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 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纨绔才子 作者:墨武 内容简介: 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巅峰人物,巅峰之后的故事。 涉及了一些豪门恩怨,以及主角的身世之谜。。。。。。 很多人反映挺好看的。 第一卷 隐者不遇 第一节 枫叶 ‘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在这个世界,划分人的方法很多,多半是对立的关系,有男人才会有女人,领导存在要有意义,下属那是必不可少,大款瞧不起的就是乞丐,二奶的衍生对立面是兔爷,但是也有一种人自称为隐者,却没有什么相对应的称谓。 或者是因为隐者本身就没有被人注意,亦或是,隐者要挑战的只剩下自己! …… 叶枫实在是个普通再不能普通打工仔,叶子的叶,枫树的枫,他实在如同枫叶一样普通,被无情的秋风一吹,有如屠宰场上鸡鸭上架,闹哄哄地来到了南方的一个比较开放的城市,当然我们可以用一个大众化的两个字来称呼,这里又叫特区,也可以叫做S城。 名字虽然普通,叶枫长的却还算靓仔,如果没有那一幅宽边黑色的眼镜压在鼻子上,如果没有一双穿的脱线的皮鞋加以衬托,如果没有洗的白的有些发黄的衬衫衣领彰显他的身份,他还算是一个女人中比较理想的大众情人…… 只不过如果是如果,生活是生活,生活中没有理想的如果,只有残酷的现实,目前的现实就是,叶枫正伏在办公桌上,坐在位置正是公司的死地! S城很讲风水一说,办公室当然也是不能免俗,大多拜的是关老爷,当然还有一些私下流传的说法,当然靠窗的位置谁都想坐,那里现在就坐着老板的老婆,还用深色玻璃遮挡,美其名曰外边的风景不好,挡挡煞气,当然办公室要有些大叶子的植物落地,用意洗尘生财,这个位置是被财务占据的,正对门和走廊的位置一般不会有人去抢,因为那里阴气十足! 叶枫一来就被分配到死地的位置上,他左边是面墙,前面是走廊,右边有台硕大的复印机,成天咣当咣当作响,那台复印机已经被白领认定为办公室的头号杀手,除了复印文件的时候,甚少有人靠近。 叶枫这一坐下来,煞气阴气杀气齐聚,却也无可奈何,新人的鬼门关岂是这么好过的! 此刻的他,双手支在桌面上,眼睛离桌面的那张纸的距离不会超过笔尖到纸面的距离,这就让人产生一种怀疑,他是在填表,还是在借机偷懒打瞌睡!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咚’的一声响,叶枫摸摸脑袋,推推眼睛,疑惑地转过头去。 “叶枫,你的电话。”一个大眼美女半含嗔怒,半是埋怨地望着叶枫,“又在偷懒。” 现在美女的定义实在弱化了很多,随便挺挺胸,露露大腿的,就可以入选美女的行列,如果还有那个把小蛮腰扭动一下,就可算得上是美女中的美女! 方竹筠如果按照这个标准,肯定是名落孙山的,她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装,既不露胸,也不露大腿的,但却更显得端庄大方,一头披肩长发瀑布般的滑下,黑亮飘逸,让几个办公室的小伙子不由自主地望了过来,咽了口唾沫。 叶枫看着方竹筠的眼神和看木头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多了一分疑惑,“找我?” “不找你难道找我?”方竹筠差点把电话丢了过来,叶枫桌上不是没有装电话,而是电话前几天坏掉,报到财务一直没有解决,他的职位是个销售经理,不过却是实习性质,这年头,你出去销售,名片上不印着经理两个字,那是直接被人家丢到垃圾堆里去的,他这个销售经理负责两个省份的销售,都是老少边穷的省份,当然东南亚的业务他也可以开拓,不过目前公司好像没有向这个市场进军的打算。 “哦。”叶枫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好像老年痴呆症提前发作,接过电话,无视方竹筠的白眼,“哪位?陈总?好,我就过来。” 他说是就过去,却是收理了一下桌面,看了一眼桌面的表格,摇摇头,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中,方竹筠却是一愣,不由望了他一眼,那是一张入职申请! 等到走到陈总办公室的时候,五分钟已经过去,房门一响,一个小姑娘泪流满面地走了出来,看了叶枫一眼,低声说了句,“叶枫,你保重。” 小姑娘脸上几个俏麻子,却不影响观感,名字叫赵丹,办公室对她垂涎的实在不少,当然也包括坐在办公室内的陈总。 “炒鱿鱼了?”叶枫嘴角一丝笑意,“等等我,我可能也是和你一样的命运。” “好。”赵丹低声应了一句,走到自己的座位收拾起用品,她和叶枫都是两个月没有一单业绩,白白每个月拿着八百元却没有收益,自然是被公司清理的对象! 叶枫走进办公室,关上了房门,规矩了坐了下来,望着陈总的眼神很平淡,也像望着一根木头。 陈总四十上下,属于成功人士那种,小肚凸起,一低头是看不到脚面的。 “叶枫,两个月了。”陈总的目光终于从远去赵丹的屁股上移开,转到了叶枫的脸上,看着叶枫的眼神有些不爽,因为从态度来看,叶枫实在更像是个领导,“可是你还是一点业绩没有,当初我把你招到公司的时候,很看好你的潜力,特意分给你两个从没有人开发的地区,可是你的表现,实在让我很失望!” 陈总有个著名的理论,就是要能向和尚推销木梳,断腿的推销皮鞋的那才算是真正的业务员,公司的产品是小区智能系统,他期盼叶枫实现的目标就是,向那些可能还点不起灯的村镇推销小区应用的电子产品。 叶枫笑笑,不语。 “可是我还是看好你的能力。”陈总叹息一声,推过一张纸来,“如果你努力,你的实习期再延长三个月,每个月还是八百,怎么样,这可是个机会!”他的声音很有煽动力,也着重这个努力两个字上,他相信,只要不是智障,没有道理不明白他的含意。 “机会为什么不留给赵丹?”叶枫笑了笑,淡淡道:“因为她不肯陪你睡?” “你说什么?”陈总霍然站起,风度全失,怒视着叶枫,“你敢再说一遍!” “我说你炒掉赵丹,只是因为她不肯陪你睡。”叶枫叹息了一声,“前几天她老妈还在医院,打着点滴,你知道她需要钱,也需要工作,所以提出让她陪睡的条件,只是可惜,看来她不肯!” 陈总坐了下来,已经恢复了冷静,“叶枫,熟归熟,你这样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你要知道,我们这里,是讲法律的地方!” “讲法律?”叶枫笑了起来,阳光灿烂,“法律好像不允许重婚的,我却好像隐约听说,陈总外边最少还有两个老婆!” 陈总油光满面的一张脸,突然变的煞白,“你不要乱说!” “一个在Z城的,另外一个。”叶枫敲敲脑袋,凝思苦想状,“我好好想想,对了,就在本市,不过当然不住在陈总的家里,你那里有着老婆孩子,有一天我看到你从景明阁出来,两个人手挽手,好像还很恩爱的样子。” 陈总一张嘴张开,仿佛被塞进去两个癞蛤蟆,“你说什么?你,你。”四下望了一眼,兔子一样的窜了起来,做贼心虚的拉下了窗前的百叶,这才回转身来,用力拍拍叶枫的肩头,“小叶,我果真没看错你,就说你能干,公司销售副总监的位置还是空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要。”叶枫摇摇头。 “开个价吧。”陈总一愣,实在搞不明白这小子的心思,他向来处理这种事情都是小心翼翼,一个星期,半个月的才去一次,公司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这小子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而且听他说的地方,还是准确无误! “不要搞的鱼死网破,那样大家都不好。”陈总低声道:“那样你得不到什么好处!” 叶枫笑着站了起来,用力拍拍陈总的肩头,好像他已经变成了这个公司的总裁,“陈总,我的要求很简单,再给赵丹一次机会,等到她妈病好了再说!” 陈总目瞪口呆地望着叶枫,如同望着一个怪物,等到‘咣当’一声门响,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抢到桌前,抓起了电话,“小王,赵丹走了没有,没走?快让她进来。” 第二节 佛曰 公司的人都很奇怪,不知道这个陈总是不是憋了很久,亟待找人解决一下,都是不由为赵丹担心起来。 赵丹只是进去了几分钟,就已经兴冲冲地走了出来,伸手拿着一张纸,兴冲冲地跑到叶枫的桌子前,“叶枫……” “叶枫走了。”小王说道:“你进去的时候,他就走了。” “可是我还有五百块钱没有还他!”赵丹几乎哭了出来,“上次我妈住院的押金,还是他垫的钱。” “你打他手机呀。”小王慌忙道。 “你拨打的手机已欠费。”赵丹呆呆地听着这个提示,不知所措,手中拿的正是公司正式聘用的合同。 …… 叶枫走出了大楼,舒了口气,伸手把手中的零碎扔到了垃圾桶,拍了拍手掌,喃喃自语道:“才两个月,唉。” “叶枫!”一个娇脆的声音响在他身后,清悦动耳。 叶枫叹口气,转过头来,望着俏生生立着方竹筠,“什么事,来安慰我?” “呸!”方竹筠轻啐了一口,秀脸微红,“怎么走的时候,不找同事聚一聚?” “你请客?”叶枫撇撇嘴,“快回去吧,不然按照公司的第三十一条守则,会当作旷工处理的。” “你不能请我?”方竹筠鼓起了勇气,大胆的暗示,就算是聋子都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叶枫苦笑摇头,“有机会再说吧,现在我要考虑找处住的地方。”掏出兜里的钞票,连个皮夹子都没有,数了一下,“一千一百五十八块,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工资要十五天内结算,随便找个房间都要五百块以上,唉。” 他叹息了一声,却用眼睛的余光暼了一眼方竹筠,扯下了破旧的领带,解开了衣领,露出了洗的发黄的衣领。 “你找不到住的地方?”方竹筠秀眸一闪,无视他的小动作,“我那租的三室两厅,有一个同伴,一千五一个月,有一间是空的,算你三百块好了。” “不行。”叶枫慌忙摇头,“我不习惯。” 方竹筠脸上闪过失望,“那你有什么打算?” “还不是再去找一家做销售。”叶枫叹息一声,很是郁闷的样子,“我文凭不高,除了销售能做什么?” 他转过身去,低声道:“你自己保重,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好了。” “叶枫!”方竹筠大叫一声。 叶枫止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你这么聪明,只要不放弃,肯定会有出息的。”方竹筠直接,“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懒,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去争取机会,你知道吗,我给你的那套销售方案,那可是我这两年的心血,你只要好好看,那两个省区虽然不算肥肉,做几单绝对不是难事,可是你看看。” 方竹筠绕到叶枫的身前,伸手一举那个方案,翻了一下,“这里几页我是特意黏着的,却一点没有损坏,你根本是翻都没有翻。” 叶枫一怔,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方竹筠竟然这么细心,而且这么关心他,或许,关心一个人是因为爱?叶枫脑海中闪出了一个人的话来,慌忙摇摇头,驱逐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我没有这个天分。”叶枫只要苦笑道:“方竹筠,谢谢你的好心,只不过我这人不喜欢约束,能不能请你放过我?” “放过你?”方竹筠轻咬朱唇,本来鼓励的目光有些一丝怒意,“你是说我缠着你是吧,好,算我下贱,叶枫,你好样的,你记住你说的!” 方竹筠实在气的语无伦次,用力一跺脚,愤愤地走向了办公大楼,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怒气不消,狠狠地把本子丢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大响! 赵丹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竹筠,看到叶枫了没有?” “没看到,你当他死了好了。”方竹筠余怒未消。 “可是我要还他钱。”赵丹显然很诚实,“我还要谢谢他。” “谢他干什么,这个人属狗的,专咬吕洞宾!”方竹筠回了一句,“你小心他见到你,乱咬一气。” 赵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愤怒,还是带着感激说道:“刚才陈总说,本来这次公司招的两个人实习员工,正式聘用只有一个,留下的机会是叶枫的,可是他执意让给我,陈总还说,让我找到叶枫,好好谢谢他。” 小姑娘知道找工作不易,已经忘记了陈总的用心不良,却不知道陈总的用意不是让她找叶枫道谢,而是暗示叶枫,自己已经照着吩咐做,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欠。 方竹筠一愣,“你说的是真的?那快打他的电话。” “可是他的电话打不通,是欠费的。”赵丹语带哭腔,“刚才我出去找了,没有看到他。” 小姑娘想起那天,叶枫掏出五百块眉头都不皱一下,垫付了押金,自己的电话却是没钱充值,更是内疚! “什么?”方竹筠慌忙掏出手机,拨了两个按键,已经拨出了电话号码,如果有用心的会知道,这是一种直播方式,通常用于亲人和经常联系的好朋友! “你打的电话已欠费。”那头传来营运公司温柔又冷酷的声调,方竹筠听了,手机滑落到桌面,竟然是茫然不知。 如果叶枫不联系自己,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再也碰不到他?姑娘心中突然一酸,想起了以前听得的一句话。 佛曰,百年修得同舟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自己和他难道这么缘浅,只有匆匆的两个月相识?! …… 叶枫望着方竹筠走入了办公大楼,这才转过身来,耸耸肩,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伸手掏出一个古怪的东西,方方正正,好像个mp3的东西,只是才拿出来,没有等他按一下,上面一个红色的指示灯已经一闪一闪的,叶枫嘟囔一句,放到了耳边,头一句就是,“我拜托你老人家,不要老烦我,行不行?” 那面传来声音有些苍老,刻板生硬,却好像还有一丝笑意,“难道你又被炒了,我说你被炒鱿鱼,也不用把气头发在我身上吧?!” “每次我被炒鱿鱼,你都是第一个时间来问候,你是不是诚心想让我K你一顿?”叶枫压低了声音,意带威胁。 “陈方,哦,你尊敬的陈总的弱点,一切把柄我都告诉了你,你如果把握这些,都不能保住这个职位。”那面的声音悠然道:“我除了用你脑袋进水来形容,实在无话可说。” “你他……”叶枫本来想爆出口,还是没有骂出来,他好像不会骂人,他本来平日是个很和善的人,方竹筠就是因为他两个月不说一句粗话,才悄悄喜欢上的他,“我就是喜欢被炒,你能把我怎么样?”语音一顿,“最近有什么好消息没有,比如阁下月经不调,更年期到了什么的,如果那样,阁下可以休息半月十天的,不要过来天天陪我聊天的。” 那面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恒生指数今天暴涨,我昨天已经告诉你,你只要随意拣一只买,就可以顶上在这破公司两年的薪水,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信你个大头鬼。”叶枫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一共一千多的资产,缴房租都是要考虑拣个便宜的,你是居心不良,想让我的钱打水漂,看笑话是吧?” “我可以借你钱。”那个声音淡淡道:“赔了算我的,赚了是你的,几千万都行,只要你给我一个账号,十分钟后钱就会到。” “你有病?”叶枫差点没有哭了出来。 “我没病,我有钱而已。”那个声音回了过来,“要不要考虑一下,指数还会涨,只不过赚的少些。” “考虑个球!”叶枫回了一句,用手按了一下按钮,闭了通讯,嘟囔道:“什么隐者,犯贱还差不多,这么说都不走,真怀疑是不是人!” 第三节 剥皮 结束了通讯,叶枫本来想把那个古怪的东西扔掉,转念一想,还是放在口袋中,伸手掏出手机,取出手机卡,手指只是一捏,已经变成了球形,再是一弹,圆球化作了一道弧线,准确了落入了路边的垃圾桶! 看来找到新工作,又要买一张新卡,叶枫摇摇头,苦笑一声,这才把钱揣到裤兜,只是眼睛余光一扫,已经看到一个人,手中一点寒光,慢慢地向他走了过来。 前方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张报纸,不长眼睛般的要望叶枫身上撞来,叶枫叹息一声,退后了一步,后面那个主刀的已经刀片轻划,就要下手,叶枫已经伸出手来,握住扒手的手腕,“兄弟,我裤子不多,一共就几条,你能不能给我留条完整的?” “你说什么?”扒手瘦小枯干,打扮的却是人模狗样,这年头,扒手显然也大大的改善形象,积极的向白领靠拢,本以为这个四眼仔,木木讷讷,兜里的钱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有想到自己百无一失的出手,竟然被他抓到! 另外一个拿报纸的一下没有撞到,肩头又是一顶,向扒手使了个眼色,扒手会意,知道伙伴的意思,才要用力挣脱,突然唉呦一声,已经跪了下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掉了下来,“大爷饶命!” 那个撞过来来的还没有弄明白,已经一头撞到柱子上,眼前金星直冒,手舞足蹈,屁股后又被踹了一脚,一个狗抢屎已经扑倒在了地上。 叶枫收回了手,笑了笑,那边人群已经起了不小的骚动,纷纷向这面看来,叶枫拍拍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已经施施然地向前走去,两个扒手又惊又喜,纷纷起身,不一会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漫步在大街上,叶枫并没有什么失业的沮丧和烦恼,他最高的一次,是一个月就业五次,有一次是因为老总横挑鼻子竖挑眼,将他炒掉,有一次是美女老总对他暗送媚眼,他把老总炒掉,他有的时候好像别人打几棍子,也放不出一个屁来,有的时候,他不要说打出屁,都有可能把别人打的大小便失禁。 他钱一直不多,省着点用,竟然比别人过的还舒坦,隔着天桥,对面是个房屋租赁市场,叶枫心中暗想,这次多半要换个远点的房子,不然被方竹筠见到,头都是大的,好在这个城市很大,一个人游走在里面,仿佛大海中的一根针,想捞到不算太容易。 缓步走上了天桥,一个小孩用着两只手爬了过来,嘴里叼了一个饭碗,里面不过几个钢镚,那个小孩的两条腿已经断掉,架在双肩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凄惨,叶枫却是双目冒出怒火,吸了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路过小男孩的时候,叶枫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丢下枚硬币,而是四下望了一眼,摇摇头,走到路边买了份报纸,随意找个台阶坐了下来。 这里房屋租赁市场和人才市场毗邻,更多的学子或者打工仔和他一样的举动,翻看着报纸的招聘版面,为一个微薄的岗位而在苦苦的寻觅。 叶枫这一坐,竟然坐到了天黑,就算专治牛皮癣,性病,梅毒的广告都看了两遍,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一辆中型的破旧面包车驰了过来,飞快的下来两个人,一高一矮,夜幕正黑,也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二人飞快地上了天桥,把那个小孩架了下来,有几个行人见了,慌忙地躲在一边,二人随意的把孩子往后车箱一丢,仿佛丢了一包垃圾,面包车经过改装,后排的座位全部拆除,显然是为了容纳更多的这样的孩子。 “今天怎么样?”司机是个刀疤脸,回头问道。 “娘的。”一个人骂道:“还不够油钱,现在的人,越来越没有公德心,这小子不卖力,回去没有饭吃!” 那个孩子浑身哆嗦,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二人进了面包车,吩咐道:“快开车,还有几个要去接,真他妈的麻烦。” 三人又路过几个天桥,接了几个同样的孩子,塞到了车里,有的孩子少了只手,有的断了条腿,还有的全身是脓,冒着绿水,不时的一股恶臭发了出来,就算那两个人经常的接送,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老李不能弄干净点。”高个抱怨道。 “干净能赚钱?”矮子冷声道。 “日他娘,这么脏,是个人一看到不就闪开,还有个屁钱。”高个骂道:“下回我们也要向老大建议一下。” 三人在车上谈着赚钱公德心的问题,正眼都不望身后一眼,车子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一条巷子,听到一个大院门口,按了下门铃,等了半晌,一个瘸子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打开了房门。 “准备五个人的饭就行。”高个下了车,走近庭院,大声叫道:“今天钱少,有几个不卖力,不用给饭吃。” 一个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你能吃就多吃一点,因为你以后可能吃不下饭!” 四人都是一愣,一齐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穿着蹩脚西装,蹬着一双破皮鞋的人已经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只不过嘴角两撇八字胡,脸上有点黑。 叶枫已经摘了眼镜,改变了一下面容,缓步走了下来,那双看似高度近视的双眼已经喷出了怒火! “娘西皮,你是哪颗葱,过来管老子的闲事。”矮子骂咧咧地走了过来,“老子让你滚,听到没有,老子数到三,一,二……” “三。”叶枫冷冷说道,只是一挥手,只是听到‘咯’的一声响,一声惨叫刺破了夜空,矮子直接晕了过去,一条胳膊竟然被拧成了麻花! 三人这才知道这主不是好惹的,高个声音有些发颤,“老大哪条线上的,大家有话好商量!” 他一边说着软话,却是一使眼色,司机已经绕到叶枫的身后,掏出刀子,恶狠狠的扎了过来。 “好商量。”叶枫应了一句,看都不看,一脚反踢了出去,司机刀子飞到了半空,人却倒飞了出去,‘咚’的一声大响,结实地撞在墙上,烂泥般的滑了下来,没有了声息! 那把刀子空中一折,已经落在叶枫的手上,他只是随随便便的扔了出去,一下钉在高个的腿上,高个一声惨叫,翻身跌倒。 瘸子一激灵,已经知道不好,拄起拐杖就要跑路,突然一凛,只是因为叶枫已经站在他的身前,一个耳光煽的他吐出一口鲜血,两个大牙,“你若是不想另外一条腿像那些孩子一样,架到脖子上,就最好坐下来。” 这句话实在比什么都管用,瘸子剩下的一条腿已经发颤,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哇哇大哭道:“大爷,我只是做饭的。”只不过声音含混,已经听不真切。 高个还在那里,抱着一条腿,鬼哭狼嚎的叫着,叶枫走了过来,一把拔出那把刀子,又是插了上去,“你再叫一声,我就再插一刀!” 高个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看着腿上的鲜血汩汩冒出来,再也忍耐不住,“这位大爷,你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只求你先让我止血!” 叶枫拔出刀子,不是给止血,而是在放血,不经意的又插了一刀,仿佛插着萝卜冬瓜,“你有和我讨价的资格?” 高个痛的才想大叫,突然记起叶枫说的话来,顾不得捂住伤口,只能捂住一张嘴,满是惊惧地望着叶枫,只是目光中的哀求不言而喻。 “谁让这么做的?”叶枫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简单直接。 高个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城东的白剥皮!” 第四节 应聘 “姓名?” “叶枫。” “性别?”一个美女拿着一张应聘材料,有些皱眉,材料是复印的,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资料很简单,添的更简单,大部分是空白,看在应聘材料的主人也是懒惰,惜字如金。 叶枫忍不住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应该是男吧?” 美女瞪了叶枫一眼,竟然让人看了也觉得妩媚非常,“我问,你就答,不要说废话,业务员是要有口才,而有口才不意味是会耍嘴皮子,understand?” “腌的是蛋的。”叶枫回了一句,怎么听怎么像是伦敦郊区学来的英语。 美女一愣,稍微有点兴趣,“你会英语?” “会一点。”叶枫极力推销着自己,想了一下,心中没底,表面镇静的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都是自学的。” “这么说还是自学成材!”美女嘴角一丝略带嘲讽的语气,“那么请你用英语自我介绍一下。” 美女放下了那张纸,认真地望着叶枫,说的很客气,她和方竹筠完全是另外一种味道,眉黛春山,肤色白皙,短发,很干练,不能否认,她们二人都可以归结到女强人的一类,但是方竹筠可以说是小家碧玉,眼前的这个美女倒可以算得上大家闺秀,若是从事业上而言,这位美女无疑是更成功的,她叫许舒婷,也是叶枫应聘这家小公司的总经理。 这家小公司卖的东西很简单,只是因为才开始起步,目前才开发一种产品,是一种红外线光感器,主要用于门禁方面,和叶枫上次在的公司卖的差不多,但是无疑差了很多档次,别人要是知道他放弃了一个很有实力的公司,转投这个不出名的小公司,肯定会说叶枫脑袋进水,秀逗,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很多人已经证实过,叶枫的确很有脑袋进水的潜质。 只不过叶枫来到这里是有原因的,他不是因为这家公司才起步,大有潜力可以挖掘,也不是看到人家美女长得漂亮,故意过来勾三搭四,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拿着几张应聘材料,被找工作的浪潮挤的来来去去,实在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正好他旁边的一人一脸沮丧地站了起来,他大喜过望,一屁股坐了下来,把那几张纸放到桌子上,不偏不倚的还是放在许舒婷的左手旁。 许舒婷伸出手去,正要拿一份资料看看,公司的应聘条件不苛刻,但是待遇比较低,底薪五百,然后加销售提成,不管吃不管住,底薪五百实在有些低,在S城,租房子也就够租个单身公寓的,还是不包水电,这样一来,很多刚毕业的学子就是望而止步,相对别的招聘公司的门前而言,这里有些冷落,许舒婷不急,她亲自来招聘,就是想找到能够帮助自己的助手,能够懂得破釜沉舟,能够知道拼,这才是销售人员起码的生存之道! 她纤纤玉手伸出去,正好叶枫把一沓资料放下来,这也就等于叶枫正好把资料放到许舒婷的手上,许舒婷眉毛微微一挑,斜睨了叶枫一眼,第一印象分是四十分,当然这里满分是一百二! 洗的有些发黄的衬衫,衣领松松塌塌,不及格,一根领带上吊绳一样的绑在脖子上,一无是处,看着自己,犹犹豫豫,想把材料交给自己,却又不敢,还要抽回去,天呀,这种人也来应聘业务员,他恐怕推销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许舒婷心中一声哀叹,现在应聘的素质怎么越来越低? 前面的判断完全正确,许舒婷还没有看到叶枫一双满是灰尘,还有些开线的皮鞋,不然早就一脚把叶枫踢出去,直接Game,over的,不过最后一点她倒是冤枉了叶枫,他不是不敢把材料递出去,而是发现有点误会,想把材料拿回去,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再卖什么,什么,喜世纪光感仪,老土的名字,这不是和自己以前卖的一样? 他理想中的岗位,其实是保安的,倒不是因为他有两下子,能够一个打八个,而是他很向往那种生活,有事站在公司的大门口,没事东游西逛的四下看看,实在是偷懒耍滑的最佳岗位,再说保安的工资也不低,一般都是八百呢,管吃管住,叶枫想到这里,笑的眼睛都咪成一条缝,只不过很可惜,今天人才市场没有招这方面的公司! 不过既然是美女给面子,还要应付一下,于是乎,叶枫就开始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应聘! 英语介绍,叶枫咳嗽了一声,认真想了想,终于憋出一句,“what's your name?” 许舒婷拿着一杯水,正喝了一半,一口喷了出来,喷的叶枫一头一脸,叶枫倒不介意,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我这不是英语?” 大脑有一阵时间出现了短路,叶枫好像记得自己会很多国的外语,难道说的是德语,法语?只不过这种思绪只是一闪即逝,他用力地摇摇头,清除了这个无聊的念头。 许舒婷倒有些过意不去,赶快找了点纸巾递给了叶枫,“对不起,对不起。” 叶枫倒没有她那么紧张,接过纸巾擦了擦脸,继续说道:“I,I,I……” “好了,好了,你自我介绍先到这里。”许舒婷不得不打断叶枫所谓的英语介绍,她实在很怕这位突然冒出句,“I,LOVE,YOU!”那自己真的要找个耗子洞钻进入才行的。 只不过才喷了别人一脸的口水,许舒婷下一句倒不好说出,这位先生,你不满足我们公司的标准,不过很感谢你来应聘的话语,想了一下,“叶先生,你会电脑吗?”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估计依照叶枫这德行,就算会电脑,无非是在电脑上玩玩游戏,扫扫雷,打打纸牌的那种,只不过叶枫回答的倒很绝,“会开机关机算不算会电脑?” 许舒婷点点头,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算!”想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不知道叶先生做过销售没有?” “做过两个月。”叶枫忙道,不过也知道这是垂死的挣扎,自己这样的表现,如果能够应聘上,那实在是公司和自己的不幸。 “主要做哪个方面。”许舒婷很有耐心,左右无人来应聘,权当消磨好了。 “好像和这个差不多。”叶枫一指许舒婷背后的公司宣传海报。 “那是哪家公司?”许舒婷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做了两个月的销售,连公司产品都不清楚的,如果不被炒鱿鱼,实在是没有天理。 “开拓者吧?”叶枫缓缓道。 “好了。”许舒婷把资料放下,微笑地望着叶枫,“叶先生,你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如果你感兴趣,留一份材料在这里。”看到叶枫可有可无的样子,许舒婷那张纸并没有还回去,“如果我们觉得你满足我们公司的要求,我会尽快联系你,谢谢你来开拓者电子有限公司面试!” 最后一句话倒是让叶枫愣了一下,仔细一看,才知道这家公司叫做开拓者,又仔细一想,原来自己那家叫做开荒者,叶枫不由好笑,刚才自己说在开拓者搞个两个月销售,这位美女经理不一个耳光煽过来,实在是难能可贵。 本想再歇息一会,这么早出去吃午饭有点不像话,不过看到美女几乎想杀人的眼光,叶枫终于站了起来,“那好,我就敬候贵公司的好消息。” 看着叶枫一摇一晃的身影,许舒婷差点把那张应聘纸撕成十八半,然后揉揉团团的,一把火烧了了事,只不过转念一想,叹息一声,把那张纸收了回来,随意地放在一沓应聘材料的中间。 第五节 老是你 叶枫复印了五份资料,终于递出去一份,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心仪的保安招聘岗位,不免有些愀然不乐,但这也不能说他一无是处,没有别的岗位可做,最少两家卖保险的还是很热情的,主动打着招呼,招呼叶枫坐下,问东问西的,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公司看看。 叶枫又丢下了两份资料后,落荒而逃,让他天天提个皮包,衣冠楚楚的去和客户说话,低声下气的和孙子一样,打死他也不干,出门的时候看到许舒婷,看到她拿出厚厚的一沓资料向门口走去,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是跟踪,而是出口就一条路。 不知她走的急,还是人实在太多,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总有几个不怀好意的过来挤过来,想揩揩油,却被她灵巧的躲了过去,叶枫却不一样,别人见到他,多半都是躲的远一些,生怕他碰到了自己。 一个小伙子着急忙慌的拿着手机,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多半是接到一个用人单位的电话,这里又是太吵,吵的就如几千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飞一样! “啪达”一声响,许舒婷的全部资料都已经被碰落在了地上,她低呼了一声,并没有发出常见女人的那种尖叫,不满地瞪了一眼小伙子,那小伙子却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显然这个时候,一个岗位无疑比说一声道歉紧要很多。 资料散了一地,过往的行人不长眼睛一样踏了过去,几张应聘材料上面马上印了一个大大的鞋印,叶枫不好踩着应聘资料走过去,只好停了下来,想了一下,弯下腰来,替许舒婷拣了一些资料。 “谢谢。”许舒婷头也不抬,飞快地收拾好资料,就算有几个脚印的也照收不误,显然她对这场招聘很是重视,只是看到那双满是灰尘的皮鞋的时候,才愣了一下,抬头望见叶枫的那一刻,差点说出那句著名的英语错译,how old are you? 这句话正常的翻译会英语的都知道,但是按照中国人的习惯翻译,那就是,怎么老是你! 叶枫拍了下手掌,看样子是觉得自己功劳不小,等着美女请喝茶的样子,没有想到美女白了他一眼,指指他的脚下,叶枫这才发现脚下还有一张,等到那张材料到手,美女用比蚊子打不了多少分贝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去,留下木头一样的叶枫呆呆地站在那里。 等到出了人才市场,叶枫已经看不到美女,满眼的都是恐龙,摇摇头,突然神色一动,又掏出了那个古怪的东西,那东西叶枫叫做万能NPC,哦,当然,以叶枫现在的伦敦郊区的英语水平,也发明不了这么有创意的叫法,不过他不用太费脑筋,因为那上面清楚的印着这几个字,至于NPC是什么意思,他懒得去查。 红灯果然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叶枫没好气地按了一下接听按钮,“你烦不烦?” 一对情侣走了过去,好奇地望了叶枫一眼,“好像新款的手机?” “你给我买一个。”女孩子腰围和水桶一样,嗲里嗲气的撒娇道。 “一看就是杂牌子的。”男人一脸的不屑,“你看他这样,能买得起什么名牌?” “说的也是。”女子一脸的不屑,为了加重自己的不屑,唾沫星子差一点吐了叶枫一脸。 叶枫无视这种态度,多半也是麻木,太在乎别人的目光干什么,又不会涨几斤肉,“隐者,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那边苍老的声音永远不急不缓的。 “比如说你消失几个月,我请你吃顿饭?”叶枫心中叫苦,我这也是犯贱。 那面沉默了一下,“你昨天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找一下白剥皮的行踪,你难道不知道,你用的是最笨的方法?” “是吗?”叶枫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那面沉默了半晌,当叶枫以为他已经气疯的时候,终于再次回话,“找工作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叶枫叹息一声,慌忙摇头道:“我今天应聘了两家公司,都说我有销售的潜质,还有一家想要请我当什么销售总监,不过我自知才疏学浅,婉拒了。”他说了半天,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不但有销售的潜质,还有吹牛的潜质。”那面说了一句,已经断了通讯。 叶枫呆望了半天那个万能NPC,撇撇嘴道:“神经!” …… 本来准备找了工作,才考虑租房子的问题,不过现在有点迫在眉睫,叶枫叹息一声,已经顾不得太多,今天一定要找个房子住,不然就得拿着行李去天桥底下和流浪汉搭个铺,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的期限,倒稍微有些着急。 当然我们的大少爷只不过稍微有些着急而已,等他吃完饭,喝了杯茶之后,时间也剩下不过两个小时,叶枫看看表,叹息一声,倒有点怀念起隐者,最少他是万能的,什么都是知道一些,但是他不会主动联系他,因为有他在,自己就觉得什么都不是! 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去取了行李,房东认钱不认人的,自己那些破烂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要买还是要几百块的,等到了住了地方,看到自己的行李已经大模大样的自己走了出来,伫立在门口,热切的盼望主人前来认领,铁将军却是换了陌生的脸孔,一样的横眉立目! 要是别人,多半是找房东理论,叶枫却是乖乖的提起行李,把钥匙交给了房东,于是又开始了流浪找房的生活。 现在的大城市实在有点拥挤,大家都在打破头往S城挤,不要说买房,就是租房都是十分不容易的,夜色已深,叶枫已经抱定拿着行李上公园睡一晚的打算,却没有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一点不假,无意中抬头一看,电线杆上贴着一张白纸,字体纤细,好在他眼神倒是不错,摘下眼睛比戴上眼镜看得还要清楚,纸上写的简单,求合租,三房两厅中单间出租,月租五百,包水电! 当然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要求合租者有正当的职业,无不良的嗜好! 叶枫当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良的嗜好,而且他一直从事的都是正当职业,只不过目前是失业。 “先去看看。”叶枫有些欣喜,暗自偷笑,觉得所有的要求条件正是为自己一个人准备的,其他人那是抢都没有资格的,掏出手机,打了联络电话,求关老爷保佑房子没有被租出去,一个女的接了电话,声音清脆,听说叶枫来租房,告诉还是空房,只要带行李过来,随时都可以入住。 叶枫放下了手机,提着行李就走,健步如飞,生怕晚了一点,会被人抢先占了去。 等到来到租房的地方,环境竟然不错,空气也很新鲜,只不过蚊子嗡嗡的和轰炸机一样,不免有些瑕疵,楼房是老式的,没有电梯,房间是五楼,小菜一碟,叶枫提着行李,奔上了五楼,粗气都不喘一下,放下了行李,整了整领带,吐了口唾沫,摸在头发上,全当发蜡,深吸一口气,这才敲响了房门,人家是个女孩子,总要给人好印象才是! 房门一响,一张老脸探了出来,满是褶皱,叶枫叹息一声,看来自己估计有误,这不是小姑娘,而是小姑娘她姥姥,只不过还是笑容不减,充满了善意,老人却是看贼一样地盯着叶枫,冷冷问道:“你找谁?” 第六节 重逢 叶枫望着老人,犹豫了一下,“这里有房间出租?” “没有!”老人直接关了房门,当的一声大响。 501房间?没错,应该是这里?叶枫有些疑惑,看了下门牌,突然发现有点不对,门牌上的油漆有些剥落,这竟是601!也就是说他窜的太快,多上了一楼! 叶枫自嘲地笑笑,缓步走了下去,这才认准了房门,轻轻敲了两下,房门一响,这下倒是一个女孩子开门,湿漉漉的披肩发,想必是天热才洗浴完毕,眉清目秀,正在拿着干毛巾搓着头发,看到叶枫愣了一下,“租房?” 叶枫点点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许腼腆也是好处,也许是姑娘看着他一幅宽边的黑色眼睛,很是老实,笑了一下,打开了房门,开玩笑说道:“进来看一下吧,怎么看房行李都带来了,钱带来了没有?” “我那面的房子今天到期,实在找不到别的地方。”叶枫解释道,心想人家倒是坦诚,直接掏出了一千块钱,“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合租的话,这是两个月的房租。” 这倒不是他只剩下了一千多快,而是他一般租房子都是以两个月为限,最多不过三个月,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合租,不用交押金。 就算搬家的时候,他所有的行李一个箱子搞定,倒也不怕麻烦。 女孩子更是好笑,见过老实的,没有见过这么老实的,第一印象就是不错,她当然是和面试许舒婷看法不同,许舒婷需要的销售人员是能拼能闯,大方得体,她们要找的房客当然是老实一些才好,不然也不会要求有什么正当职业,“先交一个月吧,你不先看看房子?” 叶枫点点头,站了起来,随手拉开了一间房门。 “不是那间!”女孩子大叫了一声,声音尖锐,高得过噪音指数。 叶枫飞快地关上房门,突然提起了行李,“对不起,我不租了。”他一伸手,只后悔自己钱给的太快一些,想要落荒而逃,这一千块又不能不要,如果大方送人的话,他这两个月都要睡马路的,女孩子疑心大起,“为什么,你看到了什么,竹筠,快出来。” 一个女孩子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粉红色的上衣是才套上的,因为略微有些不整,却不惊慌愤怒,只是笑容满面的一把抓住了叶枫的行李,“叶枫,怎么是你?” 方竹筠实在有些惊喜,她中午休息的时候,还上人才市场转了一下,希望能够看到叶枫,打他的电话的时候,永远的不通,她当然不知道叶枫已经丢了那个号码,换了个新的,回来后,一直郁郁不乐,以为再也见不到叶枫,却没有想到这下叶枫竟然送上了门来,怎么会不高兴! “你死到那里去了,打你的电话也不通,我以为你被人贩子卖到非洲去了,还拿着行李干什么,快放下。”方竹筠一边说,一边竟然伸手要帮叶枫拎行李,一旁的女孩子睁大了眼睛,一脸的疑惑,“竹筠,你认识他?” “对了,忘记给你们介绍,这是邓莎,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死党。”方竹筠笑了起来,一扫这几天的不快,“这个叫做叶枫,枫叶的叶,枫叶的枫!” “那个,这个。”叶枫想了半天,“那个我租房子很挑剔的,房间有没有床,没有床可不行,我不习惯睡地上。” 方竹筠瞪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小把戏,“没床怎么睡,如果没床你就睡我的床。”看到邓莎的眼珠子几乎爆了出去,方竹筠笑道:“我去那面睡地铺。” 叶枫咽了口唾沫,把后面想说的借口都咽了回去,本来他想说,有没有衣柜,没有衣柜可不住的,有没有电视,没有电视可不住,可是万一方竹筠把自己的房间都给他用,那麻烦可是不小。 “其实当初你向我推荐房子的时候,我就想搬过来。”叶枫终于笑了起来,也就是两个月,至于和躲瘟神一样的躲方竹筠吗,何况就算是瘟神,方竹筠也是个美丽的瘟神。 “那你怎么不联系我?”方竹筠咄咄逼人。 邓莎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叶枫充当了负心陈世美的角色,慌忙说道:“既然你们认识,那更好,竹筠,你来接待,我去做个面膜,钱给你,叶枫交的房租。” 等到邓莎一走,叶枫反倒又恢复了常态,“我当然想联系你,不过,对了,手机掉到马桶里面去了,结果造成手机卡的短路,我换了一块卡,然后,联系方式丢的一干二净,我还挺怀念开拓者,不对,是开荒者的那帮朋友,好在见到了你,你一会一定要帮我录一下通讯录。” “手机进水?我看你脑袋进水才对。”方竹筠好气又好笑,不理会叶枫借口的错误百出,柔荑已经伸到叶枫的面前。 二人站的颇近,几乎呼吸可闻,叶枫一阵慌乱,显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房租我可是交了。”伸手一指方竹筠的手上,“就是这个,一千块。” “什么房租,我是问你的手机呢?”方竹筠打了他那只手一下,“你不说要我帮忙录通讯簿。” “这样,不着急,不着急。”叶枫慌忙说道,看着美女盯着他的眼神,终于还是把手机掏出来。 “我倒不急,不过我怕赵丹那个小姑娘着急,你牵挂的也是她吧?”方竹筠不咸不淡地问道。 “那个,我可不想她。”叶枫慌忙澄清。 “那你想谁?”方竹筠盯着他问。 叶枫几乎把嗓子都要咳裂,终于憋出了一句,“我比较想念陈总!” 方竹筠笑的几乎直不起腰,终于接过手机,带着他先去看了一下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只不过有床无被,有柜子桌子,应该说拿点衣服就可以入住的,叶枫把行李靠到床头,缓缓地坐了下来,看了下窗外,对面灯火通明,夜景尚可。 “你等等。”方竹筠突然想起了什么,蹬蹬蹬地跑出了房间,一会拿过来一件毛毯,“我真怀疑你以前怎么过的,难道这就是你的一切家当?” 姑娘指着叶枫的那个箱子,满是疑惑! “现在天气不算凉,先用我的毛巾被对付一下。” 叶枫苦笑道:“那多不好意思,我就这样就行,我习惯了。” “不中意是吧,不中意就上我的房间去挑点东西。”方竹筠俏脸含威,怒视着叶枫,“叶枫,你不要这么多借口,你如果真的不喜欢住在这里,我不会拦着你。” “怎么会。”叶枫接过了毛毯,感觉到还有一丝幽香,赔上了笑脸,“这里有床有被,还有佳人相陪,我做梦都想住到这种地方,担心被你赶走才是真的,又怎么会不喜欢这里!” 不管方竹筠是否骂自己犯贱,属于懒驴性质,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叶枫已经起身铺好了毛毯,坐在上面,微笑望着方竹筠。 少女‘扑哧’一笑,望着叶枫讪讪有些憨厚的笑容,那股怒气怨气突然间烟飞云散,不知所踪! 第七节 狗屎运 清晨,叶枫睁开眼睛,发现时间还早,毕竟日头还没有照进屋内,开了手机一看,竟然是早上九点,这才想起来,这间房屋的朝向是向西的。 伸了懒腰,坐了起来,想了半天,才跳下床来,对,继续找自己中意的保安岗位,昨天一看到许舒婷的眼神,宁静中带有平淡,和方竹筠炙热中带有暗示完全不一样,叶枫已经知道,如果方竹筠招聘,自己倒有希望入选,不过要是许舒婷,自己还是早做其他打算才好,更何况,他还不满意那个销售岗位,成天打电话找客户聊天,一个万能NPC就像个啰嗦的唐僧一样,够他烦的,难道还要自己主动去找唐僧? 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生怕打扰两个美女的美梦,等到出来后,叶枫才发现是多余,除了他这个无业游民,别人都是有工作的,这会九点钟,当然都是已经去上班。 桌面上留着一张白纸,两个包子,一杯豆浆,纸上写着,‘叶枫,记得吃早餐,桌子上早餐是留给你,出门记得带钥匙,我昨天在网上帮你查了几个公司,你可以打个电话试试。’ 纸的下方密密麻麻的写这几个单位,招聘的岗位,具体的要求,联系方式,十分详细,叶枫这才明白,昨晚睡不着起来的时候,看到方竹筠的房间还有灯光,电脑前她的全神贯注,原来是给自己找单位,不由有些感动。 不过他还是吃完了包子,喝完了豆浆,这才准备开始按照方竹筠给的电话打过来,他这种态度别人看到了,多半会以为他在招聘,而不是应聘。 其实他一点都不着急,月薪八千的难找,月薪八百的还是任由他去挑,他从来没有觉得八千的岗位比八百好多少,可能这就是方竹筠说的不求上进吧,只不过才拿起手机,手机就自己叫了起来,叶枫一看,陌生的号码,实质上任何号码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这种情形过了多久,一年,还是两年?叶枫皱了下眉头,又摇摇脑袋,不再去想! “你好,请找叶枫叶先生。”电话那头是个甜美的声音,稳重端庄,一听就是前台的,而不是坐台的。 “我就是,请问你是?”叶枫有些不解,难道是昨天的保险公司的? “这里是开拓者电子有限公司。”前台小姐细声细语,却像一个炸弹般地在叶枫耳边响起,不由暗想,难道自己最近越来档次越低,只有月薪五百块的单位才能看中自己? “昨天你在我们公司投了一份资料,我们认真看了一下,决定找你来面试一下,不知道你有时间没有?”电话那头不急不缓道。 “在哪里?”叶枫叹口气,等到对方告诉了地址,叶枫放下电话,只是考虑去不去就用了半个小时,只不过转念一想,钱少工作肯定也轻松,这么一想,心中舒泰,整理下装束,心情好,动作就利索,又给一个月没有打鞋油的皮鞋擦了擦灰尘,这才满意的出门,‘咣当’一声响后,突然发现忘了带手机! 叶枫叹息一声,自己最近越来越懒,越来越不想事,是不是什么美国总统得的那种富贵病,什么帕金森症状到了自己身上,只不过人家是总统,自己倒是饭桶,这种病倒是公正平等,竟然不分贵贱,自怨自艾中掏出那张一张手机充值卡,昨天刚买的,只是一划,已经打开了房门。 这种动作自然纯熟,好像丝毫不费力气,如果要是专门的开锁专家看到,多半是瞋目结舌,甘拜下风! 叶枫记忆中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技能,不过好像无师自通一样,不要看他懒懒散散,但是碰到难题的时候,总能轻易解决,这难道就是说的什么天才?叶枫自嘲想到! 推门进去,拿起手机,看到钥匙也在桌子上,一块拿了,这才出门,把门反锁,他还算有点良心,自己的东西都丢了不要紧,连累方竹筠丢了电脑,那可是罪过,不过他也知道这种锁头实在防君子不防小人,自己一分钟可以开七道! 等到他晕头转向的找到开拓者电子有限公司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他和一个送盒饭的一块进入了电梯,看着人家提着两份盒饭,不由咽了下口水,肚子也是咕咕地叫了起来。 “先生,这是我们外卖的联系电话,你有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送外卖的小伙子笑容可掬,实在比叶枫敬业千百倍,就算工作中都不忘记为小店推销,叶枫并不推辞,倒是接过来看一下,揣到兜里,心中在想,小伙子不错,中午过去赏个面子。 这次好在没有找错楼层,电梯门打开,叶枫做贼一样张望了一下,找了半天,终于发现走廊的尽头挂着开拓者电子有限公司的牌子,公司不大,才一百多平米,一眼就能看到公司的全貌,叶枫用了两眼,找到了许舒婷,她正在盯着电脑屏幕,敲着键盘,多半不是玩游戏。 ‘咳,咳,’叶枫干咳了两声,微笑地走了进来,“许总好!” 找了半天,发现没有多余的凳子,远处是沙发,倒可以坐,不过他还没有脸皮厚到去那里坐的地步! 许舒婷目光从显示器上移到叶枫的脸上,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请问叶先生,我们约定见面的时间是几点?” “十点半。”叶枫回答道。 “那现在是几点?”许舒婷冷冷问道。 叶枫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好像是十一点多。” “不是十一点多,而是十一点四十五分。”许舒婷冷冷道:“你整整晚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塞车。”叶枫找到个借口,也有些惭愧。 “我可以容忍你的衣冠不整,我也可以体谅你的压力太大,记不清公司产品的名称。”许舒婷叹息一口气,“可是看你昨天能蹲下来为我拣下资料,而不像其他人一样无视别人的困难,不管你有什么用意,我还是想给你一次机会。” 叶枫低下头来,觉得自己实在是粪土之墙,扶不起的阿斗。 “可是业务员最要紧的是守时,我让前台九点十分给你的电话,约定十点半见面,这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你都可以从S市的城东坐到城西,你竟然又晚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而且一个电话都没有,我难道希望我的业务员出去做业务,对约好的客户说,对不起,请你再等一个小时,我还在路上。”许舒婷说的有些气愤。 叶枫差点把脑袋低到脚面上,终于抬起头来,“实在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 他说完这句话后,已经转身往外走去,许舒婷叹口气,把那张应聘材料放到了桌面上,神色不免有些失望,这个叶枫要口才没口才,要气量没气量,别人说一句,半句都不回,这样怎么能当业务员! 叶枫羞愧地走到门口,没留神撞到一个进来的胖子身上,慌忙说了声,“对不起!” “叶枫,是你小子?”那胖子一脸的惊喜,一把的抓住了叶枫,“你到底是在开荒者,还是在开拓者上班?我才下飞机,就到处找你,实在辛苦!” “你是?”叶枫推了下眼镜,不由哀叹,自己记忆衰减的厉害,他这么熟悉自己,自己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奶奶的,你小子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泡妞过渡导致起不来床吧?!”胖子无视许舒婷的脸色铁青,“我都不认识,前半个月你给我打电话,说的什么烘干仪器呢?在哪里,给我看看,我这次亲自过来办点事,送给希望小学点东西,随便什么都行,三百万的订单送给你,你还不请我去这里最豪华的按摩院好好爽一下!” 第八节 张发财 虽然有句话说的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多半是有毒的,叶枫却是不管那许多,拍拍脑袋,认真一想,“你是张发财?我上个月联系过你两次?”这实在不是他记忆力好,而是因为他上个月就打过两次电话联系业务,而且就是一个人! “你这臭小子,终于记起我来了,我说过,只要来到S市,第一个就来找你。”张发财笑容满面,一张嘴都是合不拢,用力拍拍叶枫的肩膀,“吃饭没有,这破地方不知道哪个地方有些对口味的。” 许舒婷已经气地站了起来,听到三百万的时候还是怒容满面,这里是办公场所,来的人却和瘪三一样的大呼小叫,她请出去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听到张发财三个字,突然睁大了秀眸,难以置信地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那个快变成球形的胖子。 “不过我还不饿。”张发财拍着肚子,“刚才在飞机上吃了点,我这人公是公,母是,不是,私是私,先把正事办了再说,你卖的烘干仪器呢?在哪里?” “不是烘干仪器,是红外,红外……”叶枫有些迟疑,自己来到开荒者两个月,除了睡就是发呆,不要说产品的功能,就是名字都记的饶口。 “是喜世纪光感仪。”许舒婷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三百万的订单不是小数目,一个起步的小公司,一年能做到这个数目,就已经是盈利,更何况这人还是张发财! “这位小姐是?”张发财虽然笑容满面,只不过一双眼睛已经是透出就算商人都少见的精明! “我叫许舒婷,开拓者的总经理。”许舒婷不卑不亢的双手递过一张名片,“请问这位张先生,能否留下张名片?” 她还是有点怀疑眼前这人的身份,更准确的应该说,是怀疑张发财怎么能和眼前这个看似窝囊透顶的叶枫扯在一起,她想验证一下这人的身份,只不过这个胖子虽然大大咧咧,可是以许舒婷的眼光来看,他的全身这套行头,最少也要在百万以上! “名片?”张发财嘟囔了一句,“叶枫,你小子的老总?你小子是不是嫌原先的公司老总没我胖,还是嫌那里的小姐没有这位小姐靓?” 他掏出张名片,递给了许舒婷,接过许舒婷的名片,看都不看一眼,看他的架势,本来准备直接丢到垃圾桶里面,只不过望了叶枫一眼,还是笑眯眯的揣在口袋里面。 许舒婷目光如炬,当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心中更是疑惑,自己一个小公司的老总看来完全不被张发财放在眼中,这么说他只是看着叶枫的面子上过来的,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过一看到那张名片,许舒婷已经吸了口凉气,不错,此人就是张发财,比起他的名片而言,自己那张简直废纸都不是,怪不得他要丢掉,张发财的一张名片制作费用是一千美金,是托瑞士专门制作,已经和一台微电脑差不多,一共也不过定制了一百张,这他已经嫌太多,不是嫌用钱太多,而是认为没有那么多人送! 当然这不是说他的生意伙伴不多,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名片极有收藏价值,很多富豪官员都以能收到他的名片为荣,他却正眼都不看一眼,他给了自己一张,那实在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张发财,这个名字很土,但是稍大点的生意场上都已当作一个传奇,他的生意遍及全球,传说他十八岁白手起家,第一笔收购废纸的生意就赚了一百万美金,三十六岁的时候,资产翻了三百六十倍,到了现在不过四十出头,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够算出他有多少资产。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什么生意都做的人,竟然跑到这里来和一个窝囊小子称兄道弟,而且过来买什么三百万的,连名字都不清楚的东西? 叶枫看了张发财一眼,终于笑了起来,许舒婷却又是一怔,戴着宽边眼睛的叶枫看起来有些木讷,当然说直接点就是傻,可是他一笑起来,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潇洒,这种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实在有种很奇特的反差! “你好像是比陈总胖一些,当初我对陈总说联系到张发财,说你要采购两千万的器材,不过他说我在耍他。”叶枫笑了起来,“后来我就说,我两个月什么订单都没有做,他倒夸我诚实,只不过你上次说要买两千万,怎么到现在变成了三百万?” 叶枫说起话来平平淡淡,好像没有把张发财放在眼中,又似乎并不知道张发财的底细。 张发财大笑了起来,用力拍拍叶枫的肩头! 许舒婷见了却是暗暗吃惊,她虽然没有见过张发财,却是知道他点毛病,张发财和你越客气,你离倒霉的日子就越近,相反的,他越喜欢开你的玩笑,就越代表你是他的朋友,和张发财做朋友,那是许舒婷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以这个公司的规模和生产能力。”张发财止住了笑意,淡淡说道,这一刻,他才表现的像个真正的生意人,“三百万的单子最少要做两个星期,再加上验货发货,杂七杂八的,大约二十天左右,我如果给你个两千万的单子,那我要等到明年才能收货的,或者压力太大,你公司吃不下,垮掉也说不定,再说你小子有的是时间泡妞,我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 许舒婷虽然知道他是小瞧自己的公司,却不得不佩服能力,因为他说得没错,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开拓者就算有个千万的大单砸下来,也不见得接得起,“那好,张老板,我们一言为定,二十天的期限,不知道付款方式怎么样?” 她到底还是持重沉稳,甚至考虑到叶枫和人做托儿来欺诈,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不过她却不能不小心,公司倾注了她的全部心血,她输不起! “付款?”张发财笑了起来,伸手掏出本支票簿,写了个数目交给许舒婷,“当然一次付清。” 许舒婷接过那张支票,手都有些发抖,支票没错,三百万绝对可以立即兑现,只不过这种馅饼掉下来,总觉得不妥当,他不问价格,不问折扣的,直接付了现金,哪有生意人会这么做? “那发货地址?合同什么时候签?” 张发财才要说话,突然电话响了起来,皱了下眉头,掏出手机,应了两句,有些遗憾地望着叶枫呢个道:“叶枫,我有事情,今天不能和你吃饭了,记得欠我一顿。” “我不习惯欠人,也不觉得这单子对我有什么用。”叶枫竟然回了这么一句,“如果你觉得吃亏,大可以找别人去做这单子。” 许舒婷气的差点吐血,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叶枫踢出去,没有想到张发财毫不生气,只是笑道:“好,说的好,那算我欠你一顿好了,到时候我要请你,你可要赏脸。” 他大笑走了出去,自然引得旁人侧目不已,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许舒婷急忙追了出去,看到张发财已经进了电梯,急声问道:“张老板,合同的问题找谁联系。” “让叶枫那小子找我。”张发财留下最后一句话,电梯门已经合上,留下了莫名其妙的许舒婷,转过身来望着稀里糊涂的叶枫…… 第九节 第一桶金 “你和张老板很熟?”许舒婷走进房间,轻声问道,现在对叶枫已经算是刮目相看,只不过看他这身装束,估计说他和张发财家里园丁很熟倒有很多人相信。 “打过两次电话。”叶枫推推眼镜,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他的电话?”许舒婷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不要说叶枫,就算是她都是找不到张发财的电话,就算知道他的电话,如果不是熟人,可能连他的声音都是听不到。 “我还在开荒者的时候,无意拣到一张名片,当然不是你这种,上面写着张发财的联系方式。”叶枫解释道:“我看他名片上是个老板,说不定会买产品,左右无聊,就试着打一下电话,结果就是这个张胖子接了,他听说我推销产品,就说让我准备一下资料,他看一下,说大约可以,那就先买两千万吧,我说给老总和同事,不过没有人信我,然后不了了之,我也不知道这胖子这么执著,竟然能找到我。” “等等,你叫他什么?”许舒婷望着叶枫,好像望着一个怪物。 “当然是张胖子。”叶枫一本正经说道:“他难道不胖?虽然没有做成生意,不过我又打了一次他的电话,谢谢他的好意,说以后有机会,他如果到S市,我会破费一把,请他吃十块钱一份的高档点的盒饭,张胖子倒很客气,回答说八块钱的就行,他不喜欢吃肉。” 许舒婷差点没有晕过去,“十块钱一份的高档盒饭?” 她发现自己和叶枫完全是两个世界生活的人,她实在没有办法把十块钱和高档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不过看叶枫说得这么自然,许舒婷下了个定义,那就是叶枫一顿饭的标准不会超过五块钱! “不过好在张胖子忘记了这茬。”叶枫笑得很开心,仿佛拣了一个大便宜,“要不刚才他要说起这事来,我倒不好说不记得,那可真的要破费的。” 许舒婷直接无语,多少请张发财吃饭都没有机会,叶枫竟然舍不得十块钱,嗯,更准确的来讲,是八块钱,因为她现在丝毫不怀疑叶枫牢牢的记着张发财不吃肉的承诺,直接给他要份素菜。 “就这么简单?”许舒婷想到头大,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别人求爷爷告奶奶,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都签不到的生意,叶枫竟然随随便便的找到,而且还说什么,先买个两千万,那些优秀的业务员是不是该以头抢地,血溅五步才对? “那许总认为应该怎么做?”叶枫还没有说出他是实在无聊,拨个电话当消遣,不然估计这位许总就会当场吐血! “没什么,没什么。”许舒婷回过神来,上下再次打量了叶枫一眼,她虽然极力地想要去除有色眼镜,细致的,完整的,从另外一个全新的角度给叶枫打个分数,不过一看到他牙齿上还沾有一片菜叶,那双都有些开线变了形的皮鞋,这下还是打了个四十分,当然满分变成了一百五! 不过叶枫分数虽然低,但是许舒婷不能不感慨这小子运气实在好,运气虽然不能是一辈子的,但是这三百万的单子没有他,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许舒婷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指沙发笑道:“叶先生,请坐。” 叶枫倒有些受宠若惊,不是对美女感冒,而且就业这么多家,对他这么客气的总经理还是头一个,当然陈总也对他客客气气的,但那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 沙发前面有个茶几,放了盒白沙烟,下面铺了块洁净的地毯,叶枫踩上去的时候,向耶耶稣还是圣母玛利亚说了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原先我对叶先生有些误解。”许舒婷咳嗽一下,尽量让自己的歉意表达的诚恳一些,“不过这城市实在有点拥堵,每年都有几百万的大学生涌入。”她看到叶枫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是美人给瞎子做了个俏媚眼,白费了力气,这位的智商如果测试一下,估计不会超过八十。 “刚才叶先生说堵车,我以为是借口,我这人又是非常的讨厌别人找借口。”许舒婷终于选择了开门见山,“我也是一时火大,现在静下来好好想想,还是觉得,像叶先生这样的人,多半不会说谎。” 她心中其实是在哀叹,说谎也要有点聪明头脑,叶枫这个人就算是说谎,估计也比别人慢半拍的。 叶枫大致明白了美女的意思,“多谢许总的理解。” “既然大家没有了误会,我还是很真诚的希望叶先生能留下来。”许舒婷这句话可以向上帝发誓,百分之二百的本意,叶枫一走,她很担心张发财把这三百万要回去,虽然没有任何合约在身,可是又有哪个不知道,张发财的一句话比一纸合约强上百倍,“不知道叶先生的意思呢?” “我没意见。”叶枫毫不犹豫地说道。 “有鉴于叶先生的能力。”许舒婷说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有些脸红,因为违背了她一向诚实的原则,“我想聘请叶枫先生作为开拓者电子有限公司的销售副总监,不知道叶先生觉得怎么样?” 她现在当然不会让叶枫做个业务员,让认识张发财的人做公司的业务员,那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销售副总监?”叶枫皱了下眉头,“管事多不多?” “当然很多。”许舒婷以为他不满职位,“总监已经另有人选,不过叶先生如果有能力,我想总监的位置也不是钉死的,我想最主要的就是看看叶先生的业绩,三个月后再决定,你觉得可行吗?” 叶枫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有把许舒婷气晕过去,“那我还是应聘业务员好吧,管的事情太多,我不习惯。” “那好,我尊重叶先生的意见。”许舒婷默念了几遍,镇静,一定要镇静,止怒,要忍,可是拿过合同的手还是有些颤抖,“那就麻烦叶先生添一下表格。” 趁着叶枫填表的时候,许舒婷解释道:“本来我们公司的规定,试用期的业务员底薪五百,外加业绩提成,我们业绩提成是销售总额的三个点,只有做足五万以上的订单,才可以转为正式员工,底薪一千,提成也跟着上涨,五万以下的还是三个点,五十万以下加到五个点,五十万以上到一百万之间是八个点,如果做到一百万以上,公司有额外奖励。”许舒婷犹豫了一下,“税前可以提到十二个点。” “哦?”叶枫头也不抬,继续填表。 “但是除了底薪当月发放,提成要等到全部款项都到达公司的账户才能结算。”许舒婷看了那张支票一眼,“这就是说,叶先生做了这一单生意,可以拿到……”她故意拖了个长音,希望叶枫欣喜地抬起头来,好好的算一算。 叶枫果然抬起头来,却是皱着眉头,“这么说我一共可以拿一万二?” 许舒婷强忍要杀人的冲动,望了叶枫半晌,目无表情地说道:“你一共可以拿到三十六万,恭喜你,叶先生,你掘到了你人生的第一桶金!” 第十节 天才白痴 哪怕从叶枫的脸上找到那么一丁点的喜悦之意,许舒婷都觉得叶枫还算个人,有些七情六欲,可是让她实在失望的是,叶枫只是‘啊’了一声,递过了表格,好像三十六万对他而言,和三毛六分没有什么区别。 碰到高人了,许舒婷自嘲道,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终于看到了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虽然这位高人怎么看,都像是吃粪土长大的。 伸手接过了合同,许舒婷大致看了一眼,还好,吃牛粪的先生写的是汉语,“叶先生,那我们就说好了,明天你就可以正式来上班,不知道你有什么问题没有?” 叶枫没有问题,也实在想不出问题,不过转过身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一个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问题,“许总?公司员工吃饭去哪里吃?” 许舒婷望了他半晌,“地下一层是食堂,不过要公司开证明办卡。”看了一下时间,“不过现在办卡的时间已经过了,明天,明天你早点到,让小王帮你办一下就餐卡,我也没有吃饭,一块去?” 叶枫点点头,倒没有拒绝,只不过不忘记说一句,“下顿我还给你。” 许舒婷已经恢复了正常,尽量展现出动人的笑意,“那好。” 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年纪不大,一脸的傲气,冷冰冰的和企鹅跑到了北极一样,望见许舒婷微笑,脸上才从零下八度转成了摄氏三十七度,“许总,吃饭了没有?” “沈阳。”许舒婷向叶枫介绍道:“公司的销售总监,你们都是年轻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已经没有了继续往下介绍的欲望,怎么看,这个叶枫都是不能用个年轻人来形容的,他这幅样子,就算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好像欲望都比他多一些。 许舒婷终于发现一点,叶枫不是傻,不是苯,更准确地说,他好像没有什么理想,或者更近一步来说,他没有什么欲望! 欲望是魔鬼,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极端可怕,不择手段,魔鬼就是用欲望勾引人类走向不可自拔的深渊,可是没有欲望,那个人算不算魔鬼?许舒婷想到这里,竟然打了个寒颤。 “我叫叶枫,新来的业务员,沈总监,你好。”叶枫竟然伸出手来,主动打个招呼,许舒婷一怔,差点以为这个世界存在第九大奇迹。 沈阳只是点点头,一脸的不屑,差点就在脸上写到,你谁谁呀,他并不伸出手来,因为他的原则是,对待别人可以像雷锋同志那样,春天一样的热情,当然也可以像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关键是一个对象,叶枫这幅鸟样,何况只不过是个业务员,显然不被他看在眼中! 许舒婷反倒有些不悦,沈阳,名牌大学的营销专业出身,有过三年名企的销售经验,有才,不是一般的有才,不过有才的人通常也很狂,因为不狂怎么能显现出他的有才! 这个倒推关系虽然不算百分百的正确,可是却被很多人当作真理不加证明的来应用,沈阳这次来到这家小公司做总监,一半是为了挑战自身的能力,另一半的原因,许舒婷凭借女性的直觉,也是知道,只不过懒得去想。 但是沈阳他的确有点实力和关系网,两个月的功夫,已经做出了五十万的业绩,这让许舒婷觉得,自己亲自招聘的人,并没有错,所以他虽然有些狅,许舒婷也可以容忍,但是看到他对待叶枫的那种表情,许舒婷竟然冒出少见的怒意,做人,首先要对别人有起码的尊重,关系是相互的,你不尊重别人,怎么能指望别人尊重你自己! “叶枫,走吧。”许舒婷说了一声,无视沈阳投来的炽热目光,已经当先向电梯口走去,叶枫缩回了手,沈阳没有细看,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许舒婷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宽边眼镜后面的双眼,只是流露着一丝讥诮和悲哀。 “许总。”沈阳叫了一声,看着二人进入电梯,转瞬视线被电梯门隔断,不由有些茫然不解,“我做错了什么?” …… “叶先生,很抱歉。”许舒婷竟然主动替手下道歉,或许一个老总,斡旋手下的关系也很重要。 “抱歉?”叶枫笑了起来,“为了沈阳总监不和我握手?” 许舒婷一怔,忍不住重新审度叶枫一下,可能这是她见到叶枫以来,听到他说的最有头脑的一句话,难道传说中的,‘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竟然是真的?她又发现,叶枫板着脸的时候很傻,可是他笑的时候,竟然很帅! “不错,他这次是有点没有礼貌,不过你和他相处久了,或许能够发现,他还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许舒婷叹息一声,其实位置坐到沈阳这样的年轻人,又有几个懂得礼貌,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谁值得结交,谁值得深交,像叶枫这样的,一眼就会被沈阳打到黑名单里面,这是习惯所然,却也不能怨沈阳对叶枫冷漠。 “相处的久了?”叶枫喃喃自语,念了一遍,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这回能有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二人来到楼下餐厅的时候,吃饭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匆忙的城市住着匆忙的人群,打工的中午休息时间都是短暂,匆匆应付一口后,抓紧时间休息,只有足够的休息才能迎接新一轮的挑战。 许舒婷点了两个素菜,一份汤,叶枫亦是如此,二人默然吃着饭,显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们其实完全是在两个世界生活的,当然不是阴阳两界,只不过这个世上划分世界的方法也很多,也有很多种等级! 直到饭要吃完的时候,叶枫这才抬起头来,微笑道:“这是餐厅做的饭菜味道不错。” 许舒婷沉默了片刻,“你的要求似乎很简单?” 这里的饭菜在许舒婷的眼中,绝对不是能用不错两个字来形容的,以许舒婷的角度来看,简直应该说是一塌糊涂,她是强忍着把饭菜吃下去才对,可是看着叶枫的样子,他竟然吃的津津有味,想起他的十块钱的高档快餐的理论,张发财,三百万,甚至两千万的订单,许舒婷只觉得这个人很怪! 叶枫拍拍肚皮,笑了笑,“不是我要求的简单,只不过你们想像的太复杂而已。” 他说出这么一句白痴的有点哲理的话后,已经丢下许舒婷,向门外走去,走到一半,却又折回,抱歉的笑一下,那面不是出口,对面才是! 许舒婷目瞪口呆地望着叶枫的背影,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叶枫,天才,亦或白痴? 第十一节 梦想和现实 方竹筠下班赶回到住所的时候,头一回的觉得非常的期盼。 她在下班之前,已经看了几次时间,以前的她总是走得很晚,为了求证一个客户的资料不遗余力,可是她今天却没有什么心思放在上面,她头一回觉得,上班,工作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 她觉得住所那仿佛已经是她的家,家中有一个等待她的男人。 男人虽然还没有工作,却已经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到她回来,然后说一句,辛苦了,她觉得那样的日子她很知足。 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都市,她却能够洁身自好,以她的美貌,想要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绝不是难事,可是她还是喜欢靠自己的一双手来打造属于自己的幸福,她想找一个喜欢的男人嫁给他,当然,她也希望那个男人是爱她的。 不过她很快地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理想,或者是梦想。 房门是反锁的,方竹筠怔了一下,打开房门的时候,手竟然有些颤抖,她实在很了解叶枫这个人,诚实,质朴,木讷,但是喜欢帮助人,可是他帮助人都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另有目的。 方竹筠两个月的相处,喜欢他的地方很多,可是喜欢他的最大一点就是因为他和自己交往,完全是平等的对待,可是她又不了解他,她不了解为什么他会主动放弃一个很好的工作,不了解他为什么不知道发奋,为什么那么懒惰,更不了解他好像很无情,也无视自己的暗示,说走就走,就是联系方式都要换掉。 所以她开门的时候很担心,担心叶枫突然又是一走了之,等到看到那行李还才屋子里面的时候,方竹筠舒了口长气,把买回来的菜放了下来,心中只是在想,叶枫找到工作没有,他这么久没有回来,是出去找工作呢,还是已经开始工作? “阿筠,我回来了,今天有什么好菜吃?”邓莎一回来,大吵大叫地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看到方竹筠在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的,不由问道:“阿筠,怎么了?你的那个同事呢,怎么没有和你一块回来?” “他可能出去找工作了。”方竹筠打起了精神,一想还可以电话联系,飞快地冲出厨房,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生怕再打叶枫的电话会停机,好在电话是通的,却没有人接,方竹筠有些担心,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喜欢那小子?”邓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突然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方竹筠有些脸红,“他以前是我的一个同事,现在失业,作为朋友,我关心他一下不行吗?” “关心?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魂丢了一样。”邓莎扳着她的肩头,“还不承认,小妮子,思春了吧。” “说得那么难听。”方竹筠涨红了脸,“以后你不要吃我做的饭了。” “那可不行。”邓莎慌忙求饶道:“那还不是要我的命,在公司吃的那叫什么饭?猪食还差不多,再不吃点我们大厨做的好菜,我可真的没有力气上班的。” “去择菜。”方竹筠吩咐道;“天天吃饭,不见你干活,我欠你的是吧。” 邓莎‘扑哧’一笑,“没有看到你让叶枫去摘菜,到底好朋友和男朋友是不同的。” “不要乱说。”方竹筠有些不满,“把他吓跑了,我把你也赶出去。” 邓莎吐吐舌头,笑了一下,突然听到敲门声,“阿筠,你的那个,那个同事回来了。” 方竹筠擦擦手,飞快地奔到门口,心中却是疑惑不解,桌子上钥匙不见了,难道不是叶枫拿走的? 打开里面的房门,隔着防盗门望过去,一个高头大马的男子立在那里,方竹筠一怔,“你找谁?” “邓莎在这里住吧?”那男子低声问道。 “邓莎,找你。”方竹筠打开了房门。 邓莎擦着双手走了出来,“谁会到这里找我,有事不会打电话吗?”看到那男子走了进来,突然脸色一变,尖声叫道:“阿筠,不要让他进来。” 方竹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关房门,那男子用力一推,方竹筠退后了两步,脸上不由有些变色。 那男子瞪了方竹筠一眼,转瞬冷冷地盯着邓莎,“阿莎,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躲着我?” 邓莎却已经恢复了常态,“我躲着你?笑话,陈明,我们已经一刀两断,只是拜托你给双方留点面子好不好,大家好聚好散!” “不行,我们处了两年,你不能说分手就分手。”陈明眼中冒出怒火,“你必须给我交待清楚!” “交待什么,我不喜欢你。”邓莎不甘示弱道:“现在请你出去,谢谢。” “你敢再说一遍?”陈明突然不再强硬,浑身颤抖的带着哭腔道:“邓莎,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 方竹筠听着也有些头痛,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么矛盾,“陈明是吧,不如大家冷静一下……。” 她话未说完,陈明已经一声大吼,“关你什么事。”他双目寒光闪现,突然一把抓住了方竹筠的胳膊,左手却举起了一个瓶子,里面竟然是满满的液体,他的手有些发抖,液体不经意的溅出了几滴落在他手上,“邓莎,我不能没有你,我听你的话就是,我会努力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然。”他眼中凶光毕露,“我就用硫酸毁了她的容。” 方竹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邓莎不和他好,他要毁自己的容,可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现在自己只能自救:“陈明,你冷静一下,你要知道这种行为是犯法的!” “快把瓶子放下来,有事好商量!”邓莎也有些着急。 “只要你答应不离开我。”陈明脸上露出喜色,“我就放下瓶子。” 不等邓莎说话,一个声音已经冷冷的传了过来,“你现在滚出去,还来得及。” 陈明吓了一跳,才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拳头迅疾变大,转瞬惨叫一声,已经松开了抓住方竹筠的一只手,方竹筠却是又惊又喜,目光一闪,突然大叫道:“叶枫,小心硫酸!” 叶枫只是一伸手,竟然已经把那个瓶子抢了过来,二话不说,一下子抡在陈明的脑袋上,只是听着‘咔嚓’一声响,瓶子破裂,液体四溅,浇的陈明一头一脸! 邓莎一声惨叫,暗想这可是毁容的,捂住了双眼,方竹筠却是冲了过去,想要把叶枫给拉回来,只是手一伸出,却是抓了空,叶枫不退反进,一脚又踢了出去,陈明偌大的一个块头,几乎比叶枫高出一个头,却是毫无反抗之力,惨叫一声,已经摔到墙角! 叶枫走到陈明面前,缓缓的蹲了下来,陈明双手直摇,“大哥饶命,我再也不敢的,我再也不敢的。” 叶枫一记耳光抽了过去,反手又是一记,陈明脸颊顿时红肿,口中呜呜作响,“大爷,大爷,我求你放过我一马,我给你做牛做马!” “闭嘴!”叶枫冷冷地说了一句,吓的陈明一哆嗦,“大爷。” “啪”的一声大响,叶枫懒得再说,又是一个耳光抽了过来,陈明这才明白过来,死死地捂住自己的一张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第十二节 五讲四美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而且很让人愕然。 方竹筠呆立那里,和邓莎一样,都是震惊的脑袋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实在不能相信,平日看起来老鼠都不敢踩一脚的叶枫,出手看样竟然能打死老虎,只不过那硫酸显然是假的,陈明的脸肿的虽然很像猪头,但那是淤肿,而不是硫酸烧出来的,庆幸之余又有些埋怨,叶枫实在有点太冒险,只是一想到他冒险只为了自己,心头不由又涌上一股甜意。 “清醒了?”叶枫盯着陈明,推了推眼镜,只不过眼镜后面的两点寒光射出来,就是眼镜片都不能挡住! 陈明才要应是,突然记起来不能说话,只是点头,没有想到又是一记耳光闪了过来,陈明实在是欲哭无泪,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位大爷到底想的是什么,这里仿佛是一场噩梦,十几个耳光打下来,他早就忘记了什么邓莎,忘记了什么山盟海誓,忘记了自己刚才才说的没有邓莎不能活下去,恰恰相反,他认为,现在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清醒了还不滚?”叶枫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叹息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反应很迟钝,没有想到比他反应迟钝的一抓一把。 陈明醒悟过来,连连点头,目光中露出喜意,倏然站起,才向门口迈出去一步,后面一脚又踢了过来,陈明又是翻身滚在地上,一头撞在墙上,那一刻,几乎想死的心都有! 只不过没有人想死,他刚才还以为没有邓莎天都要塌下来一样,可是现在终于发现,地球缺了谁,都是照样转,老天爷没有了谁,都是照样过的好好的。 突然看到叶枫望着满地的碎片,陈明不知道爹妈怎么把自己生的那么聪明,突然间福至心灵,脱下外套,把地上的瓶子碎片,水渍什么的擦得干干净净,像捧了个明朝花瓶一样,带着蒙娜丽莎般的神秘笑容,缓缓地走了出去,生怕滴下一滴水来。 这一次,叶枫没有阻拦他,只是站在那里,望着陈明的背影,陈明只觉得一股寒意冲上了脊背,脑袋竟然特别清醒,走出房间,竟然还把房门随手带上,中国教育教了多少年,不得其法的五讲四美,突然奇迹般的灵魂附体,一股脑的回到陈明的体内。 不过这也充分的说明那句话,棍棒出孝子,虽然没有什么科学验证,那还是很有实践基础的。 一直到那个倒霉的陈明关上了房门,叶枫这才施施然地走到自己房间,无视两个美女看妖怪一样的眼神,带上了房门,伸了个懒腰,躺在了床上,拿出了那个万能的NPC,按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带了将近一年,总是有电,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充电器,如果手机使用这种充电器,估计生产充电器的厂家会倒闭一大半。 只不过那边竟然没有人接,叶枫叹口气,陪伴自己一年的除了寂寞,就是那个什么隐者,那个人一直自称为隐者,他也没有问,也是跟着称呼! 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这种日子过得很舒心,最少什么都不用想,有钱的时候就花,没钱的时候就饿着,可是,他从来没有饿着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好像能做很多事情,绝对不愁饿死,再说他要求很低,也没有理由饿死,他也很能打,白剥皮是S城城东的老大,身价过亿,坏事做绝,当然会担心报应,身旁的保镖用脚后跟来想,也是知道很能打。 他们也有枪,谁都会认为他去找他们是找死,活的不耐烦,白剥皮也是一样,他正准备怎么修理突如其来的叶枫,才能让他有最大快感的时候,他蓦然发现自己突然达到快感的巅峰,他的大小便突然全部失禁! 四个保镖转瞬被叶枫打残了三个,另外一个吓的自己给自己一棍子,只希望自己能快点晕过去,等到白剥皮掏出随身的手枪的时候,才发现腕子是断的。 他才要说话,就被叶枫拧断了一条胳膊,他恐惧地望着叶枫的那张脸,几乎以为他是地狱来的使者,叶枫并没有用真面容出现,他懂得保护自己,也怕别人找到他麻烦,他只是稍微改装了一下脸型,加了两撇胡子,就发现自己好像都认不出自己,这难道也是与生俱来的? 他最后并没有杀了白剥皮,虽然他知道,白剥皮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可是他知道,活着的白剥皮比一个死的白剥皮要有用的多! ‘咚,咚,咚’房门几声轻响,方竹筠发现房门没锁,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很正常,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叶枫,吃饭了没有?” 叶枫摇摇头。 “一块吃吧。”方竹筠望着叶枫,轻声道:“我做的菜够三个人吃的。” “可是我还没有交伙食费,这样不太好吧。”叶枫坐了起来,虽然这么说,已经向门外走去。 方竹筠拉住他的衣袖,误解了他的意思,“叶枫,外边吃的没有营养,你的一千一百五十八块,交了一千块的房租,今天又出去找工作,一来一回的最多剩下一百多快,怎么能够支持到你找到工作?何况,就算你找到工作,薪水也是要最少一个月以后才能发的。” 叶枫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方竹筠,眼中已经带了一丝感动,她无疑是个好女孩,也很能为别人着想,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随意的一句话,方竹筠竟然都是牢牢的记在心中,就算是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口袋里面有多少钱! “你先在这吃饭,就先委屈一下,晚饭我多做一些,留一份,你如果中午回来,没有吃饭,可以热热,伙食费到时候可要补上。”方竹筠竭力想让自己的帮助看起来不像施舍,她只怕触动男人那根所谓敏感高傲的神经。 “中午恐怕不能回来的。”叶枫笑了起来,“我找到工作了。” “真的?”方竹筠喜形于色,仿佛比自己做成一单还要兴奋,“我就说叶枫你一定行,在哪里,待遇怎么样?” “好像底薪一千,加业绩提成。”叶枫回想一下,记起了许舒婷给的待遇,“名字和开荒者就差一个字,叫做开拓者,那个总经理很看重我,说让我当销售副总监,可是我嫌太累,继续做我的业务员。” 看着方竹筠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叶枫忍不住问道:“你不信?” “我,我,叶枫,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方竹筠推了他一把,“这顿饭就算给祝贺你找到新工作,踏踏实实地做下去。” 少女明显话中有话,叶枫只好点头,“谢谢,我会踏踏实实地做下去。” 只是二人心中想的却是截然相反,一个想的是,叶枫现在被炒鱿鱼,肯定觉得没有面子,自己就不要在什么销售副总监的事情上戳穿他的谎言,只是希望他能够认真的把一份工作做下去,另外一个却想,唉,这年头,谎言总比真话容易让人相信的。 第十三节 上岗 叶枫头一天上班,还是精心打扮一下,毕竟做业务员和做牛郎还是有区别的。 那条领带因为颜色的原因,旧一些是看不出来的,那套黑色的西装虽然有些褶皱,但是经过方竹筠的一双巧手处理后,竟然焕发了第二春,只不过叶枫实在没有一件像样的衬衣,唯一一件白色的,已经洗的发黄。 当方竹筠用了半袋什么立白立黑的,几乎把衣领子洗破的时候,还是不能恢复原色,无奈地抬起头来,擦了擦手上的肥皂泡沫,拉着叶枫去外边买了一件,虽然是地摊货,可是叶枫穿起来,却是有着说不出的精神。 作为一个业务员,形象是第一印象,当然十分重要,方竹筠建议叶枫换个眼镜,也就是金丝小巧的那种,叶枫断然拒绝! 虽然这样,叶枫也算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开始第一天的工作,等到他到达办公室的时候,不过才是十点四十。 许舒婷用眼神止住了沈阳的不满,招招手道:“叶先生,请这面坐。” 叶枫一看,许舒婷的对面没有一张凳子,总不好坐到她的大腿上,只能上别的地方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规矩的坐下,“许总,那个,还是塞车。” 许舒婷竟然笑了一下,风姿绰约,沈阳看的有些傻眼,心中的爱慕不言而喻。 “叶先生,我昨天并没有和你说清楚,你今天就算下午来,错误都在我。”许舒婷那是先礼后兵,任何领导带兵,当然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散漫,不过任何明智的领导,都也应该知道业务员有单的时候,还是说话和气一些好,不然他把单带走,只是公司的损失,“不过我现在正式的通知你,公司上班的时间是上午九点,这次当然不算,只不过下次迟到的话,是要扣工资的。” 她说的实在合情合理,你给人家打工,八小时工作制,如果一天迟到两个小时,无形的缩短的有效工作时间,无论哪个私人老板都是难以忍受的。 叶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相反的,他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讲道理,许舒婷说的他是完全理解,不过让他为了早到上班,而耽误睡觉的话,那他宁可扣钱的。 “好的,许总,我会注意这点。”叶枫点点头,“不知道许总还有什么吩咐?” “叶先生的位置是那里。”许舒婷一指靠窗的位置,那里光线十足,空气流通,最难得的还有一盆花草在那里,实在算是不错的办公位置,还有两个业务员模样的,一男一女,正在艳羡地望着叶枫,显然那是个绝佳的位置,“我现在想听听,叶先生对于昨天的那单,现在有什么具体可行的计划没有?” “昨天那单?”叶枫一愣,“难道许总认为我们二十天内做出不出来张胖子需要的产品?” “不是这样。”许舒婷今天特意把指甲刀,裁纸刀,瓶瓶罐罐的放远一点,以免一时激动,扔过去不小心掉到叶枫的脑袋上! 可是现在她实在有些后悔,闷气不发出去很容易憋出病的! “不知道叶先生以前签过单没有,这里面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比如合同,订金方面,付款方式,送货地点,当然资金不是问题,因为我昨天已经确认支票没有问题,而且已经兑现,但是我们现在连发货地点是哪里都不清楚。” 沈阳并不知道昨天的事情,手上转着一只签字笔,耳朵却和兔子一样,听到这里几乎跳了起来,这个叶枫看来不知道踩到了哪泡牛屎,做了一单,而且收到现款,这年头业务员最犯愁就是收现金,收尾款,拖皮扯蛋的让你心浮气躁,可是这小子竟然轻易做到了,可是买家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短路,竟然连发货地址都没有留下! 叶枫终于明白,这位许总做事循规蹈矩,钱虽然到手,可能多半是以为这块蛋糕有什么机关陷阱,“哦,这样,我问问,不过还有二十天,不着急吧?” “当然不急。”许舒婷笑道:“不过事情总要越早处理越好,叶先生难道不识这么认为?” 沈阳突然听出点问题,许舒婷是这个公司的老总,称呼手下的一个业务员实在太过客气,她可以直呼小叶,或者叶枫就行,为什么要称呼叶先生? 一想着他是带着一单过来,沈阳心中一凛,不由回头望了叶枫一眼,莫非这小子搬猪吃老虎,图谋的是自己这个职位,或者更准确的一点说,他和自己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看了一眼叶枫的皮鞋后,沈阳都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他从来不认为一个穿着开线皮鞋的男人有什么泡妞的本钱! “许总说的是,那我就打个电话?”叶枫口气有些迟疑。 “当然早敲定是最好的。”许舒婷还是商量的口气,这就让她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耐性。 叶枫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上,坐在那发呆,好像张胖子的电话上次丢掉了,那张废纸,过了这么久,怎么会还在?想打电话问隐者,他不是无所不能吗,不过这个唐僧好不容易不搭理自己,那是万万不能听他讥讽的。 思前想后半晌,扭头向许舒婷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她也正在望着自己,看到叶枫望过去,慌忙低下头来,神色倒有些不自在。 叶枫脸色一动,已经站了起来,直接奔许舒婷走了过去,许舒婷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脸上竟然有点红晕,却看到他已经擦肩而过,直奔那个前台的小姐。 “小姐贵姓?”叶枫的开场白干净利索。 “张小绢,叶先生什么事?”前台的张小绢可是长的五官端正,略施薄粉,一看就是正经人家出来,见到这个单刀直入的四眼仔有些害怕,现在啥人都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叶枫虽然才来,可是人家许总都是一口一个叶先生的叫着,她倒也不敢给人家白眼! 当然,媚眼更是不可能有的,张小绢略有姿色,虽然还没有男朋友,不过这个叶枫实在比她的最低标准还是差了两个档次。 “是这样的,昨天我去楼下餐厅吃饭,许总说要开公司证明,办理了食堂卡才行,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你负责?”叶枫笑容可掬,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办妥一件正事。 张小绢一张小口张成了O型,偷偷地望了许舒婷一眼,见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知道她听到,示意自己处理,忙笑道:“没问题,叶先生,你的身份证?” 接过身份证一看,好像泡过硝镪水一样,里面那个戴眼镜的叶枫更显狰狞,仿佛监狱中才放出来的一样,张小绢手一抖,差点扔到垃圾桶去,勉强辨别了身份证上的号码和姓名后,添了一张早已盖章的单子,撕下来交给叶枫,“中午到餐厅,上续费的那里办理手续就行。” “谢谢。”叶枫满意的接过证明,路过许舒婷的身边问了句,“许总,中午什么时候下班?” “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一点上班,六点下班。”许舒婷头也不抬,生怕让叶枫看到眼中的怒火,“现在还差五分钟下班。” “还差五分钟?”叶枫喃喃自语道,走到座位花费了两分钟,本来想打开电脑看一下,心中一想,还是给公司省点电的好,自己既然是开拓者的员工,就该为公司考虑一下,这么一琢磨,五分钟已经过去,叶枫大喜过望,已经站了起来,直奔食堂杀去,却早忘记昨天还欠许舒婷一顿饭,今天补请的诺言! 第十四节 特派员 叶枫一走,那两个销售人员也站了起来,他们都是大学才毕业,男的叫王军臣,女的叫吴虹,看了许舒婷一眼,没有敢主动说话,却凑到沈阳的身旁,“沈总,刚才来的那个也是业务员?” 他们口气有些迟疑,看这小子的工作态度,业务员不像,特派员的派头倒是十成十! “当然,和你们一样。”沈阳有些不悦,他当叶枫是牛屎,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当自己是狗屁! “下午我找你们三个开个会,主要谈谈以后的业务的事情。”沈阳大声道,显然开会不是目的,让叶枫认清楚谁是管事的才是事关重要! 许舒婷这才抬起头来,微微皱了下眉头,“沈阳,我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许总?”沈阳满脸的笑容,王军臣看了吴虹一眼,二人知趣的向门外走去。 “事情是这样。”许舒婷显然是在考虑如何措辞,“叶枫虽然是个业务员,但是他比较特殊,以后这人我来负责,也就是不归你手下,你不反对吧?” 沈阳一愣,心中郁闷,却还是装作高兴的样子,“许总日理万机,我只怕累着你。” 许舒婷不理会他的献媚和奉承,只是点点头。 “许总,吃饭时间到,给个面子,我请你?”沈阳满怀期盼地问道。 “我还有点事情处理,你就自己先去吃吧。”许舒婷有一种客气的疏远。 沈阳心中叹口气,还是笑容不减,“那好,我先去,不过你可要记得吃饭。”他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却看到许舒婷已经埋下头来工作。 等到沈阳走远的时候,许舒婷才抬起头来,无奈地摇摇头,这是多少次拒绝沈阳的约请?十次,还是二十次? 沈阳是个人才,可是在许舒婷的眼中,他也只限是个人才,而不会是别的,比如说皇帝眼中的才人。 伸手拿起电话,许舒婷定了份快餐,继续埋头整理着账目明细,她学的是金融会计,为了省钱,财务的事情向来是她亲自处理,快餐还没有送到,叶枫已经打着饱嗝进来了。 许舒婷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笑意,“叶枫,下面餐厅的饭菜吃的合口吗?” 叶枫本来一直板着脸,这时却也笑道:“什么东西吃多了几次都不好吃。” 许舒婷一愣,想起张发财说的一些话,冷冷道:“或许这种观点也是男人对女人的普遍看法?” 叶枫吓了一跳,倒没有想到许舒婷联想这么丰富,“我只是就事论事,许总多想了。” “我也是就事论事。”许舒婷放下手中的圆珠笔,“也希望叶枫你不要介意。” 她称呼已经从叶先生转变成叶枫,叶枫却是茫然不觉,只是摇摇头,回到了座位上,许舒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懒惰的业务员,本以为他会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张发财,就算不是张发财本人,最少也要联系到负责人,可是叶枫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靠着椅背,一会的功夫,竟然酣然入睡。 许舒婷叹口气,默默地望着桌子前面的一个相框,那里是一个中年男子,目光炯炯,很是英俊,只不过鬓角已经有些星点的华发。 叶枫醒的很准时,下午两点准时醒了过来,这是他在开荒者的作息时间,不过到了开拓者,明显的已经上班了一个小时,四下看了一眼,王军臣和吴虹正扭过头去,叶枫睡了一个小时,他们也就注意了他一个小时。 许总坐镇办公室,既然都没有任何意见,他们作为一个职员,当然不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买卖,沈阳却是不时的打一个电话,联系一下业务,这里无疑是他最卖力,可是就算这么打电话,远处的叶枫还是睡的十分香甜。 沈阳甚至有点怀疑,叶枫难道是许总的亲戚,不然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容忍? 叶枫抬头看了下表,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在开荒者也是这样,方竹筠一直是怒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 “叶枫,醒了?”许舒婷那面叫了一声。 “我这就工作。”叶枫看了一眼机器,还是关的,弯腰想要开机,许舒婷已经走了过来,淡淡道:“不用开机,你和我出去办点事情。” 沈阳还有那两个业务员差点晕了过去,不知道向来高傲的许舒婷为什么这么容忍这个叶枫,竟然要等到他睡醒才让他做事! “出去?”叶枫有点不情愿,或许这个活交给沈阳他是百分百的乐意,天气虽然已经不算太热,可是出去哪里有办公室舒服。 “你没空?”许舒婷轻蹙了下眉头,竟然有种轻柔的幽怨。 叶枫脸皮再厚,也说不出自己很忙的话语,这里好像最闲的就是他,“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其实很多事情,许总不用事必躬亲。” 叶枫突然想到诸葛亮就是这么累死的,可是对着许总,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许舒婷休息的时候! “有些事情,你可以交给我们这些员工去做,不然招我们做什么?”叶枫一本正经地说道。 许舒婷心中舒服一些,心想你和我说了这么多,这句最像人话,“话是这样,但是我总要带你去厂子去看看,以后恐怕就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沈阳正打着电话,突然冷哼了一声,许舒婷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听到了装作没有听到,“我们走吧。” 叶枫站了起来,在几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走了出去,却没有什么窘意,二人出了大楼,许舒婷伸手拦了一辆的士,说了句,“大石冲工业区。” 许舒婷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叶枫犹豫了一下,也坐在后排,这个前排好像一般是付账的位置,他中午交了一百块伙食费,虽然没有数剩下了多少钱,可是他知道,绝对不够去大石冲的,再说许舒婷是老板,总不能让他这个员工付账吧,想到这里,叶枫心下释然,只不过有些头痛,这是什么老总,车都没有一辆。 大石冲他还是知道的,那里是S城的工业区,也是很多电子产品的加工基地,他懒得问去那里做什么,反正到了自然就知道。 许舒婷微微闭上双眼,轻轻地将头靠在车窗,长长的眼睫毛随着车子的急驰,一抖一抖的,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或许这个时候看起来,许舒婷才算是真正的女人。 她看起来虽然明艳,可是却有些疲倦,自从昨天接到张发财的三百万订单,她已经熬了一个通宵,又算了一个上午,可能这时候才是她能够休息的时候,叶枫却是精神抖擞的四下张望,透过倒后镜不经意地看到许舒婷的一张俏脸,略带些疲惫,心中并没有什么惭愧,有的只是叹息,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一个女人,为什么非要做什么女强人,活着这么累,值得吗? 第十五节 电路图 “司机,麻烦你把冷气开小些。”叶枫看到许舒婷虽然没有缩成一团,却好像有些冷意,当然他不会想到把外套脱下来给人盖上,但是还算做点人事,吩咐司机把冷气开小点。 一路无话,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这才到了大石冲,大石冲已经算是S市的郊外,只不过这里坐落着赫赫有名的两家跨国公司,带动了这附近的经济建设,从车窗看出去,一片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要去大石冲工业区的哪里?”司机问了一句,他们已经到了大石冲工业区。 叶枫不得不咳嗽一声,“好像就在附近。” 司机踩了一脚刹车,回过头来,“大哥,附近是哪里?” 车一刹住,许舒婷已经醒了过来,四下看了一眼,“直走左转,七号工业区。” 看着司机开车向前驰去,许舒婷坐直了身子,微笑地望着叶枫,“这里你来过没有?” “路过,我知道开荒者的电子产品多是从这里出来的。”叶枫看了一眼环境,“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开荒者在二号工业区。”许舒婷低声解释道:“他们公司成立比我们早了三年,二号工业区租金昂贵,一般都是很有实力的公司在那里办厂。” 叶枫心道,都是开公司,你可比人家差的太远,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这样算下去,自己还在许舒婷手下做事,那不是更加差劲? 二人下了车子,叶枫嘟囔了一句,“这里空气比那面好一些,最少没有那么汽车排气污染。” 许舒婷望了他一眼,抿抿嘴,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 前面一排楼房,都是老式的,很有些破旧,如同人老珠黄,意兴阑珊的伫立在那里,比起别的工业区而言,门前冷落了很多,二号工业区只看到一辆辆的运输开车接踵而至,这里从下车走到门口,车喇叭都听不到一声。 坐着老式的运货电梯,轰隆轰隆地向上,叶枫看了一眼头顶,一盏残破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照耀到人脸上,显得阴晴不定。 “我们的电子车间在四楼。”许舒婷低声说了一句,“以后你一个人来这里,要记住位置。” “什么?”叶枫一愣,自己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因为睡觉的缘故,被下放了? 许舒婷没有解释,电梯门一开,带着叶枫出了电梯,左转,这一层楼分为两个公司,另外一个是制衣厂,出出入入的都是小姑娘,偶尔出来两个长得不错的,看了叶枫一眼,马上移开了目光,生怕降低了自己的择夫标准。 二人进入开拓者电子车间,一眼望过去,颇为开阔,机器车床摆在三列,二十多个年轻人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的生产配件,有男有女,无一例外的都是二十岁左右,“这种工作需要的技术含量不高,一般高中毕业,培训几个月就可以上手。”许舒婷低声解释道。 叶枫这个时候倒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许舒婷竟然还能掌管这样一家电子制造厂,这个厂子设备已经有些规模,许舒婷年纪并不算大,这让他不由的重新审度一下这位许总的能力。 带着叶枫径直走到里面隔的一件房间,中途遇到几个员工,都是向许舒婷打着招呼,态度恭敬中带着亲热,只不过看着叶枫的眼神,却是诧异中带着疑惑。 里面的房间不小,但是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拥挤,屋内只有两个人,如同杂货铺一样,到处都摆着电子元器件,电路板什么的,一个人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用万用表正在焊接测试着什么,见到许舒婷走了过来,站了起来,恭敬地说了声,“许总好。” 另外一个人却是背对着门口,全神贯注地望着电脑屏幕,那上面是一块电路板的样图。 “要不要招呼君武一声?”小伙子也很年轻,“他在搞个设计样图,一天没有吃饭了。” 许舒婷‘嗯’了一声,摆摆手,脸上有点担忧,叶枫一旁看到,得出了一个结论,女强人一般都是和工作狂在一起的,看这个什么君武,完全就是痴迷的性质,饭都不吃的工作,为了什么,那个电路图有什么看的,突然心中一动,电路图?自己怎么好像很熟悉这个东西?用力地摇摇头,却被许舒婷看看,“叶枫,你对这个电路图有什么看法?” 她话音一落,那个叫君武的已经转过头来,“你有什么看法?” 君武眼镜片的厚度和叶枫有得一拼,个头不算太高,叶枫什么时候都穿个破西装,他却在这里只穿个背心。 “君武,吃完饭再做事吧,事情不是一天做的。”许舒婷嘴角含笑,知道这个君武的个性,你和他聊天谈话什么的,他可以当作没有听到,但是一说到技术相关的问题,管保他是第一个接话,她问叶枫这句话的目的,当然从来没有指望叶枫能回答,只不过下面发生的一切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电路的放大功率不足,2号引脚晶振电容换一下吧。”叶枫不经意地冒出了一句,突然用手捂住了嘴,神色竟然有些异样。 君武望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叶枫说的有点专业,不像是胡诌,他对于讨论技术问题的从来不持着蔑视否定的态度,只是眉心攒起,“换晶振电容,嗯?有点道理,试一试。”他是说做就做,飞快的在草图上改变了方案,按了一下测试按钮,屏幕上突然一盏绿灯亮起,君武一拍手掌,叫了声,“高,真高!” 他霍然起身,快步走到了叶枫的身前,没有注意到许舒婷有点发晕的表情,热情洋溢地望着叶枫,伸出手来,“我叫姚君武,你是?许总,你在哪里找到的这种高手,我正愁一个人研究吃力呢。” “他叫叶枫。”许舒婷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想回去好好地睡一觉,确认听到的不是幻觉,“我昨天才招来的。” “真不错。”姚君武一伸大拇指,“许总,你这次找的人真的很不错。” “可是。”许舒婷表情发苦,“可是,君武,我想和你说一下。” “还说什么,这种人才不用试用的。”姚君武大声道,他一直搞这方面的研究,知道电路图设计需要很强的技术,专业的眼光,绝不是随口胡诌能撞上的,他这张图实在考虑了很久,一直不得要领,如果叶枫说他是胡说一通,那他是打死也不信的,突然有些恍然,“许总,你是让他做技术负责?没有问题,我没有意见。” “可是我招他来是做业务员的。”许舒婷哭笑不得。 “啊?”姚君武松开了手掌,眼珠子凸出,差点没有把眼镜顶下来,“许总,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第十六节 女承父业 如今的年代,已经有些乱套,编程的不是学计算机的,学编程的去做业务,做业务的还是有些艳羡编程人员,认为工资高,待遇稳定,没事的还拿个什么计算机语言二十一通看看,希望有朝一日跻身编程的行业。 可是如果说像叶枫这样,一口就能到说出电路图的不足,并提出解决方案的专业人员也去做业务,姚君武真的很有些难以理解。 叶枫却很有些奇怪,好像刚才那句话随口说出来的,电路的放大功率不足,换引脚的晶振电容?这种专业的术语怎么会从自己的口中冒出来,难道自己以前做过?可是,自己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 “不过,君武,你不用失望。”许舒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叶枫在技术上虽然很不错,但是在销售方面的能力更加优秀一些,你看。”她一扬手中的资料,“你设计的光感仪就是被他卖出了六万件,足足三百万的订单!” 姚君武吃了一惊,“许总,你说的是真的?谁能一口气要这么多,这在开荒者也算是大单吧?” “当然是真的。”许舒婷把资料放在姚君武的手上,似乎对他颇为信任,“你看,这是你需要处理的一些事情,我都写在纸上,现在公司人手少,君武,劳累你了。” 姚君武望了那些资料一眼,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不由又望了叶枫一眼,“原来是这样!” 编程人员工资虽然高,可是已经大不如昔,什么技术入股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碰到,一般人签约拿的都是死工资,碰到老的老板,季度年末的可能会发些奖金,效益不好,一年到头也就几万块钱,怪不得叶枫转行做销售,以为按照产品的销售提成来算,他一单下来顶别人几年的工资,姚君武心中如是想,不免有些失望。 许舒婷明察秋毫,如何看不出姚君武想什么,微笑的抓住叶枫的手,放在姚君武的手上,姚君武不觉得什么,叶枫却有些发窘,颇为不习惯的样子。 “君武,叶枫这个人很不错,当初我和他畅谈了一个下午。”许舒婷脸还没红,叶枫已经纳闷的不行,自己好像和许舒婷加在一起的谈话,不过超过一百句,难道二人那一下午只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男人有花心的本能,女人却有撒谎的潜质,许舒婷虽然漂亮,可是说起子虚乌有的事情,竟然有模有样。 “叶枫技术很过硬,可是他想挑战自己。”许舒婷向叶枫眨眨眼镜,竟然有些俏皮的味道,只是看到叶枫的窘态心中却想,都说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张发财和叶枫张嘴桑拿,闭嘴泡妞的,可是这样的人,也能泡妞? “他一说,我想也对,其实业务员固然需要口才好,但是如果对业务技术方面都有涉及的,无疑出去更胜一筹,不过君武,等叶枫闲下来,你可以和他研究一下技术的,大不了叶枫,我给你加点工资好不好?”许舒婷望着叶枫,眼中流露出恳求的味道。 “加工资倒是不错。”叶枫说道,只是心中却想,刚才不知道怎么冒出的那句,万一被拆穿西洋镜,那扣我的工资可是极度的不爽。 “那好,算你答应了。”许舒婷一锤定音,“不过那是以后的时候,君武,现在你先把开发新产品的任务放缓一下,我们目前主要是要把这三百万的订单做完,你身为技术总监,还要把关产品质量,平时只能多做一些。” “没有问题。”姚君武紧紧地握着叶枫的双手,仿佛当年地下党同志见面般的激动,“叶枫,欢迎你的到来。” 许舒婷几乎是拉着叶枫出来,她有点担心叶枫被拆穿西洋镜,进而引发姚君武的失望,走到车间的时候,挥手招呼了一个主管模样的妇女过来,吩咐了几句,然后已经带着叶枫出了车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欢呼,显然是那个主管已经把三百万订单的好消息通告了全体的员工,大伙都知道许总慷慨,只要公司有利润,分红是少不了的。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叶枫。”许舒婷和叶枫走出了工业区,并没有马上打车回去,叶枫当然不会催促,对他而言,在工厂显然比不上在办公室,在办公室当然比不上在外边散步,不过听到许舒婷的感谢,还是不免有些愕然,“谢什么?” “你觉得刚才的姚君武怎么样?”许舒婷秋波一扫,已经落在叶枫的脸上。 “我和他不熟。”叶枫老老实实地答道,其实心中的第六感觉到,许舒婷对于姚君武和别人还是有点区别。 “那你认为我怎么样?”许舒婷执著地问道。 “我和你也不熟。”叶枫实话实说。 “那你和谁熟?”许舒婷忍不住问道。 “我?”叶枫一阵茫然,好像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是回答不出。 许舒婷竟然叹息一声,“其实君武是我的弟弟。” “你弟弟?”叶枫有些诧异,几乎想问一下许总贵姓,二人好像并不是同姓。 “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姐弟。”许舒婷笑道:“这个关系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公司也一直叫我许总,这个公司其实不是我开创的,而是我的父亲。” 叶枫只是静静的停下来,却是不明白许舒婷为什么和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谈这些。 “我妈死的早,我爸再娶的时候,君武那时候才五岁。”许舒婷停了下来,二人已经走到一个公园的附近,绿树成荫,空气洁净,许舒婷找个长椅子坐了下来,叶枫虽然是下属,可是也不能在她对面站在,只好靠着许舒婷坐下来,一股清风吹过,幽香暗传。 “可是他脾气很倔强,一直和爸爸合不来,独立报考了外省的电子专业,一年回不来几次,爸爸开了个电子厂,原名并不是开拓者,本来业绩不错,蒸蒸日上。”许舒婷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转瞬不见,“可是后来,却面临倒闭的命运。” “哦?”这里其实叶枫应该询问原因,可是他的原则很简单,对方既然不想说,他也就没有必要问。 “爸爸急怒攻心,一病不起,竟然抑郁而终。”许舒婷说的很平静,商场如战场,虽然没有战场的刀光剑影,可是勾心斗角,分分合合那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当年S城碰到股市崩盘,就有一个身价十几亿的富翁转瞬变成穷光蛋,受不了这种打击,当场从S城最高的标志性建筑跳下来,一命呜呼! 很多人可以忍受贫穷,可以经得住一夜暴富,可是却绝对承受不了再由暴富变成赤贫那种物质和心理上双重毁灭性的打击,许舒婷的父亲显然也是这样,他或许是生活中的好父亲,却是个生意场失败者,可是许舒婷不一样,她是女承父业,她坚信,父亲做不到的事情,她这个女儿一定要为他做到! 第十七节 往事 “那是三年前,我才大学毕业一年,有份不错的工作,我从来没有想过上我父亲的厂子打工,也和你一样,只是希望找份轻松点的工作。”许舒婷望着远方,神色少了一丝倔强刚硬,多了三分忧郁怅然,叶枫一旁望过去,突然发现许舒婷去除了女强人的外壳,竟然是个美女! “我学的是金融会计,当时本来有两条路选择,一个是接手爸爸留下的厂子,不过已经入不敷出,只剩下个空壳,另外一个就是出去打工还债。”许舒婷转过头来,凝望着叶枫,“如果是你,应该如何选择。” “我没有老爸留给我厂子。”叶枫摇头道:“所以也不用费心思考虑如何选择。” 许舒婷苦笑了一下,“我的选择你也应该清楚,那就是接手我爸爸的厂子,绝对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君武本来才毕业,也是和我的想法一样,只是想独立,可是他后来也加入了开拓者,他很聪明,更多的是勤奋,拿出毕业设计的一个产品,我们勉强做了起来,又把房子押出去,贷款二十万,我们已经做好了无家可归的打算,好在我们很幸运,他的产品可以用于实际应用,我们终于做出了第一批产品,有父亲的朋友帮忙,卖了出去,其实你说的十块钱的高档快餐,我也经历过,最初两年,我有的时候,甚至一天只吃一顿饭。” 她说的很平淡,她付出的很多,不过她付出的毕竟有了收获,虽然远算不上成功。 叶枫望着远处的落叶,深秋时分,S市天气虽然还不冷,但是叶子该落的还是会落,这是自然规律,没有谁能够改变。 “好在最艰苦的一段日子已经熬过去。”许舒婷看着叶枫的表情,心中好像叹口气,“君武对我这个姐姐的态度也转变了一些,妈妈虽然体弱多病,可是毕竟看到了我们姐弟争气,每次想起父亲的过世的时候,不在父亲的身边,弟弟都很内疚,所以他很发奋,日以继夜的研究,我这个做姐姐的很难劝他休息一会,因为公司卖得出去的,只有两三件产品,他说这些远远不够,因为最近电子行业的竞争激烈,如果没有过硬的产品,很容易被淘汰,叶枫,你说是不是?” 许舒婷说道这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对木头在说话,叶枫缓缓点头,“我只是个打工的,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想你说的这些话恐怕是问道于盲了。” 许舒婷并不失望,“现在公司虽然逐步走上正轨,可是我的压力还是很大,因为每当想到手下有那么多人等待着我这个许总的承诺,等待我这个许总发工资,我实在有些累。” 她霍然站了起来,长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其实我很想能找个人帮我,技术上帮助君武一下,君武虽然勤奋,可是做技术,搞创新光是勤奋,还是不够的,有的时候技术上差个坎那是很难翻越的,那个人业务上又能够帮公司多做几单,这样才可以为那些卖命的小姑娘发点奖金,你不知道,刚才那些小姑娘知道公司接了一单三百万的业务,有多高兴,因为那意味着,一年下来,她们可以领到双薪,三薪或者更多!” 叶枫心中却在寻思,那自己呢,是不是也可以领到三薪? “公司的资金周转并不算灵,我一直兢兢业业的,不敢出错,因为我的一个决策失误。”许舒婷背对着叶枫,让他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就可能影响到整个公司的周转,甚至让这个才起步的公司濒临倒闭!” 叶枫总算听明白点许舒婷的意思,“许总?” 许舒婷霍然转身,如水般的双眸一霎不霎,上面满是期望,“什么事?” “如果公司实在困难,我的提成可以晚点发的,我不着急。”叶枫很诚恳地说道。 许舒婷大失所望,“就这些?” 叶枫心道,你还要我怎么样?那可是三十六万的,自己这么大方,是不是年底应该评个优秀员工什么的,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许总,我还想和你说件事。” “你说。”许舒婷目光中光彩流转,人都显得明艳了三分。 “那个我现在所有的钱都交了房租,晚上吃饭都成问题。”叶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所以能不能请许总,那个,先预支我一个月的工资?” 如果许舒婷有个绳子,她真想把叶枫勒死,如果许舒婷有块砖头,她会把叶枫拍死,只不过她现在手头什么都没有,只好绞着双手,遏制住自己想要掐死叶枫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道:“好,没有问题。” “谢谢许总。” “不客气。” …… 叶枫兜里揣着整整一千元的工资,觉得腰板都直了很多,很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有钱的时候,可是也从来没有缺钱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他要求实在太低,所以很多人的缺钱的标准到他这里已经算是暴富的标准。 每次他就要身无分文的时候,却能马上就能找点钱过来,许总是个好老总,自己要好好做,怎么说也要把这个月做完再说,叶枫如是想。 有了钱,当然要花出去,不然那和没钱有什么区别,这是叶枫一贯的准则!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衬衫都是方竹筠买的,怎么说也要投桃报李才行,想到这里的时候,叶枫已经走近了一家超市,站在一处考虑很久,到底给方竹筠买什么才好,还一件内衣肯定不行的,只是不买衣服,那买什么? 只不过等到听到耳边窃窃私语的,隐有笑声的时候,叶枫扭头望过去,看到两个美女正在望着他指指点点,本以为自己今天造型不错,叶枫忍不住得意,不过看到售货员望着自己古怪的目光,突然有些醒悟,往向一看,几乎眼镜都掉了下来。 自己的前面是各种各样的卫生巾,而他在那里思考了良久,似乎是在认真考虑是选择吸收好点的,还是透气好一些的。 这年头虽然比较开放,不过这等深思熟虑来买卫生巾的还不多见,女推销员终于走了过来,语气还算客气,“先生,要给女朋友买卫生巾吗,现在这种男人真不多见,我向你推荐……” 她话未说完,叶枫已经落荒而逃,头都不回的,只不过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一阵叫嚣,心中暗道,难道别人把自己当作了流氓,扭头一看,却发现不是,一个少女惊惶失色的向出口的方向奔来,几个保安紧随其后,大声叫道,“站住,抓小偷!” 第十八节 杰出青年 叶枫看到那个少女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她不像是小偷,第二个感觉就是她就算小偷,也是不入流的,因为现在的小偷都已经提高了生活档次,脱贫致富,比市民还要积极的向小康发展,这个少女一身穿戴却像是老少边穷地区才出来的,比起叶枫而言,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只不过有的时候,思想虽然可以神驰物外,却还是远不及行动迅速,不等叶枫有第三个念头的时候,那个少女已经被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滚了两滚,到了叶枫脚下。 “看你还偷,打断你这双贼手。”一个保安愤然叫道,叶枫发现一些类似面包的碎屑随着少女的跌倒散落了下来,忍不住心中叹息。 一个保安已经上前一步,一脚向少女的小腹踢来,“让你偷,贼骨头。”几天前,他们才因为商场折损率严重引起领导的不满,当月的奖金被扣的一干二净,一致认为,是因为小偷太多,占小便宜的太多才会有这种现象,这下抓到一个送上门来的,不揍一顿,怎么能一解心中愤懑。 只不过他一脚踢过去,并没有踢到少女的小腹,而是踢到另外一个人的腿上,保安一怔,这才抱起腿来大呼小叫起来,因为他感觉不像踢在人腿上,而是踢在一根钢管上! 叶枫低下身来,把少女拉了起来,微笑道:“她拿了什么东西?” 少女簌簌抖动的如同秋天的落叶,一脸惊恐地望着叶枫,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脸菜色,发育不良的样子,只不过一双眼睛略显灵秀,里面却透漏着恐惧的目光。 叶枫话音才落地,一堆食物已经从女孩子的身上掉了下来,一个保安一指,冷笑道:“不是拿,是偷。” “这个超市好像没有规定,买的东西一定要放在购物车上?”叶枫看着从女孩子身上掉到地上的除了饼干,就是面包,觉得她的手段实在糟糕,偷的吃也是营养太过单一,搭配的极其不合理,不过她偷拿的不少,好像一次要偷足一年的食物一样。 “可是超市却严令禁止不准吃东西的。”一个保安一指少女手中的半片面包,“她拆了包装,吃了一半,这位先生,你怎么解释?” 叶枫也想不出办法,他实在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个女孩子的确可怜,可是她也的确偷吃了东西,超市不是慈善堂,饿了都来上这里找吃的,哪家超市都受不了,“我们买下总可以吧,包括这个面包。”他伸手排排那抱着腿跳的那个保安,“兄弟,你说可行不?” “我上完茅房,擦完大便,把借你的卫生纸再还给你,你觉得可行吗?”一个保安语气尖刻地说道。 叶枫当然知道不可行,只好说道:“既然这样,要不我们去找找负责的经理说一声?” 那个保安吓了一跳,有些犹豫,“找就找,谁怕你。” 现在保安窝囊的很窝囊,窝囊的就算开着宝马奔驰老死赖死的人吐口唾沫在他们脸上,他们还是低声下气,奴颜婢膝地点头哈腰地说声你好走,嚣张的更嚣张,嚣张的就算你打着补丁穿着破鞋看似流浪汉失学儿童,亦或塞个枕头在肚子里面冒充临产的孕妇倒地磕头老年痴呆的,他们还要让你现出原型,打出你的肠子和肋骨,心脏病复发,最后和颜悦色的让你说出当年是不是做了日伪汉奸,到现在还没有认清敌我矛盾。 叶枫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满道:“好,张世发在哪里?把这小子给我叫出来,我看看他怎么得的什么这个优秀的十大杰出青年。” 叶枫很少骂人,他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向来不是用骂来解决的,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是很和和气气的。 “张世发是谁?”一个新来的保安忍不住问道。 几个老保安这下真的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先生认识张经理?” 张世发,S市最近评选出来的十大杰出青年,叶枫突然很佩服自己,前几天蹲在人才市场,无聊透顶,几乎把什么荨麻疹,老中医,包治百病什么的都看了两遍的时候,竟然能够不经意地看到市评选结果,而且能记住这个人名,他偏偏又是这个新好佳的服务部的经理,所以叶枫也能恰好的叫出了他的名气,而且不经意的口气中提起来,更像是和他自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 既然是十大杰出青年,无疑比这些不是的要讲些道理,也没有必要非要把一件不起眼的偷吃一块面包的民族内部矛盾,转化成阶级矛盾,搞到焦点访谈那里,让媒体曝光才能真正解决吧,叶枫如是想。 “张世发谁不知道,市十大杰出青年,新好佳的优秀员工嘛。”叶枫实话实说。 只不过他的这种语气经过神经系统的声波转电波,电波转振荡波的处理后,听到几个保安的耳朵中,却如大锤敲击巨鼎一样变成的嗡嗡大响,让几位头晕目眩,浮想联翩。 保安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幅场景,几个趾高气扬的保安,带着两个可怜巴巴的消费者到了张经理的面前,本来想要表现一下忠心耿耿的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优秀员工精神,却最终发现了得罪的是太子爷,最终得到被炒鱿鱼的悲惨下场。 “不用不用。”那位踢到钢管的保安转脑筋无疑比动胳膊腿要利索,就算是店内的员工,都有不知道张经理是谁,比如刚才那位新来的保安,若说一个顾客张嘴就能说出张世发的名字,打死他也不相信叶枫和张世发会没有什么瓜葛,“一件小事,不用惊动张经理的。” “可是她毕竟还是吃了你们的面包。”叶枫倒有些为难,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新好佳客流量这么大,自己能不要麻烦人家经理,还是不要麻烦的。 “没事。”另一个保安笑着走了过来,“可能这位小妹妹误会了,以为那也是试吃的。” “那不行,吃了就要交钱。”叶枫坚持道。 先前的保安使了个眼色,那个还不知道经理姓名的总算聪明了一把,一溜小跑的拿过一个完整的,没有被小妹妹啃过的面包来,“那个包装破了,先生换这个吧。” 叶枫只好点头接过,心中叹息,谁说保安不讲道理,那毕竟是少数的事件经过多数媒体的误导! 媒体呀,这点传媒误导要不得! 带着那个小妹妹来到了收银台,几个保安已经作鸟兽散,叶枫掏钱付账,因为怎么来看,这位小妹妹浑身上下都不像能掏出一个面包钱的样子。 或许很多人会说叶枫脑袋再次进水,可是他不在乎,等到他付款结束后,把那一大包沉重的食物交给女孩子的时候,忍不住有些肉痛,刚才他又给自己买了点吃的,不过收银员笑容满面的为了节省塑料袋,一股脑的装在一起,自己偏偏有时候脸皮比那袋子还要薄,不好当场指出,现在更不好意思现在再分分哪个是哪个。 忍住心痛,故作豪爽的把东西一股脑的交给了女孩子,名字都不问的,已经装作雷锋般的转身大步离去。 正考虑是不是一会等到人家消失不见的时候,在去超时采购点东西,还是换一家超市看看,以免那些保安太过热情回去向张经理邀功,发现事情并非他们想像的一样,进而请自己去小黑屋喝茶的时候。叶枫突然觉得不对,有人跟踪自己,是不是有几个聪明的保安已经发现了事实的真相,尾随着自己,准备跟到垃圾桶旁把自己一通臭揍? 叶枫想到这里,又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扭头一看,那个面有菜色的女孩子提着一大包东西,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一双颇为秀丽的双眼中泪花闪烁。 第十九节 陈世美和秦香莲 叶枫很烦女孩子哭,这倒不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而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如果他有什么风流才子唐伯虎的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本领,倒不用畏惧这个场面。 望着一堆人鄙夷愤慨的目光,叶枫先把那包东西拎过来平息一下众怒,‘耳听三分假,眼见未为真’说的一点不错,现在的叶枫虽然是问心无愧的大义凛然,可是群众的目光向来自诩是雪亮的,现在的情形很明显,看着女孩子眼泪劈里啪啦,断线珠子一样掉了下来,这分明就像当年秦香莲千里迢迢的带着孩子来找陈世美,却被人拒之门外的历史再度重演。 众人看到叶枫改邪归正的拿过女孩子手中那一大包吃的,这才舒了一口气,虽然陈世美被包黑子铡了,大伙再也看不到秦香莲的幸福美满,可是眼下看起来却也像一段西门庆和潘金莲演绎的浪漫爱情故事。 只不过我们的这位西门庆明显没有什么风流倜傥的架势,不知道潘金莲,不对,应该是秦香莲怎么非要眼泪汪汪地跟着他,众人散了之余,有些感慨,世道乱了,人心散了,就算武大郎都能包养起二奶了。 “什么事?”叶枫终于明白,麻烦并没有解决,而是才开始呢。 “谢谢你。”女孩子眼泪如同自来水龙头没了阀门,没有止歇。 叶枫几乎想去找个扳手来,拧住水龙头,不过在口袋中掏了半天,竟然掏出一包纸巾来,叶枫望了那纸巾半天,几乎忘记了要递给女孩子,他那一刻差点以为太阳是从西边冒了出来。 因为他从来没有带纸巾的习惯,他把手放在兜里,只是因为一只手拎了重物,另外一只手不知道放在那里,他其实把手放在兜里的一刻,曾经向耶稣祈祷,主呀,给我一个让女孩子不流泪的方法吧,结果他就掏出了一包口袋中从来没有过的纸巾。 主呀,其实给我点钞票也是不错的,叶枫把纸巾递给女孩子后,又是暗自祈祷,伸手在口袋中一摸,果然摸出点东西,只不过这次耶稣显然痛恨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只让他摸到了口袋的里子,上面还有两个破洞。 叶枫尴尬的把那两个破洞塞了回去,虽然主没有给他钞票,但是女孩子接过纸巾,擦擦眼泪,竟然不再哭泣。 “不用客气。”叶枫看着女孩子半晌,终于憋出了一句。 “谢谢你帮我付钱。”女孩子抽泣的样子宛如寒风下的小草,虽然不如寒梅般洁傲,却也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没什么,是人总有为难的时候。”叶枫突然又说了一句颇有哲理,又有些白痴的话。 当然白痴哲理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比如当年苏大胡子和佛印印证禅机,彼此说看对方像什么,苏大胡子说看人家是一坨屎,佛印说看他是尊佛,苏大胡子洋洋得意,认为自己占了便宜,结果让苏小妹一解释,惭愧不已,原来看人家是佛的,只因本身是佛,那么不言而喻,说人家是狗屎的,只因为自己也是不过如此。 “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明天醒来,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叶枫将心比心,实际上,他发现自己的确是这样做的。 “我没有家。”女孩子哽咽望着叶枫,不顾叶枫在一直向圣母玛利亚的儿子祈祷,而是把直接把他当作救苦救难的耶稣。 “那你?”叶枫目瞪口呆地问道:“那你就回亲戚家吧。” “我这里没有亲人。”女孩子看着叶枫的眼神却像见到亲人一样,“我高考落榜,准备了点钱,然后就上S市来打工,没有想到才下了火车,行李就被人家一股脑的骗走,只剩下个钱包,可是钱和证件都在行李里面。” 叶枫听着没有任何感觉,这种事情他其实已经麻木,改革开放是好事,只不过自从开放以来,所有的尺度都已经放宽,无数的打工青年,抱着S市遍地是黄金的梦想,过江之鲫般地涌了过来! 只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找到工作是很多的,流落街头也是不在少数,像小姑娘这样,只是丢个了钱包,实在是和太阳天天东方升起一样正常,叶枫想了半晌,终于说道:“我送你回家。” “回家?”小姑娘有些疑惑,“我这里没有家。” 叶枫掏出几百块钱,“走吧,到火车站,我给你买车票,买最近的一趟车次回家。” “我不回去!”叶枫没有想到小姑娘的反应是如此的强烈,或许只能用声嘶力竭来形容。 “为什么?”叶枫皱了下眉头。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S城有什么好,偏偏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他是做错车了才来到这里,这小姑娘多半是搭错了神经才来到这里,而且来到这里竟然不想走。 小姑娘身手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口袋,声音竟然都战栗,“我不想回去。” 她匆忙地说了这句后,抱着那袋食物已经落荒而逃,仿佛面前的恩人变成色狼一样。 叶枫有些发怔,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不过看到路人投过来疑惑的目光,只有摊摊手,想要解释些什么,路人已经匆匆而过,叶枫回头一看,才看到许舒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只是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很多时候,狭小的不是城市,而是生活圈子,你的圈子注定了你要碰到的人,叶枫隐约记得谁说过这句话,用力地摇摇头,望着许舒婷挤出点笑容,“许总。” 许舒婷表情有些异样,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一出现代版的铡美案,她住在附近,本来她一直是吃盒饭和快餐,想要抽出点时间多处理点公司的业务,只是公司这单三百万已经进入正轨,她这才觉得很累,想要好好地犒劳自己一下。 她犒劳自己的方式很简单,自己上附近的超市买点菜,然后做给自己吃,她拎着一袋子菜才发现,前面好像有个男的很眼熟,熟悉的好像才分手的叶枫,等到她凑近了一看,还不就是他! “我不想回去。”许舒婷只听到了少女跑走的最后一句话,还有看到她眼中隐约闪烁的泪花,阳光一耀,晶莹的剔透,这时候许舒婷心中的疑云已经像天边的那些乌云,不断的翻腾汇集,越来越浓! 第二十节 我是雷锋 叶枫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伟大过,本来这里就没有他的什么事,他帮助一个小姑娘摆脱了保安有可能的殴打,又自己掏腰包给小姑娘买了吃的,现在又要主动买车票送她回家,却是连小姑娘的姓名都没有问过。 想当年就是雷锋,做起这种事情恐怕也不过如此,如果小姑娘上火车之前,真的眼泪汪汪的执著要问他姓名,他都准备很沉着地说,我就是雷锋! 虽然他心中暗道,什么五讲四美三热爱的轮不到我头上,可咱可是个优秀青年呢。 只不过小姑娘仓皇而逃,仿佛她是贩毒的,碰到的不是雷锋,而是雷子在缉毒,所以他已经准备好的话完全没有了用处,这给他的感觉就像,他已经扶老奶奶过了马路,人家突然说,这位大哥,我家其实在马路那面! 叶枫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生活中很多事情就像你在用力的大便,结果只是挤出了屁,收获和付出并不符合,虽然有些粗俗,却是无奈中带着辛酸,不过自己总算尽力,也算是问心无愧的。 先不说他在这里自我感觉良好,许舒婷却是完全是另外一种想法,‘耳听三分假,眼见未为真’的道理许舒婷虽然知道,可是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首先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叶枫认识那个女的,不然人家拿他手中的东西,为什么不见他反抗,第二点却是有些疑惑,那女的最后一句话可以算是含义千万! 我不想回去! 大儒王阳明的‘心外无物’理论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看,当然是不对的,因为你不能认为自己看不到太阳,太阳就不存在,可是这也从侧面偏激点的观念来理解,那就是人心叵测,想啥是啥! 所以尽管叶枫认为自己笑的很灿烂,许舒婷却认为他的笑容很有些虚伪,他明明认识那个女孩子,看到人家哭着喊着不想回去,转身离去的时候泪眼朦胧,却还能笑的出来,不去追赶,反倒和自己打招呼,这已经很说明问题。 许舒婷想到这里,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老套却又常见的剧情。 “阿牛哥,到城里好好工作。” “阿花妹妹,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赚钱,回来娶你。” “阿牛哥,你要记住,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我心中只有你一个,阿花妹妹,你放心,我对你的心海枯石烂永不变。” 可是有一句台词说的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没有什么不会过期,爱情也有保质期,如果不适当的用点防腐剂,也是很快会变味的,所以阿牛哥哥,应该说叶枫这个衰人到了S城后,见到了花花世界,就已经开始变质,尤其是在知道自己能领到三十六万的提成以后! 所以他狠心的要把万里寻来的阿花妹妹赶回老家去,看着她哭泣却是无动于衷,自己却在这里过着寻欢作乐的生活。 许舒婷想到这里,觉得所有的一切推断,都已经是公理,完全不需要证明的,所以直到叶枫又叫了一声许总,她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叶枫心中暗自嘀咕,我和你能有什么事,“许总,亲自买菜呀。” 许舒婷忍不住提起手中的那袋子菜,护在胸前,“我给别人买的。” 这个叶枫虽然是陈世美,毕竟目前大家是同事,人家的私生活属于个人隐私,自己虽然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但是只要不妨碍业务,许舒婷还是觉得,随他去吧,哪里的泥土不养人呢。 只不过她潜意识已经对叶枫有了一种防范心理,所以为了防止他提出要尝尝自己手艺的什么话,未雨绸缪,把叶枫希望的种子扼杀在萌芽之中,这才说给别人买的菜。 叶枫显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许舒婷的思想,简直可以媲美弗洛伊德,只是笑道:“许总家就在这附近?” “不是。”许舒婷摇摇头,“这附近是我的一个亲戚家。” 二人话不投机,叶枫礼貌的告辞,许舒婷看到他远远地走了不见了踪影,这才一溜小跑地冲进一个小区,有所防备的又回头望了一眼,确信叶枫并没有狗仔队一样的跟踪,这才进了电梯,按了十七楼的按钮。 来到门口的时候,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许舒婷愣了一下,房门没有反锁,有人在里面,因为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今天出门是反锁了房门。 难道来了小偷? 许舒婷心中有些害怕,后悔没有约请叶枫上来吃饭,自己一个女流之辈,防狼术虽然会上一点,但是捉小偷的经验却是没有的。 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房门,许舒婷看到一个人背对这自己,头发花白,忙忙碌碌的,不是翻东西,而是在收拾整理东西,突然心中一阵激动,推开了房门,冲了过去,“妈,你怎么来了?” 老人的头发已经有了花白,脸色有些苍白,见到闺女扑到怀中,露出了安慰的笑容,“婷婷,妈想你和君武了。” 虽然事业上算是个女强人,可是许舒婷在母亲面前,还是表现了柔弱的一面,扑在母亲怀中,半晌才抬起头来,“你要来我不反对,可是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好去接你,你身体不好,万一有什么事情,我怎么放心。” “女儿大了。”许母微笑着望着女儿,“可是妈知道你也很忙,听君武说,你这几天,接了个大单,本来是好事,可是天天忙的竟然睡不好觉,每天只休息几个小时,这样可不行,婷婷,妈知道你想做出一番事业,可是你毕竟是女孩子,你还是要嫁人的。” 第二十一节 秋雨 桌上放着煲好的鸡汤,热气腾腾的,许舒婷透过雾气望过去,见到母亲日益苍老的一张脸,忍不住鼻子有些酸意。 自从父亲过世后,母亲就回到了老家,她虽然是后母,但是对自己比生母还要关心,这次为了自己,竟然不远千里的过来,只是为了给自己煲份鸡汤,母爱是伟大的,也是永远无私的。 除了鸡汤,许舒婷又做了四个小菜,色香味俱全! 现在女的会做饭,实在比晴天下雨还要新奇,许舒婷却是自幼学会了厨房的本事,虽然是老总,可是做出的饭菜,简直比一些厨子还要地道。 四个菜都是以素食为主,倒不是肉价高昂的缘故,只是因为母亲有高血压,稍微吃点荤菜,就算是鸡蛋,都会头晕,这让许舒婷更是辛酸,辛苦一辈子的母亲从来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却没有想到,现在日子就算好一些,母亲还要为儿女奔波。 “妈,最近你定期去检查身体了吗?”许舒婷给母亲挟了点菜,随口问道。 “做了做了,看你,比妈还啰嗦。”许母慈爱地望着女儿,吃了几口菜后,这才说道:“婷婷,你现在的手艺,简直没有话说。就算妈有的时候,都想吃点女儿亲手做的饭菜。” “你喜欢做,我天天给你做。”许舒婷笑了起来,“只要你按时去看病就好。” 等到二人吃饭,许母不让女儿动手,抢着麻利地收拾了碗筷,等到用围裙擦干了手后,这才坐到许舒婷的面前。 “婷婷,其实妈这次来,主要是和你商量件事情。” 许舒婷有些诧异,“什么事?要你这么郑重?” “你很能干。”许母握着女儿的手,有些心痛地说道:“你爸爸死的早,我这做妈的又没有什么本事。” 她咳嗽了两声,本来苍白的脸上涌起一丝红晕,许舒婷有些担心,“妈,你才下火车,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许母摇摇头道:“没事,我这都是老毛病,妈身子一直不好,看你维持着你爸那么大的工厂,却是有心无力的,实在心痛。” 许舒婷也有些伤感,“妈,事情都过去了,再说公司已经步入了正规,你就安心的在家养病,我像你保证,一定把爸爸的公司打理好,等到君武再大一些,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会把公司交给他的。” 许母慌忙摇头道:“婷婷,妈不是这个意思,你弟弟这个人,你和妈比谁都清楚,要说做技术,可能还能做出点名堂,可是要说管理这么大个公司,还是要你的。” “那你的意思是?”许舒婷有点疑惑。 “你长大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许母叹息一口气,“因为你爸的公司的事情,这几年,听君武说,就是男朋友都没有处一个?” 许舒婷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妈,我还年轻,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 “妈怎么能不操心。”许母说着说着眼泪好像都要掉了下来,“你说你,现在不抓紧,再过几年,想再找个好的,也就难了。” “找不到,我就不嫁人了,再说,我有那么差吗?”许舒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这个时候,她脑海中倒是浮现出叶枫的脸孔,一身差劲的服装,有些发黄的衬衣领子,一双几十块钱的劣质皮鞋,心中只是想,他这样的都能阿花妹妹倾心,我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 外边雷声响动,转瞬哗哗的大雨落了下来,敲在窗户上,形成了道道的水痕,细流般的流淌,许舒婷见了,有些怅然,记得有一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婷婷,再过两年,我就会带你去看真正的海,好吗?” 她已经听不到妈妈的絮叨,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些发酸,仰头强自让自己忍住要流出的泪水,她已经发誓,不会再为那个男人哭泣,两年?两年的时间其实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当然,包括爱情! 秋天的大雨多少有些凉意,在诗人眼中,无疑是诗兴大发的最好契机,在小资眼中,多半是秋雨愁煞人也愁,在农民眼中,多少有些喜忧参半,但是对于露宿街头的打工者而言,那是比城管还要讨厌的。 因为城管还和女孩子那几天一样,有规律可言,可是这秋雨却像吃了巴豆,上厕所的次数可是毫无规律可言。 小姑娘哆哆嗦嗦地躲在公园的一处凉亭里面,四面凉风阵阵,不时的一阵大雨倒灌了过来,浇的她一头一脸。 她在这里已经睡了两天,S城比起内地倒有个好处,那就是很多公园都是免费的,除了那些娱乐场所外,山清水秀的公园是很多人休闲锻炼的好去处。 小姑娘白天去人才市场附近的招工处找工作,那里看看招工广告是不用交五块钱门票的,五块钱在很多人眼中,也就是吃个面包而已,但是她已经可以花上两天。 渴了喝口自来水,饿了买两个馒头,她不知道自己坚持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不会回家! 今天碰到了好心人,帮助她买了很多吃的东西,她算计了一下,最少可以让她坚持吃上一个星期,可是她没有算计到,竟然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紧紧地把东西抱在了怀中,找了个雨势小点的地方蹲了下来。 衣服淋湿了可以再干,食物进水了可是会长毛的,雨中的小姑娘闭上了眼睛,想着父母殷切的脸庞,泪水混着雨水流了下来,心中却只是想到,明天给爸妈打个电话,说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工作呢,也快了。 不知道蹲了多久,突然觉得浇到自己身上的雨水不那么大了,小姑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以为雨停了。 雨没有停,只不过头上多了一把伞,顺着那把伞望过去,小姑娘突然觉得天上出来了太阳,那人戴着黑色宽边眼镜,看起来傻傻的,她却知道,他是百分百的好人。 “你,大哥。”她低声说道:“你好。” “你晚上就睡在这里?”叶枫皱了下眉头,看着外边的秋雨,有些发愁,看着小姑娘点了点头,却是一声不吭,只能叹息一声,“走吧,如果你不嫌弃,去我那里休息一个晚上。” “真的?”小姑娘霍然抬头,对于陌生男人的约请,她很多时候都是深怀戒心,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她心中只有信任。 叶枫懒得废话,伸手再次接过小姑娘手中的东西,“走吧。” “大哥,你真是雷锋。”小姑娘满是真诚地说道。 准备要说的话突然被人抢着说了,叶枫却只是笑笑,“我不叫雷锋,我叫叶枫。” 第二十二节 留宿 方竹筠上班的时候,倒很专心,只不过快到下班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几次墙上的时钟,自从叶枫搬过来后,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的时候,她只想早点回去,做一顿热乎乎的饭菜,等着他,看着他吃的傻傻的,又有些香甜的样子。 吃饭虽然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吃饭显然要朋友亲人一块吃,那才特别香甜,方竹筠来到S城已经足足三年,每次和远方的父母交谈的时候,都特别怀念在家中,围成一桌子,欢欢笑笑畅谈的时光。 日子久了,她其实也想找个男朋友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人情冷漠,责任淡薄,她长的花一样,也不是没有什么小伙子追过她,可是她实在受不了那些人,今天还可以甜言蜜语,转瞬就和另外一个勾肩搭背,虽然方竹筠打扮起来,潮流很是有的,可是她骨子里面还是那种很保守的女性。 她飞快地收拾了桌面的东西,提起包向外门外冲去,却和陈胖子撞了个正着。 “小方,去约会?”陈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陈胖子就是陈总,也就是炒叶枫鱿鱼的那个,只不过很多员工私下都是这么称呼。 “她这个工作狂,会有什么约会。”一旁的小张早就准备多时,伸手一扬,“小方,我好不容易搞到两张张学友演唱会的门票,就是今天晚上,一块去?” 小张叫做张铁军,七十年代末出生,起的名字也很有那个年代的特色,如今老大不小的,房改让他失去了分配房子的念头,医改让他觉得死在哪里都是流浪狗一样,教改让他考上了个大学,一年万把块的开销却是负担不起,大学下来,学问没有学到什么,债务倒是欠了一屁股,所以狠狠心,南下过来淘金,准备卖身还债。 不过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第一批下海的赚的钵满盆满,等到大家都噗通噗通跳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鱼都被被人捞的差不多,自己除了得到一身腥湿外,一无所获! 张铁军代表了大部分无奈的七十年代后,混到了现在,五子登科什么的,一子都没有混上,这下早就知道方竹筠很喜欢听张学友的歌曲,所以特意起了大早,辛辛苦苦的排了两张票回来,装作漫不经心的准备一举博得姑娘的欢心。 “对不起,我晚上真的有事。”方竹筠有些歉然地说道。 张铁军愣了一下,“什么事?” “我去约会。”方竹筠‘扑哧’笑了一声,妩媚顿生,笑的张铁军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方竹筠却是一甩小皮包,打了卡后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出了公司,先上菜市场买了些菜,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叶枫喜欢吃些什么,只好随便买了点,回去精心地做了几个小菜,想起妈曾经说过,喜欢一个男人,首先的要拴住他的胃,自己这手好手艺,还怕叶枫不乖乖上钩,想到这里,脸上有些红晕,心中却是暗自得意。 现在好男人实在比大熊猫还稀奇,方竹筠倒不觉得自己主动追求男孩子有什么低人一等,生活就是这样,喜欢自己的,自己很难中意,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当然不能放过。 只是做完了饭菜,还不见叶枫回来,不由有些担心,不知道他到底适不适应新工作,这个时候,如果下班往回赶,也应该回来的。 她却不知道,叶枫这时候,正在学习雷锋做好事,又过了一会,倾盆的大雨落了下来。 方竹筠透过窗外,看到浇起一层烟雾的大雨,当然没有李白的浪漫,做不出什么‘雨色秋来寒,风严清江爽’的诗句,更没有柳永的文采,仰天感慨什么,‘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她心中只是想着叶枫有没有带伞,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他的手机,没有想到,却是那个常听到的甜的腻死人的腔调,“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方竹筠不由有些担心,却知道叶枫的那个老款手机的电板是总是喜欢罢工,明明看着是满格的电量,可是一个电话通常打到一半,就会出现没电的预警,心中觉得好笑,叶枫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就算下雨,总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的。 深秋的S城很有些干燥,川流不息的汽车,看着如同人体的寄生虫一样,不把寄居的人体搞的七劳八伤的,不会善罢甘休,却显然不如古人明白什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这场大雨多少冲刷了一下现代化都市难堪的浊气,却是洗刷不掉方竹筠心中的担心,因为突然房门轻轻响了几下,方竹筠心中高兴,知道多半是叶枫,邓莎一来不会这么早,二来有就算敲门,也是用脚的。 冲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却看到一个小姑娘哆哆嗦嗦地站在哪里,身上满是雨水的,额头上头发一绺一绺的,仿佛流浪的三毛。 “你找谁?”方竹筠客气中带了一丝戒心,现在的城市,让你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陌生人,因为他们很可能打着求助的外表,却很可能做着让你对社会失去信心的事情,要不怎么不久前,央视还专门做了个大片,警告一些人,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呢。 “竹筠,开门,是我。”叶枫在后面说道,他一手提着食品袋,一手拿着雨伞,实在没有第三只手去开门,他的钥匙在裤兜,却是不方便让人去拿,搞的不好,小姑娘的手顺着裤兜的破洞掏下去,摸到了什么不该摸到的东西,那可以告他性骚扰的。 小姑娘站在门口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一些惧怕,不知道这位好心人如果屋内只有一张床的话,那自己应该怎么办?只不过房门一开,看到一张俏丽如画的秀脸露了出来,不由放下了心事。 “叶枫,你,她,我。”方竹筠出现了短暂的思维短路,片刻后,还是开了房门,“先进来再说。” 二女望着彼此的眼神中,迷惑中带着不解,试探中带着陌生。 叶枫这次倒是主动说道:“竹筠,今天下雨,她没地方去,要过来将就一个晚上。” 方竹筠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小姑娘和叶枫什么关系,看她双手空空的,难道? “她睡哪里?” 叶枫挠挠头,“睡我的床上吧。” “什么?”方竹筠吃惊地问道,秀目圆睁,小姑娘虽然没有说话,几乎掉头想走。 “我睡客厅的沙发。”叶枫只好这么解释道。 第二十三节 见死不救 “她是你亲戚?” 方竹筠问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惴惴,生怕叶枫认真地点头说道,这是我表妹,我们青梅竹马的,虽然小姑娘年纪不大,浇的和落汤鸡一样,可是凭着方竹筠女人的直觉,这是个美人胚子。 “不是。”叶枫摇头道:“她外地人,来到这里,钱包被偷了,本来准备露宿街头的,偏偏下大雨,我看到她可怜,就把她带到这里,对了,你叫什么?” 听到叶枫这么解释,方竹筠还是信个十成十的,原来他们竟然还不认识,只不过对什么怜悯什么的托词,方竹筠还是有些嘀咕,街头的乞丐那么多,就不看你一个个接回来,多半还是什么英雄救美的心理在作怪。 “我叫文静。”小姑娘望着方竹筠,闻到厨房的饭香,怯生生地说道,“叶大哥是好人,这位姐姐,你贵姓,叶大哥的女朋友吧?” 方竹筠一听,对这个小姑娘好感大增,暗叹她果然比叶枫有眼光,嘴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却只能说道:“你别听他瞎说,我和他只是同事。” 叶枫本来想说,我可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辩解又有点太着痕迹,仿佛一幅泼墨山水画突然画了个蚊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文静却是心灵乖巧,只是望着方竹筠说道:“这么漂亮的姐姐,要说没有男朋友,谁会相信呀,叶大哥,你……” 她显然已经认定,叶枫和这位竹筠姐姐有着比较亲密的关系,能不能留在这里,竹筠姐姐显然是个关键。 “好了,好了。”叶枫赶快打断道:“竹筠,饭好了没有。” 女人天生都有做媒婆的欲望,叶枫很怕不打断她,文静会好心的当一把月老,把嫦娥和孙悟空强行的牵在一起。 “早好了。”方竹筠心情大好,一会的功夫,已经把饭菜端到桌上,文静吃起来可是一点都不文静,只是白饭就吃了三大腕。 方竹筠看了好笑,本来想劝叶枫多吃点的,眼下看来大可不必,“彭静,你慢点吃,吃不够,我那还有面包。” 一会的功夫,文静已经和方竹筠混的特熟,或许她是无意如此,亦或她是特意为之,但是以她的弱小,要想在S城生存下来,当然好动些心机。 “竹筠姐做的饭真好吃。”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天天做给你们吃。”方竹筠最后加了个你们,秋波一转,已经望向了叶枫。 都说是秀色可餐,对面算是坐着一个半美女,文静可以算是半个,叶枫头也不抬,好像就算饭碗都比她们好看一些。 “真的?我,我可以住在这里几天吗?”文静停下了碗筷,满怀欣喜地望着方竹筠。 “不行,你明天就要回去,你没钱买车票,我可以帮你买。”叶枫终于抬起头来,摇头道:“这里已经太挤了。” 方竹筠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对文静这么冷淡,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可是人是他带回来的,自己总不能反客为主,强要把人留下来,再说除了文静这个名字,她对文静一无所知。 文静低下头去,默默的扒着米饭,刚才兴高采烈的架势已经不见,方竹筠眼尖,看到一颗水珠落了下来,滴到米饭里面,却被文静不作声地吃了进去。 饭桌上一阵冷场,等到三人吃完饭后,文静抢先收拾了碗筷,快步地走向了厨房,只是脸上的泪痕让方竹筠看着心痛。 “我来收拾吧,你是客人,怎么好让你洗碗。”方竹筠站了起来。 “我报答不了你们什么。”文静声音中哽咽的让人辛酸,“吃了顿白饭,总要做点什么,竹筠姐,你就让我做点事情吧。” 她眼泪汪汪地望着方竹筠,仿佛手里不是碗筷,而是炸药包,而她就是要去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 方竹筠怔了一下,“那好。”等到看到文静低头走进了厨房,这才望向叶枫道:“今天文静和我一个房间挤挤,你不要睡在客厅,不太方便。” 叶枫只是点了下头,已经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好像他交的饭钱里面,还包含了佣工费用。 方竹筠并不介意,男人,你不用指望他能做家务的,他的心思应该是在事业上,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厨房,文静听到脚步声,抬头望了她一眼,泪水已经断线珠子般地落了下来。 叶枫坚持认为自己做的很多,哪里的泥土都不养人,你一个小姑娘,无亲无故的,无论是谁,只能照顾你一时,不能照顾你一世,你只有回到家里,那才是最让人放心的事情。 只是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耳朵却是不能闭上,隐约听到厨房中有着哽咽的哭声传来,不由有些皱眉,本以为女人的泪水和雨水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谁也预测不了什么时候会停,却没有想到一会的功夫,小雨转大雨,大雨转暴雨,哭的有点惊天动地的气势,下一刻的功夫,房门一响,方竹筠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叶枫,我们要帮她。”方竹筠斩钉截铁地说道,口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着床上的叶枫眼睛都不睁开,方竹筠表现出少有的恼怒,“叶枫,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虽然是好心,可是这样不分青红的把她送回去,那她还会再出来,她有一个上大学的大哥,还有一个轻微智障的弟弟。” 叶枫叹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家总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这又不是资本主义,生个孩子有补贴的,“她说的你信?” “为什么不信。”方竹筠已经把一张纸仍在了他脸上,“这是文静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叶枫这才坐了起来,看了一眼,丢给了方竹筠,“我只上过高中,没有看过这玩意。”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那所大学叶枫倒是听过的,那是一所北方很有名的学府。 方竹筠差点气的晕了过去,“叶枫,你知道吗?文静她,她本来已经考上了大学,可是她家里再也供不起她,实际上她家是农村的,爸妈就靠那么一亩三分地的,已经吃不饱穿不暖的,她是不忍父母受苦,这才来到S城,希望能够打工赚钱,帮助哥哥上大学,让父母少吃些苦。” 说到这里,姑娘眼圈有些发红,很是希望叶枫能说句真可怜的话,引发一下共鸣。 叶枫却是又躺了下去,淡淡道:“你知道她这样中国人有多少?很抱歉,我能力有限,就算想帮都帮不上!” “叶枫,你真让我失望!”方竹筠终于忍耐不住,重重地摔了下房门,已经冲了出去。 第二十四节 帮忙 方竹筠出了房门,心中有了一丝懊悔,自己刚才有点蛮不讲理,叶枫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工作,他又不是不帮,但是他不是神仙,能力有限的,让他再帮文静找一份工作,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只不过她生气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枫的态度,从来都是带死不活的,没有半分年轻人应该有的奋发向上的精神风貌,好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又对生活没有什么兴趣,好像他活着的唯一指望就是等死的。 才出了房门,就看到文静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有些畏惧地说道:“叶大哥不同意我住在这里?” 方竹筠一挥手,“这里的房子又不是他的,他不同意又有什么用,文静,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不发话,没有人能赶你走。” 看着文静看耶稣一样地看着自己,方竹筠多少有了些成就感,只是坐了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远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方竹筠本是做业务出身,虽然业绩出众,可是在公司并没有什么实权,更不能负责人事调动,开荒者是个颇有规模的公司,就算是业务员,都要大专以上的文化,因为S城每年流入的大学生有如盛夏的蚂蚱,一茬茬的涌现,一个砖头掉下来,如果能砸到十个人,那么最少有一半以上是大学本科毕业生。 可是文静只不过是个高中文凭,准确地说,她连高中证书都被人偷走,好在身份证是随身携带,不然只有更加麻烦。 饶是如此,也让方竹筠大皱眉头,不知道怎么处理,文静却是乖乖地坐在她身边,睁大了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 “你没有用过电脑?”方竹筠不经意地问道。 文静有些羞愧地摇摇头,“我们学校没有这个课程,家里连电视都是黑白的,怎么买得起这么奢侈的东西,我见过同学的家中有过,可是,他们都不给我用。” 方竹筠彻底无语,自己一直以为很穷,可是比起文静来说,还已经是富翁了,只不过她实在不知道这个城市,不会用电脑的,还能做什么? 当然还有很多行业,比如保安,大堂服务生,门童,打扫卫生的都不需要用电脑,可是她的生活圈子让她找不到这种看起来很简单的工作。 无聊地翻着网站,知道这上面打广告的,一种是正规的,正规的不过是个仪式,一种是骗子的,那是个大大的陷阱,永远不要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有的时候,你惊喜的发现,有一个工作非常适合自己这种一无是处的,而且待遇优厚,月薪数万,等到你交了几百块的定金,甚至发现自己全力的赌注不过是一场骗局。 方竹筠心中叹口气,突然发现叶枫的决定,或许还是多少有那么点道理的。 “方姐姐。”文静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一旁也知道方竹筠的为难,“我。”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是一想,无论说什么,都是在拖累人家,不由有些难过,一低头,眼泪又流了下来。 叶枫在外边敲了下房门,“竹筠,实在不行……” “不行。”方竹筠断然摇头,看着叶枫懈怠的样子,又坚定了帮助文静的决心,没有谁不能活下去,关键是看你是否努力。 叶枫摇摇头,本来想说些什么,无奈地回房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文静的时候愣了一下,她一身的行头都是全新的,打扮起来,虽然面有菜色,发育不良,但怎么说看起来,还算对得起观众。 心中知道这一切都是方竹筠的破费,叶枫只能说她是好人,可是这年头,好人不吃香的。 方竹筠却是踌躇满志的,并没有忘记为叶枫准备早餐,之后拉着文静就出了房门。 叶枫本着细嚼慢咽的原则,吃完了早餐,稍微整理了一下,到了公司的时候,竟然没有迟到。 王军臣和吴虹很有些吃惊,他们今天都在打赌,赌注是叶枫会迟到多久,吴虹认为,他会在十一点过来吃饭,王军臣更简单,他认为叶枫上午都不会来,结果他们都错了,所以他们一致认为,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不过他们倒蒙中了一件事情,太阳从西边出来,正好可以让叶枫早点起床,因为他的窗户是向西的。 叶枫也觉得得意,终于比那个不要命的女强人来早了一回,才想到这里,许舒婷就已经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叶枫面前,无视沈阳炽热的有些发烫的目光,说了一句让沈阳差点吐血的话,“叶枫,今天和我去大石冲。” 叶枫一怔,望了眼前的电脑一眼,心中暗道,看来你比我还要闲的,明天,明天我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而不是思考要做什么才行。 沈阳一旁站了起来,“许总,长生阁有一个小区智能工程招标,我已经准备了计划书,你要不要看一下。” “放在我桌子上,我回来再看。”许舒婷犹豫了一下,“叶枫,走吧。” 沈阳望着二人的背影,脸色有些难看,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到两个业务员望着自己,不悦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工作。” 叶枫走到许舒婷身旁,心中暗想,我应聘的不像是业务员,而是许老板你的贴身保镖,不然怎么天天都要跟在你的身边。 许舒婷不理会叶枫的念头,坐在出租车内,透过到后镜默默地观察着叶枫,突然说道:“叶枫,你有女朋友没有?” 叶枫吓了一跳,以为这位许总和文静一样,都喜欢做媒婆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无视举头三尺的神明,撒谎道:“我,我有了。” 只是说的总是觉得别扭,好像怀胎十月的那种感觉,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终于还是补充了一句,“我有了女朋友。” 许舒婷好像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叶枫有些不解,“难道我们公司应聘的,还有这个补充条款。” S城只是听说很多女人应聘的时候,不能有男朋友,却没有想到许总很有创意,要求男员工必须要有个女朋友! 许舒婷看着他笑了一下,“那倒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二人沉默了起来,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叶枫倒是随遇而安,觉得不说话反倒更适应,许舒婷过了一会,终于又问道:“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那个,许总,你是老总,说什么我们职员能不听呀?”叶枫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差拿个红本本,表示一下对老总的忠心。 “这个是私人的事情,你可以拒绝。”许舒婷干咳一声,神色有些犹豫。 叶枫这次倒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慢吞吞地答道:“能帮我当然会帮,不能帮的话,也是能力有限,许总你不要介意。” “是这样的。”许舒婷看到和这位绕圈子,那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只能开门见山地说道:“叶枫,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所以也请你不要误会,只是我妈总想给我介绍个男朋友,我又不忍心让她失望,所以说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星期五带过去给我妈看看。” “啊?”叶枫不明所以。 “可是我其实没有男朋友,我就希望星期五那天晚上,你和女朋友告半天假,抽一个晚上,三个小时左右,陪我去见见我妈。”许舒婷看到叶枫的表情,只好说道:“我可以给你算半天工资的。” “啊?”叶枫愣了半天,终于点点头,“没有问题,不过许总,我也有个私人的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 第二十五节 裸试 叶枫回到住所的时候,颇有些神清气爽,星期五的半天工资他还是没有要,主要是脸皮不够厚,不过转念一想,举手之劳,自己损失不了什么,再说还能混一顿饭吃,何乐而不为。 要是天天有这等好事该有多好,叶枫有些陶醉地想到,那么每周五不是都有免费的晚餐,可是这年头,像许总这样,人长的好,又有能力的女人,还没有男朋友的,偏偏又要需要个临时男朋友的,这种几率就算叶枫的概率学不算太懂,不知道什么排序组合,却也知道不比中五百万的彩票的概率大多少。 许总慧眼识英雄呀,叶枫心中暗道,公司还有个沈阳,怎么不看到找他,论能力,论学历,自己肯定不如他的,许总选择自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长的比沈阳帅。 只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有些羞愧,好像不吐一吐,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胃。 推开房门的时候,文静坐在桌子旁,梨花带雨般的抽泣,叶枫就算智商不高,也知道她肯定是找工作不顺利,方竹筠还在厨房忙忙碌碌的,估计奉劝了文静,要把悲愤化作食欲才行。 “工作怎么样?”看着方竹筠投过来的目光,叶枫觉得,如果不问候一声,那实在有点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 方竹筠却是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招呼他走到厨房的时候,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公司的那个死胖子死活不同意,说文静一没有文凭,二没有销售经验,三没有,唉,总之就是不行。” 其实这些都是客观因素,并不妨碍一个人成为销售人员,可是方竹筠很多事情没有说,因为叶枫的事情,向来和陈胖子不对付,这下去求他,难免有些卑躬屈膝的感觉。 陈胖子当然知道,送上门来的肥羊,你要是不宰一刀,那就是关于能力的问题,所以先摆了一顿官威,先说一下目前公司的形势和业绩,再说一下方竹筠最近的工作表现不积极,最后在方竹筠忍气吞声,有了点希望的时候,这才带着向来的奸笑说道,公司目前还没有招业务员的打算,她可以去别的部门问一下。 方竹筠气的差点没有把陈胖子那个猪头打成狗头,怒气冲冲的带着文静返回了住所,一边安慰着她不要伤心,你是金子,到哪儿都有放光的时候,可是却有些哀叹,除非文静的电子结构发生了改变,不然以她的文化程度,是很难发光的。 现在的S城不比以前,随便排队中个签就能买股票发财,随便地用个脚本语言,编个程序就能卖钱分股份,S城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所谓人才! “实在不行。”叶枫咳嗽了一声,“我……” “得了得了。”方竹筠连忙摆手道:“你又要送文静回去是吧,我告诉你,不行,无论如何,我要帮她。” 本来是叶枫揽下的事情,方竹筠却如冲锋陷阵中接过旗帜的旗手,继承叶枫的遗志,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送她回去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叶枫终于忍不住说道。 方竹筠放下了锅铲,笑了起来,“你说。” “我的意思是说,实在不行的话,文静可以考虑上我就职的公司看看。”看着方竹筠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叶枫倒很难承受这种态度,那是明显的不信任嘛。 “我和老总说了一下,现在我们公司的电子厂接到了一个大单,正需要招人手。”叶枫想起当初向许舒婷推荐文静的时候,好像许总也是这种表情,女人呀,屁大的事情都能当作天,不就是一份工作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他叶枫想当年,炒老板鱿鱼的次数难倒少了,不过到底是谁炒谁,目前还是没有办法证明。 “什么条件?”方竹筠半信半疑。 “高中学历,有手有脚就行,对了,裸视要0.8以上的。”叶枫只能这么回答,其实许舒婷倒一点条件没有提,只是说没有问题,反正公司的电子车间需要人手,熟手当然最好,就算不熟悉,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培训一下。 “什么!还要裸试?”方竹筠差点跳了起来,一时没有明白0.8这个概念。 这不是选女演员,怎么还要裸试?再说了,就算影视公司要裸体面试的招聘,这么明目张胆的提条件估计也是少见吧? 叶枫倒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复杂,“就是眼睛的视力呀,你这都不明白?我们公司是做电路板,还有一些元器件的,有点累,一天要站八个小时,如果有加班,工资另外算,所以对视力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方竹筠舒了一口长气,不由有些脸红,可是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的老总是男的是女的?” 眼前又浮现出一个胖子模样的人物,肚子凸起来,看不到脚面,叼着一颗大雪茄,满手金光闪闪的戒指,色迷迷地望着文静,小妹,有男朋友没有? 叶枫一愣,不知道是应聘的是方竹筠,还是文静,怎么竟然应聘竟然连老板的性别都是那么关心? “女的。” “年纪多大?”方竹筠有些放下心来。 “和你好像差不多。”叶枫有问有答。 “漂亮吗?” “好像和你差不多。”叶枫有些头大。 方竹筠却是笑盈盈地说道:“又漂亮,又有权力的女老板,你对她动心了没有?” “有点。”叶枫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那她一定很赏识你,不然怎么会你才去,就可以带人过去?”方竹筠开玩笑道。 “好像是,她本来想让我们担任销售副总监的,后来又请我周末去她家吃饭。”叶枫挠挠头,“她对我没有好感,怎么能对我这样?” 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有点相信的样子。 “臭美。”方竹筠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用力擂了他胸口一下,“你吹牛不脸红,我听着还脸红,吃饭了,顺便告诉一下文静这个好消息。” 叶枫看着她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摇头,还是那句老话,谎言总比真相容易让人相信! 第二十六节 天才的定义 文静跟随叶枫来到开拓者的时候,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她实在有点搞不懂,叶枫到底有多少斤两,这位工作对于叶枫而言,可有可无的,对于她来讲,那可真是比什么都可贵。 许舒婷看着文静的眼神,多少有些奇怪,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小姑娘就是上次她碰到的那位,看来虽然哭泣的跑掉了,但是还和叶枫有着联络,这么说,叶枫这个陈世美还算有点良心。 可是她看了十多眼,也是看不出叶枫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两个人说穿了,非但不像那种关系,就连朋友都算不上,因为怎么看,文静看着叶枫的眼神都是有些闪避,还有点害怕,这就让许舒婷想起那些在老鸨手下控制的那些姑娘们。 “许总,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文静,你看看。”叶枫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许舒婷的眼中,已经和老鸨一个档次,还是卖力的介绍道,本来想拍拍文静的肩膀,说她身强体壮,培训培训,绝对能够胜任那些小姑娘做的活。 只不过看到她看穿了自己的意图,缩了下肩头,身材又那么单薄,好像豆芽菜一样,生怕一巴掌把她拍倒,那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只好讪讪的收回了手掌,自嘲笑道:“她头一回来到S城,还有点怕生。” 许舒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可以不露痕迹的把文静带出苦海,只好说道:“好的,我带她去一下我们的电子厂,和李解说一声。” 叶枫知道,李姐叫做李解,当然是个女的,她这个名字很占便宜,无论你叫她名,还是称呼她,都是要比她小一点。 李姐本来是搞财务工作的,算是公司的老臣子,平日看待许舒婷就像看待自己亲闺女一样,忠心耿耿的,电子厂那面基本都是她负责,这几年那面打理的井井有条,省了许舒婷的很多麻烦。 “许总。”沈阳终于站了起来,斜睨了叶枫一眼,心中想到,这是哪跟哪呀,怎么才来个叶枫,又来个文静,当这是夫妻店吗? 只不过他虽然看叶枫这小子不顺眼,倒是头一回觉得他赶快找个老婆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无论许舒婷和他什么关系,反正自从叶枫来了之后,自己就没有和许总说过几句话,出去公差更是一次没有! “上次我说的长生阁的那单,今天下午需要我们投标。”沈阳脸上满是大义凛然的正气,好像为了工作呕心沥血的诸葛亮,拍了拍手中准备的厚厚的一沓投标书,“别的公司,都有个几个主要负责人去,我们公司就我一个,好像有点不太好,最少给人的感觉是不太重视。” 许舒婷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开拓者很小,要资金没有资金,要技术没有技术的,所以这次投标也就只剩下诚意的! 开拓者规模很小,就算接下这个智能小区的工程,一般也要分包出去,赚一下价差,但一个工程做下来,最少也有几十万的利润,最近总是忙着张发财那单三百万,可那是运气,公司要想长远发展,当然不能靠叶枫这样,吊儿郎当的,沈阳虽然狂,虽然傲,可是毕竟还是有些实干的本事。 “那好,我今天和你一块去,叶枫,你带文静去吧,反正你去了两次,应该不会迷路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是多少有点担心的,看着叶枫那幅黑色的宽边眼镜,心中暗想,他不迷路才怪。 叶枫带着文静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向电子厂赶,没有了许总,他选择了坐公车,等到到了大石冲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一路上文静很文静,只是说了一句,“叶大哥,这次真要谢谢你。” 叶枫才要说什么不用客气,想学小品中说一句,大家实在亲戚,谁和谁呀,却看到小丫头已经把目光移到车窗的外边,贪婪地观赏着S城的风景。 S城一年四季,绿树常青,文静头一回觉得,原来S城竟然也是如此美丽,微风从窗外吹来,很有些凉爽之意。 到了电子厂的时候,李姐很热忱的招待了他们,姚君武却是一把把叶枫拉了过去,让他看一下自己新设计的一款光感红外装置有什么缺陷,李姐却是先带着文静去了车间熟悉一下工作。 “叶枫,你看看,我这个怎么样,上次按照你说的换下晶振电容,可是感觉效率和敏感性都不高。”姚君武皱着眉头,“这样的设计有些不能满足室内光感的要求。” 叶枫看着那张电路图,本来想说一声,我上次不知道什么上身,才说出那么一句,你不要当真,只是目光一望向了电路图,排山倒海的感觉都涌了上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这个地方,你考虑加一个全光波长转换器,或者那个地方的二极管,换个雪崩式的?” 说完话的时候,叶枫忍不住四下看了看,一脸的错愕,刚才那句是自己说的,不是吧? “啊?”姚君武呆呆地望着叶枫,皱着眉头思索着,手上也不闲着,快速的拖动了所需的部件进行人工模拟,不一会的功夫,已经得出所需的参数,竟然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姚君武有些发呆,叶枫也有些发呆。 他对着这张电路图,不知道怎么的,有种熟悉的陌生感,仿佛再看几眼,就有种莫名的情绪笼罩着自己,但是这种情绪,却是自己极力想像躲避的,叶枫用力地摇摇头,似乎想要甩掉那种感觉,为什么,他说不出! “叶枫,你真的神了。”姚君武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款光感红外报警产品的性能设计,消减信号干扰他也知道,增加高灵敏探测功能,他当然也知道! 他姚君武不是吃白饭长大的,虽然不是个天才,可是怎么说,也是个人才吧?可是要如此精确判定在哪里放一个元器件,进而达到想要的目的,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这个道理要说深奥很深奥,要说简单也简单,这就如同所有的调料,原料都放在那里,有人作出来的菜可以捧到世界美食大赛去观赏鉴定,有些人做出来的,就算猪都不吃! 他发明的一切其实和爱迪生差不多,不停的尝试,不停的摸索,爱迪生的那个半句箴言实在被很多人奉为经典,‘天才就是九十九份汗水加一份灵感’,他当初也知道,可是他后来又知道,其实那句话的原文后面还有一句,‘但这一份灵感恰恰是最重要的!’ 看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很郁闷,他希望什么勤能补拙,笨鸟先飞都是真的,所以他日以继夜的攻关,可是他内心真地知道,那份灵感真的不好找,可是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灵感,因为所有的灵感都跑到了叶枫那里! 如果按照爱迪生的定义,叶枫当然也不是天才,因为他那九十九份汗水都在自己这里,可是姚君武明白一点的是,对于天才而言,叶枫的那份灵感,实在比自己的那九十九份汗水要宝贵的多得多! 第二十七节 本钱 “这样修改正不正确。” “完全正确。” “那你为什么不会?” “……” “这样可以符合你的要求了没有。” “完全可以。” “那你设计了多久?” “……” “我是不是很牛?” “你真的很牛。” “我为什么这么牛?” “我靠,你有完没完!”姚君武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一张脸有如关公一样。 “完了,完了,我只是问问,你不用这么认真,我这就出去。”叶枫很疑惑,他只不过想要知道,自己不经意的纠正的一个电路图,到底有什么难度,他为什么会做这些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他以前做过? “叶枫,嘿嘿,我只是开开玩笑,其实你真的很优秀,尤其在电路设计方面。”姚君武怒气来的快,去的更快。 聪明人就是有骄傲的本钱,谁让自己不如别人呢,叶枫虽然狂一些,虽然傲一些,但是毕竟和气一些。 他把狂傲和和气用在一起,如果让小学语文老师听到了,估计要罚他抄写一百遍,以示他的用词不当,但是实质上,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叶枫笑了一下,又摇摇头,“我要回去卖你设计的产品了,改天再聊。” 这一句话差点又把姚君武郁闷死,可是脸上还是有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叶枫,好走,我送你。” 等到姚君武亲自把叶枫送出来的时候,车间工作的那帮员工差点晕倒一片,他们都知道姚君武很狂,也很傲,虽然戴着那个八百度的大眼镜,但是工作起来的认真态度很迷人,车间的不少怀春的少女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可是要被他亲自送出门来,那实在比被白宫的总统接见还要困难,最离谱的是,这个石头一样的技术专家,竟然露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 叶枫倒不觉得什么荣耀,只是看到文静站在一张车床前,认真地听着一个稍大一些的女孩讲解,不住地点头,想要说些什么,李姐一旁看了,善解人意问道:“刚才我和文静谈了一下待遇,月薪八百,包中晚两餐,包住宿,她只要提点行李过来,就可以入住的” 李姐多年看人的经验,如何看不出,许舒婷姐弟两个都对叶枫另眼相看,她不会技术,也不会销售,但是却知道拉拢人心,给予文静的那些待遇,实在算是多年转正员工才有的。 “文静这孩子又聪明。”李姐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听小孙讲,她上手的很快,适应应该不成问题。” “你介绍来的?”姚君武忍不住望了文静一眼,干干净净,柔柔弱弱的,不由嘴角一丝微笑,“还可以,不过比你小很多,但是培养培养,做女朋友不错。” 叶枫晕倒。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解释道:“我和她,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理解。”姚君武那张忠厚的脸上竟然也能露出奸笑,用力拍了拍叶枫的肩头,“叶枫,你放心,既然是你的人,在这里绝对没有问题。” 叶枫叹口气道:“既然是我的人,那能不能先让我和她说句话?” 姚君武心道,你小子还狡辩,看看,这不马上现了原形,才分开一会,这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狐狸尾巴,只不过这些念头只不过是想想,“小孙,等一下,叫文静过来一下。” 小孙有些愕然,不知道平日严肃刻板的姚君武,怎么现在看起来像出卖耶稣的犹大一样,“好,文静,你过去一下,一会过来再说。” 文静有些忐忑的来到公司的几位高层面前,叶枫懒得废话,一把拉她出了车间,文静吓了一跳,“叶大哥,怎么了,难道?” 她心中有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叶枫和他们没有谈好,自己还没有上岗,就被直接解聘了。 只不过刚才和李姐谈得很好,条件也优厚的难以想象,怎么这么快就会变卦? “我先回去,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吧?收拾一下,你明天就可以搬过来,好好做,机会不常有的。” 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滑稽的感觉,自己谆谆教诲人家珍惜机会,但是自己呢? “我认得路,今晚回去还要和方姐姐说一声呢。”文静放下心事,拍拍胸口,借势抽出了手,不着痕迹的,“还有别的事情吗?” 叶枫掏出了五百块钱,递给了文静,“你拿着先买点东西,比如被褥皮箱什么的,昨天下场雨,天气凉了。” “我不能再用你的钱。”文静涨红了脸,“我欠你的太多了。” 叶枫叹息一声,已经把钱放到了文静的手上,淡淡道:“如果你觉得是欠我的,那就等你发工资后再还。” 文静眼圈一红,不再推辞,低声说了句谢谢,抬头的时候,叶枫已经走的不见了踪影。 叶枫看看时间还早,自己不能私而忘公,主动回到了公司,看到王军臣和吴虹正在耳鬓厮磨,窃窃私语的,不由有些犹豫。 S城的很多男女,感情发展的迅速,有如雷电一般,通常你听到雷声的时候,那已经是尾声,所有的高潮都在电闪的那一刻发生,之后就是各奔西东。 王军臣虽是大学才毕业,虽然学校的时候成绩平平,但是早已经在情网中摸爬滚打了几年,绕指柔化成了百炼钢,对于感情这东西,可以说的上刀枪不入的。 他在公司呆了几个月,产品的性能规格虽然不能说的倒背如流,但是对一块来到公司的吴虹的家底爱好,那可是一清二楚。 吴虹属于那种长的不算出色,却也不难看的类型,如果稍微打扮一下,再露点胳膊大腿的,回头率还是有的,她毕业后和大学的第三任男朋友分手,独自来到了S城,本以为凭借自己本钱,姿色和能力,找个好工作那还不比找男朋友还容易。 只不过很多人都是眼高手低,对别人的缺点一清二楚,对于自己的能力却是瞎子摸象,并不了然! 她来到S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蒲柳之姿,而且她的这种能力,除了吊凯子,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四处撞壁后,好不容易才找到开拓者的时候,自己已经像个流浪汉,急需找个男人填补一下亏空,正赶上王军臣主动发起了攻势,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二人都是各取所需,都觉得占了不小的便宜。 二人都以为老总去投标,前台去办事,可以趁这个功夫,商量一下晚上吃什么,晚上去他住的地方,还是她住的地方,没有想到叶枫却是不早不晚的回来,而且撞见了他们的事情。 第二十八节 工作移交 虽然现在男女交往自由,谈恋爱更是没有包办一说,但是在办公时间谈恋爱,那就不是自由不自由的问题。 吴虹有些心慌,不知道这个叶枫到底是什么来头,就算许总对他都是很迁就,望了一眼对面王军臣,发现他比自己还慌乱,不由起了一点鄙夷,这个男人,除了泡妞,好像别的什么都不行。 二人都有些心慌,又不明白叶枫的底细,看到他只是斜睨的这面一眼,就已经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欣赏起外边的风景。 这就让他们更加惶恐,不等他们研究出对策的时候,许舒婷和沈阳已经走了进来,沈阳面沉似水,已经由那个羽扇纶巾,初出茅庐的诸葛亮,变成了五丈原对阵司马懿,难求一战的诸葛孔明,愁眉不展,精力憔悴。 “沈总,事情怎么样,你和叶总出马,一定是手到擒来,马到功成的。”王军臣站了起来,有些心虚,又有些庆幸,好在先进来的是叶枫。 吴虹有些哀叹,这个男人这个时候问出这种话来,就是蠢的不能再蠢,瞎子都能够看出来事情不算顺利,你这个时候拍马屁,不是等着挨踢? 沈阳看了他一眼,也和吴虹一样的想法,要把他一个耳光煽出去,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暗想,冷静,一定要冷静,最少不能在叶枫那小子面前跌面子。 “这次投标的有三家。”沈阳咳嗽了一声,看到叶枫头也不回的,有点来气,“从实力,从技术上,我们都不占优势,标书已经递了上去,形势虽然不容乐观,但是不到最终中标的宣布,我们是绝对不能放弃的。” 许舒婷笑笑,若有所思地望了叶枫一眼,“沈阳说得对,永不言败才是一个销售人员应有的优秀品质,叶枫,你说是不是?” 叶枫这才回过头来,点头道:“老总说的是。” 许舒婷看着他的这种态度就有些来气,却又怎么也想不明白,张发财怎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难道和天才在一起的通常都是白痴,或者没有这个白痴,显现不出那个张发财的聪明伶俐? “许总,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沈阳笑容中带着一些奸诈。 “你说。” “长生阁这单,我们该做的工作已经做了。”沈阳看着叶枫优哉优哉的神色,就有些来气,反正这单也算死了,不如丢给这小子,“现在只要派一个人跟进,我就可以抽身跑跑别的,所以还指望调用一下你手下的大将。” 许舒婷望了王军臣两个人一眼,望的他们心慌意乱,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虽然他们两个确信许舒婷没有看到他们的勾当,但是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看着这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许舒婷有些失望,如果说叶枫做事拖泥带水的,这两位无疑就是泥瓦匠出身,站在一个地方搅拌,始终不肯挪一下地方,这两人是沈阳负责招聘进来的,自己颇有些不满意。 沈阳这个人是有才,投标没有希望并非全是他的原因,因为许舒婷也有自知之明,公司的很多单子都是走的老关系,像叶枫联系的这种单子,在公司要属于开天辟地头一回。 可是对沈阳的招聘原则许舒婷却是不敢苟同,他显然把员工的服从性放在第一位,就像很多稍有姿色的女的去招聘,总要聘请个恐龙回来,因为异性相斥的原理,让她们容不得别人比她们长得漂亮,也怕新来的女的抢了她们发嗲的风头。 “那好。”许舒婷缓缓点头道:“叶枫,你现在虽然很忙,但是谁让能者多劳呢。” 众人喷饭,他这也叫做忙? 叶枫倒没有脸红,只是点点头。 “沈阳,你把所有的资料给叶枫一份,从今天开始,长生阁的投标工作就由叶枫全权负责。”许舒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摇头,准确点说,应该是这单子从今天开始,正式宣布完结! 叶枫把资料接过来的时候,只是感觉有点沉,当然不是心情沉重,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而是觉得拿着这么累,不知道甲方会不会看,反正他是不会看上一眼的。 可是既然工作到了自己手上,那就是领导对自己的信任,自己虽然不算忙,可是王军臣他们有空工作时间亲热,显然是在忙里偷闲,比自己更清闲,许总把工作交给了自己,很显然的一点,自己的工作能力比他们强! 只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叶枫又觉得胃有点不舒服,本来以为是习惯性的呕吐,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忙了半天去送送文静,午饭竟然还没有吃。 抬头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即不是休息时间,也不是吃饭的好时候,鼓起了勇气,走到许舒婷的面前,面不改色地说道:“许总,我去外边调研一下。” 许舒婷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如果太晚了,你就不用回公司了。” 众人都是吃惊中有些妒忌,这两天却又多少知道了这小子的底细,才来到公司,就做了三百万的单子,无论老总是谁,只要脑袋不被驴踢了,总要积极拉拢的。 叶枫倒有些惭愧,自己这样子实在辜负许总的信任,只不过辜负就辜负吧,自己又不准备讨她做老婆,没有必要那么认真,出了公司,又有些后悔,秋后的日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毒了起来,晒在身上,有些燥热,手中装模作样的拿了那些资料,累的手酸,随便找了个快餐店要了份快餐,却把文件翻开了两页,生怕被同事看到自己假公济私,无话可说,只不过等到吃完了,这番做作除了一个女服务生看了两眼,别人那是看都不看的。 都说S城现在工作压力大,随处可见拿个文件,啃个面包去赶车的,叶枫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小巫见大巫,无奈收拾好文件,走出了快餐厅,徘徊在马路上,想着回去还早,也无事可做,让他像方竹筠一样,天天盯着韩剧看肥皂泡,那是比工作还无聊,本想回去,看了下时间,却也很快要下班,这样更坚定了他不会回公司的决心。 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身边不远一阵鼓噪,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女高音以八十分贝的音量冲了过来。 救命呀! 叶枫扭头看过来的一刹那,就发现一个黑衣人抱着个小孩钻进了一辆轿车,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去扯车子,却哪里扯的住,车门一响,等到叶枫冲了过来的时候,车子后一尾青烟,熏的他满头满脸。 “快救救孩子。”女人有些着急,叶枫一看,旁边竟然还倒了个老太太,一只手握着婴儿车的把手,另外一只手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痛苦,急怒攻心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所有的人都是躲得远远的,却是自发的围成了一圈看着热闹,叶枫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个轮子的,好不容易拦了一辆的士,前面的那辆黑色轿车早就不见踪影! 第二十九节 母鸡 叶枫看着一帮看客,叽叽喳喳的如同发春时期那些麻雀一样,应该被划分到害虫一类,只好扶老人上车,先去医院,路上再拨电话报警,女人有些慌张失措,随着他坐在车上的时候,这才镇静了下来,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哭泣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声量之大,就算话筒都有些挡不住,叶枫都能听出那个男人的震怒。 一般这种说话的,都很有权势,叶枫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第二个念头就是,这种人物,其实也有很多苦恼。 别人还在为着自己家中烦心事苦恼的时候,他为自己有这么多念头有些惴惴,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害怕思考,他觉得自己一思考,就会有让自己刻骨铭心的伤痛发生! 女人放下了电话,这才看了一眼叶枫,说了声,谢谢,然后全部的目光都移到那老人的身上,孩子虽然重要,但是妈好像也是生命垂危,司机开到最近的一个医院,车子还没有停稳,医院就冲出来几个大夫和护士,强盗一般把老人接了过去! 叶枫对这个并不意外,在出租车里,女人的老公还是什么的,已经连着发出了一串指令,他无疑是个很有权势,动用这点权力,得到医院的照顾还是很正常的事情。 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自己,叶枫转身默默的离去,走出了医院,想起那个被抢的无辜的孩子,就算他这个性子,都忍不住有些怒火,无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只不过他不是神,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念头一转,终于想起了个无所不知的大神,伸手掏出了那个NPC,按了一下,NPC上只有一个按钮的,就是呼叫,那头也永远是那个带死不活的声调,当然,这是叶枫的想法。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主动找我聊天?”那面的声音果真还是懒洋洋的。 “其实我前两天找你,你不在。”叶枫笑了起来,对待这种人,他的火气总算小了些,“上次联系你,竟然没有联系通,你老人家是不是静极思动,不当隐者,跑去闹市了?” “我那天正在砍人。”那面的声音淡淡道,“憋久了,总要发泄一下。” 叶枫吓了一跳,“能让你老人家动手砍的,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面大笑了起来,“你小子,说你木讷吧,偏偏一张嘴和刀子一样,说你机灵吧,有的时候又蠢的和猪一样,一个简单的工作都搞不定,说吧,找我什么事?” “东华街那面,发生了一起极为恶劣的惊吓老人家的事件。”叶枫叹息一口气,“最近社会风气败坏,对老人家的尊重程度明显一年差过一年。” 那面愣了一下,“你今天就是为了和我探讨一下社会风气问题,你最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而且很强烈?” “不是,事情是这样的。”叶枫耐心地解释道:“我走到东华街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伙人抢了个孩子,老太太一时受不了,心肌梗塞,我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觉得不是有句话说的好,送佛送到西,老人家看到孙子被抢,如果不找回来,我想她的病情一时半会不会好的?” “看不出,你很有菩萨心肠。”那面不咸不淡的帮了一句。 “我一直都有,你和我这么久,别人不了解,你怎么还不明白。”叶枫很奇怪地问道。 那面突然叹息了一口气,“你觉得现在生活的怎么样?” 叶枫觉得那面和个被抛弃的少妇一样,总是有一种忧愁,却懒得搭理,“当然很好,只不过我现在发现,助人乃快乐之本一点不错的,你老人家不是一直说身体不舒服,管保你帮人之后,心情畅快的,喂,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唐僧一样。”那面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在查,好的,查到了,东华街今天发生了三起案件,一件是早上高空抛物,砸到了一个过路人,缝了十多针,嗯,这个显然不是。” 叶枫差点晕了过去,“第二件呢?” “第二件比较有趣,中午的时候,天上人间海鲜大酒楼的老板张君忆被砍,身中十数刀,竟然没死,但是四肢的筋脉都被砍断了,就算好了,以后也是废人一个,这帮人下手的目的显然不是砍死他,而是砍残他,嗯,手段比较恶毒。” 叶枫打了个寒颤,“是你老的智商低下,还是我的智商跟不上去,这个和我问的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来了,来了。”那面笑了起来,“你小子没事总挂我的电话,这下得到一次机会,还不好好和你聊聊,第三件就是和你问的事情有关,勤诚信房地产公司你听说过没有?” “你有完没完。”叶枫忍不住大叫了一句,“你说点有用的行不行?那面的老人还在急救呢!” 他说的很激动,路边几个过路的男男女女好奇地望了叶枫一眼,叶枫只好压低了声音,“老人家,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我的光阴不少,你老的可是不太多,你还是长话短说吧。” 那面叹口气道:“被抢的这个孩子,就是勤诚信房地产公司老总陈友信的儿子陈小豪,他五十多岁,有两个女儿,老了老了,竟然铁树开花,实在可喜可贺。” 叶枫不知道应该大哭三声,还是大笑三声,“你老人家有没有儿子,可要小心照看一下,S城不太平的。” “抢劫他儿子的,目前没有确切资料,不过初步怀疑三伙,一个是他最近在东山建的天下名城有了纠纷,业主心怀不满,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的合作对手,因为他拖欠了别人七千万的款子,迟迟不还,几乎把别人逼的破产,还有一个,这个,这个限制级别的消息,就不和你说了。” “有三伙?”叶枫有些头痛,“范围能不能小一些。” “确切的结果要到明天,S城天天都是这些破事,我哪有功夫一个个去查,如果那样,我长三只手都忙不过来,不过因为你,我还是查一下吧。” 叶枫有些羡慕,“你老人家是不是在刑警队,重案组,或者交通局做隐者这份有前途的工作,不然怎么看,你都像一拖三的?” “你想过来?”那面好像微笑道。 “不想。”叶枫断然拒绝。 “为什么?”那面很是奇怪。 叶枫叹口气道:“老人家,我虽然很喜欢吃鸡蛋,可是不见得非要养个母鸡,你说是不是?” 第三十节 转机 叶枫早上来到开拓者的时候,其实很准时,这不免让别人另眼相看。 其实叶枫并非天天迟到的,最少在开拓者的时候,他一个月迟到不会超过两次。 只不过来到公司的时候,别的员工都是早早地坐在工作岗位上,因为他们都知道许总来的一般都比较早。 在这个城市,有能力的你可以天天不来,可是如果没有什么能力,勤奋在老总眼中就显得尤为重要! 吴虹和王军臣两人,在得知叶枫一来就做了个三百万的大单,不由的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再看叶枫的时候,就觉得此人高山仰止,行事叵测高深,那是前途不可限量,只不过这样一来,吴虹就对昨天下午的事情很后悔,她觉得自己这么早的定下了买饭票的地方,实在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在吴虹眼中,男人其实就是饭票的一种象征,无非分飞短期的,长期的,还有终身免费的,终身免费的当然就是老公,可是吴虹还觉得,自己的青春还够挥霍几次,所以找个长期的,比如泡上叶枫这样的也不错。 叶枫当然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公司,有人有想砍他的渴望,有人有想要泡他的渴望,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向自己的座位上走了过去。 他今天有个目标,怎么说也得把电脑的电源按一下再说。 只是他才路过了许舒婷的身旁,美好的工作愿望已经被无情地打破,“叶枫,第一批光感仪已经这两天已经赶了出来,你要不要确认一下发货的地点?” 不知道为什么,许舒婷总是心里没底,以前都是发货要钱的时候困难,现在突然有钱到手,却又怕发不出货去,可是合同,唉,关键是什么合同都没有,她虽然见惯了商场的奸诈,可还是太老实,这个时候,如果张发财突然说,货不要了,你把钱退给我吧,许舒婷最多只能算一些误工费而已。 她没有合同,就像一些民工出去不带身份证一样,当警察问话的时候,自己都是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身份。 “这是买家的联系方式。”许舒婷把张发财的名片递了过去,生怕他一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又过了一个上午。 沈阳几个鼻子差点没有气歪了,见过做业务的,没有见过这么做业务的! “哦。”叶枫接过了名片,虽然沈阳心中求神,希望电话没有接通,可是却没有想到叶枫才拨了两下,就已经说了起来,“张胖子,是你吗?还在S城?” 张胖子?沈阳打破了脑袋,愣是没有想出这个张胖子是谁! 业务员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彼此的客户公司不能透漏,当然你喜欢泄露出去,让人家抢你生意那是另当别论! “不在S城,你怎么走的这么匆忙?我答应请你吃饭呢,一直太忙,没有机会。” 叶枫的这个忙是说人家张发财日理万机的,许舒婷听了,却只能两个字评价,虚伪,实在的虚伪! “那批货呢,怎么办,发给谁?哦,什么中学,不好意思,等一下,我找只笔。”叶枫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才发现办公桌里面和他脸一样的干净,抬起头来,许舒婷已经走了过来,递过了纸笔。 “好的,就这样。什么时候送到,十八天之内,不是说二十天吗?哦,对,过去了两天了,那好,就这样。”叶枫记下了地址,看到众人看妖怪一样看着他,笑了笑,“许总,这是地址,反正你怎么送货,二十天之内,不对,是十八天之内能够送去就可以。” “数量呢?单价呢?”许舒婷不是一般的头痛,自己怎么说,还自诩有点刘备的才能,本来以为三顾茅庐请回了兴复汉室的诸葛亮,没有想到却把唐僧从东土带了过来。 “我再问问。”叶枫有些惭愧,只好又拨通了电话,“张胖子,不好意思,又要打扰你一下,什么,你不忙,不着急?可是我着急呀,我一会还要吃饭呢!” 那面咕咚咕咚地倒下了一片。 叶枫无动于衷,“问一下,你们需要多少钱的货?三百万的,对呀,我真的糊涂了。”扭头头望向了许舒婷,看到她杀气腾腾的样子,叶枫吓了一跳,“张胖子,单价呢?市价就行,那好,要不要回扣?不要?要不要发票?不要?你什么都不要,那你要什么?你要光感仪?你不是废话!” 叶枫说的理直气壮,那面的张胖子估计也快被绕的吐血,沈阳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欲哭无泪,许总这是从哪里找回来的活宝? 叶枫放下了电话,仔细一想,好像什么都没有问,不过看到手上的字条,终于觉得自己还是做成点事情,讪讪的递给了许舒婷,“许总,这是地址,按照市价发货吧。” 许舒婷面无表情的接过了纸条,回到了座位上,拿起了电话,“李姐吗?查一下这个地址……” 等到放下电话的时候,许舒婷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叶枫,地址没有问题,今天下午我就会发货。” 叶枫暗想,你这不是废话,好不容易要个地址还能错到哪里,你以为我是吃米饭长大的呀,一想不对,自己就是吃米饭长大的。 沈阳却是那边笑道:“没有看出来,小叶竟然不声不响地做了个大单,看来我这个总监要退位让贤的。” 叶枫看了他一眼,“沈总,我这是运气,没有办法,我不想这么忙的。” 说到这里,他还叹了口气,沈阳鼻子差点气到后脑勺去,“小叶,昨天给你的长生阁的资料,不知道你看完了没有,虽然我们已经报价上去,但是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的。” 叶枫一怔,半晌才道:“我昨天看的太晚,忘在家里了。” 他不是忘在家里,他现在才想起来,他的那个厚厚的资料丢在了出租车上! 现在拾金不昧早就过时了,那一堆资料,去卖废纸也能卖个块八毛的吧? “是吗?”沈阳才要说话,许舒婷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了两句,脸色微微一变,放下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枫,看的叶枫有些发毛,以为自己的单子出了什么问题。 沈阳也不由地停下了教训,望着许舒婷,希望许总给叶枫当头一棒,杀杀这小子的锐气,只不过许舒婷说了一句话,却差点把沈阳打蒙了过去。 “叶枫,长生阁那面来了消息,让你过去看看,具体什么事情,电话里面没说。” 第三十一节 对牛弹琴 叶枫很想说,其实,我只不过是个业务员。 他应聘业务员的时候,就是抱着这活轻松,月薪五百,你还准备让我做多少?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任务的多少并不是按照工资的多少来分配的,按需分配那是共产主义才能奢求的梦想! 所以他应该看到的是,有些人月薪几万,只需要陪人喝喝茶,聊聊天,有些人月薪几百,却是被压弯了腰,砸断了腿,吸遍了尘土,得了重病,却因为没钱,会被医院当作死狗一样的扔出去。 他现在腿还没有断,腰还是笔直,只不过看着许舒婷的眼神有种长工看待地主的感觉,这种极不情愿的态度让沈阳很不爽,他几乎想说,这单一直都是我在跟进,你如果太累的话,不妨交给我,只不过这话他说不出口,所以话到了嘴边,只是站了起来,“既然他们找我们去谈,说明还是很有希望,叶枫,加油!” 理想的感动客套话都没有出现,叶枫的反应像得了帕金森症状,“哦,那好,现在就去?” 看到许舒婷只是点头,抬头望了一下时间,距离吃饭还早,只能整理一下装束,两手空空地向外走去,来到电梯口的时候,却发现许舒婷跟在身后,叶枫满怀希望的客气道:“许总,这单不用你亲自去了,我一个人就行。” “叶枫,今天星期几?” “星期五。” “星期五是什么日子?” “周末。” “周末意味着什么?” “放两天假。” 许舒婷叹口气,终于明白古人说的沸沸扬扬,伯牙与钟子期的浪漫友情,高山流水,闻弦琴知雅意什么的,在叶枫面前统统都是对牛弹琴! “你记得上次我请你帮个并非工作方面的忙吗?” “当然记得。” “你以前没有见过丈母娘?”许舒婷有些哀怨地望着叶枫的这身装束! 叶枫的打扮自从头次见面后,许舒婷就从来没有见到他改变过造型!黑色的西装,皱皱巴巴,一条吊死人不偿命的领带,拿去给人擦鞋都有些别扭。 叶枫搔搔头,“好像没有,许总,是不是要带点礼物?” 其实他想说,我这好像是公事,准确的来讲,也是因公殉职,你总不能让我自己花钱吧? 许舒婷显然比伯牙聪明的多了,掏出了一千块,递给了叶枫,“随便买点老人吃的,然后再去理个发,换身衣服,谢谢。” 旁边过来的一对男女,那个女地看到叶枫很勉强地接过了钱,一幅嫌少的样子,低声对同伴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吃软饭的,你以后可别学他。” 男人倒贼头鼠目,说不上一表人才,有些羡慕地看着叶枫,想看看他是哪个公司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问,这年头,你想当牛郎,也得有带你入行的才行。 当然此牛郎非彼牛郎,以前那个千古痴情种子,一年一次,踩的喜鹊叫苦连天,挑着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去和织女见面的,只有在神话中才会出现了。 许舒婷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不由有些好笑,“叶枫,别忘了,晚上六点,在公司门口等着,我带你过去。” 叶枫接过钱,走下楼的时候,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很不错呀,我这样的说不是白领,谁信呀?” 一个送盒饭的小姑娘走了过来,“这位大叔,天庭装修公司怎么走。”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到叶枫望着自己发呆,若有所悟地说道:“应聘失败的是吧?大叔,白领不是穿个白衬衫就是白领了,其实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眼镜配不上脸型,脸型配不上发型,发型配不上衣服的,最离谱的你的皮鞋……喂,等等,大叔,你别走,我这是为你好!” 看到叶枫远去的背影,小姑娘有些遗憾,头一次教训别人的滋味,的确不错,怪不得那些大厦的保安每次看到送盒饭都要盘问一番,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种高人一等的成就感! 叶枫落荒而逃,实在觉得自己很失败,要发奋,他心中暗道,只不过转念一想,发奋干什么,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 他胡思乱想的功夫,竟然没有坐错车,到了长生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因为小区智能项目施工的确是在长生阁,但是不代表人家公司办事处也常驻在长生阁,这就和男人出去找鸡,但最终过夜的地方多半还是自己的老婆身边一样。 等到叶枫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对于长生阁的这个项目,他是一眼资料都没有看,就算甲方是谁他都不知道,好在他还长个嘴,眼神也算好使,当看到长生阁的投资方是勤诚信房地产公司的时候,他有些发呆,这个名字很耳熟。 是人都会犯错误,犯了就改就是好同志,叶枫坚信这点,向售楼小姐打听公司勤诚信房地产公司总部的位置,开始人家还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听到叶枫不是买房,翻脸比日本首相还要快,直接宣布游戏gameover,我不知道,这是叶枫得到的准确却没有用处的答复。 你是这个公司的员工,你怎么会不知道总部在哪里?叶枫疑惑不解,提出了质疑。 你天天还在地球,你知道恐龙是在什么时期灭绝的吗?售楼小姐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叶枫彻底无语,终于还是打扫卫生的大妈嘴中问出了答案,他心中有些悲哀,人家都是少女,少妇的杀手,自己倒好,可以说是老太太杀手。 等到叶枫赶到勤诚信总部的时候,又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他实在有些头痛,最近一直没有吃过这种苦,从小老师就教育,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的,自己也乖乖地按照老师的吩咐做事,怎么到了这个开拓者,一切都变了呢。 上了大楼,按了一下十八层,感觉到十八好像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吉利,有点奔赴十八层地狱的感觉,只不过那是向下,这次是向上。 电梯铃声一响的时候,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女子,叶枫一怔,还没有等说什么的时候,那个女子就已经有些惊喜地说道:“是你?” “可不就是我。”叶枫笑了起来,“对了,你儿子找了回来没有?” 他记忆力还没有到了老年痴呆的地步,认出来这个女的就是勤诚信老总陈友信的老婆,亦或是情人? “找回来了,那些天杀的禽兽。”女子望着叶枫,感激地伸出了手,“今天早上,一个好心人打电话给我老公,说出了劫匪的位置,上午那四个人就被全部抓住,我儿子虽然受到了惊吓,可是一点事没有。” “这不关我的事情。”叶枫忍不住说道。 “当然不关你的事。”女人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现在才相信,这世上是有好心人的,比如那个报警的陌生人,还有你,帮助我把妈送到了医院,我当时忙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再找你的时候已经不见,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第三十二节 两眼水汪汪 女人满怀感激地望着叶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枫这才正视了眼前的女人一眼,终于发现她长得很漂亮。 当然,他这个发现实在算不上什么成果,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怎么会找个黄脸婆做老婆? 只不过这个女人年纪实在不算太大,叶枫粗略估计一下,二人的年龄相减,正负误差不会超过三岁。 “我叫叶枫。”叶枫终于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发现少妇直勾勾地望着他,里面虽然有些感激的味道,可是好像还有别的,这种眼神若是让以前的房东大妈看到,一定会说什么,两眼水汪汪,一幅偷人相的。 “叶枫?我记住你了。”女人的一句话,让叶枫心惊肉跳,感觉她这好像是什么以身相许的前兆,“对了,我叫王芳芳。” 这层楼就是一家公司,不时的有几个青年才俊匆匆的经过,面带异样地看着二人,只不过来去匆匆,并不多话。 “你来这里有事吧?”王芳芳看着他两手空空,不由有些奇怪,“你不是开拓者过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叶枫有些奇怪,对于要办的事情,也是心里没底,正是因为心中没底,所以如同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中,只留出一个屁股一样,能拖一刻算一刻的。 “等一下。”王芳芳转身离开,一会的功夫,如风般的来到叶枫的身旁,又带来了一股香风,叶枫强忍着敏感,想要打个喷嚏,又咽了回去,这么一看,好像他是吸着鼻子闻人家的体香。 王芳芳见状一笑,变魔术伸手出来,递给叶枫一沓资料。 叶枫一看,我的亲娘呀,怎么丢失的东西还能够找回来呢? 原来王芳芳递给他的不是别的,正是他遗失在出租车里面的关于长生阁的那沓资料。 “我就是从这个资料知道你是开拓者的。”王芳芳嫣然一笑,媚态百生,看到叶枫如同唐僧进入了盘丝洞,面对蜘蛛精的勾引,垂眉低头的,笑了笑,“你真是个好人,好去办事吧,希望没有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叶枫抬起头来的时候,佳人已去,空留余香,这才弹了弹手中的资料,感觉底气壮了很多。 进入了公司,前台小姐听明他的来意,把他直接带到了会议室,等了不大的功夫,已经进来了一个五十左右的成功商人。 这人保养的很好,一张脸油汪汪的发亮,眼睛很有神,只是身材有些走样,凸显了人到中老年的无奈和悲哀。 看到叶枫如同屁股装了弹簧般地站了起来,那人笑了一下,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去眉头间深锁的思考。 叶枫看到这种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一丝伤感,他们在事业上无疑算是成功的,就和许舒婷一样,但是他们都有一个通病,他们实在活得太累。 可是自己呢,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总是像个苏格拉底一样,思考个不停,这让叶枫有些不安。 那人伸出手来,和叶枫蜻蜓点水般地握了一下,“我叫陈友信,请问贵姓?” 叶枫倒是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勤诚信的老总会亲自过来接见自己,在他的印象中,如果每件事情都是由老总来洽谈,那要手下什么? “我叫叶枫,开拓者的业务员。” “业务员?”陈友信皱了下眉头,转瞬脸上浮出点笑容,“开拓者的名字,有气魄,就算一个业务员,都是不简单。” 叶枫听不懂陈友信在夸他,还是在贬他,只好沉默。 “关于昨天的事情,芳芳已经对我说了。”陈友信突然叹口气,“都说商场如战场,可是在我的感觉,商场实在比战场还要波诡云谲,昨天好在有你,不然因为我导致家人有什么事情,我实在难辞其咎。” 叶枫也叹口气,做出庆幸的样子,“好在老人和孩子都没有事情。” 只是心中却对那个NPC充满了好奇,简直觉得他比什么克格勃和联邦调查局加起来还要牛皮一百倍,那些警察还在鸡飞狗跳,一个个排除嫌疑,抽丝剥茧的时候,他竟然告诉了自己劫匪的准确地址,顺带告诉自己的,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还有王芳芳老公的电话。 叶枫当时就和个地下特工一样,跑到一个比较偏僻的电话,投了一元钱硬币,捏着鼻子告诉了那个警官这个消息,当初警官还不信,搞的叶枫好像是个良心醒悟的犯罪分子,却是自首无门,最后叶枫实在有些不耐烦,说了一句,你愿信就信,不信拉倒。 他挂上电话的时候,又给王芳芳的老公打个电话,管他信不信的,自己已经准备孤身去救那个可怜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他坚信这一点,也十分痛恨一些人来无辜无知的孩子做威胁。 可是等到他赶到地点的时候,才发现三辆警车已经从那里开了出来,四个纸袋蒙面的人垂头丧气,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办事有些无能的警察,为什么这回有那么高的效率,他们甚至勒索电话都没有打过,他们又怎么能确定自己的行踪? 陈友信看着叶枫的目光有些友善,毕竟所谓的枕头风还是有些作用,他伸手拿出了准备好的一个纸袋,推到了叶枫面前,只是目光炯炯的,并不说话。 叶枫有些惴惴,不知道他的意思,笑容有些勉强,“陈总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两万块。”陈友信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其实我看过开拓者的业绩,也知道开拓者的实力,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次都是不应该中标的,我这人公是公,私是私,绝对不会让私人感情带到工作方面上来,所以虽然你救过我家人,无论从什么目的来说,我都是要谢谢你。” 他这话的意思有些隐讳,以他商场多年的经验,总觉得这次救人好像有些巧,至于到底是不是巧合,那就只有叶枫才能够知道。 让他有些诧异的是,叶枫竟然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你的钱!”陈友信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叶枫转过头来,望着陈友信的眼神很古怪,“其实我也想说几句。” “你说。” “我这人虽然只不过是个业务员,也和陈大老板一样,公私分明的,我帮助别人,只是觉得别人应该帮助,所以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可以侮辱我的善意,但是请你给这世上的一些人,留一些帮助别人的理由,多谢。” 说到这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留下来一脸惊诧的陈友信,还有桌子上的两万块钱! 第三十三节 靓仔 叶枫走到楼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有一丝悲哀,只不过这一丝悲哀,被他弹了弹衣袖,转瞬飞到了天空,和云彩一块,飘飘悠悠的不知所踪。 生意肯定是没有指望,叶枫觉得对不起许总,对不起沈总,还有些对不起自己饿到现在,还没有吃饭的肚子。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叶枫对于这点深信不疑,他没有曹阿瞒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气量,只不过却还觉得就算亏待了自己,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这个肚子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劳苦功高,所以他安心地找了家面点王,点了碗馄饨,吃了两口,突然想到晚上还要做戏。 哄骗老人家不是什么罪过,撒谎也要看对谁,叶枫一面吞着馄饨,一面叹着气,觉得自己快要成为那个欺骗儒悲的孔大圣人,弹琴的时候又如小孩子一样,大堂经理这时却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先生,请问你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啊?”叶枫抬头看了一眼,心中感慨,到底是优质服务呀,“馄饨不够咸,你给我来点酱油。” “先生,桌子上不是有吗?” “那来点醋吧!” “先生,也在桌子上。” “那有没有糖呢?给我拿来点?” 叶枫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既然人家来了一趟,总不能让人白跑。 “啊?你稍等?”大堂经理愣了一下,还是去后台取了一勺白糖,看着叶枫把馄饨里面倒点醋,点些酱油,又加了些白糖,用筷子搅拌了一下,一口气咽了下去,“味道真不错,谢谢。” 看着叶枫走出去的背影,大堂经理只能摇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此人有病! 叶枫看了下时间,真的有些感觉到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吃顿饭的功夫,竟然用去了一个小时左右,路过一家艾格专卖店的时候,看到里面衣服打三折,五百块的西服只卖一百五,当下掏钱买了一件,这是公款,可是大吃大喝,任意挥霍的,叶枫如是想的时候,多少有点贪官腐败一下的自豪感。 买衣服的途中,销售小姐看到了叶枫邋遢的样子,又是一顿违心的夸奖,说什么先生你这么靓仔,身材这么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叶枫听的心花怒放,口袋里面的钞票长了翅膀一样,不扑腾两下于心不甘,所以买完了西服买西裤,买完了西裤买衬裤,反正一趟下来,除了内裤没有买之外,基本买了个全套大礼包。 只不过等到他买的一身衣服穿上的时候,突然看到销售小姐望着自己发呆,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叶枫忍不住问道:“小姐,怎么回事,我给你的钱有假钞?” “没有,没有,先生,其实我觉得,你平日穿着注重一下,真的很靓仔。”销售小姐看着换个人一样的叶枫,不由感叹,都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点不假,刚才看叶枫还是个落魄的叫花子,现在竟然变成了翩翩的美少年,销售小姐发现,叶枫的很大败笔,就是戴了一副宽边的黑色眼镜。 那副眼镜挡住了他刀削般的脸型,一双明亮的眼睛,浓重的两道利剑般的眉毛,宽边眼镜就像一个风景区中突然出现条臭水沟,使得你不得不把注意力从风景如画的劲松翠柏中移开视线! “那么说我刚才不靓仔?”叶枫脸上有些失望,自己一直觉得很酷的造型竟然被眼前的这个小姐贬低的一塌糊涂,捏捏有些干瘪的钱包,更是觉得划不来,靓仔两个字的代价比较高昂,他不但用光许舒婷给他的一千元公款,还自己贴进去两百多快。 “当然不是。”销售小姐笑盈盈地望着叶枫,真诚的给着建议,“先生,要不换一副金丝眼镜,或者隐形眼镜更好,这样出去的约会,担保女朋友满意。” 叶枫笑了起来,戴上了那副眼镜,“其实这样,女朋友会更满意,最少她不用担心你出去喝花酒。” “原来是这样。”销售小姐恍然大悟,神色又有些失望,“先生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叶枫整整领带,随口答道。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销售小姐媚眼如丝,郎情妾意。 “啊?”叶枫突然觉得灵巧的十指有些僵硬,“小姐,那敢情谢谢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人在哪里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喂,先生,你跑什么跑,你衣服还没有带走呢。”销售小姐眼中一抹幽怨,狠狠地跺脚道。 叶枫回来取了衣服,有些尴尬地笑笑。 “去理个发吧。”销售小姐心中叹口气道,指指对门,“你的头型实在不配脸型。” “谢谢。”叶枫有些惭愧,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差劲,送盒饭的这么说,卖衣服的也这么认为?只不过自己刚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到了对面发廊的时候,几个男发型师看了看他,翻翻白眼,几个女发型师看到了叶枫,抛了个媚眼。 发廊不小,比画廊还要大,因为画廊显然比发廊的群体要少了很多,叶枫到了这里,多少有点手足无措,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见乌压压的堆着些围屏,桌椅,大小花灯之类,虽不大认得,只见五彩炫耀,各有奇妙。 他当然也是和刘姥姥一样,念了几声佛,便坐下来了,走过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脸上的粉底不薄,所有的表情被化妆品洗劫的一干二净,一头秀发染的和鹦鹉一样,五颜六色。 “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小姐看着叶枫的崭新的西装,多少有些好感,这个四眼仔虽然人怎么的来看,都像个凯子,多半是才出道,壮着胆子出来开开荤,自己倒不能放过了。 小姐抱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精神盯着叶枫,这让叶枫心里没底,“这不是发廊吗?” “当然是。”小姐笑容满面,两眼挺大,涂的暗紫色眼影看起来,比狐狸精还妩媚。 “那就好。”叶枫舒口气道:“我来理发,其他服务不要。” 他摘了眼镜,放到一旁,等了半晌,还不见有什么动静,忍不住回头望了过去,“小姐,头发理短一些,整齐一些就行。” “好,好。”女发型师收回了惊诧,不知道为什么,拿着发剪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她看到叶枫摘下眼镜的时候,感觉有种看到灰姑娘晚会出场的惊艳,对面的镜子中那个少年两道浓眉,挺拔的如同包青天中的那个展护卫,一双极为有神的眼睛,一张有些慵懒的笑脸,看起来又如一道靓丽的风景,让人不能移开目光! 她走惯了欢场,见过的小白脸不少,却从来不知道,男人还有另外一种让她心动的英俊,比起他来,那些F3,V4的只不过算是未成年的孩子! 第三十四节 交换 ‘咔嚓’,‘咔嚓’的响声不绝,小巧的发剪编花般的上下盘旋,落下的黑发丝丝缕缕的飘飘荡荡。 女发型师一直觉得,她一直做的都是发型设计,只不过S城的物欲横流,很快让她发觉,自己这个念头简直幼稚的可笑,就像一个小孩子曾经雄心勃勃的说过,我长大要开航天飞机,可是长大了,却不得不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朝九晚五。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你若是执著的抱着理想,不知变通,总有一天你会撞得头破血流! 来到这里的男人,理发不是目的,就像醉翁亭喝酒的那个老翁,喝酒不是目的,排遣郁闷之气才是正题。 可是她发现叶枫真的是来理发的,他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就和屁股上长了个钉子,除了必要的低低头配合她的发剪,面对自己的火辣身材,他不但没有揩油,竟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女发型师总算找到那种面对理想的感觉,她小心而又迅疾的轻舞发剪,有着张旭狂草泼墨般的豪放,又夹杂着公孙大娘随风起舞的灵动,她面对的是一幅绝好的璞玉,她有信心,让这块璞玉绽放着最华丽的光芒。 发型师形象设计的时候,通常都是看你的口袋,消费标准来决定给你怎么做头,可是今天单剪就要花费一个多小时。 别的发型师都是忙忙碌碌的,为了多接一个活儿尽快结束手中的这个,多点收入,可是她今天没有这个想法,她只是觉得,她为叶枫剪发已经是种收入。 叶枫虽然表面无动于衷,可是却为口袋中的银子发愁,终于等到女发型师潇洒地一挥剪刀,那把发剪竟然如袖箭般的准确入筒,不由更是胆颤。 “多少钱?”叶枫一只手已经向口袋摸去,只希望对方不要宰的太狠。 “先去洗洗。”女发型师一挥手,一个小女孩已经笑容满脸的拉着他去洗头,叶枫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讲究,陌生中好像有种熟悉。 洗发之后,女发型师这才重操妙手,又是轻描淡写,或是浓妆艳抹的一阵折腾,当叶枫为口袋里面阵亡的银子默默地念着悼文的时候,这才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好像钟磬之音一般。 抬头望去,看到女发型师满是欣赏地望着他,仿佛他脑袋上长了个花,刚才的那声响声不过是她拍了下手掌。 虽然没有人围了过来,发廊中大部分的目光都已经注视了过来,里面惊讶,艳羡,妒忌,甚至是爱慕,不一而足。 一个富婆戴着满手的金戒指,恨不得再多出几个手指再戴几个,满头的白沫,嘴边流了点白沫却是浑然不觉,本来她正在享受着一个帅小伙的按摩,闭目养神的,看到叶枫站了起来,不由眼前一亮,几乎想问一声,小伙子,包月多少钱? 以前都是姐儿爱钞不爱俏,现在女人终于能够撑起半边天,很多人物极必反的学起了男人的风范,寻花问柳的手段竟然比起男人还要高明。 “多少钱?”叶枫有些惴惴。 “不要钱。”女发型师回答得很干脆。 叶枫还没有栽倒,一名男发型师手一哆嗦,差点把客人的耳朵剪下来,叶枫有些奇怪,半晌笑了起来,“你开玩笑吧?” “是这样的,先生。”女发型师涂抹着浓浓的眼影,看起来让人琢磨不透深意,“我们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只是照一张相片,然后再允许我们放大一下,贴在门口做个广告,这次剪发就算是报酬?” “这也行?”叶枫打量着镜子中的那个小伙,生机勃勃,笔挺地站在那里,眼神却是茫然,他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喜欢这个造型! 甚至可以说,内心中有一种痛恨! “当然可以,我只怕你不同意。”女发型师看到叶枫点头,一把拉住他的手,旁若无人地跑了出去,恨的那个富婆牙关紧咬,暗自骂了一声,狐狸精! 女发型师拉着叶枫来到了隔壁的婚纱影楼,低声像摄影师说了两句,摄影师抬头看了叶枫一眼,竟然赞了一句,好帅的小伙。 叶枫有些脸红,就像神经病已经习惯了别人说自己不正常,突然有一个人说自己没病,多少感觉不太适应。 只不过更没有想到的是,女发型师竟然执意要和他合影一张,叶枫推脱不过,好在心中没有什么老年人的讲法,照一张相丢一次魂,等到摆完POSE,照完相片,看了下手表,叫了一声糟糕。 不理会女发型师若无意若有情的问候和询问,问他叫什么,在哪里住,有没有女朋友,有女朋友介意不介意她做候补女朋友? 叶枫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口香糖,心中有些哀叹,都说如果帅也是一种错,那么很多人都愿意一错再错,可是他实在不能再错下去,许舒婷那边估计已经等的变成了望夫石。 其实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望男朋友石,叶枫胡思乱想的撒腿就跑,伸手拦了辆的士,等到来到了公司楼下,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 叶枫这才想起来,自己除了衣服外,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买,看到许舒婷的脸色竟然还很正常,叶枫却不免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又像是行驶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很担心突然拍出来一个浪头把自己打的万劫不复。 “许总,我,长生阁那单有点麻烦。”叶枫两手空空,有些心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千算万算的,怎么就没有算计买一个防暴头盔? “叶枫,今天不谈工作。” 对于叶枫的迟到,许舒婷早有准备,如果不是矬子里面拔大个,矮子里面找将军的话,她宁可选另外一个来充数,可是她的生活圈子除了生意场上的那些老板云山雾罩,吆五喝六的人物外,就是只有一帮下属,沈阳看起来比叶枫优秀,可是她不想给他那种误解。 S城的深秋,有的时候夜色来的比较早,略微有些昏暗的夜色下,许舒婷只注意到了叶枫的两手空空,衣着光鲜! 现在许舒婷除了给叶枫下了个虚伪的定义之外,又多了一条附加定义,自私,绝对的自私。 “许总,你看我忙的忘记了给老人买东西。”叶枫真心的忏悔,“要不我们路过一家商店的时候,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买了。”许舒婷不出意料的从身后拿出了拿出了老年人常见的一些补品,伸手递到了叶枫面前。 叶枫讪讪的接过,“许总,你这么漂亮,真的没有男朋友?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我……” “叶枫,长生阁的那单到底怎么样?”许舒婷无可奈何的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谈工作吧。” 第三十五节 健忘 苏格拉底曾经说过,男人活着全靠健忘,女人活着全靠牢记。 如果按照这个说话来看,叶枫这辈子虽然不见得完全靠着健忘,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许舒婷却是记忆很好,一直都在担心,上次自己住的地方,其实叶枫见过,当时自己见到他和文静的不清不楚,小小的撒了个谎言,正在考虑怎么和叶枫解释的时候,到了地点的时候,才发现叶枫早就忘记了这茬。 “如果不是许总买了东西,我们上这家超市买点东西也不错,这家超市的服务态度不错。”叶枫热情洋溢的介绍,望着里面的灯火辉煌,有些感慨地说道:“不过既然许总买了,我们下次再买吧。” 还有下次?许舒婷心中暗自苦笑,只不过感觉到,已经习惯了叶枫的虚伪,嘴上只好说道:“好的,有机会一定要上这里来看看。” 许舒婷说到这里的时候,只是想着,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点不错,自己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爱撒谎的习惯呢? 二人走进了大楼,不知道为什么,楼灯看起来比较昏暗,这让叶枫有些惴惴不安,“许总,这次相亲是工作上的需要吧。” “嗯,那半天的工资,这个月发工资就一块算给你,你不用担心。” “许总,在你眼中,我是那么爱钱的人吗,我只是想问,万一你妈看上我怎么办?”叶枫有些汗颜地问道。 ‘咕咚’一声响后,许舒婷揉揉了脑袋,“很抱歉,就算她看上了你,我也不能让你也娶她。” 又是“咕咚”一声响,却是叶枫有些眼冒金星。 “许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如果她觉得我是个好女婿,天天周末让我来吃饭怎么办。” “那你是不是觉得很麻烦。”许舒婷停下了脚步,两道目光冷箭般地射了过来。 “当然不是。”叶枫揉着脑袋,慌忙向前走去,“我只觉得,这次太让许总你破费,虽然是为了公司,我还是有些过意不起。” “你放心。”许舒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我妈看过了我的男朋友后,就会回去,你如果想见她,就要自费买车票了。” 叶枫叹息一口气,“那就好。” 许舒婷看着他的背影,想一脚把他踢到楼下,让他去照照楼下大厅的镜子,他可能真的以为自己是潘安吧。 潘安?潘仁美还差不多,只不过刚才看到他的时候,总觉得,叶枫这小子,穿上笔挺的西装,再带上个黑边大眼镜,怎么感觉都是去西餐厅吃土豆丝一样地让人别扭! 进了电梯,许舒婷按了十七楼,祈祷这个一向正常的电梯,不要癫痫症发作,不然搞个什么电梯奇遇记的那就有些狗血。 可能是诚心起了作用,二人一帆风顺地来到了十七楼,出门向右,许舒婷掏出了钥匙,才开了房门,突然惊叫了一声,“妈,你怎么了?” 叶枫从她身后望了过去,也吓了一跳,屋内的大厅正中一张饭桌,上面已经放了几个菜,只是地上一地的碎瓷,菜汤撒了一地,一个中年妇女软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不知道是不是瓷片刮伤了手腕,不停的鲜血冒了出来。 许舒婷那一刻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经知道妈是为了这个看看自己的男朋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虽然自己的本意,不想让母亲操劳,去饭店吃点就行,妈妈却执意不肯,却没有想到出了这种事情。 不等她转动第二个念头的时候,叶枫已经绕了过来,看了一下许母的手腕,眉头皱了一下,“有纱布和药水吗?” “没有。”许舒婷一愣,她单身一个人过惯了,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准备这些东西。 叶枫二话不说,直接握住衬衣的底襟,用力一撕,‘刺啦’声响后,已经撕下了一条布,想起卖衣服的那小姑娘说的,这是纯棉,吸水吸汗的,不由有些摇头,二百块打三折,还要六十呢,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真的这样,自己的衣服也算升值了呢。 麻利的帮许母包扎好伤口,治标工作完成,架了她起来放在凳子上,脱下了西服,直接用来擦了擦许母身上的汤水,摸了一下额头和脉搏,有些皱眉道:“去医院吧。” “好。”许舒婷平日是个很镇静的人,看到母亲软倒在了地上,不由手足无措,“我下去叫人叫车。” “一块下去吧。”叶枫掐了掐许母的人中,看到她仍是昏迷不醒,不敢再动,“你拿点钱。” “我身上有银行卡。”许舒婷看到叶枫把母亲背到身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头一回对于他提到的这个钱字,没有什么反感。 叶枫背着许母冲出了房门,到了电梯口,按了下下去的按钮,等到许舒婷冲了过来的时候,电梯还是在三楼纹丝不动。 许舒婷几乎想要破口大骂,楼下的有没有什么公德心,这楼一共二十四层,不是给你一家用的! “只有这一座电梯?”叶枫皱了下眉头。 “另外的一个电梯坏了几天,还在检修。”许舒婷几乎哭了出来,平日工作忙,这些事情忍忍也就算了,却没有想到紧急的时候,能够燃起别人的无边怒火。 “走楼梯。”叶枫不再废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拖沓的一个人,关键的时候,总有常人少见的冷静! “啊?好!”许舒婷连连点头,却有些犯愁叶枫这个四眼仔,有没有体力背着一个人下了十七楼。 可是让她跌破眼镜的是,当她喘着粗气奔了下来的时候,叶枫已经拦了一辆计程车,远远的招呼她快点过来! 二人来到最近的医院,直接挂了个急诊,许舒婷当然没有陈友信的魄力和能力,医院所以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殊关照,二人折腾了半晌,所有该做的该交的都是忙碌了一遍。 现在的百姓得病,你自己得有分辨病情的能力,可是就算你有这个能力,所有该做的检查都是一样不能漏过,不然如果有了什么不做的项目,万一有了意外,医院方面就会有先见之明地说,不是我们无法救助,是因为你们不配合治疗工作。 母亲病重,许舒婷没有闲情顾及这些,反正大夫说的,一律去做,虽然多少有些埋怨叶枫的迟到,才引起了这场意外,可是看到叶枫跑前跑后的,比自己亲人看病还要热心,许舒婷对于他的成见多少弱了几分。 花了几百块检查费后,望着仍在昏迷的母亲吊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药剂,许舒婷终于喘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床头,摸着母亲的有些花白的头发,心中一酸,看了叶枫一眼,强抑制住了泪水,黯然无语。 第三十六节 坏消息 “谁是张兰英的家属?”一个护士走了进来,例行公事的喊道,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事情的好坏。 “我是。”许舒婷站了起来,望了一眼叶枫。 “检查报告出来了,你去主治医生那里看一下。”护士说完后,看了一下吊瓶,履行完自己的义务,径直出门。 “叶枫,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妈。”许舒婷恳请地望着叶枫,“有什么事情,马上通知我。” 本来有些讨厌的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亲切,许舒婷已经给弟弟打了电话,可是现在还未到,无形中,叶枫只好勉为其难的上位变成了她的亲人。 “好的,没有问题。”叶枫想了一下,又低声的补充了一句,“你妈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有些没底,平日的昏厥症状他也见过,一般这个时候都应该醒过来,可是许母始终是处于昏迷状态,多少有些不祥之兆,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安慰,基本就和出殡的奢华,和尚的念经一样,超度的不是死人,而是给活人一些安慰。 许舒婷点点头,有些麻木的向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去,叶枫大孝子一样地坐在了床旁的凳子上,也没有什么办法。 滴滴的药剂顺着软管注入了许母的身体,许母还是双目紧闭,叶枫突然觉得,作为女儿的许舒婷多半更累,也远不如自己想像的那么风光。 她虽然看起来是个老总,其实在S城,这种老总实在多如牛毛,很多时候都有可能,今天还是老总,明天就会破产出去给别人打工。 他没有华佗的本事,只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无济于事的尽着自己那份帮不上什么的焦急,本来想要拿出什么NPC,看看那个隐者会不会这个,转念一想,却还是放下,应该相信医生,叶枫如是想到,他们是白衣天使,是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好同志,还是等到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房门好像响了一下,叶枫转过头来,看到许舒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手中拿了个单子,眼光有些空洞。 叶枫本来不想问的,可是若是不问,实在说不过去,看着许舒婷的表情,他心中的不详已经到了极点,“医生怎么说。” “他说我妈脑袋里面中有个瘤,要动手术,拿出来切片化验才能决定是良性恶性。”许舒婷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飘飘悠悠的围绕着自己,化成了恶魔一样的狞笑。 你母亲得了绝症! 医生,我妈的病不要紧吧,她记得自己一进门就是这么问道,只是医生的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所有的侥幸,很无情的。 你们这些家属怎么当的,医生不例外的把责任推到了家属的身上,却好像忘记了,如果看病免费的,多少能够承担的话,病人也不会自己找死,拖延着病情不去看医生。 其余的话许舒婷都没有听到,只是知道母亲脑袋里面有个瘤,看CT的片子,都觉得不小,医生说,无论良性恶性,都要取出来再说。 这点许舒婷理解,可是她还是问道,取出来就没事了吧。 医生看着白痴一样看着许舒婷,口气虽然一如既往,但是多少有些不屑,当然不是那么简单,这些病人家属,问的话都有些白痴,医生这么想着的时候,也懒得给她解释太多,反正是说,手术势在必行,你不做的话,人死了我不负责。 “那个。”叶枫听到脑袋有瘤的时候,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就准备一下,做手术!”他拍了拍许舒婷的肩头,安慰说道:“伯母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许舒婷突然扑在叶枫的肩头,哭了起来,“叶枫,若是恶性的呢?” 她一向很坚强,可是还是有些无法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她眼前好像又浮现了父亲病床前憔悴的笑容,很镇静地安慰着自己,婷婷,你放心,我没事的,只不过当自己放心离去,等到第二天再去看望的时候,只能看到的是,冰冷的床单盖在父亲的脸上,薄薄的一层,却已经是生死永隔。 房门一声响,姚君武已经冲了进来,“姐姐。” 陡然看到了眼前的情景,姚君武一愣,看到姐姐飞快地离开了叶枫,不着痕迹的,只能装作眼睛高度近视,没有看到的样子,“妈怎样,路上堵车。” 其实也不能说是叶枫的专用借口,堵车在S城,已经算是一道风景,却不能算是专利! 许舒婷低声说了几句,姚君武也愣在那里,看了一眼叶枫,好像才发现他的样子,“叶枫,你也来了。”不等叶枫回答,已经有些焦急地问道,“姐,确诊了没有,如果确认的话,这种手术早一些的做比较好。” 虽然知道弟弟说的是实话,可是许舒婷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这种手术风险极大。” “什么手术会没有风险?叶枫,你说是不是?”别看姚君武平日看起来有些木讷,除了技术问题,别的都不放在心上,关键的时候,看起来竟然比姐姐还有主见,看到叶枫在这里,他识趣的一句话都不多问,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叶枫无疑是烂泥扶不上墙,可是在姚君武的心中,这人有技术,很不错! 有技术的人,有一些别的怪异行动不足为奇,人家大科学家分不清鞋子的左右,买袜子都要一只只的买呢,叶枫这点算得了什么。 “不错。”叶枫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话,“现在不是做不做手术的问题,而是要问一下,做手术需要什么条件,不知道伯母的体质相对而言,风险是不是太大。” “我这就去问问。”许舒婷站了起来,不过也知道,这个概率多少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就像在医院中,你看到别人生出来个女孩,却不见得你生产的时候,一定是个儿子! “君武,这是我住的地方的钥匙,你去取点妈的生活用品,叶枫,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妈。”许舒婷看着叶枫的眼神多少有点暖意,吩咐他的事情,也是他力所能及。 “我应该做的。”叶枫有些惭愧,“如果不是因为我迟到,伯母也不会到了医院。” “不是因为你,我也发现不了妈的病情。”许舒婷摇摇头,“别说了,君武,早去早回。” 第三十七节 祸不单降 许舒婷走进病房的时候,发现母亲已经苏醒过来,多少有些惊喜,“妈,你感觉怎么样?” “这位是?”许母望着叶枫,嘴角落出丝笑意,“你说的那个叶枫?很不错。” 许舒婷怎么也看不出叶枫哪里不错,只好点头,“妈,你才醒过来,不要说话,多睡一会儿。” “我只是头晕了一下。”许母有些疑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来到了医院?问小叶,他只是说老年人的常见病,就是女儿你关心妈的身体,这才着急送到了医院。” 许舒婷感激地望了叶枫一眼,心中暗道,他这个时候,总算还有点头脑,“叶枫说得不错,妈,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心中有些发愁,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可是要动手术,母亲肯定要知情,没事就要开颅骨,谁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小事情。 “哦。”许母不再多问什么,目光却已经落在了叶枫的脸上,左看右看的,好像颇为满意。 老年人看待女婿的目光和年轻人找情侣不一样,除了一些抱着找金龟婿的目的的家长,一般人还是希望女儿能找个聪明,务实的就行,从造型的角度,叶枫的一幅眼镜在别人看来,有些傻的,可是在许母看来,那是忠厚的表现。 当然,在如今的年代,有的时候,说你忠厚,就是傻的意思。 “小叶听说也和婷婷一个公司。”许母用词比较谨慎,不说什么上级下属的关系,显然用心良苦。 “嗯。”叶枫没有和许舒婷统一盘问的口径,只能哼哼哈哈。 “婷婷这丫头,总是粗心大意的。”许母又说到:“小叶,以后就要靠你多多的照顾她一下。” “啊?”叶枫只好点头。 “妈,这些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许舒婷忍不住说道:“医生都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休息。”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例行公事的检查一下,点点头,却又微微地摇摇头,走了出去,她们的表情都是和医生开的药方一样,晦涩难懂。 “叶枫,和我出去,让妈好好休息一下。”突然觉察到自己的语病,许舒婷在母亲多少有些别有深意的笑容中,带着叶枫走出了病房,拦住了护士,“护士,我妈现在怎么样?” “病情已经稳定,还要观察,具体的怎么样,还是要看医生的意见。”护士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语,转身离去。 疾病乱投医一点不假,虽然知道她不过是个护士,可是许舒婷还是忍不住询问了一下,得到不出意料的答案后,许舒婷叹口气,“叶枫,你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医生。” “啊?没有。”叶枫认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哦。”许舒婷找了个凳子,无力地坐了下来,“我也不认识。” “姐,你们怎么跑到外边来了。”姚君武神出鬼没的从拐角冲了出来,“妈呢?” “苏醒过来了,不过还是要观察一段时间。”许舒婷看着他手上拿的衣物比他穿的还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多拿点。” “姐。”望了一眼叶枫,姚君武有些吞吞吐吐的,“你出来没有锁房门吗?” “什么?”许舒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假思索地答道:“锁了,怎么了?” “我去的时候,房门是开着的。”姚君武脸色微变:“那么说家里可能来小偷了?” 许舒婷差点背过气去,“还是什么可能,一定是,家里现在怎么样?” 姚君武低下头来,“洗劫的一塌糊涂,除了大件没有拿走,其余的柜子抽屉都是乱七八糟的,姐,你那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许舒婷又坐了下来,无力地摇摇头,“就是一些首饰和现金,没事,就当破财免灾了。” “君武,你怎么不报警?”叶枫忍不住问道。 “报警有用?”姚君武有些犹豫,“那些人除了耽误我们时间外,好像没有别的用处。” “还是报警吧。”许舒婷无奈地摇头,“怎么说,也比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要强。” “那我去报警吧。”叶枫主动请缨。 “你?”许舒婷姐弟异口同声地说道,“还是我们去吧。” 叶枫忙了半夜,又出门给许舒婷买了份盒饭,这才走出了医院。 许舒婷眼中多少有些依依不舍,弟弟回去报警,自己放心不下,今晚当然要陪一下母亲,可是她多么希望,叶枫能够主动说一声,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吧。 她有些累,想找个肩头靠一下,可是叶枫明显没有明白她眼中含义,礼貌的告辞而去。 许舒婷叹了口气,望着那份盒饭,却是无心下咽,都说是福不双行,祸不单降的,难道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本来以为公司的事业终于有了一点起色,偏偏闹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叶枫一出门,就已经掏出了NPC,一个按键按了过去,响不到两下,那面已经接通,叶枫甚至有些怀疑,那个隐者是不是一直坐在电话机旁。 “想我了?”那个苍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中带了点笑意。 “你老人家真的没有话说。”叶枫这面有些脸红,终于找到自己为什么说谎的源头,本来自己一个好好的花季少年,怎么就学坏了呢,“上次你给的消息,绝对正确,我代表陈友信,代表中国人民,感谢你。” “你以为你是那个登陆NBA的中国易,还能代表十三亿中国人民呢。”那面叹息了一声,“看来你又有麻烦了?说吧,什么事?我老人家时间宝贵。” “我如果有人家那本事,还麻烦你老人家干什么。”叶枫笑了起来,“其实说句实话,你老人家难道不觉得做了好事后,周身舒泰?” “不觉得,我只是觉得你小子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没事?没事我就挂了。”那面笑着说道,却是不急不缓,并没有什么马上挂机的意思。 “这件事情实在太小,我本来不想麻烦你老人家的。”叶枫低声说道:“可是我知道,凭借我的本事,想要去查,就算到了奥运开幕,也是查不到的。” “当然,你要去查,估计得等到中国足球世界杯夺冠的那一天。”那面淡淡说道。 “我有那么差劲吗?”叶枫有些不满,“你老人家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是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怎么说我还比他们有些良心吧。” “得了得了。”那面大笑了起来,“什么事?” “我想让你老查一查,关于一件居民楼的失窃案。”叶枫终于说明了来意。 第三十八节 黑侠 这世上勤奋的其实很多,除了蜜蜂,还有扒手。 很多人都在考虑节假日上哪里休息的时候,他们却是终日无休,而且准备节假日加班加点,目的是什么,和很多加班加点的差不多,无非是想多收入一些,比起那些贪官污吏,更是算不了什么。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虽然从道义上他们是应该遭到谴责的,但是从手段上,他们只不过把那些贪官的手段表面化了一些。 “郑爽,今天的收入怎么样?”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青年得意的转着一条项链,露着的胳膊刺着一条青龙,就差在额头上刺上四个字,我是坏蛋。 “不怎么样,一条项链,一千三的现金,另外一家好一些,是个本本,行货,能卖个几千。”叫做郑爽的瘦小枯干,伸手抢过那条项链。 “小气,不就是个白金项链,至于那么紧张。”纹身青年明显有些不满,却没有动手再抢。 “你小子天天吃我的,住我的,还说我小气?”郑爽抬起头来,冷冷地说道:“这东西处理起来要谨慎,千万不能马虎大意,要记住,做我们这行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让你去处理,不到两天,雷子就能找上门来,你以为销货那么简单。” 伸手摆弄着床上的一些东西,郑爽食指和中指几乎一般齐,有的时候,这在扒手里面是苦练的结果,有的时候,那叫天赋异秉。 “不错了。”那个刺青的不良少年叹息一口气,“现在生意难做,你想想,你出手一趟,就捞了几千,我出去收保护费,拼死拼活的,也没有这些,有的时候,还要自己掏医药费,所以我说,你就知足吧!” 郑爽嘟囔了一句,“知足个球,现在租房子,找人做饭,望风,踩盘子,哪个不需要钱,周克勇,你小子虽然和我是朋友,可是规矩不能坏,这个月的定下来的房租还没有交呢。” “知道了。”周克勇有些不满说道:“都是朋友,差一两个月还算的那么清楚干什么。” “那你一天两天的不吃饭行不行?”郑爽有些不满,“小子,现在我们这活也不好干,很多这行的都是团体化严重的厉害,比如说那伙青龙帮,黑龙帮的,奶奶的,昨天就开始给我们放话,让我们退出这个区,我是好汉架不住人多,这两天正在考虑换个地方,总是在这里,也容易被雷子盯上。” “你怕什么。”周克勇倒是满不在乎,“进去了还有吃饭的地方,再说,你小子这么鬼,自从到了这里,我还没有给你送过盒饭呢。” “你奶奶的,你希望我进去是吧。”郑爽骂了一句,“怎么盒饭还没有送来,想饿死老子呀,老子给的难道不是钱,也不看看,都几点了。” “吃饭?”一个声音门口传了过来,“先不着急,把昨天晚上得手的吐出来再吃。” 一个人懒洋洋地站在门口,穿的西服血迹斑斑的,嘴唇两撇小胡子,衬衣却是撕去了一块。 他的这种形象好像才打了一架出来,郑爽看了心中一凛,望了周克勇一眼,二人相继站了起来,一左一右地走了过来,周克勇晃着膀子,生怕眼前这小子看不到自己的纹身,“兄弟,哪条道的?” “人行道的。”叶枫叹息了一声,淡淡答道。 他觉得那个NPC实在是神通广大,上至管天管地,下到拉屎放屁,他本来也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只是没有想到,只是一晚的功夫,老人家就已经给出了消息和扒手的落脚地点。 郑爽打量了半天,以他的眼力,愣是看不出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叶枫的口音比较标准,这里标准的定义就是天南海北的都有一点,“兄弟,都是道上混的,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饭马上就到,一块喝一杯?” 他这是先礼后兵,主要是想摸摸底,看看情形,再决定下一步的举动。 “郑大哥,和这小子客气什么。”周克勇看到自己的纹身好像没有起到威慑的作用,伸手一掏,‘嘣’的一声响,一把弹簧刀已经握在手上,“小子,识相点的就滚,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 郑爽心中有些不爽,这个周克勇,自己的同学,做事不长脑袋的,就知道做这些打打杀杀的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要不是看在他死去的妈的份上,真的不想留他。 “是吗?”叶枫淡淡说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却想杀两个开心一下。” 周克勇一声低吼,已经扑了上去,手臂一挥,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刺向了叶枫的胸口。 不等周克勇近身,叶枫伸手一丢,一块砖头已经扔了出去,正中周克勇的脑门。 砰的一声,接着‘当啷’一声响,伴随着周克勇的一声惨叫,等到郑爽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克勇已经扑倒在了地上,捂着脑门大呼小叫的,汩汩的鲜血涌了出来,瞬时流了一地。 叶枫向着郑爽笑了一下,“郑爽是吧?” 郑爽这才霍然惊醒,这小子有备而来,不然怎么连自己叫什么都一清二楚,雷子?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把昨天你在假日名城拿的吐出来,我们两不相干。”叶枫看着地上翻滚的周克勇,仿佛看着一只断了条腿的老鼠,只是觉得厌恶,却没有什么怜悯。 “我不吐呢?”郑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那我帮你。”叶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来到了郑爽的面前,一拳毫不停留的击在他的小腹上。 ‘哇’的一声,郑爽只觉得胸腹一阵翻涌,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你现在吐的是水,一会吐的可能就是血了,如果吐出了什么心肝脾脏肺的,想吞回去可有些困难了。”叶枫叹息一口气,揉了揉拳头,“怎么样,还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不用了。”郑爽连连摇头,本来以为他刚才打倒周克勇是取巧,可是这一拳头,几乎把自己肺顶了出来,那就不是偷机不偷机的问题,这小子绝对是个狠角色! 手忙脚乱地把床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了口袋里面,双手交给了叶枫,“大哥,都在这里了,你清点一下。” 叶枫伸手接过,看也不看一眼,转身离去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下次偷,也去偷点为富不仁的,不要给别人雪中加霜。” “啊?”郑爽诧异中有些侥幸,望着叶枫的背影发呆,这位看起来不是雷子,难道就是那位黑道中传说中的黑侠出现在了S城? 第三十九节 失而复得 “姐姐,姐姐。”姚君武大呼小叫地冲进了病房,看到许舒婷埋怨的眼神,又看到老妈诧异地望着自己,手中的提着的那个口袋不由地放到了身后。 “什么事?”许舒婷睡眼蒙眬,却是强打精神,母亲这几天竟然又昏厥了一次,医院说,形势不容乐观,医院那方面天天催促做手术,让自己早下决定,老妈却是毫不知情,双休完全在医院中渡过,转瞬又到了新的一周开始,公司的业务又紧,许舒婷真的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没什么,姐,你已经熬了几天了,今天怎么说,应该到我照顾老妈了。”姚君武望着姐姐,有些心痛,他们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这几年的相处,他知道,姐姐实在比亲弟弟还要照顾疼爱他。 许舒婷打了个哈欠,“我今天要去公司看一下,君武,你先在这里陪妈说说话,一会我过来换你。”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君武跟出来,姐弟二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半晌无语,“让妈妈做手术的事情,还是我来说吧。”许舒婷终于说道。 “好。”姚君武回头望了一眼病房的方向,有些犹豫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子,“姐,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丢的东西。” “啊?”许舒婷有些诧异,“昨天报的案,今天就破案了?” “不是。”姚君武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我今天去你那里取点东西,发现这么个塑料袋放在了门口,上面还有个小纸条,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什么的。” “你是说扒手把东西送了回来?”许舒婷更是吃惊。 “好像是,我也不太清楚。”姚君武摇摇头,“不是小偷良心发现,还有什么解释吗?” 许舒婷接过了塑料袋,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头,“不对呀。” “什么不对?难道他们掉包了?还是少了什么?”姚君武不解地问道。 “没有少什么东西,反倒多了几样。”许舒婷犹犹豫豫地说道。 …… 许舒婷来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钟,自从她接手父亲的公司以来,这还是第二次没有准时来上班,第一次是她接手公司后的半年,有病高烧不退,不过也只是一天没来,第二天几乎挂着吊瓶来工作,清早的时候,她以为叶枫会上医院来看看,不知道怎么的,她想找一个人聊聊天,只不过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叶枫并不见踪影! 心中有些苦笑,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叶枫来不来都是权力,而不是什么必尽的义务,他救自己老妈的表现,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可是他这种人,如果再发奋一些,应该能有作为的,许舒婷如是想。 “许总,听说你家中有事?” 沈阳心不在焉地望着办公室的门口,看到许舒婷走了进来,头一个站了起来,发扬了狗仔队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 “嗯。叶枫呢?”许舒婷有些奇怪,看着叶枫的座位上空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也是空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沈阳听到叶枫的两个字就有些郁闷,脸色带了一点凝重,“许总,我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如果病了的话,多休息两天,公司有我们呢。” “嗯。”许舒婷坐到位置上,却向前台张小娟问道:“小娟,叶枫今天来了没有?” 沈阳吐血。 “来了。”张小娟肯定地点点头,“不过他来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许总,不是我喜欢背后说人的坏话,小叶这个人,怎么说呢,他这个人拖拖拉拉的。”沈阳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许总认清楚一些人的真实面目,不能被某些人的表面假象所迷惑,“就说我们托付给长生阁那单吧。”说到这里的时候,沈阳脸色悲凄,很有托孤的味道。 “既然找我们去谈话,那就是肯定还有戏,可是你看看他,不但不抓紧熟悉业务,争取成单,却好像明知道你今天不来,所以也借故出去,许总,你对小叶这个人,实在太多信任,他又是你钦点的业务员,专归你管辖,我也不好多说的。” 许舒婷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好的,我知道了,沈阳,做事吧。” “啊?”沈阳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有些忿然,却又讪讪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王军臣和吴虹却是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埋头做事。 二人的关系来的快,去的也快,自从吴虹知道了叶枫做了三百万的一单后,就决定和王军臣划清界限,为和叶枫拉近关系做准备。 吴虹十分关心市场,觉得最近猪肉肉价大涨,和王军臣一起,想吃份红烧排骨都要犹犹豫豫的,所以她把吃肉的目标锁定在了叶枫的身上。 王军臣倒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虽然是大学才毕业,可是信奉加菲猫中的那句话,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猪肉卷才是永恒的! 他也一直认为,很多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都是得不到手之前,和吴虹上过床后,他终于发现,吴虹的眼睛太小,嘴又有些大,本来白皙的脸上还算吸引人,可是仔细一看,还有几个麻子,反正对方原有的魅力已经肥皂泡破裂一样,没有一丝留下,而自己口袋的银子急剧浓缩,所以为了自己的猪肉卷,他也是心照不宣的让这段爱情去冰箱里面冷藏一下。 如果有新鲜的饭菜,谁会喜欢吃冰冻的剩菜呢? 上午就在无言的沉默中渡过,许舒婷虽然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可是一颗心却已经飘飘荡荡的去了医院。 她不知道如何向母亲述说手术的事情,她觉得,母亲如果知道的话,多半会担忧,多半会不想做手术,可是医生都说了,手术越早开始,成功的把握越大,今天下午去了,一定要把说清楚,许舒婷暗暗决定。 “叶枫,你来了。”张小娟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啊?”公司内的几人都是抬起头来。 许舒婷却是愣了一下,昨天叶枫给自己的感觉还算不错,虽然戴着个宽边眼镜,看起来木讷一些,但是衣着的标准,还能打个七十分,怎么过了一晚,却又打回了原型了呢? 转念一想,许舒婷才记起来,昨天好像叶枫也挺狼狈的,西装当了抹布,衬衣当了纱布,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本来想和叶枫说一下关于公司纪律的事情,想到这里,心中有些发软,许舒婷只是低下头去做事,全当没有看到这个活宝。 只是没有想到,叶枫竟然径直走到了许舒婷的面前,“许总,有点事情。” “什么事?”许舒婷抬起头来,想要透过那个厚厚的玻璃片,看清楚叶枫是怎么想的,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 “长生阁那面,刚才打电话给我,他们说我们可以和丰达公司合作一下,我们主要负责门禁和布线方面,不过只有大约六十万的总额,要不要做?” 第四十节 牺牲 六十万的总额,要不要做? 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公司的几个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全然不同。 听到叶枫这句话的时候,沈阳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幻觉,全部是幻觉,这单如果还有一丝希望的话,他也不会放弃,更不会让给叶枫,可是叶枫竟然让这单起死回生? 绝不可能! 这个工程总造价大约在二百七十万左右,六十万大约五分之一,看起来不多,但是公司提成八个点,那就是收入四万八,扣了杂七杂八的税后,大约的纯收入四万左右,叶枫几天前还做了三百万的单子,收入三十六万,加上这单,月收入四十万? 我的妈呀,吴虹算到这里的时候,双目放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这分明就是个会下金蛋的发财鹅,自己以前怎么会错过? 王军臣却是悲哀地想到,黑格尔在论述欧洲中世纪宗教迷狂时,曾经说过,在痛苦中愈意识到自己所牺牲东西的价值,便愈感受到把这种牺牲的考验,强加给自身时产生的心灵的丰富,可是当初为什么自己不牺牲一下,把沈总的那单接下来,为什么自己心灵中没有丰富,只有想打叶枫一顿的冲动? “哦?”许舒婷一展眉头,这是个好消息,只不过被母亲的事情牵绊,如果一勺白糖对了一桶水,感觉已经稀释了很多,“很好,叶枫,我就说过,只要你认真去做,总有成功的一天。” 叶枫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来,许总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他把贼赃从郑爽的口中夺过来之后,却是拖拉了两天,这才趁着姚君武来的机会,把口袋放在了许舒婷的家门口,看到姚君武一脸疑惑拣起塑料袋的时候,这才放心的离开。 之后他就接到陈友信的电话,说经过勤诚信董事会的再三考虑,觉得开拓者虽然实力比起其余两家要差一些,潜台词是差很多,但是从叶枫的身上,可以看到开拓者百折不挠,有着S城的那种开荒牛的精神。 这句话如果让许舒婷听到,估计要学习紫霞仙子说一句,mygod,我猜中了故事的前头,可是我猜不到这种结局! 叶枫如果有什么开荒牛的精神,那么自己不是有国足教练说的那种疯狗精神,这点她是万万不敢苟同的。 “可是,许总,还有点麻烦。”叶枫觉得把好消息放在开头来说,效果会很不错。 “哦?叶枫,我相信你的实力。”许舒婷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就像股民相信庄家为大众的口袋着想,球迷会相信国足能碰得大力神奖杯一样的好笑,“就算有一点麻烦,你也一定能够很好的解决。” 看着叶枫的一张苦瓜脸,许舒婷笑笑,“需要我帮忙吗?” “他们需要我们准备一份更加详细的报价单和实施方案。”叶枫有些头大,对于这方面,他是一窍不通的。 “这个。”许舒婷手指钢琴师一样的敲击在桌面,“叶枫,你知道我最近有些忙。” 看了一眼沈阳那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埋头发奋的工作,一支笔在纸上划来划去的像个国画大师,许舒婷知道,沈阳显然是故意装作没有听到叶枫的难处。 自己最近要忙于医院,没有时间做这个方案,公司比较小,现在剩下的一个就是沈阳可以独立操作,可是看样,如果没有什么效益驱动,他也不会接手,王军臣和吴虹更是不用考虑,考虑他们还不如直接交给叶枫。 “这样吧。”许舒婷打开了档案柜,又取出比史记马列水浒传加起来还要厚的材料,“这是以前的一些工程的报价单和实施方案,你参照沈阳先前给你的那份长生阁的资料,以你的聪明,做出一份完美的实施方案,绝对不成问题。” “啊?”叶枫接过了沉甸甸的资料,心情特别沉重,自己一向都是得过且过的,开荒者两个月,悠闲了两个月,怎么一到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走样了呢? 难道开荒者就是因为,公司的荒地已经开垦的差不多?而在开拓者,还是一片处女地? “对了,他们要什么时候看实施方案?”许舒婷又关切地问了一句。 “明天早上?” “啊?”许舒婷瞄了一眼叶枫手中的资料,只能默默的祝福他好运,“叶枫,你能行的,要相信自己。” “小叶,要不要我帮忙?”吴虹那面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嗲的仿佛饶了三圈,泡在蜂蜜里面。 她无视沈阳有些僵硬的动作,手中飞速旋转的圆珠笔停顿了下来,其实她早已心知肚明,知道以沈阳的条件,绝对看不上自己,相反的,她多少有些觉得,自己主动追求叶枫,有点屈尊下嫁的味道。 这是个机会,自己要抓住! “不用。”叶枫一句话差点没有憋死吴虹。 “小气样。”吴虹笑容有些僵硬,“我不收钱的。” 沈阳心中嘀咕,你这种模样,倒贴钱我都不要的,还说什么收钱? 本来他对叶枫有着不小的成见,可是就和当初国军的口号一样,攘外必须安内,在他的眼中,吴虹明显的是个叛徒,所以在对付叶枫之前,吴虹得到这种下场,实在让他心中大悦。 “那个,你们事情多。”看着吴虹口香糖一样地贴了过来,叶枫只好再次来个善意的谎言,“就不麻烦你了。” 无视吴虹的媚眼加白眼,叶枫捧着一沓资料回到座位上,伸手要开机,却是扭头看了许舒婷一眼。 最近他已经养成了惯性,习惯每到关键时候,都可以不用开机,享受和许总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的待遇,写字楼的空间实在有些压抑,伸手几乎就能摸到屋顶的环境,让他很不习惯,相对而言,还是开荒者的办公环境好一些。 曾经有一个机会放在面前,我却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叶枫望着厚厚的资料,有些头痛,如果上天再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开荒者的那份工作,如果非要在上面加上一个期限的话,他希望是不是两个月,而是三个月! 来到公司不到一个星期,感觉做的工作比以前一年做的还要多,叶枫有些哀叹,人,活着一定要坚定,千万不能犹豫不决,自己放弃了那份很有前途的保安理想,如今看起来,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 第四十一节 路漫漫 许舒婷不是叶枫肚子里面的蛔虫,当然不知道他正在满怀期望地等着公费出差,整理了一下资料,给李姐打了个电话,知道张发财的那批货,已经发出了一部分,多少心中有底。 看看公司目前没有什么大事,牵挂母亲的病情,站了起来,默默地走了出去,叶枫听到脚步声响,回头一看,正看到许舒婷略显得有些单薄的双肩,心中不免有了一丝同情。 如果他不是碰巧知道了许舒婷家中的事情,那么现在在他看来,不过是许总的清高不合群而已。 突然感觉到一人正在注视着自己,叶枫下意识地望过去,发现沈阳有些不自然的转移过了目光,也不放在心上,翻开桌面上的资料,才看了两页,对于上面的平面,剖面,侧面的长生阁结构图产生了极其疲倦的兴趣。 这不是自己的能够看懂的! 在经过几分钟的思考之后,叶枫已经很正确的下了这个结论。 只不过,工作不能不做,叶枫有些头痛,现在不是他找活做,而是工作在找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前不由一亮,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吴虹正在向自己抛着媚眼,一波一浪,前仆后继的,简直称得上波涛汹涌。 慌忙移开了目光,叶枫生怕被淹死,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什么原因,多半是自己刚才发呆的方向是吴虹那面,她又正在望着自己,所以以为大家彼此的含情脉脉,相对无言?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枫觉得很饿,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竟然离吃饭的时间还远。 这种工作,吃饭,睡觉的生活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像这两天忘记吃饭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异常。 伸手拿起公司的电话,直接拨通了方竹筠的手机,“竹筠吗?今晚有空没有?我请你吃饭。” 等到他放下电话的时候,发现办公室内看着他的眼神极其暧昧,不由有些不解,不就是用公司电话找个人,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 他当然还不知道,公司有个规定,不能用公司的电话做私人的用途,沈阳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精明,许总在的时候,装的比孙子还乖,许总一走,原形毕露,虚伪的人呀,自己到底向不向许总反映这种情况呢? 如果反应,多少有点背后说坏话的小人味道,如果不反应呢,那公司不是被这帮蛀虫掏空了? 沈阳把自己想像的比掏粪工人时传祥还伟大,比柏拉图还爱幻想,却不知道叶枫这次真的有点冤枉。 他的这个电话,还是为了公家打的,他向来也是公私分明,公事绝对不会用私人的电话,但是如果是私人的事情,也不会用公家的电话。 等到下班的时候,叶枫兴冲冲地带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王军臣低声嘀咕了一句,装逼,吴虹却是不屑地看了这个有些小肚鸡肠的男人一样,心中骂到,人家就是装逼,好像也比你装的酷多了。 男人不怕装,就把你画虎不成反类犬的。 只是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个方竹筠又是何许人也?能够有这个和他分享四万块的荣幸?四万块,在S城,当然不算多,但是对于她吴虹,也算是不少的数目。 吴虹想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自己头一回去了食堂,却发现叶枫看红烧豆腐都比吃自己豆腐还有兴趣,这就不由让吴虹有了感慨,看来自己真的要学习屈老夫子一样,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或者学习我们伟大的领袖说的,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跃,征服叶枫现在看来,绝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叶枫经过菜场的时候,买了一点熟食,如果让他在做饭和出去吃饭选择一样的话,他当然选择是出去吃饭,同理亦是如此,如果让他炒一个菜,或者是直接搞点凉拌菜,他当然选择后面简单的那种。 打开了房门,屋内黎明静悄悄,门竟然没有反锁,叶枫有些奇怪,好像自己出门比较早,房门应该是方竹筠锁的吧,她也会这么大意?探头向方竹筠的房间看了一眼,是空的。 他们这也算是同居,不过是属于同居中的分居那种,如果是别的男人租进来,方竹筠多半是房门紧锁的,只不过住进来的是叶枫,所以她的房门多半是半掩的,她知道叶枫这个人很害羞,如果有什么事情找自己,看到房门紧闭的,多半是敲门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她很多时候都是故意打开了房门,希望叶枫走过去的时候,自己能够装作不经意地看到。 只不过她的这番苦心实在算是浪费在智障身上,叶枫自从搬到这里的时候,除了吃饭睡觉,很少有走出房间的时候。 叶枫把熟食放在桌子上,头一次没有回到房间,而是坐在沙发上,心中多少有些奇怪,头一回担心起来方竹筠的安危。以前都是方竹筠先回到家中,洗菜做饭的,这次怎么会晚回来呢? 抬头看了一下时间,不由有些担心,已经快六点半了,资料还有一大堆的,方竹筠就算经验老到,不知道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帮自己做完这个看似无限的项目? 卫生间的房门突然响了一下,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叶枫抬头望去,吓了一跳,因为只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身影,竟然是没有穿衣服的。 “竹……”叶枫叫了一声,那女人也跟着惊叫了一声,声音之尖锐,可以称得上震耳欲聋。 女人以着百米冠军的速度冲进了方竹筠的房间,叶枫以他飞行员的眼力,愣是没有看出来这人是谁,哦,其实这倒不是他眼力不行,而是发现这人身无寸缕的时候,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并没有借机盯着人家细看。 君子不欺暗室,这点他也多少知道一些,略微的有些尴尬,正在犹豫是否出去走一圈再回来,进而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方竹筠的房门一响,一个人已经带着扑面而来的香气走了过来。 叶枫不敢回头,生怕发现了方竹筠的怒气,会被挖去眼睛,一只手已经轻拍了他的肩头一下,“叶枫,回来的这么早?” 声音好像不像方竹筠的,叶枫心中奇怪,忍不住扭头望去,不由有些口吃地说道:“邓莎,怎么是你?” 第四十二节 才子 邓莎一身宽松的睡衣,却更显得身材的婀娜多姿,如果按照海岸那面的一个艺人说的,穿睡衣的应该算是有钱人的。 可是那个艺人因为历史和思想品德学的不好,所以意识没有上升到一个档次,真正的有钱人不穿衣服都是可以的,更不要说睡衣。 比如说纣如果在自己营造的酒池肉林里,他显然就不会穿着睡衣去和美人鸳鸯戏水的。 邓莎虽然穿着睡衣,不过却显然不是个有钱人,她属于伪劣假冒的有钱人,其实,她做足了功夫,就像那些明星花大力气包装自己,不停的制造绯闻,吸引名流巨子的眼光,只不过也是想找个有钱人嫁出去而已。 邓莎的名言是,钓金龟婿不可耻,钓不到才可耻;没钱吃饭不可耻,没钱买漂亮的衣服才可耻,依此类推,不一而足。 她的睡衣是粉红的,头发是淡红的,嘴唇是僵尸吃完死孩子的那种黯淡的紫红,这本来是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搭配,但是穿到了她的身上,别人看到的第一眼的感觉,性感!非常的性感! 现在性感的邓莎和叶枫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并没有什么被偷窥的愤怒,只是笑盈盈地问道:“叶枫,你希望刚才出来的是谁?” 叶枫咳嗽了一声,“我,我当然希望出来的是个小偷。” 邓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戳了一下叶枫的额头,“小叶,你这个人并非看起来那么呆板,其实如果你真的有钱的话,刚才我就算让你多看几眼也无妨的。” 叶枫吓了一跳,苦笑道:“那我实在有点遗憾,我什么都有,就是没钱。” 邓莎却是伸手摘下了叶枫的眼镜,这个动作多少有点挑逗的味道,叶枫刚犯下了错事,表现的比唐僧还柳下惠的,只是看着邓莎,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他倒真的不敢得罪这位大姐,这位大姐作风开放泼辣,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什么她做不到,搞个不好,如果喊他强奸非礼性骚扰都是大有可能。 摘下叶枫眼睛后,邓莎打量了叶枫半天,叹了口气,“小叶,其实你人长得很不错,我最喜欢你这两道浓眉了,重重的,说不出的有个性,可是老娘我要是早认识你几年,还是个清纯无知的少女,崇拜酷哥和英雄的岁数,或者老娘我有钱,相当的有钱,当初你帮我打走了那个衰人陈明,我当晚以身相许也说不定。” 叶枫很是遗憾的样子,心中却很庆幸,“听到你这话,我也有种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觉呀。” “得,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没有看出来,你还是个才子。”邓莎索性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几乎靠在了叶枫的身上。 “我最烦别人拽文了,可是小叶你说出来,可有点不同的味道,只不过你这种话还是对别人说的好,比如说竹筠,她肯定感动的眼泪哗哗的,我跟她说过了多少次,爱情就是面包,奶油,珠宝,钻石,没有别的,她总是说我说的不对,爱情是那种心动的感觉,屁个心动感觉,这个我以后得开导她一下。你想想,古人太傻了,人家都还你明珠了,你就原谅别人呗,还有什么遗憾的,我就不明白了,古人至于这么呆板吗?我前几天看到的什么满园子全是黄金甲的那个,著名大导演那个,那里面的女人,我的亲娘呀,穿的就算现在的人都不敢穿吧,我就说,古人咋就这么开放呢,一句话,就是暴乳,小叶,你低头干什么,你别这么羞答答的装作处男,现在不流行这个的。” 叶枫只好抬起头来,“邓莎,照这么说,别人给你了明珠,你就算嫁人了,也会考虑改嫁是吧?” “差不多吧。”邓莎竟然认真地点点头。 叶枫笑笑,“其实这句话的原本的意思不是这样,这是唐代的一个诗人,叫做张籍的,素来淡泊名利,当时一个割据一方的藩镇李司徒看他有才,约请他过来做官帮手,张籍以诗明志婉拒,只不过后来却被后人引申到爱情。” “有官不做?”邓莎来了兴趣,用力的一拍叶枫的肩头,“世上还有这种二百五?他不知道有权就意味着有钱吗?” 叶枫苦笑,这位倒好,三句话不离一个钱字。 “不过,小叶,你真的是个才子呀,这点也知道。”邓莎倒有些真心地说道。 她坐的姿势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所以比较澎湃的双胸,正好能够够到叶枫的肩头,叶枫下意识地向旁边让让,邓莎却没有再次主动出击。 “说起了诗词,我就想起了一个人,当初有一个酸不拉唧的诗人,听说很有名的。”邓莎感慨地说道:“还在省级市级的刊物里里面,出版了很多大作,自己还出了本书,想泡我,只不过我和他谈话,那个别扭,他对我说什么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它定睛望着风暴却兀不为动,爱就是充实了的生命,正如盛满了酒的酒杯。” “啊?”叶枫听着觉得有点耳熟。 邓莎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这是别人送给我的第一首诗,我记忆力虽然不好,但是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好像泰戈尔说的,而不是你的那个诗人男朋友创作的。”叶枫笑道,“他应该是引用的吧?” “啊?这你也知道,蒙不了你?”邓莎有些目瞪口呆,“这个鸟人,原来是抄袭别人的,唉,不过这年头,不抄袭的那叫诗人吗?” 叶枫只能点头说道:“你说的极是。” 邓莎忍不住的仔细看了叶枫一眼,“叶枫,你这些是从哪里说的,不是也是为了泡妞准备的吧。” 叶枫犹豫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道:“我还没有用到过吧?” “装,你就装吧,肯定是大学的时候,给别的女孩子写过情诗,要死要活的,还在我眼前装初恋,装纯情呢,叶枫,老实交待,泡过几个,看看你,不要以为我看不透,你要是没有写过,怎么会记得这些!” 第四十三节 有才和有财 如果革命导师见到了邓莎,多半也会说一声,迷死邓,你真是太有才了。 当然有才和有财如果选一种,邓莎肯定会觉得选后种更好一些。 邓莎和革命导师一样,一眼就能看穿资本主义的本质,不过却没有进一步揭穿叶枫的虚伪的面具,反倒兴致勃勃的进一步说起自己的往事。 因为在她的念头中,人,其实就是个虚伪的动物,不虚伪的大圣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呢,孔夫子圣人吧,虚伪不虚伪她不知道,不过她没有看过。 “那个狗屁才子当时给了我一本他出版的书,书面上竟然印着我的大名,我的亲娘呀,我这辈子,名字除了在求职书上打印过,还从来没有被这样隆重的登记过。” 邓莎一句话把所有的才子加了个臭名,这也怨不得很多才子自古就说,头发长,见识短的。 “上面写着什么?”叶枫忍不住问道。 叶枫多少有点知道,这种赠送其实就是和解放前国统区还政于民的口号差不多,基本属于魔术师手中的飞刀,扔了出去,其实很多还在握在手中,藏在袖口或者衣袋的。 所以那本书上,就算其中有了邓莎的名字,而且那个诗人一不小心的失恋了,还可以用这个名字编织一段凄美的爱情,进而打动另外一些天真无知的少女。 “他说这本诗集就是为我出版的,上面写着,谨以此书献给我一生的情人。”邓莎脸上露出了微笑,多少有些看透世情的味道。 叶枫忍不住问道:“你的名字在哪里?” “我就是他的那个一生的情人呀。”邓莎认真地解释道:“喂,叶枫,你怎么了?” “没什么。”叶枫恢复了常态,只能叹气,“你看起来是个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的女人,怎么也会被这种花枪迷惑。” “迷惑个大头鬼。”邓莎大笑了起来,“你以为老娘是白给的?老娘早就看穿了他的花把戏,只不过当时我想到的只是,现在能出一本书的,一定能赚不少钱吧,喂,叶枫,你又怎么了?我跟你说话呢,别总是翻白眼呀。” 室内有些幽暗,二人谁都没有记起来开灯,邓莎是根本不觉得暗,她是个性感的女人,也很感性,觉得这种交流更加能够接近心灵,叶枫是懒惰的人,也是基本属于油瓶子倒了都懒得扶的那种,也是觉得说话用耳朵就行,不需要眼睛的,开灯干什么,费电。 从几个特性来看,其实二人也是蛮般配的,所以谈起话来相当的投机默契。 叶枫看着邓莎,虽然不是那么清晰,却并没有什么反感,他其实更喜欢邓莎的这种直性子,她最少想什么说什么,认定了一个事情,就会执著的为之奋斗,而不像那种表面叫着好兄弟,背后下着刀子的那种类型。 “只不过你除了钱,难道不能想点别的?”叶枫笑了起来,他对钱的态度和邓莎截然不同,可是他却不能否认邓莎是错的,人活着,总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难道不是吗? 他想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异样,只不过他很快的甩甩头,觉得这样就能抛却一些他不愿想起的念头。 “当然有别的。” “那是什么?” “比如说珠宝呀,首饰呀,项链,钻石什么,就算他的这本书,我都会换算成,到底都能赚到多少钱呢,嗯,是税后,叶枫,你又怎么了?” 叶枫目瞪口呆地望着邓莎,只好问道:“后来呢?” “后来老娘才发现。”邓莎竟然叹息一声,“原来这个狗屁诗人,这本书竟然是自费出版的,而且合同上还签着,还要自己卖两千本,他这个狗屁好面子,家里的这种书堆积成山,却又撕不下面子去卖,到现在还欠着借的人家一万多块钱。” “啊?”叶枫有些瞋目结舌,“这种人也有?” “一抓大把,老娘算是看穿了,世人熙熙,皆为名利。”邓莎脸上不屑,却脱口而出了一句名言。 “他为了一个虚名,竟然花钱去买,实在蠢的不能再蠢,什么狗屁文学,如果当年他给老娘的不是一本书,而是和那本书一样体积的金砖,还用费尽装作什么深沉地说,成熟的爱情,敬意、忠心并不轻易表现出来,它的声音是低的,它是谦逊的、退让的、潜伏的,等待了又等待,他等待个屁,他有时间等,老娘的青春可就这几年,小叶,这句话是谁说的,也是他抄袭的吧?” “他等待个屁?”叶枫喃喃自语道:“这个好像没有听说哪个名人说过。” 邓莎一愣,转瞬笑得前仰后合,“小叶,你这个人真有趣,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上一句,你肯定知道的,我知道你是个才子。” “那是狄更斯说的,人家才是个才子。”叶枫笑了起来,“我算不上的。” “其实才子有什么用。”邓莎好像才对才子来了兴趣,转瞬又对才子这个称呼嗤之以鼻,态度好像一些男人对待已经到手的女人一样,“你别以为我是大老粗,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少,海明威才子吧?自杀了,屈原才子吧?跳江了,王维才子吧?很短命,掉在水里淹死的。” 叶枫其实很想纠正,那个淹死的好像是王勃,而不是王维,人家王维可是活了六十多岁,你这么早让人家淹死,那还不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和你打官司。 只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纠正的好,如果自己一纠正,那么自己也和才子扯上关系,那责任可就大了,如果不学习古人一样跳楼跳江明志炫耀一下的,那可真的辜负了才子的这个美名。 第四十四节 牛郎 “老娘当下就飞了他,可是现在还是有些怀念。” 邓莎说得眉飞色舞,好像说老娘今天吃的是海鲜一样的畅快,只不过却又莫名地叹了口气,“其实,叶枫,那人也长得不错,难得还是个才子,也有你这样两道浓浓的眉毛。” 看着叶枫脸色有些发青,邓莎笑了前仰后合,“小叶,你放心,我不会追你的,你符合五年前我的标准,可惜现在,唉,晚了。” 邓莎说晚了的时候,仿佛医生面对无药可救的病人一样的口吻,叶枫却是感觉到一阵要解脱的轻松,但只能虚伪地说道:“看来钱真的是好东西,最少有钱不愁找不到老婆。” 认真地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最少不愁找到邓莎你这样的老婆。” 邓莎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晃动着手上叶枫的眼镜,突然问了一句,“你这么有才,怎么不去写个诗词什么?” “写诗词干什么?” “出版赚钱呗。”邓莎三句话不离本行。 “赚钱干什么?”叶枫忍不住问道。 “啊?”邓莎睁大了眼睛,好像头一回认识叶枫,“这种问题你也能问的出来?小叶呀,我发现你实在被所谓的文学就是毒害太深了,钱可是好东西。你有了钱,就可以不用上班,天天享受的。” “不用上班?”叶枫有些苦笑,“如果不上班,那我一天不是更无聊?” “你天生就是个奴才命。”邓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给叶枫下了个结论,“竟然还有人喜欢上班?” 叶枫喃喃自语道:“我不是喜欢上班,我只是觉得,我工作了,就不用胡思乱想。” 邓莎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摆弄着手中的那幅眼睛,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叫了起来:“叶枫,你这不是近视眼镜呀。” “不是。”叶枫回答得很平静,“虽然看起来很像。” “你有病?” “我没病。” “你没病没事戴个这种平光眼镜?” 叶枫考虑了一下,只好解释道:“其实我真的有一点病,我的头脑不是很好,我看到太强烈的阳光,就会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这话说的一点问题没有,但是和眼镜完全扯不上关系,他就算不看太强烈的阳光,很多时候,也会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而且很多人盯着太强烈的阳光看,也是一样头晕,分不清方向的。 邓莎不知道他玩着什么白马非马的解释,看着叶枫的眼神多少有些同情,“大才子,你这样的帅的脸,被这幅眼镜糟蹋的可惜了。” 叶枫只有苦笑。 “不过我有个建议,不是每个工作都需要白天工作的。”邓莎笑了起来。 “什么工作?” “比如牛郎,以你的长相,不难出人头地的。”邓莎说起这话来,竟然面不改色。 “那敢情好,只不过这工作需要入门,等到我找到领我入门的再说。”叶枫含笑说道,仿佛在说什么今天的猪肉又涨了一块八一样。 “一言为定,你如果是牛郎的话,我就去包养你几天,可以不用负责,也不用玩什么感情,叶枫,你其实很有牛郎的潜质。” 邓莎又是大笑了起来,几乎趴在叶枫的身上。 “其实你现在也可以包养我的。”叶枫突然发现邓莎一点都不讨厌。 “我没钱呀。”邓莎认真说道:“现在包养你,要付出感情的,而玩感情不是伤心就是伤身的,不像你是牛郎,我只要付出钱就行的。” 叶枫也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那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考虑给你打八折。” 二人笑作一团,邓莎又几乎滚到了沙发里面,蓦然间邓莎止住了笑容,抬头直勾勾地望着门外,“竹筠,你回来了?” 叶枫扭过头去,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人,可不就是方竹筠。 ‘啪’的一声响,不是方竹筠给了屋内二人一个耳光,说什么卑鄙无耻,奸夫淫妇,她只不过打开了屋灯。 屋内转瞬一阵大亮,由极暗转到大亮的时候,多少有些是觉的短暂停留,方竹筠看到的好像是邓莎飞快地离开了叶枫,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做什么呢?”方竹筠问了一句,“灯都不开,你们可都是节能模范呀。” 叶枫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实际上也是真的问心无愧,“竹筠,你回来了,太好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方竹筠心中一丝温暖,她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趴在自己心仪的男人肩头的时候,她多少有些不快,上楼的时候,她就听到二人的欢声笑语,这让她多少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叶枫从来没有这么欢声笑语的时候。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叶枫,因为他的真诚和善良,他没有很多男人那种自高自大的臭毛病,他在公司和自己共事的几个月的时间,他最少帮助了同事几十次,从来没有任何理由,很多人享受着帮助,表面上说着感激,却在背后都说叶枫傻,可是他却从来不介意! 她就是喜欢叶枫的傻,所以她拒绝了很多看起来比叶枫更优秀男人的追求,她也知道叶枫懒,懒的皮鞋一个月可能不擦一回,懒的早上起床,洗脸刷牙都可能忘记,他懒得打理一切生活的琐事,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发呆,她明白叶枫的太多东西,可是她不明白叶枫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并不喜欢她? 第四十五节 吃豆腐 方竹筠望着叶枫,心绪如潮,自己不漂亮?好像不是,不漂亮的话,走到大街上,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回头率? 那是因为自己不是有钱人,好像也不是,从来没有看到叶枫对钱有过什么兴趣。 不是钱和容貌的原因,更准确的一点说,他好像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过明显的兴趣! 上次她给叶枫去买衬衫,那个女售货员很妖艳,竟然穿着那种露臀的服装,她觉得那种衣服简直羞死个人,怎么还有人敢穿出来。 可是那种衣服明显受到男人的欢迎,路过的男人,多少都会瞄上几眼,有的本来不想买衣服的,也会上店子里面转转,可是她偷偷的注意了叶枫一下,发现他对那个女人只看了一眼,然后就是有些皱眉。 他看那个女人露出来白花花的一片的眼神,仿佛和看到吃腻的溜白肉一样,他难道以前受过什么刺激,方竹筠忍不住想到,可是今天他和邓莎的调情,好像又打破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路上堵车了。” 方竹筠解释了一句,放下手上的塑料袋,堵车已经由一种非正常现象,变为再正常不过,就像很多时候,学习雷锋做好事被人看做是愚蠢的行为。 发誓以后不再为这个男人打扮什么,方竹筠有些郁闷,因为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欣赏,她本来以为叶枫找她有什么别的意思,特意打扮了一下,可是看到叶枫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又是浪费了功夫,“叶枫,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最近接了一单,需要做什么实施方案和具体点的报价。”叶枫拍了一下沙发上的材料,“我对这个不熟悉,想起你比我精通了很多,这个,要麻烦竹筠你了。” “你说麻烦就麻烦呀。”邓莎站了起来,刚才的笑容已经抿去,看着方竹筠的脸色,将功补过地说道:“怎么说也得对竹筠有点表示吧?” “你接到一单?”方竹筠惊喜中有些诧异,走了过来,接了资料看一下,有些兴奋地说:“二百七十万?” 叶枫有些惭愧,“不是,我们公司小,接的只能是部分工程,大约六十万,总造价二百七十万,我们只负责门禁和布线方面。” “哦。”方竹筠却是笑了起来,“六十万的单子,也算不错了,什么时候交?” “明天。” “啊?”方竹筠有些发呆,说了一句,“时间这么紧张?你不是找不到别人帮手,才想起找我帮忙吧?” 邓莎只能无语,搞不明白这个方竹筠怎么想的,女人,浪漫的时候想起你就行,做事的时候才想起你来,你以为是好事情?不行,自己一定要好好开导竹筠一下,她这样的女人,很容易吃亏的。 叶枫就不明白,怎么女人都喜欢猜疑,只能解释道:“我不会做,单子是下午才接的,可是第一个就想起来向你请教的,再说,我不请教你,我也想不起来请教谁的。” 邓莎向来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说出这种话来,那是相当的失败,一个不能把女人当作太阳一样,围着团团转的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有自豪和吹嘘的本钱,偏偏方竹筠却笑了起来,“算你老实。” 看了下手中厚厚的一沓资料,方竹筠都有些皱眉,又翻了几下,有些惊喜地说道:“原来还有你们公司以前的方案,抄就好处理了。” 她说到这里,抬腿就要走向自己的房间,突然奇怪地望了邓莎一眼,“邓莎,你这件睡衣好眼熟。” 邓莎笑了笑,“这不就是你的。” “你不会最近穷的睡衣也需要穿别人的吧?”方竹筠不知道邓莎赤身裸体地冲进自己的房间,只能慌不择衣的拣一件,她总不能对叶枫说,“小叶,现在我光着呢,你去我的房间,把我的睡衣拿来。” “我一直都喜欢你睡衣的颜色,这不试穿一下,让叶枫看看效果。”邓莎撒谎起来,面不改色。 “哦,那效果怎么样?”方竹筠不冷不热地盯着她,自己是女人,当然也会看女人,以她的目光来看,邓莎是除了件睡衣,什么都没有穿的,这就让她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 可是叶枫明显不符合她的标准,难道这位财迷突然转了性,流行目前商场的半卖半送,挥泪跳楼价? “效果就是。”邓莎眼珠一转,“效果就是,我现在很有点饿,竹筠,虽然工作是重要的,助人为快乐之本,但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呀。” 方竹筠这才忘记没有做饭,摇头说道:“你是不是上辈子是我的厨子。” “怎么?”邓莎茫然不解。 “要不这辈子我怎么总要给你做饭还债?”方竹筠虽然这么说,还是放下了资料,走进了厨房。 “这辈子谁要是娶到竹筠,那可真的有口福的。”邓莎大声地说道,给叶枫使着眼色,偏偏叶枫这个呆子不懂得她的深意,把买的熟食递了过去,“竹筠,不要太麻烦了,我买了点简单的。” 他的这种举动,让邓莎有一种想砍人的冲动,很后悔自己的判断,这种牛郎基础是有的,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展,作为牛郎的,如果不明白王母娘娘的心思,那不是个好牛郎。 “这东西以后最好少买,有色素的。”方竹筠白了他一眼,还是接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叶枫,中午吃的什么?” “吃的是豆腐。”叶枫老实地回答道。 “啊?” “啊!” 邓莎和方竹筠哑口无言,呆呆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六节 听者藐藐 方竹筠愣了一会,牵挂着叶枫的那单,先去了厨房,顾不得听他解释说,吃的豆腐是中午的豆腐,而不是晚上邓莎的豆腐。 邓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眼看他越描越黑,黑的比包黑子还要黑,再黑一点,估计有人被铡了可能,只能找了个借口,吃完饭就冲了出去,美其名曰,给二人留点个人的空间。 方竹筠用了三十分钟做饭,十分钟吃饭,已经觉得浪费了很多时间,本来她还想吃完把碗刷一下,只不过看到叶枫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一时倒不忍心督促他快吃。 “吃完饭,饭碗就放在桌子上吧,我做完方案过来再洗碗。”方竹筠丢下了一句话后,已经拿起方案冲入了自己的房间。 她就是这个的一个人,工作起来,可以忘记了一切,只不过这次,却是因为别人的工作。 叶枫‘啊’的一声还是余音未歇,眼前已经不见了方竹筠的身影,他还不至于脸皮厚到真要等到别人收拾碗筷的地步,虽然以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懒,但是这次多少有些不一样,他总不能宰人吃肉的时候,还让被宰那人自己烧开水吧? 洗完碗筷,放到消毒柜里面的时候,叶枫神奇的发现,竟然一只碗都没有打破,又洗了下手上的油污,不知道为什么,手上的油污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那是他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自己可真是个大少爷,叶枫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以前油瓶子摸过没有,只不过他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不错。 不知道为了什么,最近他开始做梦,每次做梦起来心中都不痛快,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没心没肺的那种,所以睡觉都很香甜,却没有想到一旦做起梦来都是那么复杂! 每次醒来的时候,他都是有些疑惑,却又再也记不起梦里的一丝一毫,只觉得很久很漫长,自己睡梦中很想从梦境中逃出来。 叶枫坐在沙发的时候,看到方竹筠房间亮着灯光,‘噼啪’的轻微声音传来,知道那是方竹筠在忙碌的敲击着键盘。 和方竹筠同住在一片屋檐下几天,他发现方竹筠其实很不错,最少现在能做饭的女孩子越来越少,虽然不说和死海中鱼类一样的彻底灭绝,却也和神农架的野人一样,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 她其实也很辛苦,当初在公司的时候,就看她白天忙忙碌碌的,销售业绩很好,本来以为她多少有一些运气,却没有想到她的这种业绩全是汗水换回来的。 比起她来,叶枫自己真感觉到是像猪一样的生活,想到这里的时候,叶枫多少有些惭愧,转瞬又想起了许舒婷。 她们两个看似不同,却又有些相同,她们都喜欢把自己搞的忙忙碌碌,没有一刻余暇,就像蜜蜂一样,成天飞来飞去的,忙碌只为了一点花香,那也是一种生活,不过叶枫并不喜欢。 他觉得现在就很好,只不过鬼使神差的接下长生阁的这单,是为了什么? 以前如果碰到这种情况,他是能推就推的。想到这里,心中多少有些困惑,起身倒了杯水喝了下去,突然想起方竹筠多半也会口渴,找了个干净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这才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竹筠,喝点水吧。”叶枫站在方竹筠的身后,端着那杯水,就像端着他的感激。 方竹筠却是头也不回,“叶枫,你来得正好,我要问一下这个产品的报价,这个集中监控的采集卡和软件,十六路实时的,你们公司好像是采用别的公司成熟的产品……” 半晌不闻叶枫的回答,方竹筠扭头看了叶枫一眼,叹息一口气,“我还是自己查吧,对了,你进来找我有事?” “喝点水吧。”叶枫只好把来意又说了一遍。 方竹筠摇摇头,“我不渴。”虽然是这么说,她还是把水杯接了过来,甜甜地笑了一下,调侃道:“到底是有求于人,都知道给别人送水了。” 叶枫有些尴尬,又知道自己真的和方竹筠说的一样,无事不烧香的,其实他有事,很多时候也是不烧香的。 “看看,就是脸皮薄,说你两句就抹不开。”方竹筠摇摇头,“叶枫,作为业务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脸皮就应该厚一些,客户说你两句,你就无话可说,那怎么行,如果你真地想要在这方面发展的话,或者是在社会生存发展的话,这个道理一定要明白。” 叶枫那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他虽然不想在这方面发展,却是不能拒绝方竹筠的好意,只好点头说道:“竹筠你说的真对,比那些语录上讲的还对,我记下来了。” “记下来个大头鬼。”方竹筠莫名其妙的叹息一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叶枫,你难道真的没有好好考虑一下,在什么方面发展?” “我这种高中的水平,又有什么发展。”叶枫每次听到方竹筠给自己做人生规划的时候,都有些头痛,“我就先对付这个工作吧,我们老总怎么说也挺看重我的。” “老总看重的是那些出成绩的业务员。”方竹筠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你怎么接的单子,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侥幸的成分在里面,做人一定要脚踏实地的才行。” “啊?”叶枫只能无奈地接受教育,看了一眼显示器,“竹筠,我的这个单子,今天能做出来吗,我提成收入什么的,就指望你呢。” 方竹筠摇摇头,终于把目光移到屏幕上,“任务很紧张,不和你扯淡了,我抓紧吧。” 第四十七节 诚意 方竹筠从来不知道,工作竟然也有开心的时候。 感觉到身后那个男人的目光,刚才的那一丝疲倦早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方竹筠以有限的时间投入到了无限的资料查询和准备工作中,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这才扭头望向了叶枫,“叶……” 才说了一个字,她就止住了话语,自己一直以为叶枫在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希望多学到点有用的东西,却没有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靠在床头,进入了梦乡。 方竹筠摇摇头,呆呆了望了他好久,这才伸手摘下他的眼镜,凝望了好一会,这才拉过了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很轻很轻,生怕惊醒了他正在做着的美梦…… …… 叶枫醒过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耀眼的太阳! 这让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起床太晚了,已经到了黄昏,不由叫了一声糟糕,翻身下床的时候,突然又愣在那里。 房间内洋溢着淡淡的香气,那就绝对不是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房间虽然不是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却也都是灰蒙蒙的颜色,而眼前墙上壁纸色彩搭配的极为清爽,让人觉得一起来就觉得不奋斗,好像有些辜负了这面墙壁似的。 仔细地想了想,才发现这是方竹筠的房间,自己昨天竟然睡在这里? 四下望了一下,才发现方竹筠趴在桌子上,歪个脑袋,睡得香甜,桌子上,一沓打印好的资料整齐的摞着,叶枫伸手出去的时候,本来想拿一下资料,可是却被方竹筠的一只胳膊压住。 手到半途,终于只是一折,拉了件衣服盖在方竹筠的身上,天气凉了很多,如果她有个头痛脑热的,自己实在难辞其咎。 叶枫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认为自己应该买份早餐报答一下,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发现邓莎昨天晚上好像又是流浪在外,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并没有回来,不由舒口长气,不然和这个八婆研究八卦,估计文王都是会发蒙。 听到房门响动,方竹筠这才睁开眼睛,扯了下身上的衣服,嘴角一丝笑意,仿佛一夜的辛劳都得到了补偿。 叶枫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左手拎着几个包子,右手拿了两杯豆奶,看到方竹筠打扮的花朵一样走了出来,不由吓了一跳。 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方竹筠这般打扮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自己有什么好,一个实施方案,报价说明书都做不明白的。 想到这里,叶枫不由有些心安,提着包子和豆奶笑道:“早餐。” 方竹筠看着他呆呆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早,把资料交到叶枫的手上,生怕他丢三落四的顽疾间歇的发作,“你倒好,除了吃,就是睡。” 叶枫有些惭愧,说了一句,“竹筠,好在碰到了你。” 说出了这句话后,突然觉得好像有点俗套,又有些暗通心曲的味道,慌忙亡羊补牢的加了一句,“竹筠,我是说,这个项目,好在碰到了你。” 这就像在一张白纸上用碳素笔来涂抹错误,只能越来越黑的,越来越糟糕,方竹筠见惯了他的尴尬和对自己的拘谨,好笑中多少有些不是味道,她其实更希望叶枫不要这么拘谨。 自从她遇到叶枫的时候,他好像对自己的态度一点都没有改变。 “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方竹筠怀着一些失落笑了起来,“你最少得拿出点诚意才行吧。” 叶枫把手中的包子和豆奶放了下来的时候,发现包子就是包子,豆奶还是豆奶,化不做诚意的,只要尴尬地笑道:“其实这单如果真的做成了,你是劳苦功高的,你想提什么条件,尽管说的。” 方竹筠的笑容有些发苦,低声道:“我说出来的,能代表你的心意吗?” 叶枫一想也是,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只好说道:“那我这次的提成分你一半好了。” 看到方竹筠的如花的俏脸有些黯淡,叶枫这个时候,真的觉得如果她是邓莎的话,那就爽快了很多,直接拿出一笔劳务费,邓莎会认为他叶枫的诚意比十成十的赤金还要足。 “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方竹筠坐了下来,脸上的黯然有如流星滑过,让人念头都无法转过,“快吃饭吧,不然上班又要迟到了。” 二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是第一次一起吃了早饭,方竹筠有些沉默,叶枫看着方竹筠秀眉轻蹙的样子,心中忐忑,不敢询问表示关心,生怕她说皱眉是为了自己,无法应对。 吃完早饭,方竹筠心中又忍不住叹口气,暗想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共处的机会,却又是白白的浪费,才要说些什么,叶枫已经打了个饱嗝,站了起来,“竹筠,我要去公司了。” “把资料带上。”方竹筠见到他贼一样的往外走,忍不住又叫了一句,叶枫有些尴尬,回来取了资料,苦笑道:“我这人要不得,丢三落四的。” “我和你一块走。”方竹筠站了起来,默默的和他走到了车站,二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方竹筠终于和他依依惜别,挤上公车,不见了踪影。 叶枫却是喘了口气,多少觉得压力缓解一些,走路也自然了很多,挤上公车的时候,就接到了勤诚信的电话,问他资料准备好了没有,现在工程正紧,如果并行施工的话,还可以省了很多额外的费用。 第四十八节 做戏 叶枫感慨这个勤诚信有如催产婆一样的啰嗦和急切,却也不能不庆幸有方竹筠帮助自己。不然自己不但难产,还可能被许总剖腹产的。 来到了勤诚信公司,这次接见自己的不是陈友信,人家老总毕竟不能天天接见一个业务员,肯定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接待叶枫是个毛头小伙子,别人都叫他麻总,一张脸拽的和二五八万一样,一般年少得志的都是这种脸色。 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捻过叶枫的方案,好像捏着一只臭虫,他们多少都知道,陈总是个气管炎,对于老婆的话是言听计从的,开拓者这下能得到这单,王芳芳其实有很大的作用。 所以他对这种拉关系,不靠实力的单子多少有些轻蔑,只不过翻了两页后,张总的脸色如同拿出冰箱的冻鱼,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却已经软化了很多,“不错,方案做得不错,先放这吧。我们需要再研究一下。” “哦。”叶枫得到了承诺,生怕他问什么方案上的问题,他在车上只是大略的翻了一翻,就知道不是自己短时间能够掌握的,这下别人只是说商量,看来只是还有临时抱佛脚的时间。 走出了勤诚信,叶枫才伸个懒腰,电话又响了起来,伸手按了接听按钮,不由有些错愕,“好,许总,我马上到。” 叶枫来到医院的时候,看着许母面对着墙躺着,背对着许舒婷和姚君武,母亲肩头一耸一耸的,好像是在哭泣。 不知道许舒婷一纸急急如律令把自己找来干什么,叶枫看到她迎了上来,脸上多少有点焦急,于是想让她多少觉得高兴一些:“许总,长生阁的单子有点眉目,要不要我给你汇报一下?” 许舒婷真想把他一脚踢出去,可是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诸葛亮无人可用的时候,还对廖化鼓励有加呢,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自己一定要忍一下。 只不过在公司的时候,从来看不到他这么积极,怎么每次二人一见面,就像地下党接头一样,不着急联络感情,而是急于汇报工作呢? “叶枫,出来一下。君武,你照顾妈。”许舒婷发布起命令来,不容置疑,姚君武看着叶枫,忧虑中带有一丝笑意,这让叶枫更觉得心里没底。 二人走到走廊,倒还算安静,这里不比门诊那里,病人如同走马灯一样。 “我还要请你帮个忙,私人的。”许舒婷知道拐弯抹角的方式不适合叶枫,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 “啊?”叶枫怔了一下,“还是吃饭吗?” 许舒婷心中嘀咕,敢情你属猪的,就知道吃,“吃饭不着急,你帮了我这个忙,想吃多少顿,都算在我的账上。” “那多不好。”叶枫倒有些惭愧,不过后面的一句话差点让许舒婷吐血,“吃几顿也就行了。” “随便你。”许舒婷一直望着叶枫的哪根领带,考虑勒死人,强度够不够。 “到底什么事情?”叶枫终于问起了原委。 “我妈不肯手术。”许舒婷叹息了一口气,“我们怎么劝,她都不听。” “啊?”叶枫这下彻底的糊涂,喃喃道:“许总,那你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我建议你让医生去劝劝她。” 许舒婷看了他一眼,“医生说这是家属应该做的工作。” “哦。”叶枫嗯了一声,心中暗道,我可不是家属,你找我来做什么? “我准备让你劝劝我妈,叶枫,其实你这个人有实力,有潜力,不要低估了自己。”许舒婷低声说道。 “这不是低估不低估的问题。”叶枫苦笑道:“老人家不肯做手术,多半并不是怕做手术,而是还在担心什么,比如说手术外的事情。” 许舒婷凝视了叶枫半晌,好像头一回正视这个人,“你说的一点不错。我妈就是担心我们,怕没有她的照顾,医生说这次手术风险性很大,当然,只要是手术,就会有风险的。” ‘对。’叶枫张大了嘴巴,本来想说,你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这话对于你妈或者和大夫研讨还差不多,和我商量,那是问道于盲的。 “我和你一块去安慰一下我妈。”许舒婷突然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叶枫的手掌,“叶枫,请你不要拒绝。”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是眼下可以算是知母莫若女,许舒婷当然知道,母亲担心的是什么。 叶枫吓了一跳,不明白安慰和二人手拉手的有什么关系,“许总……。” 不等他发表见解。许舒婷已经压低了声音道:“你帮我做一出戏,不用多说什么,一会只要顺着我的话茬就行。” “哦。”叶枫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已经来到了许母的床头。 “妈,叶枫来看你来了。”许舒婷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枫才发现,许舒婷这种腔调还有些女人的味道,以前的说话,只能说外交官之间的例行公事而已。 许母用手背揩了下眼角,这才转过身来,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小叶是吧?我常听婷婷提起你,说你一直对婷婷很好,听婷婷说,我来到医院,还是你一鼓作气的从十七楼背下来的呢,后来你又好心的跑前跑后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包办,现在这样的小伙子,不多了。” 许母看待叶枫的眼神很和蔼,这就再次验证了叶枫这套行头,无疑是老太太杀手,也证明了他的这种行为,还是能得到一些人的认可,就像很多人都说落花无情,却不知道它默默的化泥护花的伟大。 更多的母亲,还是希望女人找个不花俏的,不花心的,可是这年头,为什么总是这么难呢? 第四十九节 隔山打牛 “我其实早想过来看看伯母的。” 叶枫感觉到许舒婷握着的自己那只手有些冰冷,却突然传来了一股力道,就像高手的隔山打牛神功一样,让他肚子里面的话不得不往嘴上涌现,如果不吐出来的话,多半是重伤不治的。 “可是我的工作有些忙。”叶枫开了个头,以后的话就顺畅的和水库闸门打开了一样,“这个,许,啊,婷婷也是知道的。” 他好在念头转得快,这才没有被许舒婷突如其来的力道击成了重伤。 “是呀,我也知道,婷婷说你很能干。”许母斜睨了许舒婷握住叶枫的那只手,嘴角浮出了欣慰的笑容,“听说你最近忙于一单,足足有三百万呢?” “啊,是呀,不过也是运气,婷婷说这些干什么,伯母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公司上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婷婷很能干的。” 叶枫的实话实说却被许母当作了谦虚,“小叶呀,你觉得我家婷婷怎么样?” “妈?你好好养病。”许舒婷脸上竟然有了罕见的红晕,却像北极光一样绚丽明艳。 “婷婷哪里都好。”叶枫想了半天,“可是就是工作起来太不要命,这个要注意一下” 许母神色激动,竟然一把握住叶枫的另外一只手,“小叶,你说得没错,我也一直担心她这点。” 叶枫又吓了一跳,“伯母,你这个病情,医生说了,不适合激动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动手术呢,早动手术,成功的希望就会大一些,你老人家也明白事理,想必不会让我们小的一直担心吧,你不知道,婷婷这几天,觉都没有睡好的。” 他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只是想着自己的谎话如果有利病人的康复,就算说说,又能如何? 许舒婷看了叶枫一眼,目光中有了一些诧异,她多半没有想到,铁树也能开花,木鱼也会说话的。 “我知道她们姐弟是为我好。”许母眼角又开始湿润,“婷婷的爸爸死的早,我这个当妈的一直没有照顾好她,看着她没日没夜的工作,我心里也不好受。” “妈。”许舒婷低低地叫了一声,“我都是大人了,你还担心什么。” “我不是怕死,怕手术,我是怕手术过后,我再也不能醒来。”许母叹了口气,“婷婷她爸临死前,唯一牵挂的就是婷婷,我就算死,也要等到看到她嫁人的那天才行,不然我是不会做手术的。” “妈。”许舒婷飞快地望了叶枫一眼,“我和叶枫有一件事一直是瞒着你的,本来我们准备周五的时候告诉你,可是你生病了,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什么事情?”许母有些困惑。 许舒婷看了叶枫一样,笑了一下,望着母亲,一字字道:“我们其实准备下个星期天订婚的。” 伟大的革命导师曾经说过,爱情和婚姻是不同的。在阶级社会里,婚姻是被打上深深的阶级的烙印的! 叶枫听到订婚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恩格斯导师说过的这句话,只不过却觉得这句话好像并没有给他什么指路明灯的作用,他从来也没有想到,上开拓者来上班,除了本职工作要做好之外,竟然还有和别人订婚的义务。 姚君武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看起来能塞进去两个馒头,等到合上嘴巴的时候,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就连头发丝都无法进入。 “姐姐,你保密工作做的真到位。”姚君武尽量让自己的说话夸张中带着一分真实,“我说呢,你怎么让叶枫接手车间的工作,原来是早有预谋让姐夫参与公司的发展。” 他的这一声姐夫叫的叶枫直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把拳头塞到这小子的嘴巴里面。 许母听到也是喜意上脸,“婷婷,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许舒婷又是用力的一握叶枫的手掌,面不改色。 叶枫只想吐血,却还是笑着说道:“不错,伯母,只不过你现在有病,婷婷,你其实不应该告诉伯母这些的,我们最少也要等到伯母病好了一些,才考虑这些事情吧?” “你们呀,这个是好事,早说呀。”许母笑了起来,精神都好了很多,“我就说婷婷,怎么我给她介绍了几个,都被她一口回绝,原来是心目中早有了人选。” 许母竟然坐了起来,双手拉住了叶枫的双手,以丈母娘的眼神开始重新审度起眼前的这个女婿,不算得体的西装,上吊绳一样的领带,在许母眼中,统统化作了几个字,这孩子,老实! 想起许舒婷说的,人家一口气把自己背下了十七楼,许母就有些感动,现在这世道,人心冷漠,小叶对自己这么好,说穿了,还不是看在婷婷的面子上。 “小叶,你家里的人知道这些事情吗?下周订婚,是好日子,不能拖的。”许母看起来不是病,而是忧愁。 “妈,看你说的,好像女儿嫁不出的样子。”许舒婷撒娇起来,叶枫倒觉得有点别扭,他更习惯的是许总板着脸,和他公事公办的样子。 “什么嫁不出去,我只是怕你找不到好人家。”许母叹息一声,“婷婷,妈的这个病,我也听医生说了,成功的几率不算太大,我就算不能看到你披婚纱,可是能和小叶订婚,以后我知道有人能代替妈照顾你,我也能放下心事。” 说到这里,许母眼中有了湿润,很多时候,病人的心事,难倒只有病人能懂? 第五十节 秋词 “那你就要抓紧时间做手术。等你病好了,我和叶枫就订婚。” 许舒婷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说出了潜在的目的,她这种迂回战术运用的巧妙,更是深谙母亲为自己担心的缘由。 “我要等你们订婚后再做手术。”许母摇摇头,“那样我做手术才能真正的放心,小叶,你怎么了?” “没什么?”叶枫吓跑了魂魄又溜了回来,“伯母,下个礼拜订婚,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点?” “你不愿意?”许母看了女儿一眼,目光锥子一样的转到叶枫的脸上,“小叶,你不是和婷婷合在一起骗我开心吧?” “哪里哪里。”叶枫慌忙摇头,生怕否认的慢了,许总的隔山打牛神功会把他震成个七劳八伤的,“可是伯母你,你还在住院,我和婷婷就着急订婚什么的,那是不是,是不是会让人说闲话的?我们总不能因为自己的订婚,把你老人家放在一边吧,所以我觉得……” “管别人的闲话干什么,我这个当妈的没有意见就行。”许母一口打断了叶枫的借口,让他的那点花花肠子胎死在腹中,现在她怎么看叶枫,怎么的喜欢,又把他的推搪当作了为老人的考虑,更是满意,“这在我们老家来讲,还算是冲喜呢,对了,小叶,你的父母呢,订婚的时候,亲家肯定也要在场的。” 叶枫的脸色有些发苦,许舒婷看了,很不满意他的表现,“对了,叶枫,我还准备去你家看看呢,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起伯父伯母的事情?” 叶枫犹豫了一下,半晌才道:“他们,他们都住的很远,来这里肯定不方便的。” “在哪里?”许母忍不住问道。“再远,坐飞机几个小时也就到了。” “啊,是呀。”叶枫无奈地点点头,他本来想说父母在洛杉矶或者北极观察站的,可是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你不在火星,基本都能很快到达的,自己的父母,叶枫一阵茫然,自己的父母在哪里? 这种疑惑并非一天两天的,他好像是个石头缝中蹦出来的一样,最新的记忆也就是这一年多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想去寻根溯源,他的潜意识中有种恐惧,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叶枫和许舒婷走出病房的时候,还是左手握着右手,给许母展现着一种热恋中的男女,片刻不能分开的甜蜜,一到了许母看不到的房外,许舒婷马上把手抽了出来,半晌才道:“叶枫,刚才要谢谢你。” “谢什么。”叶枫甩甩手掌,感觉五指都有些麻木,“我其实也没有做什么,许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准备回公司上班了。” “怎么没事。”许舒婷叹口气道:“叶枫,你难道没有听到我妈的意思?” “你不会真的和我订婚吧?”叶枫感觉头大如斗。 “当然是真的。”许舒婷白了他一眼,“不让我妈看到我们订婚,她就不会去做手术,她不做手术,我们刚才的做戏,不是全浪费了功夫?” “啊?许总,这订婚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叶枫觉得有必要让许舒婷清醒的认识这点。 “结婚了,都还可以再离婚。” 许舒婷语气淡淡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呀,猪肉又涨价了一样,“订婚比起结婚来,还简单了很多,这还不至于让你这么为难吧?” “不是这样的。”叶枫只好打着为许舒婷着想的旗号,“许总,你想想,你肯定不能和我结婚的,是吧?” 许舒婷望了他半晌,心想你还有自知之明,“你说的一点不错,叶枫,对于给你造成的不便,我是深表歉意,但是我又不能不说,我们现在都是在做戏,无论谁都不能当真的。” 叶枫舒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只不过这个订婚多半不能偷偷摸摸的,如果让公司的人知道,或者是你潜在的未来男朋友知道,到时候你怎么向他们解释?” 许舒婷摇摇头,“现在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叶枫,我倒忘记了,你这么推三阻四的,是因为女朋友的原因吧?这样吧,不如你帮我把她约出来,我预先和她解释一下,要不因为我的事情,破坏你们的幸福美满,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啊?”叶枫愣在那里,终于摇摇头,“不用不用,我女朋友通情达理的,应该没有问题。” 望着许总,叶枫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冒出一首诗来。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宵。 叶枫怎么也想不明白,刘梦得当初秋天做这首诗的时候,会那么的情绪高涨,一个被贬的官员,还是那么的豪情万丈,只能说明他的抗打击能力比自己强,或者是和自己一样,苦中作乐。 梦得梦得,叶枫却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个未婚妻。 这个秋天不是豪情万丈的,情调高昂的,叶枫只是有着说不出的别扭。 别扭又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叶枫想了很久,发现自己遇到许舒婷之后,好像人生轨迹就变了样子,到了开拓者后,自己每次看到她单薄的双肩,微蹙的秀眉,都有些不好意思再让她失望。 他想起一首歌词所唱的,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的问题都自己抗,没错,自己就是心太软,忘记了把问题交给别人去抗! 所以自己莫名其妙的接了两单,又莫名其妙地做了两单,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要做许舒婷的男朋友,现在一步步的升级,竟然到了她的未婚夫的层次。 虽然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做戏,他也知道许舒婷绝对不会找自己这样的,可是他还是心里没底,如果许母突然说一句,我这手术一定要等孙子出生的话,那怎么办? 第五十一节 中招 许舒婷当然不知道叶枫的深谋远虑,叶枫当然也不敢把自己疑惑说出来,要是被许舒婷知道了他的忧虑,多半会把他从S城最高的帝王大厦扔下去! 其实许舒婷考虑的很周到,希望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的叶枫的感情进展,更希望通过这点暗示,示意叶枫不要想得太多。 叶枫对于她的建议婉言拒绝,第一,他没有女朋友,第二,有女朋友的话,这种话也不适合女人去说,你男朋友我借用一下,做一下我的未婚夫,一个礼拜后还给你,虽然他叶枫是君子坦荡荡,可是鬼才会相信,这里面只是因为公事的原因。 他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沈阳几个已经麻木的抬头,望他一眼都觉得有些疲惫。 本来从叶枫的装束来看,这小子如同土包子一样,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只要轻易的下个套,他就会乖乖地钻进去,可是和他相处了这几天来看,沈阳才发现,这小子的奸诈有一手。 老实人的奸诈尤为可怕,这是沈阳最近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他因为老实,所以比那些纨绔子弟更容易得到许总的信任,他因为看似忠厚,所以不声不响的抢走了自己长生阁的那单。 沈阳刚才接到了勤诚信方面的电话,恨的心中痒痒的,那里的姿态虽然是高高在上的,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可是他已经听出来,基本没有问题,电话中让他们准备一下,下周就要进行实施,明天再过去探讨一下详细的计划。 放下电话的时候,沈阳想扯断电话线,把电话扔到楼外,只不过看着两个下属可怜巴巴的眼神,他终于镇定了下来,只是笑了一下,他决定,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叶枫的,他要当作从来没有接过这个电话。 叶枫虽然知道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的道理,但是沈阳埋藏的比较深,以他的眼力,也揪不出这个埋藏在人民内部的特务,进来的时候,本来想和同事拉近一下关系,可是看到除了吴虹像个白衣天使一样,哪里有非典就站在哪里,众人都像防瘟疫一样的防备着自己,生怕看自己一眼都要沾染上红眼病一样,只好作罢。 他匆匆的略过了吴虹主动出击的目光,一帘幽梦的秋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满脑袋的都是订婚的时候,倒觉得这是个长生阁还难处理的难题,他上哪里去找父母? 按了一下电脑主机的电源,发现竟然不亮,看来这台机器也是久疏战阵,已经解甲归田,马放南山了。 讪讪地走到了前台张小娟的面前,“小娟,我的电脑坏了。” “啊,是吗?那怎么办?”张小娟的一句话让叶枫郁闷的要发狂。 “以前怎么办的?”他只好耐心下来询问。 “以前没有坏的呀,这可是品牌机呢。”张小娟振振有词,说起品牌来有一种难言的崇拜,在她眼中,品牌无疑就是质量的保证,而且她来了公司半年多了,还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以前倒也在大公司呆过,可是人家那里有系统运行部,网络维护部的,自己电脑有的时候看影片中了个病毒,还要找别人解决呢。 “你怎么弄坏的?”张小娟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不耐又加多了几分鄙夷。 听说很多男人上网就看那种花花绿绿的网站,和梅毒艾滋病一样的传染,叶枫不是那么中招的吧? 叶枫有些郁闷,真想说一声,大姐,这个机器我还没有用过呢,可是转念一想,这句话好像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光彩动人的,只好低声下气地说道:“其实有很多专业维修的人员,打个电话就会过来修理的。” “不要钱吗?”张小娟天真的脸孔看起来和天使一样,叶枫却只想印上去一个大大的鞋印才过瘾。 “当然要钱。” “要钱就要许总批准的,许总今天没有来,你不急吧?”张小娟可怜巴巴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老鸨在问前来的急不可耐大爷。 “不急,不急。”叶枫只能摇摇头,强自压抑住自己的冲动,回到了座位上。 张小娟这才觉得叶枫比较顺眼,继续开始她打了几个月的连连看的游戏。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闭目养神,到了中午的时候,叶枫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不用问,老套老土的还是向那个隐者求救! 那个隐者真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的,对自己说来是难事的,对隐者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喂,你老人家午睡了没有?”叶枫又是一副恭敬的口气。 隐者叹息一声,“为了你,我现在把作息时间调到晚上凌晨以后了,找我又有什么事?” “我要订婚了。”叶枫觉得说出来,应该是个震撼的消息,因为隐者都说了,他这种衰人,有人看上,才是件怪事,他从来没有见过npc那面的面孔,可是那面的人好像对他了如指掌,他虽然奇怪,但是从来不想问原因。 npc那面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是吗,那恭喜了,不知道哪家的姑娘瞎了眼睛,摸上了你呢?” “是哪家你就不用担心,我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叶枫说明了来意,“订婚需要家长,但是我好像没有?”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竟然砰砰大跳了起来,不知道是在期盼着什么。 “那你要怎么样?”隐者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请我做你的家长吗?” “你方便吗?”叶枫倒真的有点这个意思。 “不方便。”隐者头一回拒绝了他的请求。 “啊?”叶枫比较头痛,“有别的方法没有?” “当然有。”隐者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有一家俱乐部,好像解决这个疑难杂症的,你可以去试试。” 第五十二节 温馨套餐 S城实在是个好地方,通常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什么S城做不到的。 叶枫站在亲情俱乐部的时候,多少有了这点感慨,这个亲情俱乐部的业务范围很广,从爷爷到孙子,从外婆到小姨子什么的,应有尽有,只要你肯付出一笔费用,你甚至可以领回来一个老婆使用几天。 当然只要你的钱足够多,这个老婆除了行使权力之外,是不是要尽老婆应尽的义务,那就是只有交易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的,叶枫突然想起萧伯纳曾经说过。家是世界上唯一隐藏人类缺点和失败的地方,它同时也蕴藏着甜蜜的爱,这句话很温馨,可是如今看来,很多家庭竟然变得如此的索然无味,好像几个不相关的家具,几个不相干的人凑在一起,那就算是家了。 为自己这个念头感觉到好笑,自从邓莎称呼自己是才子之后,叶枫突然发现一些埋却很久的记忆一点点的复苏了起来,他以前都不知道萧伯纳是何许人也,可是如今想起了萧伯纳的一句话来,就不由地想起了另外一句,我生下来时很聪明的,教育把我给毁了,看来自己多半就是如此呀,或许后天的那种教条主义真的诲人不倦呀,比如他叶枫这么聪明的人…… 还没有等到他兴起呕吐的念头,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就站到了他的面前,“先生,请进来坐。” 叶枫这次是请假出来找亲人的,或许说找个假爹假妈的。 考虑到自己钱包也不富裕,叶枫决定还是搞一个单亲家庭的好,一方面不会出太大的漏洞,另一方面也可以节约为数不多的资金,心中有些感慨自己这是假私济公,不知道许总知道了自己的拳拳赤子之心,有没有什么补助没有。 “先生,还愣着干什么,来到这里就和到自己的家一样。”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地笑着,仿佛叶枫的二表舅看到外甥回家探亲。 他们的客气是有理由的,因为顾客是上帝这句话早就过时了,顾客是比上帝还牛叉的人物,最少顾客口袋里面有钱,上帝通常只是许诺空头支票的。 这里的宗旨就是用我的真心,换取你的笑容,或者更直接的一点说,就是用我的真心,换取你的钞票,但是怎么说呢,前面那句说出来肯定要温馨一些。 叶枫愣了半晌,竟然想像不起自己家是什么模样,跟着男人走过了曲曲折折的回廊,听着这个会所中不时的有一声打骂,几声孩啼,好像真有一种到了家的感觉。 当然,那是一种看起来支离破碎,却又有一丝亲情维系的家庭,能不能保持完整,还要看夫妻的耐心。 “先生不要介意,我带你看的现在属于正常的家庭。”中年男人的笑容仿佛泡在蜜汁中一样,让人不忍责备和埋怨,“如果你要定制温馨套餐的话,前面就是。” “温馨套餐?”叶枫有些诧异,怎么听,好像都是在哪个西餐厅听到的广告用语,难道这个地方也像孙二娘一样,专门是做人肉包子连锁的,另外如果你有钱的话,还可以买一杯人血做饮料? “不错,温馨套餐主要是给一些自幼的,失去亲人的客户使用。”中年男人笑容不减,用词也很贴切,鳏寡孤独什么,他是从来不会说的,因为那样会让客户觉得你没有为别人着想的细心,“温馨套餐主要有父母各一名,老人,也就是外婆还是奶奶任选一个,如果有特别需要的,兄弟姐妹和老婆儿子的,都是可以搭配使用的。” “啊?”叶枫仿佛进入了那家比较著名的国外快餐厅,一个劲地推销着一些你其实并不想吃的东西,可是你又觉得这个套餐比较实惠,这就让他忍不住问道:“这个套餐多少钱?” “五千八百八一天,所有的服装和造型都是我们来准备,甚至是先生你的结婚戒指,只要规格在两万以下,我们都是可以租用,不过租用后,除了要收取一定的租金外,我们第二天会回收的。”中年男人的一句话打破了叶枫幻想的肥皂泡。 他正在幻想着自己处在一个儿孙满堂的家庭,自己这面的亲人声势浩大,许母乐的眉开眼笑,病情再一化验,竟然脑瘤没有了,只是这个美妙的肥皂泡突然破裂,一丝美好都没有留下,“啊,先生,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我不需要那么多的亲人。” “嗯,当然,便宜一点的当然也有,不过都要单算,总体来说,不如先生租用套餐实惠。”中年男人显然是极力想要多租出去一些,不遗余力的。 二人边说边走,已经来到了一个屋子内,虽然是白天,屋子里面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一丝也不能透入,可是房间内开着柔和的光线,让人一看就觉得,有档次! 叶枫不敢坐在雪白的床单上,生怕留下一个灰尘痕迹不好交待,把自己埋在真皮沙发上之后,这才说道:“不用,我就是订亲,需要那么一个长辈,不然这个仪式显得不隆重了,是吧?”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心虚地笑了笑,中年男人已经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我明白,其实像先生这样的业务,也有很多的,不知道你需要的长辈是什么级别,大约什么档次呢?” 他看待叶枫的眼神已经有些暧昧,一些骗取女孩子真心的浮夸男人有的时候会搞这套把戏,到时候财色双收,只不过他们这里只出租亲情,不出租良心的,所以这种事情他虽然知道,却懒得搭理。 第五十三节 完美男人 级别的概念叶枫倒是明白,无非是辈分来区分,可是他对于档次还是比较模糊,“这个档次是什么意思?” “这个档次也是很多呀。”中年男人不厌其烦的解释,真有点唐僧的敬业精神,“比如说,你亲家如果是256中文的,可能多半不喜欢铜臭,这时候,我们就要负责给客人找一个满是书香气息的家长,我们是诚心为客人服务的,不但要保证这个家长让客人满意,还要帮助客人很好地完成任务,如果客户真心合作的话,我们一般的成功率都是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叶枫并不关心成功率,这件亲事已经板上钉钉,如果不是特意捣乱的,想不成功都有些困难,不过一想到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这个员工做事,还得要老总满意才行,考虑到异性相吸的道理,叶枫掏出了手机,拨打了许舒婷的电话,第一句就是,“许总,伯母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许舒婷坐在母亲的床头,思前想后,几晚衣不解带的照顾母亲,虽然不损她白皙的面容,却已经极大的消耗了她的体力。 她有些疲惫地望了一眼病床上的母亲,熟睡的脸庞让她忍不住的心酸,医生护士都说了,如果没事的话,过来照顾亲人是再正常不过,可是如果家属有事的话,可以去做事,自然有专业护士照看。 当然,专业通常都是要钱的。 许舒婷不是不相信护士的专业,而是生怕三年前的一幕重演,医生已经说了,病人的手术要尽快,不然再次昏迷的时候,谁都不能保证病人能够清醒过来。 握着手机,仿佛握着救命的稻草,君武又回到电子厂,他也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虽然这次张发财的单子看似简单,可是许舒婷一向要求工厂质量为本的,在她眼中,质量才是厂子的生存之本。 张发财定下的这单,会不会是对自己厂子的一个考验? 许舒婷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想到了叶枫。 很多事情看起来仿佛蚕食一样,开始的时候,你只看到蚕的蠕动,还有沙沙的声音,可是等到你一不留神,你才发现,放进去的桑叶已经不见,叶枫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在她心目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可是许舒婷知道,这绝对不是感情,感情是伟大的,曲折的,或许称得上惊心动魄的,却不是应该是平庸的,不起波澜的,可是她看到叶枫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立志平凡的人。 立志平凡,很奇怪的形容用语,可是给她的感觉真的是这样,这又和浑浑噩噩好像不同? 她对叶枫没有心动过,却有过感动,看着他辛辛苦苦的把妈妈从十七楼背下来的时候,她那一刻很无助很感谢,几乎想要流泪。 可是感动是感动,感动不应该扯到爱情上,难道不是吗?感谢也有很多种,不用那么俗套的以身相许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有些好笑,她希望好人一生平安,又是胡思乱想了一阵,手机却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手中的来电号码,她就忍不住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可是却没有人知道,有的时候,想一想曹操,曹操也会到的。 疾步走到了门外,按了接听按钮,才说了一句,叶枫,什么事? 叶枫今天向她请假,说是要准备一下订婚的事情,她默许了,她觉得订婚虽然比较麻烦,可是他们两个作假的,就没有必要和做真品的一样吃力吧? 可是叶枫说了,总要买件好点的衬衫吧,他的衬衫都是烂的,好不容易买了件好点的,却又撕烂了,总要定一桌酒席吧,让双方的亲人吃一顿吧? 虽然对于双方的亲人加起来,能不能凑足一桌人,许舒婷心中没底,但是她还是又给了叶枫几千块,她这次没有什么反感,只是觉得,自己的事情,是要自己出钱搞定的,叶枫没有义务帮你打理这些,该自己掏的钱还是要出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叶枫的第一句话就是,伯母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当然喜欢我爸爸那种男人!”许舒婷有些怒意地说道,心中暗想,你还没有和我订婚,就开始惦记起我妈的婚事,未免有点管的太宽了一些。 电话那面的叶枫明显愣了一下,这才问道:“那伯父又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我爸爸英俊,高大,忠厚,诚恳,反正你身上没有的优点他都有。”许舒婷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电话那面已经挂了线,许舒婷不由有些发怔,他这样的人也会生气? 叶枫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有这四个条件的男人已经很难找,如果许舒婷再提点条件的话,估计就要上S城外边,阿富汗伊拉克去找了,不都说,经过战火洗礼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现在是和平年代,真正的男人只有那里才出了。 “其实我要找的亲,亲人。”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这个亲爹还是比较难以出口,“最少要比我强一些吧。”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叶枫一眼,“先生,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比你强的还真不多见。” “中听,谁说不中听,我和他急!”虽然知道眼前这位是在拍马屁,叶枫还是很高兴,“但是人无完人,我总有点缺点吧?” “譬如说?”中年男人皱起了眉头。 “譬如说找个比我高大的。”叶枫想起了许舒婷的条件。列举了一条。 “比先生高大?”中年男人目测了一下叶枫,“我想先生足足有一米八零吧。” “差不多。”叶枫点点头。 “那你还要多高?”中年男人奇怪问道:“再高的条件,只有NAB,CBA选秀的时候才能用到了,男人个太高,不见得有用的,先生,你的个头绝对标准,太高的人,会给对方造成一种压抑的感觉,有些不利于双方感情的沟通。” 第五十四节 皇家橡树 眼前的中年男人看似木讷,却有着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叶枫就被他说的思想动摇了起来,“说的也对,像我这么高就行,不过那还要比我英俊一些。” “英俊?”中年男人笑了起来,“想找出比先生还要英俊的,实在有些困难,就先生这样的,摘掉眼镜,那就是多少无知少女眼中的梦中情人呀。” “也是,我说自己英俊,可是他们都不信。”叶枫点点头,突然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是无知少女?” “这个嘛,男人是得有内涵,有品位的。”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这才说道:“先生就是太英俊了一些,所以就让你只看到你的英俊,看不到你本身的那种内涵,你戴上眼镜,内涵虽然是拥有了,可是又少了份英俊,这就是鱼肉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叶枫头一回发现,原来太英俊也是有缺点的,“那我为什么还没有女人喜欢呢?” “先生你不是要订婚了吗?怎么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中年男人诡秘地笑笑。 “也是。”叶枫到了这里,只有点头的份,“她就是喜欢我的内涵。”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慌忙继续说下去,生怕许舒婷会藏在暗处,听到这里会跑出来揍他一顿,“那总要找个比我诚恳忠厚的吧。” 中年男人认真地看了叶枫一眼,“先生,恕我直言,你想想,一个被钻石和黄金镶嵌的皇家橡树,别人会相信这种手表能走的不准吗?” “啊,当然不会。”叶枫认真地点了点头,皇家橡树,那可是名表呀,叶枫觉得眼前这人用这种手表比喻自己,实在是太恰当不过了。 “那么像先生这样一个高大英俊,而且又有内涵的男人,别人会说你不够忠厚诚恳吗?”中年男人试图举一反三。 叶枫虽然不明白这中间的联系,还是点点头,“你说没错,可是,你,你难道让我去扮演我的亲爹吗?” “当然不是。”中年男人笑了起来,“其实我需要找的应该是和先生类似的一个中年成功的男人,只不过先生已经是完美男人,想找个比先生完美的有些难度,价格嘛,自然要高一些而已。” 叶枫直到中年男子走出房门,去帮他物色角色的时候,还搞不清楚,那人是真心的称赞自己的优点,还是借助称赞自己的优点,进而深度挖掘自己的口袋? 可他宁愿相信前者,人生本来是一盘棋,输赢又何必太认真呢? 当然如果一盘棋,关系到几十万的奖金,那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没有了中年男人的奉承,他多少有些无聊,翻了翻案几上的书籍,第一本是关于插花术的,插刀子他就会,插花他没有兴趣,又翻了一本,是写女人如何挽留住男人的心,这个女人应该有兴趣,他叶枫没有兴趣,等到翻到第三本的时候,他终于来了点儿兴趣,一个成功男人的十大必备条件。 虽然知道这本书的作者多半是哪个不成功的男人,躲在厨房的角落中憋出来的十条,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杂志上发表文章。可是叶枫觉得,无论哪个男人,都应该比自己成功才是。 所以,他还是想向人家学习学习经验。 可是他才看到第一条,成功的男人必须要有钱的时候,就听到了门口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叶枫忍不住地抬起头来,本来以为买卖来了,只不过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心中叹息一声,我的亲娘呀! 门口来的竟然是个女人! 女人有很多种,泼辣的,婉约的,大江东去的,晓风残月的,叶枫觉得自己见到的绝对不少,可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清纯的女孩子。 一头披肩长发,黝黑发亮,闪动着动人的光泽,大眼小嘴无不配合的恰到好处,她穿的衣服洁白如雪,却都白不过她的一双玉手。 只不过少女有些拘谨,双手交错,放在衣襟前方,一只手还在用力的绞着,似乎透漏着心中的不安。 亲情俱乐部就是好,叶枫不由感慨道,多半是怕自己寂寞,这才找一个女孩子陪自己聊天,这是不是也算是打折的优惠呢? 叶枫已经站了起来,头一次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过来坐吧。” 女孩子‘嗯’的一声,蚊子哼哼一般。 叶枫虽然不是个正人君子,可是怎么也能做到暗室不欺,但是听到那女孩子从鼻子中发出的声音,柔柔的,弱弱的,竟然打了个寒颤。 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这好像是他第二次给人倒水,抬头看着女孩已经无声无息地坐在沙发上,螓首低垂,反倒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子良久不见他反应,竟然主动发问。 她的声音也是和她的外形一样的柔弱,让人一开始就产生一种怜惜的心情。 “叶枫。” “性别呢?”女孩子问了一句话后,神色多少有些自然起来,只不过还是不时的一阵阵的红晕上涌到脸颊,更显娇艳。 同样是女人,怎么问话的差别就这么大呢?叶枫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想起应聘的时候,第一次遇到许舒婷的时候,也是冰冷地问道,姓名,性别,虽然含义一样,可是听到耳朵里面怎么就有着天壤之别? “男的吧?”叶枫如假包换地回了一句。 女孩子‘扑哧’一笑,“是男的,怎么会比女孩子还要害羞?” “啊?”叶枫醒悟了过来,这不是应聘,不过好像也不是入赘吧? 自己是客人,客人嘛,是上帝,上帝嘛,最少应该有点高姿态吧,不然天天在天上飘,不是岂不是白混了。 第五十五节 爱人无罪 “你贵姓?” “我叫千千。先生其实也可以叫我235号的。”女孩子秀眉一蹙,让人看到了,说不出的心痛。 “为什么要叫235号?”叶枫忍不住说道:“千千,名字很好听呀,235号,太呆板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多少觉得这个亲情俱乐部有点不亲情的味道,碰到了那个主管,应该建议一下,说不定这次找个假爹,因为自己提出的这个建议,还能有优惠。 “先生喜欢我吗?” 千千本来柔弱的声音,突然好像加了一记炸弹,叶枫差点一个跟头翻出了沙发,半晌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道:“千千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你喜欢我吗?”千千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地望着叶枫,“这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任何问题。”叶枫慌忙摇头,认真地想了想,终于觉得,自己不应该昧着良心说话,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自己也要表现点男人的气魄吧。 “我喜欢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动。 “那就好。”千千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不过转瞬隐去,又变成那种柔柔弱弱的眼神,里面也不再什么醉人的色彩,下一句话差点让叶枫郁闷地想去跳海,“先生,请去前台把钱交了吧。” “等等,千千小姐。”叶枫觉得自己有必要辩解一下,“请问喜欢一个人有罪吗?” “当然没罪。” “那也不用赎罪吧?”叶枫认真地问道,自己难道落伍了太久,竟然不知道在S城这个金钱利益堆积的城市,喜欢一个人也要交钱了? “当然不用。”千千惊诧的表情也是一样的纤弱,只是看到叶枫眼中,已经完全变了味道。 “这就好,那么请问,我说了句喜欢你,为什么要去前台交钱呢?”叶枫觉得自己的问话可以说是层层深入,有理有力,有根又据。 “啊?”千千伸出柔荑,轻轻地捂住了自己樱桃小嘴,只是看待叶枫的眼神中,有种看待白痴的感觉一样。 叶枫却是不为所动,应该是金钱的力量还是很大的,他算了一下,口袋里面的钱,多半也就能找个不起眼的后爹,再找个小蜜那是万万不行的。 “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我们这里找临时的情人,需要先付百分之八十的订金?”千千有些不解,看到叶枫好像看待吃霸王餐一样的人物。 “啊?”叶枫愣在了那里,终于有些明白过来,“那个,千千小姐,我想你是搞错了,我是来找长辈准备应付订婚的,而不是找什么临时的情人。” “哦?”千千蹙了下眉头,有些恍然,“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先生,我搞错了。” 她道歉的态度都是那么的柔弱,这就让叶枫不由不感慨这个亲情俱乐部的高素质,“不好意思,千千小姐,应该是我误会了才对。” 千千点了下头,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突然身后的叶枫叫了一声,千千小姐,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低声问道:“叶先生,有什么吩咐。” “那个,那个如果要找千千小姐这样的临时情人,一天需要多少钱?”叶枫问这句话倒不是什么登徒子好色,而是有深意的,他一定要和那个假爹做个比较才行,不能让人白宰一刀。 “这个,叶先生可以去问前台。”千千的一张脸本来很柔弱温顺,却是多少变的有些冷,“叶先生既然有了未婚妻,我觉得,叶先生应该珍惜眼前人才对!” 叶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在那里,珍惜眼前人才对,不错,真的很对,叶枫觉得千千说的这句话,实在比海明威说那句话还有威慑力。 海明威说过,爱你时,觉得地面都在移动,这句话实在不实在,谁不知道地球本来就是在转动的,说又能说转动不是移动? 千千说的虽然是大实话,可是更让人觉得有种八级地震的感觉,所以他在余震之下,他还是呆在沙发上,也就忘记了问一句,如果要找个千千你这样的女子,一辈子需要多少钱? 感情是可以拿钱来衡量的吗?叶枫并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在这个亲情俱乐部最少是这个样子,你如果有足够的钱,你找几个爹都不成问题的。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重重地咳嗽声,很有威严。 叶枫终于从余震中清醒了过来,望着门口的那位大叔,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叔当然年纪不小,当爹从年纪来看是绰绰有余,他的穿着比咳嗽更为威严,身材和叶枫差不多,但是要稍微的壮一些。 可是这位大叔有着一种常人难及的气势,就算是叶枫,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看起来就是老板人上人的料子,而自己呢,虽然不是个天生奴才的胚子,但是多半一眼让人看到,打工仔已经是他的最高境界。 想起刚才的千千,叶枫又不能不佩服一点,这个亲情俱乐部舍得花工本,每个培养出来的人物,都只能比实际生活中遇到的更优秀。 大叔他也在盯着叶枫,眼神有一丝古怪,突然问了句对叶枫而言,很奇怪的话,“你认识我吗?” 叶枫摇摇头。 “我是你爹。”那人缓缓地说道。 叶枫差点被这句话噎死,不过终于明白了来者的身份,站了起来,本来想过去拍拍大叔的肩头,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移动脚步,“大叔,麻烦你不用入戏的这么早,我的钱是准备付一天的,你现在再努力,也是拿不到钱的。” 第五十六节 无招胜有招 大叔一脸的威严,只不过眼中却闪过一丝暖意,亦或是温情,和那个千千一样,转瞬即逝,“是吗,那我倒忽略了。” 你忽略了,我受得了吗,叶枫暗自嘀咕了一句,突然问道:“大叔,我是谁?” “你当然是我儿子。” “那我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次叶枫并没有反对,他觉得要检查一下货色才行,毕竟一天就是千八块的代价,出了娄子,让许总扣工资,那更是得不偿失。 “儿子喜欢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做父母的不要太过约束。”那人沉声说道,眼中竟然还流露出一丝感慨。 “高,高,实在是高。”叶枫一挑大拇指,此人应变得体,声情并茂,让人一看就知道饱经沧桑,有当大爷的潜质,只是说的却和没说一样,看来已经深得无招胜有招的高手境界。 本来自己还觉得麻烦,如果和他商量一套自己的出身,经历,家谱什么的,这个临时演员能记住,自己能不能记住那可是说不准的事情,现在一看,这个担心纯属多余。 “亲家,你觉得我的女儿怎么样?”叶枫说了这句话后,补充了一句,“这句话我是代替女方问的。” 那人笑笑,“儿子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做家长的只要支持就行,以后过日子的又不是我们。” 叶枫不由叹服,差点就学刘玄德面对诸葛亮一样,摇头晃脑的来了句,先生高见。 “老爷子贵姓呢?”叶枫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我当然姓叶。”那人毫不犹豫地答道。 “啊?我是问先生真实的姓名。”叶枫有些叹息,这位做戏的好是好,就是太容易入戏。 “我真实的也是姓叶。”那人笑着说道。 “那可真是巧了,原来是本家。”叶枫倒有些意外,还要再说什么,突然看到刚才领自己进来的那个中年男子站在了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个驼背弯腰的老人,一步三咳的,叶枫很害怕他会咳出自己的肺出来。 中年男人望着先来的那人道:“你是谁?” 叶枫差点背过气去,“他不是你们公司的?” “当然不是?”中年男子断然否决,伸手一拉后面的老头,“叶先生,这个是我为你找来的亲人,你看看,怎么样,要不要你们先对对台词?免费的!” 叶枫望着那个老人,叹息一口气,“这位大叔高寿呀,怎么看起来比我爷爷还大?” 老人唯唯诺诺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我其实才五十。” 中年男人却用防贼的目光看着先前那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以为是主顾,倒也不敢得罪了,“先生也是需要这方面的业务吗?” 那人看了叶枫一眼,摇摇头道:“我只是随便进来看看。” 不等中年男人下了逐客令,那人竟然已经转身离去。 叶枫一看二人的表现,大为不满,如果这老人先前就来了,那也就罢了,矮子里面拔大个,抱着省钱的目的,自己说不定也就将就一天,可是现在倒好,端来了大米白饭后,只是让你吃个半饱,又拿来喂猪的糟糠,那谁还能吃得下去? “这位先生,你等一下,我一会就回来。”叶枫撒谎起来,脸也不红,不过这也是个缓兵之计,万一自己的买卖不成,还留个后路,不顾身后的中年男子连声叫道,先生,我的这个有八折优惠了,叶枫已经在出了亲情俱乐部的时候,赶上了先前的那人,一扯那人的衣袖,叫了声,“叶先生?” “什么事?”那人转过身来,望着叶枫,神情中有着一丝古怪,转瞬消隐。 “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需要有那么个亲人。”叶枫满脸堆笑,“我觉得先生的演技非常好,你要是出马,那个什么金马,金熊的影帝,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见那人停下了脚步,也就松开了手臂,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一个巴掌大的本本已经从那人的身上掉了下来,翻开了一页。 叶枫觉得不好意思,快手快脚的帮那人拣了起来,“叶先生,你掉了东西,这证件不错,青山医院的。” 那人坦然自若的接过了证件,放到了怀中,叶枫脸上却已经有了点变化,吃吃地问道:“先生,你是青山医院出来的?” 叶枫虽然对于S城并不很熟悉,可是对于青山医院还是略有所闻的。 那里出来的有两样比较有名,一样就是矿泉水,青山绿水,鸟语花香,那里出来的矿泉水,就算是叶枫有的时候,都能喝到一些,第二样有名的就是精神病,都说好山好水养好人,所以有什么神经有问题的人,都是直接送到那里接受疗养的。 “嗯。”那人点点头。 “先生在那里做什么?”叶枫问的心惊胆战。 “做研究工作。”那人面不改色。 “哦,原来是这样。”叶枫放下心来,看来不是精神病人从青山跑了出来,只不过他还是忘记了问一句,先生是研究别人呢,还是被别人研究? 看到那人转身要走,叶枫突然叫了一声,“先生,不知道刚才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有困难,而且很想帮我样子。” 他说的很婉转,也是好脾气,竟然对这人的冒认并没有什么火气,只和周公谨火烧曹阿瞒八百里联营时突然来了东风一样,有种天助我也的感觉。 “我也有个儿子。”那人突然叹息了一声,“可惜……唉,刚才我在门外听说,竟然还有人想要找个假爹的,有些感慨,所以有些唐突,小伙子不要见怪。” 他话说了半截,脸上表情有些神伤,不再说下去。 第五十七节 骨干是怎样炼成的 叶枫也不敢详细询问,生怕触动了人家的伤心,更何况别人的儿子和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哪里,哪里,先生的心情我能理解,还不知道叶先生你这周六有空没有?” “哦?你让我假扮你的亲人,你真的要订婚?”那人神色一动,说话有条有理的样子,让叶枫更加坚信,这位绝对不是精神病人,他多半是那里的医生,有着大慈大悲的心肠。 “是的,先生,我这也是帮人。”叶枫一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表情。 “订婚是假的。”看到那人脸上不以为然的样子,叶枫慌忙摆手道:“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劝老人动手术,她总怕这次动手术危险,如果看不到女儿有个依托,就算,就算那个也不甘心的,我们这不过是做戏,给老人家看的,我想你的儿子如果。”看到了那人脸色一变,慌忙说道:“对不起。” 那人看了叶枫很久,脸色变的异常古怪,终于问了一句,“你真的有这么好心?” 叶枫对于别人的质疑已经见怪不怪,以为他是怀疑自己是不是采花大盗,借这种手段勾引无知少女,只好解释道:“好心谈不上,有忙能帮就帮了。” 那人叹息一声,“那好,我就帮你骗上一次。” “多谢。”叶枫大喜,不忘记问上一句,“先生高姓大名?怎么联系?” “叶贝宫。”那人犹豫了一下,他回答的时候,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叶枫,仿佛想要从叶枫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只不过叶枫并没有什么表情,听到这个名字好像和听到阿猫阿狗的没有什么区别。 叶贝宫的眼中好像有了一丝失望,好像还有一丝悲伤,叶枫看的时候,只觉得就是暴雨天的一道闪电,突如其来,等到你发现的时候,抬头看到的只能是暗夜。 暗夜虽在,但是那股忧伤有如闪电大亮的那一刻,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看到了自己,难道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儿子,叶枫暗自想到,突然也觉得自己感染了那股悲伤,倒不好表现的太过活泼。 “至于联系的方式。”叶贝宫伸手向怀中摸了半天,掏出来的时候,却是空的,“你打这个电话吧。” 他报了个电话,叶枫牢牢的记住,千恩万谢的离开,走的时候倒有些奇怪,叶贝宫,怎么好像听着有点熟悉的样子,难道自己以前听过这个名字? 转念一想,却又有些好笑,叶贝宫,贝叶宫,那个一个佛寺,唐代沉佺期曾经作诗说过什么‘肃肃莲花界,荧荧贝叶宫’的,自己多半是搞混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又有些奇怪,这首诗自己怎么会知道,自己以为只背诵过什么鹅,鹅,鹅什么的,这首诗又是什么时候记忆的? 还不等他再思索,电话又已经响了起来,接听一下,许舒婷的声音已经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叶枫,长生阁通知你今天去一下,三家研讨一下,你现在在哪里?” 叶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他的用词不当造成了许舒婷的误解,只不过他的神经质,粗心大意和经常的丢三落四的种种不良习惯,已经在许舒婷心中造成了难以弥补的痕迹,就像自己袜子上有个洞一样,别人虽然看不到,许舒婷却是心知肚明的,她认为叶枫忘记是正常的,他记住反倒是有些异常的,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沈阳在暗中搞鬼。 所以许舒婷电话那面并没有责备。她也知道现在责备没有作用,最重要的是怎么弥补,沈阳总是想着拆台,那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公司,许舒婷总想着拆东墙补西墙,那是因为是自己的心血,长生阁这单也不算小,煮熟的鸭子,许舒婷就绝对不能让它飞走。 “我对长生阁那面解释是说,你最近比较忙,昨天去广州出差,本来准备今天回来的,可是临时有事情耽搁,所以电话让公司解释一下,可是竟然被前台耽搁了,我已经道过歉,叶枫,你赶快放下手头的一切,马上去长生阁那面,再说两句好话,应该没事的,对了,注意,要和我说的话对上。” 叶枫放下电话的时候,有些发怔,暗想女人真是天生爱撒谎的动物,随便说个谎言,也是煞有其事的样子,自己本来在S城没有动地方,她却一竿子能把自己支到广州去,自己现在俨然公司的一个骨干力量,东奔西顾的光辉形象就这么建立了。 嘀咕归嘀咕,事情还是要做的,叶枫赶到勤诚信公司的时候,人家已经吃完了工作餐,这让叶枫多少产生了点遗憾,肚子呖咕呖咕的见到了那个二五八万,却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叶枫已经知道,他叫麻全和,名字不错,百家姓他一个人就占了三个,不过叶枫以为,他可能出生的时候,老爹正在打麻将。 麻全和倒比较客气,见面首先伸过手来,示意一下友好和以后的长期合作。 “叶先生的方案我已经看过,说句实话,真的很不错,考虑的相当周到,我们觉得,就凭这份细致,叶先生也不愧为公司的骨干,今天上午虽然你没有来,不过许总已经和我们打过了招呼,我们和特力那面大略研究了一下那面的实施,他们也很赞同你的实施方案,觉得从施工组织的最优化来说,除了一些小方面需要调节外,其他倒没有别的大的问题。” 第五十八节 偷梁换柱 叶枫从勤诚信总部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说过的话,实在不算多! 这倒不是说他从事着律师这份有前途的工作,惜字如金,讲话都要和别人算钱的,而是因为他一直没有什么插嘴的机会。 麻全和第一次见面冷酷的有如见到了北极的爱斯基摩人,第二次见面好像感觉让他到了赤道,不脱光了,不足以形容那里的酷热,麻全和无疑是个统治欲望很浓厚的人,也以发现别人的错误为乐趣,他从叶枫的方案中竟然发现了三处细微的缺陷! 这说明他看得非常仔细,他在肯定了叶枫成绩的时候,认真的向叶枫指出了不足。 这实在出乎了叶枫的意料。 他不是吃惊方竹筠做的方案有破绽,而是诧异方竹筠做方案有一手,竟然早就想到了这点,这三个缺陷都是方竹筠预留下来的。 方竹筠其实认得麻全和的,勤诚信的楼盘在S城不少,她就和麻全和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事情基本都是他处理! 麻全和有才,有能力,不过有点狂妄,喜欢被奉承,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所以方竹筠告诉叶枫要低调,告诉了她的方案的三点缺点,而且做的能让麻全和找出来,如此一来,他会忽略了很多其他的方面,不然他找不出毛病,满足不了他的表现欲望,说不定会在别的方面做文章,另起波折。 而且既然方案有了他的参与和签字,万一施工的方面有些纰漏,他也会帮你掩盖,你别以为这次跌了面子,实际上却是省了很多事端。 这招又叫做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实在算是生意场上的惯用伎俩。 叶枫不得不佩服方竹筠实在有着诸葛之亮,关云之长,他因为早知道缺点,不至于懵懵懂懂的,顺着麻全和的话说下去,积极的改正错误。 有缺点的同志还是同志,苍蝇再完美也是苍蝇! 麻全和见到叶枫虽然做错了事情,但实在是孺子可教,而且提出来的修正方案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心中不由兴起知己的感觉。 可是这个时候,他并不觉得叶枫聪明过自己,他是在自己的纠正下改正的错误,这已经说明他不如自己,如此一想,再加上叶枫的唯唯诺诺,表现诚恳的样子,他们当下敲定的方案,一式三份,决定选个黄道吉日,就可以动土施工,而且还可以提前支付百分之三十的施工款项,全部款项三次付清。 叶枫走到路上的时候,竟然有点踌躇满志,看来自己也不是百无一用,路过一家女装店的时候,不由停住了脚步,这次说穿了,功劳都是方竹筠的,自己呢,虽然看起来功劳不小,其实也就算个跑腿的,怎么谢谢人家呢,是不是给人家买一件衣服才好? 这个买衣服买首饰什么的本来是男朋友应该尽的义务,自己虽然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是心意总是要有的,如果是个男的,帮了他这么大个忙,他多半就提一斤猪头肉,两斤白酒过去喝个痛快,如果碰到邓莎之流,也可以提点钞票过去,双方皆大欢喜,可是这个方竹筠,他除了买件衣服,还真不知道给她送些什么才好。 他好像从来没有送过女孩子什么东西?对于这点,他不太肯定,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以前的事情,他总是刻意绕开,仿佛那里有着一个老虎,不经意的会吃了他,又像是那里放着一缸醋,他浸了下去,全身都会发酸。 叶枫正琢磨着的时候,过路的来往地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位是不是得了什么恋衣癖,或者是变态狂魔的化身,一个大老爷们儿站在女子时装店前干什么,里面的几个挑衣服的女子也不时地向外看几眼,偏偏这家时装店为了节省成本,并不设置什么更衣室,这就让她们只能把衣服紧紧地捂着胸前,在镜子前比量,生怕一不小心,入了店前这个色狼的眼睛。 “先生,给女朋友买衣服吗?上店里来挑挑吧。”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一张脸上仿佛抹了几层白灰一样,这让她鼻子看起来比脸高不了多少,只是抱着来的都是客的态度,还是蛮热情的。 “我,我……”叶枫还没有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柔弱纤细的声音,“这不是叶先生吗?” 叶枫最近好像掉进女人堆里一样,这也和同性相斥有很大的关系,回头一望,首先看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镜,“原来是王小姐,这么巧呀。” “是呀,看来我们还真的有缘。”王芳芳笑了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 叶枫就有这个本事,你就算是乞丐,他都能和你聊的津津有味,何况眼前的这个纤小可人的王芳芳,知道她是陈友信的老婆,所以他也是蛮客气的,女人是水,水可载舟,也可覆舟,这个道理他明白。 “王小姐也来买衣服?”对于有缘的说话,叶枫避而不谈。 “还买什么衣服,都是孩子他妈了。”王芳芳笑了起来,对于身为人母并不忌讳,不像有些明星,有了孩子,还要保持清纯的偶像身份,遮遮掩掩的,“下了楼,就是出来诳诳,只看不买,就是我们的兴趣,看到前面有个人影比较熟,没有想到碰到了你,说实话,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叶枫照例是一番客气,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英雄本色,自己没有拔刀,倒只能算是雷锋本色,不知不觉的二人走到了店里,叶枫这才想起来买衣服的事情,“王小姐,我还要买衣服,可是还不知道尺码。” “你们男人,就是这么粗心。”王芳芳一句柔声细语,让叶枫好不自在,她好像在暗示,天下的男人的性格,她都是非常的了解。 这个女人可能天生的就是有点狐狸精的本钱,说话也不是故意发嗲,却更是腻的发甜。 “是不是想让我当衣架子?”王芳芳笑了起来,竟然一眼看穿了叶枫的用意。 叶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好像身高和你差不多,不过比你稍微消瘦一些,肩宽也不如你。” “那你就说我是胖了?”王芳芳笑着已经拿起了一件连衣裙,比划了一下,“好看吗?” “哪里哪里,你只是比丰满一些。”叶枫说的一本正经,旁边的女店主听了含笑不语,眼中却是露出了不屑。 二人比比划划的有说有笑,却没有注意到一个女人本来已经准备进店,突然转身又走出去,动作简直比燕子还要轻盈利索,就算蜻蜓点水也不如她的轻转如意。 她躲在外边的墙角盯着叶枫,神色多少有些考究的味道,不一会的功夫,这才转身离去,叶枫并没有看向门外,他看的只是一面镜子,那里面一个身影正在远去,淡红的头发,多少有些眼熟! 第五十九节 拆庙 “竹筠,你猜我今天撞到谁了?”邓莎一等到方竹筠打开房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碰到鬼了?”方竹筠倒是不以为然。 见惯了邓莎的大惊小怪,方竹筠已经见怪不怪。 “见到了鬼也不如碰到叶枫让人吃惊。”邓莎叹息一声,“竹筠呀,你不觉得,你对叶枫这个人并不了解?” “当然不如你了解。”方竹筠放下了手中买的菜,若有深意地望了邓莎一眼。 每天的买菜做饭,她已经习惯,等人吃饭,她正在慢慢习惯,只是看着邓莎和叶枫亲热的那一幕,她还是没有习惯。 “你看你看,就知道你吃醋了。”邓莎说的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方竹筠怀疑她要不没心没肺,要不就是狼心狗肺,“我吃什么醋。”方竹筠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微红。 “瞎子都看出来你喜欢那小子,你就不用否认了。”邓莎叹息一声,突然伸手握住方竹筠的一双手,“竹筠,我们高中就是认识了,大学又是最好的同学,我邓莎向来只和钱做朋友,但是和你的关系,也就只比钱差一点。” 方竹筠轻啐了一口,甩开了她的手,“那你去找你的钱吃饭吧,毕业后,上这里向我求救干什么。” 邓莎腆着脸说:“这现在不是没钱吗。” “终于说了实话。”方竹筠笑了起来,二人之间的一点芥蒂好像已经消失不见,“对了,你见到叶枫有什么吃惊的?” “我就知道,我不说,你也会问的。”邓莎得意地笑笑。 方竹筠脸上又有点发红,“你不说就算了,只不过我很奇怪,你一向只对有钱的男人感兴趣,我这才放心让叶枫呆在这里,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于没钱的男人也产生了兴趣。” “我还不是想替你把把关,那天下午纯属误会,竹筠,你知道的,我和哪个男人都是这样的,不拘小节。”邓莎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才能让她后面说的更加有说服力。 “既然是误会,那就不用说了。”方竹筠摆摆手。 “我今天看到叶枫和女的在一起。”邓莎终于公布了自己的新发现。 “啊?”方竹筠几乎想发笑,“很稀奇吗?我也天天看到你和男的在一起呢。” “可是他给那个女的买衣服。”邓莎神秘起来,不下于蒙娜丽莎。 “啊?”方竹筠有些发呆,下意识地问道:“买什么衣服?” “我怎么知道,但还不是订婚衣服吧。”邓莎天马行空的思维倒是差一点命中了叶枫的两件事情,如果她知道了叶枫即将订婚的消息,肯定觉得自己很有些巫婆的潜质,而世上大多数未卜先知的预言家都是有着她这样的创意。 方竹筠感觉到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有些刺痛,安慰自己说:“多半是他的女同事拉他去的,叶枫是个老好人,什么都不会拒绝。” “他和你去买过衣服?”邓莎嘴角一丝不屑,“竹筠,我见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女人还要多。” “知道了,知道了。”方竹筠慌忙摆摆手,“别把你对付男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莎莎,你喜欢的男人我可没有一个看着顺眼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多少有些不是味道,因为叶枫的确没有给自己买过衣服。 其实很多愿望都是在攀比中产生的,方竹筠心中只是想到,如果叶枫给自己买一件衣服,那会代表什么意思。 “根据我十几年看待男人的经验。”邓莎振振有词,“男人给女孩子买衣服,通常已经是感情不一般的那种类型,比如说竹筠你吧,你会给陌生的男人或者男同事买衣服吗?” “不会。”方竹筠摇摇头。 “那就对了,这就证明,叶枫和那个女人关系已经不是一般。”邓莎看到方竹筠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替好友不值,却是绝不后悔。 老人说过,宁拆十座桥,不拆一座庙,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邓莎最少拆了几百座的桥,毁于战火的寺庙,还不如毁在她手上的多,可是就算这样,邓莎也是乐此不疲,更何况,好朋友和叶枫之间不过是朦胧的关系,那是一座桥都算不上的。 “竹筠,你没有谈过男朋友,不知道这世上好男人早就死绝了,我们伟大的导师都说过,男女之间,没有什么纯真的友谊,一个男人肯为女人花钱,那就意味着他对那个女的起了非分之想。” “那女的是谁,长的怎么样?”方竹筠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知道。”邓莎不以为然道:“不过,竹筠,女人在吸引男人方面,长相并非绝顶的关键元素,你看你,长的虽然比我强,可是打扮和修女一样,多半就是连上帝都不会喜欢,你看看大街上的人,哪个会对修女感兴趣?” 方竹筠笑了起来,“我可比不上你,你是别人成天不看你几眼,睡不着觉的。” “唉,竹筠,我问你一句,你真心回答我,不准唯唯诺诺的。”邓莎发现自己的这一套,到了方竹筠面前,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呢。 “为什么?” “你是真心喜欢叶枫吗?还只是觉得寂寞空虚,随便找一个。”邓莎找起朋友,如同作战一样,分得清清楚楚,壁垒分明。 “有什么区别?” “你如果只是寂寞空虚,在S城比他好的太多太多,街道上随便抓一把,都比他优秀。”邓莎眼里的叶枫有如酒吧的牛郎一样,只要有钱就能召来,“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叶枫,他这个人怎么说,还算老实,老实虽然在S城,就是没用的表现,可是老实的人,不太容易花心,也容易一根筋,你需要和他当堂对质,让他知道你的好,让他不能对……” 她话未说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是叶枫。”方竹筠本来就是听者藐藐,快速的起身去开门,果然心有灵犀般,叶枫站在门口,尴尬地笑笑,“抱歉,又忘记了带钥匙。” “叶枫,下午干什么去了?”邓莎腾地站了起来,向方竹筠眨眨眼睛。 “去给竹筠买了件衣服,多谢她为我辛苦了一晚。”叶枫隔着防盗门举了下手中的衣服,“竹筠,试试,我第一次给女孩子买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不过好在有一个朋友帮忙比量了一下。” “真的给我买的?”方竹筠霍然推开防盗门,一把抢过了衣袋,说了声谢谢,回头望向了目瞪口呆的邓莎,胜利的笑。 第六十节 鸽子 都说女人订婚前,像燕子,爱怎么飞就怎么飞,订婚后,像鸽子,能飞,却不敢飞远,结婚后,像鸭子,想飞,但已力不从心! 可是叶枫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只鸽子,能飞,但是不敢飞的太远。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负责的人,可是却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没有想到逃走。 公司一如既往的运作,不见波澜,秘密只在二人之间进行,许舒婷终于发现了叶枫有个好处,他虽然虚伪,不诚实,可是他为人很低调,有的事情可以说是守口如瓶。 她以为自己的事情会被叶枫大肆宣传,订婚的消息路人皆知,她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为了母亲的病情,她已经不会在乎这些,可是她到了公司才发现,下属们竟然一无所知,这让她多少有些意外和感动。 “叶枫,你订过婚吗?”许舒婷中午吃饭的时候,找到了叶枫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有吧,许总?”叶枫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吴虹本来端个托盘,目光如炬地望着自己这面,看到许总竟然坐了下来,悻悻的换了个地方。 “没有就没有,没有吧是什么意思?”许舒婷叹了口气。 叶枫仔细回忆了一下,却是只能肯定这一年多的事情,只好抱歉地笑笑,“许总,你呢,订过婚没有。” 许舒婷肯定地摇摇头,“没有,你知道订婚需要做哪些东西吗?后天就是订婚的日子,我妈总是在问,说在家那里,订婚应该是女方准备的事情,我说你已经办妥了一切。” 叶枫几乎瀑布般的汗水滚了下来,本来想说除了找了个亲人外,自己什么都没做,可是那又怎么说得出口? “许总,那个,我也没有什么订婚的经验。”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想起了方竹筠,可是她好像也没有订婚的经验吧?这下又有谁能帮助自己? “废话,你又不是有钱家的大少爷,总是订婚,再说订婚我觉得,最需要的是诚意,又不是谈判,需要什么经验?有经验,那是订婚的悲哀才对。”许舒婷这次倒是比较认真地说道。 叶枫本来想说,过了后天,你我都应该比较有经验的,以后再去订婚,也算是二婚的,只不过当然,这话只能和烂在肚子里面,“我听说以前人家订婚的时候,男女双方都要互换庚帖,上面有生辰八字,然后双方各自问卜对方生辰八字命相阴阳,以确定能够成婚,吉凶如何。” 许总按住了不锈钢的餐具托盘,不想在这里发生一句话引起的血案,“你说的这些都是过时的东西,再说,我们两个不用问,肯定是八字不和,订完婚就要分手的。”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有些打击叶枫的自信心,有些担心地望着叶枫,却发现他没心没肺地点点头,还显得很关心地说道:“其实我更担心的是许总。” “担心什么,担心我受不了分手的打击?”许舒婷缓缓问道。 “那倒不是。”叶枫还有些自知之明,“我只是担心,如果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太多,许总如何向未婚夫解释,所以我觉得要低调,来的人那是越少越好,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好,许总,你说是不是?” 叶枫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自己的懒惰和不尽心,却被许舒婷一眼看穿,“我说叶枫,你总不是要说,除了你我,君武,还有我妈,不让第五个人知道吧?” “那倒不是,我这怎么说也得出一个亲人。”叶枫说道这里的时候,如同国军拉壮丁一样的痛苦。 许舒婷脸色稍缓,声音也缓和了起来,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叶枫的双手,那面的吴虹正在琢磨着许总找叶枫什么事情,叶枫到底和许总什么关系的时候,差点把勺子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吴虹一片茫然! 许舒婷不经意的斜睨了吴虹一眼,淡淡地笑着,“叶枫,我知道,这件事,真的有些麻烦你,你其实并没有什么义务的,这不过是帮忙,我很感谢你,真的。” 叶枫汗水不停地流淌,“这件事情,虽然有些麻烦,不过还是要帮的,只要伯母肯动手术,身体康复的,我们这一番辛苦,也不算白忙。” “希望如此,叶枫,你那能出来几个亲人?”许舒婷缓缓问道。 “一个,我爹。”叶枫在许舒婷的感情攻势下,只能实话实说,却还是不敢说请的爹都是假的,看着许舒婷失望的眼神,心中想着,不知道上街道上请几个民工过来吃饭,需要不需要钱的? “这么少?”许舒婷有些失望,“不行,最少要两桌才行,不然我妈就很容易怀疑我们在作假,她现在都有点疑心的。” 上帝耶稣,观音如来呀,叶枫苦笑道:“你那里三个,我这两个,一共五个,一桌我们就少算,只要八个人,那么两桌就要十六个,现在还差十一个,我们上哪里去找?许总,为了你以后的幸福,一定要低调呀。” 许舒婷皱了下眉头,“我以后的事情,自然以后我去解释,这你不用担心的,叶枫,你再出两个人吧?” “我一个也出不来。”叶枫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会,秦桧还有三个死党呢,你不要告诉我,你在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许舒婷有些不满。 叶枫皱皱眉头,心想不知道方竹筠那天有没有空,可是就算她有空,自己怎么向她解释,其实自己不需要向她解释,自己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是好朋友,可是她万一告诉了邓莎,那么全世界基本就都知道了。 “我再想想。”叶枫喃喃自语道,突然眉头一动,想起了一个人,“许总,我一会打个电话问问,不知道朋友有空没有。” “你订婚,他们没空也要有空的。”许舒婷满怀希望。 叶枫心中暗想,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忍受你总是订婚的,这次有空,下次呢? 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里面的一个电话,看了许舒婷一眼,许舒婷不识趣地盯着叶枫,并不走开,显然是让他一定要把事情敲定下来。 叶枫硬着头皮说道:“叶先生,记得我吗,我是叶枫,上次碰到的那个,对呀,啊,不是,不用现在就来,你不用急,我是说,我这儿还缺亲人,你有什么老婆孩子,亲戚朋友的没有,星期天一块过来吃顿饭?有,那好,有空吗?有,太好了,多谢。” 放下了电话,叶枫笑了笑,“又能有两三或者四五个人了吧。” 许舒婷总算露出点满意的表情,“好,剩下的人,我来搞定。” 第六十一节 订婚流程 “叶枫,长生阁的那单怎么样?” “还不错。” “叶枫,你要抓紧一些才行,最近在忙什么?” “没有忙什么。” “怎么会没有忙,你应该跟进才行,叶枫,记得,多和那个麻全和做好关系,他这个人,喜欢大操大办的。” 方竹筠说道这里的时候,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啊?”叶枫愣了一下。 “怎么了?”方竹筠有些不解,“叶枫,你今天不要上班吗?” “要上班。”一听到方竹筠说的什么大操大办的,叶枫就有点胆战心惊,许舒婷虽然说,剩下的人,她负责补齐,可是剩下的事情,还要他叶枫去处理。 手上拿着一张清单。 第一:购买订婚所需大礼,标注:控制一下资金的运用,要大方得体,本着花小钱做大事情的原则,批注,许。 第二:制定订婚的方式和程序,标注:要简单,但是隆重,又是许总的批注。 决定酒席地点,确定订婚日的人员和车辆,选择订婚当日的服饰,准备订婚戒指,化妆师的约定,造型时间,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 叶枫拿着那张纸有些发愁,实在搞不明白,简单的怎么能体现出隆重,这是他也许舒婷花费了一个下午,才整理出来的需要考虑的事情,美其名曰,便宜了叶枫,以后真的再订婚,不用手足无措的。 “叶枫,你拿着什么?”方竹筠看着他在发呆,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订婚需要准备的东西。”叶枫随口答道。 “什么?”方竹筠动作一下变的僵硬,“谁订婚?” 快步地走了回来,挟手抢过了叶枫手上的那张白纸,方竹筠看了两眼,目光已经落在了叶枫的身上,带着询问。 “是这样的,我们老总订婚,你也知道,现在资本家。”叶枫懒得解释,全盘推到许舒婷的身上,“黑呀,真黑,一点都不让员工休息,总是让我们打杂,结婚都这样。” “看来你们老总对你很信任。”方竹筠放下心来,笑了起来,把那张纸交还给了叶枫,“叶枫,好好努力,在公司中,有的时候,和领导的私人关系也很重要。” 方竹筠走后,叶枫就开始查询有什么礼仪方面的公司,昨天许总又给了他五千块,却还是叮嘱了一句,要节省一下。 叶枫也知道,许舒婷不是小气,她母亲要开刀,她总要留一笔钱才行。 做脑手术的不是像切个阑尾那么简单,很多不可预料的因素都能导致花销的成倍上涨,许舒婷给叶枫这笔钱的时候,还是有些感谢叶枫的单子收款的迅疾,总算手头有几百万的活动资金,不至于捉襟见肘。 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客气的约请叶枫过去面谈,钱呢,好商量,好像一下子,所有的公司都变成了共产主义,叶枫虽然怕麻烦,但是不得不麻烦,人家高尔基还说过,只有人的劳动才是神圣的,自己现在就是在进行着神圣的工作。 第一家,听到了他的大略要求,开价一万二,不过说有商量,有折扣,还能免费送花篮水果什么的,叶枫婉言拒绝。 第二家,报价不高,开价三千,不打折扣,不过只是负责策划,跑车跑酒店的事情,都要自己解决,叶枫算了一下,花费还是不低,白眼拒绝。 第三家倒是不错,报价五千,可以有优惠,一条龙服务,可以负责出车,叶枫内心其实比较看重这家,只不过人家却是说道,这两天不行,都预订满了,出车虽然便宜,可是没有车,你能不能等两天,比如下个礼拜再结婚,叶枫当即就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我真的很急,那家公司自然也没有谈成。 叶枫现在突然明白了托尔斯泰为什么说,人生不是一种享乐,而是一桩十分沉重的工作,他肯定也是订婚累得不行了,这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自己现在也觉得,订婚不是一种享乐,尤其是这个订婚是虚假的。 茫然地站在了街头,看着一辆辆的车接踵而过,叶枫终于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么能干,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是做的如此的不顺利。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叶枫正看着手中的记录,准备上第四家碰碰运气,按了接听,懒洋洋地问了一句,“谁呀?” 电话那头传来了个低沉的略带磁性的声音,“我是叶贝宫。” 叶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摔到马路上去,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有事,星期天不能来了,“叶先生,什么事情?” “你的订婚筹备的怎么样?”那面的声音好像有些笑意。 “正在准备。”叶枫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叶先生,你后天一定能来吧?” “应该没有问题吧?”叶贝宫显然没有叶枫那么热心。 “没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应该是什么意思?”叶枫突然想起了许舒婷对自己说过的话,有些好笑。 “人生充满了变故,谁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变化。”叶贝宫那面淡淡地说道:“对了,我也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叶枫豪情万丈,转瞬又弱弱的补了一句,“我能帮的一定会帮,只不过我的能力有限。” 那面淡淡地笑着,仿佛这个答案不足为奇,又像是有些诧异,“这个忙,只要你开口,一定能帮,我有个朋友做婚纱礼仪方面的,听说你正好筹办订婚,想做做你的生意,不知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叶枫放下心来,笑了起来,“不过我的手头钞票实在不多,还要麻烦你和朋友说一声,一切从简才好。” 第六十二节 好汉无好妻 我们这些人里面谁是真正快活的?谁是称心如意的?就算当时遂了心愿,过后还不是照样不满意?来吧,孩子们,收拾起戏台,藏起木偶人,咱们的戏已经演完了。 叶枫想起名利场中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很对,其实一些人表面看起来是快乐的,称心如意的,有的是暂时的,有的不过是做出来的样子,别人他不知道,最少许舒婷就是如此。 谁都不知道,颇有威严的许总,打扮起来,神采飞扬,还有如此美丽惊艳的一面,周五的许舒婷,不知道为什么,精心打扮了一下,或许很多人已经知道她的美丽,却不得不注意她威严的一面,而忽略了她的美丽。 沈阳却是显然不如叶枫博学,也不知道所有的快乐都是短暂的,欢娱是浮光掠影的,他只是觉得痛苦是永恒的,他并不知道人生是一场戏,也不准备收起木偶人,而是像豪猪一样的弓起全身的利刺面对着叶枫,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叶枫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可是他不忍心也没有办法,他一向主张要低调,可是却没有想到许总那是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他办好了所有的事情,回到公司,拿着印好的请帖,做贼一样的包在黑袋子里面,如同拿着盗版光盘,三级色情片一样,遮遮掩掩的准备交给许总。 这也是给许母做戏的一项内容,许母念过的书不多,对于白纸黑字,铅印的东西,都像当年对于红皮书一样的信任,许舒婷让叶枫印个十几张,拿回去让妈看一下,增强一下她的信心。 可是当许总接过叶枫递过来的请帖的时候,却是埋头先写了一张,先给沈阳派一张,沈阳当时还是兴致勃勃,调侃问道,许总,大红帖子,你的结婚请帖呀? 许舒婷只是笑笑,不是我的结婚请帖,是我的订婚请帖。 沈阳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不过还是有些哆嗦地打开了大红请帖,第一眼看到许舒婷的名字,他还没有昏,等到他看到叶枫的名字也赫然在列的时候,那就像后脑海被人打了一闷棍,眼前金星直冒。 叶枫,把喜帖一人给一份吧,许舒婷把要请的人名写在请帖上,放下了签字笔,拍拍手掌,很轻松的样子。 叶枫头一回,觉得派喜帖如同发送点了引线的炸药一样,塞到王军臣的手中的时候,王军臣钢板一样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竟然还能说一声恭喜。 吴虹接过了喜帖,仔细地看了两眼,突然问了一句,叶枫,这上面的叶枫是不是你呀? 沈阳突然兴起了一线希望,多半是此叶枫非彼叶枫,婚帖上的人虽然是叶枫,绝对不是眼前的这小子。 他虽然知道这个希望和落水人捞住的稻草一样,并没有什么作用,可是还是不能忍受被这样的一个人击败,如果许总选的未婚夫比自己优秀,那自己还能忍受这种失败,可是如果许总选中叶枫这种窝囊的小子作为未婚夫,自己的感觉那就是双重的失败。 失败的不能再失败! 叶枫其实很想说,这上面的名字不是我,可是感觉到许总在背后杀人如无形的眼神,散发着那种武林高手才有的杀气,只要硬着头皮说道,可不就是我,实在惭愧,准备的匆忙,今天才告诉大家,大家到时候一定要赏光呀。 他都已经做好了去应对吴虹要死要活的幽怨,淹的死人的眼泪,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吴虹突然笑了一下,小叶,没有想到你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真到位,情报局出来的吧? 哪里,哪里,气象局出来的,叶枫笑道,以为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暴风雨前的平静。 吴虹扭过头去,望了一眼王军臣,很有些高兴地说道,军臣,周日你有空吧,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王军臣有些喜出望外,这几天没有了吴虹,他发觉一种空虚就像春蚕一样,咀噬着他一颗孤单的心,这倒不是说明他对吴虹有多么的依恋,多么的痴情,而是他觉得,去酒吧钓一夜情的花费只有更高,好呀,我们一块去也好,免得看许总和小,和叶总一块亲亲热热的,让我们眼红,他们真的残忍,成心的打击我们这些单身汉呢。 本来他还想称呼一下小叶以示亲热,可是人家都是老总的未婚夫,最近业绩又和黄河泛滥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取代沈阳的位置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提前的拍拍马屁总是没错的。 谁都没有想到看似笨拙的王军臣竟然也这么幽默,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吧! 吴虹夸张地笑着,和王军臣亲热的态度让人认为他们的感情是刀割不开,风吹不进的,叶枫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不经意的一出戏,竟然当了一把二人的和平使者。 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一句妙语,一个女人若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就表示她已经很喜欢你了,叶枫现在才发现这句妙语并不是那么妙的,他也以为从这句妙语来看,吴虹多少有点喜欢自己,他本来怕自己的这张喜帖太过打击吴虹,太过残忍,如今却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杞人忧天。 沈阳,星期天那天也一定要去呀,许舒婷望着沈阳,热情中有些矜持地说道。 沈阳一直很喜欢许舒婷的这种态度,他觉得,自己一直也是迷恋着许舒婷的这点,可是他现在内心却觉得,许舒婷很残忍,她为什么残忍的在别人血淋淋的伤口中撒了一把盐,却一点都不给别人躲避的机会! 好的,我一定会去,许总,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到时候,我一定送给你,沈阳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天外飞仙一样,轻飘飘的不着痕迹,好像和自己的身体已经剥离。 只要你们来就行,不要送什么礼的,许舒婷笑了起来,看到叶枫已经把请帖递给了张小娟,又吩咐了一声,小娟,你也要来呀。 张小娟低声的嗯了一声,却看了吴虹和王军臣一眼,许总,可不可以带男朋友的? 当然好呀,许舒婷倒是眼前一亮,心道又可以多算一个人,老妈虽然对公司的人不太熟悉,可是一个订婚的宴会上,都是自己公司的,也有点不太像话。 张小娟心中暗想,老总说的话,你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若是她说不送礼,你就不送,那还不等着被炒鱿鱼? 吴虹和王军臣可以二位一体,合送一份礼物,自己却不行,这让她多少觉得有些亏,带个男朋友去吃饭,多少可以挽回点损失,就当去了几趟肯德基吧,张小娟如是想,却是不由自主地多望了叶枫几眼,暗想老人都说,好汉无好妻,懒汉娶花枝,看来真是一点不错的。 第六十三节 期望指数 派完了公司的喜帖,许舒婷不顾众人意味深长,复杂千万的目光,把叶枫叫到了单间,问了一下,“叶枫,你那面能出几个人?” 叶枫想了一下,“加上我最多五个吧?” 不知道叶贝宫为什么和哲学家一样,说话从来都是含含糊糊的,不着边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老婆,会不会带着孩子过来,说五个,叶枫实在算是有点冒险的设定。 “你不算的,这么说只有四个,这么少?”许舒婷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对他报有多大指望。 都说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许舒婷刻意的减少期望指数,却没有想到还是多少的有些失望。 “你定了几桌?”许舒婷想想,后天就是订婚的日子,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把所有的事情敲定。 “两桌吧?”叶枫不敢肯定,叶贝宫给了他朋友的电话,他去了看一下,那个礼仪公司不错,干干净净的,他大略谈了下,叶贝宫怎么说也算他的朋友,朋友介绍的朋友,他当然不好意思杀价,所以他当场掏出了三千快钱,有些惭愧地说道,钱就这么多,你看着办吧。 他这是打的悲情牌,感觉口袋中的剩余两千块正在咧着大嘴,嘲笑着叶枫的虚伪,说谎话不打草稿的。 接待叶枫的是个很干练的老人,六十来岁,瞄了桌子上的钞票一眼,笑了下,说了一句,好的,多少钱做多大的生意,钱再少也有少的处理方法。 叶枫这下怎的有些惭愧,几乎想把剩下的两千也掏出来,摆阔一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是作假呀,假货怎么可能比真品还要昂贵,一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多少有些心安理得。 他提出的要求比较简单,实际上他也不好意思提出太高的要求,过程简单一些,不必要的虚文缛节能省就省,钱一定要用到刀刃上,酒席呢,两三桌吧,他是这么和商家说的,所以也不敢肯定是两桌还是三桌。 “叶枫,你以后说话能不能把那个吧去掉?”许舒婷叹息一口气,“到底是两桌,还是三桌呢?我可不想叫的人,三桌都不满,或者人够了,却都在那里站着。” “是两桌。”叶枫只好说道。 “哦,你那四个,公司四个,八个已经是一桌,哦,还有小娟的男朋友,那就是九个,我们两个,我妈,君武,怎么算,另外一桌还差三个。”许舒婷望了叶枫一眼,看到他低下头来,知道这是变相的拒绝,倒也不再强迫他去拉夫子,其实现在这样,许舒婷对于叶枫已经很是感激。 她虽然对于叶枫说话,并没有什么好的态度,可是内心对于他的不辞辛苦,却又一无所获的奔波,还是有些歉意的。 和她当初说的一样,这些都是私人关系,算不上公事的,叶枫就算拒绝,也是理所当然。 “这样吧,跟我去厂子。”许舒婷站了起来。 “许总,你不用太担心厂子的事情,刚才我碰到君武了,他说那面一切OK。”叶枫拽了一句英文,感觉蛮不错。 “我是去发帖子。”许舒婷笑笑,“我们厂子里面还有那么多的人,看样两桌还是有点少了呢。” “人不在多,够用就行。”叶枫觉得脚底板仿佛被人打劫了去,不再属于自己。 “不行,这次既然做了,就要认真一些。”许舒婷伸手拉起了叶枫的右手,如同拉着块木头,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叶枫,再麻烦你一趟,好不好。” “我可以不去吗?”叶枫有些求饶。 “不行。”许舒婷断然拒绝。 “那你和我商量什么?”叶枫苦笑道。 许舒婷也笑了起来,“现在不流行民主吗?” 二人在众人艳羡嫉妒愤懑的目光中走出了公司,却是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掌,许舒婷叹息一声,“做戏真累,我不知道那帮演员为什么乐此不疲?” “道理很简单,她们赚钱,你是在赔钱。”叶枫笑着说道。 许舒婷扭头望了叶枫一眼,叹息一口气,“叶枫,你有的时候,说话不是像你看起来那么蠢的。” 叶枫苦笑。 二人出门到了大石冲,到了厂子的时候,车间里面工作的热火朝天,李姐看到许舒婷走了过来,笑容满面,“许总,进度正常,希望小学的那批货,已经发了百分之八十,只差最后一批了,不过最近电子元器件的价格有些上调,我们成本稍微高了些。” 许舒婷点点头,示意知道,“这批货已经不要优惠折扣,我们还是赚了不少,不用太过计较这些,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保质保量,绝对不能滥竽充数。” “这点许总你绝对放心,怎么说,有君武呢。”李姐笑了一下,“对了,许总这次来,就是看看进度?” “不是,派你张请帖。”许舒婷笑笑,递给了李姐一张订婚请帖。 李姐有些疑惑,打开一看,突然愣在那里,“许总,你要订婚?和这位叶先生?” “怎么的了?”许舒婷对于别人的诧异不以为意,实际上,她们如果不惊诧,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没有什么。”李姐回过神来,抹抹手上的灰尘,“叶先生这人不错,和君武还合得来,许总你真的找对人了。” 许舒婷叹息一声,想着当着矬子不说短话,你这么说,叶枫多半惭愧,扭头看了一眼,见到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暗道,我怎么忘记了,叶枫这个人别的不擅长,唯一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 “我得准备准备,可是就在后天,实在是太紧张了。”李姐慌乱的如同自己闺女出嫁一样,这让许舒婷多少有些感动,公司中别人不说,李姐是老臣子,父亲在的时候,就在厂子打工,对自己真的如亲闺女一样地看待。 “李姐,不用准备什么,叶枫都办妥了。”许舒婷随口的一句话让叶枫瀑布汗,不知道到时候,拿着自己三千块钱的那个礼仪公司,会搞出什么名堂出来:“小孙呢?她也算一份吧,人不多,大家算聚一聚吧。” 小孙叶枫也是知道的,孙兰香,是教文静技术的那个公司的技术骨干,长的有些清秀,只不过许舒婷后面说的一句话差点让叶枫跳了起来,“叶枫,我们也给文静一张请帖吧?” 第六十四节 民主大棒 “请帖给文静干什么?你和她好像不熟悉。”叶枫有些不解。 “她是不是你朋友?”许舒婷淡淡地问道。 “算不上。”叶枫实话实说。 “啊?”许舒婷看着叶枫的眼神有些怪异,“不是你的朋友,和你住在一起?不是你的朋友,你给她买东西?不是你的朋友,你给人家介绍工作?叶枫,你太博爱了一些吧?” “你怎么知道?”叶枫有些发窘。 叶枫猜想是文静私下说的,转念一想,许舒婷如此公事繁忙,家事杂乱,竟然还不忘记关心手下的动态,实在算是个难得的好领导。 “我只问你,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许舒婷避实就虚地问道。 “是真的。”叶枫心想,这年头好人好事做不得,帮文静就要帮到男朋友的份上,帮许舒婷都快帮到未婚夫的位置上,以后见了这些女人都要避而远之,不然万一叫你一声老公,那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 “那就算是你的朋友,叶枫,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吧?”许舒婷嘴角一丝笑意,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 叶枫叹息一口气,“你不觉得我配不上她?” “这倒也是。”许舒婷笑了起来,“其实叶枫,我真的想看看你女朋友什么样子,希望她不要误会才好。” 李姐一旁听的云山雾罩,觉得二人在胡说八道。 这个世界实在变化得太快,搞的她一点都不明白,怎么叶先生有了女朋友,却还要和许总订婚?许总知道叶先生有女朋友,后天要订婚,还想去和人家女朋友聊聊天?怎么回事,难倒是示威?如今的年轻人呀,李姐心中叹息一声,却看到孙兰香已经走了过来,旁边赫然就是文静。 请帖到了二人的手上,孙兰香有些欣喜,说了一声恭喜,看得出她是诚心的祝贺。 人都是刺猬一样,温情只能维持在距离上,不然很容易刺伤对方,孙兰香当然和吴虹不一样,和许总维持着正常的老板和下属的关系,而对于叶枫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如果不是文静几次提到叶枫的话,叶枫这两个字在孙兰香的眼中只能算是个名词,或者人名。 她本来以为文静喜欢叶枫,后来才发现,文静是除了叶枫,在S城,不认识别的男人,这就让她看到叶枫的时候,有些恍然,她觉得文静挺可怜的,认识个男人,把自己的标准都降低了。 文静却是拿着那张请帖看了半天,半晌才递了回来,低声说道:“许总,对不起,我有事。” 许舒婷看了她半晌,“什么事?” 她到现在为止,还是看不透文静和叶枫到底什么关系,或许雷锋不在好多年,接班人都不在S城,所以许舒婷想的二人都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纠葛。 “没什么事,就是不舒服。”文静望着叶枫,竟然问了一句和吴虹一样的话,“叶枫,这上面的叶枫是不是你呀?” 叶枫叹息一口气,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高攀了一样,许舒婷这种女强人,自己向来都是避而远之的,“可不就是我,实在惭愧,准备的匆忙,今天才告诉大家,大家到时候一定要赏光呀。” 他终于发现,其实日常生活中,很多时候说的都是重复,比如常问的那种你吃饭了没有,怪不得很多人都说,什么四级六级专业八级的,统统没有作用,人家美国人说话,日常生活中只要五百句就行。 孙兰香和李姐都是连连点头,都说,叶枫,你太客气了,以后可要好好的对待许总,如果让她生气了,我们可不饶你。 叶枫说我哪敢,车间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我都受不了,他正说笑的时候,文静却已经冷冷的把请帖塞到了叶枫的手中,说了一句让众人瞋目结舌的话,叶先生,你觉得你订婚对得起竹筠姐吗?你通知了竹筠姐吗? 小姑娘说了一句话后,有些激动的跑回到了车间,站在车床的前面,觉得自己能为竹筠姐做的好像就是这些,就像秋风虽然竭力的舞动,却是对于落叶的不能挽留。 工作多半是没有了吧?得罪了许总,得罪了即将的叶总,怎么还能混下去? 文静觉得自己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叶枫为什么选择了许总,许总人又漂亮,看样还有钱,竹筠姐虽然温柔善良,可是在S城,这两样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强自抑制了泪水,文静已经看到李姐走了过来,心中惴惴,却是毫不后悔,人家都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自己是已经知道结果,还是会斥责那个负心的陈世美。 “文静,哪里不舒服呀。”李姐却是以过来人的目光看着她,“不舒服,就休息两天吧,最近是比较忙。” “李姐。”文静低下头来,“我是不是要被炒鱿鱼了?” 李姐一怔,转瞬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妮子,谁炒你的鱿鱼?刚才我们还在谈论,文静最近很能干,要加你一级工资呢。” “可是我得罪了许总还有叶先生,我不去参加他们的订婚。”不知道为什么,文静称呼起叶枫,带了份客气的疏远。 “这有什么得罪的,你想得太多了。”李姐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安心做事,只要你工作努力,你放心,谁都不能看低你,许总都说了,文静这个小姑娘有性格,可以培养。” “是吗?”文静欣喜中却有些失落,为了什么,自己却也说不清楚。 许舒婷却已经和叶枫走出了车间,请帖还是送了出去,对象却已经不是文静。 “叶枫,文静好像很恨你。” “是吗?” “她对你好像不只是好朋友的关系吧?” “那还能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她对你和我订婚有着很大的反感?” “那我们可以不订婚吗?” “当然不行,这次订婚已经是势在必行,谁都不能阻挡。” 许舒婷说到这里的时候,大有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味道。 “那你问我干什么?”叶枫有些无奈。 “我们不是民主吗?”许舒婷笑了起来。 叶枫终于发现,这里的民主不是什么人民当家作主,许舒婷和山姆大叔一样,民主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幌子,可以化作大棒,想打谁打谁的! 第六十五节 白马非马 叶枫正准备再次感慨民主和法制问题的时候,已经被很民主的许舒婷极其不民主的带到了商场。 “许总,昨天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被许舒婷招出来的叶枫,多少有些不满意,今天星期六,起床这么早,牙还没刷,胡子还没有刮呢,突然又提起订婚的事情,多少有些不习惯。 昨天晚上,文静出乎意料地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看着她围着方竹筠转来转去,欲言又止的,好像喉咙中塞了个软木塞的样子,叶枫只是想拔出那个软木塞,让她痛痛快快地把话说出来。 可是他还是忍住。 不差这两天的,叶枫心中暗道,这场大戏很快就要开幕,观众只有一个,那就是许母,所有的主角配角都要正式上场,没有一次彩排,所以就只能以假乱真,谁说漏了,这场戏不但会赔钱甚至会赔命的,文静不过是个跑龙套的,就像大片的盗版光盘一样,出来的太早,难免会影响大戏的观感。 文静最终还是没有当着叶枫的面说出来订婚的事情,叶枫却不能保证她不会背着自己说出来,所以他早上出来的时候,虽然看到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少有的秋高气爽的天气,可还是觉得今夜会有暴风雨。 你如果还希望保守一个秘密的话,那就不要和女人说,叶枫记得好像谁告诉过自己这句话,仔细想想,谁说的呢?多半是上帝吧? “昨天的事情你今天做得了吗?你今天的事情昨天能够做得到吗?” 许舒婷话中看似简单,不堪一驳,却是多少机锋暗藏,叶枫听起来有如参透禅机一样吃力,不由有些感慨公孙龙提出的什么白马非马,惠施提出的什么飞鸟不动的悖论都是不如这个高深,许舒婷一句话中时空理念极其的混淆,让人不由生出举头望明月,明日何其多的悲凉感慨。 “不能。”叶枫不能理清其中的关系,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就对了。”许舒婷胜利地笑笑,终于发现叶枫其实并不讨厌,尤其是他不喜欢和女人顶嘴。 “可是今天是星期六呀。”叶枫有些叫苦,以前这个时候,他都是睡到下午的,他实在无事可做就去工作,等到工作了几天,又觉得睡觉的好处,睡到了头昏脑涨,才觉得工作其实也蛮幸福,如此的周而复始,循环反复。 如果奥斯特洛夫斯基知道他的猪一样生活,肯定会气的活过来,人生不能这样渡过的,人生应该是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呀,叶枫虽然慢慢觉得自己很博学,可是这句话他并不记得。 “星期六不用吃饭吗?” “当然要。” “星期六不用睡觉吗?” “当然要。” “所以说,其实星期六和别的时间没有什么两样。”许舒婷一边走,一边循循善诱道:“其实你看今天的天气,出来走走,也是蛮不错的,叶枫,是不是耽误你和女朋友的二人世界?那个文静叫的竹筠姐。” 叶枫犹豫了一下,“是呀,你实在觉得内疚,就算我今天加班,到时候多给我开一天工资吧。” “没有问题。”许舒婷倒是蛮大方的,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叶枫,我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你们的感情。” “你这句话说了八百遍了。”叶枫叹息道:“有没有更有创意一点的说?” 许舒婷笑笑,“今天我们时间紧,任务重,废话少说,正事要紧。” “还有什么事情?”叶枫想不出来。 “买件新衣服,对了,你请的那个礼仪公司包含造型师吗?包括服装租用吗?”许舒婷走到一家婚纱影楼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影楼前面摆满了酷男靓女的造型,让多少憧憬婚姻的怦然心动,都说婚姻是城堡,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一点不错,可是又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能够真正的美丽过一回,许舒婷当然也不例外。 “好像包括吧?”叶枫觉得自己因为钱少害羞的原因,竟然很多事情都没有问,实在是失败。 多少习惯了叶枫的含糊其辞,许舒婷见怪不怪,只是轻微的叹息一声,“其实他们做的,过得去就行,叶枫,和我进去拍一张订婚照吧。” “啊?”叶枫愣在那里,“许总,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唉,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女人,不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会喜欢你。”许舒婷看着叶枫的目光有些古怪,“这次你其实也不算白忙,最少你以后和女朋友订婚的时候,可是想办法搞的浪漫一些,我这个嘛,让我妈看的过去就行,她心肠好,礼仪上少了一些,缺漏一些,她绝对不会见怪,我妈看重的是一个男人的品质,不然怎么会喜欢上我爸?你的外表虽然不帅,不酷,可是看起来老实,诚恳,我妈在你走了之后就说,叶枫这孩子,婷婷,可以托付终身的。” 许舒婷淡淡地说着,淡淡的笑,风轻云淡一般,却只是望着婚纱影楼前面摆放着的婚纱。 叶枫这才发现,为什么许舒婷放心让自己操办这些事情,不是因为她放心自己,而是因为她了解妈妈。 “我妈这次脑瘤,吉凶未卜。”许舒婷终于转过身来,“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只能尽力让她放心,叶枫,陪我照一张婚纱照吧,漂漂亮亮的,让我妈看到了,觉得她女儿是最幸福的,她也就能够安心地去动手术!” “啊,好。”叶枫只能点头,照相不会死人的,不照相有点谋财害命的感觉,“我只怕你妈看到了我照片,心中会填堵。” “怎么会。”许舒婷笑了起来,竟然伸手拉住了叶枫,向影楼的门口走去,“喜欢一个人,无论他长的什么样,心中的第一眼已经喜欢,改变不了的,不是有个电影说过一句,无论你是又瞎又瘸,还是又聋又哑的,我都会留在你的身边,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的美丽是短暂的,所以总要千方百计的留住,订婚照,婚纱照无疑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叶枫没有挣脱她的手掌,只是觉得许舒婷的手掌有些冰冷,她的一颗心呢,是不是也是很冷? 本来想说,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电影编造出来的那些浪漫,在现实中可能脆弱的不堪一击,可是看着许舒婷难得憧憬的样子,叶枫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心中只是想,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想,偶尔的做做,其实也不错! 第六十六节 金夫人牛夫人 二人拉着走,真的如情侣般地走进了婚纱影楼,叶枫看了一下,哦,金夫人婚纱影楼。 其实叶枫今天打扮的并不算差,如果从穿着上来看,和许舒婷并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许舒婷也是随随便便的穿了条墨绿的牛仔裤,上身一件休闲衫,头发随便的一挽,比起叶枫精心雕琢的头型显然更加风情万种。 叶枫今天穿的还算整齐,上次买的西服,他怎么说也干洗了一下,全身上下如今和个剥了壳熟鸡蛋,很是光鲜。 只不过他的那副眼镜和那双皮鞋一样,实在有太大的杀伤力,别人看到了他的皮鞋,就会忽略了他的眼镜,再看到了他的眼镜,又会忽略了他的长相,一起看到他的皮鞋和眼镜,百分之九十地就会忽略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如此一来,他现在皮鞋虽然是崭新的,褶皱都没有一个,但是小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保留了一件,那就是眼镜。 当然大规模杀伤武器他不敢带,怕山姆大叔看他不顺眼,敢这么拉风的不少,但是这么出众就是他的不对了,当年老萨躲在地洞都因为拉风被人抓了出来,他走到大街上那还了得,小规模的倒无所谓,山姆大叔被拉登搞的疲于奔命,顾不得上跑到这里来调查他。 这样别人一看到他,首先注意到了,还是他的那副黑色宽边眼镜,进而判断出这人,其实很土,很没有品质,进而推算出他没有什么内涵,更没有什么能耐! 二人进了影楼,冲面而来的先是一股凉气,深秋的S城,阳光毒辣起来,还是让你感觉到火辣辣的难受,到了这里,倒给人感觉一股清凉。 紧接着凉气的,是老板娘扑面而来的,能将和路雪都融化的热情。 老板娘的热情当然不像是三伏的太阳,更应该说是冬日的暖阳,让你一看到,就觉得心中暖暖的。 老板娘年纪不小,看起来三十多岁,S城的女人极其的年轻化,十八岁如果没有男朋友的话,那已经是老土,感情失败,如果一个女人过三十多岁,还混不上娘字辈的,那就算相当失败,只能去博物馆当作出土文物来被人凭吊了。 “两位。”老板娘眉细的和发丝一样,神色让人一眼看到,端庄,有型,上档次,她看了一眼叶枫,就把目光移到了许舒婷的身上,“小姐,拍婚纱照吗?” “后天订婚,想拍一张大大的挂起来。”许舒婷用手比划一下,带着一丝微笑,动作有些夸张。 “和谁订婚?”老板娘问了一句,让旁边的叶枫郁闷的不得了。 “当然和他。”许舒婷纤纤玉指一指叶枫,笑着说道:“拍订婚照一个人也可以吗?” 老板娘微微有些错愕,转瞬望向了叶枫,笑容满面,“恭喜了,这位先生贵姓?” “叶枫。”叶枫坐了下来,环视了一眼四周,道具婚纱不少,摄影器材看起来也很高档。 “这位小姐贵姓?”老板娘很快的掩饰住了自己的错愕和遗憾,觉得又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叫许舒婷,老板娘贵姓呢?”许舒婷坐了下来,比较满意这里环境的整洁。 “我当然姓金。”老板娘笑了起来,“这不是金夫人婚纱影楼吗?老板娘当然姓金!” “原来是这样,那么牛夫人牛肉拉面馆的老板娘是不是姓牛呢?”叶枫不识趣的推而广之。 “那我就不清楚了。”老板娘这个郁闷呀,岂是一个愁字了得。 许舒婷也白了叶枫一眼,“失敬失敬,如果照你这个推断,你难倒竟然是椰风挡不住的大股东?” 老板娘的笑容灿烂,一下子就把许舒婷引为知己,女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可以和另外一个女人马上成为无形的敌人,当然也能使别人几秒钟推引为闺房密友。 “许小姐,照婚纱照是吧,我给你个优惠,八折,你看看这个套装,一张四十八寸的,挂在卧房里面,还有几张稍微小一点的,镶到镜框中留念,也可以放到茶几上,看到了,甜甜蜜蜜的,还有各种镜框赠送,你看看,这种水晶镜框,多漂亮,还能象征着两位的生活和水晶一样,高品质,有格调。” “四十八寸有多大呢?”许舒婷显然对于尺寸没有什么概念。 “你想想,一般看的电视才多大。”老板娘对于这种客户显然轻车驾熟。 “我的天,我家的电视才二十九的,那四十八寸还了得?”许舒婷有些吃惊,心中暗想,天天在卧房中摆了这个大的照片,一睁眼就要看到一半是叶枫,那还不天天做噩梦? “不行,不行,我家房间不大。”许舒婷只能另外找借口。 “那就来个三十六的吧。”老板娘退而求其次。 认真想了想,许舒婷有点愁眉苦脸,“还是大了点。” “不大了。”老板娘很少见到这样的新娘子,“再小就只能放到相册里面,挂到墙上,就有些不成比例了,许小姐,一人这一辈子,结婚照可是就这一次,一定要漂漂亮亮,气气派派的。” 老板娘说的这话岂是违心的,现在不像以前,结婚照很多时候只有一次,二婚就像做贼一样,遮遮掩掩的,她就亲眼看到有的人,一个月照三次结婚照呢,当然,是和不同的女人。 “我这是订婚,不用那么隆重的。”许舒婷笑道。 “订婚?现在订婚和结婚有什么区别?”老板娘反倒一愣,她倒不是反感,认为订婚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反正你订婚,结婚的都要来照相,她还希望所有的人都过来先订婚,再在这里照结婚照呢。 许舒婷暗道,差别大了,订婚是个仪式,没有什么法律责任的,如果结婚了,领了红本本,那可真的和戴上了枷锁一样,“三十六就三十六吧,以后我结婚的时候,再来照相,再要个最大的。” “那好。”老板娘高兴了起来,翻开了一个本子,“这里有几种套餐,许小姐,你选选,这个,加在一起一共有七十二张,才两千多,打个八折,一千九百多,不到两千,许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第六十七节 纤夫的爱 叶枫不是女人,没有那种调到蜜里的本事,看到二人亲密无间,拿针都扎不进去,只好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杂志,无聊地看了起来,却听着二人进入了杀价的环节。 “其实我只想照几张就行。”许舒婷犹豫一下,本来想说,我就照一张的,可是又有些觉得,有的时候,一张不见得能体现出最好的效果。 “许小姐,不是我说你,你可不要给那些臭男人省钱。”说到这里的时候,金夫人望了一眼叶枫,显然还是对于他把自己和牛夫人等同并列耿耿于怀。 “这个男人呀,婚前都是和你甜言蜜语的,就说我家那位吧,订婚前,那是,一口气送我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塞的我家车库都没有地方停车,你说讨厌不讨厌。” 金夫人虽然是埋怨,可是一句话透漏出三个概念,有车有钱又浪漫! 许舒婷笑了起来,略微带了一些夸张,“是吗,那你多幸福,我可比不上你。”只不过心中却在想,有男人为我花钱当然好,但是现在你不知道,我省的可是自己的钱。 金夫人却是愁容满面,好像不止数钱数到手抽筋,脸都有些数的不太自然,不过听到许舒婷这么说,还是言传身教,又把对客人说了八百遍,说的纯熟的不能再纯熟那套列举了出来,无非是抄袭牛夫人的创意,说什么以前男人陪她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叫人家牛夫人了。 叶枫无意说了一句牛夫人牛肉店,却没有想到触动了金夫人的霉头和心伤的往事,只是恨不得把手中的杂志塞到嘴里表示歉意,看到金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更觉得自己无处容身,只是地上没有缝隙,钻不进去,只好拿着画报挡着脸。 随手翻了一页,看到是穿的好像非洲难民营出来的美女,几乎是光着的,不敢多看,慌忙翻过了一页,第二页是那个康而威公司的广告,是男人都知道,只好无奈再次翻过,第三页好在正经点,是讲女人什么时候最美丽,当然是在金夫人婚纱影楼,叶枫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个影楼自己做的广告。 许舒婷那面已经谈妥了价钱,不过几百块,却是礼物要了一大堆,金夫人一个劲地说着,我这次真的亏本赚吆喝,不过难得看到许小姐这样的大美女,就算亏本也划得来。 许舒婷矜持地笑着,说老板娘你真会说笑,我也是做生意的,知道你肯定是赚,只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老板娘恨不得拿出账目明细给许舒婷看看自己的入不敷出,最后翻了半天,却只是拿出个相册,让许舒婷选一下造型,随口问道:“原来许小姐已经是大老板了,在哪里经营呢,有空可要关照一下生意。” “我哪里大老板,勉强混饭吃的,老板娘自己开个这么大的影楼,资产怎么说也有千万吧?这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许舒婷和别人聊起生意场的客套话,那是一点不让别人的。 不过她说的倒也是实话,这里的金夫人影楼足有两层,而且身处旺铺,以许舒婷的估计,每个月租金都要几万,如果是老板娘自己的,那价值就是难以估计。 “唉,现在这年头,生意难做的。”老板娘叫穷说了一句,听说许舒婷是老板,有些懊悔价钱报的低了,望了一眼叶枫,又问道:“不知道这位叶先生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也是哪里的老板?” 叶枫有些汗颜,手上的画报油彩的,不能吸汗,感觉头上汗珠子都冒了出来,只能说:“我是打工仔,是在许总手下做事的。” 许舒婷瞪了他一眼,叶枫慌忙改口说,“我是在婷婷手下做事的。” 只不过这个临时的改口,却更加显得欲盖弥彰,许舒婷只能叹息遇人不淑,碰到个榆木脑袋,老板娘若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叶枫觉得现在就像乞丐的服装,怎么补都是有窟窿的,索性不补。 金夫人热情的拉着许舒婷地说,“许老板,挑选几件衣服吧,我这可是意大利造型师,你可以换五套。” “那他呢?”许舒婷指了叶枫一下,“他也要打扮一下吧。” 金夫人本来想说,他呀,不用打扮的,就算火星来的造型师过来打扮,他还是那个衰样,不过进门都是客,所以还是说:“叶先生可以换两套西服试一下,许小姐,你要知道,一般而言,订婚照,婚纱照什么的,都是以女方为主,我们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还不要好好打扮一下,叶先生,照相的时候,把眼镜摘下来吧,会好看一些,不过你这眼镜多少度的呀?” “啊,度数不大。”叶枫答道。 “其实如果度数不大,可以把眼镜摘下来。”金夫人略尽人事,又有些惋惜地说道;“只不过如果要出好一点的效果,那就要两天以上不戴眼镜,好好地睡一觉,这样眼睛不会太凸出来,效果可能会好一些,不过也可以让化妆师补补装,看看能不能把眼睛周围修饰一下。” 在金夫人的潜意识中,带这种眼镜的摘下来,通常都是那种死鱼眼睛,要不就和金鱼中那种叫泡泡龙的差不多。 “一会摘眼镜照一张,戴眼镜照一张就得了。”许舒婷把金夫人说的复杂无比的问题,一下子简单化。 “那好。”金夫人把许舒婷拉到了化妆间,足足地用了半个小时,这才出走了出来,叶枫都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去非洲转了一圈,都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许舒婷已经婷婷款款地站在他面前,笑容竟然让鲜花都为之失色,“瞌睡虫,起来了,去化妆。” 叶枫站了起来,“不需要吧,我再化也是那个样子。” “不行,要去。”许舒婷竟然推了他一把,“什么都可以对付,这是我的第一次订婚照,不能马马虎虎的。” 叶枫心道,听你的口气,敢情你拿这练手,还指望第二次,第三次出彩呢,只是嘴上却说,“其实我不打扮,也有不打扮的好处,没有米粒之辉,怎么能衬托出日月之光呢?” 许舒婷白了他一眼,“日月之辉本来就有,快去吧,不要耽误时间,我可不想别人看到了我的订婚照,说这是纤夫的爱的翻版。” 叶枫笑笑,甩甩手进入见那个意大利的造型师,有些犯愁自己不会意大利语怎么办,只是才一见面,才知道他多半是只有八分之一血统是意大利的,其余的八分之七还是中国人的,这也可能他的曾祖父是八国联军那时候来到的中国。 那人四十多岁,长的比中国还中国,伸手先示意叶枫摘下了眼镜,头一句竟然整出个洋文,“mygod!” 第六十八节 小白脸 祝朋友们中秋快乐,万事如意!!!! …… “许老板,你真的比那些大明星还漂亮。”老板娘等待的期间,一边调节着灯光,一边进行着例行公事的恭维,“这种造型,不去野外取景,真的太可惜了。” 许舒婷笑笑,“这次时间仓促,先免了吧,我下次如果订婚,嗯。”看到金夫人吃惊的嘴里能放下两个鸭蛋,许舒婷只好改口道:“如果这次拍照拍的好,我结婚的时候,再上这里来,那时不用老板娘你劝,我也会去取外景的。” “哦,原来是这样。”金夫人只是摇头,心中暗道,如今的年轻人真的开放,口无遮掩的,下次订婚,下次结婚的,触霉头,“许老板怎么认识叶先生的,一定很浪漫。” 金夫人秉承着一些女人八婆的本色,暗地观察这两人其实并不是那么亲热的,难倒这里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 许舒婷有些好笑,“怎么认识的,还不是他来我的公司应聘,我觉得他这个人诚恳,老实,这在S城,实在算是已经绝种的两种属性,这样的男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抓住才对?” “是呀,是呀。”金夫人连连点头,内心却是颇为不以为然,诚恳多少钱一斤?你长得不错,事业不错,怎么就是眼光不行呢? 许舒婷看了下手表,有些担心母亲的身体,老妈今天执意不再住院,要求出院张罗一下,说明天就订婚,今天还在医院,太不吉利,自己虽然让君武看着,却还是想早些回去,“进去的那位,怎么还没有化妆出来?” 金夫人也有些不解,心道那种人,化妆师随便搞两下就可以,这么费功夫,还要不要赚钱,可是这时候,自己也不好过去催促,‘啪’的一声,打开了聚光补光散光灯,刹那间,室内比外边还要敞亮,“许小姐,你先自己拍两张吧。” 这时化妆间的房门响了一下,叶枫缓步走了出来,金老板看到许舒婷突然愣在了那里,忍不住轻轻推推她,“许,许,啊?叶先生?” 金夫人突然也有些发呆,望着叶枫,好像突然被人施了定身法。 叶枫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灯光一照,仿佛笼罩了一层光环,怎么看,却是怎么散发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魅力,有如青蛙瞬间变成了王子,童话中的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子,所以的灯光,荣耀都被他一人占有! 那是一种气质,与生俱来的气质,很多人一辈子都是无法装出的气质。 那种气质,也可以看做是,一种骄傲,骨子里头的骄傲! “我也搞不懂,化妆师怎么那么热情。”叶枫走到了许舒婷身边,有些苦笑,“折腾了半天,实在汗颜,我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要化妆的,没有想到订婚的男人也需要。” “啊?”许舒婷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神色有些错愕。 “许总?”叶枫几乎想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你怎么了?” “没什么?”许舒婷这才垂下目光,不知道怎的,刚才那一刹那的震撼永远的留在了心底,挥之不去。 “可是开始了吗?”叶枫叹息道:“金夫人,喂,金夫人。” “啊,什么事?”金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终于明白叶枫为什么要戴副眼镜,这个不戴不行呀,如果就是这个造型走到大街上,我的亲娘呀,那多半比明星还要轰动,不是酷,不是帅,是气质,一种非常高贵的气质,恐怕就算什么查理四王子也是比不上的。 这是金夫人下的一个结论,也终于明白,许舒婷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养这个小白脸。 叶枫有些头痛,“不是要拍照吗?不然化妆干什么?” “对,对,是拍照,要拍照,小张,把灯光调好,镜头调近点,说你呢,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金夫人一连串的指令发出,说不出的麻利。 许舒婷低着头,却缓缓地伸出手臂,挽住了叶枫的手臂,缓步向灯光照耀处走去,她感觉,自己好像走向一个舞台,自己好像踩在云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男人的英俊,会给她造成如此的震撼! 只是英俊吗?好像又不是,那是什么会让自己如此的怦然心动?许舒婷站在灯光下的时候,还是想不明白。 偷眼斜睨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挺拔英俊,嘴角总是淡淡的微笑,慵懒中有些随意,任性中有着执著,自己的未婚夫?许舒婷突然有些好笑,这是一场梦而已,这不过是一场戏,可是为什么这场梦让人如此的沉醉?这场戏她却希望永远没有落幕? 接下来的时间,许舒婷真的不知道如何的渡过,她开始对金夫人说过,只要拍几张就行,可是听着相机的咔嚓,咔嚓响动,有如情人的细语,闪光灯不停地闪烁,有如情人的眼眸,她只希望永远没有停止,突然觉得,眼前的灯光璀璨多彩,所有的一切都美妙了起来。 她挽着叶枫的手臂,好像有了依靠一样,对着聚光灯,留下自己最动人的微笑。 许舒婷认为,这应该是自己到目前而言,最灿烂,最开心的微笑。 当叶枫按照金夫人的要求,双手轻轻作势环抱着她的时候,许舒婷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心中一阵战栗,她轻轻地把头靠在了叶枫的胸口,偷偷的抬眼望上去,见到他一板一眼的按照金夫人的要求,双眼只是望着远方,只留下那线条刚硬,刀削般的侧脸,许舒婷不由有些失望,她觉得,这个造型应该是双方脉脉含情的对望才对! 自己难倒是个为男人相貌左右的女人?许舒婷突然想到了这点,内心的深处,不知道为了什么,颤动一下,只是那种感觉转瞬即过,管它什么,今天,总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好了,就这些吧。”金夫人叹息了一声,她给许舒婷换了不下十数套服装,远远的超出了预算,叶枫只是换了两套,金夫人并没有为他过多的化妆,并非如刚才的所言,叶枫怎么打扮都是那么衰,而是她认为,叶枫怎么打扮都是那么帅! “这么快?”许舒婷缓缓地松开了叶枫的手臂,恍然若失。 “许老板,不快了,都两个多小时了。”室内虽然吹着空调,金夫人额头上还是忙出了细细的汗水,“麻烦你们过来一下,选一下照片,都已经输入到了电脑。” 许舒婷走到电脑前面,看着一张张的幻灯片转瞬即过,不停的指着,“这张要,这张好,这张留下。” 过了片刻,她望着金夫人和叶枫愕然地望着她,有些不解,“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金夫人嘴角一丝笑意,只是道:“不妥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一番挑选下来,好像一张也没有被淘汰呢。” 第六十九节 无情有情 男人可以花双倍的价值买一件东西,只要他需要。 女人总是喜欢花一块钱买以前价值两块钱,现在降价的东西,虽然她并不需要。 叶枫从金夫人婚纱影楼出来的时候,多少有些这么感慨。 “许总,其实照片不用要那么多的。”叶枫好心的建议道,许舒婷不但把放大一张照片的计划,变成了三张,而且让其中的一张扩大到了四十八寸,最后让金夫人把其他的照片能洗的洗,能刻的刻,只是恨不得把电脑里面的东西都搬回到家里的样子,金夫人当然不会不乐意,高兴之余,又在原先的基础上,打了个八折,虽然这个八折在叶枫看来,完全是多余的付出。 “既然照了,为什么不洗出来?如果不洗出来留念,为什么要照那么多?”许舒婷又把她的辩证观点拿了出来,仿佛是叶枫拽着她不放,导致了预期的严重的超标。 叶枫不想申辩,也懒得申辩,他觉得和女人去辩论这些问题,无疑是对他智商的一种不信任。 许舒婷说出来很有些大义凛然,她白了叶枫一眼,觉得叶枫很难让人理解,叶枫出了影楼,又把他的杀伤性武器带上,早已经没有了影楼中的风采,这让许舒婷多少有些失望。 往英俊酷帅的打扮的男人她见过了不少,可是往丑陋苦衰装扮的男人,她倒是头一回看到。 “哦。”叶枫应了一声,现在觉得真理看来不但站在少数人的那面,而是通常都站在少数的女人的那面。 他为公家省下来的两千块,如数的交公,却没有想到,东边日头西边雨,拆了东墙补西墙,最终的结果,都是填充在这里。 可许舒婷是公司的老总,当然是她说的算,叶枫是员工,只能负责省钱赚钱,那是不能负责花钱的,就像为公司盈利是他们员工应尽的义务,但是贪污受贿那是老总们才能享受的权力。 “今天的照片,要明天早上才能取。”叶枫说道:“看来这里还是有很高的效率的,我记得我照相那时候,哦,好像最少要三天才行吧?”他实在不能想到以前自己是怎么照相的,除了上次理发后,做过一次的免费的模特,好像自己也好久没有照过相了,“S城还是很有效率的。” S城可以说是中国富有效率的城市,望着一座座冲天而起的高楼,雨后春笋一样竞相冒出,昨天还是一个地基,今天已经变成了大厦,叶枫颇有些感慨。 “明天早晨?”许舒婷还觉得效率不高,“其实正常的时候,应该今天下午才对,早让我妈看到,那有多好。” 可是她心中真的这么想的?她好像也很渴望看看最后经过影楼装饰出来的大幅照片,会有什么效果? “许总,今天的任务是不是到此为止?”叶枫叹息一声,双休加班按照合同法来说,就算工资加倍,怎么说也要提早点下班才对。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许舒婷拨通了弟弟的电话,“君武?嗯,妈,弟弟呢?” 话筒那面的声音不小,就算叶枫都能听的清楚,“君武在工作。” “他还在工作?他怎么不多陪你一会?”许舒婷叹息一声,知道这个工作狂,有了一点构思和创意,就算女朋友在身边,也能抛开不理,全身心地投入,所以至今,他还是没有女朋友。 “他工作就让他工作,你也知道,他比你还着急,说想到了个点子构思,又把电脑打开了。”许母显然很宽容,“让他去吧,和我在一起,他总是说我唠叨,我现在都觉得,很耽误你们姐弟两个的时间。” “得,妈,你又来了。”许舒婷叹口气,“你是我妈,也是君武的妈,你有病了,陪陪你,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君武不陪你,我现在就回去。” “你现在在哪里?小叶呢?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虽然电话这头看不到许母的表情,但是可以听出来,她的声音很和善,也很有些期待。 “啊,是呀,我们刚拍了订婚照。”许舒婷说到这里,脸色如常,“这几天公司忙,小叶和我都忙于生意的事情,今天休息,要抓紧,不然明天客人都来了,看不到一张照片,有点太不像话。” 她说的很自然,自然的觉得不但母亲应该相信了,自己好像也有点相信。 “对对,婷婷,妈帮不上你什么,什么事情都要你们自己来做,我这个当妈的,真不尽责。”许母的腔调感觉她是在掀起了衣角抹眼泪,“你和小叶不要着急回来,妈没事,小叶呢?” 许舒婷心道,好在我早有准备,不然可被揭穿了真实的谎言,把手机交给了叶枫,甜甜地叫了一声,“阿枫,妈找你。” 她这一句阿枫把叶枫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省略了形容词的妈字,让叶枫更觉得自己责任的重大,“伯母。”叶枫接过了电话,叫了一声,感觉天气怎么还是那么热,这个该死的S城,前几天下了场雨,本来以为要穿上毛衣,却没有想到,现在又变脸的让你恨不得再穿上短袖。 “小叶。”许母在那面听到了叶枫叫自己伯母,多少有些失望。 感觉中,订婚和结婚差不多吧,本来按照她的主意,还费那个二遍事干什么,直接结婚,不是更加让自己放心,不过婷婷说的也有道理,婚事不能马虎,现在公司的事情忙,自己又有病,婷婷一直坚持自己病好了,才认认真真,豪华隆重的去结婚! 婷婷说的也对,自己总是病恹恹的,一心在家养病,却没有想到把病养在了家里,这次看到了婷婷订婚,自己也应该放下心来,动手术一定要坚强,医生不都说了,动脑手术的危险虽然大,可是只要病人乐观的面对,意志力强,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自己一定要醒过来,等到好了,为女儿好好的准备一下婚礼,许母想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丈夫没有嘱托过自己什么,去的时候,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女儿,自己如果照顾不好女儿,就算去了,也不安心的。 叶枫是个好孩子,就从他这几天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老实,忠厚,和婷婷她爸当年一样,订婚了,把女儿交给他,自己也就放心了,君武呢,又有姐姐照顾,自己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许母这面眼泪啪达啪达的直掉,叶枫却是听不见,只是说道:“伯母,我们一会就回去,你不用担心。” 许母这才回过神来,“这么早回来干什么,我和你们没什么谈的,小叶,陪婷婷多走走,婷婷最喜欢吃的就是酸辣粉,你也可以和她尝尝,多劝劝她,让她不要为我担心,吃晚饭的时候再回来,我做好饭,一家人好好的吃一顿。” 第七十节 酸辣碰车 叶枫把手机递给了许舒婷,心中多少有些感动。 许母心疼女儿,不想打扰女儿的浪漫,却显然还有她那一代的传统想法,为了女儿考虑,希望女儿早日能找个依靠,为了这个依靠,许舒婷却不得不编造个谎言,为了母亲安心。 自己呢,算得上学习雷锋做好事,就算作假,也没有什么内疚,只是他倒宁愿,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许舒婷接过手机的时候,问了一句,“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喜欢吃酸辣粉。”叶枫实话实说,“还说让我们回去吃晚饭。” 许舒婷其实多少听到了妈说的一些话,听到叶枫这么复述,多少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怎么善意的温情让叶枫一表达,整个变成了一个吃货呢? “就这些?”许舒婷觉得叶枫在她心目中的温度急遽的下降,或许他现在的造型,才符合他的表现吧,许舒婷如是自嘲,不然虽然刚才看起来挺酷的,难免会落下个绣花枕头的嫌疑。 “啊。”叶枫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当然只有这些,不过我想既然晚上你家里有好吃的,我们中午就可以简单的吃一点就行。” 看着许舒婷瞪着自己,叶枫尴尬地笑笑,“那个许总不方便的话,晚上我就不去了。” 许舒婷只好摇摇头,“上次请你吃饭,结果让你忙了一趟,这次一定要去的,再说是我妈钦点,你不去我也不好交代。”看着叶枫带死不活的样子,许舒婷又有些来气,刚才的一丝温馨早就和冬日玻璃上的哈气,只是一吹,不成冰的时候,已经消散。 “这样吧,你觉得耽误你的时间,我们按小时算好吧?你今天九点出门,如果六点回去,是八小时工作日,如果九点回去,就算十二个小时好了,你一个月一千块,一个月的有效工作日是二十二天,那么八小时就算四十五块钱,多出的几个小时折算一下,我一天算你一百块钱,这样总行了吧。” “其实许总不要算的这么清楚。”叶枫的一句话让许舒婷心中一暖,后面的一句话却让她恶寒,“今天算双薪,九十块就行,剩下的十块钱,我请你吃酸辣粉,五块钱一碗,正好可以对付中午饭,许总,你怎么了?” 许舒婷回过神来,恨不得未吃到的酸辣粉里面的辣椒油全部留下,然后把辣椒油加点醋再从叶枫的鼻子里面灌进去,“叶枫,你平时请女朋友吃什么?” 叶枫想了想,“好像没有请吃过饭。” 许舒婷这才平衡了一些,觉得这位走狗屎运的销售员十分的虚伪,狡猾,爱贪小便宜,她现在已经忘记了叶枫给她省了两千块,只记得自己到现在,支出了最少六千块,却连丁点的成绩都没有看到,却只看到叶枫把自己打扮的光鲜的像个臭鸡蛋一样,现在叶枫的属性又加了一条,那就是小气,他连女朋友都舍不得下本钱,能借花献佛的请自己一份酸辣粉,看来实在是给自己天大的面子。 只不过她多少对叶枫的女朋友有些好奇,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受住这种男朋友,“叶枫,你女朋友什么样的?” 叶枫有些苦笑,心想我的丈母娘还在天空上飞呢,女朋友我怎么知道长的什么样?只不过觉得这么想多少有些对许母有些不恭敬,这个许总现在也算自己的半个女朋友,半个的含意那就是自己只有义务,而没有权力的,“她长的和你差不多的高。” “长的如何?”许舒婷拿个棒槌当上了真! “长的,还可以吧,当然,比起许总来说。”叶枫想了一下,“各有千秋。” 他在假想着自己的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方竹筠,觉得自己也有些好笑,她不是自己女朋友,自己为什么要想到她?她只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不会是其他,可是自己好像真的没少得到她的帮助。 二人边谈边走,找了个路边的小店坐了下来,这里算是S城很繁华的大街,重庆酸辣粉真假分号在这里,随处可见,这个招牌上写着,重庆第一辣,那个写着中国第一辣,还有的什么不屑排名,整个店内的墙壁上都贴满了大大的辣字,不过世界第一辣倒还没有出现,估计国人还是觉得中国人能吃辣,那是世界第一的,所以还不用世界这块牌子来招揽,一家家小店子前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嘈杂非凡,说话小声一点,身边的人都无法听见,人群多的让你绝望的认为中国计划生育并没有过时,相反,还是任重道远。 酸辣粉店旁边还有一个电器城,店面的门口摆着两个大大的音响,电源一接通,铺天盖地的你死我活,我爱你你不爱我却爱他的声音传了出来,让你觉得如果不去跳楼,那是无法体会歌手的悲伤,人站在那里,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空气,极富穿透力的声音透过了自己的身体,撞到对面的高楼上,回荡回来,余音称不上三日不绝,却也惊天动地。 叶枫想着老人,高血压,心脏病患者不易在这里吃饭或者散步的时候,竟然还能找到两个小凳子,一个小桌子,桌子上堆满了白色的一次性餐盒,混乱的堆积有如叶枫的思想,红色的液体仿佛旁壁歌手已经自杀殉情的鲜血。 许舒婷紧跟着坐了下来,自己动手把盒子收拾到一边,上这里吃酸辣粉,首先就要勤快,眼快,手快,这里不比那些餐馆,有服务生过来买单,叶枫倒好像颇为习惯这种场合,尽着男人的责任,高声叫了两碗酸辣粉,伙计忙的头也不抬,嗯了一声,示意收到。 许舒婷却是享受着身为女朋友,或者说是冒牌未婚妻的权力,当了甩手掌柜,只是用免费的纸巾擦了下颇为凌乱,汁水淋漓的桌面,以手支颐看着很多还在站着吃粉的一对对,多少有些幸福的感觉。 自己好像也有很久没有到过这里,大约两年了?自己和别人上这里吃饭的时候,更准确的来讲,还是三年前,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无忧无虑的憧憬,想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幸福已经不见,突然觉得一阵心伤。 她幸福是幸福,心伤归心伤,却还是发扬了‘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精神,打破砂锅问到底,“叶枫,你怎么找到的女朋友?” “我,我。”叶枫觉得头痛,编个谎言咋那么难呢,他终于发现了说谎的害处,那就是你编造了一个后,就要用十个谎话去弥补,说自己大学认识的,自己好像没有上过大学吧?他正绞尽脑汁的时候,一个女人冲了过来,向后招手道:“阿筠,快来,这里还有位置。” 她一屁股坐在那里的时候,才向许舒婷和叶枫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二人……”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吃惊地叫道:“叶枫,怎么是你?!” 第七十一节 奉献 叶枫记得有过这么一句话,枫叶把整个青春献给了太阳之后,它就具有太阳的色彩。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没有太阳映照在枫叶上,显露的透明的红色,自己把星期六的时间奉献后,自己已经有了酸辣粉中辣椒油的混浊的,红红的,血一般的色彩。 邓莎吃惊的不出所料,认出了叶枫后,眼神中含有的复杂的深意,忙碌的在空气中起了一层波纹。 酸辣粉适时的端了上来,邓莎如此肯定地认出了自己,所以叶枫不能用粉面堵住自己的嘴巴当作哑巴,也不能把脑袋埋到碗里面去当作没有看到,只好抬头望了一眼邓莎,打了声招呼,又望向邓莎身后跟着方竹筠,仿佛才看到一样的惊喜,“竹筠,是你,真巧呀,坐吧,这里的面不错,哦,不是面,是酸辣粉。” 方竹筠好像有些错愕地站在那里,一时竟然忘记了打个招呼,今天叶枫不上班,她好像问了他一句,叶枫回答她是加班,她很高兴,她觉得叶枫终于肯发奋,终于有了出息,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叶枫竟然和个漂亮女人在这里吃粉。 叶枫这么个老实人,什么时候学会了撒谎?为了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人,向自己撒谎? 当然,方竹筠不知道,叶枫虽然是撒谎,却是因为懒惰,他觉得如果把订婚的事情说出来,解释的时间可以再睡上一会,加班开会,不是男人最好的,也是最常用的两大借口? “是呀,真巧。”邓莎接过了话头,顺便把叶枫面前的那碗酸辣粉也接了过来,先吃了一筷子,连说过瘾,这才仿佛注意到了许舒婷一样,“叶枫,这位是,你女朋友?” 叶枫觉得那碗酸辣粉的辣椒油加的实在太少,更应该加点汽油才对。 只不过最近车价虽然降的和才过门的小媳妇一样的羞羞答答,油价却涨的和公婆一样,飞扬跋扈,这都得益于那个左手拿着胡萝卜,右手拿着大棒子的山姆大叔,所以估计老板不会舍得在桌面上放一些汽油,那让大叔看到了,还不得拿棒子打你? 叶枫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热情的招呼道:“竹筠,坐呀,站着干什么,你再站着,粉都被人吃光了。” “粉吃光了不要紧。”邓莎喝了一口汤,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男朋友被抢光了,那才是天大的事情。” 许舒婷倒有些意外,自从邓莎来到这里,抢过叶枫的饭碗,冷嘲热讽,真可用网上的一句非名人名言来形容,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邓莎的突如其来,雷霆万钧,叶枫的拙劣演技,比起那个掩耳盗铃的还要差劲,竹筠?她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文静说过一次的,于是她终于有些恍然,又有些好笑,还有些好奇地打量起那个竹筠。 打量了一眼之后,许舒婷就已经有些叹息叶枫真的是好命,懒汉娶花枝一点不假,自己这个冒牌的先不说,就说眼前的这个竹筠,站在那里,那就是男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不知道她搭错了哪根神经会看上了叶枫? 她真的是叶枫的女朋友?许舒婷还是不敢相信。 许舒婷虽然不相信叶枫能有这么个晃人二目的女朋友,却还是觉得应该自己有一些解释的必要,可是真地想起怎么解释的时候,又觉得好像无从解释。 “莎莎,你说什么呢。”方竹筠终于回过神来,坐了下来,张口来了一句,“叶枫,加班呢?” 她思维一时有些跟不上动作,随口问出了一句,才发现大有毛病,叶枫听了只好唯唯诺诺,“嗯,加班。” “加班加到你这种地步,也不容易。”邓莎还是冷嘲热讽,“叶枫,我觉得你的公司好像离这里不算近,怎么的,中午加班累了,觉得想吃酸辣粉,这才千里迢迢的打的过来?” 叶枫想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是呀,这里的酸辣粉不错,老板,再来两碗。” 邓莎想笑,却又强忍着,方竹筠却是飞快地望了一眼许舒婷,心中有些失落,虽然从许舒婷的眼光来看,方竹筠是很不错的女朋友,拿出去漂亮有气质,不会跌面子,可是从方竹筠的角度来看,许舒婷何尝不是大方得体,气质雍容? “这位就是叶先生说的竹筠小姐吧?” 许舒婷恢复了常态,觉得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自己虽然不满叶枫的为人,对于自己女朋友也是谎话连天,遮遮掩掩的,但是自己还是有责任和义务来化解这场误会。 她不愧是老总,一句话就划清了和叶枫的界限,同时拉近了和方竹筠的关系。 方竹筠听到这里,眼前一亮,不顾邓莎一旁的吸着冷气,仿佛辣椒油都从鼻子里面冒出来一样,“我是方竹筠,你是?” “我是许舒婷,开拓者的总经理。”许舒婷镇静自若地伸出手来,和方竹筠轻轻一握,“叶枫刚才还向我叫苦,说今天是休息,要陪女朋友,不该让他出来的,可是你多半不知道,最近长生阁有一单子,是叶先生谈的,下周一就要正式开工,那面有些细节,还要我们开拓者协作,我们公司小,很多事情都要业务员负责,所以就需要叶先生出来,我这个做老总的当然也要跟出来,这不,才谈完,可怜我们公司待遇不好,工作餐都是只能吃碗酸辣粉的。” “原来是这样。”方竹筠一听到长生阁的单子,就觉得这件事八成是个误会,却不知道许舒婷说谎的本事也是天衣无缝,九实一虚的,“我就说叶枫说加班,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这个人老实,不会撒谎的。” 许舒婷夹了一筷子粉丝,差点塞到鼻子里面,放下了筷子,终于说道:“是呀,叶先生为人老实,诚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男人,他总是在我面前说方小姐的好,说很惭愧,没有时间多陪女朋友,我还不信,如今一看,真的名不虚传。” 方竹筠听到这里的时候,有点半信半疑,当然疑惑的是,叶枫不像哪种喜欢夸奖自己女朋友的人,可是她宁愿相信许舒婷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叶枫一张脸觉得好像和蒸熟的蟹壳一样,红的比辣椒油还要鲜艳,埋头只是吃,邓莎拆庙不成,又想毁毁桥,补了一句,“你们别这么夸他,男人是不能夸的,一夸他们就得意,一得意就花心,花心了,就算订婚了说不定第二天也会跑掉的。” 叶枫的粉丝几乎从鼻子里面冒了出来,许舒婷差点把舌头吃了进去,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邓莎大大咧咧的,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泄漏了天机,没有被天谴雷劈已经算是幸事,“这位许总呀,你挺漂亮的,男朋友也换了几个了吧?男人的本质不用说,比我认识的清楚。” 许舒婷却是脸色微沉,放下了筷子,“叶枫,吃饱了没有,吃饱了,下午还要做事!” 第七十二节 一山还比一山高 老总发话,就算没有吃饱,叶枫也只好笑道:“饱了饱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饱过,舌头都差点吃了下去。” 他看了饭碗一眼,觉得那大半碗酸辣粉咧开血盆大口,正在嘲笑自己的谎话连篇,望了方竹筠一眼,笑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望向了许舒婷,“许总,下午还有什么工作?” “工作很多,不过你可以不做。”许舒婷淡淡道。 “怎么能不做,现在钱不好赚。”叶枫叹息一口气,“竹筠,我们先走,你们慢慢吃。” 他的一望一笑,一个叹息叫了一声竹筠,方竹筠的心本来很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软了下来,很温暖,她现在完全觉得叶枫是在公事公办,迫不得已,她甚至有些开始埋怨邓莎说话的直白,她当然知道,好朋友是在为自己出头,可是这个出头的后果,就是导致叶枫好不容易出的一点成绩,转瞬付诸东流。 虽然怎么看,叶枫都是和他身旁的许总没什么,可是凭借女人的直觉,方竹筠总觉得,只要是女人,和叶枫相处的久了,迟早会爱上叶枫。 当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就像当年黄蓉当郭靖是个宝,却不知道穆念慈心中只有个杨康一样,她也不知道,许舒婷也很奇怪,不清楚方竹筠到底喜欢上叶枫的哪点? 叶枫摘了眼镜,的确很帅很酷,可是他的言行实在很让人闹心,许舒婷婚纱影楼的一点温情才要凝聚,有如炉子上的热水,蒸蒸的热气,却没有想到下面断了煤气,上面来个加大功率的抽油烟机,转瞬那些热气不见了踪影,时间再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如既往的凉开水。 二人起身结账,当然这也是叶枫应该请的,只不过没有想到花销加倍,顺便把方竹筠她们的两碗粉也买了单,这才打个招呼,扬长而去。 邓莎紧紧地盯着二人的背影,仿佛狗仔队一样,极力地想要从子虚乌有的情景中幻化出二人勾三搭四,狼狈为奸的证据。 只是让她多少有些失望的是,许舒婷和叶枫之间的距离插的进一辆卡车,二人不要说牵手勾搭,就像空气中都仿佛安装了防毒面具,许总走的像老总,叶枫走的像员工,二人之间好像并没有把关系正常的同事关系上升到办公室恋情的地步。 “不对,这里有情况。”邓莎望的眼珠子都要鼓成泡泡龙,突然冒出了一句。 “什么情况?”方竹筠差点想把手上的碗扣到她脑袋上,有些后悔和她出来的这一趟,埋怨了一句,“你就别多事了。” 今天邓莎头一回的没有出去吊凯子,大声叹息失恋,被一个富家公子给甩了,不过方竹筠知道,邓莎的失恋就和吃鸦片一样,有瘾的,如果有一天她不宣布失恋,那就证明她今天有病,不太正常。 邓莎她不停的寻觅,抱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目的这山望着那山高,她甩别人和别人甩她都像是日常生活中女孩子的那几天,来了呢,痛苦不堪,不来呢,同样是痛不欲生。 可是谁让自己是她的好朋友,所以每次邓莎失恋的时候,方竹筠就扮演救世主或者神父的角色,救世主呢,有责任拯救信仰他的贫苦大众,方竹筠就要负责采用不同转移视线的方法,把邓莎从痛苦的,深陷其中的泥潭中拯救出来,神父呢,就是要天天听着他的子民的祈祷,所以方竹筠就要捂着耳朵听着邓莎忏悔或者赎罪,方竹筠一身二职,倒也因为轻车驾熟,所以显得游刃有余。 S城是个工作感情压力都是相当大的地方,白领黑领的都需要发泄,发泄的方式有很多种,酒吧蹦迪冒险吸毒一夜情都是家常便饭,但是吃辣子也算其中惠而不费的一种,所以今天中午,邓莎看到商场的漂亮衣服都是太贵,终于想明白,自己掏钱买哪里有凯子给买的来的痛快,这才拉着方竹筠来到一家酸辣粉店,却没有想到竟然碰到了叶枫,还有他那个不得不说的许总! 可是方竹筠却没有想到叶枫和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这个许总真的又年轻,又漂亮,和他当初说的一样,那么叶枫说的,许总很器重他,约请他吃饭的事情,又会不会是真的? 邓莎把酸辣粉中的酸都留给了方竹筠,把辣全部自己吸收,霍然站起,拉着方竹筠的手道:“他们表现的太正常,反倒不正常,竹筠,我们跟过去看看。” 方竹筠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理论,暗叹她这种理论下,所有的人只有发疯才算正常,这次没有听从她的建议,甩开了她的手掌,“你就八婆吧,叶枫去工作,有什么可看的。” “你真的以为他们是工作?”邓莎嗤之以鼻,看着方竹筠的眼神有些看白痴的怜悯。 “不工作还会干什么?”方竹筠突然叹息了一声,“邓莎,我和叶枫只是好朋友,还没有到你想像的那步,你就不要棒打鸳鸯,也不要把鸡鸭绑到一起了。” “天真,幼稚,单纯。”邓莎看着方竹筠并不热心这次公益行为,只能悻悻的中止了这次联合行动,坐了下来,奔着那碗酸辣粉用劲,“叶枫的公司人不少吧,为什么加班是他们在一块,这就很说明问题。” 方竹筠叹息一声,“如果是个男女在一起,就有问题,那我和你在一起,也要担心别人说闲话的。” 邓莎笑了起来,真地搂住方竹筠的肩膀,“我们是好姐妹,他们龌龊的念头,挤扁了都钻不进来的,不过竹筠,叶枫真的有问题,他就算没有问题,你如果喜欢他,也要提防他搞出问题。” 方竹筠本来想岔开话题,却没有想到邓莎属于拉磨笨驴的,无论怎么走,都是要回到起点,无奈问道:“什么问题?怎么预防?” “最近你要留意他,是不是总借口出去加班,我告诉你,男人只要总是用加班,开会作为借口,那就是有婚外情的迹象,不可不防。” 方竹筠只想把脑袋埋到面粉里面淹死,“邓莎,麻烦你分清了概念,叶枫就算有借口,那也是正常,他没有结婚,有什么婚外情?” “他没有结婚?你确信?”邓莎反问道。 “啊?”方竹筠突然愣在那里,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就算这点,都是不能确信。 “叶枫的这个女人不寻常!”邓莎仿佛沙家浜中刁得一,觉得许舒婷甚至比阿庆嫂还要可疑。 “什么叫叶枫的女人。”这下方竹筠倒有些不满,“邓莎,你失恋的痛苦过去了?” “早过去了。”邓莎已经满不在乎,郑重的拉住方竹筠的柔荑,“竹筠,你不能不用心,明天我们要考验叶枫一下,看看你在他的心目中,分量到底多重!” 第七十三节 姑息养奸 “许总,刚才真的谢谢你。” “谢什么?谢谢我帮你撒谎?” “其实……”叶枫想抗议一下,我就算撒谎,始作俑者的也是阁下。 “其实什么?”许舒婷瞪了他一眼。 “其实我想说,许总很有撒谎的天分,就算撒谎也比别人撒的漂亮很多!” “。&^%¥#!” “叶枫,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 “嗯。”叶枫拿着方竹筠当挡箭牌的时候,不知道她那头打了喷嚏没有。 “嗯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呢?” “嗯的意思,就是说许总你实在是英明神武,洞察千里!” “@#¥#@!” “许总,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叶枫停下了脚步,觉得被别人抢劫走的脚底板受到了不公正的虐待,转念一想,自己用词不当,如果真的是虐待的,难倒还有公正的? 叶枫除了追小偷,捉贼的时候,偶尔代替警察行使一下他们的义务,真的很少有这么走路的时候,他觉得这么的不停走路,实在算是虐待自己,许总偏偏又没有车,看来跟着狼狗吃肉,跟着土狗吃屎的说法一点不错,就算马仔跟个老大,也要跟个英明神武,大气磅礴才对。 当然思想是不出声的语言,叶枫只能腹诽,并不敢真地说出来,如果真的让许舒婷知道了他的想法,那还不把他当场大卸八块。 许舒婷却是叹口气,也跟着停了下来,“叶枫,你的女朋友真的不错,我看得出,她很看重你。” “啊?”叶枫有些木讷起来。 “其实我刚才撒谎的时候,真的有点过意不起,我其实想和她说实话的,但是你看来就没有说实话,我也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节外生枝,所以才不得已跟着你撒谎,明天订婚过后,你是你,我是我,我真诚地希望你对你女朋友不要再撒谎,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骗自己,我也祝你们甜甜蜜蜜的,白头偕老。”许舒婷伸出手来,主动地握住叶枫的手,“叶枫,答应我好吗?” 旁边的一个路过的,听了只言片语,觉得理解起来实在是一塌糊涂,订婚后就分手?那订婚干什么? “嗯。”叶枫只好如此回答。 “嗯是什么意思?”许舒婷恨不得自己的手变成一把钳子,把叶枫的手骨夹出石膏粉才好。 “嗯的意思就是许总你为人善良,工作认真,真是不可多得的老总,啊,许总,你怎么了?” “没什么。”许舒婷摇摇头,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和善一些,“对了,叶枫,明天我们就订婚,啊,订婚了。”说到订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许舒婷有着说不出的别扭,只是想,好在这是假的,是做戏,如果真的订婚,自己还不要跳楼?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在照相馆的时候,为什么却又觉得浪漫中却多少带有了甜蜜? “你的那里不是要出四个人?都有谁呢?”许舒婷尽量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希望不要太过为难叶枫的智商。 叶枫犹豫了一下,“有我爹吧?” 他正在考虑,是不是把请来的虚假亲戚的事情告诉许舒婷,许舒婷这次听到吧的尾音,并没有动怒,反倒有些歉然,“叶枫,其实真的不好意思,因为我妈的事情,还要惊动你的亲人,到时候你怎么向他们解释?” “不用解释,给他们点钱就行。”叶枫说出这话的时候,看到许舒婷惊诧的目光,略微张成O型的樱桃小嘴,解释说:“他们怎么说也是鞍马劳顿,这个车票嘛。” “没有问题。”许舒婷现在觉得,或许只有多付出点钱,才能多少觉得少点内疚,这就像一些为富不仁的,偶尔的花点钱施舍,博得个慈善的美名心理相同,“不过,你记得要拿车票凭据。” “啊?”叶枫愣在了那里,“不拿行不行?” “当然行。”许舒婷笑道:“那我不报销行不行?” 接下来的时间基本就是在无聊中渡过,许舒婷本来觉得逛商场就是浪费时间,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金,这下自己可是浪费了双倍的资金,左挑右选,给叶枫买了个领带卡,增强一下他那条领带上吊的安全系数,叶枫倒是很满意,说了声谢谢,并没有什么还送,显然对礼尚往来的道理并不清楚。 许舒婷不出意外的加上一种带点解脱的失望,女人是爱逛商场不假,可是一般都是在同伴的陪同,或者男朋友的花言巧语下,一个人逛商场的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一般杀伤指数太大,一般不容易看到。 诗经有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许舒婷却觉得,这一下午的时光,实在比经商三年还要难熬,终于走到自己也有些累的时候,这才回头望了叶枫一眼,本来以为他基本就是死人多了一口气,却没有想到还是那幅带死不活的样子。 “叶枫,回家吧。”许舒婷叹息一声。 “哦,好。”叶枫转身就走,庆幸得到了解放。 “喂,喂,你去哪里?”许舒婷见到他背道而驰,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不是让我回家?”叶枫有些不解。 许舒婷望了他半晌,“我是说,回我家,我妈还在等你吃饭。” 叶枫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我倒忘了,好在许总还记得。” 许舒婷觉得叶枫不是记忆力不好,他是选择性的记忆力衰退,如果自己说明年的今天,会给叶枫加一级工资,她敢肯定,叶枫那时绝对不会忘记! 二人拦了个的士,许舒婷径直地坐在了副驾驶位上,说了句假日名城,就闭上了眼睛,整理一下这几天的思绪,觉得这几天过的日子,所有的经历,比起以前的规律而言,只能用匪夷所思四个字来形容。 司机大略的估算了一下二人的关系,却是觉得多半是小两口斗气去婆家,男人呀,花着钱,受着累,拎着一大包东西,还要受着夹板气,真的是命苦。 他高看了叶枫,叶枫坐在后排的位置上,手中的确有两大包东西,却是许舒婷买的,她把东西交给叶枫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有毛病,花钱给自己的妈买东西,还要经过外人之手送过去,自己这是什么,姑息养奸差不多吧? 只不过当她一想到普希金的一句话,多少有些释然,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不顺心的时候暂且容忍,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就会到来! 但是为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总是永无止境,望着车窗外的树木,花园,人群,喧嚣都是如飞般的被抛到了后面,但是车开的再快,也不能抛却烦恼和忧愁,许舒婷忍不住叹口气,快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第七十四节 明月 叶枫来到了许家,就受到了许母亲切的,热情的,亲自接见。 当然顺应国内形势,接见一般没有不亲自的,这个叶枫早有准备,只不过许母的热情实在让叶枫有些吃不消。 许母明显精神了很多,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不错,看到叶枫拎着两大袋子营养品,高兴中又有些埋怨说道,“小叶,人来了就行,为什么还买东西,你看,你来一次,就买一次东西,钱不是这么花的。” 许母的言下之意当然就是,你和我女儿都要订婚了,留点钱准备结婚多好,这些东西贵而不惠,一般人吃了,都觉得浪费。 叶枫本来想实话实说,这东西不是我买的,只不过在车上许舒婷就已经再三警告,逼良为娼,逼上梁山,只能点点头,话题一转,充分利用乾坤大挪移的功夫,“伯母,你看你,明天再出院也来得及,今天别累着了。” 这样一来,自己没有承认,就不算撒谎,你的误会,我就没有必要一定要解释,他这好像是鸵鸟沙漠遇敌,把脑袋埋到了沙子里面,掩耳盗铃的功夫又上了一个档次。 许母更加觉得叶枫这小伙子实在,会说话,有些欣喜女儿找到了个好男人,笑着说道:“我有什么累的,这几天躺在医院,再不活动活动,就发霉了。” “妈,看你说的。”许舒婷笑了起来,再次承担起为叶枫圆谎的义务,“我也说,不用买的,可是小叶却说,一定要买,怎么说也代表他的一番心意。” 窗外的明月羞答答的升了起来,听到这话慌忙又躲到云层里面,不敢出来,生怕叶枫说出来什么明月代表我的心之类的话语,侮辱了自己的清白。 “快把东西放下,坐坐。”许母把东西接了过来,“婷婷,去做饭。” “叶枫,和我去厨房做饭。”许舒婷看到叶枫坐的四平八稳,八抬大轿请来的老爷一样,不由有点来气,就像老板请了个员工做事,却发现他在打游戏,难免有些来气。 “做什么,你自己去做就行。”许母有些嗔怪,却使了个眼色,别看许舒婷在公司是老总,在这里却不过是个孝顺的女儿,有些苦笑道:“那好,阿枫,你陪妈聊聊天,对了,妈,君武呢?怎么不在房间。” “去买酒了,君武这孩子,说姐姐明天订婚,今天高兴,破例陪小叶喝点。”许母拉着叶枫的手,不肯松开,“小叶,今天怎么不带亲家过来?” “啊,他们明早才能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许舒婷叫一次阿枫,叶枫就觉得数九寒冬提前的到来,打了个冷颤,叶枫恢复了镇静,“我家离的比较远,他们听说我要订婚,都说,都说仓促了,也来不及准备什么,伯母,明天简单一些,你不要见怪呀。” 许舒婷听到这句的时候,终于放心地走进了厨房,叶枫这人,虽然谎话连篇,可是这也说明他说谎的技术比较高超,业精于勤嘛。 只不过一走到厨房,许舒婷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所有的菜肴都已经做的有条有理,分门别类地放在那里,炉子上已经开了小火,炖的是妈妈最拿手的小鸡炖蘑菇。 许舒婷站在那里,突然觉得悲从中来,不可自抑,她只是想找一个人,可以依托的,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可是过了片刻后,她已经挽起了衣袖,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耽搁一下时间,她知道母亲的用意,妈显然是想让叶枫知道,她的女儿不但生意上能干,就算做菜都有一手的。 等到许舒婷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来的时候,叶枫已经动用了十八般兵器,三十六计,七十二种变化,这才不至于让许母起了疑心,他不知道那些编年史,断代史是不是这么编出来的,只是知道如果许舒婷再不上菜,他几乎就和司马迁一样的痛苦。 “阿枫,去端菜吧。”许舒婷看到母亲满意的表情,对于叶枫的好感总算多了一分,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于叶枫到底什么感情,有的时候,只是觉得他的运气真的不错,很多事情,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到了他的手中,偏偏就能迎刃而解,有的时候,又觉得人类的缺点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别人见了,很难对他产生好感。 她对于叶枫的情感就像狂风大浪中行驶的一页孤舟,有的时候,可以瞬间达到波峰,有的时候,却又沮丧的到了谷底,她有时候,有些渴望着订婚的到来,觉得和真事一样,或者就算梦中,都觉得叶枫会像白马王子,万众瞩目下,亲手给自己戴上订婚戒指,迎接着潮水般的掌声,有的时候,又有些害怕订婚的到来,叶枫会既然连女朋友都不通知,他不会处心积虑的准备这场婚事,进而像个青蛙一样,成天的以这个借口围绕在自己身边? 许舒婷选择了叶枫来演这出戏,却不是沈阳,就是因为看透了沈阳的为人,可是她现在忐忑难安,却是因为发现了叶枫看起来虽然木讷,却是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随他去吧,许舒婷笑容满面的端上了一道菜,暗自下了决心,一切都等到妈妈动了手术之后再说。 “菜都做好了,这么快,姐姐果然有两下子。”姚君武拎着一提兜啤酒进了房间,望着母亲心照不宣的眨眨眼睛,老妈早就提前打好了预防针,说婷婷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做家务,粗枝大叶的,这是个缺点,所以母亲提早做了饭菜,却都要算在女儿的身上,姚君武虽然觉得这样欺骗叶枫不对,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的,可是却觉得母亲的心意是好的,不能拒绝。 “吃饭吧,就你多嘴。”许舒婷笑着岔开了话题,也和叶枫一样的策略,接过了弟弟手中的啤酒,看了一眼,“君武,你又不会喝酒,买这么多干什么?” “陪姐夫喝呀。”别看姚君武木讷,说出的话却很有超前意识,他的话引起了许母的一阵笑,许舒婷却是含笑要打,终于还是只让弟弟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第七十五节 刀光 叶枫走出许家的时候,就算弯腰都有些困难,他生怕自己一低头,会从喉咙中吐出一块红烧肉来。 看着天上的明月羞答答的,犹抱琵琶,只是露出了皎洁的一角,旁边的浮云,有如夜总会一些人身上的衣物,半透半盖,却都是一样的挡不住里面的东西,引人遐想,叶枫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那是讲一个贪吃的人,去了一家酒席回来,唉声叹气。 别人就问他,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没有吃饱? 那人回答到,盘子里面的最后一块红烧肉我没有吃到,实在算是憾事。 别人就有些奇怪,那你为什么不拿筷子去夹呢,阁下的出筷简直就和西门吹雪的倾城一剑,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一样,并称天下三绝,从没有失手的时候! 那人苦笑了一声,可是我的筷子上已经有了一块,试问天底下,谁的剑法能够达到一剑杀了两人,却能和天下杀手一点红那样,不流多余的一点血出来? 旁人只能建议道,那你还不赶快把筷子上的肉放到嘴里,以你的眼力腕力,别人出了一筷,阁下最少可以出个三四筷的,这么说来,你还是可以比别人快上一筹的。 那人又说,可惜我嘴里也有了一块红烧肉。 问话的人叹息一声,阁下虽然脸皮够厚,但是正因为脸皮太厚,所以减少了口腔的容量,这虽然是个缺点,不过你完全可以先把口中的红烧肉咽下去,然后把筷子上的肉放在嘴里,最后再把盘子中的红烧肉夹起来,我相信以阁下的速度,只要席上西门吹雪,陆小凤,还有中原一点红不在场,还是没有人能和阁下出手更快的。 那人放声大哭,可是我喉咙中还有一块红烧肉呀,我口中的肉已经无法下咽…… 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不想放声大哭,只想大笑几声。 如果那个人来到许总的家里,一定不会悲哀,因为席间的红烧肉没有人和他抢,叶枫只是恨没人和自己抢肉吃,许母高血压,不能吃肉,许总是女人,要维持身段,吃不得肉,姚君武倒是个男人,可是他只吃鱼,不吃肉! 偏偏那一大海碗红烧肉就放在叶枫的面前,油汪汪的让叶枫看到了就很饱。 看到叶枫不动筷子,许母假装生气地说道,小叶,是不是婷婷的手艺不好。 哪里哪里,这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就算拿去中华一品厨去,都算得上一流的手艺,叶枫觉得自己现在说谎的技术可以算是炉火纯青,滑溜的和红烧肉一样,张口就来,人嘛,只要是活着,怎么能不说谎? 中华一品厨是哪里?许母就有些疑惑。 许舒婷笑着解释,S城最有名的食府,我和阿枫去吃过,妈,叶枫这是夸你,夸我的手艺好。 做的好,你怎么不吃?许母看着叶枫说道,小叶,你有点瘦,要多吃肉。 叶枫推辞不得,只好吃了一筷子,觉得肥肉到口,滑溜溜的有如喝油一样,不由赞叹,原来这种红烧肉,肥而不腻是真的,这肉香的让人恨不得全吃下去。 他不知道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之后的时间,那碗肉就是他叶枫的专利,就算姚君武看他吃的香甜,想要动一筷子,都被许母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讪讪的转移了目标,把鱼头挟了过去,还补充了一句,肉其实没有营养,鱼头最开发智力的,说完这句话,姚君武多少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智商真的算不上很高。 叶枫吃了碗里的最后一块红烧肉后,真的觉得喉咙中还有一块,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人的苦衷,他不是喉咙里面的来不及咽下去,而是因为胃里也装满了红烧肉,咽不下去的。 姚君武醉眼蒙眬地端起酒杯,姐夫,你明天和我姐就要订婚了,你可不能对我姐姐不好,我姐姐…… 他话未说完,他又被许母踢了一脚,酒醒了一下,把要说的就化作了啤酒,咽了下去,一顿饭下来,叶枫倒还是清醒的,许舒婷看到他喝了五六瓶啤酒,竟然和没事一样,对于他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陪酒的已经醉眼迷离,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总是说看到叶枫一来,就知道他对姐姐有意思,如今果真如此,姐夫很能干,技术又好,爸爸的公司来了姐夫,姐姐就不会一个人苦熬,自己有什么事情,技术上的难题,姐夫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一定要多多的指教。 叶枫看了许舒婷一眼,见到她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并不搭腔,只好说,没有问题,大家以后就是亲戚,小舅子的事情,自己这个做姐夫的,怎么能不用心。 几人散了席,又聊了一会,许母看着天色不早,月亮都要休息的样子,就让儿子送送叶枫,女儿呢,今晚肯定要详谈,订婚其实和结婚差不多的,那已经和煮熟的鸭子一样,许母吃了这顿饭之后,感觉吃了定心丸一样,叹息了一声,心中暗想,自己怎么说,都没有辜负孩子他爹的嘱托,就算真的这次倒霉,手术不成功,想到这里,许母摇摇头,把念头驱逐了出去。 姚君武和叶枫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走进了电梯,等到许舒婷的身影被电梯门隔断的时候,姚君武突然说了一句,姐夫,你觉得文静这人怎么样? 叶枫当时有些发呆,说了一句,什么怎么样? 姚君武笑笑,不过笑容有些虚假,她自从听到你和姐姐订婚的消息后,很不开心。 啊,叶枫看了姚君武一眼,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真的没有关系?姚君武死死地盯着叶枫,不知道想从叶枫的表情上找出什么,只是很可惜,他喝的不少,看人都有些重影,走路都有些不太稳当,需要叶枫扶着一把,所以他只看到叶枫的笑容,并没有看出来别的。 二人走出了大厦,叶枫就让姚君武回去,说你快点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 姚君武摇摇晃晃的,本来想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忍住,叹息着向回走去。 叶枫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明月又钻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一句诗来。 扫地待明月,踏花迎野僧。 转瞬摇头,不知道谁在等待明月,自己呢,是不是和野僧没有什么区别? 姚君武却没有他这种才情,走到大厦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突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酒好像醒了一半! 因为他看到天上的明月撒下了无俦的光辉,突然凝成一片光亮,化成了一道耀眼的刀光,正向叶枫当头劈下! 第七十六节 心慌慌 姚君武其实并没有醉的很厉害,最少他还记得个文静,那个瘦瘦弱弱,又很倔强的女孩子。 文静来的时候,姚君武并没有很留意,电子厂的小姑娘很多,多半都是十七八的年龄,有的虚报几岁,只是为了早点出来打工,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农村有很多这种女孩子,高中,或者不到高中毕业,人生就已经剩下了两条出路,一个是嫁人渡过残生,另外一条,就是出去打工,然后打工的时候,憧憬有一日如同灰姑娘一样,穿上梦想的水晶鞋。 因为是叶枫的关系,姚君武对于文静多少会关照一些,一天看到文静在工作,那时候,别的小姑娘都已经下班,打扮出门,商讨夜晚怎么过,那个说你的男朋友怎么没有找你,这个说小张最近对你有意思。 男人离不开女人,可是女人在一起,话题多半也是男人,小姑娘们喧嚣一片,只有文静闷声不吭地站在车床前,全神贯注。 姚君武有些奇怪,却出去要了两份盒饭,回来的时候,看到只有文静站在那里,关切地问了一句,文静,怎么的,任务没有完成?不用着急,慢慢来。 文静却是抬头望了一眼姚君武,姚工,任务完成了,我在这里多学点。 从那一天开始,姚君武心中就有了这个瘦瘦弱弱,像个豆芽菜一样的文静。 文静虽然是叶枫介绍过来的,可是姚君武却发现二人其实距离不近,甚至不如自己和文静亲近,星期五晚上的时候,姚君武又看到了文静,只不过八百度近视的他,却发现了文静眼角的泪痕。 他心中一动,却不肯承认那就是心痛,走过去问道,文静,哭什么? 文静和他已经算是熟悉,知道这个姚君武看起来不苟言笑,却是很热心的,所以她哽咽地问道,姚工,许总和叶大哥,叶枫订婚,是真的吗? 姚君武怔了一下,当然是真的,请帖都下来了,怎么还会假。 文静又哭了起来,姚君武问她为什么,她却总是摇头。 其实姚君武心中也有些疑惑,不明白姐姐这次为什么这么仓促的订婚,可是他不会问,他是个男人,知道很多事情,姐姐做主就已经足够,姐姐会有分寸,更何况叶枫为人真的不错。 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角度不同,在姚君武的眼中,还是觉得叶枫比自己强很多,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借着酒意问了一句,他问了之后,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 喝醉的人从来都说自己没醉,可是看到那道刀光的时候,姚君武真的以为自己是醉了,好好的世道,怎么会有什么刀光? 等到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再戴上眼镜的时候,发现刀光和叶枫已经不见! 姚君武冲了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街道上静悄悄的,狗没有一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颗心怦怦大跳个不停,好像感觉这里刚才就发生了一场凶杀案。 酒水化成了冷汗,姚君武反身冲到了电梯,有些颤抖地按了下十七楼,头一回觉得电梯走的那么慢,慢的和蜗牛一样。 电梯门一开,他已经冲了出去,看到了许舒婷正在收拾桌子,低声叫道:“姐,姐夫被砍了。” “啊?”许舒婷手中的碗掉到了桌子上,却使了个眼色。 姚君武本来以为妈在厨房,这才发现妈就在自己身后的沙发上,不由有些懊悔。 “怎么了?小叶怎么了?”许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没什么,我是说姐夫特别能侃。”姚君武反应也够快,这一会酒醒了一大半,只不过能侃和被砍可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许舒婷眼中的焦急一闪即逝,手中紧紧抓住饭碗,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阿枫就是那样的人,说起来滔滔不绝的,把弟弟都说糊涂了,妈,你去休息吧,这里的碗筷我来收拾。” “不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君武。”许母这个时候,竟然一点都不糊涂,“你说的是你姐夫被砍了。” 许舒婷虽然有些焦急,却还是埋怨弟弟的孟浪,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补救的措施,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君武这小子背后又说我的坏话?” 屋内的三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向门外望去。 “叶枫?” “阿枫!” “小叶!” 三人称呼不同,心中更是想法不同,许舒婷盯了弟弟一眼,心中疑惑,上前亲热的拉住了叶枫的手臂,“阿枫,你不知道,君武就是这样,喝多了,满嘴跑火车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对了,你回来干什么?” “我手机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忘在了这里。”叶枫摸摸脑袋,突然冲到一角的椅子前面,举起手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他的那个破手机,“真的在这里,看我丢三落四的,不好意思。” 许舒婷望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瞬笑了起来,“你呀,怎么不把自己忘在这里。” 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有如蒸气般的散尽,许母放下了心事,却又埋怨起了儿子,“君武,你下回可不要乱说,多不吉利。” “啊,是呀,喝多了,喝多了。”姚君武真的以为是幻觉,自己眼花,“姐夫,你可真能侃,我本来不迷糊的,听你说了几句,就真的有点迷糊,我去休息,不要打扰我。” “你做什么事情,有你姐姐的一半,我就能放心了。”许母看了女儿一眼,“婷婷,你送小叶下去吧,他这是借故看你一眼。” 许母开了个玩笑,开心地笑了起来,许舒婷脸色微红,拉着叶枫走出了房门,进了电梯,第一句话就问,“谁砍你?” “有谁砍我?”叶枫笑笑,“他也不怕浪费力气,就我这模样?” “那手机怎么回事?”许舒婷盯着叶枫的眼睛,“我清楚地记得,你去的那个凳子上,根本没有手机。” “没有手机?”叶枫怔了一下,“那我手中是什么?” 电梯门打开,许舒婷不再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望着叶枫走到电梯里面,突然唤了一声,“叶枫!” “什么事?”叶枫转过身来。 “明天,记得要订婚。”许舒婷叮嘱了一句,突然又加了一句,“自己走路要小心。” “哦,好的。”叶枫头也不回,施施然地向前走去,一如既往的懒散。 第七十七节 喜从天降 叶枫走到许舒婷视线不能到达的地方,这才叹口气,马上掏出了那个NPC。 他不是不知道许舒婷有些牵挂的目光,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所以他索性不理。 按了一下按钮,那面不出意外的传出来隐者略微苍老的声音,“最近你好像很忙?” 叶枫这面笑了笑,并没有一如既往的严惩不贷,“有人砍我。” 隐者那面沉默了一下,“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叶枫几乎想把那个npc扔到阴沟里面去,多少有了一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心思,“可是我却不知道喜从何来?” “喜从天降呀。”那面的隐者好像极力的忍住笑容,“这回你不会又说,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突如其来,凌空的一刀向你劈开,你小子身手敏捷,捉襟见肘的将他击退?” “你怎能知道?你在场看到过?那为什么不帮我捉到他?他出刀很快,跑的比月光还要快。”叶枫有些郁闷。 “我猜到的。”隐者叹息一声,“反正每过两三个月,你就有这么一次遭遇,你没有说厌倦,我听都听烦了。”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叶枫忍不住说道:“那人刀法犀利,不过只是一刀之后,劈不死我,他就会撤退,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进水,才和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这才是高手的风范。”隐者淡淡道:“一击不中,全身而退,怎么会像你泼皮无赖般的死缠烂打,一点高手的气势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是泼皮无赖?”叶枫忍不住抗议,“你不知道我收拾他们有多威风,我左手一招神龙摆尾,右手一招神龙在天,他们一看我的架势,都是自觉不敌,乖乖投降的。” “是呀,像你这种丢砖头过去的高手,真的英明神武,威风八面。”隐者淡淡道。 “这你也知道?”叶枫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隐者好像很严肃,又好像在微笑,npc这点功能不好,只能听到对方的话语,并看不到对方的神色,“你难倒不知道,S城的几个帮会都在探讨你的来历,白剥皮的事情他们虽然不太了然,却都猜出点端倪,就算警方都开始有些注意你的动向,他们都已经知道,传说中黑侠已经从北方流窜了过来?” 叶枫忍不住地叹息,“他们说我?” “反正他们不是说我。”那面永远都是比叶枫还要带死不活。 “我这么低调都不行?”叶枫有些诧异。 “没用的。”隐者好像摇摇头,“你以为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特大号的黑色眼镜,神乎其神的砖头,还有那双只能扔到垃圾堆的破皮鞋……” “打住。”叶枫前面听的蛮不错,后面越听越不是味道,“做人低调有错吗?” “你低调?”那面笑了起来,“你知道你在S城两个多月,根据我统计,已经出手了二十二次?如果算起来,大约两三天一次,你这如果也叫低调的话,我老人家只能上吊谢世了。” “有没有那么多?”叶枫皱了下眉头,“可是我觉得他们真的很需要帮助,你老人家神通广大,一切都在你的运筹帷幄之下,我只是跑跑腿,打打杂而已,你没有听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这句话吗?” “我当然听过。”隐者缓缓道:“所以我好像也从来没有阻挠过你?” “说句实话。”叶枫蹲到了一个墙角,看起来比瘪三还瘪三,“我帮助别人,还是因为看不下去的缘故,你老人家总是无偿的帮助我,不知道什么缘故?” 那面终于沉默了一下,“你觉得呢?” 叶枫才蹲下来,却又想站了起来,“我知道我还问你?” “你的脖子上面是什么?”隐者叹息道:“难倒不是脑袋,或者是猪脑袋?” 叶枫竟然没有生气,“反正我觉得什么脑袋都比不上你老人家的脑袋。” “你为什么不想?”那面缓缓地问了一句。 叶枫突然止住了话语,呼吸有些急促,半晌才道:“我不想动脑。” “为什么?”隐者追问道。 “不要问了。”叶枫竟然头一次暴躁起来,倏然站起,眼睛喷火一般,“你怎么和个八婆一样。” 他发怒起来,竟然和狮子一样,只不过怒气有如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却是只留下一塌糊涂的残景,那个npc在他手上咯咯作响,竟然没有被他捏坏,等到过了很久,他不知道那面挂断了没有,却还是望着npc,缓缓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向你发脾气。” “没关系。”那面冷冰冰地回了三个字,好像不带一丝感情。 叶枫叹息一口气,半晌无语,自己真的不应该向隐者发脾气的,因为直到现在为止,隐者从来都是帮他,没有一丝功利色彩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起过去,我的脑袋就会痛,很痛很痛,痛的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叶枫低声道,无力的又蹲了下来,以前他是因为懒,这次却是因为无助,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管那面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这样很好,过的真的很好,我不想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你就不要追问我什么,我记不起来,我也不想去想,我知道……” 叶枫犹豫了一下,这才问道:“你认识我,你见过我,是不是,不然怎么会知道我的着装,那个张发财也肯定见过我,不然他不会只通两次电话,就会一见面就能认出我?张发财是你安排的,或者他本来就是和你一样?” 那面沉默了片刻,“你还没有傻到自以为是的地步。” “我知道你们想帮我,可是。”叶枫喃喃自语道:“我现在这样,真的很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他一直说着谢谢,良久,才发现通信的灯已经灭掉,叶枫有些惘然,才想起这次通讯的目的是想查查,到底是谁想劈自己一刀,难倒自己真的和他有什么不解的仇恨? 等到他站了起来,突然身子僵硬,他那种天生的警觉让他知道身后不远处有人,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许舒婷双眸如星,荡漾着海水般让人沉醉的色彩…… 第七十八节 两两相望 静静的街道上,亮着静静的街灯。 静静相望的两人,内心却是波涛如涌! 叶枫心情激荡,并不知道许舒婷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 可是就算她听到了什么,也不过以为那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叶枫如是想,只是嘴张了两下,并没有说出话来。 许舒婷站在那里,头一回发现了叶枫真的另一面,她以前一直都是以为叶枫没心没肺的,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没有看过他忧愁动怒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考虑一下自己,帮别人什么事情,都要算清楚明细,做等价交换的,叶枫给她的感觉的确如此,可是她不知道,这样的人,竟然也有完全不同的那面。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谈起。 许舒婷很聪明,聪明的她甚至能判断出姚君武说的是真话,叶枫说的又是谎言,那张凳子她确信没有手机,叶枫能够找到他的手机,或许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认为姚君武看到了一切,他回来只是想要证实君武说的是谎话,可是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却也知道,最少叶枫回来撒了这个谎,对于安慰母亲的情绪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他会有这么细心?许舒婷并不相信。 可是她望着叶枫背影的时候,懒散的一如既往,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担心,她瞧瞧地跟在他身后,自己也说不清,什么缘由。 结果她看到了叶枫蹲到墙角,拿出个东西在那里窃窃私语,怒气勃发,道歉迷惘,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里面。 许舒婷不知道这是不是叶枫真实的一面,只是她觉得以前的叶枫和今天的有很大的不同。 “我还是有点担心,怕你喝多了。”许舒婷终于笑道:“不过现在看来,你比君武要清醒了很多。” “是吗?”叶枫已经恢复了正常,就像癫痫病人也有安静的时候,他安静的表现就是懒散的开始,“我本来就是很能喝的,我记得,有一次,我喝酒,把客户都喝的告饶,说一定要做我的单子,只不过后来他喝到了医院,单子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真的吗?”许舒婷淡淡的笑,“还有这么傻的客户,不顾自己的身体?” 其实许舒婷知道,这种事情很多,为了钱,喝点酒算什么,酒桌上就是战场,不讲理性,有的时候,所谓的义气,感情都是在那几瓶酒里面,说出来很可笑,也很可悲。 叶枫只是笑笑,二人又安静了下来,仿佛池塘中不停鼓噪的青蛙,突然投入块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开始鸣叫。 “许总,没有别的事情了吧?”叶枫面对着许舒婷,其实很想说,伯母会没事的,放心吧,许总,只不过心中知道这种安慰,只算是祝福,自己不是医生,有事没事的,又如何知道,“比较晚了,我也要回去了。” “没事了。”许舒婷笑笑,“对了,明天你几点过来?把亲戚找到我家,然后大家去吃顿饭就好,至于别的,能省就省,我妈也不能太操劳。” “明天我会尽早,到时候我再联系一下礼仪公司。”叶枫心中有愧,不知道礼仪公司到底会出什么节目,“许总,再见。” “再见。”许舒婷竟然伸出手来,叶枫有些犹豫,和她握了一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生活中,你我可能都有困难,不过我们还是要面对的。”许舒婷说完这句话后,松开了手,笑了笑,“叶枫,你我都要加油,努力。” “啊?”叶枫有些茫然,一时并不理解她语气中的含意,等到她走的远了,这才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女人呀,很难理解。” 他直着腰板,四处游荡,回到了住的地方,已经到了凌晨,桌面上,瓜子皮,花生壳的满是,还有几袋熟食,很有些凌乱,叶枫多少有些奇怪,因为一般情况下,方竹筠不会容忍这么杂乱的事情发生。 他并不知道,因为他的懒散,已经成功的躲避了一劫。 邓莎头一回晚上一直留在了这里,为了好朋友的幸福,也为了满足女人天生的那种寻根猎奇的心思,她说要和方竹筠等叶枫回来,然后好好地考验一下,好朋友在叶枫的心目中到底有多大分量。 叶枫就像诗句中说的那样,众里寻他千百度,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邓莎等的口干舌燥,零食吃的已经可以当饭的时候,还是望穿秋水,脖子都酸了,扯的和鸭子一样,叶枫竟然还是没有现在灯火阑珊处。 方竹筠本来是不赞同的,觉得邓莎的感情观和自己不同,邓莎的感情是可以放到电子秤上,衡量一下分量,可是自己对叶枫的感情,只能把自己的心思压的沉沉的,有如千钧,可是真的要表现出来,却轻飘飘的没有着落,可是架不住邓莎的一味游说,她也还是留下来等叶枫回来,再说,叶枫很晚不归,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只不过方竹筠有些不舒服,终于还是回房休息,邓莎没有人陪伴,终于还是寂寞无聊压过了好奇,也只能去睡觉,所以留下了一桌凌乱,等待方竹筠明天收拾。 叶枫进了房间,更不会收拾,依照他的个性,如果只有他一人,很可能等待这些杂物腐烂变质,被微生物分解,当然也不会主动收拾房间,路过方竹筠房间的时候,听不到熟悉的键盘敲打声,也看不到里面有灯光透漏,知道她已经休息,叶枫站了片刻,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带上了房门。 鞋都不脱的他,缓缓地倒躺在床上,拉过被子,随意的盖上,闭上眼睛,聆听着远方的不知道哪里飘来的音乐,悠扬飘逸。 她的家在美丽的地方, 那里人民纯朴善良, 蓝天下,绿草上, 牛羊成群,马儿高壮…… 叶枫脑海中现出一片蓝天白云,绿草无边的景象,只是在想,草原,自己好像没有去过,那里会不会有着自己的向往? 第七十九节 急病 叶枫听着歌声,慢慢进入梦乡的时候,只是感觉到安逸祥和。 他梦中仿佛看到草原上飞来了一只凤凰,飞过千山翱翔在四方,凤鸣清越,千里得闻。 叶枫只是感觉自己拼命的奔跑,想要追上那只凤凰,但它只不过振翅之间,已经越过高山,消逝在远山外的白云之中,不知所终。 他茫然四顾的时候,突然听到附近又传来凤鸣,只不过这次并不是清越,反倒有些凄厉,转瞬低沉嘶哑,有如一个人在痛苦的呻吟。 叶枫心中突然生了警觉,已经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看到窗外月色黯淡,天边还是黑蒙蒙的一片,现在离天亮还远。 他侧耳倾听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方竹筠! 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霍然站起,开门来到了方竹筠的门前,听了一下,脸色一动,伸手敲敲房门,低声叫了一声,“竹筠。” “叶枫?门没锁。”方竹筠的声音有些微弱,低低地说道。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叶枫站在门口,却没有推门。 “肚子痛。”方竹筠轻声道:“叶枫,帮个忙,给我倒一杯热水。” “好。”叶枫应了一声,快手快脚的倒了一杯水来,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打开了台灯,坐在床头的方竹筠望着自己,脸色不知是不是因为台灯的缘故,有些惨白。 “怎么回事?”叶枫递过开水,有些关切地问了一句。 开水的温度,意中人的暖语,通过茶杯传到体内,方竹筠腹部本来疼得厉害,这个时候却是感觉到很开心,“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肚子疼。” 叶枫看到她手捂住的位置,皱了下眉头,“疼了很久?” “不是,晚上我和邓莎吃零食,有点痛,我就先睡觉,没有想到竟然疼醒过来。”说到这里的时候,方竹筠捂住了右边小腹的位置,脸上又露出痛苦之色。 “竹筠,怎么了?”邓莎也被吵醒,睡意蒙眬地站在门口,看到屋内的情景,有些恍然道:“我在夜游,什么都没有看到。” 邓莎转身的时候,不由佩服方竹筠的坚持不懈,竟然这个时候装病博得意中人的关心,只是在邓莎看来,这种感情实在有点累,如果叶枫有钱,累一点当然也值得,他一没钱,二没钱,第三还是没钱,你对他这么痴情干什么? 方竹筠脸上痛苦之意越来越浓,额头上竟然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叶枫察觉到有些不对,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一下,有些吃惊道:“好烫,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就是肚子痛,一会就好。”方竹筠强笑了一声,“实在不行,等天亮了再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又皱了下眉头,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小腹,叶枫头一回有些着急,“有病就要看,看你痛的这样,走,我带你去。” 方竹筠疼的也有些难耐,点点头,就要站起来,脚下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叶枫伸手搀住,“能走吗?” 方竹筠试着走了一步,摇摇头,“疼的好厉害。” 叶枫不说二话,微微蹲了下来,“我背你下楼,去叫车。” “打120吧。”方竹筠苦笑道:“凌晨,车不好找。” “也行。”叶枫点点头,伸手拿电话拨打了120,放下电话的时候,看到方竹筠有些虚脱的感觉,不由说道:“还是我背你下去,快一些。” 方竹筠并没有拒绝,伏在叶枫背上,疼痛中有了一丝温暖,叶枫才到门口,邓莎已经冒了出来,“叶枫,你背竹筠去哪里?” “医院。”叶枫打开了房门。 “怎么回事?”邓莎倒是吓了一跳,“去医院干什么?” “当然是去看病,难倒是去看风景。”叶枫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为什么邓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迟钝。 “啊?”邓莎看到好朋友苍白的脸庞,豆大的汗珠,这才意识到,这并非一场戏,或者说,这并非事先彩排的那出戏。 “等等我。”邓莎用了两分钟穿戴整齐后,出了房门,才发现叶枫早已经不见,慌慌张张地奔下了楼去,才发现叶枫已经到了小区的门口,东张西望的。 “叶枫,你怎么不等我。”邓莎有些不满,“跑的比兔子还要快,阿筠,没事吧?你放心,有我在,有你在。” 邓莎开的玩笑并没有引出方竹筠的笑声,她已经疼的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却把脸贴在了叶枫的肩头,她头一回离叶枫这么近,头一会觉察到叶枫对自己的关心,以前当然也有关心,但那不过是正常朋友之间的交往。 “等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医生。”叶枫叹口气,“怎么120还不到,这样还不如找个出租车。” “你以为120是你家开的,随传随到。”邓莎忍不住顶了一句,转念一想,又说道:“不过竹筠,你不用担心,现在是凌晨,不会堵车,120不分节假日,每天24小时应诊的。” 她对待方竹筠和叶枫的态度倒是泾渭分明,才和颜悦色了一下,望着叶枫又如包黑子一样,“叶枫,你到底说没有说清楚地点?” “说清楚了。”不等叶枫回答,方竹筠已经虚弱地答道。 “不就是姓名,地址,病情,接车地点,联系电话?”叶枫一边说,一边扯个脖子,当然不是喊叫,而是张望,这个时候的他,绝对不会和邓莎进行无谓的争辩,只是等到他已经有些绝望的时候,120才如诗中的妙句一样,尽日觅不得,有时还自来,终于呜啦呜啦的停到了他的面前。 顾不得埋怨,三人都觉得这车能来,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惊喜,这些惊喜又冲淡了方竹筠的一些疼痛,接下来的时间可以用白驹过隙来形容,叶枫直到手术室的灯光熄灭,看到医生板着脸出来后,才有些放下心来,因为医生虽然一张脸扳着和克格勃一样,可是声音却如福音书祈祷般的动听,“好在你们早来几分钟,不然就危险了。” 第八十节 冲突 世上可以有很多假设,却只能有一种结果。 叶枫看着病床上的方竹筠望着自己,神色虽然疲惫,可还是不肯闭目休息,听到医生说的什么方竹筠大难得脱,再晚一会好像就要生命垂危的时候,叶枫和许多病人表现的一样,表达着感谢和感激,心中却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医生望了叶枫一眼,看他并没有拿红包的意思,热情本来就是如同凉了的白开水,这下更是变得如同严冬欲雪的太阳,迟迟的,吝啬的发挥着自己的能量,“你是她家属吧?” 叶枫不等点头,邓莎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们都是病人的朋友。”说到这里,画蛇添足的补充上了一句,“大夫,我们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方竹筠的亲人都不在这里。” “是呀,是呀。”叶枫随声附和,意外的得到邓莎的赏识,和邓莎并列成为方竹筠的要好朋友的行列,多少有些意外。 “来一个跟我上办公室。”医生说了一句后,维持着自己的威严,转身离去。 “我去吧。”邓莎望了叶枫一眼,觉得自己应该比他能干一些,“叶枫,你陪竹筠说说话,记得,不要让她大笑,以免触动伤口。” 她片刻的功夫,已经做了最优的选择,认为叶枫不擅长交际,不过最少给予方竹筠的信心和安慰,要比自己能够给予的大的多,要不都说,爱情是恋人之间最好的滋补呢。 叶枫点点头,跟随着护士,推着方竹筠,来到了病房,又是一阵折腾,这才安稳了下来,叶枫抬头向窗外看去,天边已经现了青蒙蒙的曙色,竟然快要亮天了。 “没有想到,竟然还要开刀。”方竹筠并没有睡着,麻药的麻木虽然没有过去,可是她的意识一直很清醒,望着叶枫坐了下来,有些虚弱的低声说道:“叶枫,真的麻烦你了。” “啊?”叶枫看了下吊瓶,液体一滴滴地滑落,处处透漏着无奈奈何的流动,病房入眼都是白色的,不带一丝温馨,伸手缓缓地握住了方竹筠的手,只觉得冰冷一片,脸上终于露出了少见的温暖,“竹筠,你这么说,不是太见外,大家是朋友,你这里没有亲人,我们照顾你,那是应该的,再说我以前麻烦你那么多次,被你麻烦一次也是应该的。” “好像是阑尾炎吧。”方竹筠望着叶枫的那只手,听着他少有的人情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 叶枫脑袋被驴踢了一样,安慰的话也想不出一句,只知道说:“不倒霉,不倒霉,我还看到有急性阑尾炎入院,结果被医生把别的地方切掉的呢。” “啊?”方竹筠做吃惊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只是想笑,她就喜欢叶枫的这幅模样,她觉得叶枫真的很老实,对人真的很好,他只不过把自己对别人的关心做了一层包装,这层包装却是瞒不过细心的方竹筠。 叶枫笑了起来,“你当然不会这么倒霉,医生都说了,手术那是相当的成功。” “相当的成功?”方竹筠也笑了起来,“那应该是个什么概念?” “那估计是没有误诊,没有切错,没有把纱布剪刀什么的,漏放在你的肚子里面吧?也就意味着,你不用为了手术再做一次手术。”叶枫也笑了起来,一向有些木然的表情中多少带了点讥诮。 方竹筠想笑,却又不敢,只能强自压抑着笑容。 叶枫这才想起来,动过手术的,不能大笑,有些歉然地说道:“不好意思,忘记了邓莎的吩咐,你不能笑的,竹筠,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他不能让方竹筠不笑,当然也不能让她哭的。 “人要是不能笑,还有什么意思。”方竹筠微笑道:“不要听邓莎的,她就是那样,别看说话刻薄,其实刀子嘴,豆腐心的。” “好呀,小两口偷偷的躲起来,说我的坏话。”邓莎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门口,望着二人低声笑骂,神色有些调笑,又有些感慨,有的人天生是冤家,可是这两个好像天生是一对,虽然是不那么般配的一对。 叶枫已经是见怪不怪,从这位大姐口中吐出来的,从来不会是象牙,“医生怎么说?” 邓莎走了过来,有些夸张地比划着手势,“医生说,竹筠这条命就是拣回来的,急性穿孔性阑尾炎,叶枫,你得过没有?” 要是别人,多半连吐唾沫,化解一下这个霉头,叶枫却是若无其事,“好像没有,邓莎,你得过?” 邓莎‘呸呸呸’地吐了几口,连声说道:“不吉利,不吉利。” 方竹筠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 邓莎也是哑然失笑,“那个医生说了,阿筠这次是急性穿孔性阑尾炎,幸亏送来得早,切掉了,再消炎静养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叶枫笑笑,“竹筠,你别听邓莎说得那么严重,医生就是夸大其词,再加上她的放大,简直吓死个人。” “什么吓人,我还,我还。”邓莎想要说,我这是塞了个红包,得出来的准确答案,只不过怕方竹筠要还,又怕她担心,还是忍住了下文,虽然说黄金诚可贵,白金价更高,只不过为了好朋友阿筠,邓莎还是能够抛开一点的。 方竹筠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她怎么说,人家的涌泉之恩,她也要滴水相报的。 “竹筠这病,最少要在医院躺个三天,还要有人照顾,叶枫,你请几天假吧。”邓莎虽然处于半失业状态,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工作,要比叶枫重要得多得多。 她说的大义凛然,好像给了叶枫一个天大的便宜,叶枫想了一下,皱眉道:“请假不是问题,但是照顾起来不方便。” 方竹筠也有点脸红,知道叶枫照顾的意思,“请什么假,叶枫最近工作忙,邓莎,你要是太忙,就上下面帮我请个专业的护理吧。” “专业护理?”邓莎望了叶枫一眼,“那也该叶枫去请才行,你病了,就没有看到他出什么力。” 叶枫有些苦笑,心道多半以你的观点,我也得陪竹筠病倒,把阑尾割掉,那才算是尽了情谊,只不过这些话都是只能心中转念,嘴上却只能说道:“是呀,是呀,一会,等到医院下面的商务处上班了,我就过去。” “这才差不多。”邓莎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就算是深秋的太阳,都有点忍受不住她的鼓噪,早早的起床,涨红着脸,用照进来的光线表示抗议。 可能是觉察到了太阳公公的不满,邓莎又打了个哈欠,“叶枫,今天不上班吧?” “不上班。”叶枫老实地答道。 “那你今天负责竹筠的一切,你喜欢自己照顾也好,喜欢请护士照顾也好,那都随你。”邓莎已经站了起来,“我回去休息一下,竹筠也要休息。” 叶枫心道,敢情就我是铁人王进喜,不需要休息的,“那好。” 他话音才落,手机已经响了起来,接听了一下,脸上突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放下电话的时候,望着瞪着自己的邓莎,有些苦笑道:“真是抱歉,我今天有事,不能不去。” 第八十一节 大喜之日 因为方竹筠的急病,叶枫几乎忘记了今天是星期天,自己订婚大喜的日子。 虽然今天是做戏,可是唱戏的不去,那买票的观众还不拆了戏台,虽然还有沈阳那种替补演员,不过他实力虽然够了,可是演技显然还差了很多。 许舒婷不是十分了解叶枫的为人,而是做事稳妥,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等了一下,就拨通了叶枫的电话,她觉得对于这个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丢三落四的男人,自己不能抱怨,只能提醒。 无论是临时的,还是永久的,男人都是自己挑的,既然自己已经做了决定,抱怨后悔都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许舒婷就是这个念头,再说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所以她很婉转的问一声,叶枫,礼仪公司准备好了没有,你呢?现在是不是已经出发在路上。 在得到不出意外的不太肯定的答复后,许舒婷放下了电话,回转身的时候,发现母亲正站在身后,笑了一下,“妈,你昨天晚上睡的晚,今天怎么又起的这么早?” “女儿订婚,做妈的怎么能不准备一下。”许母微笑道:“只不过我这个做妈的实在有些惭愧,不能把这次订婚搞的隆重一些。” 许舒婷本来想说,其实这次不重要,可以等下次的,话到嘴边却只是依偎在母亲怀中,“妈,现在你的健康最重要,其余的形式算什么,再说我们这里简单布置一下就行,一切不还有阿枫呢。” “婷婷,妈和你说几句。”许母牵着女儿的手,坐到了椅子上,容颜虽然有些憔悴,头发却干净利落的盘个发髻,看起来还是很精神。 “有什么事情,不能以后再说吗?”许舒婷坐了下来,却只是注意到母亲略有疲惫的脸庞,心中酸楚,脸上却是洋溢上幸福的微笑。 欺骗有的时候,也会是善意的,可是真诚和欺骗的关系,却又很难分得清楚,许舒婷多么希望,自己不用欺骗母亲,可是那很难。 “我决定明天就去动手术。”许母很镇定。 “那好呀。”许舒婷有些惊喜,“妈,你早就应该做这个决定,医生都说了,你的这种病情,手术做的越早越好。” “医生说的,我不见得听。”许母微笑着,只是眼角却已经噙满了泪水,“我只会听女儿的意见,我没有见到小叶前,真的不放心做手术,我很怕,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死了,婷婷,你遇不到好男人,被男人骗。” 许舒婷笑了起来,“你女儿真的是这么差劲的人吗?” “这个很难说。”许母抹了一下眼角,“越是优秀的女人通常婚姻就越不会顺利,妈有的时候,倒希望你糊涂一些,不要太咄咄逼人,那样还能找个能容忍你的男人。” 许舒婷愣在那里,半晌才道:“妈妈,女人为什么非要依靠男人?” 许母叹息一声,岔开了话题,“小叶这个人其实有很多缺点,他比较散漫,不好收拾,能休息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工作,能坐着的时候,就不会站着,能躺着的时候,就不会坐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她说的不是缺点,而不过是一个在母亲眼中孩子的任性。 许舒婷倒是一愣,“我还以为妈你对他很满意呢,你这几天,不是总说他的好?” “你如果想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你就不要总是盯着他的缺点。”许母缓缓道:“婷婷,我告诉你,世上没有什么男人是十分完美的,女人也一样,时间久了,矛盾自然多了,以前被情感遮掩的缺点也会随着时间,毫不留情的一一显露,一个女人,对于喜欢的男人,优点要当众鼓励,缺点呢,要宽容,潜移默化的修改,这样才是过日子的方法,不然你总是放大他的缺点,那么他有再好,在你眼中,也会慢慢变得不堪。” 许舒婷有些叹息,知道妈说的也有些道理,只不过这次算是给受了内伤的涂抹冻疮膏一样,医不对症。 “不过小叶也有很多优点。”许母继续做着女儿的思想工作,虽然知道女儿不见得听得进去,可是她恨不得这次能为女儿说明白一辈子的事情,“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对人坦诚,不做作,不虚伪,这样的男人,已经越来越少见的,你爸爸其实就是这样的人。” 许舒婷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明白耶稣为什么会被犹大出卖,这不是说耶稣不聪明,而只能说明犹大太狡猾,就像建国时期,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阶级特务一样,群众的眼睛虽然是雪亮的,但想要揪出那些特务还是有很大的难度。 可是更可悲的是,自己这个同门师妹还要为犹大遮掩,“妈,我知道,你觉得小叶不错,可是男人都是这样,你不能总是表扬他,不然他会骄傲的。” 许母笑了起来,“不过我知道婷婷你有分寸,好男人不多,你一定要把握……” 她还想说什么,房门已经响了起来,姚君武睡眼蒙眬的钻了出来,有些不满道:“谁呀,大早上,鬼叫魂一样的。” 他没有说完,脑袋上已经挨了一爆栗,“你姐姐的好日子,说什么呢。”许母望着姚君武,目光疼爱中带有责备,“君武,你要是……” “我要是有姐姐的一半,你就会放心了。”姚君武笑着接道:“妈,你就不用说了,你说了十几年,我不累,你也应该换个说话,难倒我这十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是有长进,可是你姐姐比你长进的更多,你是差距越来越大。”许母笑道:“去看看,客人来了吧。” “多半是姐夫,他今天应该比谁都着急。”姚君武几天的功夫,姐夫叫的比说什么二极管还要流畅,打开了房门,突然愣在那里,“沈总,来的真早呀。” 第八十二节 白头如新 姚君武当然认识沈阳,不过对于沈阳,虽然认识了几个月,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姚君武本身就是个低调的人,所以并非喜欢锋芒毕露的人物,叶枫虽然和他只认识了几天,可是他却已经引申为知己。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的道理,不过今天毕竟是姐姐的好日子,除去收税的,按理说来的都是客,只不过看着沈阳的神色,悲愤欲绝的样子,姚君武倒很怕他拿的礼盒,是通过航空专递,从基地拉登那里买来的。 “姚工,你不是来的更早?”沈阳看到了姚君武睡眼蒙眬的来开门,倒是吃惊不小,他虽然认识姚君武,可是在公司里面,除了李姐,还没有哪个知道姚君武和许舒婷是姐弟的关系,李姐当然是知道,可是一张嘴却比贴了封条还要严密。 “我?”姚君武挠挠头,“我姐姐订婚,我怎么能不早来点帮忙。” “你姐姐?”沈阳更加诧异,心想这是哪跟哪呀?叶枫那小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本以为那个文静是他的女朋友,却没有想到先下手为强,不知道许总哪根神经有问题,竟然要和他订婚,你姓姚,许总当然姓许,这也算是姐姐? “快请客人进来。”许母在身后说道:“君武,你真没礼貌,客人来了,还不开门,像探,像木头一样。” 许母本来想说像探监一样,可是觉得那是对沈阳的不礼貌,所以话锋一转,看着来的第一个客人,怎么说,心中还是有些欣喜。 防盗门打开,沈阳已经是犯人一样地走了进来,当然是指精神面貌,看到许舒婷的时候,终于有些回光返照地笑笑,“许总,恭喜恭喜。” 许舒婷也是礼貌地笑笑,仿佛用了一面镜子,把沈阳的笑容如数返回,“沈总,这么客气干什么,人来就行,还带什么礼物。”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沈阳到底还是有点内涵,处事不惊,已经把对于姚君武的那点诧异沉到了心底,四下张望了一下,“许总家很漂亮,这个是伯母吧?” “不错,这是我妈。”许舒婷放下了礼盒,笑着对母亲说道:“妈,这是沈阳,我们公司的销售总监,很有能力的。” 许母早已经打量过了沈阳,觉得他皮鞋有些亮的晃眼,头油有些光的让人心中不踏实,好像踩上去,会滑一个跟头,暗自想到,女儿别看是个新时代的女性,其实骨子里面,和自己的眼光差不多,这个沈阳,看起来光鲜,但是就是不如小叶沉稳老实,如今的年轻人,让人看着就不踏实。 叶枫没有在这里,也听不懂别人的腹语,不然又会感慨自己的魅力无穷,无疑是中老年妇女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平添一份自豪。 不过他人在医院,还是打了个喷嚏,以为这是许舒婷的催促的迹象,终于还是冒着被邓莎森冷目光射穿的危险,“我真的有事,明天,明天我一定会请假照顾竹筠。” “今天什么事?”方竹筠还没有说什么,邓莎已经抢先问道,她的冷言冷语冷目光,仿佛从北极回来,没有化解骨子里面的严寒,却又钻到了冰箱里面,“是不是又去和你的美女老总去吃酸辣粉?” 叶枫暗道,这是哪跟哪呀,“我公司有事,邓莎,你别乱说,我们老总听到你这么诋毁人家,还不炒我的鱿鱼。” “那关我屁事?”邓莎这个倒算的明白。 叶枫暗道,这倒是不关你屁事,可是所有的事情又关我屁事?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点,为什么这世上坏人横行,好人越来越少,道理很简单,坏人吃香,好人难做呀。 “叶枫,别听邓莎的,快去吧,工作要紧。”方竹筠轻声说道,并没有什么埋怨,实际上,她明白,如果叶枫不是真的为难,绝对不会这样,以前两个月的相处,无论自己有什么让他帮忙的,他从来没有拒绝的时候,他难得这么上进,自己怎么能阻挠。 叶枫有些感动,暗想找老婆就要找方竹筠这种类型的,那才能够共建和谐社会,要是把邓莎这种女人娶回来,那家里就和海湾阿富汗的情况差不多的。 “竹筠,你好好休息。”叶枫说了一句,已经向门口走去。 “等等。”邓莎突然叫了一声,“叶枫,你真的是因为工作的事情?” 叶枫最近撒谎已经习惯成自然,“嗯。” “嗯是什么意思?”邓莎不满问道。 叶枫转过身来,苦笑道:“嗯的意思就是我无论因为什么,都要去一趟的,这面竹筠只是病,没有什么大碍,那面可是涉及到了人命。” 邓莎吓了一跳,“什么意思?” 叶枫摇摇头,“竹筠,安心养病,我事情处理好了,过来看你。” 邓莎看到叶枫的气势,联想他三拳两脚打倒了陈明,有些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主营销售员,副业去砍人捞外快,一时有些胆怯,竟然不敢接话,方竹筠却是低声道:“叶枫,你自己小心。” 叶枫点点头,走了出去的时候,却又摇摇头,自己是去订婚,又不是去发昏,要小心什么,只是知道方竹筠的关切,见到她就算卧床的时候,还在关心别人的安危,莫名其妙的叹口气。 “阿筠,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吗。”看到叶枫走出了病房,邓莎有些不满道。 “他要工作,他要发奋,再说我们只是朋友,我的病也不重,找个看护就行。”方竹筠低声道。 “唉,阿筠,你这种性格,迟早要吃亏的,你不知道世上的男人,没有谁能靠得住,更何况叶枫这种没用的男人,你说说吧,他有什么用,你对他这么迷恋?” “说自己有用的男人,通常都是没用,有用的男人,不会说。”方竹筠只是望着窗外。 “啊?”邓莎叹息一声,“你那个有用的男人,好像忘记了给你叫护士,还要我这个没用去叫。” 她话音才落,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请问是这里的方竹筠小姐找护士吧,刚才一位叶先生上商务中心定下来的,我叫万芳,随时准备为你们服务。” 第八十三节 化功大法 叶枫等到叫了专业护士,交了钱,这才放心出了医院,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不知道他不着急,人家沈阳沈总监可是一夜无眠,辗转反侧,早早的去了许总家里,希望叶枫能够一如既往的迟到,他看看能不能做个替补。 只不过这个订婚不比订盒饭,一个不到,可以换一家,所以沈阳只能望天长叹,学周瑜状,说一声,即中风,何有恙,如果学着古典经书旁白注释解释一下就是,既然许总你看中了叶枫,为什么还要有我这个沈阳呢。 叶枫看到时间已经到了九点,终于有些焦急,再不准备,估计大家只能去吃晚饭,许总一怒之下,学习一下孙二娘,把自己做成了人肉叉烧包请客人品尝也说不定。 掏出电话,好在礼仪公司的名片没有丢掉,按图索骥地打了过去,放下电话的时候,终于也放下了心事,那面说已经没有问题,他到了许家,礼仪公司也会准时前往,看来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差他这片东风中飘飘荡荡的枫叶而已。 …… “许总,叶枫呢?”沈阳东看西瞧,却发现情敌不在。 当然这个敌对关系是他的假想,叶枫只不过当他是个空气,何况知道沈阳现在对自己恨之入骨,肯定会感觉到很无辜的。 “他,他正在往这里赶呢,说是堵车。”许舒婷面不改色,“S城就这点不好,总是堵车。” “叶枫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是拖拖拉拉的,今天大喜的日子,怎么不早点出发呢。”沈阳装作叹息状,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隐讳的表达了一下叶枫的缺点,希望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真的,自己如果能够一语点醒梦中人那是最好。 只不过许舒婷好像突然变得很笨,笨的昔者那个鼓琴移情,而六马仰秣伯牙恨不得划断琴弦,再把那六匹马活活的勒死,“反正我们也不急,客人只来了沈阳你一个,现在吃饭还早了点吧。” “就吃顿饭吗?”沈阳有些惊讶,再次发挥了无影无形的化功大法,希望成语众口铄金是真的,自己只需要言语就能把叶枫融化,“太简单了吧,小叶怎么能这样?” 世上有两种比较可怜,一种是有自知之明,一种是没有自知之明,有自知之明的会觉得世人如草,感叹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没有自知之明的不认为自己可怜,只不过别人会觉得他可怜,那种人通常一如井底之蛙般的望天大笑,这天地也不过是几尺的方圆,尽在我掌握之中,却不知道天地之大,绝非他能管中窥测。 当然如果按照这种划法,世上没有不可怜的人,只不过是你知道不知道而已,沈阳如果被划分的话,那无疑就是后者。 他不知道这场订婚已经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势在必行,许舒婷已经立下了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念头,自己贸然的冲上去,不是充当了炮灰,就是会变成火山灰,还是在琢磨着,游戏结局能不能改变呢? “我觉得还是简单些好。”许母接过了话题,断绝了沈阳最后的一丝念头,“再说现在都忙,到时候结婚的时候,再好好的操办一下,沈总,到时候你也要来呀。” “是呀,不过不能过来当伴郎,沈总这么帅。”姚君武也接过话题,“会把新郎比下去的。” 沈阳突然觉得空气中的氧气多了一些,这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镜片厚重的有如啤酒瓶底姚君武,才是这里真正有眼光的人。 “哪里,哪里,小叶其实长的也不错,我们是不分伯仲的。”沈阳虚伪的谦虚,又忍不住看了许舒婷一眼,希望能从她脸上哪怕找到一点失落后悔,自己也算是不白来一趟。 没有想到许舒婷脸上的薄粉好像是层面具,上面的笑容让沈阳恨不得拿手抹去,“男人,长的太帅,不安全的。”许舒婷淡淡的笑。 房门适时的响了几下,松动了几乎让沈阳窒息的空气,“我去开门,多半是叶枫,现在如果还不来,那就太不像话了。” 沈阳主动请缨,向房门走去,当然希望来的就算是马蜂蜜蜂骆驼峰,也不要是叶枫。 “姐姐,这个沈阳是来看戏的,还是来拆台的?”姚君武低声嘀咕了一句,他看起来木讷,却并不笨,早就听出来沈阳的每一句话都有着很深远却又很浅显的用意。 “你管的那么多。”许母年纪大了,耳朵却一点不聋,“好好地照顾客人,你起来打扮一下,别让小叶的家人看到,婷婷的家人这么邋遢。” “遵命。”姚君武调皮的做个手势,笑容笨重的能砸塌楼板。 “你们都来了?”沈阳打开了房门,天随人愿,来的果真不是叶枫,闹哄哄的一群人,真的和马蜂差不多。 当然所有的人都是熟识,李姐,小孙,还有几个电子厂的小姑娘,前台的张小娟携家眷前来,属于男眷一名,个头虽然不高,宽度却是不窄,浓眉大眼的满脸笑容,张小娟小鸟依人的挽着男朋友的手,笑着说道:“沈总,还是你早,这是我男朋友,楚天舒,天舒,这是我对你常说的沈总,平时对我们这帮手下很照顾的。” 沈阳一看这位楚天舒,就想起了我们伟大领袖做过的一首诗,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当然他觉得后一句还不能贴切形容眼前这位,前面这个横渡两字倒是很好的能形容这位的身材。 “快进来,快进来。”沈阳主动行使半个主人的责任,笑着打开了房门,又说了一句,“人来的不少嘛。” 李姐和他寒暄了一句,走到许舒婷面前,大声地说道:“许总,我们这里很多人是不请自来,知道许总订婚,都来凑个热闹,你不会见怪吧?” 第八十四节 天涯 “祝福的人怎么会嫌多。”许母拉着李姐的手,公司原来的老臣子,她认识的只有李姐一个,其余的都是新人,不过许母却已经看出来,除了那个横渡的楚天舒外,大部分是公司的。 许母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但是多少有些不安,婷婷哪样都好,就是交际范围太狭窄了些,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以前的朋友都如同别墅外的花园,疏于打理,很多已经荒芜了。 这下有了小叶这个孩子替婷婷分忧,婷婷也要从女强人的范畴内划出来的,许母欣慰地想到,对于叶枫的疏懒,她并没有深刻的体验,只是觉得,什么事情都是人做的,没有理由女儿能做的事情,小叶做不成的,关键是要培养,谁又天生下来就是事事精通呢。 “叶枫呢?” “男主角呢?” “许总,未婚夫呢?” 客来主不至是件失礼的事情,有几个小姑娘已经叫嚷着要看男主角。 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的女人倒可以凑两桌麻将,几台戏的,生旦还没有出场,锣声没有三响,净丑已经抢先登台。 沈阳很想说,今天戏不演了,大家都回去吧,话到了嘴边,却化作,“小叶今天是主角,当然要最后出场。” 众人一阵哄笑,男人都是深表赞同,女方却是不同意的,都说妇女半边天,这里女人比例又多,哄闹起来,不用共工去撞不周山,估计这些人去了,就能让那几根柱子倒坍的,“怎么能这样,许总才是主角,许总都到了,叶枫怎么能摆架子。” “是呀,是呀,现在的男人就摆架子,结婚后那还了得,许总你的好好考虑一下。” 这句话沈阳爱听,而且爱听不厌,觉得说话的小姑娘虽然满脸麻子,但是也很俊俏。 “说什么呢,许总选的人,不会错的。” 这句话沈阳不爱听,那个小姑娘虽然长得不错,可是在沈阳眼中,缺乏内在美,沈阳心思如麻的时候,不由有些感慨,同样是做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叶枫是谁呀?”竟然还有人这么问,突然有人眼尖,高声尖叫了一声,“订婚照,在许总的卧室。” 众人扭头望去,只看到果不其然,一张四十八寸的订婚照挂在卧室的墙上,沈阳倒是一怔,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许舒婷的身上,剩下的小部分都用于诋毁叶枫的品行,倒应了一句话,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这会儿见了,觉得照片上的男人有些陌生,心中一动,跟随着一帮人等,闹哄哄地走进了房间。 姚君武开门出来的时候,客厅一片沉寂,不由有些奇怪,“刚才怎么回事?我听着明明来了很多人?难倒又是幻觉?” 自从上次晚上看到了传说中的天涯明月刀之后,他就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是不是神经衰弱,做技术的都是这样,没日没夜的钻研不但能损坏身体,还能打乱身体的生物钟,引起幻觉幻想倒也不足为奇。 许舒婷却是嘴角一丝微笑,目光落在了电视旁的一个小像框上,那里面也是自己和叶枫的合影,大家闹闹轰轰的,并没有留意。 照片上,男的浓眉星目,俊朗不羁,女的肤色如玉,高雅飘逸,二人携手漫步在花园之中,仿佛白马公子和白雪公主的浪漫。 金夫人的拍摄手法的确很强悍,他们的背后虽然是假景,可是这样看来,和身临其境没有什么两样。 照片昨天上午照的,今天早上才送到,本来的承诺是当天下午送到,生意中一诺千金如今很多时候已经被尔虞我诈代替,不过许舒婷晚上忙的忘记了这件事情,早上才记了起来,才要打电话催促,没有想到金夫人竟然亲自上门送来。 许舒婷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本来的责备不经意的化成了感谢,等到看到那些精心制作的相册,相框,那个四十八寸的大相框经过裱糊装饰,更是显得精致典雅,美涣绝伦,不但忘记了责备,更是连感谢也一块不记得。 她有些吃惊地望着那些照片,张张制作精美,竟连金夫人什么时候离开都是不清楚,她虽然知道,照片照出来,效果肯定不错,可是经过金夫人影楼的一处理,她没有想到,出来的精美效果就是她都无法想像。 许母看到了一沓二人的订婚照片,第一个感觉就是高兴,因为这些照片在老人的心目中,就和结婚发的那些红本本一样可靠,看到了这些照片,她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去做手术了。 可是许母多看了两眼,心中却有了一些不安,只是偷眼望去,女儿很高兴的样子,许母只能把这些不安放在了心中,可许舒婷想的不一样,许舒婷认为,相片上的叶枫明显比真人要帅的很多,可是许母却觉得,相片上的叶枫给她的感觉远不如真人实在。 这实在怨不得许母,市场经济,什么都要讲求个包装,比如中秋的时候,老百姓看到一盒月饼都要几百块,外边虽然精美了,可是还不如以前几毛钱的好吃,就觉得这些包装实在是浪费,都被厂家把成本转移到了老百姓的身上,贵而不惠。 包装的月饼如此,人也一样,叶枫照片上显得那么的出众,反倒给许母一些不踏实的感觉,许母多少懂得情不可极,刚则易折的道理,所以她宁可叶枫更脚踏实地,不要太过锋芒毕露,婷婷也不要那么的认真和较真,老人不都是说过,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出名,毁誉参半,猪一胖了,就难免挨上一刀。 可是一想到有些人上相,本来猪八戒的长相,一经过艺术照片处理,和潘安差不多,许母也就多少放心,不再多说什么,任由女儿把那张照片挂在卧室。 许舒婷看到了照片后,多少觉得看着照片入眠,不会做噩梦,或许反倒能做个美梦。 那张照片的背景当然也是假的,可是许舒婷见了很喜欢。 她曾经问过金夫人,这幅画的主题是什么,本来看起来世俗的金夫人笑了起来,说这幅画的主题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天涯! 第八十五节 古伦木 天涯远不远? 不远。 人就在天涯,天涯怎么会远? 许舒婷以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是不甚了然,可是站在那幅画前面的时候,多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天涯。 画面上景物正是依托马致远的那首秋思,所以金夫人说这幅画的主题是天涯,倒也颇为贴切。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夕阳西下,天际留下的一抹残红如血,看起来有着无奈落花般的冷艳。 叶枫站在那里,似乎思考着什么,一如既往的神情,许舒婷一直觉得这个人好像稀里糊涂的,却没有想到他的思索糊涂倒是很符合那幅画天涯游子的意境,自己依偎在他怀中,目光灼灼。 许舒婷从这张照片中看得出来,自己还是没有入戏,最少自己在这张照片中,眼神就是不符合其中的意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这张相片,更是指定要放大这张。 天涯远不远? 不远。 心在天涯,天涯怎么会远? 哪个少女不怀春,许舒婷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秘密,其实她也曾梦想有朝一日,能和心爱的人浪迹天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S城虽好,可是她不喜欢。 她留在S城,只是为了实现父亲的梦想,可是那毕竟不是她的梦想。 “姐姐,你怎么了?”姚君武看到姐姐怔怔地望着相片,有些奇怪。 “没什么。”许舒婷叹息了一声,“君武,几点了?叶枫还没有来吗?” “没事,客人还没有……”姚君武话说了半截,突然看到了卧房中黑压压的人头,吓了一跳,几乎又以为是幻觉,“客人都来了?” “我们这面基本都到齐了。”许舒婷低声道:“叶枫那面,一个也没到。”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这是一场戏,可是看到叶枫好像对这场戏并不上心,而且多少还像那些忘记了台词,应付了事的演员,许舒婷心中还是有了一丝失落。 卧房里面突然传出来几声欢呼,几声惊叹,沈阳看到了照片的时候,目瞪口呆! 照片的上男人,有着一种熟悉的陌生,好像是叶枫,却又不像。 叶枫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沈阳打破头也想不明白,特技,一定是特技,就像好莱坞特技一样,本来的一个面目狰狞的怪兽,突然能变成一个人,沈阳茫然地站在那里,本以为自己帅,自己酷,可是和照片上的那个男子一比,自己只能说是衰,或者是苦。 几个小姑娘已经兴奋的议论起来。 “这就是叶枫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许总和她的男朋友真的是绝配!” “这是那个和姚工在一起的叶枫吗?” “好像不是,那个叶枫怎么能和照片上的人比。” “我说的呢,当初许总派帖子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惋惜,看来是多余了。” 沈阳听到这里的时候,有种你不说我还明白,可是你一解释我就糊涂的感觉,真的想走出去问问,许总,此人难倒就是传说中的古伦木?可是他又有些害怕许总不出意外的答案就是,欧巴。 人都是患得患失的,沈阳的表现就像是个精神病人,反复的询问别人,希望别人的回答能够证明自己并非神经不正常,可是却不明白医疗诊断却是不能更改。 “咚,咚,咚。”房门传来了几声响。 “古伦木,欧巴。”一个女孩子叫出了沈阳心中的想法,仿佛已经会了佛祖讲的六神通中他心通,这倒吓了沈阳一跳,女孩子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我去开门,新郎官来了。” 她积极的态度让别人的热情相形见绌,只不过开门后,女孩子愣了一下,热情急遽的冷却,“你们找谁呀?” 门口站着的是吴虹和王军臣,二人提了点东西,当然都是王军臣买单,昨天二人的关系还和冰库中拿出来的冻鱼,一条是一条,硬邦邦的,今天却已经和小鸡炖蘑菇一样,蘑菇有了鸡味,鸡肉中又带了蘑菇的味道。 “这是许总家吧。”吴虹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一眼看到了许舒婷,还是装作一家家询问的样子,积极的为着自己的晚到找着合乎情理的理由。 “是小吴和小王吧?”许舒婷希望地望过去,换回来了无边的失望,不经意的一句小王八让王军臣郁闷的吐血,不过吐出来的却是早已和吴虹商量好的一句话,“许总,这个地方不好找,我们都找到对面那个小区,人家说这里才是,又找了很久,来晚了,你不要见怪呀。” “怎么会,只要来了我就欢迎。”许舒婷笑了起来,“小李,还不快开门。” 小李又叫李秀玲,就是冲到门口的姑娘,这些小姑娘很多都是许舒婷和李姐两人招过来的,对待许舒婷就像对待大姐一样,平日都很亲热,这次听到许总订婚,虽然没有收到请帖,却也想过来热闹一下,顺便学习一下经验。 吴虹和王军臣过来后,自然又是一阵寒暄,寒暄过后,自然又问起叶枫在哪里,搞的叶枫就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那个米兰一样,开始出来个照片,第二次露出了小腿,真人一会如庐山一样,让人辨不清真面目,一会又像那个浔阳江边的商妇,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羞羞答答。 众人闹哄了一阵,终于如同黄昏时候的百鸟,叽叽喳喳的,有些累地坐了下来,姚君武好在提前买了十几个杯子,一个满上一杯去火茶,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男主角不在,话题越聊越无聊,去火茶是越喝越上火,许舒婷虽然还是笑容满面,多少有了点焦急,抽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借故站了起来,才要说我有事,出去打个电话,突然坐在窗口的孙兰香叫了起来。 “快看,那是什么,是飞机呀!” 第八十六节 福从天降 S城虽然绿化不错,可是天上的飞机有的时候,比飞鸟还要多。 所以路过一个飞机实在不算是应该大惊小怪的事情,可是众人都是闲极无聊,遂纷纷接过了话头,“什么飞机,进口的还是国产的?” 有几个好事的已经向窗口凑去,希望逃离一下这窒息的要闷死人的空气,许舒婷看到没人注意,才要走到偏僻一点的地方,给叶枫打个电话,询问一下现在的位置,能不能赶过来吃午饭,没有想到李秀玲突然大叫了一声,“许总,快过来看。” “许总,快来。” “许总……” “快来看……” 几个凑在窗口的都在高声叫着,声可动天。 许舒婷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她们的大惊小怪,“飞机有什么好看?” “飞机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飞机的条幅和许总你有关。”李秀玲大声道,“飞机好像向我们这个方向开了过来。” “不是要效仿911吧?”一个喜欢幻想的有些惊慌失措,“它不是想撞倒这栋大厦吧?” “乌鸦嘴。” “这是直升飞机,哪有那么大的威力。” “是呀,恐怖分子也没有那么笨。” “你没有看到上面条幅上的字吗?” 那个女孩子受到了众人的批判,感觉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慌忙道歉道:“我不是近视吗?” “进士?你还状元呢?” 许舒婷这时候也走到了窗口,不明白自己不是基地成员,为什么来了两架飞机和自己有关,只是往窗外一望,也不由的愣在那里。 “啰嗦什么,快看条幅。”李秀玲有着飞行员般眼神,已经大声念了起来,“恭贺叶枫先生许舒婷小姐订婚大喜,咦,又出了新条幅,缔结良缘,缘订三生,誓约同心,终身之盟什么的,许总,许总?” “啊?”许舒婷也看到了条幅,两架直升飞机停在半空,轰轰隆隆,蔚为壮观,飞机之间相隔十数米,中间扯的条幅上就是写着刚才李秀玲念的那几个字,条幅的宽广可以和很多大厦的开业条幅有的一拼,可是这代表什么意思? 这些条幅算是什么? 祝福还是有什么别的深意? 要说叶枫能想出这种招式,许舒婷打死也不信,他那身行头,怎么能搞的起这么豪华的祝福? 可是要不是叶枫,这个小区难倒还有别人今天订婚,也叫做叶枫和许舒婷?这个念头也很荒谬,许舒婷觉得这和国足宣布能够在世界杯上夺冠一样的几率。 “许总,好浪漫呀!”李秀玲一帮小姑娘们双目放光,一脸的陶醉,“哪个男人为我这样,我还订婚干什么,直接嫁过去算了。” 沈阳郁闷地想从十七楼跳下去,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把事情搞清楚再跳不迟,楼下小区内已经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人言可畏,指指点点的,不明所以。 “许总,这是谁呀,这么大的排场?”他也不敢,也不想相信这是叶枫搞出来的噱头,房门响了几下,旁人都被飞机祝福的场面吸引,并没有人注意到。 许母也看到了飞机,却没有看到那些祝福,以为小姑娘开的玩笑,一直支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生怕小叶来了没有人听到。 天随人愿,听到房门响了几声,许母第一个站了起来,三步两步的到了门口,打开一看,不由有些惊喜地笑道:“小叶,怎么来的这么晚。” 许舒婷目光虽然被直升飞机吸引,心思还是放在母亲的身上,看到母亲起身,已经扭头望了过去,对于沈阳的问题,她实在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嗯了一声。 沈阳很想问一句,许总,嗯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许舒婷已经伊人远去,不由有些怅然。 “叶枫,你的礼仪公司呢?去哪里吃饭?是不是吃饭的时候,礼仪公司出场?”许舒婷对于这个也是一窍不通。 “啊?他们还没有到?”叶枫有些叫苦,“他们说我到了,就会到的。” “他们好像已经到了。”许舒婷有些犹豫,低声问道:“叶枫,你给了礼仪公司多少钱?” “怎么了?”叶枫有些发怔,“三千呀,三千不是钱呀,他们也不能随意应付呀。” 为了避免许总去厨房拿菜刀,叶枫当先发难,这在兵法中叫做,先发制人。 “啊?”许舒婷已经肯定了外边的飞机和自己无关,三千或许可以出动个装甲车,出飞机好像还不够吧,“其实也好笑,叶枫,你看窗外,今天也有人订婚,好像和我们同名,我们也能借下光呢。” “啊,真的?”叶枫其实对什么礼仪公司也没有什么概念,反正我就那么多钱,你们准备准备,吃饭的时候,给点礼乐,来点祝福,不来拆台就行,可是钱给你们了,你们总要尽点人事吧,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哪个礼仪公司会出动直升飞机来祝福。 看到那些小姑娘们崇拜的眼神,两架直升飞机的祝福绝对不假,叶枫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等他反应过来,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本来以为是邓莎那个八婆,却没有想到里面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叶先生在吗?” “啊,我就是。”叶枫哭笑不得。 “我是赵品正。”那面含笑说道:“如今我们在楼下已经准备完备,请你和未婚妻下来即可,其余的由我们来安排。” “我们楼外的飞机也是你们准备的?”叶枫忍不住问道,如果不是说什么礼仪公司,叶枫还真的想不起这个赵品正就是接待自己的那个老头。 “不错。”那面缓缓道:“叶先生不满意?” 叶枫望了一眼许舒婷,有些苦笑,“满意是满意,不过……” 转念一想,叶枫倒是豁出去了,自己提成不是还有三十六万,应该能够应付,“下面应该怎么做?” “请叶先生和许小姐下楼,还有一帮亲友。”赵品方说的不急不缓。 “好,大家下楼。”叶枫一挥手,“吃饭去。” 第八十七节 七彩玫瑰 有些人,已经定型了,就很难改变。 邓莎那是张口人民币闭口钱,睁眼美元,闭眼欧元,就算股市振荡,指数波动都不如她口中买入卖出的频率频繁。 叶枫和她略微有些不同,叶枫很少提钱,可是他张口吃饭,闭口想的还是吃饭,他的养猪主义倒可以和邓莎钓龟方针有得一拼。 只不过他这句吃饭,还是很得到大家的热烈的欢迎和一致的赞同。 大家能来,一般都是空着肚子,吃饱饭去赴宴的,除了贪官,就是清官,所以说吃饭应该算是一项愉悦身心,有益大众健康的活动。 人活着当然不能为了吃,可是人活着,也不能不吃呀! 所以大家看着戴着宽边眼镜的叶枫,虽然还是用着有色镜片,觉得这家金夫人真的不错,就算猪八戒都能照出朱元璋的效果,虽然形象还是对不起观众,但是气质已经千差万别。 都说狗听到条件反射,训练一下,敲一下盘子就分泌唾液,众人却是自幼就有这种训练,听到叶枫说吃饭,口水和着祝福的话流了出来,“小叶,不能这么简单的。” “是呀,怎么说也要和许总谈谈恋爱经验。” “不错,你们搞的和地下党一样,这下到了明处,怎么说也要搞个开国大典才行。” 叶枫笑笑,“不着急,不着急,去饭店再说吧。” 他脑海中已经设想好以后的情节,大伙去了饭店,礼仪公司搞好一些,大堂能贴个大大的喜字,俗气中带有喜气洋洋,放着流行喜庆的歌曲,比如说什么好日子,说不准还能有个司仪,声嘶力竭的介绍,想想都有些累,所以绝对没有必要先彩排一遍。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男主角来了,气氛也活跃了很多,只不过很多情况都是相对的,别人虽然活跃了,沈阳反倒沉默起来。 看到窗外的直升飞机上的祝福,沈阳多少有些觉得,叶枫这小子,虽然比较蠢,还是有点小聪明,女人都是这样,喜欢突如其来的感动和浪漫,你对她三百六十多天的好,不如一天送朵玫瑰让她更加牢记,唉,沈阳摇摇头,有些感慨世事的无常和可笑,随着众人走了出去。 现在看来,订婚已经势在必行,估计天下之大,也没有谁能够阻挡了。 沈阳走进电梯的时候,期待的电梯故障没有发生,不由感慨中国自从加入世贸后,产品的质量大幅度的提高,等到电梯如同坐滑梯一样到了楼下,震动都没有一下。 几个人组成的先遣部队,无惊无险地走到小区门口,回头一望,后面押送粮草的倒是不急不缓。 许母虽然没有左青龙,右白虎的护卫,不过左边是叶枫,右边是女儿,姚君武也是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母亲,只是希望母亲能够痛痛快快地吃顿饭,把这只煮熟的鸭子连骨头吃掉,却不让它飞了。 李姐善解人意的带着孙兰香跟在后面,不想抢了新人的风头,李秀玲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仿佛上辈子媒婆出生,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头上,本来以为是高空抛物,真的吓了一跳。 只不过那东西好像轻飘飘的,软软的,就算隔着头发都能感觉到它的温柔,李秀玲伸手抹了一把,只觉得一股幽香留在手中,摊开手掌,发现竟是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花瓣。 好彩头,李秀玲心中暗想,看来许总这次订婚,下次就能轮到自己,她有些不由自主地向上望了去,突然大叫了一声,“快看飞机,是,是……” 众人都是郁闷,想着什么东西看多了都不新鲜,飞机上的祝福看过一次就足够,难倒非要扯下条幅,披在身上不成。 只不过很多时候,意识还不如动作快捷,众人有的抬头望上去,所有的动作在那一刻化作了雕像,有的没有抬头,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那种感觉,仿佛江河决堤,四周的空间瞬间溢满了洪水,让人无处可避。 只不过洪水是让身在其中的人感觉到窒息,突如其来的花香,包裹了你的躯体,充斥了你的感官,沁入了你的心脾,却让你感觉到那种淋漓的痛快。 “是花瓣雨,好漂亮呦。”李秀玲终于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出口来。 这时没有抬头的也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那一刻,蔚蓝的天空竟然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谁都没有想过,天空竟然也有这么绚丽的颜色。 枫叶把整个青春献给了太阳之后,它就具有太阳的色彩。 玫瑰把整个生命献给了天空之后,它就拥有了天空的广阔。 红色的玫瑰,代表着热情和真爱。 白色的玫瑰,象征着纯洁的爱情。 黄色的玫瑰,有着珍重的祝福。 紫色的玫瑰,让你拥有浪漫的真情还有高贵的独特…… 还有那代表青春绚丽和友情的橘红色的玫瑰,代表敦厚善良的蓝色玫瑰…… 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阳光一照,平添了无数的光泽,流动起来,丝丝缕缕的夺目。 广阔的天空,充斥着多彩的颜色。 一片片玫瑰花瓣,轻歌曼舞的飘落下来,好像一个个跳动的精灵,忽如的来到众人的面前,送出自己真心的祝福后,倏然离去,只留下一阵余香,无穷的回味…… 每个人的身上,都已经被满天涂来的花瓣覆盖,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欢呼,忘记了歌唱,只是因为欢呼和歌唱,好像并不能代表自己心中,那异常激动的心情! 如果说还有一人算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话,那人无疑就是沈阳,他站在的小区门口,凝望着许舒婷,虽然不远,在他心中,却觉得有如天堑相隔一样。 在天堑的那头,有一个女神,琼琼玉立,仰脸望天,用那如玉的脸颊去迎接天赐般的祝福,如痴如醉般…… 第八十八节 金色马车 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於斯?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屈老夫子答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感慨万千,悲愤莫名。 清醒的人很多时候都是痛苦的,叶枫也很清醒地看着漫天的玫瑰花雨,没有痛苦,只有犯愁。 他仿佛看着一枚枚一元钱的硬币掉到江中,浪头都没有一个,已经沉入了江底,想要去找,都是徒劳。 他虽然不在乎钱,也没有什么概念,可是钱毕竟不是这么花的,叶枫一直在算,如果三千块都上银行兑换成一元钱的硬币,会不会有这里的玫瑰花瓣多? 当然,一个花瓣不会值一块钱,可是先是直升飞机祝福,再是花瓣雨,这种场面,让叶枫有些犯愁,一会如果到了餐馆,会不会只上一杯清茶了事? 这和只有一串葡萄吃一样,每次如果都选大个的吃,不用问,最后剩下的,不是小的,就是烂的,当然这个理论有个假设,前提就是只有一串葡萄,有钱的人,当然可以一串只吃一粒最大的,其余的全部丢掉。 只不过看到像许舒婷这样的女强人,都被飞舞的奢华所打动,如醉如痴地感受着生平难得的浪漫,叶枫倒也不忍心打破她的这些天来,只有一刻的静谧时光。 许总这段时间,真的有点累,叶枫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感觉她是戴了一张假面具,只有见到自己的时候,才会摘下来透口气,她应该选择轻松一点的活法,可是现在应该说是生活选择了她。 许舒婷看到玫瑰雨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浪漫,花朵对于女人而言,杀伤力的指数可以说极大,不要看轻这不起眼的东西,一束玫瑰捧上来,如果对于喜欢幻想浪漫,不切实际的女生而言,实在比钻石,珠宝,名车,房产这些不动产还有杀伤力一些。 不过正所谓花无百日红,等到女人过了浪漫的那阵,知道了生活还是需要面包的,当然也就会觉得后面的那些更加实惠一些。 闭着眼眸,感受着花香,感觉着花瓣扑面的那种惬意,许舒婷心中有了一丝疑惑,只不过这种疑惑却又被压到心底,许舒婷睁开眼睛的时候,表情如小女人一样的幸福,“叶枫,我们走吧。” 玫瑰雨无穷无尽的从头顶的飞机撒落下来,直到众人走出了小区,这才止歇,许舒婷和众人一样,都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到花香满路,不由再是深吸一口气。 这种景象,一辈子一次就已经足够,几个小姑娘望着许总的眼神不仅仅是尊敬,而是有着说不出的艳羡。 叶枫伸手摘下了衣服上的一片花瓣,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几句诗词。 柳拂青楼花满衣, 能歌宛转世应稀。 空中几处闻清响, 欲绕行云不遣飞。 从这首诗中,叶枫觉得这里浪漫虽然有了,但是显然,还是缺少很多搭配的元素,叶枫有些遗憾,却又有些庆幸,但又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好吃懒做的自己,突然会对这个有一些挑剔,这个难倒做得不好? 小姑娘们当然没有他的雅兴,使了个眼色,纷纷的围到了叶枫的身边,议论纷纷。 “小叶,这都是你的花招吧?” 李秀玲一脸陶醉状,“许总真幸福。” 孙兰香却是狡黠地笑笑,“叶枫,后面有什么节目,提前透漏一下,接我们许总的是什么档次的车子呢?” “啊?”叶枫望了一眼天上的飞机,感觉自己有点晕机,终于冒出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谁稀罕。”孙兰香一撇嘴,目光却是四下张望,希望发现点蛛丝马迹。 小区内来来往往都是私家车,名贵的,经济的,不一而足,可是都是匆匆而过,看不到有迎接新人的迹象。 其实在孙兰香看来,接人用天空上的直升飞机最好,只不过左看右看,哪里都不像有能停机的地方。 “我知道。”李秀玲小学生一样的一举手,顽皮的笑。 “知道就说。”孙兰香有些不耐烦。 “无非就是宝马悍马沃尔马呗。”李秀玲嘴一撇,“别的档次的车怎么能配得上许总。” 众人好在没有吃饭,不然都要喷了出来,只不过除了沈阳,都是笑了起来。 “大姐,沃尔马也算吗?” “当然算。”李秀玲也笑了起来,“我们的公司,有了叶枫加盟以后,就会和沃尔马那个大公司一样,全球皆知的,啊,那是什么?” 众人又是一阵笑,却都是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假日名城在S城算是闹市中的一处清幽,长长的一条道延伸出去,要经过几百米才能到了主道。 延展的道路虽然多少造成了出行的不便,当然这里的不便不包括有车一族,但却隔断了城市的喧嚣,让你在闹市中享受一片宁静。 那条道路的尽头,突然现出一道金色的光芒,转瞬扩大,等到再近了几步,众人都是有些吃惊,孙兰香却是失声叫道:“妈呀,是辆马车,金色的!” 虽然金色的东西不见得都是黄金打造的,所以那辆金色的马车不一定是金子做的,可是谁都没有怀疑那辆马车的奢华。 欧式的经典造型,穿的比贵族还要高贵的马车夫,银色的马鞭,还有那三匹,无论怎么看,都是现代城市常人难见的欧洲骏马! 马车因为造型的流畅而显得生动,骏马却是因为马车的华丽衬托的毛骨天生,脊背如龙! ‘哒哒哒’的轻响越来越近,阳光一耀,几丝银光闪耀的抛向天际,这才让人发现,原来不但马身洁白如雪,不带一丝杂色,马蹄竟也是银白的。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时空仿佛静寂了下来,高档低档的轿车统统的断档,小区内没有车子开出来,道口处竟然也没有车子开进来,阳光眼光流光似乎都被金色的马车所集中,仿佛天地间所有的荣耀被它一人占据,只不过车子终于缓了下来,停到了许舒婷的身前。 马车夫骑士一样地跳了下来,打开了车门,流畅的手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许小姐,叶先生,请。” 那一刻,许舒婷竟然也觉得有些眩晕,好像只记得当时只说出了一个字,“啊?” 第八十九节 出海 马车不小,坐五六个人不成问题,只不过这里没有什么勒得死,斩头闷的先女士,后先生的说法,那些小姑娘虽然想像灰姑娘一样坐坐王子的马车,却不得其法,所以车上坐的只有叶枫和许舒婷。 许母并没有什么不满,反倒看着有些欣慰,只不过欣慰中,多少有些不安,这些排场是好看,可是得多少钱呀? 众人目送着马车渐渐行远,不由面面相觑,这订婚就算结束了? 沈阳恨得牙关差点咬裂,叶枫,你小子够黑,够狠,敢情我们的礼金送过来,就让我们过个眼瘾,风光都被你小子一人占尽,我们只能喝西北风回去? 只不过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马车才消失到道口,几辆劳斯莱斯已经无声无息的开了过来,停到众人的面前,齐刷刷地打开了车门,司机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齐声说道:“请。” 一个司机却是特别走到了许母面前,微笑道:“张女士,请。” 许母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道:“是我?” 司机看起来人到中年,打扮得体,这身装束站出去,就已经比常人有了几分不同的气质,如果说是哪个公司的老总,都是有人信的,“当然是张女士,这位是姚君武先生吧?” “啊?是我。”姚君武也有些发愣,姚工被人叫了不少次,先生好像很少听到。 “那好,那就没错了,请上车。”司机微笑的扶着许母上了车,这才回转到驾驶位,当先开去。 姚君武虽然不懂得行情,却也知道,这些排场花费不小,本来觉得这次订婚,姐姐虽然是为母亲病情的原因,决定的有些仓促,这下看来,叶枫这小子的功课准备倒是做了十成十。 小姑娘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坐个出租车都是觉得好大的面子,这下突然有了免费的老死赖死坐,几乎怀疑是在梦中。 许舒婷也几乎以为是在梦中。 马是好马,车是快车,奔驰起来,虽然比那些宝马奔驰要慢,但是四平八稳的,让人感觉不到震动,却又有如坐在云端。 宝马奔驰虽好,可是这种金色的马车却是绝无仅有的一辆。 微风浮动,两旁的树木如飞般的倒退回去,体会着现代中难得的古典,许舒婷过了良久,这才回过神来,叹息了一口气,“叶枫,谢谢你。” 没有得到意料中的答案,许舒婷扭头望去,愣了一下。 叶枫目光望着远方,虽然还是戴着那幅宽边眼睛,只是其中光芒闪动,若有所思。 他很少出现这种沉思的表情,许舒婷也从来没有料到,他竟然也有认真的时候。 “叶枫?”许舒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什么事?”叶枫回过神来,脸上的一丝凝重早就荡然无存,取代的只是迷惑。 “我们要去哪里?”许舒婷叹息一口气,感觉到,这次订婚搞的煞有其事一样,看来不但母亲信了,弟弟信了,所有的同事都已经信了,自己呢?信不信?还是心中有些相信? 叶枫犹豫了一下,“饭店吧?” “你没有问过礼仪公司有什么内容吗?”许舒婷有些不信地问道:“叶枫,我不知道这些要花费多少钱,可是我知道,给你的那些钱绝对不够,因为我的事情,让你添钱,我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按照以前,叶枫多半会说,你过意不去,发工资的时候,补价差给我吧,这次叶枫并没有算的那么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约有了不安,望着前面的那个马车夫,感觉他比自己还像男主角,“请问你们是君意礼仪公司的吗?” “嗯。”那人点点头。 “那么你们的老板是叫赵品正吗?”叶枫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现在如果接错了,自己退回去还来得及。 “没错。”那人头也不回,专注赶车的精神让很多酒后驾驶的司机感觉到惭愧。 “你们要接的人是叫叶枫和许舒婷吗?”叶枫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错。”那人并没有什么热情,却也没有什么不耐烦。 许舒婷叹口气,“叶枫,如果连你也不敢确认的话,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赵品正?” 叶枫一想,还是人家老总聪明,自己绕了个大圈子,实在是蠢笨非常,才要拨打赵品正的联系电话,马车夫终于主动说话,“叶先生,不用打了,赵先生就在前面。” 叶枫抬头一望,吸了口凉气,扭头望向了许舒婷,看到她也是一脸的不解,更多的却是诧异。 马车已经驶离了市区,来到了一片开阔地上,那里土地平整,视野开阔,看起来又要拔起一座高楼大厦,只不过让叶枫吃惊的倒不是土地,而是因为那里静静的停着一架直升飞机,看起来又不像方才看到的两架。 叶枫上次碰到的老者赵品正,着装肃穆,让叶枫以为他要去扫墓一样。 只不过赵品正的笑容显然比身上的西装生动了很多,远远地笑着,见到叶枫走了下来,已经快步迎了上来,“叶先生,请。” 他对叶枫热情有加,让许舒婷放下了心事,看来这不是一场闹剧,误把冯京当作了马凉,只不过看到叶枫的表情,许舒婷又是觉得放下心事为时过早。 “去哪里?”叶枫看着直升飞机发愁,压低了声音,“赵先生,那个,那个,我交的三千块可是全额。” “没错,怎么了?”赵品正愣了一下,“叶先生,有什么问题,发票不是给你了吗?” “啊?”叶枫突然想到了发票,镇静了下来,“那么我们去哪里?赵先生,你总不会告诉我,让我和许,和婷婷去拉斯维加斯举行婚礼吧?” “当然不是。”赵品正恢复了常态,满脸的笑意,“叶先生如果想去拉斯维加斯举行婚礼,今天恐怕不行,最快也要明天才可以。” 叶枫吓了一跳,感觉到许舒婷如炬的目光问着自己,慌忙问道:“那我们去哪里?” “出海。”赵品正回答的简单明了。 第九十节 海上游轮 沈阳记得有个有创意的广告。 那里试图表现网络的快捷,先是出来一个人在奔跑,后来又来个骑马的超过,坐车的超越骑马的,火车又超过汽车,飞机超过火车,最后‘比’的一声,网络只要那面一点,千里之外已经能够收到信息。 当然这里传送的物质还是有个局限,如果运送的是一个人,当然不会‘比’的一声,从海底电缆就到了大洋对岸,可是大体还是不错,沈阳也一直认为,开车的是要快过骑马的,可是今天却透漏着邪门,他们坐的劳斯莱斯一直老死赖死的跑着,竟然一直没有追上那辆金色的马车! 他们车开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沈阳心中就有些发毛,和他同车的是王军臣是吴虹,车里再坐几个人也不成问题,可是车够多,所以一辆车也就三四个人。 可是沈阳不知道,S城哪里来的这么有实力的礼仪公司,会拥有如此实力的车队,这种车一天租用要多少钱? 车上有吃的,吴虹一上来,就‘咔嚓咔嚓’的吃个不停,赞不绝口,说车里提供的小吃很有特色,很好吃,沈阳看到了,却几乎吃惊的吃掉了舌头,以他自诩三年名企的阅历,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吴虹这半个小时,最少吃进了千八块钱的零食。 她吃的不是多,而是因为吃的东西贵! 他估计吴虹不会知道食品的价值,不然她会吃惊的被噎死。 “司机先生,我们这是去哪里?”沈阳生怕在这车里,会像酒店提供的零食一样,你吃了,下车就要买单的,只是看着车队越行越偏,早已把城市的喧嚣吵闹抛到一旁,生怕这些人是人贩子,不然怎么会如此有钱。 “这位先生不要急。”司机表现的不急不躁,“到了自然就知道。” “那还要多久?”沈阳几乎想说,你让我下车吧,我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哦,这个我不能说。”司机表现的比特工还克格勃,“反正这位先生不要急,路途也不会太远。”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沈阳有些胆战心惊。 “当然可以。”司机笑了起来,“先生,你车座的前面就有直拨电话。” 沈阳对于这种高档的便利,没有喜悦,只有畏惧,都说无知无畏,他是知道越多,越觉得这场订婚处处透漏着古怪,他伸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司机,见到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多少放下了心事,拨打了许舒婷的手机,只是响了两声,那面许舒婷已经问道:“沈阳,什么事?” “啊?”沈阳犹豫一下,“许总,你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许舒婷那边好像笑笑,“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哦。”沈阳实在不知道怎么询问,难倒是自己见识粗鄙,说出了疑问,许舒婷会不会把自己看做是神经病? “那么许总,有什么问题没有?”沈阳自以为说的得体。 “有什么问题?”许舒婷有些不解。 “哦,没什么,那一会儿见。”沈阳放下了电话,多少有些心安,他并非是个杯弓蛇影的人,只不过今天处处都是意外,让他不能不寻思叶枫这小子的实力,可是这小子会有实力? 不过这就算是个噱头,都是租用的话,价格也可以称得上高昂吧? 沈阳没有想到一会儿的概念竟然是如此的久,车队又行了半个小时,竟然到了海边,下了车后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以为叶枫的最后一个节目已在意料之中,请大家来到海边吃吃海鲜,虽然算是普通,怎么说也是件实在的事情。 只不过众人却没有想到,一个向导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又把他们引到两艘快艇的前面,海面虽然风平浪静的,沈阳内心却是波浪翻滚,忍不住又问道:“这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实在抱歉,去叶先生订婚的地点,还要坐船的。”那个向导倒是彬彬有礼,许母也是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当先走上船去,众人互望了一眼,小姑娘的好奇战胜了疑惑,三三两两的跟了上去。 有的人一辈子火车都很少坐,这下除了飞机,几乎把交通工具坐个遍,倒也兴奋不已。 等到众人上船,汽艇一声轰鸣,已经鱼雷般地冲了出去,海风扑面,新鲜中带有一种咸湿,众人还不等感觉到寒冷,已经有人送来了毛毯,服务的态度,几乎比飞机上还要周到。 “这么摆谱,为什么不搞个飞机把我们接过去?”沈阳嘀咕了一句,看到无人接茬,有些无趣。 快艇行驶不算太久,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路程,这才放缓了速度。李秀玲和孙兰香正在议论,这附近有什么海岛,海岛有没有酒店的时候,抬头一看,李秀玲又是第一个叫了起来。 “游轮!” 李秀玲实在比大发明家爱迪生还善于发现,可是发现那艘游轮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反倒不能作声。 如果她以前还觉得这汽艇已经不错,那么她就觉得这艘游轮那是,相当的相当的不错! 汽艇就算是条小鱼,而那艘游轮看起来,捕鲸都是不成问题。 等到看到接引的仓梯延伸过来的时候,众人的眼珠子差点都掉了下来。 都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如果肉都在褶上,那是四喜丸子,只不过众人一看到这艘足有五层的游轮,只能仰而视之的时候,而且是好像来接众人,心中那种困惑莫名已经到了极点。 等到众人终于迈上游轮,准备看看能不能搞个豪华马六甲几日游的时候,赵品正已经迎了过来,笑容只为许母一人绽放,“张女士,这里风大,请到客房休息一下,叶先生和许小姐正在换衣服。” “请问这位先生,小叶的父母呢?”许母表面镇静,心中已经惶惶,只有姚君武东张西望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们也是正在赶来。”赵品正微笑道:眼中多少有一些掩饰,“他们离的比较远。” “哦。”许母心中叹息一声,并不多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不踏实。 “请问这艘游轮租用一天要多少钱?”沈阳突然问了一句。 “多少钱?”赵品正笑了一下,“那我倒不清楚。” “这船不是你们公司的?你们也是外包?”沈阳职业性的质疑,心中却在想,叶枫这小子够狠,也真舍得下血本。 赵品正摇摇头,“这位先生说错了,这艘船不外租,本来就是叶家的,我不过是把你们接过来而已。” 第九十一节 揭幕 这船本来就是叶家的产业? 赵品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都是当这是一句话,几个字,并没有想到其中组合在一起的衍生含意。 做过老总的毕竟见识广,脑袋活络,沈阳本是茫然,看到众人也是茫然的时候,却已经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的诧异中带有的不是吃惊,而是震惊。 “赵先生,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赵品正看了沈阳一眼,“哦,我说这船不外租的,叶家的东西,怎么会出租?再说,叶家的东西,谁又能租的起?” “啊?”沈阳稳定了一下情绪,“我是说你刚才说的下一句,你说这艘船是叶家的产业?” “嗯。”赵品正点点头,示意没错。 “那这个叶家又是哪个叶家?”沈阳这么问话的时候,感觉像问赵先生,你贵姓一样的滑稽和愚蠢,可是他又不能忍住不问,他怕被好奇憋死。 “当然是叶枫叶公子家。”赵品正说的时候,多少带有了一丝无奈,多少有些感慨,蠢货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啊?”沈阳愣在那里,迸出个单音阶后,不再提问。 其实不是他没有问题,而是有太多的问题,却被赵品正轻蔑的眼神逼回到肚子里面,拥有这么一艘游艇的家庭,叶公子,打工仔? 沈阳只觉得匪夷所思,好像感觉突然听到上帝说,魔鬼其实也不错。 许母也愣在了那里,本来的一种担心转化成了另外一种,谁都想像不出,叶枫那幅德行,竟然还有这种显赫身世,只是另一个疑问接踵而来,这么显赫的家世,怎么会让叶枫出去打工?月收入赚个千儿八百的? 莫非叶枫是后妈生的,所以一直不得志,流落街头,只不过订婚毕竟是大事,不得已的通知了家里,家中这才给操办一下? 想到这里的许母,觉得自己脑袋一点问题没有,做脑筋急转弯都是不成问题,对于叶枫的同情又多了一分,多么好的孩子呀,可惜电视剧中好孩子都是受欺负的。 小姑娘们从汽艇上看到高大巍峨的游轮,那时候就有了一丝敬畏,到了船上后,看到船员都是穿的警员一样的威武雄壮,那份敬畏更是深入骨髓。听到叶枫竟然和这艘船扯上了关系,就像老虎旁边的狐狸那种类型,不由恍然大悟,所有的疑惑有了答案,怪不得叶枫那么窝囊,许总还要和他订婚,原来是有猫腻和内幕。 只不过一想到,直升飞机,玫瑰雨,金色的马车,劳斯莱斯的,小姑娘们觉得敬畏一层层的升高,现在已经高的有几层楼那么高。 “张女士,这边请。”赵品正真正尊重的只是许家的人,对于姚君武,他也没有怠慢,“姚先生,请你和大副去房间休息,其余的人,有喜欢热闹的,请跟这位李先生走,有些疲劳的,请跟这位古先生走。” 吩咐完毕,赵品正当前带路,游艇停在海上,比在陆地上还要沉稳,许母犹豫一下,跟了上去。 赵品正带着许母来到一间房间休息,里面的装饰处处素雅华贵,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题为春水扁舟,下面的落款是为大千居士。 许母看到房间的布置就有些吃惊,不知道这艘船的房间是间间如此,还是特别的优待自己,看到了那幅画的时候,更是吃惊。 许母看起来柔弱,不管事情,其实见识不浅,一眼就看出来这幅画就是张大千所做,至于真伪,却也不敢臆断,只不过从纸质画工来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这种价格不菲的一幅画,随随便便的挂在一间客房里面,却更显出叶家的神秘和不凡。 “张女士,请稍等。”赵品正礼貌的鞠躬,转身退出了房间,许母坐了下来,多少有些局促,又有些为女儿和叶枫担心。 豪门争夺财产的事情多了去,叶枫不得宠,这次贸然回来,会不会有人给小鞋穿,再连累了自己女儿? 房门一响,许母扭头望去,看到一个服务生端来了一壶茶,客气一下,放在桌面上,又退了出去。 许母端起茶杯,只是闻了一下,就觉得香气扑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已经品出这是极品普洱茶,不由感慨了一下,有钱人,已经不需要显摆,奢华随处可见。 只不过现在心情忐忑,无心品茶,心中惴惴,想要站起,却又觉得无事,坐着喝茶,却又心绪不宁。 房门又是一响,一个人走了进来,许母转头望过去,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这人和叶枫很像! 容貌吗?好像又不是,这人脸型方正,不怒自威,叶枫却是下颌略尖,散漫不堪。 体形吗?好像也不是,这人比叶枫要壮上一些,气质吗?更是不会,叶枫和眼前这个人相比,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若是说龙会生出个龟蛋来,或者说叶枫和眼前这个人有点关系的话,其实许母也是不信的。 只不过她为什么又有一种二人很像的感觉。 许母有些迷惑,看到那人缓步走了过来,竟然忘记了起身,突然她心中一动,已经想到了什么原因。 和这人相像的不是现实的叶枫,而是和女儿订婚照上的那个叶枫。 照片上的那个叶枫沉思凝重起来,简直和眼前这人像个十成十! 尤其是二人的那两道浓眉,宛如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样。 那人已经走到了许母的面前,伸出手来,沉声道:“你好,我叫叶贝宫。” “你是?”许母虽然有了几分肯定,还是问了一句。 “我就是叶枫的父亲。”叶贝宫沉声说道,目光灼灼。 叶枫如果站在旁边,一定会拍掌叫好,此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妙绝天成,实在算是演戏的天才。 只不过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叶枫并不知道,这场戏到了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第九十二节 檄斗门 许母终于站了起来,无论如何,就算为了女儿着想,她也不会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怯懦,虽然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叶贝宫都不是一般人物。 叶家现在就算用脚后跟来看,也绝对算得上是个豪门,而且有可能算是豪门中的贵族,虽然到现在出场的叶贝宫,并没有那种一些有钱人常见的嚣张。 叶枫也没有,那他是不是从父亲的身上学到的这个优点? “张女士,你女儿许舒婷是个好女孩。”叶贝宫缓缓地坐了下来,腰板还是那么挺拔,只不过脸上的严肃已经少了一些,“她沉着,干练,都说母慈子孝,可是我觉得,她做的,比很多儿子做的还要好,难得她又是漂亮出众,但是又不因为漂亮减少了她的智慧。” 许母并没有被这一顿迷魂汤灌的失去了理智,很多人说话的时候,都喜欢给了颗甜枣,再打记耳光,而且她听得出来,叶贝宫显然对女儿进行了一番调查,这通常都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游戏,他们不希望娶过来的女人,背景有什么污点,可是她的女儿绝对经得起调查,所以她只是等待叶贝宫的下文。 叶贝宫并不尴尬,实际上,像他这种人,可以在任何时候,对付任何人,他采用的手段也都是最直接,最有效的那种。 “可是,我觉得,叶枫和许舒婷并不适合。”叶贝宫叹息一口气,“我希望你不要激动,能够理解我说的话。” 许母这才开口,“这是你的看法?” “这是我的看法。”叶贝宫认真地点点头。 许母叹息了一口气,“我能不能问叶先生几个问题。” “你说。”叶贝宫点点头,不急不缓。 “我想问一下,我们看到的飞机,马车,劳斯莱斯,还有这艘游艇,是不是都算是你们叶家的产业?”许母终于明白做人的差距有多大,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比起别人而言,已经算是不错,可是现在和叶贝宫一比,只能算是乞丐。 “不错。”叶贝宫缓缓道:“这次订婚,我们准备的还太仓促了一些,有些抱歉。” 他说的很平静,也很正常的样子,许母却知道他说的不是大话,他这种人已经不需要那些俗物来装饰门面,更不需要大话来掩饰什么。 “这么说,叶家很有钱?”许母问了第二个问题。 叶贝宫笑了笑,笑容有些讥诮,却不是针对许母的,“应该说有一些。” “那么请问,你们叶家这么有钱,为什么让叶枫出去打工,让他去追我的女儿,让他骗取我女儿的感情,和我女儿订婚,这是不是你们有钱人常玩的一种游戏?”许母霍然站起,怒不可遏。 “请你不要激动。”叶贝宫也站了起来,微笑道:“这件事,我本来并不知情,叶枫呢,他其实,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原因?” “解释什么?”许母冷冷笑道:“解释你们大张旗鼓的,让叶枫和我女儿的订婚路人皆知,然后再说二人并不适合,取消了这场订婚?你儿子玩得起,我的女儿却不是这么容易被戏弄的。” 叶贝宫望了许母半晌,叹息一声,“你误会了,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要反对这场订婚。” “啊?”许母突然觉得怒气烟消云散,她虽然不像让女儿的订婚,看起来是一场施舍,可是她又真的不想让女儿失望。 只是看着女儿捧着那张订婚照,偷偷的,有些甜蜜的笑的时候,许母就知道,婷婷对这场订婚,有着很大的期盼,她发火并不是因为别人的轻蔑,不是因为攀不上叶家是有钱人,她发火是怕女儿失望。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许母缓缓地坐了下来,觉得有些迷惑,“你说婷婷和小叶并不适合?可是你又不反对他们订婚?” “我不会反对。”叶贝宫沉吟了一下,“叶枫做的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反对。” “不知道叶先生家中有几个子女?”许母忍不住问道。 “只有一个。”叶贝宫缓缓道:“我的资产很难数的明白,但是能够继承我的财产的,只有我儿子。” 许母彻底糊涂了,“那小叶是怎么回事?” 她的称呼始终在叶枫和小叶中游走,也是代表了她心思的犹豫和动摇。 “你们了解叶枫多少?”叶贝宫端起了一杯茶,却只是看着腾腾的热气,并没有喝下去的意思。 腾腾的热气笼罩在他的脸上,不知不觉的给他罩上了一层神秘。 “我当然了解小叶。”许母倒为女儿的男朋友辩解起来,“他虽然有些懒散,但是心地善良,他尊敬老人,为人诚恳忠厚,听婷婷说,做生意也有点潜力,而对于做生意而言,诚信尤其重要。” 叶贝宫叹口气,“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 “嗯。”许母突然愣了一下,她发现自己对叶枫,其实并不了解,她才认识叶枫几天?但是她为什么会对叶枫如此信任? “五年钱,S城临近的一个城市,突然发生了一起血案。”叶贝宫突然扯开了话题,“那次帮派的斗争,死了不下二十人,伤的不下百人,不知道张女士听说过没有?” 许母愣了一下,“你是说报纸上说的黑帮檄斗门?” 叶贝宫点点头。 “你和我说那个干什么?”许母有些不解。 “别人都以为那是两个帮派为了地盘进行火并,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纨绔子弟为了自己喜欢的一个女人,只不过被那其中一个黑帮老大调戏了一句,就调动了另外的一个黑帮剿灭了它。”叶贝宫的笑容有些发苦。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许母又问了一句。 “哦,我忘记了和你说一句。”叶贝宫叹息一声,双眸中含意万千,凝望许母,一字字道:“那个纨绔子弟就叫做叶枫!” 第九十三节 选择 房间内有些沉寂。 沉寂的空气有些窒息。 窒息的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那一刻的压抑。 许母却是笑了起来,“这世上叫做叶枫的很多,叶先生,你总不会因为别人的错事,责怪自己的儿子吧?再说,那个叶枫,他惹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呢,是不是应该在监牢里面过日子呢?” “那个叶枫就是我儿子。”叶贝宫叹息一声,凝重的脸上有了一丝悲哀。 “啊?”许母终于忍住了再问一遍,你有几个儿子的冲动,她隐隐的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可是自己又是不愿承认。 “他如果是那种人渣的话,现在就应该在监狱。”许母沉静了下来,冷冷地说道。 “他做事很聪明。”叶贝宫沉思了一下,苦笑道:“或许对你而言,那应该是奸诈,只不过很多事情,不同人的形容当然不同,他虽然挑动了两个黑帮的打斗,但是只为了取乐,却把自己置身在事外,不留一点把柄,所以那件事后,唯独他能没事人一样。” 许母沉默了起来。 “这件事虽然影响很大,只不过在他生平中,算是小事一桩。”叶贝宫缓缓道:“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儿子,他是个天才,很多东西都可以无师自通,我也就任由他发展,后来才知道发展出他的任性,等到我想纠正的时候,已经,已经晚了。” “那是你教导有方。”许母冷冷地说道:“现在他装作一个落魄的打工仔,讨取我女儿的喜欢,想必也是他那种纨绔子弟惯用的把戏吧?” 许母想到这里的时候,吸了口凉气,叶枫所有表现的老实都已经变成了用心险恶,现在不论叶贝宫是否赞同这场订婚,她要第一个进行反对。 叶贝宫望了许母半晌,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他虽然以前是行为不堪,但是这场订婚,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没有恶意?”许母冷冷笑道:“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比任何人都有钱,却装的比任何人都落魄潦倒,这次订婚多半也是玩一玩灰姑娘的游戏,只不过我知道,游戏不能长久,像你们这种家族出来的纨绔子弟,很快就有厌倦的时候,我不想女儿受到欺辱,更不想她成为富家子弟的玩物,所以,叶先生,很抱歉,这场订婚花费了你们很多的财力,但是我不会赞同。” “我这个人不算是好人。”叶贝宫并不理会许母的激动,“可是我这个人还算公平,我觉得,如果许舒婷喜欢我的儿子的话,而我儿子又喜欢她,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理会别的,也没有什么门户观念,他就是想去太空举行婚礼,我也会尽力满足,但是现在,我有责任告诉你真相,让你们来选择。” “哦?”许母应了一声,站了起来,“那好,我现在已经知道,我的选择就是很抱歉,婷婷不能和叶枫订婚。” “你知道的真相不过是五年前的事情。”叶贝宫叹息一声,“其实现在的叶枫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叶枫。” “啊?”许母觉得叶贝宫说话极不爽快,几乎算不上男人,“我们是穷苦人家,玩不起叶先生的这种游戏,所以还请叶先生把所有的事情,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叶枫已经不是以前的纨绔子弟,现在不是,可是我不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旧态复燃。”叶贝宫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许母疑惑不耐的目光,接着说了下去,“他在三年前,得了一场大病,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善有善报吧。”许母冷冷地说,她本来不是那么尖酸刻薄的人,只是一想到女儿被牵扯了进来,就是忍不住的激动。 叶贝宫并不恼怒,只是很平静地望着许母,“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报应,我只觉得人生要靠实力去争取,只不过这次我怎么去争取,也是只能挽救回他的性命,却不能挽回他失去的记忆。” “记忆?”许母吃了一惊,“你说他失忆?我看小叶这个人好像很正常。” “医生说,他这是选择性失忆,只有受到某些方面的重大打击后,才能表现出这种症状,他忘记了从前的一切女人,做过的事情,包括他的家庭,还有我这个父亲。” 许母本来想说,如果忘记就能赎罪的话,相信很多死刑犯都愿意选择失忆的,只是听到了叶贝宫最后一句话,突然心中一软。 只不过心动只是暂时的,许母突然又冷笑起来,“叶先生说的真好笑,多半又是一套谎言吧?” “哦?”叶贝宫皱了下眉头,“此话怎讲?” “你说叶枫既然不记得你这个父亲,那么这次订婚,是你们操办,这又怎么解释?”许母倒是清醒的很。 叶贝宫望了许母一眼,犹豫了一下,“叶枫来到S城已经将近一年,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以前更加孤僻,话都很少说上一句,成天挣了点钱,就混饭吃,没钱了,就去工作,但是碰到你女儿后,多少发奋了一点,为了让你看看家长,所以向一家亲情俱乐部请求帮忙。” “啊?”许母有些发愣。 “他虽然不记得我这个父亲,但我却不能不关心这个唯一的儿子,所以借助这场订婚,和他见上了一面,可是他并不知情,他并不知道我是他父亲。”叶贝宫缓缓道:“他现在看起来,有些笨,有些蠢,有些懒惰,和以前截然不同,我不喜欢他这种性格,可是我又不能不说,他自己十分享受这种生活,他现在,从道德的角度来讲,算得上是个好人,而以前,只不过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纨绔子弟。” 许母沉默。 “所有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告诉了你。”叶贝宫叹息一口气,“张女士,你现在可以重新决定,是不是让女儿,和我的儿子进行这场订婚仪式,现在,选择权在你们那里,而不是我。” 第九十四节 圣彼得 许母在进行选择的时候,许舒婷也在选择。 只不过女儿的选择,看起来要比母亲容易了很多。 许舒婷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选衣服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她一向认为自己很有眼光,穿着也算得体,大多白领小资可能就是自己这样。 可是她进入了化妆间进行挑选服装的时候,终于有了犹豫。 她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化妆间里面最少可以有几百套衣服可以供自己选用,款式不一,颜色绚丽的,典雅的,素洁的,高贵的,应有尽有。 每件衣服仿佛都在闪烁着动人的光泽,许舒婷摸摸这件,看看那件,一时间难以抉择。 她好像真的觉得这是一场隆重的订婚,至于为什么看似笨笨的叶枫,会能有这么多的花样,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所有的疑虑,转瞬被一个个的带有奢华的惊喜冲的很淡,很淡。 想那么多干什么,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许舒婷如是想着,首先要骗过母亲,让她安心做手术,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许舒婷出来的时候,等到大厅中的一帮人还在寒暄,只不过声量都放低了很多,大厅里面虽然没有圣彼得教堂广阔庄严,神圣的让人窒息,可是内部的华丽装饰,有些让人看到了窒息的惶恐不安。 大厅顶部双重构造,外暗内明,借鉴了哥德式的设计,强调黑暗和光明的对比,让人觉得不但在船上,就连陆地上都很少看到这种构造,加上玫瑰花窗的效应,光线到了大厅内都显得庄严肃穆起来,更不要说,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虽然没有谁用对上帝,对圣母,对圣彼得的爱名义进行约束,可是众人说话的声音,已经不由自主地减小了八度。 不过看到许舒婷走了出来的时候,肤白如雪,端庄大方,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一阵赞叹,纷纷站了起来,把刚才憋起的局促化成了赞美,所以显得更加的澎湃汹涌。 这个说,见过漂亮的新娘子,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那个说,许总本来就漂亮,把这身衣服显得也漂亮起来。 吴虹更是夸张的来了一句,我的妈呀,我不要说订婚,就算是结婚,能有许总十分之一的华丽,也算心满意足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经意地望了一眼王军臣,鄙夷的笑。 王军臣好像突然麻木的耳朵都被堵上了塞子,只是说,许总真漂亮,叶总呢? 小叶以后是不敢叫的,能娶了老总的,怎么说也是老板爹了,王军臣为自己这个新奇的叫法感觉到骄傲,却只能像扔石子砸别人窗户的小孩子一样,躲开角落里面偷偷地笑,而不敢站出来,大喊一声,玻璃就是老子砸的,这多少给他的惬意带来了一丝不爽。 现在的沈阳有些自叹自己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没毛的凤凰不如鸡,也是东张西望,才想问一声,小叶在哪里,无论如何,无论叶枫现在怎么装,他总是自己的手下,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沈阳想到这里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拿着锤子的法官,锤子一落,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前途性质属性,却没有想到旁边的陪审团阻止了他的落锤,纷纷好像要翻案一样叫了起来,叶总出来了。 叶枫出来了? 沈阳心中一阵茫然,扭头望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从漂亮的玫瑰花窗射进来的阳光突然改变了形状,一片片,一丝丝的狰狞飞舞,黑白分明的都集中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 那个年轻人这次并没有戴上黑色宽边的眼镜。 只不过眼镜不过是一个人的附属品,可有可无的。 所以不戴眼镜的年轻人还是叶枫,虽然戴不戴眼镜的叶枫就和戴不戴王冠的国王一样。 叶枫穿的其实很普通,但是沈阳看到了,只能吸口凉气,这就像一件唐朝的花瓶,识货的人看到了,只能惊诧色彩的华丽,手工的精细,不识货的人看到了,就会觉得,哦,天呀,这个东西做菜盆口径太小,做尿盆重心太高。 沈阳知道自己是有眼光的人,也识货,可是就是因为识货,所以他看到叶枫的一身行头,就有种绝望地想跳海的冲动。 叶枫穿的黑色的西服西裤,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皮鞋,领带打的非常有水平,饱满的都让易拉得厂家想去跳楼。 只不过他整个人虽然看起来和销售人员一样的行头,可是他的这身行头,沈阳知道,比销售人员穿的最少要贵一千倍以上。 只是那一件意大利名牌西装,纯手工制作的,沈阳就知道,自己的一个月薪水,多半只能买一个口袋,以他三年名企的经验,耳染目睹,也不过只看到过有人穿过一次这种服饰,当时那人是华天的总裁,惊鸿一现般闪过,留下一堆赞叹,还有关于那款服装的传说和艳羡。 而今天,叶枫竟然穿了一件? 沈阳已经有些麻木,自从知道这艘船都是叶家的产业后,他觉得,就算有人对他说,那面羊上树了,他也不会再有半分诧异。 叶枫缓步走来,望着许舒婷,二人凝望了片刻,嘴角好像不由自主地浮出了一丝笑意。 “婷婷,你今天好漂亮。”叶枫的眼中虽然带了一点思考,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许母站在大厅的一角,凝望着这里,旁边站着的竟然是他已经差点忘记的男方亲属,叶贝宫先生。 叶枫就算脑袋被驴踢了,火星上来的,这时候也能想得出,这些花招三千块钱肯定搞不定,三十万估计都不够。 虽然他不愿意动脑,不愿意思考,可是他却不能不想到,如果说还有一个可能的话,那就是赵品正是叶先生介绍来的,生意人,当然不肯做赔本的买卖,所以这些唯一的答案就是,出钱的是叶先生,可是叶先生为什么这么对自己?叶枫想了一下,心中痛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愿再想。 “你今天也好靓仔。”许舒婷表现着郎情妾意,小鸟依人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好戏做的十成十。 众人羡慕的有如看到母鸡的狐狸,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正不知道怎么安排后继活动的时候,突然好像天际边传来一声钟声,清越嘹亮,让人觉得洗尘梵唱也是不过如此。 大伙扭头望过去,看到一个长的很圣彼得的教父走了出来,如同走入教堂里面,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一张案子,放着一个十字架上的人物,如同做礼拜的教堂一样,庄严肃穆。 沈阳虽然麻木,但是看到了还是怔了一下,因为他刚才已经留意了这个大厅的构造,确信自己没有提前老年失忆,所以也就肯定前面没有这个桌案,那么说,这么东西是后来搬来的,但是也没有看到什么勤杂工出现呢? 其实还有一种解释,就是这个大厅的下面有暗格,台子是后来升起来的,想到这里,沈阳心中疑惑中带有了一丝敬畏,只求这场订婚顺顺利利的结束,自己能够下船,继续做自己的销售总监。 “请新人上前。”圣彼得说的好在还是中文,不然叶枫一定迷糊。 叶枫看了远方的叶贝宫一眼,看到他和许母远远地站着,没有上前的意思,觉得有点不对呀,好像电视剧中都是老爸挽着女儿的手臂,款款前行的,新郎含情脉脉的等待,一张脸有如十点十分一样,转念一想,自己这是订婚,用不着搞的那么隆重吧?再说许总老爸过世了,这个套路看来这里不流行。 许舒婷却是无影无形的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低声道:“走了。” 叶枫回过神来,才一起步,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众人又是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后方已经来了一只乐队,清一色的金发碧眼。 沈阳心中嘀咕,这个叶枫怎么看不都像个华侨,怎么搞个婚礼还是西式的?只不过给他他个浴缸做的胆子,这时候也不敢去向神父问一句,先生,你是为上帝做事吗? 小姑娘们都是双目放光,贪婪地看着一切的一切,已经开始为回去如何吹嘘打个腹稿,李姐竟然用手揩了下眼角,热泪盈眶的样子,只有吴虹有些怅然,看着一只鸭子没有煮熟呢,突然化成了天鹅,扇动着翅膀,逐渐远去。 “叶枫,我怎么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许舒婷声音比蚊子还低。 “什么不对劲?”叶枫其实觉得哪里都不对。 “我觉得好像是在结婚,而不是订婚。”许舒婷没有什么不满,只有满面的笑容,“我看到电视剧中,结婚都是这种镜头的。” “啊?”叶枫笑了一下,“没关系,就是走个形势,许总你不是说了,结婚了都可以离的,再说就算这是结婚仪式,好像也要政府承认吧。” “这好像已经到了公海吧?”许舒婷叹息一声。 “公海怎么了?”叶枫有些奇怪。 “噤声。”许舒婷轻轻握了一下叶枫的手臂,已经来到的神父的面前。 第九十五节 誓言 许舒婷说的噤声声音虽然不大,音乐却是陡然停了下来,窃窃私语的众人也是不由自由的沉默下来,静等着宣布订婚完成,然后上个红烧肉什么的。 神父翻开了一本圣经什么劳子的,在叶枫眼中就是一本破书,心中暗道,这活轻松,就念那几句台词,还要照书来念,其实比较适合我的。 如果不是看着场面比较隆重,叶枫几乎想上前问一声,老大,你招生不,这个神父什么的,上岗困难不? 神父当然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满脑都是偷懒耍滑的念头,不然绝对不肯给他主婚,说不定会打的他发昏,谁让他敢这么的亵渎主的神圣。 “叶枫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照顾你身边的这位许舒婷女士,一生一世,无论生老病死、贫穷丑陋?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神父看到场面已经安静下来,知道自己可以开始了,缓缓地念了通俗易懂的开场白。 叶枫心中其实嘀咕,这种誓言,好像以前很能感动人吧,可是现在好像跟不上了形势,结婚誓言也是越来越接近现实,记得前几天看报纸上说,人家国外民间的誓词早就换了样子,比如说什么,“我能爱你直到我们分手。” “我们的爱能走多久我就有多忠诚。” “我愿意直到我不愿意为止。” 叶枫想到这几个台词的时候,都觉得挺切合实际的,其实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阎王也不用过来棒打鸳鸯,等到许母动了手术后,许总踹慢了自己一步,她都会觉得良心有愧。 “和你说话呢?”许舒婷看着叶枫愣愣地站在那里,不会用腹语,只好用鼻语来警告他。 “我愿意。”叶枫惊醒了过来,慌忙举手,又有些多余的补上了一句,“我当然愿意。” 神父看了他一眼,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孩子,微笑中转过头去,带有主的宽容,望着许舒婷道:“许舒婷女士,请问你,是否愿意照顾你身边的这位叶枫先生,一生一世,无论生老病死、贫穷丑陋?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他这句对白倒是不错,只是换了个称谓,可以说是一招鲜,吃遍天的。 “我愿意。”许舒婷斜睨了远方的母亲一眼,毫不犹豫的大声说道。 “那好,请问,在场的亲友们,有谁反对这场订婚?”神父目光移开,望向一帮亲友。 沈阳本来想说,我反对,只是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那个吹萨克斯的男人手中的管子不细,打到脑袋上,估计会很痛,也就放弃了反对的念头。 神父稍等了片刻,目光却已经向叶贝宫的方向望去,叶枫看了,眉头少有的皱了一下,叶贝宫嘴角洋溢着微笑,却是转首望向了许母,不发一言。 许母望着远方女儿嘴角的微笑,眼角已经有了泪水,突然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叶枫现在是个好孩子,既然老天爷给了他这次悔改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他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 叶贝宫目光有了一丝怅然,偏又夹杂着一丝欣慰,望着远方,缓缓点头,神父的目光从上帝那里收了回来,高声道:“伟大的主来见证这场神圣的订婚,现在请新人交换订婚信物。” 叶枫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发呆,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到裤袋里面,只是一摸,竟然拿出过四四方方的盒子出来。 主是万能的,阿门,叶枫有些感慨,打开了一看,自己都吓了一跳,感觉到这个白金戒指上的钻石明晃晃的,个头真的不小。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远远地看到了,都觉得钻石发出的光芒晃人二目,有些感慨。 这个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那个说钻石就是爱情坚贞的象征。 王军臣憋了一句,这是啥,这就是一块碳而已,看你们大惊小怪的。 吴虹越发的看他不上眼,觉得这个人明显有病,并不知道,贬低别人的时候,通常只能让自己更加龌龊,而不会抬高自己的身份。 沈阳咳嗽了一声,本来想说,以我三年名企的眼光,我不是很看好这个订婚,只不过看到无人理会,只好作罢。 叶枫抬起许舒婷的手的时候,头一回感觉到什么是柔若无骨,许舒婷脸上竟然罕见地冒出了一丝红晕,并非天边火烧云的那种红,而不过像是一滴葡萄酒,落入了一杯白开水中的那种红,慢慢的淡化。 许舒婷抬起叶枫的手,准备给他戴戒指的时候,突然低声问了一句,“叶枫,这都是演戏给我妈看的,是不是?” “是呀。”叶枫心中不解,暗道不是演给你妈看,难倒是演给我爸看的? 许舒婷用力的一掐叶枫的手指,叶枫差点叫了出来,忍不住眉头皱了一下,这让沈阳看到了,恨不得跳下船,游回去不再看这鸟人,这个叶枫装逼也就罢了,偏偏花钱赢得美人心,还是一幅痛苦的样子,你这不是想找人K吗? “许总,你在做什么?”叶枫苦笑道。 “我是看看,是不是在做梦。”许舒婷笑了笑,再次恢复了常态,原先的那丝朦胧的姿态早已不见。 “你看看,用不着掐我吧?” “都说做梦是感觉不到痛的。”许舒婷倒是耐心的解释,“所以我可以通过你痛不痛,判断我是否在做梦。” “那你为什么不掐自己?” “我傻呀,掐自己不痛吗?”许舒婷倒是振振有词。 叶枫叹息一口气,“那么请问,你掐我,难倒我不痛吗?” “你痛关我什么事?”许舒婷辩驳起来,让叶枫感觉到,她不去参加什么辩论赛,辩论一下爱比被爱更幸福,实在是屈才的。 “叶先生,你可以亲吻你的爱人了。”神父并无不耐,看着二人窃窃私语的斗口,却是不忘提醒一下这个必要的环节。 “什么?” “什么!” 二人转过头来,异口同声地问道。 第九十六节 恍惚 订婚当然要接吻,象征着甜甜蜜蜜。 国内国外都是一样的风俗,这点许舒婷了解,至于火星怎么样,她不清楚。 许舒婷望着叶枫,怔怔的,她和男人之间只是限于手拉手的关系,就算两年前的那个男人,那个答应带自己去看海的那个男人。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到了海边,可是那个男人呢,却在天涯。 许舒婷想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心痛,她两年内没有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只是因为畏惧。 神父耸耸肩膀,摊开了手掌,望了远方的叶贝宫一眼,看到他嘴角的笑意,也笑了起来,神父当然信仰上帝,只不过他的上帝却是那面的叶贝宫。 “叶先生,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爱人了。”神父虽然没有个麦克风助阵,可是说出来的声音有如经过了话筒放大,满厅皆闻。 大厅内一下哄笑了起来,孙兰香抢先鼓起掌来,高声叫道:“亲呀,亲呀。” “亲她!” “亲她!” “亲她……” 掌声慢慢变的有节奏起来,鼓励叫嚷声也变得有节奏起来,乐音和噪音的差别就在节奏这里,乐声不引人注意的弹奏起来,配合着掌声和喊声,更增加了一分激励。 叶枫望着许舒婷,怔怔的,他和许总之间,也是只限于牵手关系,根据他的记忆,这种亲热的关系都很少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喜欢女人主动,也不喜欢去接近女人,对于方竹筠的关怀,他是感激,但是逃避,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那些关爱自己的人那些,她们期望的幸福。 “动手吧。”许舒婷闭上了眼镜,说着有如临刑前的侠士对刽子手的语气,只是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啊?”叶枫四下望了一眼,知道动手的时刻到了,这时候如果再不表现一点男人的气魄,就会被别人怀疑是不是男人。 他伸过脖子去,蜻蜓点水般地在许舒婷脸颊上轻轻的一吻,很轻很轻。 这个分量轻,有如西方证人作证,手按圣经起誓一样,不代表他不会说谎,更代表不了他说的都是真话,叶枫心中暗道,突然想起一句什么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的话,不由得苦笑,自己这难倒算是弄假成真? 怎么可能,许总不会看上自己,自己呢,多半也不会喜欢上许舒婷。 只不过他的偷税漏税虽然骗得过自己,却骗不过旁人,许舒婷脸颊一红,有如朝霞涌动,睁开眼的时候,还没有等到说些什么,看戏的都不干了,这就像大家买票看戏,就准备看激情的,你搞了半天的铺垫,激情的时候,却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你当观众是傻子呀。 “不行,分量不足。”一人一下就和影评家一样挑出了戏中的缺点,在她看来,接吻和买菜一样,缺斤短两的,那是要不得! “不行,节奏太快。”另外一个人开始试图从戏份中的紧凑找出差距。 “时间太短,我还没有看够呢,吻戏来长一点。”李秀玲喊了起来。 众人一阵恶寒,却是都是起哄说道:“再吻一个,再吻一个。” 叶枫暗道这下麻烦了,歌手表演的好,都有喝彩的,让歌手再唱一个,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临时演员,因为做的不合格,还要返工的。 许舒婷抿嘴笑了起来,低声道:“叶枫,你第一次吻女孩子吗?” “是吧?”叶枫又是老一套的回答。 许舒婷又是一抹脸红,“那我不是很荣幸?” 叶枫吓了一跳,“岂敢,岂敢,如果许总经验老到,不妨指点一二。” 许舒婷经验不老到,但是如果会柔道的话,多半会握住叶枫的手,把他从头顶上摔了过去,只不过她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的心软,这个男人自己只不过认识半个月的功夫,为什么感觉上,对他的厌恶越来越少,为什么,刚才的那下亲吻,就算她自己,也觉得,很快很轻,当叶枫唇边离开自己脸颊的时候,自己也会有了一分失落? “吻我?”许舒婷轻轻命令道,羞涩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胆,欲盖弥彰的加了一句,“你是不是存心想演砸,然后多吻我几次?” 她说的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叶枫却是听到脸上发红,顺着脊背,几乎连脚后跟都要红了起来,他想问一句,我是这么龌龊的人的吗,可是娇软的身躯已经入怀。 佳人如玉,咫尺可闻。 淡淡的幽香传到叶枫鼻子里面的时候,他才发现,许舒婷身上有着一种他好像依稀熟悉的香气。 那种香气,好像从他鼻子钻了进去,不是进入他的心扉,而是上升到他的脑海,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许舒婷脸上已经雾气朦胧。 “你吻过多少女人?”那个同样的穿着白衣的女人微笑着望着自己,脸上含着娇羞,拧着衣角。 那是自己吗?站在那里,嘴角一丝坏坏的笑容。 “为什么不说?”那女子一头披肩发,瀑布般的流淌下来,泛着的光泽让他目眩。 “我在数呢。”那人坏坏的笑,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个人是自己?叶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搂住了许舒婷纤细的腰身,动作中陌生中带有一丝熟练,一如思想中的那个男人一样。 “你坏死了。”女子珠泪落了下来,一脸的伤心。 叶枫搂着许舒婷,脑海中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看到那女子落泪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刺痛。 那个模糊的面孔虽然朦胧,怎么给自己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自己见过?自己肯定见过,不但以前,就算几天前也见过,叶枫突然想起了那个纤纤,依稀闪现在封存的记忆中,一阵茫然。 “吻她,吻她……”不绝于耳的喊声围绕着二人,叶枫一惊,所有的迷雾散尽,眼前现出许舒婷一张略带诧异的脸庞。 叶枫低下头去,用力吻在那朱唇上面,闭起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又是一阵刺痛,痛入骨髓,一个遥远的声音好像传了过来,“叶枫,我要你爱我到天长地久。” 第九十七节 传染 许舒婷眼中一丝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觉得叶枫懒懒散散的,就算那夜蹲在墙角发怒沮丧,彷徨无助,也不过是惊鸿一现,转瞬记忆都有些模糊。 可是刚才他的眼中为什么现出那种浓浓的忧伤。 忧伤的让人心碎? 不等她再有什么反应,就觉得一股无伦的力量环绕着自己,当叶枫滚烫的嘴唇重重吻到她唇上的时候,许舒婷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大跳。 她感觉到叶枫唇边也传来了一股力量,温柔中带有着伤神。 她眼睛只是睁开了一道缝隙,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叶枫紧闭的双目,他的很好看的浓眉皱成了一个川字,这却让他看起来,有一种更加让人的心弦震撼的忧郁。 四周静了下来,大厅静了下来,音乐以及游艇的马达静了下来,就算海浪海风,还有那鸣叫飞翔的海鸥也静了下来。 许舒婷觉得全世界都已经沉寂,天地下只剩下他们二人,她只知道用力地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难以置信地回应着自己热情,她希望自己的回应能化解他的忧郁,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的心中,也是很痛,因为她知道,叶枫的忧郁不是因为自己。 这个看似散懒的男人,难倒也是因为有什么心伤的往事,许舒婷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只觉得窒息中有种想要拯救的希望,很浓很浓! 众人静了下来,默默地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神父面前的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不知道,接吻可以如此热烈却没有缠绵,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感觉到,这有如夕阳落幕的灿烂,虽然绚丽,却又多少有些感叹。 他们的全部身心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却没有注意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纤弱的少女,痴痴地望着场上的两人,双手绞着衣角,目光复杂。 叶枫如果见到,多半会认出来,她是纤纤,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这是艘私家游艇,纤纤即不算男方的亲人,也不算女方的宾客,她能到了这里,难倒是说,她和叶贝宫也是认识的? 看到了叶枫重重地吻了下去,她似乎有些失望,又好像有些解脱,下一刻的功夫,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叶枫终于松开了双手,眼中带有了一丝茫然,转瞬有了惶恐,看到许舒婷仍是闭着双目,表情并非幸福,而是多少有点忧伤的样子,他察觉到自己的不安和歉意,他以为是自己的粗鲁让许舒婷感觉到了忧伤。 他不知道,如果是幸福可以感染,那么忧伤肯定也会…… 许舒婷的忧伤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叶枫。 他才要开口,许舒婷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他的表情,突然粲然一笑,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印象在她心目中,已经决然不同。 都说是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想要去除叶枫表面的懒散,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叶枫,看着那个男人的惶恐,有如做错事一样的不安,许舒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充满了温柔和甜蜜,看到他才要开口,已经低声说道:“不要说对不起。” 叶枫愣了一下,果然闭上了嘴,他发现许舒婷好像看穿了他的心事,这偏偏又是他想要隐瞒的。 “下面请让我们在主的注视下,为这对新人欢呼和祝福吧。”神父一直凝望着热吻的两个人,目光中只有宽容和欣慰,主如果真的在的话,他肯定也会为他们高兴,因为主是宽容的,仁慈的…… 神父说了这句话后,已经扭头向叶贝宫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那里只是剩下许母站在那儿,望着这面,泪眼婆娑,心中一动,挥了挥手,音乐又起,神案已经无声无息的沉了下来。 大厅的灯光本来柔和的如日光一样,不停的随着外边的光线而调节,让人感觉不出黑夜和白天的区别,随着神父的手势,转瞬大亮了起来,众人察觉到身边光线的变化,转首望去,才发现夜幕已经降临。 透过玫瑰花窗望出去,可能沾染上这场订婚的喜悦,就连夜色都是柔和的,海风都是轻轻的,宁静的,几只海鸥鸣叫了几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后,振翅划出,仿佛天边那如钩弯月撒下的银色光辉。 神父望了众人一眼,看到他们诧异的眼光中好像还包含了些许不安,笑了起来,“叶先生,不知道你的这些亲友中,今夜有回去的没有?” 叶枫拉着许舒婷的手,心中有些茫然,还有些不安,他不安不是因为天黑,而是因为这里的安排,虽然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恶意,其实他还是希望简单一些的好。 只是看到许舒婷依偎在自己的身边,多少觉得这不是梦,自己做梦也是只会梦到凤凰,不会梦到许总的,“不知道,我问问,大伙有晚上急着回去的吗?” 众人刚才已经听到了神父的问话,没人敢作声,不知道怎的,场面辉煌是辉煌,可是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来到了京城的秦香莲,敬慕中总有一丝惶恐疑惑,因为奢华是别人的,和自己无关。 听到神父问话,众人都没有答话,叶枫一问,众人感觉他还算是平民吧,就算现在是太子,怎么说也在基层混过,被流放的时候,应该能充分体会到穷苦大众的关怀,所以有几个已经问道:“叶枫,我们如果想回去的话,怎么回去呢?” 叶枫一想也是,这里是大海,总不能让他们游回去吧,转首望向神父,如同看着上帝一样,“神父,如果我们如果想回去的话,怎么回去呢?” 众人有些喷饭,心想叶枫真的没有什么本事,更没有什么创意,你哪怕改两个字呀,现在都羡慕中又有些感慨,小伙子,长的蛮帅的,可惜不聪明,自己这么聪明,为什么要给别人打工?同样的降生在这个世上,为什么人家就是钟鸣鼎食,自己也是鸣,不过总是闹钟来鸣,催促去上班。 许舒婷握着他的手臂,暗自用了一下劲,最近她这种隔板传物,隔山打牛的功夫早已经炉火纯青,叶枫是久病成医,知道破解的方法,又改口问道:“神父,我是说,如果他们想要回去的话,怎么回去呢?” 许舒婷嫣然一笑,花一样的灿烂,扭头向母亲的方向望了一眼,却发现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有些诧异,不由担心起来,松开了叶枫的手臂,悄悄向旁边走了两步,对面迎上了弟弟。 “君武,妈呢?”许舒婷有些急切。 “妈和叶先生出去了,哦,是叶伯父,不是姐夫。”姚君武补充了一句废话,因为叶枫就在这里站着,显然不会和妈一块出去。 “出去,上哪里呢?”许舒婷并不是对叶贝宫的不满,而是为母亲担心,“甲板上风大,妈身体不好,别着凉了。” “姐,有事想要问你……”姚君武有些吞吞吐吐。 许舒婷回头望了一眼,拉着君武一下,“上没人的地方说。” 神父脸上闪烁着圣洁的光芒,看着叶枫,看的他有些心慌,不知道自己问错了什么,“如果人少的话,可以做直升飞机回去,如果人多的话,就考虑用游艇送回去。” “啊?”叶枫这次没有原封转送,回头望向众人,看到众人恍然的样子,缓缓问道:“想回去的举下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脑袋转了过来,“神父,我们还没有吃饭呢,这么晚了,有没有饼干?” 叶枫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人家来了半天,搞了半天,你就准备让人喝风呀,整这些虚的什么用,关键这顿饭才是最实在的。 众人善意的笑,神父笑的很善意。“叶先生,这点不用担心,晚餐虽然准备的仓促,但还算丰盛,我们主要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趁大家吃饭的时候,调动一下资源,如果有空的,当然可以在这里过夜的。” “我们都在这里休息,房间够吗?”孙兰香弱弱地问道,看到众人望着自己的眼光,带着怜悯,不由有些奇怪,“怎么的,我问错了没有?”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心中却想着,你这个问题简直蠢不可及,这游轮有五层高,到现在为止,船员都看不到几个,没有地方住,你以为这里盖的都是洗手间吗? 神父却还是善意的笑,并没有一丝嘲讽,因为主虽然威严的只能让人仰视,但他应该是体谅大众疾苦的,作为他的使者,神父当然应该有耐心进行沟通,无伦对方是绝顶聪明,还是蠢笨如牛。 “房间足够。”神父缓缓道:“这艘船最少有一百间房间可以提供给各位使用……” 许舒婷已经拉着姚君武走出了大厅,来到了甲板,靠在栏杆上,四下望了下,确认没有人偷听,这才说道:“你要问什么?” “姐姐,我想问的是,这场订婚,是真的吗?”姚君武盯着姐姐,一字字道。 第九十八节 树欲静风不止 海风轻拂,有如情人爱抚,涛声阵阵,仿佛情人的呢语。 许舒婷手把栏杆,极目望过去,只看到黑色的夜延伸下去,拓到天边的时候,和广袤的海接成一线,隐约见了线亮色,仿佛叶枫眼中的那点难得的思考。 只是那线亮色转瞬被黑蒙蒙的色泽掩盖,不留缝隙,这是不是也和叶枫一样? 海水轻轻的拍击着船板,‘哗哗’响动,却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许舒婷目光收了回来,望向了弟弟。 姚君武问了一句后,并没有什么惶惑,也是向海上望过去,他不是没有到过海边,但那是海滩,近处见到的都是人,远处望去,也是人,这下看过去,才发现人是可怜的,在这广阔的海洋上,无际的天空下,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是聪明人,姐姐宣布订婚后,他一直都是热烈的响应,在别人眼中,姐姐和叶枫无疑很不般配,可是在他姚君武眼中,叶枫是个好男人,姚君武看起来木讷,不代表他心思也是如此,他没有问,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是这时候,他又忍不住不问。 “妈让你问的?”许舒婷低声说道。 “不是,是我自己想问。”姚君武转首望向了许舒婷,“姐姐,自从我五岁的时候,你为了避免让我被人欺负,自己却被闪到臭水沟里面,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就有个誓言,姐姐,那就是,你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姐姐。” 许舒婷微笑了起来,只是眼中却是闪烁着什么,“那么遥远的事情,亏得你还记得,我不是你姐姐难倒还是你妹妹?” “我一直都以为叶枫是个好人。”姚君武叹息一声,转过头去,看着海面,看不到大海的深处,人心,有的时候,也是如此。 “哦?”许舒婷有了一丝诧异,“你觉得叶枫不是好人?” 姚君武犹豫了一下,“他看起来真的不错,如果不是这场订婚,我真的觉得他很适合你。” “为什么?这场订婚怎么了?”许舒婷追问了一句,所有的疑惑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其实疑问一直都有,只是她不知道去问谁。 “这场订婚太奢华了一些。”姚君武苦笑道:“姐姐,相比飞机祝福,玫瑰雨,金色的马车,蒙古的骏马,近十辆的劳斯莱斯,可是那些都是小菜一碟,你只要看看这艘游轮,我都难以估测,这些的花销是多少。” 许舒婷没有见到了赵品正,她这一天几乎是在梦幻的绚丽中渡过,上了游轮后,没有来得及思索,就被人请过去更衣,直到订婚为止,她还不知道,赵品正说过,这艘游轮就是叶家的产业。 只不过这些疑问就和一盆水中的软木塞,虽然极力的去压,还是要冒出来的,所以她终于问了一句,“这游轮虽然豪华,但是租用一天。”她顿了一下,也实在估计不出来租金,“或许这艘船的主人,是叶枫的朋友,还是礼仪公司的优惠活动?但是你从这里推断出叶枫不是好人,是不是太武断了一些?” 看到姚君武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许舒婷有些不解,“君武,怎么了?” 姚君武慢吞吞地说道:“没什么,我只记得以前姐姐谈及起姐夫,都是贬低的不遗余力。这次好像转了方向,竟然为他辩解起来。” 姚君武用词不当,许舒婷却并没有纠正,或许这就是习惯成自然的道理,听到弟弟的调侃,只是笑着说道:“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能错怪一个好人。” “你认识叶枫很久了?”姚君武缓缓问道:“你对他了解多少?” “我对他了解的。”许舒婷一怔,“总比你了解的多吧。” “这艘船就是叶家的。”姚君武头都不转,低声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许舒婷愣了一下。 “我说这艘船就是叶家的,叶枫就是叶家的一个公子哥。” 姚君武说的不急不缓,听到许舒婷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愣了半晌,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 “刚才上船的时候,那个姓赵的司仪说的。”姚君武对于赵品正的地位并不清楚,司仪并不像个司仪,好像只是个向导的作用。 “叶枫那个衰人,怎么会是什么大少爷。”许舒婷连连摇头,“我不信,你肯定听错了。” “听到的不止我一个人。”姚君武叹息一声,“沈阳,李姐他们也知道,只不过当时你不在。” “妈呢?知道吗?”许舒婷笑容凝固了下来。 “妈当时在场,听到了,脸色也变了一下。”姚君武若有所思,“然后就是那个叶先生找妈谈了几句,具体谈了什么我不清楚。” “那个司仪的话怎么能信,他多半是吹牛,给叶枫挣面子。”许舒婷突然面红耳赤。 “姐姐,你怎么了?”姚君武有些吃惊。 “没什么。”许舒婷表面冷静了下来,心绪却比海浪还要翻滚的厉害。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姚君武低声说道:“姐姐,这场订婚是真的吗?” “真的能怎么,假的又如何?”许舒婷缓缓道。 “如果是假的,为了骗妈手术,你们好聚好散,我倒是能放心。”姚君武这刻思路出奇的清晰,“但是若是真的,我就要劝你再考虑一下,叶枫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我觉得他们富家子弟总喜欢玩这种把戏。” “啊?”许舒婷回忆着一切,觉得有点被戏弄的感觉,她现在终于明白张发财为什么白白地丢了三百万的单子给开拓者,他们有钱人,当然不会当这是钱,要不然,叶枫怎么会轻易的做成那单? 轻轻地咬着嘴唇,许舒婷眼中已经闪过了一丝怒火,姚君武看了心惊,低声问了句,“姐姐?” “我去找叶枫,当面问个清楚。”许舒婷快步向大厅走去,只是脑海中闪过了叶枫那张茫然的面孔,不知为什么,心中又是一阵痛。 第九十九节 真真假假 “姐姐,等等。” 姚君武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姐姐已经走出了十来步,她几乎是小跑前行的。 “还有什么事?”许舒婷一腔怒火,有如被戏弄的感觉,却还是停下了脚步,海风一吹,发觉脸上火辣辣的热。 “叶枫家很有钱,好像也有势力。”姚君武又犹豫了一下。 “那又怎么样?”许舒婷冷冷的笑,“他们有钱就能戏弄人吗?他们有钱就能装没钱的捉弄我们吗?”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姚君武走上前了一步,四下看了一眼,只不过他这种高度近视的,在黑夜中看不到什么,“叶先生,也就是叶贝宫先生也找了我一次。” “哦?”许舒婷有些诧异,转过身来,“他找你做什么?” “他说,听说妈病了,是脑瘤。”姚君武缓缓道:“他说既然你是叶枫的未婚妻,也算是他们叶家的人,妈有病了,他们叶家不能不理,我们如果有困难的话,尽管提,如果我们缺钱,他们可以提供钱。” 许舒婷冷哼了一声,“我们不缺钱,也不用求他们什么,我现在就会回大厅,告诉他们,这场订婚已经结束,我和叶枫从来没有过什么。” 姚君武并没有理会她的言语,自顾自地说道:“叶先生说着这面的医疗水平不见得好,如果信得着他,他可以为妈找一个最好的脑科医生做手术,比如上国外去请,他们有钱人,当然能请得起最好的医生,也能请得到最好的医生,而不像我们普通的人。” 许舒婷沉寂了下来,她可以赌气,但是不能用妈妈的性命开玩笑。 良久,许舒婷才涩声问道:“君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姚君武叹口气,“姐姐,叶枫这个人,怎么说呢,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我们当然对他要有戒备,可是他好像也不算太坏,但是母亲的病比起他的品质来说,还是母亲的病更重要一些,姐姐,你说是吗?” 许舒婷看着弟弟,眼神由冰冷变得无奈,缓缓地转过身去,向大厅走去。 “姐姐。”姚君武又说了一声,“你?” “我知道怎么做。”许舒婷头也不回,缓步向游轮大厅的方向走出,只是比起刚才疾快,多少显得有些沉重。 姚君武木桩一样地站在了那里,看到姐姐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的时候,这才回过神来,急声地叫道:“姐姐,等等,我和你一块去。” 二人一会不见了踪影,都是心情复杂,却都没有注意到,叶枫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木然,双眸凝望着远方,黑色的夜…… 许舒婷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热热闹闹的,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已经开始提供自助餐,竟然中西式的都有,海鲜像才出海的一样新鲜,酒水如流水一般流淌,正中桌子上,放着金字塔形摞起的酒杯,一个看起来如同才被脱壳,熟鸡蛋一样的服务生,正在倒酒,无声无息的酒水漫了下来,注满了一个又一个杯子,几个小姑娘围着看的津津有味。 有一个想要从底下塔座拿出一杯,却被沈阳及时的制止,避免了一杯酒引发的惨案,女孩子看到沈总伸手优雅的拿起一杯酒,四处的寒暄微笑,都是不由被他的气度折服,纷纷议论着,在场的男嘉宾中,沈总也算不差了。 沈总端着酒杯,笑容很甜,内心很苦,环视了一下大厅,发现许总和叶枫都不在,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杯中的酒就和偷税漏税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喝下了一杯,只不过这里的酒水供应的实在不比外边的海水差多少,就算他肚子是浴缸,都不愁装满的,沈阳喝酒的时候,也想大声地说一句,以我三年名企的经验,也是头一回吃这种昂贵的自助餐。 他正在寻思许舒婷和叶枫卿卿我我的时候,迷离的眼前突然现出许舒婷的身影,望着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中带有一丝疏远,“沈阳,你看到了叶枫没有?” “叶枫?”沈阳终于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他应该和许总你在一起才对,怎么会管我要人?” 大厅内虽然有些嘈杂,沈阳说的声音却是不小,多数人的眼光都瞄准了海鲜,意大利粉什么的,咔嚓咔嚓的,像是老鼠开会的动静,突然传来了沈阳的大笑,不由地转过头来,看到许舒婷站在那里,不由都围了上来。 “许总,怎么一吃饭就看不到你和叶总?”一个小姑娘嘴角一丝血红,不知道吃的什么,仿佛刚吸完了别人的鲜血。 “许总,叶总呢?两个人躲到一旁甜蜜去了?”吴虹也插了一句,知道这是大喜的日子,看看玩笑,只能增加和领导的私人敢情。 “许总和叶总还没有喝交杯酒呢?”一个小姑娘端个盘子,举个叉子,兴高采烈地叫道。 众人都是轰然叫好,李姐总算没有喝酒,又一直在角落中无声无息地看着许舒婷,如同母亲望着自己的女儿,见到她脸色多少有些不对,走上前来,“去,去,去,闹什么闹,这么多吃的,还填不满你们的嘴,婷婷,你不舒服?” 许舒婷茫然地望了一眼大厅,并没有发现叶枫的行踪,多少有些奇怪,“李姐,看到叶枫了没有?” “开饭的时候,他说你忙碌了一天,现在恐怕也饿坏了,所以出去找你。”李姐的一句话让许舒婷冰冷的心有了丝暖意。 “你们没有碰上吗?”李姐看了一眼姚君武,见到他挤眉弄眼的,好像两只眼睛害了相思病,有些不解,“君武,你怎么了?” “没什么?”姚君武摇摇头,叹息这种事情不足外人道。 李姐不再理会,只是望着许舒婷道:“这艘游轮实在有些大,可能他找错了方向,咦,那不就是小叶?” 许舒婷霍然回首,看到叶枫站在大厅口,顿了一下,缓步走了上来,一如既往的表情。 不知道为了什么,许舒婷看到他的木然,想起他吻自己那一刻的忧伤,本来无边的怒火,突然软了下来,快步迎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却觉得二人的手都有些冰冷,“叶枫,你干什么去了?” “许总真的是让别人羡慕,这会儿的分离都不行。”张小娟握住男朋友的手,端个酒杯,享受着生平难有的浪漫,脸上多少有些红晕,这让她本来平凡的脸上多了一些妩媚,她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楚天舒的胳膊,彰显着自己的幸福。 旁人都笑了起来,许舒婷脸上好像红了一下,却并没有放开叶枫的手。 “我去找你,吃饭。”叶枫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许舒婷头一回听到叶枫说吃饭,没有什么反感,只是低声说道:“你也饿了吧,我去看看,看看,还剩下了什么。” 自助餐最少准备了一百个人的分量,而且随时更换,所以不存在什么剩下的问题,众人看到二人亲热的手握手去打菜,倒也没有着急让他们表演个节目,有的人看了下时间,倒是觉得时间过的飞快。 许舒婷为叶枫挟了块辣味鲜鱿,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叶枫,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家人?你不是说有几位到场吗?” 现在大厅内,除了服务生外,基本都可算是娘家人,服务生虽然笑容满面,却都是有些职业的性质,一想到叶枫的故意隐瞒,他家人不出现,只出来个叶先生,远远地望着,不知道和叶枫什么关系,显然在他们大家族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纨绔子弟的游戏,宽容中带有了一丝简慢,不值得出动什么亲人的。 想到这里,许舒婷握紧了叉子,强自让自己忍住,静等着等待叶枫的回答。 “他,他不就在门口。”叶枫犹豫了一下,“和伯母在一起。” 许舒婷转过头去,发现母亲和叶贝宫站在门口,微笑地望着他们,心中一动,一把拉住叶枫,向门口迎了过去,望了一眼叶贝宫,这才望向叶枫道:“这场订婚真的仓促,我竟然还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你的什么人。” 叶枫不等回答,许母已经笑了起来,“婷婷,这么没有礼貌,他就是叶枫的爸,你现在,还是叫伯父吧。” 这次许舒婷倒是一惊,觉得如果叶枫是个富家子弟,好像没有必要让人家冒充他的亲爹,这多少有些不尊敬,如果说这人真的是叶枫亲爹的话,那么这又能说是一场游戏? 无论从哪个地方来看,眼前的叶贝宫都是气度雍容,绝对不会容忍子女胡闹的那种类型,不知道为什么,许舒婷的心中有些忐忑,虽然不想让别人看轻自己,可是又怕叶贝宫不满意自己。 “伯父。”许舒婷蚊子一样地叫了一声后,晕红满面,只是牢牢地握住叶枫的胳膊,斜睨了一眼,心中一愣,因为叶枫表情头一回很严肃,严肃的让人心中不由的生起了一股寒意。 第一百节 光环之下 叶贝宫微笑地望着许舒婷,仿佛没有注意到叶枫的异常,“许小姐,这里的饭菜吃的习惯吗?” 许舒婷听到他说话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身心竟然放松下来,叶贝宫显然没有那种世家豪门的倨傲,这点倒和叶枫差不多,不知道是谁影响的谁,想到叶枫平时的态度,许舒婷心中一动。 “饭菜很好,伯父,他们也都很喜欢。”许舒婷答了一句,觉得这个叶贝宫无疑让别人兴不起敌意,或许他并不知道儿子做的勾当,只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突然有些苦笑。 因为她蓦然想到,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好像怨不得叶枫,叶枫来到开拓者后,并没有什么讨好自己的举动,当男朋友,做未婚夫都是自己主动提出,叶枫还是不断的否决,赶鸭子上架那种类型,如果说叶枫欺骗自己,不过是他的身份,可是他有义务对自己说出真实的身份吗? 他由始自终,对自己有过一丝感情和追求吗?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个堂堂的大少爷,会要穿的那么落魄,来到开拓者来领五百块一个月的薪水,难倒这就是有钱人的性格? “饭菜很好,怎么不看你动筷?”叶贝宫还是微笑,叶枫的眼神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取代的却是疑惑。 看着叶贝宫含笑望着自己手中的餐盘,许舒婷才发现,自己盘子还是空的,刚才倒是挟了点吃的,不过都放在叶枫的盘子里面。 看到许舒婷的窘迫,叶贝宫又看了叶枫的盘子一眼,笑了起来,转首望向了许母,“许小姐是的好孩子,我刚才就看到,她只顾得为叶枫夹菜。” 许母也是望着女儿,目光多少有些复杂,“婷婷就是这样,总是先考虑别人的。” 许舒婷没有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举动,换来了意料之外的赞扬,倒有点无心插柳的感觉,“阿枫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随随便便的,我现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来打工?” 她单刀直入地问出心中的疑惑,只是留心地看着叶贝宫的脸色,发觉不到他的任何异常,却没有注意到叶枫脸色微变,好像也很留意这个问题。 “这个嘛。”叶贝宫笑了笑,好像早已意料到这个问题,他无论什么时候,好像都是平平淡淡,宠辱不惊的,“说来话长。” “长也不怕,反正我们也没事,不妨说来听听。”许舒婷有些执著。 许母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些犹豫,叶贝宫望了一眼许母,缓缓点头示意,“叶枫这孩子,自小就很倔强,他喜欢做的什么,就算我这个做父亲的都很难阻止。” “哦?”许舒婷望了一眼叶枫,笑了起来,“看不到你这么和善的一个人,还有这么倔强的性格。” “嗯。”叶枫鼻子哼了一下,不置可否,只是精神出现了少有的集中。 “出生在叶家的子女,注定都要笼罩一层光环。”叶贝宫有些苦笑,“这在一些人眼中看来,是好事,也很是艳羡。”看到许舒婷想要说什么,叶贝宫已经先一步说道:“许小姐当然不是那些人,我知道许小姐的出身,也很佩服许小姐的自立。” 他话说到这种程度,许舒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笑笑,却对叶贝宫的好感近一步的增加,她甚至有一个以前没有过的念头,有钱人,当然也有很不错的,毕竟他们也有的走的是和自己一样的道路。 “这种出身,叶枫开始觉得很不错。”叶贝宫不经意地又望了叶枫一眼,“可是后来慢慢觉得无聊,这其实都是很多有钱人的一种通病,红烧肉好吃,当年我最穷苦的时候,做梦都想天天吃红烧肉的,可是现在却看到红烧肉都会反胃,东西再好,多了你也觉得寻常,叶枫别的可能不像我,但是吃红烧肉这方面,可是像个十成十,他以前看到红烧肉,那是一口也不会动的。” “啊?” “啊!” 许母和许舒婷都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她们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端了一碗红烧肉,放到了叶枫的面前,他会有很饱的表情,许母知道他是习惯,许舒婷当时却以为他多少有些表现的不好。 想到他平时一口不吃的,那晚叶枫竟然整整的吃了一碗,许舒婷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然有了感动,“人都是会变的,不过这和他出来打工有什么关系?” “他过多了钟鸣鼎食的生活,却是更加向往着出去走一走,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叶贝宫叹息一声,“有一天,有一个人,对叶枫说了,你其实什么也不是,你看起来虽然很风光,但是不过是沾了家族的光,你以为你很能干,抛却了家世,却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叶枫皱了下眉头,不发一言。 许舒婷仔细地看了叶枫一眼,竟然真的很认真地问道:“伯父难倒不这么认为?” 她这种问话,多少有些唐突冒昧的味道,叶贝宫竟然还是脸色如常,“我如何认为的不重要,我只是关心叶枫是如何觉得的。” 叶枫眼中闪过了一丝感动,想要说些什么,还是忍住。 叶贝宫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叶枫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说道:“我还是认为,儿子喜欢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做父母的不要太过约束。” 叶枫脸上微微变色,记得当初见到叶贝宫的第一面,他也是这么说的,自己当时只不过以为他应变得体。 “所以,叶枫觉得正确的,我就支持,他认为自己就算没有什么家世的帮助,也能做出一番名堂,所以他走的时候,没有管我要一毛钱。”叶贝宫淡淡道:“许小姐,不知道我的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许舒婷沉思一下,突然问道:“如果他真的不想依靠你来做事,那么张发财又算怎么回事?” 第二卷 江湖谣传 第一节 稳赚不赔 张发财是个商界的传奇人物,在许舒婷眼中显然是有些高不可攀的样子,所以她念念不忘这种人物。 只不过眼界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在许舒婷眼中很重要的人物,传到了叶贝宫的耳中,波澜不惊,“张胖子?他怎么了?” 许舒婷望了一眼叶枫,心想你们不愧是父子俩,就算是称呼都是一模一样,“我不知道阿枫既然决定要凭借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番事业,张发财帮助他做单,算不算是凭借着家族的关系?” 叶贝宫笑笑,“哦?那我还不知道。” “你不知道?”许舒婷有些愕然,“这难倒不是你的授意?” “我授意他?”叶贝宫笑了起来,“他做了什么?” 许舒婷看到他不像撒谎的样子,有些奇怪,“他最近在我的公司买了三百万的货。” “三百万?”叶贝宫淡淡道:“许小姐,我知道的只有一点,张发财他投资了三百万,一般不赚个六百万回来,他就不是张发财,只不过他赚的却不会是我叶贝宫的钱。” 他说的很淡,很自信,许舒婷听了却是信了个九成,有些奇怪,却觉得心情已经放松了很多,自己到底为什么轻松?许舒婷也很难说得明白。 不过经过叶贝宫一解释,现在所有的事情在许舒婷的眼中,已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乎,她做出了如下假想,而且认为,很贴近现实。 叶枫,一个富家公子,因为钱多了,有些不习惯,目前许舒婷只能这么看待叶枫,所以他赤手空拳来到了S城打工,希望不依靠任何人,打造自己的创业神话,进而可以炫耀一下,不过他是明显眼高手低的,混的极不成功,这从他的破皮鞋,烂西装可以得到有力的直接证明。 其实真正的纨绔子弟,不靠关系,他们有几个能混的明白,许舒婷如是想,他们精通花钱的方法,却不知道挣钱的方法。 这个时候的他碰到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的,联系到了张发财,他不是解释过,在以前的公司,已经和张发财进行了联系,他说不认识,这有可能是个谎言,他还是不得不依靠以前的关系,张发财虽然号称稳赚不赔的,但是知道叶枫他爹叶贝宫不会是个简单人物,说不定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他丢给了叶枫这单,做了个人情。 叶枫虽然是纨绔子弟,但怎么说,人的本质还不坏,许舒婷想到这里的时候,总算给叶枫定个属性,却不知道自己就像当年给左派右派戴帽子的属性差不多,叶枫不同意订婚订婚,但是因为自己,最后还是同意,想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不由有些脸红,心中暗道,他本来是个纨绔子弟,那他以前呢,有没有女朋友? 他现在的那个女朋友呢,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他来到了S城,不离不弃的跟到这里,还是因为他本来花心,到了这里,又勾搭上一个? 虽然叶枫现在看起来,一幅老实忠厚的模样,可是打死许舒婷也不会相信,他以前会没有女朋友。 自己让他请家长,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泄露了消息出去,叶贝宫却是弄假成真,搞出了这么多事端,看着叶枫的眼神,惶惶不安的,多半也觉得内疚。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情,但是叶贝宫看来人也不错,想必在订婚前多少了解一下自己家的情况,这对于他们这种大户人家,实在不算是难事。 他们知道了妈有病,所以主动提出了医治,想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叹口气,既然有求于人,追究的那么详细做什么,难倒不成,自己真的能嫁给他不成,叶伯父为人不错,这里被隐瞒的,一个就是母亲,一个就是叶伯父,妈妈当然不会责怪自己,只要治好了妈妈的病,自己对叶伯父就算负荆请罪也算无怨无悔。 她在这里构思了一个极为流畅合理的情节,却不知道旁观者清的道理,她以为隐瞒的母亲和叶伯父,却不知道隐瞒的正是自己! 事件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就像股市中,散户以为自己把所有的数据分析的透彻,什么黄昏之星,红三兵,三只黑乌鸦都是尽在掌握,却不知道庄家研究的也不差,等到被吞了进去,只有几根骸骨出来的时候,才会恍然大悟,除了增加教训外,一无所获。 “我们这次订婚仓促了一些。”许舒婷对于叶贝宫有些歉意,自然说话的声调也就缓和了一些,这就是像每次国足失利的时候,教练总会表现出内疚来做做样子,“麻烦了叶伯父你,真的不好意思。” 叶贝宫笑了起来,缓缓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家人怎么会说两家话,许小姐……” 他的话音未落,许舒婷已经笑了起来,“伯父,既然是一家人,你又为什么叫的这么客气,你是长辈,叫我婷婷就好。” 她感觉到叶枫手中一紧,扭头望过去,发现叶枫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解问道:“阿枫,怎么了?” 叶枫只是望着叶贝宫,一言不语,只是眼中含意万千,许舒婷看不明白。 叶贝宫笑笑,并不理会许舒婷的问话,好像也没有注意到叶枫的表情,“那好,婷婷,你妈的病情现在怎么样?” 叶枫好像突然叹息了一声,很轻很轻,好像是从心底发出的一样,低下头来,摇摇头,“今天好像有些累。” “到底是大少爷。”许舒婷玩笑中带了一点认真,“我好像今天并没有看到你做什么,一切都是伯父安排的,你又哪里累呢?” 四个人在这里低声细语,声调不高,众人远远看了,都是有心想过来凑个热闹,只不过看到叶贝宫不怒自威的样子,有些高山仰止的敬仰和畏惧,不敢过来寒暄打扰。 沈阳无疑是里面最郁闷的一个,因为以他三年名企的经验,对于叶贝宫,叶家竟然全不知情,不过别人当他是见多识广,学识渊博的人,好奇之下,都是过来询问沈阳,这个说,沈总,你怎么不过去和他们谈谈,你算是这里最有资格的人,那个说,沈总,叶家是什么家族呢,怎么有这么多的资产,光是这艘船的造价,就要过亿吧? 沈阳和他们一样的无知,却知道怎么隐藏无知,进而不被有知的人看轻,不像某些人,无知还是情有可原,但是无知还是迫不及待的表现出无知,不知道自己的无知,那就只能让别人郁闷的,所以沈阳只是含混含混的,说的一些答案都是和占卜大师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我不过去和他们聊天,因为那是家庭会议,我这个外人怎么好过去,这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都是不礼貌的行为,至于叶家,很有钱,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是废话,没钱的话,能开得起游艇,劳斯莱斯呀,你以为这和自行车一样的普及呀。 但是看到一帮小姑娘偏偏双目放光,流露出崇拜的表情,这就让沈阳不得不叹息,崇拜有的时候,就是盲目的。 叶家嘛,他又犹豫了一下,在海外很有名,国内呢,还在发展,但是绝对不容小瞧。 推断出海外很有名,沈阳也是有根据的,不在海外有势力,搞了这艘大游轮出来,难倒是为了度假吗? 至于在国内在发展,不容小瞧,那也是废话,既然海外有钱有名,当然会看准中国市场,你没有看到人家美国那么富裕,NBA为了一个中国的市场,还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拉球员呢。 小姑娘们显然没有沈阳那么的老道圆滑,却把他的这些话奉为了经典,不断地点头,心服口服地说,沈总就是知道的多,怪不得人家能当老总。 沈阳心中高兴,脸上淡淡的表情,一如领袖接收民众欢呼一样的表情,心中却只能说道,怪不得你们只能去打工,赚几百块一个月的,只是叶枫和他们也差不多的无知,唉,就是家底雄厚,没有办法呀。 沈阳的心情有如坐过山车一样,好像整个心都被掏出来,丢到了一边,就算是欣喜和满足都是空荡荡的没有着落,叶枫的一颗心却如掉到海中的大石头,随着波浪可能还能动两下,但是一直在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底。 自从他在甲板上,听到许舒婷和姚君武的对话,他就一直在沉默,却没有思考,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不是充血,而是在失血。 大脑失血的人通常都会出现短暂性的失忆,不知道身在何处,只觉得一阵茫然,叶枫无疑就是这样,只不过他在茫然的时候,只是觉得一个人在不停的询问着自己,像是自己的身外化身,又像是发自他的心灵深处。 那个问题就是,叶贝宫真的是你的父亲? 第二节 背影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奇怪的订婚。 倒不是说这场订婚有多么的奢华,而是因为在场的四人都认为,自己才是了解真相的人。 但是真相究竟如何呢,是不是只有安排这场婚礼的叶贝宫才是真正的清楚? “叶枫?叶枫!” 搡了搡叶枫,许舒婷有些疑惑地说道:“说你累,你好像马上要睡觉的样子。”说到这里,感觉有些语病,脸上又红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许舒婷感觉自己今天一天脸红的次数,比这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只是看到叶枫一阵茫然的样子,舒口长气中,多少带了失望。 “哦?”叶枫终于回过神来,望了叶贝宫一眼,感觉到许母好像看着自己,等到转过头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好像望着的是自己的女儿。 好笑自己的敏感,疑惑着所发生的一切,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和木偶戏中玩偶一样,扯胳膊动腿的完全不由自己,但是这场戏还要演下去,无论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我没有累,我看伯母好像累了,伯母身体不好,医院出来的时候,医生就嘱咐过,要多休息。” 叶枫虽然脑袋有些发胀,竟然神奇的发现,自己说话竟然比脑袋清醒的时候,还要有条有理起来。 看着叶贝宫望着他的眼神很慈爱,还有些诧异,叶枫心中忐忑不安,安慰自己,所有的一切,虽然不是幻觉,但都是在演戏。 虽然这个叶先生有点钱,嗯,是很有钱,可是为富不仁这四个字显然不适合用在他身上,他是发扬学习雷锋好榜样的精神,帮自己合演这出戏! 自己和他合作的条件不就是要冒充自己的父亲,让许母相信所有的一切,只不过他演的戏太过逼真,不但骗过了许母,而且骗到了许舒婷和姚君武,甚至,就算自己听到了他的谎话,都是觉得煞有其事。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枫多少有了些心安,觉得叶贝宫是个大善人,乐善好施的,但自己这个订婚后,以后的窟窿怎么弥补呢?许舒婷现在已经认为自己是富家子弟,勃然大怒,认为自己是在欺骗,和自己翻脸怎么办? 所有的一切都是叶枫自己想像,转念又觉得,自己把张发财那单做完,就会考虑再换个地方,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自己既然从没有打算和许舒婷结婚,又这么介意许舒婷的想法干什么。 虽然叶枫自己安慰自己,找出了合理的理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不踏实,尤其是在叶贝宫看到自己的时候。 自己见过他? 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脑袋有些痛,撕裂一样,额头竟然冒出了微细的汗水,叶贝宫看似全不上心,见到他的异样,脸色一变,“亲家,我也有些累了。” 他明明精神比谁都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除了叶枫外,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伯父就去休息吧。”许舒婷第一个说道。 许母望了叶贝宫一眼,微笑道:“听说叶先生明天就要回去了?” 许舒婷一愣,“妈,你说什么?” 许母显然算是在这里最了解叶贝宫的人,这里除了叶枫,也就是她能有资格和叶贝宫长谈,而且好像已经有了默契,“你叶伯父生意很忙,这次为了妈的病,特意从海外赶回来,可是你们订婚后,他不能总是留在这里。” “不错。”叶贝宫叹息一声,看了叶枫一眼,“我明天就会回去,婷婷,叶枫很多时候,不如你想的多,既然你们订婚了,就算是一家人,彼此能够互相照顾和体谅,不然订婚干什么,如果生意上有问题……” “伯父,我们公司的事情,我们自己有能力解决,不敢麻烦伯父的。”许舒婷说的斩钉截铁。 叶贝宫没有什么被拒绝打断的诧异和恼怒,又看了许舒婷一眼,“好,有骨气,只不过……”他想说什么,还是摇摇头,望了一眼许母,“我……” “我知道。”许母和许舒婷一样模子出来的,不等叶贝宫说什么,已经抢先打断,许舒婷是因为骨气,她却是因为叶枫的原因,更是决定,对于女儿,应该编个什么善意的谎言才好。 “那好。”叶贝宫淡淡的笑,这才望向了叶枫,他一直对叶枫称呼名字,并没有什么昵称,却没有让别人感觉到不妥,许母感觉的只是关怀,其实就算许舒婷看到了,都觉得,叶枫这辈子没有别的收获,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有了这个父亲。 当然就算是这个成就,也不是叶枫自己选择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只需要张嘴接着就行。 “叶枫,我回去了,你有事打我电话就好。”叶贝宫这次没有被打断,他有些期望着叶枫说些什么,叶枫望了他半晌,终于说了一句,“好像国际长途很贵,你不在青山医院吗?” “亲家也有病?”许母倒是有些诧异。 叶贝宫摇摇头,笑了起来,看着叶枫仿佛在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的任性,他的哭闹,他的脾气,在父母的眼中都是可以原谅的举动,“医院呆的久了,研究也没有什么成果,我决定不再研究了。” “哦。”叶枫应了一声,有些茫然,心中琢磨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长途花费。”叶贝宫拿出了一个手机,递给了叶枫,“你喜欢和我聊天,用这个手机打我的电话就行。” 叶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叶贝宫眼中一丝欣慰,不再多说什么,向众人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大厅。 他背影消失的那一刻,许舒婷突然觉得,叶贝宫正面来看,说不出的威严,让人忘记了他的年纪,只是背过身去,才让人感觉到,他也是个老人,背影也会显得有些疲倦…… 第三节 空白 豪华的游轮中,晚宴过后就是尽情的狂欢。 小姑娘都是觉得物有所值,在这种场合消费,是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所以她们都是当这是一场梦,而且不愿意醒来。 当然清醒的有很多,叶贝宫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凝望着窗外的大海,脸色让人看不清好坏,比起游轮中的其他房间,这一间实在不算是豪华,多出来的只是简单朴素,整洁宁静,游轮中舞厅中的音乐再吵,也是不能到了这里一丝一毫。 叶贝宫托辞身体累了,可是坐在这里的他,看起来还是精神矍铄,只是眉宇间有些忧虑,刻在眉间,深刻的一道。 “纤纤,今天叶枫订婚,你去看了?”叶贝宫突然问道,角落处,也坐着一个纤弱的女子,衣白胜雪,发黑如墨,一双大眼有如点漆一样,颇为灵动。 “嗯。”纤纤垂下头来,绞着手指,心神不定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反对?”叶贝宫叹息一声,“如果说这场订婚,真的有一个人有资格反对的话,那个人无疑就是你。” 纤纤的双手绞的青筋好像都露了出来,更显得玉手有种凄惨的白。 她过了良久,这才抬起头来,目光灼灼,“伯父,叶枫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叶枫。” “哦?”叶贝宫手指扣动着桌面,叹息道:“你已经原谅了他?” “我不能原谅以前的那个叶枫,真的不能!”纤纤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如果他要是还是以前的那个叶枫,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他订婚,可是对于现在的这个人,我真的恨不起来。” “你甚至还有点喜欢他?”叶贝宫突然问道。 纤纤浑身好像震了一下,脸上那一刻,也显得血色全无,苍白的有如月光,“伯父,你为什么这么说?” 叶贝宫避而不答,缓缓道:“他虽然不是以前的那个叶枫,但是难保以后不是,我在青山医院,已经集中了最优秀的脑科专家来研究精神病人,他们一致认为,现在叶枫不能恢复记忆,困难不是在于医学方面,而是在于他本身的抗拒。” “他多半对于以前做过的事情,也有了厌恶和悔恨,他尤其不敢想起的是……”纤纤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看到叶贝宫挥了下手,不再说下去。 叶贝宫却有了一丝深深的疲倦,“我费尽心力,只想让他恢复以前的记忆,可是如果他本身抗拒的话,我就算有方法让他恢复的话,那算不算在强迫他,或者是违背他的意愿?” “他现在不好吗?”纤纤脸上一抹微红。 “好,怎么个好法?”叶贝宫疲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诮,“叶家的子女,竟然在外边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连个混混都不如?” “伯父,我觉得他活的可能不和你的心思。”纤纤鼓起勇气,无视叶贝宫的脸上变色,“但是他现在活的,最少能让自己心安和开心。” 叶贝宫脸色阴沉了下来,并不言语。 纤纤斜睨了叶贝宫一眼,继续说道:“你以前什么时候看到叶枫帮助过人,你什么时候看到他为了救人,挥汗如雨,你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么开心,你什么时候,觉得叶枫看起来,虽然不帅,却也憨厚的可爱,伯父,人,其实可以过的很简单,叶家又如何?叶家也是人,做人最惬意的事情,无疑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叶枫既然不愿意回到痛苦的记忆,你既然以前疼爱他,为什么现在还要逼他?” 室内的空气有些郁闷的让人发狂,纤纤说完话后,也是忐忑不安,对于叶贝宫,她向来只有尊敬仰视,这次顶撞倒算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叶贝宫突然笑了起来,先是微笑,再是出声的笑,最后笑得前仰后合,几乎流出了眼泪,他本来是个庄严肃穆的人,也一向知道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纤纤望着大笑中的叶贝宫,一脸错愕不解。 她认为自己的说的是严肃的话题,一点都不好笑。 终于止住了笑容,叶贝宫这才舒了口长气,霍然站起,凝望着纤纤,“你说的实在很好,怪不得叶枫五年前说你,纤纤外柔内刚,有主见,是个好女孩。” 纤纤脸上红晕上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心中却是在想,他真的这么说过,那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你一定奇怪,叶枫既然夸你,他向来拈花惹草无数,为什么从来没有对你表达过爱慕。”叶贝宫好像一眼看穿了纤纤的心事,不等她回答已经接着说道:“只是因为他曾亲口对我说过,他这一辈子不知道还会喜欢多少个女人,不到最后他也不知道会喜欢哪一个,可是他知道,他最后要娶你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的女人忘记的干干净净才行。” 纤纤一愕,不解道:“为什么?” 叶贝宫缓缓向门外走去,留下了一句话,“因为他说了,他不能留给心爱的女人一片过去的空白,但是最少能留下将来的。” 纤纤突然身手捂住了秀口,只觉得一股酸意分成了两份,一份上涌到了鼻梁,催人泪下,一份却是丝丝缕缕的钻入心中,让人忍不住的心酸。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叶贝宫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望了她一眼,眼中含意万千。 纤纤醒过神来,忍不住嘶声问道:“那他上次怎么回事?伯父,你一定知道的,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难倒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我这几年来,忍的有多么的辛苦!” 她一向柔柔弱弱,看起来文静异常,谁都想不到,她竟然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两行清泪流淌了下来,就算铁石心肠的人,见到了她那张凄婉的脸,都会忍不住的心酸。 “我不是不告诉你。”叶贝宫已经走远,低声说了最后一句,“因为当初的事情,现在除了叶枫,没有任何人知道!” 第四节 相思故人心 纤纤望着空洞洞的过道,有如自己空荡荡的一颗心。 她扶着门框,颓然坐倒,失神无语,寂静有如寂寞,让人心中空虚的发狂。 她一直有个目标,她也一直为之奋斗了三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叶贝宫也从来没有阻止过她。 她恨叶枫,恨他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却总是若有意,若无意的远离,他若不喜欢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吻自己。 她眼前恍惚,无数次梦中萦绕的情景再次浮现到了眼前,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望着叶枫,轻声问道:“你吻过多少女人?” …… “为什么不说?” 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英俊,放荡不羁,“我在数呢。” “你坏死了。”女孩子的珠泪落了下来,一脸的落寞伤心。 蓦然间唇上一热,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搂住了她的腰身,重重了吻了下来。 女子只是挣扎了一下,就已经放弃了抵抗,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有如鹿撞,好像都要跳了出来。 那个吻很长很长,长的几乎让她窒息,她甚至有些怀疑,男人会不会将彼此融化在一起,等到她终于能够恢复了意识,张口说话的第一句就是,“叶枫,我要你爱我到天长地久。” …… “你为什么不答我。” “我做不到,最少现在做不到。” …… 男人转身离去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 “叶枫,我恨你。”女人跺着脚,眼泪却流了下来。 “恨我的人,不只你一个。”男人远去的不见踪影,留下来的一句话回荡在空气中,飘飘荡荡的有如秋天落下的枫叶。 纤纤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肆意流淌,如同划过白玉的露珠。 缓缓站起来的时候,纤纤还是显得那么的柔弱,可是腰身已经变的笔直,她径直走到窗口,抬头望了去,看到那轮清月一如既往的明亮,冷眼地看待世间的悲欢离合…… 双手扶在窗台,只是一按,‘叮’的一声响,一柄单刀已经现在纤纤的掌中,轻轻地颤抖,月光一照,光华毕现,有如纤纤的纤弱中带有的风华绝代。 “叶枫,我劝伯父放弃的时候,因为我已经放弃,如果不是伯父说过你的承诺,我今天就已经收手,只是你既然给我一个希望,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再试一次。” 纤纤仰头望天,闭上了双眼,两颗珠泪滑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 天上有明月,年年照相思。 相思不在月,只在故人心。 叶枫望着天上明月的时候,心绪不宁。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将近两年,他向来是沾到了枕头,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酣然入睡。 他喜欢这种生活,更准确的一点说,他已经安于这种生活,可是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是无法入睡,几天内发生的事情走马灯一样的脑海中晃过,每次都是定格在纤纤的脸上。 为什么,纤纤和自己脑海中的一幅画面那么想像? 叶枫只是一想,就觉得脑海中钻入了一个虫子,不停地肆虐撕咬,让他忍不住的闷哼一声!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都是能略过不想,因为接着想下去,就连心也痛了起来,可是他躺在床上半个钟头的时候,还是无法入眠,他终于强迫自己思考下去。 胆战心惊般的思考,打破了他两年来的安宁。 有些事情,你已经错过,就不能悔过。 有些事情,你刻意去想,偏偏捕捉不到,叶枫忍住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的时候,脑海中却是轰然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 “你喜欢的是纤纤。”那个女人冷着脸,字如寒冰。 “我喜欢你。”男人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坏坏的含意。 “你这话对多少人说过?”女人态度还是很冷,可是有如阳光照上了冰山,骨子里面虽然寒冷,表面却有融化的现象。 …… “你为什么不说?”女人忍不住问道。 “我在数。”男人一如既往地笑着。 “你这种男人,就是一个人渣。”女人才有的一点暖意就像遇上了严冬,但是冰山看起来却是冰亮耀人。 男人只是伸手一揽,女人已经到了他的怀中。 他出手很快,向来和他拳头一样快,他的出手,不管对于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的有效。 他对付女人,喜欢用这种直接的方法,因为他有条件,他是叶家的公子,不直接都有无数的女人送上门来,只要他说喜欢,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抗拒。 他吻下去的时候,很重很粗鲁,这和他显得英俊挺拔的面容多少有些不符,却是更加增强了让人心动的魅力。 女人竟然没有反抗,双手伸出,竟然用力搂住了他,让他不能挣脱。 男人突然哼了一声,女人这才放手,男人退后了一步,嘴唇上已经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女人冷冷的笑,笑的如冰。 男人坏怀的笑,笑的满不在乎。 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揩拭唇边的鲜血,转身离去的时候,曼声念道:“紫粉笔含尖火焰,红胭脂染小莲花。芳情乡思知多少,恼得山僧悔出家,你这样的冰冷带有火辣,和尚见到你,都要后悔出家,我叶某人又怎么会轻易错过。” 说话的光景,他信手一挥,抓住一片随风飘荡下的枫叶,揩拭了下唇边,随意向地上丢去,再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人只是望着那片枫叶,飘飘荡荡,上面一点殷红,染在红红的枫叶上,隐约可见。 阳光一耀,落在空中的那片枫叶上,红的半透,整个林子里面,不知道是阳光照红了枫叶,还是枫叶侵染了阳光,已经红的朦胧,顺带着,也让冷艳如冰的女子脸上,笼罩了一层红晕,很淡很淡…… 第五节 不速之客 “咚,咚,咚”的几声响声,很重很急,好像敲在叶枫脑袋上一样。 叶枫没有感觉到外在的疼痛,他心麻木的好像要出血,脑海中的疼痛已经传到了心口,他捂着心脏的位置,觉得还是不能压抑那种疼痛,他紧闭的双唇看起来坚毅非常,只是一丝鲜血已经流了出来,咸咸的。 感觉到脸上一凉,滑落了什么,叶枫伸手抄去,才发现只是一滴水。 不是泪水,自己怎么会有泪水?叶枫不知道为什么,叹息了一声,多半是自己的口水,他起身坐了起来,望着门口发呆,疼痛已经散去,隐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汇聚。 他期待着敲门的人会主动离去,这样可以省去了他去开门,可是敲门的人很执著,执著的好像海浪年年拍打着岩壁,没有止歇的时候。 叶枫叹息一口气,穿着拖鞋下床,拖拖沓沓的来到门口,有些奇怪,不知道来者何人。 他和许舒婷只是订婚,而且还是假的,订婚不需要闹洞房的,所以来人应该不是同事们。 虽然说现在未婚同居,试婚的都有很多,可是许舒婷显然不是那很多中的一个,她是个好脸面,又好强的人,叶枫当然不敢主动提出来,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吧,那样会给游轮省下一间房间。 可是一来这游轮实在有些大,不要说两个人挤在一个房间,就算一个人住两个房间都不成问题,二来就算许舒婷当众答应了自己,叶枫却不能不防备,如果半夜三更出来个什么午夜饺子的剧情,那也实在有些恐怖。 “许,婷婷,怎么是你?”叶枫打开了房门,发现许舒婷站在门口的时候,错愕不言而喻,她不会觉得刚才分开住有些不符合二人设定的剧情,这下过来补戏吧? 许舒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秀眸一转,飞快地瞥了叶枫的房间一眼,看到没有什么女人,这才说道:“怎么,不欢迎?” 扬了一下手上的手机,“没电了,过来借用你的打个电话。” “哦,我刚才还在睡觉。”叶枫真的不算很欢迎,他觉得今晚本来就头痛,如果再被许舒婷教训一顿,那多半是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的。 拿过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叶枫只希望她早些走人。 “哦,不打扰你吧。”许舒婷目光本来还有些温柔,接过手机的时候,却没有拨打,只是目光已经变的有些冷。 “有一点。”叶枫实话实说。 许舒婷绕过叶枫,径直的走入了房间,“既然打扰了,那就打扰到底吧。” “啊?”叶枫怔了一下,四下看了一眼,静悄悄的没人,终于说道:“许总,有事明天再说不行吗?你今天不累,不想休息吗?” “那你有饭明天再吃行吗?”许舒婷随手打开了房内的大灯,‘啪’的一声响,本来有些幽暗房间亮堂了起来,“我说叶枫,你为什么喜欢把房间弄的这么暗,多不方便。” 叶枫不知道应该回哪句话,觉得哪句话许舒婷都说的挺有道理,让人反驳无力,再说他现在也无力反驳,心中隐隐的痛已经融入了鲜血,周身游走,脑袋里面的痛化作麻木,让他懒的思考。 “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开灯,还不知道许总有睡觉开灯的习惯,还有有饭最好趁热吃,不然冷了,就没有原先的味道。” “哦。”许舒婷有些恍然,又有些好笑,看着叶枫一本正经地回答,多少有些觉得他好像有些和往常不一样,但是不一样在哪里,一时却又说不出。 觉得自己好像今天有些强词夺理的味道,许舒婷觉得叶枫说得没错,谁没事把灯打的大亮呢,她今天本来气势汹汹的来找麻烦,采用兵法的先声夺人的招式,没有想到根本没有碰到什么有效的抵抗,有的只是员工对于老板的习惯性怠工。 许舒婷本来想坐到床头,不过看一张被子凌乱不堪,好像有人抱着被子打滚一样,也就打消了本来的念头,走到对面两个单人沙发的位置,拍了拍茶几的扶手,“叶枫,过来坐。” “哦,许总。”叶枫叹口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称谓,他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了下来,规矩的有如小学生一样。 许舒婷终于发现他今天没有戴眼镜,他的眼镜和某些人脖子上的金项链一样,基本属于装饰作用,只不过别人是为了炫耀,他为的是掩人耳目。 不戴眼镜的叶枫看起来真的酷酷的,尽管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有些睁不开的样子,许舒婷无论怎么否认叶枫的为人,却不能否认他实在长得很帅,也很酷,这无疑是吸引女孩子得天独厚的先天资本。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舒婷的一颗心不知道为了什么,有些酸酸的,只不过那是一丝酸痛,转瞬无影无踪,突然神色一变,“叶枫,你嘴怎么了?” 许舒婷不想望着他那本来有神,现在无神的眼睛,只能顺着他挺拔的鼻子望下去,发现了他嘴角的那丝血痕。 “什么怎么了?” 叶枫才记起来什么,伸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发现手背留下了一道血痕,光亮照耀下,显得有些刺眼,“哦,吃饭留下的。” “哦?”许舒婷皱了下眉头,“我记得,是我给你亲手擦的嘴,而且你也不喜欢吃红色的,你说看起来和血一样的恐怖。” 叶枫一直很羡慕许舒婷的聪明和精明,只是这时候却希望她能够蠢笨一些,“那就是饭后吃的西瓜吧。” “船上什么都有,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没有西瓜。”许舒婷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天椅子上无中生有的手机。 “哦?”叶枫有些头痛,仔细想了想,真的如此,为什么?很奇怪,好像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我喝的是红茶,染上的。” 许舒婷叹息一声,“叶枫,你家的红茶是下化肥种的,还是里面添加了染色剂?你什么时候看到喝茶把嘴都染红的?” 叶枫觉得一个脑袋有西瓜那么大,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笨,对待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女人,你一样样的解释,撒谎都是行不通的,最有效的方法当然就是转移视线,“许总,你找我什么事情?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他拖长了个声调,觉得以许舒婷这么聪明的人,没有可能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偏偏这个许总有的时候精明无比,有的时候,脑袋上却像蒙了一层油质雨布,不但雨打不进,就算言外之音也被隔断在了外边。 “叶枫,没事不能找你吗?” “当然能找。”叶枫叹口气,知道今夜又是无眠,这位许总看起来不但是找自己,就算麻烦都一块找来了。 叶枫最近发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点不假,许舒婷和自己在一起,已经找到了对付他这种人的办法,实际上也是如此,她是个老总,应付的员工当然是各种各样,自己这种,算不上优秀,但是也绝对算不上难缠的,对于她而言,半个月的光景,足够找到应付的办法。 只不过她和自己呆了一段时间,别的地方没有学到,这个不懂装懂,懂装不懂的倒是学个十成十,他有的时候不去想,但是不代表他笨,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很多事情他是能不去做,能交给别人做,就很少自己去做,但是他去做了,不代表办不好。 知道这位是找麻烦的,叶枫反倒不着急往外轰她,用开水冲了一壶热茶,端了上来,一人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感觉有些烫。 叶枫不说话,许舒婷终于忍耐不住,“叶枫,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你说。”叶枫觉得女人怎么都是这脾气,有秘密不和别人分享,都觉得是罪过一样,你越向她询问,她就越是遮遮掩掩,可是等你没有了兴趣,她反倒来上劲了。 “这场订婚是假的吧?”许舒婷记得这句话,自己好像问了许多遍,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是询问,很多事情反倒不能肯定,她希望叶枫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忘记了这个本来是自己的主意。 “哦,我说是真的,你乐意吗?”叶枫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乐意。”许舒婷下意识的一口否决,只是否决过后,心中有了一丝异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潜在的台词是想问一下叶枫,你乐意吗,只不过她虽然今天看起来大大咧咧,气势汹汹的,这种话还是说不出口。 “许总。”叶枫终于正经了一回,“这次订婚,就是一场戏,你让我帮你演的一出戏,虽然看起来比较逼真,那只能说明我准备的充足,所以你不用多想,这场戏过后,伯母做了手术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彼此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第六节 长夜漫漫 许舒婷的一颗心,突然如同断了线了风筝,飘飘荡荡的,不停地在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下来。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真的听到叶枫这么说,她为什么感觉到很失望? 这难倒就是小姑娘去要好看的布娃娃,很多时候,到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布娃娃并非自己想像的那么喜欢? 许总一定是在甲板上,听信了姚君武说的一切,那个赵品正不愧是礼仪公司的,和那个亲情俱乐部都是一个系统培训出来的,为了争取订婚的高成功率,牛皮吹得太大,自己现在一定被所有的人看成是个富家公子,许舒婷也在认为自己在骗她,不然甲板上也不会那么的怒气冲冲。 叶枫觉得这件事情再次证明了好人难做的道理,自己好心的帮助别人,不是被误解成色狼,就是被误解成别有用心,要不就是忘恩负义,陈世美什么的,邓莎如此,文静一样,陈友信同理,现在又加上了个许舒婷。 他当然知道许舒婷来了是为质疑自己,所以觉得应该提前打一下预防针,表明一下态度。 叶枫把形势分析的很明白,却没有琢磨女人心思的能力,也可能是因为他对女人的态度已经变得非常迟钝,记忆中的那个男的,应该不是自己,叶枫安慰自己,他那么花心,自己可是很正经的男人,就是连和女人牵手,都会脸红的。 可是那个男人为什么和自己长的好像很像,而且总是在自己的记忆中闪现?叶枫有些糊涂,或者说,是不想再想,每一次他都要忍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实在不想再去触动那个雷区。 “许总,做戏就要做的像一些。”叶枫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解释,他经常可以思想游离到体外,想的和做的并不吻合,“如果你妈有了怀疑,那我们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许舒婷望了他半晌,“可是你未免做的太逼真一些。” “只能说他们做的好,我不过是配合。”叶枫倒有些惭愧。 “我问你一句话,希望你实话实说。”许舒婷盯着叶枫,神色很严肃。 “我知道的自然会说。”叶枫神色倒是很放松。 “叶贝宫是不是你父亲。”许舒婷觉得一颗心怦怦大跳,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或者说,希望是什么样的答案。 “不是。”叶枫一口回绝,生怕犹豫一下,会不能肯定。 “哦?”许舒婷愣了一下,“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叶枫觉得否认一次,力道好像却弱了一分。 “啊,那他刚才说的什么照顾生意,回到海外什么的,是怎么回事?”许舒婷看到叶枫否决的斩钉截铁,自己的信念已经动摇起来。 “他在演戏,许总你也多半看出他在演戏,所以才一口回绝的吧?”叶枫喝了一口茶,掩饰内心的犹豫。 “啊?”许舒婷倒没有想的那么深远,愣了一下,这才说:“就算他演戏,叶贝宫肯定也是很有钱,他为什么会帮你?”许舒婷觉得自己真有些迷惑,却不知道被询问的那个,其实不比她清醒多少。 “有钱的人总喜欢做善事。”叶枫开始编造谎言,他现在觉得,真相已经被湮没,他去挖掘废墟,总比制造废墟要困难,“我那天偶尔碰到了他,和他谈的挺投机,他也认为我很有才……” 说到这里的,叶枫顿了下来,看了许舒婷一眼,看到她并没有打自己的样子,于是又接着说了下去,“听说我有困难,只是微微一笑,说到,多大个事情,看把你愁的,我来帮你搞定,于是,他就给我介绍家礼仪公司,可是我却不知道,他们会搞得这么隆重,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可能在搞什么抽奖活动,我就是中大奖的那个。” 叶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叹口气,喝了口茶水,抬头一看,许舒婷的眼睛和灯泡一样地望着自己,慌忙问道:“许总,你不信?” “叶枫,你觉得你的谎言谁会信?”许舒婷无奈说道:“我拜托你,下次就算撒谎,也撒个高明一点的,让人听着真实一些的。” 叶枫有些汗颜,却知道这关算是通过了,再说许舒婷也没有什么追究的必要,“许总,你实在放心不下,现在你在我在,天在地在的,不妨立个条款,大家把事情的原委写在纸上,后果也说得清清楚楚,以免到时候,你误会我会纠缠不清。” 许舒婷犹豫了一下,看到叶枫很诚恳的样子,虽然觉得他后来的谎言有些问题,但是看来叶贝宫不是他爹好像是真的,有的人没有办法,就算掉到下水道中,都有可能见到钻石戒指的,叶枫看起来就是这种人。 想到钻石戒指,她忍不住又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手上戴着的那个,白金上镶嵌着一颗不小的钻石,灯光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许舒婷虽然对于珠宝并没有什么鉴赏能力,可是也知道这戒指不便宜,“叶枫,这钻戒什么时候还给你。” “啊?”叶枫犹豫了一下,“不着急,总要等你妈动完手术后吧,许总,你等等,我这就去找纸笔。” “不用了。”许舒婷站了起来,觉得自己本来觉得很清醒,来了一趟之后,反倒稀里糊涂起来,但自己想从叶枫的嘴里问出缘由,那实在比让哑巴说话还困难,“叶枫,我相信你的为人。” “啊?”叶枫的动作有些僵硬,神情却没有什么感动。 他觉得这个时候,许总说的信任,好像和那个开荒者的陈方说的没有什么两样。 “这次在订婚的事情上,真的很谢谢你。”许舒婷在迷雾中,迅速的改变了下策略,“叶枫,打扰你休息,我实在不好意思,但是,你是个好人,真的!”许舒婷伸出手来,望着叶枫。 叶枫有些懵懂,不明白这次握手是不是和吻别一样的含意,看到许舒婷没有放下手来的意思,终于还是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许总,你也是好人。” 许舒婷笑了起来,“那么我只希望天下的好人终有好报的,好的,叶枫……” 她话音未落,门口竟然传来了敲门声。 叶枫有点奇怪,感觉那句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好像不错,自己以前的时候,那是老鼠都很少来拜访,这下搞了个虚假的富家公子的身份,夜晚睡觉的时候,还有美女来找,只不过不知道又来敲门的是哪个? “我去开门吧。”许舒婷笑笑,望了叶枫一眼,“谁会这么晚找你?” “我不知道。”叶枫一脸茫然。 许舒婷缓缓地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首先就是一股扑鼻的香气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嗲的不能再嗲的声音传了过来,“啊,叶先生,不是,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门口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紧身的衣服凸现了裁缝的节俭,又像是拣了半大孩子的衣服,修修剪剪的拼凑而成,所以给旁人一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女人腰身雪白的露在外边,盈盈一握,大腿胳膊都是没有什么遮掩,一眼望去,白花花的晃眼,见到许舒婷多少有些诧异,“对不起。” 她才要转身离去,许舒婷联想到叶枫凌乱不堪的被子,她刚才称呼的什么叶先生,已经冷冷地说道:“不用对不起,你没有走错房间。” “啊?”女人有些奇怪的样子,回转身来,胸前的两团晃的让人心慌,“你就是叶枫先生?” “我当然不是,房间里面的才是。”许舒婷想起了这个刚才自己还夸奖的好人,恨不得去撞墙,看来苍蝇再完美都是苍蝇,他这种人,说的话自己也能相信? 长夜漫漫的,他这种男人,没有女人陪伴能够安心入睡?怪不得刚才自己想要进房间,他一个劲地往外轰,颇为不欢迎的样子,原来是早有伏笔。 “谁找我?”叶枫隔着许舒婷的背影,只听到门口的是个女人,不知道除了许舒婷之外,还有谁有和他深夜畅谈的雅兴。 许舒婷侧开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就算她没有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跑的,这个女的深夜拜访,穿的这么暴露,鬼才相信她和叶枫是清白的。 “叶枫。”许舒婷冷冷地说道:“你真的是个好人,不过我不打扰你这个好人休息了,再见,晚上你慢慢享受吧。” ‘咚’的一声大响,房门已经被关闭,许舒婷人在门外,听不到房间内的动静,突然之间,觉得心中大恨,一咬牙,‘噔噔噔’的向自己房间跑去。 叶枫本来就有些迷惑,这下真的有些发蒙,等到房门关闭后,才发现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站在门口,人未到,香气扑鼻。 想起许舒婷临走时候的一句话,叶枫,你真的是个好人,再见,晚上你慢慢享受吧,叶枫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难倒是因为许总知道不能报答自己什么,更不能以身相许,生怕自己长夜孤单,竟然特意找了个女人进来解决自己的寂寞孤单? 第七节 春宵一刻 室内寂静其实没有维持很久,并没有许舒婷想像的那种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女人款步走了过来,眼角含春,“你就是叶枫叶先生吧?” 叶枫正在进行比欧几米德还要复杂的推算,得出结论后,有些感慨现在好人还是有的,比如就说是许总吧,别看冷冰冰的看似不近人情,你看看,这事做的多么的漂亮,难得的还能体谅男人的心思,也算是个难得的好老板。 只不过,这是游艇,这个女的她怎么找来的,空运过来的?一丝疑惑闪过了叶枫的脑海,他却只是笑笑,“我就是,小姐,你贵姓?找我什么事情?” “先生真会说笑,找你什么事情?”女人笑了起来,乐不可支,“难倒不是你打电话找我来的?你说说,一男一女在房间里,还有一张床,还能有什么事情?” “可以聊聊天,喝喝茶,谈谈心什么的。”叶枫也笑了起来,“就和我刚才一样。” 女人娇笑了起来,“没有看出来,叶先生还真幽默。” “是吗?”叶枫有些笑,“你也不错。” 女人笑的弯下了腰又直了起来,一道充满欲望的沟壑一闪即逝,看到叶枫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女人伸手虚指了一下,“没有看出来,叶先生不但幽默,还是个有情调的人,不像那些臭男人,我一进房间,就急不可耐的把我扒个精光。” 这种环境,这种香气,她如此泼辣的身材,红的妖艳的嘴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相当粗鲁的话来,听到男人的耳中,实在是件十分香辣刺激的事情。 叶枫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好像动了动手,却又好像不敢像那些臭男人,急不可耐的把她身上,已经算是少的不能再少的衣服扒下来。 他看起来就像是从乡下的才出来的,到了花花世界,好奇中却又带有一丝胆怯。 “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女人轻声念道,手指一动,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胸前,向下滑落。 她的手很白,白的如玉,她的手很纤细,指若春唇,她的手如果放在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上,估计都可以让他发狂和冲动。 叶枫咽了口涂抹,没有冲动,他好像忘记了举动,浑身上下只有思想能够活动。 玉手划了下来的时候,女人胸前的扣子变魔术一般,有节奏的解开,只不过才到了一半,里面高峰已经傲然地挺立出来。 叶枫这次并没有移开目光,女人虽然露出了如玉般的肌肤,可惜胸前还有最后的一点束缚,绣着金边的黑色乳罩,丝丝缕缕的镂空,黑色中仿佛蕴含着春光无限。 缓缓地叹了口气,叶枫木讷少了一分,竟然说道:“可惜可惜,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女人笑了起来,“看不出你还是个才子。” “你不也是个佳人。”叶枫这刻的思维好像已经可以控制了手脚,可是一双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女人的胸前。 “才子佳人,今晚是不是会上演一场佳话?”女人走上前一步,声音腻的滴出水来。 叶枫有些苦笑,“我有才,可惜我没钱。” “我喜欢的是才,不是钱。”女人又上前一步,玉手轻舒,已经搭在了叶枫的肩头,“能让我满意的男人,我不收钱。” 叶枫看起来想把头低下来,却又不愿意,喏喏问道:“怎么才算让你满意?” “你说的诗后面不是还有两句。”女人的手指已经触及到叶枫的脸庞,“你这么有才,不会不记得吧?” “我还一时真的想不起来。”叶枫双眼眯缝了起来,看起来有些色迷迷的样子。 女人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回手掩住了秀口,“怎么会,我可清楚地记得。” “你记得就由你来说。”叶枫站在那里,木头一样,如果旁人看到了这火辣的春色,几乎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男人。 是男人,怎么能经得住这种诱惑?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女人娇笑了起来,震动的发髻上的发簪轻微的颤抖,她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无疑有着十足的女人味道,“叶先生,你就不要折磨我这可怜的女人,该折的时候,莫要推脱了。” 她的脱字尾音很长,余音很颤,仿佛一缕发丝钻入了你的心口,缠缠绵绵的把你一颗心化软。 叶枫竟然还是没有动手,只是缓缓说道:“其实,我更喜欢的是,女人自己动手脱衣服。” “是吗?”女人并没有什么诧异,伸手在他额头一戳,“你这个冤家,有才是有才,就是太懒了点,可是谁让我看上了你,既然这样,我就一股脑儿地给了你。” 她一双手收了回来,向背后抓去,只是一顿,已经解开了最后的一道束缚。 手一扬,黑色金边的乳罩已经向叶枫的头上抛了过来。 女人的胸本高耸,失去了束缚,看起来好像突然跑出来两个玉兔。 任何一个男人碰到这种情况都是无法忍住不动手,柳下惠也不行,不动手的估计是因为没有手。 叶枫当然有手,而且有的时候还很快捷,他这个时候终于动了起来,一只手伸手抓向了空中的乳罩,另外一只手,正常的男人当然都会向前抓过去,叶枫也不例外。 室内本是大亮,春光无限,突然间好像冒出了一股寒气,一丝光亮划破了空间,落在了叶枫的手上。 女人已经变了脸色。 室内一片寂静,只不过瞬间内,无边的香艳已经像香烟化成灰的那股烟雾,不知去向,留下的只是刺骨的寒意笼罩着场上的才子佳人。 女人裸露的上身已经有了一层寒意,叶枫右手抓出,并没有色色的袭向女人的敏感地带,他的一只手有如磐石般的稳定,三指捏住了一把软剑,双眼茫然中带有一丝少见的警觉。 软剑的另一端握在女人的手中,大力的一送,嗡了一声响动,蛇一般的颤动,灯光一耀,寒光点点! 第八节 情两难 为什么要杀我?叶枫才想问一句,突然松手侧翻了出去。 他现在虽然为人看起来木讷,但是却有一种天生的警觉,这种情况下,他的注意力竟然没有被前面半裸的女人完全吸引,只是留心到女人眼中的一丝喜意,他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人袭掩过来。 一道刀光有如明月般的明亮,电闪般劈了下来。 闪电先到,雷声再闻,只不过这时候却已经分辨不出刀先劈落,还是人先闪过,叶枫心中凛然,滚地的功夫已经抄起了茶几上的一个茶杯,回手掷出,意图挡住那人的连环出击。 刀锋刺骨,寒意逼人,他的背心都能感觉到那柄刀上的杀气和寒意,他已经知道,两年来屡次刺杀的他那个人,已经再次出手! ‘呯’的一声响,茶杯撞到墙壁上的时候,粉身碎骨,叶枫已经闪身到了沙发之后,完整无缺。 叶枫人才站稳,蓦然间听到‘啪’的一声轻响,眼前一黑,有人已经关了房灯。 叶枫暗自叫苦,本来以为武功强的,人品也会好,没有想到这个道理根本不成立。 那人已经三番五次的来杀他,他杀不了自己,自己也抓不住他,可是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和自己一样,没有想到这次竟然先设下了美人计,然后趁自己失神的时候,背后偷袭,难倒他这次铁了心想要杀了自己。 心思飞转的功夫,叶枫侧翻的时候已经看了偷袭的人一眼,黑色的劲装,黑纱罩面,一如既往的冷酷,双目冷然如星。 灯灭的一刹那,叶枫已经做出了决定,别看他平时散懒不堪,性命攸关的时候却比最勤快的反应都要快出很多,无声无息地移开两步,叶枫半秒的功夫已经再次换了位置。 ‘刺’的一声响后,沙发已经薄纸一样的分成了两半,缓缓地向两侧倒去,什么东西到了那人的刀下,仿佛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叶枫暗道一声侥幸,没空化出个身外化身来,拍着自己肩膀鼓励一下说,小同志,动作蛮麻利的,沙发劈裂的那一刻,他借着声音的掩盖再闪开两步,静然不动,屏息静气。 室内大亮转化成极暗,窗口的位置还被叶枫拉上了厚重的帘子,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叶枫躲在沙发后面,望了一眼衣柜的镜子,心中叹息一声,那里比煤炭还要黑,也是照不到什么。 侧耳倾听过去,门口处有一稍微粗重的呼吸,显然是火辣美女没有穿衣服,有些寒冷,另外一人呢?叶枫几乎把耳朵贴到了地上,竟然丝毫发觉不到那人一丝存在的痕迹。 叶枫不急,他如果很着急,没有耐性的话,恐怕两年前就被那人一刀劈了,他知道现在是比耐性的时候,那人动一分,他没有把握置他于死地,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如果动了一下,多半会在几秒的功夫劈过来十几刀。 只不过他心中可能还要感谢那个杀他的人,以他的懒惰,他不可能保持如此敏捷的身手,正是那人不断的暗杀,不断的磨练,叶枫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出手更快,反应更敏锐,提高的速度之快,自己也不敢相信,宝剑锋自磨砺出,难倒就是说他这种情况? 尽量让自己处于比较舒服的状态,也能让自己最短的时间内,发出最快的一击,叶枫还是不放弃倾听,只是入耳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咚,咚,咚。”房门响了几声,听起来心惊肉跳。 叶枫心中暗自嘀咕,今晚热闹,怎么拜访的人,一拨接一拨,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出声示警,只能希望来人能够有些自觉,听不到回应自动离去。 只不过这次仍和上次一样,来人执著的拍门,没有止歇,叶枫只是不理,室内的两人也是没有任何动静。 “叶枫,开门,是我。”许舒婷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枫脑袋一下蒙了,她又来干什么?她放进来个瘟神,这个时候难倒是来看戏? “叶枫,我手机忘在你这里。”许舒婷可以完全肯定叶枫没有睡,不知道什么心理在作怪,仍是执著的敲门,其实手机忘记带了,明天来取也是可以的,但是许舒婷不是有那么句非名人名言,今日的事情今天做。 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叶枫现在是在安安稳稳地睡觉,就算他回答一声,许舒婷捉弄过他也就算了,偏偏他是一声不吭,许舒婷本来心中的怨气就是有点,这下有如星火燎原一样喷薄的燃烧起来。 “叶枫,我拿了手机,就走,绝对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她这个时候,还能想出工作这个词语,就算自己都有点佩服起自己的幽默,只是心中还是更是恼怒,叶枫做事太不爽快,不就是男人的那点破事,谁不清楚,遮遮掩掩的,还算男人吗? 她思维才到了这里,接下来的功夫,出现了大约半分钟的停顿。 因为随后发生的事情,让她转动思维的念头都没有。 “咯”的一声轻响,房门打了开来,许舒婷还没有看清什么,里面就已经窜出一人,许舒婷不等看清他的面容,那人已经到了她的身后,感觉到一股大力背后一推,许舒婷整个人几乎飞了起来,下一刻的功夫,已经眼前一片黑暗。 她是由亮处到了极暗,自然心中惶惑,忍不住叫了一声,“叶枫?” 推自己的是谁,为什么要推自己? 黑暗中的许舒婷只觉得一种恐怖笼罩周身,那一刻值得她依赖的竟然只是叶枫。 许舒婷由亮到暗,叶枫却是从暗到亮,虽然只是微弱的光线透了过来,对于一直警觉的他已经足够,看到许舒婷跌了进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对方的诱敌之计,他当然可以救人。 不过他的身形只要一暴露,就有一刀致命砍来,望着许舒婷略带仓皇的脸庞,叶枫心中一动。 救还是不救? 叶枫念头才兴起的时候,人却已经如同豹子般的蹿了出去! …… 叶枫没有救人,他选择了攻击,来人要杀的自己,目标并不是许舒婷。 自己如果要救许舒婷,就有可能害了她。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枫双手已经挥出,已经裂成两半的沙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抓在手中却又抛了出去,瞬间风声大作,袭击的目标竟然是屋顶。 杀手蝙蝠一样的挂在屋顶,不知已经过了多久。 叶枫不能不佩服此人的功夫和经验。 自己趁着声响掩饰到了角落,那人一刀不中,却是无声无息地上了屋顶,他只用一手一脚撑着,长刀已经隐放在身后,防止刀光外泄,要不是房门打开的那一刻,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向上望去,多半还在满屋寻找那人的下落。 那个位置无疑是个死角,也是常人意料不到的位置。 风声大作中,那人多少有些意外,先机一刹那的扭转,刀光下一刻电闪。 那一刀实在是犀利的无俦,两半沙发不分先后的击出,却又不分先后的被劈落。 叶枫没有凌空蹿起,而是选择了以逸待劳,他看着那人劈落沙发的时候,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人的武功好像又精进了一层。 这种感觉很奇怪,若让他说明具体的原因,他也绝对说不明白,可是那人一刀劈出,终究不能像蝙蝠一样,再次振翅上升,他有落下来的时候,所以叶枫算准了他的落脚点,挡在许舒婷的前面,手中握着拣起的两根沙发木腿。 木腿当然比不上那把长刀,不过总比自己用胳膊去挡好的多,叶枫如是想到。 他算的很准,那人还是落了下来,不过比他更先落下来的,当然是一片刀光。 叶枫早有提防,知道这小子出刀从来不说一声,总是喜欢来一招什么迎风一刀斩,只不过这一招自己见识过几次,却是一直没有破解的方法。 此人的刀法已经不需要什么华丽的技巧,只是其中蕴含着力量,锋锐,速度,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准确。 叶枫手臂一挥,一根木棒已经向那人迎头打了过去,看起来好像要重施故伎,把用在周克勇身上那招再用一遍,那人显然绝非周克勇所比,长刀一圈,木棒已经变成了三截,断了线的木偶人一样散了去。 只不过那人刀光才转,已经闷哼了一声,叶枫先前的那跟木棒不过是掩人耳目,左手的木棍已经偷偷摸摸的扔了出去,敲中那人的脚踝! 那人中了叶枫的暗算,却只是哼了一声,蓦然间刀光大盛,叶枫吓了一跳,倒是不敢冲过去再饱以老拳,一解最近被偷袭的郁闷之气,只能退后一步,谋定后动,他退后的时候,没有想到许舒婷已经站了起来,走上前一步。 他一脚踩中了许舒婷的脚面,许舒婷呼痛给了他一把,叶枫没有想到外敌未除,内乱又起,一不留神,已经向前扑去。 看到前面刀光霍霍,如同迎接花木兰回归一样的热烈,叶枫不由吓了一跳,想起刚才的那只木棒,暗暗叫苦,不知道自己这下能被分成几节。 只不过那人显然无心再战,落地的时候,脚下已经踉跄,见到叶枫冲来的时候,多半以为他是主动进攻,刀光一晃,斜斩了出去,叶枫人往前冲,见势不好,一个跟头倒折了出去,如果让别人白日见到,多半惊诧莫名。 此人的全身好像有线牵引一样,完全不遵守什么运动法则。 杀手见状,好像愣了一下,一刀劈在地上,手腕卸力,刀身一弯一弹,斩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借力凌空而起,转瞬到了门口,‘砰’的一声响后,室内再次陷入黑暗。 叶枫站在地上,觉得一颗心也是砰砰大跳,刚才刀光一闪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多半手断脚断的,不知怎的,灵光一动,竟然使出一招从没有用过的古怪姿势躲开了一刀,站在那里仔细去想,还是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一阵迷糊。 “叶枫,是你吗?”许舒婷等到四周寂静了下来,颤声问道,她下意识的推了叶枫一把,就有些后悔,虽然眼前一片漆黑,可是许舒婷毕竟不笨,听到身边乒乒乓乓的响声不停,心惊胆战的,可是危险虽然就在身边,感觉却有一面墙挡在自己的身前,保护着自己,这让她不安中,多少有些心安。 “是我。”叶枫回过神来,想要追出去,却知道已经有些晚了,摸索到墙壁的位置,打开了屋灯,看着一地的狼藉,有些苦笑。 许舒婷突然惊呼一声,冲了过来,“叶枫,你怎么了?” 叶枫胸口衣衫已经裂开了一线,看起来狼狈不堪,低头望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还没什么?”许舒婷望到他胸膛一眼,看到并无血迹,放下心来,脸上有些发烫,“刚才劈劈啪啪的,你不要说是放炮竹,咦,这是什么?” 许舒婷目光一扫,目光已经落到了地上的一个黑东西上面,脸上已经有了异样。 女人就是这样,大难过后,注意的都是小节,叶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地上的那个金边黑底的镂空乳罩,不由苦笑。 许舒婷偏偏又追问了一句,“叶枫,那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叶枫的房间出现这种东西,就实在有点耐人寻味。 叶枫心道,我说那是水壶,你会信吗? “没什么。” “没什么?” 许舒婷望了他一眼,头一回不再追问,只是叹息了一声,走到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叶枫实在为她的手机和她本身感觉到庆幸,刚才光电火闪的功夫,摧毁力不小,二人能完整地站在这里聊天已经算是最幸福的事情。 “夜深了,睡吧。”许舒婷虽然看都不看地上的乳罩一眼,可是不能像唯心主义那样,不看就代表不存在,相反的,那个东西仿佛化作了一口气,进入她的身体,堵的她心口痛。 她极力地劝告自己,叶枫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可能是个好人,可能会帮助别人,可是他是富家子弟,富家子弟会花心,他当然也不能例外,可是自己既然这么想,又心痛什么? 难倒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一个可造之才堕落变质? 许舒婷想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有些自嘲,摇摇头,拉开了房门,才要走出去,突然又转过头来,“叶枫,刚才无论怎么的,我还是要谢谢你,我知道,你不和我说,其实只是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啊?”叶枫还在想着那个逃掉的杀手,心中突然一动,这回情况好像有些特殊,以前那人倏如其来的,没有什么痕迹,这次在游轮上,他有什么理由混上来? 许舒婷看到他言语淡淡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内心竟然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对于你这次的仗义出手,我真的很感谢,希望以后,我能有机会报答你。” 叶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枫回过神来,隐约听得许舒婷说什么报答,只是摇摇头,“不用不用,我接个电话。” 许舒婷微微点头,不再多话,轻轻的带上门,走了出去,回到房间还是一直在想,有人要杀叶枫?为什么?好像是女人?那个女人杀他为什么要脱光了衣服? 缓缓地摇摇头,扯过被子盖在头上,许舒婷一声叹息,捂在被子里面,特别的沉闷,想那么多干什么,明天起来,一切,游戏,演戏还是订婚,都结束了。 叶枫接电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奇怪,不知道这时候谁找自己,手机信号很好,许舒婷说船开到了公海,看来不像,或许这船已经开始往回走? “竹筠,什么事情?”看了一下电话号码,叶枫才想起来,方竹筠还躺在医院,虽然不是因为自己去的医院,可是自己做朋友的,怎么说也应该关心一下才对。 他成天被那人拿刀砍,其实脑筋已经清醒了很多,他不清醒,当初单枪匹马去挑白剥皮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躺在那里,可是他实在懒得多想,他极力让自己不要动脑,因为他一动脑,脑海中就会出现几个莫名其妙的画面。 “没事不能找你?”电话那头好像吃了枪药。 “哦,不是。”叶枫耳朵还好使,听出来是邓莎的声音,“邓莎,你照顾竹筠呢?” “我不照顾还你照顾?”邓莎顶了一句。 叶枫有些哑口,和这位说什么都是自讨没趣,因为她根本不讲道理的。 “竹筠呢?现在还好吗?”叶枫倒是好脾气,转移开话题,希望这位大姐不要无理取闹。 “她不好,还是念叨你这个没良心的呢。”邓莎突然掐着嗓子,学方竹筠说话,“叶枫没有回家,他去了哪里,邓莎,你不要说他不给我打电话,他肯定有事,抽不开身的,可是这么晚,没有个电话,又让人担心……” 邓莎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叶枫拿着手机,听着,有些痴了。 第十节 笑舞狂歌 夜深人静,海浪滔滔。 叶枫走到甲板的时候,游轮上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大半。 灯火虽然黯淡了下来,却是变的柔和,有如夏日的烈日变成了冬日的暖阳,虽然没有了炽热,但是感觉到它的照耀,心中会有一种暖意。 叶枫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远远地望去,天边好像一点点的跳动,有如繁星一颗颗的跳舞着落入了水中,抬头望上去,天空黑暗中透着一丝蓝,仔细再看,却又觉得蓝已经被黑浸染。 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时候,叶枫并没有转头,一如既往的手扶着栏杆,望着远方,他在等人,来的人是不是他要等的? “怎么不休息?船里睡不习惯?”一个略带苍老,满是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人缓步走了过来,如叶枫一样,也是双手把着栏杆,望向了远方。 “你呢?为什么也不睡觉?”叶枫握着栏杆的双手有些青筋暴露,脸上的肌肉似乎也在抽搐,可是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对于叶贝宫,他无可指责。 “年纪大了,睡的晚了,可是起来的总是很早。”叶贝宫淡淡道:“你最近休息怎么样?” 他声音还是很威严,只是里面比起以前,已经多了些什么。 “很好,我一沾到枕头就睡得着。”叶枫的一双手终于放松了下来,嘴角一丝微笑,“叶先生,今天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谢你。” “哦?”叶贝宫应了一声,“你在这儿等我,只不过是想和我说一声谢谢?”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叶枫叹息道:“好像这艘船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逃脱你的眼睛?” “房间的事情我不知道,可是甲板上有人没人我还是看得清楚。”叶贝宫一句话交待了两件事情,也是间接的截断了叶枫的下一句问话。 只不过叶枫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房间没有监视摄像,不知道过道有没有?” 叶贝宫皱了下眉头,“这艘船很安全,一般人都混不上来。” “哦?那不是一般人呢?”叶枫扭转过头来,目光有如寒星。 叶贝宫却没有转过头来,只是道:“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安全,真正的安全,永远要靠你自己来掌握,这世上值得你相信的,也只是你自己的双手。” “那亲人呢?值不值得相信?”叶枫垂下头来。 “你说呢?”叶贝宫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眼中已经有了心伤。 “我,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叶枫本来刚才见到叶贝宫的时候,一颗心怦怦的大跳,这会反倒平静起来,他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这句话让他如此难以询问出口?有这么个父亲,不是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更何况,叶贝宫对自己真的很好。 “你说。”叶贝宫转过脸来,满是期待。 “你为什么要帮我?”叶枫话到嘴边,突然换了个话题。 叶贝宫有些失望,却还是在微笑,“因为我喜欢帮你。” “这也算理由?”叶枫忍不住问道。 “帮人需要理由?”叶贝宫嘴角一丝苦笑,“那你这一年来,帮助人比我要多得多,不知道有什么理由?” 他说的已经很直白,他遇到叶枫也绝对不是偶然,可是叶枫竟然没有追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他只是问道:“叶先生,能和我讲讲你儿子的事情吗?” “当然可以。”叶贝宫眼中一丝光亮闪动,“只要你愿意听。” “我怎么会不乐意。”叶枫一丝苦笑,“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难倒听两句话也会厌烦?” “我儿子以前脾气很倔强,总是不喜欢我这个做父亲的安排,听到我说话就烦。”叶贝宫缓缓道,目光在叶枫脸上一略而过,望向了远方,“可能是我一直都是独断专行,喜欢一切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那你妻子呢?”叶枫脸色变的木然起来,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父亲的话,为什么每次回忆的场面,却是一丝影子都没有? “她,她过世了。”叶贝宫犹豫一下。 叶枫抓住了他的犹豫,却没有追问,只是说道:“对不起。” “我儿子从来不会说什么对不起。”叶贝宫回忆起来,脸上一丝温情,“他和我一样,总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他是个天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做的好,有段时间,他喜欢玩电器,钻研起来,废寝忘食的足有半年,直到他厌倦为止。” 叶枫‘哦’的一声,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什么。 “他很聪明,做事却从来不散漫,这点和你,和你很不同。他心狠手辣,对付起叛逆来,也是从不容情,这点和你也不相同,他醉酒欢歌,日日欢娱,也和你有着太多的不同,他从来不帮人,想着的只是自己,这点也和你不同。”叶贝宫微笑道。 “我不是你儿子,当然会有很多不相同的。”叶枫突然冒出了一句。 叶贝宫笑了笑,“可是你们还有一点相同。” “什么相同?”叶枫急声问道。 “你们对于自己的生活都很满足。”叶贝宫淡淡道。 “哦。”叶枫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他对以前生活的看法和态度,可是我觉得眼下很不错,我喜欢过的简单一些。” “他这点却不和你一样,他总是不停的寻求刺激,他是个天才,可是从来都是自诩为才子,风流才子。”叶贝宫回忆起来,脸上总有少见的温情,而这种温情和他看到叶枫的眼神很相似,“他说有句诗最适合他的生活。” “什么诗?是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叶枫笑了起来,好像听着别人的故事,对于叶贝宫形容的那个人,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那人如此,自己亦是如此。 “不是,他说自己就像唐寅诗中所说,笑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叶贝宫笑容已经淡了很多,“他为人很狂,我也觉得这首诗形容他真的很贴切,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变故,他可能真的要笑舞狂歌五十年的。” “那我呢?有什么诗词来形容。”叶枫和叶贝宫谈话的时候,心境慢慢平和了下来。 “形容你最好的一句话也可以用唐寅的,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叶贝宫笑的很慈爱,“你现在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日复一日。” “为什么要有尽头,人生这样,难倒不好吗?”叶枫有些不解问道:“我有能力帮人,我也喜欢帮人,看到他们能够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我就觉得很快乐,有的时候,快乐,其实很简单。” 叶贝宫沉默了起来,望了半晌叶枫,终于说道:“或许,你是对的。” 叶枫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阵轻松,“你刚才说,你儿子后来发生了变故?” “不错。”叶贝宫缓缓道:“你想听?” 叶枫心中一颤,故作轻松道:“反正也是闲着。” “他和我也不像,性格不像。”叶贝宫凝视着叶枫,“他喜欢女人,也有很多女人。” 叶枫皱了下眉头,不置可否。 “你当然也和他不同。”叶贝宫沉声道:“你的女人很少,一个喜欢你的,你不知道如何去对待,一个和你订婚的女人,你不过是想帮忙,你并不讨厌女人,你帮助她们,只是因为她们的确有困难,可是你难倒不知道日久生情的道理,好的女人都是心软,好的女人也不会放过好的男人,因为她们懂得珍惜,可是你要知道,你这辈子,朋友越多越好,情人可是越多越麻烦?” 叶枫有些苦笑,“那我能如何?我不帮吗?” 叶贝宫叹息一声,“你终日戴着一个宽边的黑色眼镜掩饰,显然也是明白这点,所以你不停地换地方,你企图逃避,可是你过了这么久,难倒真的没有喜欢的女人?订婚可以作假,但是感情绝对不能假。” 叶枫愣在那里,只能说:“你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 叶贝宫缓缓地摇头,已经回到了原先的话题,“我儿子他形骸放浪,可是他也明白这点,他万丛花中走,从来不留情,可是他是男人,也终于碰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那个女子很好,我很喜欢,我以为,那是个能让他收心的女人,也是值得他一辈子珍惜的女人。” “后来呢?”叶枫忍不住问道:“难倒是那女人不喜欢他?” 对于这点,他并不奇怪,爱情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喜欢你的人,你不中意,你喜欢的人,偏偏会爱上别人,难得有两情相悦的,却很多不能终成眷属。 “那女人也喜欢他,爱的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一切。”叶贝宫说到这里的,目光已经向甲板的尽头望去,那里露出了白衣的一角,微风一吹,显得纤弱莫名。 第十一节 日出东方 千千躲在甲板上的一个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手很白,看起来也是柔柔弱弱,菜刀都不像能拿起的样子,当然没有人能够相信她能发出无坚不摧的一刀。 海风吹过,带来咸咸的,湿湿的气息,好像情人的泪水。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叶枫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你不主动对他说明你的身份,他或许能够记得你。”男人眉头紧锁,“千千,你不觉得,你这样做,自己很辛苦。” “伯父,你难倒不记得,当初他醒过来的那一刻,我们已经告诉了他。”千千那时候没有甲板上的柔弱,有的只是果断坚强,“可是后果呢?他的病情只有更重,我实在很怕,他不能再受一次打击,回忆起过去,真的需要吗?” “难倒他这一辈子就要这么渡过?”男人叹息一声,“他很狂,也得罪了很多人,如果知道他失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 “可是你为了他的安全,难倒要这么关他一辈子?”千千十指扣的紧紧的,仿佛抓住自己的一颗心,抓的心痛。 “那你说怎么办?”男人也有些无奈地说道。 “让他选择自己的生活吧,让他去个陌生的环境,没有人再注意他,我保护他。”千千嘴唇抿起,薄薄的,更显坚定。 她选择保护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不停的暗杀叶枫,叶枫第一次被她砍了一刀,可是砍在他身,痛在她心,千千下手虽狠,但是已经手下留情。 叶枫武功本来就是很好,只不过失忆的时候,已经忘记了很多,他也很懒,开始的时候,饭都懒得吃,可是几个月下来,他多少振作了一些,千千想要再砍他一刀,已经不算容易,她希望自己今晚的出手,算是最后一次。 那边她梦里千遍的男人的话又传了过来,好像和现在海风一样,不算张扬,只有惬意,“既然他们彼此相爱,那还有什么问题和变故。” 叶枫面对的方向是叶贝宫,并不知道,远方的一角,还站着个纤纤身影。 “我也不知道。”叶贝宫淡淡道:“他本来也喜欢那女人,后来都开始准备订婚,可是订婚的那一天,我儿子突然失踪不知去向,等到我们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处于疯狂重伤的状态。” “哦?”叶枫皱了下眉头,压制住脑海中翻涌的念头。 “后来我们虽然救了他一命,只不过他已经失去了记忆,他忘记了太多的东西,就算面对面和他父亲站着,都不能认出。”叶贝宫凝望着叶枫,“你说可悲不可悲。” 叶枫犹豫了起来,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 “后来我们不再强迫他去回忆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叶贝宫见他不答,眼中却有了一丝喜意,“因为我们每次强迫他的时候,他都会发狂,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包括催眠,他的意志深处很坚强,也对以前的事情抵抗的很坚决,像你这样,和我平静地说话,都是做不到,他后来病地越来越严重,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能把昨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我们最终放弃了让他回忆,送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现在过得很好,和你一样。” “那他可不可以继续过像我这样的生活?”叶枫眼中现出了一丝惘然和迷惑,多少,还带有些许的惊怖。 “当然可以。”叶贝宫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会尊重他的选择,他是我儿子,我是他父亲,这个事实,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谢谢。”叶枫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不用客气。”叶贝宫眯缝起双眼,“不过我只希望,他寂寞的时候,可以给父亲打个电话,聊聊天,因为我也很寂寞,我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叶枫的笑容有些发苦,“我想他会的,不过我如果寂寞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会不会介意?” 叶贝宫眼前一亮,笑的很是欣慰,用力拍了拍叶枫的肩头,“当然不会介意。” “那好。”叶枫舒口长气,如释重负的样子,“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这么多天,我头一次这么晚才睡。” “希望你今晚睡个好觉。”叶贝宫笑了下,挥挥手。 叶枫看他还有看夜景的意思,不再多说,缓步向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叶贝宫等了片刻,却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千千还是立在那里,仿佛已经化做了石雕。 “他走了。”叶贝宫沉声道。 “他走了。”千千喃喃跟了一句,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只不过现在他的警觉性很高,就算我也杀不了他,他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有危险。” “你为什么不追上去?”叶贝宫叹息一声,“千千,你为什么总是委屈自己?” “我不想追上去,只是因为我喜欢的不是现在的这个叶枫。”千千脸上流落出一丝笑容,只不过望起来有些凄婉,“他若真的回复了记忆,我第一个就会找他,他多半也会找我,但是若他没有恢复,他对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 “真的?”叶贝宫目光一凝。 “真的。”千千肯定点头,只是心中还是在痛,永远的痛。 …… 深秋的早晨,众人通常都是忙忙碌碌的起床,赶公车,上班,当然有了三年名企经验的沈总,可以开车上班。 众人习惯性的早起,打开窗户一看,发现金灿灿的阳光照了四处都是,海面上亦是如此,万道霞光便成了群舞的金蛇,起起伏伏,蔚为壮观,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是海上,没有公车的。 有的开始慌了神,打工打出了奴性,只是想着这迟到的一天,要扣多少工资,蓦然想到,自己这是为了参加许总的婚礼,不对,是订婚才迟到的,法理在乎人情,许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应该不会如此的小气,说不定钓个金龟婿,心情愉悦,发个双薪也是说不定的。 心安之下,早餐送了上来,一些人掀开盖子一看,香气四溢,流的口水都可以溢满装牛奶的杯子,就算以沈阳三年名企的经验,也不能不叹服,人家服务的绝对一流气派,自己都是很少见到这种场面。 吃完早点,众人聚集在一处,发现游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驶近了S城的海湾,远远地望去,S城上方笼罩着一层稀薄的白雾,凝聚不散,显得忙忙碌碌的样子。 众人朝霞笼罩之下,都是精神振奋,红光满面,很有一种打靶归来的感觉。 因为每个人的口袋里面都有一个红包,那是吃完早饭后船上派发的,众人送礼送的多,没有想到参加这场订婚还和商场买一百返还一百差不多,只是看着红包不薄,开始都以为是十元,五元冲冲场面,等到打开的时候,不由吃惊的意识都差点遗失了。 红包竟然比他们送的礼金还要多得多,这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事情,这让众人不由的感慨,有钱就是好,有钱人就是有气魄,叶枫这小子,怎么看不出来,竟然是有钱人的儿子? 一些小姑娘虽然不知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道理,却也是觉得自己的审美审人观点有点偏差,这样的以貌取人,很容易错过那些落魄风尘的太子爷的,只不过一丝遗憾转瞬被红包的惊喜所掩盖,众人站在甲板上,指指点点,激昂文字的,看着绚丽的太阳,颇有些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感觉。 接下来的流程就可以用录像带倒带来形容,到了浅海后,众人先上游艇,一番迎风破浪后,海滩边不出意外的停着劳斯莱斯。 沈阳想说,你总是老死赖死的,烦不烦呀,只不过众人显然没有读心术,都听不到他的思维,还是欢欣雀跃地冲了过去,等到下车的那一刻,看到道路两边无数诧异艳羡的目光,不由觉得意气风发,大有人生得意,莫不及此的感觉。 这次叶枫没有和许舒婷坐马车回去,二人陪伴着许母坐在一辆车里面,除了司机以外,可以说是各怀心事。 许母把叶贝宫说的一切,信个十成十,昨晚不想打扰女儿和叶枫,虽然二人面子上是分开了休息,可是说不定谁会去谁的房间,许母不是老顽固,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只是在想,回家后如何和女儿婉转地说一下这些事情,小叶很可怜,到现在都以为是在做戏,不知道叶贝宫是他的父亲,实在的让人扼腕叹息。 许舒婷却在想着,回去怎么和妈解释这出戏呢,是让母亲相信叶枫的父亲是个富翁,还是说这都是假的,其实说句实话,她现在都不敢肯定,叶枫到底是不是富家子弟,只不过她已经多少有些明白,叶枫无论是个什么样的人,绝对不是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寻常人。 第十二节 王老五 许母和女儿都是思绪万千,叶枫还是戴起了那幅眼镜,怔怔地望着车外,不过却是少了一分呆板,多了一分凝重。 心理作用,一定是心理作用,许舒婷通过车镜看到了叶枫的侧面,忍不住内心嘀咕,他什么时候有过正经,很多时候,都是游戏人间吧? “司机,麻烦你停下车。”叶枫突然目光一闪,看到了什么,招呼了一声,司机应声虫一样,缓缓的把车停到了路边,这才转过头来,恭敬地问道:“叶先生,什么事?” 许舒婷觉得这出戏到现在还能演的一板一眼,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叶枫请来的,那实在算是很敬业的。 “我要下车。”叶枫有些歉然,望了一眼许母,“伯母,我有点事情,朋友昨天住在医院,我去看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许母满是和蔼,“婷婷,和小叶一块去吧,以后,他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的。” 许舒婷一愣,心想这话可不对,如果按照这么推算的话,他的敌人岂不就是自己的敌人?想起那晚上的暗中打斗,虽然想不明白,还是心有余悸,“妈,你的身体也不好,我和阿枫去了,谁照顾你?” “不用了,不用了。”叶枫慌忙挡驾,暗想许舒婷过去,估计只能加重病人的病情,竹筠是个好女孩,自己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其实自己就是考虑太多,只不过自己也算是功德圆满,以后就没事了。 只不过为什么不想方竹筠她误会,叶枫自己却又想不明白,自己以后何去何从,还是一如既往的混日子,学习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叶枫心中有些迷惘。 “那好,叶枫,你去吧,我就不打扰你看望朋友了。”许舒婷借杆下驴,生怕他去看望的那个就是张发财,那自己脆弱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住这么频繁的打击,可是又觉得以自己这个未婚妻的身份,说出这话有点太过生硬,所以又亡羊补牢的说上了一句,“叶枫,你今天不用去公司报道了,工资不会扣你的。”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小叶为你花费了这么多功夫,你还说什么扣钱,你的公司,已经还要依靠小叶的。”许母笑着责怪,仿佛看着小两口斗气。 “伯母,不要怪婷婷,她和我开玩笑呢,我就是一个月不去,她也会给我开工资的,婷婷,你说是不是?”叶枫说话里面满是期望。 “如果你敢一个月不来,我会炒你的鱿鱼。”许舒婷笑着说了真话,真话说起来更像笑话。 叶枫笑笑,下了车,挥挥手,车子开走后,这才走进了医院,看到旁边一家花店,应景而设,生意络绎不绝的,颇为兴旺,想起安慰病人总要买束花吧,体面又不会太浪费钱,突然发现衣服换过来,换过去的,好像钱包换的不知道去向,倒急的出了一身汗。 他正和身上有了虱子一样,浑身上下乱摸的时候,一个人重重地拍了他肩头一下,好像知道他痒的厉害,采用重病猛药治的方法。 叶枫吓了一跳,回头望去,贴得太近,只能看到两只大眼,瞳孔里面有个惶恐不安的可怜人,等到移开了一些,叶枫才叹口气道:“邓莎,是你,怎么不出声,吓死我了。” “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邓莎冷冷道:“叶枫,你怕什么。” 叶枫心道,心倒是不惊的,只不过你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鬼都会被吓死,倒没有空去吓人的,“这不是条件反射嘛,对了,竹筠怎么样?” “你要是真的关心她,你昨晚就该过来看一下。”邓莎昨晚照顾方竹筠,熬了一晚,怨气熬了一锅,看到叶枫的时候,如同高压锅热气未消就打开了盖子,蓬勃的喷发。 “我有事情。”叶枫知道和这位解释不明白,“邓莎,我没有带钱。”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手上鬼使神差的拿出个钱包来,定睛一看,就是自己的。 “人家都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你更高一筹,睁着眼睛都说的。”邓莎望着他的钱包,冷冷的笑。 “我以为丢了呢。”叶枫倒有些惭愧,走到卖花的店主面前,“请问,看望病人送什么花好一些?” 店主是个小姑娘,头发爆炸起来和吊兰一样,“先生,看望病人是个心意,不过一般是用,康乃馨,剑兰,马蹄莲,满天星,紫罗兰都很合适的。” “那就康乃馨吧。”叶枫如果做选择题的话,通常都是选A,因为它最靠前,捧着一束康乃馨,转过身来,发现邓莎幽魂一样地站在身后,又吓了一跳,感觉就算杀手出手都有迹象可言,这位大姐的移行幻影功夫实在更胜一筹,“邓莎,一块上去?” “不去了,我今天有事。”邓莎看到叶枫来了,虽然有些不满,还是觉得负担可以卸一卸,“叶枫,今天周一,没事吧?” “没事没事。”叶枫点点头。 “今天你负责陪竹筠,我去了,下班过来看看。”邓莎丢下一句后,扬长而去,“不要偷懒。” 叶枫望着她的背影,舒口长气,准备的谎言没有用上,只好留着下次。 邓莎出了医院,到了公交车站,翻了一下钱包,才发现零钱还没有整钱多,整钱呢,和她脖子上的项链一样多,不由心中哀叹,老娘老矣,难倒真的钓不到金龟婿了?这没钱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从钱包里面拿出唯一的一张老人头,到了旁边的报摊,买一份报纸。 摊主有些不乐意,“大姐,没有零钱吗?” 他一句话让邓莎郁闷的发狂,看他一脸褶子,和大叔一样,竟然叫自己大姐?郁闷的接过一份报纸,邓莎准确的翻到娱乐版,看了第一眼就吃了一惊,标题很狗血,不过很吸引人,神秘富家子豪华世纪婚礼,自强女老板一跃飞上枝头! NND,邓莎爆了一句粗口,车来了都忘记了上,世上的钻石王老五又少了一个,可是为什么新娘不是自己? 新闻充分的利用铺天盖地的视觉效果,飞机,马车,劳斯莱斯竟然一件不差地拍了下来,充分的体现了S城什么都是高速高效率,邓莎如同品尝一道大餐,口水都流了下来,只不过看到末尾,竟然那个富家子是谁都没有看到,上面只写那个女老板是开拓者的经理,叫做许舒婷。 开拓者,好像和竹筠的开荒者只差一个字,不知道什么关系,是不是子公司,母公司什么的,什么狗屁新闻,邓莎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狗仔队的敬业毕竟不如香港那面,有些恋恋不舍的合上了报纸,邓莎心道,不行,一定要向姐妹们问清楚,这个许舒婷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倒可以好好学习一下。 对于这方面,邓莎倒是一向不耻下问的,叶枫并不知道有业余特工要开始调查这场看起来很豪华的世纪婚礼,捧着一束康乃馨,到了病房前,透过房门的小窗户望过去,看到方竹筠依着床头,手中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旁边坐着个专业护理,正在很专业的抬头看着墙上的那个电视机,电视里面播放的好像是韩剧,女的个个一个模子,男都毫不例外的英俊挺拔。 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方竹筠已经扭头望了过来,看到叶枫,有些惊喜,“叶枫,你今天怎么来了,不要上班吗?” 方竹筠一个晚上没有睡好,麻药药性过后,刀口隐隐的痛,吊瓶里面的药水也冲不散这种痛,只是心中却是更加空虚,邓莎尽着朋友的责任,履行着八婆的义务,唠唠叨叨的,仿佛她不是看护,而是媒婆,方竹筠最寂寞的时候,想到的不是父母,她也没有给父母打电话,怕父母无谓的担心,自己这还不是大病,住个三天就能出院的,不用劳父母千里之外的担惊受怕。 她最想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叶枫。 可是她打了叶枫的手机,竟然不在服务区,当然她不知道叶枫已经去了公海,那里人工服务比较周到,可是信号的服务却是差劲,方竹筠不为自己担心,反倒为叶枫担心起来。 她知道,叶枫不是个没有责任的人,当然来看自己不是责任,可是他既然当作自己是朋友,肯定不会忘记自己,他电话不来一个,只能说明他有事情。 她的推测遭到了邓莎了嘲讽,邓莎无例外的预测,男人这时候如果不着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外边风流快活,邓莎想依赖男人,却又不相信男人,她总是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二人道不同,可是不妨碍成为好朋友,邓莎一遍遍的,执著的按着重播按钮,当作是消遣,接通的那一刻,邓莎虽然说了方竹筠的心事,方竹筠的心中,只是高兴,并没有埋怨,她知道,叶枫平安无事,那已经是她今天能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第十三节 狗仔队 S城是座年轻的城市,年轻词语用在城市上,很多时候都意味着是用很多人的年轻堆了起来,有如潮起潮落的新陈代谢一样,等你不再年轻,就可以会和年轻的城市说声拜拜的。 叶枫虽然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年轻,可是自己却觉得内心已经不再年轻,他认为自己像得了早衰症一样,内心最少比年龄要苍老了十岁,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找一座适合老年人居住的城市去看看。 人老了,欲望多半也就少了,自然欲望下产生的罪恶也会少了很多,叶枫终于发现,自己的力量实在不算大,罪恶已经有了抗体,阳光下都发生的光明正大,而他这个铲除罪恶的却要遮遮掩掩的,躲避着阳光。 爱情是恋人之间,最好的滋润,方竹筠被爱情滋润的心情愉悦,年轻人,有着挥霍体力的本钱,不用学某些人,挣钱养命的,叶枫看望她的那一天,她心情已经很高兴,以后就是一天好过一天,三天的功夫,已经可以出院回家静养,认为自己不到一个星期,身体就应该没有问题,可以去上班的。 叶枫照顾她出院任务完成后,就已经被方竹筠催促去工作,叶枫到了公司后,才发现已经旷工了两天。 本来以为自己的座位已经坐上了别人,自己被炒鱿鱼的毫无悬念,只不过来到办公室的第一眼没有看到多人,自己座位上,只是多了一盆鲜花,水灵灵的招人喜欢。 张小娟看到了叶枫,脸上有如鲜花怒放一样,让你感慨生命的绚烂,“叶总,来得早呀。” 叶枫看了下时间,距离吃中午饭真的有些早,“不早了,不早了,都迟到了。” “叶总那是业务忙。”张小娟一口一个叶总的叫着,“大忙人通常都是不坐办公室的。”看着沈阳脸色有些不自然,知道他难免误会自己含沙射影,慌忙补了一句,“比如像我这样的前台,才成天坐在办公室里面发霉。” 只不过她后面亡羊补牢的一句,几乎把羊圈拆掉,沈阳冷哼了一声,差点投笔从戎,有种想打架的冲动,只是觉得自己和她吵架,那是太过自贬身价的时候,更何况,现在的叶枫,他也是打压不下去的,只能采用点拉拢的手段才好。 “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大家工作性质不一样,当然有的要出击,有的要保卫后方的。”叶枫应付地说了一句。 “叶总就是有见识,说出的话都是这么的有道理。”张小娟脸上的神色有些夸张的崇拜。 叶枫觉得有些头痛,转身向自己的座位上走过去,既然自己没有炒鱿鱼,无妨再上两天班好了。 “叶总。”张小娟背后叫了一声。 “什么事?”叶枫停下了脚步,沈阳气歪的鼻子又气了回来,这小子是什么总,那帮员工开玩笑也就罢了,你还大言不惭地应了一句。 “电脑修好了。”张小娟笑容灿烂。 “哦,那真的要谢谢你。” “不用客气,叶总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不要客气呀。” “那好。” 叶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按了一下电源,发现电脑‘比’的一声,好像都在向叶枫示好,空气中洋溢着多少不同的气氛,叶枫仔细想了一下,椅子没有问题,四条腿的,桌子没有问题,干干净净,不一样的到底是在哪里,扭头望过去,看到王军臣和吴虹都在望着这里,见到他望过去,没有慌忙低头,而是都在微笑,笑的叶枫心中没底,却只能点点头。 就算是沈阳,竟然都向他笑了一下,笑容中蕴含的深意,比琵琶行中商妇弹奏中含意还要丰富。 叶枫有些感慨,古人说得不错,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是很薄,薄的不过是有钞票那么的厚度,看来自己要不走人,要不就要重新应付这个错综复杂的新旗局。 许舒婷今天并没有来,这两天和叶枫多是电话联系,叶枫当然还是例行公事的去许母那里报下道,他私下问了声许舒婷,手术什么时候做?许舒婷看了他半晌,回答道,叶贝宫先生已经请了国外最权威的医生过来,这几天正在详细细致的检查,研究手术的可行性,以及最好的方案。 叶枫‘哦’了一声后,当时就没有了下文。 许舒婷终于忍不住又问道,叶枫,这个叶贝宫先生可靠吗? 他是好人,叶枫回答的时候,表情木然,眼神复杂。 “你们找谁?”张小娟的声音里面包含着诧异。 “请问许舒婷小姐在吗?我们是都市娱乐报的记者。”两个男人,打扮的油光水滑,一个拿着录音笔,记事本,另外一个扛着个摄像机。 “啊?记者?”张小娟有些诧异,第一个念头就是公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偷税漏税,被曝光了,这下记者过来采访,“什么事?” “这是我的片子。”说话的那人三十来岁,一张脸上的包养的不错,好像成天用保鲜膜护理一样,微有秃顶,还算是客气,伸手递过来一张名片。 办公室里面地看到叶枫来了,本来就没有心思办公,这下更是撕去伪装工作的假象,沈阳其实就等着张小娟说一句,许总今天没有来,这是我们的沈总,你要采访,就采访他吧。 只不过张小娟看了一眼名片,伸手指了一下叶枫,“高记者,许总不在,这位叶枫先生是她的未婚夫,你有事情就采访他吧,他应该能做主的。” 高记者眼前一亮,竟然有些激动,“许总的未婚夫就在这里?” 张小娟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中风一样,张小娟不喜欢看新闻,不像邓莎一样,成天埋在八卦中,研究的和个文王一样,她沉迷在连连看中,乐此不疲,所以只知道这场订婚很豪华,却没有上升到一个高度。 高记者仿佛苍蝇见到臭鸡蛋一样,几乎飞到了叶枫的面前,看了一眼,就伸出了手来,“叶枫,叶先生?” “啊,我是。”叶枫站了起来,一头雾水。 “我是都市娱乐报的记者,贾大空。”年轻记者热情洋溢的自我介绍,“这是我的片子。” 他的名片看起来像是街头专治牛皮癣的派发传单,随手又是一张。 假大空?叶枫有些困惑,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原来这位是贾宝玉的贾,而不是假药的拿个假。 “那个,久仰大名了。”叶枫随口说上一句。 “叶先生听过我的名字?”贾大空倒是当上了真,另外一个扛摄像机的小伙子因为有个沉重的家伙压着,慢一步赶到,苦于没有第三只手,放下摄像机又不太放心,损坏了那可是要从工资里面扣的,“叶枫先生,我叫单耀武,很高兴见到你。” 315?叶枫有些奇怪,搞了假大空,又出来了315,莫非一个专门造假,一个专门打假,两人自产自销的,倒也是个搭档。 等到片子出来之后,当然是名片,而不是X光片,叶枫才知道,这位姓单,百家姓里面,算是个比较少见的姓氏。 “叶先生你听过我的名字?”贾大空被同事横插了一杠子,倒不忘记和叶枫继续拉近距离。 贾大空我没有听过,不过假大空这三个字倒是如雷贯耳,叶枫心中嘀咕,却笑了起来,说废话他当然很在行,“你不就是S城都市娱乐报的记者吗?我见过,我还看过你写的文章在报纸上发表呢,很精彩,很多人都喜欢看的。” 他把贾大空说的话改头换面的送了回去,自知道没有纰漏,你不写文章发表的那叫记者呀,我说你写的精彩,很多人喜欢看,你总不能说我说的是谎话吧? 贾大空一下子觉得叶枫这个人,那是相当的不错,有钱,还不摆架子,“是吗,叶先生日理万机的,还能抽空看看鄙人写的无聊的文章,实在让我汗颜。” 他说的是汗颜,一张脸却是油光光的发亮,几乎可以刮下几两油来炒菜。 叶枫当然照例说了一句,“贾先生过谦过谦。” 旁边的小伙子递过了名片,又扛起了录像机准备开始工作,贾大空有些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转首望向了叶枫,“叶先生,我知道你很忙,只不过能不能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让我们采访一下?” “哪里哪里,我其实很闲的。”叶枫微笑了起来,脸上有了一丝生动,不过却被眼镜片散射了出去,现出点白光。 叶枫的真话被人当作了谦虚,假话被人当作了幽默,三人又是嘻嘻哈哈的你捧捧我的文章,我拍拍你的马屁,贾大空这才开始了正式的话题,“叶先生,你是上个星期天订婚的吧?” 第十四节 公爵 贾大空已经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望着叶枫的眼神很是崇拜的样子。 很多时候,做人关键是要懂得自己的身份,贾大空一直这么认为,就像领导可以开你的玩笑,荤段子,习惯性骚扰,不过那是幽默,但是你不能以为大伙是平等的,也同样给领导添点花边新闻,那就是不识趣的。 所以叶枫虽然看起来很大众化,最少这是贾大空的看法,可是这只能代表人家深入基层,关心群众,你若是把他等同为群众,那就是你自找没趣的。 叶枫,贾大空心中琢磨着这个名字,感觉很陌生,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物,订婚都可以达到动用直升飞机的地步,那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他贾大空能不能放个卫星,吸引别人的眼球,拿的年终奖金,就在此一举。 “啊,是呀,我是上个星期天订婚的。”叶枫有些皱眉头,看来不是订婚,而是上刑场一样。 “听说上星期天,贵公司的许舒婷许总也订婚了?”贾大空试图循序渐进的诱导。 “啊,是呀?”叶枫有些愕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叶先生是和许舒婷小姐是在同一天订婚的?”贾大空的笑意中蕴含的笨拙的圈套,却让叶枫听起来几乎想把他一脚踢出去。 “你这不是废话,难倒一对订婚的男女还能错开日子单独的订婚?” 贾大空拍掌笑了起来,“那还没有恭喜叶先生,只不过这么一来,我想叶先生多半不能否认就是那场豪华婚礼的神秘富家公子了吧?” 这位显然是采访港台明星过多,得了后遗症,因为采访那面的时候,通常得到的回答中承认是为了否认,否认是为了承认,就算诸葛亮的九虚一实也不过如此,而他们无论承认和否认,都不过是炒作,不过他们真真假假的,倒比得上那些朝三暮四的猴子们。 叶枫有些郁闷,“我为什么要否认?”他的潜台词其实是一句,我难倒真的这么差劲?转念一想,冲动要不得,冲动是魔鬼。 “原来如此。”贾大空恍然大悟的样子,“叶先生,我听说贵府上在海外有着庞大的产业?可以说是富可敌国的?” 吴虹和王军臣都望向了沈阳,几乎以为这个卫星是通过沈总的运载火箭发射出去的,等到看到他也是一脸讶然的样子,也就明白,原来这个贾大空本身就有发射卫星的实力,不用把这个项目外包的。 叶枫咳嗽了一声,心中有些叹息,脑海中又浮出了叶贝宫的一张脸,那深邃的眼眸望着自己,威严中带有慈爱,他是我的儿子,我尊重他的选择,只不过很多时候看起来,不是你在选择生活,而是生活在选择你。 贾大空一直认真地盯着叶枫的一张脸,见他只是沉默,也就当他是默认,“叶先生,对于你和许舒婷小姐订婚的豪华,可以说是最近几年,S城最为豪华的婚礼……” 叶枫倒有点担心起来,如果经过这个贾大空放大的消息,落到许母的手中,那怎么办,遂截断了贾大空的臆断和武断,皱了眉头道:“对不起,我只能说,我和许舒婷小姐的订婚是真的,这是关系到婷婷的名誉,请你不要乱写,至于其他,我无可奉告。” 沈阳听了有些叹息,感觉到这场订婚后,叶枫好像改了些什么,至少从气质上来看,在沈阳眼中,已经不是那种窝窝囊囊,而是败絮在外,金玉其中的,而且现在的叶枫,就算是说话都有点官腔和威严的。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沈阳怎么说也是白领,是小资的,这点道理,明白,既然订婚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既然许舒婷已经选择了别人,那么沈阳当然不会学那些贞节烈妇的,在一棵树上吊死,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叶枫拉好关系,等到这个装成青蛙的王子再变回王子后,自己说不定能借助上一臂之力。 在这点上,沈阳看起来无疑比王军臣和吴虹强上很多,当他们还在艳羡拍马屁的时候,沈阳已经开始在考虑和叶枫合作,一般能够捞得到第一桶金的,通常都是最少要有沈阳这种洞察先机,抢占先机的本领。 “好,好。”贾大空笑容满面,“我明白叶先生的意思,我明白。” 叶枫几乎想问一句,你明白了什么?我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贾大空突然环视了一下四周,油汪汪的一张脸探照灯一样的明亮,众人都知道,这是一般是代表巡抚出游的那几块牌子,上面写着肃静回避的。 只不过这是众人办公的地方,没有地方回避,何况也不想回避,所以只是低下头来。 贾大空神秘的气氛已成,又压低了声音,凑了上来,“我还听说……” 叶枫慌忙伸手止住,“贾记者,你说就说,不用离得这么近的。” “啊,好。”贾大空探出去的身子蛇一样缩了回来,脖子却扯的和鸭子一样,这让他看起来很有一波三折的感觉,“我听说叶先生家是英国世袭的公爵?” “啊?”叶枫有些发怔,望着贾大空的眼神甚至有些崇拜,这个当某些影星哭着喊着说自己有西班牙葡萄牙血统,百分之一到千分之一的比例,不一而足的时候,这位贾大空倒好,直接把你搞成世袭的,那么不用问,血统显然是纯正的。 吴虹也有些发呆,忍不住问了对面王军臣一句,“公爵,公爵这个封号中国有吗?” “有吧?”叶枫的木讷迟钝少了些,倒统统的转移到了王军臣的身上。 吴虹问了之后,就觉得有些后悔,得到答案后,后悔中有些不屑,她迟迟和王军臣藕断丝连的,并非什么余情未了,只不过是因为她找不到更好的替补。 沈阳不屑地望着两人,心道你们知道个鸟,公爵都不知道是什么,这么没有文化呢,不过估计你们这种水平,也就知道个马加爵的。 “沈总,什么是公爵呢?”吴虹一脸谄媚的笑。 沈阳咳嗽了一声,觉得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对于吴虹的厌恶也少了几分,“公爵嘛。”他拖长了音调,等到众人的视线,还有单耀武摄像机的镜头炮筒子一样的对过来的时候,才向贾大空笑了笑,“贾记者是吧?我是沈阳,开拓者的市场销售总监。” “嗯。”贾大空心道你总监算是屁,你不知道现在S城掉下块砖头,砸到的七个人中有六个是经理,最少有三个半的挂着什么总监的头衔,对于沈阳,他显然没有什么兴趣,最关键的一点是,沈阳这种人在S城太多,而叶枫这种订婚出动飞机的人实在是有点少。 “我和叶总是朋友的,非常要好的朋友,他的订婚,我就是亲自参加的,叶总,你说是不是?”沈阳笑道。 叶枫望了沈阳一眼,缓缓点头,“沈总说得不错,那你们去采访他吧。” “啊?”沈阳愣了一下,“叶总开玩笑了,叫我小沈就行,你在这公司,算是最大,还总开我这种玩笑,我可受不起。” 吴虹觉得不要脸的男人她见过,这么见到不要脸的真是头一回,她低声对着王军臣说道:“真的想吐。” 王军臣却是不敢得罪沈阳,只是说道:“我去给你拿脸盆?不过无所谓的,你吐呀吐呀的,也就吐习惯了。” “公爵是英国的封号。”沈阳觉得贾记者对自己的兴趣浓厚了几分,趁热打铁地说道:“英国的封号授予分为七级,有贵族和平民的说法,贾记者,我说得对不对?” “哦,差不多。”贾大空听到沈阳是叶枫的朋友,一时倒不好打断他的话题。 “除了英国王室以外,贵族分为五等,就和中国周朝的诸侯分为五等一样,所以中文就直接翻译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与男爵,贾记者,我说得对不对?” 贾记者的备课内容被沈阳抄袭,有着说不出的郁闷,偏偏这位还在不识趣的和个小学生一样,让自己检查对错,看了一眼叶枫,看他没有什么厌烦的表情,只好也听下去,说不定这位叶先生就是希望通过朋友之口,说出自己显赫的身世呢。 “小贝你们都知道吧?”沈阳亲热地呼唤着大洋那面的足球明星,好像穿着一条裤子的铁哥们一样,贾记者只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沈阳接着说下去,“他申请爵位的时候,英国皇室都在讨论是否可行,很复杂的,他那么大的名头想申请爵位都不行,再说他那个爵位和公爵的封号比较,差的十万八千里,就算提鞋都不配,就这样,那还不行了,后来人家女王说了,你都要去别的国家踢球了,你不纳税,你不是我们国家的公民了,我们不能给你这个爵位了。” 第十五节 贵族 沈阳说的一脸郑重,把八卦新闻当作了焦点访谈来播出,仿佛他也是英国皇室的一员,已经在什么爵之内,英国女王吃早餐的时候,把这个关于小贝的秘密独家透漏给了自己。 贾大空多少被他震住了一点,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叶先生家是公爵世袭的,这个很,很高贵的,是贵族。” “对,是贵族。”沈阳也搞不懂叶枫到底是不是,只不过谁管你是不是,反正吹塌了天,有高个顶着,随手扯过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加入到摄像机的镜头范围内。 “叶先生,祖上做什么生意的?”贾大空看到沈阳坐了下来,还是把目标对准了叶枫。 “贵族闲着就行,还需要做生意?”叶枫有些好笑,才明白什么是叫做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自己一文不名的时候,天天买个馒头都能吃一天,这下突然变个公爵,竟然比小贝还要威风。 “对,对,对。”贾大空感觉到叶枫雍容华贵,从容不迫的气度,有些自惭形秽连连点头,不过这可能也是人的心理作用,如果他早半个月看到叶枫,多半会以为这小子有街头讨饭,不紧不慢的气质,“叶先生家是世袭贵族,当然不需要像一般生意人一样,满身都是铜臭,也不会像我们,成天为了养家糊口的东奔西走,叶先生是好心人,正常人都不接收我们采访的。” 叶枫心中暗道,敢情我接收你的采访,现在不是正常人,看来好人真的难做。 贾大空并没有发觉到自己的语病,继续采访道:“我想问一下,叶先生在这个开拓者公司,是什么职位?” “业务员。”叶枫笑了笑,想打开抽屉,配合一下记者的工作,显示一幅忙忙碌碌的样子,看电视里面,那些人接受采访的时候,不都是拿本书,拿个笔来显示一下在工作。 只是拉开了抽屉看一下,电脑虽然好了,抽屉里面干净的还是和口袋一样。 “业务员?”贾大空眼前一亮,转瞬如同禅门公案般的顿悟,“叶先生身为贵族,还是想着要从基层做起,真的让人钦佩,肃然起敬。”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直起了腰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而不是那么的谄媚,沈阳坐在他的对面,突然发现这个人的坐高属于弹簧一样,弹起来比自己要高了很多,不由叹服。 “那个,那个是自然的。”叶枫咳嗽了一声,虽然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嘲讽,轻蔑和误解不过对于别人的恭维显然还有些不太习惯。 只不过他的表情淡淡的,却不知道,倒是给了贾大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只是我不知道,就算叶先生当个业务员,为什么不找一个大一点的,有实力一些的公司呢,我想以叶先生的资历和能力,应该是绝对不成问题。”贾大空当然不知道叶先生有什么资历,只是一想,人家是贵族,有钱,买个文凭还不和玩一样。 “哦,这个公司小。”叶枫实话实说,潜台词是好混,他大公司倒也去过,只不过去了不过十分钟,人家还算看中了他,只不过他被领着去添第三张表的时候,他看着在那里混日子估计和坐监差不多,推说有事,逃之夭夭。 “原来是这样。”贾大空恍然大悟,不但听懂了叶枫的言下之意,而且听懂他的言外之音,“小公司才能有更大的机会,小公司才能更加锻炼别人的全面性,叶先生,我们公司也不大,比起别的报纸,都是微不足道,可是能锻炼人呀,一个编辑不但要负责采访,写文章,平日的事情也不少,可是我觉得这样更能锻炼人,生活也充实,叶先生,你说是不是?” 你什么都替我说了,我还说什么,叶枫笑了笑,“你说得不错。” 他说的越少,越没有话说,贾大空的敬仰和畏惧就越高了一层,人贵所以言贵嘛,轻易不会多说话,你看自己,叽叽喳喳的,每个月不就是那点死工资,奖金还要看领导的脸色,人家贵族,一字千金的。 “别看公司小,可是叶总到了这里不到两个星期,就已经做了五百多万的单子。”沈阳多少适时的又插了一句话,捧了叶枫一句,透漏点自己的作用。 “原来这样。”贾记者运笔如风,刷刷刷的又记下了几句。 沈阳望了叶枫一眼,看到他表情还是没有表情,也搞不懂这小子到底是什么门道,只不过人家家里有钱有权那是毫无疑问了,你以为谁都能随便开个五层的游轮在浅海公海上畅游呀。 “叶总其实为人很幽默,又风趣,和我们这些手下打成一团。”沈阳笑着望着叶枫,好像望着初恋情人一样,满身都是优点,“这次订婚,虽然出动了直升飞机,可是你还没有看到五层高的游轮,足足的五层高呢,贵族呀,真的是贵族呀。” 沈阳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嘀咕,NND,贵族是什么东西,如果不做生意的话,怎么还是那么贵,难倒是像地主一样,天天收地租的? 贾大空眼前一亮,运笔如飞,记下了要点,脑门兴奋的和脸上一样的油光,“还有游轮,五层楼高?那我们倒忽略了。” 他刷刷地写了几笔,望着沈阳的目光有些和缓,觉得这个人还算不错,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对了,叶先生,还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说。”叶枫看了一下时间,也想不出自己今天什么事,心中却想,其实你什么都不用问,自己编就行了。 “叶先生,听说贵家族一直都在海外发展。”贾大空现买现卖,消息从沈阳口中才得到的,还新鲜的热乎,“那不知道这次来到这里,是不是有意图在这里投资呢?或者说,叶氏家族已经开始准备发展内地这块市场?” 叶枫心道,投资,我这点钱,投资盖个公厕收费还差不多,只不过他神秘地笑笑,知道这个贾记者多半又可以借题发挥的。 果不其然,贾大空看到了叶枫的笑容后,有如发现达芬奇密码一样的兴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叶先生,最近本地房地产火热,不知道叶先生是不是有意在这里投资,目前和许小姐,又准备在哪里置业呢?” 叶枫笑的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可能太久没有经过这种不间断的训练,看到贾大空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活,有些叹息,正想着措辞的时候,公司门口处传来了张小娟的声音。 “许总,你回来了。” 众人回头望过去,看到许舒婷站在门口,如花般的娇艳,只是这朵花望着屋内聚堆成浓云的人群在发愣,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公司,怎么变成菜场一样,“叶枫,怎么回事?”许舒婷望了那个拿摄像机的单耀武一眼,皱了下眉头。 “许总?”贾大空听得眼前又亮了一下,站了起来,把名片又掏出来一张,几步赶了过去,热情洋溢地说道:“许总,你好,我是都市娱乐报的贾记者。” 许舒婷眉头没有舒展,两根手指挟过名片看了一眼,“娱乐报?对不起,现在是办公时间,任何一个作为公司的员工,是不应该接受采访的。” 贾大空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哦,那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开拓者有这个规矩,都是我的不对,和许总的手下,还有叶总,沈总没有关系。” 他这招倒是油滑到位,沈阳看到许舒婷不悦的目光,讪讪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叶枫笑笑,不再说什么。 许舒婷见到他说的光棍,倒不好再说什么,他这种人说好听点是记者,说难听点就是个痞子性质的,你得罪了他,说不定会有什么新闻冒出来,他们不怕你告,因为你告他们,对他们而言,只是能增加他们的曝光度和报纸的销量而已。 “采访可以,请在私人时间。”许舒婷缓缓坐了下来,“对不起,我们现在要办公了。” 贾大空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没有听懂许舒婷的逐客令,“许总,不知道晚上下班后有没有空,我想对你专门做个专访。” “我很忙,我没空。”许舒婷一口拒绝,头也不抬的挥挥手,“贾先生,我不送了。” 贾大空有些尴尬,看了叶枫一眼,见到他已经扭头望向了窗外,心中有些苦笑,“许总,你难倒不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贵公司的机会,很多厂家打广告,可都要花费不少的费用。” 许舒婷这才抬起头来,望着贾大空,一字字道:“贾先生,我就算要振兴公司,也只希望凭借实力来发展,而不希望借助什么个人绯闻的,所以只能多谢你的好意。” 第十六节 算账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贾大空看着许舒婷洁身自好,无处下口,调转方向,又奔着有缝的蛋用劲,不言而喻,这个有缝的鸡蛋当时就是叶枫。 “叶总,晚上我请客,嗯,知道你是贵族,口味高,我们这些人可能选中的餐馆不合你的口味,不过你到了S城,应该尝试一下我们这里的特色。” 许舒婷才喝了一口水,差点就喷到门外去,纳闷地望着叶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贵族,贵族?这是哪个少数民族? “叶总,许总没空,你不会也没空吧?”贾大空说到这里的时候,好像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的样子,笑容有些龌龊的念头夹杂在里面,“我忘记了,叶总和许总才订婚,自然很忙,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呀,那么就改日请,到时候,叶总一定要赏光呀。” 贾大空撒饭局和撒名片一样,表面人情做个十足,摆了摆手,还特意向沈阳打了个招呼,这才面面俱到的离开。 叶枫却有些郁闷,答应的话说慢了一步,到嘴的大餐突然变成了子虚乌有,这才想起来,这位是假大空的,许诺估计和放屁一样,除了一些气体,没有什么本质的东西,叹息一口气,想起今天估计还是要吃快餐的。 “叶枫,长生阁的那面已经在开工,你前两天没有来,我让君武去转了转,没有什么大问题。”许舒婷起身走到叶枫的面前,眼中的含意复杂万千,她现在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这场戏继续演下去,还是到此为止? 她仅仅是为了母亲的病情?许舒婷都不敢肯定。她在等着叶枫厌倦了这场戏,主动收手?她也不能这么想,因为毕竟这出戏,叶枫的参与,不过是被动的。 只不过这场戏她还是不希望惊动什么小报记者,再风风雨雨的扩大影响,她希望这场所谓的恋情,无疾而终那是最好,不然叶枫今天变成了贵族,明天成了总统也是说不定。 “哦,好的,那要谢谢君武的。”叶枫笑了笑,等待下文,因为他知道许舒婷每次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不用客气。”许舒婷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众人都是兔子一样的支着耳朵,犹豫了一下,“叶枫,过来一下。” 二人又到了小房间,开始了二人会议,许舒婷已经习惯了众人目光中的含意,叶枫却是不知道想着什么,二人坐在会议室,都是保持着沉默,仿佛会议室临时改成了告解室,二人正在进行告解前的思想挣扎。 “张发财的三百万的货已经全数发出。”许舒婷打破了沉默,虽然她的本意不是想说这些。 “哦,有什么麻烦吗?”叶枫终于答话,“有麻烦我去解决。” 许舒婷怔了一下,终于发现叶枫好像变了一些,变的多少有些让她陌生,自从那晚的事情发生以后,叶枫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分木讷,多了分冷静,这看起来好像是一样,本质上却有很大的不同。 木讷是蠢笨的表现,冷静呢,是成熟沉稳的表现。她没有想到,这种形容词也能用在叶枫的身上。 “没有什么麻烦,一点麻烦都没有。”许舒婷叹息一口气,“相反的,这件事情十分的顺利,顺利的难以想象。” “那还有什么问题?”叶枫也叹息一口气,心中有些郁闷,忍不住问道“难倒现在做生意,一定要曲曲折折,勾心斗角才行?” “那倒不是。”许舒婷伸手递了一张银行卡给叶枫,“这里一共是四十万,我才开的,密码是你在入职表上填的生日密码。” 叶枫有些汗颜,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提成,可是通常这种剧情好像都是哪个大款在包养小蜜的时候,才会发生,大款出手阔绰,一掷千金,有些傲然地说道,这是四十万,你的卖身费用。 只不过叶枫当然不会做婊子立牌坊的,该是自己的劳动所得,就应该义不容辞的接了过来,只是他接过来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解,“好像我做的张胖子的那单,提成没有那么多。” 四十万,现在对叶枫而言,实在算是一笔巨款,他记事以来,更准确的来讲,他有记忆以来,手头的钱很少有过四千块。 “长生阁的那单虽然还没有完结,不过款项也算在里面,还有你的工资,你抽出休息时间陪我演戏,算双薪,你请我吃的酸辣粉,还有。”许舒婷顿了一下,“还有你在这次订婚中的额外花费。” 叶枫沉默起来,只是出神地望着手上的那张银行卡。 “我知道。”许舒婷缓缓道:“这场订婚的花费绝对不小,我欠你的……” 叶枫本来还准备找还许舒婷两个,人家给的太多,怎么说也要扣税吧,我叶枫也终于迈入了纳税一族,不是都说,税收门槛不能提高吗,S城要提到了一千六百块,那些吃米饭长大的教授都说,那是剥夺了很多人光荣纳税的权力,他叶枫很多时候,工资只有八百块,本来想去纳税,都没有这光荣的权力,这次总要光荣了一把,税是一定要交的。 只不过听到许舒婷说什么欠他的,叶枫飞快地把银行卡塞到了口袋里面,他是什么都不怕,就怕女人欠他的,“好的,我知道了,你给了我这么多,我们现在一清二白,各不相欠。” 许舒婷表面舒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搞不懂自己到底什么心情,都说是女人心,海底针的,没有想到男人难以琢磨,恐怕就算是女人自己,都很难懂得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许舒婷脸色有些郑重。 “啊?”叶枫手从口袋中掏出来的时候有些发硬,这位许总难倒这么快就想过河拆桥,不等自己主动递交辞职信,就把自己炒了? 不过一想也是大有可能,以自己被炒两年的经验,人家什么都和你算的一清二楚,这明显就是炒鱿鱼前的征兆。 “我其实觉得。”许舒婷说话有些犹豫,“我其实……” “明白。”叶枫笑了起来,主动替老总分担焦虑和心事,不就是员工应该做的,“许总,炒鱿鱼是吧,没事,我还受得起打击,你不用为我着想。” 许舒婷一愣,“谁说要炒你鱿鱼?” “那你要炒什么?”叶枫以多年被炒的经验,竟然判断失误,实在有些没有面子。 “我是说,叶枫,当然我没有资格约束你的私生活。”许舒婷有些苦笑道:“可是能不能请你给我这个老总留一些面子,比如说接受采访什么的,低调一些,你说你是什么贵族,我当然不反对,也不想去反对,但是你也知道,很多报纸的报道,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我不想让我妈多想,也不想节外生枝的传到我妈耳朵里面,至于你说的什么炒鱿鱼,我想,以你这么有实力的业务员,哪个聪明一点的老板都不会主动提出炒鱿鱼的,当然,如果你厌倦了,那是另当别论。” 她说的措辞谨慎,有些深意的样子,叶枫能听懂的听的明白,听不懂的还是不懂,他也很想说,贵族不是我给自己安的,你说什么聪明的老总不会炒我的鱿鱼,难倒我以前都是明珠暗投?还是你已经决定让我终老在开拓者? 只不过他最近木讷是少了很多,话都跟着少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平静如水的心情,再也找不到的,懒散依旧的他内心却是比思想家还要活跃,他竭力想要对自己说,你是什么狗屁贵族,你是什么狗屎才子,你不是叶贝宫先生的儿子,他只不过是个好人,想要帮助你而已。 可是他内心却是越来越惶恐,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脑海中没有叶贝宫的一丝一毫,记得的不过是两个女子,交织在一起,他每次脑海中想起二人的时候,心中都会痛,很痛很痛。 他痛的不敢想下去,他怕自己想下去,心都会痛碎的,他怕自己想起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所以他竭力还想让自己回到原先的生活中去,可是他终于发现,这已经很难做到。 看着叶枫沉默不语,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给许舒婷的感觉,不再是散漫笨拙,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阴沉,她以为叶枫心中不喜,叹息一声,“好了,叶枫,我没有别的事情了。” 叶枫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许总,你放心,你妈不会有事的,老人家现在的心情是最重要的。” “啊?”这下反倒轮到许舒婷有些发呆,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望着他的背影,她只想揪住他的脖领子喝问一句,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十七节 先吃制人 叶枫下班的时候,本想早点回到住的地方,倒不是他想告诉方竹筠他赚了四十万,终于功成名就的喜讯,而是他想给方竹筠做顿饭。 他不用指望那个没心没肺的邓莎能来做饭,她和自己一样,都觉得做饭无疑都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不是说他们惜时如金,而是他们觉得时间就算浪费,也不能那么的没有意义。 只不过他念头是念头,走出了大厦后,就叹息了一口气,觉得太阳就快落山了,某些勤奋的人却还在坚守岗位,现在无论怎么看来,他都好像已经有了名人的潜质,最少昨天的那次订婚,如果算是炒作的话,那也是比较成功的。 他记得曾经问过叶贝宫,我可不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叶贝宫回答是可以,可是很显然,叶贝宫也是人,他不是神,叶枫虽然很想像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叶贝宫也已经答应了不再打扰他的生活,可是这就像有个人扔了个烟头在森林,他点火容易,扑火已经绝非轻松的事情。 落日的余晖照耀下,叶枫已经看到一点亮光一闪一闪的,好像点火的征兆,目标正是自己的这个方向,贾大空的秃顶冒着油光,正在指指点点,显然准备发扬一下狗仔队的风范,调查一下贵族的夜生活是如何渡过的。 叶枫目光望过去的时候,贾大空和单耀武慌忙都扭过头去,不想让叶枫发现自己的行踪,跟踪嘛,总要有跟踪的样子,被人轻易的发现,那还能有什么隐私可以揭秘。 只是二人回转过头的时候,脖子差点扭断,叶枫站在二人面前,含笑地望着贾大空,如同看到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 “叶先生,这么巧呀。”贾大空一幅惊喜的样子,只不过惊喜中多少有些夹杂着偷情被撞破的尴尬。 “不是巧,是有心。”叶枫笑了笑。 “什么有心?”贾大空一幅迷惑的样子,看着单耀武说道:“小单,我们拍的这一组都市风光片拍完了没有。” “什么风光片?”单耀武有些着急道,领导就是领导,怎么莫名其妙的多加了一组任务,今天的工作不是要偷窥一下贵族的糜烂夜生活吗? 贾大空想抽下裤腰带把单耀武勒死,无奈的扭过头来,望着叶枫,苦笑道:“叶先生,你不知道,现在工作压力都大,节奏又快,很多人都不记得要做什么,对了,叶先生,你下班了?” “哦,我现在有空。”叶枫厚厚眼镜片后面的目光多少带点狡黠。 “你有空?”贾大空心思飞转,本来想说你忙你的吧,没有想到自己前半句没有说出来,人家已经把后半句堵上了,眼珠子一转,才想说我们没空,单耀武终于想明白刚才贾大空的托辞,暗自后悔自己反应不够快,所以亡羊补牢地说了一句,“那正好呀,我们正可以采访叶先生呢。” 贾大空叹口气,知道有单耀武在此,自己想作假,都是十分的困难,“是呀,叶先生,上午采访你,因为许总的原因,匆匆的结束,我觉得还有很多需要请教叶先生,正逢叶先生有空,那是再好不过。” “现在不但我有空,我肚子也很空。”叶枫有些愁眉苦脸地拍了下肚子,看到贾大空脸上的肉哆嗦了一下,不由好笑。 “是吗?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吃完再采访吧?”单耀武这句话说得很真心,他天天扛着这么摄像机这个笨重的家伙,毕竟出力还是多过用脑,忙碌了一天,现在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我还记得贾先生说请吃饭。”叶枫有些恍然,“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的餐馆,贾先生,不要什么欧式,台式,日本料理,韩国烤肉什么的,我这个人虽然贵族,但是爱国,吃点国产的就行。” 贾大空的借口已经被叶枫拦腰斩断,烂在肚子里面,只好说,那好,那好,平日请叶先生都请不到呢,今天我做东,叶先生千万不要嫌弃呀。 三人言笑甚欢,只不过单耀武和叶枫是发自内心的,贾大空的笑容就如果浆糊粘上去的一样,心中多少有些郁闷,觉得自己平日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碰到了贵族,就缩手缩脚的呢? 转念一想,要挣钱,得先学会花钱,自己不要这么目光短浅,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大姑娘抓不到流氓,自己能和叶枫共餐,说不定是次机遇。 机遇,向来都留给有准备的人,想到这里,贾大空勒了下裤腰带,摸了下钱包,已经提前预测到阵亡的战士不在少数。 叶枫先吃制人,以免这两个狗仔队一样地跟在后面,不但打扰了许舒婷,就算方竹筠都是不得安生,自己如果和两个女人共处一室的消息让贾大空知道,谁知道他能捏造个什么出来,只是多少还有些担心方竹筠的身体,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告诉方竹筠自己今天又要晚回去,理由是开会。 放下手机的时候,叶枫想到方竹筠的表情,都有些于心不忍,只不过要先解决眼前的这两位再说。 贾大空耳朵支起来如同发射塔一样,恨不得把叶枫的手机抢过来,把电话拨出去,看看那面是谁,有没有什么深度发掘的必要,只不过他明察秋毫之末,不见舆薪,反倒是单耀武有些奇怪地问道:“叶先生,你的手机,样式比较古典呀。” 叶枫的手机卡一两个月换一次,手机却是从没有换过,单耀武说什么古典是给贵族留面子,其实这种手机一般在S城,都是古董的,就算二手市场都很难找到。 “哦,是吗?”叶枫看了手机一眼,看到贾大空的眼珠子如同电灯泡一样望着自己,叹息一声,“其实这个手机是有纪念意义的,我不舍得换掉。” “什么纪念意义?”贾大空又觉得这是条值得报道的消息。 “前面这家不错,看起来还算干净。”叶枫伸手一指,已经把手机放到了口袋里面,“我也累了,就这家吧。” 酒楼的招牌是湘江人家,分为两层,下面大堂,上面雅座,下面闹哄哄的吆五喝六的,时值深秋,不等凉意登场,大伙已经迫不及待的发扬出自己的热情,热气腾腾的蒸气笼罩着兴奋昂然的脸上,搅拌在多少有些混浊的空气中,光怪陆离。 “几位?”迎宾小姐走了上来。 “三位。”贾大空望了一眼楼上,“叶先生,上面雅座安静一些。” “我还是比较喜欢楼下的气氛。”叶枫已经扯了身边的一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上去做什么,上去了,不是还要下来。” “那好,只要叶先生喜欢。”贾大空坐了下来,核计着自己这篇新闻的稿费,能不能够请吃上一顿。 “哪位先生点菜?”大堂小姐站在贾大空的身边,感觉今天的冤大头多半是他的。 贾大空接过菜单,看了一眼,觉得有些肉痛,本来晚上一碗杯面就可以解决需求的,这里一个菜都可以吃上十碗,看着叶枫仰在椅背上,舒舒服服地坐着,一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贾大空倒真的不敢把菜单给他,若他真的用贵族的眼光来点菜,自己划不来。 “叶先生,你点?”贾大空拿着菜单的那只手伸出去,又有些回缩,叶枫摆摆手,“随便吧。” 贾大空知道这个随便两个字最让人头疼,不想再征询叶枫的意见,看到单耀武已经把上来的小菜吃个精光,茶水也喝了半壶,咽了下口水,“先来个水煮鱼头,砂锅豆腐,小炒肉。”咬了咬牙,本来平日吃法的时候,已经算是不错,只不过旁边坐着个贵族,总是觉得心里没底,抬头看了一眼记单的小姐,大方的一挥手,“再来个酱血鸭,好,先是这些,不够再叫,叶先生,我点的都是些家常菜,普普通通,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叶枫心中叹息一声,不普通的,我好久没有吃的这么丰盛,难得的还是白吃一顿,跟着许总吃饭,只有吃酸辣粉,几元快餐的份。 贵族好呀,叶枫暗自感慨,心中却没有一丝撒谎的愧疚,他经常说谎,都没有什么不安,更何况这次自己还算不得上撒谎,只能说是别人误把冯京当作马凉而已。 “已经很不错的,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叶枫颇为满意,“听说水煮鱼头端上来的盘子,是不是有锅那么大?” 叶枫夸张的比划了一下,贾大空嘴里一阵潮湿,咽了口涂抹,觉得肠胃已经做好了消化的准备。 “没酒吗?”叶枫看起来有些失望。 “有,当然有,叶先生,红酒那东西太软,不是爷们喝的。”贾大空其实觉得红酒其实比较贵,为了节省开支打算。 “那就来点白的吧。”叶枫对于酒并没有什么感觉。 “好,小姐,来一瓶二锅头。”贾大空一挥手,得意地想着,凭着老子千杯不醉的本事,就算你是大不列颠的贵族,我也让你记起祖上曾经是海盗出身! 第十八节 千杯不醉 S城能喝酒的,当然不止是陪酒小姐。 出外公干的,基本都是有点量,现在的攻关,离不开一个酒字,要单子,好,喝了三杯再说,讨账好说,把这瓶吹了。 贾大空不做单子,不讨账,但是为了挖掘点叶枫身上不得不说的秘密,已经准备拿出绝活一搏。 “叶先生,会喝酒吗?” “不会。” “少来点呢?” “那更不行了。” 叶枫说话的表情很真诚,比阿甘都要真诚很多。 贾大空放下心来,觉得一切都很美好,也不着急追问什么,等到大家喝个三轮五轮的,叶枫迷迷糊糊的更能说出点内幕。 等到水煮鱼头上来之后,众人一看都觉得很饱,锅子真的和锅盖一样,腾腾的冒着热气,鱼头劈成了两半,红的,黄的,青的,绿的,只要是辣椒都撒上一点,锅底一捞,更是翻翻腾腾的,有如辣椒开会。 “叶先生,吃,吃,不用客气。”贾大空陪吃请客的时候多了,可是陪贵族吃饭倒是头一次,当然他不知道,这位贵族那是贵而不惠,华而不实的。 叶枫当然不会客气,出筷子比出拳头还要快了很多,单耀武也是不慢,315如果打假的速度有他吃法的一半,估计中国的假货也不会如此的泛滥。 贾大空拿起酒瓶,满了三杯酒的时候,劈成两半的鱼头已经少了四分之一,贾大空暗暗着急,却又不动声色,“来,叶先生,先喝一杯。” 叶枫并不推辞,一口把酒喝了下去后,又是提起了筷子。 他是有些饿,觉得这菜也比较对他的胃口,贾大空干了手头的一杯,觉得一股火线下行到了肚子里面,和刚才吃的搅拌在一起,浑身有些燥热,“来来来,叶先生,好事成双,再走一个。” 叶枫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举起了酒杯,喝水一样的又喝了一杯。 贾大空倒不像别人那样,拼命的把酒往别人肚子里面灌,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酒量好,对付一个不喝酒的还不用这么浪费心机,二来这酒也不便宜,没有必要让叶枫一个人享受。 两杯酒下肚后,贾大空偷望了一眼叶枫的脸色,还是正常的,想看看他的眼神,又被眼镜片挡了回去,“叶先生感觉怎么样?” “很好呀,菜不错。”叶枫嘴里塞的满满的,饥不择食的样子让贾大空终于有了点怀疑,怎么贵族就这吃像? “来,叶先生,再来一杯,三阳开泰。”贾大空满了酒,又端起了酒杯。 单耀武头一回放下了筷子,“好好,三阳开泰,我也凑个热闹。” 三人嘻嘻哈哈的又喝了几杯,菜已上全,已融合到了大堂里面的气氛中,平添了一分喧嚣。 只不过一瓶老白干下肚,贾大空都有些熏熏然的味道,叶枫还是狠命的捞菜,仿佛和那个鱼头有仇的模样,贾大空终于有些忍耐不住,“叶先生,酒够吗?不够我们再要。” “随便你。”叶枫吃的很饱,这让许母看到了,多半是暴饮暴食,不利于身体健康,如果让贵族看到了,多半会说一声,我靠,你这是火星来的贵族吧。 只不过贾大空没有见过贵族,还没有幡然醒悟,看到叶枫好像还很清醒的样子,又是手一挥,“小姐,再来一瓶白干。” 等到贾大空把酒杯满上的时候,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叶先生,你真的不会喝酒吗?” “真的不会。” 叶枫放下了筷子,打了个饱嗝,脸上的真诚比十成十的黄金还要足。 “可是叶先生好像都喝了半斤的白酒。”贾大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也叫不会喝酒?” “是呀,别人会喝酒是都能喝醉,我是干喝不醉,所以是不会。”叶枫笑了起来,“来,来,贾记者,我敬你几杯。” “啊?”贾记者差点掉到桌子底下去,“这也叫不会?” 只不过心中还是有点觉得叶枫是在吹牛,贾大空一咬牙,几乎忘记了自己请客吃饭不是目的,端起了酒杯,“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来,叶先生,干。”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喝了两瓶白酒,白干名字直白,度数却不比酒精低多少,单耀武三阳开泰的时候,喝了一杯,就觉得那杯酒化作了火,熊熊的燃烧,烧了满脸通红,推说实在不行,看到两斤白酒装到二人的肚子里面,吃惊的差点舌头都吃了进去。 好家伙,贵族就是贵族,单耀武暗自叹息一声,筷子翻了翻眼前的小炒肉,满眼的全是辣椒,肉是一片都已经不剩,猪肉涨价涨的,一盘肉也比以前少了很多,单耀武叹息一声,发现酱血鸭还没上,目光只好落到了砂锅豆腐上。 酒水如同白开水一样的倒入两人的肚子里面,贾记者的话又如同自来水一样的流了出来,他虽然号称千杯不醉,可是就算是白开水,喝个千杯也受不了,更不要说是白酒。 “叶先生,其实我最羡慕你这样的人。” “哦?”叶枫放下了筷子,开始主动给贾大空满酒,贾大空虽然有点忘记了采访的目的,可是叶枫却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和贾大空吃饭有两个很简单的目的,一个当然就是混饭吃,另外一个就是让贾大空忘记了采访的目的,让他喝的找不到北,看到他有些迷离的醉眼,拍着有些发胀的肚子,叶枫倒是感觉,目的都已经接近圆满。 “来,感情深,一口闷。”贾大空喝酒如果逃税一样,不知不觉的又是一杯,“其实叶先生你活的潇洒呀。” 叶枫头一回听到别人这么评价自己的生活,倒是有些新鲜,“贾记者,你也不错呀,来,再来一杯,单记者,你来一杯?” “别的,我一会还要扛这个大家伙。”单耀武拍拍摄像机,谢绝了叶枫不怀好意的好意。 “好,来。”贾大空感觉到肠胃都已经麻木,这杯酒更是坐滑梯一样地往下溜,平添了一分迷惑,看着叶枫的笑容,都觉得有些朦胧,“我就羡慕叶先生你呀,贵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我们这帮记者,孙子一样的,看着别人的脸色,叶先生你这个贵族真不错,比那帮暴发户,什么大款强多了,NND的,上次我就采访了一个土财主,只给我了三分钟的时间,一言不合,还要放狗咬我,他多个球,老子不怕他,最后老子改了改,那个土财主要告我,告吧,老子就等着他告。” 说完后,贾大空有些得意的笑,笑的有些猥琐。 “那倒是。”叶枫看起来有些担心地说道:“贾记者,你写我的时候,可要实事求是的。” “那是。”贾大空一拍桌子,筷子都要跳了起来,“叶先生,就凭你今天这酒量,我就服你,你放心,我写的绝对,绝对的实事求是,不然你可以到报社大巴掌抽我。” 叶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脸,心道从头到尾你都是在编造,我可是一句话没有说,你这如果能实事求是的写出报道我的文章来,我以后可以用鼻子来吃饭,所以如果抽你的话,估计可以抽到我手痛,“我当然相信贾先生,就凭贾先生的酒量,我就知道,贾先生是个实在人。” “那是,那是。”贾大空舌头都大了起来,“来,就凭这一句,就应该喝一杯,酒中不语真君子,财上分明大丈夫,叶先生,我们都是君子,真君子,我TMD的郁闷的,真TMD的郁闷呀,人活着就是累,真TMD的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咽喉中乌噜乌噜的,好像是想呕吐,又像是在压抑的哭泣,单耀武只顾得打假,把一些涨价的猪肉不停的添到嘴里,尝试一下是否注了水,听到头儿这么说的时候,忍不住抬起了头来。 贾大空算不上什么官,只不过资格老一些,单耀武才到报社,本着毕业大学生应该谦逊的原则,所以苦活累活向来都是一肩挑,对于贾大空还是有点尊敬,以前也看着他好像很风光的样子,这下看他五官挤在一起,仿佛一个熟透的柿子被打上一拳,说不出的可笑,不由暗地里面摇摇头,这酒能乱性,要不得。 “不错,不错。”叶枫随声附和,笑着举起了酒杯,敲定一下注脚,“贾记者现在从酒上看来,绝对是个真君子,只不过一会付账的时候,可千万要表现一下大丈夫的风范才好。” “没问题,没问题,说好了我请,就一定要我请。”贾大空伸出了一筷子,叨了一口肉放在嘴里,咬的嘎吱嘎吱直想,虽然有些醉意,可还是一幅咬着自己肉的模样,“叶先生,你是贵族,可是这饭得我请,你不能付账,谁付账,我和谁急。” 第十九节 身世之谜 贾大空很急的样子,也很冲动,一般喝酒的人都这样,酒能消磨意气,也能让人豪气勃发,酒能让大款喝的觉得自己是个乞丐,酒也能让一个乞丐觉得自己是个大款。 现在的贾大空拍着胸膛,坐在原地,屁股都不挪动一下,只是看起来,中国几大银行的钱都装在他的口袋一样,随时可以让他提用,底气十足。 贾大空当然不知道,这位叶先生从来没有着急的时候。 听到贾大空一幅谁付账,就和他拼命的样子,叶枫叹口气,倒是不想再和他多喝,倒不是他的量不行,只是他觉得,能让贾大空忘记采访,不再跟踪自己就行,犯不着让他喝的忘记付账。 不知道什么开始,叶枫就发现自己其实很能喝,更没有喝醉的时候,这就像他莫名其妙的很会打架,比小偷还会开锁,比专业人员还会设计电路图一样,这让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叶贝宫说的,他是个天才,可是从来都是自诩为才子,他是我儿子,我是他父亲,这是事实,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笑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漫劳海内传名字。谁论腰间缺酒钱。 诗赋自惭称作者。众人多道我神仙。 些须做得工夫处。莫损心头一寸天。 叶枫也记得这首诗,莫损心头一寸天?谁都有心中的一寸天,自己的呢? “来,来,来,叶先生,再喝一杯。”贾大空看着一瓶白酒还剩一半,退回去人家肯定不乐意,拿回家里老婆会打,看来只有倒在肚子里面最实在。 只不过等到这半瓶也被二人平摊之后,贾大空舌头上已经跑不动火车,有些僵硬,叶枫看着他今天不要说采访,就算是上访都没有能力了,站了起来,“对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啊?”贾大空茫然的忘着叶枫,多少记得起今天的任务,动了动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想要伸出去拿钱包,却又拿起了酒杯,“好,叶先生,改天我采访,你一定要赏脸。” “一定一定。”叶枫脸上满是笑意,乐呵呵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迎宾小姐礼貌地拉开了门,笑意盈盈,“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叶枫点头示意,心中却在想,这里的水煮鱼头实在不错,够辣够开胃,只不过不知道下次还有谁会破费一次,请自己再免费吃一顿呢? “贾总,不采访了吗?”单耀武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好像放下了情人的一双手。 只不过什么都有饱的时候,都需要培养,感情一样,吃饭也是一样,单耀武和叶枫倒是难兄难弟,一顿狂吃后,又要了三碗米饭,只希望把这几个月被刮清的肠油能补充一下,打了个饱嗝,觉得米饭混着酱血鸭要溢了出来,看来明天早上都不用吃饭的。 “采访,还采访个屁。”贾大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老子不怕麻烦,可是不能天天找麻烦,我们这顿饭就是堵住这个叶贵族的嘴,无论我们再写什么,只要不过火,就没有问题的。” “贾总高见呀。”单耀武看似钦佩地说道。 贾大空被他这一句贾总叫的飘飘然,好像又喝了半斤白酒的样子,坐在云端,快乐的如神仙一样,想要拍拍单耀武的肩头,说一声,你跟着我混,有你学的,却又有些力不从心。 一只手伸了过来,一下子把贾大空从云彩上拉到了地面,“先生,两百三十块,多谢。” “怎么这么多?”贾大空吃了一惊。 “这是菜单。”服务生笑容满面,“先生你可以看看。” 知道费用基本不会差的,贾大空挥了挥手,掏出了钱包,看着干瘪的和自己的肚子不成比例,叹了口气,“没有果盘送?” “有,正在切,请稍等。”服务生接过钱,转身离去。 贾大空看起来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今天怎么回事呢,莫名其妙的就请人吃顿饭,这半年来从来没有的事情呀,自己就是奴性,骨子里面的奴性,见到了有钱人,心中虽然骂,可是却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巴结。 “贾总?贾总?”单耀武晃晃手。 “干什么?”贾大空看着单耀武好像三只手的样子。 “我们今天晚上还要不要跟踪采访。”单耀武吃饱喝足,觉得精力旺盛的,无处发泄。 “采访个屁,回去搂老婆睡觉。” “我没有老婆呢?” “那你就搂煤气管道睡觉。”贾大空没有好气地说道。 “哦,我房子是租的,没有煤气管道。”单耀武自以为幽默地说了一句。 “那你就捧着煤气罐睡觉。”贾大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一手扶在单耀武的肩头,“走吧,回家。” “贾总,想吐吗?” “想。” “那就吐吧,喝酒就是这样,吐出来就会舒服一些。” “舍不得。”贾大空叹息一声,“吐出来的又变不成钱的,留着肚子里面,不糟蹋。” 单耀武无语,能做只是扶住贾大空,他头一回发现,原来这个看似豪爽的贾总,其实也算是个节能标兵呢。 小伙子年轻就是好,一个肩头扛着摄像机,一个肩头几乎扛着贾大空,二人搭肩搂背地走了出去,颇有些同志的关系。 叶枫望着他们的背影,耸了耸肩膀,这才转身离去,看到了一家老字号粥店,买了一份,人家都说这里放了人参灵芝什么的,熬呀熬呀的,就熬成了阿香婆什么的,最适合病人吃,叶枫两年来也没有吃过,一直觉得夸大其词,这下买了一份,不过还是要送给别人吃。 这一顿饭其实也就用了一个小时左右,他和贾大空二人以飞快的速度报销了三瓶白酒,一人大约一斤半的容量,贾大空肚子里面已经前所未有的充实,叶枫还和没事人一样。 回到住所的时候,打开了房门,扑鼻先闻到一股香气从厨房传了过来,“竹筠?你还在做饭呢?”叶枫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我。”方竹筠的声音从卧室传了出来。 天呀,难倒今天的太阳是从南面出来了,叶枫向厨房的方向走过去,望了一眼,想看看邓莎手上没有钞票,拿的饭勺是什么样子,扯着脖子一看,却看到文静关了火,端个一个汤煲走了出来,望了叶枫一眼,移开了目光。 “哦,文静,是你,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叶枫望着她手中的汤煲,闻者一股很香的肉味,有些汗颜的把自己那份很有营养的稀饭往后拿了下。 “嗯。”文静的声音和蚊子差不多,走到饭桌前面,把汤煲放了下来。 “文静就是细心。”方竹筠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叶枫的时候,笑颜如花,“其实我现在好得差不多,能跑能跳的,文静还专程从公司赶了过来,为了炖了个鸡汤,说开刀伤元气的,补补身子,其实真的不好意思。” “竹筠姐,你们帮我们那么多忙,我现在照顾你一下,那是应该的。”文静只是望着方竹筠,笑容很吝啬,不想分给叶枫一丝。 叶枫岂是一个郁闷了得,生活就是这样,你以为付出了不少,没有想到不成比例,按理说,自己应该帮助文静不少吧,给她找了一份工作,借给她的五百块,到现在还没有还呢,这还是眼前的,如果往远了算,那一大包吃的,不是人情吗? 只不过文静好像已经忘了这茬,心中只是充斥着对叶枫的不满,这是什么人呢,明明都订婚了,还在竹筠姐面前装个没事人一样,如果不是看着竹筠姐病没好,不想让这件事情干扰她的情绪,自己早就和她说的。 现在的文静只是有些痛恨,为什么前几天看到竹筠的时候,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到现在自己反倒成了个帮凶一样,好像配合着叶枫再骗方竹筠。 这几天的文静,可是说是在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中渡过,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叶枫对她好,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对叶枫认识的越久,就越难明白这个人,参加订婚的人不在少数,每个回来后,都是兴奋的注射了兴奋剂一样。 每个人都在描述着那天订婚仪式的华丽,每个人都在帮着叶枫吹嘘着他的身世的高贵,文静就不明白了,这个高贵的一个人,为什么平日却和瘪三一样? 通过同事的描述,文静虽然没有去参加订婚,却比亲自参加订婚还得到多得多的信息,有的人说叶枫是英国的皇储或者贵族,这个比例相信的人,约莫占个百分之三十,而且经过沈总的确认,这应该是属于正式的官方消息! 第二十节 变故 当然现在的权威和以往不同,以前的权威可以一棒子扼杀平民,现在反过来,是平民可以挑战权威,很多人反驳沈阳的时候,不是为了知道真相,而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博学。 于是乎叶枫的身份就有了第二种猜测,贵族不见得有钱,只是身份的象征,可是叶枫的父亲明显有钱又有权力,没有权力的话,谁能开个五层的游轮到处跑呀,有些人所以认为叶枫已经有着阿拉伯的血统,人家有钱,那是相当的有钱,阿拉伯那面有石油,最产有钱人,老美都那么富裕,还有点眼红的。 第三种说话就比较玄,有几个偷偷摸摸的,唧唧咕咕的,敬仰中带有一丝敬畏,文静听着他们说的,声音不大,却能正好让自己听到,叶枫家和拉登有点关系,都是贩卖军火的,那东西,暴利,不然叶枫的老爸怎么会那么有钱? 文静想到这里,几次都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揭开了汤煲的盖子,只是说道:“竹筠姐,喝点汤吧,我跟我妈学的,做得不好,你不要见怪。” 叶枫虽然吃的很饱,闻者鸡汤都想再来一碗,只不过人家始终不望自己一眼,知道没有自己的份,咽了口唾沫,看来自己的粥比起鸡汤,只能倒掉,才要向房间走去,方竹筠已经指着叶枫的手上问道:“那是什么?” “哦,是好滋味粥店的米粥。”叶枫都不好意思递上去,“本来想买给你当夜宵的,你是病人,才开刀,要少吃多餐的。” “那你还往哪里拿?”方竹筠笑着接了过来,“都可以尝一点,文静,你给我炖了一锅,我哪里吃的完,叶枫也吃点,对了,叶枫,你的长生阁那单子怎么样了?” “哦,还在进行中。”叶枫看了一眼文静,觉得浑身不自在,觉得如果吃一块鸡肉会被噎死,才要回房间,邓莎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大声地说道:“奇怪,真的奇怪。” “什么奇怪?”方竹筠倒有些奇怪。 “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个星期天,有一场算是世纪豪华订婚典礼。”邓莎满脸的疑惑,“星期一报纸上就已经报道,而且说还要跟踪报道,开始的报道不清不楚的,主角是谁都没有写,老娘我就在等,等着第二天的跟踪报道,没有想到,你们看看,这都过了几天,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气死个人。” 叶枫有一种想暴走的冲动,却多少知道点为了什么,叶贝宫只手遮天,开始只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场婚礼,可是到了后来,他和自己一番谈话后,显然是已经采取了行动,让这件事情平息了下去,不然报社没有理由不跟踪报道,贾大空显然是属于后知后觉的类型,他们的报社很小,所以他们晚了几天才能找到自己,叶贝宫倒不见得每家报馆都通知一遍,贾大空算是个漏网之鱼吧。 只是报社虽然不再报道,可是邓莎却有着考古专家的精神,还和贾大空一样,不忘记翻账,这让叶枫有些郁闷,这个臭婆娘,本来所有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偏偏你要刨根问底。 “这有什么气的,你少看一条新闻,不至于掉块肉吧,来来来,别生气,我补给你一块。”方竹筠用筷子夹起了一块鸡肉,塞到了邓莎的嘴中。 “味道好呀。”邓莎嚼了几下,叹息道:“叶枫,你买的?你还算有心。” 叶枫惭愧的脚后跟后红了起来,“不是,是文静做的,哦,你们聊,我回去休息。” “等一等。”邓莎吃饭不忘记八卦,私而忘公,“叶枫,我记得,看到那则新闻写的是什么开拓者的许总订婚,你是开拓者的吧?你的老总吧?你应该知道吧?” 方竹筠倒是一怔,“叶枫,不会你前几天忙的订婚就是邓莎说的这个吧。” 叶枫恨不得拿着鸡骨头把邓莎的门牙敲掉,本来想让这件事情无疾而终算了,可是这个邓莎偏偏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没有看过什么报纸,报纸上说的,能有几分你信的?文静也是开拓者的,你知道吗?”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文静,文静却是望向了地面,仿佛那里都比叶枫耐看一些,“我隐约听说过一点,是我们公司的许总订婚。” “真的?”邓莎兴趣大增,“文静,男的那个王老五是谁?” “这我怎么清楚。”文静低声道:“他们都是大富大贵的,我这个不起眼的人物怎么会知道?只是听说那个男的特别有钱。” “你这不是废话。”邓莎没有从文静口中得不到有用的信息,难免不满,“没钱能搞那么大的排场吗?叶枫,你干什么去?别走,你肯定知道新郎是谁。” 叶枫没有想到邓莎听声辨位的手段如此高明,自己才要移动脚步,就已经被她发现,方竹筠和文静都望向自己,目光中的含意远不是自己能够揣摩,一咬牙,心中暗道,算了,说出事情的真相,远比现在的遮遮掩掩要强。 “其实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三女异口同声地问道。 “知道还不早说。”邓莎兴趣大增。 文静却是目光复杂地望着叶枫,不知道他这次会编造出什么谎言,叶枫望了文静一眼,郑重说道:“其实那个新郎,就是我,我就是那个大款。” “是你?”这下只有方竹筠和邓莎同时问了一句。 房间内突然寂静起来,叶枫心中忐忑,感觉有点黎明前的黑暗,暴风雨来临那一刻的沉寂,他正想说出事情的真相,邓莎已经爆笑了起来,方竹筠也是强忍着笑容,捂着肚子,生怕把刀口再笑开,只有文静愕然了一下,看着叶枫的眼神多少有了一些不同。 “怎么了,笑什么?”叶枫有些不解。 “得了吧你,叶枫,我要是相信你是大款,富家公子,那我不是脑袋秀逗。”邓莎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她用力拍拍了叶枫的肩头,“叶枫,你可以侮辱我的美貌,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叶枫只是想到,你美貌不见得有,智商好像更不如美貌,没有想到方竹筠也是笑道:“是呀,叶枫,你就别逗我发笑,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也没有什么丢人的,是不是?” “啊,是呀。”叶枫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女子,又望了文静一眼,苦笑地摇摇头,“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就有毛病了。”邓莎叹息一口气,疑惑说道:“看来你也不知道,但是订婚的那个是谁呢?” 叶枫想拎着她耳朵,大声叫一声,“大姐,富家子弟就在你眼前呀。”只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觉得不错,她们把自己的真话当作谎言,自己也不用承担说谎的责任,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等到他回到房间的时候,还能听到邓莎的笑声,“他是那个富家公子?那我就是麦当娜了。” 叶枫叹息一声,心想你还是麦当劳呢,还是那句老话,谎言远比真话更加能容易让别人相信,听许总说,她的母亲这两天就要检查,叶先生显然是在寻求一个完全稳妥的方案,他那么有钱,许母应该没事的,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有钱毕竟可以做很多没钱做不到的事情,事情都过去了,自己又要换个环境吗,以免和许总见面彼此尴尬? 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叶枫觉得,这些日子过的,好像有些累,以前的幸福时光,一去不复返了,隐约的听到方竹筠在问,“文静,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吃的太节省了?” 文静只是嗯了一声,叶枫心中只是想,文静是好人,也有好心肠,为人还有点仗义,只不过,可惜,这年头,好人不见得有好报,也不见得好心能够做好事的。 …… 叶枫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感觉到神清气爽,风平浪静的,看到方竹筠又准备好早餐,看不到其余的两个人,忍不住以为她们都去打探消息,有些心虚地问道:“她们呢?” “邓莎早早的出门,说有个男人约会,文静是早早的去上班,生怕迟到。”方竹筠解释道。 “那你呢?”叶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方竹筠又是一身职业套装,精神抖擞的,仿佛昨天文静给她煲的鸡汤除了大补,还有很强的药效。 “我准备去上班。”方竹筠把包子递给了叶枫,好像递过去自己的一片心意。 “可以再休息几天的,竹筠,不用那么着急呀。”叶枫接过来,咬了一口,浑然不觉的样子。 方竹筠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伸出拳头示意了一下,“不行,我已经休息了几天,业务已经比别人差了很多,叶枫,我们要加油,不能让别人比下去!” “你就准备做一辈子业务员?你天天忙忙碌碌的就是为了赚钱?”叶枫忍不住质疑了一句。 “啊?”方竹筠愣在那里,半天的缓不过劲来。 …… 人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当然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吃饭。 任何事情都有特例,在很多人的眼中来看,叶枫活着就是为了吃饭,方竹筠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情人的眼中,就算有一点缺点,都是可以谅解的,只不过方竹筠一路上都在想着叶枫问的那句话,你就准备做一辈子业务员?你天天忙忙碌碌的就是为了赚钱? 方竹筠有些茫然,从小到大,她都是个很好强的女孩子,什么方面都不肯落在别人的后面,做业务也是如此,她孤身来到了S城,选择了从业务员做起,开荒者在S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电子公司,里面的业务员当然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是她连续半年,月月拿得销售业绩第一名!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是方竹筠一直的看法,可是她却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生活,是不是她一辈子的追求。 共产主义才会按需分配,社会主义只能按劳分配,这点方竹筠早就在政治课本上学过,也是有种无奈的感觉,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可能一辈子也不明白自己想做什么,自己呢? 方竹筠走到公司的时候,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竹筠姐,你病好了?”赵丹第一个发出了问候。 “一点小病,已经好了。”方竹筠挥动一下手臂,示意自己强壮的可以打死一头牛,几个平日交情不错的,抬头望了一眼,点头微笑示意,又都低下头去。 张铁军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自从他上次主动示好,张学友的演唱票没有送出去后,对方竹筠明显的冷淡了很多。 有的男人追求女人就是执著不舍,死缠烂打,有的却是碰一次钉子就会心灰意懒,半毛钱都懒得再花在心仪的女人身上,张铁军无疑就是后者,他的信念就是,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方竹筠对于张铁军的这种态度倒觉得高兴,最少,自己不用成天想着借口去拒绝别人。 “小方,来了。”陈总挺着肚子走了过来,露出关怀的表情,其实很想伸出手来,拍拍方竹筠的肩头,表现出领导的关怀,而不被别人误会为性骚扰。 方竹筠自从上次文静的事情后,就对这个笑面虎看的更加透彻。 陈方显然是对女人比对男人的态度要好,对能搭得上手的要比搭不上手的要好,他一直试图想要拉近和方竹筠的距离,没有想到却是越拉越远,本来以为像拉皮筋一样,触底反弹的合拢距离,却没有想到这皮筋拉的太猛,中途折断了,没有缩回的希望。 只不过他对女人和张铁军截然不同,他就像一个驴子脑袋前方挂了个萝卜,虽然永远没有吃到的希望,可是追求起来还是顽强不懈,他觉得,女人是什么,女人有不好钱的吗? 方竹筠看到他来的时候,已经把适当的调整一下距离,用英文来说,那就是武装到了牙齿,陈方手胖,胳膊短,觉得伸出手去,多半是拍了空的,也就没有把手递出去,“听说你住院了?” “嗯。”方竹筠哼了一声,“多谢陈总关心。” “病了,就要多休息几天。”陈方说的不痛不痒,反正发不发工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切都是按照公司的章程办事,所以他的这种关心,基本就属于你喝的很保,又来了一杯凉白开而已,喝不喝的,都是无关紧要。 “哦,知道。”方竹筠已经觉得和他说话是在浪费生命,虽然以前她一直告诫叶枫,要和领导打好关系,可是她现在发现,很多时候,劝人容易,事情摊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很难维持心平气和的态度。 “没事的话,我就回去工作了。”方竹筠不卑不亢地说道。 “没事,没事,就是要你好好工作。”陈方微笑着眯缝起眼睛,掩饰住里面的一丝光芒,背起了双手,踱着四方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下来的时候,隔着窗户又望了方竹筠一眼,嘴角一丝冷笑,喃喃自语道:“臭娘们,我就不信,你不会求我。” 他的目光落到电脑屏幕上,那里面打开了一个窗口,记录着所有销售人员这个月来的销售业绩,只不过这一次,方竹筠并没有排在第一。 方竹筠首先去人事部补假销假,她因为是急病,只需出具住院证明即可,人事部地看到她,打趣地说,小方,星期一没来,还以为你是去订婚呢,没有想到你竟然住院,没有去看你,不要见怪呀。 方竹筠当然礼貌地回答这些关怀,问候一句,总比损你一句要强的很多,我哪有订婚呀,没有男人会看得上我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脑海中闪现出叶枫的面容,嘴角浮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人事部的大婶马上来了兴趣,小方,你这条件的什么找不到,我给你介绍一个,很不错的,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公司的执行主席,你有没有兴趣见一面,我都把你的情况说了,人家很有实力,开的公司规模,和我们开荒者都差不多呢。 方竹筠慌忙谢绝了大婶的好意,披着遗憾的目光走了出去,苦笑着摇摇头,心中只是想,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它可以让你忘记一个人的缺点,也能让你无视别人的优点。 走到自己座位的时候,方竹筠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几日的疏懒过后,她一到公司,条件反射般的精神振奋,暂时把叶枫哲学家一样的质疑抛到了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但是这不是说她闭门造车,抱残守缺,她还是很留意别人如何做单,她不抢别人的客户资源,但是不说她不会偷学别人的经验。 在很多人都在佩服方竹筠是好样的,天生就是个业务员的时候,却不知道她一切的成功都是来自她的勤奋和细心! 她用不为觉察的第六感官发现,众人都在偷偷地望着她,目光中含意万千,但绝对不是久别重逢,或者看待病人的目光,销售部有一个人没有看她,那人就是张铁军。 方竹筠缓缓地坐了下来,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了过去,众人仿佛百姓碰到了巡抚出游,纷纷的回避了去,方竹筠觉得有些奇怪,看到赵丹正望向自己,神色有些异样,不由笑了一下,点头示意一下。 赵丹隔着座位望见,有些欣喜,有些惶恐,眼神的复杂含意,就算心理学家都是无法明晰,方竹筠有些不解,想要问一声到底什么事情,却看到她已经低下头去,不由好笑,弯腰按了电脑的电源。 启机后进入系统,方竹筠第一个打开的就是开荒者的OA系统,无纸办公在开荒者已经算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可以直接联网处理,当然很多时候,无纸只是相对的,很可能会浪费更多的纸张。 叶枫这个系统也见过,到了开拓者却已经荒芜,他来到开荒者两个月,把无纸办公发扬光大,除了进入公司用了一张报名表,出了公司扔了一张入职表,基本就是纸都没有用过一张。 熟悉的点开系统的主页,照例是什么公司要闻,焦点回顾什么的,公司动态都是一目了然,方竹筠发现走了这几天,公司当然还是照常运作,地球离开谁都会转,开荒者当然也是如此,她大致浏览了一下新闻后,已经熟练地点开了第二页员工业绩表。 开荒者员工业绩透明化,所有的做成的单子都是一目了然,做不成的单子,自然只有跟进的人才能够看到,这样的办公公开化,能够激励员工的主动性和创造性,是流传下来的不成文的规定,方竹筠很喜欢这个方法,不过陈方不喜欢,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职能被这个系统已经架空,所有的勾心斗角,走人情,拉关系那一套,在阳光的照耀下,不免要躲躲闪闪。 方竹筠打开网页,不由自主地向销售业绩第一望过去,张铁军的名字赫然在列,倒是多少有些让她吃惊,不过方竹筠并不担心,因为她手上还握有一单要成,足足的二百多万,可是当她看到张铁军的销售额的时候,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张铁军比自己目前的业绩足足多了二百万,这小子难倒化失恋为奋斗,发愤图强起来,方竹筠心中暗道,仔细看了一眼他做成的单子,差点跳了起来。 刚才吸入的凉气化作了怒火,熊熊的在胸口燃烧,方竹筠只是觉得有一种被欺骗戏弄的感觉,她站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人已经向这里望了过来,吃惊的不出所料,方竹筠这才明白他们刚才目光的含意,那是一种悻悻然的期待。 她毫不犹豫,大步地走到陈方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不等陈方说什么请进,方竹筠已经推开了房门,第一句就是,“陈总,张铁军的单子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一节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方竹筠少有这种愤怒的表情,她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实际上,每一个阶级,甚至每一个行业,都有各自的道德,她觉得业务员使用一些心机技巧无可厚非,但是这个竞争环境首先要在一个诚信公平竞争的平台下进行。 一个公司,如果不能让员工有一种归属感,而且为之奋斗的时候,有种被出卖的感觉,没有谁不会愤怒。 “为什么我负责的单子,变成了张铁军的?”方竹筠懒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陈方没有想到平日很文静的美女发怒起来,竟然和老虎下山一样,本来他也算身经百战,意想之中,方竹筠会和琵琶行中的那个商妇,羞羞答答的提问,陈总,你好,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拐弯抹角的半天,才会说及正题,为什么我病的这几天,本来我负责的单子会变成他人的,这好像是不符合公司规定的。 规定是什么,规定在陈总的眼睛里面,不过是王八的屁股,龟腚而已,动一动还是很正常的,所以陈方已经想好了措辞,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深明大义,正气凛然的腔调来说,一切要以公司的利益为出发点,那面催的急,所以只能让张铁军来做。 只不过话到了嘴边,看到了方竹筠的怒意,陈方竟然有些发慌,所有的理由都去告假,一时半会儿不会在脑海中出现,“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总,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方竹筠提出质疑,“我在手术的第二天,就已经给人事部打了电话,而且OA系统的员工事假病例明确的已经写出,发了通知,上面还有你的回复。” 陈方这才知道,方竹筠的办事效率实在是高,看她几分钟的功夫搞定了人事部那面,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方竹筠多半会下午才能够发现事情的异样,可是她屁股才坐在椅子上,凳子都没有热呢,就已经把所有应该看的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不由得有些痛恨起那个OA系统,什么无纸办公,什么高科技的管理,说到底都是束缚自己的东西,那个OA系统,事无巨细,都要记录一下,该谁处理批阅的,谁就一定要回复,职责倒是一清二楚,想赖帐都是没门。 这不像以前,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可以推说忘记了,或者没有人通知,事实上就和方竹筠说的一样,方竹筠星期一就打电话给人事部,说请急病假,人事部当时记录在案,电邮通知了自己,自己当时讲求高效率,已经回复说知道,这些是能被电脑查阅的,方竹筠显然是看到了单子被别人抢了,第一个就查了这种记录。 “哦,我记起来了。”陈方拍了拍圆滚滚的脑袋,一幅如梦初醒的样子,“我记起来了,对,对,你说得对,我当时马上批复了,只不过后来比较忙,一时没有记起来。” “陈总,你觉得这种答复手下会满意吗?”方竹筠别看平时柔柔弱弱的,可是逼问的手段一使出,简直比特务灌人辣椒水,老虎凳还要有气势凌人。 陈方觉得后背都有些潮湿,脑门有些发热,老羞成怒地想到,你算哪根葱,哪头蒜,竟然敢和我这么说话,你不要忘记,我是你的领导,你不过是个业务员,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笑面虎一样地说道:“小方呀,我知道,这件事,这么解释,你的确不会满意,但是我只能说,那面实在催的太急,真的太急,你要知道,你没来的这几天,那面已经打来了几次电话,我们总不能因为等待你的原因,放弃了那单子……” “陈总,我在星期一就已经给他们打了电话。”方竹筠挥挥手,真的希望手中如果有菜刀的话,可以把陈方西瓜一样的脑袋砍成八瓣,“他们听说我病了,只是让我休息,说事情不是很急,可以缓两个星期,陈总,我就不知道,你说的很急是什么意思?” 陈方不敢对视方竹筠咄咄逼人的目光,人都是有一种精神力量,很多时候都像武侠小说中常提及的那种杀气,方竹筠没有杀气,但是眼中的那种执著落在了陈方的眼中,感觉到有些刺痛,这多半也就是常言说的那种做贼心虚,邪不压正。 “那我怎么知道。”陈方手中摆弄中签字笔,发现自己这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西墙现在是仓促的露风,东面已经出来个大洞,“谁知道他们怎么回事,说不定是在耍你也说不定。” 半晌不闻方竹筠说话,陈总有些忐忑地抬起头来,生怕一个耳光扇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地道,多少有一些报复的味道,业务员中,只有这个方竹筠,看起来业绩最好,却是对自己最不恭敬,当初因为叶枫的事情,就和自己大闹了一翻,要不是看在叶枫的面子上,他说不定已经翻脸。 当然叶枫的面子没有那么大,但是叶枫手上的把柄却是不能不让自己忌惮,这小子辞职后,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陈方胡思乱想着,希望借此能够消解一下从方竹筠那面传来的压力。 “可是陈总你不能就这一句话就打发了我。”方竹筠怒气上涌,看着陈方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都想把他送到高压锅里面焖一焖,“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个答复。” “我的答复就是,一切都以公司的大局处理。”陈方咳嗽一声,脸色沉了下去,“小方,这就是决定,你不能拿你自己的利益,阻碍公司的发展,单子既然让铁军做了,以后自然让他负责。” 方竹筠冷冷笑道:“我不服。” “你不服能怎么的?”陈方突然笑了起来,靠在沙发背上,跷起了二郎腿,“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司着想。” “我要去问赵总。”方竹筠眉心一皱,“我不信他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 “你说的赵总是赵建吉吧?”陈方突然来了精神。 “嗯?”方竹筠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头,开荒者负责销售的是陈方,赵建吉是总经理,虽然不负责销售方面,但是官位比陈方还是大上一级,他五十来岁,很有能力,开荒者可以说是他一手支撑起来的,当初方竹筠就是因为他的宽待和能力,这才来到开荒者,开始了卖命的工作。 士为知己者死,下属很多时候,也可以为一个能赏识自己的领导卖命。 陈方是老油条,平日都是一个赵总赵总的叫着,这次突然直呼赵总的大名,这多少让方竹筠兴起了一丝不安。 “那小方你要早些去问,如果晚了,估计面都见不上。”陈方笑容中不怀好意,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赵总怎么了?”方竹筠忍不住问道。 “他怎么了?这我实在不好说。”陈方笑了起来,“小方,他没有通知你吗?你可以坐下来,我好好和你说说。” 知道这个陈总属于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方竹筠索性不问,“对不起,我很忙,没空。” 无视陈方的脸色铁青,心想自己既然得罪了他,不在乎一分半分,方竹筠来到了赵总的办公室前面的时候,看了一下,已经愣住,赵总为人朴实,好篆刻书法什么的,就算是间办公室,也收拾的古风古意,侧面墙壁本来有一张字画,画名叫做什么独钓寒江雪,画的是一个老头,大冷天的带个蓑笠,不知道钓着什么,方竹筠当然知道这首诗,可是不明白这首诗放在这里是什么意义,赵总本来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对待手下真的有如子女一样,为什么画中的意境却是如此的悲凉。 她当然不明白,陈方年纪大了,当不成赵总的子女,或者就算当个子女,也只能算是后妈带来的,所以对这个赵总的公正严明,一直都有着隐藏的恨意,这种恨意又很容易理解,这就像大家都在贪污,就你一个人装的清正廉明,害的大家断绝了来钱的道路,不恨你,又该恨谁呢? “小方,找,找赵总吗?” 方竹筠正在有些疑惑,办公室收拾的好像水洗过一样,不留下一点痕迹,就算墙上的那幅画,都像冰山遇到了暖冬一样,冰雪消融,不知道去向,这个办公室怎么看,都不像赵总以前办公的地方,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财务部的朱姐。 朱姐取名朱若愚,多半是父母是个256中文,不事张扬,所以取个大智若愚的名字,这和国人自古以来的谦逊美德为一体,却和农村的孩子取个阿猫阿狗的意思截然不同。 在公司里面,方竹筠业绩虽好,但是不代表人缘也好,这个朱姐却是公司人缘最好的一个,也算是在公司里面和方竹筠关系最不错的一个。 “是呀,赵总去哪里了?”方竹筠现在还不太敢相信,赵总竟然也走人了,可是看眼前的情形,陈胖子的揶揄,这个赵总多半是凶多吉少的。 S城没有什么铁饭碗,今天你可能还是高高在上,明天就有可能夹个黑皮包,成为收电费的形象代言人,只不过他们是四处收钱,你是四处找工作而已,方竹筠并不觉得失业有什么可怕,只是一想到公司能够前进,无非是在于有个英明的领导,如果让她以后都在陈胖子手下做事,她宁可像叶枫一样换个工作。 “哦,小方,原来你还不知道。”朱姐四下张望了眼,压低了声音,仿佛说着国家机密一样,“赵总走了。” “去了哪里?”方竹筠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还不知道,就是你病了的这几天,公司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司已经被收购,听说合同都签了。” “啊?”方竹筠愣在那里,难以置信地问道:“公司现在运作得好好的,怎么会被收购?再说,前几天,我和赵总谈话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地说,让我们好好做事,公司说不定会上市,到时候我们就是开国功勋呢。” 朱姐看着方竹筠的眼神有些怜悯,总算忍住没有说,领导说的假大空的话,也亏你记得清楚,话到嘴边,只是说,“谁知道呢,现在竞争激烈,我就听说,公司因为财政的困难,入不敷出,所有的股东都说,我们投了这么多钱进来,如今什么都没有捞到,既然这样,不如卖掉,还能捞点实惠,小方,你要知道,赵总虽然有实力,毕竟和我们一样,不过都是打工的。” “哦。”方竹筠好像听到自己心中的一声叹息,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喉咙中好像塞了一个软木塞,不要说说话,就算呼吸都有些困难,怪不得陈胖子那么嚣张的肆无忌惮,原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缘故,他以前虽然看自己不顺眼,毕竟不会得罪自己,可是现在不同的,谁知道换个新领导是怎么个作风? “哪个公司收购的?”方竹筠问道。 “华,华娱吧?”朱姐好像也不太熟悉。 方竹筠倒是愣了一下,“华娱,那好像是家娱乐公司,收购我们电子厂干什么?” “哦,不是华娱,是华天,你看我这记性,还没有老呢,就好像得了老年痴呆一样。”朱姐拍了拍脑袋,有些沮丧地说道。 “你不老,看起来还精神呢。”方竹筠只好这么安慰,像安慰精神病人,你没病一样。 朱姐顾影自怜地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头发,“还不老,你看看,头发都白了。” “怎么公司的网站没有发布这个消息?”方竹筠觉得如果再和她扯皮,估计不等朱姐人老珠黄,自己就要未老先衰了,只有岔开了话题。 只不过随口问了一句,方竹筠感觉声音已经游离了出去,飘飘荡荡的,内心其实却是明白,这东西都是有内幕有猫腻的,像自己这样的员工,永远也不要指望得到第一手的资料,这就和散户一样,得到的利好的消息通常都是在庄家捞足了筹码之后,等到大盘已经足够高的时候再买进,利好的消息已经完全消化,剩下的只有是无奈和被套。 第二十二节 泄底 “公司现在都是人心涣散的。” 朱姐一句话让方竹筠想起了同事们多少有些不自然的目光,“除了陈胖子想抱着别人的大腿,其余的都在想着退路,有消息说,公司被收购以后,就要大换血,为了节省公司成本,年纪大一点的,为了提防什么劳动补助,都要炒鱿鱼的。” “那怎么行。”方竹筠多少有些不满,“有劳动保护的。” “有什么作用。”朱姐满脸的不屑,“那还不是聋子的耳朵,一个摆设,你问问,公司的员工,有几个知道什么劳动法的?知道的,又有几个会去要?要了,又有几个会给,给了,又能给多少?再说最关键的一点,你天天去跑,有几个有时间能够耗的起?” 朱姐一连串的质疑,环环相扣,方竹筠默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这样下来,实际上,很多时候,吃亏的还是打工仔,“那我年纪也算不小。”方竹筠苦笑,觉得这个消息已经算是可有可无,赵总走了,自己估计也要走人,现在都是这样,合则留,与其为了点钱忍气吞声,倒不如换一家新公司,重新开始,业务员和技术员有点区别,技术人员很多时候,都要不停的学习不断更新的新技术,经验老,有头脑的业务员,手中可总是掐着一大把的客户资源,当然,叶枫那种除外。 “赵总现在在哪里,我还没有送送他呢。”方竹筠突然想起了今天的目的,人走茶凉的事情,方竹筠不屑为之,怎么说,就算赵总不是老总,还是朋友的。 “送什么送,赵总走的时候,比较匆忙,只是说过几天有新领导来接手公司的事情,其余的事情,让陈胖子负责,我和陈胖子可不对付,上次报销的事情,就是因为按照公司的规定,少给他报了点,他一直都是不满。”朱姐脸上多少有些懊悔,“我年纪也不小了,要炒鱿鱼,多半也是拿我先开刀,我现在儿子在上学,还供楼,老公前几天才炒了老板鱿鱼,却找不到工作,就是指望着我挣钱养家,如果我再被炒鱿鱼,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朱姐看来只不过是想找人诉苦,方竹筠只好例行公事地说,“你没事的,朱姐你有工作经验,就算没有工作也什么都不怕的。” 朱姐看到方竹筠脑袋好像蒙了一层雨水布,自己雨水一样的话就算变成了狂风暴雨,都是渗透不进去,她并没有和自己组成失业战线联盟的意思,朱姐也显然忘记了什么大智若愚,只是表现的精明无比,好像落水的时候,要抓点什么东西。 “小方,我真的为你抱不平,你不知道,你的单子被张铁军抢去,那就是陈胖子的暗中报复,其实他也是想在新领导来之前,提高一下自己的业绩,同时我想,你太能干了,现在却还是个业务员,来了新领导,这事情对陈总无疑是个威胁,所以他故意想要激怒你,想让你觉得没有意思,主动的走人,他就可以安心地做这个销售总监。” “原来如此。”方竹筠有些恍然,又有些悲哀,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朱姐预期的效果,这多少让朱姐有些郁闷。 方竹筠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凭本事赚钱,多拉客户,多做业绩,从来没有觊觎销售总监这个职位,为什么陈胖子这般的防备着自己。 虽然知道朱姐的话,比起她祖先朱元璋来,不见得有谱多少,可是方竹筠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精明的领导知道如何使用精明的手下,而蠢笨的领导只知道打压精明的手下,自己没有什么野心,这单也懒得争,随它去吧。 二人又是唠叨了一会,朱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联盟,多少有些失望,走的时候,还一劲地说,小方,如果陈胖子真的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把他的丑事一五一十的和新来的领导说,我就不信了,他能一手遮天的。 方竹筠‘嗯’的一声,茫然地向座位上走去,却听到身后一声惊喜的叫声,“陈总,你亲自出来打水呀。” 扭头一看,方竹筠才发觉,刚才还和陈总苦大仇深的朱姐,已经和陈总打成了一片,笑容仿佛高温下融化的牛皮糖。 方竹筠本想笑一下,却觉得没有什么气力,索性连笑容都省下了,只知道回头的时候,感觉到陈胖子的脸色有些阴沉,好像要起暴风雨海面一样的颜色。 大病初愈,才到公司的兴致勃勃,一腔热情转瞬已经被这个坏消息搅的凌乱,方竹筠走到张铁军的桌前,本来想说些什么,只是看到他望着一张报表,聚精会神的样子,也就不打扰他赚钱,苦笑了一下,坐回到了座位上。 “竹筠姐,你没事吧?”赵丹不知道什么时候,狸猫一样地走了过来,无声无息。 “有事?有什么事?”方竹筠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如果这公司让陈胖子掌权,不要等他说什么,自己就会主动提出辞职的,一想到能换个环境,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起了叶枫,自己为什么不和劝说叶枫的那样,主动的去争取机会?方竹筠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一动,事情都是劝人容易劝己难,现在自己不也是在想,就算争到了又如何,自己真的想做这行做一辈子,方竹筠想起上午叶枫提问的问题,又有些迷惑,只是想,可是自己不做销售,能做什么? “张铁军他说你的小话。”女人能把任何事情当作机密来看到,虽然这件事情方竹筠觉得,算是路人皆知的,可是赵丹还是这样的口气,多少就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他还要说我什么坏话,单子他不是都争去了。” “单子是一个方面,可是他,他……”赵丹犹犹豫豫的,好像觉得如果说出来,方竹筠当即就会受不了,可是如果不说出来,自己晚上会憋地睡不着。 “还有什么事情?”方竹筠多少有些怒意,这个张铁军,真的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病猫了不成,自己让一会儿也就算了,他要是敢往自己身上泼污水,自己不会让他好过。 张铁军这时飞快的向这面望了一眼,看到方竹筠正在瞪着他,又迅疾的扭过了头去,只不过看起来脖子都有些发红,不知道是羞愧的原因,还是扭的过急,把脖子搞的僵硬生痛。 “竹筠姐,你喜欢叶枫吧?” “啊?”对于赵丹无头无脑的一句,方竹筠有些诧异,又有些脸红,“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你平日不也张嘴不离叶枫,闭口还是叶大哥的。” “我是欠人家钱。”赵丹笑了起来,却没有什么腼腆,看来男女之间只要是不来电,就基本把革命导师说的那句,男女不存在纯洁的友谊完全能够推翻。 “你说着说着张铁军,怎么会突然扯到了叶枫的身上?”方竹筠茫然不解,“再说现在都说欠账的是大爷,要帐的是孙子,你是欠钱,应该不着急才对。” “我可没有那些人那么不要脸。”赵丹有些脸红,看起来也不是经商的材料,脸皮还是太薄,“我一直想把这钱还给叶枫,我妈病好了,我的工作也稳定了,现在不还,我都怕叶大哥跑到别的城市去,那人情可是一辈子惦记了。” 方竹筠心中叹息,心想她难倒还不知道公司被收购的事情,现在谁知道收购公司的老总怎么做,会不会有什么新人笑,旧人哭的,自己找工作不犯愁,像赵丹这样的半吊子,才工作几个月的,在这里找工作是最艰难的。 “叶枫他……”方竹筠想说叶枫和自己住在一起,可是一想人家是还钱,赵丹缺钱困难,叶枫却不缺,再说他把钱借出去,看来就没有准备让人还的意思,这样一来,自己倒不好给他做主。 “叶大哥和竹筠姐你住一起吧?”赵丹压低了声音,力争让声音不让第三个人听到。 “你,你怎么知道?”方竹筠出乎不意,涨红了脸,以为赵丹的眼睛有X光的功能,可以把人看穿。 “我也是最近听别人说的才知道的,只不过竹筠姐你病了,没有到公司,所以也一直没有机会问你。”赵丹笑笑,“竹筠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方竹筠有些苦笑,心想谣言如果起来了,你一个人不说什么用,“谁说的,是张铁军吧?” “你怎么知道?”这下轮到赵丹有些吃惊。 我如果现在还不知道,那就是太蠢的,方竹筠心中暗道,只不过张铁军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和叶枫住在一起的? “张铁军都说什么了?”方竹筠心中并没有什么愤怒,反倒有一丝释然,她并不对这个有什么忌讳,反倒希望别人说她和叶枫的关系亲密,虽然怎么来看,叶枫和她之间,都有着一道不小的隔阂。 “他说竹筠姐你都和叶枫住在一起了。”赵丹斜睨了一眼,偷偷的观察方竹筠的脸色,希望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嗯,是的,不过我们属于合租的那种性质,叶枫找不到房子,暂时住我那里。”方竹筠脸色不变是因为问心无愧,也懒得过多的解释,这东西都是越描越黑的。 “原来是这样。”赵丹脸色有些发红,看起来十分气恼,“张铁军怎么能这样做呢,我听他说的,还有在公司里面宣传的时候,好像十分不堪的样子。” “啊?”方竹筠也有些脸红,知道赵丹脸薄,不堪的话不好从嘴中说出来,不然会感觉传话的嘴都会被污染。 “就算我和叶枫同居,又能怎么的?”方竹筠突然赌气说出了这句话,说出来后多少有些惬意,好像胸口的郁闷之气少了一些,并不觉得后悔。 只不过她这口闷气少了,赵丹却差点没有被这口气冲了个跟头,“竹筠姐,难倒张铁军说的都是真的?” 方竹筠又气又乐,却也恨不得拿个马桶刷子在赵丹的喉咙中捅一捅,让她把话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什么真的假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铁军说你都和叶枫住在一起,结果叶枫结婚了,你是给气病的。” 赵丹这下说的如同竹筒倒豆子,稀里哗啦的,只不过突然由啰哩啰嗦变成简洁直接,方竹筠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赵丹,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你喜欢叶大哥,和他住在一起,结果他娶了别人,你不高兴,所以生病了。”赵丹重说了一遍,意思大致不差,只不过三人成虎的道理到她这里得到的充分的证明,叶枫从假订婚到了结婚,估计如果再传几天的话,可能奉子成婚的消息都可能传出来的。 方竹筠愣在那里,感觉好像失去了知觉,半晌才问道:“你说什么?叶枫结婚了?怎么可能?不可能。” 她神色中满是愕然不信,连连摇头,好像要把赵丹说的话,从耳朵里面进来,再从耳朵里面摇出去。 “竹筠姐,你,你不知道?”赵丹看到方竹筠的脸色,终于觉察到有点不对劲,她当然不知道,邓莎千方百计想打听的消息,竟让她信口说出来,邓莎如果知道,多半只能叹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的。 “我。”方竹筠有些木然,平日镇静自若的神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那当我没说。”赵丹有些慌了神。 “说了怎么能当作没说。”方竹筠终于镇静了下来,拉住了赵丹的手,“赵丹,别走,你一定要和我好好说说。” 第二十三节 太子 赵丹被方竹筠拉住了手,有些愁眉苦脸,知道自己多半好心做错了事情,本来想当一把正义使者的,没有想到会做个恐怖分子,给竹筠姐当头一棒。 “竹筠姐,我其实也是不信的,只不过我亲眼看到的,不能不信,难倒叶枫结婚的时候没有通知你,你不是被他结婚气病的?” “我是急性阑尾炎。”方竹筠只能认真的解释,才知道谣言的可怕。 “那阑尾炎是不是气出来的?”赵丹问了一句,觉得方竹筠脸色不善,只想把事情说完,然后溜之大吉,“叶枫结婚就是在上个星期天,我当时正在逛街,突然看到前面来了个金色的马车,真豪华,我也看到了很多路边的人,都和我一样,目瞪口呆的,那马也很漂亮,高高大大,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我就顺着马车望上去,就看到了一张比较熟悉的脸,我还有些好笑,这种人肯定都是什么王爷贝勒什么的。” “啊?王爷贝勒?”方竹筠脑海一片空白,感觉好像思维都要停顿的样子,只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我这就是比喻。”赵丹有点不好意思,“这段时间看清宫剧看多了。” “哦,赵丹,你说叶枫结婚,怎么扯到了什么金色马车上?”方竹筠回过神来,多少有些不耐烦,看到赵丹望着自己的眼神很困惑,不由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赵丹心中难过,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不算高,看来失恋的方竹筠,简直和白痴没有什么区别,竹筠姐受到的打击这么大,可是自己实在恨不起叶枫,毕竟自己还欠叶枫五百快呢,“竹筠姐,叶枫就在那辆马车里面呀。” “啊?”方竹筠愣了一下,“你没有认错?” “我眼睛可是飞行员的标准。”赵丹恨不得旁边过来一只苍蝇,辨认一下公母来确认一下自己的眼力,“其实我开始觉得也挺困惑的,这么大的排场,叶枫怎么搞的起,我开始都以为自己是看错的,可是小王和我在一起,他说也是叶枫。” 赵丹说到这里的时候,脸红了一下,方竹筠心思却已不在她的身上,“他坐金色的马车上干什么,装马车夫吗?” “不是马车夫,是新郎。”赵丹忍不住纠正道:“他旁边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看他一脸幸福的样子,我多少有些来气。” 赵丹在这里,多少发挥了一点浪漫主义的想像,叶枫如果听到了,多半挠挠头,赵丹,当初不是这样吧? 方竹筠本来有些麻木的心思开始慢慢的转动起来,越转越快,快的如同倒转的录像带,以前的一点一滴一幕幕的闪现,叶枫拿着一张订婚的单子,老总和他亲昵的吃酸辣粉,叶枫一再申明,老总很看重他,老总请叶枫过去吃饭,就算自己急性阑尾炎的时候,叶枫接到个电话,脸色都有些改变,有些为难地望着自己说抱歉,说什么不得不去。 邓莎的一再提醒,自己都是执迷不悔,难倒这就是信任的结果,方竹筠心中有些发苦,却没有发酸,无论如何,她都要亲口问一下叶枫,炒股炒成股东的她见过,可是帮别人订婚把自己订成新郎的她倒从来没有见过。 可是问什么,问他为什么结婚没有通知自己,方竹筠突然觉得很疲倦,他通知不通知自己都是礼貌上的关系,实际上,自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竹筠姐,你看看这个。”赵丹神神秘秘拿出一张折叠的报纸,仿佛拿出了缉查档案,展开了之后,方竹筠一眼就落在那个醒目的标题上,神秘富家子豪华世纪婚礼,自强女老板一跃飞上枝头! 新郎虽然没有标注姓名,可是许舒婷和开拓者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她毕竟给人家公司做过报价,比叶枫还要了解这家公司的情况。 见到了这张报纸,方竹筠反倒镇静了下来,地球离开了谁都转,叶枫结婚,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极力的放松去想,想要冲淡一下心中被欺骗的感觉,但是她发现自己为什么心口还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好了,竹筠姐,我知道的就这些。”赵丹离开的时候,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张报纸。 方竹筠只是望着报纸,上面的字个个都认得,可是组合起来,在脑海中完全不成含意,她不知道自己在座位上坐了多久,电脑屏幕虽然是开着的,可是也是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工作上不顺心,情感上也有了波折,只是想过了今天,回去蒙头好好地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一切都会正常的。 “哗哗哗”的掌声突然响了起来,方竹筠吓了一跳,茫然望去,看到众人都是在鼓着掌,心中不解,他们难倒相信了张铁军的什么谣言,已经认定自己的惨遭抛弃,这才鼓掌喝彩,可是好像又不像,自己平日除了陈胖子,没有得罪什么人,他们应该不会落井下石的。 等到看到众人的脑袋都是尊敬而热情的扭向了门口,方竹筠才暗自苦笑了一下,自己会错了意,自己不是失恋,怎么就搞的如此失魂落魄的,他们在欢迎谁,难倒新领导已经来了? 事实证明了她的猜想,陈胖子本来个头不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给方竹筠的感觉就是个死矮胖子,他踩了弹簧一样的,东倒西歪地点头哈腰,就算是酒店的咨客也是不过如此,方竹筠一看到他这个姿态,就知道他旁边的一定是领导! 陈胖子和一般下属走路的时候,都是挺胸挺腹,挺的和水缸一样,底盘很低,有如练过下三路功夫的武林高手。 方竹筠缓缓地站了起来,倒不是想和其他人一样冲过去巴结,只是别人都站着,自己却在坐着,多少有点突兀的感觉,她现在不希望别人注意到自己,更不想别人安慰自己。 “戈总,这就是张铁军,我刚才和你说的,我们这个月的销售总冠军,将近三百万的业绩。”陈胖子满脸的油光,仿佛屠夫刀下的案板,他身边的老总竟然是个年轻人,这多少让方竹筠有些诧异。 其实诧异的不止是方竹筠,其他人也是多少有些吃惊,看到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是老总,自己几十岁的人,还是个业务员,如果用温顺一点的话来说,那就是不得志,当然用尖刻一点的话来说,那就是岁数都活到了狗的身上。 戈总长的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玉树临风,这时望着张铁军,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伸出手来,只是点点头,嘴角动了动,就算是用微笑来形容,也是缩小了的微笑。 张铁军真的和铁军一样站在那里,腰板拔的和标枪一样笔直,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什么荣辱与共,誓与开荒者共存亡的台词,没有想到眼前这小伙子年纪比自己要小,长的要比自己要帅,职位要比自己要高,神情比自己看起来还要严肃,和他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看着他点头路过,张铁军才记起来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留下的只是一个背影。 在陈总的控制下,戈总只见了几个和陈方关系不错的,最近多少也有些业绩的,还没有走到方竹筠的面前,陈方就已经峰回路转,带着戈总往回走去,方竹筠有些放松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年纪轻轻的就压在陈总的脑袋上,不用问,多半是个太子爷,有什么深厚背景的,对于这种人,她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S城虽然可以出牛人,出能人,有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已经身价过亿的,可是毕竟还在少数,方竹筠就不相信这个戈总年纪轻轻的,会比叶枫强了那么多。 怎么又是叶枫,方竹筠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又是一阵刺痛,缓缓地坐了下来,酝酿着辞职报告。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眼前暗了一下,一堵墙好像突然立在了那里,挡住了光线,方竹筠缓缓地抬起头来,陈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小方,在忙呢?”陈胖子脸上又堆满了和善的笑容,和方才在办公室的表情,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忙,单子都被别人做了,我忙什么。”方竹筠说不上讽刺地说了一句。 陈胖子的脸竟然有些脸红,这让方竹筠很有些疑惑,像他这种人,脸皮厚的几乎胡子都长不出来,既然这样,怎么会脸红? “小方你说的什么话。”陈胖子还是满脸的笑容。 “当然是中国话,陈总听不懂?”方竹筠淡淡道,感觉到讽刺陈胖子一句,自己心中的伤痛就能轻微一些,这种把自己的幸福转移到别人痛苦身上的方法,邓莎倒是经常用的,方竹筠今天偶尔地用用,感觉效果不错。 “小方,戈总找你。”陈胖子终于说出了来意。 方竹筠叹息一声,“找我做什么?” 陈胖子对于她这种态度很不满,更不明白这个戈总年纪轻轻的怎么当上了老总,当了老总,来的第一天为什么就要找方竹筠,难倒他以前就认识方竹筠,想到这里的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小方,你的单子的事情,我发现他们处理的的确有些不妥当。”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都和探测雷达一样的监视着,咳嗽了一声,“可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只好让你委屈一下,小方,希望你能够顾全大局。” 陈胖子就差点说出什么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一类感人肺腑的话来,只不过他的小我向来是别人,大我就是自己的意思,方竹筠终于发现,叶枫当初的辞职而去,实在是再聪明不过的举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地想起了叶枫,方竹筠心中好像有些叹息,又有些好奇新来的戈总找自己干什么,站了起来,客气地说道:“陈总,请你让让。” 陈总不自然地笑笑,觉得自己又是对牛弹琴,本来以为扶植个张铁军和一帮亲信,自己的位置就能稳固一些,没有想到刚才戈总招呼自己进去,头一句话就是,听说你们这有个销售冠军,嗯,不是你刚才给我介绍的张铁军,叫做方竹筠? 不知道现在的消息怎么都这么灵通,陈胖子只能说,是呀,戈总认识,根据他的可靠消息,这个戈总和收购开荒者的那个大财团有着密切的关系,听说是个太子爷。 这让陈胖子多少有些不爽,同样都是人他妈生的,为什么有的出来就是含着金钥匙,有的出来却只能吃糠呢? 方竹筠不理会陈胖子的怨念,她终于发现了一点,如果能够抛开一切,原来以前所有的麻烦,统统的不是麻烦,她以前总是想着和同事搞好关系,多做业绩,多出成绩,可是工作都没有了,还谈论这些什么用,或许她只有这个时候,才突然有些明白,原来叶枫早就明白这点,自己呢,若不是突然因为这场变故,多半永远一直向前的,永远不会明白叶枫的心情和作为。 又是叶枫,方竹筠感觉到今天想到叶枫的次数比一个月加起来的还要多,以前倒不是不想念,可是每次想念的时候,都是甜甜的,所以不觉得时间的难熬,可是今天每想一次,心中就和有根刺一样,特别的难受,推开房门的时候,方竹筠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心情,轻轻敲了下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这才推开房门,沉声道:“戈总,你找我?” 那个戈总本来坐在旋转椅子上,面向窗外,听到方竹筠的声音,转过身来,眉毛一扬,说不出的神采飞扬,“你就是方竹筠?” 第二十四节 冰释 叶枫感觉自己最近和蜜蜂一样,忙忙碌碌的,他是懒,但不是笨,很多东西做了一遍就会,很多事情不做也能无师自通,以前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都要感慨一声,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才,没有想到我错的厉害,我不是人才,我TMD的是个天才,可是现在,他感慨已经不见,很多时候,只是笑笑,多少有些无奈的样子。 他到了公司,很多时候,本来是想递份辞呈,可是不是许舒婷在公司,他不在,就是许舒婷不在公司,他正巧在,或者赶上两个人都在的时候,心又不在一起,目光也很少能够碰到。 不知道为什么,叶枫以前来到开拓者后,总是感觉到许舒婷目光灼灼,好像探照灯一样的笼罩着自己,可是订婚了之后,探照灯好像能源已经换成了节能的,节能还不够,有的时候还是一闪一闪的,带了一丝朦胧和躲闪。 订婚本来是拉近情人关系的一道很重要的程序,到了他们这里,反倒成了二人之间的一道隔阂。 叶枫本来望着许舒婷的目光一直都是问心无愧,还多少带着点属下望着上司的尊敬,可是看到许舒婷望着他不算自然的目光,他也变得好像有些不自然起来,他很想说,许总,你为人不错,不用把这场订婚放在心上的,你就算悔婚,也没有人会说你什么,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就和他的那份辞职报告一样,都是无疾而终,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是叶枫总觉得,生活中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又少了一些什么。 今天到公司后,辞职照例没有说出口,许舒婷抢先一步,说长生阁正在施工,以前一直都是姚君武在监督,可是他最近要研究一个项目,所以请叶枫照看一下。 许舒婷虽然是个老总,但是吩咐叶枫从来都是用商量的口气,以前多少还带着不容置疑,现在却是软化了很多,叶枫不属驴,一般不等到别人用鞭子打的时候,就已经先行一步,到了长生阁,碰到了麻全和。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一点不假,二人虽然是只见过几面,不过麻全和已经把叶枫引为知己,原因是叶枫好像没有什么主见,自己说啥算啥,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话语权,叶枫也觉得麻全和不错,虽然一开始看起来很白领,可是慢慢的小资情调就出来了,没事就和叶枫东扯西扯的,就是不扯业务,这点叶枫喜欢。 一天就和流水一样的渡过,这个监督的活虽然不重,可是毕竟不如坐办公室舒服,二人都有一种被下放的感觉,既然抑郁不得志,那就难免抒发一下,麻全和不知道叶枫是才子,叶枫也没有看出来麻全和很能喝,二人中午去了趟川味馆,下午去了次老乡村,关系又铁了一层,当然饭钱是公家报销,麻全和慷公家之慨,和贾大空一样的急着抢先付了账,这点叶枫也喜欢。 他只是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早出来几天,还可以和麻全和时常的换换口味,等到酒足饭饱的时候,已经灯火代替了日头,明晃晃的一片。 灯火阑珊欲晓时,夜游人倦总思归,男人有四大铁,一铁扛过枪,二铁下过乡,三铁分过账,四铁嫖过娼,叶枫还没有铁到和麻全和去嫖娼过夜的地步,只能蹒跚思归,推开房门的时候,觉得好像很静,没有人做饭,房间也很暗,暗的一团黑。 不知道方竹筠为什么没有回来,叶枫寻思的时候,‘啪’的一声打开了屋灯,突然吓了一天,“竹筠,回来了?” “嗯。”方竹筠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叶枫倒没有想得太多,“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对,是不是才出院就工作,身体吃不消?我就说你了,你不要那么拼命,多休息几天再上班。” 他走了过来,一拎暖水瓶,竟然是空的,这让他多少有些奇怪,难倒近墨者黑竟然是真的,方竹筠和自己在一起久了,也染上了懒惰的习惯,开水都没有烧? 为什么有的东西,失去了才知道去珍惜,叶枫心中叹息,就要去打水,方竹筠终于发话,“叶枫,有些事情,我想问你。” 她不能不抢先发问,先发制人,她只怕叶枫真的烧开了水,端开了茶杯,她的一颗心也会跟着温暖下来,那时候她只会再一次的说服自己,叶枫是有苦衷的,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告诉着他,他有什么苦衷,他和别人结婚,难倒也是有苦衷的? 订婚和结婚报纸上没有说明白,因为现在的报道都是时效性摆在第一位,有错误可以来得及再改,能够引起争论最好,既然这样,报道上活人能变死,死人能活过来,徒增悲喜和误会,所以赵丹也认为叶枫是结婚,方竹筠也是如此认为。 方竹筠心中不满,叶枫不喜欢她,她能够理解,可是叶枫既然结婚了,第二天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骗自己说加班,那就是让方竹筠觉得受到莫大的欺骗,我们做不成夫妻,但是还能做成朋友吧,这句话虽然是退而求其次的说法,可是方竹筠觉得,还很对,她不想失去叶枫这样的一个朋友。 “竹筠,什么事?”叶枫坐下来半天,发现方竹筠望着自己,仿佛考古学家望着木乃伊一样,不由嘴唇有些发干,举了举暖水壶,发现没有水。 “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方竹筠很平静地问道。 “瞒你?瞒你什么?”叶枫多少有些愕然,对于订婚这件事,他的看法就是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这就像炒股一样,本来买的时候每股赚了一块钱,还没有等到炫耀的时候,突然又跌了一块,中间自己虽然赚了点,但那是空的,也是虚的,没有什么吹嘘的本钱,叶枫觉得自己在这场订婚中,只是赔了一些手续费,倒没有想到别的。 方竹筠望着叶枫,一霎不霎,“叶枫,你望着我!” 叶枫才低下头来,只好又抬起头来,望着方竹筠的一张俏脸,虽然得到了名正言顺的窥探权,心中却还是有种窥视的惶恐,“看着你干什么?” “我让你看着我的眼睛。”方竹筠的目光灼灼,仿佛天上的苍鹰望着地上奔跑的兔子,让你无法躲闪,“我家乡的老人说了,一个人说谎,可是他的眼睛不能说谎,你只要望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是否说谎,这招很有效,也很管用。” 叶枫苦笑道:“真的那么管用,那什么刑事逼供的都应该采用你这种说法。” 虽然是这么说,叶枫还是抬起头来,望着方竹筠,看着她眼神中的愁苦,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把眼镜摘下来。”方竹筠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叶枫老老实实地坐在面前,那股忧愁之意不知道了去向,这一刻的她只是在想,能够嫁给叶枫的女人,应该比自己优秀很多吧,人家是个老总,自己呢,什么都不是。 “摘眼镜干什么。”叶枫发出疑问,还是照着吩咐来做。 “你的眼镜好像挡光板一样,戴着谁都不知道你想什么。”方竹筠望着摘下眼镜的叶枫,有些发呆,看到叶枫经过修饰的面容,她不能不说,叶枫其实长的真的很帅。 怎么说呢,方竹筠不是个看重男人外表的女孩子,她看重叶枫的时候,是因为他的诚恳,热心,虽然这层热心经过了一重包装,让一般人看不出来,她有一次,不经意看到了摘下眼镜的叶枫,她竟然有些担忧,担心他太过俊美的脸庞,反让人有种靠不住的感觉。 看着叶枫,她不由想起了戈总,其实戈总也很不错,看起来也很器重她,她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本来以为经过了谣言,赵铁军的诬蔑,陈胖子的打压,自己在这位老总的面前已经十分的不堪,没有想到戈总笑起来很年轻爽朗的样子,竟然站了起来,向她伸出手来,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戈民辉,如今是开荒者的总经理,方竹筠,我知道你,连续六个月开荒者的销售总冠军,很有实力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如此能干的一位业务员,竟然长的也这么漂亮,嗯,他补充了一句,比照片要漂亮了很多,我是新来乍到,却比谁都清楚,公司要发展,需要倚重的还是你们这些有能力的人。 方竹筠心情本来不好,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打消了辞职的念头,陈胖子将近二百斤的分量看起来也是微不足道,他再怎么施展手段,也抵挡不住公司革新的轰轰烈烈的坦克,她看了戈民辉的眼睛一眼,发现他除去太子爷的身份,好像本身也很有能力。 叶枫摘去了挡光板,发现方竹筠的精神有些恍惚,想要说些关怀的话,却知道让她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更好一些,他当然不知道方竹筠正在把他和戈民辉进行比较,当然,方竹筠的比较倒不是因为叶枫结婚了,把戈民辉当作了他的替补,而是因为在她的全部身心中,工作和爱情各占一半,爱情既然偃旗息鼓,事业又很大比例的占据了方竹筠的心中,因为她觉得,事业中,有一个好领导至关重要,本来以为山穷水尽,没有想到柳暗花明,方竹筠叹息一声。 “竹筠?”叶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方竹筠回过神来。 “那没事了。”叶枫这个郁闷,暗想女人心,海底针一点不错,你永远都不明白她这一刻的想法,下一刻会变成什么。 他站了起来想要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突然听到方竹筠幽幽地问道:“叶枫,你上个礼拜天结婚了吧?” 叶枫吓了一跳,扭过头来,“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方竹筠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谣言,绝对是谣言。”叶枫说的正义凛然,他甚至可以对天发誓,妈妈的姥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结婚可要是追究法律责任的。 “啊?”方竹筠信心动摇了一点,转瞬却又变的生痛,什么时候,诚恳忠厚的叶枫也变得这样的狡辩呢,自己相信他,还是相信事实? 伸手拿出了报纸,褶皱都已经摊平,造成的裂痕却是很难弥补,“那这上面写的又是怎么回事?” 叶枫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道:“这上面是瞎编,其实竹筠,我早就想和你说一下了。” 方竹筠心中一暖,觉得这多半是个误会,一个天大的误会,叶枫不会撒谎的,叶枫不会骗自己的,可是叶枫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她掉到冰窖里面。 “我上个星期天不是结婚,是订婚。” “和谁订婚,是报纸上的许舒婷,私企女老板?”方竹筠机械地问道。 “不错,这个报纸上说的倒是真的。”叶枫又看了一眼报纸,有些感慨,好不容易豪华了一次,怎么只搞个后脑勺在那上面,这马跑的也太快了一点吧? “就是上次和你吃酸辣粉的那个?”方竹筠平静了下来。 “是呀,这你还记得,不简单。”叶枫真心地赞叹了一句。 “我怎么会不记得,她那么的出众,怪不得你选上了她,只不过你订婚,不通知我这个要好的朋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方竹筠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怎么说,我也要备一份厚礼才行。” “备什么礼。”叶枫苦笑道:“竹筠,事情是这样的,你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 方竹筠义无反顾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缓缓地坐了下来,“解释什么?” “事情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我们这次订婚是有苦衷的,也可以说是假订婚……”叶枫解释了起来,曲曲折折,春秋笔法挡住了天涯明月刀,却也让方竹筠听的目瞪口呆,半晌的说不出话来,等到她听完所有的一切,姑娘突然笑了起来,笑的低下头来,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来只说了一句话。 “叶枫,你真是个好人。” 第二十五节 有求于人 你真是个好人。 这是方竹筠听完事情的始末后,对这件事情下的,自己的结论。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这么说过。 没有人认为叶枫是好人,很多人都认为叶枫是好运。 猜忌,嫉妒,怀疑,羡慕,风言冷语叶枫都遇到过,可是他并不在乎,他抵抗能力很强,做事只要自己觉得对,就会去做,他做好人的时候,总是忍受着别人的怀疑和不解,这年头,去做好人好事的,不是傻子是什么?他也以为好人这个词已经和小姐一样,被划分为贬义词一类,可是今天他听到了方竹筠的评价,心中却有了一丝温暖,他拿着空开水瓶,坐在那里,呆呆的。 当然这个好人的前提是他隐瞒了很多事情,他没有对叶贝宫那个人做什么解释,所有的东西,都是礼仪公司准备的,新鲜的,试用的,虽然奢华,但是不过是绣花枕头,潜台词就是,你别看那是金色马车,说不定是镀铜的呢,所以优惠,还送果盘呢。 方竹筠并没有对此产生太多的疑问,本来就是假的,为什么那么认真,再说,事实上是叶枫不过是助人为乐,这个事实已经冲淡了所有她的疑惑,其余的,已经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我去烧水,你吃饭了没有?”方竹筠觉得生活真的富有戏剧性,自己在白天的时候,觉得事业和爱情都是受到了双重的打击,不知道是失业导致了失恋,还是失恋导致了失业,可是事情都是人想出来的,也可是说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果不其然,结果却是大相径庭,她事业面临了一个新起点,而爱情方面,事实证明了自己的选择,叶枫是在帮助人,叶枫没有骗自己,为什么他没有把假订婚的事情告诉自己,因为他做事稳妥呗,方竹筠如是想到。 叶枫是个好男人,当然不会八婆一样的四处乱传消息,如果传到了许母的耳朵里面,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吃完饭了,麻全和请的。”叶枫终于舒了口气,感觉到岳飞为什么半夜穿个拖鞋出来,叹息道什么,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知音太少了,竹筠这种女孩子也实在太少。 “哦,我还没有吃饭呢。”方竹筠斜睨了叶枫一眼。 叶枫好在没有把岳飞的那把瑶琴弹断,明白了方竹筠的意思,“你现在能吃油腻的吗,我请你去酒店吃一顿,补补被医生刮掉的油水。” “当然能吃。”方竹筠笑着放下了水壶,“我今天一直没有吃好饭呢。” 她心事担了一天,暂时把饥饿战胜,这下去除了心事,饥饿冒了出来,更重要的是叶枫请客,那可是千载难逢的。 “那好。”叶枫看了下时间,吃饭的时间还算正常,就是不能再去那个老乡村,不然很容易被人误会成有病,或者是三陪人员,“我还是请你吃点清淡点的……” 他话音未落,房门‘砰’的一声大响,叶枫吓了一跳,扭头望过去,还以为那位操刀客砍他的,追杀到了自己家里,房门霍然打开,邓莎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累死我了。”邓莎看了一眼叶枫,神色竟然有些不自然。 累死你也活该,方竹筠心中暗道,总是在这种时候跑出来,你烦不烦,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能埋怨邓莎,她回来的次数也实在不算多,总不能让她半夜三更的如同午夜幽灵或者吸血僵尸一样的出现,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她在这个时候回来也算正常。 “叶枫,我们吃饭去吧,邓莎,厨房里面有泡面,你如果没有吃饭,自己搞点。”方竹筠微笑的扯了扯叶枫的衣袖,并没有感觉到出卖朋友的可耻,实际上,邓莎应该识趣,不至于当这个电灯泡。 没有想到的是,邓莎竟然一把拉住了方竹筠,“好呀,竹筠,你这人有异性没人性,和叶枫出去吃饭,也不叫我一声,我也很饿,一块去。” 她目光不经意的略过了叶枫,好像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 “你也一块去?” “你也一块去!” 方竹筠和叶枫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又互相看了一眼,方竹筠笑笑,叶枫耸耸肩。 “怎么,不行吗?”邓莎看起来很郁闷的样子,“竹筠,叶枫,我还有件事情请你们帮忙呢?” “不是借钱吧?”方竹筠习惯性地问道。 “这次不是。”邓莎连连摇头,“走,快吃饭去吧,我饿得很。” “叶枫,一块去吧,AA制吧。”方竹筠无奈,总不能把这个灯泡踹碎,只不过却有些诧异,不知道邓莎除了借钱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钱不是万能的,不过邓莎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方竹筠对于她的了解,比邓莎对于钱的了解要深刻得多,现在很多白领都是加入了月光族,当月到手的钱不少,不过当月花的精光,邓莎倒好,整个一个日光族,有本事每天把到手的钱花个一分不剩的,方竹筠苦口婆心的劝她,过日子这样不行的,要懂得理财,要注意投资,可是邓莎倒好,一句话就顶了回来,我着急什么,理财干什么,找个大款,钓个金龟婿不就可以了。 方竹筠对此无语,但是每次邓莎向她借钱的时候,方竹筠还是不忍心让她去和那个虚幻的大款去借。 “A就A,不过叶枫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邓莎微笑着看着叶枫,看的他有些发毛,他想像力不算丰富,可是邓莎的语气配上表情,就让他不能不想像。 叶枫宁可赤手空拳的去对付长刀,也不想去面对邓莎的火辣辣,赤裸裸的目光,低下头来说了一句,“我不小气,可是我没钱。” 邓莎嘴角浮出了一丝微笑,若有深意地说道:“是呀,你没钱,地球人都知道,不用反复强调了。” “邓莎,说好AA就AA。”方竹筠看到叶枫好像有些抵挡不住的样子,以为他脸皮薄,自己路见不平,不能不拔刀相助,“这次你想白吃都不行,想不A可以,去吃泡面。” 说到这里,看到叶枫脑袋几乎低到地面上去,才发现有点语病,也笑了起来,“叶枫是好人,他不好意思拒绝,我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得了,得了,知道了。”邓莎叹息一口气,“好在他不过只是你的好朋友,若真的是你的男朋友,估计你早就把我的铺盖扔到楼下去了。” “扯淡。”方竹筠‘呸’了一口,脸色微红了,看了叶枫一眼,发现他好像在思考,忍不住问道:“叶枫,想什么呢?” “没什么。”叶枫斜睨了邓莎一眼,觉得这个女人不寻常,今天那是话里有话,“我想上哪里吃饭呢。” “吃火锅吧。”邓莎抢先建议,“我最近胃口不好。” 方竹筠却是白了邓莎一眼,“胃口不好,可以不吃的,叶枫,你好像不太喜欢吃辣?” “吃,怎么不吃。”叶枫笑了起来,“就算不吃辣,既然钱是分摊的,你们两人吃三份东西,也应该高兴才是。” “那好,找一家川菜火锅吧。”方竹筠倒是可有可无的样子,看起来也是个吃辣的高手,深藏不露。 “叶枫,你今天怎么没有戴眼镜?” 三人一路走,一路望,寻找腐败场所的时候,邓莎的寻找的目光却很多的时候,落在叶枫的身上,其中蕴含着几乎比大海还要深的含意。 “哦,我忘了。”叶枫笑了下,又把眼镜掏了出来,“我说今天看东西感觉怪怪的。” 方竹筠扭头望了叶枫一眼,觉得戴上眼镜的他,少了十分的潇洒,多了三分的厚重,更给人一点心安,只是奇怪的是,看到叶枫戴上了眼镜,她觉察到邓莎好像也是松了一口气,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觉得邓莎是找叶枫的,只是不好意思越俎代庖,踢开自己,这让方竹筠多少有些诧异。 如果说羊上树了,或者说邓莎爱上穷小子了,她绝对会相信前者,可是邓莎为什么会对叶枫感兴趣? 热腾腾的火锅端上来的时候,蒸蒸的热气好像都带着辣味,盘旋在三人之间,给三人的表情多少带来了一些异样。 叶枫刚才听到邓莎点五星级的锅底,其实还没有什么概念,现在什么都论星的,这个餐馆的锅底也一样,五星也和酒店一样,基本属于很高的级别,可是看到锅底端上来的时候,叶枫还是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如果拿酸辣粉和这个比较的话,那不过是小孩子吃的玩意。 热水一滚,服务小姐用勺子翻了翻锅底,叶枫差点怀疑当初渣滓洞集中营灌的辣椒水也不过如此,红彤彤的颜色让他想起了烈士的鲜血。 邓莎却是很享受的样子,伸筷子夹了块毛肚,涮了两下,不等熟透,‘咔嚓咔嚓’的吃了下去,吃完后,嘴也不抹的瞄准下一个目标,嘴角一丝残红,仿佛刚吃完人肉的夜叉。 “吃呀,怎么不动筷?”邓莎突然停下了筷子,望着叶枫,殷切的招待着。 她的热情没有换来别人的笑容,反倒换来了方竹筠的疑惑,她的肯定又加深了一层,只想等到邓莎去洗手间的时候,告诉叶枫一声,这家伙绝对不怀好意,她这么下工夫,那是对你有所图,如果提到借钱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借。 “我很饱。”叶枫无奈地拍拍肚子,看着通红的锅底,放弃了尝试的念头。 “你还没有吃,怎么会饱?”邓莎看了方竹筠一眼,“我知道了,你要不就是看我很饱,要不就是觉得竹筠秀色可餐。” “别胡闹。”方竹筠想把整个锅底给邓莎灌到嘴里面去,“叶枫,我就说了,你不吃辣的,为什么不找家清淡一点的。” 她责备的口气很轻,仿佛病人是叶枫,而不是自己,叶枫慌忙夹起了块土豆片,放到锅里,“竹筠,我真的很饱,你不记得,我晚上其实已经吃过饭了。” 他飞快的涮了一下,才要捞出来,方竹筠已经制止,“还没有熟呢,多等一会,不然吃了对身体不好。” “我刚才吃的好像也没有熟呢,竹筠,你怎么不劝劝我。”邓莎一旁笑道。 “你还用人劝?”方竹筠白了她一眼,“你如果听劝的话,就应该乖乖的呆在家里。” “好了好了,知道错了,罚酒三杯行了吧,咦,怎么没有酒?卫特,来几瓶啤酒。” 邓莎说起洋文,好像洋人说中文一样的生硬和洋洋自得,挥手的姿势和好莱坞明星接过鸡尾酒一样的潇洒,白了叶枫一眼,好像是看待情人一样的目光,“叶枫,来,我陪你喝。” “邓莎,你怎么还喝上酒了。”方竹筠十分的不满,男人喝酒情有可原,女人喝酒就开始是堕落的表现,虽然邓莎看起来已经到了十八层地狱,可是她不想好朋友去了十九层。 “喝一点没事。”邓莎大大咧咧的已经做了主,“来三瓶,算我请客。” 招待打开的速度不慢,生怕酒会卖不出去的样子,为三人满上了三杯,退了下去,邓莎端起了酒杯,突然眼角有些湿润,“其实我今天,是有求你们的。” 方竹筠淡淡笑道:“说吧,我就等着呢。” 邓莎有些脸红,望了一眼方竹筠和叶枫,端起了酒杯,迟疑道:“我,我要订婚了。” 叶枫差点一头栽到锅里面淹死,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我要订婚了。”邓莎声音加大了一些,吸引旁边的几个人望了过来,方竹筠慌忙摆手,“好的,好的,我们知道了,你就不用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只不过不知道哪个富家公子能够有这个荣幸,得到邓大小姐的青睐?” 第二十六节 算计 方竹筠听到邓莎说什么订婚,想起了叶枫的假订婚,不由望了叶枫一眼,笑了一下。 邓莎却是暗中叹息,竹筠呀竹筠,你还是不明白事实的真相,不然这时候,恐怕只是想哭,只不过不是我不仗义,我这也是不得已为之,你这个好朋友,关键的时候,也要拉兄弟一把才行。 “我是要订婚,可惜未婚夫还没有找到。”邓莎幽幽地说道,看起来换了一个人一样。 叶枫慌忙把土豆片塞到嘴里,低着头,心中哀叹,这个邓莎难倒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者无意中又玩一把自己才经历的把戏,他感觉不出吃的是什么,好像是个软软的火球,嚼了几下,好像土豆到了胃里面,头皮却是麻麻的发炸,好像比肠胃还要更快的吸收了辣意。 “那你怎么订婚?”方竹筠望了叶枫一眼,眼中有了一丝古怪,她其实一点都不笨,马上问道:“你为什么要订婚?” “我家里老人在催,唉。”邓莎的一口叹气让叶枫心惊肉跳,生怕她也弄出个脑瘤出来,那么自己想不成为她未婚夫,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了,这个邓莎早不说,晚不说的,这个时候提及,明显话中有话,竹筠都有那张报纸,剩下漏网之鱼就有可能被邓莎一网打尽,她难倒就是看到那张报纸触动的灵机? “他们催你,你就结婚呀。”方竹筠也多少听出一点眉目,“你不是一直都是说自己是新时代的女性,反对包办婚姻的吗?” “我从来不反对包办的。”邓莎又是幽幽叹息一声,公不忘私,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在嘴里面,含含糊糊地说道:“可是他们都做了什么,他们给我包办个大款也行呀,你看看他们给我找的,最好的一个也就是个公务员,朝九晚五的,工作倒轻松,可是那点钱,够什么用?擦屁股吗?” 叶枫差点把筷子吃进去,方竹筠也只有用菜堵住了自己的嘴,懊悔天天的浪费唇舌。 “你们别只顾着吃呀。”邓莎有些不满,四下望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样子。 “你不赞同,可以反对的。”叶枫接了一句。 “可是我妈不干。”邓莎看到叶枫搭茬,明显来了兴趣,“她说好,你不满意我给你找的,你自己给我找一个,带回家看看,不然的话,就乖乖地按照我们的意思来办,如若不然。”邓莎顿了一下,语气转为沉重,“她就会去跳楼。” 叶枫明知道这只是个恫吓,算不得准,可是却不能劝说,让你妈去跳吧,关我屁事,他只能一个劲地闷头吃菜,本来还不饿,这一辣,反倒觉得再能吃点。 方竹筠也有些叹息,“那你求我们有什么用?我们也不认识大款,很抱歉,也不能帮你找一个,我还是建议你……” “竹筠,你是帮我不上。”邓莎把方竹筠的建议拦腰斩断,也是她不想让方竹筠打乱自己的计划,“可是叶枫能。” “我?”叶枫用筷子指指鼻尖,心中叫苦,表面糊涂道:“我能做什么?我百无一用呀。” “你还是书生呢,你这么聪明,难倒想不到,你其实可以假扮我的未婚夫呀。”邓莎终于说明了来意,“陪我回家一趟,应付一下老人,我给你报酬,一天一百。竹筠,你放心,我用完就还给你。” 邓莎说出了蓄谋已久的用意,听起来顺理成章。 “不行!” “不行!” 方竹筠和叶枫异口同声的拒绝。 “为什么不行?”邓莎望着方竹筠的眼神有些恳求,转向叶枫的眼神变得暧昧,就算蜜蜂的复杂立体式眼球都很难表达出如此复杂的变化。 “邓莎,我觉得做人要诚实。”方竹筠说到这里的时候,显然忘记了刚才还夸叶枫助人为乐呢,“订婚是件大事,绝对不能草率,再说你骗得了一次,骗不了一世,叶枫,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怎么不对,谁说不对我和谁急。”叶枫笑了起来,神色多少恢复了正常,心想只听说有养猪专业户,我都成职业订婚专业户了,“邓莎,竹筠说得很对,其实我倒觉得,你应该和你母亲好好地谈谈,实在不行,让竹筠帮手吧,她会劝人。” “不错,我可以给伯母打个电话,好好地谈谈。”方竹筠一口应允,义不容辞,“邓莎,老人都是为你好,只要你好,就是大家好。” 叶枫听着有些耳熟,怎么方竹筠做的是销售,广告词一套一套的,只不过这种订婚的浑水,有一次就饱,他可绝对不想参加第二次。 “算了,我想想其他的办法吧。”邓莎脸色微变,瞪了叶枫一眼,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忍不住狠狠问道:“你笑什么,幸灾乐祸吗?” 叶枫愣了一下,“不是,我是为你能想通感觉到高兴。” “高兴你个大头鬼,吃菜吃菜。”邓莎挥舞着筷子,当眼前的下锅菜为假想的敌人,全力地进行消灭。 三人道不同,吃火锅的热烈气氛也少了很多,邓莎化悲痛为食欲,一个人吃的比两个还要多,方竹筠吃得慢,本来希望这个的灯泡能够少点的发光发热,没有想到她打着饱嗝,拿出个牙签,迟迟的不肯离去。 “邓莎,你晚上没有活动吗?”方竹筠叹息一声,知道这个邓莎贼心不死,还是指望咸鱼翻身呢。 “当然有活动。”邓莎吃完饭后,眼睛落在叶枫的身上少,落在窗外的时间多了一些,好像还不忘记她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寻找大款。 “什么活动,那还不抓紧时间。”方竹筠劝了一声,有些殷切地望着这个最要好的朋友。 “陪你们吃饭呀。”邓莎一句话差点让方竹筠吐血,“竹筠,我发现我这个人太不像话,我们都是朋友,平日你总说让我陪你,我都没有空,今天一定要补上。” “哦,那看样我要谢谢你才行。”方竹筠看起来是想砍死邓莎的样子。 “不用客气,都是朋友,见外了不是。”邓莎满不在乎,望了叶枫一眼,好像随口问了一句,“叶枫,听说过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没有?” “哦。”叶枫想了想,“拉登又宣布开始恐怖袭击了?” “屁。”邓莎打了个饱嗝,为自己的粗口来了个诠释,“我是说国内,就在这个城市。” “哦。”叶枫笑了笑,“听说一个香港来的富翁,被人家施展仙人跳,讹诈钱财不成,被打死在宾馆,凶手还没有抓到,你总不会说,你是主谋吧?” “我呸。”邓莎不满说道:“叶枫,熟归熟,你这么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的。” 叶枫笑笑,不再说话。 邓莎却显然没有被他绕的迷失方向,又把老调重新弹了起来,“就是上个星期天,有个豪华世纪婚礼,叶枫,你不知道吗?” 叶枫望了方竹筠一眼,笑了笑,“我真不知道。” “哦。”邓莎有着把柄在手的奸笑,若有深意地望了方竹筠一眼,看到她只是吃菜,好像没有把二人的对话放在心上,有些为朋友感觉到悲哀,蒙在鼓里的女人呀,悲哀呀,自己其实本来想要告诉好朋友事情的真相的。 邓莎很矛盾,真的很矛盾,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几乎上国外去寻找的金龟婿,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经过这几天不眠不休的打探,邓莎表现的比侦察员还要认真负责,亲自走访了一次开拓者公司,又上了开拓者的电子厂蹲点,用几盒盒饭的代价,换取了几个小姑娘的实话,几个一对证,邓莎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呀妈呀,叶枫原来就是钻石王老五呀。 她在确认了这个消息后,经历过很复杂的思想斗争,她一直在犹豫,这个消息是不是要告诉方竹筠,告诉了她之后,方竹筠会不会对叶枫的欺骗产生痛恨,进而抛弃他? 邓莎不是为叶枫安全着想,也不是为好朋友的终身幸福着想,她想到的只是一点,万一方竹筠知道了叶枫的真实身份,并不生气,不抛弃叶枫怎么办? 如果竹筠不抛弃叶枫,自己怎么好意思和好朋友抢?自己如果不和好朋友抢,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本性? 邓莎仿佛精神分裂一样,不停地劝说自己,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又在反复的谴责自己,让良心上得到一些安慰,最后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万万不能揭穿叶枫的身份,叶枫的真实身份只有自己能够知道,叶枫如果身份暴露了,自己追求他,那无疑会让方竹筠觉得鄙视,她就算追求叶枫,也要和方竹筠处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下。 如果二人同时和叶枫相处,叶枫看中的是自己,竹筠一定能够理解爱情的伟大和无奈,退出这场三角恋爱,默默祝福自己的,至于那场订婚,邓莎还不放在心上,那算得了什么,女老板肯定比不上自己对叶枫的感情,订婚算什么,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 邓莎已经混淆了自己是对钱有感情,还是对叶枫有感情,在她看来,自己对叶枫已经是爱到骨头里面,至死不渝的。 至于叶枫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呢,邓莎觉得,这无非是有钱人玩的游戏,电视剧中不是说了,有钱人通常都是找不到真爱的,富家子弟为了找一个爱自己,而不是爱自己钱的,通常都会隐藏一下自己的身份,在打工中寻求真爱,这个叶枫虽然狡猾,却逃脱不了自己的火眼金睛,邓莎想到这里的时候,得意的笑。 邓莎仿佛一个预谋犯罪的歹徒,抢劫之前总是对自己说,自己这不是伤天害理,而是响应先富起来的号召,于是她在自己的理论下,有了一丝心安,所以开始了精心的计划,方竹筠觉得她回来得巧,无巧不成书,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是邓莎的特意安排。 缠着他们二人吃饭,也是她的算计,她当然知道方竹筠想让她该干嘛干嘛去,可是她不能走,现在她要尽量减少方竹筠和叶枫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本来想借订婚的谎言,好好的拉近一下和叶枫的距离,没有想到叶枫和方竹筠竟然全部的否决,这就让她认识到,路还漫长,不能急于求成,不过她现在执意和叶枫在一起,还有一个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当然这个理由是不能对二人说的。 “叶枫,吃饱了没有?”方竹筠只关心叶枫,没有想到好朋友在算计自己的心上人,对于邓莎的行为,只是发愁,没有太大的反感。 “吃饱了,夜宵都吃出来了。”叶枫笑笑,就要付账。 方竹筠却把手伸到了邓莎的面前,“大姐,该付账了,说好了三人平摊的。” 邓莎叹息一声,拿出钱包,“平摊什么,我来付账。” 有些心痛地掏出几百块,装作大方地放到了桌面上,“以后你们有机会再请。” 方竹筠倒是愣了一下,只见过邓莎吃别人的,为别人买单好像是头一回见到,只是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最后不出邓莎意料的三人平摊了费用,邓莎把钱装到口袋的时候,有些自得。 三人出了火锅城,正在考虑下一步要去哪里,本来如果是两个人的话,问题很好解决,可是多出来了一个人,上哪里都觉得别扭,邓莎却是不离不弃的跟了两条街,谈笑风生,突然看到前面来了三个混混模样的人,脸色微微一变,扯了一下方竹筠,“竹筠,走,去别的地方。” 方竹筠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混混已经围了过来,其中的一个人只是冷笑,“邓莎,原来你在这里,怎么样,欠我们的三十万,什么时候还呢?” 第二十七节 水浒三杰 邓莎变了脸色,多少有些紧张,这出戏纯属她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什么欠钱,我怎么会欠你们的钱。” 只不过她赖的不够彻底,方竹筠还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叶枫却是一听就知道,他们几个原来是旧相识。 方竹筠退后了一步,看到叶枫不动,扯了下他的衣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邓莎不离不弃地跟着自己,她若不是躲债,怎么会跟的这么紧,只是三十万实在有点多,邓莎怎么会欠人家那么多,难倒是被骗色兼骗财? “你不会欠?”当先的那个混混满脸的横肉,明码实价的告诉观众我不是好人,又向前逼近了一点,“你和你的大款男朋友一起按的手印,管我们借了三十万做买卖,现在好了,你们钱到手了,反倒不认账了?邓莎,我告诉你,我这有你的借条,到哪里,你都赖不掉的。” “那是你们骗我的。”邓莎真的有些害怕起来,看样子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证明清白,“那个男的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你不认识表现的和别人上过床一样。”横肉那位连连冷笑,“废话少说,赶快还钱。” 另外两个一左一右的围了过来,把三人卡在中央,叶枫看起来笨笨的,却多少明白了一点,这个若不是做戏的话,那么很显然,就是邓莎被人下了套,中了那个大款朋友的美男计,只不过这个邓莎看起来精明无比,怎么蠢的和猪一样,签字画押的,那实在是自绝生路。 “这位小妹妹长的也不错。”一个混混瘦小枯干,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天生营养不良,还是晚上操劳过渡,伸手就向方竹筠肩头摸去。 方竹筠退后了一步,混混又上前一步,却差点撞到了叶枫的身上,混混脸色微变,抬头望了叶枫一眼,“四眼仔,滚一边去,没你的事。” “哦。”叶枫倒不恼怒,如果动嘴能打赢的话,他也无妨斗斗口,只不过这个时候,看来不动拳头,就要动钱的,三十万,自己口袋里面不就有,叶枫笑笑,“这位大哥哪个堂口的?” “啊?你说什么。”混混没有听懂。 叶枫心中叹息,流氓有文化,见谁都不怕,可惜这个流氓没有文化,竟然连切口都不懂,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混混。 “我是问这位大哥,你和哪位大哥混呢?”叶枫示意方竹筠退后,方竹筠有些犹豫,还是闪到他身后,邓莎想闪人,不过两位一前一后的,不要说闪人,闪电都过不去。 “这就是我大哥,九纹龙史禁。”混混伸手一指后面的那个满脸横肉的,“我就是跟他混。” 九纹龙咧开大嘴,得意非凡,恨不得脱光了衣服炫耀一下纹身,查一查到底身上有几条龙,只是天气有点冷,只好作罢。 “这个是我兄弟,豹子头林通。”混混介绍成瘾的样子,又指了旁边一位虎头虎脑的混混说道,看那人一脸的冷酷,真的有点老婆被人抢,结果被逼上梁山的架势。 “啊?”叶枫一脸的畏惧,“这样说,大哥你就是江湖人称的及时雨宋江了?” 方竹筠看到叶枫一本正经的样子,想要笑,又有点担心,邓莎看到叶枫的样子,只是想哭,心想叶枫呀叶枫,看你上次三拳两脚的打倒陈明,本来以为你这个王老五和别的有些区别,怎么看起来也是愚蠢到极点,他们是谁,他们是黑社会呀,你以为会和你讲客气?你和他们套交情,不是与虎谋皮。 二人互骂愚蠢,那就是只有更蠢,没有最蠢的。 混混得意扬扬,“四眼仔,还有点眼力,不过我虽然外号叫做及时雨,但是真名不叫宋江,而是叫做宋公明。” “久仰久仰。”叶枫抬抬手,眼镜片都好像挡不住脸上的惶恐,“邓莎欠的钱是怎么回事?” “我不欠他们钱,他们是骗我的。”邓莎在身后嚷了一句。 “闭嘴,死八婆。”宋公明喝了一声,“我们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信不信,再不给钱,老子拿刀砍了你,老子宽限你几天,没有把你卖了抵债,那已经算是很够意思。” 宋公明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那个挥刀怒斩阎婆惜的及时雨。 叶枫没有回头,内心也觉得宋公明这句话说得很对,世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识趣的,要不是因为方竹筠的原因,邓莎就是被大卸八块,他估计也会说一声,邓莎,你也算死得其所,轻于鸿毛了。 “是呀,大姐,你就收声吧。”叶枫叹息一声,“我看这三位大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万事有商量,有商量的,我们看看,什么时候还,三位大哥好说话,拖延一些也是可以的。” 三个混混互相望了一眼,都是掩不住眼中的揶揄,暗道这是二五仔,看似蠢笨,其实十分蠢笨,说什么信什么的,你真的以为我们是什么宋江,史进,豹子头林冲呀,你以为这是演水浒呢,看你这眼镜就知道,读书读傻了不是! “拖延是可以,但是要算利息的。”九纹龙发话了,他篡位成功,就算宋公明看着他都是一脸的敬畏,“我们不是高利贷,你要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叶枫基本肯定了这三人的来路,不入流的角色,大哥是这个九纹龙就好办的,打残了大哥,基本就算根绝后患,这种人看似威风,其实打一顿,威吓一遍基本就没有问题,如果有后台多少要麻烦一些。 “邓莎欠几位大哥多少钱?”叶枫伸手去摸银行卡,本来以前都没有的,不过前几天许舒婷巫婆一样,未卜先知,知道他今天命犯太岁,给他准备了一下道具。 “我们不是高利贷,你要知道。”九纹龙又说了一遍,好像光碟坏在一点,劣质光驱又跳不过去的样子,顿了一下,终于跃过了坏道,“可是现在银行都要多重收费的,什么利息税,托管费什么的,你知道,那就是保护费,邓莎已经欠了我们一个星期,多少要收一点。” “我知道,我知道。”叶枫把卡拿了出来,“这里有四十万,不知道够不够。” “啊?!” 水浒三杰愣在那里,竟然一时忘记了反应,本来以为设局骗邓莎点钱,其实三十万都是空的,能敲诈个二十万也就差不多了,至于邓莎是卖是借来筹钱,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这小子看起来呆呆的,竟然是个大款,一拿就是四十万。 这让他们有点感慨,为什么这小子这么傻,却这么有钱,三个人这么聪明,却只能靠敲诈为生?世界真是TMD的不公平。 邓莎肠子差点都悔青了,却是更加确信了一点,叶枫是王老五,镶钻的王老五,方竹筠却是想多了一层,以为叶枫这是在拖延,准备机会逃跑,本来她想打电话报警的,看到那个及时雨总是盯着自己,一时倒不敢打草惊蛇。 “四十万?”九纹龙清醒了过来,老大毕竟是老大,“虽然不够,也是差不多的。” “你说什么?”邓莎失声惊呼,眼看四十万的钞票打了水漂,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闭嘴。”叶枫回头训斥了一句,心里说了一句,死八婆,“欠账还钱,天经地义的,你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扭过头来笑脸相迎,“这位大哥,我说得对不对?” “对,太TMD的对了。”九纹龙激动异常,如果不是想着先把钱要回来再说,几乎想要说一句,傻兄弟,就你这见识,我请你喝两杯吧,你喝醉的时候,一定比醒着的时候清醒。 “那我们这就取钱还?”叶枫有些犹犹豫豫。 “好好。”九纹龙一把抓住了叶枫,亲如兄弟一般,向其余的两个兄弟使了一下眼色,“四十万,我吃亏一点算了。” 林通和宋公明放弃了方竹筠和邓莎二人,包夹了过来,“是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位兄弟太明道理了。” 宋公明望了邓莎一眼,“邓莎,你不错呀,跑了一个大款,又勾搭上一个。” 邓莎无语,方竹筠有些着急,叫了一声,“叶枫。”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叶枫摆摆手,向方竹筠笑了下,看起来好像是傻根的亲兄弟,“大哥,提款机离这里不远吧?” “不远,不远。”九纹龙笑了起来,心中不是没有怀疑,只是看这小子笨笨呆呆的,自己水浒三杰,让他跑掉,那以后就不用混了,“你看,过了这条街道,左转,十字路口就是。” “那很近的呀,几分钟就到了吧?”叶枫回头摆摆手,“竹筠,等我呀,我一会儿就回来。” 九纹龙看着叶枫,如同看着白痴一样,有些狞笑,“你放心,就一会儿,耽误不了你和两位姑娘的好事。” 二人现在好像都忘记了银行不开门,提款机绝对提不出四十万的限制,心照不宣的笑,一个是皮笑肉不笑,一个是骨子里面的笑。 “那我就放心了。”叶枫也笑笑,“我对这里真不熟悉。” “不是有我吗?”九纹龙已经和叶枫勾肩搭背,有如兄弟般,“兄弟,来这里多久了?” “没多久……” 四人渐渐走远,方竹筠望着他们的背影,想着他们说的,没有脸红,只有愤怒,等到四人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果断的拿出了手机,邓莎吓了一跳,“竹筠,你要干什么。” “报警。”方竹筠才要按手机号码,邓莎已经一把抓住,“竹筠,不行。” “为什么?”方竹筠手被抓的死死的。不解问道。 “我,我们报警,万一抓他们不到,他们要是跑掉,那以后找到我,还不打死我呀。”邓莎惊惶说道。 “那你就让他们打死叶枫么?放手!”方竹筠冷冷地喝道:“不然,朋友都做不成。” 邓莎一怔,缓缓地松开了手,“竹筠,我们还是先走吧。” “不行。”方竹筠拨了110,“110吗?有人威胁我们,在哪里?红树村,天府火锅城对面的街道,一会儿到?好,谢谢你们。” 放下了手机,方竹筠有些无奈,想要冲过去帮助叶枫,可是知道上去也是白给,可是这么等着,一样的心急如焚,110说会马上处理,让巡逻大队来看看,可是来了有用吗?想找个警察,四下望了眼,保安都没有一个。 “竹筠,要不……”邓莎看到方竹筠的目光好像刀子一样,只能把走吧两个字吞了回去,“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如果他们杀回来,我们反倒是叶枫的累赘。” 她这个理由多少打动了方竹筠,“那邓莎,你先走吧。” “你怎么不走?”邓莎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很羞愧,“叶枫有钱,他拿出钱来就会没事了。” “他有什么钱!”方竹筠几乎吼了出来,暗恨自己的没用,“他一个打工仔,房租在我这里都是要减半的。” S城不但房子越来越贵,就算房租也是越来越贵,方竹筠开始对叶枫说的什么一千五,都已经是打了折扣的,她怕叶枫口袋里面只有一千多块,只能找铁皮屋去住。 他是打工仔?邓莎心中想说,竹筠,你错了,他是大款,他有钱,他在耍你呢,你以为四十万对他而言,是什么大数目吗,他这样子,多半是破财免灾的,四十万可能不够他一个月的花销,只是话到嘴边,却只是说道:“怎么警察还没有到。” 方竹筠有些叹息,知道这种事情,等到警察来了,多半已经完结,可是还是不肯放弃,“邓莎,要走你走吧,我等他,因为叶枫刚才说了,让我等他!” 第二十八节 龙虎豹 冷风凉飕飕的,吹到九纹龙身上,却是感觉心中热乎乎的。 看着叶枫一步步地挪着,好像一只大肥羊在蹒跚地走向火叉子,一会儿就会油汪汪的滴油,九纹龙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豹子头在前面,九纹龙握着叶枫的手臂,看似亲热,实则怕这小子鞋底抹油,及时雨跟在后面,不紧不慢,他们相信,三人联手,可以上天揽月,下海捉鳖,所以也不用怕这小子跑到天上,遁到水里去。 叶枫一点逃走的打算都没有,他好像已经准备加入三人的兄弟行列,准备来个F4组合,“大哥,银行在哪里?” “就在前面。”九纹龙有点郁闷,看过要债急的,没有想过还钱这么急的。 “过了这条街就是吧?”叶枫又问了一句。 “是呀,是呀。”九纹龙如果不是看到钱的份上,几乎想把这啰嗦的小子踢到下水道去。 果然没有几步的路程,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几人不关心什么行的,只是想着是银联的就行。 提款机前面人本来就不多,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四人横着来了之后,就一个人也没有剩下,本来还有一个想提两百块给老婆买点化妆品,见状转身就走,心道,切点黄瓜片当面膜就行,这四个人,绝对不像是取钱,而像是抢钱的。 水浒三杰恨不得变成水壶,而叶枫就是饺子,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关键的时候到了,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让叶枫跑了取不到钱,他们也就只能挥剑以谢天下了。 叶枫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他很正常的拿出了银行卡,很正常的插入到提款机里面,这些正常反倒让别人觉得不正常。 “大哥,这小子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宋公明总是算计别人,以己度人,当然也提防着别人算计自己。 “见机行事。”九纹龙攥紧了拳头,“谁敢戏弄我们,老子给他捏出尿来。” 他们说的声音不大,威胁的含意却是笼罩着叶枫,叶枫无动于衷,手若兰花一样在按键上按了按,密码通过,三人六只眼,不如他这个二五眼,愣是没有看清楚他按的什么数字,只是提款机‘吱吱’的几声,仿佛老鼠偷食一样,紧接着现出了几个按钮,查询取款什么的,显然密码正确。 “他们说给我汇款,也不知道到了没有。”叶枫点了一下查询,喃喃自语,画面一闪,一个四字后面跟了一堆零,九纹龙小学没毕业,算不清楚,伸手一挥,宋公明脑袋探过去看了一下,口气中有种偷食吃的惊喜,“老大,真的是四十万。” 他好像说绕口令一样,四是四,十是十的差点咬到舌头,九纹龙几乎想捧住他的脑袋亲一口,那面的叶枫却是按了下提款,皱了下眉头,“怎么一次只能取两千块,这要取到什么时候?” 九纹龙几乎想问一声,兄弟,火星来的吗,怎么银行这规矩都不知道。 叶枫按了一下两千的按钮,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到九纹龙的耳朵里面,变成了动听的音乐,提款机吐出两千后,叶枫取了钱,毫不犹豫的递给了九纹龙,“这是两千,你点点。” 九纹龙拿着钞票,一颗心也忍不住跳了起来,“数什么数,我信不过银行,还信不过大兄弟你呀。” “哦。”叶枫转过头来,又按了一下取钱的按钮,嘴角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六千取出来之后,上限已到,叶枫有些懊丧地说道:“不对呀,我在香港那面,取钱都没有限制的,这里怎么只能取六千,大哥,哪家银行现在还开门。” 九纹龙六千到手,心中大定,觉得那四十万也差不了太远,“大兄弟,我信得着你,这里就是办事效率低,说TMD的二十四小时服务,结果四十万还要等到明天银行开门,这样吧,你把卡给我,告诉我密码,明天我就自己来取,不麻烦大兄弟了你了。” “啊?”叶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卡望回收了收。 “怎么,不行吗?”豹子头龇牙起来,恶狠狠地问道。 “NND的。”九纹龙拍了豹子头一下,“说话不能好好说呀,大兄弟这么和气,你龇牙干什么,和气生财不懂吗?” “还是大哥好说话。”叶枫握着那张卡,有点犹豫,“卡给大哥没有问题,可是……” “可是什么?”九纹龙迫不及待地问道。 “可是我总要有个收据,邓莎的借据呢?” “借据呢?”九纹龙望向了及时雨。 “大哥?”及时雨有些犹豫。 “拿出来。”九纹龙有些不满,“大兄弟讲义气,咱们水浒三杰也不能落后,是不是?” “大哥,万一这小子卡上有鬼呢?”及时雨压低了声音,他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怀疑叶枫这小子能从他们手下逃脱,只是怕给了六千块,自己三人现在取不了钱,晚上让这小子搞鬼再把卡上钱弄走了怎么办,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这也不是件难事。 “是呀。”九纹龙一愣,有些感慨,nnd,及时雨就是及时雨,老子就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这小子可能真有这一手,“大兄弟,你晚上哪也别去了,我和你去桑拿,找几个小姐,好好的乐一乐,放心。”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手中的钞票,沉甸甸的,“我买单。” “那敢情好,可是我总想看一眼借据的。”叶枫笑了笑。 “公明,给他看看。”九纹龙一挥手,心到买东西还要看看样品呢,人家给了六千块,怎么说也要看看成色。 宋公明怀里掏了半天,找出了一张条子,褶褶巴巴的字条,晃了一下,就要收了回去,叶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淡淡道:“等等,我还没有看清楚呢。” 感觉到腕子上有如铁箍一样,宋公明变了一下脸色,知道事情有些不好,九纹龙还是大大咧咧地说道:“给他看看吧,看看又不会掉一个字的。” 叶枫两指捏过那张纸,看了一眼,上面两个名字,两个手印,一半都和邓莎相关,淡淡的笑,“看来真的不假。” “当然不假。”九纹龙才说了一句话,突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大兄弟,你……” 他本来想问你要干什么,叶枫就用行动告诉了他,他正在做什么,他只是随随便便的把纸片撕成碎片,然后拍了拍手,“事情解决了。” 三人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地围个三角。 “你这是什么意思?”九纹龙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大兄弟的称呼省了下来。 “没什么,这张字据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叶枫笑了笑,“所以我撕了它,没事了,晚上我也不想桑拿了,大哥,我也该回去了。” 他这一句大哥有着说不出的嘲讽,九纹龙反倒冷静了下来,眨眨眼睛,突然扭头望向了及时雨,“公明,上次欺骗我们的那个人,让我们怎么处理了?” “哦。”宋公明愣了一下,却又马上接道:“我们打折了他的三条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嗯。” “nnd,有三条腿的人吗?”九纹龙笑骂了一声,笑声听起来和夜枭一样,很是阴森,“我怎么没有见过。” “那人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大哥,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我们打折了他的两条腿,顺便打坏了他赚钱的家伙。”宋公明伸手入怀,掏出了把弹簧刀。 “豹子头,上次你追债的那个人怎么样了?”九纹龙恢复了大哥的本色,希望能够把眼前的这小子吓得尿了裤子,主动服软,倒茶认错,把钱交出来,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上之策,九纹龙觉得有些遗憾,为什么这么精巧的计谋叫做什么孙子兵法,这应该叫老子兵法才对,他并不知道老子只搞了本道德经,不研究兵法的。 “我打断了他十来根肋骨,没有想到他的肋骨刺穿了胸腔,顺带把心脏刺了洞,竟然死了。”豹子头恶狠狠地盯着叶枫,好像数着他有几根肋骨。 叶枫也是不由自由地摸了摸肋骨,有些胆怯,这表现让九纹龙有些满意。 “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九纹龙看了一眼身边的兄弟,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兄弟,笑了起来,“一个就是明天上银行,把钱给我取出来。” “第二条呢?”叶枫这次没有摘下眼镜。 “第二条就是上医院住上几年,或者直接去太平间。”九纹龙挽挽袖口,露出了腕子上的一个龙形刺青,这是他唬人的东西,画的栩栩如生,有些狰狞。 “其实我还有第三条路的。”叶枫揉了揉拳头,“把你们送到医院去住几天。” “你小子以为你TMD的是谁!”豹子头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一巴掌扇了过来。 他早看叶枫不顺眼,要不是老大一直在以德服人,他早就让叶枫认清楚,他豹子头不是好惹的,只不过他当然不能挡了老大的雅兴,这下看老大的神情,好像要开始以武服人的样子,遂主动请缨。 叶枫身形微侧,一记勾手挥出,结实的击中豹子头的下颌,他一击得手,脚下不停,抬脚就踢,重重的一脚踹到豹子头的小腹上。 豹子头一声惨叫,腾腾腾的几步退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嘴里有些发咸,吐了一口,竟然带了两颗牙齿。 叶枫揉了揉拳头,愁眉苦脸,好像挨揍的是他,而不是林通,及时雨才把刀刃弹了出来,见到这种情况,‘嘣’的一声,刀刃竟然又缩了回去,他没有吃过猪肉,怎么说也见过猪走,三人之中,豹子头虽然没有脑子,可是拳头最硬,就这样的一个人,被四眼仔一拳打倒,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难倒还是个会家子? 九纹龙手中拿着六千块,差点掉到了地上,看到叶枫微笑地望着自己,打了个哆嗦,“大,大,大兄弟,有话好商量,动手伤和气的。” 叶枫叹息一声,“我本来就是在和你们商量,不过他好像有点着急。” 九纹龙和及时雨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出彼此之间的畏惧,这小子要不不来,要不就来个狠的,豹子头现在还捧着脸,这会儿和猪头一样,赖在地上不起来,看来不能再帮忙,二人如果搞不定这小子,也和豹子头一样,那实在是不划算的买卖。 “大兄弟哪条道上的?”九纹龙不愧是老大,转瞬已经分清了形势,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那是什么都没有了。 “你难倒没有听说过白老大?”叶枫笑了笑,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木讷,看起来抓鸡的力气都没有。 九纹龙这下当然不能把他看成是肥羊,这分明就是披着羊皮的恶狼呀,九纹龙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开宝马的不见得是好人,戴眼镜的也不见得是老实人。 “大兄弟是白老大手下的?”九纹龙听到白老大这几个字,差点吓尿了裤子,白剥皮的几个字,那在他们心中,代表着黑道的光辉偶像。 叶枫笑了笑,“我当然没有资格。”他潜台词没有说,我倒没有资格做白老大的手下,只不过却把白剥皮揍的鬼哭狼嚎而已。 那你放这屁干什么,九纹龙心中嘀咕,脸上还是蛮恭敬的,他们三个不过是不入流的混混,和白剥皮相比,那是没法比,基数太小,如果一除,只能搞个无穷大出来。 “不过白老大手下的三大将,大哥听到过没有?”叶枫还是那种呆呆的,不经世事的样子。 九纹龙却知道他骨子里面有种世故,赔着笑说道:“大兄弟说的是不是白爷手下的龙虎豹三大将?” 叶枫点点头,认真说道:“其实实话对你说,我没有什么门路,只是和其中的豹哥有点关系而已。” 第二十九节 以德服人 “邓莎,到底怎么回事?”方竹筠急到现在,反倒急过了头,有种急不起来的感觉,她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巡逻大队的还是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样,看起来有点影子,实际上永远触摸不到,叶枫去的方向却也没有什么骚动,发生什么四十万引发的血案,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来询问邓莎为什么欠了别人的钱,足足的有三十万之多。 “什么怎么回事?”邓莎很为叶枫担心,担心他会回不来,那么自己好不容易碰到个大款,不又是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叶枫如果知道了她这个想法,多半会臭骂一声,死八婆,亏我还在为你解除后患,我这是遇人不淑的。 “你怎么会欠别人三十万?”方竹筠问道,同时在想,叶枫做事稳妥,他让自己在这里等着,一定是有解决的办法,只不过他又从哪里能找出三十万? “不是我欠的,不是我。”邓莎满脸的委屈,“前几天,我认识了一个人,本来以为他的富家公子,很有钱,在我面前也是很阔绰的样子,我就和他交往起来了。” “你应该说你就和钱交往了起来吧?”方竹筠冷冷地说道,也觉得自己遇人不淑。 邓莎脸色微红,本来想安慰方竹筠一句,叶枫没事的,你放心,他是大款,可是这个消息现在还是不能放出来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是个骗子,专门骗女人的骗子。”邓莎恨恨说道:“他说他爹是什么军区的首长,他妈是什么公司的总经理,让他从政,出国留学,可是他不喜欢,他只想做生意,他来到了这里,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就想做点生意,赚了钱告诉他父母,他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然后他就管你借钱做生意,你没有钱,就联合你去借钱,你就信了他,跟着他去找高利贷,按手印,做担保,结果他就消失不见,所有的债务都是你一个人在抗?”方竹筠冷冷问道。 “竹筠,你怎么知道?”邓莎愣愣地问道。 “我的大姐,这实在是再拙劣不过的骗钱手法,你这都信?这让我很怀疑你的智商。” 方竹筠疑惑不解,每次在报纸上,网络上,都能看到这种骗钱的方式,很多很多,多的让别人都认为是假新闻,无聊记者编造出来的,自己看到了,觉得那些人可怜,又有些可恨,可怜当然是因为他们被欺骗,可恨的是,他们实在太容易相信人,而被套牢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总爱贪图便宜。 邓莎望了方竹筠半晌,“我现在说出来了,你当然知道这是个骗局,这就是旁观者清的道理,你若是深陷其中,也说不定会上当受骗的,你不知道现在的骗子有多狡猾,一个初中没有毕业的,表现的比一个博士生还博学呢。” 方竹筠摇摇头,“我倒不觉得,我只认为,你不要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去贪图那些蝇头小利,就绝对不会上当受骗。” “他们若是用美男计呢?”邓莎突然问了一句。 “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先去了解他的心。”方竹筠缓缓道:“他如果心肠不好,长的如何反倒是不重要的事情。” 邓莎摇摇头,“竹筠,你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起来很超然,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如果叶枫有困难,向你借三十万,你会不会想办法去筹集?如果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甚至会像我一样的去借,去做保人?” 方竹筠愣在那里,“当然,可是你的那个骗子怎么能和叶枫比较?” “因为你觉得你爱他,所以可以为他做一切的事情。”邓莎说话流畅了起来,“可是我当初我也觉得我爱他,爱就要牺牲,我也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现在唯一的区别就是,叶枫并没有骗你,但是如果他骗你呢,你是不是也是和我一样惨的,成为被别人嘲笑的对象?” “啊?”方竹筠想了想,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邓莎的话听起来似是而非,半晌她才回了一句,“叶枫不会骗我的。” 邓莎笑了笑,不再多话,心中只是在想,竹筠呀竹筠,你自以为很聪明,看人很准,却不知道叶枫已经在骗你,看来我们彼此之间,也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她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成功的说服自己逃脱了心理阴影,在她看来,叶枫有钱,解决这个问题,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以后怎么把自己的形象改变一下,才是要紧的事情。 ‘呜啦,呜啦’的巡逻车响了起来,方竹筠听到警笛的声音,回过神来,有些惊喜,不过已经很淡,谁知道叶枫那面现在什么情况,才想到叶枫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站在了眼前,“竹筠,没事了,走吧。” “啊?”方竹筠望了一眼警车的方向,“叶枫,我报警了。” 叶枫没有责怪,也没有惊喜,“水浒三杰已经走了,警察来了,也没有什么作用。” “他们怎么会走?”邓莎忍不住问道。 “我说讲讲价,六千块干不干,他们说可以,总比没有钱的好。”叶枫淡淡的笑,“所以我支付了他们六千块,然后拿回了你的那张借据,买卖已然成了,他们当然走了。” “啊?!” 二女都是有些难以置信,虽然是诈骗,四十万讲成六千的,这个叶枫看起来实在是个砍价的天才。 “对了,邓莎,你欠我六千块钱。”叶枫还是实话实说,活动一下拳头,感觉到那个豹子头骨头还是很硬的。 他透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说出自己和豹哥有些关系后,九纹龙看待他的眼神已经大不一样,他的那个豹哥当然和自己这面的豹子头大不一样,能和豹哥有关系的,就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的,当然他不知道,叶枫的确认识豹哥,和豹哥的关系却不是他想像的那种,不过有过那么一句话,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用脚踹,叶枫和豹哥交过一次手,按照上面的说法,也算是很亲近的关系。 九纹龙本来就是做着没本的买卖,和假大款勾结起来,摆邓莎一道,钱要到了算赚的,要不到也不亏,只是费一些功夫而已,他们虽然是向往黑社会的日子,还是惹不起黑社会,叶枫不软不硬的手段使出来,他们就已经觉得压力陡增,知道如果得罪了豹哥,他们三个就不用在这里再混下去,九纹龙脑筋转得快,就要把六千块也还给叶枫,说是一场误会而已,大家不打不相识,这点钱算是三个人孝敬豹哥喝茶的。 叶枫叹息一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喝过这么昂贵的茶,那个豹哥真的是好福气,自己打了他一顿,倒还没有注意到他脸有这么大,主要是当时就奔他身上脆弱的地方用劲,不知道豹哥的肋骨被自己打断没有,他和善的婉言谢绝,他钱本来就是来的不明不白,花的也多少有些稀里糊涂,有了四十万在手,一时竟然有种暴发户的感觉,花几千块还是不肉痛的,遂只是挥了挥手,说这些钱你们留着吧,豹哥这个人,讲义气,只要你们心意到,钱不钱的无所谓,自己下手重了一些,豹子头的牙齿都掉了两颗,真不好意思,这六千块就当给豹子头镶牙的,装个烤瓷的,高档货的那种。 九纹龙一笑泯恩仇,又察言观色地拍了拍叶枫的肩头,看到他没有什么反感的意思,微笑变成了大笑,豹哥有义气,手下的兄弟也是如此,大哥以后一定能够成为白老大手下的四大将,他当然不知道白剥皮和叶枫的关系,如果知道了,多半会用四大酱来形容,叶枫倒是不虞他们拆穿了自己的把戏,白剥皮虽然不放在自己的眼中,但是这种人物想要见到白剥皮,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由始至终,叶枫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九纹龙心中向往黑社会发展,苦于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这下是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所以请教大哥贵姓,叶枫再叫他大哥的时候,他就执意不肯,说大哥你资格老,应该我叫你大哥才行,叶枫看到他的一脸褶子,一拉平原一样,松开了和梯田仿佛,有点为难,说那怎么好意思,你年纪大,就是大哥,那是当之无愧的。九纹龙连连摆手,说大哥见外了,这个大哥都是先入门的为大,笑傲江湖中令狐冲不就是比劳德诺小了几十岁,但是入门的早,所以还是大师兄,大哥你要是不认小弟的话,那就是看不起我们三兄弟。 叶枫真的看不起他们三兄弟,也知道他们认识邓莎,知道自己姓名那是迟早的事情,却只能说,我叫叶枫,你们想叫就叫吧,他当然知道九纹龙的意思,所以抢先一步说,豹哥最近比较忙,和香港那面的龙虎豹有点瓜葛,你们要想见,恐怕一时没空,再说豹哥不喜欢生人冒昧打招呼,你们要是有心的话,有空我给你们说一声吧,九纹龙大喜过望,连夸叶枫够义气,有大哥的风范,踢了地上的豹子头一脚,让他起来不要装死,赶快谢谢大哥给钱装烤瓷牙,林通这个郁闷,比老婆被人抢了还要郁闷,挨了打之后,还要感谢人家,那真是欠揍的典型。 最后的结局就是皆大欢喜,九纹龙走的时候,连连摆手,依依不舍,大有情人分手之前的缠绵,叶枫也是一步三回头的,等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撒腿就跑,他现在早已知道,有的时候,不必非要拳头来解决问题,当初他冲入白剥皮家里的时候,就已经是威逼利诱,白剥皮从来都是剥别人皮的,自己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的,可是叶枫却活生生的让白剥皮吐出千万之巨来做慈善事业,古人说的好,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哦,不是这句话,应该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简称因势利导,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起隐者也说过类似的话,什么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想起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他是不是还在等自己的消息,远远地看到方竹筠的焦急,隔着几条街外都能感觉出来,叶枫又是心中一热。 “啊?真的只要六千块?”邓莎莫名的惹出这种麻烦,没有想到竟然如此轻易的解决,这下真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六千块虽然不少,可是却已经比她预期要好得多。 “嗯。”叶枫点点头,“你是准备分期付款呢,还是准备一次性付清。” 方竹筠却是默默地打量着叶枫,发现他全身上下完好无缺,多少有些诧异,看到巡警车例行公事地走了一圈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又‘呜啦呜啦的’向远处开去,放下了暂时的心事,又多了另外一重心事。 “我什么时候有过六千块。”邓莎摇摇头,觉得对于叶枫这样的人物,能赖账就赖账的,“要不我以身相许吧,不过,那竹筠肯定不乐意。”邓莎看到方竹筠脸色一变,知趣的收嘴,其实这是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此一来,自己还算是因祸得福呢。 “走吧,没事了。”叶枫笑笑,好像没有听到,他一直有这种选择性耳聋的习惯,听到应该听到的,漏掉应该漏掉的,只不过看着邓莎望着自己的眼神,多少有些头痛,这是个麻烦的女人,叶枫如此定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邓莎就算如篮球中的贴身防守,也有中场休息的时候,方竹筠抓住了一个机会,来到了叶枫的面前,“叶枫,事情怎么解决的,能告诉我吗?” 叶枫犹豫一下,“我把他们的借据骗出来,然后撕掉了,给了他们六千块的补偿。” “这么简单?”方竹筠不信,“他们怎么肯放手?” “我先是以德服人,不行的话就以武服人。”叶枫解释道,如果九纹龙听到他这么说,多半会拍掌大笑,大兄弟呀,我们可想到一块去了。 “叶枫,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方竹筠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出了一句让叶枫心惊肉跳的话来。 第三十节 洗心革面 每个人都有秘密,只不过有的是幸福的,有的是不算幸福的。 幸福的秘密每次夜深人静回味的时候,都有深秋高台跳水时的战栗,身心都会为之颤抖,不幸福的秘密回想起来也是一样,只不过十米高台下的水池,正巧今天没水。 叶枫有秘密,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觉得熟睡都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他这一段时间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可是他不见得比猪幸福,他觉得自己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做了很坏很坏的错事,有的错事可以弥补,有的,做错了一次,很难回头,他知道,自己多半就是后者。 听到方竹筠低低的声音,叶枫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紧,那幅眼镜可以掩盖他的内心活动,可是他知道,方竹筠是个细心的姑娘,她可以了解别人的内心。 “我有什么秘密?我的秘密就是最近赚了几十万,这个我好像没有告诉你。”叶枫觉得自己的笑容很僵硬,硬的自己要用手揉一揉,才会舒展。 “我说的不是这个。”方竹筠望着他,“叶枫,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我有本事?”叶枫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指细长,宛如钢琴家的双手,别人看他的这双手,很难相信他一拳可以把别人的肋骨打断,“竹筠,你是对我说话吗?不是吧?” 叶枫很想说,竹筠,你找错了人,可是望着方竹筠的目光,叶枫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你不用隐瞒了,我不会对别人揭穿你,也没有必要揭穿你,再说就算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呢?”方竹筠叹息一声,很轻很淡,她坐在叶枫的床头,整理了一下他的枕头,“你不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因为你不想让人发现你的秘密。你喜欢帮助别人,可是总是默默无闻。” “竹筠。”叶枫笑了起来,好像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病没好,说的话我怎么都不懂?” “自从你来了之后,我晚上很少有熟睡的时候。”方竹筠轻轻地说道,回头望了一眼邓莎的房间,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这些话她不想让邓莎听到,这也是她的秘密,她和叶枫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多半是我的呼噜声太响。”叶枫好像有些脸红,“我有的时候,睡的真的很沉,和,和木头一样。” 方竹筠望了他半天,“你不是睡得很沉,你睡觉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其实你根本很少在这里睡,很多时候,你都是独自出去,快到清晨才回来。” 叶枫愣住。 “我不是有意监视你的行踪。”方竹筠垂下头来,“我晚上睡的不是很熟,你虽然轻手轻脚的出去回来,我还是能够听到。” 叶枫有些苦笑,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方竹筠笑了笑,“别的男人,如果这么晚出去,难免让人觉得去做坏事,可是我知道你不会,你是个好人。” “你不要总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叶枫有些苦笑,“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竹筠,你才是的,我……” “我就说一次。”方竹筠伸手止住了他的下文,“我说出这些其实只有一个意思,叶枫,你明不明白?” “什么意思?”叶枫想过了八百个念头,不知道她是要加房租,还是要减房租,其实他不是不知道房价,也不是不知道方竹筠的照顾,可是他只准备走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把房租补上就好,推推攘攘的客气,他不习惯。 “我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方竹筠站起来,走出去的时候说道:“也有人在为你担心。” 叶枫等到方竹筠走了很久,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方式来帮人,让别人不担心的那种? 掏出了NPC,他按了一下通讯按钮,等了半晌,那面无人接听,他好像若有所悟,缓缓地放下了NPC,记得叶贝宫的承诺,让他做个平常人,那么隐者和叶贝宫,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叶枫想了一晚上,竟然发现没有头痛,早上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三人一个不差,头一回坐在饭桌前吃早饭,邓莎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等到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叶枫已经吃完了早餐,打个招呼,冲出了房门。 三人好像都忘记了昨天的事情,可是又都知道,昨天的那一幕,谁都无法忘记。 叶枫一帆风顺的来到公司,竟然提前了几分钟,正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到无限的事业上的时候,一改颓唐气息,洗心革面,手机又响了起来。 本来以为是麻全和来电话,商量去哪里吃饭,叶枫也准备上公司露个面,然后就去长生阁坐镇,可是看了一下号码,叶枫望了一下公司,发现许舒婷不在,旁人的目光都是游离不定,有如闪电一般,你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见。 “啊,婷婷,什么事?”叶枫尽着未婚夫的义务,看到张小娟托腮看着自己,一脸崇拜的样子,慌忙换了个角度。 “妈今天动手术,阿枫,你再忙,今天也要过来看看。” 许舒婷声音多了一分柔软,只是听口气好像许母就在身边,叶枫才这么推测的时候,就听到许母的声音隐约从话筒那面传了过来,“婷婷,我动手术,要那么多的人干什么,小叶忙,就让他忙,他忙还不是为了你和公司,你们都在这里,是你能主刀呢,还是叶枫能打麻药?” 许舒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叶枫在这面也被笑声传染,觉得许母无论如何,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好的,我马上到。” 叶枫当然还不知道,许母已经和叶贝宫达成了默契。许母相信人定胜天的道理,女儿一直没有和她解释叶枫的事情,她也就装作不去问,二人每次谈到订婚的时候,都是不知不觉的岔开叶枫的家世,许舒婷是拿不准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又真的不想去弄清楚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如果反复的询问,看起来好像真的把这当成了真的,会不会引起叶枫的反感,或者是尴尬?许母试探了问了一下,隐约知道女儿不知道叶枫失忆,她就开始犹豫是否让女儿知道叶枫是失忆,这对许母来说其实是个难题,如果说失忆,就要引起前面的一段纠葛,婷婷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许母犹豫再三,觉得还是要等一段时间再说的好,等到女儿真的觉察出叶枫的好,多半也会谅解以前他的错事,现在的叶枫和以前,只能说算是两个人而已。 来到了医院,姚君武也在,给人的感觉是许母是许舒婷的亲妈,而是他的后妈,但是这不能代表他不关心母亲,很多时候,男人的关心,只是默默的,不宣扬的那种。 “姐夫,最近很忙吗?”姚君武笑着问了一句,带出了许母的笑容。 “伯母,你不用担心,手术一定成功的。”叶枫叫妈不习惯,叫伯母倒是叫的有模有样,“我最近有点忙,来的次数就少了些。” 许舒婷望了他一眼,这次没有把他单独拉出去开小灶,“阿枫,公司那面怎么样?” “一切正常,对了,都在医院了,都不要再谈工作的事情,婷婷,你这点不好,工作太拼命。”叶枫正常的提出了善意的批评。 许舒婷好像有点娇羞,笑了笑,扭头望向了母亲,“妈,你看他还没有娶我过门,就开始这么管我,那如何了得?” 叶枫想要去撞墙,觉得许总不当演员,去当老总实在有些可惜,许舒婷却多少有些疑惑,听弟弟说,妈当初一上游轮的时候,就被单独带到一个房间,后来又和叶贝宫一块出来,显然是叶贝宫单独和妈妈进行了一次谈话,他们谈论了什么,让母亲由悲观变得乐观起来,许舒婷想问,却是因为顾及太多,只能装作了然于心的样子。 三人都是清清楚楚的稀里糊涂,但是有一点许舒婷倒可以肯定,叶贝宫为母亲找了最好的医生,医院还是原先的那一家,但是主治医生完全换了新的面孔,许舒婷本来还在认为,病人做手术之前,再换医生,多少有些不好,可是等她有一次看到,就算是院长,对于新来的医生都是客客气气的,不由换了念头,唯一没有换的就是给妈找的一个特护,小姑娘别的地方不见得好,消息比中央情报局还要精通,她说这次给许母主刀的医生是从国外请来的,在英国和美国都有很大的名声,为了许母尽量不转院操劳,去除焦虑,前几天,不动声色的拉来了一些进口的设备,绝对隐秘,听说设备要几千万,就算运费都要几百万呢,小姑娘说的很有效果,仿佛她是医院的副院长一样。 小姑娘说这里的时候,望着许舒婷都是一脸的尊崇,多半是以为她是哪个高官的子女,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排场,侍奉起许母更是尽心尽力的,如今已经和许母打的一团火热,和她的亲生女儿一样,机会都是自己找出来的,有了要抓住,没有也要创造,小姑娘从最底层做起,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个道理。 许舒婷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有种惶惶然的感觉,对于叶枫的所作所为,她只能有原则的认可,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次无论如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好,可是他万一真的把这订婚当作真的怎么办,现在没有人怀疑这是假订婚,妈也是确信不疑,想到这里的许舒婷,内心有些战栗,又有些期盼,转瞬又是化成了一声叹息,自己欠叶枫的,顺其自然吧。 病房门响了一下,一个中年医生站到门口,金发碧眼,鼻子突兀而出,身材高大,许舒婷见了,暂时把心事放在一边,站了起来,“威廉博士,要动手术了吗?” “不错。”威廉博士说的中国话比某些中国人还要地道,“我们现在需要准备一下,许小姐,现在需要你们家属在手术单上签字。” “哦。”许舒婷虽然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还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叶枫,“阿枫?” “威廉先生?”叶枫这次表现的倒镇静,伸出手来望着威廉博士,威廉博士打量了他一眼,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位是?” 许舒婷有了一丝疑惑,难倒这个叶枫父亲找来的医生,竟然不认识叶枫,虽然这也正常,多少还是让她有一丝不安。 “我叫叶枫。”叶枫这一刻沉着冷静,有些出乎许舒婷的意料。 “叶枫?”威廉博士眼前一亮,“你姓叶,那么请问,叶贝宫先生是你的什么人?” 叶枫这次犹豫了一下,“是我父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威廉博士本来表情很严肃,突然脸上暖意十分,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叶枫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态度多少有些前倨后恭,叶枫却没有多少诧异,望了一眼许舒婷,替她把想问又不敢问的话问了出来,“请问威廉博士,这次手术的成功性有多大?” “这么嘛。”威廉博士多少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这让许舒婷心中一沉,“没有任何事情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算是一个国家发射卫星,经历过无数次的准备,还是有失败的时候,人体的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部分……” “我只想知道概率。”叶枫笑了起来,“其实风险我们都知道的。” “我只能说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把握。”威廉博士也笑了起来,耸耸肩膀,“可是我能保证,我会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和准备去做这个手术。” 第三十一节 弄巧成拙 百分之九十五的几率,和百分之五,其实有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叶枫明白这点,威廉博士也明白,二人彼此相望,心照不宣地笑笑,不过这个几率却让许舒婷心中大定,她对于威廉博士向来都是有种敬畏的感觉,这就是鸿门宴中说的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病人都是叫花子的命,只配吃残羹冷饭,没有资格点菜的,正常的情况下,哪个医生主刀是医院做主,而不是病人做主。 可是叶枫一来,好像完全变了模样,威廉博士口中的几率,再加上他对叶枫的态度,让许舒婷对这场手术突然有了信心,她不知不觉的发现,看起来叶枫好像永远的无足轻重,可是有他没他在场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这是运气的成分居多,可是现在好像多少有些觉得,叶枫其实是个有能力的人,他小事糊涂,可是关键的时候,能够独当一面的无疑是他。 “谢谢。”叶枫用力地握了握威廉博士的手,没有像其他的病人家属一样,塞个红包上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 威廉博士笑笑,也是和叶枫握了一下,这才抽出手来,摆摆手,“叶先生,完全不用,我这也是欠别人的情,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倒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叶枫凝望着他的眼镜,“请说。” “我是国际最好的脑科专家之一。”威廉博士说这个好像不是为了炫耀,“我同时对心理疾病也有很深的钻研。” “威廉博士,你想说什么?”许舒婷忍不住发问,难倒母亲不但是脑袋有问题,心理也有问题? “哦,我不是指张女士。”威廉博士笑笑,“我是说叶先生如果有朋友有心理疾病,可以找我看看。” 许舒婷些许不满不能表露出来,心中只是想,你这不是咒别人吗,她的目光只是落在了威廉医生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许母脸色变了一下,只是望着叶枫。 “哦,那好,多谢。”叶枫回答的中规中矩。 威廉博士点点头,“叶先生,那我去忙了。” “好的,再见。”叶枫笑了笑,等到他消失不见的时候,这才转过身来,“伯母,看来这次手术成功的希望很大。” 众人都是笑,心情复杂,只是姚君武望着准姐夫,来了一句,“姐夫,你不错呀,谁都认识。” 从许母被推进手术室,到手术灯灭,许舒婷一直抓住叶枫的手,牢牢的,话不算多,胜过千言万语。 叶枫坐在手术室外,很沉稳的样子,多少给许舒婷带来一些安心,“叶枫,这个威廉博士你认识?有名吗?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叶枫无从回答,生怕真的有问题,许舒婷会找自己拼命,姚君武也是很紧张,却很男人地说道:“我们是尽人事,安天命,姐夫已经尽全力了,他又不是医生,能做到的都已经做到了。” 他说到姐夫的时候,看了一眼叶枫的脸色,看到他向自己善意地笑笑,也是回之一笑,心想叶枫看起来其实和自己差不多,一点都不纨绔,目光不经意的略过姐姐和叶枫相握的双手,有些苦笑。 许舒婷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有些歉然地望了一眼叶枫,“对不起,叶枫,我对你的要求实在太高了一些。” “没关系。”叶枫笑笑,很是善意的样子,抬头望向了手术室的那盏灯,觉察到姚君武望向自己的眼神,其实本来想说,许总,你妈在做手术,我们不用做戏了,可是他看到许舒婷有些焦虑的眼神,有些憔悴的面容,知道她最近多半也是休息不好,一时倒也不忍抽回手掌,手术结束后,这场演戏真的能马上结束吗?叶枫也不清楚。 手术室门打开的那一刻,许舒婷霍然站起,才发现手心满是冷汗,终于松开了手掌,冲到了门口,看到威廉博士的那一刻,竟然忘记了问话,只是紧张地盯着威廉博士的眼睛。 “博士,怎么样?”叶枫代替她问了一句。 威廉博士摘下了口罩,看起来精神倒好,“手术很成功,现在病人还需要密切观察三天,我预期72个小时内能醒来。” “真的?”许舒婷感觉浑身有些发软,差点坐在了地上,转瞬感觉是对医生的不信任,补了一句,“那多谢威廉博士。” 等到威廉博士走了之后,许舒婷再次握住了叶枫的手,满是感激,“叶枫,谢谢。” 叶枫笑笑,“老人没事就好。”他只是等待许舒婷的下文,叶枫,我们的协议到此为止,你可以走人了,只不过许舒婷显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不在乎那个协议,听到身后有声响,看到母亲被推了出来,双目紧闭的,想要叫一声,却又怕什么,一直跟在病床的后面,等到忙忙碌碌完成后,隔着窗户望着母亲,心中不知道悲喜。 “许总,我……”叶枫不知不觉的恢复了称呼。 姚君武望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许舒婷望了叶枫一眼,觉察到称呼的改变,愣了一下,终于想到了什么,犹豫一下,恢复了称呼,“叶枫,谢谢你。” “不用客气。”叶枫只好把客气重复了一遍,“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的。” “哦,那你回公司吧,我在这里再看看,君武,你也回去吧,妈没有醒,我一个人就行。”许舒婷恢复了老总的气派。 看着叶枫没有动,许舒婷看起来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了。”叶枫摇摇头,转身离去,姚君武看了姐姐一眼,目光复杂,望着叶枫已经走远,“姐夫,等等我,一块走。” 叶枫听到姐夫两个字,身形凝了一下,姚君武跟上,一把抓住叶枫的手臂,“走吧。” 许舒婷目光只落在叶枫的背影上,好像再也看不到以往的懒散,良久才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母亲的身上,喃喃自语,“妈,你快好起来吧,你病好了,可以告诉我,以后怎么做。” “姐夫。”姚君武倒是称呼没有改变,“这段时间,你真是受累了。” 叶枫看着姚君武,好像感觉到有点陌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或许也不想搞懂他在想什么,他在游轮上,和许舒婷说过自己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又当作没事人一样? “君武,这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姚君武笑笑,“姐夫……” “等等。”叶枫停住了脚步,打断了他的话,“君武,我想和你说一声,我不是你的姐夫。” “订婚了,还不是吗?”姚君武笑容并没有消褪。 叶枫看了他良久,本来想说大家不用演戏了,难倒不累吗?我做到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无论我是什么人,看到别人有困难,能帮的就不会袖手,而不会是因为你姐姐的原因,话到嘴边却只是道:“我和你姐姐不过是假订婚。” “哦。”姚君武表情多少有些错愕,感觉到这个花花公子好像真的和别的有些不同,许母没有告诉女儿关于叶枫的事情,对于儿子却多少说及了一些,她其实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更多发现的却是女儿的变化,所以她让儿子对叶枫好一些,而且很肯定地说,小叶不是坏人,他不是纨绔子弟,他是个奋发向上的人,姚君武不以为然,却已经多少改变了初衷,只不过他还是对姐姐隐瞒了这件事。 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感情和意志很难控制,姚君武的态度也是随着母亲的劝说而改变,他没有从姐姐那里得到明确的答复,却在叶枫这里得到,但是听到的那一刻,多少有些怅然,当然这种怅然是为了姐姐。 “伯母病了,不肯动手术,因为你们的缘故。”叶枫缓缓道,少了一分糊涂,多了一分清醒,好像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伯母是个好母亲,因为承诺着你爸的嘱托,虽然你是她亲生的,可是她也关心你姐姐的终身大事,你姐姐孤身一身,她不放心做手术的,怕做了手术,会醒不过来,所以你姐姐找我演了这出戏,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让伯母安心地做手术,现在伯母手术既然做了,那我们的这场戏就可以落幕了。” 叶枫一口气说了出来,觉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同时也舒了一口气。 “哦。”姚君武望着叶枫,也感觉到这人好像变了一些,真诚依旧,可是好像人糊涂了一些的样子,其实人在世上,聪明就是糊涂,糊涂反倒是聪明,姚君武不知道怎么想到了这个理论,觉得以后还要劝劝叶枫,你以前那样,其实不错的,“你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包括你对我姐姐的感情?” 叶枫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姚君武的肩头,“君武,这扯不到什么感情纠纷,这只是在助人,我想你姐姐肯定也知道这点,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话,最好问问许总,还有,你说得不错,这一切都是在做戏。” “包括你的家世?”姚君武突然问道。 “嗯。”叶枫点头。 “可是你做戏未免做的逼真一些。”姚君武有些冷笑,“我可听到赵品正说了,你是叶家的公子哥,那艘游轮都是你叶家的产业。” “既然是演戏,当然要逼真一些。”叶枫笑笑,“如是连你也骗不过,那还演什么?” 他半真半假的一说,姚君武疑惑了起来,“可是那排场很大,你花了多少钱?” “大约四十万吧。”叶枫沉思了一下,好像在计算数目,“我动用了来到开拓者后的全部提成,虽然豪华了一些,但都是租借,所以也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多。” 姚君武有些迟疑,“你的提成,你是说你自己掏钱,花钱摆谱,只是为了一个假订婚?” “不错,钱赚了就是要花的,不然赚了干什么?”叶枫总是能冒出一两句白痴哲学。 姚君武突然握住了叶枫的手,竟然有些感动,“叶枫,你真的是个好人。” 叶枫愣了一下,感觉到自己好像蒙尘的明珠,可能头几天秋末风大,让风吹了蒙尘去,露出了光华,这不时的被有慧眼的发现,竹筠当然算上一个,如今姚君武看来也算上一个,自己是个好人?叶枫有些苦笑。 “算不上什么好人,能帮的还是会帮的,钱这东西,不就是花的。”叶枫觉得自己和贾大空一样,好像把四大银行绑在了裤腰带上,随时可以提取,只不过贾大空花的是真金白银,他花的是子虚乌有,四十万还是好好地落在口袋,只动了六千,和此事无关。 他对姚君武撒了个不是谎言的谎言,因为他已经决定斩断这场订婚给自己带来的迷惑,所有的一切,都和订婚一样过去吧,包括自己的身世。 “姐夫,你对我姐姐真的没说的。”姚君武还是握着叶枫的手不放,感激和口水一块喷了出来,称呼还是没有改变,“等等,你别忙着制止我。”看着叶枫好像要纠正自己的称呼,“你说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花了四十万,他想证明什么?” “啊?”叶枫才发现有的时候好像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说真话不见得能解决问题。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姚君武得不到回答,意料之中,“谁花的谁知道。” 叶枫想说我也不知道,姚君武又是打断了他的话,“订婚是假的,我并不否认,可是这假订婚之中,还有着不为别人发现的真情,是吧?” “可是……”叶枫想说,可是这真情不见得是你想像中那种。 姚君武又打断了他的话,“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叶枫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什么?” 姚君武笑了起来,“我知道的是现在还得叫你姐夫,直到姐姐不让我叫为止。” 叶枫愣住。 第三十二节 实事求是 叶枫终于发现有些事情,看起来挺简单,其实很复杂,复杂的你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方法去解决。 “姐夫,什么也不说了,真的,我真的很感动。”姚君武表情有些夸张,就差眼泪哗哗的,“我一直觉得这世上世风日下,物价飞涨,良心的价位已经和猪肉价格背道而驰。” “啊?”叶枫愣了一下,以前都是他绕的别人找不到北,却没有想到姚君武有着庞士元的外貌,却有着诸葛亮的口才,几句话下来,叶枫竟然被他说的无处下口,他想了半天,良心到底和猪肉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哦,多半可能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缘故吧? “可是姐夫,你真的让我看到了男人的希望。”姚君武一口一个姐夫叫的那个勤,勤的叶枫身上直起冷疙瘩,“你平白花了四十万,要是别的男人,肯定要有所回报的,说句实话,男人这点花花肠子你我都明白,你帮助我姐姐,肯定是对她有好感,只要是男人,就会知道。” 叶枫本来想否认,我其实只是想保住这个饭碗,帮你姐姐只是因为猪肉上涨得太快,和工资不成比例,听到这里,连否认都不敢了,这会儿否认,无疑就是否认自己是个男人。 “其实君武。”抓住姚君武喘气的功夫,叶枫终于插上一句话,“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伟大。” “你别说。”姚君武笑了起来,“我一开始真的不看好你,我以为你缠着我姐姐,多少是因为她是个老总。” “不是……”叶枫只能再次纠正,怎么话都是那些话,让姚君武说出来完全不是那个味道,自己缠着他姐姐,这从何说起呢?自己不过是奉命行事吧? “我知道你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是老总。”姚君武直接把驴唇接到马嘴上,嫁接术的巧妙堪称一绝,“你这人怎么说呢,开始看觉得不顺眼,但是看久了就是金玉在外,不对,是败絮在外,金玉其中,你说说,你为了我姐姐花了四十万,功成身退,连个感激都不赚,又向我这个小舅子摊牌,一丝功劳不占,现在你这种男人,默默地为着喜欢的人奉献,真的是比大熊猫还稀少了,姐夫,你说我这番话在不在理?” 叶枫脑袋有西瓜那么大,“那个君武,事情……” “算了,我什么也不说了,姐夫。”姚君武摆摆手,这话刚才他就说过一遍,只不过不多说的结果却是说的比谁都要多,“我支持你,无条件的支持你,厂子还有活,我得去忙,你记得呀,我支持你。” 他这倒是说走就走,叶枫话未出口,人未出手,姚君武竟然只剩下个背影,转瞬就和黄鹤一样,随白云而去,叶枫呆在那里,有些纳闷,不对,事情有些不对,为什么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按照他预期的走呢? 想了半天,姚君武的话句句听的明白,可是叶枫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大的转变,好像比媒婆还要热心,想不明白的事情,叶枫从来不再多想,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车站的方向走去,人家是赔本赚吆喝,自己倒好,钱没有花出去呢,吆喝比喇叭还要响亮了,他有些心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姚君武又从街道的拐角走了出来,望着叶枫的背影,有些苦笑,“姐姐,我能做到的就是这些,希望你们能和老妈说的一样,一定会幸福的。” 叶枫没有天通耳,听不到姚君武的喃喃自语,回到公司的时候,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有些头大,实际上他屁股没有坐到椅子上,就已经看到贾大空坐在办公室里面,正在和沈阳打得火热。 沈阳三年名企的经验,显然知道名声的重要,名声不值钱,但是名声却是捞钱的基础,有名了,就不怕没钱,他和S造型的芙蓉姐姐相貌不同,想法却是不差,难得许总不在,他对于贾大空展示了良好的地主之谊,想着如果真的能上报,怎么说,再开履历也有光彩的名人访谈一笔。 “叶先生,早呀。”贾大空对于沈阳那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眼光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看到了叶枫,马上站了起来,抛下沈阳的一帘幽梦。 “早。”叶枫看了一眼窗外,日头不是三竿,而是撑杆跳一样的远远挂在当空,吃饭当然还早,起床而言,就晚了一些。 只不过二人毕竟是酒桌上的交情,伸掌不打笑脸人呢,叶枫不知道贾大空还要过来挖掘什么,自己怎么应对呢,不如把对姚君武说的再说一遍,可是这要征询许总的同意。 不等他想出主意,贾大空已经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眼前同时出现了贾大空的笑脸,还有出现的就是一份报纸,“叶先生,这是你的新闻报道,我这次可是认真的,完全是按照事情真相写的,请你过目。” 他说话的声调是恭谦的,显然还是把叶枫当作了贵族处理,虽然这个贵族多少的有些贫民化,只不过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他以前所有的新闻报道,都是按照假大空的方式进行处理。 叶枫无奈地接过报纸看了一眼,饶是脸皮足够厚,皮下组织也有些发热,他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贵人,当然是昔日日不落帝国的贵族,而不是皇上选妃的贵人,叶枫记得自己的身份证好像是大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侨居海外的,他的爷爷好像变成了海陆空三军的总司令,昔日在诺曼底登陆和米利·邓普赛总指挥都有过关系,他是世袭的爵位,如今是个天才。 这个贾大空写出这东西显然是有根有据的,他的根据就是直升飞机,金色的马车,能出海的游轮,这三样不海陆空,那还什么是海陆空?至于诺曼底登陆也很简单,这个地球人都知道,有知名度,不是前段时间有个很热的电影,叫做拯救大兵的,大家因为这个,对诺曼底更加熟悉了,我只是说他祖辈和米利·邓普赛总指挥有过关系,至于什么关系,谁有耐心,谁就去查好了,贾大空一点不担心自己说的被揭穿,有的时候,揭穿了反倒更好,记者最多是个失察,被欺骗的对象,一份报纸,两次销量,那才是他希望看到的事情。 叶枫看到米利·邓普赛总指挥这里的时候,脚面都有些发热,却还是舒了一口气,贾大空没有把他家和艾森豪威尔或者是蒙哥马利扯上关系,那已经是很实事求是的报道,他硬着头皮拿报纸遮着脸,感觉到四周都是窥视寻求究竟的目光,沈阳看了,艳羡的眼珠子都快如出膛的子弹一样,对叶枫说话的口气也笼罩一层尊敬的气氛,“叶总,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多的光辉业绩,你这个人又低调,从来不和别人说。” “你看叶总看的多得意,都舍不得放下呢。”吴虹一旁接了一句,先贬后扬,“叶总以前可是个很有修养的人。” 想起了叶枫和自己一块在食堂吃着豆腐的时候,吴虹看了今天的报纸,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叶枫想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可是望着贾大空的殷切的目光,只是勉强笑了下,这落在贾大空的眼中,当然又是莫测高深,“叶先生就是这样,其实有素质的贵族都这样,有修养,低调。” 继续往下看了几眼,叶枫叹息了一声,几乎想拎着贾大空的衣领问一声,你脑袋里面到底是什么,浆糊吗? 贾大空吹嘘叶枫是天才,把几个商人成功的经验成功的转移到叶枫的身上,稍加改头换面,比如说他第一笔生意就是做了废纸的生意,从别人忽略的小角落,找出了大商机,轻松的赚了几百万美金,张发财如果看了这则新闻,多半也会羞愧,原来自己的得意事迹竟然是抄袭叶枫的创意,以后的报道越来越离谱,叶枫自从赚得了第一桶金后,开始投资股市,这时显示了天才的一面,他投资的股票毫不例外的都是极具投资价值,火箭一样的飙升,被华尔街评为商界的奇才,当然这些都是国外的股票,一般人都不知道,中国的股市运作并不成熟,也容易被揭穿,所以暂时先拿国外的充充数。 贾大空在这里显示出了以假乱真的能力,也知道这种新闻通常引出的,都是一堆惊叹号,还有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谁会认真地去计较,而且就算计较,现在网络的新闻真真假假的,又有谁能辨的清,叶枫在股市赚得钵满盆满后,抛却了万贯家财,重新来到了S城,开始了白手起家的生涯,叶枫看到这里的时候,怀疑报纸上的那个叶枫不是自己,自己很正常的,报纸上说的好像有妄想症,神经病的。 “叶先生,这个报道还算属实吧?”贾大空咳嗽了一声,脸上多少有些得意,根据报社的可靠消息,这份报纸的销量涨了三成,虽然不敢说完全是自己的功劳,却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叶枫也咳嗽了一声,觉得嘴唇有些发干,嗓子有些发咸,该死的天气,好像要感冒了,叶枫安慰着自己,自己处事不惊,应该没事的,最后扫了一眼最后一段,又差点想要一头撞死,上面写着叶枫明里是从基层做起,其实是在考察S城的房地产发展,最近又有意在几个楼盘投资房地产,各大开发商知晓,纷纷主动上门联系,请他做楼盘的代言人。 放下报纸的时候,叶枫想着自己租的地方,多半也会升值的,租金如果上涨的话,对自己而言,还是不小的负担,这样一来,可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叶先生?”贾大空看着叶枫的脸色,推测着自己写的,到底有几分是靠边的。 “嗯,你这篇报道,文笔不错。”叶枫坐了下来,“不过我这个人其实并不喜欢张扬的。” 贾大空其实很想把叶枫从窗户口扔出去,你不喜欢张扬,你不喜欢张扬开着直升飞机过来,你不喜欢张扬,好像S城的街道变成了你一人的专用道,你不喜欢张扬,大街上王子一样的驾几匹马溜着玩? “其实我这也不过是实事求是,叶先生。”贾大空揣摩不透叶枫到底怎么想的,难免惴惴。 “啊,那你希望我现在干什么?”叶枫有些无奈,否认的话都没法出口。 “是这样的,主编看到了这篇文章,觉得很好,但是觉得叶先生这样的人物,如果不给我们签名留言的话,那实在是遗憾万分的事情。”贾大空掏出了纸笔,满怀期待。 “原来如此。”叶枫不知道这场闹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场,却多少有些厌倦,拿起笔的时候,问了一句,“贵报的销量不错吧?” 贾大空脸色微红,“小报纸,勉强糊口而已。” 叶枫心中稍安,觉得影响应该不大,这都是因为事情关系到切身的利益,所以觉得天大的事情,中国每年富翁榜都是层出不穷的,老百姓看了,还不是一笑了之,没有卫生纸了还可以替代一下呢。 “写什么?”叶枫接过了笔,比划了一下假大空三个字。 “叶先生是个天才,当然想写什么写什么,不过我们还指望叶先生的这支笔吃饭,所以请那个叶先生……”贾大空笑了笑,含意万千。 叶枫叹息一声,提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字,为民喉舌,内心有愧的签名落款写了个叶枫,感觉好久没有动笔,字竟然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贾大空看了一下叶枫的字体,铁钩银划的苍劲有力,倒有些肃然起敬,现在电脑普及了,很多人笔都不会用的,看起来光鲜的一个人物,写出的字和狗爬的差不多,本来这个签名还多少有些考究一下的味道,可是这又看出来叶枫的内涵绝对不错,沈阳看到叶枫的字体,也有些自惭形秽,暗自想到,这小子,看起来什么不是,没有想到什么事情都是提得起,放得下,自己原来真的看走了眼,叶枫这小子,真的不简单! 第三十三节 股神 叶枫在签名题字后的几天内,一直都有些担心,出门的时候眼镜那是一定要带的,没事还搞个风衣,掀起个领子,躲躲闪闪的有如盗版的高仓健。 为民喉舌说起来容易,做到实在太难,叶枫知道这点,为自己违心为小报提了四个字感觉到有些愧疚,可是他总不能写成胡说八道吧,他很怕这个为民喉舌的小报会让百姓的喉咙上火,舌头生疮,可是几天后才发现,自己太过杞人忧天,生活还是风平浪静的波澜不惊,没有哪个上访的人过来找他决斗的,如此看来,这个小报的影响力实在有限,叶枫如是想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枫放下心事的同时,又发现好像有点苦尽甘来的样子,邓莎每天朝九晚五,再也没有夜不归寝的事情发生,听说已经找到个白领的工作,很正经的,她每天对叶枫都是正常的态度,手脚也勤快了一些,懂得收拾房间,并不总是收拾自己,这让叶枫觉得有点不习惯。 虽然不知道邓莎能做什么事情,可是叶枫和方竹筠都在为她高兴,觉得她走上了正途,方竹筠自从和叶枫谈了心事后,心情大好,上次是失恋导致失业,这下倒是爱情滋润了事业,陈胖子已经不足为惧,有的时候反倒要看方竹筠的脸色,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戈民辉大权独揽,却是处事公正,方竹筠不要求什么偏袒,只要求公正,开荒者本来人心惶惶的,却被他刚柔并进的手段平复了暗涌的波涛,有功的要奖励,有过的要惩罚,这是他一贯的主张。 这种策略下,无疑可以淘汰一些浑水摸鱼之辈,却让员工干劲十足,很多员工不是不卖力,而是因为奖罚不明,如果好坏都是一个样,前途不明朗的话,那谁都会只为自己卖力寻找退路的,方竹筠是这种策略的直接受益人,本来准备辞职的她,一跃成为销售副总监,划拨在戈民辉的手下,陈胖子无权过问。 陈胖子知道她现在是老总手下的红人,更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做事,夹着尾巴做人,有一次招人的时候,甚至问了一下方竹筠,最近有名额了,不知道你上次介绍的朋友还有没有空来一下,方竹筠多少犹豫了一下,她可以为了自己负气,可是朋友有前途的话,还是要帮的,问了一下文静,她说不用的,方竹筠这才谢谢陈胖子的好意,让他乐的一天合不拢嘴。 方竹筠知道自己不会记仇,叶枫也是这样,他们无疑是一种人,想到这里的她,多少有一丝甜蜜的味道。 只不过方竹筠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叶枫,戈民辉是个好老总,可是凭借女人的直觉,她知道,戈民辉对她多少有点那个意思,虽然不明显,她不告诉叶枫,不是想一脚踩两只船,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叶枫,她可以完全把这种感情扼杀在萌芽之中,她对戈民辉有好感,但是仅仅限于好感,也就是朋友的关系,而不会发展成别的。 叶枫知道该知道的,遗忘应该遗忘的,忽略应该忽略的,注意应该注意的,但是这几天最让他高兴的却是许母的事情。 许母虽然不是他的母亲,可是看到老人苏醒的那一刻,许舒婷抱着母亲哭泣的时候,他的眼角也是不由有了湿润,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如果帮人也算错的话,他宁愿一错再错! 三天的等待,这让许舒婷焦急不安,她每天只睡很少的时间,每天都要隔着窗子凝望,她以前总是为了公司拼命,这次终于为了母亲的安危,把公司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她希望自己的精神力量能够给母亲带来一丝力量,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叶枫都有些忐忑,可是还是很镇静,威廉博士虽然是个外国人,倒是看惯了悲欢离合,安慰他们说,从各种迹象表明,许母一定会苏醒。 或许是众人诚心祈祷的缘故,当天晚上许母就醒了过来,叶枫第三天的晚上,只能呆在许舒婷身边,陪伴着她,分担着她的忧虑,幸福分享起来有累加的效应,悲伤分担起来,多少有些平摊的效果,叶枫没有更惨的事情让许舒婷觉得自己不是最惨,只有尽量安慰着许舒婷,你放心,伯母一定会醒过来的,许舒婷扑在叶枫的肩头,泪水肆虐,叶枫以为自己要被洪水淹没的时候,突然发现许母眼睛动了一下,很细微,可是叶枫绝对确认,他的眼睛一直很好使。 许舒婷回转过头的时候,看到母亲望着自己,眼中满是喜悦和疼爱,终于忘记了叶枫,扑到了母亲的床前,叶枫终于觉得功德圆满,功成身退,等到许舒婷记得起叶枫的时候,回头再看,他早已走出了医院。 叶枫觉得这个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早上来到公司,也是精神不错,许舒婷显然还在陪伴着母亲,其余的人该到的还是到了,公司虽小,五脏俱全,没有许总的日子,运行的和许总在的时候一样,该做业务的还是能拉到业务,做不到还是做不到,沈阳忙碌的一如既往,两个手下还是闲的关节生锈。 “叶总,早呀。”沈阳放下电话的时候,抓住了叶枫。 “不敢不敢。”叶枫尽量保持的谦逊一些,为谎言被揭穿提早做个铺垫,“沈总天天来得早,走得迟,那才是公司应该学习的楷模。” 他无意纠正叶总的这个称呼,现在这个称呼是他的专利,就算自己否认,都会被别人认为是不谦虚,骄傲的表现,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话,过度的谦虚,那就是骄傲,所以叶枫只能骄傲来表达着谦虚。 二人嘻嘻哈哈的,好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沈阳扯完闲话,好像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叶总,股市好像要开盘了。” 叶枫这个倒知道,笑了笑,“沈总不愧是赚钱的好手,做业务的时候,还能炒炒股。” 沈阳笑了笑,“其实只是没事的时候看看,比如在等客户电话的时候。” 现在是全民炒股的时候,利用公司的电脑做点私人的事情,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名企私企都是如此,大家心照不宣而已,沈阳自从上次看到叶枫的报道,觉得这分明就是个股神,绝对不能错过。 自己股市的资产不多,十多万,要是能够经过股神的妙手点拨,变成百万看来也是个轻而易举的事情。 “叶总,过来坐,看看行情,反正长生阁那面已经稳定,不用你操心的。”沈阳成功地进行的角色转转,已经不把叶枫当成情敌,而是当做了财神,如果他知道叶枫的这些光辉头衔都是贾大空凭空捏造的,估计会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他不知道自己的财产已经岌岌可危,比被庄家看中还要危险,所以展现的还很热情,“最近大盘在振荡呀,我也看不太好,上次行情好的时候,偏偏我的股票不怎么涨,看着就是来气。” 很多人炒股的时候,都是入股市的时候赚点,勾引你开户入市,然后你感觉自己懂的越多的时候,赔的也就越多,沈阳无疑就是这种类型的代表,他觉得有这个华尔街股神在身边,如果再错过机会,那实在和牛市不赚钱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是呀,是呀。”叶枫不能挣脱沈阳的热情,只好坐了下来。 王军臣和吴虹都忘了手头的业务,不过还属于没有开户的那种,只是看看行情,难得沈阳第一个吃螃蟹,倒觉得钱留在银行中,虽然要交保护费,还是比较安全,如果沈总真的在叶总的指点下,赚了一些,到时再杀入也不迟。 “我买了三只股票,叶总,帮忙看看。”沈阳熟练地打开了软件,就算交易账户都是毫无忌讳的打开,叶枫一看,全是绿毛龟一样的,绿的发紫,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浮在水面有再次潜水的迹象。 “不错,不错。”叶枫点点头,看着这个操作界面,本来心中没底的,可是坐了下来,就是感觉有一种熟悉的陌生,他手本来想要放到键盘上,却又缩了回来。 沈阳愣了一下,“什么不错。” “你没有亏多少,已经算是不错。”叶枫说的一句话差点让沈阳气死,只不过下一句话差点让沈阳郁闷死,“上次我的一个朋友,经过我的一番指点,亏了一半以上呢。” “叶总开玩笑了。”沈阳把股神的称号暂时收起,伸手拿出一张报纸放在了叶枫的面前,“你看看,贾记者说是独家专访,你亲口说的,华尔街的商业奇才呀,投资的股票向来是稳赚不赔的。” 叶枫看了一眼,发现就是上次贾大空拿来的报纸,不由感叹大众是愚昧的,贾大空的闭门造车,竟然被沈阳这个有名企经验的当作宝贝一样收藏了起来,他这个知识分子都是这样,那么别的人的态度,那就很难想象的。 “中国的和国外的有些不同。”叶枫找着借口,声称自己真心忏悔。 “一法通百法的。”沈阳找着证据,辩护叶枫无罪释放。 “我不敢保证你能赚呀。”叶枫看着沈阳双眼都有些黄金钞票的颜色,担心买卖不成,会让沈阳痛揍一顿。 “谁能保证稳赚。”沈阳一挥手,“股神,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这个股市都是这样,没有谁能够保证每次都赚的,可是你是股神,平均下来,如果能做到百分之八十的赢面,那你就是赚的。” 他道理说的很是道理,所以他一直在那百分之二十的范畴转悠,叶枫听了心中稍安,“那我就试试?” “叶总,别谦虚,露两手。”沈阳不甘入宝山空手而归,却不知道自己是阿里巴巴的大哥,已经来到了四十大盗藏宝的地方,接下来的命运是很悲惨的。 “那个。”叶枫无奈,动了下鼠标,F1到F10的翻看了半天,一些数字映入了眼帘,一只手竟然轻微的有些颤抖。 叶枫血液有些发热,却很快的镇静了下来,松开了鼠标,恢复了冷静。 他这一幕虽然变化的很细微,可是沈阳几乎把叶枫脸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观察叶枫的动作,心中竟然有种震撼,叶枫从接触鼠标,敲击键盘,到松开的时候,应该说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可就是这一分钟的时间内,他竟然表现了从来没有过的专注。 沈阳心中有些发颤,这是什么样的专注,这是成功人士才有的专注呀,叶枫一定是深藏不露的,报纸上说的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正确。 “叶总?”沈阳回过神来,发现叶枫还在走神,不由有些困惑,几乎怀疑自己刚才的那一刻,有点眼花的迹象。 “哦,什么事?”叶枫扭过头来,神色有些惘然。 沈阳刚才的震撼急剧的下降,看到叶枫眼神的时候,他又觉得,这是不成功的眼神,因为里面没有什么自信。 “你觉得我这三只股票是继续持有的好呢,还是斩仓买别的?”沈阳问的有些忐忑。 “啊。”叶枫应了一声,看到不说走不了人,只好扭头在看了一下屏幕,“这只东方红嘛,可以留在手中持有。” “为什么呀,股神?”沈阳觉得自己不看好这只股票,起起伏伏的,好像五线谱一样,他想要的是那种大阳线,可是这只就像是在南方梅雨季节长大的一样,长阴不停。 “红太阳嘛,代表朝气蓬勃。”叶枫耐心的解释,“这就说明它能升,能红,对了,沈阳,股市中是不是红就代表升呀?” “啊?”沈阳有些发呆,半晌才问,“那么如果这只股票叫做夕阳红的话,是不是要抛呢?” “是呀,沈总,你真聪明,举一反三的。”叶枫有些佩服地说道。 沈阳晕倒。 第三十四节 物极必反 沈阳幽幽醒转过来的时候,还记得问上一句,“叶总,其余的两只股票呢?你的建议是什么?” 叶枫看到沈阳竟然没有被自己吓退,多少有点佩服他悍然不怕死的精神,其实沈阳的这种精神都是从散户高空跳水,挥刀割肉中锻炼出来的。 “这只绿岛实业,斩了吧。”叶枫手一挥,做了个砍头的动作,沈阳心中一颤,多少有些肉痛,“可是这只已经跌了几天了呀,我觉得应该反弹。”突然有些醒悟的样子,“叶总,是不是因为这只股票叫做绿岛,绿岛绿岛,绿是不吉利呀?” “沈总你真聪明。”叶枫叹服的竖起大拇指,“你这种人,股市不赚那真是没有道理。” 沈阳觉得声线暂时的脱离声带,过了一会才哑着嗓子道:“那最后这只紫风摩托呢?” “哦。”叶枫想了下,“他好像红的发紫,中国有句话,叫做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我看它现在是跌,估计会弹,虽然回光返照,弹的不算好,但是也可以留在手中,赚一点再抛吧。” “叶总真的是高见呀。”沈阳竖起了大拇指,言不由衷的赞美,“你说的独树一帜,真是振聋发聩,前所未闻呀。” 其实沈阳想说的是,从叶总你的分析来看,其实华尔街的商业奇才看起来也是不过如此,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原来华尔街分析股票也是从风水名字入手,而不是看基本面的,你那个朋友听你的话,只赔了一半,实在是幸运,我如果和你朋友一样,那实在是蠢蛋。 “惭愧,惭愧。”叶枫有些不好意思,“我对国内股票不算熟悉,如果有不妥的地方,沈总多多指正呀。” “没有没有。”沈阳连连摇头,心想炒股我倒会,看风水我可是一窍不通,“叶总你是商业奇才,华尔街的呢,我哪有资格指正。” 叶枫站了起来,有些汗颜地说道:“那我就回去工作了,沈总,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呀。” 沈阳听他最后一句话,感觉有些耳熟,一回忆,原来是股市最常用的两句话,只不过很多时候被别人当作了耳旁风,这个所谓的华尔街商业奇才,自己以为的股神,总算吐了两句术语,让人听着不是那么的另类。 “叶总,麻烦你了,你去忙。”沈阳心中已经对这个股神产生了怀疑,还是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 叶枫回到了座位上,不再局促,放到耸耸肩膀,无奈地笑笑,打开电脑的时候,发现电脑里面和自己的脸一样,都是很干净,干净的竟连补丁都不打,皱了下眉头,闭目养神的功夫,打了一个小时的补丁,他操作的东西,不太喜欢留下线索,就算网络上也是一样。 打完了补丁,叶枫下载了几个游戏下来,花花绿绿地看着好看,还有一款麻将,上面的女人风情万种,让人看了脸红心跳,桌面也搞个港台的大明星在上面,看起来比蓝天白云养眼。 沈阳处理完自己的股票,开始的时候还端着茶杯过来看一下,看到了美女的桌面,笑着说了一句,叶总,小心让许总看到,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叶枫打完了补丁,打完了马虎眼,打开了一个空白的网页,竟然愣了很久,手放在上面的时候,好像颤抖的有些不听使唤,只是敲了几个字母,按回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啪’的一声响,一个英文网站弹了出来,叶枫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那个网站,目光有了一丝迷惘,只不过心中叹息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开始浏览起来。 他打开这个页面,好像是下意识的,可是他知道,自己以前一定打开过这个网站,就像很多东西,天生他好像就会的。 沈阳这次没有过来,如果真的过来的话,一定会对叶枫刮目相看,以他三年名企的经验,看这个网站也是吃力的很,中国人学英语,那真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就算四六级要写个随笔,听个耳语,都是很为难的事情,沈阳的英语其实不错,足足的有六级,不过以他的六级水平,翻看这个网站估计也要翻看词典的。 叶枫看起来却是很轻松的样子,这处点点,那里看看,看了一会,终于还是关了网页,又点了一个网站,下载了一款炒股软件下来。 安装不用半分钟,打开的时候,叶枫用了半个小时,他打开软件的时候,不像别人先去看看哪只股票在涨,看行情,看基本面,而是先打开了选股器,输入了几个参数,运行了一下,然后再换几个指标,反复地进行筛选,这个过程他做的不厌其烦,最终留在屏幕上自选的股票,却还是数十只之多。 叶枫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其实能稳赚的股票也有不少。” 中午的时候,叶枫摸了摸手头的银行卡,下楼下开了个账户,上楼的时候,打开交易软件,看到里面的三十九万,笑了笑,把资金划成三份,委托买入自选排在前三的股票,然后关上了软件,睡起觉来。 中午股市休市,沈阳可没有休息,叫了份盒饭上来,一边吃一边上网上翻阅自己买的股票利好利空的消息,有的说绿岛实业能涨到三十多呢,现在连一半都没有,应该放心持有才对,叶枫的观点和沈阳其实截然相反,只不过为了礼貌,他并没有反驳,他否决了叶枫算命一样的推测,斩了红太阳,持有了绿岛实业,剩下一只紫光摩托,本来也想斩的,后来想了想,叶枫怎么说也是华尔街的奇才,听他一次吧,散户都是这样,斩都斩出了习惯。 主要是有段时间,大家斩的太狠,斩出了麻木,斩的觉得亏了这么多,其实不算亏,挪出资金来,说不定能买个有收益的股票,只不过有的时候,通常都是另外一只比手头跌的更狠,平白的赔进了手续费。 叶枫下午才醒的时候,就被叫到了长生阁,他是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的,并非懒的不做正事,长生阁这次合作的有三方,对懒惰的叶枫反倒最为满意,一方面是方竹筠的策略起了作用,麻全和为叶枫抗住了一些失误,另外一方面,叶枫也是言听计从,遵从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的作风,一些小的方面,改起来从不推诿,这点自己这方面的施工方多少有点微言,反应到许舒婷那里,却是全力的支持,暗里补了一些加班费,成全了叶枫的良好形象。 第二天叶枫上班的时候,才走进办公室,沈阳就如饿狗见了骨头一样地扑了过来,叶枫吓了一跳,摆了个天下无狗的招式,发现沈阳不是想打自己的样子,不由问道:“沈总,有事?” “股神呀,股神!”沈阳一挑大拇指,脸上悲痛欲绝。 “啊?”叶枫实在觉得他的手势对不上眼神,演戏那就是太过业余,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位是昨天赔了,刺激过度,导致今天神经综合性的紊乱? “股神呀,股神。”沈阳又念了一遍,好像祥林嫂念叨自己的阿毛一样。 叶枫有种狼来了的惶恐,“沈总,怎么的,赚了多少?” “赔了一万多。”沈阳笑容满面。 白痴!这是王军臣的嘀咕。 弱智!吴虹听了也觉得沈阳比王军臣强不了多少。 他们不明白的是,沈阳经过了叶枫的指点,应该是赚才对,赔了还在叫股神,那衰神应该去撞墙才对。 叶枫也不明白,不明白沈阳为什么赔了还是那么灿烂,这典型是刺激过度的表现,“那个,我就说了,股市有风险的嘛。”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沈阳连连摆手,笑容隐去,换上悲痛,越来越浓,浓的如丧考妣,“股神,你可真的神了,你说的红太阳,昨天上午还在狂跌,跌的人家一颗心慌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底,最后中午收盘的时候本来跌了六七个点了,可是下午吃了春药一样的涨,直接涨了六个点,这样一个落差下来,其实如果抄底的话,那比涨停还要猛的。” 王军臣和吴虹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支起了耳朵。 “啊?”叶枫表情绝对是个演戏的天才,他其实虽然只是看了一分钟,可是那一刻的冲击已经在他心中产生了深刻的印象,他发现,这个行情界面,不停跳动的数字,实在比电路图还要让他熟悉。 他想起了叶贝宫说过,他儿子是个天才,他想起了隐者说过,恒生指数今天暴涨,他让自己去买,他不是让自己去发财,他的主要目的是让自己记起什么,他让自己去动脑,他…… 叶枫想起了隐者,想起了叶贝宫,有些惘然,多少知道了他们随便的一句话,原来都是有着很深刻的含意。 “那你应该是赚才对。”叶枫机械的回答道,“怎么会赔?” “我在跌到最低的时候,斩仓了。”沈阳苦笑道,有如那个挥泪斩马谡的诸葛亮,悔不听刘玄德的临终遗言。 “哦。”叶枫才明白他为什么这种表情,“那绿岛呢?怎么样?” “昨天上午本来是涨一点,我以为要翻本,就继续持有呗,没有想到下午直接高台跳水,跌停了。”沈阳继续笑,笑的叶枫心里没底,忍不住问道“你跌之前卖了?” “没有,我在跌到一半的时候,用斩红太阳的钱,又全部补上了。”沈阳说的很镇定,“这种补仓方法,听专家计算成本说,是很正确的。” 叶枫有些头痛,心中只是想,如果专家都是百分百正确无误的话,他也去炒股了,何苦那么费力地去演讲赚那个小钱? “那个紫光……” “那个紫光摩托我持有了。”沈阳一脸的兴奋,“股神,我还是听了你的一句话。” “紫光摩托怎么样?”叶枫有点心中打鼓。 “昨天小幅上扬,今天未开盘呢,还不知道。”沈阳终于叹息了一声,“股神呀,你三只股票说的真准呀,只不过你这种算命的方式推测涨跌,我真的没有见过,我才发现你是个绝世高手呀,深藏不露的那种。” “啊。”叶枫有些惭愧,“其实这个也说不准的,我是运气好而已。”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沈阳连连摆手,一把拉过了叶枫,“股神,再过来看看,再过来看看。” 许舒婷今天没有来,打电话通知沈阳,让他负责一下公司的正常运作,沈阳不知道许舒婷因为什么,突然变了个性格一样,不是成天坐镇,他现在大权在手,肆无忌惮的,所以炒股炒成了职业。 “我是运气。”叶枫笑笑,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其实他没有坐下来之前,已经知道沈阳一时半会儿没救的,不过还是装作认真地看了两眼,还是苦笑。 “股神,你不是说什么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我的绿岛昨天都跌了,今天应该涨了吧?”沈阳满怀期望。 叶枫看了半天,就像医生面对病人一样,只是考虑怎么说的委婉一些,“沈总,物极必反的含意你了解吧?” “明白,怎么不明白,如果在股市中说,今天跌停的话,明天多半就会涨的。”沈阳其实对自己的股票还是信心踌躇。 “啊,这个呢,不能这么说。”叶枫耐心的解释,“这个反呢,是指事物发展到了极点,就会向相反的方向转化,你,你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沈阳双眼有些发直,“股神,你难道是说,我的绿岛实业现在还没有跌到尽头?” “沈总,你太聪明了。”叶枫笑了起来,满是敬佩的,本来不知道如何解决的问题,让沈阳自己解决,那实在是再好不过,只是他才一站起来,就发现不对,慌忙问道:“喂,喂,沈总,你没事吧?” 沈阳再次晕倒。 第三十五节 真假难辨 你应该这么做,我也应该死。 沈阳这几天不知道怎么总能想到这么一句话。 当初听到的时候,感觉很搞笑,可是他现在真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曾经有一只很烂的股票放在我面前,我没有抛弃,等大跌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不对,最痛苦的还不是这样,沈阳绝望地想到,最痛苦的莫过于,你明明知道这只股票会跌,你还要握在手中等着反弹,那就像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明知道老公喜欢别的女人,和别人养了几个儿女,感情破裂的和蜘蛛网一样,偏偏自己却是死死地抓住不放一样可笑,亦或是可悲。 叶枫是股神,现在沈阳真的意识到这点。 他说的全中,虽然他的算命式股票涨跌推断法――沈阳私下的称呼,很另类,但是你不能否认的是,经过他算出来的股票真的和结果很相符。 沈阳当然不知道叶枫分析的是精准,但是口中冒出来的就是胡说八道,他这几天把周易,老子,孙子什么的理论都搬了出来,听的沈阳云山雾罩的,内心只能说,见过高人,没有见过这么高的人,自己可真是三生有幸,当初自己还做梦和他抢许总,那实在是不自量力。 可是你陪伴个股神,这么个高人在身边,沈阳竟然一直在赔钱,这实在是让他郁闷地想买块豆腐撞死。 叶枫开始说的全中,沈阳最初并不相信,只想反其道而行之,本以为来个兵不厌诈,结果被庄家的埋伏坑杀了前锋一万有余,他派兵赶去支援,没有想到庄家早就算准了这点,半路设下埋伏,又折损了半数人马,叶枫已经很委婉地说了,你这只股票还没有到底,沈阳其实早就信了,可是他那个时候已经最少折损了一半的资金,总是觉得肯定会弹的,他最后也搞不明白自己去补仓呢,还是要给庄家去送钱,红太阳全部扔到了绿岛实业上,绿岛实业已经变成了荒岛,最后沈阳在股神的指点下,被庄家杀的丢盔卸甲,欲哭无泪。 本来叶枫觉得你赔多少关我屁事,你又不听我劝,只不过后来良心发现,给沈阳推荐了两只不错的股票,说你全抛了买这两只吧,买别的能补补血,沈阳那个时候满仓舍不得斩,眼睁睁地看着叶枫推荐的股票火箭一样的上窜,心中好像火烧的一样难受。 他终于明白叶枫开始说的那个朋友为什么会亏了一半,他多半也是和自己一样,不听股神的劝告。 王军臣和吴虹本来也想试试水,可是看到沈阳水深火热的样子,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两周过后,叶枫的账户上已经不知不觉的翻了一倍的时候,沈阳的十多万只剩下了四万有余。 沈阳不知道叶枫没事也炒炒股,没事也翻了一番,不然他肯定以为庄家就是叶枫,会找他拼命,可是他就是拼命也没有理由,他还要谢谢叶枫,希望这个股神关键的时候,能拉他一把。 叶枫看到他的神色有些无奈,只能说,抱歉,我是股神,但不是赌神,赌神可以偷天换日,股神却不行,股神没有雄厚的资金,也是只能跟庄家喝口汤的,沈阳心中失落中有了宽慰,暗想叶枫也不过如此,他当然不知道叶枫的这碗汤是人参鹿茸煲的,不然肯定会郁闷的吐血。 “股神,过来看看我的股票。”沈阳这两周忙的业务也没空做,就像中国某些选手一样,炒股炒的成绩下滑,许舒婷来的几次,不过都是匆匆忙忙的,沈阳没有心思放在许总的身上,不知道她多少有躲避叶枫的意思。 股神打个饱嗝,一嘴的豆浆味,“你那个绿岛没有抛吧?” “抛了。”沈阳满脸的笑容,好像割肉割的很舒服,“我昨天收盘的时候,看到还没有什么到底的样子,一狠心,按照股神的意思,全部抛掉了,这下你可要给我选一只好股。” 他十万变百万的计划彻底的破产,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股神能把他的四万再变成十多万。 叶枫张开嘴,半天没有合拢,沈阳有些不解,“股神,怎么了?” “哦,我昨天看了一下你的绿岛,发现已经阴气散尽,阳气上升了,正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其实我想说,你抗了这么久,今天持有就行,虽然说赚多少说不上,总能回本吧。”叶枫多少有些无奈。 沈阳差点一头栽倒,问了一句,“除了它,没有别的股票可买吗?” “哦,我最近没有看别的股票的风水。”叶枫摇摇头,“不过我觉得绿岛应该是最近最猛的一只,我今天长生阁有事,没有时间了。” 沈阳埋怨都来不及,冲到电脑屏幕前面,打开交易系统,直接挂上昨天的收盘价,心中想着,赔个手续费,就赔个手续费吧,叶枫摇摇头,走出了办公室,王军臣和吴虹都凑了过来,“沈总,这下要翻本了吧?” 最近看到沈阳好像坐在烫红的锅盖上一样,嘴上都有些掉皮,二人也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沈阳强自笑了下,“多半能,借你们二人的吉言。” 股市才一开盘,沈阳就傻了眼,绿岛这下真的是触底反弹,一开盘就搞了五个点,等他打开交易软件,撤单重新再买的时候,绿岛已经直接涨停,有钱都买不到,沈阳挂在涨停板上,真的有些欲哭无泪。 可是心中还只能一个劲地说,股神,真的很神! 我靠,我也很神,神经病的神! “叶枫呢?”许舒婷走了进来,四下张望了一下,一如既往的冷静,她调整了半个月有余,公司向来只是露下面,没有和母亲商量,只是想过来找叶枫好好谈谈,自己搞出的事情,自己要给个解决方法,当初可以说为了母亲的病情着想,这下母亲病好了,就不能再让叶枫担当这个名声,反正自己宣布和叶枫分手也行,如果叶枫喜欢说和她分手亦可,谁甩谁挣个颜面不是问题,许舒婷想着的时候,有些苦意。 沈阳飞快的关掉了软件,王军臣和吴虹各就各位,“小叶才出去,又去了长生阁,许总,你不如打他手机吧?” “哦。”许舒婷坐了下来,看到众人望着她都是一脸的暧昧,竟然也有些头痛,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关机的,叹口气,放了下来,想了一会,摇摇头,“沈阳,你继续打理下公司的业务,我有事。” 沈阳连连点头,许舒婷在这里,他多少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同时还关注自己到底买到了没有,“许总,你放心,公司有我们在,没有问题的。” 等到许舒婷走出了办公室,沈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交易软件,发现还是没有买到,不由叹息一口气,那面的张小娟突然惊呼了一声。 “什么事?”沈阳吓了一跳。 “你们快来看这个新闻。”张小娟在许总来到之后,关掉了连连看,在许总走了之后,打开了S城的新闻页面,里面报道的都是小道消息,什么九十一岁教授征婚,自称无伤风化,女大学生嫁毁容军人什么,不和谐伴随着和谐,虚情假意不少,但是还有真实爱情。 她没事的时候,也看的津津乐道,这次主动让同事来共享乐趣倒是少有的事情。 “新闻有什么看的!”沈阳有些不满,“专心工作。” “啊?”张小娟心中嘟囔,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你倒是专心地看股票,让我们专心地工作。 她望着网站的一条消息有些发呆,订婚结婚新时尚,豪华世纪婚礼让你美梦成真。 看着别人对自己看到的新闻不感兴趣,张小娟翻了翻网页,上面写着,你想成为白马王子吗,你想由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吗,贵族不再是少数人的专利,君意礼仪公司助你实现梦想,最低消费三十万,你就可以举行一场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这里只有你想像不到,没有君意做不到的…… 张小娟有些心动,不是那种怦然心动,而是感觉到窥视到了惊天的秘密而心动,下面开出的一系列单据让她目瞪口呆! 飞机祝福,起价五万。 古典欧式婚礼,金色马车加古典骑士,欧洲骏马三件套,五万起步价。 出海游轮,一天租用费用,二十万起…… 价目单花样很多,多半都是奢华的,张小娟却是一颗心怦怦大跳,抬头望了一眼四周,仿佛这是自己的秘密,生怕被别人揭穿。 张小娟脑海中涡轮机一样的快速旋转,这是什么意思?叶总的订婚不就是君意礼仪公司操办的,那个赵品正说什么游轮是叶家的产业,怎么和这里的名目如此的想像? 如果说叶枫的订婚仪式都是租用的,那么说叶枫的富家公子身份是假的,他并非什么贵族,也不是有钱人家出来的,他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他提成听说有将近四十万,和这里的名目加一块怎么这样的吻合?难道说他动用了四十万来骗许总? 脑海中如同浆糊一样,吴虹端着一杯水,借着水遁走了过来,“小娟,什么新闻呀?” 张小娟慌忙的关闭了网页,“没什么,就是一个老头娶了个大姑娘。” 她觉得这是个机会,如果告诉许总,有可能让她产生信任,但是也有可能让许总开除自己,张小娟倒有些觉得刚才的那声喊有些突兀,如果许总知道了这个消息是自己传播出去的,那自己的前途是什么样的,很难猜测,这么说,还是看看情形的好。 “那有什么稀奇。”吴虹笑了笑,“少见多怪,这年头,有钱,什么做不到?不要说老头娶个大姑娘,就算是老太婆找个帅小伙也是多得很。” “是呀,是呀,吴姐说得对。”张小娟说的心不在焉。 吴虹瞄了她一眼,咧咧嘴,看到她好像并没有听下去的样子,有些无趣的回到座位上,随手点开桌面的网页,上面赫然也是张小娟刚才看到的那个,吴虹嘴角有些冷笑,心中只是想着,沈阳呀,沈阳,你不是瞧我不起,看你捧个股神不放的,没有想到是个衰神吧,叶枫这小子是个屁贵族,他不过是花钱买吆喝罢了,老娘知道这个消息,一定要等段时间再告诉,等你以为攀上个大树的时候,没有想到却是一根衰草,那乐子可是不小。 她想到这里的时候,盯着网页不由的开心笑了起来,对面的王军臣忍不住问道:“笑什么呢?” “猪肉价格又涨了。”吴虹回了一句。 王军臣茫然不解,“那你有什么开心?” “我最近减肥,吃素。”吴虹笑的更加开心。 很多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叶枫却是多少有些区别,他的快乐是因为朋友也快乐,见到了麻全和笑脸的时候,他也觉得很快乐,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吧,叶枫如是想到。 他当然不知道许总要找他摊牌,也不知道有人准备给他拆台,不然他多半打的返回公司的途中就下车夺路而逃,麻全和见到叶枫的时候,一脸的热情,重重地拍了一下叶枫的肩头,“叶枫,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麻全和在施工场地,和别人那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见到叶枫是一天中比较高兴的事情,最少叶枫这人看起来虽然呆板,其实很知道变通的。 叶枫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抱歉地笑笑,按了开机按钮,“忘记了开机。” “没关系,今天监控中心实施,你这个专家要去看看,两个人研究一下。”麻全和和他勾肩搭背的,多半是受到了什么断背山的影响,等到转了一圈后,麻全和才拉着叶枫到了办公室,掏出了一个牛皮袋,“叶枫,你看看这个。” 第三十六节 反客为主 叶枫望着那个牛皮袋,多少有些脸红,只听说乙方给红包的,没有听说甲方也有这习惯,“麻总,这不好吧?” “什么不好?”麻全和看了叶枫叶枫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是什么,我给你的求婚信?” 叶枫慌忙打开了牛皮袋,掏出了几张打印纸,叹口气,不明白这打印纸装到牛皮袋干什么,难道是什么机密文件? 只不过才看了几眼,叶枫就把打印纸放了下来,脸色不变,“麻总这是什么意思?” “叶枫,我觉得你这招真的不错。”麻全和笑了起来,“花了四十万,博得美人归,也算值。” 打印纸上就是张小娟和吴虹看到的那则新闻,麻全和显然是个办事认真的人,竟然把新闻全部打印下来,记录在案,叶枫看到新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叶贝宫已经实现了他的承诺,决定采用釜底抽薪的方法,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可是实现这个承诺的代价却是,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叶枫苦笑,却不在意。 骗子总比贵族要好吧,这是叶枫脑海中的一个荒谬的念头,贾大空知道后,多半会当场吐血,“这都让麻总发现,我真的有些惭愧。” “叶枫,你小子这招真的高明,我以前真的不知道有这业务。”麻全和叹息一声,“不过就算知道有这业务,也没有这魄力,就算有这魄力……” “等等,麻总,你要说什么?”叶枫止住了麻全和的感慨。 “我也梦想有这么一场婚礼,人生就这一次,值!”麻全和竖起了大拇指,“叶枫,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佩服你。” 叶枫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就算老鼠给猫当伴娘都是不过如此,自己本来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愿怎么着怎么着,没有想到麻全和竟然佩服自己作假? “我准备订婚,或者婚礼,也来这么一回。”麻全和又叹息一口气。 “啊?”叶枫想了想,“麻总,你钱应该不是问题。” “叶枫,你其实很聪明的,也很有能力。”麻全和望了叶枫一眼,神色有些沮丧,叶枫一看这架势,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难道是麻总喜欢别人,别人不欣赏你?” 麻全和霍然抬头,有些诧异,又叹口气,低声道:“不错,叶枫,你说的虽然难以让人接收,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你喜欢的是哪个?”叶枫问的小心翼翼,“我只能祝福,帮不上什么忙的。” “你喜欢的是个老总,我喜欢的却是老总。”麻全和到这里顿了一下,好像很难启齿的样子,叶枫吓了一跳,想着麻全和的老总不就是陈友信?怪不得他这么沮丧,原来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在世俗上很难被接收,尤其陈友信还是有老婆的人,这是哪跟哪的事情呀! “我喜欢的是老总的女儿。”麻全和好在把后面的话完整地说了出来,打断了叶枫的胡思乱想。 叶枫有些惭愧,“老总的女儿也是人,她不过是出身好,麻总你这么有实力,只要努力,一定能让她看上你的诚意的。” “感情这东西,很难说的,她国外留学才回来,很有能力,眼界很高,估计看我不上的。”麻全和有些感激地望着叶枫,看起来想拍拍叶枫的肩膀,只是桌子挡住了,“叶枫,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叶枫有些惭愧,自己最近交上了好人运,就算别人发现了骗人,也还是好人,看来前一段的霉运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也算是否极泰来了吧。 “麻工,你很悠闲呀。”办公室外一个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叶枫的耳朵,转了几转,觉得有如出谷黄莺般的动听,扭过头去,看到一个长的很娇俏的女孩子立在门口。 女孩子一入眼就是那种淡淡的青,青的让人为之心胸开阔,青的好像看到了蓝天白云一样,她的脸白的也真的和白云仿佛,神色中少了一分许舒婷独有的倔强和刚硬,只是眼神中却有着许舒婷都没有的咄咄逼人。 她腰很细,盈盈一握,胸很挺,完全够格那个做女人挺好做广告,全身上下若是只要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青春,当然用四个字的形容就可以多一些,什么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什么的。 叶枫扭头的功夫,发现女孩子瞪了他一眼,慌忙又把脖子扭了回来,感觉到眼镜片都挡不住女孩子很犀利的眼神,这个女人不简单,叶枫看了麻全和一眼,心中奇怪,难道是曹操到了。 麻全和的脸色倨傲退了去,颓唐也退了去,换上有点老年痴呆的迹象,叶枫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已经不可救药,男人喜欢女人没有错,可是你这种喜欢法,却很少能够博得到女人的喜欢,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通常都不会珍惜,麻全和显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陈小姐。”麻全和终于回过神来,“我……” “你什么你,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却在和闲人聊天。”女孩子很有威严的样子,目光略过叶枫,觉得这多半是个包工头。 叶枫多少有些不满,都想问一句,你法国留学回来的吧,别的不学,怎么把法国大蒜的气味都带了回来,说话这么冲,你可以诬蔑我的人格,可是不能诋毁我的工作热情,我怎么是闲人,我现在给麻全和开导心理情节,义务做一下心理辅导,还不是为以后更好的开展工作? 他镇静自若的把那份自己的私人侦缉档案放到了牛皮袋里面,站了起来,“麻总,这份方案我要回去看看,商量一下,改动不太大,许总那面应该可以通过的。” 麻全和愣了一下,有些恍然,“那好,叶枫,麻烦你们了,总是修改,不好意思。” 女孩子有些愕然,叶枫不动声色的表现出鞠躬尽瘁的精神,拿着自己的花边新闻,手都没有抖一下,“那么,我不妨碍你和这位小姐聊天了。” 他话锋一转,又显得木讷的样子,起步就向门外走去,女孩子有些愕然,又有些气愤,自己的工作被人误会成聊天,那可是极其不爽的事情,只不过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叶枫已经走到了门口,女孩子想要拦住训斥一下,发现人家不属于自己这个衙门的,等到叶枫消失不见的时候,这才扭过头望着麻全和,“麻工,这谁呀?” 只不过让叶枫不动声色的一说,她对麻全和的口气倒客气了一些。 “哦,他是开拓者那面的负责人,叫叶枫。”麻全和本来不想撒谎的,可是他现在已经被叶枫逼上梁山,没有了后路,“今天不是监控室施工,有一些细节需要那面改改,他就总是叹息,说施工方不好做。” “那是他们应该做的。”陈小姐不问青红皂白,先把过错推过去再说。 “谁说不是呢。”麻全和笑笑,“可是陈小姐,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不能这么说,是不?长生阁开盘在即,我们没有必要因小失大的,他们如果消极怠工,大家彼此都不利的。” 陈小姐点点头,“十分不好意思,刚才我听到你隐约在叹息,以为你的工作态度有了问题。” “不是这样的。”听到陈小姐并没有听到二人的谈话,麻全和心中更加镇定,同时觉得叶枫这个人,很有头脑,懂得随机应变的,不然自己今天不但不能看到陈小姐的笑,很可能又在她的心目中造成十分恶劣的印象,“我叹气,是因为他们的抱怨,我说我也很为难,改动是难免的,大家是合作的关系,当然希望事情顺顺利利的,有一些为难的事情,大家努努力,也就过去的。” 陈小姐听到这里,态度已经变的春回大地一样,“麻工,原来是这样,我错怪你了。” 麻全和很是惭愧,却装出一幅诸葛亮的架势,“什么错怪不错怪的,误会解释开就好,陈小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主要抓抓施工管理。”陈小姐站了起来,“麻工,我才到这里,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我想从底层做起,什么都看看,积累下经验再说,今天你还要辛苦一下,带我去看看工地,了解一下情况。” “好。”麻全和站了起来,飞快了斜睨了她的俏脸一下,“我这就带你去。” …… “开荒者的员工最近表现的积极进取,充分地发扬了开荒牛的精神,在这种精神的鼓舞下,在戈总的英明领导下,业绩翻了一番有余,我断定,开荒者未来的市场一定是光明的,积极进取的。” 陈胖子会议上说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顿了一顿,迎来了稀稀落落的几声掌声,如果是以往,那都是如潮的掌声呀,陈胖子竭力的掩饰自己的失落,笑容满面。 戈民辉摆摆手,示意陈胖子坐下,“好,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我很感谢这段时间同事们的奋斗和同舟共济,我现在不能保证什么,我只能说,在开荒者,只要付出,就会有收获,你们的汗水不会白白的流淌,好的,就这些,散会。” 众人用掌声表达着自己对领导的赞同,用恭谦掩饰着自己对领导的困惑,戈民辉的这些话听起来很鼓励人,不过那也是给才入行的新人听的,每个老油条最少都听了将近十遍这种的许诺,已经有些条件反射的抗拒。 领导的这种许诺通常都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你相信的话,沙漠中只有渴死饿死的份,老油条们拍完巴掌,准备散会,戈民辉突然说了一句,“小方留下来,还有事情讨论。” 众人的目光忙碌起来,一波一浪的,含意万千,陈胖子望了戈总一眼,发现他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更加的失落。 方竹筠有些愕然,却没有发言,等到众人都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这才问道:“戈总,什么事?” “坐下来谈。”戈民辉挥挥手,望着方竹筠的眼神有了一丝赞赏,她其实很有实力,只不过发挥了很小的一部分,这是环境因素,也就是缺乏条件。 “你对陈方说的话,有什么看法,我发现你好像在皱眉头。” 方竹筠又蹙了下眉头,很淡很轻,转瞬神色如常,她不习惯戈民辉看她的眼神,“他是老臣子,在鼓励员工,我当然不能打消士气。” “嗯。”戈民辉缓缓点头,“你处理得很好。” 方竹筠得到戈总的肯定,并没有什么自满,反倒沉默了下来。 “说说你对最近开拓者销售业绩的看法吧。”戈总微笑道:“你怎么说也是个销售副总,不能总是沉默。” “我只是想说明一个事实。”方竹筠显然也认真的考虑过,“我认真的统计过,根据统计结果表明,销售业绩虽然比起同期是翻了一番,可是销售的区域却少了三个,那就是湖北,河南,还是浙江。” 戈民辉缓缓点头,不置可否。 “根据我们的客户群统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业务都是延续着以前客户,说好听点是我们是值得信赖,说的难听一些,就是我们大部分销售人员还在吃老本,没有什么陈总说的进取精神。” 戈民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得很开心,“看起来,我们的看法真的不谋而合,我也没有看错你这个手下,你既然已经看到了这点,显然已经想到怎么去解决?” “我的构思不算成熟,现在国内电子市场竞争激烈,只是本城,有实力和我们比拼的电子厂就有十数家,我们优势在于技术成熟,可是现在反倒成为隐藏的劣势,因为店大欺客的缘故,我们的业务员总是少了别的业务员那种勤奋,细致,耐心的精神……” 方竹筠侃侃而谈,觉察到戈民辉欣赏的目光,心中却有些忐忑,因为她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表现的这么好,被领导赏识,有的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 第三十七节 派对 “失去的三个地区,我们可以再去拓展,可是失去的客户信心,想要弥补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前一段时间,因为收购的事情,人心惶惶,公司也一直缺乏合理的奖惩制度,这个要提到日程上来,刻不容缓,只奖不罚不行,容易让员工产生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只罚不奖更不行,那样只能造成人心的涣散……” 方竹筠一番谈话下来,不由自主地看了下表,竟然足足说了十多分钟,戈民辉在其中只是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方竹筠有些歉然,停了下来,“戈总,我说了这么多,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希望你能指正。” “很周到。”戈民辉微笑着,眼中有种锋锐,“赵建吉有你这种人才,却不知道重用,实在……”他本来想要说什么,看了一眼方竹筠的脸色,笑了一下,“好在我能认识你。” 方竹筠没有接话,想不出他到底随口说出来的,还是话中有话。 “好的,我今天就发文,明天开始,你负责制定员工的奖惩措施,让他们的成绩直接和收入挂钩,公司现在士气就和股票一样,还是横盘,到底向上还是向下,就看你的。”戈民辉看到方竹筠有些拘谨的样子,笑着端起了茶杯,虚空作势,有如酒杯,“让我们以茶代酒,预祝成功。” 方竹筠也笑着端起了茶杯,“好。”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权力有多大?” “想管我都可以。”戈民辉笑笑,看到方竹筠脸色微变,有些打趣的自嘲,“我这是开个玩笑,希望小方你不要介意,至少目前是销售部的奖惩归你管,如果有不服的话,你尽可让他来找我。” 方竹筠知道他的含意,她处事很公平,不服她的倒很少,除了那个陈方和张铁军外,应该没有太大的阻力,戈总的这一句话,把最后的阻力都已经清除,“那我就可以放心行事。”方竹筠抿了一口茶,站了起来,“戈总,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要出去忙了。” “等等,还有点私人的事情。”戈民辉顿了一下,“想请方小姐帮个忙。” 他的称呼慢慢地改变,让方竹筠觉得很不适应,她倒宁愿戈总叫她小方,方副总监什么的,她觉得公私要分开,下班之后,她不想和戈总扯上任何关系。 “什么事情,我恐怕很多事情都是,无能为力的。” “哦,我才从美国回来。”戈民辉笑笑,“哦,不是炫耀,是有个同学会,私人派对,我举办的,不知道你有空没有,过来当我的舞伴?” “我没空。”方竹筠有些歉然。 “我还没有说时间呢。”戈民辉笑意更浓,“你怎么就会没空?想要拒绝帮忙,不用这么直接吧?” 方竹筠有些脸红,“戈总,我不会跳舞。” “不会跳,可以学的。”戈民辉很执著,“就是几个朋友聚会,没有别的意思,方小姐,你人能力很强,可是我私下的感觉,社会圈子太小了一些,你要知道,你的生活圈子决定了你的生活质量……” “戈总,我觉得生活的质量在乎你的心情,而不在乎你是否在总是在什么所谓的上流社会。”方竹筠声调高了一些。 戈民辉一愕,转瞬微笑,“如果我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对的话,还请方小姐原谅我的唐突。” “没什么。”方竹筠也觉得有些惭愧,“我是说,每个人理解生活的方式不同,每个人,没有必要一定要把自己的理解强加到别人的身上。” “有道理。”戈民辉若有所思,“方小姐是我见到的,十分有主见的女性,只不过你不能否认的是,你的生活圈子的质量,不,应该说生活圈子认识的人像我这样的多一些,对于你以后的事业和业绩,或多或少的总能有一些帮助吧?” 方竹筠默然,知道他这次说得没错。 “人的能力固然重要,但是际遇也是不可或缺。”戈民辉说话并不急躁,仿佛和朋友一样谈心,“际遇从哪里来,无非是从你日常的生活圈子来,所以方小姐呢,不必把这场私人派对看的很严重的样子,在国外,那是一种很寻常的举动。” “我倒看的不是很严重。”方竹筠突然笑了起来,“可是我的男朋友却是个很爱吃醋的人,我怕他知道了,会不高兴。” 戈民辉有那么一刹的愕然,转瞬笑了起来,“方小姐这么漂亮,又有能力的人,没有男朋友才是怪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你男朋友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请他一起来。” “那你的派对方便吗?”方竹筠有些俏皮地问道,觉得自己是多心,倒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方便,我也想看看,能让方小姐青睐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戈民辉展现出风度,还有不屈不挠。 方竹筠无法推辞,觉得再推辞的话,那和辞职差不多的性质,“那好,到时候我们一定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周末。”戈民辉展现着大洋那面回来的民主和博爱,只不过却不知道,到时候派对上,有没有准备萝卜和大棒。 …… “叶枫,今天的饭怎么样?” 邓莎,方竹筠,叶枫三人围成一桌,稀有的一起吃饭,好像布什,拉登和萨达姆能有机会共餐一样。 “有点焦了。”叶枫实事求是。 方竹筠听了,只是笑,无声无息的,端着饭碗遮住自己的笑容。 问话的邓莎好像有点没面子,又没有自知之明,“那这几盘菜呢?” 桌子上的菜有四盘,看起来颜色都不错,吃起来怎样就只有下筷地知道,三个人中,运筷如风的只有叶枫一个人。 “这盘番茄炒蛋不行。”叶枫头也不抬的扒饭。 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方竹筠和邓莎都在厨房里面,方竹筠在厨房是很正常的事情,邓莎在厨房那就是鸡窝里面出来个鸭蛋的稀罕事。 他当然不知道邓莎已经开始为他改变了自己,不过更准确的一点说,应该是为钱改变自己,这段时间的准点下班,争做个好女人,是她改变的第一步。 男人抓住女人的心,抓住浪漫两个字就行,女人抓住男人的心,聪明的都是从肠胃开始,所以邓莎这种人,以前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起来的人,为了叶枫,竟然也系个围裙下了厨房。 “我说叶枫,你是不是特意找我的茬?”邓莎虽然竭力的让自己克制,忍耐,忍耐,克制,因为脾气换不来人民币的,但是温柔却能,可是听到四选一的几率都能让叶枫选出来,还是忍不住的来气。 叶枫的脸终于离开了饭碗,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到邓莎的眼神,望见方竹筠的笑意,终于有些恍然,“大姐,这盘番茄炒蛋莫非是你炒的?” “不错,就是我。”邓莎豁出去的样子。 “哦,那,那还不错。”叶枫夹了一筷子,咽砒霜一样的吃了下去。 “你们就别闹了,吃饭就吃饭。”方竹筠笑着打着圆场,她有些不明白邓莎做饭是为了哪般,但是难得有她做饭,这是应该鼓励,不应该是打击的事情。 夹了一筷子放在口中,方竹筠倒是咽了下去,“叶枫,其实这盘番茄炒蛋也不错,你不用装作那种愁眉苦脸的样子气邓莎了。” 邓莎霍然站起,把特意放在叶枫眼前的那盘番茄炒蛋端到了自己的面前,示意不讨好没有菜吃,“叶枫,你说,为什么这盘番茄炒蛋不行?你是不是上厨房偷窥了我们?” “邓莎,用词恰当些。”方竹筠有些脸红。 叶枫苦笑放下了筷子,“大姐,不是在水库中打个鸡蛋,就叫做鸡蛋汤的。” “你说什么?”邓莎一时没有理会出叶枫说话的含意。 “水库中放个鸡蛋不是鸡蛋汤,同理也是一样,不是把番茄和鸡蛋混在一起,就算是番茄炒蛋的。”叶枫没有看到方竹筠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觉得有义务让邓莎认识到炒菜也需要技术的,不然天天吃这种菜实在对自己的肠胃不负责任,自己没有必要像方竹筠那样照顾的面面俱到,邓莎这个人,就是太给她面子,所以她忘记了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道理。 当然他的道理推而广之,不是你拿个大勺就能是特级厨师,不是你骑个白马就是唐僧,他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还是忍不住。 叶枫口味其实不是很刁,有的时候,他一个馒头再加上一两咸菜就能当上一顿,可是最近一直在吃方竹筠做的饭菜,多少把肠胃养的高贵了一些,这个道理不难理解,你以前一直吃的都是色香味俱佳的小炒,突然端来一盘糊的不知道什么炒什么的菜来,无疑是对胃口和心情大为打击。 “那你说怎么炒?”邓莎有些来气,看到四盘子菜中,就自己炒的番茄炒蛋剩下了一大半,她本来准备炒菜,方竹筠不算放心,让她蒸饭,结果水放少了一些,火放大了一些,难免发焦,最后邓莎一定要一展厨艺,方竹筠也不勉强,抱着扶植鼓励新人的目的,只不过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地摇头。 “番茄炒蛋,比例是关键。”叶枫打了个饱嗝,“番茄少了,炒蛋吃起来味道不足,油腻发干的,番茄太多,会发酸,蛋的味道又不行,大姐,你看看你的,好像打死了卖鸡蛋的,鸡蛋就不要钱了一样,还有你这个番茄,本来就少,偏偏每块个头不小,番茄炒蛋,番茄切的要薄,片一定要大吃起来才有味道,看起来还舒服,大姐,你看你的,浆糊疙瘩汤吗?” “反正是要下锅的。”邓莎辩解了一句。 “那我实在无话可说。”叶枫觉得刚才说的都是废话,“其实你不应该吃番茄炒蛋,你应该吃水煮鸡蛋,或者生吃番茄都会省事一些。” 邓莎几乎想把那盘番茄扣在叶枫的脑袋上,这人太不给自己面子,怎么说,这也是她的第一次,她看到方竹筠炒菜的时候,觉得其实也不过如此,可是很多东西都是如此,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那是相当的困难,可是再差劲,叶枫也应该给点面子吧,邓莎有点委屈,放下了盘子,赌气道:“我吃饱了。” 她并没有出房门,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发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满,好像那个房门就是叶枫的脸一样。 叶枫没有这个感觉,吃的还是津津有味,少了一盘番茄炒蛋,或者说少了邓莎,他感觉吃饭中少个苍蝇一样,上次他虽然帮助邓莎渡过难关,不过那是邓莎选择了个好朋友的缘故。 “叶枫,你这次好像做过了一些。邓莎做饭,那是好事情,我们应该鼓励的。”方竹筠笑了笑,善意的批评。 “你以为她是诚心做饭吗?”叶枫摇头道:“大错特错,她这是在走秀,走秀你懂吗,一锤子的买卖,一次不行,基本就没戏的。我敢说,她如果能坚持做一个星期饭,那太阳都会从西边出来。” 邓莎最近总是眼波和电波一样,把叶枫当作无线电台,不时的就上他这里找频率,叶枫已经感觉出有点不对头,觉得有的时候,帮忙点到为止即可,千万不能帮过头。 “你最近好像刻薄了一些。”方竹筠说的好像是责怪,嘴角却有些一丝笑容。 叶枫想要说些什么,终于忍住,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他不习惯。 “叶枫,最近忙吗?” “不忙。” 空气有些尴尬,邓莎房间内的音响释放出强劲的音乐,却更衬托出客厅的寂静。 “那做我男朋友吧。”方竹筠说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啊?”叶枫筷子差点没有拿稳,饭粒差点从鼻子里面飞了出来。 第三十八节 意外消息 自己最近好像很有女人缘,叶枫暗自想到,方竹筠喜欢他,瞎子都可能看出来,叶枫不是瞎子,早就知道。 可是他一直采取躲避的方式,因为他总是莫名地想起两个女人,在他梦中。 他有种与生俱来的惶恐,他当然知道方竹筠是个好女人,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但是他怕伤害她,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他说不清楚。 他这两年来,改变其实很大,他聪明,不过听说猪也很聪明,海关缉毒都有用猪的,猪很懒,他比猪还懒,但是他慢慢的,可能是一种侠气充斥心中,隐者总是这么说他,说这也是物极必反,他并没有去想那个含意,或者说,不想认真地去想,可是他慢慢地想去做点对他而言,有意义的事情。 他两年内换了很多的地方,没有一个地方呆的长远,没有一份工作能坚持三个月,可是他总是坚持的,不断的帮助有困难的人,他帮忙的方式就是用拳头,痛击别人的时候,他的心其实也不舒服,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人,却有那么多人,不择手段的做着那么多不是人做的事情。 他两年内,打的拳头出了茧子,却悲哀的发现,坏人是打不干净的。坏人越打反倒越多。 方竹筠改变了他的生活态度,让他觉得,其实帮助人,还有另外的方法,可是他不想害方竹筠,他心中总有一根刺,悲哀的觉得跟着自己的女人,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不然梦境中的两个女人,为什么都为自己流泪? “竹筠,我……”叶枫觉得自己要说清楚,自己其实不是那么不负责的人,其实恰恰相反,负责的人考虑的才更多。 “是让你做一次我的冒牌男朋友,不是永久的。”方竹筠看出了叶枫的为难,虽然心中不是味道,还是笑着说道:“这不是很为难吧,人家未婚夫你都当过的,有经验了。” 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叶枫难道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然他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至今还是单身? 叶枫瀑布汗,“那是假的。” “这次也是假的。”方竹筠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放轻松一些。 “哦。”叶枫想鼓起勇气说,真的我也不介意,话到嘴边只是说:“是不是有人骚扰你,公司的,还是外边的。”晃了晃拳头,“我帮你解决。” 方竹筠白了他一眼,“打人的事情,我不会找你去帮忙。” 叶枫心中一阵温暖,“可是我这样的,让人知难而退的恐怕有些困难。” “不要贬低自己了,再谦虚就骄傲了。”方竹筠笑笑,“你只要换身好点的衣服,不要表现的那么懒散,做公主的男朋友都可以的。” 叶枫笑了笑,扒了最后一口饭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老总。”方竹筠说道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叶枫有些心惊肉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老总总喜欢玩什么办公室恋情,真真假假的,假戏真做的,虚情假意的,不一而足,“你老总是个色鬼?” “你老总才是个色鬼呢。”方竹筠笑骂了一句。 叶枫也笑了起来,“不是色鬼就好,不然我。”本来想说我半夜没人的时候,拿麻袋套在他头上,痛打一顿,只是看到方竹筠期待的目光,什么都吓的咽了回去。 “不然你怎么的?”方竹筠好像随口说了一句。 “不然我就有点担心的。”叶枫好像也随口说了一句。 房间内,有些静,邓莎把房间的音响开到最大,反倒衬托出客厅的安静。 “他说让我参加他的私人派对。”方竹筠低声说道:“我说我有男朋友。”说到这里的时候,方竹筠若有深意地望了叶枫一眼,看到他脑袋垂的比脖子还要低,忍不住的好笑,“你没有必要这样的表现吧?” 叶枫抬起头来,苦笑道:“所以他就让你男朋友也一块带去?你就想到了我?或许,他让我去,不过是想证明他比我优秀?” 方竹筠一愣,显然想的不如叶枫想像的那么深远,“他应该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吧?” 叶枫有些汗颜,觉得他不坏,那就是自己有些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么时候?” “这周末。”方竹筠笑道:“你如果答应了,就不准赖皮的,不然我很难下台的。” “不赖皮。”叶枫答的时候,多少有些犹豫,生怕许总看自己不顺眼,会把自己发配到外地出差拉业务。 他担心的有些多余,一直到周末,他见到许舒婷的时间,有如两国外长接见的时间差不多,许舒婷本来已经铁定了心说和他分手,不想再拖拖拉拉的,做情人好像做到偷情一样,可是她多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是叶枫提出来好一些吧,她竟然和叶枫一样的念头,叶枫如果知道了,多半会有些感动。 周末的时候,叶枫穿了身干净的衣服,西装革履,到了办公室的时候,许舒婷照例不在,沈阳一如既往的凑了过来。 和股神一起的岁月,沈阳勉强保本,这虽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却也是让他喜出望外的事情,他最高的时候,赔了一半还多,自从重新买回了绿岛,总算恢复了点元气,他持有了这么久,行情又不错,除了赔些手续费外,竟然没怎么赔钱,别人知道的话,多半都会嗤之以鼻,沈阳却觉得,经过这一轮的考验,自己要牢牢站在股神的周围,坚定不移地去买股神给推荐的股票。 叶枫一天无事,本金三十九万到了现在,已经到了百万之多,沈阳如果知道,多半不会炒股,也改行做了股神,等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许舒婷这才姗姗来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大家一块过来开个会吧。” 叶枫有些叫苦,不知道这个许总是不是属于节外生枝的类型,开会开到要吃夜宵的地步,自己来到公司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开会,可是自己偏偏有事。 “叶枫,你也参加吧,主要是关于你的。”许舒婷扫了叶枫一眼,很快捷。 “啊?”叶枫听到这里,打消了本来想要请假的念头,却还是不识趣地问了一句,“许总,大约要多久?” “你晚上有事?”许舒婷淡淡地问道。 叶枫笑了笑,望了一眼四周,抓住了沈阳,“周末了,肯定都有事的,是吧,沈总?” “哦,我没事。”沈阳一句话让叶枫很郁闷,不过沈阳最近的确没有什么事情,他的作息时间和证券所差不多,股市休市,他基本也是休息的,业务嘛,反倒成了副业。 叶枫很恶毒地想着,下周是不是选一只跌停一周的股票给他,不过那好像比选连续涨停的一周的更难。 “大约十分钟吧。”许舒婷确定了时间,让叶枫放下了心事,“大家都过来,小娟也过来。” 张小娟正在和男朋友网上密聊,商量上哪里吃晚饭,听到这里,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心想我不过是个前台,你们开会找我做什么。 几人进入了会议室,都是正襟危坐,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叶枫,叶枫有些郁闷地想着,十分钟就结束,多半是自己期盼的事情吧,只不过许总就算要甩自己,也没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吧,给点面子行不行? 叶枫期待又有些局促的时候,没有想到许舒婷真的很给他面子,头一句话就是石破天惊。 “我任命叶枫为开拓者的总经理,全权负责公司的所有事宜,手续已经办完了。” 会议室一片寂静,目光含意瞬间万般变化,交织在一起,转瞬向四周散射过去,有的折射到叶枫的身上,留下了点点困惑。 大多数人想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许总要和叶枫结婚了,准备开始回家做贤妻良母了。 叶枫却是大吃一惊,吃吃问道:“许总,那你干什么?” 世界乱套了,叶枫悲哀地想到,虽然这个公司的老总不见得是什么炫耀的事情,可是责任一下子变的重了很多,许舒婷这招算什么,无招胜有招? 众人没有留意到叶枫称呼的改变,都是有些诧异二人竟然没有互相商量一下如此重大的事情,二人有裂隙了?感情破裂了?订婚就是坟墓?可是好像又都不像,如果有裂隙,许舒婷为什么会把公司交给叶枫打理? 张小娟忍不住张了张嘴,脸上有种负罪感,这么看来,叶枫这小子四十万花的很值得,他只用了四十万,就换了个富家子弟的身份,不但骗取了许总的人,还搞个财色双收,自己到底告诉不告诉许总,叶枫是个骗子? 张小娟一旁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听到许舒婷很镇静地说道:“我准备去马来西亚。” “马来西亚?”叶枫有点发蒙,“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爸爸在那里还有一处产业。”许舒婷缓缓说道:“以前因为事情多,这里的事情也需要打理,没有空发展那里,现在有叶枫来到这里帮手,我可以去那里把公司重新发展起来,好了,事情就这么多,散会。” 众人面面相觑,张小娟坐着不动,看着叶枫也是坐着不动,知道奸臣在此,自己这个忠臣进言无门的,最后一个走了出去,看到许总和叶枫心照不宣地坐在那里,显然还有话说,摇摇头,收拾下东西,准备下班。 “许总,怎么回事?”叶枫有些不解。 “什么怎么回事?”许舒婷望了一眼叶枫,低头凝望手指上的戒指。 “我是说你为什么去马来西亚?”叶枫有些苦笑,心想你这种解决方法倒是独树一帜,一竿子支出了国门,看起来算是眼不见为静的。 “那么你去?”许舒婷缓缓问道。 “我去?”叶枫吓了一跳,慌忙摇头,“我去那里干什么,国内不错。” “那里的确有开发计划的。”许舒婷低头低声,不让叶枫看到她的内心,“我爸爸生前就已经有了规模,他死后,一直搁浅了下来,现在公司多少走入了正规,如果能在海外开辟一片市场,那无疑是更好。” 叶枫无言以对,觉得许舒婷说的什么都是正确的,可是他内心又知道,所有一切又是不正确的,因为发展的轨迹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许总,如果真的有一个人离开,才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应该是我。”叶枫缓缓说道。 许舒婷低着头,好像发卡震动了一下,半晌才抬起头来,“叶枫,我再说一遍,我离开,确实是因为想要把父亲留给我的,重新打理起来,我不能让他的一番心血,平白的荒废。” “那,那我们的事情呢?”叶枫终于问道。 许舒婷绞着手指,听到这里,顿了一下,缓缓的把那颗钻石戒指摘了下来,放到了桌面上,“这是你给我戴的订婚戒指,我十分感谢你的帮忙,但是却回报不了什么。” 叶枫沉默。 “戒指还给你,你去送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吧。”许舒婷声音很轻,轻的游离不定,好像还夹杂着一丝颤音,“这里的事情,拜托你了。” “公司这里的事情我承担不起。”叶枫缓缓说道,口气有着少有的无奈。 “你可以的,叶枫,要相信自己。”许舒婷站了起来,“你其实什么条件都具备,可是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你好像表现得很消沉。” “我不想管这里的事情。”叶枫摇摇头,“你另请高明吧。” 许舒婷愣了一下,嘴角一丝苦笑,“叶枫,给我点时间处理,先让订婚的事情,逐渐冷淡下来,好吗?” 叶枫低头无语,不想去看许舒婷带有恳请,还有别的含意的目光,等到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许舒婷已经不见,只剩下那枚订婚戒指,平静地躺在桌面上,灯光一照,散动着柔和的光芒。 第三十九节 拉菲 “叶枫,今天来的很准时。” 方竹筠扬扬手腕,笑容在暗夜中,好像盛开的百合。 黑色的针织衫,白色的纱裙,挎着一款金属细链的小手包,显得时尚靓丽,黑白经典搭配在方竹筠的身上体现了完美的搭配。 别的女人若是穿上这种服饰,多少会感觉有一些乡土气息,别上大红花,好像赶着去庙会的春姑,可是方竹筠穿上,第一个感觉就是洁净,纯美。 脖子上戴了一款镶上水钻的贝壳项链,凸现高贵时尚品质,却又不显得铜臭气息,这比参加一些晚会的女人,珠光宝气的炫耀,更体现了内在的含蓄。 方竹筠可以说是进行了精心的打扮,目的却不是为了派对,只是因为有叶枫陪伴在身边,叶枫看了看方竹筠,又看了一眼自己一本正经的黑色西装,感觉自己不像参加派对,而是去参加扫墓,有些苦笑道:“我以为派对要穿的正式一些,早知道你穿成这样,我也应该休闲一些的才好。” “很好呀。”方竹筠对于邓莎都是鼓励有加,对于叶枫更是不吝溢美之词,“叶枫,你今天穿得很不错,很有精神,西服有庄重的穿法,当然也有休闲的穿法,你这西服看起来,什么场合都可以。” 叶枫看了一下自己的西服,笑了笑,“看起来还是水陆两栖的。” 方竹筠愣了一下,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水陆两栖的,不就是青蛙,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叶枫,为什么你总是刻意的贬低自己?做人,信心首先很重要,我知道,这次戈总的私人派对,来的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人物,我们不过小人物陪衬而已,比文凭,比学历,比阅历,肯定都是不如的,但是我们比志气,比信心,比能力,我们不见得差过他们。” 叶枫下午刚开完会,没有想到紧赶慢赶的,还能赶上晚上的这场训导会,方竹筠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借助这场派对磨砺出叶枫的锐气,觉得自己口气多少重了一些,“你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最少在我的眼中,你是最优秀的!” 重病需猛药,方竹筠说完之后,倒有点怕这药下的重一些,叶枫起了不良的反应,常言说的好,老牛自知夕阳短,不用扬鞭自奋蹄,叶枫大把的时间,所以一直都在偷懒,只有别人的鞭策才知道发奋,但是一味的批评,显然解决不了问题,方竹筠尽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和缓一些,“叶枫,眼镜看起来都不错,很有书生气息。” “哦。”叶枫应了一声,淡淡的笑,并不介意方竹筠的激励,也好像没有留心方竹筠的鼓励。 方竹筠评论完了叶枫的眼镜,却并没有让叶枫摘下眼镜,叶枫也懒得去摘,参加派对,不是去参加选美,用不着刻意的修饰,不过他今天终于还是勤快了一回,除了假订婚,拍婚纱照之外,这应该是他近两年来,穿的最干净利落的时候。 二人约定的时间到了约定的地点会合,没有什么私家车,只能打个的士去戈民辉的私人豪宅,路上因为刚才的紧张,多少都有些沉默,叶枫仿佛置身一个五彩的肥皂泡中,生怕喘气重了,都会打破这种肥皂泡一样的沉默。 “你们老总周末没有让你去看亲人?”方竹筠漫不经心地问道,打破了二人的隔阂。 “没有。”叶枫摇摇头,笑了笑。 “你们的事情,还要继续下去?她母亲病好了没有?”方竹筠问的不紧不慢,却是隐含深意。 她其实有一丝担心,觉得这个许总旁人不找,只找叶枫,就有点说明了问题,那个许总到现在还不宣布事实的真相,莫非想要假戏真做? “她要去马来西亚,准备在那里开拓一个市场。”叶枫实话实说。 “啊?”方竹筠有了一丝停顿,空气好像都是凝结了一下,“那你呢,去不去?” “我不去。”叶枫摇摇头。 “为什么她不叫你去?”方竹筠问了这句话后,觉得意图有些明显,脸红了一下,改口道:“那面显然是陌生的市场,她需要的是得力的助手。”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我去了。”叶枫本来想说,我去了只能添乱的,可是方竹筠刚才就像诸葛亮对待刘禅一样,谆谆教诲的让他不能妄自菲薄,引喻失意的,所以他只能说,“我在这里也有很重要的事情。” “你一个业务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方竹筠很是不解。 “竹筠,我忘记告诉了你……”叶枫犹豫了一下,考虑是否实话实说。 “告诉什么,你又辞职了?”对于叶枫的这次辞职,方竹筠头一回抱肯定的态度,“辞职了也好,你其实可以重回开荒者,最近的老总换了人,公司发展的势头很好,像你这样的,一定能有大作为。” 方竹筠想的长远,打算的完美,看了一眼叶枫的脸色,笑了起来,“我和你开玩笑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呢,你既然辞职了,当然不能回来。” “我没有辞职。”叶枫决定实话实说,“许总走的时候,说把公司交给我打理,我现在可以说是开拓者的代理总经理。” “啊?”伴随着一声惊诧的叹息后,是一连串的沉默,只有司机专注地望着前方,听得见发动机的隐约的鼓噪,好像方竹筠心中的不安。 “她很信任你。”方竹筠再次打破了沉默,“叶枫,抓住机会,好好做下去,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现在学习经验很重要,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只不过她的鼓励却是压不住内心的不安,就算叶枫都能感觉到她说的有些言不由衷,司机踩了一下刹车,车子‘吱’的一声停住。 “到了,七十五块,多谢。” 二人下了车之后,才发现来的好像不是派对,而是私家车展,宝马和奔驰并列,标志和现代共舞。 “吱”的一声刺耳响声,一辆豪华的跑车停到叶枫的身边,车速快的让他没有看清楚车牌,只是觉察到开车人的嚣张,车门打开,一个我不是富家子谁是的人已经走了下来,伸手把车钥匙抛给了叶枫,“好好地照顾我的车,出来的时候有赏。” 叶枫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车比较适合停到阴沟里面,一个管家模样的奔跑了出来,“斐少爷,来了,这两位是?” 他望着叶枫,不敢确认身份,那个被称呼斐少爷地看了一眼叶枫,又把车钥匙抢了回来,“你不是泊车的,怎么穿的像个泊车的。” 叶枫看了他一眼,还没有说话,方竹筠已经抢先说道:“你不是土匪少爷,看起来比土匪还要讨厌,你认错了人,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方竹筠倒是好脾气,可是看到别人轻视叶枫的时候,倒没有什么好脾气,同时方竹筠有点奇怪,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起个匪字的称号。 斐公子笑了起来,发现了方竹筠,眼前一亮,“这位小姐说的不对,我是文采斐然的斐,而不是盗匪的匪,他们叫我斐公子,其实我的大名,喂,小姐……” 方竹筠不等他介绍完自己,已经拉着叶枫向大厅走去,后悔带他来到这里,开好车的不见得都是好人,可是这个匪公子绝对是个坏人,叶枫平白受到这种轻蔑,倒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 二人进入了大厅,顿觉眼前一亮,戈民辉的豪宅实在是不小,踢足球可能不够,打篮球绰绰有余,到处都是灯火辉煌,流畅的酒水供应有如白开水一样,戈民辉正在陪着几个人说话,虽然看起来都是富贵出身,可还是显得鹤立鸡群。 看到了方竹筠,戈民辉眼前一亮,有风度的和旁边的人点点头,礼貌的抽身出来,热情洋溢的迎了过来,却差点拥抱上了叶枫。 叶枫被方竹筠暗中运劲,不自觉地迎了上去,觉得女人使出这种阴招来,实在是防不胜防,顺势一把抓住了戈民辉的手,叶枫脸上终于浮出了微笑,“戈总吧?多谢你照顾我的女朋友,这不,我千里迢迢的特意过来感谢你。” 戈民辉一怔,距离过近,只看到了叶枫的眼镜,退后了一步,才看清楚叶枫的真身,“哪里,哪里,方副总监过谦了,在开荒者,能力第一,她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凭借自己努力的结果。”看着叶枫的眼神多少有些异样,戈民辉还有些惋惜不解,因为他代表着当今海龟中精英一代。 虽然如今的海龟很多变成了海带,这要有感媒体的创造性发明,可是戈民辉对于那些海带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付出了十分的努力,就能得到十分的收获,戈民辉一直坚信这点,他虽然得益于出身,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可是为人自幼很努力,有了雄厚的家庭背景,再加上努力,他很轻易的在上流社会闯出一番名堂,以他的角度来审度叶枫,人是不错,眼镜有些不配脸型,换个轻便点的,或者隐形的或许好一些,叶枫的衣着也不错,十分的得体,但是只是些不入流的牌子,想必是囊中羞涩。 方竹筠打扮的大方得体,本身的美貌就是一种招牌,已经掩盖了其余的不足。 男人看男人,和男人看女人的标尺大不一样,当然在这里,有特殊取向的排除在外,戈民辉看到叶枫的时候,就不免为方竹筠感觉到惋惜,很显然,叶枫混的不要说上流,就算是中流都说不上,可是方竹筠凭借本身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一些的男人,比如说自己,她选中了叶枫,这不是说明她眼光不行,这当然也和她生活的圈子有着很大的关系,矬子里面拔大个,她显然是找不到更优秀的。 “戈总过奖了。”方竹筠笑了很灿烂,“其实我这算得上什么成功,戈总你才算得上成功的,年纪轻轻的,已经坐上了总经理的宝座,华天的副总裁,我们这帮人,不过是为你打工而已。” “民辉,民辉。”身后一个人大呼小叫地走了过来,“好小子,我千里迢迢的从新加坡赶回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倒好,见了我却是理都不理。” 斐少爷一身匪气地走了过来,看起来称呼匪少爷倒是像个十成十。 这次的戈民辉,并没有离开方竹筠,而只是远远的扬起酒杯,示意微笑,风度堪比明星们走上颁奖典礼的红地毯。 无论谁都不能否认,戈民辉的确有这种高贵的气质,这完全是先天的环境,加上后天培养努力造成的结果,这就像虽然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可那毕竟是另类,你把牡丹扔到淤泥中,那看起来比狗尾巴草看起来还要让人难受。 “你若是真的来见我,那我真的是欢迎备至,只是可惜得很,你无非是想见青青一面。” 戈民辉笑的很真诚,看起来,斐少爷和他关系的确不错。 大厅内的众人扭头望过来一眼,转瞬移开了目光,斐少爷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却不再大声喧哗,喧哗一次是豪放,叫唤的太多的只是驴子的行为,“这两位是?” 他算的是两位,并没有把叶枫当作空气,可是眼中却明显只有一位。 方竹筠被他的目光盯的不自在,恨不得把戈民辉手中的红酒泼到了斐少爷的脸上,让他当杯子当镜子照一下,却是只能握住了叶枫的手掌,微笑不语。 “这是我的同事方小姐,销售部的副总监。”戈民辉笑笑,“这位是她的男朋友。” 旁边的招待走过,端来了几杯红酒,斐少爷学着戈民辉一样,伸手拿了一杯,这次目标却是瞄准了叶枫,仿佛刚才没有见过的样子,“这位兄台贵姓?是不是喝不惯这里的红酒,只习惯喝国产的那些白干?” 他的口气明显带有轻蔑,叶枫却只是笑笑,“红酒我也喝的,不过如果是这五十年内的红酒,我只喝八二年的拉菲。” 第四十节 博学 斐少爷其实并不见得是坏的,但是他喜欢炫耀。 暴发户和贵族是有区别的,暴发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他糟蹋着钱刻意不注重钱用钱来炫耀着自己有钱,这和神经病质疑自己没病质疑别人有病来证明自己正常有着雷同的性质。 贵族则不然,贵族都是避免提钱,就和书生觉得铜臭有辱斯文一样,暴发三代,或许才能出来个贵族,斐少爷的豪爽有些做作的味道,听到叶枫说什么只喝八二年的拉菲的时候,愣了一下,扭头望向了戈民辉,“拉菲是什么?” 戈民辉只有一种感觉,无知不是你的错,可是用无知来衬托别人的有知那就是欠扁的事情,他本来想要多少的让方竹筠认识一下什么是上流社会,没有想到上流社会也会有这种蛀虫出现,此人只知道泡妞,只知道炫耀,什么贵买什么,买了什么糟蹋什么,最可叹的就是,东西都被他糟蹋了,他却从来不记住什么。 蓦然拍了拍脑袋,斐少爷又有些恍然,“拉菲也是一种葡萄酒吧?我在我老爸的酒柜中见过,不过你说的八二年的年份不够,我家还有几瓶八零年的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斐少爷得意的笑,觉得压倒了叶枫,觉得叶枫喝的不够华贵,把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不一会,好像红酒没有到了胃里,反倒上行到了眼睛,红红的,死死地盯着方竹筠。 戈民辉想挽救斐少爷的心意彻底的破产,觉得这种无知的人,不如扔到海中去喂鲨鱼更有意义一些,一个女人的声音已经清脆的响了起来,“无知不是你的错,可是无知不知道藏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女人的口气中明显带有戏谑的成分,别人若是这么说,斐少爷早就勃然大怒,可是一听到这个声音,他的目光突然从方竹筠身上移开,急急的扭过头去,“青青,你怎么一来就笑我,我从新加坡赶回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敢情这位大少爷见到谁都是这一套言语,出国新加坡有如上等牌雪茄一样,不时的可以叼在嘴边炫耀一下。 方竹筠抬眼望过去,就看到了个很青春的女人。 淡淡的青色着装,衬托出脸的洁白如玉,有着很多女人用化妆品都调和不出来的好脸色,高挑的个头,模特般的身材,方竹筠见了,飞快地望了叶枫一眼,发现他好像并没有注意那个女人,有些好笑自己的过敏,方竹筠并不知道,叶枫其实见过这个女人,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就是,有些咄咄逼人。 这次派对,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只不过换了对象。 “是吗?那我真的荣幸之至。”青青目光不经意的略过了叶枫,多少有了一丝讶然,显然在她看来,这种场合,叶枫的出现好像是西餐馆中出现的土豆丝一样,显得格格不入,“不过你看到了我一面,可以坐飞机回新加坡了,赶今天晚上的飞机,还来得及。” 斐少爷一愣,笑容却还是贴在脸上一样,揭都揭不下来,“见到了你,我就不准备走了。” 他说的隐含深意,只不过青青却像没有听出来的样子,“你快走吧,你这么无知的人,只会降低这里的档次,我本来还觉得,民辉的派对,请的都是有档次的人,没有想到,大错特错。” 她说这一句话,望了一眼叶枫,好像含沙射影的范围颇为广泛,方竹筠想要反驳,却是无力,她其实也不懂得什么拉菲,她的生活圈子让她注定,就算红酒都少喝,她其实是不喝酒的,自然不知道这些名堂。 “我怎么无知了?”斐少爷有些不服地说,“青青,你总是找我的茬,十几年来,难道还是这样?” “民辉知道,可是他给你留面子而已。”青青有些不屑,“这位叶枫先生吧,多半也知道一些吧?” 她叫出叶枫的名字,除了她和叶枫,别人都是一脸的诧异,“你们认识的?”斐少爷吃吃地问道。 “我当然认识。”青青却是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一眼戈民辉,“却没有想到民辉也认识。” 方竹筠想要低声问叶枫怎么会认识这个女人,可是众人距离太近,蚊子路过都能听到,只好作罢。 “我是因为方副总监的缘故认识的叶先生。”戈民辉倒是表情平淡,看着青青和斐少爷之间的斗口,好像是在看着一场闹剧,“这位叶先生,是方副总监的男朋友。” 众人都有些恍然,斐少爷自从青青来了之后,说出来认识叶枫,就和斗牛士一样地望着叶枫,听到他是方竹筠的男朋友,失望中却也舒了一口长气,嘴上没有什么不屑,都写到了脸上,显然是认为又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方副总监,这位是陈小青小姐,才从法国留学回来,这个呢,叫陆斐,我自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去新加坡留学,最近觉得没有哪个教授能考核他了,所以不等学业有成,就回到了国内。” “混了几年就是混了几年呗,至于你说得那么文雅吗?”斐少爷显然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我出国就是玩,拿哪个证书什么用,我还需要去应聘?我家里有钱都花不玩。” 众人默然,觉得这就像猪在宣扬,我生活的很幸福,天天吃的很饱一样。 斐少爷显然没有领会长辈给起字斐的含意,对什么斐然成章,萋兮斐兮都是嗤之以鼻,有学问在他眼中显然不如有钱在有学问的人眼中看重,“我比不了你们两位,MBA出身,不是双料博士,就是三料的,看不起我们贫民。” “八零年的红酒,比八二年的好,也亏得你说得出口。”陈小青摇头,对他这种态度却是见怪不怪:“我的斐少爷,葡萄酒不是和你老爸珍藏的白干那样,年代越久越好的,而是还要看年份,葡萄产的年份好,酒才会好,如果打分区别的话,八二年的可以打个十分,八零年的不过四分而已,这五十年内,红酒最有名的也就是八二年拉菲,赶上了个好年代,没有想到民辉的派对上卧虎藏龙,竟然有位先生非八二年的拉菲不喝。” 她口气中多少有些讥讽和不信,叶枫只是笑笑,高深莫测的样子,很让方竹筠为他担心,有种撒谎了要被揭穿的惶恐,可是她虽然同谋,对于这种作案手法并不熟悉,想要帮忙掩饰都有心无力。 “这位叶先生既然非拉菲不喝,想必也多少知道些拉菲酒的典故。”陈小青变魔术般的拿出了一瓶葡萄酒,一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如果说的好,我才从法国带回来的八二年的拉菲,可以请叶先生喝一杯。” “拉菲是什么?”方竹筠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法国的葡萄酒产地,最有名的有波尔多,布根地,阿尔萨斯几个地方,而波尔多在这几大产地中算是最出名的,波尔多的红酒色泽艳丽,酒质的特色是品位浓郁,风味沉着,而在波尔多,葡萄酒产区又有梅铎克,格雷夫,圣达米利翁几大产区,波尔多1855年对该区多如牛毛的庄园中选出了六十一个最优秀的名庄叫做列级山庄,五大等级,第一等级的有四个,拉菲山庄排名第一,所以拉菲两个字代表葡萄酒中品质和个性的无与伦比,算是世界顶级。” 叶枫一番绕嘴的地名说了出来,不但斐少爷,方竹筠听着头晕,就算是陈小青和戈民辉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有了一丝诧异。 常人虽然知道的八二年拉菲的不少,但是听他这么熟练地说出来,那就算常年在法国的陈小青也是力有不能。 “叶先生果然见多识广。”陈小青看着叶枫的眼神,让斐少爷见到,心里冒火,没有喝到的拉菲化成了醋,眼看要到叶枫嘴边的拉菲希望变成汽油,可是人家一大串熟悉的地名,有如相声演员口中的绕口令,地道无比,他在新加坡几年的地形完全用不到,插不上嘴,心中的嫉妒有如新加坡的原始热带雨林一样,疯狂的增长。 “拉菲庄历史悠久。”叶枫斜睨着斐少爷的怒气,嘴角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方竹筠能帮他找面子,他当然乐得自在,可是看到斐少爷的飞扬跋扈,方竹筠欲驳无词的时候,他再不出手,那实在是让方竹筠感觉到尴尬的事情,别人可以看不起他,可是若是看不起他,连带着看不起方竹筠,那叶枫现在绝对不能容忍,“拉菲庄是由一名姓Lafite的贵族1354年创办。” 叶枫熟练的一个外文单词蹦出来,轻熟圆转,有如天空打个响雷,震的斐少爷想反驳的念头沉入了心底,不过许舒婷如果听到了,多半会臭揍叶枫一顿,因为当初他面试的时候伦敦郊区的英语,此刻好像转正得到了城镇户口一样。 “拉菲庄在十四世纪已经相当有名气,1675年被世界酒业一号人物J.D.Segur购得,当时的Segur,同时拥有顶级的历史名庄Chateau Latour,Chateau Mouton,Chateau Calon-Segur,就算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也艳羡Segur家族的富有,说他们是法国最富有的家族。” 叶枫侃侃而谈,旁若无人,就算方竹筠都吃惊地望着叶枫,不知道他窝窝囊囊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博学起来,如果说刚才的外文还是一个惊雷,叶枫随后一连串的外文简直可以用晴空霹雳来形容,响亮流利顺畅的好像雷在空中打滚擦油上了蜡,闪着耀眼的光芒劈向了斐少爷,这时就算陈小青和戈民辉都听出他口音的纯正,绝非邯郸学步,他们常年在国外,听惯了,说惯了,却都是有些自愧不如。 “因为路易十五的情妇庞巴迪对拉菲情有独钟,令拉菲成为凡尔赛宫贵族们的杯中佳物,Segur家族第三代掌门人去世后,拉菲产权进入比较混乱的历史时期,但是品质却是一直不让世人失望,1868年Baron James Rothschild在公开拍卖会上,以当时的天价四百四十万法郎中标购得拉菲庄,该家族拥有拉菲庄一直至今,而且一直能把拉菲庄的质量和世界顶级葡萄酒的声誉维持至今,我们能听到的是六百多年的历史,能看到的是一段葡萄酒业中的滚滚长河,我们能喝到的。”叶枫望了一眼陈小青手中的八二年的拉菲,嘴角一丝微笑,眼中却是一丝犹豫,“就是这五十年内,最好的一个年份产出的红酒,它绝对不是一瓶红酒,它已经代表了一段历史,一段让人唏嘘不已的历史!” 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斐少爷心中几乎已经退避三舍,只不过还是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的,可是张了下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叶枫一笑,望了一眼,“陈小姐,不知道我费了这么多的口舌,能不能有幸尝上一口这段历史?” 陈小青已经由开始的不解,诧异,转变到如今的佩服和尊敬,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喝酒两个字看似简单,其中却是大有门道,“叶先生,你若是还不配喝这瓶红酒,我想在场之人,没有几人有资格进行品尝,品尝一段历史,说的好,我们这就品尝一下这酒代表的历史。” 戈民辉听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变了变,看了一眼方竹筠,又扫了一眼陈小青,发现二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叶枫的身上,他这个主人就算是山姆大叔的侄子,也不免有些心里不是味道。 第四十一节 热闹门道 “你怎么认识那个女人的。”方竹筠望着管家在桌面上扑了一块洁白的桌布,熟练地开启那瓶红酒,准备工作做了个十成十,不过心思却不在管家的身上,管家开启历史,显然不如她开启叶枫的历史重要。 “她叫陈小青。”叶枫也才知道她的姓名,心中只是想,怎么每次看到她,都是穿的那种颜色,叫小青的,难道一定要穿的青颜色的衣服,那我叫叶枫,是不是要穿的大红大紫才行? “我知道。”方竹筠有些不满,“刚才戈总说了,我是问你怎么会认识她?” “那还是有点渊源的。”叶枫笑了下,看到方竹筠脸色不善,不再卖关子,“她一直看我不顺眼,她的老爸叫陈友信,这你总该知道吧?” “难道是她老爸觉得你有能力,招你做女婿,你断然拒绝,这才让她看你不顺眼?”方竹筠听到陈友信的时候,多少明白了一些。 叶枫有些头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怎么会拒绝?女儿漂亮,老爸有钱,我拒绝了不是有病呀?” “那就是你追求人家不成,让人家以为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方竹筠吃吃地笑着,声音很低。 “不是。”叶枫断然摇头,“她是不是天鹅我不清楚,但是我怎么看,都算是个脚踏实地的癞蛤蟆,不会妄想的。” 这次方竹筠没有说他妄自菲薄,只是笑。 “她上次是在巡视,碰到了我和麻全和在聊天,所以勃然大怒,不过把脾气都发在了麻全和的身上,顺带认识了我。”叶枫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后,苦笑道:“我当时顶了她两句,你没有看到她刚才看到我,好像要把拉菲酒扔到我脑袋上的样子?” 方竹筠又笑,很开心的样子。 戈民辉看到了多少有些郁闷,本来以他的念头,是准备在这场派对上,让方竹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上流社会,方竹筠有男朋友他不担心,她选择了叶枫,那是她当时没有选择!戈民辉认为,只要让方竹筠在派对上见识了他和叶枫的差别,一颗芳心无疑要让他这面倾斜,其实不止戈民辉一个,每个男人或多或少的都会觉得自己有魅力,也都会认为女方不选择自己选择别的男人,那是很没有眼光的事情。 可是戈民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来觉得叶枫会出丑,没有想到叶枫一番话下来,竟然显得如此博学,现在不但方竹筠抓住叶枫胳膊的那只手握得更紧,就算眼高于顶的陈小青,对于叶枫眼神,竟然也是欣赏有加! 看到方竹筠和叶枫的窃窃私语,戈民辉有了一丝妒忌,发现计划实施起来,看来还是有些难度,那边的斐少爷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民辉,你的管家办事效率也太低了点吧?” 大厅中人虽不少,看到了这面的异样,多少已经向这面投过了目光,只不过主人既然不发话,大家都是懂得礼节,并不主动上前,讨酒喝的除了酒鬼,其余的都会认为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戈民辉愣了一下,“你又怎么了?” “你看他,看起来也没有多老吧,怎么行动起来好像得了老年痴呆一样。”宾客中,恐怕也只有斐少爷敢对戈民辉如此的挑剔,斐少爷也是打击叶枫不成,转移了目标,开始把埋怨落到了好友的管家身上,“他拔个瓶塞,搞的那么慢,拔完了,还看看,看他的样子,好像觉得喝不到,想要从瓶塞中榨出点酒汁,最离谱的是现在,他也开完瓶塞了,也准备好桌布了,怎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会倒酒都不会吧?” 桌子上只是准备了五个杯子,戈民辉显然不准备邀请别人,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有点啼笑皆非,“怎么好好的一件风雅的事情,到了你这面,就变成了焚琴煮鹤呢?” “我又错了?”斐少爷有些恼怒,“喝酒就喝酒,当年少爷我红酒不是没有喝过,却没有你们这么多的讲究,你们是雅人,我是俗人,我走,好不好?” 他说着要走,一双脚却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只是望着陈小青,这个少爷看起来很浪荡的样子,见个女人就想要搭讪,勾搭别人上床,但是对于陈小青却好像是情有独钟的样子,就算方竹筠都能够看出,斐少爷,陈小青还有戈民辉三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要走就快走。”陈小青倒是对他打击的不遗余力,“不然总是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格调也降低了很多,品酒不像你的牛饮,管家做的丝毫不差,反倒是你,总是唠唠叨叨的,还不如一个管家知道的多。” 斐少爷看起来是想找管家拼命,悲哀的觉得,陈小青就算看上那个老管家,也不会看上自己,最终却只是问,“他知道什么?” “品酒气氛一定要静雅,空气清新,光线不能太强,这点民辉的派对已经差了一筹。”陈小青想要卖弄一下知识,只不过看到叶枫和方竹筠窃窃私语的,目光不转过来一下,不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觉得眼前的这个斐少爷更加的讨厌。 她和戈民辉,斐少爷,由于家族的关系,自幼就是好的玩伴,可是因为常见的缘故,反倒没有那种情人间来电的感觉,但是这个只限于她和戈民辉,戈民辉有能力,家底雄厚,人长的,说起来,也很不错,但是她父亲陈友信也不简单,家财不敢多说,但是S城的楼盘都有五六个同时在动工,实力可见一斑,家里既然不需要什么政治阶级婚姻,所以家里也就没有把戈民辉和陈小青强自牵在一起,二人是好朋友,温度不足以上升到恋人的地步。 斐少爷则是不然,他自小号称风流不下流,认识的女人不少,喜欢的却只有陈小青一个。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见钟情不少,一见就固定下以后关系走向的也不在少数,陈小青虽然认为戈民辉以后只能是好朋友的关系,可是斐少爷小的时候,就已经把陈小青认为是自己的新娘。 他执著不舍的十几年,开始是把戈民辉当作了假想敌,后来才发现,戈民辉对于陈小青也没有那种意思,大喜过望的他开始了漫长的追求生涯,可是他脑筋比较直,看起来风流,却是和羊披个外皮一样,他忽略很重要的一点的是,陈小青不喜欢戈民辉,也不见得一定要喜欢他。 斐少爷对于陈小青的爱慕随着岁数的增大逐年的升温,这都是男人的通病,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那东西的美好,陈小青对于斐少爷的爱慕却是和熊市的大盘一样,跌到了底部,然后开始横盘惜售,维持了一定的讨厌和无可奈何,对于男人,她并不想要钓个金龟婿,如果真碰到有才落魄的,她说不定还能帮助他一臂之力,她看到叶枫第一眼的时候,觉得这男人很不会打扮,看起来默默无闻的,在酒会上看到第二眼的时候,发现他旁边有个非常漂亮能干的女朋友的时候,多少有些错愕,可是只是几分钟以后,她终于发现,叶枫这个人,其实不简单。 这让她看方竹筠的眼神有些不对,却还是接着说下去,希望叶枫的注意能放到自己的身上,“管家显然是知道这点,可是请你喝酒,总不能请到民辉的私人客厅去,所以他已经竭力的挽救这种先天的不足,他现在精神,心情都是处在良好的状态下,可以说是一个武林高手处于巅峰的时期,红酒会因为产地和酒龄的不同,呈现不同的色调,为了使红酒的颜色呈现最美的状态,管家特意的换了一块洁白的台布,红酒的饮用温度也是极为挑剔,室温下,喝着口感难免有偏差,我在这之前,已经把那瓶红酒放在半冰半水的冰桶中进行了处理,从拿出来到现在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算是喝着的最佳温度,那个软木塞你看着管家看了又看,其实却是从软木塞的潮湿,有没有异味证明这瓶酒是否采用了较为合理地保存方式,只有这样确认不错,才能正式开始倒酒,你以为他垂涎三尺,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她说的声音不小,不但斐少爷目瞪口呆,就是方竹筠都有些错愕,从来不知道喝一瓶红酒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陈小青显然看到了方竹筠的诧异,更加的得意,“更可笑的是,你还在催他倒酒,你难道喝了这么多年的红酒都是自来水吗?为了饮用时候让红酒的气味更加的香醇柔顺,让拉菲进行呼吸一下,那更是品酒之前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一步。” “酒能呼吸?”方竹筠睁大了眼睛,多少有些相形见绌,叶枫却是只是笑笑,低声解释道:“是让红酒稍微氧化一下,和空气进行接触,更好的释放香味。” 他说的声音很低,斐少爷没有听到,大声地笑了起来,“让酒呼吸,好笑好笑,真的滑天下之大稽。”他这么说,无疑是给自己扳回点面子,陈小青显然不想给他面子,“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开瓶的红酒都要稍等一段时间,让其氧化更好的释放香味,这和呼吸有什么区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有你这种粗人才这么大惊小怪。” 斐少爷的大笑像被鸭子一刀斩去了脖子,戛然而止,多少有些不耐,“偏偏你们喝酒有这么多地说道,讲究,好了,现在什么都做完了,该喝了吧?” 他看到管家倒酒入杯,急不可耐的抓起了一个杯子,望了一眼戈民辉,“民辉,这酒有没有我的份。” “我说没有,你会不会打我?”戈民辉看到他的不耐,有些无奈。 “当然会。”斐少爷瞪着叶枫,“姓叶的,你不会阻止我喝酒吧?” 叶枫倒有些愕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把怒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我不过是个客人,又有什么资格阻止斐少爷你?” 斐少爷不问陈小青,知道她多半会阻止,头都不回的把杯中之酒一口气地喝了进去,重重地放下那杯酒,大声说了一句,“八二年的拉菲,就TMD的爽!只不过民辉,你要和管家说说,这酒倒的这么少,实在有点小气。” 其实爽的不是酒,而是心情,斐少爷先在叶枫的面前吃瘪,又被陈小青冷嘲热讽,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可是发作却没有缘由,以前只有别人等斐少爷的时候,哪有今天他等别人的时候,一杯酒下肚,如同八戒吃了人参果一样,滑滑溜溜,是甜是咸都没有品尝了出来,叫了爽之后,扬眉吐气的只是望着叶枫,却不敢观看陈小青的脸色。 他也知道,这杯拉菲真的不算好喝,当然这里的不好喝是指这个过程对他而言,有些高难,就算开启倒酒都是这么多的讲究,一会喝的时候,肯定门道更多,自己与其一样样的献丑,还不如一口气黑到底,果不其然,他才放下酒杯,陈小青冷嘲热讽的话已经跟了过来,“其实酒杯不小,管家每杯酒倒的不多,三分之一的量,目的倒不是小气,只不过是如果红酒斟的过满,一方面难以举杯,更无法观色闻香,进行后续的步骤,更何况,杯口留有一定的空间,才能让拉菲酒的芳香在此萦绕不散,更添回味,你这样喝酒的,不看,不闻,不摇,不品,不回的,实在算得上牛吃牡丹,猪八戒品尝了人参果,我真后悔这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拉菲让你喝了一口,如果说拉菲酒算是酒中的历史,那我简直就成了历史的罪人。” 她一番话下来,斐少爷恨不得脑袋缩回到脖颈中,脸没有十分的发红,脚后跟却有些发热,到陈小青以优雅的方式端起了酒杯,含笑说道:“二位,请。” 叶枫一笑,伸出手来,端起酒杯,手势优雅,有如拈花一般,陈小青却是一怔,那一刻,在她的眼中,叶枫突然变了模样,宛如剑道高手突然持有了一把绝世宝剑,刹那间,锋锐尽出,光芒毕露! 第四十二节 飞龙乘云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什么是高手?高手就在于不经意的平淡,能给内行造成永久性的震撼。 当然外行看不懂的时候,多会觉得无趣,更以为一条大腿踩在凳子上,伸出手掌,脸红脖子粗的,叫嚣着什么,哥俩好,全来到,感情深,一口闷什么的更加的舒畅。 此间外行以斐少爷为尊。 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 戈民辉望见叶枫拈花般端起酒杯,有如世尊拈花示众的时候,自己却不如迦叶尊者般破颜微笑,他差点跌破了才拿到手中的酒杯,他斜睨了一眼陈小青,发现她也是满面的诧异,只有方竹筠,斐少爷懵懵懂懂的,不知此间的奥秘。 如果说拿酒杯的手法也要分个上中下三等的话,叶枫两指轻拈,绝对算得上超一流的手法,斐少爷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又犯了个错误,反正他从头到尾,从来没有正确过一回,喝酒高雅的手法,绝对不能握着酒杯的大肚,那样看起来,虽然稳妥,却让人一眼看到,就是手法低劣,关键的一点就是红酒酒温也算一个重要的品赏指标,掌心的温度可能让酒升温,叶枫的两指一伸出来,戈民辉就已经有些悲哀地知道,这人绝对会品红酒! 看,闻,摇,品,回本是欣赏红酒的五大看点,看当然都是会看,只要不像陆斐一样,苍蝇一般地盯着,随便来两句,基本就算无差,也能称得上你混迹在上流社会,初窥了门道,这个道理说穿了也简单,古人何称卖笑,声乐取悦,若是一上来,脱的赤条条的有如熟肉铺子般的,那就已经低了一等,反倒不如人家一笑一颦一回头叫的价格高些,品酒亦是如此,像斐少爷这样的,本是上流社会的人物,偏偏弄的和市井酒徒一样,这就已经算是落入了下乘,就算他说个什么‘白酒配白肉,红酒配红肉’什么的,都不会把自己的身份降低,只是可惜的是,这位斐少爷什么都学,就是不学无术。 看酒谁都能看,摇酒就不见得每个人都行,戈民辉拿过酒杯的时候,就准备闻过之后,在摇酒上下一些功夫。 闻酒有前香后香之说,不摇酒之前叫做是前香,摇酒之后,让酒中的气味充分的杯壁,空气接触后,散发出的香气成为后香,前香在于姿势优雅,后香在乎于摇酒手法的纯熟。 叶枫手指轻动,酒杯霍然倒转翻回,一滴红色的酒液明珠般的跃出,再次落到酒面,荡漾十分,酒杯已经到了叶枫鼻前,他不过缓闭双眼,轻轻的一嗅,叹息了一声,多少有些惋惜,“酒是好酒,只不过杯子差了点。” 他杯子倒转的时候,陈小青也是吓了一跳,杯子差点脱手飞出,砸到斐少爷的脑袋上,绝世高手的一举一动,在内行的眼中,都已经有着说不出的流畅舒展,混于天然,杯子倒转送到面前,看似轻轻一转,陈小青却是跟学不来。 她只怕酒会从酒杯口流出来! 此招虽然流畅,却有两个名字,分别叫做玉龙倒挂,龙吐珠,陈小青在法国多年,也算是在酒吧亦或上流社会圈子混迹过不少的日子,如此优雅的轻转玉龙的手法,只能是在传说中听过! 此种转法也有人能够做到,但是都以速度取胜,弄不好的酒杯中的红酒溢出了酒杯,那就是得不偿失的丢脸,更何况转的过快,有种吃热豆腐的仓促,反倒影响了观感和效果,而恰到好处的旋转出一滴酒液,震出酒香的,陈小青那就从来没有见过,她在法国巴黎的时候,就听过一个舞会上,酒杯耍的最好的人听过,巴黎的酒神米歇尔先生就有这么一招! 只不过巴黎的酒神米歇尔她是无缘得见,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这个看似很平凡的派对上,竟能看到如此的高手! “酒杯不行?”戈民辉也和陈小青一样的想法,不敢如叶枫一样的倒转酒杯,只是轻轻地转动着酒杯,本来想和叶枫一样的去嗅一下,却觉得脖子有点僵硬,人家如同嗅花,自己硬硬的脖子伸过去,好像闻狗屎一样的难看,索性放弃了这个动作,“莫非叶先生不但只喝最好的红酒,还只能用最好的杯子?”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叶枫望着那杯红酒,淡淡的,“戈先生莫非没有听过脍炙人口的两句诗?喝酒当然要好,只是杯子更是马虎不得。” 戈民辉差点气晕了过去,这位非最好的红酒不喝,看起来非夜光杯不用,自己这次可是请了个大爷,还要哄着才能求他喝一杯几千块一杯的红酒,自己不是犯贱,那是相当的犯贱。 “夜光杯?”陈小青眼前一亮,“叶先生见过,我只以为只有传说中才有,或者市面上流行的那种仿制品?” “夜光杯,白玉之精,光明夜照。”叶枫喃喃自语,偏偏声音在场的几人都能听到,斐少爷看着叶枫端酒的仪态,竟然感觉一股压力传了过来,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这种畏惧可以说是无名,又让他感觉到十分的奇怪,因为他这种畏惧,只有面对老爸训斥的时候,才会出现。 “西汉东方朔《海内十洲记》记载,姬满应西王母之邀赴瑶池盛会,席间,西王母馈赠姬满一碧光粼粼的酒杯,名日‘夜光常满杯’,后人简称夜光杯,唐人王翰一句,‘葡萄美酒夜光杯’之后,诗以杯名世,杯因诗增辉,此杯喝酒,皓月一耀,玉液生辉,杯壁不过蛋壳薄厚,却是更能让人心旷神怡,豪兴勃发。” 叶枫细语轻声,只是凝望着杯中的一抹红,“戈先生这等水晶玻璃打造的杯子,透明度高,折射率小,比起路边货,当然高级了很多,只是,可惜。” 他说到这里,落寞地笑笑,摇摇头,只不过言下之意是个人都明白,那就是比起了夜光杯,那就差了太多。 戈民辉泥菩萨的脾气,也有点冒火,偏偏人家说得头头是道,自己身为东道,倒不好说出,你嫌我的酒杯不好,自己拿出夜光杯来喝吧,这样说法不免有些过于小气,总不成客人来喝酒,你让他自己准备杯子,“那这次实在的可惜,只好等叶先生什么时候开个派对,鄙人去看看夜光杯是个什么模样。” 叶枫只是笑,更显得高深莫测。 方竹筠有些吃惊诧异,这一番话说出来后,她终于明白自己不但比叶枫的见识差了很多,就算这个陈小青,她见了都有些自惭形秽,她虽然不能说是乡下来的姑娘,可是却从来不会培养这种知识,听到了自然觉得有些敬仰,看着三人端着酒杯,姿势风雅,桌上虽然还剩有一杯酒,可是却已经怯怯的不敢伸出手去。 她只怕自己贸然出手,端起了杯子,和斐少爷一样让人家讥笑,让叶枫有所看轻,只不过剩下的一杯红酒,迟迟没有人去碰,那是戈总留给自己的,虽然在场的其他人,都被叶枫的锋芒吸引,可是那杯酒却是压在方竹筠的胸口,让她难以呼吸。 看着叶枫只是笑笑,并不回口,戈民辉心中总算舒服了一些,心想你小子其实也是嘴头上,手头上的能耐,若说真的有夜光杯,那就是打死我都不信。 “杯子虽然不好,酒还是不差的,叶先生看来只能委屈一下,品上一口,让大家看看什么叫做真正品酒的功夫。”戈民辉虽然知道自己备的酒杯很结实,还是希望那个高脚的酒杯,高脚突然折断,喷个叶枫一身,那才叫个爽,只不过这种念头向来只能在脑海里面转转,大棒子也只能藏在身后,戈民辉态度可比大叔和善了很多,盯着叶枫的那只手,希望能够突然抽筋。 只不过想像是想像,事实上叶枫的手指有如拈花般轻柔,一只手却是稳如磐石,他嗅完酒香,手腕轻晃,已经轻轻地摇荡酒杯,仿佛爱抚花瓣一样的轻柔,只肯手指和其之间若即若离的接触,就算重一分都是不忍。 陈小青很想放下酒杯,因为比起叶枫手指的轻柔程度,她觉得自己像在端个脸盆。 她突然有种醒悟,有些人的气质就是天生的,后天再怎么模仿,都不过是邯郸学步,不登大雅。 叶枫酒杯在手,轻轻地旋转,让人忘记了他的木讷,忘记了他的眼镜,忘记了他的平凡,别人注意到的,只是一个大师展示着脱俗绝伦的技艺。 拈花指?陈小青强自让自己的目光从酒杯上移开,极力想要看透叶枫眼镜后面的那张脸,她记忆的深处,不知道怎么的,冒出了个这个词语,她好像在哪次酒会上听谁说过,好像有哪个天才发明的这种技艺,只不过好像当时都笑说无稽之谈,没有深说,她也是听过就忘,现在要想,一时却又记忆不起。 她极力地想要认出眼镜后面的面容,只是很可惜,她看不穿。 这绝对不是个平凡的人,陈小青只是这样想,虽然没见过米歇尔其人,可是陈小青坚持的认为,叶枫摇酒的功夫,甚至可以和米歇尔酒神相媲美,她正在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周围一声惊诧的呼声。 陈小青望过去,刹那间凝立在那里,几乎忘记了思维。 她几乎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叶枫的手中,竟然出现了一条龙! 血色的龙! 陈小青才发现叶枫的手已经变的很白,白的有如飘渺的白云一般,水晶的酒杯已经隐而不见,只见到红酒组成的一条血龙穿梭在云际之间,翩翩起舞,龙腾雾罩。 飞龙乘云!陈小青心中一声低呼,脸上一阵潮红,这种功夫她也只是听过,传说是酒神米歇尔的不传之密,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人手上? 叶枫,到底是谁? 宾客,主人都已经吃惊的忘记了说话,低呼的一声后,再也没有了声息,仿佛声音大了一些,都会让那条血龙破云穿出一样! 酒香慢慢的弥漫出来,很淡很轻,却让人精神一振,不由自主地去吸,只是想要找到酒香的源泉。 戈民辉其实还不如陈小青的见多识广,不知道这叫什么飞龙乘云,不知道什么米歇尔,可是他就算再迟钝,也已经认出来,叶枫这招绝对不简单,叶枫手指轻柔,却是动作极快,他用手掌的变化隐去了酒杯的闪现,手指的灵动旋转着酒杯,只是利用拉菲酒质纯正,挂壁酒液黏稠停顿,加上手掌的色泽,形成了这么一条云中穿梭的血龙。 只不过道理听起来简单,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戈民辉心中一阵惘然。 叶枫已经开始移步,看起来白云也在移动一样,只是血龙仍在穿梭不停,没有止歇,别人只注意到龙,注意不到他的这个人,或许,他这个人,本来就是一条龙! 他只是几步的功夫,已经到了方竹筠的身前,笑着低声道:“莫要看了,喝酒了。” 两句话的功夫,方竹筠已经清醒了过来,轻声的啊了一声。 叶枫轻抬手臂,血龙突然穿云飞出,送到了方竹筠的口中,转瞬不见,方竹筠却只觉得一股酒水柔和的入了喉咙,咽下去竟然没有呛着,诧异中有着一丝庆幸。 酒水一送的功夫,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却都没有想到是这种结局,目光忍不住落在方竹筠的身上,只看到她亭亭玉立,却是闭上了双眸,脸上宁静,双颊一片红晕,不由想到,酒好人更美! 方竹筠闭上双眸,只是片刻,突然睁开眼睛,吐出了一口气息,诧异地说道:“好香的酒!” 叶枫手臂一挥,酒杯已经回到了桌面,只是一股浓郁的酒香蓦然从衣袖散发出来,片刻间袭向周围的众人,有如碧海潮声一般。 片刻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为了那个神乎其技的年轻人,还有那个,喝得到绝世佳酿的玉美人…… 第四十三节 求贤若渴 方竹筠脸颊更红,眼眸却是愈加的闪亮。 酒香袭来,香气满衣。 她有些陶醉,终于发现了,生活中,原来还有如此美好的一面,她已经忘记了桌子上还剩的一杯酒,她已经去掉了心中压的那块大石,她觉得,很多事情,只要叶枫在场,看起来已经微不足道。 当然她还有一丝疑惑,叶枫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但是这个疑惑其实早就在她心中,因为她已经知道,叶枫不是个寻常的人,不寻常的人,总能做出不寻常的事情来。 掌声散尽的时候,本来戈民辉应该觉得很有面子,可是他总觉得那些巴掌声,一下下的抽打到他的脸上。 派对是自己举办的,可是风头却都被叶枫的一杯酒抢了去,戈民辉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现在只有冷静,才能显示自己对这件事情,浮云一般地看淡,想起了浮云,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飞龙乘云,想起了那杯酒,他就有点痛恨陈小青带来的拉菲,他想了陈小青的时候,才发现陈小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叶枫的身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叶先生,很谢谢你为我们表演了这么精彩的,调酒艺术。” 她说话的时候,顿了一下,觉得用调酒艺术四个字,更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来到叶枫的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沐浴在香气的海洋中,还有那个笑的花一样的方竹筠,她有些羡慕起方竹筠的运气,知道她并没有挑选错人。 这样的男人,只要施展出技艺,很少能有女人抗拒他的魅力,只不过让她多少有些困惑的是,叶枫酒杯一放下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常人,一个看起来,和端起酒杯完全不一样的人。 陈小青觉得这是个高人,已经不再为他的表情所迷惑,这就像一个拥有绝世剑法的人一样,只有宝剑高手才能让他出手,别的,不过是和浮云一样。 叶枫看着她执著的伸着手,好像不回应,就要扇到自己脸上一样,只好伸出手去,没有想到却握住了斐少爷的手。 “叶先生,你真的是绝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知道现在在哪个酒吧高就?”斐少爷看到叶枫的摇酒技术后,就觉得这套技艺不俗,好像比酒吧那些调酒师耍的还要好,可是看到陈小青望着叶枫的眼神,他没有和戈民辉和陈小青感觉什么的浮云,只是感觉到胸口有一股火烧云。 他伸出手去,横插了一杠子,觉得叶枫已经变成了他的潜在情敌,虽然叶枫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美女,可是斐少爷虽然脑袋一根筋,却也发现陈小青从来没有用过那种眼神瞧过自己,他不想放弃打击叶枫的机会,既然喝酒不高雅,那比比身世,斐少爷觉得自己还是不差过他的。 叶枫笑了笑,“斐少爷不知道在哪里高就呢?” “我高就个屁。”斐少爷摇摇头,吐了一口气,感觉吸的满鼻子都是香气,觉得叶枫这小子真的有一手,如果不是自己的情敌,大可以拉拢过来,他斐少爷可是怀才不遇,转念一想,不过应该用求贤若渴才对,他有几个手下,可是比起叶枫,还是逊色了不少,“我没有别的能耐,就是有点钱,自从新加坡回来后,担了几个公司的总经理的称号,麻烦,真的麻烦。” 斐少爷基本每句话不是带着钱,就是带着新加坡,好像这两样和他身份证一样,要随身携带的,说着麻烦的时候,脸上的两个麻子都发起光来,却还是不忘记问一句,“叶先生不知道在哪里高就呢?” “我在开拓者。”叶枫回了一句,笑了笑,松开了手掌。 “哦?”斐少爷拧眉想了一下,转头望了陈小青一眼,看到她要把自己五马分尸的眼光,并不在乎,“民辉现在收购的破公司叫什么名字?” 戈民辉走了过来,酒杯已经放下,他觉得在叶枫面前端酒杯,好像有点端洗脚水的感觉,“大少爷,我收购的公司是开荒者,不过不是破公司。” “不破会被收购吗?”斐少爷找到一个反驳的机会,刺了戈民辉一下,转瞬记起了问话的主要目的,“叶先生在开,开拓者,不知道什么职位?” “现在是开拓者的总经理。”方竹筠接了一句,知道这位斐少爷的用意,“当然比不上斐少爷那么多家的公司,小公司,混日子的。” 陈小青脸上流露出一丝讶然,看着方竹筠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屑,这显然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因为根据她所知,叶枫不过是个业务员,目前在长生阁负责点事情,只不过她并没有揭穿事实的真相,不过她不知道的一点是,叶枫半天的功夫,的确已经从业务员荣升到总经理的职位,虽然公司不大,方竹筠说的却是真话。 “那是屈才了,屈才了。”斐少爷摇头笑着,“那一个月挣多少呢,有没有一万?” 方竹筠看着他就有些来气,头一次喝酒的心情本来不错,可是偏偏有个苍蝇过来嗯嗯唧唧的,回了一句,“那多。” “那多?”斐少爷脸上笑意更浓,其实一万块一个月,他觉得已经对叶枫而言,都有些高看的,几千块的职位,在S城,还是很普遍的,“那有没有八千?” “那多。”方竹筠又帮叶枫回了一句。 叶枫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想要劝说方竹筠不要说什么,和这种少爷,谈论这些事情,那是相当无趣的事情,当然叶枫不是不赞同方竹筠还击,而是觉得和这种人谈论,不应该谈钱,应该谈论什么艺术,才是避重就轻,克敌制胜的方法。 “那还多?”斐少爷脸上多少有些轻蔑起来,“八千块,不够我一个晚上消费的,叶先生,你这样的人才,屈才呀,叶先生,实话说一句吧,你到底有一个月多少?五千总能有吧?我手下的公司,一个副总监,都不止这个价钱。” “那多。”方竹筠冷冷地回了一句。 “五千都没有?”斐少爷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却是乐开了花,看到戈民辉和陈小青都看着自己,觉得这次叶枫的脸可丢的有些大,最难得是从方竹筠口中得到的事实,那可信度就是相当的大,“那种破公司呆着什么意思,叶先生,你是什么,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就是你这种人才呀,来我这里吧,你一个月开多少,我给你三倍的薪水,不,五倍的薪水。” 能够压过叶枫一头,几万块算什么,斐少爷如是地想到,飞快了望了一眼陈小青的表情,觉得她脸上好像涂了浆糊一样,硬硬的,看不出想的什么。 “叶枫,你看,我帮你谈了个好价钱,你可以考虑考虑。”方竹筠笑了起来,“斐少爷看起来真是慧眼识英雄的,你上个月公司发了四十万,三倍的薪水,是一个月120万,五倍的薪水,是一个月200万,也算不错的。” “什么?”斐少爷眼珠子差点爆了出来,怎么看叶枫都不像一个月值四十万的样子,“方小姐,你不是说,一万那多吗?” “是呀,比一万多呀。”方竹筠狡黠的笑,“四十万肯定比一万那多呀?” 斐少爷说不出话来,只听着方竹筠在说,“虽然一个月才二百万,不算太多,难得斐少爷这么求贤若渴的,叶枫,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叶枫看着斐少爷嘴里吞了个青蛙般的可笑,摆摆手,“我现在也忙,才当上总经理,多谢斐少爷的好意了。” “原来是这样,那实在有些可惜。”斐少爷回过神来,脸色有些讪讪,不再说什么屈才,一个月二百万的人才,他斐少爷实在吃不消,本来觉得方竹筠或许多少有些吹牛,可是这个话题已经做死,没有再发展下去的必要。 接下来的节目,本来应该是高潮一个接着一个,不过叶枫的飞龙乘云的招式一使出,后面的舞会就显得淡然无味,每个人看着叶枫的表情多少都有些敬畏,觉得这个人不简单,斐少爷本来以为叶枫是调酒师出身,打听了半天,才发现戈民辉也是一无所知,陈小青看起来好像知道,可是他不想问。 舞会上,叶枫如同个护法金刚一样坐在方竹筠的身边,有效的抵挡住了众多的寻芳者,方竹筠只是推说不会跳舞,叶枫也说自己不会,两个不会跳舞的人找到了默契,围成的一个圈子,密切的让人渗透不进来,窃窃私语的笑声,却不时的传了出去,让戈民辉见到了,不免有了一丝嫉妒。 “叶枫,你怎么还会调酒?”方竹筠端着酒杯,有模有样的,当然,八二年的拉菲只有一瓶,她杯子里面的是红酒,但是不贵,叶枫没有喝酒,他点了杯矿泉水。 这让戈民辉有些郁闷地想到,这小子真的天衣无缝,瘦驴不倒架的?本来如果他随意的端起一杯红酒,喝上一口,那都是让戈民辉讥笑的借口,只是很可惜,叶枫看起来虽然木讷,却是不给他一丁点的借口。 “我学的。”叶枫笑笑,环视了一眼舞池里面的男女,皱了下眉头,他有着太多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技艺,比如说像小偷一样的开锁,像技术员一样的画电路图,无师自通的股市敏感,还有提起红酒后,蜂拥而至的记忆,他拿起酒杯的那一刻,心中的震撼,比起陈小青和戈民辉都要强烈。 接下来的表演,不像是他在舞动着酒杯,而是酒杯上有一种魔力,催促他手指的跳跃,两年多来,他头一次接触这种高脚酒杯,可是他好像已经熟悉了一生一世。 叶枫不笨,他已经知道了很多,知道了这些不会平白的依附在自己的身上,听着舞厅时而柔和,时而劲爆的音乐,流彩陆离的光线,他有了一丝厌恶,记忆中一个男人闪现了出来,手中魔术般地转动着酒杯,冷冷地看着场内,置身事外! “和谁学的,这么好看?”方竹筠无知无畏,只是觉得叶枫转动酒杯的灵巧,却没有陈小青那种见多识广的震撼。 “教教我可以吗?”方竹筠有一丝好奇,也有一丝好玩的心理在里面。 叶枫看着手,只是沉默。 “不教就算了,不用这么为难吧?”方竹筠笑容有些勉强。 “你的手,其中不应该用来握酒杯的。”叶枫展颜笑道:“我觉得,其实转动酒杯,看似好看炫耀,但是很无聊的。” 方竹筠沉默了下来,思索着他话中的含意,开始觉得很淡,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想哭,她其实最想问叶枫一句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关于拉菲的那些知识呢?也是学来的?”方竹筠转移了话题,却是换了一种角度。 “我好像当过售酒员。”叶枫微微笑着,随口说道,“怎么样,我记忆拉菲的资料够准确吧?” “你卖了几瓶拉菲?”方竹筠也是笑。 “一瓶也没有卖出去。”叶枫正色回答。 “为什么?”方竹筠很有些不解。 “只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似乎比他们更适合喝拉菲一些。”叶枫捧腹大笑,前仰后合,几乎笑出了眼泪,却没有注意到方竹筠在他低头的时候,笑容已经变的很淡,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丝怜悯。 叶枫一定有心事,方竹筠如是想到,他是个不平凡的人,可是他还是有着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自己要不动声色的帮他。 二人的笑容融洽的让舞池中的戈民辉嫉妒的要命,他的舞伴是陈小青,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俊男靓女,才子佳人,同样显赫的身世,自然引来众人艳羡的目光,戈民辉却是一点没有什么骄傲自豪的感觉,脸上带着常见的平和笑意,心中只是想着,开拓者的总经理?自己能够收购开荒者,开拓者距离收购,也绝不会太远! 第四十四节 集资 叶枫再次上班的时候,本来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只不过听到张小娟甜甜地叫了一声,叶总经理,突然醒悟了过来,自己已经鲤鱼跃龙门,连升了三级,由一个微不足道的业务员,转变成一个大权在握的总经理。 “小娟。”叶枫被叶总叶总的没有少叫,加了个经理,多少有些飘飘然的感觉,本来想伸手拍拍她的肩头,鼓励她一下,好好做事,你也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感觉自己和那些暴发户老板好像没有什么区别,手没有伸出去,化作了一声咳嗽,“今天来得早呀。” “哪里,叶总经理来的一直都是这么早,值得我们学习呢。” 张小娟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感慨,自己好好的孩子,根正苗红的,怎么就变坏了呢,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她看了那则礼仪公司的新闻后,其实本来想要向许总揭穿眼前这个大骗子的花样,可是回去之后,和男朋友商量了很久,楚天舒人长的阔,心却和针一样的细,劝张小娟莫管闲事,万一许总不听你说的怎么办,万一这是许总和叶枫连谋搞的虚假怎么办?要不是这样,许舒婷为什么去了马来西亚,明显的做贼心虚呀,张小娟听了,惊出了一身冷汗,觉得男朋友头发短,见识长一点不假,想的就是比自己透彻,经过男朋友的一分析,张小娟有种当头棒喝般的顿悟,自己不过是个打工的,死跑龙套的,用得着这么忠心耿耿的搞的和诸葛亮一样吗,哪个老总不都是一样,所以今天早上一到公司,张小娟看待叶枫的眼神,就和前几天截然不同,多少带了点谄媚。 叶枫走到自己座位的时候,愣了一下,“我的电脑呢?” 沈阳站了起来,把同样想要表现的王军臣差点撞了个跟头,“叶总经理,你看看你,现在你怎么还能做那个座位,许总走的时候特意交待了,你以后就坐她的位置,你就用她的电脑处理公司的大小事物,你的原先的电脑,早扔到货仓去了。” 都说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现在老总也多如牛毛,同事间称呼也带个总,沈阳显然也和张小娟一样,特意用经理两个字,来表达着自己心目中,汹涌澎湃的尊敬。 叶枫却是郁闷地想撞墙,苦笑道:“我还是更想用原来的电脑。” 这倒不是他摆谱,而是原先的那台电脑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用起来显然得心应手一些,许舒婷的电脑,看起来用得威风,那所有的准备不又要重新来过? “我去搬。”沈阳不认为叶枫挑剔,竟然二话不出地冲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已经把叶枫的主机搬了回来,鞍前马后的接线,插电源,叶枫看着他撅着个屁股,真的感慨,做老总,就是爽! 沈阳亲自为叶枫开机,又用衣袖擦了一下桌面上的灰尘,动作虽小,却体现了一片对老总的爱护心情,吴虹见了,只是冷笑,心想你就拍吧,有你哭的时候,想到这里的她,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王军臣没有拍到马屁,有些郁闷的问一句,“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吴虹得意的笑,“猪肉降价了。” “你不是吃素了吗?”王军臣有些不解。 “降价了当然就吃荤了。”吴虹回了一句,虽然嘴上没有说出蠢货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览无遗。 “叶总经理,处理好了。”沈阳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觉得完美无缺,望着叶枫只是笑。 叶枫被他笑的有些发虚,心想我不喜欢男人的,你别用这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现在怎么办呢?” 这两年来,他当业务员当的轻车驾熟,当老总倒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多少有些不太适应,沈阳也是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办?” “开个会吧。”叶枫挽回了自己的败笔,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很不错,以他两年各种企业的观察经验所得,领导上班一共有两件主要的事情,一件是开大会找所有的员工聊天,一件是开小灶找个别的员工聊天。 领导辛苦呀,叶枫觉得嘴唇有些发干,舔了舔,还没有说话,一杯茶水已经到了面前,“叶总,你的茶水。” 张小娟表现的比三八红旗手还要积极,本子已经抱在胸前,茶水递到叶枫的面前,第一个向会议室走了过去。 叶枫看着她的背影,连连点头,望着沈阳说道:“小娟最近表现得很积极。” 沈阳想把小娟臭揍一顿,竟然敢抢自己拍马的风头,听到叶枫这么说,脸上浮出了笑容,“我和叶总经理的看法一样,这可真的荣幸。” 叶枫想把他一脚踢出去,觉得人真的不能无耻到沈阳这种地步,不过自己现在应该居安思危,还是要多学习一下沈阳的经验,毕竟人家在名企混过三年呢。 坐到沙发上,叶枫望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四个手下,好像等着发年终奖金的样子,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公司太小了。” “是呀,是很小,这面算上许总,一共只有六个人。”沈阳翻开了金边的大档案本,抽出了一页打印纸,“叶总经理,这是我草拟的招聘计划,请你过目。” “可是目前公司资金紧张,还没有招人的计划呢。”叶枫真的有些为难,觉得还是维持现状的好,万一许舒婷回到了公司,看到黑压压的一屋子人,兴起了炒人的念头,自己倒没什么,沈阳几个被连累,实在有点冤枉。 沈阳伸出的纸还没有放稳,已经抽了回来,潇洒的撕成了几片,丢到了垃圾桶中,“我这不过是草拟的,没事,我就说,叶总肯定有更好的发展计划,我这多少有些越俎代庖,越俎代庖的,惭愧,惭愧。” 说到这里的沈阳,望了一眼两个手下,笑了笑,两个手下回敬了一两笑声不等,尽尽手下应该尽的义务。 “其实以后公司发展了,肯定还是要扩招的。”叶枫的反复无常让沈阳郁闷的要吐血,“沈总的计划招聘书,一会再给我一份吧。” 沈阳吐血吐的没忘记点头,端起了茶杯,连同郁闷之气吞了下去。 “其实我没有什么经验的。”叶枫实话实说,“这次当总经理,实在是勉为其难,大家……” 他话音未落,四个手下已经叫嚣了起来,大有你不当老总,天理不容的架势。 叶枫无奈用手制止众人用不满表达的尊崇,生怕自己再谦让,那就有辱谦虚的两个字,“今天开会,主要是商讨一下这几个月的计划,公司的主要发展方向,当然。”叶枫咳嗽了一声,“大家干的好,我还可以考虑向许总申请一下,年终嘛,不要说双薪,就算三薪六薪的都是大有可能。” 在众人的眼中,他前面说的都是废话,你是老总,当然你说的算,只是最后一句话让众人都是眼前一亮,觉得叶枫这个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老总。 “沈阳,你说一下吧。”叶枫看到四人看提款机一样地看着自己,多少有些郁闷,心想悠闲是我老总的特权,你们什么时候,也开始享受起来? “叶总,公司现在的发展可以说是勉强维持。”沈阳这句话说的倒是大实话,“主要的一点就是,公司的产品太少,当然。”沈阳语气一转,觉得自己不能当着姐夫说小舅子的坏话,“这和姚工没有什么关系,开发部就他一个人,剩下的一个白景从不搞程序,主要搞搞外围设备,姚工又要维护老的产品,又要开发新的,实在有点压力过大。” 叶枫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没错,同时又有点奇怪,姚君武那次赶鸭子上架后,就很少和自己联系,许母也没有联系过,难道许舒婷已经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他们对自己这才避而远之。 沈阳精神一振,“现在公司想要发展,一个就是要扩大规模,但是目前资金显然不足。” “另外一个方法呢?”叶枫知道他这是以退为进,前一个建议基本就是抛砖引玉的作用。 “另外一个方法其实简单。”沈阳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公司应该转向更擅长的领域进行发展。” “啊?”叶枫有些诧异,“开拓者除了开发小区智能的电子产品外,难道还有什么更擅长的?” 其余的三人也是一脸不解地望着沈阳,不明白他今天是不是拍马拍的过火,被马踢昏了头。 “当然有。”沈阳毫不犹豫,“叶总,你难道忘记了你的强项,炒股呀!” 叶枫正在品尝着手下端来的茶水,听到这里,一口茶水喷了出去,“炒股?” 其余的三个人差点晕倒,目瞪口呆地望着沈阳,真觉得他的这个构思有点匪夷所思,大家上电子厂上班,工作时间转行炒股?那谁做业务,公司白给你开薪水? “不错,现在行情大好,可谓天时,叶总股神坐镇,所谓地利,众人一心,是为人和。”沈阳摇头晃脑,就差拿个扇子扇两下,表现一下隆中对的气势,“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具备,我们再不炒股,那实在是,实在是公司的一个大损失。” 叶枫犹豫了一下,好像被他打动的样子,“沈总,最后一句我没有听懂,或许我可以这么问,我们炒股,对公司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嘛。”沈阳只是沉吟了一下,就已经侃侃而谈,显然已经是早已准备了良久,他的勇敢建议估计开创了一个公司建议的先河,不过前提条件也是要碰到叶枫这样的糊涂却显得英明的领导,“首先,我们不能动用公司的资金,完全是自发的筹集资金,我手头这一段时间保本的十万,最少可以再追加十万,其余的同事,就完全看能力的多少进行参股。” 叶枫倒觉得不错,频频点头,“沈阳,这点建议很好,值得考虑,可是还是那句话,就算我们炒股,对公司又有什么好处呢?”只要不花他一分钱,叶枫从来不反对的,想一想,许舒婷知道了,也不会太反对。 吴虹却是心中一凛,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仔细地想想,沈阳这么主动,其中难道有什么猫腻,再一想想,心中更是觉得不对,这个沈阳和叶枫,不会是伙同起来圈钱走人吧? 叶枫是个骗子,骗子的朋友多半也是骗子,吴虹想到这里,捂紧了口袋,满是戒备。 “我们参股的资金,除了要付给叶总一定的佣金,当然了,操盘最动脑,肯定要多分一些,其余的利润当然参股的资金来算,但是要提取盈利的百分之十给公司作为流动资金。”沈阳极力地想要打动叶枫,机会难得,失不再来的,只不过他也就是碰到叶枫这样的领导,不然直接一个信封go out的。 “如果亏了呢?”王军臣张口没好话。 “亏了?”沈阳千算万算的,竟然没有算计到这点,“股神怎么会亏?我相信股神的。” 叶枫笑了笑,“你相信,我可不相信,股市有风险的,钱怎么会稳赚。” 沈阳有些着急,看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赚钱大计就要毁于一旦,“这个,当然信的参股,不想加入的,我和叶总也不勉强。” 他话一出口,拉上了叶枫,王军臣不再言语,张小娟有些怯怯地说,“我没有什么钱的,我房租都是男朋友交的。”看到沈阳望过来的目光凛然正气,好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慌忙改口,“我最多只能出五千,还要和男朋友商量一下。” 她说出五千的时候,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好像是被洗劫了一样,沈阳叹息一口气,觉得人穷志气也短,这种人,给他指出了光明的发财大路,却不知道去走,“五千也勉强了,军臣呢?” “我也五千吧。”王军臣一咬牙,豁出去的样子。 沈阳望向了吴虹,她却只是摊摊手,“沈总,真抱歉,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这个月的伙食费还不知道谁出呢。” 第四十五节 防守反击 这几天沈阳很忙,忙得很快乐,猪很悠闲,悠闲的很快乐,由此可见,快乐的定义是和心情有着很大关系的。 唯一让沈阳有些不快的是,吴虹若有意,若无意的藐视着他的权威,集资可以说是失败的,因为王军臣最后只拿出了三千块,还不如张小娟说到做到,沈阳把大家都拖下水,目的很多,但是关键的是知道叶枫的好性格,大家的身家财产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这比让他单纯的指点还是有些不同,他觉得,叶枫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炒股创业,挣钱发财大业的方针大体不变,叶枫答应的淡淡的,并没有什么不满,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悦的表情,沈阳看到了,信心又是十成十,这就是股神的风范呀,股神怎么会像小市民一样,为了仨俩钱的喜形于色,不过细节有所改变,叶枫虽然当家,还是有责任地说道,业务要继续做下去,不然许总那面他不好交待,沈阳连连点头,说如果业务每月做不到三万的,自动退股,王军臣有些欣喜,觉得这钱还不算肉包子打狗,自己只要这个月不努力,估计也就自动退股,说不定三千还能剩下三百,张小娟张嘴想问问什么,还是忍住,只有吴虹心中冷笑,知道所有的事情,就要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 沈阳早上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心情很不错,钱在昨天已经全部交给了叶枫,沈阳觉得这辈子名企已经算不了什么,抱住这只会下金蛋的大鹅已经别无他求,买了份报纸,又给叶枫买了两个包子,不显山不露水的甘当绿叶马仔的角色。 “这位先生,请问开拓者是在这个奥神大厦吧?”一个女人拦到了沈阳的面前,柳叶弯眉樱桃小口,谁见到一眼都是浑身发抖,一身灰色的风衣,凸现身材的美好,望着沈阳,大眼睛好像很来电的样子。 “是呀。”沈阳有些奇怪,“我就是开拓者的,你有什么事?” “你就是开拓者的?”女人眼前一亮,一只手揣在口袋中,好像按了下什么,沈阳没有留意,实际上,站在女人的面前,百分之九十都会被她的气质风度吸引,沈阳以为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我是开拓者的销售总监。” 女人的态度一下子热情了起来,“是沈总吧?” 沈阳有些错愕,又有些得意,“你认识我,你找我?” “我叫林黛。”女人主动伸出手来,大方得体,看到沈阳左手拿着包子,右手拎着豆浆,胳膊下面还夹着报纸,有些歉然地笑笑,“对不起。” 沈阳对于林黛的好感仿佛高烧病人的体温计,急剧的上升,觉得这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只不过他还没有忘记问一句,“林小姐,什么事?” “我是记者。”林黛笑笑。 “啊?”沈阳几乎想要把手上拿着的全部扔到路边,只恨不能双手紧紧地握住林黛的双手,来表达自己的欢迎,不用问,肯定是采访叶枫的,“走吧,我带你去。” “你人真好。”林黛说了一句,嘴角一丝得意的微笑。 沈阳被林记者的一夸,几乎是脚不沾地的飘到了办公室,看到叶枫正在闭目养神,又是叹息一声,股神就是股神,你看这姿态,够高,不像自己,天天盯着个屏幕,跌的心慌慌。 “这是我们公司的叶总经理。”沈阳放下了早点,觉得公司吃早点好像没有什么规矩,转念一想,这样其实也不错,最少看起来,有一种和谐的气氛。 叶枫睁开了眼睛,望了沈阳一眼,目光已经转到了林黛的身上,今天不知为什么,叶枫并没有再戴眼镜,林黛看到了,心中的第一感觉,好帅的男人,他和以前好像有很大的不同了。 “这位是林黛林记者。”沈阳一路上楼,只是用了鼻子,竟然话都没有说一句,这时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哪家报社的,“林小姐,你是哪家报社的,认识贾记者吗?” “都市娱乐报的贾大空?”林黛说的隐含深意。 “不错,就是他,林记者也是那里的?”沈阳并没有发觉到她的异样,连连点头,“上次贾记者写了一个专访,不知道林记者这次是不是要搞个跟踪报道?” “差不多吧。”林黛语气模棱两可,望着叶枫的眼光有些异样,“叶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占用你一些时间。” “你现在已经在占用。”叶枫目光望着电脑屏幕,手指头快速在键盘点了几点,看起来很有接受采访的架势和气质,“有事请开门见山地说吧。” 沈阳愣了一下,发现叶枫的神色好像和以前又有了点区别,他发现叶枫来到开拓者之后,几乎每天都在变,他以前看起来木讷蠢笨,好像谁都能捏一把,可是现在他慢慢地多了份冷静和沉着,他和叶枫看起来关系很近,但是以他的第六感觉,反倒是有些生远。 “不知道这份报纸叶先生看到了没有?”林黛从皮包中掏出了一份报纸,轻轻地放到桌面上。 叶枫斜睨了一眼,继续敲击键盘,只是点头,那是贾大空的专访,叶枫看到脚后跟都发红的,用不着再看一次。 “不知道这篇报道符合真实情况吗?”林黛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沈阳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问道,“林记者,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枫笑了笑,“你说呢?” “我说这完全都是捏造。”林黛声调提高了几度,目光灼灼地望着叶枫,“据我所知,叶先生并非什么贵族,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打工仔,来了这里两年,并非一鸣惊人,其实一事无成!” “哦?”叶枫倒来了兴趣,“说下去?” “说穿了,叶先生的这个凭空的身份,只是因为叶先生自己花了四十万之巨,费尽心思的搞了一场所谓贵族的豪华婚礼。”林黛显然是有备而来,伸手又掏出一张报纸,“这是君意礼仪公司的广告,里面的婚庆节目,和叶先生举办的婚礼并无二样,不知道叶先生怎么解释?” 一张报纸又丢到了叶枫的桌面,叶枫还没有反应过来,沈阳差点把豆奶扔到了地上,想要去拣,却又不敢证实。 “解释什么?”叶枫笑的很淡,并没有去看那张报纸,好像早在意料之中,林黛只能看到电脑屏幕的背面,看不到他打开的网页,一条条新闻迅疾的闪过。 “叶先生难道不需要解释一下,你的什么所谓贵族子弟,华尔街的商业奇才,家世的显赫,不过是捏造出来的,而叶先生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你犯了诈骗罪!”林黛语气尖刻,好像锥子一样,钻入了沈阳的脑袋里面,钻的他脑瓜子有些发痛,短暂的时间竟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终于明白林黛做什么来的,她不过是过来找麻烦而已。 叶枫听到这里,并没有十分的愤怒,平静地问道:“你要问的问完了?” “怎么了?”林黛没有看到想像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看到叶枫老奸巨猾地进行狡辩抵抗,他的沉静,甚至有种让她不安的味道,冲淡了她心中的惋惜,这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林黛如是想到,其实她看到叶枫的第一眼就是,这个帅的小伙子,如果靠欺骗过日子的话,那实在有点太过可惜。 “那你可以走了,我们还要工作。”叶枫摆摆手,仿佛在驱赶一直苍蝇,鲁迅曾经说过:最高的轻蔑是眼珠都不转过,叶枫显然还没有达到最高轻蔑,如此刻薄的地步,只不过他的态度让想要激怒他的林记者,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激怒对手,从对方身上得到更多的有用的信息,这招林黛早就用过,而且屡试不爽,她却没有想到用到了叶枫的身上,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叶先生,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林黛有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感觉,她重重的,出乎不意的一拳,本来希望得到有效的结果,她都准备好猛烈的反击,但是打到了空处,反倒生出了一种惶恐。 “解释?”叶枫还是笑,笑的沈阳的心有些触底反弹,叶总肯定不是骗子,骗子怎么会笑的这么镇静自若,只不过他忘记了一点,很多政客都是很优秀的骗子,叶枫呢,现在看起来,就很有做政客的潜质,“不过林大记者,你们报道的时候,什么时候给过我们大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说什么?”林黛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叶枫不答,笑着推了一下电脑屏幕,转的面对林黛,虽然不发一言,可是态度好像胜券在握。 沈阳失魂落魄地看了下电脑屏幕,发现是液晶的,这和他名企的善于观察的身份好像很不符合,不过这也不能怪他,都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他挂不起来,他有二十万在叶枫那里挂帐,一想到这二十万,自己是迫不及待的送给了骗子打理,沈阳心中有种猫抓的难受,可是他还要保持镇定,他觉得一定要等林黛走了之后再说,叶枫在眼前,不会化作空气蒸发,这点让沈阳略感心安,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吴虹看似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心无旁骛的样子,嘴角却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的微笑。 沈阳目光落在屏幕上,看到第二眼的时候,有些奇怪,上面是一则新闻报道,好像很普通的,大意就是后母虐待女儿的意思。 没有想到的是,林黛脸一张脸却是迅疾的红了起来,有如火烧云一般,沈阳一旁看了,没有什么经验,只有一种这个女人是巫婆的痛恨,她明显的,欺骗了自己的信任和热情,如果自己不领她进来,叶枫当然不会是骗子。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林黛吃吃地问道。 “哦?”叶枫笑了起来,有些讥诮,“林记者竟然也会装糊涂,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刚才说,好像要给大众一个解释?” “不错,这个新闻是我的错。”林黛转瞬又恢复了常态,“我报道多少有些不实,误导了一部分读者。” “只是不实和误导吗?”叶枫缓缓道:“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母亲,不舍得多吃一口,留下最好的东西留给了女儿,虽然那不过从菜场捡回的好点的菜叶,只不过经过林记者的一支笔形容下来,母亲变得刻薄了很多,半个月只给女儿吃熬点菜叶的稀饭,母亲的无奈之举受到千人的指责,万人的唾骂,那个母亲,甚至一度绝望地想要去自杀,只不过她不舍得过继过来女儿,好在还活了下来。” 林黛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显然叶枫找来的这条新闻,已经击中了她的要害,“我已经向那个母亲承认了错误,而且,我还,我还……”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迟疑,叶枫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你还给了她们几百块钱,是吧?” “你怎么知道?”林黛一怔,突然发现叶枫这个人真的不简单,自己在寻找他的欺骗真相,怎么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声讨自己?他和当年,好像已经变了两个样子,当初他,不是很笨拙的吗? “我当然知道,林大记者的新闻,很有轰动效果的。”叶枫目光变的有些犀利起来,“林大记者的新闻,也多少带有误导的性质,几百块,实在可笑,请问林大记者,如果我给了你几百块,请你刊登一则林黛记者被人性骚扰的消息,不知道够不够?” “你说什么?”林黛突然怒不可遏。 “哦?不要那么激动。”叶枫只是摆摆手,“我可以在那之后,再给你几百块澄清事实的。” “你有胆,就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林黛咬牙切齿,上前了一步,录音笔在口袋中握的‘咯吱’作响。 “你知道愤怒了,知道被伤害了?”叶枫脸色突然变的很冷,冷的不像他的本人,“其实你不应该这么愤怒的,我只不过想要告诉你,一个人如果被深深的伤害,花钱,花多少钱,都是永远的无法弥补!” 第四十六节 困境 林黛觉得浑身酸软,只想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可是可惜的是,办公室多余的凳子都没有一把,叶枫好像也没有请她坐下来长谈的意思。 沈阳突然发现叶枫有些陌生,他本来不是那么刻薄的人,最少在沈阳眼中,叶枫是个老好人,你不惹他的时候,他对你永远都是很和气,难道这是一种谎言被揭穿的愤怒?不过看他们的谈话,沈阳竟然有种他们早就认识的感觉,不过沈阳现在满脑子都是诈骗罪三个字,自己的二十万到底能不能收回来,看来是个问题,有些慌乱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叶枫的眼里闪现出一丝悲哀。 并非他注意不到,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大多数的时候,叶枫眼中的悲哀都是一闪即逝在眼镜片的后面,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忘记了带那幅眼镜。 “你的事情,和我的事情,是两回事。”林黛发现自己的反击很无力,“你不能用我做下的错事,来洗脱你的欺骗罪名,你不觉得,这有些可笑吗?” “真的很可笑?”叶枫淡淡的笑,笑容中好像有着一根针,林黛竟然不敢正视叶枫的笑容,因为叶枫的这则新闻看似轻描淡写,在她的内心却是给了着实重重的一击,林黛觉得内心呻吟一声,无力反击。 很多时候,你不觉得痛,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打在你的身上而已,林黛突然走种想要离开的愿望,她不想再采访叶枫这个人,他是个魔鬼! “哦,还忘记了和林记者说一下,你应该补习一下法律知识。”叶枫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好像觉得屏幕都比眼前这个美人要耐看一些,“你刚才说我犯了诈骗罪,而根据刑法的原文,诈骗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我就算花了四十万,也是自己的钱,并没有侵占别人的财产,好像和这三个字扯不上关系的,而根据刑法246条的诽谤罪原文,诽谤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我好像没有什么诈骗,但是你好像已经不止一次构成了诽谤罪。” 林黛目瞪口呆地望着叶枫,嘴蠕动了两下,喉咙中好像挤出了一丝声音,“叶枫,你不要得意,你莫要让我抓住什么把柄,不然我会原封的如实报道出来。” “哦?”叶枫笑了笑,头也不抬,“那我就恭候林大记者的如实报道,对了,忘记说明了一点,以后如果再采访的话,请你预约,因为我现在不像以前,我现在很忙,而提前预约,也应该算是一种有礼貌的行为,林大记者这么有学问的一个人,不应该不知道这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枫挥挥手,“沈总,麻烦你送送林大记者,我们要懂得做人的礼貌。” 林黛走的时候,羞恼气氛,还带着吴虹目瞪口呆的目光,看着叶枫好像不经意的向自己望了过来,吴虹干咳了一声,慌忙低下头来工作。 她以热心人的名义,给晚间八点半报道了这则消息,本来准备领取一百块,五十块不等的报料费用,可是如今看来,叶枫知道了,她都可能领取份白信封的,做贼心虚的低下头来,吴虹只是觉得林黛的没用,这么轻易地就被叶枫三言两语的打发,可是有一点她很奇怪,为什么叶枫摘下了眼镜,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沈阳把林黛送走之后,看着叶枫的眼神,复杂千万,这家伙绝对不好对付,就算犀利的有如林黛,他都能三言两语的让她铩羽而归,自己算什么? “沈总,什么事?” 叶枫凝望着屏幕,好像半晌才注意到沈阳一直木桩一样的伫立。 “没什么,那个叶总,股票买了吗?”沈阳尽力让自己表达的意思婉转一些。 “你要撤股?”叶枫不急不缓地问道。 叶枫单刀直入法吓了沈阳一跳,竟然和林黛产生了同样的想法,此人是魔鬼,这是怎么回事?叶枫好像一晚的功夫完成了人到魔鬼的转变,沈阳欲哭无泪,“不是,不是,问问,总可以吧。” “当然可以。”叶枫笑了下,有如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只不过看到沈阳眼中,那是老奸巨猾的表现,推了下电脑屏幕,“资金加起来不多,你们的二十万零八千,我的一百二十八万,一块炒了。” “什么,你的一百二十八万?”沈阳一惊,虽然现在在S城,一百多万的算不了什么,可是沈阳的全部身价不过也才几十万有余。 他钱好赚,做总监的做的好,一个月十来万的也是常有的事情,花的却是也不慢,走关系,请朋友吃饭,没事的来来小资,非名牌不穿,咖啡屋酒吧转转,出门打的的那都是家常便饭,无形中已经占用了每个月薪水的不小比例,沈阳三年下来,能积累几十万已经算是不错的成就,可是叶枫上个月还穿个破皮鞋来应聘,这个月竟然已经有了百万的身家? 扯着脖子有如鸭子一样地看,‘嘎嘎’地笑了两声,有如开心的鸭子,“没有看出来,叶总已经是个大款。” 叶枫笑笑,“我这如果也算大款的话,那这里的大款满天飞的。” “叶总买了哪几只股票呢?”沈阳看到账号上真的有钱,没有被挪用,多少放下了心事。 叶枫点开了交易明细,沈阳看到所有的资金都买了一只股票,有些担心,“叶总,那个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了?” 叶枫抬头望了沈阳一眼,“你放心,这只篮子比较结实的,赚多少不敢保证,亏是不会的。” 沈阳终于来了点精神,“我相信叶总的眼光,要开盘了,看看走势吧。” “不用看了。”叶枫笑笑,“今天停牌。” “啊?”沈阳吃了一惊,内心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停牌?” “有消息要出来。”叶枫只是笑,笑的很神秘,“根据我的可靠消息,这只股票停牌一天后,最少要大涨一个月以上。” “你怎么知道停牌?”沈阳忍不住看看消息面,发现公司并没有什么消息出来,他也知道,指望这个消息出来,利好利空通常已经消化的差不多,利好都有可能变成利空的,散户永远不要指望能够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公平不过是个口号而已。 “我是股神,当然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叶枫尽量让自己表现的高深莫测一些。 他的高深被沈阳看到眼中,有一种陷阱的味道,沈阳想要让自己往好一些寻思,却是忍不住认为叶枫把钱放在这只股票上,有点携款潜逃的意味,“那你怎么不明天再买,今天说不定还能涨一天。” 叶枫看白痴一样地看沈阳,沈阳其实也觉得自己很白痴,白痴的毫无戒备地给了叶枫二十万,还是很感激的样子,现在想要,又有些犹豫,当叶枫对林黛说,他的所作所为不叫诈骗的时候,沈阳就在想,那叶枫对自己呢,算不算得上是诈骗,好像有点,又好像是自己弱智,沈阳暗自决定,回去要翻翻法律书才行,以备不虞。 “你如果觉得我打理不好的话,大可以把资金提出去。”叶枫没有什么不满,态度和桌子上的包子一样,很实在,“我们这存款自由,取款也一样的,我手头二十万的余钱还是有的。” “哪里,哪里,钱放在叶总这里,比放在银行中,还让我放心呢。”沈阳尴尬地笑笑,“我去工作了,叶总,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回到座位上的沈阳,只想老大的嘴巴抽一下自己,刚才是抽出资金的机会,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呢? …… 林黛从开拓者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失败。 如果说还有比一次失败更糟糕的事情,那就是在同一件事情上,失败两次。 林黛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情,可是她发现自己原来是自欺欺人,回到公司的时候,忙忙碌碌的同事都是笑脸相迎,一如既往的和善中带有疏远。 看着平日再也熟悉不过的情形,林黛突然觉得有些疲倦,她是个女强人,自己这么认为,别人也是这么称呼,可是她突然有了一丝怀疑,自己现在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有意义。 “林黛,你那篇的稿子怎么样?”主编姓梁,四十多岁,头顶微秃,看起来好像聪明的脑袋都容纳不下,从头顶冒了出来,挤掉了头发。 “今天我累了,没有去采访。”林黛随口说道。 “你的这篇要抓紧,都市娱乐报上次讽刺我们,我们要给他们个好看,他们长篇累牍的报道的那个叶枫,很可能是假的,可是大众喜欢看这个,听说他们销售量激增,正在酝酿更近一步的访问,我们如果这个时候揭穿他们,那无疑给他们致命的一击,同时,可以增加我们报纸的销量。”梁主编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听到林黛的反应,抬头看了一眼林黛:“小林,你怎么了?不舒服?” “有点。”林黛苦笑了一下。 “我们的女强人竟然也有累的时候。”梁编辑打趣地说道,脸色郑重了一些,“工作虽然重要,身体一样要紧,回去休息,稿子的事情,我可以让别人跟进。” “不用,还是我吧,我就是今天有点累,这几天我会跟进。”林黛犹豫了一下。 “好的,没有问题,知道你要强,一件事情绝对不会半途而废。”梁主编站了起来,爽朗地笑笑,“回去休息,这是命令。” 林黛笑笑,遵从着命令,出了报社,并没有直接回到住所,而是上了一辆公车,向相反的方向而去,下了车后,是一个嘈杂的闹市,熙熙攘攘的,让她脑门子都有些发痛,上一个菜市场买了些水果,拎了拎,分量不轻,有些苦笑,很熟悉的样子,穿街走巷,来到一个老式的小区。 不知为了什么,林黛神色有些犹豫,站了片刻,这才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好像鼓足了勇气,来到一栋楼前。 楼道的大门紧闭,她透过中空的铁栏杆望了过去,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埋头写着作业,又犹豫了一下,这才叫道:“铃铃?” 小女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欢呼了一声,“林阿姨。” 放下了钢笔,小女孩冲了过来,打开了楼道的大门,林黛走了进来,四下看了眼,脸上有些怒意。 小姑娘住的不能算是个房子,只能说是个楼道旁边空处的位置,扯了些帆布搭成了屏蔽,可以隔断上下楼梯行人好奇的目光,除了一张板凳一样宽窄的床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煤气灶,锈迹斑斑,就算垃圾站回收估计也比这干净了很多,上面一个小锅,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你们怎么又搬了出来?你妈妈呢?我给你们的钱呢?”林黛看起来有些火气,“房东呢,他撵你们出来的吗?” “不是。”小姑娘递给林黛一个板凳,自己乖巧的侧过身子,靠着床的一角坐了下来,“是妈主动要搬出来的。” “你妈怎么能这样。”林黛忍不住声音大了些,楼道的门打开,一个男人路过,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地逃上楼去,只不过看着她们的眼神多少有一些不屑,虽然大家都是租房子住的,可是这种住法,很容易招人厌烦。 林黛话一出口,看到铃铃有些惊惶的一张脸,脑海中不知为什么,闪现出叶枫的脸孔,叹息一声,“是不是没钱?林阿姨给你们。” “林阿姨,你帮我们已经帮的太多。”铃铃年纪不大,看起来小学生的阶段,举手投足比起那些天之骄子还要懂事,“我们不能再要你的钱,我们有困难,自己能够解决。” “你们自己解决?”林黛几乎要吼了起来,“自己解决,就是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又搬到这个破地方来?” 第四十七节 无名氏叔叔 楼道的门一响,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林黛在这里,多少有些意外,“林记者,你怎么来这里?铃铃,功课做完了没有。” 她的态度并不如铃铃一样的欣喜,可以说是客气,但是带有一丝疏远。 “李秀英,我不来这里,还不知道你又带着女儿出来住。”林黛声音有些冷,态度一点都不客气,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女人来了之后,三人呆在并不大的楼道闲置的空间里面,转身都有些困难,空气也是生涩混浊,带有一丝怪怪的味道,流通更加困难过转身,林黛又是忍不住的愤怒,虽然她竭力想要告诉自己,要冷静,说不定她们又有了难处。 女人看了铃铃一眼,犹豫了一下,“这几天,这几天手头有些紧,房东是好人,允许我们免费住在这里,铃铃也觉得可以,我们……” “她当然没有意见,她不过是个一个孩子。”林黛觉得自己出离了愤怒,“可是你是母亲,上次我是误会,但是上次更正了报道,我们已经为你筹集了一笔钱,不算少数吧,够你租个人能住的房子吧?可是你看看,这是房子吗?你做母亲的能熬,孩子呢,也可以吗?” “不怨妈妈。”铃铃低声说道:“林阿姨,我奶奶病了,听说很重,妈妈省吃俭用的,房租都省下来,除了给我补充营养外,钱都邮了回去。” “啊?”林黛愣在那里,神色中有了一丝歉然,“你怎么不早说?” 女人嘴唇嚅动两下,“我麻烦你们的次数太多了,我只怕又麻烦你们。” 她还是戴着面罩,看她的装束,无疑是个扫马路的清洁工,戴个面罩是为挡挡灰尘,只不过回到了家里,她还是戴着面罩,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什么病?”林黛问话的时候,已经打开了钱包。 女人握住林黛的手,苦笑道:“林记者,你若是真的帮我,就不要掏钱了,也不要给我什么报纸上的宣传让好人帮忙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老人的病已经好转,钱够用,我和铃铃苦一段时间也就好了,我只是希望,希望铃铃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要在学校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说她穷,说她有个残废的妈妈,我们已经换了两次学校,这次已经没有人知道她的事情,她很开心,林记者,你,你能,谢谢你。” 女人的话说得很恳切,也很无奈的样子,林黛却和被抽了一鞭子一样地放下了手,“你说什么,谁会看不起铃铃,你说,我去找!” 女人眼中有了一丝无奈,觉得应该说得更明白一些,“林记者,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可是,可是铃铃和我都不想再在别人的议论下过日子,这,你,你能理解吗?” 林黛愣了一下,心中一颤,无力地放下手,她终于明白自己大错特错,叶枫说得很对,一个人如果被深深的伤害,花多少钱,都是无法弥补,自己以为在帮助别人,却只是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如果不是女人今天说的在她心中造成的震撼,她多半还是有些懊恼和不解,为什么这女人就是这么执拗,不肯接收别人的帮助,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有的时候,帮助,也是一种伤害。 缓缓地从皮包中掏出了一张名片,而不是钱,林黛虽然知道她们打自己电话的可能很小,她们甚至没有电话,可是她还是习惯性地说道:“那好,以后有困难,打我的电话。” 林黛出了小区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看铃铃是一个,可是询问叶枫的消息,好像是另外的一个,她其实认识叶枫的,所以在都市娱乐报看到一个也叫叶枫的,是个贵族,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等到确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打工仔后,因为都戴着那个招牌的眼镜,她觉得自己的天性不能容忍这种欺诈的事情发生,她忍不住地向主编说了这个事情,正巧有个热心人也来电进行揭露,主编于是很有兴趣的让她进行跟踪采访。 她其实见到沈阳的时候,比沈阳还要了解开拓者的人员,不过她并不知道那个热心人就是吴虹,她本来以为会给叶枫一个教训,让他明白欺骗虚构什么贵族的身份,不能让他得到的更多,相反的,只能让他失去更多,毕竟,铃铃母亲的性命,如果说的牵强一些,那是叶枫救的,她应该给叶枫一个机会。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枫好像早料到她会前来,很久的新闻他还能翻了出来,如同利箭般的展现在她眼前,她那一刻,已经败退,她不想揭开别人的伤疤,只是想要掩饰着自己失误造成的痛楚,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她有点痛恨叶枫这个人,觉得他太过无情,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伤害别人。 叶枫,我不过放过你,我的错我自己承担,但是你欺骗了别人,我就有责任让你现出原型,林黛这么想的时候,发现肥肥的房东擦肩而过,本来想要叫做她,却还是忍住。 房东很胖,有些地主坐在家里收租的潜质,她胖胖的手中拿着个单子,到了李秀英的门口,拍了下房门。 李秀英在林黛走了后,也有些浑身无力,望了铃铃一眼,铃铃摇头道:“妈,我什么都没说。” 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头顶,李秀英有些苦笑,“还要说什么,看到了,什么都清楚了。”听到楼道门响,扭头看到房东,打开了楼道门,看到房东手中的单子,“水电费?” “不是,你的汇款单。”房东觉得自己做善事一样,“这人真不错,每个月都是按时送钱过来。” “又是无名氏?”李秀英有些惊喜的接过了汇款单,对于别人的救助,她很多时候,都是婉言谢绝,她能熬过去,也想让女儿明白一个道理,任何时候,求人都不如靠自己,你不能指望别人的施舍活一辈子,可是这个无名氏一直都让她很感动,每次汇款不多,可是每次都是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李秀英接到那单子的时候,感觉的只有温暖,没有被施舍的感觉。 “妈妈,又是那个无名氏叔叔?”铃铃抬头,笑容满面,和母亲一样的开心,“他这次给我的留言是什么?” 李秀英看着汇款单,旁边挤着几行字,密密麻麻的,光线虽然暗,却能发现字写得不错,“我找找,铃铃,没有你的。” 母亲假装有些失望的摊摊手,铃铃不信的翘起脚来要抢汇款单,“我不信,无名氏叔叔不会忘记我的。” 汇款多少不是她们注意的,反倒汇款联上的几行有些密集的留言,永远都是她们期盼的,母亲笑着把汇款单递给了女儿,和对林黛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铃铃大声念了起来,“有信心,就会有希望,妈妈,这是无名氏叔叔给你的留言,哦,应该也是对我说的,不过他怎么总是这么一句,没有创意,下面这个就是我的,妈妈骗我。”她满目放光,大声地念了起来,“铃铃,上课写作业,不要咬笔头,很浪费钱的。” 铃铃笑得前仰后合,好像都要笑出了眼泪,止住了笑声的时候,这才问道:“妈妈,为什么无名氏叔叔知道我上课咬笔头呢?” “因为他一直都在关心着你。”李秀玲看到女儿的欣喜,眼中满是感激。 “这么说无名氏叔叔也在这个城市的?他还来看过我?”铃铃惊喜地问道。 “是呀。”母亲拍拍女儿的头顶,“铃铃,好好学习,不要让你的无名氏叔叔失望。” “妈妈,这次无名氏叔叔多给了十块钱,真小气。”铃铃虽然是这么说的,却是满是笑意,看到最后一行字,又笑了起来,“十块钱给铃铃买铅笔,下不为例,叔叔也很穷,铃铃要帮叔叔节省,妈妈,叔叔是个好人,真细心的。” “是呀,无名氏叔叔他是个好人。”李秀英看着那张汇款单,眼中有些湿润,脑海中却闪出一幕,自己站在楼顶,真的觉得熬不下去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戴个宽边的黑色眼镜,很冷静地说,你为什么跳楼,你觉得自己有困难,是不是?你有子女是不是?你有女儿?那你总不希望女儿没有母亲吧?要有信心,就会有希望! …… 叶枫现在一天看起来多少有些忙碌,当然这是对比他以前而言,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沈阳几次兴起了要找他撤股的念头,可是都是无功而返。 他的这个念头,不过像是女人在打胎,看起来医生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他总是和女人一样犹豫不决,想要处理这个麻烦,又觉得有些不舍得。 不但冲动是魔鬼,就算利益看起来,也像是魔鬼,沈阳悲哀的发现这点后,却和那个偷吃苹果夏娃一样,抵制不了魔鬼的诱惑。 只不过魔鬼多少给了他点甜头,股神到底还是股神,叶枫说他们买的这只股票停牌后会涨,停牌的那天,他蚂蚁行走在锅台上一样,焦急多情的又不出远门的守候在叶枫的身边,第二天一开盘,那只股票打破了重心引力定律,一下子弹到了最高点,最可恨的就是消息面地震一样的释放出来,让你觉得这只股票千载难逢,不翻五六番,那都是绝无可能,但是你想要去买,偏偏无法买到。 以前沈阳追涨的时候,觉得这种情况可恨,这一次,他觉得非常的可笑,他做梦的时候,都好像能听到别的股民在议论,别的股民在埋怨,为什么这么好的股票不早一天去买,沈阳笑醒的时候,终于知道了自己和股神的区别,股神从来都能快过自己,不急不躁的一步,但是永远地走在他的前面。 只不过这个梦是浮躁的,不经深思的,只要多一点思考,就和肥皂泡一样的破裂,因为钱是在涨,但是看不见,到不了手上,这让沈阳更是如同望着葡萄的吃不到嘴的狐狸,只是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知道这葡萄是甜的。 几天的功夫,沈阳的资产大约涨了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二十万变成了三十万,张小娟的五千块变了将近一万,王军臣的三千虽小,却也是大有斩获,大家到了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行情软件,看着行情的走势,把昨天的美梦回顾一下,张小娟后悔没有拿出两万的私房钱,王军臣更是后悔临时改变了主意,五千的本只拿出了三千,吴虹没有后悔,她肠子都快青了,只不过她还有最后的一点安慰,这就是叶枫是个骗子,他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和优秀传销人员做的一样,只不过他这招更高一些,他甚至一点钱都不用发出去,因为他资金不兑现,有个更美丽的借口,都在股票上压着呢。 交易的权限叶枫一手包办,以后的几天内,大家来到公司第一件事情就问,叶总,该抛了吧? 叶枫看着这几个急不可耐的手下,只是淡淡的笑道,想撤股的,可以和我说一声,和我合作的,都要彼此绝对的信任,是不是?如果我们公司的内部都不团结的话,又怎么能够指望困难的时候,大家都是枪口对外? 众人都是点头,叶总明鉴,叶总是英明的,叶总经理万寿无疆,永远健康! 叶枫每天上班的时候,已经不再戴眼镜,他认为自己已经不再需要那幅眼镜,不戴眼镜的他,威慑力又大了几倍,可是业务却是呈现了下滑的趋势,这让他多少有了一丝纳闷,因为按照他的想法,沈阳和王军臣两人应该加快开拓业务才对,这种现象虽然是萌芽,但是绝对不正常! 第四十八节 恶性竞争 什么是痛快? 痛快本来是舒畅,或者引申直爽干脆的意思,不过根据网络新解法的含意就是痛苦并快乐着。 如果按照后一种解法来说,沈阳觉得自己很痛快! 他痛快地想要去跳楼,没有跳的原因是有三十多万资金在叶枫手上没有拿回来,其实他现在很有些痛苦,自从把资金交给叶枫打理后,其实业务他也没有放下,每个月三万的业务,新人看起来有些困难,但是在他眼中,实在是小菜一碟,只不过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单子接连死了两个,每个都是几十万的单子! 沈阳从来不做十万以下的单子,这是他给自己定的标准,一是太小无利可图,浪费时间,二是他觉得,人活着,应该有高一点的追求。 可是王军臣都拿下了三万的单子,自己却是一个单子都拿不下,每次看到叶枫望着自己的目光,沈阳都有些提心吊胆,现在不是他想不想撤股的问题,而是他都快没有资格入股。 “叶总,你的信。”这天的沈阳来到了公司,毕恭毕敬的递给叶枫一封挂号信,鼓鼓的,里面软软的,不像是钞票。 叶枫接了过来,看了沈阳一眼,沈阳垂首敛眉,像个旧社会受气的小媳妇,见到婆婆,不是,应该是叶总的目光有驱逐的味道,讪讪地退到座位上,“叶总,你先看信,一会我找你商量个事情。” 叶枫等到他退到了座位上,这才打开了信封,抽出一沓,不是支票,好像是什么收据,沈阳用眼睛余光看了,有些不明所以,叶枫看那沓纸看的很仔细,一张张地翻看,沈阳没有看到,不然一定会笑的喷饭,因为上面不是写着无名氏,就是写着有心人,怎么看都像有点毛病,精神病人才会起的名字,叶枫却一点笑容没有,他可以说十分仔细的,比看股票技术指标还要仔细的检查每张单据,看看是不是到了指定的地方,全部阅完后,这才叹口气,如释重负一样,本来想一把火烧掉的,看到沈阳不时地望向自己,拉开了抽屉,放了进去,然后锁了抽屉。 许舒婷走的时候,并没有和叶枫道别,抽屉收拾的干净,叶枫拉开抽屉的时候,有一种惘然,听君武说,许母已经病好了,自己一直没有去看望一下,好像就算是朋友也不应该吧,等到他鼓起勇气想要去看望的时候,姚君武竟然说许母已经回老家了。 姚君武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不错,不过不再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叶枫每次和他联系的时候,想要问问许舒婷那面如何了,可是却是张不开口。 “叶总,很忙呀。”沈阳又凑了上来,打断了叶枫的思路。 “又要抛?”叶枫脸上浮出了点笑容。 “不是,想和你谈点公司的事情,叶总方便吗?”沈阳看了一眼两个手下,觉得他们好像都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有些脸红。 “去会议室吧。”叶枫大手一挥,深明大义。 沈阳感激的鼻涕有点流了出来,天冷,有些受寒,到了会议室,一关上房门,沈阳就开门见山的自我检讨,“叶总,我最近的业务成绩不好。” “不是不好,是一塌糊涂。”叶枫虽然看起来什么事情都不管,可是好像又比谁都明白,“这个月,你截止到今天一单业务都没有,到现在为止,公司的总销售成绩是十万,吴虹六万,王军臣四万,我大略算了一下,我们这面五个人,那面三十二个,我现在开工资,付房租交水电,还不算材料税务别的杂七杂八的,一个月最少要有十万以上的资金才行。” 沈阳突然发现,老总的这个位置,看起来谁都能坐的,叶枫这样的人,都能算的这么清楚,这么说那些做假账的一定不是算错,而是算的太清楚的缘故。 “可是现在不要说利润,就算销售业绩也不过十万。”叶枫叹口气,让沈阳感觉到自己不让他去跳楼,实在是在很给面子,看在交情的份上,“沈总,你总要体谅我的难处吧?要不实在不行,我们把股票抛了吧,我把资金抽出来,还可以开几个月的工资,而且,现在我也没有心思再看股市,许总给了我信任,我实在有愧。” “体谅,体谅,绝对的体谅。”沈阳有些着急,后背上的汗有如长江之水,一波未消,一波又起,“股市的资金不要动,不能动,我知道自己最近的业绩出了问题,可是我在找原因。” “找到了吗?”叶枫摆摆手,“坐下来好好谈谈。” 沈阳在恩威并重下,真的感动,许总真的是有识人之明,发现了叶总这样的人才,“我这个月业绩本来应该不错,嗯,事实上,我也知道,不应该用应该两个字来说话。”沈阳觉得一定要说得明白一些,不然真的如同一部电视剧那样,永不瞑目的。 “我本来有两单,一单三十万,一单是四十五万,这两单绝对不应该有任何的问题。”沈阳觉得嘴唇有些发干,“因为所有的关系我都做到,主要的负责人我已经打点,而且大家有过往来,叶总,你也知道,有的时候,做业务,关系网是最重要的一环。” “难道是你得罪了对方?”叶枫也有些奇怪,他知道沈阳虽然虽然最近被股市冲昏了头脑,但是单从业务角度而言,绝对不是白给,这从许舒婷给他的这几个月的业绩单可以看出来,叶枫虽然做了一单三百万的,但那是特殊的原因。 “不是这样的,事情都是完全没有任何征兆。”沈阳好像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拉了拉领带,“两个单子都到了谈判尾声,就差他们汇款这一步,没有想到没有相隔半天的功夫,就不约而同地给我打电话过来,说很抱歉,他们另找了卖家。” 叶枫皱了下眉头,知道这件事是有蹊跷,“他们没有给什么解释?” “没有。”沈阳摇摇头,“他们只是说抱歉。” “哦?看样你关系做的实在不够到位。”叶枫隐约的明白了什么。 沈阳表情有点像咸鱼,“我这几天已经开始寻找原因,让那面的铁哥们帮忙打探一下,到底他们进了谁的货,他们不买我们的,总会买别人的吧,因为项目已经在施工,可是没有想到,他们买的是开荒者的产品。” 叶枫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这是不是喝杯酒,跳个舞引发的后遗症,只不过还是笑笑,“这也情有可原的,他们公司实力强,我们不过是小公司,产品就几个,大部分属于的买别人的然后转卖,怨不了沈总。” 沈阳这个激动呀,泪腺运作起来,眼泪有种脱离眼眶的冲动,只是差拍胸脯说一句,叶总,你这么看得起我,信任我,兄弟这条命交给你了,想了一下,觉得把三十多万要回来,再把性命交给叶枫也不迟,神色有些犹豫,“叶总,你说得没错,我们这种公司,一般都是在夹缝中生存,但是这次开荒者做的真有点不地道,我问了一下价格,他们这次卖给别人的,算是原来产品五折的价格,可以说就是亏本,听我的朋友说,好像还没少送红包,我不明白,他们如此舍财的目的是什么!” “这样?”叶枫终于明白了,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毛病不是出在沈阳身上,而是因为自己这个老板上次炫耀的结果,看来做人还是低调一些的好,方竹筠倒是对自己的冒牌男朋友颇为满意,最近做菜都是唱着小曲,可苦了这帮不知道内情的手下,虽然是这样,叶枫还是做出一幅气愤填膺的样子,“实在太不像话,这样怎么行,这属于恶性竞争,很不道德的,沈总,你不用担心,我会向许总那面说明一下情况,过错不在你。” 沈阳觉得天也阔了,心胸也宽广了,三十万放在叶枫那里也就放心了,你能碰到叶总这样的人,命给他都行,三十万算得了什么,“还是叶总明鉴,我就说,跟着叶总你走,肯定有肉吃。” “开拓者,我知道这个公司,好像老总是赵建吉吧?”叶枫装糊涂比浆糊还要高明。 “现在不是了,听说开拓者已经被收购,他们的一把手叫做戈民辉。”沈阳倒是没少打探。 叶枫点点头,“戈民辉?听名字就知道,有点奸诈的味道。” 沈阳不知道戈民辉和奸诈有什么关系,却觉得叶枫说得很对,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想法,让沈阳有些冲突地走出了会议室,立下了这辈子就跟着叶枫混的念头。 都说跟着狼狗吃肉,跟着土狗吃屎,沈阳觉得,要吃肉,就一定要跟着叶枫,只不过他念头转动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张脸就离自己不远,呲着牙,好像土狗一样,愣了一下,才发现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人标准,高手过招当然从眼神分辨出出手的方位,稍差一筹的,就会从肩头耸动,脚步的占位来判断,沈阳不是高手,他看人不看眼神,不看肩头,甚至对方长的高矮都不考虑,他最先看的是对方的穿着。 看了第一眼的功夫,沈阳就吸口凉气,觉得此人有钱,看到第二眼的时候,沈阳就吁了口热气,暗道此人有病。 对面这个人长的其实不错,对得起观众,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东西不超过千元以上,沈阳甚至有些怀疑,这小子的内裤是不是也屁儿卡蛋的,只不过这个他无法证明,但是这些东西在那人的身上,沈阳却有种堆积难受的感觉,此人没有审美观念,是个暴发户,沈阳看了第三眼的时候,下了这个判断。 “叶总,你真的很忙呀。”那人终于发话,不是向沈阳,而是向着才走出来的叶枫。 叶枫愣了一下,飞快的皱了下眉头,转瞬被笑容抹平,“我怎么会比斐少爷忙,不知道斐少爷这么忙,怎么有空上开拓者来?” 沈阳有些发怔,觉得叶总认识的人都是千奇百怪的,自己当然是个例外,看到那人理都不理自己,有些无趣的回到座位上,发报机一样的支起耳朵。 “你这个破地方真的难找。”斐少爷摇摇头,“奥神大厦,太偏了,我的司机都没有听说过。” 叶枫终于知道这个斐少爷除了新加坡和有钱的两件必带的修饰语,形容别的东西,多用一个破字,戈民辉的被他如此形容,自己的也逃脱不掉,“不知道斐少爷的公司在哪个破地方?” 斐少爷一怔,伸手要拍叶枫的肩头,“你这性格,我喜欢。” 叶枫闪了下肩头,淡淡道:“动手动脚的性格,我不喜欢。” 本以为斐少爷会恼羞成怒,没有想到他只是大笑了几声,突然向旁边伸出手去,叶枫一怔,不明白什么意思的时候,门外已经跑来了一个瘦的猴子一样的人,放了根雪茄在斐少手上。 斐少爷烟才叼在嘴边,火光一现,猴子般的人已经闪电般地掏出了火机,点燃了香烟,又退了出去。 沈阳有些叹息,这位不是一般的显摆,看起来和那个林黛是一样的货色,都是过来找茬的,他虽然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却也知道,朋友之间,用不着这么摆谱。 深深地吸了一口比他拇指还要粗很多的雪茄,斐少爷吐出了一口烟雾,这才说道:“这雪茄是古巴的正宗货,叶总不来一根?” 叶枫摆摆手,突然笑道:“其实你还应该来找一个手下。” “怎么?”斐少爷有些错愕。 “一个负责给你递烟点火,另外一个要拿个烟灰缸跟着,这样才能显示斐少爷你够气派,够档次。”叶枫望着他拿雪茄的那只手,淡淡道:“你若是随地弹一下烟灰,我当然觉得无所谓,可是让别人看到,不是觉得斐少爷你很没有素养?” 第四十九节 佳人有约 斐少爷的一只手才要酷酷的弹一下烟灰,凸现自己的贵族气派,听到叶枫的建议,竟然把手收了回来,头也不回地喝了一声,“猴子,过来。” “老大,什么事?”猴子模样的手下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好像单纯的行走已经不能表达他对斐少爷的尊敬。 “猴子,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出门要带个烟灰缸的。”斐少爷觉得这次叶枫的建议很好,毫不客气的据为己有,“这次怎么没带?” “老大,你什么时候说过?”猴子有些愁眉苦脸。 斐少爷给了他一个爆栗,顺便把烟灰弹在他脑袋上面,有些苍然的灰白,“忘记了老大定下的规矩了,申赢呢,没有天天训导你们吗?不要点头,烟灰不能掉下来,听到没有?掉下来,就让你吃进去。” 猴子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知道头发点燃了没有,听话的头不敢稍动,暂时代替了烟灰缸的角色,“军师今天教导了,老大,我是从来不敢忘记。” “说一遍。”斐少爷又弹了一下烟灰在猴子的头上,得意非凡,觉得自己够创意。 “第一条法则,斐少爷说的永远是对的。”猴子脸和苦瓜一样,“第二条法则,如果有质疑,请参看第一条法则。” “叶总,我这两条家规怎么样?”斐少爷洋洋得意,其实只恨不能把这些字刻到手下的脸上。 “斐少爷家规森严,实在让我佩服。”叶枫伸手递过个烟灰缸过去,“如果斐少爷真的忘记了带的话,我这的,你不嫌弃,可以将就用一下,总是弹在他头上,恐怕你会有些累的。” 斐少爷往烟灰缸里面弹了一下,觉得果真轻松了很多,笑了起来,挥挥手,“我这不过是教训他一下的记性,你还以为我真的会采用这种人体烟灰缸吗?猴子,出去。” 猴子看了叶枫一眼,有些感激,叶枫却是笑笑,“贵族的气派也显耀了,家规我也听过了,我还是想听听斐少爷来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 “最近叶总的公司还好吧?”斐少爷吐了口眼圈,显得莫测高深。 叶枫看了他半晌,这才说道:“勉强糊口,我这个老总当的不合格,肯定不如斐少爷你对待手下,爱民如子。” 斐少爷不知道装作不懂,还是根本听不懂他的反话,脸上倒露出了高兴,“叶总,我发现你人很不错,上次派对那个姑娘也不错。”看到叶枫脸色微变,摆手道:“你不要以为我看上了她,我斐少爷从来都是被人追,没有追过人的时候。” 叶枫心中暗道,现在吹牛皮好像不用上税的,不然你多半要斟酌一下,看上次的舞会,你只有被人追着砍的份,“那是,斐少爷风流而不下流,我是早已闻名的。” “有见识,有见识。”斐少爷连跳大拇指,伸手又是一摆,“猴子,把这句话记下来,风流而不下流,说的好。” 猴子鞍前马后的,不遗余力,记完后,又跑了出去,就算沈阳都有些于心不忍,“办公室还有凳子的。” “他是个手下,规矩不能破。”斐少爷阻止了对方的好意,“叶总,我今天和你商量个事情。” “斐少爷有事吩咐一声就行。”叶枫语含讥讽,“何必亲自前来。” “跟你说话就是舒坦。”斐少爷看起来已经把叶枫当成了知己,“陈小青你认识吧?” 叶枫想了一下,这才说道:“上次舞会,和斐少爷你畅谈的那个女的?” “对,对,对。”斐少爷连连点头,“她,她喜欢我。”说到这里的时候,脸红了一下,“可是我还在考虑。” 叶枫见过脸皮厚的,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无奈只好做个好听众,捧场问道:“斐少爷还考虑什么。” “考虑咱是男人,也应该主动一次。”斐少爷满怀期望地望着叶枫。 叶枫觉得这个斐少爷病得不轻,本来以为他头脑发热,准备对付自己,暗中花钱抢了沈阳的单子,那两单已经是赔本的买卖,只有这种人有钱烧心才能做得出来,没有想到扯了半天,竟然和自己说起了追女经验,“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发现小青对你没有什么好感。”斐少爷有些脸红,“可是我看你是兄弟,朋友,过来和你说一声,那个女人不好惹,你最好少和她接触为好。” 叶枫终于明白这大少爷过来干什么,只是有些好笑他也会用计,他开始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多半是来警告自己,一番话下来,觉得自己不错,开始采用了怀柔手段,“多谢斐少爷提醒,不然她要是找上门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想她如果真的找我……” “那多半是不怀好意。”斐少爷大手一挥,“反正不管她说什么,要求什么,你都拒绝就是了。” “斐少爷的话,我都记下来了。”叶枫的目光不经意地向他身后飘了去。 斐少爷觉得叶枫这人真的好说话,而且很听劝的样子,才想再说什么,突然发现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身边,有些不满,“你来做什么,没有看到我在谈正事,又忘了规矩?” “少爷,我们回去吧。”猴子扯了扯斐少爷的衣袖。 斐少爷勃然大怒,豁然站了起来,“反了你……” 他回头的功夫,本来准备给猴子一记耳光,向叶枫彰显一下家规,突然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了那里,吃吃问道:“小青,你来干什么?” 陈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斐少爷的面前,怒目圆睁地瞪着斐少爷,“我来干什么?我当然过来听你演讲呀。” 斐少爷踢了猴子一脚,“陈小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去迎接?” “来了一会儿。”猴子有些胆怯,不但对斐少爷,对于陈小青也是如此,“斐少爷和叶总称兄道弟的时候,陈小姐就来了。” 斐少爷心中稍定,知道猴子暗示,她听到的也不算多,不过好像不该听也都听到了,灵机一动,哈哈大笑起来,旁若无人,叶枫不由叹服,觉得这人也不是一味的草包,这等随机应变的本事,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斐少爷笑过之后,看到众人都是看怪物一样的自己,拍了猴子脑袋一下。 猴子都快被拍成了傻子,却还没有忘记问一句,“斐少爷因何发笑?” 斐少爷这才得以说把话说下去,这就和唱戏一样,没有个接词的,独角戏也不算好唱,“小青,你一定听到我说你找叶总不怀好意了?” 他说到这里,脑筋飞转,只不过他虽然有曹孟德的大笑,却没有他的急智,笑到后继无力,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 “不错。”陈小青冷冷地问道:“我想问一下斐少爷,我到底哪里不怀好意?” “这个嘛?”斐少爷心思飞转,心中一动,拍了下猴子,“你说。” “我?”猴子有些目瞪口呆,“我怎么知道?” 他说了这句话后,下意识地捂住脑袋,果不其然,一个爆栗随即赶到,打到了猴子的脑袋上,斐少爷打的不爽,又踢了猴子一脚,陈小青不满道:“斐少爷,你要实行家法还请在家里,这是别人的办公室。” 斐少爷灵机一动,“那好,我回家教训你这个不懂事的手下,小青,你和叶总慢慢聊,我改日再来拜访。” 他倒是说走就走,转瞬没有了踪影,猴子这次反应不慢,快步跟了上去。 陈小青望着他的背影,并没有阻拦,等到斐少爷不见了踪影,这才转头笑道:“叶总,不好意思,陆斐其实就是这样的人,喜欢摆威风,装阔气,有钱和有虱子一样,总要抖一抖,他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还不要见怪。” 叶枫愣了一下,本来以为他们是冤家,来了只能说对方的坏话,没有想到陈小青竟然如此大度,“他性子直,想必没有经过什么挫折,既然有些钱,态度嚣张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陈小青分析了半天,不知道叶枫这是夸奖呢,还是讽刺,“叶先生比起他来,显然成熟了很多。” “岂敢岂敢。”叶枫只能谦虚,揣度着陈小青的来意,“陈小姐,长生阁那面有了麻烦?” “不是,长生阁那面现在进展的非常顺利。”陈小青笑笑,“叶先生荣升老总后,还对那面如此关心,有时候亲力亲为,实在是尽职尽责。” 叶枫更是有些惶恐,觉得自己太过优秀,已经引起了陈小青的注意,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那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难道除了公事以外,贵公司就不欢迎我来造访?”陈小青含笑望着叶枫,眼中的深意让他琢磨不透。 “那倒不是。”叶枫笑容以对,“从长期角度来看,勤诚信更应该是我们开拓者争取的合作对象。” “看来陆斐的一番话,并没有让你失去判断。”陈小青缓缓点头,“其实我来到这里,主要是手头有两张音乐会的贵宾票,我找不到合适去的对象,陆斐肯定不行,你让他去听音乐会,无疑是亵渎了音乐。” “陈小姐想到了我?”叶枫的脸上有了一种惊喜。 “当然是你。”陈小青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觉得心中很舒服,“能将一杯酒喝的如此艺术的人,我想,对于音乐的鉴赏,肯定能让我更增见识。” “那我真的是荣幸之至。”叶枫一丝为难的神色都没有,“陈小姐,什么时候?” “当然是周末,这周。”陈小青笑的更开心,觉得叶枫这个人的为人处世,陆斐这辈子不要说拍马,就是拍骆驼都追不上的。 “这周?”叶枫终于皱了下眉头。 “怎么?”陈小青一愕。 “因为手下的客户有了一些问题。”叶枫很有些惋惜,“我决定亲自过去拜访一下,查明一下原因,路途不近,恐怕这周赶不回来的,沈阳,那面你联系好了没有?” “啊?”沈阳愣了一下,头脑转的不慢,“叶总,车票已经买好了,要不我们改个时间?” “已经定下来的。”叶枫脸上露出了难色,看了一眼陈小青,“要不,沈阳。你……” 他话音未落,陈小青已经截断了他的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叶总,公事要紧,音乐会,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听。”只不过她多少有一些惋惜的样子。 “陈小姐真的善解人意。”叶枫满是感激。 陈小青笑笑,“那也要有人理解才行。” 叶枫吓了一跳,表面不动声色,“陈小姐,多坐一会儿,中午,我请你上下面食堂吃份工作餐,公司小,走开也不容易。” “你忙吧。”陈小青娇滴滴的声音让沈阳听了很郁闷,王军臣听了很艳羡,吴虹听了,暗骂了一声狐狸精,叶枫听了,只是说,“不忙,不忙。”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陈小青笑意融融地望着叶枫,伸出手来,“叶总,再见。” “那么我就不挽留了,陈小姐,再见。”叶枫其实只觉得再也不见最好,伸出手来,握了一下,感觉到手心温暖,手背柔滑的,倒是不敢用力,生怕留下什么证据线索一样。 伊人远走,空留余香,沈阳已经站了起来,多少有些不解,“叶总?” “到会议室来一下。”叶枫摆摆手,眼睛余光望到吴虹的聚精会神。 “好。”沈阳应了一声。 二人一前一后的又走进了会议室,王军臣有些嫉妒地说道:“他们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那又怎样?”吴虹觉得很不爽,最近她发现,可能是没有入股的原因,叶枫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你说他们是不是背背?”王军臣压低了声音,笑容有些猥琐。 “关你屁事。”吴虹一点不留面子,“他们就算是断背,你也没份的,你这种猥琐的人,还不够资格!” 第五十节 刺探 自从某知名导演一部断背题材的影片红透全球后,一时间,媒体吹起了一股断背风,时尚潮流和媒体的报道杀伤力是巨大的,大众虽然没有像吃饭一样,每天问一声,你断背了没有,可是断背这个以前遮遮掩掩的话题,已经成为饭后,茶余,办公室等场所随处可见的题材。 沈阳其实是个很正经的男人,也很正常,他不是无欲,他和很多正常的白领一样,为了事业,已经把爱情这东西压后处理,不过他如果知道别人已经开始讨论他和叶枫两人超友谊的关系的时候,估计会考虑先找一个老婆的。 “叶总,你好福气,我看陈小姐,好像有点喜欢你的意思。”沈阳对于陈小青这种主动的女人不算感冒,他喜欢那种婉约一些的,他当然知道叶枫已经订婚,可是对于男人,谈论这种题材,他知道,没有谁会厌烦。 叶枫咳嗽了一声,“沈阳,你这次做得很好,就算你这个月做不成业务,我也考虑让你继续入股,钱就不用提出来了。” 沈阳听到这话,不知道自己应该感激还是应该伤心,最后还是说,“叶总为什么拒绝了陈小姐的邀请,从哪个方面来看,这是礼仪,你都应该去的。” “这个女人有些麻烦。”叶枫叹口气,“你不知道,你的单子被抢,其实不关你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和陈小青多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陆斐,也就是斐少爷,马上就开始花钱把你的单子抢下来,给我难堪,我若是再接收陈小青的邀请,沈总,你估计年前一单业务都做不成,只能喝稀饭的。” 沈阳听到这里,有种想砍人的冲动,饶是他三年名企的经验,也想不通这到底是哪跟哪的事情,“叶总,你是说,陆斐因为嫉妒你和陈小青说话,所以抢了我的单子?”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有一种,你不说我还清楚,你一解释我倒糊涂的感觉。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叶枫拍拍他的肩膀,窗外的王军臣看了,不再和吴虹说什么,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两个玻璃。 “沈阳,所以你现在还是单身,是很明智的,女人就是麻烦。”叶枫表现得很宽宏的样子。 沈阳郁闷地想要撞墙,“那叶总,以后怎么办?我看这女人好像要缠上你的样子。” 天呀,沈阳内心叫天天不灵,怎么好事都是叶总享受,黑锅都是他这个手下在背? “我不用担心。”叶枫若无其事。 “可是我受不了呀。”沈阳几乎要叫了起来,“那个陆斐很有钱?” “听说他是几个公司的经理,有没有钱我不知道。”叶枫摇摇头,只是想着,陆斐因为陈小青的原因,和自己为难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若说戈民辉因为方竹筠的原因,估计背后捣鬼,那倒是很有可能,因为陆斐这种人,被人当作刀使,也可能浑然不知。 沈阳有些绝望,“叶总,有什么补救的措施没有?他们怎么总是针对我?” “因为你有能力呀,沈总,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叶枫看着他,目光中满是鼓励,就差说一句,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安南不让你接手,实在是个损失。 沈阳晕倒。 叶枫回到住所的时候,方竹筠已经做好了饭菜,屋子里面虽然有点油烟的味道,却多少有点家的感觉。 “竹筠,你现在公司怎么样?”叶枫发现邓莎今天不在,有些奇怪。 “什么怎么样?”方竹筠把炒菜端出来,不解问道。 “就是比如说有什么大动作,新产品什么的。”叶枫若无其事地问道,心中有些惭愧。 “这可都是商业机密的。”方竹筠眨眨眼睛,微微笑道,“你现在和我是同行,我告诉你,算不算泄漏商业机密?” 叶枫怔了一下,“有没有这么严重?” “有没有这么严重,得要看你是什么目的。”方竹筠笑了起来,“叶枫,不要紧张,和你开个玩笑,大动作好像有,听戈总说,收购开荒者是一个初步阶段,虽然没有明说,我觉得潜在的含意就是,力图通过合并,收购的方式,把开荒者打造成这里最大的一个电子厂,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借壳上市,抢滩国内市场,甚至进军海外。” 看着叶枫望着自己,方竹筠有些羞涩,“怎么了?没有见过美女吗?”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却是砰砰大跳,因为这不符合她一贯谦顺的风格,叶枫一怔,笑了下,“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但是没有看到这么有智慧的美女。” 方竹筠高兴起来,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叶枫碗中,“说得不错,奖励你的。” 叶枫夹起来就吃,含混地说道:“看来雅典娜也喜欢马屁精的。” 方竹筠笑了起来,很开心。 “其实竹筠。”叶枫突然说道:“记得我上次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方竹筠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 “哦,不记得就算了。”叶枫摇摇头。 “一辈子都想做个业务员的问题?”方竹筠觉得叶枫属于驴的,不懂得情趣。 “嗯,是这个,你还记得?”叶枫点点头。 “当然记得,因为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只问过我这么一个很正经的问题。”方竹筠点点头,有些感慨。 叶枫瀑布汗中,“不会吧?难道我以前的问题,都不正经?” 方竹筠有些脸红,“谁知道。”这种调侃有如一点火星,不经意的闪亮,好像又有点灼伤的味道,让方竹筠想要躲避,等到消失后,却又有些期待,“对了,你今天的问题都很怪,好像有什么深意,你怎么又想起了以前的那个问题?” “我发现你很有商业头脑的。”叶枫犹豫了一下,内心觉得方竹筠真的心细如发,对付戈民辉的事情,最好不要让方竹筠知道,不然她会左右为难,不过在对付戈民辉之前,他要确认这小子是不是在和自己玩阴的,“你没有考虑过,不做业务员,自己发展?” “自己发展?做老板?谈何容易。”方竹筠放下了碗筷,以手支颐,有些出神,“叶枫,你的问题我想了很久,昨天还在想,可是我发现,我真的除了做业务,好像不会别的,我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再普通不过的。” 叶枫做晕倒状,“你要是普通,那这世上,没有几个不普通的。” “我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人阶级,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辛辛苦苦供我上大学,我学企业管理,成绩还算勉强,毕业后,不想考研,不想回到老家,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面发闷等死,于是狠下心来到了这里,那时候觉得自己心比天高,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差的,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高不成低不就的,谁会请一个才毕业的女孩子来做管理工作?找个经理助理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只能从销售人员做起,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情况,这里实在是太多太多,叶枫,你难道还说不普通?”方竹筠眨眨眼睛,神色中有点落寞,却有些自豪。 因为无论如何,她是凭借自己的一双手来养活自己,她问心无愧。 叶枫望着方竹筠,有些感动,这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她虽然看起来很柔顺,但是有自己的主见,生活态度积极向上,她和许舒婷不一样,许舒婷外表刚强,但那不过是一层坚硬的蛋壳,她要生存,要支持一个厂子,只能用那种坚硬来保护自己,但是许舒婷的内心无疑是敏感的,柔弱的,或者说是善变的,许舒婷最终选择了逃避,这说明她已经觉得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黯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把方竹筠和许舒婷做比较,这是两个不同的女孩子,但是她们无疑都是很努力,是凭借自己能力去博得别人尊重的人。 “我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叶枫想了一下,“有你这么聪明的,没有你这么美貌,有你这么美貌的,没有你这么聪明,竹筠,既又你这么聪明,又有你这么美貌的,那就是少之又少的。” 方竹筠虽然心中窃喜,却还是摇摇头,“叶枫,你不要总是夸我,那样我很容易骄傲的。” “我不是夸你,我不过是在鼓励你。”叶枫笑笑,“你总说我不要妄自菲薄,你其实也是一样,你还记得哪个名人说的,给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仪了?” 方竹筠‘扑哧’笑了一声,“是阿基米德,还有,你故意说错的,不是撬动地球仪,是撬动地球。” “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你现在缺乏的是合适的支点,而不是能力。”叶枫有些正色道:“而这个支点是什么,在我看来,无非是一个正确的方向,一个人,有了正确的方向,加上不懈的努力和奋斗,想要不成功都难,但是如果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那就会是南辕北辙,越奋斗离得越远的,嗯,竹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方竹筠眼中满是笑意,“叶枫,你不也是什么都懂,怎么一直和我装糊涂?” 叶枫一怔,才发现方竹筠的别有用意,自嘲地笑笑,“我懂有什么用?我这是理论,实践还是有难度的。” 方竹筠抿嘴笑笑,眼中光芒闪烁,很有喜悦的样子,“叶枫,你已经变了好多,你话多了,不像以前那么沉默,故意装傻了,你现在不止默默地为人排忧解难,你还有些主动的帮助别人,比如说是我。”看着叶枫的苦笑,方竹筠笑得很开心,“对于你的转变,我由衷的高兴,不过你还是高看了我,我这人没有什么才能,只会卖点货,现在终于算是凭借业绩升为销售副总监,发现做业务的时候少了,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好在戈总比较器重我,不然恐怕当不了几天副总监,就会被人掀下来的,我这样的人,估计不适合自己出去做事,除非是……” 方竹筠拉个长音,本来想说,除非你和我一块创业,只不过看到叶枫有些走神,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深意,有些失望。 “戈总很器重你?”叶枫喃喃自语道。 “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器重。”方竹筠涨红了脸,因为看到叶枫的若有所思。 “我想像的那种?”叶枫有些讶然,转瞬明白了方竹筠的意思,有些好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这样的人,没有人追求,那才是有问题的事情,对了,陈方呢,现在怎么样?你被器重了,他多半不得志的?” “你要追求他吗?”方竹筠忍住了笑意。 “啊?”叶枫吓了一跳,“我追求他,那不要被他的老婆和情人打死?” 方竹筠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糟蹋他的为人,他有没有情人,你怎么会知道?” 叶枫只是笑笑,并没有辩解什么。 “他现在也不能说是不得志,只不过比起以前,要收敛了很多。”方竹筠想了想,“他这算是老老实实的做事,夹着尾巴做人吧,其实大家不用勾心斗角,齐心协力的做事不是更好?天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想想都觉得心累,对了,叶枫,你总打听我们公司的事情干什么?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头。” “我念旧嘛。”叶枫想起了陈方的把柄,心中笑了起来,扒起了碗中的米饭,“陈胖子以前对我不错,我有空去看看他。” “他对你不错?”方竹筠有些诧异,不明所以。 叶枫低头扒饭,心中只是笑,戈民辉,你小子是不是很闲,和我捣乱?你放心,等我确认了是你,我让你忙的找不到北! 第五十一节 谈判 陈胖子生活的有些累,人到中年都是凸现着一种烦恼,想要寻找自身的价值,却发现很多时候,自己一无是处。 可是让陈胖子能够骄傲一些的是,他还能被人理解,理解他的当然不是黄脸婆,而是他眼中的红颜知己。 陈胖子最近并不开心,他觉得方竹筠已经分担了他的一部分权力,自己却要继续尽着工作中的所有义务,工作上本来不开心,回家后老婆还要念叨,孩子上学成绩不好,以后怎么办,家里老人又要寄钱,这个月的水电又涨了,猪肉涨的比电字还快,化妆品都有些买不起了…… 这一切的一切,听到陈胖子耳中,只有一个烦字,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月要花那么多钱,黄脸婆一个月花在化妆品上的钱,比自己塞到肚子里面的还要多,她的那张脸,不涂抹化妆品的时候,还有个人样,涂抹了化妆品后,自己半夜见了,都以为见了鬼。 挽着红颜知己的手,柔柔的,暖暖的,走在大街上,陈胖子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晴天白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他旁边的女人不时的把头依偎在他肩头,尽着情人应尽的义务,显示着二人的郎情妾意,看到别人嫉妒猜忌的眼神望过来,陈胖子只觉得一个字,爽! 虽然知道情人是手表,越漂亮越好,升级后成了小蜜,就变成了怀表,越隐秘越好,可是陈胖子还是不忍心拒绝情人兼小蜜的要求,看着她幽怨的眼神,陈胖子就觉得,豁出去了,自己欠她的实在太多,再说老婆在城东,情人在城西,应该撞不到。 陈胖子荆轲一样的赴死带着小蜜出来,老婆没有撞到,碰到了叶枫。 “陈总,这么巧呀?”叶枫笑的热情洋溢,他本来觉得是过来碰碰运气的,呼了NPC一下,本来稳定的和电信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联通收购,优雅新潮的,却总是不在服务区。 叶枫没有了NPC的帮忙,只能采用上次对待白剥皮的方法,守株待兔,这招很土,但是却是他常用的一招,本来以为今天不是周末,碰不到陈总的,没有想到运气竟然不错。 陈胖子看到了叶枫,却觉得今天的运气差到了极点,身边的小蜜却是笑眯眯地望着叶枫,“老公,你的同事?” 陈胖子遮遮掩掩的,觉得要低调,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曝光自己的地下恋情,小蜜却是心中埋怨,只是恨不得在全世界面前宣布,自己是陈胖子的情人,她对陈胖子,显示着自己的温柔体贴,委曲求全,以不在意身份博得陈胖子的感激和宠爱,只不过她见了叶枫,就十分想要叶枫把这件事宣传出去,她也很想让陈胖子把黄脸婆休掉,自己能够转正,当情人和IT人士差不多,都是吃青春饭的,不把好时光抓住,以后就很难出头的。 “是呀,我是陈总的下属,叫叶枫,不知道这位是?”叶枫不等陈胖子答话,已经望着小蜜笑,笑的陈胖子想把他的嘴缝上。 “我姓罗,叫罗美。”小蜜很高兴,好像一冬见不到阳光,今天总算有点日照。 罗美和叶枫二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的心照不宣。 “哦,陈总,好像我记得……”叶枫话总是说的半截,一幅木讷的样子十成十,喉咙中更是如同放了个塞子,吞吞吐吐的,陈胖子恨不得把他一把掐死,却只是笑笑,“小叶,真巧。” 陈胖子不笨,知道这不是巧,这是有预谋的,这小子一幅落魄的模样,看起来又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美美,你去那家金大福看看有没有中意的首饰。” 罗美没有和叶枫一见钟情,却也有点依依惜别,知道陈胖子是支开自己,便宜行事,“老公,你对人家总是这么好,小叶,有空常过来玩。” “一定,一定。”叶枫也是一脸的笑容,连连挥手,仿佛这是他的小蜜,而不是陈胖子的。 “你又来干什么?”陈胖子一脸的不满,罗美一不见了踪影,脸色就和铁闸一样的拉了下来。 “这次真的是巧。”叶枫笑容不变,本来木讷的表情在陈胖子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卑鄙。 “巧你个……”陈胖子脱口想要骂一句,看到叶枫没有改变的一张脸,终于克制了下来,这是个小人,是小人,陈胖子警告自己,自己要克制住情绪,不然就是落入了他的圈套。 “我觉得,做人要讲求信用。”陈胖子脸色扳了起来,才要继续说下去,叶枫已经给他了一棒,“那背着老婆包养个情人,算不算讲信用?” 陈胖子被这一棒子打的眼前金星直冒,半晌才道:“叶枫,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你也可以不忍呀。”叶枫还是笑,“我有没有强迫你忍耐。” “说吧,什么条件你才能放手,可是你不要总是得寸进尺,赵丹还在我手下,搞不好我炒她的鱿鱼,大家来个鱼死网破。”陈胖子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感觉到威胁的软弱。 果不其然,叶枫摇摇头,“陈总,赵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再说她还欠我五百块呢,你说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陈胖子点头,觉得他说得没错,转瞬觉得不对,一张脸和克格勃一样,“叶枫,你不要逼人太甚。”他在叶枫辞职以前,一直觉得叶枫是个软柿子,可是现在才发现,这小子哪里是软柿子,分明就是个滚刀肉的。 “我逼人太甚?”叶枫上下打量了陈胖子一眼,觉得已经把他的士气打得差不多,为谈判已经做了不错的铺垫,转移了话题,“听说陈总最近在公司很不得意?” “你怎么知道?”陈胖子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不想开出筹码,这是个无底洞,只要自己不和罗美分手,那就一直是把柄,可是他真的舍不得分手,“叶枫,你最近在哪里高就?”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暗含讥讽,看这小子的样子,估计又是混的不得意,无非是想上自己这里讨几个钱花花。 “高就不敢当。”叶枫摇摇头,“只是在个小公司,当个经理。” “啊?”陈胖子愣了一下,“又是销售经理吧?” S城经理称呼不值钱的,一块钱可以秤半斤,销售经理更是便宜,很多人拿出去都觉得丢人,叶枫的一句话让陈胖子刮目相看,“惭愧,这次换了个头衔,算是总经理,主要是管公司规划发展方面。” “皮包公司吧?”陈胖子觉得这小子的嚣张太过气人,只是想打击一下。 “好像不是,我才当上的总经理,公司具体卖不卖皮包的也不清楚。”叶枫懂装不懂的让陈胖子很郁闷:“那公司很小,叫,对了,叫什么开拓者。” “哦?”陈胖子这下真的有些诧异,不知道开拓者怎么瞎了眼,选上这种人当了经理,不过叶枫不像在说谎,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不过开拓者他还是知道的,同为电子公司,陈方又是销售总监,没有道理连竞争对手都不认识。 “这么说叶总现在很有钱了?”陈胖子放下了心事。 “不能说很有,只能说有一些,但是目前还不困难。”叶枫微笑,不经意地消耗着陈方的锐气。 “这么说你来这里,肯定也不是想要敲诈我的?”陈方恨恨说道。 “陈总何出此言?”叶枫故作惊诧,“我哪次来找陈总,不是为了帮人,怎么会是敲诈?陈总你要搞清楚了,熟人是熟人,可是你随意的诽谤,我也很不高兴的,敲诈是指对被害人使用威胁或要挟的方法,强行索要公私财物的行为,那个陈总,上次不知道你损失了什么?难倒是损失了一次做好人的机会?” 陈胖子满肚子的肥油都快变成了汹涌澎湃的鲜血,奔涌而出,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木讷的叶枫,每次说起话来,都让他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他只能用冷笑掩饰着心中的愤怒,“这么说,你来找我,又是来帮人了?” 没有想到叶枫竟然点点头,“当然,我这人向来都是以助人为快乐之本。” 助你奶奶个熊,陈胖子心中大骂了一句,脸上却是浮出了微笑,“不知道你这次想要帮助的是哪位小妹妹?” 他含沙射影地说叶枫也是不过如此,叶枫好像没有听出来,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的天天碰到无知的小妹妹,我想要给人买首饰,也没有人要呢。” 陈方叹息一口气,终于明白,自己可能会装的比叶枫木讷,但是自己装不出叶枫的唇枪舌剑,这就像股市中一个道理,你能做量多,但是你做不了量少。 “叶枫,我不想再兜圈子了。”陈方无奈的决定妥协,自己是文明人,这是个地痞,自己斗不过的,除非自己想要把罗美乔迁到新的房子里面去,可是这显然不太现实,“说出你的条件吧,要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叶枫摇摇头,“陈总,你一直都在误解我,我这次来,其实是要帮你,你怎么总是觉得我不怀好意呢?” 陈方手头就是没刀,如果有的话,一定会冲动的上前捅叶枫几刀,叫嚣一下,小叶同志,也让我捅你几刀帮帮你吧,只不过这当然都是幻觉,他还要正对事实,“那么请问叶总,你要帮我什么?” 说到帮我什么的陈胖子,脸上红了一下,几乎以为叶枫是来向自己推销印度神油的。 叶枫看到陈胖子脸红,一时不明所以,只不过却知道,现在应该切入正题的,“我刚才就说了,听说你现在在开荒者很不得意?” “叶总莫非想要给个面子,请我过去?”陈方语藏讽刺。 “不是这样的。”叶枫看了一眼时间,“这样吧,陈总,我请你喝杯咖啡,就在那个绿岛,我们慢慢谈,说来话长的,你总不能让罗美小姐久等吧?” 陈方恨恨地望了叶枫一眼,又看到罗美挑着首饰,却是一直向这面张望,犹豫了一下,“你等等。” 他通知罗美回去,这才多少觉得不那么局促,和叶枫来到了绿岛咖啡馆,随意点了两杯咖啡,也无心留意什么哥本哈根的,还是上岛的,因为什么咖啡现在到了嘴中,都是一样的苦,更何况他肚子里面还在泛着酸水,“这下你总能说了吧?我混得不好,还不得益于叶总的同居女友,方小姐的拜赐?” 叶枫微微一愕,倒有些意外,方竹筠虽然在公司有了些委屈,被人泼了冷水,但是回来的时候,从来不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叶枫本来想要为方竹筠辩解两声,看到陈胖子若有深意地望着自己,只是笑笑,“我们这个性质,和陈总还是大有不同的。” 陈胖子现在怕了他每次的语带双关,暗恨自己又挑起了这个话题,喝了口咖啡,皱了下眉头。 叶枫望着咖啡馆的镜子,能把外边的行人一览无遗,看到一个人举着照相机正对准这个方向,不由嘴角浮出了笑意,“我开门见山地说吧,因为我知道,最近开荒者换了个老总,赵总已经走人了?” “你消息很灵通嘛。”陈方本来想说,是方竹筠告诉你的吧,只是见到叶枫眼镜中,折出自己惶恐不安的面容,自己反被刺的一痛。 “听说新来的戈总对你不算满意,陈总地位难保,我这个人好心。”叶枫嘴角浮出了微笑,“想和你联手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得罪我们陈总,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陈胖子心中一凛,已经想到了什么,“你想让我泄漏公司的商业机密?” “这个当然按照陈总的喜欢。”叶枫只是笑。 “你这不是帮我,你是想让我身败名裂,你要知道,这是犯法的!”陈胖子额头有了汗水,终于发现了叶枫的阴狠,只不过他和戈民辉有什么过节?陈胖子有些茫然。 “哦,我没有威胁你。”叶枫笑着摇摇头,“我是在帮你。” “我不接受帮助呢?”陈胖子语带颤音,脸色阴晴不定。 “那我当然无话可说。”叶枫笑着,“我这人做事,向来讲究你情我愿。” “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接受帮助。”陈胖子咬牙切齿。 “原来是这样。”叶枫笑着站了起来,“那么打扰陈总你了,再见。” 第五十二节 孤注一掷 陈胖子听到叶枫要走,多少有些错愕,以为他这是以退为进,只是冷笑。 叶枫站了起来,犹豫一下,伸出手来,微笑道:“陈总,虽然你不接受我的帮助,可是我随时欢迎你接受我的帮助。” 陈胖子只是冷笑,“我若是不接受你的帮助,你就准备把我和罗美的事情,去上我老婆或者我公司那面去宣扬,是不是?叶枫,我终于发现,小人虽然可耻,可是伪君子更加可耻!” 脸上的肥肉一个劲地哆嗦,陈胖子内心多少有些害怕和愤怒,他多少算是成功人士,有个稳定的家庭,这件事如果说出去,影响那是不言而喻。 叶枫手不缩回,只是笑道:“莫非在陈总眼中,我是如此的不堪?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是好心,就算你拒绝了我的帮助,我也不会卑鄙到宣扬别人隐私取乐的地步。” “真的。”陈胖子眼前一亮,主动握住了叶枫的手,“我只希望这世界上,还有所谓的言而有信。” 叶枫另一只手也凑了过来,做了一个很热情,很用力地握手动作,良久不放,“陈总,你的希望一定能成功,你要相信我,我以人格保证。” 陈胖子虽然觉得他有些过于亲热,有点看上自己的嫌疑,同时也觉得叶枫的人格好像还不如自己,不过还是不敢松开他的双手,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那我拭目以待。”本来还以为叶枫又是一顿废话,却没有想到他已经松开自己的手,向门口走去,“陈总,有机会再见,记着,有困难的时候,我随时会提供帮助。” “我希望,有机会再也不见。”陈胖子挥挥手,嘀咕了一声,等到叶枫走出了咖啡馆,才要起身回去和小蜜完成未完成的事业,一个服务生已经递过个单子,“先生,你买单?” 恨恨地掏出了钱包,陈胖子骂了一声叶枫不得好死,莫名其妙的和自己玩这种游戏,让自己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要和戈民辉作对?想起最近戈民辉对自己的冷脸色,陈胖子头脑一阵发热,几乎想要去追叶枫回来,说这买卖如果你不用威胁的口气,其实也做得。 只是一想到家里的黄脸婆的冷言冷语,外边的罗芳的温言暖语,陈胖子压住了冲动,默念了两遍,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起身结账,却是莫名地叹了口气。 叶枫走出了咖啡馆,却是舒舒服服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还带汽油味的,嘴边只是笑,沈阳看到了他,有些怀疑股神是不是最近看穿了股市虚高,忧国忧民忧的脑袋秀逗了。 沈阳今天总是梦想成真,出差公干了一次,拿了个照相机,看起来和单耀武有些相像。 “都拍完了?”叶枫拉着沈阳来到了街道的转角,陈胖子看不到的地方,低声问道。 “叶总,你什么时候改做私家侦探了?”沈阳奉命行事,只是不解为什么要拍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难倒叶总被断背风一吹,也准备拿自己亲身示范,再给贾大空爆点猛料? 叶枫笑笑,“不知道你拍的效果怎么样?清晰不清晰,其实我应该找一个专业点的摄影师。” “叶总,你不要小瞧我,我可是狂热的摄影发烧友。”沈阳一拍胸脯,信誓旦旦。 “哦?”叶枫望了他一眼,“那杜瓦诺,萨尔加多,韦斯顿你认识几个?” “他们是谁?”沈阳有些发蒙,不知道叶枫为什么总是说他听不懂,做他做想不明白的事情。 股神就是股神,神出鬼没,行人处事自然与众不同,沈阳想不明白,只能下此结论。 叶枫摇摇头,有些惋惜道:“看来你烧的不够,回去多翻翻书吧。” 二人分工行事,沈阳清楚的做着糊涂事,叶枫却是明白自己做什么,下午到了办公室的时候,沈阳速度不慢,已经把照片洗了出来,递给了叶枫,满脸的得意。 叶枫看了几眼,倒觉得这小子拍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拣出了几张,放到一张信封里面,随手放在了桌面上,“沈总,陈总那面没有问题了吧?” 沈阳眼中有点迷惑的味道,却只是点头,“没有问题了,叶总,他要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了。” “那就好。”叶枫舒服地伸展开双腿,“这次帝京小区的投标,我们当然不能说势在必得,但是只要能够分杯羹,就算已经不错。” 吴虹双手劈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王军臣却已经悚然动容,难以置信地问道:“叶总,我们要投标帝京小区?那可是最近十分高档,而且规模很大的小区,以我们的实力,有可能中标吗?” “有没有可能,都要试过才知道。”叶枫沉声道:“这个月的业绩很不理想,直接影响到我们下半年的利润,沈总的几个客户不知道为什么,均告断线,如果不奋力搏一个大单,不客气地讲,开拓者明年的生存都有问题。” 他口气前所未有的严峻,好像开拓者在他心目中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 王军臣看到叶枫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觉得有些羞愧,吴虹还是劈里啪啦的忙忙碌碌,觉得自己做的单子已经足够开工资,所以也用不着惭愧。 “叶总,计划我都做出个雏形,要不要谈论一下?”沈阳建议道:“还有,原先的那两单,你不要亲自出马了吗?车票可是都已经买好的,因为这个,你可是推了陈小姐的约会。” “那两单比起这个帝京小区,无疑是芝麻和西瓜的区别。”叶枫摆摆手,“再说生意往来中,诚信最为重要,他们出尔反尔的,我们不屑和这种客户打交道,反倒是帝京小区,我们一定要抓紧,只要随便接到其中的一部分,下半年大家都可以不用做事的,所以胜败在此一举,小王,你手上有什么业务没有?” “暂时还没有,都在联系,具体要在下个月才有眉目。” 王军臣做业务,好像大便干燥一样,都是用力的在挤,可能才能出来一点,叶枫得到这个回答,不出意料,“那好,你也参与进来,主要参与资料的整理,协助沈总进行报价,进行前期的调研,可行性分析,还有把投标的公司汇总一份名单出来,我们要分析和他们的差距和优势所在。” “好的,没有问题。”王军臣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他还是比较喜欢这种业务,成不成的自己都不用担太大的责任,但是工资那是一定要发的,只不过心中多少有些佩服,本来以为叶总不过是走的裙带关系,没有什么本事,这下听他一说,好像对这些东西,并非外行,这就难怪许总放心把公司交给叶总打理的。 叶枫吩咐完事情,目光已经望向了吴虹,看到她一幅忿忿然的样子,有些不解,“小吴,怎么了?” “我觉得这对我不公平。”吴虹有些气愤道:“叶总,帝京小区是个大项目,为什么小王能参与,我却置身事外?难倒你觉得我不行?” “不是这个意思。”叶枫缓缓道:“主要看你刚才很忙的样子,手头有业务的,当然还是以手头的为主。” “我手头现在也没有什么业务,刚才都是在整理客户资料。”吴虹振振有词。 “原来是这样。”叶枫反倒有些高兴的样子,“我正愁人手不够,你能参与,那是最好不过的,不过我有言在先,这样一来,我们公司全部人力都投在帝京这个项目上,也就是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这个项目,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如果失败了呢?”王军臣张口没好话。 叶枫的表情很古怪,看起来很想把他一脚踢到门外去,“做项目,和你们委托我炒股一个性质,我这个老总不过是代理,也不会独断专行,但是你一开始就认为这个项目失败的话,你根本不用参与进来。” “我是说假如。”王军臣嘟囔了一句,很轻很淡,却不再敢提出异议,不知道为什么,叶枫最近的说话的分量,在他心目,越来越重。 “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叶枫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三个手下,却是一幅斗志昂扬的样子,吴虹眼珠转了转,“我绝对服从叶总的安排,事实上,有了信心,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沈阳其实有点嘀咕的,有信心没有实力有个屁用,只不过看到叶枫的目光扫了过来,笑了笑,“吴虹说得不错,有信心就完成了一半,但是如果我们有充分准备的话,那就成功了另外一半。” 叶枫虽然早知道沈阳会同意,听到他这么说,也有些汗颜,却只是拍手笑道:“既然这样,我们还等什么,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天要用挤出二十五个小时才行。” 众人都是点头,连声称道,叶总说的是,心中却都骂了一句,什么玩意,狗屁不通。 “叶先生,忙什么呢?”贾大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办公室里,眼珠子转个不停,他已经听了一会,可惜来晚了一些,只知道众志成城的在宣誓,具体做什么倒是没有听清楚,很有些遗憾。 “小娟呢?”叶枫明显有些不满,“这成什么样子,大家来来往往的,走城门吗?这是公司,不是菜场。” “叶总,小娟出去办事,你吩咐的。”沈阳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叶枫有些郁闷,贾大空却已经乐呵呵的凑了过来,单耀武自然是也在旁边,“叶先生,现在都是熟人,用不着那么见外吧?我们报社……” “你们报社重要,还是我们工作重要?”叶枫回了一句,不算客气。 贾大空愣了一下,心想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贵族好像变圣斗士了,火药味这么浓,自信没有什么得罪叶枫的地方,相反,上次的报道,很多地方,还是经过自己妙笔生花呢,“不是,是这样的,我们……” “对不起,贾先生,我现在没空,现在我们要开会。”叶枫脸色好像铁板一样,“都去开会,现在开始,公司的一切举动,都是内部机密,工作时间谁也不能接受采访,沈总,你也不行。” 沈阳才要和贾大空热乎一下,想问一下,上次报道上有句话,经过内部员工的透漏,叶枫的贵族身份确认无疑,那个内部员工是不是就是自己,听到叶枫这么说,只能无奈地拍拍贾大空的肩头,“贾记者,我们现在真的有事,正好小娟回来,你招待一下贾记者。” 小娟抱着一堆资料,满头大汗,才想喝口水,听到这里,有些不乐意,看到叶枫几人都已经到了办公室,倒了两杯矿泉水,放在二人身前,撅着嘴,好像谁欠她三个月工资不还的样子,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翻起了资料。 “他们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单耀武有些不满,低声说,“头儿,都说吃人家嘴短,他们怎么都嘴长了起来?” 贾大空摆摆手,不动声色的拿起了桌面上的信封,看到没人注意,实际上,办公室也没有人,他没有什么尊重别人隐私的习惯,随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看到是几张照片,有些奇怪,场景是一个胖子和叶枫在握手,那个胖子油光满面的,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心中一动,使了个眼色,单耀武问了一句,“头儿,你迷眼了?怎么的,嘴抽筋了?” 贾大空看到张小娟已经望了过来,如果不是要搞点独家报道出去,恨不得老大的耳光煽单耀武个满天星斗,“桌面上的不能动。”张小娟那面说了一句。 “不动,不动,随便看看。”贾大空讪讪的把照片放了回去,心中激动,叶枫最近神色凝重,贵族,开会,照片上的胖子,有大项目,这里面绝对有文章! 第五十三节 天机 “小单,去看看小娟干什么呢。”贾大空压低了声音。 “她一个前台,能做什么?”单耀武觉得主角不在,想先把水喝了再说。 “你是头儿,还是我是头儿?”贾大空觉得单耀武这种人,也是才,废材。 单耀武无奈起身,走了过来,和张小娟聊了起来,“张小姐,忙呀。” 张小娟白了他一眼,“不忙,我手没事抽筋呢!” “帝京小区?”单耀武看了一眼张小娟带回来的资料,有些兴趣,“那是新启动的豪华楼盘,你有兴趣在那买房?” 张小娟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单耀武,“买帝京小区的在这打工呀?” “也是,也是。”单耀武连连点头,“那是富人区,咱们穷人,只能眼馋的份。” “是呀。”张小娟也有些感慨,“我一年的工资,都买不了一平米,什么世道。” 二人终于找到了贫穷这个共同语言,热火朝天的闲聊起来,张小娟回来的晚,不知道叶枫下的口头禁令,不然也不敢接受这种非正式的访问。 贾大空趁着这功夫,已经掏出了手机,装作翻阅电话的功夫,又把信封拿到手上,把信封中的照片一张张地拍了下来,然后不动声色地放回到信封,吴虹正巧坐在对窗的位置,早就看得清楚,嘴角一丝微笑,却不说穿什么。 拍完了照片,贾大空心中多少有些不虚此行的感觉,能值得叶枫这么握手器重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莫非这就是张发财?听沈阳说叶枫和张发财合作过,贾大空一颗心噗通噗通的,和打鼓一样,看到单耀武像个鸭子一样的,鼓噪个不停,走上前去,“小娟,贵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 “没有呀。”张小娟一脸的茫然,“要说有点计划,可能就是投标帝京小区的工程吧。” 贾大空心中一动,又看了几眼张小娟手头的资料,并不翻阅,“小单,走吧,叶总最近很忙,我们过几天再来。” “那个,好。”单耀武才聊出感觉,有些不情愿,等到二人走出了办公室,沈阳已经把计划任务分配的七七八八,看到贾大空走了出去,疑惑的目光望向了叶枫,看到他缓缓地点头,下了定论,“好的,任务已经分配下去,大家抓紧,今天就把计划书做出来,我明天早上会做出进度流程。” 看到两个手下都在点头,沈阳觉得主持的大会已经圆满成功,才要宣布散会,一直闭目养神的叶枫睁开了眼,“沈总,你留下,我还有事和你商量。” 王军臣和吴虹知趣地走了出去,门一关上,反倒是沈阳迫不及待地问道:“叶总,你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不是假药就行。”叶枫笑的沈阳没底,让沈阳看到,觉得有丝奸诈的味道。 “我们真的要投标?”沈阳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叶总,说句实话,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帝京小区的甲方,铭天集团,绝对不会选中我们。” “我们有几分把握?”叶枫忍不住问了一句,“沈总,我们不能妄自菲薄嘛。” 说到这里,想起了方竹筠的腔调,叶枫心中一阵温暖,觉得自己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她而改变,要加油,叶枫,我们一起努力,方竹筠好像挥舞着小拳头,一字字认真地说道,她在为自己,也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努力。 “如果以我三年……”说到这里的时候,沈阳自嘲地笑笑,“老毛病,一时改不过来。” “你是应该换换了。”叶枫笑道,“只要你在这里做下去,不要说三年的名企的经验,十年也是大有可能。” 沈阳一怔,转瞬有些醒悟,看着叶枫懒洋洋的面容,心中竟有了一种少见的激动,“叶总有信心当然最好,叶总这样的老总,说句实话,我在名企没有见到过,叶总你这个……” “得了,得了。”叶枫笑着挥挥手,“说正事吧。” 沈阳愣了一下,“不过叶总虽然不错,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目前我们开拓者还是规模小,底子薄,这次听说开荒者也加入了竞争,开荒者被收购后,实力大增,可以说很有希望拿到这单,当然他们的竞争对手也是有的,比如说金迪实业,但是我们称不上他们的竞争对手,叶总,如果我是你,我都根本不会参加这次投标,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这次竞标的话,只能说是徒劳无功。” 叶枫缓缓点头,“你分析的不错,不过有的时候,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沈总,这次,有十分的力气,使十分的吧,有什么差错,我来承担。” 沈阳苦笑,“叶总,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让我说的那些台词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贾大空呢,你对他的态度不好,你把我们拍的照片,让他看到,又是什么意思?” 叶枫看了一眼窗外,说了一句让沈阳想要撞墙的话来,“天机不可泄露。” …… 豪华的会客厅中,只是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戈民辉端着一杯红酒,想要倒转一下,却又有些犹豫。 他没有办法让装有红酒的酒杯子的翻转过来,却又像叶枫那样,只是出来一滴红酒。 这花招不是人练出来的,戈民辉恨恨地想到,叶枫,这不过是个小人物,怎么会有这种招式,只不过这种东西华而不实,有什么用处,戈民辉放下了酒杯,心中嘀咕了一句,心中却是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自小别人都是这么说,都说是‘才俊出寒门,权贵多纨绔’,可是他认为自己是个才俊,叶枫才算个纨绔,自己的能力比叶枫方方面面都强,可是为什么输给他这一点,就感觉到很不是味道。 戈民辉觉得自己不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对这种不算挫折的挫折念念不忘?戈民辉有些疑惑,心中却隐约知道答案,他可以在别人的面前稍稍的受挫,可是在方竹筠面前却不行,想到了方竹筠,拿着酒杯手颤抖了一下,戈民辉有种心动的感觉。 戈民辉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相反,他见过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女人,方竹筠在这其中,并不算出色,论阅历,论家境,论雅致,她甚至都远远不如陈小青,可是戈民辉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能发现女孩子甜美柔弱外表下的倔强和刚强,他毫不避讳的表达自己对方竹筠的喜欢,可是她总是若有意,若无意的岔开了话题,开始他以为这是女孩子常见的娇羞,后来才知道不是,方竹筠拒绝他,只不过是因为叶枫。 叶枫,戈民辉握紧了酒杯,眼中露出了一丝妒忌,嘴边露出一丝微笑,他要让方竹筠知道,谁才是最优秀的,他要轻易地击败叶枫,让叶枫明白,像他那样的人,不配拥有方竹筠! “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味道。”一个人已经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戈民辉的面前,伸手想要去拿酒瓶,转瞬又摇头道:“这么喝酒已经没有味道。” 戈民辉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那你要怎么喝?用鼻子喝?” “我现在也只喝八二年的拉菲。”斐少爷看起来一本正经,“法国最近几年年份不好,总下雨,产出来的红酒味道不行。” 戈民辉冷冷笑道:“我现在发现你和一个人很像。” “是不是很有叶枫的神韵。”斐少爷很兴奋,他其实一直觉得戈民辉很有气质,那种天生的儒雅,他是学不来的,可是见到了叶枫,他发现自己错的很厉害,戈民辉和叶枫一比,那和乡下出来的差不多。 在派对上,自从叶枫以极为震撼的方式,请方竹筠喝完那杯红酒后,斐少爷就一直没有再打扰过他,回到家后,他摔碎了几十个酒杯后,就已经放弃了学习叶枫的念头,他和戈民辉一样,都觉得这招式不是人练的东西,可是他失败了很多次,倒有些敬重起叶枫,他觉得自己是个识英雄,重英雄的人。 “差不多吧。”戈民辉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相像就相像,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斐少爷有些不解。 “我说的相像,就是你无耻显摆的样子,很有叶枫当初的神韵。”戈民辉说完后,不想看斐少爷的脸,干了手中的酒。 斐少爷却是大笑了起来,“他就算无耻,也算是无耻中的极品,民辉,我觉得,他好像还算不错。” “他不错,你忘记了陈小青看他的眼神?”戈民辉摇头,“我的大少爷,你哪里都不错,就是太容易被别人的表面所蒙蔽,你只要想想,能把一个酒杯子玩成那么炫耀的,是正经人能做出来的?” “不错。”斐少爷点点头,“不要说正经人做不出来,就算不正经的人,也一样做不出来。” 戈民辉一怔,不知道自己在斐少爷的眼中,算不算正经的人,“他看似老实,却不过是个假象,他欢场的东西什么都懂,你相信他会放过主动送上门的女人?” “你说谁是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斐少爷不算聪明,领悟这个却比旁人聪明了很多。 “这还用我说?”戈民辉刚才胸口的那股怨气已经成功的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伸手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大少爷,陈小青看到人家的眼神,就算傻子都明白其中的含意,只是可惜你却一往情深的故作不知。” “我不知,我不知。”斐少爷鼻翼扇动,喘出的粗气可以媲美火车发出的隆隆声,“我就不知道叶枫什么好,小青喜欢他,那可是最没有眼光的事情。”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这么说,可是我知道,说这种话的,一定是个失败的男人。”戈民辉举杯示意,嘴角一丝微笑。 “你说什么?”斐少爷霍然站起,“戈民辉,你说我会失败?” “你发火也要选择对象,最少我在帮你。”戈民辉摇摇头,“我这个朋友一直在帮你,你却一直在和我发火,叶枫这小子不动声色的勾引陈小青,你却在吹嘘他不错,我觉得,当你的朋友,实在比当你的敌人困难。” 斐少爷只是站在那里,半晌才道:“我不也在开始对付他,你说拖垮他的公司,我也做了,可是看起来,这小子还很精神。” “他这人城府很深,就算有苦也不会流于表面,你放心,你抢了他的两单,却以我的名义,就算他知道,要恨的也只能是我。”戈民辉望着斐少爷,满是真诚,“大少爷,我可是做足了恶人,要不是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会如此。” “你还说什么。”陆斐重重地拍了戈民辉肩头一下,“我这辈子就交了你这一个朋友,自从你说再不和我抢小青后,我就感激你一辈子。” “我们是兄弟。”戈民辉也拍了斐少爷肩头一下,“不帮你帮谁,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用实力打垮叶枫,而不是通过下流的手段,你放心,陈小青肯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现在还要做些什么?”斐少爷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叶枫在他心目中的良好风度已经荡然无存,他经过戈民辉一番成功的洗脑,重新的分清了敌我方向,只不过很多时候,分清的,不见得是正确的。 “根据我的可靠消息,他们公司现在要竞标帝京小区的智能化管理项目。”戈民辉缓缓道:“而且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这个项目只能成功,不准失败,叶枫公司的所有的人手都参与了进来。” “我去参加投标?”斐少爷大手一挥,“低价压死他,我别的地方不行,但是有钱。” “你总是做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戈民辉摇头道:“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已经取了消息,凭借开荒者的实力,击败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这次不用破费,只要看好戏就行。” “原来是这样。”斐少爷多少有些失望,突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公司的消息?” 戈民辉故作高深,弄出一句竟然和叶枫雷同的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第五十四节 前因 叶枫不想找麻烦,因为他很懒,不过麻烦总是喜欢找他,因为麻烦很勤快。 林黛很勤快,不到上班的时间已经等到叶枫办公室的门口,所以她也很麻烦。 叶枫见了她,其实很想躲开,他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虽然还不很清楚,没有准确的定义,可是他讨厌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一种是自己不聪明,却装作很聪明。 在叶枫看来,林黛属于这两种女人的交集,是他讨厌中的极品。 叶枫很早就认识林黛,他来过S城,两年前就来过,虽然中间因为一点原因又离开了这里,可是后来坐错了火车,又返了回来。 他坐错了车,并不因为他笨,不认识车次,他那次其实是想往北走的,只是因为他帮一个老人上车,安排好了行李,结果下不了车,不过他那个时候,一直都是落叶一样,随风飘浮,落到哪里,感觉都是一个样子。 他和林黛的认识的过程很简单,林黛是一个记者,可以把新闻当作八卦发表,这年头,流言都是有根有据的,基本属实,越来越像新闻,新闻却是捕风捉影,随意夸大,反倒更像流言。 林黛善于运用网络,不知道从哪里发现了一条新闻,后母虐待年幼女儿,每天只给吃菜叶稀饭,林黛看到了,觉得气愤填膺,这还了得,和谐社会怎么能总有这么不和谐的声音,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是知道极有可能是真的,因为报道上有名有姓有地址,于是她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精神进行了探访,李秀英不在,铃铃被她的气势汹汹吓的够呛,说不出话来,可是林黛亲眼看到了熬着菜叶的稀饭,只是问了一句,这饭是你吃的?铃铃点点头,林黛就已经对网上的那则新闻确信无疑。 她下楼的时候,问了一下房东,那时的房东还不是李秀英现在的这个,虽然同是房东,同样是女人,本质却有着很大的区别,那个女人有着记者都没有的捕风捉影和兴风作浪,乐此不疲的把自己的揣摩当作真相进行了阐述,林黛听了之后,更是确信无疑,回到报社后,笔走龙蛇,写了一条新闻,揭露了李秀英丑恶的嘴脸,并注明本报会进行持续的跟踪报道。 那个时候的S城,一直到现在,新闻都有一种民生民计的栏目,让老百姓诉苦,是提高收视率或者销量的一个好方法,因为老百姓对这种东西,比那些选秀选美的节目,更容易产生共鸣,结果新闻一出,李秀英就成了邪恶的化身,阳光下的毒草,她家也就是穷的装不起电话,不然恐怕打的电话,会比午夜悄悄话还要火爆。 所有的人一致声讨那个后母李秀英,认为最毒不过妇人心,林黛听到大众的反应,觉得心情颇为顺畅,现在不流行什么隐恶扬善,她觉得,只要是恶的,就应该揭发出来,受到千万人的唾骂。 报纸销量猛增,主编认为这个新闻很不错,有深度挖掘的必要,就让林黛继续跟踪报道,快点赶出下一期的稿子,因为正义的读者都在等待着那个恶毒后母的悲惨结局。 林黛欣然领命,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跨过鸭绿江的时候,叶枫出现在她的面前。 叶枫才出现她面前的时候,穿得很土,土的很民工一样,神色很愤怒,愤怒的和关公一样,他头上还有块胶布,上面还有血迹,看起来像在工地卖命,不经意的被刮伤的样子。 林黛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愤怒的民工,就算那些上访的,讨债的,要社保的,都是一幅谦卑的面孔,因为他们算是无可奈何的有求于人,可是叶枫见到了林黛,开门见山就问,你是林黛?林黛点点头,不等问你是谁,叶枫已经拿出了报纸,指着那则新闻问道,这是你写的?林黛有些释然,又有些飘飘然,因为这则消息,慕名而来的人,不止叶枫一个,这些人不是要签名,就是要领养小姑娘,多少让她有些烦,于是她淡淡地说到,不错,是我写的,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跟我去继续跟踪报道。 林黛以为叶枫会很有兴趣,会一付崇拜的样子,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叶枫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响后,整个世界清净了。 耳光不算太重,打的林黛半边脸红的和枫叶一样,耳光不算太响,全报社的人,最少有一半能够听到。 林黛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只有别人宠爱,父母连训斥都舍不得说一句,这下挨了叶枫一记耳光,多少有些不太习惯,她好像过了很久,当然是真实的时间,还是她下意识的难熬,她也不算清楚,她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打人,打人犯法你知道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提出法律保护自己,已经属于下意识的自卫,她对怒气冲冲的叶枫有种说不出的畏惧,她当时感觉,这人都有可能杀了她! 报社的人都围了上来,几个小伙子怒气冲冲的,本来都把林黛当作雅典娜,这下看到雅典娜挨了一记耳光,心中比黄金圣斗士自己挨揍还要难受,一个小伙子叫嚣着,你怎么打女人,打女人算男人吗?另外一个只是动手,想要把叶枫送到公安局,叶枫只是冷冷地望着林黛,说了一句,李秀英因为你的报道,要跳楼,你知道不知道?! 林黛脸上的红才消褪,又一股脑地冲到了脑海中,她那时候一阵空白,因为她的报道,竟然导致别人跳楼,她没有经历过。 跳楼能怎么的,她那种人就该死,一个护花使者得到了机会。 ‘啪’的又是一声响后,世界又清净了一会儿。 众人过了半晌,这才恼怒了起来,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打人耳光,和打苍蝇一样的随便,不等他们鼓噪,叶枫已经把报纸扔在地上,冷冷地说道,这篇报道纯属歪曲,李秀英现在在医院,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报社,可以停办了,众人看到他民工一样,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敢笑,只是觉得心寒,因为他那个时候很生气,众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想起了那么一句话,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林黛半天后,到了医院终于知道,叶枫打她这记耳光,一点不冤枉,她差点害死了一个很好的母亲,母亲只是因为再也无法忍受她制造出的那些流言。 事实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和平常,李秀英一直都是含辛茹苦带着铃铃过日子,只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次住的铁皮房内不幸失火,她为了抢救女儿,拼了性命,自己脸部却被严重烧伤,治疗她的脸,就算不整容,就可以让本来一贫如洗的家庭更是处于困境,李秀玲的单位照顾她,给了她几个月的补助,炒了她的鱿鱼,这在S城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如同太阳升起落下一样的正常。 因为烧坏了脸的女人,天天会给别人造成一种心理压力,单位不要她,李秀英只能理解,不过好在街道办还是有好人,给她安排个清洁马路的工作,这个工作有个好处,她可以戴着口罩上班,不用担心吓坏人,只不过工资不高,勉强糊口,猪肉涨了,工资不涨,铃铃又要上学,学校就算要照顾,免了学费,可是毕竟还是要钱,李秀玲一个月只舍得买一斤肉,腌了给女儿补身体,自己一口不舍得吃,天天下班后去菜市收集菜叶,挑一些好的给女儿吃,自己吃剩下的,维持这个家是相当困难的,常人难以想像的,可是李秀英还是有勇气活下去,为了希望,为了女儿,她的生活也平静,可是后来,一则新闻改变了她的命运。 没有在流言下的人,永远不知道流言的可畏,李秀英成天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甚至有人过来泼粪,她觉得自己最后的忍耐底线已经断裂,一天晚上,她照顾女儿入睡了以后,泪流满面,她写了一封信给女儿,希望以后能有好心人能够看在她死的份上,照顾好女儿,她不是不尽力,她是无能为力,她走上楼顶的时候,闭眼准备跳的时候,遇到了无名氏叔叔。 无名氏叔叔当然就是叶枫! 叶枫当时心烦不想入睡,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跑到楼顶上吹风,然后他碰到了想要跳楼的李秀英。 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有的时候有如枫叶落地一样无可奈何,却又多少让人有些希望,这件事情山穷水尽的时候,总算有了柳暗花明。 叶枫为了救李秀英,一个素不相识,面目狰狞的女子,费尽了口舌,李秀英却只是哀求叶枫,让她去死,死不需要勇气,活着才需要,她恳请叶枫,如果真的想帮忙,就帮她照顾好铃铃,叶枫不动声色的凑到近前,飞身扑救李秀英的时候,两个人都滚了下去。 叶枫身手好,打人够狠,却没有绝顶武功高手的风采,可以飞来飞去的,好在善有善报有的时候是真的,他左手抓住李秀英的手腕,右手还能抓住点东西挡一下下坠,李秀英因为人穷,跳的楼层也就不是什么摩天大厦,二人跌下来的时候,叶枫觉得自己脊梁骨都快折断,李秀英跌到垃圾堆上,昏了过去。 把李秀英送到了医院,叶枫只守了半夜,听着李秀英哭泣着,哽咽着说着自己的事情,说不出的怒火冲天。 人很多都是死了一次后,就很少有死第二次的决心,李秀英却还想死,只是让叶枫帮忙照顾女儿,叶枫不肯,说你的女儿,肯定要你自己照顾,你不用指望我,我没有这个义务,只不过后半夜,李秀英昏昏睡过去的时候,叶枫拜托护士重点看护李秀英,她可能会自杀,留下了足够的钱,这才让护士改颜相对,确认他不是看不起病,把病人丢到医院,一走了之。 叶枫找到了李秀英住的地方,属于违建建筑中的劣质建筑,就是顺着矮楼房檐搭出的铁皮房,他听到一个女孩子低声的,压抑的哭泣,他轻轻地敲了下房门,铃铃打开了房门,惊喜的以为是妈妈不舍得自己,看到叶枫的眼神有些惊恐,问你是谁,叶枫看着年幼的孩子,只觉得心酸,说我是无名氏叔叔,妈妈有事,让我照顾你一会儿,你不用担心,妈妈明天就会回来。 铃铃很快的信任了叶枫,不是她轻易的信任陌生人,而是这个叔叔实在有让人相信的本领,第二天叶枫没事一样,送铃铃去上学后,就已经怒不可遏地来到了报社,找到了林黛,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叶枫记忆中,从来没有打过女人,就算做梦也没有打过,可是那一次,他实在忍耐不住,他要让林黛知道,生命是需要尊重的,谁都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颇有了戏剧色彩,林黛当然要道歉,她可以不分青红的发表新闻,但是不能昧着良心,报社也不再提及把叶枫送到公安局,因为那样只能让报社更加的蒙羞,大家自发了一场捐款,报社在报纸的一角,刊登了个豆腐块大的更正说明,本来事态慢慢平息了下去,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多,多的让人只图看个新鲜,林黛却是过意不去,终于鼓起了勇气,又在报纸上说了李秀英救女的事迹,结果就是,李秀英给女儿换了两个学校,只为了避开那些怜悯的,不解的,或者是轻蔑的指指点点。 林黛永远不明白,有的时候,怜悯也是一种伤害,她也不明白,叶枫为什么撒了这么大个谎却能装作没事人一样,但是她执著的认为,自己的错事和叶枫的完全是两回事,这就像大家都是犯人,你不能因为我有罪,你就无罪释放一样,正确的方法就是,两个人都要赎罪! 第五十五节 无风起浪 叶枫当然不知道林黛有着这么多的古怪的,让他难以理解的念头,不然他多半会再给她一个耳光,让她清醒一下,自己不是罪犯,自己只是在帮助人,不用天天像警察看管犯罪嫌疑人一样吧,为什么,这年头,总是好人难做? “叶总,早呀。”林黛见到了叶枫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只是语气中,总字有点加重拖个长音,多少有些讥讽,叶枫听得出来,却装作不懂,“不早了,我们公司已经是办公时间。” “听说叶总是订婚后荣升的老总?”林黛也是忽略了叶枫含蓄的逐客令,二人都是虚虚实实的,竭力让对方摸不清虚实。 叶枫不想对林黛做任何解释,这种女人有一种很执著的本性,她认准的东西,向来不撞到南墙上,撞个头破血流,不能幡然醒悟的,自己如果和她解释自己是在帮人,第一,有表功的迹象,叶枫懒得说,第二,表功不好,又有被怀疑的嫌疑,更加麻烦,第三,这个女人有无风起浪的本事,自己能冷处理,还是冷处理的好。 想到无风起浪四个字,叶枫心中一动,微笑道:“是呀,林大记者说得不错,我订婚之后,简直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的,看来以后要抓紧时间结婚才行,说不定会能再上一层呢。” 林黛心中气恼,总觉得叶枫这人脸皮够厚,冷言冷语的话,化成了针都是不能让他的脸起来个红点,其实在她潜意识中,觉得能让叶枫的阴谋败露,那是再好不过,脸上的那巴掌虽然过了年份,可是和闲置不吃的臭豆腐一样,味道越来越浓,林黛觉得,自己如果不能把叶枫这个骗子好好教训一顿,扳回这局,她一辈子都是去不掉这个心理阴影,“叶总,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有时间没有?” “没时间。”叶枫断然摇头。 “叶先生是不是在刻意回避什么呢?”林黛熟练的运用激将法。 “哦?你想什么算什么了,反正林大记者的新闻,就算错了,也可以发个声明改正的。”叶枫笑了笑,“可是我的工作就不行,要带领员工走向正确的方向,一步不能错的,林大记者,是不是?” “啊?”林黛只觉得脸有些发红,又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李秀英的事情,等到回味过来的时候,叶枫已经大笑地走进了办公室,和手下逐个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林黛咬了咬牙,不承认自己失败,知道叶枫对自己有看法,却从来不想想,自己对叶枫也是有成见的,听到他示威般的和手下员工谈笑风生的,想要退回去,又和叫花子跟了主顾良久,却讨不到钱一样的不甘心,想要走进办公室,张小娟已经把她拦住。 “小姐,请你留步。”张小娟得到了叶枫的吩咐,又因为投资的资产给叶枫打理,目前已经百分之二百多的回报,所以暂时把连连看的游戏放到一边,没事的时候,也开始做做工作,因为她和沈阳都已经明白了一点,在开拓者虽然没有什么前途,嗯,最少在张小娟的眼中,开拓者是没有什么前途,工资不高,中午有没有工作餐,加班没有加班费的,可是却有灰色收入,而且收入不菲,这种工作的乐趣和特殊性,恐怕放眼S城都是体会不到。 “干什么?”林黛有些诧异。 张小娟做出了自己最成功的鄙夷表情,“干什么,当然要登记,你以为这是走城门吗?” 不明白这种破公司为什么规矩这么多,林黛还是走了过来,拿出了名片,商场刷卡一样的晃了一下,“我是上次来过的林黛,晚间八点半的记者,不用这么麻烦吧?” “你早上吃饭了,中午就不用吃了?”张小娟看着林黛,觉得她趾高气扬的,衣服料子也比自己好,早就看她有些不顺眼。 “啊?”林黛以为这家公司最近也是开始进军报业,怎么手下的员工个个都有唇枪舌剑的本领,懒得和她废话,走到登记簿上签了字,说道:“现在总可以采访叶总了吧?” “你要采访叶总呀,你早说呀。”张小娟说了一句让林黛想很郁闷的话,“那不用登记的……” “没事,没事。”林黛宽宏大量地展示着自己的幽默,“我的签名又不值钱。” “你值钱不值钱我不知道。”张小娟前一句话就让林黛很犯忌,因为这好像有点嫖客对妓女的说法,后面的一句话差点让她要吐血,“采访叶总虽然不要登记,但是要预约的。” “预约什么,你没有看到他很悠闲。”林黛很气愤,恨不得手中的圆珠笔化成了刺刀,给叶枫一个对穿,她和叶枫就隔着四五步,看他跷着二郎腿,开启电脑,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麻将游戏,不时的现出一个女人,搔头弄姿的,丰胸隐约,好在他的电脑没有什么音响,不然那个女人脱了外套后说出的什么一句话,绝对让男人兴奋,女人脸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张小娟无奈的摊摊手,示意自己不过是个打工的,“还是要按规矩做事的,林记者,是吧?就像你在报社上稿子,不能送到总裁那里,是吧?这是规矩,不能破的。” 叶枫打着麻将,连连点头,嘟囔着,不错,不错,别人也不知道他是为自己的牌技喝彩,还是说麻将里面那个女人长得不错,亦或是在表扬着张小娟。 林黛一直对自己说,要止怒,要克制,叶枫显然是怕了自己,不敢和自己交锋,自己若是轻易地被他气走,那就中了他的圈套,“请问,那预约采访,最早要今天什么时候?” 张小娟翻了一下记事簿,上面一片空白,一竿子差点推迟到北京奥运,“这周没有空,下周好像也没有,因为要忙帝京的项目,林记者,你看看下个月再来看看,到时候先给我们打电话问一声,以免你白跑一趟,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我看叶总真的很忙呀。”林黛看着叶枫在打麻将,很有一种把液晶显示器扣在他脑袋上的冲动。 “是呀,我们比不上你们,我们要做实事,成天累的和驴一样,不满意还要挨鞭子,不用像你们,和鸡一样。”叶枫头也不回的拖了长音,“打打鸣就可以赚钱。” 沈阳一旁听了,有些自叹不如,叶总说话就是有水平,巧言妙喻,骂人都很有水平,他这招实在够狠,像个痞子一样,先一板砖把自己拍的血肉模糊,别人那是想要糟蹋他,都觉得于心不忍的。 “你说谁是鸡?”林黛再也忍耐不住。 “啊?”叶枫回过头来,一脸的不解,“怎么了?”突然又有些恍然,“林大记者你误会了,我是比喻,比喻不行吗?马克思还说过法兰西是善鸣的雄鸡呢,林小姐,也没有看到法国人有那么大的反应。” 林黛涨红了脸,“你,你……” “这么热闹呀。”门口传来一声,化解了这场一触即发的矛盾,林黛觉得叶枫不够男人,小肚鸡肠的,什么事情都能翻个半天,叶枫却觉得林黛不像个女子,脸皮比自己还要厚,这样的情形,还能忍住不走,实在算是难为她。 贾大空望见了林黛,看她脸红的和关公一样,有些奇怪,关心的问一句,“林记者,你有病呀?” “你才有病呢!”林黛回口顶了一句,贾大空觉得有些误会,大度地笑笑,“我的确有病,最近受寒,有些咳嗽。” “贾记者,你可来了。”叶枫终于站了起来,把游戏关掉,露出一张美女的照片,当然,不是许舒婷,让林黛觉得这人完全就是卑鄙好色,叶枫过来握住贾大空的手,“你来找我干什么?” 贾大空觉得自己和林黛都没有病,有病的是叶枫,没病谁这么问话,“我找你当然是工作上的任务,采访你,总不成找你打个四圈?” “先忙正事,忙完了,打个八圈也行。”叶枫搓搓手,好像有些犯了牌瘾,“请坐,请坐,小张,倒茶。” 贾大空坐了下来的时候,感觉屁股上有两个钉子,林黛冷冷地望着他们,好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林记者,坐呀,坐呀。”贾大空摆摆手,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看到叶枫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胆子又壮了一些,“都说同行是冤家,我不这么认为,林记者,我觉得,虽然大家采访的是同一个新闻,但是一个新闻的意义,在于记者目光的独特之处,比如说叶先生这个人……” “得了,得了。”虽然有林黛在这里,叶枫觉得贾大空比较顺眼一些,但是也不过是比较顺眼一些,“这次贾记者来到这里,不知道有什么想要问的,对于贾记者这样的记者,文笔好,有创意的记者,我真的很欢迎的。” “像我这样如实报道的,打假反黑的就不欢迎了,是不是?”林黛旁边冷冷地问了一句。 叶枫翻翻白眼,“林记者还没走呀,看来工作不算太忙,清闲呀,不像我,成天忙的要死。” “是呀,是呀。”林黛不等回答,贾大空好像已经经过了彩排一样,配合的应声,“叶总就是忙,这我知道,你百忙之中,能够接受我的采访,我已经很感谢的。” 他昨天受了叶枫的脸色,知道这个贵族喜怒无常的,所以处事更加的小心,林黛看在眼中,只觉得人以群分半点不假,这两人一个狼,一个是狈,她只是恨不得把他们放到油锅上给煎了。 “我也知道你们为难,大家如果能够互相体谅一下,那这个世界,肯定就会很太平的。”叶枫很大度的挥挥手,像是想要赶苍蝇一样,只不过看到林黛被苍蝇纸沾上一样,纹丝不动。 “主要是最近听说,贵公司要去承接帝京的智能化管理项目,不知道这个消息,属实吗?”贾大空满是一幅先知先觉的模样。 叶枫吓了一跳,“你,你听谁说的?这是我们公司高度的机密,没有人知道。” “我也早知道的。”林黛忍不住望了张小娟一眼,看到她满面通红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意,报复性地提醒道:“是从这位前台小姐口中知道的。” 张小娟那面有些委屈,又有些感慨,怪不得叶总看她不上,不想接受她的采访,原来是早有先见之明,只不过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她倒了忘记了刚才把林黛捉弄的够呛。 “这个,我们还没有确定是否参与竞标。”叶枫咳嗽了一声,“小张她不清楚,总是乱说……” “叶总,这是我做好的帝京投标书。”沈阳走了过来,递给叶枫一份文件,厚厚的,有如叶枫的脸皮,白白的封面,和叶枫脸一个颜色。 “啊,你放着吧。”叶枫看神色,说着说不出的别扭,“沈阳,你……” “叶总,你可要抓紧看呀,我昨天听从你的吩咐,熬了一个通宵呢。”沈阳刚才忙碌的好像失去了听觉一样,这让林黛觉得这一切有些做戏的成分,只不过看到贾大空一脸睿智地望着叶枫,微笑的表情好像彰显着无意中破解了达芬奇密码一样,倒也不敢质疑,生怕叶枫来一句,我没有强迫你信,我也没有说让你采访,你可以随便去编造,眼见的不见得是真的。 叶枫的嗓子都有些咳的破裂,“你放这吧,那个……” “叶总,帝京那面初步预算方案我也准备好了。”王军臣从来没有这么热情主动过,本来想等一下,可是看到沈总都递交了方案,怎能落在后面,“我昨天也和沈总,熬了一晚上。” 他说的有些含混,听起来好像他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叶枫的笑容有些发苦,“都放着,我们不急,不是还没有定下来了吗?” “叶总。”张小娟那面接了个电话,听了几句,捂着话筒,“铭天集团的这次负责人董总刚才打电话说,和你的预约推迟到下午两点半,不知道你有意见没有?” 第五十六节 内奸 叶枫接完董总的电话,脸色竟然还算正常,回到座位上,把屁股深深的陷到沙发里面,脸却无法同样的埋起来,看了一眼贾大空,“贾记者,刚才我们谈论到哪里了?” “谈到你说还没有确认是否投标。”林黛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 她本来有些怀疑,觉得叶枫和他手下的员工,都是在演戏,可是看到他们有声有色的样子,反倒觉得叶枫不会这么低能,表演这种欲盖弥彰的把戏,再说他们掩饰投标,是为了商业保密倒是情有可原,他们做戏演这场投标,好像道理说不通的。 “铭天集团?”贾大空记忆不错,“叶总,是帝京小区的开发商吧?” “啊?贾记者这也知道?”叶枫怔怔的表情,让一旁的沈阳看到,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他投地是投地了,还没有搞清楚叶枫做这套把戏是什么意思,叶枫只是说,就当竞标去做,可是他的口气其实和自己一样,都觉得这次没有什么戏份的,当然有种例外,如果叶总的小舅子在铭天做负责,开拓者倒有可能接下点业务,但是沈阳又清楚地知道,叶总的小舅子现在在开拓者。 “叶总。”贾大空倒还算是善解人意,“根据我调查,这次铭天集团的帝京小区,竞标者颇有实力,本市的开荒者是一个,金迪集团也是一个,本来金迪集团算是国内智能小区运作的第一梯队,不过开荒者后来居上,隐有超越的架势,有这两个集团竞标,一般小的电子公司,做这方面的,基本都会知难而退,我只是想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叶总兴起了和这些电子大鳄竞争的念头?” “我说是为了抢女人,你信不信?”叶枫回答着贾大空,笑着望着林黛,林黛心中骂了一声流氓,低下头来,其实却是和贾大空同样的疑问。 “叶总真风趣。”贾大空只是笑,“我想叶总多半是为了证明公司的实力,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有的就是,敢于拼搏,定位自身的价值……” 贾大空滔滔不绝地讲了大约十分钟,和个心理学家一样,基本从里到外的把叶枫的思想剖析的比他自己还要透彻,看到叶枫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有些惭愧地说道:“我说这些不见得全面。” “啊,那个,其实贾记者,你说的很好。”叶枫有些感慨,觉得这个贾记者在都市娱乐报工作实在算是死得其所,他有一个天生组织八卦的脑袋,还有一张能把死人说的去自杀的嘴,林黛和他一比,那实在是太过业余,他其实不用去采访新闻的,只要坐在家里编造就行。 “虽然从专业角度来看。”贾大空已经和律师辩护完毕一样,准备做结案陈词,“开拓者在此次竞标中并不乐观,但是我很欣赏叶总这种知难而进的精神,同时也预祝,开拓者能在此次竞标的过程中,取得良好的成绩。” “多谢,多谢。”叶枫笑容满面,斜睨了林黛一眼,看到她百叶窗一样的脸,不由地摇头,同样都是记者,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通过和叶总这次访谈后,我真的受益匪浅。”贾大空站了起来,满是敬佩,紧紧地握住叶枫的手道:“叶总,我发现,你身上有着太多常人缺乏的精神,比如说奋斗,魄力,能力,敢于挑战自我……” 叶枫同样地紧紧地握住贾大空的手,内心不无惭愧,表面却很受用,“贾记者说的哪里话来,其实从你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比如说敬业,专业,尤其是专业,那是没有话说!” 二人你拍拍我的马屁,我拍拍你的马腚,不亦乐乎,林黛冷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恶心,臭不可闻。” 林黛既然已经知道叶枫要竞标帝京小区,倒兴起一个另外的念头,坐在这里听二人的吹捧,实在恶心得想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厚黑学人手一本,真正能够得道大成的却是寥寥无几,首先有一点就是,很多人吐的不能习惯。 贾大空和林黛先后走了之后,叶枫斜睨了吴虹一眼,看到她慌忙地移开了目光,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小吴。” “什么事,叶总?”吴虹月余前,还是主动暗送秋波,这下反倒不敢正视叶枫的目光。 “你的情报收集做得如何了?”叶枫一幅公事公办的架势。 “基本差不多了。”吴虹从桌面拿出了一沓资料,“叶总,这是金迪和开荒者的产品市场报价,当然,具体标底和这差距多大,我们还是要进行详细分析一下。” 叶枫看着厚厚的一沓资料,和枕头一样,不由皱了下眉头,“资料收集整理后,最好再精简一下,我需要知道的,只是我们和他们两家的优势和劣势。” “这个,这个我还要分析一下。”吴虹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个我倒是多少知道一些。”沈阳把资料接了过来,笑了笑。 “你知道就你说。”叶枫淡淡道。 “金迪集团的优势就是技术先进,所有的产品都是参考智能小区国际化产品,自主研发出有国内特色的产品,性能稳定,产品高档但是趋于通用,但是价格较为昂贵,通用也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专门的定制工作相对麻烦一些。”沈阳倒是小学生备考一样,准备的十足。 叶枫点点头,“开荒者呢?” 说到这里的叶枫,多少有些脸红,众人还不知道他有在开荒者的工作经验,不然恐怕会把他从窗口扔出去,因为他虽然在开荒者工作过,但对开荒者了解的恐怕还不如沈阳。 “开荒者是本市民营企业,技术大多也是自主开发,相对金迪而言,成熟度差了一些,他们产品本来定位为中档产品,但是自从被收购以后,产品层次趋近高端化,他们现在总裁戈民辉听说是美国的双料博士,锐意进取,勇于创新,极有大干一场,取代金迪集团在国内的地位,他们的技术目前虽然不占优势,但是产品质量却是相当稳定,可以和金迪有的一拼,但是他们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产品,很多地方都考虑到了本地化,所以很受一些当地客户的喜爱,不过这也是不足的地方,因为他们太注重本地化,对于国际化的推广,甚至是占领国内的市场,都是任重道远。”沈阳说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有些犹豫。 “不错,不错。”叶枫连连点头,觉得沈阳其实还是不错,分析的头头是道,怎么一到股市就不开窍呢,“那我们对比那两家,优势在哪里?” “我们的优势嘛。”沈阳想了想,“我们的优势在于员工有一种敢拼敢闯的精神,企业文化相对而言,更和谐一些。” 叶枫连连点头,“你说得不错,这的确是个优势,不过,没有别的优势了吗?” “当然还有,比如说我们有叶总你的英明领导,他们没有。”沈阳有些无奈,搜肠刮肚的找到了这个别的公司没有的,却是躲避唯恐不及的优点。 叶枫有些失望,“那我们的缺点呢?” 沈阳来了精神,“我们优点不少,当然也有些缺点,比如说,产品品种稀少,完全不能满足帝京小区的要求,我们产品性能不算稳定,经常有用户过来投诉,我们的产品硬件方面不算过关,比起金迪来讲,有着天壤之别,软件方面开发的也不完善,很多时候,都要借助市面上成熟的产品,我们的产品,即没有考虑本地化,也没有考虑到国际化,客观一点的来讲,可是说是拼凑出来应用的产品,至于价格方面,倒比他们便宜一些,因为我们面对的客户群不同。” 叶枫听到这里的时候,竟然还没有气馁,只是笑道:“看来我们这次成功的希望不大?” 沈阳也笑了起来,“叶总说不定有起死回生的办法,我们这些手下,当然只能尽力而为。” “你们放心,我有方法。”叶枫笑得很开心,“其实沈总,你忽略的最关键的一点,有的时候,业务不但要靠实力,还可以靠关系!” “叶总你认识铭天集团的人?”沈阳终于有了一丝希望,其实他也觉得,叶枫能够这么执著的去抢这单,这已经是剩下的最后一条路子。 “你难倒刚才没有听到。”叶枫嘴角一丝诡秘的笑容,“铭天集团的董总,下午找我去谈谈?看来我倒要好好的准备一下。” 吴虹坐下的时候,表情自然,开启了电子邮件,打了几个字,叶枫今天下午两点半会见铭天集团的主要负责人董总,意图,疑似贿赂。 不慌不忙的输入了一个邮件地址,吴虹点了一下发送,看着发送的图标一闪即逝,痕迹都不留下一分,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望着张小娟和沈阳对叶枫的毕恭毕敬,吴虹的笑容变成了冷笑,他们对叶枫死心塌地的,不就是因为有利益,有额外的灰色收入,自己不用炒股,也是有灰色收入的,而且价格不菲! 戈民辉坐在办公室,隔着百叶窗的缝隙,只是看着方竹筠。 方竹筠忙忙碌碌的敲击着键盘,专注地望着显示器,不时抬手当作木梳,整理下刘海儿,嘴边甜甜的笑。 她是个快乐的女孩,戈民辉喜欢看到方竹筠的笑,虽然知道她的笑,不是因为自己。 都说男人工作专注的时候最英俊,戈民辉却觉得,方竹筠工作时,不经意表露出的小动作,更容易让人觉得是道靓丽的风景。 方竹筠工作起来,有股拼命三郎的精神,这点叶枫远远不及,叶枫工作起来像玩耍,悠闲起来很像工作,可是只要想到了叶枫,方竹筠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因为她晚上回到住所,又可以见到叶枫,又可以和他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看着他傻笑,扒着饭的模样,一点一滴的记在心头,没事的时候,疲惫的时候,慢慢拿出来回味,浑身就会充满了力量。 爱情虽然需要牛奶和面包,不过有的时候,爱情也可以充当牛奶和面包,方竹筠从来没有觉到过,生活竟然如此的充实有意义过。 戈民辉拿起了电话,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内线,看着那面的方竹筠迅疾着抓起了电话,动作麻利,嘴角浮出一丝笑容,这样的好女孩,怎么会看上叶枫,看起来她看男人的眼光真不行,想起斐少爷好像也对自己说过这种话,摒弃了念头,沉声道:“方副总监,到我办公室一趟。” 那面的方竹筠放下了电话,整理了一下文件,拿起一沓资料已经向这面走了过来,戈民辉移开了目光,不再望向窗外,随手拿起一份计划书,打开了看,计划书上的字都认得,看到眼里,组成不了实际的含意。 听着房门响了两下,戈民辉抬起头来,嘴角浮出动人的微笑,“请进。” “戈总,找我什么事?”方竹筠其实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戈民辉笑起来很帅,方竹筠没有看到眼里,只是目光四十五度地落在他桌面的茶杯上。 “方案做好了没有?”戈民辉问道。 “这是帝京小区的详细预算和我们公司的标底。”方竹筠把做的方案放到戈民辉的桌子上,又退后了两步,保持着下属和上级的正常距离,公司已经有闲话,她不会理睬,但是不能不注意。 电脑突然响了一声,戈民辉懒洋洋的移动鼠标,突然精神一振,点开了一封邮件,上面写着,叶枫今天下午两点半会见铭天集团的主要负责人董总,意图,疑似贿赂,嘴角浮出了一丝冷笑,抬头望着方竹筠的时候已经消隐不见,“方副总监,你对我们的竞争对手怎么看?” “戈总说的是金迪集团?”方竹筠有丝犹豫。 “不是,我说的开拓者。”戈民辉眼中若有深意,“据我所知,你男朋友的公司,开拓者,也参加了这次帝京小区的竞标。” “真的?”方竹筠失声低呼了一声,有点诧异,愣在那里。 第五十七节 送礼 “怎么?”戈民辉看到方竹筠表现的不出意料的惊诧,心中难免有一些不舒服,“方副总监觉得有什么不妥?” 方竹筠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戈总说开拓者也参加竞标了?” “他们目前有这个计划,而且已经悄悄地进行中。”戈民辉笑笑,“你觉得开拓者怎么样?” 方竹筠有些苦笑,“我感觉他们实力和我们差的太远,应该没有什么威胁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戈民辉望着方竹筠,“现在开拓者的总经理可是你的男朋友。” “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方竹筠脸色变了一下,“我这人公私分明,绝对不会因为私人的感情,影响公司的事情,叶枫,的确是我男朋友。”方竹筠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戈民辉脸色变了一下,却是硬着头皮说下去,“可是这和我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如果戈总觉得不放心的话,所有的方案我提交在这里,你可以让我退出这场投标。” “方副总监,你太敏感了。”戈民辉笑着挥挥手,“也想得太多,如果我说的什么,让你产生什么误解的话,我在这里深表歉意,我不过是对开拓者不熟,觉得你可能更加熟悉一些,无论竞争对手是谁,大的如金迪集团,小的像开拓者,我觉得都是不容轻视。” 方竹筠脸色一红,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戈民辉笑笑,站了起来,“我们今天需要和董总好好地谈谈。” “标书还差一些,不过距离投标还有五天,提前三天完成没有任何问题。”方竹筠满怀信心,只是想到,这次叶枫会找谁来做计划?自己肯定是不能的,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只不过自己帮不了他,实在可惜,想起了前几天叶枫和自己打听开荒者的事情,若有所悟,只是恨当时没有说详细一些,现在再说,那就是有犯罪感觉的。 叶枫人在办公室,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些奇怪,“难倒是林黛那个臭婆娘心中不痛快,出去还在唠叨自己?” 沈阳没有听到叶枫的自言自语,关心地走了过来,“叶总,天气凉了,你最近很操劳,要注意身体呀。” “叶总,你要买的茶叶。”张小娟走了进来,递过一张发票,“二百五。” 叶枫听到二百五三个字,又打了个喷嚏,拿过发票看了一下,这才大度释然,不知者不罪,张小娟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是说自己,拿过了茶叶,有些感慨地说道:“最近大家都很辛苦,我也知道,尤其是沈总和小王,昨天熬了一个晚上,大家都注意一下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是赚钱的本钱。” “是呀,是呀。”沈阳和王军臣都有些感动,望着叶枫手中的那盒茶叶,觉得一个人喝正好,两个人喝有点少。 “沈总。”叶枫把茶盒递给了沈阳。 “叶总,你看这多不好。”沈阳觉得沉甸甸的,心中异常激动,这不是一盒茶叶,这分明代表的,就是叶总对着手下炙热的关心。 “是呀,我就觉得包装有些不好,你找个好点的袋子给我装一下。”叶枫很有同感。 “啊?什么?”沈阳有些发愣,“叶总,这盒茶叶?” “哦,买给铭天集团的董总的。”叶枫解释道:“我这几天没有做别的事情,只是经过周密的调查,知道董总喜欢喝这种茶叶,喂,沈阳,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阳有些咬牙切齿,“我还以为叶总是买给自己喝的呢。” “哪里,哪里。”叶枫遗憾地摇摇头,“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名,二百五呀,我半个月的伙食费呢,对了,我事先说明一声,这个是我自己掏腰包的。” “叶总,这怎么行,怎能让你掏钱?”沈阳才找了个袋子,把茶盒放了进去,慌忙说了一句。 “那你掏钱?”叶枫有些期待地望着沈阳。 沈阳一怔,“那个,那个好像也不该我掏钱的。” “那应该谁掏钱?”叶枫有些不解,“你总不能因为250,让我去马来西亚找许总要钱吧?” “那是,那是。”沈阳满是惭愧,听着却很别扭,很想提醒一下叶总,以后说话最好拆开说,或者把修饰语补足,不然自己听了很难受,可是让叶枫一问,他也实在不清楚,这250应该是谁出。 叶枫拎着茶叶,好像拎着私货一样,一路无话来到了铭天总部。 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厦,叶枫叹息一口气,都是公司,怎么差别就是这么大呢,为什么人家老总就在等着喝茶叶,自己这个老总,就只能给别人送茶叶? 叶枫进了铭天,总算没戴眼镜,衣冠楚楚的,又没有带皮包,保安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把他当作推销的,卖保险的轰了出去。 好像是头一回走关系,叶枫有些脸红,正想着好像铭天,自己只是认识个董总,这个关系,没什么不得不说的,沈阳觉得叶枫很有能力,好像是个人叶总都可能会认识,叶枫却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只是善有善报,虽然现在做好事不需要留名,可是人家一定要自己留,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本来以为除了董总以外,铭天的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的,叶枫才出了电梯,就有些发呆,因为他看到一个他认识的,却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物。 方竹筠才走出房门,看到叶枫也是一怔,“叶枫,你怎么会到这里?”转瞬有所醒悟,压低了声音,“找董总做关系?” 叶枫点点头,觉得自己找董总拉拉私人感情,没有必要搞的和地下党接头一样,“是呀,你呢?” “我和戈总来,和董总谈一些事情。”方竹筠往房间望了一眼,看到戈总把那个椅子买下来了一样,不多坐一会好像都感觉很亏损,不由有些奇怪,该谈的都已经谈了,不该谈的,现在当然还不能谈,戈民辉好倒像有心在这里吃饭一样。 叶枫看了下时间,装作迷糊问一句,“你们也投标吧?” “是呀,我们也投标,没有想到我们会撞车。”方竹筠声音大了一些。 “是呀,没有想到。”叶枫摇摇头,很有些唏嘘的感慨,“竹筠,你……” “你不要说什么手下留情的话,大家凭本事,谁打败谁,对方都能理解吧?”方竹筠公事公办,眼中却有一丝鼓励,不经意地望了叶枫手中的东西,看是包茶叶,有些失望。 叶枫察觉到了她的失望,有些尴尬,举了一下,“茶叶,拉拉交情。” “送也要送的好一些才行。”方竹筠又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董总喜欢喝茶?我们戈总也打听到了这点,送的名牌茶叶,两千多呢。” 叶枫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茶叶,感觉到缩水了很多,“礼轻情意重嘛。” 方竹筠有些无奈地望着叶枫,觉得回去之后,不妨和他探讨一下送礼的高明之处。 “竹筠,我到了约见了时间了。”叶枫已经向门口走了去,门前有个秘书,拉住了叶枫,“先生,你预约了没有?” 叶枫觉得她和张小娟一样的可爱,笑了下,“预约了,两点半,开拓者的。” “哦,我查一下。”秘书翻了半天,“哦,是叶先生吧,你坐一会吧,董总还在开会。” “现在已经两点半了,我知道董总很准时。”叶枫有些不客气,看着戈民辉高位截瘫一样坐在椅子中就有些来气,这小子不地道,已经看到自己来到这里,还是霸占着位置不放,典型属于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国家资源的那种类型。 “麻烦你等一等,哎。”秘书叫了一声,看到叶枫已经毫不客气地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慌忙起身也跟到门口,“你这人怎么这样,董总,我……” 叶枫敲了下房门才发现,办公室实在不小,好像和开拓者公司差不多,戈民辉对面当然就是董总,董总人在中年,四十多岁,不过比陈胖子可是魁梧了很多,国字脸,浓眉,看起来很有正义,当然实际上有没有,谁都难说。 抬头望了叶枫一眼,向秘书挥挥手,“是叶先生,我定下两点半的。”看了一下手表,笑了一下,“原来时间已经过了。” 他望了戈民辉一眼,戈民辉可以和叶枫装糊涂,却不能和董总装糊涂,不然人家会有些怀疑你的智商是否够投标的标准,麻利地站了起来,好像才看到叶枫的样子,“董总,你还有客人,我不打扰了。” 他说着不打扰,却还是钉子一样的立在那里,叶枫走了过来,也好像才看到了戈民辉,看了桌面上的高档茶叶,辉煌气派有如正室,自己手上拎的,好像偏房一样,不由的往身后放了放。 “叶总,是你呀。”戈民辉好像得了高度近视才看到叶枫,却明察秋毫地看到了叶枫躲闪的小动作,用客气掩饰着轻蔑,“送礼来了?是不是八二年的拉菲呢?” 叶枫觉得这小子无可救药了,多半是上次喝过的拉菲刺激了大脑,明里暗里的和自己过意不去,只不过转念一想,大家好像彼此彼此,笑了一下,“拉菲我有三不喝,不是八二年的不喝,不是别人送的不喝,别人送的,自己心情不好,也不会喝。所以拉菲我只是会喝,从来不买的。” 戈民辉怎么看觉得叶枫都是很让人讨厌的类型,“是吗?那不知道今天叶总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买。”叶枫实话实说,一点撒谎的感觉都没有,这本来就是张小娟买的,自己没有给报销,就不算自己买的,“戈总,你是不是很闲?我很忙的,我还有事要和董总说一声。” 戈民辉本来想顶他一句,又觉得太过明显,有些小家子气,扭头望向了董总,“董总,我走了,对了,我伯父知道我来,还让我代问声好。” 董总看着二人参禅一样的斗着机锋,只是微笑,并不打断,听到戈民辉的问候,这才回了一句,脸上反倒看不出什么表情,“多谢戈老的问候,也请戈总代问戈老好。” 戈民辉笑笑,抛个叶枫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意思很明显,小子,你怎么和我斗?凭关系,凭实力,你都和我差了好几个档次。 “对了,戈总。”董总的称呼属于官方语言,不过后面的约请却是私人性质的,“星期五晚上,过来我家喝茶?不是和工作有关,就是朋友间聊聊天。” “没有问题。”戈民辉刹那间神采飞扬,得意地望了叶枫一眼,“董总,都有谁呢?” 问了这句话后,觉得有些多余,董总都说了,都属于私人性质,叶枫死人一个,当然是被排除在外。 “哦,还有叶总。”董总望了叶枫一眼,嘴角浮出点笑意,“另外的就是我的家人。” 戈民辉望了叶枫一眼,觉得这小子今天踩着牛粪过来的,不然怎么牛气哄哄的有人赏识,“那好,到时,我一定到。” 戈民辉才走出了房门,叶枫就已经一屁股坐了下来,把茶叶往桌子上一扔,“送给你的,董总。” 茶叶‘咣当’一声响,好像砖头一样的落到桌面上,吓了秘书探头进来,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暴力事件,看到董总还是满面的笑容,终于再次带上了房门。 “又是红茶,亏你还记得。”董总望着袋子里面装的那袋茶叶,笑了笑,很温暖,“叶枫,两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个鸟样。” “什么鸟样?”叶枫听到他这么斯文人突然吐出个鸟字来,却没有什么诧异,舒服的依在靠背上,伸展开双腿,看了一眼四周,如同躺在床上般的惬意。 “你虽然看起来很利索,可是还是和猪一样懒。”董总看他的目光少了一分严肃,多了一分笑意,“不知道什么风把你能吹到这里?不过我事先说明,交情归交情,公事是公事,你如果想通过我的关系中标,还请你免开尊口。” 第五十八节 董总的女儿 做业务很大程度就是做关系,戈民辉当然知道一点,所以他的生活圈子很有质量,交往的也是对事业有发展的人物。 从这点来说,沈阳和他还是有些相似,只不过关系也和食物链差不多,老虎交的朋友,绝对不会是绵羊,只有绵羊变成了狼之后,才有可能上升到和老虎一样的档次,沈阳算是绵羊,戈民辉呢,当然已经上升了一个档次。 只不过他还是对董总的约会很是期待,因为他知道,这对他生活再提高一个档次,是很有帮助,当然,他如果走到父亲的生活圈子,倚仗父亲的关系,完全可以饶过董总的这个人,舒舒服服的在家当大少爷那是更好,可是戈民辉认为自己有才,也想向别人证明自己有才,依靠父母,不算什么本事,所以他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子。 只不过他忽略了一点,他上学,留学的资金都是取之父母,只不过这就算国家经济统计一样,很多灰色收入不算收入,所以父母给的钱,很多时候,也不算钱。 听到董总茶会请了自己,戈民辉觉得董总有眼光,董总叫做董耀,铭天集团的副总裁,一个相当有实力的人物,戈民辉和他搭上关系,是因为大伯父的原因,十年前,戈民辉的大伯父,曾经是个某个军区当权派的人物,董耀以前是他的手下,只不过十年后,董耀已经如日中天,身为铭天的副总裁,戈民辉的大伯父,却已经赋闲在家,不要说外边,就是在家里也不能当权的。 不过董耀对于戈民辉的大伯父却是很为敬重,过年过节的总是会登门造访,戈民辉一次无意的机会碰到董耀,看到他平和的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也是对待平常人一样的对待他,后来走的时候,听到父亲说,才知道此人不凡。 他和董耀没有什么深交,却也不认为叶枫会和董耀有什么交情。 等待的日子特别难熬,幸福的日子总是和水一样流过,戈民辉的日子就和水胶一样,不算幸福,可是也不算太过难熬,周五的时候,他已经想了一整天,今天去董总家到底带些什么? 他本来想打电话给大伯父,问问董总的喜好,只不过大伯父老了,话却没有老,反倒年轻的澎湃汹涌,如果他说要送礼的话,大伯父多半会说什么,廉政清明,两袖清风,腐败要不得话灌过来,他今天心情不错,犯不着无端的被破坏。 想了半天,觉得还是投其所好的好,于是忘记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打车的道理,回家里拿了点茶叶,极品普洱茶,高档货,轻飘飘的,价格差不多赶得上黄金,只不过家里的也是别人送的,送的是别人的钱,所以不值钱,如果是戈民辉自己买,都有些舍不得买这么贵重的茶叶。 拿着轻飘飘的茶叶,戈民辉足不点地的来到董总住的小区,碰上了叶枫。 都说不是冤家不碰头,戈民辉觉得叶枫就是自己的冤家,如果不是方竹筠,他或许会把叶枫当作是对手,可是因为有了方竹筠,他只把叶枫当作一个走狗屎运的小人物而已,他还不配是自己的对手,戈民辉一直这么想。 “叶总,早呀。”戈民辉笑着打量了叶枫一眼,目光越了过去,好像他已经是一览无遗,没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目光落在他头顶的时候,嘴角浮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让叶枫琢磨不透其中的深意。 “不早了,我是赶来吃晚饭的。”叶枫今天还是老样子,不过却是双手空空。 二人上了电梯,叶枫看了戈民辉手中的茶叶一眼,缓缓问道:“戈总,带的茶叶?” “当然。”戈民辉极力想要表达出一种淡淡的,不着声色的轻蔑,“董总请过来喝茶,总要带来点茶叶的。” “哦,原来是这样。”叶枫叹息一口气,“好在董总没有请我来吃饭,不然我要把自己家里的铁锅搬过来才行。” 戈民辉觉得和他说话,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闭上了嘴,脸色有如去公墓一样。 “戈总,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叶枫还是不识趣的主动搭讪。 戈民辉看了他一眼,还没有说话,叶枫已经说了起来,“这个喝茶呢,其实和吃草有一些区别。” “你说什么?”戈民辉觉得有点跟不上叶枫的跳跃思维。 “吃草呢,当然越多越好。”叶枫看着电梯门打开,并不着急出去,“这个喝茶呢,当然不用就着盐吃,所以你不用准备那么多的。” 戈民辉还没有想明白,叶枫已经微笑地走了出去,留下戈民辉如同愤怒的公牛,喘着粗气,望着自己手中的茶叶,只是想如果能化作断肠草,塞到叶枫肚子中,那是这辈子最快乐的事。 叶枫走出电梯,径直到了董耀告诉的门牌号前,隔着防盗门敲了敲,房门打开的不慢,一张俏丽的脸孔现了出来,看着叶枫有些疑惑,“你找谁?” “请问董耀董先生在这里住吗?”叶枫对付女孩子,并不如他对付男人的手段多,实际上,他对于女人,很多情况都是敬而远之,他有的时候总是怀疑,为什么自己总是能碰到女人,想了很久终于明白,这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正确的来讲,只要他碰到人,就有一半的几率会是女人。 “你找我爸?”女孩子下意识向叶枫手上望过去,看到他两手空空,反倒笑了一下,扭头望了去,“爸,有人找。” 叶枫又发现了个怪问题,为什么老总总是有女儿,仔细想了想,可能老总也有儿子吧,就像戈民辉这种,不过养出这种儿子的,多半不会找自己上门喝茶,如此一想,觉得自己推理能力很强,实在是个天才。 戈民辉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肯定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的,只不过看到董总有个靓丽的女儿,不由的伸手整了下头型。 董耀笑着走了出来,打开房门,“叶枫,来就来,带,哦,你小子什么都没有带呀。” 他本来是想说,来就来,带什么东西,这句话一般都是主人对客人的客套,却又期待点的话,只不过今天叶枫比较特殊,除了个领带,好像没有都没带,看到了戈民辉跟在了后面,有些意外,“我正寻思呢,该来的怎么没都来。” 叶枫已经走进了房间,笑着说道:“该来的已经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戈民辉觉得这小子句句有着深意,句句含混不清,听着徒乱人意,索性当他放屁,把茶叶递给了董耀,“董总,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呢。”董耀笑着把茶叶接了过来,得以把客套话说的完整,只不过随意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又让戈民辉觉得有些不爽。 “爸,这是谁呀?又是来送礼的吧?”女孩子问着父亲,只是望着叶枫。 叶枫以为自己今天没有洗脸,或者吃饭残留了饭粒,忍不住摸了一下,女孩子‘扑哧’笑了一下,有着说不出的天真,突然问了一句,“你就是叶枫吧?” 叶枫倒是愣了一下,只是笑,“我脑门子没有刻上这两个字,你怎么知道?” 他望了一眼戈民辉,多少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和董耀交情不错,最少女孩子看到两个男的进来,没有说自己是戈民辉。 “我爸说的。”女孩子又是笑了一下,容光焕发,就算戈民辉看了都有些发呆,忍不住对着董耀说道:“董总,没有想到你有这么个乖巧的女儿。” “她乖巧?”董耀大笑了起来,“那你是大错特错,我现在最头痛的就是我这个女儿!” 董耀笑得很开心,显然就算头痛,他也喜欢这个女儿的,叶枫却是真的很头痛,因为女孩子说了一句话,差点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爸说叶枫这个人,别看长得不错,但是最小气,他送你一张纸,都是会心痛的几天睡不着觉,他这个人又是很懒,只要能够坐着,就绝对不会站着。” 叶枫屁股才沾椅子,就觉得好像坐在针毡上一样。 “我爸还说,叶枫这个人,不喜欢打扮,人长的虽然不错,可是很多时候,头发上都可以媲美鸟窝的。”女孩子看到叶枫的窘态,眼中都有了笑意。 叶枫向对面的镜子望过去,竟然发现一根枯草在头上,想起戈民辉看到自己,古怪的笑意,终于有些恍然,这小子显然早已看到,却并没有提醒自己。 “我爸还说……”女孩子又说道。 “等等。”叶枫慌忙摆摆手,“你爸说过我好话没有?” “当然说过。”女孩子认真地点点头。 叶枫终于舒了口气,“那你说下去吧。” 女孩子转首望了父亲一眼,看到他也是笑,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腰,“他说和你在一起,能够有种优越感,觉得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差的,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你的好话?” 叶枫愣住,他总以为帅是一种错,他不能一错再错,可是他今天才发现,夸奖其实也是错,他也实在不能再错下去,再错下去,会出人命的,这丫头一张利口,不去当记者和林黛斗口,实在有些屈才。 可是叶枫看着她的笑,也只是笑,对于林黛那样的女人,他可以不留情面的反唇相讥,不用考虑给她留什么情面,因为他要让她知道,什么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却要顾及到董耀的看法,再说,董耀这么形容他,虽然有些不堪,怎么说,也是当作一家人吧。 叶枫如此的自我安慰,却是忘记了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不过戈民辉倒真的有点羡慕起叶枫也小子,也有些诧异,好像董耀和这小子的关系竟然不浅,女孩子和你开玩笑,那是好事情,最起码说明她还看得起你。 如果知道戈民辉这种想法,叶枫多半会骂一句,这小子有受虐的趋向,“对了,董总,还不知道小丫头什么名字,还有,小丫头最好离我远一些,男人和我在一起,可以衬托出英俊,女孩子离我近了,只会变的丑。” 女孩子只是笑,“对了,我爸还说……” 叶枫只想问一句,你总是说你爸说什么,不知道你妈教导你什么经典名言没有,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和男孩子这么亲近,不然很容易上当受骗的,这个董耀,真拿村长不当干部,怎么说,自己和他,还是有过生死之交。 董耀终于走了上来,拍了丫头肩膀一下,“别说了,你不觉得有点过了吗?”叶枫有些感动,心想董耀真的是生死之交,管教有方,后一句话让叶枫想拍死这个董耀,“尽管你说的都是事实。” 女孩子又笑了起来,好像见到了叶枫,就是笑不完的样子。 叶枫只能正襟危坐,对于这种女孩子,他是不敢轻易招惹的,董耀的女儿不是不好看,相反的,比她好看的真不多,她站在那里,明艳的晃人二目,董耀的女儿也很年轻,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气息,有如鲜花一样,和董耀的女儿一比,叶枫好像是个出土文物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那种泥土的气息,当然,客观的来讲,鲜花也是需要泥土的。 这种女孩子,喜欢你就会粘着不放,当你是个明星一样,如果不喜欢你,估计会当你是猩猩一样。 戈民辉却是多少有些艳羡这小子的人缘,尤其是女人缘,方竹筠对他那么痴情,这又来了个花痴。 当然花痴是相对的,对叶枫好的都是花痴,如果董总的女儿对自己这样的娇笑,戈民辉当然会认为,这女孩子不错,小鸟依人的。 第五十九节 生死之交 “董总,我是来喝茶的,不是来开会的。”叶枫终于有些忍耐不住,看着董耀的面子,给小丫头面子,只不过看起来小丫头并没有给自己的面子。 “知道你是喝茶的,没有人说你是相亲的。”小丫头倒是盯上了叶枫。 叶枫听到相亲,吓了一跳,最近他对什么订婚,结婚,相亲的字眼都有些感冒,一听到都是心惊肉跳的,看了董耀一眼,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对,转念一想,难倒他是想在自己和戈民辉之中选一个女婿,此时看起来倒是大有可能。 只不过这种亏本的买卖,叶枫可不肯做,本来一直和董耀都是称兄道弟的,如果当了他的女婿,不是平白矮了一辈? 董耀没有读心术,不然会把才拿过来的热水都倒到叶枫的鼻子里面去,“民辉,过来坐,其实没什么,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都有才,正巧能遇上,所以就把你们都找来喝茶,聊聊天,和你们年轻人聊天,我这老头子都觉得年轻了很多。” 戈民辉总算觉得脸上有点活气,董耀,小丫头,还有叶枫三个人,围成一个隔离带,密不透风的,他好像一句话都有点插不进去。 过来看了一下位置,觉得坐在叶枫旁边不如站着喝茶,他并没有叶枫的表面无动于衷,内心的那么不耐烦,其实他很想和小丫头面对面地进行探讨一下,你爸到底成天和你说什么,有没有说戈民辉这个名字?还想问一下,你妈贵姓? 其实这也怨不得戈民辉,很多男人都是这样,都说自己很专情,可是见到了漂亮的女孩子,又忍不住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如是她只是注意到别的男人,说明自己魅力不够,难免怅然若失,有的时候,有了老婆的人,还可以美其名曰,我不点菜,看看菜谱总是可以的吧。 只不过小丫头就像个苍蝇一样,专叮叶枫这个有缝的蛋,不给戈民辉这个洁身自好的蛋一丝机会,见到叶枫坐了下来,也是一屁股坐在叶枫的对面,带有考古眼神地望着叶枫,好像考虑把他卖到哪里可以卖个好价钱。 叶枫被她盯的脸盘发烧,一个劲地给自己打气,放心,放心,她不过只觉得自己古怪,听到董耀形容的,所以有些好奇,女人嘛,天生就是有种好奇的心理,好奇心过了,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爸,坐这。”小丫头又拍了一下身边沙发的位置,断绝了戈民辉坐在她身边的念头,无奈之下,找了一组单独的沙发坐做了下去,凸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只不过看起来,却有点海上孤岛的架势。 董耀泡茶的手法比较成熟,茶具也是有模有样的,只不过看到董耀拿出的茶叶,戈民辉就有些失望,包装看起来并不怎样,最重要的,不是自己送的,好像是叶枫的吧?转念一想,可能是董总这样的人,可能觉得叶枫不配喝那么高档的茶叶吧,自己倒是受了牵连,想到这里,戈民辉有些释然,倒不想自己的资格不够。 董耀一人面前放了个白瓷杯,过了遍水,轻快的在每个茶杯中放了点茶叶,动作倒是纯熟,然后倒入了热水,盖了茶盖,终于停止了动作,笑了笑,“有些简陋,你们别见怪。” “那个董先生,你老婆呢?我经常听你提起,贤良淑德的,早就想见上一面。”叶枫脱口一句话,一杠子把戈民辉准备品茶的预备功课打到了九霄云外。 “她去京城出差了。”董耀似乎习惯他的天马行空,拿着茶壶的手都不抖一下。 “那个茶道……”戈民辉觉得应该是时候表现一下自己对中国茶道的认识,比如中国茶文化和日本的区别,还有什么茶文化和禅宗道教有什么关系,上次他就输在矜持,慢说了一步,结果让叶枫在陈小青面前,出尽了风头。 “哦,那很辛苦呀。”叶枫说的话恰到好处,总能适时的在戈民辉发力最弱的时候插进来,让他差点没有噎死。 “人活着,有不辛苦的吗?”董耀淡淡的一句话,若有深意。 “我就不辛苦!”小丫头举起手来,戈民辉看到她的胸前才发现,这个丫头其实不小了,最少该发育的地方都已经发育成熟。 看到叶枫望了自己一眼,戈民辉脸色有些发红,似乎被他撞穿了秘密,却不知道叶枫只不过良心发现,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因为叶枫觉得,这丫头的话,能不接就是不接。 “你是不辛苦,因为你还没有步入社会,也不清楚社会的艰辛。”董耀望了一眼叶枫,目光又移到了戈民辉的身上,“民辉和叶枫,经历的事情,可比你多得多。” 戈民辉来到这里,头一次名字被排到了前面,好像偏房被扶了正一样,心情那个激动,反倒无话可说,叶枫只好笑笑,“有什么,不过是多吃了几年米饭而已。” 小丫头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觉得很有趣,叶枫说了之后,觉得有些后悔,感觉到董耀望着自己的目光,深意难以揣摩,自悔又是多说了话,至于你女儿贵姓的话,那是再也问不出来。 戈民辉脸色扳的和克格勃一样,就是不觉得叶枫说话有什么好笑,只是觉得这小子有一口油嘴滑舌的本事,这种人,无疑很吸引这种未出茅庐的小姑娘,这些小姑娘,没有见过大世面,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男人,戈民辉有些为小丫头担心,你这样出去混,很容易受骗的。 “茶好了,喝吧。”董耀看着对面的叶枫,嘴角一丝淡淡的笑,说句实话,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虽然懒惰,但是还算热心,他们认识可以说是有些戏剧色彩,他那时候,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对他也是一无所知,只是当时自己出去吃面的时候,竟然忘记了带钱,老板抓住不放,以为他是吃霸王餐,董耀无奈,好话坏话说了多遍,最后还是叶枫帮他付了八块钱。 八块钱虽然不多,可是在这个社会上,能够为陌生人拿出来的实在没有几个,更何况那个时候,董耀看叶枫好像身上不超过十块钱的样子,董耀说请他吃晚饭,叶枫觉得他脑袋有问题,吃饭都付账不起的,还能请人吃饭?董耀大笑,请他上大排档喝啤酒。 只不过那顿饭实在不算好吃,因为董耀的公正严明,得罪了一个投标的大款,那人私下买通了黑社会,五六个人拿着钢管菜刀来找董耀,董耀并不畏惧,他是军人出身,当时部队内,都是拿过搏击冠军的,现在年纪虽然大了,身手却没有放下,自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中,他担心的是叶枫,只不过他打倒了两个之后,扭头想要叶枫先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一地的钢管菜刀,其余的几个哼哼唧唧的,痛苦不堪,他在那个时候,才发现,叶枫很能打。 叶枫是能打,但是他从来不张扬,看起来也和黑社会没有任何关系,这点董耀尤其的欣赏,后来他们又联系过几次,只是随便聊聊天,叶枫没有说他自己的事情,董耀反倒不好说出身份,以免有炫耀的嫌疑,再后来,他们就失去了联系,或者像他们这样的男人,都是向往着君子之交的淡然,董耀本来以为和他失去了联系,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这小子竟然混成了开拓者的老总,而且还跑过来竞标。 董耀一向是交情是交情,工作是工作,当下就说了,我不会看在和你生死之交的份上,给你照顾,虽然那件事情有惊无险,可是董耀总觉得欠了叶枫一个人情,只不过这种人情,他倒宁愿欠上几次,叶枫这种人,他也希望能够多交往几个。 叶枫也是笑,我只要求公平竞争就行,你给我个机会,我给你个奇迹。 董耀看了开拓者的资料后,把招标单位的资历下降了一个档次,也算给叶枫一个机会,只不过以他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个奇迹出现的几率,实在不比火星撞地球大了多少。 “原来是红茶。”戈民辉看到董耀好像对自己,还不如对叶枫一样看重,心中难免有些不满,却不忘记表现一下,虽然对威士忌,马爹利,人头马比这个红茶喝的多,却不妨碍他的发挥,“我记得唐朝……” “这里的红茶也算不错了,不过就是价格涨了,买这一盒现在要二百多。”叶枫又打断了戈民辉的说话,“我记得,前一段时间,要便宜几十块呢,董总,你要是喜欢喝,从这出门,往左走几百米,有一家茶社不错,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的,红茶其实也不错,你要喜欢,我那有张优惠卡,打九五折呢,改天借给你用几天,记住要还的。” 说到这里,望了一眼小丫头,看到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望着怪物一样,心中不由得意的笑,以他的经验,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浪漫胜过一切,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都是不入如法眼的,要不现在这种年纪的女孩子都是流行着一个口号,琴棋书画不会洗衣做饭嫌累,自己这么小家子气,市侩,庸俗,多半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分大打折扣的,想到这里,叶枫得意的笑。 董耀只是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好。 戈民辉一句话又被噎在嗓子里面,看着叶枫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往外冒,以为他是炫耀的得意,遵从着文明人的风度,不好表示愤怒,“叶总这种只喝八二年拉菲的,也喝那种地摊货,几百块一盒的?在我家里通常是给佣人喝的。” “哦,不过这红茶有益身体健康。”叶枫点点头,“董总虽然不是佣人,但是也可以喝的。” 董耀忍不住又笑,终于发现叶枫这人看似糊涂,却是装出来的,他要是气一个人,估计不用打草稿的。 戈民辉炫耀打压之下,发现言语的问题,暗恨叶枫这小子见缝插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你一下,只好解释,“董总,我不是说你。” “爸,原来叶枫和你一样,都是标准的好男人呀。”小丫头一句话差点没有把叶枫呛死,“这年头,还能这么细心,精打细算的男人,真的少见,我最喜欢我爸这种类型的男人了。” 叶枫一张脸被红茶映照的花儿一样红,哪里管得了什么闻香观色,品饮尝味,咕咚咕咚的把茶喝了下去,不顾还有些烫嘴,嘴上留了一丝红,伸手摸了摸,看到小丫头还在看着自己,一狠心,又用袖子擦了擦,心道,这还不能让你改容相向,那我实在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小丫头还没有说话,戈民辉看着叶枫的模样,如同看头牛一样,觉得和他一起喝茶,实在有点降低自己的档次,只不过这人如此的粗俗,难倒真的是在酒吧工作过,只会喝酒,不会喝茶?看着董总拿着自己的杯子轻抿了一口,知道他也看在眼中,自己倒是不着急指正他的错误,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其实我不是说红茶不好,只不过红茶有很多品种,比如说国内的祁门红茶,印度的大吉岭红茶,还有斯里兰卡的乌巴都是世界闻名的,只不过两百多快的茶叶质量嘛,恐怕不好,叶总,是不是贵公司最近财务有些紧张,所以买的茶叶也不好?” “哦,我不像戈总,总是挪用公款的。”叶枫淡淡道:“我这是讨自己腰包买的,还有,我们公司是小,所以老总开的工资,也尽量是做到一分钱一分货,不像有的公司的老总,拿着高薪,不做事情。” 戈民辉心中恼怒的想把茶杯子吃下去,“好了,茶喝了些,其实我主要想找二位商量个事情。”董总止住了二人的斗禅,笑了笑。 叶枫心中一颤,暗道,完了,这下要提出相亲的事情了,董耀的老婆不出面,只让女儿出场,肯定是在挑选未过门的女婿,自己刚才一番斗口,小家子气加上市侩男人的表演,不知道在这丫头眼中会不会变成什么直率精明的象征,只不过董总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虚惊了一场,“丫头毕业了,想要找个实习单位,你们都是老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安排一个职位给她?” 第六十节 人在屋檐下 董总竟然也求人? 戈民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转瞬多了一丝喜意,觉得这多半是董总在考察自己和叶枫的诚意,这是一个接近小丫头的机会,也是一个侧面讨好董耀的机会,更何况招标在即,如果能给小丫头安排个油水丰厚的职位,那不是不动声色的为投标添上重重的一笔? 只不过这算不算行贿受贿?这个念头只是在戈民辉脑海中转了一下,就被他驱逐了出去,这算个屁大的事,不就是安排工作,这如果也算行贿的话,那叶枫送的这包茶叶就应该判个几年,只不过叶枫这个人看似老实,其实奸诈无比,典型的是卖了人,还让那人给他数钱的类型,自己不能输了这场竞争。 戈民辉进行着激烈的思想辩证,已经把开拓者的罪状列出了十条,自己的公司的优点难以尽数,还在准备进行比较分析的时候,叶枫一句话差点把他搞个跟头,“董总,我这公司小,准备要精兵简政,还准备裁人呢,你看这个……” 他说话的口气意犹未尽,不过显然只要脑袋不是石膏做的,基本都明白他的意思,此路不通! 小丫头只是笑,似乎觉得很有趣,董耀咳嗽了一声,饶是他老脸皮厚,也是觉得发热,这个叶枫,真的是奇才,拒绝都比别人要直接了很多。 “那个,那个。”戈民辉准备稿没有用上,一时慌了神,想了半天,这才问道:“还没有请教董总的女儿贵姓呢?” 叶枫觉得戈民辉这小子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病得不轻,倒不忍心再敲他一记闷棍,只是喝茶。 “那个。”董总没有想到还有这种问题,一时倒也答不上来。 小丫头忍不住地笑,“我是董总的女儿,当然姓董,戈总真幽默。” 戈民辉这才发现问的有很大的问题,董总不告自己一个诽谤,那实在是很给面子,有些脸红,觉得自己怎么和叶枫呆在一起,看起来比他还迷糊的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董总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呢。” “董倩倩。”小丫头介绍名字的时候,只是望着叶枫,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只不过看到他左一杯,右一杯的喝茶,好像自己送的礼,不喝回来一半不够本的样子,更觉得有趣。 她对叶枫还是有点印象的,父亲很少夸奖人,有一次回来的时候,却提及到了叶枫的名字,说这小子不错,这就让董倩倩产生了想看他一眼的愿望,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付有为青年的样子,无耻起来,很有神韵,对于戈民辉,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个总裁,管理的公司规模不小,海归,双料博士,背景比叶枫要强一些。 当然在董总的眼中,背景并不那么重要,女儿毕业了,工作也是他头痛的事情,她是学企业管理的,和学计算机差不多的性质,大学生中应聘随便问一下,除了文管就是计算机的,高不成低不就,安排在铭天不是不行,因为铭天不小,总是招人,用谁不是用,都说举贤不避亲呢,可是小丫头不乐意,觉得没劲,不想让人说闲话,说什么走关系,董总当然明白她的心理,才毕业的都这样,眼高手低,心比天高,所以也不强求,只不过安排到别的公司呢,董耀又不想走什么关系,他和戈民辉关系并不算亲近,拉他过来,不过是个备用,其实他很想让女儿上叶枫的公司看看。 当然,这不是说他慧眼识英雄,觉得叶枫的开拓者不错,而是认为他的公司实在差劲,举步维艰的,小丫头过去几天,多半才会明白铭天的好,这东西都是有对比的性质,有的人不知道珍惜幸福,只知道吃白面馒头还是不幸的,等到看到有人还吃糠呢,才会恍然大悟,原来我比你幸福。 叶枫和自己够交情,生死之交的,董耀觉得,让他给安排个工作,让小丫头混两天,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却没有想到叶枫够交情的来喝茶,却不够义气的一口回绝,不由有些失望。 叶枫并不知道董总的老谋深算,直觉中却知道这个董倩倩不是个省油的灯,女孩子漂亮可以换饭吃,但是不能顶饭吃,公司要发展,还是的找沈阳那种的人才,对于这点,他还是觉得许舒婷很有眼光。 “倩倩。”戈民辉尝试叫的亲热一些,看到小丫头没有什么反对,感觉有门,“你学什么专业的?” “企业管理。”小丫头看到叶枫不热情,自己也有些觉得没味。 其实在董倩倩眼中,倒觉得叶枫这样的人比戈民辉有能力,这如果让戈民辉知道,估计要去烧香拜佛问问,到底如今女人的眼光是怎样,怎么和他想像中偏差的这么多,但是在董倩倩眼中的确如此,戈民辉是个总裁,就他这年纪,如果说不靠家族什么的关系,鬼才信他能熬上这个地位,相反叶枫就是不同,这人精打细算的,听父亲说是开拓者,一个小公司的老总,人家是白手起家,这才让人佩服羡慕呢。 许舒婷好在人在马来西亚,不知道小丫头的想法,不然真的要血溅五步才行。 只不过这样一个小公司的老板,他看不上自己,难倒是自己很没用?董倩倩头一回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企管好呀。”在戈民辉的眼中,企管出来的,都是被管的对象,可是对于董倩倩当然不能这么说,“以后就是女老板的料子。” “是吗?”小丫头并不上心。 “我们公司,最近其实并不需要人,但是……”戈民辉犹豫一下,尽量让自己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点戈民辉当然明白,虽然他招调人手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难办,人家才会领情嘛。 “不用但是了。”董倩倩望了叶枫一眼,有些不满,“戈总,你和这个叶总都是一样,拒绝就拒绝呗,不用给我面子,这个叶总,连裁人的方法都想得出来,真的是高人。” 戈民辉没有想到弄巧成拙,今天准备的草稿总是有问题,又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平日并不是这么木讷,不懂得随机应变的人,不知道到了董耀家,怎么就是没有说对过话? 叶枫听出小丫头话中有话,却只是当作没有听见,觉得喉咙有些干,又端起了茶杯,喝起了茶水,看到董耀望着自己,笑了笑,“董总,这红茶真不错。” “是呀,你买的当然不错。”董耀不咸不淡的给他添了点茶叶,“不然你怎么一个劲地喝?够不够,茶叶不够的话,我再去买。” 叶枫觉得茶杯里面的茶水变成了砒霜,实在难以下咽,暗想我不就是拒绝了你的要求,至于这么冷嘲热讽吗,怎么说,我们两个也是生死之交吧? “叶总,其实我还想和你说件事情。”董总知道丫头的意思,叶枫不想要人,她就铁了心要去,戈民辉要人,她反倒觉得太过容易,没有挑战性,这个丫头的脾气和她妈一样,自己管的好一个公司,竟然管不好一个女儿。 “董总,你说。”叶枫听到董耀称呼改变,察觉到风向有些不对。 “那个,这次招标,对于投标的对象的资格,要求很高……”董耀才开个头,叶枫已经明白了下文,不等董耀挑明,却已经望向了董倩倩,“倩倩?” “嗯?”董倩倩鼻子回了一声,有些意外,几乎以为太阳从西面出来的,这个叶总竟然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叶枫心中叹息,只是怨恨戈民辉,如果不是想算计他一把,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自己也没有必要投标,自己没有必要投标,就不会受到董耀的威逼利诱,自己不被他威逼,怎么会理会董倩倩何许人也?归根结底,都是戈民辉惹出来的祸,等有机会,一定好好整他一把才行。 戈民辉优哉的喝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满是危机,看到叶枫这小子也叫的亲热,不由有些嫉妒,“董总,是呀,这次招标的对象是很严格。” “喝茶喝茶。”董耀举起杯来,知道目的达到,反倒不把这个话题扯了下去。 戈民辉不知道自己又错在哪里,郁闷的举起茶杯,和着疑问咽了下去,那面的叶枫已经接着问了下去。 “倩倩,学什么专业的呢?” 戈民辉一口茶水差点喝到鼻子中去,简直觉得没有了活路。 “企业管理。”董倩倩没有不耐,说你耳朵聋了,刚才戈总不是问过了,反倒神采飞扬起来。 “企管好呀。”叶枫看了董耀一眼,“以后出来,肯定比董总还要出色。” 他说的不过是把戈民辉刚才说的改头换面,小丫头却很高兴,“真的?你不骗我吧?” 叶枫有些怀疑她的这个问题过于天真,是不是有一些装出来反骗自己的嫌疑,又望了董总一眼,看到他心平气和的喝茶,充分的体现什么和敬清寂的茶道四谛,自己心里有些冒火,却不能不忍住,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看了戈民辉一眼,嘴角一丝微笑,“其实戈总那儿的职位可能更多,他那儿都为难,我这当然也一样,你不要埋怨他,谁让现在就业形势这么紧张,我听说,有的大学生才毕业,就面临失业呢。” “是呀,是呀。”董倩倩连连点头,“要不我爸怎么都会求你们两个老板给我找个工作呢。” 戈民辉现在对于叶枫实在是哑口无言,这小子给自己说好话,怎么也让自己觉得一根针一样? “我这就业呢,也有些困难,甚至。”叶枫拉了个长音,“比戈总那里还要困难,不过谁让董总开口,我就是再为难,也得尽力而为是不是?” “叶枫,喝茶。”董耀亲自给他满上了热水,又添了些茶叶。 叶枫抿了一口,觉得嘴里发苦。 “是呀,是呀。”小丫头高兴了起来,“叶枫你真的是好人,我爸说得没错,他说叶枫这个人,关键的时候,绝对值得信任。” 戈民辉这个郁闷,岂是一个愁字了得,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花有别样红,人与人不同,喝了一口茶,记起来什么,“叶总,你不是说你公司要裁人?” “啊?”小丫头看了戈民辉一眼,觉得他有说不出的讨厌。 “裁人,当然要裁人。”叶枫很肯定地点头,“裁人才能招人呀,裁人是裁掉没用的,招人是招到对公司有发展的,戈总,你说是不是?” “你说是就是了。”戈民辉只是如叶枫刚才一样,喝茶。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公司上班?”董倩倩有些渴望,展现着自己积极的工作热情。 叶枫心道,这倒好,你什么都不问,就来上班,不要薪水的吗? “这个不急吧?” “怎么不急?”董倩倩不解,“我都闲着几个月了,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上班。” 叶枫兴起一种知己的感觉,这丫头和自己以前一个模子出来的,不工作就觉得无事可做,只是希望她还像自己,工作了几天就会厌倦的去换工作。 “总要安排个职位的。”叶枫想的头痛,觉得公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还安排什么,就当你的秘书呗。”董倩倩已经成功给自己定位,看到叶枫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怎么,我不够资格?” 叶枫听到这个资格,想起了董总的那个资格,只能点头,“没有问题,只是我脾气不好,你有的时候,受气可别哭鼻子。” “我脾气也不好。”董倩倩笑了起来,“只是希望你别因为我头痛,哭鼻子才好!” 第六十一节 小蜜和小秘 叶枫去应聘,结果应聘个未婚夫的职位回来,叶枫去助人,通常都有个两个结果,一个就是被人认为是害人,一个被人当作是坏人。叶枫当上了老总,不但不禁止手下炒股,反倒带头集资炒股,叶枫喊着我们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可是他头一个华而不实的去帝京小区进行投标,不自量力,叶枫一个劲地说为手下谋福利,不过到了目前,沈阳投进了二十万,自己没事还给叶枫买完早餐买盒饭,买完盒饭送夜宵的,却是一毛钱的收益的没有,因为商业上有句话说的好,钱没有到你手上,还不能算是钱,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可就算这样,沈阳也还没有把叶枫当成是骗子。 他现在不关心叶枫到底是不是贵族身份,那场婚礼的真假程度,许总到底和叶总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他只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叶总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他当听说叶总去喝茶,结果带回了小蜜回来,十分的坚信,叶总这也是工作需要。 哦,这个小蜜正确的来讲,应该是个小秘才对,小小的秘书,当然这个小不是指她的个头,三围,而是指她的年龄,她还不满二十,叶枫收下了这个麻烦,才发现这个董倩倩原来也是个天才,小学上了三年,中学上了三年,高中上了还是三年,自然,她大学也是上了三年,当然她是个专科毕业生。 这年头,天才不值钱了,叶枫悲哀地想到。 叶枫初步的推断,这位董倩倩估计是对学习环境的忍耐极限,以三年为期限,只不过,却不知道她对工作环境的忍耐时间是多少,会不会是三天? 董倩倩环顾开拓者办公室的四周,很有些好奇,这个公司的确很小,小的好像只有父亲的办公室那么大。 这个办公室很有些挤,她想要练练跆拳道什么的,只怕打翻了桌子,办公室小,所以对比看起来人好像不少,董倩倩虽然是文科出身,可是不妨碍她还会算数呢。 “叶总,办公室一共就五人吗?”董倩倩看着叶枫好像比她还要悠闲,初步开始怀疑这个白手起家的老板开的公司,是不是黑吃黑并吞的结果,可是就算黑道放高利贷的,现在都要忧心忡忡的,生怕收不回钱的。 “六个。”叶枫闭目养神,只是想着如何处理这个小秘。 他没有想到这次喝茶麻烦不小,经过和戈民辉的一番艰巨卓绝的明争暗斗,他抢自己让的,董倩倩还是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叶枫的公司。 叶枫觉得自己失败的一败涂地,失败的不能再失败,未婚妻有了,女朋友也有了,最近事业不见得蒸蒸日上,感情倒是大丰收,如今又多出了个小秘。 回到公司,叶枫想着戈民辉昨天一付灶王爷得不到进贡的脸,都想给他一口唾沫,骂他几句,我知道你没用,可是我不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已经弃权了,就剩你这一个选手,结果你得不到第一,最后还是要我来收拾烂摊子,戈民辉就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肯定不想再在什么上流社会优雅的喝着威士忌,而是只想加入黑社会,拿把菜刀找叶枫来拼命喝他的血。 忍住给戈民辉打个电话,臭骂他一顿的冲动,叶枫终于睁开了眼睛,“六个吧?” “是五个!”董倩倩很认真地点头,“沈阳总监,吴虹,王军臣,张小娟是四个,叶总,你当然也算个人吧?” 她自以为得计的微笑,叶枫一句话打消了她的洋洋自得,“我当然算是个人,只不过你好像忘记了自己。” 董倩倩脸有些红,“是呀,这我忘记了。” 叶枫看她数到六好像都有些困难的样子,觉得投标这种事情,万万的不能让她插手,自己虽然没有想过这场竞标会成,可还不想没到结束就提前收场。 “叶总,我坐在哪里呢?”董倩倩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坐哪里好呢?”叶枫看到她现在半靠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肆无忌惮的,只怕她一会儿就会坐到自己腿上来,倒觉得这是个很严肃,应该立即解决的问题。 沈阳几个也是不时的往这面看,董倩倩今天穿得很青春,米黄夹克衫,墨绿牛仔裤,长发束个马尾辫,随着点头摇头欢快地跳跃,青春就是好,穿什么都好看,怎么打扮都好看,沈阳如此想到,望了对面的吴虹一眼,觉得以前觉得她不错,怎么今天一看,就变成了老大妈呢。 “你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吧。”叶枫指了指,觉得那个位置离自己远一些,他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要默化潜移的让她离开,不能大声训斥,这位现在还得罪不起,伏尔泰说过:真正的天才可以犯错而不受责难,这是他们的特权,不过目前这位天才不能受到责难,却是因为她老爸的特权。 自己最少也要忍到投标后,落标前才行,叶枫寻思,不然一番打算就是徒劳无功,反倒倒贴了二百五,当然,这个小蜜如果觉得自己这个老板不好,提前解聘,那就是另当别论,董耀是个讲道理生死之交,不会这样也责怪自己,叶枫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那个是我以前坐的位置。”叶枫看着董倩倩好像成了自己办公桌的附属品,一动不动的,只想移开这个桌子,“倩倩,好好地做事,你终有一天,能坐到我这位置。” “我现在就可以坐在你的位置呀。”附属品绕了过来,几乎贴在了叶枫的身上,看着叶枫的老板椅子,啧啧称赞,“到底是老板,你看看这椅子,老板椅呀,真皮的呢。” 她伸手摸着老板椅,老板身上起了一层冷疙瘩,叶枫的一番鼓励对牛弹琴,霍然站起,忿忿然地说了一句,“开会。” “是。”董倩倩立正,大声地应了一句,差点又把叶枫震到座位上。 王军臣看着董倩倩这么肆无忌惮的,叶枫好像对她有些畏惧的样子,心中只是冷笑,叶总惹麻烦了,女人找上了门,甩都甩不掉了,说什么秘书,不就是块膏药,许总这才走几天,唉,男人呀,想要给许总打个电话,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偏偏自己不知道电话号码。 吴虹也是冷笑,打开了邮件,写了一封,董倩倩今日来报道,叶枫和她打情骂俏,无心公事,竞标的事情主要沈阳负责。 点了一下发送按钮,吴虹关掉邮件窗口,拿个本子,规规矩矩的去了会议室。 “你第一天来报道,多熟悉一下环境,不用开会的。”叶枫觉得看到董倩倩都头痛,只想借开会的时间避一下。 “叶总,你错了,士兵磨练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士兵上战场。”董倩倩振振有词,“我想及早的融入这个大家庭中。” 叶枫打了个哆嗦,“倩倩,你也知道……” “叶总,我有个意见,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董倩倩打断了叶枫的下文。 “你觉得当讲,就讲吧。”叶枫知道不能用胶布封住她的嘴,只能顺其自然。 “现在我是在工作,你是老板,我是员工,你总是叫我倩倩,是不是有些不妥当?”董倩倩一付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啊?那是我的错。”叶枫有些欣慰,“那我叫你什么好?” “你叫我小董,或者董秘书呀。”董倩倩吃惊地望着叶枫,一付你这种人也当老板呀。 “啊?是的,董秘书,我的叫法的确有些不当。”叶枫没有想到小丫头这么快的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很是心宽,“那既然你知道我是老板,你是秘书,那么秘书是不是应该听老板的吩咐呢?” “该听的就应该听,不该听的当然不能听,比如说老板要骚扰下属的话,秘书就应该严词拒绝的。”董倩倩望着叶枫,潜台词丰富的可以出演一部话剧。 叶枫连连点头,倒没有觉得尴尬,只觉得这丫头懂得多,明白事理,你看说的多含蓄,“倩,董秘书,你说的非常好,你想的也很对。” “不过如果女秘书看上老板,可能也会接受老板的骚扰。”董倩倩补充了一句,差点让叶枫吐血,几乎想问一句,你在大学学的是企业管理,还是老公管理? “董秘书,你说得对,你太通情达理了。”叶枫强忍住骚扰她一顿的冲动,应该说强忍住臭揍她一顿的冲动,“你这么通情达理,当然明白,我们目前帝京的投标,甲方是铭天集团,董总是甲方代表。” “是呀,这能怎样?”小丫头一脸的迷惘。 叶枫终于明白,这丫头大学什么都没学,成天钻研歪门邪道的。 “我们要避嫌呀。”叶枫解释了一句,看到小丫头七窍开了六窍,还剩一窍不通的,只能说道:“你是董耀董总的女儿吧?” “废话。”董倩倩倒是一下就找到了叶枫的漏洞。 “那我就放心了。”叶枫拍拍胸口,“你是董总的女儿,董总是帝京小区项目的负责人,你来到了我们开拓者,我们开拓者又正好竞标帝京的项目,董秘书,你明白了没有?” “明白什么?”董倩倩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叶总,麻烦你说话简洁清楚一些好不好,作为一个老总,有责任让手下的员工明白他的意图。” 叶枫觉得自己要去演讲和口才班培养一下,“我是说,你参与到帝京这个项目来,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虽然初来乍到的,对业务不熟悉。”董倩倩还是茫然,“我打个字总成吧,我一分钟能打五个字呢。” 你也就打五个字吧,多一个你也数不过来,叶枫心中嘟囔,“你是董总的女儿……” “你别总是强调我是我爸的女儿。”董倩倩有些不满,“你是不是有所怀疑呀,你要是怀疑的话,你可以拉我爸去做DNA鉴定呀。” 这是哪跟哪儿呢?叶枫仰天长叹,“我是说,因为你和你爸的亲戚关系。”中间过程,他忽略了董倩倩的一句废话,“所以你不能参与到这个项目上来。”看着董倩倩好像很委屈的表情,叶枫只好说的委婉一些,“不是说你工作不行,也不是说你态度不积极,可是我们投标,要避嫌的,我把你招到公司来,已经算是惹人怀疑,让你参加这个项目来,不中标还好说,真的要中标了,人家如果知道我刚才说的关系,他们就很容易认为我是在贿赂你父亲,虽然我是问心无愧,你父亲呢,也算是问心无愧……” 叶枫说到问心无愧的时候,顿了一下,其实他觉得董耀把这个麻烦塞给自己,应该是问心有愧才对,“我当然没什么,可是你要知道流言可畏,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对你父亲不满,说他的坏话,这就是个借口,你明白我说的道理吗?”咽了口唾沫,叶枫觉得这比投标还要累。 “叶总,你真的是个好人。”董倩倩很感激地望着叶枫,“我爸爸知道你这么体谅他,一定会很高兴。” 叶枫咳嗽了一声,“我其实,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的。”董倩倩的一句话又让叶枫很郁闷,“我爸说了,倩倩,你放心去开拓者吧,爸爸不怕流言,因为开拓者这次根本不可能中标的,你和他们瞎忙活就行,不用太累,叶总,你看看,我爸多为你着想?” “啊?”叶枫有些发呆。 “不过叶总的一番苦心劝解,我还是能够理解,为了不让叶总为难,我还是决定,服从叶总的决定。”董倩倩一本正经,眼中调皮的笑。 第六十二节 光荣一把 叶枫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只不过现在终于发现,姜还是老的辣,董总这只老狐狸,把麻烦丢了过来,还损自己一顿,叶枫心中暗骂,上次吃饭帮他付了八块钱,真的是自己瞎了眼睛。 “叶总,我现在虽然不能参加公司的竞标,可是我还能干点事情的,我工资不能白拿的,是不是,对了,我的工资是多少?”董倩倩经过和叶枫的一番接触,觉得叶枫这个人其实真不错,虽然是个老板,却没有一点老板的架子,应该说很和蔼,这种公司很对她的胃口,如果让她去了戈民辉那种公司,天天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做事,她是真的做不了三天的。 叶枫如果知道这点,一定后悔的要命,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想让董倩倩觉得工作没有什么意义,早点走人,也能早些完成董耀交给的任务。 “你的工资嘛?”叶枫有些心慌,“倩倩,不对,是董秘书,你要知道,我们公司很小,效益也是勉强维持。” “你总不能让我白干活吧?就算我爸说我是瞎忙,也是要算钱的。”董倩倩睁大了眼睛,一副你不给钱我就跳的讨债架势。 “不要那么激动,董秘书,注意影响。”叶枫安抚上访民众一样安慰董倩倩,“怎么会不给你工钱,不过你是试用期,工资要打个八折的。” “啊?我的工资也要打八折?”董倩倩实在有些佩服叶枫的胆大,老爸的面子都不给,她其实倒不是胡搅蛮缠,只是觉得和叶枫说话有趣,看着他拿自己束手无策,她就觉得老爸说的大错特错,叶枫这个人,其实还是蛮老实的。 “这是规矩,不能破的。”叶枫心道,你多个什么?我一个月才八百呢,我这是能省就省,这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米贵,这个月他只看到送钱,没有看到进钱,管财务的李姐倒没有说什么,只不过今天说原料价格涨了,明天说水电也涨了的,他内心有愧。 看着董倩倩瞪着自己,叶枫只好许诺,“我们公司本来没有秘书这个岗位,你是第一个。”犹豫了一下,觉得五百好像拿不出手,八百是销售人员的工资,人家是有业绩提成的,一千是前台的最低工资,那是不用做事的,这样递推的上去,董倩倩的工资最低限已经定位,“你现在一个月试用期工资是1200,本来呢,开拓者的员工,都要试用三个月的,可是你董总的女儿,我肯定要给你点照顾。”看了下四周,做贼一样,发现同党都在会议室等着呢,压低了声音,一种有好处我不给你给谁的架势,“你的试用期,一个月就行,一个月后只要你觉得行,我就给你转正,破格升为1500。” 一个月,叶枫心中偷笑,你能坚持一个月,那算我叶枫白混了这么多年,只不过他这时候显然忘记了,昨天他也白混了一次。 “啊,不少呀。1200?我一个月的消费也才2000多,看来我向老爸再要八百补贴一下就行了。”董倩倩好像一副知足的样子,可是叶枫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反话,听她的口气,好像威胁自己,要去老爸那里告状说钱不够?董耀要知道自己给的钱不够他女儿一个月的零花,会不会对自己有意见? 念头一个个地转过,叶枫正在考虑是不是自己掏腰包,给她加个五百的特殊岗位津贴,就算破财免灾,董倩倩突然问道:“叶总,一个月工资多少?” “八百。”叶枫说了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愚蠢,女人都是有同情心的,自己白混了这么多年,怎么现在忘记了利用这点,“董秘书,我说的是实话,你看我的工资单。” 他打开电脑,列出了公司的工资明细,上面的工资一目了然,叶枫虽然升为了老总,却忘记了给自己加薪水,当然,许舒婷也不会提醒他,他每个月拿着八百块的工资,自得其乐,只是考虑员工的薪水低,没有想到自己的薪水更低。 董倩倩真的凑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下,会议室里面等待的人都有些纳闷,“沈总,不开会了?”王军臣问道。 “我怎么知道。”沈阳也不明白这个小秘到底什么来头,只不过他明白一点,叶总属于空手套白狼那种类型的,这个女人身上要是没有一点利益可捞,估计早被叶总一脚踢出了开拓者。 “叶总的情人呗。”吴虹开玩笑的认真,又笑了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沈总,我们这次的标底是多少?” 沈阳看了吴虹一眼,“具体还没有确定,不过大约两千万左右,这是个大单,我们做了这单后,以后一年,在家数钱就行的。” “这么多?”吴虹有些吃惊的样子,“我们公司能接下来吗?这最少要有一千万的周转资金才行吧?” “我只是管做报价,至于别的,叶总说,他负责解决。” 沈阳看了吴虹一眼,心道你这个八婆想到的,我如何想不到?只不过他对叶枫的安排也有些头痛,现在他不怕投标不中,只怕中标后,资金的压力会压垮这个公司。 “原来叶总的工资真的是八百呀。”董倩倩办公室外,已经把开拓者所有员工的工资看了一遍,工资高的没有几个,一个叫姚君武的,她不认识,工资最高,2800,后面标明是软硬技术人员,董倩倩不笨,没有理解成此人半软半硬,知道这可能是软硬件都会的意思,这个工资对于技术人员真的不高,姚君武在开拓者工作也算是半卖半送的性质,其次的就是沈总,2200,然后是李解,2000不到,叶枫后面带个总,八百块一个月,寒酸的好像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的。 “当然只有八百。”叶枫摸了摸口袋的银行卡,觉得这个不能让董倩倩看到,“董秘书,你看的工资,转正后,都可以排行前五名的,回去你爸要是问,你可要实话实说的。” 董倩倩‘扑哧’一笑,给了叶枫一个白眼,“我就知道,叶总对我最好的。” 叶枫只觉得浑身又起了冷疙瘩,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太好了? “我这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习惯了,好了,董秘书,什么事情我都和你说了,就算公司的老底,你都看到了,这下总知道,你没有吃亏,安心工作吧,我也要去开会了,他们都在等着呢。” “等等。”董倩倩管得了许多,“这个许舒婷是谁?怎么也是个总,她的工资,怎么也是八百?现在流行老总只开八百吗?” “这个嘛,我以后和你说,现在工作要紧。”叶枫知道这个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等等。”董倩倩又叫了个暂停。 叶枫有些无奈,心道你到底是秘书,还是老总,现在怎么看,我都觉得我快变成了你的秘书了,“还有什么事?” “我不开会,你总得给我安排个事情吧?”董倩倩认真道:“我现在工资排名第五,总不好白吃饭的。” 叶枫觉得这个董倩倩很有良心,却恨不得拿起扫把打她一顿,见过工作偷懒的,没有见过这么积极的,想到扫把,心中一动,走到门口,拿过一把扫把,递给了董倩倩,“董秘书,我现在就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董倩倩一直觉得自己理解能力很强,看到了那个扫把,也有些发蒙,吃吃问道:“叶总,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哈里波特,用不着这东西的。” “你趁开会的时候,把公司的卫生打扫一下。”叶枫缓缓道。 “这是秘书的工作?”董倩倩有些纳闷,“叶总,我说工作不假,但是我只能做本职工作的。” 叶枫牢牢地握住扫把,怕它自动飞出去,碰到了董倩倩的头,“董秘书,这是任务。” “可是扫地的工作,这很光荣?”董倩倩撅着嘴,满是不情愿的接过了扫把,“我虽然觉得不符合合同法,可是谁让你是老总,就听你一次。” 我是老总,你是老爷的,叶枫心中嘀咕,“怎么不光荣,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劳动最光荣嘛,你就光荣一把吧,哦,对了,扫了地,再去打一瓶开水。” “那不是有饮水机吗?”董倩倩更加不满。 “饮水机的水是给客人喝的,开拓者的员工只能喝烧开的水,这是规定,公司最近多了一个人,更要节省。”叶枫笑了笑,“董秘书,好好做,开水打完了,如果你觉得哪个地方不干净,就打扫一下,你要做到手中有活,心中也有活。” “我就看你的脸不干净,用不用我帮你擦一下?”小丫头拉下了脸。 “哦,你是试用期。”叶枫淡淡道:“老总不满意,可以炒你鱿鱼,不用给补贴的,我当然看在董总的面子上,不会炒你鱿鱼,可是董总的女儿,什么都应该是最出色的,不然我和董总说了,他也不好让你在这工作,不是吗?” “嗯。”董倩倩拉长了脸。 叶枫回转了身,有些得意的笑,小丫头,和我斗,戈民辉块头比你大吧?我能整的他缩水,给你安排楼道清洁卫生大妈的工作,我看你能挺过三天! 打开了会议室的门,看到手下都在打瞌睡,有些不满,这是自己的避难场所,怎么变成了他们的休闲场地,“开会了。” 沈阳清醒了过来,“叶总,开什么?” “开会!”叶枫觉得他刚才睡得太多,没有清醒过来,只能重申了一遍。 “我当然知道开会。”沈阳有些苦笑,“我想问问,这次会议的主题是什么?” “哦。”叶枫点点头,“谈论年终奖的发放问题……”看到吴虹和王军臣也清醒了过来,发射塔一样的竖起了耳朵,继续说了下去,“那还是有点早的。” 沈阳只好点头,“是有点早,不过可以讨论一下季度奖的。”看到叶枫瞪了自己一眼,噤若寒蝉般的不再吭气。 “我们最近的项目是帝京小区,讨论的当然是项目上的问题,投标的时间,对了,沈阳,是什么时候?”叶枫一时记忆不起来。 “两天后,也就是星期五,早十点,铭天总部。”沈阳有些悲哀,却没有哀兵必胜的决心。 “哦,现在还差什么没有准备好?”叶枫才问了一句,就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很是沉郁,好像一个炸弹没有充分燃烧,哑了一半,叶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飞快的又转了回来,他只怕看得仔细,会冲出去踢董倩倩一脚。 公司唯一的一个宝贝水瓶已经在光荣的小丫头的光荣工作下,光荣的殉了职! “继续开会。”叶枫觉得自己真的是宰相,肚子里面能划船的,看到几个手下都在望着自己,“怎么了?没有看到过水瓶破裂吗?” “啊,不是。”沈阳慌忙摇头,“叶总,标书准备好了。” “那你们有没有疑问?”叶枫听到身后又是一声响,有些肉痛,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 沈阳望着外边有些双眼发直,不知道这位秘书是在工作,还是在抄家,“叶总,其实我还是有个疑问,也是目前我们最大的难题,当然,刚才吴虹也提过了这点,不知道叶总想到了没有?” “说。”伴随着叶枫的话音,外边又响了一声,叶枫叹口气,说出一句废话,“这世上只有做不到的,没有响不到的。” 他这个响一语双关,沈阳不懂,却已经抛炸弹一样的抛出了问题,“我们大约两千万的预算,就算中了标,要开工,手头的流动资金,最少也要一千万以上,可是据我所知,我们公司账面上,最多只能拿出二百万的流动资金,如果资金问题无法解决,那我们投标什么用?不知道叶总对于这点,有什么解释没有?” 吴虹心中一动,垂下头,却是竖起了耳朵。 第六十三节 很硬的后台 吴虹这个女人很实际,她觉得钱也很实际,所以她和钱有着一种天生的亲近。 开拓者这个公司很小,小的如同一叶大海的孤舟,落水眼看要溺死的人抓住,才能觉得它存在的价值,可是等到清醒了过来,想要出海远航的时候,很多人就会忘记了这叶孤舟,想要搭乘大一些的轮船才行。 吴虹就是那个要被溺死的人,才到S城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眼高手低,于是乎感觉抓到什么都是菜,等到终于来到开拓者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就发现开拓者不过算是一个过渡的小舟罢了,她开始立足开拓者,放眼全世界。 做人,就要有更高的追求,吴虹的这个观念和王军臣的观点大相径庭,对于王军臣只有猪肉卷才是永恒的理论,吴虹向来嗤之以鼻。 只不过她喜欢大船,大船不见得喜欢她,她如冯唐李广一样叹息怀才不遇的时候,突然有个机会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眼前。 戈民辉竟然亲自找到了她,对于这样翩翩公子突然走到面前,吴虹有些不太适应,戈民辉虽然在方竹筠的眼中,没有什么魅力,但是对于吴虹,杀伤力那是相当巨大的。 吴虹甚至在想,这样个翩翩公子会不会是因为看上自己,才拉自己入伙的? 每个女人都好幻想,吴虹虽然实际,却也不例外,虽然戈民辉说的和她想的不一样,可是吴虹还有保留幻想的权力,当然,戈民辉就算瞎了眼,也不会看上这种人,他需要吴虹提供一些开拓者的资料,除了当场给她一笔费用不少的钱之外,还会保证她事成后,可以到开荒者来工作。 吴虹毫不犹豫地答应,机会每个人都有,但是机会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抓得住!吴虹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 她老鼠叼大米一样,一点点地把开拓者的资料输送给戈民辉,沈阳当然不知道,除了这次询问标底,他原先的两单业务,也是吴虹知道了消息,通知给的戈民辉,沈阳好在不执拗,要不会让吴虹很清楚地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是鲜血染成的! 戈民辉知道了开拓者的动态,知道了他们的业务现状,知道了他们要投标帝京小区,吴虹决定今天要把标底弄出来。 投标的标底尤为重要,那可以说是公司的绝对机密,吴虹没有什么商业犯罪的感觉,只是觉得很兴奋,不过沈阳问的问题,也一直都是她想问的问题。 叶枫有些沉默,沈阳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何苦像诸葛亮一样,忍受着猜忌,承担着过错,还捞不到晋升的机会,没事的时候,还有可能被降几级,外边的响声已经没有,估计小丫头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敲碎的东西,她哈里波特骑着扫把打扫卫生的方式让沈阳叹为观止,会议室内因为没有了外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压抑,“叶总,如果不方便的话……”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应该和大家实话实说的。”叶枫犹豫了一下,好像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吴虹精神一振,暗道,来了,最关键的消息就要来了。 “其实沈总说得不错,目前对我们来说,技术欠缺倒是次要的,大不了我们中标后,能采用别的公司较为成熟的产品,但是两千万的预算,如果中标,资金是个很大的缺口。”叶枫望了众人一眼,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你们现在都在担心这个,说明你们很关心公司,很能从实际的角度着想,是公司很好很好的员工。” “叶总。”会议室的门豁然开朗,董倩倩闯了进来,“你来电了。” 众人下意识地握紧了茶杯,觉得这是自己买的,打坏了还要去买,吴虹听到了三个很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只是想着下文,却被董倩倩的突然打断,变的一颗心空空荡荡,不知道跑到哪去! 叶枫理解能力不错,一时也有些糊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魅力太强,让小丫头感觉到来电,想了一下,明白了过来,“电话?” “是呀,电话找你。”董倩倩点点头,“不然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超人,可以发电?” 叶枫才发现张小娟又出去公干,董倩倩越俎代庖的当了一次前台,不和她辩解什么,知道那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起身出去接电话,董倩倩却是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望望这个,看看那个。 众人觉得她像个猴子,没有安静的时候,或者她的眼神像看笼子里面的猴子,很是好奇,都是捂住杯子护住头。 “我叫董倩倩,初来乍到,请多关照。”董倩倩对众人的反应表示理解,自己毕竟是个生人,要热情一些,“这位是沈总吧,长得很帅呀,我觉得你特别像F3组合的那个会跳舞的,叫做什么来着,对了,沈孝天,你们是不是本家呀,沈总,你会跳舞吗?” 沈阳下意识整整头型,突然觉得刚才水瓶落地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悦耳,这个小丫头叶总哪里找来的?是个人才呀! “这位就是王军臣吧?你说这么多人,我怎么就能一眼认出你呢,关键就是你沉着,冷静,虽然不太说话,可是金子不会说话,还是金子,对不对?” 王军臣高兴的不能说话,只是咧嘴笑,生怕一说话就变成黄铜了。 “还有这位,吴姐是吧?我怎么就能一眼认出你呢?” “因为这里只有一个女的。”叶枫的声音冷冷地从董倩倩身后传了过来。 董倩倩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被沈阳和王军臣看到眼中,都是叹息,这女孩子,要得,人才呀! “叶总。”董倩倩站了起来,“我的工作完成了。” “哦。”叶枫点点头,望着吴虹说道:“小吴,把你计算器给我用用。” “干什么?”吴虹没有得到小丫头的称许,有点失落的茫然不解,不过还是递过了计算器。 “热水瓶一个,王军臣的水晶球一个,沈总的镜子一块,还有一些小东西,杂七杂八的损坏,董秘书,你光荣了一次,损耗办公室的东西大约价值是一百块吧。”叶枫放下了计算器,他办公室的东西倒是一件不少,完整无缺,最重要的是,他很少有什么东西放在办公室的。 沈阳和王军臣这才有些恍然,终于明白小丫头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原来是在提前打预防针的,沈阳本想大度的挥挥手,可是只恨小丫头为什么不损坏的只是他沈阳的东西,那就可名正言顺的说一声,这算什么,不用赔了,他知道叶枫的性格,如果他说出这句话,那估计就得他沈阳赔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董倩倩终于有了丝不好意思。 “请问董秘书,你在家扫过地没有?”叶枫咳嗽了一声。 “我家是地板,不用扫的。”董倩倩恢复点底气。 叶枫无奈地看着董倩倩,觉得这位比自己还要滚刀肉,“公司有奖有罚才行,别的东西我不管,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看着沈阳和王军臣都在点头,叶枫突然觉得,这个小丫头不应该做自己的秘书,应该去做公关最合适,“但是水瓶肯定要赔的。” “哦。我都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一家人,打个东西,难倒还要赔?”董倩倩有些不情愿。 “你就是融入了安理会,这个暖瓶打碎了还是要赔。”叶枫觉得自己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一点威信,已经被小丫头糟蹋的七七八八! “赔就赔呗。”董倩倩小手一挥,“挂帐吧。” 叶枫点点头,望着董倩倩,目光威严。 “我都说了记账,你还要我怎样?”小丫头嘴一撅,看起来要哭的样子,“我不是有工资的嘛,从我工资里面扣不行吗?我都认错了,你总的给人一次改正的机会吧,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嘛……” 小丫头语带哭腔,引起了女同事的鄙夷,男同事的同情,也就是叶枫是老总,手头还有沈阳的二十万,不然沈阳真的要揭竿起义,喝一声,丫头别哭,打倒叶总! 叶枫看了几个手下一眼,有些无奈,他知道这小丫头能哭,那估计撒哈拉就不是沙漠了,“记账当然可以,只不过我还要开会,董秘书,你能不能把凳子还给我先?” “哦?”董倩倩才发现自己还占着叶枫的凳子,笑了起来,“有话不早说,不就是一个凳子,多大的事呀。” 叶枫无语,终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觉得有董倩倩在这里,自己地位堪忧,“继续开会,董秘书,你把会议室门关上。” “哦,好。”董倩倩的飞快地关上了房门,又回到了叶枫的身边。 叶枫看到她门神一样地站在自己身边,所有的台词都忘得一干二净,大为头痛,“我是说,你能不能在门外把门给关上?” “哦,好。”董倩倩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幡然醒悟,又走了回来,“叶总,你这个人不错,只不过说话太不男人,你让我出去,就是让我出去,在门外把门关上什么意思?” “你如果真的想听,可以留下。”叶枫只能道。 “好。”董倩倩有些得意,跑到外边搬个凳子进来。 “不过目前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还是个机密,你,还有你们都知道就行,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的。”叶枫一脸的凝重。 “知道,知道。”众人都是连连点头,吴虹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刚才有人打电话找我,你们都是知道的了,董秘书,你知道是谁?”叶枫明知她不会知道。 没有想到董倩倩的回答出乎众人的意料,“我知道!” “哦?”叶枫神色不变,“是谁?” “是送外卖的。”董倩倩大声答道。 看着叶枫望着自己的眼神,董倩倩声音小了一些,“叶总,不是吗?” 叶枫想杀到董耀家里去,问一句,这种女儿你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只不过一想,不急于一时,看到吴虹已经很急,自己再不说出,她就要吐血的样子,微笑道:“你们当然还记得,我来到这个公司,就做成了一个大单。” “当然记得,足足三百万呢。”沈阳不忘记这个拍马屁的机会,“叶总就是叶总,出手不凡的,我当初一见你,就是惊为天人的。” 叶枫很受用的样子,暗地揣摩他这个天人,意思是不是天天神经病发作的人,“那个客户你们现在当然都知道。” “知道,知道,张发财有谁不知道!”沈阳兴奋的双目放光,终于觉得明白了叶枫的意思,“叶总,你是说,张发财肯出手帮助我们?他凭什么帮助我们?” “道理很简单。”叶枫淡淡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吴虹一愣,手中的笔已经落在了桌子上,心中凛然,怪不得叶枫如此的自信,原来是张发财做他的幕后支持,开拓者这么小,当然没有和开荒者对抗的资本,可是加上个张发财,那结果完全是大不一样! “张发财是谁呀?”董倩倩得到开会的机会,觉得应该表现一下不懂就问的精神,于是问了个很欠扁的问题。 叶枫看了董倩倩一眼,“F3你认识吧?” “当然认识。”董倩倩这下来了精神,“沈孝天,周敬天,剩下的那个,对了,是南霸天!” 叶枫叹息一声不想纠正她的错误,只是怕纠正了,她会把变形金刚的威震天搞出来,“F3出道几年,风靡东南亚,他们签约的公司叫做环宇影视,算得上全球有名的影视公司,只不过这样的公司,不过只是张发财的一个最不起眼的公司而已。” 第六十四节 狼来了 听到张发财的事迹,众人都是很崇拜地看着叶枫,就算小丫头也是一样,这就叫狐假虎威,叶枫如是想到。 叶枫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如同浮云一样清淡,没有什么名利之心,这时也是有些飘飘然。 “叶总。”小丫头头一个开口,“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叶枫心中忐忑,只是希望她不要向自己要钱。 “我想要签名。”小丫头满是期盼。 “没有问题,把纸笔拿过来吧。”叶枫很大度,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只是费费手指头。 “啊?沈孝天就在这附近?”董倩倩有些兴奋,“他们来这里要开演唱会?我怎么不知道?” “问沈孝天干什么?”叶枫愣了一下。 “叶总,你不是认识张发财?张发财控制着环宇影视公司,环宇的旗下是着F3,这么说,你只要通过张发财,不就是很容易要到沈孝天的签名?”董倩倩满是期盼。 叶枫愣住,没有想到刚才给她解释了半天工作上的关系,她一丝不懂,这么复杂的关系,竟然无师自通。 “董秘书,你这是买椟还珠呀。”沈阳到底不凡,察言观色的能力胜过一筹,“沈孝天算什么,他的签名,哪里有叶总的签名好看。” 叶枫笑笑,很想谦虚地说,我的也一般,满怀期待地望着董倩倩,她只是连连点头,“是呀,叶总的签名可能不错,可是我想要的是沈孝天的签名呀。” 叶枫很想一脚把董倩倩踢出去,本来想秀秀签名的,没有想到别人只是喜欢沈孝天,自己没有机会,“开会,开会。”叶枫很有些不满,“我们在说正事,怎么搞到签名上去了。”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鸦雀无声。 “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们公司目前绝对没有问题,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众人都摇头,看来再有问题就是自己的问题,叶枫觉得这次会议开了非常圆满,唯一有些不足就是这个秘书连个记录也没有,好在他也没有这个指望,这个秘书,无非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的。 出了会议室,担心的变成了放心,放心的变成了担心,有的心中一片光明,比如沈阳,有的心中满是阴霾,比如说吴虹,董倩倩开了一次会,好像脱胎换骨一样,不再顶嘴,也不故意找叶枫的麻烦取乐,很让叶枫觉得欣慰,觉得小丫头虽然嘴刁了一些,人调皮了一些,但那是没有经过家长的正确指引,其实她的人本性,还是很不错滴! 只不过叶枫的这个观念到了下班的时候,又被无情的摧毁,小丫头讪讪的凑了上来,“叶总,我今天表现很好吧?” “嗯。”叶枫一天都在闭目养神,董倩倩内心实在有点佩服这样的老总,这可真是运筹帷幕,决胜千里的典范。 “那我的工钱不会再扣了吧?”董倩倩满是期待。 沈阳收拾东西,听到了都有些于心不忍,只是感觉到叶总怎么就那么的铁石心肠呢,叶枫就知道,这位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董秘书,罚款不是目的……” “是手段是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董倩倩变脸好像六月天。 叶枫脸上总是一种天气,不咸不淡,不死不活的鬼天气,“你知道,这说明……” “说明我也体会到这点了是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董倩倩脸上突然浮出了笑容,“叶总,你有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有一个,未婚妻有一个。”叶枫听了有些郁闷,实话实说。 董倩倩只是笑,望着叶枫,以为他是开玩笑,“我还准备给你介绍一个呢。” “不用这么讨好我。”叶枫摆摆手,“要签名是吧?” “对,对,对!”董倩倩一个劲地点头,“叶总你真聪明,人又好……” “要签名可以。”叶枫笑了起来,打断了她的夸奖,他终于发现,这小丫头夸你,会让你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这个问题好商量,张发财是我的朋友,就算贷款我给几千万,都是没有任何问题。”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斜睨了吴虹一眼,发现她敲击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笑了笑,又继续说了下去,“可是沈孝天和他差了几个等级,可是说是他的手下,手下再风光,也不能抢了老板的风头是不?” “对,对,对。”董倩倩连连点头,心中暗想,你东扯西扯的胡扯什么?蓦然愣了一下,“叶总不是说我吧?” 叶枫咳嗽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只要你能保证,在这一个月内,不打烂东西,不再给我们添乱,不要说沈孝天的签名,就算威震天的签名我都给你要来几张。” “真的?这么简单?”董倩倩有些兴奋,因为身处的年代不同,只知道蜡笔小新,虽然不知道威震天和忍者神龟的,但是都带个天字,想来不差,一伸手,叶枫的茶杯子已经到了地上。 “乒”的一声脆响,叶枫望了望地上,无奈道:“好像不是那么的简单。” “叶总,叶总。”董倩倩真的有些慌了神,“我这次可不是故意的。” “那么说上次是故意的了?”叶枫看着董倩倩,发现了什么。 “那个上次,上次也不是故意的。”董倩倩有些慌乱,灵机一动,“叶总,我马上去打扫!” “等等。”叶枫突然伸手止住。 “什么事?”董倩倩有些奇怪。 “收拾了这里,下班后,我和你一块走。”叶枫说了一句让手下很寻思的话来。 “那个叶总。”小丫头慌了神,有些脸红,“叶总,我喜欢的是沈孝天。” 小丫头看着痴情起来,感动天地,沈阳却是连连摇头,这么好的丫头,怎么中毒这么深呢,追星害人不浅呀。 “哦,我知道。”叶枫笑笑,“我只不过想去看看你爸,再去喝点茶而已。” 小丫头吐下舌头,做个鬼脸,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却没有留意到叶枫嘴角边一丝淡淡的微笑。 吴虹在远处看了,手上忙个不停,她的位置比较独特,又在座位前的电脑旁放了面镜子,这个并没有被小丫头打坏,显然小丫头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只是挑人下手,也早已看出,吴虹并非好惹的。 镜子可以把身后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眼角的余光可以观察到身左身右,吴虹没有做过间谍的工作,现在看起来胜过007,她小心翼翼的做事,这刻却有了点担心,不是为开拓者,而是为了新公司。 开启了邮件,想了想措辞,手指轻动间,几个字已经打了出来,开拓者的资金没有任何问题,叶枫认识张发财!董倩倩对叶枫没有什么好感,叶枫却是借故接近,今晚去董耀家,意图多半是拉近和董耀的关系! 仔细想了下,只是自愧文笔很烂,不过大体的意思表达的差不了多少,突然记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又补充了一句,开拓者本次的标底大约在2100万左右,我参与了一部分报价,具体价格不详,我会尽力而为,争取投标之前,得到详尽的标底。 又看了一眼邮件,想到戈民辉欣赏的目光,吴虹点了一下发送,发送邮件的图标晃了晃,显示发送成功,吴虹只是恨不得随着那封邮件,也到了戈民辉的身边。 戈民辉处理完一天的事情,端起茶杯就觉得头痛。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从董耀家回来后,他见到茶叶就想到叶枫的那张脸,想起了叶枫的那张脸,他就想吐。 叶枫长的其实很英俊,戈民辉这点不能不承认,可是越英俊,他就越想吐,现在只是恨不得吐叶枫一脸狗屎,戈民辉想到这里的时候,没有意识到,狗嘴吐不出象牙,人嘴同样吐不出狗屎的。 端着茶杯,里面放着的一杯清水,戈民辉不想喝茶,也不好在工作的时间拿杯威士忌,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是顺利地进行,可是戈民辉心中只有填堵。 方竹筠一如既往的勤奋,笑容很幸福,戈民辉看到了,心中隐隐作痛,那幸福是别人的,自己一丝都是分享不到,叶枫这小子,虚张声势罢了,他们开拓者能够参与竞标,那已经是很让人意外的事情,就凭他们的实力,参与了,也是陪太子读书的份,戈民辉嘴角一丝冷笑,只不过金迪集团是个大麻烦,自己虽然能肯定,叶枫不过是陪榜的,可是自己若是竞争不下帝京的这个项目,那好像和叶枫没有什么区别! 手中无聊地翻着竞争对手的所有资料,金迪集团的背景雄厚,海外都有市场,实力比起开荒者而言,只强不弱,听说这次出动的是老谋深算的彭建兵,此人经验老到,好像还和董耀有些关系。 不过关系一说,用到董耀身上,好像不起作用,戈民辉对于这点倒是没有疑虑,董耀这个人,看似好说话,其实铁板一块,只不过他怎么会和叶枫有关系,戈民辉想到这里有些头痛,看他和叶枫有说有笑的,好像关系还不一般,他的女儿好像对叶枫也有意思,不然怎么会不上这里,只是想着往叶枫那面跑? 想着吴虹的来信,他就有些头痛,叶枫有什么好,方竹筠对他死心塌地,这会儿又来了个董倩倩? 想到董倩倩,戈民辉嘴角突然浮出了微笑,不知道方竹筠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样想?董倩倩万一和叶枫搞出点什么名堂来,那么方竹筠会不会对叶枫失望? 颓唐了一天的精神,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带动,戈民辉坐直了身子,继续联想,董倩倩这个女人,应该说是女孩,年纪还太小,她肯定看不上自己,自己当然也不会看上她,不过她的家庭背景不错,好像和陈小青不分伯仲,董耀现在是铭天集团的副总裁,听说公司内部的权力排名,应该算上第三把手,可是以他的精明能干和年龄,绝对大有上升的空间,如果能够娶了那个丫头,对于事业肯定是个帮助,只不过那个丫头对自己而言,是个绝缘体,自己放电几次,没有产生火花,实在遗憾。 戈民辉自怜自艾了一会儿,又想起了方竹筠,方竹筠背景不行,自己早看了她的履历,背景简单的和一张白纸一样,所有的事业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当然她的那点事业,在自己眼中,简直不足一提,但是以她的这种背景,能到了这一步,已经是很多女人难以做到的事情,这种女人贤惠淑德,外柔内刚,实在是事业上的绝好内助,难得的是她还长得非常漂亮,只不过她好像也是个绝缘体,只对叶枫一个人改变属性,自己前一段时间,追求的明目张胆,知道她有男朋友后,就含蓄了很多,这不代表自己放弃,自己只不过要用实力来证明,叶枫,其实和他戈民辉差的太远! 想到了实力,戈民辉却忍不住想到,如果让吴虹留意一下叶枫的动静,拍到了几张叶枫和董倩倩的亲热图片,放到了方竹筠的桌面上,不知道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女人伤心的时候,也是最软弱的时候,叶枫在方竹筠心中的形象一倒,肯定会迫切需要一个坚实稳靠的肩头来依靠,他戈民辉不就是这种人? 戈民辉得意的又想,董倩倩应该对叶枫有点好感,叶枫呢,是个男人,男人呢,戈民辉最清楚,对于漂亮女人的主动亲近示好,都是沾沾自喜的不会拒绝,二人之间,日久生情,难免会有些火花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董倩倩和叶枫没有什么,拿到了照片,万一叶枫竞标成功,他也可以把董倩倩在开拓者工作的事情捅上去,让董耀吃不了兜着走! 戈民辉觉得这个主意真的很不错,大有可为,这个时候电脑突然响了一下,通知来了邮件,看了下来信的地址,戈民辉点了开,不知道吴虹那面有什么消息,那个傻女人,还挺用心的。 只不过一看到邮件的内容,戈民辉心中一凛,茶杯差点掉了下来,一向镇静自若的他,一直以为稳操胜券,可是突然看到张发财三个字,忍不住有种狼来了的惶恐! 第六十五节 心情日记 十一月十七号,天气晴。 心里,有些牵挂。 来到马来西亚已经有两个多星期,离开了开拓者也有了三个星期,可是总是感觉,发生的一切,就在昨天! 叶枫是个好人,我是慢慢地知道,可是他是个很懒惰的人,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许舒婷坐在电脑前,打开了一个网站,网站的名字叫做心情日记。 这是个小网站,没有什么名气的,写在上面,很少有人看到,许舒婷也不想有谁看到,来到马来西亚不久,她处理了很多事情,住所厂子的事情安排的也差不多,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一直都有,以前是写在本子上,自从可以上网后,都是写在网上,但是无论写在本子上,还是写到网上,她知道,那都是她用心在写。 来了这么久,她一直在忙碌,这里有个老爸留下来的厂子,虽然不说是白手起家,可是也称得上一穷二白的,她有着女人天生的坚忍,几年前,她能熬下来,维持着爸爸的厂子,稍具规模,几年后在国外,她一样能做到。 她终于能够喘息一口气的时候,坐在电脑前,本来想着写些来到马来西亚的一些感慨,创业的筹备事项,可是她手指触摸键盘的一刹那,忍不住想起了叶枫。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很难再忘记这个男人。 手指轻轻点动,屏幕上的字就如流水般的舒展出来,许舒婷才发现,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她无人倾诉,她不想对母亲说,母亲不应该再为自己担心,她也不想对弟弟说,她只怕弟弟会找叶枫,她不想对叶枫说,因为话到嘴边,她说不出口,她总是觉得一颗心飘飘荡荡,她不想让叶枫为难。 叶枫的确很懒,懒的鞋子不肯擦一下,衣服也有些灰尘,戴着的黑边眼镜,一条眼镜腿还是用丝线绑起来的,许舒婷望着屏幕上的字,眼眸有些明亮,嘴角一丝微笑,回想起当初和叶枫相见的情景。 可是这么个懒惰的人,竟然肯为我弯腰拣一下掉落的文件,我那一刻,真的有些感动,因为那时人很多,多的却不像有人在的样子,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你处身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可是你感觉自己很孤单,可以置身事外的观察人间冷暖,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对于别人的困难和无助,甚至难得留下关注的一眼。 许舒婷写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桌子旁的一张照片上,那里,一男一女恋人一样的相依相偎。 我知道,他应聘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来应聘,他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气我,或者,知道我不高兴,想让我开心?我故意装作很气愤的样子,可是发现他这个人真的有趣,他不想来,我就偏偏让他来,我让小娟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甚至有点担心他会不屑回话,我足足等了他两个小时,他来的那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期待的内心突然又很生气,我觉得他太颓唐了,他颓唐的除了好事,剩下的什么事都不想做! 许舒婷嘴角一丝苦笑,手指凝在键盘上,好像想着当初的那一幕,半晌,又继续在键盘上书写自己的心声,我刻意的激怒他,希望他能反击,希望他能反驳我,可是他竟然只是说了声,实在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他难倒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转身走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叫他回来,可是,我无法张口。 张发财来了之后,为这件事带来了转机,叶枫竟然认识张发财,实在是让我很意外,可是我从那一刻知道,他虽然颓唐,但是不是普通人,他颓唐,难倒是因为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后来他很自然的留在这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颓废,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做我的老板,我喜欢和他单独呆在一起,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因为你什么都不用想,你说什么,他都会听,他是个很好的听众,他听的时候,看似心不在焉,可是我知道,他确实很认真地听你说,只是那副眼镜很大,遮掩了他大部分感情,其实叶枫他,是个很能掩饰自己感情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他甚至让你觉得他是虚伪的,狡猾的,爱贪小便宜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不想让别人觉察到他的帮助?为什么不想让别人对他感激?他看起来很糊涂,却什么东西都算的很清楚,他是清清楚楚的糊里糊涂,他的糊涂,因为他很清醒,听起来很矛盾,是不是?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那四十万,我知道,他不会放在心上,他听到我说了父亲的事情,想要帮我,可是就算帮助,他掩饰的都是那么好,他让你感觉到,他很可恨! 文静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看到了我认为的事情,我从我看到的事情,得到了我理所当然的判断,我却不知道,事情和我想的完全不同,这不是文静告诉我的,她对我有点看法,什么都不会和我说,也不是叶枫告诉我的,他对我只有关怀,可是也什么都不会解释,他就是那种人,让人误解的时候多,让人理解的时候少。 告诉我真相的是弟弟,君武当然不是特意告诉我真相的,他只是说文静是个好女孩,可是命不好,这种人很多,文静是不幸的,不幸的是她们的不由自主,文静又是幸运的,幸运的是她能碰上了叶枫,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叶枫也不认识文静的,可是他看起来,对待哪个人,都是亲人一样的关怀! 他处理的方式当然一如既往,他帮助了文静,可是让人觉得,他很可恶,文静现在都在恨着他,因为他掩饰的实在太好,他只想让你对他恨,他好像一个神父前祈祷的赎罪者,专心的为自己赎罪,不想被别人感恩。 许舒婷写到这里,叹息了一口气,空旷的房间里听到,有些落寞,‘唉’字打了上去,留下长长的省略号。 我知道这件事后,就想对叶枫说声对不起,可是我见到他的时候,终于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根本不会把别人的误解放在心上,包括是我。 母亲病了的时候,我觉得天塌下来一样,我知道自己要挺住,弟弟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还没有受到过什么打击,我这个做姐姐的要撑住一切,可是听到医生说脑手术的,年纪这么大的,很难醒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无法承受,我想找一个肩膀依靠一下,哪怕只是一下,这时,我想到的是叶枫! 我对叶枫提出订婚要求的时候,我知道,他不会拒绝,他是好人,他可以为了帮人,去做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当我听到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我羡慕,或者说是嫉妒那个女孩子。 后来我知道,那个女孩子叫做方竹筠。 她怎么会看得上叶枫?要知道,你和叶枫慢慢的接触,才会发觉他的好,方竹筠真的很有眼光,她能从叶枫的掩饰中,发现叶枫的好,她值得叶枫的爱,自己为什么不早一些遇上叶枫? 许舒婷打到这里的时候,反倒觉得轻松了一些,她一直都很累,可是写到日记上,就会觉得好过一些。 ‘噼啪’键盘声再次响起,这是个宁静的夜。 那次和他吃酸辣粉,终于碰到了我想见的那个女孩子,方竹筠很安静,很不错的一个女孩子,她看到我有一丝不安,可是转瞬隐去,她很善解人意,反倒是她的朋友,刻意的激怒我,我真的生了气,不是为了那人的几句话,只是因为,我心里不高兴,很烦躁! 叶枫有心事,我知道,他很不开心,最少他不如表现的那种开心,我也知道,君武说有人砍他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无论君武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跟出去看看,我没有想到他走到了街道一角,拿出个好像是通讯的,有如手机一样的东西,他情绪头一次那么失控,我从来不知道,像他那样的人,也有那么失态的时候,可是我又知道,他很痛苦,可是他见到我在的时候,又恢复了原先的那种懒散,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痛苦,他有困难,我却一丝都不能帮他,我也很难受。 许舒婷停了下来,又想了一会儿,这才写到,婚礼举行的很隆重,也很奇怪,我发现叶枫的眼神也很奇怪,他有一丝惘然,又有些痛恨,他见到他父亲叶先生的时候,好像是两个陌生人,我到现在,还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他的父亲,可是现在,知道了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许舒婷打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些黯淡,我知道,我和他之间,订婚之后,就意味着结束,他有个很好的女朋友,方竹筠很喜欢他,我当然看得出,可是就算妈妈做完了手术,康复出院后,我还没有和她说出真相,妈妈好像看出了什么,可是她却不会问,我有几次想要当着公司人的面,宣布这场订婚的无效,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枫也没有说,他是个好人,我看出他的意思,他可能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女方说出来,更有面子一些,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是清楚地知道,什么都为别人着想,但是我实在说不出口,我最终选择了逃避…… 一连串的省略号敲击了出来,许舒婷木然了半晌,才又写到,叶枫,我不想破坏你的幸福,所以我选择了逃避,叶枫,我也不想说什么订婚无效,因为,因为,我爱你! 许舒婷写完了日志,才发现已经夜深人静,她把文章上传到心情网站,设置成了隐私文件,除了她自己,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右下方有个头像闪来闪去,许舒婷点了一下,一个消息传了过来,“姐姐,在吗?” 许舒婷愣了下,这个联系方式,只有弟弟知道,这么晚了,他找自己干什么? “在。” “我有事和你说。” “废话。”许舒婷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 “叶枫,叶枫最近在竞标。”姚君武的那边话传的慢了一些,好似他在犹豫。 “这有什么奇怪,不竞标,我们吃什么,不能总吃老客户的。”许舒婷回了句,直觉却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因为弟弟不是容易那么大惊小怪的男人。 “他联系你了没有?”姚君武又问。 觉察到弟弟的吞吞吐吐,许舒婷回了句,“没有,他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只有你知道。” “他目前正在投标的项目是帝京小区,我也是才知道。”姚君武紧跟着问了一句,“帝京你知道吗?” 许舒婷一愣,有些觉察不对,“铭天集团的那个?” “不是那个还能有哪个?那个项目不小,最少也要两千万。”姚君武送来了个苦笑的脸谱,半晌看不到姐姐的回答,问了一句,“姐姐,你在?” “胡闹!”许舒婷打了这两个字后,半晌却没有发送出去,所以姚君武只是觉得那面没有消息,想了一下,许舒婷又把那两个字删除,发了一句,“叶枫和你商量了没有?” “没有,我以为他和你商量了。”姚君武做个哭脸的表情,“这在公司,还是机密,我们这面,谁都不清楚,是李姐说的,我觉得叶枫是在胡闹。” 姚君武替姐姐说出了心声,许舒婷却是沉思了起来,半晌才回了一句,“叶枫是个做事稳妥的人,不然我不会放心的把公司交给他打理。” 姚君武那面回了一个省略号,显然是无语,或者是表示反对。 “相信他。”许舒婷最后下了个结论,“我相信他,如果他不和你说的话,你就当作不知道,他做事,我放心!” 第六十六节 挑拨离间 “戈总。” 方竹筠拿着份文件,敲了敲办公室的房门,神色竟然有些犹豫。 “请进。”戈民辉揉了揉眼睛,又按了下太阳穴,神色有些疲惫。 一天的功夫,戈民辉好像就瘦了一圈,自从他知道狼来了之后,就没有睡过好觉,每天做梦都是叶枫,也不知道叶枫会不会梦到自己。 梦中的叶枫张开了血盆大口,只是笑,笑的戈民辉心里发毛。 “什么事?”戈民辉看了一眼方竹筠手中的文件,明知故问。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我们会把报价又调低了七百万之多?”方竹筠有些气愤,把文件往戈民辉的桌子上一丢,感觉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虽然这次是她和叶枫竞争,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相让,商场没有让的说法,如果叶枫靠着自己的手下留情,博得了这单,方竹筠自己都会觉得,问心有愧! 她很想叶枫光明正大的赢了一仗,虽然知道这好像希望渺茫,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叶枫还没有什么光明正大呢,己方已经采用了阴谋诡计。 “这个嘛……”戈民辉想了很久的托辞,却没有想到什么好的,他知道,开荒者也就是方竹筠会过来质疑自己的修改,陈方虽然是个总监,但是很多时候,人浮于事,现在成天不做别的事情,只在看自己脸色,好像销售总监变成了相面的。 对于这个陈方,戈民辉很有些不满,因为他觉得陈方最近精神恍惚,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好像叶枫一样,让人琢磨不清,这单如果拿不下,总要有个替罪的,自己就准备拿他开刀,戈民辉暗自想到,只不过眼下怎么应付方竹筠呢,总不能说知道了叶枫的标底,自己这方面刻意压价吧? “如果我们真的是这个报价去投标。”方竹筠很是不解,又感觉到自己的一番心血打了水漂,“那我可以明确地说,我们还不如不去投标,因为我们就是在赔钱。” “话不能这么说。”戈民辉虽然很欣赏方竹筠关键时候的果断泼辣,可是现在真有点吃不消的感觉,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拍桌子喝问,到底你是老总,还我是老总,只不过这场竞标很大的程度,就是为了争取方竹筠,他总不能竞标不成,先失美人心的,“关键的一点就是金迪,据我所知,他们的报价也很低,和我们的价格相差无几。” “什么?”方竹筠有些难以置信,“金迪集团向来以技术质量过硬取胜,他们的报价比常规的公司都要高上很多,我已经参考了很多个他们工程的报价,算出他们平均的报价价格绝对要比我们原始的报价要高五百万以上!” “这个嘛。”戈民辉有些头痛,“凡事不能绝对的,方副总监,不妨实话对你说,我对于金迪的了解,并非像你这样,官方的统计数据,我呢,听一个朋友说,他们这次的报价实在很低,这次投标的根据可靠的消息,听说只有三家。” “听说的怎么能可靠?”方竹筠冷冷地问了一句。 戈民辉当作没有听到,“我们,金迪集团,还是开拓者,当然了,开拓者我们只要看着点,用不着太在意。”他说到这里,心里有些惭愧,他其实就是紧盯着开拓者的报价做出的调整,“我们的竞争对手,说穿了,就只有金迪一个,正巧我金迪有朋友,而且负责这个方面。” “嗯?”方竹筠蹙了下眉头,静等下文。 谎言说多了,也就和说真话一样的流畅,戈民辉飞快的打出了腹稿,感觉有点悲哀,现在怎么看,好像方竹筠都是老总,而自己是个手下在做报告,“商场吗,当然诚信最重要,可是方副总监,你也要知道,情报,或者说谍报也是必不可少,你就是太实在,什么事情都是按照常理出牌,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金迪集团,实力雄厚,他们都在压价和我们竞争,一方面说明他们对帝京项目的看重,另一方面,说明他们心中也没底的。” “情报固然重要,可是我还是对戈总朋友的情报有些怀疑。”方竹筠有些半信半疑,尽量做着最后的进谏,“因为我算了一下,以目前的报价,我们公司就是在赔钱,金迪集团,在这价格上下浮动,也毫无利润可言。” 戈民辉笑了起来,摆摆手,“方副总监,你这就大错特错。” “啊?”方竹筠有些疑惑。 “生意场上,有长期短期利润之说,我来到这里,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迅速的扩张市场,利润目前并非最重要的因素,更何况帝京小区,影响巨大,能够入住的都是国内甚至国际的精英,他们的品牌,代言效果,那是你花多少代言费都是无法买到的,金迪显然也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不惜压价来博得这个项目,我可是实话对你说,这单是有任务的,华天总部已经下了命令,一定要全力争取,此次务必要击败金迪集团,我现在压力很大,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华天很可能派人来取代我,方副总监,你要体谅我的苦衷。” 他是太子爷,上面当然不可能派人取代他,戈民辉这么说,因为知道女人都是心软的,经不住好话,打了一把悲情牌,意想之中,方竹筠会有一丝恍然,或者很感动地说,戈总,我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也没有考虑到你的难处,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女子的无知吧。 想像中的同情没有如期而止,方竹筠犹豫了一下,“既然这样,那戈总你做主吧,我先回去工作。” 方竹筠脸上没有什么同情,也没有什么恍然,只是觉得很空虚,她全力的准备了良久,精心地进行了比较和预算,可是事到临头,被老总一句轻描淡写的苦衷压的哑口无言,只是心中想着叶枫,这一段时间都比较忙,二人同在屋檐下,当然还是每天见面,只不过各为其主,都是心照不宣的尽量避免提及帝京两个字,方竹筠平日的时候,还问问叶枫工作的事情,如今也是免了,想起了叶枫,方竹筠有些苦笑,看来二人都是白忙一趟,自己不好告诉叶枫这个事情,看到他头一回这么的积极主动,自己公司压价这么狠,他们那个小公司,肯定也是没戏的,算了,叶枫再累也就再累一天,明天标书投上去,听天由命好了。 她当然不知道,如今自己的一番心血就是被叶枫破坏,还在考虑着叶枫的辛苦,不然晚上肯定拿把菜刀去问候叶枫,上演一场三更饺子的午夜惊魂大戏。 戈民辉看到方竹筠走了出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方竹筠讲道理是好事,不过有的时候,太讲道理,也不算好事,盯着打开的邮件窗口,戈民辉又是忧愁上了眉头,哀愁的涌上心头,人家都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他倒是被叶枫整的不知道哪里都是一个字,愁。 邮件写的很简单,叶枫今晚宴请开拓者所有的员工,提前开个庆功宴,在海天大酒楼,吃海鲜! 吃海鲜当然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只有不经常吃的,才会天天津津乐道,就像一个乞丐似的,本来天天吃着残羹冷炙,突然有人赏赐了一大碗红烧肉,那就是向别的叫花子炫耀的本钱,却不知道真正的富人已经开始瘦身,改吃青菜的。 戈民辉就认为叶枫是这种暴发户,小家子气,可是最让他郁闷的是,明天就要投标,他已经殚精竭虑,目前还在想着明天差点什么,这时候,叶枫这小子竟然跑出去请手下大吃大喝? 开庆功宴,他有什么资格开庆功宴?戈民辉皱着眉,张发财就算能给他贷款,他们公司的实力在那里,如果能中标的话,自己就算告到京城,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回来,正思考的时候,房门一响,一人已经走了进来。 戈民辉勃然大怒,才要把自己的愤怒忧愁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他来到了这里,首先就是强调员工一定要有素质,无论是谁,都要敲门,这人,才一抬头,脱口而出的训斥又泥鳅一样的缩了回去。 “民辉,怎么样了?”斐少爷叼着雪茄,却没有点燃。 “什么怎么样?”戈民辉知道他问什么,心中有些烦躁,却不能对他发火,第一,他是自己的朋友,第二,他不是自己的手下,第三,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敌人的敌人不见得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敌人的朋友肯定不会自己的朋友,这点戈民辉双料博士,深以为然! “我是说你竞标的事情。”斐少爷坐了下来,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把烟拿了下来,夹在耳朵上,自以为潇洒,“最近找你,你不是说忙,就是说开会,你不是一直说,工作是一种艺术吗?怎么了,最近艺术变成苦力了?” 戈民辉皱了下眉,“你又不投标,关心这个干什么?” “关心这个干什么?”斐少爷叫了起来,“我TND的,这几天做梦都是在投标,做梦都是看到叶枫那小子的一张脸,张着血盆大口。”看着戈民辉皱了下眉头,斐少爷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没什么。”戈民辉摇摇头,心道这个叶枫莫非是个神棍,躲在办公室脚踩八卦,手拿七星宝剑的做法算计自己和陆斐?不然怎么自己做梦和陆斐都是一模一样? 斐少爷当然不知道戈民辉的想法,不然会给戈民辉这个双料博士再加一料,神学博士,“我就是想知道叶枫到底有没有戏,他如果输了,你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去安慰一下小青。” 戈民辉心中暗道,你脑袋有问题,难倒不知道女人是哄的,而不是激的,如果陈小青为叶枫伤心,你去安慰,就是充当炮灰,如果她不为叶枫伤心,你去安慰,说不定反倒把她安慰到叶枫的怀抱。 只不过这些话他都是藏在心底,他对帮助斐少爷抢什么陈小青的青睐没有兴趣,陈小青缠上了叶枫,效果不是和董倩倩一样,都有异曲同工的妙用,叶枫左拥右抱的,只有他戈民辉守身如玉,如同个贞节烈妇一样,方竹筠看到了,谁好谁坏,那是一目了然。 想到了陈小青,戈民辉心中一动,“其实你现在不应该关心投标,应该关心一下陈小青才行。” “我关心她有什么用?”斐少爷有些苦笑,“我听说她功德圆满,回国创业,我特意千里迢迢的从新加坡赶回来,没有想到开始还能见到一面两面的,如今倒好,打她的手机,竟然不接,我斐少爷自问年少多金,风流而不下流,不知道为什么,小青就是欣赏不到我的好。” 戈民辉看到他摇头晃脑的,不知道斐少爷最近除了新加坡,有钱,还有破字三样法宝后,还从叶枫那里还得到了风流而不下流的金玉良言。 “我今天联系了陈小青一下,她倒还接我电话。”看到斐少爷瞪着自己,西班牙牛圈出产的一样,慌忙解释道:“我只是问问工作上的事情,甲方的想法,你知道我要投标。” 斐少爷平静了下来,“她提起我没有?” “没有。”戈民辉心道,你这种跟屁虫一样的追求方法,别人烦都烦不来,怎么会还主动提及你,“我想我们三个很久没有见面,就想找出来一块喝茶。” 说到喝茶的时候,戈民辉感觉到胃里有些不舒服,却还是说道:“当然,陆斐,你知道,我请她喝茶不是目的,关键是给你们两个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兄弟。”斐少爷一拍桌子,大为感动,“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没空。”戈民辉淡淡道。 “她连你的面子都不给?”斐少爷大为沮丧。 “那我就不清楚,她说今天晚上,叶枫请她在铜兴路的海天大酒楼吃海鲜,她正在犹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戈民辉不动声色。 “什么?”斐少爷咬牙切齿,“叶枫请她?海天大酒楼?” 第六十七节 意外 开拓者的员工觉得,今天应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在他们眼中,向来空手套白狼的叶总竟然主动请他们吃饭,而且是在海天大酒楼吃海鲜! 叶总没有要雅座单间,可是也没有先要个青菜,这让员工们心里失态的时候多少有些平衡,闹闹轰轰的大堂里面围坐成一圈,小丫头是东看看,西看看,怎么都觉得这里正在召开丐帮大会,叶枫满意地看着屈指可数的员工,拿过了菜单,递给了沈阳,“沈总,想吃点什么,就点点什么吧。” 沈阳觉得叶总好像话中有话,听着特别的别扭,这通常都是病人不行了,医生常说的话,今天却被自己摊上了,接过菜单,说了一声,“哦,有点贵。”众人洗杯的洗杯,洗胃的洗胃,上洗手间的抓紧时间,争取把肚子先空出来。 看了一眼叶枫的脸色,沈阳突然说道:“要不叶总,这顿我请吧?” 叶枫一直微闭双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到这里,脸上有点笑容,“那怎么好意思。” “哦,那就算了。”沈阳慌忙说了一句。 叶枫愣了一下,觉得这小子最近也聪明了很多,竟然也懂得虚晃一枪。 掂了掂菜单,沈阳觉得叶总塞给自己的是枚炸弹,跟着这种老总吃饭,实在是十分郁闷的事情,点的贵了,怕他会扣自己的薪水,点的太便宜,肯定同事们不乐意,看了看身边的王军臣,“君臣,你点吧,点两个喜欢的。” “我没吃过海鲜,不会点,你们点吧。”王军臣把皮球踢了回来。 “小娟,你点。”沈阳拿着菜单,像拿盗版光盘般热情的兜售。 “我吃海鲜过敏,我就过来坐坐,一会儿就走,天舒还在等我。”张小娟摇摇头,不时地看看手表,好像过来吃这顿饭,不过是迫于叶枫老总的淫威,这让叶枫看了很郁闷。 沈阳还没有问吴虹,小丫头已经把菜单抢了过来,“你们点菜怎么都和打太极一样,等你们点完,我估计都要饿死了,我来点。” 董倩倩抢过炸药包,哦,应该是菜单,扫了一眼,“象跋有没有?有,那来一斤,大龙虾有没有,也有,很不错,拿过来看看,个头不大的不要,个头大的头太大的也不要,要尾巴大的那种,肉多,当然要看看,好,你马上去拿,鲍鱼呢?也有?有双头的吧……” “沈总,听说F3的演唱会最近好像要到这里开吧?”叶枫突然问道。 “我怎么没有,哦,是呀,好像是。”沈阳脑筋转得快。 “哦,双头鲍也有?”董倩倩拿着菜单好像愣了一下,“那四头的呢?没有?那可惜了,双头鲍还要不要?不要了。” 服务员看怪物一样看着董倩倩,哑口无言。 龙虾拿了过来,张牙舞爪的,董倩倩一指,“怎么缺个钳子?” “这个嘛,龙虾都是比较好斗的,这只就是被同类斗掉了一个钳子。”服务生解释的彬彬有礼。 “那你把斗赢的那个给我拿来吧。”董倩倩被叶枫提起了沈孝天,惦记着签名,有些不耐烦。 服务生愣了一下,“斗赢的已经被人吃了。” “那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小,所以就特意拿个输的来羞辱我?”董倩倩俏目圆睁。 服务员搞不懂这其中到底什么关系,“其实这位小姐,这龙虾可以便宜一些的。” “你觉得我没钱是吧?”董倩倩有些不满。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服务生。 “那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 “你没有意思什么意思?”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二人蛋成鸡,鸡生蛋的让众人哈欠连天,叶枫摆摆手,“龙虾不要了。” “好。”服务生慌忙把那个张牙舞爪,辩解着自己不是失败者的龙虾拿下去,发誓以后再也不向客户推销什么龙虾。 “再来个土豆丝,辣白菜……”董倩倩一口气地点了五六个,还不如一斤象跋的钱,放下了菜单,“够了够了,点的太多了。” 众人无语,心想你来这里是错误的选择,你应该去素食店才好。 “叶总,我是不是点的太多了,让你破费,真的不好意思。”董倩倩坐了下来,给叶枫把茶满上,脸上多少有些谄媚,不过因为年轻的缘故,谄媚看起来,有些像情人间的调情。 叶枫终于觉得这个小丫头孺子可教,“哪里多,我只怕菜不够。” 客人照例地说,菜实在太多了,只怕吃不完,叶枫也就只能说,那看看吧,如果不够,谁再点两个。 “再来酒吧,啤酒就行。”叶枫觉得多少有些惭愧。 “吃海鲜,喝啤酒,不算好的,容易过敏。”虽然上来的就一样海鲜进行点缀,沈阳还是觉得,刚才表现的竟然不如这个初来乍到的董秘书,只能亡羊补牢。 “是呀,明天还要工作,还要投标。”叶枫深有感触,觉得沈阳这样的好员工,才是公司的财富,“不然我真的要请你们这些功臣好好地喝几杯才行。” 众人一听,这意思就是没有酒了?不过好在男女各半,沈阳和老总都是提倡不喝,别人当然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觉得过来有些上当受骗的感觉,就像到到了商场,突然听见服装大甩卖,一律五折优惠,等到进去后,才发现是提价三倍后的五折。 只是他们没有反对的,不代表没有反对的,叶枫话音才落,身后一个声音已经大笑了起来,“吃海鲜怎么能不喝酒,我在新加坡的时候,那是一定要喝的,叶总,是不是最近破公司财务出了问题,才是这么节俭?我来请,我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叶枫头也不回,已经听出来是斐少爷的声音,嚣张跋扈,破,有钱,新加坡这些用语,也就这位少爷一张嘴,一句话就能贯穿起来,如果小学老师让学生造句,一定会请斐少爷过去做示范。 “斐少爷这么有钱,也上这种地方吃饭?”叶枫也不站起来,倒多少有些奇怪,暗想这个世界实在太小。 “油腻吃得多了,也要吃点素的,档次高的去多了,也要来点档次低的。”斐少爷嘴上胡说八道,接着这功夫,已经把场上的三位女士看个遍,发现没有陈小青的身影,有些奇怪。 他听说叶枫请陈小青吃饭,陈小青又没有拒绝,心中已经和猴抓的一样难受,不等戈民辉再添油加醋一番,已经迫不及待火箭般地冲了出去,并没有留意戈民辉嘴角的一丝冷笑,当然就算注意了,他也是无法领会,看不到陈小青的身影,斐少爷却已经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又招呼旁边的一个人道:“猴子,坐,一块坐,这次不用客气。” “这是我的手下,叫做卢唯偕,绰号猴子。”斐少爷先是介绍起来,“叶总,你见过的。” 叶枫看到了就是上次那个当烟灰缸的猴子,点点头,“斐少爷,知道你很忙,我就不介绍同事给你认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不用客气。” “我忙什么,我来就是来找你的,民辉说了……”斐少爷突然住口,伸出手来,一根雪茄已经到了手上,叼在嘴里,掩饰刚才的失言,才要点火,董倩倩就有些不太乐意,“你哪位呀?” 菜本来就不多,斐少爷身材看起来一个能顶两个人的口粮,董倩倩看着都发愁。 “我你不知道,我叫陆斐,别人都叫我斐少爷。”斐少爷看到小丫头坐在叶枫身边,好像还很亲热的样子,“叶总,你马子?” 叶枫只是笑笑,“秘书。” “叶总到底不是凡人,找个秘书都这么漂亮的。”斐少爷恭维的言不由衷,却只是纳闷为什么陈小青还不登场。 “我倒想找个男秘书。”叶枫淡淡道:“只不过斐少爷,你也知道,现在流言可畏,两个男的在一起,反倒不如一男一女的让人放心。” 听到斐少爷说了个民辉,叶枫若有所悟,看了一眼吴虹,发现她一个劲地喝茶。 “怎么两个男的就不让人放心了?”斐少爷有些不解。 “斐少爷。”卢唯偕提醒了一句,“现在两个男的总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误解断背的。” “NND。”斐少爷恍然大悟,一个爆栗打了过去,“滚远点,我成天带你在身边,还以为小青会理解我,我说她最近总是躲我,原来是你的原因。” 猴子的好心当作了驴肝肺,只好讪讪地站了起来,“斐少爷,哪能呢,你要看上,也是英俊点的小白脸呀。” “你还说。”斐少爷挥拳作势,猴子飞快地退了回去。 菜及时的送到,避免了一场断背引发的血案,“小姐,添一付筷子。”斐少爷大手一挥。 “好像没有人请你。”董倩倩忍了好久,终于忍无可忍,刚才听说斐少爷说什么马子之类的话,小丫头差点脖子都红了起来,她是能调侃叶枫,可是从来没有被当作这种调侃的对象。 “我这是不请自来。”斐少爷拿过筷子,四下张望。 叶枫已经大约明白了什么,“找人?” “听说你请了陈小青?”斐少爷还是忍耐不住,看着满桌子的人,多少有些宽心,这最少说明叶枫和陈小青不是单独相处。 “请陈小青?”叶枫皱了下眉头,“我请她干什么?谁说的?” “当然是民辉。”斐少爷打开天窗说亮话,“叶总,他说你在海鲜大酒楼请陈小青吃饭,你请她吃饭无所谓,总要找个好点的地方才行。” 叶枫和沈阳心照不宣的交换个眼神,看在董倩倩的眼中,想起了猴子说的断背,忍不住离叶枫远一点,回想起这两天的叶枫和沈阳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悟。 “我没有请她,斐少爷,我想要不就是戈总记错了,要不就是你听错了。”叶枫很认真地说道。 “真的?”斐少爷看着陈小青真不在,倒有些半信半疑。 “真的,你觉得我是会撒谎的人吗?”叶枫一脸严肃,也是问心无愧,暗想女人是祸水一点不假,自己是尽量的避免,还是麻烦一堆,这要是沾惹上陈小青,那还了得。 斐少爷还没有说什么,叶枫的手下已经眩晕一片,都是低下头来,不敢去望叶枫大义凛然的目光,只怕会吐。 “这个难说。”斐少爷摇摇头,“人心隔肚皮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叶枫倒也不着急,知道这位一根筋,犯不着和他争辩什么,那样除了让自己心累,只能让他犯疑,“但是你不能不相信事实,事实是,菜已经上来了,陈小青还没有来,斐少爷,你这么通情达理,当然明白,你请个贵客,会在他不来的时候,就先吃起来?” 除了董倩倩,酒桌上的,倒都认识斐少爷,可是不知道叶枫从哪里认识这么个怪物活宝,多半是物以类聚吧,看着叶总不急不缓的样子,沈阳也打消了出头的念头。 “说的的确是这个道理。”斐少爷点点头,看着来了一桌,都是和尚吃的,筷子都不想动一下,“叶总,其实我是相信你的,不过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吗?” 斐少爷其实对叶枫并没有太强烈的讨厌,他人长的块大,心也不小,很难长时间的记住一件事情,见到戈民辉的时候,被他传销一样的反复贯注叶枫讨厌的思想,觉得叶枫这人无恶不作,简直就是大奸大恶之人,可是见到了叶枫,又觉得如坐春风一样,很想和他套套近乎的,毕竟,能把一杯酒喝的那么艺术的人,并不常见。 “你不是让我少接近陈小青,我一直记得呢,你放心。”叶枫说的口水干了,肚子也有些饿,只是想劝走这个活宝,突然发现斐少爷的眼睛有些发直,盯着他的身后,见鬼一样,心中有些发毛,才要回头,一个清脆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叶枫,你这么快就吃起来了?” 第六十八节 欲擒故纵 叶枫耳朵虽然能过滤到很多声音,也能无视很多声音,但是不代表他耳朵不好使,通常的情况下,很多人的声音,他的听一遍就能记住,对于这点,他一直觉得不错。 可是听到陈小青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的时候,他只希望自己的耳朵失误一次,听到的全部都是幻觉。 只不过感觉到斐少爷的鼻子里面冒出来的粗气,好像火车头的汽笛一样,叶枫就已经知道,自己听的绝对没错。 陈小青怎么也来了? 人未到,笑声先闻,声音才到,香气又闻,叶枫忍住不让自己打喷喷,在斐少爷火山爆发的眼神中,扭过头去,“陈小姐,这么巧呀。” “什么巧,你不在这里吃饭,我上这里来干什么?”陈小青一句话让叶枫的手下无地自容。 沈阳有些悲哀地想到,怪不得叶总肯出血,原来只不过想要一锅端罢了,省得费钱,只不过他就算泡妞,也不用找这么多人给他助阵吧? 小丫头也是咧咧嘴,看到沈阳悲哀的表情,很是同情他,也觉得他有点可怜,这么好的一个销售总监,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找,为什么偏偏找个男人,如果不是惦记着沈孝天的签名,小丫头早就把凳子搬到对面去坐。 “咦,陆斐,你也在这里?叶枫,你也请他了,你请他干什么?”陈小青好像才看到陆斐,一脸的诧异。 “好,好,好。”斐少爷头一回没有说破,改口说好的,“叶枫,你记得,你记得你今天做的事情,说过的话。” 霍然站起,斐少爷一摔筷子,忿然地冲出了大堂门,只留下一脸诧异的陈小青,“陆斐怎么了?” 叶枫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呢?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戈民辉说你请我吃饭。”陈小青有些诧异,“他骗我?” “我请你吃饭,不会直接打电话给你?”叶枫有些郁闷。 “你好像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吧?”陈小青笑了笑,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说你找我,说什么最近长生阁的项目合作愉快,眼看要接近尾声,大家聚一聚,问他有没有我的电话,他就直接打电话通知了我,怎么了,你没有给他打电话?” 叶枫点点头,“哦,我忘了,亏得你提醒。” 陈小青笑了起来,“原来真的是他捣鬼,那我……” “坐下来一块吃饭吧。”叶枫笑了下,“我其实也一直想请你,一直没有机会。” “对了,你不是出差去了吗?”陈小青才坐下来,就问了一句。 叶枫看了一眼沈阳,沈阳会意,解释道:“其实叶总本来准备出差,可是帝京这个项目更重要,所以本着抱着西瓜拣芝麻的原则,那面的可以先放放,这面的要抓紧,明天早上投标后,再会考虑其他。” “原来是这样。”陈小青没有什么疑心,“可惜了。” “可惜什么?”叶枫有些不解,以为她又要说一顿自己不自量力,这段时间听的多了,手下也说,方竹筠也说,就算街头讨钱的乞丐,好像看着他都有那种眼神,这下听到陈小青说可惜,自然下意识觉得她也会说自己的投标有问题。 “可惜了那两张音乐票。”陈小青淡淡道:“我上次找你,听说你没空,就把票给了别人,不然你明天投标后,不是正好可以和我去放松一下?” 叶枫看着一帮手下的表情,不是放松,是很紧张,因为估计除了董倩倩,都知道他和许舒婷不得不说的事情,这下毫无疑问,自己这个花心大萝卜的名声,明天就会传了出去。 “我还敢和你听音乐会?”叶枫咳嗽了一声,“陈小姐,你看,虽然我们目前不过是你是甲方,我是乙方的关系。”说着环视一眼手下,看到他们一脸的不信,有些郁闷,“可是斐少爷就已经怒不可遏,如果我再和你去看音乐会的吧,我只怕要戴个防暴头盔才行。” “你胆子这么小?”陈小青白了叶枫一眼。 “不小,但是也不大,闯江湖的,安全第一。”叶枫笑笑。 “你放心,他不是我的什么人,也管不到我的什么事。”陈小青夹了一口青菜,有些奇怪,开拓者的员工真的是有奶牛的精神,挤的是奶,吃的怎么都是草呢? “那个。”叶枫想了半天,“好像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 陈小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 叶枫只是笑,看了一眼手下,众人都是捧场的笑,奉献一两声不等,小丫头本来不觉得好笑,为了签名,只能挤出一丝笑容,好像旁桌那条清蒸鱼,裂开了嘴角的一丝。 大堂外,海天大酒楼街道对面,斐少爷好像恶狼盯着猎物一样,眼睛不眨一眨,猴子有些喏喏的问,“少爷,我们回去吧,或者找个地方热乎一下,这里天气好像有些凉。” “叶枫这小子实在可恨。”斐少爷突然仰天长叹,“亏了我把他当作朋友。” “是呀,是呀。”猴子随声附和,“斐少爷,不过好像是陈小姐主动找的他。” “你说什么?”斐少爷火气冲天。 “我觉得叶总这个人其实不错。”卢唯偕对于叶枫的感激是有理由的,上次虽然只是不起眼的烟灰缸事件,叶枫为他解围,可是足够他感激几天的,“斐少爷,你要知道女人很奇怪,斐少爷,你现在方法有些不妥。” 斐少爷才想踢这个反骨仔一脚,听到这里停了下来,“怎么个不妥?你还比我要理解女人?” “那个,不是这样。”卢唯偕有些头大,“斐少爷是风流而不下流,我哪里比得上。” 斐少爷的怒火消减了一些,“你小子还算有些眼力。” “只不过常言说的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就是说,斐少爷虽然聪明,可是总有想不到的地方,我这个猴子虽然笨,什么都不行,可是说不定有那么一点明白的地方。” “这个姓常的说的好呀。”斐少爷连连点头。 卢唯偕差点一头栽倒,才记起来,这位少爷什么都学,就是不学无术的。 “你怎么了?继续说呀。”斐少爷有些不耐烦。 “那我就说了。”卢唯偕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路,“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都是有些好奇的心理,斐少爷,说句实话,你比叶总要强,最少在我心目中。” 卢唯偕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斐少爷却是大为满意,“你小子有眼光,明天加你工资。” “谢谢少爷。”卢唯偕昧着良心,捂着鼻子,生怕把马真的拍出屁来,“可是为什么陈小姐看不上你,不是看不上你,是发觉不了你的好呢?” “是呀,是呀,为什么?”斐少爷已经全身心的被卢唯偕吸引,忘记了陈小青和叶枫还在谈笑风生。 “关键的一点,就是你们的距离太近。”卢唯偕叹息一声,“斐少爷,常言说过,距离产生美的,你就是和陈小姐离的太近,可是叶总和陈小姐一个星期也不见一面,所以陈小姐见到他,难免态度亲热一些。” “真的?”斐少爷半信半疑,这次却没有问那个姓常的哪里工作,明白的倒不少。 “根据我泡妞的经验,女人都是这样。”卢唯偕大言不惭,“你越是主动,她反倒觉得你有些犯贱,不会搭理你,相反的,你故意疏远她,保持在她心目中的神秘感,她就会有兴趣研究你,慢慢的对你产生好感,叶总现在就是这样,而斐少爷你,就是在陈小姐眼中,已经和儿童读物一样,一览无遗了。” 斐少爷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用词有些诬蔑,只是想想,点点头,“还真的是这么回事,猴子,你TND的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只不过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脑袋虽大,可是不代表容量也多,为了得到陈小青的青睐,可以无条件的接受别人的建议,最少在现在,他觉得猴子说的有那么一些道理,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当年他和陈小青,一个在新加坡,一个在法国,距离倒是有了,美可是一丝都无的。 “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卢唯偕为了报恩,也是实在有点看不上主子丢男人的脸,女人是不错,可是你这么就算追上了,又有什么味道? “你说什么?”斐少爷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手下也有点高深莫测,让自己有些捉摸不透。 “斐少爷,凭借你的长相,人品,家世,博学,风流而不下流的,叶总哪一点能够比得上你?”卢唯偕违心说道。 斐少爷连连点头。 “陈小姐现在对叶枫只不过是好奇,好奇心一过,心情自然淡了,那时她才会想起你的好。”卢唯偕建议道:“你可以不见陈小姐几天,不要联系,不打电话,反正断绝和她的一切来往,我保证,不出三天,她就会好奇你为什么不像以前找她,不出一个星期,她就会想起你以前对她的好,不出一个月,我想,嘿嘿,少爷,我想不用说我,你也能想出什么结果!这在兵法有云,叫做欲擒故纵,我记得当年诸葛亮那是七擒孟获,才让孟获对他死心塌地的。” 斐少爷双目放光,连连点头,也忘记了诸葛亮和孟获是两个大男人,死心塌地的对他现在有什么用,难倒也是玩断背? “猴子,我信你,我信你,你比那个狗头军师申赢要强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军师,他是副的,我现在要做什么,对,不理她,让她过来联系我,我现在应该干什么?” 卢唯偕心中暗喜,只是觉得世上好人好报一点不假,自己说这番话,多少有些为了当初叶枫的解围,却没有想到无心插柳,反倒有另外的收获,“斐少爷,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去睡觉!” “哦,好。”斐少爷走了几步,突然止步,“猴子,你留下。” 卢唯偕感觉今晚有些冷,“我留下干什么?” “我虽然目前做的是安心睡觉,但是你却不行。”斐少爷连连摇头,“你给我看好了小青,不要让叶枫占了她的便宜。” 就算占了便宜,你能如何?卢唯偕觉得这个少爷目前被情感冲昏了头脑,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也从来没有清醒过,“少爷,你放心,有我在这里盯着呢,叶枫绝对不敢胡来。” “好,好,好。”斐少爷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终于不见了踪影,卢唯偕看了大堂一眼,笑了一下,转身回去休息。 叶枫和陈小青谈的已经如火如荼,一帮手下有如沈阳王军臣之流竟然也是笑容满面,张小娟不提什么走,小丫头也忘记了沈孝天的签名,只有吴虹脸色有些异样,因为这热闹是别人的,和她无关! 叶总实在有办法,果然不愧是商业奇才呀,沈阳只是想,NND,他随便找了个女人,随便说了几句话,吃顿饭,就已经和勤诚信达成了战略伙伴关系! 陈小青在斐少爷走了之后,望定了叶枫,良久才说,“其实叶总,我知道这多半是戈民辉搞的鬼,不然陆斐不会过来,不过我听说你在这里请客,也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叶枫看看手下,都是故作吃饭的姿态,筷子好久不动,显然都是等候下文,“陈小姐才是好看。” 陈小青笑笑,“长生阁这单,本来交给开拓者,就算是个意外。” 叶枫脸色不动,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是道:“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意外。” “是呀。”陈小青对于他的感慨,竟然点点头,“其实我现在觉得,叶总是个高人,什么问题在常人的眼中,看似是难题,但是一到了叶总的手中,就变得迎刃而解,本来如果说别人投标帝京小区,我还能有所怀疑的话,可是叶总出马,结果可能就是大不一样,我相信你的实力,也相信,你一定能在帝京的投标中脱颖而出,做出一番成绩!” 第六十九节 做人做事 陈小青对于叶枫看来很欣赏的样子,叶枫听起来却很有些难受的样子。 “陈小姐太高看我了,我这不过是运气。”叶枫很谦虚,小丫头连连点头,“是呀,我就没有看出叶总有什么能耐。” “这位是?”陈小青望了董倩倩一眼,若有深意。 “我的秘书。”叶枫有些汗颜,人家都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个秘书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这次长生阁的单子,开拓者虽然只是承接了一部分,但是我发现,比起其他的两家公司,完成的质量和速度都是一流!”陈小青有些感慨道:“从这可以看出来,叶总这个人,是个对施工质量要求很高的人,他们两个大公司,竟然还不如开拓者一个小公司,实在让人不能不说是遗憾,可是从相反的角度来看,这说明开拓者有实力和他们进行叫板,昨天我和父亲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贵公司在这里施工中展现了相当的实力,愿意和开拓者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 叶枫还没有反应过来,沈阳却是精神一振,“陈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勤诚信以后如果有项目,第一个考虑地就会是开拓者?” “不错。”陈小青认真地点点头,“我目前已经开始负责勤诚信在本市的项目,长生阁楼盘就要推出,市场预期相当的火爆,它的姊妹篇,长景阁已经开始破土动工,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可以和叶总再次合作,我们虽然比起铭天集团,还有一定的差距,不过我想叶先生也应该知道我们的诚意。” “多谢陈小姐的好意。”叶枫终于说话,内心有些惭愧,长生阁项目的成功,一是方竹筠方案做的详尽,二是许舒婷监督有力,第三就是麻全和当自己是朋友,自己这个主要负责的呢,除了歪打正着的把单子接了下来,陪麻全和吃吃饭外,没有别的作用的,“我相信开拓者的员工,一定会感谢陈小姐的好意,竭尽心力,不会辜负陈小姐的期待。” 听到这里,不要说沈阳和王军臣有些兴奋,就算小丫头都有些融入大家庭的架势,兴奋地望着叶枫,只是想,老爸说得不错,叶枫看似蔫,却是有才,看似懒,实则是不肯多费一分力气,老爸让我多从叶枫身上学学做人的道理,而不是什么管理才能,其实他多少有点错的,叶枫为人谦逊,做事更是干净利索。 沈阳不知道丫头的想法,不然多半会踩着七色云彩去见紫霞仙子问一句,这个结局,你也想不到吧? “好的,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陈小青并没有嫌弃饭菜简陋,端起了茶杯,“就让我们以茶代酒,提前庆祝一下。” 就算张小娟都是端起茶杯来,满是兴奋,公司效益好了,员工待遇肯定会提高,以前大家都是想走人,可是突然遇到个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谁又能错过,陈小青望了一眼吴虹,见她长在凳子上一样,有些不解,“这位是?” “啊?”吴虹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慌乱,“我是听陈小姐的展望,觉得我们公司大有可为,兴奋的一时走了神。” “哦,原来如此。”陈小青笑笑,“机会都是相互的,关键是在于能否抓住。” 吴虹一怔,忍不住问道:“陈小姐,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在给叶总一个机会。”陈小青这个机会让叶枫心惊肉跳,不过话题一转,又轻松了起来,“叶总也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其实很看重叶总的实力,希望和他合作,能够让勤诚信的未来更加辉煌罢了,说穿了这不过是我的一点点私心。” “哦。”吴虹嗯了一声,觉得背心满是冷汗,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怎地,她只是觉得叶枫的目光好像不经意地转了过来,只是等到她望过去,却发现叶枫还是望着陈小青。 …… 星期五,对于开拓者的员工,也是个大日子。 昨天值得怀念,今天值得想念,那明天呢,应该是值得惦念。 开拓者的员工都是早早来到了公司,吴虹也是来的很早,她没有睡好,还有些黑眼圈,昨天不能上公司来上网,只好趁散席后上网吧去了一趟,她又给戈民辉发了封邮件,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也不知道戈民辉收到了会不会睡个好觉,反正吴虹知道了自己夜里总是迷糊。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选择,可是她已经不能回头。 每个人的精神都不错,沈阳打扮的如同个剥壳的熟鸡蛋,董倩倩打扮的如同才出壳的小绒鸡,王军臣呢,打扮的也和剥壳的蛋差不多,只不过他的蛋是皮蛋。 叶枫走到办公室,众人纷纷地叫了声,“叶总好。” 笑着点点头,叶枫的脸上的笑容也是多了些,比起以前的带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他的所作所为感染了手下,同时手下振奋的精神也在感染着他。 感情从来都是相互的,难倒不是吗? 大家问候的时候,都是不由想到,叶总好?他好在哪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张小娟认为,一个老总,你能把公司的效益搞上去,你能给手下开了足够的工资,你就是个好老总,叶枫以前不是,现在看起来,有点这方面的潜质。 王军臣认为,每个人都有不足的一面,每个人也都有缺点,不总是盯着自己的毛病的老总,那就是好老总,从他的观点来看,叶枫一直都是好老总,因为他从来不述说你的缺点,可是他也很少述说你的优点,他只不过是处事公平,他能以身作则的做事,用以激励员工,这就是好老板。 沈阳呢,当然觉得叶枫一直都是好老总,当然,这是从叶枫当上老总的那一天,以前他对叶枫不满,轻视,因为叶枫还不是老总,沈阳虽然名企三年,却是有些疲倦,企业的党派之争,利益之争,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已经让他厌倦,他就像一个久经官场的,向往着一份纯真的友情,久经欢场的,渴望着一份纯真的爱情,久经情场的,期待着一个最终的归宿,所以他离开了名企,来到了开拓者,他喜欢许舒婷,这个他不否认,谁都有权力喜欢一个人,他沈阳当然也有,可是叶枫来了之后不久,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他知道许舒婷喜欢的是叶枫,开始这个现象多少让他有一丝嫉妒,可是后来也就平淡了,因为他知道,许舒婷的选择没错,他的确实不如叶枫! 和叶枫呆在一起久了,他虽然吃亏不少,可是他很开心,他当然不是什么受虐狂,因为他觉得,叶枫无疑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老总! 叶枫的解决方法很另类,用的方法通常都不是正常人的方法,可是他的方法无疑很有用,他的方法说穿了只有一个要诀,真诚!叶枫很少使用什么花俏的手段,可是他就是用自己的真诚,感动着身边的每个人! 沈阳到了现在,甚至有点崇拜叶枫的感觉,虽然对于这场竞标,他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觉得心中没底,可是他发觉,公司就算这次投标失败,前景还是一片光明,这是因为有叶枫的稳定军心的作用,还有昨天陈小青的一番话。 董倩倩不但觉得叶枫是好老总,还觉得他是好男人,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丝毫不假,爸爸看好的人,绝对不是窝囊废,虽然开始的时候,她看着叶枫实在有些不起眼,当然她看到的叶枫已经是改变了很多的叶枫,如果她在许舒婷那个时候看到叶枫,多半会把叶枫一脚踢到垃圾桶去,说一声,哪里来的妖怪! 老爸总是夸奖叶枫,说他这样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董倩倩就问,和你比较呢,董耀沉思一下,我若是再年轻二十年,比起他来,大有不如,董倩倩听到这里,对叶枫这人就有了一丝向往,她很想看看,能值得老爸这样夸奖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机会终于来到,有一天董耀突然对女儿说,你猜我今天碰到了谁,董倩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下子就说出,是不是叶枫?董耀都有些讶然,转瞬有些笑容,说道不错,你想不想见他?你想见他,我可以带他回来喝茶,董倩倩高兴地点头,很期待着叶枫的到来,叶枫敲房门的那一刻,董倩倩一颗心也好像房门声响般,‘嗵嗵’的大跳,她打开了房门,看到了叶枫,她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扭过头去,说了一声,爸,有人找。 叶枫和她想像的有点不一样,可是又和她想的很相近,和她想像中最相近的就是叶枫那双亮若天星的眼睛,还是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看到叶枫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好人,他不用特意表现对别人的关心,因为他的眼睛里面,已经告诉了别人太多的东西,关键的一点在于,别人懂不懂! 第七十节 公然行贿 董倩倩见到叶枫后,第一感觉很不错,接下来相处的时间可以用流水来渡过。 她看出叶枫好像很木讷,只不过每句话都能抓住别人的漏洞,当然那个别人就是戈民辉。 其实从一般人角度来看,戈民辉长的并不比叶枫差,如果按照一般女子的择偶标准,戈民辉无疑比叶枫要强上太多,戈民辉才是金龟婿的最佳人选。 可是戈民辉是那种锋芒毕露的男人,董倩倩看了第一眼就不喜欢,她只从几句话中就听出叶枫无疑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是他总是装得很木讷的样子,他不想表露这种聪明,可能他也看戈民辉不顺眼吧,所以忍不住刺痛他几句,不知道戈民辉和他有什么过节,董倩倩当时忍不住地想,叶枫不和董倩倩说话,董倩倩偏偏找他说话,董倩倩想去叶枫的公司上班,却是父亲的主意。 女儿问父亲,我不想去你的公司上班,可是我为什么要去叶枫的公司上班? 董耀说了几句话,董倩倩到现在还记得,你要学会做事,首先就要学会做人,你去了戈民辉的公司,你可以增长工作的经验,可是你去了叶枫的公司,你工作经验能不能增长,我不清楚,因为他的公司实在不算正规,但是我肯定,你可以增长很多人生的经验,这对于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帮助。 叶枫虽然狡猾,可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练的猎手,亦或是,这个狐狸根本不想和猎手斗。 于是,董倩倩就来到了叶枫的公司。 董倩倩首先觉得叶枫是个好人,可是几天的功夫,就发现叶枫是个有威信的老总,最少沈阳很听他的话,手下对他都是很服从。 叶枫带着一堆好老总的头衔,竟然没有被压弯了腰,看了沈阳一眼,“今天投标,沈总因为是负责人一定要去,董秘书因为才来不熟悉情况要留守,王军臣也留下吧,对了,吴虹,你参与了预算,口才也不错,沈总虽然是主要的发言人,你到时提醒他一下,也去吧。” “叶总,那你呢?”沈阳拿起了皮包,里面装着沉重的标书,心中有些不安。 “我当然也要去。”叶枫笑了笑,“这场投标少了我,也不会热闹。” “哦。”吴虹答应了一声,回到座位上,收拾一下,本来准备再发一封邮件的,转念一想,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戈民辉也是知道的。 三人出门,打的前往,到了铭天总部的时候,看到戈民辉正巧从专车中走了出来,看到几人打的过来,戈民辉只是冷笑,神色却是有些憔悴,想必前方有狼,后院起火,斐少爷没有捣乱得了叶枫,戈民辉自己反倒被陈小青和叶枫的联盟捣的他心绪不宁,戈民辉最近有些疲于奔命,吴虹和他的眼神碰撞了一下,反弹了回来,看到叶枫优哉优哉的样子,戈民辉恨得牙都能咬出血来,这小子,一点都不担心?他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方竹筠倒是精神抖擞,虽然觉得这标中不中的,都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她还要努力去做事,因为这毕竟是总部下的死命令,她身在其位,就有应尽的义务,开荒者来的也是三个人,另外一个是销售总监陈方,陈胖子这几天倒是减肥成功,苗条了不少,他看起来比戈民辉还要憔悴,看了一眼叶枫,移开了目光。 两个公司的人,叶枫竟然全认识,可以算得上他交情广泛,不过五个人看到他的表情都是各有不同,可见他的交情即广又泛。 戈民辉不用说,当先一骑绝尘,本来这时候,按照正常的套路,他应该挽一下方竹筠的胳膊,示威一下,奈何佳人并不配合,二人之间隔了个陈胖子,陈胖子虽然成功的减肥,可是身高五尺,腰围也是五尺的,戈民辉没有武林高手通臂拳的本事,把一个胳膊接长到两个胳膊的长度,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六个人上了电梯,叶枫这才向方竹筠看了一眼,其实很想问一声,你们的标底是多少?看到戈民辉包黑子一样的脸,只能作罢。方竹筠刚才一直都是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上了电梯后,不经意地望了叶枫一眼,眼中笑意就算春风都比不上。 好像注意到叶枫的偷偷注视,女人有着天生的第六感,方竹筠当然也不例外,眼中的笑意转移到嘴角,微微的笑,脸好像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更增妩媚,叶枫看的有些发呆,只是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红,扭头不敢再望,回头的那一刻,并没发现方竹筠迅速地扫了他一眼,眼中柔情无限。 电梯是这社会中比较特殊的公共场所,也是个比较人性化的东西,一般一男一女乘坐,坏掉的几率显然要比四男两女要大的多,由此也引发了电梯恋情无数,缔结了美好姻缘不等,也算是功德无量的一项发明。 只不过因为这里是四男两女,不好分配,所以电梯老爷也是头痛,思考的功夫,电梯已经有惊无险地到达了预定的层数,就算轻微的震动都没有一下。 有钱的公司,电梯都是拍马屁的,叶枫心中嘀咕,不像自己那个大厦的老爷电梯,打摆子一样的抖着威风,人一进入,就像蛊器里面的骰子一样。 六人分为两拨,来到了指定的会议室,发现都是比较着急的那种,除了桌子椅子在列队欢迎他们,工作人员准备茶水外,就剩下六人十二只眼的对望。 “都来的很早呀。”董总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笑着端着杯茶水进来,旁边跟着一个秘书,淡妆轻抹的,一看就是白领,因为衣领很白。 “不早不早。我们来得早一些是应该的。”戈民辉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发现这个董耀正气下面,其实就是老奸巨猾的,他几次造访都是无功而返,永远想不到董耀到底想的是什么。 董总点点头,看了叶枫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下,缓缓地走到甲方应该坐的位置,摆摆手,“都坐吧。”看了下时间,“好像还有半个小时呢,小左,金迪来人了没有?” 那个淡妆轻抹地摇摇头,“还没有。” 几人分成宾主落座,形成三大阵营,都是有了一丝压抑,戈民辉竭力装作不在意地说道:“董总,听说金迪这次来的彭建兵,是你的朋友?” 董总喝了口水,笑了笑,“你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我知道董总向来是公事公办的,就算朋友,都不例外。”戈民辉笑了笑,又觉得试探的有些轻率,这人好像一潭死水,绿油油的,一竿子下去,见不到深浅。 “谁来投标,都是乙方。”董总淡淡道:“要想中标,第一凭借的是实力,第二还是实力,别无他法。” “是呀,是呀。”叶枫接了一句,“我也是这么想的。” 方竹筠想笑,却又怕戈民辉脸上难看,强自忍住。 “这么说,叶总肯定觉得自己公司很有实力?”戈民辉忍不住想刺他一句,觉得他如同跳梁小丑般的讨厌。 “哦?”叶枫笑笑,表现得很平静,“难倒戈总认为自己的公司没有?” 戈民辉不知道叶枫的乾坤大挪移为什么这么的炉火纯青,只是气自己为什么每句话都是落在下风,偏偏想不出好的台词,两个手下这时候好像看戏一下,更是凸现了他的孤独,“开荒者若是没有实力,今天也不会来到这里。” “对呀。”叶枫一拍大腿,“我也这么想的。” 戈民辉只是用冷笑掩饰住自己的愤怒,看了吴虹一眼,转过头去。 “董总,茶叶很好喝吗?”叶枫突然问了一句。 “怎么?”董耀有些不解,“这茶叶是我自己买的。” “哦。”叶枫点点头,“我给你买的,你喝光了?” 董耀一口茶水差点呛到鼻子里面,看了下四周,板着脸,“喝光了,你要怎么样?” “没什么。”叶枫淡淡的笑,“等我中标了,下次再给你买。” 董总看了叶枫半晌,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就算戈民辉都不能不佩服这小子,有种,不是一般的有种,竟然赶在投标之前,公然的叫板贿赂甲方。 “听你这么一说,那看来以后我要自己准备买茶叶的。”董总终于笑了笑,“指望你,恐怕这几年指望不上了。” 众人都是笑,尽着捧场的责任。 “怎么这么热闹,老董,来得早呀?”一个彪形大汉已经站在门口,门框好像都是比不上他宽,只不过好在他进来的时候,门没有被撞坏。 戈民辉吓了一跳,头一个感觉就是这人好壮,有着军人的体魄,听口气,不是这个公司的,又像和董总熟稔的样子,难倒就是那个彭建兵? 第七十一节 女人味 众人的目光都被门口的大汉吸引,感觉到这位不应该来投标现场,而应该去屠宰场才对,他身材高大,嗓音洪亮,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却好像小了一号。 当然他不是不会穿,而是他身材太过魁梧,让人一眼看到,只觉得里面蕴含充沛的力量,好像要挣出了西服。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这么个人物出现在这里,虽然隐隐猜到是金迪集团的,还是难以置信。 现在白领化了,也苗条化的,这样个魁梧的汉子,不要说南方,就算北方都是少见的。 “等你呢。”董总终于笑了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准时,提前几分钟都不肯的。” “来得那么早什么用,耗子起的早,还是耗子,狮子起的晚,还是狮子,老董,你说是不是?狮子吼一声,几百个耗子也抵不住的。”汉子笑的声音很大,震的戈民辉耳膜发痛,同时又觉得最近无论谁说话,怎么好像都带根针来的,虽然耗子的比喻,他和叶枫都占据了,可是他就觉得难以忍受,看了一眼叶枫,看到‘吱吱’的喝着白水,好像真的和耗子一样。 “哦,不过嗓门大的不见得是狮子,我听说南美洲有个吼猴,叫一声,几千米外都能听到呢。”董总这次并不严肃,还有些幽默的挥挥手,“你们可能都不认识,老彭,你还是先坐下吧,你站着我茶水都喝不下去。” “你喝不喝茶水,关我屁事?”老彭又笑,却还是坐了下来,椅子‘咯吱’的响动,好像不堪重负。 “这位是你的秘书?”董总好像才发现老彭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她当然一直站在那里,只不过她个头虽然不矮,但比起彭建兵还是矮了很多,她静静地站在彭建兵的身后,水一般柔弱,彭建兵就是一团烈火般,这让众人很怀疑这两人水火不容的,如何能够共事,不过很显然,二人相处的关系很融洽,不然金迪集团也不会派两个冤家来参与竞标。 女人眉间淡淡,年纪不算大,一眼看过去,只是觉得很有女人味的那种。 女人味很多时候对于男人而言,先是来自女人的身体之美,然后才是内涵,当然这里可能有让男人先觉得有女人味,然后再没有女人味的那种,也有反过来的说法。 可是只要是男人,谁都不能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人长得相当女人,身材曲线玲珑,却不像某些女人一般的炫耀资本,她的衣衫可以说是剪裁得当,衬托出线条的优美,她的皮肤也很白,似雪似玉一样,眼波有如湖水一般的宁静,如果再加上一个百合般的娇美笑容,对男人的杀伤指数最少在百分之二百以上。 只不过女人没有笑,只是轻声自我介绍道:“董总,你好,我叫云雅琪。” 董总罕见的皱了下眉头,好像思索着什么,转瞬又抹去思索,展现出狐狸般的笑容,“云小姐,幸会。” “我大致介绍一下。”董总看到人来的差不多,又看了下手表,摇摇头,“一会儿,还有几个专家过来,主要先听听各位的对公司介绍,当然我对大多数,都算得上大体熟悉,除了某些个别例外的公司……” 叶枫只是喝水,不置评论。 “投标的本来有四家。”董总说的不急不缓,“只不过有一家昨天来了通知,中途退出,他们给的托辞是实力不行。”董总干笑了两声,“当然,有这个感觉的,现在提出来,也不晚的。” 董耀显然还对叶枫刚才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不满,因为他现在目光只是望着叶枫,别人都已经知道他指的是谁,心中有些舒坦。 “叶总,你说我刚才说得对不对?” “啊?”叶枫抬起头来,“就算谁觉得实力不行,恐怕也不会现在就走吧?” “为什么?”董总有些不解。 “听说这里中午还有份工作餐呢。”叶枫只是笑,“总要吃完再回去吧?” 董耀想把茶杯扣在叶枫脑袋上,知道你想让这小子害臊,或者知难而退,不如让球迷相信足协的承诺更容易。 “既然没有退出的,我就把剩下的三家介绍一下。”董总终于站了起来,刚才一直屁股上抹了胶水一样,“金迪来的代表是彭建兵彭总,还有,云雅琪小姐。开荒者的代表人,是戈民辉戈总,开拓者的代表是叶枫叶总,嗯,应该都算是本市很有实力的公司。” 他介绍的时候,只有金迪介绍两位代表,方竹筠皱了下眉头,看了云雅琪一眼,正巧她的目光也转了过来,移了开去。 叶枫听到董总的介绍,感觉到十分荣幸,只是笑,仿佛真的有实力一样。 看了下手表,董总吩咐道:“小左,去把专家请来,评析一下。” 叶枫虽然觉得吃饭还早,却也没有想到这么麻烦,低声问身旁的沈阳,“专家来干什么?不是标书交给他们就行?” 沈阳真想说你这个老总真的是开拓者的好老总,什么都不管的,“投标的流程大同小异,有的简单些,有的就麻烦一些,我们接到铭天的通知,开标前要做一番阐述的,主要就是说说自己产品的特色,大体的流程。” “这你准备好了没有?”叶枫有些担心,他这些天,除了没事去董耀家喝喝茶,聊聊天,算是投标前的工作准备,其余的东西都是让沈阳处理。 “准备好了。”沈阳认真地点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现在就等着吃饭了。”叶枫打了个哈欠,“沈总,我上次来到这里,董总请我吃了一份工作餐,比起我们那里卖的盒饭要好很多。” 沈阳无语。 专家来了之后,一个个都和砖头差不多,四四方方的,硬硬的脸,并没有什么表情,叶枫本来很饿,看着他们就很饱,专家问的问题并不很专业,当然这是从叶枫的角度来看。 第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用你们的产品? 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竞标帝京小区? 第三个问题,你们的产品对比同类产品有什么优势? 当然主要问题有三个,不时的还穿插几个小问题来辅助,比如说你们的成功经验是什么,有什么类似的楼盘,遇到一些特殊问题怎么来处理。 叶枫觉得这些问题比较好回答,你为什么要用我们的产品,那还不是因为我们的产品便宜呗,再说,反正都是用,用谁的不是用?你给我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呢,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还给你一个奇迹,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十分精彩,只是恨不得马上灌输给沈阳,可是又怕这个手下说不出自己的那种效果。我们为什么要竞标帝京小区,叶枫又想,这不是废话,可以赚钱呀,你以为我们是雷锋,义务帮你们搞四化呀,我们对同类产品的优势,这个叶枫想着比较头痛,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别的同类产品有什么功能,就算对自己公司的产品,他都懒得记,不过好在这个问题,是由沈阳来回答。 三家公司代表都是律师一样的去结案陈词,方竹筠当先登场,一如既往的说话干净利落,有理有条,有根有据,甚至可以说是声情并茂,叶枫就觉得戈民辉真的是好运气,能够碰到这样的一个好手下。 戈民辉的脸好像寒冬的冰拿到室内,慢慢的开始融化,只是望着自己的这个手下,说不出的欣赏,其实不但是戈民辉,就算金迪的彭建兵,云雅琪两人都是交换了个目光,有些讶然和称道的意思,当方竹筠说完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大声拍掌叫好,叫好的不是戈民辉,他毕竟脸皮没有厚到如此的地步,大声拍掌叫好的竟然是叶枫! 竞争对手为自己叫好,按理说戈民辉应该高兴才是,只不过看到鼓掌的是叶枫这小子,有如吃了个苍蝇般的难受。 叶枫掌声一带,两个手下自然捧场,彭建兵和云雅琪也跟着鼓起掌来,倒没有什么勉强的意思,几个专家拍砖一样的拍掌,反倒是戈民辉和陈胖子落在了后面。 因为人不多,所以掌声也就稀稀拉拉的,有如拍在一些人的脸上一样,劈劈啪啪。 沈阳并不知道叶枫和方竹筠的关系,一边拍掌,一边问道:“叶总,你真的是海量,竞争对手你都能给鼓掌,你这样的老总,有气度,你看看对面那个戈总,好像拍在他脸上一样。” 叶枫只是点头,“沈总,我倒没有你想像的那个气量。” “那叶总你是怎么想的?”沈阳有些疑惑,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中了戈民辉手下的女下属,特意给她捧场的。 沈阳的潜意识正好猜中了叶枫的潜意识,二人倒可以说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叶枫压低了声音,脸色郑重,“其实沈总,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从对方的那个阐述来看,我们实在不容乐观!” 第七十二节 勇气可嘉 望着叶枫的一脸凝重,说什么不容乐观,沈阳就是想着去扫墓都是沉痛不起来,只是心中郁闷,想打叶枫一个桃花朵朵开。 叶枫才知道不容乐观? 可是谁让叶枫是老板,自己是属下,何况还有几十万在人家手中,沈阳强忍住吐叶枫一脸狗屎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道:“叶总,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有乐观过。” “是呀,我现在才发现这点,所以才亡羊补牢。”叶枫有些叹息道:“我只怕你做完阐述后,太过冷场,所以提前送他们两声掌声,想我泱泱大国,礼尚往来,你下来的时候,他们总要回报两声才行,这样的话,你也不算太过丢人。” 沈阳有些打人的冲动,“叶总高瞻远瞩,属下佩服佩服。” “别佩服了,上台吧,到我们了。”叶枫已经注意到目光都已经望了过来,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开拓者放在中间,有如受夹板气的小媳妇。 看着董耀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叶枫有些醒悟,暗想你女儿还在我这里,你不要得意,回去我就开除她,只不过一想到董倩倩多半一脸无辜的,最近乖乖女一样地等待着沈孝天的签名,倒觉得大丈夫不能如此卑鄙,老子的过节就要和老子算才行。 沈阳阐述完几个问题后,走了下来,果然有了掌声,稀稀落落的如同方才一样,甚至,比刚才还要热烈些,只不过刚才是抽在戈民辉的脸上,现在是沈阳脸上发烧而已。 “叶总,你真的有明鉴。”沈阳看着叶枫,咬牙切齿的,如果没有掌声,他还会觉得自己好受一些,他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下台的,不但专家过来扔砖头,吐口水,不动声色的羞辱,就算董耀都抛过几个炸弹过来,角度的刁钻,让沈阳觉得自己像着陆的潜水鱼,难以呼吸。 沈阳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来丢脸,虽然在他下意识中,爱拼才会赢,可是没用的,就算他拼的遍体鳞伤,也觉得,自己的公司原来是千疮百孔,不堪一击。 “没事,沈总。”叶枫有些内疚地望着沈阳,“我们尽力了,这就足够了。” “只有这些?”沈阳恨不得拿起凳子向叶枫脑袋上抡过去,他本来不用这么出丑的,虽然他尽力了,可是差距实在过于明显,他本不是这么不自量力的人。 “当然,意义还有很多,比如说。”叶枫认真想了一下,“别人知道我们敢于和金迪集团叫板,这本身已经是不小的勇气,如果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贾大空宣传一下,我们公司自然威望倍增,你虽然丢了脸,但是为我们公司增了光,公司会感激你的,我们公司小,他们公司大,就算败了,也是虽败犹荣,他们呢,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事情还没有到了绝望的地步。” “哦。”沈阳叹息了一口气,有些欣慰自己为公司增光,才想说以后如果还有这种增光的机会,叶总,你还是自己出马吧,叶枫‘嘘’了一声,沈阳回头望去,才发现金迪方的代表已经上台,出乎沈阳意料的是,金迪集团出场的不是云雅琪,而是彭建兵! 叶枫向留在座位的云雅琪望了一眼,正巧她也向这面望了过来。 “叶总,金迪的那个云雅琪好像在看你。”沈阳竭力想要转移视线,以及,刚才的羞臊感觉,虽然他下台后,觉得没有任何人关注他,若说是有关注,可能也就是戈民辉吧。 “她看我干什么?”叶枫有些不解。 “叶总你长得英俊呗。”沈阳觉得说会话,好像鱼儿又回到了水中,终于可以呼吸的。 “不是,她是在看你。”叶枫移开了目光。 “她看我干什么?”沈阳虽然觉得这不是事实,还是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试问哪个男人,对于这样的女人能够无动于衷? “她看你脸皮有多厚。”叶枫说完这句后,已经望到彭建兵的身上,“听听彭建兵说什么,他说不定说的比你还差呢。” 沈阳郁闷地坐了下来,不知道叶枫是安慰自己还是讽刺自己,只是听了几句,就知道,自己公司只有等吃盒饭的机会了。 彭建兵上台后,看了沈阳一眼,说了一句让他无地自容的话,“其实我觉得,这场阐述并没有什么必要,如果从小区智能化,高档化来说,金迪集团的产品,影响力,那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胜于雄辩,我只是举出金迪集团的几个成功样板即可,我想只要从这些样板就可以看出来,投标帝京小区这种项目,对我们而言,并不存在任何的困难。” 彭建兵拿出事实,乒乒乒的陈述如同机关枪一样地打了过来,等到他打完之后,沈阳已经觉得自己已经体无完肤,筛子一般,叶枫却是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好的,现在请各方代表先把标书交上来,很感谢你们今天的前来,下午开标评标,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铭天集团会尽量节省时间。”董总看着叶枫,似笑非笑的,却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名堂,因为他知道,自取其辱的事情,叶枫从来不会做的。 戈民辉心中却是忧喜参半,喜的是,自己好像白担心了那么久,从沈阳的阐述来看,他们公司最多算上个三流的货色,怎么能和开荒者相比,忧愁的却是,金迪公司实力实在不弱,显然是开荒者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单子他一定要吃下,戈民辉暗自想到,不然从外人的角度来讲,他和叶枫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胜利者只能有一个,失败的,谁管得了那么多,外界评论说穿了,说的妙笔生花,不过都是实力不济,亲自拿起了标书,交到董总手上的时候,戈民辉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反倒心里沉甸甸的。 叶枫看到别人都是老总交标书,彰显庄重,自己也只能接过沈阳递过来的标书,感觉到上面沉甸甸的怨念,慌忙抛给了董耀。 “你这份,其实也不接也罢。”董总看着没人注意,低声说了一句。 “哦?”叶枫有些不满,“为什么?” “你觉得你们公司还有希望?”董总实在有点读不懂叶枫的意图,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就不明白叶枫的意图。 “努力了,就会有希望。”叶枫丢下来近乎白痴的一句话,又问了一个对他而言,比较重要的问题,“董总,中午哪里吃饭?” “楼下铭天员工食堂,贵宾席。”董总觉得叶枫有病,花了这么大的架势,准备了这么久,浪费了多少的人力资源,只不过想来吃一顿饭? 戈民辉本来已经快走到门口,看到董耀和叶枫窃窃私语的,反倒停住了脚步,心中有些疑惑,暗想这个叶枫莫非是觉得不行,提前行贿,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吧,刚才那件事就不说了,但是现在这种事情,自己不知道还行,知道了,可是不能置之不理,走了过来,笑着望着董总,“谈什么呢,这么热闹。” “谈去哪里吃饭。”叶枫实话实说。 戈民辉却觉得这小子十句话中有十一句是谎言,“真的?那可不可以算上我一个?” “当然可以。”叶枫笑笑,“就在楼下员工食堂,贵宾席,一块去?” “当然可以,我也想参观一下铭天集团,学习一下经验呢。”戈民辉笑容满面。 叶枫暗自叹息,我见到你还能吃下饭去,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你见到我,还能吃的饱饭? 彭建兵也走了过来,“老董,我也听说你们公司的伙食不错,今天有饭吃吧?” “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来,是投标的,还是吃饭的。”董总笑了起来,“怎么每个人投标之后,都向我找饭局,不过请投标的公司去吃饭倒是铭天的规定,总是感激大家的一番辛苦,只是饭菜太过简陋,怕入不了你们的法眼。” 饭菜不算简陋,有荤有素,有鱼有肉的,老总坐在一桌,手下分到另外一桌,彭建兵,董耀,戈民辉,叶枫,还有云雅琪五个人坐在一起,彼此地望了下,脸上都是带着寒暄的笑。 “这位叶总,叫叶枫吧?”彭建兵当先开炮。 “嗯。”叶枫夹了一口菜,好不容易咽下去才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叶总年纪轻轻的,勇气可嘉,实在难得呀。”彭建兵笑着说了一句。 “彭总说的有些毛病。”叶枫放下了筷子,喝了点茶水,“勇气这东西,年纪轻轻的才有,不然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等到变成了老牛,见到老虎,只有望风而逃的,彭总,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彭建兵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番道理,愣了一下,这才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初生牛犊。” 第七十三节 美女救英雄 彭建兵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要取笑叶枫一番,实际上,在他看来,叶枫这种人,这种公司,竟然还能过来竞标,那只能用奇迹两个字来形容,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的脑袋是什么构造。 投标过程中,情报当然也很重要,彭建兵也和戈民辉一样,对竞争对手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可是递上来的资料,有一个很奇怪的对手,那就是开拓者。 彭建兵看到开拓者的资料,几乎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手下递错了资料,或者是老董最近脑袋有问题,漏算了一个。 开拓者称不上是对手,这个公司和金迪比较,就好像滑稽到,一个江湖卖野药的叫嚣着和天外飞仙叶孤城进行比试剑法,是什么让他们兴起了叫板的念头?彭建兵很奇怪,也想搞个明白。 他其实竞标会上,看了叶枫很久,最后他得出个结论,自己看不出他的深浅。 叶枫大多时间都是闭目养神,任凭他手下折腾,他的那个手下,叫沈阳的,应该算得上是个人才,可是也仅仅限于人才而已,他没有什么天才翻云覆雨的本事,彭建兵看到沈阳灰溜溜的走下台去,甚至有些可怜他。 现在很多公司说穿了就是两种现象,一种是英明的领导被蠢笨的手下累死,一种是蠢笨的领导把忠心的手下累死。 前者嘛,可是用诸葛亮来形容,要不古代也没有什么挥泪斩马谡,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的说法,后者嘛,也可以用诸葛亮来形容,诸葛亮虽然是个头,可是还有个领导,可怜孔明一世英名,只因领导无方,所以五出祁山不成,累死在五丈原。 这个叶枫,无疑就能有累死手下的手段! “初生牛犊?”叶枫听到这里,好像茫然不解,望了一眼戈民辉,“彭总说的真是好笑,戈总怎么说,也算是年壮一些的牛……啊,我什么也没说。” 他这乾坤大挪移只是一拨,就已经借力打力,反撞向一旁还在看热闹的戈民辉,让他意料不到,受了轻伤,只是看戈民辉脸色不善,及时的止住挑拨,只是安慰自己说,好在他没有揭竿起义,不着急让这小子发飙,不然一会开标前就打个你死我活的,开标后就不热闹。 戈民辉狠狠的攥住筷子,只是想叉死叶枫,他这怒气已经忍了很久,从飞龙乘云开始,那杯酒就是憋在胸口,这几天招标更是心力交瘁,压标竞价还要费心向总部解释,又听说陈小青和叶枫结盟,怒气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本来还是能够忍忍的,没有想到彭建兵看了戈民辉一眼,有些诧异地问道:“戈总,你脸色有些不对,是不是最近因为投标的事情,没有休息好?呵呵,虽然大家是同行,也算不上冤家的,都是凭本事吃饭,你赢了,那是你的方法得当,我赢了也是如此,只是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年轻的时候,用命搏钱,到老了,用钱养命,那就是……” “你住口!”戈民辉霍然站起,怒目而视,只是想要捅这个大汉几筷子,这话怎么听,怎么比叶枫说的还要刺耳! 两桌一片静然,彭建兵有些愕然,他虽然精明,可是还没有精明到能够调查出戈民辉和叶枫两人私人恩怨的地步,也不知道女人是祸水,而现在那个祸水只是低着头喝水,咬着嘴唇不知该哭该笑。 方竹筠除了做公司陈述外,说的话并不多说,她只有在叶枫不再望向自己的时候,她才会偷偷地望向叶枫一眼,她隐约有些明白叶枫为什么会投标,叶枫难倒是为了自己? 方竹筠不想相信,可是宁愿相信! 她想要站到叶枫面前说一句,叶枫,你这么做不应该的,这句话如果让戈民辉听到,多半欣喜若狂,可是后面的想法只能让戈民辉郁闷的撞墙,因为方竹筠想说,这样对于开拓者,你自己的公司,没有任何好处,我更希望的是你,不要逞一时的意气,生意不是斗气的。 叶枫嘴角只是淡淡的笑,见到戈民辉终于拍案而起,一副很好心的劝说道:“戈总,你这就不对了,彭总他也是一番好……” “你住嘴!”戈民辉终于按捺不住,伸手一丢,筷子扔了过来,声音嘶哑,脸色苍白。 叶枫躲闪不及,也是根本没有躲闪,被筷子砸中前面的菜汤里面,迸出了点菜汁到脸上,‘哎哟’叫了一声,只是捂脸,“戈总,你这是……” 方竹筠霍然站起,却又缓缓坐下,因为云雅琪已经站了起来,递给了叶枫一方丝巾,“叶总,没事吧。” 云雅琪觉得这里气氛不对,更觉得戈民辉做的有些过,大家都是投标,凭本事赚钱,彭总关心他也是出于好心,叶枫更是殃及池鱼,这个戈民辉,亏得是个副总裁,气量也忒小了一些,这种无名怒火实在发的奇怪。 叶枫接过了丝巾,擦了擦脸上的汤水,有些感激地说道:“云小姐,多谢你,你站远一些,小心……” “你还说?”戈民辉端起了茶杯,看样要抛过来的样子,这个叶枫在他眼中,已经有着说不出的用心险恶! “我?云小姐,你……”叶枫看样想要退后躲闪,却又想挡到云雅琪面前,表演一下英雄救美。 没有想到英雄救美女并没有出现,美女救英雄反倒不期而止,云雅琪有些感激,又有些愤怒,闪身竟然挡在叶枫的身前,本来平静如水的目光闪出一丝忿然,“戈总,你抛过来试试。” 戈民辉望着云雅琪,清醒了几分,知道自己最近被叶枫暗算的头脑发热,想要解释,只是看到众人神经病一样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横,“云小姐,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和叶枫的私人恩怨,麻烦你走开。” “啪”的一声响,彭建兵也有些忍耐不住,怒容满面,“戈总,够了。” 戈民辉一怔,本来想无论如何也要把杯子扔出去,只是看到他偌大个块头,不由起了寒意。 “是男人的,商场上见个真招。”彭建兵冷冷道:“我刚才自问对戈总没有任何得罪,这位叶总不过是劝架,更没有说什么,你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满,火气尽可发到我身上,若是因为觉得投标没有把握,迁怒别人,我实在搞不懂戈总以后如何再做生意。” 叶枫只是笑,本来想说一声,还是彭总你说的好,可是看到董耀的目光已经望了过来,心中一动,只是无奈的耸耸肩,笑了一下。 戈民辉一切都是看到眼中,更是怒火中烧,“好,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错。” 叶枫暗道,不是你的错,难倒是我的错,你小子要不是用吴虹来暗算我,我怎么会来投标暗算你? 云雅琪长吸了一口气,却是很快的恢复了平静,显然是个能够控制情绪的女人,“戈总,我对今天的事情,十分的遗憾,只是希望你能理智一些才好,生意场的确如战场,可是你若是不分青红的出手,只能招人耻笑,戈总莫非是怕这次竞标不过,这才迁怒于人?” “我竞争不过?”戈民辉只是冷笑,一股怒火已经烧了起来,却没有云雅琪平息怒气的本事,“希望云小姐不要大话过早,没有到开标的时候,谁都不见得有必胜的把握。” “那好。”云雅琪不怒反笑,“那我们不如等着开标后,看看结果,再下评论,我只知道,大话是争不到单子的,争取单子,靠的要是实力!” “哼。”戈民辉冷笑一声,“那我就看看,你们金迪到底有多大的实力,董总,不好意思,刚才我情绪失控,请你见谅。” “没事,没事。”董耀站了起来,以为戈民辉间歇性的神经衰弱,听到这里,本来想要关切的问一句,你现在还有事没有,只是看着他握着杯子,一时倒也不好开口。 戈民辉拂袖而去,除了叶枫,都是一头的雾水,方竹筠见状,和陈胖子也只能跟了过去,临走的时候,想要向叶枫说些什么,终于忍住。 “不可理喻。”彭建兵终于坐了下来,望着董耀,“老董,现在年轻人怎么回事,脾气都是这么大。”看了叶枫一眼,有些歉然,“叶总,我不是说你。” 叶枫无奈地摇摇头,“他可能也是最近压力过大,我投标的时候,也和沈总熬了几夜,实在的辛苦,你们不要怪他。” 彭建兵望了叶枫一眼,挑起大拇指,“叶总,商场上的人我见过了,你这么大量的年轻人,我真的头一回见过。” “今天不关叶总的事情。”云雅琪虽然聪明,却做梦也想不到这其中的复杂纠葛,只是轻声道:“叶总,你是好人,刚才我还要多谢你的关心。” 叶枫听到有些羞愧,看到沈阳已经差点把脸埋在碗中,不敢抬起头来。 第七十四节 开标 叶枫内心应该有愧,因为觉得有些辜负了眼前这两位的信任。 可是他内心又实在没有什么愧疚,别人不来暗算他,当然也不会中了他的暗算。 这个道理说穿了很简单,我在家里放个老鼠夹,老鼠偷东西,自己踩了上来,你总不能说我在暗算老鼠吧? “沈总,就知道吃。”叶枫看起来有些不满。 “叶总,你不是一直叫我们以德服人吗?”沈阳站了起来,有些苦笑,不忘记拍叶枫一记无敌马屁掌,“刚才的事情,我是气愤,可是再气愤,你说过,也绝对不能动手的,你受些委屈算得了什么,只要不给董总难看,就算天大的委屈,我们都要,都要忍,要忍!” 叶枫觉得在自己的潜移默化下,沈阳这小子越来越聪明,自己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只是沈阳真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现在就算自己说出来,大义凛然的样子恐怕也是不过如此! “你莫要装的这么可怜兮兮。”董总淡淡道:“你就算忍的变成忍者神龟,不中标的还是不中标。” 沈阳愣住,众人却是一阵笑。 “他们走了,还不过来和彭总,云小姐打个招呼,董总你当然认识,我送过他茶叶呢,可是彭总和云小姐我还没有送过茶叶,都说点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可是现在不一样,有的人,你就算再给他好处,也是白眼狼一个,反倒是彭总仗义,没有好处也会出手,这种人实在越来越少。”叶枫有些感慨的样子,指桑骂槐的含沙射影。 董总一怔,“叶枫,你说什么?”对于戈民辉的失态,这里也就是他还清楚一些,他知道戈民辉的发怒有些原因,戈民辉为人出身虽然不错,可是显然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上次喝茶就有些发飙的迹象,这下失态倒可能是日积月累的效应,只不过二人为什么争斗,他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董耀终于有些懊悔,刚才应该出头帮助戈民辉,打叶枫一茶杯才过瘾,自己只以为他是朋友情深,却没有想到他却是小人得志,一盒几百块茶叶的友情,一直挂在嘴边。 “我没说什么呀。”叶枫有些不解,“我只是说,刚才要不是彭总两人为我出头,说不定我这个以德服人的老总已经躺到了医院,沈总,我告诉你,这样的才是朋友。”看了董耀铁青的脸一眼,叶枫嘴角一丝笑意,“以后金迪若是有什么和我们开拓者竞争的地方,我们能不竞争,当然还是不竞争的好,朋友之间,需要的理解和支持,而不是无动于衷。” 董耀脸色发青,气得吐血,想向戈民辉唱一曲,你的心事我最懂,“叶枫,你什么意思?” “哦,我什么意思?”叶枫有些诧然,“董总,你说我什么意思,难道我感谢彭总都不行?” 彭建兵也是觉得奇怪,觉得一向老狐狸的董耀怎么看起来也和戈民辉一个架势,难道发飙是一种传染病?云雅琪只是笑,“就算是朋友,该竞争也是要竞争的,只是我希望,叶总能有一些跟我们竞争的本钱才好,不然我们总是唱独角戏,不免太过无趣。” 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已经把话题岔了开,却也多少看到叶枫好像在讥讽董耀,内心觉得这个叶总实在是牛人一个,投标的,还是对甲方冷嘲热讽的,难道是觉得自己中标无望,这才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怼? “云小姐目前说唱独角戏未免过早了一些。”叶枫淡淡的笑,“没有开标的时候,金迪不见得是胜利者,难道彭总认为,能够稳当取胜,只是因为和董总的关系?” 虽然不知道董耀和彭建兵什么关系,叶枫却知道他们肯定有瓜葛,所以知道扯上关系绝对没错,沈阳听了却是大为摇头,暗想许总多半上午受到打击过大,刺激过度,可能本来雄心勃勃的来竞标,发现别的公司的产品和技术,有些心理落差,不然也不会四处挑战,刚才气走了戈民辉,现在对董总冷嘲热讽,眼下倒好,矛头指向了金迪集团,他这样四面为敌,看来终于知道前景不容乐观,撕破脸皮也是在所不惜。 彭建兵一愣,看了眼董耀,反倒大笑了起来,“你说我竞标是靠老董的关系?” “难道不是?其实彭总,你我都应该知道。”叶枫叹息一声,让沈阳起了一身冷疙瘩,“业务就是做关系,关系好,业务自然就好。” “叶总,你这样刻意的激怒我,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彭建兵本来看起来愤怒不已,转瞬就已经平静了下来。 叶枫心中一动,知道彭建兵老谋深算,不容易被激怒,看到云雅琪只是微笑,更知道两人远非戈民辉可比,“我激怒你?我激怒你有什么好处?”叶枫笑了起来,“我只希望这场竞标能够在公平公正公开的情形下进行,如果那样的话,我觉得金迪不见得是最后的胜利者。” “这么说叶先生对自己的公司很有信心?”云雅琪有些奇怪,本来以为叶枫是个人物,却没有想到,他实在自高自大的可以。 “这个嘛,不好说。”叶枫有些高深莫测,看起来就差穿个道袍,拿个桃木剑,“最少我知道,我们价格还是占优势的。” “价格虽然是竞标的主要参考,但不见得是决定性的,中标的其余因素很多,当然,不是你说的那种因素。”云雅琪笑道:“叶总这么说,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外行的。” “是吗?”叶枫笑了笑,“我是外行不外行的,自己真不清楚,不过若是内行的金迪赢不了,那不是更大的笑话?” 云雅琪一怔,觉得这叶枫说话怎么喜欢到处刺人,“如果这次金迪赢不了,以后金迪见到开拓者,也就可以像刚才叶总说的那样,退避三舍的。” “哦?”叶枫只是笑笑,不再挑衅。 “老董,这次竞标一定要公平。”彭建兵走到董耀的身边,用力拍拍他的肩头,“我要让某些人输的心服口服。” 董耀叹口气道:“现在我能不公平?我只怕稍微偏袒一些,某些人恐怕就会拎着两斤茶叶告上去的。” 叶枫只是笑,胜券在握的样子。 云雅琪望着叶枫,多少有些好奇,觉得这人要不就是精神病,要不就是神经病,只是怎么看,他都是很正常的样子,还有的就是,笑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帅。 几人稍微休息一下,直接参与下午一点的开标,按照董耀的说话,如果差距太大,那就会当场宣布中标人选,当然如果差距不大,结果还要商讨一下,到下周一公布,董耀说到这里的时候,难免又刺了叶枫一句,有些人可以不用参加的。 云雅琪看着两人的关系,好像比较微妙,并非赌气,倒是多少放下心事。 开标过程除了叶枫,都算是轻车熟路,首先是先要按顺序开启投标文件,然后由唱标人公布各投标单位的报价,计标评标。 第一个被启封的标书的是金迪集团,叶枫坐的离戈民辉远远的,这才安心的闭目养神,云雅琪对这个男人多少产生了好奇,不知道他是来投标的,还是来睡觉的,按照中午的说法,叶枫应该更关心金迪集团的报价才对。 金迪集团的标底一公布,会议室内产生了一丝轻微的骚动,三千二百五十万! 方竹筠感觉到一股热血冲上了头顶,霍然扭头望向了戈民辉。 戈民辉对于这个结果有了些许的不安,金迪集团这次报价竟然和方竹筠预期的相差不过几十万! 这么说,如果按照方竹筠的报价,开荒者极有可能中标,眼下当然也可以,但是…… 方竹筠从正确的角度,思考了正确的问题,可是却被戈民辉一手否决。 深深的感觉到内心的失落,方竹筠长出了一口气,本想质疑戈总的间谍到底是如何打探来的情报,只是看到他的脸色似乎比自己还要难看,终于忍住了疑问,只是头一回的感觉到,戈总不见得是那么英明,虽然最初他的一番前景展望,鼓舞激励犹如在耳。 第二个被启封的标书是开荒者的,戈民辉望着那个标书,脸色有些苍白,进行签字确认的手也有些发抖,他实在不想签字,可是他不能不签字,因为他已经准备不出另外的一份标书。 一千九百五十万,当唱标人公布开荒者的投标报价时,会议室突然变得很静,静的掉一根针掉下来好像都能听到,转瞬一片哗然,董耀手中的杯子差点掉了下去,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唱标的说错了,等到唱标人再次确认的时候,彭建兵和云雅琪也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诧和疑惑。 叶枫嘴角一丝微笑,已经站了起来,向会议室外走了去。 “叶总,你等等。”云雅琪出声拦住了叶枫,“贵公司还没有开标,你这么着急退场干什么,莫非是知道夺标无望?” “不错。”叶枫叹口气,摊摊手,只是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这次我输了,而且输的心服口服。” 第七十五节 赔本赚吆喝 云雅琪看着叶枫若无其事的样子,倒有些诧异,“我记得叶总说过,对这单是势在必得的。” “是吗?我说过?”叶枫一脸的诧异,“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不是说我们金迪不一定会赢?”云雅琪笑了下,她知道金迪这次一定不会赢,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开荒者会报价那么低,几乎是在赔本赚吆喝。 “我是说过,你们不一定会赢,可是也不一定代表我会赢。”叶枫笑地摇头,“我想云小姐是误会了。” 云雅琪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位,虚虚实实的技巧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只是她还是茫然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落标还是这么开心,他过来陪读,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现在她云雅琪最少还是有些失望,这个已经花费了他们很大的心血,看到彭建兵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只是笑,“彭总,不用听了,没错的,最少戈总没有表示反对,是不是?” 彭建兵摸了下脑袋,有些苦笑,“他是不是有病?这个价格,开荒者有得赚?” 云雅琪摇头,“我怎么知道,能够报出这种价格的,我想也只有开荒者一家,叶总,我还不知道你报的什么价格?” “我当然报的是很理智的价格。”叶枫笑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戈总为了抢下这单子,不惜血本的,我虽然想接下这个工程,可是还不能去赔钱,因为我得为公司考虑,不然公平的竞价,说不定这单子就是开拓者的。” 他说的很自信的样子,让一旁的沈阳看着很绝望。 沈阳本以为叶总已经幡然醒悟,意识到差距太远,没有想到他竟然自大到了这种程度,这倒是瘦驴拉硬屎,输人不输阵。 沈阳其实很想告诉叶总一声,叶总,人,不能自大到你这种地步,可是他只能忍,忍的像忍者神龟似的。 云雅琪和彭建兵互望了一眼,心中暗道,结果已定,你现在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凭你的这种公司,要实力没实力,要技术没有技术的,你就算报价再低,董耀为了质量和帝京的前景着想,也不会把单子让你做,但是在质量技术差不太多的情况下,金迪败北,开荒者中标已经没有悬念。 那面唱标的已经报出开拓者的价格,两千七百万,价格比金迪的要低,但是还是高出开荒者很高。 毫无疑问,从价格,从质量,从技术,从任何方方面面,开荒者都绝对没有理由不中标,云雅琪望了下彭建兵,摇摇头,已经准备起身,只不过她输的并不服气,这已经不是在竞标,这是在烧钱。 董总也是半晌无语,最终宣布,帝京小区的智能管理项目,由开荒者投中。 会议室内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虽然董耀竭力地想把气氛搞的活跃些,可是看到戈民辉一张死人样的脸,多少也有些郁闷。 不止戈民辉,陈胖子也是垂下头来,好像也觉得这种中标,和中镖差不了多少,方竹筠也是有些木然,她向往着努力能出成绩,可是这种成绩对她而言,无疑是不及格。 她已经尽力,可是尽力不见得有你预期的成绩,抬头望过去,发现叶枫正向这面在笑,精神一下好了很多,忍不住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手指轻轻动了动,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无疑是在照顾着别人的情绪,她心中也很欣慰,叶枫这次没有做的过火,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是报价还很实在,就算积攒一次失败的经验也是好的。 场面已经变的很怪异,好像这场标抢到了就要砍头一样,只不过既然是砍头,为什么都要去抢? 戈民辉仿佛以前喝的红酒都涌到了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吴虹,他本来不用这么沮丧的,他发现这段日子里,他完全着了魔,他已经丧失了起码的判断力,叶枫的一句话,一个举动都在不停的激怒他,激怒的他完全丧失了生意人起码的理智。 他甚至在听到金迪集团的报价和方竹筠预期差不多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在想着,只要叶枫的公司,出的价格,是比自己低的,那自己报价就没有问题,自己只要击败了叶枫的开拓者,自己就算是成功的! 他成功了,可是他这个成功现在看起来很弱智! 叶枫报价不高,但是也绝对不低,他的报价其实和开荒者的第一次报价差不太多,沈阳三年名企的经验,毕竟不是白给的,沈阳其实也不笨,他努力了,真的为公司努力了,他只不过想努力让公司不中标而已,好在叶枫不是戈民辉,他只是让沈阳做报价,做两份报价,一份给公司内部看的,一份投标的,沈阳不明白,可是他还是照做! 七百多万的预算,戈民辉完全不用消减,就可以拿下这标,可是他平白的减少了七百万的报价,结果只是换来了一场耻笑,当然,如果有人雷同报价的话,他的耻辱感可能会小一些! 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吴虹! 戈民辉想到这里,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撕成千丝万缕,杀了再杀,杀的不能再杀,吴虹呆坐在凳子上,本来以为很聪明的头脑变的灌了水一样,她搞不懂自己公司的报价怎么会突然变了,变的高出了七百万? 她不是从沈阳那里已经得到了详细的报价,公司什么时候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到了不远处的杀气,吴虹懦弱地望了戈民辉一样,看到叶枫已经走了过来,站了起来,喏喏地叫了声,“叶总。” 叶枫向吴虹笑了笑,说了声,“小吴,这次你做得不错。” 这一句话吴虹并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戈民辉的耳中,戈民辉听到这里,心中一寒,恍然好像明白了真相,这个女人难倒是双面间谍,无间道中的反卧底?他恨不得冲了出去,揪住她的脖子掐死她,只不过董耀,方竹筠也都围了过来,“戈总,一些文件还需要你的签字。”方竹筠还是尽心尽责的提醒。 董总内心多少有些不满,心想你接的是高档小区的智能化项目,不是公墓,不过就算是公墓,你也不用做出这样一付奔丧的表情吧? “戈总,很高兴能和你合作。”董总内心还算满意,这一下可以为公司节省很多资金,他意料之外。 戈民辉望着董总伸出的手,勉强握了一下,只是告诫自己,这次栽了就栽了,千万不能冲动,如果你去和吴虹厮打,那无疑又中了叶枫的圈套,让人家笑话,现在的叶枫,所有的举动都是包含着无比险恶的用心,自己不能不妨。 伸出手来,握了一下,戈民辉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次能够和董总合作,也是开荒者的荣幸。” 放下手来,耳边又响起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戈总,恭喜你中标,我虽然失败了,但是对于胜利者,我还是很钦佩的。” 叶枫伸着手,好像讨钱的叫花子一样,主顾不给钱,他就不放手。 戈民辉就像个阔绰的大老板一样,明明施舍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你讨钱,我偏偏不给! 只是望着董耀,戈民辉好像被叶枫传染了间歇性耳聋,“董总,我们去你会议室,再谈谈细节和以后的合作问题。” 一手拉住董耀,戈民辉躲避瘟疫一样的往外走,方竹筠无奈的向叶枫笑笑,轻轻的摆摆手,跟着老总走去,陈胖子看了叶枫一眼,想要说些什么,还是忍住。 叶枫走了回来的时候,云雅琪和彭建兵竟然还在等着他,不由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叶总,那种人,亏得你还去祝贺,你这人,别人不服都不行。” 彭建兵为人耿直,冷静,今天却是实在有点看戈民辉不顺眼,叶枫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看在眼中,得出的结论就是叶枫这人,很有风度! “我们虽然不是朋友,毕竟还是对手。”叶枫苦笑摇头,“我认为,对于对手的尊敬,就是对自己的尊敬。” 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心虚地望了一下四周,确认戈民辉没有在身边,不然他杀过来,也是麻烦。 “说的好,说的好。”彭建兵一挑大拇指,“就凭你这一句,叶总,你虽然是我们的对手,可是也值得我来尊敬。” “你们倒是识英雄,重英雄的。”云雅琪一旁微笑,除了中午餐桌上,表现出了一丝愤怒,云雅琪又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既然这样,不如聚一聚,算是失败者间的互相安慰一下?” “我们虽然失败,可是已经尽力而为。”彭建兵摇摇头,“这种生意,抢来什么用?不过雅琪的聚一聚建议,我还是很欢迎的,叶总,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一个面子?晚饭我请。” “真的很抱歉。”叶枫有些歉意,“这次我虽然失败了,可是我还要回去总结一下失败的原因,找回点这段时间的利润亏空,彭总,云小姐,忙过这段时间,不用说,我也要请你们吃饭,到时候,一定要来呀。” 叶枫真诚的笑,沈阳脚后跟发红。 第七十六节 虚虚实实 人的感情很奇怪,若是看不上一个人,那人就算是中华英雄,他也会尽心尽力的去诋毁,相反的,若是看上了对方,那人就算放个屁,他也会去解释,屁是人体废气,焉有不放之理。 现在的叶枫,被彭建兵看在眼中,就满是道理。 这个年轻人,胜不骄,败不馁,失败中总结教训,人情做的又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董耀也就是没有听到,不然多半拿着茶叶过来拍拍老彭的肩头,老彭呀,以我多年看人的经验,还看走了眼,你万万不能重蹈覆辙的。 “叶总真的有心。”云雅琪说了一句让叶枫心惊肉跳的话来,转瞬才明白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开拓者有你这样一个老总,实在是幸运,不吃饭可以,一块出去总可以吧?” “当然可以。”叶枫回头望向沈阳和吴虹,“今天大家辛苦了,不过还是回公司总结一下,有人反对没有?” 沈阳心道,你这么问,是不是准备把反对的炒鱿鱼?我和你累死累活的一周,驴子一样,今天就差几个小时下班,你就不能让我轻松一下?吴虹想着心事,和沈阳一样的沉默。 “哦,没有反对的,我的这些手下,就是和我一样着急。”叶枫摇摇头,有些歉然,“彭总,你看看,他们因为落标的事情还沮丧呢,看来我还要安慰他们一下。” 沈阳很想拿板砖拍死叶枫,彭建兵已经大笑了起来,“老总好,手下也不错,走,一块出去,这总不耽误叶总你宝贵的时间吧?” 他一把抓住了叶枫的胳膊,犹如情人一样的缠绵,叶枫只有苦笑,几人走出了铭天总部,董耀忙着签约后续的工作,无暇请他们再吃个晚饭,众人出了铭天,突然愣了一下,眼前突然冒出了一堆人,镜头霍霍的围了上来。 “请问你是金迪集团的彭总吧?” “请问你是开拓者的叶总吧?” 两个记者不约而同地发问,包抄了几人的后路,刹那间灯光闪耀,‘噼啪咔嚓’的响个不停。 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效果,也不知道这些人要采访什么。 彭建兵,云雅琪对于这种场合虽然有些错愕,却还是见怪不怪,只是不知道这帮人采访失败者干什么,叶枫却是想向后退,嘟囔着,“要不要人活呀。” “叶总,没事。”彭建兵一把抓住了叶枫的胳膊,“叶总,这就是你的不是,你刚才还说了,要勇于面对失败,这下怎么能退却呢?” 沈阳却是急的不行,刚才争光争的颜面无光,这下有出镜的机会,却被叶枫退了一步挡住了镜头,想要翘起脚,却只能露个额头,心中不由产生怨念,原来这个叶总丢脸的事情都让手下去做,这种露脸的事情,却是全部他去出头! ‘咔嚓’又是一声响,彭建兵拉住叶枫胳膊的场景已经被记录下来,有如案底,贾大空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钻了出来,“叶总,你让我好找。” 叶总有些愕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能说,不能说。”贾大空连连摇头,“我说了不能说的,叶总,难倒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要遮遮掩掩?” 叶枫心中暗道,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是哪个在八卦,王军臣八杠子打不出个屁来,那个董倩倩和张小娟和鹦鹉一样,一天不说话会憋死的,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肯定会知道消息,却没有想到你来的这么巧。 “叶总,请问你对这次失败有什么感想?”旁边一个记者好像嘴里含着块冰,散发着冷气。 叶枫看了那个记者一眼,早就看到是林黛,头痛她的阴魂不散,本来以为她吃了几次憋,知难而退的,没有想到这人冤鬼缠身一样,总是不经意的出现,看来她是不抓住自己的把柄,不会轻易放手的。“很抱歉,因为私人的关系,我只能接受贾记者的采访。” 他话音一落,周围静寂了下来,贾大空觉得叶枫真够朋友,没有话说,林黛一脸的冷笑。 彭建兵云雅琪都已经准备好腹稿,没有想到人家记者竟然只盯着一个叶枫,不由有些错愕,现在世道变了,怎么好像一个金迪集团竟然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开拓者? 望着彭建兵还在握着叶枫的那只手,贾大空提出了第一个问题,“请问叶总,这位是金迪集团的副总彭建兵吧?” 彭建兵有些好笑,心道你不问本人问别人,你这个记者可是真的有趣,叶枫望了彭建兵一眼,“不错,这是彭总,我们是,是……” “是朋友!”彭建兵已经抢着回答了一句。 “哦。”贾大空善于挖掘题材,“这是不是说明,金迪集团已经有和开拓者开始合作的意向呢?” “这个嘛。”彭建兵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目前我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 贾大空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个回答已经够他发挥个几万字,一个记者不识趣地问道:“叶先生,听说你这次竞标失败了?这是不是说明贵公司实力不济呢?” 叶枫脸色一扳,铁闸一样,“对不起,刚才我说得很清楚,我只接受贾记者的发问。” 那个记者自讨没趣,嘟囔了一句,别的记者听了,看起来要拿照相机,摄像机的砸他,“叶总都说了,你就不要废话,贾记者,你问呀。” 贾大空的自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觉得叶枫这个人,到底是个贵族,你看看人家的做事,那是相当的给面子。 “叶总,我知道这个时候你心情肯定不好。”贾大空脸上竭力和叶枫竞争着悲痛,荣辱与共的表情,“可是一次失败,不等于永远的失败,我想问一下,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失败的主要原因,我不方便直说。”叶枫对着明晃晃的镜头,尽量地把沈阳挡在身后,“开拓者的员工,包括我,都已经尽力了,可是你们要知道,金迪集团,也就是彭总他们,也是失败落选,这说明其中已经没有什么实力的因素,金迪集团,是个大公司,这个都是众所周知,彭总,是我的朋友,他也很气愤,我呢,我觉得,也很气愤。” 他说了一圈,众人都是找不到北,彭建兵觉得叶枫这人说的很给面子,为金迪集团宣传了一下,可是好像又有些不对,云雅琪总算听出点门道,心想叶枫这个人的说话技巧可以开个演讲和口才的培训班,大家都是失败,可是失败的原因大不相同,你们开拓者是实力真的不行,我们可是被恶性压价的后果,但是经过你这么一说,好像你们开拓者也是赫赫有名的,可以和金迪集团并肩站立一样。 虽然知道叶枫动着心思,云雅琪却没有什么反感,毕竟朋友这话,是彭总说的,拉着人家出来,也是彭总做的,人家为公司宣传一下,还是情有可原。 “叶总这么说,是不是这次竞标有什么内幕?”贾大空天生就是狗仔队的材料。 “这个嘛,我也不方便直说。”叶枫摊摊手,“可是我觉得做生意,竞标,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公平竞争,不然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老彭,是不是?” “啊?”彭建兵一直陪太子读书,却没有什么不耐烦,他甚至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听到他称呼自己老彭,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亲近的感觉,“小叶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 “这次竞标失败,我不方便说什么,我和彭总都不是诋毁别人,暗中说别人坏话的人。”叶枫一脸的无奈,“可是作为恶性压价的受害者,我只能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再发生。” 叶枫问心无愧,他的确没有暗中说别人坏话,他是当面说的。 只是他一番含糊其辞,深有苦衷的说法,让贾大空连连点头,“叶总,我知道你是好人,绝对够交情,为人光明磊落的,对于这次竞标遗憾,我也深表遗憾,不知道叶总这次想对镜头前的观众说些什么呢?” “我只是想说,要有信心,就会有希望。”叶枫一本正经,“尤其是那些身处逆境中的人们,坚持下去,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对不起,贾记者,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这次访问到此为止,你说怎么样?” 贾大空连连点头,“知道叶总你忙,好的,有机会我再访问。” 林黛突然问道:“叶总,听说你这次得到了张发财的帮助,才能竞标,不知道这次失败,会不会让张发财很失望?我知道,张发财被人称作最精明的商人,他这次是不是失算?” “无可奉告。”叶枫脸色一扳,拂袖离去,留下了彭建兵和云雅琪的一脸讶然,张发财,叶枫认识张发财? 第七十七节 对不起,你是卧底 “叶总,你刚才怎么总是挡在我的前面?” “我挡了吗?” “你挡了!” “我真挡住你了?” “你真地挡住了,我亲眼看到的。” 一阵沉默。 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叶枫明白这点,所以他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 “是呀,为开拓者争光的事情,我都让你去,可是刚才在镜头前面丢脸的事情,只有我这个老总才肯承担,别人的痛苦,就是我最大的痛苦,我宁愿为你们忍受这种痛苦,所以我一直挡在你的前面。” 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沈阳终于又开口说话,“叶总,你太见外了,以后其实我也可以帮你分担这种痛苦的。” “真的?”叶枫很是期待,“你放心,丢人的事情,一定有机会。” 沈阳吓了一跳,只能摇头,“假的。” 叶枫只是笑,“沈总,你放心,这次你的辛苦绝对不会白费,你看看,第一,我们经过了这场竞标,有了一次专访,报纸上一宣传,开拓者的名声已经和金迪集团相提并论,这是公司免费的广告,放在平时,你得花多少广告费才能有这种效果?” 沈阳点点头,“叶总,听着好像是这个道理。” “听着是这个道理,做起来也一样。”叶枫大言不惭,一副蒋干的样子,“沈总,实话对你说,这场竞标不过是宣传,是噱头,你以为我找贾大空只是为了自己?我就知道,他这种人,一定会为我们公司免费宣传,却还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你现在看看,这又省了多少宣传费用?” “叶总真的高瞻远瞩。”沈阳很郁闷,总是觉得,好像本来不是这么回事吧,怎么一让叶总一说,他好像就有了焦裕禄的精神呢? “沈总,现在我们又联合上了金迪集团,陈小青的勤诚信,前景一片光明呀。”叶枫有些感慨。 沈阳却觉得自己有如扣在玻璃杯里面的苍蝇,前景是光明的,出路没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场宣传,现在是不是暂时结束,可以告一段落?” “结束?”叶枫嘴角一丝微笑,望了一眼吴虹,“沈总,所有的一切,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啊?”沈阳有些头痛,不知道这个开始指的是什么。 三人回到了开拓者,董倩倩和张小娟在聊天,王军臣在发呆,看到了叶枫走了进来,都围了过来,“叶总,投标的事情,怎么样?” 其实他们也是心中没底,打定了主意不问的,只是看到沈阳一脸喜气,吴虹一脸晦气的,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本着关心的精神,还是要问问。 “结果是显然的。”叶枫回到了座位上,“沈总,把这件事说一下吧。” “到底怎么样?沈总?”董倩倩有些迫不及待,虽然在开拓者没有多久,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内心来讲,还是渴望公司中标的。 “中标的是开荒者。”沈阳笑了笑,阳光灿烂。 “你有病呀。”董倩倩看到他的表情和内容并不相符,大为奇怪,“他们中标,你那么开心干什么?” “事实不像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沈阳望了叶枫一眼,只能把他灌输的思想说了一遍,结果当然是遭到了三人的唾骂,这让沈阳很郁闷,为什么叶总说出来的效果,就和他的截然不同? “输了就输了,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董倩倩扁扁嘴,不是哭,是显示自己的轻蔑,“我最讨厌不敢承担责任的男人的。” “那个不是我不承担责任。”沈阳有些急了。 “那是谁不承担责任?”董倩倩问道:“你不承担责任,你解释什么?” 沈阳觉得自己辩论流矢不动也没有这么费劲,想要说承担责任的是叶总,可是刚才说完的分担痛苦的,好像不好这么快改口,他终于发现了好事过后就是坏事,坏事过后才是好事,每次叶枫总能抢到好事的时候出马,等到自己跟风的时候,只能背黑锅。 “这次竞标失败,的确需要有人承担责任。”叶枫打开了电脑,这才淡淡道:“不过不应该是沈阳。” 沈阳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不会叶总你来承担责任吧?”董倩倩满是谄媚的笑容,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最佩服的就是叶总这样能担当的男人。” “很可惜,你不用佩服我,我也没有责任。”叶枫对这位那是敬而远之。 “你不会让我承担责任吧?”董倩倩笑脸一转,怒目圆睁,“我连项目都没有参与,才来了几天,你难道就想把我炒鱿鱼?还是你对我不满,不想帮我要沈孝天的签名了?” “你想的太远了。”叶枫叹口气,转头望向一个角落,“吴虹,到现在,你是希望主动离职呢,还是我发你一封信?” “叶总,你说什么?”吴虹脸色有些苍白,她虽然从标底的事情隐约觉得不好,可是还是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我可以容忍手下的失误,但是不能容忍手下的失职。”叶枫的笑容有些淡,表情有些冷,“就算他有什么失职,我也要看看,他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 “叶总,你想说什么?”吴虹鼓起勇气,想到自己发信后,所有的邮件全部删除,除非戈民辉那里拿出证据,不过这显然不可能,如此一想,底气硬了起来,开荒者那面显然不能再去,她这个卧底搞了个无间道,恐怕去了只能被老大砍死,可是就算走人,她也要拿到最后的补偿才走。 “我只是想说,我不想我手下的员工,拿着公司的薪水,却给别的公司卖命。”叶枫笑笑,“很多事情,给你面子你不要,那就不要怪自己丢面子的。” “我不懂。”吴虹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的,“叶总,我发现你不是男人。” “哦?”叶枫只是笑,并没有什么怒意,他对地痞可以出拳头,对沈阳可以软硬兼施,对无赖他当然也有更赖的办法,吴虹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知道控制主动的重要,不然被她反咬一口很麻烦,总不成和她对咬。 “这次投标,本来就是你的失误。”吴虹毫不留情的指出,“你说的那些,华而不实,都是空的,最少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大的人力,我们去竞标,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我们在你的威迫下,只能尽好员工自己的本分,我没日没夜的奋战近乎一个礼拜,可以说应该做的,都已经超额的完成,可是如果这都要承担责任的话,那不是太让员工心寒吗?” 叶枫只是笑,沈阳和董倩倩都有些不安,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很和气的叶总有些冷。 “叶总,我知道,你这次竞标不利,难免有脾气。”吴虹突然叹息一口气,“可如果不是开荒者压价太低,我们还是会有机会,你发脾气,我不会怪你。” “哦,说完了?”叶枫缓缓道。 “嗯。”吴虹倒宁愿叶枫拍桌而起,大发脾气,可是看到他如此的平静,她实在心中没底。 “我喜欢给别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叶枫淡淡道:“只不过你的解释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让我很失望,我给你个面子下台,可是你不知道珍惜,那就只能逼我说出来?” “你说什么?”吴虹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叶枫笑得很开心,“我最少有十来个证据在手里,沈总的两单要不是你的通风报信,开荒者的戈民辉怎么会恰到好处的半路截杀?” 沈阳一怔,联想起叶枫让自己做了两个报价,一个内部看,一个投标使用,还有吴虹少有的殷勤,不经意的试探,转瞬怒不可遏,“吴虹,叶总说的是真的?” “你有证据就拿出来,不要含血喷人。”吴虹冷笑道:“叶总,我还想说,那资料是你泄漏出去的。” “哦?”叶枫摆摆手,“不着急,戈民辉给了你两万让你当卧底,是不是?戈民辉许诺你在这次事成后,去到开荒者工作,是不是?戈民辉让你探得这次的标底,许诺再给你一万是不是?你从沈总那里得到了报价,当即发给他,所以开荒者的报价才和你在开拓者看到的那个报价一模一样,是不是?” 叶枫连续几个是不是打的吴虹有些发蒙,可是她已经知道,叶枫绝对不是凭空恫吓,他说的金额都是一点不错! 伸手一转电脑屏幕,让它正对着吴虹,叶枫笑笑,“对于员工,我向来手下留情,只不过对于你,我只能说是遗憾,因为你不是开拓者员工,你不过只是个卧底。” 吴虹看到电脑屏幕的邮件明细的时候,已经变了脸色,叶枫淡淡道:“现在的通讯是发达,只不过很遗憾,你多半不知道,公司所有发出去的邮件经过我这儿,都可以过滤出来,这里有着你发给戈民辉的十七封电子邮件,不知道这些,算不算是你说的证据?” 第七十八节 最宝贵的东西 吴虹看到自己发的邮件,竟然能在叶枫的电脑中出现,脸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阳有些恍然,又有些茫然,还有些心虚,自己当然也发过私人邮件,而且还写过肉麻的情话,不知道有没有落在叶总手上? 王军臣也是有些发蒙,当然这里不发蒙的只有董倩倩,因为她还不会发邮件,可是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本来以为商业欺诈只有在电视中才能看到,没有想到今天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实在精彩绝伦,不错不错。 这个吴虹,自己早就看她是反骨仔,董倩倩其实想要站出来说一句,可是看到吴虹的脸色,又有些害怕地退后一步,因为根据剧情需要,这个时候的反骨仔,通常都是拔出手枪,威胁一个人质才行,转瞬又觉得好笑,这是商业诈骗,又不是黑道,吴虹怎么可能拿出手枪? “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吴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突然嘶声叫道:“你偷窥别人的邮件,这是侵犯别人的隐私,你拿到哪里,我都可以告你。” 董倩倩一怔,本来还觉得吴虹有些可怜,现在只觉得她可恨,又有点为叶总担心,不知道他如何应对。 叶枫淡淡的笑,“是吗?你准备告我?” “我,我。”吴虹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唾沫,“我要看你的态度才行,叶总,这里是讲法律的地方。” “法律?”叶枫摇头道:“法律我不熟悉,只不过我前几天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大公司好像监听员工的聊天记录,员工好像准备告,不过后来也是不了了之,说员工是工作时间,做私人的事情,这个立法不好管什么的,你窃取我们公司的机密,发给别人,也是作私人的事情吧?我这才放心的把证据拿出来,不然我真的很怕。” 吴虹几乎气得吐血。 “不过这个如果能算作是证据。”叶枫思考了一下,“我不太懂法,却知道商业机密这个立法比较成熟,如果给原公司造成巨大损失的,不但要赔偿金额,好像还要做几年牢的。” 吴虹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沈总,我们好像是损失了几千万是吧?”叶枫突然问道。 “啊?”沈阳吓的有些心惊肉跳,正在仔细回忆自己发的邮件,有没有给公司造成损失,好像有一次给朋友发了封邮件,说什么报销车票的时候,占了点公司几百块的便宜,不知道叶总知道不知道? 只是这么一想,沈阳的汗都冒了出来,听到叶枫发问,一时没有反应。 “我是说,因为有人刻意泄漏公司的标底,造成我们开拓者几千万的损失吧?”叶枫大声说道,震的沈阳耳朵发痛。 “是呀,是呀。”沈阳连连点头,“如果不是那样,我们说不定还中标了呢?几千万呀,可惜了。” 说到这里,沈阳觉得自己很无耻,又有点为吴虹担心,这个几千万,就是把她卖到非洲去,恐怕几辈子都还不过来吧? “几千万还是小问题。”叶枫笑着说道,好像他现在手头有个几百亿一样:“只不过这好像是个很严重的数额,做几年牢恐怕真的难免,沈总,就算你偷窥别人洗澡,也最多赔礼道歉道德教育就行吧,我看看别人的邮件,好像没有你偷窥别人洗澡严重吧?” “啊?”沈阳有些发怔,实在难以回答,半天才说,“叶总,我没有偷窥别人洗澡。” “哦。”叶枫点点头,“我这不过是个比喻。” 你怎么不拿自己做比喻?沈阳暗自痛恨,可是自己发的邮件,到底叶枫看没看到,这就像个胶纸一样贴在心中,让他很郁闷,“是呀,叶总,你这个没有我的严重。” 董倩倩睁大了眼睛,“你真的偷看别人洗澡过?沈总,你是不是有点无耻?” 小丫头倒是言语无忌,沈阳神色尴尬,一指王军臣,“我上次做方案的时候,看过他洗澡,这总不无耻吧?” 董倩倩没有想到这个答案,有些好笑,又有些脸红,王军臣却是‘咕咚’晕倒。 叶枫只是望着吴虹,嘴角一丝笑,笑的吴虹一颗心有些发颤,“叶总,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手?”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叶枫笑了笑,“我想问一下,你要怎么样才能放手?” 吴虹脸色苍白,感觉四周鄙夷的目光,如坐针毡,“叶总,我想辞职,别的不要,只是希望你能让我走。” “哦。”叶枫点头,“我接受你的辞职。” 望着吴虹收拾东西,走出了公司,沈阳骂了一句粗口,“叶总,吴虹这次做的不地道,害得我们损失惨重,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不然怎么地?”叶枫有些不解,“这是个麻烦的女人,我能把她悄无声息的送走,就算很不错了,再说,我这人心软,总不能真的送她去坐牢。” “叶总你真的是男人。”董倩倩一口一个夸奖,叶枫满是冷疙瘩。 “可是我们公司因为她损失了几千万呀。”沈阳很想臭揍吴虹一顿,他心痛的不是公司的损失,而是自己的两个单子,足足有七八十万的。 “其实没有她,我们也不见得中标。”叶枫笑笑,“我们应该有容人之量才好。” “可是,可是。”沈阳终于说了出来,“这个臭婆娘,坏了我的单子,我恨不得打她一顿才好。”看着董倩倩投来的目光,有些汗颜,“我不是没打吗?” “你要打刚才就打,现在说是什么本事。”董倩倩一句话就把沈阳整个跟头,“我觉得你这种男人才不是男人,犹犹豫豫的,反倒不像是叶总,他开始就没有准备把吴虹怎么的,不然早就把证据交了上去,他只不过是想让吴虹知难而退,无声无息的消失,叶总,我说得对不对?” 董倩倩望着沈阳的眼神有些古怪,真的觉得沈阳现在有点不男人,油光水滑的,原先在那次吃晚饭的时候,就觉得他和叶总有一腿,不过只是猜测,现在竟然沦落到偷看男人洗澡的地步,还是个同事,对于女人,却从来不知道心软,这更加证明他很有问题! 沈阳立脚才稳,不知道董倩倩的思想,还是一往情深地望着叶枫,只是希望老总能还他个公道。 叶枫望了董倩倩一眼,“你现在很聪明呀。” “哪里,哪里,还不是跟着叶总,才变得聪明了起来。”董倩倩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有如月牙。 “可是,可是。”沈阳有些心有不甘,仰天长叹,看来公司没有损失,叶总也没有损失,损失的就是自己。 “不就是几个单子,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叶枫看到沈阳焦急的样子,有些好笑,按了一下鼠标,已经打出了两张纸来。 “叶总,你忙什么?”沈阳忍不住问道。 “过来领任务吧。”叶枫嘴角一丝狡猾的笑,好像狐狸一样,“还有小王。” 王军臣才从郁闷中醒转,望了沈阳一眼,“沈总,我能不能先说件事情。” “你说,什么事?”沈阳有些奇怪。 “虽然你真的不错,背景也好。”王军臣有些犹豫,“可是我喜欢的真的是女人。” 沈阳想打他个红星闪闪,再让他来个满地找牙,“你喜欢不喜欢女人我不清楚,不过我喜欢的也是女人。” “得了,得了。”叶枫也是忍不住地笑,“内奸踢出去了,做正事要紧,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剩下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沈阳比较郁闷,“叶总,我们累了一个多星期,虽然是白忙,就算做广告了,可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你能不能让我们休息一会呢,你是好老总,你看看我,这几天很压抑,肚子有点不舒服。” “哦?”叶枫很是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你辛苦,不过这个业务不是硬性指派的,想接就接,不想接的可以不接,小王你呢?” “我还是看一看吧。”王军臣有些疑惑,拿过一张纸,只是看了一眼,就双目放光,差点流出了口水,“沈总,你累了,就多歇息一会,任务不是一天完成的,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他不说还好,沈阳说不定已经拂袖而去,听到这里就觉得有猫腻,一脚踹了过去,“你一关心我,我就知道有问题。”劈手抢过桌子上的那张纸,站立不稳,看起来有些眩晕的样子。 董倩倩很是奇怪,过来看了一眼,发现都是一些资料联系方式,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一个业务员最宝贵的是什么?”叶枫笑着问道。 “贞操?”董倩倩抢先回答,脸都不红一下。 沈阳和王军臣撞在一起,有些胆怯地望着董倩倩,握着手中的纸,好像生怕董倩倩抢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叶枫也差点从椅子上翻了过去,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这才咳嗽一声,“董秘书,其实那个,业务员最宝贵的应该是客户资源。” 第七十九节 新问题 董倩倩笑了起来,铃铛一般清脆的声音,“其实我觉得这个公司哪里都不错,就是有些沉闷,说一些笑话逗你们,看你们紧张的什么似的,我都不紧张呢。” 叶枫笑了笑,感受到她的感染,好像也年轻了一些,“沈总,你把手上的客户资料和小王平均分配一下。” “这是开荒者客户资源,是他们目前主要的联系客户。”沈阳认真地看了一眼,突然失声叫道。 “当然是他们的客户资源,难倒还是我们的。”叶枫眼中一丝笑意。 “叶总,你哪里搞到的?”沈阳还是难以置信,手中好像掐着支票一样,因为无论和哪个客户关系做的好,都足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哪里搞到的不重要,我们只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现在关键是你能否抢过来,那才是最重要的。”叶枫叹息一口气,“沈总,自从听说戈民辉抢了你的单子,我就决定,一定要为你出这口气,可是时机一直不算成熟,让你委屈了。” 叶枫说的声情并茂,把自己的假公济私当作了急人所难,深明大义,沈阳并不知情,也不知道他是自卫反击,已经感动的写出师表时的诸葛亮一样,“叶总,我知道,我,如果嫂子不嫌弃,我一辈子跟你都行。” 叶枫晕。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董倩倩连连摇头,“拜托你们,都是男人,不要说得这么肉麻好不好,沈总,你这种话,就算对我说,我都不会觉得这么恶心。” 沈阳晕。 其实沈阳的观点和董倩倩是一样的,董倩倩当然觉得沈阳不是男人,不过以沈阳的角度来看,却认为董倩倩不是女人,虽然董倩倩哪个角度来看,都是百分之百的女人。 叶枫回过神来,有些感慨自己太能煽情,难倒是这两年春晚看多的缘故? “你不用感激我,如果真的感激我,把这些资源抢过来一半,过年的时候,能给那边电子厂的默默无闻的员工多点奖金,我就代表公司的员工多谢你了。” “我不见得有十足的把握。”沈阳有些苦笑,“但是可以尝试一下,开荒者毕竟还是有实力的,他们的客户也比较牢靠,我们贸然去拉,成功率可想而知。” “你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少也应该有六成。”叶枫望着沈阳,“现在时机正好,如果你这时候,都不能抢到一些客户的话,那不如让我去做。” 叶枫才要伸出手来,沈阳已经把那张纸揣到怀中,“还是我去吧,这种事情怎么用得着叶总,只不过叶总说的机会是什么?” “第一,开荒者才接到一个大单。”叶枫笑了起来,“士气大跌。” “啊,等等?”董倩倩茫然不解,有种你不说我还清楚,你一说我倒糊涂的感觉,“他们接到了大的项目,怎么会士气大跌?” “他们这次属于压价竞争。”叶枫笑笑,“可是价格实在太低,基本属于赔钱的买卖,无论对于负责人或者业务员而言,都是难以理解,公司竞到标,却赔了钱,难免打击士气。” “哦。”董倩倩没有再问,这个她倒是有些懂,只不过不知道这里面的波折曲折,勾心斗角的,足够再拍一部无间道。 “他们士气大跌,帝京小区又拖住他们的大部分精力和财力。”叶枫说的语调低沉,几人都被他的分析吸引,却没有注意到叶枫思索起来,好像换了个人一般,“他们手头的单子难免出现疏忽和懈怠,这时应该是我们乘虚而入的最好时刻,只不过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这次报价和以前差距太大,沈总,小王,你们只要在这个价格上面做做文章,我想开荒者绝对会焦头烂额,疲于奔命,这次怎么说,也要让戈民辉那小子知道。”叶枫结束了思索,又恢复了慵懒的表情,“你沈阳不是好惹的。” “叶总说的真对。”沈阳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道太肥的猪容易被宰,太早出头的鸟会被枪杀的道理。 “叶总,价格上怎么做文章?”王军臣心情激动地问了一句。 看着叶枫看着自己的眼神,王军臣有些心慌慌,“叶总,有什么问题?” “对于这种问题,我是不给予回答的,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沈总应该最清楚。”叶枫终于起身,觉得自己头一回的这么努力过,不过好像算计别人,不是自己的性格,叶枫想到这点的时候,念头水一般的滑过。 自己目前不过是自卫反击而已,这是叶枫给自己的解释。 “是呀,叶总说得对。”沈阳回答了一句后,才觉得有些问题,“叶总,为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我最清楚?” “那我怎么知道。”叶枫摇头做了最后的总结,“沈总,你记得我回来之前和你说过,一切远没有结束,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反攻才算正式的开始,前面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必要条件而已,当然,如果没有前面的条件,我们的反攻肯定不会取到最好的效果,好了,今天周末,下班了,大家周末愉快,这几天实在有点累。”叶枫伸了个懒腰,一举一动让沈阳很郁闷。 沈阳想用叶枫说过的一句话转赠给叶枫,我才是驴的,干活挨鞭子还是得不到好,叶总你是公鸡,叫两声就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对了,沈总,小王,你们这段时间太辛苦。”叶枫通常第一句都让别人很感动,只不过后面的那句话让别人很郁闷,“可是你们现在有任务,当然还是要辛苦一下,明后两天过来加班,商讨一下拉客户的事情,我就不来了,在家里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看着叶枫走出去的背影,沈阳突然感觉到什么,回头一望,看到了王军臣炽热的目光,吓了一跳,“你看我干什么?” “沈总,叶总不是让我问你怎么勾心斗角吗?”王军臣拿着那些资源,有点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感觉。 沈阳叹息一声,“对于这种问题,我也是不予回答的。” “我说错了。”王军臣发现了毛病,“我是想问你,你是怎么挪用资金的?” 沈阳晕。 叶枫走出公司的时候,心情舒畅,虽然对他而言,这多少有点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而不是他说的什么别人的痛苦是自己最大的痛苦,可是对于戈民辉这种人,他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一如对待白剥皮一样。 才出了大厦,身后一个女人已经娇声叫道:“叶总,等等我。” 叶枫没有回头,已经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到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更是头痛。 董倩倩一跑一跳的来到自己面前,青春无限,散发的活力让叶枫感觉到难以抗衡。 “什么事?”叶枫觉得自己刚才说得很对,一切远没有结束,刚刚开始呢。 “叶总,最近怎么不去我家喝茶呢?”董倩倩看起来,想要挽住叶枫的手臂,表示一下亲热,不过看到叶枫表现得很孙悟空,大有打死白骨精的架势,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还去你家喝茶?叶枫暗道,现在我最好是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现在戈民辉就有砍我的迹象,过几天,他就很有砍死我的可能,你老爸虽然不想砍死我,但是总要等他消消气再说。 “董总现在很忙,我不好打扰的。”叶枫给个官方理由,“董秘书……” “等等,叶总,我有个意见。”董倩倩出声制止。 你怎么这么多的意见?叶枫头大如斗,“又是什么?” “在公司,你当然要叫我董秘书,因为那是工作需要。”董倩倩一本正经,“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工作时间,你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叶枫比较懒,懒得去想,知道这丫头总有自己的道理。 他其实觉得董倩倩这个小丫头真的不错,活泼,可爱,又没有什么架子,但是仅此而已,叶枫并非不喜欢这种女人,但是前提是他要年轻十岁才行,他现在年纪当然不大,可是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层次,都可以当董倩倩的叔叔。 他对待董倩倩是一种宽容的指引,他也多少知道董耀的意思,却觉得他没有这个必要,这么个活泼天真的女孩子,又有谁能舍得伤害? “你叫我小董,或者倩倩都很好呀。”董倩倩又是睁大了眼睛,潜台词就是,你这样的人,怎么当得了老总? “哦,小董,你找我什么事?”叶枫好脾气,对于这种纠正,从来都是从谏如流,因为换个称呼,不会少一块肉的。 “你猜猜?”董倩倩脸上浮出花一样的笑容。 “难倒是沈孝天来了,你找我管他要签名?”叶枫故意不中。 小丫头却是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叶总,你真聪明,就是这个呀!” 第八十节 叶公好龙 叶枫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只是可惜天妒英才,不然为什么总是不停的给自己出这样或者那样的难题? 小丫头满脸幸福告诉了他一个很兴奋的消息,虽然这个消息听到叶枫耳朵里面,那是很不幸。 沈孝天来这里开个人演唱会,门票才180一张,当然那是最低档的。 “F3不是三个人吗?”叶枫顾左右言其他,希望东扯西扯的一会,这个丫头能够忘性比记性大一些。 “F3听说要散伙了。”小丫头还是很高兴。 “他们散伙了你还这么高兴?”叶枫有些奇怪,又不明白沈孝天有什么好,竟能让小丫头念念不忘。 “F3别的周敬天,南霸天什么的,都是凑数,我不喜欢,我只喜欢沈孝天。”董倩倩一提起沈孝天,有如财迷见到了宝藏一样。 “沈总真的没用。”叶枫摇头,有些不满。 “怎么了?”董倩倩疑惑不解。 “你看看,人家也姓沈,他也姓沈,人家叫一叫就有钱,他叫破了喉咙,都是没用。”叶枫脑袋里面幻想着,小丫头肯定认识沈孝天的,那小子一定有一副欠扁的面孔,当然,打的对象都限于男人,这么说,找个人假扮沈孝天,哄骗小丫头一下,那也是不行的。 “人家那不是叫,那是歌唱,是艺术,叶总你不要搞的和屠夫一样。”虽然认为叶枫贵为老总,董倩倩觉得还是有为偶像辩解的义务,“再说同人不同姓,同姓不同命的。”董倩倩摇头道:“没有比的,叶总,你有个老祖宗姓叶很有名的,听说喜欢龙的,那个对了,叫做叶公好龙,就没有看到你继承下来这个爱好。” 说到这里,小丫头得意的笑,觉得驳倒了叶枫。 叶枫咳嗽了一声,“这个你说的有些毛病,其实叶公不姓叶的?” “啊?”董倩倩有些发笑,“他不姓叶怎么叫叶公?” “那个嘛,是有一定的历史渊源,说来话长。”叶枫绞尽脑汁,只是希望董倩倩能够忘记沈孝天,“叶公原名沈诸梁,字子高,是春秋时期楚国左司马沈尹戌的儿子,才能出众。”看着小丫头睁大的眼睛,叶枫暗自得意,心道我这么有才的,不比沈孝天差吧,到时候,你要是佩服我,我就给你个签名好了。 “楚惠王时期,沈诸梁被任命为楚国北边要邑叶邑的行政长官,因楚县尹通称为‘公’,所以别人都叫他叶公。”叶枫洋洋得意,“小董,明白了吧?” “哦,原来你和沈总是本家。”董倩倩明白的一塌糊涂,“我说你们两个在办公室形影不离的,和恋人一样。” 叶枫郁闷,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好了,小董,故事我给你讲完了,赶快回家吧,不然你爸会说我虐待他的女儿,下班了,还不放她走的。” “哦,好的。”董倩倩走了几步,回过味来,看到叶枫已经走的比鞋还要快,又是大叫了一声,“叶总,你站住!” 叶枫故事遁没有成功,想要装作耳聋再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小丫头的尖叫,“叶总,你不能不负责任的。” 叶枫止步,回头。 “小董,什么事?” 他不能不止步,这个不负责任四个字杀伤力巨大,别人看到一个小丫头这么的叫,气愤的目光已经形成了一面墙,她如果再叫一声,估计人民公仆都要拿着电棍过来问候他一声。 “我向你要沈孝天的签名,你怎么扯到叶公好龙去了?”董倩倩一把抓住叶枫的手腕,“叶总,你大大滴狡猾。” 叶枫苦笑,“我这个人是讲道理的,好像叶公好龙是你说的吧?” 董倩倩仔细一想,“是我说的能怎么样?” “当然不能怎么样。”叶枫终于发现,董倩倩什么都讲,就是不讲道理。 “我最近忙于公家的事情,才知道后天沈孝天开演唱会,叶总,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说话算数的,再说你认识张发财,让他打个电话,要个签名,应该不是难事吧?”董倩倩软硬兼施,诚可动天。 “是不是难事。”叶枫觉得牛皮吹的大了,张发财在哪里?自己的电话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我考虑一下吧,明天我们再联系。” “不能再考虑了。”董倩倩是个做业务员的好料子,知道什么东西都要抓紧,不然很可能功亏一篑,“沈孝天后天晚上的演唱会,听说中午才到,晚上唱完,第二天就走,他还有别的地方的演唱会,赶的很急的。” NND,叶枫暗自骂了一句,中午到,晚上走,抢钱来了吗? “好的,我先联系一下张发财,看看他在不在。”叶枫只有采用缓兵之计。 “那你现在就打电话吧?”董倩倩有点迫不及待。 “急什么。”叶枫心中发慌,“我手机没钱了。” “我去帮你充值。”小丫头毫不犹豫。 “我的电话簿在家里。”叶枫只能苦笑,“你想想,张发财那种人物的联系方式,肯定很保密的,那个……” “我去你家。”小丫头很是热情。 “这个不太好。”叶枫犹豫了一下,“小董,我怕人误会的。” “我一个女人都怕,你怕什么?”董倩倩有些不解,“再说了,身正不怕影斜,只要我们问心无愧的,一些闲话算得了什么,叶总,你太迂腐了。” “我那个,不是迂腐的。”叶枫只好实话实说,“小董,我住的地方,除了我,还有两个女人呢,你去了,不方便的。” “啊?”董倩倩看着叶枫,好像终于发现他老实表面下的狰狞面目,“那个叶总,是不算方便,那我明天等你电话,我先走了,bye。” 小丫头一溜烟地跑的不见了踪影,叶枫得意的笑,发现终于找到了克制她的方法,她看起来很大胆,其实不过是个披着狼皮的羊而已。 叶枫没有回到住所的时候,头一件事情就是关机,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托辞,小丫头如果明天后天找自己,打不到自己的电话,又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只能放弃,到周一的时候,她如果质疑自己,手机没电的借口恐怕应付不了这个精明的小丫头,难倒自己不成要砸了这个手机? 看着这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老式手机,叶枫有些于心不忍,又觉得董倩倩实在有点逼人太甚,到了住所的时候,发现方竹筠正在打电话,问了一句,“竹筠,打谁的电话呢?” “打你的,怎么没有开机?”方竹筠有些奇怪。 叶枫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的一看,“哦,这手机,太老了,总是自动断电。” 他这个刽子手砍了别人的脑袋,还在埋怨别人的脖子有些硬,方竹筠信以为真,伸出手来,“给我看看,干什么,你放回口袋干什么?” 叶枫无奈,只好把手机递给了方竹筠,“你会修理?这倒没有看出来。” “你看不出来的多着呢。”方竹筠拿过来看了眼,按了下开机按钮,“很不错的呀?” 叶枫看着手机开机的铃声,觉得和午夜凶铃一样的恐怖,“真是见鬼,这手机认人的,我按了几次,都不能开的,到了你手,竟然一下就好了,看来这个手机很好色,喜欢美女。” 方竹筠笑了下,“贫嘴。叶枫,你最近变了好多,喜欢说话了。” “我以前也喜欢,只不过总不能自言自语的。”叶枫望着那个手机,有些发愁。 “你要喜欢说话,我天天陪你说,一辈子都行。”方竹筠隐含深意,大有玄机。 叶枫看了方竹筠一眼,移开了目光,“竹筠,还没有恭喜你呢,你们公司中了帝京小区的那单,你应该请客才对。” “怎么了?失败受打击了?”方竹筠知道叶枫顾左右言其他,倒也不急,她也知道,很多事情,急不来的。 “有点。”叶枫想要拿过手机,发现方竹筠一直不放手,正在检查自己真实的谎言,不免心中惴惴。 “好像没有任何问题呀。”方竹筠把手机翻过来覆过去的检查半天,终于递还给叶枫,“叶枫,你现在是老总,业务忙,找你的人多,记得一定要保持开机,不要像以前那样,找你都联系不到。” 叶枫有些头痛,“我记住了。” “还有,这次失败,其实算不了什么,你们失败是在意料之中,只不过我们公司也是胜之不武。”方竹筠有些苦笑,“这都是戈总搞的名堂,我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叶枫想解释一下,觉得晚饭没吃,倒也不急于一时。 “还有,我找你有点事情。”方竹筠笑道。 “有事你尽管说。”叶枫这次答应的十分爽快。 “你知道沈孝天吧?”方竹筠笑问道。 “啊?”叶枫有些发蒙,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也找他签名?” 第八十一节 落差 叶枫并不认识沈孝天,他没有在娱乐圈混过。 最近娱乐圈风头很强劲就算是F3,V4几个酷仔,振臂一呼,从者云集,大有当年陈胜吴广的魅力。 可是就算这样,叶枫也不知道他们几个,生活的圈子决定一个人的视野,叶枫不认为他们值得自己的注意,却不反对别人对他们注意,他很少看八卦,可是他还是知道了沈孝天,因为董倩倩的原因,可是他没有想到方竹筠也知道,难倒方竹筠这么大个人,也和小丫头一样的喜欢追星? “我也找他签名?”方竹筠听到叶枫的反问,有些诧异,“我找他要签名干什么?还有谁要找他签名?” “我们公司有一个小丫头,对沈孝天敬仰的滔滔江水一样,做梦都想要沈孝天的签名。”叶枫有些苦笑,“我就不明白,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小丫头喜欢,竹筠你也喜欢,他的签名能卖钱吗?” 方竹筠笑了起来,“沈孝天很有名,如果真的是他的签名,遇到了疯狂的粉丝,卖个几百几千的还是不成问题。” 叶枫有些羡慕,“那他不用做事的,成天签名卖就行了。” “那估计也不行。”方竹筠笑笑,“你整天就是这些偷懒耍滑的念头,签名多了,就不值钱的。” “对了,你不找他要签名,要做什么?”叶枫倒还记得这回事,董倩倩没有听到,不然又要感慨,人与人不同,花有别样红的。 “我是信明慈善基金的义工,这次沈孝天开的个人演唱会,主旨是为了关爱贫困儿童以及伤残人士。”方竹筠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叶枫,一个人责任越大,能力越大,虽然从我个人角度来看,娱乐圈并不值得欣赏,但是你不能一棒抹杀,沈孝天这人我并不了解,但无论怎么说,他毕竟还是用自己的能力影响力,帮助了一些人,这比一些人空喊着口号,却是袖手旁观,已经强上很多。” “我又没有准备说他的坏话,你不用提前给我打预防针的。”叶枫嘴角一丝微笑,心中只是想着方竹筠刚才说的那句话,一个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的意思。”方竹筠看了叶枫一眼,突然笑着摇摇头,“你看我又扯得远了,我还要找你帮忙呢。” “帮什么?”叶枫问了一句,恍然醒悟,“你不是准备找我也去当义工,打散工吧?” “怎么,不行?”方竹筠反问了一句。 在方竹筠的心中,早就想找点事情让叶枫做做,多接触一些人,这种机会,千载难逢的。 “那个,当然行。”叶枫点点头,“人家是大歌手,为社会做一些大贡献,我这是小人物,也可以为社会做点小贡献的。” “酸不酸呢?”方竹筠笑了起来,“怎么感觉拿酱油当醋了呢?贡献虽然分个大小,但是对于一个人本身,你不见得会比他不用心,只要你用心了,又有谁会苛求?” “有盒饭吃吗?”叶枫问道。 “有,十块钱的标准。”方竹筠点头,“不过没有报酬。” “那可不可以免费入场听演唱呢?”叶枫心中一动,觉得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当然可以免费入场,但是你是去做事。”方竹筠板起脸来。 “哦,是的,是去做事。”叶枫想了想,“那我可不可以管那个什么沈孝天要个签名?” “你为你们公司那个小姑娘要签名?”方竹筠笑的很奇怪。 “是这样,她最近工作不是很努力,我认识她父亲,他父亲托我关照一下她。”叶枫解释了一下,觉得自己是自找苦吃,“她比较喜欢沈孝天,我就想拿沈孝天这个签名,鼓励她好好的工作,认真地做人。” “就这么简单?”方竹筠问道。 “那你认为呢?”叶枫忍不住问。 “我觉得你对人家别有用心,这才刻意讨好。”方竹筠笑,“不过其实签名只是一个办法,你其实可以让她也参加义工的,或许她多做一些有意义事情,生活如果不空虚了,就会改变一些人从前的看法。” “那我们可以得到签名吗?”叶枫有些期待。 “你说炒菜的厨子可以得到领导接见吗?”方竹筠问道。 “有的可以,有的不见得。”叶枫答道。 “这就对了。”方竹筠笑了起来,“我对你的回答也是这样,你有希望得到签名,也可能得不到。” “那倒可以试试。”叶枫其实觉得方竹筠的这个主意不错,小姑娘为什么会追星,其实基本属于盲目的崇拜,身心空虚,只要想办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说不定事情过后,她才会觉得自己滑稽的可笑。 “那好,一言为定,后天上午去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重活,只不过可能是跑跑腿,打打杂的。” “嗯,好。”叶枫拿着手机,这下已经不着急关机,只是想着后天的措辞。 “对了,叶枫,你们公司最近怎么样?投标失败后,有什么别的举动?”方竹筠话题一转,把沈孝天先放在一边。 “有啊,当然有。”叶枫本来想说,我们的举动就是想办法搞垮你们的公司,让戈民辉那小子下台,只不过知道,如果说出来,方竹筠多半不会赞同,虽然不见得说什么,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估计也会说,叶枫,我希望你还是走正途,偏门邪道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最近主要是发展海外的市场,最近许总在新加坡的厂子已经差不多了……” “不是马来西亚吗?”方竹筠有些奇怪。 “哦,对,是马来西亚。”叶枫心中有些惭愧的时候,又想起是那个斐少爷在新加坡,不知道他最近有什么动静,为什么不来找自己的麻烦? 他当然不知道,他的与人为善其实取到了很好的效果,那个卢唯偕只是因为他不经意的一点恩情,已经帮他化解了一场危机,如今斐少爷安心的等在家中,拉开了距离,静等美神的到来。 “是在马来西亚有市场,许总这个人做事也很努力,好像还有开辟新加坡市场的念头。”叶枫满嘴跑火车的讲,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想到了许舒婷,想起了她消瘦的双肩,倔强的眼色,和自己一样掩藏情感的无动于衷,神色倒有些怅然,许舒婷现在如何?她一个人在马来西亚,肯定更加孤独,想到孤独的时候,叶枫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这几年来,不亦是如此? 方竹筠一直查看他的脸色,神色有些异样,“她这么辛苦,为了什么?” “她的确是很辛苦。”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收声,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一句话来,永远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外一个女人的好,无论你觉得如何的问心无愧,“她辛苦,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 “是吗?”方竹筠低声问道。 “不是吗?”叶枫有些不解的表情,“那你觉得她为了什么?” “我觉得她是为了……”方竹筠也是话到半截,突然止住,凭借她女人敏锐的直觉,她觉得,许舒婷的走是因为叶枫,她难倒也喜欢叶枫?这很有可能,因为和叶枫在一起久了,你就会发觉他的好,他这种男人,在这个城市,好像和爱情一样的稀少,可是她喜欢叶枫,又为什么会逃避?方竹筠又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她为了什么,海外市场要抓,不过我觉得你们最好也能脚踏实地地做事,国内的市场也是一块大蛋糕,分一下,不见得比海外的要小。” “是呀,是呀。”叶枫点点头,突然有些心虚,“你为什么关心起我们的公司来,难倒是卧底,刺探军情来了?” “刺探你个大头鬼,你们有什么军情需要我刺探的。”方竹筠‘扑哧’笑了一声,转瞬叹息一声,“叶枫,我真的觉得有些累。” “为什么?”叶枫有些汗颜,他手中的名单并没有对方竹筠下手,但是如果手下的单子被抢,她这个销售副总监日子也绝对不好过,虽然他已经考虑到这一点,而且埋伏下了先手,但是最后方竹筠反应会如何,他却不能预测,但是无论如何,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因为方竹筠而放弃打击戈民辉,这完全是两回事,这点他和林黛想的完全相通,你有过错,就应该你自己去承担! “这其实是我们这些人的通病。”方竹筠在叶枫面前展现了少见的低沉和消极,“每个人都是如此,生活的重负和心目中的理想总是能产生巨大的落差,当你挫折的时候,你就觉得难以面对,进而产生失望,怀疑,甚至否定一切,叶枫,我本来是雄心勃勃的,觉得在开荒者可以做出一番成绩,可是经历了这次投标,我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并不因为你努力了,就掌握在你的手上。” 第八十二节 没有你的日子 没有叶枫的日子,二十三天。 天气阴,风很大,吹的乌云压了下来,笼罩了这个城市,心情也是如此。 我发现哪天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日子永远是忙忙碌碌,可是离开叶枫的日子,我却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我以前以为,离开是一种忘记,却没有想到,离开是一种怀念…… 许舒婷坐在电脑前,再一次打开了心情日志,她想要找一个人倾诉,因为她很孤独,也很寂寞。 寂寞是一种感觉,一个人并不寂寞,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寂寞。 许舒婷打下这句话的时候,楞楞的发呆,望着屏幕半晌,目光又落到一旁的那张照片上,为什么?记忆不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淡薄?可是为什么叶枫的一言一行反倒更加的清晰? 她喜欢叶枫的笑,喜欢叶枫的呆,喜欢叶枫的糊涂,喜欢叶枫身上的所有优点,亦或是缺点。 弟弟对我说,开拓者竞标没有成功,白忙了一场,他口气中多少有一些不满,可是这不能怪弟弟,他的不满是因为叶枫对自己的态度,他当然会关心姐姐,也会从关心姐姐的角度来想,亲人都是这样,关怀起来没有对错的观念,只有温情和偏袒。 当然也不能怪叶枫,他是个好人,他一直都在帮助自己,看着他背着母亲从十几层跑下来的时候,那时的自己,只是想哭,自己想要说声谢谢,可是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感激只有埋在心中,因为他是那种施恩没有想到过回报的人,只是,他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在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不顾自己的性命,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危险,却又觉得很安全。 没有哪个男人能给自己那种很奇异的感觉,除了叶枫! 他这样的好人,怎么还会有人想着去杀他?既然有人要杀他,他为什么还会在这个城市当个不起眼的业务员?他真的很矛盾,矛盾的让人难以理解! 他隐藏自己的一切,就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想要去发现,却怕触动他伤心的往事,看到他那次痛苦的嘶吼,自己就知道,他以前,绝对不是快乐的。 他们都没有错,难倒错的是自己?可是自己当初如果不那么做,还能怎样?时光如果能够再次倒流的话,自己还会选择这条路,虽然就算已经知道,路的尽头,就是永无止境的心痛…… 有的时候,不是你能选择生活,是生活逼得你,不得不去选择,但是生活,真的能让你选择? 许舒婷写到这里,有些发呆,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咬着嘴唇,闭上了双眼,等了一会,这才又打了最后一句。 多半还是自己错了,自己错在爱上了叶枫,可是,爱一个人,难倒也有错? 许舒婷望着照片上的叶枫,嘴角一丝苦笑,叶枫,你做事总是那么出乎意料,让人难以捉摸,这次投标不中,白忙一场,不知道却是为了什么? 叶枫做事总是出乎别人的意料,许舒婷这么认为,董倩倩也是这么认为! 星期天上午,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有如叶枫在敲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就算做梦,董倩倩都能梦到叶枫,只见到他左拥右抱,满脸的奸笑,向着自己大笑,董秘书,其实我并非你想像的那么老实。 虽然叶枫忠厚老实的形象被那场梦彻底破坏,董倩倩竟然还不觉得叶枫是个坏人,或许,就算个是个坏蛋,他也是个有品位的坏蛋。 ‘咚咚咚’又是几声响。 这个死老总,怎么敲自己脑袋没完没了了,自己不说话,怎么的,当自己是木鱼吗? 蓦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过神来,睁开眼睛,发现阳光还没有过来做伴,老爸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进来,“倩倩,醒了没有,有电话。” 董倩倩忘记了害怕,只有愤怒,哪个该死的,这么早打断了自己的美梦,哦,虽然梦不算美,怎么说也是梦吧,大叫了一声,“让他去死。” “哦。”董耀在外边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我也觉得叶枫那小子该死,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催命吗?” “什么?”董倩倩吃了一惊,又叫了一声,“等等!” 是叶总?他找自己干什么?他难倒搞到了签名? 董倩倩以前都是动脑不动手,这次却是行动快过了思考,疑惑中,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到客厅的电话机前,伸手拿过了案几的电话,飞快的调整了下表情,做了个最妩媚的笑容,虽然知道电话那面看不到,“喂,是叶总吗?”蓦然愣了一下,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回头大叫,“老爸,怎么挂线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他等得不耐烦,或者想要节省一下电话费,一会再打过来。”董耀哈欠连天,看了下手表,“倩倩,叶枫这小子不睡觉,这么早,找你干什么?才六点?” “那个,那个。”董倩倩虽然在叶枫的面前,表现得很追星,可是在老爸面前,却是表现得很敬业,“公司最近业务忙,我是秘书,当然也要忙一些。” “还有业务?开拓者不是落标了吗?”董耀有些奇怪。 “就是落标了才要忙呀,忙着再去投标,失败一次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失败,一蹶不振。”董倩倩振振有词,“还有老爸,你太没有人情味了,怎么说你女儿也在开拓者,怎么不说照顾一下开拓者,让他们分一点项目也是好的。” “这个嘛。”董耀有些为难,还没有想好解释,董倩倩已经继续发飙,“你既然不照顾开拓者,就不要把我弄到开拓者,现在好了,因为落标的事情,叶总虽然没有明说,却对我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你看看,这么早就开始让我加班,让我睡觉都不消停。” “这么嘛。”董耀有些恼羞成怒,“这小子太不像话,也太没有人情味,怎么说也和我是过命的交情,现在因为我公正的原因,竟然为难我的女儿,不行,我今天就去找他。” 董倩倩弄巧成拙,没有想到倒打一耙打到了自己的身上,慌忙圆场,“算了,爸,我知道你们是过命的交情,本来不想和你说的,这不忍不住嘛,你看看,都是女儿的不好,我给叶总赔礼道歉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就算有什么委屈,女儿也就认了,谁让我是你的女儿呢?” 董耀颇为满意,觉得自己的决定不错,让女儿到了叶枫的公司是个明智的选择,你看看,才几天,就会赔礼道歉了,这在以前,那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算了,倩倩,我知道你为难,老爸不去找他了,不过以后如果那小子真的不像话,你一定要和我说,对了,你不再休息一会?”董耀打个哈欠,嘟囔道:“本来以为是星期天,能睡个好觉,现在再去睡,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爸,你去休息,我再等等电话。”董倩倩满脸的笑容。 “你还等什么?直接去公司不就行了?”董耀突然有了一丝疑惑,“这小子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打我女儿的主意?” “爸,你说什么呢?”董倩倩有些脸红,“你为老不尊,我告诉妈去!” “好了,好了。”董耀笑了起来,“我先去休息。”转过身来的时候,嘴角一丝笑容,这个叶枫,果然有点能耐,倩倩这个丫头,竟然也能脸红? 董倩倩望着电话,眼睛都不眨一下,本来以为电话随即会到,没有想到半晌没有动静,终于忍耐不住,翻了下来电显示,发现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并不是叶枫的。 她当然记得叶枫的手机,公司小,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是贴在墙上的,为新员工着想,还有那个许总的,她上次向张小娟问过许总的事情,结果她是支支吾吾的,让自己问叶总,自己本来有一丝疑惑,后来因为在报纸上看到了沈孝天个人演唱会的新闻,也就暂时忘记了那件事情,现在想起来,疑云又从脑海浮现出来,不行,有空要打探一下,不然工作的时候,太无聊的。 又等了几分钟,董倩倩只是不能把手伸入电话线,延展过去,给叶枫一记耳光,你怎么这么没有耐性,这么早挂电话干什么! 可是耐性好像叶枫是有,董倩倩却已经耗用了十分,终于忍不住回拨了回去,电话一通,董倩倩用自认为是最温柔,最动听声音说道:“叶总吗?” 没有想到那面的声音比自己温柔动听十倍,“你找叶枫?好,等一下,我去叫他。” 董倩倩愣住,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谁?” 第八十三节 你够狠 董倩倩虽然表现的不淑女,却认为那是自己的不屑,女人,要那么淑女干什么?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不如淑女,她认为自己真的做作起来,那是比淑女还淑女! 可是听到电话中那个女人的声音,董倩倩突然发现,淑女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最起码,这种温柔动听,不急不火的声音,自己一辈子也学不来。 这个女人和叶总在一起?难道她就是叶总说的,一起住的两个女人之一?董倩倩问完你是谁之后,混乱的思想已经如同涡轮发动机一样的高速旋转,带动了封存的电影胶片,叶枫的形象闪现了出来,有些满不在乎地说,小董,我住的地方,除了我,还有两个女人呢,你去了,不方便的! “哦,我是他的,叶枫,你出来了,有人找你。”那人并没有解释什么,电话那面传来了让董倩倩觉得很欠揍的声音,“谁呀?这么早,催命吗?” “叶总,不就是我。”董倩倩心中嘀咕,好像催命的就是你,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有求于人,就得低声下气,忍气吞声。 “不就是我?”叶枫好像想了半天,“你以为你是谁,谁都能听出你的声音,你到底谁呀?” 董倩倩恨不得用电话线勒死叶枫,“叶总,我是小董,董秘书,倩倩,董倩倩,董耀的女儿呀,叶总,你刚才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你是倩倩呀?”那面的叶枫一下子回过神来,“怎么不早说,我才起来,牙都没有刷呢。” “叶总,你找我什么事情,你把事情说完了,就去刷牙吧。”董倩倩温柔地说了一句,只是差点咬碎了牙齿。 “那不好,我还是说完再刷牙吧,倩倩,你说是不是?”叶枫那面悲天悯人,不管董倩倩这面只想杀人,“我主要是和你说一声,今天沈孝天演唱会。”叶枫声音拉长了一些,差点把董倩倩吊死,误以为因为叶总没有刷牙的原因,演唱会被取消了,“我带你进去看看,至于能不能要到签名,我倒是不敢保证,因为你也知道,沈孝天和抢劫银行的土匪一样,抢完钱就走,不会停留太久的。” “叶总,让你破费,真的不好意思。”董倩倩有些感动,没有敢质疑叶总的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董倩倩虽然追星,可就算个冒牌追星族,也就是喊喊,她想要签名,不过是想让一帮朋友面前去炫耀一下,从这个角度来看,她当然是冒牌追星族,她不算追星,但是有几个朋友一直在追星,追的比猩猩还要迅疾,为了朋友,她也要表现出追星的样子,她的一举一动多少带有了朋友影响的烙印,这就像你进入了黑社会,总要打打杀杀的,显示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不然装的文明人一样,不如去做白领。 董倩倩就有一个朋友,年纪和她差不多,追星追到了台湾,同时庆幸祖坟埋对了位置,拿回了一张签名,幸福的一张脸如同包子蒸过了火,馒头放大了碱,表现的却只能让董倩倩想为她点一首陈小春的歌曲,算你狠。 所以董倩倩一直也想拿一张签名回来,扔到朋友面前,说一声,不就是个签名嘛,我就不在乎,看你成天捧着和捧着祖宗的牌位一样激动,美的像日本那个横渡劲二一样的愚蠢,老娘我还以为多难要呢,就去看看,结果票都没有要我的,我就到了沈孝天的面前!沈孝天看到大美女,感动的字都不会写了,一口气写了十多张给我,我都不满意,他写了二十多张纸,我才找了一张不错的,说真的,他的字写的也不怎么样呀,如果不是我知道他的名字,愣是不是他写的是什么字,董倩倩为了这个美丽的幻想和威风八面,不惜在叶枫面前卑躬屈膝,一副强颜欢笑的嘴脸。 虽然最低的门票是一百八,可是在董倩倩眼中认为,买票入场,那是有钱烧的脑袋不正常,父亲当然能搞到免费的,还是贵宾票,最高档的那种,可是他不会去弄的,虽然董倩倩在叶枫面前说自己每个月两千块的消费,那是她在叶枫面前为老爸挣面子,其实她是个乖乖女,知道挣钱的辛苦,也知道节俭,虽然这个城市消费很高,猪肉都快二十块一斤了,可是她也就是一个月几百块的消费,因为猪肉不归她买。 “当然不要票,你想想我是谁呀,我是张发财的好朋友,张发财是谁呀,沈孝天的大大大老板呀,我去看他小小小的手下,那是他的荣幸,还要我掏钱,那不是天大的笑话,你七点半到公司门口等我,我们那里接头。”叶枫当然不知道小丫头的想法,不然会郁闷的吐血,还是说的洋洋得意,脸都不红。 “叶总,你真的有本事。”小丫头这下真的是心服口服,叶总别看人比较低调,可就是做实事的那种人,沈孝天演唱会,多少人买张门票都要打破脑袋,他竟然能带自己不要票就进入,够面子,实在太给面子了,这也是个吹嘘的本钱,董倩倩牢牢的记在心中,准备一点一滴的夸大,然后向几个好朋友那里去吹嘘。 “好的,不用佩服了,记得准时到,过时不候的。”叶枫挂了线,笑容满面,觉得这个星期天的开局,就是爽,不知道戈民辉现在干什么,昨天晚上睡着了没有,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催他起床? 看到方竹筠走了过来,叶枫放弃了这个念头,要打也不能这么早用方竹筠的电话打的,不然不等自己抢他的单子打击他,估计就得上殡仪馆去看望他了。 “竹筠,不好意思,用你的电话打了这么久。”叶枫把手机递给了方竹筠,不敢正视方竹筠的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 方竹筠也有些不自然,说了一句,“你昨天睡得好吧?虽然去做义工,也不用这么早的,准时去就行。” “好,好,知道了。”叶枫转移开目光,“昨天睡的不错。” “那今天早上,怎么到我房间那么早?”方竹筠好像问的漫不经心,叶枫耳朵却红了起来,“竹筠,你等等,我去买早饭。” “咣当”一声响后,叶枫瞬息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竹筠只是笑,笑的很得意,这个叶枫,这种态度,真的要不得! 昨晚叶枫和方竹筠聊了很久,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的话题,叶枫很多时候,还是发扬了下属听上级做报告的精神,时不时的应上两句,像下属的鼓掌喝彩一样,方竹筠却是发挥了上级的批示精神,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从理想到现实,再从现实去了理想,从家人谈到了朋友,又从朋友想起了家人,方竹筠因为帝京小区的原因,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避免和叶枫谈论过多,她这是有着‘瓜田不弯腰,李下不摘帽’的职业精神和做人标准,竞标一结束,有了机会抓住叶枫,当然要把以前欠下的心里话,好好地谈一谈。 二人好像都不累,叶枫也奇怪方竹筠怎么这么多的话题,只不过他十分喜欢听方竹筠讲话,她是个让人能够心静的女人,就算她有些情绪低落的时候,这和邓莎不一样,邓莎属于搅拌器那种类型,无论你多么平静的心情,都给你卷动的一团麻。 方竹筠一番郁闷压抑的心事,终于能够得到释放,心中愉悦十分,只是当时看了下手表,都十二点了,还不见邓莎,多少有些奇怪邓莎为什么又消失不见,夜不归寝,方竹筠看到眼中,却没有和叶枫明说,觉得叶枫看这种人还是很准的,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叶枫起床过来敲门,让方竹筠紧张的不得了,却只是说一声,门没锁,叶枫,你进来吧。 叶枫推门进来,发现方竹筠还在被子里面,只露个脑袋,不知道穿衣服没有,叶枫一张脸没有红,脚后跟却差点烧了起来,尴尬地问一句,我的手机这次真的没有钱了,借你手机用一下,给我的同事打个电话,让她早点来,怕耽误你们奉献的精神,方竹筠伸出了胳膊,白玉一样的晶莹,却是也和白玉一样,不着寸缕,指一下桌子,手机在桌子上呢,叶枫,你自己拿吧。 叶枫本来就是如芒在背,站立不安,看到方竹筠的胳膊,联想到了什么,一张脸如同剽窃了关公的专利,拿过手机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出去打电话,做贼一样的溜了出去,留下方竹筠躲在被子里面,吃吃地笑。 叶枫是个老实人,她是知道,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叶枫竟然老实到这种地步,起床穿好了衣服的时候,方竹筠却是忍不住脸红,要是叶枫真的不规矩,走了过来,坐了下来,自己应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方竹筠只是笑,又有些脸红,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甜蜜! 第八十四节 风波恶 走出房间的时候,方竹筠嘴角一丝微笑,还有些害羞,有些感觉到自己太过胆大,好像还有些勾引叶枫的意思,这在以前,想想都是让人脸红的事情,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神魂颠倒,只是却没有想到过,还没有等到自己害羞,叶枫有已经架不住的阵势,宣告战略性的撤退。 没有想到自己到底如何是好,或许本来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想那么多也没有用的,看到叶枫好像理屈一样地走出去买早点,方竹筠心中得意,她发现,叶枫只有对自己才是这样的,那么这是不是说明了一点什么? “咣当”一声门响,方竹筠吓了一跳,“叶……” 本来以为叶枫这么快又回来了,扭头一看是邓莎,“邓莎,怎么晚上又没有回来?” “没回来就没有回来呗,我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奇怪的。”邓莎拿着一张报纸,神色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好朋友,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改口,“叶枫呢?” “他出去买早点了。”方竹筠想要劝劝邓莎,外边这么晚不回家的,都不算是正经人,你和他们混什么,只不过这话说了很多遍,自己都有些厌烦,不想再说的。 “竹筠,问你个事情。”邓莎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好像转行做了特工。 “什么事?大声点说,不用这么诡秘,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担心这里有窃听器呀。”方竹筠鼻翼动了一下,退后了一步,皱了下眉头,“邓莎,你喝酒了?怎么这么大的酒味?” “喝了一点,我喝酒不是很正常,我不喝酒才是不正常。”邓莎满不在乎,又回头望了一眼房门,“叶枫没有在房间吧?” “我都说了,他出去了买早点。”方竹筠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奇怪。 “他,他。”邓莎犹豫了一下,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他有没有和你说他很有钱?” “叶枫有钱?”方竹筠笑了起来,“邓莎你说的真奇怪,你没有看到,就算是房租,他都是打了八折吗?” “亏得你养他,有些人就是小白脸。”邓莎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方竹筠声调高了一些,有些怒意,“邓莎,你把话说清楚一些!” “我什么也没说。”邓莎属于请神不送神的那种,才想往房间走,方竹筠已经寒声说道:“邓莎,你把话说清楚,你今天不说清楚,朋友都没有做。” 方竹筠很少有这么愤怒的时候,早上好不容易有一丝丝的好心情,却已经被邓莎的一句话,破坏的荡然无存,邓莎可以开她的玩笑,可是不能诬蔑叶枫,这是她难以忍受的事情。 “那个。”邓莎有些慌了神,“竹筠,我是随口就是那么一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大,随口乱说的。” “你这是泼人家脏水,怎么能乱说。”听到邓莎的道歉,方竹筠总算平息了些许的怒气,“你今天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没什么。”邓莎又是犹豫一下,“竹筠,你小心点叶枫,那人不像你想像的那么……” 蓦然觉得有些不对,察觉到方竹筠的目光越过了自己,邓莎慌忙回过头去,发现叶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门口,提着早点望着自己,更是心慌,把报纸放到了身后,“叶枫,早呀。” 叶枫觉得是不是考虑让水浒三杰帮一下自己,再设计个圈套,把邓莎卖到非洲去,上次出手帮她消灾,实在是个很大的错误,其实在他印象中,一直觉得邓莎这个女人还是不错的,最少有些直爽,说话大大咧咧,属于没心没肺的那种,但是现在叶枫突然发现,那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如果真的利益冲突,这个女人为了钱,说不定会把自己卖到非洲去。 “早,不早能看到你吗?”叶枫淡淡道,却已经看到了她手中的那张报纸,目光有些古怪,女人呀,祸水,眼前有一个,背后还有一个,他这个背后当然不是说的方竹筠,而是指林黛。 “昨天一晚上没睡觉,好困。”邓莎打了个哈欠,遮掩住自己的惊惶,“我回去睡觉,你们不要叫我。” 方竹筠见到叶枫回来,反倒不着急再问,她觉得这些话最好不要在叶枫面前问,邓莎的一句小白脸,让方竹筠头一回有想打人的冲动,但是一个屋檐下的,没有必要水火不容。 “时间好像不早了。”方竹筠看了下手表,“叶枫,我们边走边吃吧。” 拉了一下叶枫,方竹筠倒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去你们公司等那个小丫头,估计要一段时间,八点半要到体育馆开始准备,时间很紧张的,我们不用早到,也不用迟到是不是?” 叶枫点点头,却问道:“竹筠,好像要忙一天呢?演唱会是晚上开始的,是不是?” “当然呀,很多准备工作要做的。”方竹筠看到叶枫只是望着邓莎的房间,把他推了出去,“看什么看,你还有透视眼不成?” 一句话说出来,蓦然觉得有点毛病,两个人都涨红了脸,这下不等方竹筠发话,叶枫已经扭头就走,方竹筠关上房门的时候,不忘记说一句,“邓莎,我们中午不回来的,你自己做饭吧。” ‘嘭’的一声房门响,隔断了三个人之间的空间,却是不能隔断三人的思想,叶枫想着邓莎,知道她看到那份报纸,多半会兴风作浪,邓莎和林黛属于一种女人,太过自以为是,方竹筠却在想着叶枫和邓莎,庆幸叶枫没有听到什么,或者就算听到了什么,但也是好脾气没有发火。 邓莎回到房间,耳朵支起来,兔子一样,听到二人离开,这才叹息一口气,坐到床头,展开了报纸,喃喃自语道:“怎么好好的一个金龟婿,就变成了假的呢?” 望着报纸上的一则新闻,邓莎有些失神,那个记者叫做林黛,和林黛玉差了一个字,可是起的标题却和薛宝钗一样的丰满火爆,浮华背后的骗局,新闻还有一个副标题,写的也是从铅字上就能看出记者的大义凛然,一身的正气,怒斥都市娱乐报华而不实的报道,假象背后令人发指的道德欺骗行为。 这个新闻对于叶枫来说,那是意料之中,已经算是旧闻,他知道林黛既然找上门来,就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三言两语的让她不能下台,铩羽而归,肯定后患无穷,不过这早在他算计之内。 女人嘛,像方竹筠那样的实在太少,林黛心中忿忿然,肯定会跟踪报道的,可是叶枫并不着急,也不反驳,他就是需要林黛来报道,因为他知道,八卦永远比真相能够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且新闻报道,很多时候,永远也找不到真相,或者是不了了之,因为大众的热情是有限的,很可能在猜疑中丧失了注意力,可是几天的报道,损失他叶枫一个人的名誉,给开拓者搞点爆炸性,或者说轰动性的宣传效果,那是何乐而不为呢? 邓莎还是拿着旧闻当新闻,心中满是沮丧,自从叶枫帮她出手解决了水浒三杰之后,她还是有点感激的,不过感激是感激,感激不能当钱用的,她就一直琢磨着,怎么博得叶枫的好感,这些天都是准时下班,表现的和个良家妇女一样,她当然知道好朋友方竹筠喜欢叶枫,她不介意,可是她也知道,叶枫对方竹筠也有好感,这她就有些介意。叶枫为什么喜欢方竹筠?还不是因为她的小家碧玉,羞羞答答的,自己那天晚上的谈话,表现的比苏东坡的大江东去还要豪放,这个要改,但是她不急,她也知道,叶枫和方竹筠并不会很快的确立关系,不下真工夫,怎钓金龟婿,可是不等花费多少功夫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林黛的新闻,看到林黛写的新闻第一眼,她就有些发蒙。 叶枫是假的金龟婿?新闻写的很明白,君意礼仪公司才推出这种豪华婚礼活动,就被叶枫吃了螃蟹,叶枫是自己花的四十万搞的这次订婚,闹了半天这个金龟婿是个鳖呀,自己好在看到了这个新闻,这才没有上当受骗,不然岂不是被骗财骗色?邓莎想到这里,有些庆幸,上次隐约记得叶枫,还是竹筠提及过一回,叶枫做个大单,好像利润有几十万呢,叶枫够狠,多半是用这笔钱举办了豪华的婚礼,买到了女老总的欢心,这种人,实在太有心机,心机太深,可是也够卑鄙,一直把竹筠蒙在鼓里。 这次假订婚竹筠还不知道吧?亏得她还在花钱为叶枫付房租,叶枫这个人,骗吃骗喝的,不是小白脸是什么?自己和竹筠是好朋友,这才告诉她真相,要不然,自己何苦做这个黑脸,邓莎有些忿忿然,却早已经忘记,当初以为叶枫是大款的时候,自己拼命的隐瞒这件事情,早已经把朋友这两个字丢到了一边。 到底告诉不告诉竹筠事情的真相?邓莎再次地陷入了为难。 第八十五节 义工 如果说女人是上帝用了亚当的肋骨做作出来,那么亚当应该拿着自己的肋骨去打上帝一顿,因为上帝实在是在开男人的玩笑。 为什么所有的女人或多或少的都有这样或者是那样的遗憾? 温柔的女人不漂亮,漂亮的女人没头脑,有头脑的没气质,有气质的女人咄咄逼人。 董倩倩一直以为自己应该算是女人中很不错的,上帝很不错,把她造出来之后,给了她美貌和智慧,当然这个上帝并不知道,董倩倩自己心知肚明。 可是当董倩倩看到方竹筠的时候,她才发现,上帝这个老头实在偏心,不声不响的还制造出这么个完美的女人,都没有和她商量一声,方竹筠并不算太好,只不过他把温柔,漂亮,智慧,气质四方面占据个十成十。 虽然公司男人有三个,但是好像没有哪个对自己有特殊的好感,董倩倩对这个并不介意,也没有什么自卑,她有很强烈的自信,觉得看不上自己的,都是那些男人没有眼光,而不是自己不行。 沈阳是喜欢男人的,王军臣不喜欢女人,叶总呢,听说已经有了两个女人,看来比较忙,是无暇顾及到自己,可是就算他喜欢自己,自己也不会喜欢他的,哪个女人都只会喜欢专情的男人,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鬼混的,多半是二奶的思想在作怪。 可是看到方竹筠和叶枫并肩走过来的时候,董倩倩虽然是个女人,也不能不说叶总挑选女人的眼光的确不错,董倩倩觉得自己优点已经变成了缺点,如果说还有一个优点的话,那就是应该自己还很青春,不过好像在叶枫的眼中,那不过是青涩。 “小董,这是方竹筠。”叶枫看到董倩倩本来鸭子一样的扯个脖子一样,这下突然变成了呆鹅,有些好笑。 “叶总,你带她来干什么?”董倩倩有些不解,“她也是来要签名的?” “你好,董倩倩是吧?很高兴见到你,叶枫总是提起你。”方竹筠已经友好地伸出手来,她从董倩倩看待叶枫的眼神中,并没有看出什么暧昧,有些心安。 “叶总提我干什么?”董倩倩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荣幸,看着方竹筠和善的笑容,陌生感一丝丝地化解。 “他说你很勤奋,也很聪明,就是业务还不算熟悉,只不过这不是缺点,慢慢来,凭借你的聪明,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方竹筠听到叶枫的描述,顺杆说道。 “是吗?”董倩倩有些惊喜,觉得叶枫不是伯乐,方竹筠才是。 “走吧。”叶枫看了下时间,有些感慨,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女人的地方,话多,让她们聊一会儿,估计几个小时不够的。 “沈孝天已经来了吗?”董倩倩有些惊喜,“到底是大牌明星,一点都没有架子,提前过来练声了。” “那个,我也不算很清楚。”叶枫含糊其辞,“反正早起的鸟有虫子吃,是一点不错的。” “是呀,是呀。”董倩倩咯咯的笑,好像早起的鸟一样,“这位方姐姐,你和叶总什么关系呢?对了,还听说你们屋里还有一个女人,你们三个……” 小丫头没话找话,也没有什么顾忌,心中只是想,你们都在一块同居了,我说一说,总可以吧? 叶枫咳嗽一声,方竹筠有些脸红,都知道董倩倩的含意,一个觉得解释太过麻烦,另外一个倒是宁愿误会,倒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快走吧。” 三人来到体育馆大门口,董倩倩还是有些激动,不停地问道:“叶总,沈孝天来了没有?叶总,我能见到他真人吗?叶总,我见到了他,能要到签名吗?” 叶枫有些心虚,还是故作镇静,“你不用急,既然来了,你还能白来吗?” 他说话有很深刻的含意,就是说你来了,总要干点活再回去,只不过让董倩倩听到耳朵里面,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味道,叶总已经下了许诺,小丫头,你不会白来的,一定能够得到沈孝天的签名。 二人各怀鬼胎,倒是一拍即合,只不过来到一间房间前面的时候,董倩倩看着一个个穿着黄色马甲,蓝色坎肩地走了出来,终于忍不住问道:“叶总,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有方竹筠呆在身边,她实在有些害怕这个神出鬼没,神鬼难测的叶总会把自己卖掉,自己还在乐呵呵地等着签名。 “这是更衣室。”叶枫不动声色,方竹筠望着他满是笑容,倒也没有揭穿他的把戏,叶枫没有恶意,小丫头看起来也很天真。 “更衣室?”董倩倩下意识的双手护胸,“什么更衣室?” “更衣室就是换衣服的地方。”叶枫一本正经的地方,“你难道还不知道,演出需要更换很多服装的?” “对呀,对呀。”董倩倩突然醒悟了过来,“沈孝天也在这里换衣服?” “也许吧。”叶枫笑了下。 “不过我不喜欢看男人换衣服的。”董倩倩有些脸红,“叶总,你还是把他叫出来吧。” 方竹筠忍不住笑了起来,“叶枫,你别逗她了,倩倩,我和你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来当义工的。”伸出手来,握住了董倩倩的小手,“倩倩,欢迎你加入信明慈善义工的行列。” “啊,义工?”董倩倩虽然很聪明,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义工是白打工的,是不是?” “是呀,你真聪明。”方竹筠点点头,有些期待地望着小丫头,希望她能洗心革面,幡然醒悟。 “我为什么要当义工?”小丫头撅起嘴来,“我来这里是要签名的。” “事情是这样的。”叶枫望了方竹筠一眼,偷偷的摆摆手,知道她这套圣母般的感化,是行不通的,“因为这次沈孝天的演唱会,属于是慈善演唱会,由信明慈善基金发起,竹筠算是一个小小的负责人,我们先过来帮忙,至于签名,要看看演唱会结束以后,小董,你想想,沈孝天在做慈善,你也在做慈善,你能和你心目中的明星一块做慈善,应该感觉到高兴才是。” “他还做慈善?”董倩倩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听说歌星要钱的,还没有听说歌星会捐钱的,本想说,我只是要签名,不是想追星的,也不用什么荣辱与共,我要到签名就走人,可是现在因为表现的实在很追星族,一时倒不好反驳,勉强地点头道:“那好,我先做慈善,竹筠姐,更衣室男女分开的吧?” “当然是。”方竹筠觉得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开放,其实还是很封建的,突然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叫了一声,指着叶枫道:“王强,他是叶枫,这是我找来帮忙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给他换件衣服,分配点任务吧?” 叫王强的浓眉大眼,宽脸盘,上下打量了叶枫一眼,笑着用力拍拍他的肩头,“叶枫,谢谢你,欢迎你加入这个行列。” “不客气,应该做的。”叶枫对别人的客气,向来都是如数奉还,“安排点轻松的吧?” 王强笑了起来,“竹筠,你的朋友够直率。” “他就这样,嘴贫。”方竹筠也只是笑,“给他安排点重活,不用看我的面子。” 叶枫跟着王强走向更衣室,董倩倩有些目瞪口呆,指着叶枫的背影,“竹筠姐,他也要干活?” “谁都要干活,慈善面前人人平等。”方竹筠不知道叶枫怎么许的诺,却不知觉的帮他圆谎。 “是呀,越伟大的人,其实看起来越平凡。”董倩倩不知道方竹筠到底和叶枫什么关系,隔着一匹马拍过去的马屁,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还是要忍,要等到签名的那一刻。 三人都换了马甲出来,一副我不义工谁义工的架势,虽然换了马甲,彼此倒还能认识,任务是很多的,不过都不算太重,叶枫参与了搬椅子的行列,诺大一个广场,椅子无穷无尽的,搬不完,摆不完的,虽然椅子一般,不过这椅子一落下来,要坐上去,就要最少几百块的,叶枫觉得有些感慨,自己累死累活的,还不如人家叫几嗓子,早知道这样,不当老板,去做歌星了。 椅子不重,都是最简单的塑料椅子,叶枫一下能拿五个,颇为自豪,只不过看到王强都是十几个一打的抗,伸了下舌头,有些惭愧。 方竹筠和董倩倩活也轻松,主要是贴椅子标签,在每个椅子上面放一个演唱会助威用的塑料气筒,董倩倩有些好奇,也来了兴致,好玩地吹了一个,敲了两下,发出破锣一样的声响,不由大笑,又看到尊贵的叶总竟然也扛着几个凳子,苦力一样,不由和方竹筠指指点点,笑声一片…… 第八十六节 收租的地主 一趟趟的循环往复,叶枫数不清自己搬了多少个椅子,满眼的全是腿,他从来没有这么辛劳的时候,他很多时候,既不动脑,也不动手。 戈民辉应该感觉到很荣幸,因为他是这两年来,第一个被叶枫如此算计的人,叶枫很懒,懒得去算计,可是当他思考如何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那已是轻车熟路。 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灵魂附体,也习惯了很多一点点恢复的,好像已经被他遗忘的技能。 可是他这次苦力一样的反复,无论这两年,还是记忆中,都是前所未有的。 往返的过程中,他除了王强,又认识了不少人,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叶枫这样的,并不算最年轻的,除了董倩倩,还有几个还是大学生。 天之骄子有着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本钱,也是干劲十足,义工并不是他们的职业,但是可以作为他们的政治资本,大多数的义工都是默默无闻的,但是嗑瓜子都能嗑出臭虫来,所以也有的义工很是张扬,因为在他们眼中,自己奉献了,应该得到别人的尊重。 方竹筠董倩倩两个美女加入了进来,可以说是极大的调动了一些年轻义工的工作热情,他们只是恨不得不能把学位证拿出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学历,把爱因斯坦搬过来证明自己的睿智,把柳永借尸还魂一下,证明自己的才气,只不过他们没有步入社会,不知道知识和学历才气什么的,只有学生时代才推崇,到了社会,如果总是拿出来,那是被人鄙夷的。 董倩倩看着还有比自己无知的学生在这里工作,多少觉得心态平衡了一些,可是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看到叶总亦是如此,笑声之中,还是有些感动,她终于有些明白爸爸为什么让自己跟着叶枫,因为她在叶枫身边,能发现以前很多想不到的事情,她才发现,学习雷锋做好事的事迹并没有绝种,或者只能在小学生口中听到,相反的,正如星星之火一样,慢慢的蔓延呢。 “叶总,擦擦汗吧。”小丫头把脏兮兮的手伸了过来,好像要当一次抹布,有些讨好的意思。 叶枫倒还没有算累,也没有出汗,看到方竹筠不在,有些奇怪,“竹筠呢?” “她休息去了。”董倩倩笑道:“就我这么的不辞辛苦的工作,当然,还有叶总你。” 叶枫退后了一步,没有让丫头的奸计得逞,放下了凳子,表扬道:“小董,这点汗算什么,你经过了这场劳动,会发现整个身心都经过了洗涤,沈孝天如果知道你的辛苦,他有良心的话,都会过来慰问你一下的。” “是呀,是呀,叶总说的真对。”董倩倩又是双目放光,觉得叶枫说得很对,却不知道他每句话都和哲学家一样,满是玄奥,叶枫的潜台词就是,如果你得不到签名,那是沈孝天的良心大大滴坏了,你可不要怪我。 只是恨不得把马甲脱下来,给敬爱的叶总擦擦汗,眼光一扫,高声叫道:“竹筠姐,这里。” 小丫头撇下了叶枫,冲了过来,从方竹筠手中接过一条热毛巾,放在叶枫的手上,“叶总,给你,毛巾。” 方竹筠远远地望着叶枫笑,望了望叶枫,又望了望董倩倩,眨眨眼睛,意思很明显。 叶枫呆呆地望着方竹筠,终于发现春晚有个艺人说得不错,劳动人是最美丽的,中午的日头一耀,方竹筠背迎阳光,浑身上下好像笼罩了层光环,等到毛巾送到手上的时候,叶枫耸耸肩,也是眨眨眼睛,意思很含糊。 “过来都休息一下吧。”王强大嗓门一叫,仿佛高音喇叭一样,他体力不错,一个人扛着一箱矿泉水,方竹筠拿着一打热毛巾,由前线转为负责后勤。 几个年轻人早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倒不是口渴,只是心渴,搬椅子的活对他们而言,是轻而易举,却又索然无味,上午将过,椅子才搬了大半数,下午还有其他的准备活动,要在沈孝天开唱之前几个小时,就要完全竣工,那面的演唱舞台早已竣工,正在紧张的调试音响灯光中,那和义工无关,那是沈孝天手下的专门工作人员,算是一个团队,当董倩倩知道,那些现场设备足足五十吨,都是为沈孝天专门定制的,不由吐吐舌头。 “这个沈孝天,真的好大的排场。”叶枫喃喃自语。 “怎么了,叶总?”董倩倩问道。 “在这里还是叫我叶枫吧。”叶枫笑道:“不然要不有宣传公司的嫌疑,要不就有给公司抹黑的嫌疑。” “哦,小叶。”董倩倩倒是应变得体,“你说沈孝天怎么了?” “你难道没有感觉,这个沈孝天好像收租的地主?”叶枫忍住笑,“他拉着这个就是还乡团,收完这里一拨,就会迫不及待的去另外的地方收租,我听说他这两个月,最少要开十几次演唱会呢。” 本以为董倩倩这个粉丝会抗议自己诬蔑她的偶像,没有想到小丫头却是随声符合,“小叶,你说的我也深有同感,我现在都后悔去学习企业管理了,小叶,你说我这嗓子,如果去唱歌,会不会和沈孝天一样的红火?” 小丫头有些羡慕,又有些不服,还有些满是期待地望着叶枫。 “火不火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倒可以肯定。”叶枫忍住笑,看到方竹筠已经走了过来,拿了两瓶水。 “哪一点?”董倩倩迫不及待。 “你效仿沈孝天开演唱会,一定会引起轰动。”叶枫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董倩倩欣喜若狂,只不过后面的一句话让她郁闷的发疯,“人家沈孝天唱歌要钱,你董倩倩唱歌要命的,如果小董去唱歌,最少提前通知我一声。” “干什么?”董倩倩想用毛巾勒死这个叶总,却又不能不问。 “你难道没有看到门外的萤光棒,灯光牌已经粉墨登场了。”叶枫笑道:“这是个商机呀,只不过别人准备的都是土的不能再土的东西,也是俗得不能再俗。” “嗯。”董倩倩这下没有上当,知道叶枫下一个说的只有更俗,没有最俗。 “我当然不准备贩卖这些东西,我搞一些耳塞,耳机,西红柿,臭鸡蛋什么的,等到你演唱会的时候,绝对比他们要好卖了很多……” 方竹筠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银铃一般,“叶枫,算了,你别笑话倩倩了,还没有听到你唱歌,说不定会把狼召来吧?” “把狼召来倒不至于。”叶枫一本正经,“准确一点说,应该是把狼吓跑才是。” 董倩倩终于笑了起来,“看来你也实在不比我强到哪里。” 三人都是一阵笑,倒是引来了不少目光,当然,没有笑之前,几个天之骄子的目光已经频频的望向了这里,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只不过这小子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这搭配的也太多了一些,难道不知道现在资源紧张? “喝水。”方竹筠递过了一瓶水,很多人见到水来,都是主动的去拿,只有叶枫和董倩倩两个,斗嘴不知道累的。 “还是竹筠姐好。”董倩倩伸手把水先接了过来,“小叶总是气我。” “怎么这会的功夫不见,叶总变小叶了?”方竹筠有些好笑,又把另外一瓶水递了过来,“倩倩,就知道你会抢,叶枫,给你。” 叶枫接过了水,却递给了身旁不远的一个中年人,“老李,喝水。” 方竹筠一愣,看了一眼那个老李,发现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微的汗水,正在捶腰,不由有些歉然,“老李,你也累了吧,给你毛巾。” 老李看起来近五十的样子,长的比较忠厚,笑了笑,“小方,谢谢。” “谢什么,你们只要一句话,就能主动来,不计报酬,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方竹筠认识这个老李,却有些奇怪叶枫也会认识。 老李叫李学才,至少身份证上是这个名字,信明慈善的义工都是义务的,登记很多时候,都是记个人名,联系方式,职位背景学历爱好不在登记范围之内,所以方竹筠也只知道老李的姓名,看到叶枫和他很亲近的样子,倒有些纳闷。 “你不是也没有一点报酬。”老李笑了起来,倒很和善,“大家都是一样的,你比我们做的要多,还要组织,我们只不过出一些笨力气罢了。” 不客气的接过叶枫的水,又拿毛巾擦了两下额头,老李有些感慨,“老了,不比年轻人了,小叶,还是你们年轻好呀。” 叶枫不等说话,方竹筠看到就他没有水喝,已经向王强的地方走去,“叶枫,渴了吧,只顾得给别人喝水,自己还没有呢,我去给你拿。” 这句话说出来,几个学生已经有些不是味道,挤了下眼睛,有一个已经拿出了一瓶水,用力的抛给叶枫,“兄弟,接着。” 第八十七节 兄弟是卖的 兄弟本来是亲如手足的,但是有些时候,也是用来被出卖的。 那个叫叶枫兄弟的学生显然是崇尚后者,他仿佛大力水手吃了菠菜,像棒球运动员中的投手一样,把矿泉水扔了出来,显然是想让叶枫出丑,让他在美女面前炫耀一把。 矿泉水瓶阳光一耀,划出了一道抛物线,不等方竹筠惊呼出口,已经被叶枫终结在手上。 叶枫没有什么花巧的动作,只是伸手出去,好像接过一条毛巾一样简单,随手开启了瓶盖,喝了一口,这才说了声,“谢谢。” 广场上寂静了一小会儿的功夫,转瞬该说话的说话,该喝水的喝水,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微不足道,董倩倩却是睁大了眼睛,有些错愕。 “展飞,听说你们学校的足球赛要开始了?”扔出水瓶的那个,内心有些震撼,都说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能够如此轻巧的抓住水瓶的人,绝对不是简单人物,他本来想丢叶枫的面子,却没有想到让他不声不响的又在美女面前炫耀了一把。 “不错,陈雷,到时候一定要过来捧场。”展飞洋洋得意,却是看着董倩倩,希望她能望过来一眼,足球运动,这是他们吸引无知少女的必杀技,只要用出来,很少有不成功的时候。 只不过董倩倩虽然无知,却没有被他的言辞吸引,甚至,连头不扭过来一下,“叶总,怎么接住的,教教我行不行?” “我有什么资格教你,我就是随手抓苍蝇一样的抓住的。”叶枫淡淡的笑,“有的时候,我看到苍蝇很讨厌,就练成了这手绝活。” 展飞那面笑了起来,显然并没有当自己是苍蝇,一计不成,再用豪气的计策,“他不教你,我教你。” 董倩倩回头问道:“你哪位呀?” “我叫展飞,电大的。”展飞心中激动异常,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刚才搬椅子的时候,早就发现了董倩倩的漂亮,这个如果让董倩倩知道,肯定会觉得展飞比叶枫有眼光,不过董倩倩可不管你有眼光还是有青光,能让她看的上的男人,除了老爸,就是叶枫,剩下的比如戈民辉之流,都是不入她的法眼,更何况这种乳臭未干的毛毛头。 “电大的是吧?”董倩倩笑笑,“怪不得皮肤有些黄里发黑,好像过电过焦了吧?” 展飞想了半天,才有些明白过来,不由有些恼怒,却还是保持着绅士的风度,“你哪的?” “我?”董倩倩笑笑,“我可不是电大的,我这人特别怕电的,现在嘛,是叶总的小秘。” 众人喷水,方竹筠也忍不住地笑。 展飞不知道这个总是哪个总,这个蜜又是哪个蜜,还在思考的时候,叶枫已经笑道:“你要教她抓水瓶,我扔过去,你接着呀。”他作势要扔,展飞心中一凛,还没有说话,陈雷已经上前一步,不甘示弱,“来吧,我来接。” “那好。”叶枫缓缓道:“你可要接好呀,我扔的可快呀。” “那么啰嗦,是不是男人。”陈雷摆个奔雷手的架势,有些可惜骆冰都在那面,“一个水瓶,你以为是什么。” “那我可扔了?”叶枫又强调了一句。 “扔吧。”陈雷有点不耐烦。 “你可注意!” “你扔吧。” “我扔了。” “你有完没……” “嘭”的一声响,漫天的水花涌现,浇了陈雷一头一脸。 众人愣在那里,还没有看到叶枫怎么出手,就见到矿泉水瓶已从陈雷胸口落了下来,陈雷满脸的水花,落汤鸡一样。 “接不住你早说呀。”叶枫拍拍手掌,有些歉然地摇摇头,扭头望向了董倩倩,“小董,看到没有,这个东西你不要学了,因为接不住的下场,有点惨。” 方竹筠想要笑,却强自忍住,“叶枫,你……” “啊?”董倩倩和众人一样,都在注意着叶枫的动作,却没有想到他一扬手,瓶子已经失踪,再看的时候,已经落了下来,知道叶枫这一下恐怕不比大力水手差多少,连连点头,“不学了,不学了,我可不想当落汤鸡。” “你小子……”陈雷胸口的痛还能忍得住,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上前了一步,想要说你和我玩阴的,展飞却是一把抓住了陈雷,使了个眼色,“陈雷,都是开个玩笑。” 王强也是笑了起来,“叶枫,陈雷,你们两个真逗,是不是觉得大家太累,给大家表演个小品,好的,休息的差不多了,看戏的也看够了,开工了,今天还是任重道远。” 负责人发话,陈雷忍下了怒气,狠狠地望了叶枫一样,只是想着怎么找回这个场子,若是平时也就忍了,偏偏今天有董倩倩和方竹筠在场,那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如果没有二女在场,他自己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表现。 “小叶,身手不错呀。”老李搬椅子的时候跟着叶枫一起,“以前当过兵?” “哪里,哪里,误打误撞的。”叶枫很谦虚,看到陈雷路过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刚才真的抱歉,不知道你接不住呀,早知道我不扔了。” 陈雷郁闷地想吐血,却是只能加快脚步。 “小叶,你这就有些不对了吧。”老李虽然是责怪,听起来还是多少有关心的样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既然已经让他丢尽的面子,何苦再刺他一句?你要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年轻人,斗气难免,但是要留下后路才好。” “这个嘛,我倒觉得,痛打落水狗倒是更加畅快一些。”叶枫笑了笑,只是内心感觉老李说的也是道理,他心中也感觉自己有点过火,不是现在,而是最近一直都有这个苗头,今天的事情,若是换做以前的他,不会有那么一种强烈的报复心态,握住水瓶的那一刻,他虽然表现得很平静,内心好像却是恨不得给陈雷一记耳光,他当然知道那小子想让自己出丑,别人对他的好意歹意,他是一眼就能看得透彻,别人对他友善,他当然可以更友善,但是别人若是蓄意挑衅,他现在只想还击的更加猛烈,戈民辉是第一个,他内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他的下场,陈雷呢,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第二个。 叶枫有些疑惑,又有些兴奋期待的感觉,他来来回回地走着,想着自己的变化,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走火入魔的迹象,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吃饭了。” 方竹筠天籁般的声音洗涤了他的疑惑,或者是急躁,叶枫扭头望过来,发现方竹筠的眼中还是笑,笑的很灿烂,但是多少有一些以前没有过的神色,是担心?叶枫才兴起这个念头,一份盒饭已经送到了手上。 叶枫只觉得心中一阵温暖,焦虑已经不见,“竹筠,谢谢。” 董倩倩已经凑了过来,也是拿着一个盒饭,撅嘴可以挂个油瓶,“这是人吃的饭吗?给猪都不吃吧?” “倩倩,这已经很不错的。”方竹筠笑道:“你若是不满意,你有空,我可以请你吃一顿更好一些的。” 叶枫却已经打开盒饭吃了起来,笑着说道:“小董你说的不对,如果猪都能吃这么好的话,那么猪肉岂不是要更贵?” 看到了陈雷和展飞在远处窃窃私语,不时的向这面指指点点的,却不过来,叶枫心中只是冷笑,却还不动声色。 老李也凑了过来,连连点头,“小叶这个说得不错,这伙食也算不错的,这个小董吧?你是不知道挨饿那时候。” “有什么不知道的。”董倩倩振振有词,“我经历挨饿的时候,比老李你要多。” “你也挨饿过?”老李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大家都是穿着马甲,只是一看董倩倩这种架势,虽然说不上娇生惯养,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当然,当初在大学的时候,我们一个寝室的,都是节能标兵。”董倩倩颇为自豪,“为了维持一个苗条的身材,那是一天只吃一两饭的。” “我看你好像一天吃一斤都不止。”叶枫一旁接了一句。 “我说的是真事。”董倩倩极力的辩驳,好像很光荣的样子。 方竹筠只是摇头,“倩倩,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该吃就吃,其实你们那么饿着,对自己身体不好,其实你一点都不胖,给我的感觉反倒有些瘦,就算你真的要减肥,也不用搞的那么费事,每周像今天这样,多做些体力劳动,也是减肥的方法,你看看这里,有一个胖子吗?” 董倩倩环视了一眼,不由点头,“真的是这样。”看到了老李在摇头,董倩倩把猪食还是送了一口在嘴里,“老李,你有我饿的经验多吗?” 老李摇摇头,“你这算是什么,你这是有吃不吃,我们那时候,唉,算了,不说也罢。” “说一说。”董倩倩竭力的鼓动,方竹筠含笑地望着她,觉得她好像很成熟,却又像长不大的样子。 “那我就说了。”老李嘴角一丝笑意,“我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节省粮食,鼻屎挖出来,都是舍不得丢掉的。” 叶枫一口饭噎在嗓子中,咳嗽连连,那面却是‘哇’的一声响,董倩倩已经把猪食吐了出来! 第八十八节 冲突 董倩倩很庆幸自己没有生在那个很艰苦的年代,也庆幸这场义务劳动终于到了尽头。 体育馆内的灯光一盏盏亮起的时候,董倩倩才发现,夜幕已经降临。 这是个柔和的夜,也是个注定激情的夜。 星光与灯光共舞,黑暗和光明参差,董倩倩一直都是认为,天空中满是流星的夜最美丽,美丽的可以让她许诺下无数个虚无缥缈的愿望,很浪漫,可是现在对她而言,现在的夜已经很美丽,最少,工作已经结束,这已经代表另外的一个开始! 中午吐了一口后,董倩倩很感谢老李同志没有让她把吐的再吃回去,因为老李讲了很多粮食的故事,让她明白,那时的粮食,不仅仅代表粮食,还能代表生存下去的希望,按照老李的观点,浪费粮食不但是可耻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犯罪。 董倩倩一天学习到了很多,她是属于那种总觉得生活并非想像中那么有意义的人,时不时地想要去找些乐趣,可是在找乐的同时,更多的空虚会笼罩在她的生活,她没有想到过,原来空虚的不是她的生活,空虚的是她的思想。 叶枫和老李都像老牛一样,默默的一趟趟的搬运,不知疲倦,陈雷和展飞已经开始偷懒,慢慢的一趟变成了两趟,两趟会拆分成四趟,就算王强都有些觉得疲倦的时候,只有这两个男人,还是默默的周而复始,没有放下节拍的工作,好像二人在比赛着坚忍,董倩倩以前不知道,老李和叶枫这种的工作,有着什么意义,可是现在隐约的觉得,这种男人,才算是真正的男人。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在哪里听过的,说自己有用的男人,通常都是没用,有用的男人,不会说! 董倩倩觉得自己一天之内了解到很多东西,也学到了很多,从这点来说,她无疑要比展飞和陈雷收获大一些,因为他们只觉得丢了很多东西,包括面子,他们增加的不是感悟,而是怨恨,董倩倩庆幸工作结束,捶捶腰的时候,还是不忘记问一句,“叶总,签名什么时候要呀?” 叶枫很奇怪这个丫头竟然记忆力这么好,目标也是很明确,方竹筠却已经回道:“沈孝天已经来了,但他还在单独的房间练声准备,这个时候打扰他,不是fans应该做的事情吧?” 方竹筠其实有些歉然,觉得这么的欺骗一个小姑娘,多少有些不应该。 董倩倩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说我不是粉丝,我是麻辣鸡丝,要了签名就走,应该不会耽误他多少时间的,“那么他唱完歌后,是不是又会说很累,作为粉丝,就不应该去打扰?” “倩倩,你太聪明了。”叶枫忍不住说道:“你实在算是沈孝天的铁杆粉丝,沈孝天能有你这样的粉丝,实在算是他的荣幸。” “我要走了,再见。”老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过来,换下了马甲,换上一身中山装,看起来还不如那个马甲。 他说着再见,却只是望着叶枫,伸出手来,叶枫和他握了一下,想了半天,说了一句,“希望下次做义工,还能见到你。” “一定。”老李望向了方竹筠,“方组长,下次小叶参加的活动,一定记得通知我一声。” “没有问题。”方竹筠爽快地答应,“我一定让叶枫多参加这种公益活动,他这是第一次。” 叶枫汗颜。 老李却已经笑了起来,才要迈步,董倩倩就已经很奇怪地问道:“老李,你不听演唱会了?” 老李转过身来,望着董倩倩笑道:“为什么要听?” “这个嘛,不听白不听嘛。”董倩倩一脸的不解,“有便宜不占,那不是有毛病?” 方竹筠汗颜,终于发现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很单纯,但是结构好像很复杂。 老李笑着摇摇头,“我其实和你一样目的明确,你是要签名,我不过是过来劳动尽一分力,听沈孝天的演唱会对于你们来说,意味着很多,可是对我来说,还不如听听老婆的唠叨,听听儿子的心事,小董,你是个不错的丫头,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啊?”董倩倩愣在那里,望着老李消失不见,半晌回过味来,“叶总,他说的什么?” “他说你很不错。”叶枫望着远方,笑了笑,“他说得很对。”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他说老婆的唠叨,竟然不如沈孝天的歌声?他老婆难道也是个大歌星?” 叶枫望着她,终于笑道:“你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都有一点吧。”董倩倩终于承认,很多地方她不是不清楚,而是觉得糊涂好一些。 “老李说得不错。”方竹筠一旁说道:“人生最幸福的,不是荣耀笼罩,而是亲情满怀,倩倩,你现在可能还不能理解,可是你这么聪明,终究有理解的一天,虽然,那可能需要太多的时间,或者太多的波折才能领悟。” 方竹筠对着董倩倩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望向了叶枫,发现他也在望着自己,不由会心一笑。 “听你这么一说,我发现那个签名,要不要好像都不是那么迫切的事情。”董倩倩突然笑道:“现在我更应该要的,应该是老爸的签名才对。” “倩倩,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已经成熟了很多。”方竹筠有些欣喜,觉得这一天实在没有白费,王强走了过来,“既然都不要签名,也不要听演唱会,不如大伙出去嚎几嗓子,听别人唱歌,哪里如自己唱的过瘾。” “原来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沈孝天?”董倩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若有所悟。 “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叶枫笑道:“无论演唱的是谁,他们想的只是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或许,这也叫做一种专业。” “那还等什么。”董倩倩小手一挥,“走吧,叶总,嚎几嗓子去,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你唱歌要命,还是我更要命一些。” 众人都是笑,方竹筠竟然也不反对,王强振臂一呼,从者云集,倒也感觉不错,“再等等,我再去找两个朋友,嚎歌就要人多,人太少了不过瘾。” “那几个电大的就不用了。”董倩倩嘱咐了一句,“我看到他们,就浑身不舒服。” “知道。”王强摇摇头,“其实他们还很年轻,谁年轻的时候,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改正了就好。” “你年纪也不大,叶总也不大,我也不大,怎么都这么明白事理?”董倩倩摇头叹息,已经把叶枫的滥竽充数的功夫学的七七八八,这让叶枫多少有些郁闷,“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的,有的人,三岁看老的。” “好的,知道了,叫点别的人。”王强笑了笑,“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何况是我王强,你们在体育馆门口等我。” 三人都是点头,要去换过马甲,不然这样出去,很容易被人当作马路天使的,才走了不远,突然发现前面站着两个保安模样的人,见到叶枫几个人过来,伸手拦住,“这里不能走,请走别的道路吧。” 两个保安长的都是不俗,看起来像土匪,很有特点,董倩倩有些奇怪,“怎么不能走?这路你买下了?” 方竹筠一听,这小丫头中午吃的火药,怎么说话这么冲,“对不起,不过我们是信明慈善的义工,从这里路过,到对面的更衣室换衣服,别的路不通的。” “现在这里是沈孝天先生的专用休息场所。”一个保安皱了下眉头,“我不管你是义工还是劳工,一切等演唱会结束后再说。” 方竹筠本来很好的脾气,听着也有些按捺不住,“我们不会打扰沈先生的休息,我们只是从这条路走过去,这都不行?” “不行!”另外一个保安抱着肩膀,“谁知道你们干什么的,就是有那么多讨厌的歌迷,一定要装成义工,我们负责沈先生的安全,不能不防。”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董倩倩差点给他一个耳光,“你说的什么话,不要说我不是歌迷,就算我是歌迷,你这话说出来,不是太伤那些歌迷的心了?” 先前的保安有些不耐烦,“我没空和你解释,麻烦你们走别的路。” 方竹筠也有些来气,觉得他完全是蛮不讲理,“我和你说了,更衣室只有这一个通道,你们让我们从天上飞过去?” “那随便你们!”保安只是冷笑。 “我偏要过去。”董倩倩是别人讲道理她都不讲的类型,更何况是别人不讲道理,她倒是说做就做,已经不想什么签名,才走了一步,一个保安已经一把推向她的肩头,董倩倩猝不及防,退后了两步,叶枫却已经走了过去,伸手把她扶住,皱了下眉头,“她是莽撞,可是你更不对,你怎么能对她动手?” “我就动手了,你能怎么样?”保安看着叶枫,满脸的不屑。 “那你就要道歉了。”叶枫反倒笑了起来,眼神讥诮。 “我不道歉呢?”保安看着叶枫,也是针锋相对的笑。 “我可以帮帮你的。”叶枫叹息一声,“对于这个,我倒是很乐意帮忙的。” 第八十九节 拳脚无眼 叶枫和董倩倩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 叶枫沉稳干练,董倩倩毛毛躁躁;叶枫行动经过思考,董倩倩动作不经过大脑;叶枫做事先知先觉属于诸葛亮的,事前就知,董倩倩后知后觉属于蒋干那种类型,事后都不知! 可是这两人却能相处的很融洽,而且还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只要认准了一件事情,做起来毫不犹豫。 冷笑的保安还没有想明白这个忙怎么帮,就听到‘嘭’的一声响,然后倒退了两步,才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传来,翻江倒海一样,就要想吐,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拌,又是一个踉跄,已经身不由己的跌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方竹筠见到叶枫一挥拳,一抬脚的,有如打倒陈明那样,踢到了那个保安,不由低呼了一声,“叶枫。”她要阻拦叶枫打下去,沈孝天的演唱会,你竟然殴打别人的保安,想一想都觉得是个麻烦,她只担心叶枫惹出了麻烦,不好解决,趁现在提醒,还不算晚,蓦然发现另外一个保安已经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不由改口道:“小心。” 那个保安见到同伴被打,已经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只是想要按到叶枫,再做其他打算,没有想到叶枫陡然转头,目光森然,保安见了,不知道怎么,心中一寒,还没有等到反应过来,发现一个拳头出现到眼前,蓦然变成钵大,又是‘嘭’的一声响,保安已经倒退了回去,鼻血迸流,如同郑关西被殴一样,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叶枫一拳击出,又是上前给了一脚,他打人的时候向来都是务求绝了后患,一次击倒,所以素来都是手脚并用,那个保安才明白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就已经在那阳光灿烂的日子数着星星,扑通滚到在地,和先前那个做起了难兄难弟。 方竹筠吃惊之际,只是想拉着叶枫快跑,反正他们是义工,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找不到三人,说不定就会不了了之,董倩倩被震惊的忘记了拍手叫好,叶枫势如雷霆一般的出手,极大的颠覆了原本在她心中老实奸诈的形象,她突然有些明白,老爸为什么会交叶枫这个朋友,因为老爸也很能打! 二个保安还要挣扎,已经发现叶枫来到了身前,蹲到他们身边,只是挥了挥手,先前那个冷笑请求帮助的保安已经叫了起来,“大哥,有话好商量。” 叶枫其实打的也不狠,不过两个保安向来都是饱而不安,吃的多了,威风的多,真正动手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人一倒地,思想也跟着匍匐,由先前的高高在上,变成了五体投地,心慌之下,早就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商量?还商量什么?”叶枫只是笑,“看来我帮的还不够?” 两个保安看到叶枫的微笑,只觉得有着说不出的狰狞,一个已经说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我?”叶枫叹息一口气,“原来你们拳头不好使,脑筋也是差的,我不过要去对面的更衣室取衣服。” 两个保安只是纳闷,你取衣服就取衣服,怎么变成了我们哥俩倒在地上,“大哥,你去吧,我们不远送了。” “哦。”叶枫伸掌要打,想让他们再清醒一下,突然被人抓住,他头也没回,已经知道是方竹筠,方竹筠能够抓住他的手腕,只是因为她是方竹筠,换了别人,只会被他扭断手腕,“叶枫,够了,他们虽然有错,可是已经受到了惩罚。” 叶枫站了起来,拍拍手掌,“这不是惩罚,这是帮助,我不帮助他们,他们就不明白做人的道理。” 一个保安望着叶枫冰冷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扭头望向了董倩倩,“这位小姐。” “你要干什么?”董倩倩吓了一跳,以为他打叶枫不过,把矛头对向自己,却没有想到从他嘴中吐出了一句让董倩倩难以置信的话来,“小姐,刚才真的对不起,我推了你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董倩倩不讲理,但看到他鼻子好像塌了半边,流出两道血水,却也忍不住回道:“没关系,我不怪你。” “这位先生,现在你可以去取衣服了。”保安得到董倩倩的回答,有些高兴地望着叶枫。 叶枫笑笑,“你早这么有礼貌,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有些人呀,就是需要帮助。” “是呀,是呀,这位先生说得对。”保安点头哈腰的,眼中一丝怨毒,“先生,你过去的时候,脚步轻一些,沈先生还在休息。” “我当然会轻一些,我这个人向来很懂礼貌的。”叶枫看着方竹筠,“走吧,去换衣服。” “叶枫,我们不换了,我们先走吧。”方竹筠有些害怕,觉得这保安肯定是缓兵之计,等到三人进去后,找来别的保安,来一个瓮中捉鳖,那就把事情闹得大了。 “我们的衣服,我们怎么能不要。”叶枫只是笑,“如果你不放心,你们去换吧,我和这两位兄弟再聊会。” 两个保安吓了一跳,不等说话,突然眼中露出了喜色,叶枫心中一动,并不回头,身后已经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沈先生呢?你们怎么回事,打架了?” 那个声音颇为的严厉,带有了很强的自信,叶枫听了,转过头来,望见那人双眼,心中一动,目光飞快的略过那人西装的上衣口袋,那里颜色和整个西装好像有些不同,像是图案,却又像是一点污渍,叶枫望到那个图案的时候,突然变了下脸色。那人目光从保安身上已经落在了叶枫的脸上,眉头皱了一下,“你是?” 徐头显然是保安的头头,长的十分魁梧,一张脸长的却并不粗野,打扮看起来,比白领还要白领,四十来岁的样子,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望着叶枫的眼神突然露出了一丝困惑,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徐头,他们是闹事的。”一个保安突然叫了起来,“他们一定要见沈……” ‘嘭’的一声响,保安怪叫了一声,一屁股又坐在地上,叶枫头也不回,踢倒了保安,好像和踢倒垃圾桶一样简单,望着那个徐头,眼中突然现出一丝奇异的光芒,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豹……” 其实这不应该算是一句话,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字,只是叶枫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突然收声,神色有些异样,脸上有了一丝痛苦,转瞬却又消失不见。 徐头吃了一惊,竟然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他脸上的困惑之意更浓,仿佛有些怀疑不敢确认的样子。 叶枫长吐了一口气,“我是个义工。” “啊?”徐头脸色变了变,仿佛一时不明白义工的含意。 “我只不过是一个义工。”叶枫脸色恢复了常态,又变的慵懒起来,“沈孝天要开慈善演唱会,我过来搬椅子,我们三个都是义工,换了这身衣服,这下工作完成,想要换回衣服,就要去对面的更衣室,这两个不让,还调戏这位小妹妹,所以我帮助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董倩倩从徐头出现,到二人谈话的功夫,一直都是如在雾中,听到这种话,脸都不红,连连点头,“是呀,叶总说的是,不信我们可以验验指纹的,我的衣服上面。” 小丫头撒谎向来不打草稿,只不过看了一眼那个鼻血迸流的保安,突然有些发愁,这个指纹好像比自己衣服上的更加清晰! “就这样?”徐头看都不看一眼那两个保安,仿佛已经深信不疑,鼻血长流地退后一步,害怕叶枫的佛山无影脚,觉得站到他踢不到的位置,这才大叫了起来,“徐头,你别信他们鬼扯,他们就是想借义工的身份去见沈先生,我们不让,他们就硬闯,我推了一下那个女的不假,可是这小子玩阴的,你看我的鼻子。” “我知道。”徐头冷冷地说了一句,突然摆摆手,那人好像被凌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先生贵姓。” “我?”叶枫犹豫了一下,“我姓叶。” 徐头长出了一口气,响亮的就算方竹筠听到了都有些怪异,“叶先生,请你们先去换衣服吧,有事情,出来再说。” “哦。”叶枫又望了徐头胸口一眼,带着方竹筠董倩倩向更衣室走出,等到走出来的时候,方竹筠有些惴惴地问道:“叶枫,他们会不会找人堵住路口?或者,叫警察来?” “应该不会吧,我看那个姓徐的好像很讲道理。”叶枫淡淡的笑,眼中说不出的古怪。 “我看说不准。”董倩倩也有些不安,“叶总。”她话未落地,突然收声,那两个保安已经不见,只看到徐头还是站在那里,木雕一样。 “叶先生,不好意思,再打扰一下。”徐头远远的见到叶枫,笑了下,神色已经由冷淡变成了尊敬,尊敬中竟然还有些谦卑,“我刚才才听说,这位董小姐,想要沈先生的签名?” 第九十节 师父 董倩倩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滑稽的问话,虽然这个徐头说的很实在,她的确想要沈孝天的签名去炫耀,可是不当的场合,说出正确的话语,本身就是一场滑稽。 徐头这个时候问自己是不是要签名?董倩倩听听就觉得好笑,从更衣室出来,她总是觉得外边会围着一群保安,一见三人出来,就蜂拥而至,拳打脚踢才对,董倩倩觉得好笑,却笑不出来,看着徐头的一张脸,她心中只是在想,那两个保安呢?多半是去找救兵,这会儿徐头东扯西扯的就是不扯正题,一定是在用缓兵之计! 方竹筠却是想得更多一些,可是想得越多,越不明白。 首先,这个徐头的态度实在很恭敬,这和刚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这不像是缓兵之计,他的一句话透漏了太多的信息,刚才没有人说要沈孝天的签名,甚至倩倩已经否认自己是歌迷,这个人能够知道,一个可能就是他在编造,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查出了三人的底细,想到这里的时候,方竹筠就有些心中打鼓,她看不出徐头到底什么用意! “是呀,你有办法?”叶枫好像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多,他从更衣室出来后,已经变的很平静,一如既往的懒散,“我们只不过是个义工,本来以为没有签名的。” “义工?”徐头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好像很难理解的样子,半晌之后才道:“义工也是人,而且是很不错的人,默默无闻的奉献,不计回报,我一直都很钦佩的,沈先生这次是慈善演唱,也是多亏了信明慈善义工的支持,没有想到,叶先生现在也是义工,实在让人意。”他顿了一下,好像在寻找如何表达心中感慨的词语,语气一转,“实在让人很钦佩。” 同样是人在说话,差别咋就这么大呢?董倩倩想起刚才那两个保安的嚣张,再听听徐头说的,就觉得到底是领导,说话的水平就是不一样,方竹筠心细,听到让人意三个字的时候,等了半天下文,却弄出一个钦佩来,心中蓦然一个疑惑,他要说什么,让人意外还是让人意想不到?可是无论是哪个,这句没有说完的话都说明,徐头是认识叶枫的,可是刚才看起来,又是不像。 “别总说些没用的。”这个徐头态度越恭敬,董倩倩心中越没底,现在只是想从这里完整无缺的回到家中,一想到某些报道中,保安的穷凶极恶,蛮不讲理,她就忍不住的心寒,“义工当然是人,你有签名就给一张,没有签名我们也不会怪你,是不是,叶总?要不,我们不要打扰沈先生休息了,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吧?” “叶总?”徐头脸上有了一丝惘然,“这位小姐,很不好意思,我没有沈先生签名。” “你没有?你没有说那么多干什么!”董倩倩用不满掩饰着心虚。 “可是沈先生肯定会有。”徐头只是望着叶枫,“叶先生如果想要签名的话,我可以让你们去见沈先生,当然,如果叶先生想见沈先生的话,沈先生一定很高兴见到你,嗯,见到你们这些默默无闻的义工,他也很钦佩你们的,就是没有时间见上一面。” “既然来了,总要要个签名再走。”叶枫缓缓点头。 “那好,请跟我来。”徐头得到叶枫的应承,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喜意,匆匆地走到一个房间前面,轻轻地敲了下,没有反应,索性推门走了进去,回头招了下手,三人跟了进来,董倩倩本来以为外边打的天翻地覆,这个沈孝天没有道理不出现,这个时候还是无动于衷,一种可能就是耍大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耍大刀,只不过一进入房间,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房间不小,里外两层的,进入了外边的房间,就已经觉得进入坟墓,再推开里面那个房间的时候,感觉就像进入了棺材。 坟墓里面可能还会有声响,因为坟墓里面可能会有盗墓贼,可是棺材里面多半不会再有声音,董倩倩进入了里面的那个房间,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她只觉得一种难以名状的静,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心跳声,或者血液流动的声音。 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好像陷入冥想的状态,他穿得很朴素,神色很庄重,双手很秀气,却把脸埋在了手里,董倩倩几乎叫了起来,这是沈孝天?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她实在难以想像,一个在舞台上抒情唱的那么婉转,摇滚唱的那么劲爆的人,会在这么一个安静的屋子里面,和尚一般的坐禅! 可是宁静的房间内,也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就算她这样的调皮捣蛋的,竟然大声问一句都不敢,她只怕一声说出来,会震破自己的耳膜。 “沈先生?”徐头走了进来,几乎没有什么脚步声,望着深陷在沙发中的那个年轻人,弯腰轻轻地唤了一声。 年轻人还是在沉思,动也不动。 “沈先生,有人找你。”徐头并不急躁,又叫了一声。 年轻人还是不动,仿佛入定了几天的和尚,正在参悟着一个无上的玄机。 董倩倩虽然不能确认这个到底是不是沈孝天,沈阳也是沈先生呢,但是心中只觉得他在摆谱,这个时候,不要说沉思,就算在做梦,都会醒转的,这人不理会徐头的呼唤,只能说他是做作。 徐头还想叫第三遍,一个哈欠声已经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本来宁静如水的空间。 董倩倩吓了一跳,已经知道是叶总在发飙,徐头身子好像一震,直起了腰,因为他不需再叫,那个年轻人已经放下双手,睁开眼来,目光有些诧异,已经准确十分的定住了声音的来源,他看到叶枫的第一眼,霍然站起,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董倩倩心中一震,发现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就是沈孝天! 她虽然对沈孝天并不痴迷,但是没有吃过猪肉,毕竟看过猪跑,几个发烧友的钱包皮包,卧室房间里面都有着他的照片,两道浓眉斜飞,说不出的张扬,一双眼眸深邃,说不出的多情,他的粉丝们甚至都在说,沈孝天无疑是女人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若说沈孝天还是有缺点的话,那就是他神情有些忧郁,少了一份阳刚! 董倩倩从照片,从电视,从朋友口中得到的林林总总,归纳总结,剥茧抽丝的,都觉得这个沈孝天是属于那种年少得志,不可一世的类型,他出道的时候,本来是三人联手闯天下,F3组合不到数月的功夫,已经算得上风靡东南亚,可是谁都不能否认的是,喜欢F3的,很多人就是因为喜欢沈孝天,没有了沈孝天,F3什么都不是,甚至三流的歌手组合都算不上,F3最近已经趋近瓦解,因为三人都是各自开各自的演唱会,传说很多,但是最让人信服的一种版本就是,沈孝天已经觉得两个同伴阻碍的他事业的发展,很多人都这么认为,‘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虽然说的刻薄,但是大多时候的确如此,打江山的时候是亲兄弟,守江山的时候,只希望是独生子,沈孝天有资格要求出来单干,他也有这份能力,所以董倩倩也是认可那个流言,可是今天看到沈孝天的第一眼,她内心的这个观点已经动摇了起来,因为无论怎么看,沈孝天都是一个很低调,又很矛盾的人! 他的日常表现,竟然和舞台上的风格差个十万八千里。 沈孝天只是望着叶枫,叶枫并不出众,他的刻意平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不张扬,别人都会忽略他的存在,方竹筠和董倩倩都算是百里挑一的女人,各有各的神韵风采,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别人都会忽略他的存在,就算注意到他的存在,多半也会觉得这是白粥里面的一颗老鼠屎,捣乱别人的胃口,可是沈孝天一直目不转睛望着的,竟然就是叶枫! 对于叶枫身边的两个美女,沈孝天竟然能够视而不见! 邪门了,董倩倩心中有些苦笑,最近看到的男人,都是不喜欢女人的,沈阳如此,王军臣有这个苗头,如今看起来,沈孝天也是如此,叶总虽然长得不错,可是毕竟是个男人,你这么看他,难道真的是有龙阳之癖,所谓的寡人有疾? 董倩倩心中暗道邪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句更邪门的话,沈孝天终于开口,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师父,怎么是你?” 方竹筠眼中一阵错愕,董倩倩几乎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沈孝天竟然称呼叶枫为师父?这,怎么可能! 董倩倩多少还是专科三年,知道的不少,也知道师父有多种解释,一种就是对老师的通称,比如猪八戒呼唤唐三藏,一种就是对有技艺者的尊称,比如打铁的是师父,磨豆腐的也可以是师父,还有一种,就是称呼出家人,也可以是师父,可是沈孝天称呼叶枫,又该做如何的解释? 第九十一节 意外机会 董倩倩心中一阵茫然,有如一波一浪,只不过前浪未消,后浪又起,转瞬一句匪夷所思的问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很让董倩倩郁闷地想要撞墙! “你就是沈孝天?”叶枫问的很正常,只不过在这种场合却是太不正常。 董倩倩听到叶枫问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逻辑能力全部宣告破产,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二人到底哪个是神经病,亦或是,两人都是神经病?董倩倩的迷惑和讶然显然传染给了沈孝天,沈孝天听到叶枫的问话,脸上也是浮出一丝讶然,他的目光终于从叶枫的身上移开,望向叶枫身边的两个女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不再望向叶枫,而是向身边的徐头问道:“他们是谁?” 强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董倩倩觉得沈孝天不是沈孝天,更应该叫他哮天犬才对,怎么没事乱汪汪,刚才叫了一声师父,转眼就问三人是谁,这样的一个神经病,竟然能走红东南亚,让无数人追捧? “他们?”徐头犹豫了一下,“沈先生,他们是信明慈善的义工,这次沈先生慈善演唱会,他们过来,尽一份自己的力气。” “义工?”沈孝天眼前一亮,“叶,徐头,这位是叶先生是吧?你刚才对我介绍的?” “是的,沈先生你记忆很好。”徐头眼中出现了一丝古怪。 “哦,义工。”沈孝天喃喃自语,低下头来,半晌才笑道:“义工也是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没有想到叶先生竟然也从事起这个职业来。” “那我是谁,徐头没有向你介绍吗?”董倩倩想怒吼一声,沈孝天,你不要装模作样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叶字,已经把你深深地出卖了,你认识叶枫的,你刚才叫他师父,我亲耳听到的,我明白了,你的老板是张发财,张发财又认识叶枫,叶枫显然早就认识你,还是什么见鬼的师父,亏得我这么信任他,他却总是为难什么签名难要,耍我呢,是吧?不拿丫头当美女,是吧?你们这个关系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你就算说出来,难道很丢脸?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装作初次见面? 只是一腔怒火还未等发泄,陡然发现沈孝天望向了自己,董倩倩只觉得心中一颤,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里面包含了太多复杂的含意,不等她琢磨内容,就如同流星划过,只在董倩倩心中留下了一丝震撼和追忆。 “这位小姐真漂亮。”沈孝天其实也很年轻,偶像派嘛,吃的就是青春饭,年纪大一点,那就要被划分成实力派的,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沈孝天也是实力派,可是他英俊的面容更别人觉得偶像派的划分更妥贴一些,不过他这样年轻的人说起话来,竟然也是老气横秋,“叶先生真的好眼光。” “她的漂亮和我的眼光没有任何关系。”叶枫表情已经越来越平静,平静的让一旁的方竹筠有些心慌,她看出了什么,可是一直并不开口,有的时候,她相信叶枫的选择和判断,倒宁愿有时间,可以和他单独的聊聊。 “叶先生说得对。”沈孝天恢复了常态,扭头望向了徐头,“他们找我干什么?” “找你要签名!”那面的董倩倩忍不住回了一句。 “哦?”沈孝天眼中有些笑意,望了叶枫一眼。 “不行吗?”董倩倩本来想揭穿他的做戏,说我们是张发财的朋友,你就不要摆谱了,难道不怕老板炒你的鱿鱼?可是多少又有些觉得底气不足,她可是连张发财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都不清楚。 “当然可以。”沈孝天摇摇头,“你要多少都行,你想签在哪里都可以,不过我却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董倩倩一怔。 “你们三人义工,做一次我演唱会出场的嘉宾,叶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沈孝天满是笑意,虽然问着三个人,却显然只在等一个人的回答。 “什么,做嘉宾?”董倩倩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我们,我们义工也行?” “当然可以。”沈孝天淡淡的笑,竟然和叶枫有些类似,“这是慈善演唱会,请义工当嘉宾,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们三个?”叶枫摇摇头,“不行,那这签名不是太不值钱,我们最多只能出一个人的。” 沈孝天望了他一眼,嘴角一丝淡淡的笑,“出一个可以,不过出三个说几句话就行,出一个,必须要表演个节目才够分量的,不然就算我沈孝天没有意见,台下的口水的不满也能淹死几个人的。” “上台的当然要演节目唱歌,不然上去要命?”叶枫笑着望着董倩倩,一脸的揶揄,好像有所暗指。 “哦?”沈孝天点点头,“叶先生说的真的太有道理,只不过,哪位多才多艺?或者是,叶先生亲自出马?” 他目光转过来转过去,三人才来的时候,他还能在董倩倩身上停留个半秒的时间,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把董倩倩当作空气一样,沈孝天更多的目光只是留在了方竹筠的身上,他目光好像有些感慨,又望了叶枫一眼,嘴角又像笑了笑。 董倩倩不恨沈孝天的有眼无珠,却恨不得一脚把叶枫踢出去,知道刚才那番话,是叶枫讽刺自己唱歌要命的,她早知道叶总喜欢吃独食,出风头,抢别人的镜头,沈总私下说了,她还有些不信,沈总拍胸脯说,这是他的切身体会,血泪的教训,让董倩倩一定要留意,有所准备,董倩倩那时还有些纳闷,叶总有什么抢自己镜头的机会?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残酷残忍残念的现实,竟然活生生的摆在她自己的面前。 她没有想到叶总竟然独到这种地步! 和沈孝天同台呀,那是多么变态的事情,这比拿到沈孝天的一吨签名还要震撼吧? 这个,要是让自己的那几个朋友知道,尤其那个捧着签名当牌位的,还不羡慕的把牌位摔了?更有诱惑力的是,那几个朋友现在就在门外拿着二百五的门票,眼巴巴地等待进场呢?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能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只有一个人能上场?董倩倩想到这里,牙关几乎咬碎,只是恶狠狠地望着叶枫,心思飞转。 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人能上,谁呢?当然,不用问,肯定没有自己,董倩倩相当的有自知之明。 竹筠姐是不错,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成熟,比自己身材要好,比自己…… 不比了,董倩倩懊丧地摇头,再比,自己一无是处的,叶枫现在看起来在讨好竹筠姐,不用问,这一个名额肯定是她的,或者是叶总那个衰人喜欢吃独食,连同居女友都是一脚踹的,直接自己登台,展开狼嚎的嗓子,风光一把? 三个义工出台肯定不如一个造成的有轰动,董倩倩当然明白这点,新闻报道那都是不一样的,如果三个人出台,报纸上最多写一个,沈孝天慈善演唱会,为了答谢义工的支持,请三个代表同台献技。 可是要是一个人出台,报纸上多半会写,沈孝天慈善演唱会,神秘嘉宾亮相!虽然嘉宾是神秘的,可以现在的狗仔队有效率,有能耐,怎么会查不到那个神秘人物是谁? “倩倩,你说我们派谁好?”方竹筠突然抓住了董倩倩的手,嘴角一丝笑意。 “竹筠姐,我们几个谁都行。”董倩倩有些委屈,又瞪了叶枫一眼,心道我没有得罪你吧,这段时间为了要这个签名,我觉得对叶总你比我老爸态度还要好呢。 叶枫没有听到她的心声,不然多半会反驳一句,那么看起来,你对你老爸,也是不怎么样的。 “可是就是不能让叶总上台的。”董倩倩终于鼓起了勇气,反正自己不能上台,那还有什么患得患失的?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吧? “怎么我就不能上台?”叶枫有些不解,却飞快的和沈孝天交换了个眼神。 沈孝天神情突然有些激动,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 “第一,你是男人。”董倩倩掰着手指头列举道:“这里两个女士,当然女士优先嘛。” “那个,不是说男女平等吗?”叶枫听到这里,多少有些郁闷,怎么每次有好事的事情,就是女士优先,忘记了什么男女平等,有什么山崩海啸的,男人就肯定要顶在前面了。 董倩倩不理,“第二,这里有三个人,从几率来讲,也应该出个女人。”心中坏怀的笑,你不让我出场,我也不会让你出镜,这叫什么精神,这就叫损人不利己的精神! “第三,这三个当中,你长的最难看,第四……” “得了,得了。”叶枫连连摆手,“那个小董,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出场,不和你争,所以你也不要总把污水泼到我身上。” “啊,你不出场?”小丫头有些疑惑,这怎么可能,那个什么什么的,还能能改的了吃什么什么的? 第九十二节 不失败的方法 “我当然不会出场。”叶枫笑的有些不怀好意,“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沈先生一番好意,我这嗓子,狼嚎一样,总不能上去拆台。” “叶总,你真的有自知之明。”董倩倩满是钦佩。 “别人晕机晕船晕车的,我什么都不晕,就是晕场,我一听到上台两个字,就浑身发抖的。”叶枫无奈的耸耸肩,“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上台的。” “竹筠姐,那你?”小丫头我见犹怜的样子。 方竹筠有些为难的样子让董倩倩心慌,“倩倩,说句实话,我是什么都晕,晕机晕车,当然,也包括晕场的。” “啊?”小丫头眨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 方竹筠重重地拍了丫头肩头一下,“倩倩,看来,拯救地球的任务,只能让你一肩承当的!” “啊?”董倩倩突然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反倒有些难以置信。这种感觉到她站在舞台幕后的时候,转化成了紧张。 董倩倩很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隔着幕帷听到了台上强劲的音乐充斥天空,台下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呼喊,潮水一样的冲过来,激在虚无缥缈的夜幕之上,转折盘旋,也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 这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董倩倩当然也参加过演唱会,也知道那种音响冲击,造成的强烈震撼,仿佛你全身虚渺的浮荡在空中,任由音乐一丝丝地游走你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可是谁都不能否认,一场音乐会下来,兴奋中,却又一种难言的空虚。 只是那种感觉是用观众的角度仰视台上,可是真的从台上俯视苍生的时候,董倩倩只觉得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战栗!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主动要求上台! 董倩倩做过很多梦,不切实际的,飞上月球和嫦娥共舞的,骑上白马和唐僧飞驰的,她甚至在看过一部片子后,觉得自己五百年前,也是个猴子的化身,不然怎么会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她就算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会有那么一天,和沈孝天站在一个舞台上歌唱。 “叶总,我不唱行不行?”董倩倩可怜兮兮地望着叶枫。 “不唱当然行,你自己和沈孝天去说。”叶枫板着脸,“签名你自己去要吧,我可没脸,夸下了海口,还有,拜托你下次出门,不要说是开拓者的员工,如果影响了公司的业务,我只能扣你的奖金。” 董倩倩晕。 方竹筠也是满脸的笑意,“倩倩,机会难得呀,说不定,沈孝天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呢!” “什么明天,今天,昨天的,我怎么总是感觉到,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周年呢?”董倩倩整了一下比较清雅的服装,又轻拍下头型,这身衣服是方竹筠为她挑选的,当然是由沈孝天的服装造型师提供,董倩倩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竟然也需要那么多的衣服。 “咚”的一声大响,强劲的音乐再次响起,沈孝天台上只是一声喊,台下轰然的响应,热情只能用燃烧两个字来形容,沈孝天似乎可以舞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他也能调动台下所有观众的全部热情,董倩倩见了,除了震撼,还有种困惑,沈孝天台上的表演实在和台下的表现迥然不同! 他在台下,似乎好像是个得道高僧不得已来到了尘世,有种深深的无奈,在台上,却只能说是一个音乐魔鬼降临了凡尘,笑舞苍生! 魔鬼,可以让人产生无限的,难以名状的情绪,虽然那是痛快淋漓的,但那也是通往地狱的开始! 真是个奇怪的人,董倩倩望着台上的沈孝天,奇怪的同时,多少有些羡慕他的一呼百应! 陡然间又是震天的一声大响,全场寂静了下来,万赖无声,方竹筠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不由也是苦笑,望了一眼叶枫,看到他表情很冷静,可以说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内心惴惴,很想问上一句,你认识沈孝天?或者,你以前很熟悉这些套路? “小董,应该到你上场了。”叶枫突然说了一句,“现在是很好的时机。” “啊?”董倩倩只觉得头脑一阵迷糊,茫然地说了一句,“我?” 她才记起来,好像自己要上台唱一首歌,叫做什么天路,一个很有些难度的歌曲。 “今天很感谢所有歌迷朋友们的到来……”沈孝天额头上已经现出了汗水,却并不擦拭,他眼中现出熠熠神采,就算一举一动都在诠释着丰富的肢体语言。 董倩倩终于明白,一个出色的歌星也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容易,他的一举一动,多半也是别人设计好的,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的流畅,让人看了,万分的赏心悦目,极目向台下望过去,只看到人头攒涌,要想认出自己的那几个朋友,实在算是大海捞针,董倩倩甚至这个时候还在想,她们看到自己在台上,不知道会不会以为是狂热后幻觉? 沈孝天说的别的什么,董倩倩已经充耳不闻,她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惧,觉得走上舞台那是要有十分的勇气,而这种勇气,绝非自己能够胜任!听到叶枫说的什么晕场,董倩倩当时还有些好笑,只是现在才明白叶枫的明智和阴险! “下面有请神秘嘉宾,董倩倩小姐!”沈孝天突然做了个请人的手势,流畅优美,台下蓦然静寂了下来,一个个都是屏声敛息,只是想看看,能够荣幸成为沈孝天嘉宾的又是哪个? 董倩倩?这是谁?怎么如此的陌生? 望着董倩倩走上台去,有些僵硬的身影,方竹筠突然说道:“叶枫,我们不应该让她上台的。” “那你去?”叶枫只是笑。 “我也受不了这种架势。”方竹筠摇头苦笑,“我天生不是这种命,我在台后,望着台下都有些发晕,我到现在才明白,站在舞台上,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小董有这方面的潜质。”叶枫缓缓道:“她为人开朗,声线不错,如果培养一样,不会比沈孝天差到哪里,她现在需要的,是有个突破自我的机会。” “声线不错?”方竹筠有些诧异地望了叶枫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叶枫没有正视方竹筠咄咄逼人的目光。 “可是现在你看她,好像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还有叶枫。”方竹筠突然皱了下眉头,“你可曾想到,经过这次演唱会,会对她的日常生活,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她现在不过是个孩子。” “孩子?”叶枫淡淡道:“孩子也是要长大的,她不是个甘于寂寞的女孩子,在我看来,现在只是早一步让她上台而已,竹筠,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若是演砸了呢?”方竹筠还是有些担忧,“她能不能承受这种打击?或许,这对她以后都算是一个不小的阴影,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恢复。” 叶枫这才转过头来,正视着方竹筠,“竹筠,我只能对你说一句话,你付出了,不见得会有收获,你努力了,不见得一定会成功,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百分百的成功,你要想不失败,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方竹筠忍不住问道,突然觉得叶枫郑重的样子,有些陌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叶枫和平日有些区别,但是区别在哪里,她又难以名状。 “不去做,当然不会失败。”叶枫说完这句话,已经扭过头去,望向董倩倩。 方竹筠一怔,若有所思。 台上正在进行一问一答的游戏,台下却已经乐翻了天。 沈孝天望着董倩倩木乃伊复活般地走了出来,有些好笑,却知道这也正常,董倩倩能走出来,就已经很出乎他的意外。 “倩倩,不要紧张。”霍然转身,沈孝天已经向着台下问道:“倩倩漂亮不漂亮?” “漂亮……” 台下的应声惊天动地,董倩倩好在有着小学三年,大学三年的底子,不然只是这声喝,就已经倒了下去。 “你们想不想听倩倩的歌声?”沈孝天又问了一句,只是想缓解一下董倩倩的紧张情绪,他只觉得董倩倩已经很勇敢,自己当初上台的时候,要不是一个人的鼓励,这辈子怎么会有如此的风光,虽然现在的这种风光,他已经多少有些疲倦,可是他不能否认的是,自己对那人的鼓励,永远的铭记在心。 一幕电闪般的场景重现在沈孝天的脑海,永远的难以忘记。 “你现在需要的,是有个突破自我的机会。”那人年纪不大,打扮的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只是一脸的郑重和真诚,让人觉得他说的话,每句都是很有分量,“木头,相信我,你一定能行。” 第九十三节 未成曲调先有情 沈孝天望着董倩倩的一张脸,好像那个纨绔子弟望着木头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就和木头一样,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现在走的路是不是正确的。 木头有些消瘦,胆怯地望着那个注定改变他一生的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那人露出真诚的笑容,“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喜欢!” “那我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师父。”那人淡淡道:“你也应该叫我师父,因为我可以教你很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以让你得到无数人的尊敬,以后,你不会是木头,别人看到你的时候,只能对你敬而仰之。” 那人口气虽大,可是木头当时已经双目放光,他相信那个纨绔子弟,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并非在吹牛。 沈孝天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望了后台一眼,以前的木头已经变成了沈孝天,可是以前的师父呢?还是让人那么的难以捉摸! “倩倩,你不要紧张。”沈孝天微笑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一下,就会发现,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 董倩倩放眼向台下望去,点点闪耀,闪的人心有些发慌,可是听着沈孝天和缓的声调,她多少镇静了下来,她又发现了沈孝天的另外一面。 “你叫什么?”沈孝天笑着问出了一句最简单的话。 “我叫不紧张。”董倩倩说完之后,台下一阵笑,董倩倩也笑了起来,“我叫董倩倩。”她说完这句话后,已经恢复了欢快活泼的个性,台下远远的见了,都是觉得这个小丫头前所未有的美丽,讨人喜爱。 “怎么义工还可以上台吗?”陈雷在台下很郁闷地问道。 他们是义工,有一张免费的椅子坐,已经觉得是很大的面子,回去的时候,那是吹嘘的本钱,可是同样都是义工,见到董倩倩竟然混到台上去站着的地步,那就是很郁闷的事情,人都一种攀比的心理,凭什么我吃窝头你吃馒头,你喝蜂蜜,我只能喝酱油的? “谁知道。”展飞也很不爽,人家倒好,可以和大明星来了近距离接触,自己两个,只能来个两两相望。 “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陈雷突然低声的笑,笑的很神秘。 可是就算他笑的和达芬奇密码一样神秘,也被展飞很快的破解,“那还用说,能够上台的,肯定有点背景,说不定,说不定……” 展飞看了一下周围,觉察到一些愤怒的目光已经投射了过来,不想因为痛快痛快嘴,被人痛痛快快的打一顿,“听歌吧,听歌吧。” “你最喜欢哪个歌星?”台上的沈孝天笑着问道。 “当然是你呀。”这个董倩倩倒是回答的快捷轻盈。 台下又是一阵笑,对于美女,众人还是宽容的,虽然美女什么也没有说,可是毕竟让大伙心情愉悦,若是S姐姐走上去,一样的回答,估计扔上去的砖头可以盖一栋别墅的。 “为什么?”沈孝天向台下做了一个洋洋得意的表情,又笑。 “因为你像张学友呀。”董倩倩忍不住地笑,台下恍然,转瞬大笑。 镜头切换到沈孝天的脸上,无奈的耸耸肩,做个鬼脸,眨了一下眼睛,自然又引起了台下粉丝的疯狂欢呼,自然,女粉丝很多,男的也不少! “倩倩,请问你为什么要参加信明慈善义工?”沈孝天一本正经地问道。 “因为,因为。”董倩倩想了半天,“因为可以帮助很多很多的人,我知道,这场慈善演唱会是为了贫困儿童,还有伤残人士举办的,我知道了之后,很感动,真的很感动,沈先生大人做大贡献,我们这些小人物作的贡献虽小,可是若论心意,应该也是不差的,但是能在沈先生的号召下,做这件事情,作为沈先生的粉丝,我们应该感觉到备受鼓舞才对,因为我们拥护的,喜欢的是一个富有爱心,充满奉献的声音,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觉得,作为沈先生的歌迷,无疑是最幸福的。”小丫头不但有歌星的潜质,政治家的本性,还有演员的天分,说到动情的时候,眼圈好像都有些发红,台下突然寂静了起来,竟然还有几个粉丝在抹眼泪。 “我想说的是,只要人人都奉献出一点爱,这个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董倩倩突然弯腰鞠躬,“谢谢在场的所有朋友们的热心,我当然不能代表谁,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义工,可是我还是说这声谢谢,因为那些受到捐赠的人不能在场,他们肯定也希望有人帮他们说出这声谢谢,我的内心和他们一样,真的谢谢你们为世界带来了希望,让很多人意识到,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充满光明的。” 小丫头长长的一个鞠躬,半晌没有起身,沈孝天有些意外,又有些赞赏地望着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巴掌,开始只是一声两声,转瞬变的极有节奏的,台下掌声先是淅淅沥沥的,转瞬暴雨狂风一般的响起,喝彩的声音已经此起彼伏,声可动天。 “沈孝天,我爱你……” “董倩倩,我爱你……” 沈孝天突然对着话筒大叫了一声,“朋友们,我爱你们,爱你们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送出去,极具穿透力,极富震撼力,更多的回应传了回来,声浪有如潮水般,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小丫头这才抬起头来,眼中隐含泪光,她开始说的多少有些客套,可是说到了后来,竟然有些真情在里面,面对着台下如此热情的观众,这时候她,内心激动夹杂着感动,她其实很感谢叶枫带自己来这里,来到这里,又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这种机会,这个晚上,她永世难忘! “倩倩说的很好。”方竹筠在台后笑着,眼中也有泪光。 叶枫笑笑,“她说的很不错,最少很煽情。” “叶枫,这就是你的不对。”方竹筠多少有些不满,“对于这种事情,我们更多的应该是鼓励,如果你仅仅是因为她说的煽情,就否决了她的真心,那我觉得,这对她,很不公平,她有能力调动大家的同情心,她努力地去做,这已经是很值得大众去称道的事情,这个世界有很多种人,有的和倩倩一样,有的和你一样,还有的,就是一味的谩骂讥讽,怀疑否定,这样的人,我不喜欢。” 叶枫苦笑摆手,“我当然没有否定倩倩所做的一切,不然我也不会安排这个机会让她上台,但是你要知道的一点是,这种煽情并不能长久,小丫头的个性,也不见得是个长久的性子,我现在只是在想,她能坚持多久?” 方竹筠才要说什么,突然拿出了手机,看了一下,不由苦笑,“糟糕,王强在场外到处找我们呢。” 叶枫也才记起这个约会,不由好笑,“让他找吧,说不定他能看到倩倩,对了,这种场合,最好不要开手机,因为可能会影响舞台的效果和信号。” “就你知道的多。”方竹筠白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还是关了手机,“看来只能有空再和他说一声抱歉。” 台下已经掌声再次响起,沈孝天已经介绍道:“现在我要休息一下,请董倩倩小姐为大家献上一曲天路,希望大家能喜欢。” “啊?”董倩倩有些发慌,“不是你和我一起唱?” 沈孝天指指嗓子,指指董倩倩,笑了下,含意万千,转瞬消失不见,董倩倩一直以为镇定了下来,可是当沈孝天退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镇静不过是沈孝天给的,他一退下舞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只觉得孤独惊惶潮水般地涌了过来,音乐随着惊惶袭击了过来,虽然很舒缓,很让人宁静,可是董倩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句歌词都是不能记起! 她没有失声,但是却已经失忆,汗水不知不觉的冒了出来,想要抓起一丝记忆,却如竹篮打水,徒劳无功。 音乐已经过了前奏,董倩倩站在那里,几乎急地哭了出来,台下议论的声音渐渐弥漫,嘲笑的声音蔓延了过来,方竹筠有些焦急,“叶枫?” 扭头的功夫,才发现叶枫已经不见,陡然间台上一片静寂,音乐声突然消失不见,一个悠扬的曲调蓦然拔出,有如一条银丝抛向了天空,明亮中带有炫目,又仿佛天籁传来的声响,悠扬中带有清心,音乐很快的压住了议论,压住了嘲笑,压住了不解和讽刺,一个年轻人已经走上台来,手上一个普普通通的萨克斯管,竟然吹出了极不普通的声音! 仿佛一片祥云飞过了蓝天,好像一道霞光闪过了天际,有如让你面向青青的牧场,洁白的云,蔚蓝的天,董倩倩记忆突然恢复了过来,看到叶枫的那一刻,她的一颗心也已经宁静十分,一个甜美声音又有着十分渲染的声音传遍了体育场馆,回荡在每个人心中! 清晨我站在青青的牧场,看到神鹰披着那霞光,像一片祥云飞过蓝天,为藏家儿女带来吉祥…… 那一刻,观众陶醉在音乐中,忘却自我,董倩倩沉浸在音乐中,神采飞扬! 第九十四节 谣言四起 叶枫星期一来到公司的时候,神清气爽,只不过看到沈阳,有如见鬼一样吓了一跳,“沈总?” 沈阳脸色有些发青,眼珠子有些发蓝,嘴唇有些发白,望到了叶枫,眨眨眼睛,可能想挤出两滴眼泪,只不过眼睛有些发干,咧嘴笑了笑,仿佛千年古尸一般,“叶总,来得早呀。” “不早了。”叶枫看了下时间,“这个双休真的有些累。” “是有点累。”沈阳深有同感,“叶总,我把你给我的客户资料,逐一的咨询了过去,两天只不过睡了几个小时。” 叶枫有些不解,“你不休息情有可原,可是这两天别人要休息的,你搞的这个样子,讨我同情吗?” “啊?”沈阳有些发呆,发现这个叶总一点都不傻,想要骗他工分真的有些困难,“叶总说得没错,不过毕竟也有和我一样的嘛。” 叶枫笑笑,只是问,“这两天有什么效果没有?” “那个。”沈阳沉吟了一下,“当然,现在还是看不出什么效果,我们还是在联系……” “那就是没有效果了?”叶枫坐到了老板椅上,只能摇头。 沈阳有些惭愧,“叶总,事实并非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我已经很尽力了。” 叶枫弯腰打开了电脑电源,望了沈阳一眼,“沈总,你的辛苦,我知道的。” 常言说的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沈阳听到叶枫的一句话,泪水差点掉了出来,喏喏的还没有说话,叶枫已经笑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电话打了,功夫肯定不会白费,据我推测,今天就会有一半的回访电话回来。” “叶总,你根据什么推测?”沈阳很有些佩服叶枫,叶总做事看起来懒散,不急不缓的,却是很有效率,这可能就是应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 “我是根据气象预报推测的。”叶枫笑着摆摆手,“先工作,有事一会说。” “哦。”沈阳点点头,才一转身,吓了叫了一声,“你是哪位?” 叶枫抬头一看,也好像吓了一跳,“小董?” “叶总,我这样的你都看得出来?”董倩倩摘下了风帽墨镜,看起来很有些钦佩。 沈阳这才发现眼前包的和木乃伊一样的,竟然是董倩倩,忍不住有些奇怪,“你有病?” “你才有呢。”董倩倩有些不满,“怎么说话呢?” “我是问你这两天感冒了?”沈阳说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鼻塞,这两天他真的前所未有的努力,他甚至都已经打听到所有客户的二表舅的电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对于这条,沈阳三年名企的经验,背的很熟悉。 “你才感冒了呢。”听起来好像很关心的样子,董倩倩却觉得很别扭,“我比任何时候都健康呢。” “你不感冒,打扮的和非典病人似的?”沈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觉得她真的病得不轻,不但一身灰色的风衣,像那个装在套子里面的人,整个造型完全是个别里科夫,沈阳甚至想问问,你没有打一把伞过来? “你今天吃枪药了?”董倩倩兴奋化成了郁闷,自从昨晚的演唱会后,她就一直处在很兴奋的状态,叶枫和方竹筠送她回家,她才发现一直关了手机,不过那也好,那些狐朋狗友看到自己能在舞台上高歌一曲,还不是以为自己在做发梦,不关机,她们恐怕神经病一样的,晚上就会打电话过来咨询一切的一切,董倩倩没有办法解释,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宛如梦中! 董倩倩大清早的就穿着这身出门,戴上了夏天才戴的墨镜,又怕别人都是DNA专家,通过自己一头秀发认出董倩倩这个人,索性戴个帽子,这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有惊无险的来到公司,看到别人的目光,董倩倩不认为自己打扮的怪异,只是认为他们在寻找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她董倩倩,现在也算是个名人吧?只是昨天晚上,还有今天路上,她一直都在琢磨个问题,叶总怎么会吹萨克斯管,还有点音乐细胞,实在让人意想不到,自己以前以为他只会吹牛呢,只不过昨天一曲吹出,绝对比专业还专业,酷毙了,可是他只是吹了一曲就走下台去,不然二人联手,还不把沈孝天的风头盖过去? 沈孝天不知道她这种喧宾夺主的念头,不然多半会把叶枫的萨克斯管拿过来,重重地敲醒董倩倩,做人,不能无耻到你这样子的。 沈孝天的本家沈阳摇摇头,也想找个管子敲敲董倩倩的头,感觉董倩倩表现地像痰盂,不吐一口对不起她,虽然深秋的天气不算太热,可是他看着董倩倩,就觉得有些发热。 “叶总,我去做事。”沈阳打了个招呼,回到了座位上,发热变成了发愁,不知道那些单子怎么处理。 “叶总,我做什么?”董倩倩终于脱下了风衣,觉得办公室的空气不算流畅。 “你?去把卫生打扫一下吧。”叶枫看着她的装扮,也有些头痛。 “又是打扫卫生?”董倩倩有些不满,“你请的是秘书?还是打扫卫生的大妈呢?”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叶枫苦口婆心的劝道:“倩倩,我发现你现在离成功只差一个必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董倩倩迫不及待地问道,她现在终于知道,叶总不是个普通人,要不老爸怎么让自己跟他混,可是他为什么在这个小公司当个小老总,这是让她十分不解的事情。 “你就缺乏一个坚持,什么东西都是三分钟的热度。”叶枫缓缓道:“你现在难道还不明白,我让你打扫卫生不是目的?” “明白了,你让我坚持打扫卫生才是目的?”董倩倩恍然大悟。 “嗯。”叶枫点点头,“董秘书,你这么聪明,我很高兴。” 看着董倩倩兴高采烈的拿着扫把开始了工作,沈阳有些无语,只能嘟囔一句,有病。 期间王军臣和张小娟又走了进来,董倩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认识我是谁不?” 张小娟对沈孝天还不如对沈阳熟悉,只能摇头,“倩倩,没病吧?” 王军臣对沈孝天还不如对猪肉价格关心,当然也不知道董倩倩昨晚的风光,摇摇头,“我不认识你是谁。可是我知道你是谁。” 董倩倩得到两个郁闷地想撞墙的答案,又看到叶总有些责备鼓励的目光,摇摇头,暗自嘀咕,这个公司,除了叶总,都是怪物。 叶枫打开了电脑,却没有打开什么麻将游戏,只是到了一个很火的商业在线网站,看到一个已经被讨论到如火如荼的帖子,嘴角一丝笑。 帖子的标题很有煽动性,开荒者,你拿什么去和对手竞争? 开帖子的马甲叫做开荒者的老员工,当然这不是撒谎,叶枫觉得自己很诚实,自己本来就是开荒者的老员工,自己是个好孩子,就算穿上马甲都是不会掩盖住自己拉风的身份。 帖子自叙中,隐讳的表达了所有员工对于开荒者近状的不满,开荒者自从被华天集团收购后,员工的待遇一天差过一天,人心惶惶的自寻出路,开头语完成后,后面详细的把开荒者最近的一单竞标内幕大白于天下,帝京小区的三家报价分门别类的详细列出,最后得出了戈民辉卖国求荣的结论,开荒者,现在甚至沦落到和开拓者那种小公司竞争的地步,实在让开荒者的老员工心寒,叶枫看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喝了口热茶,暖暖被戈民辉冷却的一颗心。 帖子的大致内容就是这样,叶枫又看了一遍,知道文采不行,只不过知道这又不是作文大赛,文采不行,才代表员工的真实反应,文采如果太好了,难免有做枪的嫌疑,看着那个帖子被讨论的热的发红,红的发烫,叶枫嘴角一丝微笑,好像看到了戈民辉的那张脸,想了一下,本来想转发给戈民辉一份,可是又觉得,倒不着急让他知晓,他知道的越晚,效果就会越好。 只不过他还是把这个帖子的转发了数十份,收邮件的地址当然都是开荒者正在联系的客户,他倒不怕别人追踪出他的下落,虽然转发的是事实,但是为求稳妥,他也采用了三层代理,恐怕就算凯文·米特尼克要找到他的位置,也要费一番工夫,不过米特尼克出马,找到他叶枫,也是无济于事,奈何不了他的,第一,这是个事实,就算去查,丢脸的只有开荒者,第二,开荒者请不到米特尼克这种重量级的人物出马,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开荒者现在多半要像个小媳妇见公婆一样的,遮遮掩掩的,怎么会张扬? 第九十五节 暗箱操作 戈民辉做了让叶枫这个老员工心寒的事情,叶枫也就做了一件让戈民辉哑巴吃黄连的事情,二人难兄难弟,半斤八两,倒也应该算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 打开了行情交易软件,叶枫闭着眼睛都知道结果,招呼了一声,“都过来一下,董秘书,你继续工作。” 董倩倩拿着扫把,没有了哈里波特大战修真者的心情,嘟囔了一句,继续工作。 沈阳,王军臣,张小娟都凑了过来,不知道叶总有什么事情发布,不过看到他的电脑屏幕,心中隐约有一丝兴奋。 “经过大家不懈的努力,这段时间,我们公司虽然一单没有做成,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你们的。” 叶枫一句话说出来,想撞墙的就有两个! “因为我知道,责任在我。”叶枫后一句话又挽回了两个人的生命,“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在我这投资点钱炒股,好在还赚了一点,虽然你们没有给公司创造效益,但我也不能拿这些钱给你们发工资的,是不是?” 众人虽然觉得,你本来就不应该拿炒股赚的钱给我们发工资的,那和我们自己开公司有什么区别?你这个老总想要马儿跑,可是又不给它吃草,那是不行的,可是还是一个劲地点头,叶总明鉴,叶总英明。 叶枫知道这种空头人情做多了,难免会有物极必反的效果,所以还是觉得应该给他们点甜头,“最近嘛,我准备把资金抽出来,所以想要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沈阳认真的琢磨着叶枫的意思,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叶总,为什么要把资金抽出来,还有,我们现在,现在赚了吧?” 叶枫打开资金页面,“入股的时候,资金一共是一百四十八万零八千,现在呢,是六百一十二万多点零头,大约每人入股的资金,涨了四倍吧,小王,你怎么了?”看着王军臣脸色铁青,叶枫有些奇怪。 “没什么。”王军臣摇摇头,心中后悔的刀割一样,nnd,当时就是犹豫了一下,少给了两千,现在就少了六千,六百一十二万,这怎么花得完? “叶总,这走势很好呀,不用撤资的。”沈阳流着口水,自己的二十万,四倍就是八十万,再加上手头的积蓄,也算非正式的跨进百万富翁的行列。 “是呀,叶总,我们不着急用钱的。”张小娟一算,五千变两万,后悔没有多拿点私房钱进来,开始以为这是传销,头儿卷了钱,就会溜之大吉,只不过头儿买的所有股票她都知道,也发现这是货真价实的赚钱,反倒不想太早的抽出资金,这个下蛋的母鸡,现在宰了,实在有点可惜。 “可是我急着用钱呀。”叶枫笑笑,“我不准备炒股了,赚钱的速度实在有点慢,开拓者要发展成能和金迪抗衡的企业,这种赚钱速度,三年也赶不上的。” “啊?”沈阳觉得叶总被董倩倩传染了禽流感,不然怎么口气这么大,“三年追赶上金迪?那个叶总,我觉得我们能追赶上开荒者,那已经是很不错的买卖,这么一个月的功夫,资金翻了四倍,叶总,这个赚钱速度,不算慢的。” “事情是这样的。”叶枫缓缓道:“以前资金的运作是对你们完全公开,透明操作,我买了什么,你们都会知道,可是从今天开始,我的资金转为暗箱操作,现在你们可以把所有的资金抽回去,扣除我们协议的费用,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账目还要算清的,当然你们也可以继续投资,但是那个风险,我可以明确地说,还是很大的,能不能保本,还很难说,而且在一个月之内,我不会对你们说任何资金的使用情况,你们自己考虑一下,撤资的和我说一声就行。” “就那几千块,撤什么。”王军臣第一个表态,“我坚决的拥护叶总,叶总,能不能追加点资金?” “我也想加点资金。”张小娟随声附和,“放在银行中,还不如放在叶总手上放心。” 沈阳有些晕,本来想抽出点资金,现在看起来有叛变的嫌疑,叶总做别的不见得行,做传销去,肯定有蛊惑人心的手段,“那我也加点?” “当然可以。”叶枫笑笑,“加多少都可以,反正最后赚了亏了,我都可以让你们看看交易明细。” 三人听到这话,多少有些放心,沈阳又问了一句,“叶总,你不买股票了,准备买什么。” 他心中只是想着老马的一句话,利润超过百分之三百的,都可以让人铤而走险,这个叶总,百分之四百的利润,竟然还不知足,难道非要玩军火,搞白粉的才算赚钱? “哦,最近大豆好像要涨了,铜也不错。”叶枫淡淡的笑,“我准备买一点。” 叶枫的一句话让沈阳的心放到肚子里面,可是又多少让他有些疑惑,还不等发问,电话铃已经响了起来,“做事去吧,追加资金的事情,沈总处理。”叶枫摆摆手,众人做猢狲散。 沈阳回到座位,拿起电话,“你好,这是开拓者,我是沈阳,请问你是?” 他只是接听了两句,脸上突然冒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连连点头,“好,好,我知道,长春小区是吧?我马上把方案报价给你发过去。” 他电话才放下,就已经望向了叶枫,“叶总,客户打电话过来问报价了。” 叶枫不等回答,王军臣那面也拿起了电话,“喂,你好,我是王军臣……” 王军臣放下电话,竟然也是喜气洋洋,有如中了六合彩一样,“叶总,来客了。” “来客了,你就接吧。”叶枫笑笑。 开拓者自从创建以来,电话从来没有如此的忙碌过,王军臣地放下,沈阳的又响起,二人如同救火人员一样,恨不得再装几部电话,叶枫望着二人的忙碌,只是在想,开拓者公司小,人员配备本来就不足,走了吴虹这个反骨仔,沈阳和王军臣两个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销售人手已经严重短缺,看来还要招人才行。 想到这里的叶枫,有些摇头,自己难道真的准备在这里呆下去?想到招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许舒婷,不知道她在忙碌些什么,叶枫心中有些苦笑,许总,其实你大错特错了,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必须要走一个,我倒宁愿这个人是我的,你的公司,你父亲的心血,就应该你来打理,只不过希望这一次后,能够有所起色,不过戈民辉呢?叶枫想到了这个人,嘴角忍不住又浮出了一丝微笑,这种人,教训就要来顿让他焦头烂额的,不痛不痒的他不会明白道理,接了帝京小区的单子之后,他们的公司算得上元气大伤,只不过再是慢慢的放血,民心惶惶的,如此用不了多久,他们公司恐怕不想招人,只想裁人的。 男人都是希望身边有个做饭的,远方有个思念的,戈民辉这几天并不知道远方的叶枫在想念着自己,中午到了,也没有人做饭,只要叫了份盒饭,边吃边思考。 情人间想念的时间很多,仇敌这点和情人比较想像,他们总是在想着如何击败对手,可是这次戈民辉没有想念叶枫,他已经无暇顾及叶枫。 叶枫的声东击西策略很成功,叶枫也很明白,戈民辉是闲的无事可做,这才找他的麻烦,所以叶枫就给戈民辉找些事情来作,戈民辉隐约地知道自己中了叶枫的圈套,可是他已经无力自拔。 帝京小区已经开工在即,可是就算开荒者扫地的大妈都已经知道,开荒者这次是赔本赚吆喝的,戈民辉周末开了一次全体员工动员大会,又把帝京的前景和明星广告效应说了一遍,可是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说服不了自己,股东要看业绩收益的,不是看你给他们绘制的空中楼阁的,在华天集团中,戈家是最大的股东,但是不代表能够一切说了算,戈民辉这次被叶枫的一举一动冲晕了头脑,中了圈套,偏偏叶枫做的很绝,就连借口都没有给他留下,如果叶枫报价比戈民辉还低的话,戈民辉还可以向股东有个推搪,但是就算叶枫的那种烂公司,都比开荒者高出几百万的报价,这一点,很难让戈民辉向股东解释是为什么自己公司报价这么的低廉! 责任必须要有人承担,戈民辉心思转动,不要说董事会那面会有人弹劾,就算家族里面,对自己不满的也很多,想要取代自己在这里的位置的有几个,进而想取代自己在家族中长子地位的,更是数不胜数。 可是这次开刀的对象是谁?戈民辉犹豫不决,一个当然是陈方,另外一个就是方竹筠,他们当然都没有错,戈民辉也知道,三军未动,折损大将,无疑是打击士气的事情,可是丢卒保帅的事情也算是迫不得已,戈民辉国外双料博士,别的可能不清楚,但是知道一点的是,保谁不如保自己,任何人的价值相对自己的地位而言,那都算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第九十六节 不白之冤 房门响了几下,戈民辉抬起头来,望见一张胖脸,心中一阵厌恶。 “进来。”戈民辉放下饭盒,看起来胃口不算太好。 陈胖子几乎想把自己压扁了再进来,面对着戈民辉灼灼的目光,他心中没底,他其实很累,也很辛苦,家里一个老婆,外边一个情人,看起来虽然风光,但是这个工作万一丢掉,重新来过,那也是很辛苦的事情,为什么男人都是这么难做,陈胖子有些感慨。 “戈总,吃饭呢?”陈胖子额头油光光的一片,好像是汗水掺和着油脂。 “嗯。”戈民辉无意和他废话,直接问道:“这几天的销售业绩怎么样?帝京虽然要做,但是别的绝对不能放下。” 戈民辉现在对于帝京无话可说,能够交给董事会看的,只有最近的销售业绩。 陈胖子脸色有些难看,“戈总,因为帝京的原因,我们公司的大部分单子,都有些情况不好。” “你这是什么话?”戈民辉拍案而起,“我们做了帝京的单子,应该引起轰动才对,他们更应该相信我们的实力,选择我们才对。” “戈总,你听我说。”陈胖子急急地解释。 “我不想听过程,我要看的是结果。”戈民辉敲着桌子,“我只是问你,这一个月能不能做下一千万的业务?” 陈胖子愕然,“戈总,这怎么可能?” “我们明年的目标是八千万的销售额,而我查了一下销售业绩,发现年前年后的几个月,基本不会有什么业务,现在是今年最后出成绩的几个月,这个时候不抓紧,你这个销售总监认为什么时候抓紧?”戈民辉看着陈胖子就觉得不顺眼,觉得他就应该是替罪羊,前提是方竹筠如果对他好一点脸色的话。 方竹筠是不错,可是总是吊着戈民辉的胃口,让他看也看饱了,这就像一个狐狸,总是望着葡萄架上的葡萄,不管甜的酸的,总是流口水,也是慢慢的不会再渴的,他戈民辉如果要女人,比方竹筠出色的还不有的是,戈民辉忿忿然,又给陈胖子定个高一点的任务,以进为退,一千万是有点难度,不过六七百万,按照最近的情况,应该不算太难。 “最近我们的客户大批地出现了问题。”陈胖子脸色有些发青,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戈总,我正在努力的挽回。” “你说什么?”戈民辉脸色微变,“出现什么问题,怎么会出现问题?” 陈胖子如果不是顾忌这份工作,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戈总,心想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些都是你的原因,让我们下属来抗,只不过这种念头只能在心中转转,为了保全这份工作,他还是尽量说的委婉一些,“戈总,我不知道谁把我们在帝京小区竞标的低价报价,告诉给我们的客户,他们都已经回复,要不按照那个报价来做,不然免谈。” 戈民辉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什么?” 陈胖子尽量和戈民辉竞争着脸上的悲痛,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递给了戈民辉一份文件,“戈总,你看看这个我们客户的联系名单,最近三天内,根据我的消息,不但不和我们合作,竟然有三家和开拓者签约,总共的金额达到九十七万。” “你说什么?”戈民辉吃惊的只记得这么一句,伸手接过名单,看了几眼,脸色阴晴不定,陈胖子也是望着祖上牌位的表情,不能表示什么愉悦,不然很容易被人棒打,“戈总,我在尽力的联系客户,希望能够补救,可是帝京的报价,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戈民辉突然一声冷笑,“陈总,你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陈胖子眨着眼睛,疑惑不解,其实心知肚明,他就在等着戈民辉发问。 “我们帝京的报价被泄漏,这件事一定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所为。”看着陈胖子想说什么,戈民辉一挥手,“我现在就怀疑是叶枫那小子做的。” “哦。”陈胖子其实也有这种看法,只不过上次叶枫来找他喝过咖啡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他总是感觉到见了叶枫后,就像见了个死老鼠一样,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不舒服,后来虽然没有再次联系,却也一直避免提及这个人,但是内心总有些不安,觉得这家伙是个随时会爆炸的遥控炸弹。 “我最近才知道,原来叶枫以前在开荒者做过事?”戈民辉只恨才知道这点,以前见面没有提及这个,实在是损失。 “啊,是呀,他这个人。”陈胖子看了一下戈民辉,决定还是顺着他的语气来说好一些,“很懒惰,不做事,来到开荒者两个月,一单都没有做成,我看他不顺眼,炒了他的鱿鱼,没有想到再见到他的时候,竟然做了开拓者的经理,实在让人奇怪。” “我也奇怪这点,他是何德何能,能坐上总经理的座位?”戈民辉感慨总经理不值钱的时候,有些疑惑,他虽然是双料博士,但是若论勾心斗角,无疑还是小学没有毕业,他甚至没有调查过叶枫一下,更不知道他和许舒婷的关系,“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戈民辉语气顿了一下,“你还和他联系?” 陈胖子心中剧烈地跳动一下,想起了喝咖啡的事情,胃里有些不舒服,“我炒了他的鱿鱼,戈总,不用问,他肯定是会恨我的。” “哦,可是他不会恨方副总监的。”戈民辉冷冷的笑。 “戈总,你说什么?”陈胖子故作惊讶,心中得意的笑。 “我一直以为有容人之量,有识人之明,没有想到。”戈民辉冷冷的笑,握着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可惜手劲不足,不能捏碎增加心中的愤怒效果,“可是却没有想到提拔出一个商业卧底!” “啊,戈总,你是说?”陈胖子一脸的不信。 “陈总监,你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戈民辉头一回觉得陈胖子不是那么的讨厌,“我们的客户不和我们做生意,还是情有可原,但为什么找的都是开拓者,也就是叶枫那小子?这里电子厂比他们强的很多!” “是呀,是呀。”陈胖子连连点头,“我也奇怪这点。” “虽然标底都已经知道,但是我们帝京的详细报价叶枫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客户开拓者怎么会知道?”戈民辉忿忿说道,霍然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内线,“方副总监,麻烦你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方竹筠已经敲门进来,“戈总,什么事?” 戈民辉竭力装成平静的样子,把陈胖子的那张纸递给了方竹筠,“不知道方副总监对于这个,有什么解释?” 方竹筠有些奇怪,接过了那张纸,看了一眼,更加的诧异,“解释什么,这不是我们目前联系的客户名单吗?不过我最近主要负责帝京的项目,这个已经移交给陈总处理了。” “可是现在这些资料已经泄漏了出去。”戈民辉淡淡道:“我们这几天发现,这些业务都已被抢,而且接手人就是叶枫。” “叶枫?这和叶枫……”方竹筠听到这里,突然脸色变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戈总,你是说我们的客户最近被开拓者抢走了?” “不错。”戈民辉盯着方竹筠,“他们抢走我们的客户不稀奇,只不过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些客户名单?” 方竹筠脸色有些发白,“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戈民辉本来身子前探,好像个捕捉猎物的豹子,听到这话,反倒把身子深深的陷回到沙发中,双手支起,看了一眼陈胖子。 陈方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这个时候要自己出头的,“方副总监这么聪明,几个月的功夫就坐到这个位置,难道还不明白戈总的意思?” “陈总,你又是什么意思?”方竹筠脸色苍白不过是一刹那,转瞬正常,因为她问心无愧,“我坐上副总监的位置,是戈总的提拔,你这样说,是在质疑戈总的用人?” 陈胖子一怔,看了一眼戈民辉。 “这个,小方,不要激动。”戈民辉先把职称降了下来,其实在他心目,还是希望方竹筠表现的低调一些,她有权说自己是冤枉的,她有权让自己心软,只要她说说好话,对自己客气一些,自己肯定会相信她的,自己要让她知道,虽然叶枫在利用她,可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站在她的身边,永远的支持她。 戈民辉甚至在想像,经过了这场波折,说不定方竹筠会发现自己的好,选择自己,可是不等他继续想下去,方竹筠就已经硬邦邦地说道:“这件事和我无关,我可以随便戈总怎么查,或者是去报案,只要找到一丝我泄漏的证据,完全可以按照公司的章程进行处罚,戈总,我还有事,要去忙了。” ‘嘭’的一声门响,方竹筠走了出去,留下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陈胖子神色有些异样,戈民辉脸色阴沉,不知道想着什么。 第九十七节 逍遥三笑散 方竹筠回到住所的时候,心境已经平和了很多。 她路上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过影片一样,反复琢磨,帝京的资料,为了避嫌,自己并没有拿回到住所,更没有在卧房的电脑中保存,可是公司的客户资料,她在电脑中还是保留了一份,开拓者能够取得开荒者的客户资源,难道真的是从自己手中泄漏出去的? 方竹筠想到这里,有些失落,却没有什么愤怒,真的是叶枫偷去的,她会怎么办?方竹筠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她给了自己一个答案,那就是,不知道! 打开了房门,叶枫竟然先一步回来,坐在那里夜游神一样,邓莎照例的不在,方竹筠有些心动,知道叶枫最近,很少深夜再出去,他好像已经换了一种生活方式,他这样的男人,下班就回的,算不算是标准的好男人? 女人都是这么奇怪,老公在家的时候,会抱怨他的无能不知道出外赚钱养家,老公不在的时候,就会担心他的花心朝三暮四,方竹筠却只觉得,叶枫深夜不归的时候,她只有担心。 “吃饭了吗?”方竹筠顺手打开了屋灯,“这么省电?” “没有,等你回来呢。”叶枫随口说了一句。 “哦,什么事?”方竹筠笑笑。 “和你说件事情,关于你们公司的。”叶枫望着方竹筠,并没有什么犹豫,“你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了,最近我的公司,已经抢了你们公司的不少单子。” 方竹筠愣在那里,“你要和我说什么?” 她的心中有些忐忑,本来还在犹豫是否和叶枫提及这件事情,万一偷资料的事情真的是叶枫做的,他会不会觉得内疚,不辞而别,虽然窃取客户资料的确有些不妥,可是这好像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叶枫竟然主动提及这个事情。 “其实我这也是自卫反击。”叶枫做个无辜的表情,“你愿意听我的解释?” “当然愿意。”方竹筠坐了下来,“我只怕你不说,叶枫,很多事情,我觉得,两个人知道,可能会更好一些。” “你保证听了之后,不要生气?”叶枫若有深意。 方竹筠心中‘咯噔’一下,只是想,莫非那些资料,真的是他从我那里偷去的,那自己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引咎辞职的,眼眸一霎不霎地盯着叶枫,方竹筠一字字道:“我保证不生气,叶枫,不过前提是,你对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很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叶枫望着她有些火热的目光,知道她有所指,只是笑笑,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怎么来说自己以前的事情,他现在头脑一天比一天的清晰,好像原始社会在向共产主义过渡一样,开始的时候,打个石器都很不容易,后来历史的车轮不断的滚进,想要阻挡都是有些困难。 既然阻挡不了历史车轮,叶枫就选择了躲避,但是他见到沈孝天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他认识,那是木头,和木头的一些接触电闪般地出现在脑海,不容他拒绝,他认出木头并没有痛苦,因为他记得木头真的是他的徒弟,他没有想到过,以前那么木讷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成为家喻户晓的沈孝天,可是他不再想做木头的师父,沈孝天虽然不知道这点,却显然很配合他的举动,或许在木头的记忆中,师父永远还是师父,可是叶枫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你还记得上次戈民辉开的酒会?”叶枫早就想好了措辞,戈民辉当然不会说他的好话,所以他也给戈民辉准备了一盆污水,更何况这次,叶枫觉得,自己并不理屈,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被人打了左脸一耳光,还把右脸凑过去的人,他觉得如果主真的那么说,那就不难解释世上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嚣张可恶的面孔,他几年前肯定不是主希望的那种人,现在也不是! “当然记得。”方竹筠有些奇怪,脸上又有些红晕,仿佛当初喝了那口红酒,还在心中发酵,日子久了,回忆只有更加的香醇,“你怎么突然提起了那件事情?” “那天过后,戈民辉不知道为什么,对我一直都有成见。”叶枫表情很无辜,如果戈民辉见到,多半会拿个手雷塞到他嘴中,“上次投标帝京小区,去见铭天集团的董总的时候,你也见到了,他明明到了预约的时间,却赖着不走,显然是在给我难堪,后来我们两个去董总家喝茶,他又是,唉,不说也罢。”叶枫采用春秋笔法,消消减减,又如独孤九剑,虚虚实实,最后问了一句,“竹筠,你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反感,我可没有得罪他,就算去了,都只是喝白开水给他省钱的,他准备的酒,我一杯都没有喝。” 方竹筠嘴角一丝笑意,“我怎么知道,或许就是因为你没有喝酒,所以才让他反感。” 其实她是知道戈民辉为什么对叶枫反感的,可是她只怕助长了叶枫骄傲的心,又怕叶枫会误解她和戈民辉的关系,索性当作不知道的样子,只是一颗心却是甜蜜的,又有些觉得叶枫是在装糊涂。 “对了,怎么从单子扯到戈民辉身上了?”二人沉寂了一会,方竹筠终于打破了沉默。 “哦,你听我慢慢解释,千万不要生气。”叶枫倒是不急不缓,“自从我从董总家回到公司后的几天,本来以为眼不见为静的,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们公司有一个叫吴虹的被他收买,成天把我们公司的机密送给戈民辉。” “你说什么?”方竹筠霍然站起,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不信我?”叶枫有些无奈,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我,我想想。”方竹筠心思飞转,又坐了下来,“后来呢?” “后来他的手法极其恶劣,知道我们公司的客户,又从我们公司抢了两单过去。”叶枫有些无奈,“我向来觉得要公平竞争的,也不想和别人起是非,可是看到他这样卑鄙,忍不住想要反击。” “于是你也抢了我们的单子。”方竹筠有些恍然,又有些痛恨,当然这里她恨的是戈民辉,如果不是叶枫说的,她还不知道有这种内幕,更不知道戈民辉道貌岸然的双料博士,也会做这种事情。 “那个,我知道有些不妥,也知道,多半会牵连你。”叶枫有些苦笑,“可是我……” “叶枫,这不关你的事情,他不对在先。”方竹筠截断了他的道歉,“那开荒者的资料你从谁手中得到的?”看到叶枫不答,方竹筠摆摆手,“其实如果你早对我说,我可能真的会把资料交给你。” 叶枫暴汗,“竹筠,一想到可能会把你牵扯进来,我就觉得很有些惭愧,可是到底谁告诉我的资料,我真的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资料绝对不是出自你手。” “我相信你,叶枫。”方竹筠握住了叶枫的手,紧紧的,“我知道,无论如何,你也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 叶枫握着方竹筠的手,心中有些感动,他说的全是事实,虽然戈民辉听到,可能会大骂诬蔑,他这么说,多少有些利用方竹筠同情心的地方,他不想失去方竹筠这个朋友,也不想她心中有隔阂,他有些愧对方竹筠的信任,可是方竹筠有句话说得没错,他叶枫无论什么时候,就算用点手段,也不会伤害这么个信任自己的女人! “事情原来是这样。”方竹筠犹豫了一下,“我去问戈民辉。” “你答应过我,不会生气的。”叶枫拉住方竹筠的手,“竹筠,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可是,我现在,已经被拉下水了,他们今天就在质疑是我泄漏的资料,如今看来,我不会承认,可是也没有否认的必要。”方竹筠神色有些失望,“我本来以为戈民辉能带领公司上了一个新台阶,也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尽心尽力的完成帝京小区的项目,现在看来……” “竹筠,你放心,我相信这个世上,清白的始终会是清白。”叶枫尽量把自己的深意发挥的和逍遥三笑散一样,不着痕迹,“你不用想得太多,所有的事情,和你无关,我只是和你说清楚,我们之间,当然不要有什么隔阂,是不是?” 他说的本来没有什么深意,方竹筠却是挖掘出了深意,垂下头来,低声道:“叶枫,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我发现,有你在身边,其实就算有困难,也很容易渡过的。” 叶枫握着方竹筠的手,一时倒也不敢松开,“竹筠,好的,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好好休息,说不定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哪有那么容易。”方竹筠抬起头来,脸上更增娇艳,“只不过我开始觉得这件事很严重,现在想想,倒也没有什么,休息什么,还没有吃饭呢。” 叶枫尴尬地笑笑,和方竹筠一样,都觉得心情畅快了很多。 第九十八节 意料之中 方竹筠再次来到公司的时候,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容易,叶枫的安慰只不过是安慰,事态好像更加严重了一些。 所有的开荒者的员工,看待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甚至比上次自己手术复出后,眼神更加的怪异。 上次是因为风言叶枫订婚,自己同居惨被抛弃,这次呢?方竹筠其实不用想,也是知道的,无非是自己还是被叶枫利用,或者是直接和叶枫同谋,窃取了公司的机密资料,只是从所有销售人员愤恨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个流言对他们的伤害有多大,可是谁有知道,被伤害的是这个置身漩涡的无辜女人? 方竹筠终于明白三人成虎的威力,也是深感无奈,她已经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辞职,她如果辞职的话,这辈子都要背上这个黑锅,抬不起头来! 可是不辞职,又能如何?她不会怪叶枫的手段,如果当初不是她留下叶枫,或许以后没有这么多的波折发生,她现在多半已经成为了销售总监,顺风顺水的女强人,因为戈民辉已经向她多次暗示,她的能力要比陈方强很多,只要努力,销售总监的这个位置迟早是她的,但是她不后悔!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戈民辉,叶枫不过是反击而已,但是开荒者又有哪个知道这点,她说了,又有谁会相信? 赵丹远处看到了方竹筠,本来想过来说些什么,只是畏惧地望了四周一眼,竟然也是不敢上前,方竹筠看到眼中,感觉到自己的孤单,但是没有一丝责怪赵丹的意思,她实在太在意,也太需要这份工作,她家里全部依赖着她的那一份工资,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心中有些无奈地打开了电脑,她一天不辞职,就还要工作一天,她工作为了什么,或者就是等待被炒鱿鱼吧,方竹筠有些苦笑,随手收了一下邮件,突然动作有些僵硬,望着一个标题发呆了半刻,开拓者总经理的卑鄙嘴脸! 开拓者总经理?方竹筠飞快的点开邮件,那不是叶枫的公司,怎么会发到自己的信箱中?难道是同事觉得自己被打击的不够,再来一次雪上加霜?发信人是匿名,方竹筠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打开邮件,首先是一则都市娱乐报的报道,那里把叶枫吹嘘成名人名言,供人缅怀铭刻的,还说最近投标不成,是因为被恶意打压的结果,失败不是叶枫的原因。 方竹筠并不知道叶枫和贾大空,贾大空和都市娱乐报的关系,只是觉得这个贾记者好像有点言过其实,不过还算不错。 着急把新闻向下翻下去的时候,方竹筠就有些发呆,都市娱乐报的下一条新闻说,开拓者已经和金迪集团,勤诚信房地产公司,还有全球数一数二的富豪张发财正式的成立合作伙伴关系,前途不可限量,风传叶总经理来到本市,着重的发展房地产,金融,娱乐业等方面的产业,以后会有长期的后续报道,贾大空最后标明了一句,此文章独家专访,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转载,否则本报将保留借助法律手段进行追究的权利。 下面是一些照片辅助说明,第一张是叶枫和彭建兵的握手,其实更准确的一点说,是彭建兵抓住了叶枫的手臂,有点官抓贼的架势,不过二人神色倒是甜的和蜜一样,左后方是个女子,叫做云雅琪的,方竹筠当然都认识,叶枫后面还有个人垫个脚尖,只露出个额头,看不清真人,不过方竹筠从那发蜡打的流油的头发可以辨认出来,那是开拓者的沈阳,从照片的背景来看,应该是在铭天总部门前照的。 方竹筠对于这张照片匆匆略过,目光已经凝望着第二张照片上,那里的标题是说明,叶枫和张发财的独家密谈,被都市娱乐报抓拍了下来,看到照片上的两个人的时候,方竹筠差点晕了过来,那里一个人是叶枫不假,但是另外一个人?怎么会是陈胖子?叶枫和陈胖子怎么会那么亲密?方竹筠想到了什么,却是不敢确认。 带着一团疑惑,方竹筠继续看了下去,不由为叶枫有些着急,下面是晚间八点半的报道,记者是个叫林黛的,义正严词的反驳这个新闻的虚假不符,她把叶枫最近的工作履历逐一的列出,就算他在开荒者的两个月,也是标注无误,而且明确地指出,照片上的并非张发财,叶枫传出这种虚假的消息,用意何在?报纸的最后标注,本报将持续跟踪报道,还市民一个真相! 方竹筠看到这则新闻后,头一个念头就是拿起电话通知叶枫一声,只是心中一凛,这是谁转发给自己的,用意何在,虽然她是问心无愧,却凭借女人的直觉,感觉到四周仿佛白色恐怖那功夫,都是耳朵! 站了起来,方竹筠向公司外边走去,想出去打个电话,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女人迎面走了过来,“这位小姐你好,请问戈民辉戈总在哪间办公室?” “你是?”方竹筠看着对方一身职业套装,有些疑惑。 “我是晚间八点报的记者林黛,这是我的名片。”女人拿出了一张名片。 方竹筠心中一颤,已经知道她是哪个,并没有接过名片,可是又不能把她棒打出去,只好有些无奈道:“请去前台登记,让前台帮你预约一下。” 林黛看着方竹筠的背影,有些摇头,开拓者,开荒者,怎么都这么大的架子,见个老总,都是要预约的。 方竹筠来到了楼道的拐角,已经迫不及待的拿出了电话,拨通了叶枫的手机,“叶枫,有一则新闻你看到了没有?” “什么新闻?董倩倩的?”叶枫那面有点懒洋洋的,好像还在闭目养神。 “不是董倩倩的,是你的。”方竹筠快速地把自己看到地说了一遍,半晌听不到动静,几乎以为他不是吓傻了,要不就是睡着了,“喂,你还在?” “我当然还在。”叶枫那面好像笑了下,“怎么了?” 方竹筠有些怀疑叶枫的没心没肺,“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 “我着急什么?”叶枫只是笑,“着急的应该是陈胖子才……”叶枫顿了一下,止住了下文,“竹筠,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担心的要是陈胖子?”方竹筠觉得抓住了叶枫的语言漏洞,“你和他真的有瓜葛?你难道是收买了他?你从他哪里得到的消息?” 叶枫那面只是沉默。 “叶枫,到底是不是这样?”方竹筠有些焦急。 “竹筠,依照戈民辉聪明的智商,他既然能够怀疑你,看到那则消息,绝对没有理由不怀疑陈胖子的,所以我很为他担心。”叶枫那面悲天悯人,又是有些讽刺的腔调。 “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怎么就不担心一下自己?”方竹筠又好气,又好笑,“你没有看到那个林黛,几乎把你的祖上三代都要挖了出来?” 叶枫那面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清者自清,她若是真的能够挖掘出来,我倒要谢谢她才好,好了,我们最近业务比较繁忙,有事回去再聊。” “叶枫。”方竹筠又叫了一声,发现那面已经挂线,不由的跺脚,搞不懂为什么叶枫听到这个消息,竟然会是波澜不惊。 叶枫收了电话,沈阳凑过来问了一句,“叶总,谁呀。” “客户。”叶枫又闭上眼睛,心中只是想,林黛那个婆娘,办事效率也真的低下,贾大空的新闻已经刊登出了几天,她现在才发现真相,进行跟踪报道,工作也太没有热情了吧,只是看着自己被她爆出的履历,事无巨细,一一的报道,想必这几天的时间都用来搞这些没用的资料了,其实按照自己的设想,应该是一天前,林黛就已经采访的,那样的话,方竹筠绝对可以安然无恙,置身事外,只不过现在一来,依照竹筠的性格,她不沉冤得雪,还会在开荒者继续做下去,她真的被证明是冤枉的,恐怕多半会马上辞职。 转念一想,叶枫却又有些微笑,开荒者不见得是什么好公司,依照自己的眼光,那里只会限制方竹筠的进一步发展,她离开开荒者,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看了一下时间,叶枫已经坐直了身子,打开了显示器,上面一串串的数字流水般的滑过,叶枫手指轻动,已经全神贯注的开始新一轮的原始积累工作。 “沈总,叶总在忙什么?”王军臣见到叶枫那面劈里啪啦的,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应该是个要求手速的高难游戏。”沈阳如是猜测,“忙你的业务,管那么多干什么,做不完,分给我一份?” “哪里,哪里,不够做呢。”王军臣慌忙的低下头来,谁不傻,一份业务最少几万块钱呢,累死也得做呀。 叶枫听到他们的嘀咕,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期货是个好东西,叶枫精神很难得有这么集中的时候,大豆涨了,铜也涨了,美元长期贬值,全球电网改造的消息马上就要放出,自己的资金看起来,想要不暴涨都有些困难的! 第九十九节 祸嫁江东 林黛终于完成了签名工作,拿个临时的纸牌贴在了胸口,感觉好像古代的卖身的奴隶插了个草标,只不过有求于人,也顾不了那么多。 跟在前台的身后,林黛到处乱看,只是猜测叶枫以前的两个月,坐在哪个位置? 只是还没有等她发现的时候,一个人已经迎面走来,看到了林黛,愣了一下,“你,你怎么来了?” 林黛看着陈胖子,冷冷道:“我不能来吗?” 陈胖子看了一眼四周,“你当然能来,对了,你姐昨天……” “陈先生,我现在是在工作。”林黛好像对陈胖子有种客气的疏远,看起来又是相识。 “那个,我也在工作。”陈胖子脸色有些难看,“我有权对记者的采访,问明来意的。” “陈先生。”林黛脸色如冰一般,“第一,这件采访因为关系到你,所以我不方便向你透漏,第二,刚才戈先生已经说接受我的采访,你一个销售总监没有越级拒绝的权限吧?” “和我有关?”陈胖子觉得有些不对,“什么消息,你和我说说。” “对不起,不方便。”林黛属于驴的,像叶枫那样,用个胡萝卜钓在她前方,很快就能吸引她大步向前,但是你用个缰绳去拉,她就只有后退。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是我小。”陈胖子才说了一句,戈民辉已经打开了房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陈总,什么事?让林记者进来。” 戈民辉接到林黛采访消息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激动,自从帝京小区投标成功后,他就一直在等待,等待记者的蜂拥而至,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外界对这次投标,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热情,上次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蜂,不过是马蜂,总是蜇的人有一种不期待的那种痛! 记者问了几句,无非是开荒者为什么报价这么低,开荒者为什么还不如开拓者,开荒者为什么…… 戈民辉强忍着怒意,没有说出个滚字,他要保持风度,只不过记者看着他的脸色,终于还是悻悻的离去,他希望这次林黛过来,能问些让他满意的问题,只是他在办公室看到陈胖子球一样的挡在门口,不让林黛进来,忍不住打开房门,想要把陈胖子的脑袋按到屁股上去。 “好。”陈胖子也有些悻悻然,他其实认识林黛,这是个难惹的小姨子,自从娶了她姐姐之后,他就没有看到这个小姨子对自己笑过,他当然也不知道,他的大祸临头,也是因为林黛认识他的。 林黛一直都在关注贾大空的新闻报道,叶枫已经快被贾大空捧成如来佛主,高高在上,又像是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她这些日子来,一直收集叶枫所有的资料,很辛苦,但是对于她而言,却是很值得,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人这两年一事无成,没有一份工作超过了两个月,看到叶枫和张发财的合影的时候,林黛霍然站起,姐夫什么时候变成了张发财?她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叶枫欺骗的真相,她要毫不犹豫的揭发他! “戈总,打扰你了。”林黛彬彬有礼。 戈民辉心中比较舒服,觉得这个记者不错,比起上次那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无疑强了很多,“怎么说是打扰,你过来采访我,这对开荒者,可以说是一个广告,我还要谢谢你呢。”戈民辉笑眯眯地望着林黛,暗想这个女人说话温柔,难得长的也不错。 “这个,其实我来这里,并非采访戈总的。”林黛一句话给戈民辉泼了盆冷水。 你不采访我,找我干什么?戈民辉这个郁闷,岂是一个愁字了得,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埃及的那个狮身人面像,“那你来干什么?” “我只是希望戈总帮我个忙,共同的揭发开拓者叶枫那个小人的丑恶嘴脸。”林黛气愤填膺地说道。 戈民辉差点跳了起来,一脸的诧异,“叶枫,小人?” 他突然觉得林黛长的异常的美丽,听到她口中说出的几句话,有如天籁之音! “是呀。”林黛很肯定地点点头,“最近我一直注意他,想要找出他欺骗的真相,我因为知道他在贵公司工作过,所以想让戈先生提供一些他的详细资料。” “就这些?”戈民辉有些失望,“我对这个人也不了解,我只能说的是,他做事很狡猾,很少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我也是深有同感。”林黛微笑道:“可是他终于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而且,还留下了欺骗的把柄在我手上。” “哦?”戈民辉精神大振,“什么把柄。” 林黛从皮包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份报纸,证据一样递给了戈民辉,“戈总,你看看。” 戈民辉接了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他的目光盯着陈胖子和叶枫的握手那张照片上,一双手都有些颤抖! 他终于明白自己大错特错,方竹筠是个好手下,内奸是那个反咬一口的陈胖子! “对于都市娱乐报的报道,我只能说是完全的歪曲事实。”林黛一直看着戈民辉的脸色,多少有些奇怪,她觉得和叶枫握手的是姐夫,这没有什么大不了,她虽然比较讨厌这个姐夫,但是还不会特意过来拆台,她当然不知道开拓者,开荒者之间的内斗,全部的思维只是集中在陈方不是张发财这点上,“因为我想戈总也应该知道,照片上的这个人,并不是张发财,而是贵公司的销售总监,陈方!” 戈民辉强忍着心中被背叛的怒意,把相关的报道全部看完,记下了报纸的日期,这才放了下来,淡淡道:“这又说明了什么?” 这是家丑,不能外扬的,戈民辉虽然很想借着这个机会整叶枫一把,但是却觉得要从长计议,根据目前的统计,开拓者已经从开荒者手中抢走了百来万的单子,可是吴虹那个卧底已经被叶枫发现,而且根据她说,有证据落在了叶枫的手上,如果自己因为陈胖子做商业间谍的事情去告他,他会不会早已不动声色的准备好自己的资料,随时来个反戈一击? 戈民辉想想就觉得有些寒心,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叶枫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小人物,却没有想到他比牛筋还要坚韧,所有的举动,都是绝不张扬,但是总能给你致命一击,他早发现吴虹这个卧底,却是不动声色的给个虚假消息,让自己吃亏说不出,这种人,会不会在等着自己的动静?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在欺骗,戈总,我知道你很正直,所以你应该配合我的调查工作,积极的揭穿他。”林黛觉得有些郁闷,不知道叶枫哪里来的人缘,所有认识他的,除了自己,都是看不穿他的真面目,她当然不知道,戈民辉就是看的太穿,反倒不敢轻举妄动。 “对不起。”戈民辉摇摇头,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自己不应该出头,不过这个林黛给的资料倒是不错,最少自己可以凭借这个,给董事会一个交待,借势炒掉陈方,再给方竹筠一个人情,当一次断案如神的包青天,“我没有这个义务,对于报纸上说的一切,我也不知道真假。” “啊?”林黛没有想到戈民辉翻脸竟然比翻书还要快,他刚才好像很振奋的样子,怎么这一会,就打起了退堂鼓? “那我可以找陈总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吗?”林黛一计不成,退而求其次。 “这个嘛。”戈民辉沉思一下,“现在是工作时间,很不方便,对不起,林记者,今天的采访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有其他事情。” 林黛有些不解,却并没有请求,她觉得应该从姐夫那里下手最好,求助这个戈民辉看起来就是问道于盲,“既然这样,不耽误戈总的工作,这两份报纸,我留在这里,戈总如果想好了,随时可以找我。” “好。”戈民辉打发了林黛,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电话,“陈方,你和方副总监过来一下。” 二人进来后,戈民辉把报纸丢给二人,只是冷冷地望着陈胖子,如他昨天望着方竹筠一样,“陈总,这个你怎么解释?” 陈胖子一看到照片,汗水已经泉涌般地滚出,心中暗骂那个小姨子做的好事,却不能不辩解,“戈总,我,我,这是别人偷拍的。” “是呀。”戈民辉淡淡道:“不偷拍又如何能让别人知道你和叶枫的关系?我记得陈总说,叶枫很恨你,可是我看到了,觉得你们一块喝咖啡的地方很不错的。” “戈总,真的不关我事。”陈胖子百口莫辩,看到标题,却又想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刊登在报纸上的,并非叶枫的蓄意嫁祸,自己怎么变成了张发财,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戈民辉伸手一拍桌子,怒喝道:“陈方,够了,你不觉得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吗?你可以欺骗我的信任,但是你不能欺骗我的智商,现在,你是自己交份辞职,还是我发给你一份?!” 第一百节 三点 看着陈胖子阴沉个脸,低头走了出去,方竹筠一时倒有些适应不了。 世事变幻无情,方竹筠从来没有想到过,昨天还在逼宫的陈胖子,今天就成为被下岗的对象,戈民辉憋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得到畅快淋漓的发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陈胖子竟然采用了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策略,并没有反驳,戈民辉看着他走了出去,恨不得抓住他的脖领子喝问,你这个叛徒,你为什么不狡辩?这点让他尤其的不爽。 陈胖子关上房门后,戈民辉转瞬平息了怒气,他觉得,要让方竹筠看到他男人粗犷的一面,但是还要让她知道,自己也是善解人意的。 “方副总监。”戈民辉摆摆手,把陈胖子将近二百斤的分量丢在一边,“请坐。” 看着方竹筠只是望着自己,不说什么,戈民辉又有些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了头,装作有些无奈的样子,“谁碰到这种事情,都不能避免发火,我实在想不明白,陈胖子为什么要背叛公司,而且,还倒打一耙,让方副总监也受了冤枉。” “哦。”方竹筠笑笑,“我没什么,清者自清了。” “说的好,方副总监,你不会怪我昨天的武断吧?”戈民辉有些激动,却有些郁闷,这场戏唱的有些不对,本来应该自己演一把包青天,可以的话,拍拍方竹筠的肩头,说一声,竹筠,你是被冤枉的,当初我就知道不对,现在终于水落石出了,叛徒竟然是陈方那死胖子,差点让我们误会,可是现在却变成自己有点感恩戴德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我怎么会有资格怪罪戈总。”听到没有自己的事情,方竹筠心里一阵轻松,看着戈民辉的反复无常,微微地蹙眉,“戈总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投标是这样,对手下也是如此,难道戈总不觉得,就凭一张报纸,就断定内鬼是陈总,有些武断吗?” “啊?”戈民辉有些发怔,觉得听方竹筠这说法,自己非但不是包青天,反倒像那些草菅人命的贪官。 “戈总,是不是如今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内鬼了?”方竹筠问道。 “当然。”戈民辉竭力让自己的口气委婉一些,“方副总监……” “本来我准备事情水落石出后再和戈总说的。”方竹筠从背后拿出了一个信封,“不过现在真相大白了,我终于可以说了,戈总,我因为个人的原因,申请辞职!” 方竹筠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封很薄的信,戈民辉听到房门关上的时候,震动了一下,看到信封上辞职信的三个字,目光有些呆滞,脑海中一片空白…… 走出了戈民辉的办公室,方竹筠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叶枫说得很对,她应该想想,自己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路过陈方座位的时候,方竹筠停了一下,看到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他脸色看起来灰败阴暗,一天的功夫,就已经苍老了很多,方竹筠突然有些可怜他,叶枫这次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 她知道,叶枫不是表面上的那么木讷,报纸上的那个照片,不见得无因,叶枫这么做,方竹筠想到这里,心中有一丝埋怨,更多的是感激,他肯定是在为自己开脱,怪不得他说,明天就会好的,他不仅仅是安慰,他一直都在做出行动,他考虑的真的很周全,他就算算计戈民辉的时候,都怕牵连到自己,那封邮件,这么说,也是他发给自己的?怪不得他接电话的时候,波澜不惊的,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这么一来,陈总是不是替罪羊?他或许,本来并没有出卖公司?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难道叶枫知道她在公司不开心,陈胖子一直算计打压自己,所以借着这次机会小小的教训他一顿?方竹筠想不明白,叶枫的思想,很少有人能够想的明白,可是方竹筠知道,她在以后的日子,会经常去想,一直到想明白为止! …… “沈先生,叶先生真的是你师父?”徐头望着沈孝天的眼神很是恭敬。 沈孝天巡回演唱会已经到了京城,再次引起狂热的追捧,他这几个月,慈善演唱会开了十数场,感激他的很多,骂他沽名钓誉的也不少,可是他不在乎! 他本来应该是个有钱都数不完的人物,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可是现在他呆着的房间,简直比寺庙的禅房还要简单,他呆的房间什么都不需要,但是有一点必备的,那就是绝对的安静。 他在闭目沉思,有如叶枫当初见到他的一样,睁开眼的时候,神色中有了一丝疲倦,他好像已经厌倦了这种日子,可是他还要继续下去,他突然想到了师父对他说的一句话,现实总不如你想像的那么美好,你这条路既然走下去,就很难回头! “是吧?”沈孝天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有些疑惑。 “我当初看到他的外貌的时候,就想起沈先生交待给我的一幅画。”徐头缓缓道:“他真的是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或许?”沈孝天说出这两个字后,好像并不敢肯定。 徐头对于他的含糊其辞,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后来再看的时候,才发现他就是那幅画上的人物,只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画上的人物,有些华贵张扬,说不出的才气飞扬,可是现实中的叶先生,看起来很平淡收敛,好像和个百姓没有什么两样。” “你看的很仔细。”沈孝天缓缓点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看的是画,而不是照片?” 徐头也有些奇怪,“不错,我一直也有些奇怪,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一张照片完全可以解决,还有人尽心尽力的画这一幅画,让人想不明白,但是沈先生,那幅画画的真不错,我虽然不会赏画,可是也知道,画的真的和活人一样。” “那是我师父的自画像,他是个纨绔子弟,但绝对是纨绔子弟中少见的才子,他那个时候真的很张扬,很多人都是看他不顺眼,可是没有人能够击败他。”沈孝天低低的声音,神色有些缅怀,“他做任何事情都是轻而易举,画那幅画不过是信手随笔,却又状态全出,他的钢琴弹的好,就算国外一代钢琴大师彼得森都是觉得,他不研究音乐实在有些可惜,他萨克斯也吹的超一流,上次你也听到他的演奏,你觉得如何?” “我不懂绘画,也不懂音乐,可是沈先生,我知道,他吹的有一种吸引人的味道,董倩倩本来就要演砸,我那个时候,真的害怕观众会喝倒彩,到时候恐怕就算沈先生你虽然能救场,但是不见得能挽回她的面子,我却没有想到,叶先生不过简简单单的一个前奏,不但能让观众如醉如痴,还能让董倩倩唱出最佳的状态,如果这都不算吹的好的话,恐怕那些专职人员都要去撞墙的。” “他岂止这两样出色。”沈孝天嘴角一丝笑容,眼神也有了光彩,徐头暗中叹息,知道沈孝天唯一高兴的时候,就是回忆起这个师父,“我告诉你,他二胡也能拉,古琴也能弹,他如果高兴的话,就算非洲土著人那种手敲的鼓都能拍打出天籁之音。” “如果不是沈先生你说,我简直以为他是个专业吹萨克斯的天才。”徐头苦笑道:“可是没有想到,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副业。” “他的副业岂止这几项,我只能说,他只要想去做一件事情,就能做到最好。”沈孝天有些感慨,“我充其量不过算个人才,但是他绝对可以算是个天才,他就算炒菜,都能炒出超一流的水准,他的一个最简单的番茄炒蛋,都比别人做要好吃了很多,我当年吃了一个星期他做的番茄炒蛋,竟然一天吃出一种味道来。” 徐头有些讶然,却是不能不信。 “徐头,帮我留意一下师父吧。”沈孝天闭上了眼睛,缓缓道:“他如今这样,总有他的目的,我不想节外生枝,他现在变了很多,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好像有一点总不会改变。” “那是什么?”徐头忍不住问道。 沈孝天嘴角一丝无奈的笑容,“他不变的那点就是,他身边总不会缺少女人!” …… 没有叶枫的日子,四十一天。 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日子流水一样的度过,一切还是很艰辛,事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顺利,或者我不是什么女强人,我挑起了这幅担子,不过是想卸下另外一个担子。 今天弟弟很高兴的告诉我,开拓者现在已经做的有声有色,竞标失败后,反倒是好运开始,只是两个多星期的功夫,沈阳和王军臣已经做了两百多万的单子,而且很多家客户还在主动过来联系。 弟弟没有明说,可是我知道,一切都是叶枫的功劳,他总是那种不声不响就能创造奇迹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创造的。 他一直没有和我联系,我也没有和他联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念我,哪怕是短短的一天,或者一个小时,我只是知道,我每天都在想念他,只要工作停下来的时候…… 许舒婷孤独地坐在电脑前,目光又落在案几的那张照片上,良久! 第三卷 点石成金 第一节 走投无路 托尔斯泰曾经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林敏不认识老托,也不知道这句话,不过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和她一样的不幸,她现在觉得自己和师太有一点很相像,那就是最近都在吃素,她拿着一点青菜走回了家中,看到了男人还是坐在沙发里面,和尚练功一样,手中的烟头冒出的烟雾好像发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心中无名火起,把青菜重重的望地上一掷,声音冷的如同冰箱里面才拿出来的一样,“今天还没有找到工作?” 陈胖子最近减肥成功,情人那里已经好久不去,家里的营养又是明显的不足,他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很郁闷,别的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默默的支持,他现在不成功的原因是因为,他背后有三个女人。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事业会毁在小姨子手中,听到了黄脸婆的唠叨,手中的烟头往地上一丢,“你以为现在工作这么好找的?” “没有见过你这么没用的男人。”林敏不甘示弱,“我不知道工作好不好找,可是你在家等,能等出工作来?” 陈胖子心情烦躁,情人那里不能去,去就要花钱,老婆这里又很烦,成天除了工作就是谈钱,好像婚姻只有这两样在维系,怪不得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自己以前怎么能看上她这种女人,“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妹妹吃饱了撑着没事,非要去抓叶枫的把柄,我至于到现在没了工作?你知道我在开荒者已经将近八年,我现在四十一了,都是面试别人的年纪,你难道让我拎着包去受那些青皮小子的讥笑?现在这个稳定的工作,说丢了就丢了,再去找一样待遇的,你以为那么容易的?” 提起了妹妹,林敏沉默了下来,嘟囔道:“这也不能怪她。” “不怪她难道怪我?”陈胖子吼了起来,这段时间的压抑只能在老婆身上发泄,“你莫要让我再看到她,我看到她一次,就会打她一次。” 他话音才落,门铃响了一下,林敏过去开门,一张很让陈胖子觉得欠扁的脸,带着身子走了进来,“姐夫。” 陈胖子‘哼’了一声,坐回到了沙发,转过身子,一言不发。 “黛,你来干什么?”林敏虽然有些埋怨妹妹的鲁莽,毕竟还是亲姐妹,不像陈胖子那样,屁股相对。 “我过来看看姐夫。”林黛想打叶枫一耙,没有想到自己的亲人反倒先倒下了一个,她虽然不满意这个姐夫,可是她还没有想到要让他丢掉工作,“姐夫,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叶枫的事情。” “你知道不知道还有什么区别?”陈胖子阴沉着脸,“我现在工作丢了,你总满意吧?” “姐夫,真是你泄漏的公司客户的资料?”林黛忍不住问道。 “鬼才知道哪个泄漏的!”陈胖子吼了起来,“你难道又想挖掘什么到报纸上,去给你们增加点花边?” “不是,姐夫,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林黛在亲人面前,毕竟有些理亏,虽然她觉得自己是问心无愧,“既然不是你泄漏的,那你就可以告开荒者,他们无缘无故的炒你鱿鱼,那是不符合劳动法的,你要学会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看到陈胖子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林黛有些不解,“怎么的,我说的有错吗?我们这里是讲法律的地方!” “你还嫌我丢人不够吗?”陈胖子怒吼了起来,看样要掐死林黛的样子,林敏这个时候还是站在丈夫一边的,拉了一下妹妹,退到了一边,“黛,你不知道,你姐夫也有苦衷,那面说了,马上走人,可以给一笔补偿,如果赖着不走,一分钱都没有,再说你去告,不见得能赢,他们拖得起,你姐夫养家糊口,能拖得起?再说这件事情真的闹开了,双方都是丢人,还有哪个公司敢要你姐夫这样的?” “那这个哑巴亏就白吃了?”林黛大为不满,她年纪轻,头脑比较热,有失败的本钱,所以也不会在乎一个工作职位,“姐夫,他们就拿准了你这点,所以才要挟你,你要拿起法律的……” “够了!”陈胖子怒喝了一声,几乎想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敲开林黛的脑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浆,这种弱智,总是以自己的角度来看问题,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困难,如果不是念着是亲戚的份上,他早就拿起菜刀砍死她。 屋内的空气凝滞的好像是在水里,淹死个人,林黛望着姐夫眼中的怒火,还不明白他到底想着什么,这是个懦弱的男人,林黛悲哀地想着,他不知道捍卫自己的权力,又过了一会儿,她自以为姐夫已经消了气,转移了话题,“姐夫,我想找你说个事。” 看着陈方不搭理,林黛只能继续说了下去,“其实姐夫你的这件事,说穿了,都是叶枫的原因。”看着陈胖子睁大眼睛望着自己,林黛又道:“如果没有他,姐夫你也不会被炒鱿鱼。” 正确的来讲,应该说你妈没有生出你,我也不会被炒鱿鱼,陈胖子心中暗自诅咒,你要不是屁颠屁颠地拿着报纸去给戈民辉,我至于被炒鱿鱼?叶枫这个人,开始我以为不过是个无赖,现在看起来,无论他是什么,自己都不能得罪的,自己是个本分人家,有老婆孩子,还有把柄在他手上,你这个猪脑袋,难道想让我去揭发他的身份? 果不其然,林黛已经继续说下来,“所以我们要一致对外,你去揭发叶枫的谎言,我……” “你有完没完?”陈胖子觉得喝问都没有力气,摆摆手,“拜托你饶你姐夫吧,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没有时间陪你,你没事了吧?你没事就回去当你的大记者去,我就不耽误你的工作了。” “姐夫,我就想不明白。”林黛还是不放弃最后一丝努力,“你因为钱的原因,怕戈民辉还情有可原,可是你为什么要怕叶枫?你工作是他的原因丢的,你难道不恨他?”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你。”陈胖子心中一动,起身拿起了外套,“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 陈胖子摔门而去,只留下林黛满腹的不满,“姐姐,你说姐夫怎么这样,你怎么找到这样无用的男人?” 陈胖子隔着门能听到林黛的唠叨,只想冲进去捅她几刀,不过念在她刚才的一句话,提醒了自己,倒不着急动手,出门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私家车,想了一下,还是让它继续休息,现在不是开它出去的时候,出了小区,直接坐上公车,心情忐忑地来到了开拓者。 叶枫这个人既然不能得罪,那不妨向他靠拢,陈胖子记起来叶枫走的时候曾经说过,我随时欢迎你接受我的帮助,自己当初觉得是个笑话,现在看起来,真的大有深意,这个老板有头脑,比戈民辉强的太多,虽然公司小,但是绝对有大作为。 商场上没有什么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陈胖子抗战八年,当然明白这点,到了奥神大厦,总算打听到开拓者的位置,陈胖子没有先打电话给叶枫,只是怕自己听到他说话,就没有过来投靠的勇气,来到开拓者的门口,望里面望了一眼,发现叶枫在那里闭目养神,稍微的心安,那个上次投标的沈阳已经忙碌个不停,春风满面,整个办公室一片祥和的气氛。 “请问你找谁?”张小娟抬头问道。 “我找你们公司的叶总,喏,就在那个椅子上坐着的。”陈胖子伸手一指,声音不大,但是估计耳朵没有毛病,都能听到了,叶枫还是闭目养神,让陈胖子心中有些后悔来了这一趟,他当初那句话多半是无心的,自己来到这里,说不定要招到一番嘲笑? “登记吧。” “啊?”陈胖子有些发愣,还是拿起笔来。 等到签名完毕,被张小娟带到叶枫面前的时候,陈胖子的一番勇气几乎快要冬眠。 “叶总,有人找你。”张小娟声音低了八度,几乎趴在叶枫耳边说话。 叶枫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陈胖子,倒有些惊喜的表情,“陈总,是你?稀客呀,哪阵风把你吹到了我们这里,快请坐。” 叶枫说着请坐,面前却是凳子都没有一张,陈胖子心中多少暖和了一些,只能说,“不用,我,我就是过来看看。” “你只是过来看看?”叶枫看起来有些失望的样子,“我现在公司缺人,还想请陈总过来帮手呢。” “啊?”陈胖子愣了一下,脑袋转的很快,“我是过来看看叶总这里有没有空缺,如果有的话,现在兄弟走投无路的,不知道叶总能不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拉兄弟一把?” 第二节 同仇敌忾 叶枫听到陈胖子的血泪陈述,很诧异的样子,“陈总,怎么了?你在开荒者不是工作得很好?我能帮你什么?我现在人手缺,想请你过来不过是个念头,我这可没有什么适合你的职位。” 陈胖子不知道叶枫是装糊涂还是难得糊涂,只好苦笑道:“我已经不在开荒者工作了,现在是无业游民的。” “怎么了?”叶枫不解,“陈总这么有能力的,戈民辉竟然不用,他想要干什么?” 陈胖子心中舒服了一些,“我也搞不懂他想要做什么。”目光不知道放在哪里,落在了叶枫手边的一张报纸上,看到那里是自己和叶枫亲密的合影,不由有些郁闷,想问却是不敢。 叶枫注意到陈胖子的目光,有些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陈总……” “不敢当,不敢当的。”陈胖子慌忙摆手,“叶总,你叫我小陈就行的,我还哪里是什么总的?” “那个叫你小陈多不好,不如叫老陈了。”叶枫望着那个报纸,“老陈,你看到这个新闻没有?” “我?”陈胖子犹豫了一下,“看到了。” “我是才看到这则新闻。”叶枫有些气愤填膺,“现在的记者真的胡说八道,我要好好地整治一下才行。” “那是,那是。”陈胖子连连点头,心中却想,你以为你是报业大亨默多克吗,还要整治一下,“我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也有些好笑,不知道自己怎么和张发财扯上了关系。” 哪怕从叶枫脸上看到一丝内疚,陈胖子也觉得好受一些,可是叶枫只有气愤,“这些记者实在不像话,我最近不过是稍微有点名,他们就是成天的紧跟不舍,上次我和陈总,不对,是和老陈你去喝咖啡,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他们拍到了照片,因为我做过张发财一单,他们就认定你是张发财,迫不及待地把这种不符合的新闻报道出来。”虽然看到沈阳接电话都要接到桌子底下,叶枫竟然还是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 “算了,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我不会介意了。”陈胖子很是豁达。 “可是我会呀,你当然不会介意,谁被当作了张发财,那还不没事偷着乐,老陈你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呢。”叶枫这一句话杀伤力巨大,陈胖子直接就要吐血。 “不过你也不用感谢我,我这人不爱听别人的感谢。”叶枫把原本没有的感谢化成了空气,“他们给你涨了名声,却破坏了我的信誉,若是让别人看到了,不是会认为我是在欺骗大众?”叶枫据理力争,很有政客的风范。 陈胖子心中那个郁闷,才明白叶枫原来做事滴水不漏,先不管事情的真假,他早就把理都放在了自己那面,又有些庆幸没有听林黛的话,去揭发叶枫,自己这是明智的举动,不然多半会被叶枫声讨,再要点上镜的费用,“叶总,是呀,原来是这样,我当初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有些,那个不说了,反正你不要生气了,他们报纸都这样。” “这个不行的。”叶枫拍打着报纸,好像拍打着陈方的脑袋,“陈总,我们这里是讲法律的地方,我们要维护自己的权力,今天我就要去报社找他们。” 陈胖子想问一句,叶总,你才是林黛的亲戚吧,不然怎么说话都是一个腔调? “我就不去了,我就不去了。”陈胖子忘记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只是想走,“叶总,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一步。” “陈总,你怎么也在?”陈胖子不等转身,听到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愣了一下,回头望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没有离职,不然怎么看到的,都是开荒者的员工,“方副总监,不对,小方,不是。”想想老方也不对,叫竹筠怕叶枫打,只好苦笑道:“方,你怎么也在?” 说完之后,又知道是错误,叶枫在这里,方竹筠离职后,到这里还是正常的,陈胖子被炒鱿鱼,却知道方竹筠也递交了辞职,不过因为方竹筠还有更多的事情要交接,反倒是陈胖子先走了一步,怪不得她要辞职,原来早有后站的,陈胖子心中郁闷。 “我找叶枫有点事情。”方竹筠笑笑,开拓者的员工都有些头晕,董倩倩已经迎了上来,“竹筠姐,你怎么来了?” 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叶枫却是很快的理清了关系,“小董,去扫地,这没有你事,老陈,戈民辉看不上你,但是我可知道你的实力,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有个销售总监,如果让你当销售副总监,好像又有点屈才。” “不屈才,不屈才。”陈胖子有些欣喜,怎么算自己都抢不过方竹筠的,先安顿下来,找一下后路也好。 “那么陈总就先留在这里?”叶枫好像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沈阳,“沈总,过来一下,这个是陈方陈副总监,开荒者的销售总监,上次投标见过的,陈总,这是我们公司的销售总监,沈阳,年轻有为,有过三年的名企经验。” 沈阳过来的时候,掩住了心中的不安,生怕陈胖子知道那照片是自己拍的,会拿报纸砍死自己,“久仰久仰,那个老陈在这里,是有点屈才呀。” 陈方心中一动,以为这还没有到公司,就有人过来打压,看着这小子油光水滑的,和叶枫一样,不见得是好惹的,所以也不敢主动招惹,热情地伸出手来,“沈总是吧?上次在铭天听到你的一番陈述,那真的有才,能和你一块共事,真的是我的荣耀。” 沈阳后背热了一下,以为他在讥讽,只不过看到叶总爽快的留下他,倒也搞不懂叶总的用意,现在对沈阳而言,叶枫的一举一动简直都是极富睿智和远虑,不是他这样的能够猜测的。 “既然这样,很欢迎你的到来。” 二人貌合神离,各怀鬼胎,但最少表面上还是亲密无间,和和气气。 叶枫十分满意二人的表现,站了起来,“其实我一直想让陈总加入我们,沈总当年就是被戈民辉的迫害,丢了两单。” “这我真的不知情。”陈胖子连忙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情。”叶枫望了一眼沈阳,示意了一下。 沈阳马上反应了过来,“是呀,当初我被开荒者莫名其妙的抢了两单,真的十分的不解,不过后来好在叶总能为手下争这口气,他们抢了我们一百万,我们就抢了他们的二百万。” 陈胖子连连点头,“抢的好,抢的好,这个戈民辉,那个,实在有些不像话,其实就算不那个,我也早就想要走人的,当初方总帝京报价做的多么的辛苦,却被他一口否决,说句实在话,我那时就替方总不值的。” “我是什么老总,陈总你就别嘲笑我了。”方竹筠现在的感觉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我猜中了开头,猜不中结局。 几天前几人还是冤家,方竹筠本来以为,城市虽然不大,但是和陈胖子能见到的机会更是不大,却没有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几个人就像亲戚一样,看起来还有可能经常串门相访的。 “方总比我能力强,这个是公认的事实。”陈胖子笑眯眯地望着方竹筠,感受到叶枫的满意,更是知道,你可以不拍叶枫的马屁,但是你要讨好方竹筠的,“如果来到这里,做上总监的位置,我是心服口服。” 沈阳一听就比较郁闷,可是不等说什么,叶枫已经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陈胖子的肩头,“陈总,待遇嘛?” “我之所以到这里,是看重这里的远景。”陈胖子慌忙说道。 “好。”叶枫很满意的样子,“陈总,你就先在这里做着,你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会帮你,帮你让戈民辉看看,他是多么的有眼无珠。” 陈胖子只能流露出感激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话让叶枫一说,共产主义精神全跑到了他那里。 “陈总,你和沈总商量一下,对我们竞争对手多研究一下,竹筠,我们走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叶枫觉得公司前景一片光明,他在积极为许总召集有用的人才,这个陈胖子虽然有些卑鄙龌龊,但是对付戈民辉绝对会尽力,话说回来了,商场上不卑鄙的,那叫商人吗? 望着叶枫和方竹筠的背影,陈胖子有些郁闷,“沈总,那个,方总不是在这里做事吗?” “她在这里做事?”沈阳倒是有些发愣,“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做事?” “那个,没什么,没什么。”陈胖子摇摇头,他从张铁军知道叶枫订婚的事情,可是知道女主角不是方竹筠,今天看到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只是佩服叶枫怎么做的这么男人,明目张胆的把情人带到老婆这里,只不过今天一看,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听说贵公司还有个许总?” “是呀?” “怎么没有看到她呢?”陈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她现在在马来西亚。” “啊?”陈胖子有些发呆,叶枫这小子就是有点能耐,自己的那个黄脸婆,什么时候也能送去马来西亚呢? 第三节 拉大旗做虎皮 “叶枫,你今天找我干什么?” “有事。” “可是你现在是工作时间。” “我现在就是在工作。” “我只看到你陪我散步呢。”方竹筠甜甜的笑,恋爱中的女人,无疑是幸福的,也是美丽的,路边一个小伙子看的目不转睛,一头撞到电线杆上。 “对了,叶枫,最近我找工作并不顺利。” “我知道。” “可是我还在找,我不是找不到,如果做销售的话,我甚至可以做到销售总监的位置。”方竹筠有些犹豫,“可是我在考虑,是不是还要继续做下去,我觉得,可能销售工作并不适合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竹筠叹口气,“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为了现实放弃了理想,或者说,为了现实,已经忘记了理想,但是我们不能否认,这就是生活。” “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可是我还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方竹筠停下了脚步,好像有些不满,眼中却带着一丝狡黠。 “我带你去报社,都市娱乐报。”叶枫笑道:“哦,刚才你可能没有听到,我对陈胖子说了,我要去报社。” “你去报社干什么?”方竹筠有些错愕,“难道是为了那篇不实的报道。” “去了你自然会知道。”叶枫抬头望望天,突然有些感慨,“最近一直坐在办公室,好久没有注意到,原来天还是很蓝的。” “你这不是废话。”方竹筠有些好笑。 “其实这不是废话,这你说的一样,你只看到了老板的面孔,却忽略了原本存在的一切,有得到,就要有失去,有的时候,失去的比你得到的更多。”叶枫嘴角一丝微笑,“这个城市在我看来,拥有的不少,但是实在有些冷漠,尽管它的表现很有活力。” “你想要说什么?”方竹筠好像明白了什么,活力和冷漠,听起来有些冲突,仔细想一下,却可以并行存在。 二人见到贾大空的时候,贾大空正在繁忙的工作。 方竹筠看到贾大空的忙碌,终于明白,就算作假,也是需要本钱和努力的,贾大空桌子上摞起来的稿子好像马列思想,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烟灰缸的烟蒂堆积的类似行为艺术。 “叶先生,怎么是你?”贾大空抬起头来,满眼的血丝,和他在外边风度翩翩很不一样,只不过态度还是热情,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沙发,“请坐,你怎么说来就来,你早说,我出去接你了。” 叶枫看到贾大空凌乱的房间,也有些郁闷,“你用什么接我,牛车?” 贾大空怔了一下,大笑了起来,“当然没有叶先生的金色马车豪华,但是叶先生这样的贵客,请都请不到,就算租车来请也是应该的。” “你们报社看起来真的不大。”叶枫摇头道:“我开始还以为有贾记者这样人才的,那门前应该是车水马龙呢。” 他目光落在了一份报纸上,随手翻了翻,翻到自己和陈胖子的那张合影,看的很认真,却没有说什么。 “叶先生取笑了,我这样的,就是混饭吃,报社是不算大。”贾大空有些尴尬,“报纸民营的,我们的总裁就是有点门路,资金肯定比不上官方的报纸,现在基本一个人要做五六个人做的事情。”看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叶先生,实不相瞒,我一天累的和孙子一样,可是工资还总是克扣,这段时间,就是仗着叶先生的这几篇报道,吸引点销售量,老百姓虽然仇富,可是又喜欢议论富翁,你这种的传奇人物,他们喜欢,还有的打电话过来,催我要后续报道呢,叶先生这种人,是他们心目中奇人呀。” “这张照片?”叶枫不理会他的恭维,知道贾大空的抱怨恭维都和他的文章一样,水分可以养鱼,拿起了那张报纸,明知故问。 “这照片。”贾大空笑容有些尴尬,“叶先生,实不相瞒,我是从你那里拍到的,当时不是看你叶先生在开会,在忙,就没有打扰,如果叶先生要怪,那也是应该的。” 叶枫突然叹息一口气,“贾先生,凭借你我的交情,一张照片算得了什么。” 贾大空的感动如同空穴来风,没有预兆的来临,“叶先生,就凭你这一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可是就怕没有资格。” 叶枫并不理会他套交情的话,“可是这个照片上的并非张发财,他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贾先生你错把冯京当作了马凉,让人误会可不好。” “假的?”贾大空眨眨眼睛,其实心知肚明,真假不重要,噱头才重要,“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是张发财,叶先生,你放心,谁有质疑,你让他来找我,我可以证明叶先生完全不知情的。” 叶枫搞定了一件事情,又向方竹筠侧面的解释一下自己的无辜,这才问道:“这件事情,就当过去了,对了,你们的总裁呢?” 叶枫一副不瘟不火的样子,更不像来生事,这让方竹筠有些奇怪,只不过听到叶枫和贾大空的几句话,觉得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看来真是怪不得叶枫,陈胖子被炒鱿鱼,实在是阴差阳错的事情,她当然不知道,就算是阴差阳错,也是叶枫的一手导演。 “你说罗总?你找他干什么?叶先生,你不是因为这个照片的原因,要找我们领导反应吧?”贾大空倒是有点着急。 “不是,我找他有点事情。”叶枫笑笑,很轻松的样子,“和贾记者你没有关系,不过说不定以后也有关系。” 贾大空有些挠挠头,设想了五六个念头,没有一个稳妥的,“我问一下罗总,看他方便吗?还有这位是?” “她叫方竹筠。”叶枫一板一眼的介绍,多少让方竹筠有些奇怪,她不明白叶枫带她到这里干什么,可是她还是决定出去再问。 “哦?”贾大空对于方竹筠没有什么印象,拨通了电话,说了几句,“叶先生,罗总有空,我带你过去。” 罗总真的很有空,他和叶枫一样的办事风格,闭目养神,听到门响才睁开了眼睛,他的年纪大约五十出头,看起来聪明地把头发都挤掉了不少,只不过还是残留着一缕稀薄的头发,盖着有些发亮的头顶,仿佛迟暮的青楼女子不放弃的守候。 “这位是叶先生?”罗总好像多少有点知道些叶枫的样子,“久仰久仰,请坐请坐,贾主编,倒两杯茶来。” 方竹筠这才明白,为什么贾大空说一个人在做五六个人的活,他这个主编,还兼职把前台的事情做一下。 “不错,罗总,我是叶枫。”叶枫坐了下来,也不急于说出来意,等到贾大空把茶端过来的时候,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 他一系列的动作不急不缓的,罗总竟然也能沉得住气,等到看他目光望过来,这才问道:“叶先生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罗总对叶枫的容忍是有理由的,若是别人,估计他早就端茶送客的,罗总叫做罗刚,十年前来到S城,倚仗有点关系,办了这家民营报社,到现在为止,报纸已经办了五年。 都市娱乐报虽然是他苦心经营的,但是成绩惨淡,他有钱不舍得请什么有用的人,大报社的记者那是看都不看这里,一是他嫌人家要价高,二是人家觉得他报价太低,贾大空能留下来是因为他的圆滑,而不是因为他的能力。 罗刚折腾的几年,成天想着的不是抓业务,而是拉赞助赚钱,拉广告赚钱,满脑子都是怎么靠这张报纸赚钱,他拉大旗做虎皮的搞了很久,只能说勉强的维持开支,空有个总裁的头衔,却是总是裁员的那种总裁,叶枫这个人,罗刚听贾大空说过,好像有点本事,是个贵族后代,对于这点,罗刚那是嗤之以鼻,什么贵族,现在有钱,就算加入吃人族都是不成问题的,这个贵族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说不定他的祖上在乌蒙山当过土匪也说不定,不过罗刚知道叶枫是个公司的老总,私下以为叶枫来做广告,心中有些窃喜,他们报纸卖的低廉,很多地方靠广告赚钱的,他安心的等待叶枫说出来意,就是想要个好价钱。 谁能笑到最后,谁是笑得最好,罗刚准备笑到最后的,没有想到叶枫说的一句话,让他不要说笑,就是吃惊都来不及,“罗总,我向你推荐个人才,这是方竹筠,来这里坐个主编怎么样?” 罗刚坐直了身子,觉得这个叶枫果然出手不凡,他的思维有些跟不上形势,更难以理解叶枫的跳跃思维。 方竹筠也有些吃惊,吃惊叶枫的脸皮够厚,他好像不认识罗总,可是一见面就为自己向他谋求个主编的职位? “这个嘛?”罗刚只等着要钱,倒是忘记了怎么拒绝要债的。 叶枫又说了一句话,罗刚听了差点跳起来。 “我可以帮你们融资两千万。”叶枫说完这句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嘴角一丝微笑,不急不缓。 第四节 游说 罗刚不是没有见过钱,实际上,他见过的钱,虽然没有他报社的废纸多,却也比他报社卖出的报纸少不了多少,可是当他听到两千万的时候,还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叶枫不着急,只是喝茶,好像忘记了刚才提到的融资的事情,可是他知道,罗刚不会忘记,罗刚这种人,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和谁过意不去都可以,但是不会和钱过意不去! 方竹筠也有些目瞪口呆,叶枫去融资两千万?他说得这么轻松? “这位是方竹筠小姐是吧?”罗刚咳嗽了一声,不等叶枫回答,已经说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做主编当然不成问题的。” 方竹筠有些愕然,虽然知道这是叶枫提及的两千万融资在起作用,可是做一个小报社的主编?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过! 这是自己的理想?方竹筠只能暗自摇头。 “嗯。”罗刚表扬了一下才见一面的方竹筠,这才扭过头来,自认为不着痕迹地问道:“刚才叶先生说什么两千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罗总整个公司资产如果作价,大约能卖多少钱?”叶枫放下了茶杯,沉声问道。 “大约,大约。”罗刚心中琢磨叶枫的含意,这个人到底是和贾大空一样,放卫星的?还是真地想要投资?最近报社自己守的也累,靠关系弄了个刊号,本来准备做个品牌影响力出来,然后一转手卖个几千万的,可是现在发工资都有些困难,如果有人能够这时候介入,当然是最好不过,“怎么说也有几千万吧?” “几千万?”叶枫笑笑,“根据我的可靠消息,贵公司本来想卖,一个星期前,有人出价一百万美金,也就是大约八百万人民币的时候,罗先生已经心动。” “你怎么,你从哪里听说的?”罗刚有些变色,贾大空也有些郁闷,自己累死累活的,以为是罗总的心腹,没有想到他竟然不声不响地想要卖掉这个公司,更可气的是,他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等到年后要提升自己的工资? 不用问事情的真假,贾大空作假的高手,从别人的一句话,一个举动或者眼神就知道,叶枫绝非无的放矢。 “罗总当时还提出个条件,就是要对方在半年之内,偿还清你个人欠下的八十多万借贷。”叶枫声音不高,却好像在罗刚耳边响起了炸弹一样,“从这个交易的尺度可以看出来,目前罗总一手创办的都市娱乐报,有形无形的,固有的流动的资产加在一起,在你心目中,也就是在一千万之内的价格?” 罗刚端起茶来,掩饰着心中的不安,放下茶水的时候,恢复了老奸巨猾,“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我到现在,不明白叶先生到底什么意思?” “空穴来风,未见无因。”叶枫笑了起来,心中暗道,你以为上周和你联系的是哪个?我不过是找个中介看看你公司的老底,估计你等买主上门已经等了一个星期。 “其实不管这消息的真伪,在我看来,罗先生把公司的报价估计的实在太低。” 叶枫有些感慨的表情让罗刚引为知己,刚才他还觉得,这小子税务局的,还是查资产的?不然怎么把自己的老底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下听到他的赞誉,又觉得这小子的确不错,说话让人听了,就是那么的舒服。 “叶先生果然有眼光。”罗刚脸上浮出了笑意,“我的目标就是把都市娱乐报办成国内数一数二的大报纸。” “是呀。”叶枫一拍巴掌,有些激动,“我现在就觉得都市娱乐报有这种潜力,所以这才来及时的制止罗总出卖公司。” 罗刚心中暗道,如果我真的想卖,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上个礼拜联系的那个买家,到现在没有了消息,让老子白等了一个星期,实在的郁闷。 “叶先生,你刚才说的两千万?” “罗总,其实在我看来,贵报没有办起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有自己的特色。”叶枫无视罗刚的提醒,看了贾大空一眼,“当然,我不是说贾记者的报道不行,但是他一个人,好像要负责很多事情?不知道贵公司有几个记者,几个编辑?至少我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个贾记者,还有,这里的三个单独的房间,算是工作间?” “公司是小了点,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罗总多少有些脸红的样子,“除了贾记者,几个摄影师,还有十来个专职写稿子的,其他的人,都是业务很忙,出去采访了。” 罗刚说这个都是掺杂着水分,这个水分不但可以养金鱼,甚至东北那逆流而上的大马哈鱼都可以养几条的。 其实罗刚的公司运营到了这个地步,正式的在职人员,不过三个半,他,贾大空,单耀武,还有另外的一个编辑,单耀武还是实习阶段,自己买个摄像机,没事的时候,出去搞点行为艺术,拍个婚庆摄影的赚点外快,所以只能算半个人,现在报社的经济不景气,剩下的就完全倚仗着贾大空和另外的一个编辑的网上约稿。 网络时代嘛,他罗刚也跟得上形势,没有稿子,他不着急,他让贾大空和另外一个编辑搞个群发的软件,上各个论坛,知名的网站,发布个征集稿子的消息,报酬嘛,不高不低,这个报价很符合心理学,太高了,除了弱智,很少有人会相信,太低了,别人都是不屑的。 这年头,廉价劳动力多,有文学梦想的也多,见到个征集稿件的消息,一些做着文学梦想的,指望网络捞点外快的,就和饿狗见到骨头一样地冲了过来,如此一来,每个月也总能保证稿子的数量,当然质量是没有什么保证的,他让贾大空每封邮件都要回复一下,内容都是千篇一律,你的稿子我们已经认真的拜读,但是和我们报纸要求的风格有些不符,希望你能继续努力,继续的投稿,争取下一期刊登的机会。 有的不知道这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得到编辑的鼓励,精神振奋,稿子一份份的发过来,贾大空实在看不过去,也知道这种人要鼓励扶植,十份中找了一份刊登出来,给了几十块的稿费,让一些人振奋不已,有的已经看穿了骗局,来信骂一声骗子,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贾大空的脸皮已经练到枪扎一个白点,刀砍一道白痕的地步,比起丁春秋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焉会在意这点谩骂,随手转发到论坛上,得到廉价稿费的作者就是不乐意了,自然操刀上阵,以骂止骂,贾大空乐得自在,巩固一批信徒的同时,继续发展新生力量。 都市娱乐报这半年来,就是在这种模式下发展,不过还有一大部分稿子,都是贾大空和另外一个同事撰稿,应该说是成本已经压缩到了很低的程度。 罗刚吹嘘自己公司实力雄厚的时候,还是不忘记问上一句,“叶先生,你说的两千万?” “我觉得贵报现在要发展,就要创办自己有特色的内容。”叶枫一指方竹筠,“方小姐有过名企的经验,手头有一批稳定的客户资源,做过几百万的单子,认识的人也不少,做方案算是一等一的本事,她这样的人才,罗先生你请都请不到的,今天我好不容易找她过来做主编,罗先生你可一定要留住,我的要求不高,就让她主持一个专栏就行,虽然有些屈才,却也是马马虎虎了。” 方竹筠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有些好笑,叶枫这个鱼目混珠的本事真的是炉火纯青,他形容自己的这些方面,一点不错的,可是这和做主编好像没有什么必要的关系。 可是这一番话听到罗刚的耳朵中,意义多少有些不同,这些都是主编需要的经验,方竹筠能够兼备,实在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何况那句有一批稳定的客户资源,做过几百万的单子的话,让他忍不住想这个能力可以用到拉广告上面去,可是最让他关心的还是叶枫的条件,所以还是忍不住又问道:“方小姐是个人才,不得多得的人才,能够有机会共事,那我一定不会错过的,只不过刚才叶先生说的什么两千万?” 叶枫看到吊他胃口已经差不多的地步,再不说的话,罗刚估计会拿菜刀砍自己,“罗先生,你只要给方小姐一个主编的职位,一个独立策划的版面,我可以保证,一个月内,能帮你投资两千万进行发展,但是前提条件是,我要拥有这家报社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当然一个月后,我帮你偿还你私人名义贷下来的八十一万,我想以贵公司一千万的造价,这些条件应该算是十分的优厚!” “条件的确不错。”罗刚端起茶杯喝茶的功夫,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可是你说的都是一个月后的发展,请问,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一切?” 第五节 各怀心机 罗刚摸爬滚打了十数年,吃过的盐都比一般人吃过的米要多,深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他看着叶枫牛皮哄哄过来,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开出的空头支票,所以抛出的问题也算是合情合理。 叶枫笑了笑,伸手掏出了一张真正的支票,轻轻地放到罗刚的桌子上,“罗总,这是二十万的支票,可以马上兑现的,可以权当为罗总偿还私人贷款的一部分,如果一个月后,我筹集不到两千万,你可以不再聘请方小姐,当然,这二十万,我也没有什么脸面要回,就算补偿罗总这一个月来的损失。” 罗刚目光落在了支票上面,只是一眼,心中就有些发颤,伸手把支票拿到手中,已经笑了起来,“叶先生实在太见外了,就凭你和贾记者的关系,我还有什么信不着你的,方竹筠小姐在这里当主编是吧?没有任何问题,贾记者,帮方主编把办公室安排一下。” “哪有办公室?”贾大空有些为难,“罗总,一间房间是你的,另外一间房间是我的,还有另外一间,是甄编辑的。” “甄编辑不是好久没有来了吗?”罗刚一挥手,“他可以在家办公的,就算他来了,也可以和你一块办公的。” 贾大空有些为难,心道自己办公室和狗窝一样,突然再住进来一个,难免十分的不爽,不过罗总不是他能够得罪的,方竹筠的后台也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只要乖乖地听从吩咐,只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方竹筠和叶枫到底什么关系,依照叶枫的能力,他的公司还容纳不下一个女人?非要送到这家要倒闭的公司来? “方小姐,请跟我来。”埋怨归埋怨,贾大空觉得,做事还是要做的,如果真的如叶枫说的,都市娱乐报得到两千万的融资,那待遇提升不提升倒不清楚,但是最起码,自己目前还是不用走人的。 “叶枫,我?”方竹筠有些为难。 “竹筠,你先和贾记者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叶枫摆摆手,“我和罗总要把合约定下来再说。” 方竹筠有些无奈,心道这种八卦周刊,自己在这里搅什么浑水?不过叶枫既然这么卖力,随手掏出二十万给自己买一个工作岗位,现在倒是不好质疑他,只不过看他拿出了二十万的支票,只以为他已经拿出了半数身价,因为她知道,叶枫做业务曾经赚了四十万,这么一想,更是不好拒绝叶枫的好意。 等到方竹筠从办公室收拾回来后,发现叶枫好像已经和罗刚达成了协议,罗刚满意的摸着微秃的头顶,锃锃的光芒代表他内心的兴奋,“叶先生,合约已经签好,没有任何问题,方主编的办公室也已经准备妥当,我现在就等着你融资的好消息。” “没有问题。”叶枫拿着自己的那份条约,也是笑,好像拣了个天大的便宜,他的这种笑容让罗刚心中没底,可是左思右想的,看着合约,以他的商场经验,绝对没有什么不妥,他拿着这份合约,进可攻退可守的,最多让方竹筠在这里工作一个月,相对二十万而言,一个月的工资算得了什么? 罗刚送叶枫一直走出了办公室,回来就向贾大空问道:“这个姓叶的什么来头,怎么融资和玩一样,他拿出二十万来,就是为了让方主编工作一个月?” “那个,他是有钱人,有钱人玩的游戏,我们没钱的永远不懂。”贾大空也有些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知道他认识张发财,这么说融资也不是件难事,只不过罗总这次如果真的把股份让出去百分之五十一,恐怕以后报社的决定权就不会在你手上。” “他认识张发财?”罗刚喃喃自语,回过神来,拍了拍贾大空的肩头,“老贾,这个报纸凝聚了我的心血,我当然不会让它轻易的倒闭,只是为了报业更好的发展,我做出一些牺牲又能如何?” 罗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心中却是想到,决定权算个屁,现在我是能捞到最大的利润才是最实在的。 “那这样一来,罗总的心血,唉。”贾大空叹息一口气,感受着肩头的重量,心中暗骂,你这个老狐狸,多半是早已经萌生退意,说得冠冕堂皇的,骗傻子不成? 方竹筠一直走出了报社,这才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叶枫,你到底是什么用意?你觉得,用二十万给我换一份职位,不知道有没有发展的,我会喜欢?” 叶枫把那张合约细心的折好,放在口袋中,一直带着的笑意有些收敛,“竹筠,你喜欢不喜欢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的这份工作,最少可以帮助很多人。” “你说什么?”方竹筠有些心动,却是更加的不解,“一个主编,就是一个主编,并没有太多的权力的!” 叶枫笑笑,耸耸肩,“这你就大错特错,第一,我花了二十万,说不定能赚回二百万,我这不见得亏损,第二,这种报社的主编,权力比起一些报刊,反倒更大,虽然销量和影响很小,但是这些问题我都可以想办法慢慢的解决,对了,你知道我想让你开个什么专栏?” “我不知道。”方竹筠摇摇头,有些苦笑,“你说想要赚钱,不是准备让我做个专栏,给你的公司,专门做广告吧?难道你觉得,这种报纸做一个月的广告费用,能值二十万吗?” “和我的公司无关。”叶枫突然抽出了一沓单据,递给了方竹筠,“你看看这个。” “这是?”方竹筠低下头来,翻了几下,抬起头来,眼中一丝激动,“叶枫,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这个无名氏,有心人的,你不会说,就是你吧?” “是不是我不重要。”叶枫望着方竹筠,握紧她的手,眼中的真诚头一次如此的炽热,“竹筠,我发现,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一个无名氏,有心人还是远远的不够,我希望你开的专栏就是真情在线,我希望以你的细心,关怀,一腔热诚,能够让这个城市有着更多的这种有心人。” “叶枫……”方竹筠咬着嘴唇,半晌才道:“对不起,我误会了你。” “你误会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这人最少比他们脸皮厚一些。”叶枫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可是他们都是需要帮助的人,但他们的心都敏感的,脆弱的,再也经不起误会的,有的时候,关怀,也可能造成伤害,竹筠,我希望你能够记住这点,找出帮助她们的最好方法,无名氏这里就把这个很沉重的担子交给你。” “关怀,也可能造成伤害?”方竹筠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叶枫,你说得不错,我会注意这点,可是无名氏也要帮助我,不然我怕我承受不起这个重担。” “你能的。”叶枫一字字道:“竹筠,相信我,无名氏永远站在你这面,你也有能力把这件事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叶枫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分,方竹筠接过他的一些单据,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入这种工作中,说了一句,我先去暗中调查一下,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叶枫才到了公司门口,就是一愣,两个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办公室里面,正在说道:“董小姐,我给你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你还考虑什么?” “我还要再考虑一下,我要找叶总问一下。”董倩倩没有给那人好脸色。 “叶总?你们叶总算个屁。”一个人看似文明人的样子,张嘴吐出一口气,烟雾缭绕,“你们叶总呢,叫他出来,董小姐,我可要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现在是来请你,虎哥的面子你都不给,那么以后的事情,那是很难说的。” “我们叶总?”董倩倩眉头微皱,终于明白名人不是那么好当的,粉丝还没有上来,黑社会就先上来了,不自觉地又望向了门口,发现叶枫站在那里,不由喜出望外,“叶总,你回来了!” “怎么回事?”叶枫走了过来,伸手指了一下墙上的标志,“对不起,这里不准吸烟的。” 他一伸手,已经从那个文明人嘴上拿下了烟头,扔到垃圾桶去,“董秘书,拿扇子扇扇,我对烟味敏感。” 那人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烟头已经不见,愣了一下,眯缝起眼睛,放着寒光,“你就是叶总?” 他说的叶字变成了入声,明显有轻蔑辱骂的味道,叶枫倒也不恼,“不错,我是这里的老总,不知道你是哪的种?” “小子,你说话客气一声。”文明人旁边的那个人一看就是不文明,敞着怀,隐约露出强壮的胸肌,横眉立目地望着叶枫。 叶枫对他并不理会,只是向董秘书摆摆手,“董秘书,怎么回事?” 第六节 威胁 “他们说是什么影视公司的,看到我在沈孝天演唱会唱的不错,要找我签约,我说再考虑一下,他们,他们就这样了。”董倩倩摊摊手,有些无奈。 其实她并不害怕,只是觉得讨厌,这种人看起来就是地痞无赖,而不是什么正经的影视公司,她一点不笨,当下就已经回绝,只不过看起来,拒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哦。”叶枫笑笑,“董秘书说得很明白,脑袋不是石膏做的,我想基本都会明白,不知道你们两位明白没有?” “小子!你说什么?”孔武有力的那位上前了一步,摩拳擦掌,看起来要给这个不开眼的叶总开开窍。 “猛子,回来,这么没有规矩。”文明人站了起来,“叶总,董小姐说,一切都要你回来才能做主,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不过看起来叶总很忙。” 他语气中隐含讥讽,叶枫抬个二郎腿,好像没有听出什么,“是呀,我是很忙,所以请你们长话短说,董秘书,你让是做主?” “是呀。”董倩倩连连点头,“叶总,你不是说要做我的经纪人?” “那是要有佣金的。”叶枫笑的很轻松,这多少让董倩倩心中镇定起来,她本来觉得,这得要父亲出马的,只不过眼下来看,叶总应付这个好像也是轻车熟路,董倩倩终于明白,叶枫是那种,你认识越久,越难以琢磨的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不简单! “多少佣金都行的,只要你觉得可以。” 董倩倩说完一句,笑盈盈地站在叶枫的身后,感觉好像有点黑社会谈判的架势。 “合同拿来看看吧。”叶枫上下打量了文明人一眼,觉得他好像一张纸都没有带。 “合同?”文明人笑了笑,“虎哥说的不就是合同,虎哥说的一句话,那比合同还要管用的。” “虎哥?”叶枫皱了下眉头,“虎哥是谁?” 文明人倒是不怒,看起来是个阴沉的角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伸手掏出一张名片,“猛子,把我的名片给叶总看看,叶总贵人多忘事,不知道虎哥情有可原,忘记了自我介绍,鄙人姓荆,荆文军。” 他仔细地看着叶枫的脸色,琢磨不透这小子的来头,刚才从他劈手挟去自己的香烟来看,好像有两下,看他的处事风格,见到二人这种样子,并没有如一般商人的笑脸相迎,也没有像个别商人大声怒喝彰显威严,满不在乎的有些痞气,好像道上也混过的样子。 猛子接过了名片,随手丢在桌上,一角磕在桌面上,竟然滚动起来,叶枫也不伸手去接,任由名片滚了两滚,落在地上,叶枫低头往地上看了一眼,“哦,醒狮娱乐公司总经理?荆文军先生?荆先生,贵公司舞狮子的吗?如果有喜事,我可能会请你们,现在还不行。” “叶先生,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荆文军冷冷笑道。 “你的忍耐?”叶枫哑然失笑,“你既然有限,怎么还不把目的快点说出来。” “我们看中了董小姐的音乐才华,我们醒狮娱乐决定栽培她,包装她成国际一流的大明星。”荆文军望了董倩倩一眼,心想这种女人多半不知道虎哥的厉害,这才推搪,“不知道叶先生意下如何?” “成为国际一流的大明星?”叶枫淡淡的笑,“好呀,这个有谁不想?不过不知道荆先生的旗下,有哪个知名的大明星,说出来让我听听,也好开开眼界。” “是呀,你说说。”董倩倩站在叶枫后面,精神大振。 “这个嘛,我们公司胜在有前景,更何况,我们准备全力打造董小姐这颗新星,这对董小姐而言,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荆文军脸色变了下,知道这小子不是善类,可以说一下子就切中自己的命门,他并不反驳自己,随口地问了一句,自己要是道不出两个明星,刚才的什么大话都变成了空话,只不过他这个公司说穿了,不过是个地下作坊,平时没事就是洗洗黑钱,拍拍三级片的,会出什么大明星?有些无知的来到这里的少女,憧憬着明星的美梦,让他们许诺很快的吸引,加入了醒狮影视后,才是如梦方醒,只不过他们倚仗着合同,扣押证件,龌龊勒索等方式进行控制,很多人已经深陷泥潭,想要跳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原来还在发展?”叶枫笑了笑,“荆先生,说句实在话,商人就是势利的。” “哦?”荆文军发现叶枫说话跳跃性实在太大,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我这人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而且目光短浅,看不太远,就是看眼前几寸的利益,这样吧,等到荆先生的公司远景变成近水楼台的时候,我们再好好的商量一下?” 叶枫玩弄着手中的一只圆珠笔,转的让人眼花缭乱,沈阳自从荆文军来了之后,那是有心无力,知道这种人他是得罪不起,这倒不是说他为人不行,只不过很多人都像他这样的,若是论起天下大道,那是头头是道,可是若论起拳头来,那是头头是包的,沈阳只是痛恨自己,不能有古代侠客那种‘满月临弓影,连星入剑端’的豪气,只好‘不学燕丹客,空歌易水寒’,偷眼看到叶枫镇静自若的神态,不由大起钦佩的感觉。 “叶先生,你觉得虎哥对这个答复会满意吗?”荆文军觉得这小子很是嚣张,却用眼神制止住猛子用拳头的意图,他们是文明人,最少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文明人。 “虎哥是谁?很有名吗?”叶枫笑着又问一遍,其实却已经知道虎哥是哪位,龙虎豹其中的一个,白剥皮手下的三大将,也都算是心狠手辣的人物。 “叶先生,有的时候,装糊涂不见得是明智的选择,虎哥是白文礼先生的得力助手,叶先生不会连白文礼先生是哪位,都不知道吧?”荆文军觉得和这小子推太极,估计推到明天也分不出阴阳,忍不住亮出底牌。 “哦,白文礼先生?”叶枫有些恍然,“荆先生早说呀,这个我听说过,好像很有名的商人,知法守礼,对了,不知道白先生做的什么生意?” 荆文军暗自咬牙,不知道这小子真的只是听说,还是暗含讥讽,“白先生当然做的正经生意,和叶先生一样的。” “我是比不过的。”叶枫只是笑,好像又不是很忙,“最少白先生有个虎哥,我可是没有。” “叶先生手下有个董小姐,那也应该心满意足的。”荆文军望了一眼董倩倩,“不过这位董小姐看着这么可爱,我们虎哥也觉得不错,可是要是哪一天走到街道上,让人泼了硫酸,毁了容,那实在是太可惜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董倩倩本来满不在乎的,听到这里,脸色有些苍白,她毕竟对于这个社会的了解还是很肤浅,不知道太多的丑恶,也没有受到过威胁。 叶枫摆摆手,示意董倩倩不要搭话,神色不变道:“荆先生是在威胁我?” “那个。”荆文军笑笑,眼中一丝得意,“叶先生说话要注意一下,威胁这个词语,在这个有法律的社会,可是不能乱用的。” “那荆先生是提醒我?”叶枫笑道。 “这个倒是可以接受。”荆文军叹息道:“我想如果董小姐成为醒狮娱乐的人,当然不会有危险,我想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豹子胆,胆敢动虎哥手下的人,叶先生,你说是不是?” “那也说不定,我听说蛟龙。”叶枫一句话说了半句,看到荆文军脸色一变,笑了笑,“那多谢荆先生提醒了。” “叶先生,你说的什么蛟龙?”荆文军忍不住问道。 “哦,我是说有猛虎,就会有蛟龙的。”叶枫摇摇头,“荆先生,如果没事的话,就请回吧,董小姐的事情,不妨从长计议,最少目前,我对于醒狮还是一无所知,等到真的远景变成了近景,我再联系荆先生,不知道如何?”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猛子又上前了一步,拳头一握,竟然咯咯作响。 叶枫并不理会,只是含笑望着荆文军,荆文军沉思了一下,伸手止住了猛子的威吓,缓缓站起,“那实在有些遗憾,叶先生今天说的话,我只能原封转给虎哥,不过也请叶先生记住我刚才说的什么。” “我的记忆一向不错。”叶枫淡淡道:“你尽可以把这话告诉虎哥,最好一字不差的,以免引起误会,还有,我最近可能要拜访白先生一下,顺便,再见见虎哥长的是否真的如传说中的,英雄气概。” 荆文军脸色一变,失声问道:“叶先生认识白先生?” “只是久仰,素未谋面。”叶枫缓缓道:“但是荆先生你放心,用不了几天,我们肯定还会见面,到时候,希望你能请我喝茶的。” 第七节 神秘的盒子 “文哥,叶枫那小子,说的请喝茶是什么意思?”猛子一出了开拓者,已经忍不住问道。 文哥当然就是荆文军,他比较羡慕许文强的酷和潇洒,也很喜欢别人叫他文哥,猛子知道这点,大多时候,都是如此的讨好的称呼。 猛子叫做伍猛,在荆文军眼中,就是丁力那种孔武有力的人物,猛子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像个文明人,也更像个文化人。 可是他很多时候,都忘记了上海滩的结局,许文强被乱枪打死,丁力却成了上海滩的大亨,但是记得又能如何?生活中,想当许文强有情有义的那种人还是很多,荆文军也不例外。 白文礼是个商人,不过商人只是他的表面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很少有人能够讲的清楚,他手下有龙虎豹三将,哪个提出来,都是让黑道敬畏的人物,荆文军又算是虎哥的得力手下。 龙虎豹三人表面一团和气,暗地勾心斗角,荆文军当然也不例外的参与进来,只不过当他听说叶枫要拜访白老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震颤,暗自嘀咕,搞不懂这小子到底什么门道,虎哥办的这个醒狮影视,白老板没有反对,却也没有太赞同的意思,最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白老大露面,可是私下都是流传了一种说法,白老大前段时间被人在家中打伤,听说伤了胳膊,在本市能够和白老大抗衡的,也就是蛟龙帮,能够动得了白老大的也只可能是蛟龙帮,刚才叶枫那小子吐出个蛟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请喝茶就是请喝茶,还有什么意思。”荆文军想着心事,随口答道。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文哥。”猛子压低了声音,这让荆文军很不习惯,“他好像是说让你斟茶认错的意思。” 荆文军心中一颤,止住了脚步,鼻子里面全是冷气,“他也配?” “那小子看起来很嚣张。”猛子握了一下拳头,手指的关节又是一阵乱响,彰显自己的力量,又有如绝顶高手的无上内力,一串鞭! “他秋后的蚂蚱,嚣张不了几天的。”荆文军本来没有多想,可是经过猛子一提醒,这个念头仿佛看到的白粥里面的一颗老鼠屎,想要忽略都有些困难,“不过我们要回去问问虎哥,这小子不像是虚张声势。” 二人谈话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过道静静地站着一个人,等他们路过的时候,那人才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了开拓者的门前,静静地向里面望着。 董倩倩看到荆文军走后,没有舒了一口气,反倒提心吊胆起来,开口就道:“谁想追我?” 沈阳望了董倩倩一眼,有些纳闷地问道:“追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追你?” “你是不是男人?”董倩倩秀了下身段,露出个妩媚的笑容,“我这样完美的女人,叶总因为有了女朋友,对我只可远观还是情有可原,沈总,难道你不觉得,有这么一个温柔可爱,漂亮贤惠的女人在你面前,你不追求,是件很让人不解的事情?” “我是百分百的男人。”沈阳只能摇头,“可是董秘书,那个对于你是否是完美女人的问题,我只能说,我可以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是我要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你什么意思?”董倩倩有些不满。 “沈总的意思很明显。”王军臣终于接了一句,“董秘书,人人都有说话的权力,可是我们也有反对的权力吧?” 董倩倩媚眼加个白眼扔了过去,“这么说,你也觉得我没有女人味是吧?” “我没有这么说。”王军臣慌忙坐了下来,觉得无法抗衡董倩倩的眼神。 “其实我这是给你们一次很好的,充当护花使者的机会。”董倩倩有些叹息,后悔遇人不淑,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只有她看不起别人,没有想到现在甩卖,挥泪跳楼价都没有人问津,“错过了这次,下次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董小姐,怎么了?我倒是想当护花使者,只不过怕你又觉得不妥。” 众人循声望过去,门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倒是觉得他说得不错,都想问一句,这位大叔,你哪位呀? 董倩倩却是有些惊喜,“徐头,你怎么还没有走,沈孝天难道也没有走吗?” 对于沈孝天,董倩倩觉得,他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不但给自己一次独唱的机会,演唱会结束后,还给了自己不少的签名,当董倩倩把一堆沈孝天的签名,扔垃圾一样扔到几个朋友的面前,看着她们的目瞪口呆,只有一个字来形容,爽! 有几个董倩倩的朋友去看了沈孝天的演唱会,门票一百八到二百五不等,都算是最低价的那种,由于距离太远,飞行员的眼力一般都是看不清楚沈孝天是笑是哭,只是拿着望远镜才能看到沈孝天的一举一动。 当初看到董倩倩在台上的时候,几个朋友的眼睛差点射出去,穿过了望远镜,只是恨不能冲上台去望个究竟,有一个倒是冲下了台去,董存瑞舍身炸碉堡一样的匍匐前进,可是没有靠近碉堡三十米,就被保安机关枪无情的射杀,退场之后都是纷纷议论,人与人不同,不过人也有与人同名的,台上的董倩倩一定不是她们认识的那个董倩倩,董倩倩怎么能认识沈孝天,当上沈孝天的嘉宾?那实在是和秦琼战关公一样的不可思议!可是后来董倩倩拿来的一堆签名,打破了她们乐观的想法,董倩倩也从这里得到了追星最大的满足,答应了几个朋友的恳求,在她说来,要见沈孝天还不是和吃馒头一样的简单,见到了徐头的出现,不由的喜出望外,就连刚才迫在眉睫的威胁都已经忘记。 “沈先生已经去了京城。”徐头微笑地向董倩倩打个招呼,目光已经落在了叶枫的身上。 “那你不保护沈孝天了?”董倩倩摇摇头,“徐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还是沈孝天的安全更重要,万一他有什么闪失的话,我还不被那些疯狂的粉丝给吃了?” 董倩倩说得冠冕堂皇,还是多少有些觉得徐头不是那种护花使者,性命诚可贵,面子价更高,这个大叔天天地跟在身边,别人不是认为自己是二奶小蜜,就会认为自己是有恋父情结的。 “哦,那真的很遗憾。”徐头笑了笑,“叶先生,很高兴再次见面。” 叶枫一直都是望着徐头,若有所思,听到问候这才笑着站了起来,指着一个位置笑道:“徐头,请坐。” 他态度说不上傲慢,但也谈不上亲切,不过比起刚才对待荆文军毕竟有了区别,徐头却是笑着摆摆手,“不用,我从京城过来,只是听从沈先生的吩咐,送给叶总一件东西。” “哦?”叶枫扬扬眉,“有什么东西,值得徐头亲自从京城飞到这里送过来?” “是呀,是呀。”董倩倩连连点头,“一个特快专递不就行了。” “那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徐头伸手的时候,掌心已经有了一个盒子,方方的,不算大,可是也不能算小,木头外壳,但是光滑异常,好像经常被人抚摸的样子,“沈先生只是说,把这个东西交给叶先生,你自然会明白。” 叶枫只是望着那个盒子,半晌才伸出手,接了过来,并不打开,只是放在桌子上,“那么请徐头谢谢沈先生。” 徐头点点头,“叶先生的话,我一定原封带到,叶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 叶枫只是点点头。 转过身来的时候,徐头内心其实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沈孝天没有说,他当然也不会问,他不知道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有没有机票钱贵,只不过看到沈孝天郑重其事的样子,神色还有一丝惘然,倒是竭心尽力的为他做到。 对于沈孝天,徐头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敬重,徐头叫做徐放鹤,是个退伍军人,可以说是沈孝天的贴身保镖,对于F3的组合,他开始是不屑,对于这种吸引少男少女的组合,他并不看好,甚至觉得是误人子弟,可是跟在沈孝天身边的时候,他才觉察到沈孝天和另外两人的不同,其余的两个可以说的典型的年少得志,有些嚣张,他发现了沈孝天和他们的不和,沈孝天一直专心慈善,对于收入的多寡并不看重,另外两人明显的不满,这才慢慢地貌合神离,可是沈孝天不在乎,离开了沈孝天,另外两人已经慢慢的被别人淡忘,沈孝天离开了二人,却是更加的如日中天! 徐头对于叶枫的郑重,来源于他对沈孝天的敬重,这年头,艺人有才的很多,有德的却并不多见,只不过他对叶枫却有一点疑惑,他是沈孝天的师父,在他看来,应该是那种点石成金的人物,怎么还会在这个城市,做着不起眼的小公司的老总,受着地痞的威胁? 第八节 挖墙脚 人生有的时候如同惊鸿掠影,回眸一望,痕迹都不留下一丝。 徐头走了,正如他的来,挥一挥袖子,留下了个木做的盒子。 董倩倩看着盒子,满脑海的疑问,这个时候,女人天生的好奇战胜了后天来的恐惧,“叶总,这盒子里面是什么呀?” “我不知道。”叶枫望着那盒子,目光复杂,好像望着一个潘朵拉盒子,潘朵拉因为好奇和无知,放出了灾祸瘟疫,种种苦难,日日夜夜的为害人类,却还是留下了希望,使人类不断的经受着生活痛苦折磨的时候,心中总是留有可贵的希望,才能不断的自我激励,永存美好,叶枫并不无知,他甚至没有了好奇,他没有打开盒子,是不是因为他早已预料到,一打开这盒子,就会放出难以预料的灾祸?亦或是,他为了这灾祸不再出现,宁愿把希望也关在了里面? “送给你的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董倩倩小心翼翼地问道:“叶总,就算你现在不知道,你打开看一下,却能知道的。” 董倩倩好像那个好奇的潘朵拉,叶枫的反应却不是埃庇米修斯,他拿过了盒子,锁到了抽屉里面,拍了拍手,看了下手表,自言自语道:“陈总怎么还不回来?” 叶枫收起了潘朵拉盒子,却无意中放出了里面的怨念,董倩倩气鼓鼓地坐了下来,整理下东西,“下班了,下班了。” 她虽然在赌气,还是有些担心自身的安危,“叶总,你一会有事没有,我和你顺路。” “我们怎么会顺路?”叶枫有些瞋目结舌,“我们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应该说南辕北辙才对。” “你不想去我家喝茶?”董倩倩继续游说。 “想是想。”叶枫有些遗憾,“只不过最近我送的茶叶已经喝的七七八八,要去就要再买的,不然依照你爸的性格,我去了只能喝白开水的。” “没事,我可以帮你买。”董倩倩觉得有门。 “过几天吧。”叶枫连连摇头,“我最近很忙,再说我还要等一下陈总。” “等他干什么?”董倩倩疑惑不解。 叶枫看了董倩倩一眼,“董秘书,其实这几天你大可放心,我赌你三天内不会有事!” “你怎么会这么肯定?”董倩倩有些疑问。 “他们要的是你的价值,毁坏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的。”叶枫叹息一口气,“为商之道是生财不生气,黑社会虽然好生气,但是怎么说,也是有利益的驱使,他们总要摸清底细,才会决定如何行动,不然只是搞个打砸抢的,岂不是太没有技术含量?” “真的?那我三天内有事呢?”董倩倩终于明白,谁都不如自己最关心自己。 “那就算我输了。”叶枫无奈地笑笑,“以后董秘书你的工资再加一级如何?” 难道我的性命就是那么不值钱?董倩倩心中郁闷,别人成名都是风光无限,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么的痛苦不堪?看到叶枫目光越过了自己,不由回头望过去,看到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才看清是陈胖子,不由嗔怪道:“你怎么和鬼一样,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陈胖子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只是望着叶枫,“叶总,你安排的事情,不太顺利。” “不太顺利?”叶枫笑笑,“那就是没有成功了?” 陈胖子有些尴尬,看了一眼四周,叶枫却是摆摆手,“没事的,这里没有卧底了。” 脸上红了一下,陈胖子苦笑道:“我和开荒者的销售人员很熟悉,不过对于技术人员,并不在行,他们对我也不热情。” “你去挖人家墙角,他们当然不会对你热情的。”叶枫叹息一声,“他们不同意过来?” 沈阳本来想走,听到这里,反倒留了下来,“叶总,我们要抢开荒者的技术人员?” “是呀。”叶枫笑道:“现在的技术相对而言,都是比较成熟,从头钻研当然不如拿别人的产品进行改造的好,我们公司的业务,从目前的角度来讲,已经处于瓶颈阶段,产品的单调化制约公司的发展,只有技术上个台阶后,才能在业务领域上做进一步的拓展,我想开荒者的技术,肯定在我们上面,所以觉得让陈总去找几个熟手过来,直接开发出产品卖,不是省事了很多?” “叶总高瞻远瞩,属下佩服佩服。”陈胖子慌忙说道:“只不过我今天实在费尽了口舌,还请他们吃顿饭,他们只说考虑考虑。” “那么说,我还要给你报销饭钱了?”叶枫笑容满面。 “不是,不是。”陈胖子本意只是想说说自己的辛苦,也并非一事无成,“我只是说,我们的公司小,劝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是有些不屑,在他们看来,去个大公司发展,肯定要比我们开拓者强上很多。” “其实陈总你可以用自身的经历说服他们一下的。”刚才拍马屁的话被陈胖子抢了去,沈阳多少有些不爽,“陈总,你不是就是从大公司到了小公司?” “沈总不是也有三年名企的经验?”陈胖子觉得沈阳言语带刺,忍不住反问。 沈总一愕,倒是无从反驳。 “不用说了,其实最生动的例子不是你们两个。”叶枫笑了起来,“你们只要把我推出去就行,以前在开荒者,不过是个不得志的业务员,来到了开拓者,变成了总经理,那不是最有说服的例子?” 叶枫一板砖把自己拍的血肉模糊,然后以德服人,陈胖子和沈阳只是笑脸说道:“叶总说的极是。” “其实叶总,从别的公司挖来墙角开发技术,很容易别人告的。”沈阳倒是想的长远,“我记得不久前,有一个硬件公司的技术骨干偷出技术,自己成立个公司,结果虽然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因为核心技术没有改变,结果被原公司起诉,赔了倾家荡产。” 戈民辉还有心情来告自己?他现在只是担心被别人告的,叶枫只是笑,“沈总说的也是道理,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哪家的技术说穿了,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模仿,根据我的经验,国内很多家电子公司还是处于模仿阶段,创新的少,开荒者的技术说不定也是抄袭别人的,他们若是敢告我们,我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话是这样。”陈胖子苦笑,“可是我们公司的薪水也实在有些低。”看到叶枫脸色和门市房的铁闸一样,如封似闭,陈胖子慌忙道:“叶总,你也知道情况,我们公司最高的薪水的就是姚君武,他的工资不过两千八,在这里,两千八找个大学生那还是可以,但是要找个有工作经验,能够独立研发出产品的,还是太少了点,所以我说,这件事还是有难度的。” 没有难度我怎么会让你去做?叶枫暗自嘀咕,却是面有难色,“陈总,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难处,公司现在多一口人,就要多一张嘴吃饭,能够节省的,我还是要节省的。” 陈胖子心中嘀咕,这多的一口不就是说我,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吃饭,都已经快要到讨饭去了,今天一天下来,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已经倒贴了不少进去,“我知道叶总为难,不过大家都很为难。” “这样吧。”叶枫挥挥手,觉得不能逼人太甚,狗急了还跳墙呢,陈胖子被自己敲诈狠了,说不定再重新回到戈民辉的怀抱也是说不定的,“挖墙脚的事情,你先跟进着,成不成的,我知道你都是尽力的,另外的一件事情呢?” 陈胖子心中舒服了一些,觉得这里的副总工资是低了些,不过一个董秘书的价格,可是过的比较舒坦,再说他手头也有客户,倒是不急,急的只是先前的报价单上一些产品没有,只能在拖,“另外一件事情我倒是做得差不多,叶总你看看。” 伸手从身后拿出一个皮包,抖了一下,里面掉出了一堆产品,林林总总的,都是和小区监控,门禁报警有关,陈胖子不好说自己掏腰包买的,知道这位叶总属铁公鸡的,只会去把别人肉一块块咬下来,自己却是没毛可拔的,“我这两天把两个公司的产品对比了一下,找到目前我们没有的一些东西,把开荒者相关的拿过来,不知道够不够?” 叶枫伸手拿过了几件,看了几眼,“差不多的,我们公司,目前技术攻关,主要是把这几件产品的电路板内嵌汇编程序还原,自己改动一下电路设计,这个程序如果没有加密,应该并不困难,其实。”叶枫顿了一下,想说就算加密也不见得困难到哪里去,“其实现在程序接口都是采用通用的协议,我上次看了一下,开荒者的也不例外,现在关键的一点是,设计一个好的外壳,要比戈民辉他们的要好看一些,那就一切没有问题。” 第九节 水能煮粥 叶枫很多时候都是慵懒的,能够坐着的时候,就绝对不会站着,能够休息的时候,他很少要工作,可是他处理起事情,好像总比别人效率高上一点点,此刻他说起电路术语,反汇编通用协议什么的,好像和萝卜白菜一样,张口就来,这让沈阳和陈胖子多少有些吃惊和不适应。 “叶总,你太有才了。”沈阳抢先说道。 “叶总,你能还原开荒者的程序?”在陈胖子看来,叶枫好像是个火星人。 “这个嘛,我是不能,可能姚君武可以吧?”叶枫看着两个手下期待的目光,打起了退堂鼓,这个自己是能,上次帮助姚君武修改电路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能,可是这个偶尔做做还情有可原,长此以往,那是绝对不行的,“君武现在事情太多,要找几个人帮他一下,陈总,你那要抓紧联系,我也注意一下。你们要知道,挑战无处不在,但是挑战也是一种机遇,谁能战胜挑战,谁才能先人一步,更加的接近成功。” 两个拍马屁的手下看着叶枫,不是崇拜,而是觉得他越来越接近领导的假大空,说法泛泛,空洞无物,只是领导说的话,手下都是有义务去捧场的,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沈阳望了眼陈胖子,陈胖子正在望着沈阳,二人才发现,彼此都没有鼓掌,掌声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说的好。”陈小青站在门口,一脸的赞赏,“叶总,我发现,你的成功绝非偶然,你有着常人没有的新奇见解,比起陆斐来,你强上太多。” 这就是女人呀,沈阳有些悲哀,女人喜欢你的时候,你的呼噜声都是有河马特色的,可是她若是讨厌你,你的呼噜声简直比杀猪还要难听。 挑战无处不在,这个女人好像也是无处不在,有女人的地方,话多,麻烦也多,忍不住向门外望了一眼,发现那个新加坡的有钱破少爷没有来,沈阳舒口气,“叶总,我有事,先走一步,其余的事情,你和陈总商量吧。” 本以为姜是老的辣,陈胖子会沉着老练的应对,没有想到他望了陈小青一眼,脸竟然红了一下,沈阳正疑惑他和陈小青之间,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的时候,陈小青已经笑着向陈胖子打了个招呼,“陈总,没有想到在这里又能见到你。” 陈胖子有些尴尬,陈小青去过开荒者,认识他是戈民辉的手下,这次见面多少有些出乎意外的难堪,刚才还在讨论开荒者的墙角,也不知道陈小青听到没有,心虚之下,只能做战略性的撤退,“叶总,你安排我的事情,我也抓紧去办,没事我也先走一步。” 树还未倒,猢狲已散,陈胖子球一样的出了办公室,董倩倩早已骑着扫把不知所终,沈阳和王军臣踏着张小娟的夜半歌声离去,只剩下叶枫望着陈小青,无语相望。 “你的手下下班都是很准时的。”陈小青只是笑。 “我下班也很准时的。”叶枫苦笑,“对了,陈小姐,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没有事情,不能找你?”陈小青用不满掩饰着什么,她当然知道叶枫的准时隐有逐客的味道,可是这年头,不是流行个难得糊涂嘛。 “当然能找我。”叶枫只能说,“可是我知道,陈小姐,你很忙,我占用你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对每个人都是这么客气?包括你未婚妻?”陈小青突如其来的一句有如神来之笔,叶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的未婚妻?” “叶总把我们瞒的好苦。”陈小青淡淡的口气中,怎么听都有一丝幽怨,“订婚了,也没有通知我们这帮朋友。” “那个。”叶枫才明白,那场订婚宛如木板上钉了一个钉子,就算自己以为已经拔出来了,可那个扎出来的洞还是难以弥补,“说穿了,这个嘛,一言难尽。”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这样。”陈小青幽怨变成了微笑,“订婚只能拴住女人的心,男人却喜欢遮遮掩掩的不说出来?” “那个。”叶枫突然问道:“你听谁说的,戈总?” “你们倒是惺惺相惜。”陈小青笑了起来,“他关心你,你关心他的。” 戈民辉只是恨不得掐死我,叶枫心中暗道,看来自己的几招连环出击还不算猛烈,最少戈民辉这小子有苟且残喘,无风起浪的机会,不过他这次做的真的不错,属于无心插柳,自己正准备施展这招男人伤女人心的必杀之计,没有想到戈民辉竟然已经帮他使出,不过看起来陈小青竟然好像毫发无损的样子,不由让叶枫有些奇怪。 “戈总现在怎么样,我挺想念他的,要不是他最近接了帝京小区的单子,没有时间,我准备请他喝茶呢。” 叶枫说的笑意融融,言不由衷。 “你们可真的是好朋友。”陈小青笑意复杂万千,“他也是这么说呢。” 二人共同语言围绕戈民辉进行展开,不知道遥远的戈民辉已经焦头烂额,喷嚏连连,他现在正在准备迎接家族的质疑,他虽然是长子,也是双料博士,但是最近开展的一系列活动实在算是小学没有毕业的水平。 “对了,叶枫。”陈小青不知不觉改变了称呼,“听说你的未婚妻去了马来西亚?” “陈小姐的消息真的灵通。”叶枫笑问,“她知道你的关心,一定会让我代向你说一声谢谢。” “其实在我看来,男女之间的关系,可以有多种,不见得一定要是绑在一起的那种。” 陈小青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叶枫心惊肉跳,“看不出,陈小姐你还很开明。” 愕然了一下,陈小青突然醒悟了过来,有些脸红,“没有看出来,叶枫你看起来这么老实,其实也不老实,我说的除了那种关系,还有亲情,友情,红颜知己诸如此类,可惜陆斐并不明白这点,也不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勉强的。” 叶枫一拍巴掌,大觉放心,“陈小姐这句不能勉强说的实在的好。”看着陈小青幽怨地望着自己,叶枫只能把下文改头换面地说出来,“下次我见到陆斐,一定要让他明白这点,我看陈小姐和斐少爷之间,也算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其实斐少爷这人真的不错,有钱,那个,有钱。” 想了半天,叶枫除了有钱,想不出这个少爷还有别的优点,陈小青已经笑了起来,“你才说什么都是不能勉强,又说了这番话,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叶枫只是笑,一个劲地说陈小姐兰质蕙心,叶某人实在佩服佩服。 “对了,叶总。”陈小青的称呼不停的改变,好像女人善变的心思一样,“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知己,也不知道有些话当讲不当讲?” “你说,我是洗耳恭听。”叶枫知道水能载舟,亦能煮粥的道理,现在开拓者形势一片大好,只要技术再上了一个台阶,人员配置完整,联合起勤诚信和金迪集团,只要不出现大的失误,定能稳中有升,一改许舒婷在这里的颓唐气息,他看似取巧散漫,不事生产,这一段时间的举动却可以称得上稳扎稳打,八面玲珑,只要开拓者产品再上了一个台阶,他叶枫也能功成身退的,叶枫想到这里,不由想起马来西亚的许舒婷,嘴角笑容有一丝苦意,许总,你要回来了,我在这里,时间实在是有点太久。 陈小青竟然他的一丝表情也不放过,“叶总,你好像并不想听我说什么。” “不是,不是。”叶枫回过神来,“我只是想起些事情。” “想你的未婚妻许小姐了?”陈小青望着叶枫,眼中若有深意。 叶枫倒没有想到陈小青感觉这么敏锐,却只是点头,“的确有些想念她。” “你们怎么认识的?”陈小青很有深究的含意。 “这个说来话长。”叶枫提起这个就头痛,“还是请陈小姐说说来这目的吧。” “哦。”陈小青放弃了追问,“不知道有句话叶总听过没有,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们的肩上。” “这个好像听过。”叶枫知道这是老牛说的,可是却在想陈小青说这句话的用意。 “我十分钦佩叶总的魄力,能够把这样一个小公司运作的有声有色,那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陈小青对于叶枫,自从酒会后,向来只有赞赏,“当初我才见到叶总的时候,听麻工说,叶总不过是个销售人员,可是几天的功夫,我才发现,叶总就已经是开拓者的总经理,因为许舒婷的原因,我说明这个,不是说叶总依靠的是裙带关系,其实在我看来,叶总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小姐过奖了。”叶枫表现得很汗颜。 “我这不是过奖,而是说的是事实。”陈小青盯着叶枫,一字字道:“可是开拓者再发展,不过是开拓者,叶总你要想看的更远,一个开拓者显然不能称作是基石,相反,它却极大的制约你的进一步发展!” 第十节 子非鱼 不同的人对于人生有不同的标准,而且很多时候,都会认为自己的才是最正确的,陈小青的人生标准当然和斐少爷有着很大的区别,不过从社会大现象中来看,她和戈民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家庭背景雄厚,生活环境优越,在别人辛辛苦苦为生活,为前景不遗余力艰难打拼的时候,他们需要考虑的,只是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有品位一些。 可是从本质上,陈小青和戈民辉还是有一些区别,戈民辉用温文尔雅掩饰着内心的争强好胜,陈小青却用咄咄逼人遮掩着她的敏感和情感,对于感情,他们的处理方式也是有着很大的不同,戈民辉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不能容忍失败,所以他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肯把自己感情表现的太过热烈,这只是因为他害怕失败,戈公子只有甩人的份,没有被人甩的时候,陈小青却不一样,她虽然知道叶枫已经有了未婚妻,但是这不妨碍她和叶枫的进一步交往,她觉得,进一步的交往才能决定自己地走向,被订婚戒指约束的婚姻,已经算不上爱情。 陈小青想要和叶枫不知不觉的交往是潜移默化的,因为她发现,叶枫是个很独特的男人,你和他接触一次,就能发现他的一处不同,这是在斐少爷那种一览无遗的幼儿园读本很不相同,甚至,就算戈民辉和叶枫都是相差太远。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鱼,安知鱼之痛?陈小青因为不是叶枫,所以她还是喜欢用自己的标准来为叶枫设想,人和人很多时候都是如此,这不过是因为人和人之间已经有了联系而已。 看到叶枫的沉默,陈小青笑道:“请恕我说话的方式太过直接。” “那个,其实陈小姐说的也有道理。”叶枫望着陈小青蓝天白云般的笑容,有些感谢,“只不过基石并非那么好找的,过河的时候,能有一块垫脚,不落在河中,已经算是不错。” “其实基石并非叶总说得那么难找,就看叶总想不想找。”陈小青说的若有深意。 “哦?”叶枫看起来很糊涂,四下看了看,“哪里?” 陈小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叶总表现的像个好男人。” “陈小姐这么说,我很惭愧。”叶枫也笑了起来,“不过我内在其实也是个好男人。” “你内在好不好,要试过才知道。”陈小青说了一句后,目光电筒般地望着叶枫。 叶枫有如黑暗一样,见到电筒般光明,只能执行回避,这个陈小青,很不地道,叶枫暗自嘀咕,“那个陈小姐,你来这里,不是讨论我的为人问题吧?” “最近我父亲有些疲惫,我们是家族生意,以前一直都是他在大权独揽,他可以说是勤诚信的大脑,但是就算是大脑,也有想要休息的时候,他现在已经准备把权力下放。”陈小青一笑,不讨论叶枫的为人问题,却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叶枫有些头痛,却是不好表示反对,只是想起了王芳芳,心道陈友信也应该感觉到疲惫,王芳芳看起来实在不比陈小青大了几岁,不过这只是在他的思考范围内,却不在他的管辖之中。 “我是父亲的长女,父亲把我送到法国留学,就是希望我学业有成,回国后,能够助他一臂之力。”陈小青还是凝望着叶枫,满是期望。 “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叶枫忍不住问道。 陈小青犹豫了一下,“我还有一个弟弟。” “哦。”叶枫应了一句,不再追问,陈小青却已经笑了起来,“其实你也知道的,我弟弟年纪尚幼,你虽然没有见过,却应该见过王芳芳。” 叶枫有种作奸犯科被当场拿获的惶恐,“是吗,我还不知道……” “王芳芳是我后母。”陈小青说的竟然毫不犹豫。“叶枫,说起来好笑,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还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我父亲提及,我竟然还蒙在鼓里。” “那个,不算什么救命的。”叶枫很怕人感激,感激这东西和仇恨一样,有的时候,也是负担,“当时谁在旁边,都会出手帮忙的。” 陈小青摇摇头,“那不见得,叶枫,我父亲说你很有心机。”看着叶枫的表情有些异样,陈小青笑了起来,“可是我不这么认为,当时我就反驳了他,我说有机心的是有,但是他不能因噎废食的,和你以后的几次相处,我发现,你这人其实很坦诚,从你和戈民辉在铭天投标这件事情来说,我就觉得你很是光明正大,相比之下,戈民辉反倒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叶枫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些荒谬,他乐心助人的时候,被别人怀疑另有机心,可是他算计别人的时候,反倒被陈小青认为是光明正大!转念一想,戈民辉多半觉得家丑不可外扬的,也没有把两家公司的明争暗斗说给陈小青听,不然陈小青绝对不会得出这种结论。 “你后母,很年轻。”叶枫被自己的正气憋的不行,竭力想要转移话题,说出这句话后,却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亡羊补牢的时候,发现羊圈的羊已经跑的精光,补也没用的。 “是有些年轻,这个,我并不责怪父亲。”陈小青说的淡淡的,眉间却好像有一丝忧愁,“对于男人,你不能奢求太高。” 叶枫很惭愧,觉得自己也是不能被要求太高的那种。 “我母亲过世的早。”陈小青犹豫了一下,“我说这些琐事,叶总多半没有时间听吧?” 叶枫望了一眼办公室,已经空空荡荡,楼道的喧哗已经消尽,偷偷地看了一下时间,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只不过面对陈小青的问话,为了公司以后的发展,却只能伟大的牺牲一下个人的利益,“哪里哪里,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 “我母亲过世后,我还很小。”陈小青叹息一口气,“我父亲考虑到我,十年来一直没有再娶,因为他怕娶到了后母,会引起我的不开心。” 叶枫对于陈友信的印象多少有了些改观,他开始对于陈友信的印象并不算好,他觉得这个人可能商界混的久了,对谁都有一种天生防范的心理,可是为了女儿,竟然能够十年不娶的男人,已经和熊猫一样的稀少了。 “叶枫,你是男人,也应该知道,这十年对于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陈小青脸上有了感激。 叶枫只能点头,他怕摇头就是否认自己不是男人。 “我其实很感激父亲的,他已经算是少见的男人。”陈小青笑道:“我其实一直都在劝他再找一个,我也知道,他其实还想给我添个弟弟,他亲手开创的事业,显然还想有人传承下去,所以我在出国前,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个爱人,虽然很年轻,可是我还是祝福他们。” “那个陈小姐,对于这点,我觉得你做的很不错,真的。”叶枫竭力想要挽回一两头失散的羊,“现在的子女,考虑自己的时候多,为父母考虑的实在太少,像陈小姐你这样开明大义的,真的少见。” “我父亲年纪大了,最近心脏也不好。”陈小青缓缓道,“他实在有些累,我作为长女的,当然有责任分担一下他的劳累,可是我回来后才发现,管理并非书本上说得那么简单。” “是呀,是呀。”叶枫连连点头,尽着听众的本分。 “首先,我是个女人,这个社会对于女人本来就有一种偏见。”陈小青摇头道:“那些手下当然都服从我爸的统帅,可是突然换成了我,多少就有些怀疑的态度,第二,我还太年轻,他们并不相信我的管理经验,说句实话,就算是我自己,都是有些心中忐忑,因为我父亲的公司实在不小,我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 “那个陈小姐,你不用这么妄自菲薄的。”叶枫有些汗颜,“我管理这几人的小公司都是感觉到有些吃力,勤诚信的人数众多,想想都知道,不会是那么容易管理的。” “的确不容易管理,但是不是说不能管理。”陈小青凝望着叶枫,“叶总,我现在觉得,需要一个人帮手,我父亲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那个,这个,陈小姐,你的决定,想必是不错的。”叶枫知道有些问题,后悔听了她的心事,如此一来,好像有帮她分担困难的义务。 “叶枫,你说我长得漂亮吗?” “你不漂亮,这世上漂亮的就算太多了。”叶枫这次恭维的倒是没有什么负疚感。 “那你说如果有男人有我这样的女朋友,应该不算太丢人吧?” “应该说很荣耀才对。”叶枫只是笑,笑的很心虚。 “如果一个男人娶了我,会不会对他的事业前进有很大的推动?” “应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个机会。”叶枫有些脑门冒汗。 “机会?”陈小青嘴角一翘,很有诱惑的笑容,“其实在我看来,叶总,你机会比任何人都要大很多的。” 第十一节 顺手牵羊 机会向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叶枫没有准备,所以对陈小青近乎直白的暗示有些心慌,他表现着一个男人有色心没有色胆的样子,“陈小姐,我,我,我有多大的机会?” 陈小青一愕,反倒有些好笑,半晌才道:“如果我只有两个选择的话,一个是你,一个是陆斐,你就有百分百的机会。” 叶枫为斐少爷感觉到悲哀,却没有为自己感觉到庆幸,“陈小姐……” “叫我小青。”陈小青执著的地望着叶枫,“叶枫,难道你觉得我们还仅仅是工作上的往来?难道你不认为,陈小姐这个称呼太过生硬?” “小青。”叶枫没有想到二人的关系竟然进展的如此神速,暗道这位不但把法国大蒜的那种辣劲带了回来,就算浪漫开放,作风大胆也是不遑多让的,“你的好意,我再思考一下?” “我会等待你的答案,只是希望,不要让我等待太久。”陈小青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实际上,如果叶枫猴急的答应,或者道貌岸然的拒绝,她都觉得少了一分爱情应有的曲折和新鲜,那样的叶枫,在她心目中,无疑减了一分分量,他应该要考虑,不然他的爱情的真挚很容易让人怀疑。 陈小青不觉得自己比许舒婷差到哪里,叶枫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有聪明的选择,手一伸,两张音乐票已经递了过来,“叶总,上次你说有公事,我不好打扰,今天恰好又有两张音乐会票,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机会难得,我想去听听,不知道你还赶今天的火车吗?” 叶枫不笨,可是面对陈小青的邀请,竟然想不出什么借口,少了一个沈阳的帮衬,他所有的理由都像是借口,公司要发展,不能得罪客户的,看来只能牺牲一次,叶枫的念头估计沈阳听到了,会像董存瑞一样主动走过来道,叶总,这个炸碉堡的光荣任务就交给我吧。 “上次是真的有事。”叶枫有些歉然,逼真的表情就算奥斯卡影帝见了都觉得获奖有些惭愧,“这次再也不能错过,只不过小青,我听不懂什么爱和乐的,维也纳爱乐乐团?这是哪里的乐团?” 陈小青‘咯咯’笑了起来,“叶总,我发现你装起糊涂来,真的比那个难得糊涂的郑板桥还要糊涂,只不过我可知道,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叶总属于那种聪明的糊涂,那可是难上加难,只不过你装糊涂,我却装不了,爱和乐和爱乐乐团完全不同的,你说你不知道维也纳爱乐乐团,我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叶枫被当作枫叶标本一样,被陈小青脉络分明的分析,只能做着垂死的挣扎,“陈小姐,其实我觉得你对我误解了,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明白,我对于音乐,那是一窍不通的,你找我去听音乐会,我当然很荣幸,如果带个乐盲去欣赏音乐会,你觉得可行的话,我就勉为其难一次。” 看到陈小青望着自己的眼神,叶枫有些心中没底,“小青,怎么了?” “你还要装蒜到什么时候?”陈小青淡淡道:“能把一杯红酒喝出艺术的人,能会不懂音乐?” “这个,会喝酒的,不见得会音乐吧。”叶枫有些强笑,“如果按照小青你的逻辑,天下的酒鬼都是贝多芬了。” “可是在沈孝天演唱会上,吹一曲萨克斯管,能让观众们如醉如痴的,你能说他也不懂音乐?”陈小青嘴角一丝嘲弄。 叶枫这才有些发愣,“你说什么,你也去了沈孝天的演唱会?”叶枫终于发现,不是他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谁会想到以前的那块,任人欺辱,蔑视的木头竟然变成了连陈小青这样的上流社会都要敬仰的人物,上流社会?想到这个字眼,叶枫嘴角一丝淡淡的讥诮。 “我当然也去了,而且是贵宾位,所以不用望远镜,很多东西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陈小青笑道:“我这人是雅俗共赏的,流行音乐也可以,古典音乐也不错,看到那个丫头出场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可是听到一曲天籁之音传来的时候,那时的我,可以说是心中震撼的无与伦比,叶枫,你不会说,那个吹萨克斯管的是你同胞兄弟?” 叶枫有些尴尬,“原来你早已知道,看起来我想否认都不行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否认?”陈小青缓缓道:“这在别人看来,炫耀都是来不及的。” 叶枫默然。 “你为了方竹筠不失颜面,可以表演飞龙乘云的极高艺术手法,为了董倩倩登台救场,可以吹出一曲天籁之音,你为了一些女孩子,好像可以做任何事情。”陈小青笑容有些发苦,“可是为什么对我,一直都是采用回避的态度,我只是想问一句,我哪里不如她们?” 听着陈小青的一帘幽怨,叶枫只好接过音乐票,“你不是不如她们,只是因为你已经比她们强上太多,很多事情你已经能够自己完美的处理,我再上场,岂不有狗尾续貂的缺陷?” 陈小青笑了起来,“这你就大错特错了,每个女人都有刚强的一面,也有柔弱的本性,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聪明的女人就算并不柔弱,都要显出纤弱的一面让男人保护,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任何时候,都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咄咄逼人,不留余地的,抓住男人的心,女人用的绝对不应该是刚硬。” 叶枫想问一句,你在法国难道学的是男人的心理学,还是学习怎么做一个好女人? “我不敢和你接近,其实是有原因的。”叶枫有些叹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的。” “你说。”陈小青有些好奇,“你总不会说,你不喜欢女人?” 叶枫瀑布汗,终于发现这女人比起董倩倩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作风大胆,这两年来,能够发现他优秀的人不多,可是也不少,最少他在试衣的时候,服务员会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理发的时候,发型师会问他有没有男朋友,有不少人直接的对他表示好感,可是像陈小青这么直接的,他也是头一回见到。 “我们公司投标也是迫不得已。”叶枫摇头道:“我们心中其实早就知道中标没有什么指望的,你不要问,我给你解释,只是因为投标之前,戈总已经抢了我们公司赖以生存的两个单子,我们实在迫于无奈的去夺标,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是不是?可是没有想到他们为了胜出竟然恶性压价,结果我们又败了一仗。” “可这你和我交往有什么关系?”陈小青疑惑不解,“叶枫,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和戈民辉不过是朋友的关系,而不是别的,他抢你的生意,不应该是我的原因。” “可是你要知道,抢我们生意的,明面是戈民辉的开荒者出头,可是出钱的却是斐少爷。”叶枫只有苦笑。 “什么?又是他在捣鬼?”陈小青脸上一丝厌恶,“我不怕他的。” “你不怕他,可是我怕的。”叶枫只能念佛,“小青,你要知道我们本来都没有什么的,这都让他引起无边的妒火,若是我们再交往几天,我们开拓者就只能关门大吉的。” 其实你们就算关门也无所谓,陈小青心中暗道,如果你在开拓者落魄的时候,我要伸出援手,你不是对我更有好感?当然这个念头只是想想,说出来多少会让叶枫砍人的,看得出来,叶枫对于这个开拓者,还是有感情的,“你放心,不就是几单的生意,你让陆斐尽管抢。”看着叶枫的一脸苦意,陈小青笑了起来,“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最近勤诚信又有几个小区在破土动工,只要我说一声,你们的生意,只怕忙不赢。” 叶枫目的达到,笑了起来,“小青你这么说,我的一颗心总算放到肚子里面,音乐会几点开始?”看了一下门票的时间,“八点半?那还早,小青,你吃饭了没有?” “怎么的,叶总现在有了生意,心情好的想请我吃饭?我过来的时候,可是还没有吃饭。”陈小青笑意盈盈。 “那个。”叶枫脸上有些惭愧,“其实就算没有生意,凭借你我的交情,该请吃饭还是要吃饭的,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龙泉茶庄去喝茶,喝完茶后,正好能赶上大剧院开场,你说好不好?” “我随便你安排了。”陈小青笑容和花一样的灿烂,“其实在你身边,做什么都觉得有趣的。” 叶枫心中一跳,觉得陈小青这个女人不简单,每句话都是比老和尚的禅机还要深奥,让不同的人听到了有不同的想法,“既然这样,还等什么,小青,今天有你这句话,粤菜,湘菜,川菜,大盆菜什么的,随便你点。” 第十二节 五欲三毒 叶枫很少像今天这么的奢侈,他这个人的生活,其实很简单。 《大乘义章》曾说过,‘于外五欲染爱名贪’,解释起来就是,众生在世间,以眼、耳、鼻、舌、身五体与外界相接触,产生色、声、香、味、触五觉,这些感觉能引起人的利欲之心,叫做五欲,对五欲执著并产生染爱之心,就会成为贪。 叶枫不是佛家弟子,却也并不贪吃,他吃饭就是为了活着,他可以馒头对着白水吃上几天,没饭吃的时候,饿上几天也无所谓,他这两年来,可以说是过着近乎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他觉得只有那样,他才会心中安乐,很少有人了解他想什么,也更不知道他的痛苦,可是他并不在乎,他最近有了些许的改变,虽然在别人的眼中,已经算是天翻地覆,可是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按部就班,毫不费力,他觉得自己好像慢慢地向另外一个人靠拢,不由自主的。 叶枫不贪吃,陈小青对于吃的却很挑剔,她显然并不知道佛家的贪嗔痴三毒,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理会,她有大好的人生要去享受,要去挥霍,就算她知道佛家三毒,也会认为,佛家的贪嗔痴三毒并非毒药,而是三种良药才对。 “叶枫,你喜欢吃粤菜吗?” “只要是菜,我就喜欢。” “我常去一家,粤菜,味道不错,我带你去,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我可以带你把这里,所有的美食都吃上一遍。” 叶枫听到这里,摸了下干瘪的钱包,有些苦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陈小青,他脑海中竟然想的是铃铃,那个孩子,无疑很容易满足,就算一根铅笔,一块橡皮,就能让她高兴很久。 “品酒我肯定不如你的,可是若是论品菜,我不见得比你差,你要知道粤菜广采博收,追求生猛,只有你想不到的吃法,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菜肴。”陈小青迈步进了一家装修讲究,看起来就宰人的餐馆,没有找单间,只是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价格不是陈小青考虑的范围,她讲究的是情调。 叶枫想说,非典就是你们吃出来的,果子狸好像也快要被你们灭绝了,只不过话到嘴边,却只是说,“我是能吃饱就行的。” “我不信。”陈小青摇摇头,眼中满是期待,“叶枫,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可是我知道你的将来,我不信一个喝酒,演奏都是完美的男人,会对于吃一点不讲究?” “那就来个水煮鱼头吧。”叶枫只能赶鸭子上架。 看着服务生诧异不解还有些轻蔑的目光,心道你这是鸡蛋里面挑骨头,陈小青只能消防队一样的救火,“他是在开玩笑,叶枫,你不点,我可不客气了,来份龙虎凤会,古老肉,冬瓜盅,再来一份脆皮烧鹅吧。” 叶枫听到龙虎凤的时候,皱了下眉头,叹服陈小青果然生猛,这种菜一般都是男人喜欢点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也要的肆无忌惮,陈小青又说了一句话,让他恶寒了一下,“我只吃冬瓜盅,那个龙虎凤是为你点的。” “我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吧?”叶枫只能苦笑,他当然知道龙虎凤包含什么,这里很多当地的老板都喜欢吃,听说吃了可以比较生猛,叶枫搞不明白,陈小青为他点这个菜,是暗示什么还是讥笑什么? “这个好像是客人应该说的。”陈小青只是笑,等到服务生走了之后,这才问道:“叶枫,你不会没有吃过粤菜吧?粤菜的口味讲求鲜、嫩、爽、滑、淡、脆的,你说的水煮鱼头,只有湘菜才有的。” 叶枫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陈小青,半晌才笑道:“我们是吃饭,又不是比学问来的,我承认,你比我会吃,这总行了吧?” 陈小青见他并不接招,只是一笑,“看来我真的不够资格,能像方竹筠和董倩倩那样,让你炫耀一把。” 叶枫有些汗颜,用上来的冬瓜盅堵上了嘴,二人才吃了几口,一个人已经凑了过来,“陈小姐,又在这里碰到你,看来你很喜欢这家餐馆的口味,这位是?” 叶枫眼角余光看到,那人长的人模狗样的,二十来岁,只不过看起来就是有种油滑,有些奇怪陈小青怎么会有这种朋友,陈小青却是蹙下眉,“我在这里吃饭,还要经过你批准吗?” “当然不是。”那人笑了下,有些不怀好意地望着叶枫,“这位先生贵姓?” 叶枫看了他一眼,觉得好像米粥里面看到了一只苍蝇,陈小青却已经抢先说道:“他叫叶枫,我的男朋友。” 叶枫不等反对,那人脸色变了一下,“陈小姐的男朋友?这真的是稀罕事,不介意我坐下来一块聊吧?” “我介意。”陈小青重重地放下了筷子,“温怀良,你有完没完?我是在和男朋友吃饭,不希望别人打扰!” “哦?我还以为陈小姐的男朋友一直都是斐少爷,没有想到这么快又换了一个。”那人鼻子里面都是冷气地望着叶枫。 叶枫正在郁闷自己最近和唐伯虎诗词中的那个桃花仙一样,种的桃花树有些过多,不然怎么桃花运不断,听到斐少爷三个字,心中动了一下,却只是望着陈小青。 “温怀良,我警告你。”陈小青竟然有些动怒,“第一,陆斐不是我的男朋友,第二,做朋友要有分寸,第三,我和谁交往,那是我的自由,第四,做人要有礼貌,请不要打断别人就餐,难道你在法国,没有学习社交礼仪这门功课?” “ok,ok。”温怀良又望了叶枫一眼,嘴角满是冷笑,“既然陈小姐不欢迎,那我就马上走人,陈小姐,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那人来的突然,去的迅疾,走的时候,目光略过了叶枫,有些讥讽,陈小青本来以为叶枫会问,没有想到他头也不转,埋头只是吃,只能自己解释,“他叫温怀良,我法国认识的,见过几面,听说背景也不简单,和陆斐有交往,平时也喜欢到这里来吃饭,不过我不喜欢这个人,真讨厌,看到他,倒了胃口。” 二人一顿饭下来,都是蜻蜓点水一样,叶枫付账的时候,却是感觉蜻蜓失身落进了水塘,如果陈小青真的问他在这里吃饭,有什么感受的话,他只能说一句,这顿饭贵而不惠! 出了餐馆,夜色已浓,华灯初上,街景绚丽,一轮明月挂在半空,皎洁如同往昔,只不过却是很少有人抬头望上一眼,只是因为灯光的五彩更加吸引人的注意。 忙碌的众人中,好像只有叶枫抬头望着月亮,他突然有些怀念那道刀光,S城是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可是人心却是沧桑的,有些疲惫的。 一股幽香无声无息地袭了过来,钻到叶枫鼻子里面,手臂一紧,陈小青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住了叶枫的手臂,软暖的身子靠了过来,陈小青脸色如常,耳根子却又不经意的红,目光像是望着前方,却又有些迷离的回顾,她如此主动地挽住一个男人的手臂,依偎过去,还是第一次,她喜欢这种感觉,这对她来讲是一种冒险,她想尝试一下,所以做起来毫不犹豫。 叶枫出奇的并没有抽出手臂,目光不经意地望街道的一角望过去,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 “想什么呢?”没有遇到叶枫的反对,也没有听说他的说话,陈小青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上去,头一回感觉到月色的美好,都市是繁华的,喧嚣的,可是在这繁华喧嚣之中,有的只是二人的静静伫立,这种美景下,陈小青突然觉得,什么维也纳爱乐乐团奏出的音乐,也不见得能让自己的心境如此的美好,刚才温怀良带来的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 “我在想,其实我们并不适合。”叶枫感觉到陈小青胳膊的僵硬,却径直说了下去,“因为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什么两个世界?”陈小青从侧面望了过去,叶枫有两道浓重如刀的眉毛,有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挺拔的鼻梁三分倔强,七分的英俊,不说话的时候,嘴角一抿,看起来似笑非笑的,这是他脸上唯一显得柔和慵懒的特征。 他的表情很多时候都很木讷,可是他不但一张嘴会说话,他的眼睛也会说话,他很少望着你,可是你若是细心观察,才能知道他的眼眸深邃如海,里面总是藏着太多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他一笑起来,陈小青一颗心竟然都会砰砰的大跳起来,其实她早就知道,她迷上叶枫,是因为他奇怪的性格,她被叶枫吸引,更多的是因为他英俊的外貌,她不能不承认,这样的奇特的男人,她陈小青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只不过她还不知道,有如佛经所云,‘诸烦恼生,必由痴故’,陈小青痴痴地望着叶枫,并不知道,烦恼已经在她心中,不知不觉的蔓延拓展…… 第十三节 交响变奏 叶枫走向歌剧院的时候,最终并没有解释什么,陈小青也没有再问什么。 世界可以有多种划法,陈小青挽着叶枫的手臂,情人一样,心中却在琢磨着叶枫话中的含意,他是说和自己身份地位的不同?可是这好像不是问题,因为自己不是在乎身份的人,更何况从叶枫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背景并不简单,可是就算他的背景一片空白,陈小青也觉得,那没有什么大不了,依照叶枫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跻身上流社会,做个高人一等的名流。 他说什么两个世界?陈小青坐到座位上,听到音乐响起的时候,思绪还是有些混乱,台上的指挥是目前维也纳爱乐乐团最出色的指挥大师之一瓦基什,陈小青对他也是十分的崇拜,好在这种阳春白雪的音乐向来都是曲高和寡,票价虽然不菲,可却没有沈孝天的演唱会一票难求的场面,来到这里听音乐的,都算是上流社会的人,或者是准备,自认为要做上流社会的人,叶枫在这里,当然算是个另类。 前排的一男一女听着音乐,开始窃窃私语,说是窃窃私语,却是多少带了让旁人听到的味道。 “达令,这票没有白买,你听听,人家弹的,比起天桥那些人弹的,就不是一个档次。” “甜心,为了你,不要说买票,就算把月亮摘下来,我都会为你去办到。” 二人效仿着电影中的称呼,向旁人展示着恩爱和博学。 “达令,你认为这个指挥怎么样?” “我认为,他应该算是维也纳这五十年内,最伟大的一个指挥家!” 男人的这句话陈小青听到,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响起了叶枫酒会上说过的一些话,还有那瓶,八二年的拉菲。 “真的?”女人有些惊喜,“我也这么认为。”女人晃了晃身子,只是恨白金项链贴着白肉,发不出响声,男人暗地里摸了一把冷汗,想着外国人名就是难记,自己在海报上看到了这个指挥家的名字,什么瓦尔特的,可是他不敢确定,也不知道他和萨拉热窝有没有什么关系,只好含糊其辞,好在蒙混过关。 “这次演出真的千载难逢,是提高一个人素质的绝好机会。”男人继续炫耀着自己的博学,坐直了身子,却伸着胳膊搂着女人的腰,“你听听,被这音乐一洗礼,人都纯洁高贵了很多。” 陈小青听到这里,多少有些厌恶的情绪,觉得有这两个炫耀的活宝,再高尚的音乐也被他们污染,心中只是认为,这两位属炭的,怎么洗都是黑的,斜睨了叶枫一眼,看到他微闭着双眼,好像竟然睡着的样子,心中没有好气,只有好笑,他这个人,总是如此的慵懒,他喜欢方竹筠吗?凭借女人的直觉,她认为好像有点,不然他怎么会在酒会上看出了方竹筠的尴尬,一杯红酒为她成功解围,让她变成了万人瞩目的焦点人物,可是他如果喜欢方竹筠,为什么却和许舒婷订婚,方竹筠会不介意?陈小青想着都觉得这里关系混乱,却不介意再掺和进来。 “真的!”女人随声附和,“我也这么认为,本来我最近吃海鲜吃的有些反胃,可是听到这音乐,就觉得周身的舒泰,达令,你对我真好。” 陈小青想找个龙虾的钳子掐死这对男女,可是那样不免降低了自己的层次,好在有点唐突的大管独奏响了起来,好像要和那对男女比一下音量,二人都是吓了一跳,不免安静了下来,陈小青心思却是更乱,竟然也和叶枫一样,闭上了双眼,以前听起来,心旷神怡的音乐也激荡不了她的心情,唐璜,蝴蝶夫人,奥赛罗都变成了陌生的看客,当布鲁克纳的C小调第二交响曲响起的时候,陈小青这才意识到,音乐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她混乱的思绪错过了前方的窃窃私语,错过了以前让她觉得最为美妙的音乐,她由始至终和叶枫竟然一句话都没有交谈过。 当规模庞大的终曲由第二小提琴上的颤音开始的时候,陈小青忍不住又向叶枫望去,发现他如果刚才还是假寐的话,现在好像真地睡着了一样,可是陈小青望着叶枫的脸庞,一颗心却仿佛和小提琴产生了共鸣,震颤了起来,她发现了叶枫孩子般的一面,他睡着的时候,脸上很是和缓,但若是细看,才发现他眉宇中,还有着难以察觉的忧郁,他在音乐声中的表现,好像和他平日里面木讷截然不同。 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以我在商场的经验来看,叶枫这个人不简单,你弟弟的事情,他虽然不见得参与,可是我不信有那么巧的事情,陈小青有些不满,望着叶枫的一张脸,心中只是想,若说能有如此表情的一张脸,其下也是隐藏着邪恶的话,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相信? 察觉到叶枫如针的眼睫毛颤了颤,好像那个美丽的Kyrie的旋律,陈小青慌忙扭过脸去,心中又是一阵跳,交响曲在极强的力度演奏着三连音,凯旋式的结束全曲,伴随而来的,是满场潮水般的掌声,起立的敬意,前面的两人站起来用力地拍掌,好像不这样,不足以表现自己的欣赏,陈小青鼓掌的同时,扭头望向了叶枫,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却是动也不动,只是望着台上的那个指挥大师瓦基什,眼中有些惘然。 “叶枫,音乐会结束了。”陈小青低低的声音。 “音乐会结束了,不过人生还要继续。”叶枫恢复了散漫,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喃喃道:“很久没有听到如此高尚的音乐了。” “有多久?”陈小青忍不住问道,曲终人散,观众依次退场,都是低低的声音,好像心灵还是震撼在刚才恢弘的音乐中。 “一辈子吧。”叶枫回了一句。 “你还不如说,你以前从来没有听过。”陈小青忍住了笑,想要挽住叶枫的手臂,却发现他已经顺着人群走了出去,撅撅嘴,摇摇头,跟着走出了歌剧院。 才一出场,扑面来了一股凉意,夹杂着炽热的喧嚣,众人仿佛由天堂回到了人家,演绎着叶枫的预言,人生还要继续,压抑很久的咳嗽和议论一块释放了出来,夹杂在歌剧院外边的车水马龙中,尘土飞扬。 “叶枫,你不喜欢听这种音乐吗?”陈小青苦笑问道,“我看到你满场都在睡觉,你的不喜欢,我下次不会勉强你的再听的。” 陈小青有些后悔带着叶枫来到这里,她觉得以前听过的音乐并非一定要听,能够在这恬静的夜色下走走,都会比听什么音乐好过了很多,她觉得叶枫对这种音乐好像真的不感冒。 “下次?”叶枫喃喃念着,眼眸已经望向了前方,“先过了这次再说吧。” “你说什么?”陈小青目光只是放在叶枫身上,却没有注意到几个人围了过来,察觉的时候,霍然扭头,一只手不由地握住了叶枫的胳膊,有些吃惊地问道:“陆斐,怎么是你?” “可不就是我,怎么的,小青,这种高尚的音乐,只有你才有资格听?我这个大老粗就算在外边听听残渣都不行?”陆斐没有听到阳春白雪,在歌剧院外当了半天下里巴人,吃的灰尘吃地冒出了火气,忍不住反唇相讥。 “你有病呀!”陈小青抓住叶枫的手臂是下意识的动作,可是抓住了竟然也不想放开,“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至于这样吗?” 斐少爷望着叶枫的手臂,凸出的眼珠子恨不得有了放大镜的功效,能把叶枫的手臂灼烧个洞出来那是最好,“叶枫,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答应过你什么?”叶枫笑着问道,看了一下四周,温怀良赫然在列,明白了罪恶的根源,耶稣的悲哀。 卢唯偕站在陆斐的旁边,一脸的苦意,“斐少爷,这里风大人多,我们找个地方去喝茶吧。” “喝你老木。”斐少爷抬腿就给了马仔一脚,“NND,老子听你的,距离远的和嫦娥一样,还不是和吴刚一样,傻的只能伐木?美个屁,美都让叶枫TND的占去了,你小子给我闭嘴,不然老子罚你去月球!” 卢唯偕噤若寒蝉,低下头来,陈小青把音乐会没有拍完的巴掌送给了斐少爷两声,“好威风,好煞气,陆斐,不过你这招杀鸡给猴看用的太多,也就不值钱的。” “陈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斐少爷对你还是关心的。”温怀良没有怀良,肚子里面看起来怀的都是坏水,“我路上碰到了斐少爷,说起了你,他一听,你看,大冷天就赶了过来看看你,你怎么还对他这个态度?” “温怀良!”陈小青也知道斐少爷这时候赶到,多半是这位的功劳,搞不懂这人损人不利的是为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来听音乐会?你跟踪我们!你不觉得有些卑鄙?!” 第十四节 冲突升级 常言说的好,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陆斐对于陈小青多少有些敬畏,那是从骨子里面培养出来的,不过温怀良显然对于陈小青的喝骂有着很强的免疫能力。 “陈小姐,你这可是冤枉我了,look。”一伸手,温怀良脸色不红不白,竟然拿出两张音乐票来。 “看什么?”陈小青一怔。 “陈小姐你当然有资格听音乐会,我有没有资格听音乐会我自己不知道,但是我也有票的,我因为不想让这票浪费,也就勉为其难的来这一次。”温怀良一副被冤枉的奸商表情,“我在这里等朋友的时候,看到了这位叶先生搂着陈小姐走了过来,我的朋友却一直没来,我不想一个人去听,回转的路上碰到了斐少爷。” “你说什么?”斐少爷双目圆睁,表现的如同火山口的板栗,“你说他搂着?” “我是说这位叶先生……”温怀良好像个衣服脱了一半的妓女,见到主顾的火爆,剩下的衣服脱的就有些犹犹豫豫,不过这个更加增加了斐少爷的怒意和他对叶枫的痛恨。 “叶枫,你!” “够了,温怀良,你有完没完!”陈小青有些失去了冷静,“陆斐,你别拿棒槌当个针,叶枫别说没有搂我,就算他搂了我,吻了我,和我上床,你能怎样?” 陆斐还没有气晕过去的时候,叶枫差点晕了过来。 “陆斐,你记住。”陈小青一字字道:“我们是朋友,除了这个,什么都不是!你没有任何管我的资格。” “是呀,陈小姐一直也说这位叶先生是朋友,可是没有想到后来……”温怀良又是话说一半,欲说还休的架势。 “我……”陆斐有火,可是面对陈小青,却是无从发出。 “你什么你?我没有想到你越活越差劲。”陈小青盯着陆斐,“你自己没出息也就算了,怎么找个朋友也越来越差劲,除了打个小报告,盯梢,说小话,做小人以外,难道没有别的本事?陆斐,今天和叶枫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去找的他,是我去请他听的音乐会,这是我给你的答案,不知道你满意没有?” “你?”陆斐哑口无言,扭头望向了叶枫,“叶枫,你这个小人!你等着!” 叶枫只是淡淡的笑,辩解都没有一声,只是斜睨了温怀良一眼,看到他也在望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从哪里来看,这个温怀良此行都没有什么好处,他煽风点火的,难道仅仅是为了陆斐? “他等什么?他等着你继续抢他公司的单子?”陈小青冷冷笑道。 “你说什么?”陆斐脸色变了一下,神色有些异样。 “陆斐,你用卑鄙的手段抢了他的客户资源,希望借用这种手段来打击叶枫,你太让我失望了。”陈小青脸色铁板一样,“你若是真的有出息,靠自己的真本领去竞争,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你没有本事我不怪你,你不学无术我也不怪你,都说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书读的少,却更加的不仗义,只要是个男人,就要光明正大的做事,你什么事情都和这个温怀良一样,偷偷摸摸的,怎么能让人佩服?” 陈小青句句如刀,陆斐听了并没有幡然醒悟,反倒是恼羞成怒,“你,你好,你总是这么说我,我说不过你。”头一转,已经望向了叶枫,“叶枫,你是男人不是?你是男人,就走出来,咱们两个单挑,不要和个吃软饭的一样,躲在女人的背后。” 叶枫不等说话,陈小青已经上前一步,“你以为男人就是像你这样,凭着一句口角就要大打出手?陆斐,我告诉你,那种不能算是男人,只能说是没有大脑的莽夫,有什么出息?叶枫,我们走,不用管他。” “少爷,我们回去吧。”卢唯偕感觉到斐少爷现在已经和火山口一样,竟然还敢上前劝阻。 陆斐打也不敢,骂又骂不过,一腔怒火憋在胸口,难得有人来担待,用力的一推,“回去你老木,你再敢说……” 他话未说完,卢唯偕已经退了出去,脚下好像绊了什么,一下子撞在了陈小青的身上。 陈小青早就算定陆斐不敢动手,却没有想到卢唯偕出乎不意地冲了过来,猝不及防的被撞地退后几步,脚下一软,‘哎哟’叫了一声。 叶枫伸手搀住她的胳膊,发现她皱着眉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陈小青本是蹙眉,听到叶枫的问话,反倒展颜一笑,“有什么事,叶枫,都是我的不好,让你平白的找个这个麻烦,我们走,不用理他们。” 她站了起来,看起来腿脚都有些不方便,一瘸一拐的,陆斐本来想要表示一下关心,看到叶枫的手搀扶着陈小青,爱心变成了妒火,鼻子只是放着热气。 “请让开。”陈小青冷冷说了一句,气鼓鼓的斐少爷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她的脚,终于还是退后了一步,卢唯偕满脸的歉意,却是望着叶枫,看到他也望着自己,嘴角挤出了点笑,比哭还难看,只有温怀良云里雾里的远远望着,好像这出他策划的戏份,和他并没有关系。 叶枫到了这个份上,不想当护花使者都不行,搀扶着陈小青,伸手拦了辆的士,陈小青刚才还和战场花木兰一样,义无反顾,这会反倒和林黛玉一样,呼痛连连,叶枫无奈,为了不再伤她金贵的脚踝,几乎抱着她,把她塞到了车里,陆斐看着二人暧昧的姿势,不由的心头火起,手中握着手机,‘咯咯’的作响。 等到叶枫也坐了进来,出租车一溜烟的开去,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三人还是伫立在寒风中,神色迥异。 “叶枫,刚才真的要谢谢你。”不等叶枫开口,陈小青竟然抢先表示感谢。 “谢我?”叶枫反倒有些诧异,“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默默的支持我呀。”陈小青‘咯咯’的笑,“我正愁甩不开那个麻烦的活宝,这下子,他若真的是男人,估计也不会再缠着我。” “他缠不缠你我不清楚。”叶枫只能叹息,“不过我想他以后肯定会缠着我的,你不见得金蝉脱壳,我却恐怕从此冤鬼缠身的。” “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的?”陈小青又是笑,“我算准了,给你生意做,把那个包袱再甩掉,以后就算你甩掉我,我也不吃亏的。” 她执著的目光只是望着叶枫,借着伤病,身子早就依偎过来,靠在叶枫身上,喘息连连,脸色潮红,叶枫用着比唐僧还柳下惠的定力道:“看起来你真的是个做生意的料,所有的一切,都被你算计的一清二楚。” 陈小青本来以为叶枫会说,我怎么舍得甩掉你,却没有想到他这样回答,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陈小青有些失望,伸手抓住叶枫的胳膊,“你放心,陆斐那方面,你不用怕的,一切有我。” 叶枫只是想,我怕的就是你,陆斐头大无脑,倒是容易解决,唯一有些让人起疑的是那个温怀良,这小子有心机,有算计,卢唯偕退后的时候,别人没有注意,自己却发现温怀良偷偷地伸脚绊了卢唯偕一下,这才撞到了陈小青,这人看起来油滑,不动声色的阴损,煽风点火的功夫都是不差,为的又是什么?至于那个卢唯偕,叶枫倒有些奇怪,他这个人看起来不错,只是他为什么要跟着陆斐,良心好像还不差的样子,他总是竭力的帮助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当初为他不经意的解围? “哎哟。”陈小青见到叶枫有些沉思,并不理会自己,夸张地叫了一声。 叶枫终于把头扭向了陈小青,“脚好痛?” “当然痛,刚才被猴子撞了一下。”陈小青抓住叶枫的手臂,紧紧的,“不小心伤到了脚踝,现在不能走路了。” “哦。”叶枫应了一声,低头看了下,才发现陈小青今天穿的是短款西装配黑色的宽筒皮靴,很有一种矫健的感觉,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是我不是医生,不然要帮你按摩一下就好,这个不能随便按摩,会伤到骨头的。” 陈小青本意就是借这个机会,进一步的发展二人超友谊的关系,没有想到叶枫随意一句话,便让他的关心由肢体接触达到了精神层次上,心中有些遗憾,却又有些喜悦,“是吗,那我倒不知道,你可真细心。” 空气中的浓情稠密的有些让人窒息,叶枫在被闷死之前欣喜的发现,陈小青竟然到家了。 陈小青家也不算豪华,不过是个小区里面独立的一座别墅,这种样式这个小区也有十几栋,算不上另类,可是也是造价不菲,车子才一停下,铁门一打开,一个老妈子见到陈小青受了伤,不由呼天盖地的一番喊,惊动了屋里人,陈友信和王芳芳竟然一块走了出来,四人见面,不由的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第十五节 仇人见面 叶枫从陈家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背脊冰凉,察觉到身后一家三口人六道目光几乎有了八种情感。 陈小青和叶枫离别时,情人分手一样的缠绵婉转,依依不舍,就算脚伤都不能阻止她对叶枫的送行,叶枫这才发现,原来感情不但有精神上的治疗效果,就算对于跌打损伤也有难以置信的奇效,这个如果让医学家见了,一定是叹为观止,探讨一下精神治疗的可行性。 叶枫不是医学家,可是他比医学家还能肯定,陈小青的脚伤并不严重,甚至有可能是装出来的,这个女孩子实在花费了太多的心思,一举一动都有着源远流长的深意,叶枫也才知道,原来陈小青并不经常回到这个家的,她是个独立的女性,早就一个人分出去住的,这在很多人眼中算是个难事,因为现在无论租房还是买房,对于老百姓来讲,都不比第三次世界大战容易多少,可是因为陈家有钱,所以这个困难迎刃而解,陈小青在外边住的房子很阔绰,那可能是很多人辛苦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她没有把叶枫带到自己单独住的地方,而是带到了这里,应该也是很有深意的,她看起来已经开始宣布,老爸小妈,这位叶枫同志从今天开始,就已经正式加入我的男朋友的行列! 看着王芳芳用着候补丈母娘的眼光望着自己,笑意溶溶,叶枫只想落荒而逃的,他就算想都不敢想,如果娶了陈小青这样的女人,再面对王芳芳这种丈母娘,那是一种多么让人觉得滑稽的事情。 陈小青对叶枫的好感,就算智障都能明白,而对于娇妻王芳芳对于叶枫的好感,陈友信也是心知肚明,要不是王芳芳总是念叨,长生阁的单子,叶枫也不可能接到,陈友信相信自己的老婆,可是却不能相信叶枫,他本来以为,长生阁之后,自己和叶枫就是泾渭分明,再无瓜葛的,女儿向他询问叶枫为人的时候,他苦口婆心的对女儿说,这个男人有心机,会算计,你能和他没有瓜葛,那是最好,陈友信不喜欢叶枫,可是他终于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女儿总是有一种逆反的心理,自己的一番劝告反倒成了加速二人关系发展的助推器,叶枫这么聪明的人,如何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陈小青见到家人后,热情洋溢地向他们介绍着叶枫,举手投足都是带着十足的暧昧,因为她受了伤,所以从道义上,还是从情感上,叶枫绝对没有一脚把她踢开的可能。 对于陈小青的这些举动,叶枫并没有什么的反感,毕竟自己是个男人,一个女人为了获取你的好感,不择手段,你不能求全责备,她喜欢你,才弄出这么多名堂,就不见她对陆斐搞出这么多名堂,而且无论如何,对于喜欢你的女人,男人都不会太大的反感,相反的,大多会有一种自豪和满足,叶枫怎么说都是个男人,也不例外,当然这个不反感的前提是喜欢你的恐龙除外。 陈友信怀疑的目光徘徊在叶枫的身后,绕圈三周,这才被叶枫摆开,只是他才逃脱陈友信有深意的目光,就碰到了另外一个让他很意外的人。 拐角处晃出了一个人,营养不良的样子像猴子,一只眼睛肿起来,却可以媲美稀缺的大熊猫,见到叶枫后,有些喏喏地说道:“叶先生。” “卢唯偕?你在等我?”叶枫有些奇怪。 “叶先生,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卢唯偕有种出乎意料的惊喜。 “就三个字,不算太难记忆的。”叶枫笑笑,“你找我什么事?” 他并没有因为卢唯偕是陆斐的跟班而有轻蔑和警惕,这让卢唯偕更加的感动,“叶总,我提前过来就是让你小心一些,斐少爷在前面等着你,他带来了几个地痞,还有邹新。” “邹新是谁?”叶枫皱了下眉头,心道原来斐少爷的单挑是他们一帮人挑自己单个的意思。 “邹新是斐少爷手下最能打的,我听说他是金三角出来的,手下够狠,是空手道三段,跆拳道四段,柔道五段,反正无论几段,他一个人打你几个都不成问题的。”卢唯偕好心劝道,“他认识的人不少,斐少爷怕他一个人搞不定你,又让他找了几个人过来,叶先生,你是不是考虑绕道走?” 叶枫并没有把金三角,几段什么地放在心上,却对卢唯偕产生了兴趣,“你为什么要帮我?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对斐少爷身边的人并不是很熟悉。” 卢唯偕有些苦笑,说了一句让叶枫很费解的话,“其实斐少爷人还是不错的。” “哦?”叶枫淡淡道:“他和别人抢女人不过,就找人过来争风吃醋,动手动脚,这也算不错?” “他是真的喜欢陈小姐。”卢唯偕有些着急,看到叶枫的表情和木乃伊一样,补充了一句,“只是可惜陈小姐不喜欢他。” 叶枫不知道这位是来做月老,还是来当和事佬的,只能拍拍他的肩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这样通风报信,小心斐少爷再把你另外一只眼打青了。” 卢唯偕揉揉青肿的一只眼,“没事,我习惯了。” “你喜欢受虐?”叶枫忍不住问道:“他成天对你拳打脚踢的,我觉得,你去做,做什么都比这好一些吧?” “我。”卢唯偕有些叹息,摇摇头,“我什么特长都没有,离开斐少爷能做什么?” 叶枫望了他半晌,缓缓道:“你没有去尝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卢唯偕咬咬牙,“过段时间再说吧。” 叶枫摇摇头,已经向前走去。 “叶先生。”卢唯偕有些着急,“那条路不能走,我不骗你的。” 叶枫头也不回,只是摆摆手,“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可是我正要找一下你们的大少爷,还有,很多时候,机会都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的,过段时间有的时候,不过是个惰性的借口。” 卢唯偕怔了一下,嘴张了两下,手摆了一下,无力地放下,神色却有些沮丧,看到叶枫走远,喃喃自语道:“你以为我真的想成天当孙子?我也想堂堂正正地做人的,只不过,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叶枫走的远了,没有听到卢唯偕的嘟囔,只不过前方陆斐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叶枫,真巧,又在这里碰到你了。” “无巧不成书嘛。”叶枫笑笑,继续前行,一直走到斐少爷面前几步,这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温怀良竟然不在,多少出乎他的意外,只不过更让他有些意外的,斐少爷的身边竟然站着三个他的老相好,水浒三杰竟然跑到这里客串了一下打手的角色。 水浒三杰见到了叶枫,多少也有些意外,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 “小青你护送回家了?”斐少爷看起来底气大壮,他一直觉得自己要做个文明人,可是却发现,自己文明起来,实在不是人,他更喜欢的是直来直去的,指着身边一个脸色黑的锅底的人笑道:“还没有给叶先生介绍一下,这个叫做邹新,很能打的。” 锅底黑面人看起来正当壮年,一身的腱子肉呼之欲出,一拳一掌的对撞了一下,啪的响了一下,清脆悦耳,冷冷地望着叶枫,见到他不动声色,邹新暗地皱了下眉,这小子看起来好像有点来头,不像那种吓吓都变色的人物。 “哦?”叶枫看了他一眼,扭过头来,“我记得斐少爷说过单挑的。” “是单挑呀。”斐少爷洋洋得意,退后了一步,“你一个人单挑他们四个。” “斐少爷你不出手?”叶枫笑的有些讥诮,不像邹新一样,迫不及待的活动关节,水浒三杰都是暗中嘀咕,知道这小子是个笑面虎,说不定什么时候抽冷子下手的,豹子头林通更是悄悄地退后一步,上次才装的烤瓷牙,不想这么快再去装,不然不被人看做黑社会的,就很容易被人误会是打黑市拳的。 水浒三杰看到了叶枫,都有些后悔,这是白老大豹哥的手下,不能得罪的,可是邹新手头也有两下子,也是不好得罪,这让他们多少有些左右为难,他们来到这里,不过是壮壮声色,他们都认识邹新,看着邹新的面子过来一下,因为在斐少爷看来,人太少,不像黑社会的。 “三位,又见面了?”叶枫目光移到水浒三杰的身上,“豹哥上次听到我提起你们,很是欣赏,说过几天可以考虑见见你们的。” “啊?”九纹龙有些胆怯,“叶先生,我们不知道是你,真的不知道是你,要不斐少爷。”九纹龙扭过头来,“这件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斐少爷愣了一下,“怎么回事?你让我算了?你们是黑社会,还是白莲教的?我找你们过来是打人,不是来劝架的,怎么的,难道我给你们的不是钱,是白纸吗?” 第十六节 王牌打手 水浒三杰觉得自己是老鼠进入了风箱里面,两头受气,一面有钱,一面有势力,两面都不能得罪,他们听邹新说,给他们三个找个有钱的主顾,充当一下打手,那主顾穷的就剩下钱了,三个人一核计,这买卖倒也不错,没有想到来了一看,这位打不得的。 三个人对叶枫都有一种敬畏,按理说,三人虽然混的不成气候,但是怎么说,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只不过叶枫出手够狠,看起来混过黑社会,不要说和豹哥混过,就算是豹哥也是不过如此,三人拿了六千块回去的时候,都是有些庆幸,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可是现在机会就要错过,不由的惶惶,“斐少爷,你不知道吧,这位叶先生认识豹哥的,我们三个当然不会和豹哥的朋友动手,这个钱嘛,我们退给斐少爷你就好了。” 斐少爷心头火气,“什么豹哥?就算虎哥龙哥来了,今天我也要打他一顿。”转头望向邹新,“邹新,你都找的什么人?他们不动手,你上。” 邹新听到豹哥的时候,也有些发怵,搞不懂叶枫这小子什么来头,刚才装的深沉好像在这小子面前没有什么作用,上前了一步,“这位朋友,其实斐少爷也是讲道理的,你给他道歉斟茶的……” “你是打手还是说客?”斐少爷才叼起雪茄,听到这话在他身后叫道:“好呀,都反了你们是吧?邹新,你再不动手,难道让我动手?” 邹新缓兵之计宣告破产,他说的什么空手道跆拳道金三角什么的,都是噱头,他不过是个比较敢下手的混混,到这里后,又认识了几个不入流的混混,比如水浒三杰等,女人都是胸大无脑,斐少爷却是头大无脑,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邹新跟着斐少爷也有几年,认识却是偶然的。 斐少爷当年不知道怎么的,对黎叔说的那句话特别信奉,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那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身边缺乏人才,当初斐少爷在外地,和别人一言不合,起了冲突,结果用钱砸不死人家,差点被人用拳头揍的满脑袋是包,邹新这个时候适时出现,帮助斐少爷顶住拳头,打退了几个地痞,斐少爷欣喜的发现了这个人才,邹新却发现斐少爷是个蠢材,心中一动,和一些找工作迫不及待的人才一样,捏造了假的工作履历,说才从金三角回来的,还没有事情做,听到这里,斐少爷当下心动,以他的阅历看来,有两个地方的打手比较厉害,一个就是越战的退伍兵,另外一个就是金三角出来的,当下见到这样的人才,重金留下,在自己老爸那些公司下,随便挂个经理职位,邹新也就正式成为斐少爷手下的王牌打手。 不过邹新虽然是假的履历,做事却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斐少爷并没有坏透,踢寡妇门挖绝户坟事情还不会去做,最多也是做些打瞎子骂哑巴的事情,这些邹新做的倒是轻车熟路,后来斐少爷出国留学,留而不学,没有把邹新带过去,留在了本市,其实这两年来,斐少爷多少都有些忘记了这个人物,这下被陈小青气的勃然大怒,想要教训叶枫一下,这才记起了邹新,他觉得自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所以把做小人的事情交给邹新处理,只想让叶枫吃了苦头,知难而退。 邹新这两年来,挂个经理的头衔,养尊处优的几乎忘记自己还是黑社会,接到斐少爷的指令,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拳头也是能打人的,当下找到了水浒三杰,没有想到这三人本事不大,眼力倒是不弱,这个叶枫竟然和豹哥有关系?邹新有些心中发颤,钱是好的,不过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叶先生,我再奉劝你一句,你最好给斐少爷赔礼道歉,我数到三呀。”邹新其实很想数到三百万的,只不过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叶枫只是望着邹新在笑,笑的他心里发毛,“一,二。”邹新咽了下口水,很想再数一下两个半,可是感觉到斐少爷强大的压力,只是咬牙说道:“三!” 三字一出手,邹新已经迈前一步,一拳挥了过去。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邹新拿了斐少爷两年的薪水,无论如何,都要出拳表现一下,至于得罪豹哥的事情,那是以后才能考虑的事情,只不过自己是把叶枫打个半死呢,还是只是打个两拳,让斐少爷出出气?这对于邹新来说,倒是个难题。 只不过邹新突然发现,他所担心的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他一拳还没有到叶枫的面前,就觉得小腿突然被踢了一下,正巧还是腿部受力最薄弱的力量。 呼痛声没有发出的时候,邹新已经向地面倒了下去,他一拳击在空处,只能伸手去扶地面,只不过他手才一伸出,胳膊上又挨了一脚,虽然没有被踢断,却也再也按不住地面,以头抢地,忍不住痛呼一声,痛不欲生。 “狠狠地打!啊?”斐少爷见到邹新终于千呼万唤的出手,忍不住高声喝了一声,正以为花了钱,就可以看到一场大戏的龙争虎斗的时候,没有想到和众多失望的影迷一样,花了钱看到的大片,就只能用憋屈两个字来形容,邹新倒了下去的样子好像影片慢镜头回放一样,斐少爷直呼而出的畅快一下子变得千回百转,疑惑万千。 所有的一切发生不过几秒的功夫,水浒三杰看到叶枫的出手,都是忍不住的又哆嗦了一下,豹子头甚至有些感觉腮帮子的假牙都有些发痛,没错,这个叶枫还是和从前一样,出手让旁人看起来,一招一式的,没有什么花俏,但是绝对的实用! 这是真功夫,也是打人最实用的功夫,九纹龙暗想,也是发怵,不想去搀扶倒地的邹新,只是想着一会儿如何向叶枫解释一下,自己其实并没有恶意。 斐少爷愣了几秒的功夫,突然暴怒了起来,他觉得邹新在放水,这小子肯定不想得罪那个什么豹哥,对于豹哥,斐少爷听说过,那是真正的黑社会,可是斐少爷并没有什么印象,这就像他听过拉登,却不知道他的恐怖一样,炸的大楼是别人的,不是他陆家的产业,所以他无动于衷,“NND,你这是金三角出来的?你在金三角干什么的,拉皮条吧?” 邹新想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听到这句话,一口气差点泄掉,偏偏叶枫出手从来不讲究什么规矩,在他半起半倒的功夫又踢了一脚过去,邹新的鲤鱼打挺变成了打挺的鲤鱼,痛哼了一声,滚到了一边。 “NND,你们不行,老子上。”斐少爷不觉得叶枫这小子有什么恐怖,只是认为邹新的没用,他忘记了当初自己抱头鼠窜,邹新最少帮他打倒几个地痞的时候,袖子一挽,才要上前,发现多此一举。 叶枫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斐少爷反应不慢,手掌挥起来,就像要给猴子一个爆栗一样,突然发现叶枫不是猴子,他好像是个有猴子敏捷的大象。 叶枫一把就已经抓住了斐少爷的手腕,只是一用力,斐少爷就觉得一股痛意几乎从脚后跟窜出,一下子冲到了脊梁,等到他终于察觉到疼痛感是从腕子发出的时候,腕子几乎都已经麻木。 “叶枫,叶总,叶大爷,我的祖宗呀。”斐少爷一声长呼,叫爹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情真。 叶枫只是叹息,“什么事?” 斐少爷感觉到腕子好像被个大号钳子夹紧,而且缩水了一半,痛的不仅忘记了爹,而且还忘记了恨,甚至忘记了对陈小青的爱,如果不是叶枫的手腕强劲有力的拉住了他,跪下去也是大有可能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叶枫这小子这么有劲,这么能打,邹新没错,看来错的是自己。 只不过人家伟人不还是说过,犯错误的同志还是同志,再完美的苍蝇不过是苍蝇,犯错误不怕,错了就改,改了再犯嘛,斐少爷胡思乱想的减轻着自己的疼痛,不忘记语带哭腔说一句,“叶总,你能不能先把我手腕子放下来再说,都,都,要断了。” 叶枫松开了五指,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打我嘛。” 斐少爷打了个冷颤,终于明白不叫的狗是最咬人的道理,低头看了手腕一眼,竟然看到五个手指印,更是心寒,这会儿头脑也是转的飞快,“叶总,谁敢打你?在哪儿?你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叶枫笑容不减,好像也忘记了斐少爷的叫嚣,“那多不好意思,我这人宁可自己动手,也不喜欢麻烦人的。” 斐少爷听到自己动手四个字,打了个冷颤,听到他说不喜欢麻烦人,头一回反应这么快捷,“那我就不打扰叶总你了,我本来还想请你喝茶的,我先走一步。” 他扭头才要走,叶枫的声音传了过来,“斐少爷,等一下,我找你有点事情。” 斐少爷一愣,肱股打颤地转过脑袋,嘴角撕出了一丝笑容,“叶总,你老还有什么吩咐?” 第十七节 化腐朽为神奇 花有别样红,世人多不同。 水浒三杰一直以为自己和斐少爷是有区别,而且好像还是互补的,因为斐少爷穷的只剩下钱,他们什么都有,就是缺钱,可是现在他们终于发现,斐少爷和自己三个还是有一些相同,好听一点的说法就是不打不相识,难听一点就是都有欠揍的本质。 斐少爷前倨后恭的态度和他们三个当初如出一辙,也就是说现在斐少爷无耻的样子,很有他们当年的神韵,“叶总,你贵人事多,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了。” 叶枫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个大少爷说话竟然也有这么动听的时候,“斐少爷,我算什么贵人,我和少爷你不同,你穷的只剩下钱的,我却穷的只剩下时间。” 斐少爷笑容有些发苦,“叶总说笑话了。” “不是笑话。”叶枫说的一本正经,仿佛二人一直都是推心置腹的亲兄弟,“其实斐少爷一直都是误会了我和陈小姐的一切,不知道你听过这么一句话没有,那就是耳听三分假,眼见未为真?” “我书读的少,小学才读了三年,中学倒是为了等小青,读了四年。”斐少爷有些惭愧,“没有听过这么深奥的话,叶总,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叶枫心道,你其实和那个董倩倩有得一拼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听到的不见得是正确的,你看到的也不见得是真实的。” 斐少爷有些疑惑,心道暗道,我看到的不真实,难道只有你看到的才真实?只不过现在需要的不是和叶枫争辩,水浒三杰不用指望的,邹新还和死鱼一样,自己回去就把死鱼炒成鱿鱼,只不过现在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凭借自己的智慧逃脱性命,“叶总说的真好,我一听,就恍然大悟。” “你悟到了什么?”叶枫忍不住问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虽然看到你和小青在一起,其实你们并没有在一起?”斐少爷不知道大儒王阳明的花开花寂,却把他的唯心论发挥的淋漓尽致。 叶枫觉得这位现在被自己七窍通了六窍,还是一窍不通的,“我的意思不是这样,其实斐少爷,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于陈小姐,只是业务上的往来。” “我信你。”斐少爷连连点头,把才怪两个字咽到肚子里面。 “你不信我?”叶枫好像斐少爷肚子里面的蛔虫。 “我信不信的有什么要紧的。”斐少爷觉得手腕子还是很痛,痛的嘴上说的言不由衷,“关键是小青喜欢哪个。” “其实我现在和陈小姐生意上的往来,还是因为斐少爷你的原因。”叶枫嘴角一丝苦笑,“当初要不是你抢了我们公司的单子,我也不会去和勤诚信往来,我不和他们往来,也和陈小青扯不上什么关系,要不是因为我们要做勤诚信的业务,今天我也不会和她去音乐会,引起你的误会,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斐少爷你的原因。” “啊?”斐少爷有些头晕,一时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听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他现在手痛心乱的无从思考,可是就算手不痛的时候,也无心思考,只是说,“叶总,怎么说,都是怨我的,我知道上次暗地抢你的单子,是我的不对,要不戈民辉有什么单子,我再花点钱去给你抢两单?” 叶枫心中暗道,你也就能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那倒不用,其实斐少爷你刚才并没有注意到陈小姐为什么生气,斐少爷你虽然风流不下流,但是你还是不了解女人。” “那个。”斐少爷觉得这个叶枫真的和唐僧一样,“叶总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是说,谁都能看出你对陈小姐有那个意思,可是为什么陈小姐会不喜欢你,斐少爷不知道对这点考虑过没有。”叶枫另有打算,倒也对他谆谆教导。 “这个原因其实很简单。”斐少爷毫不犹豫,“我们因为距离太近,太熟悉,所以产生不了美的。” 叶枫多少有些诧异,“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距离产生美是不错,只不过斐少爷你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斐少爷多少来了兴趣,“哪点?” “斐少爷,我可以告诉你一点,陈小姐不是喜欢钱的那种女人。”叶枫微笑的开导,“她本身就算是千金小姐,当然不会对钱有太大的兴趣,斐少爷最大的优点是有钱,可是缺点也是有钱,因为你有钱,所以在陈小姐的眼中,你始终是个暴发户的形象,我想除了一些拜金女子外,没有谁会喜欢暴发户,可是陈小姐显然不会拜金,她不拜金,所以不会喜欢你,可是如果她拜金,多半就已经少了一分气质,而且那样你不见得再会喜欢她,就算你喜欢她,依照你的背景,也不可能到现在,还不能讨得她的欢心。” 这么复杂的道理斐少爷竟然听的明白,“叶总,你是不是准备说,只有我变成穷光蛋之后,小青才会喜欢我吧?” 他并没有发现叶枫有一种独特的方法,不知不觉的已经把二人的关系拉近,斐少爷现在倒不着急逃走,只是因为又觉得叶枫有些可爱,而不是刚才的凶神恶煞一般。 “当然不是这样。”叶枫连连摇头,“女人不喜欢钱,那是因为她觉得钱并不重要,这种情况通常分为两种,一个就是她本身有钱,二就是她认为浪漫更重要过钱。” 斐少爷听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叶总,我发现这个风流而不下流的称号,更适合你的,你对女人的分析,那是相当的透彻。” 叶枫一怔,没有想到自己的胡诌被他当作了金科玉律,不过这不妨碍他把话题继续下去,“陈小青本身有钱,所以她对钱并不看重,斐少爷你看起来,比我长的要魁梧有男人气概很多,她能和我说话,而且说的很投机,这么说她看重的也不是外貌。” 斐少爷连连点头,觉得手腕子都不是那么的痛了,仔细地想想,好像一直都是自己算计着叶枫,叶枫不过是自卫反击,可是人家就是到了现在,还是为自己考虑,如此的一想,斐少爷又觉得,原来一直都是自己的不对。 水浒三杰听的都有些迷糊,不知道叶枫到底什么用意,只不过九纹龙和及时雨都知道,这小子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着很明确的目的,上次三人就是被他东扯西扯的,套出了欠条,这次不知道他又要算计斐大头什么东西,看到邹新还在那里躺着,毕竟几人还是酒肉朋友,三人站着觉得脚底板有些害臊,只好走过去扶起邹新。 邹新被叶枫连踢了三脚,腿上胳膊腰上的痛都不如心痛,两年来的安逸生活看来就要结束,斐少爷逃得性命,逃不得性命的,自己都是逃不了被炒鱿鱼的命,却没有想到本来山重水复,却又柳暗花明,叶枫这人竟然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和自己的老板热的不可开交,他只想施展一下苦肉计,只不过水浒三杰过来扶他,只好讪讪地站起,低声问道:“这个人什么来头?” “听说是豹哥的朋友。”九纹龙以前对于邹新也有点敬畏的,这会儿见到他被叶枫轻易打倒,和林通一样,倒觉得大家无非五十步百步的区别,“上次承蒙他看得起,随手给我们六千块花差花差,这件事林通最清楚。” 林通咬着牙,一个劲地点头。 “啊?这么说,他也挺有钱?”邹新没有注意到林通腮帮子抽搐了几下,问的有些急切。 “有没有钱我倒不清楚。”九纹龙大言不惭,“只不过你看看人家这为人处世的利落,我想就算豹哥也不过如此的,我想不用多久,白老板手下的龙虎豹就会再多出一人的。” 邹新不明所以,只能点头,“那是,那是,今天我对叶先生多有得罪,三位认识叶先生,那是最好不过,到时候,还请为我美言几句。” 那面的斐少爷已经问了最关键的问题,“叶总,那你说小青看重的是什么?” “她看重男人的方面其实很简单。”叶枫顿了一下,这才一字字道:“那就是事业!” “事业?”斐少爷有些茫然不解,“我现在难道还没有事业?” “你的这种事业,比起我来,当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叶枫淡淡道:“可是你现在所有的事业,却都是从你爸那里获取,算不上什么真正的事业,陈小青这样的女人,对于这点当然心知肚明,所以可能私下还认为,你的事业甚至不如她。” “那我怎么办?”斐少爷问的急不可待。 “你其实可以尝试一下从头创业,比如说,收购一家报社进行经营,抛却你老爸对你的影响,开创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事后陈小姐如果知道,必然对你刮目相看的。”叶枫微笑的有如一个老狐狸,看到送上门母鸡咯咯的叫。 第十八节 大灰狼和小绵羊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老鼠都给猫当上伴娘了,水浒三杰坐在咖啡茶座的时候,有些感触的如是想到。 外边黑灯瞎火,丝丝的阴冷,屋内茶味恬淡,咖啡浓郁,暖暖的热气让人有些忘记了节气。 水浒三杰置身在这里,多少有些感慨,一直都不明白,这咖啡有什么好的,茶有什么喝的,可是这个咖啡和茶不是目的,关键是个氛围,坐在窗口,看到窗外川流不息,忙碌的和工蜂一样的人群,体会屋内的蜂王一样的恬静,一种悠然自得,高人一等的心情油然而生,水浒三杰坐在这里,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黑社会,他们现在一致的认为,小资不过是环境和条件,在这里,就算隔壁卖报的老大妈,都能算得上小资,更何况他们三个。 世界总有你意想不到的奇妙,谁都不知道本来兵戎相见,水火不容的叶枫和斐少爷现在已经是一团和气,最少表面上是这样。 斐少爷被叶枫一番大计,口吐莲花说的怦然心动,大手一挥,这里太冷,大家边喝边聊,于是乎,邹新和水浒三杰也就享受了一把上流黑社会的生活。 “叶总,你说的什么收购,我都不清楚,这个方面真的要请教你一下。”斐少爷端起了咖啡,抿了一口,觉得很苦,伸手招呼小姐过来,要了差不多半斤糖放了进去。 “这个我也不算清楚。”叶枫以退为进,虽然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早已盘旋了很久,甚至在没有和罗刚见面之前,叶枫已经把斐少爷算进了这个关键的一环,可是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斐少爷为人虽然直,可是却也多疑,没有什么主见,他可能今天被你忽悠的云山雾罩,可是他明天就可能被别人煽动的改变了主意,让他坚定的做一件事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让他觉得,这些都是他的主意,而并非别人指使。 “你不清楚谁清楚?”斐少爷倒有些着急,叶枫刚才又是一再保证,他和陈小青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纯洁的男女关系,陈小青这些举动,不过是激励斐少爷奋进,斐少爷一想,也是的确如此,小青和自己认识了二十多年,和叶枫认识了,不过才二十多天,她多半是看自己不上进,这才用叶枫来激励自己,“叶总,你不能给我个希望,又给我更大的失望。” 叶枫笑了笑,“这个收购方面的事宜,斐少爷只要找个相关方面的人才,加上个律师,就完全足够,现在是讲法律的社会,一切肯定要按合同办事的。” “对,对,对。”斐少爷连连点头,“这些东西我的手下会去搞,可是现在的关键是,我去收购哪家公司好一些?你说的什么报社好?为什么要收购报社,很能赚钱吗?” 叶枫摆摆手,“我说的报社不过是个比方,可是斐少爷你又掉入了一个误区,你收购公司,扭亏为盈固然是重要的,但是更重要的一点却是增强自身影响力,你想想现在的广告,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你面前,别人想不记住你都难,从这个角度来看,报业好像更加合适你急于做出成绩的决定。” “对,对,那就收购报社吧。”斐少爷已经把报社当作自己家的炕头,想上就上的,“可是收购哪家报社好一些?” “这个嘛。”叶枫沉吟了一下,“肯定不能是那些特别有影响的报社,一来政策不会允许,二来也显现不出你的扭亏为盈的本事。” 斐少爷又是点头,觉得叶枫说的一点不错,“叶总,你说吧,我应该收购哪家,我全听你的。” “那倒巧了,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叶枫笑着道:“好像专门是为斐少爷你创业准备的,本市的都市娱乐报,一家民营报纸,最近经营出现了问题,听说香港那方面有意收购的,他们正在接洽,不过听说甲方的报价好像不低。” “不低是多少?”斐少爷财大气粗地说了一句,“叶总,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我没钱。”叶枫有些苦笑,“这对任何想创业的男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个机会,我如果不是自己没有能力,绝对不会让给斐少爷你的。” 本来这是个抱怨,听到斐少爷的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舒坦,现在斐少爷的目标并不多,一个当然就是博得陈小青的赏识,另外一个就是能够压叶枫一头,第一个目标虽然遥远的和天上的月亮一样,可是第二个目标看起来却已经如同近水楼台,斐少爷只是笑,“我知道,我知道,叶总,到底多少钱,让你愁成这幅模样?” “大约两千万吧。”叶枫叹口气,“我听说香港那方面报价两千万,要收购都市娱乐报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两千万算个屁。”斐少爷吐了口粗气,“NND,叶总,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最少要两亿以上的资金呢,我爸说了,允许我失败,允许我现在动用五千万以下的资金,收购百分之五十一是不是太小家子气?要收购,就收购百分百的。” “可是都市娱乐报的股东显然不会同意。”叶枫替罗刚拿了主意,“何况资金要用到刀刃上,只要收购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拥有公司的决定权,对你目前而言就已经足够的。” “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斐少爷点点头,“香港那方面不是出两千万?我们出个三千万压死他们。” 叶枫倒是吓了一跳,不知道银行行长是不是这位的二表舅,不然怎么如此的财大气粗,“既然如此,我就敬候斐少爷的佳音了。”叶枫作势要走,却被斐少爷一把拉住,“叶总,你怎么能走,你一走,我找谁收购去?我知道你忙,可是你看兄弟可怜,怎么说也得拉我一把,这样,这次你帮我收购成功的话,报酬随便你开。” “那多不好。”叶枫有些为难,“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难,再说收购这种事情,也比较浪费精力,我那面还有公司,我们还是朋友,我要你的钱,好像说不过去。” “亲兄弟,明算账的。”斐少爷倒是不以为然,“你付出了劳动,就要得到报酬,更何况你觉得我是朋友,那就更应该帮忙,叶总,你帮了我这一次,我感激你一辈子的,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尽管说出你的条件,我虽然书读的少,却也知道,天下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那我说了?”叶枫有些犹豫。 “你尽管说。”斐少爷凸现大气。 “我这个条件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叶枫竟然有些害羞的表情,水浒三杰看到了,却都是打了个冷颤,仿佛看到了一头大灰狼望着小绵羊,害羞地说,我今天胃口不好,就吃掉你一条腿好了。小绵羊还很大方地说,你太善良了,你想吃我的前腿还是后腿? “瞧你这么不干脆,真不像个男人。”斐少爷表现得十分男人,“叶总,只要你能让我在小青面前改变形象,什么条件,尽管提。” “我如果能够把这件事情谈妥后。”叶枫缓缓道:“不知道能不能按照贡献,占有斐少爷手中的一部分股份?” “多少?”斐少爷愣了一下,心生警惕,看来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伪装的狼外婆已经揭开了面纱,自己不会辛苦一场,给他人做嫁衣吧? “不多。”叶枫还是笑。 笑容虽然还是一样,只不过斐少爷戒心一起,这个笑容已经不再是和善友好,而是包藏祸心,“不多是多少?” “我看重斐少爷的能力和实力。”叶枫缓缓道:“现在都市娱乐报经营不善,如果让我投资的话,我是一分钱也不会出的,可是斐少爷参与进来,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斐少爷觉得咖啡有些甜的发苦,只觉得叶枫好像一步步给自己扯入了一个陷阱,可是这陷阱危险在哪里,他又一无所知,“叶总说的,我并不明白。” “我觉得如果有斐少爷收购都市娱乐报。”叶枫叹息一声,表情有惋惜,也有后悔的意思,“都市娱乐报的业绩,可想而知的蒸蒸日上,所以我想投资,占有百分之二的股份,不知道斐少爷你同意不同意?” “百分之二的股份?”斐少爷愕然一下,心到这点股份有屁用,转瞬又有些冷笑,“叶总,如果这次事成,看起来你也不少赚的,我就算和香港那面出了同样的价格两千万,购买都市娱乐报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那样就算我小学上了三年,也知道这百分之二意味着二十万吧?” 叶枫有些摇头,心道你小学估计是在非洲土著上的,“斐少爷算错了,两千万购买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百分之一就已经三十九点二万,百分之二是七十八点四万左右的。” “原来如此。”斐少爷恍然大悟,“原来叶总并非帮我,而是对于我抢你的两单,总价八十万的生意还是耿耿于怀,这次一次赚了七十八万,可算是把上次的连本带利的赚了回去,叶总,不知道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第十九节 七进十三出 斐少爷一撕开叶枫含情脉脉,暗含杀机的面纱,空气瞬间凝固,水浒三杰恍然大悟,面面相觑中有种果不其然的表情,这个叶枫真的狮子大开口,随便一张嘴就是就是近乎八十万,可是斐少爷看起来,好像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苯,这多半也是常人说的,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吧? “斐少爷何出此言?”叶枫听到斐少爷的斥责,有些诧异,转瞬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一下,缓缓道:“这百分之二的股份,我会一分不差出七十八万四千购买,只是因为百分之二实在太少,我又看好这报纸的前景,想要投资,所以才走了斐少爷道路,既然你不愿意,那当我没说好了,斐少爷,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事……” “啊?”斐少爷听说叶枫自己掏钱要买,有些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叶总,你等等,我不过是开玩笑的。” “斐少爷难道不觉得,这种玩笑实在让人心寒?”叶枫脸上沉痛的有如忧国忧民,“我这人向来诚实做人,对朋友可以算得上两肋插刀吧……” 他话未说完,旁边‘乒’的一声,九纹龙的茶杯掉在桌子上,叶枫扭过头去,“史老大?怎么了?” 只不过他的平卷舌有些不分,史字发出来,有如古人通假的死意,史禁只能拿起杯子,连连道歉,“我也是为叶先生感觉到不平,斐少爷,这次可真是你的不对了。” 宋公明和林通都想把脑袋塞到杯子里面,斐少爷死命地拉住叶枫,“叶总,你也知道我书读的少,见识也跟着少,叶总,对于你,我无话可说,什么七十八万四千,你如果真的要买,出七十八万就行了。” 叶枫终于坐了下来,“其实也不见得一定要出七十八万,如果谈好的价格,高过两千万,可能我就要出的多一些,少于两千万,我出的就少一些,当然,斐少爷,你要是不信我,觉得可以谈的更低一些,也可以自己去谈,或者找个人,监督我的。” “不用,不用,我还会信不着叶总你,不过为了减轻叶总的负担,我还是给你找个律师吧,还有我有个军师,叫做申赢的,也可以帮叶总你处理一下杂七杂八的事情。”斐少爷说是说,想的却是头都有些痛,叶枫占百分之二的股份,自己就占百分之四十九,控股数量远远高过他,这点很重要,自己花的真金白银,叶枫也是一样,他还会有什么别的门道?斐少爷想不出来,觉得回去一定和戈民辉商量一下,做生意自己好像真的不如戈民辉的。 “那好,先这么定下来。”叶枫又站了起来,好像屁股装了弹簧一样,“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反正我不算着急,斐少爷,你如果有消息,就通知我吧。” “那就拜托叶总你了。”叶枫的一句不急把斐少爷急得上火,他显然不知道叶枫采用的攻心为上的策略,“叶总,我今晚,不是,还是明天早上吧,就让申赢找你,七十八万你不用出的,不就是百分之二的股份,我送给你好了。” “不行。”叶枫一口回绝的态度让斐少爷感动,“亲兄弟,明算账的,我说了自己出钱,就一定自己出钱。” 斐少爷心中更是有底,觉得这不是叶枫,这就是活雷锋呀,“叶总,那好,我们明天再联系。” 叶枫出了咖啡雅座,水浒三杰不离不弃地跟在身后,叶枫走到一个拐角终于停了下来,“找我有事?还是想找我的麻烦。” “怎么会呢!”宋公明连连摆手,“我们这不是很久没见,挺想念叶老大你的。” “那刚才不是已经见过了?”叶枫多少有些奇怪,看他们的样子,又不像看穿了自己的把戏。 “那个,你一直都在和斐少爷谈心,我们也不好打扰。”九纹龙接过了话头,“每天不和叶老大你聊天,周身不舒服的。” “这么说,我再不和你们聊天,那就有谋杀嫌疑的。”叶枫看着水浒三杰脸色微变,笑着摆摆手,“史老大……” “叫我老史就行了。”九纹龙慌忙止住,“叶老大,你叫我史老大,真的折杀我的。” 他一脸的褶子满是谄媚的笑容,证明着老大不是年纪大,而是拳头硬,本事大的道理。 “那老史,这个小林,小宋。”叶枫倒是大言不惭,“你们找我不就是谈谈心吧?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我,但是我却觉得你们有为难的事情,我能帮的,还是会帮的。” 叶枫知道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不能得罪一个小人的道理,像水浒三杰这种类型,你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但是既然扯上了关系,就要做到以德服人,他虽然并不觉得对付他们有什么困难,可是只会尽量把他们拉拢到自己的阵营,而不会愚蠢的让他们成天的算计自己。 三人听到叶枫这句话,多少都有些感动,无论叶枫说的是实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毕竟让人听着舒坦,“叶老大,其实我们真的有事求你。” “说吧。”叶枫暗地叹口气,表面上却是满不在乎,他知道这三个油条和自己一样,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从这点来看,四人还是有些共性。 “我们兄弟当初有点急事,借了豹哥手下点钱,不多,也就是三万块的样子。”九纹龙看了四下一眼,压低了声音。 “那个欠债还钱,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叶枫暗地皱了眉头。 “这个不能怨史老大,他借钱是因为我的原因。”林通本来通的一直和擀面杖一样,不发一言,说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有些激动。 史禁却是一摆手,“无论是为了谁,你们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我如果有事的话,你们也不会置之不理是不是?” 宋公明和林通都是脸色通红,只是点头。 叶枫看到三人一幅臭味相投的样子,只是问,“你们难道找我,不想还钱的?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 “不是,不是。”九纹龙连连摆手,“那当然不会,我们当时真的有急用,所以借了豹哥手下三万块,可是这几天的功夫,已经到了六万多,我们当然不是说豹哥的利息高,这个借钱,七进十三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叶老大,你也知道,我们都没有什么正当职业,挣钱有的时候,不是那么容易,本来以为这次出来,能赚点钱先把利息交了,没有想到碰到了你。” “你们碰到的是别人,肯定就已经出手了,是不是?”叶枫淡淡地问。 “那也不见得。”九纹龙有些脸红,“叶老大,你也知道,我们本质还是不差的。” 叶枫看了他半晌,“我不知道。” “我们也就是吓吓人的。”史禁只能解释道:“更何况和陆斐这种人,争风吃醋的,我们想也不会是什么好鸟,本来以为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兔爷什么的,吓唬一下也就行了。” “哦。”叶枫点点头,心道我估计现在也是被你们这种定位的,“你们和我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叶老大你不是和豹哥认识吗?”九纹龙一脸无奈,“你也知道我们的困难,不知道能不能和豹哥说一声,把还钱的期限再拖后两天,我们不是不还钱,可是时间有点紧张。” 叶枫心道,我去和他说?我算是哪个货色? 九纹龙见到他犹豫,只能道:“我们知道叶老大你也为难,毕竟你们放钱出来,就是为了赚钱,可是要不是因为你仗义,我们也不好说这话的。” “你们用钱干什么?”叶枫突然问道。 “是救我妈。”林通龇牙说道:“叶,叶老大,我妈前段时间得了病,到了医院,说一定要开刀,只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医院,没有钱不可能开刀的,我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有些上火,我们三个人都是在这里混,吃了今天不想明天的,史大哥和宋二哥也是没有钱,三个人凑在一起,也不过几千块,史大哥为了我,一咬牙,借了三万块高利贷,这才把我妈送上了手术台。” “哦。”叶枫多少有些意外,又仔细地看了林通一眼,“老人家现在怎么样?” 史禁一听他的口气,多少有些松动的意思,暗道有门,“老人家现在开刀后,总算保了条命,不过身子还很虚弱,现在在家养呢。” “你们说的是真的?”叶枫若有所思,目光从三人的脸上转来转去。 “是真的,是真的。”史禁连连点头,“叶老大,我们骗谁,都不能骗你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的,再说我们不是不还钱,只是想要宽限几天。” “那个。”叶枫沉吟一下,“没有问题,我明天准备去拜访一下白老大,你们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也去看看,顺便把这件事说一下,这个事情嘛,小事一桩,没有问题。” 第二十节 汤淡情浓 叶枫回到住所的时候,虽然说要去见白老大,神色好像轻松的不能再轻松,水浒三杰当时都以一种高山仰止的目光送他回归,艳羡他见白老大好像见白菜一样的简单写意。 叶枫向来都是如此,他虽然总是以工作的态度去做一些生活中的事情,却是以游戏的态度去处理工作或者别人眼中很重要的事情,就算是在投标的时候,叶枫都是把最累的活推给手下去做,他自己美其名曰是宏观调控。 他一向觉得,劳心者治人一点不错的,当然他对沈阳一帮人肯定不会这么说,他表现的通常都是很信任手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样子,沈阳等人在这种精神的指引,充分的体会到公司的宽松的人文气息,可是他们并没有因此懈怠,他们觉得,在叶总手下做事,轻松但是又出成绩,这里有着一种快乐,是他们在以前公司中体会不到的,他们可能是被叶总卖掉,还会为叶总数钱的类型,可是他们是快乐的,这就已经足够。 方竹筠显然没有这么轻松,她是做任何事情,都很投入专注的一个人,叶枫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在电脑前少见的拧着眉头,手边散乱的放着几张报纸,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邓莎照例的不在,自从知道叶枫是假的金龟婿后,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本色,几天不见踪影的,她有着很强的目的性和功利性,虽然这不是什么好性格,不过在邓莎的眼中看来,世人很多都是如此,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 叶枫对于邓莎,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却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厌恶,她这不过是世人百态的一种,她当然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无论对或错。 “还在忙?”叶枫没有敲房门,只是因为房门并没有关,方竹筠对于叶枫从来没有什么防范,如果说二人还有什么隔阂的话,那一定是叶枫的原因。 “是呀,还在忙。”方竹筠随口应了一句,扭过头来,望见了叶枫,笑了一下,“今天好像回来的很晚?” “嗯,陪人去听了场音乐会,又送她回家,中途遇到了斐少爷,又被他请去喝茶,一直到了现在。”叶枫实话实说。 “吃饭了没有?”方竹筠问道。 “吃完了,你呢?”叶枫终于良心发现地问了一句。 “还没有。”方竹筠摇摇头,“本来等你的,不过做事忘记了做饭,你吃了那就好,我自己随便对付点。” “我去做吧。”叶枫倒是抢先站了起来,“你先忙。” “你会吗?”方竹筠有些怀疑,虽然叶枫上次评价邓莎的番茄炒蛋很有水准,可是会吃蛋的不见得会下蛋的。 “会点儿。”叶枫淡淡的笑,暖意溶溶,“我把你强行拉离了原来的行业,送你到了陌生的领域,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这个就算将功补过吧。” “不能这么说。”方竹筠摇摇头,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快去做饭吧,我真的很饿,我等你。” 叶枫点点头,不慌不忙的向厨房走去,方竹筠望着叶枫背影,嘴角浮出的微笑进入了心中,甜甜的,只不过望向手边的报纸,脸上又有些愁云,淡淡的。 叶枫做菜和他做人一样的简单,男人现在能做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像叶枫做菜做的简单又好吃的实在不多见。 方竹筠还在电脑前工作的时候,就已经闻一股香味传了过来,不是那种刺鼻的油烟,烧焦的伪劣假冒的香气,而是一种真能勾起别人食欲的香气。 忍不住站了起来,方竹筠犹豫了一下,悄悄地走到了门口,她不想走入厨房显示自己的不信任,叶枫无论做什么,都应该鼓励的,她从来没有见到他做饭,就像见不到他做事一样。 叶枫已经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过来,见到她站在门口,笑了下,“看来你真是饿的不轻。” 方竹筠望到叶枫手中的两盘菜的时候,期望中有了些吃惊,叶枫为人虽然看起来糊里糊涂,可是他做的菜却是清清楚楚,方竹筠一直以为自己手艺是不错的,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错的厉害,先不说菜的味道,最少从颜色来看,叶枫做的就比自己已经高上一筹。 虽然称不上姹紫嫣红,可是两盘菜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食欲大增,等到叶枫把手中的盘子放下来的时候,方竹筠认出一盘菜来,不由哑然失笑,“这个是番茄炒蛋吧?叶枫,你的厨艺不错呀。” 方竹筠的表扬并非违心的言论,实际上,邓莎曾经做的番茄炒蛋和叶枫的比起来,只能说番茄浆拌蛋泥,“这盘是什么,我买的绿豆芽?那有些白的是什么?” “你猜猜。”叶枫只是笑。 “猜不出。”方竹筠摇摇头,却已经用筷子夹起来吃了一口,品了一下,还是摇头,“很好吃,可是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是鸭肉。”叶枫摇摇头,好像有些遗憾,不过转瞬又笑了起来,“我看到你买了半只烤鸭,所以直接切成丝,炒了个鸭丝豆芽。” “那这些黄色的呢,是豆皮?”方竹筠忍不住又问。 “是鸭皮,切丝的。”叶枫本来还想说什么,终于忍住。 方竹筠又吃了一口,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有些汗颜道:“叶枫,你的水平比我高很多呀,我吃了一口,反倒更饿了起来,你却一直装作不会做菜的,实在是大大的狡猾。”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会炒菜。”叶枫笑了起来,“你这可真是冤枉我的。” 方竹筠仔细地想了一想,只能摇头,“你虽然没有说不会做菜,可是你表现的就是不会做菜。” “你这口气好像是强盗打劫时候在说,你表现的那么有钱,所以我抢你就理直气壮一样。”叶枫有些无奈。 方竹筠想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错,以貌取人不应该是子羽的错误,不然老夫子也不会发出那种感慨。” 叶枫扭头又走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端了一碗汤出来,方竹筠吃着鸭丝豆芽,看着那细细齐整的鸭丝,大片飞薄的西红柿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等到从汤中捞出几块冬瓜的时候,突然有些诧异,“叶枫,这些菜都是你切的?很费功夫呀。” 叶枫端出的这道汤也很简单,虾仁冬瓜汤,这个方竹筠当然也会做,可是捞出骨牌一样齐整的冬瓜块的时候,方竹筠又看了其余两道菜一眼,有了一丝疑惑。 “不是我切的,难道是邓莎?”叶枫坐了下来,“吃饭吧,做的简单,你就也对付一下吧。” “不简单,不简单。”方竹筠摇摇头,“叶枫,你做的这几道菜,不要说味道一流,就算是刀功都是一流的,你的这几块冬瓜块好像都是一个尺寸大小。”忍不住向厨房的方向望了一眼,方竹筠只是摇头,“如果不是知道你一直在厨房,看到你从厨房出来,我真的以为你是从中华一品厨买回来的,我真的有些不舍得吃,不敢吃。” “为什么?”叶枫有些不解。 “我只怕吃了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方竹筠眼中有些狡黠,“这就像你吃了鲍鱼燕窝后,再吃粗茶淡饭,难免有些索然无味的。” “什么东西吃多了,也会厌倦的。”叶枫缓缓道。 方竹筠轻抿了一口虾仁冬瓜汤,感受着那种清淡中却又回味无穷的鲜,凝望着晶莹透亮冬瓜中那种虾仁点缀的粉嫩,半晌摇头道:“不会的,你做的这汤,颜色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厌倦的。” “你只要喜欢。”叶枫淡淡道:“我天天给你做也没有关系。” “真的?”方竹筠埋头喝汤,没有抬头,嘴角甜甜的笑。 “我还是那句话。”叶枫眼中很复杂,“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会平淡,我倒是做不厌,只怕别人吃的厌倦。” 方竹筠终于抬起头来,“叶枫,你怎么了,好像有些颓唐,你工作不顺利,还是你说的那个融资不顺利?我不做这个还可以做别的,你不要太辛苦,只是你给了罗刚二十万,能要回来吗?” “融资?”叶枫嘴角浮出了微笑,“这反倒不是难事,应该已经差不多的,这几天资金应该就能到位,可是融资不是目的,关键是我们如何利用这笔资金,利用你现有的资源,做出一道可以为很多人享用的大餐。” “可是这很有难度。”方竹筠放下了汤匙,笑容有些苦意,“叶枫,我喜欢这个工作,因为通过这个工作,我才发现,我的价值观有了根本性的颠覆,我才知道,原来这个社会,还有着如此多的贫苦百姓,这显然是小资他们坐着办公室,吹着空调,喝着红酒无法想像,也不会去想的事情,我能为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做些事情,我很高兴,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和我想的一样,这是个问题,很难解决的社会问题。” 第二十一节 天道酬勤 “当这个社会,对弱势群体的关注,只能在报道专题来提及的时候,这不仅仅是弱势群体的悲哀,这已经是一个社会的悲哀。”方竹筠拿着报纸,饭都忘记了吃,“叶枫,这是我做的一个专题。” “哦,这么快?”叶枫多少有些意外,“没有看出来都市娱乐报很高效嘛。” “你这是嘲讽,还是夸奖?”方竹筠很认真地望着叶枫,她可以不注重别人的轻蔑和误解,但是她不能不注意叶枫的意见。 “我这个嘛。”叶枫有些苦笑,发现了方竹筠的认真,“我只是实事求是,你虽然是主编,不过好像才上班?就可以独立工作了?还出了份报纸,我以为最少要一个星期以后呢。” “这个不过是个样板,没有正式发行。”方竹筠摇摇头,“你今天不少做事,我也一样的。” “报社的事情熟悉了吗?” 叶枫问的多少有些关心的味道,听到方竹筠的耳朵里面,化成了暖意,比冬瓜汤味道要好,“多是多,不过贾记者已经轻车熟路,我只要把资料给他,他很快地做了个样板,叶枫,贾记者真的很热情。” “或许他想追求你。”叶枫笑着打趣。 方竹筠却是一丝笑容也没有,“叶枫,这个不好笑,他虽然并不是什么名记者,但是最少还很专业,也很敬业。” 狗仔队看来也要专业精神的,叶枫心中寻思,却被方竹筠的目光威慑住,连连的咳嗽,“我记得听谁说过,男人对一个女人,从来没有无目的的关心,我只是借这个分析一下而已。” “你对我也一直很关心,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方竹筠嘴角带了笑意。 叶枫一怔,半晌才道:“这个专题不错,有点另辟蹊径,不知道方大记者采访后,得出了什么结论?” 方竹筠本来得意的笑,听到这里却是摇摇头,“叶枫,我知道你的想法,却有些震惊你的用意,你自己不声不响的拿出了二十万,虽然说是为我找个工作岗位,更深的含意却是借这个机会,为这座冷漠的城市唤醒一点真情和感动,叶枫,或许你觉得没什么,可是就是这个没什么,却在我心目中是最重要的,一个人不为了什么功利,而是发自内心的去帮助人,那本身已经算是一种伟大,如果城市再多一些你这种人,我想已经不用什么真情在线的。” 叶枫忍不住东看西看,“其实我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伟大的。” “对于真情在线这个栏目,其实就我本人的观点,那是十分喜欢。”方竹筠缓缓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城市已经是用金钱利益代替了一切,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虽然不能说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却已经为期不远,这其实是个十分可怕的现象,我实在难以想像,再过十年,或者是更久,人和人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叶枫缓缓点头,“我就想,这个工作应该适合你,因为竹筠,你有常人没有的热心和细腻,一件事情,你更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这点,我很高兴。” “可是只有我们两个,显然还是远远不够的。”方竹筠有些苦笑,伸手指着报纸,“这是我采访三类人群后,得到的部分结果,很让人沮丧,第一种是学生,年龄层次不一,结果让人深思,年纪越大的,对于弱势群体的关注反倒越冷漠,有的甚至斥责我在行骗,他们不能相信,这个社会,还有铃铃的那种弱势群体。” 叶枫还是笑,只是笑容也有了一丝无奈,“其实很难把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子非鱼,安知鱼之痛,他们生活的实在太舒适,家长灌输的只有攀比求胜,他们的目光也只有向上看,穷困之流是被他们鄙夷的,得出这种结论在他们眼中,可以说是再正确不过的结论。” “如果说第一种还是因为他们没有步入社会,经验不足,情有可原的话,第二种就是让人觉得很痛心的。”方竹筠垂下头来,望着那份报纸,目光很复杂,“我调查的第二类人群算是打工一族,觉得别人患难能伸手的很少,多半都是冷漠无视,极端冰冷的麻木,他们只是反问我,你是干什么,别人的困难关你什么事,别人的困难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家人有困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现,还有的认为我这不过是博取同情,制造噱头,捞取资本的不一而足。” 叶枫反倒笑了起来,“竹筠,你难道不觉得这些现象,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反应?我本来以为你会有准备的。” 方竹筠一愣,半晌才道:“你说得不错,可是平时我偶尔的见到,只是有所触动,如今一天的功夫,我见到了大面积的群体都是如此的反应,不免有些寒心,因为他们现在知道的只是索取,而没有强调付出,其实这是和献血一个道理,大家都要求输血,而事先没有人献血的话,那等待的结果只有是死亡。” “第三类呢?”叶枫顿了下,突然道:“竹筠,我现在发现,眼下对你好像很不公平,因为这种事情是我强加给你的,你本来应该是坐在办公室,心情也不用这么沉重的。” “叶枫,这你就大错特错了。”方竹筠摇摇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做的事情,因为我高兴如此,而不是任何人的强迫。” “对了,你的工资是多少?”叶枫笑了笑。 “基本工资一千二。”方竹筠不明白叶枫的思维怎么会蹦极一样的反复,“虽然比起我以前而言,是少了一些,可是钱不是问题,再说。”方竹筠嘴角一丝笑意,“贾记者说了,我们有补助的,而且还有外快,因为可以自己去拉广告,因为和做业务一样,都有提成的,但是我现在觉得拉广告并不着急。” 叶枫愣了一下,钱不是问题这句话,他今天已经听了两遍,第一次当然是从斐少爷那里听到,第二次从眼前的姑娘口中听到,短短的五个字,含意却是大不相同。 “竹筠,对于你的看法,我很高兴。”叶枫坐直了腰板,“我现在能说只是,天道酬勤一点不假,你现在的付出,一定能够得到加倍的收获,无论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对于这点,我坚信。” “你这么肯定?”方竹筠笑了起来,“你不用总是拿个胡萝卜在我眼前晃悠,我既然上了你的贼船,肯定会尽力的让这艘船驶向彼岸的,其实我现在在精神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因为,因为我知道,有个人一直在关心我,鼓励我,他和我的想法一样,看到他的内在和我想的一模一样,看到他的振作,我真的已经很开心。” 叶枫只是笑,直视着方竹筠的目光,“你也不用总提醒我,竹筠,你放心,就算船翻了,我也能让你上岸。” 二人都是笑,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们有理由开心的笑,人生难免有挫折,可是只要你能笑着去接受,那还有什么不能面对? “第三类人群是一些贫苦人群,算得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方竹筠继续说道:“这本来是让人同情的一个群体,因为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可是我却只有在这里才能发现感动,发现真情,叶枫,你说为什么?” “因为他们痛过,知道那种痛的滋味。”叶枫淡淡道:“如果按照这个说法,这世上可以划分为两种人,一种是自己经过刻骨铭心的痛苦,也希望别人也经历一次,另外一种人是自己虽然痛苦,却不希望别人再有如此的痛苦,前一种人可耻可怜可悲,后一种人可敬可爱可叹。” 方竹筠缓缓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叶枫,“叶枫,你划分的很准确,只不过,你算是那种人?” 叶枫低下头来,躲开方竹筠灼灼的,探究的目光,“或许我还忘记了算一种人,那种人像竹筠你这样,虽然安乐自在,可是天生却有一颗敏感同情感恩的心,这种人可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我现在才发现事情并非我想像的那么简单。”方竹筠摇摇头,“先吃饭,吃饱饭才有能力继续做事,叶枫,只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花数百上千元,去听一场偶像的演唱会,却是吝啬哪怕的一言一行来帮助他人?沈孝天这种人已经算是明星中的另类,他其实可以说是采用曲线的方法去唤醒很多人心中的良知,他很成功,可惜,我不是沈孝天,说句实话,经过这次调查,我对真情在线能有多大的反响,没有太多的信心。” 叶枫凝望着方竹筠,沉声道:“竹筠,你不需要是沈孝天,你是方竹筠,这就已经足够。” 方竹筠拿起了饭碗,走向了厨房,笑着摇头,显然是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太多讨论的必要,叶枫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沈孝天的确有名,可是方竹筠这个名字,以后的日子,却也不会差到哪里!” 第二十二节 查烂账 有人曾经说过,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公平的话,那一定是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谁也不会多上一秒。 不过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也并非如此公平,有人觉得太多,有人认为很少,如果时间也可以买卖的话,相信很多人都想出卖的,而肯定也会有人想买。 当然根据地球自转公转的特性,有种可以投机取巧省出时间的方法,但是正如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一样,省出来的时间,以后也是一样要还的,不然也不会有年轻的时候为钱搏命,老了的时候,赚钱养命的说法。 申赢也想买一点时间,他觉得自己是在还债,还以前欠斐少爷的时间,他早上起的比鸡还要早,一天忙的比驴还要累,他吃的当然没有猪差,他忙到了下午才记得,他根本还没有吃东西。 斐少爷有很多手下,有钱的好处当然比没有钱的好处要多,最少在这世上,大多数人还是在为钱而卖命,申赢为了钱,成为斐少爷公司的一个经理,他认识斐少爷非常偶然,申赢学历不低,大学本科,只不过自从很多从业的小姐都说自己是大学本科后,就很少有大学生再把本科这个学历挂在嘴上。 申赢学的专业冷中带热,软中有硬,主修热处理,只不过这个专业如今冷的连去赤道找工作都有些困难,好在他人长的不差,所以本科毕业后,不知道是用了美男计还是怎么,莫名其妙当了个饭店的大堂经理,这多少比很多主修企业管理的一直被人管强了很多,斐少爷是在一次吃饭的时候认识了申赢,偶尔诗兴大发,出了个名句让人对个下联,申赢不早不晚的碰上,而且对的让斐少爷哈哈大笑,当下收罗为手下。 斐少爷出的上联很简单,床前明月光,旁人都是纷纷炫耀着博学,说这是李太白的名句,下句当然是疑是地上霜,明月光和地上霜对比中严酷带有一丝凄凉,斐少爷莫非想家了?斐少爷连连摇头,微笑不语,申赢当初刚买了个手机,下载了很多铃声,其中偏偏就有这个诗词的歪解,见到斐少爷器宇轩昂,顿成巴结之心,对了个下句,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一对狗男女,其中就有你。 旁人都是大惊,斐少爷却是哈哈大笑,把申赢引为知己,就说你当大堂经理实在太屈才了,于是乎,申赢就和邹新一样,成为了斐少爷的手下。 申赢有点小聪明,总能帮斐少爷出点馊主意,自封为狗头军师,斐少爷多数都是从谏如流,也是因为斐少爷本来就没有什么主意,可是这次收购的计划,斐少爷却是亲自下令,让申赢一个星期内一定要搞定都市娱乐报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然让他重新回饭店大堂去卖笑。 早早地来到了开拓者,申赢见到了斐少爷指定的中介人,不知道斐少爷为什么要经过这道手续,见到叶枫的第一眼,申赢竟然有点嫉妒,他觉得自信的有两样,一样是头脑,一样就是相貌,当初要不是他充分的利用这两样,得到了徐娘半老的饭店副经理的青睐,也不会顺利的当了大堂经理,可是叶枫的相貌让他看到,只觉得自己长的实在很失败。 小白脸除了对付女人有用外,通常都是智商不会太高,申赢只能用这个观点安慰自己,凭借他万事通的本领,短短的时间内,他不但知道这件事情和陈小青有关,竟然还知道这个叶总的未婚妻本来是这个开拓者的总经理,如今去了马来西亚办公司。 有些叹息如今女人都是胸大无脑,只喜欢如此的奶油小生,申赢也想起自己吃软饭的经历,可是这个叶枫看起来,无疑比自己要成功很多,腹诽之下,申赢开始了和叶枫的合作关系,经过大半天的合作,申赢突然发现自己错的厉害,这位叶先生很多时候,都是和而不做的,他和律师不停的审核都市娱乐报的资产,这位叶先生就是和那位罗总不停的夸夸其谈。 对于资产评估,申赢其实并不在行,可是斐少爷指派给他这个任务,他就不能不做,他还带了个律师,可是发现这个律师估计也是热处理专业的师兄,拿着那堆账目和尚做法一样的念念有词,“太乱了,太烂了。” “罗总,我觉得你给我们的账目实在有些乱。”申赢第八次来到罗刚的办公室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个嘛。”罗刚望了叶枫一眼,“我其实对于出卖公司股份还有些犹豫,所以很多地方并没有整理,反正我也不急着卖的。” “你不卖?你不卖我来什么?”申赢嫖客对妓女一样的质问,忙碌了大半天,明白自己没有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进展可以说一丝都无,饥饿之火上升到眼珠子,几乎喷了出来。 “那个。”罗刚有些不悦,“申先生,我这是看在叶总的面子才让你评估一下,你不查可以,我们公司的账簿没人翻,不会烂的。” 罗刚不怕别人查账,也一直没有机会让人查账,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多少有些自豪的心理,在他的眼中看来,一个公司,如果没有人查账,对于老总来说,实在是个失败,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好不容易当个芝麻官,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连贪污资格都没有。 叶枫才端起茶杯,慌忙放了下来,“罗总,你言重了,他年轻,不懂事,你别见外。” 申赢一肚子怨气,本想训斥叶枫,你算哪根葱,有资格教训我?可是想到昨天斐少爷几乎敲着自己脑壳进行的吩咐,只能说,“罗总,这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罗刚刚才和叶枫一番长谈,经过他的谆谆教诲,知道这不过是第一波过来问价的,让他千万不能自贬身份,叶枫信誓旦旦的会帮他争取最大的效益,有竞争都市娱乐报才会有好处,罗总于是底气大壮,“申先生,你查不明白,别人不见得查不明白,你今天查不明白,可以明天再来,反正我有时间,只不过最近有两三家都在洽谈,你还要抓紧一些,香港的一家,默多柯也派手下查理先生电话咨询,他们都是有实力的报业大亨,可是申先生的公司好像和报业没有任何关系?” “默多柯?默多柯是干什么的?”申赢有些疑惑,看着罗刚望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望白痴一样,知道说错了什么。 “知名的报业大亨默多柯你都不知道?”罗刚连连摇头,望向了叶枫,“叶总,他们到底干什么的?我对他们是否能够帮我管理好这个公司,深表怀疑,我可不想我的公司落在一个毫无经验的公司手中运作。” 叶枫咳嗽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惭愧,“小申,斐少爷没有和你说吗?” “说什么?”申赢觉得自己浆糊一般的迷惑。 叶枫脸上的表情有些不以为然,“那个,你继续查账吧,斐少爷其实应该派一个精通报业方面的人过来。” 申赢知道他暗指自己是外行,脸盘有些发烧,知道这个默多柯多半是什么这五十年内报业的巨头,只不过这烂账让他看的上火,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报社一百万都不值的,两千万买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实在是蠢不可及,可是这话现在不能说出来,不然罗刚估计会拿茶杯拍死他,“那好,我再查查,实在不行,就明天继续看看。” 罗刚心中不悦,心道你以为你是税务局的,想查就查,老子是给叶总面子,你小子的面子恐怕没有我的巴掌大,空气有些凝结,叶枫悠然地看戏,这里好像就他置身事外,不痛不痒,别人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兴风作浪,房门响了一下,罗刚抬头望过去,见是方竹筠,看了叶枫一眼,脸上浮出了动人的笑容,“方主编,什么事情?” 申赢回头望过去,看到方竹筠,呆了一下,方竹筠早知道叶枫在这里,却一直没有过来打扰,拿着一份报纸,轻轻地放在罗刚的桌子上,“罗总,这是我做的专题,贾记者说了,要麻烦你审核一下才能付印。” 到底是叶老弟介绍过来的,就是不一样,罗刚有些赞赏地望着方竹筠,这种员工好,只是做事,不提什么条件的,长得又养眼,实在是不得多得的人才,他倒是忘记了申赢也是叶枫介绍过来的,随手拿起报纸,看了一眼,“方主编,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做主就行,我相信叶总的眼光。” 方竹筠看了叶枫一眼,千言万语尽在眼中,“那好,罗总,你继续忙,不打扰你了。” “我也有点事,今天也有些累。”叶枫伸了个懒腰,“罗总,就麻烦你继续和小申查账吧,我就先走一步,到时候真的事成后,别忘记请我吃饭。” “吃饭算什么,就算去天上人间都没有问题。”罗刚豪爽地笑笑,有些心痒,看到方竹筠神色有些异样,大笑了起来,“方主编,不用这么担心,你不是怕我把叶总带坏吧?” 第二十三节 识破陷阱 “我怕什么?”方竹筠有些脸红,“罗总,叶枫这个人,谁变坏,他都不会变坏的。” “说的好,说的好,叶总,方主编对你很信任嘛。”罗刚只是笑,心想方竹筠看起来聪明,其实却是不了解男人,男人不变坏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没有变坏的条件而已。 申赢听了却是大大的头痛,只是想有空的时候,请教一下叶枫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在女人面前表现的这么游刃有余,左右逢源。 “因为我本来就是值得信任的男人嘛。”叶枫笑着站了起来,大言不惭,“好了,罗总,你也忙,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叶枫把工作当作聊天来处理,轻松的不能再轻松,申赢目光从三人身上转来转去的,好像已经想到了什么,暗自有些侥幸,这三人分明是设下仙人跳,诱使斐少爷入局的,自己忠心耿耿,有义务提醒斐少爷不上当。 叶枫起身告辞不久,申赢也是迫不及待的起身告辞,“罗总,今天的资产评估先到这里,我看看,是否明天再来。” 罗刚翻看着报纸,也不起身,“那好,我就不送了。” 申赢看着他的傲慢,暗自咬牙,一出了报社,径直去了斐少爷那里,斐少爷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面,心情却很不敞亮,见到了申赢,第一句话就是,“合同签了没有?” “斐少爷,哪有那么快的。”申赢有些苦笑,不知道陆斐他老爹怎么这么有钱,而且任由这个儿子胡闹。 “那你这一天干什么了?”斐少爷大为不满,“申赢,做事要有效率,知道不?” “斐少爷,我今天和王律师主要进行了一下资产评估。”申赢慌忙申辩。 “你评估个毛?”斐少爷手中的雪茄一丢,“我现在就是要拿下都市娱乐报的股份给小青看,百分之五十一,你懂不懂?为了让小青知道我事业有成,我花多少钱无所谓,老子什么都没有,可就是有钱!” “是,是,斐少爷。”申赢连连点头,“可是你总不想让陈小姐看到你做冤大头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斐少爷愣了一下。 申赢知道每个人都有要害,斐少爷的要害无疑就是陈小青,只要把她的看法搬出来,对于斐少爷来讲,那才是绝对有杀伤力的,“如果一个公司只值一千万,可是斐少爷你却花两千万只买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陈小姐如果知道这点,对你的看法显然只有更差。” “你说什么?”斐少爷终于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你说都市娱乐报连一千万都不值?那叶枫什么意思?” “斐少爷,我只能说,他对你不怀好意。”申赢想起了叶枫的那张脸,心中乐开了花,“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斐少爷打断了申赢的故作高雅,申赢有些郁闷,“斐少爷,我虽然不知道当初你们怎么洽谈的,可是我想叶枫让你掏出两千万,绝对不是想让你在陈小姐面前露脸,相反的,他是想让你在陈小姐面前现眼。” “你说什么?”斐少爷霍然站起,怒不可遏,“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申赢却是不为所动,知道这位少爷怒气有如夏天的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斐少爷,你不要发火,你可以不听从我的建议,可是陈小姐看重的却是事实。” 斐少爷果然愣了一下,“事实是什么?” “事实就是,叶枫那小子想借这件事情,让你在陈小姐面前丢脸。”申赢沉声道:“斐少爷,所以我才尽量拖延资产评估的时间,让你有充分的时间考虑。” 申赢的一番鞠躬尽瘁,让斐少爷觉得死而后已,“我,我,我怎么办?” “其实收购是可行的,但是价格要合适。”申赢心中一动,“其实关于这些事情,斐少爷你可以问一下戈总的,他和你是哥们,又是个总裁,对于这方面,肯定是轻车熟路的。” “对呀,我正要去找他。”斐少爷一拍大腿,记得自己当初和叶枫商量的时候,也想过戈民辉,怎么现在就忘记了这茬,“申赢,和我一块去见民辉,你为我着想,很好,我下个月加你工资。” 斐少爷风一样的来到戈民辉面前的时候,戈民辉的心情却有如梅雨季节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正烦,最近他倒没有想着陆斐,甚至已经忘记想念叶枫和方竹筠,他现在已经有些焦头烂额。 戈民辉来到开荒者没有太长的时间,来到这个被收购公司当总裁,别人眼中看起来是风光,开荒者也觉得他是年轻有为,可是戈民辉却知道,事实远非如此,这里的总裁,还不如总部的一个副总来的实在,他作为一个太子爷,来到一个被收购的公司,不过是想在华天内部的政治斗争上,添上一个捞取资本的筹码,他决心把这个开荒者做大,做的有声有色,这样他再回去的时候,从经验而言,就不会逊色他人,他来的时候很有信心,可是这个世上,有信心并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药,他现在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方竹筠和陈方相继离任,开荒者目前的生意被抢的七七八八,目前公司还在赔本做着帝京的业务,整个公司可以说是人心涣散,戈民辉才发现,自己不是想像中的那么能干,陈胖子也不是想像中的那么没用,业务已经和劣质羊毛衫被雨浇了一样缩水,浮躁和失落的情绪却如扔到河里的面包一样,膨胀了数倍,望着眼前的斐少爷,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让陆斐找叶枫的麻烦,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陆斐能帮自己解决麻烦。 “民辉,我有事要麻烦你一下。”斐少爷的一句话就让戈民辉郁闷地想吐血。 “什么事情,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很忙。”戈民辉隐藏了自己的不耐烦。 “你老木的,你忙个屁。”斐少爷最近除了有钱,破,新加坡之外,又多了屁和老木两个形容,“我刚才走过来,看到你的手下聊天的聊天,打游戏的打游戏,一幅要倒闭的样子,你现在不是在忙破产清算吧?” 戈民辉恼火中有了点诧异,从斐少爷嘴里吐出破产清算四个字,实在是让人意外的事情,“最近你在忙什么,小青那面还联系吗?” “嗯。”斐少爷有些郁闷地应了一声,看到戈民辉眼中的揶揄,有些怒火,“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戈民辉有些叹息这个斐少爷的蠢笨,如此大的靶子,别人施放冷箭,断然没有不中的道理,叶枫那小子却是奸狡如鬼的,只看到他的影子,想要抓他很有些困难。 斐少爷好像捉到了戈民辉的思想,又开口道:“我找你是和叶枫有关,你不是一直想要算计他?” 戈民辉老脸红了一下,看到申赢探照灯一样的目光,竭力地想要发掘人的阴暗面,只能大度的挥挥手,“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我们算是扯平的,对于那种卑鄙小人,我就算对付都没有兴趣。” “可是我目前准备和他合作。”斐少爷的一句话差点没有把戈民辉噎死,口气中有了一丝吃惊,“你和他合作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斐少爷倒算简洁明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这才问道:“民辉,你觉得这次合作怎么样?” 戈民辉只是冷笑,“这小子阴险,可惜只能骗你这样的傻,嗯,没有心机的人。” 斐少爷却是听懂了他的省略,不由大怒,“你是说我傻子?民辉,你聪明在哪里?你不是被他骗的团团转?” 戈民辉就算是老脸皮厚,也架不住这粗人一斧子劈下来,陡然站了起来,“无论是聪明蠢笨的,现在好像是你在求我出主意!” 申赢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本来想让二人并肩作战,对付叶枫那个小白脸的,没有想到内部倒是先打了起来,对于叶枫,申赢仅仅接触过一天,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恨,只不过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那就是有着莫名其妙的嫉妒,他觉得叶枫比他长得帅,比他发展的好,比他强的太多太多,所以他就想给叶枫找点麻烦,虽然他不会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任何的好处,可是申赢还是乐此不疲,从别人的失败中获取乐趣的,这种人不算太多,可是也不少,“戈总,斐少爷,你们不要吵了,说穿了,大家的矛盾都是叶枫,你们这样的吵,叶枫只有暗地看笑话的。” 斐少爷重重地哼了一声,“民辉,我们是哥们,我不和你吵,但是你要说出我笨在哪里。” 戈民辉也坐了下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个冷静的人为什么一提到叶枫就会恼怒,“根据申赢的调查,那个公司资产不过千万,叶枫让你出资两千万只是购买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他从你这获取百分之二,只要想办法再花个千万买到罗刚手中剩下的股份,从资产总值来算,我的斐少爷,他就可以说是不花一分钱,空手套白狼的就取得这个公司的绝对控股权,还有盈利,赚的钵满盆满的,不知道对于这点,我们聪明的斐少爷想到没有?” 第二十四节 鸿门宴 戈民辉其实不笨,双料博士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小的时候,有的人测试过他的智商,最少在一百二以上,同样的智商测试,斐少爷是低于八十的。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戈民辉上次吃亏上当在于和叶枫直接对垒,没有像陆斐一样,身边有人指点提醒,他其实总是在想自己错在哪里,后来总结出叶枫也是不过如此,只要自己再冷静一些,击败他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叶枫又把罪恶的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好友,戈民辉振奋了精神,虽然自身有些麻烦,还是发扬了大无畏的精神帮助陆斐。 申赢小打小闹的还行,大的方向其实把握不清,他算是无心插柳的认为叶枫这人有诡计,听到了戈民辉的分析,不由有恍然大悟的心悸,这么看来,这个叶枫不但对付女人有一手,就算对付男人也是很有一套的。 陆斐不算聪明,但也是不是榆木脑袋,听到戈民辉的分析后,多少明白一些,不由打了个寒颤,“民辉,那我怎么办?好像这也是创业,如果做好了,有很大的影响呢。” “的确是创业,不过是叶枫那小子在创业。”戈民辉内心一丝兴奋,觉得叶枫所有的计谋其实看穿了都是再简单不过,“他不过是利用你急于表现的心理,诱使你上钩。”说到这里的时候,戈民辉脸上不经意的红,上次叶枫不也是利用自己想在方竹筠面前表现的心理? 陆斐不知道戈民辉这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事后诸葛亮,很有些感激,“民辉,看来还是你对我的最好,不过,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说过要和他进行合作的。”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戈民辉缓缓道:“陆斐,现在叶枫着急骗你的钱,你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到他迫不及待地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到时候就是你揭穿他虚伪面目的大好时机。” “对,对。”斐少爷再次变卦,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到时候我真的要和他好好的算算。” 叶枫并不知道自己再次充当了一把和平使者,总能让别人联手起来,此刻的他倒没有戈民辉和陆斐的咬牙切齿,也没有什么大哥大的气势,但是的士司机看着他,却有着一丝的敬畏。 叶枫坐在的士的副驾驶位上,水浒三杰挤在后排,豹子头林通坐下来宽大于长,一个人占据了两个人的位置,所以九纹龙和及时雨两个人只能坐着一个人的座位,三人虽然罐头里面沙丁鱼一样塞到后排,却也并不觉得十分拥挤,只是因为拥挤全部挤到了三人的表情上,他们兴奋中有些战栗的问,“叶老大,我们是去见豹哥?” 三人晚上聚集在一起,商量晚饭饭钱谁出的时候,接到了叶枫的电话,说要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三人都是有些欣喜,最近被高利贷迫的东躲西藏的,度日如年,这下感觉到秋天还没有过去,春天已经提前到来。 “不是豹哥,是虎哥。”叶枫上了的士后,说了个地址,就开始闭目养神。 “虎哥?”九纹龙三个有些发愣,“叶老大,你多半记错了,我们欠的是豹哥手下的钱,而且我们私下听说,虎哥和豹哥好像并不和睦。” “那就没错了。”叶枫淡淡道:“不过我总要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吧?” “叶老大,你说自己在豹哥手下做事,你找虎哥干什么?”宋公明怎么看,都觉得叶枫有点反骨仔的潜质。 “这个,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叶枫笑了笑,高深莫测。 三人心中没底,只不过上了贼车,不好下来,的士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小区停了下来,司机听到什么豹哥虎哥的时候,就差点把车开到阴沟里面,到了地点,要不是叶枫主动给钱,几乎车钱都忘记了要,望着的士的一溜青色的尾气,叶枫摇摇头,“虎哥到底长的什么样?难道真的很可怕?” 九纹龙差点晕倒,“叶老大,你没有见过虎哥?” “没有,怎么了?”叶枫神色很轻松,好像要见的不是黑社会的独狼,而是黑涩会的众MM。 林通一直觉得自己胆大,却也不由不佩服叶枫的无知无畏,“你不认识他,你去见他干什么?” “这个不通的。”叶枫摇头道:“难道我以前没有见过猪跑,就不能吃猪肉了?” 三人无语,觉得这人的比喻天马行空,难以琢磨,而这个吃字到底有什么意义,还是需要他们细心的揣摩。 叶枫虽然说没有见过虎哥,可是好像对于这里并不陌生,进了一栋大厦后,直接按的顶层,四人呆在电梯里面,叶枫轻松得看起来像吹口哨的犹大,水浒三杰都是改念阿弥陀佛,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意料中的剑拔弩张的镜头并没有出现,一道大闸门拦到了前面。 水浒三杰看到这个架势,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住在顶层的虎哥的威严,有钱,不可侵犯,叶枫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多少有些讥诮,他想的更长远一些,心虚有鬼的人才会如此的严防死守,虎哥从这道门看起来,已经有些外强中干。 按了下大闸门的电铃,不到片刻,传来了一个声音,“谁?” “我。”叶枫回答的和没说一样。 果不其然,问话声带来了一丝疑惑,“你是谁?” “我是叶枫。”叶枫这次总算说了点有用的信息。 “叶枫?叶枫是谁?”那面的声音还是疑惑,顿了一下,好像询问屋里的人,“谁认识叶枫?” 水浒三杰有些胆颤,听这个腔调,好像屋内的人是不少,和虎哥在一起的不会是绵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鸿门宴?叶枫就是赴宴的刘邦,而自己三个就是樊哙吃的那个猪腿? “叶枫?”一个诧异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窃窃私语,闸门的最上有着一个摄像头,叶枫对着那个整理一下仪容,笑了下,他的微笑引起了‘乒’的一声响,叶枫推开了大闸门,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 水浒三杰面面相觑,一咬牙跟在后面,不知道屋里面是否已经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的架势,大门打开的时候,三人向里一望,都是吸了口冷气,人倒是不多,可是房间实在有些大,三人住的地方加起来,可是还不如虎哥的一个洗手间面积大,屋内对于水浒三杰而言,都是陌生的面孔,一个人离开沙发,已经迎了上来,“叶枫,你来干什么?” 叶枫望着荆文军,笑了下,“当然是过来看望一下虎哥。” “你,你……”荆文军有些措手不及,他还没有摸清叶枫底细的时候,就被人家找上了老巢,难免有些惶惶,最近虎哥比较忙,他和猛子才向虎哥介绍完叶枫和董倩倩的事情,正在分析着叶枫说话的真伪,没有想到他却不请自来,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虎哥住在什么地方? “这位是虎哥吧?”叶枫看了一眼对面沙发的中年人,表现得有些惊喜的样子。 “你认得我?”虎哥冷冷地望着叶枫,眼神中有些疑惑。 “我是早听说虎哥的大名,可是闻名不如见面,虎哥果然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怪不得我一眼就能认出你来。” 荆文军觉得这个叶枫真的有些狡猾,屋里一共有四个人,一个女人,另外两个就是荆文军和猛子,叶枫不是瞎子,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却不知道,叶枫早就见过这个虎哥,可是这个虎哥不知道是叶枫而已。 虎哥人在中年,长的是个鹰钩鼻子,一张脸本来有如寒冬腊月,听到叶枫不着痕迹,套用董倩倩的恭维,多少有些冰雪消融,“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然是白老大说的,白老大没有向你说起过我?”叶枫有些诧异的样子,叫着白老大完全是发乎自然,他说这句话完全理直气壮,就算白老大在场,估计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时健忘,忘记了叶枫这个人物。 “那个。”虎哥看到叶枫真挚的表情,觉得打击他真的于心不忍,“白老大最近很忙。” “是呀。”叶枫认真地点点头,“前几个月我没事一直都和白老大联系,可是这段时间找他,他总是推搪有事,不肯出来见我,虎哥,你经常和白老大在一起,他最近在忙什么,朋友都没空见的?” 虎哥听他的口气,好像和白老大亲热的有如连襟,只能笑一下,“最近白老大不喜热闹,应酬也少了很多,这三位是?” 他望向水浒三杰的目光恢复了凌厉和警觉,同时又有些奇怪为什么对这个叶枫兴不起什么警惕? 叶枫本着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的本事,一挥手,“这是史禁,宋公明,林通,外号水浒三杰,听说我来见虎哥,久仰大名,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过来拜见一下。” 第二十五节 风过草偃 叶枫虽然像走进自家的大门一样的不见外,水浒三杰却是没有这种挥洒自如,唯唯诺诺的上前,话都有些忘记了怎么说,三人的态度让虎哥放下了心事,觉得这三人一眼看去,就是不成气候的小混混,这么说叶枫这次来,虽然带了三个人,不见得是打架来的。 当然,就算来打架,虎哥也是不会害怕的,能让他虎哥害怕的人,绝对不会是叶枫和眼前的水浒三杰。 “坐吧。”虎哥觉得叶枫用一句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来形容自己,还算有点眼力,这也让他对叶枫的观感大为改观,而荆文军方才形容叶枫的一番话,显然是有些过火。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叶枫是比任何人都明白,他随口的一句,可以让戈民辉郁闷一天,当然别有用心的奉承,也可以让虎哥高兴半刻的。 “虎哥,今天我找你,拜访是一个方面,其实主要是想找你商量点事情。”叶枫坐下来,开门见山的提出问题,让水浒三杰很是感激,觉得叶枫念念不忘的是他们的旧债,而叶枫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的高兴化为了乌有,“我觉得董倩倩的事情,不宜操之过急的。” “拜访?拜访有像你这样两手空空的吗?”荆文军一听,迫不及待的反驳找漏洞,叶枫否定董倩倩的事情,无疑就是在否认他荆文军的成绩,“我们公司的情况,自然有我们决定。” “那个,决定的好像应该是虎哥吧。”叶枫说话不咸不淡,不瘟不火,一句话让荆文军不敢反驳,“其实我来的时候,本来想带点东西孝敬一下,但是一想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虎哥这种人,当然是君子,风过草偃,拿来了俗物,反倒让虎哥不喜的,所以我两手空空前来,觉得一腔真意足矣。” 叶枫‘当当当’的几句话说出来,水浒三杰小学没有毕业,愣是没有听懂,荆文军大学本科,也是一知半解,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对,虎哥是不是君子不好说,他荆文军长八个脑袋也不敢说虎哥是小人的。 虎哥也是没有听明白,不过对于叶枫形容自己是君子还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想必其他话也是好的,君子嘛,当然之交淡如水,拿来茶叶都算是过火,虎哥觉得自己非常明白,“你的一腔真意是什么,为什么董倩倩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打了个良好的基础,叶枫这个君子四下望了下,贼一样的,“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屋内没说话的还有个女人,人到中年,脸上的粉底抹的几乎高过了鼻子,一笑起来却是渣子都不掉一颗,凸现出化妆品的质量,“叶先生既然是君子,又有什么不敢讲的?” “这位是?”叶枫倒没有被反驳的尴尬,脸皮实在比那女人的粉底还要厚。 “这里都是自己人。”虎哥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这都是男人在介绍自己黄脸婆的表情,“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叶枫一幅男人都知道的了然,也不追问,“其实君子固然坦荡荡,却也要防小人常戚戚的,想当年竹林七贤何尝不是君子,只是一些话被人听了去,掉了脑袋,现代人当然要以史为镜,虎哥是君子,只是怕小人从中作祟的。” 我觉得你就是小人,荆文军见他抢了自己的风头,忍不住想要喝骂,虎哥把他的想法扼杀在萌芽,“我的兄弟,我信得过,只是不知道你带来的人会不会多嘴?” “他们也是我的,兄弟。”叶枫顿了一下,“我带他们来,当然就是信任他们。” 他这兄弟两个字一说出来,水浒三杰眼圈都有些发红,连连地点头,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我今天想要和虎哥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叶枫望了那女人一眼,觉得她好像比虎哥难对付一些,“只是怕一些人以讹传讹,曲解了我的本意。” “你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荆文军忍不住讥讽说道。 “废话总比坏话好。”叶枫缓缓道:“其实我最近虽然和白老大没有见面,却也知道,他现在比以往,已经改变了很多,他不向你提起我,多半有他的深意,我这次来到这里,倒有些冒昧的。” “哦?既然来了,要说的还是说的。”虎哥其实一点都不虎,相对而言,他甚至有着狐狸一样的狡猾,只是他倒也没有想到过,一个人撒谎竟然比讲真话还要镇静自若,叶枫总是强调他和白老大有一腿,言之凿凿,就连白老大最近性格转变都知道,这倒让他信了个八成,虽然他还是摸不准叶枫是何方神圣,但是这会倒也不敢小瞧了他。 “白老大手下三将,龙哥,虎哥,还有豹哥。”叶枫神色有些凝重,“我虽然和虎哥初次见面,却也一眼看出来,虎哥绝非等闲人物,只不过最近白老大一心慈善事业,无心生意,龙哥一直都在生意上卓有成绩,所以现在主要接管白老大手上的生意,而虎哥显然不甘心屈居人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虎哥心中一凛,顿生警觉。 荆文军却已经上前了一步,厉声喝道:“叶枫,你想挑拨龙哥和虎哥的关系不成?” 氛围瞬间已经变得剑拔弩张,叶枫却还是轻松自若,“我若是想挑拨,来都不必来的。” 虎哥伸手止住手下的进一步举动,皱了下眉头,“叶先生这句话什么意思?” “若是虎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别人倒也察觉不了什么。”叶枫缓缓道:“虎哥从谏如流也是好的,可是却也要注意甄别一下意见的好坏,白老大生意一放手,龙哥接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虽然虎哥有能力,有实力,但是在白老大的眼中,还是稍逊龙哥一筹的,虎哥想要扭转在白老大心目中的形象,这才迫不及待地想在生意场上有所作为,想要签约董倩倩不过是其中的一步,其余的举动,我不说,虎哥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 虎哥和荆文军都是变了脸色,互望了一眼,心中竟然有些战栗,“叶先生,你这些话,是白老大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我最近很少和白老大联系。”叶枫叹息地摇摇头,“这些不过是我的私下一点看法,虎哥,为人积极向上那是好的,只不过这次虎哥却是大错特错。” “你说什么?虎哥怎么会有错!”荆文军脸色一沉,大声呵斥,虎哥却已经手一摆,沉声道:“让叶先生说下去。” 叶枫连连点头,“虎哥这样的胸襟,实在让人佩服,犯错误不怕,可是犯错误不知道改正,那就不是聪明人所为。” “叶先生是聪明人,还希望说句痛快话的。”旁边的女人脸上的粉底太厚,倒是遮住了脸上的诧异,对于叶枫一针见血地说出他们最近的举动,她也是感觉到不安和威胁。 “常言说的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叶枫淡淡道:“豹哥我并没有见过,不过却知道他为人脾气火暴,一向都是得不到白老大的重用。”看着虎哥诧异的目光,显然奇怪他怎么知道的这点,叶枫表现的更加高深莫测,好像和白老大天天在一起喝茶一样,“虎哥现在兄弟,也可以说是竞争对手,无疑只有龙哥一个,我觉得这世界就算是兄弟,也是需要竞争的,虎哥想要竞争的思想不错,白老大肯定也希望手下更加出色,但是以己之短,比人之长实在不智,你现在积极的发展生意并不算妥当,第一,你不擅长这方面,第二,你没有得力的助手。” 虎哥听到这里,缓缓点头,“你说的实在不错,我现在也觉得这些兄弟们,打打杀杀的可以,若是真的做什么生意,可能还是不如我的,年代变了,现在不是打打杀杀就能一统江湖的时代,相比之下,龙哥本身就是个商业人才,他手下能处理这方面的人也不少。” “对呀。”叶枫一拍大腿,深表赞同,无视荆文军铁青的脸色,“如今就算是黑社会,也是要有技术含量的,以前的那一套,早就吃不开的,虎哥既然明白这点,怎么做起来,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这个。”虎哥嘴角闪过一丝苦笑,望了身边的女人一眼,“这个说来话长。” “虽然说来话长,但是虎哥需要改变已经刻不容缓。”叶枫脸色再次凝重起来,“你现在做事方式不对,极有可能徒劳无功,却很大程度会引起龙哥的猜忌,白老大的不满,你的手下还是采用老一套威胁恫吓的手段,结果可能就是得不偿失,到时候想要悔过,可就晚矣。”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虎哥若有所思地望着叶枫。 “我要说的还是那句老话,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叶枫沉声道:“和对手竞争,诡道是从打击对手着手,王道却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开始,如果虎哥真地想要出人头地,得到白老大信任的话,我只能奉劝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虎哥急问。 叶枫凝神望定虎哥,吸口长气,这才一字字道:“以德服人!” 第二十五节 像雾像雨又像风 叶枫有如做出师表的那个诸葛亮,把天下三分的大势一说,虎哥当下怦然心动。 虎哥不能不着急,如果早几个月叶枫这么说,虎哥已经一脚把叶枫踢出了房间,以德服人?他们是黑社会,不是慈善堂的,靠的是拳头!白老大以捞偏门起家,最近几年虽然把很多生意都是由地下转为合法化,可是本质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是现在叶枫一说,虎哥就不能不思量一下,前一段白老大几个月前住了一次医院,好像换个大脑走了出来,无心生意,专心慈善,虎哥不知道叶枫让白老大做了些明修栈道的改变,所以他有些怀疑,白老大是不是如同电影桥段中,被龙哥暗杀掉,然后找个面貌相似的人出来代替,不然以前心狠手辣的白老大竟然开始热心公益起来?这在以前要是虎哥听到,那是会捧腹大笑的,可是现在,他只是想哭。 “什么才叫以德服人?”虎哥缓缓问了一句。 虎哥为人谨慎,他从一个不入流的角色混到现在,其中的苦辣酸甜只有自己知道,他看多了太多人一夜暴富,也目睹了很多人嚣张跋扈的却是暴死街头,别人都是看到了他的风光,可是自家房门的一道铁门已经彰显了他的惊惧。 他有的时候,甚至害怕,白天出去,夜晚能不能再回来,天天打打杀杀的日子他过的多了,也倦的,勇气和年纪很多时候,都是成反比例的,年轻的可以经得起失败,因为有本钱,虎哥现在年纪不小,更加深沉阴险,勇气却少了很多,他已经输不起!他现在的目的也不高,希望白老大看着他以前劳苦功高的份上,分他点生意打理,让他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可是现在龙哥却是大权在手,这就不能不让他有些焦虑。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敌多堵墙。”叶枫一直留意虎哥的脸色,见到他犹犹豫豫,患得患失的,就知道自己此行不会走空,老狐狸虽然狡猾,可是也有猎手能够捕获,超人虽强,却也有喜欢反穿内裤进行炫耀的缺点,关键是看你能不能抓住,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一个纨绔弟子坐在高堂,望着虎哥一样的人物,嘴角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旁边几个人物却是唯唯诺诺的应承,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记忆中那个纨绔弟子的快意,可是那种快意是让人心悸的,战栗的。 “白老大显然已经明白了这点,可是虎哥你还没有明白。”叶枫强自把那段记忆压了下去,他不喜欢那个纨绔子弟的处理方式,那个纨绔子弟是自己吗?为什么自己最近的一段日子,机会恢复的前所未有的快,沈孝天好像就是那个导火索,他送给叶枫的木盒,叶枫并没有打开,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叶枫不想再追究下去,因为每次认真地想下去,知道得越多,他的心痛会比头痛来的厉害,就算他知道虎哥是黑社会的,可是他不会采用记忆中,那个纨绔子弟的做法,他觉得自己有更好的方法,“白老大最近热心公益,形象已经转变了不少,虎哥如果也是以德服人,热心公益的话,一方面可以缓解和龙哥的利益冲突,解决燃眉之急,另一方面可以起到古人千金买骨的良好效果,到时必定有大量的人才过来投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虎哥投白老大所好,和他一个心思,那其中的好处不用明说,虎哥也应该知道,如此一来,以德服人四个字可以说是一箭多雕,大善之计。” “热心公益是要钱的。”女人已经冷冷地笑道:“没有看出来,叶先生除了生意做的好,口才也是不错,你这样的人才,不去推销保险实在可惜。” 叶枫淡淡的笑,“热心公益,无非行善,献爱心,爱从心,只是加惠于人之意,亦即怀福人之心,有利人之行,岂止是一个钱字能够形容和代替?我想只要虎哥心中有善,一分钱不花,也能造福四方的。” 女人一滞,真的不明白叶枫来这里到底什么用意,说他为名为利好像都是不像,只是这世上,不为名利的是人吗? 虎哥一直犹豫不决,他和叶枫不一样,叶枫是空手套白狼,他是铁公鸡的亲戚,不喜欢拔毛,叶枫这句一分钱不花深深的打动了他铁石的心肠,“那叶先生觉得我怎么做才算是热心公益?而又。”虎哥顿了一下,饶是老脸厚的赛过脚底的老茧,却也热了一下,“而又尽量能够节省开支,叶先生,你知道,我和白老大不能比的。” “真水无香,大善无行。”叶枫缓缓道:“虎哥真的想从公益着手,反倒不用着急,过于炫耀,大肆张扬的慈善难免有做作的嫌疑,虎哥如果信得着我,听我的建议做几件事情,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看到成效。” “要做什么事情?”女人心中一动,暗想终于到了正题。 女人叫做夏春媛,是一直和虎哥打江山建立起来,升华的男女关系,虽然虎哥并没有明媒正娶,可是向来以虎哥的那位自居,她觉得自己对虎哥是真心真意,让她有些不安的是,每次提起结婚的时候,虎哥都要推三阻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男人都有花花肠子,夏春媛觉得两句话已经概括了世上所有男人的本质,叶枫按照这个观点,也不是好东西,可是让她疑惑的是,以她多年看男人的经验,叶枫虽然就在她的眼前,可是她竟然看不穿他的本质,叶枫这个人如果让她来描述,只能用一个歌名来形容,像雾像雨又像风。 “这个倒是不能说。”叶枫认真道:“我相信虎哥也明白,很多事情,说出来就不灵的。” 荆文军觉得叶枫对自己是个威胁,虎哥如果相信了他,哪里还有自己的地位,忍不住又问道:“那你说了半天,不是和没说一样?你不是想让虎哥听你的,什么都不做,坐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吧?” “当然不是,只不过这需要时间。”叶枫笑了起来,“好在时间不需要太长,虎哥等了几年,不在乎这几天。”他茅山道士一样,掐指算了一下,“给我二十天的时间,在这期间,虎哥只要肯配合,我担保你能有意料不到的效果。” “虎哥凭什么听你的。”荆文军忍不住大声道。 “凭什么?”叶枫悠远的笑,“我想虎哥是个聪明人,肯定能做出自己的判断。” 虎哥如罗刚一样的想,可是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叶枫说的对自己有什么坏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人会和利益过不去,虎哥也是人,当然不会例外,“我可以信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只是为了董倩倩?” “我相信以虎哥的侠义和气量,怎么会和一个小女孩为难?”叶枫笑容恢复了淡然,“就算我不提及董倩倩的事情,我想虎哥也不会自贬身价的,董倩倩虽然有潜力,可是不能虎哥眼下危机的。” “那你可以称得上圣人了。”夏春媛笑的冷,“什么利益都没有,这么上心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众人的目光都是望着叶枫,就算虎哥也是如此,叶枫嘴角还是笑,看来并没有把各种目光放在心上,“如果说我来这里,还有一点目的的话,那就是我的三个兄弟欠了豹哥一点钱,最近被逼得紧,只是请求虎哥能帮忙说情,宽限几天。” “多少钱?”虎哥心中一动,这小子和己方的龙虎豹三人都有关系,不知道葫芦里面卖者什么药。 “本金三万,现在加上利息,有六万多。”叶枫已经望见了水浒三杰感激涕零,却又有些不解的表情,三人显然不明白,叶枫既然认识豹哥,为什么要绕个圈子上虎哥这里求情? “才六万?”虎哥有些诧异,本来以为最少三十万才够叶枫出马的资格,“小问题,我和老三说一声,利息就少算点。” “那就依仗虎哥说情了。”叶枫还是不咸不淡,站了起来,“打扰了虎哥这么久,我就先行告辞,过两天我必定和虎哥再联系。” 虎哥不等说话,门铃响了一下,荆文军望了不远的监视器一眼,有些惊喜,“虎哥,是司徒……” 虎哥一伸手,掐断了荆文军的下文,“文军,送送叶先生,把客人接进来。” 荆文军有些不情愿的挥挥手,“叶总,请。” 叶枫笑着走出了房门,隔着铁闸望见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神色有些憔悴,举止却是不俗,可以说斯文的很,这是一种天生的风骨,也是很多人后天模仿不来的,叶枫注意到了他的特异,有些奇怪他这种人怎么会也来找虎哥,却是忍不住向那人笑了一下。 那人听到楼梯上房门响动,抬头望上去,目光划过叶枫,落在荆文军的身上,嘴角才露出一丝笑容,突然脸色有些诧异,扭头又望向叶枫,陡然神色巨变,“叶公子,怎么是你?” 第二十七节 做鸡做鸭 中年人见鬼一样的指着叶枫,神色激动,叶枫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你认识我?” “你?”中年人眼中满是疑惑,“叶公子,我是司徒空!” “司徒空?很有名吗?”叶枫想了半天,摇摇头,“我不认识。” 司徒空一愣,看了叶枫半晌,眼神有了点古怪,“那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这位先生,你贵姓?” “我姓叶,叶枫。”叶枫目光从司徒空头部扫描到手掌,再到了他脚下,发现这人很干净,就算指甲这种细节都能注意,修剪的齐齐整整,皮鞋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档货,可是和西裤很般配,这种人很有素养,出现在这里拜访黑社会,宛如鸡窝中出来的一个鹌鹑,相当的另类,叶枫也不记得自己以前能结识这种人物,他结识董耀那种人物那算是个意外。 “叶。”司徒空嘴角动了几下,发现荆文军满是诧异地望着自己,摇头道:“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使的,对不起,叶先生,你长的比较像我的一个,一个。”司徒空犹豫了一会,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很像我的一个亲人。” 叶枫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一暖,“真的?那我不是要很荣幸?” 司徒空笑了起来,“叶先生开玩笑了,应该是我很荣幸才对。”他目光从叶枫的脚上望到了头顶,看的虽快,却也很仔细,二人显然都知道,为人不能以貌取人,可是穿戴举止也反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司徒空看到叶枫的衣服,鞋子和发型的时候,神色略过了一丝诧异,蜻蜓点水般,等到扭转头望向荆文军的时候,所有的神色已经一如既往。 “这位是叶总,开拓者的总经理,司徒先生认识?” 荆文军知道虎哥的心思,客人的名字都不提起,本来不想让叶枫知道这个司徒空,可是看司徒空已经主动报出了名号,想遮也是遮不住,他知道虎哥的意思,也知道虎哥很忌讳别人知道他们和这个司徒空有关系,别人在这里,当然就是龙哥! “开拓者的总经理?”司徒空喃喃念了一遍,缓缓点头,“叶先生果然年轻有为,只不过我想我真认错了。”司徒空断然摇头,“荆先生,向先生在吧?” 叶枫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虎哥叫做向虎,他所有的举动看似随意,拜访好像被迫而来,却可以称得上处心积虑,别人找向虎,除了白老大和龙哥之外,大多称呼虎哥的,司徒空称呼林先生有几种可能,一个原因是他不是黑道的,另外有一种可能就是,向虎不够他称呼虎哥的资格! 不等叶枫继续猜测下去,司徒空已经跟着荆文军向楼上走去,铁闸门将要合拢的一刻,司徒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缓缓低声问了一句,“叶先生,凡冤而无告者?” 叶枫愣了一下,“什么?” “哦,没什么。”司徒空最后看了一眼叶枫的神色,摇摇头,转过身,消失在大闸门之后,‘叮’的一声响,割断二人若有若无的亲近,水浒三杰却是忍不住问道:“叶老大,他认识你?” 发话的是宋公明,及时雨刚才表现的和干旱天一样,虎哥的威严下,不敢多话,这下压力一去,在叶枫面前就像害了腹泻一样,疑问脱口而出。 “那我不清楚。”叶枫向楼下走去,心中只是想,凡冤而无告者?司徒空的本意是? “他是不是认识你,你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宋公明摇头晃脑,只恨没有折扇摇两下,加强一下语气。 “你认识沈孝天吗?”叶枫突然问了一句。 “当然认识,怎么了?”宋公明有些愕然。 “那他认识你吗?”叶枫又问道。 “他怎么会认识我?”宋公明觉得叶枫这个问题蠢不可及,“他是个大明星,万众瞩目的人物,他如果认识我,我还混什么黑社会?” 叶枫淡淡道:“这道理你都明白,为什么刚才问的却是蠢不可及?” 宋公明一愕,终于明白叶枫的用意,李逵一样的低下头来。 四人出了小区,叶枫本来想要拂袖而去,却被史禁一把拉住,“叶老大,慢走。” “慢走?你准备请我吃夜宵?”叶枫倒是生出了期望,“答应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 “那个做到是做到了,可是……”九纹龙有些尴尬,其实他的本意不是如此,这个都说是闻弦琴知雅意的,本以为叶枫是明白人,做事却是糊涂,他既然认识豹哥,三人如果能够顺势加入黑社会,说不定这三万块就是一笔勾销的,可是叶枫丁是丁卯是卯的,曲线纡回的救国,却是革命尚未成功,诸君尚需努力,并不能解决他们的根本问题,三万块,他们做不成鸡,做鸭也没有门路,像邓莎那种人才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又是什么时候能够赚到? “可是什么?”叶枫有些不解,一本正经道:“那个老史,我只能告诉你,就算混黑社会,欠账也要还钱的,更不要说你还不是黑社会。” “不是这样。”史禁讪讪地松开手,顺势帮叶枫弹弹衣袖,“我是看到了叶老大衣袖上有点灰。” “哦,那还要谢谢你了。”叶枫又要抬步,胳膊又被抓住,“叶老大!” “又是哪位?”叶枫有些出离疑惑,回头一看,却是豹子头。 豹子头对于叶枫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距离,如此的主动,倒还是头一回,叶枫挥了挥衣袖,看到路人看自己的眼神,倒有些惶恐,“拜托你们说话就说话,我又不耳聋,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 “叶老大。”豹子头涨红了脸,“我还没有谢谢你给的六千块。” 叶枫倒有些惭愧,“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用再提的。” “帮助我的人很多,叶老大你,史老大,还有宋二哥。”豹子头说的声情并茂,看起来初上梁山的样子,“这三万块其实和史大哥,宋二哥没有关系,应该我自己偿还的,可是我就算做牛做马也赚不到这三万块的。” “你言重了。”叶枫笑了起来,“其实你有体力,也不笨,找不到好工作,在这里,一个月千八的工作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有什么用?”豹子头有些悲愤,“我要吃饭,要住房,老妈不住院了,总要吃些营养品,每个月千八的,叶老大,你说够干什么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叶枫看起来有些不悦,“这些不归我管的,你难道让我负责?” “是不归叶老大管的。”豹子头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老大,我只是说明一下情况,你以为有做好人的机会,谁愿意做被万人唾骂厌恶的混混?我没文化,也没有人教,除了知道谁对我好,我要对他好外,别的也不知道什么,我看到不顺心的,好打架,在家里被人天天指着脊梁骨,想做好人都不行的,这才来到了这里,史大哥是好人,对我好,本来我们都商量好了,要赚点钱,以后给我娶个老婆,可是穷人就是命贱,我妈又摊上这事,我这个做儿子别的没有,孝心还是有的,欠的三万我想还,可是找个工作,三个人每个月省下的钱,连利息都不够的,这三万块,要不是中个彩票,恐怕就是奥运过后都还不上的。” 叶枫看了三人一眼,“怎么的,又想去骗人打劫?” “不是,不是。”宋公明连连摆手,“老大,我们三个合计一下,黑社会白社会的,都不见得是那么好混的,我们眼前就有条明路,可是以前眼瞎,一直都没有留意,叶老大你一直在帮我们改过自新,可笑我们竟然茫然不知,我们决定,以后就和你混的。” 叶枫连连摇头,“你们这是在算计我,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花花肠子,我是你们的老大,想必帐也是要帮还的,这个买卖做不得。” “我们可以上叶老大的公司打工还债的。”史禁三人显然早有预谋,围了过来。 “那更不行。”叶枫叹息一声,“你们说说,你们能做什么?我养了你们三个,不但现在公司的员工要有意见,我也觉得没用的,不如我叫你们三个老大,你们放过我如何?” 三人面面相觑,本来以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一说,就算铁石心肠都能为之落泪,没有想到叶老大的心是铝合金做的,“叶老大,其实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只要你说一声,我们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 叶枫只是摇头,“我是正经人,做的是正经生意,不用你们打打杀杀的,不过怎么说,我们也是结识一场,替你们还钱暂解燃眉之急还行,当然我的利息不高,按银行的算就行,可是你们有什么保证可以还钱?你们可不要告诉我用你们三个做抵押,你们三个除了能花钱,我可看不到半点赚钱的潜力。” “叶老大,实在不行,我还有个妹。”豹子头一咬牙,杨白劳一样,“她叫喜儿,长的还不错,你要是不嫌弃,押给你也行呀。” 第二十八节 新版黄世仁 叶枫不是商人,却有比商人还要精明的算计。 他知道雪中送炭无疑比锦上添花要让人感激的多,水浒三杰不是好人,可是还有变好的可能,关键是你拉他们一把,还是再往泥坑里面推一把,他讨价还价无非是给自己添加一点让他们卖命的筹码,但是无形中已经有了黄世仁逼良为娼的本质,林通脾气暴躁,性格耿直,却如杨白劳一样,先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只不过杨白劳的筹码是女儿,他卖的是妹妹。 只不过林通把妹妹出卖的同时,感觉和杨白劳有着相当的不同,叶老大为人长得帅,有钱有事业,妹妹真的跟了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自己给妹妹找了个好婆家,妈妈还应该夸奖自己才对,叶枫没有想到自己的要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有些额头冒汗,“也不用那么严重的,小林,你妹妹多大?” “不到十八,很年轻。”林通商贩兜售新鲜菜一样的热情。 “那还是以学业为重吧。”叶枫叹口气。 “家穷,上不起学的,高中没毕业就务农了,现在就等着嫁人呢。”林通觉得有门。 叶枫眼前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春姑,皮肤黝黑,两根大粗辫夺命索喉,说不定还和如花是孪生姐妹,觉得还是林通这招够狠,看来有压迫就有反抗是不假的,“没钱上学怎么了,没钱上学也是人,你这个做哥哥的,现在想的,是怎么挣钱把妹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而不是卖出去,知道不?” 林通只好点头,“叶老大说的是,可还是老话,我有叶老大你百分之一的本事,也不愁这三万块钱的。” “是呀,是呀,都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宋公明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好像脖子安了强力弹簧,“叶老大,我们想做好人呀,可是,你总要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你们也是英雄?叶枫对于这个结论深表怀疑,却知道适可而止,“我的公司,你们是不能去的,因为你们去了没有作用,扫地的活都有人做的。”看着三人失望的脸色,想起了哈里波董,叶枫心中舒坦,“这样吧,钱我先帮你们还上,六万块,不过你们要打工还我,我可以先介绍你们一个地方,工钱除了够吃住,其余的要马上还给我,你们考虑一下,不过就算你们想做,也要立下契据,同意我开出的条件才行。” “行,行。”林通连连点头,不等别人点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卖了,“不管什么契据,卖身契都行呀。” 四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烧黄纸,斩鸡头的引来店方的注意,误以为黑社会在这里歃血为盟,好在现在很多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在滴血按下红手印的时候,司徒空正在喝着红茶,悠闲地望着虎哥。 虎哥神色少了从容,多了拘谨,“司徒先生,你一路鞍马劳顿的,还让你亲自上我这里,实在过意不去。” “向先生说的哪里话。”司徒空神色虽然疲惫,眼神中却有一丝兴奋,虽然身处虎穴,却是从容自得,“太过客气,无疑就是见外,白老大的三个手下,我向来看好的就是向先生,只不过我们一直联络的生意,最近听说要移交给龙哥?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 虎哥脸上一阵燥热,“这不过是暂时的,我和白老大谈了,这些我是完全能够处理的,司徒先生,请你再等几天。” “我也相信你,可惜白老大不相信你的。”司徒空淡淡的笑,并没有虎哥的紧张,“对了,刚才来的叶枫叶总,你怎么认识的?” 虎哥有些发愣,说句实话,他并没有什么生意头脑,各方面生意赚的不多,他的利润目前有半数以上是从司徒空这方面获得,白老大最近要他和司徒空的连线交给龙哥处理,这让他大为不满,却又难以反抗,他重视的问题,司徒空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却问起了叶枫,实在是让他费解的事情。 “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不过都是一场误会,现在没事了。”虎哥哼哼哈哈,含糊其辞,知道能让司徒空提及的,已经不是一般人物,不由对叶枫这人更产生高深莫测的感觉,根据他的可靠推测,这个司徒空很有势力,手头的生意可以说是遍及海外的,但是他不敢深入调查,深怕惹翻了这个财神,丢了收入的来源。 “你和他不打不相识?”司徒空还是在笑,只不过眯缝的眼中好像藏着一根针,好似轻蔑,“不知道今天叶先生来做什么?” “司徒先生,你认识叶先生?”虎哥忍不住问了一句,又有些好奇。 “他很像我几年前失散的亲人。”司徒空缓缓道,望着虎哥的眼神有些探究。 “啊?对不起。”虎哥慌忙道歉,“我不知道这事情,让司徒先生想起了伤心事。” 如果说向虎和叶枫的交锋还算是试探,不分输赢,他对于司徒空的交往完全是一边倒的架势,谁都想不到虎哥也有这么客气的时候,司徒空缓缓摇头,淡淡道:“天意如此,让你们分别的,你无法阻挡,可是要归来的,终究是要回来。” 虎哥没有听出司徒空口气中淡淡的兴奋,只是问,“司徒先生,你放心,你的亲人一定能找回来,至于我们生意的事情……” “叶先生来做什么?”司徒空饶有兴趣的把问题又问了遍,看起来对叶枫的兴趣,无疑比赚钱的兴趣要大。 “他来,他来。”虎哥想了半天,“他其实和司徒先生一样,也是来帮我的。” “哦?”司徒空握着茶杯的手凝了一下,沉声道:“帮你什么?” “那个。”虎哥感觉到面前这个文雅的人身上,突然传来了难以名状的压力,竟然让他有些心悸,“叶先生说我现在不得意,想帮我出出主意,改变一下颓势。” “看来他对你实在不错。”司徒空借助喝茶的功夫,调整了一下情绪。 “好像是吧,我和他。”虎哥搞不懂叶枫和司徒空到底是否相识,心里刮起旋风一样,辨不清方向,终于还是决定攀攀关系,“我和他还很投契的。” “真的?”司徒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笑容中却有种耶稣拯救苍生伟大中的悲哀,“那我真的恭喜你了,叶先生想要帮你,看来我也不能落后,这样吧,和我生意上的往来,你不用担心,不是向先生你出马联系的生意,我一律拒绝!” “真的?”虎哥又惊又喜,知道这已经是优厚的条件,白老大可以和任何人过意不去,但是不会和钱过意不去,司徒空一句保证已经算是帮了他的大忙,让龙哥撞了南墙,“司徒先生,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你要是感谢,也应该把帐算在叶先生身上。”司徒空起身结束会谈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向先生,这些都是天意,你自己好自为之。” 虎哥有些懵懂的时候,司徒空已经走出了房间,来到小区一角,发现四处没人注意的时候,沉思了良久,这才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只是一刻,就语带激动地说道:“司空,司马在吗?才子出现了,哪个才子?你说呢?” …… 当你年轻时,以为什么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时候,你可能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 许舒婷记录下这句话的时候,沉思了很久,她当然还没有老,但是这句话对于很多人而言,思索一下,都有些难以名状的意味。 没有叶枫的日子,增加的只有思念。 对斐少爷而言,距离不一定产生美,对于许舒婷来讲,空间的离别就意味着思念,面对和逃避,她选择了后者,她知道自己可能不对,却没有想到过惩罚就是无尽的思念,她不知道想过多少次,如果没有碰到叶枫,结果会如何,可是蓦然回首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结果并非那么重要,也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答案,冥冥中自有天意,要分别的,还是会分别,要归来的,还是要回来。 她印象中有句台词,如果感情可以分胜负的话,我不知道她是否会赢,但是我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分胜负的,可以称做是感情吗?许舒婷怔怔地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真的按照这种说法,自己真的一开始,的确就已经输了,可惜,叶枫好像也没有赢到什么,弟弟昨天联系自己说,叶枫对公司的变革已经加大了力度,公司以全所未有的高速进行前进,弟弟的口气中有了一丝兴奋,许舒婷的心中却有了一丝忧虑,她说不清这种忧虑是什么,可是总是觉得,叶枫本不是这种人的,他这么做,显然是另外有目的! 窗外风起,呼啸留痕,许舒婷关上电脑的时候,心中只是想,这几天风大,厂子才建好没有多久,要去看看设备,只不过手续繁杂的难以想像,自己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二十九节 潜规则 方竹筠最近很忙,也有些累,可是她还是在积极思考怎样来扭转颓势。 真情在线的问题比她预料的还要艰难,她虽然知道都市娱乐报影响不大,可是没有想到过,都市娱乐报说穿了,只是比街上散发那些牛皮癣,夜总会招公关的广告传单要正规一些,除去一些花边新闻,畸形恋情,暴力凶杀诸如此类的东西外,很少有人关注到别的,这也怪不得读者,大环境如此,你怎么能指望死海能养淡水鱼? 如今的社会,人们对于一只流浪狗,一只受虐猫的关注,都比对一个流浪汉关注要多得多。 方竹筠焦头烂额的无语,却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流浪汉显然太多,而因为生活改善,宠物狗激增,流浪狗如今倒已经成了稀缺的现象。 她从业到出专题,不过短短的几天的功夫,效率是高效,可是效果却是不好,她这几天,采访到太多的真情,也看多了无数的假意,一支笔写不了那么多,凝聚到一个专题上,反倒觉得泛泛。 贾大空很支持方竹筠,大多都是在精神上的,偶尔教教她的一些报社的潜规则,反正贪官污吏,社会阴暗,诉诸于公众眼前的,要抓住痛打落水狗的特点,别人都打,你也跟着打肯定没错,一些硬骨头和自身弊端,视而不见的习以为常,别人不去惹的,那是有势力,你也少惹为妙。 妓女卖身,记者卖心,反正大家都是卖的,关键在于脸皮的厚薄,每个版面位置决定着报社对吹捧对象的收费价格,叶枫那是另类,采访宣传不要钱的,就算快要濒临倒闭破产的小企业,快要携款潜逃的大老板,只要他给钱,天下第一,标兵劳模,救死扶伤的称号随便挑选。 方竹筠听到这里,觉得上了贼船,想要问一声贾大空,你这么做,难道不觉得良心有愧吗?贾大空当时好像读懂了她心中的质问,只是苦笑说,规则都告诉你了,照做不照做那是你的自由,这是市场经济,都是钱闹的,你到医院没钱可以看病吗?开发商没钱会让你住房吗?孩子没钱能上学吗?咱这已经很善良了,最少主动权是掌握在百姓的手中,他愿信不信,不信一笑了之,你要是上了手术台,你把房子抵押给银行,你不信一下试试? 贾大空也知道最近方竹筠在做什么,他说方竹筠这样的人应该多一些,可惜出水的白莲虽然不染,但是污泥的环境下,臭虫癞蛤蟆只有更多,贾大空有着落魄政治家的敏感预测,知道都市娱乐报有叶枫的关注,绝对不会败落,他不动声色地得到了方竹筠的信任,只是为了叶枫真的控股后,自己能捞到点实惠,方竹筠不知道他的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只是一个念头地想要把真情在线做出成绩。 “贾主编,小单和我出去一下吧,我今天有个事情。”方竹筠今天到了报社,收拾了下装备,已经准备出发。 “没有问题。”贾大空笑容可掬,“方主编,我们是平级的,有什么事情,不用向我请示,罗总也说了,尽量给你提供最大的便利,你不用客气的。” 方竹筠知道现在已经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年代,钱的魔力之大,应该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才对,叶枫二十万,她虽然看着心痛,但是却知道很有用。 “喂,你们找谁?”单耀武整理下摄像机,突然抬头问道。 方竹筠扭过头去,就看到三个很别扭的人,他们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脸上堆满了笑容,却是衣服不配发型,发型不配脸型的,方竹筠看了第一眼就猜测,他们多半是这辈子头一次穿西服,不过怎么看着西服比较别扭,三个人却有些眼熟? “这位是方主编吧?”九纹龙热情洋溢地走了过来,老脸不动声色的红,其实他也认识方竹筠的,却是希望方竹筠忘记他,“我姓史,史禁,叶老大,不是,应该说叶先生说,让我找你,以后有什么工作,尽管吩咐。” “啊?”方竹筠有些发怔,今天早上,自己说工作不顺利,叶枫随口应了句,你工作进展的不顺利,没关系,我会找几个人来帮你,她从来没有想到叶枫的效率这么高,几个小时后,给她找了三个民工过来,这里是报社,他们来干什么?过来和泥吗? 仔细看了一下,不由有些诧异,退后了一步,“是你们?” 她突然发现,这几人是旧相识,当初邓莎就是中了他们的仙人跳,不过后来让叶枫摆平了,怎么摆平的却是不清楚,但是这是三个恶人呀,叶枫怎么会让他们来帮自己? “原来方主编还认识我们,都说贵人多忘事,方主编可是贵人记性好。”九纹龙笑了起来,老脸不红不白。 方竹筠心生警觉,还不等回答,手机响了起来,告个歉,接了电话,发现是叶枫,应了几句,放下手机的时候,心中虽然还是疑惑,脸色却已经如常,叶枫打电话过来,几句话就已经让方竹筠确认,这三个人的确是来找事而不是找茬,也是受到叶枫的委托前来,那是确信无疑,“我当然记得你们,你们,你们很难让人忘记。” 水浒三杰有些尴尬,听出来方竹筠对己方三人没有什么好感。 贾大空却有些发蒙,“方主编,罗总又要招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的事情,贾大空一直以为只有旧社会才有,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罗总现在有大事,已经绕开了自己,只有方竹筠有知情权? “没有招人。”方竹筠摇摇头,“史先生,叶枫说了,以前是一场误会,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我,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 “方主编有事我们才来呀。”宋公明穿上了西装,身上一直都是冒汗,一直想当个正经人,没有想到,正经起来,这罪真不是人遭的,三个人早上去吃包子的时候,认识的人都是包子质量不过关的笑,可是这是叶老大的吩咐,叶老大说了,工作期间,必须要穿西服的,他可不想让人误会,找了三个打手在身边。 “我是去访问,帮人的。”方竹筠只能解释,真的觉得叶枫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她只认为叶枫有深意的,“那很累的。” “累才需要我们呀,不然我们吃白饭吗?”宋公明不离不弃的游说。 “我也没有工钱发给你们的。”方竹筠有些头痛,不明白叶枫给自己找了这三个人,看起来虽然笑容满面,却因为以前的疙瘩,总不那么顺眼。 “不用工钱的。”史禁也是摆手,“为方主编做事情,还要什么工钱。” 方竹筠愣了半晌,“真的不要工钱?” “当然。”三人异口同声,心照不宣。 方竹筠走出报社的时候,感觉到队伍前所未有的浩浩荡荡,心中有些迷糊的时候,九纹龙一旁问道:“方主编,我们要去做什么?” 方竹筠好气中带有好笑,“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你是主编呀,还兼任记者的工作。”九纹龙答道。 “既然你们知道,就应该知道我是去采访,不然你们以为是旅游吗?”方竹筠摇摇头,心中一动,叶枫难道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不是好人,可是人无完人,说不定叶枫就是想借助自己采访的对象,感动他们一下,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们洗心革面就好,自己没有必要把他们一棒子打死的。 “我是知道采访,我是想问你采访什么人,是不是准备敲他一笔钱?”九纹龙三句话不离本行。 “是呀,这个行业好。”林通一直闷葫芦一样,听到这里也是有些兴奋,“我就知道叶老大有深意,我看过一个记者,我家乡的,很牛的,上人家企业采访,说要曝光内幕,什么黑心棉吧,结果那厂长塞了几千块红包,不了了之的,方主编,你放心,你尽管敲,他们如果敢不搭理你,我们几个帮你解决。” 宋公明总算能够察言观色,看到方竹筠脸色有些发青,笑了起来,“你们就会开玩笑,你们看看方主编一身正气的样子,怎么会做敲诈勒索的事情,方主编,你不用搭理他们,这两人就会开玩笑。” 林通还想说,我知道的记者就是这样,被宋公明暗中的掐了一把,怪叫了一声,方竹筠不由有了笑容,“其实我们这次的采访对你们来说,很枯燥的。” “不枯燥,不枯燥。”三人同声同气,同气连枝。 单耀武不知道方竹筠这么个灵巧的人物,怎么识得这三个活宝,当然,在他的眼中,水浒三杰无非是奴颜屈膝的,他并不知道这是叶枫的调教,三人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今天我们采访的任务其实很滑稽,只不过是证明一个人还没死。” 第三十节 雅典娜和麦当劳 如果证明一个人没死?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简单,一个人有生理活动,能喘气,能眨眼应该就算没死,可是水浒三杰不想让人看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楷模,所以觉得方竹筠这么雅典娜的人,问出的问题绝对不会很麦当劳。 雅典娜当然是睿智的,麦当劳无疑以简单方便为主,九纹龙想到这里,抢先问,“那人失踪了?” “死没死,应该是验尸官的事情吧?”宋公明见到方竹筠摇头,忙炫耀一下自己的见多识广。 “屁个验尸官,那好像是古代的称呼,现在应该叫做法医才对。”林通忍不住纠正,念念不忘刚才被掐的一下。 “什么法医,是凶杀现场才需要法医的,一个人死不死的,一个医生足矣。”宋公明急于树立威信,没有谁想在美女面前跌面子的。 “你怎么知道方主编采访的不是凶杀案?”林通反驳了一句。 方竹筠只好解释,生怕议论久了,几个人就变成血淋淋的第一现场,“事情说简单也简单,我们要帮助一个老人家黄芍英,证明她还没死,老太太前几天社保费用给停了,说没有提交未死亡证明,她现在有病,又是高血压,又是糖尿病的,昨天她带病跑了一天,但是和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都让她用事实证明她还活着,我正巧知道这件事情,决定利用手上的这点权利,帮她解决一下问题。” “什么叫做是事实证明还活着?”九纹龙忍不住问。 “哦。”方竹筠想了想,有些苦笑,“就是用一张纸,上面有张照片,左手摸右耳什么的,按照他们指定的动作照相,再加盖个公章。” “我站在这里,还不能代表我活着?”九纹龙深表疑惑。 方竹筠望了他半天,缓缓道:“按照规定,是不能,你必须得有一张纸加盖公章证明。” 九纹龙为之气结。 “方主编你有什么权利?”林通忍不住问。 “我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做,曝光呀。”方竹筠笑中多少有些气愤,却不是对这三个人,“我下个专题就想写一个,证明自己活着,有多难!” 三人都是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其实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心中都在想,当初三人欠高利贷的时候,证明自己活着不难,难的是想办法让债主相信自己已死才对。 几人议论着的功夫,已经来到了旧式楼房,白天见不到光的那种,方竹筠显然轻车熟路,带着几人进屋后,才觉得人多不见得是好事,五人加上床上躺着的黄老太,转身都有些困难,黄老太看到方竹筠,混浊的双眼突然现出点泪花,哽咽说道:“方主编,你来了,我还没死,活得好好的,怎么就证明不了呢?” 水浒三杰不是好人,好人的大概定义就是品德好,行为端的人,叶枫当了几次好人,深受其苦,可是水浒三杰听到了方竹筠的主要陈述,黄老太的补充说明后,觉得自己虽然不算好人,但还算是个人的,只是可惜,在这个社会上,由类人猿进化而成,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进行劳动的动物,不见得算得上人的。 事情很简单,却搞的复杂异常。 黄老太鳏寡孤独占了两样,失去了老伴,还没有子女,七十来岁,开始看着的时候,水浒三杰还觉得老太太有些胖,本以为生活条件不错,后来才知道那是浮肿,老人老了,常见病自然伴随,因为钱不多,所以也买不起什么太太口服液,驴胶补血,只能依靠医保卡来开点药,可是就在前两天,去了医院,突然被告知,医保卡上没钱了,老太太有些发蒙,问了半天,终于明白社保费没到,怎么没到呢?老太太忍不住问,刷卡的不耐烦了,这虽然不是谁用谁知道,可是总是谁没谁知道吧?你问我,我问谁? 这本来对很多人都是不起眼的事情,打工仔碰到这事情,一赌气可能不要了,黄老太不行,她这辈子就靠这个活着,感觉到天塌下来一样,后来终于有个高人说了,好像是因为社保局觉得你死了,所以停发你社保费了,老太太没死,却差点气死过去,我怎么就死了?高人说,去街道办开个“未死亡证明”吧。 黄老太胳膊拧不过大腿,去街道办办了个证明,又被告知要去月秀区社保中心办理相关手续,黄老太辛辛苦苦的赶到月秀社保中心,一看,那家伙,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的,当然不是因为欢迎她,而是因为很多人在退保,这比春运售票口还要热闹,黄老太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等到把证明一交,人家抬眼一看,你这不归我们管,去海明社保中心吧。 欲哭无泪的老太太只能跑断大腿的去了海明社保,又排了两个小时,人家接待态度很好,老太太,你这不归我们管,老太太快晕了过去,我这快成了三不管了,工作人员有些无奈,这个不归我们管,我们想管也管不了,我告诉你,你要去建设八路的退管办,这次绝对不会错的。 老太太仅存最后一口气爬到退管办,这次没有一脚把她踢出去,工作人员眼皮都懒得抬起来,更不要说抬脚,上嘴唇一碰下嘴皮,轻巧地说道,去上对面两个街道外的银行,把折子打印一下,看看这个月的钱到底到没有到帐,老太太有些感动,终于烧对香了,奋起神勇去了对面街道的银行,又等了好久,因为最近炒股的人实在太多,急着开户,老太太把存折打了出来,一看,这个月的救命钱果然没到,这时的老太太没有失望,反倒有种喜出望外的感动,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误给人家添麻烦呀,最后再去了退管办,把存折一交,换了个姓陈的工作人员,姓陈的工作人员一看,怎么成天就碰到这种麻烦事,下嘴皮一碰上嘴唇,说了句,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下周一再来。 黄老太有些着急,我说的是中国话,你怎么听不懂?陈工作人员一指对面墙上的电子石英钟,你没有看到这都快要下班了吗?让你下周一来,就下周一来,怎么那么多的废话!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记得臧克家说过一句,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黄老太从来没有想到过,人家老臧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她黄老太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说了一句,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上次方竹筠来到这里,忘记把单耀武带过来,这下看他录的差不多,看了下时间,“现在离他们下班还早,我们赶过去,还来得及,大妈,你留在家里,史禁,你们三个照看着大妈,我和小单去就行。” 史禁三人望了一眼,有点不情愿,他们才知道他们是坏人,那个陈工作人员可以说是不是人,就算他们看到这种老太太,都会好心的搀扶一把,竟然还有人忍心对她如此的羞辱? “他家没有老人吗?”林通满脸通红,拳头握的‘咯咯’响,想起了自己的老母,更是怒不可遏。 “我要跟着去,我不能在家。”黄老太挣扎地坐起来,弯腰穿鞋,“方主编,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昨天我一个大活人去了,都不被承认活着,你们去了,那能管用?” 方竹筠说了半天,也不能让黄老太放弃这个念头,有些无奈,水浒三杰都有些按捺不住,“方主编,没关系,这次黄大妈走不动的话,我们哥几个背都要把她背过去。” 方竹筠心中一热,不再坚持,一行六人又是浩浩荡荡的出发,单耀武一路上录制个不停,好像现场直播一样,黄老太多了人撑腰,胆气带动了力气,一路上倒也没有让水浒三杰充当运输工具,却只是问,“方主编,你说他们这次能证明我活着吗?” 心中满是悲哀的方竹筠,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她所谓的报纸上曝光,只怕少有人问及,只是希望单耀武的这个摄像机能有点威力的,“黄大妈,你放心,一切有我们呢。” 六人到了退管办,黄老太眼前一亮,指着一个人就说着,“就是他,他就是陈帮办。” 方竹筠有些好笑,帮办,还港督呢,黄老太显然对于这里职称并不熟悉,才要上前,林通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脖领子,“陈帮办是吧?你TND的是人吗?” 那人戴个二饼,长得挺像九筒的兄弟,侧面看满脸的麻子,均匀分布,正在端着茶杯,低头的和一个女办事人员调情,听到一个声音,还没有拿个官腔,衣领子被抓住,大吃一惊,手一抖,茶杯的水泼了出去,溅在对面女人的脸上,烫的她哇哇大叫。 林通愣了一下,紧接着听着‘喀嚓’一声响,茶杯摔得粉碎,黄老太见到这里,不由跺脚只是叫,“完了,完了,这下没死也得死了。” 第三十一节 先下手为强 鸡飞狗跳女人叫,本来安静的退管办突然变成了集中营,惨叫声不绝于耳,林通忘记了气愤添膺,松开了陈帮办的衣领,有些歉然地望着那个女人。 方竹筠才慢了一步,就发现本来理直气壮的事情变了模样,单耀武低声问了一句,“方主编,这段怎么办?” “把这段到时候掐了吧。”方竹筠积极地想着对策,看着黄大妈就差去撞墙,有些着急,目光滴溜溜的一转,已经落在了九纹龙的身上。 九纹龙比伯牙要聪明的多,一捅宋公明,“军师,你来搞定。” 宋公明到底是及时雨,当初怒斩阎婆惜的时候,都没有来的这么果断,知道今天路有两条,要不解决方竹筠,要不废了陈帮办,今天如果不帮黄老太要回社保费,那就等着叶枫给自己发伤残补助吧。 二者权重择其轻,宋公明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啪’的一声,给了陈帮办一个耳光。 搧耳光的声音不算太过响亮,但是却好像嘈杂声中的天籁之音,以茶洗脸的女人停止了叫嚷,陈帮办看到林通的样子,本来以为可以借机训斥,被这一巴掌搧的云山雾罩,莫名其妙,方竹筠本来以为这一巴掌是给林通的,借以赔礼道歉,没有想到中彩一样地落在陈帮办的脸上,一时的愕然,就算黄大妈看到了,都是止住了跳脚,刚才还有一口气的,现在完了,活死人了。 “小子,你不地道,竟然勾引我大哥的老婆。”宋公明一句话让九纹龙比较郁闷,更是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你大哥是谁?”陈帮办捂着脸,发现屋子里面突然雨后春笋般地冒出了一堆人,林通五大三粗,九纹龙横眉立目的,不由有些胆怯。 “看来你小子勾引的骚货还不少,记不得哪个是哪个。”宋公明觉得手掌有些发痒,急于找个地方磨一下,顺势又是一巴掌打在陈帮办的脸上,“今天我就让你清醒一下。” ‘啪’的又一声响,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却都是看着热闹,报警的当然不会有,常言说的好,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一听人家说的,勾引别人老婆,劈腿出墙什么的,这些是人民内部矛盾,没有必要惊动官方的。 “大哥,你过来。”宋公明扭头望了一眼九纹龙。 九纹龙头上没有绿帽子,脸上却有些发绿,只不过看了方竹筠一眼,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什么事?” “就是这小子勾引嫂子的吧?”宋公明大义凛然,看起来搧耳光上瘾,还要再来一下,陈帮办一下就软了下来,“大哥,你认错人了吧,我可是个老实人。” “你是老实人?那我TMD的还是圣人呢。”九纹龙看到宋公明丢的眼色,终于明白过来,毕竟合作多年,虽然算不上心有灵犀,也是惺惺相惜的,“你小子叫程帮办吧?” “我不叫程帮办,我叫陈帮办。”陈帮办有种惊喜,咬着舌头把陈字发的清楚一些。 “NND,认错人了。”九纹龙知道今天不是来找茬的,是做事的,倒也不能过了,把这小子打到医院去,那也解决不了黄老大的医保问题。 “是呀,是呀。”陈帮办被打的有些发蒙,连连点头,“这位大哥,我是个正经人,你不信问问别人,小陶,你倒是说句话呀。” 对面那个女人也是陈帮办一样捂着脸,好在陈帮办调情的时间比工作时间要长,一杯茶水到了现在,已经和被老公遗弃的女人一样,瓦凉瓦凉的,女人被水泼到,只是受到了惊吓,直勾勾地望着陈帮办,倩女幽魂一样,却是说不出话来,多半心中在想,你老实?那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些黄段子,是屁股抽筋吐出来的吗? “小桃,还小枣呢,大哥,你说怎么办?”宋公明向九纹龙眨了下眼睛,九纹龙最近和伯牙比较靠近,犹豫了一下,“那看来,我们还要道歉了?” “那个,这个。”这里是退管办,陈帮办软柿子捏多了,突然碰到个硬的,两个耳光下来,一时脑筋都有些转不过来,“那就不用了吧,这位大哥,我理解你。” 九纹龙听到这里,突然觉得场面好像有些眼熟,当初叶老大对付三人好像就是这招,看来先发制人一点不错的,“那就不好意思了,那个姓程的小子,也叫帮办的,是你兄弟吗?” “那个一个姓程,一个姓陈的,怎么会是兄弟?”陈帮办瞄了一眼门外,见到看热闹的不少,解围的一个没有,不由得心里恼火,却又不能不解释一下,不然自己有什么桃色新闻的话,所有的前途都被断送在那个莫名其妙的程帮办手中。 “那可说不定,说不定一个妈两个爹呢。”林通一旁忍不住说道。 九纹龙看着陈帮办的白眼,几乎笑破了肚皮,“那这件事就算了,我们走,去找那个程帮办。”转过身来,看到单耀武抗个摄像机,不知所措的,用手指着,“你TMD的拍什么拍,记者吧?老子我不怕曝光的。” 单耀武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方竹筠已经拉了一把,把路让开,九纹龙路过黄老太身边的时候,又说了一声,“老太太,好,那个什么不挡道的,你年纪这么大,不知道吗?” 众人都是群情激愤,可是看到三人几乎横着出来,都是敢怒不敢言,陈帮办倒是怔了一下,搞了半天,这几人不是一路的,等到宋公明三人走了出来,找个拐角猫了起来,宋公明洋洋得意地说,“老大,这次我做的漂亮吧?” “漂亮是漂亮,只不过下次拜托你把绿帽子不要戴在我的头上。”史禁有些不满,夹杂点伤感。 “看你说的,大嫂,不是,应该说前大嫂不都和你离婚了。”宋公明满不在乎。 史禁只是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老二,我们这么做,方主编应该知道我们的苦心吧?老三,你实在太冲动了,要不是老二聪明,今天黄大妈的事情,真的难以解决的,现在我们和他们划清了界限,剩下的事情,只能让方主编自己处理的。” “我看到黄大妈,就想起我妈了。”林通显然还是有点不服,“这小子不服能怎么的,我能给他捏出尿来。” “那你能给他捏出钱来吗?合法的手段?”宋公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那倒不能。”林通实话实说。 “老三,刚才要不是我,我们就算揍这小子一顿,都是于事无补的,那只能让我们痛快一下,你没有看到黄大妈的担心和忧虑?”宋公明苦口婆心,“很多时候,都要动动脑袋,光靠拳头没用的。” “老二,我发现你最近脑袋好像被驴踢了一样,聪明了很多。”史禁看不惯他的得意,忍不住讥讽,“是不是最近喝那个什么尿白金喝多了?” 宋公明笑了笑,“其实我这手都是和叶老大学的,你们如果用心一下,也能发现他一举一动的妙处。” 三人话题转移到叶枫身上的时候,方竹筠也把话题带到了正题,“这位是陈帮办吧?” 方竹筠刚才看了下挂在墙上的照片,瞻仰到了陈帮办的仪容,才发现这个帮办是他爹给他取的名字,估计老子当初从香港偷渡到大陆来的,这才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陈帮办脸上余热未退,莫名其妙的因为名字挨了两个耳光,这下心中想要否认,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脸,退后了一步,“我是,你是?” “我是都市娱乐报的记者。”方竹筠伸手掏出名片,贾大空办事效率就是高,主编两个字印的占了名片的三分之一,就算都市娱乐报几个字都是显得退避三舍,贾大空的解释就是,这是突出方主编你在我们报社的地位。 “哦。”陈帮办接过了名片,看了下黄老太,有些头痛,预感到了什么,“什么事?” “这位黄老太陈帮办还记得吧?”方竹筠开门见山。 陈帮办想要拒绝,脖子有些发硬,只能点头,“她昨天来过吧?不过当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我让她今天再来的。” 记者?陈帮办心思如电,已经觉察到有些不妙,“小陶,把地上清理一下。老人家,坐。” 若是别人,肯定会揭穿陈帮办的谎言,黄老太却有些懦弱,“那个,我昨天真的来了,好像,好像还没有下班吧?” 陈帮办刚才被人先下手为强,心中不爽,看到黄老大的态度,更是心中有底,“这个方记者,事情当时是这样的,这位黄老太太昨天过来,说社保费没有发,我们就让她把存折打印一下,这个是规定,我们总要知道,是不是老人家的失误,可是她回来的时候,我们这里已经下班一段时间了,可是我还是等着她,告诉她,因为过了下班时间,电脑系统都已经停止运行,让她今天再来看看,不知道怎么会惊动了方记者的大驾?” 第三十二节 针尖麦芒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不过是因为说话的角度不同,听起来都是那么回事,可就像无数能人辩士讨论鸡生蛋,蛋生鸡一样,除了增加点唾沫横飞,产量增加不了,问题也是一样的无法得到定论。 陈帮办很有理,说出来的话简直是参照马列思想的框框说的,他对付退休人员多了,一眼看过去,哪个有后台,哪个是软柿子那都是清清楚楚,真正有后台的怎么会自己前来?他昨天只是因为下班有饭局,饭局后舞局,舞局后有牌局这才有些急不可待,可是话让他一说出来,一个焦裕禄的形象已经出现在方竹筠的面前。 方竹筠望着黄大妈的息事宁人的神情,轻蹙了眉头,有种让人心悸的美丽。 陈帮办显然知道避重就轻的道理,看着方竹筠皱眉,记者的身份让他忘记了审美,只是觉得这不算一个棘手的难题,美丽不当饭吃,美丽的女人聪明的太少,她看起来也就是个实习记者的年纪,怎么混个主编的位置?这个让他心里忍不住龌龊的设计了多种可能。可他虽然看不起方竹筠的年纪轻轻,但是单耀武肩头上那个明晃晃的摄像机显然不是道具,那个镜头好像青天大老爷的狗头铡,让他不能不小心从事,这年头,记者无风还起浪呢,不要说自己昨天做的有问题。 “黄阿姨的事情,到底怎么处理?”方竹筠和林黛不一样,林黛为了新闻,可以把姐夫卖给人贩子,方竹筠为了帮人,可以把新闻的事情先放放。 “这个嘛,小陶,你查一下吧。”陈帮办觉得这个女人不识抬举,我害怕的是你的身份,不是你这个人,老子今天虽然不忙,可是昨天输钱的怨气,今天莫名的脾气加在一起,也没有闲空帮你查这些东西。 “那个,很难查的。”小陶有些埋怨,事态平息后,她没有顾着扫地,先把自己的仪容整理一下,“牵扯的方面太多了,这老太太说的又不清楚。” 方竹筠突然有点埋怨宋公明和林通,她不是埋怨他们今天的莽撞,只是觉得宋公明的那两记耳光实在有点轻,林通的那杯茶其实应该连茶杯一块扔过去,方竹筠不喜欢骂人,可是觉得林通骂人实在很有道理,这个陈某某真的不是人。 记者显然要通晓人情世故,不然不要说吃肉,吃屁都吃不到,销售人员也是如此,方竹筠业务做的好,除了勤奋外,对客户的心理,人际关系也把握的十分到位,对于这个陈帮办的嘴脸,实在她见的最多的一种,“这就是你给我们的答案?黄阿姨准备拿这钱看病呢。” “有什么大不了的毛病。”陈帮办脱口说了一句,只是因为宋公明的两巴掌,脸上的红臊虽然褪去,心中的无名火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如此的不顺,只是抬眼看到单耀武的摄像机,知道有录音的功能,心中一凛,改口道:“方记者,你也知道,我们很忙。” “我看你和这位小陶,一直都很闲的。”方竹筠忍不住的讥讽。 “方主编,陈帮办真的很忙。”黄大妈一直以为这个帮办是个职称,不然也不敢直呼其名,她本来一直委托方竹筠全权代理,听到这里,感觉好像有点火药味道,忍不住的劝,一脸的惶恐。 方竹筠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哀,自己挂个记者的身份,都是受到了这种礼遇,这也就难怪黄大妈把鞋底跑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社会已经到了把常态当成美德的落后状态,如果黄大妈经过一番周折,得到最终的社保费,第一个念头肯定是感谢,而不是埋怨,可是这明显是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而应该承担责任的事情。 “是呀,是很忙。”方竹筠心中的怒火变得有些刻薄,“我来的时候,就看着有人忙着喝茶聊天,到现在,还有人忙着修指甲。” 小陶把干净的瓷砖地面大略的收拾一下,已经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指甲,听到了这里,差点没有剪断自己的手指头,望了方竹筠一眼,心中大恨,满面通红。 “方记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陈帮办霍然站起,有些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架势,“我看你是记者,所以给你个面子,接受你的采访,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无事可做,既然这样,请你走人吧。” “黄阿姨的事情不解决,我暂时不会走。”方竹筠摇摇头,反倒很平静。 “那个陈帮办,我今天来了,麻烦你再帮我看看。”黄老大有些急了,不觉得陈帮办无理,只觉得方竹筠好心办坏事,这些人,他不给你脸色看你就烧高香的,怎么你反倒指责起他工作的不对? “我现在很忙,一会儿还要开个会。”陈帮办望了那个摄像机一眼,其实有点进退两难,都市娱乐报,这是什么报纸,好像是搞点花边新闻的吧,怎么搞起民计民生了? “还有别人可以处理的。”方竹筠缓缓道。 “我告诉你,方记者,这件事情其实很麻烦,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社保局那面出了问题,还是别的环节有毛病,说不定是电脑系统出了纰漏,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查的过来的,需要多方面查对。” 黄大妈听了有些绝望,又有些胆怯,“陈帮办,那怎么办,总要给个交待呀,我该做的都做了,真的,我该做的都做了。” 方竹筠看到黄大妈祥林嫂一样,终于按捺不住,冷冷道:“那要不要我帮你忙查一查。” “那好呀。”陈帮办脸上还以冷笑,“欢迎之至,其实对你们这帮记者算是客气的,因为很多人都是眼高手低,不知道我们的辛苦,只知道胡编乱造。” 本以为方竹筠听了会勃然大怒,或者反唇相讥,没有想到方竹筠只是笑笑,“那我就帮你查一查,昨天我去社保基金管理资讯科查询,黄阿姨的社保费的确是被停发,工作人员说目前电脑中心系统目前并没有任何问题。” 陈帮办脸色变了变,才发现这个方竹筠有备而来。 “我询问了具体缘由,他们说黄阿姨社保被停发的原因,是因为‘生存证明’没有及时提交的缘故。”方竹筠用眼睛示意单耀武把镜头在自己和陈帮办之间适当的做个切换,增强一下效果,陈帮办本来皮肤不白,这下有了种灰败。 “事情其实并没有陈帮办说得那么复杂。”方竹筠淡淡的笑,“所谓的复杂,不过是对黄阿姨这种不明白实情的人来说,‘生存证明’提交的过程也是单线,好像也很简单,首先是参保人员提交‘未死证明’,黄阿姨年纪大了,委托街道办帮忙代交,街道办为鳏寡孤独服务,统一交给你们退管办,你们再交给社保中心审核后,那面把资料上报给市社保基金管理中心的,根据我所查的一切记录,街道办的回执,海明社保中心的电脑记录来看,街道办已经把资料交给你们,那面海明社保中心却没有收到资料,那我可不可以认为,黄阿姨的‘未死证明’其实是卡在你们退管办,并没有上交?” 陈帮办嘴巴叭嗒两下,竟然无话可说,其实这种事情多了去,在这里做事的,用脚后跟思考,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对于外人而言,一直都是讳言高深,这么认真来查的,方竹筠应该算是群众里面的第一个! “根据我的调查资料显示,街道办把黄阿姨的年审已经提交了足足三月有余,可是贵退管办到现在还不把材料交上去,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忙?”方竹筠望了一眼黄老太,看到她神色的紧张,心中无奈。 “这个,那个,可能是工作人员的疏忽吧,有时间,我找他们问问。”陈帮办狡辩都找不到台词,实际上这些他都是心知肚明,黄老太找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自己退管办的问题,好像是有一批年审没有提交,只不过当时太忙,又有些烦,为什么这么多人,就黄老太一个人找上门来。 “我就想不明白了。”方竹筠冷冷的笑,站了起来,面对着摄像机,“几个月前已经递交年审,现在还没有上传,退管办工作上的疏忽,导致一个七十多岁患病的老人奔走咨询,还受到了呵斥对待的待遇,到现在为止,还是一拖再拖,是什么让他们把自己应尽的义务变成了所谓权利,直到现在,他们给予的答复还是有时间再问问,我不明白,他们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今天是周三,本报将继续持续跟踪报道,直到解决的那一天,好了,小单,关机吧,我们明天再来看看,黄阿姨,你放心,该你的,始终跑不掉。” 陈帮办的汗珠子豆大的冒了出来,“方记者,不要激动,这事情,我马上解决!” 第三十三节 制度性羞辱 沈阳心情舒畅的拿着几个包子走进来的时候,差点撞在董倩倩的身上。 “道这么宽,你怎么横着就过来。”董倩倩别里科夫一样,见到是沈阳,拍拍胸口,一幅胆战心惊的样子。 沈阳很好的心情,看到董倩倩的时候,宣告默哀,“董秘书,麻烦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穿的和木乃伊一样,好不好,这很影响我们观感和工作心情的。” “什么眼神,我哪里木姨奶了?我以前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见你赞美,穿的脱俗一些,只听到你们的批评。”董倩倩摘下墨镜,很是不满,又有些奇怪问道:“我怎么打扮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我来?” 沈阳只能摇头,“董秘书,你可以侮辱我的眼神,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你成天穿的这样,没有改变,脑袋被门板夹过的,才认不出是你吧?” “这么说我要换个行头?”董倩倩若有所思,“沈总,你不知道,这几天可累死我了,名人真累,天天提防着别人签名不说,还要小心那个什么,什么荆大头来打击报复,我这两天来上班,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沈阳上上下下地望了她半天,满是瞻仰,“真的那么有名?那最近是不是签名签的手抽筋的?” “那是,那是。”董倩倩洋洋自得的向叶枫的位置走去,又差点和沈阳撞在一起,“拜托,路这么宽,办公室这么大,你不要总往我身上撞,第一次,我还可以当作意外,可是第二次,我就觉得你好像别有用心的。” 沈阳心道,你恐怕是希望我别有用心的,我找恐龙也不会找你的,人家毕竟是女的,还是食草的,你就说不准了,“我找叶总有事。” “我也找叶总有事。”董倩倩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 “那我们倒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了。”沈阳一举包子,“叶总最近工作忙,忙的早饭都没有时间吃,我这是送早餐来了。” “没看出来,最近你还加入早餐送爱心工程呢。”董倩倩变魔术的拿出个面包,“叶总,吃这个吧,包子没有营养。” 叶枫正在端着一本书看,搞的弼马瘟上了天庭一样,看起来不成体统,书皮很黄,当然此黄非彼黄,只是说明年代久远,看起来应该进入博物馆,很有收藏价值的样子,封面上写着新唐书几个字,目光从书上移开,望着二人拿着早餐,笑了笑,都接了过来,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找我有事?” “叶总,这么用功,准备考状元呀?”董倩倩顾左右言其他。 “那个,随便看看。”叶枫合上了书,“昨天在地摊看到的,觉得人家大冷天的也不容易,都是休息的时候,他还在摆摊,就随便买了本书。” “叶总真的菩萨心肠。”沈阳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好像阳光灿烂的日子,“现在这社会,有你这种心思地越来越少,其实也不能怪我们心硬,关键是你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真的值得可怜,我出差的时候,每次在火车站,都发现有行乞的孩子,开始给一个人点钱,好家伙,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带来一帮,现在的人心呀。” 沈阳连连摇头,董倩倩却是笑了起来,“分辨这个有什么难处,我告诉你个窍门,你想听吗?” “要收费?”沈阳忍不住地问。 “免费的。”董倩倩睿智的样子,“以后你碰到要钱的,就给他买点东西吃,你碰到要吃的,就给他点钱,就这么简单,真可怜,装可怜一下就能看出来。” 沈阳想了一想,认真点头,“还真的是这个道理。” 叶枫看了董倩倩一眼,发现她没有带工作工具,扫把,忍不住问,“董秘书,今天的地扫了没有?” “还没有,我找你有事。”董倩倩有些犹豫。 “你放心吧。”叶枫缓缓道:“你的事情,荆文军和虎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已经找他们谈过了。” “真的?”董倩倩高兴地跳了起来,“叶总,你真是我的偶像。”本来想跳起来亲叶枫一下,看到他拿书挡着脸,只好作罢,燕子一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轻松愉快,叶枫笑了笑,咬了一口面包,“沈总,好像还没有到一个月吧?” 沈阳看到叶枫好像看着别人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只能笑,“叶总做事,我们还有不放心的,我只是想说,业务最近没有什么问题,业绩蒸蒸日上的,可是上次和叶总说的技术方面,好像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这个现在已经是公司的瓶颈,我们有客户,但是没有产品,或者买别人的产品二次转手替代,终究不是长远的办法。” 叶枫点点头,“你说得对,姚工的确有些太忙,力不从心的,我上次给了他一个点子和样本,可是他很难举一反三。” 他忙?沈阳表示怀疑,觉得这个是姚君武能力已经值得怀疑,只不过人家是叶总的小舅子,他也只能点头,“那叶总应该招几个人的,姚工一个人做不过来的。” “你说得对。”叶枫放下了新唐书,好像还在念着什么,“沈总,今天和我去人才市场一下。” “去人才市场干什么?”沈阳深表疑惑。 “你认为呢?”叶枫倒有些奇怪,“去人才市场当然是去招人,难道是去卖人肉包子?” “那个,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沈阳只能解释,发现这个叶总有的时候,你一开口,他能把你的肠子都研究明白,可是有的时候,他可能把你肠子打个结,让你胀气,“去人才市场招人,要申请,等位置,还有,要交钱的,这些叶总都准备好了?” 最近的叶枫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的时候,多半也是无所事事,等着吃饭,所以沈阳对于叶总一个人能搞定这么复杂的事情,深表怀疑。 “哪有你说得那么麻烦。”叶枫摇摇头,“沈总,你在名企呆的太久,忘记了一个道理,不是在盘子里面的都是菜,所以不是人才市场里面的才是人才。” “那你说是外边?”沈阳若有所悟。 “你终于明白了。”叶枫笑了起来,望着公司的其他人道:“你们明白没有?” 众人倒。 沈阳来到人才市场才明白叶枫说的道理,人才市场那家伙,可以说得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的,楼外的人比楼里面还要多,沈阳不去应聘好多年,来到这里,也感觉到了一种冲动的惩罚。 考大学,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年代终于过去了,他们挤过去是挤过去了,最终这么多人都挤在这里,每个人都是盯着前方的屏幕,神色凝重的如果当初校园外的父母,“叶总,我们不进去?” 叶枫不理会沈阳的申请,找了半天,眼前一亮,发现了前面报摊上竟然有都市娱乐报卖,实在有种意料之外的惊喜,花五毛买了一份,找了个台阶,把牛皮癣,老中医什么地坐在屁股下,认真地读起其中的一张,看到标题的时候,笑了下,制度性羞辱-最严厉的羞辱! 排版的显然是贾大空,深知道吸引人眼球的道理,性这个让人看到面红心跳的字用红字标注,比别的字体足足大出了两号,显然有种误导读者的嫌疑,为了这个标题,聚集在报摊的真有几个,只不过有地看了下,发现和自己内心想的有些差别,吐了口唾沫,子弹一般的出膛,骂了句三字经,扬长而去,有的却是认真地看了下去,惹得报摊主的白眼,当然,还有几个像叶枫一样,掏出五毛钱,买了一张,或蹲或坐,文盲一样的阅读。 “叶总,我们?”沈阳有些茫然,不知道叶枫来这里,是不是有偷懒的嫌疑。 “我这是守株待兔。”叶枫笑笑,“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沈阳才要兔子一样蹲下来,守株一下,叶枫瞪了他一眼,“你蹲下来干什么?” “我也要守株待兔呀。”沈阳不解。 “你要主动出击的。”叶枫只能摇头,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很少有人明白他的心思,“我在这里等,你也等,那不是资源浪费的?你要去四周看看,找一找,人才是在于发现的。” “叶总,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沈阳忍不住地问。 “你说。”叶枫头也不抬,对报纸上的专题显然很有兴趣。 “为什么你说的什么,都显得很有道理?”沈阳真的不明白,本来道理只占在一方面的,可是听叶枫的解释,好像是养在他家抱窝的。 “这你都不明白?”叶枫抬起头来,挥挥手,笑的很欠扁,“因为我说的本来就是道理。” 第三十四节 不是成功的成功 “快去,快去,我们时间紧,任务重,争取今天就把人才找到,对了,如果你到中午的时候,还找不到电子方面的人才……”看着沈阳不动,叶枫只好劝,觉得最近这帮人架子大了,没有关系,他们都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只要适当提点一下,不信他不动,也不怕他敢造反。 “那怎么办?”沈阳有些郁闷,他三年名企的经验,不是没有招聘过,可是流浪汉一样的招聘方式真的第一回碰到。 “那你就买两瓶水。”叶枫咽口唾沫。 “买水干什么?”沈阳本来悲观的以为,叶枫会让他买豆腐撞死。 “当然喝呀,再买两份盒饭,最好有点肉,带点辣的。”叶枫又咽了下口水,“下午我们再接再厉。” “叶总,我没带钱。”沈阳违心道。 “沈总,你可以侮辱我的肠胃,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叶枫直接套用沈阳的名人名言,并不担心侵权,“以你三年名企的经验,我知道,你每天带的现金不会少于一千的,不然你混什么小资?我也可以成小资了,再说现在什么年代,打卡年代,你以为我乡下来的?不信随便你拿出一张银行卡,我们去对面提款机看看有没有钱?” “算你狠。”沈阳仓皇而逃,叶枫笑笑,埋头继续看报,几个路过的女人花枝招展,看到他盯着那个性字不放,慌忙的加快了脚步,生怕被这个色狼看到,套用沈阳的常用腔调,不但侮辱了她们的眼睛,还侮辱了她们的清白。 最严厉的羞辱,制度性羞辱?叶枫念念有词,几个男人听了,转过了目光,心想这位老兄难道昨天制服诱惑看的多了,发明了什么制度性羞辱,几个女人加快了脚步,暗骂了一声流氓,叶枫倒是问心无愧的一本正经。 不羞辱,尊重公民,是衡量一个社会是否正派,正义的重要尺度,当未死证明,穷人证明,入厕证明等成为一些公民必备通行的时候,我们更应该注重制度建设是否有所偏颇,而将“美德”变成不必倡扬褒奖的常态,当一个民族处在了“把常态当美德”的落后状态中,是否值得我们深思? 叶枫看到连连摇头,几乎想要掏出手机,给方竹筠打个电话,怎么贾大空搞了这么个诱惑的标题,内容却变的如此的一本正经?让他这等有才学地看了,还是要仔细的阅读,才明白什么意思?内容虽然说得很对,但是这调起的可不是一般的高。 只是想了下,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方竹筠第一次做专题,还是顺其自然,让她慢慢找感觉的好,往下看过去,多少有些动容,除了标题开头外,方竹筠援引的例子,都是亲身经历的事情,除了黄大妈,还有一些鳏寡孤独的心声,叶枫知道方竹筠不会捏造,她一是一,二是二的,这些事情如果是她的亲身经历,那她一天都能跑断腿的。 手机没有拨打出去,却已经遥感一样的响了起来,叶枫掏出来看看,认得是方竹筠的电话,“竹筠,什么事?” “我出了一期专题。”方竹筠那面道。 “我在看。”叶枫晃晃报纸。 哗啦哗啦的声音隔着话筒传了过来,方竹筠听了,心中一暖,却只是说,“你觉得怎么样?贾记者联系了一下,因为正巧有人做广告,所以加大了印刷份数。” “我觉得贾记者不错。”叶枫笑道。 “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是问你对专题的看法。”方竹筠那面有些坚持地问道:“叶枫,你最清楚我目前做什么,你也最有资格进行评论。” “最有资格评论的,不是我,也不是那帮报评家。”叶枫很认真地说道:“而是应该是黄老太,那些被人帮助的老人家,那些等待被帮助的人,还有,很多这个阶层的人物,你反应的是他们的心声,所以你目前不用指望斐少爷那样的人会引起共鸣的。” 电话那段沉默了一段时间,“叶枫,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会太在意一些人不着调的看法,因为我觉得自己能够反映一些人的心声,能够帮助一些弱势群体,这已经足够,斐少爷那样的,我只是希望有机会潜移默化,但是能不能成行并非我能预料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个,没有让你拉到投资的话,我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 叶枫笑了起来,“竹筠,你说得太严重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有被人喷口水的准备,至于投资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就算他不投资,我相信,以目前报纸的潜力,投资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算拉不到投资,如果我这二十万能够借你的光,帮助到几个人,能够在一些人的心中造成一些影响和思考,那都是物有所值的。” 方竹筠又过了一会,这才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对专题的看法,刚才好话说过了,可以提提批评意见的。” “那个。”叶枫想了一下,“这个是以事实为依据的。”听到那面方竹筠‘哼’了一声,慌忙把下句以法律为准绳咽了回去,“可是调子太高一些,估计很多人不会分析你的深意,说句实话,这就像你去天桥底下弹奏广陵曲一样,当然广陵曲是好的,你的技术也不差,可是受众面显然很多不会理解,或者说是鄙夷,甚至有的会骂,你为什么不弹个,弹个那个下里巴人。” “哦?”方竹筠应了一声,显然在思索。 “所以这个你要考虑一个受众面的问题。”叶枫考虑了一下措辞,“这个说穿了,就是你想让什么样的人接受认可你的专题,以及这个真情在线的影响力是从哪点开始,逐渐把网铺开,若是你觉得,你要拉赞助,拉投资,那显然要从道德,规矩,虚荣心方面着手,可是你若是想要把真情从你采访那些人扩展向外延伸,那目前来说,还是要通俗一些,比如你的那个穷人证明,四个字说出来,别人并没有什么概念,可是有个笑话说,一列火车上,一名残疾人因为忘记带残疾证,而被要求补买全价票,面对乘务人员的置疑,他只能问,难道我少掉的一条腿,还不能证明我残疾么?而乘务人员却回了一句,我们只认证件,不认人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这不好笑。”方竹筠那面应道。 叶枫缓缓道:“可是这个更容易让人懂。” “听你这么说,我有些明白了。”方竹筠叹口气,语调反倒轻松一些,“我刚才一直在想,原来我一直想要抓住所有的人心,却发现,失去的只有更多,看来这期报纸是不成功的。” “不是不成功。”叶枫摇头道:“只是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对于黄大妈而言,你已经很成功的。” “算你有道理,晚上你多加个菜奖励你一下。”方竹筠笑的好像有些狡黠,显然是对叶枫手艺的充分肯定,“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叶枫微笑放下电话的时候,目光已经落在不远处的两个学生的身上,那两个人从装束来看,显然是来找工作的学生,衣着并不光鲜,甚至可以说,有些寒碜,他们正在看着一张广告栏上的招聘广告,双拳紧握,好像要上战场一样。 进入这个本市最规范的人才市场,需要五块钱的入场费,代价并不高昂,因为工厂天天在炒人,这里也天天在招人,可是这两个人好像舍不得的样子,叶枫理解他们,因为这五块钱可能是他们一两天的伙食费。 这样的人实在太多,叶枫看的多,因为他也经常在这里混,他留意这两个学生,不过是因为他们的目光是停留在电子厂招聘广告上,那里招的人五花八门,从清洁卫生的技术工人,到可以让人清洁的项目经理,叶枫却觉得他们两个有可能是电子专业的大学生。 不等他有所举动,一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已经走了过去,用着满腔冒出来的热情开始了自己的兜售,叶枫才离开报纸的屁股又坐了下来,他知道这人也算是猎头,不过大猎头是为什么职业经理人找工作,这个人不够档次,只是猎获一些兔子山鸡之类的,良心好的,会让你在工厂做一个月再想办法炒掉你,良心不好的,可能收了你的报名费,就是不知所终。 叶枫对于他们骗钱的手法略知一二,可是却也无可奈何,这些社会顽疾有如病毒一样,无处不在,繁殖能力极强,有好像这里的蟑螂一样,无处不在,打击一两个完全没有任何效果,或许,这也是在这里找工作,必须经过的一个欺骗,很多大学生是从这里,才发现现实的残酷。 两个学生脸上有了欣喜,或许还是多少有些疑惑,但是显然是被找工作的迫切心理冲淡,连连点头下,跟着体面人向不远处的一个大厦走去,大厦远远看去,冰冷无情,入口好像黑洞般,等待吞噬一切接近的物体。 叶枫知道他们进去的后果,几十块,几百块的被欺骗不等,几千块的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两人身上显然没有,他望着三人离开,只是笑了笑,屁股坐的更牢固一些,目光不是落在报纸上,而且抬头向天上望过去,天,不再的蔚蓝,有了一层如今海水中荡漾的白,浓浓的。 第三十五节 猎头 沈阳很少服人,可是却服叶枫,他本来以为自己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回来后叶枫会给他个惊喜,只不过没有想到叶枫正在等着他的盒饭,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先吃了起来,连说菜的滋味不错。 沈阳并没有这种招人的经验,他和皮条客一样,遮遮掩掩的接近男人,他倒还知道,搞技术的,很少有女人,问的几句无非就是,你哪里的?需要工作吗?什么专业的? 他的态度实在有些暧昧,犹豫的举止就差写骗子两个字在头上,希望期望的听到他的说话,都觉得失望,心情好的可能会翻个白眼,找工作不顺利的几个大学生甚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的嘟囔一句,你把我们当傻叉了吧? 大学生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沈阳听到,沈阳看到几个精明人转身离去,挥一挥衣袖,留下了郁闷,摇摇头,也骂了一句,傻叉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看来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一点不错,这帮傻叉一点准备都没有。 几个人心中都在对骂,沈阳好在还没有骂的忘记了叶枫的吩咐,定了两份盒饭,比叶枫期待的八元标准高出好多,有荤有素,还有汤,打开盒盖的时候,香气扑鼻,叶枫大为赞赏,考虑是不是晚饭也在这里吃。 几个应聘的路过这里,咽了下口水,鄙夷的眼光投过来,这两位一看就是显摆,蹲在外边民工一样,竟然吃了十几块的盒饭,大家都是一样混饭吃的,你这样明显不给我们面子! “叶总,其实我们可以找个饭馆吃的。”沈阳蹲在马路旁边,就着灰尘当胡椒面来吃饭真的是头一回,其实他更怕三年名企认识的不少人有在这里招聘的,看到他落魄如此,会伸出所谓的援助之手。 “要去你去。”叶枫倒是满不在乎,“在饭馆吃饭的,会是应聘的?” “那倒也是,在这吃灰的才是。”沈阳连连点头,却不知道天理何在。 世上怕什么来什么的,叶枫虽然边吃边浏览形形色色的人物,沈阳却把脑袋都快低到饭盒下面,突然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不是沈阳,沈总吗?” 沈阳并不抬头,叶枫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沈总,找你的吧?” 强自抑制住要把菜汤倒在叶枫脑袋上的冲动,沈阳抬起头来,看到两个光鲜的和保鲜膜一样的男人站在面前,挤出点笑容,“这不是张总和刘总?” “真的是沈总你呀。”张总长的脸色好像很肿,脸上的油光让日头一照,放着淡黄的光芒,一看就是神圣的犹大,“我就说这个人看着眼熟,我对刘总说,这不会是沈总,沈总都说过,要打造这里一流的电子厂,管理上千上万个人呢,怎么会在这里。”看了一眼沈阳手上捧的,无处可藏的盒饭,笑得很开心,“沈总,怎么会在这里吃很高档的盒饭?” 他高档两个字说的很重,重的几乎把沈阳压的抬不起头来,刘总脸没有肿,肚子却和女人怀胎十月一样,也是笑,“沈总你这么年轻有为,就算化成灰我的认得的。” “你们来这做什么?”沈阳只好问,叶枫一旁不识趣的问,“沈总,他们是?” “他们以前和我一个公司的,华胜电子的。”沈阳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的小资形象已经破产,笑容有些发苦。 “我们来招聘的,你看。”用力拍了拍厚厚的一沓资料,张总有些得意,“一个上午,我们选了又选,还是收集了这么多资料,我们不像别的公司,收了资料准备当废纸去卖,在华胜电子的,都是精英,当初沈总走了,我们都以为沈总会开创一片新天地的,没有想到现在忙的,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老张,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忙,是忙的值得。”刘总一脸欠扁的笑,“沈总,你今天来这里是,不会是来求职吧?要求职不如回到华胜,怎么说你业务熟,有我们吃的,也有兄弟你吃的。” 沈阳听着这两位句句好像是人话,却藏着针一样,想说自己也是来招聘的,偏偏说不出口,看了叶枫一眼,见到他还在吃,只是希望他能噎死,混乱之中,也能解了自己的尴尬。沈阳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叶枫却已经抬起了头来,一脸惊喜的样子,“原来你们也招聘,我们也是招聘来的,真巧的。” “这位是?”张总本来以为沈阳旁边的是个民工,有些意外。 “这是我公司的老总,叶枫叶总。”沈阳觉得自己既然丢人了,不妨一块丢的,只是奇怪叶枫为什么什么时候,都好像脸皮经过金刚钻打磨一样,锥子都穿不透的。 “叶总在哪里高就?”张总一脸的蔑视。 “开拓者电子公司。”叶枫笑笑。 “没有听说过。”刘总摇头。 “你现在没有听说不要紧,可是不用多久,你就会如雷贯耳,想不听都不行的。”叶枫还是笑,用力拍拍沈阳的肩头,“沈总说得对,沈总就是韩信那种人才,坚韧的可以,能力又很强,他就是管理千万人的那种人才,开拓者也是他心目中一流的电子厂,这点,不容置疑。” 沈阳突然有些感动,张总却只是笑,冷淡如企鹅洗澡,抖出点口水,“叶总口气好像不小呀。” “华胜电子是吧?”叶枫淡淡道:“沈总,你记下来,有空我们就去收购它玩玩,到时候沈总,就安排你去那里主要负责,到时候你们再好好的聊聊。” 张总‘哼’了一声,觉得这人好像是个无赖,不想多事,“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一拉刘总,“老刘,走吧,别耽误这两位老总的收购大业。” 等到二人走远了,沈阳有些感激的接过了饭盒,丢到了垃圾桶里面,这才说道:“叶总,刚才谢谢你为我挽回点面子。” “都是自己人,不帮你帮谁。”叶枫有些兴趣,“华胜电子很有名?” “不算有名。”沈阳摇摇头,“我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也是销售总监,华胜电子在本市资质也就算是二流,当初我年轻气盛,和那个张扬和刘宝力不算对付,后来跳槽了,来到了开拓者。” 叶枫想说,看来你越混越不得意,开拓者估计在你眼中只能算是三流的,“他们业绩怎么样?目前有没有被收购的可能?” “被收购?”沈阳倒是吃了一惊,“叶总,你不是开玩笑吧?” “开玩笑?”叶枫笑笑,有些狡猾的味道,“我只能说,一切都有可能。” 几个月前的叶枫说这句话,沈阳只能说你在放屁,可是今天一说,那就让他半信半疑,他觉得这个叶总真的很高,有几层楼那么高,顶端入了云,让人难以捉摸,现在他宁愿相信叶枫的贵族是真的,“那敢情好的,其实我一直想说,我们公司现在发展是好的,但是最快的发展显然就是不停地进行收购并购,但是那需要资金。” “资金,那很简单。”最难的事情在叶枫口里好像都是变得不足道,“你有空留意下华胜吧,可行的话,可以考虑收购。” “华胜电子好像也在挣扎,如今本市电子市场竞争相当激烈,很多公司都是在夹缝中生存,利润相对而言,小了很多。”沈阳认真道:“何况最近电子原材料涨价,破产倒闭的也不在少数,叶总,你如果真的有资金,还是稳扎稳打吧,开荒者被华天收购,显然华天集团就是采用这种模式想要迅速的占有本市的电子市场,我们要收购,无论从什么方面,我都是觉得准备不足的。” 叶枫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半晌才道:“沈总,你说得很对,生意还是需要实干的精神,一时的取巧只能赢得一时,赢不了一世,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什么?”沈阳有点不明白叶枫的含意,叶枫却是眉头一动,“来了,走,去看看。” “看什么?”沈阳更是莫名其妙,叶枫却是拦住了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哪个学校毕业的?” “你要干什么?”两个学生看起来神色惊慌,一个一边脸还有些发红。 “找工作吗?”沈阳知道叶枫的意思。 “不找,不找了。”两个人慌忙摆手,“我们不找工作的。” 叶枫看着一个学生脸上的红,知道这小子估计刚才进去,被人威武屈服,掏空了钱包,心中有些叹息,径直掏出了两张纸来,“这有两张电路图,你们如果有空的话,说一下优缺点吧。” “这个。”一个人犹豫一下,看着叶枫的眼神好转了一些,“你要干什么?” “我们厂子找两个实习生。”叶枫开门见山,“只是管吃管住,一个星期后,看成绩决定工资,你们信得着就试试,如果觉得不行,也没什么。” 听到包吃包住四个字,二个人肚子叫了一下,似乎动了心,看着纸上的电路图画的还算规整,不像是电线抽筋,犹豫下,“那我们试试?” 第三十六节 南桔北枳 汉刘向《列仙传》有云:“许逊,南昌人。晋初为旌阳令,点石化金,以足逋赋。” 神仙有法术,不滥用,那都是不错的神仙,能够用法术为百姓把租税交了,那更是了不起的神仙,不过点石成金术对很多人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得到之后估计做的第一件事,不会先交别人的租子,多半是先把自己房租交了再说,遂点石成金术失传。 叶枫不是神仙,也不能点石成金,可是沈阳惊奇地发现,叶枫有着变废为宝的本领。 两个大学生一个叫许少松,另外一个叫做钟全,毕业于三流院校,学院的名字拿出来已经是让招聘公司鄙夷的事情,现在本科生都是过江之鲫一般,这两人本来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就是废才,更废的是,他们英语不要说四级,就是二级都没有过,不通过的结果很简单,学校虽然是三流,规矩却是一流,英语不过四级没有学位证的,有毕业证没有学位证的学生,这样的结果就好像是女人做了一辈子偏房,却没有被扶正一样,永远的低人一等。 许少松中学的时候,就和英语老师较劲,顺便也和英语犯顶,年轻气盛的他并不知道为以后埋下了祸根,他数理化分数不错,可惜英语成绩实在太低,十分钟交卷子,竟然突破了两位数,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一流二流院校都没有考上,只是勉强混个三等,钟全更绝,他英语不好,是因为太爱国,他觉得说英语是卖国的表现,索性连卷子交的都是白卷,二人臭味相投,茫茫人海中竟然能相逢在一所院校,一个院系中,遂变本加厉的对英语进行憎恶! 据传很多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是因为男人对她讨厌,这种情况俗称犯贱,真实性无从考证却导致大量光棍的诞生,只不过根据这个谣言来看,英语看起来性别是男的,也不犯贱,所以并没有因为被讨厌而喜欢上二人,反倒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们。 二人领悟到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到达了见英语就吐的地步,只能一门心思的专攻电子,希望做第二个比尔,第三个杀死比尔,只不过因为南桔北枳的缘故,理想的梦想也是接二连三的破产,大二跟人做生意,压了身份证,钱没有赚到,差点把命赔了进去,大三的时候办公司不成,又差点把底裤赔掉,大四的时候,双方父母‘噗通’都跪了下来,说一声,娃呀,爹妈不指望你赚钱,也不希望你养老,你就安生的过日子,不让爹妈再担心好不好? 四老的声泪俱下,二人心中酸苦,内地找工作找不到,不是眼高手低,而是英语四级没过,很像婊子一样的名声,让他们被别人白眼,狠狠心,大学没毕业,大家都是削尖了脑袋,开始走关系想要找个好职位的时候,他们却一人带了几百块到了S城,希望用双手闯个名堂来,只不过下海的人发财的多,淹死的也不少,二人转了一个星期,住十元钱的通铺,吃两块钱的盒饭,坐车从城东跑到城西,城南奔到城北,一天车票都要几十块,可是愣是没有公司要他们,只是因为一点,像他们这样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二人如今加起来剩下的钱也就一两百的时候,被猎头看上,被人领入小黑屋进行应聘的时候,还有些兴奋,一人先交了五十块报名费,添了一张表格,等到猎头说要再交三百块工作服费用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只不过五十块也要不回来的,许少松稍微顽强了一下,就被搧了一记耳光,几个大汉冲了出来,抱着膀子冷眼望着他们,二人最近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打架更是不行,灰溜溜地走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叶枫。 叶枫其实一直在等他们,也知道这个结果,他有耐性,当初为了踩点,等一天都是不急不躁,这下为了等两个可能的人才,更是没有什么不奈,听到钟全把第一张图的电路,模拟还是数字实现的成本精度速度什么的一说,已经点头,等到听到许少松半桥式电路,全桥式电路一说,泄放电阻,电路效率一讨论,已经露出了微笑,当下把这二人带去大石冲,见到了姚君武。 许少松和钟全已经除了命,口袋里面的几十块钱,再没有被别人看上的东西,一狠心,终于信了叶枫的话,跟他来到了电子厂,看到了姚君武,还有厂子规模的时候,一颗心已经放在肚子里,二人有吃有住,后顾无忧,竟然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能力,没日没夜的工作,三天之内拿出一个产品的方案,一周之内竟然完成两个产品的雏形! “叶总,这是公司新产品的宣传单,你看看。”沈阳得知姚君武那面,最近连连出了新产品,喜不自胜。 他本来不是这种容易激动的人物,大家都是打工的,说对于公司有感情的,那是扯淡,你爱公司,公司不见得爱你的,君不见,最近一段时间,大公司频频的炒掉工龄过长的人员,只是为了避免劳动法的条款,这是个冷漠的城市,指望在一个公司养老,在这里,是不切实际,甚至有些幼稚的想法,可是沈阳来了几个月后,却对开拓者产生了深深的感情,那面出来个产品,虽然还不能确定销量,可是却已经如自己孩子一样,有谁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如果可能的话,沈阳想要说,可以在这里做一辈子的,叶枫说的收购事宜,他其实也一直在考虑,只是从他的眼光来看,这事不宜操之过急,公司的稳定发展才是最主要的事情,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压住一时的任性和冲动,开始为一个为之打工的公司将来来考虑,那在以前,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叶枫点点头,日子流水一样的渡过,方竹筠开足了发条一样的工作,专题已经走上了正轨,根据他的统计和观察,都市娱乐报的发行量竟然有上升的趋势,斐少爷一个星期没有来找他,这也是他意料之内的事情,自从他见到申赢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类型,当然申赢不会这么认为,不过叶枫并不着急,他做事向来并不强求,也不会一条路走到黑,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急,他如果去找斐少爷谈判,那比不找还要糟糕,钓鱼要有耐心,这点叶枫心知肚明。 接过宣传单看了一眼,叶枫笑了笑,“沈总,我在销售推广这方面是外行,一切你来做主好了,对了,好像最近天气不算太好,听说这里又要起台风了?” “好像是,气象台有预警,叶总,台风和我们的产品有什么关系?”沈阳有些奇怪,总是无法捕捉叶枫不停跳跃的思维。 叶枫莫名其妙的叹口气,一直望着电脑屏幕,半晌站了起来,“我去大石冲一下,最近公司的销售你来负责就行。” “好。”沈阳只是点头,看着叶枫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生出了一丝不安,看着他的远去,沈阳竟然生怕他会一去不复回的。 叶枫到了大石冲的时候,电梯的那盏灯还是闪动个不停,照在叶枫的脸上,也显得阴晴不定。 进了电子厂的时候,叶枫脸色已经恢复了慵懒,和工作的小姑娘们一一打着招呼,没有老总的架子,也没有刻意的接近,小姑娘见到他的时候,打了招呼后,只是笑,叶枫来到这里次数并不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们现在都知道他是许总的未婚夫,开始的时候,都是觉得叶枫有福气,能娶到许总这样精明能干,美丽大方的女人,可是许总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面,她们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逐渐的改变观点,她们都觉得许总有福气,能嫁给叶枫这种男人。 她们羡慕的不是叶枫的背景,虽然那艘游轮造成的震撼到现在,有些人还是难以忘记,可是她们更难忘记的是叶枫的英俊的外表,叶枫的一双眼,叶枫挺拔的鼻梁,还有叶枫那,永远慵懒平易近人的笑容。 除去宽边黑色眼镜的叶枫,好像换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她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好脾气的男人,好脾气的男人很多时候都是忠厚的表现,忠厚的男人通常都是无用的代名词,可是她们从来不认为叶枫没用,许总走的短短日子里面,公司已经焕发了前所未有的活力,所有人的工资已经加了一级,虽然不过几十块,可是毕竟让她们看到了希望。 没有谁希望看到,一个公司五六年不涨一次工资的,区区几十块让她们已经看到了公司发展的前景,也让她们对叶枫更加的仰慕,可是叶枫是许总的,有些小姑娘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黯然。 叶枫万花丛中走,片叶不粘襟,只是带着无数的笑容和目光来到了文静的面前,缓缓问道:“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吧?” 第三十七节 海啸 文静见到叶枫走进厂房的时候,只是低头,别人现在都知道,她是靠着叶总的关系来到了这里,虽然后来她用自己的努力证明,她完全有能力胜任这个工作,但她和叶总有关系,这就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算钉子不在,那个窟窿还在。 可是文静知道,她和叶总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她发现,她和叶枫说的话,还不如其他人说的多,叶枫以前见到她,都是点点头,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和公理一样,不需要繁杂的步骤来证明,这次主动过来问候还是头一次,文静涨红了脸,忍住心中的诧异,点点头,“还好。” 等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叶枫已经走进里面的工作室,不由有些惘然,四顾望去,迎到的都是艳羡的目光,心中更加觉得好笑,以前对于叶枫的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慢慢的淡了,她还是忍不住向方竹筠告诉了叶枫的订婚,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方竹筠竟然早已知道,而且有些笑她小题大做的意思,她想不明白方竹筠的态度,只能不想。 “叶总好。”许少松和钟全见到了叶枫,都是站了起来,叫的恭敬,称呼的真诚,他们发现叶枫不是骗子,更神奇的是,听姚工说,这个老总对于电路设计有一套,公司目前研究的产品,方案就是他提出来的,而且目前三人研究的构思和模板都是叶总一手设计。 这年头,老总不外行领导内行就已经不错,老总参与进来开发,那就和华南虎一样神奇,很多时候,只能在传说中照片上看看,二人至此对于叶枫的崇拜,已经有如黄河泛滥。 对他们而言,终于苦尽甘来,好消息不断,昨天李姐告诉他们,两个人的工资已经确定了下来,竟然只比姚工低一个等级,虽然两千多块并不高,可是对于他们而言,那已经是十分优厚的待遇,更让他们感动的是,上个星期原来并非白做事,昨天是年底月初的日子,他们竟然意外的领到了一周的工资,虽然不多,可那是实实在在的钱,而且恰能解决燃眉之急。 “叶总,我们和姚工都认为,最近的三个产品,至少还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完善,一个月内化为成熟产品。”许少松好像有些惭愧的样子,“这没有拖公司的进度吧?” “听姚工说,你们已经很努力了,别的事情不用想太多。”叶枫一句话让二人都是觉得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叶枫知道,表扬别人两句,自己不会掉块肉的,更何况,这两人的工作精神的确值得表扬,“本来我觉得,你们还需要试用考察一下,可是姚工一直对我说,你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匹配你们拿的工资,这七天只是包吃包住的,好像太不厚道,所以在他的极力申请下,补发了你们七天的工资。” 许少松和钟全都是一脸的感动,“叶总是好人,姚工也是好人,我们在这里,学到了太多的东西,不只是技术。” 姚君武拉叶枫出来的时候,倒有些汗颜,“叶枫,你做好人,不用都算在我的头上。” 叶枫笑笑,“算在谁的头上,不都是一样?对了,你找我过来,说和我有事情要说?” “是有一件。”姚君武的神色有些忸怩,“叶枫,这只是我的念头,和,和别人无关。” “和文静有关?”叶枫淡淡问。 “你怎么知道?”姚君武脱口问了一句,竟然有些脸红,“她对你说的?” “你拉我出来谈,躲开许少松他们的耳目,显然是私事,现在你关心的,和我有关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你姐姐,另外一个就是文静。”叶枫笑了起来,“你姐姐显然不能让你神色如此,不过你放心,文静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我最近和她见面,并不比见你姐姐面多。” 姚君武愣了一下,还以为他暗示着什么,又脸红了一下,“文静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有一次,我听到她说,好像很遗憾没有读书的。” “哦?”叶枫皱皱眉,“你的意思是?” “我想送她去读书。”姚君武面红耳赤,好像做的不是送她去读书,而是送文静去做贼。 “这个。”叶枫犹豫了一下,“文静多半不乐意,第一,她需要这份工作,因为她家里困难,第二,读书不能赚钱,而且很花钱的,第三,就算你资助,她也很难接受你的帮助,因为她性格倔强,我上次借了她五百块,后来她还是还给了我。” 姚君武愣了半天,这才问道:“那怎么办?” “读书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叶枫缓缓道:“一个人的学历高,不见得能力也会相应的提高,她的发展,其实,不见得一定去读书,她可以半工半读的。” “怎么个半工半读?”姚君武来了兴趣。 “我考虑一下吧。”叶枫笑道:“比如说,每过一段时间,从这里表现好的,愿意努力的,公司出资培养,工作期间,可以带薪读书,文静夹杂在其中,就不算那么引人注目,公司员工的积极性也能高一些,文静她本人也不会感觉受到了施舍,你又不用做贼一样的偷偷摸摸,而且还可以提高公司员工的整体素质,那不是一举多得?” “好主意。”姚君武有些兴奋,转瞬犹豫了一下,“可是那需要钱吧?” “当然需要钱。”叶枫笑,更懂得钱重要的,通常都是没钱的,“不过目前公司发展势头良好,这种投入简直再正常不过,你其实,其实可以和你姐姐商量一下。” “啊?”姚君武脸色有些不自然,“你,你知道我和姐姐经常联系?” “你应该和她经常联系,因为你是她弟弟。”叶枫认真地说,并没有什么嘲弄,用力地拍拍姚君武的肩头,“君武,你已经是大人,很多事情,需要有自己的主意,我想问你一句实话,你觉得,你姐姐现在在马来西亚,是不是很有意义?” 姚君武突然有些奇怪,他并不笨,但是算不上敏感,可是今天却能感觉到,自己找叶枫出来说话不过是个导火线,叶枫找自己说些什么,才是最终的目的。 “她。”犹豫了很久,姚君武抬头望着叶枫,“叶枫,你比谁都聪明,当然知道我姐姐去马来西亚是有点唐突,很多东西都是没有准备,她那面,还很艰难。” “时机如果不成熟,她其实,可以回来的。”叶枫叹息一声。 “她回来?”姚君武紧紧地盯着叶枫的双眼,竭力想要看出点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因为我走的,可是眼下,我想我可能要离开这个公司的。”叶枫淡淡的笑,好像并不在意,眼中却又一丝无奈,“她见我不在,就可以回来的。” “你为什么要走?”姚君武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抓住了叶枫的手,“叶枫?你知道,你知道你不能走!” “我这人没有什么定性,喜欢新鲜的感觉。”叶枫缓缓的抽回了手掌,“我打工的最长记录,不会超过三个月,这次也不会例外。” “这就是你对我姐姐的回答?或者说,是对女人的回答?叶枫,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女人!”姚君武咬着牙,望着叶枫,好像是恨,又像是无奈,突然又叹了一口气。 “可以说是吧。”叶枫沉声道:“公司现在已经步入了正轨,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再为公司做最后一件事情,但是成或不成,我都是要走的。” “你自己去和我姐姐说。”姚君武转过头去,不再望着叶枫,只是微微抬头看着屋顶,好像压抑着情绪,或者泪水,“叶枫,你是男人,很多时候,需要你自己说清楚,而不是别人来做这个恶人,你比任何人都聪明,知道我姐姐的心思,她真的喜欢你,她若是不在意你,也不会去了马来西亚,担心你为难。” 久久听不到叶枫的回答,姚君武霍然转身,看到叶枫有些无奈的眼神,怒吼道:“叶枫,我求求你,你答应我,自己和她说,好不好?” “好。”叶枫淡淡道:“可是前提是她要回来。” “她不会回来。”姚君武只是摇头,“她没有答案的时候,她不会回来!” “但是她这次一定会回来,只要你去劝!”叶枫好像算定了什么。 “你这么肯定?”姚君武有些疑惑,他当然希望姐姐回来,几次通讯都是流露了这个意思,母亲也一直担心,有的时候还在偷偷的落泪,一个女人,就算是女强人,身处人生地不熟的马来西亚,作为母亲,怎么会不担心,可是姐姐态度坚决的和铁一样,这让他总是无功而返,“她回来?只是因为你要走?” “我刚才看到一条新闻。”叶枫犹豫一闪而过,“苏门答腊外海,发生了九级海底地震,这场地震引起了强烈的海啸,被海啸袭击的国家有斯里兰卡,印度,泰国,印尼。”顿了一下,叶枫这才接着说道:“还有马来西亚,而且好像,你姐姐现在成立的厂房,就在海啸袭击的范围内!” 第三十八节 十九层 姚君武没有遭遇过海啸,却知道海啸的恐怖,听到叶枫若无其事地说出,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水,“我姐姐呢,她怎么样?” “你不用担心。”叶枫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姐姐她吉人天相,应该没事的,不过她现在肯定需要帮手,根据我的经验,那里经过海啸袭击后,估计已经成了重灾区,你能赶过去,就尽量过去吧,公司的其他事情,暂时先放一放。” “我怎么过去?”姚君武六神无主,“现在那里交通通讯一定会断绝的!再说办手续很繁杂吧?” “你去找一个叫十九层的人物,这里是他的联系方式。”叶枫发现姚君武并没有失去理智,递给姚君武一张卡片,“他会安排你去马来西亚所有的一切。” 姚君武不知道十九层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只知道有个十八层地狱。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姚君武不是佛,却本着入地狱的精神去见十九层,听到海啸发生的那一刻,姚君武脑海一片空白,强忍着惊骇没有把消息告诉母亲。 他的姐姐在那个受苦受难的灾区,生死不明,他只觉得叶枫是在安慰自己,大水无情,不会区分你是贫贱富裕,好人坏人,有的时候,在水中淹死的,好人只有更多! 可是看到十九层的时候,他多少有些心安,觉得这人或许能帮助自己去见姐姐,十九层长的很平常,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可是他很镇静,或者说,他有着常人没有的冷静,姚君武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夜总会喝着红酒,身边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的衣服不比婴儿多几件。 女人蛇一样的缠着十九层,十九层却是望着手中的酒,在嘈杂的音乐中,竟然能够觉察到姚君武的到来,姚君武没有来过这种场合,一进来就是感觉到燥热混浊的空气迎面冲过来,然后是那种对姚君武而言,声嘶力竭的音乐,五颜六色的灯光把人照的七彩斑斓,没有人有自己的本色。 比灯光还要让人感觉到眩晕的,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放荡形骸,姚君武只是感觉到面红心跳,又有些奇怪叶枫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场所,难道他经常来的? 十九层一点都不难找,姚君武捏着叶枫给自己的卡片,在指定的时间,来到了叶枫指定的夜总会,随便找个喘气地问了声,人家伸手指指大厅的一个角落,姚君武就看到了十九层,他有些欣喜,却没有注意到指引他那个人目光有些古怪。当他径直向十九层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现音乐好像有点不对劲,中间停顿了一下,转瞬恢复了正常。 十九层叫段天愁,最少卡片上是这么写的,姚君武没空琢磨这个十九层和段天愁有什么联系,见到段天愁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段天愁?” 十九层一直望着姚君武,听到他问话,眼中竟然流露出失望之意,一挥手,“把他扔出去!” 夜总会的音乐又停了一下,转瞬更响,好像竟然充斥着杀气,姚君武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身边突然出来两个彪形大汉,一人架着他的一条胳膊,姚君武技术好,可是抓鸡都抓不牢固,有些发急,“是叶枫让我找你的!” 姚君武一直在怀疑叶枫的身份,现在除了叶贝宫,可能没有人知道叶枫真正的身份,认为他是骗子的不少,认为他是骗心的也很多,你知道他的越多,却发现他的迷雾更多。 本来以为叶枫这两个字能起到点作用,没有想到十九层听到叶枫两个字,皱了下眉头,“叶枫?叶枫是谁?” 姚君武差点晕了过去,暗想难道就因为自己对姐姐境况不满的缘故,说了叶枫几句,他竟然陷害自己? “扔他出去。”十九层问了一句后,好像都感觉有些多余,有些不耐的摆摆手。 姚君武被拖了几步,丝毫没有挣扎的力气,手一松,手中捏出汗的卡片落了下来,翻了几番,滚到了十九层的脚下,姚君武无心看那个卡片,只是痛恨叶枫的不仗义和落井下石,挣扎了一下,“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姚君武有心无力,不想去马来西亚,只是想回去,和叶枫好好的打上一架,十九层目光从酒杯落在那个卡片上,突然动作有些僵硬,缓缓地放下了酒杯,弯腰拣起了那张卡片,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发青,挥了一下手,“放开他。” 他的声音实在不算高,嘈杂的音乐中更是细微,姚君武几乎被两个大汉拖到了门口,垃圾一样的丢了出去,可是偏偏停了下来,姚君武落在地上,不明所以,十九层又说道:“带他回来。” 姚君武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夜总会好像是十九层开的,这里他有着无上的权威,有些人不明白,总以为声音越大,越有权威,却不知道泼妇骂街的声调只能让人鄙视,真正有威严的人说话,别人通常都是把耳朵扯长了去听的。 不明所以的又来到了十九层的身前,十九层再次打量了姚君武一眼,伸手指着对面的沙发道:“请坐。” 十九层的态度算不上亲热,甚至可以说有些倨傲,因为他甚至没有起身,可是在姚君武看来,这已经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讪讪地坐了下来,不等开口,十九层已经问道:“喝茶还是喝酒?” “茶。”姚君武总觉得这里有什么阴谋,憋出了一个字,有些面红耳赤,却突然发现,就算大厅的音乐都显得柔和了很多,可能是心情吧,姚君武只能这么想。 一杯茶几乎瞬间出现在姚君武的面前,蒸腾的热气让他更是觉得在做梦,一时间已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十九层目光从姚君武身上回到了那张卡片上,似乎那比姚君武要好看了很多,“这是谁给你的?” 姚君武有些奇怪,不知道那张卡片上有什么名堂,除了十九层和段天愁六个字,剩下的就是一个地址,纸质普通,钢笔写的字,姚君武觉得除了字体比自己好很多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当然姚君武的字只能用狗爬两个字来形容,“叶枫给我的,叶枫让我来找你。” 到现在为止,姚君武没有撞到南墙上,却还是坚持认为,叶枫绝对认识十九层,可是十九层又说了一句让他抓狂的话来,“叶枫是谁?” “叶枫是谁?”姚君武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问道:“他不认识你?他不认识你,让我过来找你?” 十九层笑笑,知道眼前这位已经钻了牛角尖,换了个角度,“叶枫就是写这张卡片的人?” “废话。”姚君武斥责的理直气壮。 十九层眼前一亮,有如夜空中的一道闪电,“他让你找我做什么?” 姚君武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波折,终于想起了自己前来的目的,“他让你安排我去马来西亚!” “去马来西亚?”十九层皱了下眉头,“你去哪里干什么?那里发生了海啸,你不知道?” “我知道。”姚君武忍不住道:“我姐姐在那里,我要去找她,劝她回来,你不能送我去?” “送你去马来西亚?他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十九层笑了起来,笑的很淡,多少还带有些诧异。 “简单?”姚君武觉得目前这种情况去,实在是很难很难,“你不是吹牛吧?” “不要说送你去马来西亚,就算送你去太空,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十九层回了一句,目有沉思,却没有望向姚君武,只是喃喃道:“我等了这么久,却没有想到需要做的,只是这么一件事。” 姚君武听到他的许诺,有些欣喜,没有注意到十九层最后说的什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你想什么时候出发?”十九层淡淡问道。 “我想尽快,可是我什么手续都没有准备,也没有签证。”姚君武实话实说。 “那就明天清晨吧。”十九层并没有什么为难的表情,“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准备个人就行。” 姚君武到现在还不知道十九层到底做什么的,可是他很快就明白,十九层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第二天他坐上了去了吉隆坡的飞机,证件全套,身份全假,可是却受到了贵宾级别的待遇,他一个人坐上了飞机,心中忐忑,三个多小时的空中之旅让他心情如同空中之城,没有依靠。 下了飞机,姚君武拿着证件,本以为自己会被直接驱逐出境,却没有想到波澜不惊的出了机场,迎面碰到一个衣冠楚楚的人物,也没有打个什么招牌,直接问了一句,“姚君武先生?” “是我。”姚君武回了一句,已经发现自己坐到了一辆加长版的林肯上面,车子开了一个小时,那人有些歉然地说道:“姚君武先生,因为你姐姐许舒婷小姐所处的地方,已经断绝了交通,所以麻烦你下车,坐直升飞机过去,好吗?” 第三十九节 貌合神离 姚君武当然见过直升飞机,上次在姐姐订婚的场合就见过一次,那时候的他,已经觉得很不容易,其实他也想过,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订婚的时候,也搞一下这么浪漫的,不止是他,电子厂那面,如果有调查研究的话,估计百分之九十九会有这个想法,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他到了国外,竟然有机会坐直升飞机摆谱,遗憾的是,文静并不知道。 十九层到底是干什么的,叶枫怎么会认识他,但是他好像又不认识叶枫? 姚君武飞机上,思维混的一团麻一样,下了飞机后,满目的疮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腥臭的气息,地上更是狼藉一片,坍塌的废墟随处,灾情看起来很严重,汽车已经无法通行,姚君武一连换了最少三种交通工具,包含气垫船,这才来到了姐姐的身边。 许舒婷落魄地站在高地的一角,双眼有些红肿,咬着嘴唇,望着远方的亮晶晶的水面,冷风一吹,神情落寞,听到了弟弟呼唤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揉了揉眼睛,吃惊地问道:“君武,怎么是你?” 姚君武几乎从水中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姐姐的手,第一句就是,“姐姐,我们回去吧。” “你怎么来的?”许舒婷见到了亲人,反倒镇静了下来,上下打量了姚君武一眼,“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姚君武愣了一下,恍然知道姐姐以为自己海啸前赶来的,心中感动,却只是道:“听到这里海啸的消息,我们急的不得了,叶枫走不开,安排了人送我过来,他,他也很担心你的。” 姚君武明明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后果难以预料,可是看到一向倔强姐姐,此刻难言的失落,忍不住落水人抓稻草一样把叶枫扯了出来。 “他,他,他还好吧?”许舒婷犹豫了半天,这才问道,感觉鼻梁中有种酸意,扭过头去。 “他有什么不好的,能吃能睡。”姚君武竭力用大笑来冲淡空气中的抑郁和伤感,又觉得这好像说叶枫没心没肺一样,补充了一句,“不过海啸的消息,还是他通知我的,不然我一门的搞开发,还不知道。” “哦。”许舒婷应了一声,半晌才道:“这里的厂房毁了,重建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辛辛苦苦两个月的准备,一夜间毁于一旦,许舒婷只觉得心里针扎的痛,却是竭力装作无事的样子。 “先回去。”姚君武毫不犹豫地说,“姐姐,海啸过后,瘟疫,传染什么的都弥漫的很快,重建并不要紧,也是不切合实际的,我千里迢迢,辛辛苦苦的赶过来,你可不能再说不行。” 许舒婷只是望着远方,缓缓道:“现在,我有不回去的理由吗?” …… 堂皇富丽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光线从窗口照了出去,更加映衬出天空如墨,光明和黑暗总是和恋人一样,纠缠不清,只不过有的时候,恋人之间的纠缠固然有缠绵婉转甜,却也能让人有铭心刻骨的痛。 如果有外人来到这里,可能会吃惊的下巴砸到了脚面,这里随便的一个青花瓷瓶,一张檀木椅子都是平常人几年工资无法买到,或许,就是有钱都买不到! 奢华的大厅前站着一个人,望着窗外的夜空,若有所思,不时的轻轻地咳嗽一下,好像感染了风寒,只是他的一双眸子却是明亮非常,本来一双修长的手掌微微握紧,和他本身的潇逸有种淡淡的不合,或是忧郁,或是不安。 大厅虽然金碧辉煌,却多少显得有些空旷,大厅中央的位置,只放了四张椅子,除此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摆设。 “贝宫,累了就要休息,感冒了更要注意。”一个人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脚步声也是不慢,转瞬已经到了大厅。 叶贝宫回转身的时候,紧缩的眉头已经舒展不见,脸上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倒是想休息,只是实在是身不由己。” 来到大厅的那人脸型瘦削,额头高兀,颇有智慧的模样,只不过一张脸有如倒立的三角,破坏了脸部的风水,他在颌下加了一蓬络腮胡,多半是想要修补先天的缺陷,还显得文武双全一些,不过猛然望去,只觉得一个猴子带了个王冠,不伦不类。 “身不由己?”那人年纪看起来比叶贝宫要大了很多,仔细望过去,脸上的皱纹密得过眉毛,眉毛一皱,却把脸拉的平整一些,“好一句身不由己,只不过。”他微微顿了一下,目光闪烁藏着什么,“只不过总是这样,可辛苦贝宫你了。” “辛苦?”叶贝宫缓缓摇头,若有深意道:“大哥,当初我们四个,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跟着沈爷,同心协力闯下了不小的名堂,其中的艰辛困苦还是记忆犹新,如今沈爷虽然已经洗手,我们却要更要努力才对。” 提及沈爷的时候,叶贝宫本来淡然的脸上现出了尊敬,订婚那场戏,他操纵起来游刃有余,似乎有着无上的权威,现在看起来,却对那个沈爷有着敬畏,如何看来,那个沈爷似乎更不简单! 那人听到沈爷这个名字,突然咳嗽了一声,伸手掩口,微微弯腰,半晌才直起身来,却已经满脸的通红,“贝宫,看来你还年轻,我却已经老了。” 他本来活力十足,一声叹息过后,好像把全部的活力都吐了出来,缓缓地走到一张椅子的前面,坐了下来,凝望着桌面的花纹,有些出神。 叶贝宫说的不急不缓,却一直留意他的脸色,“大哥这次找我们几个过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的。”那个大哥连连摇头,脸上却闪过不忿之色,“沈爷看好的是贝宫你,我能跟你混混饭吃,就已经很不错的。” 叶贝宫轻皱了下眉头,才要说些什么,突然向大厅外望去,“老三,你来了?” “你们又有什么名堂?”进来的人打了个哈欠,脸色有些发青,身材不胖不瘦,可以说是标准,“我在夏威夷好好的晒太阳,偏偏赶过来受罪,你们也知道,吃喝玩乐我还行,要是生意的事情,就免谈的。” “生意免谈?”叶贝宫望着老三,淡淡道:“我听说你在最近澳门,拉斯维加斯,还有太阳城三处都是赚了不少,好像就连大西洋城都有你的股份?老三,恭喜你了。” 老三脸色不变,笑了笑,“我这都是小打小闹,哪里比得上二哥做生意的手段,二哥你稳扎稳打的发展,全世界就算南极北极恐怕都有你的产业,老三我这辈子拍驴拍马拍骆驼的都赶不上。” “你喜欢做生意也是好的。”叶贝宫望向窗外,“只不过我听澳门那方面说,最近葡京赌场的朴老大突然暴死在家中,那天他好像见过你?” “那又如何?”老三满不在乎,“二哥,你难道就因为我见他一面,就怀疑是我杀了他?” 叶贝宫望了他半晌,突然笑了笑,“如果不是,当然最好,只不过这世上,向来纸里包不住火的,朴老大在澳门很有影响,我只怕暗算他的人,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老三坐了下来,还是那种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的表情,“二哥,冤有头债有主的,如果是我做的,尽管来找我,可是不是我做的,别人想要赖在我身上,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叶贝宫还是如常的笑容,“原来如此,怎么老四还没有来?” “最近他去了金三角。”老大望着叶贝宫,缓缓说道:“听说和雷将军交往过密,老二,你要劝劝他,他最听你的,沈爷什么都做,可就是不让大伙染白,我真的怕……” 老大突然觉得大厅有些静,霍然转头,发现大厅门口站着一人,斜依着门柱,嘴里叼着一根牙签,神色有些懒洋洋的,可是别人一看到他的样子,没有谁会怀疑他有撕裂一个豹子的能力,老大表情有些尴尬,“老四,来了?怎么每次都是不声不响的,招呼都不打一个?” 老四皮肤黝黑,年纪在这里算是年轻有为的,正当壮年,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一点声息都没有,就算是猎豹也不过如此,走到三人面前的时候,却是‘砰’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咧嘴笑了起来,“大家都是兄弟,不用那么见外吧?” 他一笑之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有些古怪的氛围轻松了些,“二哥,你把我招回来什么事?我们四兄弟真的很难这么齐整的时候。” 叶贝宫望了老大一眼,“是大哥的主意,他说有些事情要说。” 老三眯缝着眼睛,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和你们三个在一起,虽然能凑桌麻将,却是无趣到了极点,大哥,夏威夷那面还有光屁股妞等我,总比你这老脸好看很多吧?” 他说的并不尊重,甚至有些嘲讽,老大却是笑笑,毫不介意,“今天来到这里,才发现我真的老了,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我只是想说,我总不能占着个位置,无所事事,生意方面的事情,我考虑让我儿子打理一下,贝宫,你的意见呢?” 老大说的很平常,只不过其他三人听了,脸色都有些改变。 第四十节 暗战 子承父业实在是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并列的三大顺其自然的事情,可是听到老大要把生意交给儿子打理,四个兄弟中其余的三人,神色都是有些异样。 “我年纪大了,也有些累了。”老大叹息了一口气,并没有得到想像中的安慰,脸上的不解好像淹死的浮尸一样冒了出来,“老三,你不同意我把生意交给剑冰吗?” “我算哪棵葱,可以说不同意?”老三还是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剑冰是你儿子,你把你的产业交给你儿子打理,好像还轮不到我反对的。” 老大笑了笑,“老四,你呢,你反对吗?” “老大,你这个问题问的本身就有毛病。”老四斜睨了叶贝宫一眼,“没有人会反对你把自己的产业交给儿子打理。” 自己的产业五个字,老四微微加重了语气,好像其中有什么玄机,老大脸色有些异样,眼神中好像有些愤恨,缓缓望向叶贝宫,“老二,现在我只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贝宫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地叩动桌面,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我觉得老四说得很对。” 大厅的气氛有些沉抑,叶贝宫回了一句后,却又低下头来,只是眼中隐约有了一丝不安,老大突然大笑起来,“贝宫,你都这么说,看来我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只不过你也知道,沈爷已经有段时间不和我们见面,对于后一辈的发展,也不甚了然,但我想,他还是很关心我们,还有我们的子女。” 叶贝宫也是笑,“老大说得不错。” “剑冰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沈爷。”老大终于忍不住道:“他挺想念的,不知道贝宫你什么时候,能让他和沈爷谈谈,我记得沈爷说过,他很喜欢和年轻人说话,说那样,他也会感觉年轻很多。” 二人谈的是亲情,本来应该是脉脉的,只不过眼下好像是在争夺遗产之间的那种亲情,叶贝宫认真想了一下,“沈爷最近只是想要静养,这个,你们也是知道的。” “剑冰是年轻。”老大叹息一声,看到旁边的两个兄弟看戏一样,心中有些恼怒,“他的能力肯定远远不如我们四兄弟,可是总要给他个磨练的机会,贝宫,你说是不是?” “谁说不是?”叶贝宫望见老大的目光,心中一动,“老大,我想沈爷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你名下的产业,怎么让剑冰处理,他都不会反对的。” 他只是扣住老大名下的产业,老大听了有些不悦,终于不再绕圈子,“沈爷当初把产业分给我们一部分,虽然比较平均,可是沈爷大部分的产业还是贝宫你来打理,对于这点,我们四兄弟没有异议,沈爷是商业奇才,贝宫你也一样,可是如今,我们好像年纪都大了,也应该考虑把事业交给下一代去处理。” “二哥就算交权,也会交给叶枫的。”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把小刀,精心的修剪着指甲,态度云里藏着,“老大,剑冰是不错,可是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二哥是商业之龙,他的儿子只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 “叶枫是不错。”老大提及叶枫,脸上多少有了一丝沮丧,“这个我是承认,可是三年了,老二,剑冰算是十年磨一剑,发愤图强,如今早非吴下阿蒙,而叶枫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定性。”叶贝宫眼中有了古怪,“他也很少和我联系,只不过在我看来,等到他倦的那一天,终究能收了性子,好好地做事。” “已经过去三年了,老二,你觉得这套说辞还行得通吗?我们已经又等了三年,人影都不见一个,你还准备让我们等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老大脸上涌出了气愤,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退让,他们四个兄弟当初分了沈爷的部分产业,已经都是叱咤风云的,沈爷如今留下的产业,用金山都是难以形容,这让他不能不去争,“我承认,叶枫是个奇才,就算我们这帮老家伙,老三,老四,都是交口称赞的。” 老三手中的小刀看起来锋锐非常,望了一眼老四,“我对这两个侄子都很看好,不过,好像老四更喜欢叶枫一些。” “不错。”老四对于这点倒是直言不讳,“如果说我们四兄弟的下一代,能够有接管沈爷产业的,我想最佳人选当然就是叶枫,我这不是偏袒,而是说的实情,当初云梅两家的纠纷,我们都是束手无策,叶枫单枪匹马,解决的干净利落,只这一件事,就能看出他的能力,相比之下,剑冰还是略显稚嫩了一些,我知道二哥的为人,如果剑冰有能力,叶枫不行的话,也不会一直等下去,他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沈爷和我们四兄弟的利益?” “能力这东西,还不是培养出来的。”老大忍不住的气愤,“你就算是个天才,可是没有环境,一样的无法发挥,我……” “这样吧。”叶贝宫终于发话,“再过半年,就是沈爷九十大寿,他虽然不让我们张扬,可是人这一辈子,有几个能活到九十?我想为他小小的庆祝一下,那天,老大带着剑冰来,也可以和沈爷聊聊天。” “半年后?”老大目光闪动,隐约有了点喜意。 “大家等了三年,不在乎再多等半年的。”叶贝宫站了起来,示意结束了这场对话,他虽然在这四人中排行第二,可是眼下看来,他的分量实在的举足轻重。 “谈了这么久,和我有关的屁事没有。”老三伸了个懒腰,手掌一动,那把小刀已经不知道藏在了哪里,“还是夏威夷的太阳舒服,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一步。” “叶枫半年后会出现吗?”老大突然问道,老三也止住了脚步。 “这个。”叶贝宫沉吟了一下,“我并不清楚,不知道老大是希望他出现呢,还是?” “我怎么会不希望他出现。”老大怫然不悦的样子,“贝宫,说句实话,人老了,肯定有私心的,我当然是希望剑冰能够有出息,这个我不否认,可是没有高山,也显不出平地,我更希望的是,有公平的竞争,剑冰就算输,也要输的心服口服。” 他把公平两个字说的很重,显然是有些嘲讽不满的意思,叶贝宫无动于衷的笑,“老大,你可以不相信我,难道会不相信沈爷的公平?” “当然不是。”老大只能摇头,“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过叶枫贤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逍遥快活?” “我也不清楚。”叶贝宫摇头,“可能在瑞士,新加坡,或者去非洲也说不定的,能够琢磨到他心思的,只有他自己。” “原来是这样。”老大应了一声,“人老了,就是不中用的,就算去旅游,也没有当年的兴趣,叶枫倒是好兴致,好了,不早了,大家都歇息吧。”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嘴角一丝冷笑,看到老三望着自己,飞快的收敛笑容,“老三,我们也好久不见的,今天不要去陪你的光屁股妞,不如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好不好?” “当然可以。”老三笑了起来,“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老大有些愕然。 “我们聊的话题,只能是光屁股妞。”老三大笑了起来,“你可千万不要和我谈生意上的事情,我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 四人听了都是笑,空气中的尴尬好像一扫而空,老大老三走出了大厅,老四也站了起来,“二哥,如果没事的话,我也要走了。” 叶贝宫望着老四,只是说了声,“你一切小心。” 老四点点头,“二哥,你也保重。” 二人交谈了一句后,好像已经无话可说,只是彼此的目光都是流露着真诚和关切,老四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已经无声无息的出了大厅,叶贝宫却是叹息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良久,叶贝宫突然说道:“纤纤,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睡不着。”一身白衣的纤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到了大厅,望着叶贝宫的背影,眼中只有崇敬,“伯父,你也不是没有休息?你还在为今天的事情发愁?” 叶贝宫缓缓点头,“纤纤,你怎么看?” “花伯父显然是想趁叶枫不在的时候,让花剑冰取而代之。”纤纤沉声道:“伯父,你已经拖了三年,只是希望叶枫能够恢复记忆,只不过现在看来,如今形势已经迫在眉睫,只是叶枫……” “枫儿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想再勉强,他现在不是活的很快乐?这就已经足够!”叶贝宫摇头,“其实就算把这产业交给花剑冰,对我而言,也是无所谓的,我忧心的不是这个,现在钱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只不过老大人老了,也糊涂了,剑冰我观察了很久,难堪大用,我只怕大权转移到剑冰手上的时候,也是我们四人反目的日子,那样的话,沈爷的一番心血,可就要毁于一旦。” 第四十一节 神秘玫瑰 沈阳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叶枫正在收拾自己桌面的东西。 “叶总,你干什么?”沈阳有些愕然,又有些惶恐,竟然头一回没有想到他是准备携款潜逃,只是有种朋友要远游,不舍又有些担心的感觉。 叶枫最近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是准备后事的那种从容,沈阳看着公司一步步地走上正轨,高速运作,有如看着自己孩子成才的那种喜悦,可这离不开老师的谆谆教诲,如今老师要打包走人,沈阳真的有些急了。 “我去那边坐。”叶枫指了指自己原先的位置,“沈总,麻烦你帮我搬一下机器。” “好好的,为什么要搬?”沈阳有些不解,却已经放下了心事。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位置。”叶枫一如往常,“还有,搬完机器,开个会吧。” 众人都是有些忐忑地坐在办公室,哈里波董也一样,叶枫笑了笑,“今天其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宣布,公司最近的发展势头很不错,这当然得益所有人的齐心协力,就算董秘书,也把本职工作做得很好,窗明几净的办公环境让人赏心悦目,希望能继续保持下去。” “叶总,你说点有用的吧。”董倩倩虽然被表扬,却是有些闹心,最近来到公司,除了扫地,就是扫地,好像这一辈子扫地工作都要在这段时间完成的,可惜她这岗位,吃了尘土,又没有贪官收刮地皮一样的畅快,回去对老爸还只能说,叶总很照顾我,给我安排的工作很简单。 “有用的基本和你没有关系的。”叶枫一句话估计又让董倩倩今夜无眠,“今天主要有两件事情,第一,上次你们几个投资的钱,我准备连本带利的一块和你们算算。” 王军臣和张小娟都有些兴奋,沈阳却是心中一沉,“叶总,不着急的。” “最近多少有点盈利,收益还不错,你们的本金十倍的返还吧。”叶枫随口一句,差点把几人震个跟头。 “十倍?”众人异口同声地问,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嗯。”叶枫点点头,“你们现在可以随时来领取,不过领取前,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众人心中一沉,觉得这小子不地道。 “保证在公司好好工作。”叶枫笑。 “那是自然。”众人长舒口气,沈阳暂时把自己的预测放了放,心中那个激动,十倍,自己如果按照叶枫的说法,八十万的本金,那不是转眼八百万到手,就算东扣西扣的,那是一笔横财,妈妈个姥姥,姥姥个爷,这个叶总就是赚钱机器呀,他手头的六百多万,那不是要变成六千万?不行,这辈子叶总走到哪里,自己要跟到哪里。 看到众人多少带有兴奋的表情,叶枫宣布了第二个消息,“许总回来了。” 众人惊喜之下,忘乎所以,差点问了一句,哪个许总,只不过话到嘴边醒悟了过来,“那恭喜叶总了。” 都想着什么小别胜新婚,这个叶总这段时间,估计是盼星星盼月亮的,董倩倩倒是百无禁忌,“叶总,许总就是你的未婚妻?” 叶枫觉得这个问题相当的复杂,以董倩倩的智商,很难向她解释明白,“好了,没有别的事情了,许总回来后,大家更要努力的做事,关于马来西亚的事情,大家能不提,就不要提的。” 众人多少都知道马来西亚海啸的事情,不想捐款,只是点头。 “叶总,许总回来了,那我怎么办?”董倩倩的一句话有点暧昧,好像正房回来后,二奶的惶恐,叶枫却是认真地想了半天,“你这个名人,还没有人找你签约吗?” “叶总真能开玩笑,什么名人,不过是个人名罢了,不过找签约的还是有,荆文军呀,叶总难道忘记了?”董倩倩现在有点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可惜让你给回绝了。” 叶枫望了她半晌,“我不拒绝他,估计你现在人名都不是了。” “那是,那是。”董倩倩倒是有自知之明,一脸谄媚的笑容,“叶总,许总什么时候来呢,这里就我没有看到过她,听说是个美女?” 叶枫眼睛已经望向了窗外,“已经来了。” 众人都是霍然转头,发现许舒婷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出了会议室,众人多少都有些陌生的感觉,叶枫却已经率先走上前,笑着说道:“许总,你离开的时候,我一共做了两件事。” 许舒婷眼波水一样的平静,只不过其中是否暗藏波涛,没有人知道,“哪两件事情?” “一件就是炒了吴虹的鱿鱼,另外一件就是招了董秘书。”叶枫笑,“你说这买卖也算划算,无论怎么看,这个董秘书都比那个吴虹顺眼的多。” 董倩倩小媳妇一样的遮遮掩掩,偷看着许舒婷,她发现这个许舒婷神色虽然有些倦怠,可是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这可能就是她目前无法达到的女人的成熟,她当然并不知道,许舒婷看到她的时候,只是羡慕她的青春。 人都是如此,很多时候都是望着别人的优点,想着自己的不足,叶枫很多时候,却是看着别人的优点,想着自己的优点,倒也自得其乐。 “哦。”许舒婷看了一眼董倩倩,缓缓点头,“你是公司的总经理,当然有招人和裁人的权利,董倩倩是吧?欢迎你来到开拓者。” 她站了起来,伸出手来,礼貌的和董倩倩握下手,董倩倩在别人面前总是调皮捣蛋,见到了许舒婷,一时不太适应,只是笑。 “叶总,你好像忘记了陈总。”沈阳忍不住的提醒,觉得叶枫心中只有女人,陈方也让他很奇怪,因为他在编不在岗,平日的时候,很少见到这个人,这几天更是人影都不见。 “那我倒忽略了,对了,还有个陈方陈副总,只不过他现在出差了。”叶枫说的轻描淡写,许舒婷只是点点头,对于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关心。 “许总,你才回来,要不要休息一下?”沈阳望着许舒婷的憔悴,看了叶枫一眼,觉得人家都是小别胜新婚的,这两位怎么搞的生疏起来。 “不用。”许舒婷摇摇头,“我才回来,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沈总,你到会议室,给我汇报一下。” “我?”沈阳有种越俎代庖的不适,指着自己的鼻子。 “嗯。”许舒婷用鼻子应了一声,转身向会议室走去,叶枫却是回到自己靠窗的位置走过去,坐了下来,望向窗外。 二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除了开始的谈话,眼神都没有交流一个,董倩倩看的纳闷,心想难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竟然是真的?或者距离产生美就是假的,她已经知道二人订婚没有多久,可是这两人的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好像提前的来临。 “许总,最近公司的发展良好。”沈阳二进宫一样来到了会议室,所有的记忆蓦然都涌了上来,后背有些发热,低着头看着桌面,只是怕看到许舒婷眼中的失落,“马,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的。” 本来想问马来西亚那面怎么样,好在念头转得快,却差点咬到舌头。 “马来西亚那面一塌糊涂。”许舒婷有些苦笑,“海啸过后,什么都没有剩下,这下真的赔本,却连吆喝都没有赚到。” “这是天灾,没有人能够料到的。”沈阳安慰了一句,本来想说,你那面陪了,叶总两个月却是几千万到手,你们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西方不亮东方亮的,只是看到刚才二人好像有了隔阂,想要当一下和事佬,“许总不在的日子,叶总真的很努力,公司现在已经发展到一个新的台阶,我想许总也不用把马来西亚的事情,太放在心上,有失有得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阳止住了话,会议室中难言的沉寂,沈阳憋的心中发慌,抬头看了眼许舒婷,发现她好像望着自己,目光又像是越过了自己,望到了对面的墙,好像墙上有什么东西,沈阳心中有些发慌,后脊梁有些发凉,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许总?许总!” 许舒婷回过神来,“什么事?” “没事。”沈阳只能道。 “哦,叶枫是个好人,好男人。”许舒婷突然道:“沈总,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一定是我的错。你和他一起这么久,希望能站在叶枫的身边。” “许总,你说什么?”沈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舒婷已经站了起来,走出了会议室,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沈阳一头雾水地走了出来,感慨和叶总一起久的人,也染上他说话不靠谱的毛病,一天在不正常的正常中渡过,就算董倩倩都是安静了很多,还没有下班的时候,许舒婷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许舒婷应了两声,神神秘秘的一看就有内幕。 众人都是有些奇怪,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许舒婷这样,她的电话除了客户,还是客户,可是和客户说话用不着这么神秘吧? 许舒婷放下电话的时候,摆弄着手中的文件,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不一会的功夫,门外突然响起了几下敲门声,一个女孩子捧着一束鲜红如血的玫瑰,轻声问道:“请问许舒婷许小姐是在这里吗?” 第四十二节 伤心人别有怀抱 “沈总,红色的玫瑰代表什么意思呢?” 董倩倩压低了声音,望着女孩子手中的玫瑰,一脸的艳羡,她长的虽然不错,可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别人送给她的通常逃走的背影,不要说玫瑰,就是煤炭都没得送的。 “那个,你不是上过大学嘛,怎么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沈阳看了叶枫一眼,有些奇怪,玫瑰红的让人心跳激动,许总已经接过了玫瑰,伸手拿出里面的卡片,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好像都被玫瑰映的也有些发红,疲惫中添了些许的娇羞。 董倩倩一幅很羞愧的样子,“我哪有沈总三年名企见多识广,再说,哪个大学什么专业会教这些知识?你告诉我一声,我去补习一下?” 沈阳不知道她是讽刺还是赞扬,也不清楚董倩倩是真糊涂假糊涂,亦或在装糊涂,看到叶枫头都不转过来一下,心中有些嘀咕,叶总送玫瑰不论束,通常都是按吨计算,上次一场玫瑰雨几乎和下场暴风雪没有什么区别,若是他送的,许总没有道理不向叶枫望一眼,可是若不是叶总送的,那更是没有道理! “红玫瑰当然代表火热的爱情。”沈阳低声说,看到许舒婷已经把花签收,放在鼻子下闻了下,好像很陶醉,更是纳闷。 “我当然知道是代表爱情,你以为我真不明白?”董倩倩看着白痴一样看着沈阳,“可是就是代表爱情才让我纳闷,这代表谁的爱情?你看许总和叶总的神情,用后脑勺都能猜到,这花肯定不是叶总送的!” “啊?”沈阳有些发呆,发现这个丫头虽然大学才上了三年,某些方面懂的却比大学教授还要多,某些思维实在比哲学家考虑的悠远,他们交谈压低了声音,看到许舒婷才放下玫瑰,手机又响了起来,接听了两句,说了一句,“那好,晚上见。” 声音虽然低,可是办公室的都听得清清楚楚,手中捧着玫瑰,许舒婷头也不回,快步走出了公司,消失不见,沈阳和董倩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向叶枫望去,看到他望向窗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那束玫瑰,沈阳踱了过去,“叶总,玫瑰花很漂亮的。” “嗯。”叶枫点点头,“沈总,你送的?” 沈阳吓了一跳,慌忙摇头摆手晃屁股,“怎么可能是我,我要送,也是送给叶总你呀。” 那面‘噗通噗通’的摔倒了一片,叶枫脸色没了笑容,正常的男人这个时候,都应该是气愤吧?叶枫这么想的时候,也表现得很男人的样子,“不是你,那是谁?” 沈阳有些苦笑,觉得应该帮助叶枫一回,看了四下一眼,压低了声音,“我怎么能知道,但是现在有能查的,比如说私家侦探?” 突然想起许舒婷刚才说的话,沈阳心中一颤。 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一定是我的错。你和他一起这么久,希望能站在叶枫的身边。 沈阳有些气愤,又有些不解,难道许舒婷未卜先知,已经知道对叶枫不起,这才提前打个预防针?可是这次不用许总说,自己也要站在叶总这边,叶总的表现,实在让人无话可说,许总离开这里的日子,叶总哪件事情不是做的干净利索,身边有一个调情的,电子厂那面的女人无数,可从来没有看到他认真看上一眼,男人做到这样,你还能指责他什么?你还好意思接受别人的玫瑰花?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阳拍了拍钱包,预想请私家侦探的花销不会太多,再多也多不过那八百万,“叶总,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算了吧。”叶枫反倒有些妥协,又有些宽宏大量,“沈总,你现在的工作是专心业务,好好地做事,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一定是我的错,你一直跟着许总,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支持她。” 沈阳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话很耳熟,自己没过一天就已经听了两遍,“叶总,你怎么能有错?” “那个。”叶枫望着沈阳,多少有些感动,“伟人都会有错呢,何况我这个平常人。” “无论你有什么错,这件事情你肯定不会错。”沈阳连连摇头,“叶总,你一定要许总给你个解释,这算哪跟哪儿呢?” 话音才落地,沈阳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叶总,今天上哪里吃饭呢?” 沈阳回头一看,脖子差点扭断,陈小青站在他身后不远,依旧青色的外套,淡淡的装束,精心修饰的脸上充满着比阳光还要绚烂的笑容。 “你说上哪儿吃饭呢?”叶枫看起来为人光明磊落,就算找情人都是如此。 公司的人都没有走,都替叶总不值,只想等待沈阳表达完哀悼关心后,轮流替位上岗,看到陈小青来到,都打消了这个念头,看来自怜幽独,伤心人别有怀抱不适合许总和叶总,二人只是怕抱不过来才对,许总才接了束玫瑰花,这面的叶总已经采取了实际行动。 “我今晚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陈小青的一句话让众人浮想联翩,一个还字意味着二人早就勾搭成奸,一句什么都听你的,让别人想到了言外之意,面红心跳。 叶枫只是笑,笑很多时候,也是他掩饰感情的一种手段,他习惯笑,高兴的时候笑,痛苦的时候也在笑,他不会让人看到他的痛苦,因为朋友看到了,只有多了一个人的痛苦,若是仇人看到了,只是平添仇人的快乐。 “出去再说。”叶枫一句话割断了众人联想的风筝,看到他们二人并肩走了出去,虽然没有如同娱乐圈中十指相扣的高调表达恋情,却也能看出二人的关系亲密的,显然并非男女之间那种纯洁的友谊。 “沈总,到底怎么回事?”董倩倩如此的智商,都是难以揣摩,本来以为许总变心,接受别的男人的追求,现在看起来,事情的复杂,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像。 “我怎么知道。”沈阳只有摇头,王军臣却是憋出了一句,“这都不明白?” “你明白?那你说说。”二人异口同声地问,就算张小绢都没有时钟一样的准时下班,围了过来,有的时候,八卦显然比男朋友更加吸引女人的注意力。 “女人心,海底针。”王军臣深有感触地说,叶枫的一句十倍利益返回让他觉得,叶总英明神武,实在是个好男人,“你们没有看到,那束玫瑰花,许总接花的表情,这一切都已经是有力的证明,许总先变心的,都说男人花心,但是女人要变心,那比泼出的水还要难以收回的,这下叶总,真的很伤心,很伤心。” 王军臣说这个是有切肤体会的,吴虹走了后,他其实和她联系了两次,只不过每次接电话的时候,那面的声音都像冰箱拿出的死鱼一样,没有半分的暖意,再后来,电话打了也不接,然后呢,此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再拨,王军臣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有些失落,女人呀,都是容易改变的动物,枉费了自己的一往情深,看来每次空虚的时候,还要去夜总会酒吧去解决。 虽然看起来两人都已经变心,可是在王军臣看来,显然这里还有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董倩倩‘切’了一声,“伤心个屁,我看叶总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你看那个陈小青,情意绵绵的样子,按照我说呢,是叶总订婚后,先变心,然后引发许总的不满,这才去了马来西亚,两个月的功夫,你听听,陈小青说的,今晚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那是不是还包括上床呢?” 众人倒。 董倩倩倒还是脸都不红一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你们别表现的和幼稚园的一样。” “那是,那是。”众人都是点头。 “许总心有不忿,这才再找一个。”董倩倩给这件事情下了定论,“这件事情我说,是叶总理亏在先,怎么的,就允许你们男人到处花心,女人找第二个都不行的?你们也太大男子主义了吧?” 张小绢其实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怕叶枫知道自己不支持他,把十倍的利润要回去,拉了董倩倩手臂一下,“别说了,感情的事情,很难说明白谁对谁错的,许总和叶总的事情,我们当下属的,不要讨论太多,今天大家有空,去我那吃饭怎么样?” 这些议论早已在叶枫意料之中,他走出了大厦,突然说了一句,“谢谢你。” “谢谢我?”陈小青笑了起来,依偎在叶枫身边,好像粘了502胶水,“你对我还是那么见外?说句实话,你的要求,我很难拒绝,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让我假扮一次你的情人,男人甩女人,像你这样的招数,很少有人用的,男人变心更喜欢不讲理由,最多来句没有感觉,感情破裂了,叶枫,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无非是想让人觉得你负心,只不过可惜的是,刚才我看到了你们的许总,她捧着一束玫瑰花,好像已经变心在先了。” 第四十三节 声名大振 陈小青说起变心的时候,脸上笑意盈盈,很开心的样子。 叶枫也不恼怒,嘴边还是慵懒的笑,“谁变心都好,大家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陈小青望了他半晌,有些愕然,“叶枫,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这可是事关到,你们男人所谓的尊严。” “你对心仪的人生气,是因为你在乎她,你对她不生气,因为你了解她,什么时候你明白这点,你才会觉得,有的时候变心,也是有理由的。”叶枫正色望着陈小青,“只不过现在看来,我这出戏好像多余的。” “我倒不觉得多余,最少眼下我可以有个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陈小青的目光有些火辣,她看起来举止不是一般的优雅,因为她这种上流社会的,日常做的功课就有关于礼仪方面,本来她应该是在高贵的场合,等待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求婚,没有想到她的攻势发动起来,比起孟良崮战役还要猛烈。 叶枫对她只是感谢,说什么小青真的会开玩笑,学齐宣王的顾左右而言他状。 陈小青笑了起来,并没有对他的态度有什么不满,或者在她的想法中,一个男人,有了未婚妻,就算有了矛盾,要接受另外一个女人,也是需要时间的事情,叶枫如果太快的对她表示什么好感,反倒让她觉得叶枫的感情不真实。 “陆斐他对你也很生气,按照你的说法,我想他也很在乎你的。” 叶枫听到这个悖论,只能苦笑,“下次拜托你不要提起这个名字。” “为什么?”陈小青目光有些挑衅,好像还有些挑逗,“你怕他?因为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的,你们可能是有心灵感应的。”叶枫叹气,“为什么每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能碰到他的?” 陈小青愣了一下,扭头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西班牙斗牛那出戏中愤怒的公牛。 陆斐眼睛冒火地望着二人,身边的申赢却是扯了下他的衣袖,低声嘀咕句什么,陆斐竟然能够压制怒火,打了个哈哈,“叶总,早呀。” 叶枫看了一眼天色,觉得这位现在已经病得不轻,估计才从青山医院出来,被里面的人员进行了同化,“对明天来说,当然还是算早了。” 陆斐想了半天,才明白自己刚才说的有问题,却是竖起大拇指,“叶总高见。”一伸手,这次交到手上的不是古巴雪茄,而是张报纸,叶枫知道那是都市娱乐报,笑着道:“没有想到现在斐少爷还有读书看报的雅兴。” “他有什么雅兴,和我们没有关系。”陈小青觉得这位死缠烂打的功夫天下一流,可是没有什么理由,总不好太过给他难堪,“叶枫,今天我们去哪里吃饭?” 陆斐想把报纸塞到叶枫的嘴里,只不过他今天来倒不知道陈小青在这里,今天碰到实在是意外之中的意料,可是这不成他责问的借口,因为他今天找叶枫,实在是有事合作。 他本来本着兼听则明的精神,听从了申赢和戈民辉的建议,以逸待劳,以退为进,后发制人的,没有想到的是,叶枫这小子一招姜太公钓鱼,直钩水中求,已经无招胜有招地化解了他们三人的算计,陆斐天天去问戈民辉,叶枫怎么还不找我,戈民辉最近的时间,天天被董事会责诘的焦头烂额,还要费心费力的为他解释,猜度叶枫的用意,可谓身心交瘁,他终于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他自以为聪明,看透了叶枫的诡计,但是只要一参与进来,还是如同深陷迷雾沼泽一样,一头雾水,他实在忍不住怒火,忍不住向陆斐吼,你要是等不及,就去找叶枫去商量,吃亏了不要埋怨我没有提醒你。 斐少爷被他一句话震住了半天,下午在公司的时候,想起了男人的事业,破天荒的在公司巡查了一下,突然发现了几个员工围成一团,窃窃私语,斐少爷过去一看,发现他们人手一张都市娱乐报纸,心中一动,压住怒火,就问什么事。 那几个员工都像某些新闻一样,含糊其辞,斐少爷把报纸拿过来一看,发现大半版都是幸福热线,你好他好我也好,男人福音什么的,好在他对这个并没有太大的热情,终于聪明了一回,看到了别人的报纸上都是地下党暗号接头一样,正面是什么真情在线,也翻看了一下,上面写的字都认识,斐少爷只看到韩国女老板几个字的时候,就没有了耐心,忍不住地问,你们说说,这有什么讨论的,都市娱乐报很好吗? 斐少爷头一回和颜悦色的和下属商量,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做一下市场调查,几个员工都是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都市娱乐报很好呀,我们很喜欢,陆总,你不知道,这报纸以前不行的,但是最近一个多星期,改头换面一样,说穿了就是一个真情在线吸引我们,那里的一个方竹筠主编,简直太理解我们了。 听到方竹筠的名字和手下的欣赏,斐少爷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哀,又问了一句,报道就是报道,有什么吸引你的。 几个员工看到斐少爷鼓励的表情,终于悍然不怕死的继续说,那个方主编太了解我们的心声了,她上周帮助一个老太太要回社保,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这件事情被放到了论坛上,网上议论纷纷,一个帖子三天就有十几万的点击,都市娱乐报名声大振,很多人都是指定那天的报纸去买,听说那天的报纸竟然翻版了几次,盗版都出来了,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斐少爷听的心里翻了瓶醋,又拌了些酱油辣椒,接着问,至于那么夸张吗? 我们这还是低调呢,员工又说,随后又出了两期,一期是关注最可怜的人,主要是麻风病患者,精神病人,还有艾滋病人,这个记者真的大胆,可是这个角度实在新颖,那期报道出来后,再次引起了社会的强烈的反响,听说市长都看了那期报纸,而且都有鼓励,说都市娱乐报最近办得好。 斐少爷听到这里,五味瓶倒了后,化成了烈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戈民辉决斗,说你小子看走眼了,这下都市娱乐报这么火,如今再去收购,还不是坐地起价,只不过找戈民辉之前,却还是没有忘记问了一句,还有一期呢? 员工看到老总有兴趣,自然卖力的表现,还有一期就是前几天,一个韩国女老板让员工下跪赔礼道歉的事情,斐少爷,你知道吗? 陆斐有些奇怪,这有什么奇怪,我,我还做过这种事情呢。员工望着陆斐的眼神有些奇怪,都说,那是侮辱人格呀,听说现在员工集体去盛世律师行要告那个女老板,都市娱乐报被委托全程报道,我们现在就在议论这个事情呢。 斐少爷没有想到这是个隐患,卢唯偕见到这张报纸,多半也会投诉自己,只是有些流口水,那现在都市娱乐报的销量一定不错吧? 员工都是点头,那是当然,现在市民都在关心这事的结果,都市娱乐报一出来就脱销,以前都是网络比报纸领先一步,这下反倒是报纸引导网络的关注,真的是少见,现在都市娱乐报声名大振,很多人见面都不说你吃了没有,而是问今天你看真情在线没有。 斐少爷肠子有些发青,眼睛发红,脸色发黑,五颜六色群英聚会般的开会,只是肚子里面的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员工最后又说道,这个都市娱乐报一定有后台的,不然怎么敢这么搞,上一期都市娱乐报还有个报道,采访了风云人物向虎,听说他是黑社会起家,很有势力,方记者能采访他,实在让很多人意料不到,更有人猜测向虎就是都市娱乐报的后台,向虎在报纸上说,他十分看好都市娱乐报的前景,最近有意实业,目前正在和都市娱乐报商量合作的可行性。 陆斐听到这里,心中急的和猴抓的一样,叶枫眼睛真的够毒,在一家报社临近倒闭的时候让自己收购,偏偏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对,度君子之腹的是戈民辉,和自己无关,自己就是耳根子太软,当下找到了申赢,问了一声,最近收购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申赢自以为搅黄了斐少爷和叶枫之间的合作,暗自得意,最近吃喝拉撒睡的逍遥,有些奇怪地问道,我没有去看,斐少爷,你不是说要等叶枫主动送上门来吗? 回答申赢的是一记大嘴巴,斐少爷破口大骂,等你老木,人家是的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叶枫给我们个机会,我们不知道珍惜,你小子马上跟我去,去和叶枫商量一下收购都市娱乐报的事情,申赢不知道今天斐少爷哪根脑筋短路,却也不敢说,都快下班了,明天再去。一路上被斐少爷嘟嘟囔囔,多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更是噤若寒蝉,二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叶枫和陈小青的亲热,斐少爷一时心中天平晃来晃去,飘摇不定。 第四十四节 星星之火 “吃饭是吧?今天我请客。” 陆斐在最长的时间,做出了最短的决定,他的主动示弱引起了陈小青的不解和惊奇,“大少爷,很感谢你的好意,不过今天我想和叶枫单独吃顿烛光晚餐的。” 斐少爷的脸有些发绿,“不急于一时的,小青,我今天找叶总,是有公事要谈。” “你也有公事?”陈小青回敬的只是讥笑。 叶枫也表现得很茫然的样子,“斐少爷,你找我什么事?” “收购都市娱乐报的事情呀?”斐少爷心中一沉,看着叶枫好像煮熟的鸭子,却莫名的长了羽翼。 “是这件事情?”叶枫有些恍然,望了陈小青一眼,“这倒是真的,前段时间我和斐少爷商量这件事情,只不过放下一段时间了,现在我也不清楚到底情况如何的。” “你怎么会不清楚?”斐少爷有些急。 “我只是牵线的。”叶枫表现得很无辜,“你不着急,我急什么?再说,事情不成,那面只有埋怨我的,我这个时候去问,不是被人白眼?” 叶枫的态度让陆斐很惭愧,觉得自己就算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也不能再对不起叶枫的,陈小青倒有些意外,“你们收购都市娱乐报?为什么?” 陆斐头一回觉得陈小青有些愚蠢,“收购为什么?这是男人的事业,你们女人不懂的。” “真的是收购?”陈小青望着叶枫的眼,得到肯定地答案,心中却还是不肯定,“那我倒有兴趣听听。” “其实我今天还约了人。”叶枫突然道,“不如大家一块聚聚,小青,金迪集团的负责人,彭建兵,云雅琪,你肯定也有兴趣接触的。” 叶枫把陈小青请来做戏的时候,已经准备了退路,他不想从一个泥潭走出来,掉到另外一片沼泽地去,他知道,自己离开开拓者的日子可以倒计时的,所以他想趁着这几天,夯实一些基础,金迪和勤诚信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和他们打好基础,开拓者以后的日子最少会顺利很多。 对于别人的未来或者现在,他想的很清楚,计算的一丝不苟,可是对于自己离开开拓者,又要干些什么,叶枫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他对别人的事情,显然比对自己热心了很多。 “原来我只不过是个棋子。”陈小青并不笨,已经看穿了叶枫的用心,“别人都是过河拆桥,没有想到你还没有过河,就把桥先拆了。” 叶枫只是笑,并不尴尬,“条条大路通罗马,过河不见得一定要走桥的。” 斐少爷不知道是自己太苯,还是二人太聪明,反正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那还等什么,我们一边走,一边谈,金迪公司,过河拆桥的?海运公司还是搭桥的?对了,叶总,小青是自己人,我不担心她会把我的事情泄漏出去,但是那个金迪公司的,会不会知道我的事情,如果他们也要收购都市娱乐报的话,我们还是要防范一些。” 他不知不觉已经用了我们两个字,亲热的好像和叶枫是战壕中穿一条裤子的战友,叶枫只能摇头,“你放心,就算他们想收购,又怎么有斐少爷你的财大气粗?只不过我现在也不清楚那面到底进展的如何,不过斐少爷你放心,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凭借你我的关系,我会为你争取的。” 斐少爷觉得叶枫说的总是有理,又觉得这人实在不错,隔着叶枫,一旁偷眼望着陈小青,发现她也在望着自己,不由心中发热,脸上发烧,没有勇气直视她探寻的目光,慌忙扭过脸去,心中却是暗自得意,小青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自己,看来叶枫说得对,男人嘛,有了事业,才会让女人看重。 三人一路走下去,陆斐已经迫不及待的几次催叶枫给罗刚打电话,叶枫心中有数,拨打了罗刚的电话,放下的时候,脸色有些异样,“斐少爷,好像事情有了变化,我刚才听他说,最近有个叫向,向什么的要收购……” “向虎?”斐少爷迫不及待地问,突然被申赢扯了下手臂,倏然住口。 “对,是向虎,你怎么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叶枫拧着眉头望着斐少爷,好像并没有看到申赢的小动作,虎哥见到了,多半会说一声,大哥,I 服了 you,你不去演戏实在是演艺界的损失。 虎哥本来对司徒空就有一种敬畏,因为那是他的财神爷,可是听司徒空的口气,竟然对叶枫很感兴趣,而且因为叶枫的原因,竟然不惜得罪龙哥,这就让他不能不重新估量一下叶枫的分量,没过三天的时候,虎哥就让荆文军去请教叶枫,到底怎么个以德服人,叶枫倒是轻描淡写地说,那就先做个专访吧,把名声先搞起来,我帮你联系的,都市娱乐报,不花钱的。 荆文军本来对叶枫有种防范的心理,认为他这么尽心尽力的,有可能取代自己的地位,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叶枫就算是虎哥落花有意,他也可能流水无情的,所以联络起来,倒少了申赢的煽风点火。 本着虎哥少花钱,多办事的精神,荆文军觉得叶枫的这个建议不错,虎哥一听做专访,倒有一种出乎意外的激动,他是黑社会漂白了,以前访问通常都是和局子相关人员的专访,虽然他老奸巨猾,可是毕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他又不算大方,觉得报纸访问这东西一向和自己绝缘的,这下公然上了报纸,真的觉得砍人都没有这么威风过。 不花钱的访问,虎哥做的爽,对于前来访问的方竹筠说不出的君子,积极的配合,荆文军又带回了叶枫给的草稿,上面写着要提出有意办报业,为国为民什么的,叶枫的解释是,收购是假,闯名是真,别人听你又收购这里,又收购那里的,肯定会觉得你更有实力,虎哥觉得很对,倒忘记了低调,也忘记了很容易招惹税务局上门查账,只不过他在访问之前,还是联系了一下司徒空,问这个访问要不要做,司徒空那面有些沉默,半晌才说,叶枫安排你做的事情,你做了绝对没有坏处。 虎哥得到了司徒空肯定的答案,再没有了犹豫,所以出现在了都市娱乐报的一期专访中,和那些艾滋病,麻风病人的访问并列,他当时并不知情,让手下一人最少买一份,积几个自己在报纸上签名过来报道表示忠心,当然按照宣传的老规则,那是复印无效的。 那些手下听到了老大的命令,轰然出动,结果那期的都市娱乐报加版了三次,罗刚喜出望外,觉得方竹筠真的是自己的财神爷,没上岗的时候,就为自己带来了二十万的收益,上岗了之后,一版真情在线,已经让人看到了火箭发动前的苗头。 警方也有些诧异,不知道这是不是黑社会接头的暗号,或者是上面有什么联系密码,一张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不得要领。 手下们拿到了报纸,看了一下,都以为虎哥得了世纪绝症,倒是人心惶惶,虎哥发现自己和艾滋病人一个专访版面,忍不住有些恼怒,不打电话问方竹筠,反倒询问叶枫,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叶枫能够让你活着相信自己已死,对付这个当然是小事一桩,只是说第一个吃螃蟹是勇士,你有病才怕,没病怕什么?这期因为关注弱势群体,市长都是赞赏有加,你在这上面,别人说不定会认为你和市长有关系呢,那期的报纸热的发烫,火的耀眼,几个本市其他帮派的堂口也买了不少,反复研究虎哥的动向,这样的风火互相借势,一发不可收拾。 斐少爷就是被这场大火波及,知道了都市娱乐报的炙手可热,来找到叶枫,他并不知道这场大火是叶枫一点点放的,连成一片燃烧早就在意料之内,他也不明白叶枫是个狰狞的大灰狼,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还是装作精明小白兔的样子,把向虎的事情当作从来没有听过,“我怎么知道向虎,我不知道,我刚才说了吗?” 他表演得很笨拙,笑容很沉重,叶枫并没有刻意的揭穿他,只是有些凝重,“看来事情有些麻烦,斐少爷,明天你我去找罗刚谈谈,不过我只能帮腔,一切都要你做主才好。” “没有问题。”斐少爷连连点头,“叶总,我最喜欢做实业,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陈小青因为好奇忘记了讽刺,斐少爷以为她已经芳心暗许,更是得意,来到了叶枫指定的酒楼,进了单间,不一会的功夫,彭建兵和云雅琪就来到了这里,彭建兵一来就是爽朗的笑,“叶总,约了你几次,你也不给面子,本来以为你看我不起,没有想到竟然主动相约,实在有些惊喜的。” 叶枫倒有些汗颜,觉得彭建兵算是条汉子,云雅琪却是秋波一转,望见了陈小青,“我说叶总怎么总是不赴约,原来是佳人在侧,无暇顾及我们的。” 第四十五节 带壳的不都是海鲜 戈民辉的一双筷子抛出,有如王母娘娘的金簪,在他和金迪之间划了一条天堑,可是却把叶枫划到了天堑的那面,而且因为对手的一致,彭建兵和叶枫的关系反倒显得很近。 二人开起叶枫的玩笑,看来也不过是善意的,叶枫不等回答,斐少爷已经大声说道:“小青不是叶总的恋人,叶总有老婆的人,你们就别拖他下水了。” 陈小青才想表示一下羞涩,把云雅琪的笑话变成现实或者捕风捉影,经过斐少爷的搅和,羞涩没有成形,就已经晨雾见到阳光般的散了。 “这位是?”彭建兵看了斐少爷一眼,这位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只不过从他手指上的宝石金戒指来看,伙夫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陆斐。”叶枫责无旁贷的介绍起来,“年轻有为,最近有意报业发展。” 云雅琪没有注意到陆斐,只是注重他说的话,有些愕然地看了叶枫一眼,“叶总,你有老婆了?” 叶枫不能如牛魔王一样,说什么感情破裂了,只能摇头,“你别听他胡说,小青和我是工作上的交往。”看到陈小青脸色不豫,只能再补充一句,“也是我的好朋友。”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这么说,就算他有老婆,有女朋友,也希望别人把他当作单身来看待?”云雅琪问的很认真。 叶枫有些汗,“我不是每个男人,我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再说按照经验而言,这个问老彭更合适一些的。” 他借力打力,顺水推舟的功夫实在一流,彭建兵一听大笑了起来,倒有些高兴,“雅琪,你说得太绝对,最少我不是这种人,叶枫是不是,那只有时间能考察,谁都知道我有老婆,而且我很怕老婆的。” “你怕老婆,因为你的爱。”云雅琪笑了起来,“你不爱,何来的怕?” “这个问题很深奥。”叶枫成功的脱身,招呼大家坐了下来,“很适合做个下酒菜的。” 人不多,一共六个,申赢一路无语,却没有人把他当哑巴卖了,所以现在还要占个座位,看到这里的人,男的豪放,女的娇美,尤其那个云雅琪,好像一眼就能看到你的心底,不知道叶枫这个人不行,怎么认识的都是人中吕布,见到无人搭理自己,讪讪的挨着斐少爷坐了下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觉得自己的存在。 只不过才一落座,申赢感觉到斐少爷投来的目光,刀剑一般,就知道自己又做了错事,他就算不抢着陈小青的身边坐,把叶枫挤出去,也不能坐在斐少爷的身边,让陈小青无可选择。 果不其然,陈小青找了个对面的位置,叶枫的身边坐了下来,斐少爷的另一边被五大三粗的彭建兵占据,斐少爷虽然没有被王母娘娘狠心的棒打鸳鸯,却也只能执手相望泪眼,竟无语凝噎。 云雅琪坐下来的最慢,只不过到她坐下来的时候,只有一个空位,那就是叶枫的身边,叶枫左右逢源,更让斐少爷有着说不出的郁闷,只是觉得不读书的坏处,排列组合应用的不好,伸手一挥,“今天我请客,谁抢我和谁急。” 众人望了他一眼,又望了下叶枫,叶枫倒是不在乎,“那今天就斐少爷请,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还请的。” 斐少爷拿过了菜单,看了一眼服务生,“有什么带壳的没有?这我比较喜欢吃。” “有,花生瓜子。”服务生答。 众人喝了一口茶水,又差点喷了服务生一脸,陆斐觉得这位脑袋被驴踢了,“我是说的是海鲜。” “先生你早说呀。”服务生有些惶恐,“有,有很多。” 二人议论了半天,把菜谱确定下来,陆斐放下了菜单,觉得不能点红酒,以免给叶枫炫耀的机会,“有啤酒吗?” “当然有。”服务生觉得这位问话实在有让人意料不到的白痴。 “有八二年的吗?”斐少爷问了一句。 “这个,倒没有。”服务生想要去撞墙,众人不想拦着他,也是想陪着他去撞墙,除了陈小青和叶枫,没有人知道陆斐为什么要喝八二年的啤酒,这个估计要比八二年的拉菲还难找。 “实在有些可惜。”陆斐遗憾道:“叶总,没有八二年的啤酒,你可怎么办?” 叶枫倒还冷静,“啤酒我喝新鲜的就行。” 陆斐望见陈小青的冷笑,知道自己又有了问题,不想再在年份上做文章,只是吩咐道:“最贵的,来一箱,我今天和叶总一醉方休。” 叶枫等到斐少爷炫耀完毕,这才对彭建兵说,“老彭,这次你也要多喝点,难得有这个机会。” “是呀,难得有这个你请客,别人掏钱的机会。”彭建兵有些佩服,“小叶,我别的可能不服你,可是这种见缝插针的功夫,我头一个佩服你,我以为给你介绍点我们不做的生意,这次总能让你放点血,没有想到你还是老样子,你属鸡的吧?” “我属铁公鸡的。”叶枫笑容可掬,脸皮厚的让彭建兵自愧不如,“趁着没醉的时候,我先把正经事说了,这两位我事先和小青说过了,一位是彭建兵彭总,另外一个是云雅琪小姐,这位是陈小青小姐,勤诚信的主要负责人,说话很管用的。” 云雅琪突然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位陈小姐和陈友信先生什么关系?” “那是家父。”陈小青望着云雅琪,竟然有丝嫉妒,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举动只能用优雅来形容,可是和云雅琪一比,那不过是原始人文明人的对比,云雅琪一句话让她的嫉妒消减了不少,“陈先生我一直很尊敬的,看来虎父无犬女一点不错,今天能认识陈小姐,实在是意外之喜。” “听说云小姐也是金迪的骨干。”陈小青用谦虚掩饰着心中的高兴,“今天认识你们两个,希望以后能够多多的合作。” “我今天也很高兴,这杯酒喝了,以后就希望大家齐心合力,同声同气。”叶枫虽然攀上了高枝,可是看起来是被人用枪逼上去的一样,“我们许总回来了,可是有事不能来,她让我帮忙问候一下,有时间,她一定再补请的。” 众人嘻嘻哈哈的酒桌上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牢靠不牢靠只有天知道,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彭建兵和叶枫的关系已经和打过铁的一样铁。 “叶总,其实这顿饭,我们过来吃,还是要寻思一下的,毕竟我们是竞争对手,可是雅琪说了,虽然大家一块竞标过,但是我们目前还是构不成竞争的,因为你们主要是中低端市场,金迪目前的发展方向,主要是中高端的客户,不过陈小姐算得上我们的主顾,还得多谢你不避嫌的介绍,看起来我以前真的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枫君子般的笑,又有些谦虚,“我别的不知道,大道理不会讲,只是明白,多条朋友多条路,多个仇家多面墙,老彭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也是开拓者的朋友,开拓者有什么消息,做不下的,一定会想着你们,比如这次勤诚信,陈小姐人很聪明,做事也有魄力,实在不可多得。” 叶枫一句话让陈小青听的神采飞扬,陆斐看了,忍不住的去琢磨,为什么叶枫的一句话就让陈小青高兴,自己说十句话只能让彼此郁闷? 彭建兵已经有些面红耳赤,觉得这小子说的仗义,但不能隔着桌子去拍他的肩头,只好拍在桌子上,震的带壳的海鲜一动一动,活过来一样,“小叶你都这么说了,我老彭虽然不能说百分百的做主,却也答应你,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金迪的朋友,以后我们有什么消息,不想做的,一定会想着你的。” 云雅琪觉得这个叶枫真的很聪明,老彭中了他的算计,叶枫只不过用了点芝麻,就换回个西瓜,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如当初,她很多时候都能看穿了叶枫的用心,却是兴不起厌恶的感觉,只是觉得他公司小,为了经营,用些手段,也是无可厚非的。 “其实我还真的有些惭愧。”叶枫突然叹口气,“开拓者现在是小,可能在金迪眼中,做对手的资格都不够,但是我敢说,用不了几年,开拓者的发展,绝对不是能够金迪能想到的。” “别人说这句话,我觉得是吹牛。”彭建兵拍掌大笑,“可是叶枫你小子说了,我知道,绝对不是玩笑话,可是我宁愿你们壮大,也不愿意成天面对戈民辉那种对手,生意是靠实力的,一个公司,没有竞争对手看起来是好事,可是实际上已经危机四伏,磨砺中才能让你保持警惕,一个公司失去了竞争,也就失去了活力,小叶,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最近有什么计划没有,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叶枫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今天找你们来,还是想请你们参谋一下,如果要收购开荒者那样的公司,需要准备些什么。” “啊?”众人都是有些吃惊,斐少爷心中一颤,蟹壳掉了下来,砸到酒杯中,还是茫然不觉。 第四十六节 江湖恩怨 “老三,最近生意怎么样?” “老大,我不是说,谈什么都行,就是不谈生意。” 老大坐在一张藤椅上,一杯茶放在桌面上,却是动也不动,望着床上斜依的老三,有些苦笑,“你难道没有正经的时候?” “我现在就很正经。”老三终于坐直了身子,“老大,今天我身边没有女人,已经算是我最正经的时候。” “可是贝宫显然不这么认为。”老大突然冷冷的笑,“你在澳门,拉斯维加斯,太阳城,还有大西洋城的产业,他都能了解的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他说,我还不知道梦来你的生意做地越来越大。” “他知道又能如何?”老三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冷光芒,转瞬又显得满不在乎,“我们四兄弟的事情,沈爷都不会管,二哥他更不会管。” 老大捕捉到老三眼中的冷意,却是不动声色,“可是他这么关注你是为了什么?” “你说他为了什么?”老三不答反问。 “我承认,贝宫是个商业奇才。”老大叹息一声,脸色沉重的有如浓云,“可是做生意的,疑心都大,他了解你的生意,说好听了,是关心你,说不好听的,他对你有戒心。” “老大你觉得二哥是什么意思?”老三笑了起来,眼睛眯缝起来,低头望着自己的一双手,他的手指修长,和叶枫一样,可以说是艺术家的手,只是一握起来,谁都不会怀疑,一拳能打倒个壮汉。 老大愣了一下,干笑了一声,“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老三,并没有别的意思。” 老三松开了拳头,还是那个神色,“大哥,我只是想说,我们兄弟四人,到今天,几十年的兄弟之情,我实在很珍惜。” “那是,那是。”老大连连点头,“我当然也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贝宫太为儿子着想,忽略了我们四人的感情。” 老三望了大哥一眼,淡然道:“没有哪个父母不为自己子女着想,我想大哥也是一样的。” 室内静寂了下来,其中弥漫着难言的微妙,老大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叶,突然呛了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老三终于从床上下来,伸掌在老大背上拍了拍,眼中的目光很复杂,“大哥,当心。” 老大终于止住了咳嗽,直起腰来的时候,已经满脸通红,抬头望向老三的时候,目光有了感喟,“人老了,不中用了。” “老大在我眼中,还是一如当年的。”老三说话终于有了一点私人的感情,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还记得十多年前。”老大话锋一转,有些缅怀的样子,“在澳门,我们碰到朴恩宇的时候?他那时嚣张的不可一世,结果如何了?” 老三淡淡道:“他当初在澳门势力只能用只手遮天来形容,人有势力和能力,难免张狂,不过太狂太傲的人,死的也通常很早,当初我和他为了一个赌场的权利归属,一言不合,没有想到他竟然派人来暗杀我,如果不是大哥当时也在澳门,我多半阴沟翻船的。” “其实凭借你的身手和机心,他不见得能算计你的,但是他显然知道你的弱点。”老大摇头道:“老三,你可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女人!你这个弱点很容易被别人利用!” 老三叹息一声,缓缓道:“不错,我虽然一直都知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可是竟然还对一个婊子动情,可算是蠢的不能再蠢,我没有想到的是,她那样的一个纯洁的女人,竟然也是朴恩宇派来暗算我的。后来老大你及时赶到,不但救了我,而且当机立断,派人杀到朴恩宇的老窝,那孙子做梦也没有想到,本来庆功宴的夜晚会变成阎王宴,我想他死的那一刻也想不到,大哥出手会那么快。” “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老大沉声道:“朴恩宇敢砍你一刀,无疑就是砍在我身上,他得罪了我不要紧,可是得罪了我的兄弟,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我欠了大哥一条命。”老三缓缓道:“我会记得。” “兄弟说这个干什么。”老大摇头道:“你若是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作兄弟,只不过梦来,朴恩宇的儿子朴人兴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他接手了老子的事业,竟然做的比老子还大,前段时间,听贝宫说,你去了澳门,朴人兴竟然也死了,真的不是你下的手?” 老大望着老三,多少有些疑惑的样子,老三苦笑摇头,“二哥因为当年的恩怨,这么想我,怎么大哥也是这么想,其实我到澳门只不过是打理下生意,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听到他暴毙的消息,说句实话,黑道上,很多人都在怀疑我,虽然不是我,可是我不在乎,就算所有的坏事都扣在我脑袋上,又能如何?” “真的不是你?”老大一拍桌子,有些激动,“别人不信老三你,我信!” 老三望了老大良久,这才说道:“我知道,老大一直都会支持我。” 他说的虽然淡,老大却是满意他的回答,拧着眉头,“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又会是谁?朴恩宇的势力很大,当初我们杀了他,虽说他们理屈在先,可如果不是沈爷说了一句公道话,我想我们兄弟二人都会有不小的麻烦,但如今的朴人兴本身势力就不小,才又娶了东南亚黑帮组织,雅库吉教父的女儿,听说那女人年纪不大,手段却是很不差,她父亲的帮会都让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知道怎么会看上了朴人兴,非他不嫁,没有想到才嫁了一个多月,老公就暴死家中,听说这女人已经放下了狠话,一定为老公报仇的。” “那能怎么样?”老三脸色不变,“第一,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第二,这件事就算是我做的,我也不见得怕他们,雅库吉教父算得上哪根葱,除非他们不惹我,要是真的找上门来,我也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话是这么说,可是。”老大叹息一声,突然用力握住老三的手,“只不过老三,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我都会站在你的这边。” 老三有些感动,“谢谢大哥。” 室内又是一阵沉寂,两兄弟好像都在想着心事,又是老大打破了沉默,“老三,说句实话,当年沈爷把生意交给我们四人打理,虽然从表面上看,我们分到的很均匀,可是过了这么久,我觉得,你,我,老四三兄弟的生意加起来,恐怕还不到贝宫生意的一半,更何况,老四天生对生意不感兴趣,他的生意一向是交给贝宫打理,你当初就是心高气傲,我又是为了剑冰着想,可是你显然也不算会做生意,最少你没有贝宫做得那么轻松自如,不然也不会和朴恩宇起了冲突。” 老三默然不语。 老大抿抿嘴唇,看着老三的脸色,并不再说下去,有的时候,种子播种下去,只要顺其自然,等待收获即可,不然揠苗助长,反倒没有什么好效果,话题一转,“老三,再过半年就是沈爷的大寿,你准备给沈爷送点什么礼物,也让大哥我参详一下才好。” “还有半年,急什么?”老三从沉默中复苏过来,“我想大哥关心的不是如何送礼,而是剑冰如何得到沈爷的信任吧?只不过大哥,说句实话,有叶枫在,剑冰很难让沈爷赏识。” 老大嘴张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半晌突然问,“不知道叶枫现在在哪里?我承认,剑冰的确不如叶枫,就算这三年,叶枫半点长进都没有,剑冰这孩子也赶不上,剑冰为人就是太过忠厚一些。” 老三笑容云一样,捉摸不定,听到老大说剑冰忠厚,笑容有些古怪,仿佛听说狼爱上羊一样的可笑。 “老三,你最近总是四处走动,不知道见到叶枫那孩子没有。”老大态度诚恳,“三年前,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没了消息,贝宫总是说他四处游荡,没有定性,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梅家这三年也是一直没有消息?” “你问我,我问谁?”老三笑道,“虽然我是他的干叔叔,可是我不是他老子,儿子的下落,自然有老子去关心,你看二哥天天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必叶枫没有什么大事吧。” “我真的有点担心他。”老大脸上有了忧虑。 “老大。”老三目光有些闪动,“有件事情很古怪,不知道你注意没有。” “哦?什么事情?”老大心中一动。 “前一段时间,二哥的公爵号游艇去了一趟南海,老大你不知道?”老二缓缓道。 “贝宫的公爵号去了南海。”老大有些吃惊的样子,“那是大事,只不过我最近有些心烦,没有留意。” “那个你可以留心一下。”老三若有深意,“说不定,你能查出一些,你想要的东西。” 第四十七节 辞职 本来好好的一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裂隙呢?沈阳想不明白。 沈阳发誓,以后只结婚,不订婚的,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订婚只能算是丧钟为爱情而鸣,如此看来,没有必要进坟墓之前,再敲一遍丧钟的。 恋人之间,囊中羞涩的送一朵红玫瑰,代表我的心中只有你,送两朵意味着这世界只有我们两人,送三朵当然不代表两人之间出现了第三者,只是代表我爱你的意思。 沈阳这两天每天都睡不好,办公室的玫瑰总是新鲜的,没有三十朵,也有二十多的,他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些数目到底代表海枯石烂,还是至死不渝的,他觉得,没有什么爱情会等待到海枯石烂的,或许只有王八的爱情才可能有那么久,至死不渝也很可笑,岂不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叶枫和许舒婷还没有大难临头呢,就已经劳燕分飞,如此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爱情? 几十朵玫瑰天天都和大石头一样,压在沈阳的胸口,让他很不舒畅,叶总最近沉默了很多,天天笑话也不说一个,沈阳觉得,叶枫以前每天都能给办公室带来无穷的欢乐,可是许总回来后,每天玫瑰花催命一样的送到,这让众人都沉默了很多,董倩倩昨天趁许舒婷不在的时候,主动给叶枫抛抛媚眼,却如同石头抛出了大海,除了‘咚’的一声外,回音都没有一个。 今天出了电梯,沈阳就发现那个送花的小姑娘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暗想火箭发射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准时,本来小姑娘长的眉清目秀的,看起来让人有说不出的喜欢,可是现在沈阳只想把她一脚踢出去。 小姑娘已经和这办公室人的混的比较熟,天天见到包子,还能记得新鲜不新鲜呢,“沈总,许总不在吗?” “你自己长眼睛,不会看呀。”沈阳吃火药一样回了一句,愤愤的回到自己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发现叶枫和许舒婷都不在。 小姑娘暗自嘀咕一句有病,看到张小绢望着自己,笑着走了过去,“你好,许总还没有来吗?” 张小绢老年痴呆一样,扭头看了一眼许舒婷的座位,然后扭过了脖子,缓缓地摇摇头。 “许总今天来吗?”小姑娘忍不住又问,店里的生意忙,跑腿的不多,虽然这个主顾大方,但送完这个,她还要去忙别的客户。 张小绢望了她半晌,又摇了下头,低头翻起手中的资料,不过是倒的。 小姑娘虽然不是什么双料博士,MBA的,却也觉得整个公司运作出现了问题,好在回头的时候,发现了叶枫,主动迎了上去,“这位先生,许总呢?” 叶枫笑笑,“还没有来。” 同样的一句话,让他的笑容一渲染出来,有着说不出的动听,小姑娘以为碰到了正常人,却不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道理,这位掐死自己都有可能,“那她什么时候来?” “这个,我不太清楚。”叶枫摇摇头,看到了小姑娘眼中的为难,热心道:“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问一下,好漂亮的玫瑰。” 众人倒,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那好。多谢你了,你真是好人。”小姑娘的嘴好像抹了蜂蜜一样。 叶枫才拿出手机,突然又放下,小姑娘没有催促,眼睛已经越过了叶枫,望向对面的许舒婷,“许小姐,你的花。” 许舒婷接过了玫瑰,望了叶枫一眼,转过了目光,说了声谢谢,回转到了座位上,细心地把花放在桌面上,好像连玫瑰花瓣都舍不得碰掉一枚,叶枫耸耸肩头,若无其事的回转到了座位,打开电脑,破天荒的‘劈里啪啦’地敲打起键盘。 沈阳望了叶枫一眼,霍然站起,来到了许舒婷的面前,“许总,我找你有事。” “你说。”许舒婷头也不抬。 “可以单独在会议室说一下吗?”沈阳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自从许舒婷回来后,因为叶枫的缘故,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许舒婷,当然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因为许舒婷是叶枫的未婚妻,所以早就摒弃了以前的崇拜,他当叶枫是朋友! 朋友一词虽然只有两个字,可是沈阳每次想起来,竟然激动莫名,他不知道,自己除了酒肉朋友外,还有真心为其考虑的朋友,今天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就算叶枫和许舒婷都不高兴。 可是当他看到了许舒婷的侧脸,心中一动,因为许舒婷虽然化了淡淡的妆,眉头却是微微地蹙起,嘴角抿的一条弧线,并没有半丝女人被追求,甜蜜的笑容,这让他看到,竟然感觉到许总有些累,有些憔悴。 “好。”许舒婷抬起头来,没有问什么,已经径直走进了会议室,沈阳望着她的背影,快步的跟了上去,他只怕自己看久了,就丧失再向许舒婷责诘的勇气。 “许总,回来几天了,休息好了没有?”沈阳望着许舒婷的双眸,只觉得里面如同碧水,藏着什么,决定采用迂回战术。 “好了很多,谢谢沈阳你的关心。”许舒婷回了一句,悠远淡漠。 “那个最近业务还是呈上升的势头,陈总,许总现在还没有看到吧?他出差的效果很好,金迪真的给面子,手指缝漏下点,就够我们小打小闹几个月的,电子厂那面,天天加班,那面的人员加了几次工资,都乐的够呛。”沈阳绕了半天,有些绕不回来的感觉。 “哦,你要申请加工资?”许舒婷缓缓道:“叶枫和我说了下,说最近公司里面的人,做事都很用心,成绩都在这摆着,加工资的要求,也是很正常的。” “不是,不是。”沈阳连连摇头,脖子感觉有点痛,“我想说的是另外的事情。” “你说。”许舒婷不急不躁,好像变心的是沈阳。 “叶总在你不在的时候,表现真的很好。”沈阳想起了陈小青,觉得那是个美丽的错误,男人犯错误不可避免,改正了就是好同志。 “这个成绩我也看到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的。”许舒婷垂下头来,“我不在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公司比我在的时候,运作还要好。” “不是这样的。”沈阳有些着急,觉得这是裤裆里放屁,走两岔了,“许总,这个公司是你的,大家卖力,不还是为了你,叶总显然也是这样,他这么努力是为了谁,总不是为了我吧?” 许舒婷笑笑,笑容有些发苦,“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个屁!”沈阳看到许舒婷的脸色,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拍桌子站了起来,“你都知道,你还接受别人的玫瑰花?你知道叶总现在多痛苦,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有多痛苦,他大度,顺其自然,不好说什么,我说!” 他霍然站起,董倩倩在外边见到,差点把扫把扔出去,她头一回见到沈阳这么气愤,也头一回觉得,沈阳还像个男人! 许舒婷眼皮子都不抬起一下,低低的声音,“沈阳,有事情,坐下来谈。” 沈阳拍案而起,有些后悔,犹豫了一下,终于坐了下来,“许总,叶总是个好男人,你不能让一时的冲动毁了你们的感情,我讨厌做媒,可是这次奉劝的可是真心真意。” “我知道。”许舒婷低着头,“可是这次的玫瑰花,我真的很难拒绝。” “为什么?”沈阳的怒气差点把房盖掀起来。 “记得你才到公司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有个男朋友。”许舒婷还是低着头,茶杯中现起了丝波澜,好像一颗水珠掉到了上面。 “啊?”沈阳有些发呆,记得真的有这么回事,当初只是以为许舒婷是在暗示自己,迂回的拒绝,没有想到她竟然旧事重提。 “他出国了。”许舒婷继续道:“说让我等他两年,我一直在等他,和叶枫订婚,是我的意志不坚定,我对此深表抱歉,我以前的男朋友,现在回来了,并没有因此责怪我,天天送我玫瑰花。”许舒婷还是低着头,“沈阳,你若是我,应该怎么做?” “我,我。”沈阳有些郁闷,“你,你……” 许舒婷已经站了起来,扭头向门口走去,“你埋怨我,我不怪你,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沈阳,你是好人,也是好心,我也知道,只不过很多事情,真的很无奈,我也没有办法。” 沈阳半天才从会议室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叶枫放了张纸在许舒婷面前,心中一凛,觉得有些不妙,“叶总,这是什么?” 他眼尖,已经看到了辞职信三个字,叶枫笑笑,“我的辞职信,请许总批准。” 许舒婷望着那封信良久,当沈阳以为时间都要凝固的时候,终于听到云里的声音传到了耳中,化成了霹雳,“我同意。” 第四十八节 心思 我愿意,我同意,只不过差了一个字,可是含意却有着千万的差别。 言犹在耳,沈阳却有种恍惚的感觉,他记得许舒婷那天,在游轮上,说起我愿意的时候,梦幻一般的神采飞扬,可是今天说出我同意三个字的时候,只是感觉到梦游一样的行尸走肉。 办公室里一片静寂,没有人想到许舒婷为了几束玫瑰花,竟然自毁长城,叶枫辞职情有可原,可是许舒婷不做挽留,好像是天理不容。 就算是关心人情不如关心猪肉的王军臣,都有些愕然,想要站起来,却又埋下头去,心中只是想,女人呀,女人,真的是个奇怪的动物,那个送你玫瑰的男人有什么好,比得上游轮好? 王军臣侧重物质文明建设,没有小康,只是维持个吃糠的水平,董倩倩却是更注重精神方面,只不过她建设的也不算有什么成绩,总是被别人认为精神建设的出了问题,也就是常说的精神病,现在她目瞪口呆,“叶总,你要辞职,我不准。” 叶枫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扫地这么久,怎么还是个急躁的性格,分不清主次,可是董耀最近也说了,丫头在家,也知道打扫卫生,关心人的,没事还能给他老爸沏个茶,这要归功感谢叶枫的教导有方,董耀没有问叶枫怎么调教的,因为他信任叶枫,当然董耀说到感谢的时候,隐讳的提了一下,自己的茶叶又喝完了,叶枫没事求他,只是当作没有听见。 关心则乱这句话一点不错,董倩倩一句我不准说过之后,有些脸红,自己算是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话,看到许舒婷望着自己,董倩倩诺诺道:“我是说,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人。” “是呀,叶总,走什么,是嫌工资低了吧?我帮你申请。”张小绢竟然也站了起来,主动地说情,众人都是劝说,只有许舒婷维持沉默,只是咬着嘴唇。 “许总,你倒说句话呀。”众人都有些着急,头一回没有想到钱。 “叶枫,你……”许舒婷犹豫了一下,才要说什么,叶枫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头,“我要走了,我这人不习惯在一个地方太久的,你们不要搞的生离死别一样,我还会过来看你们的。” 许舒婷看起来的挽留当场夭折,“那你保重,我让李姐,把你的工资,还有奖金都算算。” “那好。”叶枫点点头,“我的账号你也知道,直接打到我的卡上就行。” 看到他转身要走,许舒婷突然叫了一声,“叶枫。” 众人心中一喜,以为有了希望,从事态和事实来看,叶枫的走和许舒婷的态度大有关系,做得好好的,突然离职,肯定是那束天天到来的,见鬼的玫瑰在捣鬼,叶枫愤然辞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覆水还能重收,破镜也能重圆的,许舒婷只要挽留,只要放弃那束玫瑰,叶枫留下来,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事?”叶枫头也不回。 许舒婷望着他的背影,双眸好像钉在上面一样,半晌才吐了口气,“你怎么说,也在这里做了这么久,晚上请你吃饭,包括这里所有的人,我请客。” “我受不起。”叶枫还没有回答,沈阳已经愤然应了一句,“许总,今天我有事,请假。” “我也是,天舒晚上请我看电影,外国大片。”张小绢懦懦道,觉得不好翻脸,这年头,虽然是人浮于事,但是工作岗位空出来,不用等发霉,就如同洪水冲到洼地,很快的填满,你和工作过不去,其实是和自己过不去,老板无所谓的,大街上打劫的,讨饭的,都是本科毕业呢,你算个球? “哦。”许舒婷望都不望董倩倩一眼,回转到了座位,再不发一言。 叶枫前脚迈进了电梯,沈阳后脚就跟了进来,“叶总,等等。” “等什么,等你请我吃饭?”叶枫脸上竟然还是慵懒的笑容,让沈阳看到了,几乎想用手指头帮他抹去,他觉得叶枫这是强打精神浪,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 “请你吃饭,没有问题,我只怕你吃不下。”沈阳有些苦笑,“你都走了,我觉得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看来我明天也要辞职的。” “为什么?”叶枫皱了下眉头,“沈总,以开拓者目前的形势,你留在这里,会有很好的发展。”他用力拍了拍沈阳的肩头,“好好地做下去,不要意气用事,更何况,许总需要你们的帮忙。” “她若是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忙,怎么会不给我们面子?她的解释太滑稽了,叶总,你不好意思问,我帮你问了。”沈阳对许舒婷的态度很不满,解释听到了,可是这种解释,从他和叶枫的关系上来讲,很难解释的通。 “她说什么?”叶枫忍不住地问。 “她说以前有个男朋友,出国了,本来以为死了呢,没有想到后来又回来了,所以许总可能又找到初恋的感觉了吧?”沈阳皮里阳秋的讽刺了一句,觉得好像心中的那口气还没有吐出来,继续说道:“你说这算什么事,她说和你订婚是立场不坚定,哦,你一句立场不坚定,说把人家甩了,就把人家甩了,你当哥们是什么?皮球吗?这不是什么先来后到的问题,也不是春运你起的早就能买到票的问题,有的时候,起的早还有票卖光的时候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叶枫忍不住地笑。 沈阳看到了叶枫的笑,心中反倒是想哭,他想说一句,哥们,有痛苦的时候,还是哭出来得好,只不过眼珠子转了转,“我只是想说,感情这东西,也不是分时间早晚的问题,许总的这句立场不坚定,太过可笑,不过叶总,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和她那样的老总共事,我没有安全感!” “你有空吗?”叶枫突然问了一句。 “怎么?”沈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终于醒悟,连连点头,“有空,有空,你没有听我向许总说,请假了。” “那好,你陪我走走。”叶枫走出了奥神大厦,回头望过去,突然叹息一声,“你知道我看到这座大厦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多半是睹物思人吧?沈阳想这么说,却觉得有些伤人,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不止这座大厦,所有的大厦,不过是钢筋混凝构成的,这本来是给人提供温暖躲避的环境,可是为什么人进入了里面,也被染上了钢筋的硬,混凝土的阴冷?” 叶枫凝望着大厦的玻璃幕墙,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颇为强烈的光芒,他突然醒悟了过来,以往的时候,他看到的都是柔和的落日辉照,无私的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只不过匆匆忙忙的人群通常都是头都懒得抬起一下,太阳的光辉是无私的,无私地让人已经忽略到它的温暖,或许只有在阴冷的天气才能想起它的好,可是叶枫看到这个光芒的时候,却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再也不会踏入这里。 “叶总,你怎么了?不就是被人甩了,用不着这么意志消沉吧,我其实比你惨,我以前的记录,三天被人甩四次呢。”沈阳有些担忧,希望叶枫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叶枫摇摇头,已经缓步向前走去,沈阳跟在他身边,不知道说些什么,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嘈杂,沈阳心中更乱,他只怕叶枫去撞车,好在他的设想并没有实现,叶枫走过了几条街道,来到了一家花店前。 “叶总,你做什么?”沈阳茫然不解。 叶枫笑了下,推门走了进去,一个小姑娘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先生,需要什么?” “我想问个事情,可以吗?”叶枫笑着问。 若是别人这么问,小姑娘多半早已拿扫把轰他出去,只不过望着叶枫的笑容,小姑娘只是笑,“当然可以。” “我是开拓者公司的。”叶枫报出家门,让沈阳觉得不解。 “开拓者?”小姑娘有些诧异,“什么事?” “是这样的。”叶枫缓缓道:“最近你们送的花……” 他拖了个长音,小姑娘显然不知道叶枫的用意,忍不住地问,“怎么的,花有什么问题吗?” 沈阳才有些明白,原来叶枫要自己充当把私家侦探,过来调查,莫非还要和许总的前男友决斗? “不是这样。”叶枫摇摇头,“玫瑰花很好看,只不过最近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许总没有说呀?”小姑娘有些诧异,“她付了钱,订了花,说连续送一个星期的,这都是预定好的,不能退的。” 沈阳愣住。 “哦,是这样,许总没有说,以为能退呢。”叶枫倒是脸色如常,“那我回去再问问。” 二人才一走出花店,沈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叶总,怎么回事?” 第四十九节 一波三折 “许总的父亲叫做许学才,为人还算不错,只不过死的早。” 叶枫听到沈阳的询问,缓步向前走去,答了一句。 沈阳有些发愣,他也虽然没有自负伯牙之才,却也觉得有钟子期之耳,闻弦琴知雅意并不困难,只不过怎么每次听叶枫说话,都如云龙出爪,让他琢磨不透。 “你肯定奇怪我为什么说起许学才。”叶枫并不回头,却好像已经猜透了沈阳的心事,“你要了解许舒婷,还得要从她的家庭开始。” “叶总高见,许总的家庭怎么了?”沈阳只能答,心中却想,叶总你倒适合做个娘家人的,考察未来的女婿,通常不都是从他的家庭开始? “许舒婷是女承父业的,这个你想必也知道?”叶枫停下了脚步,凝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有了些许的感慨。 “我知道一些。”沈阳答道:“许总不是那种特别有魄力的女人,她其实算不上一个女强人,有的时候,我看到的不是她的风光,只是她的辛苦。” 叶枫缓缓点头,“你说得不错,你能看出这点,说明你也很关注,或者说是关心她。” 沈阳涨红了脸,“叶总,你说的什么话?” “关心一个人永远没有错,关心一个人,也不代表一定要爱上她,所以你不用紧张。”叶枫淡淡道:“我只是希望这世上多一些你这样的人。” 沈阳感觉听叶枫说话有如听亿万富翁交待遗言一样,不能不听,生怕遗漏,“她女承父业怎么了?这和许总的为人有什么关系?” “许学才为人勤奋,豪爽,好交朋友,本来是个内地的公务员,后来赶上下海的大潮,来到了这里,凭借技术和刻苦,终于闯出了一番事业,这也是开拓者的前身。”叶枫说的平淡,沈阳听的奇怪,忍不住问道:“叶总,这是许总告诉你的吗?” 叶枫微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人有耳朵,可以去听,人还有一张嘴,可以去问,人有一双眼,可以去看的。” 沈阳莫名其妙,只能道:“叶总说的是大实话。”他心中只是想,你这都是废话,只不过你对许总的父亲调查的这么清楚,想必花费了不少时间,你不在许总男朋友是哪个身上花费功夫,却在许学才身上用功夫,实在是古怪的奇怪。 “许学才有了点成就后,张兰英,也就是现在的许母也跟着过来。”叶枫目光有些古怪,“许总为了事业,也为了子女的将来,工作可以说得上废寝忘食,只不过他却忽略了健康,导致身体很差,却不自知,很多人都是这样,拼命赚钱,为事业,却不知道得到的多,失去的更多。” 沈阳默默的咀嚼这句话,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味道,不由有些发痴,叶枫看起来不会比他大多少,或许说,他甚至比自己要小上几岁,怎么说出的话,有着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都没有的沧桑?只不过叶枫说的这些,又和许舒婷买玫瑰花送给她自己有什么关系?沈阳一向不觉得自己多笨,只是把脑袋劈成两半,也是想不出其中的关系。 叶枫沉默了很久,这才又道:“许舒婷和父亲的关系很好,却并不想继承父亲的产业,只不过世事总是难以预料,许学才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有人竟要算计他。” “你又怎么知道?那人是谁?”沈阳忘记了许舒婷的事情,又觉得叶枫有些神秘,他本来是个聪明人,但是现在看起来,倒更有私家侦探的潜质。 叶枫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道:“那人是许学才的大学同学。” 沈阳一怔,“他们既然是同学,为什么不能彼此帮助,反倒要算计个你死我活?” 这句话沈阳说的并非无因,因为他知道许舒婷的父亲已经死了。 “有的时候,就算是兄弟父子也会算计的。”叶枫淡淡道:“更何况是大学同学?” 沈阳望了叶枫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不明所以,“他算计许学才干什么?难道许学才大学的时候,欠他钱没有还?” “那人的算计的原因倒也不复杂,只是因为许学才的第一个老婆也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叶枫缓缓道:“听说那个女人是个校花,看重了许学才的才华,嫁给了许学才,只不过红颜薄命,她为许学才生个女儿后,就撒手西归,可她虽然死了,但是嫉妒仇恨并不随之消失,许学才的那个大学同学本来和他是好朋友,却因为这件事情把他恨的刻骨铭心,等到许学才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巧遇上他,那人开始和许学才拉同学交情,他当时也算是事业有成,许学才不虞其他,竟然和他合作。” 沈阳叹息一声,已经想到了结局,只不过却不清楚叶枫怎么知道这些? “那人博取了许学才的信任,精心设计了一个商业陷阱,他介绍许学才认识一个商业巨头,当然那是个骗子,说是和许学才合作,说客户需要,让他帮忙赶做一批电子用品,用途十分狭隘,数目不小,给的利益合情合理,却是在许学才倾尽公司的财力后,甚至借了银行的贷款后,翻脸不认账,许学才做了一堆无人要的电子产品,银行催债又紧,又急又气,再加上本来有病,这才一命呜呼。” 沈阳叹息一口气,“他是个生意人,怎么会这么大意?” 久久不闻叶枫的回答,沈阳忍不住问道:“叶总,怎么的,我说的不对?” 叶枫半晌才道:“我只能说,你现在旁观者清,很多圈套看起来简单,可是身在其中,却很难分辨的出来,那人看穿了许学才豪爽的性格,再加以利用,许学才又没有防备,不中计反倒不符合情理,再说商场之中,无非一个利字,你看得穿,怎么还会在商场?” 沈阳想了半天,若有所悟,可是又有些不解,“叶总,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对我说了这些,有什么用?” “法律对于这种事情,无可奈何,因为那人算计的十分精明,骗的许学才倾家荡产,却能置身事外,已经算是高明的手段。”说到这里的时候,叶枫微微皱了下眉头,很轻微,轻微的让沈阳都没有发现,“可是张兰英显然记得,许舒婷也知道,她毅然接手父亲留下的空壳子,从头做起,只是为了让九泉之下的父亲能够瞑目。” 沈阳愣了半晌,“那又如何?” “我是说,这个公司虽然是个空壳子,许舒婷接手后,全心全意的打理,只是因为在许舒婷的眼中,这公司实在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叶枫缓缓道:“她把这个公司交给我打理,那已经是对我的无比信任,对于这点,我很感谢。” 沈阳有些愕然,又有些气愤,“你为什么不说她在利用你?叶总,你就是心肠太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她需要你的时候,让你打理,等到公司上了轨道后,男朋友回来后,却把你一脚踢开,这算什么信任?” 叶枫叹息一声,“你今天听到卖花的小姑娘说的什么,难道还想不明白?” 沈阳一愣,“对了,那花是许总买的,她为什么要买花送给自己?她的男朋友呢?” 他本来以为自己什么都一清二楚,谁想到一回到这个话题,又是稀里糊涂。 “许总是有个男朋友,几年前出国留学到德国。”叶枫淡淡道:“这我也知道。” 沈阳吃吃道:“我好像也知道这点,只不过你为什么好像一点不生气的样子?” “他们本来准备一同出国留学的。”叶枫缓缓道:“只是后来许舒婷为了接管父亲的公司,只能留了下来,那个男人为了事业,为了将来,还是决定去德国,他答应许舒婷,两年后一定回来。” 沈阳有些咬牙,“她有男朋友,这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我觉得气愤的是,她有男朋友,为什么还要和你订婚?她既然和你订婚,为什么又对以前的男朋友念念不忘,他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回心转意?这说好听的是什么难以抉择,说不好听的就是水性杨花!” “有些人很难被忘记。”叶枫目光又有了一丝古怪,“有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不知道,她已经钻入了你的心底,你不用见到她,也能记得她的一言一行。”看着沈阳不解的眼神,叶枫叹口气道:“其实不止初恋情人如此,只要你真正爱上她,你就会觉得,时间空间都不是问题。” “那什么是问题?”沈阳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男人叫做宋可超。”叶枫放低了声音,还是避而不答,“许舒婷喜欢他,他多半也是喜欢许舒婷的,只不过对于很多女人而言,爱情可以意味着一切,对于男人来讲,爱情只不过算是一个附属,他选择了事业,却也还算珍惜这段爱情。” 沈阳默然半晌,好像有些明白,“叶总,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 他才要起步,叶枫突然叫住他,沈阳终于回头,“叶总,什么事?” 叶枫目光越过他的头顶,望到天上去一样,“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宋可超已经死了,两年前,死于从国外回来的一次空难。” 第五十节 埋伏 沈阳听到宋可超死了之后,头脑突然有些空白,迷惑中有些明白,却又难以相信? “死了,宋可超死了?为什么死了?” 突然觉得自己问题的可笑,空难不死的,只有超人才能做到,沈阳急于弥补,却忘记从何说起,等到他听到叶枫把订婚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更是愕然无语,“你们的订婚是假的?既然是假的,说明白不就得了,搞得这么复杂……” 沈阳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复杂,这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假戏真做,许舒婷宁可采用另外的一个谎言弥补,也不想说出真相,她的心思又有哪个明白? “许舒婷是个好姑娘。”叶枫缓缓道:“她对我一直很信任,只不过也觉得这么下去,彼此会尴尬,她认为已经麻烦了我很多次,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恶名声担下去,可是她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很多,包括她接的电话,都是姚君武打的。” “你怎么知道?”沈阳突然恍然,“是姚君武对你说的?他……” 本来想说,他也是和姐姐一起算计你,只是想到许舒婷憔悴的笑容,沈阳心中一阵悸动,竟然不忍再说下去。 “你终于聪明了一次。”叶枫缓缓道:“不错,的确是姚君武告诉我所有的一切,不过他只是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选择还是在我的。” “你的选择就是找到陈小青?”沈阳吸口气,又叹口气,“你们可真算是用心良苦。” “她不忍让人误解我,我也不忍伤害她。”叶枫苦笑道:“可是却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你们为了我抱打不平,却不知道这里最无奈的就是她,我虽然不想说的,可是你都想走,别人想必也是人心惶惶的,我把前因后果说出来,只是希望你们还能对我一样,一如既往的帮助她,她还是需要你们的帮手。” “算计许学才的叫什么名字,好像也在本市?”沈阳问。 叶枫点点头,“他叫华胜。” “华胜。”沈阳有些愕然,皱了下眉头,“世界太大,可是这事情就是太巧,你不会说他是华胜电子的总经理吧?” 叶枫笑笑,“为什么不是?你好像也认识他?” 沈阳犹豫了一下,苦笑一声,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初你说收购华胜电子,难道是真的?” “为什么不是真的?”叶枫望着沈阳,“华胜电子已经不是当初的华胜电子,但是华胜还是华胜的,许舒婷现在如果能够收购华胜电子,怎么说,也算完成她的一个心愿。” “为什么你不出手?”沈阳有些无奈,“叶总,你走了,你觉得开拓者有这个实力?” 叶枫用力拍拍沈阳的肩头,“世事皆有可能,沈总,只要你努力去做,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会觉得遗憾。” “可是你努力了吗?”沈阳沉声道:“你若是真的不喜欢许总,你怎么会肯为她做这么多的事情?你可能初始真的只是为了帮助她,可是一个值得你这么关心的人,真的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你显然明白许舒婷对你的感情,因为你是叶枫,你比谁都聪明,可是你可明白自己的感情?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对许舒婷一点意思都没有?” 叶枫愣住。 沈阳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叹口气,“叶总,十分感谢你对我说了事实的真相,只不过……” 说到这里的沈阳,摇了摇头,已经大步向前走去,却不忘记说一句,“无论如何,你总是个好男人,只不过好男人是不应该让爱他的女人伤心落泪的。” 沈阳回到开拓者的时候,只觉得好像愁云惨雾,一片凄凉的迹象,办公室人虽不多,可是这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许舒婷桌面上的玫瑰早已不知所终,他进来的时候,在楼道的垃圾桶里看到了一束玫瑰,这一切若是平常见到,沈阳是绝对没有心情去想,去联想,只不过现在明白了前因后果,只能心中叹息。 “许总,要下班了。” “是呀,要下班了。”许舒婷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沈阳,你回来干什么?”觉得问的有些尖锐,改口道:“你不是说今天请假休息?” “我请假的时候,忘记了你说要请客吃饭。”沈阳笑了起来,“我送走叶总,这才赶回来,只希望没有耽误饭局。” 众人都是有些发愣,他们相信沈阳的嘴,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沈阳为什么刚才还是怒气冲冲,现在却变的和平天使一样。 许舒婷显然也不明白,“你说让我请你吃饭?” “我请也行,只不过君臣,小绢,还有倩倩,再找上李姐,君武他们,我请你们大吃一顿。”沈阳其实不想吃饭,只想找人喝酒,不醉不归,蒙上被子,好好地睡上一觉,做个美梦,说不定会梦到所有的一切,都有个完美的好结局,或者醒来的时候,发现经历过的很多事情,不过是场梦而已。 王军臣站了起来,“沈总,最后的晚餐吗?” 沈阳有些愕然,“什么?” “我虽然没有名企的经验,却也知道,很多人辞职前,都会请同事吃顿饭的,沈总你来到这里这么久,请我们吃饭难道不是这个目的?”王军臣头一回有些关切的表情,“沈总,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这两样不能混为一谈的,叶总是好,可是许总不也很好?” 沈阳有些恍然,又看到董倩倩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成功地完成了演变,现在不但喜欢男人,就算女人也喜欢的,“谁说我要走,许总如果不炒我鱿鱼,我准备在这里养老呢。” 许舒婷眼前一亮,还没有说什么,董倩倩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不走请吃饭干什么?你这个铁公鸡做变性手术了?” 沈阳有些苦笑,知道这世上或许有董倩倩做不到的,却没有她想不到的,“我看最近大伙实在有些累,请你们吃饭的目的,不过是想替许总奖励你们一下,等到吃了这顿饭后,谁若是不好好做事,我第一个不答应的,许总,你说是不是?” 许舒婷霍然抬头,目光闪动,转瞬却又扭过头去,只说了一个字,“好。” 几个人下班后,兴高采烈的出了奥神大厦,并没有注意到叶枫在他们走了之后,从一处角落闪身走了出来,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耸耸肩,笑了笑。 他好像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只不过他若是真的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不会等到现在,这也应该在他意料之中的结果,他知道以沈阳的能力,不难让众人打消疑虑,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其实不过算是给一栋大厦的建造铺了些基石,这个基础牢固了,剩下的工程,显然不应该是太难办的事情。 叶枫每天也是在这个时候下班,只是这次感觉有些空空荡荡,这要是几个月前,实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他从开荒者,或者别的公司走出来的时候,只有轻松,今天的他,竟然有些牵挂,无奈的苦笑摇头,叶枫信步向前走去,看着身边匆匆忙忙的人群,一如既往的忙碌,心中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喜欢这种感觉由来已久,可是他突然发现,他离这种感觉竟然越来越远。 随意找个地摊要了碗手拉面,方竹筠现在忙的不要说做饭,就算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叶枫为社会找温暖的时候,自家的锅勺已经冰凉了很久,拉面的师傅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双手却是灵活无比,擀面杖粗细的面筋不大的功夫,已经变成百丝千条。 “老王师傅,一碗牛肉拉面。”叶枫找个座位叫了一声,师傅好像也认识他,笑着打个招呼,“小叶,最近发财了?不然怎么不来吃拉面?” 叶枫叹息一口气,“我就是没有发财,所以吃面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你小子不要叫穷。”拉面的师傅竟然和他很熟悉,“我记得你前段时间,给个要饭都是百元大钞,所以无论你小子怎么说破产,钱还是要照付。” “我不是不想付账,我不过是想你多加两块牛肉而已。”叶枫一脸讨好的笑容。 “牛肉都给你,我喝风去?”师傅说话的功夫,已经捞起了一碗拉面,舀了一勺子牛肉放在上面,分量足足是别的碗中的三倍,重重的望叶枫面前一放,“我欠你的。” 叶枫一笑,抄起筷子才要吃,旁边的一个人已经不乐意了,用力的一拍桌子,“老板,怎么回事?我们先来的,怎么他先吃面。” 他用力不小,桌子都为之颤动一下,桌上的一张报纸咯噔响了一下,叶枫埋头吃面,眉头却是微微皱了下。 第五十一节 暗算 叶枫耳朵不算太好使,最少一个苍蝇飞过去,他还是听不出公母,可是报纸折叠发出的声音,还是快刀翻动发出的声音,他倒还是能听出区别。 他坐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太留心周围的食客,面摊上人不多,不过也不算少,大伙吃完就走,哪里管得了许多,叶枫有很多身份,当然他的表面工作不是什么研究僧,也不是扫地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打工仔,但是南北黑道流传的黑侠,叶枫知道,就是说他,不过这个黑侠一点都不黑,反倒是个小白脸,这个除了npc对面的隐者,并没有别人知道。 他并非喜欢故作神秘的样子,他也想轻轻松松的过日子,来到这个面摊,就是想安安稳稳的吃碗面,这段时间,掉到钱眼一般,虽然赚的是让人吃惊的数字,可是他自身却一分钱都没有动,他吃面,用的是自己的薪水,住房也一样,他是个要求很简单的人。 那面的人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报纸‘咯噔’一声响,叶枫头也不抬,就已经知道报纸里面裹着一把刀。 “老王师傅,有辣椒吗?”叶枫高叫了一声,打断了那人的怒喝,举目四望,好像在寻找什么,已经借机把那桌上的人看得清楚,就算桌面上的那把刀也顺势瞄了一眼。 那面桌子有三人,却只有一把刀,听到叶枫高声喊叫,望了这面一眼。 “不就在你桌子上。”老王师傅忍不住道:“你还是那么懒,难道非要把辣椒放在你鼻子下面才找得到?” 叶枫低头一看,桌子上果然有瓶辣椒,却只是摇头,“我不要这种水拌的,你能不能搞点油炸的?” “就你事多,没有,你不知道现在油价涨了?”老王师傅摇摇头,好像最近粮食涨价,炸辣椒只能用汽油了,他嘴上不停,手上却也不闲着,几碗面转眼之间已经做好,送到了那个拍桌子人的面前,“抱歉抱歉,刚拉的!还冒热气呢!请吃请吃!” 那人本来拍完桌子后,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怒气下了很多,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喝道:“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刚拉的,冒热气呢,你以为拉屎呢,你让不让人吃了?” 老王师傅一愣,忙着搓手,“我是说这面才做好,有点烫嘴,请吃,请吃。” 叶枫这会的功夫已经看清楚了三人,一个脸上有个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另外一个下颌一颗黑痣,长了两三根黑毛,剩下的那个拍桌子的,脸色黝黑,一口牙倒是很白,他们裹把刀带过来,当然不是砍猪肉,多半是想砍人的,叶枫隔着报纸看了刀的形状,知道那是一把巨侠快刀,刀身平直,刀口锋锐,不论砍人捅人,都是不差,实在是居家旅游,杀人灭口的必备工具。 他们在这埋伏?还是吃饱了准备去砍人?叶枫寻思着低下头来,嘟囔了一句,“就你小气,辣椒油都是兑水的。” 筷子划了下拉面,有些警觉,他能活到现在,没有被天涯明月刀砍成十七八块,不但是因为他的功夫好,还是因为他的头脑活,别看他慵慵懒懒,很多时候发现不对,总能保持警觉,叶枫知道,认为他是好人的不少,可是想把他大卸八块的也有几个。 虎哥目前不会,龙哥豹哥就有可能,自己拉拢了虎哥,很多人看似风光羡慕,却不知道三人本来平衡已经被打破,反倒会引起龙哥豹哥的嫉妒,这也是福祸相存的道理,当然想砍自己的还有几个,戈民辉说不定也会,都说狗急了还跳墙呢,戈民辉最近想必急地想要咬人,一股怒火上升,理智下降,买凶杀人也是大有可能。 叶枫寻思的功夫,那面长青色胎记的已经拉了黑面的一把,“吃面吃面。” 他们三个人有着买卖,显然不想让小事耽搁,黑面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拉面,怒火又涌了出来,“为什么他的牛肉那么多,我的只有这点?” 黑面的指的是叶枫,王师傅一愣,只是搓手,“这个,这个嘛……” “因为我是老主顾。”叶枫笑着抬起头来。 “老主顾多个球?”黑面地望着叶枫,霍然站起。 叶枫听到他的一声喊,反倒放下心来,除了这个火暴脾气的,其余两个人都是沉稳干练,隔着衣服看不到赘肉那种,这三个人绝对不是街头那种常见的混混可比,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多半不会这么张扬,“老主顾倒是不多球。”叶枫笑容和缓,不想和他们起什么冲突,“只不过,我每次都是付二十块,一碗面要三份牛肉的。” 他伸手到口袋中,摸出了二十块钱,有些肉痛,他认识老王师傅,每次过来贪小便宜,多吃点牛肉,没有想到,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一点不假,他今天这一次,就已经把半年的小便宜一口气还清了。 老王有些愕然,看到叶枫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知道他在为自己解围,只能说,“吃完再付账也来得及的。” 虽然这么说,却还是用围裙擦擦手上的面粉,把钱接了过来,丢在钱匣子里面。 叶枫又笑道:“我是老主顾,知道这里的规矩,可能几位不知道,加份牛肉多加五块,我加三份,自然分量也足一些,几位要想吃牛肉也行,多加点钱就行。” 黑面的见到,嘟囔地做了下来,“吃那么多干什么,要撑死吗?” 叶枫笑笑,轻描淡写的用二十块化解了人民内部矛盾,向老王师傅打个手势,继续吃面,老王有些感激,才回到面案前,又有两个走了过来,一屁股坐了下来,“老板,两份牛腩面,多加牛腩。” 老王师傅应了一声,专心做面,却没有发现那面的三人埋下头来,黑面一只手放在报纸上,手上露出了青筋。 两个人显然没有留意面摊上的旁人,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一个人看起来颇有威严,一张脸很严肃,只不过因为严肃的久了,下巴有些长,和驴子一样,身上的西服都是几千块一套,坐在这种地摊吃面,显得格格不入,另外一个人倒像个跟班的应声虫,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叶枫望见那两个人的时候,好像有些错愕,握着筷子的手好像握住刀一样,只不过也是如那三人一样,埋头吃面,不经意地望了下四周的环境,算计着哪里跑路最好。 那个穿昂贵西装的人他认识,可是却想不到他也会上这里吃面,这就像大款也买经济房一样,叶枫觉得,这个人上这里吃面,自己好像只有去路边捧个盒饭去吃,才符合所谓的等级制度,白老大手下三大将他都认识,谁都想不到,一向倨傲的龙哥竟然会来到这种地方吃饭。 老王师傅并不认识龙哥,所以把牛腩面端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加一块牛腩,龙哥倒是没有挑刺,提筷子就吃,才吃了两口,问了一声,“老板,有辣椒没有?” “在你桌子上呢?”老王师傅答了一句。 龙哥好像有些心事,望桌子上看了一下,“我不要这种辣椒。” “你也要带油的?这没有。”王师傅未卜先知的截断他的要求。 旁桌突然站起了一个人,“我这桌子上有,你要吗?” 应话的是脸上带着一块青色的胎记的男人,手中拿着一罐小钢壶,里面放的显然都是调料,酱油,醋,辣椒什么的,龙哥看起来有些高兴,“那多谢你了。” 王师傅一怔,才要说什么,那人已经到了龙哥桌子的对面,龙哥还在说,“这年头,你这么好心的,实在不多的。” 那人只是笑,“没什么,没什么。” 龙哥接过那人手中的小壶,揭开了盖子,看到也和自己桌子上的一样,才要摇头,那人已经冷笑一声,一脚竟然踢翻了桌子! 他这一脚的力道实在不小,桌子不高,桌子上连汤带水的扑面向龙哥冲了过去,龙哥愣了不到半秒的功夫,已经反应了过来,侧身闪到一边,那个手下不想吃辣椒,头都不抬,没有想到竟然也有祸事,被两碗面浇的一头一脸,哇哇大叫。 龙哥身子闪到一边,已经伸手向一个木凳抄了过来,想要砸向对方,怎么说他也混过黑社会,现在虽然是老大,身手却是没有放下,只不过才伸出手去,就觉得胳膊一凉,心中一凛,来不及抓凳子,竟然不退反进,合身向前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那个有胎记的男人,厉喝一声,挡在身后。 这一切发生可以说是光电火闪,吃面的都是抬起头来,见到这种情况,知道是有人打斗,都是一声喊,窜的有如中箭的兔子,一时间面摊七零八落,老王师傅手一抖,整个面筋掉入了热锅里面,溅出的汤水到身上,茫然不觉。 龙哥一把抱住了那人,挡在身后,才觉得胳膊有些疼痛,好像已经出血,瞥见隔着一个黑面小子,手握快刀,杀气腾腾的,觉得抱着那人用力一挣,回肘撞在龙哥的胸口,龙哥大喝一声,一脚把那人踢了出去,人却借力后退,就要冲出这个伏击陷阱! 第五十二节 挨刀也得漂 人在江湖漂,有谁不挨刀? 只不过老江湖都知道,挨刀也得漂,要不怎么有句话说过,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既然退不出,只有想办法漂的好一些罢了。 虎哥已经有些厌倦,他说自己不过想要安安稳稳的过下辈子,能握茶杯的时候,没有想去握刀子,能躺在床上的时候,谁想暴尸街头? 这些龙哥显然也知道,可是他也明白,他今天要想躺在床头,就要先拼命街头,他踢倒了先头那人,已经往后退,才退了两步,心中一寒,龙哥身经百战,突然想到刚才望的一眼,桌子旁有三人,青皮地踢翻了桌子,黑面的劈了自己一刀,还有一人呢?他应该不会还在吃面! 下意识地向旁再闪,只觉得肋下又是一凉,龙哥想都不想,回腿踢了过去,一脚中的,却觉得踢中了一块巨木,脚面有些生痛,有些不稳,人向前踉跄的奔了两步,回头一瞥的功夫,看到身后那人站在那里,有如桩子一样,手中一把弹簧刀还在滴着鲜血。 众人逃出了面摊,离得远远的,又不忍不看热闹,躲在角落,街道拐弯处啧啧称奇,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斗殴场面,这次能够亲眼目睹,回去饭后,可有吹嘘的资本。 人有看热闹被砸死的先例,跑出去的那些也是人,所以为了看热闹,甘心冒着被砍的生命危险,叶枫并不想看热闹,他看到黑面小子目露凶光的时候,已经生出了警觉,看到青皮男人走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不好,看到龙哥竟然没有什么戒备的时候,却有些疑惑,因为这不像一个黑社会的老大,怎么会连基本的警觉都没有! 叶枫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随众人一块跑到一旁看热闹,不过他并非撤退最慢的那个,老王师傅拿个大勺,好像英雄儿女一样,坚守着最后阵地,满脸的焦急好像炭火熊熊,却不敢说什么向我开炮,向我开炮什么的豪言壮语,只是一个劲地念叨,“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老王师傅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却是个老实人,脑袋虽然不聪明,可也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流氓打架,劝劝就能息事宁人的,这一会的功夫,那个吃饭的先生,他不像叶枫眼力好,认识是龙哥,已经被人砍了一刀,刺了一匕首,这三个人吃起面来火气暴躁,没有想到动起手来阴狠,几张桌子是不值几个钱,可是他上次家当已经被城管的掀翻一次,东挪西凑的组织起来不容易,想起家里有病的老婆,学校上学的孩子,不由暗暗叫苦。 “还不走?”叶枫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我走不了。”老王师傅用勺子护住了自己的摊子,准备谁来给谁一勺子,这些东西在某些人眼中不够一脚踹的,在老王眼中可是命根子。 “走吧。”叶枫知道他的心思,拉了他一把,“伤着你更麻烦。” 叶枫话音才落,面摊上的桌子已经没有一张脚着地的,都如死鱼一样的,肚皮向上,碎碗面条一片狼藉,三个杀手显然训练有素,开始就已经堵住龙哥的退路,龙哥左冲右突,不得其法,身上转瞬又多了两道伤痕,突然怒吼一声,踢起了一面桌子,挡住了黑面的快刀,竟然向老王这面冲来。 老王脸上有些变色,才要一马勺砸过去,却被叶枫一把抓住,老王保护自家的产业心切,顾不了那么多,叶枫却是心知肚明,老王这一马勺打过去,龙哥有事没事不说,老王明天全家老小就可能被龙哥的手下砍死。 叶枫抓住了老王的一只手,夺下他的马勺,不动声色递给了冲到面前的龙哥,龙哥愣了一下,看了叶枫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意,抓过了马勺,‘当,当,当’的挡了几刀,顺手舀了一勺热汤洒出去,这招实在有些狠毒,汤水滚沸,烫上了一个泡会雨后蘑菇一样的长出来,叶枫拉住老王,低下身来,黑面猝不及防,被一勺子肉汤泼在了脸上,哇地叫了一声,只不过这小子脸皮够黑,可能也够厚,一抹脸上的肉汤,竟然又是一刀砍来。 龙哥心中一惊,已经来不及舀汤,人家都是一本漫画闯天涯,他是一把马勺闯天下,只不过这东西并不趁手,挡了几下,又想故伎重施,有黑痣的那个,长的和霸王举鼎一样,一脚踢翻了那个熬汤的大锅,锅倒骨头散,众人纷纷跳脚,躲避汤水四溅,只不过混乱只是片刻,像水中砸出来个大坑一样,转瞬又凝聚在一起。 叶枫突然低声向老王说了几句,老王犹豫一下,终于撤离了阵地,龙哥却已经冲到了叶枫的面前,低声道:“帮我挡住他们。” “什么?”叶枫问了一句,好像很不理解。 “我是龙威!”龙哥再次喝了一声。 “什么?”叶枫还是不明白的样子。 “我给你十万块钱。”龙哥马勺翻飞,大喝了一句。 “好。”叶枫对于这个反应倒是快捷。 青皮已经听的清楚,冷笑道:“滚开,十万块命都不要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抽出一把快刀来,竟然一刀向叶枫劈了过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叶枫不是不知道,对于这几个杀手,还是龙哥,他觉得狗咬狗的无所谓,如果不是为了老王,他早就鞋底抹油开溜的。 青皮显然没有把叶枫放在眼中,这一刀也是威吓的成分居多,他们要砍的目标是龙哥,只是想速战速决,警察虽然来的不够快,但是终究还是会来的,他一刀砍出去,已经看到了叶枫的抱头鼠窜,龙哥皱了下眉头,本来看到很多人都是兔子一样的胆小,这小子还能留在这里,胆子可能是浴缸做的,如今一看,多半只有指甲盖大小。 叶枫一招未挡,已经向后退去,青皮冷笑一声,才要扭头,突然背心挨了重重的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黑面大吼了一声,“小心。” 只不过他提醒的晚了一些,叶枫的一个木凳丢出去,好像铁锤一样砸在了青皮的背心,他一口血没有吐出来,人却向地上倒了过去,快刀支在地上,差点把自己捅个透明的窟窿。 龙哥老奸巨猾,如何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见到叶枫出手,反倒不急于逃命,一脚踢在青皮胳膊上,‘咔嚓’一声响,青皮闷哼了一声,翻身跌倒在地上,用力一甩,刀光一闪,快刀脱手而出,直奔龙哥的胸口。 叶枫那面离的倒远,不想和别人贴身肉搏,只不过黑痣已经看到他砸倒了青皮,又惊又恨,竟然放开龙哥,来到想要置身事外的叶枫面前,话不说一句,手一挥,匕首恶狠狠的捅了过来,叶枫随手拎起个凳子,架住了匕首,‘当当当’的几下,虽然显得狼狈不堪,倒还可以顶住。 那面的龙哥却是伸手抓刀,空中血光一现,虽然抓住了快刀,手却又被划破,显然龙虎爪练的并不到家,他这会的功夫,已经被连砍带刺的,血人一般,却反倒激发他的脾气,厉喝了一声,刀身一转,双手扣刀,一刀向黑面劈了过去。 “龟儿子,砍老子,你还嫩了点!” 他一刀砍了出去,黑面骇了一跳,伸刀一架,‘当’的一声响,火光四溅,手下酸软,竟然退后了一步。 龙哥一刀劈出,又骂了句龟儿子,叶枫听到了,才知道这是四川的黑社会,龙哥骂了三句龟儿子,劈出了四刀,刀刀快愈闪电,虽然比不上天涯明月刀,却也是风声阵阵,劲道十足。黑面架了四刀后,就已经心胆俱寒,本来他是砍人的,心理就有优势,看到别人在他刀下鬼哭狼嚎的逃窜,那有说不出的快感,却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他挨砍,那个心理完全是不同以往。 “过来帮手。”黑面吼了一声,看到黑痣还在和叶枫打斗,怒气上涌,“正事要紧!” 黑痣突然醒悟,狠狠地望了叶枫一眼,才要转身过去砍龙哥,叶枫不知道糊涂了还是怎么,反守为攻,一凳子砸了过去,呼呼的风声。 黑痣吓了一跳,慌忙跳开躲闪,“小子,滚远点。” “打得好。”龙哥那面却是大笑了一声,竟然有说不出的豪气,开始的惊慌已经不见,他几刀砍了下去,昔日的勇气竟然回转了过来,又是刷刷的两刀下去,重的有如关老爷那把青龙偃月刀一样。 黑面再架了一刀,‘当啷’一声响,手中的快刀竟然落在了地上,抽身一滚,只觉得胳膊一凉,血光迸出,吓了顾不得砍人,滚了几滚,出了面摊,站起来就跑,黑痣扭头一看,这一会的功夫,黑面青皮都已经不见,那面的龙哥已经拎刀向这面冲了过来,顾不得别的,扭头就跑,感觉到背心一痛,知道又被叶枫偷袭得手,暗骂了一声,踉跄地冲了出去,耳边已经听到了‘呜啦呜啦’的警笛声音适时响起。 第五十三节 协助调查 根据国际惯例,‘来啦来啦’的警笛响起的时候,通常都是一场打斗收尾的阶段,三个杀手逃走之后,叶枫看似慌张的把凳子抛下,结果发现过去的竟是一辆120。 “好样的,兄弟,你道上的?”龙哥提着刀走了过来,竟然没有追赶那三个追杀他的人,或许是因为这已经是家常便饭,或许他不敢冒险,也有可能,他已经知道谁要砍他,这几个人不过也如他手中刀一样,不过是别人利用的工具,他的当务之急不是毁了这些刀,而是找出出刀的人! 叶枫还没有回答什么人行道的时候,目光突然有些发直地望着龙哥的背后,龙哥心中一凛,霍然转身,手起刀不落的也愣在那里。 “站着别动。” 两个警察如临大敌地望着龙哥,一人手中一个警棍,都是表情紧张,“把刀子放下!” “你们干什么?”龙哥脸色一扳,本来觉得自己黑社会的,不讲道理的,没有想到这两个比自己还不讲理。 “我们干什么?”两个警察都是冷笑,“你提着一把刀问我们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说我们是干什么的?” 二人都是警服在身,荣耀的标志,坐警车的不一定是警察,还有小偷,不过不坐警车来的,也有可能是警察,这两人一路巡逻过来,一场斗殴只看到了后半场,所以只看到龙哥气势汹汹的双手握刀在砍人,十分的残忍,这是极度的危险分子,二人拿着纳税人的钱,不能不为纳税人做事,刚才被一个人拉着过来,说这里发生了打斗,一面向总部请求支援的时候,一方面敲山震虎,希望这个犯罪分子能够幡然醒悟,弃刀投降。 “我这是正当防卫。”龙哥头一回觉得自己有理,以前都是有屎盆子往别人脑袋上扣,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被人冤枉,一时有点火大。 “正当防卫?”两个警察都是惊诧莫名,挥手指了下叶枫,“你过来,他很危险,你是他的同党?” “那个……”叶枫有些头痛,说不是吧,那十万块钱可惜了,十万块当然不算什么,意义在于能让龙哥这种人出十万块!可是说是吧,自己估计也要上警局走一趟,太过麻烦。 “他是我兄弟,怎么了!”龙哥冷冷的笑,他大江大浪的见过,当然不惧这两个警察,他没理的时候,还要挣上三分,更何况这次有理! “那好,都把双手放在头顶,你把刀丢下,转过身,蹲下来。”一个警察毕业没有多久,巡逻一年也没有看到个悍匪,只想把自己置身最安全的场合,如果还能抓住两个悍匪,那上面当然有奖励,只是恨不得有面墙,让龙哥和那小子面壁才好。 “我是被人砍,我想你搞错了,你们应该去抓砍人的,而不是我。”龙哥吸口气,终于觉得身上的刀口火辣辣的痛,不想麻烦,伸手把刀丢在地上,“这不是我的刀。” “不是你的刀,可是上面有你的指纹。”一个警察冷冷的笑,“你不要以为丢了刀,就可以毁灭罪证的!” 龙哥有些火大,以前总是给别人小鞋穿,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穿竟然也是十分的挤脚,“我拿着刀砍谁?他是完整的吧?” 伸手一指叶枫,龙哥觉得这两位脑袋被猪油蒙了,“我可没有砍他一刀,你看我身上,还流着血,你总不能说我在大街上,拿把刀,把自己砍了吧?还有……”龙哥往地上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那个手下竟然不见,脸色变了下。 两个警察互望了一眼,心想自己砍自己的,倒也有可能,那是青山医院出来的,才做这事,难道这位神经还有问题?那性质可就改变了,那这个人更加的危险,疯子怎么能和他讲明白道理? “转过身去,退后三步。”一个警察比较聪明,想把那把刀捡起来再说。 “我不转身,你能把我怎么的?”龙哥眼中有了寒光,看了叶枫一眼,“你们的头呢,找来见我。” “你说见就见,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警察暗暗着急,自己动手又不敢,向总部求援,怎么还不到,突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中箭兔子一样地跳了起来,才要抡起警棍,突然又放下,“周警官,宁警官,你们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周警官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是一幅干练的样子,长得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身边一个窈窕淑女,眉清目秀,一双眸子灵动非常,漆黑的两点,转了下,从叶枫的身上已经落在了龙哥的脸上,皱了下眉头,二人都是身着便装,一个白色西装,一个米黄色的外套,颜色搭配起来,更像是情侣。 “是这么回事,这人拿刀当街行凶。”一个警察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我们正在劝说他放弃行凶的念头。” “龙先生行凶?”周警官皱了下眉头,“他向谁行凶?” 那个警察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周警官,你认识他?” 周警官上前了一步,眼中闪过了一丝古怪,似是厌恶,又像是鄙夷,只不过转瞬被微笑代替,“龙威龙先生大名鼎鼎的,谁不认识?龙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我想这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你说的倒轻松!”龙威冷冷道:“周正方,我要投诉你们,我当街被人砍的时候你不在,这会凶手因为你们的办案不利,已经跑掉,我要你给我一个交待。” 先来的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暗想这下可有些糟糕,谁知道这家伙周警官认识,看起来好像来头不小,因为一般的市民,能够沉冤得雪都要送锦旗的,这位竟然敢投诉,一听就是有名堂。 “欢迎龙先生投诉,我们警方当然也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建议和意见。”周正方不卑不亢,“只不过我想先把事情说明白好一些,龙先生,能不能请你到警局一下,当然,只是协助调查。” 他说的委婉,龙威脸色微微的和缓,“都像你这么说话,当然大家都开心,不过我没空。” “如果龙先生没空的话,那就有些麻烦。”周正方笑了笑,“龙先生说自己被人砍,当然也想早日把凶手缉拿归案,可是这需要你的配合,当然,还有这位先生的。” 周正方望着叶枫,有些奇怪,他虽然看起来年轻,也算是警队里面的老油条,好人坏人一眼看上去,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的,这个叶枫却让他一眼看过去,不知道哪条路上的。 “我也没空。”叶枫跟了一句。 “那我们只好销案的。”双眸如点漆的女警冷冷地回了一句。 “那我走一趟吧。”龙哥脸色一沉,“我只希望你们的办事效率,能有嘴上功夫的一半就好。” “那就麻烦龙先生了。”周正方笑容可掬,看到一个警察拿出了手铐,一把按住,“龙先生是协助调查!不用这个的,龙哥,我的车在那面。” 龙哥冷哼了一声,当前走去,叶枫有些犹豫,没有决定是否跟过去要钱,龙哥却是回过头来,“兄弟,一块走吧,没事的。” 叶枫耸耸肩,跟了过去,来到路边的一辆轿车旁边,看到周正方打开了车门,有些诧异,忍不住嘟囔道:“现在的警察待遇越来越好了。” 也难怪叶枫诧异,警察开的一般都是警车,这个周正方开的竟然是私家车,车子不贵,可也不算便宜,价格最少也在五十万以上,从他的身份而言,算是比较少见的。 “是呀。”龙哥一屁股坐到轿车里面,“周警官,你开着这种车出来泡妞,不怕有人查你受贿?” 宁警官有些恼怒,周正方只是笑笑,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我今天本来休息,如果龙先生一定要坐警车的话,我也可以叫一辆过来。” 龙哥闭上眼睛,望都不望伤口一眼,靠在后排座位上,“我只是怕弄脏了你的车。” 二人被带到警局,龙哥先被请去和周警官喝茶,这个喝茶当然只有两个人喝最好,叶枫屁股还没有坐热,一个女警员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手中拿着纸笔,“麻烦你,协助调查。” 叶枫看到待遇不同,却只能站起来,他表现得很配合的样子,却让女警员有些忐忑,怎么这么个文明人,看起来就像二进宫的样子? “姓名?” “叶枫。” “性别?” 叶枫忍不住看了女警员一眼,有些奇怪,怎么女人问起问题来,都是一板一眼的,“你看不出?” “少废话,我问你答,听到没有?”女警员长的很粗犷,望着叶枫好像望着社会败类。 “我想你搞错了。”叶枫淡淡道:“我这是协助调查,并没有必须答的义务,你如果想问话,从我这里得到答案,请你客气些。” “你说什么?”女警员把笔一丢,颇有班超的架势,“你敢再说一遍?!” 第五十四节 无间道 叶枫望着女警员的怒容,神色平静,“我说多少遍都可以,我这是协助调查,我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拒绝回答,我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也请你不要把对付那种人的一套方法用在我身上,如果你如果还是这个态度的话,我会考虑找律师来解决这个问题。” 女警员看了叶枫半天,弄不清他的底细,根据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人是和龙威在一起的,龙威不是什么好东西,叶枫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龙威如果在街头被砍死,那是大快人心的事情,这种人竟然保护龙威,实在让人想用唾沫淹死他。 龙威是黑社会起家的,大家都知道,可是他手段高明,让人找不到证据,甚至前段时间,他当选了什么十大杰出企业家的称号,这让警方看了都是咬牙切齿的事情,一些女人对男人的恨,来源于对他的爱,女警员对叶枫的恨,却是来源于对龙威的恨,可是当看叶枫提出用法律来维权的时候,她就不能不考虑。 法律,对于法盲来讲,是一种敬畏和权威,可是对于精通法律的人而言,那不过是个工具,女警员知道自己态度是有些问题,只不过一般人遇见这阵仗,都会乖乖的配合,可是没有想到这位是个刺头。 “请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一下,多谢你的配合。” 叶枫笑了起来,“这才对嘛,协助警方办案,让罪犯绳之以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很愿意把当时的情形说一遍的。” 女警员咬着嘴唇,又把投出的笔拿出来,看起来觉得班超的工作不是那么好做的,“好的,你说。” 等到叶枫把事情的原委说完后,女警员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说,你不认识龙威?” “我不认识。”叶枫摇头,说起真实的谎言。 “你不认识,你会帮他?”女警员冷笑。 “雷锋同志不认识别人,也会热心帮助的。”叶枫表情有些无辜,“他被三个人砍,你们警察看到了,也得上前制止吧?” “可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女警员忍不住道。 叶枫看着她的眼神像看弱智,“你不认识一个人,会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是无论是什么人,我们总能见死不救吧?” “你?”女警员脸色一沉,站了起来,“你等一下,我出去一下。” 叶枫点点头,并不着急,心中寻思,龙威今天到面摊干什么?别人为什么会砍他?别人砍龙威情有可原,出来混的,被砍是正常的,可是这个面摊他应该很少到,别人能在这里砍他,说明了什么? 房门一响,叶枫抬头望过去,愣了一下,进来的不是先前问话的女警员,而是一身便装的宁警官。 “叶先生,多谢你的配合。”宁警官到了方才女警员的位置,坐了下来,嘴角有丝微笑,叶枫却是有些叹气,“还有什么要问的?” “哦,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宁警官笑了下,望了叶枫半晌,目光柔情似水,好像有点什么暗示在里面。 叶枫也望着她,似乎头一回发现宁警官很漂亮,大眼睛,双眼皮,只要看到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男人就会觉得她很不错。 英雄本色,所以男人喜欢看漂亮的女人,是天性,可是男人也有虚荣心在里面,女人这么看自己,男人就很难有不自作多情的念头,叶枫是男人,一向觉得自己长得不错,可是他心中却是有些嘀咕,周正方把自己和龙威拆开问话,这里面就有不地道的成分,这个宁警官含情脉脉的看似温情,里面难保没有什么迷魂汤。 叶枫才想到迷魂汤的时候,宁警官就送来了好大的一碗,“我没有看出来,原来叶先生还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这个怎么看出来?”叶枫忍不住地笑,“头上刻字吗?” 宁警官嫣然一笑,“叶先生说话真风趣。” 叶枫吓了一跳,“宁警官,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要走了,我晚上见义勇为,面都没有吃完呢。” “不用着急。”宁警官伸手止住,“我还有些话想和叶先生聊聊,再说叶先生今天救了龙威龙先生,不要说吃面,吃龙肉也可以的。” “这世上有龙肉吗?”叶枫深表疑惑,问的问题听起来很弱智,他听宁警官说不用着急,暗道你倒是不急,饿的又不是你,“龙威是谁?很有名?” 宁警官看了叶枫半晌,“叶先生真的不认识龙威?” 叶枫摇摇头,“他很有名?我必须认识?” 宁警官‘扑哧’一笑,陡增妩媚,“当然不用必须认识,我很喜欢叶先生这种男人,敢作敢当,见义勇为的。” 好像发现了自己的语病,宁警官脸色一红,纠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很多女人,都喜欢有正义感,有责任的男人,我当然也一样。”语气顿了下,“我想叶先生这么聪明,一定会明白的。” 叶枫吃过的盐比很多人吃的碱还多,对于女人的这个暗示有免疫作用,“我,我不是很明白。” 宁警官突然叹息了一声,“很多事情,还是糊涂的好。” 二人云山雾罩地说着,每句话好像都是云中之龙,藏头露脚的,二人话不投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宁警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要回去了。”叶枫看了下手表,“好像时间不早了。” “叶先生目前是什么工作?”宁警官突然问了一句,一点放叶枫走的意思没有。 “我现在是。”叶枫想了一下,“应该算是失业。” “叶先生这么有能力,怎么会失业?”宁警官有些不解,“你现在住在哪里?” 叶枫一听麻烦大了,这位目的是不明确,但是有缠上的苗头,“我是四海为家,走到哪里,住在哪里的。” 话题再次说死,宁警官这次并没有沉默,突然问道:“龙威这个人,知恩必报的,这个叶先生既然不认识他这个人,想必不知道。” “那个。”叶枫有些头痛,“知恩必报是好事情,怎么听宁警官说话,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宁警官笑笑,“我叫宁颖,你叫我名字就行。” “不敢当,不敢当。”叶枫连连摆手,“还是叫你宁警官的好。” 宁颖皱皱眉头,“其实……”她话音未落,屋内的一部电话突然响了下,转瞬停掉,宁颖眉头一动,“其实没有什么事的,叶先生,麻烦你这么久,你回去吧。” 叶枫好像丈二的和尚,站起来,摸了下后脑,“宁警官,我还以为你准备请我吃宵夜呢。” 宁颖的脸竟然又红了下,“我倒是想,只是怕你不肯。”不等叶枫表示意见,宁颖又道:“既然这样,改天有空再说吧。” 叶枫笑笑,心想你都替我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说的,改天有空不过是个借口,有的可能是到奥运后才实现的,走出了房门,发现龙威正走了过来,后面陪着一个警官,笑容亲切的好像黑白道混合,龙哥本没有笑容,见到叶枫的那一刻,这才露出点笑容,“兄弟,怎么样?” 留意到警局的人听到兄弟这两个字的时候,都露出厌恶的表情,叶枫也笑笑,他倒无所谓,每个公民都有言论自由嘛,“不算好,没有茶喝。” 龙威怔了一下,转瞬大笑,“喝茶那还不容易,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喝茶。” 他肆无忌惮地搂住叶枫的肩头,向外走去,叶枫觉得含意飕飕的有如飞刀,目光嗤嗤的好似利箭,知道一个坏蛋就在这里当场诞生,耸耸肩头,应了个好字。 等到二人走出警局的时候,宁颖这才走出了房间,脸上的那点红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表情,沉思了一下,走到另外的一个房间前,推门走了进去,“龙威怎么说?” 周正方正在看份资料,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你能指望这个老狐狸说什么?他说自己被砍,不是他得罪的人多,而是我们治安太差,办事不利,他还说,希望我们能够尽快破案,可是又说惊吓过度,连那几个人长的什么样都说不清楚,我想他是要自己解决,还有,他一直强调那个叶枫是他兄弟,可是我发现他还含糊其辞的说不出叶枫的名字,他应该是不认识叶枫的,我觉得最近我们要看紧龙威一些,有人街头想要砍他,他肯定要疯狂的报复,还有,我已经派人去现场,找一下目击证人,希望能提供些线索,对了,叶枫那面怎么样?” “我得出的结论,也和你一样,那就是叶枫根本不认识龙威。”宁颖嘴角一丝微笑,“周警官,你知道,我们到现在为止,一直抓不到龙威的把柄,是因为什么?” “这个老狐狸实在狡猾。”周正方叹息一声,“我们派了三个卧底,竟然查不到他的半分破绽。” 宁颖笑了笑,“我发现叶枫这个人,好像算个正义的人士,龙威对他的很有好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利用他和龙威的关系,找出龙威的漏洞?!” 第五十五节 兄弟 别人吃瓜子能吃出个臭虫,叶枫从来没有想到,他吃面竟然能吃出个黑社会老大。 他还在奇怪,为什么一个黑社会的老大,会去面摊吃面,怎么被人砍的狼狈不堪,身边只带了个软骨虫,那个软骨虫关键的时候还弄个下落不明,只是才一出警局,就发现老大到底还是老大,对面街道依次停着三辆豪华轿车,见到龙威出来后,七八个人齐刷刷的下车,脸色如同出殡一样,齐声叫了句,“董事长!” 叶枫早就明白了一点,如今的年头,就算黑社会,也是有技术含量的,打打杀杀的年代已经过去,现在的黑社会老大,怎么看,怎么都是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很有儒商的潜质,反倒是某些商人伪劣制假,图财害命,更像是黑社会的产物。 龙威出来后,脸色阴沉的有如寒冬腊月,头都不点,径直来到一辆车子面前,好像记起了什么,扭头望向叶枫,“兄弟,请过来坐。” 一帮手下都是西装革履,衣服黑的和炭一样,好像不这样,不代表黑社会一样,见到龙哥的时候,都是脸色尊敬,目不斜视,只是听到龙哥竟然称呼别人兄弟的时候,眼中都是露出诧异的神色。 龙哥除了对白剥皮叫句老大外,到现在为止,就算虎哥豹哥在他嘴里,也不过是老二老三的称谓,他们都知道一点,龙哥对于兄弟这两个字,那是看的比什么都重,到现在为止,能让龙哥称呼兄弟的,不过三个人而已! 而叶枫,就是第四个! “龙哥……” 不等叶枫回答,一个发嗲,腻的出水的声音已经天外噪乐般响了起来,车门一开,一个女人已经钻了出来。 叶枫瞄了一眼,吓了一跳,抛开这女人的美丑不说,只是紫色的眼圈,吃死孩子般的红嘴唇就让人触目惊心,这还不算她低头出来时的胸前澎湃,抬头抬腿时裙底的春光乍泄。 这个女人天生是个炒作的题材,君不见,很多大牌明星人气不足,偶尔到了盛大的场合,都是不经意的走光一两次不等,等到报纸张扬的时候,却又痛骂媒体的无良,媒体和明星之间,就如老鸨和姑娘之间,双赢的情况却担负着恶名,这个题材股举手投足都是水波一般的颤动,如果让叶枫来描述一下,他也只能用风骚入骨来形容。 声音才到,香气又闻,叶枫闻到一股香气冲到鼻子里,那股香气很有特别,叶枫闻到,心中一动,突然打了个喷喷,转瞬掏出纸巾,脸上有些惭愧道:“龙哥,不好意思,我对这种香味过敏。” 众人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叶枫,觉得这小子大难临头的,龙哥的女人你看一眼也就罢了,可是你竟然敢闻龙哥女人身上的香气? 叶枫却觉得有点无辜,这好像是路边公厕中的臭气一样,那是不由分说的钻入你的鼻子,你不想闻都不行的,龙威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掌一怕女人的屁股,‘啪’的一声,听起来就觉得弹性十足,“你对这香味过敏,不知道你对这女人过敏不?” 望着叶枫,一脸的鄙夷,不等叶枫回答,女人就已经腻声说道:“龙哥,你说什么呢?怎么的,腻我了,想换个新鲜的了?” 龙哥淡淡道:“你这种女人,天天有花样的,无论是床上还是心思,别人怎么会腻?”他说的肆无忌惮,一语双关,手下都和木头一样,没有什么表情,看来不但非典会传染,就像表情也会传染的,叶枫的表情这会也和木头一样,好像没有理解龙哥的含意。 “龙哥,你好坏呦……”女人的舌头好像用擀面杖卷起来一样,靠在龙哥的肩头,用拳头捶击龙哥的胸膛,“怎么会当外人面前说这些。” 叶枫嘴上不说,心中却有些奇怪,不知道龙哥喜欢这调调还是怎地,因为怎么看,这女人的表现,都已经和龙哥的身份不符,这就像狗肉上不了大席一样,这种女人,对龙哥而言,也就是玩玩就算,但是眼下看来,她好像在龙哥心目中,有些分量。 龙威嘴角淡淡的笑,“对了,你不是说今天出去旅游,怎么还在这里?” “我是想出去旅游的,可是对你又放心不下。”女人满脸的柔情蜜意,脸上的粉底都挡不住,“这不到了机场,想了很久,又回来陪你,可是刚才听到你出了事情,这才迫不及待地赶过来看你。” “是吗?”龙威搂住她的肩头,有些感动,“宝贝,让你担心了。” “我担心无所谓,只好你平安就好,哎呀,龙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女人好像才看到龙威身上的纱布,大惊小叫起来,“你痛不痛,谁会下这么狠的手?” “我怎么知道。”龙哥脸色有些冷漠,“想杀我的人很多,这也包括你。” 女人一下怔住,眼中露出惊骇,“龙哥,你说什么?” 龙威一丝笑容浮了出来,“你当然想杀我,不然每次在床上怎么都叫得那么欢,那么卖力?” 女人就算脸皮用钢板做的,看到众人的斜睨,都是忍不住的泛红,用力掐了龙哥的胳膊一把,“龙哥,你坏死了!” 龙哥夸张的笑,“不过今晚你的目的不是招待我,而是好好照顾我的兄弟。” 叶枫吓了一跳,“龙先生,我受不起。” 女人好像这才看了叶枫第二眼,看起来更有些厌恶,好像除了龙哥,谁都不能入了她的法眼,“龙哥,这是你新收的小弟?” “这是我兄弟。”龙威突然脸色一扳。 “你这小弟看起来油头粉面的,想必没有什么用。”女人随口说了一句,没有注意龙哥的脸色。 ‘啪’的一声响,刚才是龙哥拍女人的屁股,现在是搧到她的脸上。 “龙哥,你?”女人捂住脸,一脸的错愕,“我做错了什么?” “我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记得。”龙威望着女人,一字字道:“钟云水,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兄弟,不是小弟!” 钟云水捂着脸,脸上的物理作用超过了化学反应,起了红,诺诺道:“龙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错了。” “你道歉的对象是我兄弟,而不是我。”龙哥一张脸冷的刮下一斤霜来。 “这。”女人望向了叶枫,眼中闪出了一丝怨毒,突然又展颜道:“这位兄弟,真对不起,刚才是我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的。” 叶枫只是笑,“其实你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龙哥看重才是。” 龙威听到他称呼自己龙哥,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喜意,伸手用力拍拍叶枫的肩头,“我当初一眼就看出,你是个人物,当然不会和这种女人一般见识,走,你说喝茶,我请你去喝茶。”看到了叶枫神色的犹豫,龙威笑了下,“你不要忘记了,我还欠你十万块。” 叶枫觉得这茶不见得比警局的好喝,却也只是笑笑,“那好,就是不知道十万块是好大的一摞?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 “兄弟说笑了,你这样的人物,仗义能打。”龙哥笑了起来,“只要你愿意,金钱,女人,还是招之即来的!走,今晚我招待你,就在我的天天夜总会。” 叶枫和龙哥来到天天夜总会的时候,已是夜色阑珊,很多人已经准备入睡的时候,对于一些人来讲,还只不过是一天的开始。 叶枫知道天天夜总会,本城能够和它媲美的,只有大富翁夜总会,叶枫其实去过夜总会,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无人注意,他也不会注意别人,天天夜总会里面的豪华常人难以想到,一杯水的价格,都能让平民有种心痛的感觉。 只不过百姓眼中的钱,在这里和白纸差不了多少,叶枫和龙哥并排走进来的时候,十分的低调,没有谁招呼,龙哥带着叶枫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奢华典雅,钟云水一直跟着,反倒有些嫉妒二人的关系。 酒水到来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面就说,“龙哥,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 中年人长的不差,除了眼角的皱纹,微微有些发福的肚子,也算是个小白脸。 “我走到哪里,还要向你请示吗?”龙哥端过一杯红酒,凝望着里面的红色,有如鲜血。 中年人一怔,有些尴尬,“不是不是,龙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龙哥缓缓问道。 “我,我。”中年人大汗有些冒了出来,目光好像瞟了叶枫一眼,又像望向钟云水。 “这里好像不是很热。”龙哥望着中年人,沉声道:“你为什么会出汗,是不是因为问心有愧的缘故?” 第五十六节 奸情 叶枫其实只想过来要十万块而已。 他并不是什么守财奴,最少他不会像阿巴贡一样,去马棚偷吃荞麦,他也不是什么微软的大款,地上有五万美金,弯腰捡的功夫都没有,不是他的,他不会强求,是他的,他也不会放过。 可是目前看起来,这个龙哥却很有夏洛克的阴险凶残,他的随意一句话好像都蕴含着丰富的暗示,自从他见到那个情人钟云水后,叶枫就觉得这个龙哥,话里有话。 中年人听到了龙哥的问话,愣了一下,表情反倒镇静了下来,“龙哥,我的确问心有愧,你把我请来打理天天夜总会,是对我的信任,我跟了龙哥这么多年,没有让天天夜总会更上一层楼,反倒让大富翁攀比下去,实在是心中很不好受。” “龙哥,华仔跟了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大富翁夜总会最近请来的小姐各个都是赛天仙一样,我看了都心动,何况那些臭男人。”钟云水一路上沉默了很多,本来一直和龙哥并排坐着,这会儿又倚在龙哥的肩头,双峰不动声色的抵着龙哥,暗示着什么,“龙哥,你也累了,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很让你的烦心,不如洗洗,早点睡吧。” “哦?”龙哥无动于衷,却也没有推开钟云水,一双眸子寒光闪烁,“你能这么想,我也很高兴的。” 他说了一句后,不知对谁,钟云水和华仔互望了一眼,还要说什么,却看到龙哥点燃根香烟,把自己埋在沙发里面,吐了几口烟圈,陷入了沉默,华仔走也不是,反问也不好,叶枫打了个哈欠,好像吸毒的犯了毒瘾,找钱救命,“龙哥,我的钱?” 华仔有些诧异地望了叶枫一眼,心想这小子的胆子是马桶做的,怎么竟然还管龙哥要钱?这里向来都是龙哥伸手管别人要钱的份! 没有想到龙哥竟然一笑,“兄弟,请你等等。” 华仔跌碎了一地眼镜片,却是不能多说一句,叶枫只好点头,回了一句让华仔想要撞墙的话,“别让我久等。” 除了叶枫,就算钟云水都不敢说这句话,他们见到龙哥不发话,都是猜不透他的用意,只是见到他一根接着一根香烟的在抽,钟云水想要撒娇表关心的说一句,龙哥,身体要紧,可是看到他脸色阴沉的滴的出水来,只好作罢。 她是龙哥身边的女人,当然知道一点,龙哥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避而远之,因为这个龙哥有迁怒于人的习惯,他找不到砍他的人,就可能去砍别人,他发起火来,那是六亲不认的,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算不上六亲。 钟云水目光望向了叶枫片刻,发现这人不识货,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她不能不承认,叶枫这种男人长的的确比较帅,也是能让她心动的类型,只是可惜,她和邓莎的观点也是仿佛,女人的漂亮可以当饭吃,但是男人的漂亮很多时候,只能耗费粮食的,在龙哥的面前,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别的男人,目光好像不经意的略过华仔,投射到对面的墙壁上,只是已经看到了华仔眼中的惶恐,不由皱了下眉头。 “咚,咚。”房门轻响了两下,华仔霍然转头,只觉得后背的汗水已经湿透了内衣,看到来人推门进来,脸色变了一下,那人身材高瘦,手长脚长的,华仔认得,他是龙哥手下很能打的一个人物,别人都叫他是竹叶青。 竹叶青是茶是酒也可以是一种毒蛇,这人看模样,显然是最后一种,华涛知道,他比竹叶青还要毒,最少别人被竹叶青咬了,还有活命的希望,可是落在了他手上,那只是后悔为什么还没有死。 “龙哥,你要的东西。”竹叶青看都不看华仔一眼,递给龙哥一个鼓鼓的牛皮信封,叶枫精神一振,坐直了腰板,觉得里面很像是钞票,龙哥伸手接过信封,并不拆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簿,笔走龙蛇,一蹴而就,手一撕,递给叶枫一张支票。 “兄弟,这是你应得的。” 叶枫倒有些意外,看了信封一眼,“我以为龙哥不会开支票,这会的功夫,去给我取钱呢。” 龙哥哈哈笑了起来,“你的性格,很好,我喜欢。” 叶枫小心翼翼地把支票揣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情……” “等一下。”龙哥手一挥,空气好像都凝结了一下,众人都是心道,你以为龙哥的钱那么好拿的? “还有什么事?”叶枫倒是波澜不惊。 “这个叫做华涛,我们都叫做华仔,跟了我也有五六年。”龙哥叼着烟,嘴唇一动一动的,吐字倒还清晰,“这个天天夜总会是我开的,看中了他的经营能力,请他当了总经理,开始几年,业绩做得不错。” 叶枫抬头望了一眼,只能点头,“幸会幸会。”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叶枫虽然是凭本事赚钱,不过钱一到手,还不至于翻脸无情的,对于这种以后八杆子碰不到的人物,叶枫并不想纠缠,只是想着龙哥的意图,开始的几年业绩不错,是不是说明现在已经不行?他看似懒散的表面下,头脑一直转个不停,与虎谋皮的确很爽,不过也要担心被虎咬到。 “这个叫钟云水,我的马子。”龙哥指了下女人,漫不经心的,“算起来,认识也有一年了。” 叶枫有些忐忑,不好接话,幸会两个字只好烂在肚子里面,他生怕龙哥有着刘玄德的美德,兄弟如手足,把老婆当作衣服,破旧了,送给自己穿。 “龙哥。”钟云水娇哼了一声,“你今天怎么了,我感觉怪怪的。”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发生很多事情。”龙哥突然叹息一声,“我的女人不少,能跟我一年以上的,我基本都会给安排个好归宿。” “龙哥?”钟云水脸色有些发白,“你要赶我走?我不干。” 龙哥把烟头掐在烟灰缸里,用力的捻着,“我的女人走了后,我从来不限制她另外找人家,大家好聚好散,我知道人在江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我的女人,我还是希望她能过的好。” “龙哥!”钟云水的眼角突然溢出了泪水,“我不走,你不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男人,可却是最后一个,除了你,我谁都不找……” 她话音未落,龙哥本来有些感伤的表情突然变的冰冷,霍然站起,用力把手中的牛皮纸袋摔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响,“最后一个?那这照片上的男人是第几个?” 一沓照片飞出了牛皮袋,散了一地,钟云水愣了一下,低头望了眼,突然脸色大变,“龙哥,这,这个……” 不但钟云水变了脸色,华涛的一张脸突然也变得苍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龙哥,我……” 一张照片到了叶枫的脚下,叶枫已经看清楚,上面有着一对男女,关系亲热,照的虽然不算清晰,但还能认出好像就是华涛和钟云水,皱了下眉头,心道这个华涛看起来斯文败类,胆小如鼠,怎么会有胆子勾引龙哥的老婆,难道色胆包天竟然是真的? “龙哥。”华仔看着想说这是个误会,只是看到龙哥眼中的怒火,突然一指钟云水,“龙哥,是她勾引我的,不然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龙哥的马子的。” ‘啪’的一声响,不等钟云水反驳,龙哥已经一记耳光煽了过去,“你TMD的还算是个男人?” 华仔倒退了几步,眼前金星闪烁,嘴角已经流了鲜血,钟云水见了,眼中竟然闪动着大为快意的光芒,心想龙哥就算千错万错,华涛你小子这次可是大错特错,你和我被他抓住,你以为能轻易的推卸责任?一把抓住了龙哥的胳膊,眼泪鼻涕的流了出来,“龙哥,虽然是他用钱买我上床,可是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砰’的一声响,钟云水变成了滚地葫芦,‘咚’的一声装到墙角,有些发懵地捂着额头,那里热乎乎的液体流了下来,突然意识到流了血,心中的一种恐惧压制了另外一种,不敢惊呼,只是喃喃地说,“龙哥,是我的错。” “你这个婊子养的婊子。”龙哥吐了口浓痰,子弹一样,“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NND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老子一个月给你的钱还少了,他用钱能让你上床,你这荡妇还装什么纯情!” 叶枫低头喝茶,清官难断家务事呢,他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但是不说,无疑是种明智的举动。 “你们两个也不用说是谁勾引谁。”龙哥只是连连冷笑,“华涛,这一年来,我因为信任你,所以把天天夜总会的账目放心给你打点,只不过前段时间才发现账目亏空了近千万,我疑心是你做的手脚,放出了风声要查账,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有了反应。” “龙哥,你说什么?”华仔捂着脸,双膝二节棍一样,不能直立支撑,‘噗通’地跪在地上。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龙哥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今天砍我的三个人,是不是你出钱买的杀手?” 第五十七节 口味不同 华仔本来嘴角流血,脸色苍白,听到龙哥的质问,惊的魂飞魄散,泡龙哥的马子可能被砍手,可是想要龙哥命的,可是会被砍个几百刀的。 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只可惜地上连个缝隙都没有,华仔豆大的汗珠冒出了额头,静寂的房间内,好像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在打鼓,“龙哥,我为,为什么出钱买杀手?” “为什么?”龙哥的愤怒好像闪电般,划过了长空,造成震撼后,表情归于平静,“因为你吞了我千万的巨款,因为你泡了我的马子,因为你害怕被我发现,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龙哥。”华仔勉强的咽了口吐沫,“你认为我敢动杀你的念头?我这个人,杀鸡都不敢的。” “那可难说。”龙哥淡淡道:“我只知道四个字,色胆包天。” 华仔望了钟云水一眼,发现这女人沉默的和蒙娜丽莎在打盹一样,只能自救道:“龙哥,无论你怎么看,我是不是男人,我都要把事情说清楚,我和钟云水说不上谁勾引谁,男人被女人喜欢,谁都忍不住卖弄,我和钟云水是比较亲密,她也说,龙哥的女人从来没有超过一年的时候,她说喜欢我的能力,准备留后路,所以我当时头脑发热,听了她的怂恿,开始做假帐,挪用了公司的一些钱,可是那不过是几十万的数目,龙哥说的近千万,我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哦?”龙哥眯缝起眼睛,里面好像藏了一根针,“说下去。” “这个账目我可以对天发誓,龙哥无论怎么去查。”华仔渐渐镇静了下来,“我知道我对不起龙哥,可是我也知道龙哥公道,是我的错就是我的,可是天地良心,借我个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找人砍龙哥,我如果真的砍了龙哥,知道龙哥没事,还会在这里等龙哥来?” “兄弟,你怎么看?”龙哥转过头去,望向了叶枫。 叶枫看戏一样,没有想到自己突然当了把龙套,倒有些错愕,“这个,我是个外人,再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龙哥伸手止住了叶枫的客套,“兄弟,自从你递过饭勺的时候,我就把你当作是生死兄弟。” 华仔不明白龙哥什么意思,也一直不明白叶枫的路数,听到龙哥这么说,几乎以为叶枫是个大厨,不然怎么会递给龙哥一个饭勺?只是叶枫说了一句,几乎让他想把这个厨子砍死,“有时候,他不逃走,只是怕显示心虚,这叫富贵险中求,龙哥,你说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龙哥。”华仔几乎双眼喷火地望着叶枫。 龙哥冷冷的笑,“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嘴,我兄弟说话的时候,也不需要别人插嘴。” 华仔只好住嘴,叶枫笑笑,“不过我看那三个杀手训练有素的样子,好像价格不低,不知道这位华先生能不能请的动?再说为了几十万来杀龙哥,那只有蠢人才会这么做,看眼前的这位华先生,好像并不蠢,当然,我这不过是一点不成熟的想法,具体怎么做,还是要龙哥自己处理的。” 华仔热泪满眶,觉得生他的是爹娘,知他的就是眼前这个厨子呀,龙哥却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挥挥手,“竹叶青,带他们下去。” “龙哥,怎么处理?”竹叶青面无表情。 “怎么处理?当然是按照勾引大嫂的家法处理。”龙哥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超然的好像是个和尚,“你们反对吗?” 华仔连连摇头,只是脸色苍白的和纸一样,钟云水一直沉默,听到这里,竟然还是咬牙沉默,三人走出了房间,竟然波澜不惊,叶枫倒有些意外,屋内静的让人发慌,叶枫觉得龙哥怎么变的和那个宁警官一样,态度暧昧,“龙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 “不用着急,我还有些事情和兄弟聊聊。”龙哥摆摆手。 叶枫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想了想,记得宁警官也说过,“什么事?” “我和兄弟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龙哥望着叶枫,沉声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力,也知道兄弟会有自己的选择,我这是家丑,可是我没有当兄弟是外人。” 叶枫觉得自己才混个白领,转瞬又要被染黑了,“那十万块已经是报酬。” “那是你应得的。”龙哥摇摇头,“刚才的一番话,充分的证明,兄弟你不但能打,还有头脑,不能和我那些莽撞的手下相比。” 叶枫只能谦虚地说过奖过奖。 龙哥话题一转,“兄弟是旁观者清,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在警局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到底谁想砍我,可是我只是想到了华涛,但是经过兄弟一分析,我才发现另有别情,根据账目的亏欠,华涛的确动用了公司的钱,可是数目远远不对,虽然我还没有查账,但是我觉得华涛不像在说谎,这说明还有另外的人在对付我,那个人,很可能才是真正想要我命的人。” “那龙哥可要好好地想想,一切小心,侥幸的事情,不会很多。”叶枫表达着自己的关心,心中却总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具体是哪里,偏偏一时想不明白,这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警惕,危险他从来不怕,可怕的是明知道危险,却不知道在哪里,这就是让他不安的事情。 “兄弟你觉得会是谁?”龙哥有些犹豫。 “这个嘛。”叶枫倒有些为难,“我怎么会清楚,只不过我想知道,龙哥是自己发觉华涛的事情,还是有别人提醒?” “那又如何?”龙哥拧紧了眉头,突然眼前一亮,“难道是他?” 叶枫并没有和别人一样的追问他是谁,只是淡淡的笑,抿了口茶,心中的疑云更大,只是表面上,还是懵懵懂懂的故作聪明,有的时候,有人装笨要掩盖自己的聪明,可是现在叶枫知道,他要表现的聪明一些才对。 “兄弟果然有见识,有头脑,现在我就缺你这样的人才。”龙哥好像想通了什么,大声笑了起来,“不如过来帮我做事?这个华涛就算没有吞我很多钱,可是他勾引我马子,已经做不成这个天天娱乐城的总经理,兄弟这么能干,不如上这里当个总经理玩玩,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叶枫没有这个位置的概念,不知道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有多少人眼红,摇头拒绝,“龙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还有别的事情做。” “不用这么着急拒绝。”龙哥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对我恐怕还有一些误会,其实我做的也是正经生意,只不过赚的多,所以很多人眼红。不过这个位置待遇不错,每个月工资就有几万,还不算分红的,兄弟,你再考虑几天,有决定的时候,打我的电话。” 伸手递过了一张名片,龙哥打了个哈欠,叶枫倒是松了口气,知道聪明人这个时候都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站了起来,“龙哥,那我再考虑一下,好像不早了……” “不急不急。”龙哥笑着摆摆手,“到了我这里,好歹也要玩玩再走。”他说到这里,又打了个哈欠,起身向门外走去,“兄弟,这里,你尽情的玩,小姐随便你选,消费免费的,只不过要是赌的话,可要自己掏腰包的,我累了,要先回去休息。你还年轻,可不要学我这老头子,老了,老了,不中用的。” 叶枫看着他走出去,想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出去,才到门口,就碰到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迎了过来,香气扑鼻,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说不出的诱惑,“叶先生,你好,我是这里的妈咪,你也可以叫我于姐。” “于姐好。”叶枫表现的和小学生一样规矩。 “龙哥说了,今天这里的小姐,随便叶先生挑选的。”于姐笑容比狐狸精还妩媚,“说实话,叶先生,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发现龙哥这么瞧得起的真没有几个,看来以后叶先生还要多多关照才是。” “哪里,哪里。”叶枫有些汗颜,“我和龙哥也不熟。” “叶先生真会开玩笑。”于姐凑了过来,创可贴一样,几乎要贴在叶枫的身上,“叶先生头一次来,我不知道叶先生什么口味,是要清纯的,还是要泼辣的,要性感的,还是要骨干的?叶先生,不是我王婆卖瓜,我们这里的小姐,质量绝对一流,要不要试试几个学生妹,保证未开苞的。” 叶枫却只是望着于姐,“我想要哪个都行?” “当然!”于姐毫不犹豫。 “我就要你!”叶枫看着于姐的嘴里好像塞了几个癞蛤蟆进去,淡淡的笑。 于姐暗骂了一声这位有病,却还是笑得灿烂,“没有想到叶先生眼光还很独特,只不过我不接客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叶枫只是笑,“我不过是想让你带路,陪我去赌场试试手气罢了。” 第五十八节 赌徒 龙哥一离开叶枫的视线后,恢复了精神抖擞。 脸上的阴冷再次凝结,眼中闪着寒芒,刚才的和蔼可亲的二大爷的形象已经不见,他步履沉稳地向前走去,不要说哈欠,就算喘气别人都听不到,他刚才还在说自己老了,老了,不中用了,现在看起来,就算再砍十七八个年轻的小伙子都是不成问题。 他来到一间监控室前面,推门进去,这里本来是夜总会保安最为严密的地方,里面却只是坐了一个人,那个人舒服地靠在一张背椅上,面前是夜总会各场所的监控,尤其是赌场,占据了相当的画面。 他双手支颐,目光落在一桌百家乐上,好像看的津津有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音,头也不回地问道:“龙哥,他现在在哪里?” “不敢当,不敢当。”龙哥一脸惶恐,他现在的位置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白老大之外,对谁都没有这么客气过,他不但是客气,好像还有一种畏惧,只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头发黝黑发亮,绝对是个年轻人,“花公子太客气了,你叫我龙威就好。” “那怎么可以?”花公子语气中带有笑意,终于转过身来,“我来到这里,承蒙龙哥的招待,怎么敢那么的托大,龙哥怎么说,吃过的盐都比我吃过的米还多,我来到这里,还希望能得到龙哥的指教呢。” 人的笑容有多种,皮笑肉不笑,肉笑皮不笑的,这个花公子的笑,就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意,怎么来看,他都算是英俊的那种类型,身材修长,眉目清朗,鼻梁高挺,凸现高傲的性格,只是龙哥看到他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和叶枫做一个比较,如果说和叶枫在一起是如沐春风一样,见到了这个花公子却有让他在寒冬腊月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这个花公子是来帮他的。 尽管花公子只是用了一个他字来代替,龙哥却是知道他说的是谁,“叶枫这会应该在赌场。” “应该?”花公子剑眉一展,说不出的倨傲,“我觉得以龙哥的身份,不应该说这两个字的。” “不是这样的。”龙哥刚才看起来如同豺狼一样的阴冷,这会让人觉得就算小绵羊也不过如此,“我是怕他起疑心,不敢说得太多,只是让他玩玩,他如果不喜欢赌,我总不能去逼他。” “这倒不错,只是听过逼娼的,还没有听说过逼赌的。”花公子笑的很讥诮,“他要了小姐没有?” “我让人安排了。”龙哥咳嗽一声,“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觉得当问就问了。”花公子目光移到监视大屏幕上,好像搜索着什么。 “花公子,你对这个叶枫好像很有兴趣,我们安排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龙哥忍不住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面摊,你让我通过这种方法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又是为了什么?他到底是谁,花公子和他有过节?其实如果花公子真的看他不顺眼,找人砍了他就行,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周折?” “你问的实在有些多。”花公子还在笑,只不过笑容好像冬日的寒冰。 龙哥心中一凛,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有些畏惧,他畏惧这个年轻人让人的捉摸不透,更畏惧他强硬的后台,龙哥这个名字,在本市还算响当当的,只不过到了这个年轻人面前,只有提鞋的份。 “很多事情,你知道了也没有用。”花公子突然微笑了下,似乎觉察到了龙哥的不满,物极必反的道理他也知道,花公子喜欢手下在他恩威并重下的感恩戴德,他虽然看不起龙哥,因为在他眼中,龙哥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混混,可是就算孟尝君都有用着鸡鸣狗盗之徒的时候,他花公子要做一番大事业,当然各种人物都要接触。 你不接触小人,就成就不了大事业,这是花公子的想法,所以他对龙哥的态度还算客气,“不过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一点,我来到这里,是来帮你的。” 龙哥笑容有些发苦,“花公子帮人的方法,难道就是找人砍他?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我身手好一些,不是叶枫及时出手,我想我恐怕没有机会再站在这里和花公子聊天的。” “他来了。”花公子突然精神一振,目光已经落在监视屏幕的一个人身上,只是神色突然变的有些错愕,“他身边的人,是你给安排的小姐?” 龙哥凑了过去,望了一眼,也有些诧异,“这是夜总会的妈咪,叫于来仪。我让她给叶枫安排女人的,怎么叶枫找了她?看来他的口味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花公子望着屏幕中的叶枫,调节着手中的按钮,飞快地将叶枫的影像放大再放大,一直到了和他真人尺寸差不了多少的时候,这才停止,眼中突然爆出了凌厉的光芒,口中喃喃自语,“是他,绝对是他!可是为什么是他?” 龙哥觉得这个花公子的脑袋估计被门板夹了,不然怎么说出这种话来,“花公子?叶枫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 “可能他换了口味吧,我只知道,他做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花公子眼中的光芒中混杂着一丝嫉妒,“你和他说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听从花公子你的吩咐。”龙哥变成了小弟,“所有的步骤都在花公子的算计之中。” “他答应了你的条件没有?”花公子突然问。 “我让他当天天夜总会的总经理,不过他拒绝了。”龙哥有些忐忑,“不过后来又说要考虑几天。” “我就知道,他不会同意,他这种人,怎么会在这里当个什么经理。”花公子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龙哥想踹他一脚,心道你既然知道他会拒绝,还让我提出,那不是耍我?只不过他脸上并没有流落出什么不满,“花公子想让他赌博是什么意思?莫非?” “莫非什么?”花公子霍然转头。 龙哥一愕,心中一颤,“莫非花公子想培养他的赌性,拉他下水?” 龙哥开赌场的,当然知道赌,毒,黄不分家,这三样也是最让人沉迷不能自拔的东西,叶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这个很有势力的花公子大费周折的考察,实在让他不解。 “培养他的赌性?”花公子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讥诮,“他的赌性还用培养?我可以告诉你,他天生就是一个赌徒。” 龙哥忍不住看了屏幕中的叶枫一眼,发现他东游西逛的,好像没有什么目标,怎么看都不像赌徒的,“他会赌什么?百家乐,二十一点,还是牌九,轮盘,老虎机?” “他赌的是人心。”花公子淡淡道:“你说的那些赌的不过是钱,他却能和你赌命。” “赌命?”龙哥望见了花公子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又打了个寒战,他实在很难相信,叶枫也和他一样,会是个江湖喋血的人物,在龙哥的眼中,叶枫这种人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只不过为什么花公子却仿佛很恨他,他恨叶枫,却忍住不出手,却是为了什么? “因为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都已经没有任何刺激。”花公子很肯定地望着叶枫,沉声道:“如果你这个赌场真的是公平的话,我敢担保,他用你给他的十万块,至少赚回一百万来,只不过我听说,好像贵赌场的门道很多?比如说什么遥控电磁板,随心所欲的控制骰子的大小?” 龙哥脸色微红,“那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我已经按照花公子的吩咐,让赌场对叶枫公平一些,不用那些高科技的,只不过就算是公平的,我想用十万赢一百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对于别人当然不会,对于叶枫来说,那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花公子沉声道,“你想不想和我也赌一把,赌他能赢你多少钱过去?” 龙哥有些苦笑,“我哪里敢和花公子赌,我的全部身家恐怕还不及花公子的一根毛呢。”他不想赌,也是不敢赌,看到叶枫突然停下了脚步,转移了话题,“他好像对赌大小比较感兴趣,这个东西倒简单。” 他神色有些讥诮,看到于来仪已经拿来了筹码,叶枫已经站了一会,见到筹码来到,伸手接过,一把全押了下去。 龙哥有些目瞪口呆,十万块一注的他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在地摊上吃五块钱一碗面的人,竟然一注下了十万,他的确没有见过! “他真的是个赌徒。”龙哥喃喃自语,倒有些肯定,只有赌徒才会这么的寻求刺激。 “他敢这么押,只是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赢。”花公子冷冷的笑,他除了在见到叶枫身边女人的时候,有一丝诧异,其余的时候,对于叶枫的反应,好像都已经成竹在胸! 第五十九节 暗箭伤人 于来仪是个夜总会的妈咪,当然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物。 龙哥已经吩咐过,要用一切手段招呼好这位叶先生,沈阳有着三年名企的经验,看看别人的装束,就知道别人在哪个层面上混日子,她有着半辈子看男人的经验,哪个有色心,哪个有色胆的,她也是一眼就能看穿,可是她实在看不透叶枫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叶枫押的不是十万,他只押了八万,换筹码的时候,他已经告诉了于姐,他喜欢吉利数字,又不懂规矩,留下两万给于姐做小费,打点一下好了。 于姐发现叶枫这人看起来木讷,做起事来真是爱死个人。 都说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资本主义才存在,于姐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却也把这句话当作人生的信条,看来阳光虽好,也得有人喜欢才对,于姐拿了两万块在手,就觉得龙哥果然有眼光,陪着客人去赌通常都是小姐的事情,也是她们的权利,可是她这个妈咪拿到了钱才发现,自己还是很年轻,最少还有人肯为自己花钱,她当然也很希望叶枫能多赢两把。 叶枫这么个大方的人,赢了当然还有有打点的,于姐不信如来,不信耶稣的,可是看到叶枫把八万筹码都押在大上的时候,还是祈祷我佛如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开个大的。 “他押的是大?”花公子舒展的伸直的双腿,转头望向了龙哥,“你准备好赔钱吧。” 龙哥有些苦笑,“他真的这么有能耐?” “有些人的耳朵比狗还要灵敏的,这需要训练。”花公子淡淡道:“赌场中赢钱的,不用高科技作弊的人,也是有很多,最少我看到有个人,连押了十六把大小,一次都没有失误过,我认为,这世上靠什么,都不能靠运气,实力和准备,是能成功的最重要的要素。” 花公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显然也很得意,现在他的成功,也是在于他的实力,他喜欢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龙哥脸上的苦转移到嘴里,不知道叶枫是不是有翻倍压的习惯,那样的话,八万连赢十六把,会把龙哥赢的破产,“叶枫最高记录连押中多少把?” “我也不知道。”花公子摇头,“我只知道他赌的时候,要看心情,有的时候,他觉得厌倦了,自然不会压下去,所以我希望你能有好运。” 龙哥注视着屏幕,突然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花公子很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见到龙哥的表情,竟然也猜不出他在想着什么,“怎么了?心痛了?你放心,我既然能叫你赔钱,肯定能让你赚的更多。” “四点是大还是小?”龙哥突然问道。 花公子心中一动,霍然转头,双手一紧,直起了身板,屏幕上的结果已经开出,赫然是四点! 叶枫押的是大,四点显然不大,叶枫输了?花公子一片茫然,双眼已经盯在了叶枫的脸上,叶枫当然不知道还有男人对他感兴趣,也不知道监控室正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到了是小,有些苦笑,扭头望向了于姐,“看来今天的手气实在不好。” 于姐有些失望,本来以为叶枫最少能赢一把,又多少觉得叶枫不应该把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中,不过于姐毕竟是于姐,懂得男人这个时候,需要的是鼓励而不是泄气,人未说话,身子已经贴了过来,几乎靠在叶枫的耳朵上说道:“别人都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叶先生也不用太失望,今天晚上,你想要什么样的小姐,我都会给你安排的。” 叶枫扯了下口袋,干净的和他脸一样,他的表情又和柳下惠一样的正经,“姐儿爱钞不爱俏的,我怎么好一文不名的去泡妞,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可也没有无耻到那种程度,嫖不给钱的事情,我做不出。” “如果叶先生可以等几个小时,在这喝酒消遣的话,那不如一会儿去我家?给钱的叫嫖,不给钱的那就叫爱了。”于姐拿了叶枫的钱,突然觉得叶枫的英俊,“你不用担心,我老公死了多年了。” 叶枫吓了一跳,当男人事业有成时,女人认识了你,当男人事业低迷时,你认识了女人,这个落魄的男人竟然也有女人垂青,显然让男人更加的感动,所以叶枫也很感动,“于姐,我今天有事,好在来日方长。” 于姐多少有些失望的表情,“看来,只能等到来日了。” 叶枫挥一挥衣袖,留下了十万的支票,飘然而去,这十万块来的快,去的也不慢,于姐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多少有些复杂,她男人见的多了,不吃腥的真的少见,这个叶枫,到底是个正人君子,还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兴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于姐也来到了监控室,看了花公子一眼,对着龙哥说道:“龙哥,叶先生走了,我没有留住,这是他给我的两万块小费。” 龙哥一挥手,“他给你的,当然你留下。” “该走的会走,该来的还会来的。”花公子喃喃自语,“叶枫为什么要故意输钱?” 龙哥想说,你真的以为他是神仙吗?神仙也有输的时候,听说吕洞宾下围棋就总输呢,这说不定是你们两个布下的局,从我这赢点钱过去,却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 “我让你被砍,是有深意的。”花公子叹息一声,转了话题,却多少有些失算的懊恼,他这辈子的敌人不少,因为他有实力,花公子也一直这么认为,没有敌人的人,人生无疑是失败的,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以同别人对手为乐趣,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赢过叶枫一次,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的心口发痛! 他一定要赢一次,把以前输的一切连本带利的捞回来,这就像百家乐中的double up,只要他有本钱,前面输多少把都无所谓,只要赢了最后一把,他就是赢家! 龙哥向来是他说话,别人听,这次只有他听的份,“不知道花公子有什么深意?” “首先我要确认一个问题。”花公子沉声问道:“叶枫碰到你马子的时候,有没有打喷嚏?” “这个花公子也知道?”龙哥这次真的诧异,“他见到女人就打喷嚏?不对,夜总会的女人不少,他并没有这个习惯,难道他认识钟云水?”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知道这个人,他闻到一种香水就会过敏。”花公子嘴角一丝诡秘的笑容,对于叶枫,他实在比任何人都清楚,要不怎么有句话,最清楚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他知道自己和叶枫,永远变不成朋友! “所以花公子就给了我一瓶香水,让钟云水撒在身上?”龙哥恍然大悟,“可是这能证明什么?” “这能证明他是叶枫。”花公子淡淡道。 龙哥有点头痛,觉得花公子实在是脱裤子放屁,“你看到了他,难道还不能确定他?” “他的门道很多,我们不能不小心一些。”花公子沉声道,看到龙哥不以为然的表情,花公子脸色一扳,“你难道认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 龙哥倒是吓了一跳,花公子的确说出了他的心思,可是他却不能承认,“我不是觉得多此一举,而是觉得这里复杂的不是我这种人能够想明白的,花公子,你也知道,我龙威走江湖,很多时候都是直来直去,不喜欢暗算伤人的。” “不喜欢暗算伤人?”花公子突然冷笑道:“不喜欢暗箭伤人,那白崇铭是怎么死的?” 龙哥的脸陡然变的比石膏粉还要白上几分,飞快地望了于姐一眼,吃吃问道:“花公子,你说什么?” “你不是连白崇铭是谁,都已经忘记吧?”花公子淡淡的笑。 “我,我当然知道。”龙哥额头上的汗水差点冒了出来,“花公子说的是白老大的儿子白崇铭?” “不是他还有谁?”花公子笑容变冷,“看来人走茶凉一点不假,他死了,就算对白老大忠心耿耿的龙哥也很快的忘记。” “我不是忘记。”龙哥心惊胆战,“我只是不明白,花公子提起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花公子,崇铭几年前,不是出车祸死的吗?” “那我可不清楚。”花公子漠然,“我只知道,最近传出了一股风声,说白老大老了,有人垂涎他的产业,可是又担心被他儿子继承,所以先下手为强,安排出了一场车祸,白老大的唯一的儿子死在那场车祸,看起来像是酒后肇事,却不知道有人精心安排,白老大没有了亲人,只能把产业交给手下打理,等到白老大有西归的那一天,他的所有产业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那人的产业。” 第六十节 复苏 “这是谁在造谣?” 花公子说的轻描淡写,龙哥的脸色却凝重的和暴风雨前的浓云,怒声吼了一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慌忙纠正道:“现在是我在接管白老大的产业,替白老大打理,传出这种谣言,明显是针对我的,花公子聪明绝顶,显然不会听信这种谣传。” “我不信有什么用?”花公子笑着摇头,“龙哥,我来这里,说句实话,当然不是为了你。”看着龙哥脸色讪讪,花公子心中冷笑,“可是我们总算还有过交情,见到你有难,我当然不能不帮,叶枫这个人,是个十分阴险的人物,我们对付他,也不能按照常理出牌。” “是,是。”龙哥脸色阴晴不定,暗想叶枫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是你更不见得是好鸟,你用这个谣言来压我,显然是别有用心,可是你都不敢对叶枫出手,难道他大有来头? “只不过这个谣言和叶枫有什么关系?”望着花公子一副悲天悯人的看白痴的表情,龙哥心中一凛,“花公子,你总不会说,这个谣言是叶枫造出来的?” “这我倒没有说过。”花公子知道已经成功的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现在只要等着它生根发芽就行,他现在做的,不是揠苗助长,而是适当的浇浇水,促进仇恨的增长,“但是这个谣言对龙哥你,显然是最不利,白老大老了,人老了,自然多疑,他一多疑,就算是捕风捉影的事情,都可能相信,更何况空穴来风,未见无因。” “无论是谁散布的这个谣言,只要我查出来,绝对不让他好过。”龙哥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要知道谁传的这谎言,其实也很简单。”花公子突然道。 “怎么个简单法?”龙哥迫不及待地问。 “谁从这个消息受益,谁显然就是谣言的传播者。”花公子笑了起来,“你想想,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正常人都不会做的。” “你是说向虎?”龙哥突然一怔。 “我什么都没有说。”花公子倒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只不过我还知道一句话。” “什么话?”龙哥急问。 “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花公子叹息一口气,特意着重了个虎字,“你难道还不知道,前一段时间,叶枫去拜访了向虎,向虎最近一系列的举动突然变的聪明起来,就是因为叶枫的计谋,叶枫早就开始设局对付你,只是可惜,你却是懵懂无知。” 龙哥心中一寒,“这是真的?” 花公子只能摇头,“你不要以为你的位置是稳的,龙虎豹三人,实际上的竞争只有你和向虎,以前向虎不是你的对手,可是这段时间,他频频的曝光,走的慈善路线又和白老大不谋而合,已经深得白老大的欢心,他们又想出了毒计,挑拨你和白老大的关系,无论这个谣言是不是真的,传到白老大的耳中,都已经在你们二人中产生了芥蒂,让他的选择更倾向向虎,你现在还不想办法的话,到时候可真的悔之晚矣。” 龙哥脸色又变,“那花公子,我该怎么做?” “你只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做,管保你前途无忧的。”花公子沉声说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 叶枫一把输了八万块,走出天天夜总会的时候,好像输了八块一样。 夜总会里面的灯光永远是不太真实,迷离的人在里面找到所谓的真实,真实的人在其中发现了期待的迷离,叶枫有着迷离的真实,只是因为他一直想着那种危险的感觉。 星空有些乌蒙蒙的,叶枫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夜已很深,更准确地说,已经到了凌晨。 回到住所的他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电视还在开着,方竹筠倚在沙发的一角,已经沉沉睡去,遥控器落在一旁。 叶枫带上房门,并没有惊醒方竹筠,他站在门口很久,一直借着电视屏幕不断闪烁的光线望着方竹筠,他知道方竹筠在等他,方竹筠没有看这么晚还看电视的习惯。 只不过他是不是方竹筠要等的那个人,叶枫不知道。这几年的时间,不是没有女人喜欢过他,恰恰相反的是,喜欢他的女人很有几个,他在别人露出情感苗头的时候,已经落荒而逃,他一直在逃避,他不想触及感情,只是因为他的感情有一处雷区,他只怕甜蜜的爱情会引起刻骨的痛。 这几年里,他苦行僧一样的过活,可是发现一切却躲不过命运,时间有情,时间无情,时间可以冲淡记忆,时间有时又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遗忘,可是就像再次碰到方竹筠一样的命中注定,他的记忆恢复也是命中注定。 他记起了张发财,记起了沈孝天,甚至想起了十九层,他还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点点滴滴,可是想得越多,他内心反倒有种战栗,他喜欢过现在的生活,无拘无束,无忧无虑,这八个字看起来容易,只是人在江湖,想要实现,那是比什么都要艰难。 今天押大小的那一刻,他站在那里的一会,已经知道押小稳赢无疑,可是押注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放在大上,他输了,他心情有些沉重,他沉重不是因为输,只是因为他做的好像记忆中那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现在叶枫习惯做的。 他已经开始了勾心斗角,因为他察觉到有些不对,他正在想着应变的方法,这不是叶枫,最少不是以往的叶枫! 缓步地走到方竹筠的面前,看着熟睡的她,嘴角露着一丝甜甜的微笑,似乎睡梦中也是甜美的,恋爱中的人无疑是幸福的,就算等待都是充满着甜蜜,叶枫不知道方竹筠在等他做什么,讨论真情在线以后的发展,还是觉得这段时间二人忙的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次补足? 缓缓的弯下腰来,想要抱起她放到床上,却又害怕惊醒她的美梦,转念一想,拿过个毛毯,盖在方竹筠的身上,弯腰的那一刻,他觉得离着方竹筠是如此的亲近,感觉却是又有些疏远,叶枫知道,距离在于他。 望着方竹筠微有潮红的脸颊,淡红的嘴唇,光洁的额头,还有那安详的面容,叶枫久久没有起身,突然觉察到她呼吸的急促,叶枫霍然起身,却发现她长长的眼睫毛动了下,换了个睡姿,喃喃自语了一句,又安然睡去。 叶枫笑了下,关上了电视,轻手轻脚的向自己房间走去。 他手才握到房间的把手,突然愣了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有人! 叶枫并没有吃惊,只是随手地带上了房门,望着那人说道:“这次你怎么没有带刀来?” 那人背窗坐着,看不清面容,月亮的光华斜泄了下来,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略显孤单的影子,一如那个有些单薄的身形。 “你认得我?”女人低低的声音,有些柔弱,她这次并没有蒙面,她望了叶枫一眼,方佛望了一辈子。 叶枫心中一颤,缓缓的找个凳子坐了下来,“找我有事?” 他脸上没有了慵懒的笑容,竟然多了一丝凝重,他当然认得坐在床头的那个人,三年了,足足三年,每隔一段时间,她都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一样,每次出刀的时候,都是毫不留情,有几次,她甚至一刀差点砍断他的胳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兴不起对她的恨,因为他在游轮上,他的记忆中,已经有了那人的影子。 那个看似柔弱,几次他面前流泪,外柔内刚的女子! 她虽然蒙着面,可是叶枫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千千突然叹口气,“我一直在等你。” “哦?”叶枫皱了下眉头,等着她的下文。 看着叶枫的平静,千千却是一阵心痛,只不过她虽然心痛,却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花剑冰来到了这里。” “花剑冰?”叶枫喃喃念了一遍,“花剑冰是谁?” 千千望了他半晌,“我知道,你还记得十九层,因为姚君武找过他。” “不错。”叶枫叹息一口气,“当初我需要有人帮忙,我就想到了他。” “你既然记得十九层,怎么会不记得花剑冰?”千千的口气中有些激动,声音还是低低的,她显然也知道,外边有个熟睡的方竹筠。 “我不记得。”叶枫一字字道,毫不犹豫。 “你记得什么?”千千已经没有了激动,剩下的只是和缓。 “我记得有人为了帮我,不停的砍我。”叶枫说了一句,龙哥要是听到,多半会以头撞墙,觉得千千和花公子是兄妹,因为他们的手段很类似。 千千眼角有了泪水,垂下头来,“除了这个呢?” “除了这个,我记不了很多,可是你来到这里,一定是来告诉我,我不记得的一切,不是吗?”叶枫目光灼灼。 千千霍然抬头,“你会听?” “只要你说,我就听!”叶枫再不犹豫。 第六十一节 肃肃莲花界 “肃肃莲花界,荧荧贝叶宫。金人来梦里,白马出城中。涌塔初从地,焚香欲遍空。天歌应春籥,非是为春风。” 千千一开口,并没有说往事,只是说出一首诗来。 “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总不是你写的?”叶枫只是笑。 千千头一回笑了起来,“你还是和以前。”突然住了口,“你肯定知道,这首诗虽然不算有名,可是对于我要讲的整个故事可是有很大的关系。” “故事?”叶枫皱了下眉头,“你等我了一夜,只是为了给我讲故事。” “这个你可以看作是编出来的,也可以认为就发生在你的身边。”千千好像和叶枫是朋友一样的交谈,“我只是觉得,不说出来,对于谁,都是不公平,说完后,我最少可以做到问心无愧,因为我努力了,争取了。” 叶枫半晌才道:“那可能就要轮到我问心有愧了?” 这本来是个笑话,可是叶枫没有什么笑容,千千深海一样的眼眸凝望着叶枫,“你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我也一样。”屋内有些沉静,二人的窃窃私语在深夜显得颇为清晰,千千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一眼房门的位置,“谁都一样。” “这首诗我倒记得出处。”叶枫终于道:“这首诗标题叫做,奉和圣制同皇太子游慈恩寺应制,它是唐人沈佺期所做,曾有人云,苏李居前,沈宋比肩,这里的沈就是指的沈佺期,只不过这和你要讲的故事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联系。”千千望着叶枫,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解释道:“这首诗的前四句暗示了四个人,后四句却是讲了一股势力。” “哦?”叶枫望着千千,笑了笑,“诗人当初做这首词的时候,估计没有想到那么多。” 千千也笑了一下,“这的确是后人自己联系的,只不够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倒也姓沈,别人都称呼他叫沈爷。他也自称是沈佺期的后代。” 听到沈爷两个字的时候,千千的目光如炬,终于发现叶枫的脸色微微的改变了一下,心中一动,“沈爷也可以算得上是个才子,聪明过人,他出生在乱世,白手起家打出了一番事业,听说他能忍别人之不能忍,成别人之不能成,目光更是独到,事业迅即的发展,触角伸到世界各地,张发财事业虽然辉煌,只不过要和沈爷的比起来,不过算是九牛一毛。沈爷生意有成,势力也是庞大,听说就算英国女王都是亲自接见过,荣耀可见一斑。” 叶枫想起了贵族两个字,喃喃自语,“没有想到贾大空竟然能够一语中的,实在不简单。” “你说什么?”千千没有听清,忍不住地问,她和叶枫正面接触,好像这不过是第二次,只不过二人竟然好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叶枫一眼认出她就是那个杀手,她并没有惊诧,她相信叶枫的能力,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空虚和落寞,叶枫毕竟还不是从前的那个叶枫,从前的叶枫见到她,还能如此的冷静? “我是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叶枫转移了话题。 “你很羡慕沈爷的财势?”千千目光一闪,“你也完全有资格达到的。” “我?”叶枫有些错愕,突然又有些恍然,“我羡慕是羡慕,可是羡慕并不代表一定要拥有!”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了沈爷,叶枫竟然又想到了那个npc,更准确的一点说,他想到了npc那头的隐者,迄今为止,他对隐者和沈爷并没有什么概念,记忆中,好像藏的更深,他知道,他们和自己一定也有关系! 千千沉默起来,良久才道:“沈爷的势力坐大,难免有人眼红,他这时候收了四个手下,对待他们好像亲生儿女一样。” “沈爷没有子女?”叶枫忍不住地问,突然对沈爷充满了好奇。 “没有。”千千缓缓摇头,“这可能是沈爷的一个憾事,因为当初和他打江山的一个女人死了后,他没有再娶,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留下的诺大的财富,可以造福,也可以为祸,关键是如何使用。”叶枫缓缓道:“如果他把财富交给儿子可能也就罢了,但是他没有儿子,只有手下,就算亲兄弟都可能为钱反目,他若一死,恐怕也就是祸乱的开始。” 千千望了叶枫半晌,“你怎么如此猜测?” “人之常情。”叶枫回道。 “好一个人之常情。”千千叹息道:“可是又有哪个能够看得清楚?就算是沈爷,好像都是没有意识到这个危机。” “我这个旁观者清罢了。”叶枫淡淡道:“你说沈爷没有看清楚,我倒不以为然,他打下了诺大的基业,岂是泛泛之辈,你说他没有看清楚,或许只是因为你没有看清楚他而已。” “我没有看清楚他?”千千目光一闪,急声问道:“叶枫,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叶枫拦断了他的话头,“后来怎么样?” 千千愣了一下,“沈爷是个才子,收的四个人都是孤儿,取名就以刚才说的那首诗为姓,肃肃莲花界说的是老大花铁树,荧荧贝叶宫是老二叶贝宫。”看到叶枫皱了下眉头,千千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叶贝宫和帮助我的叶先生有什么关系。”叶枫缓缓道。 千千想扯住他的脖领问一声,你真的不记得你的父亲?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冲动,淡淡道:“不错,他就是沈爷的一个手下,也是叶枫的父亲。” 叶枫不语,目光中却已经有了忧虑。 千千心中有些发冷,并没有注意到叶枫的忧虑,继续说道:“金人来梦里是指老三金梦来,白马出城中是指老四白城。” “这四个兄弟的性格如何?”叶枫问道。 千千倒是有问必答,“老大跟随沈爷最久,沉稳老练,只不过有的时候老练是老练,并不代表聪明,沈爷虽然知道他劳苦功高,但是最赏识的却是老二叶贝宫,叶贝宫为人聪明公正,又是个商业奇才,沈爷的产业经过他的打理,事业更加的蒸蒸日上,沈爷在八十岁的那一年,分出了百分之二十的财产,平均给了四兄弟,其余的百分之八十,还是让老二管理。” 叶枫突然叹息了一声,“那他一定很辛苦。” “你是说叶伯父?”千千忍不住道。 叶枫对于她的称呼并没有什么诧异,“他如果真的聪明,当年就不应该接管那百分之八十,水则载舟,亦能覆舟,十年来,他估计也过的辛苦,诸葛武侯为了一诺累死,他也是为沈爷的信任所累,他如果放弃了那一片树叶,或许这十年内,已经得到了整个的森林。” “你是什么意思?”千千觉得叶枫话中有话,“这是你想对叶伯父说的话?你对那个沈爷好像有点不满?” 叶枫摇摇头,“我这不过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千千的笑容有些发苦,也变的有些冷,“有些人置身事外,当然可以说些风凉话,你不是叶伯父,当然不知道他的苦衷,他自幼得到沈爷的照顾,看待沈爷已和亲生父亲没有什么两样,有孝义的人才算得上人,不像有的人,为了女人,放弃了一切。” 叶枫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千千说了这句话后,也突然觉得有些过于尖刻,“我不是说你。” 她不说还好,一辩白,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叶枫脸色有些苍白,“你继续说下去。” “老三性格看似火暴直率,却最是阴沉手狠,只不过他现在对兄弟之情也还算看重,又因为沈爷还在,所以三兄弟还算表面一团和睦。” “那老四呢?”叶枫吐了口气,脸色恢复了正常。 “老四是叶伯父从垃圾堆捡来的,当初几乎都要饿死,虽然和叶伯父是兄弟,却一直都把他当作长辈敬重,他为人有情有义,实在不可多得。”千千分析了四人的性格后,这才说道:“如今不但沈爷老了,就算四兄弟都不年轻,已经开始考虑让第三代人接手事业,老大有个儿子叫做花剑冰,叶伯父有个儿子,叫做叶枫,和你名字一样。” 就算是个聋子,估计都能听出千千的含义,叶枫却只是说道:“那我倒很荣幸。” 千千摇摇头,“老三一直没有结婚,他正当壮年,对于接班这事情绕开他当然不满,只不过老大开口,他当然不好反对,再说此事能够做主的只有沈爷和叶伯父,他就算反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老四向来不好权势,独来独往的,但是如果让他决定,肯定还是会支持叶伯父的儿子叶枫的。” “叶枫是个什么样的人?”叶枫突然问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可是他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相反,他有种人在高处,孤不胜寒的感觉。 第六十二节 放不下 “叶枫长的和你一模一样!”千千瞪着叶枫,“如果说你们站在一起,恐怕没有人能够分辨出哪个是哪个!” “哦?”叶枫的笑容有些发苦,“真的?” “可是你们又完全的不同。”千千莫名的叹息一口气,“他是个纨绔才子,放荡不羁,生平女人数不胜数,他惊才绝艳,运筹帷幄,他能别人之不能,他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不会理会世俗的眼光。”看着叶枫一本正经的表情,千千想笑,心中却想哭,“你却是个正人君子,无论你怎么伪装!如果你不是君子,那这世上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所谓的君子,我暗中观察过你,发现你连女人的手都很少去摸,更不要说别的,你虽然聪明,但是太过拘泥,你虽然能别人之不能,但是你已经失去了去做事的激情,你已经完全的被世俗道德标准所约束,你是个好人,是很多人眼中的好人,可是你这样的人,我不喜欢!” 叶枫看了她半晌,并不反驳,只是问,“你喜欢那个纨绔才子?” “我不是喜欢,我是爱,只不过我爱他,却也恨他。”千千咬牙望着叶枫,“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他许诺要娶我,可是他却在和我订婚的那一天逃之夭夭,你如果是我,你应该怎么办?” 叶枫眼中痛苦夹杂着感动,“我会一刀砍了他。” 千千一怔,转瞬想哭,“叶枫,你是好人,可惜我不喜欢你,也是因为你是好人,这世上,好人不吃香的。” 叶枫并没有觉得千千说的矛盾,实际上,千千不是喜欢坏人做老公,她不过是喜欢以前的那个叶枫,一个人十八岁的时候,和在八十岁的时候,显然都算一个人,但是其实本质已经发生了改变,十八岁的叶枫有很多女人喜欢,但是八十岁的叶枫那就很难说的,同理亦然,现在的叶枫和以前的那个叶枫无疑还是一个人,但是他们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我为什么一定要吃香,人生的意义就是在于香也吃得,苦也吃得,他是他,我是我。”叶枫说话的口气没有冷漠,只是感慨,没有不满,只有劝慰,“其实你不必为了一片树叶,放弃了整个森林的。” 千千一直望着叶枫,听到这话握紧了拳头,良久才道:“我放不下。” 叶枫无语。 “你刚才说过,香也吃得,苦也吃得才是人生,我却认为放不下的才是人生。”千千缓缓说道:“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若是千篇一律,那这个世界不是太单调?” 叶枫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不过一个故事有始有终的才叫做故事,你的故事好像还没有结束,甚至连情节都没有。” 千千笑笑,“其实没有任何事情会有结束,因为结束就是开始,叶枫的性格我和你说过,花剑冰的不妨也说一下,花剑冰是花铁树的儿子,为人也算聪明,只不过聪明都是相对的,他和叶枫一比,那只能说比叶枫脚后跟聪明一些。” 叶枫哑然失笑,没有想到千千竟然也很幽默。 “花铁树虽然是名义上的老大,可是一直屈居在叶贝宫的手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都是命中注定,改变不了的,如果说五年前,花剑冰要想要叶枫争取沈爷的欢心,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因为他们实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物,只不过自从叶枫从和我的订婚仪式上逃走,事情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叶枫静静地听,一言不发。 “我们再发现叶枫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显然是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经过叶伯父请了中西的名医,很长时间的医治,他才慢慢地恢复了常态,只不过他开始的时候,痴痴呆呆,后来才慢慢地恢复常人的技能,只不过他却失去了记忆,连亲生父亲和我都不再认得,我们亲人对他很关心,也很担心。” 叶枫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更多的是感动,无论你如何落魄,亲情显然是无怨无悔的跟随。 “我们试图召回他的记忆,发现却是徒劳,因为每一次这样,就算是催眠,都会遭到他潜意识很强烈的抵抗,后果就是他的疯病更加的严重。”千千俏美的容颜多了憔悴,“我们最后无计可施,只能放任自流,当然,这件事情都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知道的人很少。这一遮掩就是几年。我们知道叶枫很辛苦,可是谁又知道,叶伯父更辛苦。” 叶枫笑容已经有些僵硬,“叶枫其实很幸福,无论如何,他总有人关怀的。” “可是他觉得自己很痛苦。”千千缓缓道:“虽然对于当初发生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但是我最少知道,以他的意志,能让他疯狂的事情实在不多,由此可以想想当初的事情实在骇人听闻。只不过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当初离开我,只是为了去见另外的一个女人。” 叶枫喃喃念道:“是为了女人?看来他也不算高明。” “他这人看似风流,别人自然认为他滥情,其实这只是因为没有他没有找到一个值得他付出的女人。”千千盯着叶枫,“他若是用情,肯定比别人更深,若是失败,肯定受到的打击也比别人更大,他情场得意,但是若是真的失意一次,那也可能让他这种人承受不住。” “这是你的看法?”叶枫问。 “我一直在想,只不过除了女人,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千千突然目光一亮,“那你的看法呢?” “我不是他,我怎么知道。”叶枫摇头。 千千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可是毕竟纸里包不住火,叶枫几年没有出现,已经让花老大产生了怀疑,只不过他还是不敢确定,他本来也在等机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和叶枫争夺沈爷的产业,无疑以卵击石,他拖下去,还有机会,若是确定了,反倒只有失望,叶伯父利用了他这点,一直也没有提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花老大前一段时间好像终于得到了叶枫出事的风声,开始主动提及事业继承的事情,叶伯父迫不得已,只能说在半年内,一定和沈爷商量此事。因为半年后,就是沈爷九十岁的大寿,叶枫如果那个时候,再不出现,于情于理都已经说不过去,毕竟沈爷最疼爱的就是他!” 叶枫叹息一声,“这么说给叶枫恢复记忆的期限,只有半年的时间?到那个时候,叶枫如果还不出现,很可能沈爷的产业就交给花剑冰打理?” “你说得不错。”千千突然心中一动,脸上竟然现出一丝喜意。 “因为我和叶枫长的一样,名字也一样,或者就是那个失忆的叶枫。”叶枫缓缓道:“所以你还准备试一下,跟我说清楚一切,就算叶枫真的不能恢复记忆,我去也是能救场的?” 千千一怔,她来的时候,本来没有这个心意,只是想再试一次,这个想法的确是刚才才想到的,却没有想到被叶枫先说了出来,失忆的叶枫虽然少了几分风流倜傥,可是心思的转动,好像差不了以前的叶枫多少。 “你是好人,好人总要做好事的。”千千倒是有了期望,“无论你是不是叶枫,总不忍心让叶伯父失望吧?” “他失望什么?”叶枫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他就算只有沈爷的百分之五的产业,以他的聪明才干,赚的钱,几辈子都不能花完,他费尽心力赚了那么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处?人活着一辈子,不能只为了钱,那和钱的奴隶有什么区别?” 千千一愣,突然有些气愤,“叶枫,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要知道,一个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叶伯父的苦心并非为了自己,他的钱都是用于正道,对于很多地方而言,钱只是嫌少的,你以为你这种小打小闹的帮助一些人,已经很了不起?我实话告诉你,如今叶伯父帮助的人,比你多千倍万倍!他的心胸比你宽广,你不过是求一己心安,那你觉得他求的是什么?” 叶枫愣住,无言以对,他神色多少有些疲倦,“怎么说还有半年的时间,你让我想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那时候,叶枫会出现。” “没有半年了。”千千冷冷道:“花剑冰已经到了这里,估计他也多少知道了你的消息,只不过他迟迟不敢动手,一来是畏惧叶伯父,二来,他对你有所畏惧,摸不清你失忆的事情是真是假。” “他难道敢下手杀我?”叶枫笑容变冷。 “有什么不敢!”千千冷笑道:“叶枫也不多什么,他或许还比花剑冰少了心狠手辣,这世上,为了钱,有些人亲爹都不认的,今天龙哥遇到你,你以为是偶然?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花剑冰来到了本市,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地头蛇龙威,他们已经对你开始了试探,可惜你还是懵懂无知!” 第六十三节 香水有毒 “原来龙威是来试探我的。”叶枫喃喃自语,嘴角一丝淡淡的笑。 “叶枫,你要明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千千摇摇头,“儿子虽然忘记了父亲,可是父亲永远不会忘记儿子,花剑冰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这里,却不知道叶伯父早已经知道。” “什么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那叶枫也没有什么用的。”叶枫叹息一声。 “可是我们保护你一时,保护不了你一世。”千千终于站了起来,“花剑冰不是以前叶枫的对手,可是不见得杀不了现在的叶枫,为了沈爷的产业,他可以做出的事情,别人难以想象,我言尽于此,故事也完了,以后怎么发展,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事情。” 叶枫只是点头,“你要走了?” “是的,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千千有些无奈,“叶枫,我还想和你说最后一句话。” “你说,只不过我不希望这是最后一句。”叶枫的嘴角有了笑容。 千千眼前一亮,“这世上不是只有你才有刻骨铭心的爱情,爱情也不是生活的全部,世上还有亲情,友情,你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去做,应该尝试去接受下新生活,而不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再把自己终日埋在痛苦的记忆中,甚至,不敢去翻动。” “你说得不错。”叶枫缓缓道:“只是为什么你还放不下?” 千千愣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谁都知道,可是分辨出当局者,还是旁观者,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叶枫沉思了片刻又道:“我其实也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说。”千千有些兴奋。 “有一种香水叫做毕扬,是龙诞香系列,龙涎香很贵,所以那种香水也不便宜,每盎司都能达到三百美元。” 叶枫说的好像风马牛不相及,千千也是迷惑不解,“那又怎么了?我对香水不感兴趣,你这个正人君子难道要培养这方面的兴趣?” “这种香水本来少见,一般人用不起的,不过我却在钟云水身上闻到,她戴的黄金项链看起来都是18k的,怎么会把比金子还贵重的香水,水一样地倒在身上?”叶枫淡淡道。 千千沉默良久,这才说道:“你很细心,比我想像的要细心很多,希望你能好运。” 她说了这句话后,就已经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叶枫却是缓缓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看来明天一定是晴天。” 他伸手掏出了NPC,那个尘封很久的NPC,红灯一闪一闪的,神色有些犹豫,他不知道,NPC的那头,隐者是否还是一如既往地等着他,或者,已经把他忘记! …… 早上起床的时候,叶枫的表现好像昨晚不过是一场梦,看到客厅的方竹筠已经不在,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洗脸刷牙,他对着镜子凝视,想看看现在的叶枫到底哪里与众不同,或者是霉运已过,否极泰来?镜子中的那个叶枫,还是以前的那个懒散的叶枫,只不过好像印堂发黑,莫非有血光之灾? 叶枫觉得自己看的不准,又细看了一下,方竹筠也走到卫生间,拿起牙刷,问了一句,“早。” “今天大记者没有出去采访?”叶枫放弃了相面,隔着镜子看着美女飘渺,发现镜子上的灰重,找到了印堂发黑的根源,“看来我们要请个佣人才行。” “你出钱呀?”方竹筠白了他一眼,“你那么有钱,怎么不买房子?有房子,女朋友就会找上门来的,如果没有女朋友,我也能沾光的。” 早上不热,叶枫却有些冒汗,放弃了这个谈婚论嫁的话题,他的笑容还是懒散,心中却多少有些发愁,他通常都是先考虑别人,再考虑自己,花剑冰这小子到这里,显然不是投资房地产,而且他也极有可能知道自己的住所,他和戈民辉做梦估计都希望自己死,可是他和戈民辉有着本质的区别,最少戈民辉还是个正经人家的孩子,有着法律的道德约束,花剑冰既然染指了黑道,就可能不择手段,无所顾忌。 “想什么呢?让开点,看什么看,你怎么看,就是那个模样,准备相亲去吗?”方竹筠用胳膊肘碰了叶枫一下,示意他退位让贤。 “嗯,这个嘛,房子是不着急买的。”叶枫移开了位置,却没有走出去,“据我观察,本市的房价虚高,我们应该持币观望的,你做新闻的,难道不知道,前几天,本市有个大款叫做仇晓明,发动起来抵制高昂的房价,号召大伙三年不买房呢,他是个大款,还把房子卖掉,租房子住,我也准备去签个名报道呢。” 方竹筠忍不住地笑,“你总有你的理由,你怎么不说你没有定性?”刷牙的时候,看了叶枫一眼,“你不会准备搬过去和那个仇晓明一块住吧?” 叶枫到真的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听到方竹筠未卜先知,目光雪亮,只好先放弃这个念头,“现在工作习惯吗?真情在线怎么样?我有段时间没有买报纸了。”叶枫问了句。 “还不是老样子。”方竹筠虽然有些自谦,却是笑的很灿烂,上面写满了自信,“你虽然不买报纸,可是罗总一直念叨你呢,说要请你喝茶。” 叶枫笑了起来,“陆斐出手快捷,抢在别人的前面完成了都市娱乐报的收购工作,罗刚还找我做什么?现在有大笔的资金注入,他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发展,你的位置板上钉钉,再说目前,你是都市娱乐报王牌,就算没有资金注入,你给都市娱乐报带来的价值和关注,已经远远的超出你的薪水,一个有脑子的老板,可以和员工过不去,但是不会和利益过不去的。” “你没有看报纸,但是你好像比罗总还要明白我们公司的近况。”方竹筠笑意溶溶地望着叶枫,看到叶枫的不自在,突然问,“叶枫,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叶枫的表情有些郁闷,“我一天晚上能做十个八个的。” “我做的和你有关。”方竹筠含了口水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叶枫只是希望她不是做梦和自己拜堂成亲,“那我真的很荣幸。” 方竹筠放下了杯子,这才笑道:“你不想听听?” 叶枫看了下时间,琢磨着怎么开口,“反正我也没事,如果你也有空的话,不妨说说。” “我昨天做梦你想亲我,可是不敢。”方竹筠说完这句话,把脸埋在水里,让人看不清脸色,半晌才露了出来,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水痕,发现叶枫和关二哥一样脸皮,“怎么了?” “这个,我实在很惭愧。”叶枫的表情好像吞了十个八个臭鸡蛋在嘴里,“我没有想到,我这人在梦里竟然这么胆小。” “你现实中胆很大吗?你在现实中,想吻我,就会吻吗?”方竹筠火热的目光望着叶枫,饶是叶枫的脸皮是钢板做的,也有点被烧透的感觉,“我现实中,其实比梦境中胆子更小,好在梦中我没有亲你,不然今天被你打可划不来。” 方竹筠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笑出了眼泪,“叶枫,你可真逗,也真老实,我做的梦怎么能算到你的头上!” 叶枫尴尬地笑笑,总觉得今天这老实两个字听起来有些刺耳。 “对了,梦里你亲我未遂后,我又做了一个梦。”方竹筠开始化妆,她用的都是普通的香水,并非龙诞香那种,可是她其实已经不需要香水,因为她的人洗漱后,已经有如出水芙蓉一样,叶枫看着她的笑,有些发呆,不知道是不是她和琼阿姨一样,有六个梦可做,“后来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你和女人说话。”方竹筠缓缓道。 “这个很正常,我现在就和女人说话呢。”叶枫的表情有些异样。 “可是那个女人好像对一个叶枫的感兴趣。”方竹筠双眸如水,里面总是蕴含着什么。 叶枫终于明白方竹筠有备而来,“做梦做不了准的,你最近太忙了,应该都是幻觉的。” 他拿不准方竹筠知道多少,却不想让方竹筠卷到这个漩涡里来,这不属于她的世界。 “真的是幻觉?”方竹筠也是不敢确定的表情。 “是这样的。”叶枫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心安,只能硬着头皮,“我也有这种处境,人太累了,太辛苦,现实中事情难免会带到梦境来。你为我着想,怕我上女人的当,所以做梦我和女人说话很正常。” 听叶枫周公一样的解梦,方竹筠连连点头,等到走到客厅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叶枫,昨天有个叫千千的女人说认识你,一直在你的房间等你,我睡着了她还没走,后来你见到她没有?” “啊?”叶枫有些发愣,手中的毛巾掉在地上,却是浑然不觉。 第六十四节 不肯低头 叶枫其实是高手,虽然现代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武林高手,可是他的身手敏捷,却也多少会些武侠片中的飞檐走壁,那个只需要速度,技巧,力量的结合,至于从一边崖壁,飞到另一边崖壁的本事,叶枫也会,但是需要钢丝帮忙的。 他住的地方是五楼,五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叶枫觉得如果适当的运用技巧,跳下去也是摔不死人,他的窗户有没有防盗窗,进来也不费力,所以他一直认为,千千这个高手是从窗户进来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千千这样的一个高手,竟然也会走房门的。 其实走房门很正常,可是叶枫却没有想到千千也会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方竹筠说的老实两个字言犹在耳,可是叶枫却已经觉得,脚面都有些发烧。 “你们没有碰到吗?”方竹筠笑着说道,眼中的含义很古怪,“我听她说一定会等你,我听她说,她很早以前就认识你。” “她还说了什么?”叶枫忍不住地问道。 “她说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方竹筠很乐观的人,竟然也叹息一声。 叶枫脸色变了一下,良久无语。 方竹筠已经整装待发,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道:“叶枫,我现在才知道,你其实有很多难言之隐,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吻我。” “你真地知道?”叶枫眼中有丝疑惑。 “你不敢去爱,或许只是因为你爱的太深。”方竹筠说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失望,有的只有情深,“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如何,无论什么情况,总有个人一直在等你。” 凝望着叶枫的眼眸,方竹筠嫣然一笑,肯定地说道:“无论多久。” 叶枫眼中却有了一丝迷惘,好像琢磨着她话中的含义,方竹筠又道:“还有,我想说,你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不要顾及太多,我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可是也不希望成为你的累赘。” 方竹筠打开房门,走到了小区,呼吸了口新鲜又有些清冷的空气,抬头向天空望过去,只是想着那个柔弱女子说的话,想着开门看到千千那一刻的惊诧。 女人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千千,我是叶枫的未婚妻,不是许舒婷的假的那种,我们都喜欢叶枫,你不用否认,我们都是女人。只不过你喜欢的是现在的叶枫,我喜欢的是从前的叶枫!为什么?只是因为他已失忆! 他喜欢你,却不敢表白,只是因为他有心结,他不喜欢我,因为他已经记不起我,可是这不妨碍我们爱他,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有时只要看着他的幸福,你就已经心满意足。 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危机,我们就算不能帮他,总不能成为他的累赘,你说是不是? 叶枫当然不知道千千和方竹筠说了什么,他走出来的时候,方竹筠已经不在小区,无论如何,她的工作还要继续下去,正如人生也要继续一样。 醒悟到自己已经失业,叶枫竟然多少有些不太适应,可是一想到暗中还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叶枫剩下的只有厌恶。 他的要求很简单,生活也简单,只是可惜,别人不是这么想。 叶枫顺着街道走下去,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只不过因为他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前方渐渐的繁华起来,叶枫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对付花剑冰,花剑冰和戈民辉不同,最少上次戈民辉是在明处,戈民辉以为算计别人的同时,不知道被算计,花剑冰狡猾在于他不出头,他用龙哥当出头鸟就已经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妙招,弃卒保车的招数虽然老套,但是用起来,倒也不好应付。 龙哥也好,虎哥也罢,不过是个战场,就像当初日俄在满清开仗一样,只不过龙哥虎哥不能像满清那样无耻的英明,宣布什么局外中立,更何况他们还不想中立,白老大的产业虽然不如沈爷,可是在他们眼中也是一块好大的肉骨头,叶枫和花剑冰的图谋,还有龙哥虎哥的争斗,看似两样,其实本质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自己现在有些被动,毕竟花剑冰还没有什么措施。 叶枫觉得自己虽然不能像唐僧一样,等到孙悟空伙同牛魔王吃了自己,设想变成事实,才让观音姐姐裁决,但是眼下的这个危机却不能先下手为强,他不知道以前叶枫会怎么做,可是想的却已经比花剑冰深远很多。 花剑冰不动手,一方面不清楚自己的底牌,另外一方面,是因为畏惧叶贝宫,叶枫是叶贝宫的儿子,如果按照千千的说法,以前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而且还要看对方有没有被欺负的资格,如果叶枫真的有什么意外,叶贝宫知道哪个下手,估计会让他生不如死。 叶枫胡思乱想,或者说深思熟虑的功夫,看到前面又围着一圈人,本来以为不是促销,就是骗局,准备绕道而行,可是看到跪在地上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女,众人又在指指点点,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少女长的清秀,收拾的也算干净,只不过从洗的发白起毛的衣服,稍微有些开线的旅游鞋来看,境况实在不算太好,叶枫看人看细节,这年头的骗子手段有两种极端化,一种是肮脏邋遢可怜到了极点,通过强烈的视觉冲突效果,引起你的慈善心大发,另外一种是化成优雅的可怜受害者引起你的共鸣,辅助工具有时候还有个干干净净望着你的婴儿,无非是钱包被人偷了没有路费,二人不求别的,只要你给十元八元的解决温饱问题。 这个少女本身并没有炒作的噱头,也没有炒作的手段,叶枫看了她面前写的粉笔字一眼,感觉到她最少不是常过来乞讨,最少她没有练就一手熟练的粉笔字,内容写的也不够煽情,只是写着,我是某某大学二年级学生,母病重急需三万手术费用,只要预付我三万元工资,再苦再累的活我都能够做,她的脖子上也挂这一块牌子,写着相同的内容,旁边放着一张学校证明,用半块砖头压着。 少女并没有如一些乞讨的一样,垂头敛眉的,坐等收成,而是抬起头来,目光一遍又一遍从眼前的人群中扫过,带着焦急和无奈,叶枫看到她的表情,已经信她了九成。 如今不能怪人的同情心太少,只能说骗子太多,层出不穷,可是叶枫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别人的眼睛,从这少女的眼神中,他只能看到焦急和无助。 “又是一个骗钱的。”一个男人对着身边的女人道。 “好像不像呀。”女人倒还算有口德,“你看她,多可怜呀。” “什么像不像的,我碰到的骗子多了去,比她更高明的有的是。”男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真晦气,大早上地看到这种让人厌恶的人。” “那我们走吧。”女人想了想,掏出一元钱,抛物线一样的投在少女的面前,‘当’的一声响,滚了几滚,“谁让我良心好,就算被骗,也无可奈何的。” 二人走了后,围观的人散去一部分,又围了一部分,有如潮涨潮退的,一些带着疑惑的表情,更多的是怀疑,有的却是有心无力,少女目光已经转了很久,失望之意越来越浓,却还是倔强的昂着头。 能站着的时候,没有人会下跪,少女下跪的无奈,却不肯低头,或许只是因为,有更多的原因让她无法低头,她目光再次掠过叶枫的时候,带了一丝诧异,眼前的面孔换来换去的,这个倒还是熟悉,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默哀一样的肃立不知道想着什么,旁边的议论有如利剑冷箭般的射来,她感觉到有些心酸,只是想着病床上的母亲,生她养她的母亲,她问心无愧,尽孝心无错,她只是希望不帮助不勉强,可是为什么更多的人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袁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叶枫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叶枫定睛一看,原来是老冤家林黛,还在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林黛不抓住自己的小辫子,看来新闻的时效性的确残忍,可是她怎么会认识这个求助的女孩子? “林阿姨,是你?”女孩子看到了林黛,并没有见到亲人的感觉,反倒有些闪躲的意思。 “你怎么跑到这里求救来了。”林黛满脸的不乐意,“怎么的,不相信林阿姨?” “不是不相信。”女孩子只是望着林黛的嘴,神情倒是专注,“可是很多人在议论,给钱的少,我妈又急等着救命,我这才出来试试,我总要尽点力才好。” “你在这求救又有什么用?”林黛心中不满,鄙夷地望着围观的人群,“他们只不过是看客,你在这里多久了?要到多少救命钱了?”望着地上的一个硬币,林黛摇头道:“就这一块钱,有什么用?” 第六十五节 大叔和老牛 “跟我回去。”林黛有些命令式的口气。 “我不回去。”袁雪声音虽然小,却有一丝倔强。 叶枫看得直皱眉头,觉得这个林黛就是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类型,或许她的心是好的,可是她做事的手段绝对的有问题。 “叶总,怎么是你?”突然有个人拍了叶枫肩膀一下,倒吓了叶枫一跳。 叶枫回过头去,“是你?” 身后那人脸黑的和锅底一样,正是和叶枫不打不相识的邹新,叶枫见到他心中一动,对于邹新,叶枫并没有深刻的印象,可是对于他的后台斐少爷,叶枫此刻倒是十分的想念。 斐少爷在遥远的地方估计打了个喷嚏,也会知道叶枫这小子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邹新却是有些高兴,好像并没有把叶枫的三拳两脚放在心上,“叶总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叶枫暗道,我踢你踢的脚痛,当然不会忘记,“最近还好?” “还好,还好。”邹新连连点头,“叶总,忙什么呢,咦,她要卖身救母?搞笑。”看着叶枫的脸拉的比驴长,邹新知道说错了话,“叶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都什么年代,还搞这一套。”看着叶枫要动手的感觉,邹新只能再次改口,“啊,这个女孩挺可怜的。” “那你准备怎么帮她?”叶枫求人不是求人,好像施舍给邹新一个机会,“听说你是经理,你那工作岗位还有空的吧?” “这个……”邹新有些为难,“我怎么比得上叶总,叶总有自己的事业,我只不过是给斐少爷打工的。” “你还不知道?”叶枫故作吃惊,“我这个事业已经破产,被人炒了鱿鱼,不然怎么会向邹经理你求救?” “啊?”邹新有些目瞪口呆,笑容有些发苦,好像塞了几斤黄连在里面。 那面的林黛却有些发火,轰着四周的看客,“有什么看的,都走吧,小孩子不懂事,没事的。” 她这一招釜底抽薪的方法果见成效,观众看客都是一哄而散,袁雪有些着急,只不过场外还有两个如同冰山上的来客被冻死的班长,一动不动,林黛看了皱一下眉头,“怎么又是你?” 邹新她不认识,这个叶枫她可是刻骨铭心的,恨! 都说女人恨一个男人通常是因为喜欢过他,只不过林黛对于叶枫,从头到尾都没有过爱,只有恨,但是她还有工作,要迎合主编的口味,读者的口味来的快,去的也快,对于豪华婚礼的宣传,主编很快的觉得课题作死,林黛又不能自己掏腰包进行反黑揭底工作,上次她又被姐姐骂得狗血淋头,姐夫没有气节,为五斗米折腰,投靠了敌方,姐姐差点给她下跪,说阿黛呀,这年头工作不好找,你就给你外甥留点学费吧,林黛无奈中偃旗息鼓,没有想到的是叶枫偏偏哪里闹心站在哪里! “这个,我是先来的。”叶枫礼貌的解释,“再说这个地方你没有买下吧?” 林黛只是恨不得皮包变成砍刀,“你买下了?” “也没有。”叶枫摇摇头,“只不过我借用这个地方,在和这位邹经理商量一下救助这位小妹妹的事情。” 袁雪目光飘来荡去,一直注意到叶枫和邹新,听到这里,一下眼睛亮了,“这位大叔,真的吗?” 叶枫忍不住摸摸胡子,暗想难道没有刮干净,还是最近睡的不好,比较憔悴?林黛却是冷笑,“不用摸了,你以为自己是宋玉吗,你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大叔,怎么每次见到你帮的都是女的?” “我也帮过男的。”叶枫用力拍拍邹新的肩头,“只不过你没有看到,邹经理,是不是?” 邹新只好点头,“这位小姐说的偏激点,叶总帮的是人,不在乎男女的。” 私下的感觉,邹新觉得叶枫肯帮手,还是因为袁雪是女的。 “袁雪,这是个骗子,你不要信他。”林黛拉了袁雪一把,“你妈还需要你照顾,你的事情,我会解决。” 叶枫叹口气,“林大记者,我是大叔倒无所谓,我帮忙不帮忙也无所谓,可是你这种态度,我不知道你是想帮人家,还是想害他,这位邹经理都说了,有工作岗位的,是不是?” 邹新有些头痛,只是摇手,“我可没说,现在经济不景气,你让我一下拿出三万来,我也得找斐少爷批准的。” “你就这么点能耐?”叶枫觉得请将不如激将。 邹新只能苦笑,“我本来还有些能耐,可是上次和叶总你认识后,斐少爷对我已经有些不满,消减了我的权利。” 叶枫有些叹息,看来问题还出现在自己这里,林黛却已经冷冷的面对袁雪道:“袁雪,你都听到了,你要记住这个人,他叫叶枫,他是个骗子。” “熟归熟,你这么说我,林大记者,我也可以告你诽谤的。”叶枫有些皱眉。 “那你去告我呀!”林黛怒视着叶枫。 “我哪有你那么清闲。”叶枫看到了袁雪眼中的失望,也觉得为难,他不是拿不出钱,也不是喜欢空手套白狼,但是现在袁雪需要的是份工作,人越是穷,对于施舍越是敏感,自己平白拿出三万块来,不要说林黛会认为另有企图,就算是袁雪都可能不接受,他才发现,原来有个公司是有好处的,最少他可以给袁雪提供个需要的工作岗位,有些尴尬的四处望了下,突然目光一亮,“斐少爷,你来了?” 几人扭头,发现斐少爷正在陪着一个老人,孙子一样,见到叶枫打招呼,只是笑笑,“叶总,早。” 斐少爷嚣张的时候多,可是这么乖巧的样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叶枫见了都有些诧异,目光掠过了他身边的老人一眼,觉得倒和斐少爷像一些,心中多少有数,“我们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和邹新正在谈论你呢。” 新加坡,破,有钱,老木不再出现在斐少爷的词典上,现在他表现的真的比伪君子还君子,“是嘛,那真的荣幸,只不过叶总,我今天有事,邹新,你怎么还在这里,不要工作吗?” “斐少爷。”邹新有些惶恐,“我……” “你什么你,我平时怎么教育你的。”斐少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吟诗半首,“老牛自知夕阳短,无需扬鞭自奋蹄,你现在要发奋,知道不知道?还有,什么斐少爷,斐少爷的,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叫我陆总。” 邹新不知道斐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的牵强附会,自己看来人未老,心已老,好在斐少爷没有安排个老牛吃嫩草,已经算对自己的不错,只不过第一次叫陆总还是比较别扭,“是,陆总,我去工作。” “陆总,原来这儿就有你们的公司?”叶枫有时闻弦琴知雅意,有时让伯牙恨不得拿琴砸死他。 “是呀,就是对面那个家家乐超市。”斐少爷表现的和乖宝宝一样,“老爸,我们这就过去看看吧。” 老者虽然长的和陆斐有几分相似,气度却是比他强了千倍万倍,他只是望着叶枫道:“叶总?阿斐,这是你经常和我说的叶枫?看起来不错,比你那些狐群狗党好了很多。” 叶枫有些诧异,一来奇怪这么个稳当的老人,怎么会有这么个急躁的儿子,二来有些奇怪陆斐怎么会对他父亲提起自己。 “是,是。”陆斐表情有些不自然,神态竟然有些忸怩,“他是我很要好的朋友。” “你们刚才谈论阿斐什么?”老人笑容很和蔼,目光也不犀利,这让叶枫更加有些奇怪,在他看来,陆斐现在性格的养成,就是那个有钱的爹惯的,而且他的爹的暴发形象,应该比陆斐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对。 “我们是说,袁雪需要帮助。”叶枫一指袁雪,并不放过这个机会,“她要求不高,只不过要求三万的预付工资,谋得一份工作岗位,为病重的母亲看病,我觉得陆总有这个能力帮她。” “是吗?”老者看了袁雪一眼,“帮人是好的,尽孝道也是好的,只不过开公司毕竟不是慈善堂,你总得有更充分的理由才对。” “充分的理由?”叶枫笑了起来,“那很多。” “说来听听。”老者不急不缓,袁雪目光不停地在几个人的脸上转动,又是期待,又是紧张,邹新却是有些奇怪,他总觉得袁雪的行动表现得很奇怪,她的目光实在太灵活,她本来只需要听就行的,可是她好像每个人一说话,她的目光就会望向那个人! “第一,陆总才接管了都市娱乐报,身为大股东,这次能够帮助弱势群体,这儿又有位大记者,只要一报道,不但对陆总的名声有好处,也可以作为真情在线的专题,更加能够带动都市娱乐报的销量,可说是名利双收。” “阿斐身为股东,如果这么做,难道不怕别人说他假公济私,沽名钓誉?”老者目光一闪,凝望着叶枫。 叶枫却是淡然笑道:“只要问心无愧,何惧沽名钓誉?!” 第六十六节 挑战无处不在 陆斐觉得自己的水平不高,可是也觉得叶枫说的有问题。 什么叫做只要问心无愧,何惧沽名钓誉?这完全是风马,那个不相及的。只不过没有想到老者目光一闪,大为赞叹,“好一句只要问心无愧,何惧沽名钓誉,能说出这句话的人,阿斐交为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陆斐的腹诽冒了出来,只是变成了笑,得意的笑,等了这么多年,等到老爸的赞扬真的不容易,老爸不打骂他,可是他记得最近的表扬也是小学三年级得到了小红花后,老爸说了句,不错。 老爸对他可以说是放纵的宽容,交给他打理的生意,也是不闻不问,可是他收购了都市娱乐报没有几天,老爸竟然破天荒地问了一句,你收购了都市娱乐报?陆斐心中惴惴,以为办了错事,没有想到老爸跟着又说了一句,不错。 “更何况袁雪现在需要的是工作,以她的水平,想必也能有胜任的工作,一个公司的人文环境,企业和谐不只是说说的,有她一人在,别人会知道公司的关爱不是口头说说,别人对她能有关爱,她能更好的回报公司,如果能够形成良性循环,应该说是公司的幸事,这位老先生如果不信,可以和我赌一把?” “哦?”老者只是笑,目光不经意的掠过了袁雪,“你认识他?” 袁雪面红耳赤,“我不认识。不过,我很感激这位先生。” 老者点点头,又望向叶枫,淡淡道,“你不用激我,我也不想和你赌,你既然都能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费尽口舌,我又怎么会如此小气,只不过她的机会,她自己要争取,走吧,和我去家家乐超市看看。” 叶枫笑笑,已经跟着老者向前走去,袁雪毫不犹豫地跟在他们身后,林黛晒在那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咬牙望着叶枫的背影,“叶枫,你也知道,有我的采访才行,可是我偏不去。” 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去,这个新闻让别人采访了怎么办?再说现在真情在线很火,主编当时都觉得那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却没有想到这个星星之火,原来也可以燎原,听梁主编说,现在晚间八点半都准备开始和真情在线合作一期节目,自己再不抓紧,被人顶了胃顶了肺都说不准的,跺跺脚,看到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叶枫好像忘记了自己这茬,走的影子都快不见了,只好讪讪地跟在后面。 几人走到了超市,早上就已经人来人往,颇为兴隆,老爷子看了一眼,微微笑道:“人还真不少。” 叶枫微微皱眉,想要说什么,还是忍住,袁雪怯怯地跟在后面,显然觉得眼前是个绝好的机会,老妈能不能活命,就在此一举,陆斐多少有些得意,得意的和邹新交换个眼神,暗想这小子还算聪明,自己前几天知道了老爸心血来潮,要考察自己的一个公司,就选在家家乐,自己急招来邹新,出个主意,首先这超市要有个人气,人气怎么搞,当然要有廉价的东西,他们准备了几百斤廉价菜,昨天已经发出公告,特价菜削价出售,那些老头老太还不打破脑袋的来抢! 陆斐得意的笑,规矩的答,“主要还是经营有方。” 他得意还没有过期,前面卖菜的区域突然一阵骚动,果然有人打破头地喊着三字经,骚动有如瘟疫一样蔓延,转瞬已经快到了收银台。 陆斐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这我要问你的。”老爷子倒是处事不惊,“你现在超市的受众面怎么都是老年人,怎么的,改成老年人活动俱乐部了?” 陆斐当然知道为什么老年人居多,又不是双休,年轻人谁大早上不上班,过来抢廉价菜? “邹新,过去看看。”陆斐使个眼神。 邹新的汗都冒了出来,怕出事,偏偏出事,还赶上老爷子来视察的时候,不用问,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在天天乐的周年,排除了万难,分开了人群,走了进去,才发现是个老太太被菜筐砸在了地上。 菜筐里面的菜撒了一地,好在不多,分量不会很重,邹新自我安慰地想着,这个老太太显然是贪心地想要捡些便宜菜,去捡菜筐的新鲜菜,结果大家都看到了,错不在超市嘛,邹新是这么想,可是也知道,服务人员是孙子,商场那么大的字贴在墙上,自己这个经理不可能不服从,客户是上帝呀! “老人家,没事吧?”邹新想要扶起老太太。 老太太却是一推邹新的手臂,“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哎哟,砸死我了。” 邹新一想麻烦了,你死不死的我不清楚,只不过你还不起来,我可要死的。 “你先起来再说。” 邹新弯腰下来,想要把老太太拉起来再说,没有想到老太太重重的推了他一把,哭着喊着叫了起来,“商场打人了,商场打人了。” 邹新差点晕了过去,他对女人还算有两手,可是对于这种老女人可是一点招数没有,平时的聪明伶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急得后脚跟都在冒汗,一个劲地说,“我没有打你,都在看着呢,我没有打你。” 老爷子一旁看了,皱了下眉头,“阿斐,这就是你找的经理?他叫什么?” “啊,是吧?他叫邹新。”陆斐目瞪口呆,心道邹新跟了我几年,我和你说了几遍你都记不住,怎么叶枫那小子你一遍就念念不忘,他一方面觉得邹新没用,心中却也觉得老太太难缠,“这是哪跟哪呀?老爸,你也看到了,邹新没有打人。” “他打不打人我不管,我也管不到。”老爷子摇摇头,“我只知道,这件事情不解决,旁边还有个记者跟着,都有可能上报的,如果上报的话,这个商场就有名了,当然这个有名是臭名,如果这个商场臭名有了,你过几天就回新加坡吧。” “我不回去。”陆斐面红耳赤,“小青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叶枫一想,得,你到现在还不想着解决问题,只是想着陈小青,也算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要不,让袁雪去试试?”叶枫终于发话。 陆斐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连连点头,“对,让新来的试试。” “也好。”老爷子头也不回,“袁雪,你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好了,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 半天没有听到袁雪的回答,老爷子忍不住扭过头来,望着袁雪,“怎么的,打退堂鼓了?” 叶枫看着袁雪的表情有些诧异,心中有些恍然,又有些叹息,觉得为什么老天偏偏磨难这些贫苦的人?袁雪看到老爷子发话,一脸的惶恐,“老先生,什么打退堂鼓?” 老爷子有些皱眉,“作为一个商场的工作人员,能够倾听顾客的心声是最关键的一环,你虽然没有加入这个商场,却如果连别人说的什么都不注意倾听,那已经有些不合格。” 袁雪有些不安,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真的没有留意,老先生,你让我做什么?” “她是个聋子,怎么听得见。”林黛已经赶了过来,冷冷地说了一句。 “什么?”老爷子有些诧异。 “我说她是聋子,她是残疾人。”林黛声音赛过河东那头狮子。 叶枫皱了下眉头,心道又不是参加什么残疾人奥运会,你林黛不用这么大声的,邹新处理起事情有些欠妥,可是你这么大声的把别人的隐私抖出来,难道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看到袁雪的脸色苍白,叶枫面对着她说道:“袁雪,这位老先生答应了,只要你能处理好那面的事情,你就可以留下来工作,而且,会预付你三万的薪水。” 老爷子神色有些愕然,是为了林黛的怒吼,听到叶枫的许诺,看到袁雪目光转了过来,点点头。 袁雪有些欣喜,或许是病床上的母亲给她的勇气,大踏步地向那个老太太走了过去,斐少爷啧啧称奇,“聋子?聋子也能听到别人说话吗?” 看到父亲瞪了自己一眼,陆斐吓了一跳,“老爸,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以后最少说话客气一些,当着矮人不说短话的。”老爷子摇头道:“你有福气,你耳聪目明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有缺憾的痛苦?” “她应该会唇语。”叶枫解释给陆斐听,“这需要眼睛来注视对方的口型,了解对方说的什么,你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总是非常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嘴?” 陆斐有些恍然,醒悟到这点,暗想我还以为她对我有意思,看我看的那么专注,那面的袁雪已经蹲了下来,目光真诚地望着老太太,“大妈,你伤到哪里了,很痛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助你!” 第六十七节 要钱要命 有些人天生就有搅局的本领,比如说林黛。 有些人却天生有着与人沟通的本领,比如说袁雪。 袁雪说话轻柔,并不急于把老太太扶起来,陆斐远远的看着,突然说道:“我要是那个老太太,我一定会起来。” 老太太果然颤巍巍的起来,老爷子嘴角还是严肃,眼中却已经有了笑容,“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觉得那小姑娘对那老太太,好像对娘一样的尊敬。”陆斐说了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叶枫忍不住望了这对奇怪的父子一眼,他不知道,原来陆斐还会走感情线路的,老爷子只是默然无语,只是眼中看出了叹息,“你知道就好,只是可惜……” “只可惜我妈走的早。”陆斐眼圈一红,眼泪好像要掉下来的样子。 老爷子不再说什么,只是用手摸了下陆斐的脑袋,好像也有点落泪的样子。 有些事情,有的时候,无论过了多久的时间,总是难以忘记,叶枫也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么个沉稳的老爷子,会有这个浮躁的儿子,或许他不过是想给陆斐更多的爱,却不清楚,有的时候,爱也是种伤害,只不过陆斐这些年来,虽然有乱花钱的习惯,但是本质看起来,并不算坏。 那面的袁雪说了什么,很多人都没有听到,只不过老太太看着袁雪,好像望着自己女儿一样,哪个做母亲的,显然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为难,所以她站了起来,也不吵也不闹的,不过还是狠狠地瞪了邹新一眼,“你做事比这闺女,还差的远。” 邹新脸色发绿,刚才还是无期,看来现在已经宣判死刑了。 袁雪却笑意盈盈地说道:“刚才我们商量过了,大妈是因为这里的管理疏忽,在这里受了伤,所以今天的你买的东西……” 她留了个台阶,望向了邹新,邹新混到如今倒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慌忙点头,“今天大妈买的菜,全部半价。” “这还差不多。”大妈有些满意,围观的也是一哄而散,并没有把人民内部矛盾扩大化,大妈甩一甩衣袖,拎着青菜走了,邹新却是摸一摸额头,都是冷汗,走过来讪讪说道:“陆总?” “你明天给我写份检讨过来。”陆斐对待自己的手下倒也不算严格。 “袁雪是不是可以正式聘用了?”叶枫只是望着老爷子,岔开了话题,邹新知道他的意思,有些感激。 “阿斐,你把袁雪的事情办一下。”老爷子很认真的态度,看到袁雪走了过来,望着自己,缓缓道:“袁小姐,对于刚才所说的一切,我深表歉意,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刚才老先生说的话,让我受益匪浅的。”袁雪有些惶恐,从来没有想到这种以前都要仰视的人物,会有一天给自己道歉。 陆斐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做事,好在还有邹新知道手续,一个老总,一个经理,带着一个新来的姑娘办入职手续,实在是前所未有,整个超市的都为之侧目,趁着几人东奔西走的功夫,老爷子也多少清楚了袁雪的事情。 袁雪是聋而不哑,一般来说,先天性耳聋基本都是哑的,在无声世界中寂寞,可以让人发狂,可是袁雪碰到了好母亲,自小训练她的发声,其中的艰辛很少有人能够理解,袁雪能够和常人一样的读书说话,实在是不幸中的幸运,可惜的是,老天总是喜欢对这种人进行考验,她上了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最为疼爱她的母亲又得了重病,急需手术开刀,她一个学生,无能无力,这才上演了所谓的卖身救母这场戏。 “她还是个学生?”老爷子缓缓点头。 “不错,袁雪还是个学生,她学校已经同意她的休学请求。”林黛这次总算没有搅局,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我觉得如果真心帮助她的,不应该让她打工,而应该让她完成学业为重。” 有些人总是喜欢给别人安排生活,也以这个为责任,也认为别人如果不领情,那是不知好歹,林黛无疑是这种人中的一个,但绝不是唯一的一个。 老爷子点点头,“她肯接受?” “她为什么不肯接受?”林黛冷冷道:“这对她而言,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你是你,她是她。”老爷子笑了起来,“她若是真的肯接受,就不会拒绝你的帮助,林大记者。” 老爷子突然拿出一张报纸,“这是你写的?” 林黛看了一眼,“不错,是我写的,又怎么了?” “我只看到报纸上的卖身,卖自己,从事任何职业几个字。”老爷子表情有些叹息,“她是穷,她是可怜,她是她最少是用自己的良心,凭借自己的劳动,凭着自己的孝心去救母亲,因为那是生她养她的母亲,那是对她不离不弃的母亲,那是她世界中唯一的支柱,母恩难忘,林大记者,你帮助她是好的,可是你能不能用些别的词语,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恶俗的,吸引别人眼球的字眼,我想你在帮助她的同时,多半还想着怎么吸引卖点销量吧?施恩实在算不上什么的,所以也请你施恩的时候,不要肆意践踏别人的人格。” “你要钱,还是要命,或者是所谓的人格?我想写的平实一些,有人看吗?”林黛冷冷道:“陆先生,不是每人都像你这么有钱,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 “我要的是尊严。”老爷子不等说话,一个柔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袁雪两行清泪已经流淌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孩子已经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林阿姨,很谢谢你帮助我,我母亲知道了你的报道,她很忧心的,她说过,她的病可以不治,但是做人,要有人格和自己的尊严,为了钱,为了命,出卖自己,干一些不正当的事情,她永远不会原谅我!我是因为怕她担心,这才拒绝你的帮助。” 林黛愣住。 叶枫却笑了起来,“无论怎么说,这事情总算有个好的开始,大家都是好心,好心办坏事的也是有的,袁雪,老爷子说不定还想看望你母亲一下呢。” “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老爷子笑了起来,“你难道想让我包办一切事情?” “我是有点这个意思。”叶枫只是笑,邹新赶过来的时候,觉得他很无耻,不过却无耻的可爱。 “我还有些别的事情,看望袁雪母亲的事情就交给你吧。”老爷子摇头,“记着帮我买些营养品。” 他说的很自然,好像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和叶枫成为了朋友,看着叶枫不动,忍不住道:“怎么了?不可以?” “当然可以。”叶枫突然发现这个老爷子可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买东西是要给钱的。” “那不是废话。”老爷子笑了起来,“你今天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已经算计了我很多次,我总要算计你一次才算心安吧?” 叶枫拎着一大袋营养品走出商场的时候,虽然被宰,心情还很愉快,抬头望着天空,发现有的时候还是蓝的,袁雪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叶先生,真的谢谢你。” 林黛却是冷笑,“你谢他干什么,帮助你的,又不是他。” “不过好像也不是你。”叶枫倒是笑容满面,“我要是你的话,早就回去把报纸修改一下,只不过白纸黑字和一些人自以为是的性格一样,都是不好改的。” 林黛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本来想问袁雪一声,你是跟我混,还是跟她,只不过看到袁雪的神情,突然叹息一声,终于离去。 袁雪一等着林黛走开,神情多少有些活泼,“叶大叔,你人真好,我妈看到了你肯定会高兴。” “你是不是有个男朋友?”叶枫忍不住地问。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认识我?”袁雪多少有些诧异。 “我猜的。”叶枫有些郁闷,心中已经知道这个丫头为什么一口一个大叔的叫着。 袁母的确很高兴,一个铁皮屋子里面,闹闹哄哄的好像过年一样,叶枫和袁雪推门进来的时候,多少有些诧异,更让叶枫诧异的是,一个人擂了他一拳,“叶枫,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怎么不能来这里。”叶枫看了一下屋里的人,竟然大半是认识的,大家一块搬过凳子腿,喝过白开水的,他记得信明慈善义工,那些人显然也是记得他的。 有的时候,被人记住的感觉,真的不错。 王强看起来又要擂叶枫一拳,叶枫慌忙把手中提着的袋子递了过去,堵住了王强的手,“你要练铁砂掌,我可不是沙袋。” “你不是沙袋,可是你总要添砖的。”方竹筠笑语嫣然地走了过来。 “添砖,添什么砖?”叶枫有些奇怪,“竹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六十八节 八个打一个 方竹筠当然可以在这里,她是真情在线的主编,她又是信明慈善的负责人,她不但工作热情,人又热心,在公在私,来到这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叶枫明白这点的时候,也明白添砖是什么意思,信明慈善已经准备发动一场捐款来帮助袁母和袁雪,每个人的钱虽然不多,可是人多力量大也不假,虽然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是他们不是兔子,所以捐款先从自身开始,叶枫来了,就和黄继光一样,撞上了枪口,而且看众人的表情,他拿出的钱如果分量砸不死别人,那不如砸死自己的。 众人没有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帮人不需要理由的,不过好在叶枫什么事情总能逢凶化吉,当袁雪说出自己凭借本事能救母亲的时候,众人先是吃惊,再是兴奋,最后是欢呼! 就连躺在床上的袁母都忍不住坐了起来,热泪盈眶的抱着女儿,她激动的不是自己得救,她高兴是女儿能够凭借自己的劳动赚钱。 很多人都觉得劳动最光荣已经是笑话,可是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含义,因为他奋斗过,他可以吃的香甜,睡得安稳,最重要的是,他是堂堂正正的问心无愧,别人的看法无所谓,但是他会为自己自豪! “没有想到我们几个人忙了一天,还不如你一个人说几句话。”方竹筠走出袁家的时候,看到的是黄昏的落日,晕黄的光环旁,红彤彤的一片,方竹筠望着身边的叶枫,不知道怎么竟然想起一句古诗,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叶枫也和他们忙碌了一天,他看似傻傻的捧着个盒子去募捐,竟然也能收获几百块,几个人出去募捐一天,收入加在一起,竟然也有几千块,几千块虽然不多,可是却是沉甸甸的,因为它可以救人,也代表着冷漠城市中,还有的爱心。 “我也是凑巧。”叶枫很谦虚,除了方竹筠外,他身边还有王强,三人并肩走在一起,各有各的感慨。 “忙碌了一天,终于可以回家了。”王强叹息一声,“你们也回家吧,虽然我很想请你们去唱歌。” “回家?”方竹筠突然问了一句,“家在哪里?家是什么?” 她其实已经想要成家,可是房屋毕竟不是家,家是什么? “家在心中。”叶枫突然道:“家是一种真实,家中有牵挂。”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抽搐,想起了袁妈妈和袁雪抱头痛哭的时候,他竟然也有些心酸,他才发现,自己逃避的是家,向往的也是家。 “你们怎么说得那么高深。”王强笑了起来,“我只知道,天天回家,有老婆孩子在惦记,那就足够,那就是家的。” 三人笑笑走走,来到一个巷子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不是巷子不够宽,容不下三个人并肩行走,而是因为巷子的那头立着几个混混,手中不是拿着棒球棍,就是皮管,有一个人横眉立目的,用皮管拍了下手掌,啪啪作响。 叶枫斜眼向后看了眼,发现竟然也有几个人慢慢的逼近,皱了下眉头,他没有想到有些事情来得这么快。 几个混混目光不善,显然是为了他而来,是谁派他们来的?叶枫一时想出来的有几个,恨他的有几个,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拖累别人,更不想连累方竹筠。 “你们先走。”叶枫低低的声音,“我来挡住他们。” 方竹筠脸色也有些发白,“叶枫,是找你的?” 她现在只是恨不得学会女飞侠的本事,三拳两脚帮助叶枫打倒这些人,她知道以前叶枫晚上经常会偷偷的出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可是方竹筠不怕,有时候喜欢一个人,能让她忘记怕。 “我不知道。”叶枫摇摇头,心中却已经肯定了十成十,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到花剑冰用这么直接的手段,他有些失望,或者他的潜意识中,花剑冰应该用些曲折的诡计才对。 “叶枫,你一个能打八个吗?”王强有些担心,却已经拉着方竹筠开始找退路,他还有老婆孩子,也知道方竹筠八个都打不倒一个混混,聪明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哭着喊着说不走,应该是想办法都溜走才对。 “不能。”叶枫苦笑,“如果你能帮我分担一两个更好。” 三人说话的功夫,七八个混混已经把他们三个团团围住,叶枫只能出头,“各位兄弟哪条道上的?” “小子,你少管闲事!” 一个人拿着钢管指着叶枫,“识相的给我滚远点!” 叶枫愣了一下,扭头望向王强,王强有些郁闷,心想善有善报原来是假的,自己平日总是修善因,没有想到得到了恶果,“你们找我?” 拿钢管的冷笑望着方竹筠,“死八婆,有人让我警告你,少管闲事!” 叶枫和王强愣住,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柔弱善良如方竹筠的,竟然也能惹上麻烦。 方竹筠脸色发白,咬着嘴唇,半晌才道:“谁让你来的,金秀珠?” “金秀珠是谁?”叶枫见多识广,却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好像是个韩国老板。”王强压低了声音。 混混脸色变了一下,“是她又怎么样?” “是她就对了。”方竹筠别看平时的时候,温顺的和水一样,这会竟然如同深山老竹子一样的坚韧,“如果是她警告我,那她大错特错了,你可以回去告诉她,我会继续跟踪报道,直到她正式道歉为止。” 叶枫也终于明白点始末,前几天听说方竹筠采访个韩国的老板,是关于强迫员工下跪的事情,看来那个老板恼羞成怒,准备教训这个不开眼的记者一下,事不关己,可是叶枫却不能高高挂起。 “我可以回去告诉她,不过总要带点你身上的东西才行。”混混冷冷的笑,手上的钢管一挥,“你两个滚开!” 他说的是王强和叶枫,叶枫正在和王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听到这里,突然笑了下,“好,我走。” 他倒是说走就走,混混倒是愣了一下,叶枫退了一步,身后两个混混犹豫了一下,望向前面的那个拿钢管的,显然他才是老大。 只不过他们突然发现,那人也不是老大,叶枫的拳头真的老大。 ‘砰,砰,’两声响过后,两个混混发财般地望着眼前的金星银星满天星的连连退后,叶枫伸脚一勾,第三个混混也倒在地上。 叶枫出拳从来不先打招呼的,他是打架,不是比武,所以他打倒了三个混混后,另外的五个竟然还愣在那里,王强和方竹筠也有些发呆,叶枫低声喝道:“还不快走。” 王强醒悟了过来,一把拉住方竹筠,已经跑了出去。 八个混混包围之中,本来没有路,不过拳头打的多了,也就成了路。 王强方竹筠跑出了几步后,拿钢管的混混才醒悟过来,厉声喝了一声,手臂一挥,钢管已经向叶枫的脑袋兜头打到,他手脚不慢,还记得喝一声,“你们几个去追。” 他们的目标当然不是叶枫,可是叶枫的目标却是他们,叶枫并不接招,退后了一步,已经不偏不倚的闪过了那个钢管,抬起一脚踢飞了个才站起的混混,打落水狗的事情他做的实在得心应手,那人晕头转向的才站起来,又成了滚地葫芦。 好狗不挡路,不过他这个葫芦却让几个起脚的混混停了下来,众混混勃然大怒,眼前这个小子实在比他们混混还混混,叶枫伸手一招,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晾衣竹竿子已经握在手中,大喝了一声,“站住!我有话要说!” 八个混混被叶枫晾衣竿一横,和王强方竹筠二人隔的好像楚河汉界一样清楚,眼睁睁地看着二人一溜烟地跑出了视线,消失不见,不由都是大怒,拿钢管那个看到叶枫手持晾衣竿,双目一瞪,虽然没有燕人张翼德喝退百万雄兵的威猛,却也不容小窥,倒是有些畏惧,“你要说什么?” “不打行不行?”叶枫有些愁眉苦脸,这场架打的实在不明不白。 “不打你老木。”拿钢管的醒悟过来,这小子一直在当自己猴子般的耍,手一挥,“兄弟们,砍了他!” 几个混混这次出来其实不是砍人,不过是教训人,手上都是钝家伙,却不妨碍他们打死人,他们没有什么架势,但是打人的经验倒是丰富,手臂一挥,声势不小,叶枫倒也不敢恋战,虚晃了一招,已经扭头就走,他早就算准这里离闹市并不远,王强和方竹筠就算是龟速,此刻也肯定到了闹市,这些混混只能躲在阴暗偏僻的角落暗算别人,让他们上大街上去砍人,他们还没有这个魄力! 只不过叶枫虽然有着关云之长,却没有诸葛之亮,他也有算错的时候,一扭头的功夫,突然愣在那里,因为前方一堆人已经向这面冲了过来,每个人手上家伙不一,气势汹汹! 第六十九节 警察,抓我吧 叶枫的确可以一个打八个,实际上,他的身手如果去参加散打比赛,说不定能拿个冠军回来,可是就算是散打冠军也不能一个打八十个的。 眼前的一堆人,虽然没有八十个,可是二三十个还是有的,只不过他们拿的家伙比较奇怪,有的是菜刀,有的拿着斧头,还有一个拿的是擀面杖,更离谱的是有一个竟然拿着水壶,热气腾腾的冒着水气。 叶枫有点紧张,这东西虽然算不上凶器,可是倒在身上比被砍一刀还难受,当初龙哥就是一把饭勺加骨头汤抵挡住三个杀手的进攻,虽然现在看来,作秀的成分居多,但是威力绝对不能小瞧,自己的两边都是高墙,光秃秃的,想要攀登上去,不知道哪个好心人能给搭个梯子,叶枫先吧晾衣竿放在身后,笑容满面,“大家有话好商量。” 几个混混追了几步,见到前面的人潮,也都止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老大,你又找人了?” “我们八个搞不定三个,就够跌面子的,还找什么人?” “那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谁知道,好像是找这小子的。”老大看着那些人的目光,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妙。 “不用商量,打死他们。”人群的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叶枫愣了一下,他和他们的含义叶枫还是清楚的,难道不是找自己的?不等他反应过来,人流已经潮水般的流过叶枫,奔着叶枫身后的八个混混冲了过去,刹那间噼里啪啦,乒乒乓乓的乱做一团。 叶枫有些发愣,那些混混却有些着了急,“你们干什么?” “等等,你们哪条路上的?” “你们搞错了吧?” “没错,打的就是你们!” 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声音,“方主编你也敢打?” “打死你们这帮兔崽子。” “不要手软,替他们的爹妈教训他们。” 群众的力量的是伟大的,愤怒的群众杀伤力是巨大的,这些混混的棍子,钢管差点掉在地上,双腿都有些发软,怎么也没有想到,打一个记者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叶枫等到人群散过,这才看到王强和方竹筠,方竹筠一把拉住了叶枫的胳膊,“叶枫,你没事吧?” 好汉架不住拳多,好狗挡不住狼多,更何况这些混混只能算是孬种和土狗,平日的时候,他们也喜欢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下突然发现三四个打自己一个,也是慌了神,叮当乒乓的棍子落了一地,乒乓咣当的脑袋上的大包迅速成长。 有几个被人一推,跪了下来,双头抱住了脑袋,片刻的功夫,感觉到胳膊大腿已经不是自己的,麻木的顾不上痛,脑袋里面充斥的只是恐怖,鬼哭狼嚎的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群众们显然没有优待俘虏的传统,“投降?你TND的早干什么来着?” “打,打死了我负责。” 几个混混吓的魂都跑了,好在有一个明智,“老大,不行,顶不住了,快,报警。” “报警,报你妈个头,我们是黑社会的。”带头的混混骂了一句,这一会儿的功夫,挨了两脚,觉得不好,顾不上面子,“谁有手机?” 一个慌忙掏出了手机,被一个群众一棍子打飞,撞到墙上,‘噼啪’一声,稀里哗啦的散了,带头的混混一看不好,报警看来都来不及的,奋起余勇,钢管一挥,杀出了一条血路,抱头鼠窜,突然背心一痛,感觉到被什么打到了后背,力道不轻,根据他多年砍人的经验,很可能是个砖头,顾不得回头发威说一声,谁敢打我,TMD的山水有相逢,只是想,NND,这帮人是没牙的老太太靠墙喝稀饭,卑鄙,下流,无耻(背壁,无齿)。 脚下一个踉跄,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望着前面的小巷口,感觉到那就是曙光,顾不得疼痛,顾不得手下,只是想着,出了小巷,进入了人民的海洋,那就安全了。 没有想到的是,身后追赶的脚步声才起,一声暴喝又传了出来,“抓抢劫犯,抓抢劫犯。” 混混有些郁闷,心想人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塞牙的,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的抢劫犯?只是拿着钢管,心中冷笑,抢劫怎么了,这年头,不比以前的,大家都是明哲保身的,自己拿着个钢管,谁敢拦自己? 冲出了小巷,几个人看到他气势汹汹的,的确闪到一边,可是等到看到巷道又追出一群人来,不由恍然,这个抢劫犯是落水狗。 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发扬了几千年,到现在还是得到了很好的传承,有几个看着混混拿的不是枪,不是刀的,只不过是个钢管,这么说围过去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有的年轻人伸手敏捷,反应快捷,看着混混从身边经过,装作闪避的样子,却是伸出一条腿来,混混正在得意,没有留心脚下,一个狗抢屎的扑在地上,另外一个胖子已经冲过去,一把压住了他,高声喊道:“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 狗急了跳墙,猪急了还上树呢,混混猪狗不如,急的直冒汗,全力的一顶,掀翻了身上的胖子,只觉得刚才压的肋骨好像断了两根,这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冲了过来,拳打脚踢的,混混只觉得全身都是包,又痛又怕,高声直叫,“别打了,别打了,打出人命了。” “打死你也活该。” 众人异口同声,还有人高声的叫,“警察还没有来呢,抓紧时间打,这种人,打死了也不犯法。” 混混的胆差点骇破,连滚带爬的,不知道从谁的裤裆钻了出去,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前面站着两个警察,如同见了亲人一样,几个健步窜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警察的胳膊。 “乓”的一声响,一个警察本来在那儿看戏,见状吓了一跳,反应够快,抽出了警棍,一棍子打在混混的脑袋上,“你敢袭警?!” 混混被打的已经麻木,就差没有晕过去,眼泪包眼圈地望着那个警察,仿佛见到了亲人一样,“警察叔叔,我是坏人,你抓我吧!” 警察听了后退一步,“你犯什么罪了?” “我抢劫!” “你抢的东西呢?”警察倒是不紧不慢。 几个人已经拥了过来,一个心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混混急了,心道我抢个屁,不对,屁是空气,抢不到的,你要说我抢,只是抢了一脑袋包而已,“他们打我,你都看到了吧?” “我又不瞎。”警察终于拦住了群众,却不尽力,漏了一两个围过去继续拳打脚踢,“他怎么了?” “他抢劫!”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混混抱着脑袋,忍不住大叫,“警察,你听到了,快抓我呀。” 两个警察中年纪大一点的,终于止住了群众的殴打泄愤,“都别打了,带回去再说。” 抬头望了一下,突然有些吃惊,“怎么那面还有?暴动吗?” 巷道那面一群人押着五六个混混走了出来,众人不时的再来上一脚,兴高采烈的有如过年一样,工作上的烦恼,生活中的郁闷终于一口气的宣泄出来,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只不过要去指控罪犯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悄悄退却,虽然今天痛快痛快拳头,可是还要提防混混的报复,方竹筠和王强倒是义不容辞的出头,叶枫想要退却,众人却是一口一个英雄的叫着,都是传诵着他一个人勇斗八个歹徒,为群众的到来争取了时间,英雄,关键时候就要顶住,所以他只能再次坐上警车,暗想这两天倒是和警察局有了缘分。 叶枫不久后也知道为什么人民群众来的如此之快,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贫民区,信明慈善在这里有着很好的基础,大家和王强和方竹筠都是熟悉,再说方竹筠最近主持真情在线,可是说是八岁到八十岁的男人心中的偶像,偶像被打,这还了得,王强和方竹筠跑了出去,只是喊了一声,方主编被人打,几十个人已经冲了出来,手中擀面杖热水壶的不一而足,方竹筠担心叶枫,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这才发生了以上的场面。 到了警局,叶枫也算轻车熟路,一个女警员,五大三粗的,侏罗纪的代言人,看到了叶枫,忍不住地说了一句,“叶枫,怎么又是你?怎么了,又见义勇为了?” 女警员满是讥讽和不屑,上次审讯过叶枫,当然还记得他救了不该救的人,“怎么就你成天碰到这种事情?” “我有正义感呗。”叶枫只是笑。 “叶枫,是你?”一个声音从叶枫背后传过来,叶枫回头一看,还是老相好,“宁警官,真的巧。” “是呀,真的巧。”宁警官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心中却是想,不巧不巧,我让人一直盯着你,今天你一出手,就有人打电话给我,我可是正在等你呢! 第七十节 大眼迷人,小眼勾魂 叶枫坐了下来的时候,竟然还有茶水一杯,享受单间待遇。 茶水是宁警官亲自倒的,茶叶是上好的碧螺春,看着卷曲成螺的茶叶渐渐的舒展,蒸蒸的热气颇有暖意,叶枫忍不住的叹口气,“宁警官,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怎么会是麻烦,如果这种事情也算麻烦的话,我宁愿你天天麻烦我。”宁警官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坐在审讯台的对面,她竟然扯了个凳子,坐在叶枫的旁边。 茶香,人也不差。 不过宁警官身上虽然有香气,毕竟不是龙诞香,叶枫敏感的香水好在只有一种,所以他一直没有打喷嚏,只不过看着宁警官离着自己的距离,实在不像是审讯的距离,叶枫只想打个喷嚏把她吹走。 “那怎么好意思。”叶枫有些汗颜,“这次宁警官来……” 他突然不说话了,他发现他说的什么都是废话,因为宁警官好像没有听。 宁颖只是望着他,眼眸黑漆的好像一潭碧水,让人深陷其中的无法自拔,宁警官的眼睛其实并不大,可是却十分的有神,和她一比,有些女人的大眼睛好像牛眼一样,再说有句话说过,大眼迷人,小眼勾魂,宁警官这么一望,简直可以用勾魂夺魄来形容,好在叶枫水性了得,走过的桥比别人的路还多,讪讪站了起来,“宁警官,要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准备出去了。” 一个女人直勾勾地望着你,神魂颠倒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自作多情一番,叶枫是个男人,却是知道一切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宁警官怎么看,都是不像花痴的。 “不急,不急。”宁警官挥挥手,“我还有些事情和叶先生谈。” 叶枫只好坐下,一个警察在警察局和你说有事情谈,那和婚介所不同,是你谈也得谈,不谈也得谈。 好在这次坐下后,宁警官没有再施展勾魂大法,只是拿出一沓资料,“叶先生看一下这个。” 叶枫只能接过来,看了几眼,脸色有些改变,放下了资料,脸上竟然还有着笑容,“人民的公仆果然是不辞辛苦,只不过我不清楚,是不是警局里面,每个市民的资料都是这么的详尽?” 资料上清楚的印着叶枫这两年在本市的一举一动,当然,不过是他光天化日之下的活动,可这已经让他很吃惊,宁颖既然一两天的功夫,就调查的这么清楚,花剑冰就有可能更清楚,他虽然不在警察局工作,可是他取得这些资料,并没有一般人想像的那么困难。 叶枫一直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占据了点主动,最少花剑冰开始试探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防备,但是如今看来,这些防备实在有些可笑,花剑冰不动手,是不是只在等待最好的机会?他不但要等最好的机会,还要等待可以置身事外的机会,他一定要让自己的死,和花家一点关系没有,这点很重要! 宁警官可以看到叶枫英俊的外表,但是看不穿他脑袋里面想的是什么,不过她还要试一下,对于本市的黑社会,她是深恶痛绝,“并不是每一个人在警局,都有这么详尽的资料,只不过你是例外。” “哦?”叶枫回了一声,看似迷糊,始终不着边际的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对你知道的不多,可是却也不少。”宁警官并没有望着资料,只是看着叶枫的眼睛,对于资料上记载的一切,她早已烂记于心,“你大约两年前来到了这里,中间有半年左右的时间离开,后来再次回来,在这一年半的时间内,你做了最少十七份工作,如果平均来算,也就是每个月会换一份工作。” 叶枫只有苦笑,对于这种调查,他反驳不了什么,也无从反驳,更是没有必要,“我换工作犯法吗?” “当然不犯法,我想叶先生你是误会了。”宁警官摆手,又把凳子往叶枫的身边拉了点,叶枫却如定海神针一样的不动,他知道宁警官的肢体语言的意思,实际上,他甚至能从别人的一个手势,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意,宁警官的意思很明确,她想让叶枫觉得,他们其实已经是好朋友,关系也不错,如果他主动一些的话,他甚至可以追求她,当然这里要有交换的条件,作为警察的男朋友,他当然要满身正气的和恶势力作斗争,谁是恶势力,当然是龙哥! 宁警官调查了一天,显然还不知道,龙哥那边,正在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叶枫上门,她还在迫不及待地把叶枫往龙哥嘴里送。 “我们对于你很好奇,我们觉得你做人真的值得敬佩,不只是从你这两天的表现,你是一如既往的如此。”宁警官先给了叶枫一颗甜枣,“只不过,我们觉得你也是很奇怪的人。” “怎么个奇怪法?头上长角了?”叶枫突然心中一动,警方是在利用他,可是他何尝不能利用下警方? 想到这里的他,脸上突然浮出点动人的微笑,宁警官看了,有些发愣,她发现叶枫的笑容有多种,眼下的笑无疑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那种。 “你的工种繁杂的让人难以想象,你甚至去一家软件公司做了程序员,你写的一套软件,是关于小区报警系统的,竟然能够撑得起一家公司,到现在,你的那套软件一年后的现在,竟然还在配套销售。”宁警官希望从叶枫脸上发现一点得意的表情,只是可惜,她看到的只是笑。 “真的?那我可真荣幸。”叶枫笑笑。 “可是当那家公司准备升你职的时候,你却不辞而别,到现在还让那个软件公司的老总念念不忘。”宁警官缓缓道:“这当然不让人吃惊,因为像你这种行为的人很多,可是最让我吃惊的是,你辞职以后,去了一家快递公司当了半个月的搬运工。” “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叶枫好像捧着个小红本本。 “哦。”宁警官点点头,“看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因为你随后的工作,在别人眼中,都算是分工比较,比较底层的。”宁警官竭力想要用个委婉点的词语,“你在夜总会当过调酒师,做过地产经纪,甚至在一家小饭馆做过厨子,你最长的工作时间是在开荒者,也就是你最近的一家公司做销售工作,不过听说已经辞了职,但是你竟然做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你最短的工作时间是一天换了两份工作,上午才进一家公司收了一百块红包后,下午就能去另外一家公司吃年夜饭。” 叶枫忍不住摸摸下巴,“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我的工作经验这么的丰富。” “有几家公司对你念念不忘,但是有几家却说你一点个人能力都没有。”宁警官说到这里,做了个总结,“所以我说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可是根据我们不完全的统计,你帮助的人远远超过十七个,你一直换着工作,挣着八百块一个月的工资,却很可能一个月花出去一千六,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可是却不是沽名钓誉的人,你所做的一切,如果我不去调查,除了当事人,没有谁会知道,这种人让很多人看到,很傻,可是。”宁警官叹息一口气,语气多少有了点刚才没有的温情,“我喜欢。” 叶枫看着她的表情,不敢说你喜欢,不如嫁给我算了,宁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有那个意思,“这些显然都不触犯法律吧?” “当然不。”宁警官断然摇头,却又丢给叶枫一份资料,“但是这上面的就说不准的。” 叶枫心中一凛,以为她暗指自己其余的事情,神色不动,接过来一看,翻了几页,笑了下,“这些和我有关?” “应该和你无关,但是可能和龙威有关。”宁警官眼中掠过一丝厌恶,似乎提到这个名字就不舒服,“这里有几宗案件,现在都是悬而未决。” 叶枫停止了翻阅,递还给宁颖,“这都是机密,宁警官不应该给我看的,甚至从某些的角度来看,宁警官把这个给我看,已经是违反纪律的事情。” 宁颖笑笑,“我既然给你看了,就不怕你说出去,因为我相信你。” “我担当不起。”叶枫手伸出去,就没有缩回来。 宁警官不以为意,接过了那份材料,“这些只是一些普通的案子,只不过,这些案子如果是一个人做的,那已经足够他死十次的。” “很可惜。”叶枫缓缓道:“人只能死一次。” 宁警官点点头,“可是有些人就算应该死十次,却还是好好地活着。”她用手拍了下手中的材料,“这些只不过关系到一两个而已,虽然让人痛恨,可是最让我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一件事,那是关系到千千万万人幸福的事情。” “什么事?”叶枫皱了下眉头,尽着听众的职责。 “毒品!”宁颖长吸一口气,一字字道:“我们目前已经怀疑,本市最大的毒品买卖市场,就有龙威的参与!” 第七十一节 预谋已久 叶枫并没有宁颖想像中的震惊,他甚至也没有什么全身一震,他听着毒品两个字的时候,好像听着馒头两个字一样,宁颖见到他的表情,却多少有些失望,“你不信?” “我信。”叶枫点头,“我也亲眼看到过很多人,身价百万,可是一染上毒品,不但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还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至于龙威是否参与了毒品买卖,我倒是没有资格发言。” 宁颖眼前一亮,“你说得不错,那些人很可怜,但是可恨的却是那些通过毒品牟取暴利的人。” “那些人的确可恨,只不过吸毒的也不见得可怜,他们缺失的是精神,一个人,如果缺失了精神,那什么都可以成为毒品,或者说是他精神的依托。”叶枫缓缓道。 “你说的的确没错。”宁警官竟然点头,“只不过这世上有你这样想法有几个?再说我只不过是个警察,我没有本事让他们的精神文明更加丰富,但是我至少可以让这里的土壤干净一些。” “那就祝你成功。”叶枫笑笑。 宁颖一愣,“你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我说这些的意思。” “我不明白。”叶枫摇头,“还有,宁警官,我也不觉得自己聪明。” “无论从哪方面看,你都是极有正义感的人。”宁颖突然握住叶枫的手,她的手有些发烫,叶枫的手却有些凉,“龙威老奸巨猾,做什么事情都是滴水不漏,警方一直想把他绳之以法,但证据一直不足,我们现在需要一个人,去接近他,能够搜集他犯罪的证据,这个人需要有勇有谋,冷静聪明,胆大心细,而且背景也要不引起龙威的疑心。”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叶枫等到她说完话后,这才把手抽出来,他不是那些小青年,有个美女的蛊惑,就头脑冲动,找不到北。 “那个人就是你。”宁颖并没有尴尬,实际上,她好像更喜欢叶枫的冷静,因为能在龙哥身边做卧底的,冷静当然不可或缺! “你太高看我了。”叶枫淡淡道:“我虽然也很痛恨黑暗,但似乎去揭穿黑暗势力,并不是我的义务,再说警方能人无数,随便派出一个肯定也比我这个业余的要强很多。” “他们或许某个方面比你强,可是他们没有你这个机会和条件!你救了龙威,这点比什么都重要,我们知道龙威这个人,知恩图报,他也不会对你有什么防范的心理。”宁颖缓缓摇头,“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并不想让一个社会上招募的人去龙威的身边,与虎谋皮,那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危险,可是我们若是不这么做,又实在对龙威无计可施。” “哦?”叶枫看起来有些犹豫,似乎被宁颖的声情并茂所打动。 宁颖幽幽叹息一声,“你不必这么着急答复,也不必一定给肯定的答复,我知道你也很为难。” “我的确有些为难。”叶枫冷冷道:“你让我做的,就是所谓的警方卧底?” “可以这么说。”宁颖点头。 “根据我所知道的,卧底通常都是不得好死,就算他在成功以后,依然有人会疯狂的报复。”叶枫缓缓道:“他在当卧底的时候提心吊胆,被人误解,甚至,被喜爱的人所抛弃,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 “真正喜欢你的人,她会了解你。”宁颖望着叶枫,脸上好像有丝红晕。 “你这是废话。”叶枫倒是毫不留情,“像你这么想的能有几个,你如果有男朋友的话,你更希望他是在警局和你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还是去做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太阳的卧底?” 宁颖犹豫了一下,“为了正义,我尊重他的选择,我不是那种想要一辈子和男朋友花前月下的女人。” “为了正义?”叶枫鼻子里面都是凉气,多少还有些不屑,“你们为了正义,可以升官晋职,我为了正义又能得到什么?整日的提心吊胆,还是朋友的误解分离?抑或是成功后,上报成为警方所谓的卧底英雄,然后第二天被人砍死在家门口?” 宁颖望了叶枫半晌,“你说的都很正确,当卧底实在是个很艰难的选择,我能保证的只是,你有足够的资金,你有足够的便利,你有很多特殊的权利,你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假戏真做,事成后,也就是我们将龙威绳之以法后,你可以选择直接进入警队,当个不小的官,或者直接去国外定居,而所有的一切,我们都会为你安排。” “听起来好像不错。”叶枫的脸色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的确如此。”宁颖却有些疲惫,好像已经准备放弃劝说,“但是这些优厚的条件,都是卧底用命换来的,生命无价,叶枫,如果你觉得很危险,可以拒绝的。” “我若是不拒绝呢?”叶枫突然道。 “什么?”宁颖愣了一下,坐直了腰板,“你是说可以帮警方忙,做警方的卧底?” “那我要看看,你给出的条件,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叶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本正经道,他选择了一条路,没有谁能够阻挡,不过如果能够顺手牵羊的带来点利润,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宁颖带着叶枫走出单间的时候,发现警局的人都在望着自己,方竹筠和王强都在等着叶枫,他们的口供早已经完成,搞不明白为什么叶枫要问话这么久,宁颖把手中的一份记录丢给一个手下,这才道:“叶先生,谢谢你的合作。” 叶枫点点头,已经和方竹筠王强走出了警局,宁颖却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坐了下来,想着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有人敲了下房门,宁颖回过神来,说了声请进。 周正方走进来的时候,随手带上了房门,第一句话就是,“他答应了?” “他还是含糊其辞,不过我想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宁颖若有所思。 “那明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向上级汇报一下?”周正方走过来,顺手拉了把凳子坐在宁颖的身边,距离产生美,距离也可以看出关系,周正方和宁颖之间的距离,显然不是同事之间那么简单。 “再等几天吧。”宁颖缓缓摇头,“我不敢确认,这个叶枫真的很神秘,这次卧底计划竟然是上级亲自指派的,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就算再神秘,也逃不过你的美人计。”周正方笑了起来,握住了宁颖的手,“颖儿,我们好久没有去度假,等到这次抓到了龙威这条大鱼,不如去国外放松一下?” “你想的倒美。”宁颖抽回了纤手,好像对待周正方态度还不如叶枫,“龙威老奸巨猾的,怎么会这么容易抓的到他的狐狸尾巴,叶枫虽然是上面指派的人,可也不是神仙,不过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上级只是让我们和叶枫交流,却没有说出叶枫到底做什么的,正方,你说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你好像很关心他?”周正方问道。 “呦,呦,怎么这么浓的酸味。”宁颖突然‘扑哧’一笑,“我们和叶枫联系的计划,可是一块商量的,也是经过你的批准。” “我没有想到的是,你才有这个念头,上级竟然就开始关注这个叶枫。”周正方表情有些古怪,“你的不过是个设想,开始我只是觉得胡闹,没有想到很快就成为了现实。” “这可能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宁颖还是笑。 “对了,他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吧?”周正方忍不住地问。 “他比你正人君子。”宁颖脸色一扳。 周正方有些懊悔,知道自己太小家子气,讪讪笑道:“如果你对我使用美人计,那我……” 突然觉得还是不对,周正方住了口,宁颖却已经冷笑道:“那你一定不会错过占便宜的机会?” “不是,不是。”周正方只能摇头,“我是说,我肯定会当场拍板,怎么还会犹豫!” “所以你不是叶枫。”宁颖摇头,“对了,正方,上级给了我们几天的时间?” “还有四天,无论到时候成功与否,我们都要去汇报一下。”周正方有些苦笑,“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可惜我们还是不得清闲。” “洋人的节日,有什么搞头。”宁颖道:“这几天让人密切关注叶枫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和龙威取得联系,但是万事小心,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 四天的时间,有些人看起来漫长,有些人却觉得短暂。 最少宁颖是觉得如此,圣诞节过后,她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周正方也是一样,只不过很多时候,生活中就是充满了无奈。 二人都拿着一份资料来到局长办公室前,互相望了一眼,都是摇头,周正方敲了下房门,说了声,“报告。” “请进。”里面的声音倒是和缓。 二人先后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都是公事公办,“阎局长,你找我们有事?” 阎局长五十多岁的样子,一张脸和铁饼一样,虽然是坐着,却能让人感觉到小肚子已经发福,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他,竭力把腰板坐的直一些,看起来也就严肃认真一些,屋内除了阎局长,还有个中年人。 中年人看起来很普通,皮肤黝黑,属于扔到人堆中就找不到的类型,可是宁颖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地望了他一眼,她是女人,女人通常都有着莫名其妙的直觉,阎局长在这里算是他们的头,可是从她第六第七感觉来讲,这个中年人大有来头,阎局长对他,竟然有种巴结的态度和尊敬的表情。 第七十二节 国际刑警 中年人和宁颖目光碰撞的时候,并没有火花,可是宁颖却是心中一颤,她能感觉到中年人的目光好像能看穿自己的内心,犀利非常,可是自己却对中年人一无所知。 “都坐吧。”阎局长挥挥手,示意周方正和宁颖坐下来,自己却站了起来,走到中年人的身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黄道明同志,隶属于ICPO。” 周方正屁股还没有粘到椅子,就像坐在钉子上般站了起来,“黄同志好。” 说起同志的时候,周方正脸色严肃,内心好笑,不知道阎局长怎么会这么介绍一个人,或许是传承八十年代那时候的优良传统,阎局长也总是以那个时候的功勋引为自豪,却不知道如今二十一世纪,同志已经有了更为丰富的内涵。 只是看到了黄道明眼中一闪即逝的寒芒,周方正心中一凛,心中也不再觉得好笑。 ICPO是国际刑事警察组织的意思,阎局长有些想秀一下自己的外文水平,和国际接轨,好在周方正虽然是吃面长大的,这方面的知识却是一点不面,眼前这位不起眼的中年人,竟然是个国际刑警? “黄同志,这是我和你提及过的两个手下,周方正,宁颖。”阎局长显然已经把二人的底细向黄道明摊牌,并没有继续介绍下去,周方正多少有些失望,因为以前介绍的时候,还要加一句本省十大功勋警官之一的。 他的失望很快被黄道明冲淡,“周警官,宁警官,很高兴见到你们,听说周警官更是本省十大功勋警官之一,全国优秀人民警察,屡破奇案,希望这次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周方正有些诧异,望了宁颖一眼,“合作?” “合作缉毒?”宁颖补问了一句。 阎局长赞许地望了宁颖一眼,只是恨不得能再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说一句,宁警官,你真的聪明,“宁警官虽然没有小周那么多的荣耀光环,为人却是聪明,也很低调的,他们二人合作多年,实在算是警局不得多得的最佳拍档!” 阎局长大笑了起来,其中还有什么更深的含义在里面,宁颖听得出来,脸色微微红了下,却还是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别人也是跟了几声笑,阎局长终于步入了正题,“小周,把你这几天的工作结果汇报一下吧。” 周正方想把阎局长的脖子掐断,只是因为他这几天实在没有什么成绩,有些尴尬地望着黄道明,“阎局,不知道这里……” 叶枫和龙哥被人砍的那天,周正方才处理完事情,就已经接到了阎局的电话,当时是深夜前往,和阎局在一起的并没有黄道明,当时阎局就特意提及了叶枫,说了一些缉毒,龙威方面的事情,周正方不明白他位置坐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有了兴趣,难道是准备退休之前再荣耀一次,看着阎局若有期待的目光,他当时灵机一动,把宁颖的设想当作了自己的创意,说如果说服叶枫做卧底的话,说不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阎局当时对这个异想天开的主义竟然大为认可,让他负责这件事情,几天内给他结果,这虽然是几个人商讨的事情,周正方毕竟知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叶枫恐怕还没有接近龙哥的时候,恐怕就已经被大卸八块的,所以他还是有些犹豫。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阎局倒是一眼看出了周正方的心思,“其实关于叶枫的事情……” 黄道明突然咳嗽了一声,阎局差点咬到了舌头,“都是自己人,黄同志可能这段时间也会留在这里,他对,对龙威的事情也很有兴趣。” 宁颖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皱了下眉头,隐约的觉得,这个黄道明竟然是为了叶枫而来。 “这四天的工作,并没有显著的进展。”周正方工作多年,也知道含糊其辞,反正工作每天都在进行,量变质变还是不得而知,“我根据阎局长的吩咐,和叶枫,同志。”周正方觉得还是这个同志通杀四方,怎么叫都不会错的,“我们大略的交换了一下意见,又调查了一下这人的底细,发现叶枫除了行为古怪一些,并没有什么案底。” 黄道明轻轻地咳嗽,似乎身体不算舒服,宁颖却接了一句,“当然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对于叶枫的这个人,了解也很局限,如果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黄同志指正。” 周正方心中一凛,本来对于叶枫这个人,他并不觉得什么出奇,可是听宁颖这么一说,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头。 “请周警官先说下去。”黄道明点点头。 “他为人看起来又很正义,从最近的几件事情可以看出来,他好像还有两下子。”周正方犹犹豫豫,“因为他对龙威有恩,龙威这种人见到了他,应该不会错过,根据我们可靠的情报,龙威已经约请叶枫去天天夜总会担当总经理,只不过被叶枫拒绝。” “天天夜总会的总经理?这个职位不错。”黄道明喃喃自语,“现在的叶枫呢?” “他拒绝了龙哥的邀请,上次和宁警官谈过后,我们本来以为他会去找龙哥,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号称什么金点子公司。圣诞节那天开张,不过好像生意不行,看来他要把生意做起来,还要自己给自己出个金点子才行。” 周正方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很幽默,只是看着黄道明皱着眉头,想起叶枫开什么金点子公司关自己屁事,现在他公司不好那才是自己的好消息,不然他买卖大吉,自己找谁做卧底去? 阎局长皱了下眉头,“他自己开公司,显然不准备协助警方了,黄先生……” “这倒说不定。”黄道明若有所思,“很多人习惯以退为进,叶枫如果当天去找龙威,一方面身价大跌,另外一方面,说不定会引起龙威的怀疑,反倒是弄巧成拙。” 周正方心中一动,心道这个黄道明分析的很聪明,只不过叶枫是不是和你想像的那么聪明,那可说不定的。 “我觉得黄同志对于叶枫,好像比我们更了解一些。”宁颖突然插了一句,“我们很想听听黄同志的意见和建议。” 黄道明看了宁颖一眼,缓缓点头,“其实我来到这里,只是很偶然的机会,因为听说泰国的大毒枭昆东已经派手下来到了这里,我也到这里碰碰运气。” 周正方吓了一跳,“昆东?” 阎局长也有些诧异,显然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只是搓着手掌,一个劲地说,“那是个大案,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的准备一下。”突然神色一变,“难道昆东和龙威也有关系。” “我这只是个消息。”黄道明显然不如他们一样激动,“再说现在他们就算有洽谈,也是初级阶段,我见到阎局的时候,并没有说出这事情,只是不想事态扩大,打草惊蛇。” “对,对,放长线钓大鱼。”阎局肯定地点头,心中多少舒服了一些。 “那和叶枫有什么关系?”宁颖显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疑惑。 黄道明突然从身边的公文包中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了宁颖和周正方,阎局当然也有一张,他看了照片上的人,问了一句,“这就是叶枫?” 看着黄道明注视着自己,阎局有些尴尬,“我最近还有别的事情处理,这个事情全权交给小周处理的。” “不错,这就是叶枫。”周正方帮阎局解围,“只不过感觉好像,好像有点不同。”突然觉得有人注视自己,他霍然抬头,发现黄道明一霎不霎地望着自己,眼神和锥子一样,不由心中一动,“黄同志,我说的不对吗?” “我也不清楚。”黄道明突然说了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宁颖却是把头探过来,突然诧异地说了一声,“这是叶枫?” 她手中也是叶枫的照片,只不过和周正方手中的并不相同,宁颖对于叶枫印象深刻,感觉到自己手中照片上,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应该是叶枫,但是周正方手中的那个照片,无论眉间鼻嘴,都和叶枫一模一样,但是怎么让她兴起一种陌生的感觉? “是眼神不对。”宁颖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感觉到黄道明的目光陡然射来,回头望去,看到他寻求的目光,大胆说道:“这两张照片看起来是一个人,可是眼神截然不同,我更倾向他们是孪生兄弟。我很难相信这两种眼神出于同一人的身上。”她感觉到自己说的混乱,可是又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求助般的望向黄道明,“黄同志,你的看法呢?” “这是两个不同时刻的照片。”黄道明说了一句后,周正方觉得你可以说话,但是怎么说的都是废话,没有人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当然也没有一个人能一个时刻照两张不同的像,只不过人家是国际刑警,起点就比自己高,所以周正方也只能耐心的,虚心的听取国际刑警的意见。 “周警官手中的照片,是国际刑警总部绝密档案中一张照片。”黄道明一句话差点让周正方跳起来,后面的一句话却是想让他去撞墙,“而宁警官手中的照片,却是我在本市,去一家理发店偶尔见到后,我翻印了一张。” “黄同志的意思是?”宁颖也有些迷惑。 “我想说的是,这两张如此的类似,让我震惊,所以才让我停留在这里。”黄道明终于说出了目的,“我怀疑这个叶枫,就是国际刑警注意的那个叶枫,所以我让阎局通知周警官,布下了所有的一切圈套,让这个叶枫试图去接近龙哥。” “黄同志觉得这样可以证明什么?”宁颖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这个黄道明的安排,对叶枫的好奇却是更加浓烈。 “可能什么都证明不了,也可能,证明一切。”黄道明终于下了一个结论。 第七十三节 金点子小聪明 叶枫知道一个馒头会引发出一场血案,可是却也没有想到过,一张照片,会引起国际刑警的注意。 当初他照了那张相片,纯粹属于意外事故,和许舒婷订婚,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只不过订婚事件引起的后果渐渐的消弭,照片引发的影响却让他始料不及。 或许他也想到了,只不过他已不在乎。 此刻的叶枫,并不知道国际刑警黄道明正在谈论自己,他打了个喷嚏,扭头望着三个手下道:“你们谁在念叨我?” 水浒三杰三张嘴咧的和水壶差不多,脑袋点的如同瓦特发现的那个水壶盖,“是呀,是呀,我们都在念叨,叶总,要发工资了吗?” “发工资?”叶枫有些不满,“生意开张了几天,一个主顾都没有,我拿什么发工资?把电脑卖了?你们要是不满的话,大可走人。” 水浒三杰噤若寒蝉,觉得这个叶枫比起前几天报纸报道的韩国女老板,只有更强横,没有最强横的。 “叶总是辛苦。” “叶总真辛苦。” “叶总太辛苦了。” 水浒三杰异口不同声的拍着马屁,砰砰作响。 “谁让我是老总。”叶枫叹息一声,“以前当员工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老板有多辛苦,你们是不坐这个位置,体会不到这个位置的累。” 看着叶枫优哉游哉的二郎腿,桌前香气飘渺的龙井茶,手上油墨未干的报纸,史禁想说一句,叶总,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也让我辛苦一下吧。 “叶总,这样等总不是个办法,对于公司以后的发展,我们是应该有个规划的。”宋公明手摇折扇,羽扇纶巾的出场。 三人本来一直跟着方竹筠混,只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类型,上次帮助黄老太要社保的时候,差点把老太送到棺材中,好在宋公明还有点急智,可是后来再跟着方竹筠混,多少就让方竹筠有些战战兢兢。 水浒三杰其实也是苦日子挨过来的,奢侈的日子也有过,常言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三人习惯了偷懒耍滑,再让他们一本正经的做事,实在不算是容易的事情,他们臭名也是有的,跟着方竹筠一块去采访,别人看到了他们三个,虽然穿着西装,可是总是以为他们是打手,进而有些怀疑方竹筠的诚意。 虽然方竹筠和叶枫一样,有着让人信任的能力,可总是不自觉的倒台,不要说单耀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们也觉得脸面无存,所以和方竹筠去采访,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只不过采访的人多了,总算有些幡然醒悟,让他们再去行骗,也会觉得良心有愧,人家那么艰难困苦,还是自强不息,奋斗不已,自己三人有胳膊有腿的,却是好吃懒做,听到叶枫开了公司后,三人不约而同地跑过来报名,说我们还欠你的钱,打工还债吧,叶枫说好,我这包吃包住,其余的自己想办法解决,三人点头鸡啄米一样,也就留了下来。 只不过他们指望叶枫带领他们发家致富的奔小康,却没有想到叶枫是没有最懒,只有更懒,他租了个房子,搞了台电脑,营业执照都没有就开起了所谓的金点子公司,都说公司开张大吉,可是除了几个人打电话问候了下,收卫生费的登门外,再也没有别人。 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史禁心中暗自嘀咕,看着叶枫看完报纸,又在笔记本电脑上忙碌什么,整个办公室也就那个算是现代化设备,其余的,包括四个人在内,都和出土文物一样的灰头土脸。 “叶总?老板?吃饭了。”宋公明终于拿出了杀手锏。 “啊?这么快?真的!”叶枫终于在百忙中抬起头来,看了下时间,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做事的时候看不到人,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三张嘴?” 水浒三杰都有些郁闷,可是吃人家嘴短一点不错,个个都是笑容满面,“我们也想做事,可是总得有事情做才行,这个比不上皮条客,只要去拉,就有业务的。” 叶枫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恋恋不舍地掏出三十块钱,打狗的肉包子一样递给了宋公明,“中饭三十,晚饭三十,早饭也得吃,房租也要交,真的入不敷出,为什么我满脑袋的点子,没有人赏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宋公明接过了钱,条件反射般的流出了口水,和其余的两位并肩走了出去,“老大,今天吃什么?” “吃点肉吧。”史禁无可奈何,“三十块,四个人吃,能吃什么?” 等到确认叶枫听不到的时候,史禁这才说道:“我们这是为了什么?没钱泡妞,没钱喝酒的?” 宋公明却是望着林通,“不如我们……” “我还要留下。”林通竟然直着脖子,青筋冒出。 “为什么?”宋公明有些不解,“老三,你不是这种甘于寂寞的人,我们上哪里,每天赚不到吃饭的钱?” “赚是能赚到,可是赚不到我家里人的表扬。”林通表情有些激动,“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叶总虽然控制了我们的工钱,可是对我们很好。其实我们这算什么打工,就是走走过场,出工不出力的。” 宋公明和史禁都有些愕然,不明白老三怎么会这么激动的良心发现。 “我昨天接到了个电话。”林通压低了声音。 “切,我天天接到电话。”史禁满不在乎。 “是我妹打给我的。”林通有些激动。 “你妹找到婆家了?”宋公明有些关心。 “不是,她对我说,大哥长大了。”林通有些自豪,看着两位大哥的眼神,估计都在说,那可能不是你妹,是你妈的,只有你妈才有资格说你长大了,林通只好解释道:“我妈现在在家调养身体,收到了我八百块的汇款,钱虽然不错,可是我妹说,我妈感动都哭了,喂,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你小子不地道。”宋公明主上,史禁主下,规矩照旧,开始管家婆的清洗翻查工作,“我们都在饿着肚子,买一包烟还要向叶总请示写文件,你小子竟然还有八百块孝敬老母?” “快把钱掏出来。”史禁翻着林通的裤袋,翻出了两个洞。 “两位大哥,那不是我的钱。”林通哭丧着脸,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呀! “废话,那本来就不是你的钱,我们哥三个不是说了,借债后,钱要充公!”宋公明翻了半天,发现着小子的口袋和水洗的没什么两样,简直比自己老婆搜查的还要干净。 “你们先把手拿开,拿开。”林通喝了一声,吓的两位大哥终于把手缩了回来,楼道中有几个人用着很怪异的眼光看着三个人,显然是认为这三个大男人在阴暗的楼道中,有着很暧昧的行动。 “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成什么样子。”林通整整衣服,“实话对你们说,那钱是叶总汇的。” “啊?!” 史禁和宋公明愣在那里,“你真的把妹妹卖了?” “我想卖,也得有人要才行呀。”林通苦着脸。 “也是,虽然没有见过你妹妹,可是观其兄知其妹的。”宋公明望着林通的豹子头,“你妹妹如果能卖给叶总,你要倒贴八百才行。” “老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史禁按住林通想要打人的手,“叶总为什么给你老母八百块,他难道。”本来想说和你老母有一腿,想了想,觉得叶枫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话到嘴边,变成了,“他难道和你有一腿?” 林通有些叹息,知道两位大哥的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的,“叶总为人的伟大,是你们永远也想像不到的,他这是教我们学好,虽然控制着我们的乱花钱,可是却把我们该得的,不该得的,都给了家里。昨天,我家里头一回和我说了几分钟的话,他们说我,说我懂事了,会做人了。” 说到这里的林通,鼻子里面有点发酸,眼圈有些发红,看起来真的很感动,八百块不多,可是亲情很重。 “看你感动的,非常六加七一样的。”宋公明锤了林通一拳,“走吧,买盒饭去,你若是真的感动,你的那份吃素,给叶总多加点肉好了。” “还感动中国呢。”史禁也有些鼻子发酸,怎么一个大老爷们,还想流泪呢,真TND的没有出息。 “那怎么行,感动归感动,营养还是要跟得上。”林通倒是不含糊。 “瞧你这点出息。”史禁有些叹息,又有些疑惑,“林通,叶总怎么知道你家的地址?是不是他还对你妹有兴趣。” “你就搅吧。”宋公明果然有着诸葛之才,“你忘记了,当初我们签订卖身契的时候,叶总让我们每个人写下详细的家庭地址?” “他早有预谋?”史禁恍然大悟,又有些痛心疾首,“我好后悔。” “你后悔什么?”两个兄弟异口同声地问。 “我当初想着,万一真的有事,一走了之的,哪里想到他有这心思,我添的家庭地址是假的。”九纹龙满脸悔恨的泪水。 “活该,秀逗。”两兄弟再次表达鄙夷,“我真想喷你一口狗屎!” 第七十四节 灵犀一指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嘴里当然也喷不出狗屎。 水浒三杰象牙是象牙,狗屎归狗屎,还是分门别类打了四份盒饭回来,电梯间就等了五六分钟,七拐八拐的走的头晕,叶枫租用的办公场所很寻常,是市内一座大厦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单间,可是价格也不算便宜,通常都是行骗外地人的最佳场所,上次许少松和钟全就是沦陷在这种地方,而且一辈子不愿再涉足,三人当初按图索骥来这里,都是找的七荤八素,所以也很难相信,有人会找到这里来请求叶枫出金点子。 叶枫以前看起来光明正大的,可是这次三人却觉得叶枫好像有点神神秘秘,金点子不见得是金点子,很可能是泥点子的,宋公明私下说,叶总可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林通忍不住地问,叶总私下干什么,卖摇头丸,还是k粉?宋公明笑而不答。 几人才到门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只感觉一阵香风袭来,其实更准确的来讲,应该是阴风才对,三人霍然转头,发现一个女人好像倩女幽魂般地站在面前,都不由的吓了一跳。 女人眼睛大大的,脸色白白的,身上的衣服满是泥点子,看起来好像才从坟地中爬出来的一样,林通看起来魁梧,却是胆小,以为见到了鬼,忍不住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叫大姐就行,叫妈这么客气干什么。”女人说了一句,林通发现这是人不是鬼,有些脸红,“你怎么说话呢?” “亏你个大男人,就这么点胆子?”女人看起来比男人还男人,“哥们,问你件事情。” “什么事情?”史禁看到是女人,忍不住的出头。 宋公明看着这个女人,却是皱了下眉头,女人其实可能还是个女孩子,人就是奇怪的动物,年轻的时候竭力的往成熟了靠拢,年老的时候,又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些。 这个女人脸上的粉底很厚,鼻子本来很挺,却几乎被粉底把脸上的凸凹填平,形成块白板,墨绿牛仔裤,上身穿的是流行的斑点狗T恤,也就是刚才猛一看时候,被人误认为是泥点子。 女人脸很白,嘴唇很红,头发削的很短,却五颜六色的效仿鹦鹉状,左耳完整,右耳的耳廓打了一排孔,闪闪的金光,宋公明看了都为她觉得痛,可是她却浑然不觉。 宋公明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再说以前他也经常和这种女人混在一起,这种女人粗俗一些叫就是女流氓,文雅一些的称谓就是太妹。 此女长相一般,属于猛一看还行,仔细一看还不如猛一看那种,宋公明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漂白了,对于这种人当然是敬而远之,不动声色的扯了史老大一把。 女子显然不知道宋公明从内到外的分析着她,大大咧咧地问,“金点子公司在哪里?” 史禁误解了宋公明的意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虽然宋公明不看好眼前的女子,他史老大可是觉得不错,以为宋公明想要出头,史禁上前了一步,“小姐,你问我可问对人了,我就是金点子公司的。” 女人上下打量了史禁一眼,眼中的鄙夷肆无忌惮,“你有个屁点子?” 如果是以前,敢这么对史禁说话的,史禁早让林通揍她个满地找牙的,可是今日不同往昔,想着生意是和气生财的,史禁只能和神一样的仁慈,左脸被打了个耳光后,又把右脸凑了上去,“小姐真幽默。” 小姐很粗鲁的推开了史禁,看到了他后面的金点子的招牌,嗤之以鼻,“这地方,鬼都不来吧?” 鬼是不来,鬼来了也被你气走的,史禁心中嘟囔,却已经把门打开,“小姐,里面请。” 面对着三个大男人,女人一点畏惧没有,径直走到房间内,来到叶枫桌子前,用力的一拍,“你就是叶枫?” 叶枫早听到外边赶鸭子一样吵,没有想到鸭子上架后又来拆台,这位看起来不是刘备请诸葛亮,而是效仿张飞来拆台的,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请坐。” “你是不是叶枫?”女人差点坐到桌子上。 叶枫只能护住电脑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 “不是就去找叶枫过来,是就去陪我去喝酒。”女人看起来有如猛张飞的女装版。 叶枫皱了下眉头,心道这是哪跟哪?大姐你哪位?不等他发言,女人掏出一包烟来,麻利的手指一弹烟盒底部,蹦出一根烟来,伸手夹住,叼在嘴上,含糊问道:“有火吗?” 女人动作麻利,动作看起来潇洒异常,叶枫只是皱下眉头,史禁觉得自己怎么把狼找来了,只不过不是说,顾客是上帝,掏出了火机,马仔一样的帮女人点燃了烟,笑容满面,本来以为女人会给他一根,没有想到女人只是望着叶枫,手指一弹,又一根烟飞出,手指一夹,有如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一样,倒是百无一失,“你到底是不是叶枫?” “我是。”叶枫看到她灵犀一指,只是恨自己身无双翼,飞离这个太妹,仔细地看了这个女人两眼,发现她年纪绝对不大,最多也是和袁雪仿佛,只是浑身上下一股江湖气息,实在比史禁要老练的多,相比之下,史禁混江湖的岁月,无疑活到了狗的身上。 “抽烟吗?”太妹听到叶枫说是,终于正眼望了下叶枫,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是讥诮还是怎的,只是看她双眉斜飞,描绘的性格张扬,眼睛斜睨,看的史禁口水都流了出来,只是想,这妞够泼辣,不过我喜欢。 “不抽。”叶枫摆摆手。 太妹吸烟的姿势很帅,可是叶枫并不喜欢。 “不抽烟的男人,和长胡子的女人一样,都是不讨人喜欢。”太妹切的一声,很是不屑。 “是吗?”叶枫望着她的唇边,想说一句,你就算不长胡子,也不见得讨人喜欢,他不吸烟,也不认为吸烟和男人不男人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他也不是神仙,猜不透这个太妹的来意,“这有椅子。” 叶枫看见她屁股好像是自己办公桌的配件一样,忍不住的提醒,太妹却是大马金刀的纹丝不动,“做人,不能太拘泥,凳子和桌子有什么区别?” 本来想说凳子和桌子没有区别的话,那你的脸和屁股有什么区别?转念一想,叶枫笑笑,“只不过你不觉得,这么交流,有点困难?” “我来找你不是去交流,是找你和我喝酒。”太妹终于坐到凳子上,翘个二郎腿,比叶枫姿势还要潇洒。 “对不起,这是金点子公司,不是陪酒公司。”叶枫淡淡道:“你如果要找牛郎的话,出门左拐,倒有一家。” 史禁有些暗自埋怨,心想老板呀,最近金融危机,生意不好做,没有人买点子,我们客串下牛郎,赚点外快,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很臭屁嘛。”太妹吸了口烟,只是后悔坐到了椅子上,不能一口喷到叶枫的脸上。 叶枫还算明白臭屁的含义,那基本就是很拽很酷的意思,他并没有什么不耐,“一般一般。” “你知道我是谁?”太妹突然问道。 叶枫有些愕然,只能摇头,水浒三杰也有些发愁,为什么叶枫认识的,不是神经病,就是精神病,当然,他们水浒三杰除外。 “我虽然不认识你是谁,可是怎么来看,你都不像是和我谈生意的。”叶枫有些叹息。 “怎么不是做生意的,你以为我没钱?”太妹有些不服。 “哦?”叶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做生意呢,我是欢迎,只不过喝酒呢,那就免了。” “我请的你都不喝?你真的不给我面子?!”太妹霍然站起。 “就是你请,我才不喝。”叶枫悠闲地喝茶。 “要是龙哥请的呢?”太妹看到叶枫的不动声色,按捺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终于亮出了底牌。 “龙哥?”叶枫皱了下眉,“你认识他?他找我干什么?” 史禁吓了一跳,本来以为这个辣妹够风格,叶枫不喜欢无所谓,合自己口味就行,没有想到人家认识龙哥,难道是龙哥的马子? “我当然认识,那是我哥。”太妹很有些自豪,“他说你是个人物,请你来夜总会做事,我本来也以为你真的不错,没有想到今天一见,也不过是个小白脸,估计没有什么本事。” 叶枫瞟了林通一眼,心想你如果找猛男的,那面倒有一位,只不过龙哥这两个字多少有了点作用,最少在叶枫的脸上总算露出点微笑,“龙哥还好?小姐贵姓?” “他当然好。”太妹多少有些得意,“我姓李。” 宋公明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太妹突然发现自己说的问题,“我是龙哥的干妹妹。” 史禁有些叹息,这个姐姐妹妹的,是个干的,就很容易出事,叶枫只是点点头,“龙哥让你找我?” “不错,他让你今天去天天夜总会,说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谢谢你。”太妹眼珠一转,就算宋公明都看出她是谎话,叶枫却和个呆子一样,准备上钩,“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八点,天天夜总会。”太妹站了起来,“不见不散。” 第七十五节 冰火两重天 “叶总,我们真的去见龙哥?” 史禁有些忐忑,当初是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想要见一眼豹哥都是困难,谁会料想到,风水轮流转,见了虎哥见龙哥,黑社会在叶枫的眼中,好像自己的炕头,想上就上的。 “你们可以不去,不过好像太妹也邀请了你们。”叶枫头也不回,“你们拒绝太妹无所谓,可是不给龙哥面子,你们自己看着交代吧。” “那个,我们怎么能让叶总为难。”宋公明也吞了口吐沫,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只不过叶总,你不觉得,那个太妹含含糊糊的,她说话好像,不作准的。” 叶枫停下了脚步,好像才觉得有点不对头,“你是说,她骗我们?其实龙哥并没有找我们?” “好像是这样。”宋公明点点头,“龙哥是个人物,黑社会大哥,如果真的欣赏叶总你,肯定也会效仿刘玄德三顾茅庐,他让这个太妹,就算是他干妹妹来请你,明显的是很不尊重,我想龙哥做了多年的老大,不会这点都不懂的。” 叶枫听的连连点头,“老宋,我发现你真的有才,深谋远虑。” 宋公明对于这点倒是不敢否认,“其实我也就是比别人看的远一些,想的多一些罢了。” “可是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样,我们应该怎么做?不去吗?”叶枫问道。 “不去当然也不行。”宋公明只能摇头,“万一龙哥真的请我们,我们不去,那实在不好交代。” “那你说的不是废话?”不等叶枫发问,林通已经忍不住说道:“说来说去的,我们还是要去。” “可是这还是有区别的。”宋公明觉得林通这小子,最近总是挑战自己的权威,多少有些不满,“兵法有云,不打无把握之仗,事先多想想,总是没有坏处的。” “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史禁摇头晃脑,“她显然是摸准了我们的心理,我们这是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的,可是她如果借龙哥的名头,找叶总去夜总会,你们说是什么目的?” “她当然是看上了叶总。”林通心急嘴快,看到叶枫仿佛吃了两个臭鸭蛋一样,忍不住地问,“怎么的,我说的不对?”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我长的的确不错。”叶枫看到水浒三杰想吐的样子,不由有些郁闷,“怎么的,我说的不对?” “叶总你说得不错,你长的的确很帅,我想什么古代潘安宋玉就算转世重生,遇到你,也只能羞愧的乖乖的再爬回到棺材里面。”宋公明觉得脸不红不白,史禁暗自有些懊悔,这个老二的脸皮,铝合钢做的吧,自己虽然脸皮够厚,可是偏偏没有他那张把死人说活的嘴。 下属有责任拍老板的马屁,那是升官长薪水的不二法门,这个宋公明虽然没有三年名企的经验,却也是心知肚明,这个叶总,自从被人炒鱿鱼后,多少也变得有些夸夸其谈起来,这也不怪他,不是说男人都有四大希望,家里有个做饭的,办公室有个好看的,身边有个犯贱的,远方有个想念的,叶总虽然家里还有个做饭的,可是办公室好看的主动踹了他,又炒了他的鱿鱼,虽然他一再声明,是自己主动离开的,可是大家都是男人,这点都是心知肚明的,男人,好面子,情有可原! 叶总是失恋导致了失业,失业引发了失恋,他真的很坚强,如果是自己,多半已经去本市最高的大厦跳下来,可是叶总到现在为止,只不过有些精神不正常而已。 “老宋你真的会说话。”叶枫很有些满意,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君王总是喜欢听佞臣的,不是说君王不明智,只能说人家佞臣说的好听,理解领导的心思,“从明天开始,你的盒饭标准增加两元。” “谢谢叶总。”宋公明觉得虽然和希望的有些差距,毕竟还是没有浪费口舌。 “不过就算我长得不错,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是花痴的。”叶枫缓缓摇头,“我想那个太妹看上我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叶总谦虚,叶总谦虚。”史禁眼中柔情万种,“我若是女人,说不定也会看上叶总的。” 叶枫吓了一跳,叹息一口气,“好在你不是女人。” 四人议论纷纷,鸭子一样的吵,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只是认为,天天夜总会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的,叶枫被他们吹捧的,好像有点轻飘飘的,足不沾地的就来到天天夜总会门前,发现想像中的列队欢迎并没有出现,四人讪讪的进入夜总会,在大厅的位置,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灯光迷离,却不妨碍客人的挑选小姐,大厅四周都是小型的圆形桌台,孤岛一样的被沙发环绕,结账取酒的地方在大厅中央,几个调酒师模样的人,杂耍一样地玩弄着酒瓶,不时的有人喝声彩,林通这地方来的少,突然指着一个调酒师兴奋道:“大哥,你看。” “看什么?”史禁扭过头去,有些不屑,他毕竟看过猪跑的,这种地方也来过几次,不像林通一样,乡下土包子一样的,没有见过市面。 “那杯酒里面是冰块吗?怎么上面还冒着火?”林通有些好奇,又有些兴奋。 “那叫冰火两重天,土老冒。”史禁啐了口痰,显示自己的博学和轻蔑。 “好喝吗?”林通咽了下吐沫,很想尝尝味道。 “我只知道好贵。”宋公明摇摇头。 林通看着叶枫好像葛朗台一样,正襟危坐,对于旁边的环境不闻不问的,估计只有拿个镶金的十字架过来,才能吸引他的目光,只好打消了尝试一下的念头,当然想喝冰火两重天可以,但是前提是要自己买单。 林通不想买单,只想买双,所以他只好扭头看看别的地方,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地问道:“二哥,你觉得我长的怎么样?” “我觉得你长的一副猪头三的样子。”宋公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有钱的是大爷,没钱的是孙子一点不错,他们跟着叶枫进来,都是指望叶总能够慷慨一把,只不过现在看来,叶总也是在等冤大头的出现,这都到了时间,那个太妹怎么还没有出现? “二哥不说我也知道,可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同。”林通有些双目放光,“以前我走到哪里,都没有美女看的,怎么我到了这里,好像所有的美女都对我有意思?” “她们不是对你有意思,是对你口袋里面的钱有意思。”史禁过来人地说,“只要你有钱,请她们喝酒,只要你有钱,可以去开房付账,你随便找哪个都行的。” “真的?”林通有些心动,“她们不会拒绝我?” “当然不会,你有钱?”史禁忍不住问道。 “我没有。”林通有些沮丧。 “那还说个屁,你没钱,就算是潘安都不行的。”史禁有些不屑,看了叶总一眼,“当然那,叶总这样的潘安除外。” 潘安没有笑,只是叹息一口气,“来了。” “什么来了?”史禁忍不住地问,突然醒悟,扭头望过去,太妹已经一摇三摆地走了过来,看了四人一眼,有些不屑,“怎么不叫东西,没钱?尽管要,今天我请客。” “龙哥呢?”叶枫问了一句。 “龙哥今天没有来。”太妹穿的和白天见到的有些不同,牛仔短裤,黑色的马甲裹出不错的身材,一抬腿,踩在凳子上,颇有豪气,“龙哥说,让我陪你。” “哦?”叶枫看了她一眼,“你准备怎么陪?” “当然先是陪喝,让你喝好。”太妹手一挥,服务员已经送来了一打啤酒,“叶总,是男人的,就和我先喝了这些。” “我是不是男人,不用你来决定的。”叶枫微微的后仰,嘴角一丝笑容,“对不起,我不想喝酒。” “叶总不给面子?”太妹有些恼怒。 史禁有些口渴,拍案而起,“叶总不喝,我陪你!” 他看起来颇有豪气,太妹却是嗤之以鼻,“你陪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资格和我喝?” 史禁涨红了脸,“你说话客气一些,我看你是个女人这才忍着你。” “你可以不把我当女人的。”太妹冷笑一声,突然拍了下巴掌。 史禁心中一凛,看到影影绰绰的有一些人围了过来,暗自心惊,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倒不敢放肆,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不喝就算,你以为我真的想和你喝?” 说话的功夫,四人身边已经围了五六个壮汉,都是肌肉堪比哑铃的,林通觉得自己身材不错,可是和别人一比,实在自愧不如。 “叶总?”太妹看到自己这面的人有不少,对方的气势完全被压倒,忍不住有些得意,端起一杯啤酒,“我先干为敬。” 她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干了杯啤酒,却发现叶枫还是纹丝不动,不由有些恼怒,使了个眼神,旁边的一个壮汉已经走到叶枫的面前,“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我们两个敬你。” “你们两个?”叶枫笑了笑,竟然拿起了一瓶啤酒,站了起来,用力一抡,砸到了壮汉的脑袋上! ‘乒’的一声大响,酒水玻璃四射,壮汉猝不及防,被砸个正着,退后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是额头上却已经鲜血迸出,满是惶恐,四周一下静了下来,众人望着叶枫的眼光都是惶恐带有失措,太妹也是吓了一跳,叶枫却已经缓缓坐了下来,淡淡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资格和我喝?!” 第七十六节 虎躯一震 现世报,来的快。 史禁暗中大声叫好的同时,心中又有些惴惴,敢当着龙哥的女人,打他的手下的,叶总无疑是蝎子的巴巴,独(毒)一份。 叶枫坐了下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悠然自得,四周静谧片刻,转瞬有些骚动,太妹不知道叶枫说的不配是指那个壮汉,还是自己,只不过无论是哪个,叶枫这一下,无疑都是削她面子的事情。 骚动有些扩大的样子,剩下的肌肉男都是往前走了一步,冷冷地望着叶枫,好像只等太妹一声令下,就把叶枫大卸八块。 出奇的是,太妹咬牙归咬牙,却是一挥手,“大家都别动。” 史禁一听,有些不解和快意,心想原来你这女人不是家里做饭的,也不是远方思念的,分明就是身边犯贱的那种类型,又属于懒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老子好心好意的陪你喝酒,给你面子你不要,装的和母老虎一样,这下叶总敲山震虎打了你的手下,反倒让你乖顺的和小绵羊一样,女人呀,真是奇怪的动物,难道真的是要男人什么的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到来,才能引起青睐无数? 叶枫当然不会动,他很懒,他打了那个壮汉,一方面立威,另一方面也相信,不会起什么波折,花剑冰是龙哥的幕后,龙哥只不过是枚棋子,相比而言,这个太妹连个棋子都算不上,龙哥不会为了这个太妹和自己交恶,最少目前的发展不会如此,那个被打的更是八杆子都扯不到的关系,他挨打也是白打。 常在江湖飘,岂能不拔刀,只不过这个拔刀也有聪明和愚蠢的区别,聪明的就算砍你一刀,也让你含笑受用,愚蠢的却只知道四处树敌,不等砍人,刀已经断了。 “叶总,我是请你喝酒,可是一番好心。”太妹看样子牙都快咬碎,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叶枫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她还是有忌讳,这不过是小喽啰,也是席前的开胃菜罢了,没有太多,可是也不必吃太多。 “你请我喝酒?”叶枫笑了笑,“不是龙哥?” 太妹脸色微微变了下,“龙哥有事去了外地,还没有回来,只是他一直对你很欣赏。我招待你,是因为龙哥的缘故。” “哦?”叶枫点点头,“说句实话,我只知道一件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太妹脸色变了下,突然挥挥手,几个壮汉好像一触即发的样子,见了她的手势,竟然乖顺的退了下去,这下就算是宋公明都有些佩服,这个太妹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势力,“我知道叶总志存高远,龙哥让你坐总经理的位置,都被你一口回绝,想必是有更好的去处。” 她说的莫名其妙的不着调,叶枫却是心中一动,懒洋洋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如果没有更好的去处,在这个夜总会当个总经理也算不错。” 太妹脸色变了一下,“叶总说笑话了,这个位置有什么好,再说听说叶总本来不是道上的?” “这个位置有什么好?”叶枫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只不过你好像对这个位置很有兴趣?” 太妹神色一凝,突然说道:“我给叶总介绍个人认识。” “哦。”叶枫屁股不抬,“我等着。” 太妹只是想把叶枫砍个十段八段的,只不过她开始没有出手,这时候更是不会妄自动手,她知道一点,她要是动了叶枫,叶枫不见得分段,她却可能被五马分尸的,她不明白,为什么龙哥会这么看重叶枫这个人,可是眼下看来,这小子不是小白脸那么简单。 叶枫既然不肯屈尊纡贵,太妹只能站起来去找人,趁着她不在的功夫,史禁才擦了把冷汗,“叶总,我今天才真正服了你,你真够哥们,帮我找回这个面子。” “你们是我的兄弟,她羞辱我的兄弟,就和羞辱我一样。”叶枫只能叹息一声,使用刘玄德的手段,“所以就算她真的和你们所说的,看上了我,我也不能为了她让你们受难,不是有句话说的,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为了兄弟,丢几件衣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虽然觉得太妹不是看上叶枫,而是想砍上他,水浒三杰也只能表达感激之情,说些什么,叶总,以后我们就跟你混饭吃的效忠言语。 太妹走了没有多久,就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一看二人勾肩搭背的架势,水浒三杰都是不由望了叶枫一眼,心道怪不得你丢掉这衣服,原来这衣服已经是千疮百孔的。 年轻人没有叶枫帅,但是却比叶枫酷。 当然酷有不同的形式,年轻人一个鼻子也只有两个鼻孔,可是一侧鼻翼上竟然打了一个孔洞,戴着个有如女人的耳环,显然是受到某部古装电视剧的影响,效仿什么愣头青小子吕布。 叶枫其实想要好心地提醒他,人家更酷的是在舌头上打孔呢,你这还算不了什么,只是看到他充满敌意的眼睛,手中翻来覆去的飞镖,只好把好心放在肚子里面。 “叶总,他叫甘威。”太妹一反常态的多少有些热情。 甘威冷眼地看着叶枫,手中的飞镖霍然翻上,耍了个花,又被他抓在了手上,当然,他手上的飞镖并非古代刺客用的那种杀伤力巨大的暗器,不过是夜总会投掷游戏的一种飞镖。 “你就是叶枫?” 叶枫看了他一眼,话都不说,有的时候,不用唇枪舌剑的沉默,无疑是更好的轻蔑。 “听说你很有本事,还救了龙哥?”甘威忍不住又问。 “这个你可以去问龙哥。”叶枫终于回了一句,让甘威五脏如焚。 “龙哥找你当这里的总经理,听说你不乐意?”甘威终于扯上了正题,叶枫也多少明白了他的用意,“我只是说考虑几天。” “你不用考虑了,这个你做不来。”甘威眼中闪过了一丝妒忌。 龙哥被砍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可是龙哥被砍引起的一连串反应大家都要应付,首先的就是华仔下岗,钟云水失宠,天天夜总会的总经理虽然不好坐,因为它有个大富翁夜总会的咄咄逼人,但是这个位置,甘威已经窥视很久。 不但是他,就算是李太妹也是这个想法,谁都不会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甘威是天天夜总会的副总经理,做梦都想着华仔出门会被车撞死,没有想到他的美梦虽然没有成真,华仔却莫名的卷入了贪污的风波下台,甘威当时听了,就有些热泪盈眶,机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本来以为正手下岗,副手上位是千古流传的美德,没有想到过了几天,天天夜总会的总经理的位置,竟然还是虚位以待。 甘威有些纳闷,本来以为自己当上总经理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看着龙哥的意思,好像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这个时候,李太妹得到了干哥哥的口风,甘威这才知道自己坐不上总经理的位置,只是因为叶枫的原因。 二人一合计,除去叶枫是不可能的,但是让叶枫早日的退位让贤,还是不难的,所以李太妹拐弯抹角的终于找到了叶枫,设下了这场所谓的鸿门宴。 他们虽然没有看不起叶枫,却是太看得起自己,以为二人对付叶枫还不是手到擒来,狂妄自大本来是人之常情,按照他们的计划,把叶枫找来,先用豪爽的美人计让叶枫入局,等到他喝的云山雾罩的时候,尽量让他出丑,叶枫出丑的时候,甘威适时的赶到,展现一下王八之气,叶枫那时候,脑袋晕晕的站立不稳,肯定不能虎躯一震,说不定自惭形秽,觉得不适合黑社会,主动退出也说不定,就算他不退出,可是脸是在天天夜总会丢的,他怎么好意思再在这里当总经理? 二人的计谋是好的,不过没有想到的是,用到叶枫的身上,根本没用,美人计用的并不成功,叶枫也不喝酒,他们只能用言语扣住叶枫,总不能强灌的,没有想到激将请将对于叶枫来说,都是没将,叶枫一啤酒瓶子打倒个他们的手下,这个哑巴亏他们竟然也只能吃着,他们不是要以德服人,而是因为龙哥很看重叶枫,这个瞎子都知道,李太妹当然也知道。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叶枫虽然不错,可是在李太妹的眼中,那是一文不值,她最欣赏的当然是甘威,既然文的不行,她就决定让甘威以武服人。 “这个位置真的不好做,首先就得有让手下信服的本领。”李太妹觉得甘威太过直接,难免引起叶枫的反感,“叶总,咱们聪明人说明白话,甘威其实是坐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可是龙哥说让你坐这个位置,你又不干不脆的,我们总不能让这个位置空着,是不是?” 她说的乱七八糟,叶枫却是听的明明白白,“所以你准备让我快去跟龙哥说,绝对不坐这个位置,最好赶快把这个位置安排给甘威,是不是?” 第七十七节 一镖定输赢 听到叶枫一语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而且是最到位的那种,叶枫还没有虎躯一震,李太妹就已经娇躯一震,心道这个叶枫真的聪明人,说到自己心坎去了,甘威却是冷笑,“能管理这个夜总会的,要有两下子的,我只是怕,叶总就算当上这个位置,也有人不服的。” “谁不服,你?”叶枫抬头望了甘威手中的飞镖一眼。 甘威玩耍飞镖都快玩出茧子来,对于李太妹的拐弯抹角,多少有些不耐烦,“叶总,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男人的事情就应该男人之间解决。” “哦,是吗?”叶枫的笑容有些讥诮,望了李太妹一眼,“那她出场是怎么回事?” 甘威本来气势汹汹的,想拿出点男人气概,一举击败叶枫,没有想到这人虽懒,一张嘴却总是说在关键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能绕开话题,“你想坐这个位置,我也想坐,可是坐这个位置,首先要有实力,要能让手下信服,要能管得住砸场子的,人际关系不用问,也得罩的开!” 叶枫笑了下,“所以你觉得我们两个,应该是能者居之?” “当然。”甘威一指李太妹,“这是龙哥的干妹,她当然是希望我坐上这个位置,不然也不会找你来,可咱是男人,依靠的是真本事,不能靠关系是不是?” 他其实也想靠关系,只不过看起来自己的关系显然不如叶枫,所以只能主动显示大公无私。 叶枫看着甘威,“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用男人的方式,比试一场,输的自然应该乖乖的退出总经理这个位置?” “对呀。”甘威应了一声,心想这小子怎么和自己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每次都说出自己的心声,只不过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不知道叶总觉得如何?” 叶枫终于搞明白,为什么就算位置有空的,龙哥也不让这小子坐,这小子好像火烧屁股一样的迫不及待,如果真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估计不用几天,那个李太妹就会守活寡的。 “我觉得你说得不错。”叶枫终于表态,“只不过我们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更男人?喝酒,打一场,还是投掷飞镖?” 甘威又咳嗽了一声,心道这小子又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喝酒自己不行,还不如自己的马子,自己的马子虽然年纪不大,但那是从酒缸里面泡出来的,不然也不会一找叶枫就是喝酒,打架呢,自己虽然是被砍出来的,可是刚才看叶枫那小子,不皱眉头的就给别人一啤酒瓶子,也算个狠茬子,自己和他打,不见得稳赢,难得的是他主动提出来比试飞镖,可是自己这飞镖拿出来的太早,瞎子都看出来,自己飞镖玩的不错,自己主动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等甘威害臊,叶枫已经再次替甘威解围,“喝酒我是不行的,我这人见到酒都醉的。” 水浒三杰想把脑袋埋到裤裆里面去,只是觉得这个老总骗死人不偿命的。 “那就不比喝酒。”甘威大度的一挥手。 “打架也不好。”叶枫有些叹息,“无论坐不坐这个位置,你是龙哥的手下,我也是龙哥的朋友,他不在的时候,我们虽然不能捧场,总不能拆台,是不是?” “那就不比打架,只不过如果不比打架,不比喝酒,那还有什么可比?”甘威眼睛有些发亮,本来手中的飞镖,把戏一样的耍着立威,这回偷偷的藏在手心,翻过手掌,只是恨别人看不到,又希望叶枫能记得刚才自己说过什么。 “其实我还会两手飞镖的,就是那面的那种。”叶枫有些犹豫,伸手向投掷飞镖的场子指了下,“可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 甘威心中乐开了花,却终于懂得隐藏一下实力,“我也会一点。” 叶枫如释重负,“那就好,我就怕你这个如果也不会,那我就胜之不武的。” “没什么,既然你提出来,我是主人,当然听你的。”甘威心底的笑容浮到了嘴角,“走,走,走,现在就去。” 叶枫站了起来,当先向娱乐区的飞镖场地走了过去,水浒三杰只是觉得叶总这次脑袋真的灌水,你没有看到甘威那小子手中是什么?不是你家锅盖的,瞎子都知道这小子玩飞镖有一套,你这样的比试,不是往枪口上撞? 甘威和李太妹跟在后面,李太妹看着甘威的兴高采烈,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小心点,这小子不地道,他可能也有两手的。” 甘威只是冷笑,“你忘记了我什么外号?无敌飞镖王!我能连续十次掷中红心,我不信这小子也有那么神奇。” 李太妹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还以为这小子有多明智,看起来脑袋不过是石膏做的。” 水浒三杰看到人都走到那面去了,也是无奈站起,怎么说他们也是和叶总一起的,捧个人场也是好的,宋公明突然一拍巴掌,低声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史禁扮演着头大无脑的角色。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小子飞镖玩的不错,叶总估计和他比试这个,他的目的不是想赢。”宋公明未卜先知地说,“他只是想输,然后带我们走人,这个夜总会的老总位置虽好,可是叶总并不喜欢。” 其余的两个兄弟都是点头,一块来到了叶枫的身边,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叶枫已经在说,“我们没有必要比到天亮,不如一局定输赢如何?” 宋公明得意的笑,向两个兄弟心领神会的眨眼。 甘威却有些犹豫,这个马有失蹄,人有失手的时候,他本来的意思是十镖定输赢,这样把握更大一些,毕竟他摸飞镖,可比摸酒瓶子的次数多得多,可是叶枫既然提出来,他总不好反驳,万一叶枫觉得不满,再换另外一种比赛方法,岂不是节外生枝? “一局就一局。”甘威一咬牙。 “等等,一局可以,要是都投中红心呢?”李太妹聪明的有如诸葛亮。 “那当然就算打和,再比第二局。”叶枫淡淡的笑,却好像有点迫不及待,“你先请?” 甘威傲然一笑,“我先就我先。” 气运丹田,重心前六后四的,甘威拿过一只飞镖,手竟然有些发抖,李太妹心中骂了一句,狗肉上不了大席的。 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动,甘威终于吸了口凉气,镇静了下来,手一挥,飞镖一闪,‘波’的一声响,正中红心! 水浒三杰虽然知道这个结局,还是多少有些失望,叶枫却是笑笑,随手取过一只飞镖,“中红心不容易呀。” 李太妹看到了,噗通噗通的一颗心跳的更加剧烈,只是恨不得抱住甘威,好好的亲上一口,甘威傲然地挺起胸脯,有如得胜的大将军,“是不容易,叶总,看你的了。”又觉得还是不过瘾,加上了一句,“祝你好运。” 叶枫笑笑,“运气哪有实力重要?” 甘威心道,你才知道这点?可惜已经太晚了。 “快投吧。”李太妹忍不住地催促。 叶枫笑笑,看了一下手上的飞镖,“我这个尾巴是绿的?你的好像是红的?” 甘威一怔,心道你倒不是红绿色盲,“不错,又怎么了,难道你觉得红的彩头好一些?小姐,来,给这位先生换个红的。” “那倒不是。”叶枫摇摇头,“我只是说一下,万一我们都投中了红心,凭这个飞镖的尾巴,也能分辨一下哪个是哪个。” 甘威心想你小子莫非想耍赖不成?李太妹却是忍不住的冷笑,“叶总,大丈夫一言既出,死马难追的。你再拖延时间,这一镖还是要投的。” “死马难追?”叶枫喃喃自语,“马都死了,还怎么追?”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看手中的飞镖,缓缓说道:“这飞镖尾巴是绿色的,你们可记住了。” “为什么要记住?”甘威忍不住地问了一句,突然见到叶枫手一挥,飞镖电射而出,慌忙抬眼望去,只是听到‘夺’的一声响,紧接着‘啪’的一声响,突然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差点爆了出来,他终于明白叶枫为什么要他记住飞镖的颜色! 靶子上只有一只飞镖,尾部却是绿色的。 飞镖正中红心,分毫不差! “怎么回事?叶总,你的飞镖呢?”叶枫的动作太快,李太妹没有反应过来,抬眼望去的时候,只发现一只飞镖,忍不住的讥笑,可是看到甘威的脸色有如飞镖的尾部一样,有些发绿,忍不住问道:“甘威,你怎么了?” “你不应该问我的飞镖,应该问问他的。”叶枫笑了下,“甘威,我的飞镖好像是中了红心,你的呢?” 甘威有些发呆地望着标靶,已经明白了叶枫的手段,他让自己先投飞镖,显然已经打好了主意,自己虽然是中了红心,可是叶枫随即的一镖,打掉了自己的飞镖,而且还能中了红心,这就是他刚才说的,是本事,不是运气! 水浒三杰愣了一下,宋公明再次如同诸葛亮般的笑,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大预言,“他的飞镖在地上。” “飞镖在地上的赢,还是飞镖在靶心上的赢?”叶枫故意问了一句。 “脑袋被驴踢的,才会认为在地上的赢。”史禁大笑了起来,看到李太妹的幡然醒悟,悔恨不迭的脸色,开心非常。 “那甘先生的看法呢?”叶枫又问。 甘威嘴角一阵抽搐,终于咬牙说出了三个字,“不错,你赢了!” 第七十八节 吉雅夫人 “那个甘威虽然不是龙威,倒也算言而有信,输了就承认,还算是条汉子。”史禁摇头晃脑地说,却是偷眼望着叶枫。 叶枫是总能给他们意外的人。 本来以为叶枫一镖赢了甘威,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当上夜总会的总经理,没有想到叶枫赢了龙威后,屁事没有,又回到金点子做事,金点子名倒不错,只不过比起天天夜总会,那还是差的太远。 “怎么说他们都是威字辈的,龙威为人言而有信,甘威也应该不差的。”林通解释道:“黑社会怎么了,黑社会也是人,仗义的人也多,不见得比一些天天坐在办公室的心眼多。” “马桶林通,都是桶字辈的,难道你也臭气熏天?”宋公明知道这小子指桑骂槐的,忍不住的反唇相讥,“他是无计可施,难道不成要动手动脚,叶总得到龙哥的器重,打死他也不敢动叶总的,他要是真的敢动手,我们一入夜总会,叶总打倒他们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动手了。” “老二,你说的真对。”史禁搔搔头,“只不过我怎么总感觉有种事后诸葛亮的架势?当初我看到叶总打了那个出头鸟后,某些人桌子下面的腿可是抖得厉害。” 宋公明干咳两声,无言以对,看来事实胜于雄辩一点不假,讪讪地走到叶枫的面前,“叶总,忙呢?” “嗯。”叶枫关掉个浏览器的窗口,宋公明眼尖,看到是个花花绿绿的网站,他虽然不会上网,却也知道网上实在比现实还要精彩,这个叶总呀,怎么失恋了,人也变得不思进取起来? “营业执照办下来了没有?”宋公明看着光秃秃的墙就有些发愁。 “还没有。”叶枫竟然罕见的叹息一声,关了电脑,倚在沙发靠背上,“现在呀,什么都要走关系,不走关系,这个营业执照都不好搞。” “这个对叶总来说还算难题?”宋公明有些不解,“要说别的你没有,关系你可是最多。”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叶枫正气凛然,“你说运钞车押运钞票的人员,他们手上的钱多,可也不能随便用吧?” 宋公明也只能叹息,“那再来人怎么办?工商的,税务的,哪个我们都应付不了。” “我们走的是正常的程序,有什么应付不了的。”叶枫一拍桌子,“我决心,这些走后门,拉关系的不正之风,就从我这里杜绝。” 叶枫一拍桌子,宋公明吓了一跳,“叶总,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转过脸来,心里嘟囔了一句,从你这里杜绝,你以为你是谁? 怕事来事,宋公明才坐了下来,正想继续每天的大眼瞪小眼的工作,门声三响,宋公明一机灵,“老三,去开门。” “我们做贼呢?”林通有些不满,“再说怎么又是我?” 自从从天天夜总会回来后,客人是一个没有,收税的,推销的,卖保险的就和蚂蟥一样,一波一波的,众人无奈,只好把门关上,没有想到的是,关上后,耳根子还是不清净,人家有手,还是会敲门的,就算他们把自己当作聋子都不好使。 “不是你难道是我?上次可是我开的门。”宋公明有些不满。 叶枫对于这个关门也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这栋楼真可谓龙蛇混杂,不但有牛郎,还有织女的,对付工商税务的,他可以拖,可是别人的脱,他也一样应付不来,宋公明发明了关门造车的方法,大家一致举手通过表决,仿佛他们这不是敞开大门做生意,而是关上房门研究病毒。 敲门声很执着,一声接着一声,就算和尚撞钟都没有这么诚心,史禁终于站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大腿,“这年头,懒人就是多。” 打开了房门,史禁先是把笑容挤了出来,“那个,我们的手续,小姐,快请进。” 来的不是工商的,没带帽,不是税务的,没带箍,不是卖保险的,没带领带,当然也不是搞推销的,因为没有带皮包。 来的是个女人,一身黑,好像带的是孝。 史禁开门的时候,只是注意到女人的冷艳,等到女人幽灵般的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女人穿的古怪,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墨镜,摘下帽子,就算丝巾都是黑色的,只不过她的皮肤却很白,白的让人想起了冷玉。 这地方真的是阴盛阳衰,史禁觉得叶总选的地,风水不好,来的女人不是太过妖娆,就是太过冷淡,不是活泼过了头,就是冷静的让人害怕,只不过怎么说,她也是送钱来的,不是讨债的,想到这里的九纹龙,快手快脚的给女人倒了杯矿泉水,见到那女人递过的风衣,只好伸手接过,挂在了衣架上,又发现了一件古怪,这女人似乎很高贵,有气质。 高贵不是十个手指头都带着黄金戒指,有气质也不是穿的佐丹奴,报喜鸟的,高贵有气质是在一种环境中才能培养出来,当然这种环境,史禁向来是可望不可即的,他家的环境,只会出民工,一波一波的输送到城里,受到别人的冷眼。 女人走进屋子,脱下风衣的时候,目光就已经落在了叶枫的身上。 她是个高雅有气质的人,当然也有眼力,屋内的四个男人,她当然一眼能看出谁是头。 “你是金点子公司的叶枫?”女人开门见山,并不像李太妹一样的嚣张和咄咄逼人,但是说出来,林通和宋公明差点帮叶枫答了一句,有权势的人,说话和蚊子一样,都有人立着耳朵去听,那些音调高过八十分贝的,泼妇骂街的人,除了是笑柄,又会有谁注意? 女人的态度和李太妹不同,所以叶枫对她的态度也和对太妹的态度不同,他站了起来,伸出手来,看到对方没有握手的意思,顺势指了下旁边的椅子,“我是,请坐。” 女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叶枫,仿佛想从他的表象看到本质,只不过她看到的只是笑容和和善,缓缓地坐了下来,女人再次开口,“久闻贵公司的大名,我是千里迢迢来找叶先生出点子的。” 史禁差点喷血,暗想女人吹牛拍马都是不打草稿的,公司才成立几天,你就久闻了?你家隔壁吧?你家要是隔壁,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赶到,中国没别人了? 叶枫目光不经意的从她身上掠过,好像闪过了一丝诧异,“过奖了,还不知道,你贵姓?” “你可以叫我吉雅。”女人对于史禁端来的水,视而不见,她显然不是来喝水的。 “吉雅小姐?”叶枫目光一闪。 “吉雅夫人。”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说她还上学,估计都有人信的,这个夫人一出口,史禁有些诧异,叶枫点点头,“吉雅夫人,很高兴能为你服务,不知道我有什么可效劳的?” “我想帮你出个主意。”吉雅脸上没有笑,叶枫甚至有些怀疑,她会不会笑,吉雅?很陌生的名字。 “你说。” “我丈夫死了。”吉雅一开口,陈述了一个事实,语调平静的好像新闻联播一样。 史禁差点笑了出来,他不是那种为别人着想的人,再说丈夫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你过来找叶总,难道是想让他给再找一个?只不够突然感觉有些冷,史禁突然觉得不但笑不出,就算说话都说不出,因为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办公桌上。 叶枫神色多少有些惋惜,“很遗憾,吉雅夫人请节哀。只不过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他的目光落在匕首上,心中一动,匕首很锋锐,杀死个人不成问题,匕首的把手是用金丝棉线缠就,很吸水,一般只有职业杀手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因为杀人是个技术活,街头打架的混混,不会搞得这么麻烦。 “他是被别人杀死的,死在情人家里。这就是凶器。”女人还是说着事实。 史禁差点把隔夜饭喷出来,死在情人家里?叶枫却是皱了下眉头,“夫人的意思是?” “他其实并不风流,他有情人,我也知道。”吉雅缓缓道:“不过这不妨碍我爱他,他如今被人杀了,我当然要为他报仇。” 叶枫只能道:“如果这是一个凶杀案的话,你应该找警方,而不应该是我,我能给你出的点子也是去找警方。” “警方?”吉雅嗤之以鼻,“他们能做什么?” 叶枫微微色变,半晌才道:“如果警方都是无能为力的话,我想别人也是无可奈何的。” “真的?”吉雅淡淡道:“不过我不相信警方,我却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帮我找到这个凶手。” “夫人过奖了。”叶枫还是笑,只不过笑的已经有了勉强。 吉雅伸手从怀中掏出了支票簿,签字笔,一挥而就,“这是五十万美金,是定金,只要你帮我找到了杀我丈夫的凶手,我还会付你五百万美金,你不妨考虑一下。” 第七十九节 送钱赔钱 五十万定金,还是美金? 史禁眼珠子差点爆了出来! 这女人什么来头? 史禁很想使劲的把支票接下来再说,叶总竟然还在犹豫,史禁心里叹息,这个叶总,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早知道当私家侦探这么有钱,就不开金点子公司了。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吉雅伸手又拿出一张名片,丢在桌子上,“你考虑好了,打这个电话找我。” 吉雅夫人站起来,向外走去,叶枫突然叫了一声,“夫人,你忘了件东西。”他的目光望向了匕首,吉雅夫人却是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那把匕首,等你考虑好了,再决定是否送给我。” 吉雅夫人走了,关上了房门,留下一张支票,一把匕首,史禁望着叶枫,不由的佩服,这位叶总真的即要钱,又要命。 房门又是响了两下,宋公明一跃而起,“我来开。” 吉雅夫人又回来了,这是水浒三杰的想法,叶枫却是不动声色的把匕首放到了抽屉里面,宋公明一拉开房门,酝酿的笑容发了酵,“同志,你好。” 进来的带帽,一本正经地望着宋公明点点头,嗓子仿佛伤了风的嗯了声,点点头,目光越过了宋公明,“你们叶总不在?” “在,在。”宋公明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扭头唤了一声,“叶总,有人找。” 他当然认识这位同志,四天来过三回了,他们的公司鸟不拉屎,可是这位上这里,好像天天吃早餐一样的准时。 吉雅夫人进来的时候,一挥手就是五十万之巨,叶枫也不过站了起来,点头示意,可是看到这位同志,竟然也浮出动人的表情,绕过办公桌,一把拉住大盖帽的手,“同志,又见到你了。” 叶枫有如地下党接头一样的激动,对方却好像叛变投节的汉奸一样,表情冷漠,抽回了手掌,淡淡道:“我其实不想总见你的。” “那是,那是。”叶枫连连点头,表现出罕见的热情和拍马,“真麻烦鲁同志了。” “那你能不能少麻烦我一次?”鲁同志看了办公室一下,“怎么的,灭火器还没有买?消防要注意呀。” “啊?”叶枫愣了一下,望向了史禁,“我昨天不是让你买了?” “我,你……”史禁有些头大,暗想老总栽赃嫁祸的本事一流,你昨天梦游的时候,告诉我买了吧?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快去买。”叶枫有些不满,转脸面向大盖帽的时候,又是笑容满面,“我想先把工商营业执照办了,再办理消防证的,馒头总得一口一口吃,对不对?” “我看你倒是想一口吃了个胖子。”鲁同志不急不缓,“工商执照还没有办,你就敢开业,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行为?” “我哪里开业了?”叶枫一脸的无辜,“我这不是在关门吗?” “可是你公司的牌子已经挂在了外边,这就说明你已经营业了,知道不?”鲁同志大义凛然,“而且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地走了出来,她是不是你的顾客?” 叶枫暗道,你以为我是牛郎,还是怎么的? “那是他的朋友,过来恭贺一声。”叶枫一指宋公明。 宋公明只能点头,“是,是,都是朋友,鲁同志,实话实说,我们今天在这里,主要是研讨执照如何拿下的问题,你看……” 他话音未落,房门又响了几下,虽然叶枫几位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顾客上门,只是这时候,只希望来的打扫卫生的大妈。 “去开门呀。”鲁同志眼前一亮,“不知道是谁?” 无证经营被抓住的后果,可大可小,鲁同志火眼金睛,当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我去开门。”林通没有看出来形势的危急,怎么算怎么都应该是自己工作的,吉雅夫人是老大接进来的,大盖帽是二哥出的面,这次自己一定要做点事的。 宋公明只想把林通打成马桶,可是又不能阻止,心中只是念着阿弥陀佛,如来佛祖,保佑我们渡过这场劫难吧。 门一打开,林通一愣,转瞬也露出笑容,“两位先生,你们找谁?” 叶枫抬眼一看,愣了一下,撇开了大盖帽鲁同志,快步地走了过去,一把握住其中一人的手,“龙哥,你怎么来了?” 林通差点趴了下来,龙哥?这位脸长得非常六加七的是龙哥? “我怎么不能来?”龙哥笑了起来,情深意重,“我的兄弟生意开张,我这是来捧场的。” “啊?”叶枫在笑,可是笑的有些像哭,“这位是龙哥的朋友?” “不错,是朋友,宋老板,宋潜。”龙哥笑的倒是很开心,“老弟,你看我多为你考虑,宋潜宋老板,给你送钱来了,我前几天就听说兄弟的生意开张,可惜我在外地,不能第一时间过来祝贺,这不才回来,和宋老板一说,他说生意正有难题,这不你是金点子,这可巧的不能再巧,所以就过来找你了,兄弟,兄弟,你眼睛怎么了?没什么吧?” 叶枫停止了挤眉弄眼,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风沙迷了眼睛。” “这屋子里面怎么会有风沙?可能是小飞虫吧?”龙哥有些不解,转头对旁边胖胖的老板说道:“宋老板,这就是我兄弟,我和你提过的,叶枫,叶总,生意开张没有多久,请你多关照。” “那是,那是。”宋老板油光满面,脸上的黄油刮刮可以炒两个菜,一只手好像中风一样伸入了怀中,掏出个支票簿,“叶总,你要多少钱?” “啊?”叶枫有些发愣,“这个,这个不急。” 宋老板望了身边的龙哥一眼,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个,我相信龙哥,我相信叶总,叶总的金点子。”掏出签字笔,胖手一挥,“十万,十万怎么样?” ‘刺啦’一声响,撕碎了众人的心,宋老板的心好像也破裂成碎片,“叶总,这是十万,你收下。” “我不能收。”叶枫的笑容比他还难看,“我真的不能收。” “你一定要收。”宋老板手虽然颤抖,但还是坚持的咬牙瞪眼。 “我真的不能收。”叶枫明白点什么,这位宋老板真的是送钱来的,只不过是在龙哥的威逼利诱之下,若是平时,叶枫也就收下了,可是后面还有个大盖帽看着,这钱,绝对不能收。 二人推推攘攘的功夫,支票已经莫名其妙的到了叶枫的手上,叶枫一呆,才要还回去,大盖帽终于等到了机会,如何能够错过,一把抓住了叶枫的手,“叶总,这次你还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龙哥终于看到了大盖帽,“老弟,你交情挺广呀,局子里面都有人给你祝贺?” “那个,不是祝贺,是过来整顿的。”叶枫无奈地叹息。 “整顿?整顿什么?”龙哥看起来有些恼火,“我老弟做的是正经生意,你整顿个屁,不要以为你带个帽我就怕你,怎么了,你不要不服,你不服,我也这么说。” 叶枫想说,龙哥呀,给点专业精神好不好,你不服不要紧,我可是受制于人呢。 大盖帽无视龙哥的存在,只是望着叶枫,“叶枫,你现在是无照经营。”拿着那十万块的支票晃了下,“你不要反驳,这是事实,我亲眼看到的,这位宋先生,你是不是花钱买他的点子?” “是呀,是呀。”宋老板不知死活地点头,龙哥拉都没有拉住,笑容也有些发苦,终于明白自己好像好心做了错事。 “那就ok。”大盖帽整了句洋文,凸现中国英语水平的普及广泛,“叶枫,你无照经营,依法应该取缔的,不过就算取缔之前,你也得先把罚款交了再说。” 大盖帽也有签字笔,开了张票子给了叶枫,当然不是支票,两张票子一起交给了叶枫,“你先把罚款交了,然后再办执照吧。” “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叶枫看起来有些发毛,“鲁同志,你听我解释,我执照早就申请办理了,圣诞节那天去取,可是人家说电脑系统出故障,我的记录竟然不存在,竟然让我补登记,可是那天朋友们都上门祝贺了,所以我只能把办公室门打开吧?过了几天,我再去问,结果电脑又出了故障,又赶上了元旦放假,法定假日不办公,我今天真的准备再去问问的,这个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大盖帽帮理不帮亲,“叶枫,我告诉你,一切都要按照规矩办事,这个公司,不是你想开就开的,电脑系统有问题,也不是就你一个办不成执照,可是怎么不罚别人呢?” “啊?”叶枫有些发愣。 大盖帽罚款任务完成,已经向门外走去,“还有,你一会儿就把门口的牌子取下来,不然我见到了,还得罚!” 第八十节 以退为进 大盖帽走了,什么都没有带走,留下了一张罚单,还有叶枫苦瓜一样的脸。 “兄弟,我真的不知道你执照还没有办好。”龙哥倒有些惭愧,“我这是好心办了坏事。” “这当然怨不得龙哥。”叶枫只能装作没事一样,“小事一桩。” “要不你把支票再给我?”宋老板忍不住道。 “啊?”叶枫有些发愣,握着支票的手有些发紧。 “我去跟那个鲁同志说说,说我们这不过是开玩笑,并不是做生意?”宋老板满怀期望。 “说了屁。”龙哥一挥手,“几千块算不了什么,兄弟,我帮你出。” “那多不好。”叶枫招呼龙哥和宋老板坐下,宋老板推脱有事,先走一步,水浒三杰都是郁闷的抓狂,这个叶总赚钱怎么从来不走正道,刚才那个吉雅先放了五十万的支票在这里,本来就已经惊天动地,没有想到转眼之间,叶总竟然又收到了十万的红包,不要说金点子没有出,就算泥点子都没有一个。 他挣钱,怎么让人看着郁闷? 龙哥倒是替他们把悬疑解开,“上次兄弟去我那里玩,转手就输了十万,我这个做大哥的,真的很惭愧。” “那是我手气不好,怎么能怪龙哥。”叶枫让人上茶。 龙哥摇摇头,“事后我说了他们,怎么不开面,兄弟的钱也赢。”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叶枫推起了太极,拿出了支票,“这张支票还得麻烦龙哥还给宋老板,你看他茶都没有喝一杯,好像龙哥你对他?”叶枫欲言又止,只不过含义再明显不过。 “还个屁。”龙哥摇头,“兄弟,你不要想歪了,我没有逼他,只不过我欠他几百万还没有还,他想要我给钱,总要吐出点实惠才行,咱们是兄弟,有生意当然想着你。” 欠债的是大爷,还钱的是孙子的确不错,宋公明有些艳羡,原来这年头,欠债也是门学问。 “那我可真受之有愧。”叶枫暗想,你搞什么鬼,难道信奉什么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原则,一定要我变坏是吧?上次的十万输掉后,转眼你又送了十万? “对了,兄弟,生意还不错吧?”龙哥坐了下来,扯东扯西的,终于扯上了正题,水浒三杰一旁几乎膜拜的眼神望着龙哥,心中却有些纳闷,这哪里是黑社会的老大,分明是隔壁的憨厚大哥嘛。 “你也看到了,执照还没有下来。”叶枫避重就轻,叹息一口气,“生意没有想像的那么好做。” “是呀,生意不好做,主要是你现在的公司,基础不好。”龙哥忍不住又旧事重提,“我的夜总会总经理的位置,还给兄弟留着呢,你若是觉得自己开公司麻烦,不妨考虑一下。” “龙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叶枫地摇头断绝了水浒三杰的念头,“可是一有困难就退缩,那不是我的性格。” “好,说的好。”龙哥大为赞赏的样子,“兄弟这性格,我喜欢。” 宋公明一旁郁闷,心道你和你干妹妹一个德性,犯贱不是? 龙哥目光略过了水浒三杰,好像这才见到一样,“这是你的员工?” 叶枫倒是不遗余力的介绍一遍,龙哥听了,缓缓点头,说了句很好,然后已经站了起来,“兄弟想创一番自己的事业,我是绝对不会勉强的,只是你要记住,任何时候有困难,只要过来找我,说一声就行,我这个做大哥的,出钱出力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再说大哥我的公司还有几个,再容纳四个人,也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龙哥一走,水浒三杰已经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就算史禁都忍不住说,“叶总,龙哥话中有话。” “你听出什么?”叶枫问。 “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过去,我们三个也可以过去?”史禁沾沾自喜,虽然说他已经立志不做黑社会,可是那是没有机会,龙哥的拉拢,那可是千载难逢。 叶枫叹息一口气,“你们三个人过去,关我屁事?” “啊?”史禁愣了下,终于明白自己的自作多情,“那个,那个的确和叶总没有什么关系。” “也不能这么说。”林通突然补上了一句,“最少如果我们三个过去后,叶总你能省点口粮。” “老三,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是吃货?”史禁有些不太得劲,龙哥说的简单,可是刚才望了自己一眼,满是鼓励,显然是求贤若渴,自己是个人才,要过去可以,但是要劝叶枫过去。 叶枫摇摇头,“我有我的打算,想去找龙哥的,我不勉强,如果不想去找龙哥的话……” “怎么样?”水浒三杰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就先把灭火器买了。”叶枫坐了下来,风吹不动的样子。 史禁想一屁把他打到龙哥那里去,却又只是个设想,无奈的管叶枫要钱,建议了一下,“叶总,其实这东西买了没用,着火的几率实在小之又小。” “你和我说什么用?”叶枫看着他,一脸的无奈,“刚才那位来,你应该向他解释才对。” “那个,那个,你早说呀。”史禁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我以为你要亲自处理,不敢越俎代庖的,要不,我现在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交罚款?”叶枫摇摇头,“快去做事吧,三天之内,你们要是不能解决执照的问题,就要解决自己吃饭的问题。” 三人吓了一跳,窜出了办公室,等到室内没人的时候,叶枫这才拉开抽屉,拿起那把匕首,看了半晌,若有所思,等到过了很久,这才拿出npc,看着一闪一闪的红灯,按了下去,很快红灯变绿,代表有人接,只是却没有声音。 “好久不见。”叶枫虽然知道那面看不到自己,嘴角还是浮出了笑意。 “不是好久不见,是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也像有些笑意。 “我,我主要想向你打听个事情。”叶枫犹豫一下,多少有些惭愧,他知道隐者希望他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联系,可是他每次联系隐者,都是有事相求,好像在他的内心,这个隐者帮助他,是天经地义的。 “什么事?”隐者不急不缓。 “吉雅夫人是什么人?”叶枫望着手中的那把匕首。 “吉雅夫人?”隐者的声音有些疑惑,“我好像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你都没有听过?”叶枫有些难以置信。 “这有什么奇怪。”隐者并没有什么尴尬,“我不认识的人,应该比我认识的要多。” 叶枫皱了下眉头,觉得他说的是大实话,也是废话,“或许这是她的假名?” “她找你什么事?”隐者问。 “她说她丈夫在情人家被人杀死,想让我帮忙找出杀人凶手,五十万美金的定金,五百万美金的酬劳,这个女人出手很阔绰。”叶枫对于隐者很少隐瞒。 半晌没有听到那面的动静,叶枫忍不住地问,“你在听?” “我在想。”隐者回道:“听说你最近开了家金点子公司,好像不是私家侦探?” “你好像一直在我身边?”叶枫忍不住地问,“你跟了我几年,你到底想从我这获取什么?” “获取你的记忆。”隐者说了一句后,不等叶枫回答,已经转移了话题,“你的地方很偏僻,你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广告?你开了金点子公司,是不是只是想让别人摸不透你的底牌?” “你好像摸的很透。”叶枫有些苦笑。 “我是例外。”隐者缓缓道:“有钱的人通常不笨,笨的不会有钱。” “你说的实在有道理。”叶枫只能点头。 “没有人会莫名给你五十万的定金,她平白给你五十万的定金,眉头都不皱一下,这说明她对你有信心,或者是听说过你,抑或是,她本来就认识你?” 叶枫皱了下眉头,“可是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平静。” “女人嘴角左边靠上是不是有颗痣?”隐者突然问。 叶枫一愣,闭上眼睛只是几秒,就已经霍然睁开,“你说得不错。” “她说的中国话?”隐者又问。 叶枫想说你说的是废话,突然心中一动,“你说她不是中国人?我看她的面部特征,很像亚洲黄色人种,只不过她的普通话是有点生硬。” “那她可能叫做雅姬,吉雅或许是她名字的倒写。”隐者并不很确定,“出手这么阔绰的,特征符合的没有几个,雅姬是东南亚黑帮组织雅库吉教父的女儿,她的丈夫叫做朴人兴,在澳门很有势力,只不过有一天被人杀死在情妇的家中。” “谁杀了他?”叶枫急问。 “不知道。”隐者沉默片刻,缓缓道:“不过根据传言,是一个叫做金梦来的找人下的手。” 第八十一节 掐死你的温柔 叶枫记忆中,并没有金梦来的影子,可是他听说过金梦来。 人生十分奇妙,总是有着这种那种理由,让你和素不相干的人联系起来。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叶枫知道,就算他如何不承认,他就是那个纨绔子弟,可是那个纨绔才子欠下的,还是要他来还。 如果失忆真的可以湮灭一切,相信很多人都希望失忆。 记忆有的是甜蜜,更多的却是痛苦。 出面的叶贝宫,千千,十九层,木头,三司,吉雅夫人,未出面的花剑冰,金梦来,隐者,还有那始终迷雾中沈爷,这些没有什么前生,只有在今世和他纠葛。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吉雅夫人找我有什么意图?”叶枫沉默了很久,这才再次发问。 叶枫不问,隐者就等,他很少有主动询问叶枫的时候,“其实你应该能够猜测的到。” “我?”叶枫有些苦笑,“我没有你想像的聪明。” “求人不如求己。”隐者突然叹息一声,“叶枫,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叶枫再次发问,“沈爷的基业,真的有那么重要?” “基业不见得重要,但是你们之间,黑白总是要分清楚的一天。”隐者淡淡道:“你不要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的看戏,你是叶枫,你还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他们重视你!你永远都是这场戏中的一环,无法避免,朴人兴的死,只不过算是一场大戏的开始。” “那戏中的主角呢?”叶枫看起来有些发愁,“我和花剑冰?” “没有主角,只有成败。”隐者说了一句看似结论,却又莫名其妙的话。 叶枫放下了npc,没有像以前那样的撇嘴,只是坐在那里,一如既往的发呆,或者可以说,是在思考。 大盖帽出了办公楼,又进了别的办公楼。 他头上帽子代表的是权威,他当然可以想进哪个公司,就进哪个公司。 无论你有没有问题,他过来检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他来到大厦的一个房间的时候,别人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大盖帽关上了房门,就摘下了帽子,笑了起来,“老周,你让我配合的工作,我都做完了,不过这样,可是不符合规矩的呦。”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周正方年纪并不大,有时一个老字,只是说明是尊称,资格老。 “叶枫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动用自己的权利公报私仇?”老鲁开玩笑道。 “这个可不能随便说的。”周正方脸上的笑容有些发苦,“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是不是,宁警官?” 宁颖点点头,“现在进展如何?” “你们放心,他这个公司,照这么折腾,开不起来的。”老鲁有些叹息,好像还有些内疚,“他的执照,那面总是用各种理由推脱,按照他申请的程序,本来圣诞节那天就能拿到执照的,如今倒好,元旦都过了,他的执照的事情,影子都没有呢,刚才龙哥给他祝贺,我用无照经营的借口,又罚了叶枫一笔,实在是惭愧。” “没事的。”周正方倒是满不在乎,“你那有什么问题,尽管推到我的身上。” 等到老鲁走了后,黄道明从内屋的房间走了出来,“叶枫下一步会怎么做?” “谁知道。”周正方摇摇头,“这小子神出鬼没的,前几天看他去了天天夜总会,以为他已经有些靠谱,没有想到,他转了一圈,优哉游哉的又出来,搞不动他搞的什么名堂。” “我们都搞不懂,那龙哥不是更不懂?”黄道明笑笑,“这种事情,不要急,顺其自然就好。” …… 叶枫也是向往顺其自然,所以他第二天早上还是按时上班,吉雅夫人的定金还是揣在他口袋中,他拿人钱财,并没有与人消灾的打算,多半也是等着凶手顺其自然的来到他面前。 只不过生活中总是有些意外。 叶枫来到大厦门口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消防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等到史禁三人火烧屁股一样窜了过来,惊惶中还有些欣喜地望着他,叶枫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 “怎么了?执照办好了,还是今天不用上班的?” “都不是。”史禁一脸悲痛,“叶总,着火了。” “着火了?”叶枫没有反应过来,“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叶枫脸色变了下,“你不是说我们公司着火了吧?” “不是我们公司,还有哪个?”宋公明有些痛心疾首。 “你们点的?”叶枫有些纳闷,“好好的,怎么会着火?” 史禁吓了一跳,“叶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火是昨天晚上着的,我们连电源插座在哪里都不清楚,怎么放的火?” 叶枫有些头痛,想要看看再说,一个穿着制服的拦住了他,“里面危险,无关的人不要进去。” 叶枫有些头痛,本来以为执照迟迟不下,就可能是别人在捣鬼,没有想到这次搞得更绝,直接把房子给烧了,目光一动,看到一个警官走了出来,叶枫快步迎了上去,“宁警官,什么事?凶杀案?” 宁颖看了他半晌,“不是,是你公司的楼层起火。” “看来我实在应该去算算命,烧炷香。”叶枫有些无奈,“新的一年,诸事不宜。” 宁警官点点头,说了句,我还有事,就已经不见踪影,叶枫有些发愣,暗想当初看档案的时候,忙里偷闲,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了,竟然说有事,安慰的话都不说一句? 叶枫的目光随着宁颖移动,水浒三杰也围了上来,三人见到警察,虽然没有做什么坏事,还是条件反射般的闪躲,看到宁颖走远,这才讪讪的靠近。 “叶总,你马子?”史禁有些流口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自己看上个太妹,都被人嗤之以鼻的鄙视,叶枫竟然钓上个警花? “叶总,品味差了点吧?”林通倒是直言不讳,“我觉得她不如方主编。” “叶总,她好像有姘头了。”宋公明倒是察言观色,看到宁颖和一个人亲热地说话,一看距离,就知道关系非比寻常。 叶枫早就看到是谁,本来以为新人胜旧人,没有想到那也是个旧人,周正方好像没有当班,穿的是便衣,旧人走了过来,脸色更是灰灰的一片,“叶枫,又见到你了,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有事情发生?” “你以为我想吗?”见到一张好像欠八百块不还的脸,叶枫语气也有些硬。 “我们勘察了现场,是有人故意放火。”周正方沉着脸,好像也叶枫抢了他老婆,事实上,也有点这个性质。 “你不会怀疑是我吧?”叶枫忍不住地问。 周围的群众看到这情形,已经慢慢的围了过来,离的距离不算太近,但是正好能听到二人说什么。 “我不是怀疑你放的火,但是我怀疑和你有关,因为根据我们知道的线索,你的社会关系十分复杂。”周正方冷冷说道:“叶先生,麻烦你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我没空。”叶枫扭头想走。 “你一定要去。”周正方一把抓住叶枫的胳膊。 叶枫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也犯了邪火,用力一挣,说了句,“干什么,警察要打人呀?” ‘噗通’一声响,叶枫愣了一下,警察没有打人,自己好像打了警察,周正方坐在地上,目光望着他,有些发冷。 “周警官,这是怎么搞的,快起来,快起来。”叶枫只好伸出手来。 周正方打开叶枫的援助之手,自己站了起来,缓缓道:“叶枫,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和我回去协助调查,另外一个,就是我投诉你袭警,你带上铐子和我回去录口供。” 叶枫望了他半晌,“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我是对事不对人。”周正方脸色严肃,一本正经,“无论是谁,只要有嫌疑,都要和我去警局走一趟。” 叶枫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实在不想回头,这个警局他已经异常熟悉,就算闭着眼睛,皮鞋都能带他走几个来回,出了警局,看到别人望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别扭,周正方假公济私,到了警局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接待他的竟然还是宁警官。 宁警官每次在警局见到叶枫的时候,都是特别的温柔,温柔的和大庭广众之下截然不同,叶枫很想掐死这种温柔,只不过几杯茶过后,又变得周身舒泰,只是苦笑,警方需要自己去找龙哥的把柄,龙哥找自己,是因为花剑冰的算计,那么自己呢,夹杂在两者之间是为了什么,难道这就叫做什么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八十二节 研究僧 叶枫出了警局,过街老鼠一样,溜着街道边走着。只不过才走个拐角,老鼠就被人抓个正着。 抓他的不是龙哥,也不是虎哥,更不是花剑冰,桃花劫,而是两个和尚。 一个和尚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看起来不像吃菜籽油,而是吃猪油长大的,估计鲁智深见到了,也得称呼一下师弟,他的脚下功夫实在了得,叶枫躲闪不及,差点和他撞个正着。 “施主,你好。” 叶枫愣了下,自己倒可以和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媲美,才说要上香改改运气,竟然有和尚主动找上门来求业务? “有事?”叶枫无论对和尚,还是对尼姑,都是一个态度。 “我是华严寺的,法号普度。”和尚开门见山,阐明宗义。 “华严寺的?”叶枫皱眉,“华严寺在哪里?” “华严寺你都不知道?”旁边的一个和尚有些不屑,那口气好像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苏联人不知道斯大林一样,和尚瘦小枯干,背着一个大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看起来像是吃草长大的孺子牛。 普度一摆手,“师弟,不得无礼。”他看起来道行颇深,很有法海的气势,叶枫阅人无数,已经知道他的目的,只是希望他不要说自己身边的方竹筠是白蛇精就行。 “这是我师弟普航。”普度说话不急不缓,高僧都这样,让人一见到就是心平气和,“出家人,讲究的是清净寡为,他性格毛躁,倒让施主见笑了。” “师兄说的是。”普航一脸的羞愧,被师兄当头棒喝,有如醍醐灌顶般的幡然醒悟,“施主,贫僧无礼,请勿见怪。” “哪里,哪里。”叶枫只能摆手,“在下实在是孤陋寡闻,只不过两位大师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华严寺是在哪里?” 普度笑了笑,大慈大悲的体谅着叶枫的无知,“华严寺现在是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全国各地倒也有几家,只不过我们的是在大同市西部,最正宗的,始建于辽代,是根据佛教华严宗的经典《华严经》修建的。” 叶枫暗自琢磨,敢情你这都开上连锁店了?全国各地还有分号? “哦,山西的?”叶枫恍然,又有些不解的样子,“山西的和,大师,你到这里干什么?” “师弟,把我的名片给这位施主看看。”普度并不着急说出来意,一个萝卜一个坑儿的挖着。 “名片?”叶枫有些错愕,早听说很多名寺的高僧都大学本科,或者是研究僧了,没有想到这位也不甘人后,名片这现代化的东西都有。 高僧身上显然不带俗物,不过低僧就无所谓了,瘦小枯干的普航终于把袋子放了下来,却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沓名片,给了叶枫一张。 叶枫接过来看了一眼,“华严寺的主持,首席名誉顾问,普度大师?失敬失敬,久仰久仰。” 他本来华严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久仰久仰也是信口开河,普度大师宽宏大量,并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师弟,把资料给他看看。” “资料?”叶枫有些头痛,不过他倒也没事,只是静观其变。 普航从袋子里面取出了几本相册模样的本子,递给了叶枫,叶枫只好双手接过,“大师,这是?” 他信手翻开了一页,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寺庙的照片,有些了解,这两位高僧显然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这是华严寺的大雄宝殿,这是观音阁,地藏阁。”普度笑的大慈大悲,所以解说只能由普航来做,“这是藏经柜,那个天宫楼阁。” 每个地方都有普度穿袈裟的身影,表明人家的确是那里的主持。 普航一番讲解,仿佛华严寺已经浓缩成了精华,这一个本子已经概括,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些照片可是花了大力气搞到的,华严寺既然是真的,那么他们两个和尚当然不会是假的。 “施主,这还有呢。”普航又拿出一个本子,原来他背的袋子里面,都是资料,“这是五方佛,大殿的壁画,主要讲解的是华严经的七处九会,还有,喏,这是善财童子,这上面画的是罗汉图,这个你应该认识,千手观音呀。” 叶枫连连点头,“真的很宏伟,有气魄,漂亮,如果以后有空去山西,我一定去看看,上炷香。” “阿弥驼佛,我佛慈悲。”普度念了声佛号,“施主有这个善念,就是好的,只不过路途遥远,现在交通虽然方便,但是现在生活节奏实在太快,很多心愿,不过是想想而已,想要实施,还是很有难度的。” “啊?”叶枫有些发怔普度的紧跟时代潮流,却不能不认为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现代的人,想要过点有品质的生活,那得先把自己累的和驴子一样,品质,并不是那么好保证的。 “我和施主见面,可以说的上有缘。”普度看到前期的播种已经差不多,向普航使个眼色,示意他把资料都收起来,现在的目的当然是收获,“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修得共枕眠,却不知道这见上一面,也需要极大的缘分,施主在这里,我在山西,你说这茫茫人海中竟然能见上一面,那实在是缘分啊。” “缘分,真的是缘分啊。”叶枫怎么听,怎么像一位春晚厨师说的话,只不过这位厨师是自己,还是高僧? “只是可惜世人熙熙攘攘,为名为利,忽略了这点,不知道珍惜,实在让人遗憾。”普度还是那副大慈大悲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珠子倒是颇为灵活,显然是在观察叶枫的表情。 “是呀,实在让人遗憾。”叶枫站的脚都有些发软,却还是和高僧寒暄,能和高僧说几句,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贫僧有感世人的悲苦,曾经立下了誓愿。”普度终于开始说明用意。 若是别人,多半会说,你的誓愿,关我屁事,只不过叶枫不是别人,所以他还在问,“不知道大师是什么誓愿?” “我这个誓愿其实和你有关。”高僧眼睛突然神光一闪,看起来高深莫测。 “啊?”叶枫心道,那可真的缘分。 “我虽然不敢自诩窥测天机,却对看人相略有心得。”高僧暂时把誓愿放到了一边,掐指一算,“我看施主印堂发黑,最近多有不顺,施主,你把手拿来给我看看,你放心,无论准或不准,我是分文不收的。” “在西安的时候,很多人花大钱请主持师兄给看相呢。”普航一旁插嘴道。 “多嘴,普航,你又着相了。”普度多少有些不满,却忘记了他是高僧,瞋戒也是不可犯的,“施主,请放心,你我有缘,施主遇到我是缘分,茫茫人海中,我能给施主看相,何尝不是一个机缘?” 叶枫很听话的把手伸了出去,高僧只看了一眼就道:“施主五行缺火。” “缺火?”叶枫有些奇怪,心道你也太离谱了,我最近被火烧的不得了,这还缺?难道一定要把我烧的焦头烂额才行?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高僧继续忽悠,“你因为缺火,所以受不了火,万一真的有火,同样的条件,你必先受其害……” “对呀。”叶枫一拍巴掌,“大师真的是高人,我上午公司才起火,损失惨重,到现在营业执照还拿不到,开不了公司,这难道都是缺火闹的?” 听到叶枫说自己开公司的时候,高僧眼前一亮,却露出同情之色,“多半是这样了,我说怎么看,都觉得你会有大劫,这场火看来只是个开始,施主危矣。” “那怎么破解?”叶枫看起来有些急不可耐。 普航看起来已经有了笑意,普度却还是脸色平静,“要想破解施主的劫数,还是和我的誓愿有关。” “啊?”叶枫忍不住问,“大师到底是什么誓愿,不知道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我在三年前,曾经立下个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普度满脸的庄重。 “高僧真的心怀伟愿,大慈大悲。”叶枫忍不住赞一句,看着普度好像看着地王藏菩萨一样,实际上地藏王菩萨也说过这句话,难道这位普度高僧,就是地藏王的转世? “三年来,我把主持的担子交给了师弟普世,自己却开始云游四海,希望能为多灾多难的世人解除疾苦,我把有缘之人的资料都记录了下来,师弟。”普度看到普航只是在笑,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忍不住的提醒。 “啊?”普航醒悟了过来,慌忙又上袋子里面翻来了一个名册递给了叶枫,庄重说道:“施主请看。” 叶枫接过本子看了一眼,发现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姓名,搞的和红花会的花名册一样,颇有规模。 第八十三节 另有玄机 花名册记录的很详尽,比起人事部门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上面重点记录的,还是香火问题。 张三要烧半年的香火,李四要捐献一年的香火,王二最心诚,要敬三年的香火,开始的日子的确是三年前,而且笔迹不一,纸页都有些发卷,显然是有些年头,这些人都和高僧交谈,证明高僧的行事,显然,这个本子说明这个高僧所说的一切,都是板上钉钉一样的确实,让人不能怀疑。 叶枫也终于确定了,这位看相是不收钱,但是指望香火赚钱呢。 果然,高僧开口就证实了叶枫的想法,“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来一趟,把有缘之人的名字记下,回去帮他们烧香,当然,我帮忙并不需要钱,可是香火总要钱的。” “那是,那是。”叶枫连连点头,“为人造福,总不能让大师你倒贴钱的。” 大师觉得这个施主真的开眼,比起一些人明白事理多了,住了嘴,知道后面的,有师弟解释,他是高僧,只要负责点醒人即可。 “喏,这位施主贵姓?”普航显然没有觉得板上钉钉,现在需要的是趁热打铁,“主持记录名单,别人烧香的,他都负责回去给念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每年一次,不可多得,这不第三年,打八折优惠呢。” 叶枫有些啼笑皆非,心道那个还有高僧的架势,你可一说就有点市侩。 “一炷香不贵,才两毛钱。”普航显然懂得别人的心理,“我们就是个成本,完全是为世人服务的。” “两毛的确不贵。”叶枫好像有些心动。 “施主这么有缘,不妨也让大师帮忙念念经文,上上香火。”普航极力的鼓动,“再说施主最近多灾多难的,五行缺火,事业不顺,正需要改改运气,这种机缘可真是千载难逢,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 除了一些老头老太外,一般脑袋有点智商的,都能看出这不过是个骗局,叶枫偏偏确信不疑的样子,“大师真的肯为我上香?” “当然肯。”普航的热情上来了,仿佛商家看到了冤大头,决意就算让利,也得把这单拿下,“大师菩萨心肠,一视同仁的。” “那我就上炷香?”叶枫的手已经向口袋中掏去,普航却是及时的制止,“这位施主贵姓?” 叶枫回答了姓名后,普航一笔一画的记录在本子上,“施主,这个香呢,心诚的话,要天天上的,一般一天都是最少三炷香,当然多的不限,有的十柱百柱的都有,就看施主的心有多诚,这里有几个套餐,你看看。” “啊?”叶枫有些发愣,好像终于察觉到有点不对。 “最低的是一天上三炷香,也就是一天六毛,六毛不贵吧?”普航极力的鼓动,“现在给个要饭的,一块钱还多拿不出手呢。” 普度咳嗽了一声,普航醒悟了过来,觉得自己把身份说低了,亡羊补牢地说道:“我这就是个比喻。” “的确不贵。”叶枫只能摇头,看着花名册上半年一年的日期,已经比诺查丹玛斯更加准确的算计到随后的消费。 果不其然,普航又开始陈述,“香是要天天上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行,为了有效果,一般都要上半年以上的,这是最短的,叶施主,不信你看。” 普航把花名册翻了翻,里面最短的果然是半年,“一天六毛,一个月按照三十天计算,那就是十八元,不贵呀,现在随便买个什么不要十多块?半年呢,乘以六,那就是一百零八元,大吉大利的,我管保施主只要上香后,很快就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大吉大利,生意蒸蒸日上,红红火火的。” 叶枫有些犹豫,普航还是继续打铁,“叶施主,你看看,这里的人最少都是半年的,这个宋可超,一买就是三年呢。到现在,人家可是红红火火的发大财呢,当然也可以先买半年的,你觉得真的转运,还可以继续买的,一天上十炷香不少,一次买十年的也不多。” 普航的口才看样可以去推销保险,做和尚倒有些屈才,叶枫听到宋可超的时候,心中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仔细地望了花名册那个名字一眼后,拿出了钱包,“那我也先买半年的,一天烧十炷香的那种,多少钱?” “啊?”普航长大了嘴巴,塞的进自己的拳头,幸福来的如此突然,却让人一时半会难以相信是真的。 普度咳嗽了一声,一张肥脸上多少也有点激动,只不过他还知道自己高僧的身份,并没有多说什么,却让普航不要失态。 “一天十炷香是两块,一个月六十,半年六个月,一共三百六,施主请了,对了,我们还免费送个平安符的,保佑施主平安。”普航忍住了激动,掏出了个小红包一样的东西,里面包的显然是什么平安符,递给了叶枫。 花名册上买三年的,都是假的,哪有那种冤大头,他们这种把戏,无非是套住人的心理,陪了口舌,让别人抹不开情面,一次赚个几十块也就不错的,哪里会想到叶枫竟然真的一五一十地掏出了三百六,递给了普航,接过了平安符,随手的揣在了口袋中,点点头,“那一切就拜托大师了。” “施主,等等。”普度唤了一声。 “什么事?”叶枫止住脚步,并没有回头。 “施主求什么?”普度一直没有吭气,这次倒是诚心问了一句,“求财还是求福?” 大师说的就是高深,也有道理,正所谓鱼肉熊掌不可兼得,有财的不一定有福,有福的却不见的有财。 “求心安。”叶枫说了一句后,再不停留,虽然步子不算太大,可是也慢慢的脱离了两位高僧的视野。 两个高僧面面相觑了半晌,确认自己手中的钱不是假币,这才不约而同地念了一声,“阿弥驼佛,善哉善哉。” 普航看到主持师兄望着自己手中的三百六,讪讪地笑着递给了师兄,叮嘱了一句,“师兄收好。” 外人既然不在,高僧当然也可以带一些俗物,普度当仁不让的接过钱,又从僧衣中掏出个钱包,鳄鱼皮的,放了进去,这才叹息了一声,“这位施主真的好心肠。” “可惜这种好人越来越少了。”普航念叨了一句,“大师兄,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大家也累了,洗洗睡吧?” “娘希匹,睡个鬼,你没有看到日头当空照?今天开业大吉,一定要再接再厉!”主持师兄化身为葛朗台的二舅,作势踢了普度一脚,“走!物色下一个目标去。” 二人是和尚,当然不好开车,二人为了化斋,所以把自己打扮的清贫一些,不然怎么老自称贫僧,贫僧的,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也有享受处级坐小轿车待遇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两位高僧还在研究下一个目标是什么,车门打开的时候,二人也没有意识到和自己有关,可是等到车上下来两个彪形大汉的时候,二僧意识到有些不妙。 “高僧,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一个大汉脸上带着块青色的胎记,给很强横丑陋的脸添了几分英俊,说到高僧的时候,态度和对妓女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大汉这种态度也很正常,因为高僧和妓女本来就有着很密切的关系,具体关系到和尚和钟的关系,详细的探讨还要参考陆小凤大侠的妙论。 “那个。”普度虽然块头比人家还大,当然是横着算,可是后天不足,还是不如人家横的,“我们不提供上门服务的。” 遇到抢劫的了,这是普度的第一个念头,现在抢劫的,品质有保证,简直比他们高僧还TMD的有保证,高僧骗人还要张嘴,累断了腿,人家竟然都发展到以车代步了。 “说你胖,你TMD的还喘上了。”另外一个大汉鼻子短阔,脸和鼻子的关系,有如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的搭配,“叫你去,你就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大汉伸手把西装稍微撑开了点,露出了里面黑色的手枪,硬硬的,别在腰上。 普航吓的脸都有些发绿,心道坏了坏了,只顾得给别人念往生咒,忘记了自己念一份了,这家伙有枪,那可不是一般抢劫的,应该说是狠角色。 快过年了,早就劝说主持师兄见好就收,得过且过的,不但和尚要过年,人家贼和强盗肯定也指望年底红包发双薪呢。 “到底去不去。”大汉放了衣襟,用力又拍了拍,口气中隐含威胁。 还是普度大师见多识广,宠辱不惊,不慌不忙地掏出了钱包,还算镇静地说到:“两位大哥,贫僧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你喜欢就全拿去吧。只求你放过老衲,老衲就已经感激不尽,回到寺庙中,也会祈求菩萨保佑你们红红火火的。” 高僧和常人不同。 高僧知道取舍,常人总有执着之苦,但是对高僧来说,根本算不上一件事情。 生离死别在高僧的眼中,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轮回重生而已,普度也是高僧,只不过这个高僧还是有点不同,最少他还放不下生死。 “老衲,老衲的,还师太呢。”青色胎记的汉子冷冷的笑,老道一样,“贼秃,你还真以为自己真的是和尚?” 汉子比高僧还高明,显然比叶枫更聪明,一眼看穿了事情的真相,普度脸色微变,“两位大哥,大家出门在外,求财不求命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样?” “谁稀罕你的破钱,上车,少啰嗦,不然一会儿见红不要说我没有对你说明白。”带枪的大汉推了普航一把,当货物一样塞到后排座位上。 这条路不算偏,怎么说离警局就是几百米的地方,人也有几个,只不过看到和尚,大汉,轿车的,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对于不明白事情,人都有种好奇,却也有种畏惧,所以明明走的直线,也都是特意绕个圈子过去。 普度很想大喊一声,有人抢劫,救命呀,只不过他虽然大慈大悲的,却已经知道世情的冷漠,救人的来不来不好说,杀人的恐怕马上就出现。 既然逃不过,索性去面对,普度拿出大无畏西天取经的态度上了轿车,心中只是嘀咕,他们不稀罕破钱,那他们在意的是什么? 轿车带着两个大汉,两个和尚,一肚子疑问启程,司机倒是文文静静的,哑巴一样,普度和普航,还有一个大汉坐在后排,多少有些挤,只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上很多,墓地不挤,没人想去,只不过担心自己的性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我们去哪里?” “不可说。”大汉冷言说了一句,差点搞了个佛曰。 普度为之气结。 两位高僧虽然神机妙算,可是怎么掐指一算,也想不到,他们去的地方,竟然是个夜总会! 高僧其实也去夜总会的,但是那是在凡人的装束下,这下身着僧衣的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就算小姐看到了,都为之侧目,她们不是没有见到过和尚,可是这么大摇大摆来找乐的和尚真的是少见。 普度老脸也有些发烫,看着一个个穿的不比出生婴儿多几件衣服的小姐,只能念句,酒肉穿肠过,佛主心头坐。 好在这时候人也不多,两个大汉带他们走过了正厅,来到了一间豪华的包间,推开了门,却不进入,只是对两个高僧道:“请进。” 两个大汉说话多少有些客气,普度却知道这不是对他们的客气,走进房门的一刹那,还是有些诧异,难道是以前骗的人找上门来?只不过印象中骗的都是打工仔,这么有气魄的可是从来没有,或许是以前的打工仔发迹了,现在来报恩? 普度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念头见到了一个年轻人后,宣告破产,年轻人很英俊,脸色却和大理石一样,洁白,没有感情。普度的记忆虽然不好,可是却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 “高僧,坐吧。”年轻人挥挥手,旁边坐着个马脸的汉子,高僧走南闯北的,却不认识那是龙哥,龙哥旁边的当然就是花剑冰。 屋内的灯光并不亮,甚至可以说,有些暗,除了龙哥和花剑冰,门后站着两个人,屋内竟然还有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面,离着龙哥和花剑冰比较远,仿佛是黑暗的一部分,普度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感觉身上有点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讪讪地坐了下来,普度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普航倒是先开了口,“几位大爷,贫僧也是混饭吃,有什么做得不对,请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人计较的。” 花剑冰笑了笑,只是说了一个字,“搜。” 搜字过后,普度和普航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内裤都被别人看看是什么颜色,只不过两个和尚虽然不如佛主一样四大皆空,也是身无长物。 普度不敢反对,普航不敢应声,他们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些大爷,却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搜身完成后,花剑冰并没有和韩国老板一样,要求两位高僧下跪,只是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你们真的是骗子。” 如果平时有人这么说,普度肯定严词拒绝,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已经不明不白的不清不楚,也只能点头赔着笑脸,“先生,我们两个,也就是马勺上的苍蝇,混饭吃。” “混饭吃?”花剑冰从头到脚地看了普度一眼,“把你们的一切和我说清楚,只要有一句不实的,我管保你吃饭的家伙都找不到。” 普度心中纳闷,心道你对尼姑感兴趣我都觉得情有可原,你又不像是警察,怎么对我们两个和尚这么有兴趣? 只不过腹诽归腹诽,普度还是把自己和普航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人其实真的是和尚,只不过已经是过去式,普度在华严寺的确混过几天,法号也教普度,普航也是如此,穿着袈裟照相也就是根据这个而来。 只不过寺庙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美好,二人又是六根不净,虽然没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本事,可是喝酒吃肉那是一天不可或缺的。 有一日二人又被主持训斥了几顿,看到了朝拜的善男信女,想起了终身大事还没有解决,这才动了凡心。找老婆要钱,他们在寺里呆了几年,多少摸透些善男信女的心思,所以可以说的把职业进行了翻新,听说南方经济发达,所以跑到这里。 听到了普度的陈述,花剑冰不知可否,只是看了一眼龙哥,龙哥走了出去,普度和普航现在普度不了谁的航线,只是希望自己的船不要沉了才好。 剩下的时间里,普度才明白,这位看似黑社会的人物,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关心那位叶施主的一举一动,他甚至连叶枫的一句话都不想错过,好像情人一样的温柔细致,普度心中估计都在嘀咕,好好的一个娃,怎么会搞断背呢? 普度说的口干舌燥,花剑冰就让人送上水果点心,普度普航一咬牙,看来这个东西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放下了一切,反倒搞个十分饱,等到已经开始打嗝的时候,才忍不住地问,“这位先生,我们两个能走了吗?” 花剑冰淡淡道:“再等一会儿。” 普度不敢说,你让我等,我就等,那多没面子,却只能点头,“那就再等一会儿。” 这一会儿又是一个小时,普度喝水喝的膀胱都有些肿大,花剑冰又问起一件关心的事情,“你说送给那个叶施主一道平安符,你有很多?” “是呀。”普度有些不解地点头。 “那都拿出来我看看。”花剑冰不动声色。 普度连怀中的,带普航包里的,都拿了出来,讪讪笑道:“施主如果喜欢的话,也送你一个,施主如果信这个的话,等到我回寺庙,把施主的姓名交给主持,让他帮你祈福。” “我什么都不信。”花剑冰淡淡道:“这个世上,我相信的只有自己。” 他虽然不信,可是还是一张张地看着平安符,打开了几个完整的包装,里面无非是大吉大利什么的祝福语,普度看着心痛包装,知道这东西完好的,别人看着心中也舒服,打开了包装,和二手货差不多的,只是欲言又止,显然不敢拦住,这次看来事态严重,保命就行了,保平安那是暂时不用考虑的事情。 听到花剑冰的无神论,普度热脸贴个冷屁股,尴尬地笑笑,“我也知道施主不信,只不过祈祷两句,总没有什么坏处。” 房门一响,龙哥走了进来,向花剑冰点点头,花剑冰看完了最后一张平安符,挥挥手,“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普度普航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是,是。” 等到二人走了之后,龙哥这才发话,“按照这两人交代的,我让山西那面的人快速的查了底细,发现真的有这两个人,而且照片传真过来,和这两个人也是一模一样。” 他递给花剑冰一张纸,对于花剑冰恭恭敬敬的,对于叶枫更是骇然,花剑冰调查叶枫的同时,不知道他已经不经意的泄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对叶枫心存畏惧,龙哥老奸巨猾,如何不清楚? 花剑冰让人监视叶枫的一举一动,却从来不找叶枫的熟人,他很怕打草惊蛇,这说明叶枫的后台,说不定比花剑冰还要硬,就说这次吧,跟踪地看到叶枫和两个和尚说了很久的话,花剑冰就让把两个和尚带回来,也就是这两个和尚是骗子,只要这两个和尚有一丁点的撒谎,估计依照花剑冰的性格,绝对让他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等到两位高僧遮遮掩掩地走出了夜总会,花剑冰招呼龙哥过来,“继续跟踪他们。” “啊?”龙哥有些发怔,“还要跟踪?” “不错。”花剑冰缓缓道:“我总觉得他们有些问题,兵法有云,攻其不备,他们若是有问题的,这个时候,无疑是他们防范最松懈的时候,也是最容易露出马脚的时候。” “这个,花公子说的的确有道理。”龙哥不能反驳,只好点头,心中暗自觉得他太过小心,这两个说穿了,就是骗子,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或者闲出屁来,对这两个人穷追不舍,看到花剑冰望着自己冷冷的眼神,龙哥心中叹息,“好的,我马上吩咐别人去办,不,还是我去跟踪好了。” 龙哥走出了房门,花剑冰坐了下来,屋内只剩下四个人,两个保镖和木头一样,另外一个人却和隐形人一样,藏在黑暗中。 “柯宋,你怎么看?”花剑冰突然问了一句。 两个保镖还是木头一样,显然不是那个柯宋,暗影中的人终于说说话,“花公子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就行,我不想考虑太多。” 他的态度实在不算恭敬,如果用龙哥的态度来对比,甚至可以说有些恶劣,花剑冰竟然没有什么不满,显然是早就习惯他这种态度,“你为什么不想动脑?柯宋,你其实很聪明,只要跟着我,好好地做事,我亏待不了你。” 花铁树老奸巨猾,花剑冰却是生性多疑,可是他对这个柯宋却好像无话不谈,“这些天过去了,我们观察的也差不多的,叶枫这次真的有些古怪,难道传言竟然是真的。” “你是说他失忆?”柯宋回了一句,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感情,暗影中他的眼眸非常的明亮,仿佛一只藏在草丛中的猎豹。 “不错。”花剑冰点头,“叶老头真的狡猾,竟然能把消息瞒了这么久,只是我不明白,他既然要隐瞒这件事情,为什么要在一场虚假订婚上大张旗鼓的,难道这里有什么名堂?” “不知道。”柯宋回答的简洁。 “我突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花剑冰脸上也有一种奇怪的表情,“这个叶枫不是那个叶枫,叶老头就是想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情。” 柯宋这次连不知道都没有说,只是嗯了一声。 花剑冰只是想把想法对一个人述说,柯宋沉默寡言的,其实更对他的胃口,这就像一些领导和手下一样,领导不想手下提出不同的意见,他只是想有个人做他的树洞。 “我有个很荒唐的想法,叶老头这么狡猾,这么疼爱儿子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过着这种生活?”花剑冰拧眉思索,“莫非有个人和叶枫长一模一样的人,花老头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这里,他却暗中偷笑?”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柯宋终于问了一句。 花剑冰叹息一声,“谁知道?” 他沉默了很久,咬咬牙,“这或许又是叶老头的疑兵之计?他知道我们起了疑心,索性把事情透漏出来,让我们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 花剑冰说的和没说没有什么两样,柯宋只是‘恩’了一声,再没有了声息。 “吴虹说的一切,和这两个假和尚说的很类似。”花剑冰又说了起来,脸上有了困惑,算计别人其实有时候,并不见得是幸福的事情,很多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是很多人的痛苦,何尝不是也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和他同住的是个漂亮女人,和他订婚的也是个漂亮女人,他的身边的确不缺女人,这点和他原先的倒很类似。”不知道底细的人,看到花剑冰,多半以为他是神经病一个,自言自语地说,没有人应答,暗影中有一双发亮的眼睛,好像有丝很奇异的光芒闪过。 “和他订婚的女人是许舒婷,和他同居的女人是方竹筠。”这句话是柯宋目前为止,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花剑冰点点头,“他的目光不错。” “那我们可不可以。”柯宋突然道:“要挟他身边的女人,进而要挟他就范?” 这是柯宋头一回提出建议,可是一提出来就是馊点子,坏主意,这年头,良心不值钱,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卖了。 花剑冰却是大笑起来,“柯宋,你难得出回主意,只不过一出就是馊主意。” 柯宋‘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满,还是怒不敢言,抑或是,他也早已习惯花剑冰的态度。 “叶枫身边不缺女人,可是他最不看重的就是女人。”花剑冰冷冷的笑,“我和他相处二十年,别的可能不理解,可是对于这点,我却是心知肚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抓住他的心,他这人看似多情,其实无情。通过女人要挟他,和通过女儿的幸福,向葛朗台要钱一样的滑稽。” 柯宋叹息一声,“难道他真的无懈可击?” “任何人都有缺点。”花剑冰目光闪动,显现出一副和年龄不符合的成熟,“就算老狐狸叶贝宫,小狐狸叶枫也是一样。” “叶贝宫的缺点?”柯宋缓缓道:“他还有缺点?花公子,我们可以对付他,但是不能不佩服他,我见过他几次面,他这个人,我觉得,已经老辣的无懈可击。” “你错了。”花剑冰嘴角一丝不屑,“他的弱点就是叶枫!” 柯宋无语,良久才问道:“那叶枫的缺点?” “这个嘛,不可说。”花剑冰对柯宋虽然信任,但是显然还没有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实际上,他相信的只有自己。 柯宋也不追问,再次沉默,他本来就不是多嘴的人,花剑冰和柯宋合得来,也是觉得自己比他高明,更喜欢他的不多嘴,沉默寡言的人虽然让人觉得阴险,但是另外一方面,却让人觉得靠得住,他花剑冰的手下,不会是个满嘴跑火车头的人。 花剑冰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默,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扶手,没有人知道他的动作的来由,他自己却知道,他是在效仿叶枫,柯宋说得很对,他们可以对付叶贝宫,但是不能不佩服叶贝宫,对于叶枫,他也是这种感觉。 叶枫是他一辈子无法逾越的巅峰,他妒忌叶枫的风流,妒忌叶枫的英俊,妒忌叶枫的潇洒,妒忌叶枫处理一切事务的游刃有余,他妒忌叶枫的有才,他还妒忌叶枫有个那么聪明能干的爹,自己的爹虽然也算不差,可是和叶贝宫一比,实在是乞丐和国王的区别。 妒忌是因为不如,花剑冰何尝不知道,所以他总是想要效仿叶枫,他知道,自己永远不能超越叶枫,这已经是先天注定的,他甚至已经准备讨好叶枫,准备沈爷百年归天的时候,能当个叶枫的副手,就已经很满足,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个绝好的机会到了面前,叶枫失忆了! 花剑冰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知道这点,但是他不知道这点的可靠程度,所以他一直试探着叶枫,他不想让叶枫产生一丝警觉,所以他并没有从叶枫的身边入手,只是让龙威出面,自己在幕后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甚至找到了吴虹,找到了两个和尚,这些他都确信,不会和叶枫有任何关系。 从自己的观察,还有从吴虹,和尚,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人的嘴里,他终于得出了个结论,叶枫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叶枫的所有举动在花剑冰眼中,完全是无聊透顶,可是叶枫自己却是自得其乐,他本来想要算计叶枫,甚至布下个局,让叶枫死于一场交通意外,这个局一定要布置的精彩,布置的和自己无关,布置的能让叶贝宫那个老狐狸找不到一丝和自己有关的痕迹,叶贝宫肯定会怀疑他花剑冰,但是无关紧要,这和警方抓贼一样,没有证据,叶贝宫也拿他无可奈何。 但是多少肯定了叶枫失忆后,花剑冰却是不由换了个念头,叶枫现在并不知道被算计,所以自己算计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么说来,自己不用急,慢慢的开始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叶枫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叶枫,沈爷却还是从前的那个沈爷,他花剑冰想把叶枫比下去,不过是为了沈爷的重视…… 花剑冰没有再想下去,手边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龙威没有回来,声音却通过电话传了过来,“花公子,我亲自跟踪那两个和尚,他们去了火车站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然后去了住宿的地方,十块钱通铺那种,收拾了一下衣服,然后坐公车再次去了火车站,如今已经上了火车,他们很害怕的样子,估计不会多嘴。” 龙威倒是尽心尽力的把和尚跟踪到送走,花剑冰放下电话,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最少从目前的迹象表明,叶枫并没有和以前的人联系。他手下的三司竟然对他不闻不问?” “三司很厉害?”柯宋问了一句。 “他们是叶枫手下很重要的人物,也是很有能力的人物,有了他们,我们对付叶枫无疑要麻烦很多,只是可惜,我手下没有那种人物。”花剑冰叹口气,只是恨自己不如叶枫,为什么手下也是不如叶枫,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三司那种人物在他手下根本不能生存。 花剑冰也忽略了一件事情,龙哥的跟踪,也不见得是稳妥的,最少龙哥并没有跟踪两个高僧去了大通铺,那种地方有种很奇怪的味道,龙哥十多年前还可以容忍,但是如今,一闻到那种味道就想吐的。所以龙哥并没有跟踪到大通铺里面去,他一直都认为花剑冰的疑心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何况两个高僧进去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出来,直奔火车站。 所以龙哥和花剑冰都不知道,两个高僧进入了上了火车站之前,还见到了一个人物,那个人人到中年,神色有些憔悴,举止却是不俗,甚至可以说是斯文,他坐在通铺上,好像坐在自己家炕头一样的自在,他本来不是应该坐在这里的人,可是他的洒脱让他坐在哪里都是一样,见到了两个高僧进来,他笑了笑,问了句,“花剑冰身边都有什么人?” 第八十四节 追梦人 “叶枫今天有什么举动?”花剑冰继续日常的工作。 龙哥看起来神色还好,只不过比哑巴吃黄连还要难受,“他又去了教堂。” “又去了教堂?”花剑冰喃喃自语,“他这几天去了几次教堂?” 虽然知道花剑冰是哑巴吃混沌,心中有数,龙哥还是替他说出了答案,“他这三天去了三次教堂,每次两个小时。” “那倒是稀奇的事情。”花剑冰觉得自己要算计叶枫,恐怕有八百次机会,可是他又有些犹豫,他生怕自己一击不中,他现在要做的,是等待最有把握的时机。 当年张良伏击博浪沙,拎着大铁锤刺杀秦始皇,误中副车后,还有个苏舜钦为之拍案叫一声,惜乎击之不中,他如果误中副车后,估计不会有人拍案感慨惜乎击之不中,而只能等待别人来击他的正车。 “他去教堂都做了什么?”花剑冰皱着眉头,其实叶枫做什么,他都已经清清楚楚,唱赞美诗歌,祷告,牧师讲道,祝福,然后是,忏悔。 “他哪里有那么多的罪恶忏悔?”龙哥都有些头痛,流程他说了五六遍,知道花剑冰也不会忘记。 一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成天要去教堂做忏悔,他这个黑社会老大估计只有去地狱,才能得到主的宽恕。 “牧师有问题吗?”花剑冰总觉得不对,“他在做礼拜的时候,有和别人联系吗?” 花剑冰要确认,叶枫没有和别人联系,他失忆了,和以前的人都断绝了关系,他才能开始下一步的行动,“还有,你最近要尽快的找理由,和他联系,得到他的信任,让他觉得,你这个龙哥,其实是很重恩情的。” 龙哥其实想说,我本来就是很重恩情的,这个不用假装,“牧师没有问题,我调查过了,有过十几年的经验,叶枫做礼拜的时候,规规矩矩的,比信徒还要虔诚。还有,我最近并没有和他联系,我只怕引起他的疑心,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花剑冰多少也觉得龙哥说的有道理,却有些不耐,“那你大约什么时候,能让他过来帮你做事?” “这个,我可不清楚。”龙哥觉得叶枫的态度,应该是中国足球捧得大力神杯那一天的时候。 花剑冰冷冷地望了龙哥一眼,终于按捺住怒火,他还用得着龙哥,对于还有用的人,他向来还很客气,“让你的手下继续监视叶枫,你争取创造个机会,让他知道你的好,让他知道,你能为他摆平一切,你要得到他的绝对信任,你当老大这么多年,这个不用我来教你吧?” 龙哥点点头,手机突然响了,接了下,突然有些兴奋,“有新目标出现。” 花剑冰一怔,多少也有些欣喜,“是谁?” “是个女的。” “女的又是谁?”花剑冰一愣,暗道这小子去做弥撒还是去泡妞的? “不知道。”龙哥回答的倒是干脆,看到花剑冰欠账不还挨打的脸,马上补充了一句,“正在查。” 龙哥这个老大,到底不是浪得虚名的,女人的姓名很快查了出来,金迪公司总裁云华霄的女儿,云雅琪。 “这小子就是有女人缘。”花剑冰知道云华霄是哪个,也知道金迪是哪个,只是搞不懂,为什么叶枫会认识云雅琪?意外,还是另有深意?他想的虽然多一些,只是因为他对叶枫有着潜意识的畏惧。 叶枫自己也搞不懂,他总是能够遇到莫名其妙的人,或许只是因为他很拉风,无论到哪里,都是藏在泥沙中的金块一样,总会有人认出来的。 这三天消防整顿,那层楼上的公司都在叫苦连天,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句话是老话,不过老话到了这个新城市,比什么都管用,停业一天的损失很多人都是难以估量,叶枫总算明白了周正方的厉害,着火的原因至今没有查明,可是却烧出了一堆消防隐患,这些要是放在平时,屁事没有,但是因为发生了事故,所以上面很重视,重视的结果就是一个楼层的几家公司不能办公,先把消防搞好了再说,因为叶枫当初被周正方带走,所以那些骂娘的人一致认为,这火和叶枫有关,虽然叶枫最后还是被放了回来,但是他觉得,还是被关几天的好,因为他已经成了过街的老鼠,每个人望着他,都有一种鄙夷的目光。 自从上次见到了两个高僧后,他好像突然顿悟,第二天就去了本市的一个教堂。 S城是个年轻的城市,所以教堂去个年轻人也不足为奇,叶枫去了之后,每天都很虔诚的样子,他前两天倒是无风无浪的,夹杂在一群大妈大爷之间,他有些另类,可是他不在乎,他当然也没有想到过,能在这里碰到云雅琪。 每天他都在小黑屋中说上一句,神父,我有罪。 神父也就回上一句,全能的上帝会帮助你的,阿门。 然后叶枫就开始祥林嫂一样的忏悔,无非是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不顺利,自己克扣别人的工资,手下对自己不满,一个楼层的关系不好,别人看他的目光不对,其实都是被冤枉的,老头老太太都不乐意了,心中都是想着,怎么这好事都被你摊上了? 神父是仁慈的,听了却想用菜刀砍他,心想都什么年代了,敢情你跑到我这诉苦找心理咨询来着? 老头老太太也不高兴了,本来有这个免费诉苦的机会,这下全被叶枫占用,怎么的,就你一个人有罪,我们不能有了? 叶枫终于被赶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云雅琪。 云雅琪米色的风衣,淡雅如云,远远地望着叶枫,多少有些诧异,迎了过来,“叶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会在这里?”叶枫有些奇怪,“既然你都可以来这里?” 云雅琪觉得和他论辩,那比让牛理解五律七绝还要困难,“我来看神父。” “我也来看神父的。”叶枫一听,理直气壮。 “神父是我叔叔。”云雅琪瞪大了眼睛,那意思是说,我们两个不会有一个叔叔吧? 叶枫有些发愣,“那个,神父虽然不是我的叔叔,不过倒是我的亲人,主是仁慈的,也是所有人的亲人。” “得了吧你。”云雅琪笑了起来,“叶总……” “我现在还是什么总?”叶枫有些苦笑,“我现在觉得脸有些肿。” “好好的,为什么离开开拓者。”云雅琪随口问了一句,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妥,“你看我,几年前的事情,我还挂在嘴边。” 在云雅琪的意识中,叶枫肯定和许舒婷有了矛盾,这才愤然出走,只是可惜了这个人才,许舒婷无论从老总的角度,还是从情人的角度,都应该留住这个人才,只是很可惜,有些时候,爱情从来没有理智的,感觉来的时候,看到猪八戒都是董永,感情破裂的时候,小甜甜也是牛夫人的。 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神父叔叔,云雅琪看着叶枫的脸色,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不要说你给我打招呼了,就算你没有打招呼,开拓者现在事业也是蒸蒸日上,我们合作的关系还不会改变,无论是你在那儿,还是不在。” 云雅琪是女人,女人都是有种天生的直觉,而且确信不疑,她知道叶枫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就算走了,也不会给开拓者拆台的,果然,听到开拓者三个字,叶枫的脸上有了些温暖,“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你一直没有问过?”云雅琪装作漠不关心的问,她知道叶枫订婚了,消息是老彭告诉的,老彭的是从董总那里拿来的消息,董总从何得知,当然是从他那个宝贝丫头董倩倩那里。 事情拐个七道八道的,真相早就淹没在众多理智的分析和不理智的猜测中,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没有什么所谓的真相。 谁甩谁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关键是,他们已经分手了,不过,藕断丝连。 “我问那个,也不给我发奖金的。”叶枫淡淡的笑,好像全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云雅琪望着他的笑脸,心中却有些不是味道,有责任,肯担待的男人,通常把笑容,眼光灿烂的一面给别人看,那些唠唠叨叨,总是诉说自己婚姻不幸的,通常都不是男人,他们只会为自己找一个放弃的理由而已。 “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云雅琪突然道:“开荒者换了总经理。” “那戈,戈民辉呢?”叶枫多少有些关心的样子。 “他说要砍你,你小心一些。” 叶枫一愣,看到云雅琪眼中的笑,多少有些恍然,“他现在想砍的估计只有自己,你怎么会知道?”后一句是随口问的,因为二人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大妈大爷们看着神圣耶稣面前的一对男女,眼神多少有些怪异,叶枫有些头痛,知道他们为耶稣打抱不平。 主是圣洁的,你在主面前,和个漂亮的,很有女人味的女孩子说悄悄话,那是和在如来面前吃红烧肉一样,是种亵渎。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云雅琪犹豫了一下,“听说开拓者已经成功的收购了华胜电子,只差对外正式宣布?” 叶枫听到开拓者收购华胜电子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有想到,我不在之后,他们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云雅琪望了他半晌,“我也没有想到,先不说实力,开拓者哪里来的那么大一笔资金?” “看来世上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叶枫眨眨眼,“对了,那些人忏悔完了,该你去找神父了。” 神父已经走出了告解室,远远地站着,望着这里,显然是在等人。 云雅琪愣了一下,“对了,还没有问你来到这里什么事?” “我当然也是忏悔。”叶枫一本正经的态度让云雅琪分辨不出真假。 这始终是个云里雾里的人物,自从云雅琪看到他的第一眼。 说句实话,云雅琪见叶枫的次数并不多,寥寥无几,但是叶枫给她的印象真的不错,这里当然也包括那次美女救英雄的那种,不一定只有强者才能被女人注意,有的时候,女人的天性,让她更加倾向于关注弱者。 可是她当他知道叶枫有了未婚妻的时候,轻松中还有些释然,她没有失望。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见到优秀男人就抓在手上的,她们有的时候,需要一个倾诉的人,在做树洞这方面,有的时候男人甚至比女人更能保密一些,她希望叶枫能和她做好朋友,这已经足够,最少二人是在一个层次上,并非说她鄙视低她一头的,但是如果能找到有共同语言的,岂不更好? 知道叶枫有了未婚妻之后,云雅琪刻意拉远和叶枫的关系,就算有机会和叶枫见面的时候,也会抓住老彭,她不想给叶枫添没有必要的麻烦,她也不想让叶枫误会她有别的目的。 云雅琪长的很有女人味,其实行事更是细心,她很想问问,你为什么和许舒婷分手,感情是一辈子的事情,既然开始了,就要珍惜,不要轻言放弃,可是当她看到叶枫的眼睛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这个男人,会有自己的主见,虽然表面看起来,他很随和。 “你忏悔?”云雅琪笑了起来,“叶枫,你可真逗,今天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叶枫知道这句话通常都代表交谈的结束,神父远远地望着,虽然没有什么不耐,可是那是神的使者,怎么能久等,“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二人正要礼貌的分手,突然云雅琪眼前一亮,伸手招道:“晨薇,这里。” 叶枫只觉得一股香风从背后传来,一个女人风一样地来到了云雅琪的面前,“雅琪姐,你来的真早。” 女孩子声音很甜,外形很清纯,却只给叶枫一个背影,披肩长发绸缎般的光滑,穿得很朴素的样子,可是叶枫一眼就知道,她穿的每件衣服都是经过精心的搭配,她的一件外套,已经是一个工薪族几个月的薪水,这个女孩子出身很好,这是叶枫的初步判断,他看起来很木讷,很懒惰,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可是他却比很多人能一眼看出事情的本质,因为他会观察。 云雅琪握着女孩子的手,很是亲热,“晨薇,你怎么迟到了?” “还不是因为堵车。”女孩子并没有转过脸,虽然知道云雅琪和叶枫在交谈,但是很明显,叶枫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这是什么地方呀,年轻是年轻,只不过交通有如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迟缓的不得了。” “晨薇,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云雅琪看着叶枫在那晾着,觉得有些不礼貌,叶枫没有拂袖而去,是因为他的礼貌,“这位是叶枫叶先生。我们以前,嗯,生意上有过来往。” 晨薇终于回过头来,她从教堂外走了进来,看到叶枫的,也不过是个背影,能和雅琪姐说话的男人,其实应该不错的,晨薇这么想着的时候,走过去的时候,不经意地望了叶枫侧脸一下,头一个感觉就是,这小伙子很帅,第二个感觉就是,太帅的小伙子靠不住! 晨薇和雅琪姐说话的功夫,还在琢磨着雅琪姐和身后那个小伙子的关系,虽然没有回头,可是直觉中,小伙子目光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在雅琪姐的身上,他的目光好在望着别的地方,他心不在焉,生意上的伙伴?这么年轻的人,会有自己的事业,只是转念一想,雅琪姐不也有自己的事业? 叶枫听到云雅琪介绍的时候,目光终于从教堂的十字架转移到晨薇的脸上,礼貌地笑了一下。 眼前的女孩子,眉目如画,如花,只是双眉斜飞,看起来颇有个性,这张脸因为眉毛的原因,所以显得有些冷傲,但是嘴角甜甜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颇为亲切,可是如果没有了笑,这张脸? 叶枫突然觉得胸口一痛,撕裂了一样,不知是口中,还是心中,呻吟了一声。 晨薇目光正视叶枫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正脸远比侧脸还要英俊,晨薇不是没有见过男人,可是这么英俊的男人,她真的头一回见到! 她本来也想礼貌地回之一笑,无论如何,礼尚往来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的嘴角才要露出点笑容,眼中却已经露出了惊骇之色。 她的骇然是为了叶枫的那张脸。 那张本来很帅气的脸,突然扭曲的变形,晨薇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一张脸,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如果前一刻叶枫还是天使的话,这一会儿,他无疑可以用恶魔来形容。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充满的痛苦,绝望,伤心欲绝加上万念俱灰! 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那人额头滚滚的流下,他好像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伸手捂着胸口,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可是他的一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晨薇不放,他嘴角蠕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丝声音都是没有发出…… “叶枫?”云雅琪的脸色也有些改变,她注意到叶枫的不妥,顾不得再考虑什么避嫌,一把抓住了叶枫的胳膊,“你怎么了?” 叶枫变化的实在太快,让云雅琪以为,他多半有什么隐疾,或者是先天心脏病什么的,晨薇却是退后了一步,她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她很惊惧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那里藏着太多她无法理解的含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雅琪抓住叶枫的手,并没有想像中的倒地,激烈的反抗,可是她只觉得叶枫的手心全是汗,冷冷的! “叶枫?”云雅琪又唤了一声,刚要想起叫救护车,叶枫已经说了句,“不用叫车。” 云雅琪吓了一跳,心道这小子鬼上身怎么的,怎么连自己的潜意识都能猜到?不过让她欣慰的是,叶枫扭曲的脸已经舒展开来,虽然额头还有冷汗,看起来虚弱不堪,但是已经没有立即倒毙的危险。 云雅琪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在握住叶枫手的那一刻,真的觉得他生命的衰弱。 “雅琪姐?”晨薇弱弱地叫了一声,好像有病的是她。 云雅琪回过头去,望见晨薇苍白的脸色,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解释什么的好! “小姐贵姓?”叶枫突然问了句绝对不是现在应该问的话,就算色鬼也没有这么急色的。 晨薇怯怯地望了云雅琪一眼,看到她也有些茫然的样子,低低地说了声,“姓白。” “白什么?”叶枫有些木然,晨薇却看到他眼中光芒一闪,好像透过那道光芒,能看到他一颗心怦怦的大跳,叶枫很平静,甚至胸口都没有起伏一下,可是晨薇不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叶枫问的是废话,云雅琪头一回觉得叶枫并不聪明,刚才她一口一个晨薇的叫着,他还问人家白什么? “白晨薇。”晨薇回答了三个字后,没有说什么白痴,因为她看到了叶枫眼中的一丝痛苦。 “白晨薇?”叶枫喃喃念了一句后,竟然又说了一遍,拳头握的咯咯作响,牙关再次咬紧,“白晨,薇?” 晨薇吓的又退了一步,确信叶枫一拳打不到自己,“这位先生,你认识我?” “我叫叶枫。”叶枫舒展开了拳头,却是皱着眉,“白小姐到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事?”晨薇慌乱地摇头,有些忍受不了眼前这人的唠叨,或者说,是无礼,自己来干什么,你有什么权利过问? 云雅琪也发现了叶枫的不妥,不由轻轻唤了一声,“叶枫?” 叶枫身子一震,终于全身放松了下来,“对不起,白小姐,刚才我有些无礼。” 只不过造成的印象恶劣,就像木板中拔出的钉子,钉子还是钉子,却还多了个洞,白晨薇尽量让自己不失礼,别人可以因为无知而没有礼貌,但是她不能,她自小就学会做淑女。 “没关系。”白晨薇回了三个字。 “我要走了。”叶枫终于笑了笑,感觉笑的和冰一样,“再见。” “再见。”白晨薇应了一句,潜台词是再也不见。 叶枫才要转身,突然又问了一句,“白小姐认识我吗?” 白晨薇一怔,“以前不认识,现在,我们算认识了吧?” 叶枫竟然笑了笑,“不认识的好,白小姐,再见。” 白晨薇望着叶枫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雅琪姐,他神经病呀?” 云雅琪愣了一下,确信叶枫没有长着顺风耳,压低了声音,“不要乱说,多不礼貌,他可能,可能心脏有问题吧?” 只是云雅琪挽着白晨薇向神父走去的时候,有个念头,叶枫认识白晨薇的,不然,他怎么用那种怪异的眼神望着她? 第八十五节 致命的打击 叶枫失踪了! 龙哥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头皮有些发紧。 手下胆怯地望着龙哥,只是恨失踪的不是自己。 花剑冰皱了下眉头,却没有怒火冲天,他到底还算是叶枫的对手,最少他自己这么认为,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发火于事无补,只能自乱阵脚,所以他还是能保持很平静,“你把那天的事,详细地说一下。” “那天他去了教堂。”马仔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终于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叶枫好像抽羊角风的场面,马仔看到了后半截,那个时候,他正在教堂的门口,门卫的地方,和门卫老头聊天,一根烟递过去,再加上门卫的空虚无聊,就算主的仁慈宽容和信仰都是无法填充,所以他们很快的聊的热火朝天,马仔不知道西方的教堂有没有门卫,但是知道,一到了中国,那就必须得有中国特色。 只不过马仔还是敬业,所以云雅琪和叶枫搭话的时候,他第一时间通知了龙哥,他本来查不到云雅琪的底细,那么快的查到,只是因为门卫认识云雅琪,云雅琪和神父是亲戚! 门卫秉承着中国人传统热情的特色,就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只要那人有权势,就以认识为荣,他说云雅琪是云华霄的女儿的时候,仿佛自己也和金笛大公司扯上了关系,他说云雅琪人很好,还和自己说几句话的时候,仿佛自己也是脸上有光,马仔没空理会门卫的光环,只是借口出去打了个电话,遇到了匆匆忙忙的白晨薇,结束通话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发现了叶枫的异样。 不等他再有什么行动的时候,叶枫已经走了过来,马仔慌忙的闪到一边,他那个时候觉得叶枫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一般砍人的时候,或者被砍的时候,都是这种脸色。 叶枫顺着街道往前走,马仔收线,一如既往的跟下去,只不过才离开教堂没有百米的距离,叶枫突然转身往回走,突然的回马枪让马仔措手不及,这附近是教堂,比较偏僻,又没有什么小卖店,报摊等道具让他掩饰下身份,看着叶枫直直的走过来,他也不好面壁思过,急中生智拿出根烟来,问了一句,先生,有火吗? 叶枫有火,眼睛里面好像有怒火,冷冷地望着他,说了一句,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能还? 马仔一根烟叼在嘴边,有着说不出的滑稽,只记得‘啊’了一声,烟就掉在地上,还不等他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你钱的时候,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等到他倒在地上的时候,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叶枫就已经不见。 马仔伸手一指脸颊,高高的肿起,猪头一样,不是表功劳,而是说苦劳,“龙哥,他打的就是这。” 他挨打只能硬挺,因为他理亏,他发现叶枫出拳打人,竟然让人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面咽,这也是个学问? 龙哥看着他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问,“叶枫这是什么意思?”他问的当然是不是马仔,而是花剑冰。 花剑冰也是面无表情,“这还用问,他发现有人跟踪他,他不想让人知道他要去的地方!” “他有什么地方可去?”龙哥只能问,他发现叶枫的生活真的很单调,就算那两个和尚都比他活的精彩。 花剑冰目光闪动,只是说了一句,“谁知道?” …… S城靠海,很多旅游景点都是设立在海边。 劳累一周的城市人,节假日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向往着大自然的生活,农村当然好,空气新鲜,只不过浪漫就不如海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晚上疲倦了,还可以上附近的酒店点一些生猛海鲜品尝,的确是件惬意的事情。 只不过新的一年开始,就算分不清四季的S城,都有些清冷,海风一吹,更是加了几分寒意,海滩边的游客少了很多,远远望去,天海一线,灰蒙蒙的有些阴暗,近处的海水泛着白沫的冲上了沙滩,退去的时候,留下冰冷的沙滩。 远方有几只小船孤零零的游荡,冷嗖嗖的风声中,更让人觉得自身的渺小和悲哀。 叶枫静静地站在沙滩上,海风一起,吹乱了头发,只不过,他的心,恐怕比头发还要乱。 他在等人。 他心脏被冲击的那一刻,他突然又明白了很多事情,尽管记忆中,满是痛苦。 一个人远远地走了过来,脚步不急不缓,等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就是和两个和尚打交道的那个中年人,叶枫也见过,在虎哥家见过,他叫司徒空! 司徒空走到了叶枫的身边,目光也是复杂,只是多少带有点怜惜尊敬的味道。 他不说话,叶枫也不说话,他甚至头都没有转过来,只是好像握紧了拳头,司徒空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望向了天边,有些叹息的口气说了一句,“叶少,你终于来了。” 叶枫并不转头,只是问了,“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包括那个宋可超的台词?” “叶少还是聪明如斯。”司徒空眼中有些笑意,还有一丝欣喜。 “我遇到普度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叶枫面无表情,拿出了一张平安符,“只不过他突然提及到了宋可超的名字,别人不知道,对我却有很特别的含义,显然,普度说起宋可超,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既然知道他是为我而来,我当然要上香许愿,上香许愿不是目的,这张平安符才是真正的目的?” 司徒空望着叶枫手中那道平安符,缓缓道:“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只怕你不接。” “我不接?”叶枫冷冷的笑,“我不接的结果,就是你们再次来找,来唤醒我的记忆?” 叶枫目光少了宽容,多了分怒意,从这种眼神中,丝毫看不出那个和缓慵懒的叶枫,让人觉得,只有危险,司徒空却是头都不低,目光不移,执着地望着叶枫,他本来是个飘逸的人物,最少从表面看起来如此,只是他的眼神竟然也和叶枫一样,一样的坚定! “不错,你如果不接,我就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你,因为我是三司之一!” 司徒空本来是个很安逸的人,和虎哥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让人看到他的洒脱,可是现在眼神中也是充满多了倔强,“三年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还是情有可原,可是既然知道了你在这里,又如何能让你继续沉沦下去?” 叶枫扭过头去,沉默不语。 “叶少,你难道忘记当初找我,还有司马照,司空明的目的?”司徒空口气只有坚定,他无疑也是个有性格的人,“我是司徒空,我有这个责任提醒你目前的危机,虽然你很不满意,你安于躲避在这里,只是你想逃避,只不过我要告诉你,就像你当年告诉我的一样,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所以你让我上教堂?”叶枫长吸了一口气,“你让我上教堂不是目的,你的目的是安排白晨,白晨薇来到教堂?” “不错。”这次司徒空只说了两个字,只是神色很古怪。 “我没有见过白晨薇。”叶枫说了句很古怪的话。 “你的确没有见过。”司徒空淡淡道:“但是你见过白晨蓓!” 司徒空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平平淡淡的不急不缓,叶枫突然伸手抓住了胸口,眼中露出了痛苦之意。 “她们是孪生姐妹,所以长的很像,不是吗?”司徒空无视叶枫的痛苦,“叶少,你猜得一点不错。我让普度给了你平安符,安排你去教堂,就是在这三天的时间内,再安排了白晨薇去了教堂一次,无论哪一天,虽然我也不认识她,但是对于三司而言,这不是难事!” “为什么?” 叶枫突然痛苦的呻吟一声,这次表现的却不是衰弱,而是豹子一样的窜了过来,一拳打在司徒空的脸上。 司徒空没有防备,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准备闪避,叶枫这一拳实在不轻,司徒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边脸已经肿起,嘴角流出了鲜血,却是擦也不擦,缓缓地站了起来,冷冷道:“为什么?这个你应该最清楚!” 叶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中竟然充满了红丝,嘶声道:“我已经完全忘记,为什么你还要让我记起?!” “你从来没有忘记!”司徒空目光中隐有光芒,“所以你一直在逃避,你喜欢方竹筠,却是不敢接受方竹筠,因为你怕再遭受同样的痛苦,难道不是?你一直在做着所谓的好事,却是不过是为以前赎罪,难道不是?最少我知道,李秀英的丈夫是因为你死的,在那次檄斗门事件中,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良心有愧!” “你胡说!”叶枫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静,拳头再次挥起,司徒空却是及时地说了一句,避免了再次受苦,“白晨蓓死了,也是因为你死的,是不是?” 司徒空知道叶枫会再次受到打击,暴怒的叶枫或许会把自己撕成碎片,他不在乎,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过,打击来的如此猛烈,叶枫的反应更是让他惊骇。 叶枫痛哼了一声,脸上血色全去,喉结动了两下,已经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第八十六节 无可思念 叶枫醒转的时候,一时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 他的眼神中,还有痛苦和迷惑,只是神色已经好了很多。 “你醒了?”司徒空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叶枫意识到,刚才的痛苦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他坐了起来,发现这是一间很大很豪华的房间,可是再豪华也不是家,宾馆没有让你有家的感觉,家里有牵挂。 “喝茶?”司徒空脸上还是肿的,笑容却是亲人一样。 叶枫望了他一眼,已经坐了起来,突然感觉肚子很饿,说了一句,“吃饭。” 饭菜很快就端了的上来,司徒空只不过拨打了电话,一桌丰盛的晚餐就已经摆在了叶枫的面前,有钱人的好处就是,你即可以去奢华的餐厅显示你的奢华,也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房间享受你的尊贵,而没钱的话,买泡面都可能没有热水的。 叶枫的感觉是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去,可是他望着刀叉的时候,皱了下眉头,“拿双筷子。” 服务生是个很秀气的男孩子,看了司徒空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饭菜都是的这位司徒先生点的,司徒先生很有钱,服务生私下猜的,猜测的细节从这位司徒现在住的几天,就算总经理都不敢怠慢的表情。 总经理给司徒空指定了vip贵宾级的贴身管家,他在酒店一天的消费,估计够自己忙活半年的,服务生望着叶枫的眼神比较奇怪,觉得这个满身尘沙的土老冒不知道司徒先生在哪里救回来的,司徒先生人好,最少在知道他母亲有病的时候,一个电话给他解决了天大的难题,让他感恩戴德,但是他感激司徒先生,并不代表感激叶枫,最少这人吃西餐竟然用筷子,那无疑是很没有素质的表现。 什么是素质?现在服务生的眼中就是,那些衣冠楚楚,烛光银制餐具下,听到刀叉清脆响动的人才有,自己在争取,眼前的这位,没有。 “拿双筷子。”司徒空发话。 虽然是同样的四个字,可是听到服务生的耳朵中,显然意义不同,服务生一哈腰,已经从餐车里面取出了筷子,递给了叶枫,神色恭敬,然后他睁大了眼睛,多少有些错愕的样子。 叶枫等不及筷子,用手抓起那块小小的,酒店里面能提供的,最上等的牛排,他半个月的工资,三下五除二的咽了下去。 “开酒吗?”服务生再次问,还是向司徒空。 若是龙哥在这里,多半是一个耳光煽过去,再骂一句,你TMD的不懂规矩,我兄弟在这儿,你这样问是不是看不起他? 若是花剑冰在这里,只是会点头。 司徒空在这儿,只是笑笑,问了句,“叶少,喝酒吗?” 叶枫忙得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嘴里已经满是东西,汁水淋漓,用服务生的一句心里话就是,一副猪猡像,他只是点点头,司徒空也是点点头,服务生一直留意司徒空的脸色,不想把笑容浮现在嘴角,只好低下头去,启开一瓶上等法国红酒,等了片刻,给叶枫面的杯子满上,红色如血的液体沿着杯壁流淌下去,有如情人的鲜血,再一会儿的功夫,一股浓郁的酒香充斥了室内。 叶枫把桌面上的,除了刀子叉子盘外,基本都吃到了肚子里面,这才伸手抓起了红酒,这多少让服务生有些错愕。 作为贴身管家,是受到严格的训练,这桌子上随意的一摆,那都是经过尺子丈量的,他把酒杯放下的时候,当然也是一个很标准的位置,这位满身尘土的人,头都不抬,一把的抓起酒杯,这说明了什么? 只不过细微的错愕很快的被现实击的烟消云散,叶枫如同街上那些对着自来水管喝水的民工一样,咕咚咕咚两口把红酒喝了下去,用餐巾擦了擦嘴和手,往桌子上一丢,随口说了句,“你下去吧。” 服务生再次望向司徒空,司徒空还是笑,“你下去吧。” 只不够这次他没有原封照搬叶枫的吩咐,加了一句,“我今天不见客,任何人都不见。” 服务生一肚子的疑问,想说一句,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你想见客,客人会不会从被窝里面跑出来找你? “现在几点?”叶枫问了句,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对于不久前,他和司徒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只字不提。 窗外是深蓝的海,暗色的夜,点点的星光一闪一闪,有如情人的思念。 只不过三年前的叶枫,已经无可思念! 现在的叶枫呢?只是望着海,很快辨明了这里的地点,还是S城,离自己晕倒的地方不远。 他以为自己会做梦,做噩梦,做那个‘砰’的一声枪响的噩梦,可是他发现,梦也和现实一样,你需要的时候,往往不来。 司徒空看了下手表,永远的不紧不慢,“凌晨三点。” “我睡了十二个小时?”叶枫有些错愕,他记得自己和司徒空见面,是下午三点左右。 “你睡了三十六个小时。”司徒空缓缓道:“这期间你和死人一样,我找了最好的专家,也是最可信的专家看了你,他说你会醒,所以我一直在等。” “这显然也是你安排的一环?”叶枫头也不回,只是望着窗外的海,海是波澜壮阔的,可是平静的海面,也蕴含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司徒空的安排环环相扣,心思缜密,叶枫却如司空见惯一样。 “这和叶爷无关。”司徒空的叶爷显然不是指的叶枫,他称呼叶枫只是叶少。 叶枫听到了叶爷两个字,沉默了良久,“你不怕我死掉?” 司徒空笑了,很讥诮,“你这样,和死掉有什么区别?叶少,你的价值不是在这里,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这里做事,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但是很多事情,却只有你一个人能做!” 叶枫并没有回头,表情冷漠,和以前的那个叶枫,泾渭分明,只是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痛苦,“你错了,世上本无事,只不过庸人自扰之。” “我没错。”司徒空摇头,“若世上都是圣人,那自然无事,事情已经出来了,无论是庸人还是圣人找的,必须有一人解决。”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叶枫缓缓地闭上双眼。 “当然。”对于这点,司徒空深信不疑,“无论如何,白晨蓓已经死了,你就算再痛苦,她也活不过来!” “你住口!”叶枫又喝了一声,每次提起这个名字,他都是忍不住的心痛,痛的撕心裂肺一样。 司徒空住口,提起这个名字当然也是他有意为之,只是望着叶枫的眼神,还是那么怜惜,叶枫看不到,因为叶枫每次望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泯灭了那种感情。 叶枫这次并没有倒下去,梦中的记忆可以让他倒下去,见到白晨薇更让他痛苦,司徒空提起白晨蓓的死,让他暂时失去了知觉,可是再次提起的时候,他不是不心痛,只不过已经能够适应了那种痛。 痛的很无奈。 这和一个人吃砒霜一样,砒霜虽然致命,可是吃一次不死,经常吃同样分量的,也不会致死,司徒空显然明白这个道理! 室内一片寂静,隐约能听到大海的呼啸,抑或是,心中的波涛翻涌? “你花费了大功夫,目的应该不仅如此?”叶枫终于开口,“你找出那么两个和尚,显然并不容易,自从上次在向虎那里见过面后,你就一直在安排?” 司徒空笑笑,“不错,那两个和尚本来就是骗子,不是真骗子怎么能瞒得住聪明人,他们交给你那道平安符,上面有着我们联系的暗记,我问了叶爷,他说你失忆,正在恢复,叶爷为了叶少着想,不忍心你再受打击,我却不同。我没有约你之前,已经想办法让白晨薇来到了这里,为你找了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生,虽然有些困难,但是你肯定知道。”顿了下,司徒空又道:“你也一直知道,这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刻意的安排。你见到了白晨薇,肯定会知道我的目的,主动找我,我听说你这种失忆,只有受到重大的打击后,才可能恢复,虽然叶爷不敢试,但是我敢。” “所以你成功了?”叶枫淡淡道:“我已经记起了很多,这次只是让我记起更多!” 他岂是记起了很多,他好像性格都为之改变! “成功不能靠侥幸,只能靠准备,这也不是叶少你说的?”司徒空笑笑。 “你找了那两个和尚,显然知道花剑冰一直在跟踪我。”叶枫回过头来,望着司徒空,“花剑冰生性多疑,不敢从我身边人下手,他谨慎是优点,也是缺点,却不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所以他肯定也会从两个和尚身上找我是否失忆,你利用他这点,正好可以看看他的情况?” “我就说过,只有花剑冰想不到的,却没有叶少你想不到的。”司徒空还是笑,“花剑冰和你,还是差的太远。” “你看到了什么?”叶枫缓缓问。 “他身边有个柯宋。”司徒空淡淡道:“花剑冰只有手下,没有朋友,他信任的人少,所以信任他的也少,柯宋比较特殊,那个人,不简单。” 叶枫皱皱眉头,“柯宋?能让你觉得不简单的人物,想必还是有两下子。” “岂止两下子?”司徒空说了一句,看到叶枫已经向门外走去,忍不住问道:“叶少,你要去哪里?” “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叶枫并不解释,推开门,消失不见。 司徒空有些发愣,转瞬嘴角一丝笑意,“不让第三个人知道?那倒有趣。” 第八十七节 挟持 叶枫失踪了,足足三天! 方竹筠心急如焚,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她是否应该报警?她不知道!她怕报警给叶枫带来更多的麻烦,她不报警?那她能做什么?她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虽然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能帮助很多人。 她以为叶枫,不会走,或许走之前,最少应该和她说一声,她本来有着很强的自信,她本来以为,和叶枫一起的日子,虽然平平淡淡,却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可是她终于发现,这些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叶枫走的时候,一声不说,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 镜子前的方竹筠,竭力的舒缓着眉头,露出了笑容,她今天还要采访,她现在已经离不开这个工作,很多人也离不开她,她不能让情绪影响到工作。 才走到房门,手机响了起来,方竹筠飞快的拿起,看了下号码,脸上有些失望,调整下情绪说道:“罗总,什么事?” “方主编,你现在赶快放下手中的任务,不用来报社,去中心医院。”罗刚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很久没有这么和方竹筠,这种语气说话,因为他以前,多少都带个请字。 “放下我手头的任务?”方竹筠没有让不满溢于言表,“这是约定好的,我不能失信,罗总,一次失信容易,可是你再取得别人的信任,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方竹筠说的是道理,她不但不想失信,也不想让人失望,她今天采访的,照例是贫困家庭,她希望这次采访,能够帮助他们,他们也是在期待,方主编已经变成他们希望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说话的功夫,方竹筠已经下了楼梯,半刻的功夫也没有耽误,罗刚竟然等着方竹筠说完,现在方竹筠是个香饽饽,如果要是唱大戏的,就是台柱子,看都市娱乐报的,如果调查一下,估计有百分之五十是看方竹筠的,罗刚对于这点心知肚明,另外百分之五十是看内容,而绝对不是看他罗刚。 当然,也不是看那个斐少爷。 斐少爷有大手笔,一入主就把半个楼层租了下来,开始招人,不过他出钱,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方竹筠负责,这点斐少爷一点不笨,老爷子竟然也来过一回,找方竹筠谈过一次话,对斐少爷说,阿斐,这个方主编不错,要重用! 斐少爷以自己得过小红花的经验知道,方主编真的不错,因为老爷子很少夸奖人,好像叶枫对方竹筠也不错,斐少爷脑袋不是脚后跟,也知道思考,一方面因为陈小青的缘故,所以他要用方竹筠绑住叶枫,不能让叶枫脚踏两只船,另一方面他要用方竹筠暗示叶枫,他对方竹筠真的不错,当然只局限工作关系,这是狗头军师申赢的主意,他也在申赢的建议下,瞄准着叶枫百分之二的股份。 都市娱乐报现在的发展不是跑,是在飞,罗刚不知道斐少爷怎么想的,但是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算没有叶枫的暗示,也知道都市娱乐报迟早能打出个品牌,当初他的想法就是,想办法把手头的股份卖掉,捞一笔走人,当初只是觉得卖的少,可是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怎么能把叶枫手中那百分之二搞回来,自己取得绝对的控股权,他有信心,他觉得自己和叶枫的关系很铁,最少比那个外行领导内行的斐少爷要强。 罗刚对于这点深信不疑,他老眼不昏花,早就看出来叶枫和方竹筠之间的猫腻,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肯掏出二十万买一个工作岗位,那就绝对不是友谊之间那么简单,所以他对方竹筠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也是给叶枫一个信号,都市娱乐报在他罗刚的领导下,不会亏待方竹筠的! 所以就算方竹筠的口气,好像她才是领导,罗刚竟然也不生气,“方主编,你那面固然是比较重要,但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方竹筠才拦了一辆的士,其实斐少爷听到老爷子重用的口令下来后,就准备给方主编配车的,一个公司的骨干,没有车,算个屁重用,只不过方竹筠觉得更麻烦,她不会开车,她现在的时间都是算计着花,斐少爷说,那就再搭配个司机,方竹筠拒绝,她不想摆谱,最少她不想开个车到处去访问弱势群体,她不想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龙岗。”坐到车里的时候,方竹筠吩咐了一句,她不会因为罗刚的吩咐,改变她的采访任务,听到罗刚说的性命攸关,愣了一下,“什么性命攸关?” 等到听到电话里的罗刚说了几句,方竹筠已经脸色大变,吩咐司机道:“师傅,麻烦你转头,去中心医院。” 司机嘀咕了一句,不过女人的美貌有的时候可以得到宽容,所以他绕了个远远的圈子,向中心医院开去,方竹筠打个电话,让新招的小胡去接替自己的任务,打完电话后,已经心急如焚,连连催促,“快点,快点。” “再快也快不了。”司机望着前面的长龙,“堵车。” 堵车现在可以说是S城市的一个景点,不分时段,不分早晚的堵,没有理由的堵,方竹筠不买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给这个城市少添点堵,可是只有她一人这个想法没有作用的,她知道司机不能让的士长出翅膀飞过去,所以她只好下车,跑步前行。 跑出了足足两个十字路口,在转弯拦了一辆的士,“说了句中心医院,快点。”方竹筠感觉已经气喘吁吁。 司机有些奇怪,又有些同情,“家人有病?” 方竹筠‘嗯’了一声,虽然不信神灵,可是也希望佛主保佑那个站在中心医院楼顶的男人,千万不要跳下来。 那个男人不是叶枫。 只不过对于生命的热爱,让方竹筠忘记了叶枫,事情的原委简单又复杂,男人有个重病的儿子,为了儿子的性命,选择自杀! 罗刚找方竹筠倒也不是官僚作风,领导的派头,而是因为警局已经打了电话,点名让方竹筠过去,警局让方竹筠过去,也不过是那个男人能信任的,只有方竹筠。 这个男人方竹筠认识,他叫刘正明,方竹筠对他了如指掌,也为他解决了难题,他是农村来的民工,来到这个大城市,只是为了给儿子看病,方竹筠当时想方设法,为他筹集资金,只等着手术,他前段时间,已经充满了希望,怎么又会自杀? 方竹筠到了中心医院的时候,看到围观的群众,闹闹哄哄,心烦中又有一丝安慰,心烦的是,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有看客,而这些看客,很多时候,冷嘲热讽,起哄捣乱的,更容易让自杀的厌世,安慰却是,既然这么多人看热闹,这么说明,刘正明还没事! 医院的周围,警察已经拉了警戒线,方竹筠才要冲进去,就已经被人拦住,等到她亮出记者证,表明身份的时候,一个女警官过来拉住她,开始往医院里面冲过去。 这个女警官方竹筠竟然也认识,上次她和叶枫王强到警局的时候,见过她,方竹筠记得她叫宁颖。 “现在什么情况?”电话里面,罗刚并没有说清楚情况,方竹筠心急如焚。 “刘正明挟持了主治医生,用手枪,极度危险。”宁警官拉住方竹筠的手,脚步不停,上电梯的功夫还说,“当然,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可以不去。” 虽然她看到方竹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就不可能不去,但是身为警务人员,她不能不说明危险。 “他哪里来的枪?”方竹筠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宁警官望着方竹筠,一脸无辜,心想你这个时候,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枪的疑惑暂时地放下,后来证明是宁警官的疏忽,方竹筠的疑惑也是一闪而过,又问了第三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挟持主治医生,他儿子呢?” “他儿子还在医院,他说医生有问题,不肯为他儿子换心脏。”宁警官知道这时候,多说清一分,抢救主治医生的性命就多一分。 从道德上,她应该把刘正明也从危险的边缘抢救过来,可是从内心上,宁警官还是有丝不耐,这个男人,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解决,一定要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她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由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方竹筠却望了宁警官一眼,“也不能这么说,如果能在床上躺着的时候,谁想去天台上去自杀?” 宁警官无语,甚至为刚才说的话有些后悔。 二人上了天台,方竹筠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事情远比她想像的还要糟糕,楼上的警察已经荷枪实弹的,远远地看到天台的刘正明,手中拿着一把手枪,顶在主治张医师的脑袋上,张医师是个女的,手术台上掌握别人性命数不胜数,这次被人掌管性命倒是头一次,她脸色惊惶,完全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八节 狙击 看到方竹筠上了天台,周正方已经迎了过来,拉着方竹筠和宁颖来到一个凶徒看不到的角落,“方主编?”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周正方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方主编,歹徒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你,他很狡猾,用张医师的身体挡住我们的视线,你负责和他说话,引他露头,我们狙击手已经埋伏在旁侧的制高点,只要他露头,我们可以考虑将他击伤,让他丧失行为能力,迫不得已的情况,可以当场击毙。” 周正方解决问题向来只求结果,不求过程。 为了这名持枪的歹徒,这里最少来了四十多名警察,接到报案后,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鉴于暴徒手持武器,有杀人的可能,这会儿的功夫,各种警察已经被指挥部分调成疏散组,警戒组,对话组和抓捕组,他说的可以考虑击伤已经是很客气的说法,因为指挥部一致的想法就是,凶徒极其危险,手中还有个医院的高级专家,考虑到专家的生命危险,可以将歹徒当场击毙。 “不行,不能伤害他!”方竹筠情绪有些激动,“他还有个儿子,他儿子只有他这一个爹。” “他有儿子就可以杀人?那杀人的理由不是太多?”周正方冷冷地说,“方主编,请你冷静,理智一些的考虑问题。” 周正方心中对方竹筠有些皱眉,哪个儿子都只有一个爹的,这个记者并不理智,他甚至考虑是不是不让这个主编上去劝说歹徒,弄不好,搭上个医生,还要赔上个记者。 “他还没有杀人。”方竹筠目光有些坚持,“这位警官,你必须答应我,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你们不能开枪。” “我无法保证。”周正方摇头,“我无法给你任何保证,我只能保证人质的安全。”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把歹徒当场击毙,可是从现场来看,刘正明已经把自己置于死地,而且他甚至考虑到狙击手的位置,他站的位置很好,好到就算他一枪被打死,他也可能一把抱住女医生,掉到楼下去,而因为地形的缘故,那个位置无法百分百的施救。 “那我不能去。”方竹筠皱了下眉头,这段日子来,她知道的也不少,她甚至已经明白周正方的暗示,引出刘正明,然后让狙击手直接击毙他。 周正方望了她半晌,皱着眉头,显然没有想到这个记者如此的感情用事,一挥手,“执行第二套方……” 话音未落,一个警察已经急匆匆地跑过来,“周警官,凶徒情绪很激动,说再过五分钟,还见不到。”看了方竹筠一眼,奇怪这怎么来个女的,“见不到那个方竹筠记者,他就和医生同归于尽。” 周正方皱的眉舒展不开,暗想这个凶徒真的古怪,不提什么要求,只是要见方竹筠,难道这个方竹筠是观音? 只不过现在看来,第二套方案还不能用,周正方态度转变的翻书一样,“既然这样,方主编,我保证,你和他说话的时候,我不开枪。” 宁警官有些诧异,望了周正方一眼,却没有说话。 方竹筠也有些等不及,没有体会到周正方的文字游戏,他不开枪,但是不代表他的下属不能开枪,她的全部身心已经放到了那个绝望的父亲身上,这已经让她顾不了太多。 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方竹筠勇士一样,置自身安危不顾,宁颖却有点犹豫,“正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的。” 周正方摇头,“我一定要保证人质的安全,除此之外,我无法保证,通知狙击手就位!” 方竹筠走到离刘正明不远的距离,终于停住,“刘正明,是我,方竹筠,方记者。” 刘正明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眼中只有绝望,望着是方竹筠,终于升起了一下绝望的希望。 “方主编,真的不好意思,又麻烦了你。” 男人长的很憨厚,神情很沮丧,望着方竹筠,眼中除了绝望希望,剩下的,就是歉意,女医生还是死了一样的低着头,不敢稍动,一把枪顶在脑袋上,一般人都不敢动的。 方竹筠有种哭笑不得的心酸,“你觉得麻烦我,为什么还做这种事情?” 她并没有让刘正明放下枪,直觉让她感到周正方说的靠不住,可是不放下枪,又能怎么样?方竹筠心中乱的一塌糊涂,突然想到了叶枫,有叶枫在,应该会有好的办法,不能否认的是,叶枫解决方法的确有一套,可是一想到叶枫下落不明,方竹筠咬咬牙,人生,你不能靠着一个人,活一辈子。 可是说出的话来,方竹筠还是提出了刘正明的依靠,“刘先生,你还有个儿子,等待你救命的儿子,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只是想说,没有你,谁来救他?作为一个父亲,有自己的权利和义务,冲动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到挟持她。”看了女医生一眼,方竹筠神情有些无奈,“要到挟持她的地步,你要知道,你这样,只有让事情更糟糕,是,是让你儿子失望的。” 方竹筠本来想说,你这样是违法的,不过那是周正方的口气,现在法律在刘正明面前,显然是个很苍白的概念,她只能用亲情来让刘正明放弃要挟。 刘正明并不说话,只是望着方竹筠,但是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泪水,只是脸上的皱纹一堆堆的,梯田般显示他的苍老和辛苦。 “到底怎么回事?”方竹筠竭力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医院不是答应给你减免部分费用,而且,我也为你筹集到相关的费用?又是钱不够,好说,我还会再想办法。” “方记者,我真的感激你,真的。”汉子终于说话,声音低沉,可是能听出的,只有感激,“前一段时间,你知道我们父子的情况,没前没后的帮娃跑,帮他筹钱,就算他亲人都做不到这点,我们都准备,娃好了之后,给你供个长生的牌位,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激你的。” 方竹筠只是笑,“那你答应的,你可要实现的,你和儿子说的,你也要实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和我说说,又是怎么回事?” “娃没有合适的心脏。”刘正明声音低沉,只是看表情,一点冲动的意思都没有,方竹筠心中一动,“那是个麻烦事,不过当初医生也说了,这个要等。” “等不及了。”汉子摇摇头,“娃等不及了。” 方竹筠霍然望向了那个女医生,看到她死灰一样的脸,明白了什么。 “刘正明,你不要急,也不要激动,我们可以想办法。”她知道这个心脏不是别的,说想办法就可以想办法的,那得有才行,而且还要适合,当时医生已经明确地说了,这个不容易,非常的不容易,本来自己一直给刘正明希望,可是估计哪里出了问题,让这个汉子知道了真相。 “方记者,你是好人。”汉子摇摇头,“你真的是好人,你来到这里,能听我说几句话,我已经很感激你。”刘正明脸上突然有一种很平静的表情,“孩子大了,如果这次能活,也能照顾自己。” 方竹筠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只能尽量放缓了声音,“刘正明,你作为父亲,不能这么想,你的儿子还需要你的照顾。” “方记者,希望你能帮我看一下,我的心脏肯定是合适的,是不是?”刘正明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方竹筠心中一寒,只觉得全身好像落入冰窖一样,有些麻木,突然看到刘正明已经情绪激动起来,大声叫道:“我杀了你。” 他扣枪作势,却已经把身子探了出来,右边的胸部! 方竹筠突然大叫了一声,“不要!” ‘乒’的一声响,刘正明闷哼了一声,身子晃悠了一下,右边的胸口已经冒出了鲜血,他没有抱着女医生同归于尽,却是一把推开了那个女医生,女医生完全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几步,‘咕咚’一声软到在了地上,方竹筠毫不犹豫的飞扑了过去,不是去抢枪,而是去救人! 她救的不是女医生,而是刘正明。 刹那间,她已明白了刘正明的心意! 只是这种心意给她的震撼,无以复加,所以她还是慢了一步,她挡不住狙击手的第一枪,可是她一定要制止住周正方的行动,或许自己赔上性命? 方竹筠冲上去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性命,只是想着怎么救回一条性命! 方竹筠很理智,只不过冲动起来,比任何人都激烈!她竟然扑到了刘正明的身上! ‘乒’的又是一声响。 方竹筠陡然觉得肩头大震,再是一热,转瞬觉得全身有些冰凉,我中了枪,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刘正明却已经大叫了一声,抛了手枪,一把抱住方竹筠,一转身,挡在她的身前。 方记者为他中了枪?! 刘正明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这样,右胸中枪的时候,他或许只是感觉到,自己要死了,一股死亡的阴冷瞬间袭来,可是见到方竹筠肩头冒出鲜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计划,忘记了自己要给儿子留个完整的心脏的计划! 他露出了整个的后背。 他中枪是右胸,那不是心脏的位置,他算计的很准,可是这个时候,他整个身子都露在狙击手的射程之下,他无法保住为儿子留下的完整心脏,但是,他也考虑不了许多! 他等着死亡,等着枪响,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方记者再中枪,就算为了儿子,都不能! 再没有枪声,有的只是沉寂,再有的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刘正明软软地倒下!只是望着方竹筠,却是用手指了下胸口,脸色有些凄然。 方竹筠出奇的清醒,虽然一张脸已经疼的变形,却还是叫道:“先救他,先救刘正明。” 她的目光执着,好像望着一个亲人般,周正方带着警察跑过来,一挥手,事先准备好的担架早就抬了过来,就要先抬起方竹筠,方竹筠挣扎了一下,“先救刘正明。” 宁警官一挥手,两个警员已经把刘正明抬到担架上,周正方却是取了那把枪,一拿到手上,已经变了脸色。 方竹筠却没有注意到这点,只不过很快,一种疲倦袭击了她的全身,她已经昏了过去。 有时候,人类的昏迷,不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昏迷,可以让你忘记疼痛,可是昏迷的时候,方竹筠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好像处在云中,又像是花海,因为到处都是浓郁的香气,她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古怪地方,叶枫模模糊糊的只是个影子,站在她面前,神色有些忧郁地看着他。 叶枫,你怎么了?方竹筠问,有了一丝不安,想要走上前去,可是发现自己竟然一步也动不了。 叶枫只是望着她,目光好像有了一丝悲哀,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转身离去,方竹筠想要喊一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想要去追,可是拼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动得一分,那时候她心中的焦急无以言表,突然终于喊了一声,“叶枫,等等我!” 方竹筠霍然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阳光刺目。 缓缓地闭上眼睛,方竹筠觉得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梦境通常都是迷蒙的,不经得记忆,可是她却觉得那个梦如此的真切,仿佛真实发生一样。 “方主编,你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这是哪里?”方竹筠一时忘记了身处何地,苏醒后的迷惘,真实和梦境的交错,让她多少有些疲惫。 “这是医院,你好好休息,方主编。”女人的声音还是很温柔。 方竹筠‘嗯’了一声,再次的沉沉睡去。 第八十九节 转机 方竹筠再次醒来的时候,很清醒。 她闻到的,首先是浓郁的香气,让人心情舒畅的那种香气。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让眼睛适应一下室内的光线,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个意料不到的人,邓莎好像是满是心思地坐在自己面前,双眼有些无神地望着前方的窗户,房间是单间。 “邓莎,你怎么来了?”方竹筠有些意外,这段时间,她和邓莎好像阴阳界的人一样,无法相会,通常都是她下班回来的时候,邓莎已经出去,有的时候留个纸条,有的时候发个短信的联系,可是方竹筠留意了一下,就算白天她不在的时候,邓莎也很少回转。 邓莎还在执着地寻找着金龟婿,方竹筠有些苦笑,想要劝劝她,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放下这个念头,每个人活着,都有个理想,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判断标准,话说三遍淡如水的。 看着方竹筠挣扎着要起来,邓莎终于缓过神来,慌忙按住方竹筠的肩头,“竹筠,你躺着。”方竹筠‘哼’了一声,“我想坐起来。”邓莎才发现按在她的伤口,更是汗颜,站了起来,扶方竹筠坐了起来,“你起来干什么?你中枪了,知道不?好在子弹没有射中骨头,不然你就残废了,你知道不?竹筠,你真傻!” 方竹筠看着肩头的纱布,只是笑笑,“刘正明呢?” “你关心他干什么?”邓莎有些不解,“为了他,你几乎送了命,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刘正明呢?”方竹筠执著的问。 “他没事。”邓莎满不在乎。 “他胸口中枪,怎么会没事?”方竹筠有些焦急。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百年。”邓莎显然对刘正明没有什么好感,“他挟持人质,害的你中枪,实在是大大的坏人,他这样的人,偏偏活的过来,你说这世上有公道吗?” 虽然听到邓莎嘴里满是不满,方竹筠却是放下了心事,“你怎么来了?” 觉察到有些不对,方竹筠有些歉然,“邓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今天不忙吗?” “再忙,好朋友受伤,还能不过来看看?”邓莎正气凛然的形象让方竹筠惭愧,只不过转瞬想起了一件事情,“你怎么知道我受伤?” “方大记者,我怎么会不知道?”邓莎只是叹息,“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轰动了全城。方大记者为了个民工的安危,奋不顾身的舍身相救,牵动无数市民的心,你看看,这里都快成花的海洋了。” 方竹筠环视周围,这才注意到香气的来源,也有些诧异整个病房几乎被花充满,到处都是花束,从窗台几乎要排到了床前,她是凭借着良心去做的,并没有意料到这种后果,却觉得邓莎多少有些夸张,“谁送的?” “当然都是你的粉丝。”邓莎脸色有些异样,“竹筠,朋友这么多年,我还真的不知道,你有这么风光,你当初转行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有点太过唐突,太轻率,还以为叶枫有些武断。”提及叶枫的时候,邓莎发现了方竹筠脸上的异样,却装作没有看到,“可是后来,看来他真的有眼光,你也实在有能力,竹筠,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两天,整个城市被你感动。” “两天?”方竹筠又吃了一惊,“我昏迷了这么久?那,那?” 本来想问问,叶枫来过没有,可是转念一想,邓莎和叶枫最近怎么说呢,好像冤家一样,不要让叶枫这个名字,给彼此添堵。 “你放心好了。”邓莎犹豫了一下,“家里那面有我,工作方面,你更不用担心,那个什么陆斐少爷,你们的董事长?”看到方竹筠点点头,邓莎眼中有丝激动,“他是好人呀,真正的好男人,他已经过来看你几次,只不过看到你昏迷未醒,一直没有打扰你。” 方竹筠很少见过邓莎这么表扬过一个男人,估计斐少爷也很少这么被女人夸奖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恍然,人好钱更好,难道邓莎喜欢上了斐少爷,这倒又是件头痛的事情,她在这里等自己醒来,好友情深固然是一个原因,只是恐怕,自己不能这么乐观的认为。 有句话说过,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其实也不见得百分之百的正确,最少方竹筠比邓莎的敌人还要了解邓莎,她这次没有猜错,邓莎果然是有目的而来。 邓莎最近麻烦不断。 她本来就是个麻烦的女子,而且总是惹些莫名其妙的麻烦,她应该属于叶枫说的那种,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那种庸人。 叶枫帮他解决的危机,不过像是她生活里,大海中的一滴水,对叶枫的态度她是一波三折,知道了叶枫是骗子后,她终于为了朋友的感情放弃了朋友的男朋友,她还是想找大款男朋友,可是这世上,说句实话,优秀的男人是有,但是都被人预约了,她碰到优秀的,不是已经结婚,就是有了两个孩子,要不就是身边围着一堆优秀的女孩子,她想要竞争,还是差了很多筹码。 这段时间,她又尝试和两个优秀的男人交往过,只不过一个只是当她419(一夜情)的对象,另外一个是个骗子,伪装成钻石王老五,专骗女人钱的那种。 前一个男人和她一夜过后,再没有了下文,后一个男人却是想财色双收,他文质彬彬的冒充什么军区领导人的儿子,偏偏有很多女人上钩,由此可以知道,像邓莎的女人实在是不少,好在久病自为医,邓莎被骗的久了,竟然也能分辨出低劣的骗术,虽然被骗色几次,可是钱财倒没有出手,实在也是,她实在没有什么钱的,借高利贷为男朋友担保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几次的恋爱受挫,邓莎不由的感慨真情难寻,方竹筠的声名鹊起她不是不知道,她很多时候都是假装不知道。 一直以来,邓莎都不觉得方竹筠比自己强在哪里,她有的时候,甚至认为方竹筠还不如自己的,每个人都会有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她没有得到什么,方竹筠不也是一样? 可是方竹筠自从换了份工作后,邓莎的失落感和自卑心理如先今的物价一样,飞速的上涨,以前她觉得自己和方竹筠是姐妹,无话不谈,可是人家现在是名人,人一有名了,不但粉丝看的眼光不一样,就算朋友也是如此,每次看到都市娱乐报中,方竹筠的名字钉子一样的镶嵌在上面,代表着地位的牢固和荣耀,邓莎感觉那钉子也在自己的心上,有家都是不想再回去,二人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僵化起来。 可是不回去不代表不关注,等到方竹筠受了枪伤后,邓莎就觉得这已经是二人和解的个机会,她这两天衣不解带的看护着方竹筠,就是要做重大的策略性改变,方竹筠不伤则已,一伤惊人,邓莎这两天拿鲜花都拿到手软,来往探望的人物,都是她平日做梦都想不到的人物! 别人看到邓莎守护在方竹筠身边的时候,都是忍不住地问,你和她什么关系?邓莎于是乎,很骄傲地说,我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竹筠的亲人都不在本地,为了不让她家人担心,只能我这个朋友看护,来看的人爱屋及乌,对于邓莎的印象也是很好。 方竹筠病了,斐少爷急得够呛,感觉台柱子倒了,真情在线怎么办?到底是罗刚老奸巨猾,让贾大空操刀,自己署名,连篇累牍的把这件事情大肆报道,这下地球人都知道,罗刚的名声跟着火箭一样的蹿升,一篇文章写的声情并茂,观者无不落泪,同时谴责那个刘正明的不明事理,罗刚暗自得意,在这百分之二的股份争夺战中,力拔头筹,虽然到现在为止,叶枫的面都没有露过。 斐少爷棋差一招,把狗头军师骂了一痛,开始打方竹筠的主意,当然这个主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见到了邓莎这个方竹筠最要好的朋友,心中一动,声情并茂的差点落泪,说方主编真的不错,很不错。 除了不错很不错这几个字外,斐少爷没有别人代笔,文采又不好,说不出什么动情的,只有这几个字好像又不像话,这才问邓莎干什么工作的?得知邓莎为了给好友看护,工作都丢了的时候,更是大为感动,当下拍板,等到方竹筠好了之后,你也来报社好了,现在先给你开着工资。 邓莎一个空气中的工作失去了,得到了本质的实惠,这才全心全意的护理起方竹筠,同时又对方竹筠产生了莫名的敬畏,她才知道,这个好朋友已非吴下阿蒙,而是有着相当的能力! 二人都在想着心事,一时间的冷场,打破沉静的不是邓莎,也不是方竹筠,而是门外的喧哗,斐少爷的嗓门老牛破车一样地说,“方主编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安静,不相关的人不要进来。” 罗刚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是不相关?安静?我看这里最闹的就是你!” “你什么意思?”斐少爷对于这个罗刚是恨你心里头,“我今天就不让你进去,邹新,给我挡在门口,谁进来打谁。” 邹新应了一声,罗刚只是冷笑,不等说话,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是医院,你们要闹,上外边去闹。” 女人声音带有威严,就算是斐少爷都是噤若寒蝉,没有应对,方竹筠听着有些耳熟,看到女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招呼了一声,“宁警官。” 宁颖望了方竹筠一眼,有些关切地说道:“方主编,好一些了吗?” 方竹筠摇摇头,看看肩头,“还是不能工作。” “工作干什么!”陆斐已经走了进来,当着警察当然不好说痞话,现在的陆斐,表现和三好学生一样,“方主编,你现在的工作,就是休息。” 捧了一束康乃馨送了过来,邓莎代替说了声谢谢,拿过了康乃馨,恨不得吊到天棚去,陆斐正人君子般的笑,“方主编,好一些了吗?” “给花什么用?花能治病?”罗刚带着一堆营养品走了进来,补血补脑,补阴补阳的,“方主编,好好休息,不要想得太多。” 方竹筠只有向二人点头,不分彼此,她当然知道他们的热情是为了什么,陆斐私下问过,她什么时候和叶枫结婚?如果要结婚的话,他负责给安排到新加坡去,或者环球旅游,罗刚也是差不多的心思,不过他倒是隐晦一些,只是说,只要有他罗刚在,方主编的位置只有升,没有降的,还有房子的问题,租房子有些不像话,那面帝京小区,公司买了套房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方主编如果有意,可以搬过去住,那里幽静,有情调。 幽静当然有着另外的意思,方竹筠只能装作不懂,只不过开始不明白为什么罗刚和斐少爷拉拢自己,后来知道了叶枫花了八十多万买了百分之二的股份,更是不懂,叶枫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反倒起了一个杠杆的作用,外行领导内行的事情没有发生,反倒是两个大股东被个小股东耍的团团转的,倒也好笑。 “宁警官,刘正明呢?”方竹筠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除了邓莎,好像都有点变了脸色,宁颖有些犹豫,“你还是先养好伤,对于你的受伤,我们商量了一下,是意外。” “刘正明到底怎么样?”如果宁颖直接回答,方竹筠可能不会这么着急,宁颖的含含糊糊,让方竹筠心中有种不详的预兆。 “他挟持人质,罪名不轻。”宁颖思考着用词,其实她来到这里,看望方竹筠是个目的,更进一步的目的就是商量刘正明的事情,现在刘正明的事情流传出太多的版本,让警方很头痛,警方让宁颖过来,就是想,怎么说呢,给大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颖想找方竹筠探讨这个事情,却不想大众耳目下进行商讨,只不过她既然已经来了,肯定不能回去,那样的话,闲话更多。 警方现在压力也很重,因为这是个涉及到和谐的问题,警察中有败类,宁静官坚信,不过那是少数,宁警官对这点,也是确信不疑。 可是光是她一个人确信不疑没有作用,上次税务有几个去收税,很正常的手续,可是碰到一个很有性格的女人,把那个同志脸都抓花了,后来事情乱起来,警察去了几个,可被那女人叫嚣着警察打人,现在网络发达是好事,可是也有不好的一个方面,这个事情上传到网上,引起了的网友的愤慨,一致认为是警察的不对。 宁警官觉得他们的反应正常,因为在他们眼中,那些人是弱势群体,有了争执,肯定是警察的不对,一件简单的事情,结果闹到了上面,上面很重视,要严查,后果如何先不说,但是很耽误工作的,如今刘正明这件事情,也有这个苗头,宁警官不能不小心从事。 “他被一枪击中了右胸,不过好在抢救及时。”宁颖有些苦笑,抢救不能不及时,当时就是在医院的楼顶,“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方竹筠长舒一口气,“那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宁警官望了一眼四周,心中一动,“他一心求死。” “他是不是觉得病好了也会是死刑?”罗刚不动声色的挖掘素材,“按理说应该不会,他虽然用枪挟持人质,可是并没有造成伤亡的。” 方竹筠却是心中一寒,已经明白了什么,“他是不是觉得死了,就可以把心脏给儿子用?” 室内一片肃静,众人得到这个答案,都不能不震撼。 生命无价,生命有价,一个父亲,为了救儿子,想出这种方法,谁能够做到? 宁颖脸色微微一变,终于点头,这个是事实,除了警方和当事人,还有方竹筠,没有别人知道,但是现在,估计全城都会知道的。 罗刚脸色有些兴奋,咳嗽了一声,掩盖了这种兴奋,这是个好素材,斐少爷可能还只是震撼,说不定还会感动的哭鼻子,可是他罗刚不一样,他罗刚有着独特的慧眼,能够透过表层抓住实质,这个事实一上报,管保让都市娱乐报销量再上一个台阶,只不过还需要细节,罗刚刚想怎么发问的时候,方竹筠已经说了下去。 “刘正明的儿子已经快不行了,可是没有合适的心脏,医生一直让他等,可是作为父亲的他,已经有什么预感,所以他想出了这个主意,挟持人质,只不过很可惜,他连枪都买不起,自杀又怕无人知晓,心脏不能使用,所以他买了把假枪?他这种人,怎么能有渠道买真的?” 方竹筠疑惑的目光望向了宁静官,宁颖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 “他买枪劫持女医生,其实不是恨,只不过逼不得已。”方竹筠闭上眼睛,眼前闪出那个父亲凄凉的眼神,指着胸口的动作,整个身心为之颤抖,她不知道父爱如此的伟大,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全力的帮他,包括事情真相。 宁警官并没有阻止,她不想封锁,她也希望方竹筠说出真相,真相是对付一切谣言的最好办法,“这个我们事后才知道,可是当时,没有任何人能看出是假枪,没有任何人能担着女医生的生命危险,开枪,已经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方竹筠凝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终于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理解你们,你们要为市民的安危着想,取舍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开枪。” 宁警官突然一阵轻松,也终于明白方竹筠为什么能短短的时间声名鹊起,她懂得从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这个说来容易,又有哪个能够做到? 一些人需要的或许是帮助,但是更多人需要的,不过是理解! “刘正明找到了我,只是因为我是了解他处境的唯一一个人。”方竹筠突然叹息了一口气,“他因为信任我,所以一定要死在我的面前,他中枪后,指着自己的胸口,也知道我一定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方竹筠笑容有些发苦,“他的信任未免太沉重了一些。” 众人又是一阵默然,就算斐少爷喘气也轻了一些,他虽然在都市娱乐报看过一些人间冷暖,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真相比报纸上的,还要让他感动! 罗刚也有些动容,“这种事情,实在让人扼腕。” 宁警官只是望着方竹筠,“我一直等着你苏醒,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说服刘正明,让他放弃寻死的念头,现在他信任的只有你一个!” “好,没问题。”方竹筠挣扎起身,“他在哪里?我马上去。” “我来扶你。”斐少爷突然抽了下鼻子,走了过来,“方主编,你的胳膊还没有好。” “还有我。”邓莎头一回扶起方竹筠没有什么功利性,她也想见见那个父亲,看起来无用,却又伟大的父亲。 众人闪出一条道来,几乎抬着方竹筠向刘正明的病房走去,方竹筠有些苦笑,却觉得腿也有些发软,毕竟昏迷了两天,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身体不错的,怎么会昏迷这么久? 方竹筠见到刘正明的时候,几乎有些认不出他来,很强壮的一个汉子,脸上消瘦的厉害,双目有些无神,听到门声响动,头都不转,只是他的手脚竟是被绑在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斐少爷一声怒吼,终于找到了发火的理由。 “陆总。”方竹筠的声音有些虚弱,“宁警官会给我们解释。” 斐少爷的一声怒吼,没有让刘正明眨下眼,可是方竹筠的低语竟让汉子霍然转头,看到了方竹筠,眼中多少有些生机,转瞬看到她肩头的纱布,目光中有些痛苦,“方记者,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一阵剧烈的咳嗽,刘正明并不在意,看起来他是要给自己几个耳光才能显示心中的歉意,只是才动动手,才发现手脚是被绑住的。 “我们这是迫不得已的。”宁警官也有些头痛,“他身体很虚弱,可是他一清醒,就拒绝治疗,他拔下输液的管子,我们现在不绑住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斐少爷听的匪夷所思,才发现眼睛看到的不见得是真的。 方竹筠也有些皱眉,“刘正明,你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你就好好地活下去。” 刘正明望着方竹筠半晌,“娃呢?还能活多久?他死了,我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方竹筠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宁警官,宁颖知道她的问题,缓缓摇头,心脏这东西不是白菜,虽然还在联系,但是不符合的移植过来,只有死的更快。 “方主编,无论怎么的,我感激你一辈子,只是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情。”汉子死死地盯着方竹筠,眼泪涌了出来。 “你说。”方竹筠话才出口,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想活下去。” “求求你,让我死!”刘正明执著的让斐少爷想一拳打死他,可是他的要求又让他只想冲出去找个人揍一顿,他转身走了出去,碰到了邹新,“你想办法搞个人心过来。” 邹新吓了一跳,“斐少爷,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 斐少爷虽然不讲理,却也知道这东西,有钱也不管用,坐到了过道的椅子上,突然叹息一声,“邹新,你相信一个父亲,为了儿子,会舍弃自己的性命吗?” “以前不信,可是现在,信。”邹新也跟着叹息一口气,“少爷,能活着,就是件幸福的事情。” 若是平日说这些,斐少爷估计一脚就踢了过来,今天听到邹新的陈述,不由引申为知己,用力拍了邹新的肩头一下,“我们一定要帮他。” 邹新有些皱眉,还没有想出办法,罗刚已经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陆总,没事做?” 斐少爷现在成功地把对叶枫的厌恶,转移到罗刚的身上,人生一定要有爱,没有爱,人生也就失去了意义,人生也一定会有恨,没有恨,何来的爱? 斐少爷厌恶叶枫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打,如今憎恶罗刚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可是如今不同了,老爷子说了一句,阿斐,这是你做的第一件正经事,不错。话说三遍淡如水,老爷子的夸奖少,所以格外值得珍惜。 “我没事做?我没事做,我总算还在想着如何帮助别人,不像某人。”斐少爷鼻子里面都是冷气,“现在好像还在幸灾乐祸。” 罗刚愣了一下,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帮助他?” “是呀,你帮助他,你帮助他给我看看。”斐少爷发现少了点口头语,言语都变得苍白了很多,他这刻才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我这就去帮助他,给你看看。”罗刚笑的有些神秘,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斐少爷不想再进那个病房,却向邹新望了眼,邹新当然知道少爷的意思,走了过去,贴到门口偷听。 罗刚一进来,看到里面的愁云惨雾,也只能装出悲哀,这不是说他铁石心肠,只是说他没有圣人那种洒脱。 “方主编,我求求你,让我死吧?”汉子来来回回的还是这么一句。 方主编若是劝别人求生,多半早就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或者当头棒喝一声,可是事情的矛盾悲哀就是,他不是为了自己死,为了自己死是可耻懦弱,为了儿子的死,那只能说是伟大和勇敢,事实上,这个父亲并不想死! “你不要急,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 方竹筠说的自己都没有信心,宁警官却在观察着方竹筠,她发现方竹筠是个很有耐心的女人,宁颖一直觉得自己特别温柔细心,可是和方竹筠一比,只能用男人婆来形容,这个男人,无论为了儿子,为了亲人,为了你的祖宗十八代,你总要有个头的,宁警官只是这么想,她多少有些不耐,她是女人,没有当过母亲,更没有当过父亲,所以,她的想法,也很正常。 刘正明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方竹筠有些沮丧,不知道如何应答的时候,罗刚突然说了,“真的有办法!” “什么?”屋内的人都是一愣,包括一个守夜看护的警察,方竹筠霍然转头,“罗总?” 她的目光有些询问,不安,还有些劝解,希望这个罗总不要说些不切实际的话来,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实在不想再给刘正明失望。 罗刚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刚才有个读者给我打个电话,说知道了刘正明的事情,他是大款。” “这事有钱也没用。”宁警官忍不住道。 “可是有钱毕竟有钱的用处。”罗刚淡淡道:“最少他知道在国外有一种金属心脏,而且移植的成功性很大,刘正明的儿子既然坚持不下去,不如试试那个人工心脏,如果成功了,可以继续等待合适的心脏。” “可行吗?”方竹筠有些疑惑。 罗刚却只是望着刘正明,“最少这样做,可以活下一个人。” 方竹筠心中一动,却又有些诧异,“这需要很多,钱。” “钱不是问题。”罗刚一挥手,“他是大款,所以在常人眼中,很高昂的手术费用,在他眼中,实在不堪一提。” 方竹筠望向了刘正明,“要不我们试试?” 刘正明泪水却已经流了下来,“谢谢你们。” 无论机会有多大,最少,还有个希望! “那个大款是谁?”离开了刘正明的房间,方竹筠忍不住的发问。 “那个大款提出帮助,有个条件。”罗刚脸色有些怪异。 “什么条件?”方竹筠有些错愕,“我们能不能做到?” “当然能。”罗刚笑了起来,“那就是,除了我,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的姓名,我想,这个不难做到吧?” 大款提出的问题实在很厚道,雷锋做好事还不留名呢,他提供的医疗费用,都可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只是让人不说出他的名字,这才是真正的大善无形,邓莎听到这里的时候,多半是唯一的有些遗憾的人,别人只有感动,方竹筠看起来也很感动,叹息了一声,“这种人,只希望多些才好。” 方竹筠的伤势并不算重,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虽然中了枪,运气还不算太坏,最少没有伤筋动骨,如果不是斐少爷的极力劝阻,她可能一个星期就已经出院。 邓莎也是竭力劝阻方竹筠,你这么拼命干什么,眼看要过年了,报社也没有什么事情,再说人家都说了,就算你在住院,老板说了,工资奖金照常不拉,碰到这样的老总,你还求什么? 方竹筠另有目的,还是出了院,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罗刚。 罗刚看到方竹筠的时候,有些诧异,“方主编,工作不着急,现在快过年了,报社事情也不是那么多,能多休息几天,还是多休息几天,身体要紧。” “罗总,那个大款到底是谁?”方竹筠开门见山,她已经忍了很久。 “这个嘛。”罗刚有些为难的样子,“方主编,你也知道,他赞助的条件,就是不让透漏姓名。” “那人是不是叶枫?”方竹筠说的直截了当。 罗刚却是有些措手不及,支支吾吾的,“那个,这个,真的不能说。” “他给你什么条件,不让你说,他为什么躲着我?”方竹筠只是希望罗刚会否认,只是凭借女性的直觉,她认为这件事情和叶枫有关。 “你怎么会想到他身上?”罗刚还是一副糊涂的样子。 “当初你见我的时候,你还根本不知道刘正明的事情。”方竹筠盯着罗刚,让他浑身不自在,“只不过才半个多小时的功夫,你就说有热心读者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且还联络了国外的医生,就算你不眠不休的,撰稿发布,到读者的接受都要几天的时间,罗总,我真的不明白,这个热心读者是怎么知道的?” “啊?”罗刚很是尴尬,“那我怎么知道。” “罗总,你不需要告诉我大款的姓名,只要告诉我,那人是不是叶枫?”方竹筠有些不解,多少还有些恼怒,她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叶枫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些天她天天打他的电话,竟然没有一次开机,无论如何,她都是要一个解释,哪怕这个解释让她难以承受,叶枫那里出了问题,可是什么问题,她一无所知! “我真的不能说。”罗刚叹息一口气,“方主编,你不要为难我。” “好的,你不说,我辞职。”方竹筠拿出工作证,放到了桌子上,“明天我给你补一份辞职信。” 方竹筠转身要走,罗刚已经霍然站起,脸上有了不满,“方主编,你这是干什么,拿工作要挟我?” 方竹筠头也不回,突然说道:“不是,我只是想见叶枫。” 罗刚本来还想以退为进,拍案而起,大义凛然地说出事情的轻重,不让方竹筠将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只是方竹筠的一句话,幽沉深远,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罗刚多年的经验,如何听不出其中的韵味,他犹豫了一下,叹息了一声,“不错,是叶枫,我实在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回事,他肯定喜欢你的,不喜欢你,怎么会让我帮你买营养品,帮你解决刘正明的事情,可是他为你做了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让你知道?你也肯定喜欢他,那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只不过你们既然彼此都不错,为什么还是有别扭,捉迷藏一样?年轻人呀,不知道以和为贵,很多事情,彼此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罗刚根据经验大放厥词,方竹筠知道叶枫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喜意,“那他在哪里?” “他给了我个地址。”罗刚终于缴械投降,伸手递过一张纸来,“他说我真的抗不住,你真的细心能想到他,不妨去这个地方看一看,说不定,能够看到他!” 方竹筠一把抢过,更是疑惑,“叶枫是不是出事了?” “谁知道。”罗刚只能摇头,忍不住又道:“方主编,我对你可是没有说的,你如果见到他,帮我问一声,他手上的股份到底卖不卖,如果卖的话,我可以考虑加点钱的,喂,方主编,唉。” 方竹筠听到了罗刚的啰嗦,但是没有理会,纸片上的地址她已经熟记在心,出门招了个的士,说了句,“湖光山舍。” 湖光山舍是个茶馆,背山靠湖,景色优美,算是喧嚣一天城市人的好去处。 只不过,很多时候,人们繁忙的忘记了悠闲的惬意,寻求刺激,却忽略了平淡的意味,所以湖光山舍和大多数落落寡合的未嫁清高的女人一样,甚少有人光顾。 方竹筠来到这里,首先一眼看到的,是个浩大的湖面。 湖面凝碧,风乍起,吹皱的不是一池春水,而是方竹筠紊乱的心情。 湖光山舍地方不小,人却不多,尤其是下午时分,前几天罕见的下了场雨,空气中清新中透着丝丝的清冷,湖光山舍的桌椅多是临湖搭建,露天而立,有点情人嫌淡,老人嫌冷的架势。 叶枫坐在一张能望着湖面的桌子旁,听到方竹筠脚步声的时候,转过了头来,淡淡地笑了下,有如湖水般的清冷,“伤好了吗?”声音低沉,却还是有如寒冬中的暖日。 方竹筠路上的时候,担心着能不能见到叶枫,想着见到叶枫要说什么话,自己应该是冷漠,还是热情,是应该谅解,还是要诘责?方竹筠不知道,只是突然有些心酸,她不要求叶枫有什么承诺,可是她希望叶枫最少,能够看起来,重视她一些,她甚至准备,一见面的时候,装出怒意,她想让叶枫知道,她对他的关心,只是叶枫淡淡的一句话,让方竹筠愣在那里,心中温暖,只是想,他还是关心着自己,最少他一直帮自己默默地解决着问题,女人,难道,真的非要需要那个承诺? “好多了,只不过用点力气,还是有些痛。”方竹筠晃晃胳膊,坐了下来。 茶水很快地上来,飘着袅袅的雾气,叶枫目光移到湖面上,突然说了句,“快要过年了。” “是呀,快要过年了。”方竹筠应了声,叶枫没有变,好像还是那样的散漫,可是叶枫好像又有些改变,他的态度更是云里雾里的藏着,让人琢磨不透。 附近没有人,有人也是坐着远远的,方竹筠喜欢这里的幽静,却不喜欢这时候的冷静,“你最近,去了哪里?” 叶枫笑笑,头也不回,“我一直在外地。” “外地?”方竹筠有些诧异,“那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第九十节 约定 叶枫对于方竹筠的疑问,很理解。 以前的二人,很融洽,甚至有人觉得,叶枫多少还有点配不上方竹筠,这是女人的想法,比如说邓莎,当然也有觉得二人很般配,这是罗刚和斐少爷的想法。 可是叶枫自己觉得,这不是般配不般配的问题,她和他本来就是两个圈子的人,圈子相互之间,有如鱼儿的水,鸟儿的空气,很难混为一谈。 他糊涂的时候,可以为自己找借口,可是他清醒的时候,考虑的无疑更多。 方竹筠不明白叶枫有多大的势力,更不知道他的触角无处不在,方竹筠的事情和动向,对他的情报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段时间,叶枫做的一切,也不是方竹筠能够想到的,他不能解释,他也无法解释。 “叶枫,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方竹筠望着叶枫沉默,并不放弃。 “这只能说明我在关心你。”叶枫突然说了一句,头也不转。 方竹筠沉默,感动,半晌无语。 “外地好玩吗?”方竹筠喝了口茶水,觉得苦中有甘,“你既然在这里,为什么不开机?你很久没有回去了,怎么的,不住了?还有,罗总说了,他在帝京小区有套房子……” “竹筠,我有话和你说。”叶枫对于方竹筠的问话,并没有回答。 “嗯,你说。”方竹筠隐约有些不安。 叶枫终于转过头来,“竹筠……”突然看到方竹筠忐忑的目光,叶枫终于道:“一个人,他是有社会关系的。” “你要说什么?”方竹筠有些奇怪,同时在猜测,难道他这次,是去见父母,自己并没有什么社会关系,更准确的一点说,是没有什么家庭背景,但是叶枫,从慢慢的接触,从他所做的事情可以知道,他并不简单。 方竹筠不笨,虽然和叶枫认识的时候,她只是以为他是个普通的打工仔,但是慢慢的接触中发现,叶枫的背景如同海一样的深,但是她竭力地想要忽略这点,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只是喜欢这个人就行,不用考虑太多,看来她是想错了,有的时候,两个人的交往,并非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如果向父母说了自己,自己又是这么平凡,他们难道是反对,所以才让叶枫为难? “我是想说……”叶枫有些犹豫。 方竹筠没有说话,只是想,他本来不是这么犹豫的人,他这么犹豫,难道是因为无法开口?他以前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咬着嘴唇,半晌无语,方竹筠终于打破了沉默,“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你,我明白。” 叶枫望着眼前这个,能使他安心的呆在本市的女孩,心中感慨,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但是因为清醒,所以很多事情,他不能不考虑。司徒空说的话虽然让他很痛,可是司徒空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他思考了很久,他觉得一定要说出来,这样对自己,对方竹筠,才算公平。只不过开口的还是方竹筠。 “你是想说,每个人都有一个生活圈子。”方竹筠有些犹豫,缓缓说道:“我们并不是一个圈子的,是不是?” 叶枫点头。 方竹筠心中有些叹息,“我知道,能够轻易的调动美国医生看病的,他的能力,他家的环境,本来就不是我能够想得到的,如果你真的有难处,或者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原因,我不会怪你。” 叶枫笑容有些发苦,“我的事情,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来决定。” 方竹筠仿佛雨夜黑幕中见到一丝闪电,明白只是一闪,转瞬又是无边的疑云,“叶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好不好?” 叶枫转头凝望向湖面,“我不是一个普通人。” “我知道。”方竹筠点点头,却只是望着叶枫的侧脸,她总觉得叶枫的脸上少点什么,却又多了些什么,她自从来到了这里,就是一直在想,她突然发现,叶枫少的是迷惘,多的是坚毅。 “你说得不错,能够短短的两天,为刘正明的儿子,寻求金属人工心脏,毫不费力的,本来就不是简单人物。”叶枫说的一本正经,并没有什么自吹自擂的意思,“可是这样的人物,总有不为人知的地方。竹筠,你是记者,你应该知道,报纸上多报道什么人会成功,但那不过是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更多的人是同样的经历,却是只有失败的被成功者踏在脚下,家族也是如此,别人都会觉得豪门的辉煌,却不知道其中有着更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或者说是,血腥。” 叶枫顿了下,加重了血腥的语气,“你不会知道,也不会了解家族方面的恩怨,但是我想,你肯定会明白,因为你是聪明的人。” 方竹筠望了叶枫半晌,“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但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知道的,只是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就是家族的看法。”叶枫一字字道。 方竹筠一愣,转瞬笑了起来,只不过笑的有些心酸,“这是你给我的答案?” 叶枫避而不答,只是说,“你可以听我再说一些事情吗?” 方竹筠心中有些难过,或许这是她来的时候,已经意料的结果,可是听到了叶枫的答案,反倒没有想像中的难过,或许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方竹筠自嘲地想着,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过后,彼此会不会尴尬,她这会儿想的实在不少,却还是能清楚地说出来,“只要你说,我就听。” “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人,出身的家庭很好,很富裕很有势力的那种。”叶枫不带感情地说着,仿佛说着一个故事,只不过他的眼中隐约有着一丝痛苦,可是他说故事的本领实在有些笨拙,方竹筠最少听到了,已经知道他是在说谁。 但是这也可能是他的高明之处,很多时候,很多话,永远不用说得太过清楚。 “他属于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那种人,很多人会羡慕这种出身,他并不觉得,他只认为应该如此!”叶枫继续说着,“他认为自己很聪明,事实上,好像也真的如此,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断然没有不成功的道理,他也做了很多,他认为可以证明自己能力的事情。很多时候,他都成功了,因为他的能力,因为他的背景,当然也有不成功的时候,他总是想办法遮掩,不让人知道,这就让他身边有了一种光环,所有的人都说他的才能,他的聪明,和他一起的孩子因为这点,对他都有一种畏惧,所以也养成他狂妄自大的心理,认为自己真的是无所不能。” “这是环境的缘故。”方竹筠若有所思,竟然为那人辩护,“出淤泥而不染,说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叶枫笑笑,很淡,很无奈,“他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有人为他出头,为他担待,所以他是不能失败,也是不可能失败的!他一出生就注定,他是个完人!完美的男人,永远不会失败的男人!” 方竹筠开始沉默,她记得认识叶枫的时候,他看起来,是个很不成功的男人,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可能有些过分,但是用颓唐两个字来形容,倒是很贴切,颓唐的男人,当然不是完美的男人! “他更加的肆无忌惮,更加的任性妄为,他的身边,女人无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寻求刺激的方法让人难以想象,他的女人多的,也让人难以想像。”叶枫转头望着方竹筠,“竹筠,在你的观点中,他是不是个坏男人?” 方竹筠沉默,良久才道:“我不能说那种男人的好坏,因为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那种男人,我不会喜欢。”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叶枫点点头,早有预料的表情,“他做的事情很多在正常人看起来,都是荒诞不稽,可是却都被别人奉承为只有他这种天才,才能想得出来!有一次,一个女人,他上过一次床的女人,被一个黑帮的老大调戏了一句,他为了让女人高兴,通过利益的杠杆,挑动了两个黑帮的争斗,结果就是,那个女人笑了,不生气了,但是却是死了很多人。当然,加入黑帮的,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们也是人,也有妻子,也有儿女,他们死了,他们的家庭失去了经济来源,开始支离破散,情况比你的采访的,不见得好多少。” 方竹筠脸上有种痛恨,她竟然没有骂出来,这实在让她自己都有些错愕,她看起来柔顺,却本来是个疾恶如仇的人,不然她也不会面对金秀珠的威胁,毫不妥协。 “只不过这次,毫无例外的,他又能置身事外,别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只有夸奖和赞扬,这很正常,因为不同的圈子,有不同的标准,别人看到的只是他谈笑之间,让两个黑帮狗抢骨头一样的斗殴,对他的敬畏,更是多了一层。”叶枫桌子下的拳头已经握紧,指甲已经陷入了肉中,可是脸色竟然还是很平静,他已经习惯这种平静,就算别人砍他一刀的时候,他也能保持冷静,这是他多年来的经验,也是生存的法则,“经过那件事后,他没有丝毫的悔改心理,反倒变本加厉,他不断的寻求刺激,不断地去找女人,别人只以为他是洒脱,他是放荡不羁,他本该如此,却不知道,他只不过是空虚。” “只是一个空虚吗?”方竹筠终于开口,“这不能解释他做过的一切。” 叶枫没有回答,他看起来的确不会讲故事,最少他并不理会听众的反应,“那种空虚有如一个虫子般,咀嚼着他的心脏,他只有不断地去做更多的事情,证明给别人看,他是不会失败,也是不能失败,他接受着别人的恭维,仰慕的目光,却如君主例行公事的接受臣民的朝拜,那是一种权利,也是一种无法摆脱的权利。权利有时候让人狂妄,有的时候,也会让人痛苦。” 方竹筠再次沉默,她沉默是因为她看到了叶枫眼中的痛苦,她不是那种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人,“他不能错上加错的。” “可是他已经无法选择,他的命运,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叶枫长舒了一口气,“他本来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虽然他已经有了厌倦,但是他无法摆脱,他甚至得到了他们家族之上,一个可以掌管他家族命运的人物的赏识,他的前途充满光明。这个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可以为他去死,他终于动情,虽然没有亲自说出口,但是他内心却决定,给那个女人一个将来。” “那个女人叫千千?”方竹筠脸色有些改变。 “看来你知道的也很多。”叶枫淡淡的笑,“不错,她叫千千。” “你对她很好?”女人都很奇怪,方竹筠本来觉得叶枫讲的那个人,无可宽恕,但是听到千千喜欢他,他也有决定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种酸酸的感觉,爱,有的时候,的确不讲理由。 叶枫并不回答,“他们已经准备订婚,场面很盛大,比我和许总的假订婚,规模还要大,只是在他准备真心爱一个女人的时候,突然节外生枝,他要去做一件事,那件事是他命中注定,无法拒绝。” 方竹筠的心已经悬了起来,她知道叶枫是说自己,可是他不说穿,她也不会揭底,只不过叶枫后来的改变,是不是和他说的那件事有关?最少,千千,看起来,也不幸福! “他去的义无反顾,他的狂妄自大导致了他的自负,可是那一次,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叶枫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还有的,是种很强烈的困惑,“别人不了解他,也不知道那次打击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发了疯!” 方竹筠心中一颤,千千的话又涌上心头,他失忆了。只是现在的叶枫,如此的清醒回顾事情的真相,这说明了什么?他恢复了记忆?想到这里的方竹筠,忍不住再次望了一眼叶枫,终于明白了什么。 “那件事是为了女人?”方竹筠有些猜测的肯定。 叶枫脸色不变,只是眼中痛苦之意更浓,“女人只不过是诱因。” 方竹筠这才知道,事情远比她想像的要复杂,只不过叶枫既然不说,她也不问。 “他发疯了以后,忘记了一切,越熟悉的他越想忘记,这种遗忘,属于潜意识的遗忘。”叶枫有些苦笑,“他选择了忘记,可能只不过是因为他想忘记,他已经不想再过那种生活,虽然看起来,他很自在!” 叶枫的脸上痛苦之意渐浓,方竹筠却是低下头来,眼中满是泪水,她那一刻,也很心痛,她以为事情很简单,她也以为很多生活都可以简单,但是她现在终于发现,那只不过是她没有亲身经历。 “他的父亲很着急,为了儿子的恢复,想尽了方法,所以他也认识很多医生,这次给刘正明看病的,以前给张兰英看病的医生威廉博士。”看到方竹筠不解的目光,叶枫解释了一下,“张兰英是许舒婷的母亲。” 方竹筠哦了一声,有些恍然,又有些怅然,她也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她真的很难把现在的叶枫,和以前的那个纨绔子弟联系到一起,虽然现在的叶枫,理智起来,好像慢慢的和从前的那个人接近。 “那些人都可以说是老主顾,老主顾当然很方便。”叶枫笑了笑,又接了下去,“只不过很多时候,医生也不包治百病的,反倒越治越糟糕,最后无奈的父亲怕儿子关的久了,病情更重,所以让儿子顺其自然,他也就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社会关系。” 方竹筠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就是,他到处漂流,这里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偶尔经过的地方。”叶枫表情很平静,平静的甚至让方竹筠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讲自己的故事,“他以前过的,可以说是钟鸣鼎食的生活,可是他现在到处流浪,过的生活绝对算不上舒适,但是他能得到片刻的心安,他吃的几毛钱的馒头,喝的是不要钱的白开水,可是他从来没有那么舒适过,肉体上的磨砺不会让他痛苦,可是精神上的困惑让他终日不得安宁。” 方竹筠望着叶枫,只是叹息一声,从理智上来讲,叶枫不值得可怜,可是她碰到的只是后来的叶枫,对于他以前的罪行,毕竟都是镜花水月的描述,加上她本身不知不觉对叶枫产生的爱,已经让她很难再去责备他。 “可是他经历的多了,记忆慢慢地也就恢复了些,这些本来就是他的,他没有丢弃,只不过被埋藏到一个很隐秘的角落,可是无论再隐秘,终究还是要被发掘出来的。”叶枫笑了笑,像哭,“他开始慢慢的为以前做过的错事还债,一个个的找到当年受害者,暗中装作无名氏,有心人什么的,给他们点帮助,那些人不知道他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反倒很感激他,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叶枫咧着嘴,笑的很难看,方竹筠想笑,笑不出。 “他游荡在这个城市的附近,有一次,甚至为了一个可怜的人,去了北方,他已经很多事情都了结了,他可以不用再回到这里,但是有一次,他帮助一个老人上车,下不去车,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这里,这就是命,无论是谁,都是无法抵抗的命运。”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有种很古怪的意思,仿佛在那一刻,大预言家灵魂附体一样。 方竹筠忍不住四下望了眼,静悄悄的,就他们两个在这里,她有些奇怪,这里的生意是不算好,可是有点太过冷清,她有些专注的听叶枫的陈述,可是刚才好像看到有两个年轻人到了这里,怎么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故事讲完了?”方竹筠见到叶枫的沉默,低声问道。 “没有完。”叶枫摇摇头,“本来他以为事情已经到了结束,只不过发现,躲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应该解决的,还是要他去解决。” 方竹筠有些吃惊,“你要走?” 说出这句话,想要收回,如同泼出去的水,方竹筠有些后悔。 “其实我还想说一件事情。”叶枫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方竹筠的问题,“我不知道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但是我一定要说出来。” 方竹筠心中忐忑,只是以为叶枫要摊牌,却还是强笑道:“难道后果很严重?” “他一直过着苦行僧,赎罪的日子。”叶枫终于凝望着方竹筠,“他长的是不错,就算没有显赫的背景,也得到不少女人的青睐,可是他一直在逃避,他不敢接受别人的感情,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真的有罪。” 方竹筠愣了下,估计神父听到了,也会说句my god,原来你小子真的有罪。 叶枫长吸一口气,“可是他在几个月前,碰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开始他想逃避,可是他再次遇到她,这也是命运!”方竹筠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想起当初见到叶枫的情景,心中一阵温馨,当初她要是不强行拉住他,结果会怎样?这也是命,只是命运为什么总是如此多磨?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不能在一起? “他当时记忆恢复的并不多,可是他十分珍惜这段感情。”叶枫看起来想要伸出手去,却又颓然放弃,方竹筠却是隔着桌子,伸手握住他的手,“那他帮助人,已经不算是赎罪,只能说他本性是善良的,他做错了事情,只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那是错的,因为他的道德观灌输的,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这就像。”方竹筠琢磨了一下比喻,“这就像个孩子,并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就算做错了,是不是也应该得到原谅?” 叶枫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却是发现方竹筠的手心有些发凉,“可是他不是孩子,他做的错事,就需要他自己去担当!他不敢说出来,他一直在逃避,他只是觉得配不上那个女孩子。” 方竹筠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他怎么不配?他是否值得人去爱,应该是那个女孩子来说才对。” 叶枫默然,半晌才缓缓抽出手掌,“只是他后来,恢复记忆了。” 方竹筠心中一沉,感觉好像空空荡荡的,那夜造访的女人的话又回荡在耳边,我是千千,我是叶枫的未婚妻,我们都喜欢叶枫,你不用否认,只不过你喜欢的是现在的叶枫,我喜欢的是从前的叶枫! 叶枫恢复了记忆,他是不是从前的叶枫?方竹筠不知道! “那他现在的决定呢?”方竹筠终于问道。 “他没有任何决定。”叶枫摇摇头,“他只是说出心中的感受,他现在不能给那女孩子任何承诺。” “那他为什么给?”方竹筠话到嘴边,还是忍住,她本来想问为什么给千千承诺,你喜欢我,那千千怎么办,你若是喜欢的是千千,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只是这些的答案真的很重要?或者,有了答案,她能够接受? 叶枫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有留心,只是说,“他既然是家族的一分子,一举一动当然都代表家族的利益,家族可以不管他选择的是谁,但是如若有事,他却不能不出头。” 方竹筠暗自心惊,暂时把感情放到了一边,“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很棘手?” 叶枫半晌无言,“我也想不清楚,当年就有个环节,到了如今,我都是想不明白,只是我既然醒了,肯定还要继续查下去,只不过这里面太多的疑点,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陷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 方竹筠一震,心中暗凛,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应付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的叶枫,竟然也有没有把握的一天,说的严重,那么事情可能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 叶枫笑容有些发涩,“对于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太阳的人来说,他已经做不出任何保证,我只希望,你能够理解。” “你既然无法保证,为何还要说出对我的感情?”方竹筠热泪盈眶,已经忘记了用代指来称呼,“难道你不知道,你说出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等,等你有结论的那一天?” 叶枫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激动,“我不说出来,会后悔!” 方竹筠嘴角一翘,看起来想要笑,只是眼睛一眨,泪水却滴了下来,她飞快地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水,只是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 他在意她,所以怕后悔,只是这一句话,方竹筠已经完全了解叶枫的内心,她知道自己错的厉害,叶枫不是不在意她,相反的,他太在意她! 只是他的圈子,自己一无所知,自己只知道他危险,可是自己却是无能无力,难道自己能做的,只是不给他添累赘?想到这里的方竹筠,多少有些无奈,叶枫却已经拍拍手,站了起来,“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竹筠,我不会再回住的地方,这样对你我都好。” 方竹筠明白他的意思,默默无语。 叶枫望了她良久,终于说了声,“再见。” 他转身才走了两步,方竹筠突然问道:“叶枫,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怎么办?” 叶枫笑笑,“你放心,你一定可以知道我的消息。” “事情多久才能解决?”方竹筠有些担心问道。 叶枫脸色有些异样,“或许很快,或许,等我死的那一天!” 第九十一节 投其所好 叶枫还没有死,只不过龙哥却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快过年了,可是他这个年好像过不去了。 这倒不是说龙哥疾病缠身,只是说他有伥鬼索命,花剑冰无疑就是那个伥鬼。 有些人就是,我不过好日子,我也不希望身边的人过好日子,花剑冰就是有些人中的一个。 叶枫失踪的前几天,花剑冰还是效仿任凭风浪起,稳坐中军帐的诸葛武侯,只是可惜的是,诸葛武侯只有一个,花剑冰还是花剑冰,叶枫失踪了一周后,他就像火媒一样,把一股怒火发到了身边人的身上。 如果不是为了钱,龙哥真想找人礼尚往来一次,也就是找三个人,砍花剑冰一顿,他也想咬牙切齿地说,我砍你,也是为了你好。 自从花剑冰来了之后,就一直在说,龙哥,我在帮你,叶枫在害你! 结果就是,花剑冰先找几个人砍他,然后帮助他马子买了一瓶比黄金还贵重的香水,撒在她身上,这让龙哥一度产生怀疑,这个花剑冰是不是看上了自己的马子,讨好自己的马子的同时,让别人砍死自己,钟云水守了活寡,进而喜欢上花剑冰? 当然,这个疑惑只是一闪而过,虽然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是花剑冰如果喜欢上钟云水,就算是龙哥都会忍不住说一句,帮主,品味太差了吧? 花剑冰可能觉得帮助龙哥还不够彻底,又给他戴了一顶莫名其妙的绿帽,龙哥暗自叹息,华仔和钟云水之间,并没有什么,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信,可是为了让花剑冰帮助自己,龙哥只能牺牲这两个手下。 现在钟云水和华仔一直追问自己,这种反骨仔日子,什么时候到头?龙威也想厉声喝一句,花剑冰,你听到了没有。只不过这种断喝只能在潜意识中形成,龙哥还不敢真的如此,他惧怕的不是花剑冰,他觉得,就算做掉花剑冰都不会是什么难事,可怕的是他身后的那种势力。 这样花剑冰帮龙哥帮的水深火热,那个害他的叶枫,却是救了他一条命,虽然说,就算他不救,龙哥也没有什么大事。 可是直到如今,叶枫也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对龙哥推心置腹,丝毫不知道龙哥其实在算计他,这让龙哥一度产生了困惑,花剑冰做了这么多名堂来,到底是聪明的,还是愚蠢的选择? 这就像大厨做了一道妙绝人寰的菜,可是品菜的色香味不评,只是说了一句,没有吃饱,大厨满意不满意龙哥不知道,但是就算服务生都觉得自己的优质服务,给了谁? 叶枫不在的日子里,花剑冰搞的像许舒婷在马来西亚的日子,每天都要问一句,叶枫去了哪里,没有叶枫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当然,有叶枫的日子,他也不见得好过。他当然也是想自己找到叶枫,可是叶枫一如三年前的失踪,让人完全找不到踪影。 可惜龙哥不是公安,也不能下通缉令,不然他可以封锁交通线,查一下叶枫到底去了哪里,叶枫去了哪里,他无能为力,所以每次花剑冰问的时候,他都只能说,我正在查。 龙哥没有在查,他正在喝酒,在一个三流的夜总会,里面乌烟瘴气,昏暗龌龊,只不过没有人在乎,来这里的人,当然不是为了看亮堂的。 S城的夜总会没有天上的星星多,但是肯定比天上的月亮多,除了天天夜总会,还有大富翁夜总会,除了这两个夜总会,当然还有别的。 这个夜总会不入流,龙哥如是想,最少没有人认识龙哥,可是龙哥就喜欢这样的,他不想别人认出他,有时候,有名不见得是好事情,最少连个私人的空间都没有。 随便叫了瓶酒,龙哥没有带一个手下,如今他的事业并不好,天天夜总会华仔不在,更加的不如大富豪,所以他不用像以前和大富豪竞争的时候,提防着被人砍,担心被砍的应该是大富豪的仇富才对,虽然从眼下来看,白老大的三个手下,他龙威生意最棒,可是龙威却是心知肚明,那都是假的。他年纪大了,胆子却小了,捞的是偏门,偏门和政策的关系很大,也很可能今天红红火火,明天就是一文不值的,所以他只能依靠花剑冰,只能和他一起算计叶枫,虽然现在看来,他对叶枫并没有恨,或许说,还有点喜爱,他觉得如果没有花剑冰,或许他能和叶枫是朋友。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龙哥有些想念钟云水,他不是个随便的人,黑社会怎么了,黑社会也是有真感情的。 可是现在他不能找钟云水,钟云水是委屈的,他当然知道,可是他的委屈又有谁能知道? “先生,一块喝一杯吗?”一个女人走了过来,端着酒杯,冷冷的天气却露出了白白的大腿,其中的暧昧和约请,男人都知道。 “滚。”龙哥低低说了一个字。 女人愣了一下,脸色和门帘一样,‘吧嗒’就落了下来,低声嘟囔句‘有病’,寻找下一个目标,龙哥只是望着眼前的酒杯,心中一股怒火,只不过,不是对那个女人。 “先生,一块喝一杯吗?”女人的声音从隔座响起。 龙威头也不转,这里有些阴暗,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熟悉的人。 “我没钱。”那人很坦白,“再说我有酒,还留着,自己慢慢喝呢。” “有病。”女人这次骂了一声,声音还不小,这里的人也是有眼力的,她敢这么大声的训斥,那就是自负不会有问题,她不敢当着龙哥说这句话,最少龙哥那张六加七的脸,让人觉得很阴冷。 龙哥霍然转头,不是望向那个女人,而是望向那个回话的男人,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先生,一块喝一杯,如何?” 那个干干净净,还很帅的小伙子也笑了下,不理会那个女人的错愕,“我没钱,再说,我有酒,也留着,自己慢慢喝呢。” “我请你喝酒。”龙哥一本正经。 “真的?”小伙子眼前一亮,“那我可以考虑一下。” 龙哥一挥手,“小姐,来两杯威士忌。” 酒来了,女人走了,带着一脸的不屑走了,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她遇到了两个背背,她有点憎恨那个知名的国际导演,导演了一部背背山后,现在的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胡乱搞,让她生意都差了很多。 等到女人走了之后,龙哥和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引人侧目,可是龙哥不在乎,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时候,等到他止住笑容的时候,这才问了一句,“兄弟,你怎么上这里来了?” 兄弟是叶枫,龙哥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叶枫。 叶枫飘忽的如同‘尽日觅不得,有时还自来’的诗句一样,又和众里寻他千百度仿佛,在龙哥最想不到的时间,最意料不到的场合,突然出现。 叶枫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我倒是想上你那里去,只不过你那儿消费实在有点高。” “你只要说是我的兄弟,他们怎么会收你的钱?”龙哥一拍桌子,豪气顿生。 “我虽然是你的兄弟,只不过,我还是想凭自己本事喝酒的。”叶枫笑了起来。 龙哥愣了一下,心想就凭这句话,叶枫这小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黑社会怎么了,黑社会也有人才的。 “话是这么说。”龙哥叹息一口气,“只不过有的时候,做人还是需要变通,我记得那个谁说过,他看的远,是因为踩在巨人的肩膀上?” 叶枫还不知道龙哥竟然也有才,多少有些意外,看来今年,就算白云黑土都可以出书了,“龙哥的意思是?” “我是说,朋友,就是用来帮忙的。”龙哥没有说什么朋友是用来卖的,多少让他的手下有些欣慰,“都什么年代了,凭自己白手起家,不行的!历史的那个车轮……” “打住,龙哥,你到底要说什么?”威士忌上来后,叶枫口水有些下来。 龙哥望了叶枫半晌,“我是想说,你真的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可以和我说,怎么说,我这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的。” 他这句话,好在没有让什么女人听到,不然多半会骂一句,老玻璃。 叶枫摇摇头,只不过看起来笑容有些发苦,端起了威士忌,“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有想到在这里会见到龙哥,来,先来点。” 杯子奇特地转了下,叶枫动作舒展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举止风度翩翩。 他不经意地喝了口酒,流露出来的从容,让龙哥很诧异,只不过那些动作如同白驹过隙一样,龙哥只恨不能拍下来他的动作,再翻版一下,有些尴尬的端起了威士忌,龙哥也喝了一口。 龙哥喜欢喝威士忌,因为听说威士忌总令人联想到风度翩翩的英国绅士,还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拿着马鞭的那种,他觉得自己的匪气,一端起威士忌,就会消失不见,变成一个贵族,他喜欢威士忌给他带来的贵气,只不过他的动作和叶枫一比,龙哥觉得自己很像绅士的那匹马。 勉强地喝了一口酒,觉得以前的爽口醇厚已经消失不见,龙哥并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他是从叶枫喝酒的动作,联想到叶枫的背景和出身。 “兄弟,其实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龙哥犹豫了下。 “龙哥,你太见外了,我只不过想自立。”叶枫还是那副老样子,只是嘴角多了种很淡很淡的意味,“可是我们怎么说,也是生死之交,对不对?” 想起了生死之交,叶枫突然想起了董耀,心中一动,又有些感慨,和龙哥的所谓生死之交,其实只是利用,董耀那种淡若水的,自己真的找他帮忙,他还是义无反顾的。 叶枫已经清醒,清醒的后果,就是痛苦。 虽然这种痛苦,体现不在他的脸上,只是因为,淡然在脸上,痛苦已入骨。 除了对方竹筠,他对司徒空都没有说出对往事的困惑,他相信方竹筠,他喜欢方竹筠,或者是因为方竹筠的善良,他已经爱上了方竹筠。 但是他不能不离开方竹筠,他希望是暂时,他曾经信心踌躇的以为,只要他想做的,他没有做不到的,可是他终于明白,他是大错特错,没有谁是救世主,他叶枫,更不是。 只是除去了困惑,他内心隐隐有丝不安,那是骨子里面的不安,这让他更加小心翼翼的行事,他还是失忆,最少在花剑冰的眼中,应该是如此。 他已经开始行动,可是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接近龙哥,只不过是他众多步骤中,微小的一步,他懂得顺其自然的道理,也知道,在明处被人当靶子,无疑不如在暗处观察靶子的好。他不会轻敌,但是敌手轻视他,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对,对,是生死之交。”龙哥有些感动,想要握住叶枫的手,又觉得有些暧昧,只能拍了下桌子,“生死之交,还是兄弟,又有什么需要见外的?” 叶枫心道,亲兄弟,还是明算账的,你太不见外,总是提及到嘴边,反倒是种见外的表现,“龙哥,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 “我想知道,兄弟这些天,做了什么?”龙哥漫不经心地说,“我这几天,还是关心你的公司,没有想到的是,总是铁将军把门,兄弟,大哥我不是吹,税务部门,我也认识几个人,他们真的为难你,我帮你出头。” 叶枫一副感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颓唐,“说起来真的惭愧,我只是不好意思说。” 龙哥愣了一下,“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龙哥,你也知道,我最近运气似乎有些不好。”叶枫突然叹息一声,愁容尽显,“这几天公司总是有事,正巧一个网友约我见面。” “啊?”龙哥有些诧异,“上网,那可是新事物,网友女的吧?” 叶枫露出了钦佩的表情,“龙哥真的是神机妙算。” 龙哥心道,这如果也是神机妙算的话,那满街跑的都是诸葛亮了,只不过叶枫说出来的话,他还是爱听,“我只知道,男人事业成功的时候,想到的是女人,事业有挫折的时候,需要的是女人!” 叶枫又是叹息一声,“龙哥这一句话,真是说尽天下男人的心态。” 龙哥更是舒服,怎么都是人说的话,叶枫说出来的格外动听,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花剑冰那小子比起来,就是长了张欠揍的脸。 “你这些天,难道去见女网友了?” 叶枫点点头,神色好像有些忸怩。 龙哥心中有些诧异,其实觉得叶枫在撒谎,还是问了一句,“要这么多天,难道那个女的真的国色天香,就算兄弟这样的,也沉湎在女儿的温柔乡里面?” 对于自己所说的,龙哥觉得颇有水准,哈哈地笑了几声,却没有听到叶枫的表扬,忍不住问道:“兄弟,怎么了?” 叶枫竟然有些脸红,把酒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只是可惜,如今的女人实在是现实,她长的真的不错,我那是一见钟情,只是我喜欢她的美貌,她却只是喜欢我的金钱。” 龙哥心中一动,“男人本色,兄弟喜欢长的好的,那很正常。喜欢钱的女人,兄弟遇到的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是我说,兄弟,这世上不吃饭的女人,说不定有几个,可是不喜欢钱的女人,我真是一个也没有见到。” 叶枫一拍桌子,“龙哥说的高见。” “那女的在什么地方?”龙哥又问,“兄弟,你如果信得着大哥,你告诉我,三天之内,我帮你摆平。” 叶枫有些瞠目,“龙哥怎么摆平?” “当然是用钱。”龙哥一付为小弟出头的表情,“任何人都有缺点,你想要击倒对方,就要投其所好,她喜欢钱是不?我们就用钱来砸死她!” 叶枫倒有些诧异,知道龙哥虎哥,其实都有多面的,“算了,一个女人,如果只为了钱,她再可爱,也不能长久。你就算是家有万金,若知道女人只是为了钱和你接近,又有什么味道?她开始对我还是百依百顺,只是看到我囊中羞涩的时候,竟然话都不说,女人呀,我现在看穿了,无非是那么回事。” 看着叶枫的意兴阑珊,龙哥心中一动,却多少有些扁视,你还不是一样,你身边的女人还少了去?只不过眼前是说服叶枫加入黑社会的最好时机,大家都是明白的糊涂,不揭穿彼此的底牌,“兄弟说的虽然不错,但是不是有人说过,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你要想女人看得起,首先就得有自己的事业,说穿了就要成功……” “其实我也想去龙哥的夜总会做事。”叶枫突然截断道,望着龙哥满脸的错愕,叶枫只是想笑,却还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是,我人微言轻,再说没有什么资历,只怕难以服众呀!” 第九十二节 胡汉三回来了 叶枫的口气有些松动,龙哥如何听不出来。 为了说服叶枫的加盟,他这次可以说绞尽脑汁,旁征博引的,这是花剑冰交给他的一个任务,花剑冰没有说出来,为什么要让叶枫加入进来,只是说只要叶枫肯加入,那时候不就和鸿门宴中的刘邦一样,那是任你鱼肉的。 龙哥虽然没有读过几年书,摸书的次数明显不如摸枪多,可是也知道,那次刘邦这条案板上的大鱼,还是逃之夭夭了,项羽没吃到鱼肉,还沾了一手腥,害的范增骂什么,竖子不足与谋。 竖子就是小子,小子就是花剑冰,龙哥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他龙哥可不是范增,他对叶枫表现的也是推心置腹的信任,如果花剑冰真的和项羽一样,他龙哥可是要留条后路,如果花剑冰成事了,龙哥也觉得,自己对叶枫的好,也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如此一想,龙哥有些笑,自己进可攻,退可守,龙哥这么多年的黑社会,岂是浪得虚名的! “兄弟,没有人天生就是领导的料子,夜总会还是我当家,我说你行,你就行,你不行也能行。”龙哥一副老大的气派,“你放心,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龙威的面子,不给我龙威的面子,那我们也不用给他们面子。” 叶枫心道,那甘威不是你派出来的? “龙哥可能还不知道。”叶枫有些为难,“前一段时间,有个叫甘威的找到了我。” 龙哥一怔,“他找你干什么?” 叶枫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演戏,看来真的是那两人搞的鬼,“哦,没什么。” 龙哥这次并没有激动,只是脸色沉了下来,他一点不笨,知道自己那儿出现了内部问题,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他明白,这个甘威,仗着脸白,竟然过来捣局,龙哥只是恨不得回去马上用家法处理,“兄弟,其实让你来我这里,我也是迫不得已。” 叶枫有些诧异,“迫不得已?” 龙哥一张悲情牌打出去,看起来效果不错,当然他不能把花剑冰卖出去,“你觉得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叶枫四下望了一眼,“还不错,比较适合我这种人来消遣。” “不错?”龙哥苦笑道:“要是以前的我,打死也不会来到这种地方,只不过我最近实在很烦,我的情况你也知道,目前天天夜总会,我就是老板,说句实话,半年前,天天夜总会给我带来的利润,够我不用做事,也可以给手下安家费的。” 叶枫听着他的诉苦,一摆手,又要了两杯酒,当然,还是绅士喝的,反正是别人买单。 “最近夜总会经营有问题?” “不错。”龙哥一肚子苦水,还有的是酒水,“最近竞争激烈了,兄弟,说句实话,你不笨,肯定也能看出来,我以前是捞偏门的,但是实话实说,没有谁想一辈子捞偏门,我就是想改行做正经生意,投资千万开了这家店,不是大哥我吹牛,当时这里的设备,灯光,装潢,音乐,舞蹈,调酒师,DJ,当然最重要的姑娘,都是绝对的一流,你看他这里,开张不过半年,比我那里晚的多,可是就算现在,这里比起我那里,还是差的远。” 叶枫看了一眼周围,“的确和龙哥说的一样,硬件是差的远,姑娘嘛,也好像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是。”龙哥有些自豪,“NND的,兄弟,我告诉你一个窍门,这种场所的潜规则,哪里的漂亮女孩子多,哪里就火,这招是真理,当年大哥我开场子的时候,开始都请漂亮女孩子免费坐着,一个晚上,300块,什么都不用做的。” 龙哥知道想让人信任的方法很多,说真话,说实话无疑是最有利的杀伤武器,叶枫有些瞠目,“一个晚上,只是坐着就有300块?” “那是。”龙哥笑了起来,“女孩子漂亮就是资本,只不过现在不需要那招,其实兄弟也可以过去坐,我担保你一个晚上也不会少于那个数目的。” 叶枫慌忙摇头,“龙哥,你饶了我吧,我哪有那个实力。” “你有。”龙哥的目光让叶枫有些发慌,以为天天夜总会还有鸭子的服务,“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只要去我那里做事,条件,随便你开。” 叶枫打量了自己一眼,有些不自信道:“我真的值那么多?” “兄弟,你就不明白了,现在什么最值钱?人才最值钱!”龙哥好像那个黎叔,比国家还致力于人才的培养工作,“兄弟你在我眼中,就是人才!” 叶枫有些苦笑,又忍不住地问,“现在又怎么了?” “现在生意大不如前呀。”龙哥摇摇头,一脸的沮丧,半真半假,“如今这里,说起夜总会,首先想到的都是大富豪,我这里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偏偏又出了华仔这个反骨仔,其实就算没有他,如今的生意,也是不如以前的。” 叶枫‘哦’了一声,“大富豪强在哪里?”这个问题看起来简单,龙哥却是一愣,“兄弟,这我可不清楚。” “你从来没有去看过?”叶枫问了句。 龙哥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从来没有,你知道,我现在不能去。” 叶枫露出了理解的表情,的确,他的这种身份,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去,那就是去炫耀,如今天天夜总会营业额明显的不如大富豪,龙哥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去那里,无疑是给对方一个嘲笑的机会。 “可是兄弟,你可以去看看。”龙哥把凳子拉近,用力拍拍叶枫的肩头,“大哥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求兄弟你的。” 龙哥觉得自己有些犯贱,天天夜总会虽然今不如昔,可是这个总经理的位置,还是有大把人想坐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好像自己挥泪大甩卖,都是无人问津的。 “那我试试?”叶枫看起来有些于心不忍,“只不过万一不成功的话,你可不要怪我。” 龙哥大喜,“兄弟,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伸手一拍桌子,“小姐,来瓶人头马,今天我和兄弟你要好好地喝一场。” 叶枫就这样迫不得已的当上了总经理,龙哥第一时间通知了花剑冰,这总算是喜事,也算是龙哥按照花剑冰的吩咐,做成的第一件事,再加上新年将至,龙哥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苦尽甘来。 只不过花剑冰仍是那副欠揍的脸,若有所思地问,“他说去见网友了,你信?” 龙哥心道,他就是去见美国总统,又关我屁事,“他见谁无关紧要,关键的是他又回来了,他回来了,如花公子所愿,那花公子是不是要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不急,不急。”花剑冰摇摇头,“你现在要做的,还是要取得他的信任,我有什么计划,一定会通知你,你放心。” 龙哥有些郁闷,感觉到,花剑冰看来准备在这里过年的,他有什么计划,也不见得通知自己的,他可能会把自己卖了,自己还在无奈的帮他数钱,或者是,他想吃红烧人肉,留着自己,只不过嫌他自己洗锅麻烦,他就是恨不得说,龙威呀,你把自己洗干净了,切成块,放点香油葱花,然后烧好了,端上来,龙哥突然醒悟,怪不得花剑冰总是说鱼肉什么的,他多半是把自己当鱼肉了。 只不过龙哥觉得自己真的如同案板上的死鱼,想跳都没有办法,他的家业事业都在这里,他能跳到哪里去? 才和花剑冰分手,干妹妹就找来了,干妹妹姓李,叫李阿娇,也就是叶枫眼中的李太妹。 龙哥看了太妹一眼,有些皱眉,他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这个李太妹,虽然是他的干妹妹,可是他一直都是在晒她,只有她哥哥前,哥哥后的,唯恐别人不知道二人的关系,今天一看,龙哥就有些头痛,头发搞的和抱窝鸡一样,只不过窝里面养的都是鹦鹉。 要不是看在她死去的妈,当年在自己患难,给过自己几个馒头的份上,龙哥早就让手下把她扔到非洲去。 黑社会怎么了?龙哥从来不觉得自己黑社会如何如何,相反的,他有一种自豪,不错,他是读书读的少,可是又怎么了,多少大学生,硕士生过来上自己这里讨饭碗,前几天,自己的一个公司招经理,一个双料的海龟,孙子一样的投简历,那副样子,自己都替他爹娘闹心,学历高,不代表能力高的。 可虽然是这个心理,龙哥还是很讨厌别人把黑社会三个字写在脸上的,他更喜欢别人叫他龙老板,虽然手下对于龙哥这个称呼,很难改过来的,可是这个李阿娇,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黑社会,仗着自己的名头,搞的鸡飞狗跳,今天看来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 “大哥,你回来了?”李阿娇一脸的亲情。 “嗯。”龙哥点点头,心想我回来八百年了,穿越回来的,你还不知道?突然想到叶枫说的话,心中一动。 “那个,大哥,你还好吧?”李阿娇声音拧的出水来。 龙哥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有什么事情,说!” “是那么回事。”李阿娇犹犹豫豫的欲言又止,希望龙哥的不耐烦,也希望自己说的话能够引起龙哥的注意。 “没事?你如果没事,我还有事。”龙哥冷冷地问道:“甘威找过叶枫?” 李太妹吓了一跳,她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自从上次虎躯一震事件后,叶枫竟然走的无声无息,本来以为事息了,怎么又是旧事重弹? “其实那个,我说呢……”李阿娇恨不得抱个琵琶遮住脸。 “到底有没有找过?”龙哥加重了口气。 “找过。”李阿娇这次回答的倒是干净利索,只不过却是叫苦不迭。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叶枫,叶枫估计知道她的念叨,也会打个喷嚏,这些日子来,李阿娇很想叶枫,很想叶枫去死,叶枫的虎躯一震,只是让她恨不得把他制成年画,也能验证一下华南虎没有灭绝。 甘威对叶枫有些服气,认为自己的确是输了,叶枫那一镖是取巧,可是就算他知道叶枫的取巧,让他做到同样的地步,他也是不行的。李太妹有些不满,心想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认输,亏得我还慧眼识英雄呢。 哪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无用,李太妹虽然是男人婆,却也是一样的想法,天天夜总会总经理这块肥肉,在叶枫的眼中,看到了只想吐,李太妹却是馋猫见到了鱼干一样,口水不停。 本来以为叶枫走了之后,挥一挥衣袖,带走无穷的怨念,没有想到怨念实在强大,也就是前天,胡汉三又回来了! 现在都流行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挑战无处不在,胡汉三和花儿一样,也是无处不在的。胡汉三,不,正确的来讲,是叶枫,他是拿了太妹吐出的东西,太妹有着贫下中农对地主一样的恨。 这几天太妹和甘威都不在,出去游玩了几天,散散心情,可是没有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被叶枫钻了个空子。 李太妹不服,相当的不服,这两天就盯着叶枫看,看上他一样,她今天终于找到了叶枫的毛病,叶枫属猪的,光吃不干活,又属于狗的,一干活就咬人。李太妹觉得为公为私,自己都要把这个情况和龙哥说一声,龙哥请回来的人,是要做事的,不是吃饭的。只不过她忘记了龙哥说过,叶枫是他兄弟,上次自己和甘威做的事情不地道,可是帮理不帮亲或者帮亲不帮理的,自己这个干妹还不敌他的一个兄弟? “你找他干什么?”龙哥淡淡地问。 李太妹看到龙哥的表情平静,底气十足,“我是为大哥你着想,我和甘威考验他一下,看看这个人,配不配当大哥的兄弟,可别让这小子给咱们丢人,是不是?” “哦,你们是为我着想?”龙哥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让李太妹琢磨不透。 “那是,你是我大哥,我不为你着想,为了谁?”李太妹恨不得音乐四起,当场给龙哥唱一首当红明星演唱的为了谁。 她和甘威都喜欢那首为了谁,虽然歌词什么意思,他们到现在还不明白,可是想唱就唱呗。 “你找我又干什么?”龙哥继续问。 “天天夜总会出事了。”李太妹的腔调,惶恐中带有幸灾乐祸,一般散播谣言的时候,都是这个语气。 “哦?”龙哥诧异都没有,“出了什么事,叶枫不在?” “大哥,就是他在,所以才有事。”李太妹一副他不行的表情,只是好像看在龙哥的面子上,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一个小白,那个脸。”看着龙哥的表情不善,李太妹只好解释,“他是有点小白,甘姐的面子都不给。” “甘姐?”龙哥问了句,“怎么回事?” 甘姐不是干姐,也不是李太妹的结拜姐妹,却是甘威的姐姐,也是天天夜总会的妈咪之一。 “大哥,你还是去看看吧,除了你,谁都压不住场子了。”李太妹惟恐天下不乱。 “好。”龙哥点点头,“我也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李太妹想要蹦高的跳,跟在龙哥的屁股后面,坐上了轿车,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往夜总会,这时候,还是下午,李太妹却希望晚上来的越快越好,因为甘姐和自己说了,自己这组的小姐都是站在李太妹这面,甘姐不傻,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弟弟,李太妹为了自己未来的老公,这一下,二人一拍即合,惺惺相惜的给叶枫穿小鞋。 到了夜总会,龙哥发现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要严重,叶枫的态度却比他意料的更轻松。 甘姐浓妆艳抹赛过西湖,身旁是五六个小姐,个个横着鼻子竖着眼,长的是不错,只不过这刻看起来都是河东那面出来的,她们的对面,坐着叶枫,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不动神色。 现在的情形显然是剑拔弩张,只是等着龙哥到来评理,见到了龙哥推门进来,甘姐已经迎了上去,“龙哥,你可来了,这里可没法做了,别的夜总会请我去,我是看在龙哥的面子上,留下来,可是要这样下去,我也撑不下去的。” “怎么回事?”龙哥沉声问,望着甘姐,看都不看叶枫一眼。 甘姐一见,心中有些喜意,觉得这个叶枫不知道靠着什么门道上来的,从龙哥对他的表情来看,关系也是一般嘛。 “原先华仔,不,华涛在这里的时候,大家一起还算愉快,可是这位叶总来了,不知道怎么的,对我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我们怎么都不顺眼。”甘姐声泪俱下的控诉,“这不,昨天说小桃,坐着的姿势不对,人家坐了二十多年了,今天才说不对,不用说,那是看我没给叶总面子,也没有给叶总好处,上次他,唉,不说也罢。” 甘姐这个不说比控诉还厉害,里面实在含义万千,龙哥竟然还能不动声色,“那今天呢,这是为什么?” “今天更离谱,他说小红吃口香糖了,到处乱吐,不文明,说下次再看到,要罚钱,还罚领班的妈咪。”甘姐深恶痛疾,“龙哥,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小姐这钱好赚吗,上次小红为了多卖瓶人头马,多给公司带点利润,愣是喝吐了,吃点口香糖算屁事,他说罚就罚,这不是,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吗?龙哥,你说说这个理,你得说说,小红小桃都说了,这样下去,做不下去的,你看都要到了晚上,这哭的和泪人一样,怎么开工呀?” 小红小桃挤挤眼睛,挤出了两滴眼屎,也是一个劲地嚷,“龙哥,我们真的,真的做不下去了,怎么这位叶总一来,搞的比管制还要严格?” “兄弟,你有什么话说?”龙哥霍然转头。 叶枫笑着放下了茶杯,“我无话可说,不过甘姐说的是事实。” 甘姐一听,理直气壮,差点扑到了龙哥的身上,“龙哥,你倒是给个话,评评理呀。” ‘啪’的一声响,龙哥给了甘姐一个答案,煽了她一记耳光。 本来闹市一样的房间,突然静了下来,小红小桃差点咬到了舌头,满脸的泪水变成了骇然,甘姐捂着脸,难以置信地说,“龙哥,你打我?” “不错,是我打你。”龙哥脸沉如水,“我最后说一遍,叶枫是我兄弟,这里叶枫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不想在这里做的,财务室在那面,算好了工资,随时可以走人!” 第九十三节 拆台 有句话说的好,老虎不发猫,你当我是病危呀。 龙哥就是这种心情,现在这帮手下好像真的把自己看成病危是的。 他心中有股怒意,他杀鸡给猴看,一方面是对叶枫显示自己的诚意,另外一方面,却是因为这里的人,已经拿他龙哥不当龙哥,他们真的当自己死了?! 龙哥痛恨别人的威胁,花剑冰的威胁,他还无可奈何,因为他要借助花剑冰上位,花剑冰除了许诺生意上的好处,还说让他得到白老大的信任,虎哥现在的行动,已经对他的地位是个威胁,因为就是有这个叶枫指点了一句。 花剑冰说这个的时候,只是加重叶枫联手向虎,和龙威对抗的事实,龙威毕竟是老大,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头脑,他经过调查得知,向虎有了这个叶枫的指导,现在俨然已经是个成功商人的形象。 当然,这些龙哥不会傻到和任何人去说这种事的地步,叶枫装糊涂,他何尝不是,这个世界最难得的,就是糊涂。 龙哥发现这个叶枫其实不简单,有着那种点石成金的本领,他让叶枫来到夜总会做事,看起来是听从花剑冰的主意,其实还是有着自己的念头,他十分想看看,这个叶枫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花剑冰如此的忌惮。 他知道叶枫并不反驳的意思,龙哥是个聪明人,所以他给了叶枫一个答案,他要表现的是,对叶枫的绝对信任! 甘姐变成了湿姐,脸上红红的,好像被水泡肿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龙哥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有能力。 哪个夜总会,不都是靠小姐吃饭,这是甘姐的想法,控制了小姐,就是控制了夜总会的命根子,甘姐年纪不大,做这行做的年份却是不短,她手下的小姐都是百里挑一的,她随便去哪家,那都是敞开了大门欢迎,当初大富翁也不是没有请过她,可是她看在龙哥的面子上,终于拒绝,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龙哥这么绝情! 当然,她看龙哥面子,还是因为弟弟甘威在这里做个娱乐部的经理,甘威又认识李阿娇,李阿娇是龙哥的干妹妹,自己是这里的主干,这些关系综合起来,当华仔莫名下台后,三人都以为,甘威做这里的总经理,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叶枫突然坐上了这个位置,甘姐当然不服。 甘姐要替弟弟争口气,正在合计着怎么倒台,可是没有想到叶枫竟然率先发难,屁大的事情搞的和天一样,甘姐正愁没有借口,这下一拍即合,这不是逼老娘发飙,当下号召小姐造反,她理所当然的以为龙哥会给自己面子,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龙哥竟然不从大局考虑。 “龙哥,这是你逼我的。”人争一口气的,甘姐到了现在,想下台都没有梯子了,“我不信,离开这里,会饿死我。” 龙哥淡淡的笑,“你当然不会饿死,只不过你离开这里,我也不会饿死的。” 李太妹有些慌了神,她本来唯恐事情闹不大,眼下看来,实在有点大的合不拢口袋,“甘姐,做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大哥,这事,你看,怎么会这样。” 甘姐其实也想找台阶,可是发现垫脚石出来了一块,踏上只有跳到海中去,龙哥阴沉个脸,一点缓冲的余地没有,只能一咬牙,“我们走,小红,小桃。” 小红小桃都忍不住地想说,my god,怎么猜中了开头,搞错了结局,在这儿好好的,走什么走? 只不过大姐大发话,不能不听,身下的几个小姐互相望了一眼,也跟着离去,刹那间,怨念很强大,龙哥很生气。 李阿娇胆怯地望了龙哥一眼,“龙哥,我……” “你不走?”龙哥脸色不改,对于甘姐的离去,他知道后果是什么,只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杀一儆百,他要取得叶枫的信任,首先就要失去一些人的信任,就像当初的钟云水和华仔一样,只不过当初是有预谋的,这次是意外。 “我去哪里?”李阿娇笑容有些发苦,“我和甘姐,没有什么关系的,不是,不是,是有些关系,她现在在气头上,我和她关系还不错,到时候我劝劝她,说不定她能回来。她不能走呀,她走了……” “谁走了地球都是照样转。”龙哥冷冷的笑,“她在气头上有你劝,我在气头上,谁来劝我?” 李阿娇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来个叶枫,所有的一切都有些乱套,看着叶枫还在悠哉的喝茶水,只是恨不得把茶杯塞到他嘴里,“大哥,这件事……” “你出去。”龙哥冷冷地说。 “啊?”李阿娇望了龙哥一眼,确信是在说自己,满脸通红,只不过她没有甘姐的底气,甘姐到那里,都有饭吃,自己离开这里,只有讨饭吃。 等到李阿娇走了后,龙哥坐了下来,突然叹息一口气,“兄弟,到底怎么回事?” 叶枫倒有些诧异,“你什么事都不知道,竟然就把你们夜总会的妈咪赶出去?” “我信得着兄弟你。”龙哥打牙往肚子里面咽。 叶枫看起来真的有些感动,当然是真的,还是装的,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明了,“其实我只不过想要整顿一下这个夜总会的氛围。” “随你,随你。”龙哥连连点头,“我就是告诉他们,这里,你是权威,绝对的权威。” 本来觉得叶枫这小子正气凛然的,只不过看到他对这种环境,尤其是小姐,并不排斥的态度,龙哥倒有点摸不透叶枫的底细。 “龙哥。”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权威的说话,龙哥扭头望了一眼,脸上多少浮出了点笑意,“红绸,你来做什么?” 夜总会的妈咪不会只有一个,不过也不会太多,天天夜总会规模不小,不过妈咪只有三个,甘姐是一个,红绸也是一个。 红绸的脸,仿佛卖给了化妆品,所以让化妆品肆无忌惮的占据,看不出她的年纪,不过很多时候,女人的年龄,通常都是和拉登的藏身之地一样神秘,红绸脸上的笑容很职业化,代表着专业和笑的没有内心表情,但是看到了龙哥的笑容,红绸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甘姐走了,小红小桃她们说身体不舒服,今天也不能开工。” 龙哥哼了一声,“你去告诉她们,要不今天开工,要不,以后都不用在这里做了。” “是,龙哥。”红绸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少了个妈咪对夜总会来说,并非好事,但是对她来说,自然少了很多竞争,“龙哥,还有点事情。” “你说。”龙哥对红绸露出笑脸当然是有原因,甘姐走了,现在撑场子的只有红绸和鲁姐,找小姐当然很快,但是总要给她们点甜头,让她们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这些事情,以前当然都是华仔全权负责,现在这个叶枫不管事,龙哥只好自己出头,毕竟,这个夜总会有他的心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它垮掉,龙哥发现自己有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鲁姐说她最近找了新的场子。”红绸小心翼翼地望着龙哥的脸色,“她早上来电话说。”望着龙哥已经快要凝霜的脸,红绸还是把话说了下去,“她说,很谢谢龙哥最近的关照。” 龙哥脸色阴沉,一颗心却和绑个石头一样,终于明白事情有些不对,甘姐敢和叶枫叫板,竟然是有备而来。 “她早上的电话,你怎么现在才说?” “是这样的,这些事情以前一直都是华经理负责,龙哥从来不管的,鲁姐本来是准备对叶总说的,白天叶总不在,我找叶总,甘姐说她会把话带到的。”红绸有些胆战心惊,因为龙哥的沉默,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叶总不在,红绸给的信息很明确,虽然她和叶枫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但是明显,这个叶枫压不住场子,本来以为龙哥最少会问一下,叶枫去了哪里,你没事到处乱跑什么,却没有想到龙哥只是冷笑,“这么说姓甘的早有预谋,知道的少了她不行,今天这才逼宫?” 红绸当然明白,却不能点头,龙哥却已经掏出了手机,要拨打电话,叶枫终于不再喝茶,问了一句,“龙哥,你要做什么?” 龙哥沉声道:“找人。” “找什么人?”叶枫再问。 “当然是找小姐。”红绸看着叶枫,好像看着白痴,“鲁姐和甘姐都走了,她们的手下的小姐占这里的三分之二,如果不找人救场,那这里还是什么夜总会。以前华经理门路广,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第九十四节 诡道王道 红绸的潜台词就是,对于华涛来说的小事,对你叶枫而言,那可是天大的难事,其实她也有些瞧不起叶枫,无论如何,女人喜欢的还是有能力的男人,男人有能力有很多种,眼下的红绸就是认为,你作为一个夜总会的总经理,矛盾不会调停,小姐不能罩着,你算个屁经理,什么男人? 叶枫有的时候很聪明,聪明的一塌糊涂,沈阳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他就是个猴精变的,可是有的时候,他也很笨,最少他对红绸说的讽刺含义无动于衷。 这让红绸看叶枫更加的不顺眼,她是个妈咪,年纪不大,见过的男人真的不少,可以说是形形色色的男人都有涉猎,她见过没用的男人,可是没有见过这么没用的男人。 来了几天了,夜总会的方方面面,叶枫都没有打理,或者说,理都不理!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可是叶枫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来吃饭,别人怎么看红绸不管,可是红绸却是真的不看好叶枫,没有什么偏见,叶枫长得不错,只不过红绸见过的小白脸,比见过的白米饭还要多,也知道,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龙哥很给叶枫面子,来的第一天,请夜总会大大小小的骨干吃了顿饭,当然,鲁姐,甘姐都在其中,甘威没有来,和李阿娇出去玩了,那也是扶不起的阿斗,那顿饭叶枫只说了一句,龙哥很信任我,我就要回报龙哥的,然后吃了六个大闸蟹。龙哥当时乐的眼睛都是眯成一条缝,估计当时以为捡到了元宝,当下就说,叶枫是我兄弟,他说的,就是我说的。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叶枫不是元宝,是活宝! 他一来,就已经带来了极不和谐的音调,他诸事不理,也不知道拉拢和下属的感情,整顿夜总会的业务,可能倚仗龙哥的后台,为所欲为。来了不做正事,急于立威,今天的冲突红绸多少知道一点,也觉得叶枫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可能是叶枫也不笨,觉察到手下对他的不敬不满,这才拿着小事进行找茬。 可是你找茬无所谓,你惹事,有能耐平事也行,自己捅的篓子,却还是让龙哥来处理,这让红绸加倍的看不上叶枫。 叶枫不是看不上红绸,他是看都不看红绸,好像猜到了红绸的潜意识,只是他不动神色。 龙哥不是猴精,是人精,当然也听出了红绸的言下之意,冷冷地望了她一眼,“说完了?” “龙哥?现在救场如救火的。”红绸看到龙哥的表情,有些后悔,明白今天龙哥吃了枪药,不讲理智的。 “你先出去。”考虑到如今的妈咪只剩下一个,考虑到这个红绸的确是为天天夜总会着想,龙哥这次并没有发火。 红绸看了叶枫一眼,心中叹息一口气,不知道龙哥怎么被这个小白脸迷住,看来不但甘姐鲁姐走了,自己也要早做打算才行。 …… “你找谁?”叶枫又问了一句,“找人去砍甘姐?” 红绸是女人,叶枫是男人,二人的思路显然格格不入,可是叶枫显然更能看准龙哥的心思。 “不错。”龙哥直言不讳,“大家好聚好散也就算了,可是她这样给我拆台,明显不给我面子,她既然不给我面子,我就会让她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龙哥如果要这么做,我倒是不会反对,只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叶枫突然说了一句,龙哥按键的手停了下来,回头望过去,“为什么?你要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威信规矩最重要,这种事情,不能纵容,有了先例,以后不好做的。” “甘姐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叶枫缓缓道:“我知道,她跟了你最少三年。” 龙哥一愣,嘴角露出了笑意,多少带点深意道:“看来你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什么事都不做。” 叶枫笑笑,“做事不见得一定要用八只手来忙的。甘姐为她弟弟出头,情有可原,只不过她出走倒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太不给她面子,她不好下台,这种情况倒好解决,龙哥打个电话和她说一声,她借杆下驴求之不得,这比找人砍她好像要管用,也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另外一种可能呢?”龙哥心中一动。 “另外一种,就是她已经有了选择。”叶枫笑笑,“不然她也不会把大富豪的事情,旧事重提,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种冲突,其实退一步海阔天空,她走的义无反顾,只是说明她有后路,有人给她撑腰。” 龙哥终于放下了手机,“你是说,有人开始针对我?你引发的矛盾,只不过是表象?” 这个其实他早已想到,只是他在试探,他想知道,叶枫知道不知道? 叶枫放下了茶杯,缓缓点头,“我才发现龙哥这些年的经验,并非浪得虚名,和龙哥说话,真的痛快。” 龙哥咧嘴笑了笑,竟然有种识英雄,重英雄的豪迈充斥心中,他发现,和叶枫说话,也是真的痛快! 如果自己的心情好像穿了三年的旧衣服,叶枫的一句话,无疑算是温度适中的电熨斗,从里到外,丝丝缕缕的把他所有的不快熨平,叶枫这小子,有一套。 龙哥对叶枫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恨,最少他是老大,懂得因势利导的益处,“兄弟不说,我还真的不觉得,只不过你一说出来,我才发现,这事有蹊跷,有人已经开始对付我,可笑我还是茫然不知。” 把叶枫说的话反复的琢磨几遍,龙哥心中,多少有些戚戚然,自己当了大哥好多年,真地想要算计自己的,有实力的,又有哪几个?刚才是试探叶枫的反应,龙哥如果是以往,早就开始调查真相,可是现在,他不能动。 “其实你想看表面的话,只要看看甘姐到了哪个场子就知道。”叶枫也是因势利导,他在龙哥身上花费力气,并非无所事事的表现,就像他说的那样,并非八只手不停的忙,才叫做事,他不在的三年,三司的工作却并没有停顿! 他或许没有隐者触角那样的无处不在,只不过三司也绝对不是白给,只是运作的时候,叶枫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当年的自己,一败涂地,这次呢,扮猪吃虎,会不会成功? 龙哥,花剑冰,甚至那个吉雅夫人,都不过是宴会前的开胃小菜,只不过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叶枫比谁都明白,很多环节看似无足轻重,其实最后,很可能是失败成功的主因。 “兄弟说得没错。”其实龙哥不笨,也早想到了这点,只不过为了配合叶枫的英明神武,还是故意示弱,“我只是想看看,谁有胆子,敢收她们。” “其实很多时候,急怒下的人虽然可怕,可是漏洞弱点也多。”叶枫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推心置腹一样,“他们既然处心积虑地做了,当然已经留了后手,龙哥这时找人打打杀杀的,虽然可以解决一时之气,却很容易落入对手的圈套,让自己陷入麻烦。” 龙哥心中一凛,叶枫不说,他并没有想的那么远,可是让叶枫一形容,他竟然有种心悸的感觉,“那兄弟,你说,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叶枫沉声道:“打击对手的方法有多种,诡道是不择手段,王道是提升自己的实力,诡道不能多用,王道才是长存之法。” 龙哥望了叶枫半晌,真的很难相信花剑冰的话,叶枫真的害自己的?怎么现在看来,叶枫可是实心实意帮助自己的? “提升自己的实力?”龙哥有些苦笑,“兄弟,你以为我真地想要勾心斗角?只不过很多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很多时候,想是一回事,做却是另外的一回事,比如说今天吧,姓甘的那个贱人走了,我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别人以后都要开染坊的。” 叶枫摇摇头,“龙哥的这种手段,若是十年前用用,还能杀一儆百,只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这种手段早已落伍,人走总是有理由的,你若是梧桐树,落的自然是凤凰,你若是个烂泥塘,就算留得下人,又有什么用处?” 龙哥连连点头,“兄弟说的是道理……” “龙哥。”红绸又跑了进来,欲言又止。 龙哥有些不悦,“什么事?” “刚才我统计了一下,今天小姐来的少。”红绸有些苦着脸,“鲁姐带走了一批,甘姐一走,不开工的又不少,我手下的几个,竟然也不知所踪,联系不到。龙哥,你联系到新的人没有?如果人手不够,今天估计会有人趁机闹事的。” 龙哥有些皱眉,知道红绸说得没错,却只是心烦的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今天红绸你看看,能找多少人顶一下,就先撑一下,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还有,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要再过来打扰,我和叶总有事情商量。” 红绸瞥了叶枫一眼,发现他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暗自咬牙,女人,当然都希望引起别人的注目,可是这个叶枫,比柳下惠还让人讨厌,男人不坏,不作为,那是最让女人头痛的事情,想着龙哥可能考虑炒他鱿鱼,红绸多少有些高兴,退下去的时候,关上了房门,才要效仿一下,长揖蒙垂国士恩,壮心剖出酬知己,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红绸看了下号码,脸色就已经一变,声音低了八度,走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勉强笑道:“甘姐,找我什么事?” 龙哥到底还是龙哥,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他并不在意眼下情形的急迫,反倒安慰起叶枫,“兄弟,这些杂事你不用管,正如你说的,我们从长计议,我龙威不信,眼下的这点困难能难倒我。” 叶枫眼中多少露出点欣赏,他当然知道龙哥对自己好,不过是花剑冰的安排,花剑冰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不过自己要面对的,绝对不是花剑冰。 龙哥做事很光棍,这人当了多年的老大,毕竟还是经历过风浪,叶枫能够成功,很多时候,就是从来不忽略任何一枚可用的棋子,“别的先不说,只是龙哥这种魄力,处事的态度,相信很多人都已自愧不如。” “其实兄弟。”龙威突然叹息一声,若有感喟,“大哥我再难的日子也有过,现在比起从前,毕竟好了很多,只不过钱多了,麻烦也多了起来。”苦笑了下,“我其实很想听听,兄弟的王道如何做?” “你多半也觉得,我这次多少有些小题大做?其实不然!”叶枫看起来终于开诚布公了,龙哥听到这里,多少有些激动,却只是摇头,“当然,那是他们的看法,我对兄弟的做法,一直都是很信任,很信任,我宁愿这天天夜总会所有的小姐都跑掉,但是天天夜总会,不能没有你!” 叶枫笑了起来,“龙哥,有你这句话,我就不会让你的夜总会垮台的,只不过你这个夜总会顽疾已深,想要改动实在要费大力气,她们的走,未尝不是好事情。” 龙哥砍人在行,经营那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的,“兄弟,什么顽疾,要怎么改动?不是我老王卖瓜,我这夜总会,每过半年,都要不大不小的重新装修一次,你不知道,现在这行竞争的激烈,只要别人有的,你没有,客人很快就会转移过去,和婊子一样的无情。只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说姓甘的那个贱人走,也是好事?” 第九十五节 挖个大坑 “从短期来看,她们的走,的确会给生意带来影响,这个不可否认。”叶枫点点头,“只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她们走了,重新洗牌,却更能让我重新的为酒店进行理念设计。龙哥,你可知道,这种娱乐场所,向来都是国家不鼓励,也不投资的项目,只是夜店经济目前,已经成为文化娱乐业的主要产业形态?” “我不知道。”龙哥瞠目结舌。 “你知道不知道,以前的这种场所,五百平方米已经算是很宽敞气派,现在随便一家都是动辄一两千平方米,投资者比拼的是规模,档次,可是根据统计,客人增长率不过百分之二十,但是夜店的增长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 “我不知道。”龙哥看叶枫的眼神已经大不一样。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如今百分之八十的这种娱乐场所,开业三到六个月之后,就要面临倒闭的可能?”叶枫看着龙哥地摇头,蜡笔小新一样的叹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开的什么店?” 叶枫说的多少有些不满,若是别人说这话,龙哥估计已经一个耳光煽过去,你小子算哪颗葱,哪头蒜,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只不过因为说话的是叶枫,所以龙哥只能点头苦笑,“兄弟,大哥我是老粗,大道理不明白,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的,现在我也发现,原先的一套,很多都不适用的,兄弟,你继续说。” 叶枫讲的一套统计数字,龙哥不懂,不过他估计,就算原先的经理,华仔也不会懂。龙哥想说,懂这些,什么用,能赚钱吗?只是看着叶枫的笑和自信,多少有些没底。 “不能否认的是,如今夜总会,小姐存在的必然。”叶枫笑笑,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有些暧昧,“我想告诉龙哥的是,现在的夜店,不靠小姐,不靠摇头丸的,也一样能赚钱。” 龙哥脸色变了下,“那靠什么赚钱?” 他多少有些警惕,因为他这夜总会开的早,藏污纳垢不可避免,最近风声紧,叶枫说地摇头丸,难道是有什么暗示? “时尚的东西会短命,但是文化不会。”叶枫口气平静,好像刚才地摇头丸,不过是个泛泛的概念,“龙哥的夜总会开了这么多年,看起来所谓的实力真的不错,只不过夜店不比牛肉店,牛肉店越老越值钱,夜店只不过是女人,老并不是值钱的概念,龙哥,所以你的夜总会,年代久远,看起来是个优势,其实在我眼中,却是个极大的不足!” “NND的。”龙哥一拍巴掌,忍不住的赞叹,“兄弟,你真是说到我心坎,我就是一直在想,我这差哪里呢,原来已经是徐娘半老,兄弟,你说大哥我这老女人,嗯,是这个夜总会应该怎么做?” “这个嘛,也可以用女人来形容。”叶枫淡淡的笑,指挥若定,他有一种吸引别人注意的方法,也能有让别人信任的力量,“你若是三十岁的女人,聪明的方法,肯定不是和二十的女人比青春,而是要利用自己的成熟和年龄带来的智慧才对,你若是到了四十岁,当然是要注重高贵典雅,可是像龙哥你这样的夜总会,估计已经年过半百了。” “这么惨?”龙哥忍不住有些不安,“我总以为自己不错的,那五十岁的应该如何?” “五十岁的,心态内涵最重要。”叶枫若有所思,“她若是热爱生命,对生活充满希望信心,就能感染的其他人忽略了她的年纪,这种女人,最让人感慨,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劣势,却能让人忘记她的劣势。” “那个兄弟,你好像有感而发。”龙哥看着叶枫,感觉这小子说的女人,和自己的夜总会并没有什么关系? 叶枫好像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我说到哪里了?” “你说五十岁的女人,心态内涵最吸引你。”龙哥忍不住道,却有些好笑,“兄弟,你喜欢这种女人?” 叶枫只是一笑,“龙哥,我说了这么些,也不过是想说,以你夜总会的形式,如果不能重头来过的话,只能从内涵上下文章,刚才我就说过,时尚的东西会短命,你跟着时尚,只是和他们拼资本烧钱而已,只有你这个夜总会有了自己的准确定位,衍生出自己的文化,那才是长存之道。” “到底是文化人,想的就是和我不一样,兄弟,那我们的定位是什么,我们的文化又是什么?”龙哥来了兴趣,虽然不知道叶枫到底哪个学校毕业的,可是龙哥觉得,这小子是个文化人,说话头头是道,比那个什么后可强多了,这当然不能说叶枫真的比人家强,只不过是因为说的每一句话,龙哥都是低姿态的去听,可是那个博士后过来分析的时候,是采用求婚低微的姿势,话都不利索,所以让龙哥产生了轻视,人不自信,说出来的事情,怎么能靠谱? “这个嘛。”叶枫显然还是做了功课,毕竟每个月龙哥给的薪水不少,还有人家的信任,虽然是利用,但是你想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是不行的,“我这两天,主要看了一下天天夜总会的消费人群,总体来说呢,还是老主顾居多,当然往好听一点讲,那是龙哥有面子,往不好听一点说,就是在吃老本。” 龙哥只能叹息,这个叶枫每次的分析,虽然让人觉得不爽,可是却让人觉得像庖丁手下的那头牛,死的很舒服。 可能也是因为,痛快就是痛并着快乐吧,龙哥突然若有所悟,想了半天又问,“然后呢?” “当然主顾还有小姐的缘故。”叶枫继续分析,尽量让龙哥觉得,给他开的工钱,每分钱都是很有价值的,“妈咪带着小姐,小姐带着主顾,好的妈咪,甚至在一段时间,都可以造成夜店的极度繁荣,只不过那毕竟是虚像,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当然,龙哥,你我也是如此,成天对着一个面孔,就算是天仙,也有厌倦的时候。” 龙哥只是点头,大兴知己的感觉,刚才摇头丸造成的一点疑惑,早就埋在心底,如果没有花剑冰那个阴魂不散的梗在心里,说不定就凭这几句话,龙哥就和叶枫斩鸡头,烧黄纸的。 “只不过这个面子都是别人给的,脸可是自己丢的。”叶枫嘴上分析着夜总会的形势,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花剑冰为人谨慎,生性狐疑,甚至比他老子花铁树还狡猾,叶枫对他,当然知根知底,只不过眼下看来,似乎谨慎的过头,想到这里的叶枫,突然又想到那个柯宋,三司前两天,已经不动声色的把柯宋的照片资料给了叶枫。 他们联系的方式通常都是很古怪,也很隐秘,就算花剑冰天天跟在叶枫的身边,估计也是看不到他到底怎么和别人联系的。只不过叶枫除了使用隐者的npc外,他很少用现代化的通讯方式,除了那个老的总是掉电的手机,这个看起来,好像不可思议,叶枫却是一直坚持,因为他知道一点,现代化的东西,虽然快捷,可是却有着致命的缺陷。 有谁会想到,就是日常手机的通讯,都会时刻处于别人的监听中?叶枫知道,他就是用监听手机通话的方法,拦截短信的方法,算计过一个人,因为他对这个太清楚,所以他心中也很警惕别人用同样的方法,他知道的多,并非好事,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只有苦笑。 能让三司之一司徒空都称道的人物,叶枫当然不会错过,柯宋为人很低调,简历很简单,好像两年前凭空掉出来的,就算司徒空都查不出他的详细资料,只是知道他以前去过缅甸,像是两年前凭空掉出来的,叶枫皱了下眉头,脑海中好像有个影子,挥之不去,只是去找的时候,偏偏躲了起来。 “兄弟,你怎么了?”龙哥以为叶枫正在殚精竭虑的为夜总会考虑,没有敢分神,只是看到他沉默久了,还是忍不住的发问。 “龙哥你的原则,就是女人越漂亮,生意越好,可是却不知道,这样和面子一样,都是受到别人的控制,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本来不至于这么糟糕,可是由于天天夜总会太依赖小姐的能力,所以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利用小姐来制造繁荣,制约太大,就算没有造反,成天的检查,也会让你的生意大受打击吧?”叶枫接下去考虑龙哥的事情,实际上,他方案已经有了,夜总会的困难也是他造出来的。 不是有句话说过,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叶枫应付这个实在是轻车熟路,他本来不会搞的那么糟糕的,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不过见到红绸,只是说废话,红绸对他不满,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实在没有必要让她满意。 俗话说得好,没有高山,显不出平地,叶枫先挖个大坑,当然不是让龙哥往下跳,只是让他看着心悸,他现在做的,只要再把这个坑填平,适当的培培土,龙哥都会感恩戴德的,这招叶枫用过不少,百无一失的。 “兄弟,你以前不做生意,真的是商界的损失。”龙哥真的有些钦佩,其实却一直等着叶枫的举动,大道理你说了不少,俺不想听夜总会怎么没的,俺只不过是想知道夜总会怎么来的,“那个比你,该死吧,估计见到兄弟,也是佩服的。” 叶枫想了半天,才明白比你该死是谁,有些苦笑,“你不要以为我今天是无事生非,提高夜店的内涵,先要从员工的素质开始,甘姐手下的姑娘长得不错,只不过举止说好听点叫放荡,说不听就是粗俗。” 龙哥暗道,这两样好像都不好听,却只能点头,又听着叶枫说,“龙哥,你我都是男人,除了特别的情况,见到了一个女人,你是喜欢和别人聊两句再上床,还是直接上床,付钱走人?” 兄弟,业务很熟呀,龙哥心中暗道,嘴上却笑,“兄弟是年轻人,火力十足,当然不和我这个老头子一样,我其实,更愿先谈谈的。” 叶枫也是笑,“我也是同样的想法,这其实和古代的青楼女子卖笑一个道理,她们就是摸准了男人的心思,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这就像猫吃腥一样,吃不到总是惦记,可是吃到了,就会发现,味道不过如此。” 龙哥连连点头,“对,对,只不过这和夜总会发展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叶枫叹息一口气,“我批评她坐姿不端正,只是觉得,你就算是卖的,怎么说也不要像个婊子一样,刻两个字在头上,如果龙哥信得着我。”叶枫神棍一样,掐指一算,“还有十七天过年,我好像记得。” 龙哥想了一下,点头,“那又如何?” “我记得,大富豪在圣诞节那天,一天收入七十二万。”叶枫又问。 “不错。”龙哥都有些艳羡,一天七十二万并不多,可是这个表面数字,毕竟还是很震撼的。 “我还要调查一下。”叶枫懒洋洋地说,“夜总会不着急找小姐,先应付着,龙哥,你不用急,我保证,年前会给你个答案。” 龙哥不着急,龙哥只不过急的痔疮都快出来了。 叶枫给他一个保证,他就开始等,只不过他在等,叶枫也在等,一样的无所事事,每天红绸那里的报道都是,今天叶总又坐了一天。夜总会的生意,走了小姐,一落千丈,听红绸的口气,好像也准备走人,龙哥很急,却是无计可施。 离年前,毕竟还有几天。 “今天叶枫做什么了?”花剑冰还是带死不活的样子,好像这个年,准备在这里过了。 “他没做什么,只不过喝喝酒,聊聊天,上上网。”龙哥有些苦笑。 花剑冰目光望向了柯宋,“柯宋,你怎么看?” “我不看,我只做。”柯宋口气中没有什么情感,让龙哥听到,觉得这个杀手,有点冷。 花剑冰知道让他提出点建议,比让哑巴说话容易不了多少,叹息一口气,“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他真的很无聊。” 很无聊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真的失忆?花剑冰觉得差不多的,他心中隐约有着一丝兴奋,没有想到叶枫也有这么一天,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感觉外漏,也没有把叶枫失忆的消息对龙哥说。 当花剑冰听到叶枫失忆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把他杀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他观察的久了,反倒觉得不着急下手,如今的叶枫,在他眼中看来,实在是废物一个! 到处打工混钱,自己开个公司,竟然没开张就要倒闭,如今迫不得已,竟然到了龙威的夜总会打工,这难道就是以前那个,谈笑间,让敌手灰飞烟灭的叶枫?花剑冰想起来,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看着以前敬畏的人,变成如今的德行,其实也是件爽快的事情,最少花剑冰目前这么认为,所以柯宋多次提及要杀了叶枫,他并不赞同,他花公子,还想慢慢的玩! 龙哥心中嘀咕,你们无聊到一块了,他无聊,你就看着他无聊,你以为,你比他强到哪里? “不如杀了他算了。”柯宋一句话让龙哥吓了一跳。 “杀了他,不急,柯宋,你太不会思考,你不知道,有的时候,杀一个人,并非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花剑冰玩弄着酒杯,看起来潇洒无俦,龙哥每次看到他的动作,其实都想说一句,估计叶枫用脚丫子玩酒杯,都比你玩的好。 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龙哥接到后,多少有些兴奋地说,“叶枫终于有行动了。” “去哪里?”花剑冰为之精神一振。 “大富豪夜总会。”龙哥很是高兴。 对于花剑冰的反应,龙哥不得而知,可是他却觉得,叶枫终于开始了行动,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叶枫调查完内部的情况,现在的目的,当然是看看敌手的性质,他承诺十七天,也就是年前,会有个转机,现在难道是,转机开始的第一步? 第九十六节 失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道理叶枫明白。 如今明白的他,带着糊涂的水浒三杰,来到了大富豪夜总会。 几人照例没有进包间,照例不要小姐公主作陪,当然照例的是随便要了点果盘酒水,加起来估计也不过两千来块,他们是消费的很普通,也很正常的那种。 只不过这次有些例外的是,叶枫付账。 水浒三杰有些感激,到底是公款消费,可以大吃大喝的,林通激动地想要吐血,只是忍了半天,还是把酒咽了下去,就算吐血,他也不舍得把酒一块吐出来的。 没有叶枫的日子,水浒三杰比许舒婷还要想念。 只不过许舒婷好歹有个事业,估计最近收购忙得不亦乐乎,有的时候,忙碌可以让你忘记一切,仇恨也是一样。 许舒婷身兼两样,可能也会想到叶枫,或许,已经把他忘记。 可是水浒三杰不行,他们觉得不跟着叶枫,人生好像没有了目标。三人先跟着方竹筠把良心补了回来,又跟着叶枫找回了自尊,现在怎么说也是有点品味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当然不能再去做小混混坑蒙拐骗的事情。 史禁脱离了低级趣味,目光带着欣赏,移动到一个女人紧绷绷,曲线分明的屁股上,咽了下口水,“叶总,不,叶总经理,恭喜叶总成为。”看到叶枫的手势示意,史禁压低了声音,“叶总现在是龙哥手下的头牌。” “嗯?”叶枫有些疑惑,感觉好像是出来卖的一样。 “是头牌经理。”宋公明补充了一句,和史禁心领神会的对望一眼,“我们今天得到老大的通知,说过来一趟,我们心里那个激动。” 宋公明就差说,一颗小心扑通扑通地跳,叶枫已经打断了他们的话,“今天只谈风花雪月,不谈工作。” “啊?”宋公明有些郁闷,想要跟叶枫去天天夜总会做事的念头,胎死腹中,天天夜总会的规模实在不小,哪个部门不需要经理,就算没有经理的空位,做个领班也是好的,三人本来觉得这下苦尽甘来,有了奔头,没有想到叶枫亮过诸葛,直接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林通倒是无知无畏,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直接说道:“叶总,我们想说,你那还有没有位置,我们三个过去帮你如何?” 要是宋公明和史禁这么说,叶枫多半会讽刺说,你们能帮我什么,这二人都算是皮糙肉厚,枪扎一个白点,刀砍一道白痕,十三太保加铁布衫的脸皮横练,重病要猛药的,可是这个林通不行,林通看起来最没有心机,口拙手笨,其实是最敏感,有自尊的一个人,叶枫不想打击他,却是另外有想法,只是说,“我现在位置不稳,有人反我。我不想给他们留下话柄,林通,你能理解我?” 叶枫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方法立竿见影,林通连连点头,“叶总,你这么说,就是把我当哥们,我有什么不理解你的,以后除非你用得着我,要不我再提这事,我就是孙子。” 林通没有变成孙子,宋公明和史禁互望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孙子样,也不好再提到天天夜总会的事情,“叶总,你现在是夜总会的经理,都有特权的,如果要请我们哥三个消费,在你那里就行,跑出来干什么?” 叶枫点点头,“我现在的确有点权利,不过原因有三,第一,我这个人十分的正经,作风正派。”看着三人一脸见鬼的表情,叶枫有些不悦的样子,“不是吗?” “那是,那是。”史禁只能把良心出卖给魔鬼,“叶总,你这种人都死绝了。” 虽然叶枫做的每件事好像都是有理由,很正当的那种,可是给史禁的感觉,岳不群总是这么说的。 叶枫没有听出史禁的暗中诅咒,很欣慰的样子,“第二,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向来都是这个原则,我不想授人以柄。第三呢,家花哪有野花香,你们说,是不是?” 宋公明骂了一句,老不正经,却还是笑容满面,“叶总说出了男人的心声,估计就算柳下惠见到你,也恨不如你正经的。” “第四……” “等等,叶总,你不是说只有三点原因?”史禁终于抓到叶枫的漏洞。 “我还说你今天走桃花运呢,这你也信?”叶枫倒是满不在乎。 史禁想说,我信,尴尬地笑笑,“第四点是什么?” “第四点是最重要的一点。”叶枫终于说出让他们来的目的,“你们是我的手下,我的金点子公司还没有倒闭,我还给你们开着工资,虽然你们还没有做事。”看到三人有些脸红的样子,叶枫倒还是善解人意,“这个你们不用惭愧,只能说我没有自知之明。” 三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好话,还是讽刺,只能说,“老大太谦虚了。” 套交情的时候叫老大,要工资的时候叫叶总,三人也算公私分明,叶枫只是叹了一口气,“现在终于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我找你们到这里,主要是想让你们比较一下这个大富豪和天天夜总会,到底差在哪里?” “天天夜总会不差的。”史禁忍不住说道。 “虽然说矬子面前不说矮话的。”叶枫笑笑,很淡,“可是我现在希望听的是真话。” 宋公明忍不住说道:“老大,要想比较,你总得让我们深入的研究一下吧,我们坐在这里,听着音乐,吃点拼盘,怎么能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叶枫摇头,目光已将望向了DJ,“你们觉得那个DJ怎么样?” “他是男的。”林通忍不住道。 “废话。”史禁忍不住纠正。 “老大你对男人感兴趣?”宋公明仔细地看了那个DJ一眼,“小伙子长的的确不错,细皮嫩肉的,林通,喜欢男人不是什么错事,每个人的取向不同,你不要被世俗的观点所左右。” 叶枫望着三人,“这就是你们给我的建议?” “老大,你如果对他真的有兴趣,我们帮你约他。”史禁终于觉得明白了叶枫的心思,开始修补羊圈。 叶枫很想像胡汉三那样说上一句,你们吃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他表达不满的时候,一个人惊鸿掠影一样地从他身边闪过,叶枫愣了一下,望着那人的背影,半晌无语。 叶枫深情的目光,当然,深情是按照水浒三杰的理解,很快的被三人发现,虽然这里不过算是的大富豪夜总会的外围,更高档的地方,他们没钱进去,但是女人已经不算太差。 过去的当然是个女人,就算瞎子隔十里地都能嗅出来,是个香气十足的女人。 只不过看到女人的腰,水浒三杰都是忍不住地叹息,老大什么地方都独特,就算看女人,都是与众不同的独特。 这个女人当然有腰,和水桶一样。 “老大?”史禁宁愿相信叶枫凝视的是女人旁边的那张桌子,和这个老大在一起,品味都下降了很多。 “怎么的?”叶枫终于收回了目光,叹息了一声。 “老大,喜欢一个人,胖瘦不是问题。”宋公明只能这么安慰道,记得当初看到别人发的一条短信才知道,看了神雕才知道年龄不是问题,看了金刚才知道物种也不是问题,看到了瓶中信,才知道距离更不是问题,什么最是问题,就TMD的钱最是问题,只要你有钱,不要说找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就算找个恐龙也是不成问题。 突然觉得自己有毛病,而且病得不轻,宋公明只好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我觉得考察这个夜总会的区别,还是要从女人入手……” “这个女人我认识。”叶枫突然道。 三人眼波忙碌的和风过秋水般的,层层波纹,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看来老大到这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大家都是男人,明白。 “她原来是天天夜总会的,没有想到这么快来到了大富豪。”叶枫若有所思,“她胆子可真的不小。” “英雄不问出身的,女人不问出处的。”宋公明自己杜撰了非名人名言,“老大,要不要让我们帮你铺铺路?” “铺路?”叶枫有些诧异,转瞬恍然,“她几天前还是天天夜总会的妈咪,没有想到离开了龙哥那地方,这么快找到了更好的。” 宋公明对叶枫的敬仰可谓滔滔不绝,“叶总果真名不虚传,才几天,就已经和她建立了超友谊的关系。” “我们的确是超过友谊的。”叶枫觉得这三位,嘴里吐出来的绝对不会是象牙,“她就是因为我,才来到这里的。” 三人都是眼巴巴地望着叶枫,等着他讲和刚才那位,不得不说的秘密。 “她姓甘,本来是天天夜总会的妈咪。”叶枫没有想到在这里很快的见到甘姐,终于把不得不说的秘密和三人说了一遍,三个人听过后都是脸色微变。 “老大,虽然我佩服你的勇气,可是你现在还坐在这里,未免太胆大了?”史禁四下看了下,寻找出路。 “怕什么怕。”宋公明倒是满不在乎,“餐馆会怕大肚子汉?这里打开门做生意,我们送钱来,他们敢打我们的主意,除非他生意不想做了。” 叶枫眼中终于露出点欣赏的神色,他其实一直都在观察身边的所有人,却把自己包裹在最密实的防备中,只有对方竹筠,才算是敞开心扉,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 许舒婷呢?叶枫每次想起她的时候,好像都是不敢面对她的目光,她一直都是忧郁的,骨子里面的那种忧郁,他遇到许舒婷的初始,他就发现了她的忧郁,他坐下的时候,竟然不过是想让她开心一下。 可是结果呢,她现在,事业有成了,解开了以前的那段心结,却好像有了另外的心结,叶枫知道,可是他真地知道? 叶枫不再去想许舒婷,他有些害怕她忧郁的目光,虽然是隐而不露,他是装着糊涂,许舒婷何尝不是? 水浒三杰中,宋公明算是比较聪明的人,当然,聪明不过是相对而言,如果和三司比较,他只能说是用屁股思考的,可是和史禁林通比较,他还是智商有几层楼那么高,他们三人本质不坏,这是叶枫给他们下的结论。 叶枫对待陆斐,和对待戈民辉完全的不同,还是因为他觉得陆斐本质还是不差,只是缺乏正确的指引,他对待水浒三杰也不差,也是因为他们的本性,因为他知道,能堂堂正正地做人,谁会自甘堕落的去做混混!更何况他还知道,史禁已经和老婆离婚,看起来虽然很色,却很伤心,家里有个女儿要上学。林通家庭比较困难,还有个重病初愈的母亲,宋公明为人油滑,可是对于两个兄弟的困难,倒还是有帮就帮,他倒还是老光棍一根,可是这个时候,还是老光棍的男人,难免没有什么伤心的往事。 以往的叶枫,算计起别人,很少估计到棋子的感受,可是如今的叶枫,却是大不一样。 那次慈善义演,他的表现就有些少了克制,好像孩子一样的淘气,打了陈雷,让他有苦难言,他看到了方竹筠眼中的一丝不满,竭力不让自己看到,他们毕竟是学生,还有很多事情不理解,自己和他们斗气,无疑已经落了下层,可是方竹筠不知道的,那时候的叶枫,处在两个人的争斗中。 一个是黑,一个是白。 一个是思维深处的那个纨绔才子,不容别人侵犯他的半分尊严,一个是历尽红尘磨难心痛的苦行僧,却怀着一颗宽容的心,凝望着天下苍生。 幸好的是,他最终恢复了记忆,他不至于混沌的被人算计,幸运的是,他恢复了记忆,却多少泯灭了那个纨绔才子的阴冷和骄傲,他最少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观察着身边所有的人。 所以现在的结论就是,他并不想让水浒三杰加入到天天夜总会来,这不久后,可能会是个战场,和叶枫关系密切的人,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宋公明并不知道叶枫的心思,还在唠唠叨叨,“我们今天是来找乐来的,敞开大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最重要,好听一点,叫她妈咪,不好听一点就是个老鸨,老板再不会做生意,也不会因为个老鸨……” “来了。”叶枫突然低低地说一声。 “啊?”宋公明闭嘴,扭头,变了脸色。 刚才那个女人一扭一晃的已经向这面走了过来,“呦,我说呢,刚才路过的时候,突然有些心动,只是觉得眼熟,回去仔细一想,才发现今天早上听到的喜鹊枝头叫,是有先兆的,如今一看,果然不错,原来是叶总大驾光临了。” “这时候有喜鹊吗?”林通忍不住的低声问,正面来看,甘姐还是不错,脸上的化妆品不错,名牌。 “这女人一屁俩幌,信不得。”史禁低声应道,只是潜台词没有说出来,不过,我喜欢! 叶枫只是笑,“甘姐真的会说话,也会做人,怪不得才离开龙哥那里,就找了更好的地方。” “这哪里比在天天好。”甘姐只是笑,笑里都是刀,“要不是叶总,我也真的不想离开那里呢。” 甘姐恨不得把叶枫凌迟活剐,虽然大富豪这面,早就有和她联系,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实在不想离开。 她,李太妹,甘威,自从华仔下台后,都已经把天天看成一块肥肉,现在自己虽然混了另外的场子,可是龙哥的心狠手辣,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拆台,其实也是一时激愤,当然还有个更大的理由,那就是有人许诺,只要她离开天天,就会给她一笔钱,一笔让她怦然心动的钱。大富豪虽好,可是毕竟不是久留之地。现在甘威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造成如今的局面,很多程度就是因为这个叶枫! “是吗?”叶枫好像听不出甘姐的怨恨,只是笑,“不如我把甘姐今天说的,和仇老板反应一下,我隐约知道,仇老板,从来不勉强人的。” 甘姐脸色变了下,回头招呼服务生,“给这位先生,来两个果盘,算我账上。” 宋公明有些感慨,这个叶总,好像本身有种魔力,难道他竟然连这里的仇老板都认识? 宋公明不明白,甘姐更不明白,只不过叶枫一句话就已经敲中她的软肋,这小子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龙哥信任他,好像信任亲爹一样,本来以为他不过是小白脸,龙哥有龙阳之好,可是事后想想,又不那么简单。 甘姐不是莽撞的人,只不过一时被冲昏了头脑,不对,她突然有些心寒,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只能用失控来形容,走的并非她擅长的那种套路,李太妹的火上浇油,龙哥的怒不可遏,那人的那笔钱,好像注定了这件事情,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她走人! 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悸动,望着叶枫的眼神也有些畏惧,甘姐这一刻,竟然也不怀疑叶枫会认识仇老板,他有着那种魔力,掌控别人命运的魔力! 叶枫发现了甘姐的异样,眼中闪过了一丝怪异,只不过转瞬如常,果盘端上来的时候,史禁一看,我靠,你喂猪呢,这两个果盘比起叶总叫的,不止大了一倍,不过呢,我喜欢。 水浒三杰不管那么多,吭哧吭哧的先吃了起来,来到这里,总是不饱,叶枫却是沉思了下,这才拿起牙签,挑了个樱桃放到了嘴里,笑了笑,“味道不错,谢谢甘姐。” 甘姐莫名的舒了口气,竟然陪起了笑脸,“叶总,我还有事,不能陪你,怎么这桌,一个小姐都没有,要不要开个包间,我找几个小姐陪陪你们,虽然知道叶总不在乎那点钱,只不过今天的消费,我给打个八折吧,我还有这点权利的,大家还是朋友,是不是?” “那谢谢甘姐了。”叶枫还是笑,有些慵懒散漫,更加在甘姐眼中,形成了深不可测的味道,“不过,我今天,只是想在这里坐坐。” “那好,那好。”甘姐站了起来,笑容满面,“那我就不打扰叶总和,朋友聊天了。” 等到甘姐走后,果盘下去大半的时候,宋公明才抬起头来,嘴里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我说得没错吧,她这个老女人,敢对我们怎么样?” “什么老女人,我看她,还不错。”史禁的品味显然比帮主还要低,“人家是对老大余情未了,一个女人,送你东西,这意味着什么,她怎么不送我果盘?” “你们说的都是大错特错。”林通咽下了最后一口水果,这才忙里偷闲地说,“老大这是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射,这才镇得住场子,让这个女人不敢胡来,叶总,今天是八折,再要点吃的吧,我有点饿,晚饭没有吃呢。” 众人倒。 叶枫看起来心情不错,又为众人叫了点吃的,当然这里分量,只不过算是鸡吃的东西,如果折现的话,出去可以吃头牛的,只不过叶枫套用了史禁的一句话,贵是贵了点,不过,我喜欢。 三人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叶枫却只是望着放音乐的DJ,三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目光,还不等说话,旁边过来了个小姑娘,清秀的如同邻家小妹,只是身材有些淡薄,怯生生地望着叶枫,“先生,我们这里的百威,又出了新口味的,加了点玫瑰口感,最适合春天情侣了。” “啊?”叶枫愣在那里,水浒三杰也都差点被噎死,史禁忍不住的抬头,“这位小姐,你怎么说话呢,什么适合春天情侣,现在是冬天,再说这两位这样,给你当情侣,你要呀?” 当然,史禁说的是两位,指的是宋公明和林通,他倒不好扯上叶枫。 宋公明也有些不满,不过看了一眼,不满都转移到史禁身上,也是最近老大转换了角色,变成了叶枫,史老大变成了史老二,所以不用像以前那样的恭敬,“我们怎么了,小姐说得没错,最适合春天情侣,可是冬天来一口,想必也是不错的。” 望着宋公明一脸的笑,小姑娘倒是有些胆怯,觉得还是史禁看起来和善一些,估计这个念头让宋公明猜到,会一头撞死。 “我不是小姐。”小姑娘怯怯地说,“我是推销酒水的。还有,几位先生是同事吧?” “小姐,不,那个你说得对。”宋公明还是满脸的笑意,“我们是很好的同事,第一天来到这里。” “我们这还有一种菊花口味的百威,朋友之间最适合的。”小姑娘慌忙地说,看得出来,新来乍到,记忆的台词还很呆板,一句一句的,并不知道变通。 “那就先来两打吧。”叶枫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水浒三杰交换了个目光,心道这个老大,不但男女通吃,看来老少都通吃的,史禁看到小姑娘的不信和错愕,故作豪气,“让你拿两打来,没有听到吗?” 挥霍的人都有一种心态,也是一种变态,希望钱砸出去,能得到应有的,崇拜的目光,史禁来到这个夜总会,一直别扭的如同来到婆家头三天的小媳妇,这下难得有些显摆的机会,目光四射,颇有王八之气。 百威的价格史禁也看到了,虽然不算太贵,但是也绝对不便宜,这让他说出两打的时候,颇有一掷千金的味道。 “好的,好的。”小姑娘有些高兴,两打不多,只不过,对她新手而言,实在是不少,她很小心的做着这个业务,养家糊口,她洁身自好,想让人家知道她不是小姐,可是这次卖出的酒多了,高兴之余,小姑娘还是有些不安。 她的不安来自昨天入场的时候,看到的现实,一个销售酒水的,和她一样的小姑娘,为了多赚点,多卖出点钱,被客人逼着喝到胃出血! 这里的钱不好赚,可是哪里的钱好赚?小姑娘有些苦笑,百威很快地上来了,两打,看起来不多,不过估计灌下去,可以灌醉一匹马的。 “请坐。”叶枫对待小姑娘的态度只能用绅士来形容,望着三个手下,垂涎欲滴的样子,“你们会喝酒?” “当然。”史禁点头。 “能整点。”林通觉得今天有点不对,才发现还没有喝酒,他很喜欢拼酒,注意,不是品酒,可是自从给叶枫打工后,他就只能看别人拼酒了,难得叶总这么善解人意,居然要了两打啤酒,不用问,肯定是给哥仨开荤的。 “sure。”宋公明倒是搞个鸟语,风度翩翩地望了小姑娘一眼,心道这种人情,不做白不做,反正是叶总买单,多喝点,让人家多赚点好了。 “那好。”叶枫叹息一口气,“我今天倒是不喝酒的。” “那多不好。”三人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又觉得三人两打,差不多尽兴,四个人喝吗,就有点少,如果再像一般夜店的规矩,五个人吹,那是少之又少。 酒不和工作一样,工作是做的人越多越悠闲,喝酒却是人数恰好即可,三人惺惺相惜,一拍即合的念头,也是标准酒鬼的念头。 “你怎么还不坐?”叶枫望了一眼小姑娘,皱了下眉头,好像还有些不满,“你不懂得规矩?” “什么规矩?”小姑娘怯怯地问,她当然懂,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装糊涂的。 “陪我们喝酒。”叶枫笑了起来,目光却是越过了小姑娘,望向了远方,有些飘渺,“你卖酒的当然应该知道,喝的多了,客人高兴了,当然会继续,如果客人不高兴,不好说再喝,这些也可能退回去的。” “我不会喝。”小姑娘知道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只是适当的为自己争取筹码,这个什么总的,看起来年轻,本来以为是好人,没有想到竟然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 “你不会喝酒,就不应该卖的。”叶枫叹息一声,“把这些酒都拿回去吧。” “啊?”小姑娘脸有些发红,“那,那先生不是说要了吗?” “我以为你会陪我们喝的。”叶枫淡淡道。 “哪有那么多的小姐,她们都很能喝的。”小姑娘忍不住地想要置身事外。 “那我为什么找你买酒?”叶枫倒有些不近人情,水浒三杰望了一眼,都想着老大是不是把和甘姐的火气,发到人家小姑娘的身上?实在的不应该呀! 好好的一个娃,怎么为个女人,就学坏了呢? 小姑娘怔了下,有些苦笑,“那,那我喝一口,好不好,这位先生,我真的不会喝酒。” “你喝一瓶,他们三个喝一打,能卖多少,看你的本事。”叶枫语气和缓,却是不容置疑。 小姑娘眼前一亮,想起了自己的窘境,终于咬牙道:“那好,我喝。” 一场小规模的喝酒运动,无声无息地拉开了帷幕,只不过场上的音乐好像也柔和了很多,水浒三杰并没有留意,和他们谈论音乐,不如去和牛弹的,所以叶枫也一直没有和他们谈论那个DJ的搓碟手法,音乐水准,都可以算得上超一流的。 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倒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当然不是为让小姑娘多喝几瓶那么简单。 DJ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俊朗的阳光男孩,刚才搓碟的手法相当的纯熟自然,音乐的节奏可以影响到场上的气氛,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放缓了音乐的节奏和鼓点,目光轻飘飘地望了过来,眼神中,有了一丝无奈。 水浒三杰开始只觉得酒不够,只觉得要为小姑娘多赚钱,反正是慷他人之慨,解别人之困。 就当扶贫了,拼了! 可是,小姑娘还没有吐,水浒三杰已经快要吐了。 他们整整喝了三打啤酒,小姑娘已经喝了三瓶! 水浒三杰看到叶枫嘴边的笑,终于发现自己三个不是酒桶,是蠢蛋! 小姑娘的脸有些苍白,望着桌面上的酒瓶子,只觉得反胃,她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喝,可是她不能不喝,喝了两瓶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醉了,可是醉了反倒是好事,最少再喝的酒,就和逃税一样的快捷,她还要喝,一瓶顶一打,她要在这里立稳脚跟,就不能让别人小瞧。 虽然几人喝的并非惊心动魄,可是周边已经有些人向这边望了过来,水浒三杰有苦难言,感觉到一番好心,被人当作了驴肝肺,自己是帮人,不是害人,可是现在看到别人望过来的目光,都有些觉得,这分明就是地痞恶霸在逼良为娼嘛。 “老大,要不,别喝了。”林通块头最大,酒量却是最小,感觉肚子里面已经翻江倒海般的汹涌。 叶枫不等说话,小姑娘反倒来了脾气,一挽袖子,“不行,要喝,就喝个痛快,来,再来一打。” 夜总会当然不会缺酒,第四打飞快地上来,桌子上堆满了瓶子,‘波’的一声响,这次竟然是小姑娘主动启开了瓶盖,她脸色有些白,眼睛却更加发亮,这给她本来不算太娇俏的容颜,带来了一丝明媚,水浒三杰喝的有些高,当然没有注意到她好像还有一丝赌气的成分,愁眉苦脸的纷纷开启自己面前的酒,感觉好像喝药一样的难受。 “我先干为敬。” 小姑娘好像放开了,喝高了,话却和酒水一样的,开始流畅,举着瓶子,正要往嘴里灌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夺过她的酒瓶子,“你不能再喝了。” 水浒三杰心中大喜,本来以为叶总良心发现,不让人家喝了,他们倒忘记,刚才还纷纷责怪叶枫的不通情理,只不过定睛一看,叶枫还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小姑娘身边却是多了一个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你不放音乐了?”宋公明最先回过神来,这就是叶总一直留意的那个DJ,小伙子眉清目秀的,不错,不错。 DJ只是望着那个女孩子,皱了下眉头,转头望向了叶枫,一脸的不屑,“你不就是有点臭钱吗?至于这么糟蹋人吗?我替她喝!” 叶枫笑了起来,眯缝着眼睛,笑的好像打猎钓到鱼的老狐狸,他知道,自己要钓的鱼已经开始咬钩,剩下的,还要看钓鱼人的本事,只不过,这个DJ,不是自己钓的第一条鱼,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条! 第九十七节 三角关系 “你是谁?” 叶枫皱着眉头的样子,很无辜。 水浒三杰却想把酒瓶子塞到他耳朵里面,让他装糊涂。 刚才还是看月亮一样的小甜甜,现在倒好,搞的感情破裂了一样。 “我是这里的DJ。”阳光男孩望着叶枫,一脸的不屑,这通常都是有钱人看乞丐的表情。 只不过这个DJ,显然是精神上的富翁,觉得叶枫不过是个物质上的大款,这种人他实在看的太多了,仗着有点糟钱,强迫卖酒的喝酒。 卖酒的赚的是钱,屈辱钱,和小姐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肉体,一个是精神,最少现在这个DJ是这么认为,他还很年轻。 如果是别人这么赚钱,小伙子也不会管,可是今天这场合,他不能不管。 “DJ什么时候变成卖酒的了?”叶枫说的不咸不淡,望着那个小姑娘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喝了?不喝就算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勉强人的。” “谁说我不喝!”小姑娘有点喝高的样子,一把推开DJ,抢过酒瓶,“陈东,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怎么算是多管闲事。”陈东有些焦急,“要是别人的事,我看都不看一眼。杨杨,别喝了。” 小姑娘脸上抹过一丝红晕,眼睛更亮,只是抓住酒瓶子的手更稳,看起来最少已经有了六分醉意,“我不卖酒,你养我?” 水浒三杰都认为这小丫头醉了,女人疯起来,不逊男人的,只有叶枫带着笑,好像看着闹剧,陈东有些尴尬,看了一眼四周,望见叶枫的笑容,更是恼怒,过来扯她的酒瓶,“别喝了,你喝多了。” “我一点没有多。”叫杨杨的女孩子一把挣脱了陈东的胳膊,“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知道,你照顾我,是因为我们是邻居,可是除了邻居外,我们什么都不是。” 杨杨说到什么都不是的时候,眼中有了一丝痛苦,举起酒瓶就要继续,陈东再次一把抓住,“我帮你喝。” “让她喝。”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温柔,却带有异常的坚定。 水浒三杰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又一个女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们的身后。 陈东明显的愣了一下,转头望过去,抓住杨杨的手,竟然放了下来,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叫了一声,“梅姐。” 梅姐窈窕的身材,穿的是十分正款的晚礼服,只不过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可以称得上四个字,性感冷艳! 梅姐有腰,当然不是水桶那种,她可以称得上真正的杨柳细腰,梅姐看起来很年轻,因为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可以说是吹弹可破,只是水浒三杰看到的第一眼,都觉得,这女人实在很沧桑。 你看她的身材,该挺的挺,该翘的翘,绝对认为她青春活泼,二十左右,你看她的一张脸,嫩滑的就算十八的女孩子都比不上,当然现在的很多女孩子,十八岁的时候,一张脸已经开始用油漆刷子来化妆,这个女人一张脸,精致细腻的让无数女人期盼羡慕,求之不得,可是三人看到梅姐的眼睛,都是心中一颤。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充满了沧桑和世情,无奈和宽容,只是时不时的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或者可以说是凌厉,她有着二十岁的容颜,眼中看起来却是最少有着四十年的阅历,叶枫扫了一眼,心中一动,忍不住想起一句话。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很凄美,却也很苍凉! 史禁看了后,忍不住改了口头禅,女人很好,不过好是好,可是我不喜欢。 当然史禁有自知自明,他看到了梅姐,第一感觉不是喜欢,而是自卑,觉得自己能站到她前面,已经是很荣幸的事情,那里再会想到什么追求! 杨杨竟然也放下了酒瓶,叫了一声,“梅姐。” 只是放下酒瓶的杨杨,神色却有些异样,她眼中有敬畏,有羡慕,好像,还有一丝嫉妒。 梅姐看起来很随和,只不过就算DJ和卖酒的都这么尊敬,宋公明不是瞎子,智商也不错,当然也知道,这个梅姐,大有来头,难道是那个甘姐压不住场子,这才找到了梅姐?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可是宋公明又觉得不对,最少叶枫并没有闹事! 叶枫虽然是天天夜总会的总经理,只不过到你这里消费来,你管他是乞丐还是天王老子,再说叶枫做的都很正常,卖酒的不会喝酒,那才是不正常,突然心中有些古怪,宋公明偷偷地望了叶枫一眼,发现他还是在笑。 宋公明不得不佩服叶总,他是从心底佩服的,叶枫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称得上,顺其自然,他就算找茬,也找的在情在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今天叶枫做的事情,每个正常的男人都可能做,可是结果却是大不一样。 “让她喝,她能喝多少就让她喝多少。”梅姐淡淡道:“做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量力而为,她已经不小了。” 杨杨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举起了瓶子,一口气吹了下来,伸手擦干了嘴角的酒水,挑衅地望着水浒三杰,“到你们了。” 水浒三杰面面相觑,无可奈何的又是一人四瓶,喝下去之后,感觉肚子都不属于自己,开始身外化身,这个女孩子到现在,也干了四瓶,三人却搞了四打,虽然是小瓶装的,可是三人的肚子毕竟不是酒桶,感觉再往下倒的时候,已经没有开始时候的惬意,甚至是,很痛苦。 宋公明望了眼叶枫,有些苦笑,心中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在叶总的掌握之中,这个梅姐看起来在大富豪的地位不低,她都为你出动了,难道你的马子是她? 看到水浒三杰又喝了一打,杨杨的目光望向了叶枫,“这位先生,承诺还算数?” 叶枫无视陈东要砍人的目光,“当然算,只要你能喝就行。” “再来一打。”杨杨咬着呀,斜睨了梅姐一眼,“梅姐,行不行?” “当然可以。”梅姐望都不望叶枫,竟然和叶枫统一联盟,“你做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来做主。” 陈东嘴唇喏喏动了两下,只是看到梅姐的一双眼,叹息一声,竟然退后了一步。 杨杨咬着牙,斜睨了陈东一眼,一双明亮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了一丝伤心。 酒再次上来的时候,杨杨启开了瓶盖,却只觉得胃里极不舒服,只是射出去的箭,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抿着嘴抵制着翻涌,心中戚戚。 刚才还有个人在劝自己,可是如今呢? 那个人的一颗心,却放在别人的身上! 伤心和酒素来不会分割,只是一瓶伤心酒,两点相思泪,值不值得? 扭头望到了叶枫淡淡的笑,杨杨突然怒气上涌,豪气勃发,无论如何,今天在一个人的面前,绝对不能示弱,在陈东面前,她不能让梅姐看不起。 只不过她这也就是小女孩的看法,却不知道看不起自己的只有自己,你喝酒不证明自己的能力,有的时候,反倒是,显示了你的软弱。 说了一声‘先干为敬’后,杨杨再次举起了酒瓶,还想一如既往的喝下去,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几口酒才顺着喉咙下到了胃,就如抽水马桶被用力拉了下活塞一样,那种感觉实在无法抑制,胃一沉,再一顶,一股很呛的酒水已经反窜了上来。 杨杨知道不好,放下酒瓶,用手捂住嘴,酒水淋漓的漏出了手缝,陈东再也忍耐不住,喝了一声,“够了,杨杨……” 话没有说完,杨杨已经一把推开了陈东,向洗手间的方向跑去,水浒三杰面面相觑,觉得这次做的好像有些不对,可是自己三人只不过想帮忙而已,怎么会知道,越帮越忙。 三人都是顾及到叶枫的面子,不好直说,陈东却是走上前一步,望着嘴角还有微笑的叶枫,冷冷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吗?” “陈东,这是客人。”梅姐声音不大,却很有威力。 陈东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满意什么?”叶枫笑了起来,却很讥诮,“其实我对你很不满意。” “你说什么?”陈东有些不解,水浒三杰也是疑惑,怎么喝酒的是哥仨,喝醉的是老总,难道叶总的乾坤大挪移已经练到隔空取物,划腐朽为绵掌的地步? “这位是梅姐?”叶枫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扭头望向了梅姐。 “叶总?”梅姐望着叶枫,初次见面,却又老相识的样子。 她本来就是那种女人,让你感觉到一种客气又有些疏远的女人。 “梅姐认识我?”叶枫好像有些诧异。 “我当然认识你,叶枫叶总,天天夜总会的总经理,这次大驾光临,怎么没有事先通知一声,也让我好好的准备一下,不然显得我们实在太不礼貌。”梅姐还是彬彬有礼,只是眼神中,有种寒光。 史禁打了个哆嗦,喝酒多了,有点冷,突然感觉胃有点不舒服,说了声,去趟洗手间,借尿遁躲避一会儿。 “哦?我这么有名?”叶枫好像有些奇怪,“我倒不知道梅姐在这里做什么的。” “主管。”梅姐笑了笑,目光却已经望向了陈东,“叶先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给机会让杨杨赚钱,他并没有强迫杨杨,只是杨杨没有分寸。你虽然是个DJ,但是也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这里是夜总会,客人至高无上的。” 陈东脸色有些忿然,“夜总会怎么了,夜总会也要把人当人看。” 叶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错了,我一直把她当人看,最少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她不喝,我也不会强迫她喝。你看起来聪明,怎么蠢的和猪一样?” “你说什么?”陈东握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露,看起来要不是顾忌到叶枫是客人,就要修理他一顿。 “我去看看老史怎么还不回来。”宋公明借着找人遁,逃之夭夭。他也终于明白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的道理。 叶枫不是找女人来的,他是找麻烦来的,宋公明明白这点的时候,才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聪明,当然,史禁也不如他想像的那么木脑壳。 史禁和宋公明不是木脑壳,林通是,看着陈东握紧了拳头,林通霍然站起,说了一句,“我老大说你,蠢的和猪一样!” 他声音大了一些,其实也是好心,真的以为陈东没有听清楚,所以好心的重述一遍,只是看到陈东眼睛冒出火来一样,林通终于明白哪里不对,指了一下叶枫,“这,这是叶总说的。” “陈东,有话好好说。”梅姐说的虽缓,却有威严和作用。 叶枫这才笑了笑,“我虽然以前没有见过梅姐,可是现在才知道,大富豪夜总会有今天,梅姐实在功不可没。” “叶总过奖了,我觉得天天有叶总这样的人才,想要重现辉煌也不是什么难事。”梅姐突然叹息一声,警惕中有些赞赏,别人看她有几十年的沧桑,她看叶枫何尝不是深不可测。陈东是不错,一个非常优秀的DJ,国内少见,人也长的俊朗,很阳光,可惜他和叶枫一比,不过是毛头的青涩小子。 “我说你蠢,是因为你的不自量力,我对你不满意,也是因为你的不自量力。”叶枫好像今天对陈东特别感兴趣,实际上,他来这里的目的,一部分,的确是为了陈东。 只不过,他并非全为了陈东,他随便做了一件事,可能目的都有五六个,梅姐出来了,这也是一条鱼,可是这并非他想钓的那条大鱼。 他的想法,谁都不明白! 叶枫只相信一点,所有的事情,绝非偶然,只不过是在精心策划下的,看起来的一次偶然事故。 “你若是不出来,杨杨可能喝到第四瓶,就已经觉得满意,她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她可以休息。”叶枫淡淡道:“可是你一出场,她这第五瓶就是为你喝的。” 陈东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不由自主地望了梅姐一眼。 “她喜欢你,就算瞎子都能看出来,最少她刚才就算喝酒卖酒的时候,都在望着你,你们是邻居,她说你们不过是邻居,但是你们的关系,仅仅是邻居那么简单?” 叶枫声音发冷,陈东脸色发白,他突然有些迷惘,叶枫说这些干什么,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前三瓶酒是因为销售,后两瓶却是因为赌气。”叶枫说话不急不缓,可是句句都像重锤一样敲在陈东的心口,让他痛苦,却只能承受,就算是梅姐,眼中都是现出一丝诧异,更多的,是沉思,“她赌气为了什么,很简单,为了这位梅姐,梅姐,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叶枫突然笑了起来,抬眼望向梅姐,不急不缓。 “为了我?”梅姐也在笑,笑的竟然很平静,“卖酒的喝酒是为了钱,怎么会为了我?” “道理当然很简单,杨杨喜欢陈东,陈东喜欢的是你,我不是瞎子,当然可以看得出来。”叶枫扭头望向了林通,问了一句,“林通,你看得出来不?” 可惜三个手下跑了两个,叶枫马上发现自己问错了对象,林通挠挠头,“老大,我没有看出来。” 梅姐想笑,心中却有一种悲哀,望了一眼陈东,“陈东,去做事。” “我不去。”陈东咬着牙,“梅姐,我还想和这位先生说几句话。” 叶枫摇摇头,“你再次让我失望,杨杨是你邻居没有什么错,你喜欢梅姐也没有什么错,谁也没有权利强迫你去喜欢一个人,就像你说的,谁也没有权利强迫别人喝酒一样。可是她既然在这种场所,喝醉这可能是第一次,但是只要她在这里做,喝醉的就不会是最后一次。你若是真的关心她,你就娶了她,养她一辈子。” 陈东喏喏的动了下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最少给了她钱,可是你给了她什么?你只不过给了她飘渺的希望,却是无情的失望,她喝酒的时候,你因为梅姐来到这里,不去劝她,已经很伤她心的,她现在在呕吐的时候,你不去安慰她,反倒因为梅姐的原因留在这里,更是让我失望,她现在就站在你的身后,你的注意却全在我的身上,还在想着和我赌气,全然不把杨杨放在心上,那简直让杨杨失望透顶的,杨杨,我说得对不对?” 叶枫最后一句话对象不是陈东,而是望向了他的身后,陈东霍然转身,发现杨杨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惨白地站在他背后,不由说了一句,“杨杨,你又回来了?” 说了一句后,陈东有些后悔,知道说的有些问题,可是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可以说是废话,刚才他没有说,现在再说,岂不是晚了? 梅姐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很淡,看着叶枫的眼神很有些古怪,她没有望向杨杨,就算她究竟沧桑,阅人无数,却也好像不忍心正视杨杨的一双眼眸。 杨杨只是望着叶枫,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啤酒,“叶总,你的三个同事呢?” “哦,你还要喝?”叶枫好像来了兴趣,稍微坐直了身子。 “我真的不会喝酒,叶总。”杨杨好像对叶枫来了兴趣,“真的,叶总,我不骗你。” “不会喝没有关系,多喝几次,多吐几次也就会了。”叶枫认真地解释道:“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吐一次,酒量也会大一分,只不过伤心伤身的,我就说不准的。” “我还想把这瓶酒喝完。”杨杨笑了起来,她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叶枫并没有讨厌,她甚至有点觉得,这个叶枫是个好人,最少他让自己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哦?”叶枫笑了起来,“我的承诺当然还算。”转瞬顿了一下,“我知道了,你当然明白我的承诺会算,只不过你想找人陪你喝酒,这个陈东显然不行,梅姐当然也不会,我的三个手下又不在,所以能喝酒的只有我?我也知道,一个人喝酒,显然没有味道,这就像一个人唱歌一样。” 杨杨无视陈东有些铁青的脸,竟然嫣然一笑,“叶总真聪明。” 叶枫不再废话,一瓶瓶的打开新上的那打啤酒,一鼓作气地喝了下去。 他倒酒实在比倒水还要快,喝到第三瓶的时候,陈东就已经松开了拳头,等到喝到第六瓶的时候,杨杨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酒,等到他喝到第十瓶的时候,不但梅姐睁大了眼睛,就算周围的客人都忍不住开始转移视线。 本来喝酒算不了什么,喝十瓶算得了什么,他们随便一张嘴,舍得吐,舍得胃的,不要说十瓶,就算是二十瓶,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叶枫别的不占优势,就是喝的快,喝酒喘气都不喘一下,这倒酒向往下水道里面倒的情形,这帮人倒是第一回见到。 别人看他酒桶一样的倒酒,从来都不会想到过,这小子喝八二年的拉菲,会有那么的风雅。 叶枫喝了十瓶酒,竟然还是不停,等到一打的最后一瓶倒到肚子里面,竟然滴酒不剩,这才放下了酒瓶,打个饱嗝,突然有些脸红,望着梅姐说了句,“失态,失态。” 陈东只想说,师太?真的没有看出来,你这个秃驴还有些本事。 周围竟然响起了一阵掌声,还有叫好声,还很热烈,叶枫竟然见怪不怪,向周围抱拳示意,一副走江湖卖艺,耍了一套大刀后应有的礼节,望了杨杨一眼,“你还没有喝完?” 第九十八节 明月千里 杨杨不是没有喝完,她是根本没有喝。 她见过大款,也见过酒鬼,可是这么奇怪的大款酒鬼,她真的头一回见过,她甚至有些怀疑他的来意,他当然不会为了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一个卖酒的,他当然也不应该为了陈东,那他是为了梅姐? 想到这里的杨杨,心中剧烈的一跳,无论她如何的不承认现实,她也不能否认,梅姐的确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女人。无论是陈东,还是叶枫,为了她痴迷,为了她争风吃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和陈东是邻居,内地的时候是邻居,现在算是同居,只不过只能算是同一个屋檐下,住在一起。陈东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立志做个最好的DJ,DJ不但需要天分,还需要刻苦,勤奋,对音乐的追求,这些陈东都有。 男女在一起住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想到其他别的关系,好像不发生点事情,不偷看个洗澡不搞点暧昧,男人就不是男人,女人就不是女人一样。可是陈东对杨杨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只是当杨杨是个邻居,出来混生活都是不容易,可是杨杨不这么想。 杨杨喜欢陈东,叶枫说的有些问题,瞎子看不出来二人的关系,细心的人才能看出来。 发现陈东和自己刻意的拉开距离,杨杨只以为他是为了音乐,他说过,他要做个国内,甚至国际,最出色的DJ。 只是陈东经常叹息,国内的DJ环境太差,内地的DJ组织也很凌乱,在外边的世界,就算是香港,优秀的DJ也是和明星一样受人尊敬,可是在这里,实在不行。杨杨为陈东心痛,可是她实在无能为力,她为了陈东,甚至跑到这里来卖酒,只是想陪着陈东,不让他觉得孤单寂寞。 可是杨杨终于发现,陈东是寂寞,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寂寞,但是陈东不喜欢她,他来大富豪不仅仅是为了音乐,还有个梅姐! 虽然杨杨一直不想承认,可是听到叶枫说的话,如同针一样的刺在自己心中,她竟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痛,看着叶枫望着自己,杨杨举起酒瓶,分几口气,终于喝了下去,喝完后,她有些失落,甚至有些空虚,“叶先生,谢谢你。” 她竟然对叶枫说出谢谢,她实在想不到,这本来是个伤害她的人,可是她又知道,这个人伤害她,竟是为她好! 这有些可笑,爱她的人,在伤害她,伤害她的人,其实为了她的好。 只是这个世界的微妙,爱和伤害岂是容易分得清的,爱是双刃剑,当然可以披荆斩棘,却也可能,伤害到对方! “不客气。”叶枫看了下杨杨的脸色,“应该做的,只不过就算你还能再喝,我恐怕喝不了多少。”他拍了下肚子,笑了笑,“我喝饱了。” 他说喝饱了,却不是喝醉了,这个杨杨信,这个叶总真的深不可测,和下水道一样,那几瓶酒不知道倒在哪里,可是看他举止还是那么的从容,杨杨突然叹口气,“我可是喝多了。”转过头来,正视着梅姐,头一回的没有什么怨恨嫉妒,“梅姐,我今天头痛,想请假回去休息。” “好。”梅姐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好休息,不要想得太多。” 杨杨转过头来,望了眼陈东,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缓缓地走开,消失不见。 这不过是夜总会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小插曲,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清醒,有人喝醉,悲欢离合,世情百态,刚才叶枫喝酒的时候,总算还有人看上两眼,等到杨杨走了后,目光潮水一样的涌过来,又退了去。 叶枫无疑就是引起潮汐的月亮,其中作用不言而喻,却是很少有人注意! “叶总,是吧?”陈东终于发话,杨杨虽然不在,可是他实在不能咽下这口气,“我们可以出去谈谈?” “出去?”叶枫望了下四周,“我觉得这里不错,再说这里有梅姐陪我,出去恐怕没有。” 他口气中好像有点戏谑,不过还有点自信,梅姐并没有反驳,只是缓缓地坐了下来,“只要叶总喜欢,我倒是很乐意作陪的。” 她神色如常,目光却是有些复杂,原因看起来很简单,她是大富豪夜总会的主管,叶枫是天天夜总会的总经理,大富豪才接受了天天的一个妈咪,顺带妈咪带来的一些小姐,天天当然不能善罢甘休,说的好听一些,叶枫是过来回访,说的不好听一些,叶枫是过来砸场子的。 只不过梅姐多少不明白一点,这个叶枫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处事怎么如此老道? 他是怎么博得龙威的信任,今天喝酒,本来就是个小事,陈东的事件相比也是小事,他的用意又是什么? 当然,很多时候,用意不是揣摩出来的,也需要双方谈一谈。 “那我很荣幸。”叶枫终于把目光望向了脸色铁青的陈东,好像不在意地说,“对了,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我想说你今天来做什么?杨杨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陈东竟然问出梅姐想问的话,只不过二人显然不是心有灵犀,陈东没有去看梅姐的表情,他不知道叶枫把事情说穿了,对自己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来到这里,的确是为了梅姐。 “你来到这里是工作,我来到这里,当然是娱乐。”叶枫笑了起来,“你人看起来很聪明,怎么不会动脑子?” 陈东没有被他激怒的发狂,已经算是少有的好脾气,“不错,你的确聪明,你聪明的,用你的一点破钱,来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 “我欺负她了?”叶枫摊摊手,一脸的无奈,“那她为什么要谢谢我?难道她喜欢被虐?还是,欺负她的另有其人?” 陈东为之气结,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再说我有钱,是我的本事。”叶枫淡淡道:“说别人有破钱的,我不知道他的人品如何,我只知道,他肯定是没有那人的钱多。” 陈东脸色发白,知道叶枫的暗示,却觉得反驳无力,只能说,“除了钱,我真的看不出你有什么本事。” “你看不出来?”叶枫又是笑,“你这种眼神看人,实在应该去看看眼科大夫,梅小姐,你说是不是?” 梅姐只是笑笑,看起来高深莫测,陈东却已经忍耐不住,“你有什么本事?” “我最少可以一口气喝一打啤酒。”叶枫望着陈东,“你如果能一口气喝下去,我算你本事。” “这也算本事?”陈东只是冷笑,不等说什么一匹马也能喝这么多的时候,叶枫已经接过了话题,“这不算,什么算?卖酒的要有卖酒的本事,卖唱的也有卖唱的本事,我能喝,当然也算是一种本事,哦,还不知道,这位陈东先生,有什么本事?” 陈东的脸不再发白,有些变绿,他的本事当然在音乐上,只不过叶枫可以大言不惭说自己能喝,那是因为他脸皮够厚,可是陈东不能,真正做音乐的,只有不屑。 轻蔑不屑也是一种自豪的表现,可是陈东这种轻蔑并没有维持太久,叶枫突然笑了起来,也很不屑的样子,“对了,我忘了,你会玩点。”指指陈东原先的位置,“叫做音乐吧?” 陈东鼻子里面的冷气可以带动瓦特发明的蒸汽机,叶枫的这种明知故问实在让他恼火,“当然是音乐,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 “真的叫音乐?不叫小孩子过家家?”叶枫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陈东觉得他幼稚的可以,梅姐却认为叶枫幼稚的可疑。 “这个也算本事?”叶枫再问。 陈东拒绝回答。 “沉默就是代表是了?”叶枫倒是善解人意,转瞬露出开心的笑容,“其实这个,我也会的,我一向以为喝酒比这个还困难的,喝酒如果算不上本事,那这个更算不上本事,都是不好向外人说的呢。” 梅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陈东气急反笑,“那我很想看看叶总的这个不向外人说的本事。” 叶枫站起来,却又坐下来,“这里有梅姐,是大富豪,就算玩,也不能在这里的。” “没有关系。”梅姐不动声色,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叶枫,好像在琢磨他的深浅,“虽然放音乐的,是大富豪请的,可是如果有贵客想要露一手的话,我们还是会尽量满足贵客要求的,而叶总你,今天就是我们的贵客。” 叶枫笑了起来,突然说了句,“梅姐今天很漂亮。” “只有今天吗?”梅姐竟然嫣然一笑,好像很喜悦的样子,只是眼中的光芒,绝对不会是柔情蜜意。 “哦,抱歉,应该说,梅姐每天都很漂亮,今天格外漂亮。”叶枫还是恭维,让陈东以为他已经明白了叶枫的意思,这小子的用意很简单,把别人踩到脚下,自己借位接近梅姐。 男人都这样,动物求偶的时候,不也是以击败同类来博取雌性的欢心,陈东有些悲哀地想,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是目前看起来的事实就是,他的确不如叶枫成功。他不过是一个夜总会的DJ,叶枫呢,刚才听说,竟然是天天夜总会的总经理,地位上的差距,让世俗的人认为,叶枫无疑是更成功的,可是这是让陈东最难忍受的事情。 “我只知道,男人对我说好话的时候,通常都是有需求的。”梅姐不动声色的笑,让陈东有些心醉,却也有些吃醋,听她的口气,好像对男人的性格,已经了如指掌,虽然对这个梅姐的职业性质,他是很清楚,可是他不想去猜测梅姐的过去。 “梅姐真的聪明,我只不过想和梅姐合作一首。”叶枫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可不会唱的。”梅姐虽然是拒绝,却已经站了起来,灯光下显得摇曳多姿,体态婀娜,和她一比,其余的女人的站法,只能说和木桩一样。 “梅姐真的会开玩笑。”叶枫叹息一声,“你若是不会唱,那台上唱的只有去当哑巴的。” 叶枫没有问梅姐会唱什么,好像也知道梅姐肯定会配合,站了起来,径直向陈东的位置走了过去,只是才走了两步,感觉到陈东没有举步,回过头来,“不过来纠正一下?” 陈东多少有些诧异,看起来这个花花公子,好像真的会两手的样子,当然这个花花公子,是目前陈东给叶枫的称谓。DJ不像别的,DJ的全称叫做Disco jockey,可以认为是DISCO舞厅的司仪或者是唱片骑士,以前和广播主持差不多的性质,只不过后来才到了幕前,做一些演唱,音乐制作和演唱会的主持等幕前工作,但是这还不能称作专业的DJ。 真正的DJ在陈东看来,是有对音乐的执着才行,他认为自己就是这种,当然还有一种DJ,纯粹是为了赚钱,多半是老外来到内地淘金,或者是老板捧出来的,那种DJ,和他道不同,可是DJ毕竟是个高技术的活,不懂的来做,只有出丑,可是这个叶枫看起来不是猪,当然不是出丑的,他这家伙也会这个? 叶枫很快给了陈东答案,看了一眼设备,笑了起来,问了句,“你也喜欢用两张黑胶片来做音乐?” 陈东心一沉,已经觉得这小子有门道,中国的DJ一般都是一张黑胶片做音乐,能用两张黑胶片的,已经算是高手,这小子用的是个也字,难道? 不等他的疑问问出,叶枫已经笑道:“很巧,我玩这个,也用两张的。” 陈东下来后,留着哥们放音乐,台上的那位望着叶枫,也是琢磨不透他的门道,扭头向梅姐看过去,发现她在点头,有些茫然,叫了声,“东哥?” 陈东只是点头,叶枫接过了专业耳机戴上,看了下设备,低声说了一句,“这些设备也有几十万吧?”陈东不等自豪升起,叶枫就又给了他个不小的打击,“可惜档次太低,对于你来说,可惜了。” 他说的好像有点惋惜,陈东却是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CD机,黑胶唱机,调音台,混音台什么的,加在一起,七八万的也能买下来,当然七八百万的也不是花不出去,可是一个夜总会,总要考虑成本,他来到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梅姐,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因为这里的设备已经很不错,比起那些club或者酒吧,更适合他的学习和发挥,只是听叶枫的口气,这也很差?这小子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实在不小。 叶枫很快给了陈东一个他会不会的答案,他不用混音台的cross fader,直接用手指移动了两下唱片,调了两下音,抬头望了陈东一眼,“这个手法简单,倒让你见笑了。” 陈东脸色不好看,叶枫的手法的确简单,搓碟中,叫做Baby Scratch,可是这个简单的手法,他运用的很娴熟,这说明他最少会这个,而且刹那间的乐调让他有乐感的很震撼,这不能用过家家形容的! 可是陈东的脸色,没有最难看,只有更难看,因为在他思考的这会儿功夫,叶枫调音搓碟已经用了三种手法,很轻盈快捷,蜻蜓点水一样,等到完成调音试音后,这才抬起头来,笑着问一句,“搓碟手法刚才我看你运用的了,你好像会几种?” 陈东一凛,终于觉察到叶枫好像是来砸场子的,却还是不能不答,“七八种。” “哦。”叶枫点点头,“那也不差了。” “你会几种?”陈东忍不住地问。 “你可以数的。”叶枫笑了起来,眯缝起眼睛,放好唱片,手一动,出来的鼓点,蓦然击在听众的心里,就算是陈东,都是有些颤动,他不知道,寻常的两个鼓点竟然能产生让你心悸的感觉,大厅本来有些嘈杂和议论,客人都是有些好奇地望着叶枫,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鼓点一响,厅中竟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的。 叶枫别上无线麦克,手一挥,动作只能说的信手,却是浑然天成,灯光照到了梅姐的身上,刹那间梅姐更显得光彩照人,让男人看的如痴如醉,紧接着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有请梅若华小姐为我们唱一曲,明月千里寄相思。” 第九十九节 黄昏暖阳 夜色茫茫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恍如梦, 重寻梦境何处求。 这首歌几经翻唱,可谓妇孺皆知。 唱歌不难,只不过没有谁再能唱出那种黄昏暖阳的意味。 平淡,然而是温暖,感觉很远,可是却真实的照在你身上。 谁都琢磨不透叶枫,更不要说是陈东。 陈东以为叶枫要放首摇滚乐显示搓碟的手法,最少也会换个快节奏的,动感强的,才能显示技术的娴熟,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叶枫放了一首,明月千里寄相思。 梅姐显然也没有想到过,她的眼中有了一丝的诧异,却多少有些轻松。乐声一起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些忐忑,她看起来和叶枫完全是两种人,可是他们又有很大的共性。 他们眼神看起来很像,都是有那种世情和世故,只是梅姐多的是漠然,叶枫有的却是深沉。 叶枫的音乐放出来后,寂静的大厅只是充斥着悠扬却节奏分明的前奏,没有人鼓掌,只是因为音乐一起,所有人的心,被同一刻的抓住,每个人不是被梅姐的冷艳吸引,就是被叶枫的音乐节奏,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找乐的人只不过是因为空虚,充实本来就是和空虚相辅相成,多少人看似风光华丽,只是等到夜色阑珊的时候,才有一种寂寞桑蚕咀嚼的痛苦,可是听到叶枫的音乐放出来后,很多人突然都觉得有种温暖,紧接着有了一种期待。 落日下等待恋人归来的期待。 可是音乐中好像总有一丝不足,让人去想,去琢磨,直到梅姐开口唱的那一刻,这才恍然,音乐已经很浑厚,但是差了一丝沧桑。 恋人终肯回首,是不是已经倦鸟思归? 音乐的缺陷,被梅姐的声音填充,变得更有韵味,漂泊的韵味。 谁都没有想到梅姐会唱歌,梅姐自从在大富豪当了主管后,酒都很少喝,因为很少有人强迫她陪酒,一方面,她这种女人,男人只想着疼惜,另外一个原因,都是说她是仇富的女人。 仇富两年前来到这里,大手笔开了这家夜总会,身份很神秘,听说就算龙哥都是不敢轻举妄动,这种人的女人,又有谁敢打主意? 梅姐的声音低沉,却并不笨重,她唱歌的时候,就像在你耳边说话,含蓄婉转,她的声音来自她的感情,可声音中却带有一丝沉寂淡漠,隐忍怜惜,陈东的目光本来被叶枫搓碟的手法吸引,可是渐渐的,他的目光,已经放在了梅姐的身上。 叶枫给他带来的是震撼,梅姐带给他的,更多是遗憾。 叶枫的手法很悠闲,陈东只是看到他放个曲头,调音混音的熟练程度,就已经心中叹息,这个人实在不简单,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纨绔,或者,他是那种极品纨绔。 只是一个开头,叶枫就最少换了六种搓碟的手法,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可是除了陈东,没有谁会注意叶枫的手法,因为他的音乐是流畅的,是一体的,或者说,是能让人忘记很多事情的,别人已经忘记了他的手法,他的手法,终究还是为了音乐服务,而不是单纯的炫耀。 这已经是一种艺术的境界,陈东自愧不如。 很多DJ都是过多的注重表现技巧,各种动作过多,一味的追求酷,时尚,或者是表演,这点陈东并不认同,他觉得DJ最重要的是做音乐,而不是作秀。一个人表达的也是音乐,而不是作秀,他在极力的往这个目标发展,可是他看到叶枫的表现,他真的觉得差距太大。 叶枫的手法已经代表了个巅峰,浑然天成的巅峰,只是音乐才起,他就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和感觉,音乐过渡到梅姐开口的时候,别人就已经忘记了音乐,目光只凝结在梅姐的身上。 声音和音符在大厅内流动跳跃,仿佛时光漫过生命,不留痕迹,却让你蓦然回首的时候,发现留下的刻痕,让你想要唏嘘的时候,却已经泪流满面。 是感动,那种有声无言的感动…… 或许是大象无形,大音希声,陈东那一刻突然感觉,真正的音乐,或许已经能让你忘记音乐,没有激情,只有流水潺潺,平静,却很自然。 陈东的目光终于望到了梅姐的身上,他发现,这一刻的梅姐好像也很投入的唱,她唱的,实在很好。 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的含蓄婉转,有所保留,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又是不落痕迹,漂移空寂。 她是个能隐藏自己感情的人,可是她那流露出些许情意的声线中,正是留着让很多男人去想的空间。 陈空听到未曾遥问星已稀,请明月带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流泪,或许是错觉,或许是灯光,他发现梅姐的眼角有些晶莹,等到他去寻找的时候,灯光已经黯淡,掌声却已经响起。 没来由的心中一酸,陈东突然想到当初见到梅姐的情形。 自己充满了期待,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就是喜欢梅姐,他知道梅姐最少已经三十多岁的,或者已到四十,用俗话来说,已经有了代沟,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倾吐自己的心声。 梅姐当时望了他很久,只是说了句,我不适合你。 掌声潮水般的响起,为了台上的梅姐。 陈东拍了两下巴掌,才发现叶枫已经到了身边,嘴角淡淡的笑,“看清楚我有几种手法了吗,有没有八种?” 陈东愣了一下,他的确没有注意,当然这里有梅姐的原因,也有一种哀莫过于心死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确不如叶枫。 做音乐,一向是他的强项,可是就在他的强项上,他败给了叶枫,败的心服口不服。 “我……”陈东这一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叶枫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摇摇头,当陈东以为他要痛打落水狗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了一句,“可惜了。” 陈东一怔的功夫,叶枫已经走回到原先的座位,水浒三杰满是崇拜的目光,望着梅姐。 对于叶总的到来,他们并没有注意。 叶枫虽然习惯当幕后的推手,他也喜欢别人的目光移到别人的身上,这样的聚焦,他实在已经是厌倦,可是看到三个手下悄悄地来,就像刚才悄悄地走,这个时候都在望着梅姐,还是忍不住的咳嗽一声。 水浒三杰回过头来,这才醒悟老板是谁,有些讪讪的笑,宋公明抢先说,“叶总,我终于发现两个夜总会差在哪里,天天差的是内涵,这样的女人,极品呀。” “走吧。”叶枫叹息一声,“你说的的确没错,天天的确是缺乏内涵,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大富豪内涵不错,天天也是个包子,只不过啃了八百里,还是见不到肉的。” “就走?”宋公明满是不解。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还准备在这儿过夜?”叶枫问道。 “那倒不是。”宋公明只想说一声,叶总,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温饱思淫欲的道理? 只不过刚才叶总已经声明了,人家很正经,所以他也只能装作廉政公署出来的,“那就走吧。” “叶总,请等一下。”叶枫没有发话挽留,梅姐已经走了过来,她望着叶枫的眼神多少有些古怪,水浒三杰看了下梅姐,又望了一眼老总,终于明白,不得不说的秘密,原来在这二人的身上。 “叶总,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的聊聊。”梅姐说的有些深意,强调了单独两个字,引人遐想。 “那你们先回去?”叶枫皮笑肉不笑。 水浒三杰没有笑,只想砍人,只不过胳膊毕竟扭不过大腿的,三人腹诽诋毁地离开了夜总会,叶枫还是在原先的位置坐了下来,目光中有了询问。 梅姐却是低低的声音,“叶总,我发现你这个人,实在很神秘。” “哦?”叶枫笑了笑,看到陈东已经不见,嘴角一丝古怪,“我倒不觉得。” “叶总的本事不言而喻,我想陈东对你的技术,想必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梅姐嘴角还是在笑,可是眼睛里面却没有半分笑意,“我一直以为叶总没有什么经验,没有想到,却是这样藏而不露。龙威让你当总经理的时候,我还有些诧异,如今总算明白为什么。” “谁都会些音乐。”叶枫摇摇头,“这也算神秘?那梅姐一首明月唱的如此出彩,岂不是更神秘?” 梅姐凝望着叶枫,“会音乐当然不神秘,只不过你怎么知道杨杨和陈东的关系,你怎么知道我会唱这首歌,还有我想知道,你今天到这里,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到这里,当然是消费。”叶枫指着一堆空瓶子,“除此之外,梅姐都多想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也想回去休息,不知道梅姐?” 梅姐脸色不动,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凝望着叶枫,“很高兴见到叶总,只不过我想,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当然不是。”叶枫点点头,礼节性地握握手,缓步走出了夜总会,梅姐却是脸色凝重,走出了歌厅,来到一个贵宾VIP房间,推开房门,看到一个中年人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中年人虽然坐着,看起来却很魁梧,脸上一道淡淡的刀疤,从眉间到嘴角,本来应该显得狰狞丑恶,只是在这中年人的脸上,却能添了几分魅力。 “仇大哥,这个叶枫,不简单。”梅姐关上房门,开门见山的提起了叶枫,“你让我去试探他,可是这个叶枫,看起来,实在像个老狐狸。” 仇大哥显然就是仇富,只是点点头,却是握紧了拳头,沉声道:“若华,你放心,不要说是老狐狸,就算他成了精,只要敢和我们作对的,绝对讨不了好去。你把他说的,从头到尾和我说一遍。” 梅姐记忆虽然不算好,可也绝对不算太差,她把叶枫的一举一动说出来之后,仇富只是皱眉,“这小子不见得是捣乱,却好像是来挖角的。” “仇大哥,你说什么,挖角?”梅姐有些诧异,转瞬恍然,“你说他是针对陈东而来?” “看迹象多半是了。”仇富有些皱眉,望着梅姐道:“你跟了我也有几年,难道没有看出来?” “陈东多半不会跟他走的。”梅姐倒有些自信,她的自信,很大的部分,来自陈东望着她的目光,她虽然对陈东并不感冒,可是久经欢场的她,如何不知道,那种眼神中意味着什么。 仇富看了梅姐一眼,缓缓道:“陈东的确是个人才,有他在的时候,我们舞厅的格调氛围都好了不少,别人竞争,只知道从表面,我们目前能超过天天夜总会,你固然功不可没,可是陈东这小子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我知道他是为你而来,你也的确有吸引他的本事。” 梅姐多少有些尴尬,仇富和她说话,并没有夹杂什么私人感情,完全是老板和属下的态度,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难受。 “我并没有勾引他。” 梅姐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只是低下头来,却已经热泪盈眶。 第一百节 名人堂 小女孩受到了恋人冤枉的时候,都是梅姐这种表情。 梅姐虽然不是小女孩,可是她的确很委屈,不过她不想让仇富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她的声音多少已经有了哽咽。 仇富叹息一声,“如果刚才我说的有什么不妥,那我向你道歉。” 梅姐并未抬头,因为她泪痕未干,“陈东是个很傲的人,他做DJ并非为了钱,说句实话,天天的环境,并不比我们这里差,但是仇哥若是不高兴,我马上出去,把拒绝他的话再说一遍。” 仇富想要站起来,却只是叹息一声,“我并非这个意思,你是知道的,若华,我想对你的说的是,没有任何事情会十拿九稳,你失败往往是在你觉得最稳妥的时候。” “仇哥的意思是?”梅姐抬起头,眼角泪水已经不见。 “不能否认,男人会专情。”仇富缓缓道:“可是你不能否认的是,很多男人很难对一个女人保持长久的专情,男人等待的耐心也是有限!你认为陈东会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你本身的魅力,可是等到他有一日不辞而别,你就会明白,他的专情,你的把握,并非你想像的那样。” 梅姐苦笑,“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我这就出去找她。” 仇富点点头,不再说话。 梅姐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霍然转身,“仇大哥,我可不可以说句话?” “你说。”仇富好像有些疲惫,他身材虽然魁梧,可是表情已经有了疲倦,那是一种骨子里面的疲倦。 “我虽然没有对陈东说什么,但是内心中,我只不过是想让他等三年而已,难道这个要求,很过分?”梅姐好像又是忍不住的哽咽。 “你知道三年对他意味着什么,对男人意味着什么?”仇富摇摇头,“如果没有承诺,很少有人能做到的,这个世界实在太多诱惑。” “可是你为什么能等我姐姐十年?”梅姐忍不住问,“你能做到的,他为什么做不到?” 仇富脸色变了下,握住把手的那双手突然青筋暴露,他目光那一刻,变的很锐利,却又很悲伤,可是情绪那一刻,却显得很激动,梅姐看起来很后悔,后悔向他再次提出这个问题,仇富却是一丝丝地放松了身子,口气中带有一丝厌倦,“因为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他还是个年轻人。” 梅姐想说,你在我心目中,一点不老,只是话到嘴边,却只是说,“好,我出去看看。” 等到梅姐走到舞厅的时候,一个人匆匆地走了过来,低声说了两句,梅姐突然变了脸色。 叶枫走出夜总会的时候,并不知道仇富已经开始注意他,或许他已经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或许,仇富才是他想要钓的最大一条鱼? 他虽然恢复了记忆,却并不着急开始行动,更不想马上回到原先的生活,虽然,那种生活是无数人艳羡企及,可是对他而言,里面只有伤心和冷酷。 能好好地活着的人,当然不会去寻死,只不过能有清闲的时候,很多人却为之去忙碌,但是追求的,是否是真正想要的,谁会去理会? 叶枫走出了夜总会的大门,回头望了眼,只觉得经历了一种繁华,却只有更加的寂寞,他从一种空间到了另外一种,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个冬天,有点冷。 “叶总,等一下。” 叶枫没有走出两步,拐角处闪出了一个人,陈东看起来有点冷,眼中却有着很执着的热情,或者说是,怒火? “怎么的,想找我打架?”叶枫双手揣在口袋中,嘴角一丝笑意。 “不是。”陈东摇头。 叶枫仔细看了他一眼,“那我们好像,无话可说的。” “你的手法,水准真的很好。”陈东突然冒出来一句。 “过奖。”叶枫望着他,缓缓问,“你等我这么久,不是只想过来夸奖我吧?” “这是个理由,不过不是最重要的。”陈东咽了下口水,“其实我对叶总的技术,真的很钦佩。” 陈东看起来为人还有个好处,虽然对叶枫不满,却不妨碍他对音乐的认同,“我来到这里,其实只想问一句,叶总当初对我说句可惜,那是什么意思?” 叶枫终于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作为一个DJ,因为所需的器材比较昂贵,而且需要持续的投入,所以总体来说,入门的门槛还是比较高的,常言说,穷文富武,用在这里,也比较适合。” 陈东有些茫然,却也有些感触,点点头,只有苦笑,“我能混到这份上,其实和家里的支持分不开的,我家里算不上很富,当然,也绝对不能叫穷,但是到现在为止,我的花费可以用烧钱来形容。” 叶枫点点头,“国内环境不好,这点我想你是深有体会,作为一个优秀的,专业的DJ,除了跳得,讲得,唱得,打得外,还要有良好的天赋,经过成千上万小时练习来掌握成熟技术,同时也要对黑胶唱片进行执着的接触,我刚才其实很认真地看了你的表演,你可以说,具备了成为优秀DJ的条件。” 叶枫说的很诚恳,陈东有些感动,目光却还是不解,叶枫对他的态度,和夜总会的时候,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他到底为了什么? “我觉得可惜的是,你的环境实在不好。”叶枫笑笑,摊摊手掌,有些无奈,还有些狡黠,“你为人勤奋,又有天赋,只不过环境制约了你的发展,这个很正常,环境能开拓你的视野,却也能限制你的视野,更制约你能力的进一步提升,你可能觉得,和我的技术差的很远?” 陈东咬咬牙,却是点点头。 叶枫淡淡的笑,只是少了讥诮,多了真诚,“你其实可以比我做得好,你有执着,我不行,但是为什么你不如我?不是我比你聪明,但是我比你有环境。” “环境?”陈东眼睛越发的明亮,神色却是有些黯然,这个说来容易,只有没有的人,才知道来之不易。 “不知道你听过Qbert没有?”叶枫突然问了一句。 陈东一愣,转瞬有些苦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还算是DJ?” 陈东说这话实在不算夸大,Qbert这个名字,已经算是DJ界的一个传奇,他三次在世界DMC大赛上夺冠,入主过DMC DJ名人堂,甚至评委都拒绝他的参赛,理由很荒唐,也很合理,有了Qbert,比赛的冠军就是他,DMC比赛也就因此失去了意义。 这样的一个人物,只要想一想,陈东都会觉得热血沸腾,只不过叶枫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沸腾到爆炸,“我和他是好朋友。” “什么?你和Qbert是好朋友?”陈东血液沸腾,眼珠子差点爆了出来,“你不是开玩笑?” “开玩笑,你觉得我像?Qbert也是个人,当然也会有朋友。”叶枫不动声色,Qbert这个名字,在他口中提及,简直和萝卜白菜一样的寻常。 陈东艰难的咽口唾沫,却又有些恍然,还多少有些失落,对于叶枫今天的表现,倒有了合理的解释,Qbert的朋友,有这种出神入化的技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陈东又问,心中有了疑惑。叶枫这个名字,很陌生,可是这个很不符合情理。 “这个我只当作是兴趣,或者说是过家家。”叶枫这次倒不是开玩笑或讽刺,“把这个当作娱乐还可以,当作职业的话,那很辛苦的。” 陈东犹豫了一下,“你现在还和Qbert联系?” 叶枫摇摇头,看到了陈东眼中的失望,笑了起来,“可是你若是想见他,想和他切磋的话,我倒可以帮你。” “真的?”陈东眼前一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帮你,当然是有我的条件。”叶枫终于说明用意,“离开大富豪,到我的天天夜总会做一段时间,大富豪给你开的条件,我这同样。只不过,在我这里,你有无限发展的空间,在大富豪,你的天分,实在有些可惜。只要你离开大富豪到了天天,我保证你在一年之后,成为国内,甚至国际顶级的DJ,实现你一直的梦想!” 陈东开始犹豫,却并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你犹豫什么,你这种人,条件差不多的,哪里都是一样,当然如果有更好的发展,绝对不会犹豫,你犹豫的原因就是。”叶枫淡淡道:“大富豪有梅姐,但是天天没有。” 陈东有些尴尬,却不能不承认,叶枫的目光很毒辣。 “你这次是来挖墙脚?” 陈东喏喏道:“那梅姐,是不是在你们招揽的目标中?我不能背叛梅姐,我不能让她失望,叶先生,我真的很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 叶枫望了他半晌,摇摇头,再次说道:“梅姐在大富豪根深蒂固,而且根据我的消息,她是仇富的人,对于仇富的感情,让她到天天工作的可能很小,再说。”叶枫笑了笑,“你是聪明人,也知道成本的概念,我让梅姐来不是不可能,但是我为什么为了你,让梅姐来?” 陈东低头沉默半晌,低低的声音,“梅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可惜,可惜。”叶枫摇摇头。 陈东抬起头,目光明亮,“叶先生,我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觉得可惜,你要知道,对于男人来说,事业虽然重要,可是碰到个知心的爱人,更是困难。” 叶枫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真的?你以为对她寸步不离,就能得到她?你对她的确是一往情深,可是她对你呢?我不是瞎子,你也不是!” 陈东涨红了脸,“我知道她对我还没有感觉,可是我在她身边,还有希望,只是我若是离开了她,那是半分希望都没有,叶先生,你虽然做音乐不错,只不过感情的事情,你不懂的。” 叶枫只是笑,“我的确不懂,但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用一个局外人的观点,来给你个建议?” 陈东有些愕然,“你说。” “我的想法恰恰和你相反。”叶枫沉声道:“你想要得到她,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她,你若是在梅姐身旁寸步不离,那样和你想的恰恰相反,你得到她半分机会都没有。” 陈东愣在那里,“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只是因为你太年轻。”叶枫口气有份感慨,却并没有老气横秋的感觉,年轻人的心思都被梅姐的得失吸引,只是着急问道:“叶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梅姐不比杨杨。”叶枫伸手拍拍陈东的肩头,看起来更像是陈东的心理辅导,“杨杨为什么喜欢你?” “我?”陈东有些涨红脸,“叶先生。” “我不是说你不喜欢杨杨不对。”叶枫突然叹息一声,“世上,有情人不成眷属的多了,更何况双方不是有情人,我只能说,杨杨太年轻,我看她现在也就是二十左右?” 看到陈东点头,叶枫继续说道:“这个时候的女孩子,有一些,还不知道钱的重要,你阳光,你帅气,你看起来,眼神很忧郁,神情落落寡合,你自己或许不知道,可是这些恰是吸引女孩子的一些重要因素。” 陈东竟然有些脸红,却知道叶枫并非无的放矢,最少他并不缺乏女孩子的追求,他在扫清障碍,疏远杨杨,只不过是给梅姐一个表态。 “爱得死去活来的我见过,爱的利益相关的也是不少。”叶枫缓步向前走去,陈东只能默默相随,这个时候他,已经被叶枫说的吸引,只想听取下文,却不知道叶枫手段高明之处,他总是能抓住对手最弱的地方,一击得手。 他钓鱼下的饵,恰恰都是鱼儿最喜欢吃的那种。 可是给别人的感觉却是,陈东已经和他站在一起,这也是梅姐听到汇报,脸上变色的原因,她并非仇富说的那样,不明白叶枫的意图,她只是让人注意陈东的举动,可是真的听到陈东跟着叶枫离去的时候,她终于感觉有些不妥。 第四卷 记忆之门 第一节 老娘老了 老娘老了! 梅姐突然有了这个感慨。 她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心中真的这么想,夜深人静的时候。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自古美人多薄命。梅姐知道,一个女人的十年,是多么的珍贵,尤其是年轻的时候。 十年,整整的十年,梅姐都在等待中渡过,可是她无悔。 你的生命总要等待些什么,或许朦胧,或许清晰,可是梅姐等待的什么她自己知道,是个男人,一个值得她等待的男人。 可是老娘毕竟老了,失眠,梦中流泪,不知依稀是谁。看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听伤感的音乐,一首明月千里已经让她压不住以为心如止水的情感,唱到思念的人儿泪常流的时候,竟然忍不住地想要落泪。 老了,才唠叨,老了,才会瞻前顾后,老了,才会想得更多,因为老了,已经承受不了失败,已经没有失败的资本! 梅姐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望着一个人孤单单地走了过来,心中叹息一口气。 仇大哥的吩咐,她一定要做好,她不会让仇富失望。 叶枫的目的看起来很明确,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大富豪能从天天夜总会挖角,天天夜总会当然也能从大富豪挖人,叶枫的眼睛的确毒辣,他找的陈东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可是梅姐当然明白,这已经是大富豪最好的DJ。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陈东为人低调,可是自从他做了大富豪的DJ以后,梅姐已经统计过,大富豪舞厅的上座率最少提高了两成,而且消费群的素质明显的提高,很明显,这是一张好牌,叶枫想抢走,并没有那么容易。 她知道这条路是陈东回家的必经之路,所以她一直等在这里,有的时候,成功在于坚持和等待。 “陈东,回来了?”梅姐看到陈东低着头,满怀心事的,竟然没有看到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是女人,有多少魅力当然自己最清楚,可是梅姐突然觉得叶枫那个人,很可怕,他有一种魔力,作为他的竞争对手,无疑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梅姐,是你?”陈东抬起头来,眼中有了一丝迷惘,还有一丝诧异,但是惊喜好像不多,却还有一分警惕,梅姐心中一沉,微笑了起来,“今天不开心吗?” “是有点。”陈东有些呼吸急促。 梅姐对他这种反应很熟悉,一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子,喜欢上一个心爱的女人,当她是天使一样的不敢亵渎,就是这种神态,“我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个地方去喝酒,陪我?” 梅姐并不着急询问叶枫和他说了什么,甚至,她不想让陈东知道,她监视他,她很重视他,她只要让陈东知道,她在意他就行。 这好像有点利用的性质,不过梅姐并不在乎,每个男人都要经历过青涩的挫折失败,陈东当然也不例外,她这样做,虽然是利用了陈东,可是却让他更知道一些事情,也算是经验吧,梅姐这么的自我安慰,最少感觉上,良心会好过一些,因为她知道,她和陈东,绝无可能。 陈东明显的怔了一下,眼神在那一刻,很挣扎,梅姐让他做的事情,他向来是无条件地服从,不要说陪她去喝酒,就是去跳江,他都是义无反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和叶枫说过的那些话,陡然都回到了脑海。 “她不爱你。”叶枫终于停住了脚步,开口就给了陈东致命的一击。 “可是我爱她。”陈东毫不犹豫,“我也相信,她迟早会被我的真情感动。” 叶枫笑了起来,“真情,你的真情在哪里?掏出来给我看看?” 陈东愣住。 “她在利用你。”叶枫打击的不遗余力。 陈东有些变了脸色,不等愤怒反驳的时候,叶枫已经再次开腔,“她利用你,就像一些赶车的利用驴子一样,在它的面前吊一个让它垂涎的胡萝卜,让它有个奔头,你就是那个驴子。” 陈东终于怒不可遏,厉声道:“叶总,够了,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爱人。” ‘啪啪’的两声响,当然,不是叶枫给了陈东两个耳光,他的原则是,对文明人说文明话,只有对粗人,他才会用拳头的。 对粗人讲道理,和美人站在瞎子面前炫耀姿色一样的愚蠢,但是对于陈东这种的痴情种子,叶枫不会用拳头,他只不过是拍了两下巴掌。 “说的实在精彩,陈东,其实对于你这样的人,我一直都很钦佩。”叶枫叹息了一口气,“如今的年代,像你这样的痴情的,很让人感动。”看到陈东的脸色终于缓和下一些,叶枫终于解开温情的面纱,“只不过你这样,值得吗?” “你爱一个人,如果先问问值得不值得,那已经不是爱。”陈东冷冷的笑,“叶总,我承认你很聪明,你很有钱,你有能力,甚至可以和DMC之王有上关系,可惜,你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 “ok,ok,我不懂得。”叶枫更知道和这种痴情种子谈感情,那是和驴子谈论吃肉的美味一样的困难,“可是你真正的懂得?陈东,你若是真的懂,我不妨和你赌一把。” “赌什么?”陈东有了一丝警惕。 “你既然相信感情,我就和你赌感情!”叶枫止住了笑容,凝望着陈东,一字字道。 “感情怎么赌?”陈东有些奇怪,又有些冷笑。 “我只是赌梅姐一直在用感情控制你,可是她不会对你付出真感情。”叶枫嘴角一丝讥诮,“我敢说,现在我和你的聊天,她已经知道。” 看到陈东愣了一下,叶枫笑意更浓,“很奇怪是不是?梅姐当然不蠢,我是来挖角的,她肯定已经知道,你是大富豪最优秀的DJ,她也一定要挽留。她挽留的方式当然很简单,就是利用你这个痴情种子的情字,你既然和我赌感情,那好,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今天她怕你走人,肯定会来用情感挽留你,她今天不来找你,我输你一百万!” 陈东听到一百万的时候,心中怦怦直跳,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叶枫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虽然他不看重钱,也很不屑拿感情和钱并列,可是从这一百万却能看出叶枫的决心,也能看出来,叶枫因为在局外,所以看得很清楚? “若是我输了呢?”陈东咬着牙,虽然他也喜欢一百万,可是他却绝对不希望输。 “你输了很简单,来天天夜总会,一年后,我管保你声名鹊起。”叶枫淡淡的笑,“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很公平,也是个机会,我并没有占你一分便宜。” “你若是输了,我不要一百万。”陈东的选择看起来很傻,“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感情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也请你以后离我远一些。” 叶枫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你真的让我很意外。本来我不想说的,现在我倒可以奉劝你几句话,你听了之后,如果能感悟的话,倒有可能追求到梅姐。” “你说。”陈东有些激动。 “远离梅姐,混出名堂。”叶枫一字字道:“你的年轻,对于小姑娘来说,算是个优势,但是对于梅姐来说,只能算是劣势。你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看着陈东摇头,叶枫嘴角一丝宽容的笑意,“你这点都不明白,你怎么追求她?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激情,而是稳定和保障,但是现在这偏偏是你最缺乏的,她脸上的化妆品是用国外顶级的品牌,你就算半年的工资也只够买上一瓶,她做一次面膜,你就要两个月不吃饭的,那么请问你,你如何给她保障?” 陈东愣住。 “我也知道你的心情。”叶枫用力拍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我也知道,这些话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我说出来,的确并不想伤害你,你现在能追到梅姐机会是有,那就是你要努力的出头,你能够在DMC闯出名堂的时候,那才有可能是你得到她注意的时候。” 陈东不语。 望着梅姐的时候,陈东还是不语。他有些失落,他输了,无声中就已经输了。 梅姐有些忐忑,“怎么的,你不方便?” “梅姐,我想问一句,你今天找我,是不是因为叶总找过我?”陈东终于说道:“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会找我?如果不是他,你不要说让我陪,就算我约你的时候,你也是三番五次的拒绝?” 梅姐愣住,半晌无语,她有些措手不及,更不明白陈东怎么突然变的聪明,看着她的愕然,陈东感觉一阵心酸,“梅姐,对不起,我要辞职。” 说出辞职的陈东,突然感觉一阵轻松,也许,他暂时失去了梅姐,只不过他最少赢得了暂时的,男性的尊严! 第二节 廉颇老矣 叶枫才到天天的时候,很年轻。 可是很多人其实都想问他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此语出自史记记载,当初廉颇被免职,赵王想再用的时候,派人去查看他的身体情况,廉颇仇人郭开贿赂使者,让使者陷害廉颇。廉颇当时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示意能战。使者回来加了一句,将军虽老,尚能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这里的遗矢就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意思。 使者很聪明,一句遗矢抹杀了廉颇的能力,只不过天天的雇员聪明并不算多,虽然心中都在认为叶枫除了吃饭比廉颇能吃,也想打他个大小便不能自理外,并没有太过火的举动。 当然念头是有的,付之行动也是有的,不过那些付之行动的下场,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小子虽然能吃,可是和龙哥的关系真的不是一般的铁,他和龙哥之间有着太多流传的版本,小舅子,大舅子,断背断臂断胳膊断腿什么的,但是无论什么关系,现在天天的员工都知道,那是他们不能被离间的。 红绸站在叶枫的面前,偷偷的观察这个奇怪的男人,看起来比猪还要懒散的男人。 红绸对叶枫有了一些兴趣,当然不是情人的性质,她很想明白叶枫的脑袋里面想着什么,只不过很遗憾的是,这比猜到美国自由女神在想什么还要困难。 “叶总,今天有什么吩咐?” 红绸算是叶枫的私人助理的性质,这让她都有些好笑,搞的黑社会不像黑社会,像黑涩会一样,私人助理,到底是文明人开的公司!她可是妈咪,现在天天夜总会的唯一的妈咪,竟然给人当上了奶妈,哦,这个私人助理在红绸眼中就是奶妈的性质。 这个位置让很多人眼红,却也让红绸有苦难言,客人最近锐减,好在砸场子的不多,捣乱的还能被看场子的镇住,只不过人家不是不砸,是好像不屑砸的,在他们看来,这个夜总会,不用砸,自己也挺不住几天的。 每天打开大门做生意,大家唯一希望就是关门回家,眼看要过年了,生意都冷淡了很多。 这里是个年轻人的城市,也是流动的城市,每年几百万的人口涌入,每年过年的时候,也要有几百万的人涌出。过年在这里,意味着萧条。 红绸也知道叶枫没有什么主意,因为每天他都会‘啊’的一声,然后说,该干嘛干嘛去吧。让红绸有些意外的是,叶总这次没有老调重弹,只是停止了修理指甲,看了看十指,这些动作让红绸感觉到厌恶。她不喜欢那些猪肉男,可是觉得叶总这种举动实在有点不男人。 “今天要好好准备一下,有客人来的。”叶枫还整了整领带,不过下面的举动让红绸抓狂,他用十指抓了下头发,算是代替了梳子。 红绸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叶总,还要准备吗?这里天天都在准备,你来的客人,管保是贵宾级的待遇,你大惊小怪了。” 前几天夜总会的生意很惨,惨的好像三更饺子,人心也很慌,好像慌的同待在鬼宅一样,有门路的都走了,没有门路的开始找门路,找不到门路的,都在掐指等着发薪水的日子,然后另找活路,龙哥还能沉得住气,红绸没有房盖顶着,已经一飞冲天。 只不过最近生意好像股市一样,开始触底反弹,红绸心里有些奇怪,却是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弹,这和股民琢磨股市一个心理,期待却是心里没底。 叶总前几天到处游荡,带来了几个乱七八糟的人,有DJ,有灯光师,有调酒的,有公关,有男的,有女的,调酒的的确的有两下子,最少搞的行运一条龙,就算是天天夜总会最好的调酒师都是竖起了大拇指,自愧不如。 灯光师就有些奇怪了,他一个人鼓弄的好像是个老鼠,遮遮掩掩的,红绸有次忍不住问,以前在哪里做,灯光师自豪地一笑,青山医院。红绸也就再也没有问下去。 灯光师虽然奇怪,却是奇怪不过公关,谁都知道夜总会的男女公关是干什么的,男的攻关女富婆,女的攻关男大款,当然了,也可能有别的排列组合,那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只不过既然作为公关,关键的时候,该脱的,还是要脱的。 只是叶枫找的这些公关很奇怪,看起来都是一本正经的,不要说脱,就算阿拉伯妇女都没有他们包的那么严密,到夜总会只是照个面,就板着欠揍的脸出去了。 红绸看着叶枫找的那几个人后,忍不住地想,这多半都是叶枫的亲戚,八杆子之内的,这下逮住个总经理,当然要找个闲活干。只是每个人的脾气都很古怪,而且都是只对叶总一个人报道和负责。唯一看着有些顺眼的就是那个DJ,那个DJ带了几个人过来,组成一个小小的乐队,就算是红绸听了,都是有些欣赏。 听说那个DJ叫做陈东,红绸打听过了,好像还是单身,长的也很帅气,没有叶总帅,但是总比叶总带死不活的脸好多了,她手下几个小姐都在赌,这个陈东是不是个雏,还在议论谁有能力,能拔得小伙子头筹。 这一点都不奇怪,男人在一起,议论的是女人,女人在一起,很多时候,议论的也是男人。 长得帅,长的酷的小伙子她们不是没有见过,吃软饭的很多都是有这个优点,可是长得帅,还有本事,又有钱的小伙子,在她们眼中,那就已经是王老五,镶钻的那种。 有钱都是相对而言,不同的阶级有不同的标准,就算乞丐之间,有五个馒头的,都比有一个馒头的富裕,陈东的那些薪水,在梅姐眼中当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在这些小姐眼中,已经是个不小的收入,最少人家挣钱是干干净净的。 当小姐的都有悲惨遭遇,没有也要编出点来,那很多时候都是对客人说的,因为可以博得不少的小费,悲惨的不是没有,只不过不占百分之几,其余的多半是好逸恶劳。 只不过这种日子久了,也有倦的时候,人是个奇怪的动物,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追求什么,这就像你天天窝窝头吃的时候,想着红烧肉,可是有些人天天吃着鲍鱼燕窝,生猛海鲜,总有一天想吃窝窝头一样。 这些小姐有地想要勾引陈东,可是很快地发现,陈东有种骨子里的骄傲,那种温文尔雅的态度,客气的让人自卑,她们也终于发现,这个小伙子,其实不好勾引。 只不过她们却从来不议论叶枫,开始红绸还有些奇怪,叶枫从哪个地方来看,都是钻石王老五,镶的钻还是顶级的,为什么没有人对他有兴趣?有一天,红绸终于忍不住问小姐,叶总怎么样?很好?既然很好,怎么你们好像没有人对他有兴趣,包括谈论他的兴趣? 小姐反问了一句,红绸,你有兴趣,你上吧。 红绸愣住,她终于发现原因,她对叶枫也没有兴趣!叶枫好像患上老年痴呆加上青春无欲一样,他这样的人,永远的带死不活,是个女人,怎么会看上他? “贵宾级待遇是什么?”叶枫看了下时间,整理下领带,看起来要去婚介所走一趟的样子,“贵宾级就不用了,这次来的比较多,大众消费就行。” “比较多?”红绸肚子里冷笑,经过呼吸道出来后有了些暖意,叶总毕竟还是为夜总会着想的,“比较多是多少?” “这次可能有一两百人吧。”叶枫一句话差点让红绸把舌头咬到,“一两百人?这么多人,都是你的朋友?” “也不都是,只不过要过年了,我最近准备了一个亲情计划,组织本市名企过年未回家的来狂欢一下。”叶枫看到红绸的脸发白,终于解释了一下,“当然,亲情,也是要算钱的。” 看了下时间,叶枫笑着向门外走了去,“我想客人也快到了,让服务生准备一下吧。我想一两百人的东西,准备起来,还是不会有困难的。” 叶枫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两个人,红绸瞪大了眼珠子,想问叶枫一声,叶总,你小学毕业了没有,这两百人难道缩水了不成? 话未出口,叶枫旁边的一个彪形大汉已经说了,“叶总,这里氛围不错,只不过打死我老彭,也难以相信,你会跑到这地方当经理,当初雅琪说了,我还不信。” “这地方不好?”叶枫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老彭身边自备个女人,当然是颇有女人味的云雅琪,本来红绸还想找个小姐过来招待一下,毕竟进门都是客,只不过一看云雅琪那身段气质,只能苦笑,先让服务生端来了茶水,“叶总?去贵宾房吧?” “不去,不去。”彭建兵只是摆手,“今天公事公办,让手下看到不好。” 云雅琪望了下环境,这个时候来的人不多,或者应该说,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的客人,只不过灯光已经打开,四周充满了朦胧优雅的气氛,云雅琪见了,忍不住地笑,“其实叶总让我们来捧场的时候,我还觉得不好,毕竟根据我的认识,这种环境,不太适合员工开联谊会的。只不过现在看来,我已经有点喜欢这里的气氛。” “联谊会?”红绸诧异地问了一句。 “不错,这位小姐有意见?”彭建兵看起来虽然块大,肌肉发达,头脑却绝对不简单,耳朵竟然很好用。 “不是,没什么。”红绸咽了口吐沫,在夜总会举办联谊会也不是没有,但是毕竟少,也不是长远的道理,她没有想到叶总终于想出了这么个土点子,一想到这里,她就想笑。 “要过年了。”叶枫突然笑了起来,“在这座城市的回家的不少,留下的更多。” 彭建兵用力拍了拍叶枫的肩头,“叶总,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小子的什么?”不等叶枫回答,彭建兵已经说道:“是眼光,绝对是眼光。” 叶枫只能说惭愧惭愧,彭总过誉了。 “不是过誉。”彭建兵只是笑,“你小子做什么事情,从来没有不成功的道理,这在于你对市场嗅觉很好。” 叶枫听到了只想要去撞墙,只能说,“上次投标的事情,我就没有成功。” “叶总,不用装了。”彭建兵笑了起来,“我们早知道你是以退为进,你不过是想闯名,为公司打开市场,你的成绩有目共睹,开拓者能收购华胜电子,说句实话,你是功不可没,我们当初都在想,开拓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大的资金,可是一想到你在那里做过,一切那就是不成问题。” 红绸觉得彭总人不错,怎么满嘴的胡说八道,叶枫却是忍不住道:“都说礼下与人,必有所求,又说黄鼠狼给鸡拜年……” “等等。”彭建兵挥手止住,“是你是鸡,还是我是鸡?” 叶枫叹息一口气,“你一来就吹捧我,莫非是我们谈的事情不妥?” “叶总,你真的太聪明。”彭建兵拍着叶枫的肩头,扭头望着云雅琪,“我说什么了,叶枫这小子就是聪明,有眼光。” 叶枫脸和闸板一样拉了下来,“红绸,茶端走吧。” 彭建兵一愣,“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无论怎么说,我来了就是客人的。” 叶枫望了他半晌,终于笑了起来,“来,给这位客人上酒,开始记账。” 第三节 抱紧我,好吗? 彭建兵听到叶枫说按客人计费的时候,差点跳了起来,云雅琪却只是笑。 看着两个人的调侃,她实在觉得很开心,她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叶枫来夜总会做经理,实在是出乎云雅琪的意料,只是虽然云雅琪认识叶枫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已经发现,叶枫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出奇的。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按规矩出牌的人。 “叶总,你不能埋怨老彭的,意外,纯粹是意外。我们在联系其他可能联谊公司的时候,遇到些问题,所以要晚两天才能一波波的来的,这里,老彭真的很尽力,你冤枉他了。不过你放心,不算其他,就是我们给你联系的年夜联欢,都够你忙几天的。我们听到你建议前,一直商量,以前员工过年夜,都是上酒店吃一顿,然后到处找地方,这次没有想到,一锅端的。其实说句实话,这种场所并不适合,但是我看。”云雅琪望了下四周,神色有些满意,“最少,我信得着叶总你。” 云雅琪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事情应该问,什么问题应该烂到肚子里面,上次叶枫见到白晨薇的场面,其实在她心中印象颇深,挥之不去,只是既然叶枫不说,她就不会问。 叶枫笑了起来,扭头望向红绸,“红绸,怎么还愣着,快给这位女士上果盘,要大盘的。” 三人都笑,红绸去端果盘,只觉得这三位有病。 “今天我们的人虽然不能来,只不过我帮你找了别人。”彭建兵终于说出了利益相关,他只怕叶枫拿果盘把他打出去。 叶枫倒是一愣,“谁?” “你认识。” “我认识的人多了。” “这些人你一定很高兴见到。”彭建兵很肯定。 叶枫叹息一口气,“你不会把我开拓者的同事都带过来了吧?”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就是聪明。”彭建兵又是大笑,目光却已经望向了叶枫的背后。 叶枫霍然转头,然后,望见了许舒婷。 夜总会的灯光不算明亮,可以称得上柔和。 许舒婷的双眸却是明亮,不知望了叶枫多久。 天边有明月,年年照相思。 只不过若是明月也会有相思,那么点点繁星就是它的倾诉。 许舒婷双眸如星,依旧是眉黛春山,明眸善睐,看起来和叶枫当初见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叶枫知道,她已经改变了很多,她已经不是当初的许舒婷,她现在是女强人,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除了双眸中一点相思。 再强的女人,也希望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听她倾诉…… “你还好吗?”叶枫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许,许总?” 时光并非无情的漫过,只是无情的凝固,许舒婷望着叶枫的笑容,伸出手来,“你好,叶总。” 二人双手轻轻一触,礼节般地收了回来,陌生人一样,云雅琪却是只有叹息,以女人的直觉而言,叶枫和许舒婷之间,绝非上级下属那么简单。 “叶总,好久不见。” “叶总,怎么当龟公来了?” “切,就算是龟公,只要叶总来做,也是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沈阳,王军臣还有董倩倩当然不会不来,围在叶枫身边,分别表达着自己的想念之情。沈阳更是握着叶枫的手,缠绵多情,“叶总,最近很忙,真的很忙,听许总说,你要在这里推广一项活动,我是第一个报名呢。” 许舒婷笑笑,坐在云雅琪的身边,目光停留在叶枫身上的时间,并不很多,“雅琪,这个消息,还是你通知我的呢,你要是不说,我可不知道。” 叶枫听出了许舒婷的言外之意,只能苦笑,对沈阳解释道:“听说你们最近也很忙,不好打扰你们。” “再忙,只要叶总你一句话。”沈阳看起来意气风发,又有些不满,“你手下的这些兄弟,哪个会不来?” 红绸看着沈阳,衣冠楚楚的样子,怎么说出来的话,不是黑社会,胜似黑社会?可是对叶枫的好奇又多了一层,这个看起来很蔫的叶总,认识的人倒还有几个,只不过想到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红绸也就释然。 叶枫握着沈阳的手,往外望去,看到叽叽喳喳的云雀一样的人涌了过来,认识都是电子厂的,还有很多人倒是生面孔,沈阳低声说,“都是新公司的,叶总要不要认识一下?” 叶枫连连摇头,心想和一个个不相关的人来握手交流,那实在是热天穿棉袄,自己找罪受,“红绸。”想要让助理帮忙,发现红绸目瞪口呆地望着进来的人群,有些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红绸,做事了。” 红绸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心中实在的诧异,夜总会不是没有女的来,只不过来的都是女的,对天天而言,倒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一时间,夜总会异常的喧闹了起来,莺声燕语的,倒是蔚为壮观,只不过还都是看着许舒婷的脸色,许舒婷笑着站了起来,低声和沈阳商量了几句,沈阳去找红绸,安排后续的工作。 红绸倒是忍不住的佩服起这个许总,大方的老总不是没有见过,大方的女老总也有,只不过那种老总只是对几个人大方,像这位,年纪轻轻的,竟然能带着一个公司,将近百号的员工,来到这种场所的,虽然不算绝后,恐怕也是空前的。 “这种场所,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叶枫有些诧异,抬眼望过去,发现陈胖子摸着微秃的头顶,挽着个女人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不是罗美,看起来很是人老珠黄,凸显着黄脸婆的悲哀,不太会打扮,和老公出席这种场所,不太习惯,只是想用粉底来遮掩脸上的雀斑,却不知道这更让人注意到岁月的无情,女人的衰老。叶枫认识,这是陈胖子的原配夫人,林黛的姐姐,林敏。 “这位是大嫂吧?”叶枫向陈胖子眨眨眼睛,陈胖子有些紧张,上次的丢了职位后,才发现老婆的好错,和罗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虽然他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可是这里知根知底的还是有叶枫的,他并不知道,还有沈阳,不然会先把沈阳掐死。 陈胖子其实不想来的,他不是不想见叶枫,只是怕叶枫走漏了风声,只不过许总已经下了死命令,管理人员必须到,他这才赶鸭子上架。可是听叶枫一说,才发现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 “陈总,这就是你的不对的,家里有个这么温柔贤惠的大嫂,竟然不让兄弟们看看,怎么的,怕兄弟们眼红呀?” 叶枫说的话实在中听,林敏就算是河东狮吼,听到了温柔贤惠四个字,也变得柔顺的绵羊一样,“这个就是叶总?果然年轻有为,我家老陈经常和我说呢。” “他说我什么?”叶枫倒有些愁眉苦脸,“是不是又说我出入这种场合,要不得,老陈就是正经,有几次,我拉他去放松一下,死活不去,说要回去吃老婆做的饭,我都羡慕的口水流出来。” 叶枫骗死人不偿命的,虽然陈胖子知道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不能不服这小子,简直就和自己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自己怕什么,想让他说什么,他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不由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地方也不是不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林敏有些不满,推开了陈胖子,和叶枫直接两岸对话,她听叶枫说了这几句,蓦然对丈夫产生了理解,又对叶枫有了很大的好感,“英雄不问出身的,这种场所怎么了,我看就不错。” 叶枫只能含笑说,嫂夫人过奖。 林敏看着叶枫的老实忠厚,误把大灰狼看成了小红帽,“小叶,大姐我就托大称呼你一声。” 叶枫只能点头,竟然想不明白大姐要说什么,只不过他马上明白了林敏的意图,“小叶,处女朋友没有?”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林黛,叶枫打了个冷战,含笑不语,他的想法其实正切入林敏的念头,看着眼前的青年大有可为,林敏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老大不小的妹妹,竟然想当一把月老,牵一次红线,“没有?那我你介绍一个,还是记者呢,长相,绝对让你满意。” “得了,得了。”陈胖子也明白过来,心想你嫌他们两个掐的不够,还要绑在一起?在老婆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林敏有些恍然地望了许舒婷一眼,笑的有些尴尬,“我多嘴了。” 她的无声胜似有声,就算聋子都能听出陈胖子的弦外之音,夫妻两个上一旁找乐,叶枫坐了下来,许舒婷却已经站了起来,说了句,“我出去透口气。” 叶枫只能再次站起来,“我陪你。” 许舒婷好像有些诧异,身形凝了一下,却是没有回头,径直向门外走去,叶枫还想向彭建兵道个歉,彭建兵却已经笑了起来,“叶总,你这个时候不出去,就算我都鄙视你的。” 他做了鄙视的表情,董倩倩却已经笑的拍手,“彭总,我一直觉得你四肢发达的,没有想到这句话说的实在聪明。” 叶枫有些尴尬,却只是笑着摇摇头,跟着许舒婷走了出去,听到身后的董倩倩已经迫不及待地问,“沈总,你说他们这次能好吗?” “嘘。”沈阳回了一声,叶枫却是只有苦笑,这个丫头很久不见,还是老样子,她既然说了,当然是想让自己听到,沈阳很久不见,老成了很多,只有这个董倩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她不知道,感情这事情,有时候,越帮越忙的。 许舒婷出了夜总会,一直顺着街道向前走,她没有回头,她知道叶枫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做到,哪怕就是陪陪她这种小事,等到走到一个僻静的公园,许舒婷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看到叶枫亮如天星的目光。 “谢谢你的资金。”许舒婷突然笑了下,看起来很轻松,“华胜以为开拓者拿不出那笔资金,也一直认为开拓者收购华胜是痴心妄想,只不过华胜做梦也想不到,我能无声无息地收购他创建公司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最大的股东,可是看到我进入董事会的那一刻,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那一刻,我真的很开心。” “恭喜你。”叶枫简单地说了一句,其实更想说的是,仇恨其实不能让人开心,报仇后也不见得,只是人生有的时候,由不得你选择。 他理解许舒婷的苦衷,也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他还能说什么? “还记得吗?”许舒婷秋波一转,看了下四周的环境,“叶枫,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从大石冲回来,坐的就是这张椅子。” 叶枫这才发现,的确如此,那次修改电路图后,和许舒婷也是走到了这里,然后,碰到了文静,发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阴差阳错的事情。 二人现在看起来还是一如当初,只是,叶枫不可能再是当初的那个糊涂叶枫,许舒婷呢?她是不是也意识到这点? 许舒婷走了过去,缓缓坐了下来,望了眼叶枫,叶枫笑笑,一如当初一样,坐在她的身边。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如今是情人的夜,远远望去,万点灯火,接壤繁星,让你分不清是星,抑或是灯。 许舒婷也望着远方,仿佛自言自语,“当初就是这里,我对你说,我需要有人帮忙,君武也一样,我一定要把父亲的事业做下去,你也和今天一样,听的心不在焉一样。” 叶枫笑笑,莫名的叹口气。 “那天的你,说的是莫名其妙。”许舒婷嘴角一丝笑意,“我当时其实就知道,你应该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其实很想你帮我忙,只是这是个烂摊子,我怕你不接手的,你果然给了我不知所谓的答案。” 叶枫转过头去,望着许舒婷的侧脸,她好像瘦了些,微风一动,发丝轻扬,让人心乱。 许舒婷脸色好像有丝红晕,转瞬被风吹走,“我当时很失望,我想着,你有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你多半不想在这里做事的,可是我总要留着你,想方设法的留着你,让你去做事。” 叶枫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许舒婷望着前方,轻声呢语,却清楚的在叶枫的耳边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寂寞?” “寂寞?”叶枫重复了一句,嘴角一丝苦笑。 他何尝不是寂寞?三年的生活,看似丰富多彩,其实很空,很单调。 “其实我想,你是最清楚我的人。”许舒婷嘴角也是苦笑,和叶枫一样,涩涩的,“我父亲去得早,君武虽然不小,可是只知道技术,我这个当姐姐的,有心事也不能和他说的,我妈呢,我不想让她忧心。其实两年前我有个很好的树洞,我喜欢向他倾诉,那是我的男朋友,叫做宋可超,可是两年前的一次意外,他,他走了。” 说到这里的许舒婷,眼角有了泪水,她知道,感情或许可以挽回,但是这次走了,就是再也无法挽留。突然感觉到胳膊被轻轻的触动一下,许舒婷扭脸望过去,发现了叶枫手中的洁白手帕,突然笑了下,只是眼泪却滑落下来,“我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擦汗都是用袖子呢。” “人都是会变的,你我都一样。”叶枫笑笑。 许舒婷用手帕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却没有还给叶枫,只是握在手中,半晌才道:“让你见笑了,我每次提起他的时候,都是忍不住地哭,你不会知道,那种感觉。” 叶枫咬着嘴唇,良久才道:“我虽然不知道,可是却知道那很痛,也很伤心,你总是想去忘记,你或许又舍不得忘记。但是每次回忆的时候,你还是会忍不住的心痛,抑或是,流泪!” 许舒婷有些诧异地望着叶枫,眼眸亮了起来。 “不过可以庆幸的是,有一种药可以治疗这个伤痛。”叶枫缓缓说道:“那就是时间,你虽然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痛,只不过你痛过一次,抗受的打击也能强了很多,现在依我看来,你再想起他来,不是好了很多?” “的确是好了很多,只不过是因为有了另外一个人,占据了我的心。”许舒婷望着叶枫,眼波凝愁,还有的,是期待。 叶枫没有想到安慰别人,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只是,他能说什么? 他若是以前的浪荡公子,他或许早就伸手搂许舒婷入怀,聋子都能听出许舒婷说的是谁,叶枫从来不会自作多情,但是他发现,他已经作茧自缚。 “我去马来西亚的日子,没有一刻不在想着你。”许舒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出手来,握住了叶枫的手掌,只是手心却是冰冷,微微颤抖,“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爱上了你,开始,或许是因为空虚,需要有个人听我倾诉,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叶枫并没有抽回手掌,他的表情也很复杂,现在的叶枫已经恢复了记忆,可是他已经少了一分冷酷,但是多了一丝柔情,一个男人,默默地为着女人付出了一切,这已经很难界定,是友情,还是爱情! 他没有表示,只是因为他无法忘记和方竹筠的约定。 “你帮我做着我想完成的一切,包括收购华胜的资金和方案。”许舒婷嘴角一丝苦涩,握着叶枫的手掌却开始发热,“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能做到这点。” “资金不过是我借你的。”叶枫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很艰难,“你不要忘记了,还是要还的。” “不错,我从来没有忘记。”许舒婷紧紧地握着叶枫的手,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我实在是太想收购华胜,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一个心愿,就算这个时候,你把整个公司要过去,我都毫不犹豫,我绝无怨言。” 叶枫只想摸鼻子,只是手掌却在许舒婷的手上,只能苦笑,“我要你的公司干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要。”许舒婷眼神中有些失望,“欠你的钱可以还,但是欠你的情呢?”知道叶枫不会回答,许舒婷接道:“我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我认识你之前,也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她是个很好的人。虽然说,感情是自私的,我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我现在真的想找一个人依靠……” 许舒婷缓缓的依偎过来,靠在叶枫的肩头,喃喃自语道:“叶枫,抱紧我,好吗?” 叶枫终于伸手环住了许舒婷的腰,如此静夜,一个你分辨不清情感,却对你心动女人的要求,哪个男人会拒绝? 许舒婷终于倒在叶枫的怀中,微微地闭上眼睛,泪水却已经流了下来,“我并不奢望,奢望和你在一起,可是你,总算给了我个回忆,虽然回忆以后来说,可能是很痛。” 叶枫突然震了一下,望着白玉脸颊上,明珠般的泪水,心中蓦然一痛。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当年也是这么一个人,说过一句话,“我不痛,叶枫,你不用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一种绞心般的痛楚再次涌上心头,叶枫视线莫名的模糊,俯下身来,没有吻去许舒婷眼角脸颊的泪水,却已经重重的吻在许舒婷的红唇上…… 第四节 野战 一股蓦然的压力传了过来,许舒婷先是一惊,再是一怔,睁开的眼睛有些不信,却又转瞬紧闭,只是双手却已经抱紧了叶枫,呼吸开始急促,滚滚红云上了脸颊,全部身心仿佛就要爆炸。 她没有想到过,绅士一样的叶枫,竟然也有如此放纵的一刻…… 或许,她早已想到,只不过放纵这刻又如何,叶枫总算给了自己一个回忆! 时间仿佛已经凝滞,空间也像不复存在,许舒婷只是抱紧着眼前这个,让她心动,心碎的男人,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刹那。 或许是漫长,或许是短暂,许舒婷有种窒息的感觉的时候,发现叶枫突然停止了拥吻,双唇虽然还是封在她的唇边,却已不再热烈,许舒婷忍不住地睁开了双眼,发现了他好像心不在焉。 咬牙想要推开了叶枫,她只想给自己保留最后一分,女性的尊严,却听到叶枫压低了声音道:“小心。” 许舒婷心中一颤,虽然还在叶枫的怀中,偷眼望过去,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传了过来,有些繁杂。 “很精彩,实在的精彩。” 围过来的是几个人都是手持钢管铁链,折刀匕首什么的,脸色狰狞,其中一个人额头一道刀疤,看起来像个领头的,一直拍着手,‘啪啪’声响。 “叶枫,你小子有种,仇哥的生意你都敢抢,你抢了仇哥的生意,不想着怎么保小命,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泡马子?就算是我刀疤,也忍不住的佩服你。” “我们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另外一个小子手中握着一把弹簧刀,长的猥琐,说出的话更猥琐,“大哥,其实我们应该晚点出来的,我想再过一会儿,就算打野战都有可能,那不是让我们免费看一场公园野战?” 其余的人都是心领神会的笑,许舒婷脸色有些发白,大略数了一下,竟然有九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呈现环形包围了过来。 叶枫不动声色,只是皱眉,“仇富让你来的?” “不错。”刀疤脸冷冷的笑,“你在挖仇哥墙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点。” “小子,仇哥说了,留你一只手。你小子乖乖地听话,老子不为难你。”拿着弹簧刀的混混很嚣张,“小子,你习惯左手干那事,还是右手?” 众人又是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叶枫目光很平静,望着混混反问,“你呢,习惯左手,还是右手?” 混混一怔,有些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他是混混,所以在他看来,九个打一个,光是阵容,就很恐怖,一般人到了这种场合,只有跪地求饶的,他当然没有想到过,还有人会绝地反击。 叶枫很快就让混混明白他说什么,他本来看起来温顺平静的和兔子一样,可是一纵身的时候,兔子突然变成了豹子。 只是他的线路很奇怪,他冲过去的对象不是那个猥琐的混混,而是一旁拿折刀的那人。 那人见到一个人影窜了过来的时候,带了阵疾风,差点叫一声,老大,我是看热闹的,他话未出口,只觉得手腕一麻,折刀已经脱手。 叶枫一把抢过折刀,看似惊险取巧,却是千锤百炼的功夫,别人还在震惊想要上前的时候,他已经霍然转身,厉喝一声,一刀砍向猥琐混混的右手。 拿着弹簧刀的那把手! 叶枫动作比说话还要快,那个混混却是明显动作跟不上眼神,眼神跟不上口型。 他的嘴还是个O型的时候,眼神还是望着叶枫的时候,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紧接着红光崩现,他才发现,自己的一只右手,握着弹簧刀,已经落在地上。 混混没有觉得痛,他直接晕了过去! 刀疤脸一怔的功夫,有个混混反应迅速,合身一纵,手中的一把匕首已经向叶枫的胸口扎过来。 叶枫有些心惊,这些混混明显也是狠角色,要是平时这一刀,镇住一些人不成问题,可是这人竟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且看看其穿刺的动作,竟然相当的干净利索。 头脑的惊诧挡不住叶枫的动作,他知道一点,这个时候,露不得一点胆怯,谁都怕死,他也一样,可是这时候,死的通常是怕死的人。 只是躲过当胸的一刺,叶枫折刀在外,已是鞭长不及,叶枫一个铁板桥,已经平平的倒了下去,反手一刀戳在地上,借力平衡,人虽铁板一块,突然异峰突起,一脚重重地踢出。 ‘咔嚓’一声响,清脆的传出,让人的牙关发痒,冲过来的混混痛哼一声,竟然凌空二次飞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只是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抱着膝盖翻滚惨叫不已。 叶枫一脚已经踢断了他的膝盖! 刀疤脸变了脸色,他是狠茬子,他也看出来,叶枫这小子的确不好斗。 不会打打一顿,会打打一棍,真正懂得下手,从来都是瞬间让对手失去战斗力,叶枫只是两招,已经让他的两个手下失去了作战能力?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下手这么狠? 许舒婷却是吃了一惊,陡然叫道:“叶枫,小心。” 她叫出那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些后悔,因为她明白,要小心的是自己,她的一句话,已经把几个混混的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 她不是害怕自己的安危,只是知道,这个时候,以叶枫的身手,自己是他的累赘。 就是这一刻的功夫,最少两把锁链,一把钢管已经向叶枫打出,劈头盖脸! 叶枫拔刀跌在地上,就势一滚,闪开三人的攻击,折刀飞了出去,已经劈中一人的臀部。 那人以为有个软柿子可捏,狰狞的冷笑向许舒婷冲过去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摸了一下屁股,看到满手血的时候,难以置信地想要大叫。 只是嘴才张开,却被一个拳头堵住,叶枫一拳打在他的嘴上,那人惊叫突然被堵住,叶枫也是冷哼一声,甩甩手,手上竟然也是鲜血淋淋。 NND的,计算失误,叶枫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他整个人如同绑在弹簧上一样,举手投足的确经过精细的考虑。 一刀是为了立威,当然也是因为出头的猪挨宰,叶枫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说话说的多的,肯定少了功夫练拳头。事实也和他想像的一样,只是一转身的功夫,他已经发现围攻他的九个人,个个都是身手不弱,那个被砍断手的,竟然是最差劲的一个。 立威不能威慑,踢断了一个人的腿,砍伤了另外人的一个屁股,还剩六个人在这里。继续打?叶枫心里苦笑,偷袭得手算是侥幸,他不是神仙,何况还有个许舒婷! 想到许舒婷的时候,他已经滚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撑地跳起,另外一拳本来想要打在中刀那人的脸上,没有想到他竟然转过头来,递过一张大口。 叶枫一拳虽然打的他满地找牙,拳头也是麻木了片刻,那人‘噗通’坐倒在地,突然又是一声惨叫。 刚才叶枫的一刀其实仓促发出,砍的并不算深,只不过那人坐实在地,却是又让折刀深入了一层,叶枫心中叫了一声可惜,却不是为他以后能不能方便可惜,只是可惜那把折刀明珠暗投。 一把抓住了许舒婷的手腕,叶枫不用喊跑,许舒婷已经被他带了起来。 只是奔跑的那一刻,叶枫突然有了一丝警觉,他发现,好像左近有双眼睛在暗处凝望着他,叶枫忍不住的扭头,向预感的方向望了一眼,却只是看到浓密的树木,时间容不得他看第二眼,叶枫已经发力狂奔。 许舒婷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跑得那么快,叶枫的手腕如此强劲,眼神如此执着的不离不弃,她觉得自己在云里飘,她突然明白,叶枫不会让她有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枫已经悄无声息的占据她的心灵,可是她何尝不是不知不觉,已经在叶枫的心目中,留下深深的刻痕。 疾风割面,叶枫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跑得那么快。 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斗志,没有了激情,自从他三年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他伤害了爱他的人,虽然他并不知情!他伤害了保护他的人,那时他还在自鸣得意。 只是记忆起那憔悴失血的苍白的脸,叶枫握住许舒婷的手,只有更紧! 他绝对不能让往事重演,他突然很想回去,回到父亲的身边,他要问一件事情,一直隐瞒了他二十多年的事情! 记忆再一次清晰,那个让他为之发狂,终身后悔的女人,只是望着他的脸颊,眼眸深情让他一辈子不能忘怀,她的手尖缓缓地抬起,好像触摸他的脸,只是却已经无力,被男人一把抓住,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 只是生命的流逝,有如时间,没有任何人抓得住。 自己照顾自己,这是白晨蓓临死前,笑着说的最后一句话。 叶枫握着许舒婷的手,一如当年,只是疾风吹面,泪水已干。 ‘哎哟。’ 许舒婷突然叫了一声,几乎坐在了地上,叶枫转头一望,已经看到了她的高跟鞋断了根,不由皱了下眉头。 “你先走。”许舒婷忍不住地叫道,“去报警。” 想起报警的时候,许舒婷想起自己还带着手机,忍不住掏了出来,剩下的六个混混转眼就快跑到,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叶枫带着一个人,竟然跑着比他们单身还要快。 有一个混混几乎效仿不见不散的那个假瞎子说一声,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这是爱情的力量呀!只是偷偷瞟到刀疤脸上的刀疤几乎比他手上的折刀还要亮,只好口吐白沫,为了钱的力量奔走。 叶枫却是半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许舒婷回头望了一眼,想要说,你自己逃走,希望更大。只是听到叶枫随后说的一句话,毫不犹豫的抱住了叶枫的双肩,双腿一盘,叶枫毫不费力的起身,继续奔跑。 叶枫只是说了一句话,要不一块死,要不一块逃! 许舒婷伏在叶枫的肩头,只是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已经看到了叶枫鬓角的汗水,听到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可是她只能承认,自己是自私的,自己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是不想,不愿,也不能离开叶枫。 急促的脚步陡然间停住,许舒婷只觉得身子一震,抬头望过去,看到路的中央站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十分的陌生,身材适中,只是许舒婷望着他的时候,眼中露出很古怪的神情。 叶枫没有看到许舒婷的眼神,不过他却知道这个人是个危险的人物。 现在夜已深,公园还是有几人,可是看着前面一对跑,后面叫嚣的拿刀的在追,基本都是很礼貌地让开了一条通路,雷锋是有,都去助人为乐去了,对于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很抱歉,不归人家管。 那人望着这种阵仗,竟然还没有躲开,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什么事?”那人突然问了一句。 他说的是废话,谁都能看出来什么事,叶枫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观察着他的手,这个人的手骨节突兀,看起来不但能打人,还能打死人的。 “有人砍我们。” “哦?”那人的目光掠过了叶枫,望在了许舒婷的脸上,眼神有了一丝光芒,“我帮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叶枫问话的功夫,六个混混已经冲了过来,看到叶枫竟然和一个人在聊天,都是忍不住的面面相觑。 “我喜欢。”那人已经跨上了一步,寒声说:“我帮你解决三个。” “小子,滚远点,没有你的事情。”一个混混手持钢管,几乎指着那人的鼻子说道。 只不过他很快发现,今年命犯太岁,流年不利,那人龇牙一笑,露出了中华医学会都可以认证的健康白,“我不滚呢?” “那我帮你。”混混有点怕叶枫,可是不怕这个拦路的,为了向刀疤老大表功,钢管一挥,已经向那人的脑袋砸过去。 这一下如果抡实在了,脑袋不见得变成馅饼,可是打个生活不能自理也是大有可能。 那人没有躲,只是伸胳膊架住了钢管,‘嘣’的一声响,混混第一感觉就是钢管砸中了牛皮,只不过,这怎么可能? 那个人的胳膊是牛皮做的? 混混想笑,一咧嘴,哭了出来。 那人的胳膊是不是牛皮的,他不清楚,可是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人的拳头比牛角还要坚硬! 那人架住了钢管,借势已经上前了一步,然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打出,‘砰’的一声响,击中了混混的胸口。 他的动作简单实用,绝不花俏,但是干净利索,力量奇大! 混混被他一拳打中,直接就飞了起来,顺着一处斜坡滚了下去,口吐鲜血,仿佛对穿肠一样,鲜血洒了一路,看起来触目惊心。 叶枫皱了下眉头,知道这个家伙真的不好对付,只不过好在,他要对付的,不是自己,他要是一拳打向自己,自己也没有把握接得住! 其余的五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个程咬金哪里冒出来的,他们的动作远远比他们的思想要快,这也是他们只能做打手的缘故,刀疤还未等问来者何人的时候,‘哗啦啦’的锁链一声响,一个混混已经抖动铁链,向那人背后抽了过去。 这是一种自行车锁,砸上的后果,甚至比钢管还严重,但是使用起来还是有些技术含量,不如钢管那样的大众化,易学易用,那人头也不回,反手一抓,竟然把铁链抓在了手中,脚下一转,那根铁索竟然缠到了混混的脖子上,他只是一抖,混混惨叫声还没有发出的时候,人已经被铁索凌空绞起,滚到一边,等到落地的时候,双手只是抓住喉咙,翻着白眼,竟然‘咯咯’的说不出话来。 他不说话,实在比刚才那位,嘶声惨叫还让人触目惊心,想要出头的混混,望了眼两个同伴的惨状,竟然不寒而栗,退后了一步,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兄弟。”刀疤脸阴沉着脸,终于发现自己的刀疤可能再多一条的时候,就再开始考虑是不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哪条路上的?我们……” “滚吧。”那人冷冷地吐了一个字,“我今天不想杀人。” 刀疤脸怔了一下,神色有些尴尬,觉得那人抢了自己的台词,这本来是今天砍完叶枫的时候,他就想说这句话的。这种不满让他忍不住想找导演反应一下,啊,对不起呀,导演,嗯……根据角色的背景性格呢,等一下我砍人的时候,在节奏上,我想再调皮一点,但是又带点矛盾,你看怎么样? 这下矛盾是有了,很尖锐,可是调皮绝对调皮不起来的,自己这面一共九个,刚才被叶枫放倒三个,这下又被这个鸟人打倒了两个,现在比例是4:2,但是实力绝对不是4:2,这人一拳打出,虽然说不上,九天十地,菩萨摇头怕怕,可是自己很怕的。 刚才那一拳,自己的兄弟虽然没有全部化成了飞灰,可是肋骨胸骨的恐怕都断了好几根,咬咬牙,刀疤脸终于决定,还是忍了,“你好样的,大家山水有相逢。” 丢下句狠话,刀疤脸带着几个人灰溜溜的离去,那人终于转过身来,望向了叶枫,或者是望向了许舒婷,他的目光始终是在二人身上徘徊,看起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在他脑海中,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惊叹号,还是一个句号,或者,脑海中,充满了问号。 “叶枫,你受伤了?”许舒婷目光也被那人吸引,只是刀疤脸一走,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叶枫的身上,醒悟自己还在叶枫的背上,挣扎着下来,掏出手帕,手忙脚乱的囫囵给叶枫包扎伤口。 叶枫拳头看起来有些受伤,打到别人嘴里的缘故,只是许舒婷才一下地,就已经脚一软,想要向地上倒去,叶枫伸手拉住。 那人目光很古怪,半晌才道:“我这么帮你,你怎么说,谢谢也要说一声吧。” 许舒婷这才注意,那人的嗓子有些沙哑,好像害了伤风一样,替叶枫说了一句,“谢谢你,好心人。” 听到许舒婷代替叶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人叹息一口气,“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汉子,才救你的。” 叶枫正在看着许舒婷的脚踝,发现肿的厉害,扶着她坐在地上,轻轻揉捏了下,头也不抬,“我若是为了你,装作豪气的放开她,那我宁愿不是汉子。” 那人听到叶枫说的话,表情那一刻,很有些复杂,半晌才有些凄凉的笑容浮出来,“说的好,你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今天我救你也算值得。” 叶枫终于抬起头来,望向那人,“无论怎么说,我都欠你一个人情。” 那人笑了起来,“我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我以为你为了女人,已经忘记了这事。” “还不知道,兄台贵姓?”叶枫犹豫了一下,“你放心,我欠你的,一定会还。” 这种口头承诺其实就是和白纸差不多,那人却是很满意的样子,“我姓柯,你要记住了。” 第五节 浑水摸鱼 姓柯的一脸郑重,望着叶枫,好像他要是记不住,就要和叶枫打上一架。 许舒婷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人,这么的施恩望报,不由的大为奇怪。叶枫仔细地看了那人半天,认真地点点头,“我就算记不得你的姓,我也会记得你长的样子的。” 那人笑笑,眼神中有些讥诮,却还夹杂一丝黯然,扭头的时候,不经意地望了许舒婷一眼,“你喜欢他?” “关你什么事?”许舒婷脸一红,忍不住地说了一句。 很多女人就是如此,就算她喜欢一个男人,千言万语,却从来不想在人家提起,尤其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的确不关我的事情。”姓柯地笑笑,神色有些无奈,竟然不再多话,转身离去。 如今这年代,雷锋少了,做好事,都要留名了。 叶枫嘟囔了一句,看着许舒婷的脚,有些头痛。许舒婷却是望向那人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那个人的样子好奇怪……” 她说的奇怪,是指那人的背影孤独,举止奇怪,莫名其妙的出来,打伤了几个混混,再飘然而去,作风和古代侠士一样。可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台词很熟悉。 叶枫也没有意识到,所以他并没有跟着说一句台词后面,让人心酸的话,只是‘嗯’了一声,嘴角却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只是目光望向许舒婷的脚,笑容又有些凝固,“你伤的不轻,走吧,去医院。” 背着许舒婷出公园的那段时间,二人都是默然,只是心中何止千言万语。 等到叶枫手缠纱布出现在夜总会的时候,龙哥见了,大吃一惊。 这两天的龙哥,心情终于舒畅了很多,叶枫果然有些门道,本来以为夜总会已经如同当前的股市一样,一蹶不振,没有想到没有利好的情况,突然反弹了一下,让龙哥好好的惊喜一下。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龙哥如是想着。他就算是大老粗,也敏感的意识到这么一点,夜总会虽然不如以前那么喧嚣热闹,争风吃醋,可是整体的素质,明显提高了很多。这两天来的人不少,但是捣乱的少,就算照顾场子都省事了很多。 素质,就是素质呀,龙哥有些感慨。叶枫这小子有一次和自己说的好,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半筐,大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不经意的去探寻一下,大富豪那面已经有些鸡飞狗跳的架势,听说因为的陈东一些人的出走,引起老顾客的不满,加上年前,舞厅生意都萧条了很多,龙哥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念头就是求佛保佑,不是保佑天天生意红火,而是保佑花剑冰给自己过个好年。 所以见到叶枫受伤的第一个念头,龙哥就是想,花剑冰这小子终于忍不住地下手,有些紧张地握住叶枫的另外一只手,龙哥神色激动,“兄弟,怎么回事?” “好像是仇富找人砍我。”叶枫看起来不太肯定,“来的九个混混,身手都不错,领头的一个说,仇富要留我一只手。” 仇哥目光闪动,狐疑不定,转瞬勃然大怒,“仇富竟然敢动我的兄弟,他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他不给我面子,我就不用给他面子。” 叶枫心里叹息一声,心想导演也应该给你换换台词的,怎么搞来搞去的,就是这么两句,你的面子,不见得你想像的那么值钱,你总是捆绑销售的话,我的面子也被你丢的一干二净的。只是这些台词只能在幕后,所以他也只能拿出一副感动的表情,“龙哥对我那是没有二话,只是,我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仇富做的?” 龙哥心里‘咯噔’一下,装作沉思的样子,“不是仇富,难道兄弟还有别的仇家?” 叶枫一脸苦笑,“我最近除了为龙哥得罪了仇富,还真的想不到什么仇家。” 龙哥心里叹息,其实想拍拍叶枫的肩头,说一声,你的老相好来看你了,怎么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谈钱伤感情嘛,如果和叶枫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龙哥觉得,还是和花剑冰谈钱好一些。砍了叶枫,就砍了叶枫,关他鸟事,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龙哥只有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念头,叶枫真的是好兄弟,自己却在一直算计人家,问心有愧呀。 听到叶枫这么说,龙哥以为他在表功,用力拍拍他的肩头,“兄弟,你放心,你是为了我负伤,我就绝对不会让你的血白流……” “龙哥。”叶枫突然道:“你千万不能找人去砍他,他不仁,但是我们不能不义,现在一切都以龙哥的生意为主,常言说的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现在的天天,是以德服人,同时以提高整体素质为主。”看了下天天夜总会热闹的气氛,叶枫笑了起来,“没有经过龙哥允许,我把这里改头换面,龙哥不会见怪吧?” “怎么会,怎么会。”龙哥搓着大手,连连摇头,“兄弟,你真的以为大哥成天就喜欢打打杀杀?说句实话,天天和别人推杯换盏,喝的不醉不休的,我也厌倦,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现在经兄弟这么一改,很好,真的很好,一看就知道上档次。不是硬件,是客人上了档次。” 叶枫点点头,“龙哥既然能知道这点,我也就放心了,我现在主要动刀的地方,还是上次和你讲的夜店文化,这样改动,我们投入最少,但是效益长久。” “不错,不错。”龙哥只是点头,心中感动。 “其实这段时间,我主要利用以前认识的一些人,做一些公关,这些公关,当然和以往的那种不同。业务的方向主要做的是企业节前庆祝的一块,这是块大大蛋糕,但是很少有夜店注意到这点,以前的夜店,都是被动式的接受企业的预约,不成气候,但是我们则不同,如今的生意,从昨天到年十五都不成问题,我可以说,就算龙哥以前的老客人一个不来,小姐一个没有,这段时间的营业额,都比你平时,最少高了三成。” 龙哥拉着叶枫坐了下来,只是叹气,“兄弟这招,我怎么没有早想到,人到底是老了,想法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兄弟,你的伤没有事吧?” 叶枫的拳头包裹的好像拳击手一样,却只是摇头,“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龙哥的事业才是目前的大事,对了,还忘记提醒龙哥一件事,仇富既然对我动手,虽然可能不敢动你,但你也要小心一些。” 龙哥眼泪差点掉下来,心中只是道,大兄弟,你真的太实在了,大哥我心中有愧呀。 叶枫还是一副精忠报国的姿态,“我给大哥联系了几场名人新春晚会,沈孝天会过来下场,还有几个明星,当然号召力来讲,都是不如沈孝天的。” 龙哥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说沈孝天会来我们的夜总会?” 虽然是混黑社会的,对于沈孝天的影响,龙哥还是多少知道一些,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叶枫竟然搞个大阵仗。 叶枫认真地点头,“当然,不过其中我准备有一场以慈善为主,那场收入的部分会做慈善事业,以龙哥的名义发动的。目前龙哥的名声其实不好,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必要的投入还是要有的。” 龙哥一拍桌子,“兄弟,你小瞧我了不是,什么部分收入,要捐,那场的收入就要全部的捐出去。” 叶枫叹息一声,“大哥能做到这点,成事不难的,仇富何足为惧。” 龙哥心中舒坦,这个马屁一拍两响,实在妙不可言,犹豫了一下,“兄弟认识沈孝天?” “一个机缘巧合吧。”叶枫倒还谦虚,四下地望了眼,颇为神秘的样子,“这事我在暗中策划,龙哥千万不能先放风出去,龙哥你放心,宣传是要做,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龙哥连连点头,心道你放心,我听你的,这次我连花剑冰都不告诉。 “我年后会不断的约请名人来这里。”叶枫缓缓道:“这是个有力的宣传,也算是个形象代言,龙哥的夜总会不用多久,再过一个月,我想就会是本城白领小资心中的圣地,到时候龙哥可以在场子多走走,对你其他的事业,我想也是大有帮助。嗯,最近的场子人多,龙哥多照应一下,我还要出去走走,为你联系一下。” 龙哥刘玄德一样的眼圈一红,紧紧地握住叶枫的手,“兄弟,辛苦你了。” 等到叶枫走后,龙哥犹豫了半晌,这才叹息一声,出门坐车去见花剑冰。 自从叶枫入主天天后的,花剑冰早就搬了出去,住在一家豪华的酒店里面,龙哥每天还是要向他汇报一下叶枫的行踪。 去见花剑冰,龙哥真的不情不愿,只是受制于人,不能不从。他见到花剑冰的时候,发现那个怪人柯宋不在,喘了一口气,那人看不出多少的年龄,但是一张脸总是和死了爹一样,最可怕的就是他身上有一种寒气,或者是杀气,每次龙哥见到他的时候,都是有些不自在。 “叶枫怎么样?”花剑冰例行公事的问。 “还是老样子,无所事事。”龙哥例行公事的答。 “他没有受伤吗?”花剑冰淡淡地问。 “花公子,你知道了?”龙哥看起来一怔,心中却是暗凛,叶枫被砍的事件龙哥其实早已知道,见到叶枫,吃惊也是装出来的。可是他很怀疑砍人的动机,因为他和仇富的竞争,毕竟都是在明面,仇富若是只为了挖角被砍人,那无疑就已经露出了下乘。 “我当然知道。”花剑冰暗自得意,“就是我找人砍的他,只不过这小子好命,只是受了点轻伤。” “花公子为什么要找人砍他?”龙哥忍不住地问,“你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要谋而后动?” “你错了,不是我砍他,最少在表面上,不是如此。”花剑冰只是冷笑,看起来有些阴冷,“是仇富做的这件事情。” 仇哥想说纸里包不住火的,嘴唇动了两下,终于忍住。 “你的兄弟被砍,你当然不能闲着。”花剑冰盯着龙哥,毒蛇一样,“你总要表示点行动才能证明你们情同手足的。” 龙哥有些苦笑,“花公子,你难道让我找人去砍仇富?那样闹起来,大过年的,好像不大好。” 龙哥找的理由,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以前的龙哥,什么时候,砍人会和中国移动和联通一样,开始分时段了? 花剑冰笑了起来,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漂白,我也知道你怕麻烦,我更知道,你还寄希望在叶枫身上,希望他能帮你。” 龙哥脸色一红,“花公子说笑的……” “我不是说笑。”花剑冰凝声道:“但是我要提醒你注意一点,你一定要分清哪个是你的敌人,哪个才是你的朋友,切莫被别人的小恩小惠所迷惑。” 龙哥心里臭骂,心道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碱还多,是敌是友的分辨比你要清楚,只不过却还只能点头,“花公子说得对,我这就找人去对付仇富。” “不用了。”花剑冰摆摆手,“我已经帮你办好了一切,你只要看戏就行,我和你是盟友,毕竟也不想让你陷入麻烦的。” “你帮我办好了一切?”龙哥一凛,有些苦意,知道他会做什么,只不过那样就算不是自己做的,警方也会怀疑自己,说来说出,还是羊毛出在狗身上的。 “不错。”花剑冰望向了窗外,笑了笑,和冰一样,“现在的仇富,估计在准备进一步的行动。” “花公子让我们自相……”龙哥本来想说自相残杀,可是看花剑冰神色不悦,只能改口,“花公子让我和仇富打起来,不知道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个嘛。”花剑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日后自然会知道,你不要心痛这些蝇头小利,这件事了,我帮你打通东南亚的毒品进货渠道,包你乐得合不拢嘴。你要知道,这年头,除了军火,就是毒品的获利最丰,只不过军火在国内,毕竟还是难以有什么规模。” 龙哥心中一动,有些犹豫,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多半会乐得合不拢嘴,但是这几年下来,知道了风险,也知道有钱挣,也得有命花才对,说了声谢谢,缓缓地退出了酒店。走到大堂的时候,心中一动,抬眼望过去,发现那个柯宋坐在大堂的一处角落的沙发上,桌面放着一张报纸,一杯热茶,远远的望向自己一眼,目光冷冷的。 不等龙哥有什么反应,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容满面,“龙先生,又见面了。” 龙威皱了下眉头,这个周正方倒是和挑战一样,无处不在,身边是他的一个手下,倒是生脸孔。想起花剑冰说的话,已经预知了什么,果不其然,周正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龙先生认识仇富吧?” “嗯,一面之缘。”龙哥的一面比半面强不了多少,周正方却是早有预料,“这个嘛,想必仇富被砍,龙先生也是不知了?” 龙威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心想这个花剑冰真的无法无天,又是算计阴毒,你NND的,不是你留下了痕迹,警方怎么会直接怀疑到我? 只是这个时候,承认的当然都是秀逗,龙哥直接摇头,“我不知道,最近的治安很差,我希望周警官能更多把注意力放在治安身上,而不是,总是过来打扰我们这些纳税的好市民。” 周正方倒是不咸不淡,“我其实也不想打扰龙先生的,只不过现在有些证据对龙先生不利,还请龙先生和我们回去,嗯,是协助调查。” 龙威心里骂了声娘,嘴上只是说,“我要先打电话给我的律师。” “当然可以。”周正方缓缓点头。 龙哥拿出了电话,却已经注意到柯宋向楼上走去,忍不住的苦笑,花剑冰做的一切,无疑就是这个柯宋搞的鬼,只是可惜,犯罪的大摇大摆的在逍遥,安分守己的却要去喝茶,法律,实在不公平。 柯宋嘴角一丝讥诮,缓步走进了电梯,只是低头望着自己的一双手,那双手看起来很结实,上面骨节突出,打人不成问题,打死人看起来也不成问题。 推开了花剑冰的房门,柯宋一语不发,他很少说话,说出来的在花剑冰耳中,基本都是废话。 “仇富呢,现在怎么样?”花剑冰很满意地看着柯宋,他不喜欢太多话的人,这是他和叶枫的区别之处。 “他胳膊被砍了一刀,但是不太重。”柯宋说的简单明了,“砍他的人只说了一句,龙哥的人你也敢得罪。” “很好,很好。”花剑冰微笑了起来,“仇富的反应如何?” “他很愤怒。”柯宋脸色木然。 “那很正常。”花剑冰有些得意,“最近叶枫实在有些嚣张,不但抢了仇富的生意,挖他的墙角,竟然还找人砍他,仇富只要不是木头人,我想多少都会有些反应。” 柯宋终于有了一丝不解,“花公子,你不是一直说,不要打草惊蛇,最近为什么要挑起他们之间的仇恨?” 花公子目光闪动,颇有诡谲,“我现在不是打草惊蛇,而是引蛇出洞,浑水摸鱼而已,现在无论什么矛盾,都是仇富和龙威之间的事情。叶枫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和他们二人有关,和我们扯不上任何关系,不知道你明白没有?” 柯宋木然的脸上有了一丝苦笑,“花公子说的事情,我都觉得太过复杂,不过我觉得叶枫有个弱点,你不妨利用一下。” “哦?”花剑冰眉头一展,说不出的讥诮,“说出来听听。” “昨天我在找人砍叶枫的时候,发现他对一个叫许舒婷的女人,很关心……” “所以你就想让我用这个女人威胁他?”花剑冰未卜先知。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柯宋只能苦笑,面对更聪明的人,通常都是这种表情。 “no,no,no。”花剑冰摇着手指头,“柯宋,我知道你杀人不错,但是用计谋,你不行。” 柯宋闭嘴。 “你这种套路,十年前打打杀杀的还不错。”花剑冰叹息一口气,“我要是想杀叶枫,这段时间,我最少有一百个机会,你知道不知道?” 柯宋还是不语,实际上,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还发表看法,拍马屁的除外,柯宋还能留在花剑冰身边,只是因为他从来不拍马屁,这也是花剑冰对他最赏识的地方。 “可是我一直没有动手,这绝对不是我的心慈手软!”花剑冰叹息一声,“你不是我,你远远不知道叶枫的狡猾之处,可是从现在的各种迹象来看,他的确已经不如当年,他失忆很可能是真的,因为我这段时间,没有看到他和任何人联系。我不相信任何人说他的一切,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柯宋无言以对,可能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都是放屁。 “除掉叶枫,或者打垮他,不过是第一步,但是接下来,我们要对付的就是叶贝宫那个老狐狸。”花剑冰眼中现出一丝悸动,“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understand?我们在叶枫这件事上,不要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他的死,不能和我们扯上任何关系,而你说的手法,不要说在警方那面很容易露出马脚,更逃不过叶贝宫那个老狐狸的眼睛,你明白?” “我明白。”柯宋终于答道:“那花公子,我现在要做的是什么?” “就在这两天。”花剑冰嘴角一丝冷笑,“我要在叶枫最辉煌的时候,让他无声无息地死去!” 第六节 佳人有约 龙哥一进了警察局,竟然看到了叶枫。 叶枫有些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看到了龙哥,倒是有些惊喜,“龙哥,你过来保释我?” “那个。”龙哥有些尴尬,心道我是泥菩萨过江呢,“你怎么也会到这里?” “他们说仇富被人砍,我有嫌疑。”叶枫摊开手掌,无可奈何。 “NND的。”龙哥想说,你们这是逼老子我发飙呢,只是转念一想,叹口气,压低了声音,“兄弟,我真的没有叫人砍仇富。” “那是谁砍他的?”叶枫声音大了些,“我也没有砍他,我是冤枉的。” 他的声音大了些,引得警局里面的都是侧目,胖胖的女警员走了过来,冷冷地说,“怎么又是你?到这里的都说是冤枉的,只不过好人会到这里?你这段时间到了这里三番五次,不觉得羞愧吗?” 叶枫忍不住地问,“你可是天天到这里,我也没有看到你羞愧。” 女警员愣了下,脸上凝霜可以用刀来刮,龙哥忍不住地笑,拍拍叶枫的肩头,“兄弟,说的好,你不用担心,我的律师一会儿就到,我相信法律,也相信,清白的人,肯定没事的。” 二人一唱一和的,气的女警员翻白眼,周正方把龙哥带到单间单独问话,叶枫被胖警员带到一个房间,不出意料的,看到的还是宁警官。 虽然说美女养眼,穿警服的更是英姿飒爽,可总是看一个面孔,多少还是有点审美疲劳,叶枫有些苦笑地坐了下来,“宁警官,这次不关我的事。” 宁警官倒是一愣,“不关你的事?我以为是你策划出来的,你的目的不是让仇富和龙威自相残杀?” 叶枫忍不住地想说,其实呢,我不过是个过路的,只是看着宁颖若有情,若有意的目光,只好说,“宁警官,我哪里有那么大的神通,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是一心的做好生意,规规矩矩的做人,只不过最近一段日子,我从大富豪挖了几个人过来,结果昨天,look。” 举起受伤的拳头,叶枫愁眉苦脸,“昨天我就被人砍,说是要留下我的一只手。” “真的。”宁颖吃了一惊的样子,走了过来,抓住叶枫的手,X光一样地看了半天,有些心痛的样子,“疼吗?严重不严重?” 叶枫有些后悔,只希望没有受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没事,没事,我就是这么一说。” “你怎么不通知我?”宁颖有些幽怨。 “不好总是麻烦你。”叶枫不好再接受宁颖的好意,把手抽了回来,“再说,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没有想到今天的才出门,又被带到这里。” “你真的不清楚?”宁警官若有所思,“那看起来事情倒有些复杂,仇富说,他没有想到你们天天夜总会这么嚣张。叶枫,这里面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是我的问题?”叶枫一脸茫然。 宁警官叹息一声,“叶枫,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龙威犯罪的证据,根据线报,他最近在毒品交易方面,有所活跃,这种打打杀杀的,他当然不会亲自出手,所以也只能找他问话,无法给他定罪。” “难道你让我引诱他去贩卖毒品?然后你们抓住他,为自己的政绩填上浓重的一笔?”叶枫嘴角一丝讥诮。 宁警官明显愣了一下,叶枫说的,其实她的确想过,只是看到了叶枫眼中的讥讽,却不能承认,“话不能这么说,我一直都在留意你的动静,发现天天夜总会最近,很不错。但是叶枫你要知道,天天夜总会就算没有问题,不代表龙威没有问题。” “他现在表现很好。”叶枫终于说道:“我觉得他有改过的可能。” “你觉得?”宁颖无奈地摇头,“叶枫,你还太,太感情用事,也太理想主义。你觉得龙威这种人,有可能改好?他就算改好,难道他以前做的错事就能一笔勾销?” “那按照你的说法,犯罪的,一定要坐监才算赎罪?”叶枫脸色有些异样。 “不错。”宁警官回答的斩钉截铁,“钱不能赎罪。” 叶枫望了她半晌,终于说道:“很抱歉,宁警官,我最近的事情很多,而且还要准备慈善晚会,无论龙威有什么问题,能不能赎罪,但是能够筹集到钱,对于很多人而言,还是有用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能不能先回去?” 宁警官叹息一口气,挥挥手,“叶枫,你好自为之。” 看着叶枫走出了房门,宁颖突然感觉有些乏力,她对于自己刚才的回答,其实也有疑惑,可是从她的立场来说,实在没有别的解释,如果钱真的可以赎罪,那多少钱是底线?宁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苦笑。 叶枫出了房门,正遇到龙威,龙威的律师正在办理一些手续,龙威已经拉着叶枫的胳膊当先走了出去,好像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好像每次审问你的,都是那个女警?兄弟,你要当心。” “当心什么?”叶枫面不改色。 龙威一直注意着叶枫的神色,打了哈哈,“当心她看上你的。” 叶枫也是笑,“龙哥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龙威一本正经,“我就是没有妹妹,我若是有的,肯定要嫁给你的。宁颖也是女人,也要找老公,兄弟这样的人才,好女人如何能够放过?” 二人看起来实在比兄弟连还要团结地走出了警局,回到了天天夜总会。最近一段时间,夜总会兴旺的,就算龙哥也想早点回去看看。 夜总会里面的人虽然说不上名流,可是毕竟档次一看就都小资,龙哥跻身其中,说不出的荣耀。只是才到了夜总会,龙哥就有些苦笑,望了叶枫一眼,“我就说你小子命犯桃花的,我想梅若华肯定不是等我的。” 坐在一处吧台的梅若华举着一杯红酒,却是滴酒不沾,见到了叶枫和龙哥走了进来,风姿卓越地走了过来,吸引了男人的目光无数。 叶枫看着她好像看着一块木头,只不过他已经看出了她的憔悴。 以前的那个纨绔才子,只在乎结果,何曾在乎别人的感受,他的光环之下,都是别人的暗淡失色,可是今天看到梅若华的憔悴,叶枫竟然有了一丝歉然,这在从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叶总,可以和你私下谈谈?”梅若华望了一眼龙威,好像并不认识这位老大。 龙哥也是笑笑,走到一旁,叶枫笑了起来,“这里?” “我若是约你出去,不知道你肯不肯?”梅若华的精神一振,眉梢眼角都有着说不出的挑逗。 叶枫望了她半晌,“佳人有约,就算刀山火海,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肯的。” 梅若华嫣然一笑,站了起来,扭动着细腰走了出去,叶枫跟在她身后,引来目光口水众多。 红绸站在一角,看到叶枫走了过来,本来想要向叶枫汇报一下最近夜店的业绩,看到叶枫和个美的掉渣的女人说了两句话,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忍不住止住了脚步。 在这个圈内混迹无数,红绸当然明白二人是什么意思,梅若华虽然看起来成熟的如同天仙一样,可是经过红绸法眼一鉴定,绝对肯定她也是风尘里面打滚的。 原因倒不是梅若华有多么放荡不羁,只是她的那种媚态已经是骨子里面带出来的,如果说这样的女人是天生,那只有是狐狸精转世才行的。 “色鬼。”红绸嘟囔了一句,悻悻地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对她的神色就从来没有这么色迷迷的时候。 女人实在是个奇怪的动物,就算她再看不上的男人,她也不希望当着她的面,去讨好另外的女人,这不是关系到感情,这是关系到面子的问题。 “你觉得叶枫很色?”一个声音突然在红绸的耳边响起,红绸扭头望去,吓了一跳,龙哥神龙见首不见尾地站在她身边,目光灼灼。 “不是,不是。”红绸知道二人的关系打铁出来的,铁的很,只能摇头。 “你认为叶枫这个人怎么样?”龙哥若有所思。 “他这个人,又勤快,又上进。”红绸觉得在向上帝在说魔鬼的好处,“而且,对我们,也很不错的,从来责备的话都不舍得说一句。” “我想听实话。”龙哥沉声道。 “说实话?”红绸怔了一下,觉得刚才拍马屁拍的不但手红,脸也有些红,“其实龙哥,叶总这个人怎么说呢,你总觉得他什么事情不做,可是给你的感觉,他又做了不少事。” 觉得自己说的,的确有些自相矛盾,红绸又想了一下,“我本来以为他没有什么本事,可是你看。”她伸手指了一下夜店的客人,“他不凭小姐,不凭噱头,就能搞得有声有色,而且我这几天看了一下销售额,竟然丝毫不比以前差,其实我觉得。”红绸叹了口气,“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只是他却一直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深浅。” 龙哥缓缓点头,拍了拍红绸的肩头,“你说的实在不错,红绸,谢谢你。” 红绸不明白龙哥谢自己什么的时候,叶枫好像也不明白梅若华找自己的真正用意。 梅若华出了天天,径直向一辆白色的雅阁走去,开了车门,静静地坐着,叶枫耸耸肩,另一端上了车,梅若华通过观后镜望了一眼叶枫,洁白如玉的脸上有了一丝潮红,轻轻咬了下贝齿,一踩油门,车子向前驶去。 “去哪里?”叶枫忍不住地问。 “嗯。”梅若华用鼻子哼了一声,声音几乎滴得出水来,“你想去哪里?” 叶枫笑了笑,“你不是想要和我单独谈谈,当然地点由你决定。” “真的由我来决定?”梅若华的声音很柔,很轻,却是清晰地传到叶枫的耳边,“你不后悔?” 叶枫好像怔了一下,嘴角有了暧昧的笑容,“我后悔什么?” “那去我家,好吗?”梅若华看起来,好像用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她的脸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低,看起来要化成水,要软倒在车座上一样,只是一双手倒还算稳定,并没有把车看到阴沟里面去。 她虽然没有明说什么的,可是无论举止,声音,都已经形成一种强烈的诱惑,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她的举止越是柔弱,越能激起男人骨子里面的保护欲望。 女人当然都喜欢强者,男人当然也喜欢在柔弱的女人面前充当强者。这也是很多女人就算强甚,也会在心爱的人面前装出柔弱的原因。只有一辈子不想嫁人的女人,才会在男人面前男人婆一样,企图的高人一等。 叶枫是男人,而且是很正常的男人,听到梅若华的邀请,也有点不自然起来,他只是喃喃道:“那的确是两个人,很安静。” 他倒没有想到,仇富也可能在的,而且会带一堆人砍他。只不过这个时候,很多男人已经想不了太多。 二人说完之后,再也没有什么话题,剩下的内容已经是到目的地才研讨的事情,一路上叶枫好像都能听到梅若华心跳的声音,他甚至有点害怕,梅若华的脸红的,会滴出血来。 梅若华把车开到一个小区的车库,走出车门的时候,好像浑身都已经没有了力气,‘嘤咛’了一声,几乎软到在叶枫的怀中。 叶枫慌忙一把抓住,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他这句话无疑问的比较愚蠢,瞎子都能看出梅若华对他有意,这是个崇尚一夜情的年代,叶枫心知肚明,看起来好像嘴唇有些发干,咽了下口水。 梅若华这种表态也很正常,女人喜欢强者,女人嘛,别看她平日冷若冰霜,只要男人虎躯一震,王八之气迸发,还不都是花痴一样的贴上来? 第七节 桃色 叶枫的王八之气不多,不过表现的却是恰到好处。 他可以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把大富豪的骨干挖到天天来,这就是能力,常人说的王八之气。 叶枫很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梅若华白了他一眼,看起来想要推开他,却又一把抓住他,一套钥匙已经放到了叶枫的手上,梅若华压低了声音,“扶我上楼。” 叶枫看起来有些脸红,又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你难道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梅若华低低的声音,“我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全身无力的。” 叶枫无话可说。 女人都已经这么主动,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强者,还有什么推辞的理由? 叶枫当然是义不容辞扶她上楼,等到打开房门,走进屋内的时候,梅若华总算站直了身子,打开了屋灯,回眸笑了下,“寒屋简陋,你不会见怪吧?” 三十多岁的女人装扮清纯,本来就是让人牙酸的事情,只是梅若华算是个另类,她地一笑一颦,都让人已经忘记了她的年龄。 叶枫看起来也有些痴迷,怔怔的四下打量,叹息了一声,“如果这也叫做寒舍的话,那我那里,只能用狗窝来形容的。” 梅若华的房子不算太大,不过是复式结构,大约两三百平米而已。 入目的首先是宽广的落地窗,透过窗子望过去,竟能看到浪花朵朵,暗夜凝墨。 房间的色调以纯白为主,简约整洁,一面竟然还有个酒柜,里面装的名酒就算叶枫看到了,都有些诧异。 “坐吧。”梅若华指了厅中那组环岛沙发,自己却向落地窗走了过去。在叶枫以为她要跳海的时候,她却拉上了猩红色的窗帘,打开了壁灯,关了大灯。 房间暗了,却已经有了情调,叶枫看起来还没有迷失了自己,坐在沙发上望着梅若华,突然道:“我终于明白你想谈什么?” “嗯?”梅若华回眸,眼中的色泽,如同窗外的海,嘴角一丝如有如无的笑容,“你这么肯定?” “这个环境,实在只适合谈情的。”叶枫嘴角是暧昧的笑,“如果谈别的,不是大煞风景?” “你真的很聪明。”梅若华缓步走了过来,风情无限。 叶枫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的是白色淡雅的晚礼服,娉娉婷婷的走动,更加凸现身材的美妙。 一股香风过后,梅若华已经坐在了叶枫的身边。 大厅内的沙发是环岛型的,位置不少,坐十个人看起来都不成问题,梅若华偏偏和叶枫挤在一起,只不过叶枫没有抗议,实际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在这个时候抗议。 男人在这时候,只希望沙发再小一些,再窄一些才好。 不知什么时候,梅若华的手已经握住了叶枫的手,她的手有些凉,还有些颤抖。 叶枫记得这种感觉一天前还经历过一次,只是那时候的他有些迷惘,这时候的他呢?是不是再次迷惘? “真的有些难以置信。”叶枫喃喃自语,“我感觉如同做梦一样。” “嗯?”梅若华又‘嗯’了一声,声音腻的出水,她无疑是懂得抓住男人心的那种,知道女人的低声细语,小鸟依人更容易让男人疼爱,“你不相信?” 她没有说不相信什么,只是含义不言而喻,就算是头驴子,都会知道,这女人对自己产生了感情。 叶枫不是驴子,他想摸摸鼻子,只是手再次被女人抓到,只能喃喃道:“看起来龙哥说得不错。” “哦?他说什么?”梅若华缓缓问道,听起来好像并不在意叶枫的回答,她这个时候看起来,已经向叶枫敞开了心扉,注重的只是叶枫的心情,而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 “没有说什么。”叶枫有些苦笑,想起龙威说的什么命犯桃花,看来竟是真的。 只是上一次和桃花亲密接触,负伤而回,这回呢? “我只是觉得,我们发展的实在太快一些。”叶枫叹口气,“我们好像还是敌人。” “是吗?”梅若华眯缝起眼睛,抿着嘴唇,抬起头来,好像有种暗示,只不过看到叶枫呆子一样地望着自己,表现的比处男还处子,只能叹息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敌人,除非你这么想的。” 叶枫笑笑,“那你真的大度,我一连串的从大富豪夜总会挖角,你竟然还把我当作朋友?” “商场如战场的。”梅若华缓缓道:“商场也向来没有眼泪,施舍来的利益毕竟不能长久,没有竞争,就没有生存。” “那你这次找我,是为了什么?”叶枫终于问道:“我只以为,你是想求我,放大富豪一马的。” 梅若华坐直了身子,凝望着叶枫,一字字道:“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叶枫没有震惊,他脸上甚至没有表情,“我早上才起来,就听到枝头喜鹊叫,晚上你突然告诉我,喜欢我,我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叶枫早上才起来,牙是刷了,但是看起来,对这种亲密接触,还是有些不习惯。 “有一种感情,叫做一见钟情,你懂不懂?”梅若华神色有些幽怨。 “我不懂。”叶枫虽然不懂,手却好像舍不得离开梅若华的手。美人的手开始很冷,仿佛从海底才捞出来的一样,只是这一刻,却已经和海浪巅峰一样,滚滚的热情传了过来。 柔若无骨,白皙如玉的手上,竟然上了一层红晕,叶枫不能不叹息,这个女人,实在是极品。 “其实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非常人。”梅若华幽幽地叹息,“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能力,远远的超乎我的想像。红粉赠佳人,美女不是正该爱英雄的?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对你说,我不能错过你。” “我隐约知道,你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叶枫突然道。 “你是说仇富?”梅若华有些苦笑,“你说得不错,我以前的确是在等他,可是我终于发现,他已经老了。” “哦?”叶枫不动神色。 “他现在没有了激情,没有了反应,别人抢他的生意,他能说的,只是让我们忍耐。”梅若华嘴角一丝嘲讽,“我喜欢的男人,不要这么窝囊的。” “所以你找上了我?”叶枫好像有些信了。 “不错,你年轻,你有能力,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梅若华说道:“陈东也算不错,只不过和你一比,他不过是小孩子。” “你说的我都明白。”叶枫终于理清了思路,“你是说,你一直在找一个男人,以前等待的是仇富,只不过他现在的表现让你失望,所以你看上了我?” “你好聪明。”梅若华嘴角有些笑意,只不过看其眼神,好像想骂他一句,你其实蠢的和猪一样,猪都明白了我的意思,你还在重复一遍。 “你看上我情有可原。”叶枫笑道:“因为我想,我是个值得女人欣赏的男人。”看起来是怕梅若华打自己,叶枫终于补充了一句,“但是怎么证明你是值得我欣赏的女人?” 叶枫说的很含糊,不过是女人,这个时候都明白他的意思。 梅若华站了起来,拉住叶枫的手,径直向楼上走去,轻飘飘的,好像脚踩七色云彩。 叶枫没有身披金甲圣衣,只能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向楼上走去,楼下是客厅,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楼上当然是卧室。 女人脸色红红的,手掌热热的,身子软软的,却是牵着你去卧室,男人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已经是一种邀请。 叶枫无法拒绝,只是希望这时候卧室里面不是牛魔王就行。来到了楼上的卧室,叶枫没有发现牛魔王,只是发现了一张大床。 看起来非常舒适的大床,就算在上面翻跟头都是不成问题,梅若华牵着叶枫的手,坐在了床头,缓缓道:“我现在就给你证明,我是值得你欣赏的女人。” 叶枫咽了下唾沫,已经明白了梅若华怎么证明。 梅若华站了起来,伸手一扯,晚礼服已经脱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炫人眼目的洁白。 虽然还是有着亵衣,可是谁都不能否认,女人不见得脱的光光的就是美。 女人穿的有情趣,更能引发男人的兴趣,女人剥光了,引发的只是男人的性欲。 梅若华胸很挺,小腹很平,腿很直,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丝毫看不出岁月在她身上造成的痕迹,她就是那么站在叶枫的面前,一言不发,只是神色看起来很明显,她已经不用说什么! 叶枫坐在床上,视线在她身上转个不停,终于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你说得不错,你赢了。” 他看起来伸手想要去抓梅若华的柔荑,去抱梅若华的腰,想要把梅若华压在床上,而且已经迫不及待。 男人都没有什么两样,梅若华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的光芒,只是闪身向后躲去。 “怎么了?”叶枫怔了一下,却没有迫得太紧。 “我先去洗洗。”梅若华叹息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有些情趣,只不过你若是真的等不及。我可以……” 她的手向身后探了去,看起来叶枫如果等不及,她也不会反对。 叶枫坐了下来,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证明,你的身体实在很棒,不过你说得不错,这种事情,实在急不来,我刚才只怕,还有其他人来的。” “怎么会。”梅若华神色不变,“我并不想隐瞒你,你是来这里的,第二个男人。仇富今天不会来,他最近只知道喝酒,一个人喝酒。” 叶枫的脸色多少有些异样,目光却已经落在床头柜上一瓶斜放的红酒上。 那竟是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他喜欢喝酒,我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他准备,我一直在等他。”梅若华淡淡道:“只不过我想以后,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而准备的。” 叶枫叹息一声,“那还等什么?” “等我回来。”梅若华展颜一笑,向浴室走去。 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很久,知道里面是美人出浴,这种声音无疑也是一种挑逗,有的男人或许已经迫不及待冲进去,叶枫却还和木头一样地坐在床头,只是望着那瓶拉菲。 梅若华洗澡的时间很长,是不是她也在犹豫,或者是在考虑,叶枫到底是不是值得她托付的男人? 听到浴室的房门一响,叶枫终于转头,看到美人出浴,梅若华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竟然有种惊艳的感觉。 香气伴随着水气,如梦如幻。 头上的湿发梅若华还在擦拭,滴滴的水珠落下,风情无限。 露在浴巾外除了凝脂般的香肩,还有玉一样笔直的小腿,让人更想猜度浴巾内,到底藏着什么。 “让你久等了。”梅若华甩了下长发,风情万种,刚才她还有些羞涩,此刻隐约有些放开的感觉,多半是她已经思考过,既然决定付出,不如爽快一些更加的直接。 叶枫只有叹息,“你这样的女人,男人等多久都会等的。” 他这话说的直白,却更让女人心动,梅若华脸上有了异样,一抹红晕飞快的滑过,更显心动,“我一直以为你不解风情,没有想到你说的话,更能迷死人的。”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叶枫解释道:“实话,通常都是最动人的。” “喝点酒吗?”梅若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手却已经扶上那瓶拉菲。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拉菲?”叶枫有些奇怪地问。 梅若华多少有些诧异,只不过很快的掩饰住,“或许我们真的是天生的一对,心有灵犀。”缓步地走到一边的橱柜里,取了两个高脚杯子出来,梅若华轻轻倒了两杯酒,取过来,递了一杯在叶枫的手上,“Cheers!” 叶枫看了一眼红酒,却已经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一把搂住了梅若华的纤腰,“我虽然喜欢喝拉菲,但是现在,只想喝你。” 他用词很暧昧,梅若华神色有了一丝慌乱,脸上更红,手忙脚乱地放下了酒杯,却已经站立不稳,被叶枫重重地压倒在宽大舒适的床上。 “关上灯,好吗?”梅若华压低了声音,意乱情迷,媚眼如丝。她的腰肢柔软,声音甜腻,身上淡淡的香,屋内的酒香,她的发丝轻轻地落在叶枫的脸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让男人发狂的镜头,叶枫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的动了起来,穿透她的浴巾,向上探去…… “等等。”梅若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呼吸急促,吐气如兰,“枫,你等等,我,我真的好渴。” 不知道什么时候,梅若华已经改换了称呼,或许觉得这个称呼,才能显出心中的爱意,伸手一把抓住了床头柜上的酒杯,梅若华一口气喝了下去,呼吸非但没有平缓,反倒更加的急促,“枫,你不喝点?我喜欢那种朦胧的感觉。” 她表现的好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被叶枫一压,所有的成熟冷艳都已不见,她在叶枫身下,声音更柔,让男人感觉到,不答应她的请求,简直是一种罪过。 喝酒不是什么大事,男人谁又能为这种小事让女人不满意? 叶枫是男人,笑了一下,眼中却有着说不出的讥诮,灯光昏暗,梅若华并没有注意,她只是喘着气,只是在颤抖,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在发出动人的邀请。 伸手抓过了酒杯,叶枫看了一眼,嗅了一下,说了句,“好香。” “八二年的拉菲,的确很香。”梅若华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叶枫笑笑,举起杯子,然后做了一件让梅若华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把红酒全部倒在了梅若华的身上! 红色的酒顺着梅若华的胸前流了下去,仿佛情人的血! “枫,你?”梅若华愣住,“我怕,我不喜欢这种……”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看似温文儒雅的叶枫,竟然也有虐待的倾向! 叶枫还是压在了梅若华的身上,只是双眸突然清醒无比,他凝望梅若华的眼神让她心悸,叶枫终于再次笑了起来,说不出来的讥讽,“我喜欢喝酒,我更喜欢喝拉菲,只是很可惜,我从来不喝,下了迷药的拉菲!” 梅若华脸色一变,停止了颤抖,停止了意乱情迷,整个身子仿佛被重重抽了一鞭子,随即绷紧! 第八节 偷拍 叶枫和梅若华的姿势还是很暧昧,他压的梅若华一动不能动,看起来,很黄很暴力!只是梅若华已经没有了激情,脸上的红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白。 “叶总,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换了称呼的梅若华,好像在和叶枫谈生意一样的一本正经。 “我是说,我不想喝混有迷药的拉菲。”叶枫摇头,“梅若华,你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还想狡辩,已经是不聪明的举动,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梅若华恢复了镇静,脸上的媚态早已不见。 只是她还是没有举动,只是仰在床上,四肢舒展地望着叶枫,很平静。 “当然是认输。”叶枫淡淡道:“你整个环节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嗯,我想,就算有点破绽,男人也会被你的表演才华吸引,忽略了这些瑕疵,你不去演戏,实在是演艺圈的遗憾。你的一举一动,可以让那些获得金鸡金熊的演员汗颜。” “哦?”梅若华用哦字代替了嗯字,无疑诱惑少了很多,只是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诱惑已经没有了意义,她的眼中有了一丝恐惧,这个叶枫远比她想像的要阴险的多。 他直到这时候才揭穿自己的用意,他到底想做什么? 感觉到叶枫身上的硬,梅若华忍不住又有些颤抖,只不过,方才是挑逗,现在更多是畏惧。 “只是你有一点做的大错特错。”叶枫叹息一声,“我也是一直在想,你到底会怎么算计我,直到你倒了两杯酒。” “你说酒里下了迷药,你有什么证据?”梅若华突然冷笑,“我现在可是很清醒,我喝的难道不是拉菲?” “你喝的当然是拉菲。”叶枫笑了起来,“要不我怎么说你的算计实在不错,酒是才开启的,你也喝了一杯,一杯拉菲又是醉不倒我,算来算去,这杯酒无论如何,是个男人就应该喝下去。” “你不是男人?”梅若华冷冷地问,只是转瞬有了惶恐,她这句话无疑有了很强的挑逗和暗示。 “我是男人,不过我是与众不同的男人。”叶枫淡淡道:“你太不了解我,你只想布局,想要引诱我,却设计错了最重要的环节,你大概不知道,我十二岁就开始喝拉菲的,到了现在已经喝了十六年。” 梅若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十二岁开始喝拉菲,喝了十六年,这是个什么概念?这个人如此的背景,怎么会安然在这种小地方混迹?她知道叶枫绝对不是撒谎,他在这个时候,也实在没有必要撒谎。 “一杯拉菲在我眼中,实在已经和我的掌纹无异。”叶枫沉声道:“酒里的确没有迷药,迷药涂抹在杯子上,我说得对不对?” 梅若华咬着嘴唇,无话可说。 “你若是换了别的酒,我或许还只是怀疑。”叶枫缓缓道:“可是没有办法,我对拉菲的气味实在是熟悉和敏锐,你又怕迷药不够,涂抹的多了一些,我只要嗅一下,看一眼,就已经知道色泽和气味都已经大不一样。你说这样的酒,我如何能喝的下去?” 梅若华无话可说,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输在了这里。 只是她还没动,她只是苦笑,她的手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不知所措,她的意乱情迷当然是假的,一个知道怎么勾引男人的女人,又如何不知道把手放到什么地方? 她不知不觉的开始用手抓住了叶枫的后背,呼吸慢慢的急促起来,额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水分未干,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你实在聪明的超乎我的想像。”梅若华叹息声音听起来,有如呻吟,“酒杯上,我的确下了迷药,只不过是因为。”脸上有了一丝潮红,她全身已经发软,软的不能再软,“我喜欢一个男人,我只怕你不行,而这种迷药,只不过是床上催情,让你更勇猛而已。” 缓缓地分开了双腿,盘到了叶枫的身上,梅若华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你浪费了迷药,可千万别关键时候不行的。” 她突然翻身坐起,主动用力地吻上叶枫的唇,舌尖试图突破叶枫的防线,一只手抓住了叶枫的手,引导着去摸自己丰满的双峰,浴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的脱落,里面不着寸褛,而另外一只手却已经向叶枫身下探去,去解他的腰带。 她已经不需要用什么计谋,她开始使用女人最原始的武器,这种武器,通常很直接,很有效。 梅若华无疑是个有经验的女人,也知道男人的兴奋点在哪里,她的嘴唇已经到了叶枫的耳边,双腿动了下,低声说道:“死人,你还不明白我的心。” 这种声调实在很让男人兴奋和冲动,叶枫表现的也很冲动,他近乎有些粗鲁地抓住梅若华娇弱的身躯,用力一掷,已经扔到了大床的里端。 梅若华床上打了两个滚,浑身上下已经完全展示在叶枫的面前,她并没有动,可是看起来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动,她的脸没有红,但是脖子已经红了起来,就算双峰上的樱桃都已经傲然挺立,这种女人无疑很容易得到满足,现在也期待着被别人的满足。 叶枫却已经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梅若华一颗心冷了下去,沉到了谷底,她在叶枫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激情,有的只是冷漠。 “我现在终于明白一点。”梅若华咬着牙。 “明白什么?”叶枫只是笑,笑的很讥诮。 “你根本不是男人。”梅若华敞开了身体,“你虽然正眼看我,但是你却没有男人的能力,也没有男人的欲望,对女人的邀请,连欲望都没有,根本算不上男人,是不是?” 叶枫伸手弹了下裤子,笑的少有的邪气,这却给他的脸上,带来种奇异的魅力,“你眼睛不近视,应该能看到我的反应。” 梅若华望了下叶枫的身下,还是冷冷的笑,“你反应的很正常,只不过你不敢上我,是不是怕仇富砍你?我实在错的很厉害,你原来还不如那个老头子。” 谁都想不到,梅若华看起来这么文雅的人,也会爆句粗口,只是文雅的人说出这种话来,听到男人耳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刺激。 “你说得不错,你实在错的厉害。”叶枫淡淡的笑,“我是冲动,但是我能控制,我毕竟是用这里思考。”叶枫点点脑袋,“如果你的床头柜上没有摄像头的话,我今天,就算和你上床,又能如何?你不是什么贞洁烈妇,我也不是什么柳下惠的。只是我可不希望我和你上床的镜头,有如某些自拍的情节,被人放在网上,我没有这种不良的癖好。” 梅若华彻底愣住。 叶枫还是站在那里,看起来慵懒,只是在梅若华眼中,已经是魔鬼的化身,“你的计策听起来很简单,酒里下迷药,架设摄像头,录下我在床上的丑态,进而控制我,是不是?” 梅若华咬牙不语。 “计谋很简单,只不过要梅姐亲自出马,我就有些奇怪,其实就算不用下迷药的话,又有哪个能逃脱你的勾魂手法?”叶枫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梅若华恨不得拿酒瓶子砸到他脸上,只是她没有动,她输的很惨,这个时候泼妇一样的行径,无疑是自取其辱。 “可是我认真想了一下,还是不对,真的不对,有一点不对。”叶枫弹弹脑袋,“这里有个问题,梅姐很高贵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不雅。” 梅若华忍不住拉上浴巾,盖上自己,却还是一言不发,她终于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叶枫。 “梅姐心中只有仇富一个,而且为了仇富,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一个女人如果为了男人不择手段,怎么会为了算计,轻易和另外一个男人上床?轻易和另外一个男人上床的,又怎么会对一个男人一往情深?”叶枫笑了起来,“这个道理很深奥,又很简单,梅姐,是不是?” 梅若华不能不承认叶枫说的实在有些道理,爱一个人,心中已经装满了一个人,这个时候,脚踩两只船却又一往情深的说法,实在有些滑稽。 叶枫继续道:“何况梅姐就算拍了我的裸照,四处宣扬,总不能把梅姐自己也陪进去的,梅姐也是要脸面的,梅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只想你去死。”梅若华完全没有了柔情蜜意,有些咬牙切齿。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叶枫好像还在思考的样子,只不过那种样子让梅若华想用两条腿夹死他,“这也就是你为什么要用迷药的原因,其实依照梅姐的身材和情趣,调情的手法,还用什么迷药!你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一个眼神,甚至说一个鼻音,都让男人无法自抑的。这里用迷药的最好解释就是,你其实并不想和我上床,你让我喝了迷药,肯定已经有了后备人选代替梅姐,当然这种人很多,而且想必,就在浴室里面躲着。只不过你被我揭穿了用意,只有亲自出马,再次勾引我,对不对?” 梅若华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叶枫。 “所以这件事就简单了,梅姐出马,只是劝我喝下那杯迷药,然后玩个偷龙转凤的游戏,拿到我的床照,这个梅姐实在高看我了,我的床照没有你想像那么的精彩,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重要。当然,要挟我的分量还是有的。最后呢,我就要为梅姐乖乖的做事,仇富的危机也就不解自解,梅姐,我说得对不对?” 梅若华咬着牙,“我只想对你说一句。” “哦,请讲。”叶枫倒还是彬彬有礼。 “你不是个人,我这里不欢迎你。”梅若华冷冷笑道,“所以请你滚。” 叶枫叹息一声,望着梅若华浴巾下的身体,“如果我不是人的话,这个时候就绝对不会滚的。梅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想必真的有些糊涂,只不过游戏已经结束,我也真的要走了。” 转身走了两步,叶枫停住了脚步,扭头笑道:“其实我还有句话要和梅姐说,不知道你有兴趣听没有?” “你说。”梅姐犹豫了一下。 “第一,你千万不要以为什么都是十拿九稳,你低估别人的代价,就是你会输的很惨。”看着梅姐的无动于衷,叶枫犹豫了一下,“哦,再给你第二个忠告,你千万不要轻易对不值得的男人付出感情,那样你会输一辈子。” “说完了没有?”梅姐冷冷道。 “OK。”叶枫摊摊手掌,“我只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他倒是转身就走,只是路过浴室的时候,敲敲门道:“出来吧,里面很冷。” 叶枫出去关上房门的时候,浴室怯生生的钻出个女人,冻的浑身发抖。女人一头金发,叶枫就算神机妙算,也想不到这个候补竟然是邓莎。或许他已经想到了,有的时候,女人出来卖,的确不是只为了生活所迫,或许,只为了生活得更美好。 叶枫或许也应该想到,梅姐既然布下了这个局,当然不会像目前流行的,在互联网大肆传播,把他的名声搞臭,而不过是为了控制他。如果有他的床照,最伤心的显然是他心爱的人,最有震撼力的场景当然就是他和心爱人的朋友搞到一起! 第九节 引蛇出洞 如果背叛你的,不止是你的爱人,还有你的朋友,那对某些人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既然做了,就不要怕说,你若是怕别人说,还是洁身自爱的好,这点叶枫倒是心知肚明,他虽然可以破局,但是并没有冲动的去浴室把后备人选揪出来看看,他或许在给梅姐一个机会,也给浴室里面的人,一个机会。 只不过遗憾的是,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不会珍惜这个机会,邓莎出来后,有些后怕的问,“梅姐,还需要我做事吗?” 邓莎想做好人,也想嫁入豪门。 不过有句话说过,开好车的不见得是好人,那么,嫁入豪门的也不见得是贵人。 邓莎不是贱人,她不过是草根阶层,自从上次方竹筠受伤后,邓莎觉得好朋友找男人的策略实在不错,开始准备悔过自新,重新人的,斐少爷虽然整日迷糊,可是关键的时候,还是不含糊。方竹筠伤愈后,邹新就找了邓莎,给她在报社安排一个工作。 斐少爷本来没有这么细心的,但是邹新够心细,说什么成功在于准备,在于策划,在于一点一滴,说什么哪里的大风暴,就是因为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造成的,斐少爷一想也对,所以命令邹新一定要把邓莎美丽的翅膀安顿好。 只不过想做好人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成一个好人,是另外一回事。 邓莎想做好人,没有谁想天生做坏人,只不过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梅若华给了她做坏人的机会,几万块钱,让她和一个人上床。 梅若华给邓莎开的价高,高的离谱,倒不是邓莎丽质天生,也不是她床上功夫实在了得,只是因为她是方竹筠的朋友。 有的时候,朋友给你的打击和伤害,比敌人给与的,还要沉重。梅若华当然明白这点,所以她开价让邓莎做替身,然后准备拿这段录像带要挟叶枫,给方竹筠看。 梅若华和花剑冰不一样,所以她考虑的陷阱更直接,邓莎听说上一次床,会给这么一大笔钱,如何不心动?等到她知道要上床的对象是叶枫后,更是毫不犹豫的接下这单。她当然不是出来卖的,但是从来不反对一夜情。她对叶枫,并没有特别的喜欢,当然和他上床,也不会讨厌。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叶枫竟然很清醒,这让她在浴室的时候,很害怕,也想好了经典台词,她准备在叶枫揪她出来的时候,说一句,叶枫,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呀,我妈又病了。 只不过她这个龙套的台词,被导演无情的剥夺了,这让她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可是她毕竟出镜了,所以她还是得要劳务费的。 “梅姐,那,那钱?” “这个人远比你说的要聪明。”梅姐缓缓地穿上衣服,脸若凝霜。 邓莎也跑到柜子旁边,把自己的衣服找到,飞快地穿上,有些苦笑,“我以前没有发现他有这么聪明。” “钱还是会给你,你不用担心。”梅姐叹息一口气,突然做了决定,“我去找他。你先回去。” “啊?”邓莎系扣子的手停了下来,没有想到这个梅姐比自己还要敬业。 梅若华出了大厦,本来是想找叶枫再谈一次,这次她准备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只是开车的时候,又改变了念头,她直接拨打了仇富的手机,无人接听,心中一紧,直接驱车去了大富豪夜总会。找到服务生问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又有些怒火。 她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答复,仇哥在喝酒。 梅若华有些失望,径直走到一间贵宾房,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仇富一人坐在那里,有些落寞的拿着酒瓶子,一把夺过,忍不住道:“你最近怎么了?伤还没有好,怎么就开始喝酒?” 仇富一个胳膊上的纱布看起来刺眼,想要站起来,却有点醉意,“把酒给我。” “仇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梅若华后退了一步,“姐姐让我照顾你。” 仇富看起来眼睛都有些迷糊,“你姐姐不会拿走我的酒瓶,若华,你走,你不是你姐姐。” 梅若华叹息一声,走近了一步,“姐夫,我很久没有这么称呼你,我一直叫你仇大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不过是想让我忘记你姐姐,你怕姐夫这两个字勾起我的伤心事。”仇富眯缝起眼睛,眼神中有了伤心,“可是我怎么能忘记?” “你知道就好,但是你怎么不能忘记?”梅若华有些愤怒,声调更是有些高了起来,“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就算我姐姐在天有灵,她也希望你能够振作,而不是希望你整天和醉猫一样。我知道你对我姐姐情深,姐夫,可是你这几年已经好了很多,怎么这几天的功夫,就变得这么颓唐,难道就是因为一个龙威的压力?他们天天这次争先,又能如何,我们胜在长久!何况就算大富豪没有了又如何,我们当初还不是白手起家,姐夫,你怎么年纪大了,反倒开始执著了,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是一个人没有了精神,你还会能指望他做什么?” “你不明白的。”仇富只是摇头,“若华,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的,你走开这一天的功夫,我们有两处生意又有人捣乱,一个服装店更被人家烧的一塌糊涂!” “什么?”梅若华吃了一惊,“怎么会没有人通知我?” “你关机了。”仇富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梅若华有些懊悔,为了这次布局,她的确关了手机,她本来想算计叶枫,却没有想到他的打击来的如此迅猛,他竟然一边和自己上床,一边还让手下打击自己的生意? “我手机没有电了。”梅若华撒谎倒是不慌不忙,她不想让仇哥知道自己对叶枫布局的事情,“这个是意外,我去处理。” “不用了,我已经吩咐手下报警了。”仇富有些无奈,“我们毕竟和龙威有些不同,他现在能肆意妄为,但是我们不同。” 梅若华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他们实在欺人太甚,从我们这里挖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找人砍你,借口竟然是你主动伤了叶枫!我今天看到了叶枫,他完整的和个鸡蛋一样,根本没有受伤!”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梅若华看了仇富一眼,看到他只是望着自己手中的酒瓶子,完全没有留心自己说什么,心中一酸,忍不住地想,这哪里是当年那个白手闯天下的仇哥? “他们完全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我们忍一时也就算了,他们竟然得寸进尺,姐夫,你想忍,可是我不想忍。” “你不想忍又能如何?”仇富突然抬起头来,“其实我们手下的兄弟也不弱,可是让人家砸了场子,都没有反应,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次他们做的谨慎,我们没有什么把柄在手,现在已经惊动了警方,如果贸然动手,多半授之以柄。” “那我们能做什么,等待警方破案?”梅若华差点跳了起来。没有想到仇富竟然点头,“若华,我们都混过,你可能还不清楚,这次的打击,绝对是一次有针对性的打击,他们的出手都很干净,而且都是生面孔,我们这次,一定要小心从事才行。” “小心?”梅若华望着仇富,头一回的觉得陌生,“仇哥,我……” 房门突然响了下来,梅若华愣了下,这是贵宾房,也是仇富的专用房间,一般的情况下,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当然,自己是个例外,多少有些谨慎的打开房门,梅若华叹口气,“习主管,什么事情?” 习主管五十多岁,看起来有些聪明的谢顶,五官忠厚,仇富和梅若华一起打天下的时候,一直跟着他们,算得上他们的手下,更多的是朋友关系。 此刻的他,脸色多少有些焦虑,向屋内望了一眼,“若华,有人找仇哥。” “谁?”梅若华脸色一变,第一感觉就是叶枫。 “一个年轻人。”习主管脸色有些发苦,“他说一定要见仇哥。” “仇哥是想见就见的?”梅若华有些不满,“老习,你跟了我们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走,我去跟你看看。” “不是。”习主管偷偷地望了眼仇哥,“他一定要见仇哥。” “我去处理。”梅若华心中暗凛,不知道叶枫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主动前来,走了一步,发现习主管不动,有些不满,“怎么的,我说话不管用了?” “若华,我去看看。”仇哥竟然站了起来,脚步还算稳定,“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我想他们应该是过来谈判的。如果要找茬,老习还能这么平静?无论如何,随机应变就好。” 梅若华没有不满,反倒有些欣喜,感觉到仇富这个时候的表现,多少恢复了从前的精明。三人走到一间贵宾房,习主管竟然敲了下房门,梅若华白了他一眼,仇富反倒镇静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先礼后兵。” 梅若华点点头,进入房间一看,愣了一下,房间里面的确有个年轻人,不过却不是叶枫。他长得不错,只不过眉宇间有一丝嚣张和狂傲,从他的穿着举止来看,这人有钱,有品味,从他脸上的自信来看,这人有来头。 只不过这人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仇富倒是镇静,回头望了习主管一眼,示意他出去,等到习主管关上了房门,这才沉声道:“你是谁?从哪里来。” 年轻人如烟一样说道:“别问我是谁。” “我?”仇富有些郁闷,多半心道你到底是哪位? “也不用说你是谁。”年轻人还是如烟的风格,嘴角高深莫测的笑。 这下不但是仇富郁闷,梅若华也差点想说,那我们是不是闭上眼睛,猜猜彼此性格如何,有什么爱好?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仇富倒还是老大的风范,比较镇静。 只是这种冷静被梅若华看到眼中,只是难过,她守着十年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的如此懦弱,这要是在以前,仇富很可能说,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但是你马上就会变成一个伤残人士! “我知道你叫仇富,退伍军人,给别人当过保镖,后来下海搏一把,靠走私起家,后来呢,赚到一笔钱,开了大富豪夜总会。” 年轻人当然就是花剑冰,他已经摸透了仇富的底细,决定亲自出马,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已经让仇富变了脸色,梅若华心中一凛,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仇富的出身是个秘密,但是在这个人眼中,竟然不成秘密。 “你?” “你也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花剑冰很满意仇富的脸色,“我只能告诉你,我是来这里帮助你的。” 梅若华神色一动,仇富却只是冷笑,“我想你拎着猪头,走错了庙门,我这儿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真的很好?”花剑冰讥诮的眼神望着仇富的手臂,“在我看来,也不尽然,仇老板若是真的顺利,这手臂怎么伤的?” “出门不小心,开车碰的。”仇富眼神中一丝狐疑,看起来非常谨慎。 花剑冰已经大笑了起来,“开车撞的能撞出刀伤?” 仇富脸色又是一变,向梅若华使个眼色,好像是示意她出去,梅若华并没有习主管那么听话,反倒上前了一步,“这位先生,如果你是寻开心的,不妨早些走人,你若是过来帮助我们的,不妨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你来到这里,多半是有所需求,不见得是来当雷锋的!” 第十节 计设连环 “叶总,今晚除夕夜,有什么安排?” 一个小姐凑了上来,一本正经的抛着媚眼。 “当然是和女朋友一起的,叶总这么靓仔,没有女朋友陪,不是暴殄天物?” 另外一个小姐翻了个白眼,嗲里嗲气的严词反驳。 “才不是呢,叶总多半是陪父母的,我知道他这种乖乖仔,多半还没有女朋友。” 又一个小姐横插了一腿,围了上来。 叶枫坐镇的天天夜总会的时候,从来都是在大厅,不显威严,只是随和,别人找他,向来方便。除夕夜的气氛是浓烈的,一时间,叶枫身边莺声燕语,红绿交织,叶枫只是笑,回答的简洁,“加班。”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红绸笑着走了过来,做个驱赶的手势。 “我说叶总怎么不喜欢别人,原来是等着红绸姐呢。” 一个小姐知趣的打趣,众人做猢狲散。 “叶总,她们说的……”红绸脸竟然有些红,欲言又止。 “哦,没有关系,我不介意,不会往心里去的。”叶枫倒是大度。 “不是呀,这个你得往心里去呀。”红绸忍不住道。 “啊?”叶枫有些发愣。 红绸忍不住的好笑,“我是开玩笑的,看你紧张的。” “哦。”叶枫恢复了常态,作势抹把冷汗,“红绸,你最近幽默了很多。” 红绸望了他半晌,这才有些幽幽地问,“叶总,除夕夜有什么活动?大家都在加班,你呢?”红绸的口气比起以前,有些转变,她对叶枫青春无欲症有了改观,是自从叶枫上次和个女人出门后。 作为一个下属,对于这样的上级应该很满意的。 天天夜总会触底反弹,年末收高见红,龙哥大为满意,过年的时候,每个人封个红包。 虽然叶枫没有说什么,可是龙哥最后还是说了,他本来没有想到发红包,这些以前都是不归他管的,可是今年叶总并没有忘记提醒他。 因为龙哥的这句话,让天天夜总会的上下员工对于叶枫的印象,大为改观,不是一般的改观。这个叶总虽然话不多,但是都说到了点子上,不像某些领导,一屁俩幌的,假大空的许诺,年底毛都没有,叶枫这种上级,硬是要得! 只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对于叶枫的反应,还是多少有些不满意的,现在很多小姐已经把对陈东的注意,转移到了叶枫的身上。她们现在一致觉得,陈东才是典型的青春无欲,他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反倒和那些乐手勾肩搭背的,典型心理有问题。叶枫和那个女人很暧昧的出去后,这说明他还是有欲望的,虽然不排除龙哥看上他的可能,但是最少人家还是有能力。 有能力的男人通常有魅力,更何况叶枫长的一点不差。他不对小姐们动手动脚,那是洁身自好,这不能算是个缺点吧,只能说的优点,这种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则已,喜欢哪一个,都是痴情的很,这才叫做,真爱无敌,这是小姐们的一致结论。 “也没有什么活动,加班。”叶枫还是官方回答。 “除夕夜,人很多呀。”红绸若有意若无意地说道:“工作当然重要,但是有的时候,要有点情趣的。” “责任很重要。”叶枫缓缓道:“我们这次承诺就是以我们的真心,换取主顾的欢乐,这种欢乐并非常见的声色犬马,而是一种真爱关怀。对了,红绸,我让你们背诵的问题要点怎么样了?” “她们都说要考状元了呢。”红绸掩嘴笑了起来,“好像现在的职业比起以前,更有前途的。” “考不考状元的,都要背诵,而且要分析。”叶枫很认真地说。 “知道。”红绸假装立个军姿,又是忍不住地笑,“我们就等着叶总考核呢。” “我考核你们干什么。”叶枫摇摇头,“考核你们的是顾客,其实红绸,说句真心话,男人的心理,你们或许并不明白。” “难道你明白?”红绸有些挑衅地说,其实心中对于叶枫,还是很佩服的。 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搞了几条准则,顾客心理给了姐妹们,让她们在主顾来之前,挑几条来说,比如说为什么过年没有回家,想不想亲人呢,有女朋友没有,最近工作顺利吗? 很平实的问题,也很朴实,姐妹们看到了这些问题,都想发笑,比起以前那些客人光怪陆离的要求来说,这些,实在不算是问题。 可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些朴实的问题,让来的主顾很感动。 有的大男人,他们并不喜欢女人的放荡,在女人放荡的面前,只是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当女人作为一个情人,一个朋友,一个姐姐,或者是妹妹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他们终于解开了自己厚厚的武装,露出自己骨子里面的脆弱。 萍水相逢,却更能感觉真情的可贵,说着说着,竟然有大男人哭了起来,这座城市是个年轻的城市,这个城市也是压力沉重的城市。望着一些男人的哭,一些男人的焦虑,小姐们都是有些叹息,感觉这时候,自己才算是个真正的女人。 男人发泄的方式有很多种,性欲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红绸突然发现,她真的不算太了解男人,在她的眼中,男人只不过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不能怪她的偏见,只能说男人强迫给她这个偏见,因为每次男人在这种场合下,见到小姐,想的一件事情就是解开裤带。 但是这次为什么不同呢?原因有多种,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来宾的层次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以前的一般都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掏钱办事走人的,让小姐们也是想办完事情,拿钱走人。 她们不认为自己有多贱,她们甚至认为,有些男人更贱,她们不过是高价促销了一种避孕产品,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不上别的。 谈钱很伤感情,只不过她们是妓女,主顾是嫖客,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谈钱更直接一些。 但是最近来的客人真的不同,他们可以和你谈心事,谈工作,谈生活,这在以前,是让小姐难以想像的事情。在多少有些拘谨,或者是约束的环境下,她们突然发现,原来很多人还是把自己看作人的,而且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小姐们都在私下讨论,不知道谁有本事,能和叶总谈一回,当然这个很有挑战的任务,都是公认红绸莫属。 红绸想到姐妹们私下的调笑,竟然也有些脸红心跳,她当然不认为自己的感情有多金贵,只是希望不在朋友面前丢面子,叶枫是个不错的男人,难道不是吗? 叶枫并不知道红绸的复杂想法,听到了红绸的质疑,站了起来,用力拍拍红绸的肩头,有如亲兄弟一样,“红绸,最少我是男人,我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这就已经足够。” 被叶枫手掌拍到的那一刻,红绸感觉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肩头却如同过电一样的发麻,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这么多的风尘,竟然还能有心动的一刻,她低下头来,初恋情人一样的害羞,喃喃道:“叶枫,今天晚上夜总会歇业后,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久久的听不到回答,红绸霍然抬头,才发现叶枫已经不在身边,四下张望了一眼,突然变的咬牙切齿。 上次和叶枫一块走出去的那个女人,竟然再次光临!叶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深情款款地望着那个女人。 “红绸姐,失手了?”有个小姐讪讪的过来。 “那个女人有什么?我真的比她差吗?”红绸忍不住地问。 “她也没有什么,她只不过胸比红绸姐挺点,腰比红绸姐细点,个比红绸姐高点,再加上,长的好像比红绸姐精致点,其余也没有什么的。”小姐讨好地笑。 “你奶奶个熊。”红绸忍不住地笑骂,“那还剩下什么?叶总,真的是个色鬼。” “他色倒是色,但是有选择的色。”小姐却是忍不住地叹息,“他是色中之神,应该简称色神才对。” 红绸倒。 梅若华看起来经过了精心的打扮,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个风景,不穿衣服有不穿衣服的妩媚,穿起衣服来,也是别有风情。 她不像别的女人,是衣服的奴隶,她可以做衣服的主人,她并不需要什么衣服来帮衬。经过了陷阱门的事件后,她看起来,明显比一些女星要坚强得多,最少她连躲避都没有,直接地站在叶枫面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枫也是脸色平静,好像已经遗忘了几天前的激情,甚至目光看起来,新闻联播一样。 “叶总,你好。”梅若华温柔的声音,却不让你产生遐想。 这女人无疑有那种本事,她说一句话,可以让你觉得身处冰天雪地,当然也可能,如沐春风。 “梅姐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指教?”叶枫打个响指,“来杯饮料。” “叶总向来都是这么小气?”梅若华叹息一声,“其实叶总这么会打理生意,在天天,真的有些屈才呢。” 叶枫看了梅姐一眼,也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够执着,美人计不成,开始离间了,“我倒是想上大富豪做事,只怕没有位置。” 梅若华精神一振,“真的?你真的这么想?” “假的。”叶枫有些苦笑,“我只是在想,梅姐这次来是做什么,难道又想找我谈谈?” 他说的好像另有深意,梅姐不要说脖子,脸都没有红一下,“不错,我是想找你谈谈。” 叶枫却好像屁股都差点红了起来,看到饮料上来了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很抱歉,拉菲我可请不起。” 这一句话说出来,梅若华多少有些了尴尬,白了叶枫一眼,看起来风情万种,“叶总还是不想放过人家吗?” 叶枫只是想说,我只想求你放过我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问,梅姐到底想要谈什么?”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忍不住的再问,“还是单独的吗?” “这倒不是。”梅姐就算是脸皮用钢板做的,也是忍不住的发烫,这个叶枫每一句话都很平常,只不过和陷阱门联系起来,好像都是含义万千,“其实今天,我是代表仇大哥,也就是大富豪夜总会的仇老板来的。” 叶枫叹息一口气,好像明白了今天没有床戏表演,“来干什么?” 梅若华想要咬他,因为叶枫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另有深意,暗藏讥讽,只是最终却还是平静地说道:“来和你谈判,希望叶总能放我们一马。” 叶枫觉得有些好笑,“你让小红帽放过狼外婆一把?” “叶总,够了。”梅若华低斥一声,“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梅若华今天来的确是有目的,她本来再也不想见到叶枫这个魔鬼的,是花剑冰重新给了她希望和勇气。 花剑冰适当的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后,最后说明了来意,我们其实很不同,但是有一点相同,我们有两个共同的敌人,龙威和叶枫。 你不用问我是谁,你也不用问我到底怎么帮你们,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还很怀疑我的诚意,这很正常,因为你们对我并不熟悉,可是因为我们不熟悉,我才会找到你们,你们明白不明白? 仇富好像还很糊涂,梅若华却已经眼睛亮了,询问和花剑冰如何合作。 花剑冰说很简单,你们请叶枫和龙威过来,你们装作道歉,装作和解。仇富当时很不满,说我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我也不想和他们和解。梅若华却已经拦住了姐夫,她在姐夫的身边十年,明白姐夫现在的处境,知道姐夫是瘦驴拉硬屎,硬撑呢。她主动询问还需要做什么,她甚至有些害怕,这是个叶枫布下的圈套。花剑冰笑了笑,蒙娜丽莎比起他来,根本不会笑,他酷酷地说道,你们只要劝他喝酒就行,不过,酒里不要有名堂。梅若华一怔,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以为花剑冰想要灌死叶枫。花剑冰再不肯多说,只是说,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们想做就在大年三十来做,不想做我也不勉强。 仇富还是犹豫,冷笑着说你这是让我丢面子,跌份,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走人吧。梅若华听出了姐夫的犹豫,反倒下定了决心,她左思右想,这件事情最多也就是个丢面子的事情,可是她凭女人的直觉,竟能觉得出其中的一线杀机,她面子早就丢了,所以不在乎再丢一次,想到这里她,直接替仇富做主,好,我们应承你,只是希望你做出来的事情真的像个男人。花剑冰还是笑,私下偷偷对梅若华说了句,我倒是个男人,等到我们对付完叶枫和龙威后,你不妨一试,只不过我看,你喜欢的男人,可真不像个男人。 梅若华一颗心,针扎一样的痛。她听出了花剑冰口中的轻薄,但是她只是当作放屁,男人这种话她听的实在太多,可是最后那句话,实在让她心痛,望着仇富的一脸茫然,她只是苦笑,这难道就是自己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 梅若华最终还是决定去见叶枫,再请叶枫去喝酒,她还是忍不住的为仇富付出一切,无怨无悔的。 “我想梅姐搞错了。”叶枫缓缓道:“这里没有什么放过放不过的说法,我只想请梅姐放过我的,你看我的手。”指着手指头上若有如无的伤痕,好像用放大镜观看才能发现的,叶枫很痛苦的样子,“这是几天前,几个混混过来砍我留下的,我当然不敢说是仇老板找的人,可是我这人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会砍我?” 梅若华抿着嘴唇,心中冷笑,只是想,你想不出才有鬼,我想你这种人的卑劣,想砍你的人,估计比春运窗口等着买票的人还要多。 “甘姐走的就是有种预谋,当时很显然,她就想给天天拆台,我忍了。有人砍我,我还是忍了,就是两天前,梅姐又去找我单独谈谈。”叶枫又是叹息一口气,表现的好像黄花大闺女一样洁白,“我也不想多说那件事情,那件事情我真的不想再提。” 他不想再提的时候,已经提了两次,看到了梅若华的脸色几乎发绿,终于不再挑衅,“我只是想说,在那种情况,我选择了忍让。我是个正经做生意的人,从来不想走歪门邪道的。” 梅若华差点气晕了过去,叶枫当然可以说他是忍让,梅若华却觉得是难以言传的羞辱,或许就算当初叶枫选择和她上床,都没有羞辱那么难言的。那个时候的忍让,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打击,她长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住了心中的怒意,控制住没有把酒杯扔出去,“我知道叶总很委屈,所以我想,还有和仇大哥一起,正式的向你,还有龙老板道歉。” “正式?道歉?”叶枫又像得了老年痴呆一样,想了半天,“在这里?” “不是。”梅若华摇头,终于明白叶枫的痴呆有时候,也是一种挑衅,“今天除夕夜,仇大哥已经在大富豪设宴,让我亲自来请。” 她说道亲自来请的时候,声线终于有了一丝改变,其中的柔情蜜意自然不消多说,男人听到了,只觉得声音经过耳朵,到了心窝窝处,再抓一把那样的难受和兴奋。 “我很忙。”叶枫倒是毫不客气,一口回绝。 梅若华心中一凛,“那龙哥呢?” “龙哥不在,不过我想,他也很忙。”叶枫沉声道:“真的抱歉,梅姐,我不认为你有什么需要向我们道歉的时候,我这个人并不记仇,我只是希望你……” “兄弟,到处找你不到,原来在这里。” 一个声音突然从叶枫的背后响起,满是大年三十的亲情。 叶枫不用回头就已经听了出来,所以站了起来,表示一下尊敬,“龙哥,你怎么来了,怎么的,信不着我?” “屁话。”龙哥看起来和叶枫,已经是亲昵到说粗话为亲情的地步,“我信不着我自己,也不会不相信兄弟的。只是你要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我老哥一个,好凄凉的,这不上这里来,沾沾你们年轻人的喜气和火力,咦,这位是?” 龙哥绕了过来,打扮的和个新鲜的鸡蛋一样,西装革履,还有一条深色的领带,饱满的好像是个喉结在他脖子上,又像他刚才吞了个青蛙没有下咽。 “龙哥?”梅若华站了起来,伸出了柔荑,“我叫梅若华,大富豪夜总会的主管。” 龙哥握着梅若华的手,只是感觉柔若无骨,看起来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听到大富豪三个字,愣了一下,竟然主动地松开了手,转过身来,用力地拍了下叶枫的肩头,“兄弟,知道你做事有能力,却没有想到能力这么强,竟然连大富豪的台柱子都被你挖到。” 梅若华有些尴尬,“很抱歉,龙哥,我现在还是大富豪的主管。” 龙哥又愣了一下,脸色看起来有些异样,“那不知道梅小姐来做什么,总不是过来窃取经验吧。对了,梅小姐,来看看经验也无妨,还要多让梅小姐指教一下呢。” 说到这里的龙哥,放声的大笑起来,顾盼自雄,颇有威势,惹的旁人频频瞩目,叶枫扯了他衣袖一下,“龙哥,注意形象。” 龙哥愣了一下,连连点头,“兄弟说得对,不过大哥我就是这样,一有开心的事情,就想高兴一会。这一段时间,兄弟,你真的给大哥挣面子,别人现在一见到我,都知道我们天天,他们说我们天天走了步好棋,还有很多朋友想过来捧场。说是捧场,还不是过来偷学经验,只不过我知道,有兄弟在,他们永远走不到兄弟的前面。” 梅若华听出了龙哥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只能主动说,“龙哥,我知道,以前大富豪和天天,是有些不愉快的举动。” “你知道就好,怎么了,觉得现在不行了,开始示弱了?”龙哥摇摇头,“梅小姐,这件事不是我说你,你看我兄弟的手,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姓甘的婆娘,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还有什么事情?” 龙哥扭头望向叶枫,让梅若华心中一紧,叶枫却只是笑笑,耸耸肩头,“他们心知肚明。” 梅若华还是一个劲地劝说自己,要忍,要忍,忍一步风平浪静的,这两个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得罪,但是今天,不行的。 “龙哥,我知道我们有误会,仇大哥也清楚这点,今天摆宴,我就是专程来请你们过去,赔礼道歉,龙哥,你大人大量,总不会让我这个小女子为难吧?”梅若华上前了一步,拉近了和龙哥的距离,这一步从肢体语言来讲,也是颇有杀伤力。 龙哥又是一怔,转头望向了叶枫,“兄弟,梅小姐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叶枫点头,下一句差点让龙哥呛死,“不过我回绝了。” “回绝了,为什么?”龙哥一脸不解,却是瞎子吃混沌,心里有数。 他今天来这里,绝对不是太凄凉的原因,他今天三十夜,本来想和钟云水上外地转转,解解郁闷的情绪,只是没有想到花剑冰竟然给他下达了个任务,陪叶枫去大富豪夜总会赴宴。 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龙哥第一感觉就是花剑冰烧的胡说八道,好好的,去大富豪吃什么饭,他心不甘情不愿来到天天,正想着有什么借口,让叶枫去大富豪的时候,突然听到梅若华的邀请,忍不住的心中一颤,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什么,可是还是抓不到线索,这里面有猫腻。 叶枫显然还是茫然不知所以的样子,“我们和大富豪有什么好谈的?” “话倒是不能这么说。”龙哥忍住心中的惊骇,调理下措施,“去还是要去的。” 梅若华倒是愣了一下,从来没有想到龙哥竟然如此的配合。 “为什么要去?”叶枫倒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第一呢,梅小姐作为大富豪的主管,亲自来请,这已经是很诚意的表现。”龙哥望了梅若华一眼,心道难道这个女的也和自己一样,被花剑冰控制? “有第一想必就有第二的。”叶枫叹息一口气,看起来有些意动。 “第二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敌多堵墙,我想兄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龙哥说的有些大声,斜睨了梅若华一眼,看到她脸色平静,也知道这女人不见得好对付。 “话是这么说,但是……”叶枫想要说什么,却被龙哥挥手打断,“兄弟,商业竞争没有敌人可言,只有利益驱动,不过我想,这个你比我还要清楚。” 叶枫无话可说的样子,摊摊手,“他们是邀请你一块去,龙哥,我担心你的安危,我可以当着梅姐的面说,这或许是一场鸿门宴。” “叶总,我觉得你有的时候,太小瞧人的。”梅姐明显的不满,“你做的是正经生意,我们做的也是。” 说出这句话的梅姐其实有些委屈,暗想大家都是做正经生意的,那么这些天怎么回事,老天看着不顺眼吗? 龙哥当然明白不是老天看不过去,而是花剑冰暗中搞鬼,脸上露出感动,用力拍拍叶枫的肩头,“我说兄弟怎么会不明白,这些是我大老粗都明白的道理,原来你是为了大哥的安慰,兄弟,我误会你了。” “那你还去不去?”叶枫忍不住地问。 龙哥其实不想去的,总是觉得大年三十的有霉头,今晚看了面相,虽然骨骼清奇,但是难免有血光之灾的,可是不去,他行吗? “当然要去,梅小姐来请,无论是不是鸿门宴,我们不去,就显得我们孬种了不是。”龙哥装作咬牙的样子,“何况有兄弟在身边,就算有千军万马,我们两人也是闯得。对了,兄弟,你肯定会去的,是不是?” “龙哥既然去,我当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叶枫叹口气,“我把这里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马上叫车……” “不用叫车,我有司机的,我们两个人坐,总是不挤的。”龙哥一挥手,“这些小事,让红绸处理就行了。” 梅若华一直冷眼旁观二人的举动,多少有些不解,叶枫看起来对龙威很恭敬,龙威对叶枫也算不差,可是这里就有问题,叶枫的能力她已经多少知道一些,喝了十六年拉菲的肯定也不是一般人物,可是这种人物对龙威这么尊敬,难道里面还有什么不可不说的秘密? “那好。”叶枫终于点头,看到梅若华缓步已经向门外走去,压低了声音说一句,“龙哥,这女人不简单,宴会也不见得简单,你要小心。” 龙哥走在前面,眼泪差点流了出来,没有回头,只是含糊说一句,“兄弟,我知道了,你也一样。” 他这种提醒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大限度,虽然龙哥知道,叶枫绝对听不懂的,可是他也无可奈何。 这场的确是鸿门宴,但是不是他龙威的鸿门宴,刘邦的角色肯定是兄弟担当,他能不能逃脱,自己呢,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项庄,还是项伯? 三人到了大富豪后,梅若华直接带他去了一间贵宾房,那里看起来举行一个小型派对都是不成问题,不过贵宾房内,一张圆桌旁,只是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 虽然只有半面之缘,龙哥却一眼认出那个中年人是仇富,仇富也风光过,他龙威也风光过,但是现在无疑是,龙威的风头压过了仇富,这些地球人都知道。 但是龙威看到了仇富的落魄,他竟然没有泛起丝毫得意的表情,因为他清醒地知道,两个人只不过都是个可怜的棋子罢了,棋子吃了帅,也是棋手的功劳和荣耀,和棋子无关。 仇富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疲惫,第一眼看到了龙哥,伸出手来,“龙老板,幸会。以前一直缘悭一面,没有想到今日有幸相见。” “仇老板看起来有点儒商的风范,那可是我这个大老粗比不上的。”龙哥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很礼貌的和仇富握握手,丝毫看不出剑拔弩张。 仇富和龙威握完手后,这才把目光望向了叶枫,目光有了一丝征询,斜睨了梅若华一眼,看到她点头,这才微笑了起来,“这位是叶先生吧?” “叶枫。”叶枫伸出手来,简单明了。 “英雄出少年呀。”仇富看起来有些感慨,和叶枫轻轻地握下手,“叶先生这段时间的举动,让我这个老头子,实在汗颜呢。” “仇先生的举动也不差的。”叶枫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冷漠,“最少我知道甘姐是在这里做事。” 仇富目光一寒,却感觉到胳膊被人扯了一下,知道是梅若华在提醒自己,终于叹了口气,“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谈谈。” 没有什么人千里耳,花剑冰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花剑冰在一间隔的远远的贵宾房,却能清楚地听到叶枫和仇富的谈话。 他听的很用心,嘴角一丝冷笑。今天是除夕夜,辛苦一年的都想着要团聚,父亲也打过电话来,希望他能回去团聚一下,他并没有答应,他对父亲的承诺是,等初一吧,到时候我会给父亲献一份大礼。 花铁树沉默了下,只是说了声一切小心,父亲永远站在你的这面。 花剑冰突然开始想念父亲,有的时候他很痛恨,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是花铁树,而不是叶贝宫!可是这个已经是事实,无法改变。 最让花剑冰不能容忍的是,父亲不如叶贝宫,自己这个儿子也不如叶枫。 他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够骑到叶枫的头上,今天机会终于有了,所有的一切,如今都是按照他的设想进行,并无舛错,到了实施的那一刻,他竟然还能保持冷静,这个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可是这个时候花剑冰也清楚的自己的内心,他仿佛高台跳水,或者高空蹦极那种的心理,战栗,兴奋。 房门响了一下,花剑冰知道除了柯宋,没有别人,嘴角落出一丝微笑,后仰躺在沙发上,“看来今年我们的运气不错。” “我只看到叶枫在喝酒。”柯宋有些苦笑,“花公子到底什么计谋,我可一点都不知道,难道花公子准备让叶枫喝酒喝死?” “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面,这是我做事的一贯原则。”花剑冰淡淡的笑,“柯宋,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我对你,很满意的。你放心,这件事情成功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以前都是误会,如果是我仇富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龙老板多多海涵,来,来,先干为敬。” 仇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柯宋目光闪动,却是一言不发。 “这个窃听器的位置安装的不错。”花剑冰很赏识地望着柯宋,“柯宋,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 “不知道。”柯宋回答的倒是简洁。 “好一个不知道。”花剑冰抚掌大笑,“我就欣赏你的不知道。只不过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一直都是死心塌地。” “因为你救了我一命。”柯宋缓缓说道。 “就是这么简单?”花剑冰倒有些不解。 “花公子当然觉得简单,只不过命是我的,我当然知道重要。”柯宋沉声道:“这个救命之恩,我柯宋永远不会忘记的。更何况,我知道跟着狼狗吃肉,跟着土狗吃屎的道理,跟着花公子,想要钱就有钱,想要女人也是大把,人生如此,还有何求?” 花公子仰天打个哈哈,多少有些振奋,“柯宋,你说得不错,美女我有,天下在手,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他站了起来,用力拍拍柯宋的肩头,“柯宋,今天以后,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多谢花公子。”柯宋犹豫了一下,“我还需要做别的事情吗?” “不需要。”花剑冰摆手,“你就是看戏就行。” 柯宋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坐到了花剑冰身边的沙发上,听着放音机里面的声音,望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骨节凸出,伤痕累累。 放音机里面的声音却也单调,无非都是推杯换盏,敬酒谢酒,主题当然只有一个字,喝。 龙哥这会的功夫,竟然和仇富熟络起来,柯宋突然问,“他们在一起,你不怕他们发现我们做的事情?” “他们都是老江湖,头次见面,只会试探的。”花剑冰胸有成竹,“更何况,仇富的目的并非和解,所以他不会深入的了解来让气氛尴尬,柯宋,你还不明白,有的时候,仇恨,只能用血来解决。” 第十一节 天衣无缝 仇恨有的时候,的确只能用血来解决。虽然就算用血,造成的只有更多仇恨。只不过现在的花剑冰,已经顾不得想得太多。 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叶枫,有父亲撑腰,就算叶枫的老子叶贝宫有所怀疑,也对他花剑冰无可奈何。 握着的手指‘咯咯’作响,花剑冰说出用血来解决仇恨的时候,内心也是一阵振奋。 “我都说过了,我在宴客,谁也不见。” 放音机里面传来了仇富的声音,有些愤怒,也有些喝多的样子。 花剑冰有些皱眉,这个仇富不堪重用,让他劝说叶枫喝酒,看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好在他身边的梅若华还算有些头脑,“叶先生,为了我们以后的和睦,来,再喝一杯。” “那人不是要见仇哥,而是想见叶先生,所以我只能通告一声。” 放音机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苍老,花剑冰听出来那是习主管的声音,皱了下眉头,“谁找叶枫?” 这个环节并没有在他的设计之中,也是出乎他的意料,叶枫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谁找我?” 梅若华也在皱眉,却吃不准这是不是花剑冰安排来的,现在的这个局面让她感觉扑朔迷离,分不清是敌是友。 “是我。”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叶枫回头一望,倒是有些诧异。 来的是个女人,如果说梅若华是媚到骨子里面的女人,来的这个女人无疑就是冷到的骨子里面的女人。 黑色的衣着衬着寒玉一样的肌肤,让人看到,竟然兴起一丝冷意。 仇富正和龙威在打铁,见到是找叶枫,倒不好拉下脸来,笑了笑,“叶老弟,找你的。” 嘴角无言地笑了笑,其中的暧昧不言而喻,只是一直看起来浑浑噩噩的仇富眼中突然透出丝精光,龙威目光被女人吸引,并没有注意,不然他多半不会和仇富坐的如此之近。 叶枫扭过头去,望了一眼,神情多少也有些诧异,“是你?” 别人或许不认识女人是谁,叶枫却不能装作不认识,他怎么说,也收了人家五十万的订金,却是屁事没做。 吉雅夫人望着叶枫,缓缓说道:“我去了你的公司。” “嗯。”叶枫皱了下眉头,声音沉稳,“我查了你说的事情。多少有些收获。” 吉雅夫人神色一动,细眉一展,“真的?” “真的。”叶枫认真地点头,“但是我还需要时间,只不过,如果你等不及的话,这是支票。” 吉雅夫人望着叶枫手中的支票,沉思了良久,缓缓道:“我要回去了,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个答案。” “好的,一有答案,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叶枫已经做出送客的姿态,“不送。” 吉雅夫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叶枫的身上,听到这句话,缓缓点头,“你忙。” 二人交谈的云山雾罩,旁边人听的莫名其妙,等到他落座后,龙哥首先忍不住地问,“兄弟,她是谁?你情人?” “柯宋,她是谁?”花剑冰在另一个地方也在问。 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安,却是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花剑冰忍不住地问柯宋,却知道和问花岗岩没有什么两样,果不其然,柯宋摇摇头,沉声答道:“是个女人。” 花剑冰气急反笑,“我当然知道她是个女人,她这个时候找叶枫,有什么目的?” “我去看看?”柯宋看起来动作永远快过头脑,转身就要出门。 “算了。”花剑冰挥挥手,“那女人是谁,已经不再重要。” “为什么?”柯宋忍不住问一句。 “叶枫如果死了,谁还关心他和哪些人交往?”花剑冰嘴角淡淡的笑,“我的计划已经差不多了。” 柯宋这次竟然能忍住没有问计划,只是默然。 突然一个声音再次从酒席中传起,“仇哥,有人见你。” 又是那个习主管的声音,花剑冰皱了下眉头,就听到仇富的不满声音,“不是对你说了,谁都不见。来,喝酒。” “这回是……”习主管欲言又止。 “谁都不见。”仇富突然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放音机都能听到‘噼啪’作响,“怎么的,我说的话是放屁不成?” 花剑冰叹息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叶枫喝多不喝多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个仇富已经醉了八成,他不醉的时候,看起来很窝囊,醉了呢,看起来更是废物,我不知道梅若华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人。” “那好,梅主管,要不你去……”习主管求救的声音。 “谁都不许去,谁都不用去。”仇富又是用力一拍桌子,“来,喝酒。” 花剑冰听到了都是有些摇头,又有些皱眉,他不想有任何变数,只是还不等他思考的时候,放音机里突然传出‘砰’的一声响,花剑冰差点跳了起来,紧接着更多嘈杂的声音传来。 “仇富,你很不错嘛。” 如果说仇富的声音有了八分醉意,那个人声音的醉意最少有了十二成。 他的舌头好像都大了不少,嘴里又像塞了一颗鸭蛋,从声音的绕梁三日中,都能听出他在摇摇晃晃。 “习主管,这是怎么回事,小姐呢?”仇富的声音有了一丝震怒。 “什么小姐,我就要找你,仇富,你说说,你怎么回事?我你都不见,你真的是不给面子!你,你,想不想,做生意了?” “你醉了。”仇富的声音有些不满,“习主管,扶他回去。” “我没醉,我没醉。”那人只是嚷,“你给我找的什么小姐,我看这有个漂亮的……” 紧接着就是梅若华的一声惊叫,然后是‘乒’的一声响,然后是那人的笑声,“老仇,我看这个就不错,不如今晚就陪我……” “柯宋。”花剑冰听到这里,实在不耐,语音一寒,“你去把这个人带过来,无论用什么手段,但是不要让叶枫起疑。” “是。”柯宋应了一声,已经从房间消失,幽灵一样,不到几分钟的功夫,柯宋的声音已经从那里响起,“你喝多了。” “你是谁?”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 “李先生,我是陈经理呀,这次和你一块过来的。”柯宋倒可以称得上随机应变,“仇老板,我的朋友,我带他出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不认得你。”酒鬼有些愤怒,“老仇,他是谁?” “真的喝多了。”柯宋只是赔着笑,“你看,连我都不认识了。” “嗯。”仇富哼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花剑冰听了只有冷笑,仇富认识柯宋,知道他是和自己在一起,当然不会阻止柯宋的举动,一个酒鬼说的话,有谁会信?他觉得自己一直算的很准,也知道柯宋一定能把那个酒鬼带回来。 抓起桌子旁边的一杯龙舌兰,花剑冰一口气喝了下去,感觉一股火线顺着咽喉溜了下去,一股怒火却从小腹升腾了起来。 这次计划谁都不能破坏,这个酒鬼当然也不行! 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花剑冰竟然产生了杀人的冲动,他已经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却差点被这个酒鬼破坏! 房门一响,柯宋已经把那个酒鬼带了进来,酒鬼耷拉个脑袋,是被柯宋硬生生的提进来的。 “这家伙力气不小。”柯宋沉声道:“我拉他出门,打晕了他。” 花剑冰脸色阴沉地点点头,重重地踢了酒鬼一脚。 酒鬼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左脸颊却有道刀疤,看起来不是好路数。花剑冰又送了他两脚,那人醉的不轻,只是翻了下身,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说的什么。 花剑冰知道柯宋身手强悍,搞晕这个酒鬼,最少有十来种方法,可是自己搞醒这个酒鬼,却好像一种方法都没有。 “柯宋,弄醒他。”花剑冰沉声道。 “可是他会闹。” “我就是想让他闹,我想看看他能否闹上天去。”花剑冰冷冷的笑,又往口中倒了杯龙舌兰。叶枫醉了没有,他倒是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他冲动的时候,当然是想发泄。只不过他现在不想找女人来发泄,眼前的这个酒鬼差点坏了他的大事,他不让自己过好年,自己就不会让他过去这个年! 柯宋对于花剑冰的要求倒是有求必应,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瓶冰镇的饮料,从酒鬼的头上倒了下去,然后在酒鬼的人中处掐了一下,神色不变。 酒鬼打了个激灵,竟然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两人,“你们是谁?” “你又是谁?”花剑冰见到他醒了过来,怒火中烧,一个耳光煽了过去,反手又是一记,心中的怒火已经不可遏抑。 “你敢打我,你是谁?”那人眼中也有了怒火,竟然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伸手去抓花剑冰的衣领,“你知道我是……” “我是你祖宗!”花剑冰冷哼一声,微微的闪身,提膝重重的顶在那人的小腹上。 花剑冰一直觉得自己身手不错,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很多时候,已经不用自己出手的,可是不自己出手,又如何能得到那种痛快淋漓的快感? 酒鬼醉眼蒙眬,被酒精麻木的,站立都有些不稳,如何能躲得开花剑冰的一击。重击之下,那人痛苦的弯腰,却被花剑冰一把抓住了头发,拎起脑袋,再次一记耳光煽了过来。 那人没有躲,却也无法躲避,只是一张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花剑冰有打人的经验,却没有打酒鬼的经验,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招,一股腥臭酒水喷了他一头一脸,说不出的难受! 花剑冰勃然大怒,又一巴掌煽到那人的脸上,觉得手心都是滑腻的一片,掌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惹了红白青绿,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胃里有些作呕,重重的推开了那人,自己闪到一边,有些尖声地叫道,“柯宋,水!” 柯宋一直冷眼旁观,的确,对付一个酒鬼实在不用他来出手,可是他没有想到,花剑冰竟然连个酒鬼也应付不了,“公子,去洗手间吧。” “去个屁,马上给我拿水来。”花剑冰望着身上的狼藉,竟然不敢去碰,手忙脚乱的拿起一些纸巾,先去擦掉手中的污腻,花公子要星星月亮,都有人想办法搞到,这次要水竟然等了很久才送到。 酒鬼吐了一口,好像清醒了一些,又好像更是糊涂,死死地盯着花剑冰道:“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不知道为什么,花剑冰望着那人的目光,竟然有些心寒,转瞬又是勃然大怒,“小子,我只是想看看,死的到底是哪个!” “花公子,水来了。”柯宋终于提了桶水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发苦。 “倒在我身上!”花剑冰吩咐道。 “啊?”柯宋有些诧异。 “快!”花剑冰的声音又有些尖锐。 柯宋再不犹豫,整整的一桶水从花剑冰脑袋上浇了下去,看起来想笑,却又不敢。 花剑冰被淋的落汤鸡一样,却是干净不少,终于可以动一下,伸手一指那个酒鬼,“柯宋,把他捆到椅子上。” 这次柯宋连疑问都没有,麻利的把那人按到椅子上,撕开了布艺沙发,直接用布捆住了那人的手脚。 这张布艺沙发价格不低,只不过柯宋知道,只要让花剑冰满意,毁了个沙发算得了什么,花公子有钱! “仇富,你滚出来,你出来,怎么回事?” 那人竭力的挣扎,开始大叫,意识到有些不对,花剑冰却早已意料到这点,把屋内的音响调到最大。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这个人的喊叫声实在算不了什么,花剑冰对柯宋的手艺果然很满意,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的面前,见到那人还是嘶声的叫,扭头吼了一句,“柯宋,拿胶带过来。” “拿胶带干什么?”柯宋也只能在吼,屋内充斥着极为强烈的重音乐,让他觉得心跳加速,不喊一句,实在不能排解心中的压抑。 “你怎么这么多的废话!”花剑冰又吼,眼睛都有些发红,又灌了一杯龙舌兰,看到自己浑身湿淋淋的,怒火中烧。 柯宋出门不到两分钟,已经拿了一卷透明胶纸,这个东西在这里,比较特殊,但是总能拿到,只要你有钱,就很少有拿不到的东西,他隐约明白花剑冰想做什么,却还是不发表评论,他向来只是服从命令! 花剑冰接过了胶纸,绕到那人的身后,嘴角一丝冷笑,用胶纸围着那人的头部绑了两圈,先封住了酒鬼的嘴,这才转到那人的面前,示意柯宋把音响调低一些,这才凑到那人的面前,冷冷道:“你不是说,要杀我?” 酒鬼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怖,看起来已经清醒了几分,喉结上下蠕动,只是一声不能发出。鼻子哼了两声,极力地想要从椅子上挣脱。 只不过柯宋的手法实在的标准强悍,酒鬼就算用尽全身的力气,还是无可奈何,鼻子又哼了两下,好像还在威胁。 花剑冰望着手上的胶带,脸上阴冷,“你记得了,我叫花剑冰,你到阎王那里报道的时候,可以去告我一状。” 看出了花剑冰的杀意,酒鬼瞳孔缩下了,看起来有些求饶畏惧,只是嘴里却是半分声音无法发出,花剑冰怒火不减,却还是有条不紊的扯开手中的胶带,淡淡道:“现在你后悔了,想求饶了?只是可惜,已经晚了,我告诉你,做人千万不能太嚣张。” 缓慢的把那人的鼻孔也封住,花剑冰心中一丝残忍的快意,他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不能亲手杀了叶枫,可是杀个闲人,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花公子?”柯宋终于发话,“这样会有麻烦。” “你怕了?”花剑冰冷笑。 “不是怕,我是怕花公子自己有麻烦。”柯宋望着那个酒鬼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忍。 “是我动的手。”花剑冰拿着胶带,眼睛藏着一根针,“你是不是怕受连累。” “我怕什么?”柯宋叹息一口气,“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怕什么。现在一切,都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花剑冰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用力的缠住了酒鬼的嘴鼻,“本公子这段时间,已经忍了很久,再不发泄一下,我都要疯了,杀个人有个屁事?柯宋,我告诉你,你跟着我,不要说杀一个,就算杀十个百个的,都是无关紧要!法律,说穿了,不过是有钱有权人的游戏,你真的以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柯宋不语,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酒鬼还是在挣扎,只不过力道越来越弱,再过了片刻,头一歪,已经无力的耷拉下来,花剑冰竟然就是一直望着他,冷冷的笑。 放音机那面已经没有了动静,想必也是曲终人散,花剑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花剑冰竟然没有诧异,拿了起来,按了接听按钮,说了声,“怎么样?” 放下了手机的时候,花剑冰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现在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了。” 柯宋神色一动,“叶枫呢?” “他已经快要和这个世界,说一声再见了。”花剑冰放声笑了起来,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花公子已经找另外的人对付他?他虽然喝了点酒,但是不好对付。”柯宋小心翼翼地说道。 “柯宋,你真的以为我想灌死他?或者趁他酒醉的时候砍死他?”花剑冰眼泪差点都笑了出来,“你实在是朽木不可雕的,我可以杀了这个醉鬼,因为我不怕他的人,也不怕他的鬼,更不怕他的势力,和仇富这种人交往的,会有什么势力,你说是不是?” 柯宋缓缓点头,“那倒也是,只不过花公子有什么计谋,还是实现了再和我说的好。” “没有关系的。”花剑冰淡淡道:“现在的叶枫,一条腿已经踏上了黄泉路。” “哦?”柯宋神色一变,“我真的看不出花公子有什么妙计。” “若是你都能看得出来,那已经算不上妙计。”花剑冰实在压抑的太久,这就像小孩子一样,有个秘密,不和人分享,实在是难受之极。假如你就算有个惊天的计划,但是无人知道,那有什么乐趣?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推心置腹?”花剑冰望向了柯宋,无视身边的死人,他实在也是胆大,实际上,他的胆子一直不小。 “我不知道。”柯宋只能摇头。 “我虽然救你一命,可是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知恩图报的事情。”花剑冰很是得意,“我信任你,只是因为你实在有太多的把柄在我手上,每个把柄都会让你死上个几次,你是只能和我在一起,我们一条船上的,船翻了,谁都没好处。” 柯宋只有苦笑,“花公子说的虽然让人心中不爽,却也是实话。” “现在既然没有人能够阻挡我的行事,叶枫的死也是不可避免,我就不妨和你说说我的计划。”花剑冰叹口气,看起来有些疲惫,“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计划了。” 起身又倒了一杯龙舌兰,花剑冰这次倒没有急于喝下去,只是抿了一口,“我们现在的麻烦是在于叶贝宫,而不是叶枫,我们要把这件事做的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呢,仇富和龙威的争斗是个机会,如果叶枫有什么三长两短,怀疑的只是他们二人,而和我们无关,只不过。”花剑冰眼中露出一丝寒意,“我们还要监视这两个人,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也会无疾而终,你明白不明白这个道理?” “杀人灭口?”柯宋目光一寒。 “no,no,no。”花剑冰摆摆手,“我们现在还不需要这么做,我只不过精心策划一场酒后肇事的意外事故。” “哦?”柯宋皱了下眉头,“他们虽然喝多了,但是不一定会自己开车,也不会撞车吧?” 花剑冰笑了起来,很得意的样子,“他们虽然不会撞车,但是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去撞车。我只不过在龙威的车子上做了点手脚,他的车很高级,是不是?可是越高级的车子越容易出毛病,你明白不明白?” “我不明白。”柯宋有些苦笑,“照花公子这么说,我们都应该去坐牛车的。” 花剑冰又笑了起来,“我就是喜欢你的不明白,不过我只要告诉你一点,龙哥车子上定位系统已经让我做了手脚,可以随时听我遥控的。” 柯宋一怔,终于有些吃惊,“这么说他们今天可能会出车祸?” “不是可能,是一定。”花剑冰淡淡道。 “可是就算出车祸,也不一定会死。”柯宋皱了下眉头,“我知道一点,高级的车子,向来保护措施也不错。” “柯宋,你已经聪明了很多。”花剑冰看起来有些满意柯宋的表现,“只不过你比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我向来不如花公子聪明的。”柯宋有些苦笑,“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个打手。” 花剑冰起身,用力拍拍柯宋的肩头,大笑了起来,“你不用妄自菲薄,柯宋,你跟着我,只需要动手,动脑的事情就由我做好了。你说的的确不错,高级的车子,保护措施是不错,但是我既然能在车子的定位系统做手脚,难道不能再到别的地方设置障碍?” 柯宋有些恍然,“花公子一定是让什么安全气囊弹不出来,或者是让保护装置失效,所以如果车速太快,真有意外的话,车内人一定死的几率很大?” “no,no,no。”花剑冰又是摇手,更加的得意,“你说的都已经落入了下乘!你想想,如果出了车祸,高档汽车的安全装置没有打开,不要说叶贝宫,我想就算是警方,都会怀疑这是一场很严重的谋杀事件!” 柯宋看起来真的迷糊,“既然不在安全装置上做手脚,叶枫就不见得必死,花公子的计谋还是有些问题。” “安全气囊还是会弹出来的。”花剑冰淡淡道:“我的计划就是,让龙威喝完酒后,和叶枫去一处娱乐场所玩耍,这个龙威肯定能做得到!只不过去那个地方不过是个幌子,去那个地方会经过一座桥,我会让车子在桥上失控,撞开栏杆掉下去,所有的安全装置都会打开,只不过随着气囊弹出来,还会放出一点气体。” “气体?”柯宋有些色变。 “不错,那种气体当然不会是香气。”花剑冰还是笑,“那种气体不多,却比金子还要贵重,最难得的是,它产生的作用,不会在人体残留任何痕迹,却能让人瞬间昏迷十分钟以上。” 柯宋讶然的难以说话。 “刚才我接到了通知,叶枫和龙威已经上车,出发了。所以现在事情就很简单了。”花剑冰把手中的龙舌兰一干而尽,叹息一口气,“龙威开车带着兄弟叶枫去娱乐场所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车祸,二人喝了酒,当然是酒后驾驶,龙威喝的虽然不多,但是警方事后,还能探测出喝了酒。二人在路过一座桥的时候,因为龙威喝多了,开车撞了栏杆,冲到了桥下。虽然车子很高级,保护得很不错,但是二人却来不及挣扎出来,被河水淹死。当然了,别人都会以为,他们被淹死,没有力图挣扎出来,只不过是喝多了的缘故,却没有想到,他们只不过是昏迷过去的缘故。十分钟不多,只不过淹死他们,实在不需要十分钟的。柯宋,你说我的计策怎么样?” 柯宋终于叹息一口气,“我不知道,最少这种高深的计谋,我是想不出来。” “岂止是你想不出来。”花剑冰有些傲然,“这个世上能想出来的,又有几个?我这个计划其实就叫做,天衣无缝!不会再有任何破绽!叶枫能死在我的精心安排下,虽死犹荣的。” 看了下时间,花剑冰喃喃自语,“时间要到了,他们也要到了桥边,除夕的礼花应该放了。” 柯宋也看了下时间,“花公子,原来龙威一直都在你的算计之下?你其实一直没有想和他做生意?” “他算个屁,也有资格和我做生意?”花剑冰一脸的不屑,“本公子就是在玩他,可是我知道,他绝对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不敢和我撕破脸皮,他还希望我能帮他打通东南亚的毒品通道。没有谁会和钱过意不去。” 第十二节 螳螂黄雀 做人要厚道,龙哥其实挺厚道,但是这时候如果听到花剑冰的嘲讽,估计只想钻到下水道去。 “龙威其实对公子不错,这次死的的确有些无辜。”柯宋叹息。 “他能和叶枫死在一起,也算是幸事的。”花剑冰笑了起来,“不是本公子的算计,他这一辈子,也不用想和这样的人物死在一个车里。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个辉煌的记忆,是不是?” 柯宋苦笑,“这种记忆,我倒是宁愿不要的,公子计划这么周详,天衣无缝,怪不得你对这个酒鬼如此的痛恨。”望着那个酒鬼的柯宋,眼神中有了一丝古怪,“对了,花公子,我们现在还要做什么事情?” “你去找个东西,想办法把这个人装出去,处理掉,记得,手脚要干净,我不想多一分麻烦,叶枫一死,我们就要离开这里。”花剑冰说出了计划,心中的得意实在如同水中的塑料泡沫,压都压不下去。 “好。”柯宋点点头,看起来这种事情做起来实在轻车熟路。 柯宋走出了房间,花剑冰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喃喃自语道:“真的有些累,只不过这些天的累,毕竟值得。” 扭头望向那个被胶带闷死的酒鬼,花剑冰并没有丝毫的内疚,这种人就算死一百个,也不干他花公子鸟事的,他今天真的爽到极点,一会儿等到手下打个电话过来,汇报一切顺利,也就是他花剑冰要离开的时候。 呆在这里,实在闷的淡出鸟来,花剑冰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看了三次时间,屋内虽然死个人,可是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是贵宾房,就算吸毒开枪,都不会有人来查,可是他心中突然有了种不安,就像当初他听到吉雅夫人到来的时候。 到底怎么回事?花剑冰冥思苦想,突然跳了起来,叫了声,“不对。” “哪里不对?” “叶枫那个时候的口气不对。”花剑冰回了一句,突然全身僵住,冰柱一样。 房间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人,无声无息的,好像幽灵一样,声音绝对不是柯宋的! 实际上,花剑冰害怕的就是这点,不是柯宋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却很熟悉,刚才他还从放音机里面听到过这个声音! 这是叶枫的声音! 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世上真的有鬼,花剑冰不敢回头,只是想看看时间,这个时候的叶枫,应该躺在河里翻白眼才对!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冤死,而且鬼魂有神通,竟然能看穿自己的天衣无缝? “我那时的口气有什么不对?”叶枫的声音又从花剑冰的身后传了过来,轻轻的,虚无缥缈。 花剑冰觉得被鬼抓住了脖子一样,后背冰凉,阴风阵阵,刚才的得意不知道去了哪里,想要回答,我觉得你那时候好像恢复了记忆,只是舌头好像被灌注了水泥,僵硬一块,竟然不能打弯。 “我死的实在凄凉。”叶枫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到死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是一场预谋,我只以为龙哥喝多了酒,开错了车,开到了河里。偏偏自己喝的又不少,胆子又不大,关键的时候,虽然有气囊,却莫名其妙的晕了过来,结果淹死在了河里。” 花剑冰觉得自己此刻如同从北极冰窟窿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就算牙根都已经结冰,牙关颤抖,竟然还是发不出声来。 “其实做鬼也不错。”叶枫的声音悠然,“最少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担心再死一遍的。” “你撒谎,你没有死。”花剑冰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霍然转身。 他怕的是活着的叶枫,而不是死的! 等到他明白这点的时候,突然明白,叶枫并没有死! 叶枫当然没有死,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好,只是他和以往又有很多的不同。他的眼眸深处,不再是迷惘,而是让别人迷惘,难以捉摸,他的笑容不再璀璨真诚,但是你绝对不能否认,他的笑容比以前更要迷人。 他虽然在幽暗的房间内,全身却仿佛笼罩在了光环之下,他的魅力,源自他的自信! 不再自信的叶枫,是个大叔,有了自信的叶枫,只能说是大爷中的大爷! 大叔和大爷,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花剑冰呻吟了一声,差点软到在了地上,他观察了很久,无论从气度,眼神,举止,言谈,甚至叶枫交往的人物,他都能百分百的认定,以前的叶枫的确失忆,但是眼前这个,只能让人失忆! 两个叶枫的不同之处,好像也只能用失忆解释,失忆后的叶枫,虽然还很能干,处事还算精明,但是和以前的那个纨绔才子相比,实在差的太远。 就是因为如此,花剑冰才能放心大胆的对付叶枫,若是他面前一开始就站着这个叶枫,他兴起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花剑冰得意忘形早已到了九霄云外,看起来好像也有些失忆的样子。 “早该想到什么?”叶枫说话的声音还是不急不缓,只是比平日多了一种煽情,或者可以说是诱惑力,那种诱惑力让你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地想要回话。 “你对第一个来的女人说话的腔调里面。”花剑冰终于站直了腰板,“虽然还是和你从前不同,但那是你刻意的压抑,不过当时你的声音还是流露出一丝一贯的自信,虽然一晃而过。” “你果然聪明,听的也仔细。”叶枫淡淡的叹息一声,却仿佛一个耳光煽到了花剑冰的脸上。 花剑冰咬着牙,尽量的让自己鼓起勇气,“我发现你却比以前笨多了,以前你要是发现我对付你,从来不会等到现在这个时候的。” 或许花剑冰已经想明白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何不做的光棍一些! “我的确是老了。”叶枫摸摸脸,轻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机会,是不是?” 花剑冰一愣,他实在太了解叶枫的为人,他就差没有和叶枫穿一条裤子,不是他们不够铁,而是如果只有一条裤子的话,光着屁股的绝对是他花剑冰,而不会是叶枫! 所以在叶枫说出死的很凄凉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叶枫知道了一切,叶枫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他就实在不能再隐瞒,也是没有必要。 只是让花剑冰疑惑的是,叶枫如何知道自己的计划,陡然间醒悟了过来,花剑冰失声道:“柯宋是你的人!” 柯宋听从叶枫的吩咐,出去找个麻袋什么的,要把这个酒鬼无声无息的装出去,扔到河里,抛到大海,或者挫骨扬灰,都是无关紧要,可是最要紧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以柯宋的速度,他早应该回来的! “哦?”叶枫笑笑,却是不知可否。 花剑冰咬牙切齿的半天,突然笑了起来,“叶少,好久不见的,足足三年还多,我可真的想死你了。” “是呀。”叶枫还是缓缓的声调,目光闪动,“你可想我死的。” 想死你和想你死完全是不同的概念,花剑冰脸色微变,却还是笑容满面,“叶少还是那么爱开玩笑,我若是真的想你死,怎么会在这里呆着,没有举动?” “没有举动?”叶枫有些愕然的样子,“你亲自出马在龙威的车上装上定位干扰装置,算不上举动?” “定位干扰装置?”花剑冰一脸的茫然,看起来不去演戏,实在是演艺界的损失,“叶少,你说笑吧,不要说我不知道什么定位干扰装置,就算我知道这个,我装在龙威的车上,和叶少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说准备让车失控,掉下河里,然后放出麻醉气体,让车内的人看起来是溺死,也不是你的主意了。”叶枫毫不在意地问。 花剑冰的笑容有些勉强,“还有这种新鲜的谋杀方法?我真的第一回听到,发明这种方法的绝对是个天才。叶少,你要知道,我一向很蠢,而且沈爷一向让我们和睦相处的……” “你不蠢,我也知道你是不会承认的。”叶枫叹息一声,“想必就算你做了,也不会到沈爷那里去说的。” 花剑冰只是笑,笑的很无邪,“我没做,所以也不用去沈爷那里解释。叶少不是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沈爷说了,同门之间,不能自相残杀的,我一直牢记呢。” 叶枫望了他半晌,淡淡道:“看来你的确聪明了很多,知道搬出沈爷的招牌了。” “我也知道叶少肯定记得沈爷说过的话。”花剑冰拍拍手掌,“叶少既然没事,那么我就不会再有什么事。” 花剑冰突然笑的很狡猾,好像已经抓住了叶枫的弱点,叶枫却是面不改色,“你说的一点不错,好在这世上,还有一种录音装置,可以把别人说过什么,都是完整的录下来。”花剑冰脸色变了下,叶枫笑笑,“你一直都谨慎,最后怎么会把计划说给柯宋听,这些话被沈爷听了,不是要重罚的?” 花剑冰咬牙不语,叶枫又指了一下那个死在凳子上的酒鬼,“更何况,你还杀了人。” “叶少哪只眼睛看到我杀的?”花剑冰虽然还在冷笑,但是冷气明显不足。 “我倒是没有看到,不过这世上还有一种录像装置呢。”叶枫笑了起来,指着贵宾vip间的一个花瓶道:“look。” 花剑冰扭头望了一眼,突然变了脸色,疾步走了过去,举起花瓶,重重地摔倒地上,一个小巧的摄像头散了出来,叶枫却是笑,“可惜,可惜,这要几千块一个呢。” “叶少,就算我杀了人又能如何。”花剑冰声音有些阴冷,“你不要告诉我,你手上没有血腥,好的,我承认,我栽了。只不过就算杀了个人,恐怕还远不如同门自相残杀来的严重。” “本来呢,是不严重。”叶枫淡淡道:“可是你杀的这个人还是比较严重的。” 花剑冰脸色微变,“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人长的倒不特殊,他只不过身份有些特殊。”叶枫叹息一口气,很惋惜的样子。 花剑冰愣了一下,“他难道是阎王爷?” “他不是阎王爷,他只不过是昆东的儿子。”叶枫淡淡的笑,眼神却有如老狐狸一样,“剑冰,我知道你在等机会,只是恐怕不知道,我也一直在等,我等他来到这里,可等了很久。本来我想找机会,和他好好谈谈的,却没有想到他会死在你手上!” “你陷害我?”花剑冰怒不可遏,声音中却有了一丝恐惧。 上前了一步,拳头‘咯咯’作响,花剑冰如同愤怒的公牛,看起来想要把叶枫撕扯成碎片。叶枫还是纹丝不动,“你莫要忘记沈爷说过的话,我们是同门,不能自相残杀的。” 花剑冰愣了一下,陡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松开了拳头,只是脸色灰白,一丝汗水从额头冒了出来。 叶枫笑了笑,“这样才对。不过剑冰你说的真有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陷害你了?人是你亲手杀的,有录像带为证,你觉得沈爷会相信录像带呢,还是相信你说的话,抑或是,相信我是陷害你?” 花剑冰眼中除了愤怒,更深的却是恐惧,过了半晌,终于叹息一口气,“叶少,我输了,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我只要你去沈爷面前把真相说一遍。”叶枫笑笑,“大家都是同门,我当然不想公安找你,再说昆东的儿子算不上好人,剑冰为民除害,实在是让人拍手称快的事情。” 花剑冰嘴角抽搐了两下,终于一跺脚,“好的,叶枫,你够狠!只不过有赌不为输,我终究有一日,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转身冲出了房门,叶枫神色却是有些木然,目光落在的已死酒鬼的身上,脸色漠然,不知想着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缓步走出了贵宾房,却是没有走出大富豪夜总会,只是沿着过道走下去,来到一间贵宾房,推门进入,缓缓道:“谢谢你。” 仇富还是坐在老位置上,手中还是端着酒杯,只是眼睛竟然出奇的明亮,他只是望着酒杯,说了声,“不客气,叶少,很久不见,一向可好?” 二人刚才在鸿门宴上看起来,仿佛初次见面,只是如今看起来,竟然还是老相好。花剑冰已经走了,不然多半放火烧了这个大富豪。 他一直在怀疑柯宋是卧底,只不过却着实没有想到,仇富这个他最看不上眼的废物,竟然和叶枫演了次双簧。他如果知道仇富认识叶枫,多半就会明白他房间内,为什么会出现窃听器,大富豪是仇富开的,他在花剑冰呆的房间里面,不要说的窃听器摄像机,就算安装几枚炸弹都不会有问题。 “很不好。”叶枫到了他对面坐了下来,“最少不如你自在。” “喝酒?”仇富已经递过了酒瓶子,缓缓道:“你看起来的确有些不高兴,就算你赢了这局。” “虽然不能说人情如纸张张薄,但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总是有些道理。其实这场戏份中没有谁会赢,我只能说,这不过是前奏的开始,输的固然很惨,赢的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叶枫接过了仇富的酒瓶子,倒了满满一杯,喝了下去,皱了下眉头。 “你好像有点悲观,这不像以前的叶少。”仇富目光灼灼,“这酒不是拉菲,只是二锅头,我只怕你喝不惯。” “你以为我真的想喝拉菲?”叶枫凝望着酒杯,淡淡的叹息,“我其实,有的时候,只想喝杯白开水。” 仇富目光中竟然也有了同情,他看起来不像是仇恨富人,而像是同情富人,很多人看到的只是巅峰风景,却很少注意到巅峰的落寞和孤独。 “以前的叶少怎么的?”叶枫又抿了一口二锅头,缓缓道:“我不喝这种酒,不是不喜欢喝,只是不能喝。” “不能喝?”仇富笑了起来,“以前的叶少,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何尝有个不能二字?” “你错了。”叶枫口气有些悲凉,“以前的叶少不过是只金丝雀,他的炫耀,都是别人给的,他喝拉菲,不过是在表明身份和地位,有的时候,他要牢记,身份和地位是一步不能逾越的。” 仇富有些苦笑,“别人看到你的风光,听到你的牢骚,却只会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昆东的儿子死了。”叶枫沉声道:“这件事本来和你无关,我扯你下水,接下来昆东只有疯狂的报复,和这件事有关的,肯定都会牵连,你不怪我?” “我怪你?”仇富笑了笑,“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叶枫没有问他谢什么,仇富竟然也没有再说,两个男人只是喝酒,叶枫突然说一句,“你放心,昆东的事情我会解决,但是你眼下最好是避一避。” 伸手掏出了一张支票,放在了仇富的面前,叶枫沉声道:“这些是我的感谢,我知道你这次帮我,代价惨重。” 仇富看了那张支票一眼,“叶少和以前果然大不相同。最少以前的叶少,从来不会考虑这些。” 叶枫也在望着那张支票,“我知道,你心中可能有些不满,也会觉得,这些钱对朋友而言,是亵渎。可是我现在,实在想不出其他感谢你的方法,大富豪是你的基业,可是你为了我,现在却要放弃了它。” 听到了朋友两个字,仇富漠然的表情终于现出一份激动,伸手拿过了支票,弹了下,微笑道:“说钱是亵渎这句话的,肯定还是个愣头青,或是个不懂得生活艰辛的人物,他们或许只有到了我这个年龄,才知道金钱的可贵。叶少,谢谢你,当然,不是谢你给我的钱,这是你应该付的,我只是谢谢你朋友这两个字。” 叶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只是笑,端起了酒杯,“昆东的儿子死了,这件事引起的震荡绝对不小,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房门轻轻响了一下,叶枫没有回头,仇富却已经笑了起来,“若华,来了?” 梅若华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二人举着酒杯,一脸的错愕。 她目光在叶枫和仇富的身上转来转去,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不久前还是仇人的两个,喝了顿酒后,突然变的熟络起来。 “仇大哥,这是?”梅若华压低了声音。 “忘记了和你介绍一下。”仇富站了起来,拉着叶枫的手,“这是叶枫,我和他是,朋友。” “朋友?”梅若华有些失神,喃喃自语地问了一句。 “不错,是很好的朋友。”仇哥又强调了一句,“因为一些原因,他和我事先,只能假装素不相识,若华,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第十三节 情何以堪 梅若华从来没有想到这场争斗会是这种结局。 她不敢相信这种结局。 她想到了仇富的没用,想到了仇富的软弱,想到了仇富可能老了,所以考虑的也就多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仇富竟然会欺骗她。 这些日子来,梅若华没有睡过好觉,大富豪夜总会名义上是仇富的,可是梅若华花费的心血无人能及! 她为了反击叶枫的挑衅,不辞辛苦的,甚至不惜出卖色相的,只是换来一句,若华,让你受委屈了? “我受委屈了?”梅若华又重复了一遍,咬着牙,“这么说,叶枫他针对性的挖角,仇大哥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仇富点点头,却又有些苦笑,“不过我就算知道,也是不能阻挡。” “不能阻挡?”梅若华眼中突然有了泪花,“仇大哥,你知不道,因为你的不能阻挡,我们大富豪损失有多少?” “我知道。”仇富刚想说什么,梅若华已经望向了叶枫,“这么说,你也早知道什么,当初你和我说的那些话,也是早有深意?” 叶枫只能点头,他看起来,也实在无话可说。 梅若华霍然转头,望着仇富,一字字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了夜总会,为了你,我和你这个所谓的朋友上了床?” 梅若华目光灼灼,毫不退让,仇富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目光,声音虽然很轻,却还是如同炸雷一样响在梅若华的耳边,“我知道。” “你知道?”梅若华难以置信地望着仇富,“你知道?!” “嗯。”仇富笑了笑,“这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过去了,若华,来,过来陪叶总喝两杯。” 他看起来想要拉住梅若华的手臂,梅若华却是头一回挣脱了的仇富的手,冷冷道:“对不起,我不舒服。”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中意的男人,明知道自己和他的朋友上床,还是无动于衷,明知道自己的尴尬,竟然还拉着自己和叶枫喝酒,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他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从来没有感觉到打击是如此的沉痛,心中撕裂般的难受,梅若华冲出了房间,一口气跑出了夜总会。 回头望过去,夜总会灯光依旧灿烂,人群依旧喧嚣,可是热闹都是别人的,和自己无关! 掏出了手机,梅若华拨打了一个号码,长吸了一口气,“陈东吗?是我,梅若华,我想见你。你没空?我在老地方等你,你若是到时候不来,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 仇富有些木然地望着梅若华的离去,回头望向叶枫笑笑,“女人家,不懂事的。” 叶枫苦笑,“你不觉得这对她残忍了一些?我虽然按照你的意思,让她离开你,可是就算是我,也是觉得不舒服。” “她不离开我,得不到真正的幸福。”仇富沉声道:“她对我只有依恋,但是我却给不了她幸福。” “你肯定?你不会后悔?”叶枫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仇富的回答就是拿起酒瓶子,将剩下的小半瓶的二锅头一饮而尽。 房门响了一下,仇富霍然转头,“若,老习,什么事?” “仇哥,你让我们跟踪花剑冰那小子,可是……”老习欲言又止。 “有事尽管说,叶枫是我朋友。”仇富喝的不少,只是看起来目光更亮,他和龙威不同,龙威说兄弟两个字的时候,热情的有如沸水,他说朋友的时候,平淡却让人感觉到分量! 老习仔细地看了叶枫一眼,苦笑道:“花剑冰的车子是开往机场的路上,爆炸了。” “什么?”仇富吃了一惊,回头向叶枫望去,看到的也是一丝惊诧。叶枫心中震惊,却还是能问一句,“车上的人呢?” “没有变成飞灰,也变成了焦炭了。”老习眼中露出了恐惧,“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辆汽车会炸成那个样子。” “你下去吧。”仇富挥挥手,等到老习关上房门的时候,忍不住地问道:“叶少,你还是杀了他?” 仇富问的实在再正常不过,和花剑冰有瓜葛的,只有叶枫,汽车爆炸的如此猛烈,绝对不是油箱的问题,这是一场谋杀! 叶枫缓缓地坐了下来,不动声色,“你认为是我?” “我想不出别人。”仇富苦笑。 “我若是说杀花剑冰的不是我呢?”叶枫笑容有些凝重。 “我相信你。”仇富倒是毫不犹豫。 “你为什么相信我?”叶枫忍不住问。 “因为你我是朋友。”仇富郑重道,想了一下,又摇摇头,“其实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我觉得你不会杀花剑冰,只是因为你设计了这个局,就绝对不仅仅是想杀了花剑冰那么简单。我说的别人或许不懂,但是你肯定清楚。” 叶枫点点头,“你说的一点不错,我不杀他,并非顾忌他,我只是觉得他活着用处更大一些。” “你不怕养虎为患?”仇富苦笑道:“还是你本身玩的就是心跳?说句实话,我看到花剑冰的时候,都能感觉他对你的恨,只不过,他死了。” “如果不是我杀的他,那么谁杀他那就是大有问题。”叶枫站了起来,“仇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叶枫一句仇大哥叫出来,仇富神色闪过一丝激动,却只是点点头,“叶少,你叫了句大哥,只是可惜,大哥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反倒是你三番五次的帮我……” 叶枫摆摆手,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想要说些什么,终于忍住。 仇富却是只有苦笑,等到叶枫走后,喃喃自语,“叶枫,我知道,你想问若华的事情,可是又怕触及我的伤口,只是你不知道,这道伤口,再也无法愈合的。” 叶枫出了大富豪夜总会,并没有回转自己住的地方,他来到天天夜总会之后,很多时候,都是在夜总会随便睡一觉,这让他有点想念和方竹筠一起的日子。仇富说得没错,他说不愿喝拉菲,很多时候,都被别人看成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感受? 他已经厌恶了勾心斗角,只不过他不能不勾心斗角,你作为一个狮子,不可能去吃草!你的圈子是弱肉强食的,你就不可能拿出小绵羊的温顺,那只能是别人吃掉你的借口,而不是你求得怜悯的理由。 想起千千说过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时候,叶枫望着天,嘴角一丝苦笑。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谁又知道,责任越大的人越是疲惫,他当时差点说一句,我只想做个小男人而已,我不想再做大男人,太累太苦。 他想痛痛快快地哭,他想淋漓尽致的笑,他想放下一切,全身心的去爱一个人,可是他做不到! 他因为责任,不敢去爱,听起来好笑,却是一点不好笑,他是如此,仇富何尝不是如此。他本来想问问仇富,为什么宁愿梅若华恨他,也不想梅若华爱他,可是他望见了仇富的眼神,的确不忍问出来。仇富心中已经很苦,他如果不能帮助仇富解决,只能希望他自己能解决这个难题。 仇富明白他,他何尝不明白仇富?只是仇富和梅若华,真的没有什么和好的可能? 想到这里叶枫,摇摇头,望着远方的烟花点点,把夜空点缀的辉煌灿烂,这才意识到现在已是新的一年。 虽然已过凌晨,可是行人还是不少,这是个年轻的城市,年轻,有浪漫的资格和本钱。 新的一年?叶枫沉思下,掏出手机,拨打了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好像只响了一下,那面就传来了让叶枫思念的声音,“叶枫,新年好。” “新年好。”叶枫嘴角浮出了真诚的笑容,好像这一刻,很多问题已经不是问题。 对于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情人的喃声呢语更加的让人心情舒畅? “我可是记得你的吩咐,没有给你打电话。”方竹筠的声音听起来,还算不错。 “没有回家?”叶枫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其实知道方竹筠今年并没有回老家,原因很多,或许多少还有他的原因,可是他想这么问,或许情侣之间的废话,也可以算是让人暖意浓浓的情话。 “嗯。”方竹筠应了一声,半晌无语。 “怎么了?”叶枫突然有了一丝不安,也有些想念。 “叶枫,我。”方竹筠犹豫了一下,“我想你,我想见你。” 叶枫愣一下,身子有如电击一样,充斥着幸福的感觉。他好像初恋男人一样,毫不犹豫地问,“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你身后。”一个声音‘扑哧’地笑道。 叶枫霍然转身,然后就发现了花一样的人。 方竹筠远远的拿个手机,向叶枫晃了晃,笑容灿烂,有如天际的烟火。 二人的心跳,又像是天边的礼花,通通作响,敲在彼此的心上。 叶枫突然明白什么,快步走了过去,不顾四周行人的侧目,一把搂住了方竹筠,重重地吻了下去。 方竹筠有些意外,有些失措,更是意料不到,只是她的手却已经抓住叶枫的后背,翘起了脚跟…… 你一直在等我? 我当然一直在等你。 你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我等你,不需要让你知道。 你一直在我背后?你今天一直在找我? 是。 你是不是等我的电话?如果我说我在忙,你是不是会静静的走开? 我不想让你分心,我只想看看你。 我爱你。 我,也一样。 这些话,他们已经不需要说出来,他们让对方几乎窒息的吻,就已经告诉了情人彼此的心意。 方竹筠那一刹那,心中满是幸福! 她知道今夜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收获,她去了天天夜总会,偷偷地想看叶枫一眼,碰到了红绸。 红绸对方竹筠并没有什么抵触,实际上,她认识方竹筠,她认识方竹筠的过程颇有戏剧色彩,却也有些老套。她手下的一个小姐有病,带着孩子的,方竹筠知道了,过去帮助那个小姐,她们就这样认识的。 红绸并不知道方竹筠也认识叶枫,却终于明白叶枫为什么不对自己稍假颜色。 她可以嫉妒梅若华,但是她不会嫉妒方竹筠。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梅若华是一类人,她可以不服为什么梅若华可以得到幸福,自己得不到,但是她知道方竹筠能得到的幸福,自己却没有权利去嫉妒。 方竹筠然后就来到了大富豪,在门外犹豫了很久,这种场所本来就不是她一个单身女子适合来的地方。 她一直等在门外,仿佛叶枫就在里面一样。 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者是精诚所至,她看到叶枫走了出来。 看到叶枫的那一刻,她已经很知足,她甚至没有想到叶枫到大富豪去做什么,男人,总有男人需要做的事情,你信任他的话,不需问,你不信任他的时候,问一百遍也得不到答案。 她就是静静地望着叶枫,望着他的背影,望着他离自己远去,望着他突然拿出了电话,那一刻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也拿出了手机,她觉得,叶枫的这个电话,是打个自己的。 方竹筠没有猜中开头,却猜中了结局,接听的那一刻,突然觉得所有的烦恼,都已经微不足道。 “带你去山顶,看烟花。”叶枫终于放开了方竹筠的柔唇,望着她红艳欲滴的脸颊,心中顿生柔情。 他给不了她什么保证,可是她却是一直在等。他聪明的可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他却无法尽情的去爱,花剑冰死了,这是个难题,可是他现在不想去想,今夜无眠,却是为了心上的人。 手牵着手,什么也不说,哪怕沉默都是歌。清风吹面,仿佛情人的呼吸,叶枫只是握着方竹筠的手,向前奔跑,甩掉一切的烦忧。 山不算高,跑到山顶的时候,方竹筠却差点再次窒息,只是望着叶枫的喜悦和执着,轻轻的依偎在她身边,什么都不想再说。 “你还没有走。” “我要处理一些事情。” “很麻烦?”方竹筠抬头望去,见到叶枫眉宇间的一点愁,只是想为他抚平,只是她知道,他的愁却是发自心底。 虽然叶枫看起来是快乐的,方竹筠却知道,他有很多难题,虽然自己能帮千万人,可是她对心上人的难题却是无能无力,叶枫并没有说出他要处理什么事情,方竹筠也没问。她不是不想解决,只是她知道,叶枫想让她知道,迟早会和她说,若是不想让她知道,她问了,岂不是让他为难? 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叶枫的身上,叶枫却是笑笑,问了句,“最近工作开心吗?” “有时开心,有时难过,人生就是这样。”方竹筠抿着嘴唇望着远方的天际,一朵朵礼花冲天而起,只是为了那一刻的灿烂,“只不过,这个工作我喜欢。任何事情,都是有苦有乐,没有苦,那乐也没有存在价值的。” “很高深。”叶枫搂着方竹筠的腰,却是望着她的脸颊,他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她是什么时候,他想在这一刻,记住她的一切。 或许他已经不用记忆,因为方竹筠地一笑一颦,回眸凝望,都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无法洗去,但是他还是看的有些贪婪,失去的才会珍惜,可是拥有的失去岂不更让人珍惜? 感觉到情人的注视,方竹筠的脸上涌上了红晕,仿佛天边的烟火的光辉。 “叶枫?” “嗯。” “我想你。” “嗯。” “我想见你。” “恩。” “我想见你,我就来了,虽然我可能见你不到。”方竹筠回眸望过来,“可是我喜欢,我无悔。” 叶枫抿着嘴唇,搂情人入怀,心中除了柔情,陡然又有了一丝豪情。的确,前途虽然还不明朗,可是他已经有信心去面对。 他看起来虽然智珠在握,运筹帷幄,其实内心还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他怕自己应付不来,他不敢给方竹筠任何承诺,他是因为那种骨子里面的恐惧!但是现在他不会再怕,他想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手,然后回来对方竹筠说一声,我爱你! “最近电台和我们报社联系,希望开设真情在线电台版的。”方竹筠又道,悄悄地伸出手来,握住叶枫的手。 一股热力和力量传了过来,叶枫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来回应,只是笑,“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去求它,它反倒不易得手。” “哼。”方竹筠想要甩手,却又不愿,“你说什么呢,你是说我吗?” 叶枫一怔,哑然失笑,看着方竹筠地说,才明白刚才说的,的确容易让人引起误解,慌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方竹筠幸福的‘嗯’了一声,说不出的陶醉,“我喜欢你着急,为我着急。” 千百年来,陷入爱河的男女,并没有什么两样,说出的话也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听到耳中,永没有厌倦的。 “你是想说,以前电台拿架子,我们报社就算有这个点子,提出来,他们也会刁难的,但是现在不同了,都市娱乐报的真情在线已经有了名气,所以他们巴巴的赶来,只是想提高他们的人气。”方竹筠呢声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错,现在刁难的应该是你们。”叶枫感觉眼前的少女,越来越聪颖,或许她以前只是蒙尘的明珠,如今已经脱颖而出,“送上门的竹杠,不好好敲一把,那实在不算是生意人的。其实这种事情,罗刚去做最好。” “你倒好,成天就是想着钱。”方竹筠责怪的语气听起来,都是有些娇嗔。 “我不想,他们倒是想得要命,他们不为钱,不为收视率,怎么会来找你们?” “你说的也是。”方竹筠有些无奈,“他们要开通真情在线,不能否认,的确是这个目的。你说的很现实,也很残忍的。” “不过你现在是都市娱乐报的头牌,罗刚他们就算谈判,也会征询你的意见,你如果在这个时候……”叶枫说到这里,突然住嘴,因为他发现方竹筠的不满。 “我说和电台合作,不是说我的事业。”方竹筠幽幽叹息,“枫,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的确很难理解。”叶枫摸摸鼻子,有些苦笑。 “我发现我们两个人真的很像。”方竹筠突然笑了起来,“你呢,不说自己的事情,一说就是关心我的事业。枫,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也不想说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些。” 叶枫默然。 “恐怕不久的将来,我想见你一面都难。”方竹筠苦笑,“听到真情在线电台版的第一个反应,我就是赞同,扩大对弱势群体的关注固然是个很重要的方面,但是我积极赞同,其实还有个私心的因素。” “你也会有私心。”叶枫忍不住地问。 “我当然有,听说这个电台如果做好了,全国很多地方都能听到呢。”方竹筠脸上露出一丝憧憬,“枫,我知道你很寂寞,我只希望,我不能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的声音能陪伴你的左右。” 叶枫并没有说,我可能会去欧洲,电波恐怕到不了那里,他只是伸出手来,抱住方竹筠,低低的声音,“竹筠,谢谢你。” 人是寂寞的,影子亦是如此,只是两个影子相依相偎,慢慢融在一起,看起来,就已经不再那么孤单,甚至是,充满宁谧。 第十四节 隐身人 “叶少,他是鸽组三号,叫做封佳声。” 司徒空指着一个小伙子向叶枫介绍。 小伙子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样子,只是眼角青肿一块,脸有愧色,垂手而立,平视叶枫。 “这是叶少,你们一直想见的。”司徒空笑着。 叶枫点点头,直接开门见山,“柯宋呢?” “叶少,我办事不力,请你惩罚。”封佳声看起来有些惶恐。 叶枫微微皱了下眉头,“三号,你要明白一点,惩罚你是别人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当初的情况。” 封佳声望了司徒空一眼,司徒空摇摇头,“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叶少不在的时候,你们向我负责,可是叶少在的时候,一切都是他来做主。” “看来我实在离开太久。”叶枫叹息一声,“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他们或许,已经不知道我这个人。” “叶少,你错了,他们不是不知道你这个人,他们只不过很少有机会见到你。他们当你神一样的存在。”司徒空看起来还是不急不缓,因为他和叶枫都知道,有的时候,焦虑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倒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或许如此吧。”叶枫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徐放鹤也是后来加入的?他却不知道我。” 叶枫想起了徐头,也就想起了沈孝天,木头答应他这几天过来,不知道现在如何。 司徒空愣了一下,“叶少见过他?” “我看到了他的标记,豹组的标志。”叶枫慢悠悠地说道,“只不过他却不知道我。” “叶少糊涂了吗?”司徒空笑了起来,“虎豹两组向来都是司空明来负责,你莫非忘记了这两组的规矩?” “规矩倒没有忘。”叶枫想说什么终于忍住,“三号,你把跟踪柯宋的事情说一下。” “柯宋很多时候都和花剑冰在一起。”封佳声恢复了冷静,“不过他最后一次从包厢走出来后,就一直走出了大富豪夜总会,这期间,他抽了两根烟,拿出手机看了眼,好像要打电话的样子,终于放下。他挥手叫了辆的士,然后向城东的方向开去,根据我们以往的监视,他从来没有向那个方向去过。” 封佳声说的很仔细,观察力看起来也不错,只差没有把柯宋是否放屁的事情调查明白,叶枫并没有什么不耐,只是微闭着眼睛,手指叩动椅子的把手,好像是倾听,又像是走神。 “我叫车跟着他,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他下了车,慢悠悠的去个不起眼的饭馆吃了碗面,然后向一个有些偏僻的巷子走去。巷子很黑,没有光线,我怕跟丢,快走了几步,进入巷子的时候,突然眼前被打了一拳,退后的时候,脑后又被重重地打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封佳声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很有愧色,“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叶枫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司徒空,见到他在点头,知道封佳声说的没有什么纰漏,“你先去休息吧。” 其实这是叶枫的习惯,他知道封佳声在这之前,肯定已经向司徒空说明了一切,可是他还是喜欢听听封佳声亲口说的,这不是想表现权威,而是因为人无完人,这样或许能察觉到彼此疏漏的地方。司徒空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不向叶枫亲述,还是把封佳声带来。等到封佳声走了出去后,司徒空忍不住说道:“叶少,我们还是小瞧了这个柯宋,栽了一个大跟头。” 和方竹筠分手后,叶枫就马不停蹄的找到了司徒空,他并非神仙一样的无所不知,他所有一切资料,其实都是来自司徒空。 他信任司徒空,就像信任自己的左右手一样。 花剑冰很狡猾,最少看起来很狡猾,只不过他一直对叶枫心存敬畏,一直在等待机会,他却不知道,叶枫也是一直在等机会。 虽然花剑冰不足为惧,可是叶枫有个好处,就是从来不肯轻视任何对手,花剑冰以为叶枫在他的眼皮底下,不会再有什么作为,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叶枫的鸽组反监视很久,事无巨细,一举一动都丝毫不差的传到叶枫耳中。如若不然,叶枫岂敢如此托大。 红绸只是以为叶枫坐着无所事事,却不知道每天都有庞大的信息传到叶枫的脑海,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分析!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叶枫劳心,花剑冰却是在劳力。 花剑冰不相信别人,甚至柯宋都不算信任,很多事情还是亲力亲为,他其实也不笨,想出了很多自以为聪明的方法。有一次使用龙威车的时候,做了些手脚,他当然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早被叶枫看到眼中。 叶枫和仇富之间虚拟的争端,固然是有龙威的因素,却也还有其他的原因,敌人的敌人,花剑冰错误的以为是自己的朋友,他想利用仇富对付叶枫,却不知道叶枫早就准备利用仇富来算计他的。 虽然叶枫对仇富说,自己有如个金丝雀一样,可是那不过是他的自嘲,一个金丝雀怎么会被沈爷看重,而且委以重用。 当年的叶枫,实在有着猛虎一样的威严,豹子的剽悍,苍鹰一般的锐见,还有神龙一样的见首不见尾,沈爷手下虽然名义上,有着四大将,四兄弟,可是谁都不能否认,叶枫当年,已经和他父亲一样,都是沈爷手下最信任的人。 他和三司其实就和花,叶,金,白四人的关系一样,只不过三司都很尊敬他,毕竟每个人都曾经有过一段唏嘘的往事,当年的叶少比谁都明白,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重要,他可以说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和真诚,这才和三司义结金兰,他相信,就算他们背叛沈爷,也不会背叛他叶枫! 因为三司,本来就是他叶枫的势力和兄弟。 三司手下很简单,却也不简单,一共分龙,虎,豹,鹰,鸽五组,虎豹两组是由司空明来负责,鹰组和鸽组却是由司徒空来负责。五组里最神秘的就是龙组,却由老大司马照来培训。 对付花剑冰实在不需要太多的力量,叶枫一向让三司各司其责,同时警醒自己,所以才有司徒空为了唤醒他的记忆,不惜对他进行重大的打击。 这次对付花剑冰,叶枫只动用了鸽组的些许力量,他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别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力量。高手对敌,不需要打个山崩地裂,只是有如中原一点红出剑那样,多浪费半分的力气都是不肯。 不过这次他显然又有些算错,花剑冰是他要对付的一个目标,但是柯宋却是他要留意的,司徒空说得没错,他们还是低估了柯宋。 “我们的确低估了柯宋,也栽了跟头。”叶枫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我们也有收获。” “哦?”司徒空有些欣赏地望着叶枫,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叶少,最少他是百折不回,能够吸取教训。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从失败中吸取教训! “最少我们知道,有人想要杀花剑冰。” 叶枫说的好像是废话,可是司徒空却是点点头,“叶少说的一点不错。” 他当然不是拍马屁,因为他明白,叶枫可能也发现了疑点,和他一样。 “花剑冰的死活无所谓,我们留着他,是因为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上,我们控制他,比单纯地杀了他要管用。虽然沈爷一再说,门内不能自相残杀,但是规矩不过都是人定的。”叶枫一口气说了这些,“有人喜欢暗杀,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不用怕沈爷责怪。” 司徒空脸上没有笑容,眼中却有了笑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要是觉得连我也信不过,大可不用说,你要是信得着我,就不用兜个大圈子。” 叶枫开心地笑了起来,“其实你这个老狐狸肯定也有想法,只是不说而已。” 司徒空微笑地看着叶枫,“彼此彼此。” 叶枫精神一振,“我先来说这件事的后果,花剑冰其实死有余辜,他本不该来杀我,不过我却并不想杀他。但是这次是他死了,他来杀我的时候死了,花铁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后,我父亲和他肯定会有矛盾爆发。” “叶少说得没错。”司徒空点头,“花铁树早就对叶爷接管沈爷百分之八十的产业不满,这次他儿子又死了,虽然不是叶少下的手,但是他怎么肯信?只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不这么觉得吗?” 叶枫看了他一眼,“得利的是谁?” “这我倒不方便说。”司徒空微笑不语,只不过他的意思已经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 “你说的不过是一种可能,若是花铁树杀的花剑冰呢?”叶枫缓缓问道。 “这怎么可能?”司徒空愕然。 “不错,的确好像不可能,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的。”叶枫淡淡的笑,话题一转,“若是有人借机挑动门内自相残杀呢,你莫要忘记肃肃莲花界后面还有七句的。” 司徒空脸色肃然,“叶少,你的意思是?” “我这也不过是推测,可是你看,我只是随口一分析,就最少有了三种可能,可能的情况当然还有,我们有麻烦了。”叶枫叹息一口气,“事态的复杂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像,这个人既然敢杀花剑冰,他就基本没有什么太顾忌的事情。” 司徒空叹息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有麻烦了,只不过我们也有了喜事。” “喜事?”叶枫这次倒有些不解。 “我们的喜事就是,就算有天大的麻烦,那个肯动脑的叶少终于回来了。”司徒空多少有些动情,“你莫要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少了你一个,总是有些无趣的。” 叶枫哂然失笑,却又有些感动,让男人振奋的,除了爱情,当然还有友情! “柯宋是这个疑惑的关键。”叶枫终于又说了下去,“我和他见过一次面,你也知道的。” “你是说,他出手救你?” “他是出手救我?”叶枫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 “他帮你打退混混,总不是害你。”司徒空笑道:“如果这都是害的话,我倒宁可他害我几次。” 叶枫嘴角一丝古怪,目光闪烁,“其实你早把柯宋的照片传给过我,他出来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他,只是我想不懂他出来的真正用意。” “他只不过想要接近你。”司徒空回答的简洁明了。 “他为什么要接近我?”叶枫若有所思。 “那只有问他的。”司徒空摇头,“或者,我们找到他才知道。可是凭我的直觉,我认为,花剑冰的死,和柯宋有着很大的关系。” “这个柯宋实在让人头痛,迷一样的人物。”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却是只有振奋,“其实三号说的还是能让我们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哦?” “第一,能够接触花剑冰那辆车的,不着痕迹的,柯宋无疑可以做到,鸽组监视的是花剑冰和柯宋这两个人,却很难留意柯宋在花剑冰的车内做什么。他做手脚,无疑比别人更方便。” “有第一,显然还会有第二?”司徒空点点头。 “第二,根据鸽组的消息,柯宋和花剑冰到了这里,很少外出,柯宋更是如此,他们的活动范围有限,城东是他第一次去,但是他明显对那个地方很熟悉。据我所知,花剑冰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其实以前都很少到国内。” “叶少观察的的确仔细,不过这说明了什么?”司徒空嘴角一丝笑意,看起来不像想不出来,只不过他想让叶枫开动脑筋而已。叶少实在懒惰了太久,思维这东西,也和钢铁一样,久不磨也会生锈的。 “这说明最少柯宋对这个城市很熟悉。”叶枫沉声道:“可是我们一直查不到柯宋以前的资料,这对我们来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司徒空点头,“你说的一点不错,这个人是两年前,凭空掉出来的。他所有的经历,都是在两年以后。” 二人都是不约而同地笑,只是笑容都有些古怪。若说是心有灵犀的话,聪明人之间显然会有这种默契,叶枫叹息一声,“我知道很多人不得已的时候,都会重新换一个身份,柯宋显然就是这样。” “对这个城市熟悉,换个身份的何止千万,其实这个我也想过。”司徒空只有叹息,“但是叶少你难道不觉得,这个范围,实在有些太广?” “ok?”叶枫摆摆手,嘴角一丝笑意,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对于柯宋的身份,我们先放一下,但是根据三号的描述,他被人打了一拳在眼部,退后的时候,又被打了一棍子在脑后,三号虽然糊涂没有明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打他的是两个人,一前一后。” “的确如此,三号不是没有说,是没有和你说。他当然也知道打他的是两个人。”司徒空笑了起来,“柯宋一直不离开花剑冰左右,一直在他被炸死的前一刻才离开,而且一去不复返,再和另外一个人接头,摆脱你的追踪,这一切看起来巧合,却是需要极为精细的算计。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花剑冰这次肯定会失败!” “哦?”叶枫扬扬眉,“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炸死花剑冰那人,对你也是知根知底。”司徒空沉声道:“他也知道,你恢复了记忆,而且很清楚地知道,花剑冰绝对斗不过恢复记忆的叶枫。” “这倒有些有趣。”叶枫还是在笑,可是双手却已经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提出来,就是第一种假设,你显然比我想的要多得多。” “我不是比你想的多,我只是人在局外。”司徒空淡淡道:“其实就算花剑冰如此想要杀你,你也不过是让他去沈爷那里交代清楚,你看似玩世不恭,却比叶爷还要注重同门的关系,只是因为你对沈爷的尊崇让你狠不下心来。” “幕后那个人对我知根知底,你不也是一样。”叶枫只有苦笑。 “可是你莫要忘记了白晨蓓。”司徒空一字字道:“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她是怎么死的?” 叶枫目光一寒,额头上竟然蹦出了青筋,抓住扶手的双手都是‘咯咯’作响,过了很久这才放松了下来,“你为什么总是提醒我这件事情?” “第一,我是三司之一。”司徒空脸色严肃,眼中却有朋友的温情,“你找我们三个,就是为了让你不至于失控。” “有第一当然就有第二?”叶枫原封套用了一句,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却是掩饰不住眼中的痛苦。 “第二就是,我想提醒你,不要让白晨蓓死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司徒空沉声道:“她可以为你挡住第一颗子弹,但是再也没有机会挡住第二颗的。” “你还知道什么?”叶枫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司徒空摇摇头,“你知道的,我却不见得知道,我说出来,只是不想我后悔,更不想叶少你后悔。” 室内静寂一片,叶枫良久才道:“你说的一点不错,谢谢你。” “叶少以后有什么打算?”司徒空脸上露出了喜悦,看起来精神振奋。跟着狼狗吃肉,跟着土狗吃屎,他既然尽心的帮助叶枫,当然不希望叶枫表现的和土狗一样。诸葛孔明精明吧,辅佐个扶不起的阿斗,还不是累的吐血? “其实你没有提醒我之前,我并不想回去,就算花剑冰死了,我也不想回去解释。”叶枫叹息一声,“但是我发现,很多时候,我们一味的退让总不是办法,他既然挑战,那好,我接受挑战。” “叶少准备去见沈爷?”司徒空神色一动。 “不错,我要回去。”叶枫笑笑,“很多人不希望我回去,不过也有不少人想我回去的。” “你回去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沈孝天这几天会来。”司徒空犹豫了一下,“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事态萌芽之中被解决无疑最省力气。花剑冰死了,花铁树肯定会马上知道,他现在说不定已经采取行动,你要是不想他来对付你,让沈爷来处理这件事情,无疑是最好的举动。但是沈孝天很想见你,听说你约请他来做慈善,他推了很多应酬的。” “木头?”叶枫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我也想见他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的成就竟然不可限量。” “我也没有想到。”司徒空脸上一丝暖意,“他明天会到,你可以见一下。” “那好,就按照你说的,见到木头之后再走。你也累了,休息吧,今天怎么说,都是新年的头一天。”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方竹筠说的,真情热线初五开播,枫,我只想那天播音后,能听到你的声音。 “叶少,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司徒空看起来不想休息,还很精神。 “你说。” “你和昆东素来没有什么交往的。” “不错。” “可是这次你明显想让昆东的儿子死,我知道你不是个以杀人为乐趣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你这是为了什么?”司徒空的发问的确很有苦心,因为他不想让叶枫误入歧途。 第十五节 很傻很天真 花剑冰一直在等机会,他不知道,叶枫也一直再等机会。 花剑冰在等杀人不偿命的机会,叶枫却是在等坑人不偿命的机会。花剑冰当然杀过人,杀人的事情,对别人很严重,但是对他来说,还不过是小意思,叶枫就是看准了他的性格,让他杀个人,只不过这次杀的人,实在大有来头。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人死的看起来是很无辜。 “你不明白?”叶枫嘴角淡淡的笑,手却再次握紧。 “沈爷已经明令禁止我们做毒品方面的交易,这点叶爷也是一再重申。”司徒空有些苦笑,“我当然也不赞同这点,做毒品交易的,虽然来钱快,但是却是害人害己。目前有消息表明,门内和哥伦比亚的毒枭有接触,你是不是怀疑是花剑冰做的?叶少这段时间虽然看似不管事,其实却已经开始行动。” “你说得不错,沈爷对贩毒痛恨,我父亲也是如此,我当然也一样。”叶枫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厌恶,“只要是我的手下,谁敢贩毒,我砍不了他的头,也要砍了他的手。” “昆东在金三角很有权势,花剑冰杀了昆东的儿子,这件事情看起来微不足道,却很可能是哥伦比亚毒枭和金三角争斗的另一轮开始,你是浑水摸鱼,借以查明门内的情况?” 叶枫只能叹息,“好在当年你选择做了我的朋友,你要是做了我的敌人,那无疑是很头痛的事情。” “你这么处理没有问题,他们狗咬狗的,谁死了,只能引起势力的重新划分,毒品交易方面的鬼打鬼,但是这件事里面,昆东的儿子却是死了,他是无辜的。” “他无辜?”叶枫嘴角一丝冷笑,“我只能告诉你,他死一百次都不多,既然法律无法对他进行惩治,那我就想办法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其实你也知道这点,你提起昆东,只是怕我再回到以前的样子,是不是?司徒,你放心,叶枫不再是失忆的叶枫,却也不会再是以前的叶枫。” 二人相视而笑,只觉得默契尽在不言之中。 …… 龙哥最近自我感觉很不好,用个流行术语来讲就是,很傻很天真。 这个很傻很天真和花剑冰的很好很强大有得一比。 花剑冰作茧自缚,对柯宋向来不屑一顾,轻视对手的代价就是自己要付出代价。花剑冰的付出的代价就是性命,他没有让别人过好年,却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过去这个年。 龙哥倒是把这个年过去了,只是心情一直都是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做梦都会听到‘砰’的一声大响,结果惊醒后才发现窗外,烟花满天。 烟花的灿烂照耀不了龙哥心中的阴影,每次做梦醒来,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谴责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痛快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他只是想要忘却梦境中的一切。因为他做梦都梦到,自己坐在花剑冰的车里面。花剑冰人在空中的时候还在说,我是来帮你的,叶枫是害你的,你看,这下好了,帮你的被炸的粉身碎骨,害你的呢,应了坏人活百年的定律,兄弟,你自己要顶住了! 花剑冰死了,化作飞灰,到处都是。死的不见得很黄,但是很暴力!他死的很突然,死的让龙哥难以置信。 这么个在他心目中,只能仰而视之的大人物,就这样谈笑间,灰飞烟灭? 龙哥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黑社会,很黑很社会,可是觉得和这些人比起来,还真的很傻很天真了。 正月初二。天阴有如心情。 梦境和昨夜星辰昨夜风仿佛,夜店还是和画楼西畔桂堂东一样。 龙哥只恨身无彩凤双翼飞走,心里有个犀牛一样,通通乱碰。 “龙哥。” 一个声音在龙威身后蓦然响起来,吓了他一跳。 遽然回过头去,发现是红绸,稍微有些阴暗的灯光下,照的嘴唇涂抹的口红有些发紫,好像吸血僵尸做完案后留下的线索。 “什么事?”龙哥脸色微变,自己都能听到心口砰砰的大跳,好像要冲出胸膛,只是很奇怪,红绸竟然没有听见。 自从花剑冰被炸死后,龙哥就没有见过叶枫。除夕夜晚,他听从花剑冰的吩咐,准备带叶枫去happy一下,只不过叶枫上了车,中途又下了车。他并没有说什么目的,龙哥也正好清闲,准备花剑冰问起的时候,自己就说叶枫强行要下车,自己找乐,拦也拦不住。 他后来有些庆幸,庆幸自己逃过了鬼门关,他那天晚上没有去花剑冰指定的地方,中途钻入了情妇钟云水的被窝里面,好好地把这几日的压抑发泄了一下,可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他活生生的被竹叶青从被窝里面叫了起来。 当钟云水恼怒的差点让他去跪cpu的时候,龙哥听到了让他差点吓死的消息,花剑冰死了,开车去机场的途中,被炸的粉身碎骨! 有句诗说的好,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龙哥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就懵了,花剑冰粉身碎骨了,他龙威这下跳进黄河都没有清白的。 一夜没有睡好,初一的时候,龙哥一直在等周正方来请喝茶,只是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他等到了坏消息。 他的司机开车出门奔东,撞到了南墙。 司机没有死,只是好像鬼上身一样,对于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他只是说,车子突然失了灵,然后一下子就撞到了墙上,好在车子高档,防护措施好,安全气囊一下子蹦出来了六个。可是当时司机却莫名其妙的就昏了过去,还是别人报的警,司机现在在修车厂。听厂家修车人员说,车里的智能定位系统出了毛病,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正在抓紧时间修理。司机当时就怒了,你TMD的一句抱歉就得了,老子的命差点送到你们的手中,我要索赔。 司机当然是向龙哥开脱,龙哥心有戚戚然,安慰了他几句,说索赔一定会索赔的,不过你要把证据都留下。放下电话的时候,龙哥差点哭出来,他不笨,他已经猜出点花剑冰的用意。 在家里一直坐到了晚上,看了新闻才发现,去往机场方向出现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龙哥觉得这个交通事故定位的很微妙,也很滑稽,交通事故看起来应该是和飞机撞上的才对。 警方其实还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龙哥抹了一把冷汗,多少有些庆幸的想,花剑冰和自己联系很少有人知道,警方办事效率不高,也不会找上来的。可是就算警方找上来能如何,事情不是自己做的,自己怕什么? 龙威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心里其实怕得要命,他不怕警方,他是怕叶枫,是怕花剑冰后面的恶势力找上门来!为什么这个年头,想做个正经人都是这么难的,龙哥有些哀叹。他在家里遥控竹叶青,让他去夜总会看看,叶枫在不在?竹叶青给了他一个意料中的意外,从除夕夜到初一,叶枫一直没有露面。 今天是初二,龙哥实在在家坐不下去了,钟云水的缠绵都让他索然无味,他终于还是决定来到夜总会一趟。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着总不是办法,他有家有业的人,还是要在这里讨生活的,他没有做错什么呀,龙哥这么认为。 “没什么事。就是过年见到龙哥,说声新年好。”红绸觉得龙哥今天有些奇怪,头发有些凌乱,领带好像裤腰带一样的系的乱七八糟,胡子倒是刮了下,铁青的吓人,整个人看起来,很青很无力。 红绸看到龙哥的脸色,知趣的把新一年要红包的念头掐烟一样的掐死,“龙哥,叶总……” “什么?”龙哥吓了一跳,四下张望,“兄弟来了?” 说到兄弟两个字的时候,龙哥突然愣了一下,不知道假戏真做的缘故,还是怎样,他现在觉得,这个兄弟的用语竟然很顺口。没来由的心中一酸,没了,没了,以后兄弟估计没了。 “哪里,在哪里?”龙哥四下张望,不知道自己找什么。 “没有,龙哥也没有见到叶总呀。”红绸有些失望,“他昨天没有来,本来叶总最近一直都在场子里面呆着,以这个夜总会为家的,可是昨天我一天没有看到他,打他的手机也打不通,我想问龙哥,叶总是不是病了?” “我不知道,兄弟真的病了?他住在哪里,我要去看看。”龙哥随口问道,心中一怔,暗道花剑冰死了,叶枫不会也死了?叶枫要是死了,那花剑冰是谁杀的?听到花剑冰被炸死的那一刻,龙哥的直觉就是,那是叶枫下的手。因为花剑冰一直对叶枫有忌讳,他一直在想着暗算叶枫,既然这样,焉知叶枫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不声不响地做了花剑冰? “他以前一直住在这里的。”红绸摇头,“贵宾房有空的时候,他就睡贵宾房,贵宾房没有空的,他就找个客房随便对付一夜。龙哥,你的兄弟真的人品没有话说,他虽然睡到这里,可是从来不假公济私,也不会用手中的权力,找小姐陪夜呢。” “啊?”龙威有些惭愧,“这怎么行,以后要单独开出个房间给兄弟住。” “不用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龙威一个激灵,回转身去,首先看到了叶枫的笑脸,狂跳的一颗心如同鼓点一样,半晌才回到了正常的节奏,“兄弟,你那天下车后去哪里了,初一你没来,我可想死你了。” “我有点事情。”叶枫一言以蔽之。 龙哥不敢问,你是不是也玩什么月黑风高夜的游戏,杀人放火去了,只是笑笑,想要像以前一样拍叶枫的肩头,却又不敢,“兄弟,大哥真的惭愧,以前都只忙着让你经营,忽略了你的生活,为了大哥的这个夜店,苦了你了。” “也不算太苦,只不过龙哥,对不起。”叶枫说了一句让龙威心惊肉跳的话。当他以为叶枫要说什么,对不起,我是卧底的时候,听到叶枫说了句,“我要走了,不能再帮你了。” 那一刻的感觉很空洞,龙威说不上是希望还是失望,是期待还是无奈,“你要走,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龙威觉得自己心知肚明,花剑冰和叶枫玩了一场老鼠和猫的游戏,既然老鼠死了,猫当然也玩不下去的。 “我有其他的事情做。”叶枫还是老一套,“不过要走的时候,我还要做一件事情。” 龙哥嘴里发苦,暗自想着,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只是能肆无忌惮炸死花剑冰的人,他还是得罪不起,“兄弟,你要做什么?” “给你介绍一个人。”叶枫还是脸含微笑,“这个是沈孝天,这个呢,Qbert,都是我的朋友。” “啊?”龙哥有些诧异,半晌才想起沈孝天是什么人,那个红遍东南亚的佛心歌星? 他没有见过沈孝天,但是却知道沈孝天是个慈善大户,他开演唱会的条件不苛刻,可是也很难做到,前提条件有一个,无论多少钱,每场演唱会的收入必须捐赠一半出去做慈善! 这个条件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却让很多人为难。 因为在那些人的眼中,这些钱就是打了水漂,曾经有几家公司想开出条件,你不就是一个戏子吗,装的和圣人一样干什么,大家私底下多给你点钱,不报税的行不行,沈孝天只是说,我给你们点钱,让你们把这些话刊登到报纸上,行不行? 这句话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捅到报纸上,结果被网友热评为当年最有魅力的语言第一位! 当初沈孝天在东南亚巡回演出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则收到了个信封,里面装颗子弹,那是当地的黑社会的威胁,用意很简单,交保护费了。 当地警方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结果是沈孝天的演唱会如期召开,足足的三场,一场不少,虽然流传的小道消息,演唱会上会有爆炸,可是去听的人只有更多,这可以看出沈孝天的威力甚至超过了炸弹。 结果爆炸是有,三天后,沈孝天一走,当地的一个黑帮就是爆炸连连,几乎被人连根掘起。 别人或许不知道,黑社会的都明白,那是威胁沈孝天的后果。 就是这样的一个能人,竟然光临这个不起眼的夜总会?龙威实在难以想像! “你好,我是沈孝天,龙哥是吧?听师父说过。”沈孝天态度可以说是不卑不亢,伸出手来,和龙威握了下。 沈孝天的手指修长,一看就是艺术家的手,但是却也有力,他的一双眼睛很怪,这是给龙威的第一感觉,他像是看着你,又像是没有注意你,但是你只能觉得,他不会重视你,但是也不会忽略你。他的善意不用表达,但是你看到他的眼睛,你就会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普天下都难得找出第二个,他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你的内心! “师父?”龙哥握着沈孝天的手,不敢用力,却也不敢松开,现在他就是鱼肉,就是不知道别人是红烧还是清蒸,只是沈孝天和叶枫的关系毕竟还让他有些好奇。 “不错,叶枫是我的师父。”沈孝天不急不缓,笑着转头望向了叶枫,“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的今天。” 红绸此刻震惊莫名。 自从沈孝天出现后,红绸就感觉,血液流动不是停止,而是几乎倒流。 沈孝天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想法和龙哥差不多,关于这个人的奇闻怪异都电闪般的划过她的脑海,当然她的记忆和黑社会无关,她的档案是,沈孝天,男,天声仁心,信佛,好歌唱。每到一处,引起痴男怨女无数追捧,时代杂志名人。很多人都说他连载十多期都不会有任何人反对,只不过因为他为人低调,而且有势力,听说时代紧接着一期还是他的宣传,只是被他否决,不愿再上时代而已。他的粉丝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他来过这座城市两次,曾经引起这个城市四个小时的交通大堵塞,由此魅力可见一斑。 第十六节 技惊四座 当年沈孝天的演唱会,红绸打破了脑袋才从黄牛党手中抢过一张票,只是很可惜,后来进场后,只能用高倍望远镜远远的呐喊关注,今年也有一次,她想去,只是怕被踩死,只能忍痛作罢,所以她不知道当初叶枫也在,而且还登台献艺一曲。 只不过就算她去了,她也多半认不出叶枫,叶枫套子里面的人一样,倏然来去。但是这些已经无关紧要,她注视着沈孝天,不敢尖叫,她只怕尖叫一声,自己再没有机会和他如此的亲密接触。 红绸看到追星的小弟弟小妹妹们的时候,都是觉得不屑一顾,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有这种时刻! 或许是感觉到红绸的注视,沈孝天抽出手来,转头望向了红绸,“红绸小姐是吧?我听师父说过你呢,他说你很不错,可以认识一下。” “啊?” 红绸愣在那里,那一刻,差点爱死叶枫。 叶枫实在的可爱,没有看出他那张二五八万的脸,竟然有着三六筒一样的可爱,他竟然向沈孝天介绍过自己? 只不过红绸还是有着龙哥一样的不解,听到沈孝天管叶枫叫师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靠,老鼠爱上猫了。 她没有猜中开头,也没有猜中结局,所以她还是吃吃地问了一句,“沈先生,你说你能有今天的演唱成就,是因为你师父?” 看着沈孝天点点头,红绸想要去撞墙。她听过沈孝天唱歌,也听过叶枫唱歌。她听沈孝天演唱花了几张老人头,听叶枫唱歌却是个很偶然的机会。 当时来了很多客人,客人很好面子,为了面子,一定要叶枫给个面子,听说那个客人叫沈阳,是叶总以前的同事,和叶总不错呢。 当然这个面子要求并不难,就是让叶总唱首歌而已,当初沈阳看叶总的眼神只能用膜拜来形容,而根据沈阳的描述,这个叶总除了不会生孩子,这世上就没有他不会的。红绸当时就觉得这两个男人有问题,说不定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叶总推辞不过,只能高歌一曲。 唱完后,叶总的自我感觉倒还是不错,只不过已经技惊四座,这个技惊四座的解释是,叶枫开始唱歌的时候,还有十几个人在坐着听,等到他唱完之后,座位上就只剩下四个人,而就算这四个人,也已经被惊的面无人色! 四个人中当然有红绸,有沈阳,还有一个许总,长得很不错的一个女人,还有个小姑娘,听说叫做哈里波董,红绸不明白,怎么看起来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黑头发,大眼睛,黄皮肤的,竟然有个外国名字? 小姑娘很崇拜地看着叶枫,红绸为小姑娘感觉到悲哀,她觉得这个小姑娘看上了叶枫,所以能容忍他的缺点。叶枫当初估计也是这个感觉,所以首先问,小董,我唱的怎么样?哈里波董发话了,叶总,你一直说我唱歌会把狼招来,我发现你唱歌狼绝对不会来。当时叶总脸色就有些发绿,哈里波董还是补充说明了一句,只要你唱歌,狼听到只有暴走的份,叶总,谢谢你。叶枫当时有些不明白,还能问一句,谢什么?哈里波董有些开心地说,你终于让我找回了唱歌的自尊。 叶枫当时差点没有气的端茶送客,只好求助那个仰慕他的沈阳。沈总,我唱的没有那么差吧,最少我唱的不会太走调?沈阳当时脸色有些苍白,强笑说一声,叶总,谁说你走调,你一句都没有走。当红绸悲哀的以为,爱一个人就要容忍他的缺点,男女都一样的时候,沈阳补充了一句,你的调根本就找不到,何来走调之说? 红绸大笑,叶总大怒,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发抖,却还能不扔出去,红绸都有些佩服他的好脾气。最后叶枫无可奈何,只好求助技惊四座中的最后一座,他看都不看红绸的,也不征询,他知道红绸肯定没有好话,所以他问那个姓许的女人,含笑带情,许总,我唱的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差吧,说真的,我怎么从来不觉得,别人听我唱歌后,都说我唱的,特别像那个情歌王子呢?那个叫许舒婷的女人倒是含蓄,幽幽地说了一句,差点让叶枫吐血,叶枫,以前我一直觉得欠你什么,只不过今天我听了你唱歌后,我想,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红绸喷血冲出了包厢,把这件事情一说,夜总会里面的小姐,再也没有哪个会邀请叶总共唱一首。 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能当歌神沈孝天的师父?红绸有些悲哀,心上人呀,你快点披着金色战甲,脚踩七色云彩来吧,来吧,一金箍棒打死我吧! 师父脸含愠怒,咳嗽了一声,红绸这才醒悟过来,“那个,那个,叶总,这个,这个,这个真是名师出高徒呀。” 说了这句话的红绸觉得想暴走,如果网上有评论的话,这句话绝对可以上选十大无耻语言之首,相比而言,那些公交家属都反恐的理论,实在是和谐的一塌糊涂。 叶枫想必也有些脸红,突然问了一句,“红绸,陈东呢,我这还有个人,他肯定有兴趣认识。” “陈东。”红绸愣了一下,才发现沈孝天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老男人,长的很老外,头发很特别,像是扔到了笼屉里面蒸一下,拿出来又踹了两脚的小笼包,“对了,叶总,我还要和你说这件事情呢,陈东走了,初一就没有来。他辞职了,他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说很对不起叶总的苦心。” “嗯?”叶枫稍微有些诧异的样子,却没有太多的吃惊,陈东走的不出所料,他如果能放弃事业出走,唯一的理由就是梅若华。仇富让叶枫想个办法,让梅若华离开他,所以叶枫受到梅若华的勾引,直接将计就计,只不过和梅若华上床的事情,他毕竟做不出。他虽然没有和梅若华上床,可是明白梅若华若是知道仇富竟然清楚这件事,而且不阻止,不离开就有鬼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明知道我爱你,你却把我推到别人的怀里! 你若是让一个爱你的女人离开你,伤害岂不是最好最彻底的方法?叶枫想到这里,只有苦笑,梅若华和仇富距离很近,距离却已经天涯之远,她别无选择,她必须走,叶枫事后都觉得自己做的有些绝,他没有想到梅若华那么晚还会找仇富,或许他已经想到了,但是他已经无可奈何。他和仇富有交换条件,仇富帮助他引花剑冰出来,仇富也只有一个条件,帮他赶走梅若华,叶枫做到了,做的很绝,很彻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陈东和梅若华明显就是这个距离,陈东爱梅若华,梅若华却爱仇富,陈东爱到痴迷,不能说爱,他可以放弃大富豪,但是还是放不了梅若华。只要梅若华说一声和他在一起,他走的也就义无反顾。 “叶总,对不起。”红绸有些忐忑。 叶枫摆摆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只不过我为他可惜了,我这次特意为他请的这位,Qbert,大家认识一下,DMC的王中王。” 看着众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叶枫有些无奈,这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DMC王中王他们肯定没有什么概念,不过估计说双汇火腿肠他们肯定恍然大悟。 “这位求不得先生。”红绸终于热情地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说,“你好,你是双汇公司的吗?” 叶枫晕倒,Qbert倒还算站的稳健,只是笑笑,伸出手来,说了句,“你好,小姐,你很漂亮。” 他说话舌头有些绕弯,回头又和叶枫说了句什么,红绸没有听懂,有些诧异,又听到叶枫说了几句,终于明白他说的是外语,不由有些诧异,这个叶总,还会外语,卖糕的(my god),真的海水不可斗量呢。 “兄弟,他说什么?”龙威也有些诧异,这个叶枫一口流利的鸟语,叽里咕噜的,真的难为他的舌头了。 “哦,Qbert先生说的是法语,他不太会说中国话。”叶枫解释道:“他刚才说,这个夜店很不错,很有格调,乐手也不错,只不过技术粗糙了些。” 龙威心中大悦,一方面是觉得叶枫好像不知道自己和花剑冰不得不说的秘密,另一方面,有法国的老外夸奖自己的夜店,那是件荣耀的事情,“求不得先生,欢迎你的到来,沈先生,请上座。” 他跟着红绸叫求不得,沈孝天听到了只是笑,“对了,不知道师父和你说了条件没有。” “什么条件?”龙威心中一愣,打起鼓来。 “这两天夜店收入的一半会拿去做慈善。”沈孝天望了叶枫一眼,“师父是师父,但是规矩还是要讲的,因为这个涉及到一个原则性的问题。” 叶枫只是笑,却没有说话,龙威却是恍然大悟,“兄弟早和我说了,我就说了,不要一半,全捐献出去。” “不用。”沈孝天轻声却又执着地止住,“只需要一半,就已经很感激龙先生的善行了。” 龙威摇摇头,爽朗地笑了起来,“一切都听你的。” 扭过头来,龙威压低了声音对红绸说,“这个人有点毛病。” “什么毛病?”红绸大声地应了一句,神色颇有些不满,沈孝天是她的偶像,龙威虽然是老板,也不能说她偶像的。 “哪里,哪里。”龙哥尴尬地笑笑,“我是说这位求不得先生的头发,很有性格。” 求得求不得的头发是怪异,可是音乐技术绝对是一级棒,叶枫带着他走到了DJ那个位置,只是说了几句,就引起了一群欢呼声,那些乐手显然和龙威和红绸不一样,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够看到DMC的王中王,Qbert,一个DJ界,神一样的人物,创造奇迹的人。 叶枫无疑也是创造奇迹的人,他做出什么事情在别人眼中都不正常,却又很正常,Qbert音乐一起,夜店就算包厢的人都忍不住探头出来,想看看放出天籁之音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等到灯光打到沈孝天身上的时候,夜店差点沸腾了起来! 龙哥兴奋的红光满面,台上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只知道掌声阵阵,等到下台之后,看到了叶枫,忍不住地笑,“兄弟,大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要当明星,只和明星站一下,就已经爽的不得了。” 叶枫只是笑笑,突然拉过一个中年人,“龙哥,这个人是我的朋友,因为我走的匆忙,如果你暂时没有备选的话,可以让他先做一段时间,夜总会的风格还没有定型,他可以先帮你处理半年,不过他还是要走的,但是我想,到那时候,龙哥的夜店在本城,也可以稳定发展,迟早会首屈一指的。” 龙哥一愣,只有感动,握着叶枫的手,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说,“兄弟,你虽然走了,可是夜店这个总经理的位置,随时给你留着。” …… “你以前不是这种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以前绝对不会为龙威这种人考虑。” “人都是会改变的。” “师父变的让我难以想象。” …… “孝天,你也变了很多。” “师父,我更是习惯你叫我木头。” “有区别吗?” “有。” “什么区别。” “你叫我木头的时候,我会无忧无虑。” …… “你的规矩定的很奇怪。” “你是说收入的捐赠?” “是。” “那是涉及到我的一个隐私,一个心愿,我信佛,我认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什么心愿,我能听听?” “说出来的,就不是心愿。” “哦,那,对不起。” …… 沈孝天在夜总会唱了三天,最后龙哥舍不得他走,也得劝他休息一下,第一天还是好的,毕竟都是文明人,虽然对于沈孝天有敬仰,有尊敬的,还不至于情况失控。可是第一天天天夜总会有沈孝天到场献唱,还有什么王中王双汇火腿肠赞助消息传出,第二天天天夜总会就差点被挤爆。 红绸从来没有想到过,夜店的酒水竟然也有准备不足的时候,虽然年前叶枫就让她好好准备,可是她还是没有预料到现场如此火爆,火爆的让所有的员工都是前所未有的振奋。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天天夜总会已经无法容纳热情的来宾,演唱扩展到天天外围,再次引起交通的堵塞。当然也有部门来调查一下,你违规了嘛,可是听说是沈孝天,当下留下,含笑说道,规矩也是人定的,沈先生,给我儿子个签名吧,红绸见了,倒,暗自感慨,人家这才叫技惊四座,叶总那个,只能说是四座皆惊的。 沈孝天三天演唱,尽心尽力,场面虽然火爆热烈,但是对于他以前经历过的,无疑还是小意思,只是敬业不敬业就在细微处体现,他并没有因为人多而倨傲,也不会因为人少而不屑,很多人看到他的专注,甚至都认为,他就算一个观众在听,也会唱的兢兢业业。 每次上场,沈孝天都是照例的感谢,感谢朋友们喜欢他的歌,感谢朋友们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献出友爱,他谢的次数很多,但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诚,他做慈善并非是一些明星表面上的功夫,他的感谢来自骨子里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沈孝天还是准备走了,他在走的时候,终于还是再次找叶枫谈次话,其实叶枫一直想找他聊聊,可是每次都是于心不忍。他觉得木头实在是太累了,每次唱完后,都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还要开始准备第二天的演唱,可是他无怨无悔。 “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没有?”沈孝天沉默了片刻。 “没有。” “为什么没有看?”沈孝天一愣,情绪竟然有些激动。 “那是你给我的?”叶枫反问。 沈孝天怔住,“你已经知道?” 他们二人说的莫名其妙,却好像早有默契一样,叶枫淡淡道:“我把那盒子扔了。” 第十七节 纠葛 叶枫盒子看都不看,竟然丢掉,难道他早已知道是什么? 沈孝天霍然站起,竟然少见的怒意,愤声道:“为什么?” “东西不是你的,你激动什么?”叶枫叹息一声。 “可那人让我一定要送到。”沈孝天目光灼灼地望着叶枫,满是激动,“师父,你变了,你难道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那人让你送到,你已经完成了你的诺言。”叶枫却是移开了目光,“剩下的,并非你能考虑的范围,木头,你聪明如斯,并非真的木头,难道现在不明白我的心意?” 叶枫的一句木头让沈孝天半晌无语,良久这才坐下来苦笑,“你说得不错,只是师父,我……” “我虽然是你的师父,但是你有你的事业,你有你的感情。”叶枫伸手止住了沈孝天的意犹未尽,“你是你,我是我,这之间并没有什么瓜葛,当初我就这么说,现在我还是一样,你到现在,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我明白,可是你……” “你如果真的明白,就不要再劝我。”叶枫扭过头来,眼眸似海,“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不要勉强,不要觉得我是你师父而有所顾及。木头,我虽然名义上是你的师父,可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受到我的影响,我只想让你,选择自己的生活,你现在做的,早已超越我的想像。” 沈孝天眼中一丝感动,二人沉默起来,似乎千言万语,尽在心中。 “师父,你以后?”突然打住了话题,沈孝天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别人都想不到二人聊天不过是坐在野外的一处黄土坡上,谁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沈孝天竟然坐了一屁股灰尘,或许这也是世俗的眼光决定了他们的举动,但是他们自己却多少带有一丝叛逆的快感。 “你以后做什么事情,我也管不了的。”沈孝天自嘲地摇摇头,伸出手来,“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叶枫握了下手,却又重重地拍了沈孝天肩膀一下,“好了,我只希望你早日达成心愿,出发吧,为了我,你已经耽误了三天的时间。” “为了师父,耽误三年都不成问题的。”沈孝天看起来有些开心,“只是我真的要走了。”犹豫了一下,沈孝天突然说,“师父,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的这边。” 叶枫愣了一下,看到沈孝天甩甩手,已经向山坡下走去,山坡看起来很土,山下却是并排停了三辆豪华轿车。这轿车的奢华并非沈孝天的本意,他生活其实很节俭,只不过他现在是名人,名人当然必须有名人匹配的待遇。别人或许还不知道,但是叶枫却清楚的了解,沈孝天的车子是防弹的,他受到的保护级别,这个世上,能够有同等待遇的实在不多。 沈孝天或许不明白这些是为什么,他不明白,他只是想帮助更多的人,为什么会有人忌恨,或许他已经明白,你挡住别人的路,无论你是什么,都会被别人视为眼中钉,可是他不在乎,他活的意义就是,活着一天,全力以赴的一天。叶枫却是相当的清楚他的情形,只是他当初找到木头,并非他的意思。 看着三辆轿车远去,叶枫笑嘻嘻的表情变的沉默起来,缓步的走下了山坡,走到了一辆保时捷前面,打开了车门,坐在驾驶位置上,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动几下,嘴角突然露出丝微笑,有些温情,今天初五,他还要去做一件事情。 车子是司徒空给找的,很新,直接从汽车行开出来的,为了叶枫这几天的代步。他既然恢复了记忆,就要恢复身份,他既然恢复了身份,就不能跌了身份,看着售车小姐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叶枫倒还平静,沈孝天见过大场面,他何尝没有,身份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枷锁。 他恢复了荣耀,但是戴上了枷锁,这对他而言,是福是祸? 将保时捷开到了电台的大楼前,看到了几道横幅,写着热烈祝贺都市娱乐报和电台合作成功的话,还有的就是预祝首播成功,叶枫把车停在了街道的角落,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电台,来到了车外,默默地等待。 他也想尝试一下等待人的感觉。 等人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好在他有靓车,人又长的靓仔,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引到了不少女子的侧目,这世上希望粪土变成金钱的人,远远比视金钱为粪土的要多,王老五有的时候,还是很受欢迎的,镶钻的更是不用说。 收音机里面传来了方竹筠的声音,“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可以和朋友们直接交流,也希望,这个电波,能给你带去一份温馨,希望我的声音,在你愉快或者不愉快的时候,都能陪伴在你身边。” 笑容不禁浮现了出来,虽然方竹筠说的好像是官方语言,可是听到叶枫耳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味道。 叶枫,我想在第一天开播后,能够看到你,方竹筠当时望着叶枫,柔情蜜意,后来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那一天,你还在这座城市的话。 叶枫坚持让自己等到了初五,尽管司徒空压住了自己的不解,尽管父亲那面已经火药味十足,可是他还是想实现自己本没有承诺的承诺。 他记得自己当初在山顶,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他看到了方竹筠眼中飞快而逝的失望,取代的是随之而来的温柔。 她很少向自己提出要求的,她本来就是那种为男人,默默付出的女人…… 一种如同怪兽怒吼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叶枫从遐思中警醒过来,看到一辆摩托车由远及近的呼啸地向他冲了过来,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后,倏然停了下来,距离叶枫不过半米的距离。 叶枫动也不动地望着摩托车上一对男女,叹息了一声。 他不是神仙,很多事情看似轻描淡写的解决,其实却是立足于详尽的分析,没有谁能不劳而获,叶枫轻松的是外表,内心实在比很多人还要谨慎,这才是他能取胜的诀窍。 凡事预则立,不豫则废,叶枫自从出生后,就接受了父亲的这个理念。但是实际上,人生莫测,就算你预了,还不见得能成功,更或许有很多看似小事,不起眼的事情,也能改变你的人生。 现在的他就没有想到又能碰到眼前的这对男女,一脸愤然的甘威,一脸不屑的李太妹加上这辆排气缸改装的比飞机引擎差不了多少的摩托车,都向叶枫预示着,麻烦再次到来。 “小子,现在混得不错嘛。” 李太妹浓浓的唾了一口,掏出一根烟,麻利的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了一口烟圈,自我感觉很帅很酷的样子。 “你在龙哥那里没少赚呢。”甘威一个酷酷的动作下了摩托车,几乎双眼冒火地望着叶枫身边的保时捷。 “你们找我?”叶枫皱了下眉头,感觉到李太妹的烟圈让人难以容忍,挥了挥手。 “不错,就是找你。”李太妹龇龇牙,露出了黄牙一口,“小子,我们不服你。” “哦?”叶枫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叫你们服我,你们不服是你们的自由,可是你们因为不服找上我,就是你们心态有问题。” 听到收音机里面的谈话正酣,抬腕看了下时间,叶枫知道还有不少的时间,他来得早了,他本来是想体会一下等待的感觉,却没有想到等到了麻烦。 “小子,不错呀,都戴伯爵了。”甘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叶枫腕子上的名表。 人都是很奇怪,手机刚开始的时候,都以用手机观看时间为荣耀,可是手机流行以后,却以看表对时间为自豪,或许这也是回归自然的一种变态体现。 甘威虽然没有什么名车名表,对于别人的佩戴却很敏感,一般的情况下,这都是他进行吹嘘自己见多识广的本钱,可是现在叶枫的拥有让他坚信,这些本来是该他拥有的。 甘威认为,叶枫盗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叶枫倒没有想到一块伯爵表都让甘威大动肝火,看来表不过是诱因,愤怒的种子应该是早已埋下,如今已经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的。 “这叫伯爵吗?”叶枫淡淡的笑,却更容易勾起别人的怒火,“我还真不知道这块破表有这高雅的名称,我昨天去了那个什么国际免税店看了一下,觉得款式不错,也没有问名字就买下了,才要了我七万八,我以为这么便宜,肯定是假货呢,当初还和他们吵了一架。” 甘威吐血,他这辆摩托是他的全部身价,竟然还不敌别人的一块破表? “小子,你很狂呀,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打你。”李太妹也跳了下来,指手画脚的,“你知不知道,你很欠扁?你这张二五八万的脸,我看着就难受。” 叶枫忍不住摸摸脸,心道只听说长得丑出门会被打,没有想到长得太帅了也会有同样的待遇,看起来真的是世风不古,人心日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很欠扁。难道,开名车……”晃了下手腕,“戴名表,就是欠扁的表现吗?” 李太妹的眼珠子差点如同子弹一样射出来,“小子,别总是说风凉话,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哦?那我倒不知道。”叶枫想关门放狗咬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却也纳闷,难道自己真的是额有朝天骨,眼中有灵光,仙人转世,神仙下凡,这才引得这些跳梁小丑一个劲地汇聚? 甘威和李太妹来到这里倒是凑巧,但是他们找叶枫倒不算凑巧的。甘威一镖败北,然后又因为姐姐的原因,在天天夜总会完全的失势,后来龙威怕他捣乱,坏了花剑冰的计划,把他直接架空,变相的炒了他的鱿鱼。太妹心有不忿,为甘威出头,和他一块离开了天天夜总会,本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过他们还不是夫妻,只不过是同居,所以还不着急飞的。但是二人出走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二人属于鹰嘴鸭子爪,能吃不能拿的。 本来以为夫妻合心,其利断金,没有想到去哪里都是别人家鄙视的命,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这才想着天天的好,龙哥的仗义。二人讪讪回归的时候,惊异的发现如今的天天不同往昔,就算沈孝天都过来捧场,火爆的一塌糊涂,就算是打扫卫生的老大妈成天都有人包围要签名,哦,是经过二手,要沈孝天的签名。 二人怦然心动,都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矮三分说话,也要让叶枫再把二人请回来,没有想到一问红绸,他们还没有回来,叶枫竟已经走人了! 李太妹觉得天也宽了,地也广了,和甘威倒不着急回去,他们是人才,干哥哥缺乏人手的时候,一定能想到他们的,到时候再拿一把不是更能提高身价。心情好了,所以出来兜风,毕竟李太妹还是龙哥的干妹妹,当初老妈那个馒头留到现在,还能吃几年。李太妹兜风的时候,坐在车后,眼神不错,一眼看到了叶枫,这才和甘威风风火火地跑来,叶枫是走了,但是帐还是要算滴。 “以前有龙哥罩着你,我们不敢动你,昨天听说,你被龙哥炒鱿鱼了?”李太妹一脸的鄙夷,她才不信叶枫是主动辞职的,生意那么火,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走人,“叶枫,你要真的是个男人,就别总是拿龙哥罩着你。真爷们,都是像我这位一样。” 用力拍拍甘威的肩头,李太妹的眼神只有崇拜,“我知道你小子有名车,有点糟钱,可是你见过这种摩托车吗?” “没有见过。”叶枫只能摇头,看到摩托车改造的和变形金刚似的,很怀疑怎么能在道上跑。 “我就知道你没有见过。”李太妹还是鄙夷,“你小子这车叫宝马是不是,很拽是不是?” “拽不拽我不清楚,不过我想最少很贵吧。”叶枫看起来说的小心翼翼,觉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没文化。 这个李太妹的思维好像东之齐,歌声绕梁三日的韩娥,七拐八缠的,让你很难理解,可是她显然还不觉得,“你有钱,就很屌是不是?” 叶枫皱了下眉头,不置可否。 “我们不妨再赌一下。”李太妹不容置疑,“你这个宝马……” “是保时捷。”甘威提醒了一下。 “宝什么的不要紧,开得快才是好车。”李太妹把无知当作刻薄,“你肯定飚不过我老公的宝驹,小子,是男人的,我们划个道,比一下。” “输了的后果是什么?”叶枫主动问道。 “输了还宝什么,宝气吧?”李太妹只是恨不得把鄙夷画下来,然后再雕刻在脸上,不然总是这个表情,肌肉都有些发酸,“你输了,把你的什么伯爵,保时捷的都留下,我们也不为难你。” “那你们输了呢?”叶枫有些为难地看着甘威的宝驹。这个东西拿在手里,真的不好处理。 果不其然,李太妹倒是大言不惭,一拍自己的宝驹,“我们输了,当然把这个输给你,小子,你别不服,你的保时捷全世界多少辆?我们的这个宝驹,改装的,全世界可就这一辆。” 叶枫笑了笑,李太妹忍不住地问,“你笑什么?” “哦,我想起个笑话。”叶枫淡淡道。 “什么笑话,说来听听。”李太妹倒是来了兴趣,因为甘威没事总是和她讲讲笑话,当然,都是带颜色的那种,H段子她知道的倒比博士后还要渊博,所以也不拒绝男人当面讲笑话。 “从前有个蠢驴子跑到老虎的面前,说我们比一比吧。”叶枫嘴角一丝讥诮,“老虎就问,怎么比呢?蠢驴子就说,我们比比谁拉的屎多,谁就是兽中之王好不好?老虎笑了起来,骂了一句,你TMD的有病。” 甘威也如老虎一样大笑了起来,“这个驴子是够蠢的。” 突然感觉李太妹踢了他一脚,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那驴子不蠢吗?” “你就是那头蠢驴。”李太妹恨恨道。 甘威想了一下,终于明白叶枫的讽刺,这才勃然大怒,“小子,你骂我是驴?” “我倒没有,话都是你们说的。”叶枫摊摊手,“所以我不能和你们比赛车,我不是驴子。” “那你是什么,你是老虎吗?”李太妹恨恨道:“小子,你不是男人。” 叶枫望了李太妹一眼,“你是这几天,第二个说这句话的人。” “哦?”李太妹只是冷笑,“这只能说明,你真的不是男人。” “不过第一个说这话的,如今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叶枫笑笑,“她消失了。” 叶枫说的是实话,当然是指梅若华,李太妹听了却是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威胁我?你以为老娘我是吓大的?” 叶枫无奈地摇摇头,“那就没有办法了,如果比赛车呢,就免了,你们或许觉得不错,但是我却觉得无聊,无聊的事情我不会做。” “那你觉得什么不无聊?”李太妹忍不住地问。 “我的拳头有些痒了,想找个地方蹭蹭。”叶枫活动了下手腕,“你搞的太麻烦,比什么速度,你想从我这拿去名车名表,很简单,打倒我,把车开走。” “你小子活的怎不耐烦了。”李太妹看起来神采飞扬,仿佛情人节收到了五十万的玫瑰,“小子,你大概还不知道,甘威叫什么?” “他难道除了什么省港飞镖王外,还有别的外号?”叶枫有些奇怪地问。 这次甘威脚面差点红起来,李太妹还没有听出他的揶揄,只是说,“是无敌飞镖王,什么省港飞镖王算什么。” “是呀,果真无敌的,上次我都见识一回了,真的很厉害。”叶枫应了一声,这次连李太妹都觉得脚后跟发热,“小子,你上次是取巧,你真的以为每一次都能那么走运?” 甘威却是上前了两步,“小子,你不会使坏报警吧?” “我只怕你报警。”叶枫含笑说。 “那好,小子,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你说吧,怎么打?”甘威其实这个年一直没过好,就想着怎么收拾叶枫一顿,这次有个机会,走过路过的,当然不会错过,他知道叶枫脸比自己白,可是不相信叶枫拳头会比自己硬! “当然是打倒了算。”叶枫没有想到节目会有这么长,他一直在听广播,难得身边有两个陪聊的。热线倒是一个个打,每个人打进来,都和敌占区的百姓见到亲人一样,第一句话就是,方主编,我可听到你的声音了。 叶枫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倒没少听方竹筠的声音,当然不是说难听,只是不觉得像仙音一样,仔细地听听,还真的有那么一回事,怪不得那些打电话的大妈大爷,三姑六婶的都是赞叹不已。 “小子,那你小心了。”甘威看着崭新的保时捷,差点流出了口水。他也是小学没有毕业,忘记了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也没有看到叶枫一个打八个的时候,不然只是后悔耳根子太软,听信了马子的枕头风。才要挥拳,突然一愣,刚才叶枫好像还在走神,这一会儿就和跳大神一样的晃了过来。 甘威发愣的动作没有完成,只看到一个硕大的拳头打了过来,下意识地挥手一挡,‘砰’的一声响,甘威连拳头带人都飞了出去,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人一拳能有这么大的力度,他还在没有听到铜锣一响,就开始鸣金收场了。 滚地葫芦一样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蠢驴撞到了宝驹,砸到了太妹的脚面,李太妹没有想到城门失火,竟然烧到了脚面,捧着脚只是跳,蓦然觉得一寒,竟然止住了乱跳,叫了一声,“大哥,你要干什么?” 叶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李太妹的面前,只是笑,“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男人不?” “大哥除了帅,没有什么好说的。”李太妹竟然憋出了这么一句。 叶枫叹息一声,摸了下拳头,“这下拳头舒服多了,不知道挨拳头的感觉如何。” “舒服,舒服。”甘威站了起来,只觉得胸口发闷,无话可说。 “滚吧。”叶枫脸色一扳,“我的脾气不总是这么好,下次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是,是。”甘威扶起宝马良驹,和李太妹讪讪离去,一边走,还是一边的抱怨。 “我说了,这小子不好惹。” “谁想到你这么没用。” “我没有看到你有用到哪里。” “……” 叶枫笑笑,摇摇头,听到了广播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更是摇头,“应听众强烈要求,还有方主编的应允,本来一个小时的真情在线节目,加到两个小时,还请更多的观众耐心地等待,接入电话二十线已经全部占线,请听众们……” 叶枫苦笑,终于有点明白方竹筠昨天等待自己的心情,只不过两个小时和一个小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他腿有些发酸,想要去车里坐着继续等,突然愣了一下,伸手到内衣口袋,拿出了那个NPC。 红灯一闪一闪的,嗡嗡的苍蝇一样,叶枫却是感觉到一阵温暖,按下了接听,有些意外地问,“你老今天更年期到了?” 那面半晌无语,可是叶枫竟然能感觉到那老人在笑,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叶枫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我本来以为你恢复了记忆,性格也会为之改变。”隐者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暖意,“没有想到你小子好像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的(照舅)。”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知道我恢复记忆。”叶枫叹息一声,“柯宋是不是你的卧底?” “柯宋?”隐者的声调没有任何起伏,“柯宋是谁?” “你不认识?”叶枫目光闪动。 “我告诉过你,我不认识的人,远比我认识的要多得多。”隐者叹息一声,“我也是人,你以为我是阎王,所有人的生死簿都在我这记录着?” “你虽然不是阎王,可是也差不多的,我真的觉得你老人家神通广大的,想当年,陈友信的事情……” “那是一场意外。”隐者缓缓道。 “意外?”叶枫有些皱眉,“意外是什么意思?” “意外就是意外,不过和你无关。”隐者回了一句接近废话的废话,叶枫却是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一直在监视他,所以他家发生了事情,所以你们能很快地知道?” “说你小子聪明呢,有时候真的蠢的让人想打一顿,说你不聪明呢,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隐者叹息了一声,“你说的差不多的。” 叶枫点点头,“柯宋既然不是你的人,那他是谁的人?” “我都不认识柯宋,怎么会知道?”隐者好像在瞋目,又像是想打叶枫一顿。 叶枫嘴角一丝微笑,“既然这个问题你老人家不知道,那我可不可以问你另外一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变成个端方的君子,我怎么不知道?”隐者叹息道:“这几年来,难道你问的问题,我有不回答的时候?” “有,当然有。”叶枫也叹息,“你至少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隐者沉默了良久,“你这么聪明,应该会知道一些的。” “我猜出你的来处,却猜不出你为什么要帮我?”叶枫握着NPC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嗯,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个难题。”隐者突然话题一转,“你刚才说的问题就是这个?” “不是。”叶枫摇摇头,“我想问问,花剑冰怎么死的,你肯定知道他已经死了,是不是?” “不错,我知道他死了,我也想不到他会死。”隐者口气中有些遗憾,“花铁树就这一个儿子,花剑冰死了,花铁树不疯也要发狂了,叶枫,花剑冰虽然是咎由自取,但是你却显然是花铁树的目标,你要小心了。” “我并不关心自己的安危,我只是想知道,花剑冰是谁杀的?”叶枫又回到了原先的问题。 “这个圈套设计的很复杂,最绝的是,炸了之后,一点线索都没有,本地的警方无能为力,甚至,连死者的身份都不知道。”隐者犹豫了下。 “你显然不是本地的警方。”叶枫毫不放松。 “你一直还想确定你的答案。”隐者只是笑,“你何必这么执着,你明白我是谁,又能如何?最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一直在帮你。” “你不是帮我。”叶枫沉声道:“你是在帮别人。” “哦,有什么区别吗?”隐者淡淡道。 “当然有区别。”叶枫一字字道:“你不会容忍我作奸犯科,我若是做了错事,我只怕向你求救的话,抓我的第一个就是你!” “你会做错事吗?”隐者声调没有起伏,并不意外。 “我不知道。”叶枫神色有些迷惘,“首先我要知道的是,你说得对错标准是什么,你要知道的一点是,有的时候,做人很难分辨出对错。” 隐者笑了起来,“看起来你对我已经有了警觉,不过这很好,至于对错嘛,的确很难区分,但是你心中,不就是有个衡量的尺子?”叶枫一愣,听到隐者又说道:“叶枫,我相信你的本质绝对不是坏人,如果说,真的有一天,你做了错事,五年前我可能还是觉得你是任性,但是这几年的通话,我相信你,绝对是有你的理由,你可以杀花剑冰,但是你没有下手,你几年前看似多情却是无情,但是你现在好似无情,却已经多情。” 叶枫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却还是默不作声。很少有人能像隐者这么了解他,父亲呢,会不会了解他现在的感觉? “其实无情多情,又有哪个能够想的明白。”隐者继续说道:“你父亲给你筹备那个婚礼,其实已经对你恢复记忆不再指望,你就算假戏真做,娶了许舒婷,他也绝对不会反对。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他疼爱的也是你这个儿子,他觉得,你既然恢复记忆只有痛苦,不如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好了。他搞的那么隆重,不怕别人看到,而是向别人宣告和警告,他的儿子从此脱离了那个圈子,不理会是非,谁都不要去和你为敌,不然就是和他叶贝宫过意不去!他保护你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弃你。” 叶枫还是默然,只是手却已有些颤抖。 “只是鬼使神差的是,你竟然又恢复了记忆,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恢复的。”隐者叹息一口气,“或许你演戏演的实在太好了,或许你那时已经开始装作是失忆,因为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却知道一点,笼子中的金丝雀吃的再好,活的再舒适,但是它也有向往自由的心思。你装作失去记忆,只不过是因为,你不想再回去,你痛恨原来的生活。” “你到底是谁?”叶枫忍不住再问,只是嗓子已经有了嘶哑。 “我是谁无关紧要。”隐者又叹息一声,“你只需要知道,我要害你,机会远比花剑冰要多得多,可是你若真的有困难,只要和我说,我能帮你的,绝对会和亲人一样的帮你!” 叶枫笑笑,觉得自己的笑声都有些凄凉,“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不告诉你,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隐者叹息一口气,“我不想你为难,我只想你自己做出选择而已。” 叶枫只有苦笑,“那好,我不让你为难,我想问问花剑冰是谁杀的,这总可以吧?” “不是我杀的。”隐者回了一句。 叶枫瞠目,“这就是你这个天下智者给我的答案?” “这最少可以让你排除个目标。”隐者笑了起来,“你要知道,我虽然有些事情,不和你说,但是我从来不骗你的。” “从来不骗我?”叶枫喃喃自语,“老人家,你可知道这世界有多少亿人口?排除你一个?那个数量可以忽略不计的。” “说不过你。”隐者好像是摇头,又像是好笑,“我好像真的欠你的,不过这次计划真的有些周密,我们也是不敢肯定,我只能告诉你一个我们的分析答案……” “我们?等等。”叶枫突然叫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我们就是不止我一个。”隐者叹息一声,“你难道真的蠢到认为,我老人家是个神仙,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过去未来,叶枫,你不要总是想要知道我是谁,这对你目前,没有什么好处。” “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叶枫嘀咕了一句,“你老人家的分析答案是?” “我们的分析答案就是,他们已经等不及了。”隐者的声音有些低沉和慎重。 叶枫差点坐到了地上,“他们是谁,你老人家肯定也不会告诉我?” 隐者忍住笑意,“你说得不错,叶枫,你脖子上面是什么?” 叶枫忍不住地摸了一下,“当然是脑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猪头呢。”隐者口气多少有些严厉,“你我其实都不知道答案,但是我们能分析,你为什么不能分析?我不告诉你,不是我想隐瞒什么,只是我不想用我的判断来影响你的,你明白?你现在走错一步路,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我信任你的脑袋。” 叶枫摸了下脑袋,无奈地摇头,“其实我更信任你老人家的脑袋的。” 二人都是笑,笑得很开心,叶枫笑的时候,飞快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他突然觉得,和隐者说话,就和亲人一样。 父亲给他的一直都是威严,却并非慈爱,但是隐者则不然。 第十八节 NPC的秘密 叶枫和父亲交谈,毕竟还有些隔阂,因为他自幼都是在父亲的教诲下,多少有些畏惧。可是对隐者,他心中有的,竟然只是温暖。 二人沉默了良久,叶枫耸耸肩头,嘴角有丝狡黠的笑意道:“好了,我问完了,不过我想你找我,肯定有你的目的。说吧,如果我能帮上你,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你帮我?”隐者那面不咸不淡,“你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既然我帮不上你,不如你帮帮我。”叶枫严惩不贷的笑。 “我帮你?我只怕害了你。”隐者好像摇摇头,“叶枫,我们之间的通讯和交谈内容,我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 “哦?”叶枫好像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知道现在的通讯科技多发达?我们之间的通讯,可能已经被别人知道了。” “目前还不可能。”隐者笑笑,“你手中那个不起眼的东西,已经算是这个时代的高科技产品,经过特殊的处理,你对这方面其实研究的也不弱,应该知道的。” “已经两年了,还很先进?” “有些东西,可以超前几十年的。”隐者淡淡道:“爱因斯坦的理论和观念,几十年后还很少有人理解的。” “说的也是。”叶枫看了眼手中的NPC,“我想你们肯定是个高智商的犯罪集团,给我的这东西,就算是我,都忍不住想要拆开看看,用了一两年,竟然不用提供能源,实在是个好东东。” “这个倒不困难。”隐者对于叶枫的问题和好奇,倒是有问必答,“能量本来就是守恒的,只不过很多时候,能量的利用被人忽略,比如你随便走了一步,这其中的能量就没有好好的利用。” 叶枫有些苦笑,“没有看出来,你还可以称得上环保大使呢。” “我这不过是个举例。”隐者笑笑,“其实在发达些的国家,能源利用好的,就会利用我说的这点,当国内还拿豆包不当干粮的时候,国外已经领先了一步,充分的挖掘这些被忽略的能源。据我所知,有的商场只是利用顾客本身的体能,还有重力带来的能量,就已经足够商场的日常照明和取暖,这不是什么神话,这是实实在在的为人类的未来着想。” “老人家,你扯远了。”叶枫叹息一声,“我发现和你比起来,我实在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目光远大,你关心能源危机,你甚至可能关心地球变暖,臭氧层破裂,小行星撞地球,但是我只关心我身边的一切,我注定这辈子,做不了你这么伟大的人。” 隐者半晌无话,叶枫也沉默了半晌,几乎以为把他气晕过去的时候,终于听到他说话,“我老了。” 叶枫晕。 “我老了,所以话也就多了,这岂不是老年人的通病?”隐者笑笑,对于刚才叶枫的不作为,没有远大的理想并没有丝毫的恼怒,“我呢,自称算是隐者吧,只不过你想必听过一句话,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隐居山林的是一种隐法,那和佛教中的小乘类似,小乘重自度,大乘重度他。大隐呢,和大乘类似,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到这种境界。你说得没错,我关心的事情的确不少,能源危机的问题和解决也一直是我比较关心的问题,人类在玩火,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是最少我尝试去做了,我当然不是说,我有多么伟大,只不过是性格使然,我因为见过太多丑陋的事情,可是我只希望这世上充满光明。” 叶枫这次没有晕,他的眼中有了一丝感动,隐者说的平淡,可是他能听出来,他比那些政客讲的要发自内心。 “可是我毕竟也是一个人,不是神。”隐者好像有些苦笑,“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我为着自己的目标奋斗,但是总是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我也老了,也喜欢唠叨,我和你说话,说的很多,只不过是一个老人对年轻人羡慕,还有,试图拉近和你们的距离。” “可是这世上人很多,你为什么找上我?”叶枫很奇怪,“我父亲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找上你,肯定有我的理由。”隐者叹息一声,“叶枫,我在你身上,实在投入了太多的关注,已经不再是一个隐者应该做的事情,但是我说过,我也是人,有七情六欲的。”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多半感觉到叶枫的默然,隐者无声地笑笑,“你手中的这个NPC是我们开发的很高端的通讯产品,只要你不死,你的体能就一直在给它充电,其实说句实话,这个NPC也是个定位装置。” “哦?”叶枫的口气平淡,似乎并没有诧异和愤怒。 “我知道你很聪明,也肯定很清楚。”隐者还是在笑,“你摆脱我们定位的方法很简单,把NPC丢了就是,可是你一直没有丢,想必还是准备和我们联系的。” “我丢了它干什么?”叶枫狡黠的笑,“留着它在身边,我就是有了一道护身符,我知道,你们在我身上投注了很大的心血,当然不会让我轻易的死掉。” “你说的一点不错。”隐者听起来一本正经的声音,“你现在对我们相当重要,我们当然不会让你轻易的死掉,你要知道,就是你手上的这个NPC,要比你身边的保时捷贵上十倍!” 叶枫这次倒真的吓了一跳,忍不住的四处观望,“你老人家不会再告诉我,你这个NPC还有监视的作用?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开的是保时捷?” 隐者忍住了笑,“那倒没有,不过NPC上倒有手纹识别的功能,这个东西在你手中,才能和我通讯,落在别人的手上,不过是废物一个。而且只要你拿在手中,就会给NPC输入热量,维持通话消耗的能源,所以这个在你手中,永远不用充电的。” “既然没有监控,你怎么知道我开的是保时捷?”叶枫有些苦笑,“难道现在偷拍的势头如此的火爆,就算你老人家,也有这种恶习?” “胡闹。”隐者在责骂,却还是在笑,他对叶枫的态度,显然是有长辈对于调皮孩子的宽容,“我知道你的位置,想知道你的消息的时候,就会让附近的人观察一下,就是这么简单。” “哦。”叶枫拍拍胸脯,做放松状,“我还以为老人家这个定位系统是通过卫星定位的,我只知道,有的时候,卫星能观察到街道那已经很高端,没有想到老人家更是走在时代的前沿,连我开的保时捷都看的一清二楚。” 隐者沉默良久才道:“叶枫,你说的其实并非没有可能,迟早会实现的。不过,现在我只能说,我们还在研究这种方式,但是投入成本相当的高昂,但是我不敢保证,目前别人没有开发出来,你要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想像的发展要快。只不过并没有公布于世而已。” “那倒也是。”叶枫点点头,“我想那种方式运用一次,估计那个山姆大叔都要叫穷的,你老人家当然舍不得只为看我一眼运用的,对了,言归正传,隐者老人家,废话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说你找我的目的呢。无论如何,你老人家为我费尽心力,我为你老人家两肋插刀都行的。” 隐者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现在多半准备去苏黎世的,但是我想让你去苏黎世之前,先去法国一趟。” “哦?”叶枫脸色微变,“老人家知道的还真的不少呢。我感觉你好像我肚子里面的蛔虫,我要去哪里,你都是一清二楚。” “你有鸽子和老鹰给你搜集情报,我呢,却有很多蚂蚁和蜜蜂帮手的。”隐者淡淡道:“我们彼此彼此。情报收集并不困难,困难是在分析!” 叶枫这次可真的变了脸色,“蚂蚁和蜜蜂?” 隐者这次并没有回话。 叶枫知道隐者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暗指的难道是自己的鸽组和鹰组?但是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蚂蚁和蜜蜂这种组织? 只是叶枫并没有再问,望着远方的天空,笑容有些发涩,“我去法国干什么,你不是让我去感受一下那里的大蒜气息吧?” “不是。”隐者笑笑,“我知道你最讨厌大蒜的,但是去那里,我只是想让你去一个地方,看一些东西,看过这些东西后,我想,你多半会对以后如何做,有个清晰的概念。” 叶枫神色阴晴不定,听到收音机里面放着一个老大妈的哭诉,她说儿子闹着要分家,女儿和老伴都很为难,请方竹筠帮帮忙,因为儿子谁都不听,就听方主编的,他特别喜欢方主编呢。叶枫有些为方竹筠哭笑不得,她的任务可真不少,隐者突然问道:“你还不出发,难道还想见那个电台播音员一眼?” 叶枫只能苦笑,“我真怀疑,还有什么你老人家不知道的,我就是想见她一眼,应该不会耽误你老人家什么时间吧?” “你看到了如何,不见又如何?”隐者突然问道。 “你说什么?”这次叶枫倒真的有些不解。 “你以前是个花花公子,看起来是滥情,其实说穿了是无情。”隐者缓缓说道。 叶枫摸着鼻子,有些苦笑,“滥情即是无情,我想老人家倒是一针见血,多半当年也是情场浪子,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深刻的体悟。” 隐者差点喷饭,“我老人家没有吃过猪肉,还是看过猪跑的。你的无情看起来不错,却有隐患,后来如何,我不说你也知道。只不过你失忆后,物极必反,反倒开始专情,但是专情却是多情,你对女人由以前的戏谑到如今的尊敬,反倒让你碰到了好女人不知道取舍。你对这个女主播显然很有好感,只是对于许舒婷显然心意朦胧,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一掷千万,却又不求回报,已经不能简单的用一个雷锋来形容吧?” “老人家,你其实不应该去做隐者。”叶枫只能道:“你不如去做个爱情专家更好一些,我保证收播率绝对不比方竹筠差吧?” “你喜欢方竹筠,却是过于执着柔情,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隐者突然叹息一声,“其实我知道,恋爱中的男人,十八岁的和八十岁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太过儿女情长,难免英雄气短,所以我才说,你见到她又如何?你现在应该给她是长远的未来,而不是短暂的甜蜜……” 叶枫这次倒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NPC,听了很久,沉默了很久。 …… 方竹筠没有想到第一天的开播竟然如此火爆。 只不过这倒是在罗刚和斐少爷二人的意料之内,情理之中,他们从报纸的销量,电台的热切都可以感觉到,方竹筠分明是个会下金蛋的大鹅,不能让她变个天鹅飞了。 都市娱乐报现在很有潜力,但是潜力的卖点却是在方竹筠一人。 斐少爷以前一直不相信,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可是在他准备了几个托儿,竟然拨了两个小时真情在线,却没有拨通电话的时候,才不由自主地感慨,很好,很强大。 “订花的事情办的怎么样?”斐少爷悠闲的跷着二郎腿,坐在电台给安排的贵宾房间里面,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好热。 “没有问题的。”邹新点头哈腰,“只要方主编一出来,肯定是陷入十面埋伏,花的海洋里面。” “是方副总裁。”斐少爷忍不住的提醒。 “是,是,是方副总裁。”邹新连连点头,“我忘记了。” “你忘记,我受得了吗?”斐少爷有些不满,听着方竹筠主持节目的时候,比自己上台演讲还紧张,听到方竹筠的回答谈论,一个劲地点头,“邹新,你听听,方副总裁有大将风度呢,胜似诸葛亮呢,我就是那个刘备。你说像不像?” “像,像。”邹新只能点头,没有把后面的潜台词说出来,我看你像刘备的儿子阿斗呢。 都市娱乐报的官衔很特别,本来罗刚是总裁,可是陆斐来了后,也要当总裁,原因很简单,大家出的钱一样多,凭什么我就要当副总? 罗刚当然不同意,就算出钱一样多,股份一样的,那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吧?就算娶妻纳妾都是先入门的为大呢,所以他坚决不让出这个位置。斐少爷等不及,又不好打官司,当初签约的时候,又忘记了商量这条。其实商量是商量了,只不过罗刚不让,斐少爷当初又心急,所以先模糊了这个概念,可是后来就是这个概念变成了大问题。 你不让我当总裁,好,我自己当,斐少爷就是这个念头,而且很执着,他的办公室也挂着总裁办的名字,名片上也印着总裁的字眼,而且和罗刚的一模一样,搞的罗刚实在哭笑不得。 只不过都市娱乐报总裁有两个,副总裁只有一个,斐少爷上任后,没过几天,就觉得方主编的官衔实在不像话,直接提拔到副总裁的位置,薪水涨了三倍。以前斐少爷做什么事情的时候,罗刚一般都是反对,为了反对而反对,可是这次出奇的是,罗刚竟然也双手赞同。 方竹筠想反对都没有办法,她当上副总裁后,两个总裁没事就去她的办公室报道,汇报工作进度,搞的贾大空和单耀武暗自嘀咕,看来什么都是只有一个的好。 斐少爷并非想像中那么蛮不讲理,不用大脑,他其实一直都在惦记着叶枫手里那百分之二的股份,只想买过来,然后名正言顺的做正房。只不过这个叶枫你想他的时候,他偏偏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讨厌的时候,总是在你面前出现,对了,这就叫做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人行路。斐少爷爱屋及乌,恨屋及乌,把对叶枫的爱恨转移到方竹筠的身上。 这不是说他喜欢方竹筠,而是找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向叶枫示好的地方。现在叶枫不出现了,对斐少爷来讲是个好事,这段时间,好像就算陈小青都忍不住地问他都市娱乐报的事情,虽然不咸不淡的,可是陆斐总算看到了好苗头,他深信叶枫说得没错,男人有事业了,爱情自然就到了。更何况,就算老爷子见到他都有了笑容,前几天更是找他喝了几杯,问一下和电台合作的事情,更是罕见的像小时候那样,拍了下儿子的脑袋,鼓励道,好孩子,好好做,我终于可以和你妈说一声,儿子长大了。 陆斐想到这里,竟然鼻子有些发酸,禁止自己再想下去,无论为了父亲,还是为了小青,自己都要把这百分之二的股份搞过来,钱不是问题,可是现在的问题不是钱! “好了,方副总要出来了。出来后,要开个记者招待会,邹新,和我一块去。”斐少爷一直关注着收音机里面的情况,听到播音结束,中箭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整理一下头发,“怎么样,邹新,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一会儿有照相采访,还要上报呢。” 你自己不就是报社的?怎么搞的和大姑娘上轿一样,邹新心中嘀咕,却是只能苦笑,“斐少爷,除了帅,没什么好说的。” 斐少爷和邹新走出了演播厅等候,不一会儿的功夫,方竹筠略显疲惫地走了出来,斐少爷才要过去欢迎一下,突然被人挤了一下,一个热情可以烧开水的声音响了起来,“方副总,辛苦辛苦,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鲜花,希望能解除你的疲劳。” 斐少爷定睛一看,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又是那个罗锅,看到人家手中那束鲜花,几乎美丽的让人窒息,不由来气,“邹新,你的花呢?” “都在门外呢。”邹新被罗刚杀个措手不及,有些尴尬。 “外你老木。”斐少爷给了他一个暴栗,“你放在外边干什么?” “不是少爷你说的?”邹新有些愁眉苦脸,“说给方主编,不是,给方副总裁一个惊喜?” “惊喜你老木,快拿进来。”斐少爷看到方竹筠接过了鲜花,脸上笑的比花儿还要灿烂,不由得记恨这个罗锅的无孔不入。 邹新被老木老木的脑袋有些发胀,不敢反驳,慌忙冲了出去,等到捧着压死人的鲜花进来后,老木老母的统统不见,不知道如何是好,到处乱转,看到别人都用看妖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好讪讪地放下鲜花。 打了陆斐的手机,竟然没有开,罗刚和斐少爷,方竹筠,还有电台的那些领导都是不见了踪影,邹新有些害怕,以为突降外星人,把这些人掳走,等到想打电话报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他们还要开记者招待会。 邹新有些恍然,问了下电台的人员,急冲冲地向开招待会的会议室走过去,到了门口的时候,一堆人走了出来。 方竹筠夹在中央,陆斐在左,罗刚在右,有如青龙白虎般,陆斐见到邹新,忍不住地问,“鲜花呢?” “鲜花在楼下。”邹新差点吐了出来。 “在楼下,你老木,放楼下干什么?”陆斐两手空空,恨不得掐死邹新,本来聪明伶俐一个人,怎么现在越看越蠢? “我这就去拿。”邹新血流五步,以头抢地。 “拿你老木,跟上,保持队形。”斐少爷看到罗刚跟在方竹筠身边,不急不缓,不落一步,只能追上去。 第十九节 飞鸟和海鱼 邹新跟在斐少爷的后面,多少有些苦恼,因为他觉得今天是自己的灾难日到临,只不过等到了楼下前面的广场,才发现刚才只不过是灾难的开始。 昨夜西风凋碧树,吹倒花盆无数。 邹新没少花心思,准备了很多盆景,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场大风毁了他的努力,花的海洋变成了花的灾难,斐少爷看着一地的烂泥,目光都可以杀人,望着邹新说,“花呢?” 邹新抖抖索索的指着毁成一堆的花盆,“那不就是?” 斐少爷一把抓住邹新的波领子,“你小子耍我呢,是不是?” “怎么了,陆总?”方竹筠看到了这面的异样,有些诧异地走了过来。 她一出来的时候,目光就忍不住的四下张望,她并没有注意到一地化作春泥的鲜花,她只是在找叶枫,只不过可惜,目光越过了镜头和人群,远处并没有叶枫的影子。 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淡淡的哀愁,扭过头来,发现斐少爷和邹新在掐架,忍不住地走过来劝阻。 “注意形象,斐少爷。”邹新只能提醒。 “没什么,没什么。”斐少爷拍拍邹新的衣领,“我看他身上有点灰。” “这位是方竹筠小姐吗?”一个声音响起,沉稳的有吨位。 陆斐扭头一看,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他们的身边,手中没有拿着花,只是拿着一份文件,不由诧异,“你要干什么。” “对不起,我是个律师。”中年人只是望着方竹筠,“我姓王,王德钟。” 方竹筠有些诧异,不知道自己的节目有什么地方值得律师关注的,“王律师,什么事情?” “对不起,王德钟律师。”罗刚挤了过来,“我是方小姐的经纪人,你有什么事情,先和我说吧。” “你什么时候变成方副总的经纪人了?”斐少爷放下了邹新的脖子,想掐住罗刚的脖子,“方副总有什么经纪人,也应该是我才对。” 王德钟只是望着方竹筠,“方小姐,我只是麻烦你几分钟而已。” “什么事,你说吧。”方竹筠有些诧异,却还是心平气和。 “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的签名。”王德钟晃了一下手中的档案,“是有关贵公司,也就是都市娱乐报的百分之二的股份转让问题。” “啊?” “啊!” 罗刚和斐少爷本来还在为谁是经纪人恼火,听到百分之二的股份,差点跳了起来,方竹筠心中一动,“叶枫呢?他怎么不来?” “他让我把这份文件交给你。”王德钟并没有否认是叶枫派来的,这让方竹筠心中一沉,“他,他为什么不来?” “他已经离开这里了。”王德钟嘴角是官方的微笑,却让方竹筠看到有些冷,“你说什么股份转让?” “叶先生本来拥有都市娱乐报百分之二的股份,现在他无条件转赠给方竹筠小姐。”王德钟认真说道:“只要方小姐签个名,这百分之二的股份,就会归在方小姐的名下。” 斐少爷差点晕倒,只是恨不得去烂泥里面挖出点花来献给方竹筠,自己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呀,不过这个叶枫也真是大手笔,当初这百分之二的股份,也是花了八十万买的呢,现在说送人就送人?罗刚也是有些感慨,见过泡妞出手大方的,没有看到这么大方的,NND的,现在这百分之二,让他三百万,他都会买的,叶枫就这样轻易的送人了? “根据市面的评估价值,现在百分之二的股份,价值约在三百万以上,股份既然归方小姐所有,方小姐就有权转让或者出售的,当然叶先生说了,方小姐也可以自己留下。基本就是这些,现在我希望方小姐能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名。” 王德钟目光看起来有些艳羡,又有些十拿九稳,没有谁会不欣然接受这种转赠的,斐少爷和罗刚都是望着那份文件,狗儿看到骨头一样,只是想着,如何花高价从方竹筠手中买下来。这个时候的方竹筠说了一句话,差点让在场的几个男人噎死,“我不要。” “你不要?” 王德钟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斐少爷低声问邹新,“方副总今天吃药了?” “没有吧?”邹新也有些发蒙。 “没吃药,要考虑让她吃点药。”斐少爷忍不住的关怀,“她好像烧的说胡话了。” 王律师终于回过神来,“方小姐为什么不接受?” “我一定要接受?”方竹筠语气有了一丝激动,这算什么?爱情需要这个来衡量,还是叶枫终于想要离开自己,于是留下这个作为所谓的补偿? 不行,自己一定要亲口问问叶枫,这是什么意思?方竹筠心中暗想。 “这个,倒没有强迫接受的规矩。”王德钟做律师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以前办理什么遗产处理的时候,抢都来不及呢,怎么还有推出去的道理? 方竹筠摇摇头,“既然这样,王律师请回吧,叶枫不在,我不会接受这个,你把这个还给他吧。” “这个……”王律师有些犹豫。 “不要多说了,我一定要见到叶枫的人才行。”方竹筠有些执着。 “不是,叶先生说,这份文件里面还有一封留言,你可以看看,再做决定。”王德钟神色好像有些诧异,诧异的不是方竹筠的不接受,而是叶枫算的准。 “哦?”方竹筠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文件,手有些颤抖,心情也是一样,抽出了里面的一张纸条,看到上面写的第一句话,突然眼睛有些湿润,她发现,自己是不是太担心失去,所以才会不理解叶枫? 信纸上第一句就是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离别,是为了相聚。 只是这一句话,方竹筠已经明白了叶枫的心情,不是躲避不见自己,他离开,只是为了以后的相聚! 有些激动地往下看去,恢复了理智的方竹筠已经看懂了叶枫的含义,利用好这百分之二的杠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希望,到哪里,都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看完了全部内容,方竹筠的目光已经望向了远方的天空,那里正有一架飞机划过长空,奔向了遥远的天际,消失不见。 只不过方竹筠心中满是柔情和期待,因为她知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但是世界上最近的距离呢,不是厮守就天天甜蜜,而是虽然离别,彼此心中还在惦记! 她很幸运,她和叶枫相聚了,他们相聚了,却又离别了,但是命中注定,还会再次相遇! …… 叶枫人在飞机上,脸上盖着一本泰戈尔诗集,好像在熟睡。他坐的是豪华舱,去法国巴黎的。 别人去巴黎是为了那里的浪漫,他去那里,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里的大蒜,他有些皱眉,可是却不能不去。因为隐者让他去,一定有他的用意,虽然现在不能揣摩,但是想必到了一定会知道。 自由、平等、博爱的国度,叶枫微微闭上眼睛,有些感慨,隐者让他去哪里,倒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这个老头子的想法挺符合潮流的,叶枫暗自自嘲,可是有的时候,他真正的感受到隐者是个老人,最少他喜欢对自己喋喋不休,比自己老爸还要啰嗦。 其实老爸一点也不啰嗦,相反的,有些严肃,可是在叶枫的眼中,觉得他已经有些啰嗦,莫非这真是人老的通病? 隐者知道父亲在苏黎世,他还知道什么?蚂蚁和蜜蜂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他还真的神通广大,竟然知道自己的三司和鸽组鹰组,他是不是还知道更多?叶枫心里叹口气,听说人老了,总喜欢把自己的秘密说给别人听,这个老头子,怎么嘴上感觉和贴了封条一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 一个却深潜海底…… 叶枫想到泰戈尔的这句话,有些皱眉,他没有感觉到浪漫,只是觉得和自己现在处境很像。自己在天上,在明处,暗算花剑冰的显然已经潜到了海底,自己和他们开始最远的距离,其实倒是很近。他不是没有考虑过,那些人既然敢杀花剑冰,就有可能对他下手,但是叶枫现在最少还不是特别担心,无论如何,那些人现在不会暗杀自己,因为水还没有浑,叶枫若是死了,他们把这笔帐推到谁脑袋上? 浑水摸鱼,坐山观虎斗,还是明修栈道,两桃杀三士? 叶枫觉得有些头痛,自己看来做不了什么,以不变应万变?花铁树知道自己那个宝贝儿子被炸死,会不会发疯,说不定自己只要一下飞机,就会吃个枪子,被炸的粉身碎骨,这倒不能不防,毕竟,失去儿子的人会比失去理智的人更加的肆无忌惮。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叶枫愣了一下,伸手拿起来盖在脸上的那本泰戈尔诗集,望着眼前的一个美女。 刚才那四句是美女念的,不是叶枫心里的潜意识,美女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带着点转折的味道,不像某些美女,看起来西施一样的面容,话一开口,就是什么,大哥,哪儿混的,直通通的腔调。 美女细一看其实不算很出众,但是有一种书香气息,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巧的无边眼镜,透过眼镜片的眼睛不算太大,却是让你看到,只是觉得她在笑。 注意到美女望着自己的脚,叶枫觉察到什么,稍微起身一下,让开了通道,“抱歉。” 美女笑笑,走到了座位的里面,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叶枫手上的书,“你喜欢泰戈尔的诗?” 旅途是漫长的,也是寂寞无聊的,能够在这个豪华舱坐着的人,怎么说也是有点档次的人,而且这个人还爱好文学,不失成为一个旅途解除寂寞的人。 美女显然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想和叶枫有点共同语言,“我最喜欢泰戈尔《飞鸟集》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这首经典的爱情诗可以说得上敲动着每个情人的心扉,无奈凄美……” 看着叶枫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美女笑了笑,“怎么了?” “那个,没什么,你也去巴黎?”叶枫有些头痛,暗道现在还没有到达法国,大蒜还没有看到,怎么浪漫就提前的来临,他当然知道美女的意思,看美女的装束,好像还是个学生,能坐头等舱的学生,当然家庭背景不错。家庭背景不错的,出门在外的,就算小家碧玉到了法国,估计也能开放大胆起来,而且像她们这样的,很注重生活的品质和圈子,飞机上有交际的机会,倒很少会错过。 “难道这个飞机是飞往洛杉矶的?”美女忍不住地笑,对于木讷的叶枫产生了点好感,或许在她的印象中,叶枫有种文质彬彬的气质,尤其是那两道剑眉,真的不是一般的英俊。 “那我倒不很清楚。”叶枫心中却只是想着怎么摆脱这个艳遇,“那个,小姐贵姓?” “我姓萧,你可以叫我楚楚。”美女落落大方,“先生,你呢?” “我姓叶,你可以叫我叶枫。”叶枫倒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楚动人的楚楚?” “嗯。”萧楚楚回了一句,“片片枫叶情的叶枫?” 二人都是笑,好像关系一下子不是世界最远的距离,飞鸟在天,鱼在水里,而是变成了鱼鹰,鱼和飞鸟开始沆瀣一气,叶枫笑过之后暗地里有些皱眉,偏偏萧楚楚好像看上了叶枫,不离不弃的问,“叶枫,你怎么看待泰戈尔的?” “那个,那个。”叶枫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我觉得,我觉得他应该是法国最伟大的……”看着萧楚楚的樱桃小嘴吃惊的差点可以吞进一头大象,叶枫一咬牙,重病猛药治,鼓破用力捶,要打破美女对他文学性的幻想,就得来点狠的,“法国最伟大的诗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继承了法兰西的优良浪漫的传统,自由平等博爱的精神在他身上得到充分的体现……” 感受到周围的高贵乘客鄙夷有如刀剑笑的目光,叶枫终于收口,暗道就算法兰西雄鸡听到自己这一番言论,估计都会羞愧的不再打鸣,而改行去下蛋,他当然知道泰戈尔是哪国人,可是他不想和这个女孩子谈浪漫。他很害怕浪漫的。 萧楚楚也有些目瞪口呆,暗想泰戈尔听到叶枫的赞誉,不知道是该感谢叶枫,还是痛扁他一顿,“叶先生真的幽默。” 下意识换了称呼,和叶枫拉开了距离,萧楚楚还是有点不死心地问,“叶先生经常到法国?” “那个,也不常去,也就是一年五六回。”叶枫镇静说道。 萧楚楚精神一振,一年能到法国五六回的人,按理说,没有那么浅薄的,“不知道叶先生对于法国的总体印象如何?” “这个嘛。”叶枫很认真地思考一下,“蜗牛。” “蜗牛?”萧楚楚差点跳了起来,实在搞不懂,在她眼中浪漫多情的法国和蜗牛有什么关系。 叶枫好像咽了下口水,“上次我在塞纳河河边吃了大蒜蜗牛,实在的美味。”看到萧楚楚想吐的表情,叶枫有些不解,凑近了点,“萧小姐,你难道不喜欢?” 萧楚楚差点一把推开叶枫,“叶先生倒是真的好胃口。” “其实我每年去几次法国,就是因为觉得那里做的大蒜蜗牛不错。”叶枫叹息了一口气,“还有,对了,那里阿拉伯裔和非洲裔做的烤肉串也不错,有的人都说,有的非洲人做的肉串的味道和烤人肉差不多呢。” 萧楚楚差点叫了起来,她去过香榭丽舍大街,新年的时候,也见过路边难得一见的小商小贩,摊主的确也有阿拉伯裔和非洲裔的,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吃过的肉串竟然能和人肉扯上关系。 “其实我说法国的蜗牛对我有很大的吸引,还是有其他方面的意思。”听者无心,说者可是开始有些尽兴和肆无忌惮,“如今的世界,统治语言都是英国,执世界经济命脉的是美国和日本商人,全球一体化的环境下,只有这个自信自大的,浪漫享乐带有浮夸和懒惰的民族还在和蜗牛一样的慢慢前行,实在让人有些失望。” “哦?”萧楚楚有些无言以对,觉得抛个媚眼给瞎子,糟蹋了表情。 “为了掩饰头上的伤疤,法国的路易十三发明了假发。”叶枫继续笑着说,“为了迎娶教皇侄女,从未洗过澡的国王,那个,对,是亨利二世引入了香水,记得当时的香水公司还兼营毒药的,就是为了法国人的浪漫多情,或者说是一夜情?法国人多情,也善妒,毒药和香水一脉相承,都是热销的产品。你说好笑不好笑?” 萧楚楚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把自己心中的浪漫圣地贬低的一文不值,偏偏她对这些还不知道,也是无从反驳。 她注意法国的好,所以并没有留意其他的方面,这和情人眼中出西施是一个道理。 “你没有注意到巴黎装饰豪华的凯旋门和协和广场吗?每年,整个巴黎,整个法国,甚至是世界各地的人们,四面八方的汇聚在一起,载歌载舞,尽情的欢乐?那是一种多么让人陶醉的场面。”萧楚楚的态度有些生猛海鲜的味道,她一直都以留学法国为自豪的,却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人,每年只是为了吃点大蒜蜗牛和烤肉串来到法国? “注意到了,注意到了。”叶枫连连点头,紧接着说的话差点让萧楚楚窒息,“我每年都要去哪里看热闹,因为那里骚乱多。上次我在新年夜就去看热闹了,今年好像晚了点,元旦左右去最好,因为那时候人很多,其实不是中国人多才会坐公车拥挤,我发现别的国家人多了也一样,说穿了,有座位都会让,没座位谁都会挤的。上次凯旋门附近发生了骚乱,数十辆警车都被付之一炬呢,真的壮观。” 好像没有看到萧楚楚脸色有些发绿,叶枫还在讪笑道:“那时候还有很多人专程去了一趟,不是为了欣赏绚丽的美景,也不是去找浪漫,而都是盯着地下,看看是否有丢失的钱包和钞票。” “你就是那很多人中的一个吧?”萧楚楚忍不住的讥诮。 “你怎么知道?”叶枫一脸的诧异,“只是可惜,钱包和钞票是一点没有,我看到的只是满地的纸屑和碎酒瓶呢。” “因为你眼里只有这个吧?”萧楚楚对于叶枫的好感已经开始蒸发,开始刻意拉远和这个文化痞子的距离。 第二十节 艳遇 叶枫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他刻薄起来,实在不是人,所以看到萧楚楚的退却,他却准备继续痛打穷寇。 “我记得有一位大师说过,法国人的思想是有名的清楚,他的文章也明白干净,但是他的做事,无不混乱、肮脏、喧哗。以前还是觉得有些偏激,可是后来才发现,果真有些道理呢。” “不知道是哪位大师呢?”萧楚楚并不知道叶枫的引用,口气又有些讽刺,她实在不敢相信,给泰戈尔都改了国籍的叶枫,还会记得哪个大师的名人名言,“不会是叶大师说的吧?” “不是叶大师,是钱大师呢。”叶枫笑着说。 叶枫的真话被萧楚楚当作了开玩笑,“是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呢。”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萧楚楚对于这个只知道蜗牛和钱的年轻人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兴趣。 她是新时代的女性,也能以接受新观念为自豪,但是实在无法接受叶枫的观点,本来呢,是想找一个旅途无聊的消遣伴侣,没有想到,找到了一肚子闷气。 “那个,我还记得……”叶枫又往前凑了下,虽然叶枫口齿清新,刚用过什么蓝天六必治,而且牙齿的白刚经过中华医学会认定过,可是萧楚楚实在难以忍受,她觉得叶枫昨天晚上肯定吃的是什么大蒜蜗牛。 感觉到一股难闻的大蒜味道隐约的飘来,看到叶枫的嘴唇嚅动,好像是蜗牛雨中在散步,萧楚楚用手挡了下,“那个叶先生,你不累吗?” “我不累,我还精神呢。”叶枫忍不住道。 “可是我累了,我想休息。”萧楚楚忍不住的提高了声音,引起周围的侧目。 叶枫好像终于明白了人家的拒绝,讪讪地回到自己座位上,“这样呀,真的很遗憾,那你先休息,等你醒了,我们接着聊。” 虽然不像古来圣贤一样,统统的寂寞,可是萧楚楚也是但愿此后长醉不醒的,随手扯了个杂志盖到了脸上,多少有些明白了叶枫拿本书盖脸的目的,他是没脸,自己却是为了避免麻烦。 萧楚楚没有看到杂志上的广告,不然肯定会更有感慨。 那是一个鹿头人身的家伙,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因为他总是喝什么鹿牌威士忌,广告语很简洁,也很让人心动,自在,则无所不在! 萧楚楚闭上了眼睛,心中多半只是在想,只要有叶枫这种人在身边,那个鹿头人身的估计也会愁眉苦脸,自在也变成不自在了。 “萧小姐,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叶枫的声音传了过来。 关你什么事?你还是和你的蜗牛和钱大师有共同语言的,萧楚楚心里嘀咕了一句,却还是有礼貌地说了一句,“我要休息很久的,而且,不希望别人打扰。” 一般淑女说这话的时候,都是迫不得已,萧楚楚觉得自己现在能说出这句话,也是迫不得已的。突然听到叶枫说了一句让她郁闷地想跳机的话,“这位小姐要休息,多半不会吃晚餐了。” 萧楚楚霍然扯下脸上的杂志,抬眼望过去,才发现空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推着餐车走了过来,无声无息的。 素质高的服务就是不一样,无声无息的包围你,让你感觉不到,萧楚楚强忍住怒气,“谁说我不吃?我现在很饿。” 叶枫‘哦’了一声,心里倒是好笑,只以为这位气也气饱了,没有想到竟然很饿。 豪华舱普通舱的晚餐统统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叶枫为了在美女面前表现,当然义不容辞地叫了一堆吃的,萧楚楚一看,终于搞明白,这不是个才子,这就是个吃货。 突然有些奇怪,因为萧楚楚看到了真的有大蒜蜗牛这道菜,但是叶枫要了一堆三文鱼,鹅肝酱,三文治,奶酪,还有葡萄酒什么的,就是没有要大蒜蜗牛! 萧楚楚并不知道,叶枫其实是对大蒜反胃的,所以忍不住地问,“这有你喜欢的大蒜蜗牛的。” “真的谢谢萧小姐,看来你真的关心我呢。”叶枫感动的如同那条三文鱼,鼻子嗯嗯的更是好像鹅肝酱一样,一塌糊涂。 “不是。”萧楚楚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证明自己的清白和爱心无国界,“我只不过是讨论一下,你没有必要这么认真的。” 叶枫看起来有些失望,“我不吃这里的大蒜蜗牛,还是有点理由的。” 虽然不想问,萧楚楚还只能有礼貌地问,“什么理由?” “这里的东西不正宗。”叶枫叹口气,“我这个人吃东西很挑剔,不是塞纳河边的蜗牛,我是不会吃的。” 萧楚楚想用盘子暴打这个暴发户的脑袋,这小子可能年少多金,但是明显不学无术那种,还在这里装什么正宗?只吃塞纳河边的蜗牛?怪不得最近牛肉涨价,牛都被你吹死了吧? “小姐,你要什么?”空姐对萧楚楚彬彬有礼,不急不缓,态度绝对一流。 萧楚楚看到叶枫面前的一堆,其实,已经很饱,她想要一样叶枫没有要的东西,找了半天才说道:“给我来点红酒,再来份牛排吧。” “你不来点蜗牛?”叶枫热心的推荐,“你看,还剩很多呢。” 萧楚楚拿起刀叉,其实想要叉死叶枫,只不过自小到大,淑女的作风还是没有忘记过,向叶枫笑了笑,看到他把鹅肝酱涂抹在三文治上,一口咬下去,发出了一种可怕的咀嚼声音,只是想他能噎死最好,“对不起,我不喜欢吃这个。” 望着自己面前的牛排,听着旁边的咀嚼,萧楚楚只是恨不得掩住耳朵,想起叶枫的人肉理论,突然倒尽了胃口,叶枫却有些意外发现,指着萧楚楚面前的牛排说道:“这个,我也来一份。” 空姐倒是见怪不怪,这是豪华舱,准备的相当充足丰富,其实吃的都是有品味的,只是这位好像带了四个胃过来,微笑地端着一份牛排递给了叶枫,叶枫喝了一口白葡萄酒,刀子周剥皮一样的切着牛排,嘎吱咯吱地咬着,又喝了一口白葡萄酒,舒服的自言自语地叹息道:“喝白葡萄酒,吃牛排,真的有品味呢。” 萧楚楚没有了胃口,只觉得和猪在共进晚餐,本来看到叶枫选的白葡萄酒加上三文鱼还是暗暗地点头,‘红酒配红肉,白酒配白肉’是基本的餐准法则,萧楚楚到了法国,没有学别的,先把这些上流社会必备的知识学了个遍。 白葡萄酒,口味清淡,酸度或高或低,但是白肉,比如说叶枫选的三文鱼,却是口感细腻清淡类型的,这两者搭配着用餐,可以说是协调舒适。自己要了杯红葡萄酒,本来就是口感浓郁,果香丰富的,再配上嫩嫩的五成熟的牛排,不仅解除油腻,还能增添牛排的美味,实在算是一个文雅的享受。 可是叶枫喝着白葡萄酒,吃着牛排,吃法完全是一副猪猡像,萧楚楚有些叹息,可惜了这人的长相,但是再完美的苍蝇,不过还是苍蝇了。 以后的旅途内,萧楚楚一直用杂志盖住了脸,阻挡住自己和叶枫的距离,突然感觉到那个什么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完全都是放屁,她其实很想一脚把叶枫踢到轨迹交汇,却是转瞬再也无处寻觅。 下飞机的时候,萧楚楚拒绝了叶枫绅士一样的关怀,拒绝了叶枫索要地址签名的要求,理由很简单,我呢,地址还没有定下来,手机换号码了,等我有消息,再通知你,看到叶枫伸手好像向怀里掏名片给自己的样子,只能落荒而逃。 终于再也看不到叶枫的踪迹,萧楚楚突然想起了甜蜜蜜的一句话,有些苦笑,傻丫头,回去泡个热水澡,睡个好觉,明天早上起来,满街都是男人,个个都比叶枫好! 取行李的时候,萧楚楚多少耽搁了一下,因为她的行李有些多,她不是不想找个男人帮她拿,只是她不想叶枫这种男人帮他拿,她觉得和叶枫这种男人,划清界限是最好的办法!这也让落荒而逃的落到了后面,主动出击地跑到了前面。叶枫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她不是不知道,她是假装不知道。 她刻意又多磨蹭了会儿,她真的不希望再见到叶枫,不过她很怀疑叶枫会不会借口在前面堵着她,拖着行李慢慢地向前走去,萧楚楚突然吃惊地站在了那里,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 叶枫果然就在前面! 只不过,叶枫好像并没有等她,叶枫搂着一个女人正在啃。 巴黎是个浪漫的地方,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看到任何匪夷所思的吻,浪漫的,多情的,婉转的,狂野的。吻和相思一样,已经成灾,要不法国的铁路交管部门已经出台了一项“反浪漫”的新措施,禁止情侣在火车站的月台吻别,安全第一嘛。 可是火车站的月台吻别被禁止,机场热吻并不被人反对,最少这里并非叶枫一个人抱着女人在吻,可是萧楚楚实在想不懂,这个吃大蒜蜗牛的男人,竟然还有女人会对他动情! 女人盈盈的细腰,修长的身材,笔直的两条腿中间,没有一丝缝隙,萧楚楚对自己别的地方还算满意,她的胸很挺,屁股也很翘,虽然带着眼镜,但是度数不高,反倒有种书香的气息。不过对自己小腿有些弧度还是有些遗憾,可是现在所有条件和别人的一比,萧楚楚只有自叹劣质工程的危害。 以萧楚楚留学法国的经验来看,这女人一身的名牌,身份绝不简单,只是看不清长相,多少有些遗憾。 没有时间观看女人的长相,萧楚楚只当这是一场滑稽的闹剧,这个年轻人坐飞机到巴黎,只是为了吃大蒜蜗牛,想必还是有点糟钱的,既然有钱,就难免有女人喜欢,这何足为怪!有些胆战心惊,并不惊动两个人热烈的拥吻,想起叶枫吃牛排的时候,发出的可怕的声音,只是觉得这场吻对那个女人来说,可能也是一场灾难。 走出了机场大厅,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萧楚楚上车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是看到灯火辉煌的机场大厅里面,二人竟然还在拥吻,忍不住的苦笑,“这人真的是个怪人。” 叶枫一点也不怪,他只是不想和萧楚楚扯上任何关系,现在他所作所为,不想和女人扯上任何关系。 只是他毕竟不是神仙,也算不出自己众多劫难中,最难预料的就是桃花劫。 他其实用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了萧楚楚,如果他对萧楚楚说一声,你不用诧异,我都不知道自己吻的是谁,这场艳遇实在是不期而至。萧楚楚听到这个估计会一头撞在脚后跟上,无奈地说一声,大哥,稍等一会儿,我也劫个色。 不过叶枫一点都没有撒谎,这次艳遇实在的莫名其妙,怀中的女人好像动了情,在他怀中轻微的扭动,急促地喘息,只是一双大眼却是眯缝起来,并没有望向叶枫,而是谨慎的留意周围的动静。 事情的经过如果用句简练到邋遢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叶枫仔细地想了一下,感觉很突兀,很怪异。 他没有萧楚楚那样的大包小包,所以走的很轻便,看到萧楚楚躲蚊子一样的躲避自己,不由有些好笑,轻轻的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带走一丝云彩,却撞到了头彩,也就是所谓的桃花运。 一个女人迎面急冲冲地走过来的时候,叶枫还没有意识什么,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丝警觉,身经百战的他虽然嗅不出一丝危险,但是他一般不会让陌生人轻易地靠近自己。 就算以叶枫的眼光来看,这个女人也是绝对长的不差,她和萧楚楚不一样,萧楚楚是小家碧玉培养到了大家闺秀,再发展也无非是陈小青的那种,可是这个女人容貌让人乍一看,就有一种惊艳。而且看起来,女人的年纪并不比萧楚楚大。但是女人本身有一种气质,看起来很高雅的那种气质。 叶枫看着女人的同时,也留意到,不远的地方有两个黑衣人正在东张西望,好像在找寻什么的样子,不等他再做别的思考的时候,女人已经靠近了他,低声用英语说了一句,吻我,然后女人就已经倒在了叶枫的怀中。 叶枫没有随便乱丢东西,没有砸到花花草草的,也没有砸到小朋友,却做梦没有想到才到法国,就被桃花运砸到。他英文不错,不过法语也很纯熟,他最少精通五国的语言,而且是很精的那种,对于语言这方面,他也是个天才,不过这是得益父亲的教诲,叶贝宫甚至对土著的语言都有涉猎。有人永远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学的,所以那些人觉得他们父子都是怪物。 叶枫听懂了女人的语言含义,可是他搞不明白女人什么意思。 女人的神色有些慌张,眼神有些求助,看到叶枫无动于衷的样子,竟然一把抱住了叶枫,垫起了脚跟,和叶枫来了个拥吻。 吻大致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接吻,另外一种就是拥吻,女人给叶枫的无疑是最情人的那种,叶枫只有接招。 这个时候,他总不能一个反擒拿把女人丢出去,他读懂了女人求助的眼神,所以适当的做一下配合工作。 这个工作并不累,甚至可以说是,很香艳,这个时候萧楚楚路过,叶枫也看到了,所以想拉住她澄清一下事实的真相,他很想说,你看到的并非事实的真相,萧楚楚估计内心回了一句,大哥,那什么才是真相?你继续劫色,我走了先。 女人的吻看起来虽然热烈,可是一点都不缠绵,柔软有些冰冷的嘴唇,虽然在喘息,可是牙关却是紧闭,让叶枫觉得,自己在吻一块木头,只不过木头上的枝叶不少,牢牢的缠住了他,一刻也不放松,叶枫注意到她用眼睛的余光在看那两个黑衣人,明白她是在躲避什么,自己不过是面挡箭牌而已。 黑衣人显然并没有留心这里拥吻的情侣,一来他们找的可能是单身女人,更何况女人找的角度又不错,她是背靠着大厅的柱子,稍微娇小的身躯完全被叶枫所遮掩,又过了片刻,两个黑衣人匆匆地向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却望都不望这里一眼,女人这才松开了抓住叶枫的手臂,苍白的脸上有了丝红晕,用英语说了一句,谢谢你,然后转身就走。 若是别人的话,多半会喋喋不休的问,小姐怎么了,需要帮忙吗,你妈贵姓什么的。叶枫只是摊摊手,当作是一场游戏。 女人走的毫不犹豫,叶枫这才注意到她一头浓厚的栗色头发,梳的光光的,苍蝇站上去都可能滑倒的,栗色的头发挽成一个硕大的如意髻,看起来别有风味。 米灰色的风衣,脚下一双玲珑的褐皮鞋,并没有和别的女人那样恨不得把家当带到身上的装饰,只是耳垂上有两粒闪闪的钻石耳坠,让人觉得品味不同。 她整个基调看起来有些黯淡,不吸引人注意的颜色,可是走起路来,腰肢婀娜,让人已经注意不到她的装饰,只是看到她的风情。 目送着女人走出了机场大厅,叶枫这才叹息一口气,意外,纯属意外。 故事看起来很简单,一个女人,很有家世的,叶枫倒没有想到过她是出来卖的,因为她这种女人,只要挥挥手,估计就会有大把的王老五凑上来的,只不过有家世,遭遇当然复杂,有人想要抓她,所以她借自己宽广的胸膛躲避一下,伪装成情人的样子,只不过这个东西向来都是有借无还的。女人很有自制力,让男人没有太占便宜,好在这个男人也还算个君子,没有借机占便宜。跟踪的人走了,女人自然也走了,留下唇齿留香的男人,一丝怅然和回味。 叶枫想着想着,自己都要笑了起来,他发现自己还是个编故事的天才,就算失业,也可以写个三流剧本什么的。摸了一下嘴唇,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可不想脸颊被印个唇印,出去被人盯着看的。 走出了机场大厅,叶枫伸手拦了辆的士,坐了进去。他到巴黎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想着隐者的吩咐,去一个地方,也不想声张。才想说个地址,车门霍然被扯开,一个女人坐了进来,差点扑在叶枫身上,用法语叫了一声,“司机,开车。” 叶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自己刚才的构思原来还可以扩展,那个刚才献吻的女人,竟然又杀了回来。 这一次女人更是慌张,叶枫扭头一看,那两个黑衣人正在向这里跑了过来,倒也吓了一跳,司机显然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一踩油门,车子已经箭一般的蹿了出去,把二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等到开了二里地的时候,司机才问了一句,“先生,小姐你们去哪里?” 女人说的是法语,司机也是直接用法语发问,叶枫忍不住地说,“你不知道去哪里就开车,你怎么做的司机?宰人吗?” 女人望了叶枫一眼,多少有些诧异他说的法文也很流畅。她好像到现在才认真的观察叶枫一眼。 司机人到中年,倒很幽默,耸耸肩,“这种事情我见的多了,一般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甩掉他们。” 叶枫有些苦笑,“那车钱呢?” “我付。”女人回答的简单明了,望着司机终于笑了下,柔声说道:“多谢你,你的解决方法,很好。” “可是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们好像跟来了。”司机望着倒后镜,看起来对付这种事情轻车熟路,不慌不忙,让叶枫以为,他开车大部分时间,都是躲避别人的追杀,“小伙子,你女朋友不错。” “我不认识她。”叶枫只能纠正。 “现在不就认识了?”司机满不在乎地说,望着倒后镜的那部车子,扭头望向女郎,“怎么办?” “甩掉他们。”女郎倒是干脆利索。 “我还有事,麻烦你停车。”叶枫只能苦笑。 他从来没有停止过麻烦,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别人的麻烦竟然也算到了他的身上。 “不能停车。”女郎沉稳发话,司机显然是参加全世界妇女大会才回来的,更尊重女性的意见,一踩油门,车子开的更欢,稍微有些歉意地望着叶枫,女郎苦笑道:“你下车耽误下,很可能被他们追上来。再说,这里也不能停车。” “可我还有事情。”叶枫皱了下眉头,“再说,这件事,很危险。” “小伙子,怕了?”司机倒是哈哈地笑了起来,“在这里,男人只会为了女人去决斗,你身边的小姐,绝对值得男人去为之决斗。” 叶枫暗道,你是三个火枪手的后代,可惜我不是,为了女人去决斗都是件无趣的事情,为了陌生的女人去决斗,那更是冤大头的表现,你们法国人吃了大蒜和蜗牛,把脑袋吃大了,我可是从来不吃那东西的。 女郎读懂了叶枫的心事一样,突然伸手握住了叶枫的手,低声道:“请你帮帮忙,真的不能停车,我被他们抓住,后果很惨的。” 叶枫犹豫了下,大度地笑笑,“那就甩开他们为止吧。我不着急的。” 司机笑了起来,“情侣的细语和温情,又有哪个能拒绝?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当年有个男人,三个老婆来追,都被我一一甩掉。” 车子飞一般的前行,司机却还是哼着小曲,毫不在意,法兰西浪漫冒险的精神又充斥了他的胸膛,他没有注意到,叶枫嘴角一丝微笑,女郎的手已经抽了回去,留下了一张钞票,有钱能使鬼推磨,叶枫突然改变了主意,看起来好像是五百欧元起了效果。 司机的技术果然不是吹的,在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兜圈子,终于把后面追踪的那辆车甩的无影无踪,颇有自豪地望着叶枫和女郎,“没有任何问题了,下车吧。” 女郎看了下四周的环境,倒是毫不犹豫的下车,叶枫的屁股好像长在了椅子上一样,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我不用下车的,我可以继续坐的,剩下的车钱,我来付的。” 他终于有点明白,法国人另外的一个特点,倔强又有些迂腐的,估计是从大蒜中汲取的优良传统。 “小伙子,你得下车了。”司机微笑地转过头来。 “我不认识她。我和她不是一路的。”叶枫有些头痛,看到女郎下车后,并没有着急消失,好像还在等他,不由有些头痛。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司机脸上的笑容很甜蜜,“无论你和她是不是情人,我们法国人,都不会强迫你喜欢她,爱是平等的,不是强迫的,爱是……” “等等,你要说什么?”叶枫觉得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我只想坐你的车去一个地方,很简单,你明白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我不管你和那位小姐是不是情人。”司机笑道:“可是我要去会情人了,你明白不明白?” 叶枫愣住,“会情人,生意也不做?” “你觉得呢?”司机的脸上是一种想当然的神色。 若是别人在这里,多半会投诉的,叶枫却只是笑笑,“我明白,那么祝你有个美妙的晚上。” “你也一样。”司机挤挤眼睛,心照不宣的笑,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叶枫有些苦笑,回转身来的时候,看到女郎冷冷地望着自己,好像想讨回那五百欧元一样,吓了一跳,“抱歉,我走那面。” “等等。”女郎还是用的英语,神情有些犹豫,这多少让叶枫有些奇怪。 “什么事?”叶枫用的倒是中国话,他仔细地看了女郎一眼,突然有些恍然。 女郎听到他用的中国话,多少有些诧异,却也改用了汉语,只不过稍微有些拗口,“你是香港人,台湾人,还是日本人?” “我是中国人。”叶枫淡淡道。 女郎笑笑,察觉到自己的不妥,“中国人,很好,我是韩国人。” “哦。”叶枫点点头,“韩国人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我要走了。” “请等一下。”女郎怀疑警惕的神色已经淡了很多,“今天,多谢你。” 叶枫扬扬手中的钞票,“你已经谢过了。” “这是车费。”女郎有些犹豫,“我中国话说的不好,请多原谅。” 叶枫心道,你中国话好不好,关我屁事,只不过人家是美女,还是一副低姿态,男人一般都会给面子,“说的很不错了。我能听懂。” 女郎笑笑,“我从小都喜欢中国,中国是个,是个很神秘的国家。” 第二十一节 家族纠纷 中国的确是个很神秘的国家。 一般国外友人听到你是中国人后,都会说一句,卖糕的,中国,神秘的国度。不过这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那就是中国实在让国外人不太了解,这个道理也适用在男人女人之间,人都是有好奇的,恋人之间保持热恋,不过是因为神秘,只不过若是上了床,最后的一丝神秘也到了光天化日之下,这就会让人兴趣索然,再去寻找另外一份神秘。 “哦?”叶枫应了一声,感觉这不是好事,礼下与人,必有所求,这个韩国女人由冰淇淋变成了刚出炉的蛋糕,难免让人觉得有什么目的。 “我听说中国人都很好客,很热情。”女郎继续说着,看起来对叶枫有了好感。 叶枫有些头痛,“中国人是好客,只不过我在这里,也是客人。”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我也准备别人招待,而不是打算招待别人的。 “你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女郎问。 “来过几次。”叶枫觉得有些不妥,看起来又要把大蒜蜗牛搬出来当救兵了。 女郎笑了笑,“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嗯?”叶枫有些诧异,“你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被人追杀?” “不是追杀,不是的。”女郎只是摇头,看起来有些犹豫,“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清风凉夜,灯光迷离,这样一个女郎说出来的话,很难让人加以拒绝,叶枫却只是摇头,“对不起,我还有事情。” “你不想再见见它?”女郎又掏出了一张钞票,竟然又是五百欧元。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只不过一掏就是大面额的货币,看起来实在的富有。 叶枫叹息一口气,“它看起来很可爱。” “那一个小时,让你见一次它?”女郎有些狡黠的笑。 “成交。”叶枫看了下时间,也觉得有些晚,他倒是想马上去隐者说的地方,只不过一来那地方很远,在郊区,而且他素来觉得法国人浪漫,这个时候,把人家从床上叫起来,的确有些唐突。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找个酒店先住一晚再说,他对钱斤斤计较倒不是贪钱,只是他可不想别人欠他的情。 别人欠他的情,和他欠别人的情,都是很麻烦的。 女郎笑了笑,觉得好像找到了叶枫的弱点,把钱交到叶枫的手中才道:“其实你觉得我莫名其妙,我对你也是怀疑的,我真怕你也是他们派出来的。” “他们?”叶枫疑惑。 “先找一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吧。”女郎笑笑,“一个小时五百欧元,很高昂的代价。我想休息一下。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还请你来带路,我有些饿了。” 叶枫倒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点点头,“其实司机一直都是在兜圈子,走的路程并不多,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香榭丽舍大街,那里很繁华,有……” “我来这里不是旅游。”女郎有些苦笑,“越繁华的地方,我反倒更怕去。”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最安全?”叶枫微笑道。 女郎眼前一亮,“那听你的。只不过麻烦你帮我找一家餐厅,我饿得实在可以吃下一头牛的。” “ok。”叶枫打个手势,“我知道这附近的确有一家餐厅不错,你饿的能不能吃下一头牛我不清楚,但是我只怕,你会吃下自己的舌头。” 女郎‘扑哧’笑了一声,二人之间些许尴尬气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吃韩国菜,我知道这附近倒有一家,不过不算专业。”叶枫笑笑。 女郎叹息一声,“我天天在国内吃的还不够,难道还要跑到法国来吃韩国菜?到了这里,当然是品尝一下这里的美味。” “没有问题。”叶枫也笑了起来,感觉这个女郎第一眼看到是惊艳,再看几眼,没有想到竟然很容易相处。 叶枫看起来的确来过这里,不再叫计程车,只是带着女郎向前走了几分钟,左转一下,一条宽广的大道霍然显现出来,叶枫却是再绕个圈子,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口,笑了笑,“这里吧,虽然不是很有名气,但是味道还不错。” “你常来这里?”女郎很有些好奇。 “偶尔。”叶枫笑笑,当前走了进去。 女郎有些好奇地打量饭店周围的环境,饭店的外墙是两层高的巨型玻璃幕墙,虽然是深夜,看起来却有很强烈的视觉效果,白天的时候,尽可能地让自然光透进去。 叶枫到了里面,低声和招待说了声什么,轻车熟路的到了二楼。 楼梯是深啡色木板构建,侧墙的灯饰雅致时尚,只是到了二楼,却让人眼前突然一亮,深啡色木板作为墙和地板的主题色调,配以蓝色的柱子,还有木雕墙,镜子多种多样,巧妙的搭配,营造出丰富的空间感。 店里还有看起来很古董的家具和灯饰,让进入餐厅的人看起来,有种怀旧的气息,舒适的沙发,颇有特色木桌,给人一种休闲惬意的感觉。 一首温馨、平和而又宽容的歌曲在老式碟片机的放了出来,是一首法国的歌曲,蝴蝶。 “这个地方真的不错。”女郎坐了下来,叹息一声,“我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 “哦?”叶枫笑笑,“其实这家餐厅有两个就餐区,一个是摩登区,一个是怀旧区。” “这里想必就是怀旧区了?”女郎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温馨,“你年纪并不大,怎么看起来很沧桑的样子。” “你好像也不大,也有些老气横秋呢。我每次来都喜欢到这里,这里安静些。”叶枫淡淡道,递给女郎菜单,“吃牛的女士,点菜吧,只不过要你自己买单的,我只是负责引路的。我也才吃不久,还不饿。” “你帮忙点吧。”女郎慌忙摆手,“我第一次到这里,怕出丑。” 叶枫也不客气,看了下,要了份蟹肉青口芦笋沙律,春蒜烤小羊腿伴白腰豆,焗龙虾,还有一份香煎鸭肝烹调的青豆汤。 叶枫点菜的时候,女郎一直望着叶枫,等到他把菜单递给招待的时候,这才笑了起来,“你真的以为我能吃头牛?” “能不能吃无所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尝试一下各个口味。”叶枫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反正不用我掏钱的。” “我吃的有些肉痛。”女郎叹息一口气。 “对于请人说话,付人车费都要用五百块来计算的人来说,这里消费实在不算高。”叶枫笑笑,稍稍后仰,坐到了椅子上,“说吧,你的故事,一个小时五百块,我只想给你节省一下。” 女郎笑笑,“哪个雇主能找到你这样的员工,实在是福气。只不过看起来,你更像雇主的。” 叶枫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女郎犹豫了一下,“我发现,你对我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这个世界实在奇妙,两个陌生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度相见,听起来,很像三流的剧本。” “你如果觉得说这些话可以抵消你付的酬劳,我并没有意见。”叶枫笑笑,“我叫叶枫。” “叶枫?”女郎喃喃自语,仿佛要把这个名字牢牢的刻在心里面,“很好听的名字。叶枫,枫叶,枫叶,叶枫,真的不错。” “和枫叶一样普通。”叶枫笑笑,“在中国,最少有几万个人叫这个名字。” “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女郎失望一闪即逝。 “小姐贵姓?” “你为什么不主动一些?”女郎笑了起来,遮掩住眉宇间的忧愁。 “我又不是追你,我只是为钱做事。”叶枫笑笑,“没有必要主动的。” “我叫崔贞爱。”女郎咬着音说出了一个名字。 “哦。”叶枫并没有什么反应,如果说叶枫是个很普通的名字,这个崔贞爱在韩国,无疑也是个大众化的名字。 “这首蝴蝶我也很喜欢听。”崔贞爱言语间有着淡淡的忧愁,话题一转,“叶先生也喜欢吗?” “还算可以,最少听这首歌可以让我们记起一些事情,遗忘一些事情。”叶枫有些感慨。 “你说得没错。”崔贞爱跟着音乐哼了几声,“我最喜欢这几句呢,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是为了让好奇的人有话可说。为什么狼要吃小羊?因为他们也要吃东西。” 叶枫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缓缓道:“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你说什么?”崔贞爱有些奇怪。 “我说的是中国话,不过也是和法国蝴蝶的歌词差不多的意思。”叶枫笑笑,“我记得这后四句又说,人皆怜羊,狼独悲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和你说的狼为什么要吃小羊差不多的意思。” 崔贞爱汉语虽然说的比较别扭,但是记忆力竟然不错,叶枫说的几句话又比较押韵,她思考一下,缓缓念道:“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皆怜羊,狼独悲怆。不错,从人的利益上来讲,狼吃羊,的确是狼为恶,可是狼不吃羊,难道要饿死?” 招待已经把叶枫点的菜端了上来,叶枫笑着指指菜肴,“吃吧,希望你能喜欢。” “你介绍的,我肯定会喜欢。”崔贞爱说了一句,突然脸上有些红,低下头去,有些惶惶的吃了一口,竟然一口呛到,咳嗽个不停。 叶枫笑着递过水和纸巾,“慢慢吃,没有人和你抢的。” 崔贞爱接过纸巾和水,喝了一口,止住了咳,用调羹缓缓地拨弄着菜肴,突然说道:“叶先生是个很奇怪的人。” “我只是听别人说我很帅,倒从来没有听人说我很奇怪。”叶枫笑笑,“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 “我却是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望着焗龙虾上来的时候,崔贞爱忍住了谈论,看着红白点绿,有些感慨的用法语说了句,好美,并不看招待,只是望向了叶枫,“叶先生,麻烦你给介绍一下。” “这道菜其实叫做火焰蒜蓉焗龙虾。”叶枫笑着解释,“是新鲜的龙虾以牛油和蒜头调味,其实和蒜蓉虾比较类似,红色的龙虾壳包裹嫩白的肉,配上香草,观感很不错。” “火焰蒜蓉?”崔贞爱有些奇怪,“怎么看不到火?” 招待和叶枫都笑了下,招待望向了叶枫,询问的表情,“先生,现在?” 叶枫点点头,招待给龙虾上面浇注了一种液体,闻起来芳香浓郁。 “招待倒的是苦艾酒,此酒芳香浓郁,口感清淡略带苦味,但是酒精含量极高。”叶枫解释道。 “他要干什么?”崔贞爱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我不会喝酒,喝一点都会醉的,这样我就不能吃了。” 叶枫笑笑,做个请的手势,招待已经打火点燃苦艾酒,刹那间,火光一耀,红白嫩绿,煞是壮观。 崔贞爱吓了一跳,半晌才有些苦笑,稍微绕着桌子的侧面,向叶枫探过头去,“好浪漫,只不过。”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招待听到的样子,“这好像有点华而不实。浪漫是浪漫,估计是法国的特色吧?” “也不尽然。”叶枫笑了起来,也压低了声音,“苦艾酒可以刺激食欲,而且很滋养,火焰龙虾虽然好看,但也不全是为了视觉享受,因为火焰的热力能逼出龙虾的香味,苦艾酒的味道渗入龙虾里,更是色香味俱全的。” 崔贞爱忍不住尝了一口,闭上眼睛咀嚼下,半晌才忍不住地叹息下,“叶枫,我这五百欧元真的没有浪费,只是听着你的声音,品尝着法国的美味,这一天的担惊受怕也值得的。” 叶枫听到这里只是笑笑,倒不好说什么,一个小时已到,请小姐另外付费,尽心尽力的为崔贞爱介绍了其余菜肴的特色,等到甜点上来的时候,这才笑着说道:“好了,我今天的任务……” “还没有完成。”崔贞爱竟然闻弦琴知雅意,又从皮包里面掏出了一张钞票推到桌面上,凝望着叶枫,“叶枫,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叶枫望着桌面的钞票,耸耸肩,“我从来不知道,我谈话的收费,竟然比一些律师还要高。” 听到律师两个字的时候,崔贞爱脸色变了下,转瞬掩饰了过去,“但是和你谈话,让人心情愉快,可是比和那些律师谈话要愉快很多的。” 每道菜上来的特色都很鲜明,也很可口,崔贞爱没有吃下一头牛去,却是吃的很饱,等到甜点上来的时候,忍不住的苦笑,“叶枫,看来真的不花你的钱的,只不过,我也吃不下了。” “这里的甜品也比较有名,无花果法式甜包,应该是在别的国家,没有这么正宗的。”叶枫倒是不遗余力的介绍,甚至比招待介绍的还认真,招待看着他只是笑,眼中有些怪怪的味道,“这是用天然的蜂蜜,配上无花果,感觉清新宜人,还加上软乳酪,榛子,葡萄干,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多人都喜欢的。” 虽然感觉已经很饱,崔贞爱听到叶枫的介绍,还是忍不住的尝了一口,却突然叹息一口气,“可以打包吧?” 虽然是叹气,可是她的眼角眉间都有了笑容,和叶枫初始见到他的时候,完全变成两样,她好像终于从惊险中暂时的解脱,也很享受这种情调和放松。 “慢慢吃,不着急。”叶枫微笑,“反正这里歇业的时间晚,找酒店也不麻烦。” 崔贞爱脸好像又红了下,“叶枫,你可能不认识我,可是你想必听说过韩国当代公司。” “哦?”叶枫点点头,“这我的确听过,它的业务主要是酒店方面,听说它在亚洲各地都有酒店,规模很庞大。好像我有的时候,入住的也是当代酒店。” “我是董事长崔胜希的女儿,亲生女儿。”崔贞爱低低的声音。 “哦?”叶枫并没有诧异,随手就是五百欧元计费的,身价不会太低。 “其实很奇怪,我和你认识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崔贞爱有些苦笑,“我却感觉你和我好朋友一样,可能是你自身有这种,让人信任的魅力,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感觉,你不是普通人,你虽然看起来很小气,其实你绝对不会在意这些钱的,你随随便便一块伯爵手表都要几万块的,怎么会在乎这点小钱?” “小钱不小的,中国有句话,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叶枫倒有些佩服崔贞爱的细心,“如果再和崔小姐呆在一起,我赚到的,再买块表也是不成问题的。” “叶枫你开玩笑了。”崔贞爱苦笑摇头,“我现在好像已经很信任你,但是我信任你,是因为我不认识你,这是不是很好笑?其实这也很无奈。我知道你穿的一双皮鞋,看起来,很普通,但我却知道,那是意大利顶级设计师亲手制作的。一年的产量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双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这样也好,毕竟我们今天还是朋友,是不是?” “崔小姐听起来很悲观?”叶枫皱了下眉头。 崔贞爱苦笑,“我第一次到这里,说句实话,是来找我父亲的一个朋友,我让最信任的一个管家留在了国内,自己却孤身前往这里,不是我不屑和他们一起,只是因为,我很难相信别人了。” “哦?”叶枫笑了起来,“听起来崔小姐好像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对于叶枫你来说,可能无关紧要,可是对于我来说,那可是天大的麻烦,我父亲一周前,过世了。” “哦,很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叶枫有些诧异。 “你太礼貌了,这些是我主动提起,你抱歉什么。”崔贞爱撇撇嘴,“太过的谦虚就有些虚伪,太过的客气反倒是见外。” “好像你更理解中国语言的精髓。”叶枫微笑道:“只不过你父亲去世了,多半留下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处理,这个时候,你来到法国巴黎干什么?” “我是迫不得已。”崔贞爱有些苦笑,又有些愤怒,“本来中国有句话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地要在一个外人面前说,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叶枫你,还有谁会听我说的话。只是不知道你有兴趣听没有?” “洗耳恭听。”叶枫点点头。 “我父亲崔胜希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一直当我是掌上明珠一样,他让我上韩国最好的大学,接受一流的企业管理理念,只是为了让我有朝一日,继承他的事业。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出生已经注定了这个命运,可是我觉得很有挑战,也想为父亲分担一部分工作。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上周突然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竟然过世。” 崔贞爱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突然变的很奇怪。 第二十二节 阴谋?诱惑? 注意到崔贞爱眼中的古怪,叶枫其实不用她述说,就猜测到了事情的结果。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的结局不少,但是走大众路线的还是多。 崔贞爱既然狼狈的到了法国,可想而知她混的不如意,很可能她继母想要多分些遗产,甚至独占财产,一山容不得二虎,继母或许嫁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怎么瓜分财产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沈爷,叶枫嘴角一丝古怪,沈爷当然也会死,这在以前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沈爷在他心目中,一直当作神来看待。沈爷虽然把资产交给父亲打理,但是并没有分配给父亲,父亲说穿了,不过是个经理的性质,而非绝对的董事,毕竟现在四兄弟的财产不过都是占了沈爷总财产的百分之五。 只不过就是这百分之五,已经让花叶金白四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沈爷真的归天那一日,这些财产不问可知,花铁树和金梦来不可能不争,父亲虽然超然,却也不会将财产拱手相让的,他有自己的打算,叶枫只有苦笑,如此一来,估计沈爷归天那一天,就是四兄弟反目的那一天,或许,等不到那一天的。 想的虽然复杂,叶枫却只是‘哦’了一声,有些惋惜地说道:“或许他很多地方都没有安排好吧。” 崔贞爱的阐述证明了叶枫的判断,或许这种事情实在太多,已经注定这种结局。 “这个你倒错了。”崔贞爱有些苦笑,“他其实早已经有了遗嘱,只不过被我继母控制,哦,忘记了和你说,我生母过世的早,我父亲才再娶了一个女人。我父亲过世的时候,我并不知情,因为所有的消息都被我继母封锁。她想要独揽公司大权,并伙同公司最高执行总裁和财务总监以及一些公司的实权派人物,想要控制我父亲遗留下来家业。” “又是权利财产的争夺。”叶枫有些叹息,“钱真的很重要?” “对于叶先生来说,当然不见得很重要。”崔贞爱苦笑了下,“但是对于我来说,现在已经是性命攸关!” 叶枫有些皱眉,“性命攸关?至于这么严重?” “我父亲留有遗嘱,指定我和继母都是他财产的继承人,却还是让我继母辅助我行使公司大权。”崔贞爱笑容有些涩然,“可是这些,我继母并不满足,她觉得她付出的多,而我继承的实在太多,而且最终公司的掌控,根据父亲的遗嘱,还要归我所有,所以她很不满意。她做梦都想独揽公司的大权,想要不择手段让这一切变成名正言顺。” “所以他们要追杀你?”叶枫问道。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崔贞爱摇摇头,“你在机场看到的两个人,只不过是我继母过来拦截我的,她想要把我强行带回到韩国,我这次说好听点,是到法国来求助,说不好听点,其实是逃出来的。我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他们还不敢杀我,那样他们也麻烦。” “已经到了要杀人的地步?”叶枫有些苦笑,才明白自己的麻烦不小,不过好像面前这位麻烦也是迫在眉睫。 “他们当然恨不得我死的。”崔贞爱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只不过怕杀了我,也是不能顺了心意,反倒把自己扯进去,所以他们一直想着阴谋暗算。就是我在韩国的这段日子,因为伤心和怀疑的缘故,和继母吵了一架,结果被报纸披露了出去,他们借题发挥,说我是因为丧父精神恍惚,悲伤过度。” “你伤心情有可原,可是你怀疑什么?”叶枫问了一句。 “你的确很细心。”崔贞爱眼中有了赞赏,“我怀疑我父亲的死,和我继母有关,我想找当时的主治医生调查,可是不等我有什么行动,她已经先发制人。他们开始向外界宣扬我的精神有问题,说我已经不能掌管如此庞大的公司事务,报纸上成天有预谋的轰炸,很多人怀疑不信的眼光,我就算精神方面没有问题,我想再待下去,也很容易产生问题了。” 叶枫点点头,“的确如此,我想想,也觉得头痛,你继母是不是想把你逼疯,然后让你丧失继承你父亲财产的权利?” 崔贞爱打了个冷战,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说道:“所以她要强迫我回国再说,她就算不逼疯我,只要我忍不住做出点出格的举动,她也会抓住大做文章,找医生做个假证明,证明我精神的确有问题,送我到精神病院去,只要那样,她的计划就算成功了。试问,到时候我无依无靠,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帮我说话,别人是会相信当代总裁说的话,还是会相信一个精神病说的话?” “你考虑的的确不错,只不过你逃出来,又有什么能做的?”叶枫不由也有些皱眉,听崔贞爱说的话,这些纠纷,的确是让她一个女孩子,难以承担的。 “我是到这里求助的。”崔贞爱犹豫起来,“叶枫,我知道,你是好人。” “你才认识我几个小时,就认为我是好人,对我说出所有的一切,不觉得太武断一些?”叶枫有些苦笑。 “不是这样的,这些事情说出来,对我至少没有什么损害,是不是?”崔贞爱笑的有些狡黠,这让叶枫意识到,她并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我这段时间或许压抑了太久,或许,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权利斗争如此的残酷没有温情,我甚至手上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唯一信任的也就是父亲手下的几个老臣子,他们对我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现在还在为我处理在韩国的一切事宜,但是这些,还是远远的不够,我不知道他们的忠心能不能经得住我继母权钱的诱惑。所以我手头的筹码远远不够和继母进行抗衡,凭借我的关系,认识的所有人中,并没有谁有能力帮助我。我们在机场的相遇,实在很是巧合,我相信我的选择和信任,如果我这次因为信任输了,我无话可说。” 崔贞爱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叹息了一声,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最近一段时间,看起来实在有些累,心理压力也很大,她最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委屈,当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听众面前,虽然这个人,她不过认识几个小时。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做?”叶枫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同情,她实在承担了很多她这个年龄不应当承担的事情,只不过自己岂不也是如此? “这个,我暂时不能和你说。”崔贞爱有些苦笑,“具体原因,我想你也能理解。” “你只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你和我说的一切,并非什么机密。”叶枫缓缓道:“但是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去对付他们,是不是?” 崔贞爱咬着嘴唇,“叶先生,你很聪明。” 叶枫多少有些好奇崔贞爱的方法,因为如果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应该说有很多种方法,对于崔贞爱来讲是个难题,但是对于叶枫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说穿了也简单,一个蚂蚁想要扛起一棵大树,那是天方夜谭,但是对于大象来说,并非难事。 可是如果让叶枫站在崔贞爱的角度或者地位来思考对策,他真的一时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方法。 “我并不聪明,最少我想不出怎么对付你继母的方法。”叶枫有些叹息。 “你想不出,不是说明你不够聪明,只是因为你不是我父亲的女儿。”崔贞爱说了一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转瞬拍拍手,很轻松的样子,“今天我很高兴,高兴认识你,谢谢你,叶枫。” “那么现在,是不是意味着,你我就要各奔西东?”叶枫问。 “我对这里不熟悉,很不熟悉,我第一次来这里。”崔贞爱狡黠的笑,“或许我们明天各奔东西,但是今晚,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找个酒店。”崔贞爱笑笑,“我真的很累,很想好好休息一晚,无论如何,其余的,都是明天的事情。” 找一个酒店并不难,只不过难的是崔贞爱笑容的含义,男人很多都喜欢自作多情,认为女人看上自己是天经地义,看不上自己是没有眼力,二人同甘苦,共患难,女人又让你帮忙找酒店,男人难免不想入非非,期待更进一步的发展。 叶枫是男人,有没有想入非非倒不清楚,只是到了酒店后,还没有开口,崔贞爱已经先给他一个惊喜,“有没有套房?我要宽敞一点的。” 叶枫有些诧异,不等发表见解,钥匙已经到了手里。不等他出声,已经被崔贞爱拉着手,走进了电梯。 夜深人静,电梯里面更是只有二人,叶枫看着崔贞爱拉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梅若华。 男人期待的事情来得太快,反倒让人难以相信。叶枫也是有点难以置信的样子,走在金碧辉煌,颇有气象的走廊里面,还无法回过神来。他到现在,还没有考虑过拒绝,实际上,男人在这时候,很难拒绝,人家要个套房,说不定只是想为你省钱呢。 叶枫感觉有点小白脸的心思,推开房门的时候,变成了大红脸。别的舒适和格调他并没有留意,他首先看到了两张大床。 套间里面放两张床很正常,放一张床的时候很多人都会选择单间。 两张大床都很舒适,看起来睡八个人都不成问题,只不过现在只有两个人,叶枫作为其中的一个,虽然以前是个放荡不羁的浪子,可是斜睨了一眼崔贞爱,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他实在不明白这个韩国美女到底想着什么。 韩国也流行一夜情?叶枫暗自想,却没有时间去查证。 崔贞爱拉着叶枫的手到了现在,才放了下来,回眸一笑,“我先去洗澡。” 叶枫无语,只能坐到床头,听到浴室里面哗哗的水声,忍不住又想起了上次的旖旎,只不过上次是有陷阱,这次呢?美女竟然发了花痴?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崔贞爱裹着浴巾走了出来,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含笑望着叶枫,叶枫有些感慨,好像每个女人出来都是这种情形。 湿漉漉的长发,裸露的双肩,笔直的双腿,洁白如玉。 女人出浴的时候,对男人而言,无疑是件很有诱惑的事情,叶枫虽然不是什么狂蜂浪蝶,却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看到了美女的诱惑,也是忍不住的咽下口水。 一个对你有好感的女人,约请你在一个房间里面,而且她还主动去洗澡,种种暗示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些忍耐不住,叶枫笑笑,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声,“床很大,两个人睡好像都没有问题。” 崔贞爱笑了起来,声音腻的让叶枫都有些心痛,“叶先生,这床够舒服吗?” 叶枫想说,如果两个人睡,估计会更舒服,只是美女眼媚如波,唐突的话倒真的不好出口,喃喃自语道:“这么舒服的大床,我这几年很少睡过了。” “真的?”崔贞爱意犹不信,“你觉得戴个手表都七八万的人,说出这种话来,有人能信?” 叶枫也觉得不信,只能摇头,“可是我不是撒谎。” “其实我知道你这种人。”崔贞爱叹息一声,“每个晚上估计都是在这种房间渡过,而且每次都不会只有一个人。” 叶枫听出了她的揶揄,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没有想到你比我还要清楚我的生活习惯。” 崔贞爱缓步走了过来,拉住叶枫的手,“谢谢你。” 叶枫只好说,“不客气,我其实没有做什么。” 崔贞爱缓缓的坐到了床头,叶枫也只好跟着坐了下来,女郎的身上有股特别好闻的香水味道,让人闻到,满是温馨。 “叶枫,我今夜和你一起,其实是有特别的目的。”崔贞爱握着叶枫的手,凝望着叶枫的双眼,语调婉转,“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我可能今夜之后,也就各奔西东……” 叶枫有点冒汗,说不出话来,二个人,一个房间,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你是谁,这好像是一夜情的充分必要条件,他虽然不想自作多情,可是眼下这情形,实在让他不能不自作多情,他想甩开崔贞爱的手,说一句,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可是隐者说得不错,他现在的确变成了一个多情的人,他不忍伤害一个对他有好感的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想起当初隐者说的,你离开方竹筠,已经是最好的保护,离别是为了相聚,叶枫又是有些怅然,才要说什么,崔贞爱却是低声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目的?” 叶枫只想问,这还有别的目的?只是握着崔贞爱的手,叹息了一身,“贞爱小姐……” 崔贞爱突然出手,掩住了叶枫的嘴唇,“叶枫,你是个正人君子,我觉得,你在我的身边,特别有安全的感觉。” 叶枫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我这些日子里面,从来都没有一夜睡得安稳。”崔贞爱突然有些啜泣,轻轻的伏在叶枫的肩头上,喃喃自语道:“叶枫,借你的肩膀靠一下,你不介意吧?” 像李太妹那样的人,如果说出这句话来,叶枫多半一脚把她踢到阴沟里面去,可是崔贞爱这样的举动,叶枫总是无法拒绝,叶枫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对于温柔女人请求,只要不过分,他向来都是一笑了之。 更何况人家只是借你的肩膀靠一下,这个,不算是什么无礼的要求吧?叶枫有些手足无措,若是以前,他看出对方的好感,多半早已把对方搂在怀中,可是现在的他,也忍不住地想要伸出手去。 崔贞爱突然说了一句,让叶枫的手愣在半空,“叶枫,我好累,我今晚想要安静的睡一晚,只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才会安然的去睡。” 叶枫有些哭笑不得,终于说道:“你要了个套间,把我带到这里,只是想好好地睡一觉?” 第二十三节 香槟小径 叶枫觉得这是一个误会,言语不通造成的误会,一个美丽,看起来有些令男人遗憾的误会。 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的,担惊受怕,只是想让人在身边,有些保护色彩的休息一晚,很婉约,要求不高嘛。 “不错。”崔贞爱低低的声音,“你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叶枫叹息一声,终于明白正人君子原来并不好当,他只是轻轻地说了句,“你睡吧,有我在身边,你不用担心的。” “你真好,谢谢你。”崔贞爱抬起头来,飞快的在叶枫脸颊上吻了下,“叶枫,我会永远记住你。” 飞快地转了个身,浴巾飞快地滑落,只是再有几秒的功夫,崔贞爱已经钻入了被窝,留给叶枫一个洁白无瑕的,美妙的身影,惊鸿掠过般。 叶枫笑笑,没有想到崔贞爱如此的大胆,对他又是如此的信任,只不过很多时候,这种信任通常都是正人君子的责任的束缚,叶枫倒不敢像她那样,扒的精光地躺在床上,只是和衣躺在属于自己的大床上,调暗了屋灯的光线。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夜,会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这种方式渡过一个奇怪的晚上。 暗夜中,房间内呼吸可闻,崔贞爱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慢慢的,平和下来,叶枫知道,那是一种进入浅睡眠的状态。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对面床上的女郎,蜷在被子里面,一张脸圣洁的有如天使。 虽然叶枫的生活是丰富的,常人难以想象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一个奇怪的女孩,她看起来胆小,却又胆大非常,最少她敢留一个才交往几个小时的陌生人在一个房间,她信任自己的判断,可是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信任之人!这个世界十分微妙,可以让人在任何时候,碰到形形色色的人。 想起这几年的遭遇,叶枫心中叹息一声,只觉得长夜漫漫,却是无心睡眠。 崔贞爱突然嘟囔了一句什么,就算是熟睡,也不能掩盖住眉宇间的哀愁,叶枫借着昏暗的灯光望过去,心中多少升起一丝怜爱。 怜爱并非爱情,是男人在很多时候对于指定女人不由自主升起的一种心情,如果此刻崔贞爱醒过来,请求叶枫的援手,叶枫虽然自顾无暇,可还是会出手帮忙,这个女孩子显然有种让人心软的本事。 可是她并不知道叶枫的身份,她把全部压在明天求助的那个人身上,她请求叶枫留在身边,只不过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叶枫无意插手,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他不想打破这个规则。 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的睡意涌了上来,叶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 窗外并没有光线照射进来,并非这间套房的角度不好,而只是因为今天是阴天。 感受到外边的灰暗和阴冷,叶枫叹口气,目光落到对面的床上。 那张床是空的。 崔贞爱已经走了。 叶枫知道,崔贞爱走的时候,静悄悄的没有声息,可是她一下床,叶枫就已经惊醒了过来,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警觉,张飞是睡着的时候睁着眼睛,他闭着眼睛,潜意识却是相当的清醒。 这是在陌生环境养成的一种警觉,叶枫本来早已失去,可是却被千千的明月刀唤醒,想到千千的时候,叶枫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温暖,却也有了一丝为难。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千千,可是他真的忘记千千?也忘记了给千千的那个承诺? 觉察到崔贞爱像兔子一样,走动的谨慎,他知道崔贞爱并不想惊动自己,索性没有睁眼,这是一场浪漫的遭遇,但是男女主人公没有必要进一步的发展,就当是以后回忆的一件温馨往事吧,叶枫心中微笑,感觉到崔贞爱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目光复杂。他听到她又静悄悄地走开,拉开了抽屉,写了点什么,放到自己的床头,看起来想要俯身吻下自己,却又止住,又过了半晌,这才悄然的离去。 叶枫心中多少有了一丝怅然,她来的突然,走的无声无息,有如流星划过,只是留下一丝心底的轨迹。 感慨自己的多愁善感,对于这个生命中突然出现的韩国女子,多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叶枫起床,看到床头柜上留着一张信纸,上面用韩文写着,“叶枫,我爱你。” 叶枫愣了下,嘴角一丝微笑,他当然知道,这种爱是那种广义上的爱,就像上帝爱他的子民,信徒爱天主一样,不过他还是把那张信纸折了起来,放到了怀中,看了下周围,发现没有留下什么,出门下楼去退房,才知道崔贞爱已经办妥了一切,耸耸肩头。 出了酒店,感觉到天是灰蒙蒙的,树是灰蒙蒙的,叶枫的心情也有些灰蒙蒙的。来到巴黎的游客,不是去看看罗浮宫,就是看看铁塔,要不就是从凯旋门走下去,游历下知名的香榭丽舍大街,夜里的巴黎是美丽的,灯光下的黑暗都觉得是一种点缀,只不过到了白天,灰蒙蒙的反倒让人感觉到有些期望中的失望。 紧了紧衣领,叶枫刚从温暖的被窝中钻出来,又没有吃早餐,多少有些寒冷,犹豫了一下,搭乘地铁到了Cite站,出了车站,叶枫来到了游历巴黎的客人也一定要到的地方,巴黎圣母院。 以前的他,每次到了巴黎,虽然称不上前呼后拥,但是最少是锦衣夜行,他来到巴黎很多次,但是坐地铁来到巴黎圣母院倒是第一次。 善良美丽的爱斯美拉达并不在,虚伪的克洛德·弗罗洛不知道是谁,因为每个人的外表看起来,都是衣冠楚楚的一本正经,谁都不能从外表看到对方内心的丑恶。外表丑陋,内心崇高的敲钟人阿西莫多当然也不在,不过门口倒有个外表狰狞丑恶不差阿西莫多的流浪汉,到处的乞讨,看起来不施舍就要抢的架势。叶枫笑笑,走进了圣母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绚丽夺目的玫瑰画窗。 叶枫对这个并不陌生,父亲的游轮上,就是如此的设计,按照这个比例,一比一的丝毫不差。 哥特式的建筑风格,还有祭坛,回廊,以及门窗等处的雕刻和绘画艺术,游轮上也是仿佛,因为父亲的那艘游轮,本来就是和这个圣母院一样的建筑风格。 叶枫进入了教堂,看着圣母圣婴,还有两边的天使,两侧的亚当夏娃,凝立了良久,嘴唇轻微的蠕动,不知道念着什么。 这时候教堂里面响起了优美庄重的圣歌,叶枫双手合十,竟然一副虔诚的样子。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信圣母的人,但是他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庄重。 清晨人不算多,优美的圣歌回荡在教堂,更显清越,叶枫一直等到圣歌结束后,这才放下手掌,睁开了双眼,望着圣母喃喃道:“希望你能够告诉我答案,希望你不会怪我。” 他的眼中有了一丝痛苦,嘴角抽搐了几下,浮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转身黯然离去,快到门外的时候,看到两个中年的修女已经接替了那个丑陋流浪汉的工作,开始在那里募捐,只不过显然效果一样,缓步走了过去,掏出了崔贞爱给的三张五百面值的欧元,丢到了募捐箱里面。 修女们虽然在祈祷圣母的恩赐,可是却也注意到凡人的举动,一个看到叶枫的捐赠,差点叫了声卖糕的,你可真大方。另外一个却是一手划十,感动地望着叶枫说了一声,“愿主保佑你。” 叶枫丢下一千五百欧元,只是笑笑,这钱他来的轻松,去的也轻松,只不过他知道,主是保佑不了他的,他想要生存下去,还是要靠自己的奋斗。 他求安心,求另外一人的安心,他知道,无论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总有一个人会为自己,在教堂祈祷的。 出了圣母院,叶枫并没有再去其余的名胜,而是拦了一辆计程车,出城向北,到达了汉斯后,又坐了一段时间,这才下车。 沿途都是些美妙的村庄和小镇,沿着汉斯到艾培这条七十公里的小路,也是有名的香槟小径,到处都是葡萄园,教堂,还有连绵起伏的山林。 到达汉斯山区后,前方有个不高的山丘,站上去往下望,多半能看到优美的农庄和小镇,只是叶枫并没有走上山丘,而是沿着一条斜径走下去,前方是有些稀疏的树林,穿过那片树林,只是感觉到眼前霍然一亮。 前方是一片好大的庄园,不远处有一座火焰哥特式的教堂,近处木屋群交织错落,颇为宁静,只是再往前行,有道古朴的围墙圈起了一块地,只是露出了建筑尖顶,看起来是私人的领域。 叶枫笑笑,沿着围墙走过去,到了大门处,犹豫了一下,扣动了大门的门环。 这里的一切都是造型古朴,看起来和现代的社会格格不入,叶枫扣动大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会儿很剧烈的心跳。 这里他是第一次来,可是香槟小径他并非第一次来。他熟悉香槟小径,只是因为喜欢这里的香槟美酒,可是他没有想过,隐者竟然会让他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所有的一切,和隐者在NPC中说的一模一样,他说得这么准确,是不是因为他也来过这里? 四周很静,静的让叶枫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铜色的门环叩击的声音,好像敲在他的胸口。叶枫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也没有兴起什么警觉,只是他突然有些心痛,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这里发生过一样。 叩门声停止下来的时候,门里传来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大门‘嘎吱’打开的声响,让人牙根有些发酸,好似很久没有访客的样子,大门里面探出一个苍老的头颅,目光有些浑浊地望着叶枫,有了一丝疑惑。他仿佛一直在等候,等候的不是来客的拜访,而是生命平缓而又无奈的流逝。 “先生,你是?” 老人用的法语,语调低沉,不起波澜,只是眼中多少有了一丝诧异,诧异访客的皮肤,还是诧异这里很久没有访客? “我找格兰古特先生。”叶枫开门见山,回的是法语。 他这一路上,其实已经最少用了三国语言,沈阳如果看到了,多半更是崇拜,这个叶枫的鸟语很地道,而且他会的鸟语都很娴熟,他这种人才,开拓者养不下的。 老人摇摇头,“我家老爷不见客。” “可是你家老爷会见我。”叶枫倒是并不急躁。 “你是谁?” “叶枫。” “叶枫?”老人喃喃自语了一遍,“抱歉,我家老人不见客。” “我……” ‘砰’的一声门响,大门关上差点撞上叶枫的鼻子,叶枫有些苦笑,一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看了下围墙,好像并不算高,叶枫却没有翻墙而入的习惯,一方面这是隐者介绍的,另一方面,国外对于私家领地的保护意识要强悍的多,你私入别人的住宅,别人一枪打死你,也是受到法律的保护。 站了良久,叶枫除了再次伸手叩门,好像没有什么好方法。只是不等他握住门环,突然停住,回头望去,只看到崎岖的山路竟然开来了一辆雪铁龙。 叶枫有些诧异,看到车子的来势,正是向自己这个方向开来,没有几分钟的功夫,车子已经到了叶枫的面前,跳下了一个女人,吓了叶枫一跳。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还能碰到这个人,崔贞爱也是一脸诧异地望着叶枫,很难以置信的样子,“叶枫,你怎么会到这里?”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很想问你的。”叶枫耸耸肩,“我可不是跟踪你来的,你走的无声无息。” 崔贞爱有些脸红,“我只怕吵醒你的美梦。” 二人突然都沉寂了下来,只是听着山风吹动,带的树叶刷刷的响。 崔贞爱在那一刻,好像表现得有些手足无措,只不过倒是很快的恢复了镇静,指了下大门,“你找这里的主人?” “嗯。”叶枫点点头,又有些恍然,“你说的求助对象,就是他?” 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么个破地方的人物,怎么会和韩国的当代有任何瓜葛,只不过隐者只是让他来这里说一句话,其余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叶枫心中嘀咕,神神秘秘的老头,安排的也是神神秘秘的勾当,只不过叶枫只相信一点,老头不会害他,女人有神秘的第六感,叶枫第七感告诉他,隐者对他,其实很不错。 看到叶枫的神色有些茫然,崔贞爱以为他是轻蔑,忍不住的有些诧异,“你不认识他?” “我的确不认识他。”叶枫实话实说。 崔贞爱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你不认识他,怎么会到这里?” “有一个人让我到这里。”叶枫有些苦笑,看到崔贞爱脸色一变,明白了什么,解释了一句,“和你继母,和你的家族应该无关的。” 崔贞爱笑了笑,“那你怎么还在门外?” “开门的老头好像吃了枪药。”叶枫只能苦笑,“这里还是几十年前的格局,只有一个老管家进行通传,我实在很怀疑你到这里求助,有没有效果。” 看到崔贞爱很诧异的眼神望着自己,叶枫摸摸鼻子,“怎么的,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有些不对,崔贞爱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有钱的人也不是穿上黄金甲才代表有钱,他只是装作不明白,只是想在进门之前,通过崔贞爱之口,多了解一些情况而已。 果不其然,崔贞爱虽然没有看白痴一样看着叶枫,只是因为她对叶枫有好感,但是口气中多少有些惋惜,叹息道:“我只能说一句,这门里的主人要是不高兴,世上很多人会喝不到正宗的香槟酒。” 第二十四节 针尖麦芒 虽然知道崔贞爱这种人,这种身份,不会认识什么重量级别的人物,韩国的当代公司,在本国可能是个民族骄傲,拉到欧洲,其实算不了什么的,最少叶枫知道,当代公司在欧洲并没有进军的打算。只不过从崔贞爱的口述,叶枫最少得到了一个消息,庄园里面的是个酒业大亨,而且看起来,生意遍布全球各地。 “有没有这么夸张?”叶枫心中如是想,脸上露出很傻很天真笑容,“你来过这里?” “富人,不一定要住豪华区的。我也是第一次来来到这里。”崔贞爱叹息一口气,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走到门前,想要敲门,叶枫提醒道:“这里开门的老头很古怪,脾气又差,你小心一些。” “再古怪,我也有对付的方法。”崔贞爱嫣然一笑,叩动门环,发出了清越的声响。叶枫不再言语,只是想着老头子老眼昏花,不知道能不能中了这小妮子的美人计。 不一会儿的功夫,叶枫就听到门内‘踢踏踢踏’的声音,知道还是那个老头子驾临,叶枫稍微退后了一步。大门‘咯吱’一声打开,果如叶枫的神机妙算,来的还是那老头子,目光间或轮了一下,撇开叶枫,注意到了崔贞爱,低低的声音,“小姐,你是?” “我找格兰古特先生。”崔贞爱的回答和叶枫一模一样。 “我家老爷不见客。”老头子还是一样的回答。 叶枫有些叹息,这个老头子的回话显然达到了无招胜有招,不变应万变的地步,他很怀疑,就算他说自己才踩到大便,老头子也会回答,我家老爷不见客的。 崔贞爱第二句差点让叶枫笑出声来,“可是你家老爷会见我。” 世人的好笑之处就是,每个人都想当然觉得自己应该受到尊重,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得不到尊重。尊重显然是依靠实力,而不是靠人施舍。 “你是谁?”老头子看起来又像程咬金的走势和平演变,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三句话。 崔贞爱终于回答的有些不同,她其实没有说话,她只是伸出手去,塞给老头子一张钞票,“这是我的名片。” 叶枫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按照他的设想,这老头子风烛残年,理应淡泊名利和金钱才对,这种手法一般都是对付那些势利眼,眼高于顶,衣冠楚楚的不可一世的管家才算管用,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崔贞爱会用这一招。他只是想等着老头子把钞票扔到地上,踩两脚,再吐一口唾沫后,轻蔑的决然转身离去。可是老头子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老头子仔细地看了钞票一眼,老迈昏花的眼睛露出了葛朗台看十字架的光芒,说了一句让叶枫想撞墙的话,“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顾不得说卖糕的,老葛朗台重生,老婆出来看上帝的话,叶枫快步跟上,老头子看起来耳聋眼花的,却是霍然转身,“你是谁?” 叶枫这下子终于聪明了一把,伸手插入裤兜,掏出了一张钞票,塞到了老头子的手上,笑容满面,“这是我的名片。” 虽然有些邯郸学步的架势,叶枫却不能不佩服自己学的很快,脑筋够活络,老头子果然接过了钞票,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地看了钞票一眼,丢在地上,踩了两脚,吐了口唾沫,反手一带,大铁门咣当一声,差点撞平了叶枫的鼻子。 铁门临近关闭的时候,崔贞爱向叶枫眨眨眼,说不出的俏皮,叶枫摸摸鼻子,叹息一口气,说不出的丧气。 望着地上被踩了两脚的钞票名片,叶枫弯腰下来,捡了起来,好在老头子的唾沫没有吐在上面,不然打死他也不会捡起来,望着钞票,叶枫有些纳闷的自言自语,“都是钞票,难道我给你的就是假币?” 叶枫眼神很好使,看到崔贞爱递过去的不过是一百欧元,自己送过去的也是一样,只是很奇怪,这个老头子为什么只收女人的钱,却不收自己的。 无奈的耸耸肩,叶枫想了半晌,还在想是不是再次敲门,加点筹码,把一百欧元换成五百试试的时候,大门竟然‘咣当’一声,自己打开了。 当然大门没有感情,也没有脚,打开大门的还是那个老头子,上下望了叶枫一眼,“你是崔小姐的朋友?” 叶枫脑袋被驴踢了一样点头,“不错不错。” 想起崔贞爱回眸一笑,隐有深意,叶枫猜到多半是她给自己说好话的,庆幸的时候,又有些苦笑,叶少这个牌子,在这个世上呼风唤雨,可是竟然连个老头子也搞不定,说出去也让人好笑。 “请进吧。”老头子看都不看叶枫手中的钞票一眼,闪到一边,叶枫这才得以见到神秘大门后面的情形。 大门‘咣当’响了一下后,老头子差点撞到了叶枫的身上,有些不满的腔调,“请直走,左拐上桥。” “哦,好。”叶枫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心中却是诧异莫名。 他就算看到了妖怪,都不会这么吃惊,他吃惊的是看到了并不应该属于这里的建筑。 前方竹木掩映,过去是个小湖,水波碧静,湖心有片小洲,上有几座雅致精巧的小楼,宛如绝世佳人迎风而立。 一道长桥连接洲岸,远望洲上,假山瀑布,无不应有尽有,瀑布飞溅而下,宛如泼墨山水,虽然天寒,小楼却简直处在花的海洋中,长廊迂回蜿蜒,曲径通幽。 叶枫看到眼前的景象,一点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能看到一片类似苏州园林的建筑! 建筑群隐约有湖光山舍,烟波浩渺的气势,又有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诗韵,山明水秀,缩景的手法,还有以小见大的艺术效果,这在江南实在再寻常不过。 只不过这里是欧洲,这里是巴黎,这是香径小路,怎么会冒出来江南水乡? 感觉老头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擦肩而过,叶枫跟着走了过去,感受着风拂碧水,楼阁湖光交相辉映的图画,有些苦笑。 他其实在围墙外边的时候,稍微有些奇怪,因为他觉得围墙内的面积不少,却只有几个高高的欧式那种特殊的尖顶耸立出墙外,让他难免有些大而无当的感觉,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些不过是个掩饰,这围墙里面构建的竟然是中国南方的水乡,格兰古特先生,这应该是个外国的人名,怎么会对中国的建筑如此感兴趣? 走到了小洲上,叶枫望着铺着鹅卵石的小路曲曲折折的,忍不住问了一句,“格兰古特先生是中国人?” 不出意料的撞了一鼻子灰,老头子头也不回,径直把叶枫带到一幢小楼前面,指了下,“请进。” 叶枫耸耸肩,想把这个比主子还倨傲的老头子扔到湖里去,转瞬又抑制住这个荒唐的想法,人家狂是有狂的资本,毕竟是你眼巴巴的赶过来求见。叶枫当然不会认为这个江南水乡是长在这里的,能够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在巴黎郊外的香径小路旁边挖出这么个湖出来的人,绝对有他狂傲的资本。 走进大厅的时候,叶枫又是苦笑,如果他是出国游客,一定会有种啼笑皆非,上当受骗的感觉,这里分明就是在国内,一桌一几,一椅一凳的,都是明显有着中国特色。 大厅内坐着两个人,崔贞爱自然不用细说,叶枫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的时候,又愣了一下,设想并没有成立,格兰古特先生不见得是法国人,但是绝对是欧洲人,叶枫只能看到他的侧面,发现他皮肤很白,鼻梁高耸有如阿尔卑斯山脉,虽然是坐着,可是却能让人感觉到线条粗犷,体格健壮。 他的双鬓有些灰白,看起来年纪不小,只是腰背笔直,精神很足,倒让人不能确认他的年纪。 听到叶枫走了过来,格兰古特头也不抬,淡淡道:“崔小姐,你的朋友来了。” “谢谢格兰古特先生。”崔贞爱向叶枫眨眨眼。 叶枫也说了一句,“谢谢格兰古特先生。” 崔贞爱用的是法语,叶枫用的却是汉语,他有些诧异的发现,这个格兰古特穿的不是西装,而是唐装,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竟然引起了格兰古特先生的霍然抬头。 然后叶枫就看到了一双碧蓝的眼眸,有如湖水,只不过叶枫心中突然有些震撼,他发现格兰古特的眼神中突然现出一丝愤怒! 只不过这丝愤怒一晃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外边湖水般的平静,格兰古特先生用法语说了一声,“还不知道,崔小姐的朋友,竟然是中国人。” 崔贞爱觉察出二人的微妙,有些诧异,“叶枫叶先生是我在巴黎才认识的朋友,但是为人仗义,又很风趣,我是不想这样的一个人站在门外,这才冒昧说是我的朋友,还请格兰古特先生不要介意。” 格兰古特的目光在叶枫身上惊鸿掠影般再次划过,崔贞爱突然发现,他一向沉稳的手已经有些发抖,他本来是在提着紫砂茶壶在倒茶,这个时候,茶水早已溢满,竟然浑然不知。 “古特先生。”崔贞爱忍不住的提醒。叶枫的目光望向了古特先生的手,也是闪过一丝诧异,格兰古特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放下了紫砂茶壶,微微笑了下,有些僵硬,“抱歉,你姓叶?” “不错。”叶枫心中突然有些凛然,不明白为什么格兰古特对自己如此的敏感,只是无论他记忆还是失忆,这个格兰古特从来就没有在他的脑海中有过印象。 “哦。”格兰古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找块白布抹去了桌面的痕迹,扭头望向了崔贞爱,半晌才道:“请喝茶,叶先生,请坐。” 感觉到格兰古特的刻意镇定,崔贞爱忍不住望了叶枫一眼,嘴角一丝涩涩的笑容,“谢谢。” 端起了茶杯,正在思考着如何把旧事重提,崔贞爱又有些疑惑二人看似陌生,却又有些微妙的关系,“茶很香。” “茶是不错。”叶枫喝了口,也是笑着说了一句。 格兰古特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种人,也会品茶吗?” “我虽然不会品,但是我知道这是太湖翠竹。”叶枫轻轻地叹息一声,心中一丝疑惑,“原产中国江苏无锡一带,色泽翠绿,香气馥幽,滋味甘醇鲜爽。只不过这茶不过是有些地方特色,好像并不算太过名贵的。” 叶枫看到对方的针锋相对,也有些来气,自己是来传话的,不是来求人的,没有对这位穿唐装的外国人奉承的义务,别人敬他一尺,他可能敬对方一丈,不过别人如果侵犯过来一丈,他可能一钉耙把对方打出三舍的。 崔贞爱一愣,有些焦急,她一来这里,格兰古特就让她喝茶,连提出请求的机会都没有,她本来准备了香槟酒的好多知识,想着就算掉到酒桶中泡死,也得让古特先生帮助自己,却没有想到一来就是喝茶。她对茶道什么的倒是一无所知,只能说个香字,看到古特先生死水一样的脸色,不由暗暗着急。崔贞爱说叶枫是自己的朋友,让古特先生请他进来也是灵机一动的想法,她感觉到这里的环境有些异样,很像中国的环境,想起叶枫是中国人,或许能挑起古特的兴趣,没有想到这个叶枫昨天倒是会说话,今天怎么一说,就和才吃了两斤法国大蒜一样的冲? “喝茶在乎意境和领悟。”崔贞爱搜肠刮肚,终于从记忆里面憋出了一句,“叶枫,有的时候,喜爱的才是最美的。” 格兰古特脸色一变,重重地放下茶壶,“崔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休息了。” 崔贞爱一怔,不知道自己说的哪里有毛病,顾不得理会叶枫,着急道:“古特先生,我今天是有求而来。” “哦?”古特皱了下眉,“你说。” 崔贞爱望了叶枫一眼,“这个因为是隐私……” 叶枫还没有起身执行回避,古特已经有些不悦,“你说我是外人?” 崔贞爱哭笑不得,心道你今天什么毛病,怎么话头好像吃了火药?叶枫吃了两斤大蒜,你好像种大蒜的出身,求救的眼神望向了叶枫,叶枫倒还算识趣,不忍崔贞爱为难,站了起来,“古特先生,我想四处参观一下这里秀丽的风光……” “不欢迎。”古特生硬地说道:“你既然是她的朋友,一个选择就是,在这里坐着等着和她一块走,不然,让管家送你先走。” 叶枫也是一愣,不明白这个古特先生吃了擀面杖怎么的,说话直通通的。 “那好,我把我的来意说一下,反正叶先生,是我的朋友。”崔贞爱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希望叶枫能够领悟自己的良苦用心,“古特先生,我知道你和先父是朋友。” “等等。”古特先生目光一闪,“先父?崔先生过世了?” 崔贞爱有些诧异,“古特先生还不知道?” “他过世后,也没有通知我,我如何知道?” 这下不但崔贞爱苦笑,就算叶枫听了,也觉得这个老鳏夫心态有些问题,人家死了就死了,还能怎么通知你,隐者的脾气就够喝一壶,这个古特先生更是怪异,或许怪人认识的朋友也是怪人?叶枫如是猜想。他觉得古特是鳏夫倒也不是诋毁,因为他到现在为止,在这里根本看不到有一丝女性存在的痕迹。 “这个的确是我考虑的不周。”崔贞爱知道求人必须放下身份,也知道古特的讥讽,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如果若真的不是为难,她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来找格兰古特先生,“只是先父过世不久,还来不及通知他的所有朋友。” “既然你父亲过世不久,你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古特先生说的有些牙咬切齿,让叶枫误以为,崔胜希抢了古特的情人。 崔贞爱也算是好脾气,竟然没有把桌子掀起来,“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家父过世的突然,所以当代家族生意在交接的方面上有些问题。” “哦?”古特先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神色已经和缓了很多。 崔贞爱稍微放下了心事,“我知道古特先生的不满,因为我们到现在才通知你,只不过我实在是有苦衷的,家父生平最好的朋友就是古特先生,最敬重的也是古特先生,侄女若不是实在为难,也不想麻烦古特先生。” 崔贞爱改换了口气,降低了辈分,自称侄女,古特先生的脸似乎好看了一些,却还是留有一丝讥诮,“你不如把来意直截了当地说更好一些,你们年轻人,有的是时间,我则不同的。” 崔贞爱脸色微变,“家父和我说过,虽然他是当代最大的股东,但是公司其实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在古特先生的手里?” 叶枫恍然,古特怫然。 “我明白了。”古特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崔胜希不听我劝,给你找了个后娘,你和她想必相处不是很好,不,应该说是很差!你父亲去世的突然,家产的争夺,公司的掌控显然都是混乱,你后娘当初嫁给你父亲就是为了他的钱,现在想必一定更是把权势当作囊中之物?” “你既然知道我后母是为了钱嫁给我父亲,你为什么不劝劝他?”崔贞爱忍不住地问。 “我算什么?东风还是西风?”古特淡淡道:“我就算是旋风,也吹不过枕头风的,只不过就算你父亲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后母,你分文得不到,又关我屁事?你是崔胜希的女儿,可不是我的女儿!” 叶枫想笑,却只能忍住,崔贞爱无语。 “你后母处心积虑,你呢,想必是过于天真,你父亲一直都是你的大树,他此刻轰然倒塌,你显然是措手不及。”古特先生冷冷道:“你后母处心积虑的对付你,只是想踢你出局,你现在孤立无援,这才想起我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想买是不可能,因为现在大权在你继母手上,你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你不过是想让我以第二股东的身份来支持你,等你到真正掌控局面的那一天?” 叶枫听了古特先生的话后,终于发现这个老狐狸一点都不糊涂,他自己听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的确是如此设想,只是现在看来,崔贞爱亲自到法国,避难没有帮手是一个理由,显示求古特先生的诚意估计也是另外一个目的。 “叔叔说得不错。”崔贞爱还是笑容满面,却已不知不觉的改变称呼来拉近关系,“我知道,我父亲是叔叔最好的朋友,你肯定也不会看侄女落难而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你说完了?”古特还是一副欠打的脸。 崔贞爱心中一沉,笑容却已经有了勉强,“我说完了。” “那么请走吧。”古特先生摆摆手,看起来有些累,“我听你讲话,是看在这张钞票的义务上,但是我实在没有支持崔胜希女儿的义务。” 晃动下手中的钞票,古特先生竟然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把那张钞票撕成了碎片,然后随手丢到垃圾桶,崔贞爱脸色已经苍白,“古特先生……” “你现在还是我的朋友,我也听完你说的话了。”古特摆摆手,“我累了,很多事情不想做的,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一定要我的管家请你出去?” 崔贞爱忍无可忍,实在不想再忍,霍然站了起来,目光却是望向了叶枫,古特先生也是望向了叶枫,目光很古怪,“你呢,还不一块走,难道你父亲也死翘翘了?” 他说的实在有点恶毒,叶枫却是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恐怕就算你翘了,他也不会的。” “哦?”古特目光突然变得很犀利,“你很有趣。” “你却有些无聊。”叶枫淡淡道:“你老了,无聊到只能背后诅咒人的地步。” 崔贞爱越听越怪,开始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她真的相信叶枫说的,二人并不相识,只是看到现在,二人发展得很快,竟然发展到了仇人的地步。 “哦?”古特握着茶杯的手有些收紧,眯缝着眼睛,“你知道二十年前,你说这句话的后果?” “我不知道。”叶枫摇摇头,“我只知道,我如果再活二十年后,当年勇这种无趣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提及的。” ‘波’的一声响,紫砂茶杯竟然被古特捏成了碎片,烫烫的茶水,锋锐的碎片竟然对古特的那只手毫发无伤。 “小子,我只希望你手上的功夫,有你嘴上的一半好。”古特气急反笑。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其实我也一直想说,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感。”叶枫看到古特露了一手,暗暗心惊,这个家伙手上有真功夫的,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十有八九的正确,但他听到古特的讥讽,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可以容忍别人对他的侮辱,但是却绝对不能对他父亲。 叶贝宫看似冷漠,对于儿子的爱却已经刻到骨头里,叶枫也是如此,他虽然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个儿子对父亲的爱,可是他骨子里面,也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对父亲的侮辱。 古特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发愣,知道自己姓叶的时候,更是脸色不善,崔贞爱或许不清楚,叶枫却是清醒地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对他叶枫而言!他难道认识自己的父亲? 隐者说得不错,这个世上,你不认识的人远比让你认识的要多,这个古特就算用脚后跟来想,都知道很有势力,而且掌上练的竟然是中国的功夫,可是他已经不在乎。 他有的时候,阴险的如同活了八百年的老狐狸,有的时候,他却如同初生牛犊,只是因为他是男人,有的时候,有的事情,容不得他退缩避让,他不屑,也不会! “我并不希望你对我有好感。”古特淡淡道:“我更希望你把我看作你的敌人。” 叶枫长吸一口气,没有一脚踢翻桌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到了这里,浑身的不自在,他到现在还不清楚,隐者为什么要他来到这里!从敲门的忐忑,从管家的不屑,从古特的挑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他很不舒服。 只是他内心却有一种浓重的悲哀,当他在岸边望着小洲的时候,这种莫名的悲哀已经根深蒂固。 在他的想像中,有个女人,孤单单的立在那里很久,无奈,却又忧愁! “把你当作敌人没有问题,只不过在我把你当作敌人之前,我还想说一句话。”叶枫的表现看起来早非温文尔雅,这让崔贞爱看了,心中却只有为他担心,但是为了家族,为了父亲的遗愿,她不想得罪古特,叶枫毕竟和她,不过是认识了不久的,一个算是知心的朋友! 有的时候,朋友两个字,还是压不过责任两个字的,崔贞爱只是希望,二人不要打个你死我活就行,男人的事情,还是让男人解决的好。 “说什么?”古特满脸的讥诮,“说你后悔挑衅?年轻人,你知道,你到了这里,我不动手指头,也可以让你死十次。” “我看你不但想动手指头,还想动脚趾头的。”叶枫冷冷的笑,“你想教训我一顿,我看得出来,不过我也很想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在这世上,并非年纪老,就可以倚老卖老的。” “有趣,有趣,实在TMD的有趣。”古特突然仰天大笑,无论什么时候,他一直说的都是法语,可是这一次,他说的是纯正地道的汉语,而且听起来,很地道的那种,“你想说的话就是这个?” “哦,那倒不是。”叶枫反倒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嗯?”古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他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不错。”叶枫淡淡的笑,“他只是让我对你说五个字。” “五个字?”古特脸色变了下。 “寻隐者不遇!”叶枫一字字道,紧紧地盯着古特的表情,他实在想知道隐者让他说这五个字的意思。 叶枫当然明白这五个字的意思,寻隐者不遇是一首诗的标题,唐代诗人贾岛做的五绝,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想到这五个字的时候,叶枫忍不住的和隐者本身联系起来,可是他实在不知道,隐者让他对古特说这五个字什么意思。 叶枫想到古特会有反应,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古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仿佛被雷劈中一样,焦焦的立在那里,那一刻,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是有些碧绿的眼睛也变成了白色,他好像呻吟了一声,伸出手去,并非要打叶枫,而是扶住了桌子。 崔贞爱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变化会有那么大,古特那一刻显得很苍老,很无助,他只是扶着桌子,垂着头,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古特这才抬起头来,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崔小姐,请你走。” “古特先生……”崔贞爱心中忐忑,不等再说什么,古特已经喊了一声,“管家,送客。” 开门的老头看起来风烛残年一样,却和幽灵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叶枫的身后,声音冷漠的结冰,“走吧。” “不是他。”古特无力地坐了下来,摆摆手,“送崔小姐走,叶枫,留下。” 他的声音简洁无力,只是听到管家的耳中,却和圣旨一样,多少有些奇怪地望了叶枫一眼,管家对崔贞爱做了个请的手势,崔贞爱也是奇怪地望了叶枫一眼,却知道无可挽回,静静地走了出去,大厅里面,只是留下了静静的两个人。 虽然古特说话刻毒,可是叶枫看到他脸色巨变的时候,还是生出了恻隐之心,他从古特身上,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古特很伤心,这个叶枫看得很清楚,只是这五个字为什么让他如此的伤心和重创,叶枫打破头也想不明白。 叶枫并非神仙,可是他现在也不想打破古特的头去问,他现在很佩服司徒空,最少他永远没有司徒空那么冷静。 司徒空除了偶尔时候的热血期待,对叶枫的期待,其余的时候,可以说理智的和冰一样。可是叶枫做不到,他的性格永远做不到这点。所以他明白古特的痛,所以他不忍心去问,那一刻的他,对于古特没有痛恨,有的只有是怜悯和同情。 只是不等叶枫发问,古特终于再次开口,说了一句,“他让你来的?” 叶枫沉默,叶枫实在不明白他是指谁,是隐者? “我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古特的眼中竟然有了一丝泪花,仿佛凝碧的水面起了波澜,这让叶枫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老人,这么个坚韧有权势的老人,甚至还要和他打上一架的老人,会有孩子气般的泪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因为未到伤心的时候? 叶枫保持沉默。 “跟我来。”古特站了起来,转身竟向厅外走去,叶枫只能跟在他后面,这一刻的他,竟然不忍拒绝一个老者的要求。 古特出了大厅,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着,不到百米的距离,孤零零地坐落小屋两三间。房屋并非欧式风格,叶枫觉得,这里其实更像江南水乡的那种小屋,这个古特身上充满了古怪的气息,好奇心重的人,多半想找把螺丝刀把这个古特的嘴巴撬开,问个明白,不过叶枫虽然好奇,更喜欢动脑。只不过这里的怪异就算他动脑,也是想不明白,所以他还是沉默。 走到了小屋前,古特终于停住,伸手指指房门,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你进去吧,这里,只有你有资格进去。” 叶枫愣了下,却见到古特已经转身离去,只是他转身的那一刻,好像两点水珠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天阴,但是无雨。 望着远去的那个背影,踉踉跄跄,叶枫的眼神有了一丝古怪,甚至有了一丝惊惧,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只是想着古特的那句话,这里,只有你有资格进去。 只有自己有资格?叶枫长吸了一口气,去推门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预感到房间内有什么让他心痛的事情发生? 只是一咬牙,叶枫推开了房门,却是愣了一下,看到的是房间里面,简陋的木床,木桌,还有椅子。 房屋很干净,很质朴,质朴的让人觉得简单,可是叶枫一眼就觉得,这屋内住过一个女人,一个很孤寂的女人。 一面孤零零的化妆镜立在那里,一旁的化妆品并不时代,反倒有些老旧的气息,叶枫仔细地看了眼,品牌竟然自己不认识,这个牌子不是太新,而是因为太老的缘故! 只不过屋内的一切,都还是洁净,看起来有人天天打理的缘故。但是屋里面的人呢?叶枫有些心悸,目光已经落在桌面上的一个相框上面。 陡然间,叶枫疾步冲了过去,一把抓起了相框,抓住相框的手竟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的目光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孩子,孩子还小,男人还年轻,女人抱着孩子,甜蜜的笑。 只是叶枫的目光已经凝结在了那男人的身上。 男人很帅,很酷,看起来意气风发! 叶枫有些战栗的目光又望向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身子晃了下,陡然转过身去,紧紧地抓住相框,叶枫冲出了房门,然后就看到了古特并没有走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转,就站在房门的不远处。 “这是怎么回事?”叶枫咬牙问道,照片上有一个人他很熟悉,那是他父亲叶贝宫。 虽然很年轻,虽然看起来和现在已经有了不少区别,可是叶枫一眼就认出了父亲的样子,父子天性是一方面,他见过父亲同时期的照片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他父亲的照片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出现?他旁边的女人?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又是剧烈的绞痛! 叶枫心中一直都有遗憾,他没有见过母亲一眼,父亲的手里竟然也没有母亲的照片,这实在是难以想像的事情,可是叶枫没有追问。父亲说,母亲生他不久,就过世了,只是看照片上孩子的年纪,父亲显然是在撒谎。 照片上的那个孩子难道是自己?这一切的一切,好像只有古特能够解释! “你不知道?”古特望着叶枫的表情有些悲哀。 叶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你说不说?” 古特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父亲?” 叶枫一愣,已经松开了手,垂下头来,良久才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是叫叶枫。”古特缓缓道:“想不想听我说个故事?” “你说。”叶枫有些急切。 “从前有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古特说的好像是废话,可是叶枫不能不听,他知道古特不是说废话的人,“女人也喜欢上那个男人,他们结合在一起,生了个儿子。渡过了一年甜蜜的生活。” “一年?”叶枫喃喃自语,有些迷惘,父亲和母亲只在一起一年? “不错,只有一年,欢娱却很短暂。”古特冷冷的笑,“他们交往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可是知道后,想要再抽身已经晚了。” 叶枫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知道这点,所以很快就知道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古特冷冷的笑,“最后还是男人心狠,他抛弃了女人,带走了孩子。” 第二十五节 沈爷 古特先生说着别人的故事,却是咬牙切齿的感同身受。 他说的很平常,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生了个孩子,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在现在这个离婚速度比结婚还要快的年代,实在是司空见惯。 叶枫却一点不觉得普通,只是因为他是当事人。 不是热汤里面的活鱼,怎么会知道那热水的温度,里面的煎熬? “你说什么?”叶枫有些咬牙,看起来想打古特一顿,他实在不想想像父亲是那种狠心的人,在他的眼中,父亲无所不能担当。 “我说的是事实。”古特还是冷笑,只是看叶枫的眼神已经很复杂,“女人想念孩子,只是更想念丈夫,但是他们中间的鸿沟比起牛郎织女间的天堑还要难以逾越,她躲避到了欧洲,来到了这里,天天只是想着丈夫,祈祷孩子的好。寻隐者不遇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她生下孩子后,经常念给孩子听的一首诗而已。她希望孩子做个平凡人,而不是所谓的,纨绔子弟!” 叶枫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同古特当初听到这五个字一样的表情。 “后来呢?” “后来男人带着孩子长大,风光无限,女人却在思念中慢慢地死去。”古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了幸灾乐祸,只有着说不出的悲哀。 “谁会信你?”叶枫虚弱地说了一句。 “我何必让人相信?”古特冷冷的笑,“别人是否相信,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女人为什么住在你这里?”叶枫突然问道,目光如刀,“是不是……” 说到这里的叶枫,突然顿住,古特却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你这么说,亵渎的当然不是我,而是那个伟大的母亲。” 叶枫脸上有了痛苦,却还是能问道:“不知道你……” “我只不过是个一生等待的可怜虫罢了。”古特长叹一声,“我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做到了一切,叶先生,你可以留在这里,因为你有资格,这里虽然是我的领地,但是那个屋子,却不是我的。” 叶枫沉默。 “不过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留在这里,因为你有太多的疑问,去问你那个好爸爸。”古特缓缓道,“你如果想知道更多,问你的好爸爸,当然是最好的办法,是不是?” 叶枫霍然转身,向庄园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古特先生,谢谢你。” “不用客气。” “只不过我还会回来。”叶枫说完这句话,扬长而去,古特先生却是叹息一口气,缓步的走回到属于自己的大厅,坐了下来,尽显落寞。 等待一个人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叶枫当然知道,他听到古特先生说是个一生等待的可怜虫的时候,心中有了一丝感激,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唯一差的就是要问问父亲,父亲骗了他! 虽然叶枫知道,父亲肯定也有苦衷,最少自己记事以来,父亲就没有对第二个女人动情过! 可是叶枫没有想到,身后的大门才关上,前面的崔贞爱就已经闪了出来。 “你还没走?”叶枫心情很乱,见到崔贞爱出来,知道她在等自己,不由皱了下眉头。 “我往哪里走?”崔贞爱忍不住问。 “巴黎风光不错,你可以随便去哪里。”叶枫继续前行,不理会崔贞爱的困难和无助,其实崔贞爱的方法不错,对她而言,目前打动古特先生,已经是最可行的方法。但是怎么打动那个怪人,不是他叶枫考虑的事情。他可以顺路帮助崔贞爱,但是并不想因为她,耽误自己的事情,他现在要马上赶到苏黎世! “可是没有人陪,毕竟无趣。”崔贞爱幽幽地说了一句。 “你迟早会发现,有人陪的日子,其实更无趣。”叶枫冷冷地回了一句。 “叶枫!”崔贞爱本来一直跟在叶枫的身后,这次突然站到了他的前面,拦住了他。 “什么事?”叶枫止住了脚步。 “要什么条件,你才肯帮我?”崔贞爱看起来有些气愤,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晚上的叶枫和白天的,有了很大的不同。其实她昨天晚上并没有熟睡,她心情忐忑的不行。她看起来开放大胆,其实当时也很怕,她从来没有和第二个男人单独在套房中休息过,可是她看出了叶枫并非一般人,所以她想要赌一把,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结果果然如她所料,叶枫并没有借机占她的便宜,这让她有些高兴,却也有些失落,这是女人一种很微妙复杂的感觉,让男人莫名其妙。可是今天看到叶枫和古特先生针尖麦芒,丝毫不让的情形,更让她坚定了一个信心,这个人有用,她不能错过。 很多时候,很多决定,都是突发性的,崔贞爱就是在这个决定下,一直坐在门外的雪铁龙里面,等着叶枫出来,她不知道叶枫会不会出来,只不过她知道,自己除了等下去,也实在没有好方法。这和溺水的其实没有什么两样,崔贞爱只希望,自己这次抓住的,不是稻草。 “什么条件?”叶枫望了她一眼,“你能提供出什么条件?” 崔贞爱脸上露过一丝喜意,刻意的挺高了胸膛,“条件就是我是崔胜希唯一的女儿。” 如果说这世上有钻石王老五的话,崔贞爱看起来就是钻石王老六了,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娶了她,其实就等于娶了当代集团,美女江山一锅煮的。 “你为什么要选我?”叶枫皱了下眉头。 “因为你有实力。”崔贞爱倒是说的直言不讳,理直气壮,“能和法国甚至可以说是欧洲酒业大亨叫板拍桌子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只有有能力的人才会这么做。” 叶枫叹息一口气,“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有些人是初生牛犊的,虽然没有什么能力,只不过没有见过世面,也敢和老虎斗的。所以你猜错了,我不是有能力,我和他拍桌子,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欧洲酒业大亨而已!” “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叶枫突然心中一动,“其实我还有个疑问,为什么我的钞票名片那管家不收,而你的他就欣然收下?” “想知道吗?”崔贞爱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其实不是什么秘密。这个酒业大亨很奇怪,送别人礼物向来只送钱的,我虽然没有和他见过面,可是他每年还是不忘记送我点钱,只不过这些钱都被我的父亲收集起来,因为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我今天给管家的,就是他送给我的一张。” “哦?原来如此。”叶枫恍然,怪不得自己的名片行不通,原来李鬼碰到了李逵,如果不是崔贞爱说穿,自己倒真没有想到这点,“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告诉你。”叶枫想了想,“我其实和这个什么格兰古特并不认识,我来找他,不过是因为很私人的一个关系,我和他已经闹翻,觉得没有可能再帮你向他求情的,但是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你说。”崔贞爱看起来有些兴奋。 “他无疑是个很爱好中国文化的人,你穿上唐装,带上点太湖翠竹,也就是无锡那地方的特产,你也不用搞什么打铁,磨豆腐,再带上两个那里的泥娃娃,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会答应你的请求。”叶枫笑中有些发苦,隐约的明白他一个老外为什么会喜欢中国文化,他难道喜欢自己的母亲,所以刻意如此? 自己认识太湖翠竹并非无因,因为父亲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喜欢泡一壶太湖翠竹,默默地喝着,自己当初并不明白这并非父亲的家乡特产,为什么他却喝的津津有味,十几年不变,只是以为他喜欢,并不过问,现在想起来,两个男人都是喝着一种茶,是不是也是因为想念着一个女人? “真的?”崔贞爱有些疑惑,“无锡的泥娃娃,很贵?” “不贵,但是很特别。”叶枫回过神来,耸耸肩,“中国有句古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的。你这么远给他送两个泥娃娃,实在会比送他两斤黄金还让他喜欢。” 说完这些,叶枫不再管这个方法是否有效,已经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不管崔贞爱到底能不能求得古特的援手,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的确如古特所说,就是问问父亲,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他明白了很多事情,心中却是有了更多的不解,古特喜欢自己的母亲,留在这里,孤单的守望,不可能再见,那算情有可原,只不过隐者怎么会知道,他让自己到这里见古特,到底什么用意? …… 苏黎世,位于阿尔卑斯山北部,苏黎世湖西北端、利马特河两岸。瑞士最大的工商业中心,又是世界金融中心之一。 网络有个出国的俏皮话,到了日本才知道死不认账还会很有礼貌,到了泰国才知道见美女先别忙拥抱,到了法国才知道‘性骚扰’也会很有情调,而到了瑞士才知道,开银行账户没有十万美元都会被人嘲笑。 言语虽然滑稽但是突出各国特色,而且最后一句是说瑞士人钱多,很多很多。 瑞士人钱不少,苏黎世的却是只有更多,苏黎世是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和黄金市场之一,这里集中了120多家银行,半数以上是外国银行,西欧70%的证券交易在此进行。 苏黎世不仅是瑞士最大的金融中心,而且是世界最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和黄金市场之一,苏黎世的班霍夫街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富有的街。每年从这里调动的资金,都达到了令人难以估计的天文数字。 叶枫此刻,就是走在这样的一条街道上。 心中有些感慨,龙哥那样的,只是觉得毒品军火很赚钱,其实早已经落伍,毕竟那已经不成气候,就算你再有能力,还是会被全世界鄙夷和打击,英国是贩毒种鸦片的鼻祖,到现在还不是觉得海盗强盗的身份实在和贵族不匹配,所以走在世界禁毒的第一线。只不过他把毒品发展起来容易,想要消灭可是难上加难。 叶枫一直不赞同贩毒,固然这是一个有损大环境的生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种赚钱方式,实在太没有技术含量。 聪明的人,几天的功夫,在这条大街上,能赚到的,比昆东几年赚的还要多,叶枫不敢说自己是这样的人,但是他父亲叶贝宫绝对的是。 叶枫知道,自己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若是父亲是他的敌人,他想要去赢父亲,不见得有一成的把握,他父亲是个天才,商业界的天才,不过却是个很低调的天才。 叶枫在沉思的时候,一栋大厦的一间豪华大厅里面,四个人也在沉默。 金梦来沉默中仍不忘记修剪他的指甲,用的是这里的特产,瑞士军刀。他一般露面的时候,除了修剪指甲外,好像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白城还是把自己埋在沙发里面,仿佛他与生俱来就在那里安放,叶贝宫却是微闭着眼睛,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花铁树本应该是这里最悲痛欲绝的一个,只不过很奇怪,他竟然也坐在那里喝茶,神色木然。 花铁树实在没有理由不知道儿子的死,他却很镇静,镇静的让人感觉到反常,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二哥,大侄子什么时候到?”金梦来终于停止了修剪指甲,放下手中的瑞士军刀,笑了笑。他说这个大侄子的时候,加重了下口气,斜睨了花铁树一眼,看到他脸色还是木然,移过了目光。 “叶枫说他今天到。”叶贝宫终于睁开了眼,注意到花铁树听到叶枫名字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下。 叶贝宫暗自皱眉,花铁树听说儿子死的那一刻,可以说是疯狂的过了头,他差点要砍了叶贝宫,只不过好在白城也在,终于劝解开了一场暴力事件。只不过花铁树开出的要求很正常,要让沈爷来主理这件事情,这个正合叶贝宫的心思。 其实在事发的当天,叶枫已经火速的连线叶贝宫,把发生的一切告诉给父亲。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这个时候,父亲无疑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叶枫把花剑冰的一切都记录在案,也传给了叶贝宫,但是父子却是一致的认为,这个时候,揭露花剑冰的底细,无疑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可是叶贝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昆东的儿子死了,他们竟然也是第一时间地知道,而且看起来,很麻烦的样子,昆东的儿子是花剑冰杀的,这件事本来秘而不宣,昆东又是如何知道? 叶贝宫听到了叶枫的描述,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柯宋有问题,可是现在他们已经不能推到花剑冰的身上,因为花剑冰已经化成了飞灰! 想到这里的叶贝宫,有些皱眉,这件事情看起来是叶枫的大意,其实却已经是自己的准备不足,叶贝宫从来不把这种事情当作是意外,只是从这个爆炸想到更长远的影响,不由有些心悸。 “今天到?”金梦来叹息一声,“大侄子现在的面子越来越大,三年不来和叔伯问候一声也就算了,怎么到如今,就算约定好了见面,却也能让大哥二十四小时等他?” “我只不过是路上耽误了些时间,给大伯和两位叔叔买点东西而已。”一个声音突然从大厅口传了过来,叶枫脸露笑容地站在那里,向父亲微微地点了下头。 “哦,是这样?”金梦来突然道:“我好像听人说,贤侄从国内到了欧洲,第一站却是巴黎?” “不错。”叶枫还是笑容不减,“金叔叔很关心我的行踪,实在让我感激莫名。” 金梦来笑笑,“巴黎那地方我熟悉,认识的人也多,贤侄要是真的去玩,应该通知我一声。” “我不敢的。”叶枫还是笑。 “为什么?”金梦来神色不变。 “我只怕三叔的情人会找上门来,追问三叔的行踪。我打也不行,骂也不行,更不像三叔那样,对别人的行踪了若指掌,只能偷偷的路过。”叶枫笑了起来,眯缝着眼睛,眼中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金梦来哈哈大笑了起来,扭头望向了叶贝宫,“二哥,大侄子三年不见,还是那个幽默的脾气。” 叶贝宫却是不笑,只是说,“叶枫,你买了什么礼物?有我的没有?” “老爸还需要礼物?”叶枫笑了笑,“其实你现在最需要的礼物,是给你找个老婆,是不是?” 这下不但金梦来大笑了起来,就是白城都是忍不住的微笑,“二哥,叶枫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副欠揍的口气。” 叶贝宫眼中一丝光芒闪过,却还是平平淡淡的表情,凝望着儿子,“那你找好了没有?” “还没有,我知道老爸眼界高的。”叶枫却是扭过头去,恭恭敬敬的到了花铁树的面前,“大伯,这是我在巴黎给你买的礼物,请你笑纳。” 变魔术一样拿出个盒子,推到了花铁树的前面,叶枫还是在笑,手也是稳如磐石,只不过目光却是多少有些复杂。 “嗯?”花铁树是这里唯一没笑的一个人,他缓缓地放下了茶杯,抬起头来,缓缓道:“多少钱能买回剑冰的一条命?” 叶枫笑容收敛,叹息一声,“伯父,我知道剑冰的死,你很难过……” “多少钱能要了杀剑冰的那个凶手的命?”花铁树又问。 “这么嘛。”叶枫沉吟了一下,“我们首先要找出那个凶手。” “哦。”花铁树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喝茶。 叶枫心中暗凛,却还是恭敬的把盒子放在了花铁树的面前,他知道现在,就算是放在花铁树面前一座金山,也抵消不了他的怨念,只不过他的礼数却是不能缺了,有理不在声高,那些厉声怒喝,凸现自身的懦弱,泼妇一样拉住的要死要活的行为,他们都是不屑为之。 “三叔,几年不见,我也给你带了点东西孝敬。”叶枫又走到了金梦来的面前。 金梦来又笑了起来,仿佛刚才的阴阳怪气,和他完全绝缘的,叶枫没有回来,他倒是冷嘲热讽地说他礼数不周,叶枫一回来,他表现的好像和叶枫穿着一条裤子的铁哥们,“我就知道大侄子有礼数,肯定忘不了你三叔。” 接过叶枫递过来的盒子,金梦来倒没有像老大一样看都不看一眼,当场拆开,笑了笑,“你送给你三叔一只金笔,是不是嘲笑你三叔大字都不识几个呢?” “我只知道一点。”叶枫笑了起来,“三叔现在的生意蒸蒸日上,就算很多博士博士后都给三叔在打工的。” “大侄子真的会逗三叔开心。”金梦来又大笑了起来,豪爽非常,掏出一张金卡来,“最近你三叔我在澳门开了家小小的赌场,人们之间向来都是礼尚往来的,三叔一时也想不出送你什么礼物,就送你一张贵宾卡去,酒水妞都是不要钱的,就算赌上两把,三叔也只能睁着眼看你赢钱去的。” “三叔说笑了。”叶枫却还是接过那张贵宾卡,认真地看了眼,“我想不久的将来,我肯定会去澳门一趟的。” 花铁树霍然抬头,却又飞快地望了叶贝宫一眼,看到他也正在望着这里,皱了下眉头,想要挤出一丝笑容,才发现肌肉都和机器一样,不再柔软。 “哦?你确信?”金梦来眯缝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叶枫,“看起来大侄子这三年不见,不但靓仔了好多,还学会诸葛亮的本事,掐指一算,能知道过去未来的。大侄子,你这么聪明,不妨算算剑冰怎么死的,只要你算出来,我这个做叔的亲自去把那个凶徒白刀子插进入,红刀子拔出来。” “我是有些无能。”叶枫只是苦笑,“不知道三叔算出来了没有?” “你这智多星都说无能,我这蠢三叔只能靠边站的。”金梦来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下,望着手中的金笔,自言自语道:“这笔的确不错,只是可惜,用处不大。” 叶枫听到了,只是笑笑,走到了白城面前,挤挤眼睛,“四叔。” “你大伯三叔都有礼物,不能叫声四叔就算的。”白城板起脸来,眼中却有了笑意。 “当然不会忘记四叔的。”叶枫不知道哪里又拿出个盒子,也不知道他哪里放了这么多的东西,“法国最有名的,四叔猜猜是什么?” 叶枫手中的盒子四四方方的,白城见到了却是吓了一跳,“你小子不会是装了一个蜗牛在里面吓我?” 这次连叶贝宫眼中也有了笑意,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只是飞快地望了花铁树一眼,脸上恢复了淡然,叶枫这个时候,送礼不过是幌子,想看看别人的反应才是真的,花铁树现在阴沉如水,竟然没有暴跳如雷,只有更可怕的,老三最近越来越古怪,让人琢磨不透,叶贝宫叹息一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实在不想兄弟反目的。只是这个想法已经和乌托邦一样,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梦想。 “当然不是,法国最有名的是浪漫。”叶枫笑了起来,“要浪漫,装备必不可少,我想了很久,才给四叔挑选了一瓶香水,喏,看看,喜欢不喜欢。” 萧楚楚也就是不在叶枫的身边,不然多半会脱下高跟鞋敲打叶枫的脑袋,你小子原来在飞机上和我说的,不是大蒜,是在装蒜! 白城倒是没有脱鞋,只不过他差点去撞墙,“你今天吃药了没有?” “没有。”叶枫错愕。 “没吃药要抓紧吃点。”白城脸色和城墙一样,只不过眼睛却有如城墙上的射手,颇为的活络,“你这种送人礼物的方法,不吃药不行的。” “四叔此言差矣。”叶枫叹息一声,“法国的亨利二世就是用的这种香水,有的时候,香水不见得一定女人用的。” “好小子,你说四叔不爱洗澡是吧?”白城差点跳了起来,叶枫作势要闪,叶贝宫过来圆场,“那个四弟,叶枫的意思是,你如果有机会,可以把香水送给女朋友的。” 叶枫笑笑,“还是老爸了解我的心意。” 白城无奈地摇头,“我终于明白你这几年去了哪里,你不是去泡妞,而是去做红娘这种很有前途的工作去了。” 叶贝宫笑笑,伸手到了叶枫的面前,“你的叔叔伯伯都有礼物,那我的呢?” 叶枫那一刻的脸色突然变的很古怪,“老爸的礼物其实我也准备好了。” “是什么?”叶贝宫神色一动。 叶枫一伸手,一个扁扁四方的东西已经放到了叶贝宫的手上,“你猜猜。” “你这小子三年过后,还是精灵古怪的。”叶贝宫淡淡道:“我没有你那么聪明,猜不到的。” “既然猜不到,那就不妨拆开看看。”叶枫笑容有些发硬。 叶贝宫明察秋毫,如何不知道叶枫的古怪,皱了下眉头,却是不再废话,撕开了包装,花铁树虽然痛恨这两父子的一唱一和,还是忍不住的扭头望了一眼,他没有看到叶贝宫撕开包装的时候,手竟然抖了一下。 就算花铁树离得远,也能看出撕开包装后,那是个相框,不由有些奇怪,不明白叶枫给他老子一个相框什么意思,只不过只有叶贝宫的角度才能看到那个相框是什么,感觉到叶枫的注视,叶贝宫脸色不变,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不错。” 说完这句话后,叶贝宫把相框扣在桌子上,金梦来想要起身,转身脸色动了下,再次坐下。 叶贝宫的举动很明确,他不想让别人看到相框里面的内容,这下就算白城都有些奇怪,大厅里面转瞬陷入了难言的沉寂中。 良久,叶贝宫突然说道:“沈爷有空了。” 众人为之精神一振,四下望了眼,却听到大厅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很苍老,却也很有威严。 “沈爷好。”叶贝宫站了起来,神色一丝恭敬,只不过大厅除了他们五人,再也没有别人,却不知道他为之恭敬的是哪个。 很奇怪的是,金梦来第二个站了起来,双手肃立,叫了声,“沈爷。” 白城无声无息地站起,花铁树脸上去掉了沉痛,就算叶枫都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大厅里面五人都是垂手肃立,显然都是心存尊敬。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了,多半以为这五人中了邪,花铁树心中却是叹息了一声,知道沈爷这次还只是声音到了,人却不知道哪里。 这类似一种家族远程会议,只不过,沈爷却向来很少到场,没有人知道他身在何处,花铁树这三年来,不过看到了他两次而已。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叶贝宫安排时间见面,有的时候,花铁树甚至怀疑,沈爷是不是如同东方不败一样,被杨莲亭软禁了起来,可是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骨子里面的惊惧油然而生,他知道,那是一种权威和自信的表现,被软禁的人,怎么会有那么样的威严? 第二十六节 内忧外患 “铁树,剑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沈爷的声音再次响起,略微有些沙哑,听起来却是感慨万千,“没有想到这孩子去得早,我知道你的伤心。” 花铁树听到这句话,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只是低着头,“沈爷,剑冰他死的不明不白,还请沈爷做主。” 其实花铁树听到儿子死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叶枫撕成碎片的,他这个做父亲的,一辈子的操劳就是为了这个儿子,门内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人丁一直不旺盛,花铁树只有这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让他撕心裂肺! 他不管儿子是算计叶枫死的,而是只认为,儿子是因为叶枫而死的,这个仇一定要报的。只不过冷静下来的他,心中暗凛,他的确不知道儿子是被谁杀的,退一万步讲,若是真的是叶枫杀的花剑冰,他又能如何? 如果叶枫连花剑冰也敢杀,叶枫,叶贝宫父子两个的实力就已经相当的恐怖,再加上一个和叶贝宫穿一条裤子的白城,老三现在阴阳怪气的,见风使舵,自己势单力孤,把他们逼急了,说不定会做了自己! 想到这里的花铁树,只有忍耐,他可以暗地里面做手脚,但是现在,绝对不是翻脸的时候!所以他只能倚仗沈爷,可是沈爷又对叶贝宫信任有加,这让他有些绝望,可是绝望不代表没有动作,花铁树心中在冷笑,斜睨了叶枫一眼,暗自咬牙。 “这个事情,我也听贝宫说了。”沈爷叹息一口,“无论如何,门内的人的确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想不但是铁树,就算是我,都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那请沈爷做主。”花铁树有些喜意。 “我听了贝宫的说明,知道其实铁树是怀疑叶枫下的手?”沈爷的一句话差点没有把花铁树吓跳了起来,他终于明白叶贝宫的老辣,却只能咬牙道:“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沈爷又是叹息一口气,“你不清楚,这就是说明你在怀疑了?” 花铁树沉默,沉默有的时候就代表默认! “我说过,门内严禁自相残杀的。”沈爷口气转为沉重,“无论是谁犯错,都要回来统一决定处置,这次如果真是叶枫下的手,只要查出来,我绝对严惩不贷!” “谢谢沈爷。”花铁树舒了口气,只是希望凶手真的是叶枫。 “贝宫和白城都不能插手这件事,铁树你忧心过重,这件事情就让梦来去处理。”沈爷顿了下,“不知道铁树认为如何?” “我没有意见。”花铁树知道沈爷这样做很公平,却有些感慨,这次就算是玉皇大帝,也很难查个水落石出的。 “现在还有两件事情需要处理。”沈爷把花剑冰放在一旁,显然不想再提起,的确,没有查出凶手,讨论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第一就是昆东的儿子死了。有证据表明,是剑冰下的手。” 花铁树一愣,“沈爷?我儿子他……” “我说是他下的手,就是他的。”沈爷叹息一口气,“我不会把一笔账往死人头上算的。” 金梦来却是沉声道:“昆东算个什么东西,难道他竟然敢向沈爷叫板?” “昆东的确不是个东西,这点我也深表赞同。”沈爷叹息一口气,“只不过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剑冰杀了昆东儿子的过程,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摄像机拍了下来,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显然已经有些理亏,如果再对昆东打压的话,难免让别人觉得以大欺小了。” “剑冰怎么会对昆东的儿子下手?”花铁树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有些怨毒地望了叶枫一眼,已经猜到了什么,儿子杀昆东的儿子倒是小事,可是被录下来,那就是被人陷害,除了叶枫,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叶枫假装没有看到花铁树的怨毒,却是皱了下眉头,他的确是录下了花剑冰行凶的一切,但是他还没有傻到把录像带交给昆东的地步,这个柯宋,实在是不简单,他这么做,到底是意欲何为? “不管会不会,但事实的确如此。”沈爷的声音响起,在大厅里面回荡,让花铁树心中暗凛,他知道沈爷一般不会轻易下结论,就因为如此,他下的结论,从来没有错过的时候,“剑冰为什么要杀昆东的儿子,我不想再去追究,但是他生是我们门内的人,死了也一样。” 众人都是默然。 “只不过昆东没什么,因为我们并不做毒品声音,金三角算不了什么,但是昆东背后有戈林将军支持,戈林又和当地政府有很密切的关系,这就是个麻烦,不好好解决的话,对我们东南亚方面的生意会有不小的影响。” 花铁树这才有些明白叶枫为什么有恃无恐的回转,他给自己安排了个很大的麻烦,恨得牙关有些发痒,终于忍不住地道:“沈爷,不如我去找戈林谈谈?” “不好。”沈爷沉吟,“铁树,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不过目前,你去找戈林有些危险,昆东死了儿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本来呢,梦来和戈林有一些交情,他去谈是最合适不过的,但是他还要查找剑冰的死因……” “沈爷,这件事情不如交给老四去办。”叶贝宫终于发话。 沈爷沉吟了下,“白城现在沉稳干练,这件事的确可以胜任,只不过我还有另外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沈爷是说雅库吉黑帮的事情?”叶贝宫不出意料的问。 “不错。”沈爷的声音有了一丝笑意,“贝宫果然明白我的心意,其实我说老三能够处理这件事情,贝宫其实也一样的。只不过最近一波的欧洲金融低迷,引起全球的股市动荡,影响实在不小,贝宫为了门内的利益,密切关注这方面地走向,却也不能抽身的。” “沈爷,雅库吉黑帮的事情,不如我去查查?”叶枫终于开口。 大厅内沉寂一片,金梦来缓缓抬头,望了叶枫一眼,嘴角一丝难以琢磨的微笑。 “叶枫,你对这件事情了解多少?”沈爷沉声问。 “不算多,也不算太少,只不过我知道,既然要查,肯定就是还没有结果。”叶枫笑道。 “不错,最近门内怪事频频。”沈爷突然叹息一口气,“朴人兴的死,当初看起来,好像是小事一桩,没有想到现在警方突然找到了朴人兴的情妇,她当时已经死了,只不过她身上却有一把匕首,而这把匕首竟然是老三的,这让我们很头痛的。” 金梦来脸色变了下,却还是并不言语,叶枫也没有追问为什么让沈爷头痛,显然对这个并不在意,有的时候,证据是死的,但人显然是活的。 “老三当年因为一件案子,在警方那有了案底,当然,凭借这些,警方并不能认定梦来有罪,因为当时最少有几十人可以证明老三不在现场。” “那这就是陷害?”叶枫笑道:“他们想要挑动我们和雅库吉的关系?” “叶枫说得没错,警方倒是不足为惧,因为他们毕竟是讲证据的。”沈爷半晌才道:“但是目前的情况是,雅库吉那面却不这么认为。老三目前不好出头,看来只有让叶枫你去查查。” “我说大侄子怎么一来就说会去澳门,原来早有神机妙算。”金梦来笑了起来,“看来三叔的清白就掌握在大侄子的手上了。” 叶枫笑笑,不置可否。 沈爷的声音再度响起,“既然如此,老四去和戈林沟通,梦来去找出幕后凶手,叶枫,你去澳门一趟,和雅库吉那面的雅姬联络一下,铁树,你最近心情不好,不如上我这里散散心。” 花铁树听到了,突然脸露喜色,本来他儿子死了后,他只觉得自己势单力孤,沈爷分配几人的事情,把自己晒到一边,看起来有些架空自己权利的意味,没有想到沈爷竟然会把自己找到身边去做事,这绝对是让他振奋的消息。 “我也累了。”沈爷淡淡道:“几天的事情就到这儿吧,我虽然不想反复强调,但我还是要说一遍,门内的事情,以和为贵,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谁都不能妄起风波。” “沈爷说的是。”叶贝宫笑笑,等到那面没有了声息,这才关了这面的通讯。 …… 等到沈爷声音不再响起,老三打了个哈欠,望了眼老大,笑嘻嘻地说道:“大哥,恭喜了。” 花铁树脸色一扳,“老三,很好笑?” 老三愣了下,摇摇头,“大哥和沈爷去度假,可惜三弟只能到大陆去遭罪,大哥有福了。” “你如果……”花铁树神色有些异样,转瞬微笑了起来,拍拍老三的肩头,“老三,最近我心情不好,可能脾气也大了些,我知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不会见怪,剑冰的事情,辛苦你了。” 老三愣了下,抓住了花铁树的手,“其实就算没有大哥这句话,我也会尽心尽力的,只要我抓到那小子,管保让他生不如死。” “老三,谢谢你。”花铁树握住金梦来的手,“我只希望你如果真的找到凶手,一定要交到我的手上。” “那是当然。”金梦来毫不犹豫,“我一定会让凶手亲自死在老大的手上。” 二人看起来推心置腹一样,叶贝宫却已经拿起了桌面上的那个相框,缓步向门外走去,叶枫犹豫了下,向着白城说道:“四叔,我先和父亲说件事情,晚些时候找你,你不着急去找戈林将军吧?” “他们只是着急找我的。”白城淡淡道:“我们去是给他们面子,你先处理自己的事情,四叔可以等你一天。” “好。”叶枫点头,跟着父亲走出了大厅。 叶贝宫头也不回,直接走到另外一间房间,似乎知道叶枫就在身后,叶贝宫并没有关上房门。这里帷幕四垂,室内开着柔和的灯光,叶贝宫坐了下来,泡了点茶叶,这才笑着望向叶枫,“喝点茶吗?” “是不是又是太湖翠竹?”叶枫面无表情。 “是的。”叶贝宫叹息一声,“出门在外,无论是给朋友,还是给客人,我都会准备最好的茶叶,只不过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喜欢太湖翠竹。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不是你喜欢喝,是我妈喜欢喝,是不是?”叶枫冷冷地问了一句,已经关上了房门。 叶贝宫端着茶杯的手凝了下,茶水好像溢出来些,眉头微皱,却并说什么,揭开茶杯的盖子,抹开了茶叶,喝了一口,又说道:“雅姬和你联系过?”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叶枫并没有放弃追问,这本来就是他回来的目的! “哦?”叶贝宫叹息一声,“你母亲是喜欢喝太湖翠竹,我也喜欢喝,那又如何?” 叶枫伸手指指叶贝宫放在桌子旁的那个相框,“你不觉得需要解释一下这个?” 相框是叶枫从古特那里带回,叶枫对父亲,不会遮遮掩掩的迂回来问。 叶贝宫终于放下了茶杯,目光转到相框上,淡淡道:“需要解释什么?” “你不是说,没有母亲的照片?”叶枫咬着牙,目光已经有了痛苦。 “我的确没有。”叶贝宫眼眸深处也似乎藏着什么,“这个你肯定不是从我手中拿到的,不是吗?” “你说我母亲死了?”叶枫怒火中烧,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母亲这两个字在叶枫心目中,一直是个完美,却也是个遗憾,父亲明显欺骗了自己,因为根据父亲所说,母亲是在生完自己后,很快的难产死去,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根据格兰古特的描述,母亲最少在他那里呆上了较长的一段时间,母亲是在想念的时候死去! 要是别人如此欺骗叶枫,叶枫早已怒不可遏,他采用报复的方式可能常人难以想象,可是他的对手是父亲,这就让叶枫还是能够忍住怒火。毕竟,父亲是他这二十几年来的擎天大树,他从来不认为父亲会做过错事,所以他还在等待父亲的解释。 “你母亲的确死了。”叶贝宫这次并没有轻描淡写,而是叹息一口气,“你难道认为她还活着。” “够了。”叶枫忍不住上前一拍桌子,双目圆睁,“叶贝宫,你不要拿出对付别人的那一套,我是你儿子!” ‘乒’的一声响,茶杯跌落在了地上,摔的几片,溅了一地,叶贝宫却是看也不看,只是道:“原来你还知道是我儿子?” 叶枫长吸了一口气,终于平抑了激动的情绪,在敌人面前,他或许不会如此,但是在父亲面前,他还是无法保持平静,“你不用再瞒我了,我已经知道了很多。”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问我?” 叶贝宫眯缝起眼睛,“二十年前你一直在问我,母亲是谁,为什么连个凭吊的地方都没有,我二十年前是这句话,二十年后还是这句话,你母亲已经死了,再也无法挽回!叶枫,我不是不告诉你,可是你要相信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对于你,没有任何好处。” “好,好,好。”叶枫气急反笑,“你儿子这一辈子,都是在你的教导下成长,你虽然告诉儿子我怎样做人,可是也告诉我怎么生存,父亲你亲口告诉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因为那都可能是你致命的理由。” “不错,你记得不错。”叶贝宫缓缓点头,“你明白这点就好,我能照顾你一时,照顾不了你一世,你父亲也会死,你不能指望谁活一辈子。” “可是我还会信你。”叶枫凝望着叶贝宫,一字字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做任何事情,都会有自己的理由!” 叶贝宫一直平静的脸色闪过了一丝激动,终于叹息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只是责怪我,不应该欺骗你,因为从小到大,我虽然责备过你,可是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那么这次为什么不同?”叶枫也有一丝激动,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闪过脑海,对于父亲,的确,他有的只有是尊敬和感谢。 “我的确是有苦衷。”叶贝宫站了起来,拍拍叶枫的肩头,“枫儿,不要为难父亲,好……” “不好。”叶枫一把推开了父亲的手,“你可以不回答我母亲的事情,我承认,这是你的隐私,虽然你不由我同意的,就剥脱了我二十多年的母爱,但是有一点,以你的聪明,一定能知道,而且不应该瞒我。” “你说。”叶贝宫好像舒了一口气,只不过叶枫紧接着问的好像差点让他窒息,“你认识白晨蓓,是不是?我知道她之前,你已经认识她,是不是?” “我可以说算是认识吧。”叶贝宫有些艰难地说道。 “可是她死了。”叶枫脸上又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你不会不知道。” “对于她的死,我很惋惜。”叶贝宫叹息一声,眼中也有过一丝难过,“如果让我安慰你,我只能说,谁都会死,只是死的有早晚的问题。” “可是你当初却让我防备她?”叶枫低声道。 “不错,这个女人接近你,本来就是目的不明。”叶贝宫目光闪动。 “她是为我死的,她帮我挡住了必杀的那颗子弹。”叶枫声调不起波澜。 或许有一种心情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叶枫再次提起白晨蓓的死,竟然能很平静,他自己都很诧异。 “我知道你很难过。”叶贝宫再次叹息,“你虽然因为这件事疯了,可是她却因为这件事死了,我们可以查一查这个女人的心愿,看一下,我们有什么能帮助她们的地方。” “你还在骗我?”叶枫笑的有些惨然。 “哦?”叶贝宫皱了下眉头,脸色微微一变。 “你认识白晨蓓,很早以前就认识。”叶枫霍然走上前去,抓住父亲的衣领,“她是母亲派来的,让她来保护我的,是不是?!” 叶贝宫动也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叶枫。 “母亲虽然离开了我,可是一直没有忘记我,她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让白晨蓓来接近我,保护我,是不是?”叶枫双眼有些红赤,嘶声喊道。 叶贝宫竟然还能保持平静,他还是凝望着叶枫,只是眼神中并非悲哀,更多的却是怜悯。 叶枫用力地甩开叶贝宫,“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认识白晨蓓,你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这一切都可以避免,可是你还是让她死了,是不是?你连一丝挽救的手段都没有,是不是?你儿子因为这件事疯了,你用尽了心力挽救,可是你为什么不在事情的开始就阻止,就和我说清楚?叶贝宫,你不觉得太过分了一些!” 第二十七节 种子 叶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前尘旧事一幕幕的滑过脑海,一会儿是白晨蓓凄然欲绝的神情,另一方面却是叶贝宫一向沉稳,不动声色的表情。他不能否认,父亲对他真心的疼爱,可是就是这样,他才不明白,他和母亲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面对儿子的责诘,叶贝宫保持沉默。 “你难道不要解释一下吗?”叶枫汗水冒了出来,情绪却平静了下来。 叶贝宫很多时候,看起来和司徒空很像,因为他们的神经好像都是和铁打的一样,叶枫可以比他们聪明,但是不会有他们的冷静。 只是这种冷静,是不是也是经过痛苦的刻痕才能练就? “我无需解释。”叶贝宫终于开口。 “什么?”叶枫那一刻的表情竟然不算太诧异,或者这个结果他早应该知道,他突然发现父亲和隐者很像,那就是他们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逼问出来。 “你相信我,就会知道,我做的一切,没有选择。”叶贝宫冷冷道:“你不相信我,我说的任何在你看来,都是狡辩,徒劳无功。其实叶枫。”叶贝宫称呼儿子很少用枫儿等温情的称呼,他称呼叶枫的名字,代表着他不仅当叶枫是儿子,而且还把他看作是朋友,“如果你今天不是这个表现,经过三年的遗忘,三年的苦行僧一样的磨练,我其实已经准备和你说一些事情,但是很可惜,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叶枫默然。 “我和你说过二十多年,你可能控制不住局面,但是你一定要控制住你自己的感情,那样你才能留得一线生机。”叶贝宫缓缓道:“不然你会输的一败涂地,三年的经历,对你来讲,是磨难,也是收获,我只以为三年后的你,终于可以让父亲放心和你说出一切,不过很遗憾,我发现,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你还是太感情用事!” 叶枫喘气慢慢平静,望着父亲的眼神很复杂,他不能不承认,父亲说得很对。 “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当年我不是没有尽力挽救。”叶贝宫缓缓道:“我提醒过你,要你远离白晨蓓,你不是一直自诩记忆力天下无双,这句话没有理由忘记的。” 叶枫愕然,父亲当初的确说过这句话,可是他当初怎么能够听下去? 他那时是意气风发,他那时只有不可一世,他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却不知道天地之大,他不过也是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 “可是当年你就很自负。”叶贝宫叹息一声,“你也是个浪子,你觉得征服一个女人的感情,是不是很好玩?也很自豪?所以你把我说的一切当作耳边风,我行我素?” 叶枫脸色有些发白,叶贝宫摊摊手,“你看,事情就是这样,我提醒了你,但是你还是执意妄为,以你当年的性格,如果我和你说出了事情的真相,结果只能更糟。” 叶枫脸色一变,神情狐疑不定,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糟糕,难道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白晨蓓死了,我是有一些责任,但是你难道不觉得,是你导致了最终的结果?”叶贝宫最后下了一个结论,无奈中带有冰冷。 叶枫倒退了两步,扶住了墙,父亲说的很残忍,可是他实在无话可说,一种更深的惊惧瞬间充斥在心中,由来已久的! 他看起来风光无限,只是这段时间受到的打击实在常人难以承受,他并没有再次发疯,不过是因为他的神经也是痛苦中反复历练。 “你说得不错。”叶枫终于挺直了腰板,嘴角有了一丝苦笑,“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我输得无话可说,不过你虽然不告诉我当年的一切,我还是要去查,很多事情,没有理由查不到。” “你可以去查。”叶贝宫笑了起来,多少有了点欣慰,“但我想告诉你,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没有对错,没有答案。而且我要提醒你一句,你主动请缨去查朴人兴的死,不能再耽误了。” 叶枫终于放松了下来,“朴人兴的死难道比二十年前的事情还难查?” “或许事情不难查。”叶贝宫若有所思,“可是有的事情,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真相。” 叶枫若有所悟,转身就走,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父亲,我还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 “对于当年的事情,你心中没有一丝后悔?” 叶枫当年两个字说的很含糊,叶贝宫嘴角也头一回露出了涩涩的笑容,“我只能告诉你,后悔不后悔,我要走的,还是如今的这条路。有的时候,我们别无选择。” 叶枫摇摇头,走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叶贝宫却是坐了下来,有些怔怔地望着地面上杯子碎片,喃喃道:“雪柔,儿子长大了,你可以不用再担心了。” 叶枫并没有听到父亲的喃喃自语,只是他看到父亲的冷漠和平静,他突然觉得很心虚,他实在不想再追问下去。 他知道,父亲一直想念着母亲,二十年如一日,因为他喝了二十多年的太湖翠竹,以前的叶枫还不清楚含义,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父亲看起来没有感情,只不过那种思念已经刻入了骨子里面,他要用多大的克制才能保持今天的平静,叶枫突然有些心酸,觉得自己今天做的有些过火。 父亲说得没错,有些时候,生活由不得你选择,想到这里的叶枫,突然又有了一丝心悸,以前的那种悸动都是很模糊,现在竟然有个清晰些的概念。 突然止住了深想,叶枫豁然抬头,发现白城远远地站着,默默地望着自己。 “四叔。”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走神的时候,我有十次机会杀死你?”白城咧咧嘴,看不出是哭是笑。 “我只知道,谁都可能杀死我,但是四叔不会。”叶枫笑了起来,“我还没有大逆不道到欺师灭祖,背叛师门,所以四叔也不用着急清理门户的。” 白城这次真地笑了起来,健步走了过来,用力拍了下叶枫的肩头,“三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舌头上的油炒菜不成问题。” 叶枫有些苦笑,“四叔,你轻点,我这骨头可架不住你的一拍。” “你小子不用和我装的。”白城笑道:“我用了三分力,你沉肩化解的不动声色,看起来这三年来,功夫并没有放下。” “四叔下次试探的时候,最好打个招呼。”叶枫苦笑,“我化解的是不动声色,你却不知道我骨子里面痛得厉害。” “我只看到你笑得很开心。”白城笑。 “那是因为四叔教过我,越是痛苦的时候,越要笑,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一些。”叶枫握住白城的手,“四叔说的话,我从来不会忘记的。” “好小子,嘴巴这么甜。”白城和叶枫边走边谈,已经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最近是不是养蜂了?不然怎么说出话来,甜死个人?” 白城像是说者无意,叶枫却是心中一动,“四叔,我知道你见多识广,但是你听到过蚂蚁或者蜜蜂这种组织没有?” 叶枫只是想着隐者当初暗示过他,他有鸽组和鹰组的力量帮手,可是人家也有蚂蚁和蜜蜂的,却没有注意到白城的眼中闪过一丝很古怪的神色。 半晌听不到白城说话,叶枫抬起头来,“怎么了,四叔?”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怎么还会有这种组织。”白城在叶枫抬头的那一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木然。 “我也奇怪,但是真的有,而且很强大。”叶枫望了眼白城,补充了一句,“甚至比种子还强大。” 白城脸色微变,淡淡道:“你知道的可真不少,那些鸽子真的了不起。” 叶枫笑了起来,“我知道四叔不喜欢做生意,但是一门心思的培养种子,到现在,也应该萌芽了吧?只不过四叔放心,你知道我的鸽组,我知道你的种子,我们彼此都扯平了。” 白城凝望了叶枫半晌,“你都知道了,不知道别人知道不知道?” 他问的莫名其妙,叶枫却像听懂的样子,“知道不知道无所谓,这就像百万富翁一样,他有钱别人都知道,但是他如何使用,那是他的能力。种子谁知道都无所谓,但是埋在土里,只有发芽的时候,别人才会发现。” “说的也是。”白城笑笑,好像漫不经心地问,“谁和你说过蚂蚁和蜜蜂的事情?” “我不知道。”叶枫摇头。 白城竟然也不问,只是看着叶枫的眼神多了一分欣赏,“叶枫,你知道你三年来改变最大的是什么?” “是什么?”叶枫还是笑,只不过他的笑已经变的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你变得更小心,更谨慎了。”白城缓缓道:“以前的叶枫虽然是强,可是骨子里面有种刚,至刚则易折,你缺乏的是打击,你一直都很顺利,不能说你现在就成熟了,但是我现在看你,顺眼了好多。” 叶枫有些苦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不是超人。最少很多事情,我无能为力,很多东西,我还不知道。” “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找我有事。”白城摇头,“说吧,能帮你的,我肯定会帮。” “我想让你小心一些,戈林不好斗的。”叶枫压低了声音,“对于给四叔找出来的麻烦,我多少有些抱歉,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麻烦变成了你的。” 白城有些瞠目,“原来果真是你安排的。二哥虽然没有说,但是我有些怀疑,老大肯定也是这么疑心的。” 叶枫无奈的耸耸肩,“我说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白城沉吟了半晌,“你的鸽子最近告诉了你什么?” “最近哥伦比亚有几个军官被指控,抓了起来,四叔想必知道?”叶枫笑容有些神秘。 “你小子鸽子飞的倒远,从这里经过了大西洋,竟然到了哥伦比亚。”白城有些叹息,“你的鸽子这么好用,卖不卖?” “这次不是鸽子,是老鹰通知的。”叶枫笑笑,“鸽子如果四叔想用,只要说一声就好,我们实在亲戚,谈钱伤感情,你想用鸽子的时候,把种子借我用用就好。” 白城看起来,想一脚把叶枫踢出去,只是半晌笑笑,压低了声音,“你既然知道我们是亲戚,就应该知道,你如果有困难,不要说种子,就算四叔我上阵,也是义无反顾的。你的消息不错,前一段时间哥伦比亚毒枭和政府官员勾结,被神秘人捅出了消息,抓了几个军队内部的,让哥伦比亚毒枭元气大伤,一段时间都是难以振作。不过有人说这事其实和金三角,还有金新月都是大有关系,因为毒品的来源出现了问题,世界的毒品交易差点因此重新洗牌。” “不错。”叶枫也叹息一声,“别人都以为警方办事得力,却不知道很多事情,另有内情的。” “你以为花剑冰那小子搞鬼?”白城有些苦笑,“你都不见得能搞定这种事情,你未免太高看花剑冰了。” “花剑冰不能,但是不意味他幕后的势力不能。”叶枫缓缓道:“其实哥伦比亚抓出几个内鬼的确不错,最少我觉得这种人抓多少都不可惜,但是有人想要洗牌,想要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别人做了倒无所谓,但是门内的人利用门内的影响,为自己牟取不正当的利益,我就不能置之不理。” “你看起来比沈爷还要高调。”白城冷冷的笑,“可是你不要忘记了,有需求才有供给的,这东西,其实很难禁止灭绝的,毒在人心。” “四叔难道忘记墨子说过一句话?”叶枫缓缓道:“今有燎者于此,一人奉水,将灌之,一人掺火,将益之,功皆未至,子何贵于二人?” 白城有些瞠目,“你不能说点我懂的?” 叶枫笑了起来,“我知道四叔懂的,我们就算救火不成功,也不能去放火,而是尽力送水,现在哥伦比亚的毒枭和金三角,金新月利益都有牵扯,无论谁赢谁输,对大众而言,都是有利的事情,如果他们两败俱伤,不是更好?” 白城摇摇头,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你找我不是就想承认这事情是你做的吧?” “那倒不是,其实我想解释一下。”叶枫郑重其事道:“我送四叔那瓶香水,其实是有很深的含义。” 白城看起来想要晕过去的样子,“难道你小子讽刺我不洗澡还不够,竟然想和你叔叔玩断背?” 白城没有晕倒,叶枫却差点撞到墙上,咳嗽了一声,“几年不见,没有想到四叔越来越幽默了,我给你香水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四叔其实要给我找个四婶了,这瓶香水,不正是可以借花献佛,送给四婶的?” 白城有些郁闷,“你小子是不是闲出屁来了?还是你觉得别的方面比不上四叔,只能拿这个方面来打击我?” “那倒不是。”叶枫嘴角一丝狡黠的笑,“只不过我父亲一直都是独身,你也一样,你们又总是在一起,我担心两个老男人在一起,难免有闲话的。” 白城忍不住地摸摸脸,“我很老?” “你就是不老才危险。”叶枫郑重道:“我知道四叔为了门内的事情,一直兢兢业业的,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正常,四叔若是不好意思说,我去和父亲说。” 白城忍不住一把拉住叶枫,“等等,你小子吃错药了,还是被雷劈了,今天怎么就说这些没用的?我就算想娶,也得有对象才行。” “四叔到现在,难道还没有什么梦中情人?”叶枫忍不住的诧异,注意到白城黝黑的脸上有些发红,神色一动,“是有了,还没有付诸行动?” 这下白城的脸和茄子仿佛,竟然问了一句,“叶枫,我知道你小子泡过的女人,比你四叔见过的还要多……” “等等,我没有那么花心吧?”叶枫有些恶寒。 “你有过之而无不及。”白城翻翻白眼,“我想问你一句,你怎么知道一个女孩子是喜欢你的?” 叶枫倒没有想到,无心插柳竟然还能成荫,“这个嘛,我经验还不如我老爸丰富。” “我呸。”白城忍不住的唾弃,“你小子少和我装蒜,你再这样,我很想在你脸上印个鞋印子。二哥比你正经的多。”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叶枫有些无辜的表情,“儿子这么风流,难道老子没有责任?” “叶枫,这你可大错特错,你爸这一辈子,只有你妈一个女人!”白城沉声道:“难道你这都不明白?”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见过我妈。”叶枫不经意地说,“四叔,你见过?” 白城神色一动,“你兜了这么大圈子,只想知道你妈的事情?” 叶枫尴尬地笑笑,“四叔真的聪明过诸葛之亮的。” “你错了,你四叔一点都不聪明。”白城摇摇头,“对于当年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叶枫精神一振。 “无可奉告。”白城笑容中有了一丝无奈。 叶枫一怔,“你不是说不知道,而是无可奉告这四个字,是不是说明你知道?” “无可奉告。”白城还是冷冰冰的四个字。叶枫见了,倒很想把四叔这张脸打成脚后跟的,只是转瞬,又是笑容满面,“四叔虽然无可奉告,可是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还是会告诉你的,其实想知道女孩子是否喜欢你,有个很简单的测试。” “说来听听。”愧疚之意掩不住白城的渴望,叶枫看了心中一动,暗道这个四叔向来和斯达舒一样,都是内里折腾,难道三年不见,真的喜欢上了哪个? “你可以约她。”叶枫笑笑,“她如果每次都是爽快的前来,那么恭喜你,你就有机会了。” “那她要是总是推搪呢?”白城有些落寞。 “她知道你是谁?”叶枫问。 “她不知道,她只以为我是个寻常人,只不过我也真的是个寻常人。”白城叹息一声,“在我眼中,身份在她眼里,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我一直没有和她说明我的身份。” 叶枫有些感慨这个四叔手段不差,怎么追女孩子却和木头一样,“那你有个考验她的方法,直接约她出来到附近最高的建筑物顶端见面,她若是不来,你就说从楼顶跳下去。” “她若是来了呢?” “那说明她心中还是有你,只不过是有什么别的阻碍。”叶枫郑重其事的分析。 “她若是不来呢?” “那你除了跳下去,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叶枫摊摊手,“只不过那时候,鸽子老鹰种子统统都不管用了,我建议你最好带个降落伞的。” “好小子,你耍我。”白城笑了起来,却也不恼,作势要踢,叶枫却早已站了起来,笑着走出了房间。 第二十八节 熟悉的陌生人 叶枫站在格罗斯大教堂的时候,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 格罗斯大教堂,在瑞士境内,算是规模最大的罗马式教堂,双塔式的建筑,外观十分的雄伟壮丽,独特的造型也是苏黎世这座城市象征。 叶枫最近去教堂去的多,国内倒是很少去,因为国内缺乏必要的条件。他平时很少讲外语,也是因为没有那个环境而已。 虽然说出淤泥而不染的有白莲,但是出来的癞蛤蟆和蚊子也是更多,环境很重要,叶枫当然明白这点。 虽然不信佛主,不信真主的,但是叶枫来到格罗斯大教堂,还是毕恭毕敬的,他恭敬不是因为主,而是因为这里的一个人。 坐在告解室很久,叶枫不知道念了多少遍自己有罪后,来了个授业解惑的,不是牧师,是修女。 修女人在中年,个倒是不矮,但是修女服遮掩了婀娜的身材,五官端正,神情是肃穆的,看到叶枫的那一刻,多少有了些温情。 叶枫见到修女的时候,脸上也有了一丝温情,“嬷嬷,你好。” “我不好,我以为你忘记了我呢。”修女望着叶枫,终于笑了起来,“孩子,你长大了。” 称呼叶枫孩子的人不多,金梦来总是称呼叶枫大侄子,叶枫表面恭敬,其实想把这个叔叔一脚踢到阴沟里面。最近不用他感觉,谁都看出来,金梦来有些阴阳怪气,只不过没有什么把柄,叶贝宫和叶枫商量的结果就是,对金梦来小心为上。修女称呼叶枫为孩子,听起来却是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叶枫听到并没有一点反感的意思。 “难道我三年前就不大?”叶枫微笑,“嬷嬷,你可还是那么的年轻。” “你这孩子。”修女慈爱的笑,“怎么的,又有难题了?” “没有难题不能找嬷嬷吗?”叶枫苦笑的摸着鼻子。 “当然可以。”修女笑了起来,“只不过我知道你很忙,你父亲也很忙,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好在我在这里,还能帮助其他人的。” 叶枫眼角有些湿润,“嬷嬷,你虽然是我养母,可是我一直都把你当作生母看待的,其实你不用这么操劳的,回去轻松一些,不好吗?” 修女笑着摇头,“轻松不见得是福,我天生的劳碌命,有些人是闲不下来的,只不过,我。”修女突然用袖子揩下眼角,“枫儿,为什么三年了,连个消息都没有?每次我都问你父亲,可是他……” “我这不回来了。”叶枫苦笑道:“回来了,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修女脸色变了下,“枫儿,你怎么了,我很少见到你这么沮丧的时候。” “我有罪。”叶枫低低的声音。 “你有罪,为什么不去找神父。”修女虽然是开玩笑,但是神色已经严肃了起来。 “神父无法解决,我只想问你。”叶枫摸摸鼻子。 “你说吧,不过恐怕我也无法帮助你。”修女态度和蔼。 “我生母已经过世了,过世几年了。”叶枫还是低低的声音,修女脸色变了下,叶枫注意到这点,“忍不住地问,嬷嬷,你也知道吗?” 修女忍不住的诧异,“我也知道?这么说,除了你,还有其他的人知道?你找到生母了?她,她不是死了很多年吗?” “一切都是我父亲的谎言。”叶枫口气中没有愤怒,只是无奈,“他瞒的我好苦,他说我生母在生我之后,难产死去。其实这不过是个借口。我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离开的,但是她过世,按迹象来看,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我父亲说我母亲过世,只不过不想我去找她。” “你父亲有难处。”修女突然道。 “有难处?”叶枫目光闪动,却不像伊始对待父亲那样冲动,毕竟错误的是父亲,而不是养母,他找养母,不过是来解决他的疑问。 “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的生母。”修女看到叶枫眼中的一丝失望,笑了下,“我知道,你今天找我,诉苦是一个目的,想要知道你生母的情况更是主要的目的。” 叶枫多少有些尴尬,他暂时放下了一切,看起来遮遮掩掩的,却没有想到,不但四叔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养母也是如此。 “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生母,对她也是无言评论,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修女缓缓道:“你父亲是爱你母亲的,是不是?” 叶枫默然。 “枫儿,你这么聪明,肯定也会看出来这点,他宁可忍受痛苦,不让你去找你母亲,肯定有他的用意。”修女叹息一声,“其实你什么都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你父亲不说,或许只是因为,他觉得,还没有到说的时候而已。” 叶枫眼角有些湿润,“可是母亲让一个人过来照顾我,那人叫做白晨蓓,她爱我,她听母亲说了十几年我的事情,她接近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爱我已经那么深,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母亲为我挑选的。” 修女脸色有了丝异样,“你母亲为你选的,一定是个优秀的女孩子。” “可是她死了,她为了救我,死了。”叶枫的声音有些嘶哑。 修女也沉寂的下来,半晌才道:“那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不错。”叶枫霍然抬头,泪水滑落,他可以在流血的时候笑,可是流泪的时候,看起来,不过就像个不经世事孩子而已。他的语音有些哽咽,“我一直都在怀疑,我一直都在否定她,我一直都在自鸣得意,因为我以为自己是个感情的胜利者,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的厉害!从头到尾,我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罢了。” 修女没有说话,她只是抓住叶枫的手,轻轻地握着,倾听他的诉苦,她对叶枫的悲痛无能为力,毕竟这种痛苦,只有亲身经历的才会知道其中痛,她能做的,只是倾听。 “她临死的时候,送给我了这个。”叶枫突然伸出手来,手心是个小小的钥匙扣,修女疑惑地望了一眼,并没说话,叶枫却是按了一下旁边突出的凸点,钥匙扣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副小小的照片,那上面,一个小孩天真的笑。 “这就是我。”叶枫低低的声音,“满月的照片。” 修女叹息一口气,“她……” “她爱了我十八年,只凭一张照片。”叶枫热泪忍不住再次滑落,“我真的不信,我以为她骗我,我以为父亲在骗我,我以为所有所有的人都在骗我,可是我骗不了我自己!” 修女无语,只是眼角也湿润了起来,这像个童话,可是她宁愿相信有这样的人! “可是我在前几天,看到了另外的一张照片,我终于信了。”叶枫叹息一声,擦干了眼泪,“这是我为她最后一次的流泪,我谢谢她,我谢谢她让我相信,这世界还有爱情!她改变了我的一切,可是嬷嬷,我有机会改过吗?” “只要你诚心,永远都有改过的机会。”修女目光复杂,终于道:“只不过你应该振作,主在拯救他的子民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求索取的付出,因为主爱他的子民,而爱一个人,就意味着付出,就算是生命!” “就算是生命?”叶枫喃喃自语。 “你若是不想让她的生命消逝的没有意义,想要让她的生命得到延续。”修女轻声道:“去做她想让你做的事情吧。” “她让我做什么?”叶枫抬头望向修女,有些无助。 他本来不是这么沮丧无助,没有自信的人,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想听听修女的意见,不然他也不会来。 “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做人。”修女缓缓道:“我想,这不但是她的愿望,也是你母亲的愿望。” “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我母亲的希望?”叶枫无助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光芒闪动。 “因为我也是母亲。”修女柔声道:“我知道一个爱你的母亲,从来不会奢求太多。” 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做人?叶枫喃喃自语,站了起来,目光中有了前所未有坚定。 他坚定了信念,或许已经决定了什么,等到他走出了告解室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叶贝宫。 叶贝宫望着他,眼神很平静,平静的一如往昔,叶枫一直都很佩服父亲这点,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做到如此的宠辱不惊! “我要去澳门了。”叶枫耸耸肩头,好像抖落了这些年压给他的重担。 他在门内是最优秀的才子,他在父亲眼中,是最有能力的儿子,他在别人的眼中,有着数不尽的光环,他在女人心目中,永远都是最优秀的白马王子,他一直都去追求荣耀,光环,自信,但是今天以后,他决定,抛开这些,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很简单,但是对他而言,实在很艰难。 “去澳门并不着急。”叶贝宫突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着急的应该是等你去的人。” 叶枫显然是听懂了,他们父子真的早已默契在心,他们是父子,也是朋友,或许可以说,更是敌手,因为他们太了解对方。 只是笑了笑,叶枫的笑容很讥诮,“可是我总要去的,毕竟我主动请缨,而且有着沈爷的重托。” 叶贝宫望了他很久,“终日打雁,也有被雁啄了眼睛的时候。” “那你呢?”叶枫笑容终于变成了尊敬。 “任何人都一样。”叶贝宫看到叶枫的表情,终于舒了一口气,“谁都可以打雁,谁都可以是大雁。” “那你准备让我先去哪里?”叶枫有些不解。 “先去法国,去见拉图先生,明天是他女儿的生日。”叶贝宫犹豫下,“顺便,代我向苏菲问声好,这几年,你不在,通常都是我去的。” “为什么要见拉图?”叶枫说的直截了当,他不需要和父亲绕圈子,大部分情况下,他们的社交目的性很强,这个他不需要掩饰。 叶贝宫望了他半晌,“我不认为你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不找古特。”叶枫认真说道。 叶贝宫明显愣了一下,苦笑道:“你倒是异想天开。”他当然知道古特是谁,可是他如何能和他联手? “拉图对法国酒业,甚至全世界的,都可以说有非凡的影响力。”叶枫缓缓道:“我当然知道你让我去的目的,你现在已经把自己的产业渐渐的从东南亚剥离出来,重点进军欧洲,是不是?酒业也是你发展的一个重要目标,是不是?” “你说得不错,东南亚的钱的确好赚,但是已经不应该由我们来赚。”叶贝宫叹息一声,“叶枫,如果说这世上,以前还有个白城了解我,现在又多了个你。” “为什么放弃东南亚的市场?”叶枫目光灼灼。 “你自己有脑袋,会分析的。”叶贝宫淡淡道:“我不喜欢儿子什么事情都问父亲,我也不想影响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业。” “你说话怎么和一个人那么像?”叶枫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哦?”叶贝宫目光一闪,“是谁?” “蚂蚁和蜜蜂。” 叶枫说的话,如果旁人听到了,多半会吐血,叶贝宫却只是笑笑,“你很幽默。” “真的幽默?没有一丝解释?”叶枫执着的问,“这个是别人的隐私,却不是你的。” “我的确应该告诉你一些事情。”叶贝宫缓缓道:“如果这次澳门的事情,你处理的和我想的一样的话。” “你想的是什么样?”叶枫追问。 “这个我无法对你说。”叶贝宫断然摇头,“叶枫,你要知道,我并不想和任何人争,包括是你!你若是不赞同我的想法,我强迫你,只会给我们父子日后造成隐患,你若是赞同我的想法,我说不说又有什么两样?” “你倒是无为而治。”叶枫忍不住的瞠目,“你不觉得这样实在太消极一些?” “或许是消极。”叶贝宫淡淡道:“但是最少我认为,这已经是最稳妥,最好的解决办法,最近危机四伏,我实在已经想不出其他的方法。” “我要走的时候,你没有什么忠告?”叶枫眼中也露出思索,他本来想对父亲说什么的,可是现在发现,他已经不需要,父亲这次来到这里,是不是就是向他表明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老鹰飞的虽然远,可是也有寂寞和疲倦的时候,鸽子能为你传递消息,只是因为它的思乡的本能。” “我不明白。” “那好,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蚂蚁和蜜蜂,看似没有什么相关,但是它们有共性,他们都很勤劳,也很无私,而且目的性很明确。” “说的还是有点高深。” “它们看似弱小,其实却是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你想和空气斗?那么死的就是你。”叶贝宫说起死的时候,神色竟然很轻松,“其实它们和种子一样,都在细微的地方,让很多人忽略。种子只要能埋下,随时都会暴发出惊人的力量,蚂蚁和蜜蜂也一样。” “我终于有点明白。”叶枫叹息一声,“我错误的厉害。” “你知道错了,改过还来得及。”叶贝宫用力拍拍儿子的肩头,“其实你不用沮丧,二十年前,我和你是一样的。我已经错了二十年,我就最少希望,你能少走些弯路。” …… 拉图和拉菲不是兄妹的关系。 拉图先生也不是法国八大名庄之一的拉图庄的庄主,只不过他的女儿过生日,法国八大酒庄的先生小姐太太什么的,就算不亲自到场,也会送份礼物表示一下敬意的。 叶枫想了很久,花了百多万美金给苏菲买了件钻石戒指。 这个礼物实在很普通,叶枫都有些觉得拿不出手,可是既然他不准备追求苏菲,所以没有必要下大本钱的,叶枫如是想着。这和不给钓上钩的鱼喂饵是差不多的道理。 只不过叶枫毕竟还是下饵了,他这次要钓的不是苏菲,而是苏菲的父亲。 欧洲酒业中,拉图说话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苦笑,看到龙哥夜店公关的时候,别人或许还有些不屑和鄙夷,但是其实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一个赤裸裸的肉体关系,另外的一种,披着高级点的外衣罢了。 如果拉图先生知道叶枫是这种想法,多半一脚把他踢出自己的豪华庄园,只不过人心叵测,利益攸关,所以叶枫还能拿着一张贵宾级别的请帖来到庄园。 在场的名单叶贝宫早已给了他一份,哪个需要微笑的,哪个是要漠视的,那个是要拉拢的,那个需要划清界限的。商场如同战场一点不假,叶贝宫是个商业奇才,可以说比叶枫更善于精确的分析。 叶枫三年蛰伏,再回到这个圈子,很多时候已经被人淡忘,只不过叶贝宫对叶枫还是有很强的信心,狮子就算睡觉的时候也是狮子,虱子就算昼夜不眠,还是成不了气候。 名单上的人名叶枫早就烂记在胸,他本来就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看完了名单,叶枫有些感慨,三年了,足足三年了,认识的人都是好好的键在,而且看起来,活的都很精神,这三年的时光,看似如同荷叶上的流水,过后出个日头天,痕迹一丝没有留下。 只是他却已经大不相同! 一如既往的开着劳斯莱斯,叶枫去赴别人祈羡不得的宴会,多少有些无奈,他三年的生活,在很多人眼中,看似无聊,他却觉得,那种无聊最少比赴这种宴会要有意义的多。 只是世事无常,叶枫并没有想到还没有到拉图的庄园,就碰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雪铁龙的时候,叶枫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只是放缓了车速,想要从雪铁龙旁边绕过去。 这里到庄园只剩下一条路,叶枫开车的时候,有些诅咒,拉图穷的马桶上镶金,为什么这条路不修的宽阔一些。 心中有些奇怪,他路上也见到了几辆车,不过都是开往庄园的,这辆车却是从庄园向外开的,难道是庄园里面的佣人?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叶枫用力踩了一下刹车,‘咯吱’一声刺耳的响,叶枫叹口气,前面拦了一个人,双手双脚大大的张开,拦住了自己车,看起来一点都不淑女。 崔贞爱看起来心情的确很差,但是看到车里是谁的时候,眼前一亮,脸上多少露出点阳光,毫不迟疑的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这位小姐,你贵姓?”叶枫忍不住地问。 “装什么装。”崔贞爱好气又好笑,“叶枫,不要以为你穿了劳斯莱斯的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叶枫叹口气,“崔小姐,有事吗?” “没有。”崔贞爱摇摇头。 “我可有事,所以麻烦你下车。”叶枫用目光示意,“崔小姐是韩国当代董事长的女儿,这点礼貌还是有的。” 崔贞爱伸手掏出一张钞票,塞到叶枫手上,“老规矩。” 望到了钞票,叶枫的脸色多少好过了一些,听到后面有喇叭声,回头望了眼,才发现劳斯莱斯和雪铁龙的距离,和他和崔贞爱的关系一样,都是很亲密,别人插足不进来,笑了笑,把车子开前了点,让开了来路。 后面车过去的时候,叶枫在看崔贞爱,突然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忍不住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没有什么。”崔贞爱看到过去的车子,脸色有些苍白,“我看到了两个熟人。” 叶枫扭头望过去的时候,只看到的车子的尾气,却也没有再问。等了半晌,崔贞爱终于忍不住道:“你怎么还不开车?” “崔小姐,我们好像南辕北辙的。”叶枫指了下她的车子,“你车子的方向,和我去的方向是反的。” “我不介意。”崔贞爱说了一句,差点让叶枫噎死。 “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的。”叶枫苦笑道:“你知道我是去干什么?” “哦?”崔贞爱脸色不变,“你是去赴宴?” “当然是去赴宴。”叶枫叹息一口气,“你看我这样子,难道是去洗澡?” 崔贞爱脸上红了下,“我就知道你是去赴宴,你若是去洗澡的话,怎么打扮的和个鸡蛋一样。” “那么……”叶枫拉个长音,希望对方是伯牙。 “叶枫,我和是你说实话吧。”崔贞爱霍然转头,抓住了叶枫的手,脸上红云上涌。 叶枫吓了一跳,忍不住道:“崔小姐,我觉得你还要再考虑一下。” 虽然知道自己很有魅力,有车有钱的,可是叶枫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总裁的独女经过了难忘的一夜,就会和自己表白的。 一个女人拉住你的手,脸上晕红,说要和你说实话,是个男人怎么会不自作多情? “不用考虑了,我已经决定了。”崔贞爱的一句话让叶枫抓狂,“崔小姐,虽然你决定了,可是不见得一定成呀。” “这个当然还要你同意的。”崔贞爱紧紧地抓住叶枫手,牢牢的不放,“可是我相信,你一定会答应的,是不是?” “那个,其实,我嘛。”叶枫有些感慨,都说帅也是一种错,自己可不想一错再错的,可是自己的确不想伤人心,尤其是女孩子的心,“其实崔小姐,我和你说,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的。” “感情,什么感情?”崔贞爱愣了下。 “那个……”叶枫有些挠头,难道不谈感情,直接就谈钱谈上床? 突然发现崔贞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叶枫忍不住道:“怎么了?” 崔贞爱没有松开叶枫的手,却已经连连的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喜欢上你?” 叶枫看了一眼二人紧紧抓住的手,有些苦笑,“那个,其实我也不想这么猜测的。” “你还觉得,你有钱有车,长得又帅,我和你一块过夜,不但是喜欢,多半已经爱上了你?” 叶枫只能说,“崔小姐,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用明说的。” 崔贞爱一把甩开叶枫的手,“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自作多情?” “有点点了。”叶枫如同刑满释放一样,“只不过嘛,崔小姐……” “叶先生,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去参加宴会。”崔贞爱冷冷道:“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想你肯定会帮这个忙的,没有想到让你误会,真的过意不去。其实说句实话,你虽然长的的确不错,看起来背景也不错,但是我不喜欢。” 叶枫是男人,难免有些失望,只不过却叹口气,“那就好,你不是才从拉图的庄园出来,怎么让我带你赴宴?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你以为任何人都能像你一样,说去就去的吗?”崔贞爱无奈的耸耸肩,苦笑道:“我就是去拜访被拒绝,不得已才灰溜溜地回转。这次拉图先生为女儿准备的生日宴会,请帖发的实在不多,他很有身份,请的当然是有身份的人,我并没在邀请之列,所以我只能开车出来。” “哦?”叶枫有些不解,“他没有请你,你一定要去,不是那个,那个不太妥当。” 想说一句自讨没趣,可是叶枫看到崔贞爱的倔强,只好把一句话引发的血案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个宴会我一定要去。”崔贞爱又握住叶枫的手,带着恳切的表情,“叶枫,我们是朋友,是不是?”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还是去找援手?”叶枫忍不住地问。 崔贞爱点头,“你说得不错,古特先生会去。”看到叶枫忍不住的皱眉,“你不知道?” 叶枫的确不知道,他很奇怪为什么名单上没有,可是崔贞爱这么肯定,不见得是无的放矢,提起了古特,叶枫忍不住的又问,“你没有穿上唐装,带上点太湖翠竹或者泥娃娃去见古特?” “我去了,别人把我当作疯子一样。”崔贞爱恨恨地望着叶枫,“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巴黎买中国的泥娃娃。” “这么说没有买到?”叶枫很遗憾的样子,又有些好笑,他不过是随口说一下,没有想到崔贞爱竟然当真。 “买到是买到了,我去了巴黎的中国城,还真的让我看到无锡的泥娃娃,花了五百欧元买了两个可能不到十块钱的泥娃娃,然后去见古特。” “结果呢?”叶枫有些忐忑。 “结果就是,我根本没有看到他,管家说,他去参加拉图先生女儿的宴会。”崔贞爱无奈,“对了,这在你们中国话中叫什么,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的?” 叶枫笑笑,“所以你就赶到了这里,你认识拉图先生?” “其实我们酒店在亚洲声誉很好,这些人我们都熟悉的。”崔贞爱点点头,“拉图我当然也听说过,我们酒店就和他们合作过。” “那你报上名字,他们没有道理不让你进的。”叶枫有些奇怪,“根据我的消息,拉图并非那么倨傲的人。” “他倨傲不倨傲我倒不清楚,但是看门狗的眼睛长在了脑袋顶上。”崔贞爱无奈,“所以我只能求助你,再说刚才过去了两个人,我看到了,更要去的。” “谁?” “我继母金顺珍,还有公司的执行总裁尹昌白。”崔贞爱恨恨道。 “你不是怕他们,怎么还要去?”叶枫摇头。 “我是怕他们下黑手,但是我一定要树立自己的形象,他们把公司大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上,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我并非那么好对付的。”崔贞爱咬着牙齿,一副倔强的神情,“叶枫,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你既然不喜欢我,我怎么带你进去?”叶枫看起来有些为难,“你和我一起,我难道说你是我的菲律宾女佣?” 崔贞爱听到叶枫口气松动,大喜过望,“你这么帅,是个女人都会喜欢的,我不敢喜欢你,只是怕别人会吃醋的。” “那倒是真的。”叶枫大言不惭的样子,很让崔贞爱有种用高跟鞋敲他脑壳的冲动,后面说的一句话差点让她晕过去,“拉图的女儿苏菲小姐,你知道吧,她对我就很有好感呢。” 崔贞爱已经有些发晕,半晌才道:“那怎么办?” “说你是我的佣人也不行,情人更不好。”叶枫很为难,却已经一踩油门,先向拉图庄园开过去,等到到了庄园,崔贞爱还没有问叶枫想好了没有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眼睛长在头盖骨上的老管家走了过来,心中惴惴的时候,叶枫已经带着不死不活的表情下了劳斯莱斯,交给管家一张镶金的请帖。 管家的眼睛本来是长在头顶上的,接过叶枫的帖子只是看了一眼,好像一下子转移到脚面上了,低着脑袋,态度恭敬的好像教徒,恨不得去亲吻主教的脚趾头。崔贞爱下车后,听到管家只是说了一声,“叶先生,这面请。” 然后,崔贞爱被隐身人一样地看待,稀里糊涂的进了庄园。 进入了庄园,法国虽然现在是阴冷的冬季,这里却有种暖春的感觉,崔贞爱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建在火山口上,却不由感慨拉图先生不简单。 从外边来看,庄园好像很普通,只是一进去,才发现这里地上虽然铺的不是金砖,可是也差不了多少,崔贞爱有眼光,看到随处可见不起眼的一块草坪,都知道那可能和老虎皮差不多的价格,不由的咋舌。 庄园里面倒和古特先生的风格完全不同,这里完全是古罗马风格建筑,到处流露出大气肃穆,随处可见雕塑喷泉,房子建造的富丽堂皇有如宫殿一样,远远望过去,竟然还有个四周环水的小岛,那个小岛和古特人工挖出来的不一样,这个看起来,更像是天然。 崔贞爱暗自诧异,觉得这个拉图越发的深不可测,径直沿着幽径向前走去,崔贞爱仿佛置身一个王国,不远处看到一个罗马式游泳池,在游泳池边,主人竟然用黄金融入了马赛克,铺到水边的地上,经过水光一耀,一片的金碧辉煌,气派非凡。 更令崔贞爱吃惊的是,游泳池边有着不少艺术人体雕塑,每一尊竟都是汉白玉雕刻,虽然裸露在室外,历经风雨多年,但是看起来依然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每一处都是独具匠心,每一处都有让崔贞爱难以想像的惊诧,她看的有些目不暇给,忍不住又望了叶枫一眼,看到他却没有留意周围的美轮美奂,不由有些苦笑,不知道他是看多了习以为常,还是没有看过,所以认不出可贵? 管家领着叶枫和崔贞爱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座布置得有如欧洲中世纪的宫廷面前,直接走了进去,崔贞爱看到仆人都是古罗马宫廷侍卫一样的打扮,有的竟然还戴着头盔立在那里,不由得苦笑,好家伙,这个拉图先生,难道把自己当作国王不成,只不过就算是国王,过的日子恐怕也是不过如此吧? 经过了大厅,管家带着叶枫和崔贞爱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些歉然道:“叶先生,主人还在见客,麻烦你在这等一下,我去通知他,好吗?” 叶枫点点头,崔贞爱看到管家走开,这才忍不住道:“看起来你好像混得不错?” “怎么说?”叶枫坐在这里,好像自己家一样,眉头扬了下,突然走到一副油画面前,颇有兴趣的观赏。 “这还用问,能让拉图先生在女儿生日宴会上,单独会见的,肯定不是简单人物。”崔贞爱虽然自我感觉是有钱人,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比较有钱的乞丐。 联系到叶枫的所作所为,崔贞爱看起来对叶枫更感兴趣,“还不知道叶先生什么身份?” “见笑,贵族。”叶枫笑答。 崔贞爱嗤之以鼻,“贵族?那又做什么买卖的?” 叶枫叹息一口气,“大小姐,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怎么?”崔贞爱有些奇怪。 “贵族嘛,所做的一切都是花钱的勾当。”叶枫淡淡道:“做买卖的那叫商人,称不上贵族的。” 第二十九节 狼吃草 叶枫说起贵族的时候,轻描淡写,崔贞爱听了却是好气又好笑,左看右看看不出叶枫哪里有一丝贵族的风范,他很像贵族,骑的那匹马耶! 看到叶枫注意到一面墙上的油画,并不把目光放到自己的身上,崔贞爱忍不住道:“叶枫,还要等多久,你来这里,不是专程来欣赏油画的吧?” “等一下不会死人的。”叶枫淡淡道:“只不过无知才会死人的。” “你说我无知?”崔贞爱忍不住的怒意。 “好好地看看这幅画,不多见的。”叶枫笑笑。 “看不出有什么名贵。”崔贞爱当然知道叶枫能注意的画,绝对不简单的,只是很可惜,她是学习企管出身的,你让她拿出一个酒店管理的计划,她可能毫不犹豫,但是对于这里的奢华和文化,她还是有些茫然和畏惧。 “这幅画的名字叫在维特尼的罂粟花田,莫奈画的。”叶枫看到崔贞爱茫然的表情,苦笑道:“看来是问道于盲了。” 这个崔贞爱倒是听懂了,不服气道:“莫奈怎么了,很有名吗?”看到叶枫望着自己的表情,崔贞爱想要在他脸上镶嵌个鞋印,“欧洲画家那么多,认识一两个很稀奇吗?我告诉你,有的时候,有些人,炫耀本身就是无知。” 叶枫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只不过炫耀的无知,总比无知的炫耀要强一些吧?” 崔贞爱为之语塞,感觉这个叶枫说话能够噎死人,叶枫却是摇头,在崔贞爱的眼中,吃了摇头丸的也不及他的可恶,“其实这幅画也不算贵,当初这幅画加上其余的三幅作价,也不过才1.6亿美元。” 崔贞爱差点摔个跟头,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一张画布上倒了点染料,弄的一塌糊涂,竟然比雪铁龙那大家伙还要高昂很多! 可是现在崔贞爱最少知道,叶枫不会是大雪天哄抬物价的人,一斤大葱可以卖个四十块,一瓶开水都要二十元,那对他没有什么意义,再说1.6亿美元在常人眼中是个天文数字,可是在欧洲酒业大亨拉图的眼中,实在也算不上什么。 “其实这幅画并没有什么。”叶枫笑笑,“你这段时间一定太关注家族纠纷,所以新闻看的少。” “又有什么新闻值得你关注的?”崔贞爱突然道:“拉图先生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我想去找古特。” 说了这句话的崔贞爱觉得自己毛病不轻,叶枫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你去找古特,我还要等拉图先生。” 崔贞爱眼珠一转,突然笑笑,“其实我也听过拉图先生的大名,但是一直无缘见面,这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对了,叶枫,你说的是什么新闻?” “那个新闻就是,前几天这幅画,连同另外的三幅,总造价一共1.6亿美元,被几名蒙面劫匪持枪抢走。那个展览馆警戒森严,却被那几个劫匪如入无人之境的,实在好笑。” 叶枫笑得很开心,崔贞爱听的很闹心,也有些揪心。 目瞪口呆地望着叶枫,崔贞爱小心翼翼地说道:“叶枫,你难道是说,这幅画是从展览馆抢来的,是贼赃?” “好像是。”叶枫还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崔贞爱有种想暴走的倾向,“那拉图先生让管家把我们带到这里,有什么意图?” “我怎么知道。”叶枫淡淡道:“这可能和某些人的心理有关,有些人呢,炫耀就是无知,有些人把抢劫当作是刺激。拉图先生可能有种暴力倾向,想和警方开战也说不定的。他把我带到这里,说不定是人以群分的缘故,也说不定,他信任我,知道我就算知道这幅画是抢的,也不会说出去的。” 崔贞爱知道他还在讥讽自己,却是无可辩解,一张脸变成了苦瓜,“那我呢?” “你是和我在一起,当然是一条船上的。”叶枫不急不缓,“你现在也不用担心性命的问题,拉图把我叫到这里,肯定是把我当作朋友。朋友呢,怎么会出卖?” 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有些古怪,他显然也知道,有的时候,朋友也是可以卖的,而且还可能卖个好价钱。 “那他要是不把你当作朋友呢?”崔贞爱终于明白叶枫这个贵族不是富贵的贵,而是刽子手的刽。他也做生意,只不过他做的多半都是无本的,空手套白狼的生意。 “那你还没有走进这间屋子之前,可能就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叶枫看了半晌名画,看起来罂粟花园里面的罂粟被他吸取个七七八八,飘飘欲仙地坐了下来。 崔贞爱却有点吃了摇头丸一样,头重脚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本来她想赌气冲出这里,只不过叶枫的一句马蜂窝实在有些吓人。她现在开始懊悔,自己已经要逃出狼窝,没有想到竟然入了虎穴。 房门响了下,崔贞爱屁股才着上凳子,就已经中箭兔子一样跳了起来,然后,她就看到了拉图。 说句实话,崔贞爱并没有看到过拉图,但是从来人举止从容,气度非凡的角度来看,此人不是拉图,天理不容! 拉图一出场,就给崔贞爱一个强烈的震撼,她感觉拉图很像拉登,只不过他比拉登要年轻一些,而且看起来也俊俏一些。可是让崔贞爱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拉图留着一把络腮胡,难道他觉得自己太过英俊,还是觉得自己不够拉风? 并没有察觉到崔贞爱的胡思乱想,拉图目光掠过崔贞爱,注视到叶枫的身上,嘴角浮出了动人的微笑,好像丈母娘看到了中意的女婿一样,然后,又来了个老丈人式的拥抱,夸张地说道:“叶枫,三年不见,你越发的英俊了。” 叶枫回之以礼,也是笑,“拉图先生的胡子看起来,倒是一点没有老。” “这么说,我别的地方老了?”拉图还是笑,让人看不出他笑的含义。 “那个嘛,要慢慢的接触才知道。”叶枫也是笑,笑容的深意云里藏着。 “这位是?”拉图好像这才注意崔贞爱的存在。 “我的合作伙伴,崔贞爱小姐。”叶枫终于为崔贞爱找了个合法的身份,不让她被遣送回国,这让崔贞爱舒了口气中后,高兴中又有点失望。 “合作伙伴?”拉图笑了起来,拉着叶枫的手,很亲密地坐了下来,“她和你合作?她不怕你把她卖了,还为你数钱?” “拉图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有没有那么可怕?”叶枫也是报以夸张的表情,让崔贞爱看到,觉得这两位演戏都是三流的手法。 “听贝宫说,你终于厌倦了当和尚的生活,重新还俗的。”拉图眯缝起眼睛,“小女的生日宴会,很荣幸得到你的参加。” “不然,其实我能接到拉图先生的邀请,才是真正的荣幸,我父亲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当和尚的人嘛?”叶枫看起来有些不满,顿了下,“只不过看起来,他和拉图先生你真是无话不说。” 拉图对于叶枫的这样回答看起来很满意,望了崔贞爱一眼,压低了声音,“其实当和尚不过是借口,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桃花运寸步不离的,这不才复出,身边就带个所谓的合作伙伴,哈哈,哈哈。” 看到了崔贞爱的脸色不善,拉图知趣的收住了话题,“这位崔小姐做的什么买卖,韩国人?” “她父亲是韩国当代总裁的崔胜希,这个拉图先生应该清楚吧?”叶枫和拉图扯完了交情,开始扯点闲话。 “崔胜希的女儿?崔贞爱?”拉图好像这才正式地看了崔贞爱一眼,“崔小姐,听说最近崔先生不幸过世,在这里,我是深表遗憾。” 本来一直怀疑拉图这种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名气,听他和叶枫的戏谑,好像就和两个猥琐男加宅男一样,听到这里,崔贞爱心情好过一些,但是表情只有更难过,“谢谢拉图先生的关心。” “但是我很奇怪。”拉图犹豫了下,“因为我管家给我的客人名单里面,有个金顺珍女士,还有尹昌白先生,他们好像也是当代公司的人?我不明白的是……” “那是我的继母,还有执行总裁。”崔贞爱的脸色有些异样。 拉图的试探很明显,金顺珍和尹昌白虽然有名气,不过在拉图的眼中还算不了什么,女儿的生日宴会,一方面是私人交际方面,另外也是和合作伙伴加强关系的手段,这些事情都是让管家来处理的,管家选择的当然都是公司的当权派,而不会关心一个黄毛丫头。 看到崔贞爱的表情,拉图眼中突然有了恍然,又望了叶枫一眼,笑了起来,转移了话题,“叶枫,你看这幅画怎么样?” 站了起来,拉着叶枫的手走到了叶枫刚才注意的那幅油画前,拉图眼中隐含深意。 “名画,很贵很麻烦。”叶枫给了个评价。 “哦。”拉图表情更加的古怪,“你真的有头脑,我一直都在和贝宫说,我别的倒不羡慕他,只是羡慕他有你这么个儿子,我却没有。” “不过拉图先生有天仙一样的苏菲公主,应了中国人的一句话,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叶枫不卑不亢。 “话是这么说,苏菲也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的生意迟早要交给她的,就像崔胜希一样。”拉图叹息一口气,若有深意地望了崔贞爱一眼,“我虽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不过若是有你这样的女婿,那也算我的福气。” 崔贞爱这次真的有些诧异,拉图是什么人物?法国的酒业大亨,自己领地中,有如国王一样!这个庄园的造价看起来,已经抵得上当代的总资产,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对叶枫这种人青睐有加?听他的口气,好像上杆子找叶枫当女婿? 叶枫说什么苏菲对他有意思的时候,崔贞爱还以为吐呀吐呀的,也就习惯了,可是她做梦估计都梦不到,她在机场为了躲避别人的追踪,随手抓住的一个年轻人,看起来,竟然很好很强大! “拉图先生真的说笑了,苏菲公主天仙一样,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的。”叶枫多少有些尴尬,却没有更进一步切入话题的打算。他当然知道父亲让他来的用意,只是可惜,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叶枫,“拉图先生让我看这幅画,不知道有什么用意没有?” “我也很奇怪这幅画的。”拉图倒也是见风使舵,“叶枫你是这个庄园里面,第三个看到这幅画的人。” “除了拉图先生,还有管家?”叶枫若有所思。 “不错,这是个秘密。”拉图望了崔贞爱一眼,“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最少在目前,我还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这幅画怎么到了拉图先生的手里?” “我也不知道,这幅画来到我手上,好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拉图的回答让崔贞爱想要吐血,几千万的东西,随随便便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好在拉图后面的回答让崔贞爱多少明白一些事实的真相,当然是不是真相,还是有待商酌的。 “这幅画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管家的车里。”拉图终于解释道:“上面还附有一封信,说着什么拉图先生,知道你喜欢,不成敬意。然后管家就交给了我,事情就这么简单。”拉图摊摊手,一副无奈的表情,“我记得自己当初在博物馆的时候,赞美过这幅画,也一直想买下来,但是人家不卖,我也就算了,可是我没有想到,这幅画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到了我手。” 崔贞爱心道,你自己抢的就自己抢的好了,怎么这么无赖,鬼才相信谁费力抢了一副千万的画免费送给你。 “叶枫,你说他们什么意思?”拉图有些征询的意味。 “我怎么知道。”叶枫懒洋洋地说,“说不定拉图先生是这些强盗的头,他们抢到了赃物,按道理是应该分给拉图先生几成贼赃才是。” 拉图先生倒是神色不变,打了个哈哈,“叶枫,你太高看我了,我可是正经商人。” 叶枫笑笑,“我这不过是个玩笑,我父亲目前很推崇拉图先生,拉图先生要不是正经商人,我今天怎么会来到这里?” 崔贞爱听着两只大灰狼讨论吃草的问题,不由想要打个哈欠,但内心却更加好奇二人到底有什么买卖,本来以为自己在场,是个灯泡,他们不会交谈正事的,没有想到自己一听,就已经听到了惊天大劫案。 欧洲名画被盗案是这段时间来,最大的艺术品被盗案,涉嫌金额之大,让人瞠目,崔贞爱怎么会不知道。她不知道的是,拉图在这里扮演的角色,是不是他所说得那么无辜?她其实很想离开,假装没有听到的,说一声我才路过,只是过来看看,牙还没刷呢。但是一想到叶枫的马蜂窝三个字,才明白自己虽然没有被打成马蜂窝,却已经和马蜂沆瀣一气了。 “贝宫还说过什么?”拉图提起叶贝宫的名字,亲昵的好像铁杆哥们一样。 “他说拉图先生最近好像遇到了点小麻烦?”叶枫笑道:“我听说最近拉图先生有利益的区域和葡萄园,暴动已经维持了很久,大约一年多了吧,而且看起来好像要失控的样子?” “这不是小麻烦,这是天大的麻烦。”拉图一脸的苦意,“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事态发展竟然已经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 “拉图先生在这些区域说话举足轻重,其实只要说句话,又有哪个肯不买你的面子?”叶枫有些不解问道。 崔贞爱听到这里又是一惊,想说我的来到这里不过路过,你们突然说起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大买卖,我吓的以后牙都不用刷了。 才听了个欧洲文艺品第一大劫案,这下又来个葡萄园大暴动,崔贞爱当初看新闻的时候,一直觉得有点远,却从没有想到主角离自己如此的近。 可是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上了贼船的后果,那就是上去容易,想要下去,估计只能去当海草喂鱼的。现在的她,只好能装作鸵鸟把脑袋埋在了沙子里面,一个人顾盼四顾,念着我没有听见,我没有听见。 “你有所不知。”拉图摇头,“其实叶枫,这件事的复杂远远超过外人的想像。唉。”拉图又叹气道:“不说也罢。” “是不是暴动是有人暗中操控?”叶枫态度诚恳道:“我听说这件事和意大利的伯纳家族有关?” 崔贞爱差点跳了起来,说一声,卖糕的,你们让不让我活了,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茶杯,竟然都有些颤抖,崔贞爱虽然是韩国人,却还听过说意大利的伯纳家族,那是一个很有悠久传统的家族,除了正事不做外,其余什么事情都做的。 暗杀,贩毒,洗钱无不用其至极,崔贞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说自己很正经的拉图,竟然会和黑手党扯上了关系。可是一看他的外貌,其实又想,他这个拉登样,不和黑手党扯上关系才怪。 拉图看起来很有些吃惊的样子,“这个你也知道,贝宫实在是神通广大。” 叶枫心里有些冷笑,却还是很恭敬的样子,“其实如果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我应该叫你一声世伯才对。” 拉图只是笑,笑的很低调。 “按理说呢,世伯说什么,我只有听的份,可是我对这些事情还想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你说。”拉图有些期待,“我可以不听任何人的看法,但知道你的,还是值得一听的。” “最近拉图先生的葡萄酒出口市场已经萎缩。”叶枫笑笑,“对于拉图先生这种做正经生意的,无疑是个利空的消息。主要是现在竞争多了,一统天下的局面不会再有,澳大利亚,智利,阿根廷,还有的南非葡萄牙等国家的出口量都是激增,对于拉图先生的生意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拉图点点头,表情其实并不急躁。 “更麻烦的是,去年秋天,法国的葡萄又是大丰收,丰收年对一些人来讲是好事,但是对拉图先生而言,绝对不是个好事情,因为拉图先生肯定知道,前年法国大部分的葡萄酒,很多还滞留在地窖中,薄利多销那种事情,不是拉图先生做的事情。所以现在高端葡萄酒市场虽然还是平稳,但不过是拉图先生争取的结果。” 拉图先生笑了起来,没有一丝的焦急,反倒很赞许的样子,“贝宫骗我。” “哦?”叶枫眉毛一扬,有些不解。 “你知道的比任何人都要多,你这样要是去出家,那么很多人和尚都得还俗的。”拉图说到这里,又叹息了一声,“其实我手下人才不少,可是像贤侄这样,实在少之又少。” 崔贞爱想说,这些我也略知一二的,可不可给我个机会先? 只不过开始那段开头实在有些吓人,崔贞爱现在置身事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考虑搅这趟浑水?更何况,叶枫说的,她是了解,但是却不懂得他说的意义。他们酒店的确会和这些人打交道,但只是负责砍价为酒店争取利益,其他的什么加拿大大家拿的,和他们毕竟关联很少。 “其实这些世伯肯定也知道。”叶枫不知不觉的改变了称呼,“我父亲说,世伯肯定也早有应对的措施,若是说做正经生意,世伯绝对有扭转乾坤的本事,只不过很可惜……” “可惜什么?”拉图还是笑容满面,只是双眼却眯缝起来,等待接招。 “只是可惜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人都是世伯这样的规规矩矩。”叶枫很惋惜,又有些厌恶的表情,“比如说这次的暴动,我听说就是有人收买伯纳家族,借以打击拉图先生的生意,这就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的!” “好一个是可忍,孰不可忍!”拉图差点拍案而起,说一句你大爷的,说的真对,“只是……” “其实我知道,对于这种事情,世伯不好出手解决,因为世伯是正经生意人。”叶枫终于说出了目的,“对付商业竞争,世伯是游刃有余,当然世伯不是不能对付这个,而是不屑,恰好呢,我们和伯纳家族有些往来,如果世伯需要的话,我可以代替家父向世伯应诺,让那些捣乱的,乖乖地滚回意大利去。” 第三十节 标新立异 韩国并非一个很有深度的国家,但是不能否认,很有野心。 相对于中国的洛阳,随便挖出一块砖都有几千年的历史而言,很多国家都比不起。 但是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吃老本,老本总有吃光的时候,这和坐吃山空一个道理。 崔贞爱觉得自己不如叶枫,这是无可否认,她没有坐吃山空的本钱。所以她尽量的保持低调,有些时候,不想自取其辱,最好的办法就是藏拙。 她好像不认识油画的样子,但能一口道破莫奈是欧洲的画家,而不说是非洲美洲南极洲的,这说明她对莫奈还是很有印象。可是崔贞爱并不想炫耀,让男人多说点,对她并没有损失,这和她不认为一幅这种画具备那么高昂的道理一个观念,她有自己的理念,有自己的价值观,而且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聪明女人会知道,虽然国际号召男女平等,虽然妇女顶上半边天,但那不过是个口号,真正实现起来,和母系社会的复兴差不多的艰难,这个世界,毕竟还是以男人为主导。 所以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在强势的男人面前,保持的笨一些。 一方面她是有求于人,第二,可以满足男人所谓的虚荣,第三,她不想争这些,也无力去争,其实叶枫说炫耀无知的时候,她就想说,哪种她都不会做,她知道她不会炫耀,她不知道,当然更不会去做!崔贞爱或许不是个好的总裁,但是她比很多人已经懂得了太多。 她一直保持缄默,显示自己小白兔的一面,小白兔当然不需要去畅谈天下大势的,它只需要保持可爱,保持软弱,保持人们对大灰狼的憎恶,这些已经足矣!其余的事情,有猎手去做,一个小白兔龇牙去恐吓大灰狼,那是很好笑的场面。 崔贞爱一直保持着这种姿态,她知道哪些叶枫听了会一笑了之,哪些男人听了会觉得不舒服,但是听到伯纳家族的时候,听到叶枫说把伯纳家族赶回意大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震撼,她终于发现,她认识的越多,她不知道的就越多。 所以她还是想说,你们继续,我只不过是路过。 “好,很好,只不过这么麻烦贤侄。”拉图若有所思,“不知道……” “这只不过是送给苏菲小姐的一个礼物,不成敬意。”叶枫望了那张画一眼,“这张画留在世伯这里也没用,不如让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拉图愣了一下,摸了摸拉风的胡子,“这倒真的是好主意。” 崔贞爱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高,比精神病院的楼顶还要高,她现在又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几千万的名画放到精神病院去,可是好在有一点值得高兴的是,拉图终于站了起来,拉住了叶枫的手,“走吧,正事谈完了,去见见苏菲,我可是一直瞒着她你来到这里的消息,不然的话,我们恐怕单独谈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也想见见苏菲小姐,看看她这几年是不是更漂亮了。”叶枫笑笑,“不过世伯,你还是去忙你的,我想你还有很多贵客需要谈谈。” 拉图拍拍叶枫的肩头,“你小子一直很另类,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什么时候变得低调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一会儿给苏菲个惊喜。” 出了门,找了个仆人,让她领着叶枫先去宴会厅,拉图又扫了崔贞爱一眼,这才转身离去,崔贞爱跟在叶枫的身边,多少有些胆战心惊,确认没有人窃听的时候,这才问了一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你认为呢?” “你们不怕我说出去?”崔贞爱忍不住再问。 无端的卷入了这个漩涡,崔贞爱说这句其实是有深意的,她只怕,若是外边真的有传言的话,叶枫和拉图会怀疑是她。 “有人会相信你?”叶枫笑笑,“再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那些应该说,哪些应该闭嘴的。拉图在你面前说这些,不是高看你,只是认为你根本无足轻重而已。”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崔贞爱不能不承认,叶枫说的的确有道理,二人边走边谈的功夫的,已经跟着仆人来到了宴会厅。 推开厚重金边的大门,一股热浪迎面而来,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满眼的纸醉金迷。 崔贞爱虽然是见多识广,派对宴会参加过不少,可是也不能不承认,这是她参加最奢华的一个宴会。 大厅近千平米,上下两层,灯光柔和,色彩多以暖色调为主,但是主要入眼的还是金色。 谁都会说,金色很俗,很没有品味,那些恨不得多长几个手指头,多长两个脖子,戴满金戒指如同手铐,项链如同锁链一样的人,无疑是忒俗的表现。 可是别人认为他们俗,那还是因为他们戴的不够多。 大厅里面,好像没有什么不是金色的,就算那个金字塔一样摆放的酒杯,底边都是金色的,一个招待坐在金色的高凳上,倾倒着一瓶又一瓶,血一样的葡萄酒。 送酒的盘子是金色的,木塞也是金色的,就算招待的工作服,看起来都是华贵非常! 血色的液体,顺着金字塔的顶尖蔓延了下来,浪漫多情,耀眼绚烂,瀑布般地奔泻! 崔贞爱到了这里,只觉得被金色的森严辉煌冲击的喘不过气来,她十分想和叶枫说一声,我要去洗手间看看,看看里面的马桶是不是也是镶金的。 但是一种压力沛然而来,那是一种奢华的压力,让她突然觉得,说话的声音,都是不由自主地小了八度,话到了嘴边,崔贞爱只是说了一句,“这里是个金库。” “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的现象。” 叶枫倒是宠辱不惊,看花开花落。见怪不怪的,挽着崔贞爱的手臂,踱到金字塔杯旁,不用伸手,仆人已经取过两杯,递到二人的手上。 这里的服务看起来并不华丽,却是无声无息的无微不至。 “表面?”崔贞爱喝了点红酒,感慨这一口就下去常人几个月的生活费的时候,忍不住的微笑,“难道不是金库?你看,杯子,桌子,盘子,吊灯,楼梯,反正是所有能用金子制作的东西,这里都已经做到,就是这一个宫殿,我想就算法国皇帝也是不过如此。” “这些不过是个工具。”叶枫笑笑,用举着杯子的手环视一指,动作堪称指点江山,“真正的财富是来的这些人。金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知道,欧洲,甚至是世界的风云人物,都以能到这里为荣,你接不到邀请很正常,因为你不够资格。你要知道,这里只是随便的一场谈话,可能就会关系到欧洲,亚洲两地的经济震荡,行业的兴衰垄断,联盟或者分裂……” 崔贞爱只能用酒堵住自己的嘴,她越来越不了解叶枫这个人物,只是机场随随便便拉着的一个人物,看起来吝啬鬼葛朗台一样的人物,竟然也好像很有背景?她以为当代集团已经很不错,她也想用当代的资产来诱惑叶枫,可是到了这种环境才发现是幼稚的想法。 一个韩国的当代,和这些人比,算不算牛车对跑车? 她的确不够资格,她不能不承认,因为这里的很多人,她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她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她的。 这些人物有的甚至会在欧美名人杂志上经常露面,到了这里,不过是个很低调,很不起眼的人物。她的当代,暂时还没有进军这里的想法,也是没有资格进军! “拉图先生看起来不过是个酒业大亨,你们当代集团却是亚洲赫赫有名的上市公司,供求双方来看,你们是甲方,按理说,应该是拉图先生去找他们才对。”叶枫嘴角一丝讥诮,“实际上,他们二人也不够资格到这里。他们来到了这里,想必也是走的不一样的路线,他们虽然有名,但是论起真正的名流,他们还是差的太远。用我们中国的话来说,他们不过是个暴发户,暴发户想要融入主流,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但是他们有头脑,已经未雨绸缪,开始向这条路发展。” 崔贞爱苦笑,眼睛的余光扫过去,低低的声音,“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不远处一男一女和身边的中年人道个歉,已经向这个方向走来。 女人穿着宫装盛服,挽个宫廷髻,脸上的粉饼看起来很高档,挡住了面部多余的表情,只留下个笑,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虽然年纪已经是徐娘半老,看起来却还是风韵犹存。 女人的身边是一个厚重的有如铝合钢板一样的男人,国字脸,肃穆严谨的表情,也是端着一杯葡萄酒,看起来像捧个炸弹一样的别扭。 “金顺珍和尹昌白?”叶枫不经意地望了一眼,目光却落在他们刚才离开的那个人身上。 “嗯。”崔贞爱点了下头,脸色有些苍白,却刻意的挺直了腰板。 “贞爱,你怎么会到这里?”金顺珍的目光掠过了叶枫,多少有些诧异的神色。 别人或许不明白什么,她却知道,为了参加这个宴会,她花费了多少心血。她来到这里,第一次没有想着那个让她闹心的继女,可是她找寻整个世界都不能把她抓回去的时候,却诧异的发现她蓦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继女身边的男人长得不错,看起来是个小白脸,想必仗着有点家世背景。金顺珍暗自的咒骂,婊子养的东西,为了点遗产,估计早把自己卖了。她倒是没有想到,二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不为了遗产,她也不至于和继女反目成仇。 人有的时候,总是觉得别人的可恨和老天的不公,那是因为很多情况,都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金顺珍没有时间考虑这种哲学问题,但是现在觉得有了麻烦。 这个男人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而且带着继女过来,多半是有点势力,只是自己怎么从继女的朋友圈子里面,并不知道有这个人物的存在? “我也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崔贞爱针尖麦芒,并不退让。或许她也隐忍了太久,或许叶枫的一句马蜂窝让她觉得,和马蜂做朋友也好过和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交往。 “我们当然受到了邀请。”金顺珍得意地晃了下请帖,“贞爱,你身体不好,这种聚会,并不适合你的,不如我找人,早点送你回韩国?” 金顺珍迈上前一步,眼中闪动着冰冷的寒芒,崔贞爱不由的胆怯,这种胆怯是由来已久,发自内心的。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种压力,可是父亲这颗大树轰然倒下的时候,她才发现世情的冷酷,谣言的可怕,在韩国的日子,那种让她几乎神经崩溃的压力再次的来到,说穿了,这还是实力上的差距。 崔贞爱觉得,她没有击败后母的实力,古特先生呢,好像并没有看到,可就算是看到了,他能接受自己的请求?崔贞爱心中没底,想着两个泥娃娃的可笑,觉得自己也和泥娃娃掉到江里一样,迟早会融化的无声无息,烂泥一样。 “我不回去。”崔贞爱用力地摇头,蓦然感觉自己的声音大了些,心中一寒,这些可能就会成为继母攻击自己的借口。 果不其然,金顺珍已经望向了尹昌白,“这孩子最近还是很伤心,没有恢复回来,你看,这种场合,她竟然大喊大叫的。” 尹昌白一直阴沉着脸,好像太阳和他有仇一样,听到这里,用韩语说了句,“夫人,要不我先送小姐回去?” “不。”崔贞爱脸色苍白,却已经抓住了叶枫的手,“我和叶先生在一起,除了跟着他,我哪里都不去。” “叶先生?”金顺珍望着叶枫的眼神好像望着幼稚园的孩子,“不知道这位先生贵姓?” “我倒觉得你还很伤心,没有恢复过来。崔小姐说的什么,你完全没有听到。你的耳部神经估计和大脑神经有些不协调。”叶枫把她的傲慢反击了回去,“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比格霍尔茨利精神病医院,虽然远了点,在瑞士,但是疗效还不错。” “是吗?你是那里出来的?” 敌人的朋友显然都是自己的敌人,金顺珍看着这小子护着崔贞爱就来气。看到他翩翩的风度很欠扁的样子,她很想给叶枫一鞋跟,只不过这是高档场合,她还是要保持风度。 “是呀,我是从那里出来,找一些适合的病人过去入住,其实我是个医生。”叶枫回答这些倒是轻车熟路,“没有想到碰到了夫人。” 金顺珍突然发现这小子用韩语比自己还要地道,忍不住的以为他是韩国人,“贞爱,你的朋友在国内,难道没有学会什么礼貌,不知道尊敬长辈的道理?” 崔贞爱握着叶枫的手,感觉底气慢慢的复苏,只是冷冷地说道:“你错了,这位叶先生,是中国人。” “中国人?”金顺珍撇撇嘴,“都是一些没有教养的人。” 叶枫目光一动,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凝望着金顺珍,“这位女士,我想你要为刚才说的那句话道歉。” “哦,道歉?”金顺珍很是傲慢,“你也配?” 叶枫笑了笑,活动了下手腕,“我很少打女人,但是不意味着我不打女人。” 金顺珍大笑了起来,忘记了这是个高档的场所,扭头望了眼尹昌白,“他竟然说要打我,你见过这么没有礼貌的中国人没有?” 尹昌白显然是和她一个战线的人,上前了一步,闸门一样地站在叶枫的面前,示威一样抖抖身上的虱子,“这位先生,我觉得应该是你,向这位女士道歉!你不知道,你说这种话,很不绅士?” “哦?我的确不是绅士,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绅士。”叶枫笑了起来,眯缝着眼睛望着尹昌白,“但是这句话不应该由你来说,你算哪头蒜?” “什么?”最后一句话叶枫是用汉语说的,尹昌白并没有听明白,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叶枫的意思。 右手一晃,叶枫一拳已经向尹昌白当面打来,尹昌白毕竟不是吃白饭长大的,身上的铝合钢板也是在健身房锻炼的结果,反应快捷,竟然还来得及挥胳膊来架叶枫的手臂。 叶枫早已惯用声东击西的把戏,右拳虚虚实实的,看到他伸臂来挡,左手已经无声无息的一记勾手,重重地击在他的下颌,尹昌白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退后了两步,还想勉强站住脚跟。叶枫却是借势上前,一转身,一个侧踢,重重地踹在尹昌白的胸前,这下子,就算是钢板都可能被踢倒,何况是个肉垫子。 尹昌白翻身向后倒下去的时候,撞在了那个金字塔形状的酒桌前面。紧接着,更壮观的场景出现,金字塔带着金黄色的血红倒了下来,‘乒乒乓乓’的有如贝多芬的第三交响乐! 英雄,饶命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尹昌白懵了,泡在一辈子也难得洗一次的高档葡萄酒浴中,脑袋一阵空白。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还有人敢在拉图的宴会上出手?! 尹昌白懵了的时候,金顺珍吃惊的丢失了声音,半晌找不回来,她和尹昌白一样的念头。 只是耳边都是乒乓的声响,奏鸣曲,小步舞曲,一直到了终曲,然后,所有的窃窃私语全部的不见,千米的大厅里面,突然只剩下难言的沉寂,还有的就是,莫名的惊诧。 叶枫竟然还是在微笑,仿佛不知道自己惹下多大的麻烦,他还有空从西服的上衣口袋掏出丝巾,擦了下手,目光已经刀剑一般地望着金顺珍,“金女士,如果你还不向我道歉,你恐怕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金顺珍没有道歉,只是尖叫了一声,扭头就跑,撞到了一个中年人的身上,抬头一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失声叫道:“朴先生,他疯了,这个人疯了。” 疯了的不是叶枫,看起来金顺珍好像失去了理智,那个朴先生人到中年,拇指上一个扳指,绿油油的看起来价格不菲,皱了下眉头,低声道:“金女士,你冷静一下。” 金顺珍很快冷静了下来,大厅的宾客都在诧异,却没有围了过来。一来他们都是文明人,不会像街头那些无聊的人一样,为了看个热闹,抛头颅,洒热血的在所不惜,二来他们都是冷静的人,不会把自己牵扯到这场莫名的漩涡里面。 “这位先生……”朴先生皱着眉头,看起来也有些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首先他比金顺珍清楚的是,来到这个宴会的,每个都是有背景的人,就算这小子鲁莽,可是难说他背后有什么势力,只是不等他再说下去,一个庄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朴先生心中一凛,霍然转身,发现拉图也如拉登一样的出场,当然也是和911一样,在爆炸后发表个声明,只不过他显然不会为此事负责! “拉图先生,这位先生,打了那位男士,惊吓了这位女士。”朴先生飞快地把形势介绍了一下,至于那个金字塔的酒杯倒塌了一地,不用问都知道谁的责任。 拉图终于皱了下眉头,上前了一步,抓住了叶枫的手,就在众人都以为,愤怒的主人会把这个鲁莽的客人丢出去喂狮子的时候,拉图说了一句让大家想去撞墙的话! “叶枫,你这家伙,总是喜欢标新立异,可是这次,你没有受伤吧?” 众人哗然,默然,朴先生扳指上的绿一下子转移到了脸上,然后他的额头上开始冒汗,瀑布汗…… 第三十一节 极美之星 崔贞爱觉得,就算耗子给猫当伴娘也没有这件事情疯狂了。 她想要抓狂,她也很兴奋,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没有想到叶枫轻易的做到,但是她明白,世界上很多事情,没有道理,只是讲究实力。 你有实力,你可以一手拿着胡萝卜,一手拿着大棒去打人,好的时候,能够争取很多盟友和一些忘记祖宗人的追捧,和你一块去为非作歹,就算差一些,也不过受到一些舆论的谴责而已。 只不过谴责向来不能让人掉肉的,大棒却是会打死人的。 拉图又说了一句,让朴先生抓狂的话,“叶枫,这些都是粗活,你让别人去做就好。你这种身份,怎么总是自己出手,若是伤到哪里,我怎么和你父亲交代?” 叶枫笑了下,在拉图耳边低声说了句,朴先生没有听到,拉图却是笑了起来,说了一句,“贤侄真幽默。” 崔贞爱离的近一些,听到叶枫说什么,不由脸红了一下,暗骂了一声无耻。 叶枫对拉图说的是,打人其实和做爱一样,看别人做的,哪如自己来的痛快,我可不是偷窥狂。 两个高尚男望了崔贞爱一眼,目光好像有些赤裸裸,崔贞爱知道掉入了狼窝,却只能腹中诋毁,这话她不敢说出来,正应了叶枫说的一样,她不够实力! 叶枫拿出大棒之后,又掏出个胡萝卜,只不过是给拉图的,金顺珍还不配。 “拉图先生,给你找麻烦了。” 拉图先生却是脸色一扳,扭头望向那个朴先生,“朴人杰,你介绍的人怎么回事,怎么会得罪叶先生?” “啊?”朴人杰显然也明白,道理和真理一样,都是在少数人手里,“这个,我,我不清楚他们怎么发生冲突的。” 朴人杰开始的时候,是想替金顺珍出头的,金顺珍和尹昌白是经过他的关系来到这里的,不给金顺珍的面子,就是不给他朴人杰的面子,不给朴人杰的面子,按照朴人杰的想法,就是不给拉图先生面子。 但是眼下看到拉图先生的表情,和科索沃一样,无论面子还是地盘,都已经宣告从他这里独立了出去,朴人杰现在觉得自己就和过江的泥菩萨一样,只想自保了。 “叶先生刚才,不是,是金女士好像言语不算恭敬。”朴人杰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转了540度的圈,好在找到了北,“对于这点,我深表歉意。” “你道歉不管用的,犯错的又不是你。”叶枫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让一旁的崔贞爱看到了,没有花痴一样的贴上来说一句,先生你好棒,她心中只有更加的恐怖。 这个叶枫不是才子,他简直就是恐怖分子嘛。 “不错,谁犯错,谁道歉。”拉图先生站在了叶枫的这边,向周围的宾客释放着几个信号,第一,他是讲道理的,第二,他和叶枫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 “是,是,拉图先生说得没错。”朴人杰觉得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连连点头,后退了一步,却把金顺珍推到了幕前。 本来以为拉图先生和拉登不同,多少代表正义的,金顺珍正在等着理呢,没有想到等到了恐怖主义,有些愕然的被朴人杰拉到了拉图面前,听到自己依赖的人说了一句,“金女士,你应该向这位叶先生道歉。” 无助地望着身边的男人,发现没有一个同情自己,金顺珍终于知道了什么,只能压低了声音,“叶先生,我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叶枫把手放到了耳边,有些大声。 “我向你正式道歉。我错了。”金顺珍眼中好像有了泪花,怒视了叶枫身边的崔贞爱一眼,不用问,这个男人为了一点小事,大张旗鼓的,肯定是为了继女出头。 崔贞爱惶恐中有了一丝快意,这里不黄,但是很暴力,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看到继母落魄的样子,可是她绝对不会同情。 叶枫摆摆手,“乱说话和乱吃药一样,后果都是严重的,金女士,你也就是碰到我这种讲道理的人,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后果。我们中国人都是很有礼貌的,也是大度的,对于你这次的失礼,我不会深究的。” 金顺珍的脸和猴屁股一样,咬着牙,只是说不出话来,拉图却是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朴先生,你可以带这位女士休息一下了。” “是,是。”朴先生看起来也是个土豪劣绅的性质,见到皇太子也是没辙,只不过这次拉图先生对自己还算客气的,只好苦笑望了一眼金顺珍,“金女士,我们先去休息。” “没事了。”拉图拍拍手,仆人早已无声无息的涌上,把地上的葡萄酒,碎玻璃什么的清扫一空,不大的功夫,又一座金字塔般的酒杯摆了起来。 拉图的手下看起来和拉图拉登一样,都是低调而极有效率,抹平了痕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刚才不过是一场误会。”拉图拉住叶枫的手,看起来温柔多情,走到宾客的面前,“可能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位叶先生,不过我想以后,很多人都会认识的,现在,我正式宣布,叶枫先生,正式成为拉图集团在欧洲酒业的合作伙伴。” 掌声伴着不解响了起来,叶枫看起来很低调的笑,只是刚才他造成的那一幕,相信很多人很多年都是无法忘记。 叶贝宫没有明说,却也知道,这次叶枫的复出不会让他失望。其实金顺珍的猜想并不正确,叶枫这次出手并非为了崔贞爱出头! 为了女人大打出手的,不过是个混混,成不了气候,这个叶枫比谁都明白,他能忍的时候,绝对会忍,但是要发飙的时候,比任何人来的都要猛烈。 既然要发飙,就不如强势发飙,给在场的宾客来个视觉冲击效果。 三年了,足足三年了,三年来,改变的不多,改变的实在也太多,叶枫现在已经不需要以前的低调,他现在的任务是要做回以前那个纨绔才子,那个纨绔才子做事,就要万人瞩目。 他爱国当然是有的,只不过更大的原因是他选了一个时机,做了一件让众人侧目的事情。 他要向关注他的,没有关注他的,想要陷害他的,想要巴结他的宣布,叶枫回来了!以前那个纨绔才子,一点不变。 他现在说的每句话,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他代表着整个家族的利益,代表叶贝宫的精明,沈爷的尊严,沈门的今后走向,沈门的不可侵犯。 他不能失败,他失败的后果很严重,除了死,已经没有什么能洗刷耻辱。上次他没有败,他赢了,最少从表面来看,他赢了!虽然叶枫自己认为,他在情感上,已经输的一败涂地,可是在别人眼中,他赢的很漂亮。 叶枫说过,自己是一把枪,但是他无疑是最好的枪,也是最好用的枪。 拉图绝对配合叶枫的举动,叶枫的强势对于他也是有很大的帮助。 叶枫,拉图,叶贝宫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和合作,实在不用说得太明白。 拉图在欧洲呼风唤雨,在亚洲也是一个极强的幕后推手,他说做正经生意的,脑袋被驴踢了的人才会相信。没有人做正经生意,能做到他这种势力的,传说他和山姆大叔都有关系,有人说他是犹太人推出来的又一个商业奇才,类似叶贝宫在沈门的性质。无论是什么背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在黑道上绝对不比白道混的差,这也是很多人畏惧他的原因。 其实黑白两道已经很难分清,山姆大叔看起来是白道,可是他现在正在以着黑帮作风主宰世界! 从这个角度来看,山姆大叔也应该在教父世界占据一席之地。他手下的风格也酷似杀手的作风。芝加哥黑社会,杀人王卡彭的一句话,好话一筐,不如手枪一把的名言,已经成为山姆大叔的手下拉姆斯菲尔德的口头禅。而布什的另外一个手下,也就是副国防部长沃尔福威茨,一直建议山姆大叔,要证明,你的朋友将得到你的保护,你的敌人将受到惩罚,而那些拒绝支持你的人将后悔他们的所作所为! 这句话说得很黑很社会,却不是沃尔福威茨的发明,而是犹太智囊兰斯基,对真正黑社会,现代有组织犯罪之父,卢西安诺说的话。 黑白岂是那么容易分得清楚的,叶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明白这次为期一年多的暴动多半就是拉图自己搞出来的。 意大利的黑手党虽然不差,可是拉图不见得对付不了他们,但是这一年来,他还是任由暴动延续,并不加控制,他不是控制不了,而是借这个机会向政府施压,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只要他支持的人能够顺利平息这场暴动,无疑为他政治上捞取一个很有分量的筹码,他政治上有筹码,生意上肯定更顺利!可是现在平息的时机已经成熟,叶贝宫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这才让叶枫插手。 叶枫既然插手,看起来是随意,却已经经过多方势力千算万算,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但是眼下不是成功不成功的问题,而是时机的问题。他提出帮助拉图解决伯纳家族,只不过释放一个信号,沈门想要和拉图家族合作,叶贝宫在向拉图示好。 拉图应允了,这就代表拉图家族接受沈门的合作邀请,也代表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暴乱实在已经经历太长的时间,无论民众还是政府,都已经开始厌倦,暴乱一定要平息,关键是谁来平息! 实力代表一切,沈门虽然主要的势力是在东南亚,但是在英国,在欧洲,也是很有市场,拉图当然明白一家坐大也不是好事,多个盟友做挡箭牌也是聪明人做的事情,山姆大叔就算拳头硬,大棒长,还不是积极主动的去拉拢盟友和替死鬼? 所以拉图借眼下的这个机会,正式的宣布,拉图家族和沈门正式合作,他不认为叶枫不够实力,因为他知道,叶枫已经可以代表沈门,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也是一样! 这本来就是双赢,金顺珍在这里充当了一把小卒,无关轻重的小卒,没有她,总有另外一个替死鬼出现,或许另外一种宣布方式。当然王八之气一现,是不是有美女倒贴,那都是额外的话题和花絮,并不在二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拉图拉着叶枫绕场了一圈,让人感觉他才是这场生日宴会的主角,崔贞爱是叶枫的合作伙伴,也只能被叶枫拉着,绕场一圈,接受众人的目光和猜测。 叶枫一脚踢出个未来,看起来年轻有为,这就让众人再也不敢轻视年轻的崔贞爱。 虽然崔贞爱始终没有被拉图介绍过,可是在老虎旁边的狐狸都有着无比的威严,众人都在暗自猜测,这不知道是哪个千金名媛,看她神色倒不倨傲,看起来比叶枫那小子好了很多,不想和沈门和拉图家族为敌的,已经开始打起了崔贞爱的主意。 当然这种主意只是限于生意合作,而非其他。崔贞爱在那暴力男的身边,很少有人敢打崔贞爱别的主意。 崔贞爱茫然地跟着拉图和叶枫,听着他们二人的不卑不亢,所说所交往的都是自己平日只能在报刊杂志上看到的人物,不由惶惶,只是看到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崔贞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心中已经有些亮堂,她从这里看出了生机和希望! 等到拉图先生转身去迎接女儿的时候,崔贞爱飞快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男人喜欢自作多情,女人也是如此,金顺珍认为叶枫出头是为了崔贞爱,崔贞爱何尝不觉得如此,她突然有些感悟,叶枫在为自己默默的付出,虽然他一直没有说什么。 她今日在叶枫的身边露面,就意味着拉图和叶枫都当了自己的保护伞,这个道理她懂。既然如此,他们实在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他们已经在向别人宣布,他们的朋友将得到他们的保护,他们的敌人肯定会受到惩罚,而那些拒绝支持他们的人,将后悔他们的所作所为! 当代集团的确不小,他们的盟友也不少,但是今天的事情只要在这个圈子传出去,崔贞爱已经开始设想,所有金顺珍的朋友,大部分都会倒戈,而以前还在彷徨的朋友,只有后悔没有早一日来到崔贞爱的身边。 叶枫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他的目光已经顺着华丽的楼梯望上去,那里拉图正在挽着一个女人的手臂走了下来。 拉图如同神父般的庄严和慈爱,女人看起来像天使一样的圣洁和纯真,她全身其实并没有什么看起来特别耀眼的东西,最少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显得质朴了很多。 可是崔贞爱看得出来,女人的身上穿的任何东西,都是经过意大利顶级设计师亲手设计! 女人长得不像拉图,当然也不像拉登,像这两个长相的女人估计会志愿去当人体炸弹。可是她的一双眼眸却是和父亲十分的相似,深邃的有如清澈的海水。 她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是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并非挑逗,而是圣洁,很多男人面对她,感受的只是居高在上,不可攀折。 很少有男人对这样的女人产生非分之想,女人地位太低了,引不起男人的兴趣,地位太高了,其实也一样。因为很多时候,男人的自卑心理都在作怪。 本来苏菲小姐下楼的时候,还有几个世家子弟想要当一把护花使者的,只是很多人的余光还是望着叶枫,谁都在看着这个花花大少的举动。 没有人敢和他竞争,无疑在拉图的眼中,这个年轻人很有分量,虽然有些人还是不知道叶枫这小子到底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有些人,已经开始悄悄地退后。 退后的人望着叶枫的眼神很复杂,有敬畏,也有憎恶,有欣赏,也有的是鄙夷…… 崔贞爱目光从苏菲公主的身上转移到叶枫的身上,看到叶枫望着苏菲的眼神,她的心就有些不自在,她看得出来,叶枫认识苏菲公主。崔贞爱虽然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可是还是不能不服气苏菲公主,她和苏菲完全没有可比性,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后天的刻意雕琢一丝不见。 叶枫不负众望的让很多人大失所望,他大步向前走了几步,极为绅士的仰望着苏菲…… 公主露出了甜甜的笑,极为匹配甜心的这个称号,礼貌而又矜持地伸出手来,上面戴着丝绸般光滑的手套,更衬托出手指的纤纤,公主的娇贵。 叶枫礼貌的托着她的手,轻吻了下,这才笑道:“公主,三年不见,你越发的漂亮了。” 叶枫说的很平淡,却让别人看起来很真诚,崔贞爱只是暗恨这小子做什么都有一套,做什么看起来都是轻车熟路。他其实只要站在那里,就有无数女人的青睐,他这么主动的示好,就算是公主,估计也会化成水的。 苏菲比别人想像的要矜持,笑容还是淡淡的,“叶少,你也越发的年轻英俊了。” 眼中露出了很古怪的神色,苏菲那一刻,好像有些迷离。 三年的时光,在叶枫的身上,并没有留下苍老,却已经留下了男人成熟的刻痕。他看起来还是三年前的叶枫,甚至脸上没有多了一丝皱纹,只是眼神中,少了一丝张扬,多了一份沉稳,少了些许骄傲,多了几丝睿智。 “公主,生日快乐。”叶枫笑着拿出一个盒子,弹开了盒盖。 四周都是一些低低的惊叹声,崔贞爱然后就看到了一枚钻戒。 钻戒美人一样,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面,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面,凸现它的与众不同。 崔贞爱当然知道,钻戒的颜色是评定钻石品质和价值的重要因素,虽然各国有着不同的分级制度,但是都是从无色开始。 无色的钻戒虽然很高贵,但是从崔贞爱的角度来看,其实并不算美丽,但是叶枫手中的那枚淡蓝色的钻戒让她看到,目光却不由不被它那一刻的华美而吸引。 那是‘极美之星’! 崔贞爱一眼就已经认了出来,‘极美之星’产自南非,当初她在杂志上见过,报价已经接近两百万美金,那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钻戒,期冀结婚的那一天,由心爱的人戴上,白马王子和灰姑娘一样的浪漫。 可是崔贞爱从来没有想到,会很快亲自看到它,看到它被一个男人戴在另外一个女人的手上。 公主接受着骑士的尊敬和敬仰,满意地看着手指上的钻戒,陡然在楼梯上旋转一周,白色的晚礼服莲花一样的盛开,等到花落的时候,苏菲已经到了叶枫的面前,低声浅笑,“亲爱的,谢谢你。” 公主垫起了脚尖,在叶枫脸颊上飞快的亲吻一下,紧接着,是如雷般热烈的掌声。王子公主都是幸福的,也都没有注意到角落处,有一双忧郁阴暗的眼神望着他们…… 外国人是浪漫的,多情的。最少甜心,达令,亲爱的,虔诚的几个字在中国人耳朵里面听到,想要呕吐的字眼,在外语中都是变得顺其自然。 公主的一句亲爱的,一个飞吻看起来都是有着法国人浪漫的特点和自然,还有美国人的独立平等的精神,可是她的一举一动,加上叶枫的若有深意,都是让旁人忍不住的遐想。 崔贞爱的遐想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她这个人在这里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可是在场的一些商业巨头却是忍不住的联想,不认识叶枫的,只是觉得这回公主真的鲜花插上了牛粪,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吃牛粪长大的,怎么有这么浓重的狗屎运。 可是认识叶枫的,都是忍不住的叹气,很多都是敏感的意识到,这枚极美之星多半是沈门和拉图家族联姻的信号,沈门已经够嚣张,这下又来了个拉图家族,很多人的日子会好过起来,不过也有更多人的日子更加的难过。 接下来的场景奢华而又寻常,奢华是指苏菲生日细节,所有的规格完全是按照公主过生日来庆祝。寻常是说,所有的情节都能在电视电影中的庆典中看到,当然这种寻常,本身也是一种不寻常。 崔贞爱看着只能叹息,大厅的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来了一只乐队,崔贞爱虽然不认识,但是四周有不少宾客认识,都说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知名演奏家。 爱乐乐团叶枫当然知道,上次巡回演出到了中国内地,陈小青和叶枫还去高雅的欣赏一回。 只不过崔贞爱当然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当初一票难求的乐团,如今会和街头乐手一样,上这里为一个人来演奏。奢华和高雅到了这里,只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点缀,她以前一直都以为,已经是上流社会的人物,如今一看,才发现自己还是在中下游的。 乐声一起,崔贞爱只想躲的远一些,舞曲是宫廷经典音乐,苏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华美的宫廷盛装,约请跳舞的第一个对象不是叶枫,而是她的父亲。 这很正常,宾客都是不知不觉的围成了个圆圈,轻声的赞美,这是宾客应尽的义务,也是他们和拉图家族打好基础的必备礼节。 一曲终了,潮水般的掌声响了起来,接下来响起的音乐是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崔贞爱忍不住又躲远了一些,她只能藏拙,苏菲宫廷舞跳的有模有样,崔贞爱并不诧异,因为她有家世,而且肯定经过宫廷舞教师调教过,她是那种古典的美人,这些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可是让崔贞爱诧异的是,叶枫竟然也跳的有模有样。 公主邀请的是王子,看起来比起灰姑娘和泥小子的情节,差了些激动人心,但是更加的门当户对。叶枫如今看来,真的除了生孩子,别的都是略有涉猎,只不过刚才苏菲和父亲跳舞的时候,场里只有两个,等到和叶枫跳舞的时候,有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加入了进去,崔贞爱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看到叶枫和苏菲卿卿我我的,多少有些不是味道。 曾几何时,她已经习惯,被人群星环月一样的关注,可是在这里,她却是连星都算不上。 拿起一杯红酒,品了一下,崔贞爱只觉得酒是苦的,完全没有以前品赏的味道,喝酒当然和心情有关,她现在心情按理说,应该不错的,继母得到了教训,她却可能凭借这次宴会,争取到更多的力量,只不过一想到叶枫说什么公主对他有意思,拉图说如果叶枫做他女婿的话,崔贞爱就觉得和吃了个苍蝇一样的难受。 难道自己竟然爱上了他?崔贞爱想到这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是花痴,也有过男朋友,可是她从来不觉得爱情会来的这么突然和迅猛,自己都在想什么,崔贞爱摇摇头,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年轻人,温文尔雅,笑着说道:“坐这里,可以吗?” 崔贞爱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周围空座不少,这人却只是找这个位置,来意值得考究,只是这里随便任何人,她都知道,肯定有背景,所以倒也不反对地点点头,“请坐。” “崔小姐,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你的大名,却是无缘相见。”那人一开口就让崔贞爱心中一凛,因为这里除了叶枫,还有继母那帮人,知道她底细的很少,这人一口道破她的身份,让她不能不心生警觉。 “你是?” “崔小姐不要误会,我叫秋梦白,现在是新加坡晨星集团的副总裁。”那人倒是恭敬有礼,伸手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崔贞爱。 秋梦白的彬彬有礼让崔贞爱多少有了些好感,听到晨星集团的时候,感觉有些耳熟,却忘记到底是做什么的。 “其实在宴会前,我已经和贵公司的金女士,还有尹先生交谈过。”秋梦白倒是直言不讳,“听说崔先生不幸过世?”见到崔贞爱缓缓点头,秋梦白换了副哀伤的面孔,“知道这个消息,我们晨星集团也很难过,当初还送了花圈过去,因为崔先生的过世,和当代集团的合作计划也因此搁浅。” “哦?”崔贞爱多少明白了这位的意图。 “可是现在,我们虽然为崔先生的过世而遗憾,却庆幸有机会和崔小姐合作。”秋梦白一副得知我幸,不得我命的架势。 “哦?”崔贞爱有些苦笑,不知道是真是假。 “崔小姐对这个计划还不清楚,或者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晨星?”秋梦白倒是善解人意。 “不错,的确很抱歉,对于贵公司,我是一无所知,至于两个公司的计划……”崔贞爱有些尴尬。 “哦,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秋梦白有些恍然地笑了起来,“看起来金女士实在太操劳了一些,很多方面,还没有让崔小姐接手的打算,以前不清楚,现在知道崔小姐这么的精明能干,倒让我觉得可惜了一些,崔小姐如果肯接手的话,我们恐怕会有更好的合作。” 崔贞爱一怔,转瞬兴奋,她总算明白了什么是名人效应! 第三十二节 交换条件 叶枫和拉图都是名人,他们身边有光环,被他们照耀的,也有荣光。 崔贞爱终于发现,天空虽然没有一声巨响,但是她崔贞爱却开始闪亮登场! 听到合作这句话,崔贞爱才感觉这小子终于说了句让她高兴的话,“可是我现在资质还不够的” “不够?怎么会?”秋梦白留心观察崔贞爱的脸色,“其实可以的话,我们晨星公司,一定会站在崔小姐的这一边。” 秋梦白说的很含糊,崔贞爱却是听的很明白,压制住了内心的狂喜,崔贞爱淡淡道:“你们开始合作的对象是金女士,这样多少有些不好吧?” 她不称什么母亲,直接称呼女士,其中的恩怨瞎子都看得出来,秋梦白如何不知。 “其实说句实话,我们和崔小姐合作,主要是看重了崔小姐的实力。”秋梦白笑了笑,有些暧昧,“和叶少在一起的人,我们相信,肯定也非池中之物。” “叶少是谁?”崔贞爱忍不住问了一句,问了之后就有些后悔,果然秋梦白看她的眼神很怪异,突然又有些醒悟,“崔小姐和叶少,也就是和叶枫先生,认识没有多久?” 看到秋梦白怪异的眼神,崔贞爱心中突然领悟了过来,觉得很不舒服。很显然,这个叶枫,也就是秋梦白口中的叶少,身边从来都是不缺少女人的,她崔贞爱,如今看来,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虽然心里不舒服,崔贞爱还是不能拂袖离去,无论别人怎么误解她,可是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的,不过几天,不过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说到不错两个字的时候,崔贞爱脸皮有些发烧,觉得自己和那些出来卖的,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叶枫既然是这种人,她还说关系不错,不错到什么地步? 已经觉察到叶枫的为人有些不堪,和她平日的观念大相径庭,可是崔贞爱还是想别人把他们二人提及在一起,又真的有些好奇叶枫的为人,看了下四周,发现苏菲公主几乎融化的冰淇淋一样,软到了叶枫的身上,不由暗自的咬牙,“秋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叶少到底什么背景,我看你,你们都对他很畏惧?” 秋梦白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叶少这个人,并非我有资格评价的。” 崔贞爱差点跳了起来,想要说一声,“他难道是皇上?” 只是回忆起和叶枫的一点一滴,一举一动,崔贞爱忍不住的悲哀,叶枫他做的每件事,好像都让人无可挑剔,或者是,无从挑剔,不等她再想,秋梦白好像读懂了她的心思,缓缓道:“能和拉图先生并驾齐驱,携手合作,不是皇帝也差不多的。” 崔贞爱无语。 秋梦白有些艳羡,又有些嫉妒,伸手一指大厅内的宾客,“这里的人,任何人出去,在欧亚两地都可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却都很荣幸来参加拉图先生的宴会,这已经很说明问题。到现在为止,你除了看到拉图先生对叶少另眼相看外,见到别人有类似的待遇没有?” 崔贞爱默然。 “其实我来到这里是求崔贞爱小姐一件事情。”秋梦白笑容不减,终于说明了用意。 “求我?”崔贞爱蓦然有种受宠若惊的心情,“我能帮助你什么?” “刚才叶少踢倒尹昌白先生,崔小姐想必看到了。”秋梦白支支吾吾。 “怎么了?”崔贞爱脸色有些阴沉,“你觉得叶少做错了?” “不是,不是。”秋梦白慌忙摆手,让崔贞爱忍不住的感慨万千,这个叶少,只手遮天了,别人不要说和他作对,就是说他的坏话都是不敢的,“只是刚才那个朴人杰先生,其实和我有些关系。” 崔贞爱有些茫然,“那又如何?” “朴先生觉得刚才做的不妥,引起了拉图先生的不满,还有叶少可能也很不满意。”秋梦白苦笑道:“其实我们和当代,只不过是商业合作的关系,当初并不知道崔小姐和叶少认识,支持崔小姐和支持金女士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区别和选择。” 崔贞爱终于明白这个秋梦白为什么主动过来,为什么说要支持自己,只是感慨的时候,又有些骇然,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你支持我的条件,就是让我和叶枫说说,让他不要责怪你的朋友朴人杰?” “不是,不是。”秋梦白连连摆手,“我们支持崔小姐是无条件的,崔小姐说不说,都不会影响我们合作的。” “你们合作什么?”一个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秋梦白吓的差点跳了起来,扭头一看,脖子差点没有扭回来,“叶少。” “哦?你是?”叶枫望了秋梦白一眼,“你姓秋?” 秋梦白吃了一惊,“叶少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叶少笑眯眯的不知道想着什么,看了一下座位,“我坐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秋梦白只能说,“哪里,哪里,这是我的荣幸。” 刚才他见到崔贞爱的时候,气度从容,不急不缓,看起来风度翩翩,可是见到了叶枫后,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的,没有一刻消停。 叶枫缓缓地坐了下来,“你是新加坡晨星集团的?” “是。”秋梦白一凛。 “秋晨星是你的父亲,你是他的二儿子?”叶枫又问,看起来好像秋梦白的长辈。 “是。”秋梦白忍不住地问,“叶少,你见过我?” “我当然见过你。”叶枫淡淡的笑,“我记得四年前,我去晨星的时候,和你父亲在台上坐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第二排的左手第三个?你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改变。” 秋梦白愣了一下,想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那一刻,相当的复杂。 “叶少真的好记性。” “不是我好记性,只不过当时你父亲特意提起了你一下,指给我看,说以后让我多,多留心你一下,只是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年。我老了,可是你还很年轻。”叶枫还是笑的很随意,多少有些感慨,只不过就算崔贞爱也是心中惊骇莫名,四年前只是随意的一瞥,到现在还能记得,这人是天才还是鬼才? 秋梦白苦笑道:“叶少如果都说自己老了,恐怕这里都是土埋半截的。” 叶枫却是笑了笑,端起一杯红酒饮了下去,站了起来,用力拍拍秋梦白的肩头,“你错了,这里的确都是土埋半截的,只有你这种人,才算是年轻有为。” “啊?”秋梦白有些激动,本来若是别的人和他说这些话,以他的狂傲,多半当他是放屁,可是叶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实在和别人不同,这句话在他心中掀起的波澜实在不小,叶枫拍拍他的肩头,别人或许觉得有些老气横秋,他却觉得无比荣耀。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叶枫嘴角一丝古怪,“这位崔小姐,我的朋友。” “叶少,我知道。”秋梦白倒是一愣。 “我要离开欧洲了。”叶枫笑笑,“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啊?”秋梦白又是愣了一下,才想问什么,叶枫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秋梦白,还有一脸愕然的崔贞爱。 …… 澳门。 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让人不能不想到这里的博彩业。 澳门的博彩业在1847年在葡萄牙的管理下,开始合法化。从那以后,澳门以‘东方蒙地卡罗’之名为世界所知。 蒙地卡罗与其说是赌城,不如说是赌国,因为赌城已经占据了摩纳哥的大半国土,只不过澳门还是称为赌城更适合些,但是它显然和蒙地卡罗一样,目前规模日益完善,可以和美国的拉斯维加斯的博彩业相提并论。 但是很多时候,这些不过是字面上的文章,真正是否相若,或许只有那些世界级别的王公贵族,富商名士才更有资格评述。 水浒三杰不是王公贵族,也不是什么富商名士,只不过这个王公贵族和富商名士的旅游地,销金窝和避难所,他们也有幸地踩了一脚。 “老大,你来过这里吗?”宋公明少了些羽扇纶巾,神色竟然也多了一份激动,吸了一口气,感觉里面含金量都是十足的。 “我听过。”史禁不慌不忙。 “我也听过。”林通忍不住的来了一句,“没有听过的是聋子。” 史禁有些郁闷,没有高山,显不出平地的,以前他是老大的时候,那家伙,老二老三什么时候不都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只不过自从叶老大横空出世,一脚踢出个未来后,事情的变化完全开始走样变形了。 第三十三节 澳门 史禁当然不知道自己一语中的,叶枫更喜欢用脚一些,他不久前也在欧洲踢出了个名堂。他那一脚踢出后,很多人都已经知道,那个花花大少,纨绔才子回来了,有如胡汉三一样。 这个出手效果竟然,其实和气势王八之气完全没有关系,最关键的一点是要掌握时机,才能给对手最胆战心惊的效果,叶枫复出的时机,有如很多娱乐圈明星一样,向来有多少人默默的制造。 叶枫自从当了老大后,史禁这座老大的高山看起来就像喜马拉雅亿万年前,已经变成了海峡,不能再低,只有更低。宋公明倒是不动声色的冷嘲热讽,这个林通,擀面杖一样,每次说出话来,都能噎死个人。 “我以前觉得,只有那些贪官才能到澳门的。”林通脚踏实地,大有气吞山河的架势,“没有想到我这辈子,也能有幸到此一游。” “老三说得不错。”宋公明也是感慨万千,“NND的,内地的贪官就是爽,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包二奶养小蜜,时不时的还觉不够刺激,又来这里潇洒一把,一赌就是百万千万。内地大把大把的钱都通过这里走了出去,抓不到的就过着逍遥自在,神仙一样的日子,就算抓到了,也不过是在局子里面蹲个几年十几年的,老子如果能够这么逍遥,也会贪的。” “所以你一直都没有贪的资本。”老大冷冷的笑,“人家总算奋斗了之后,才会想到贪,哪里像你,只会空想不知道奋斗,我告诉你,就算贪污,也得有贪污的实力,你以为是个人就行吗?” “老大,今天吃药了?”宋公明倒是一愣,本以为大伙同仇敌忾的仇富一下,痛快痛快嘴,没有想到竟然冒出了个不和谐的音调。 “我不用吃药。”史禁发泄了一通,感觉舒服了很多。很多人都是这样,不是为了事实真理而反对,而只是为了反对而发对,如果宋公明赞美贪官,他史老大肯定也是第一个反对。 “别扯了,老大呢?” 林通忍不住地问了下,“他让我们在大三巴牌坊等,怎么现在还见不到踪影。” 看着牌坊顶部高高在上的十字架,林通犹大一样的胆怯,“大哥,二哥,你们带钱了吗?” “带什么钱。”史禁倒是满不在乎,“我们这次是公费。” “为什么要公费,怎么个公费法,公费干什么?”宋公明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其实对于这次澳门游,宋公明和林通都是一头的雾水,感觉天上掉了馅饼,正好砸到了他们脑袋上。叶枫开了个公司,不久倒闭了,去了夜总会当个总经理,不久被炒鱿鱼了,三个人如同迷途的羔羊,没娘的孩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史禁有张卡,好像会下蛋的金鹅,关键的时候,总能取点钱出来。 本来宋公明和林通都是有些感动,觉得这位老大把自己棺材本拿出来,为了接济两个兄弟,史禁也是一直的高深莫测,后来一次酒后失言才露了底,原来叶总虽然走了,可是还是关心他们三个滴。 每个月,史老大这个卡上都会自动转过一笔钱来,虽然不算多,可是三个人吃饭还是不成问题,这些钱当然不是银行的转账系统出现了漏洞,提款机出了错误,需要他们坐牢判刑去补偿,而是叶枫给他们三个兄弟开的工资。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两个兄弟差点把一直伪装成耶稣的犹大给钉到十字架上去,看到了大三巴牌坊的十字架,林通其实还是有这个冲动的。 这次来澳门,也是没有丝毫消息的,有一天史老大竟然兴致勃勃地说,两位兄弟,我带你们去澳门。两个兄弟听到并没有什么冲动,去澳门当乞丐,和在这里当乞丐没有什么区别。无奈之下,史老大只能再次吐露实情,叶枫让他们去做事,一切手续都准备好了,只是人去就行。 宋公明和林通这才起身,史老大的面子可以不给,叶老大的面子却不能不给,因为不给叶老大的面子,可能把你打出屎老大来,反之则不然。 史禁对于宋公明的三个提问,一个都是答不出,他也不明白叶枫什么意思。他莫名其妙收到一封快件,里面有三个人的证件,然后接到叶枫一个电话,让他们去澳门,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让他们觉得莫名其妙。 “当然是贪官做啥,我们做啥!”史禁四下张望,看着游客的脸孔,发现每个人脸上好像都写着廉政公署四个大字。 “贪官可以拿上亿去赌,我们拿什么?把你当猪肉卖了吗?现在二师兄的肉可没有那么贵了。”林通忍不住地问。 宋公明看来和屠夫一样,怒目圆睁,史禁却有些冒汗,不要说上亿,就算上千他都赌不起,那还是人民币。 “我们拿五十万美金去赌。” “我们哪里来的五十万?”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问完了才发现说话的不是三兄弟的任何一个,霍然转身,有些惊喜的如同见到了亲人一样,“叶总,你来了?” 一辆黑色的奔驰无声无息地停到他们的身边,叶枫从车窗探出头来,挥了下手,“上车。” 三人面面相觑,又有点欣喜若狂,宋公明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史老大被奔驰震惊的不得了,虽然他也知道,奔驰在富贵人眼中,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车,可是他却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辈子有坐进去的荣耀。 副驾驶的位置让宋公明坐了,史禁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敢抢自己的风头,这个老二,脑后有反骨,和那个魏延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讪讪的坐到后排,史老大第一个开始吹捧,“叶总,这些日子不见,档次上来了,开奔驰了。” “我们要低调。”叶枫叹息一声,打着方向盘,“这是我在这里,能找到的最低档的车子。” 三兄弟无语,林通冒出一句话,“老大,租的吧?” 叶枫笑笑,“几天不见,老三倒是聪明了很多。” 宋公明忍不住地问,“叶总,你把我们三兄弟找来,能做什么?你说的拿五十万美金赌,是不是关于那个吉雅夫人的事情,我们的金点子公司还没有倒闭?” 叶枫点点头,“几天不见,老二也聪明了很多。” 史禁一听,这个郁闷,岂止是个愁字了得,老大老二老三都有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位置,老四?他给架空了? 叶枫看了下宋公明黑色的西装,洗的有些发白,有些心痛的样子,“这么聪明的人,穿衣服怎么看起来一点气派都没有。” “不是穿起来没有气派,这实在是我能找到的,最合体的西装。”宋公明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若有深意地说道:“叶总,我们几个兄弟出来,其实也不想给你丢脸的。但是史老大他说钱得计算着用,我们要去买点撑场面的衣服,也就几百块钱,可是史老大就是死活不肯。” “是呀,是呀。”林通连连点头,“每次我们出门吃早饭,叶总,你也知道,我这个块头大,吃的也就多,可是我总和史老大吃的一样的分量,叶总,你说说……” “不错,狮子怎么能和兔子吃一样的分量。”叶枫不动声色地说了句,让林通红光满面,顾盼自雄,只不过他后一句差点让林通吐血,“只不过谁是狮子,谁是兔子,还是有待研究。” 林通挺挺胸,看到史老大望着自己,百足之虫一样,倒是不敢再撩拨,叶枫很有些感慨地说,“其实作为一个真正的老总,是应该为员工谋取正当的福利,那种只知道克扣的老总,显然不是好老总。” 宋公明和林通都是连连点头,等待下文,史禁搞不懂叶枫是自我批评还是批评自我,倒也不好插嘴,他现在算不算好领导? “看到你们连身好点的衣服,几百块的标准,都不能达到,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叶枫四下望了望,“不如一会儿,我先带你们去挑选一身衣服?” “那多不好意思。”林通说了一句,被史禁掐了一把,“叶总,那是不好意思,怎么能麻烦老板你亲自去,你把钱给我们就行。” 本来以为叶总向来比葛朗台还铁公鸡,没有想到他一手开车,一手打开右手旁边的一个暗门,‘啪’的一声响,宋公明‘啊’的一声,再也没有动静。 史禁和林通不明白怎么回事,凑过头去,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铜臭熏晕了过去。 暗格不算大,可是也绝对不小,都本来是个储物的地方,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里面是一沓沓的钱,花花绿绿的,史禁想说一句,我的妈呀,哪来的这么多钱,吓的人小心扑通扑通地跳,可是我喜欢。 第三十四节 维护世界和平 看到一堆钱能够砸死个人,水浒三杰都是呼吸急促,仿佛看到了初恋了一样,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叶总,这,这,这是什么?”宋公明毕竟是二师兄,见过大场面,丢失的声音思维找了回来,磕磕巴巴的问。 “这当然是钱。”林通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港币。” “我呸,别拿村长不当干部,这是美元。”史禁见过大世面,当初用越南盾装成美元骗换老头老太太人民币的时候,同伙当初就拿出了一张向他炫耀,所以他倒认得。 “不错。”叶枫笑着点点头,从暗格里面抽出了三沓,扔给了三人一人一沓,“每人一万美元。” “啊?%¥#@” 三人捧着一沓钱,都和捧着炸弹一样,林通吃吃的问,“叶总,怎么了,要散伙吗?” “乌鸦嘴。”史禁和宋公明用没有拿钱的手敲了林通一个爆栗,生怕敲丢了一张美刀,那可是天大的损失,三人的眼睛都好使,认得美元上写着100的数字,一张一百美元的?我的老天,三人暗暗咋舌,虽然知道叶枫总是能别人所不能,可是一出手,就扔出将近三十万人民币,这也太大方了吧? “当然给你们换行头的。”叶枫目视前方,不急不缓,看不出什么表情,“一会儿我带你们到一家商场,既然你们不想让我操劳,那就自己去买吧。” 三人面面相觑,突然不约而同地说道:“叶总,你让我们三个做什么,火里火里去得,水里水里去得的。” “你们三个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叶枫一句话让他们郁闷的够呛。 只不过转瞬叶枫笑了笑,让他们心里舒坦了不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不要动气。” “怎么会,怎么会。”史禁三人讪讪的笑,脸色多少有些异样。 叶枫看到三人的表情,突然一踩油门,把车子停到了道边,正色道:“现在我随便说一句,你们就不能沉得住气,以后怎么和我办大事?” 史禁一下子心花怒放,“叶总,你说我们以后和你混?” “不错。”叶枫缓缓道:“我现在找不到可用的人手,其实我实话告诉你们,当公司老总不过是我的表面身份,其实我是个……” 史禁差点说出,你难道是个研究僧?只是看到叶枫扭头四下望了眼,神色慎重的样子,倒不好开玩笑,“叶总,如果事关重大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宋公明突然说了一句,觉得拿钱的手有些发烫。 “你们呢?想不想听?”叶枫望了二人一眼,神情淡淡,“我从来不勉强别人做事,如果你们真的不想跟我,现在就可以拿钱走人了。” 三人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叶枫有点不同,他以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傻很天真,怎么今天看起来,竟然有种很暴力很强大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三人之后过了很久才想明白,那是一种老大风范,真正黑社会老大的风范,龙哥如果和叶总一比,提鞋都不配的。 “走什么走。”史禁脑筋不快,却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叶总,我管你是做什么的,我只知道,跟着你混没错。” 宋公明犹豫一下,却是望向了老三,“林通还有个妈。叶总,如果可以的话,而且很危险,那他是不是可以不参加?” “那你呢?”叶枫凝望着宋公明,若有所思,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光棍一根。”宋公明摇摇头,“这辈子如果没有碰到叶总,也就这么混下去了,人活着,总要有点追求的是不是?都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的,我和叶总在一起,倒很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也跟着叶总。”林通终于说道:“我妈有钱就行,我妹年纪不小了,迟早要嫁人。”扬扬手中的美元,林通问道:“叶总,一美元多少人民币?” 三人差点晕倒,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他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你手上的差不多有八万人民币吧。”叶枫倒没有什么诧异。 虽然知道一万美元不少,可是听到叶枫这么说的时候,三人还是忍不住的震撼,八万,对他们来说,称得上一个天文数字。叶枫随手给他们,不过是给他们打点下行头? “这些钱,都是给我的?”林通满脸通红。 “哦?”叶枫笑笑,“当然。” “那能不能再给我一沓?”林通突然道。 史禁和宋公明差点晕倒,叶枫还是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望着林通,“为什么要多给你一沓?” “说句实在话,叶总,我觉得自己没用。”林通咬着牙,望着暗格里面的钱,“抢银行的事情不敢做,做正经事情又不会,说句实话,我没有什么技术,也就一身力气可以卖,如果出去打工,一辈子可能都攒不了二十万的。” “哦?”叶枫扬扬眉毛,“那又如何?” “我想说的其实就是。”林通艰难的咽口唾沫,“叶总,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也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再给我一万美金,让我安顿好老妈,我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理。” 史禁和宋公明不由的愣住,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种想法。 叶枫握着方向盘,手指轻轻地敲动,若有所思,半晌才道:“如果你真的这种想法,我就不能再多给你一万美金。” 看到林通脸上失望的神情,叶枫沉声道:“这并非我舍不得这一万美金,也不是觉得你不值,而是既然我找你做事,就是觉得你肯定要比这值的多,我不是开慈善堂的,你把命给我什么用?我要的是你好好地活下去,我用钱不是买你的命,而是买你的能力。” 林通愣住,“叶总,我除了命,难道还有别的地方值这么多?我是粗人,识字不多,你不要骗我。” 叶枫转过身来,隔着座位拍拍林通的肩头,“我只能告诉你,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只是能不能发挥出来而已。” “叶总既然说,那我们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史禁哈哈大笑起来,“叶总你说的话,我喜欢。不过叶总,买衣服之前,你总要说说,到底让我们做些什么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叶枫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吉雅夫人你们肯定还记得?” “当然当然。”宋公明连连点头,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刚才我不是说了,老大一说五十万美金,我就想到了那件事情。” “吉雅夫人其实就在澳门。” “我们去调查她丈夫的死因?”宋公明再次猜测。 “不错。”叶枫点点头,“出手给五十万定金查凶手的,想想都不是简单人物,她的丈夫既然被人杀了,想想就是件很复杂的买卖。这个调查的工作不是危险,是相当的危险,你们只要用脑袋想想就明白,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啊?!@@#¥%@” 三个手下本来被叶枫的一番煽情所感动,听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又有些发白。 “我呢,其实出钱给你们买衣服,你们也不用太感动。”叶枫淡淡的笑,又恢复到原先那种玩世不恭,“因为你们现在在我身边,不像以前。从你们穿上用我的钱买的衣服之后,你们死亡的概率就大幅度的提高。我虽然不会让你们去送死,可是我实在不敢保证你们能长命百岁。” “那有什么问题?”史禁摇头,“叶总,你不知道你这么一说,我们反倒知道你对我们的好,出门都可能被车撞死,在家都可能遇上地震的,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做什么大事。” “史老大说得不错。”林通连连点头,“二哥又是光棍一根,叶总,你找我们三兄弟,算找对人了,我们和你,火里……” “水里火里都去得吧?”叶枫笑着摆手,踩动油门,再次发动了车子,喃喃自语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你们水里火里去的机会多了。” 宋公明目光一闪,“叶总,吉雅夫人丈夫在哪里死的?” “就在澳门。” “那吉雅夫人为什么要去内地找你破案?”宋公明望着叶枫,“刚才叶总说你做生意不过是你表面的身份,那你实际,又是做什么的?” “我做的生意,向来都是偏门。”叶枫望着前方,“只不过我的生意,向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呢,这次主要任务,其实是来维护东南亚和平的。” 第三十五节 三大吝啬鬼 “我呸。” “我倒!” “叶总,你真能开玩笑。” 听到叶枫说什么维护世界和平,三人都是脸露不屑和不信,觉得叶总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冷面笑匠的角色,却没有注意到叶枫也是在笑,只是眼中却有了一丝深意。 开车停到了一家商场前,叶枫挥手让三人下车去采购,自己只是倚在车边,拿出一根烟,却只是嗅嗅,并没有点燃,看似无心却在有意的观察过往的人群。 他的目光海水一样的幽深,最少在此刻,谁都想不到他到底想着什么。 处理完欧洲的一些事情,更准确地说,是代表沈门,也是代表父亲,和拉图先生进行欧洲方面合作事宜的初步探讨,顺带也解决了崔贞爱的家族危机,叶枫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澳门。 欧洲方面事情的处理,叶枫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家族经过反复的计算,他只不过算是一个代表人,进行关键的会话,其余大量的工作都是由别人来处理。 叶少看起来风光无限,只不过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风光竟然和傀儡有些仿佛,他只是沿着沈爷和父亲给铺好的路一步步地走,看起来巅峰风光无限,只是他已经有些厌倦。 但是澳门的事情和欧洲不同,已经开始危机重重,他既然开始揭别人的底,就要提防别人要他的命,叶少这两个字并非不死的代名词。 找来了水浒三杰,只是源于叶枫灵机一动,这次行动,他想要几个生面孔参与进来,他并不想害水浒三杰,无论如何,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叶枫终于发现,其实很多人和他一样,都是可以改变的。 当初一拳打倒了林通,叶枫并不后悔,毕竟这种人敲诈为生,给他个教训是应该的。以前的叶少,对于这种人物,向来都是嗤之以鼻,他认为这种人该死,那这种人就算不死,也是差不多的。可是这三年的时光毕竟和他以前的圈子大不一样,叶枫开始去接触以前他碰不到的群体,他发现有个名人说得不错,人都是逼出来的,很幽默,很实际,却也很无奈。 如果能有选择做好人的机会,有多少人喜欢去为恶?叶枫不清楚这个概率,但是他知道,很多人的确是无法做好人的。他们受着太多的世俗偏见,而这种压力就和他叶少的身份一样,很重很重,让人难以摆脱。 他选择了接受水浒三杰三个人,只不过觉得这三人值得他给这个机会,当然,这个机会有些危险的,但是人活着,什么不危险? 让三人独立去买服装,叶枫已经想到,他们可能胆怯,他们可能有些后悔,他们或许会当逃兵!要是以前的叶枫,绝对不能容忍手下畏畏缩缩,可是现在,就算水浒三杰真的当了逃兵,他也不会责怪他们,他希望他们走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水浒三杰毕竟没有当逃兵。 只不过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叶枫看他们的眼神和看逃兵没有什么区别。 “叶总,怎么了?”史禁当先问道。 叶枫看了半天,有些疑惑,“你买了什么?” 扯了扯领带,史禁有些得意的笑,“叶总看不出来?” 叶枫看着他洗的缩水,和黄毛丫头发育不良头发一样的领带,不由得问,“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就带着这条领带?” “领带当然还是原先的,只不过叶总,look。”史禁一扯领带,露出了崭新的领带夹,“我买了这个,不便宜呢,足足要了我六十美元。” 史禁看起来很兴奋,虽然只花了六十美元,但他可是第一次,嗯,是第一次用美元付账,也是第一次买这么贵的领带夹。他很是肉痛,因为这六十美元,他足足可以买三套他穿的西装,但是在商场,他实在买不到更便宜的东西。 商场不打折,但是打人,或者说是宰人更恰当一些,史禁不想做个冤大头。 叶枫无奈的眼神望到了宋公明的身上,特意翻了下他的领带,没有发现他的领带夹,忍不住地问,“老二,你买了什么?” “叶总,你瞧。”宋公明差点把腿搬到肩头,来一个高难动作,“什么头的皮鞋,名牌。” 叶枫倒是多少有些诧异,“很贵吧?” “四百八十刀。”宋公明得意扬扬,叶枫拍拍他的肩头,才要说老二,够气魄,你比老大有档次,林通的一句话打消了叶枫夸奖的念头,“叶总,你别听他吹,这牌子是档次不错,不过是断码的减价货,我们都找不到合适尺码的,就二哥的脚有合适的。” 叶枫叹息一声,无奈的目光望向了林通,从头找到脚,从脚看到头,又让林通转了两个身,终于还是认输,“老三,你买了什么?” 林通突然做了一个让叶枫想去撞车的举动,他开始解裤腰带。 看到周围看他们的眼神都是怪异无比,叶枫只能止住他的荒诞做法,“我知道了,你多半买了什么屁儿卡裆的内裤,我知道了,老三,你不用脱下来给我看了。很高档,很高档,我喜欢。” “不是内裤,不是内裤。”林通连连摇头,“叶总,是皮带。” 林通终于把裤腰带的抽出来,递给叶枫看,叶枫只是担心他裤子会不会掉下来,只不过很不错,那种恐怖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看着手中的皮带,叶枫很想拿这根皮带勒死这三个,“我给了你们三万美金,你们就给我买了这三个东西,穿在身上?” 三人面面相觑,都是苦笑,“叶总,你也知道,我们上不了台面。商场那东西又是宰人没有商量,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做那种冤大头的,这些钱,留着多好。” “是呀。”林通终于又把裤腰带系上,赔着笑脸,“叶总,你说说,我如果把这一万美金邮给我妈,她不开心的病马上就好?” 叶枫看了三人半晌,突然有些感动,他们虽然小气,可是他们实在比一些人强上太多,重重地拍了下林通的肩头,差点把他桩子一样的打入地下,“你们很不错,只不过这身行头还是不行的,走吧,我去帮你们选选衣服。” 三人的一番小动作落在了空处,不由有些失望,叶枫带着他们重新走进了商场,刚才三人如同做贼一样的,东摸一下,西看一眼,售货小姐一上前,三人就做鸟兽状,这次卷土重来,自然招到别人的白眼。 只不过叶枫到底还是叶枫,出手不凡,挑挑拣拣,指指点点,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身边最少围上了四名销售小姐,还有一名销售部的经理! 有钱人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尤其是大手笔的客户,刚才三人猥琐的有如偷窥狂,自然不受人喜欢,叶枫这一会的功夫,已经花掉了将近两万美金,虽然不能说一掷千金,却也不算多见,自然受到商家的欢迎。 众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叶枫鞍前马后的转,水浒三杰终于才明白,钱不是自己那么花滴。 钱要像叶枫这么花,才是对的嘛。 只不过这种流水一样的花钱,实在是让三人胆战心惊。 三人都是捏着自己口袋那点钱,鼓鼓的,硬硬的还在,只不过都想着一会不知道会到谁的口袋中,不由表面风光,内心黯然不舍。 叶枫考虑的比女人还要细致,差点把三人的内裤都换了一遍,等到三人走了出来,几乎桩子一样,不会走路。 销售经理不明白叶枫是干什么,可是知道他很有钱,一口一个叶总的叫着,看着三人出来,忍不住的赞叹,“叶总的手下就是不一样,叶总当然也不一样,说句实话,像叶总这样大方的老板,我真的头一次见到。” “感觉怎么样?”叶枫望了三人,目光多少有些满意,这才有点派头嘛,出来混,衣装最重要。 “感觉怎么就是别扭。” 史禁胳膊都不敢动,生怕弄皱了衣服,“叶总,这么贵的衣服,你让我穿,实在是糟蹋了。” 销售经理也是这么认为,只不过他当然还是赔笑说,“这位先生说笑了,衣服做出来,不就是穿的,我觉得,这身衣服虽然很合体,不过呢,那是有先生穿起来的缘故。” “你可真会说话。”史禁有些叹息,又觉得富人就是好,受到别人尊敬和拍马屁的感觉,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这是几位先生的衣服。”销售小姐捧着一堆衣服,被怪味熏的有些皱眉,还是脸含笑容。 “老二,老三……”史禁快步上前,想要招呼兄弟把旧衣服分一下,叶枫却是伸手拉住了他,掏出一张百元的钞票,递给了销售小姐,“小姐,麻烦你,把这些扔掉,谢谢。” 第三十六节 亡者之气 “啊?” “哦?” “嗯!” 听到叶枫掏出一百美元,让小姐扔掉几件还可以回收的东西,几个人不同的表情。 销售小姐看着叶枫的眼神,实在有点挡不住的架势,稍微涨红了脸,“先生,我这就去,只不过,不用钱,免费服务。” “那怎么好意思。”叶枫强行的把钞票塞到销售小姐的手中,笑了下,“烦劳你了,这是你应该得的酬劳。” 林通咽了下口水,望见钞票长个翅膀,忽忽悠悠的飞走,大为肉痛。这个叶总,现在好了,现在阔了,现在嚣张的让人看着,真的拉风! “叶先生,你不买点什么?”销售经理眼珠子有如高度近视般,鼓了起来,猜不透这小子的门路,难道他是个BL,或者,他这几个手下是鸭子,花了重本,是去做公关的? 现在男女平等的,所以既然女人可以做公关,当然男人也可以,只不过这三位的面相,销售经理无言地摇头,看上他们的富婆,也要有一定的勇气才行。 叶枫看了一下身上的服装,淡淡问道:“你觉得我需要在这里买什么?” 销售经理有些郁闷,叶枫的确很狂,但是他实在有狂傲的本钱,他这一身行头,看起来并不出色,只是销售经理眼睛不瘸,看出来都是顶级货色。说句实话,这个商场的服装在水浒三杰眼中,很高档,可是和叶枫身上的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档次。 或许看出了销售经理的尴尬,叶枫有些善解人意地看了下十指,“好像还缺个戒指,就在这里买吧。” “好,好,这边请,这边请。”销售经理一脸马屁的把叶枫请到了珠宝专区,主动热忱的换取叶枫的笑容,这次叶枫倒是很低调,只不过选个几万人民币的白金戒指,没有镶钻,用他的话来说,他更喜欢质朴一些的,那更适合他的风格。 虽然没有选择太贵的戒指,可是没有任何人觉得叶枫是吹牛,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已经证明了,这位已经不需要吹牛来炫耀。随手花个几十万的都是和玩耍一样的人并不需要吹牛,只需要马来拍他就行的。 付账的时候,让水浒三杰舒了口长气,因为叶枫并没有动用给他们的钱。虽然就算叶枫要他们付账,他们也是不能拒绝的。 叶枫只不过是用信用卡付账的,这让水浒三杰又长了见识,原来有钱人买东西,向来不用现金的。不过叶枫还是支出了一些现金,每个过来服务的人员,都有小费,等到四人转身离去,不见踪迹的时候,销售人员都是啧啧称奇,不由自主地赞叹,这才是真正有品味,有礼貌的世家子弟。不像某些所谓贵宾,服务稍微不满,就是叫嚣着投诉凸现所谓的尊严,叶枫的这种尊严,给别人的,或者说留给自己的,是自然而然! 沙滩赌场。 澳门的赌场很多,沙滩不算是太大,但是也不算小,不过它经营的年限并不算太长,在很多赌客眼中,算不上有名。 但是很多时候,和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一个道理,看一个赌场有没有实力,向来也不是看年限的。 沙滩赌场很多台面都是不限赌注,这让人赌起来很过瘾,开饭馆的不怕大肚汉,开赌场的当然也不怕财神爷的。 叶枫来到沙滩赌场的时候,看起来倒不像财神爷,他像个土鳖。 很久没有戴上的黑边眼镜又架到了鼻梁上,脖子上却挂了个明晃晃的大约能有3K的金项链,里面是铜芯还是铁胆有待考证,穿个花花公子的服装,略微的敞开些衣衫,没有什么胸毛可以露出来。叼着个雪茄烟,云山雾罩的如同个蛤蟆在打哈欠,嘴角还有两撇小胡子,估计山羊要控诉他侵犯肖像权。手下的跟班倒是比他顺眼,横眉立目的,咧嘴一笑,露出一颗金牙,耀人眼目,手中拎着一个黑皮箱子,不用问,装的不会是报纸。 林通看到叶枫的造型,有些郁闷,看起来叶总是觉得自己太帅,只想把自己往丑里打扮,只不过就算如此,自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叶总浑身散发着亡者之气呢? 林通对于此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他总有个不详的预兆,当然,水浒三杰都是如此,他们实在心中没底。但是昨天在五星级大饭店睡了一晚,奢华尊贵的如在云端,却也觉得,就算明天死了,这辈子也值的。 心中惴惴的四下张望,有如才过门的小媳妇一样,叶枫咳嗽了一声,林通听到耳边,这才挺直了腰板,顾盼自雄起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来到这里,就是大爷,怎么总是猥猥琐琐的。”叶枫两撇山羊胡子,鬓角不知道摸了点什么,有些灰白,看起来三十出头不到五十的样子。 他这套装扮,有着二十岁的嚣张,三十岁的容貌,四十岁的谈吐,五十岁的头发,加到一起,估计就算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都不如他讨厌。 “那不是当孙子当习惯了。”林通呲着金牙,有些胆怯,一直怀疑自己提的箱子是炸弹,这次是来杀身成仁的,“叶总,箱子里面是什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你昨天和老大老二说了那么久,说些什么?” “不关你事。”叶枫给了他个简单明了的回答,没有告诉他箱子里面是什么,却从箱子里面掏出了两沓美元,交给了林通,“去换筹码。” “我去?”林通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胆怯和无奈。他害怕情有可原,别看他五大三粗的,但是到了这种场合,还是忍不住地打怵,因为这是个他完全陌生的环境。 “当然是你去,难道是我?” “可是我不会。” “你没有嘴吗?”叶枫嘴上叼着雪茄,看起来这招好像从斐少爷那里学会的,“其实嘴都不用,看到那个窗口没有。”叶枫指着一个窗口,“就是那里,你丢钱进去,就有筹码出来,你丢筹码进去,就会有钱出来。” “就这么简单?” “当然,你以为多复杂?”叶枫淡淡道:“你要知道,来到这里赌的,比你没有文化的要多得多,太复杂了,反倒把人拒之门外,赌客是来赌的,可不是千里迢迢来当会计。” 叶枫觉得林通孺子可教,所以放心地让他去换筹码,可是等到他换回筹码的时候,忍不住地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林通捧着一堆小筹码,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自然引起无数人的侧目,他没有注意到那是什么表情,多半是艳羡吧,“叶总,你的两万美金换来好多呢。” 叶枫盯着白痴一样地望着他,“你换这么多小筹码干什么,打老虎吗?” “那个,这不是多吗?”林通张嘴没有好话,“其实叶总,十赌九输的,我们换多一些,输的慢一些。” 用力地拍拍林通的肩头,叶枫只是说一句,“林通,谢谢你。” 林通兴奋的满脸红光,“叶总,你和我客气什么,咱们谁和谁呀,实在亲戚嘛。” 叶枫很想把这个实在的亲戚打成空心的,低头看了下时间,皱了下眉头,“我们来的有些早。” 做贼一样地望了下四周,林通压低了声音,“叶总,老大和老二干什么去了?” “我怎么知道。”叶枫有些无奈,“我给了他们五十万美元,他们携款潜逃了也说不定。” “五十万?”林通吃惊的差点吃下了舌头,只不过叶枫已经向赌场的老虎机专区走了过去。 任何一家赌场中,老虎机无疑都是很流行,也很大众化的一种博彩游戏,第一,投注较小,第二,操作简单。有的运气好,压中了赔率高的,没准能够小赚一笔,实在是老少皆宜的赌博方式。 只不过老少皆宜,林通竟然也不会,他只是看到叶枫找个凳子坐了下来,然后把一堆筹码放身边一方,就开始往投币口放筹码,进进出出的循环个不停。 叶枫拍到手掌有些发酸的时候,才想起有个林通在旁边看着,叹息一口气,站了起来,“你来。” “叶总,我不会。” “我教你。” 叶枫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聊,这个老虎机毫无技巧可言,纯粹是运气的成分,他本来想到这里大赌一场,却没有想到一来就开始做起体力活。 他的一张牌都是几万元的起价,从来没有想到为几块钱忙得不亦乐乎。 “我会输。”林通讪讪,“你的钱,我输了多不好。” “我就是让你输。”叶枫望着足足有一千美元的小筹码,有些皱眉,大略的给林通讲了下规则,这个游戏实在不复杂,林通不聪明,但是也不能算笨,很快地就已经玩的津津有味。叶枫却已经叼着雪茄烟走了出去。 第三十七节 意外收获 出了赌场后,叶枫看了下时间,宋公明和史禁早就应该来到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踪影,难道真的携款潜逃? 叶枫摇摇头,苦笑下,好像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等到走到了门外的时候,才看到匆忙赶过来的宋公明和史禁两人,满头大汗的,不由皱了下眉头。 二人看到了叶枫,和他闪到了一个角落,史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叶,叶总……” “被打劫了?”叶枫忍不住地问,看到宋公明手中倒有皮箱,不像出意外的样子。 “不是,不是,NND的,这个地方不好找。”史禁终于顺过气来,“你和老三出门后,我们按照你的吩咐,等了半个小时出大酒店,然后到处找公交站牌,准备坐公车……” “等等。”叶枫差点想掐死史禁,他就这点没有吩咐到,“你们两个拿着五十万美金,坐公车来的?” 宋公明也连连点头,“是呀,不就是为了给叶总你省点?” “给叶总省点当然不是目的,关键是叶总没有给打的的钱。”史禁补充了一句。 叶枫终于明白了,碰到三个兢兢业业,勤俭持家的好兄弟,看来以后任何计划,这点特质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 “坐公车坐错了方向,然后打的回来的。本来想省一些,反倒陪了两倍的路费。”史禁一句话让叶枫失语,看到叶枫想要杀人的表情,宋公明终于转移了叶枫的注意,“叶总,计划还执行不?” “为什么不呢?”叶枫差点哭了出来,“两位老大,我昨天和你们说三遍的,你们都记得吧?” “都记得,都记得。”史禁连连点头,“不就是庄家……” “记得就行。”叶枫伸手掩住了史禁的嘴,四下望了眼,“拜托老大你嘴上有个把门的。” “那我们先进去?”宋公明倒还镇静,“换筹码,然后按计划行事?” “ok,ok。”叶枫向他们挥挥手,“你们记得,这次如果砸了,没有下次的,你们随便找什么撞死就行,不要在我面前添堵了。” 掐别人脖子一样的掐着雪茄烟,叶枫又重重地吸了两口,这才平稳了一下要抓狂的心情,走回到赌场,没有来到老虎机前,就看到一堆人围在林通呆的那个地方,水泄不通。 心中一凛,以为林通输的口吐白沫,正在被人人工抢救,等到挤进去一看,叶枫差点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他走的时候,记得筹码是一堆小山,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等到来的时候,筹码变成了三座。 林通的确口吐白沫,但是看双目放光,谁都知道他没有晕,他一只手抽筋一样的添筹码,噼里啪啦的一阵拍,然后继续添筹码,押注。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老虎机也抽筋一样的开始吐币,哗啦啦,哗啦啦的,让叶枫误会这个机器已经坏掉,旁边却有个人兴高采烈叫了起来,“又中了,又中了,NND的,连中三次奖池,真神了。” 叶枫只想叫声真主,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赌神竟然玩不过这个新嫩,这小子竟然中了奖池? 玩老虎机一美元中了百倍其实算不了什么,因为老虎机赌注毕竟不大,输赢在叶枫眼中,实在不值一提。但是玩这个最刺激的却是赢得累积奖池,只不过中得这个的几率实在不高,怎么说了,和如今买彩票搏头奖差不了多少。 但是正是因为有个奖池,才会吸引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叶枫在美国看过一个老太太,只凭二十五美元,竟然搏中了千万美金的大奖,这不是神话,但是比神话还要神! 叶枫从来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运气,只是感觉这个林通今天早上吃的牛排是不是牛粪泡过的,怎么这么牛的运气? 他选择玩的这台老虎机是和老虎机专区所有的机器联网,目前累积奖池总额是二十万美金,沙滩赌场不算大,二十万美金的总额在这里老虎机奖池也不算少,最少有不少人就是奔着这二十万的诱惑过来的。 不过就算赌神来到这里,赌个二十年都不见得中的,可是这小子一会儿的功夫,竟然中了三次奖池,虽然不多,但是看一下筹码,竟然赢了近千美元? 叶枫不信运气,所以到现在他都能赢,可是到现在,他忍不住有点羡慕林通的运气,还有他的无忧无虑。 “走吧,林通。”觉得这么赌下去,这一千美元一晚上都不见得输的掉,叶枫拉了林通一把。 林通拨开叶枫的手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霍然转头,站了起来,“叶总,你回来了?”接着有些惭愧了望了眼筹码,“叶总,实在抱歉,越输越多。” 叶枫木然地望了他半晌,“你很强大,走吧,做正事去。” “还有三个筹码。”林通对于赢得那些钱倒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但是对于投进去没花的却是觉得可惜,“再赌一把?” “最后一把。”叶枫点点头。 林通有些兴奋,重重的又拍了一下,然后让叶枫瞠目的情形陡然出现。 老虎机如同喝多了一样,开始瀑布一样的吐起筹码,等到把肚子里面的筹码吐空后,开始长声鸣叫,四周沉寂。 林通吓了一跳,慌忙扭头望向叶枫,“叶总,怎么了?机器被我玩坏了?” 叶枫看妖怪一样地看着林通,摇摇头,“不是。” “那它怎么了?叫什么?”林通茫然不解。 叶枫苦笑一声,“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你第四次中了奖池,只不过,这次多了点。” “多了是多少?”林通回头望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一千二百美元?我靠,太刺激了吧?” “不是一千二。”叶枫淡淡的笑,“十二万美元而已。” 林通倒! 等到他站起来的时候,林通还是不敢确认这个事实,“叶总,我中了十二万?” “对,你中了十二万。” “我真的中了十二万?” “你真的中的十二万,而且不需要扣税。”叶枫了解林通的激动,也多少为他感觉到激动,虽然这十二万在叶枫眼中,和十二块差不多的概念。 “我果然中了十二万?” “……&%$#&” 林通兴奋的语无伦次,“叶总,辣块妈妈的,我中了十二万美金,我中了十二万美金,折合成人民币,能有近百万人民币,仙人板板,买套大房子,娶老婆不成问题的。叶总,你怎么不说话。” 叶枫倒是冷静,“我想说的是,你赌是用我的钱,所以这十二万应该算是我的!” “@#……%¥” 林通再次倒。 等到林通幽幽醒转的时候,发现叶枫已经把所有的手续办理的清楚,清楚的让林通有些糊涂。林通和叶枫离开老虎机的时候,才忍不住地问,“叶总,那十二万呢?” 虽然知道叶枫大方,可是他也绝对不会认为叶枫会不要那十二万,叶枫笑笑,伸手拿出一张电子卡来,“林通,你为我们做了杰出的贡献,拿着这张卡,估计你在这个赌场喝人头马都不会要钱的。” 叶枫这次说的是实话,因为这张智能卡记录赌客参与赌博的次数和金额,然后按照赌博金额的多少来换取一定的积分,凭借这些积分,在赌场住店餐饮,甚至其他各种服务都可以免费获得,叶枫换取了筹码,却没有想到被林通一次性的赌注,积分已经赚够了四人的开销。 林通并不犯傻,只是苦笑,“叶总,十二万一瓶的人头马,还是美金,贵了点吧?” 叶枫笑笑,“林通,你放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现在开始,要做正事了。” 林通心中一凛,“叶总,做什么正事?” “%¥#%&” 叶枫倒。 叶枫和林通走进百家乐专区的时候,看到了宋公明和史禁也在,叶枫多少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三个手下,他决定,这件事了,如果三人还在的话,一定扔到五组中的某个地方训练一下,跟着他们出来,实在有种命运不受控制的感觉。 宋公明和史禁和约定一样,并没有和叶枫打招呼,一脸肃穆的如同扫墓一样,坐在一张百家乐的台子前,神色紧张的好像不是想赌钱,而是要抢钱。 叶枫有些叹息,走到了另外一张台子前,对林通说,“你在外边玩的老虎机,不过是小打小闹,这里,才是真正的赌。” 第三十八节 老千 叶枫一副很嚣张的样子,看起来想要一掷千金,博得美人一笑。 荷官是个美丽女人,冷静发牌,并没有理会叶枫的高谈阔论,或者在她看来,叶枫很讨厌,也或许,叶枫这种金链子比脖子还粗的人,她实在见的太多。 “小姐,怎么玩?”叶枫大大咧咧地问,“这个台面限注不限注?” “五十万美元封顶,最低一千元的底。”荷官看了叶枫一眼,见到他身边的林通捧着一堆几美元的筹码,微微皱了下眉头。 “一千元?我靠,小瞧我不是。”叶枫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一万元的也赌过的。” 林通‘哇塞’一声,很崇拜地望着叶枫,“叶总,你真厉害。” 他这种崇拜是盲目的,真实的,却也是最让人觉得虚假的,旁桌有两个绅士模样的皱了下眉头,看起来想要吐,或者退场,只不过终于忍住。宋公明和史禁远远望见,这才明白站错了地方,抱着五十万的筹码来到了这桌子,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二人应该和叶枫一个台面的。 感觉到叶枫有些幽怨的眼神,史禁有些惭愧,宋公明也觉得紧张。 “请下注。”荷官倒是不急不缓。 “路纸呢,我这怎么没有?服务态度不行呀。”叶枫戴着眼镜和链子,看起来嚣张的欠扁。 荷官望了叶枫一眼,示意一下工作人员,很快的送给叶枫一张路纸。 水浒三杰不明白路纸什么意思,都以为和大便纸差不多的,等到看到叶枫开始记录的时候,才是多少有些明白。 原来百家乐在全球的赌城中,被公认是一项很紧张刺激的游戏,百家乐,顾名思义,简单易玩,娱乐百家。水浒三杰很少进入这种赌场,他们的赌博无非是小打小闹的扑克牌,十三张,跑得快,斗地主什么的,一天的输赢不过百来块。但是到过赌城的一般都知道,百家乐应该是赌场占优势最少的游戏之一,也是被公认为很公平的赌博,很受赌客欢迎。 因为概率的计算极其的复杂和不确定性,所以玩百家乐的和博彩一样,很多赌客习惯记录牌局的发展,又叫做写路。 叶枫一要路纸,最少就比水浒三杰明白了很多,路纸是记录牌局的发展,用来给赌客记录庄闲两家的旺弱变数,然后他们就根据记录分析,并掌握规律下注。 不过这其实和双色球猜趋势差不多的性质,写路不过是增强信心的一种方式,究算根本,还是要运气和心态的。 叶枫要路纸写路,看起来都很专业,其实也不过是很多赌客的一种常见方式而已。 开始叶枫并不着急下注,而只是根据庄闲的输赢开始记录,过了几局后,这才抬起头来,望了荷官一眼,“这东西简单,我赌这把闲赢。金牙通,下一百美金买闲赢。” “对不起,最低一千美金。”荷官彬彬有礼,“低于一千的,请到西区去赌。” “一千就一千,怎么的,我输不起?”叶枫真的一副输不起的架势,让林通下了千元的筹码在闲家。 “庄七点,闲八点,闲赢。”荷官开牌的时候,看都不看叶枫,却已经把筹码赔给叶枫。叶枫眉开眼笑,“金牙通,我告诉你什么,这才是真正男人的游戏。怎么样,一下就是一千美金,你在外边玩老虎机,拍的手起茧子,什么时候能赚到这些?” “叶总,我赚了十二万。”林通忍不住的提醒,心有不甘。 叶枫有些瞠目,叼起雪茄在嘴上,“你是老总还是我是,点烟。” “对不起,这里不准吸烟。”荷官伸手指着外边,“吸烟的话,请到北区。” “地方不大,架子不小,我就在这里赌,你能把我怎样。”叶枫讪讪的收起了雪茄,喃喃自语道:“我运气好,你想赶我走,门都没有。” 荷官只是笑笑,见多了这种赌客,继续派牌。 叶枫第二把还是压的闲赢,筹码不变,竟然又赢了一千,兴高采烈的差点跳了起来。宋公明和史禁站在那里只是冒汗,却是面无表情,有点装,但是绝对不闲。他们没有想到,叶枫竟然还是个赌神。 只不过这个赌神随即看起来衰神附体,压了两把庄赢,竟然连输了两把,忍不住掏出纸巾擦汗,连压了六把闲赢,结果风水不知道转到了哪里,反正不在叶枫这里。 叶枫此后连输了六把,六千美元转瞬打了水漂,看起来有些发毛,荷官还是不动神色,说了一句,“请下注。” “不下了。”叶枫霍然色变,“NND的,这里有鬼。” 荷官并不说什么,只是笑笑,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一堆筹码推了过来,“五十万,买和。” 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很有些嘶哑,听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叶枫愣了下,荷官好像也有些发愣,这桌其余几个下注的也忍不住抬起头来。 这桌百家乐的封顶下注是五十万美金,可是很少有人孤注一掷的来赌,而且是赌和! 在这里下注,任何下注和局的赌注,都可以获得8赔1的赔率。可是恰恰是赌和,才是赌场赢的最多的那种。 和牌的几率很小,所以就算赌和赔率大,但是赌和的却不多,这个人一下就是五十万美金的筹码,他有多大的把握? 下注的是宋公明,看起来额头冒汗,双眼赤红,标准赌鬼的模样。 标准的赌鬼不是求赢,只是求的那种高台跳水般的刺激,最少在座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这个宋公明求的就是那种刺激。 “开牌呀。”史禁声音也有些喑哑,他们按照叶枫的吩咐出手,感觉实在的刺激,真TND的刺激。 一把五十万美金的赌,这辈子,做梦都没有想过。 叶枫张大嘴巴望着宋公明和史禁,从来不认识的样子,连连摇头,“疯子,疯子,这把要是开和,老子以后戒赌了。” “疯了。”有个赌客也是忍不住说,一些人却望着荷官叫嚷,“开牌,开牌。”。 “庄八点,闲八点,和牌。”荷官面无表情的唱牌出来的时候,台下一阵骚动。 和赢?! 这个赌五十万的赢了? 不可思议! 宋公明虽然赢了,却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馒头。‘咕咚’一声,史禁却是连人带椅子都摔到了地上,一副鬼上身的表情。 比宋公明张嘴更大的却是叶枫,叫了声邪门,有鬼,更有些艳羡的表情,“NND的,我也买和。” 别人都看白痴一样地望着叶枫,荷官不动声色,若有深意地望了宋公明一眼,赔了八倍筹码给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先生,你要买,也要下一把了。” 五十万的赌注,一把就赢了四百万!而且是美金! 宋公明连连擦汗,喃喃自语,“娘希匹,够劲,够刺激。” 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做作,而且也是一副欣喜若狂,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让很多人都有些纳闷,说他是赌鬼,可是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是幼稚到了极点,若说他不是赌鬼,一把五十万美金的筹码,就算赌鬼都是无法做到。 叶枫好像忘记自己和牌不赌的约定,压了一千在和上,喃喃自语道:“输了那么多,一把和就能赚回来,便宜的买卖。” 买定离手,叶枫双目圆睁,看起来真的指望一把赢回来输的全部,只不过很可惜,便宜的买卖通常都是不便宜,这把庄赢,叶枫一千美金又打了水漂。 叶枫再买七把,输了六把,赢了一把,看起来脸色都有些发绿,叼着雪茄烟不抽,手指头却有些抽筋,路纸看起来像是废纸一样,也忘记了写路。两万的筹码已经赔进去一半还多,额头竟然也有些冷汗,林通看了,倒是劝了句,“叶总,要不我们换换台面,这桌有点邪气。” 叶枫买的七把中,宋公明和史禁却是一把没压,宋公明已经不再擦汗,史禁的汗水却是一个劲地往外冒,几个赌客一直望着二人,观察他们的走势,见到他们不再下注,只能认为他们是运气。 林通却知道,这绝对不是运气,经过了十二万美元的打击,看到宋公明赢了四百万,倒没有那么惊骇了。 很傻很天真的他多少明白了些事情,甚至认为就算是那个老虎机,都是叶总捣的鬼,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自己赢了十二万,宋公明不早不晚的压注,一下就能赢了四百万? 宋公明史禁,还有自己,都不是老千,叶枫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千! 第三十九节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林通认为叶枫肯定出千,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骗钱。 只是叶枫到底如何猜中百家乐的和局,还有是如何能够让老虎机吐出十二万,那就是林通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林通虽然耿直,但是不蠢,也知道一点,很多事情,见好就收永远不错。我的妈呀,四百万美金,折合成人民币,那是三千多万,叶总的偏门生意就是这么做的?他的钱,来的也太容易了一些吧? 叶枫显然继承了赌徒的优良传统,赌神,赌侠,赌圣在这一刻灵魂附体,面对着林通的劝告还有荷官的淡漠,眼睛一翻,“走?我输了一万多美金,你赔我?” 林通有些苦脸,“叶总,你把我卖了,也赔不出这些的。” “我就不信这个邪。”叶枫有些较劲的表情,看的让林通恶寒,“老子买了七把和,没有一把赢的,这次老子还买和!” 一千美元又被林通愁眉苦脸的压上去,结果不出意外地打了水漂。 叶枫连连挠头,看起来想用金链子勒死自己,赌鬼向来都是偏执,从概率的角度来讲,总是认可直觉的重要,叶枫这个时候,看起来是个标准的赌鬼,竟然又赌了四把和,不出意外的赔了进去。等到筹码只剩下两千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连声的叹息,“NND的,不赌了,不赌和了,有鬼的。” “压和,四百万美金。”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有些嘶哑和紧张。 叶枫扭头一看,见到又是宋公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先生,你会不会赌?” “怎么?”宋公明汗已经不流了,看起来很冷静。 “这桌压注的上限是五十万美金,你下四百万,庄家不会收的。”叶枫一副老经验的样子。 “是吗?”宋公明的目光望向了荷官。 荷官看起来有些紧张,轻轻点头,“不错,此桌最高上限五十万美金,这位先生如果想赌大一些,我可以找人带先生去贵宾室。” “哦?那我倒不知道。去贵宾室太麻烦。”宋公明一副让其余赌客抓狂的冷漠,收回了筹码,“那我压五十万,赌和。” 荷官的手看起来微微有些发抖,其余的几个赌客却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宋公明,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实在不相信有人能连续压中两把和的。他出千?好像不太可能!就算要出千,也是赌场有机会出千才对。只不过,赌场要是出千,那赢的就不应该是赌客。 “开牌,开牌。”有人已经忍不住的怪叫。 荷官不动神色把牌翻开,突然也有了一丝诧异,“庄家七点,闲家七点,和牌。” 台旁轰动了起来,几乎要把台子掀翻。众人看着宋公明的表情,好像看着妖怪来了,这个猥琐的赌客,竟然两把就赢了赌场八百万美金? 宋公明看着牌面,睁大了双眼,只是吃惊并不如上把强烈,回头望了一眼史禁,嘶哑着声音说道:“老史,看来我们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不错,不错,真的不错。”史禁叹口气,“只不过我知道,运气向来都是女人一样,和你对着干的,你想的时候,她偏偏不来,你不想的时候,她又总是挑逗你。老宋,我觉得今天,见好就收吧。” “好。”宋公明倒是从谏如流,收拾好筹码,早有服务人员走过来,主动询问是否兑换筹码,二人如同得胜的将军一样,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去换现金。叶枫却还是不想就走,又赌了三把,把手上的筹码输的一干二净,这才无奈地拍手,重重地拍了林通肩头一下,“走吧,今天运气不好。明天再来。” 林通暗自偷笑,却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叶总,这个东西,向来都是小赌怡情,玩玩可以,沉迷进去就不好了。” 叶枫看起来好像要骂娘,却不过是瞪了下眼,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带着林通走出了赌场,坐上自己的奔驰,开到一家酒店前,下了车,直奔房间,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了宋公明和史禁坐在房间里面发呆。 “老大,我们今天表现的怎么样?”看到了叶枫走进来,宋公明咽了下口水,当先的讨好。 “当然是的very,very,very的good。”史禁说起外文来,有点像小狗在呜咽,又像是才喝了二斤烈性白酒,腆着脸走了过来,“NND,八百万呀,还是美金,老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赚这么多的钱。” “你是表现的不错。”叶枫淡淡的笑,“尤其摔的那个跟头,简直是再自然不过。” 史禁脸红了下,“叶总,我那是无法控制的激动,你可真的神了。” “哦?”叶枫只是笑,“其实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神。” “我的天呀,你这还不神?”史禁忍不住的惊叹,“叶总,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如何做到的?你说下注的时候,我和老二不要买,等到你不下注的时候,就让我们下高顶注买和。老天,当时你说不买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老二到底是老二,竟然还有力气把那五十万的筹码推出去。” “不错。”叶枫缓缓点头,“老二可堪大任。” 宋公明听着史禁的说话,总觉得有些别扭,听到叶枫的表扬,终于忍不住地露出了笑意,“叶总,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反正输了也是你的钱。只不过你倒也放心,这一次,我要是没有跟,或者跟错,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叶枫嘴角一丝神秘的笑,“我如果不信任你们,何必让你们跟来?” 宋公明有一丝感动,就和当初被刘玄德眼泪感动的赵子龙一样,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蓦然涌上了心头,“叶总,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那还用问,见好就收呗。”史禁忍不住地说了一句,“叶总,八百万美金,够我们四个人潇洒一辈子的,就算放到银行,吃利息,一个月都够我们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 “你就这点出息?”宋公明忍不住驳斥,“我们应该做的,是去创办个公司,凭借叶总的聪明才智,还有我们三个的机智能干,不比把钱放到银行强了很多?老三,你说是不是?” “叶总说啥,我就做啥。”林通来了一句。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叶枫,静等他的指示,叶枫却是笑笑,坐了下来,“你们是赢钱失去了理智,你们忘记了一点,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什么目的?”史禁问了一句,突然错愕道:“我们这五十万还是吉雅夫人给的,叶总说帮她找出杀害父亲的凶手。” “不是父亲,是丈夫。”宋公明更正,也有些苦笑,“叶总,你难道说,我们现在要去寻找凶手?那我知道这些钱要做什么了。” “做什么?”史禁不解,又觉得这个老二到底是宋公明,鬼点子多,关键时候,竟然也不差。 “当然是买点避弹衣武器什么的,叶总,是不是?”宋公明苦笑问道。 叶枫笑了起来,拍了拍宋公明的肩头,“老二,我知道你是提醒我,但是你放心,有我在,只要你们信任我,你们就绝对不会有事!” “你若不在呢?”林通忍不住地问,看到三人都是望着自己,林通只想打自己两个耳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叶总你老不会死,但是你总不能成天和我们在一起。” “我明白你的意思。”叶枫笑笑拍拍他的肩头,“林通你放心,若是你真有不幸的那一天,我会替你报仇的。” 林通差点晕倒。 “叶总,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宋公明若有所思。 “当然是继续去赌。”叶枫笑意盎然,“一天八百万的买卖,做一次收手,实在可惜了些。” “老大,不是吧?”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一句,差点再次晕倒。 叶枫想做什么,只要他不说出来,很少有人能想明白。 水浒三杰想不明白,可是叶枫吩咐的事情,他们还要去做。水浒三杰多少知道点事情,他们目前做的事情,好像和老千做得差不多,都是在骗赌场的钱。虽然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千在哪里,可是毕竟有些不对头,这钱来的不踏实。 赌场对于这种人,客气一点的是请你去喝茶,不客气点的,或许能打断你的腿,斩了你的手,宋公明私下和史禁说了这些事情,史禁倒是一拍胸膛,满不在乎,做人,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做什么事情,我信得着叶总! 宋公明暗自叹息,望了眼史禁和林通,发现他们二人都和传销人员仿佛,义无反顾,现在已经难以自拔,只是自己呢,还不是一样? 第四十节 又一个龙哥 第二天的水浒三杰,还是按照计划行事。林通跟着叶枫,宋公明和史禁再次拿着五十万美金,约定在沙滩赌场的百家乐台前集合。 听到这个约定的时候,宋公明忍不住的建议,叶总,我们换一家不行吗?我们总是吃一家,你准备把人家吃黄吗?叶枫并未从谏如流,固执的如同南墙一样,并不接受,只是说,你放心,谁吃谁还说不定呢。 宋公明因为这一句话,和史禁讨论了半天,只觉得今天有凶兆,还有大波,到了场子,看到荷官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古怪,更是心慌。 过了不久,叶枫带着金链子,黑边眼镜,土不土,洋不洋的再次来到昨天那桌前,四下看了眼,大大咧咧说道:“看起来都是生面孔,昨天输了两万美金,今天一定要翻本!” 昨天的人不知道今日的事,今天的人,显然也不知道昨天的事情。但是荷官没有换,看到了叶枫,微微皱了下眉头。史禁和宋公明本来已经换了另外一台,看到叶枫又跑到昨天的台面上,只能佩服他的脸大皮厚,认为人家小姑娘好欺负。 但是人家是老板,既然执意在那里,肯定有他的主张,史禁和宋公明无奈地走到这台,筹码一放,讪讪地望了荷官一眼,说了句,“昨天运气好,今天再碰碰。” 叶枫还是老一套的把戏,嚣张跋扈,东区西区,南区北区的又被禁止了遍,前两把下注竟然又赢了两把,路纸写路忙得不亦乐乎。 宋公明眼尖,看到了荷官突然向一旁使了个眼色,转头望过去,发现一个服务生急匆匆地走出了大厅,心中暗道不妙,咳嗽了一声,“老史,今天天气不好,看来手气也不好,不如洗洗睡吧?” 史禁不解地望了宋公明一眼,想要摸摸他的脑袋,“今天吃药没有?” 宋公明叹息一声,目光已经望向了叶枫,直觉上,他感觉今天的形势不妙,八百万对于一个赌场而言,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可是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他们现在要装作和叶枫不认识的样子,并不能叫叶枫一起走人,不然那就穿帮。 看着他写路路纸的忙个不停,并不抬头,更不理会自己的暗示,宋公明心中忐忑,只怕一会儿再赢的话,赌场就会让他们跑路。虽然他们装作不认识,可现在就算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凑在一起,绝非偶然,让宋公明想不明白的是,聪明的叶枫,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这次一定庄赢。”叶枫已经又输了三四把,又开始撞上了南墙,继续压庄,压一把输一把,到了第八把的时候,终于幡然醒悟,一拍桌子,“NND的,这里有鬼,老子不押了。” 宋公明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按照规矩出牌,其实他,史禁还有叶枫约定的方法很简单,三人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来到百家乐的专区,由叶枫下注。宋公明下注的条件只有一个,叶枫不押,他就押和!一押就要最大的顶注。 宋公明其实也和林通一样,不明白叶枫千术,可是他绝对认为叶枫是在出千,他不信叶枫只凭计算写路就能算出和局。 可是就是因为不明白,所以才觉得更危险,这把压还是不压? 正犹豫的时候,史禁却已经伸出手去,准备抢在宋公明之前一把推倒筹码,然后豪气逼人的说上一句,五十万,押和。 只是史禁手才伸出去,就被一个人一把抓住,史禁一愣,回头望了下,“你哪位?” 抓住史禁腕子的人,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嘴角虽然有笑容,但是眼睛里面却和结冰一样,“这位先生,龙哥请你去一趟,麻烦你,谢谢。” 那人说的客气,可是手腕却如同铁箍一样的牢固,别人都是不解地望着那人和史禁,不明白怎么回事,最少史禁看起来,不是捣乱的,不知道为什么沙滩的主管会找他? “龙哥?”史禁并不认识眼前的管事,可是听到龙哥忍不住的发愣,“龙哥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主管也愣了一下,态度客气了些,“先生认识龙哥的?” “当然认识。”史禁看起来趾高气扬,伸手一指叶枫,“这个叶总,就是龙哥的兄弟。” “哦?”主管愣了下,看到了叶枫的苦笑,示意了旁边的两个手下一下,先带着史禁离场,避免打扰其他的赌客,另外两个人走到了叶枫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先生,也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史禁终于明白有些不对,望到宋公明的一脸苦笑,不解问,“怎么的,老二,我哪里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宋公明淡淡道:“只不过,是叶总信错人了而已。” 叶枫站起来的时候,看起来也有些无奈,竟然还能笑出来,“这位先生,什么事,我在赌钱,你没有看到?” 年轻的主管示意两个手下把叶枫四人带到了偏僻点的角落,避免带来无谓的骚乱,压低了声音,“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但是现在麻烦你们和我去见一下龙哥,请你们合作。” 主管用手掌按了下拳头,骨节‘啪啪’的响了几下,示意威胁。 林通有些不满,上前了一步,“小子,我们是来赌的,而且输钱了,你这样做,不想做生意了?” 晃动一下膀子,林通的全身竟然和武侠那种一串鞭的功夫仿佛,不但手指头关节响,就连全身的关节都在响。 主管脸色变了下,缓缓道:“龙哥只不过想和几位商量点事情,我想几位也是道上混的,没有必要搞的那么僵。” “哦?”叶枫终于露出了大哥的气派,摘下了眼镜,用路纸擦了下,“这位先生想必搞错了,我们不是什么道上混的。只不过既然龙哥有话,就给他个面子,金牙通,把我的筹码带上,我可是输的底裤差点赔进去。” “这个几位先生不用担心。”主管沉声道,他虽然是经验老到,却也看不出这几位到底什么路数。那个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吃了枪药一样,而那个有老大风范的两腿却在发抖,那个文质彬彬的看起来镇静,只是额头有汗,就是这个戴着粗链子,好像铜的那个,看不出真实的年纪,态度倒是让人感觉云里藏着。 很快发现了这里的头头,主管直接面向叶枫,“先生,你们的筹码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赌场会替你们保管,你走的时候,一分不会少。但是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在和龙哥谈话之前,我想你们恐怕不能在这个赌场再玩了。” “那好,那就去见见龙哥。”叶枫的镇静给水浒三杰一点安慰,也以为龙哥就是在天天夜总会的龙哥。虽然搞不明白叶枫为什么要砸龙哥的场子,可是熟人总是好办事的。 等到进了一间贵宾室后,水浒三杰才发现自己错的厉害,原来骑白马的不见得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而冒热气的不见得是才出锅的馒头,也可能是大便。这个人虽然也叫龙哥,但是显然不是天天夜总会的那个龙哥。 龙哥看起来三十左右,不像龙,更像个屠龙的。一张脸英俊的和屠龙刀造型仿佛,也就是常说的那种猪腰子脸,这让看到他的人有种想笑的冲动。 只是别人一望到他的眼睛,恐怕就算有笑,也要忍住了。 他的眼神是很犀利,很有神的那种,让你看到了他的眼神,忘记了他的脸。你忘记他的脸的时候,只觉得此人很有尊严,而且不容冒犯。 “请坐。我叫谭龙,你们可以叫我谭主管或者是,龙哥。” 看着四人依次走到了房间,屋内的龙哥并不起身,只是懒洋洋的挥挥手,他显然知道,对于老千,用不着太客气。 水浒三杰这才明白,此龙非彼龙,只不过无论哪个龙,看起来都不是好龙。 赌场远比你想像的要反应快捷,每笔输赢,数额巨大的,很快就会被主管知晓,龙哥在宋公明赢了第一笔四百万美金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赌场来了砸场子的。可是他并不动声色,这很正常,每家开赌场的,不时都会来几个人砸场子,有的是仇家,有的是别的赌场的,还有的,当然是世界各地的老千,仗着绝活来赚点花销。 一般的情况下,只要做的不过火,很多赌场还是选择忍一下,但是龙哥等到宋公明压第二把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坐不住,好家伙,百家乐押了两把和,竟然卷走赌场八百万美金去,简直是开玩笑! 不过昨天史禁和宋公明及时收手,赢钱马上走人,这让龙哥一时没有了应对,因为他找不到对方出千的证据。 第四十一节 有备而来 赌客赢赌场八百万,没有出千,是凭人家的本事和运气,你为难赌客,传出去,场子以后还有哪个敢来? 龙哥当然知道这点,所以龙哥昨夜一直都在看赌场的录像带,他一直认为,犯错误不怕,怕的是有错误不知道改正。 他第一时间的查了赌场的国际黑名单,发现史禁和宋公明两人,完全都是陌生的脸孔,国际老千黑名单上,并没有二人的记录,这更给他一种难言的困惑,他在观察录像带的时候,更是迷惑,他完全找不到史禁宋公明出千的迹象! 他从史禁,宋公明的每一个细节来考究,并没有发现他们使用任何高科技进行辅助,相反的,他觉得二人好像不过是个新嫩。 从表情,从举止,从紧张的手势,微微冒汗的额头,他都能看出来,这些并非装作,而是真实的生理紧张的反应,可是他们一押就能压中,而且一次的筹码就是五十万,看起来又是不可思议。 谭龙最少看了十遍录像带的时候,等到手下汇报史禁和宋公明行踪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竟然和那个花花大少是一伙的,因为他们住在同一个五星级酒店,一个楼层,而且是隔壁。 听到这个消息,谭龙突然心中一凛,他耳中充斥的都是叶枫的叫嚣,可是一直被他忽视,等到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耳中还在响着叶枫声音的时候,他在手下汇报到四人一伙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叶枫的身上! 叶枫才是真正的老千! 叶枫一直在输钱,输的火烧屁股一样,可是谭龙突然发现,其实叶枫一点都不着急,他输的时候,腔调虽然是嚣张的,可是嘴角总是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谭龙认真观察得出结论,这个人表里不一,经过了化妆。 迅速地把这个人的外貌特征进行分析,谭龙又有些失望,因为他也找不出这个人老千的案底,他开始把分析精力集中在叶枫身上,只是看了三遍当时的录像带就已经发现,宋公明买和是得到叶枫的暗示。 因为宋公明两次买和的时候,都是在叶枫不买的时候,这是个很小的细节,谭龙却很满意自己看到了这点,这伙人作弊的手法是偷龙转凤,的确不差,只是可惜,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精明的猎手。 谭龙不怕叶枫跑到天上去,因为他知道几人的住址,他只是想观察一下,叶枫到底是怎么猜中百家乐的,这在他看来纯粹的不可思议。谭龙对于赌术其实很精,他甚至认为,自己就算不在这里当主管,出去也能做个老千。可是他并不认为,有人能从记忆上百分百猜中百家乐的和局,那是纯属放屁和神话,以前的百家乐还有这种可能,但是现在的百家乐,八副牌用机器来洗,压到发牌机中,弃牌切牌,很难有记牌的可能。 再说就算记牌,也是洗牌验牌的伊始,这个叶枫出现的时机都是在百家乐进行的过程中,他怎么记忆? 最后的时候,谭龙把目光盯在了叶枫的那副黑边眼镜上,恍然大悟,叶枫是在利用高科技来作弊。 虽然赌场的牌是通过高端技术处理,一般情况,辅助设备不可能看到底牌的。可是常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都不能保证,这小子的眼镜不经过特殊的技术处理。他怕别人怀疑出千,特意打扮成个花花大少,然后自己来观察底牌的大小,却通过另外的生手来出千,这招实在的高明,谭龙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地叹息一声,这人的千术不错,只是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不着急叶枫会跑,可是他没有想到叶枫竟然还敢再来。谭龙得知四人联手再来赌场的时候,忍不住的冷笑,这四个小子手段看起来很高,怎么行事如此的幼稚,他们真的以为可以再从赌场骗走八百万? 他们来了,不要再说骗,昨天吃进去的也只有吐出来的命。谭龙冷笑,让手下箭头去把四人带过来,其实就算史禁不失言,叶枫也只有过来的命。 让人关上了房门,谭龙微微笑摆摆手,一副老大的风范,“四位,请坐。” “啊,那个阿龙,什么事?”叶枫倒是不惧,大马金刀的一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是等着赚钱呢。” “是吗?”谭龙心中冒火,这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到现在竟然还敢这么嚣张,伸手止住了屋内几个手下的冲动,谭龙沉声道:“这位叶先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有天窗吗?”叶枫四下张望,看到水浒三杰面面相觑的,有些好笑,“坐呀,龙哥是请我们谈谈,我们就和他谈谈。虽然我们很忙,但是这个面子还要给的,是不是?” 谭龙压住了怒火,看到水浒三杰坐下后,这才冷笑,“叶先生原来认识这两位先生的。” “我当然认识。”叶枫微笑,“难道这也需要向阿龙你汇报?” 他一口一个阿龙的叫着,叫的谭龙和德隆差不了多少,心中怒火涌起,他一直在树立自己的权威,无论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尊敬的叫他一声谭主管或者龙哥,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一副讨打的脸,“可是在赌桌上,你们可是装作不认识。” 叶枫捧腹笑了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阿龙,你说的实在太好笑,我在赌桌和他们认识不认识,好像并不违反赌场的规则,难道沙滩赌场规矩这么大,来赌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的姐夫妹夫的关系和你说一遍?” 谭龙霍然站起,冷冷地走到叶枫的面前,“叶先生,对于客人,我们向来都是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可是对于那些成心捣乱的人来讲,我们不会客气,我希望……” 不等他把话说完,叶枫已经脸色一扳,冷冷地说道:“这位谭先生,我不管你是什么龙哥,还是什么主管,我想告诉你一点的是,在这里,我是贵客,我消费的不比别人低,我昨天到现在,输了三万美元。” 谭龙一怔,本来以为道理都在自己这里的,可是没有想到叶枫板起脸来,竟然比他还有威严?! “我输了三万美元,我都没有说什么,我认识他们能如何?他们是我的朋友能如何,难道我只能输,他们不能赢?他们赢了你们赌场八百万,是凭他们的运气,你现在不好好款待我们这些贵宾,反倒把我们带到这间屋子里面,虚言恫吓,你难道不怕传出去,影响了沙滩的生意?” 谭龙开始还是错愕,听到叶枫说完反倒镇静了下来,他毕竟是看场子的,这种老千见的实在太多,“你说的的确不错,如果你是贵客,这件事传出去,对于赌场的生意的确不好,但是若你是老千,那就另当别论的。现在我怀疑,你使用不正当的手段在诈骗。” 叶枫一听,反倒笑了起来,“老千?什么是老千,你说我是老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千了?” 谭龙冷冷地望着叶枫,信心并不动摇,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能猜中百家乐,百分之百! “捉贼捉赃,捉奸在床。”叶枫越来越放松,懒洋洋地说出这句话后,拿出个小巧的mp3,按了一下,里面谭龙的声音放了出来,现在我怀疑,你使用不正当的手段在诈骗。谭龙脸色微变,叶枫却是懒洋洋道:“这位谭,谭龙是吧,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是个有声誉的人,就凭这段录音,我就可以告你诽谤,所以如果你想抓我出千的证据,麻烦你快点,你要是抓不到的话,我只能让你把刚才说的话吃进去。” 谭龙一凛,一颗心却已经沉了下去,他看得出叶枫竟然是有备而来,既然如此,自己的那些怀疑,到底成立不成立? “我会配合你的怀疑。”叶枫淡淡的笑,举起双手,“要搜身是不是?好,我可以不反对,但是我警告,现在在录音,如果你找不到什么证据的话,你知道后果。” 谭龙只觉得心里发冷,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却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叶先生,麻烦你把眼镜给我看一下。” “哦?”叶枫眯缝起眼睛,摘下眼睛,递给谭龙,只是笑,“怎么的,你不是怀疑这幅眼镜有古怪吧?难道戴上这幅眼镜后,可能看穿底牌?” 说到这里的叶枫,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谭先生,你真幽默,你赌片看多了吧?” 谭龙冷冷道:“叶先生,这一点都不好笑,最少我知道,以前扑克牌不经处理的,美国有一种高科技眼镜,是可以看穿底牌。” “哦?”叶枫满是讥诮,“真的,我倒没有听过,谭先生真的见多识广,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有这种眼镜出来的话,赌场离关门也不算远的。废话不用多说的,我想就算有的话,谭先生也很容易分辨出我的眼镜是不是那种。” 谭龙接过眼镜的时候,就已经愣了一下,他从眼镜的款式镜片看不出任何毛病,他还有些难以置信,他忍不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副牌,摊开在桌面,戴上眼镜看了下,已经变了脸色。 第四十二节 带头大哥 山是山,水是水,牌还是牌,谭龙看不穿底牌! “谭先生,不知道你看穿底牌没有?”叶枫嘴角讥诮的笑意,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了一张牌,背对着谭龙,“如果看穿的话,麻烦你告诉我,这张是什么呢?” 谭龙开始冒汗,有些尴尬,当一个人觉得最稳妥的时候,才发现抓住的不过是根稻草,基本就是这个表情。现在可以肯定叶枫不是用眼镜作弊,可是他不用眼镜,怎么来作弊? 打死谭龙也不相信,他能计算出百家乐和牌的概率! “现在不知道谭先生还想说什么?”叶枫嘴角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谭先生要不要对我们几个搜身再确认一下?” “很抱歉,叶先生,我想这是一场误会。”谭龙心中有些警觉,感觉这个老千不一般,“很抱歉,耽误了叶先生的时间。” “你一句耽误就行了?”叶枫冷冷笑道:“你知道你耽误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能赢多少钱?” 林通都觉得有些郁闷,心想就你这种押注的方式,人家是为你省钱,老大你见好就收吧,难道逮个蛤蟆非要捏出脑白金来? “抱歉,实在是抱歉,我想这纯属一场误会。”谭龙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畴,看着桌面上的mp3,有些皱眉,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张贵宾卡,“这是沙滩赌场大客户贵宾卡,有些特殊的服务,还请叶先生笑纳。” “其实我这个人,很随和的。”叶枫看了一眼贵宾卡,还是接了过来,毕竟这个特殊服务还是蛮诱惑人,“谭先生,我们现在不是老千了吧?” “嗯,那个,当然不是。”谭龙郁闷地想用那张贵宾卡划开叶枫的咽喉,只是抓不到叶枫出千的证据,总不能扣留他,“一场误会,还请叶先生大人大量。” 说话的功夫,谭龙只是望着那个mp3,神色有些犹豫。叶枫显然是聪明人,也是明白人,把mp3拿了起来,放在谭龙的手上,大笑了起来,“阿龙,你既然给我张贵宾卡做礼物,我当然不能白拿,这个mp3,你收着,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谢谢叶先生。”谭龙心里暗恨,脸上却只能露出感激之情,这让水浒三杰对于叶枫的佩服,实在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叶总,没说的,一个字,真牛!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叶枫又是大笑起来,看起来欠扁的架势,仰头走出了房间,谭龙只是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言。 请叶枫进来的手下忍不住走了过来,“龙哥,这小子很嚣张。” “箭头,你不明白,他有嚣张的本钱。”谭龙有些抑郁,“他就算出千,但是我们抓不到他的把柄,这个哑巴亏也是只有吃了。” “要不我们找几个兄弟,收拾他一顿?”箭头出谋划策。 谭龙脸色一紧,用力拍了下桌子,“不行。”突然觉得口气有些重,谭龙沉声说道:“我们这是赌场,不是黑社会,一切都要讲规矩,人家从你这赢钱过去,我们赌场竟然想要收拾他,那传出去,我们生意用不用做了?” “那我们这个哑巴亏就白吃了?”箭头有些忿然,跃跃欲试的样子。 谭龙不等回答,房间突然又是一响,进来个手下,脸色有些难看,“龙哥,那小子刚才自己亲自出马下注五十万买和,又从赌场赢去四百万美金!” “什么?”谭龙吃了一惊,握着mp3的手指‘咯咯’作响,脸色阴沉不定,箭头才要说什么,谭龙一摆手,“箭头,你派个兄弟去他们住的酒店看紧一些,我去找人商量。切记,没有我的吩咐,你绝对不能动手,还有,让手下口风都严一些,这两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水浒三杰走出赌场的时候,不能不感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本来以为八百万就是顶的,没有想到今天赚的和如今的股市一样,涨不见顶,跌也预测不到底的。 “为什么这次叶总亲自下注?”宋公明有些不解,压低了声音,卖弄经验,“叶总,小心为上呀。我们赢了赌场这么多,每个开赌场的,其实都有黑社会罩着。我们要不避避风头,晚上也要小心点,提防他们下黑手。” 叶枫突然蹲了下来,水浒三杰吓了一跳,也跟着蹲坑,发现叶枫不过是系鞋带,不由的哭笑不得,“叶总,你的鞋带没有松呢。” “我觉得老二说的有些道理。”叶枫系好鞋带,站了起来,“他们要砍我们,我总得准备下跑路才行。” “你能跑得过那些职业杀手?”宋公明小心谨慎。 “我跑不过他们,可是只要能跑过你们就行。”叶枫笑了起来,看到水浒三杰都是提心吊胆的,用力拍拍宋公明的肩头,“你们放心,我一个,最少能打八个的。” “真的?”水浒三杰忍不住地问。 “当然是真的。”叶枫满不在乎,“你们跟着我混,就要相信我,我就算准了,他们拿我们无可奈何,我吃他们也是白吃。” “叶总。”史禁凑了上来,“你算的和神仙差不多,我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只不过,叶大,你能不能把怎么算的,也教兄弟几招?” 三兄弟都是眼前发亮,连连点头,“是呀,叶总,怎么算的,能不能透漏一下,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有底不见得,但是有这个技术,走到哪里都不会饿死才是真的。 “天机不可泄露。”叶枫看起来有如半仙附体,微笑地望着三人,“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什么事情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你们只要跟着我……”突然看到三个手下的表情有些异样,忍不住地问,“怎么了?” 宋公明目光越过叶枫,望向他的身后,“叶总,你除了我们,还有别的手下没有?” “没有,怎么了?”叶枫觉得有点不对。 “叶总,你算到今晚有难了没有?”宋公明苦笑道。 “好像没有吧?”叶枫霍然回头,发现了几个人已经围了过来,史禁还是不知死活,安慰两个兄弟道:“你们放心了,叶总说过,一个可以打八个。” 叶枫笑容有些发苦,压低了声音,“你们不要出手,一切看我的。”水浒三杰才要感动的说什么叶总仗义,叶总义薄云天什么的,叶枫一句话差点把他们吓坐倒在地上,“他们有枪。” “你好。”围上来的没有八个,只有六个,不过合围的架势很熟络,就算豹子头的八十万禁军都没有他们的威势,每个人都是剽悍异常,当头地望着叶枫,低低的声音,“有人想要见你。” 带头的个头不高,看起来好像是方的,身上的肌肉紧绷绷的要爆出衣服,十分的粗壮。脸型消瘦,颧骨有些突出,皮肤黝黑,声音有些喑哑。 “谁?”叶枫问了句。 “去了你就知道。”带头的声调不变。 “我不去呢?” 带头人笑了笑,有些冷,伸手掀了下衣服,露出插在裤腰上的枪,“你不能不去!不过先生,我可以和你说一声,我们找你,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也请你合作一些。” 叶枫望着那把枪,有些苦笑,回头望了水浒三杰一眼,“那你们回酒店吧,我和他们走一趟。” 水浒三杰那个感动,啥也不说,就差眼泪哗哗的,带头人却是摇摇头,“抱歉,你们四个都要去。” 水浒三杰晕倒。 一辆面包车无声无息的开了过来,四个人被蒙上眼罩,塞了进去,竟然不算拥挤,所以又塞进去三个黑衣人,看起来挤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水浒三杰没有见过这种世面,心中忐忑不安,觉察到叶枫倒还算镇静,心中多少有底。车子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水浒三杰才发现,原来这里也有贫民窟的。 四人下车,被几个人前后的押着,仿佛囚犯一样,穿过了个小巷,来到一间大房子前面,不知道哪里飘来的臭气,让四人都是皱眉,史禁想说一声,猪在这里住吗,怎么这么臭?只是感觉到背后森然的目光,只好就着臭味咽了下口水。 进了大屋子后,竟然惊奇地发现里面还算干净,不过简陋异常,只有几把凳子随处摆放,还有一张木桌放在那里。 带头人来到这里,使了个眼色,几个押着叶枫的人,幽灵一样的消失在了暗处,灯光亮处,一个人坐在桌旁抬起头来,目光冷峻,脸上褶皱看起来比胡子还要密,一副天生的苦相,出门乞讨有天赋,都是不用化妆的。 只不过看到别人对他的尊敬,不用想都知道,这位就是所谓的带头大哥! 第四十三节 黎叔 水浒三杰有些奇怪,开始还以为谭龙做的手脚,现在才知道不是,但不是谭龙,这些人找他们三个干什么? 莫非是知道他们赢了钱,这才有人绑票,只不过这个消息也传得快了点吧? “请坐。”带头大哥也是黝黑的脸皮,看起来农夫一个,声音低沉,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四位先生,千术真的很高明。” 叶枫到哪里都比在自己家随便,在叶贝宫的面前,他还有个老子,只不过到了别处,他更像个老子。随手扯了个板凳,坐了下来,微笑望着那个带头大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别人都叫我黎叔。”带头大哥一句话差点让水浒三杰喷饭,只是看到大屋子四周影影绰绰的幽灵,只能低头。 想起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句话,水浒三杰想说一句,大哥,别逗了,拍电影呢,是不是? 叶枫目光转了下,从黎叔的粗厚的手上移到他黝黑的脸上,赔上笑脸,“黎叔,找我们什么事?” “我听说你千术很高明?”黎叔还是那句话。 叶枫笑了起来,“黎叔真的说笑话了,我哪有什么千术,这是谁和你说的?老千可是要被斩手指的,这个恶名我可担待不起。” “你不用管谁和我说的。”黎叔神色沉静,让人看不出心中想着什么,“阁下压了三把百家乐,中和局三把,赢了沙滩赌场一千二百万美金过去,这件事,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侥幸,侥幸。”叶枫拱拱手,一副江湖骗子的架势,“只是随手中了而已,我也没有想到会中。” “真的?”黎叔脸色变了下,一挥手,宋公明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一人拉住脖领,把脑袋按到了桌面上。 叶枫微微变色,“黎叔,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黎叔脸色阴冷,拔出了把匕首,寒光闪现,掰开了宋公明的手指放在桌子上,然后扭头望向叶枫,“我问,你就老老实实地答,你说一句谎,你的同伴就会少一个手指头,你信不信?” 宋公明倒还镇静,史禁和林通的脸都有些发白,没有想到莫名的惹出这么个大麻烦,以前他们见到过黑社会,但那都是小打小闹,可是这个黎叔一看,就是狠角色。 “我信,我信。”叶枫摆摆手,“黎叔,这人是我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也知道,黎叔不是一般人物,但是你找我来,要钱好说。” 叶枫伸手掏出一张支票,轻轻放在桌面上,“这是四百万美金的瑞士银行本票,我今天才拿到手,黎叔喜欢,尽可以拿去。俗话说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想黎叔肯定也明白我的诚意和心意。” 黎叔望着桌面上的支票,神色多少有些诧异,能把四百万瑞士银行本票当废纸一样丢出来的,很有魄力。那个掐着宋公明脖子的人双目也有些放光,忍不住的咽了口吐沫。 “我不是要你的钱。”黎叔嘴角咧开了点,突然一挥手,手下松开了宋公明,黎叔的匕首竟然也隐而不见,“如果你能和我合作,我保证,还能让你赚钱。” “哦?合作,怎么合作?”叶枫有些疑惑的样子,宋公明却是大喜过望,回到了座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这个钱来的容易,但是太过危险。水浒三杰忍不住地坐在一起,只是望着叶枫,六神无主。 “其实我本来不想找你的。”黎叔又挥了一下手,吓了宋公明一跳,屋外进来两个人,架进来一个人,扔在了地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叶枫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头,地上那人,一张脸肿的和猪头一样,估计就是猪爹都是认不出来,他不是猪爹,又如何能认的出来? “他叫龙啸云。”黎叔望着叶枫的脸,发现他竟然一点变色的表情都没有,不由又有些诧异,但对他是老千的念头又深厚了一分,真正的老千向来都是这样,装什么像什么,山崩于面前不色变,“我以为你应该认识他。”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他很有名?”叶枫忍不住地问。 “他倒不是很有名,他不过也是个老千,和你是同行。”黎叔轻声道。 叶枫却是吓了一跳,“他是你们打成的这样?” 黎叔沉默了良久,“本来我们想让他去做一件事情,不过很可惜,现在出了意外。” “哦?那怎么办?”叶枫神色惊疑不定。 水浒三杰话都不敢插入一句,刚才宋公明的场景记忆犹存,只是怕又被拉过去做饺子馅,看到地上那个龙啸云的样子,有如泥鳅一样,更是心惊。真的遇到黑社会了,这回真的很黑很社会! “怎么办?”黎叔笑笑,“阁下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我的用意?” 叶枫沉吟了半晌,望了一眼宋公明三人,终于笑道:“你找上了我,因为你觉得我千术很厉害,可以帮你做事?” “不错。”黎叔目光中有些赞赏,缓缓点头,“你的确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句实话,我并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们可以很好的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叶枫一扬眉。 “你小打小闹还勉强,但是大动作肯定不行。”黎叔缓缓道:“你这次从沙滩赌场赢走了1200万,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可是我却知道,你们四个,这一会儿,已经上了澳门所有赌场的黑名单,现在无论去哪个赌场,都会受到特殊的照顾。” “我知道。”叶枫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想在澳门再做什么,都会受到很大的限制。虽然说,赌场会按规矩做事,但是难免会有哪个不遵守规矩的看几位不顺眼,轻的打一顿,重了点,四位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叶枫的笑容有些发苦,“黎叔说得没错,我们本来就准备,做完这一票,然后就走人。” “那倒不必。”黎叔摆摆手,“我可以让你名正言顺的去赢,不要说一千万,就算赢一亿,他们沙滩赌场也说不出什么。你和我合作,比起提心吊胆的单干来讲,强了很多。” 叶枫心道,和你合作,估计只有死的更快,只是脸上却浮出笑容,“我还不知道黎叔是干什么的。” “这个嘛,你是聪明人,现在不需要知道。”黎叔盯着叶枫,“不过和我合作的人,总得有他的本钱。” “我的本钱不都在这儿。”叶枫示意了桌面的支票一下,“黎叔知道道上的规矩,就算别人知道我千他,事后最多也只是吐一半。” “你说的大错特错。”黎叔淡淡道:“你的本钱不是这个。”他用手指了下脑袋,“你的本钱在你的头脑。我和你说得很明白,现在我想先看看你的千术,看看你到底够不够资格代表我们去赌。” 叶枫望了他半晌,这才笑了起来,“我以为黎叔是个聪明人,其实不然。” “哦?”黎叔不动声色,静待下文。 “你认为所谓的千术,在赌场行得通?”叶枫摇摇头,“你错了,真正的赌,靠的是实力和头脑,绝对不是靠千术!若是有出千行骗的,你以为赌场都是傻子?” 黎叔嘴角露出了笑意,“你说的一点不错,那么我问你,你怎么猜中百家乐的三把和的。” “运气,计算,还有一丁点勇气。”叶枫淡淡道:“这和赌马赌球都是差不了多少,讲究一个概率。每年赌马赢家都是不少,你以为他们都是出千?有那种念头的一辈子都是发达不了,赢马赢球的靠的是精准的计算,还有的就是,从所谓众多的内幕中分析出事实的真相。” “哦?”黎叔有些动容,“你难道是说,你真的算出来开和,没有别的手段?” “当然。”叶枫有些傲然。 “百分之百的把握?”黎叔又问。 “没有任何事情做事有百分百的把握,百家乐更不可能。”叶枫沉声道:“黎叔是个老江湖,当然知道,什么百分百的把握纯属扯淡,可是我只要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再加上一点以小搏大的勇气,我再下赌注,那就已经是赢多输少。” 黎叔沉吟很久,“你说的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是不是花把势,要试过才知道。” 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付崭新的扑克牌,拆开包装,黎叔拿出里面的牌来,放在手上,只是平摊在桌面,让牌面向上,缓缓摊开,然后手一动,纸牌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的翻转过来,牌背向上,做完这些动作后,黎叔微笑道:“要证明你有和我合作的本事,抽出这副牌中的四张A出来。” 第四十四节 赌手赌脚 看到黎叔洗牌,水浒三杰差点跳了出来。 这是一付新牌,包装都是有规则,大小王,然后是A,K,Q,J地进行排列,三人眼神都不错,看到了最上面的就是大小王,然后紧接着的四张牌,显然就是四张A。 “卖糕的,这个简单。”史禁压低了声音,“老二,想办法告诉老大一声,第三张到第六张就是A。” “老大不如你聪明。”宋公明冷冷地说了一句。 史禁一愣,讪讪低笑,“我这也不是为了我们着想。” “你还是省省吧。”宋公明摇头道:“就你这点赌术,给叶总去刷马桶都不够资格,你输了,最多赔了自己的手脚,叶总输了,我们四个人可是绑在一块被斩手。” 被黎叔抓住的那一刻,望着自己手指头在刀尖下泛起的一层青色,宋公明不寒而栗。 宋公明其实很感激叶枫毫不犹豫地出手,这些人一看都是狠角色,斩个手指头,实在不比切个萝卜困难多少,可是在看到叶枫拿出支票的那一刻,他有些激动。激动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超过四百万美金,而是激动叶枫把自己当作是兄弟! “就这么简单?”叶枫望了桌面上那副牌一眼,嘴角一丝笑意。 黎叔也是淡淡的笑,“你能抽到四张A再说这句话吧。” “我抽不出。”叶枫叹息,水浒三杰色变。 奇怪的是,黎叔脸色也变了一下,淡淡道:“看来我还是高看了你,既然这样,我不要你们的钱,一人留下一只手,然后消失吧。” 水浒三杰脸色惨败,叶枫还是不动声色,“我抽不出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根本没有红心A而已。” “哦?”黎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起来很狡猾的样子,“一副牌五十四张,才拆开的,怎么会没有红心A?” 叶枫笑笑,摊摊手,“其实黎叔不问可知,也是此中的高手。洗牌的手段高明,我是自愧不如。黎叔在洗牌的时候,已经不动声色的抽出一张红心A放到了袖口,试问,我又如何抽得四张A来?我说过,我不是老千!” 水浒三杰面面相觑,不知道叶枫说的真假,史禁却是摸了一把冷汗,暗叫一声,卖糕的,这个黎叔比电视里面的还要阴险,竟然耍这一套,老子一点都不喜欢。 黎叔凝望了叶枫良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挑大拇指,已经把一张红心A扔到了桌面上,“不错,有一套。老弟,看来我们要坐下来好好地谈谈……” “黎叔,我不服。” 大屋外突然走进了一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五官周正,不比黎叔老,但比黎叔黑。 水浒三杰现在才觉得有些纳闷,这些人个个都是皮肤黝黑,比起林通来,还要黑上三分,难道这是黑社会入行的标准? 黎叔缓缓抬头,只是应了一声。 “我本来就不赞同龙啸天出手。”年轻人看起来很嚣张,也是这里唯一一个不把黎叔当作祖宗供起来的手下,“他既然不能去了,黎叔为什么不考虑其他人选?” “哦?”黎叔眯缝起眼睛,“阿泰,你觉得应该考虑谁?” “是谁都不应该是这小子。”阿泰冷冷的笑,“黎叔,就凭看到你藏牌,你就指定他去出手,不觉得太草率一些?” 四周影影绰绰的围上来几个人,倚着门柱,靠着墙,冷眼旁观这里的戏份,就算水浒三杰都看得出来,原来这里的黑社会,也是有内部矛盾的。 “那你觉得怎么不算草率?”黎叔望了四周一眼,笑了笑,对于手下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擅自进屋,并没有什么意见。 “我和他赌一局。”阿泰的手指几乎戳到叶枫的鼻子上,“我输了,我才会心服口服。本来这次让龙啸天出马,很多人都是不赞同,黎叔,你年纪大了,顾忌的也多了,如此前怕狼,后怕虎的,我父亲怎么能满意?” “你父亲满意不满意,不用你来说,他会亲自和我说。”黎叔淡淡的笑,“你想赌可以,你有什么本钱?” 阿泰一怔,“我和他赌需要什么本钱,他也配?” “他可能不配。”黎叔叹息道:“但是在道上混的,讲究公平二字。他输了,他们就输了四个人的四只手,我们既然找人赌,一点赌注不出,恐怕说不过去。” 阿泰怔了一下,“你难道也让我赌一只手,笑话。” “笑话?”黎叔眯缝着眼睛望着阿泰,里面锋芒毕露,“赌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我劝你还是回家去抱老婆孩子,不要再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阿泰犹豫一下,怒气上涌,“好,我就用我的一只手,赌他们的四只手,而且,我还有个条件。” “你说。”黎叔毫不犹豫。 “我如果赢了他们,这次行动就由我来出面。”阿泰咬牙道。 “没有问题。”黎叔摊开了手掌,笑了笑,“你赢了,这次行动由你负责都没有问题,因为我实在找不出其他人选再出面。” 阿泰迈前了一步,冷冷地望着叶枫,“小子,你说怎么赌?” “牌就在桌子上,你说怎么赌?”叶枫淡淡的笑,眯缝着眼睛观察着局势,“总不成我们比比谁吃得多吧?” 黎叔嘴角一丝笑意,微闭上了眼睛,阿泰却是长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已经镇静了下来,“那我们就赌牌,十三张牌,跑得快。” 史禁听到这里,差点笑了出来,本来以为是什么大场面,没有想到二人竟然玩这种街头巷尾的幼稚游戏,自己可是跑得快高手,压低了声音,凑到宋公明的耳边,“老二……” “你也想去赌?”宋公明冷冷道。 史禁故意做出若无其事,又有些遗憾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赌牌,应该比叶总强上那么一点点。” “那也没有什么不可。”宋公明也是低低的声音,“但是我希望到时候你手没断,不是用脚丫子来赌。” 史禁无语。 那面阿泰已经坐到了木桌前,叶枫懒洋洋地站起,把凳子搬了过去,又懒洋洋的坐下。 阿泰竟然还能沉得住气,转头望向了黎叔,“黎叔,你老洗牌,我信得着你。” “哦?”黎叔眼睛半开半和,“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可没有你那么热情。” 阿泰一愣,望向了叶枫,他赌术精湛,当然知道洗牌有很大的门道。其实很多时候,根本不用赌的,洗牌派牌都已经决定了双方的输赢,这不同梭哈,还可以玩心理战,牌一到手,输赢已分。试问拿得一手烂牌,无论赌术多么的精湛,又如何能赢? 本来以为叶枫绝对会让黎叔洗牌,因为这里,多半也就黎叔还算公正。 阿泰信不着叶枫的三个同伙,叶枫当然也信不着自己的手下,没有想到叶枫懒洋洋的笑,“你来洗牌派牌吧,我这个人,比较懒惰。” 阿泰眼前一亮,神情却多少凝重,摊开了牌面,抽出大小王,示意牌无暗记,扣牌一和,五十二张已经干净利索的到了手上,切牌洗牌的手法纯熟干练,心中却是早已暗自冷笑。 他知道,自己分牌出去,牌的好坏就已经决定,他现在要做的,无非是分给自己一手好牌。本来以为叶枫最少会紧张的关注,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微微闭上了双眼,若无其事的跷起了二郎腿,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阿泰暗自咬牙,只是想到他越大意,自己越有赢的机会,不由强自让自己镇静下来。 洗牌派牌,阿泰做的都是干净利索,看都不看一眼,这下就算史禁都能看出来,这小子其实,有一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阿泰没有表演什么飞牌的绝技,只是老老实实的发牌,但就算是赌场的荷官,手法标准的也是不过如此。 派牌完毕,十三张东南西北方各一摞,阿泰这个时候多少有些紧张,好牌在哪里,他是一清二楚,叶枫只有四分之一能赢的机会,他选牌就已经决定生死! “选牌吧。”阿泰大度的一摆手,嗓子稍微有些嘶哑,只是全神贯注地望着叶枫,并没有发现一旁的黎叔皱了下眉头。 “哦?”叶枫终于稍微起了下身,伸手才要向东方的那摞牌拿去,阿泰的一颗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他真的不明白,叶枫一直闭着眼睛,怎么会知道自己派牌的方法,难道他真的有掐指一算的本事? 第四十五节 偷龙转凤 阿泰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叶枫突然停了下,然后坐了回来,伸手示意,“你是主人,我应该让你先选。” 阿泰望了叶枫半晌,搞不懂他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也或许,这两种人有个共性,就是脑袋都被门板化妆过。 犹豫下,阿泰的手向北方的牌抓过去,顿了下,看到叶枫满不在乎的表情,顺势一滑,已经抓住了东方那摞牌,紧紧地握在手上,好像已经胜券在握,“我选好了,你选吧。” “哦?”叶枫扬扬眉,有些讥诮,“真有趣,其实我也想选那摞的,没有想到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少废话。”阿泰看到黎叔不经意地望了自己一眼,眼中和叶枫一样的讥诮,脸上红了下,举牌到的叶枫的面前,故作大方,“打牌要看技术,有人就算有好牌,也不见得赢。既然你想要,那我把牌给你?” 心中针扎般跳了两下,阿泰觉得热血上涌。 叶枫摆摆手,“那倒不用,我自己选一副就好。”望着桌面,叶枫喃喃自语,“中国人,东方比较吉利。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做东方不亮西方亮,既然东方的没有了,我就选西方的好了。” 伸手把西方的一摞牌抓到了手中,阿泰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兴奋莫名,他派牌已经做了手脚,这些在常人眼中看起来有些神秘的东西,在他的手上,实在和家常便饭一样。 握着手中的牌,还没有展开,阿泰就已经知道什么牌面,四张二,四张A,四张K,再加上一张梅花七。 展开一看,确定无误,阿泰嘴角露出一副嘲弄的笑意。因为他手中拿的,是一副必胜的牌。 叶枫拿牌在手,一手捻开,水浒三杰都在他背后不远,看了一眼,就已经脸色变绿,叶枫手中的牌,只有更差,没有最差! 这副牌,就算是玉皇大帝拿到手里,也要说一声,卖糕的,你和我玩轮子呢,是不是? 阿泰一副猫捉老鼠的神色,伸手抽出一张梅花七来,他准备慢慢玩死叶枫,也准备一张张的出到底,然后再说一声,没有想到你运气这么差。 其实这还不知足,阿泰心中很想让叶枫先出牌的,却只是故意做作,望着叶枫,“我洗牌,我派牌,我也先出牌?” 作势要打牌的时候,叶枫果然中了他的圈套,伸手用一张方块三压住阿泰的牌面,淡淡道:“你是主人,我该让你洗牌派牌,但是我想,既然是赌,规矩不能破的。跑得快有方块三的先出。” 阿泰哑然失笑,记得西方那摞牌的确有方块三的,握着梅花七故作大度,“好,没有问题。” 叶枫一张牌在阿泰手中的牌划了下,这才收回来,摔到桌面上,“方块三。” 阿泰笑了起来,看都不看自己的牌,已经把梅花七扔了出去,“梅花七。” 叶枫笑了笑,扔出了一张牌,差点让阿泰晕过去,“方块二!” 阿泰看到桌面上的方块二的时候,几乎以为是幻觉! 这怎么可能,他手中有四张二,叶枫的二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牌,阿泰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手中的牌不要说四张二,一张二都没有! 不但没有了二,A,K,Q竟然也一张没有! 他手上只有着一副没有最差,只有更差的烂牌! 叶枫不理他的震惊,笑了下,“你没有更大了?哦,我忘记了,四张二都在我手上。” 并排出了三张二,四张A,四张K,叶枫笑了下,“不好意思,没有想到我的牌这么好,竟然炒了你,哦,我算算,你出了一张梅花七,对,是炒了你十二番。” 阿泰脸色铁青,心中震惊莫名,叶枫出的牌竟然全是自己的,只是回忆下,他已经幡然醒悟,叶枫接着方块三压住自己牌的时候,竟然用他手中的牌,换掉了自己的! 这招是千术,他也会的! “只不过十二番和一番没有什么区别的。”叶枫扭头望向了黎叔,“黎叔,我说得对不对?” 十二番和一番的确没有区别,但是四只手和一只手的区别可就大了,水浒三杰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史禁更是几乎失语,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跑得快的高手,没有想到叶总竟然高手,高高手! 相比起叶总来,史禁终于发现,自己玩的,不叫跑得快,应该叫做乌龟爬才对! “你出千!”阿泰突然怒吼了一声,嗓子沙哑。 “小朋友,你还是太嫩了。”叶枫望着他的眼神有些悲哀,“真正的赌场,没有出千之说,只有输赢。赢了的,不叫出千!” 黎叔‘哼’了一声,叹息了一口气,“你说得不错,来人,拖出去,把阿泰的右手砍下来。” 黎叔说砍手的时候,好像斩萝卜白菜的一样简单,阿泰本来震惊,这一刻脸色变得更难看。 指着叶枫的鼻子,阿泰怒吼道:“他出千换我的牌,你难道没有看到?” “我没有看到。”黎叔摇摇头,“就算他换牌,牌也是在你手上,你若连牌都拿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去赌牌?” 阿泰脸色阴晴不定,黎叔又是冷笑,“再说就算他出千,你难道没有?你从洗牌派牌都已经在出千,你这点伎俩能做得了什么?赌场中真正的比赛,在场经验哪个没有你丰富,赌场多角度的全程录像,细枝末节的一丝不会错过,你以为那些赌场的人真的是傻子?真正的赌,用的脑子,而不是用手!” 阿泰头上汗水流淌了下来,四下望了眼,黎叔却已经冷声道:“赌的规矩,愿赌服输,无论到了哪里,规矩不能破,来人!” 两个人走上前来,阿泰却是退后了一步,冷汗流了出来,“黎叔,你敢动我?” “我不想动你。”黎叔冷笑道:“可是规矩不能破,破了一次,以后想要再树可就困难。” 两个手下才要按住阿泰的手臂,却被他用力的一振,掀翻了去。 阿泰转身大步向外逃去,只是才到了门口,霍然止步,两把枪冰冷的指着阿泰,纹丝不动。 水浒三杰看的心惊,却只能装作没有看到。 枪杆子出政权,枪杆子也一样出发言权,在这里,水浒三杰就算没有经历过也是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你信不信我开枪打死你?”黎叔的声音冷冷地从阿泰身后传了过来,“你选择丢手,还是选择丢命?” 阿泰脸如死灰,被拖了出去的时候,几乎不能动弹,不多时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杀猪一般。黎叔闭目养神,这才微笑了下,“手下不懂规矩,倒让几位客人见笑。” 水浒三杰没笑,也不敢见笑,叶枫微笑,神色不变,“我想黎叔让人找我过来,不是想让我砍手砍脚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黎叔笑了起来,老狐狸一样,“阁下的千术可以称得上出神入化,就算是我,也是自愧不如。我想就算龙啸云,估计也和你差了一筹。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和沙滩赌场有个恩怨,我也是开赌场的,兄弟多半不知道。” 叶枫笑笑,“不知道黎叔在哪里开的赌场?看黎叔藏牌这一手,也算是高手。” 他口气多少有些轻蔑,黎叔却是只有高兴,“我就算再高,也不如你高。但同行是冤家,想必你是知道,几个月前,沙滩赌场不声不响从我的赌场千走了一亿。”说到这里的黎叔,脸上终于有了痛恨,“NND,事后我才查出这是他们做的。本来呢,大家都是混饭吃,我是能忍就忍,可是不知道怎么,有谁放出了风声,让我们赌场颜面尽失。老弟,做人可以丢钱,但是不能丢这个人,是不是?” “那是,那是。”叶枫连连点头,“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所以黎叔准备让我也无声无息的去千他们一把?” “老弟实在的聪明。”黎叔很满意的样子,“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叫道,我想以老弟的实力,赢他们一亿绝对不成问题。” 叶枫笑容有些发苦,“一亿就算是白纸,也不是那么好赢。再说我已经在那里露面,赌场难道没有防备?我想就算我想赢,恐怕一进赌场,就会被人砍手砍脚。”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黎叔眯缝起眼睛,“我保证你明天进去的时候,不会有人查你。” 叶枫有些不解,“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黎叔笑着摇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足精神,想着明天怎么替我出口气。” “然后呢?”叶枫继续问,“我把钱带回来给黎叔,黎叔就这么信任我?” “我不信你信谁?”黎叔重重地拍了下叶枫的肩头,“你替我出了这口气,我会好好的感谢你,但是沙滩那面这次肯定会知道,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下来,好好的和他们谈一下。” 第四十六节 吃饱了不饿 黎叔是大人物,有领导的风范。 领导嘛,通常都有运筹帷幄的本事,还有着看穿一切宽广的胸襟,很多事情,在下属心中重如泰山,在他们眼中,轻若浮云。 “就这么简单?”要做事的叶枫忍不住地问。 “你以为还有多么复杂?”黎叔笑了起来,“NND的,我就是让他们看看,我黎叔也不是好惹的,也想让道上地知道,和我作对,也要掂一下自己的分量!” “看起来我别无选择?”叶枫苦笑,“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然后明天听从黎叔的安排?” “是你回去养精蓄锐。”黎叔笑笑,“他们三个,既然都是朋友,当然留下来,我好好招待一下。” 叶枫脸色变了下,“黎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三个,可是我的兄弟。” “我就知道他们是你的兄弟,我这才要好好的招待。”黎叔望着叶枫,眼中一丝光芒,“你是聪明人,显然明白怎么做。” “不用留那么多吧?”叶枫有些无奈,“我总要留一个人做帮手。” “那好,你带走一个。”黎叔不容置疑,目光在水浒三杰中巡视,“不知道谁对你最有用?” 水浒三杰的脸都有些发白,知道留下来显然小命堪忧。宋公明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叶枫面前,“老大,你知道我点子多,对你来说,最有用。” 其余的二人都是一愣,却并没有说话,黎叔笑容有些讥诮,没有想到宋公明也笑了起来,“但这次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不反对吧?” 叶枫望了他半晌,缓缓点头,“那好。” 史禁犹豫了一下,也站了起来,“老大,我一天不和老二磨牙,也是心里难受,他留在这里,我当然也得留下。” 林通眼圈差点红了,黎叔眼睛更亮,一旁笑道:“看来你们四个,都很够义气。” 黎叔很喜欢讲义气的人,看到水浒三杰这样的表现,只有开心,有的时候,义气只是束缚,对于不讲义气的而言,岂不是运气? 讲义气的少了,黎叔心道,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靠义气,有的时候,真的很难很难。 叶枫看着二人,点点头,“那好,我和金牙通回去,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史禁一愣,心道这是最终遗言还是什么,宋公明犹豫了下,“我无话可说,老大,我知道该做的事情,你肯定会去做。” 史禁一想,的确如此,自己想着做鸡做鸭,从来没有想到会做人质。既然走不了,何必不光棍一些,唠唠叨叨的和个娘们一样,反倒被人家笑话!自己三人跟叶总这么久,出了什么事,他还不会操办后事?老子头掉了,碗大个疤瘌,这个豪气呢,总要装一回才行,“老大,我和老二可是等着你旗开得胜呢,可别让我们失望!” 叶枫走了后,黎叔对于史禁和宋公明还算客气,让手下把二人带到一个单间,有酒有饭,还能洗个热乎澡。门外虽然没有人把手,二人也是乖乖的在房间休息,心情忐忑不用细说。黎叔安顿好二人后,走到大屋子的后院,推开了房门,笑了笑,“阿泰,你真的成熟了很多。这招杀鸡给猴看使出来,谅那小子不敢有什么花样。” 阿泰看起来完整无缺,不要说断手,就算毛都没有掉一根,见到黎叔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黎叔,你刚才演的也不错,但这个老千值得我们信吗?” “我们不用他,还有别的选择?”黎叔摇摇头,嘴角突然又有些冷笑,“无论如何,赢了我们没有损失,输了我们也算出了分力。这是浑水,我们不用那么认真,不然只有淹死的命。” “黎叔,这小子千术挺高明。换我牌竟然我都不能发觉,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过这个人物,你查过他的底细没有?” “赌场的资料,他是个大陆客,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和前几年一个赌场怪客的风格很像,那家伙也是一出手,就套取了葡京赌场的几千万美金,然后蓦然消失,我们只能调查出这些,要不是我们有暗线,差点错过了他。”黎叔也有些沉思的表情,“可是我看他的赌术,真的很不一般,但我们不用管他是谁,他就算是孙悟空,也逃不脱我的手掌。只是如果不是龙啸云受伤,我们也没有必要用这招。” “可是黎叔这么贸然的用他,可靠吗?他要是不去怎么办?”阿泰多少有些疑惑。 “他的兄弟在我们手上,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阿泰,你看紧那两个家伙。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倒是兄弟情深的,这样最好,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点。” “他就算赢了,那又如何?”阿泰有些不解地问道:“黎叔,我们这次,可不是为了赌来。” “我们的确不是为了赌来,这不过是让那个贱货疲于奔命的一个手段而已。”黎叔眼中露出一丝怨毒,“她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会让她好受!” 叶枫带着林通出来的时候,还是被蒙上眼睛,感觉到面包车的七拐八绕,等到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到了自己住的酒店前面。 黎叔的用意很简单,你们不知道我们的底细,我却知道你们的,你的兄弟在我们手上,就凭这些,你小子就要放聪明一些。 林通下了车,进酒店之前,一声不吭,可是到了房间,才关上房门的时候,就扭头望向叶枫,‘咕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叶枫吓了一跳。 “叶总,我一直都服你,我知道你这种人,我一辈子拍马都追不上。”林通眼圈有些发红,“我也知道你能力大,门路广。史老大和宋二哥一直都很帮我,我家里有困难的时候,他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帮我筹钱,就算被人砍,也要帮我借债,这次只能出来一个,他们选择自己留下,只是因为我有老妈。叶总,你明白不明白。” 林通说的乱七八糟,叶枫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望着林通,多少有些感慨,伸手拉起了林通,“我明白,你想救他们。” “不错。”林通咬着牙,“我知道这次真的很危险,他们有枪有人,我们只不过就两个人而已,叶总,如果真的不行,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帮我搞把枪来,我就算拼死,也要把老大老二救回来。” “给你枪,你会用吗?”叶枫气急反笑。林通有些憨直,可是他喜欢这种憨直,他甚至有些后悔,不知道把他拉了进来,是对是错! “我不会。”林通苦笑,“可是我想那个不难吧,叶总,我们得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叶枫脸色一扳,“你能找到他们的老巢,你能记得从哪里出来的?给你枪,你一个人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我去的时候,数了一下,只是生面孔换了就不下十个,这还不算隐藏在暗处的,你一个人一把枪,能够做掉他们十几个?” “那怎么办?”林通焦急万分,“老大老二留着当人质,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这你就大错特错。”叶枫摇头,嘴角一丝笑意,“老三,我知道,你性子耿直,别人敬你一尺,你敬别人一丈,但是你以为要想过的比别人好,首先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会比别人动脑。” “可是我们现在好像都活不下去的,还谈什么其他?” “谁说我们活不下去?”叶枫摇头,“我们和他们没有什么杀父夺妻之恨,只不过他们想要利用我们的价值。没有得到价值之前,他们怎么舍得把我们毁去?你不要想像黑社会就是杀人王,他们要杀人,也要有他们的目的和利益。老大老二两个人,活着的价值更大,你搞明白这些问题后,就会明白,只要我们没有和他们闹翻,我们还能帮他们做事,老大老二不会有任何问题!” “真的?”林通半信半疑。 叶枫坐到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当然是真的,今天收获不小,你也累了,放心去睡。老三,我可以像你保证,我没事,他们就会没事,所以现在,你不应该操心他们的安危,而应该关心我的才对。” 叶枫从晚上开始埋头就睡,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来,起来的时候,看到林通加入了国宝的行列,两个眼圈有些发黑,不由好笑,绝口不提昨天的事情,带着林通下楼,上酒店去吃生猛海鲜。 林通食之无味,弃如鸡肋,坐立不宁,叶枫只是笑,等到结账买单的时候,服务员小姐突然递过一张金卡,恭敬说道:“这位先生,刚才有一位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哦?”叶枫看了下,说了声谢谢。 林通忍不住问,“叶总,是什么?” “入场券。”叶枫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林通一眼,“走了,再买身衣服,晚上要见的都是大客户,总要打扮的好一些才行。” 林通懵懵懂懂,心中焦急,叶枫过来拍拍他的肩头,压低了声音,“林通,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没有?” “没有。” “那你焦急什么?”叶枫望着林通,若有深意,“等到你明白,焦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时候,那才是你能做事的时候。” “叶总,你能不能说点简单的?”林通有些苦笑。 “吃饱了不饿。”叶枫瞠目回了一句。 第四十七节 先生贵姓 吃饱了不饿的道理是很简单,林通看起来也很明白,可是他还是放心不下。 叶枫却不再管他,优哉游哉在品牌店的时候,接到了黎叔的电话。 放下电话的时候,又带着林通游览下澳门的妈阁庙和普济禅院。 等到游览结束的时候,再带着林通找了一家小吃,享受了一道绿柚鸭,大谈这道菜温和滋补的道理,酒足饭饱之后,看了下时间,这才开车去了沙滩赌场。 或许是叶枫的平静有着禽流感的作用,林通到了赌场,竟然也被传染,看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叶枫伸手招来一位服务人员,把刚才收到的那张金卡递了过去,服务人员看了一眼,脸色就变的比见了上帝还要恭敬起来,“先生,什么事情?” “我出来转的时候,忘记了刚才出来的地方。”叶枫支支吾吾。 “哦。”服务生脸色恭敬,“一般持有这种贵宾卡的,都会去专门的贵宾室,先生,十八楼是贵宾室专区,请你从左手的贵宾通道上电梯,然后再询问相关人员,很抱歉,那个地方,我不能带你上去。” “多谢。”叶枫很满意服务生的态度,又有些感慨,顾客不是上帝,钱是上帝才对。 不由分说地给了小费,带着林通通过贵宾通道上了十八楼。 刚才还有些担心这么问路会被人打,进了电梯的林通有些艳羡,“叶总,你向来都是这么问路?我发现你从来没有尴尬的时候。” “那是因为我有这张卡。”叶枫笑了起来,“你以为这种贵宾卡和商场那种免费赠送的一样?我告诉你,拥有这张卡的,每年要交的会费,我想最少都要一百万美元以上。” “卖糕的。”林通忍不住的诧异,“交那么多会费,难道只是为了问路?” 叶枫无语,觉得凭借林通的智商和认识,很难向他解释的明白。有些人花钱就是为了买个服务和尊敬,但是林通这种人显然认为,服务和尊敬不如人民币美元实在。如果让他们服务花钱,不如自己动手呢。 电梯门一开,一条红地毯径直的铺了出去,尽头不知道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天堂未到,天使已经脱了羽毛飞了过来,两个少女,竟然长的一模一样,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迎了过来,见到叶枫手中的金卡,话不多说,带着二人径直到了一间房间前。 推开厚重的大门,门后的厚重气氛差点让林通晕倒。 大厅不大,装几百个人都不成问题。却只放了一张圆桌,周围如同拍电影一样,站着不少黑衣西装男子,脸很白,衣服很黑,表情很严肃,和木头人仿佛。 坐着的也有,圆桌旁坐着的只有四人,旁边还有几个,有的表情冷漠,有的神色沮丧,叶枫一进来,房门就已关上,隔断了外界的一切。 赌桌上的望都没望这面一眼,显然精神紧张。叶枫笑笑,耸耸肩头的功夫,迎面走来了一人,一张猪腰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伸出手来,“先生,你的邀请卡。” 林通看到这个男人,差点叫了起来,他不知道,谭龙竟然也在这里! 谭龙认识他们,这个时候见到他们,应该是吃惊才对,只不过他冷静的表情倒让林通差点吃条鲸鱼进去。 谭龙根本不认识他们一样。 叶枫也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只是把卡交给了谭龙,谭龙去一旁验证下,很快的回转,却取了个小型的电子仪器过来,示意了一下,“先生,不好意思。” 叶枫点点头,举起双手,知道他的意思,这是很多赌牌的例行检查,怕带高科技仪器是一方面,怕带武器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里的检查,实在比机场检查还要严格,确认叶枫没有问题,谭龙这才恭敬的领着叶枫坐到一旁坐下。 林通只觉得所有的事情,说不出的怪异,想要问下叶枫,却被这里的寂静的氛围压住不敢多话。 他坐了下来,桌子旁却有一个人站了起来,额头冒汗,只是挥挥手,几个黑衣的男子跟着他灰溜溜的出去,一言不发。谭龙却已经高声说了一句,“现在请龙啸云先生上台。” 桌面的几个,这才扭过头来,望了叶枫一眼,叶枫好像有些发愣的样子,等到谭龙喊了第二遍的时候,这才有些醒悟起来,笑着站了起来,走到空位前坐了下来。 林通不能不佩服叶枫的胆识,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装的和螃蟹一样,横行无忌。 叶枫一坐下来,只是笑笑,“梭哈?” 其余的三个人怪物一样地望着他,目光中满是不屑。 叶枫的左手是个胖子,叶枫如果走过来和个螃蟹一样,他看起来倒像个螃蟹,因为他坐在那里的时候,只是看到一堆肉的。他的体型打破了物理学的规则,看起来宽要大于长的。 但他虽然很胖,看起来五官还算周正,尤其笑的时候,竟然人觉得这是个长得很帅的胖子。他面前的筹码不算多,可是也绝对不少。见到叶枫来了后,竟然笑了笑,“没有想到龙先生很幽默。” “先生贵姓?”叶枫望着那个胖子,有些困惑的样子。 他话一问出来,旁边两桌都有些诧异,一个人冷哼了声,“没有想到越南帮出来的,不过是个小丑。” 说话的那人长的普通,有鼻子有眼,脸上什么都不缺,但是手指头短了一节,并无忌讳的平放在桌子上,戴个指套。 林通暗自叫苦,什么越南帮,斧头帮的,这下多半穿帮了,叶枫却还是笑,只是望着胖子,“先生贵姓?” 胖子笑了起来,本来不大的眼睛看起来已经变成一条缝隙,“不错,不错,我也没有想到,越南帮会有这么礼貌的人,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胖子。” “哦?张胖子,名副其实。”叶枫点点头,不动声色,目光望向了九指,“先生你呢?” 九指目光一寒,脸色变了下,半晌才道:“你是来赌牌,不是来攀亲的。” “不错。”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是不是越南帮觉得这次不过是陪太子读书,所以找了你这么个人物?” 声音有些生硬,语调有些僵硬,叶枫目光望过去,看到那个男人还算英俊,只不过穿个花格子衣服,胸口吊个白金十字架,笑容不改,“先生贵姓?” 其余三人差点晕倒的样子,半晌张胖子才哈哈笑了起来,“越南帮的朋友很幽默,我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幽默的人了。他们找你出来赌,实在的有趣。” “再有趣的人,筹码输光,也是吃屁的命。”叶枫对面的男人看着十指,显然比那个九指有优越感,“已经有四家出局了,看来越南帮是第五家。” “是吗?那倒说不定。”叶枫只是笑,“我梭哈玩的不错,说不定出局的是这位先生呢。” 男人脸色变了下,十指握紧,冷冷地望了叶枫半晌,舒了口气,“这种话你的确不应该说。” “他说得不错。”张胖子笑意盎然,“这次一共有七家有兴趣,目前剩下了最后三家,仓田先生也不见得笑到最后。” “是吗?”叫做仓田的男人只是望着桌面上的筹码,“我只知道,其余四家的筹码,最少有三家在我的手上。” “有赌不为输。”张胖子眯缝起眼睛,笑着望着叶枫,“这位龙先生肯定有一千万的筹码,他这个时候赶到,说不定就是给我送筹码来了。” 九指冷笑,“张先生说得太早些了吧,现在三博一,你觉得自己赢的概率有多少?” “不多。”张胖子还是笑,“可是总有机会,而且比九指你大。” 九指脸色变了下,‘哼’了一声,“开牌。” “要重新洗牌。”张胖子笑笑,“这是规矩。”伸了懒腰,打了个哈欠,喃喃自语道:“总算踢出去四家,只是希望,不要白辛苦一场。” 仓田望着张胖子的目光很奇怪,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活动了下手指和脖子,抖擞精神。 看到荷官洗牌的那一刻,四个人竟然都很安静,就算是叶枫,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荷官取的新牌,洗牌的手法朴实无华,规规矩矩,手一摊,牌面已经新月状,然后是的抄底牌一翻,扑克牌多米诺骨牌一样翻转过来,进行验牌的程序。 目光四下扫了下,发现四人微微点头,这才从另一方再次翻牌,重回背面,示意无误。 叶枫闭上眼睛几秒钟,睁开眼睛的时候,向仓田望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皱着眉头,笑了起来,“仓田先生贵姓?” 仓田听到,忍不住的怒气上涌,刚才的记忆已经有些遗漏,陡然间心中一凛,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真正的赌牌中,千术已经很少有人使用,因为大家都是心如明镜,再加上这次事关重大,旁人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全程监控,如果真的被抓,不但自己丢人,就是代表的势力都会抬不起头来! 这里的赌,赌的是记忆和技术! 第四十八节 梭哈 梭哈中,验牌的过程不过几秒,却是最考究记忆的时候。谁能记的多,胜出的把握自然就大。 当然,梭哈中,技巧和心理战也是必不可少,因为很少有人能够记忆全部牌面,就算能够记忆所有的牌面,一家两家不跟退让都可能让牌局截然不同。 赌术真正的高手,向来也是心理战的高手。 仓田无疑就是梭哈的高手,他在荷官洗牌的瞬间,其实已经把牌面记的七七八八,刚才皱眉的功夫,不过是加深记忆。 这次七家出来谈判,竟然被这个张胖子击退了四家,但是现在看起来,张胖子也是强弩之末,筹码所剩不多。越南帮迟迟不到,本来以为没有什么高手,但是他和九指联手,可以说是胜面极大。 没有想到的是,越南帮的代表竟然来了,而且看起来很年轻。越南帮本来是这七家里面最弱的一家,仓田本来以为这小子能懂得进退,过来也就是凑个数,没有想到还未联手,差点就来个窝里反。 冷冷地望了叶枫一眼,仓田闭目几秒钟,这才睁开眼睛,沉声道:“龙啸云,我希望你能有点脑子。” “你说我?”叶枫点着鼻尖笑,“我当然有一点点了,仓田先生是日本人?有没有脑子?” 仓田心中怒火中烧,却知道这时的冷静最重要,陡然心中一动,忍不住望了九指一眼,看到他脸色阴沉,不知道想着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次七家来到沙滩,不过是因为一件极重要的利益分配,张胖子在东南亚生意向来很大,没有想到突然插手此事,九指这个时候,态度不明,这个龙啸云一直找自己的麻烦,莫非越南帮和九指暗中勾结,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心思有些乱的时候,荷官问了句,“现在可以派牌吗?” “切牌,过三张。”张胖子笑了笑,却是望向了九指,“人老了,记忆力不好,既然如此,不如打的更乱一些的好。” “是吗?”九指脸色变了下,“小姐,再过两张。” 赌牌没有开始,几人已经开始互斗心机,过牌也是混淆对方视线的方法,本来验牌的功夫,记忆已经形成,一过牌,部分记忆重新打乱,也算是打击对方信心的一个方法。 “仓田先生,你过几张?”叶枫笑的不咸不淡。 仓田想骂一声,关你屁事,转念一想,反倒露出了笑容,“过四张。” “那我也过四张。”叶枫叹息一口气,“既然水已经混了,不如混到底好了,我可没有仓田先生记忆的本事。” 九指看到了暗暗叫苦,搜索着脑海中的残存记忆,感觉到已经所剩无几。这个龙啸云实在和苍蝇一样的讨厌,本来他也记住一些牌的顺序位置,只是被他不停‘嗡嗡’的叫,到现在很多地方,竟然也是不敢确认。 张胖子却只是笑,“龙先生说得不错,这样很好,我喜欢。” “胖子,你不要这么说。”当着矬子不说短话,当然当着胖子,也很少有直接揭露短处的,叶枫却是毫不客气,“你这么说,别人会以为越南帮和你联盟,那出去还不被砍死?” “那也说不定。”张胖子淡淡道:“能和我联盟的,说不定势力只有更强。” 叶枫笑笑,看了九指一眼,“九指先生这么认为的吗?” 九指恨不得劈了这小子,压了半天怒气才道:“龙先生,你说完了没有?” “嗯?” “说完了,就要开赌了。”九指叹息一声,“照这个赌法,我只怕赌到罂粟花败了,也没有结果。” 四人突然都是沉默,张胖子脸色不变,沉声道:“派牌。” 梭哈游戏并不复杂,每家先发一张底牌,自身知晓,决胜负时候翻开。从发第二张牌后,以牌面大者为先进行下注。 赌牌的中途可放弃或者加注,最后牌面最大者赢得桌面上下注的所有筹码。 牌面大小按照同花顺,铁支,顺子,三条,两对等进行比较,散牌最小,如果几家都是散牌,就以散牌最大为胜。 叶枫分到底牌的时候,看都不看的扣在了桌面上,仓田张胖子竟然也是如此,九指倒是犹豫了下,苦笑摇头,知道头几轮大家都是心中有谱,不过是试探性质,真正的考验是在后面。 “先生,你说话。”荷官示意叶枫道。 “没有想到开门大吉。”叶枫看着A在笑,“我这个人向来干净利索,赢也赢的过瘾,输也输的痛快,我有一千万的筹码,既然这样,showhand。” “头一局就全下?”仓田微微变色。 “当然,怎么的,不敢跟?”叶枫还是笑。 仓田脸色变了下,笑了笑,把牌扣在桌面上一丢,“不跟。” 谁都没有想到仓田第一把就不跟,也都知道,他既然不跟,肯定知道这把必输。不由得对这个新来的越南帮代表有些好奇。 九指却是望着叶枫冷笑,“你这么有自信?” “开牌就是A,这个机会很少见,运气好,谁都挡不住。”叶枫淡淡的笑,“九指先生,你跟不跟?” 九指脸上有了一丝怒意,张胖子可以叫他九指,他心中不满,可是不能发泄,毕竟人家一家扛着七家的势力。可是这个微不足道的越南帮竟然也敢叫他九指? 如果这个都忍的话,那他就是忍者神龟了。 “我跟,跟个屁。”九指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突然看到仓田的目光闪烁,心中一凛,扣了牌。 他赌术其实不差,可是筹码最能说明一切。 仓田的筹码最多,已经消化了三家的筹码,张胖子虽然少,可是这里赌术最强的,无疑不是他九指,而是仓田和张胖子两个。 此次是张胖子和七家开赌,赌的是筹码,七家各出一千万,加上张胖子的筹码三千万,总共是一亿美元的资金。 一亿美元的资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但是筹码的背后,却是七家在东南亚的利益! 仓田虽然是日本人,可是他支持泰国方面的利益,泰国方面也让他出手,此次就泰国的态度最强硬,他代表的势力其次,越南帮是墙头草的性质,游离不定。想要争夺,却又怕得罪张胖子代表的势力,本来越南帮无关大局,没有想到出来叶枫这个活宝搅局。 初始九千万的筹码,经过一番洗牌,九指分了两千万,张胖子出了三千万,踢出去四家后,竟然还是三千万的筹码,纹丝不动。 仓田手头筹码最多,足有四千万,算是目前的赢家,经过了一番明争暗斗,四家出局,筹码重新分配,只要不出意外,这个张胖子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只是仓田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个越南帮,而且看起来无知无畏。 流氓会文化,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无知无畏的流氓,你和他根本讲不清道理才可怕! 算了一下筹码,刚才切牌已经乱七八糟,九指牌面虽然是张K,底牌是K一对,竟然也不敢再跟,反正大家的目标是瓜分张胖子的筹码,越南帮主动请缨当枪,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你也不跟?”叶枫笑了起来,“看来底牌实在不好,不跟也无所谓。胖子,你呢?” 张胖子眯缝着眼看叶枫,缓缓扣了牌,丢在一边,示意不跟,说了句,“后生可畏。荷官,重新洗牌,这次不用验牌了。” 仓田和九指都是一愣,验牌还可以说有鸡可偷,凭强悍的记忆为自己赢得生机,他们二人都知道,张胖子虽然胖,可是一点不蠢,相反的,他的脑袋,可是说是最聪明的一个。 张胖子聪明,记忆力也是一点不差,不验牌,每局重新洗牌,这基本已经屏除了任何作弊的机会,这对他而言,不算是好事,因为张胖子毕竟还是技术流的。 但是如此一来,二人也不想反对,因为这对他们二人,虽然也有弊端,但是毕竟还算公平,这一下,斗的只有心机和胆量。 叶枫把筹码拢到自己面前,眉开眼笑,“这生意的确不错,一把就三百万到手。” 每一局的底价都是一百万,叶枫一局下来,已经赢了三百万,但是他的筹码相对而言,还是最少。 第二局洗牌后,既然没有验牌,众人连切牌的环节都省掉,派了底牌后,叶枫竟然又拿了个黑桃A,笑的好像中了五百万一样,当然,他每局赢的也和中了五百万差不多,那个还要扣税,他这个不用。 “showhand。”叶枫说话,推出全部的筹码,毫不犹豫! 第四十九节 出局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叶枫这时候,好像就是沧海,豪气逼人。 叫出showhand的时候,叶枫的自信,让别人看到,都觉得他要是没有A一对,那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九指坐在他的下家,望了他一眼,“小子,你把把都这么好的牌?” “我只想知道,你跟不跟的,只需要说一句话。”叶枫笑笑,“九指先生刚才不是说过,我们是来赌牌,不是来攀亲的。” 九指犹豫了下,看到叶枫自信的笑容,搞不懂他真的偷鸡还是成竹在胸,这小子筹码虽然不多,可是全下也有一千三百万,自己虽然还有一千九百万,有没有必要和他孤注一掷? “先生,到你说话。”荷官彬彬有礼,却是隐含催促。 扣了牌面,九指叹息一声,只能再当把忍者神龟。他不相信,叶枫把把能拿到A,他不妨再忍一局。 他扣了牌面,仓田竟然也是放弃,张胖子还是说了一句后生可畏后,放弃了牌局。 九指终于明白后生可畏的含义,叶枫第三把竟然又拿了一张A,还是他说话! 忍不住想叫邪门,九指抬头望了荷官一眼,向张胖子道:“张先生,荷官很会发牌。” 荷官不动声色,张胖子却笑了起来,“的确,是有点邪门,不过连开十把A的我也看过,仓田先生,是不是?” 九指有些郁闷,看了身边的仓田一眼,仓田缓缓道:“的确有点邪门,龙先生真的好手气。不过张先生说得没错,开十把A的,我也见过。” 张胖子眯缝起眼睛,暗含锋芒,只是望着叶枫,“龙先生,到现在为止,你好像还没有看底牌,你真的这么有自信?” “我不是有自信,我只是觉得,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已。”叶枫摊摊手,“我是小场面,马勺上的苍蝇,不过是混饭吃,赢了呢,当然也不敢都吃下去,就算输了,不过维持以前的局面,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光棍一些?” 他说的好像是牌面,仓田却是微微变了脸色,瞥了九指一眼。 九指心中一动,暗自凛然!他不知道叶枫是不是说自己!他们越南帮就算是赢了,也撑不住这场面,可是他九指赢了,难道敢一个人吃下去? 他们不过是想为自己多争取点利益,但是无论最终坐庄的是谁,除了仓田家族支持的泰国帮外,没有哪个有把握把这块蛋糕独立吃下去。 “又是我说话。”叶枫喃喃自语,“今天的运气真的挡不住……” “不用说,肯定又是showhand?”张胖子嘴角一丝微笑,看不透他的用意。 “当然,胖子都这么说了,面子肯定会给。”叶枫一把推出了所有的筹码,加上赢来的六百万,“梭了。” 九指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这一会儿的功夫,叶枫的筹码竟然几乎和他持平,他这一把梭了,自己也要赔下去所有的筹码,下不下? 仔细地望着叶枫的双眼,希望揣摩点门道,却被两片厚厚的眼镜片挡了回来,九指看不穿叶枫的底牌,心中忐忑,咬了下牙,继续放弃。 放弃的时候,九指还有些后悔,可是转瞬发现,仓田和张胖子都是弃牌,不由的相信自己决定的英明,只是看了下筹码,幡然醒悟。 他们弃得,自己弃不得! 筹码的分布对于张胖子和仓田而言,还不算什么。毕竟他们家大业大,但是连被叶枫梭了三局,他九指和这个龙啸云的筹码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手上不过只有一千七百万的筹码,而叶枫的手上转瞬已经到了一千九百万的筹码。 第四局开牌,让九指舒口气的是,发给叶枫的总算不是A,而是一个皮蛋Q。看了一下众人的牌面,张胖子牌面是九,仓田的是J,发给自己的却是A! 竟然轮到自己先说话?被压了三把,九指忍不住的一阵激动,虽然他的底牌是个小2! 但是他并不动声色,他知道这个时候,拿到好牌的不见得赢,不过没有气势的,一定会输。 虽然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当九指光脚的时候,才发现走路有点咯脚,不算太舒服。 叶枫的目光已经望了过来,有些羡慕地说,“老兄,你运气实在不错。” “是不错。”九指竭力让自己的气势和叶枫刚才一样,“没有想到你经常拿的A,竟然到了我的手上。” “你的底牌不会是个小2吧?”叶枫突然问了一句,看起来不怀好意。 九指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暗骂叶枫的歹毒。这个龙啸云,随口的一句,好像都是漫不经心的若有深意,自己被他一套,差点底裤都露出来,但他毕竟大风大浪经过了,打了个哈哈,说了句,“你猜得很准。” “是吗?”叶枫望着九指,笑了起来,“那你小心一些,我可是拿到一对皮蛋。” 九指望了叶枫半晌,竭力的淡然,“真的?” “当然是真的。”叶枫的脸色有如政客的笑容,男盗女娼中很有正气凛然的风骨。 “但是规矩不能破的。”九指心里暗恨。 “什么规矩?”叶枫倒有些不解。 “既然我说话,我拿到A了,怎么说,也该show一把才对。”九指的一只手稳若磐石,丢出一千万的筹码出去,“一千万。” 下家仓田是张J,犹豫了下,有些苦笑地摇头,扣牌不跟。 九指有些心定,看起来这次偷鸡很成功,最少仓田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目光望向了张胖子,九指心中忐忑,脸上笑意更浓,“张先生,你呢?” “后生可畏。”张胖子也是苦笑,“今天真的邪门,怎么拿到A的都和吃了牛屎一样,牛气哄哄,老子心中没底,忍你一把。” 九指笑容更浓,目光如刀一样的望定叶枫,“阁下呢?” “我?”叶枫满不在乎,“我跟你一千万。”紧接着毫不犹豫的推出了所有的筹码,“然后大你的全部。” 他推出筹码的时候,不但九指心中一颤,就算是仓田和张胖子看起来都很诧异。 这家伙千术好不好先不说,只是这份魄力,就算少有人及。 九指只觉得内心剧烈地颤抖了两下,想起了叶枫说的两个皮蛋,几乎就想退缩,突然看到仓田嘴角的一丝笑意,心中一振,推出所有的筹码,冷冷笑道:“我求之不得。” 接下来的环节让九指热血上涌,五张牌发定,牌面上他两张A,一张2,还有Q。 他是两对! 这个并非什么好牌,最少大于两对的还有同花,还是有顺子,只不过让他安心的是,叶枫牌面也实在好看不到哪里。 叶枫的牌面是两张Q,一张2,还有一张A。 这种牌绝对不是什么同花,也不会是顺子,叶枫当然还有赢他的希望,那当然就是拿到三条Q! 叶枫望着牌面笑了起来,“九指先生,你葫芦的希望实在不大,你看,你的A,你的2,都在我手上。” “哦?”九指淡淡的笑,“好像你赢我的希望,只有三条的。但是很可惜。”九指伸手拿过自己的那个皮蛋,“它走错家了。” “它走错了,还有一个呆在家就好。”叶枫笑了笑,翻出了底牌,竟然是个皮蛋,“九指先生,我开始就告诉你了,我初始拿的就是两个皮蛋,怎么,你不信?” 九指愣住,脑海中一片空白。 “九指先生还没有开牌呢。”叶枫耸耸肩,“其实我也想早点走人的,我也很希望,唯一的那张A在你手上。” 说到这里的叶枫,目光不经意地望了眼张胖子,好像全不在意,又像是很有深意。 九指脸色有些苍白,嗓子有些喑哑,恨恨地望了叶枫一眼,“龙啸云,我记得你。” “能让九指先生记得,真的荣幸。”叶枫笑笑,“九指先生,龙啸云也会记住你。只不过你不用恼火,你虽然提早退场,那也是好事,最少笑到最后的,不会是我。” 他说的好像是实话,九指听到耳中,却觉得有着说不出的讽刺意味,忿然站了起来,牢牢的记住龙啸云这个名字,推门而出。 只是才出了房门,九指突然有些心寒,他终于明白张胖子和仓田为什么每次都显得心里没底,他们只不过是坐山观虎斗而已。他们其实并不畏惧叶枫的,最少他们如果畏惧的话,就不会任由他坐大! 第五十节 失手 他们是不是觉得,越南帮不过是个小人物,只是客串一下,所以就算坐大无所谓? 张胖子和仓田是不是觉得,他们筹码足够,每人输了四百万,目的却是想换取一个人出局? 他们纵容龙啸云和自己斗,是不是也看出,自己绝对不是龙啸云的对手? 九指想了很久,越想越头痛,这已经不是斗牌,而是斗机心,斗牌外! 想到这里的九指先生,缓缓摇摇头,叹了口气,却又舒了口长气,他不能不承认,龙啸云说得很对,就算他赢了龙啸云,赢的不过是口气,可是他输掉的是平衡! 叶枫看到九指出门,只是笑,暗道龙啸云真的不幸,被自己找人打了一顿,如今又得罪了九指,以后的日子,真不见得好过。 他来到这里,看起来迫不得已,却早已算计的滴水不漏,龙啸云被打,在黎叔那里看来,好像是龙啸云自身惹的横祸,却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叶枫的暗中运作。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换取一个名正言顺出场的机会。 “没有想到越南帮的龙啸云竟然是个人才。”仓田终于发话,有些惴惴。 他想的的确和九指一样,可是看到叶枫面前的筹码突然变的比自己还要高的时候,他终于有了不安。 叶枫赢去九指两千万的筹码,又从张胖子和自己手里赢去了八百万,转瞬的功夫,他手头竟然有了三千八百万的筹码! 仓田手中,不过只剩下三千六百万的筹码而已! 可是他还是不惧的,如今七家对一家,变成两家对一家,他应该高兴才对,越南帮是他的联盟,他们手上将近八千万的筹码,对付张胖子,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他为什么有些惴惴,他为什么觉得越南帮的这个家伙,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威胁? 仓田只是想着结局,他猜中了开头,他有没有猜中结局? “胖子,你手上的筹码不多了。”叶枫目光望向了张胖子,嘴角一丝讥诮和不屑,“刚才你手气实在不好?” 张胖子一直眯缝着眼,让人看不懂他的表情,听到这里,望了下桌面上的筹码,缓缓道:“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总是那么好,有赌不为输这句话,我想你肯定也是听过。” “是吗?”叶枫耸耸肩,“荷官,那还等什么,继续派牌。” 仓田精神一振,知道恶战才刚刚开始。 他刚才的策略是纵容越南帮和九指决斗,因为这对他而言,有利无害,可是为什么张胖子也不出手,他难道也觉得家数太多,不如集中起来打击好一些? 可是现在呢,他应该怎么办,挑动龙啸云继续和张胖子斗,自己隔岸观火,浑水摸鱼,还是和龙啸云联手,尽早解决张胖子这个祸害? 看到叶枫慵懒的笑容,仓田突然有些闹心,这小子搅局行,联手估计和如今的东南亚黑道局势一样,反复无常。 荷官洗牌派牌,中间没有什么记忆可言,仓田毕竟经验老到,看了下牌面,风水轮流转一点不假,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又转到了别人家。 这次开牌还有A,但是到了张胖子那里! 张胖子本来一直板着脸,似乎别人欠了他八百万,这次终于有了笑容,“看来该我说话了?” 叶枫做了个请的架势,张胖子扔出筹码有如扔出稻草一样,“一千万。” 叶枫一愣,“胖子,你都没有看底牌。” “我有个A还不够臭屁的?还看什么底牌。”张胖子淡淡的笑,“最少你是个9,仓田是个8。” 梭哈中高手如云,那种稳打稳扎的类型已经少见,高手不一定用偷鸡,但是高手一定会偷鸡! 叶枫是不是高手不清楚,但他是属黄鼠狼的,每次都偷。可是偷鸡也得有技巧,气势也很重要,他这个黄鼠狼看起来实在有着狮虎的气势,就算是猎人,看到他都会觉得,睁一眼闭一眼让他偷一次也就算了,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张胖子偷鸡竟然也是镇静自若。 鸡不是任何人都能偷的,最少九指不行,他损了一把米! 张胖子呢,是不是偷鸡,他的米现在看起来,并不比九指多多少的。 叶枫凝望着张胖子,仿佛想从他的眼神动作,头型构造,甚至他脸上的肥肉等方面,发现他内心复杂的心理活动,张胖子也是望着他,针尖麦芒! “龙先生,我想问你一句。” “你说。” “你是来赌牌的,还是来相面的?”张胖子望着叶枫,嘴角一丝讥诮。 “我看到胖子你印堂发亮,觉得牌底可能是2。”叶枫也是冷笑,握着筹码的手有些发紧。 他很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他对九指向来都是技高一筹,但是对张胖子,是不是心中没底? “哦?那你准备怎么跟?”张胖子不动声色。 “当然跟你一千万。”叶枫笑笑,“我底牌是9,可是一对,机会比你大。” 他上次说一对Q,结果是真的,这次呢,是不是真的? 只不过很多时候,偷鸡本来就是虚虚实实! 伸手扔了一千万筹码出去,叶枫扭头望向仓田,“仓田先生,你跟不跟?” 仓田知道底牌是什么,他感觉自从叶枫来了之后,他就没有抓过一把好牌,他的底牌如叶枫所言,竟然是个2! 一张8,一张2,而且不同的花色。 仓田拿到这把牌的时候,只想哭的,他已经没有了同花的机会,他的牌面并不乐观,张胖子很少偷鸡,最少打牌到现在,他没有见到张胖子偷鸡过一回,他是稳扎稳打的类型,他这次,既然这么肯定,难道他真的一对A? 思想远比动作要复杂,仓田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转了八百个念头,最后伸手扣牌,笑道:“我可没有一对8。” 张胖子看到仓田扣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仓田看了,心中狂震,这死胖子手中有好牌,只是可惜,他要的太狠,这已经违背了偷鸡的原则。 “全下了。”张胖子第三张牌是个9,叶枫是个10,只是看了一眼牌面,张胖子丝毫没有犹豫,推出了全部的筹码。 屋内除了他们三人,其实还有很多黑客。 当然此黑客非彼黑客,多是七方的手下,主子都已经撤退,多少还留几个手下过来观察局面,看到张胖子的孤注一掷,都是哗然一片。 谁都知道张胖子输了的结果,他这么肯定的加码,难道还会是偷鸡? 仓田一阵激动,他这是第一次想让叶枫赢,无论如何,叶枫赢了后,那就是剩余七方的利益争斗。 他不信赢不了叶枫,其实就算他不能赢得叶枫,可是他们也绝对不会惧怕越南帮! 万众瞩目的叶枫,还是笑容满面,“你那么肯定,不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张胖子压了全部的筹码,身子后仰,陷入沙发里面,支着手掌,“现在考虑的应该是你。” 叶枫冷冷的笑,“我有9一对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A一对?”张胖子也是冷笑,“龙啸云,在我面前偷鸡,你还太嫩。” 叶枫望了张胖子半晌,良久不语,张胖子讽刺道:“怎么了,龙先生,改行做相面了?” 叶枫笑笑,扣了底牌,说了声,“不跟。” 众人哗然一片,可惜的有,可钦的也有,当然还有鄙夷不屑的,仓田望了叶枫一眼,淡淡道:“龙先生,你很让我失望。” 叶枫眉头一扬,“我也有些失望,我觉得仓田先生是不是太小心了一些,你一直让我当先锋,恐怕不是什么好意吧?” 输了钱的人火气都大,叶枫当然也不例外。 他一把输出了一千一百万,林通看了,说了一声卖糕的。 林通没有想到叶总也会输,他一直以为叶总是神仙,看到叶枫一上场,就开始大杀四方,逼退了九指,心中也是快意。 他当然希望叶枫赢,他一直以为,叶枫来这里是逼不得已,他只有赢牌才能救了两个兄弟的性命,可是他没有想到叶枫竟然也会输,他这一下子,几乎输进去三分之一。他和张胖子的筹码,马上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叶总要是输了,两兄弟的命还有没有?林通心急如焚。 可是场上发牌已经开始。 风水这东西,真的很难说清楚,张胖子运气好像陡转,竟然又分到一张A。 叶枫竟然还是9,仓田总算否极泰来,分到一张黑心K,只不过可惜的是,说话的还是张胖子! 第五十一节 偷鸡不成 仓田心中有些怪异,他一直觉得,自从这个龙啸云来了之后,牌局就已经变得怪异,怪异的不由他控制。 他皱着眉头,心思已经不在张胖子的身上,他只是想着龙啸云,他听说过这个名字,赌术尚可的,越南帮推荐。这个人其实真如他自己所言,马勺上的苍蝇,混饭吃。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家伙,竟让他有种无形的压力! “胖子,还是你说话?”叶枫耸耸肩,“真好像很不公平。” “刚才你连说了三把,我都没有说不公平。”张胖子叹息一声,“我这次牌并不好,三百万吧。” 叶枫眼前一亮,经过了一次打击后,他似乎变的有些谨慎,又开始转行相面,望着胖子,“我知道,有的时候,梭哈说底牌不好的人,只是想引人上钩。” “哦?”张胖子笑了起来,“你怕了?” “有点。” “那你可以不跟。” “可是我这次真的是一对9,不跟有些可惜。” “这么说上次你没有一对9?” “不好说。” 二人言语试探,眼眸一眨不眨,仿佛西门吹雪对阵叶孤城。 只不过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压缩冷气,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不是倾城一剑,多少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 “龙先生,请下注。” 分开二人的不是国产零零发,而是荷官。 她觉得张先生说得很对,这位龙先生看起来真的闹心,说起话来更闹心。赌牌就赌牌,自从他来了后,就是一堆废话。 叶枫想了下,笑了起来,“我这次真的一对9,没有理由被你吓退。” “你到底跟不跟?”仓田都有些不耐。 叶枫叹息一口气,丢出三百万的筹码,“我跟。” 仓田底牌是张6,这很讨厌,又是不沾边,他终于想要出击,他不信二人把把都是好牌,丢了三百万出去,笑了笑,“我也不能总是陪读,是不是?” 张胖子脸色变了下,“很好,很好玩,派牌。” 第三张牌发下的时候,叶枫笑容浮了起来,他竟然分到一张9,仓田一张6,张胖子这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不过是张7。 “看来应该我说话?”叶枫这次倒是不再废话,豪气云天的推出五百万,“我是三条,五百万不多吧?” 仓田骂了声娘,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点背,如果打麻将的话,他倒可以搭个十三不靠,可是这里得到一对6,能做到的只有弃牌。 他也会用偷鸡的手段,可是这次碰到了个黄鼠狼。这小子吃了擀面杖加上摇头丸一样,直通通的做事没有规律,他如果再压的话,难保这小子又来个showhand。 叹了口气,仓田扣住了牌,丢到一边,“不跟。” 转瞬的功夫,他手上的资本已经去了一千万,叶枫的筹码也不多,可是看他的样子,实在很像苏黎世的班霍夫街绑在他裤腰上一样自信。 张胖子笑笑,“龙先生,这么有自信?” 叶枫耸耸肩,“三条搏铁支,难道还不自信?” “我很怀疑你底牌是不是9。”张胖子叹息一声。 “你有这个权利。”叶枫还是笑,“怎么的,胖子你也改行去相面了?” 张胖子一笑,并不恼怒,示意发牌,这次他运气不错,竟然又分到一张A,他的牌面是A一对。 只不过叶枫的运气实在好的惊人,他竟然又分到一张9! 他的牌面已经是三条!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他已经有四条9! “龙先生,你说话。”荷官不动声色。 “这还说什么?”叶枫叹口气,“当然是showhand。” 一把把所有的筹码推了上去,叶枫望着张胖子在笑,“胖子,我现在已经是铁支,我不信你也是。” “你这么自信?”张胖子望了叶枫足足一分钟。 “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叶枫耸耸肩,“你不过是把刚才赢我的,再送回来。” 仓田有些紧张,也有些诧异,但是他完全是局外人,三条已经不容易抓,但是看到叶枫自信的眼神,他竟然也相信,叶枫是铁支,四张9全在他手上! 张胖子牌面一对A和7,他的底牌是什么? “怎么的,不敢跟了?”叶枫眼中闪动狡黠的光芒,“胖子,你不是一直都很有豪气?” 他的激将法一使出来,仓田听到耳中,马上认定,这小子真的是铁支,也就是四张9! 他如果是偷鸡,他这个时候,很可能劝退的,但是他用激将,是怕张胖子不跟! 谁都知道他在激将,张胖子如果中了激将,不就是落入了叶枫的圈套? 这些听起来复杂,但是很简单,虚虚实实的压力,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张胖子终于笑了,“我不信你有铁支,我只知道你有机会搏铁支。” 叶枫轻轻皱了下眉,飞快的抹平,“那你还等什么?” 绷紧了身子,张胖子还是犹豫了下,推出筹码,一字字道:“我跟你。” “那还等什么?发牌。”叶枫脸色变了下,被仓田飞快地抓住,不由皱眉,这小子难道又是偷鸡,只不过就算偷鸡,他牌面三条,也是不小的。 荷官发了牌,叶枫没有像常人一样,遮遮掩掩的看,随手翻开,丢到桌面上,“我四张九,这张牌还有什么作用?” 牌面是张J! 看着叶枫超强的自信,仓田忍不住地叹息,这小子看起来…… 他寻思还没有接上,张胖子已经眯缝起眼睛,嘴角流露出笑意,“你真的是铁支?” “当然。”叶枫笑笑,“你还有机会,我想看看你的第五张牌,我想肯定不是A。” “的确不是A。”张胖子叹息一声,把牌丢在了桌面上,“只不过是张9!” 仓田差点跳了起来,张胖子手中有张9?一副牌怎么会出来五张9? 一副牌当然没有五张9,唯一的可能就是,叶枫还是在偷鸡,他根本不过只是三张9! 仓田不由都有些佩服这个姓龙的,他不去演戏实在可惜,他都有着把死人说活的本事。 叶枫愣了下,翻开了底牌,不过是个Q,他只是笑,“哦,那倒很巧,我的确没有铁支,我底牌也不过是张Q,只不过你呢?胖子,我还是三条,你有两对?还是有三张A?我可不会认为,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张胖子望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小朋友,你还是太嫩了,你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 抽出了底牌,翻开,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张胖子淡淡道:“很抱歉,我也是三条,三条A!” 看到桌面上的那张A,众人哗然,又是感叹。 姜还老的辣,叶枫想偷鸡,只不过,偷鸡不成,折了全部的身家! 仓田也是脑海中一阵失血,这个老狐狸,果然有些门道! 叶枫在张胖子翻牌的时候,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绿,他是三条,不是铁支,他的三条9,显然赢不了胖子的三条A。 他输了,一败涂地! 林通这一刻也想撞墙,叶总输了,他怎么能这么大意,他怎么能输,他怎么…… 还没有怎么明白的时候,叶枫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喝了一声,“走人了,难道还在这里丢人不成?” 稀里糊涂地跟着叶总走出了个贵宾室,林通终于明白那些灰溜溜走出来的感觉。 走出贵宾室的第一时刻,林通眼泪一红,眼圈差点掉了下来,“叶总?” “什么事?” “你输了?”林通可怜巴巴。 “废话。”叶枫没有好气。 有人说过,看输赢不用看结果,只要看脾气就行,脾气大的显然形势不好。叶枫现在显然很有脾气。 “老大老二怎么办?”林通不忘这茬。 实际上,叶枫的输赢他真的不关心,他头一回发现筹码,几千万只是个概念,他更关心的,是两个大活人的性命。 活着,不已经比什么都好? “凉拌。”叶枫叹息一声,“林通,你真的以为我是神仙?这个赌场的,其实每个人都不简单,我能逼退一个,已经很不容易,我真的,已经尽力。” 林通眼珠子都红了起来,“叶总,我知道你尽力了,可是现在,也到了我尽力的时候。叶总,你给我点钱。” “你要干什么?”叶枫皱皱眉头。 “叶总,我买不到枪,买把刀也是好的。”林通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叶总,你输了,他们肯定危险,无论如何,我……” 叶枫突然拉住林通,推开了一间房,走了进去,笑了笑,“不着急,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林通推开叶枫的手,低声却又坚决地说道:“叶总,你可以不去,但是我一定会去。” 第五十二节 黎叔很生气 林通已经准备单刀赴会的时候,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头,“老三,真的不用着急。” “怎么不着急。”林通用力一甩肩头,突然一愣,扭头望过去,眼珠子差点爆出来,“二哥,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你难道希望去公墓见我?”宋公明微笑,眼中却有一种很深的感动。 都说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水浒三杰看起来,不过是酒肉朋友,可是患难见真情,三人到了生死攸关,牵挂的竟然只有是兄弟! “你怎么回来了?老大呢?”林通喜出望外,得陇望蜀。 “来了,来了。”卫生间房门一响,史禁推门出来,提着裤子,“NND,那些鸟人不知道吃的什么,给我们吃了一顿饭后,上吐下泻。好在老大英明,早把我们救了出来,不然中了禽流感也说不定。” “这,这怎么回事?”事情来的突然,林通有些转不过脑筋。 “凭你的智商,很难给你解释明白。”史禁终于系好了裤子,“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样滴……” 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史老大进一步的声明,林通忍不住地问,“到底是怎样?” “我是在想怎么和你解释,更加的通俗易懂。”史禁笑笑,高深莫测,其实他也是云山雾罩,胡说八道。 史禁凭借一时义气留了下来,多少有些后悔,他不是后悔让林通先走。人家下没小,但是上有老,再说既然当大哥,肯定是有妞先泡,有刀子先挨,这才是当大哥的样子,不然都是妞你泡,刀子兄弟挨,估计没有小弟肯跟你。 史禁只是后悔上次买服装的时候,不再多宰叶枫一刀,都以为钱要自己付,所以能省就省,没有想到现在还流行划卡。叶枫帮他们买完了衣服后,直接把他们的钱立个遗嘱,说什么肯定会到云云,很像他们签了卖身契,这些都是安家费。 虽然钱到不到的说不定,可是史禁凭借多年看人的经验,还是很相信叶枫,这从他和叶枫相处的一段岁月得出的结论。 宋公明也是如此看法,他们虽然不是亲眼看着叶枫长大的,可是却亲眼看着他壮大的。 当初他出手打倒三人,说认识豹哥,结果带他们还高利贷的时候,却碰到了虎哥。在他们以为自己兄弟三人能在虎哥手下一展拳脚的时候,叶总竟然和龙哥称兄道弟起来。 以往他们高山仰止的黑社会,在叶枫的沟通下,实在比邻家大哥还要忠厚善良,让他们看到了黑社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从开始被叶枫有补偿的打,然后跟着方竹筠没有报酬的白打工,他们已经经历了一个不小的变化,跟着叶枫混,最少温饱不愁,这是他们的又一个新的认识。 只是很快,他们发现,不是他们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他们三个不奔小康,奔着黑社会使劲,不就是为了曲线救国,曲线混个温饱。可是现在的社会,什么工作都不好做,就算是做山贼,也不见得有什么前途。他们混在黑社会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叶枫带着他们走入黑社会,竟然奇迹般的又走了出来。三人本来以为每个月八百已经不错,这个叶总,算钱都算到头发丝里面,刻薄的很博客,可是他们忍了,他们都知道,叶枫对他们,其实不错。 可是事情又有了改变,每个月买个快餐都要掂量下价格的叶总,突然开起了奔驰,出手就是美刀,十万二十万的都是小场面。这下倒好,一下搞了个千万之巨!他们才发现,钱对叶枫来说,不过是个数字,所以他们也相信叶枫,相信叶枫是个好人,相信叶枫不会克扣他们的钱。 再说他们本来跟叶枫就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家里人,跟着叶枫的日子,他们终于发现,堂堂正正,挺着胸脯做人的日子,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爽! 可是他们也实在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史禁虽然说林通的智商不高,可是从头到尾,他也是稀里糊涂。不过他和宋公明都已经一致认为,叶总看似没有义气,其实最讲义气,只要他们好好做人,叶总就绝不会坑他们! “老二,你给老三解释下吧。” 史禁满怀期待地望着宋公明,宋公明咳嗽了一声,只是苦笑,“我?我讲什么?我只知道,这次黎叔不会好受。叶总,你要是觉得我们三个兄弟嘴上有把门的,不妨把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不然我看我们都要憋死了。” “事情是这样。”叶枫郑重其事,“其实我们这次的目的,虽然不是维护世界和平,却是挽救东南亚的危机。” 看着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叶枫淡淡的笑,“你们不信?” “你说呢?”三人异口同声地问,很想老大的嘴巴抽叶枫。这个叶总,每次都是嘴边黄河滔滔,没边没沿。 叶枫耸耸肩,“你们既然不信,那就算了。不过这件事了,我发现你们倒有些可以培养的潜质,所以我觉得要好好的培养你们一下。” 三人警惕地望着叶枫,史禁当先发言,“叶总,你不是过河拆桥,准备把我们卖到非洲去吧?” “我像这样人?”叶枫有些瞠目。 “很像。” “非常像。” “不是一般的像!” 叶枫晕倒。 黎叔今天真的很生气,后果看起来,也不是一般的严重。 史禁和宋公明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个消息是和叶枫在赌场发飙,转瞬又一败涂地,输个鸟蛋精光的消息同时到达的。 知道叶枫败北后,黎叔其实并不诧异,这个结果他早就想到,他找到叶枫,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现在不是黎叔,他是老鼠,而且是风箱中的老鼠,两端受气。这次的行动参赌,是雅库吉势力范围下的七方黑势力的联盟,主要的目的就是逼宫。 因为雅库吉教父病危! 这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这是句俗话,说的不但是皇帝,还指的黑帮领导势力。 任凭哪个黑帮势力再强悍,也有潮起潮落的时候,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就算世界上最大的黑帮发源地西西里,不也一样是费尔罗,卡彭,卢西安诺的轮流坐庄,不停的更迭。 东南亚也是如此。 雅库吉教父重病是个坏消息,却给更多窥视这个位置的人带来一个好消息。泰国,缅甸,越南,柬埔寨,老挝的一些黑社会势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机会来了。 雅库吉教父只有一个女儿,叫做雅姬。 一个女人,任她就算强煞,最终还是要由男人来掌权。虽然说女人半边天,妇女大会没少开,但是这里没有什么民主,有的只有强权。 强权出公理,从来没有错误的时候。 这次七家联合起来,只不过想要瓜分一下雅库吉在东南亚的势力范围,根据可靠的消息,这次雅库吉教父很可能再也无法醒转。 而且小道消息流传,雅库吉教父是因为暗杀才受伤昏迷! 这个消息实在很暴力,暴力的让其余的势力近乎爆炸。 他们实在被雅库吉压制的太久,而且感觉到,自己的活动都是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皇帝的位置坐的久了,有人都觉得厌倦,更何况是压制的久了。 有压迫,自然就有反抗! 黎叔就是这个大环境下的,越南帮的代表。 黎叔其实很为难,他并不喜欢雅姬,也不喜欢朴人兴。但是他不敢得罪他们。 朴人兴是雅姬的老公,和越南帮一直都是有冲突。黎叔和叶枫说的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沙滩赌场的确是让他们损失巨大,这个事情并没有过去太久,他怀疑因为朴人兴的捣鬼,他们在越南开始的网络赌场被人千走了一亿美金之巨。 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可是大家都是这么怀疑。 很多时候,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多人怀疑的时候,事实已经不再重要。 朴人兴的老子是朴恩宇,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只不过很可惜,英雄死的都早。英雄不喜欢暗箭伤人,但是小人喜欢,这话黎叔也不敢当众说的,因为朴恩宇的死,听说和一股更大的势力有关。 黎叔年纪大了,知道的更多,他明白很多事情,也知道很多内幕,他现在知道的是,就算是雅库吉,也不过是一种明面的恶势力罢了,暗中,或者所谓的冥冥之中,远有更可怕的幕后操纵。 第五十三节 利益 端到台面上的,不过是道菜。 一道菜就算再好看,也终究有吃完的时候,不能永远在客人面前摆着。 东南亚的利润也是一道菜,总要不停地换些花样,才能满足不同人的口味。客人怎么吃不是由菜来决定的,暗中的势力却能用均衡的手法,决定哪个多吃些! 朴恩宇死了,朴人兴怒了,他发誓要为父亲报仇。这小子的确有两把刷子,知道自己人单势孤,所以很快开始勾搭雅姬。 雅姬虽然强悍,是雅库吉教父的唯一女儿。但是女人就是女人,女人需要男人,就和男人需要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爱情就和交通事故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发生,雅姬和朴人兴二人,没用了多久,就发生了交通事故,开始眉来眼去,再没有多久,朴人兴就迎娶了雅姬,开始以教父女婿的身份频繁出没。 越南帮和他老爸有恩怨,他当然最想解决的就是这方面的恩怨,越南帮的网络赌场被千了一亿后,就算帮中老大都是震怒,下令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等到他们开始怀疑朴人兴的时候,朴人兴突然死了! 黎叔想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更加的阴沉。 朴人兴死了,帐却没完,可是他们找谁去算?找雅库吉教父,开圣母的玩笑!找朴人兴?那更是开上帝的玩笑。 本来以为这终究会成为一场无头公案的时候,没有想到上帝这时候,和他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雅库吉教父病危,引起了东南亚势力的重新划分。 他们都很惧怕教父,但是不意味他们惧怕雅姬。甚至很多时候,他们都认为雅姬和朴人兴有些时候,做的过火了一些。 泰国帮率先发难,因为他们背后有日本人在支持,很快的纠集起六方势力和雅库吉叫板。这次谈判主要想要磋商的,除了走私,就是毒品方面的买卖。雅姬没有接招,她只是让一个胖子出来接招,那个胖子叫做张发财! 张发财很胖,胖的有吨位,也有品味。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目前先维持原状,等一段时间再说。 张发财说的很轻松的样子,可是众人掂量的不是他的身板,而是他的分量。就算有日本人支持的泰国帮都是大话不敢说一声,只是恭敬地问,张先生,这样对我们很不公平,如果教父不能醒来呢? 黎叔知道泰国帮为什么对张发财这么恭敬,只是因为张发财是个奇人。 张发财,很土的名字,也是一个传奇的名字,听说他的生意遍及全球,传说他十八岁开始,一文不名的白手起家,第一笔收购废纸的生意就赚了一百万美金。那时的一百万美金,和现在的一亿真的差不了太多,又说他到了三十六岁的时候,资产翻了三百六十倍,到了现在不过四十出头,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够算出他有多少资产。 但是上述的这些不过是他表面上的文章,很多人都是如此,一些传奇是给一些人看,另外的一些传奇却是不为人知。 泰国帮对于张发财的敬畏不是没有理由,最少根据官方消息,他们的最高元首都和张发财吃过一顿饭,亲切而又热切的咨询了一些私人问题。 张发财对于泰国帮的质疑,并没有采用什么大棒政策,只是采用了一个很古怪的方法,你们要公平,那好,我们可以赌一把。谁赢了,谁有发言权。 七家都没有想到张发财会采用这种解决办法,可是谁又提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张发财露面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信号,让他们不要为所欲为的信号。生意人都讲究和气生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撕开脸面。 他们摸不清张发财的底牌,却知道张发财这个人,不是他们能够翻脸面对! 张发财一跺脚,不要说他们七家,就算他们本国的经济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黎叔私下听人说,这个张发财,和东南亚十国的很多政要都有关系! 这是个很恐怖的概念,张发财为人其实很低调,低调的很多生意场上的人觉得,他不过是起步早,运气好。可是黎叔知道,张发财如果能和多国的政要扯上关系的话,那怎么能用一个运气来形容? 得罪什么,都是不能得罪政府,这是黑社会的共识。 如今的黑社会,普遍的不黑不白,采用官方的保护伞牟取私利实在是很重要的手段。 众人不敢和张发财闹翻,就是畏惧的这点。 只要他和哪国的政要说一声,说哪个帮派不像话,让政要施压,转瞬就可能引起一场黑帮的清洗活动。谁都不想没有吃到鱼的时候,惹上一身腥! 怎么赌,泰国帮还算有勇气问了一句。 张发财眯缝着眼睛望了泰国帮半晌,这才说道,规则很简单,你们一方出一个代表,和我赌,我只需要三千万的筹码,你们一人一千万,在沙滩赌场。谁赢到最终的一亿,听谁的。如果我赢了,很简单,让你们维持原状,如果你们赢了,按照你们赢得的筹码分配利润。 这个赌局一提出来,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张发财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方法,可是谁又不能否认,这个赌局看起来,的确很公平。 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显然不只是官方语言,黑道也有黑道的规矩,黑道更有黑道的公平! 黎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派出来参与赌局。黎叔是个老狐狸,知道张发财这个人的深不可测,可是他又不能不对泰国帮示好,他被拉进来逼宫本来就是迫不得已。他虽然对朴人兴恨之入骨,就算死了,仇恨也在,可是他还不想这么早和雅库吉黑帮撕破脸皮。 他找的代表是龙啸云,龙啸云是个比较有名的赌徒,可是绝对不算是很出色的赌徒,他老奸巨猾,知道这个蛋糕是才出炉,太着急吃下去,难免的被烫着,他不过是想让龙啸云意思一下,说明他们越南帮也尽力了。 当然他们除了派出了龙啸云,黎叔还带了十几个手下来到了澳门。 从明里来看,他们是给龙啸云保驾护航,顺便来旅游,暗地里面,他们却想找雅姬谈判。质问一下网络赌场的事情。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龙啸云莫名其妙地被人打的不成人形,他们这面的代表蓦然出现了真空。 黎叔不生气,但是他很着急。 越南帮如果不派出代表,这意味着他们和其余的六家翻脸,他们得罪不起雅库吉,可是同样得罪不起泰国帮六家。 他当然也会赌,但是他的赌术实在不比阿泰高明很多,万幸的是,他正在着急焦虑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叶枫,他发现叶枫当然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他在沙滩赌场有眼线。 叶枫面孔生,千术高,不声不响的能从沙滩赌场千走一千多万,这说明他还是有两下子。 虽然对于叶枫并不熟悉,可是这无碍黎叔执行他的计划,只是观察了两天,黎叔就准备让这个老千替越南帮出面。 输赢其实关系都不大,黎叔只是想走个过场,把他两个兄弟留下,也是想让叶枫乖乖地去赌。毕竟他们虽然是黑帮,但并不是说杀就杀,一来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二来他又不是杀人王,以杀人为乐趣。 可是让黎叔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个人竟然跑掉了。 隐约有些不安,黎叔心中有些生气,人心散了,队伍竟然也不好带了,让他们看两个人都看不住,这种手下…… 不等接着想下去,阿泰已经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凑到黎叔耳边,黎叔皱了下眉头,推开了他的亲密接触,“这是我们的地盘,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 “雅姬小姐来了。”阿泰只能直起腰来,大声地说。 黎叔一振,抬眼望过去,就发现雅姬小姐忽忽悠悠地走了过来。 心中一沉,黎叔脸上却露出笑容,他呢,很多事情不过是个构思,并没有落实,既然如此,他何怕之有? 雅姬身边跟着几个手下,谭龙赫然在列。黎叔看到了谭龙,微微色变,眼神多少有些复杂,只不过很快掩饰住了不安,微笑的迎了上去,“雅姬小姐,你这么找到了这里?” “怎么的,不欢迎?”雅姬还是一身黑衣,发上别着一朵白花,显得楚楚动人,弱不禁风。 黎叔看到了那朵白花的时候,心中一凛,知道这个雅姬看起来小白兔一样,其实却是河东那面才出来。不要说大灰狼吃她,她不吃了大灰狼就已经让狼烧高香。他知道雅姬当初立了个誓言,不找到杀害她丈夫的凶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身孝服白花,也是绝对不会脱掉! 第五十四节 后果很严重 黎叔看到雅姬身上的孝服白花的时候,心中有些感慨。 毕竟这种痴情的女人,和不花心的男人一样的少了。 黎叔觉得雅姬这种女人爱一个人会到骨子里,恨一个人也是一样。她为了丈夫报仇,情有可原,可是自己又找谁去报仇? “不是不欢迎,是寒舍太过简陋。”黎叔咳嗽了声,有些苦笑,“我只怕怠慢了雅姬小姐。” 在手下面前装的对雅姬咬牙切齿,和在雅姬面前装的委曲求全,都是黎叔的一种把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黎叔的一贯伎俩。 “黎叔,最近生意怎么样?”雅姬没有花招,开门见山问。 黎叔心中一凛,“还不是混饭吃,其实我这次,并不想来。是凑数,嗯,咳,咳,就是凑数。” 他把立场先摆明了,心中在琢磨雅姬的用意。 “看起来的确不好。”雅姬环视了一眼四周,“黎叔来到这里,只要说一声,我这肯定会有最好的酒店准备,来到澳门,去沙滩赌场的其余六家,都下榻在了沙滩。而你宁愿住在这里,也不想接受我的招待,是不是还对人兴有些误会?” 雅姬目光犀利,分析精准,直接切中黎叔的心思,让他倒有些措手不及,尴尬地笑笑,“雅姬小姐说的什么话,我只不过,不想给雅姬小姐添麻烦。我知道雅姬小姐为教父的事情,已经忧心忡忡,我们其实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再说,人兴的人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不可化解的事情?” “黎叔真的这么想?”雅姬本来是妙目四盼,陡然一凝,刀剑般地盯在黎叔的老脸上。 “当然是真的。”黎叔有些强笑。 本来呢,到了这里,他准备找雅姬谈判摊牌,说一说半年前,网络赌场的事情。朴人兴死了,可是问题没有死,他想敲山震虎,或者是以退为进,如果真的是朴人兴做的,雅姬不可能不知道,如此一来,他也能为越南帮多争取点利益。 可是黎叔没有想到的是,雅姬一来,形势好像陡转,现在看雅姬的意思,好像自己杀了朴人兴一样。 “黎叔既然这么想,也觉得仇恨没有什么,为什么派个卧底到我的沙滩赌场?” 雅姬说的平淡,一旁的谭龙听到,却已经变了脸色。才要说什么,两个人已经从背后抓住他的胳膊,一把把他按在了桌子上。一把手枪已经指到了谭龙的太阳穴,雅姬眼中杀机崩现。 饶是黎叔也是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见到雅姬的杀气,也是心中粟立,还不等说什么,谭龙见状不好,已经喊了起来,“雅姬小姐,我是冤枉的。” “你是冤枉的?”雅姬冷冷地望着谭龙,突然伸手掀起他的西装,蒙在他的脑袋上,勾动扳机。 ‘砰’的一声大响,紧接着一声惨叫,雅姬霍然揭开西装,谭龙一边耳朵已经鲜血淋淋,血流满面。 雅姬没有杀谭龙,只不过废了他的一只耳朵。 门外转瞬脚步声踢踏,十几个人已经围了过来,个个举着家伙,对准了雅姬,只是等着黎叔一声令下,就把她打成马蜂窝。 这个女人实在嚣张,竟然敢在黎叔面前开枪? 黎叔摆摆手,沉声道:“都退下去。” 阿泰也是第一时间抽出枪来,本来对准了雅姬的脑袋,听到这句话,有些不解,“黎叔?” 他也是一脸的煞气,多半觉得这个女人太不给别人面子。黎叔心中苦笑,心道你们脑袋都被驴踢了不成,这里是雅姬的地盘,人家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带几个人的过来,难道外边没有埋伏?现在看起来我们人多,可是谁又能保证,一会儿不冲进来百来号人。 黎叔年纪大,当然胆子小了,考虑的也多,雅姬死了丈夫,丧心病狂,他可还有几个老婆要养! 但是这个女人实在比男人还剽悍,黎叔有些心寒,她死了老公,老爹又被人暗算,想必一肚子的火要找人发泄,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和她硬拼。 人群退了下去,隐在暗处。雅姬对于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视而不见。开了一枪后,身上没有一丝鲜血,脸色寒的如冰般,“谭龙,你再说一句冤枉,你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 黎叔脸色阴晴不定,谭龙一张猪腰子脸痛的变了形,反倒显得五官周正起来,知道雅姬说道做到,只能嘶声喊,“雅姬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越南人的钱。” 谭龙现在后悔不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不假。其实他在沙滩一直混得不错,不过一时财迷心窍,答应给黎叔做事。 本来想到做最后一票,带着叶枫进场,把叶枫赢钱的事情压下来,然后走人。没有想到不等他走人,雅姬就已经把他带到了这里。 带他出门的时候,谭龙还没有觉察出问题,可是等到了黎叔这个地方,他才发现大事不好。他多少有些侥幸的心理,可是没有想到雅姬竟然迅雷不及掩耳,一下子击崩了他的心理防线。 黎叔听到谭龙坦白,脸色变了下,雅姬的目光却已经望向了黎叔,“黎叔,你说怎么办?” 黎叔叹口气,暗想这小子没种,实际上,用钱能收买的人又有什么种? “雅姬小姐,不错,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我不过是想知道点赌场的事情,所以呢,给了他点钱,他呢,也就答应帮我做事。” “黎叔说的很轻松。是不是黎叔做惯了这种事情?”雅姬冷冷的笑。 黎叔老脸一红,知道这个无法抵赖,索性光棍一点,脸色一扳,“雅姬小姐,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说穿了,我只是想找到当初是谁下的套,从越南赌场千走了一亿美金。” “你怀疑我做的?”雅姬缓缓问。 “我的确有这个怀疑,雅姬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朴人兴和我们的恩怨,你也知道,不但你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黎叔不想再退让,实际上也是雅姬太过的咄咄逼人,“一亿美元,不是小数目。就算把我的老骨头砸了,我也交代不起,雅姬小姐,我的确别无他法。” “所以你就安插个卧底?”雅姬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黎叔以退为进,脸上露出苦意,“雅姬小姐,我真的无可奈何。我们的老大因为这件事,差点劈了我,我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缓缓地放下了枪,雅姬目光闪动,“可是据我所知,人兴的确没有做过这件事。” “哦?”黎叔心道,他就算做了,你还会吐出来?只是脸上只有疑惑,“不是人兴,那是谁?”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听到了黎叔的解释,雅姬脸色和缓了些,“黎叔,如此说来,我做的倒有些过火。” 黎叔一愣,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她这个过火是枪走火还是怎么,“我其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其实雅姬小姐,你做的很对。” 谭龙没有痛晕过去,却差点气晕了过来,雅姬却是一挥手,两人已经把谭龙按跪在地上,谭龙顾不得晕,只是喊,“雅姬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给你一个机会?”雅姬把枪递给了黎叔,“黎叔,你说呢?” 黎叔愣了下,接过了手枪,毫不犹豫的扣响了扳机,又是‘砰’的一声响,谭龙再是一声惨叫,抱着大腿,鲜血顺着指缝冒了出来。 “雅姬小姐,这种人,罪不致死。”黎叔握着枪的手有如磐石,一颗心却和风中的残叶一样,抖个不停。 他不是不想杀谭龙,但是不能杀,杀了谭龙,依照雅姬的心狠手辣,他都有可能出不了澳门。可是他又不能不给雅姬一个交代,他选择牺牲了谭龙。 “丢出去。”雅姬冷冷的吩咐,“谭龙,你记得,是黎叔救了你。”黎叔老脸上的肉哆嗦下,心道雅姬嫩姜却也老辣,这招祸嫁江东运用的比谁都熟练,又听到雅姬道:“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的话,你可没有今天这么幸运。” 黎叔嘴角抽搐下,却没有说什么,他当然知道雅姬除了祸嫁江东,还有个目的,就是杀鸡给猴看!可是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活着出澳门!雅姬说赌场不是她下的手,那是哪个?抑或是她不过是采用先发制人的伎俩?黎叔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头痛。 第五十五节 双簧 “你们都出去。”雅姬挥了下手,几个手下动作一致地走出了房间,黎叔愣了下,眼神示意下阿泰,“阿泰,你也出去。” “黎叔?”阿泰倒有些担心的样子。 “出去。” “是。”阿泰望了雅姬一眼,目光中有些忿然。 “小孩子,不懂事。”黎叔苦笑一下,“雅姬小姐,你还有事情要和我说?” 看到雅姬处理了谭龙后,黎叔惴惴的心反倒轻松了下来。他知道,最少眼下来看,已经没有什么危机,雅姬是杀鸡给猴看,肯定不会杀了鸡再杀猴,这种道理很简单,却只有他这种老江湖才能领悟。 知道张发财赢了牌后,黎叔反倒舒了一口气。毕竟,重新洗牌太累太苦,他被压迫久了,反倒麻木的不想反抗,雅库吉虽然剥削的狠了些,毕竟还很公平。他很难想像,如果走私和贩毒的事情,被其他人控制,会变成什么样,天下的乌鸦,难道还有白的吗? 不过他还有些疑惑,既然张发财已经帮助雅姬稳定了形式,雅姬来找自己干什么,毕竟一个小小的越南帮,在他们眼中,微不足道。 “黎叔,其实我今天的确是有事情和你说。”雅姬叹了一口气,“人兴死了,可是我找不到凶手。” 黎叔心中骂娘,却只能赔着笑脸,“雅姬小姐,你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我也知道,但是我一定要找到杀他的凶手。”雅姬咬着牙关,“不找到杀人凶手,我死不瞑目。” “那个,这个。”黎叔叹口气,“雅姬小姐,这个急不来。” “的确急不来。”雅姬望着黎叔,“其实人兴死后,我逐个挖掘,发现了一些人的嫌疑最大,你们当然也算一个。” 黎叔犹豫下,“这个,情有可原。” “可是今天,我却多少打消了这个念头。”雅姬苦笑。 “为什么?”黎叔不解。 “你若是杀了人兴,如今怎么会气势汹汹的带人来兴师问罪?”雅姬沉思道:“更何况,时间地点都有不对,对你们来说,人兴活着,肯定比死了要有意义。你们是要钱,并非要命。” 黎叔有些叹服,暗想你还没有被悲伤冲昏了头脑,有些展颜,也有些轻松,“雅姬小姐这么想,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好事。” “不错,经过这场冲突,我们反倒没有了芥蒂。”雅姬笑了下,虽然有些辛苦的样子,“黎叔,其实我一直都很尊敬你,雅库吉联合的七家里面,你们做事,最厚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雅姬,十句话中,有九句半没谱,那半句没边,可听到厚道这两个字的时候,黎叔老脸还是很灿烂,“雅姬小姐说笑了。” “不是说笑,是真的。”雅姬望着黎叔,很有诚意地说道:“黎叔,如今家父出了事情,我是独立难撑,说句实话,我十分讨厌泰国帮的那些人,尤其是他们的后台。” 黎叔脸色不变,不知道她是试探,还是离间,“他们嘛,其实也是为利。” “可是有利的话,我宁愿给黎叔。”雅姬面带笑容,“最少和你们合作,我不会和杀夫的仇人合作。” 黎叔悚然动容,“雅姬小姐,你难道怀疑是他们做的?” “任何人都有可能。”雅姬刚才还是山花烂漫,转瞬漫天冰雪。 黎叔不语。 “但是黎叔已经排除了我的嫌疑。”雅姬口气又和缓了下来,“雅库吉一直想找个代言人,越南方面市场实在有点少,我觉得和黎叔合作更放心一些,所以以后很大部分的买卖,会交给越南方面做,不知道黎叔你有兴趣没有?” “什么?”黎叔怦然心动。 “我相信黎叔听的很清楚。”雅姬叹口气,“你现在需要回答的是,和我合作,还是,做我的敌人!” 黎叔沉默起来…… …… “你觉得雅姬这个人怎么样?” “我和她不熟。” “我和她也不熟。” “可是我们都在帮她。” …… “你认为朴人兴是谁杀的?” “我不认识朴人兴。” “我也不认识。” “可是我们要找出凶手。” …… “你打牌的技术还不差。” “你也不差。” “九指很可笑,不知道我手中有了一张A,我告诉了你我的底牌,你赢牌的几率当然很大。” “当然需要你的帮忙,不然我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可是你还是没有百分百赢他的把握,我搞不懂你为什么那么自信,竟然敢全下。而且每把都是在你意料之中。” “既然是赌,总要赌的刺激才好。” …… “你认为雅姬可以让连横越南帮吗?”说话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叶少,麻烦你换个说辞,你不要说你和越南帮也不熟悉。” “我的确和他们不熟悉。”叶枫嘴角一丝笑容,“张发财,我发现,你就算不做生意的话,去演戏也是饿不死。” “叶少不也是一样。”张发财伸了个懒腰,叹口气,“真TND的累,我就不明白,那些赌鬼怎么能三天三夜不睡觉,我可是赌了一晚,就觉得筋疲力尽。” “他们是乐趣,你是责任。”叶枫望着张发财,嘴角一丝温馨的笑,“责任通常都是让人觉得累,但是乐趣则不然。” 张发财显然就是赌桌上的张胖子,张胖子就是张发财! 胖子当然多,但是有张发财这么有魄力,有魅力的胖子实在不算多。 仓田九指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在叶枫上台之后,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他们一直以为虽然勾心斗角,但是七家毕竟还是朋友。不过让他们做梦没有想到的是,羊群联盟里面,竟然不声不响的来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听到叶枫的解释,张胖子笑了起来,“叶少,三年了,你好像变了很多,说话听起来,也变得更有道理。” “可是这三年,你显然没有忘记我,是不是?”叶枫玩弄着手中的酒杯,若无其事地问。 现在看起来,事情已经变得简单,叶枫无非和张发财在玩一场游戏,戏弄东南亚七家帮会的游戏。 他们是在出千,但是出千在牌外。 “我的确没有忘记你。”张胖子还是笑,只是笑容多少有些异样,“你知道不知道,三爷一直都很关心你。” “哦,三叔?”叶枫不动声色,“他告诉你,我到了哪里?” “不错。”张发财点头,“我一直都很奇怪,一向做事惊天动地的叶少,怎么会突然悄无声息?他说你在那里,我还不信。正好我到那里有些活动处理,顺便去看了你一眼。” “看来三叔还是蛮关心我。”叶枫望着酒杯里面的红酒,轻声道。 “叶少,说实话,当初我还不明白真相,我几个月前就听说,你在一家公司做销售,你联系我的时候,我还莫名其妙,只知道应允。后来听三爷说,你那天要去一家小公司去应聘,我还不信。”张发财笑了起来,“我好奇之下过去望了眼,发现了那个美女老总,才以为明白你的心意。我当时还以为你是静极思动,厌倦了口味,玩一把太子落风尘的游戏,于是配合你玩一把,却没有想到,根本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 “三叔对我的举动真的了如指掌。”叶枫笑了笑,心中凛然。 “他也是关心你吧。”张胖子眯缝起眼睛,嘴角还是笑,“二爷和他毕竟是兄弟。” “雅库吉这次的危机,还是仗着你出面。”叶枫话题一转,“无论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谢我?”张发财有些苦笑,“叶少见外了,不要说我和雅库吉教父有关系,就算冲着二爷的面子,我也不能不来。但是现在的形式却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撑。” “不错。”叶枫若有所思,“我们二人撑得住一时,撑不住一世。” “可是叶少的主意向来很好玩。”张发财眨眨眼,“比如说这次,你让我以赌局决定利益的分配,我还是有些惴惴。但既然你提出来的,我不妨就重操旧业,再赌一把。不过有几个小子真的不好斗,尤其是那个仓田,是个厉害角色。” “他再厉害,我把赢的赌本送给你,你转瞬有了七千万的本金,你如果斗不过他,实在的不应该。” 叶枫只是笑,笑的仓田见到,多半会吐血,他估计做梦也想不到,叶枫和张胖子本来就是认识,牌桌上一番做作,不过是演给他们看的双簧! 第五十六节 北方的白城 仓田很多想不到,叶枫却想得太多。 金梦来很早就知道他在S城? 他既然知道自己在S城,却没有举动,让张发财来帮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是一步棋?向他叶枫,或者是叶贝宫证明什么的一步棋? 叶枫在沉思,张发财却接着说下去,“不错,叶少把赢得的四千万的本送给我,我如果一挑一再赢不了他,我只能买块豆腐去撞死了。” 张发财大笑起来,很是愉悦,“等到看到叶少你登场的时候,我才明白你的用意!”说到这里的张发财,一挑大拇指,“叶少这招果然高,他们七家不和,派出的赌客都是彼此不认识,你浑水摸鱼的上来,实在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只以为越南帮微不足道,哪里想着有这种玄机,仓田纵容你和九指斗,我也纵容。他们却不知道,你来这里,不过是赢钱后,然后输给我。看到你走的时候,仓田的脸都有些发绿,我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只是我奇怪的一点是,你怎么说服越南帮让你出面?” “其实我出面不出面,赌局输赢都是无所谓。”叶枫缓缓道:“越南帮派龙啸云出面,本来就是应景。他们七家已经不和,就算这次勉强斗得赢,也绝对不会长久。我呢,不过是个龙套,赌牌的输赢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给雅姬做个样子。我要告诉她,沈门在这次危机中,还是会支持她。但是她若是不领悟,或者不知道好歹的话,沈门总是不会亏理。” 张发财目光有了赞许,“叶少深谋远虑,我是自愧不如。” 叶枫望了他半晌,“你说的真心话?” “半真半假。”张发财笑,“生意场上不都是如此?” 叶枫也是笑,二人自从谈话后,好像一直都是笑容满面,可是又好像有点不对,三年前似乎是这种情况,三年后也是如此。 对于张发财这个人,叶枫以前向来都是嘻嘻哈哈的并不防备,当时他不认为张发财是自己的对手,现在则不然,他发现他低估了很多人,也高估了自己! 张发财是个天才,商业天才,也算是沈门的人。 叶贝宫很多时候,并不方便亲自出马,沈门是个神秘的组织,成立当然不如所谓的洪门龙门早,可是发展的迅猛,势力的广博,实在是很少有人能够比拟。 可是就算发展的迅猛,发展的出乎太多人的意料,沈门的势力,如果从沈爷真正打天下来算,也发展了七十多年! 七十多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相对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当然不过是浪花一朵,沧海一粟,很多人觉得难以想象。但是如今黑帮教父山姆大叔,不也才是短短两百多年的历史? 叶枫现在,已经算是沈门的第三代! 沈爷本身就是个传奇,他出身乱世,那时烽烟四起,国内正乱,可是他白手闯天下,打下了诺大的基业。 不过沈爷很低调,低调的很多人几乎都不知道他这个人。 但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 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一点不错。君不见,英雄风流,风流却总被雨打风吹去! 巅峰寂寞不假,但是巅峰危之又危又有谁知? 比沈爷出名的有很多,但是到了如今,沈爷已到九十,其他的人早就英年早逝。 沈爷如此,叶贝宫亦是如此。 他和沈爷几乎是如出一脉的低调,所以沈爷的生意实质上是由他处理。沈门的势力是由四个兄弟进行均衡制约,花老大之所以是花老大,不过是他跟着沈爷的年代久远,其实跟着沈爷的人有多少,可能也只有花铁树才最清楚。 但是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沈爷如今的风光,到底是踩着多少人的白骨走到巅峰,除了沈爷,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 或许就算是沈爷,他也可能不知道。或者说,已经不记得。很多人都是喜欢,把不愉快的事情尘封起来。 金梦来和叶贝宫显然都不是本姓,就算白城亦是如此,加入了沈门的很多人,其实很多都有一番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既然进入了沈门,就意味着重获新生。 叶贝宫如此,金梦来也是一样。他们之前显然都有秘密,叶枫现在越来越意识到了这点。可是他已经不想去发掘,他宁愿相信,他本来就姓叶,有如枫叶一样的普通。 白城是叶贝宫从垃圾堆捡来的,他的际遇其实很奇异,却也普通,叶枫听父亲说过,也听四叔详细提及。 那是在冰天雪地的北国,沈爷和父亲开车,无声无息的路过了那里,看到了无依无靠的白城。 白城那个时候,奄奄一息,如果不是沈爷看到,他都可能被活活的冻死。 父亲叶贝宫的描述是,他本来已经开车经过了那个垃圾场,只是车速慢了下来,然后他看到了黑的如碳,脸被冻的惨白的白城。 白城那个时候当然不叫白城! 父亲叶贝宫还在犹豫的时候,沈爷却已经让他把车停了下来,然后凝望着白城,说了一句,带上他,贝宫,以后他跟着你。 从那天开始,那个垃圾堆里面长大的小子,就叫做白城。 四叔本来就是来自那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白城! 沈爷最喜欢的一首诗就是,肃肃莲花界,荧荧贝叶宫。金人来梦里,白马出城中。 老大叫做花铁树,老二叫做叶贝宫,老三是金梦来,难道沈爷早有远见,知道还会再收一个手下? 抑或是,这本来就是,天意! 天意难测! 四叔白城却是如此描述当初的情形。 那年我不知道自己几岁,但是我想我不会很大,我只知道日子的难熬,生活的艰辛!我可能十来岁的样子,正是赶上那个天天吃不饱的年代,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四叔说起当年的岁月,嘴角一丝淡淡的笑,不是历经沧桑的苦笑,也不是如今功成名就自豪的笑。那种笑容真的很淡,淡的可以看漠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四叔本来就是从刀口舔血的生涯走过来。 四叔讲起往事的时候,嘴角一直在笑,又道,沈爷一直说我和他有缘,我也很感激沈爷,更感谢二哥。或许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当初我饿得实在不行,我蜷缩在垃圾堆里面,一方面可以挡风,另一方面,希望能找点东西吃,我知道自己当时是痴心妄想,那是时代,浪费粮食就是犯罪!我找不到,我感觉自己要死了,这时候我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拦,开车的人显然有钱,我不要钱,我只希望他能好心,给我点吃的,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现在看起来,多么容易的一个字眼,在白城的口中,剩下的只有凝重。 车子开的很快,快的在我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从我身边窜了过去。我尽力地跑了两步,想要追赶,却脚下一滑,摔在碾的和冰一样硬的雪中。我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我知道就算我不摔倒,我还能赶上那辆车?我当时只有绝望! 白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有些木然,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那些岁月的刻痕,显然无法抹平。 突然前方又传来了声音,我惊奇地发现,车子竟然倒回到了我的面前,紧接着车门打开,我就望到了沈爷,那是一双深邃到了极点的眼睛。 那里深邃的仿佛,白城说到这里的时候,沉思了下,好像不知道如何形容,最终才笑了笑,深邃的有如大海上的夜空。 沈爷望着我,我也望着他,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我想要不死的话,一定要和他说话,要他帮忙。但是他望了我能有几分钟,突然关上了车门,正当我绝望的时候,二哥走了下来,说了一句,跟我们走? 白城提到沈爷的时候,有的是尊敬,提到二哥两个字的时候,有的只是亲切自然,发自肺腑。二哥当然就是叶贝宫,二哥当初还不是二哥。 我毫不犹豫,虽然牙关颤抖,可是还是说出个好字,然后,我就是沈门的人。 白城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我虽然听说过井底之蛙,也笑过寓言中那个井底之蛙,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其实也是井底之蛙。我以后接触的,完全是另外一个天地,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天地。 我原先的名字已经不记得,沈爷给我起名叫做白城,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一想起自己的名字,我就有些发冷,我就想起冰天雪地中,那种刻骨的严寒。白城讲述到这里后,有些无奈,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感激。 他最后下了个结论,但我的命都是沈爷的,也是二哥的,不要说这个名。 第五十七节 天意无常 叶枫坐在房间里面,嘴角还是笑,但是目光已经望向了很远的地方,对面是面墙,不过他的注意力显然不是那面墙。 思想有多远,人就走多远。 他的思想这一刻,完全沉湎在回忆之中,可以说是倒退几十年。 他一直都很难想象四叔以前的生活,那离他钟鸣鼎食的生活实在相差太远。可是经过了这三年来的磨练,他的足迹从南到北,从北再到南,他终于发现看似成熟的自己,其实很幼稚。 那些年间,他莫名其妙地想要北上,去看看那个千里冰封的城市,无疑也是潜意识在作怪。 张发财也在笑,他的目光有些诧异,但他的目光在叶枫的脸上,并没有停留太久的时间,他并没有望向那面墙,他扭头望向了窗外,那里繁星点点,灯光灿烂,很是辉煌的夜景。 澳门的夜无疑也是美丽的,不过那种美丽却是有灯火的点缀,而并非本身的色彩。这是不是和叶少一样的性质,张发财如是想着的时候,又斜睨了叶枫一眼。 叶枫的思想显然还是柳絮一样,飘摆不定。 四叔白城从那一刻起,变成了沈门的一分子,他的真名已经不为人知,他也成为沈门的中流砥柱。 沈爷的威严全部由他们来维持,他们来代表。 他们四人实在是这二十年来,很多波涛暗涌的发动源泉。但是不知道沈爷,不知道花叶金白四人的还是很多,很多。沈门的风光,表面上,是隶属很多人。 张发财就是很多人中的一个。虽然很多人都只觉得他很神秘,他的生意做的很精,却不知道,他也是沈门的一分子。 叶枫斜睨了张发财一眼,看到他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心中一动,他在想着什么,他是不是也在研究着自己? 张发财虽然是父亲一手栽培出来,但是他心机也深,他对门内四兄弟都很恭敬,就算对白城也是如此。他到底想什么,现在也很少有人知道,叶枫想到这里,摇摇头,苦笑了下,不再去想张发财。 如果张发财按照分类,也算沈门的一分子,那么,沈孝天也应该算是很多人中的一个。 机遇向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沈门选择的代表有很多,不过这些人无一不是有某些方面的天赋。这些人也不扎堆,东西南北的散着,开花生根。沈门向来也知道,烂泥扶不上墙的道理,如果你是个刘备,当然振臂一呼,从者云集,可是若你是阿斗,只会害人。 张发财和沈孝天无疑都是这种选拔过程中,最出色的两个人。 沈孝天的被发掘,是由叶枫来执行。叶枫到现在还记得发掘沈孝天的情形。 或许冥冥中真的有一种东西,叫做天意。 天意无常! 那天,他是和沈爷在一起,他当时不明白,沈爷为什么会去那么一个小城。沈爷当时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陪同沈爷从海外来到国内的荣耀,很多人都羡慕。叶枫不用羡慕,他向来有这个荣耀。 四兄弟有的时候都在开玩笑,说我们跟着沈爷这么多年,看起来还不如你这小子一张嘴。 沈爷很喜欢叶枫,谁都知道,沈爷一直把叶枫当作孙子来看待,这很多人也知道。花剑冰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死了,他实在太嫉妒。 嫉妒害死个人! 小城很破烂,或许只能用个破烂来形容,狂风一起,黄沙漫天。 这种地方,叶枫很少来过。他后来听到父亲说明,才知道沈爷为什么来到了这里,这是沈爷的老家。 人老了,不总是喜欢落叶归根? 沈爷那时虽然八十多岁,但还很矍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虽然穿得很质朴,但还是惹上了扒手的注意,那些扒手无疑是在找死。 明里虽然只有沈爷和叶枫两人,不过沈爷这种人衣锦还乡,怎么会没有专人保护。但是不等专人出场,叶枫的一对拳头已经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叶枫做事有的时候迂回百折,有的时候却是再直接不过! 混混败退,警察出场,然后警察也是华丽的败退。因为他们才问了两句话,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们就和见到鬼一样望着沈爷和叶枫,连连说着对不起。 这座城市虽然穷,不过学校倒不少。可是最少有一半的小学都是以沈爷的名义捐赠建立!如果这种人物有个意外,谁都知道什么后果! 沈爷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他没事人一样,坐到地摊旁,叫了一碗羊汤面。 叶枫有些皱眉,也叫了一碗,当时的他,一口也吃不下。不过近三年来,比那碗面难吃的东西他也吃过。 虽然不明白沈爷为什么对羊汤面有兴趣,可是叶枫还是没有问,他只有坐在那个一摸就能刮下一层油的桌子旁,看着沈爷吃的津津有味。远方,有一个排的警察装作若无其事,却是全副武装的向这面张望。 叶枫有些苦笑,沈爷要求低调,沈爷不要求什么保护,可是现在看来,他这种身份,想要低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沈孝天。 沈孝天年纪其实和那时候的叶枫差不多,可是他实在很瘦,瘦的皮包骨头,他站在那里,好像一根木桩立在那里,因为他的瘦,所以让他的一双眼看起来很大。 他望着坐在面摊上的二人,望着沈爷吃的那碗面,咽了下口水。叶枫从来没有看到过,有种人对于食物的渴望,竟然如此的强烈。 或许是天意,或者是第七感觉,沈爷缓缓地抬头,望向了沈孝天,那一刻的功夫,叶枫突然斜睨到沈爷眼中的一丝愕然。 时间很短,但是在叶枫头脑中的印象却很深刻,因为沈爷从来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 他的愕然,只是因为这个看起来,瘦的皮包骨头的木头?叶枫当初心中有些古怪。 沈爷后来的解释是,我从他的身上,看到我当年的影子,我没有想到的是,七十年过去了,还有人有如我当年的狼狈。 父亲叶贝宫对于沈爷的解释,沉默半晌才道,沈爷当年也很苦,苦的你难以想象。 沈爷望了木头好久,低下头来继续吃面,吃完面后算账,无动于衷的样子。等到他和叶枫坐到车里的时候,沈爷说了一句,刚才那个人,你培养一下吧。 叶枫有些啼笑皆非,可是他从来不违背沈爷的意思,他尊称沈爷,在内心中,却已经把他当作亲爷爷一样看待。 不久后,便有了沈孝天。 沈孝天当然也不是真名,每个入门的人,都要抹去过去,这是沈门的规矩,一个很奇特的规矩。叶枫再见沈孝天的时候,他正被几个混混欺负,他看起来已经准备逆来顺受,叶枫三拳两脚赶走了混混,知道了那时的沈孝天,别人欺辱的,已经成为木头。 木头,相信我,你一定能行。 叶枫的这句话改变了木头的一生,但是他当时隐瞒了沈爷让他来的真相,因为沈爷没有让他说。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沈孝天竟然有着惊人的潜力,和张发财一样。 沈孝天的名字是沈爷起的,沈门里面的人,除了沈爷,没有人姓沈,这让很多人都很诧异,可是没有人反对。孝天的意思就是,孝天孝地孝父母,感谢一切应该感谢的人。 沈孝天是张发财包装出来,开始还是三人组合,很火爆。这些对张发财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如果不是叶枫嘱托的原因,他完全会让手下去做的。 他那时已经和叶枫一样,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亲力亲为。 那是叶枫失忆前的事情,可是三年后的叶枫再见到沈孝天,都有些讶然他的变化。 有些人的成就开始就已经注定,这是叶枫的结论,可是就算是他,也看不出沈孝天路的尽头。 沈孝天或许是因为吃过苦,或许是因为感激上天的恩赐,他做的兢兢业业,他也做的有声有色。 三年过去后,和他一起的另外两个人虽然还很出色,但是已经星光黯淡下去,在太阳的旁边,有哪个星星能被人所认知? 沈孝天风靡东南亚,他有个心愿,他是什么心愿?叶枫很好奇,可是他没有强迫沈孝天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沈孝天也是有种难言的好感,所以对于当年沈爷的嘱托,只有尽心去做。 沈孝天,白城,都是沈爷发掘出来的人才,叶枫想到这里,有些苦笑,别人都说他有一双点石成金之手,却不知道,真正能够点石成金的,却是沈爷! 第五十八节 谁是凶手 打断叶枫思绪的不是张发财,而是房门一响。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看起来都在走神的两个人虽然还是慵懒的状态,但是精神却已经回到了谈判的状态。 他们本来就是来谈判的! 雅姬小姐还是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朵白花,走进来的时候,婀娜摇曳,香气袭来。 虽然是一身孝服,不过雅姬小姐看起来,其实长的并不差。或者可以说是,黑里俏。 她的脸很白,鼻子很挺,眼睛很大,睫毛很密,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嘴唇有些单薄,这让她脸看起来,并非妩媚,而是有些冷漠,就算她在笑的时候,也是如此。 叶枫和张发财都在望着这个女人,他们见过的女人当然很多,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毕竟少见,少见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所代表的势力。 这本来是个男人的天下,她出来分一杯羹,本身就是很大的勇气。 “叶少,多谢。”雅姬坐了下来,向着张发财笑了下,目光径直望在叶枫的脸上。 “谢什么?”叶枫摊摊手,懒洋洋的样子,“我应该叫你吉雅夫人,还是雅姬小姐?” 雅姬‘咯咯’笑了起来,看起来花枝招展,声态撩人,“随便叶少了,名字只不过是个称号,夫人小姐,又有什么区别?” 张胖子端起自己杯子,只是望着里面的酒,好像上面长了一朵花。 “我这次真的没有想到,能请到张先生的出马。”雅姬感觉到张发财的木讷,转头望过去,脸上也有尊重,也有敬畏,这两个人哪个看起来,都是极不简单。 “叶少的吩咐,我不敢不听。”张发财笑笑,声明了立场和主次。 他无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这种人也能让人降低警戒,因为他看起来,对你的伤害,实在不算大。 “对于叶少,我只能说两个字,佩服。”雅姬很真诚地说道:“其实这次危机,我无法解决,本来就是丢人的事情,东南亚的七帮,在我父亲的控制下,还能勉强维持平和,只是……” “你父亲现在如何了?”张发财低低的声音。 “他现在还是昏迷。”雅姬握紧了拳头,咬着银牙,“我一定要找到暗算我父亲的那个人,然后,亲手将他杀死。” 叶枫和张发财互相望了一眼,叶枫笑笑,“至于凶手的事情,我们可以暂缓再说,但是援手归援手,利益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能不说。” “哦?”雅姬一愣,好像很糊涂的样子,“什么利益?” 叶枫笑了起来,很讥诮,后仰在沙发上,望了一眼张发财。 张发财也在笑,只是笑的很冷静,“雅姬小姐,你是聪明人,这不是你应该问的话。” “哦?”雅姬咬着牙,却是一言不发。 “你摆不平的事情,求助叶少。”张发财沉声道:“叶少帮你摆平,你不要以为是轻描淡写。沈门既然出手,就意味着要付出些代价,但是这些代价总是需要弥补。” “哦?”雅姬咬下唇,脸色更白,“我知道叶少很辛苦,这次七帮来找雅库吉的麻烦,叶少出手,最少暗中已经分化了四家,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张先生,在赌桌上击败。” “你知道就好。”张发财还是笑,是一种生意人的笑,笑容糊在脸上一样。 “叶少更为我们找到了越南帮,让他们成为我们的联盟,连横之势已成,他们在短时间,很难再有什么举动。”雅姬面带感激地望着叶枫,“叶少,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 “这也是你配合的好。”叶枫淡淡道:“若没有你安排荷官的配合,我也猜不出三把和。” 在场的只有三人,如果林通,黎叔和谭龙在场的话,多半都会从窗户跳出去。 黎叔以为叶枫的算计真的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谭龙也是如此。不然他也不会通知黎叔,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抓不到叶枫出千的手法,只不过是因为,出千的是赌场内部的荷官。 “只要叶少一声吩咐,雅库吉无有不从。”雅姬抿着嘴唇,盯着叶枫,“家父说雅库吉在危难的时候,可以求助沈门,我一直以为叶少帮我,不过是因为交情。” “雅库吉的确和沈门有交情,交情要讲,钱也要拿,规矩更是不能破。”叶枫微闭上双眼,竟然不看雅姬,只是他说的什么,对方没有道理听不到,“十抽一的规矩,是沈爷定的,可不是我叶枫。” “不能改吗?”雅姬问了一句好像很蠢的话,实际上,她应该知道,沈爷定的规矩,有的时候,比法律还要起作用。实际上,法律不也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工具?道上当然也需要秩序。 张发财本来连话都懒得说了,可是叶枫既然不开口,他就只能施加压力,“雅姬小姐,我们帮你,的确是有沈门和教父之间交情的因素,但是这不能意味我们出手是空头。我们只能为你做到,先帮你解决事情,再和你谈利益,如果是别人,恐怕都要先交出一成。” “可是除了交情,难道不能谈些别的?”雅姬脸上笑容不减,但是眼中已经有了咄咄逼人。 “嗯?”叶枫用鼻子应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讲?” “当然,我认为沈门这次,除了给雅库吉一个面子,还要给个交代。”雅姬看起来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现在很少有谁敢触怒沈门,但是雅姬看起来并不怕,因为她觉得,道理在她这面。 “交代?”刚才装糊涂的是雅姬,现在是叶枫。 “不错,是交代。”雅姬沉声道:“我知道沈爷权势很大,可是沈门最让人尊敬的,不是权势,而是公平。沈门从来不会以大欺小。” “你说得很对。”叶枫眯缝起眼睛,好像头一回注意观察到这个女人,“我们向来都是公平做生意,如果你拒不付账,反倒是不公平。” “可是人兴的死怎么办?”雅姬终于抛出了杀手锏。 她看起来实在无可奈何,这次危机的解决看起来轻易,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叶枫笑了起来,摊摊手,“我不明白朴人兴的死,和我们沈门有什么关系。” “是吗?”雅姬脸如严霜,“我只知道,当初人兴死的时候,沈门有人在场。” “哦?是谁?”叶枫漫不经心,张发财脸色变了下。 “叶少,这个你想必认识吧?”雅姬从怀中掏出一把瑞士军刀,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叶枫瞄了一眼,淡淡道:“当然认识,这是瑞士军刀,正宗的。还有,雅姬小姐手上有道伤疤,难道是这把刀刺的?” 雅姬凝望着叶枫,“我手上的伤疤只是无心造成,叶少,你不觉得,应该看得仔细一些?” 叶枫这才拿起了瑞士军刀,看了几眼,抬起头来,“怎么了?” “我不觉得叶少不识得上面的暗记。”雅姬冷冷的笑,“这上面有沈门的标志,而且根据我知道,沈门中,只有一人使用这个标志。” 叶枫仿佛这才看到瑞士军刀上的那个标志,扬眉笑道:“是谁?” “金梦来!”雅姬盯着叶枫,目光一霎不霎。 “哦?”叶枫终于收敛了笑容,“这个警方好像都不知道?” “警方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把凶器我没有交给警方。”雅姬咬着牙,“再说警方知道了能做什么?”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叶枫笑笑,“我们既然纳税,那就代表应该相信警方。我们总不能让纳税的钱打水漂,胖子,你说是不是?” 叶枫在笑,张发财也笑,雅姬脸上却是有层寒霜,“叶先生,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 “我也觉得不好笑。”叶枫脸色一扳,把那把瑞士军刀丢在桌子上,“雅姬小姐,我不觉得这一把瑞士军刀,能说明什么。” “这是你给我的交代?”雅姬忍不住地问。 “嗯?”叶枫再次闭起眼睛。 雅姬气急反笑,“叶少,我一直以为沈门很公平,叶少也很公正,可是却没有想到,我的五十万美金付出去,竟然得到这个答案。” 叶枫终于坐直了腰板,有些正色道:“雅姬小姐,你错了,你五十万付出后,答案我还没有说呢。” “哦?”雅姬一愣,“叶少你的意思是?” “你想要五十万的那个答案,其实我并不想说。”叶枫沉声道:“你真的想让我说出来?” “当然。”雅姬有些诧异,“不然你以为我的钱是用来打水漂?” “那好。”叶枫脸色一扳,“我这就给你答案。” 第五十九节 十抽一 室内有些静寂,吉雅却只是望着那把瑞士军刀,嘴角一丝笑,笑容中带着不安。 她不安的是什么?她是怕沈门以大欺小,还是觉得沈门本来就没有公平? 沈门是个很神秘的门派,可是再神秘,没有庞大的资金支持,也是不成气候。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到哪里都没错。无论是什么组织,没钱都是玩不转。 沈门的经济很庞大,生意遍及全球,这有很多人的功劳,无论明里还是暗处,可是雅姬从父亲那里还知道更多的事情。 沈门一直以来,都有一种生意最赚钱,那就是抽佣金。 不是谁都有资格求助沈门,也不是谁都能请动什么四大天王。能请动叶少和张发财帮手,付出的代价向来都很高昂。 雅库吉在东南亚一向很有势力,主要经营的就是毒品走私方面的生意。手下的势力范围涵盖东南亚十国,这块蛋糕分配大小按照实力来说话。教父在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教父一昏迷,事情显现的,远比雅姬想像的要严重。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雅姬实在不想求助沈门。 因为他们插手成功,雅库吉每年利润,就要分给沈门一成。十抽一,向来都是沈门的规矩,也是沈爷亲自立下的规矩。 规矩是人立的,也是人破的,打破这个规矩的也有,当初缅甸帮就有一例。雅姬是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个陈年黄历。 几十年前,有个人叫琨嗄,和另外一个帮派火并,并且大获全胜,之后控制了金三角百分之七十的毒品生产和大部分贩运业务,生意和势力可以直逼当年某国少将的世纪商队。 当初还没有谁明白,为什么琨嗄如此的强势,后来过了很久,才有消息传出,当年琨嗄大获全胜,沈门在里面功不可没。 琨嗄求助了沈门。 可是琨嗄却背叛了沈门! 他没有遵循沈爷立下的规矩,他并没有付给沈门佣金。不要说一成,就算一分都没有。 他那个时候很嚣张,嚣张的不可一世,嚣张的认为就算政府军都拿他无可奈何,更何况是一个沈门。 沈门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像高利贷追讨一样,上琨嗄的房门前泼红油,烧黄纸,沈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有人觉得沈门也不过如此的时候,三个月后,琨嗄的鸦片被老挝的少将拉迫抢了16吨。 鸦片被抢了16吨是个什么概念? 鸦片不是咸鱼,抢了去海里再捞,再制作,连绵不绝。鸦片被抢了,再生产那绝对不是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16吨鸦片被抢,让琨嗄一下子元气大伤,整个东南亚的瘾君子几乎为之抓狂! 琨嗄一向狡猾,行走的路线也是隐避到了极点,他押运那16吨鸦片,用了五百名武装人员,三百头骡子,可是还是被抢的一干二净。 那一次,琨嗄差点去跳海,但是他没有跳成,转瞬没有多久,他被缅甸政府设计诱捕。 谁都知道,金三角虽然地形复杂,环境恶劣,同时还是三不管的地带,毒枭很容易从一国的境内向另外一国躲避。毒枭难抓,但是不是说不能抓,这里的关系相当的微妙,琨嗄一直觉得自己混得不错,也一直觉得自己有保护伞。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得罪了沈门,就算他重金收买的保护伞也是保护不住他! 他终于明白了沈门不可轻辱,可是他已经由巅峰到了地狱。 之后的几年,琨嗄一直都是过着牢狱生活,道上谈沈变色,都已经知道沈门的老虎屁股,轻易不能摸得。 当很多人都以为琨嗄这辈子都会在牢狱中渡过的时候,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东山再起。 几年后,琨嗄贩毒武装变成了革命军,谣言四起,传言不断,琨嗄由鸦片大王变成了民族英雄,没过多久,本来坐一百年牢都不够的琨嗄,竟然由另外一个国家的总参谋长出面,以惊天绑架案为契机,成功的从当地政府逃脱! 别人都以为沈门的势力不如以前的时候,却听到了另外一个让他们惊诧的消息。这些仍是沈门的暗中遥控。 琨嗄许诺,把他以后毒品交易的两成半利润支付给沈门,换得沈门的支持,沈门这才把他从当地政府的手中解救出来。 琨嗄自那以后,虽然声势大不如前,却一直能够安然无恙,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只不过奇迹都是沈门创造出来的,沈门才是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幕后! 这些内幕其实很少有人知道,雅姬却从父亲那里得知,自那以后,沈爷的规矩,再也没有人能够破过。 沈门很公平,我帮你做事,你支付给我报酬,你不想付钱,不找我就是。可是雅姬实在不能不求助沈门,因为她如果不求助沈门,她已经无法处理危机。 沈门是不贩毒,但是他们的手段却很毒,他们不用贩毒,都可以每年从毒品交易中获取丰厚的利润,甚至比贩毒赚的还多! 凝望着叶枫,雅姬看起来虽然不安,却是一分不想退让。 叶枫也是望着雅姬,沉声道:“其实自从接到雅姬小姐的五十万美金后,我就开始调查朴先生的死因。” “是吗?”雅姬凝声道:“我却不觉得,我只知道,叶少良久没有任何动静,在除夕之夜,我还忍不住的去找你一次。” 叶枫只是笑,“你想要吃蛋炒饭,不用一定养只母鸡。” “哦?那就想听听叶少的高见。”雅姬望着叶枫手中的瑞士军刀。 “根据我的调查,雅姬小姐和朴先生,其实认识并不算久,也就一年的光景。” 叶枫开口就让雅姬小姐一愣,“叶少,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和朴先生其实并不熟悉。”叶枫重复了一遍。 雅姬看起来莫名其妙,“叶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请你调查谁杀了我的丈夫,而不是请你调查,我和丈夫的恋爱史。” “雅姬小姐,不用着急,不用着急。”叶枫笑着摆摆手,“这个和案情有很大的关系。” 雅姬脸色一变,“有什么关系?” “我留意了一下雅姬小姐的恋爱史,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从明面来讲,这是雅姬小姐的初恋。” 张发财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叶枫说地越来越不像话,好像在调查别人的隐私,可是他太了解叶枫,他知道叶枫从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这和叶少有关吗?”雅姬已经涨红了脸,可是还没有发作,毕竟对方虽然在她的地盘,但是并非她能得罪得起的,她现在要和对方讲理! “当然和我没有关系。”叶枫摊摊手,“我又知道,雅姬小姐认识朴先生,是个偶然的机会,套路很简单,雅姬小姐有一次独自外出,被人打劫。这时候朴先生开车路过,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却没有留名,飘然而去。” 雅姬睁大了眼睛,望着叶枫的眼神有些不同,她实在没有想到过,给叶枫的五十万算是打了水漂,他拿着五十万竟然去调查这种事情? “不过以雅姬小姐的神通广大,当然不会调查不出英雄是谁。”叶枫笑笑,“只凭借一个车牌号码,雅姬小姐几乎把警察局翻了过来,不是为了找打劫你的人,只是为了寻找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朴先生,当面致谢。当时朴先生讶然异常,为给雅姬小姐造成的麻烦深表歉意,顺便邀请雅姬小姐吃饭算是弥补。嗯,吃的恰好是雅姬小姐喜欢的西餐,桌面上放着雅姬小姐最喜欢的百合花,雅姬小姐暗自诧异,难免对朴先生产生好感……” “够了!”雅姬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喝,“叶少,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调查的是什么,你难道觉得自己很闲,所以过来消遣我。你难道不知道,说这些,对我来说,多么的残忍?” 叶枫止住了话题,凝望着雅姬,“真的残忍?” “叶少,我承认,你是沈门的绝代天骄,但你有什么权利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雅姬突然落泪,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想再去提以往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 叶枫打了个哈哈,突然笑了起来,“胖子,我们刚才都说,彼此的演技不错,可是你想不到吧,这位雅姬小姐,演技比我们强大了很多。” “哦?”张发财看起来都要睡着的样子,听到这里才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雅姬一眼,“我没有看出来,看起来以后奥斯卡评委要邀请叶少才行,不然会错过很多天才。” 雅姬咬下嘴唇,脸色苍白,寒声道:“叶少,你要知道,有些人是不能被侮辱,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是呀。”叶枫本来是笑意盎然,听到这里脸色一扳,“我也想告诉你,别人可以无视沈门,但是不能侮辱沈门,不然后果很严重!” “叶少,你?”雅姬茫然。 “刚才我提及你和朴先生的旧事,你说我残忍。”叶枫顿了下,这才一字字道:“但是你亲手闷杀死自己的丈夫,算不算残忍?” 第六十节 谋杀亲夫 “什么?!”听到叶枫说什么谋杀亲夫,雅姬忍不住失声惊呼。 就算是一直镇静的张发财,都忍不住的愣住一下,叶枫嘴角一丝残忍的笑,“雅姬小姐还要我再说一遍?那好,我告诉你,杀死朴先生的不是别人,正是亲自为他缉凶的雅姬小姐。” “叶少,我实在佩服你的想象力。”雅姬很快的镇定下来,只是冷笑,“如果你准备用这种手段来为沈门开脱,你认为有谁会服?我承认,你们沈门的确强大,强大的可以到了颠倒是非黑白的时候,可是如果你们真的都是这种处理方式,我对此,很失望。” 雅姬的镇静和讥讽,并没有让叶枫勃然大怒,他只是笑,让人看不清他的意图,“所以我说过,雅姬小姐的演技很高明,高明的让我一度产生了怀疑,这种为了丈夫的复仇,竟然肯不脱孝服的女人,怀疑本身,就是一种亵渎。但是你总得让我把调查的结果说完,是不是?” 雅姬虽然还在冷笑,却不再开腔。 “其实我这么详细的调查,开始并没有怀疑雅姬小姐,我只不过想要彻底的调查这件案子,而且想从朴先生的为人着手。”叶枫表情还是很平静,看起来很像福尔摩斯身边的那个助手,花生! 喝了口红酒,滋润了下喉咙,叶枫才不急不慌的继续说道:“可是我没有想到,调查出当年的一段风流韵事。这些桥段的确很老套,但是很感人。虽然很感人,却有些太巧合。”叶枫叹息一声,“我发现雅姬小姐为人是精明,对于感情方面,却还是很幼稚。或许,我可以说一句,无论十八岁,还是八十岁的人,只要他一陷入感情的漩涡,表现其实都是差不多。爱情可以让你甜蜜,但是也可以让你失去理智。” “你可以去做爱情专家了。”雅姬没有说话,张发财却突然冒出来一句,嘴角带着笑,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雅姬的一只手上,雅姬的表情虽然镇静,可是她的手却已经握拳。如果她当叶枫说话是放屁的话,实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以后如果无聊的话,可以考虑你的建议。”叶枫笑着点头,又望向了雅姬,“现在看来,很显然,朴先生是利用了雅姬小姐的感情。”说到这里的叶枫,无视雅姬的轻微一震,继续道:“他布局很简单,英雄救美女,美女爱英雄。朴先生因为父亲的缘故,这里不能不说一句,朴恩宇的死,的确和沈门有关,这些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很多人也知道,沈门处理的并无失措。朴恩宇暗算在前,就怪不得沈门反击在后。朴先生觉得复仇无望,这才想着拉雅姬小姐下水,他才是真正的爱情专家,他勾引雅姬小姐,嗯,请恕我用词的残忍,只是希望雅库吉能够帮他对抗沈门。但是说句实话,我感觉他对这段感情,交易的成分多一些。” “你想怎么说,当然就可以怎么说,反正嘴是你的。”雅姬看起来已经若无其事,表情很平静,看着叶枫的眼神很讥诮。 “这些不是事实?”叶枫摊摊手,看起来有些无奈。 “你说呢?”雅姬讥讽道:“我现在才发现,没有什么事实。叶少说的,就是事实。” “不是我说的,是我经过严密的调查得出。”叶枫正色道:“无论雅姬小姐信不信,但我会沿着我的调查走下去。” “那你继续走。”雅姬一摊手,“我期待叶少更精彩的见解。” “因为一系列的精心安排,朴先生如愿以偿的得到美人心,也就是雅姬小姐的青睐,虽然教父并不同意。”叶枫笑道:“可是女大不中留一点不错,雅姬小姐对于爱情的执着,或者是疯狂,我用了疯狂这个字眼,只是觉得雅姬小姐感情很可怕,你爱一个人可以入骨,但是恨一个人,却可以杀了他,这很可怕。” “我没有杀我丈夫,这是叶少的想法。”雅姬忍不住道。 “好,好,目前先算我的想法,我慢慢会证明。”叶枫不以为意,“教父对于朴先生的评价是四个字,不知进退。这个评语很好,朴先生很聪明,所以也适当的收敛了些,但是对于沈门的怨恨,越发的强烈,他发现,就算他能坐到雅库吉教父的这个位置,都很难对抗沈门的,更不要说他还只是教父的女婿。不过他娶你之后,已经开始利用身份打击以前得罪过他的一些人,以前他可以隐忍,但是现在不必,所以他先对越南帮动手,千了他们在境内网络赌场的一亿美金,很疯狂,是不是?” “叶少,我想提醒你一下,很多事情是要讲证据的,而不是凭空猜测。”雅姬叹息一声,“我不能不佩服你的想法,实在太疯狂,疯狂的看起来有模有样。” “证据?不着急,我一会儿再向你展示,我只是把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和你先说说,因为很多事情,可能你都不知道。” 叶枫不急不缓,觉察到张发财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笑了笑,“怎么了,胖子?” 张发财苦笑,“我觉得你小子的脑袋构造不一样,凭什么你也是喝酒泡妞,我也一样,你知道的就比我多?” “我还没有说,凭什么你也喝酒泡妞,我也一样,你赚钱的速度是我的百倍呢。”叶枫笑了起来,二人都是笑,雅姬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笑。 “本来就算是教父病危,其实事情也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七家过来逼宫,这实在是很少见的事情,因为教父处理这个实在不至于如此糟糕。可是我大略调查了一下,已经知道,这个隐患由来已久,七家中,最少有四家来兴师问罪,就是因为朴先生埋下的祸根,我想雅姬小姐,你对这个,不可能茫然不知吧?”叶枫看到雅姬不说话,语气不变,“当然,你也可以说不知道,你也可以把事情推到死人身上,你可以容忍朴先生的不知进退,但是这个时候,危机出现了,你是个用情很专的女人,你不能容忍朴先生另外有情人,是不是?” 雅姬这次连话都省下了,叶枫还是笑容不减,可是他的笑,在雅姬的眼中,看起来很阴冷。 “当你知道朴先生有情人的时候,你的第一个念头可能就是杀了他,但是你还想挽回,毕竟这是你的初恋,初恋总是容易让人珍惜和不舍的,所以雅姬小姐最后的念头是去挽回,是不是,胖子?”叶枫有条不紊的分析。 张发财突然道:“我收回刚才我说的那句话。” “哦,那句话?” “你可以去做爱情专家这句话。”张发财叹息道:“你不能去做爱情专家,如果你做了,相信很多爱情专家要去跳楼。” “多谢夸奖。”叶枫一笑了之,“朴人兴知道错了,他不是错在找别的女人,他错在找的太多。他为雅姬小姐放弃了一个女人,转瞬又被一个人羁绊,而且更为疯狂的是,他把从越南赌场千来的一亿美金,竟然打到了那个女人的帐户上。雅姬小姐,你不是要证据吗?那个女人银行的帐户就是证据。我对那个女人的帐号已经进行了查询,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问问。” 雅姬一怔,沉默起来。 “你知道这件事后,杀心已起。你既然得不到他,就只想毁了他。”叶枫叹息道:“同时你又知道,危机四伏,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丈夫,就算你的父亲肯定也有所不满,所以有一日你终于出手,在他情妇家,亲手闷死了他,然后再宣称为他报仇。别人做梦也想不到,说一日不为丈夫报仇,不除孝服的雅姬小姐,竟然是杀死丈夫的凶手。” “很精彩,真的很精彩。”雅姬拍起了手掌,“叶少,我发现其实你也可以写个福尔摩斯全集。你这样的逻辑,不去写侦探小说,实在是屈才。” “是吗?没有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换了两个职业。”叶枫还是不急不躁的样子,“死人的确不能说话,可是活人却能。雅姬小姐虽然杀死了朴先生,可是朴先生的情妇秦萱竟然逃脱了雅姬小姐的毒手,这实在是个意外。” 雅姬不语。 “她虽然逃脱了这个谋杀,雅姬小姐却是灵机一动,对外宣称她有杀死朴先生的嫌疑。你一方面加紧追查秦萱的下落,另外一方面却要应付东南亚的危机,教父身子本来不好,心脏有问题,他无论觉察到什么,对于他本身来讲,都是一个打击。这时候雅姬小姐已经知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撑,可是不知道你在哪里搞到了这把匕首,一直没用,这时只能孤注一掷,把杀死朴先生的嫌疑推到沈门身上,希望一举两得,一箭双雕。雅姬小姐,我不能不说你胆子实在不小,而且比我还要异想天开!” 雅姬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第六十一节 良宵花解语 “雅姬小姐显然不会和沈门宣战,但是你想借这次事件,逼迫沈门出头,帮你解决雅库吉的危机。可是你又舍不得一成佣金,所以才拿死人为借口,希望浑水摸鱼,让沈门破了规矩。雅姬小姐,你的算盘很精,可是未免太不把沈门放到眼中。” 叶枫说到这里,摊摊手,“雅姬小姐,我现在想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别人可是忽视沈门,但是绝不能戏弄沈门。” 雅姬咬着牙,良久才道:“叶少,我不能不说,你这套编的实在合情合理。” “哦,你还说我在编?”叶枫笑得很开心,“这说明你只是觉得,我这一切都是推断,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你,是不是?” 雅姬从来没有想到过,S城见到的那个平庸的叶枫,竟然如此的精明,他一句话竟能切中自己的所想,实在是恐怖之极,但她还是很镇静,叶枫说得没错,推想显然不能让人信服,“我只知道,目前我有证据,可是叶少不过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而已。” 叶枫摇摇头,“真可惜,我以为雅姬小姐比我想像的要聪明,没有想到大错大错。其实闷杀朴先生是雅姬小姐自己动手,却还有秦萱看到,不然雅姬小姐也不会亲自再去杀了秦萱。但是很可惜,你那一刀偏了些,所以她还活着。” “她活着?”雅姬冷笑道:“叶少不会说,把她带来了?” “当然。”叶枫摊摊手,“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她就在你身后。” 室内瞬间一片寂静,呼吸可闻,雅姬没有回头,她只是望着叶枫,突然笑了起来,“叶少,你不觉得你的手法太拙劣了些?” 张发财这个时候都是忍不住地叹息,他知道这个女人很强悍,可是没有想到她的神经竟然是铁打的,叶枫的确是在诈她,他看得清清楚楚,雅姬后面不要说人,就算影子都没有一个,这个女人实在有些可怕。 “哦?你不回头?”叶枫笑笑,“是不是证明,你亲手杀死的她,知道她死的不能再死,你不信她能活转?不然秦萱的死本是个秘密,你为什么会知道?” 雅姬本来很自信,突然表情变的有些异样,叶枫说的实在不错,她本来以为自己够精明,没有想到还是中了叶枫的圈套。 “秦萱的确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叶枫淡淡的笑,“可是这件事你本来不应该知道,你还在宣称找着秦萱。秦萱的死,只有警方才知道,而且一直秘而不宣,你这么肯定,除非你杀了她,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 “哼。”雅姬只是冷哼一声,眼珠却已经在转,她并非那么容易投降的女人。 “不过你杀了她后,又在她身上留下点证据,希望被警方发现,推给沈门,的确是不智。”叶枫沉声道:“第一次的证据还可以算是杀手的疏忽,第二次竟然把矛头又对转沈门,你以为沈门的杀手,都是傻子不成?” 雅姬愣了下,脸色有点异样。 “当然这些都是推测。”叶枫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肯定不服,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雅姬小姐恐怕还不知道,你杀人虽然看似天衣无缝,却还是留下点证据。” “证据?”雅姬脸色白了下。 叶枫笑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平平的推到雅姬的面前,“雅姬小姐可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雅姬问了下,却还是伸手拿过了盒子,打开看了下,突然变了脸色,盒子里面不过是半片指甲。 雅姬的指甲修剪的很齐整,但是很短,而且没有修饰,像她这样的女人,实在有点不算正常。 “雅姬小姐,这是沈门的朋友从现场搜到的一点证据,但是并没有上交警方,而是给了我。”叶枫笑笑,望着雅姬的手,“雅姬小姐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是不是上次和秦萱搏斗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指甲?” 雅姬不语,她实在无话可说,她终于明白,这个看似纨绔的花花大少,竟然有着常人少有的缜密思维,她还是低估了叶枫。 叶枫又道:“雅姬小姐对于感情实在很偏激,不亲手弄死秦萱,很难宣泄心中的怨气,可是就是这个亲手,才留下了痕迹。怎么的,雅姬小姐难道说,这片断甲不是你的?” 雅姬动了下嘴,却没有说话,如果是几百年前,她可能会否认,但是现在,多半不行。 “雅姬小姐是个聪明人,当然会知道,现在有种DNA鉴别技术,这个断甲是不是雅姬小姐的,鉴定一下就可以。”叶枫眼中有丝讥诮地望着吉雅的手,“雅姬小姐,你的手受伤了?” 雅姬望着叶枫,已经有了一丝畏惧,突然醒悟道:“我的手不是意外,是你弄伤的?” 叶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雅姬小姐果然聪明,我让人弄伤你的手,只是想取你的一滴血判断下。所以你说的大错特错,我刚才说的那些,并非我的凭空推断,而是知道你的血液和断甲DNA符合后,才得出的正确结论,怎么样,现在你还需要我出示什么,难道是医院的鉴别证明?” 室内再次陷入了沉寂,但是这次,只剩下雅姬粗重的喘息,她的眼中有了一丝恐惧,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纨绔子弟,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和魔鬼一样,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张发财望着叶枫的目光也有些古怪和诧异,显然,他也不知道发生的一切。 “叶少……” 又过了良久,雅姬这才艰难的咽了下唾沫,“原来你早就知道一切,可是你,为什么还帮雅库吉解决危机?” “我知道一切,和解决你们的危机是两回事,后者是我们的生意,但是前者的调查却想告诉你,你可以无视沈门,但是不能愚弄沈门。你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负责。” “负责?”雅姬终于抬起头来,“你难道不准备把这些证据……” “我当然不准备交给警方。”叶枫笑了起来,“你有罪,你手上有两条人命,只要证明秦萱是你杀的,相信警方不用多久,就能找到你杀朴先生的蛛丝马迹,如果我想警方找你去坐牢,直接把罪证交给警方就好,和你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那你?”雅姬有些疑惑。 “我找出事实的真相,只想告诉你,沈门还是公正的,只是可惜,刚才我给过你机会。”叶枫叹息一口气,“如果你幡然醒悟,主动的把佣金支付给沈门,这件事我不会提及。但是你执迷不悟,所以很可惜,现在你每年要支付的,不是一成,而是两成。” “两成?”雅姬差点跳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去抢?” 叶枫眯缝起眼睛望着她,“这不过是你愚蠢的代价,你可以拒绝支付。但在你拒绝之后,对于此后发生的任何事情,沈门概不负责,我可以给你两天的考虑时间,这是极限。” 张发财和叶枫走出沙滩赌场的时候,张发财突然叹口气,“叶少,你没变。” “哦?”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运筹帷幄。” “真话假话?” 张发财望着远空的繁星,半晌才道:“半真半假,生意场上……” “生意场上不都如此?”叶枫笑着接过了话题,“胖子,你什么时候能撇开生意经?” “我可以撇开吗?”张发财扭头望了叶枫一眼,“就像你能撇开叶少的身份?” 二人默然良久,叶枫突然说道:“其实我这次,并不想回来。” “哦?” “我回来,只不过想解决一些疑惑。” “然后呢?” 叶枫沉默良久,“然后,我也不知道。你说得不错,有的时候,身份就是一种束缚,也是一个手铐。击败雅姬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其实我心里,只有厌恶。” “厌恶什么?厌恶雅姬的贪婪,还是厌恶她的狠毒,抑或是,她的不择手段?” “我只是厌恶处理这种事情。”叶枫望着远方,口气有了一丝疲惫,“我已厌倦了勾心斗角,但是我不能不勾心斗角,这是个人吃人的环境,为了生存下去,很多人都是逼不得已。雅姬错了吗?她不过是爱错一个人,朴人兴呢,他为父亲报仇有错?沈门呢?我们是不贩毒,可是……” “可是什么?”张发财目光一闪。 “可是。”叶枫犹豫了下,回转头望向了张发财,摇摇头,“没有可是。” “叶少,你变了。” “哦?” “你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意气风发,勇往直前,你想得更多。”张发财缓缓道:“但是我想告诉你一句话,想的多的人,肯定不会快乐。” 想的多的人,肯定不会快乐? 叶枫喃喃自语,突然拍了下张发财的肩头,“说的好!不过人生就是如此,苦也吃得,甜也吃得,你不快乐,才知道快乐的可贵,你天天快乐,反倒没有了乐趣。” “好像很绕口。”张发财有些苦笑,“你这次又给沈门解决了一件大事,平息了眼下的危机,打击了日本人,佣金提了两成,三爷都要谢谢你,你这次可算满载而归,一箭几雕,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叶枫笑笑,“你呢?” “我当然是想找个最好的女人。”张发财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落在叶枫的脸上,“叶少不是这么想?” “我当然也是想找个女人。”叶枫用力地拍拍张发财,“可惜我知道,向来都是单嫖双赌才有乐趣。我们道虽同,还是不能为谋,胖子,替我向三叔问好。” 叶枫转身离去,缓步的没入了黑暗。张发财望着他的背影,看不到辉煌,只有落寞,脸上突然浮出很奇怪的表情,是感慨,或者是,不解? 叶枫的确在想着女人,但他没有想着张发财说的那种女人。 良宵花解语,静夜酒盈樽,红袖添香叶,落寞谁人知? 以往的那个纨绔才子,大胜之后,都要找个最好的女人,最贵的酒,最奢侈的服务,最尊贵的享受。可是如今的叶枫,只是感觉空虚。他不是花费不起,只是他已经承担不起。 澳门离S城很近,却是很远。 他想着一个女人,一个默默地等着他的女人。虽然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可是有了她,他才会觉得,生命的真实。 竹筠…… 叶枫喃喃自语,望着远方,竹筠现在应该还在主持节目?她主持的时候,是否想着自己?声音不能传来,电波亦是不能,可是思念却能。 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游龙。 望着街上的繁华,叶枫嘴角付出一丝苦笑,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他是刘郎,他和方竹筠之间,隔着蓬山几重? 霍然心中生起了警觉,叶枫陡然转身,望见了一双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层迷雾的动人眸子。 叶枫心中一颤,失声惊呼道:“千千,是你?” 千千望着叶枫,仿佛凝视了一生。 二人只是默默的注视,任由如水的车流流淌。 喧哗属于忙碌的人,静谧属于思念的人。 不知很久,或许是刹那,又或是永恒,千千终于笑了下,“叶枫,你好。” 平平淡淡的四个字,蕴含着多少不平淡? 夜色中,灯光下的千千,看起来如同黑暗中,默默盛开的百合,带来一丝幽静甜蜜,洗去人心浮躁尘嚣。 “我不好。”叶枫的诧异变成了微笑,缓步走过来,握住了千千的双手,感觉有些冷,有些凉,“我要是好,怎么会到现在还不去找你?” 第六十二节 命中注定 叶枫的口气看似有心,又似无意,有些调侃,还像是道歉。 千千听到突然想要流泪,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并没有抽回被叶枫握住的手,低下头来,“我知道,你有苦衷。” “我也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有目的。” 叶枫望到千千垂头下去,目光有些感慨,握住她的手却也没有放。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几个不会害他的人,他知道,这里一定会有千千。 千千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已经不用说,她知道,只要叶枫能清醒,他肯定就知道所有的一切。她一直等着叶枫的清醒,可是终于等到的那一刻,竟然有些茫然,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缺少他,但他的记忆中,生活里,最不缺乏的,就是女人! 叶枫喜欢方竹筠?他沉思的时候,想到的是自己,还是方竹筠? 千千不想问,也有些怕问,良久她才抬起头来,轻轻的抽出被叶枫握住的手,“三爷受伤了。” “哦?”叶枫皱了下眉头,多少有些诧异,她不称呼自己叶少,直呼其名,只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亲近。她和张发财一样,都是称呼金梦来为三爷,示意尊重中的疏远。 三爷的称呼,是个尊敬,也代表着距离。 “三叔受伤了?怎么回事?”叶枫眉毛在拧着,突然问了句很奇怪的话:“千千,当初朴人兴死的时候,三叔是不是真的在澳门?” “怎么,你还在怀疑他?”千千看了下四周,有些谨慎。如果说这辈子,有她值得信赖的几个人中,叶枫肯定排名第一。虽然叶枫在很多人的眼中,是如此的不堪。 “我总觉得有些巧。”叶枫若有所思,才记得问一句,“谁伤的他,在哪里?” “他受伤不重,是胳膊。”千千也有些蹙眉,看起来也在沉思什么,“根据他的描述,是一群蒙面人下的手,好在三叔也有了防备,但是毕竟人家有备而来,交战之下,自己人竟然死了两个,他也受了轻伤。” “还有人敢动他?他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就是对方烧高香了。”叶枫喃喃自语,“看起来事情越来越麻烦。有些人真的等不及了。” “什么有些人等不及?”千千有些不解,抬头望到叶枫的沉思,脸上有些发红。 “哦?”没有觉察到千千的异样,叶枫解释道:“我记得有人曾经和我说过,这些事情的起源,花剑冰的被炸死,都是因为有些人等不及。” “有些人是谁?”千千凝望着叶枫,喜欢他思考时候的表情。 喜欢一个人,真的不讲理由,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彼此的眼中,都是别有风情。这也是常人口中提及的,情人眼中出西施。 千千以为叶枫已经改变,可是她总能从叶枫的动作上,找到从前的影子。 三年来,没有任何人比她更关注叶枫!她一直害怕叶枫得罪了太多的仇家,她一直害怕那些仇家会找上门来,所以她一直尽心尽力的守在叶枫的身边。 都说雅典娜身边有着执着勇敢的圣斗士星矢,可是为了叶枫,她宁愿把黄金圣衣披到他身上,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她真的有如当初对方竹筠说过的,不喜欢改变后的叶枫? 她不知道! 感情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说得明白。 看着叶枫由以前的那个纨绔子弟,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疾恶如仇的真正男人,她心中难道没有甜蜜? 只是她为什么见到方竹筠的时候,会说自己并不喜欢现在的叶枫? 她想隐瞒自己的感情,还是不想伤害那个纯真的女子,抑或是,第一次对于叶枫的感情产生了困惑? 这实在是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以前的叶枫,身边从来是不缺少女人。千千知道,以前的叶枫,枕边从来也不缺少女人,千千更知道,以前的叶枫,甚至可以在和她一起的时候,为了另外女人的电话,马上放弃她的期许,迫不及待的去见别的女人,这些千千都知道! 可是当叶枫说出嫁给我吧四个字的时候,千千无力抗拒。 她真的喜欢叶枫!千千并不知道白晨蓓对于叶枫那种,儿时就产生期盼的爱,可是她却知道,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那个什么时候,都会去争第一的玩伴。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她记得太多叶枫的事情,点点滴滴,或许他不再记起,或许他已经忘记。 记得几个玩伴一起的时候,她是新娘,他是新郎,他揭开红盖头,说出嫁给我吧的那一刻,那个懵懂的小女孩,已经认定,叶枫就是自己的一生。 童年的感情是青涩的,童年的感情是天真的。可是童年的感情也是纯真的让人一辈子去追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千千手垂了下来的时候,摸到腰间缠着的那把软刀,她并没有告诉叶枫,自从她学刀的那一刻,她就在刀柄上刻上叶枫的名字,如同刻在心中。 她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叶枫,包括习刀。因为二爷曾经握着她的手,对她说过,枫儿树大招风,会很危险,你愿意一辈子跟他在一起,默默的保护他吗? 千千明白一辈子的含义,她垂头不语。 有的时候,默认不就代表承认? 当二爷叹息地说一句,看来你是不愿意的时候,千千已经涨红了脸,霍然抬头,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很大声地说道,我愿意。 等到看到二爷眼中的调笑,千千才明白中了圈套,一张脸如同红布,一颗心充斥甜蜜。 她真的愿意和叶枫在一起,一生一世! 二爷望着她的眼神慢慢有所改变,慢慢的变的凝重,凝重的让她感觉到了心慌,让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这个时候的二爷终于叹息了一声,如同暮鼓晨钟般敲到她的心中。她那时并不明白二爷叹息的含义,只是记得他说了一句,那以后,苦了你。 千千当时并不明白二爷说的含义,可是随后的日子,她才明白二爷的语重心长,叶枫有着太多太多别人难以企及的优点,可是在感情上,他有着很多女人难以容忍的缺憾。 一个对我真有爱情的人,会想到另一个女人的性吗?你能感觉到她性感,你就是想跟她做爱,你想跟另一个女人做爱,你还敢说你爱我? 相信以上的话虽然不是全部,却已经是大部分女人潜意识的心声。当然,千千也是大部分女人中的一个。博爱的是耶稣,自私的是犹大。恋人之间的爱不是耶稣,而是犹大,是自私的,独有的。 每个晚上,一想到叶枫躺在别的女人身边的时候,千千就忍不住的去练刀。她觉得很恨,不对叶枫,只恨勾引叶枫的那些女人,她觉得她们为的不是叶枫的爱,只是为了他的光环!她知道自己恨的对象不对,但是她无法痛恨叶枫,她只记得叶枫的好,她只是等着他的回心转意。 她这三年的守候,辛苦却又甜蜜,她终于觉得叶枫完全的属于自己,每次看着他在受苦,她都是在心痛,可是她并没有出现,她觉得叶枫是在为以前的错事赎罪。 可是千千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又遇到了别的女人,这次的女人,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钱,不是为了他的权,而是简简单单的为了爱他。 她没有阻止,她无力阻止,她觉得这是命,这是命里注定二人的有缘无分,她其实已经想要放弃,她真的觉得很累。 可是二爷的一句话,让她不能自已。 因为他说了,他不能留给心爱的女人一片过去的空白,但是最少能留下将来的! 叶枫对自己说过这些话?叶枫为什么要和自己订婚,是他已经浪子回头,还是碍于二爷的情面,千千不知道,千千什么都不知道! 叶枫回转苏黎世的时候,她主动请缨离开了苏黎世。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到叶枫离开后,她再次回转,听到二爷说了一句话,和叶枫去F国吧,你可以选择不去! 千千没有选择,她又来到了叶枫的身边。 这是命,命中注定他们三年前的分手,命中也注定他们再次的相遇。 “花剑冰的死,谁会受益?” 千千千愁万绪的时候,叶枫也在沉吟,有千千在身边的时候,他心中只有宁静。 可是他难道没有歉然? 他以前多情,却是无情,如今无情,却已多情。他作茧自缚,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选择,所以,他索性把一切先放到一旁。 他没有向千千说出隐者的事情,不是不信任,而是觉得没有必要。金梦来也受伤了?这真是扑朔迷离的一个局!他是棋子,还是布局的人? 第六十三节 在水一方 千千恢复了冷静和分析,“从道理上来讲,花剑冰死了,受益的是你!” “怎么会是我?我感觉受害的是我才对。”叶枫苦着脸,做个鬼脸,千千心中一丝甜蜜,却还是认真道:“沈爷再有几个月就是九十大寿,叶枫,你难道不记得,他说过到了九十,就会把全部产业交手?” “好像记得。”叶枫还是苦笑,“所以你觉得花剑冰死后,如果从财产分配的角度来看,我肯定应该是最大受益人?” “难道不是?”千千望着叶枫,“我只知道沈爷对你很溺爱。他不可能不让你打理他的产业。” “他既然对我溺爱,那花剑冰根本不是的我的敌手,他死了,除了被人陷害,我有什么好处?”叶枫反问。 千千没有发愣,只是嘴角一丝笑意,“看来我实在是多此一举,什么事情可以瞒过精明的叶少?” “我一点都不精明。”叶枫指着自己,“我只觉得自己很蠢,被人牵着鼻子走,包括,这次去F国。” 千千这次真的有些诧异,“我还没有说出目的,你怎么就知道?” “你不要忘记,父子连心。”叶枫笑笑,“我父亲肯定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他认为我在澳门不会太危险,但是去F国才是危险的开始,所以他才叫你和我一块去承担危险?” 千千脸色一红,“不是这样,是我主动要求和你在一起……” 蓦然感觉有些语病,又有些害羞,千千再次低下头来。 叶枫望着千千,目光复杂,“其实司徒空早就告诉了我,F国那方面,事情并不顺利,四叔这次好像做的过火一些。” 千千听到这里,笑了下,“司徒空二爷的话都不听,只是听你的意见,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不能。” “为什么?”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离开苏黎世是为什么?”叶枫问。 “不能。” “为什么?” 千千沉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叶枫摊摊手,笑了起来,“这是我和司徒空的秘密,我答应过不说。” “不说就不说,谁喜欢。”千千脸红了下,“你现在要去哪里,直接去F国,或者先回对面那个城市看一眼?” 说出这话的千千,多少有些忐忑,良久听不到叶枫的回答,不由抬头,看到他望着远方,若有所思,有些心酸,她想要得到答案,却有些害怕答案,叶枫这时已经给了她回答,“去F国。” …… 叶枫和张发财在牌桌斗智斗力的时候,方竹筠才从播音室里面走出来。 她又是忙碌了一天,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这么忙碌的时候。 白天采访,晚上播音,一天掐指算下来,属于自己的时间真不算多。 这不算多的时间里面,方竹筠终于有点空闲去想叶枫一会儿。 叶枫很久没有消息,方竹筠很有些想念,她忙碌的时候,可以放下一切,但是一有空闲的时候,就是忍不住地想到叶枫。 他现在在哪里,他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走出电台大楼的方竹筠,看了一眼天空,繁星点点,满是思念。 清风拂面,方竹筠活动下筋骨,真的感觉有些累,白天的时候,她又和王强一伙义工,看望了一下最穷的人。 这次最穷的人不是黄大妈之流,也不是袁雪,而是一群精神上穷困的人。 精神上穷困的,不是那些无病呻吟,多愁善感的人,而是一批濒临在社会灰暗层次的群体。 这里有垂死的人,麻风病患者,精神病人,吸毒者,还有,艾滋病人。 这些人任何一个挑出来,都会骇人一跳,惹人讨厌,让人厌恶,方竹筠没有讨厌和厌恶,只有深深的悲哀。 在一些人宁愿为路边的一只流浪猫,流浪狗大呼爱心,呼吁西方制度健全,西方人有爱心的时候,谁会把目光放到这些最穷的人身上? 王强提起这个关注倡议的时候,方竹筠没有犹豫的响应,等到看到这些人的时候,更是忍不住的震撼。 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女孩子,本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已经是病毒携带者,她本不应该承受那份孤独,但是她的生命如此之轻。 一天的专访下来,方竹筠已经很累,但是到了电台播音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的热血澎湃,她充满激情的声音回荡在播音室。热线已经加到了四十线,可是每次不等开播,都已经有人苦苦地守候,为她喝彩,为穷困的人感动。她的成功看起来很偶然,在报纸上开了一个专题,火透了半边天,然后开始水陆两栖,向电台发展,又获得了空前的反响。 很多别的栏目都在研究她成功的秘诀,甚至还有同行对方竹筠进行采访,方竹筠只有苦笑,她其实更应该算是个外行! 她觉得自己做到今天的地步,别无其他的原因,有的只有真情和热诚! 当然,回答访问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回答,不过她还知道一点,能让她日忙夜忙的辛苦中坚持下来,那就是,她觉得叶枫一直在关注她,倾听着她的倾诉。 她很希望,出了电台后,回到家里,有一个男人等待她,当然,那个男人只可能是叶枫! 不过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才出了电台的方竹筠就忍不住地叹息,街道的对面停着一辆法拉利跑车,车旁倚着一个男人,身材适中,风度翩翩。手中拿着一束玫瑰花,看起来蜘蛛都要结网,正扯着鸭子一样的脖子向这面张望。 方竹筠想要躲开这个人的注意,却发现那人早已安装了定位装置一样走了过来,不由得苦笑,礼貌的停了下来,“早。” 看了下繁星遍布的夜空,男人笑了笑,“方小姐真幽默,这束玫瑰花,送给你,为了你的幽默。” 接过了一束玫瑰花,方竹筠有些不自在,她不是那种泼辣的人。对于眼前的人,她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说不上厌恶,她看起来和叶枫一样,都是心太软,不懂得拒绝。 这个男人叫做柴荣光,风度翩翩的一表人才,听说是一个高干的儿子,有些势力,声色犬马无所不能,身边的女友和走马灯一样,换个不停,而且很有某些明星的潜质,以此为荣。这些都是罗刚透漏的消息,对于这种人,罗刚的建议是,当作路边的狗屎一样晾着,日子久了,他自然无味。 方竹筠听从罗刚的劝导,决定按照他的建议来做。 人都是奇怪的动物,没有名气的时候,只是想着去闯名气,等到名气来临的时候,又是哭着喊着说名气太累。方竹筠没有哭喊,她利用自己的名气多做些对别人有益的事情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过名气和西药一样,也都有副作用,这个柴荣光显然就是副作用的产物。 本来晾着的原则,方竹筠对于这个柴荣光,一直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不知道是受到雨雪天气影响还是怎么的,晾了这么久,柴荣光竟然还是津津有味。 方竹筠突然想到了哪个非名人说过的非名言,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个名老女人更难!那么她呢,好像还年轻,是不是做起来难上加难? 看到方竹筠嘴角的笑意,柴荣光有些心醉,他自命风流,家世也不错,追过的女人实在不多,因为他只要砸出钱去,很多女人已经乖乖的送上门来,宽衣解带,不需要他去追求。 这让他多少产生了一些失落,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女人呢,却是恋旧的动物,这里呢,就产生了很强烈的矛盾,男人更喜欢新鲜刺激,所以不停的变换口味。 追女人和钓鱼差不了多少,上了床的女人,就和钓上来的鱼,只有初始的那点点刺激冲动,然后就是索然无味,柴荣光现在还是津津有味,很大的一点就是因为方竹筠是名女人,而且长得不错,没有到手。 说句实话,在柴荣光的眼中,方竹筠绝对算不上绝色,但是她有气质,有内涵。这年头,因为韩大师的功劳,不知道多少女人的一张脸是手术刀下的艺术品,身材也是塑料泡沫的集中营。 如此一来,美丽的女人简直比恐龙还要多,这都要拜高丽棒子所赐,柴荣光恨恨地想。他恨高丽棒子棒子这点,和一些人去那个岛国嫖妓一样,看起来很有一些爱国思想,也多少有些滑稽可笑。 第六十四节 护花使者 柴荣光听说高丽棒子那面,父母如果生个女儿,一般都会准备两笔费用。一笔是陪嫁的,另外一笔就是整容的。所以那面整容业极为发达。柴荣光觉得这点很不爽,就是因为这个传统,漂亮的女人实在太多,多的让他目不暇给,没空去追求。 可是漂亮又有内涵的女人,还是比较少见。柴荣光目前的兴趣主要是在这种女人身上,S城目前,可以称得上此中极品的无疑就是方竹筠。 柴荣光一向有自信,他追求女人的最高记录不过是七天,可是追求方竹筠,他足足用了将近一个月,竟然连暧昧的笑都没有看到一个。 他送的玫瑰花现在都可以开个花店,可是到现在为止,他竟然只看到官方的笑容。这对他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也是十分刺激的事情,但是对于他的忍耐,也是到了个极限的事情,今天终于看到了方竹筠的笑容,柴荣光已经觉得急不可耐。 “方小姐,饿了吗?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西餐厅不错……” “很抱歉,我播音前,吃的很饱。”方竹筠有些皱眉。虽然她没有吃晚饭,可是她没有撒谎,她看到这个柴荣光就已经很饱。她知道每日的活动再次开始,她实在不厌其烦,她很想对柴荣光说一声,你喜欢我的什么,我改了行不行? “那我们可以去喝茶,或者咖啡,不知道方小姐喜欢哪样?”柴荣光心中冒火,却还是保持着彬彬有礼,他发现这个方竹筠很不开窍。 “嗯,我还有事情。”方竹筠叹息一声,“柴先生,我有男朋友。” “那有什么要紧。”柴荣光甩了一下大奔头,“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有女朋友。” 方竹筠盯着苍蝇一样盯着他,“既然这样,你去陪你的女朋友,我去陪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柴荣光不为所动,“可是我对她实在有些厌倦,方小姐,说句实话,我们的感情并不好,她并不理解我。” 方竹筠看起来想要吐的样子,可是还是忍住。如果有个人用热线打过来,她还会耐心开导一下,你总说别人不理解你,但是你可曾理解别人?只是这个时候,她实在没兴趣。 “对不起,柴先生,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是真情在线,不是爱情专线。再说,我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还有,我不喜欢玫瑰,麻烦你以后不要送了。” 方竹筠扭头想走,柴荣光却是冷冷地喊了一声,“方小姐。” 犹豫了一下,方竹筠还是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柴先生,什么事?” “方小姐,我觉得我们需要开诚布公的谈谈。”柴荣光虽然还是笑,但是笑容有些冷,这反倒让他看起来顺眼一些。 “哦?”方竹筠哑然失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和柴先生开诚布公,我和柴先生,其实朋友都算不上。” “我今天听了你的播音。”柴荣光笑容有些讥讽,“我最近听过你很多期播音,每天都在听。” “谢谢。”方竹筠保持礼貌。 “能不能让我提点意见?”柴荣光又道。 “欢迎。”方竹筠觉得这个柴荣光总算做点正事。 “从播音内容来看,方小姐其实是个沽名钓誉的人。”柴荣光直奔主题。 “哦?”听到柴荣光的诋毁,方竹筠没有发怒,反倒是笑,“柴先生的观点很特别,只不过你评论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节目。” “方小姐,大家都是聪明人,其实聪明人不用说废话。”柴荣光收敛了笑容,“我觉得你很虚荣,你比更多的女人还虚荣,但是你掩饰的很好。” 方竹筠有些怜悯地看着柴荣光,她发现自己错的厉害,她没有把柴荣光当作朋友,但是还把他当作个人,却没有想到他会恼羞成怒的乱咬乱吠。 “你这么辛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出名?我可不认为,你去接触那些麻风病患者,让人恶心的艾滋病,和他们握手是出于关爱。”柴荣光既然撕了脸皮,索性干脆些,“你不过是为了名利,你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女人出了名,无非是想找个好老公,我在内地认识一个主持,出名了如何,不还是想要嫁入豪门,她就算嫁入豪门前,我砸给她一百万,当夜她还不是和我上床?我承认,你这方面,做得很成功。” 方竹筠并没有反驳,她觉得实在不需要反驳,狗咬了你一口,你没有必要去咬狗,她才要说些什么,柴荣光已经伸手止住,“好的,我知道每人都有个价格,你现在就有自己的价格,好吧,你开个价,五百万一晚,买你上床,如何?” 伸手从怀中掏出了支票簿,签字笔,柴荣光若无其事地望着方竹筠,“你辛苦一辈子,能不能赚到五百万也是个未知,只要你点头,我马上付你五百万。” “说完了?”方竹筠有些厌恶,却也有些悲哀。有些人实在自以为是到了悲哀的地步。 “不错,我说完了。”柴荣光耸耸肩,觉得很轻松。 “你怎么看我无所谓,你怎么思考那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方竹筠淡淡道:“你就是把自己当作一条狗,也没有人会和你去争。” “你说什么?”柴荣光可没有方竹筠的好脾气,双目圆睁,上前了一步。 “我是说,你把自己等于一条狗的境界,我无话可说。”方竹筠不由得倒退一步,却是不肯软下口气,“我是不是出于关爱,是不是虚荣,这些都无关紧要。我想的是,只要有人从中受益,我已经心满意足。对于有些狗来说,它们没有得到受益,我没有必要因此抱歉。” 方竹筠很少有这么骂人的时候,她一向都是温吞的性格。可是她实在不能忍受柴荣光的那张支票,看她的眼神。 她很想给柴荣光一记耳光,但她还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女人动手,和男人想要生孩子一样,实在不算是明智的举动,看到柴荣光已经恶狠狠地向她走了过来,方竹筠只能退。 “方小姐,我向来不强迫女人,可你还是让我产生了这种冲动。”柴荣光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方竹筠的手腕,“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要干什么,放手!”方竹筠大惊失色,她虽然性格外柔内刚,毕竟没有练过峨嵋派的武功,在男人的面前,并没有什么太大反抗的能力。 “我柴荣光想要的女人,没有哪个能逃脱。”柴荣光只是冷笑,“你今天如果听话,和我上床,五百万的支票还是你的,你如果想反抗,你信不信我就地办了你?” 方竹筠脸色惨白,四下望了一眼,突然叫道:“救命!” 她的嗓门实在不小,柴荣光吓了一跳,还没有等说,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突然间觉得脚趾剧痛,柴荣光松开了握住方竹筠的手,捧着脚在跳。 方竹筠用高高尖尖的鞋后跟用力一踩,迫得柴荣光放开了手,扭头就跑,蓦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吓了一跳。 “方副总,怎么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方竹筠一望,有些喜意,“邹新,你来得正好,这个人想要非礼我。” “小子,你胆子不小。”邹新皱了下眉头,开始活动拳头,这招他是和叶枫学的,觉得很有噱头,也很酷,“方副总你也敢非礼,胆子浴缸做的,是不是?” 邹新牛皮哄哄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并没有想像中的威力,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鼻塞流鼻涕。这几天天寒,他养尊处优久了,突然天天站在外边,难免有些不适应。 邹新来到这里,并非意外,而是正常,这些却是申赢的安排,斐少爷的授意。 方竹筠现在是都市娱乐报的头牌,名女人,很年轻,可是每天下班都晚,情非得已,这就让斐少爷很担心她的安危。 斐少爷自从知道百分之二的股份到了方竹筠的手上,其实对方竹筠就开始关心起来。不过他最近聪明了很多,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并不急于求成。他要让方竹筠知道,自己才是英明的领导。 邹新早就调到都市娱乐报来发展,却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做。正赶上斐少爷的不放心,申赢就出了主意,邹新白天不用上班,晚上天天暗中护送方竹筠回家就行。 斐少爷一听,抚掌称赞,此计大善,申军师果然狗头。 申军师听到表扬,也如同诸葛之亮一样,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于是乎,邹新就成为斐少爷钦点的护花使者! 第六十五节 后台对对碰 虽然说晚上上班有加班费,吃饭可以报销,可对于邹新来说,这种事情就和古时京官被调离到外地一样,明升暗降。 邹新心中暗骂,知道申赢小心眼,怕自己篡了他的大权,这才给自己安排这么个差事,但是既然斐少爷首肯,那就是板上的钉子,都不如这个来的牢靠。 虽然心中不满,邹新敬业精神还是有的,再加上方竹筠这个人实在不错,没事的时候,养养眼也是可行。所以他也就风雨无阻的天天等候,今天是烟瘾发作,忍不住的去买包烟抽,没有想到才回来,就发现有人竟然敢对方主编动手动脚! 是可忍,叔叔大爷不能忍的,邹新紧走两步,已经横在了二人的中间。 柴荣光没有想到,方竹筠还没有喊破喉咙,破喉咙竟然主动报道。这小子嗓子嘶哑,块头不小,可是他火气上来了,也管不了许多,低声威吓着,“小子,没有你的事,滚开。” 邹新没有滚,直接一拳头飞了过来,正中柴荣光的眼角。邹新他这也算是公报私仇,把一腔对申赢的怨气发泄到了柴荣光的身上,反正回去报账的时候,有人买单,对于这点,他倒是心知肚明,“小子,没有我事,我是你老子,怎么没我事?” 第二拳没有打出去的时候,邹新肚子上就已经挨了一拳,痛彻心肺。柴荣光也不是吃屎长大的,拳头竟然也硬。 邹新被他偷袭得手,勃然大怒,一脚踢了回去,却是踢到空处,转瞬的功夫,被人在小腿踢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上。 邹新有些庆幸,好在斐少爷不在场,不然他这个冒牌黑社会可就糗大了,柴荣光却是冷笑道:“小子,就这点本事,回家抱孩子去吧。” “我回家抱你妈。”邹新勃然大怒,窜了过来,竟然一把抱住了柴荣光,喊了一声,“方副总,你先走,我收拾完他去找你。” 虽然知道,谁收拾谁还不清楚,邹新倒是明白厉害和轻重。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方竹筠没有听他吩咐前,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心中暗叫,NND,方副总不够义气,不过跑都跑的那么帅。 已经无暇顾及方主编跑到了哪里,这面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邹新突然发现,自己也不是想像的那么能打。不过三秒的功夫,柴荣光已经挣脱了他的束缚,一脚把他踹到地上,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的他忘记了感冒忘记了北。 “救命呀!”邹新抱个脑袋,忘记了出手,只是叫,只是真的叫破喉咙,估计也没有救命的。 “就是他,就是他。”方竹筠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斗殴的两个男人都是一愣,扭头望了眼,发现方竹筠没有去找破喉咙,竟然带来两个警察。 “停手,停手。”警察后知后觉的喝问,“怎么回事?” 方竹筠却已经跑到了邹新的面前,扶起了邹新,有些关切的问,“邹新,你没事吧?” 邹新不满警察的喝问,心道你眼睛长脚面了,这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老子被打耶!不过有些感激方竹筠的仗义,这哥们,不是,应该是这姐们,够义气,“警察同志,这小子耍流氓,非礼。” 警察愕然,上下打量了邹新一眼,“他非礼你?”看着邹新这会儿的功夫,被非礼的和青蛙一样,不由感慨世风日下。 邹新这个郁闷,岂是一个愁字了得,好在方竹筠忍住笑为他解围,一指柴荣光,“警察同志,是他非礼我,这个邹先生帮忙。” “方主播是吧?”警察中倒有一个认识方竹筠,走到了柴荣光的面前,“小子,胆子不小,方主播你都敢调戏,你不怕被口水淹死?没办法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柴荣光反倒镇静了下来,掏出了手机,“我打个电话。” “就你小子有电话?”邹新忍不住的去掏手机,“你小子有种就不要怕,老子打个电话,让你进了局子,横着出来。” “警察先生,你听到他的威胁了?”柴荣光有些不满,目光却是冷冷地望着方竹筠,有些威胁的意味。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警察倒是好脾气,觉得这两位好像都有点来头,倒是不能决定如何处理,“麻烦你们有电话快打,然后回去录口供,OK?” 柴荣光放下手机的时候,只是望着邹新在笑,邹新和他一样的表情,只是两只眼睛和熊猫一样,看起来很宝。 等到三人去了警察局,虽然是有些晚,可是一进去,就有人热情洋溢地问了句,“柴荣光是哪位?” 柴荣光只是冷笑,他见过大场面,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肯定会有优待。出来的警察一张脸看起来和铁饼亲吻过,留下了深深的烙痕,见到柴荣光后,铁饼开始消融,融合成铅球,鼻子嘴巴和眼睛几乎挤在了一起,“柴荣光是吧?伤到没有?” 指着眼睛上的红肿,还有手上的擦痕,柴荣光一副受害人的嘴脸,“这里被打的不轻。” “的确很严重。”后果很严重,铁饼很生气,扭过头来,“暴徒在哪里?” 邹新一颗心和老ROSE手中的海洋之心一样,沉到了海底,斐少爷怎么还没有到?电话里面,他可是急的火烧屁股般,难道是火势太猛,让斐少爷不成承受什么什么之痛? “打伤柴荣光的是你吧?”铁饼望着邹新,“你小子下手挺狠呀?” 邹新睁着熊猫眼,有些苦意,他见过世面,知道和自己斗殴的这小子后台不小,虽然道理是在自己这面,但自己背景单纯,斐少爷不到,不想再吃苦的方法就是闭嘴。 邹新闭嘴,方竹筠却已经不满,“这位同志,我想你搞错了,邹新是见义勇为……” “你是哪个单位的?”铁饼望着方竹筠,满是不屑。 “我叫方竹筠,都市娱乐报真情在线的主编。”方竹筠其实不想把牌子亮出来,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邹新吃亏。 “我也是个记者。”方竹筠看到了铁饼的皱眉,知道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我想这位同志应该会秉公处理这件事情,不会让公众失望。” 铁饼的皱眉是有原因,这种事情处理起来,他已经轻车熟路,先看后台,再看道理。三人没有到警局的时候,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柴荣光有背景,还不是一般的背景,可以说这里的警察,没有哪个敢不给他老爷子的面子,说穿了,人家是太子! 太子受伤,那还了得?接到电话后,那面的口气很平淡,但只是说,要严肃处理,现在这些暴徒实在有些不像话。铁饼放下电话的时候,就想用铁饼拍邹新的,可是见到方竹筠的时候,感觉有些眼熟,听到她自报家门的时候,终于有些犯愁。 本来以为太子追的是个灰姑娘,没有想到竟然是个金凤凰! 他说怎么这么眼熟,方竹筠他只有在电视中见过,但是这个名字和都市娱乐报可是如雷贯耳! 铁饼并不怕记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可是这个记者实在太有名,不用问都知道,他今天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舆论一起,他明天都可能不用在这做事。 本来以为接个好差事,没有想到竟然是个烫手的山芋,铁饼皱眉的时候,已经赔上了笑脸,“我想这件事情,是个误会。老张,先带方记者去问话,小刘,你带他去录口供。” 分散开方竹筠还有邹新,看到他们背影消失不见,铁饼这才舒了一口气,望向了柴荣光,“柴公子,这件事要不,就先算了?” “算了?”柴荣光火气一下冒了起来,他其实会点功夫,刚才二人斗殴,邹新并没有占到便宜,可是看到方竹筠赶来后,只是对邹新问寒问暖,对于他只有蔑视,这让他不能不怒上心头。 方竹筠竟然敢轻视他,他柴公子什么时候被女人这么耍过!既然她方竹筠想玩,他的目的就是玩死她! “我被打成这样,你说算就算了,我们纳税人的钱是不是都是白纸?” 铁饼心中不满,心道你们这种人,其实只有偷税漏税,什么时候纳过税?但是这种话只能腹诽,现在的问题不是解气,而是在于他自己怎么调停这件事情,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纠纷,后台都很硬,如果捅到报纸上,肯定有人背黑锅,铁饼可不希望是自己来做这个事情。 第六十六节 动我女人的下场 “柴公子,你也知道,方竹筠不是个普通记者。”铁饼只能以理服人,“这件事闹开了,对谁都不好,对警方,对社会,还有对老爷子的声望……” “我不管。”如果铁饼真的态度强硬,维护下他,柴荣光说不定会借杆下驴。但是他看到警察都对方竹筠有些敬畏,不由更是来气,“你叫什么名字?方竹筠可以先放着,有人会收拾她,但是打我的那小子,你一定要先严肃处理。” “这个好商量。”铁饼看了下四周,发现几个警员望过来的目光有些复杂,脸红了下,“柴公子,要不你先回去?” “不行,我要等你的处理结果。”柴荣光怒气不消。 处理结果还没有出来,外边已经一阵叫嚣,“打人的那小子在哪里?让他滚出来!” “这里不能随便进,不能随便进。”有个女警在拦,只是转瞬的功夫,斐少爷已经冲了进来,几乎是对着铁饼吼道:“方副总呢?她少了一根头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邹新误会了斐少爷,斐少爷不是不急,是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找来了五六个人,打了七八个电话,不过他和柴荣光的背景不同,柴荣光可以切中要害,他却要曲线救国。 等到斐少爷打了五六个电话,还找不到这个警局的相关负责人的时候,他索性打电话给老爸,让他给副市长打电话。 老爷子听到了儿子的报警,一开始还以为他闯了祸,问明白后才知道是因为别人,不由叹息儿子长大了,竟然也知道抱打不平。安慰他不要着急的同时,已经开始联系相关的人手。斐少爷却是等不及,直接冲到警局。 “你是谁?”铁饼这个晚上皱眉的次数,比给老婆画眉的次数还要多。 “打伤方副总是你小子?”斐少爷盯着柴荣光,怒气冲冲。 “是我,你能怎么办?”柴荣光虽然没有做出这事情,可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决不能退缩。 他没有退缩,斐少爷却退了两步,伸手一挥,“给我打。” 斐少爷鲁莽,但是不笨,向来都是知道藏拙,也知道劳心者治人的道理。柴荣光还没有弄明白,就被五六个人围了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有如狂风暴雨。 “你们干什么,这是警局。”铁饼一愣,看到这些人如此嚣张,竟然敢亵渎执法者的尊严,有些恼怒,想要去拔枪,却被人一把按住。 才要叫声谁敢袭警,铁饼扭头一看,竟然打个立正,“周警官。” 周正方眼圈有些发黑,倒不是被人打的,只是看起来疲劳过度,“不要把事情闹大。”走到了斐少爷的面前,“陆斐,让他们停手。” “你让我停,我就说停,那不是很没面子?”陆斐倒是无知无畏。 周正方皱了下眉头,其实很想把这些胆大妄为的送进小号反省一下,只是一来警力不足,二来不想事态扩大化,这个陆斐也有后台,第三呢,他也是方竹筠的粉丝,得知这小子调戏的是方竹筠,也想让这些人再打几下,反正打不死,有什么问题,有别人顶着。 他其实一直在楼上开会,抽不开身来。副市长秘书的一个电话让他终于下楼,这个棘手的问题,关系错综复杂,一点都不亚于案子的侦破过程,“你父亲打电话过来,这件事,我来处理,如果你是为了方副总好,就马上住手。” 最后这句话倒比一百句都管用,斐少爷见到打的也差不多,终于吼了一声,“都停手。” 来这儿的几个申赢带头,其实打的也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会儿警方会动用警棍和催泪瓦斯,这可是警局!听到斐少爷的吩咐,众人如释重负,齐刷刷地退后,柴荣光这才喘过气来,只是就算他爹来,估计一时都认不出他来。 “你们警察怎么当的?”柴荣光鼻血长流,死死地盯着铁饼,“我记得你,我一定要投诉你,我在警察局挨打,你们竟然只是看着?” 铁饼摊摊手,喘口气,指着周正方道:“柴先生,现在这里的负责是这位周警官。” “你负责,你负责的起吗?”柴荣光声色俱厉,“他们打我,你们看到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们是木头人?” “小子,挨揍不够吗?”陆斐又退后两步,“你信不信我让他们把你打出屎来?” “够了。”周正方终于发话,感觉无奈,自己忙着正事,这几个人竟然为了泡妞大打出手,“老铁,你带他们几个去审讯室。柴先生是吧,你留下来,让他们验验伤。” 等到陆斐几个人也消失之后,周正方的第一句话差点没有把柴荣光气晕过去,“这位柴先生,要不这件事,先这么算了?” “什么,你说算了?”柴荣光眼珠子差点爆出来,“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周正方也知道这小子的背景,皱了下眉头,摊摊手掌,“柴先生,要不你先回去,我看看口供,再决定如何处理。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他们情绪也激动,我把你们分开,只是不想事态激化,万一他们出来,看你还没走……” “这么说,他们还会被放出来?”柴荣光冷冷问。 “不错。”周正方觉得这小子刚才还是打的轻,“他们的性质,可以定性为见义勇为。” “很好。”柴荣光手指差点指到周正方鼻尖上,“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我记得。”周正方眼中一丝厌恶,“柴先生,好了,没事了,你可以先走一步。” 这件事的处理,其实已经违背了周正方的本意,柴荣光明显属于二世祖,飞扬跋扈,但是他的家庭背景很不错,最少不是周正方能惹起的,他也没有必要去惹这个麻烦。 周正方知道方竹筠不是那种穷追猛打的人,这件事本来是个小小的人民内部矛盾,这个柴荣光精虫上脑,这才喋喋不休。如果是没有势力的人,这个时候早被拷到小号去面壁思过,哪能让他这么嚣张! 柴荣光只恨太小瞧了方竹筠的影响,看到这里没有一个帮手,倒不想吃了眼前亏。留下几句狠话,什么山不转水转,山水有相逢什么的,恨恨地走出了警局,来到了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坐在车上半晌,一时间忘记了开车,只是想着,方竹筠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绝对不能让她好过,只是怎么玩她,还是有待商量,毕竟这女人影响不小,可若不是因为她的影响,比她漂亮的女人不是没有,自己怎么会苦苦的追她? 又想到邹新和斐少爷的时候,柴荣光嘴角一丝狞笑,启动了车子,恨恨地踩了一脚油门,感觉把二人踩到脚下的样子,没有想到法拉利蹿了出去,突然失控,沿着马路跳起了S舞! 柴荣光心中一惊,以为人倒霉,喝水都塞牙,还记得用力踩了一脚刹车。 ‘吱’的一声响,车没有刹住,反倒沿着斜线穿了出去,柴荣光心中又是一紧,猛打方向盘,想要转到正道。 方向盘和罗盘遇到了强磁场一样,团团乱转,却根本没有导向的结果。车子不由自主地窜上了人行道,重重地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 这时候夜色已深,行人很少,柴荣光撞树的那一刻,只听到轰的一声响,头脑一片空白,然后晕了过去。 等到柴荣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有些僵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柴荣光眼中突然露出了恐怖之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凳子上,身上湿淋淋的,不知道身在何处。 幽黄的灯光一盏,吊在他的面前,虽然昏暗,可是还是觉得有些刺眼。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耳边一个低低的声音,“大哥,他醒了。” “你们是什么人?”柴荣光面色有些惨白,仔细的回忆下过去的事情,只是记得最后自己的车好像撞在了树上。 看来八十麦的速度,猪没有撞在树上,他撞在了树上了。但是法拉利才买没有多久,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故?蓦然一股恐惧涌上了心头,柴荣光醒悟了过来,嘶哑着声音问,“是你们在我车子上搞的鬼?” 心思飞转,柴荣光只是琢磨着最近得罪了哪个,方竹筠的事情肯定不是,他们行动怎么会有那么快,难道自己搞了哪个大佬的老婆,让他发现,这才设下了圈套? 一双有些死灰的眼睛出现在柴荣光的面前,灯光后看不到真实的面目。 柴荣光只觉得一股寒意冲上了脊背,嗄声道:“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那双眼睛望着柴荣光,并没有什么表情,好像是人才死了不久的灰败无光。柴荣光见了只觉得毛孔都要竖了起来,一颗心不争气的砰砰大跳,血液不断的上涌,终于怒吼了一声,“你是人是鬼?” ‘啪’的一声响,一记耳光煽到了柴荣光的脸上,让他火辣辣的难受,却是多少镇静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也配谈个人字?” 一记耳光后,世界清净了不少。 脸上红肿火辣,却让柴荣光多少冷静下来,知道这肯定是仇家找上门来。不过仇家是谁,他还是一无所知。 “小子,你看起来很聪明,怎么总是做蠢事?”那个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位大哥。”柴荣光知道背景这个时候帮不了他,声音软了下来,“有话好商量,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叫柴荣光?” “那个,我是。”柴荣光只能点头。 “那就没错。”那个声音终于带了点表情,有了嘲讽,“我有句话想和你说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哥,你说,你说。”柴荣光的脑袋点的和鸡啄米一样。 “我希望你放聪明一些,也离方竹筠远一些。”那个声音沉声道:“以后知道方竹筠在,也不用退避三舍,但是最好每次都在一公里以外。” “啊?”柴荣关听到这里,简直难以置信,他从来没有想到调戏方竹筠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怎么的,你没有听到?”那人问。 “我知道,我知道。” 第一个念头就是方竹筠已经被哪个黑社会老大看上,这才成为禁脔,柴荣光龌龊地想,自己竟然撞到枪口上!但是将近一个月的观察,怎么都是看到方竹筠早出晚归,从来没有发现过她和哪个男人密切接触过? “你知道就好,希望你能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我这人不喜欢重复。不然。”那个声音叹息一声,“这次只是你的车子出现了问题,下次难保不出现个炸弹在你车里。你这次能听到我的声音,下次,你可能只能听到悼词。” 柴荣光心中一寒,半晌无语。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个很神秘的组织。 “这位大哥,我记得很清楚,求你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把我放了吧。”柴荣光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 但是他想的有点简单,那个声音有丝笑意,“放你当然会放,但是不给你个小小的教训,怕你以后会忘记。” 柴荣光失声道:“这位大哥,小弟知错了,求你给我个机会。你的警告,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真的,真的!” “我从来不信别人发誓,那和放屁没有什么区别。”那个声音淡淡道:“或许只有给你留下点记号,让你天天看到,才能让你永远的记住这个教训。” 那个声音再无声息,一双灰白的眼睛已经不见,柴荣光大声叫道:“这位大哥,求你饶我!” 蓦然嘴上一紧,柴荣光才发现身后有人,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嘴上贴上了胶纸。有人解开他右手臂的绳子,一个白酒瓶子递了过来,柴荣光茫然不解,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有序中进行,柴荣光只觉得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也很快明白了白酒瓶子干什么作用! 一人已经把瓶口套在他右手的小指上,活动了两下,柴荣光嘶声叫道:“不要……” “咯吱”一声刺骨让人牙酸的声响,柴荣光看到自己小指已被白酒瓶子硬生生的拗断,眼珠子差点冒出来,都说十指连心,这下子的疼痛实在是痛彻心肺。 一声惨叫后,柴荣光已经活生生的疼晕过去!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终于有第二个声音响了起来,也是很低。 “把他扔到他老头子的面前。”大哥对于这种事情,显然是见怪不怪。 “好。” 脚步声响起,错落有序地走出了屋子。昏暗的灯光灭了下来,室内看起来反倒清晰了很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个方凳上,仿佛是凳子的第五条腿。 ‘嘎吱’一声响,房门推开,一个人轻声地走了进来,屋内的大哥动也不动,只是说道:“叶枫怎么样?” “他去了F国。”走进来的人坐到大哥的对面,声音低沉,只是一双眼睛比起大哥来,活络了很多。 “他需要帮手吗?”大哥问。 “不需要。”来人摇头,“他是去钓鱼,若是周围加了荆棘,怎么会有鱼上钩?” “他不怕被鱼吃进去?” “谁知道?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人口气有些感慨,“方竹筠的事情,谢谢你。” “不用,我喜欢做这个事情。”大哥眼中终于有了点生气,“司徒空,你为什么不和叶枫一起?” “他不需要我,他知道,这件事情很危险。”司徒空苦笑,“再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危险的事情,更应该在一起。”大哥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事情,但是口气多少有些感情,“不然算什么兄弟?” “你错了,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我才要更加的谨慎。”司徒空缓缓道:“你莫以为我很轻松,我错了一步,叶少很可能会死。” 大哥望了司徒空半晌,“或许你们玩的就是心跳?” 司徒空半晌无语,良久才道:“金梦来的事情,你查的如何?” “你们都在怀疑他?”大哥沉声道,灰白的眼神有了一丝诡异。 “除了他,还有可能是别人?”司徒空倒是直认不讳。 “当然可能有很多人。”大哥笑笑,“沈门虽然低调,可实在是嚣张太久,十抽一的规矩简直比高利贷还要凶悍,有很多人,很多帮派,已经不堪重负,蠢蠢欲动。东南亚这次的危机看似突然,其实不过是再次混乱的先兆而已,但是这不正是中了沈门的圈套?沈门虽然不贩毒,但是当年金三角的动乱,却让沈门元气大伤,如今的金新月开始壮大,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这事怨不得叶少。”司徒空忍不住道。 “当然不能怨他,当初金三角大乱,失去秩序的时候,他还太年轻。”大哥沉声道:“但是他这次去F国,难道不是去助纣为虐?” 司徒空默然。 房间静寂的心跳声都能听到,司徒空又过了很久,这才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金梦来的确受了伤,这点我很清楚。”大哥低声道:“但是他是苦肉计,还是真的被暗算,我却无从得知。当初朴人兴的死,你们不也是怀疑他?可是、要不是发现了那片断甲,有谁会想到竟是雅姬?” “我也的确没有想到是雅姬。”司徒空点头,“或许你说得很对,现在的沈门,危机四伏,不但是内部,外部也是如此。其实说句实话,我一直劝叶少离开沈门。” 大哥目光一动,“你真的这么想?” “不错。”司徒空凝声道:“沈门的确强大,沈门的确根深蒂固,沈门的财势也是很多人难以想象,叶少是目前最有希望接任沈门的第三代人选!说句实话,除了他,也没有别的人选,可是我觉得,沈门里面的水太深,太混,太可怕!我更希望,叶少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生意上的头脑,在金融上的敏感,开创自己的事业。” “你不认可沈爷的做法?”大哥终于开始正视司徒空。 “我的确有点不敢苟同。”司徒空苦笑,“但是我不认可有用?” “那倒也是。”大哥笑了起来,“你司徒空虽然算个人物,但是在沈爷的眼里,只能算个小卒罢了。” “那你呢?”司徒空盯着大哥,“你在沈爷眼里算什么?” “我只是在沈爷记忆中有过。”大哥淡淡道:“我已经不再问江湖的事情,我只是喜欢管点闲事,比如今天的事情。” 司徒空叹息一声,“除了叶枫,没有别人能让你重出江湖?” “你错了,叶枫也不能。”大哥笑道:“我只是也喜欢这个方竹筠。我没事的时候,也爱听听她主持的节目而已。” 司徒空瞠目。 “方竹筠是个好女孩,如果说白晨蓓是叶枫母亲给他选的,千千是他父亲给他选的,那我觉得,方竹筠才是叶枫自己的选择。”大哥嘴角一丝笑容,“我更赞成他的选择。” “那许舒婷呢?”司徒空问。 “许舒婷?”大哥犹豫下,摇摇头,“我不清楚,他们玩的是一个游戏,危险的感情游戏,我知道,许舒婷肯定喜欢叶枫,她选择了退出,不过是觉得内疚,不想扰乱叶枫和方竹筠的感情生活。” “那你觉得叶少会喜欢许舒婷吗?”司徒空微笑问。 “我怎么知道。”大哥口气中有了一丝感慨,“他喜欢谁,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二人又是沉默。 “柴荣光的事情处理的如何?”司徒空打破了沉默。 “我废了他的一根手指。”大哥轻描淡写。 “弄坏了他的车子,抓他过来。”司徒空摇头,“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杀了他和杀只鸡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罪不致死。”大哥淡淡道:“我们若是逞一时的义气,动不动就要打要杀,和他这种垃圾又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七节 关怀无处不在 大哥果然有点大哥的气势,也像看穿了很多东西。 可是他显然还没有和出家人一样,遁入空门,万事不理。他出手惩治的很有分寸,他看起来也是个很理智的人。 司徒空望着大哥的眼神有些尊敬,他很少有这么尊敬一个人的时候,“你现在不喜欢打打杀杀,你当然不怕他老爷子报复。不过他老爷子在这很有势力,你惩治了柴荣光,但是并没有要他的命,你还要为方竹筠打算,方竹筠如果还要发展,你就不想她有麻烦。所以这件事到这里,应该是划个句号,柴荣光没有分寸,但他父亲显然明白很多事情。” “司徒空,你很多时候,太聪明了一些。”大哥喃喃道:“聪明并非好事,有时候的聪明,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司徒空眼睛有些发亮,凝望着大哥,若有所思,很显然,大哥不是在警告他,可他又是在警告什么? “柴荣光的老爷子是有势力,不过只局限在大陆。”大哥淡淡道:“出了这里,他什么都不是。我这只是给他一个警告,我废了柴荣光一根手指,说句实话,是保住他的一条命。他这样下去,就算不死在我手上,也会死在别人手中。叶枫也是如此,你记得提醒他,虽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是也小心,玩火者自焚的道理。” 司徒空笑着站起来,“既然如此,我还要和你说两个字。” “是不是说谢谢?”大哥并不起身。 “这次你倒是猜错了,我只是想和你说再见而已。”司徒空笑着耸耸肩,“他做的事情,只有他能做主,我若能劝他,他就不是叶少了。” 房门关上的时候,大哥神情有些落寞,喃喃自语说了一句,“叶贝宫,你这是何苦,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只是可惜你并不比很多人聪明在哪里,尤其是在感情上!” …… 柴荣光醒来的时候,看到四周洁白一片,想了很久,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我的手,我的手。” 抬起了手来,看到尾指已被固定,喘了口粗气。突然发现一个老人坐在了床头,亲人一样的一把抱住,实际上这的确是他的亲人! “我的亲爹呀,我的手,我的手……” 老人腰板很直,国字脸,满是肃穆。柴荣光没有醒来的时候,坐在床头旁一直都是沉默,听到他的喊叫,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拍拍他的肩头,“荣光,你没事,你的手指虽然被拗断,但是已经接好,以后最多不能使力。” “那不就是残废?”柴荣光叫了起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完人,这下变成了完蛋的人,如何不悲痛愤怒? “残废总比送命的好。”老人刚才还有一丝温情,这会儿脸色突然钢板一样,“荣光,你好好养伤。” “不行,爹,你得给我报仇!”柴荣光看着父亲轻描淡写,不由大为不满,用力地摇晃父亲的手臂,“所有的一切,都是方竹筠那贱人……” “啪”的一声大响,世界一下清净了不少。 “你?” 柴荣光捂着脸,感觉火辣辣的痛。突然觉得父亲很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的面目狰狞,“老爸,你打我?” “不错,是我打你。”老人面寒如水,“从今以后,方竹筠这三个字,你想都不能想,提都不能提起!不然不用别人去宰你,我就亲手打断你的腿!” “你说什么?”柴荣光难以置信地望着老子。 “我是说,你这辈子,就当不认识方竹筠这个人。”老人凝声道:“我是为你好,荣光,别以为你有个好爹,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这个世界,远比你想像的要大,也比你想像的要阴暗,你去调戏谁不好,一定要去调戏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怎么了?”柴荣光才放下捂着脸的手,发现父亲又抬起手来,吓了一跳,慌忙又捂上,“你有话不能说吗?一定要动手?” “你知道,你这次给我惹下了多大的祸?”老人脸上有了怒气,“就你昏迷的这一晚,就最少有三个人给我打了电话,除了本城的副市长之外,还有两个,就是我见了,也只有矮三分说话的人。” “什么?”柴荣光眼珠子差点爆出来,“那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 老人沉默了起来,目光落在儿子的手上,“荣光,我并不骗你,我也没有必要骗你。但是我警告你,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对方竹筠有任何非分之想,你这次不过是断了个手指,下次断了什么,都会比今天的严重。从今天开始,你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吧,去法国,瑞典,加拿大任何一个地方都行,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回来。” 柴荣光精虫下脑后,就算是弱智也知道事态的严重,喏喏道:“爹,那我会不会有危险?” 老人望了他良久,“你莫要惹别人,自然没有危险。他们现在还给我一分面子,不然昨天,你断的绝对不是手指,很可能是脊椎,或者是断子绝孙!但是你要是再敢打方竹筠的一丝主意,我只能说,我宁可没有你这个儿子。” 柴荣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么严肃的时候,不由噤若寒蝉,房门响了下,老人头也不回地说了声,“进来。” 周正方和宁颖进来的时候,手中还捧着束鲜花,周正方见到老人,竟然恭敬的立了军礼,“首长好。” “我都退休了,算什么首长。”老人淡淡道:“正方,你太过见外。” “柴老,你一天是我的首长,就永远是我的首长。”周正方认真说道:“荣光没事吧?” 柴荣光差点喷饭,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在警局对他丝毫面子不给的周正方,竟然也认识父亲。但是蓦然有些心寒,这些势力范围在他看起来,在本城已经可以只手遮天,但是就算是父亲都害怕的人,又有什么样的势力? “对于荣光的伤害案……”周正方欲言又止。 “正方,还有你,小宁是吧?和我出去谈谈。”老子止住了周正方的询问,带着二人走出了房间,柴荣光却觉得冷汗有些冒了出来,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凝重!他这次捡回一条命,可是那个方竹筠,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又有什么后台? “柴老,你找我们出来?”周正方也是犹犹豫豫,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很棘手。因为上面批示已经下来,息事宁人。周正方当然想要息事宁人,他不会吃饱了撑着多管这种事情,但是柴老会咽下这口气? “我只是想说,荣光的事情,能不能算了?”老人脸上一丝疲惫。 “算了?”周正方反倒有了一丝意外中的惊喜,“令郎的手指头?” “那是小伤。”老人挥挥手,“这件事到此为止!” 周正方和宁颖互望了一眼,看出彼此的不解,昨天这小子挨了几拳,就是不依不饶,今天他断了个手指,竟然说算就算。 “怎么的,不能销案?”老人皱了下眉头。 “不是不能。”周正方犹豫下,“不过既然柴老说了,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那个方记者呢,会不会追究?”老人突然问了一句,声音有了丝热切。 周正方看出了老人眼中的忧虑,心中一动,却只能苦笑,“她是一个记者,算得了什么,柴老你放心好的,只要令郎他……” “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骚扰那个方记者。”老人无力地挥挥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想节外生枝。好的,你们回去吧,我谢谢你们。” 看着老人走入了病房,周正方和宁颖交换了个眼神,满是不解地走出了医院,宁颖当先发话,“正方,怎么回事,这里有问题,柴荣光飞扬跋扈,怎么会不追究?” “我怎么知道。”周正方苦笑,“但是那个方竹筠的确不简单,就算副市长都为她打了电话。” “方竹筠现在的确有名,她已经是本市的一块人文招牌。”宁颖笑了起来,猜测道:“听说她即将代表本市参加国外的一个慈善基金协会,她要是伤了,那还了得。不过你猜打伤柴荣光的到底是谁,显然不是陆斐。” “我怎么知道?”周正方耸耸肩,“柴老既然要求销案,我们何必自找麻烦,难道你嫌现在还不够烦?” “的确有些麻烦,黄警官……”宁颖话说一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阎局,是我,周警官和我在一起,好的,马上回来。” 放下了电话,宁颖有些兴奋,“黄警官找我们!” …… “最近本市毒品交易苗头有蔓延的趋势,为了配合国际刑警的缉毒活动,我市决定派出几名干警协助黄同志去边境一趟。” 阎局长回忆了一下过去,评说了一下现在,紧接着开始展望起未来。 “N国和我国广西有着漫长的边界线。不但是金三角地区毒品流入国际市场的通道,也是N国毒品进入我国,尤其是我们省的重要通道。目前从N国到我省的毒品,呈现死灰复燃的苗头。这就要求,缉毒,已经不仅仅限于地方的事情,还需要各省各地加大打击力度,互相配合……” 阎局在上面滔滔不绝,周正方装作记笔记的样子,嘴角有些不屑。他有点狂,知道阎局说的基本都是废话,但是他还知道做好下属的本分工作,伸过笔记本递到了宁颖的面前,上面写着,‘黄警官要和我们去边境?’ 问号写的有如感叹,宁颖看了一眼,撇撇嘴,低声道:“阎局就要说了。” 果不其然,阎局长履行完自己的介绍工作,也展示了自己对工作的熟悉程度后,开始切入正体,“这次呢,边防支队接到线报,有人在‘金三角’订购了大批冰毒,准备近期运到M国的果敢县内隐藏,然后等待时机成熟后,运到中国的境内。黄同志和你们,应该是主要配合M国的警方,联手对贩毒份子进行有力的打击。” 周正方皱了下眉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住,阎局长这才望向周正方和宁颖二人,“你们有什么问题。” 一般领导问这句话的时候,你绝对不能指望他真心为你解决问题,这不过是显示他关心下属的英明,这个时候的你要是说出问题,那就是不知进退。 周正方和宁颖当然都明白这个道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阎局,没有问题。” 阎局的尊严得到了尊重,满意的挥挥手,示意二人坐下,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这次我派你们两个跟随黄警官,是很有深意。这是个机会,一来呢,黄警官经验丰富,你们可以多向他偷师……” 听到这里的黄道明,本来沉思着什么,见到阎局的目光望过来,只好义务地笑笑,说了句,“阎局实在太谦虚,太客气。正方和小宁都是的你手下的骨干,这次能抽调出来,配合我们的行动,是我们应该感谢才是。” “话不能这么说。”阎局打着官腔,“他们还年轻,缺乏经验。需要培养,黄同志,这次我把他们交给你们,希望你能好好地教教他们。你们已经有过合作经验,很成功,希望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周正方虽然觉得阎局昏庸老迈,却不能不佩服他的脸皮之厚。这个领导有着统计局的本事,就算经济负增长都能给你统计出个人财两旺。 上次的事情,他还是记忆犹新,他也不认为这个黄道明到底英明在哪里。离间计用了,美人计使了,折腾了半天,龙威的夜总会倒是火上加火,生意旺的不能再旺,结果毒品的事情,却是毛都没有看到。 本来依照周正方的理解,无论你是什么计,无论你是什么猫,能有成绩,抓到毒品贩子才是高明。可是这个黄道明看起来是高,但是有些失明。他定下了计策,让宁颖勾引叶枫,嗯,应该说是让宁颖把叶枫带上正道,而且根据他的叙述,叶枫这个人好像不简单。没有想到的是,叶枫倒是投奔了龙哥,但是走的正道,虽然警方更希望他能改正归邪。 宁颖倒是勾引了人家,但是人家这条鱼不咬钩,这会儿的功夫,早已不知道游到了哪里。 如果这也算是合作成功的话,周正方实在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才算失败。 等到阎局走了后,三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周正方才忍不住地问,“黄警官,我们这次主要的任务是?” “阎局说得没错,这次呢,其实主要源于我们有过合作基础,再说他也需要在这方面有所建树,所以他希望你们能跟着我,出点成绩。” “就是这样?”周正方有些诧异。 “其实呢,我们这次主要是协助的性质。”黄道明缓缓道:“阎局说得不错,我们的确接到了线报,目前从M国到云南,会有大手笔的毒品交易进行,我们主要的任务是暗中调查跟踪,找到他们贩毒的通道。具体的抓捕方案,却是要等到和M国,还有F国的警方制定后,才能实施。”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周正方问。 “先去湄公河。”黄道明毫不犹豫。 湄公河是个很大的概念,也是个模糊的概念。按照国际打击毒品走私的地区合作协议,中国水警的巡逻可以在湄公河开展。 周正方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记得前一段时间看到的一则新闻,中国警方在湄公河金三角地区,和M国的毒品走私犯发生交火,有三名水警重伤,内心中不由有些粟立,还有些期待。 他突然想到了一首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如今是个和平的年代,想要收取什么关山五十州的,只能在梦里。但是国际缉毒,不正事男儿大展身手的天地? 宁颖一直默默地听着,望见了周正方的兴奋期待,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黄道明,见到他也在注视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湄公河是东南亚最大河流,发源于中国唐古拉山的东北坡,在中国境内叫做澜沧江,流入了中南半岛,才成为举世闻名的湄公河。 所以由此看来,不但人出去镀金一圈能提高身价,就算河流也是一样。 周正方想要前往湄公河的时候,叶枫已经到了湄公河。 不过和在澳门的那个龙哥概念仿佛,此湄公河和彼湄公河还是有些区别。 湄公河自北到南,流经缅甸,泰国,老挝,柬埔寨和越南,注入南海。如果按照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理论,叶枫的和周正方更是差的十万八千里。 他现在已到F国。 这里庙宇随处可见,迂回曲折的回廊,灿烂辉煌的金顶,绿如幼荷的莲花贡品,显示着这个国度的肃穆的庄严。 远处大桥的斜拉铁链隐约拉到了近前,沿河一带的船坞密集,渡船的人和等公车仿佛。 一条狭长的小艇沿着河岸顺流而下,到了一个的渡口,几个人依次跳了下来。 一个女人穿着纱珑裙,容颜姣好,身材可用魔鬼来形容,酒窝浅笑地望着一个男人,指指点点。男人跳下了小艇,回头望过去,明白了女人的意图。 身后是尖顶的宝塔群,壮观华美,蓝天白云下望过去,多少有些压抑凝重。女人拿出了相机,拉住了那个男人,指着那个宝塔群,连连示意。 男人两道剑眉,眼若寒星,嘴角一丝慵懒的笑,一身休闲装扮,有如东南亚的温情和色彩,懒洋洋的,有些放纵。 拿着相机给穿纱珑裙的女人照相后,男人转身要走,却被女人一把拉住,口气有些热切,又拉了一个白衣女子过来,手势比比划划的做着什么动作。 白衣女子一头披肩的长发,黝黑发亮,仿佛染上了,湄公河江面上,动人的光泽。 女子的大眼小嘴配合的起到好处,眉黛远山般的飘渺,本来看起来好像有丝忧愁,但已被嘴角的笑意冲淡。 她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很清纯,没事的时候,双手绞在一起,很是羞涩。但就是这份纯美,已经引起无数男人的侧目和注意,她衣服洁白如雪,双手放在衣前,竟然难以分辨哪个更洁白。 她显然是那种柔美清纯类型的女孩子,自然惹起很多人的侧目观赏。 顺着河流而来的,各国各族的都有,但正如爱心无国界一样,美也如此。 有种美,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惹人的注目和欣赏…… 女人本来低着头,被穿纱珑裙的女人拉住,有些错愕。看到男人嘴角坏坏的笑,突然想到,他还是那样,风流倜傥,让人看了心动,女人心中叹息了声,原来,三年的光阴挡不住几天的改变。 自己还是不可避免的爱他,自己爱他的以前,还是他的现在,或者是,无论他如何改变,自己都是义无反顾的爱? 自己若不是喜欢他三年来的真诚热心,赎罪和痛苦,怎么会一如既往的保护他三年? 手中被人塞了个相机的时候,女人才想到,自己和男人还没有单独照过相片的时候,没有想到又是为他人作嫁,给他和别的女人照起合影来。 举起相机,对准了男人和纱珑裙的女人,相依相偎的,白衣女人嘴角浮出了一丝调皮的笑意,举起另外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示意他们向这个方向看来,‘咔嚓’声响,留下的片刻的永恒。 把相机还给纱珑裙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显然还有些不舍,一个劲地比划,只是无奈言语不同,加上同伴的催促,只好留下了个联系方式,叮嘱的半晌,这才一望三回头的离去。 白衣女人并没有离去,只是望着男人,“叶枫,你还是和以前以前,喜欢戏弄人。” “哦?”叶枫望着白衣女人,“我这次可是规规矩矩的,怎么会是戏弄?” 男人是叶枫,女人当然是千千。 二人离开了澳门,并没有直接飞往F国,而是先去了云南。 第六十八节 龙卧山巅 叶枫和千千去云南的目的当然不是和周正方一样,周正方为了缉毒,他们去那里,只是想去游玩。 三年的光阴,改变了很多,但是没有改变的更多,最少玉龙雪山还是一如既往的矫健壮观,龙卧山巅。 F国方面的事态,说急不急,说缓不缓。有的人已经忙的焦头烂额,有些人却还是若无其事,叶枫显然不是焦头烂额的那个,他还是在等待时机。 有句老话说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就是说,很多时候,时机很重要。 话很老,但世间通常都是越老的话越有道理。因为老话是真理,也是很多人经过千百年血泪磨练才能流传下来,所以叶枫很相信老话。 二人去玉龙雪山,理由并非等待那么简单,想要等待,不用坐飞机千里迢迢的去那里等。 可是理由比等待时机还要简单,去那里是因为千千想去玉龙雪山。 千千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丝甜蜜,她一直没有去过玉龙雪山。 千千并没有去过玉龙雪山,可是她一直想去那个壮美的雪山,那是她儿时的一个愿望,她只和一个人提起,那个人就是叶枫。 千千听一个人提起过玉龙雪山,那人却是叶贝宫。 叶贝宫说过,玉龙雪山是北半球纬度最低,海拔最高的雪山。与哈巴雪山对峙相望,汹涌澎湃的金沙江奔腾其间,阳光一耀,天蓝雪洁江灿烂! 峰峰终年积雪不化,峰峰有如雾中巨龙露出头角腹腰,那是一条雪龙,无声的休眠在山巅。有着觉醒时一跃潜入金沙江的气势,还有着咆哮一声,直冲云霄的豪情。 听起来很美,看起来更美。 美的不但是雪山的壮阔,天空的洁朗,江水的怒吼澎湃,灿烂辉煌。美还因为,心爱人在身边。 他还记着十几年前,两小无猜时候的诺言?千千站在山巅的时候,不知不觉的依偎在叶枫的怀中,这一刻,晚了三年! 她向往这里也有十几年,因为二爷说过,是从这里捡到的她。四叔是在垃圾堆旁,她也好不到哪里。 她的生命中,并非只出现过一个男人,但是让她执着守望的,只有一个男人! 她很想说,叶枫,我们不要理会什么东南亚,不要去斡旋去赚钱,有的时候,钱一辈子也赚不完,沈爷那么老,竟然还看不穿这点,实在的可笑。我们只要自己快快乐乐的活,比什么都好! 可是最终,千千什么都没说。 二人在云南耽搁了几天,那个时候的周正方,黄道明,还有宁颖正在赶往云南的途中,国际联合缉毒组会在澜沧江出过境的地方汇合,先去M国,沿着湄公河去到金三角附近,展开一场国际缉毒活动。 世界很大,大的让你近在咫尺,却只能擦肩错过。世界有时也很小,小的天南地北的人会在一条船上见面。 玉龙雪山游览过后,叶枫和千千也是沿着国际刑警的缉毒路线开拔。从那面进入了M国,沿着湄公河顺流而下,到了F国。 一路上风光无限,险峰却在眼前,那个穿着纱珑裙的女人是个韩国人,途经云南,也是到东南亚来旅游,二人不大不小的在一条船上相识。 或者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的事情,女人容貌不错,胸部只能用险峰来形容,船上遇上了叶枫,竟然贴了上来,主动打招呼问候,询问他要去哪里。等到下船的时候,还是恋恋不舍的拍照留念,留下了合影的方式。 “我知道你会韩语。”千千嘴角一丝浅笑,看起来很甜美的样子,她暂时忘记了三年来的一切,也忘记了转瞬要来的波折危险,“可是你为什么装作不会的样子?你没有看到那个韩国女人很失望,我觉得你这样对她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我也觉得有些折磨,我不会韩语还是这么麻烦,我若是会了,只怕她把我招为上门的老公。”叶枫有些苦笑,摸了下脸,“千千,我是不是还很帅?不然怎么总有女人主动搭讪?” “你是很帅,我没有看到你之前,只以为帅不过是个抽象,没有想到见到你之后,发现帅竟然也可以做到你这么具体。”千千忍不住地笑,看起来风情万种,“不过我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再让这种女人看上,最好的方法是戴块塑料芯的五元钱左右的电子表,而不是戴一块几百万镶钻的劳力士,这样会让你被人看上的机会很大。” 纯情的女人当然更有风情,她笑起来,路边的花树看起来都是黯然失色。几个男人匆忙的路过,忍不住的斜睨了眼,没有留意路上的石子,差点摔到路上。 千千笑的很舒畅,仿佛三年来的压抑郁闷都在这一刻释放,虽然她知道绝无可能,但是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很多。 “帅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被卒吃掉!”叶枫无奈地望着手表,突然冒出来一句,望向河的对岸,那里人来人往,各式排挡夹杂着汗流浃背的各色人种,忙忙碌碌的,没有清闲。 愣了下,千千有些苦笑,“叶枫……” “哦?”叶枫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这里,虽然风景也不错,却完全没有在玉龙雪山的心情。” “嗯?”千千嗯了声,更显娇弱,“在玉龙雪山你是什么心情。” “那时俯望大地,仰望苍茫,虽然天地之大,却有江山在手,美女我有的豪情。”叶枫有些感慨,已经和千千顺着河边走下去。 “我也算美女吗?”听到叶枫说到被卒吃掉的时候,千千多少有些发愁和担心。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叶枫,她习惯他的一切,甚至他在笑的时候,她也能看出他在发愁。她知道叶枫说出这句话,绝非无因。他自从回来后,虽然纨绔的表面没有变,但是本质已经根本的转变,几天的相处,她发现没事的时候,叶枫总是发呆,她有些担心,却不知道能做什么。 她想要轻松一下气氛,她知道她只能做到这些。 叶枫做晕倒状,“千千,你要不是美女,那估计美女的定义就要修改下的,帅可以具体,我想看到了你,美也可以具体的。” 千千也在笑,“你在湄公河边是什么心情?” “我夹杂在人群间,所有的豪情都被蒸发。”叶枫无奈的耸肩,“到现在只是感觉个人的渺小和无能无力。” “叶枫,你实在太小看自己。”千千终于叹息声,“你这次来绝对不是无能为力,而是太有能力的缘故。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到来,可能引起这里的一次地震。” “那又如何?”叶枫缓下了脚步,“千千,我真的有些累。” 这句话叶枫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累的显然不是身体,而是精神。 千千默然了很久,抬起头望着叶枫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柔情和理解,“叶枫,我知道。但是你……” “我一直都是在想,其实我不过是枚棋子。”叶枫看了眼四周,低低的声音,“就算没有我这枚棋子,肯定会有另外一枚,我并不想回来。”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千千也压低了声音,一丝理解,“因为你还要查明当年的真相,是不是?” 叶枫一愣,“你也知道?” 千千望了他半晌,“你用个也字,这说明,你肯定意识到,当年的幕后,肯定也在关注你。你有压力,你有危机,所以你感觉很累?” 叶枫默然半晌,“你实在很理解我。” “那你这次为什么还来F国,你难道不知道这次很危险?玩火者必自焚的道理你不明白?”千千问。 “我当然知道。”叶枫眼中一丝痛苦,“可若不是这样,我爹怎么办?再说,我可以不来?” 他说的莫名其妙,千千却像懂了的样子,“叶枫,你难道不知道,二叔当初给你举办那个婚礼,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他不是放弃你,他是理解你。” “我知道,我知道。”叶枫突然烦躁地挥挥手,“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能置身事外,你们都想当作伟大无私的人,难道要让我一人暗地里默默的咀嚼自私?” 叶枫很少有这么烦躁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对别人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但是千千不同。 有的时候,越是最亲密的人,反倒受到的委屈更多,这难道不是件滑稽的事情? 良久没有听到千千说话,叶枫终于冷静了下来,望着千千有些歉然,“对不起,千千,我不该向你发脾气。” 千千垂下头来,说了句,“没有关系。” 叶枫霍然上前,把住了千千柔弱的肩头,让她抬起脸来,发现她眼角的泪花,忍不住的心痛,用手心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叶枫只是说,“千千,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千千任由泪水滑落,“叶枫,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是,我不应该总是试图让你去恢复记忆,你本来已经解脱,但是我再次让你身陷。” 叶枫心中激荡,一把搂住了千千在怀,有如三年前一样,“你再这么说,我只有去跳湄公河了。” 千千破涕为笑,抱着叶枫,紧紧的,回应着他的热烈,“叶枫……”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顾路人的侧目,二人终于松开了拥抱,千千的泪水已经不见,叶枫的烦躁也已消弭,叶枫挽着千千的手臂,极目向远方望过去,喃喃道:“千千,这里很危险,你为什么要跟来?” 他说的声音虽轻,千千却已听到,她也用情人的细语回道:“以往的时候你可以赶我走,但是危险的时候不行。” 她说的很轻,却很坚定,她并没有望向叶枫许诺一样,她只是望着远方,却是表情如求佛般。 叶枫身子轻微震了下,斜睨了千千,看到她坚定的表情,心中叹息一声,表情很复杂,良久才笑了起来,“或许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危险。” “那我更是应该留下。”千千毫不犹豫的接道。 叶枫望了她半晌,“既然如此,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要带你好好的转转。” 叶枫一句好好的转转,就转了半天,这是个懒散的天气,他们不停的吃吃喝喝,看着金色的佛,橙色的和尚,浩大的皇宫…… 二人一直转到脚都有些发软的时候,才想到要休息。千千却是东看西望,很是好奇的样子,叶枫望着她的天真,突然有些心酸,嘴上却还是在笑。二人游览很多地方并不能进入,皇宫正殿不让参观。叶枫在想办法的时候,千千已经拉住他走开。 “你第一次来,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进去。” “叶枫,有你在身边,哪里都是皇宫。” …… 叶枫默然。 “叶枫,晚上在哪里休息,今天没有任务?” “并不急,我们还在等机会。你想睡在哪里?” “叶枫,有你在身边,就算睡在路边也是无关紧要。” …… 二人当然没有睡到路边,酒店定在享有世界最佳饭店声誉的东方酒店,这些完全不用二人去操心,因为到时候只要说出名字即可。 叶枫这次和去拉图山庄类似,但是责任显然更重。上次他代表的虽然是沈门,但是更重要的是叶贝宫,这次他却是代表沈门来到这里,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不能不隆重,他现在不想通知别人,因为他现在还想做个正常人。 “叶枫,四叔现在怎么样?”千千吃着路边小摊买的串串香,辣的直皱眉头,不停的吸着冷气。 “你这是何苦。实在太辣,不如丢掉。”叶枫还替她拿着几串,闻着只想打喷嚏,他能喝酒,但是不能吃辣。 千千一点都不淑女的吃着串串香,好像和那些辣椒有仇一样。 F国的菜肴以‘辣味’闻名,就算路边地摊烧烤串烧,都好像辣椒堆里面培养出来的,和法国的大蒜蜗牛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能丢,不能丢。”千千护着自己的心爱,瞪眼作势望着叶枫,“你敢丢一串试试?” “我就算敢把你丢出去,也不敢丢这些东西。”叶枫笑了起来,“我只怕你吃的胃痛。” 千千愣了下,“不吃会心痛。” 叶枫摇头,“一会儿我带你去吃吃这里的美食,几年没有过来转转,倒有点想。” “我却是更喜欢吃中国菜。”千千挥舞着手中的串串香,不知道卖国贼都是这么养成的。 “那你现在吃的什么?”叶枫忍不住地问。 “我喜欢吃中国菜,却也喜欢吃其他地方的小吃。”千千振振有词,娇嗔一阵,二人旁若无人的笑,引起无数人的目光。 “叶枫,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叶枫问。 千千撇撇嘴,“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不要我来问第二遍。” 叶枫摊摊手,感觉到满手的油污,好像饭店的大厨,心中没有嫌恶,只有温馨,只是他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温馨,“四叔杀了昆东。” “啊?”千千差点把竹签吃了进去,停下了脚步,脸色有些异样,“怎么会这样?” 白城去金三角做什么,千千也是一清二楚。花剑冰死了,说句实话,千千只有黯然,并没有什么伤心,虽然同为沈门,但是她对花剑冰并没有好感。当然花剑冰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现在已经不得而知。 可是花剑冰死之前,做了一件事情,他杀了昆东的儿子。这件事情沈门一定要给个解释。千千知道,沈门虽然不贩毒,但是那些贩毒的,很少有不给沈爷面子,金三角的也是如此。 昆东是毒枭,也是戈林将军的人,更是控制着金三角相当部分的毒品交易,他当然和沈门有瓜葛,向来也和沈门井水不犯河水。 这次昆东儿子的死,说到底,沈门不可推卸,白城是去斡旋调停,可是他竟然连昆东一块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消息?”千千有些错愕,望了下四周,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软刀,她本来以为杀机还远,没有想到已经近在咫尺。 “今天。”叶枫倒是不咸不淡。 “那你还敢来这里?”千千更是诧异。 “为什么不来?”叶枫倒是若无其事。 “你知道昆东在这里势力多大?”千千压低了声音,目光闪动,“叶枫,你是人,不是神。四叔怎么能出手这么,这么……” 千千话说一半,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白城。 白城在千千的眼中,其实比叶枫还要憨厚。沈门四兄弟之中,花铁树为人看起来慈善,却是心机暗藏,叶贝宫虽然和她最亲近,不过还是长辈,金梦来更是马尾穿豆腐,提都不用提,他看谁都不顺眼。只有老四白城,因为和千千的身世仿佛,年纪不算太大,叶枫不在的时候,千千还能和他说上两句。 他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重情意,可是从来不是这么辣手的人。 “你觉得他出手狠,是不是?”叶枫有些苦笑,“他也是逼不得已。他到了金三角,亲自找昆东去谈判,没有想到昆东竟然红了眼,手下百十来号人围了上来,一定要四叔当场给个交代。” “那四叔不是很危险?”千千有些担忧,才想起问道:“四叔现在在哪里?” 她并非不关心白城,沈门中,她最关心的人中,白城可以排到前三名,其余两个不用可知。 千千到现在才问起白城的下落,一来是白城在她心目中,实在比叶枫还要强悍,别看四叔平时不说话,真的发威起来,谁都会畏惧三分。但是四叔绝对不是个莽撞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第二个原因更简单,叶枫并没有什么急躁的情绪,千千知道,四叔最喜欢的就是叶枫,这个瞎子都知道,有的时候,叶贝宫甚至开玩笑,如果不知道的话,别人都以为叶枫是白城的儿子! 叶枫不着急,这说明事态虽然严重,但是四叔最少没有性命之危。 千千猜得一点不错,叶枫缓缓道:“四叔目前没有什么危险,昆东叫嚣着他的儿子不能白死,沈门交不出花剑冰,也得交出一个人来,他们要我的性命。” 千千霍然一惊,“为什么?” 叶枫苦笑道:“因为已经有人放出了风声,那段时间,我和花剑冰一起算计昆东的儿子,虽然我是算计了他,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作茧自缚。” “四叔怎么说?”虽然知道白城肯定活着出来,可是千千一颗心已经砰砰大跳,她已经想像到那里的血肉横飞。 “四叔当时还很镇静,说他回去和沈门商量一下。”叶枫苦笑,“可是昆东红了眼,丧失了理智,竟然叫嚣说,如果我不去,四叔不能走。” 第六十九节 以暴制暴 千千没有想到局面会变化成这样,皱下眉头,“昆东真的胆大,如果这次三叔去的话,我想他不敢说这句话。” “你说的一点不错。”叶枫点头,“金三叔向来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十多年来,他在东南亚黑帮中名声实在不好,但就是因为名声不好,所以很多人不敢得罪他。现在的人不怕好人,只怕恶人。” 叶枫说的很讽刺,千千也有些无奈,“四叔后来怎么样?” “四叔不是莽撞的人,他这次既然去了,肯定是有备而来,不然他如何能活这么久。”叶枫笑笑,“昆东以为自己百十来号的人,已经很强大。却不知道四叔只用了五个人,就让他们溃不成军。” 千千睁大了眼睛,“我知道四叔的功夫是厉害,他的手下也不错,可是你若说用五个人就解决了昆东百十号人,而且杀了昆东,这未免太神奇了吧?昆东当时难道就拿着折刀和铁棍?他们都是木头人,还是纸糊的?” 千千当然知道昆东不是纸糊的,可就是这样,她才想知道白城怎么解决的他们,当然她有个念头,就是学会了帮助叶枫。 “他们当然不弱,就是因为不弱所以他们才嚣张。”叶枫叹息道:“现在金三角的武器装备,比政府军还要强悍。他们手上拿的武器,不比伊拉克打仗的美军手上差多少。” “那四叔怎么解决的他们?” “四叔只让三个人埋伏到附近的半山腰,一人手中一个火箭筒。那东西比老美的反恐部队用的还先进,就算政府军的坦克和装甲车都打的穿,不要说百来号人。”叶枫只有叹息,“那三个人全身的配置造价,赶上一个反恐部队。四叔信号一打出,几个火箭弹射过来,昆东不要说东,就算北都找不到。” “昆东被炸死了?”千千忍不住地问,还有些兴奋。四叔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四叔,就算她听到当时的情景,都是忍不住的眉飞色舞。 “那倒没有,当然因为四叔在,所以那些火箭弹都打的是他们谈判地点的四周。可就算是这样,那里当时也是一片火海。”叶枫说的倒是不咸不淡,好像早已司空见惯,“四叔用的是声东击西,浑水摸鱼的计策。昆东惊恐的功夫,他已经撤退。” “四叔做的好。”千千忍不住的赞叹,却又不解,“那昆东怎么死的?” “四叔早就算定昆东也是枭雄,吃了这个大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叶枫淡淡道:“所以他逃的不快。昆东被偷袭,初始有些慌张,后来马上吩咐一部分人去对面的山上抓人,他则亲自带人去抓四叔。不过他猛是猛,却不知道四叔早就算准他会追,他一共带了五个手下,三个是放火箭弹,另外两个肯定也不会闲着。他们早就在四叔撤退的路线上,埋上炸弹,然后伏击在树上,只用了两枪就解决了追来的昆东,然后引爆炸弹,将其余的人的轰散。昆东一死,再加上伏击,他手下的就算剽悍,也是树倒猢狲散。”说到这里的叶枫,摊摊手笑道:“然后四叔安全撤退,昆东死了。怎么样,千千,是不是很简单?” 千千却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听起来的确简单。可是这简单的背后,一点都不简单。如果没有钢铁一样的神经,怎么能做事如此的从容?别的不说,最少四叔是有备而来,算准了各种可能,他看起来虽然不想杀昆东,但是既然出手,就是永绝后患,实在已经比昆东棋高一着。不过昆东的死,四叔难道没有想到别的?” 二人说着最近在F国附近的大事,却不过像是情人之间的细语,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目。 听到四叔的英雄事迹,千千虽然眉飞色舞,却还不忘警戒四周,但是警戒的时候,她竟然还听出点内涵。 叶枫很欣赏地望着千千,“千千,你很细心。” 千千脸色红了下,“叶枫,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一下?我累了。” “你不是累,你是怕在街道上目标太大。”叶枫微笑。 “是的。”千千终于点点头,“叶枫,我实在佩服你,你听说昆东死了,竟然还有心情和我在这里闲逛。你不知道,昆东在金三角一直都能安然无恙,其实是戈林将军一手扶植?你还是不知道,戈林在这里有多大的势力,沈门杀了他扶植的昆东,你觉得他对沈门会客气?叶枫,我希望你能和四叔一样,稳中求胜。” “我记得这里一般都是西餐为主,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叶枫没有理会千千的担忧,拉着千千的手,情侣般地走着,千千并没有反对,她不觉得叶枫太热情,她只是觉得叶枫拘谨了很多。 “吃饱了就行。” “你不怕发胖?” “操心的人只会白发,不会胖。” 叶枫笑了起来,“几年不见,没有发现你说的话,越来越有道理。” “我本来就是个讲道理的人。”千千嫣然一笑,风情无限。 “我知道前面不远,有不少中餐馆。有闽,粤菜式,甚至还有一家,可以吃到正宗的潮州鱼蛋粉面。”叶枫推销起来。 “叶枫,为什么你每次提起吃来,都是特别的在行?”千千掩嘴在笑,掩饰着自己的担忧,见到叶枫吃性正浓,她不想焚琴煮鹤,“我记得你三年前……” “你可以亏待自己,但是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叶枫拍拍肚子,“这三年,苦了它,我肯定要好好补偿一下才好。” “可是我想吃泰国菜。”千千眼珠一转,“我记得你说过,到了哪里,如果不尝尝本地的特色,实在是遗憾。所以就算到了土著,如果不尝尝那里的人肉,也是憾事呢。” “你记得倒清楚。”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千千说的若无其事,叶枫的表情却有些异样,伸手招了辆计程车,上车后,说了一个地方,然后笑道:“那就吃泰国菜。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吃家乡菜。” 千千没有说话,只是想着,和你吃饭,吃什么都是一样,只要你喜欢就好。 叶枫带着千千来了一家开放式的河畔餐厅前,望着远方的游轮,指了下,“其实上那上面吃饭,更有浪漫,可惜现在还不是晚上。” “晚上怎么样?”千千忍不住地问。 “晚上在船上用餐,会有温和的季候风,梦幻的烛光,还有遥远悠扬的音乐,很浪漫。”叶枫做出点陶醉的表情。 “那倒是个不错的靶子。”千千缓缓道:“我只知道,那样的话,狙击手只要一扣扳机,我们的叶大少就会从甲板跌到河中,脑浆和着血浆,给这条河中添点绚烂。” 叶枫苦笑,“千千,我以为女孩子喜欢浪漫。” “如果浪漫是用生命为代价,我宁愿不要。”千千拉着叶枫,已经向餐厅里面走去,“叶枫,里面人少些,目标也不大。” 餐厅里面地方也不小,竟然还有F国的古典和民俗舞蹈表演,千千拉着叶枫坐到一张矮桌前,看了眼四周的柚木地板,还有传统的绘画,精美的瓷器,多少有些安全的感觉。 桌面上摆放着F国民喜欢的兰花,丝丝缕缕的幽香,翠绿新鲜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食欲好像都有些振奋。 “这里的舞蹈音乐都不错,我很喜欢。”千千坐了下来,望向餐厅中部的舞蹈表演,轻轻地叹口气。 “你喜欢还叹气,你不喜欢,那还了得。”叶枫打趣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千千摇摇头,“不过我倒知道,来到这个国度的男人,更喜欢另外的一种舞蹈。” 叶枫拿着菜单捂着脸,生怕千千把他误会成很多男人的一个。他当然知道另一种舞蹈什么意思,很多外地人有的到这里,专程就是为了看一种特别的舞蹈。 “先生,吃点什么?”餐厅的服务生竟是一口流利英语。 “那个,千千?” “你做主。”千千摆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来个蕉叶咖喱鱼,酸甜干煎明虾,百花乌贼鱼汤,恩,这里的咖喱烤鸭风味尤佳,有了咖喱鱼,味道重复些,不过可以尝尝。对了,再来点烤鱿鱼,炸香蕉。水果拼盘嘛,水以红毛丹和草莓为主。还有……” “够了,够了。”千千伸手制止,“叶枫,你喂猪呢?” “啊?”叶枫愣了下,终于笑道:“我只想让你把这里的特色品尝个遍。” “好了,就这些。”千千让服务生下去,叹息一口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一直不急不躁,游刃有余。怎么到了这里,看起来心事重重。叶枫,你还在担心昆东的事情?” “不是我在担心,是你一直在念叨。”叶枫忍不住的纠正,“从我说了昆东的死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你是不是很怕戈林带着军队,满世界地找沈门的人?” 第七十节 风雨飘摇 千千说出自己的担忧,叶枫一直并不在意,他学齐宣王一样,顾左右而言他。可是逃避只是一时,逃避不了一世,要提及的还会被提起! 千千听到叶枫的调笑,认真点头,“我的确有这个念头。” “你大错特错。”叶枫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四叔看起来做的过火,杀死昆东却不过是今天的事情。他既然知道我来了这里,还敢杀了昆东,难道不怕连累我?这个世界我相信四个半人绝对不会害我。” “哪四个半?”千千有些好奇,“怎么还会有半个?” “你,我父亲,我母亲,四叔,还有半个,我也不清楚。”叶枫想起了隐者,嘴角一丝苦笑,虽然隐者很神秘,可是从他的直觉来看,隐者比沈爷显然要可靠。 只是突然摇头,叶枫黯然道:“其实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有很多,还有白晨蓓,我差点忘记她。” 千千也有些黯然,心道那方竹筠和许舒婷呢,你何尝忘记过? 二人沉默片刻,千千打破了沉寂,“你说四叔有什么用意?” “我的意思是,四叔这次举动有深意,也有蹊跷。”叶枫还是低低的声音。 “蹊跷我倒明白,但是深意我就不懂。”千千看到众人吃饭的吃饭,看歌舞的看歌舞,才知道这个地方商量正事的好处,没有人会注意窃窃私语的一对情侣。 “昆东虽然在金三角有势力,虽然他占个理,但是若说和沈门公然叫板,他的确不够资格。这次去的是四叔,在金三角并没有三叔的名气大,但他知道四叔是沈门的人,还刻意为难,难道真的有什么后台?” 叶枫微笑道:“你也想到这点?那么你说四叔会不会想到这点?” 千千眼前一亮,“后台是谁?” “目前还不知道,但我认为四叔想要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只是希望不要打草惊蛇。”叶枫若有所思,“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昆东死了儿子,的确可怕。可是昆东也死了,事情反倒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糕。你说老虎的儿子被你杀了,还有老虎找你报仇,但是老虎若都被你干掉,有谁会为老虎报仇?” “可是戈林他?” “戈林是个将军,却也是个政客,他会为一个已死的手下向沈门大动干戈?”叶枫淡淡的笑,“他如果动手,肯定会有十足的把握和相当的利益。但是实际上,他现在一成把握都没有,他已经自身难保。如今F国的T党已经引起民众和其他党派的不满,T党现在风雨欲来,戈林一直都是T党的忠实维护者,但是他的声望不好。T党现在急需一个挽回颓势的机会,也要找到牺牲品才行。戈林现在,很可能是这场政治运动的牺牲品,他本来一直都和沈门有关系,沈门也因为支持T党,这才能够在F国呼风唤雨,这本来就是个合作的关系。以前T党得势的时候,沈门需要T党给与便利,他自然会对沈门强硬,但是如今,他恐怕只想求救沈门,怎么会找我们的麻烦?” “叶枫,你说的多,但是我越来越不明白。”千千苦笑,“或许这些勾心斗角,只有你们这些男人才能想到,我是个小女人,只是想着,你如何能够平安的离开这里最好。既然就算是戈林,你都不放在心上,我没有什么高兴,有的只是惊惧。” 叶枫摊摊手,反倒若无其事的样子。 千千以前很喜欢他这种散漫的样子,也觉得给人一种放松,可是今天终于觉得还是四叔那样,更让人放心。 她是关心则乱,当然知道叶贝宫让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保护叶枫可能是其一,让他们彼此消除三年的隔阂,可能是叶贝宫心目中更重要的目的。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已经是情不自禁的把关心放在叶枫身上,对于叶枫来到这里的目的,她甚至还不清楚。 她习惯和叶枫一起,也习惯让叶枫不经意的处理各种疑难问题,但是最近每次看到叶贝宫的时候,千千都能看出他内心的忧虑,不由更是惶恐。 沈爷她也见过几次,她也知道沈门中最大的当然是沈爷,可是最有能力的无疑是二爷,她很少有见到二爷发愁的时候。 叶枫的风范处理事情的手法,很多地方都是二爷的翻版,谁能让他如此忧虑?想到这里的千千,忍不住的有些心寒,她有太久没有见到沈爷,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已经不知道沈爷的真实想法,那二爷呢,到底清不清楚。 菜肴上来后,千千皱着眉头,感觉珍馐美味也不是味道。 戈林在F国已经算是实力派的人物,千千来这之前,多少风闻些他的事迹,知道F国以前都是军人集团把持政权。这些年来,军人淡出政坛后,党派纷争不断,政府更迭频繁,但是军人的影响力还是很强,如今在叶枫的眼中,竟然也算不上什么,这不但没有让千千有什么高兴,反倒觉得恐惧。 她隐隐的明白,叶枫这个时候,已经身不由己的卷入一场很最可怕危机,二爷也是犯愁,是不是因为这个? 在这里,很多人的生命有如草芥般无足轻重,暗算阴谋层出不穷! “你很犯愁,怎么不吃菜?”叶枫帮千千夹菜,还是在笑,不过眼神中有了一丝无奈。 “你呢?” “千千。”叶枫放下餐具,看了一眼四周,“你肯定知道沈门很赚钱。但是你多半不知道沈门如何赚钱。” “我的确不知道,我永远都没有二爷和张发财那样的生意头脑。”千千苦笑,“赚钱就是赚钱,还能如何?” “你说这世上什么最赚钱?”叶枫缓缓问。 “我想想。”千千想了下,压低了声音,“毒品,军火,或者人贩子?” 叶枫眼中一丝笑意,“你说的还是几十年前的门路,到如今早不流行。沈门从来不贩毒贩卖军火,可是赚的利润远比贩毒军火要来得快,你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千千摇头。 “沈门做生意,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权钱交易。”叶枫看表情好像是在调戏千千,可是说出来的都是石破天惊。 千千都不能不佩服叶枫的动作跟不上眼神,表现的惟妙惟肖,知道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开始掩饰,却是麻痹旁观之人。 知道能让叶枫如此做作的,想必都是要紧的事情,千千知道自己的表情不能做到他那种境界,只是用汤匙拨着面前的菜肴,“叶枫,其实你可以不说,二爷就从来不对我说这些。” “以前的叶枫或许不会,但是现在的叶枫一定要说。”叶枫沉声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听。” “你对我说这些,都是沈门的秘密?”千千有些不安。 “不错。”叶枫缓缓点头,“我和你说这些,就是觉得很多事情,对你来说,都是很不公平,我希望很多事情,你有自己的选择。” “我的选择就是站在你一边。”千千头也不抬,毫不犹豫。 叶枫眼中出现了一丝感动,她看起来比方竹筠少了一份理智,但是谁能说她爱的不如方竹筠深? 想到这个问题的叶枫,只能摇头,一切都要等到事情的终了再说,不会有第二个白晨蓓给他挡子弹,他也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他回来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个纨绔才子本来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他到底什么心意,就算是他父亲,都是很难了然。 但是他知道,暗中盯着他的那个人还在观察,那人好像并不着急出手,或者是在等时机出手,叶枫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 “东南亚一直都有动荡,可是就因为动荡,才让人有利可图。”叶枫叹息道:“这就和那些军火贩子期待的一样,他们希望世界各地天天打仗才好,沈门其实也是如此。沈门虽然不贩毒,不买卖军火,但是哪个毒枭要是不给沈门面子,他想要在东南亚行走,长八条腿都不够。” 千千若有所悟,“叶枫,你是说,昆东和沈门早有恩怨,杀了昆东,不过是杀一儆百?” “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叶枫压低了声音,“千千,杀了昆东,看起来是逼不得已,却是早有计划。如今F国政局不稳,沈门支持的T党现在风雨飘摇,东南亚是沈门发展的重中之重,这就让沈爷不能不谨慎对待。” “看起来沈爷一直都很信任你,现在也是一样。”千千缓缓到:“他让你亲自出马,想必也是觉得只有你,才能摆平这件事情。” 叶枫看起来想要说什么,犹豫了下,没有接过千千关于信任的话题,“现在沈门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继续支持T党,因为我们双方有着很好的合作基础。F国一直以来,都是沈门发展联合的重中之重,沈门从F国得到的利益,最少占在东南亚利润的五成。T党的兴衰,对于沈门来说,意义重大。” 第七十一节 他乡遇故知 “你这次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政局而来?”千千吓了一跳,终于明白这次叶枫不是布局,而是为了政局而来。 “沈爷的确是这么吩咐。”叶枫缓缓点头。 叶枫说的有些玄机,他说沈爷如此吩咐,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千千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问,“那你准备怎么做?沈门有第一个选择,肯定还会有第二个?” “我当然会按照沈爷的吩咐去做。”叶枫笑笑,“第二个选择其实你也应该能猜得出来,推翻T党,扶植别的党派,直接另起炉灶。” 千千的脸色有些发白,笑容有些发苦,“你说的好像很简单。” “有的时候,这不过是场儿戏,你以为很复杂?”叶枫态度还是很轻松,“沈门有着基本的原则,无论T党是不是当权,但是沈门在东南亚的利益不能变。你以为金三角真的无坚不摧?你以为缉毒真的有那么困难?虽然金三角地形复杂,三国交界,但是真的三国强硬联手,不要说金三角,就算铁三角都被砸的稀烂!昆东是毒枭不假,他很厉害也不假,但是他真正能够生存,是因为有戈林的支持,才能为所欲为。沈门呢,却是因为支持T党,戈林属于T党,这才能从金三角中获利。” “但是杀了昆东,沈门?”千千欲言又止,心道什么虽然不贩毒,但是听起来,好像和贩毒没有什么两样。 “死了昆东,肯定还有别人出现。”叶枫淡淡道:“我们觉得这是浑水,却有更多的人想要跳入。这和T政党上台下台一个性质,沈门需要的,不过是个动荡中的平衡。” 动荡中的平衡? 千千喃喃自语地念着这几个字,有些不解。 “有动荡,才会有利可图;有平衡,才会有长远的利益。”叶枫笑笑,“杀了昆东绝对不是四叔的一时兴起。如果昆东不那么嚣张,或许他能多活几天,或许他还能享受毒品交易给他带来的快感。但是他如果对抗沈门,肯定是有了人在幕后推动!四叔杀了他,不过是向戈林施压的第一步棋,至于他如何应对,我们后续的做法,都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 “哪四个字?”千千问。 “随机应变。”叶枫笑着结束了这场交底。 “叶枫,这些都是沈门的高度机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说?”千千低着头,轻声细语。 “因为我喜欢。”叶枫嘴角一丝笑意,“千千,我不妨再和你说一个秘密,关于我的……” 他话未说完,突然住口,目光已经掠过了千千,望向她的身后。 千千觉察到不对,霍然回头,看到一个女人已经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不由哑然。 “叶枫,你还是那么好色?” “这个女人我认识。” “你认识的女人多了去。”千千好奇又好笑,却知道让叶枫注目的女人,多少有些背景。 她现在不担心叶枫看上别的女人,只是担心他因为别的女人而误事。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枫虽然变了很多,却很难说什么时候不会故态复萌。对于这点,千千心中没底。 女人长得很不错,一张脸好像用手术刀精心的修剪过,身材更不用说,她走过来的功夫,最少有五六个男人的目光从舞娘的屁股上,转移到她的胸前。 这通常都是成熟男人的标准看法。 要不怎么有种说法,二十岁的男人看女人,看的是脸蛋;三十岁的男人看女人,注意的是身材;四十岁的男人看女人,却因为曾经沧海,注意女人的更多是气质和内涵。 叶枫二十已过,三十不到,所以目光在女人的身上脸上游离不定,看到他色迷迷的样子,千千想要挖下他的眼珠子。 以前的叶枫,身边不缺女人,每天换几个都正常,千千也是习以为常。可是和他这几天的日子,发现他对女人开始敬而远之的时候,千千都是芳心窃喜。 她觉得这种男人才能让女人放心,不过狼毕竟是狼,披着羊皮的也是狼! 忍不住地用脚踢了下叶枫,却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只能用欠扁来形容,“崔小姐,你怎么到了这里?” “叶少,我进来的时候,还不敢相信是你。”女人脸上浮出了动人的表情,看起来有如望着情郎,“可是看到了,还不敢相信是你。” 叶枫忍不住地摸了下鼻子,“怎么的,我多长点什么了?” “你倒没有多长什么,不过你身边多了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女人笑着望向了千千,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崔贞爱,叶少的韩国朋友。” 崔贞爱说起话来,很客气,也没有什么敌意,可是千千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喜欢。 她不喜欢崔贞爱不是因为她是女人,方竹筠也是女人,可是千千却没有办法讨厌她。她和方竹筠谈了很久,她觉得方竹筠对待叶枫的情感,虽然时间短暂,但一点都不比自己差。 方竹筠喜欢叶枫,没有理由,没有利益,她只是因为爱而喜欢。 千千亦是如此。千千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如果叶枫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世和背景,她会不会喜欢? 答案是,她依然会。不然她也不会三年如一日的守候叶枫。 但是这个崔贞爱显然不一样,她虽然很和气的样子,可是看到她望着叶枫的眼神,千千就知道,她多少知道些叶枫的身份,来到了这里,是有所求的。 “你好。”虽然对崔贞爱并不感冒,千千还是很礼貌,她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女人,她有的时候和水一样温柔。 但是很多人忘记,有的时候,水也是可以淹死人的。 女人之间都有着天生的特异感觉,崔贞爱感觉到了千千的不欢迎,表情凝滞下,却还是热情洋溢。很显然,经过了欧洲的事情,她对叶枫身边,就算是块木头,都会研究一下,进而查证是不是从明朝太师椅上砍下来的。 “崔小姐真会说话,不知道来这里有何贵干?”叶枫把千千应该说的客气话说了出来,表情又是一如既往的懒懒,嘴角浮出了动人的微笑。 看到了叶枫的微笑,千千也是忍不住地笑。千千实在太清楚叶枫的一举一动,他的这种笑容,很多时候,都是客气的疏远。 “我可不是跟踪你。”崔贞爱好像是在向叶枫解释,却在望着千千,千千在琢磨她的来意,她何尝不是在研究千千。 能够在叶枫身边,耳鬓厮磨的女人,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心中虽然有一丝嫉妒,崔贞爱还是很好的掩藏起来,“我来到这里,是来洽谈生意。” 伸手指了不远处的几个人道:“叶少,有人请你过去,又怕你生气,只好让我来一趟。上次在欧洲,多谢你的帮忙。” “看来现在你已经不用太担心处境,好像你和继母,已经恢复了亲情?”叶枫说话的时候,多少带着点嘲讽。 这个世界实在太小,叶枫没有想到从欧洲到了东南亚,竟然能有和三人重新见面的时候。崔贞爱指着的远方几个人中,赫然有金顺珍和尹昌白在。 远处除了金顺珍还有尹昌白,还有两个人是生面孔,叶枫倒不认识。不过他显然明白,既然崔贞爱和继母执行总裁一起出来,显然是已经化干戈为玉帛。 世上没有永久的盟友和永久的敌人,有的只有经常的,永久的利益。 对于崔贞爱和继母的化敌为友,叶枫多少有些诧异,也有些恍然。 按照常理来讲,崔贞爱和继母显然恨不得掐死对方,只是崔贞爱一直没有能力,继母是抓不到机会。但是现在,崔贞爱显然是利用继母的能力,而金顺珍显而易见,是畏惧叶枫的实力。 金顺珍被惊吓了一次,聪明起来,看起来是想和叶枫拉近距离,而崔贞爱笑意盈盈的过来邀请,不用问,也是借叶枫巩固自己的势力。她一来就先和千千打好关系,声明自己和叶枫没有关系,不问可知,尽量的减少敌对势力。 崔贞爱听了叶枫说的,有些脸红,压低了声音,“叶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毕竟还年轻,虽然有你的帮忙,但是管理这么大个公司,难免有心无力。我目前除了和我继母合作外,并没有什么得力的手下,喏,你看,除了那个金先生是我父亲忠实的下属外,我真的不知道要相信哪个。” “他们让我过去干什么?”叶枫忍不住问道。 “不是让,是请。”崔贞爱郑重其事,“他们觉得得罪了你,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这次路过,不能错过。” 第七十二节 奇迹中的奇迹 听到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时候,叶枫忍不住的拳头有些发痒。 他觉得不打不相识的确不错,这个尹昌白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他有道歉的心意? 本来不想走过,这种应酬的事情,他多少已经厌倦,也觉得没有必要给他们面子。有的时候,不给别人面子,也是一种面子! 可是看到金顺珍和尹昌白,还有那个金先生不时的向这面望上一眼,却还是众星捧月般的围着一个人,叶枫却是心中一动。 看到那人的长相,叶枫眼中有些诧异,笑了笑,“如果他们欢迎,我当然去去无妨。” 崔贞爱有些欣喜,笑着望着千千,“叶枫,这位是你的?” “我的未婚妻。”叶枫伸手拉起了千千,炫耀般在崔贞爱面前走两步,“怎么样,还算不错吧?” 本来以为拉近些关系,没有想到得到这么个答案,崔贞爱看起来有些失望,强笑了下,“是吗,那恭喜叶少,我还以为你的未婚妻,是苏菲公主呢。” 搞不明白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心理,崔贞爱说完后,飞快地望了千千一眼,见到她有些诧异,心中以为得计,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少,请。” 千千的诧异不是听到苏菲的名字,而是叶枫的介绍,叶枫的未婚妻?这个名字,很近,又好像十分的遥远。 不等千千再想,二人已经到金顺珍几人的面前。 金顺珍不等叶枫走到,已经积蓄了很久的动人笑容,一鼓作气的消费了出来,“叶先生,上次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 “上次什么事情?”叶枫好像不太记得的样子,看到尹昌白脸色一变,笑了笑,“我都已经忘记了。” 尹昌白也是笑,伸出手来,“叶先生贵人事忙。用中国话来说,就是宰相肚里好撑船,这些不愉快的小事,显然不会记挂心上。” “你们不是宰相,倒还记得。”叶枫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尹昌白愣了下,转瞬又是笑容满面,不好说记得不记得,只是拉着叶枫的手,情人般的缠绵。不知道内情的,多半以为二人海峡两岸失散的亲人,如今在他乡相见。 “叶先生真的会开玩笑,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沙西先生,我们来到这里,还要多谢沙西先生热情的招待。” 尹昌白反客为主的介绍,留心的观察叶枫的表情。他这么介绍,无疑很不合格,除了个名之外,别人对这个沙西都是一无所知。 沙西先生的确很热情,热情的都快结了冰。他人到中年,看起来沉稳干练,个头不高,很敦实。刚才崔贞爱道歉离席他好像就有点不高兴,这会儿见到叶枫好像见到情敌一样的皱着眉头。 “沙西先生,没有想到一来到这里,就能碰到你。”叶枫好像没有注意到沙西的脸色,听口气,竟然认识沙西。 金顺珍和尹昌白交换个眼神,彼此诧异,还有些振奋。都觉得这次主动去找叶枫,和解示好的棋绝对的正确! 金顺珍最近痛并着快乐,和继女一同来到F国观光加上做生意,实在是不得已的举动。本来她已经胜券在握,丈夫死了,她嫁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自从她在欧洲见到叶枫后,金顺珍死了丈夫的好运变成了霉运。 晨星集团率先哗变,声明生意的合作一定要由崔贞爱小姐经手。然后的事情就变成东风西风之间的争斗,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而是西风强过了东风。崔贞爱小姐和拉图先生联手的消息不胫而走,路人皆知。 本来还是墙头草东摇西摆不定的人,马上转到崔贞爱那里,声明对崔胜希的悲痛。金顺珍被东风西风刮的团团乱转,没有办法之下,只好重新捡起亲情。 如此看来,不但永恒的敌人和盟友不会存在,就算是亲情都不会永恒。 在金钱的利益驱动下,二人的关系就像葛朗台和他女儿一样的亲情脉脉,情比真金。 尹昌白眼尖,首先看到了叶枫,他发现叶枫和挑战一样,无处不在。欧洲见到了也就算了,没有想到来到东南亚,竟然还是躲不开这个煞神,示意金顺珍看到,想要商量下对策。 金顺珍是女人,女人有着做外交家的天赋,很快的表明了立场,让崔贞爱去拉拢,当然谈及叶枫的时候,就像丈母娘看待女婿一样。 崔贞爱本来对叶枫就是有意无意之中,听到继母的调笑,看到叶枫和个女人在一起,鬼使神差的过去找叶枫过来,本来只是抱着搅局的目的,没有想到叶枫竟然也认识沙西。 “我也没有想到,叶少竟然已经到了这里。”沙西的口气平淡不起波澜,让人琢磨不透感情,“只是叶少到这里,为什么不通知一声,好让我们准备一下。” 听到这里的金顺珍,更是高兴,暗道有门。他们这次来到F国,旅游看表演当然不是目的,最主要的是来商洽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涉及面很广,方方面面都要打理,这个沙西就是此项目的一个重要的人物。没有他的准许,项目不要说开始,可能直接就准备寿终的。不过这个沙西很有原则,而且到现在为止,一直不亮底牌。没有想到叶枫竟然认识他,听沙西的口气,好像对叶少也很客气。 虽然沙西是F国的权要,可是有拉图的前车之覆,眼前再出现沙西这个客气的后车也是不足为奇。 “叶少最客气,又没有架子。”尹昌白往叶枫身边靠了下,示意二人之间的无间,“沙西先生应该知道这点,他不通知你,还不是怕麻烦你。” 说出这些话来,尹昌白自觉大方得体,滴水不漏,马屁拍的‘梆梆’作响,看到金顺珍赞许的眼神,尹昌白就差点说一声,沙西先生,我和叶少可是不打不相识。 “你们认识?”沙西望了尹昌白一眼。 尹昌白觉得有些不对,意料中沙西的拥抱并没有出现,叶枫还是云里笑着,看不出态度。可是上了贼船,想要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只能含含糊糊道:“有过往来。” 沙西站了起来,语气阴寒,“金女士,我不知道你和叶少还有合作。” “那个,现在知道也不迟。”金顺珍看着沙西一张脸拉的比驴子还要长,感觉不妙。 “那么我可以通知你们。”沙西一字字道:“贵公司在这里的项目,正式取消!” “什么?” “什么!” 金顺珍和尹昌白差点跳了起来,“沙西先生,我想你对我们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沙西断然摇头,“和叶少合作的人,我们绝对不欢迎。” 金顺珍差点去撞墙,又想揪着叶枫的脖子喝问,你小子这个害人精。本来以为你是个大树,没有想到你大叔都不是! “沙西先生,不必做的这么绝吧。”叶枫只有叹息,“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有成见。” “你说错了,我不是对你有成见,我是对所有的恐怖组织都有成见。”沙西的一句话好像一枚炸弹,轰隆隆地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金顺珍差点晕了过去,什么,叶枫是恐怖组织?有没有搞错? 尹昌白忍不住地拉开了和叶枫的距离,也是一脸的愕然,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看似温文儒雅的叶枫叶大少,竟然和恐怖分子有关! “沙西先生,我想以你这样的身份,贸然说出这句话,多少有些不妥。”叶枫倒是不动声色,“最少我想,贵国的T先生,对我还是很欢迎。如果我是恐怖分子的话,那么T先生,不是也被我连累?沙西先生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很多人的言论,不知道今天说的话如果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纠纷?” 沙西脸色阴沉,只是冷冷地望着叶枫,“叶少,你不要太过得意,现在谈输赢还是为时过早。T先生,也不见得能一直护着你。” 叶枫说出T先生名字的时候,不但金顺珍和尹昌白,就算崔贞爱脸色都有些发青。 T先生的名字在F国实在的妇孺皆知,他的势力,他的生意在F国也是举足轻重,他明面上主要是以电讯生意起家,但是谁都知道,他的生意触角已经遍布全球,深不可测。 他是商人出身,本性难改,在政的时候也言商,这在很多人看起来,都是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所谓的政客,都是避讳这个以权谋私的运作,但是T则不同,他一方面在替人民找赚钱的方法,另外一方面,也为自己赚大钱,这实在是个奇迹,奇迹中的奇迹! 第七十三节 恐怖袭击 F国的党没有用,没有人管这个党是左是右,自由或者保守,只要候选人在选区支持度高,他什么党的招牌都没有关系。T先生在这里,人气极高,议会,反对党,示威游行对他而言,都是无可奈何。 但是最近的形式却已经发生了改变,自从去年以来,数个党派已经联合起来反对T先生,他虽然还是权利在手,但是境况已经风雨飘摇。 沙西说就算T先生也保不住叶枫,就是指的这点。 崔贞爱几个人都知道,沙西先生是F国的权要,也是另外一个反对党的成员,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看似花花大少的叶枫,竟然和沙西先生的对敌有很大的关系。 他们明白了沙西先生为什么宣布项目取消,他们扯上了叶枫,不是什么好棋,实在是再臭不过! “沙西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叶枫满不在意,当着F国的权要竟然也是毫无畏惧,“我不需要人保护,我想沙西先生应该知道,我来到贵国,是来做生意。” 沙西先生冷‘哼’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心机相当的深沉,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当然不会像黑社会那样,勃然大怒,拍桌子骂娘,那样反倒中了叶枫的奸计。 “我们和贵国向来有着很好的商业往来。”叶枫叹口气,“我在贵国,向来也有着很好的信誉记录。沙西先生因为T先生的缘故,一直都是打击我们的投资,不知道如果报道出去,民众会有什么反响?” 沙西望着叶枫半晌,淡淡道:“你若是喜欢,尽管去报道,我知道,你有这本事,这也是你们的一向伎俩。不过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玩这个游戏。” 沙西转身出了餐厅,金顺珍和尹昌白有些进退维谷,不知道现在的立场应该站在哪里。 沙西先生也是实力派,可是叶枫背后的势力也实在不能小瞧,T先生目前虽然地位不稳,但是百足之虫,谁敢小窥? “沙西先生。”金顺珍瞬间有了决定,向着叶枫歉意一笑,“贞爱,你陪陪叶先生,我去找沙西先生。” 拉了尹昌白一把,二人已经快步走出了餐厅。金顺珍风韵犹存,也一直觉得由自己来对付沙西先生,更有魅力一些。 她这一刻的功夫,做出了两全其美,两不得罪的策略,急冲冲地走出去的时候,还是暗自得意。姜还是老的辣,继女一时攀上高枝,哪里有她这么精明能干,自己当初只是觉得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哪里想到她竟然得到了诸葛亮的照顾。但是叶枫那小子是什么门路,不但和拉图扯上关系,竟然和T先生都有一腿? 紧赶慢赶,金顺珍和尹昌白终于追上了沙西先生。 沙西已经打开了车门,才要钻进去,金顺珍顾不上礼节,一把扯住了沙西先生的胳膊,“沙西先生,你听我解释……” 金顺珍本来想说,我们和叶枫并不熟悉,你误会我们,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所有的话都是在急匆匆地赶路上,已经打好了草稿。 无论沙西先生听还是不听,都不能阻止金顺珍的义无反顾。 沙西先生没有阻止,可是金顺珍也没有说得下去。 她突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感觉到有什么耀眼的光环笼罩着沙西。正在诧异沙西难道真的是什么神仙下凡的时候,只觉得一股热浪冲了过来,然后耳边紧接着的是一种死一般寂静,最后清醒的时候,记得好像一股烈焰从沙西先生的背后升腾了起来。 人怎么会冒火?这是金顺珍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涌了过来,事后过了很久,她才明白了过来,那是发生了一场爆炸,原来死神那一刻,离她如此之近! 事后有很多路人追忆当初情况的时候,都很是兴奋。 毫无疑问,当初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这给本来平静慵懒,而又无所事事的生活,多少带来点乐趣。 哪里的人其实都是一样。 一个市民回顾的时候说道,当时那辆车子离我大约十五六米的距离,我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男人,急匆匆地去找沙西先生,很急切的样子。然后沙西先生没有钻到车里,他很幸运,他如果钻到车子里面的话,估计已经死无全尸。然后爆炸突然发生,一股热浪冲了过来,我就意识到,又有恐怖分子袭击了我们。 崔贞爱在爆炸发生的时候,还以为下雨天,打雷要收衣服。可是听到了路人惊惶的惨叫,鸡飞狗跳,这才脸色有些发白。她看到了叶枫也是一脸的诧异,不似做作。 扭过头望过去的时候,只看到街头已经卧着三个人,鲜血淋淋。 崔贞爱愣了一下,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疯的向第一现场冲了过去,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先生一把拉住了她,急声道:“小姐,小心。” 千千听到爆炸的时候,第一时间的拉住了叶枫,闪到了一边,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餐厅的食客,疑惑的目光却望向了叶枫,看到他不解的目光,迅速的领略到他的表达,此事和他无关。 “怎么回事?”千千低声发问。 从她的角度看到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大爆炸,袭击的目标是T先生的宿敌,这让千千不能不想,这是叶枫,或者说是沈门做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叶枫摊摊手,作无辜状,“我又不是神仙。” “怎么办?”千千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不要出去。”叶枫叹息一口气,“我敢打赌,现在我们出去,恐怕是最愚蠢的行动。崔小姐,是不是?” 崔贞爱脸色白里泛红,她一直在留意叶枫和千千的谈话,没有想到叶枫早就察觉,“可是我有亲人在里面。” “现在最明智的举动是打电话报警。”叶枫叹息一口气,“这个餐厅风水不错,保护措施也好,躲在里面,肯定比在外边受到恐怖分子关照要强。” 崔贞爱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报警,也没有采取任何营救亲人的手段,这是不是代表她根本并不关心继母的死活? 脸上红了下,才要吩咐金先生报警,就听着警车排山倒海般地冲了过来。 到F国就算遇到什么,也从来没有想到遇到恐怖袭击。崔贞爱听从叶枫的吩咐,两条腿庄稼一样的长在地上没有出去,却没有想到她不出去,一会儿的功夫,警察走了进来。 荷枪实弹的警察让很多人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叶枫当然也是很多人中的一个,他早拉着千千坐了下来,看到千千疑惑的目光,苦笑摇头,“真的不关我事。” “我信你,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是不是因为你?”千千压低了声音,“叶枫,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是感觉心里惶惶,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叶枫皱了下眉头,喃喃自语,“这场爆炸并不严重,沙西好像还没死,像是警告。” “你说什么?”千千扭头向餐厅外望了一眼,发现戒严的地方已经开来了救护车,又发现警察的目光向这个方向望过来,目光灼灼,慌忙移开了目光。 “好像来不及了。”叶枫自嘲的笑,“你千万不要出手,一切我来应付。” 千千只是点头的功夫,三四个警察已经荷枪实弹地来到了叶枫这桌的前面。 “站起来。”一声严厉的声音响起来,用的是泰语。 枪口指着叶枫,叶枫缓缓地站了起来,也用泰语回答,“警察先生,什么事?” “证件。”唯一一个没有端枪的军官鹰隼般的眼睛望着叶枫,桌上其余的人,看都不看。 叶枫配合地掏出证件,递给了军官,嘴角有些苦笑。这次爆炸意欲何为他不知道,但是这个军官看起来专程为他而来。 只是看了一眼证件,军官望了下在桌边的旁人,手一挥,“统统带走。” 叶枫眼中光芒闪动,看了一眼千千,摇摇头,千千跟着站了起来,主动走到叶枫身边。 “警察先生,我们并不认识这位先生。”金先生和金顺珍不是本家,看起来性格却很类似,都是现用现交的买卖。他拉着崔贞爱走到了一边,拿出了证件解释道:“我们是韩国人,这次过来是准备在贵国投资,这是我们的证件。” 军官上下打量了金先生半晌,摇摇头,“抱歉,我无论你是哪国人,我现在只怀疑你们几个和这场爆炸有关,麻烦你们。” 冰冷的枪口对准着几个人,军官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说的很客气,麻烦你们,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如果不想麻烦的话,很可能被打成麻花。 叶枫笑笑,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请你带路。” 无论这个军官找他什么事情,现在声色俱厉无疑是不明智的举动,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叶枫还是明白。 这个军官很面生,最少叶枫不认识。只是看着街道上这么大的阵仗,叶枫并没有认为他是假警察,他并不反抗,是因为他相信老鹰的本事。 叶枫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悠闲。他来这里吃饭,虽然没有和千千明说,但是他知道最少有五六双眼睛在注意他,以各种方式。 这种感觉很不爽,叶枫只能心中苦笑,却没有通知千千,他不想让千千担心。看到千千警惕四顾的时候,叶枫突然有些心酸,他从千千的身上,好像看到了白晨蓓的影子。 千千警惕并非为了她自己,而不过是为了保护叶枫的安全。在她的眼中,叶枫的性命,无疑比任何人都贵重,包括她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叶枫看到千千的表情,总有要流泪的冲动。曾几何时,他就看到这么一双眼睛,兔子般的警惕。 他一直以为是兔子的胆小怕事,却没有想到过,兔子也有保护苍鹰的时候。 他明白了,可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他想要忘记,可是偏偏记起,他想要逃避,但是别人对他从来没有放弃。 有人想让他好好地活下去,但是有人很想让他死,这让叶枫很奇怪,他很奇怪父亲的无动于衷。 他要好好地活下去,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他相信盯着他的五六双眼睛中,肯定有F国的政要,因为他自从踏入F国国土的第一步,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知道。 F国的安全部门并非无懈可击,但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羸弱,尤其是这个极为动荡,风雨飘摇的时候。 叶枫知道,过边境的那一刻,他的过境记录就可能已经到了很多人的案边。他没有用假身份,一来会有麻烦,二来没有必要。 他不是黑社会,他没有案底,很多事情他都做的干净利落,虽然因为他死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谁都算不到他身上! 良好记录让他有着便利的本钱,他的护照上,甚至是某个跨国企业的总裁。虽然那个企业的员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但是良好的记录并不是他的护身符,每次他出动的时候,都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沈门庞大的势力在他没有出动之前已经开始运作,他虽然是孤身一人,但是很多时候,得到的消息比安全部门还要多得多。很多人都在羡慕他的运气,他的一击得手,他的冷静从容,他的算无遗策,却不知道,那是因为有无数人为他提供大量的信息,还有很多幕后人物为他分析走向,他需要做的,不过是实施,当然,还有表演。 他是个演戏的天才,张发财也是,其实不止他们两个,世上哪人不都是在演戏? 演戏有高下劣优之分,他们若是戏子,无疑也是最出色的那种。 但是戏子的悲哀又有谁能知道? 他们演出了人生百态,演出了悲欢离合,让人唏嘘扼腕,但是他们却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 叶枫一直很相信幕后的力量,可是他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力量,独立于沈门之外。这种力量当年还很弱小,不过是个雏形。但是经过三司的静心培养,现在的规模就算叶枫本人,都是有些叹息力量的庞大,这些力量现在已经到了发挥用处的时候。 沈阳以为他是股神,他很有经济头脑,他炒股从来没有亏的时候,可是却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叶枫,打开的网站,都是国际顶级消息面的精粹,握有那种信息的人,没有道理会输! 散户会赔,只是因为消息到了他们这里,真实的不过百分之一,而且经过放大消化。庄家很少会赔,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对于庄家来说,股市不过是他们提款的机器。 叶枫不是庄家,但是他已经胜过庄家,他掌控着庄家! 他已经不敢再完全相信沈门的消息,沈门不是神,沈门也有漏算的时候!他们漏算的结果,就是他差点死掉。他没有死掉,死了的是他的爱人,叶枫不止一次地想,这是不是也在沈爷的算计之内?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叶枫都是忍不住地转过念头,这次也不例外。他相信鹰组目前已经知道和他接触军官的底细,鹰组没有动静,这就代表着他可以随机应变。 这听起来很简单,是个人都能做到,但是却有着无数次的经验积累,当然还有,数不尽的血泪教训。实施这个计划的人当然会有风险,而且是生命危险,但是叶枫只能冒险。 这些叶枫并没有告诉千千,坐在警车里面的他,望了眼对面的千千,看到她的焦虑和警惕,心中多少有些内疚。 他今天已经告诉了千千很多沈门的事情,但那不过是冰山一角。他来到这里,为了沈门的利益是一个目的,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开始为自己打算。 但是这些他并不能告诉千千,他怕千千会露底。 他不是不相信千千,他知道千千就算出卖任何人,都不会出卖他叶枫。但是知道内幕的人,和不知道内幕的人,表现显然不一样。 叶枫承认,千千对他好,千千的武功不错,千千劈出一刀,能够架住的人很少,但是千千不会演戏,她不能算是一个好演员。他找到水浒三杰,并不告诉他们真相,也并非他想玩弄三人,他当时只是想让三人演出本色。 演出本色的人,已经是最好的戏份,他们出演时候的紧张,甚至可以骗过老奸巨猾的黎叔,这不是说明他们会演戏,只能说他们用真相骗过了黎叔。 想到这里的叶枫,多少有些累的感觉。这些都是很复杂,又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和身份一样,都已经让他厌倦。 他决定,这应该是他为沈门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他怕沈门再让自己失望,这个他也没有告诉千千,他站在玉龙雪山峰顶的时候,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警车带着别人敬畏的目光前行,警车里面的人却多少带着鄙夷的色彩,这实在有些滑稽。叶枫想着这个念头的时候,车子‘嘎吱’一声响,停到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重地的门前。 崔贞爱只是来得及看到安全两个字的时候,已经被人带着向里走去。第一次感觉到枪械的冷酷无情,还有人类生命的渺小,崔贞爱脸色煞白。 金先生还算镇静,只是说,我们要找领事馆,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 没有回答,只有冷漠的眼神,到了大院里面,四人马上被拆分成两组,崔贞爱和金先生不知道被送去了领事馆还是哪里。 本来还有人准备把千千带走,却被带他们来的军官止住,亲自带着他们进入了一栋大楼,由两名士兵看守。按了电梯,竟然向地下降去,千千有些紧张,叶枫却是握住她的手,笑了笑,千千也是展颜一笑,掩不住的忧虑。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放眼望过去,森严已经不能形容,如果让千千来形容一下,她只能说,这里是坟墓,死一般的静寂。 谁都知道,这里是在F国的首都,近乎处于闹市。可是没有人想到过,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个地方,坟墓中与世隔绝一样。 军官带着叶枫走到第一道门的时候,就已经换了另外的人来接管,两个士兵早就远远的被隔离,没有出电梯,就直接从电梯再次上去。 带着叶枫来到这里的军官,和叶枫分开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你最好不要乱动。” 乱动的含义很多,也很让人心寒,军官甚至威胁的口气都没有,但是他冷漠的眼神让叶枫看起来,都有些寒意。 叶枫有些叹息,也丝毫不怀疑,就算是他,死在这里也会无声无息,然后从此在人间蒸发。 这是和T先生完全不同的行政部门,就算T先生在F国权利强悍,但是触角却也不能轻易伸到这里来。 叶枫终于知道,他的麻烦已经来了,他能做的,现在只有是随机应变。 他毕竟是个人,不是神,他是幕后推手推到幕前的代言人,也是所谓的使者,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叶枫希望,F国的人也听说过这句话。 千千大约算了下,一直到他们到了一扇厚重的大门前,他们最少换了三个军官带领,通过了七道警备,她虽然不明白那些电子卡,手纹的作用,可是也猜到,如果强行进入,没有人放行的话,他们很可能已经化成飞灰。 第七十四节 神秘人物 叶枫进入大楼前,只是和千千说了一句,不要乱看。 千千很听叶枫的吩咐,也一直不敢四处张望,可是凭借女人的直觉,她明白,她虽然不会乱看,但是来到这里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别人的观察中。 其实千千并非懵懂的小女孩,她知道的也不少。她不经意的留意到一处墙壁上的设备,发现那只是通体镶嵌着钢板,表面并不光滑,上面有着凸凹不平的痕迹,看起来有些装饰品的味道。 可是千千知道,这里绝对没有任何装饰用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和死神划等号。这种设备千千也见过一回,那是在沈门内部,当初她见到,曾好奇地问了叶贝宫一句。 叶贝宫对她并不隐瞒,说那些钢板其实不是钢板,而是一种复合材料。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都和同样体积的黄金差不多贵重。 那种设备镶嵌到那里,作用很简单,如果有人不按照规矩来,那种钢板就会放出一种热能线,而这种热能线,当然肉眼看不穿。或许那种热能线融化不了钢板,但是温度融化个人是不成问题。 千千走过这种钢板的时候,心中忐忑,只是抓住叶枫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一种幸福。她突然觉得,能和叶枫一起冒险,就算是死,也是很有乐趣。 她觉得自己的念头很奇怪,也觉得自己无疑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 幸好,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推开房门的时候,叶枫和千千都是愣了下,房间里面竟然没人! 他们有种非常滑稽的感觉,好像戒备森严的地方,保护的不过是空气? 室内很宽敞,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压抑。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氛让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千千也觉得手心都是汗,虽然她根本没有做过什么事情。 不过这里,本来就不是讲对错的地方。 千千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这个房间缺少什么,看了片刻后,终于恍然,这房间的确和坟墓没有什么两样,这里没有窗户。 一个房间从道理上来讲,门窗和一个人走到大街不带身份证一样,可以无视。但是缺少却是感觉到不对劲,当然,还有不放心。 这种突兀的感觉却被室内的光线弥补,第一眼看到房间的时候,竟然无法发觉窗子的不存在,这当然要归功于室内的灯光。 但是没有窗子的房间,里面的灯光再不错,也难免给人一种压抑。千千突然哑然失笑,想起这是地下建筑,没有窗户实在再正常不过。但是不正常的是,怎么会有人在这种环境工作? “请坐。”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很低沉,但是有磁性,说的竟然是英语。 千千没有叶枫那么聪明,可以会讲几国语言,不过英语她多少还能听懂些,望向叶枫,眼神中有了征询。 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不过千千到了这里,实在有些凛然。毕竟这个地方,面对的都是生冷,并非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抗拒。 她到了这里,竟然产生一种蚍蜉撼大树,微不足道的感觉,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叶枫看起来有些忧虑,戈林将军不见得可怕。不见面的人物,才是真正的可怕,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是谁,试问这种敌手,谁能够抗拒? “谢谢。”谁都不知道叶枫心里想着什么,但是他最少表面上来看,很冷静。 走到一张沙发前,叶枫缓缓地坐下,千千影子一样地跟着他,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下来。 第一次看到叶枫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千千心中忐忑,握紧了拳头,可是她实在无力可施。 她想像过太多的场面,甚至是最恶劣的情况。她很庆幸军官并没有对二人搜身,她的软刀还在身上,也很奇怪为什么没有探测器报警,按理说这么个警备森严的地方,没有理由不发现自己的软刀!她甚至准备如果万一不利的话,她抽刀血战八方,拼死也要把叶枫送出去,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她的对手不过是空气。她也终于明白别人为什么不搜身,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这种无形的压力实在比那些虚言恫吓有威严的多,千千也隐约明白,叶枫内心在畏惧什么。 声音回响在房间里面,仿佛就在你的耳边,你的面前。不过这个人可能却在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或者都可能,不在F国! “要喝点什么?”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就算询问,都是不带曲折情感。 “谢谢。”叶枫犹豫了下,“我想喝八二年的拉菲。” “哦?”声音中好像带了点诧异,又像是微笑,“我早就听说你有这个习惯。” 叶枫其实并不想喝拉菲,他还没有到酒鬼的那种程度,他只是想给这个神秘的人物找点麻烦。 无论如何,对着空气说话,感觉都是怪怪的。虽然知道这个神秘人肯定不会亲自给自己倒酒,但是出来个人倒酒,总是感觉好些。 后面的发展打破了叶枫的幻想,感觉手下有些蠕动,叶枫真的吓了一跳,扭头望过去的时候,发现沙发扶手上竟然凸起来一块,等到升起后才发现是个暗格。 暗格里面放着两个杯子,还斜躺着一瓶真正的拉菲! “希望你喜欢。”那个声音还是不冷不热,听不出情感,千千却是舒了口长气,知道这个时候,双方还是礼貌阶段。对方只要肯谈就好,打架是千千的强项,但是左右逢源不正是叶枫的优势? 叶枫取出酒瓶,看了一眼,轻轻叹息一声。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是多少有些震惊和戒备。 这个人一举一动的不露锋芒,早就算准一定会把他找到,而且不偏不倚的准备两个杯子,一瓶拉菲,显然对自己这方面了如指掌。 但是到目前为止,叶枫对于这个人还是一无所知,其实说是一无所知也不正确,最少F国有这个气势,有这种环境,还是呆在这里的,屈指可数。 “不满意?”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并不急于说明找叶枫的来意。 “我只是感慨,这种八二年的拉菲,喝一瓶少一瓶。”叶枫微笑地望着手中的那瓶酒,看起来有些不舍,“这种美酒,独乐乐岂如众乐乐,有格调的人一起喝,当然更好。” “如果用中国话来说,你倒是得陇望蜀。” 千千吓了一跳,这个人前面的话都是用英语来说,后面话却是地道的中国话。 叶枫笑了笑,启开了拉菲,静等了会儿,等到酒香四溢的时候,这才倒了一杯,送给千千,“千千,渴了吧?” 千千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杯子,却只是握在手上。 “哦,我忘记了,你不会喝酒。”叶枫笑笑,“可惜这里好像没有别的饮料。”自己给自己满一杯后,凝望着杯子里面的红酒半晌,叶枫这才轻轻地旋转酒杯。 血红的液体粘稠的挂在酒杯内壁上,画出动人的曲线,又等了片刻,叶枫才举起酒杯,向着空气说道:“神秘人先生,你不喝一杯吗?” “我只喝伏尔加。”声音听起来很平和,不像撒谎。实际上,他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叶枫一口气将杯中的红酒咽了下去,轻微地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好酒。” 他喝酒看起来是个功夫活,也的确是种享受,但是很耗时间。奇怪的是那人竟然也能容忍他的怠慢,期间过程中,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在观察我。”叶枫突然说话,打破了宁静。 “哦?”那个声音没有诧异。 “你在确认我的身份,你再看看我是不是叶枫。叶枫毕竟三年没有消息,突然来到贵国,难免让你有些诧异。”叶枫口气也和缓起来,和缓的甚至可以和那个声音分庭抗礼。 “哦?”那个声音还是回了一声,等待叶枫的下文。 “可是你不知道,我也在观察你。”叶枫淡淡道。 “那我倒没有看出。”那个声音口气中有了一丝嘲弄,“你观察到了什么?” “首先你不喜欢阳光,所以你营造了这么个环境。”叶枫缓缓道:“其次你很神秘,贵国像你这么神秘的人并不多。第三你情报很准,算的很精。第四呢,你喜欢喝伏尔加,也就是烈性酒,第五,你在贵国的权势不言而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中国话说得很地道,能够掌握得陇望蜀这个成语的外国人已经很不错。符合这些条件任何一个的都不少,但是全部符合的,据我所知,贵国没有几个人。” 第七十五节 坦瑟上校 叶枫说的特征虽然不少,千千却是一头雾水。这和人的认知领域有关,比如你对卖茶叶蛋的大妈说什么比你该死,她肯定不明所以。千千就是如此,她对F国的当权人物并不熟悉,但是叶枫来到这里,显然做足了功课。 等到他停下了描述,那个声音过了良久才叹道:“你果然很聪明,不过一个人太聪明,不见得是件好事。” “其实我不应该算是聪明,坦瑟上校。”叶枫沉声道:“这些信息,显然都是你故意泄漏给我,你也希望我能注意。我若是再猜测不出来,那就不是叶枫。我若不是叶枫,能进来这里,恐怕今天,就走不出这里。” 声音笑了起来,依旧低沉,“你说得不错,我的确就是坦瑟上校,叶枫,你真的聪明到了恰到好处。” 坦瑟上校?千千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有些头晕。她实在难以相信,要见他们两个的竟然是F国赫赫有名的坦瑟上校! 在F国,T先生也好,沙西也罢,不过是党派之间的政客。他们的威信很高,在选区的声望也不差,但是他们永远不是F国的绝对权威。 F国的权威,永远都是掌握在军人手上。 虽然近年来,F国的军方迫于舆论和外界的压力,开始还政于民,逐渐的淡出政坛,但是谁都无法忽略他们的力量。 这股力量很强大,坦瑟上校在这股力量中,可以称得上是中坚的中坚! 坦瑟上校是隶属F国的安全部门,直接对最高首脑负责。他名义上虽然是个上校,可是他的势力和能力绝对不比戈林将军差! 这个坦瑟上校一生可以说是充满了传奇色彩,他是F国真正强硬派的代表。最近他联手东南亚几个国家组成缉毒联盟,成为联盟的总司令,还和英国等方面的国家进行广泛的合作。几年前金三角被官方打击,一蹶不振,被金新月取而代之,他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他做事常常都是霹雳手段,一击到位,但为人却很低调。千千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她和叶枫来到F国,第一个要见他们的竟然是这个赫赫有名的军方代表! 叶枫嘴角带着笑,还是旋转着酒杯,那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很紧张?以致杯子没有满酒,却一直摇个不停?” 虽然叶枫看不到坦瑟上校,但是很显然,叶枫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中。叶枫怔了下,缓缓道:“面对赫赫有名的坦瑟上校,恐怕没有哪个平常人能安之若素。” “你不是平常人。”坦瑟上校轻声道:“你是叶枫。如果说沈门的代言人都很平常的话,这个世上,平常人实在不多。” 千千起身替叶枫倒了酒,从始至终,坦瑟上校甚至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她面对的是空气,坦瑟上校也当她是空气。 可是千千不在乎,她本来就并非心高气傲的人。她甚至可以说,这个世上,只重视一人的目光,而这个人就在她身边,这就足矣。 千千倒酒的过程中,手法并不娴熟,甚至说很粗糙,没有什么观赏性。喝拉菲不在于只是往嘴里一倒了事,整个喝酒的过程,在有品味人的手中,都是极为的赏心悦目。叶枫的一举一动显然是高品质的喝法,千千则不然,她不明白叶枫为什么喝杯酒都要那么费时,她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人,她讲究的是高效和感觉。 坦瑟上校在千千倒酒的过程中,并未说话,他是F国军方实力派的人物,但是作风绝对的低调,他并不出场和叶枫见面,没有谁会认为他在摆谱,他有这个实力。 有实力的人不用嚣张,嚣张有的时候,不过是心虚的表现。 叶枫拿起杯子,凝望着酒杯中的一抹红,“现在试也试过了,也证明我是叶枫了,我却还不知道,坦瑟上校命令我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坦瑟上校轻轻地叹息一声,“你和你们门里的那个沈爷一样的难缠。” “哦?”叶枫不动声色,沈门在常人眼中可能听都没有听过,可是坦瑟上校在东南亚缉毒联盟中出任总司令,如果不听说沈门,反倒是不正常的事情。 “沈门实在是个很难缠的组织。”坦瑟上校淡淡道,竟然有一丝怅然。 “如果坦瑟上校都说难缠的话,我想真的很难缠。”叶枫不以为意,顺着坦瑟上校的话题说下来,聪明如斯的他,一时也搞不明白这个坦瑟上校的来意。 他知道坦瑟上校的背景,远远要比千千要多得多!可是他不知道的也更多! 沈门是个神秘的组织,但是坦瑟无疑也是个很神秘的人物,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就算是沈门研究他的资料也特别强调说一句,此人不可拉拢,但是不能得罪。 这种人越来越少了,叶枫心中叹息,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猜了坦瑟的五六个用意。可是他并不着急,既然坦瑟找他到这里,目的肯定不是请他喝拉菲那么简单。 “沈公望过几个月也快九十了吧?”坦瑟上校突然问了一句。 叶枫的手不经意的颤动下,红酒竟然溢出了滴,不过他手腕轻翻,竟然把空中那滴酒接了回来,一饮而尽,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坦瑟上校知道的不少,真的让人敬畏。” 千千还不明白沈公望是谁,可是叶枫却清楚地知道,沈公望就是沈爷!坦瑟上校竟然连沈爷就要九十的内幕都知道,他实在是不简单。 沈爷叫做沈公望,除了沈门几个重要人物外,就算千千都不知道,可是这个坦瑟上校如何知道? “我知道的不少,不过也不太多。”坦瑟上校声调和缓,不急不慢,“如果你喜欢听的话,我倒想给你说说。” 叶枫端着酒杯,好像又忘记了杯中已空,强笑了下,“我知道耽误上校的时间,我本来以为,上校最近会很忙?” “哦?”坦瑟应了声,“我虽然很忙,但是能和你谈一下,浪费点也是应该。” 叶枫只能苦笑,感觉这个坦瑟上校怎么和隐者差不多的风格。 “如果坦瑟上校舍得把宝贵的时间用在我身上,那是我的荣幸。” “沈公望这个人,一直都很神秘。”坦瑟上校缓缓道:“其实我和他道不同,但是不妨碍我钦佩他。” “我回去和沈爷说一声坦瑟上校的看法,他肯定很高兴。”叶枫回道:“沈爷对坦瑟上校,一直也是钦佩有加。” “是嘛?”坦瑟上校的声音没有波澜,“那我倒也很荣幸,叶枫,你知道我最佩服沈爷的是哪点?” “我不知道。”叶枫摇头,实话实说。 “我最佩服的是他本来是个石匠的儿子,却能做到今天的成就。”坦瑟上校语气中有了些感慨。 叶枫反倒愣了下,“石匠的儿子?没有想到坦瑟上校比我还清楚沈爷的身份。” 多少对这个坦瑟上校有些好奇,叶枫也的确不清楚沈爷以前的背景。毕竟他出生的时候,沈爷已经算他的爷爷辈分,或许是更高。他也从来没有去问沈爷的过去,叶贝宫对于以前的事情,也是很少提及,尽管他和叶枫是父子。 叶贝宫很少关注以前的恩怨,或许他更关注的,只是未来。 对沈爷的过去,作为门人的叶枫反倒不如坦瑟清楚,叶枫却不尴尬,只是饶有兴趣地听着。对于沈爷的过去,他听听也无妨,但是他并不算太关心,毕竟对他来说,那不过是段历史! 成王败寇一点不假,你只要能够称雄,别人注意的只是你的光环,谁会去了解你到底卖草鞋还是卖豆腐,就算他们了解到你出身的低微,反倒可能更佩服你的不屈不挠。 “你虽然是沈门的代言人,我想你可能对沈公望,也不算太了解。”坦瑟上校缓缓道:“沈公望的父亲是个石匠,这个石匠和一般的石匠还有些区别。” “难道他手艺很好?”叶枫哑然失笑,不明白石匠再不一般,还能出色到哪里? “他手艺好当然不容置疑,如果他手艺不好的话,慈禧当年入葬的时候,也不会找他去做最后封闭墓道的工作!”坦瑟上校说道慈禧的时候,口气有些生硬,这让叶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慈禧是何许人也。 只是他很快想到了慈禧是谁的时候,突然沉默。 “叶枫你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贵国的慈禧入葬的时候,陪葬的宝物数不胜数。”坦瑟很是感慨,“可是死人怎么能控制身后事,她把金银财宝放入陵寝,不过是增加了她被盗墓的机会。我想对当年的事情,叶少也不会陌生。” 叶枫当然不陌生,那可以说是个中国人都很难忘却,痛心疾首的事情。 当年军阀孙殿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刀砍斧劈炸药炸,肆无忌惮地盗掘满清东陵,实在是件通天大案。 具体被盗窃的物品珠宝的数量早已不能统计,但是当年警察厅侦探队在大港码头,抓了一个孙殿英手下的逃兵,就已经查出携带的宝珠三十六枚。而根据他交代,在这之前,还卖了不少,而这些宝珠不过是他在慈禧地宫捡到,无人去要的! 一个士兵就已经如此的收获,当年其余人盗取的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而这些国宝大部分都是流往海外,成为中华民族不可估量的损失和耻辱。 家门的国宝,竟然大摇大摆的摆到别国的收藏馆,私人展厅,国人想要去缅怀,竟然只能到国外去参观。 “孙殿英能够盗掘开满清东陵,其实也和个石匠有着莫大的关系。”坦瑟上校又道,并没有理会千千的诧异。千千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坦瑟有兴趣和叶枫说很久以前的事情,可是她不会询问,她只会倾听,只是因为叶枫也在听。 “我只知道,每个帝王陵寝封闭墓道的石匠都会死的很惨。”叶枫回了一句。 “你说的一点不错,但是那个石匠还是有点奇遇。”坦瑟上校解释道:“封闭墓道的石匠一共有八十一人,这好像是你们中国的一个吉利数字。他就是八十一人中的一个,当初是因为搬石头不小心,被砸昏了过去。监工的以为他已死,怕血污了陵寝,自己会有杀头之罪,所以让人把石匠丢到荒坡去。石匠命大,活转了过来,八十一个人中,能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他一个。” 叶枫听的有些入神,忍不住地问,“你说沈爷的父亲就是这个石匠?” “那倒不是。”坦瑟缓缓道:“他是那个石匠的结拜兄弟。两个兄弟本来手艺都是不错,当年知道去的必死,老大选择义无反顾的赴死,让老二代为照看一家老小。没有想到老大竟然没死,回来后,两兄弟大喜若狂,却也开始揣摩陵寝的结构。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不假,老大大难不死,只是想着有后福,凭借记忆把所知的绘制成了地图,要和老二再入陵寝,发笔横财。” 叶枫皱皱眉,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 坦瑟上校好像说来了兴致,继续道:“不过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二人才要动工之际,孙殿英找上门来,威逼利诱,以老大全家人的性命为押,让老大去找当年陵寝的入口。老大被逼无奈,只好去寻,暗中却吩咐兄弟,先去一步。老大故意拖延时间,兄弟却甘冒奇险,再说以前也做过盗墓的营生,竟然先一步在孙殿英之前取出些宝物。孙殿英却是强攻硬炸,也终于冲到了陵寝里面。不过那里宝物实在太多,兄弟拿出的并不太多,孙殿英和一般手下看到了珠宝,早就发狂,哪里还注意到别人曾经来过。老大并未入墓,恐有杀身之祸,直接返回乡里,只是等待兄弟回来,共享富贵。” 叶枫叹息一声,“后来呢?” “后来的结果很出乎意料,也是情理之中。”坦瑟淡淡道:“那个兄弟取了珠宝,却没有回转,反倒远走高飞,带着儿子,抛弃了大哥。” “很精彩,真的很精彩。”叶枫拍拍巴掌,“坦瑟上校可以去编个故事,保证也能大卖。” 坦瑟上校笑了笑,“你不信?” “我信不信的,又有什么干系?”叶枫淡淡道:“就算那兄弟真的抛弃了大哥,又有什么奇怪?世上这种人多了去,比他做的更过的只有更多。就算那个石匠真的是沈爷的父亲,也是很平常不过。我记得哪个伟人说过,资本主义就是靠血腥积累致富,日不落帝国都会买卖人口,贩卖鸦片。国家尚且如此,一个人的劣根性值得谁去斤斤计较?退一万步说,就算沈爷后来真的凭借这些财宝发家致富,其中或许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坦瑟上校,那我问你,据你所知,哪个拥有沈爷如此地位的人,赚的钱会分分干净?” 第七十六节 与虎谋皮 叶枫说的毫不留情,千千有些瞠目地望着叶枫,觉得他实在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和坦瑟反目,就算反目的话,也是出去说的好。 坦瑟上校沉默了良久,这才说道:“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我并不特别,我不过说出了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处事方法和看法。”叶枫目光望向前方,那里有一块精美的水晶,看起来是装饰作用,叶枫却知道那是摄录装置,他这样的目光,就像凝望着坦瑟上校,“坦瑟上校,我只能说,成王败寇一点不假,所以你妄想用这个离间我和沈爷的关系,实在是再愚蠢不过。” “是吗?”坦瑟上校好像笑笑,“其实你应该更有耐心听下去才对,不然你会错过很多精彩的东西。而这些,你父亲向来对你讳言不谈。” 叶枫愣了下,嘴角一丝冷笑,“那我倒是很想听听。” “那个兄弟背叛了大哥,的确是地球上每天都发生的事情。”坦瑟上校缓缓道:“他离开了故土,开始悄悄变卖些珠宝,买了大房子和田地,开始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他的钱财来得过快,和孙殿英的那些手下一样,迫不及待的享受,所以惹来了横祸,英年早逝。说句实话,那些珠宝的确让一些人过了几天好日子,但是却加速了那些人的死亡。这种可悲的现象不但是以前,就算是现在,都是比比皆是。” “我只想听听你说的精彩东西。”叶枫冷冷道,一颗心却是砰砰大跳。他表现的冷漠并非内心真实的想法。 坦瑟上校说得不错,对于以前的事情,父亲向来绝口不提,他一直以为是无关大局,而且因为年代久远,也很难去查。他不明白的是坦瑟上校找他来,说这些话的用意,但是他最少明白,这些事情,对于揭开他很久以来的疑惑,大有关系! “你说得没错,这些的确有些枯燥。”坦瑟上校缓缓道:“只是我们调查了很长时间,不说出来实在可惜。其实我说了这些只是想说明,有的时候,人心之毒远比所谓的罂粟花要影响广大,我虽然可以把金三角的势力打击的一蹶不振,但是我对人心的影响,办法远远要少很多。” 叶枫保持沉默,不知道是赞许,还是抗议。 坦瑟上校叹口气道:“好,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听这个,我就说说你喜欢听的……” “不是我喜欢听,是你想讲。”叶枫缓缓道。 “性质差不多。”坦瑟上校哑然失笑,“石匠虽然死了,但是那个石匠的儿子却活了下来,他叫沈公望,也就是你们说的沈爷。石匠虽然因为不明世道,暴富惨死,那个年代,太富实在不算是好事,但他总算给儿子做了件好事。土匪抢劫了他家,但是最关键的珠宝都被他留给了儿子。沈公望目睹父亲的惨死,终于幡然醒悟,从此做事低调起来,他有头脑,有财富,还有经营天赋,很快的聚集起一些势力,做大生意。但是他的环境实在不好,那个时候的贵国,做生意很多的都是朝不保夕,他辛苦几年,积累了诺大的生意,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因为军阀的横征暴敛,化为乌有。” 叶枫也是苦笑,知道坦瑟上校知道的,远比很多中国人还要多。可是他这么处心积虑的调查沈爷是因为什么? 坦瑟想对付沈爷?想到这里的叶枫,内心一阵悸动,却尽量不在表情中体现出来,他刚才其实考虑到一个疑问,这段秘辛应该说只有兄弟二人,还有沈爷才知道,坦瑟上校竟然对这段秘辛清清楚楚,这说明了什么? 叶枫有自己的辨别,从和坦瑟的谈话中,已经多少了解到,他说的很可能是实情,但是他对自己说出这个实情,到底是什么用意? 千千也是不语,她实在也觉得,沈爷的故事,真的很有传奇色彩。她没有叶枫想的那么深远,却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听下文。 坦瑟上校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因为生意的失败,这才让沈公望很早认识权钱交易的好处。他那时意识到,在当初贵国,没有势力,想要做大生意实属痴心妄想,这让他开始有意识的接触黑帮。他的生意虽然失败,但是底子还在,他的交际手段又高明,又很少和人有利益冲突,出手又大方,这才得以认识到上海滩的黑帮大亨。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可以说是进入了另外一个阶段,上海滩的帮会大亨有如海水,潮起潮落,他认清形势的同时,只是暗中拉拢更为有价值的人物。他把自己隐身在幕后的方法完全正确,因为帮会大亨再荣耀,也不过几年的光景,但是他却是利用帮会的影响,认识了更多重要的人物。他的视野开阔起来,那时候的他,踌躇满志,生意的规模也是蒸蒸日上,不过他那会儿聪明了很多,已经懂得积累资本,有移居海外的打算。因为他清醒地知道,无论上海帮会大亨多么荣耀,无论谁上台,政府利用他们的时候,会给与他们便利。不过一旦政府觉得他们没有利用价值,这种帮会很快就会土崩瓦解,他那时候的眼光已经不同凡响。” 叶枫笑笑,耸耸肩头,倒了杯红酒,轻轻地抿了口,以前香甜醇厚的拉菲到了嘴中,只有苦涩,看着千千听得津津有味,叶枫只有苦笑,坦瑟上校说的越多,他越觉得恐怖。 他恐怖的不是坦瑟上校的无所不知,而是清楚地知道,这些消息都是人家费尽辛苦得来的,他既然告诉自己,那自己肯定要回报更辛苦的代价。 “但是他那个时候再次失败。”坦瑟上校缓缓道:“沈公望把赌注压到了贵国的一方身上,也是积极的拉拢更多的势力。没有想到的是,他再次判断失误,他投资的那方最后被另一方打到了海峡对面,他看起来再次血本无归。实际上,他的资本损失却远比第一次要小很多。” 就算千千都知道坦瑟上校讲的什么,不由更是好奇,沈公望是沈爷?沈爷竟然有这么辉煌和丰富的经验,她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天真,在她看来,二爷那种做生意的方法已经让人瞠目,没有想到到了沈爷手中,更是惊心动魄。 “沈公望在贵国判断失误后,只是延缓了他发展的步伐,不过他多年的人际关系终于派上了用场。他那时认识的一个外国人帮了他的大忙,也为他向海外发展做了很好的铺垫。” 坦瑟上校这时候说了个人名,千千还没有反应过来,叶枫却已经脸色微变。 “你听说过这个人?”坦瑟上校虽然述说往事,显然却在观察叶枫的表情,就算叶枫的细微表情都不肯放过,他对叶枫如此的开诚布公,显然是有目的。 当然他也算不上什么开诚布公,最少他说的一直都是别人的事情,对于自己的意图目的却是只字不提。 叶枫有些苦笑,“没有听过这个人的也不少,但是很不幸,我多少听过一些。” 他当然听说过坦瑟上校说过的那个人物,那个人的名气实在不小,他简直可以说是,荣耀和丑闻齐飞,非议和赞誉共存。 那人是二战期间,算是日不落帝国内阁中最年轻的大臣,是那个帝国陆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准将,他也是战后帝国内阁的战争大臣。但是同时,他也是战后帝国最大丑闻的中心人物! 他过世也就是近期的事情,他下台的原因倒并非这里一些首脑的经济问题,而是因为绯闻。 在那个狂热的冷战背景下,那种绯闻无疑是致命的,也被涂抹成色情,政治,以及伪善的混合体。 叶枫知道那个人的背景,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人竟然也是沈爷的铺路石。看起来沈爷的背景,远比他想像中要复杂多得多。 “这个人要是不死,我想今天的我,也不会和你提及这个人。”坦瑟上校叹息一声,“好在你这个人不会说,有些人说出去也没人信。我和你说这些,你应该看出来,我有很大的诚意和你合作。” 他说到有些人说出去也没人信的时候,千千咬了下嘴唇,知道坦瑟上校是暗指她。虽然坦瑟上校一直没有和她交谈过,但试问,若不是清楚她的背景,怎么会如此托大? 想到这里的千千,栗立中有着一丝甜蜜,无论情况如何的危险,毕竟在很多人的眼中,她和叶枫,已经是不可分割。 “可惜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要和我合作什么。”叶枫有些无奈的摊摊手,看起来一筹莫展的样子,“同时,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你有兴趣了?”坦瑟上校口气有了丝嘲讽,看到叶枫脸色变了下,淡淡道:“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这个代言人,也并非沈公望最信任的人。” 第七十七节 只手遮天 坦瑟上校说及叶枫和沈公望的关系,显然颇有挑拨的味道。 叶枫脸色变了下,好像又要发作的样子,好在坦瑟上校继续把故事讲了下去,“沈公望因为那人的原因去了帝国。那个时候正是战后,百废待兴。虽然他是个外国人,但是依托那人的关系,很快在帝国做的风生水起,这个时候的沈公望,才算是真正的大有可为。” 顿了下,坦瑟上校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室内有些静,静的都可以听到人的心跳,叶枫心思飞转,却还是想不出坦瑟的用意,很快,坦瑟上校继续道:“他在前面的几十年,都是在蓄积资本,点滴的输送到海外,你也应该知道,那就是你们现在的总部。” 叶枫突然笑道:“看起来你知道的实在很多,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真假。” 他对坦瑟上校说的,并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是想借机多听一些。因为很多事情,就算是他,都是不得而知。 “我还有更多的告诉你。”坦瑟上校淡淡道:“他在帝国依托了那人,很快的再次建立自己庞大的关系网,竟然能得到女王的接见,而且授予了公爵称号。” “这只能说是沈爷的本事。”叶枫缓缓道:“这个世上的任何事情,向来都是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的观点,我也十分赞同。”坦瑟上校应道:“但我要说的是,沈公望实在太贪婪,也太有占有欲。他在那以前,可是说所作所为,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但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已经把触角伸到了不应该触及的领域。” 叶枫这次倒没有假装变脸,只是因为他知道,坦瑟上校既然能把沈爷的祖宗八代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他实在没有理由不知道沈爷和沈门的现代。他现在再演戏,已经不是聪明人的举动。 “沈公望这个人,虽然一直都是幕后,但是对权利的掌控欲望丝毫不减,甚至只有更强。”坦瑟上校说的若有深意,“他如今已经年到九十,一条腿踏进了棺材里面,却还是想要翻云覆雨,享受动乱给他带来的快感。叶少,你不要以为我偏激,是我除了这么形容,真不知道如何来形容他目前的动机才好。” 叶枫不语。 坦瑟上校停了很久,似乎是在想什么,又似乎在观察叶枫的反应,“他不满足在帝国取得的成就,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东南亚这个动荡的区域。金三角是他插手东南亚事务的第一站。” 叶枫只有苦笑,他发现这个坦瑟上校,真的不简单! 他知道了太多的内幕,他今天看起来,想和叶枫直接摊牌,这让叶枫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叶枫筹划着对策,他当然没有坦瑟上校那么伟大。最少金三角金新月,还有现在F国的危机,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他来到这里,明面上是执行沈爷的命令,但是实际上,他已经厌倦沈门。 坦瑟上校说的一点不错,他已经剥茧抽丝的把沈爷的神秘外貌一点点的剥去,露出来的,是个赤裸裸的狰狞和贪婪,还有已经歪曲却又辉煌阴暗的轨迹。这和资本的血腥发家史其实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更多人注意的只是金钱赋予贪婪的那种光环。 叶枫不得不佩服坦瑟知道的很多,他知道的甚至比自己还要多得多! 但是叶枫不觉得沈爷做错了什么,他与生俱来的道德观让他对沈爷的问题,甚至有些佩服和欣赏的倾向,虽然这三年来,他的思想已经改变了很多。 不过沈爷走的线路虽然辉煌,虽然成功,但是叶枫已不喜欢。 只是他实在知道了沈门太多的事情,他岂能说走就走? “金三角的确很神秘,但是近代的源头你我都是心知肚明。”坦瑟上校说的很淡,很轻,不过所有的内幕听起来都像炸弹一样,“金三角本是某将军一手打出的天地,而那个将军正好认识沈公望。当初那个将军被海峡那面遗弃,只能说是被逼无奈,和M国开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海峡那面当年已经顾及不了他们,但是沈公望的目光实在远大,他竟然第一时间联系了那个将军,给他强有力的经济支援。这步棋走的非常深远,也奠定了沈公望以后在东南亚发展的决心。” 叶枫只能叹息,知道他说的一点没错,这些父亲的确和他提及,沈门现在的确不贩毒,但是谁又知道,当初贩毒的源头和沈门大有关联! 这其实很滑稽,因为现在都知道,帝国禁毒的决心看起来最大,也走在禁毒的前线,可是还有多少人记得,正是这些积极禁毒的国度,开创了诺大的毒品王国和事业! “金三角很快和沈公望联手起来。”坦瑟上校的口气又有了讥讽,“沈公望在帝国赚不够,又在金三角狠狠的捞了一笔。不过他很快的意识到,金三角想要壮大发展,离不开周边国家的支持,他有感当年在上海滩的失败,开始把触角伸向周边国家的经济政治,从那时候开始,东南亚的震荡,很多都和沈公望有关,叶少,我说得对不对?” 坦瑟上校一直都是陈述的口气,这下突然问出来,的确有偷袭的味道,叶枫却只是摊摊手,“我如何知道?但是我很佩服坦瑟上校天马行空的猜想,很多事情无凭无据地进行分析。坦瑟上校,我想告诉你只有一句,沈爷是很有声望的人,他现在在帝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话你和我说说也就算了,但是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的话,就算坦瑟上校真的是东南亚的当权派,恐怕也会有很多麻烦。” 千千有些讶然,又有些骇然,觉察到坦瑟上校的阴险,原来所有的这些,不过是他在猜测? 可是他的猜测和情报,还有关于沈爷以前的一切一切,看起来的确有模有样,他到底意欲何为? 坦瑟沉默了良久,突然叹口气,“叶少,你真的很聪明。” “千万不要这么说。”叶枫只是摆手,“聪明的人,怎么会在案板上放着?” 坦瑟笑笑,“金三角是沈公望的第一步,从金三角获利后,他很快意识到这个领域虽然利润丰厚,但是极度不安全。他是个天才,很快想到了一个很安全的方法。他开始渗透金三角周边各国政治经济,很快,以他的才能,竟然有了一批很庞大的保护网。他巧妙的利用金三角的利润和各国协商,这才导致金三角的势力坐大,成为某些国家重要的经济来源。既然如此,金三角不是不能剿灭,而是因为已经触及到一些当权人的利益。所以政府军围剿的时候,向来敷衍了事。琨嗄就是沈门扶植的一个典型代表,沈公望想要琨嗄坐大的时候,暗中派人,一举打击了他的对手,让他在帮派的火并中大获全胜,之后控制金三角百分之七十的毒品生产和贩卖,而却很少有人知道,琨嗄向沈门每年交的利润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叶枫只是笑,并没有说话,他这个时候心中凛然,也始终说话都是模棱两可,坦瑟上校好像和他铁哥们一样,掏心窝的说话,但是到现在为之,叶枫绝对不会傻到去承认。 这里录像监控,录音都是小菜一碟,叶枫绝对不会授人以柄,如果他留下了口实,恐怕他清白的记录从此作废,也说不定,他都不能活着离开F国! “琨嗄当初争夺势力的时候,求助沈门,可是等到打下江山后,难免的狂妄自大。他觉得给沈门的太多,自己赚的反倒太少,所以他拒不执行当初和沈门的约定,可笑他实在太小瞧沈门,当时沈门在东南亚的势力可以说是铺天盖地,据我所知,自从沈公望在东南亚插手的几十年中,最少有四起政坛动荡和他有关。” 叶枫耸耸肩,“这是你说的。” 坦瑟好像又笑笑,对于叶枫的反应并没有奇怪,“沈门当时恼怒,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动用了他们早在东南亚埋下的势力,轻易的抢走琨嗄的十六吨的鸦片,之后把琨嗄的下落告诉M国,让M国的政府军出头,软禁了琨嗄。琨嗄终于后悔莫及,他到那个时候,才知道沈公望的势力。他在狱中让手下再次联系沈门,把筹码再次提高,而且申明绝不反悔。沈门倒是神通广大,信他了一次,利用手上的力量,策划了一起震惊国际的绑架事件,借以向M国政府施加压力,轻易地将琨嗄换了出来,这才让琨嗄死心塌地,乖乖的和沈门合作。” 叶枫只是望着红酒,喃喃自语,“有些人喜欢妄想,我也无可奈何。” “叶少,我说的这些不知道对不对?”坦瑟上校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觉得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指正。” 叶枫心中暗凛,知道坦瑟上校对于沈门的调查,真的不少浪费功夫,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推断起来,很多地方竟然丝毫不差! 第七十八节 惊天秘密 “坦瑟上校,如果你是作者,我是编辑的话,当然可以指正,让你推倒重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但你说的这些,都是耸人听闻的事件,对于这种事情,我一无所知,不敢置喙,何来的指正?” 顿了下,见到坦瑟并没有回答,叶枫叹息一声,“故事的确很精彩,我十分感谢坦瑟上校的热情,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那面沉默了很久,坦瑟上校突然沉声道:“叶少,我知道你在沈门举足轻重,也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 叶枫不动声色,“什么目的?” “沈门现在扮演的角色很聪明,他从来不插手任何动荡,但是他左右着动荡。”坦瑟上校的语气变的冰冷,“因为你们希望这里越乱越好,因为事情越乱,你们越有谈判的砝码,从中获取的利益也是最为丰厚。你们挑拨东南亚黑帮的火并,却再扮演调停的角色,从中获利,实在再狡猾不过,因为这样你们只有好处,却不用承担恶名。” 叶枫笑笑,“我没听到。” “可是我下面说的话,你一定要听。”坦瑟上校由开始和缓的口气变得严厉,显然是施展着先礼后兵的计策,“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支持T先生,对不对?” “签证上写的是旅游。”叶枫面不改色。 “叶少,我现在正式的和你谈判。”坦瑟上校一字字道:“本国的事情,不想任何人来插手,沈公望也不行。我们军方虽然一直在做还政于民的努力,但是不意味放任政客随心所欲的做事。据我们所知,T先生现在的行为,已经损坏了国家的利益,沈门最好不要自讨没趣。” “你不应该和我说,我只是旅游。”叶枫淡淡道。 坦瑟上校沉默片刻,口气突然和缓,“叶少,我想和你合作。” 叶枫叹息一口气,“坦瑟上校,你说了这么多,就这句话最动听。如果是商业方面的往来,我十分感兴趣和你合作,我主要经营的方面有电子,农产品……” “够了。”坦瑟先生打断了叶枫的清白,“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和你合作什么。沈门现在事业兴旺,产业只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但是你不见得接手。” “那谁知道。”叶枫摇头。 “可是我可以保证你百分百的接手沈门的事业。”坦瑟先生凝声道:“当然也有前提条件。” “哦?”叶枫应了一声。 “你帮我们指控沈公望有罪!”坦瑟先生沉声道。 指控沈公望这句话说出来后,室内一片寂静,千千更是脸色惨白,望向了叶枫,一颗心怦怦大跳。坦瑟说的条件的确诱人,叶枫呢,会不会答应? 叶枫只是笑着望着酒杯,“坦瑟上校是聪明人,怎么会说这种没边的事情?” “我无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坦瑟上校沉声道:“我想这个你肯定不知道,而且非常有兴趣。” “你请说,我当故事消遣一下也无妨。”叶枫叹口气,“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但是坦瑟上校的故事,真的很有创意。” 那面沉默了良久,在叶枫以为坦瑟上校是不是准备给自己重创的时候,坦瑟上校抛出了一个让千千惊骇莫名的消息,“叶贝宫和你并非沈公望遗产的唯一人选,沈公望其实有个儿子。” …… 这是一个北方的城市。 三月的初春,南方已经是暮春草长,群莺乱飞的季节,这里有的只是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树,还有的就是,灰蒙蒙的风。 北方三月的风,还有着入骨的阴寒,让人无法忽视。吹起的时候,卷起尘土片片,迷离路人的双眼。 这座城市看起来很陈旧,房屋低矮灰旧,高楼并没有很多。路边的树光秃秃的,挡不住寒风,也遮不住细雨。城市里面,就算是路面都满是裂痕,好像老人沧桑的脸。路边不时的窜出一条黄狗,‘汪汪’地向着空气吠两声,找不到目标,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没入小巷。 一个中年人信步走在这座城市,步伐有些轻松,神色也是飘逸,若是仔细看看,才能发现他眉宇间的一丝忧虑,很轻很淡。 中年人有一双明亮却又多情的眼睛,举止从容不迫,看起来却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的穿着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质朴,若是有些眼光的人一定能够看出,这人一身的行头绝对不简单。 这是个小城,因为发展有限制,天空有极限,所以眼光独到的也不多。中年人在行人的眼中看起来,已经泯然众人矣。 中午时分,中年人走到了路边的一个食摊旁,缓缓地坐了下来。 这是一家粥饼摊,一男一女正坐在摊子旁,无神的眼睛望着路边的人。中午是吃饭时间,这个地方显然生意惨淡。 男人年纪看起来和中年人差不了多少,但是风吹日晒,灰蒙雨淋的,样子显然比实际年龄要大了很多。灰白的鬓角,额头眼角愁苦的皱纹,都向别人述说着日子的难熬,岁月的艰辛。 女人也和男人一样,贫贱夫妻百事哀,二人路边摆摊,每天赚点生活费用,已经没有了什么激情,有的只有无奈和难捱。不过女人还知道站起来招呼客人,中年人看了下桌面油腻腻的菜单,本来想点些高价的饭菜帮助他们一把,看到菜价比他们夫妻都要实在,叹息了一声,“一碗羊肉汤,两个烧饼。” 羊肉汤和烧饼很快的端了上来,蒸蒸的冒着热气,给这个死气沉沉的摊子多少带来点暖意。中年人撕着烧饼,丢到了汤里,喝了一口,忍不住夸了一句,“羊肉汤的味道,真的不错。” 男人来了兴致,一天中最高兴的事情,莫不过听到了这句话,“先生,不是我吹牛,城里卖羊肉汤的有几家,我霍二的绝对正宗。” “哦?”中年人眼中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怎么卖羊肉汤还有什么正宗不正宗?” “先生你这就外行了不是。”男人有着男人的本性,喜欢炫耀和吹嘘。霍二觉得客人穿着虽然比自己强,但是真的说起本行,自己还要高那么一点点。 “我对这里的确不熟悉。”中年人倒是实话实说,“我第一次来这里。” “抽烟不?”男人拿出一盒劣质香烟,两块钱一盒的那种,犹豫着抽出了一根,递给了中年人。 虽然只是两块钱一盒的香烟,可是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不小的消费。他每个月在老婆的限制下,不过只能抽两包烟而已。 叶枫说过,八二年的拉菲,喝一瓶少一瓶,看起来他恨不得把所有八二年拉菲都装到自己肚子里面。男人呢,一个月两包香烟,抽一根少一根,能分给中年人一根,实在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中年人笑了下,掏出一包香烟丢给了男人,“抽我的吧。” 男人伸手接住,哆嗦了一下,这种烟不贵,五十块一包,中年人丢给他的一包,相当于他一年抽烟消费的总和。 有些犹豫,又有些不舍的咬牙撕开了包装,男人递给中年人一根,自己凑上前去,想为中年人点香烟,有些巴结地问道:“先生是做大生意的?” 因为香烟的缘故,男人对中年人多少有些刻意奉承,来到这种地摊,而不是去城里大饭店吃饭的人,能做多大的生意? 这种摆阔的人,男人其实也见过,但是随手丢出一包五十块香烟的人,看起来还是有点门路。 “也不大。”中年人淡淡的笑,对于男人的奉承没有什么飘飘然,也没有反感。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冷静,他也的确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他来到这里,当然有他的目的,而不是为了吃饭。 虽然是自己的烟,中年人却是摆手谢绝男人点烟的好意,只是说了句,“你抽吧,我还不想抽。” 男人怔了下,有些哆嗦的点燃手中那根烟,好像点燃了两块钱,贪婪地吸了一口,咽到肺里面,随即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好烟就是TMD不一样,听说里面都有特殊成分的,男人如是地想着。 “我听说这里的羊肉汤很有名。”中年人又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喝了几家,感觉好像你们做的还不错。” “那肯定,我霍二做的,绝对正宗。”霍二吞云吐雾,不看女人的脸色,一挥手,“老婆,给这位先生上碟酸辣竹笋,算我帐上。” 第七十九节 慈禧的戒指 “算你账上,算你账上。”女人不满意的嘟囔,还是端了碟竹笋重重地放在桌面上。转过身去,自言自语,“你有什么账,还不都是我的。” 女人就是女人,成天的唠唠叨叨,不知道男人都有大事要做。霍二心中有丝悲哀,尴尬的向中年人望了眼,热情的介绍,“我家祖传的小吃,先生尝尝,不要理会我那婆娘,头发长就是见识短。” 中年人笑着用筷子夹了块竹笋,放到口中嚼嚼,点点头,“的确味道不错。对了,你说的什么正宗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听说,这个地方,杨家羊肉汤比较有名,怎么找了好久,没有找到?” 霍二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先生也知道杨家羊肉汤?” “怎么了?”中年人不动声色,“我听朋友说的,他来过这里,说这里的杨家羊肉汤的确不错。” “你朋友什么时候来的?”霍二忍不住地问。 “十多年前吧。”中年人有些犹豫。 “我说呢。”霍二拍了下大腿,“杨家羊肉汤店早就不开了,不过先生这点不用担心,杨家羊肉汤的创始人杨老太可是我干妈。我的这手绝活那是得到我干妈的真传。” “哦?”中年人神色变了下,“杨老太怎么不开了呢?” “过世了呗。”提及干妈的过世,霍二揉了下眼睛,“七十多岁的人,一辈子没有子女的照顾。十多年前,其实都已经走不动路,可是还坚持开店,自己做汤,也不知道何苦呢,她也不是没钱。有一天她突然中风,我那时是帮她打打下手,我老婆当时也在。还是我把干妈送到了医院,可是送到医院,干妈就不行了,话都没有留下一句。” 霍二看起来有些伤心,擤了下鼻子。 “哦,那倒可惜。”中年人眼中一丝失望,突然神色一动,“你说她一辈子没有子女照顾,却不说她无儿无女,这是不是说她有子女?” 虽然有些奇怪中年人为什么咬字眼,霍二还是解释道:“这里有个秘密,先生你想听吗?” “当然想。”中年人淡淡的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其实杨老太有儿子。”霍二唾沫横飞,已经忘记了生意,“但很久以前失散了。我是她干儿子,看过她手头留着的一张照片,小孩子挺不错的长相,好像才出生没有多久。不过我也不敢确定,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那小子出现过,我现在还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我干妈太过寂寞,所以幻想出来的一个?” “哦?”中年人问道:“那张照片呢,还在?” “在。”霍二点点头。 “能不能给我看看?”中年人问的不动神色。 “先生你要看?为什么?”霍二怔了下,有些不解和困惑。 “嗯。”中年人点点头,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掏出了一个皮夹子,从里面数了十张老人头放在桌子上,“你把照片给我看,杨老太的一切照片,这些钱就是你的。” 钱是万能的,钱很多时候,也可以被当作理由。中年人掏出钱的时候,不但是霍二,就算是女人都是睁大了眼睛,有些喘着粗气,霍二咽了下口水,“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 “哦?”中年人眉毛一扬,说不出的潇逸,“我从来不开玩笑。” “还愣着干什么。”霍二突然回头吼了一声,“还不快回去,把干妈的遗物拿过来。” 女人应了声,有些喏喏的问,“那摊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又没有人来,有人我也能对付。”霍二眼珠子冒火星,一连串的催促,“快去,快去。” 虽然不明白这个中年人着了什么魔,霍二却已经着了魔,看起来为了这一千块,不要说干妈的遗物,就算把干妈卖了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有钱能使鬼推磨,因为有钱的动力,女人跑的比磨还要快。不一会的功夫,她已经拿过来一个箱子,‘乒’的一声,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面,一只手却是紧紧地按在箱子盖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中年人,含义不言而喻。 中年人笑了笑,把钱推了过去,女人却是嗓子有些嘶哑,“你可想好了,这些东西是你的,钱可不能退。” “如果我觉得满意的话,我说不定还会再给你们一些。”中年人沉声道。 女人这才多少有些放心,把箱子推了过去,却把钱一把攥在手上,只是嘟囔道:“你可不能反悔。” 箱子不大,一个人一只手拿起来绝对没有问题。箱子看起来却很结实,上面是用红漆刷过,有股喜庆的样子,只是红漆早已斑驳脱落,仿佛嫁不出去的新娘,看到了有种凄凉。 箱子并没有上锁,听刚才放下的声音,箱子也不重。中年人望着箱子半晌,望的摊主夫妻二人提心吊胆,生怕他退货的时候,这才缓缓的把箱子掀开。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只有半把木梳,几张发黄的照片,还有一个小小的,像装戒指一样的盒子。 中年人的目光首先落在照片上,拿起了照片。一张照片是个小孩子,襁褓之中,黑白的发黄的照片。 另外一张照片是个年轻的女人,也是黑白的照片,看起来很清秀,两个粗黑的辫子搭在肩头,看起来却不土气。 女人很健康,看起来也很美,一双眼睛活灵活现地向前望着,栩栩如生。 “这是杨老太。”霍二有些忐忑,觉得一个箱子,带着这点破烂,要人家一千块实在有点过,因为有这个心理,他觉得有必要向中年人多多介绍下,“是年轻的时候。”补上了一句话后,觉得是废话,尴尬地笑笑,“老太太一直都很干净利索,就是死前都一样。” 中年人望着杨老太的照片很久,这才拿起了第三张照片,这个照片上竟然是个男人! 看到中年人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霍二有些尴尬,“先生,这个男人好像是,好像是杨老太的情人。”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帅气,可是一双眼睛却很深邃,让人一眼望过去,琢磨不透他到底想着什么。 这种男人显然是属于第二眼男人,越看越有味道那种。这和第二眼女人也是类似,有的女人看起来惊艳,但是日子久了,就算对着玫瑰也是索然无味,何况是女人。 聪明的女人,或者说是聪明的男人,都会懂得含蓄。 照片上的男人尤为含蓄,他五官周正,并不算十分的出色,但是就是因为一双眼睛的缘故,显得十分有内涵。 杨老太是不是就因为这点,才喜欢上的这个男人? 中年人望了照片很久,这才放了下来,手伸向那个盒子,这让霍二心中一颤,忍不住道:“那个盒子是空的。” 他以为自己明白了中年人的目的,这个中年人其实很狡诈。他就和早些时期,那些收购小猫的古董贩子差不多,借着买小猫的目的,收购小猫使用的什么清朝青瓷碟!他买照片不是目的,为了杨老太留下的古董才是真正的目的。 霍二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这个中年人实在不聪明,就算杨老太留下什么古董,他们也不会傻到放在箱子里面,他老婆那双手,实在比扒手还知道分寸。 缓缓地拿起了那个盒子,轻轻的打开,中年人的一举一动都好像若有所思,“为什么留下一个空盒子?里面装的东西呢?” “里面本来是一枚玉戒指,听说很名贵。”霍二解释道:“可是先生,我干妈并没有留给我。其实这个我只是听说,到底有没有我也不清楚。她说是在解放后被人抄家的时候,把戒指给抢走,她好歹留下了这个盒子。因为这个好像是,她的情人送给她的唯一礼物,她睹物思人,所以才留下的这个盒子。” “原来是这样。”中年人点点头,把盒子放了回去,想着什么,霍二却有些忐忑,“先生,你的钱?” “怎么?”中年人回过神来,看到霍二的老婆攥着钱退后一步,不由好笑,“这个箱子我当然还会买,难道你要坐地起价?” “那倒不是。”看到中年人并非反悔的样子,霍二心中多少有底,“我是说,我替先生把这些东西收拾好。” “好的。”中年人点点头,竟然又掏钱付饭钱,霍二想要拒绝,却被老婆毫不客气地收下,中年人没有任何不满,突然问,“你知道那个玉戒指的来历吗?” “听杨老太说,好像是当年慈禧手上戴过的呢。”霍二苦笑,“当然谁也不知道真假,我干妈就算说武则天戴过,估计也没有人反对。” 第八十节 调情 听到是慈禧戒指的时候,中年人不置可否,只是笑笑,收起了箱子,和霍二告别。缓步地离开了这里,霍二看着有些奇怪,对着老婆摇头,“这位先生真是个怪人。” “有钱人都怪。”女人只是冷笑,“只要你有钱,就算花钱买狗屎我都心甘情愿。” “又是钱钱钱,你能不能不提钱?” “不提钱能行?你说现在什么不要钱,不要说吃饭,就算在外边拉屎都要钱。”女人扳着手指,唾沫横飞,“儿子上学,你还有爹妈要养,房租又到期了……” 听到这里,霍二有些头痛,又有些无奈,不知道这种女人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钱字,和她过一辈子,难道也是为了个钱字? 叹息一口气,霍二无力地坐了下来,只是想着,那个中年人,掏出一千块,买了点杨老太的遗物回去,难道,他是杨老太的儿子?这个,看起来大有可能! …… 沈爷有儿子! 这个消息的确很震撼。 就算是叶枫听了都是脸色变了下,他觉得坦瑟上校实在的神通广大,竟然不比隐者差多少。 沈门由沈公望一手创建,到了叶枫这里,已经算是第三代。沈爷一直无后,这是叶枫一直以来的想法,沈门势力范围很大,除了沈爷,所有的权利都在花叶金白四个人的手上! 在沈门权利第二代中,显然是叶贝宫最有威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叶贝宫十拿九稳的会接管沈门的业务。叶贝宫接管沈门业务最大的优势不但在于他的生意头脑,而且因为他还有个聪明的好儿子。 这也是花铁树一直为之郁闷的事情,就像帝王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一样,当初康熙选接班人的时候,还不是因为孙子乾隆的聪明能干。沈爷看好叶贝宫,放心的把产业的百分之八十交给叶贝宫打理,心意不言而喻,他想把大权交给叶贝宫。 沈爷老了,就算他再向往权利,也有死的那么一天,他不可能把产业带到棺材里。 可是如果沈爷有儿子,结局完全不同! 叶贝宫再能干,他不过是个外人,沈爷亲手打下的诺大江山,绝对不会不留给儿子! 可是沈爷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儿子,叶贝宫也没有说及? “你不信?”坦瑟上校问。 “我信不信的关系很大?”叶枫沉吟下,本来想问沈爷的儿子如今在哪里,却还是忍住,他知道,坦瑟上校如果想说,他肯定会说,他若是不想说,自己问了什么用? 叶枫向来都能沉住气,只是因为他明白太多关键的地方。 “关系当然很大。”坦瑟上校淡淡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明白?” “我不聪明。”叶枫再次重申。 “可是我认为你会想明白。”坦瑟上校口气平和,“叶少,你可以回去仔细考虑下,记得我今天说过的话。” 叶枫怔了下,室内突然寂静了起来,只有叶枫和千千的呼吸声能够听到。房门一响,一个军官走了进来,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叶枫出去。 耸耸肩,叶枫和千千跟着他按照原先的顺序走出了地下,竟然还是带他们来到的那个军官过来迎接。出了这个戒备森严的军事区,叶枫呼吸了口新鲜的,还有些汽油味的空气,内心只有更沉重。 坦瑟上校说的越多,调查的越细,这只能说他打击的力度越会大,他突然提及到沈爷的儿子,暗示什么? 沈爷真的有儿子?如果是真的,沈爷的儿子在哪里? 带他们进去的时候,军官是一脸的严肃,但是带他们出来后,军官的表情倒很轻松。带着叶枫上了警车,微笑地望着叶枫,“叶先生,很抱歉打扰你宝贵的时间,你现在想去哪里,东方酒店,还是你来时候的那个餐厅?” 叶枫心中一动,“贵国的军方效率的确不错。” 东方酒店是享有世界最佳酒店声誉的顶级酒店,军官说出这点并非是推荐叶枫去住那里,而是因为叶枫本来就要住在那里。 他人未到,酒店的服务早已经定好,他和千千四下游荡,只是在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军官提起这个酒店,显然是给他叶枫一个暗示,或者是说警告。你的一切,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你若是稍越雷池半步,后果都是不堪设想。 “东方酒店吧。”叶枫叹口气,“我也真的有点累,我想,如今最明智的举动,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想才对。只是坐着警车去酒店,估计有这种待遇和遭遇的人实在不多。” 军官嘴角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叶先生放心,你来到敝国,肯定会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你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本来是个威胁,叶枫听到了倒是精神一振,“阁下贵姓。” “我叫德维。”军官愣了下。 “德维上校?”叶枫看起来有些巴结。 军官吓了一跳,“是上尉。” “上位不久,也会到上校的。”叶枫一扫颓唐地笑了起来,“德维上尉,你可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我说过什么?”德维上尉有些奇怪。 叶枫吓了一跳,苦笑道:“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的安全?” “当然。” “那我如果出了事故呢?”叶枫看起来很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我会为你感到哀伤。”德维看起来有些难过,“因为我们已经尽力了。” 叶枫无语,为这种威胁和保护感觉到悲哀。 一路无话,车子开到东方大酒店的时候,叶枫下车后,向德维摆摆手,做个依依惜别的表情,在门童畏惧加有尊敬的目光下,走到了服务台。 劳斯莱斯下来住店的不足为奇,这种警车下来住店的人物,并不多见! 叶枫哼着小调,报了姓名,马上得到了比警方华而不实的关照要实在多的照顾。有人领着他们上了客房,当然是一人一间的那种。 因为二人两手空空,服务生恨不得扒下他们的衣服捧在手上,不这样,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服务热诚。 叶枫一直都是正常,他和千千来到了同一间房间,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却不正常。服务生一走,他就是迫不及待的抱住了千千,一个紧紧的,热烈的拥抱。 千千吓了一跳,脸红如云,只来得及说一句,关上房门。 她和叶枫有过亲密接触,但是从来没有突破过底线,她本来就是那种内向又羞涩的女孩子。 她很少主动,更习惯逆来顺受。这种女孩子遇到狼人只会想到占有,遇到君子只会想到珍惜和爱怜。 叶枫对她很少有过毛手毛脚,千千知道那是尊重。她记得最亲热的时候,还是小时候叶枫为她揭开红盖头。在那以后,她见过叶枫无数次拥搂,热吻别的女人,可是对于她,最多不过是拉拉手,亲吻下脸颊。 这已让她不知所措。 等到他再次吻她红唇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多年,那时的他,好像才发现她的美丽,她的等待。可是当她问他吻过多少女人的时候,叶枫却给了她个失望的答案。 她觉得吻是庄严的,吻是神圣的,她不能忍受外国式的礼节,她骨子里面是极为保守的女孩子! 可是叶枫吻她的时候,还是让她惶惶的,无法拒绝! 如此热烈的拥抱再一次让她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对于叶枫,根本无法拒绝,就算她知道叶枫心中,还有其他女人的影子! 她说到关上房门的时候,已经闭上了眼,静静的等待下面发生的一切。她觉得叶枫实在有些疲倦,实在很是心累,如果她能为他做一点点事情的话,她也会毫不犹豫。 …… 千千等了很久,或许是意识上感觉过了很久,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叶枫还在望着她,眼神有些古怪,但绝对不是嘲弄。 轻轻地咬着唇,千千没有像以往那样,一把推开了叶枫,她在等着叶枫的解释。这种游戏叶枫经常会玩,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她没有想到叶枫也会这么对待自己。 叶枫的嘴唇凑了过来,几乎贴到了千千的耳垂。他的呼吸很温柔,但是阵阵的热气已经沿着千千的耳垂上升到了她的周身。她觉得耳朵脖子都有些发痒,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虽然难受,却又很惬意,她不想躲避。 她的手不知不觉的抓住了叶枫的手臂,她为自己的念头感觉到些许的羞涩…… 第八十一节 该出手时不出手 “坦瑟如果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的话,以他的权势和不择手段,你说他会不会在房间安装窃听器?” 叶枫的一句话让千千从遐想回到了现实,柔情蜜意已经变成了谨慎,她不能不承认,叶枫说的极有可能! 这里虽然是五星级的大饭店,是豪华贵宾级的套房,里面绝对不可能装窃听器。但是一牵扯到政治,牵扯到军方,不要说装个窃听器,就算他们在这里装个炸弹都是大有可能。 “怎么办?”千千终于明白了叶枫的用意,也用呢喃的声音回答。 “一个方法是,我们上床说。”叶枫坏坏的笑,看起来不怀好意。 千千没有防备他突然间冒出这么个主意,想法的大胆让她满脸通红,却只能道:“如果床下也有窃听器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刻的她,少了以前的倔强,内心异常温柔。如果真的上床,说不定她也会答应。她为自己胆大的念头脸红,可是她却不想,和心爱的男人在床上,也被人窃听,她没有那种被偷窥的雅好。 “那么我们以后做事只能去外边。”叶枫一语双关,看到千千又脸红起来,忍不住的好笑,却又多少带有些甜蜜。 一个女人若不是爱你,就不会为你吃醋,或者是脸红,这个叶枫当然知道。 可是他能忘记方竹筠?这个念头飞快的在他头脑中划过,让他脸色多少有些异样。 千千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在叶枫耳边低声道:“出去吧,有窃听也好,最少你是安全的。” “窃听若是不怀好意呢?”叶枫轻轻叹息一声,低低的在千千耳边说道:“千千,现在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二人相依相偎窃窃私语,商量的却是迫在眉睫的危机。千千听到除了你几个字后,内心一阵甜蜜,却也有些惶然,“你连二爷都不信任?” 叶枫明显怔了下,目光透过了宽广的落地窗,望向了对面的大楼,突然笑道:“我突然有个感觉,如果有个狙击手就在对面的楼上,说不定一枪会解决我的所有烦恼。” 千千伸手掩住了他的嘴唇,却已经带着他到了窗户视线难以企及的角落,那一刻,她真的很紧张,她知道叶枫也有直觉,而且不会无的放矢。 她没有回头,只是苦笑,“叶枫,谁会杀你?” 叶枫摇摇头,并不说话,目光却是很深邃,“千千,你记得在餐厅的时候,我曾经要和你说过一个秘密?” “在这里方便说吗?”千千忍不住按按叶枫身后的墙。 看到她有些草木皆兵的样子,叶枫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窃听器不过是我的一种假设。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不说不该说的话永远没错。” 千千点点头,还是依偎在叶枫怀中,吐气如兰,目光却是清澈一片,“你要说什么秘密?” “我想离开沈门,放弃沈门的一切产业。”叶枫压低了声音。 千千一怔,半晌无语。 “你不赞同?”叶枫的眼中有了一丝失望,又有些自嘲地笑笑,“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赞同,你和我父亲一样。他在沈门这么久,已经把沈门,当作了自己的家。当初你劝我回归的时候,不也是用产业来说服我?” “你若是还在半失忆的情况下,我会不赞同,因为我觉得你是逃避。”千千目光中有了理解,“可是你在十分清醒的情况下,还说出这种话,我就要考虑,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叶枫,能不能和我说说,为什么想要离开沈门,是不是因为厌倦了勾心斗角?” 叶枫犹豫了下,“现在不能说,我不敢确信。” 千千眼前一亮,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房门突然响了下,二人都是一怔,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有些不情愿的被叶枫带到房门前,拉开了房门,门里门外都是一愣。 崔贞爱看起来有些憔悴。 相思令人老,相思让人憔悴,但她的憔悴看起来却不是为了相思,见到千千几乎软倒在叶枫的怀中,脸上红晕未褪,崔贞爱只能说,“叶枫,不妨碍你吧?” “你说呢?”叶枫看起来想要老大的巴掌煽她,无论是哪个男人,这个时候被人打断,无疑不能算是惬意的事情。 崔贞爱脸色一红,有些愁苦,无视千千的冷淡和眼中的逐客令,只是问,“他们怎么和你说?” “什么他们?”叶枫并不想把她放入房间,紧紧地搂着千千,也是希望她能知难而退,或者有着伯牙钟子期的默契,没有想到崔贞爱变成了公明仪面前的那头牛,只是道:“就是请我们去问话的那些人。” “你如果想要知道他们找我谈话的内容,去问他们更直接。”叶枫本来想出门,这会儿只想关上房门。 崔贞爱用手抵住了房门,如果眼神也能说话的话,估计她现在就是最动人的眼神,好像就是牛郎那头被扒皮的老牛临终的眼神。 叶枫突然变成了王母娘娘,视而不见她的恳求,又想用玉簪和她划清界限,只是问千千,“你说要去买衣服,我正好有空。” 千千只是点头,却知道这时候可怜不了别人,伴着叶枫走出了房间。 崔贞爱暗自咬牙的退到一旁,却是无能为力。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她实在求叶枫的次数不少,这次又是习以为常来找叶枫,才发现叶枫根本不欠她什么。 一斗米养个恩人,一石米养个仇人就是说有的时候,帮助适可而止就好。叶枫这点做得不错,崔贞爱不知道这句话,这时多少有些不是味道。 她自觉得自己本来不差,年轻貌美,聪明贤惠,再加上是当代的总裁,本来应该是别的男人匍匐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怎么见了叶枫,竟然博得他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这次麻烦看起来也不小,最少崔贞爱还是无法解决。 金顺珍和尹昌白都受了伤,但是并不严重,如今正躺在医院等待着警方的问话。沙西先生竟然没死,只是受了轻伤,包扎下就能出院,实在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崔贞爱想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沙西先生真应该感谢当代的人才对,要是没有继母和尹昌白拉住他,他钻入车内,说不定已经被炸的粉身碎骨。 但有些人就是想不通,也是不可理喻!沙西不但没有感谢他们,反倒迁怒他们,不要说生意合作,简直就想要动用警方的力量把他们驱逐出境。 好在自己的手下兼管家的金浩昌还有些能力,自己这才不至于彷徨无策。但是管家能利用的力量毕竟有限,到现在为之,崔贞爱想的还是怎么谈妥生意。 病床上的两个好像都有些怯意,崔贞爱却不在乎,在她眼中,越是艰难的事情,不越能显出她的能力? 警方并没有太为难她们,只是询问了一些正常的问题,就把他们放了出来。崔贞爱先去看了继母和尹昌白,却让金浩昌留在门口不远,跟着叶枫,这才赶到叶枫一回来,急冲冲地赶过来。按照她的想法,叶枫应该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没有想到他只是出脚,和美人去逛商场! 还在思考的时候,金浩昌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小姐,有人找你。” “是谁?”崔贞爱有些诧异,暗想莫非又是什么警察录口供,烦也烦死。 “我不认识,但是那人好像来头很大。”金浩昌有些犹豫,“可是也很神秘,他说知道我们的麻烦,可以帮我们解决。” “真的?”崔贞爱心头一震,难以置信,“他什么条件?”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哪里都适用,崔贞爱在这个圈子久了,也多少知道些这里面的门道。 “他说要见到你才行。”金浩昌苦笑道:“除了你,他不会和任何人谈。喏,这是他留给我的地址,你要不要去看看?” 崔贞爱接过了金浩昌递过来地址看了眼,有些诧异,“就在这个酒店?” “不错。”金浩昌点头,“小姐你?” 崔贞爱只是犹豫下,点头道:“马上带我去见他。” …… 叶枫走出酒店的时候,全然没有把崔贞爱的事情放在心上,却只是皱着眉头。千千见了不由打趣,“怎么,还想着韩国美人?” “我的确是在想她。”叶枫倒是供认不讳,“可是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千千扁扁嘴,看起来天真烂漫。两个游客看了一呆,进来的时候,差点撞在旋转玻璃门上。 “其实我想沙西这次看起来,实在态度很坚决。”叶枫缓缓道:“他真的没有必要为难崔贞爱,这里有蹊跷。” 第八十二节 暗杀 “为什么没有必要?”千千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真的摸不清门路,她的生活向来很单纯。但她是和叶枫一起长大的,她最明白叶枫的一举一动,每次叶枫喃喃自语,说没有必要的时候,她都知道,叶枫发现了问题。 千千很明白,叶枫这个人,简直就是权谋堆里滚出来的一样。他这种人的脑袋,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当然,这三年来是不是如此,那是不得而知。 叶枫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他为难崔贞爱是小题大做。但他真的福大命大,这么猛烈的爆炸,他竟然没死?” 千千更是奇怪,从爆炸发生后,她就和叶枫在一起,被德维上尉请过去。见到了坦瑟上校,然后谈了很久,被警车送回来,到了房间,见到了崔贞爱。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她和叶枫亲眼目睹,为什么叶枫就能肯定沙西没死? 为什么她和叶枫见到的一样一样,叶枫知道的就比她多得多?这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崔贞爱找过来,叶枫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算定了一样,不等她发问,就拒绝的毫不犹豫。千千不是对崔贞爱心软,只是感觉很奇怪。 “别人都说爱屋及乌,沙西先生却是恨屋及乌。”见到叶枫并不回答,千千说道:“沙西因为不喜欢你,迁怒于崔贞爱的生意,我觉得这很正常。” “这点你说的大错特错。”叶枫笑了起来,“他和我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他厌恶我,绝对不是因为恐怖组织的缘故。而只是因为,我站在他的反对方!如果我这次不是来支持T党,而是他身后代表的M党,我管保他欢迎都来不及,还说……” 说到这里的叶枫,突然止住了话题,目光向一旁望过去,正巧一辆旅游大巴路过,千千抬眼一眼,只望到大巴的尾部。 “怎么了,叶枫?”千千问道。 “没什么,我难道是眼花?”叶枫摇摇头,有些奇怪的样子,“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是谁?”叶枫用的是汉语,所以千千不像英语那么一听,就知道对方的性别,不过能让叶枫注意的,一般在他心目,都算有些斤两。 叶枫摇摇头,“没什么,去商场吧。” “真的去?”千千有些诧异。 “为什么不?”叶枫摊摊手,有些奇怪,“我们好像没有一起去过商场?” 千千望了他半晌,突然叹息一声,“是的,如果我们真的去,这的确是我和你第一次去商场。我只是希望,能够成行。” “当然能够成行。”叶枫摊摊手,“你放心,坦瑟上校只是怕我去找那些T党,M党的,我去逛商场,给他们国家拉动经济,他欢迎还都来不及。” 叶枫说得没错,他们去商场倒是没有什么波折。千千不比水浒三杰,到里面扭扭捏捏,却也没有一些千金小姐的风骨,选购成狂。她只是和叶枫去了卖服装的那层,先给叶枫选了件西服,目光独特,就算销售小姐都是赞不绝口。 买服装的人不少,叶枫选的商场并非那种名贵的服装店,多少接近大众化。他和千千之间,已经不需要那种刻意的炫耀,他觉得那种生活很累,千千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叶枫,我最喜欢在这种人流中选购服装,我觉得很亲切。”千千小女孩一样挑中了一套紫色的连衣裙,比量了一下,望向叶枫,“好看吗?” 她比试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望了过来,好像还在流着口水,叶枫只是摸摸鼻子,“我以为你除了黑白两种颜色的衣服,再不喜欢别的颜色。” 千千笑笑,轻声道:“我穿白色,不过是因为有人说我穿白衣服好看,和仙女一样。他说,想天天看到我穿白色的衣服。” 叶枫突然愣住,他记得自己好像说过这些话,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十年,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围绕着试衣镜比划了下,千千旋转一周,飘飘若仙,真的好像和仙女一样。 她的脸很白,白如玉,她的发很黑,黑如墨,她的眼睛很亮,亮如天边最亮的星星,她的身材很好,只是一转,隐约有了出尘之意,又仿佛是跳动的精灵。 叶枫有些痴,有些呆,还有些不解,“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换一种颜色?但是不能不承认的是,千千,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因为我更喜欢的是紫色。”千千笑道,听到爱人的称赞,脸上一抹红晕,“我一直都喜欢的是紫色,某些人却不这么认为。既然某些人都决定开始改变,我也一样。” 叶枫琢磨着她话中的含义,千千却已经推了他一把,“你换你的衣服,我换我的。” “你这不是废话。”叶枫哑然失笑,“我若换你的衣服,不被人当作那个去跳舞?” 千千脸色一红,笑了起来,“没有正经。快去换衣服,成天就那一套,我也看的厌烦。” 叶枫不再调笑,拿着衣服就要去试衣间。 这个商场的试衣间很是简陋,都是用木板围成的一个个格子,房门的地方,用帘子一拉,就算隔出个空间。木板不算太厚,其实应该说是很薄,好在这里是试衣的地方,又不是宾馆,只用担心偷窥,不用担心偷听。 千千看到叶枫还在犹豫,已经拿着紫色的连衣裙向一间试衣间走了过去,不忘记转回来挥挥手,招呼叶枫快点。 叶枫苦笑,暗道我们是分开换衣,又不是洗鸳鸯浴,着急什么。拿着手中的西服,觉得颜色不错,自己虽然很少穿这种颜色的西服,最少看起来很精神。 “对不起。”旁边匆匆的路过一个男人,戴着黑色的宽边墨镜,虽然竖起了衣领,还是能看到下颌一蓬浓密的胡子,撞了身边的女人一下,慌忙道歉。 叶枫并没有留意,这种事情在商场,实在是司空见惯,不值得大惊小怪。 看到身边就有个试衣间打开着帘子,叶枫拿着衣服就要走过去,突然止住了脚步。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或者说,是有一丝警觉! 他感觉有危险,可是危险在哪里,他一时竟然无法察觉! 只是想了几秒的功夫,叶枫霍然回头,寻找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北方的三月还在乍暖春寒,不过这里是F国,气候已经很有些燥热,天气暖洋洋的让人提不起精神。可是那人还穿着风衣,戴着墨镜,遮起大半边的脸,就很让人有些诧异,最奇怪的是,叶枫觉得听过那个男人的声音。 叶枫很聪明,很多东西都可以过目不忘,这在于他的训练得法和本身记忆的强悍。他听力理解力也很好,这也能让他在语言上有所造诣。他精通几国语言,F国的语言也算掌握不错,但是他最值得自豪的却是,他的耳朵很好用,一般印象深刻的人物,他都会留意对方的发音特点。 他听到墨镜男说句对不起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在心中留下个印象,可是下意识中,已经觉得有些特别,语言经过脑海一回顾的时候,他发觉这个口音他刻意记过! 在对照这个口音属于谁的时候,他霍然转头。等到找到那个墨镜男踪影的时候,他骇然发现,那个男人已经拿着一件衣服,走进了试衣间。 那间试衣间正是千千试衣旁边的那间。 他的西服是搭在手上,好像掩盖着什么,叶枫经验老到,很快的明白,他手上肯定握着一把消音手枪。 他的目标是千千? 不明白千千怎么会得罪杀手,叶枫却终于想起那个人是谁! 心中一凛的功夫,叶枫已经叫了声,“龙腾九州!” ‘啪’的一声响,不是很细微,但是在嘈杂的环境中,并不算大,紧接着试衣间里面跌出一个满是鲜血的人来,却让四周静了片刻,转瞬尖叫连连。 那人痛苦地捂着胸口,鲜血溅了一地,但是并非从千千的试衣间里面倒出来。 他倒出的试衣间还是在千千的隔壁。 很显然,墨镜男的一枪打了出去,没有射中千千,而是射穿了两重木板,射到了第三间试衣间里面人的身上! 这些叶枫都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冲上去的时候,转瞬看到千千人在半空,单手一挥,发出一道刀光! 明月般的刀光,近在咫尺! 叶枫三年来看到这种刀光,都是劈向自己,他第一次作为局外人看到千千出刀。 他看到千千出刀的时候,才发现千千刀法的可怕。 她人在半空,一刀划出,亮如明月的光华闪烁,旁边那个试衣间竟然无声无息的裂成了两半。 千千如此凌厉的这一刀,无坚不摧! 第八十三节 陷阱 墨镜男从试衣间里面蹿了出去,抬枪就射。 他动作快不过明月刀光,但是能躲开千千的一刀,只是因为他在千千挥刀之前,就已窜出了更衣室。 从叶枫发现墨镜男的不对,到墨镜男开了一枪,从更衣室里面窜了出来,不过几秒的功夫。 叶枫高声示警,千千及时闪躲,墨镜男一枪没有射中千千,千千的一刀反击,却也没有伤到那个男人! 叶枫才窜出两步,和墨镜男迎个正着,见到那人抬起枪来的时候,已经向侧滚去。 那种手抓子弹的功夫他可不会,那种人比子弹还要快的速度他也不会。 他能会的就是迅即的判断对手开枪意图,快速的变幻方位,让对方找不准方向。 ‘乓’的一声响,子弹射中了叶枫身后的柱子,碎片四溅,又是一阵惊呼传了出来。众人都在优哉游哉的挑选衣服,哪个想到会横生祸端,个个有如无头苍蝇的东逃西窜,商场中一阵混乱。 叶枫倒地的时候,一脚已经扫倒了身边不锈钢的支架,伸手握住,大喝了一声,连衣服带架子已经向那人兜头打了过去。 那人显然有着杀手本色,毫不慌乱,只是向一旁跳开躲开衣架。不理叶枫,回手却向千千的方向连开了三枪。 叶枫手中没有武器,只是千千的那把刀,才是致命的危机。 众人虽然都在慌乱,墨镜男一只握枪的手却是出奇的稳定。他只是斜睨的功夫,已经找到了千千的位置,千千见到他抬枪的功夫,也是只能闪避。 啪,啪,啪的三声枪响,那人借着这功夫又是退后几步,又向叶枫打了一枪,阻挡他上前。人却扭身,快步的不下反上,竟然向楼顶的方向跑去。 他这招倒是出乎二人的意料,“千千,不要追……”叶枫才喊了一声。千千一咬牙,已经快步追了上去,刀身弯曲,蛇一样的抖动,光亮映照在千千脸上,面寒如水。 若不是叶枫叫了那句龙腾九州的话,她说不定已经被那人一枪击中!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对她下手,到了试衣间内的时候,心中本是温馨。但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到了隔壁的时候,她突然有所警觉。 这不是什么神奇的第六感,而是得益她多年杀手的经验。 千千远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青涩不通世事,相反,她的敏锐感觉分析比很多人都要强,她的听力也很好,这是多年在暗室中训练的结果。当初在游艇上和叶枫争斗,她也能靠听觉取得优势。她习惯用刀,习惯发掘自身的潜能,这种习惯救了她多次,这次也不例外。 她听到隔壁脚步声的那一刻,就觉得有蹊跷。 那人实在太小心翼翼,换衣服不用如此的小心翼翼!他有目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千千突然听到叶枫高叫了声龙腾九州,那是她自创的招式,以腾空为主。她心中一动,已经毫不犹豫的腾身而起,猫一样的轻盈,鸽子一样的敏捷,伸手伸脚支在了试衣间的半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她反应的正确,一颗子弹从隔壁打了出来,穿透了两层木板,射到了隔壁人的身上。 人到半空的时候,千千已经抽刀,软刀在手,匹练般的向隔壁劈了过去,她一刀击空!对方一击不中,竟然全身而退。 看到叶枫为她冲过来的时候,千千心中大恨,当然不是恨叶枫,而是恨对方的出手狠毒,她虽然听到叶枫的出声制止,但是不抓住那人,她觉得对不起叶枫。 她第一次违背了叶枫的意愿。 叶枫眉头一皱,四下望了眼,看到几个保安正向这里冲了过来,看起来要先要把他制服的样子,不想耽搁,又担心千千的安危,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一口气竟然跑了二十多层,叶枫已经有些喘息,他毕竟不是超人,想要喊千千停下的力气都没有。 前方不时的啪啪响了两声,显然是墨镜男在开枪,叶枫恨不得拿个榴弹炮过来,一炮轰了那个墨镜男。千千却是利用眼光身法不停地闪躲,猫一样的灵便,追个不停。 叶枫不由感慨自己果然老了,竟然连个女人都追不上,拼起了老命,再上了两层。 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上方好像见不到尽头的楼梯,有些奇怪墨镜男为什么自绝生路。难道上面有什么降落伞或者是直升飞机供他逃逸,不然到了上面,不是死路一条?叶枫有些奇怪,奋勇还在攀登的时候,千千已经到了大厦的顶层。 人才一冒头的功夫,已经挥刀向左方斩去,毫不犹豫。 ‘当’的一身响,墨镜男用手中钢管挡开了千千的一刀,心中凛然,这个女人不好对付。翻身的功夫,人已经快到了大厦的边缘,拔枪冷冷的指着千千,一言不发。 千千站了起来,垂手向下,软刀抖得笔直,寒光一片。 谁被枪指着,都是不敢轻举妄动,千千也一样。 “我真的很想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枪快。”墨镜男冷冷地笑着。 “你枪里还有子弹?”千千突然问了一句,“不然你怎么会使用钢管?” 墨镜男脸色变了下的功夫,千千已经冲了过来,只是才起了一步,已经闪身向旁边躲去,‘啪’的又是一声枪响,墨镜男变了的脸色。 千千很聪明,已经知道他的子弹不多,甚至可能没有子弹,墨镜男就利用她的这种心理,故意找个钢管。 他就想让千千以为他的手枪没有了子弹。他听到千千说穿没有子弹的时候,故意变了脸色,就是要吸引千千上前。可是他也没有想到千千聪明如斯,竟然也是利用他的心理,躲过了他的最后一颗子弹。 刀光一闪,匹练般的劈了过来。 墨镜男脚尖一勾,地上的钢管横击而出,手一抛,手枪已经飞掷而出。 他虽慌不乱,做事看起来实在有条不紊,很是冷静。千千长刀一转,‘当’的一声响,劈飞了钢管,再是抖手,格开了手枪。 她的眼力腕力手法都是恰到好处的游刃有余,就算是墨镜男都是忍不住的佩服,只是千千已经停顿了下,墨镜男然后做了一件让千千诧异莫名的事情。 他从楼顶跳了下去! 高楼足足有三十多层,他竟然从楼顶跳了下去? 墨镜男不是傻子,千千也很快发现他脚边一条绳子急剧缩短,绳子的尽头绑在大楼顶部的一处管道上。 目光一寒,千千毫不犹豫地想要也沿着绳子下去,别人能做到的事情,她一样可以,而且会比别人做得更好。 “危险。”叶枫一把抓住了千千的手臂,终于及时赶过来。 千千和墨镜男打斗看似激烈,却是兔起鹘落,快不可言。叶枫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到墨镜男跳楼的刹那来到千千的身边。心中有些惭愧,自己一个大男人,看起来还不如女人有用,这些年虽然没有养尊处优,可是功夫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厉害。 大厦的下方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千千被叶枫牢牢地抓住了手,忍不住的跺脚,“你拦着我干什么。” 墨镜男既然能从楼顶抓住绳子跳下去,她也一定能行,墨镜男没有武器,千千认为,自己抓住他,或者杀了他,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是才一跺脚,千千突然愣在了那里,眼前火光一耀,绳子竟然烧了上来,没有片刻的功夫,绳子已经完全化为了灰烬。 叶枫这才松开了手,千千冲到大楼的边缘,探头望下去,下方的车流和人群都和蚂蚁一样,忍不住的有些心寒,千千退后了一步,咬牙道:“让他跑掉了。” “他跑了就跑了。”叶枫只是苦笑,“你没事就好。” 千千望了叶枫一眼,“你救了我一命。不是,应该说是两命,若是你不喊了那么一声,我多半早在商场就倒了下来。” 她说话的时候,还在望着那条绳子烧成的灰烬,不能不心惊,从头到尾,这个墨镜男表现的都是难以思议的冷静。他暗杀不成,有计划的撤退,示弱枪中没有子弹,看穿自己冲动的本性,甚至想要引诱自己和他一块跳下去。 墨镜男不知道在绳子上做了什么手脚,他落下去,穿窗而过的时候,却放火烧了绳子。而自己如果没有被叶枫及时的拉住,也是贸然抓住绳子下去,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摔了下去! 第八十四节 伪装 千千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不能不承认,叶枫拉住她,的确是救他。叶枫听到千千的感谢,笑了下,“一个人只有一条命,你以为你和猫一样,有九条命?”稍微顿了下,叶枫叹息一声,“千千,下次千万不要这么冲动,不然我会很担心。” 千千心中一暖,苦笑道:“还有下次?可惜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暗杀我!” 看到叶枫不语,千千紧皱着眉头,“叶枫,我最近好像并没有得罪人。”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但是我却知道他是什么人。” 叶枫的一句话让千千悚然动容,“他是谁?” “他叫柯宋。”叶枫叹息一声,拧紧了眉头。 “柯宋?”千千吃了一惊,她知道这个名字,叶枫曾经和她说过,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花剑冰被炸的粉身碎骨。 “前面的人听着,放下凶器,把手举到头上,蹲下来。” 一声大喝从二人的身后传来,二人霍然转身,都有些苦笑,这个时候,岂不正是警察登场的时候? 这倒不是说警方办事不利,而是警方办事总有个习惯性滞后的问题。 暗杀事件是突发事件,警方确实不能随时保护在你身边,所以当罪犯逃走,警方赶来收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叶枫和千千很理解他们,他们却不理解叶枫和千千。一群人已经冲上了楼顶,都是荷枪实弹,虎视眈眈地望着叶枫和千千。原因倒简单,有人报告说凶徒向楼顶跑去,这里没有退路,楼顶只有两个人,看起来很亲热的样子,难道都是凶手? 叶枫有些无奈的举起双手,看到一个人快步地走了过来,眼前一亮,“德维上尉。你认不认识我?” 德维上尉也看到了叶枫,眼中有些惊诧,“当然认识你,你不是叶枫吗?叶先生,你杀了人?” 叶枫吓了一跳,“德维上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德维笑了笑,“我只是开个玩笑,谁都知道,叶先生不会顶风作案,就算要杀人,也是偷偷摸摸,不会让警方抓住把柄。” 叶枫无语,不知道这位德维先生是含沙射影,还是语带双关,接也不好,不接也不是。 “歹徒呢?”德维终于问了件正事,态度的悠闲和神情的厌恶让叶枫看了,只觉得撞墙死了最好,最少那样不会给警方带来任何的麻烦。 “从那里跳了下去。”叶枫伸手一指,德维看了一愣。等到叶枫解释清楚的时候,估计歹徒已经从F国跑到了M国。德维仔细地听完叶枫的分析,神情这才凝重起来,打开对讲机,让手下拦截歹徒,疏散人群。 “对了,歹徒长什么样?”德维望向了叶枫,有所期待。 叶枫拉了千千一把,微笑着比划了下,“大约一人来高,德维上尉,对于贵国警方的办事效率,我深表钦佩。” “一人来高?”德维皱了下眉头,肯定叶枫是开玩笑,也不由佩服这小子的皮糙肉厚。他接到了上方的命令,让他们对叶枫的活动加以监视和控制,却从来没有说对他的人身安全加以保护,对他们来说,叶枫是属于不受欢迎的类型。 “叶先生,你要明白,你只有配合警方的合作,才能让我们尽快的抓住歹徒。”德维尽量让自己说话严肃一些,也显得他尽心一些。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遮着脸,还带着墨镜,很宽边的那种。对了,他下颌还有一蓬浓密的胡子,好像阿拉伯那面出来的。”叶枫后来说的倒没错。但是他对那人是柯宋的怀疑并没有说,他已经看出警方对这件事的漫不经心,他们在意的只是叶枫做了什么。 德维按照叶枫的描述下了一连串的指令,这才信誓旦旦的望向了叶枫,“叶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抓到歹徒。” 叶枫也是含情脉脉地望着德维,“德维上尉,我相信你。” 德维上尉的指令很快的传达,不过墨镜男这个人,却根本无法抓到。 因为墨镜男已经不是墨镜男,大胡子也早已不是大胡子。 眼镜男身手相当的剽悍,他在跳下楼顶的时候,抓住了早已预备好的绳索。 千千不知道他怎么把绳子那么快的点燃,眼镜男自己却知道,他在奔上楼顶的时候,已经把一只手的手套摘下,戴上了另一只很特别的手套。 那只手套的摩擦系数很大。 绳子本来就是用一种特殊的化学药品泡制,强度不变。但是在他下滑的过程中,经过手套上剧烈的摩擦,可以让绳子里面的易燃物质点火,很复杂的工序,很简单的过程。 这次杀千千,是他的一次重大考验,他准备的已经万无一失。他特意引诱千千跑上楼顶,就已经算计好她的性格,她肯定会跟着跳下来。 他轻易的一跳,看似简单,早已筹谋多次。他跳的时候,看起来有如烈士的英勇就义般,可是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看起来,已经看淡了生死,看淡了太多太多事情。叶枫曾经说过,如果在宾馆的对方,有个狙击手,只要扣动下扳机,他就少了很多烦恼。那墨镜男看起来也是一样,他或许觉得,就算没有绳子,绳子从中断开,他或许也能少了很多麻烦。 墨镜男在跳下的时候,让绳索自燃,他用绳索瞬间下滑五六层,到了燃烧绳索承受的极限,已经用准备好的工具砸开了窗户,从窗子外面跳进去。 这间房间有没有人,这也是在他考虑的范围。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叶枫到了商场的那一刻,已经有人向他说明了叶枫的行踪,为他准备好需要的一切。 他知道千千会跳,千千跳下来一定会死,可是他却没有继续停留观察效果。 千千就算不死,他要再杀千千也只能等到下次。一个杀手不是在于多么剽悍,多么不择手段的暗杀掉对手,而是在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从窗户走到门口的过程中,他已经撕下了黏贴在下颌的大胡子,摘下了宽边的黑色墨镜,扔到垃圾桶中,脱下黑色的风衣,丢在房间里。 他这时候不是墨镜男,也不是大胡子。 他不怕这些留下线索,他现在唯一需要的是,躲避开警方的追捕。有胡子的男人多,没有胡子的男人更多,他知道警方就算知道他是伪装,也得不出任何关于他的特征描述。 他特意留下些显著的特征,显然也是考虑周详,迷惑警方的视线。这次暗杀,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就是精心准备,却能全身而退的暗杀计划。 摘了墨镜,撕了胡子的男人露出一张有些消瘦的脸,胡子刮的铁青,眉头只是拧紧。他看起来不紧张,但是比任何人都有心事。开门的时候,摘掉了手套,开了打火机点燃,不留下任何指纹的线索,男人这才快步的离去,那个大胡子的墨镜男已经人间蒸发。 男人脱下手套的手,看起来骨节突出,不但打人不成问题,就算打死人也不成问题,他做了这些动作后,不知道楼顶的叶枫正在说,他叫柯宋。 叶枫的记忆力惊人,听力也是很好,看起来过英语六级的听力都不成问题。他只从男人说句对不起的线索,竟然听得出是柯宋。 叶枫猜得一点不错,男人就是柯宋! 柯宋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就泄露了底细,或者就算泄露他也不怕,叶枫知道花剑冰的死和他有关,那有什么关系,叶枫还不是拿他无可奈何! 他永远都在暗处,叶枫在明处,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优势。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有些可惜,为什么上面让他杀的只是千千,而不是叶枫! 他如果杀了叶枫,是不是会少了很多麻烦?柯宋摇摇头,让这个念头无疾而终。 千千很无辜,她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死,但是这个世上,有谁不无辜? 柯宋走到电梯的时候,已经放缓了脚步,这个商场的结构他早就研究的明白,商住两用。 他逃上来的时候,走的是商场的通道,走下来的时候,却是坐的民用电梯。 到了楼下的时候,人潮人海,显然都是知道了商场的杀人命案。虽然有些害怕惹祸上身,却又情人般的依依不舍,生怕错过人生的精彩瞬间。 由此可以看出来,哪里的人其实都一样,不止国内才有着冷漠的看客。 警察正在卖力的疏通人群,一些警察如临大敌的四处观望,寻找着德维上尉描述的大胡子风衣墨镜男,对于缓步路过的穿休闲装的柯宋并没有在意。 柯宋嘴角一丝嘲弄的笑意,却没有丝毫作案后的快感,他只觉得无趣。快要走出商场的时候,他突然止住了脚步,目光已经鹰隼般落到一群人的身上。 第八十五节 擦肩而过 柯宋看的是一群人,但更准确的一点说,他的目光是落在那群人中一个女人的身上。 那群人是中国人,看服装帽子像是旅游观光的样子,因为每个人都戴着那种旅游团发的专用帽子,穿的马甲也是旅游团的统一服装,这样易于管理。 那群人有男有女,长得好看的女人的确有几个,可是柯宋注意到的女人无疑最漂亮。柯宋不是色鬼,他是杀手,但是他现在的眼光看起来,和色鬼差不了太多,都是看的忘记了自己。 女人虽然也是穿着马甲,但是马甲里面的衣服却是搭配得体,看起来天生的衣架子。本来披肩的长发束成一束,露出略显瘦削,却如白玉般的脸颊。 女人眉黛有如远山,嘴角带着笑,却是掩饰不住眉黛间淡淡的愁。 或许就算她眉黛消了忧愁,却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抑或是,花自飘香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柯宋眼中的感觉很复杂,复杂中甚至有了一丝痛苦。他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女人,甚至忘记了逃命。 “许总,这里你来过没有?”一个男人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头发光亮的可以给拉登的妹妹拉芳做广告,这刻正围着女人鞍前马后,一脸的谄媚。 当然谄媚是柯宋的感觉,男人只是认为自己殷勤而已。 女人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是没有来过,才过来看看,是不是?” 男人只是笑,推了身边的另外一个男人下,“小王,其实这里也很有特色,是不是?” “这里再有特色,怎么能有那个表演有特色?”旁边的男人看起来和猪肉般的高贵,脸色有如死猪肉般的没有什么光泽,嘴角却是有着买了老母猪肉一样诡秘的笑容,“许总,不如我们分开活动好一些。” 许总望了小王一眼,突然心中一动,有所触动,扭头望过去,看到一个男人迅疾转过头去,快步的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许总眼中露出了古怪的神情,若有所思,一个女孩子却是拉了一把,“许总,又想起叶总了?” 许总看了女孩子一眼,笑着要打,“倩倩,你胡说什么?叶总有女朋友了,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走了,去商场,咦,这个商场怎么戒严了?” 虽然神情有些诧异,可是许总还是忍不住的再次扭头看了一眼,望过去的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无数陌生的背影。那个让她心中升起异样的背影早已经被人海湮没,无影无踪。 …… 命运很多时候,都是注定了两个人的擦肩而过! 柯宋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握紧了拳头,眼中有了一丝怒火。他觉得自己很是心痛,痛的仿佛很多蚂蚁在心中撕咬。 他本来不用如此! 让他到了今天这种境界的,是不是因为叶枫? 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柯宋说了一个地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湄公河边。 这里到处都是F国独特的吊脚楼,小船穿梭在河边,忙碌的和蚂蚁一样。 柯宋下了计程车,沿着花径小路上了一个吊脚楼。 凉风习习,花香阵阵,吊脚楼依偎在湄公河边,说不出的浪漫飘逸。让人登上,感觉到身心开阔,烦恼似乎可以放到一边。 柯宋没有把烦恼放到了一边,他只是把烦恼压到了心底,恢复了以前木然的表情,伸手敲敲竹木门,‘笃笃’的声响。 “进来。”吊脚楼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深得此处的飘逸三味,什么都已经不放在心上。 不过和柯宋打交道,显然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咬你一口。房间里面的人既然敢和柯宋打交道,是不是知道柯宋的性格,他是不是另外的一个花剑冰? 柯宋推门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条河。 这是一种古怪的感觉,也是一种很开阔的视野,但是这是不是逃跑的最佳位置?柯宋想到这里的时候,暗道就算有人过来围剿,这个人显然也能跳河逃生,因为他知道,这个吊脚楼下面有个汽艇。 “事情怎么样?”那人背对着柯宋,只能看到他头发黝黑,身材适中,他手上拿着把瑞士军刀,正在修剪着指甲。 “千千没有死。”柯宋回答的简单明了。 那人修剪指尖的动作凝滞下,半晌才道:“为什么?” “她没有上钩。”柯宋实话实说,“我是跳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应该是叶枫拉住了她。” “哦?”那人继续埋头修剪着指甲,柯宋却清楚这个人的习惯,他不是在修指甲,他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维。 柯宋面对这个人的时候,看起来比对花剑冰还要恭敬。这个人看起来懒散,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却无疑是个很可怕的人物。 “三爷,这次我失手,但是我已经尽力。”柯宋等了良久,终于咽了下口水解释道:“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千千不好对付,甚至可以说,比叶枫还要难对付。” 柯宋望着那人的背影,目光很古怪。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长的很周正的脸,只是他的脸色铁青,眼神有些阴冷,他嘴角还是在笑,“你很想杀了叶枫?” 柯宋不动声色,“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三爷胳膊上竟然吊个绷带,看起来右臂有些受伤,而且伤势不轻。不过却不妨碍他继续修剪指甲,“这个世上没有谁不能死,包括你我。”三爷抬起头来,把瑞士军刀放在了木桌上,站了起来,走了过来,用力地拍拍柯宋的肩头,“柯宋,你今天做的很不错。” 柯宋动也不动,只是望着三爷,“三爷给了我一切,我这条命当然就是三爷的,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本分。” “很好,很好。”三爷缓缓地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色彩,“柯宋,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是什么?” 柯宋摇头。 “我就欣赏你的本分。”三爷笑了笑,转过身去,面对着湄公河,“本分的人能活的长久,本分的人,也能过的舒服些。” 柯宋的目光落在了三爷的后脑海,脸色一阵木然,“可这次我失手了。我没有完成杀千千的任务。” 三爷摇摇头,“没有谁会有百分百的把握,尤其是杀千千那样的女人,你能活着回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 柯宋不语,眼中也没有不满。三爷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已经把他当作是死人,好像已经觉得他应该死在任务里面,可是他实在有这个资格说话,他也能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你的帐号里面已经打了十万美金。”三爷再次坐了下来,“你先去轻松几天,不着急行动,切记不能露了行踪。因为你要知道,花铁树已经到了这里。” “花铁树也来了?”柯宋多少有些震惊。 三爷嘴角一丝笑,“这里这么热闹,他当然不想错过。我倒没有什么,但是你要小心,他儿子可是你炸死的。” 柯宋神色有些苦意,“我只知道按照三爷的吩咐。但是他若算到我的身上,我也绝对不会说出是三爷。” 三爷沉默了很久,“你最好乔装一下,别让他们看到。我想现在叶枫,还有花铁树,估计满世界地找你,其实,你应该知道我让别人保持秘密的方法。” “死人的确能保守秘密。”柯宋有些凛然。 三爷大笑了起来,“柯宋,你小子真幽默,你说的很不错。”他拍柯宋肩头的时候,那把瑞士军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手上,他的手一起一落的时候,刀光距离柯宋的咽喉很近,近的可以失手割开他的咽喉。 柯宋没有动。 三爷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双眼,像要看穿他的心底,“柯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柯宋摇头,他很少废话,他看起来真的很本分。 “因为你是个很有用的手下。”三爷叹息声,“再说,你救过我一命,金老三虽然不是好人,可是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费了半年多的时间,把你安插到花剑冰那小子手下,其实更有大用处,但是计划向来不如变化快,让你杀了他,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是别人,多半问三爷有什么迫不得已,原来有的时候,杀人也是无奈。柯宋没有问,他问了,就不会是柯宋,只是等三爷解释。 三爷显然不是别人,三爷就是金梦来! “你去休息放松几天。”金梦来并没有解释,他当然比花剑冰老练的多,也很少有人能看穿他的底牌,“记得我的警告,不要让叶枫花铁树找到你,不然就算我也救不了你。还有,再有任务,我会通知你。” 柯宋点点头,转身出了吊脚楼,金梦来回到原先的藤椅,坐了下来,望着平静的湄公河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现在的事情,要变的有趣的多。” 第八十六节 鲶鱼效应 金梦来闭目思索的时候,中年人也在思索。 不过金梦来身在F国,不止是暖意融融,而且有些燥热。中年人漫步在街头,却是竖起了衣领,颇有些寒意。 他们做的事情当然天南地北,截然不同,可是在他们自己心目中,显然都认为,自己做的才是最重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别人很难改变。 不知不觉走进一条小巷,穿过巷子,中年人愣了下,眼前荒芜一片,枯草丛生,不知道多少废弃的东西堆在这里,冷风一吹,满是灰尘。 中年人拿出了一张地图,看起来颇为残旧。看了半晌,中年人摇摇头,他手中的地图有个年代标号,最少是在四十年前。 沧海桑田的变化,看起来也不如这里的变化大。他在寻找地图上用红笔标记的一个地方,可是现在看起来,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荒芜。 中年人有些苦笑,这种活实在不好做,几十年的记忆,很多都已经尘封。叶少给安排的活,没有一件好做。 重新从巷子走了回去,中年人四下张望,发现一个老大爷正坐在街道巷尾一处,闭着眼睛,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大爷看起来已经土埋半截,剩下的日子,只是在等待中渡过。不过他的年纪比较符合中年人的预期,年纪大的,知道也多,这点中年人心知肚明。 缓步走到了老人的身前,中年人脚步不快不慢,尽量不让对方升起敌意和误解。老人终于睁开了昏花的眼睛,疑惑地望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这个地方不大,老人呆的久了,多少都认识些。不过很显然,这个中年人绝对是陌生的面孔。 “老大爷,可否向你打听个事情?”中年人笑容浮起,暖意融融。 老人有些困惑,却还是点头,“你说。” 说话的功夫,老人已经挺直了腰板,有了期待。在很多人眼中,他已经是风烛残年,没有什么价值,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帮助些人,那种感觉很少有人能够体会。 “其实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大约建国初期的一个人。”中年人犹豫了下,“他姓沈,在这里,应该叫做沈仲昌。” “你认识他?”老人看起来有些愕然。 中年人笑笑,“我不是认识他,但是我家祖辈曾在他手下打过长工,他是个好人。” 老人眼前一亮,“这位先生贵姓。” “我姓司徒,我叫司徒空。”中年人犹豫了一下。 “司徒?”老人冥思苦想了半晌,“很特别的一个姓,我当年也在沈老爷手下当过长工,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司徒空不慌不忙,“我祖辈做长工的时间不长,应该是没有碰到老爷子。不过那时候,沈老爷很慈善,知道我爹要娶亲,送了他一年的工钱,让他回家。我父亲一直念念不忘这件事情,这才让我过来感谢一下沈老爷。” 老人上下打量了司徒空一眼,有些叹息,“晚了,晚了。” “晚了?”司徒空好像愣了下,“为什么?我记得父亲说,这里以前有个很大的宅院?” “沈老爷早走了。”老人唏嘘不已,“沈老爷家里虽然有钱,都说为富不仁,可是他对长工一向很好,这里的人都喜欢上他那里打工。不过建国前几年,他就很少回这里,我记得他最近回来的一次,也是在建国左右。你知道,那个时候,像他这样的身份,后来都是很惨。他有远见之明,早早的带了钱财走了,可是每个给他打工的,却没有拖欠工钱,比如今的一些国外企业还要好呢。我听人说,他去了国外。到现在,如果不死,也有近九十了吧。只不过。”老人叹息了一声,“我想他这些年来,也不看杨老太一眼,多半早就死了。” 司徒空脸色一动,问起来好像唠家常,“老爷子听谁说的?” 看到老人的烟袋熄了,司徒空掏出了打火机,为老爷子重新点上。这一切都是小动作,司徒空却是毫不含糊,他打动别人心思的在于细节,这点对他来说是经验。 他知道霍二的窘迫,所以直接用钱,可是要想从老爷子口中套出点话来,用尊敬显然是个好方法。 老爷子很满意司徒空的表现,从身后扯出个竹凳子,示意他坐下。司徒空并不推辞,坐了下来,把箱子放在身边。老爷子看到了他的红漆箱子,多少有些奇怪,“这是你的?” 司徒空并不忌讳,只是笑,“是我花钱从卖面的霍先生那里拿的。” “又是那败家小子。”老爷子有些不满,“我就知道,他认杨老太做干妈,就没有好心眼,能卖的都卖了,剩下的这个梳妆匣也不放过,你买这个干什么?” “我父亲老了,走不动了。”司徒空说起话来,看不出真假,“他挂记这里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沈老爷,另外一个就是杨老太。我找不到沈老爷住的地方,只好拿点老太太的遗物回去,总算给我父亲个交代,让他知道我到了这里。”司徒空苦笑道:“老爷子,你知道,人老了,想的就多。” 老爷子连连点头,“要得,要得,你老子当年也喜欢杨翠莲?” 司徒空有些尴尬,也有些苦笑,只是沉默。老爷子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叹息一口气,“当初杨翠莲是这方圆百里的一朵金花,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你老子喜欢她,也是不足为奇。不过,我想她在遇到沈老爷之后,心中恐怕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老爷子微闭着眼睛,沉湎在往事之中,司徒空只是带着恭敬的笑。 他来这里,当然不是给干爹找初恋情人,也称不上报恩。他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叶少的嘱托,或许是说,查明当年的真相。 查明真相是为了什么,司徒空已经隐约地知道,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叶枫,他也很高兴帮助叶枫。 他和叶枫的关系更准确地说,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对于司徒空来讲,很有分量,意味着甚至可以用性命相托。 司徒空,司马照,司空明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他们中间突然插进来一个叶枫,好像沙丁鱼里面放了条鲶鱼,也称作所谓的鲶鱼效应。 鲶鱼效应说的是,以前远海渔夫长途运输沙丁鱼的时候,总是会闷死的多,因为沙丁鱼生性都是喜欢安静,追求平稳。不知道潜在的危险,常常会因仓闷而死。鲶鱼放进来,以鱼为食,四处游动,到处乱窜,保持了水中空气活动,才能保证沙丁鱼活蹦乱跳的运到海港,从而生命得到延续。 叶枫是那条鲶鱼,而司徒空觉得自己就是里面的一条沙丁鱼。虽然有鲶鱼的捣乱,但是沙丁鱼却很快乐。 他查的沈老爷,又叫沈仲昌,也叫沈公望。沈公望当然就是沈爷。 沈爷的底细显然不止坦瑟上校才知道,叶枫知道的,显然也比他表现出来的认知,要多得多! 沈爷永远让人摸不清底细,叶枫不也一样如此?! 沈爷还是当年的那个沈爷,但是叶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叶少。 司徒空到了这里,是因为叶枫有一次找到了他,脸色有些凝重地道,司徒,听说沈爷有个儿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司徒,多少有些诧异,他在等着叶枫的下文。他们是聪明人,聪明人很多事情实在不用明说,沈爷有儿子,他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不过让司徒空欣慰的是,叶枫显然不是为了利益的原因来寻找事情的真相。 叶枫为了什么,司徒空隐约地知道。因为叶枫后来又说,父亲不告诉我当年的情况,我知道他想自己处理一切,或许也是因为时机未到。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人能处理的事情,你帮我查清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帮我查查沈孝天的底细。我可以放弃,但是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放弃。 司徒空想到这里,有些感喟,他觉得叶枫很累,他甚至有些后悔,因为正是他,才让叶枫真正的恢复了记忆,重新回到了这个让他厌倦伤心的圈子。 “沈老爷是个善人,也是个好人。”老爷子还在唠唠叨叨,“杨翠莲爱上谁,估计都有很多人不服气,但是她爱上了沈老爷,别人都是祝福他们的好。只是可惜,好姻缘都要历经磨难,因为大环境的不允许,沈老爷离开了这里。过了前面的巷子,不远处就是沈公馆,当年他走了后,还有个管家,后来变成了四旧,被人砸了一通,又莫名的被一把火给烧了。现在你看,造孽呢。杨翠莲当初还因为这件事情,挨了批斗,虽然她的男人,到她死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回来看她一眼,可她还是念念不忘……” 第八十七节 节外生枝 老爷子用衣角揩了下浑浊的泪水,有些触景伤情。司徒空甚至怀疑,他当年是不是也是暗恋过杨翠莲,现在抓住了机会,为情人的不幸唏嘘不已。 耐心地听着老爷子发完了牢骚,司徒空这才问出了关键所在,“听说杨翠莲和沈老爷生了个儿子?” “这你也知道?”老爷子有些诧异,连连点头,“是有一个,但是沈老爷好像并不知道当初他走的时候,杨翠莲才怀胎几个月。后来杨翠莲生个男孩,沈老爷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那个孩子呢?”司徒空忍住心中的激动。 老爷子有些茫然,又有些可惜地摇摇头,“被人偷走了,杨翠莲差点因为这件事疯了。” 司徒空一怔,“被偷走了?” “是呀。”老爷子扼腕道:“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人贩子做了这种缺德的事情。杨翠莲就是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回来的时候,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已经不见。因为这件事情,杨翠莲差点哭瞎了眼睛。” 司徒空心中一凛,推算下时间,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肯定和叶贝宫和金梦来无关,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们,也还是个孩子! 如果和他们没有关系的话,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只有沈爷的仇家,或者是沈爷。 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寒意,司徒空又问了些问题,不过老爷子知道的实在有限,除了唠叨些杨翠莲当年的陈年旧事,和沈爷的风流韵事,并没有其他的收获。至于沈爷儿子的下落,老爷子除了感慨和痛恨,实在说不出其他的线索。 司徒空有些失望,却也知道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能够得到这些已是不易。告别了老爷子,司徒空有些茫然地走在街头,当年的事情很多还是茫然,突然心中一动,这些事情,叶贝宫到底知道不知道?叶贝宫如果知道,他一直不对叶枫说,是不是也有隐情? 午饭过后的街道总有些冷清,司徒空叹息一声,转身想要再去沈公馆看看,这件事并不好查,而且也不方便大张旗鼓的查。司徒空甚至没有吩咐手下去查,他知道叶枫的意思,这种事情,越少有人知道越好,沈爷,实在是一个谜一样,让人头痛的人物。 穿过了小巷,前面就是荒芜的沈公馆,突然有个影子晃了下,一个行人挑着个箩筐,急匆匆地向司徒空走了过来。 他戴着斗笠,好像是乡下的菜农。裤腿挽起,腿上有些黄泥,箩筐上面还有些菜叶,见到司徒空的时候,只是吆喝,“先生让让,先生让让。” 小巷实在不算太宽,这个人挑着个扁担,已经占去二分之一的道路,司徒空只好闪身到了一旁,这是赶完早市的农民卖完菜往家去赶,司徒空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人衣服的袖口上,菜农的外套脏兮兮的,但是他的袖口实在是太干净! 菜农的外套是临时穿上去的! 想到这里的司徒空,忍不住的后退一步,和菜农拉开了距离,这个菜农有问题! ‘叮’的一声响,一把尖刀刺在司徒空刚才站在的墙上。 司徒空一凛,菜农也是一怔,没有想到自己的必杀一击竟然被司徒空闪开。用力的一挥手上的扁担,竟然抽出了一把砍刀,兜头向司徒空劈了过来。 司徒空做了一件事情,扭头就跑。 他不和叶枫一样,遇到这种事情会用拳头自己解决。叶枫可以一个打八个,他却是一个都打不过。 竟然有人要杀他!是谁? 司徒空跑的不慢,三下五除二的已经钻入了另外一个巷子,他慌乱的时候,还记得在思考,谁要阻止他继续调查下去,自己调查到了沈爷五十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触动了很多人的隐私? 拿着砍刀的菜农多少有些像屠夫,双目中透出了骇人的杀气和诧异,他没有想到斯斯文文的司徒空跑起来竟然比兔子还要快! 不过他显然也不是浪得虚名,扔掉掩饰用的箩筐和扁担,菜农左手匕首,右手砍刀的已经追了过去。 二人一个跑,一个追,却都是闷不作声。老大爷老眼昏花没有看到,那是情有可原,不过有几个看到的也是飞快闪到了一边,为二人让开了追杀的路线,大家都是讨生活,犯不着做无名烈士。 司徒空心中有些郁闷,头一回被追的如此狼狈,他想到叶枫的危险,知道叶枫的危机,却做梦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危险,而且是性命危险。 头上已经冒出了热汗,司徒空已经有些喘息,后面追兵越来越近,司徒空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停住脚步不是想喘息休息一下,而是因为前方不远的地方,并排站着五六个人,手中毫无例外的都是砍刀。 无关的人都已经闪躲,相关的人才在前头拦截。 这已经是一条极为偏僻的巷子,鸟不拉屎,狗不报道的巷子。这些人站在这里,不用问,是专程等候他的大驾光临。 这些人就想要他的命! 想到这里的司徒空多少有些心寒,拿着砍刀的菜农已经逼了过来,六七个人把司徒空已经堵在巷子一角。 巷子两旁是高墙,司徒空不会飞檐走壁,也是恨地无环,不过他还能笑出来,挥了下手,几人忍不住地倒退了两步,司徒空有些苦笑,却还算镇静,“请等一下。” 菜农不是老大,老大是个高高瘦瘦的汉子,左脸颊有颗大大的黑痣,他挥手止住了手下的上前,沉声道:“你要说什么?” “你们是谁?”司徒空忍不住地问,虽然知道他们不会说。可是如果不问一句,他真的觉得,死了也不甘心。 “你这个聪明人,怎么会问这种蠢话?”带头大哥冷冷道:“我们是谁已经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司徒空只能苦笑,见到带头大哥一挥手,突然说道:“再等一下。” “什么事?”带头大哥显然还有些菩萨心肠,死囚吃枪子之前,还能吃顿饱饭,他砍人之前,让对方说两句遗言也是应该。 “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司徒空使出了杀手锏。 带头大哥只是笑,“你错了,他们没有给我钱。” “那他们给你什么?”司徒空不动声色。 “你现在还使用缓兵之计,不觉得有些滑稽?”带头大哥淡淡的叹息,“司徒空,我告诉你,不会有任何人来救。我们从你踏入了这个城市起,就开始想着要杀你,我们知道,你并没有带任何人过来,你很托大。” 司徒空也是叹息,“我也没有想到,过来八卦一下,也有性命之忧。” “那你只能去阎罗殿想了。”带头大哥又要挥手,司徒空又是高声止住,“再等一下。” 这次不但带头大哥开始笑,就算其余的手下都是笑,觉得这显然是个孬种,别看他风度翩翩,面临死亡不也是一样的可笑,这个世上,还有谁不怕死? “司徒空。”带头大哥沉声道:“你怎么说,也是个人物,临死前怎么会如此的窝囊?” 司徒空目光望向远处,缓缓道:“我只是想问一下,想要杀我,你们几个已经足够,用不着太多的人手吧?” “你觉得我们几个还不够?还是,你另外有别的意思。”带头大哥嘴角一丝冷笑,握紧了手中的砍刀。 其余的几个手下相顾失笑,只是说,这小子失心疯发作。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你们身后很多人。”司徒空摊摊手,脸上表情并不轻松。 “现在使用这招,你不觉得太老套了些?”带头大哥举起了砍刀,“司徒空,看你还是个汉子,我给你个痛快。” 他不想节外生枝,才要挥刀砍过去,突然‘啪’的一声响,众人愣了下,不由扭头望向了带头大哥。 带头大哥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一股鲜血从他手掌上流了出来,紧接着‘当’的一声,砍刀已经落在地上。 还有一个不识趣的手下问道:“老大,怎么回事?” 带头大哥扭头回去,差点软倒在那里,他们只顾得围在司徒空面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人。 那些人手中没有拿刀,拿的都是清一色的枪械,冷冷地望着他们,一声不吭。 带头大哥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回头,不由傻眼,相比人家手中杀人的家伙,自己手中的,不过都是过家家的而已。 第八十八节 屠戮 “几位大哥。”带头大哥降低了辈分,感觉快要疼晕了过去,却还是强忍着说话,“你们哪里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还要再说什么,才发现井水虽然不犯河水,河水却已经涌进了井水! ‘嗒嗒嗒’的几声响,对面一人的微型冲锋枪中,突然喷出点火星,一闪即逝! 众人都是一惊,有几个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带头大哥这次不但手上冒血,就算胸口都是梅花片片! 带头大哥难以置信的向胸口望过去,喉结上下错动下,眼中的神采渐渐变的灰暗,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软软的向地上倒去,死了! 小巷里面人多的让人难以想像,只是那一刻,安静的就算掉根针都能被人听到。 谁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生命消失的如此突然和卑贱! 一阵寒风吹过,好像幽灵的呜咽,又像是地狱之门豁然开朗,开始收集人间的魂灵!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中不知是谁一声喊,带动了死寂的人群。有人向前冲,有地向后退,还有的向两翼的方向冲了过去,他们实在受不了这种地狱来的压力。 那些人个个都是黑衣黑裤,看起来都是地狱里面冒出来的幽灵,微型冲锋上都是安装了消音装置,打出的子弹好像钢琴上跳动的音符,可是给予众人的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们这些人,才称得上杀人不眨眼! 忘记了自己有刀,忘记了威胁司徒空,带头大哥的手下只是一阵乱窜,耳边响着有节奏的‘嗒嗒’声,好像奏响着从地狱传来的一曲亡灵曲。 不用半分钟的时间,圈子里面能站住的只剩一个人!一个没有动的人! 司徒空立在那里,看着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有的人睁大恐惧的眼睛,死不瞑目,有的人身上的弹孔有如马蜂窝一样,蒸蒸的冒着热气,让人见到,忍不住的一阵作呕。 他见过死人,可是这种屠杀还是让他厌恶和恶心! 他不明白,这些冷血的怪物从哪里钻了出来!带头大哥肯定以为这些人是来救他,是为了他杀光所有的人,只有司徒空才知道,他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微风一过,空气中满是血腥之气,司徒空只是望着那些人,这次并没有废话,刚才他或许还有逃命的机会,可是现在一丝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刻心中没有恐惧,只有遗憾。他很遗憾自己帮不了叶枫,很遗憾有些事情还没有和叶枫分析,只是人死了,遗憾呢,会不会也随之烟消雾散? 那群黑衣人只是望着司徒空,黑洞洞的枪口和他们的表情一样,都是冷漠,微风一过,司徒空突然笑了起来,叹息一声,沉声道:“花老大派你们来的?” ‘嗒嗒’的又是一阵轻响,仿佛钢琴上流淌的音符,跳跃的精灵,只是这一次,会不会再次带走一个人的生命? …… 叶枫第一次有了不安,他在客房的电脑前坐了很久! 这是五星级大酒店,只有你想不到的服务,没有他们提供不了的服务。 叶枫需要的服务很简单,他只是要个能上网的电脑。和德维上尉例行公事的聊完天后,叶枫这次并没有去警局,而是直接回到酒店休息。 德维上尉暗示他,现在F国是在地球上,很危险滴,建议他回火星。叶枫没有回火星,看到德维上尉的带死不活加上有些威胁的语气,他只想把他打的眼冒金星。 不过这里并非他叶枫说的算,沈门势力再大,也是个斡旋的力量,而不能直接调动军方,他要是动手,估计直接会被驱逐出境。 他现在在F国,不能算是受欢迎的人物,虽然对于T先生来说,他是救命的稻草,可是现在T先生好像自保都有些困难。 叶枫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另外扶植一颗大树,另外一个就是和T先生同进同退。不过目前风口浪尖,他叶枫有了点闪失的话,T先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牺牲他,就像他们沈门有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牺牲别人一样。 沈爷说过,自己动手,无疑是愚蠢的行为,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敌人打击敌人。叶枫对于沈爷说过的话,哪句都没有忘记。 他如果真有佩服几个人中,他父亲肯定是,但沈爷无疑也算得上其中的一个。 但是佩服是佩服,敌人也是可以让你佩服的。叶枫对于这点,也是心知肚明。 回到了酒店,叶枫打开电脑,输入了一个网址,然后就打开了一个聊天室,看起来想要搞个一夜情什么的。 这个聊天室的人并不算多,人来人往的都是火星人士,粉耐偶稀饭的聊个不停。叶枫悠闲地看着他们调情,他们去开房,网络上或者现实中,他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看起来真实的演绎着看客的真谛。 他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竟然动也不动。 千千早就发现了不对,早就发现了叶枫的不安。她实在太清楚叶枫的为人。 叶枫很少将内心的喜怒形于色,他笑的时候,通常都是和官方语言或者证监会发布消息一样,没有太多实在的意义。 千千能够透过叶枫表面看到他的本质,她给叶枫倒了杯茶水,过了两个小时,他竟然碰都不碰。 千千知道,叶枫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紧张。 他双目盯着电脑屏幕,好像里面播放的是脱衣舞或者激情视频,可是千千注意到,那里单调的只有一行行让人迷惑想喷的文字! 那种聊天室有什么奥秘?千千不安地想,她并没有问,叶枫如果不对她说,她就绝对不会问。 叶枫坐了几个小时,她也坐在床头望了叶枫几个小时。她只是恨自己不能帮助叶枫,叶枫嘴角的笑意越浓,千千心中的不安越重。 叶枫突然叹息一声,关了电脑,倚着椅背一会儿,霍然站起,望向了千千,“饿了吗?” 千千摇头,她的一颗心早就被焦虑填满,已经没有食物的位置。她的目光有些征询地望着叶枫,却没有发问。 叶枫的一双眼竟然有些血丝,虽然不过几个小时,却好像几夜没睡的样子,缓步走过来拉起了千千,“出去吃饭。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如何,饭一定要吃。” 他像是劝说千千,又像是说服自己,千千知道他的含义,不忍心拒绝,跟随叶枫走出了酒店,叶枫这才说了一句话,“司徒空出了意外。” 叶枫是个谨慎的人,虽然他没有确定房间内有没有窃听装置,可是有些话,他都会留到外出再说。 “什么?”千千怔了一下,变了脸色。 千千明白司徒空对于叶枫的意义,司徒空并不属于沈门,他是叶枫的朋友,但并非沈门的朋友。更早于三年前,叶枫就已经交了几个独特的朋友,司徒空就是其中的一个,在认识司徒空的时候,司徒空甚至不明白叶枫的底细。 沈门现在勾心斗角的内乱,外部人看来还是不得而知,但是门内人早就心知肚明。如果没有沈爷说的,门内严禁自相残杀,估计花铁树第一个就会找叶枫算账。不过明面上虽然不会找,但是暗地里会不会动手,谁都不敢保证。 叶枫现在门内能信任的,只有父亲和四叔,三爷金梦来不用考虑,以千千的敏锐直觉知道,求助他,死的机会更大。 可二爷,也就是叶枫的父亲,却不能袒护儿子,他一向都很公正,也一直因为这点被沈爷欣赏,但是他公正了,对于叶枫来说,本身就是不公正! 四叔杀了昆东后,已经暂避风头,不能抛头露面,现在能帮助叶枫的,只有他自己培养的势力。司徒空就是他势力中的中坚力量! 可是现在司徒空竟然出了事? 那叶枫不是孤立无援? 千千想到这里的时候,一阵心寒。她终于明白了叶枫的愁苦和担忧,沈爷这个时候把叶枫推到F国,让他处理T先生的危机,看起来是信任,但是谁又知道,叶枫本身竟然已经出现了危机! 沈爷是老,糊涂了,还是?想到这里的千千,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她不想继续想下去,可是不能不想下去。 自己才差点出事,如今司徒空又是有了问题,叶枫身边的人,好像都很危险,他们除掉叶枫身边的人,是不是已经准备把叶枫,甚至是二爷连根拔起? 这在以前看来,是难以想像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并非没有可能。这次幕后的势力,显然比花剑冰成熟老辣的多,叶枫如何接招? 第八十九节 偶遇 “先是你出现了问题,然后是司徒空……” 叶枫喃喃自语,好像和千千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叶枫,你能确认司徒空出了问题?”千千忍不住地问,她的用意很明白,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却没有看到你和别人联系,你如何能够确定? 叶枫目光望着远方,“千千,虽然司徒不在我身边,但是我和司徒每天都有联系。不过这种联系比较隐秘,你应该知道,我养有鸽子和老鹰。我们的联系方式,如果你都能看出来,别人显然也能,我这个时候,不能不小心从事。” 千千点头,这个叶枫早就告诉过他,这是她和叶枫之间的秘密,她从来没有和别人提及,就算二爷也没有。 虽然千千知道,二爷和四叔都可能知道叶枫的这个秘密,可是她宁愿和叶枫共享。 “司徒空负责给我培养鸽子和老鹰。”叶枫缓缓道:“这个计划在五年前就已经实施,其实我想离开沈门,不是现在突然的念头,也不是这三年里的挫折导致的想法,我最早想离开沈门是在五年前。” 千千静静地听着,眼光中有了一丝诧异,心中却是充斥着甜蜜和酸苦。她喜欢现在的叶枫,喜欢叶枫和她说一些心里话,虽然她不能帮上什么,可是叶枫实在压抑的太多,他需要发泄和倾诉。 “你还记得檄斗门事件?”叶枫突然问。 “当然记得。”千千咬着红唇,点点头。 “根据外界的描述,我是那场事件的幕后推手,起因是一个女人。”叶枫嘴角一丝苦涩的笑,“现在的叶枫可能为了救一个女人去死,可是以前的叶枫,只会利用女人做文章。” 千千不明白叶枫的意思,只是‘嗯’了一声。 “女人不过是借口,那次事件不过是借女人,给另外一个帮派一个警告。”叶枫缓缓道:“荣耀是我的,黑锅当然也要我来背。沈门处理那件事情的手法和处理琨嗄事件如出一辙。能给我们带来利润,我们就扶植他,不能给我们带来利润,我们就想办法动用势力消灭他,可是这里有个原则,就是沈门要维持公正的形象。但是很显然,我的形象就应该是纨绔任性,二世祖一样。” 千千只有苦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叶枫的表情,终于叹息一口气,“叶枫,我明白你的意思,谁在你这个位置,人不同,但是做的事情都是一样。” 叶枫舒口长气,缓缓点头,“你说得不错,我一直都是这么做过来,而且一直都认为是天经地义。你知道,我从出生后,就在沈门,耳濡目染的都是明争暗斗,个逞心机。谁最强,谁能享受的更好,我对花剑冰其实一点都不憎恶,我甚至有些可怜他,因为他从来没有赢过我一次,就算这次他想要杀我,我竟然也提不起杀他的念头。我觉得他这辈子实在可怜,可是我却不能因为可怜他输一次,你明白不明白?我输了,就要死。” “有没有这么严重?”千千心中粟立,虽然这些话她也听到叶枫说过,但是这一刻,感觉特别的严重。 叶枫嘴角一丝苦涩,“我其实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我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我只是为了寻求向往的刺激和欢娱,但是爽快后留下的只有空虚。能给我心灵中带来宁静的是你,白晨蓓带给我的,却是爱,我分不清这有什么区别。或许在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千千怔怔地出神,半晌才道:“你一直把我当作妹妹,是不是?” 叶枫摇头,断然道:“不是。” 千千终于放下心来,调皮地笑笑,“你无论把我当作清心剂还是镇定丸,你不把我当作妹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说的含蓄,叶枫如此聪明,怎么能听不明白,他犹豫了下,“我虽然有过很多女人,但都是逢场作戏。因为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感情,只明白性,我觉得爱一个女人,就意味着上床。我那些年里面,和我交往的所谓女朋友中,唯一没有上过床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就是白晨蓓。” 千千有些脸红,低声喃语道:“其实你要是真的要求我,我不会拒绝。” 她那一刻,脸如红布般的娇俏可人。千千很美,不过看起来多少冷,很多人看了第一眼,觉得这女孩子耐看,但是看了第二眼之后,就会觉得她并不容易接近。 这是因为她的态度,她的心扉,她的美貌,她的情感只对一个相处十数年的人来开放,对于别人,她从来不稍加颜色。 叶枫望着千千轻垂螓首,忍不住的痴了,他非圣人,怎么会不知道千千对他执迷不悔的眷恋,可就算是圣人不也说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是不是心中笑我不知廉耻?”千千轻声地问,偷眼看着叶枫的表情,“可是叶枫,有句话在我心中十几年,我一直想对你说。” “你说。”叶枫今天好像想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是不是因为他觉得危机迫近? “我这一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千千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无论你是贫穷富贵,喜欢不喜欢我。” 叶枫目光露出了感激之意,一把握住千千的手,情难自禁。 如果你是叶枫,有个女人对你说出这种话来,你是不是也会觉得,此生何憾? 叶枫还有遗憾,他这辈子,除了千千,还有另外的人也在等他。隐者说得不错,他多情的时候,已经滥情,但是他无情的时候,却已经多情。 轻轻地叹息一口气,千千低声道:“叶枫,我知道,你还喜欢方竹筠,你很少有这么犹豫的时候,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就已经足矣。” 叶枫看到千千的脖子都红了起来,可是一双手却是冰冷,心中有些歉然,话题一转,“我没有和你上床,因为我怕伤害你,我怕我不能娶你。我没有和白晨蓓上床,因为是我心里那时想着的就是你。” “叶枫。”千千轻呼了一声,已经软倒在叶枫的怀中,低声道:“抱紧我,好吗?谢谢你。” 叶枫一怔,紧紧地搂住了千千的娇躯,只觉得温凉如玉。夜色如水,凉风习习,叶枫心中却是暖意一片,但是他心中多少有些汗颜,因为这句话,也并非千千才说过! 他已经不知道如何自处!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因为他有着如此心爱的女人,还在想着另外的一个女人。 这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一辆旅游大巴开过他的身边,徐徐的停到他身边不远的酒店前面。 大巴靠窗旁坐着个女人,目光一直望着窗外的灯火辉煌,突然有些诧异地落在了路边相依相偎的两个人身上,车子经过叶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回头观望。 大巴停下来的时候,很多人兴高采烈地走了下来。车窗旁的女人也跟着下来,头发束成马尾,看起来精明能干又不失风情,只是神情有些古怪,目光一闪,再次落到不远处叶枫的身上。 “许总,你来过这里没有?”一个女孩子在她身边叫了声。 “许总当然来过,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家餐厅很美味。”一个男人叹息道:“倩倩,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你真的是哈利波特转生。” “沈总,哈利波特死了?”叫做倩倩的女人忍不住地问。 沈总为之一滞,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记得他大战孙悟空的时候,被黑魔王压到五指山下吧。五百年了,转生成了你,不然你怎么精力旺盛,这一路,我就没有见你休息过。” “切。”倩倩向沈总伸出了中指,很淑女的样子,“你根本没有看过哈利波特,孙悟空都出来大战哈利波特,有没有猪八戒大战江户川柯南呢?” 沈阳只是笑,看到许总心不在焉地望着远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许总,有什么好看的,给我介绍下……” 突然止住了下文,沈阳一脸的惶恐,倩倩没有注意,还是在问,“沈总,你知道不知道江户川柯南是谁?你不知道,我告诉你,让你长长见识,咦,你看什么呢?” 倩倩也是忍不住向沈总望的方向看过去,沈总却是一个健步,挡在了她的面前,“没什么,没什么,儿童不宜,走,我带你去参观……” “什么儿童不宜。”倩倩想要推开沈总,“沈总,我告诉你,人妖表演我都看过,和我比,不知道谁是儿童呢。” 第九十节 罪恶之源 沈总听到倩倩的不屑,看起来有些瀑布汗的样子,许总却已经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走吧,去吃饭。倩倩,你不是说很饿,饿的能吃下一头猪吗?那我们今天点个烤乳猪好不好?” 倩倩暂时被烤乳猪吸引,忘记了对面儿童不宜的内容,兴高采烈的拉着许总的手,“好,没有问题。” 沈总看起来舒了一口气,飞快的扭头向后看眼,跟在她们后面笑,“许总还苗条,哈里波董,你可要控制胃口,不然吃完乳猪,就有人会考虑烤你了。” 倩倩回过头来,龇牙一笑,“谁敢?!” 沈总笑笑,却听倩倩说了一句,“我以为什么节目呢,不就是一男一女在KISS,这种小场面,沈总竟然也是大惊小怪,真的没有见过世面。沈总,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是处男吧?” 沈总一阵恶寒,看起来想求证一下这个倩倩是否是处女。忍不住的回头望了一眼,看到路灯下两个人影合成了一个,慌忙扭过头来,好像偷窥的不应该。用力过渡,脖子有些发痛,却还是向着许总说道:“许总,你看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像话,哈里波董越来越像哈利波特了。” 许总前进的步伐凝了下,并没有回头,只是说了句,“今晚的月亮真亮。” 倩倩抬头一望,雾蒙蒙的阴天,星星都见不到一颗,忍不住的‘切’了一声,说了句,“沈总,你该吃药了。” 沈总无语晕倒,搞不明白这个哈里波董的逻辑。 叶枫和千千没有注意不远处的议论,分开的时候,目光中满是柔情,却是多少有了些振奋。 爱情可以让你沉湎,但正如水能载舟,也能煮粥一样,合理的利用,却能有着鼓舞激励的作用。 千千有些喘息,脸色更红,好像不敢去望叶枫,又是忍不住的抬头,低声道:“叶枫……” 叶枫目光望着远方,那里的许总和沈总已经走入了酒店,他的神色多少有些异样,却没有因为柔情忘记自己要和千千说的话。 “千千,五年前我已经想要离开沈门,我那时候已经认识了司徒空。你一直问我怎么让他帮我,其实这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想我说,只是因为他这人低调,他帮助我做事,条件就是让我把我们之间生意的五成拿出去做慈善。” 千千有些恍然,“怪不得司徒对你死心塌地,原来还有这种事情,这么说,司徒看起来真的不错。” “不错。”叶枫点头,“我也一直很欣赏他,不仅仅是头脑,还有着不求名利的心。他和我父亲生意天赋其实差不了太多,他不是伪善,我知道,他从来没有贪污我们之间的一分钱,他这人的心,就算菩萨也不过如此。我和他接触得越多,就越觉得,沈门处事手段的恶劣。沈门看起来为善,调节纷争,但是说句实话,很多纷争却是在沈门的纵容和唆使下进行,沈门有的时候在我看来,已经成为罪恶之源。” 千千这才愣住,忍不住的惊诧,“你说沈门如此不堪,那二爷知道吗?” 问出这句话后,千千已经知道答案,叶贝宫比叶枫还要聪明,在沈门的时间更长,如何不明白这点? “我父亲当然也知道这点,可是他对沈爷,比对我还要关心。”叶枫苦笑道:“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千千默然,她知道叶枫的意思,叶枫可以离开沈门,可是叶贝宫则不能。有的时候,束缚人一生的在于一个义字,就像当年的刘关张那样。 “我和父亲不一样。”叶枫继续道:“我在养鸽子和老鹰的时候,已经想要换一种方式生活,换一种不同于沈门的生活方式。在三年前的时候,我的鸽子和老鹰的势力已经发展的很壮大。千千,你应该知道,使用一元钱赚得一千元不容易,不过用十万块赚取一千元,实在是闭着眼睛都能做到的事情。” 千千笑了下,“叶枫,我觉得你就算用一元钱赚一千块,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她的口气显然是鼓励,却还是不明白叶枫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叶枫想要脱离沈门,这个她已经多多少少地知道,她如果想要离开沈门,其实并非难事,可是叶枫呢,有什么羁绊他? “我在三年前的时候,已经可以独立出沈门,不借用沈门的力量,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叶枫沉声道:“和你订婚,是一个开始,也意味着一个结束。” 千千忍不住的再次感动,她觉得能够听到这句话,自己的等待再辛苦也值得。 “我向沈爷说了我的心思,没有经过父亲。”叶枫口气变的低沉凝重,“因为那时候的我,对于沈爷,和对我父亲一样的尊重。虽然我已经开始不认同沈门的处事方法,可这不妨碍我尊重沈爷,毕竟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觉得沈爷应该理解我,可是随即,我出了事。” 千千愕然,一时不明白这之间关系,叶枫也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一丝苦涩。千千蓦然想通了什么,骇然问道:“你的意思是沈爷?” 她实在不想说下去,也是不敢说下去,叶枫却已经替她接过了话题,“不错,我一直在想,想要杀我的,就是沈爷!” 想要杀叶枫的,就是沈爷?! 千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实在震惊莫名! 这怎么可能? 不但在千千眼中,叶枫已经成为沈门不可取缔的代言人,就算在外人心中,亦是如此。不然花剑冰也不会视叶枫为眼中钉,肉中刺,从而惹祸上身! 花剑冰死了,他父亲肯定会算计,也会报复。千千从来不觉得花铁树会没用,相反,她觉得花铁树是个心机深沉,相当聪明的人,他能忍。建国前,跟着沈爷打天下的臣子,绝对不会是只有花铁树一人,但是只剩下花铁树一人,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每次千千看到花铁树慈善望着自己笑的时候,心中都是没底。她甚至觉得,花铁树比金梦来还要可怕。 可是金梦来也是不能忽视,谁都能看出来,金梦来对当下的利益分配很不满意。金梦来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显然不会仅仅的满足百分之五的利润分配,他肯定会争,为了钱,父子都可以反目,更何况是兄弟! 沈爷把信任给了叶贝宫,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有的时候,千千心中感慨,信任一个人,有的时候,可能也是害一个人。 千千这些早就想到过,她想过叶枫的敌人有很多,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要杀叶枫的会是沈爷! 千千不敢相信,不想相信,可是她不能不相信,因为她知道,叶枫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的人。 “你怎么会这么说,你确信?”千千压低了声音,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嘶哑,“他若是想要杀你,实在有太多的机会,他为什么不早动手?他让你代表沈门解决雅库吉的危机,让你代表沈门来和T先生谈判,这难道不是信任的象征?” 叶枫嘴角一丝苦涩的笑容,“他信任的是从前的叶枫,信任的是纨绔子弟叶枫,却不会相信已经有了主见,有了自己想法的叶枫。沈爷其实是个权欲心很重的人,虽然他一直隐身在幕后,但是他显然以玩弄手段为乐。以前的叶枫很对他胃口,可是如今的叶枫,已经变了味道。” 千千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对抗,这是个很让人眩晕的话题。这些话通过叶枫的口中说出来,千千只觉得信任的沉重。 “你确信?三年前的事情,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二爷都不清楚。但是我想,想要你命的人很多,你为什么觉得一定是沈爷?”千千指的当然是白晨蓓的事情,她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 “你错了,除了我,还有沈爷知道。”叶枫冷冷道:“我虽然和白晨蓓一起,但是行踪路线都是沈爷亲口指定,我一直怀疑是白晨蓓泄露的一切,可是你觉得,如果她为我死,她会害我?” 千千沉默起来,叶枫望着千千,忍不住地问道:“你觉得我的怀疑不对?” “不是。”千千摇头,突然说了一句,“叶枫,就算你和全世界为敌,我都会站在你的一边。” 千千说的平平淡淡,叶枫却是忍不住的心颤,她就是说的平淡,才让他有种惊心动魄爱的感觉。 千千已经表明立场,全世界当然也包括沈爷!她是在说,无论叶枫的对手是谁,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帮他。 第九十一节 羽翼 叶枫很清楚,许舒婷喜欢他,若有若离,但会被道德约束。方竹筠喜欢他,执着不舍,却是有自己的主见,方竹筠喜欢他,是因为他的善,她不会纵容叶枫的放任不负责任。可是千千对叶枫的爱,却是无怨无悔,最没有原则,也是最有原则。 叶枫的敌人就是她千千的敌人,叶枫的朋友,也是她千千的朋友,没有例外! 三个女人的这三种爱都是世情百态,很让男人喜欢,可是千千的无疑很偏激,却也最容易让男人感动! “你是说,沈爷想要杀你,是因为你的背叛?”千千没有注意叶枫的表情,蹙眉问道。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在云里雾里藏头露尾,但是一做了假设,去证明显然少了很多弯路。 从结果推原因,显然比从原因推结果要简单的多。千千压住了震惊,已经开始为叶枫分析。 “你养了老鹰和鸽子,在别人看来或许是玩玩,但是在沈爷看来,已经是背叛的信号?”看到叶枫不语,千千继续道:“沈爷既然控制欲极强,当然不能容忍他一手扶植的叶少另起炉灶。当年白晨蓓的死,为你死,而你却安然无恙,是不是因为他只想给你个警告?” 叶枫微微有些错愕,眯缝起眼睛,似乎回味当年的情形,千千的这个分析好像多少出乎他的意料。 “如今你回来,但是对他已经起疑,你们到现在并未见面已经说明了隔阂。你所有的任务,都是通过二爷进行传达,这是不是说明沈爷认为你对他已经有了戒心?司徒空因为不是沈门的人,沈爷如果想把你连根拔起,不留后患,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去除你的羽翼,当然。”千千突然有些不寒而栗,“我当然也算你的羽翼?” 没有结论的时候,千千总觉得云山雾罩,可是等到有结论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好像都是自然而然!她当然算是叶枫的羽翼,而且是叶枫最坚决的支持者! “不错,和我有过关系的人,都有危险。”叶枫终于对千千说出没有对方竹筠说的话。 “可是我总觉得这种假设太过单薄。”千千叹口气,“沈爷毕竟和你有过二十多年的感情,只是因为你想自立门户就杀你,未免太有些让人费解和寒心。” 叶枫缓缓道:“你不要忘记,如果坦瑟将军说的是真的,沈爷就有儿子。” “有儿子又能怎样?”千千有些激动,“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沈爷能有今天的局面,谁都知道,二爷功不可没。再说,他儿子现在到底如何,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看到他露面?” 叶枫笑笑,“沈爷有儿子并非是我的威胁,你要知道,那威胁是我父亲的。几十年过去了,他如何能撼动我父亲?我担心的只是沈爷的孙子。” “沈爷的孙子?”千千一振,“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叶枫摊摊手,一脸的无解,“他儿子我都找不到,何况是他的孙子?但是你不要忘记,坦瑟上校既然拿这件事情当作筹码来我和谈判,他就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而且极可能认为,我的形势不利。” “他可能在诈你。”千千忍不住道:“他一个老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叶枫苦笑,“你说的大错特错,你太小瞧坦瑟上校的实力。几年前,谁都以为拔除金三角已经是个不可完成的任务。但是金三角却被扫荡,一蹶不振。这里面扫荡者的名声赫赫,并没有坦瑟上校的名字,但是坦瑟上校绝对是幕后功不可没的一个。他既然不急,显然是认定,我一定会向他求助,这是个老狐狸,小瞧他的后果就可能是,死的很惨!” 千千叹息一声,“叶枫,我才明白你为什么会累,只是因为你知道得太多。” “不错。”叶枫点头,“可是我不知道的不是更多?这次你差点出现了意外,司徒空已经出了意外。”叶枫叹息一声,“如果真的是沈爷,他已经开始从我的身边下手,你要小心。但是。”叶枫目光一寒,冷冷道:“谁要动我,他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要小心的是你。”千千嘴角笑容有些苦涩,“我是无足轻重。”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想着什么,摆摆手道:“叶枫,等一下,我好像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是你?”叶枫没有注意到千千表情的迷惑和异样,目光已经望向了远方。 一个男人躲躲闪闪,又扭扭捏捏的如同小媳妇一样踱了过来,笑容尴尬,“叶总,是你,怎么这么巧,到这里都能碰上?” “是呀,真巧,我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叶枫并没有揭穿他的谎话,有的时候,谎话无伤大雅的,偶尔为之,还能遮掩彼此的尴尬。 他在沈阳下车的时候,已经认出是他。当初他和千千走出酒店的时候,就在一辆旅游大巴上看到许舒婷几人,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来这里旅游,叶枫却没有躲避。 他没有必要躲避,可是他不躲避,是不是也想再看许舒婷一眼? “对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叶枫看到沈阳还在望着自己握住千千的手,不由笑笑,大大方方的向沈阳介绍,“这是千千,我的未婚妻。” 千千虽然不在乎什么身份,听到叶枫已经向那人介绍自己,不由的诧异,有些羞涩地望着沈阳,说了句让两个男人都差点跳起来的话,“沈阳,你好。” 叶枫诧异还轻微些,毕竟他知道,这三年来,千千对他了如指掌。沈阳的诧异却差点真的从F国到了沈阳,他以为这显然是叶枫的知会,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叶枫的眼中占有这么大的比例,他也没有想像到千千在叶枫眼中有着更重的比例。 这让他本来想对叶枫说点什么的念头,终于还是胎死腹中。 世上最强悍的风是什么,不是东风压西风,也不是北风旋风,而是枕头风。 东风西风连墙头草都吹不倒,枕头风却可以亡国,这个自古以来就有明证。 妹喜爱听裂帛,结果亡了桀,夫差没有亡了越,只是因为西施天天在吹枕头风,最可怕的就是那个褒姒,风都不用吹,只是笑笑就亡了周幽王那个老色鬼的国。 古有明鉴,沈阳不想重蹈覆辙。 朋友算什么,人家娶了老婆都是忘了娘,他沈阳说穿了,一直都是仗着叶总混饭吃。如果提及方竹筠,许舒婷什么的,估计朋友都没有做。想到这里的沈阳,只能笑笑,“叶总的未婚妻,很漂亮。” 他一语双关地想要败走麦城,叶枫却问了句让他快要抓狂的话,“就你一个来到这里?” “那个,还有几个同事。”沈阳含糊其辞,“叶总你也知道,年后还算轻松一些,再过几天,公司任务就多了起来,许总她就想。”微微顿了下,沈阳发现许总这个名字和漏税一样的漏出来,不觉想要打自己个嘴巴。 就不想说她,怎么偏偏说到她?漏税被抓到,想要再逃税,后果很严重,所以沈阳只能继续说,“许总就说,去年收尾和今年开春效益都不错,大家辛苦了一年,优秀的员工可以出来转两天。对了,许总也在,叶总你还记得许总这个人吧?” 沈阳说出这句话来,在千千面前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他自己都搞不懂是挽救人还是送人去坟墓,当初许舒婷接受玫瑰花的时候,好像妲己一样,受到千万人的唾骂,可是现在真相出来了,原来人家是忍辱负重的西施。那叶总呢,他不喜欢许总是因为方竹筠也就算了,但是他因为方竹筠抛弃了许舒婷,却和这个千千勾搭在一起,那实在就是让人难以忍受,打破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叶枫笑了起来,“许总也在,好像有段时间不见。” “是呀,他们都在餐厅吃饭,我是来抽支烟。”沈阳说谎多了,还是感觉有些脸红。 他当然不是出来抽烟,也不是和叶枫偶然见面。下了旅游大巴后,他看到疑犯叶枫,不敢确认是他,所以很想确认一下。 沈阳的这个念头就和女人怀孕一样,想要打掉很是困难。到了餐厅后,酒菜上来后,注意许总的心不在焉,也疑惑难道真的是叶枫,不然许总怎么也神不守舍? 只是为了确定这个念头,沈阳这才找借口走了出来,还被哈里波董嘲笑是出去看人妖,人妖当然没有看到,他看到的的确是叶枫! “要不叶总,一块进去吃顿饭?”沈阳犹犹豫豫地看了眼千千,有些迫切的期待。 “不了。”叶枫摇摇头,“我和千千还有事,沈阳,你自己保重。” “啊?”沈阳不明白叶枫想着什么,更不知道叶枫现在就是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爆炸,不和他们在一起也是好意。只是觉得新人胜旧人一点不假,叹息一口气,“那叶总,你也保重。千千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千千笑笑,和沈阳礼貌告辞,挽着叶枫的手,缓步的消失在夜色中。 第九十二节 单恋一枝花 沈阳望着叶枫和千千的背影,不知道应该祝福还是诅咒。 无论怎么说,无论叶枫选择谁都是他的自由。可是许总最近虽然斗志昂扬,但那不过是生意场的表现,她的感情生活看起来,已经落到了低谷。 心事重重的转身回走了几步,沈阳差点撞在一个人的身上,抬头一看,失声道:“许总,是你?” 许舒婷有如静夜的玫瑰,默默的绽放,却无人注意。 她笑着望着沈阳,“沈阳,你去了哪里,他们都在担心你,我只好出来找你。” “我去那面抽烟。”沈阳借伸手一指的功夫,向叶枫走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叶枫早就不见,忍不住的舒口气,放下心来。 许舒婷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说一句,“回去吃饭吧,酒菜凉了就不好了。” 转身向餐厅走去,沈阳望着许舒婷有些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叫一声,“许总。” “什么事?”许舒婷止步,却没有转身,所以沈阳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好久没有看到叶总了。”沈阳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有些后悔。 “嗯。”许舒婷低声地应了一句,“你最近见过他没有?” “哦。”沈阳觉得自己惹祸上身的本事实在一流,“我刚才看到一个人,以为是他。没有想到出来看了一眼,才发现不是。” “哦?”许舒婷淡淡道:“其实沈阳,你出来的时候,我也忍不住的出来看一眼。” 沈阳汗水差点冒了出来,吃吃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和那个不是叶枫的人说了好久。”许舒婷缓缓转过身来,凝望着沈阳,“沈阳,叶枫是叶枫,我是我,我们的事情,当初不过是做戏,我对他只有感谢。所以你不用害怕我难过,我,我只会祝福他们。” 许舒婷脸上有抹酡红,好像餐厅里倒的红酒上了脸。她的眼眸闪亮,又像夜空璀璨的星光,“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谎言,沈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怕我不高兴。” 沈阳望着许舒婷,突然脸也有些红。他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不能不承认,他喜欢许舒婷,他来到开拓者就是为了许舒婷。 世事变幻,白云苍狗,沈阳已经变了很多。 当初他是白骨精,当然他不是孙悟空三次打的那个白骨精,而是如今社会所谓的白领骨干加精英的综合体。这些人毫不例外的小资情调,积极的再向上一层发展。 沈阳是白骨精,也是小资,他的生活也是毫无例外的积极向上。 他听音乐,穿休闲,品牌服装,不屑那种阿德打死,或者耐啃的名牌。小资们通常认为,只有贫民和暴发户才喜欢标榜自己,小资要有自己的格调。 沈阳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这点,他跃升大众之上,又与暴富分子划清界限,他不屑和流行为伍。他在流行到来的前夜,只会力捧,但是等到流行变成了流行,他又只会鄙夷和唾弃。 这和非主流变成主流后还是否是非主流极其的矛盾和类似。 沈阳一直追寻着自己心目中的境界,一直以为自己的独立不同,可等遇到许舒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和很多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恋人之间的关系好似千回百转,却都是千篇一律。 他喜欢许舒婷,或者说是爱许舒婷。他觉得自己白骨精,小资,有情调,还有头脑,这种男人没有死绝,但是也不多,他以为追求许舒婷需要的只是时间,许舒婷不看上他,那是她的没有眼光。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白骨精竟然遇到了孙悟空。 叶枫就是那个孙悟空,叶枫没有七十二变,可是他的手段着实不弱。他一出手就是三百万的大单,虽然看起来好像五行山下才出来,衣衫褴褛,但是道行犹在! 许舒婷不知道被他施展了什么魔法,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沈阳开始还不服,可是后来才发现,这个叶枫道行真的很深! 有感叶枫的知遇之恩,有感叶枫轻易为他赚了千多万,更是觉得叶枫和许舒婷就是天生的一对,沈阳只有选择退出,但是他心中并不黯然。 他那时候的心境竟然和许舒婷刚才说的那样,只有祝福。 他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不如叶枫,也是真心希望许舒婷和叶枫好。可是事情往往是到了山穷水尽,却又变的柳暗花明。沈阳没有想到,许舒婷和叶枫不过是在演一出戏! 这出戏现在终了,但是很显然,女主角还在入戏,男主角却已退出。 沈阳把自己的爱念压抑再压抑,打压再打压,仿佛如今股市散户惨不忍睹的资本。但是今夜,或许是因为触底反弹,或许是因为这和煦的暖风,沈阳突然有种表达的冲动。 “许总,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沈阳想着许舒婷说的,他是他,我是我,感觉有些暗示的味道在里面。虽然酒水没有到嘴,却已提前在心中酝酿发酵。 “许总,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你要说什么?”许舒婷多少有些诧异。 沈阳犹豫再犹豫,仿佛散户看到低点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底,“那个许总,你也知道,当初我来到公司,就有点目的。” 低下头来,沈阳有些含情脉脉,“那个目的后来在叶总来后,就一直搁浅。现在叶总走了,你说……” 沈阳看起来好像在做计划书和谈商业合作,却被许舒婷打断,“沈阳,我也想和你说些事情。” “啊?”沈阳有些怔怔,“许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嗯。”许舒婷应了一声,“沈阳,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沈阳愣了下,“当然,只要你想说,我什么时候,都是你的听众。” 许舒婷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阳一眼,缓缓道:“我其实两年前,有过一个男朋友。” “那个,这个。”沈阳想说,我知道是宋可超,早死了呀,叶总和我说过。不过话到嘴边,只是说,“许总当然应该有男朋友,你那个时候,没有男朋友才不正常。” 许舒婷笑笑,“可是他死了。” “啊?”沈阳只能装作同痛痛,“许总,节哀顺变。” “我现在好多了。”许舒婷笑了起来,“当初我真的很爱他,他许诺带我去看海,可是说句实话,我从来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 “这怎么可能?”沈阳有些失声,又有些苦笑,“许总,你不觉得你的爱情,有些盲目?” 沈阳想把盲目化成明确的目的性,许舒婷只是笑笑,并没有理会他的弦外之音,“我们相遇的时候,还不在S城。你说得不错,陷入爱情的恋人,从来都有盲目,他是游荡人士,说念过大学,被辞退过,然后就是无业游民。我并不在乎那些,那时候的我还很年轻,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只是觉得,两个人相爱,就已经足矣。虽然后来发现,那是很天真的念头。” 沈阳咳嗽了声,无话可说。 “后来他说有个亲戚在国外。让他去那里发展,许诺发展以后,肯定会回来娶我。”许舒婷轻声道:“没有想到的是,大约两年前,他回来的飞机突然坠落。然后那面只是从飞机遗留的装置中,取出给我的一封临终信。那上面我记忆最深的就是五个字,婷婷,对不起。” 沈阳多少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当年的故事如此的惨烈,对不起三个字,看似容易,只是临终的时候,宋可超还能写出这三个字,他对不起的是什么? “我那一刻,只觉得天崩地裂。”许舒婷低声说道:“沈阳,你不知道,失去一个赖以为生的恋人是多么的痛苦。” 沈阳只能摇头,他的确不知。他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许舒婷对他很冷漠,那个时候,她多半还是想念着那个宋可超。 “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许舒婷轻轻叹息一声,“只是为了那个看海的承诺,还是因为他违背了和我厮守终生的诺言?但是他实在不需要说对不起,这件事情,怎么能由他来决定?”许舒婷嘴角一丝惨然,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其实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男人。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两年后,我遇到了叶枫。” 沈阳一颗心沉了下去,有些失望,也有些释然,他感觉已经明白了许舒婷的意思,只是他失望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强烈,这多少让他有些奇怪。这是代表他爱的不够深,还是代表他爱的已经真正成熟? 第九十三节 意外 “我碰到叶枫,其实是意外,后来的发展就算我都难以想象。”许舒婷笑的有些涩然,“可是我不否认,我爱他,而且现在还在爱着他。” 沈阳不能不佩服许舒婷说话的技巧,很有职业风骨。 她显然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委婉的不想让自己尴尬,他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我爱上叶枫只是在刹那。”许舒婷叹息一声,“那次我母亲病重,他把我母亲背下十几楼的时候,我好像就爱上了他。他那时或许并不出色,但是他是个好人,有的时候,女人不见得一定要喜欢坏男人,女人喜欢的是男人的情趣,而这种情趣一般来说,木讷的男人并不理解。” 沈阳笑笑,“其实许总,这些话应该让叶总知道。我只明白,有的时候,你说出来不见得有机会,但是你不说出来,肯定没有机会。” 沈阳在点醒许舒婷,也是在说着自己痛苦悲惨的遭遇,他现在看起来,无论是否说出来,都已经没有了机会。 许舒婷摇摇头,“沈阳,你不懂,叶枫有了心爱的女人。他对于我,只有同情。” “今天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并非方竹筠。”沈阳忍不道。 许舒婷心中有些酸苦,暗道他就算不选方竹筠,也不选我许舒婷,难道这个暗示还不够?她当然不知道千千的事情,却已经肯定叶枫对自己,不过是怜惜,爱情就是爱情,不是怜惜,不是施舍,爱情在于彼此的尊重! 怜惜的爱情,许舒婷不会要,她就是那种女人。 “我爱他,不一定非要他爱我。他不喜欢我,我目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沈阳,你明白不明白?” 沈阳再明白不过,他显然就是许舒婷口中的别人。许舒婷不但是个好老板,看起来还是好女人,最少她考虑到别人的面子。 “我明白,我明白,不过我觉得。”沈阳想说什么,终于觉得没有意义,感情是双方的事情,但是单相思只需要一方就行,插入一个局外人,不免的不伦不类。他若是失恋,就绝对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咀嚼苦涩和酸楚! “好了,谢谢你,沈阳。”许舒婷嫣然一笑,愁苦尽去,“回去吃饭吧,哈里波董都找出来了。” 沈阳抬头一望,董倩倩果然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两位老总,你们是不是诚心耍我们。你们先后走人,我们都是不敢动嘴。在干什么,谈情说爱呢?” 许舒婷知道只有小姑娘想不到,没有她说不到的。和沈阳说了心事,解开了心结,对于董倩倩的调侃不以为意,“我可没有倩倩你那么有精力,既然你精力这么好,不如和沈阳好好地谈谈。” 许舒婷当先走到前面,沈阳无奈的笑,董倩倩见到许舒婷走的远一些,忍不住低声问,“怎么的,沈总,失恋了?” 沈阳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董倩倩没有拿着扫把,却已经有了哈利波特的魔法,看穿别人的心思怎么如此透彻。板起脸来,“倩倩,你若是真的觉得没人要的话,我可以和你谈情,一个小时一百块。” “切。”董倩倩伸出中指,不知道怎么学会的这招,“和你谈情,不如谈钱直接一些。你就算倒贴我一百块,我都不见得和你谈,不和你说了,你们男人都喜欢自高自大。” 看着董倩倩兔子一样的跑掉,沈阳舒口长气,轻松了很多,他觉得董倩倩说得很对,有时候,谈感情真的不如谈钱直接,也不如谈钱痛快些。感情呀,就是麻醉精神的腐化品,精神鸦片,自己一个大好的青年,应该发愤图强,不能再沉湎才对。 只是为什么,每次想起感情来,都是有些涩,有点酸,让人忍不住的咀嚼回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相见不如怀念? …… 柯宋没有失恋,他应该说是春风得意。 他的钱来的很快,自从他两年前救了金三爷,就一直都很风光。虽然是做贼,但是比做警察还要风光。 金三爷是沈门的人,只要是沈门的人,出来的就算是瞎子瘸子,都没有人敢小瞧。 柯宋一次无意中救了金梦来,就成为他的心腹。心腹有的时候是帮手,也可能是大患。柯宋显然不是心腹大患,而是金梦来很得力的助手。他目前可以说,是金梦来很相信的手下,最少近来很多事情,他已经能够得到金梦来的吩咐,独立的操作。 炸死花剑冰是他的得意之作,但并非他安装的炸弹,他只是听从金梦来的指示,汇报花剑冰和叶枫的动静。 那次行动中,叶枫和金梦来都很聪明,柯宋想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花剑冰死的冤枉,死的又有些不冤枉。 他冤枉在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他不冤枉之处在于,他这种稀里糊涂的人,在别人的精心算计下,不死才怪。 金梦来和叶枫,都不是好人,可也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想到这里的柯宋,只有叹息,他们的精明之处不但在于他们计划的周密,还在于他们做事不留下把柄。 自己接近花剑冰,不过是金梦来的安排。除了金梦来,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金梦来的人。就算花剑冰的事情败露,别人注意的也是他柯宋,而不会是金梦来。 他虽然救了金梦来,但是金梦来手下,却很少知道他这个人,他是个隐身人。 他这辈子,好像一直都是隐身,想到这里的柯宋,握住酒杯的手青筋暴起。他的手骨节粗大,看起来孔武有力,打人是把好手。他是隐身人,他其实很憎恶隐身人这个称号,他想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可是他不能! 暗杀千千虽然没有成功,可是金梦来还是给了他十万美金,真金白银,并没有因为他的失败而有所不满! 有了十万美金,很多人已经可以横着走,这个世界,都说老婆无味,情人太累,小姐太贵。但是说穿了,还不是因为没钱,你有钱的话,找一个老婆,娶十奶都是不会觉得累。 柯宋有了钱,没有老婆可交,所以都花在小姐的身上。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这里最繁华的夜总会。 夜总会哪里都有,F国当然也不例外。此刻的他,正处在一个包厢里面,叫了五六个小姐,独自一个人享受。 他享受的过程很特别,让几个小姐拼酒,谁喝的多,谁拿钱就多。 小姐对于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男人就是奇怪的动物,喜欢虐待女人为乐,这个男人看起来脸色阴冷,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没还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变态,反正喝酒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柯宋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撒出去近万美元,五六个小姐已经喝的醉眼惺忪,他却还是清醒的不行。他其实也很想大醉一场,他有的时候,只恨自己太清醒。 他突然有些恨叶枫,也恨金梦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们,自己会过的舒服些,也不需要一个人在这里,默默的咀嚼苦涩和酸楚,有如失恋一样。 包厢门突然响了下,柯宋愣了下,房门被推开,几个警察竟然冲了进来,用泰语喝道:“不许动,查房。” 柯宋心中一凛,却还能保持冷静。 “都站起来,蹲到对面去。”警察喝令着那些小姐。 小姐们有些失措,却知道这些临检和女人不舒服的日子一样,每个月都要来几天。这里打击卖淫不是重点,缉毒才是常有的事情。 “你也站起来,举起双手。”一个警察指着柯宋喝问。 柯宋缓缓地站了起来,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巡检。”警察冷冷地回了一句,粗暴的把柯宋按到对面的墙上,麻利的搜身,只是片刻手中就有了一小袋东西,白白的。 搜身的警察向着高级一点的警官汇报道:“长官,这人藏毒!” 柯宋已经变了脸色,他没有藏毒,他是被栽赃陷害!这些警察竟然是为他而来! “带回去。”警官冷冷地望着柯宋,挥了下手。 柯宋只能辩解,“警官,我没有藏毒!” “你没有藏毒,这些毒品是谁的?”警官黑皮鸠面,看起来就像收黑钱过多,导致的心理失衡。 柯宋有些皱眉,已经闭嘴,这里他只有一个人,除非想要凭借一双拳头打出去,不然他真的只有任凭这些警察诬陷。 “她们都看到了。”柯宋向和他在一起的小姐看了一眼,本来想说她们都看到你们是栽赃嫁祸,可是望见刚才恨不得贴到他身上,从他口袋中掏钱的小姐个个都是头也不回,不由的明白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的真谛。 既然没有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没有所谓的后台,柯宋只能放弃了抵抗,乖乖地跟着警方走了出去,在众人紧张同情的眼神下,上了警车。 第九十四节 卧虎 车上显然还有不少同病相怜的吸毒客,都是用着冷漠的眼神望着柯宋,柯宋的目光没有最冷漠,只有更冷漠。 他们被鸡鸭一样的关在警车后面的铁笼子里面,看起来只有接受屠宰的命运。 他厌恶吸毒,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日会和吸毒扯到一起,但是他并不担心。他是金梦来的人,也是金梦来的一杆枪,凭借他的第六感觉,他知道金梦来帮他解决这些麻烦,不过是小菜一碟。 柯宋坐在警车的一角,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警车的震动,突然有所警觉,霍然睁开眼睛。 一只脏兮兮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摸到了柯宋的大腿。伸手的那个人看起来极其猥琐,一双眼睛有如黄鼠狼看到母鸡一样。 “拿开你的手。”柯宋突然用泰语说了一句,竟然还很娴熟。 那人犹豫了下,把手缩了回去,这里的人看起来,就柯宋是个生面孔,不像本地人,所以别人显然都把他当作一只肥羊。 柯宋感觉到一阵的恶心,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到他们眼神中敌视和贪婪,更觉得厌恶。 这种生活,他实在很是厌恶,但是这种生活,他只能日复一日的去过,因为他别无选择。 或许是摸不清这小子的底细,或者是觉得这小子看起来也不是善类,接下来时间,警车里面安静了很多,前面的警察只是开着车,脸上一丝古怪的表情。对于这种事情,他们司空见惯,他们需要的只是政绩,或者是钱,这些人死多少,和他们无关。 每个人被抓进去后,交一笔保证金就可以出来,交不出保证金的,只能算他们倒霉,扔到监狱里面,让人收拾去,没有人会可怜他们。 他们在这个社会,只能算是人渣,败类,社会的寄生虫,捣乱社会安定的渣滓。警方显然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出动一次,算是创收和应付工作。 柯宋觉得自己很倒霉,他有钱,但是自己能不能保释自己?在这里,除了金梦来,他几乎不认识别人。当然,他还认识叶枫和千千,可是这两个人现在估计只想杀他,怎么会来保释他? 更何况,柯宋对叶枫,只有一种恨,他就算死,也不会接受叶枫的帮助。那他现在如何是好?看起来一个不经意的波折,对他而言,已经是很大的麻烦。 他想的很远,他看起来远比花剑冰评价要的高明的多。花剑冰评价他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很多事情都是感性胜过理性。 若是花剑冰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慨千万,最聪明的他死的一点都不冤枉,因为他身边有着三人更聪明的人在算计他,他不死,实在对不起观众。 下了警车,柯宋跟着一群鸡鸭走到警局,坐在警局里冰冷的长凳上,望着自己腕子上的手铐,柯宋心中也有些冰冷。 可能是种族或者地方保护的原因,他被警察排到了最后一名。等到他被叫到审讯室的时候,能保释的都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人,不能保释的也是大摇大摆的向收押的地方走过去。刚才伸手过来的那个黄鼠狼向柯宋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兄弟,我在里面等你,你今天洗干净没有?” 柯宋皱了下眉头,想要一拳打爆他的脑袋,又想把他眼珠子抠出来扔到阴沟里面。警察却已经扯了下他的胳膊,“快走。” 跟着警察走到了审讯室,警察打开房门,示意柯宋走进去。 柯宋进了审讯室就愣了一下,等到房门‘咯’的一声响,隔断了和外边联系的时候,柯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只是转瞬恢复了默然。 审讯台对面坐着的警官皮肤黝黑,长相实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扔在煤堆里面找不到,扔在人群中也是一样,只是他的一双眼眸看起来很犀利,让人觉得此人绝非寻常之辈。 “你好,我叫黄道明。”那人对柯宋倒还客气。 柯宋望了他半晌,脸色木然,内心震撼,却还是平静道:“你叫什么,和我没有关系。” “哦?”黄道明看起来和在S城有点区别,也和在宁颖及周正方面前不太一样。 这个黄道明显然就是那个国际刑警,柯宋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个吸毒者,由黄道明来审讯柯宋看起来有些荒诞不稽,又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可是在这里,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 在S城看起来,黄道明很中庸,中庸的没有作为,最少在周正方的眼中看来,黄道明这个人除了有个国际刑警的身份外,什么也不是。 但是现在看起来,黄道明很威严,很有权势,似乎除了国际刑警外,什么都是! 显然,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审查吸毒者,而是专门为了柯宋而来。 柯宋看起来并不畏惧,的确,他也没有什么可畏惧。叶枫和金梦来一些人,都是做事不留线索,没有痕迹,他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黄道明调动了F国警方的力量,把柯宋找到这里来,显然不是找他喝茶。 柯宋不动声色,黄道明也是如此。二人都是凝望着对方,看起来有些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味道。良久,黄道明终于叹息一声,打破了宁静,“边不平告诉我你的真相。” 柯宋还是凝望着黄道明,不动声色,只是握住椅子扶手的一双手,突然青筋暴露! 他还是保持沉默,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你不认识边不平?”黄道明淡淡问。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柯宋摇头,舒了口气,看起来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我知道,我找你的方式很唐突。”黄道明有些苦笑,看起来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是我实在想找你好好地谈谈。” “哦?”柯宋完全的冷静下来,摇摇头,“我实在不明白,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交了保证金,就可以离开这里。我只是藏毒,毒品的分量不多,看起来罪名并不重。” 黄道明望了他半晌,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不信任我?” 柯宋笑了起来,很讥诮,“阿Sir,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又想让我信任什么。我本来是个游客,我的证件齐全。我本来是守法公民,但是到了这里,却被你们诬陷藏毒。好,我知道,这也是贵国的一个创收方式,需要多少钱能让我出去,你尽管开价。我都这样了,我不明白的是,你还想让我怎么样相信你?” 柯宋的言语很是讽刺,看起来并不畏惧黄道明。黄道明却有很好的耐性,静等着柯宋说完,这才举了下手中的证件,柯宋知道那是他的,他到了警局,就被没收了这些,但是他并不担心。 “你叫柯宋。”黄道明沉声道。 柯宋叹息一声,“好像阿Sir也是经过高等教育的人,我的护照上的名字,你不会不认得。” “你的简历上父母双亡,就读过中国三流大学,如今东游西荡。这一辈子,看似一事无成,实际上高中毕业后,就已经参加过最严格的军事训练。”黄道明一句话让柯宋的笑容无影无踪。 室内寂静一片,只听到柯宋绵长的呼吸声。黄道明还是不动声色,扬扬柯宋手中的证件,“这个证件是假的。” 柯宋不再严惩不贷,只是冷冷道:“若是假的,你可以抓我,或者让这里的警方把我驱逐出境,我不想浪费口舌。” 黄道明一笑,放下了证件,“可是这个假证件,比真的还要真。” “阿Sir,麻烦你说点我能听懂的话,OK?”柯宋看起来有些不满。 “因为你的所有证件,都是国际刑警组织为你办理。全世界的任何国家,都不可能看出你证件有问题。”黄道明叹息一声,“宋可超,你还要我怎么解释,你才明白?” 柯宋不语。他牢牢的记住自己叫做柯宋,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宋可超,这是铁一样的纪律,他是绝对不能更改! 宋可超这个名字,他已经遗忘了两年,那是块墓室铭,他早已经深挖深埋,不想再去寻找,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重新听到这个名字!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一阵默然,好像听着别人的名字,宋可超早就死了,柯宋却还活着。 “你是个隐形人,也是个已死的人。”黄道明继续说道:“你是死在两年前的飞机失事中。” 柯宋闭嘴,但是眼神中多少有了一丝悲哀,还有的,就是不安。 他悲哀是因为自己不得不做隐形人,可是他不安的又是什么? 第九十五节 玉和蜜蜂 “其实那次飞机失事是意外,你根本没有在那架飞机上,但是国际刑警组织很轻易地把你的名字加了上去。自然而然,你死了,你经过秘密的整容,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你本来叫做宋可超,现在变成了柯宋,除了国际刑警组织最机密的档案中,没有人知道你的任何底细,包括以前的我!” 黄道明一口气把这个消息炸弹般的抛了出来,柯宋眯缝起眼睛,静静的等待,他无话可说。 “你参与的这次计划,其实早在八年前已经实施。”黄道明继续说道:“你是第四批加入这个计划的人!这次行动的主旨就是,国际刑警抹去很多精英的资料,然后作为卧底打入世界黑暗势力内部,你就是其中的一个,这两年来,你做得很好。” 柯宋还是保持沉默,只是目光闪烁,看起来思考着什么。 黄道明叹息一声,伸手掏出半块玉来,递给了柯宋,缓缓道:“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也不怪你到现在还是对我产生怀疑,你的确是个很出色的卧底。可是见到这半块玉,你应该知道我并非试探你。” 柯宋只是望着那块玉,还是沉默,黄道明突然笑了起来,“柯宋,你很好,我又忘了一点,我还要说两个字才能取得你的信任。” “哪两个字?”柯宋双手已经抓紧了扶手,看起来像个危险的豹子。黄道明却是轻声吐出两个字,“蜜蜂!” 蜜蜂是昆虫纲膜翅目蜜蜂总科的通称,黄道明说出这两个字,含义肯定不是指的采蜜的蜜蜂。 柯宋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叹息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了那半块玉,从怀中又掏出半块玉,对了一下,天衣无缝。 两个半块玉对接起来完全吻合,看起来就像一块,或者这本来就是一块玉掰成的两半? 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柯宋这才说道:“阿Sir,其实你不用说那么多,你只要给我这半块玉,说出蜜蜂这两个字,已经足够。” 黄道明只是不语,微笑望着柯宋。 柯宋想了一下,叹息道:“我明白了,你说出这些其实有另外的用意。” “什么用意?”黄道明冷静地望着柯宋。 “你的用意很简单。”柯宋嘴角一丝讥诮,“我不相信你,你何尝又相信我。你肯定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却又不放心我,所以你刚才揭底说出我的秘密,看似是取得我的信任,其实却在试探我。你试探我是不是真实地执行着组织的规矩。” “哦?”黄道明笑了起来,“柯宋,你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 “组织定下来的规矩,只有拿着符合的玉佩,说出暗号,两项符合才能确认身份。”柯宋嘴角一丝嘲讽,“不然就算亲爹来,也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我若是认了,你说不定反倒要杀了我。” “有没有那么严重?”黄道明还是笑,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了尴尬。 柯宋也是笑,笑容中满是嘲弄,“我们的组织看起来比黑社会还要严格,如果不遵循的话,我想后果也很严重。” 黄道明笑了起来,摇摇头,“老边说你是个刺头,果然不假。” “在你说任务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柯宋沉声问道。 “你说。” “边不平呢?”柯宋眼中有了一丝悲哀。 黄道明也是脸色凝重,很是悲痛,“柯宋,你也应该知道,制定这个计划的人,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规定你们每人有一个上级来负责。而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让别人插手。” 柯宋只是凝望着黄道明,沉声不语。 “边警官在哥伦比亚处理一件案子的时候,不幸被人暗杀。”黄道明叹息一口气,缓步走过来,拍拍柯宋的肩头,“我知道你和他的感情很好,也希望你能和我继续合作下去。” 柯宋表情突然变得木然,就算是悲伤都被洗劫的一干二净,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空洞,嘴唇喏喏的张了两下,却一丝声音没有发出。 他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 他本来有个女朋友,却喜欢上了别人!他本来有个亲如父亲的上司,只有他才能理解他这两年多的忍辱负重和悲痛,可是他竟然死了? 他还有什么,他已经一无所有! 他看着女朋友望着别人的眼神含情脉脉,只能黯然离去,他望见女朋友从大巴车里走下,却只能偷偷的注视,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但是他得到了什么? 柯宋悲哀的觉得,没有人会理解他的痛苦,眼前这个黄道明竟然还要求自己和他合作下去? 一股怒火陡然从胸中升起,柯宋用力地挣脱肩膀上的那只手,举起带着手铐的双手,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让我和你合作,就是这种方式合作?你让人把我当作狗一样的被冤枉,带到这里,就是想和我合作?” 他的态度很激动,举动也有些失常,黄道明却并没有动怒,他只是冷静地望着柯宋,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平缓下来,“柯宋,我是没有办法。你已经取得了金梦来的信任,我怕贸然联系你,一方面会引起金梦来的注意和怀疑,另外一方面,你今天的举动被别人看到,那会让边警官两年来的希望付诸东流。” 黄道明一句话已经让柯宋冷静了很多,黄道明说得不错,他这两年来的付出不能白费。能够让柯宋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也就是,将坏人绳之以法。 他是警察!所以他要维持正义,他做卧底本来就是要牺牲,他已经牺牲了和刻骨铭心恋人相爱的机会,他牺牲了仰慕为之父亲的边不平,他现在要挺住! 柯宋喘着粗气,眼前却浮出一个女人的影子。 他做梦都想回到许舒婷的身边,听到边不平的死,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做卧底,马上去见许舒婷。这两年多的卧底生涯,几乎让他神经都要崩溃,他面对的,都是狡猾到极点的人物,稍有不慎,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他不能回去,他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他一事无成,他怎么能去见许舒婷?他见到了许舒婷能说什么? 绝对不行,他就算要见许舒婷,也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他要让许舒婷知道,他离开就是为了做这件事情,他是逼不得已,他需要许舒婷的谅解,他需要许舒婷的爱! “抱歉,刚才我情绪有些激动。”柯宋内心澎湃汹涌,但最少表面恢复了木然,“我会和你合作。” 黄道明舒口长气,笑了笑,“老边并没有看错人。你不需要抱歉,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的压力。” 柯宋心中冷笑,暗道你会理解什么?像你这种人,成天光明正大的在街道上行走,围绕着一层耀眼的光环,怎么会理解老鼠的暗无天日? 或许觉察到柯宋心中的不满,黄道明拍拍柯宋的肩头,试图拉近二人的距离,“我知道,你实在忍了很久,不过正因为这样,你才能得到金梦来的信任,这很不容易。” 柯宋淡淡道:“他谁都不会信任,我虽然已经开始帮他做事,但是我感觉,他只信任自己。” 黄道明脸色微变,转瞬叹口气,“他们实在都是很狡猾的人,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也不容易。”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去牢房里,等待金梦来来赎。”柯宋恢复了麻木,也变得冷淡,可是意思不言而喻,他来到这里,不是听黄道明废话。 黄道明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你说得不错,我不能放你走,你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我们说的时间并不长,你本来应该休息下,但是你不得不在牢房呆一晚。柯宋,辛苦你。” “我以后的任务是什么?”柯宋忍不住地问。 “继续为金梦来做事。”黄道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步棋,我们一定要在关键的时候使用。” 柯宋脸色微变,喃喃自语,“棋子?” 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问题,黄道明摇摇头,“抱歉,我是无心。” 柯宋站起来,淡淡道:“我现在只希望一点,我这枚棋子不要没有等到过河,就被人吃掉。” 柯宋和黄道明分手后,被警察带着去了牢房。 牢房不是宾馆,里面很阴暗,也不是单间,里面早有几个人。柯宋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才发现那个说等自己的人,正在望着自己在笑。 第九十六节 立威 牢房里面还有两个人,一个块头和狗熊仿佛,另外一个却是瘦的和鬼一样的瘾君子。 狗熊男见到柯宋走进来,眼前一亮,双手拳掌一碰,啪啪作响,低声喝了句,“小子,过来。” 瘾君子却是鼻涕和眼泪一块流了出来,看到柯宋进来,上前一把拉住了柯宋,低声说道:“有货没有,有的话,给我抽一口,求求你,就一口。” 柯宋冷冷地望着他,只是一振手臂,那人竟然飞了起来,撞在了墙上! ‘砰’的一声大响,瘾君子差点变成了白粉,猥琐男本来和狗熊男已经拉好了关系,觉得柯宋会来,他是这里的常客,可觉得柯宋显然是新嫩,今晚他已决定无眠。 可是柯宋一出手,猥琐男差点缩到地下去,这小子什么功夫,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牢房里面就是个江湖,向来都是自己解决私人恩怨,只要不打死人,这里的警察多半不会管,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凸出拳头硬的重要。 柯宋不理会大块头的低声呼喝,冰冷的目光已经望向了猥琐男,伸手一指,“你过来。” “大哥,什么事?”猥琐男只恨不能再缩,也恨没有地缝给他来钻,胆战心惊地走了过来。 “你说等我干什么?”柯宋冷冷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猥琐男连连摇头,看到柯宋拳头好像要挥过来的样子,灵机一动,“我等着给大哥打洗脚水。” 柯宋冷哼了一声,径直走到大块头的面前,冷冷问,“你让我过来干什么?” 大块头显然并非善类,也不会让别人轻易的吓住,冷哼一声,霍然站起,脱下外套,露出了里面施瓦辛格般的肌肉,还有的就是胳膊上狰狞的纹身。 “小子,不要太嚣张。”大块头冷冷的笑,“我让你过来,就是让你给我倒洗脚水。” 柯宋嘴角一丝笑意,“为什么?” 大块头反倒一怔,“为什么?因为在这里,我比你拳头硬。” “是吗?怎么知道?”柯宋冷冷地望着大块头。 大块头怒不可遏,感觉到权威受到了挑战,二话不说,一拳挥了出去,‘砰’的一声击中了柯宋的脸颊! 牢房里面一下子安静了很多,猥琐男才要把洗脚水端上来,‘乒’的一声又扔在了地上。他眼睁睁地看着柯宋踉跄倒退,嘴角已经有些青肿,还有了血丝。 这小子外强中干!猥琐男如是想到的时候,大块头也想到了这点,他庆幸自己没有被柯宋的表面吓到,这小子不过是个纸老虎! 痛打落水狗哪里都有人喜欢做,大块头上前了一步,一脚踢了出去,正中柯宋的小腿。柯宋立足不稳,咕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等到他勉强站起的时候,大块头不再着急仓促出手,他想玩的久一些,只是冷笑道:“你现在知不知道,谁的拳头最硬?” 柯宋笑笑,抹了下嘴角的血水,脸上麻木的痛,却不能消减心中的一丝痛楚。 “我感觉你拳头软绵绵的好像女人一样。” 大块头变了脸色,低声吼叫了一声,再次一拳挥出。这次柯宋还是没有闪避,不过大块头的一拳也没有打到他的脸上。 柯宋一出手,竟然抓住了大块头的拳头。 大块头的块头不小,比柯宋最少要大出一个吨位,可是他的手并不算大。柯宋的一双手好像蒲扇一样,只是一抓,竟然握住了大块头的拳头。 二人静止而立,空气好像都要凝固。只是刹那的功夫,大块头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他竟然觉得自己的手被钳子夹住一样! 痛哼了一声,大块头提膝就顶,感觉眼前这小子,力量实在的惊人。 柯宋一手抓住大块头的拳头,另外一只手只是一切,正中大块头的膝盖。 他是一只手打上去,可是大块头却是惨叫一声,感觉到被大铁锤抡中了膝盖。他打死也想不明白,这个人的手怎么仿佛铁打的一样。 柯宋没有同情大块头的惨叫,他自己岂不也是没人同情?他依葫芦画瓢的也是提膝一顶,正中大块头的小腹,然后松开了大块头的拳头。 大块头来不及说你顶我的胃,你顶我的肺什么的,连连倒退,一屁股坐在了床头。柯宋冷哼了一声,上前了一步,一脚踏了过去,毫不留情。 拳头骨头好像都碎了一样,大块头被柯宋一顶,觉得湄公河水没有倒流,他的五脏六腑差点倒流了出去!见到柯宋一脚踏过来,哪里再敢硬接,他发现柯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他的出手好像是拿着铁锤在敲你,让你兴不起抵抗的念头。 大块头从地上坐到床上,又由床上滚到床下,狼狈不堪的后悔不迭。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上了这个杀人王! ‘咔嚓’一声响,那张床被柯宋一脚踏中,竟然被他踏穿。 猥琐男只是恨不得用脸盆藏住自己,大块头心胆俱寒,不等柯宋再走来,‘咕咚’一声,已经跪倒在地上,涕泪长流,高声呼一声,“英雄饶命。” 柯宋只是冷冷地望着大块头,眼神中有了一丝悲哀。大块头抬头看到了柯宋眼中的悲哀,不明白柯宋打倒自己,他难过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寂寞? 只是胆怯的眼神望着柯宋,恨不得六体伏地。 柯宋冰冷的眼神望向猥琐男,淡淡道:“洗脚水呢?” 猥琐男恨不得把自己化成洗脚水端上来,慌忙又去水桶旁打了半盆,拿起一个破烂暖水瓶,加入残余的热水,伺候亲爹一样的端上来。满脸山花灿烂望着柯宋,只是恨不能匍匐在地去吻柯宋的脚。 柯宋找了张床铺坐了下来,洗完脚后,只是说了一句,“我想好好睡一晚,谁打扰我睡觉,我就打爆谁的头。” 柯宋一觉睡到天亮,梦都没有做一个。本来以为伤心疼痛都会借着睡梦涌上来,没有想到睡眠好像一棍子把他闷到了深渊,睁开双眼的时候,不由怅然。 他立威的效果显著,不但大块头和猥琐男不敢上前,就算那个瘾君子晚上竟然也没有叫唤。毒瘾的发作的时候,实在比杀了你还难受,对于这点,柯宋很清楚,所以很诧异,等到向瘾君子望去的时候,才有些恍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瘾君子已经被大块头二人绑在床头,嘴上塞了个臭袜子。柯宋有些苦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大意放松的时候。 他没有想到过,该在监狱的,却是逍遥法外,不在监狱的,却只有在监狱才有个安稳觉。 缓缓地站了起来,看到众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自己,柯宋心中叹息,却还是板着脸走到房门口,向看守申请打个电话。 或许是黄道明的安排,也许是本来他的罪名就不大,抓他不过是想要一笔钱。看守痛快的让他打了电话,没过多久,一个中年律师已经把柯宋带出了看管所。 律师和柯宋出来后,话都没有说一句,就已经分道扬镳。柯宋不以为意,知道这种人只认钱,或许都不知道为谁做事,他刚走了两步,就接到金梦来的电话,只是听到他的指令,竟然忍不住的愣在当地。 …… 柯宋一晚睡的不错,叶枫一晚却没有睡好,可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还是神采奕奕。 千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房间,或许也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叶枫的房间,她并不放心叶枫一个人。 见到叶枫醒过来的时候,千千第一句话就问,“叶枫,今天什么事?” 叶枫摇摇头,“沈门还没有指令,我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T先生呢,知道你来没有?”千千有些忐忑,压低了声音,记得叶枫说这个房间可能被窃听的事情,几乎凑到了叶枫的耳边,“沈门到底准备扶植他,还是换另外的政客。叶枫,如果沈爷真的想杀你,他会在这件事情完成前杀你,还是在这之后?” “谁知道。”叶枫有些苦笑,“司徒空出事,我已经少了一条胳膊,千千。”叶枫突然拉住了千千的手,正色道:“答应我一件事。” 千千有些脸红,忍不住道:“我拒绝过你什么?” 叶枫犹豫下,这才笑道:“没什么。” 千千有些不依,拎着叶枫的耳朵,“话不能说一半就算。” 叶枫有些苦笑,“我想说的是,我们现在都很危险,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要留给自己。” 千千愣了下,松开手来,只是淡淡道:“好。” 叶枫知道她的言不由衷,却也无可奈何。以前他,向来都是游刃有余,相信这世上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昨天和千千说出自己的猜测,总算舒服些。 这种念头,就算对司徒空他都没有说过,可是在司徒空出事后,他发现自己早对他说出想法才好。可是对于千千,叶枫又觉得很不公平,她本来无忧无虑,自己蓦然给了她的负担,是不是有些残忍? 第九十七节 政客 虽然只是一夜的功夫,叶枫却发现千千已经变的很多,她经常会默默的思考什么。 她是个执着的女人,为了自己,很可能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想到这里的叶枫,再次拉住千千的手,诚恳地说,“千千,我又想起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你说。”千千点头,觉得叶枫的手有些发凉。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做傻事。”叶枫郑重地望着千千,“答应我。” 千千一愣,嘴角一丝苦笑,知道叶枫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别人不伤害你,我自然不会做傻事。” 叶枫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千千,现在事情远没有到你想像的严重,你不要自作主张,说不定会坏了我的打算。” 叶枫明白谈话的技巧,知道别的事情拦不住千千,只有自己的计划才能阻挡住千千的冲动。 千千一愣,握紧了叶枫的手,用力地点头,“我知道。” 叶枫突然有些郁闷,苦笑道:“为什么我现在总有无能为力的感觉,莫非是自己真的老了,做事也就差劲?” “你说错了。”千千摇摇头,“你本身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你也很能利用这种能力。但是能把你能力发挥到极限的,只有沈门。以前你可以动用沈门的力量,呼风唤雨,沈门就是你的根基。你现在是在动摇自己的根基,和自己的根基作对,显然会觉得无能为力和无处使力。” 叶枫点头,一挑大拇指,“千千,你真的旁观者清。” 千千有些脸红,“其实你早就知道,你装作不清楚,只是想要赞扬我而已。” 叶枫一笑,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房门就响了起来,叶枫扭头一望,压低了声音,“千千,你猜是谁?” “我猜?”千千犹豫了下,脸色有些异样,“我猜是那个崔贞爱。” 叶枫一愣,不由苦笑,“你若是不说,我几乎把她忘记。” 千千一笑,心中有些喜欢,她说起崔贞爱的时候,只是害怕她施展牛皮糖的功夫,缠住叶枫不放,既然他根本没有把牛皮糖放在心上,她这醋可以算白吃了。 “不是崔贞爱,那会是谁?”千千继续猜想。 叶枫却已经笑着站了起来,拉开了房门,“打开门不就知道?” 叶枫想当然地打开了房门,有些郁闷。他发现就算打开了房门,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人一个鹰钩鼻子带了好大一张脸,好像五官中其余的四官都要执行回避肃静。眼眸本来很是深邃,但是被鼻子的倨傲一衬托,反倒显得平易近人。 “你找谁?”叶枫忍不住地问。 鹰钩鼻子望着叶枫,让叶枫感觉到他好像条狼,在嗅猎物的味道,不由的皱皱眉头,男人说出一句话差点让叶枫跳了起来。 “我是基尤。” 看到叶枫有些震惊的样子,基尤很满意这种效果,微笑着向叶枫点头,“叶先生,你有空和我去吃早餐吗?” 叶枫看起来回过神来,有些苦笑,“我没有想到基尤先生会亲自来这里。” 扭头向走廊的地方看了一眼,叶枫倒有些诧异的样子,“基尤先生一个人来到这里?” 叶枫没有见过基尤,但绝对听说过基尤! F国的政党不少,现在当权的当然是T党的T先生,T党是以T先生的名字命名,由此可见他的影响之大。 不过F国虽然是T党当权,但是历史最悠久的却是M党。叶枫才到F国的时候,看到的沙西先生就是M党的人物。但是沙西在M党,只能算是摇旗呐喊的人物,M党有三巨头最有威信,而这个基尤先生,恰恰就是其中的一个。 叶枫面对这样的人物,饶是他也见过大场面,大人物,也是难免错愕非常。他也知道,基尤先生出现的这一刻,他叶枫从此在F国,就已经彻底的卷入了政治漩涡。 基尤是个大人物,虽然现在属于在野,可是谁都不敢轻视他。叶枫也没有想到,这次主动来找他的,竟然会是基尤,而且是他独自一个人。 不过叶枫知道一点的是,你求别人和别人求你,态度和索要的筹码显然有着天壤之别。 基尤来找他,对他而言,是个利好的消息。 他一直怀疑对付他,想要杀他的就是沈爷,他除了对千千如此说之外,一直都在小心求证。他来到F国的目的很简单,明面上是争取沈门在F国的最大利益,暗地里,他已经考虑如何反击,他不是愚忠的人,他的朋友会受到他的保护,但是算计他的人,他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目的看起来当然很简单,但是运作起来,显然相当的复杂。T先生一直都是F国当权派的人物,沈门在F国维护的就是他,从而在他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但是T先生如果真的不行,沈门显然也会毫不犹豫的一脚把他踢开。 沈门求的是利益,而非权势,沈门要求的是,无论谁能上台,但是对沈门而言,都是利好的消息。 叶枫就是这种情况下来到了F国,很显然,这个基尤也是他需要谈判的对象。可是暗地里,他要让沈爷知道,沈门对付他叶枫,是天大的失策。 他叶枫对沈门仁至义尽,他叶枫也可以潇洒的挥挥衣袖,把手上的权利交给任何人,但是他叶枫也绝对不会容忍别人算计他! 他来到这里,说穿了,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沈爷后悔和付出代价! 嘴角浮出一丝动人的微笑,叶枫已经和基尤来到了酒店贵宾级的餐厅。 当然奢华的餐厅叶枫也能享受的起,可是基尤享受不起。基尤享受不起不是因为金钱,而是因为地位。 毕竟像T先生一边给民众赚钱的时候,一边自己经商赚钱的人物还是太少,基尤属于在野,他和T先生不能比。 “基尤先生。”叶枫坐下来,笑容满面,“其实我一直都以为,像基尤先生这样的人物,出来的时候,会有人前呼后拥。” 基尤先生笑笑,“叶先生,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却一直缘悭一面。这次过来打扰,倒有些唐突。” 叶枫有些苦笑,“我想以基尤先生的身份,只有别人打扰你的份,若是能被你打扰一下,也是难得的荣幸。我叶枫有这种荣幸,真的受宠若惊。” 基尤先生的鹰钩鼻子变成了柚子般,嘴角咧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叶少实在有些过谦,本来按照我的打算,是想请叶先生到家中长谈。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 基尤先生伸手一指餐厅的周围,被他指的地方,有两个人远远的好像吃饭。戴着墨镜,正遮遮掩掩的向这里观望,见到基尤先生望过去,慌张的扭过头去。 叶枫好像有些不解地望着那面的人,“基尤先生说有人在监视你,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看着叶枫想要站起,撸袖子去教训那两个人的一顿,基尤先生只能一把把他拉住,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但是觉得叶枫装糊涂实在技高一筹,“叶先生,不是这样,他们是记者。” 叶枫这才有些恍然,缓缓地坐了下来,“原来如此。基尤先生作为公众人物,一举一动,和任何人接触,想必都会成为政敌,或者是小报记者的目标。怪不得基尤先生邀请我在这里见面,多半应了中国人的一句话。” “什么话?”基尤先生神色不变。 “前怕狼,后怕虎,犹豫不决。”叶枫微笑道。 看到那两个所谓的记者,叶枫心道,古今中外,很多时候,三十六计都是屡试不爽。无论那两人是不是记者,基尤先生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在向政敌T先生释放一个信号,到底什么用意还不清楚,但是和自己当初整陈方,拍照片都是一个套路,不动声色的利用舆论免费的宣传。 当初自己借助林黛挑拨陈胖子和戈民辉的关系,这个基尤是不是想借此挑拨自己和T先生的关系? 想到这里的叶枫,脸上笑容更加的灿烂,都说浑水摸鱼,渔翁得利,自己不也是希望,这趟水越混越好? 基尤先生听到叶枫的调侃,并不尴尬,他的脸皮早就练的枪扎一个白点,刀砍一个白痕,作为一个政客,考虑的是选票,脸皮早就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不知道叶先生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基尤先生的开门见山倒让叶枫为之一怔,不过他一招太极已经把问题拨了回去,“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基尤先生才对。” 基尤先生笑笑,“叶枫先生,你我都是聪明人……” “所以聪明人不用绕圈子说话?”叶枫笑笑,“基尤先生,我现在宁可别人说我蠢一些,这样我才可能不会让别人失望。” 第九十八节 英雄难过美人关 基尤先生觉得和叶枫这么说话,估计说到下次大选也没有结果,索性直接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叶少代表着沈门,但沈门的势力在东南亚,尤其是在这里,影响很大。无论T党,或者反对党,大众党都和你们或多或少的有关系。” 叶枫只是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过我想叶先生也很聪明。”基尤再次加重聪明这两个字,“现在T先生的声望,已经不如以前。” “哦?”叶枫喝了口咖啡,嘴角的笑容让人看的有如墓室铭般,歌功颂德,不着边际,“所以基尤先生认为,我们应该放弃T先生,转而和基尤先生,或者说,是和基尤先生代表的M党合作?” 基尤先生脸色微微变了下,“叶少是聪明人。” “这个其实不妨考虑一下。”叶枫放下了杯子,一本正经地望着基尤先生。 基尤眼中先是一丝诧异,紧接着有点欣喜,然后这些感情都被严肃所代替,也放下了杯子,基尤沉声道:“不知道叶先生是不是在开玩笑?” 叶枫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其实基尤先生应该知道,我们需要的很简单,那就是方便二字而已。谁能给我们最大的方便,也能给贵国带来最大的效益,那就是我们合作的对象。以前的时候,T先生很符合我们的合作条件,不知道现在的基尤先生,会不会满足我们的条件?” 基尤有些沉默,很显然,他知道T先生的优势他无法比拟。 “对了,忘记和基尤先生说一句,坦瑟上校找过我。”叶枫又道。 基尤再次变了脸色,半晌才道:“他找你做什么?” “他对我很不客气,他警告我,让我老实一些。”叶枫无奈的摊摊手,“可是基尤先生你看,我们做的不过是在给贵国带来利益的同时,给自己带来些许的利润。这和做买卖一样,双方都要互利互惠,有利可图才能做下去,不然的话,没有谁傻到赔本去赚吆喝,你说是不是?” 基尤沉吟了半晌,神情不定,叶枫也是优哉游哉的喝着咖啡,不着急再说什么。 现在双方都是初级试探阶段,谁能沉住气,显然才能要起价格来。对于谈判,叶枫并不着急,他着急的是,现在自己好像和空气为战,他拿不出一点沈爷暗算他的证据,他没有和父亲谈起这件事情,不是他不信任父亲,而是觉得父亲应该知道。 父亲远比别人看到的要精明,叶枫打死也不信,父亲对于自己的怀疑一无所知,不然他为什么已经开始把生意向欧洲进军,还让自己代言? 但是父亲要是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叶枫有些苦笑,自己和父亲已经有了隔阂。 沈门在东南亚的生意因为和一些政府有关,也就是有政府提供庇护,所以一直都是沈爷产业最大的一块蛋糕。父亲逐渐的转移生意,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基尤不知道叶枫的念头,却已经站了起来,主动伸出手来,“我想我多少明白叶少的意思,但是这事情,我显然不能一个人做主,我还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到时候再请叶少喝茶,你觉得如何?” 二人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谈判,基尤却已经先行告退,叶枫并不诧异,伸出手来,含笑道:“我希望不用过多久,我们能有更深一步的交谈。” 二人握手的时间久了些,依依惜别的给偷拍的记者做个全套。 基尤离开餐厅,叶枫却不想浪费花钱买的粮食,才举起刀叉,再次放下。抬头望着一个美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满脸的兴奋。 坐下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淑女风范,可是崔贞爱的表情就算熟女都比不上。 叶枫望了半天,竟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兴奋。 “叶枫,刚才那个是基尤先生?”崔贞爱终于开口,示意服务生照着叶枫的食谱来一份。 “你认识?”叶枫多少有些诧异,也明白她兴奋的源泉。 基尤和沙西都是M党的,基尤比沙西的身份地位要高很多,这位大小姐多半是觉得,这个关系可以利用去调停她公司的事情。 叶枫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他向来都是公是公,私是私,他绝对不会为崔贞爱动用哪怕一分沈门的力量。这点他一向做的都很好。 所以他看到崔贞爱的兴奋,已经准备让她失望。好在叶枫也知道,这个崔贞爱属于牛皮糖的,很有伸缩性,倒也不用担心她去跳河。 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让崔贞爱失望,崔贞爱就先让他失望了一次,“我公司的事情已经搞定。” “你说什么?”叶枫有些诧异,不明白她哪里来的通天的能耐。沙西对叶枫而言,不值一提,但是在崔贞爱的眼中,那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我是说我公司的难题已经搞定。”崔贞爱凝望着叶枫,满是情意,“叶枫,谢谢你。” 叶枫差点喷饭,想问一句你今天吃药了没有,想要和对基尤一样,把态度在云里藏着,可是明显有些不成功,“那个崔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崔贞爱忍不住地笑,“得了,叶枫,我知道你的好,这总行了吧。” 叶枫听到崔贞爱甜腻的笑,忍不住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咳嗽一声,有些正色道:“崔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崔小姐只是摇头,“叶枫,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实话对你说,对于政治,我也多少懂一些。” 看着崔贞爱的自以为是,叶枫只能苦笑,他没有想到自己否极泰来,雷锋的头衔竟然义不容辞的安在他头上。 “沙西和基尤都是M党的人物,你都是认识。基尤更是M党的骨干,也很有影响力,其实叶枫,我刚才早就看到你们,但是不敢和不方便过来打扰。”崔贞爱说的异常兴奋,滔滔不绝,“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昨天沙西还在养伤,却能打电话告诉我,希望我忘记不愉快的事情。看到你和基尤先生的谈话,所有的疑团都已经豁然而解。我是你的朋友,基尤是你的伙伴,沙西不能得罪基尤,所以他也不能得罪我,是不是?” 崔贞爱说了半晌,这才停了下来,有些目光灼灼地望着叶枫,里面的火辣之意是男人都会心动,“叶枫,我真的要谢谢你。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你就不断的,默默的帮助我,我,我,喜欢你。” 叶枫差点把叉子当作火腿吃下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桃花运来了,谁都挡不住!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名言,叶枫看起来真的难过崔贞爱这一关。 想要说些什么,吃到嘴里的火腿煎蛋却是迟迟不能下咽,等到终于咽下去口中食物的时候,叶枫望着崔贞爱火辣的眼神,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如果是以前的那个纨绔公子,估计这个时候,无疑是上床的最好时机,虽然天色尚早,但是爱情嘛,没有距离,不分时间空间的。 可是叶枫只是想躲的远一些,崔贞爱却让他的念头破产,因为她腻的出水的声音已经和盘丝大仙一样,把叶枫重重包裹。 “叶枫,我真的很感谢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崔贞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大有深意,引发男人的遐想,“只要你说句话,我随便你怎样。” 叶枫放下了叉子,差点吃进去了杯子。 随便你怎样? 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通常都是向你敞开心扉的迹象,叶枫把杯子横在二人的面前,刻意的堵上这条通道,“那个崔小姐,真的随便我怎样,你都不会拒绝?” “嗯。”崔贞爱脸色一红,知道叶枫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崔贞爱显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相信自己的魅力,她已经从叶枫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渴望,她现在做的,只要是接受。 可是叶枫随后说的一句话差点让她想掐死叶枫,叶枫用餐巾擦了下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请崔小姐帮我买单吧,我才发现,出来的匆忙,忘记了带钱。” “啊?”崔贞爱愣在那里,脸上的红云变成了白云,美女看起来好像要和野兽共舞。 “怎么,不行吗?”叶枫有些失望,“那或许是我的要求太高了一些。” 起身叫了服务生过来买单,叶枫临走的时候对崔贞爱说了一句,“崔小姐,我想忠告你一句。” “你说。”崔贞爱热情消尽,看起来有些失落,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相对被人勾引来说,男人其实觉得,勾引别人更刺激一些。”叶枫淡淡的笑,“那样会让男人更有成就感。” 第九十九节 再见伊人 说完让崔贞爱想跳河的话后,叶枫快步地离开了餐厅,生怕崔贞爱会拿起刀叉追杀他,等到走出了餐厅,忍不住地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过,沙西为什么要改变主意,这真是个值得讨论的话题。” 崔贞爱说的听起来很合情合理,M党想要取代T党的地位,所以想要釜底抽薪。M党是F国历史最悠久的政党,只要沈门不再坚决地支持T先生,M党取而代之T先生的如日中天也并非不可能。 基尤既然开始和他联系,向他释放和好的信息,那么沙西主动和崔贞爱和解,也算是他们的诚意,虽然这个动作对他们来讲,微不足道。 道理很明白,叶枫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他一时也想不清楚。他是人,不是神,他需要思考,需要搜集信息来甄别,别人都看到他表面的风光,却有谁知道他分析的艰辛。 可是现在,司徒空下落不明。想到这里的叶枫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痛,他现在失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最值得信赖的信息来源。可是他现在只能留在F国,看似无所事事的无能为力! 崔贞爱可能不清楚,但是叶枫对于如今的形式却是心知肚明。从去年他加入开拓者的时候,F国其实已经开始动荡,所有动荡的苗头对准的都是T先生,而发起倒T运动的幕后操作者中,M党绝对功不可没。 T先生,坦瑟上校,基尤这几个人在F国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现在如何处理,沈门甚至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或许,叶枫心中一动,沈门根本不想让他处理? 想到这里的叶枫,心中一阵悸动,隐约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想,不等他继续想下去,他就愣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女人。 女人明眸善睐,左顾右盼的看似欣赏风景,等到目光落在叶枫身上的时候,突然凝住,她的表情有些诧异,她轻轻地用手掩住了樱桃小口,目光有丝幽怨,又像是惊喜地望着叶枫道:“叶枫,是你?” 叶枫看着许舒婷的惊诧,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巧合,或许那样的话,他更觉得好过一些。 “怎么?”许舒婷轻蹙下秀眉,“不认识我了?” 叶枫回过神来,说了一句,“你怎么会来这里?”许舒婷的一句话让叶枫瀑布汗,“沈阳不是说了?” “那个,这个。”叶枫咳嗽了两下,恨不得跑到沈阳的面前,打他个满地找牙,这小子,不厚道,“哦,我差点忘了,我见过沈阳,他说你也来到这里。” 许舒婷嫣然一笑,“知道你是忙人,所以多忘事。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叶枫我了半天,不想撒谎,也不想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了许舒婷,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木讷。 “你什么时候变结巴了?”许舒婷忍不住地笑,相对叶枫的木讷,她看起来更轻松一些,“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你好像很忙?” “是,是有点。”叶枫不知道自己这种回答效果如何,几乎鼓不起勇气去看许舒婷。 “那好,不耽误你了。”许舒婷笑着摇头,“你去忙你的,我就是带他们出来旅游,今天是自由活动,我还没有吃饭,这里有一家,就过来看看。” “啊?”叶枫只能说,“那我去忙了?” “去吧,去吧。”许舒婷还是笑,“碰上你真的意外。” 叶枫向前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发现许舒婷还在望着自己,不由一愣,“你还不走?” “我还去哪里?”许舒婷有些好笑的样子,“我到这里吃饭。” “嗯,那好,你去吃饭。”叶枫有些失望,和刚才崔贞爱差不多的表情,从许舒婷的笑容中,他看不出她的心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许舒婷竟然也学会用笑容来掩饰心中的感情。 才要转身起步,许舒婷突然叫了声,“叶枫。” “什么事?”叶枫霍然转身。 “哦,没什么。”许舒婷轻声说了一句,“这附近的湄公河很漂亮,夜景也很美。” “嗯。”叶枫点点头,应了一句,“是很美,也很漂亮。” 许舒婷眼中划出一丝失望,转瞬被笑容淹没,“好的,你去忙,我也要去吃饭了,叶枫,再见。” “再见。”叶枫应了一句,看着许舒婷转身向餐厅走去,痴痴地望,见到她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也没有回头,不由自嘲地笑笑,转身离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许舒婷在他转身的时候,这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发呆。 叶枫显然没有注意到,许舒婷虽然没有回头,但是餐厅的玻璃有如镜子一样的可以看到身后的动静。许舒婷一直望着玻璃里的叶枫,不敢回头。她只怕自己一转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感情,会扑到叶枫的怀中,诉说心中的想念。 她当然不是凑巧来到这里,她昨晚在附近碰到叶枫后,今早就是早早的起床,在附近游荡。 她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只是想见叶枫一面,可是真的得偿所愿,见到了叶枫,她发现,或许不如不见! 相见不如怀念! 看到叶枫眼中的迷离和惶恐,许舒婷心中苦笑,他总算还记得我,这就足矣。 …… 叶枫才回到酒店,千千就递给他一张请帖,“有人给你的。” 翻开一看,叶枫叹口气,“晚上要去赴宴。” “是谁的?需要我去吗?” 千千是个很知道进退的人,叶枫去见基尤,她就静静的在酒店等候,叶枫如果需要女伴,她也不妨滥竽充数一回,这不也是她来到这里的任务? “T先生。”叶枫耸耸肩,“他真的好耐性,这个时候才找我,我以为他已经把我忘记。” 说到这话的时候,叶枫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到了许舒婷。 “你去赴约?”千千问。 “为什么不去?”叶枫有些奇怪。 “最近我总觉得烦躁。”千千压低了声音,“叶枫,你要小心。” 叶枫愣了下,淡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他们现在动我,得不偿失。” 千千叹口气,“叶枫,以前我很欣赏你的自信,可是现在,我觉得你未免太过自信。我昨天考虑一夜,才发现你的难处。沈爷的确厉害,就算你知道他在对付你,却没有人会信你。你是孤军奋战,司徒空失踪了,我又能力太小,现在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我只知道,我有自信,不见得会死,我没有自信,一定会死。”叶枫淡淡道:“想要杀叶枫的人很多,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千千,这次宴会你不用去,你放心,我能照顾自己。” 千千仰面看着叶枫的意气风发,怦然心动却又有些无奈,凝视了良久才道:“那好。” …… T先生的府邸和皇宫仿佛。 在F国,T先生当然不是国王,但是他的声望之隆,格调之高,就算是国王看起来,都是望尘莫及。 根据一次官方的报道,T先生前段时间因为府邸翻修,无奈之下入住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就在湄公河边。住了一个月,一晚上算起来,只花费三万多美元而已。 酒店不比赌场,再贵也要让人感觉到物有所值才行。酒店最贵的房间一晚其实不过三千多美元,T先生花了三万是因为他包下了酒店的三层。 当然一晚上三千多美元的房间,还算不上顶级,T先生入住那里的原因,却是从安全角度着手,那个酒店楼顶有个直升机停机坪。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奢华,可是T先生掏的是自己的腰包,这让那些盯着他动作,准备弹劾他的议员都是哑口无言。人家有钱,花的是自己的钱,不是比那些挪用公款来消费要好得多? T先生是少有公然为自己赚大钱的政客。他商人出身,本性难改,在政也言商,可是让他敌人无可奈何的是,他有很高的威信,他能为人民找到赚钱的方法。 只是凭借这一点,他就能坐稳自己的位置。 叶枫来到这个传奇人物府邸的时候,觉得这里虽然不如拉图先生住的地方拉风,也没有拉图先生住的奢华,但是警戒看起来,绝对是世界一流。 叶枫口袋放着一枚硬币,还是在大门前的时候,就被安全人员客气的示意。掏出来放在安全人员手中,叶枫笑着说声是小费,让安全人员有些瞋目结舌,暗骂这人小气的无耻,贿赂的吝啬! 第一百节 T先生 带着枚硬币不是无心,只是有意,叶枫不经意的考验了一下T先生府邸的安全系数,心中凛然。 T先生看似不紧不慢,却已经武装到了牙齿。不过这样也好,叶枫很欣慰,这说明自己在这里,也应该很安全,当然前提是不得罪T先生。 叶枫觉得应该少说多听,最少不会发生一句话引发的血案,但是出了这个府邸,是不是还能安全,叶枫很有些担心。 T先生召开的是个酒会,邀请的当然都是本国的政界名流,当然还有些国际友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T先生,还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因为他的大门外不远,还有人在游行示威。 倒T行动已经进行了半年,可是T先生还是稳如泰山,脸上笑容灿烂。 叶枫进入宴会大厅的时候,感觉和到了拉图先生的宴会完全不同。那里,他们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但是在这里,他却有种进入狼群的凛然。 看到叶枫走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狼群中钻进来一头羊。 叶枫实在太年轻,这里毕竟和拉图先生的酒会不同。能在T先生的宴会中出现的,显然都有后台,而且不是一般的后台,商界可能有天才儿童,但是这里,还要论资历。 很多人都不明白叶枫这种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人上来搭讪,因为好奇也能害死个人。 叶枫端了杯酒,并不尴尬。他向来到哪里都不会尴尬,目光一扫之下,叶枫看到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甚至比他还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基尤先生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叶枫几乎以为是幻觉。 这怎么可能?T先生的酒会怎么会请政敌莅临?基尤代表的是M党,他这个时候出现这里,又是释放的什么信号? “叶先生,真巧,今天竟然和你两次见面。”基尤风度翩翩的和叶枫碰了下酒杯,让一旁的来宾有些哗然。 他们显然对这种场面有些不适应,比叶枫还多了些诧异。基尤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和一个毛头小子碰杯? 叶枫也是笑笑,压低了声音,“基尤先生来到这里,真的让我很意外。”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基尤若有深意,淡淡道:“叶少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些?” 叶枫只能叹息,“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别人说我聪明,因为很多事情,我不过是一头雾水。” T党要和M党联合?叶枫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两党的恩怨已经根深蒂固,这个时候联合,上帝都不相信。 但是基尤来到这里为了什么,叶枫没有问,他没有蠢到自讨没趣,他知道这和梭哈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不全下的时候,谁都没有资格让对手先亮出底牌。 “叶少太过谦了。”基尤风度翩翩的笑,突然向叶枫眨眨眼,“T先生出来了。” T先生看起来个头不高,可是站在那里,没有哪个能忽略他的力量。他的力量当然不是说肌肉发达,而是他身体中蕴含的,让人心惊的那种统治力。 那是一种自信到了极点才能出现的情形,叶枫当然认识T先生,可就算是他也不能不承认,T先生是那种让人畏惧的人。 他在国内受到子民的爱戴,国王一样的拥护,那就是源于他的自信。他的自信实在很强大,他和任何一个人都是彬彬有礼的打着招呼,脸上的神经有如铁打一样,谁都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其余的迹象,叶枫也不能。 或许是感觉到了叶枫的注视,T先生的目光向这个方向转了下,嘴角好像动了动,叶枫不明白他是在笑还是怎么,只是他突然有种浑身乏力的感觉。 他才发现,自己虽然对千千说要自信,但是他并没有想像的那么自信。T先生上台,的确是有沈门的功劳,但是T先生绝对不能和雅库吉那种类型相提并论,沈门是在玩火,沈门固然可以从T先生这里获取最大的利益,在T先生危难之际也能有什么发言权,但是T先生就是T先生,他甚至可以颠覆沈门。 叶枫突然心中一动,沈爷毕竟不是神,他在别人出现威胁的时候,会提早的把他扼杀在萌芽之中,就像对待他叶枫。但是对待T先生呢,他是不是也觉得他是个威胁,所以暗中操纵的倒T运动? 不等叶枫再想什么,T先生已经走到了基尤和叶枫的面前,只是向基尤伸出手来,多少有些热情地说了一句,“欢迎你的到来。” 一握手的功夫,宴会厅中突然静了下来,都在揣摩着这次握手的含义,T先生很快的放开了手,望了叶枫一眼,嘴角又是浮出了难以捉摸的笑意,并没有和叶枫打招呼,已经擦肩而过。 这是个小动作,T先生没有和叶枫握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因为叶枫本来就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可是叶枫却知道有些不寻常。 T先生继续和其他宾客打着招呼,举止如常,所表现的一举一动都是中规中矩,让人无可挑剔,叶枫嘴角又浮出了笑容,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基尤走了过来,看起来想要问一声先生为何发笑,只是不等他问话,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已经走到了叶枫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了两句话。 叶枫脸上笑意更浓,基尤知趣地止住了脚步,不想过去偷听二人的说话,可是却恨不得掐住那个下人的脖子,询问一下他到底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 叶枫点点头,举起酒杯向基尤示意,然后转身出了宴会厅,基尤却是目光闪动,不知道想着什么。 叶枫出门后,很快有个下人迎了上来,话也不说的当前带路,穿过一条幽静的长廊,叶枫跟随他来到一间看起来很朴素的会议室前。 会议室虽然朴素,可是叶枫知道,这里的东西,就算榴弹炮估计都不能打穿,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心中有些忐忑,然后就看到了T先生。 T先生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听到叶枫走进来的时候,缓缓抬起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桌位,低声说道:“请坐。” 他的声音喑哑,却有一种磁性,同时带有一种蛊惑的味道,让人听到,竟然无力反抗。 叶枫听到了,心中叹息一声,这个神一样的人物,他到底想着什么,没有任何人能知道。他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引起的崇拜实在只能用狂热来形容,他不明白,沈爷当初是怎么和他扯上了关系! 缓缓地坐了下来,叶枫第一句话就是,“T先生,沈爷让我问候你。” T先生面前放着一份文件,目光却没有落在那份文件上,他在望着叶枫。 他的眼中竟然有一种探索的味道。 叶枫说出一句话后,只是等待下文,他发现在这个人面前,很多谈判技巧都变成了拙劣,他这一刻突然想要见的是父亲,问问他,T先生到底有什么漏洞。因为沈门和T先生打交道的除了沈爷,就只有父亲! 可是他突然发现,父亲对这次行动,竟然什么都没有吩咐!这是一种信任,还是放任自流?他让千千来到自己的身边,到底什么目的?叶枫在面对T先生的时候,竟然很奇怪地想到很多不应该想的事情!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T先生的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 叶枫心中一凛,竟然有种很奇怪的想法,这个T先生能够控制他的思想,甚至看穿他的思想。 这无疑是件滑稽可笑的事情,因为就算最先进的科学设备也不能探测出一个人到底想的什么,叶枫相信科学,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个T先生,突然对科学产生了怀疑。 人的意志到底对别人有没有影响,这个向来都是见仁见智,可是一个人的意志力影响一个国家的事情绝对不是少见! “沈公望可好?”T先生终于又说了一句话,目光从书桌前的一个木雕收了回来,口气漠然。 他对沈爷无疑很了解,最少他和坦瑟上校一样,都知道沈爷的大名。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沈爷。”叶枫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神色如常。 “你也?”T先生嘴角没笑,但是细长的双眼中,却已经有了一丝笑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见过沈公望?” 他竟然一眼就看穿叶枫的试探,而且回答含糊其辞,让叶枫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叶枫问的很有技巧,他回答的时候,已经假设沈爷并没有在F国出没,而且他并没有和T先生联系。他想知道确切的答案,他现在对于沈爷,和对眼前的T先生一样,一无所知。父亲呢,会不会知道? 叶枫第一次产生孤单无力的感觉,想要向父亲求助,可是父亲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是如在雾中? 沈爷和他们一直都是采用高科技的通讯,他好像就在苏黎世,可是说他在F国,又有谁能说不? 第五卷 王者归来 第一节 重新洗牌 “你是个很复杂的人。”T先生突然说了一句,目光再次落在桌面的木雕上,态度云里藏着。 叶枫心头一颤,不明白T先生的所指,他感觉到T先生深不可测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的敌意。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来到这里,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T先生缓缓道,嘴角一丝揶揄,“你还在思考怎么和我谈判,是不是?” 叶枫舒了一口气,只是说了两个字,“不错。” T先生很信巫术,看起来他本身也有一种巫术,可以看穿对方的心思。 “你本来以为我会着急。”T先生声音低沉,“现在国内反对我的声音,如火如荼。我现在应该除了下台,别无选择?” 叶枫缓缓点头,“这个的确是目前的形势,谁都不能否认,包括T先生你自己!” 叶枫知道谈判也在乎一种气势,有底牌的气势自然强大一些。可是眼下他已经气势全无,他想要扳回这种颓势。 他一直都在和以往一样等待机会,来到F国,他并不着急去找T先生。他认为T先生应该比自己着急才对,就算他见到了基尤,他都以为这也是个机会。因为T先生和基尤是政敌,T先生知道自己和基尤接触,会不会认为沈门不再支持他? 可是到了现在的叶枫突然发现,他的一切自信都有些好笑,T先生现在看起来,不但没有着急,就算是沈爷都已经不被他放在眼中。 “我信命。”T先生突然说了一句。 叶枫一怔,不明白T先生的意思。T先生信命,这个其实并不是秘密。F国本来就是个佛国,F国也一直被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外人看起来是迷信。根据沈门的内部资料,T先生和国内甚至国外的几个擅长巫术的人物走的很近。叶枫甚至都准备不得已的时候,会尝试采用曲线迂回的方式。 “你怎么认为?”T先生终于询问了叶枫一句。 叶枫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想过见到T先生的各种话题,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和T先生讨论的第一个话题就是信命! “这是一种信仰。”叶枫终于道:“这也可以说一种概念。” T先生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眼中却多少有了些意外。他其实人长的很平凡,可是就是一双眼,细长的很有锋芒。他这一双眼睛,给他的整个面目表情,填充了太多的丰富含义。 “我不清楚贵国如何解释这个命,但是根据我国的含义,命是生来就注定的贫富,寿数,或者是波折,变化。”叶枫慢慢回复了那个自信的叶枫,“可能有人会觉得这不过是迷信,可实际上,每个人一生中,都是或多或少的信仰着什么,有人明显,有人模糊。无论他信仰什么,从广度来讲,他都是在信着冥冥中不可知的一种东西,我们也可以称作是命。” 叶枫说的很含混,如果的龙哥虎哥,水浒三杰在这里的时候,多半又以为他是在故弄玄虚,T先生却是轻轻叹息一口气,摆摆手,“你说的很好。” 他认为叶枫说的好,手势却是制止叶枫说下去,叶枫笑笑,住口不语。 “命中说我会三起三落。”T先生突然又道。 “哦?”叶枫皱了下眉头。 “你知道这木雕是谁送我的?”T先生拿起桌面上的木雕,目光有着一丝暖意。 T先生既然信命,不言而喻,他桌面上任何东西的摆放都是符合风水学的角度,有些人可能认为荒诞不稽,可是叶枫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因为按照他的理解,这些东西很多时候是种强烈的暗示,会提醒你去发奋,你去振作。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理解的话,勾践卧薪尝胆中的那个苦胆,被风水大师掐指一算,也算是改变勾践运程的东西。 这个看似普通的木雕放在T先生的桌面上,叶枫其实早就有些奇怪,不过他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听到T先生询问,叶枫有些苦笑,“这个问题好像难了一些。” “哦?”T先生望了叶枫一眼,“你父亲让你来这里来之前,什么都没说吗?” 突然有些恍然的神情,T先生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你父亲,也就是叶贝宫送给我的礼物。” 叶枫愣住,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父亲和T先生的私交看起来竟然很深厚。 “你父亲是个很聪明的人。”T先生有些落寞道:“他本来可以成为我的朋友。你要知道,我的权势虽然很大,但是朋友却不多。” 叶枫忍住心中的震撼,多少已经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并非对他撒手不管,而是知道他在T先生这里,最少不会有危险。 “可是他对沈公望一直都很尊敬。”T先生缓缓地放下了木雕,淡淡道:“所以我们一直以来,都只可能是生意上的伙伴。” 叶枫这一刻的思想有如碧海潮升,滔滔不绝的前仆后继,他琢磨不透T先生的用意,他已经忘记了所谓的谈判。 叶枫的底牌很简单,那就是种子! 这个种子的概念其实和白城种子的培养如出一辙。几十年来,沈门一直致力于关系网的培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动用。 从这个观点的来看,T先生本来也是沈门的一粒种子,只是这粒种子现在看起来,已经成为苍天大树,不会接受沈门的控制。 沈门在F国培养的种子不多,可是也绝对不少,这就能让他们在议会选举的时候,发挥不小的作用,沈门让叶枫随机应变的用意其实很简单,观察政党之间的力量,让自己手头的力量去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这个方法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想到做到成功殊为不易,叶枫目前的工作就是观察各方的实力和动向,为沈门取得最大的利益,然后再动用种子。 可是现在看起来,T先生对沈门,对沈爷,都是采用了一种漠视的态度,这让叶枫突然觉得,他手上的底牌看起来,并非是能赢的一副牌。 “哦,我忘记了。”T先生突然道:“你来到这里,肯定会有帮我的想法,我应该让你说出来才对。” 叶枫叹息一口气,“在我看来,T先生好像不需要?” 叶枫还想最后搏一下,他不认为T先生真的不急,他只是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思想和感情! 如果这个T先生是在谈判的话,他无疑是最高明的那种人,别人的帮助,他都可以转化成对别人的施舍,让人开不出筹码。 T先生笑笑,有些淡漠,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扔给了叶枫。 叶枫空中伸手接过,干净利索,只是看到文件粗重红标机密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变了下脸色,这是F国T党内的最高机密。 “这是我们党内一个月前研究出来的最后结果。”T先生有些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沈公望是个聪明人,但是别人也不差,叶枫你也一样,可是我想,这个结论应该是三方的一致结果。” 叶枫只是大略的翻了下那个文件,脸色突然变的有些难看,再望向T先生的目光已经截然不同。 “这个方法如果用你们中国人的成语来形容,那就是以退为进。”T先生淡淡道,细长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嘲讽,“去年各党开始对我进行反对,我不知道有没有沈公望的幕后操作,可是现在已经无关紧要。” 叶枫除了苦笑,实在无话可说。实际上T先生的猜测,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门求利益,用的手段却是恶劣。雅库吉看起来是东南亚黑帮的老大,不过实际的老大却是沈门。 黑帮的稳定是政府希望看到的,目前从来没有哪个政府指望彻底的消灭黑帮,因为有的时候,很多政府都是从黑帮发家! 很多时候,政府需要的是你小打小闹可以,有人控制黑道的局面,不捣乱即可。可是沈门却不这么想,沈门需要的是乱,越乱沈门才越有生意。 对于黑道如此,对于东南亚的局面,沈门也是一样的操作,所以叶枫也一直怀疑,如今F国的危机,有可能是沈爷暗中一手策划,争取更多的利益。 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T先生对于沈门,并没有特别的照顾,除了叶贝宫的生意外,其余人在F国的生意,已经或多或少有了影响。 “以退为进,解散议会,提前举行下议院选举,政府转为看守内阁。”T先生微闭上双眼,喃喃自语,“只要我能在大选的五百议席中再次赢得半数票,我就可以顺应民意的再次当选,那些反对我的人也就无话可说,叶枫,你的建议是不是也是这样?” 第二节 柳下惠 叶枫沉默,眼中却是狐疑不定,他的建议的确如T先生所说的一样。他知道的一点是,T先生在F国最大的资本就是声望和民意! “沈公望手头显然还握有相当的议席,是不是?”T先生继续道:“他让你来,筹码显然就是这些。大选的时候,他的这些选票,投到哪个党派,对我都是不小的威胁。而我目前除了解散议会之外,重新选举外,也别无选择。他让你这个时候来到,显然看准了这点,他向来对于时机的把握都是很准,你也一样,所以你来到这里,先后见了坦瑟上校,基尤,甚至是沙西。” T先生说的平平淡淡,叶枫已经无话可说,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T先生的城府之深,眼光的毒辣,绝对不差沈爷。 “如果没有我的请帖,你肯定还不会主动找我。”T先生的淡淡道:“你会尝试联系其他的政党,包括基尤,你想要提高谈判的筹码,向我施加压力。实际上,你们只能支持我,因为如果不是我当选,沈门根本半分利益都得不到。” 叶枫叹息一声,想要反驳,却还是默然,他发现在T先生面前,辩解已经没有意义。 “沙西车祸爆炸很可笑。”T先生的眼睛透出睿智和无奈的神情,“我不管是谁的小动作,但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T先生目光一凝,第一次认真地望着叶枫,“你可以告诉沈公望,我很快就要按照手下的提议运作,但是他。”T先生嘴角一丝嘲弄,“他要好自为之。如果你们支持我,一切可以从长计议,不然的话,沈门可能一分钱都捞不到。” 叶枫没有想到谈判是这个结果,心中却只是想笑,他突然觉得这个T先生很不错。 以前要是有人敢警告沈爷,估计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可是这个T先生实在不同,他警告沈爷,只能让人重视和兴奋,他在向沈爷宣战。 “既然这样,我想我需要在这里做的,只有旅游观光。”叶枫摊摊手,没有因为谈判失败而沮丧,反倒有了一丝快意。 这种感情实在很复杂,在他的观念中,沈爷一直都是坚不可摧,可是今天,他终于发现,除了沈爷,还有各种势力可以运用。 “等一下。”在叶枫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T先生突然发话。 叶枫有些诧异,转过身来,“不知道T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T先生凝望着叶枫,目光深邃,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其实你我很相似。” 叶枫有些诧异,只能苦笑,“T先生实在太高看我,在这里,在你的眼中,我不过是个蚂蚁,你只要动下手指,我都能死十次。” T先生嘴角又露出了笑意,“如果按照你们中国话说的那样,虎父无犬子果然不差。你没有让我失望,叶枫。”T先生看着叶枫的眼神有了一丝欣赏,“我说过,我信命。我们都是受命运摆布的人。” 叶枫耸耸肩膀,“T先生的打击范围实在很广,如果按照你这么说,天下没有不相似的人。” “你错了,在命运下,有人随波逐流,有些人却已经开始试图改变命运。”T先生叹息一声,“你我都是后者,这次谈判对你来说是失败,但是更是个机会。” 叶枫忍不住的吃惊,“你说什么?” T先生嘴角一丝诡异的笑,“我说的什么,你最清楚!” …… 夜色正沉,叶枫沿着湄公河向上游走去的时候,还在想着T先生的话,他实在不能不想。 T先生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深藏不露的一个人。 叶枫不笨,可是想着和T先生交谈的每句话,都是难以理解。 以前他一直认为沈爷是个神秘的人,让他诧异的是,T先生的神秘程度好像就连沈爷都比不上。 T先生说他三起三落是什么意思?叶枫皱着眉头,想着T先生的生平事迹,想不通他和父亲沈爷之间的交往。 他的头有些大,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有能力,很多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凝望湄公河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河里的一滴水而已。 天边一抹墨绿的黑,岸边灯火并不通明,甚至可以说有些幽暗,更谈不上漂亮。 这里和那些华丽的场所不一样,但是这里才是真实。叶枫望着宽阔的河面,突然叹息一声,心道为什么许舒婷会说这里的夜景美丽,实在奇怪。 这个念头浮出的时候,叶枫心中不由得一颤,他才醒悟过来,自己来到河边,知道顺着河流向上,会到了自己所住的宾馆,可是他的潜意识,还在念着许舒婷说过的话! 许舒婷说过,这里的夜色很美,她会不会在这河边观看夜景? 想到这里的叶枫,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自己潜意识还是想见到许舒婷,所以才会不知不觉的到了这里。 只是他不见如何,见了又如何?除了增加彼此的烦恼思念外,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这样地想法,可叶枫还是忍不住的四下望去,突然有些发呆,因为几百米远的河边,竟然有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身材婀娜,像极了许舒婷,竟然也是个马尾辫,她伫立在河边,望着河水,不知道思索什么。 叶枫一阵心动,几乎忍不住想说这世上,真有心有灵犀的事情。 许舒婷白天见到他,暗示他湄公河的夜色很美,是不是就是意味她会等自己? 几步走上前去,叶枫才要唤一声婷婷,突然愣了下,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女人终于转过身来,一脸的诧异,“叶枫,是你?” 叶枫当然是叶枫,但是女人却不是许舒婷,叶枫看到这个女人只有叹息,暗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心有灵犀的事情,有的只是月老的捉弄,总是把猪八戒和嫦娥牵在一起。 女人是崔贞爱! 崔贞爱看着叶枫,一脸的惊诧,突然有些陶醉地说道:“叶枫,你相信这世上有心有灵犀的事情吗?” 叶枫咳嗽一声,“你说呢?” “我相信有。”崔贞爱幽幽叹息一声,“我已经站在这里很久,我。”崔贞爱犹豫下,突然鼓足勇气道:“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叶枫用手指着鼻子,自鸣得意的时候又是忍不住的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会经过这里?” “我不知道。”夜色中的崔贞爱有了一丝幽怨,“可是我不在这里等你,我能去哪里?我哪里敢去找你,我只怕见到你的厌恶表情,我虽然想要见你,可是我不想让你烦。” 叶枫无语,不明白自己碰到的女人是抓住自己的弱点还是怎样,说出的话怎么总让他怦然心动。 其实崔贞爱看起来,没有抓住叶枫的弱点,只是抓住男人的通病而已。 无论哪个女人,只要对男人说出她的痴痴等待,就算他是铁石心肠也是化为绕指柔。 “叶枫,我知道,你的女人很多。”崔贞爱缓步上前,握住叶枫的手,不知道是等的久,还是心情激动,崔贞爱的一双手柔若无物,却又冰冷异常,“我并没有奢望能陪你一生,但是,只要一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 叶枫看到河边一艘游艇的时候,又是忍不住的诧异。 很少有男人能够拒绝女人如此低声的倾诉,就算是柳下惠也不能。 柳下惠的确是坐怀不乱,但是可想而知,他怀里最少坐过一个类似的女人。 叶枫不是柳下惠,他已经牵住崔贞爱的手,沿着河边走上去。他觉得心中很乱,他以为自己会和崔贞爱就在湄公河边漫步一晚,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崔贞爱竟然有艘自己的游艇。 “这是你的?” 在崔贞爱把叶枫拉上船的时候,叶枫忍不住地问。 “不是我买的,但是我租的。”崔贞爱有些脸红,叹息一声,“我一直想要感谢你,叶枫。” “你已经感谢我很多次。”叶枫微微笑,在他眼中,崔贞爱无疑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但是仅此而已。他希望别人能够快乐,他甚至有些为自己上午的态度感觉到汗颜。 这么好的女孩子,自从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孤单单的,视叶枫为依靠。 叶枫不经意的为她解决问题,让她不知不觉的爱上他,叶枫有些叹息,可是他不会喜欢上崔贞爱,什么都不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些人缘分天定,一眼就已经注定了姻缘。 “可那不过是说说而已。”崔贞爱脸上一抹红,“自从我知道,你利用关系帮我解决了这里的问题后,我就想要感谢你。我也知道你能力通天,我不能像你帮助我一样来帮助你,我的能力很弱小,但是我是个女人。你知道,女人报答男人的方法,通常有一种最能代表她的心意。” 第三节 激情 女人报答男人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 不过很多女人都喜欢最直接的那种,或许是因为她明白,男人最想接受的也就是那种。 叶枫忍不住地想要去摸鼻子,他当然已经明白崔贞爱想做什么,这次绝对不是找肩头靠一下,这次绝对不是幻觉! 他看来已经上了贼船,贼船已经到了河心,到了这时候,他还需要拒绝? 他不是柳下惠,他也是个男人,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叶枫做起来,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看到崔贞爱幽怨的表情,突然有种快感升上心头,被T先生击败的挫折,在这一刻,好像已经算不了什么。 “我说过,你有很多女人。”崔贞爱双手已经搭在了叶枫的肩头,低声呢语,“我不要求你什么,我只要求你让我报答你。” 红唇带着炽热的呼吸凑过来的时候,叶枫已经意乱情迷。他实在压抑了太久,他已经准备顺其自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崔贞爱已经进入了游艇的船舱。 那里有一张很大的床。 床很整洁,很宽大,看起来也很柔软,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启,有些昏暗,仿佛就算它也知道,这是一个暧昧的夜,不需要太多的光亮。 崔贞爱的动作有些青涩,就算是吻,都有些慌乱。她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经验,只是她的纤手已经伸入了叶枫的衣服里面,有些犹豫,却又果敢地向下探去。 叶枫只觉得有些燥热,也有些亢奋,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这种青涩的女人,他应付起来却是再熟悉不过。 只是一翻身,已经把崔贞爱压在了床上,叶枫开始痛吻她的红唇,耳垂,脖颈,伸手扯开她的外衣,一只手熟练的解开她的乳罩,另外一只手,已向她的裙带摸去…… 崔贞爱呼吸急促,双颊酡红,闭着双眼,却已经夹紧了双腿。她没有放开身躯,却已经准备接受一切,只是突然感觉叶枫停止了动作,忍不住地睁开眼,目光有些诧异。 叶枫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个通讯器模样的东西,那上面红光闪动。 叶枫目光复杂,却是按下了接听按钮,只是听了一句,已经变了脸色。然后他做了一件让崔贞爱永远想不到的事情,他目光闪着愤怒的光芒,狂暴的一把抓起了崔贞爱,一个耳光煽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后,崔贞爱差点被煽的晕了过去,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叶枫竟然如此的暴力。她那个时候的恐惧,不言而喻。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叶枫对待性爱,竟然有种虐待的倾向。 “你?” 不等崔贞爱问话,叶枫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快速的拖出了船舱,然后又做了一件让崔贞爱打破头也想不到的事情。 ‘扑通’一声响,崔贞爱已经被叶枫丢到了河里! 冰冷的河水一侵,崔贞爱终于从意乱情迷的狂暴中清醒了过来,忍不住的踩住水,就算她再淑女,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道:“叶枫,你是个疯子!” 叶枫的疯狂举动还没有结束,听到崔贞爱的喝骂,叶枫愣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一件崔贞爱想不到的事情。他手臂一张,已经从船上跳了下来。 又是扑通一声响,叶枫已经到了崔贞爱的身边,低声喝了一句,“想活命,自己游回到岸边。” 说了这一句的叶枫,不再理会崔贞爱,双臂一划,叶枫已经向最近的岸边游了过去,鱼儿一样。 崔贞爱眼中满是迷茫,看起来还在震惊中没有清醒过来,但是一种惊恐突然从心底滋生蔓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跟着叶枫向对岸划了过去。 她才游了几米的距离,就听到‘轰’的一声大响,震耳欲聋。在水中骇然的扭头望过去,看到了很难在河中看到的壮丽景象,游艇上冒出一股浓烟火浪,蒸蒸腾腾。 游艇爆炸了? 崔贞爱看起来一阵茫然,见到叶枫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她拉开了五六米的距离,还是闷声向前游去,爆炸的气浪和碎屑包裹着她的周围,心中更是惊恐。 求生的本能让她奋起余力向前游去,虽然看起来不明所以,可崔贞爱最少知道,如果不是叶枫,她这个时候,可能已经被炸死在游艇上。 叶枫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游了十几米出去,这段河面十分的宽广,要游到对面的河岸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叶枫并不明白,这起爆炸事件中,到底有没有崔贞爱的份。 NPC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响,叶枫正在如火如荼的时候,也不想接,他终于想要放纵一回,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用背负什么道德的负担。试问哪个男人在做爱的时候,喜欢有电话来骚扰? 可叶枫还是接了,因为他知道,隐者向来的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他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另外的女人,却可以为了隐者,放弃大多数的女人。 现在叶枫在河里,还是有些庆幸,自己够义气,所以好心有好报。他如果不接隐者的这个电话,说不定他已经粉身碎骨。 隐者和他只是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挂断了NPC,他说的是,你在的游艇就要爆炸了。 叶枫不知道隐者如何知道,可是他不能不信,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崔贞爱布下的局。他不能不悲哀,他不能不愤怒,除了和极少数的人在一起,和他交往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目的。 这就让他叶枫看起来好像是块蛋糕,谁来了,都想染指。如果任何人和你交往,都是抱着利益的目的,就算是耶稣,恐怕都会感觉到悲哀! 叶枫一个耳光煽出去,然后突然明白,崔贞爱多半也不知道这艘船会爆炸,不然她也不会在船上,她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刻骨的仇恨,所以她也不会拼命来和自己同归于尽。 叶枫明白这点的时候,就把崔贞爱拖着头发丢到了水里,不管如何,这已经算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他在水中向岸边游去的时候,听到爆炸声,看到了崔贞爱的茫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可是这时候的他,没有时间去庆幸,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隐者怎么能够知道这个消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别人既然能算准他会上船,那么他游到岸边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更大的危险等待着他? 叶枫能活到现在,实在和小心谨慎不可分离。他游向岸边的时候,潜水的时候居多,等到他上岸的那一刻,叶枫突然愣了下,因为他看到了本来想要见到,却没有见到的一个人。 许舒婷吃惊的掩住了樱桃小口,一脸诧异地望着河里钻出的水鬼,等到看清楚是衣冠不整的叶枫的时候,忍不住失声叫道:“叶枫,怎么是你?” 叶枫其实猜得不错,感情这东西,谁都挡不住,就算是英雄都不行,要不怎么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说法。许舒婷白天说湄公河的景色不错,其实就是有了暗示,或许她期待叶枫也能和她一块去欣赏美景。 如果说女人心,海底针,那么许舒婷的心思,就算她自己,都捞不到针在哪里。 叶枫并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这让她有些自嘲的心情,又有种解放的轻松。她从叶枫哪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可是她还是来到了湄公河边,她想明天的时候,自己多半就要回国,她想今晚的美景,自己要永远记忆。 她没有想到河面的美景还没有欣赏,就听到不远处的一声爆炸,然后她就看到河面上的一艘游艇上冒起了壮观的烟花,这种烟花是美丽的,显然也是致命的! 说不清什么心理,她竟然凑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叶枫! 那一刻的许舒婷,心中诧异莫名,她听到了‘啪’的一声响,地上尘土飞扬,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件她永远不想见到的事情。 叶枫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很古怪的表情,然后他向一旁挪过去,紧接着他全身震了下,踉跄地倒在地上,小腿却已经冒出了鲜血。 叶枫的警觉又救了他一命,虽然见到许舒婷的那一刻,他也很是诧异,可是突然间,他觉得有些不妙,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了一步,一枪已经打在了他刚才立足的地方。 枪声不大,显然是装了消音装置,叶枫判断的一点不错,游艇的炸弹不过是暗杀的第一步,如果炸不死他,淹不死他,等到他上岸进行狙击,才是要他命的环节! 第四节 激战 叶枫警觉到危机,躲的够快。 不过枪手显然很职业,毫不犹豫的开了第二枪,击中了叶枫的小腿! 叶枫只觉得腿上一热,紧接着就感觉腿部有些发软和无力,终于坐在了地上,他心中有些苦笑,又有些疑惑,他推断失误导致了他的危机。 他总以为沈爷就算要杀他,也要等到他和T先生交谈出了结果后,可他才离开T先生的府邸就已经遇上了危险,难道沈爷已经知道了结果,或者是金梦来迫不及待的再次出手? 退回到河里?叶枫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已经打了个滚,一枪又射在他坐着的地方,尘土飞扬。 叶枫再滚了一下的时候,突然发现许舒婷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低声地说了句,“叶枫,退到河里。” 叶枫心头狂震,当年的一幕闪电般的划过了脑海! 当初也是这样的一刻,白晨蓓奋不顾身的为了他挡住了一颗子弹! 许舒婷竟如白晨蓓一样,为了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去死? 他心中剧痛,腿上也痛,却已经奋起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许舒婷拉到了身后,二人合身滚到岸边,却没有子弹再射来! 叶枫心中一动,又是一凛,已经拉着许舒婷跳到了河中,转瞬消失不见。 子弹不会无缘无故的打过来,河岸旁很远的矮树丛中果然卧着一个枪手,他选的位置很好,算计的也很精明。 让崔贞爱引诱叶枫上船,不是他考虑的范围,让游艇开到了河中心,也不是他考虑的范围。这些看起来很精细,却和叶枫出去办事一样,都有旁人进行操作。 枪手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他需要做的,只是引爆船上的炸弹,然后就是等待。 叶枫如果不死,枪手就准备他从河中游过来的时候,补给他致命的一枪。 杀手一脸木然,冷静地握着狙击步枪,在许舒婷抱住叶枫的那一刻,却没有再次扣动扳机。他的目光落在河面上,寻找着叶枫的踪影,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可是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算计。 杀手的两只大手骨节突出,稳若磐石,杀手就是柯宋! 柯宋出了监狱后,就已经接到金梦来的命令,让他去杀叶枫,所有的环节都是丝丝入扣,他只需要扣动扳机即可。在岸边等待的时候,柯宋多少有了些许的兴奋,这比他算计花剑冰的时候还要兴奋。他觉得叶枫死了,对于社会来说,只是好事。当然对于他来说,也是利大于弊。 花剑冰的死,柯宋没有一丝怜惜,他是个警察,却更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不公平所在!沈门个个都该死,这是柯宋的结论。 可是沈门的人从来都是安然无恙,这让柯宋不能不埋怨上帝在打盹。既然上帝在打盹,那只能由他来代替上帝的职责,花剑冰的死不过是个开始,柯宋心知肚明。既然法律无法严惩沈门,他觉得由内斗来解决这个不公,也是个很好的方法。 第二个死的应该是叶枫,想着由自己亲手来终结叶枫的生命,柯宋多少有些兴奋,他是个警察,却也是个杀手。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叶枫这小子并不好杀,他显然比花剑冰聪明了很多,他在愣住的那一刻,竟然鬼使神差的躲了一下,躲过了自己必杀的一击。 柯宋第一颗子弹射空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再次扣动了扳机,第二枪射中了叶枫的小腿,柯宋以为,叶枫已经离死不远的时候,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看到了许舒婷挡在了叶枫的身前。 那一刻的柯宋,脑海中一片空白,手指有些麻木,竟然再也不能扣动扳机!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叶枫和许舒婷都已经落入水中,他的行动竟然失败?! 咬着牙,大手上青筋暴起,柯宋还是卧在那里,纹丝不动,鹰隼般的眼睛已经搜寻着河面,他在等叶枫露头的时候,这一次,他绝对不会犹豫! 柯宋耐性很好,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他应该在叶枫还在河中的时候,就想办法射杀他! 可是他还是觉得等到叶枫上岸的那一刻,狙击的最稳妥,也让他目标更明显,他…… 不等他再想什么,突然一种警觉心中升起,他听到衣袂擦动树枝的声音,有人已经无声无息向他接近! 心中警觉突现的时候,柯宋已经霍然转身,枪口掉转,毫不犹豫的勾动了扳机,他甚至没有看到目标,可是他知道这人绝对来者不善。 ‘啪’的一声枪响后,一道光亮有如闪电般的向柯宋当头劈下,有如闪电雷声错了先后。 柯宋竟然来得及横枪一挡,‘当’的一声响后,火花四溅! 柯宋沉哼一声,有些惊诧来人的迅疾,出手的凶狠,却是丝毫不惧。上次他躲避这个女人以致跳楼只是设局,并不意味着他怕这个女人,他从来没有怕过任何的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叶枫身边的左膀右臂。 千千志在必得的一刀被挡住,多少有些诧异,不过诧异是心里,她的手上竟然丝毫不慢,长刀劈在枪上,已经借势横移了两步,闷声不响的一刀拦腰砍去。 ‘啪’的又是一声枪响,击在千千的刚才的位置上,柯宋终于有些凛然,这个女人不简单,而且看起来像自己一样,自己想要叶枫性命,她却想要自己的。 沉重的狙击枪在柯宋的手中,竟然轻若无物,他近乎杂耍一样立枪挡在自己腰间,‘叮’的一声响,这次碰击枪刀碰击竟然并不猛烈。 柯宋心中一凛,感觉不妙,身子向前蹿了出去,后腰却是一阵剧痛,伸手一摸的功夫,感觉有些湿润,才发现已经中了千千的暗算。 千千的长刀并非黑社会的那种折刀,而是软刚锻造,可以缠在腰间。这次一刀横斩,却是用刀身击出,柯宋架住,却正中了千千的心思,她手腕抖动之间,长刀已经弧形般的折了出去,刀尖探出,刺中柯宋的后腰。 柯宋又惊又怒,人在半途,已经奋力将狙击枪扔了出去,阻挡千千的后路。手在腰间一探,已经拔出了一把手枪,头也不回,‘啪啪啪’的几个点射。他知道千千的身法奇快,却也没有期望能够射中她,只是借这机会,人已经窜出了矮树丛,蓦然回转,持枪而立,脸色严肃。 他敢说,这次千千再出来追杀,他不会枪下留情! 上次暗杀千千,他是迫不得已。做卧底显然比做卧龙痛苦的多,因为很多时候,他只能便宜行事。 为了能得到金梦来的信任,他只能扮演心狠手辣的角色,有的时候,卧底为了保全自己,甚至要牺牲可能的,并不认识的同志!柯宋接到要杀千千命令的时候,很有些犹豫,杀花剑冰杀叶枫,他都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他知道他们该死。 他手头关于他们犯罪的资料,最少可以堆高三尺。可这没有用,因为他们就算出错,也会有人顶缸,这让柯宋很无奈。有钱人就是好,甚至可以用钱买人的性命。但是千千对柯宋而言,并非一定要杀。他毕竟是个警察,虽然现在只有黄道明知道,但是他既然是警察,就有警察的纪律和守则,他认为自己是好警察。 商场布置杀千千圈套的时候,他考虑了很久,所以的一切都是按照他平日的作风来搞,就算化妆也是毫不含糊。可是他在路过叶枫身边的时候,终于还是特意撞上了一个行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很简单,却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他可以失败,但是他绝对不能放水。他不能让金梦来怀疑自己一丝,他不能让两年的辛苦白费,最后他失败了,他也成功了,千千没有死! 以前柯宋不明白,为什么金梦来要他杀千千!在他看来,千千实在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杀这样的一个女人,实在胜之不武,女人再强悍,她还能翻天? 只是感觉到腰间火辣辣的痛,柯宋终于明白金梦来的意思,想要杀了叶枫,必须先杀了千千,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 她的刀锋之利,身法之快,下手之狠,就算是铁拳柯宋都不敢轻视锋芒,如果他没有及时的挡住千千的那一刀,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千千一刀砍了脑袋。 凝立在那里,柯宋一脸的木然,目光鹰隼般的锐利,望着矮树丛一动不动。 他不动,千千也不动,刚才那个磨刀霍霍的女子突然消失在空气中一样。就算柯宋目光敏锐,竟也看不出她藏身在什么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警笛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柯宋眉头皱了下,缓步向后退了去,再走几步,把枪收了起来,大踏步地向警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五节 相依相偎 无论是柯宋还是叶枫,他们显然都忘记了一个人,现在还泡在水中的崔贞爱。崔贞爱死不死,对于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可是崔贞爱并没有忘记他们,也看到了岸上惊心动魄的那一幕。 她终于游到了岸边,感觉已经筋疲力尽,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卖命的时候。 可是听到岸边灌木丛中枪声阵阵,她实在不敢冒头。她第一次感觉到死神离她如此之近,她只是看到过叶枫的风光,却没有想到,这种风光的背后,竟然是杀机重重! 她没有从河中起来,只是因为她上身还是光着的。她感激叶枫的救命,却也有些痛恨叶枫的手快。她这个模样,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她看到一个男人从灌木丛窜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枪的时候,她更是不敢露头。叶枫中弹她也看得清楚,叶枫抱着另外一个女人滚入河中的时候,她也看得清楚。叶枫好像顺着河岸向下游潜了过去,她实在无力跟随,她的小腿没有中弹,但是已经有些抽筋。她牢牢地抓住河岸的杂草枯枝,等到男人走了之后,这才敢冒头出来,呼吸口新鲜的口气。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还有一把明亮的长刀。 “不要杀我。”崔贞爱喊了一声,感觉声音都已嘶哑。 她的眼前站了一个女人,很清秀,很好看,可是一张脸让人看不到任何表情。她手中的长刀闪亮,让崔贞爱全身忍不住的起了一层寒意。这里的天气虽然很暖,但是河水显然还有些凉意。 千千望了她一眼,嘴角一丝冷笑,“你也配我动手?” 崔贞爱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千千却已经扔过来一件外套,冷冷道:“以后请你滚远些,离叶枫越远越好,不然的话,下次没有人会有这么好心救你。” 千千扭头走的时候,心中只有气愤,她并不讨厌叶枫身边的女人,可是她实在厌恶给叶枫带来麻烦的女人。许舒婷应该不会给叶枫带来麻烦,可是自己要尽快赶到那里! 崔贞爱望着千千的背影,察觉到了她的厌恶和不屑,泪水忍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她想起当初在宾馆,那个男人找到了她,提出了帮她的条件,很简单,却也让她很有些为难。 想要得到沙西的原谅,想要让她公司在F国立足,只要她能和叶枫上床一次即可! 崔贞爱想到这个条件,浸泡在冷水中,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她一直以为叶枫是抹不开面子,一直都以为那人也是叶枫的朋友,可是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原来别人让她和叶枫上床,不过是想杀叶枫,但是这些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叶枫现在不用问,肯定以为她是参与这场谋杀的一分子! …… 许舒婷和叶枫上岸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 湄公河的景色实在不错,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在水底向上看景色。 好在她也会水,也知道岸边有个杀手在瞄准,被叶枫拉到水中的那一刻,和他心有灵犀的潜水向远处游去。 等到她感觉到自己快要气闷的爆炸的时候,这才被叶枫扯着浮出了水面,吸了口长气,继续在水底向前游去。 许舒婷不担心自己,只是为叶枫的枪伤担忧,她不知道他的腿被脏水一泡,会不会发炎感染,所以她尽力的来拉动着叶枫。 等到她和叶枫终于上岸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和河里的烂泥一般无力瘫软。但是她还是扶着叶枫,因为叶枫实在不比她强到哪里去。 叶枫脸色有些灰败,重重地喘着粗气,一条腿已经无法立足,看了眼周围,黑蒙蒙的没有光亮,“这是什么地方?” 问出这句话后叶枫就觉得失败,失败的不能再失败,许舒婷才来这里,显然更不知道这里。看到了许舒婷地摇头和歉然,叶枫有些自嘲的笑,“谢谢你。” “谢什么。”许舒婷虽然累,嘴角却还是淡淡的笑,望着远方的黑暗,并没有一丝畏惧,她本来不是这么胆大的人,可是现在到了她应该胆大的时候,“我其实应该感谢你,给了我一次,帮助你的机会。” 叶枫有些愕然,还有些好笑,“你有没有这么惨?这种机会也要抓住。”笑的时候,忍不住又是痛的皱紧眉头。这一枪的滋味实在不算好受。 许舒婷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支撑起他半边身子的重量,“不要说了,赶快走,你现在还很危险。这个鬼地方是哪里,怎么连个路牌都没有?” 叶枫有些感动地望着许舒婷,“婷婷,真的谢谢你,不是你,我今天可能没命了。” 许舒婷听到叶枫叫婷婷的时候,身形忍不住的一凝,半晌才道:“不用谢我,你今天的命不见得一定会有,等到你安全后,再谢也不迟。” 二人相依相偎的前行,从来没有如此亲密的时候,感受到叶枫沉重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许舒婷忍不住的脖子都有些发红。 她只是希望这夜色足够的深,足够的浓,浓墨的让叶枫锐利的眼睛看不到自己的羞涩。她有些害羞,又有些自责,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叶枫的这个人…… 虽然希望这条路一直能这样走下去,可是许舒婷抬头看到了叶枫一张脸的那一刻,不由的吓了一跳,“很痛吗?” 叶枫嘴角虽然还是在笑,可笑的都有些木然,许舒婷看到他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搐动,不由暗骂自己的愚蠢,“当然很痛,不痛的那是木头人。” 叶枫还是在笑,几乎跳着向前走去,“痛是个现实,无法改变。你问的没错,我听到你关怀的口不择言,我已经很开心,几乎忘记了痛呢。” 许舒婷想要笑,眼泪却流了下来,“叶枫,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我背你走吧?” 叶枫望着她单薄的双肩,只是摇头,“我,我现在处境很危险,随时会有人来杀我,其实你……” 许舒婷叹息一声,“叶枫,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叶枫怔了一下,“怎么?我现在很笨?” “你的确很笨。”许舒婷板着脸,“你以为我是在帮你?” “你总不会是在害我。”叶枫有些迷糊,又有些好笑,“如果你为了我挡子弹,也是想害我的话,我倒宁愿像你这样害我的人,再多一些。” 他实在有些忍耐不住,坐了下来,撕开衣服简单的对伤口进行了一下包扎。伤口还在流血,他不想失血过多,包扎之后,毫不犹豫地站起来,继续前行。 他的神经和铁打的一样,他的身体看起来也一样。 不过他走的实在有些辛苦,可还是忍耐下去,路看起来很漫长,他只有不停地笑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迷糊。在河里的时候,他听到了岸边的枪响,那是没有装上消音器的枪响,这让他有些奇怪,他并不知道,虽然没有让千千跟随自己去赴宴,可是千千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他。 在他牵着崔贞爱的手上船的那一刻,千千也是看到了眼中。 千千当然明白他和崔贞爱上船的意思,那就意味着上床。但是她没有阻止,她只是选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远远的,凝望着那条船。然后在叶枫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的找到了狙击手,对狙击手进行了反狙击。千千并没有冲出灌木丛,是因为她有理智,她既然杀不了柯宋,就只能牵制住他。 叶枫虽然奇怪和焦急,可并没有流露出来,多年来的生死一发让他知道,现在能救他的,只有冷静。 杀他的是谁他已经不想,但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才能最安全。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自己。”看到叶枫的迷惑,许舒婷嘴角有了笑意,“杀手看到我和你在一起,肯定懊丧我坏了他的好事,或许现在,他最想杀的是我。” “哦?”叶枫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 “我和你在一起,只是指望你关键的时候,能够保护我。”许舒婷用力的挽着叶枫的手臂,淡淡道:“我不确认自己安全的时候,不会离开你。” 叶枫有些发愣,只是想叹息,却突然眼前一亮,“前面到了公路。” 许舒婷抬头望过去的时候,终于舒了口长气,“我只是希望,我们的运气不要太坏,能够拦到的士。” 他们的运气不算太好,可是毕竟也不太坏,他们拦到了一辆卡车。许舒婷还准备编造着被人打劫的谎言的时候,叶枫已经摸了两张钞票递过去,说了个地址,然后说,“你开到那里,我再给你双倍酬金。” 第六节 疗伤 钱湿漉漉的还有水渍,仿佛才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二人也是湿漉漉的衣冠不整,好像也是水里钻出来的水鬼。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到哪里都不错,不但推得动鬼和磨,还能推得动这辆卡车。钱湿了不可怕,只要能用,就算从粪坑中捞出来的,也有人会要。 司机看到了钞票的面值,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话都没有多问,直接带着二人到了叶枫说的那个地方。叶枫给了他三倍的酬劳,司机看在钞票的份上,终于向叶枫说了一句,愿主保佑你。 叶枫下车后,又拦了辆的士,许舒婷有些叹息这人的心思缜密,他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甩掉杀手的追踪,或许也不想留下线索,“去医院?” 叶枫摇摇头,“去你住的地方。” “为什么?”许舒婷忍不住地问,她多少有些害羞,但是询问并非是拒绝,“叶枫,你现在需要的是治疗。” “听我的。”叶枫的脸色有些灰败,“我现在不信医生,我怕他们会查医疗记录,还有意料不到的麻烦。我只信你,还有我自己。” 许舒婷有些凄然,又有些感动,她其实说得没错,能为叶枫做点什么时候,她已经很高兴,虽然她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帮助叶枫。 的士开到了许舒婷入住的酒店,当然比不上叶枫住的奢华。二人相依相偎的进了酒店,服务生虽然有些奇怪,还是礼貌的上前问一句,“需要帮助吗?” 叶枫这时候竟然还是笑容满面,说了一句,“我脚扭了。”然后伸手递给了服务生一张钞票,“麻烦你给我找点跌打水,谢谢。” 叶枫到了房间的时候,重重地坐了下来,疼的有些龇牙,许舒婷却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叶枫,我有一点一直很奇怪。” “什么?”叶枫解开了腿上的布条,疼的脸上肌肉都在跳动,“婷婷,先帮我找点东西过来,嗯,剪刀,钳子,纱布,消毒药水。还有,烈性的白酒,酒精,火柴。” 许舒婷吓了一跳,忘记了自己奇怪什么,只是想着叶枫要这些做什么,“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取子弹。”叶枫有些无奈,“快点吧,晚了这条腿就报废了。” 许舒婷忍不住的震撼,失声道:“你自己动手?” “你来动手?”叶枫目光深邃,有了一丝自嘲。 “我先帮你拿东西。”许舒婷有些慌乱和紧张,冲出了房门,竟然还记得关门。叶枫却是叹息了一口气,直接拿出了NPC,发现竟然还能用,不由得钦佩,人家这个不打广告,看疗效,防水防震倒都不差。 隐者那面很快接听,第一句话就是,“叶枫,你在哪里?” “你都不知道我在哪里,那我看起来是安全了。”叶枫叹息一声。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你在哪里,才觉得你不安全。”隐者听到叶枫懒洋洋的腔调,好像松了口气,“你好像处境还不错?” “是不错。”叶枫叹息一口气,“你老人家处境怎么样,是不是和我一样,腿上被打了一枪没有?” 说来奇怪,他如此危难之际,想到最不会害自己的,竟然是NPC那头的隐者! 隐者沉默了下,“你中了枪?” “嗯。”叶枫感觉到伤口不仅是痛,还有种麻麻的感觉,“你老人家有什么指示?” “我能有什么指示。”隐者淡淡道:“你打电话给我,应该是你给我指示才对。”顿了下,还是忍不住地问:“叶枫,你确定自己的安全?” “最少我现在是安全的。”叶枫望了眼四周,却在倾听着门外的动静,“我真的希望你老人家给我的NPC还有手枪的功能,那我会更安全一些。你不是说NPC有定位装置,怎么会不知道我在哪里?” “这个很复杂,以后再向你解释。”隐者的声音多少有些关怀,“叶枫,有人要对你下手了。” “废话。”叶枫忍不住的撇嘴,“老人家,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哦?”隐者应了一声,好像在笑。就算他也是忍不住的佩服,叶枫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有用的是什么?” “我只是很奇怪。”叶枫目光发亮,缓缓道:“杀手知道我在船上,你怎么也知道?” 隐者沉默半晌,“你难道以为我就是杀手?” “你觉得除了这点解释,还有别的没有?”叶枫咄咄逼人。 隐者淡淡道:“我要是杀手,我为什么让你跳船?其实你追问我是不是杀手不是目的,你关心的是,要杀你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不然的话,我没有理由知道他们的暗杀计划。” 叶枫默然,呼吸有点急促,“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隐者缓缓道:“杀手是金梦来派出来的,他正巧是我们的卧底!” 柯宋好在没有在这里,不然听到了,多半会大吃一惊。他的身份显然只有黄道明知道,但是隐者又如何得知? 叶枫目光闪动,“这个很机密?” 隐者叹息道:“当然很机密。机密到了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你是第四个。我们在他的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我不希望你把这个消息说出去。” “他是……”叶枫有些感动,才要说什么,房门突然一响,叶枫压低了声音说一句,“以后再和你联系。” 他挂断了通讯,望向了许舒婷,见到她有些愕然地望着自己,低声道:“有人问你什么没有?” 许舒婷有些愕然,摇摇头,“没有,有钱谁会关心别的。给了他们钱,你说的东西都已经找到。” 她手上竟然一堆零散的东西,都是叶枫的要的东西。叶枫伸手先取过白酒,启开瓶盖,倒了点在裤腿上,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 许舒婷有些诧异,“叶枫,你现在的伤势,不适合喝酒吧?” 叶枫苦笑,“你以为我想喝?” 看了下酒瓶子,用干了差不多半瓶,这才放了下来。许舒婷知道叶枫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想要劝他,喝酒的时候,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什么要趁现在。可是很快,她就明白叶枫喝酒的目的。 叶枫舒了一口气,浓重的酒精味传了出来,拿起剪刀,倒了点酒精,用火柴点燃,算是消毒。然后操起剪刀,亲自剪开了小腿的裤子。 许舒婷看到他裤子里面还有层黑色的丝裤,剪都剪不开,帮他脱了下来,忍不住地问,“这是什么?” “避弹衣,嗯,应该说是避弹裤。”叶枫痛的咬牙,“NND的,这家伙够狠,竟然能用了破甲弹。老子如果不穿避弹裤,说不定小腿已经被打断。” 他中弹到现在,最少一个小时过去,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包扎,鲜血到现在已经凝结。可是等他褪下避弹裤的时候,鲜血小溪一样的开始流淌,许舒婷慌了手脚,只是问,“叶枫,怎么办?” “给我个毛巾。”叶枫眼神坚毅,嘴角抽搐,看起来就算酒精的麻醉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他不敢喝酒太多,一方面怕杀手找上门来,另一方面就是喝得太多,他只怕自己的动作失去了精准。 许舒婷飞快的拿过毛巾,叶枫揉成一团,张嘴咬住,顺着枪口的地方剖开了肌肉,吱吱的声响让许舒婷为之打颤,现在的她连痛不痛的话都说不出来,都说关云长刮骨疗毒,谁会想到叶枫竟然自己切自己的肉? 剪了两下,叶枫已经疼的双手发颤,鲜血如同泉水般地涌了出来,许舒婷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叶枫却是放下了瓶子,把剪刀向前一递。 “干什么?”许舒婷怔怔的接过剪刀。 “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支持不下去了。”叶枫咬着牙苦笑,“你帮我取出子弹吧。” “我?”许舒婷手一哆嗦,差点丢掉了剪刀,“我不会。” “你不会,我就要死。”叶枫凝望着许舒婷,“再不取出来,我有多少血,都不够流的。” 许舒婷看着叶枫的腿,本来哆嗦的手突然坚定起来,缓缓的蹲了下来,“叶枫,那好,你忍着痛。” 叶枫笑了起来,“这就好办多了,你顺着弹孔的位置,先把肌肉组织剪开些,注意,尽量避开血管,找到子弹的位置。” 许舒婷望着叶枫越来苍白的脸色,知道他失血过多,忍不住热泪盈眶,不看叶枫的表情,竟然稳定的去剪开叶枫的伤口。 她只剪了两下,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种可怕的声音能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许舒婷或许杀过鸡,剖过鱼,却显然没有割开过人的肌肉。紧张的汗水伴着泪水流淌了下来,才要伸手去抹,叶枫已经用毛巾帮她擦去了汗水,低声温柔道:“傻丫头,哭什么,死不了的。” 第七节 窗里窗外 许舒婷的表现其实已经远远超过叶枫的预期。 女人都是胆小,也会怕血,就算让叶枫去割别人的肉,他也会犹豫。他没有想到许舒婷这个时候,表现的比外科医生还要稳定。 其实叶枫不是低估了许舒婷,而是低估了女人。女人固然有柔顺的一面,可是真要凶狠起来,一点不逊男人。 就说那个吕后做的人彘,估计就很少有男人能够做出,而且恐怕很多男人看一眼,都会吐!女人的温顺是因为她的聪明,她想要给男人以自信。但是她若真的有一天,发现只能依靠自己,她做的甚至比男人还要出色。 “撑得住吗?”许舒婷汗水滚滚而下,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解剖的大夫,都需要有人来擦汗。望着血液的不停流淌,她加快了解剖的速度,却是更加小心细致,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叶枫,只怕看到叶枫一张痛苦的脸而不忍再下手。 她那一刻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敏锐,就算低着头,她也能听到叶枫咬着毛巾,吱吱的声音,而是她也觉得从来没有的专注,她只想尽快找到子弹,让叶枫的血少流一些。 “撑得住。”叶枫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汗水也和许舒婷一样,不停地流淌。 “找到了。”许舒婷突然舒了口气,抹了一把汗水,不知道一张脸已经紧张的变形,“是白色骨头旁边那个吧,有些金颜色的弹头?” 叶枫看了一眼,点点头,“不错,看来好像很深,和骨头也很亲密。” 他实在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很聪明,穿了避弹裤,不然的话,他估计只能等别人给他做截肢手术,他显然没有外边看起来那么放松。 许舒婷忍不住地看了叶枫一眼,见到他竟然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在许舒婷的眼中,叶枫一直都是慵懒,无所事事,只是他有资本,他很聪明,聪明的人可是做些懒惰的事情。可是让许舒婷没有想到的,他的慵懒竟然是骨头里面长的,就算对自己的伤也是这个态度。 “接下来怎么办?”许舒婷感觉到叶枫笑中的痛,握着剪刀的手有些犹豫。 “我帮你支住肌肉,你用小口钳把子弹夹出来。”叶枫咬着牙在笑,看起来有些森然。 “夹出来?”许舒婷难以置信,抓起钳子比划了一下,“就这样?” “当然,不然能怎样?”叶枫耸耸肩,“很有难度是不是?我只希望你手劲能大一些。” “你不用麻醉药的?”许舒婷看到白骨,还有血淋淋的肌肉,感觉毛骨悚然。 “当然要。”叶枫抓住剩下的半瓶白酒,一口气地倒在口中,哈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只希望你在我清醒的时候,能把子弹拔出来。” 许舒婷感觉一只手满是汗水,用手在衣服上擦拭下,其实也想像叶枫一样,喝口酒再说,但是这显然不可能,叶枫可以醉减轻疼痛,她却只能清醒来承担叶枫的疼痛。 像叶枫一样,先给工具消毒,看到叶枫已经用工具支开了劈开的肌肉,双手竟然抖都不抖一样,也知道他是真的硬汉,或者是醉汉。 吸口长气,探了钳子进去,许舒婷那一刻反倒镇静下来。碰到子弹头那一刻,感觉到叶枫颤抖了下,许舒婷感觉夹紧了子弹,抬头望向叶枫,“准备好了没有?我数到三。” 叶枫点点头,许舒婷这才发现毛巾好像都被叶枫咬烂,不由心中一动,“那好,我数了,一!” 她手下一用劲,叶枫闷哼一声,差点晕了过去,脸上有些发红,苦笑道:“不是说好了到三?” 许舒婷看到钳子上的那枚弹头,舒了口气,“这种出乎不易,应该可以让你减少些紧张和痛苦。” “你的技术还不错。”取出子弹,叶枫的全身忍不住地放松下来,望着许舒婷的忙忙碌碌,有些感慨道:“你去做外科医生,肯定比做老总好。” “我老总做的不出色?”许舒婷随口应道,手上却是忙个不停,消毒,止血,固定,缠上纱布,看起来甚至比专业人士还出色。 其实许舒婷也不清楚做的对错,只是看到叶枫并不指点,只好凭借自己可怜的一点知识进行包扎,等到忙碌完之后,感觉到一身好像又是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叶枫?”许舒婷抬起头来,突然一愣,叶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双眼。嘴唇惨白,脸色也是难看,嘴角看起来还想要笑,但是比哭还要难看。 许舒婷心中一酸,泪水差点流淌了出来,靠过来凑在叶枫的身边,“叶枫,你累了?” “嗯。”叶枫眼睛都不睁开,只是说道:“我好累,我要休息下。” 许舒婷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叶枫坚持不去医院,肯定有他的道理,可是不去医院,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后遗症,她还是不得而知。 “好冷。”叶枫喃喃自语,忍不住的缩到椅子里,“婷婷,可不可以把冷气关小些?” “好的。”许舒婷慌忙调高了空调的温度,看到叶枫很不舒服的样子,伸手过来扶他,“叶枫,到床上去吧。” 叶枫缓缓点头,许舒婷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架起叶枫,轻轻地放在床上,帮他脱掉鞋子的时候,心中柔情一片,好像妻子服侍丈夫般。 拉过被子,给叶枫盖上,许舒婷坐在床头,看着叶枫闭着眼睛,喷出浓重的酒精气息,不知他是醉了,还是累了。可是看着微皱的眉头,一缕忧愁,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抚平,只是才到半空,突然放下,向窗外望了一眼,见到对面大楼的灯火通明,心中一动,起身去床前,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许舒婷并不知道,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已经挽救了一场危机,也隔断了对面大楼的一双眼睛。 柯宋伏在楼顶,手中握着狙击步枪,正在向许舒婷房间的窗口凝望。 他已经来了有一会儿,这个角度观察许舒婷的房间,看起来并不费力。 只是他一直没有扣动扳机,一方面是因为许舒婷的后背,总是挡在叶枫的身前,另一方面,他心情激荡,目光也是始终在许舒婷的脸上寻视。 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或许他只希望,自己从许舒婷脸上看不出什么。 但他显然有些失落,因为他从许舒婷的脸上看到了太多的东西,焦急,紧张,关怀,心痛,种种表情,不一而足! 柯宋咬着牙,一双稳定的大手竟然有些颤抖,等到他想一枪打爆叶枫头的时候,许舒婷突然起身拉上了窗帘,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视线。 柯宋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开枪,他不想叶枫死在许舒婷的怀中,不想许舒婷再次的伤心落泪! 虽然说许舒婷最后的伤心不可避免,可是他实在不想第二次让她伤心,他两年前,已经让她悲痛欲绝过,他那一刻的心,和针扎的一样。 但是他现在的一刻,看到许舒婷的关怀和紧张,伤心和焦虑完全是为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心一样和针扎的一般。 叶枫和许舒婷落水后,柯宋就一直在和千千纠缠,他不明白叶枫为什么会在爆炸的前一刻跳水,也不明白为什么许舒婷会恰时赶到,可是他以为叶枫会赶回到宾馆。 他飞快地赶了回去,取了枪支赶到叶枫入住宾馆,可是叶枫不在。柯宋马上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于是他做了第二个选择,来到了许舒婷宾馆的对面。 叶枫果然在许舒婷的房间。柯宋飞快的组装起狙击步枪,却是迟迟没有开火,等到许舒婷拉上窗帘的那一刻,他才是如梦方醒,但是机会已经错过。 他有些后悔,又有些失落,握着枪的手青筋暴起,只是沉思了片刻,他已经做了一个决定,换了一只瞄准器。这种瞄准器就算隔着窗帘,都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轮廓,他不准备放弃。 他如此的执着,看起来已经不仅仅为了金梦来的命令,也不是符合上级要他搅乱什么,浑水摸鱼的目的,他承认,自己多少有些私心在里面。 柯宋发现,每一次许舒婷和叶枫的接触,都会将二人的关系拉近一步,这恰恰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他觉得他还有机会,还有和许舒婷复合的机会,因为他是宋可超,他才是许舒婷的初恋情人。 安装上瞄准器的那一刻,柯宋已经开始全神贯注的寻找刚才的那扇窗口。只是他找到那扇窗口的时候,心中突然一紧。 让他紧张的不是窗内发生的事情,而是身后有动静。 这是深夜的大楼顶部,这么晚来到楼顶的除了杀手就是想跳楼!柯宋想到这里的时候,霍然转身,顾不得再去查看叶枫的事情,枪口才一调转,就听到‘啪’的一声响,然后手上大震,他的枪竟然被人一枪击中,落在了地上! 第八节 底牌 柯宋心中一凛,虽慌不乱。 他没有看清楚敌人的行踪,却已经向一旁滚过去,滚过去的途中,就已经伸手掏出怀中的第二把枪。 他才要抬手,又是‘啪’的一声响,手掌几乎麻木。对方一枪射来,再次击中他手中的枪! 柯宋一怔,已经停止了举动,对方的枪法之准,不言而喻。 对手既然能打中自己手上的枪,却不伤自己,显然比打中自己还要困难!他既然只想打掉自己手中的枪,显然一时半刻不会杀了自己,他或许只是想生擒自己。 这些都是转念的功夫,柯宋就已经分析的清楚形式,不再挣扎,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向前望去。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有些恐惧,来人对他的闪避路线显然了解到了入骨的地步,这需要极为高明的眼光和判断,此人是谁? 只是抬头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忍不住的惊诧,千千手握一把手枪,还是一身黑衣的立在那里,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是目光坚定。 “是你?”柯宋有些诧异,也有些苦笑,他以为千千只会用刀,没有想到她的枪法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精准。 “怎么的,不认识了?”千千淡淡的笑,笑中多少有些讥诮,这让柯宋心里不舒服。他想过自己败到任何人的手下,却没有想到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柯宋双手有些冒汗,被千千的手枪指着,竟然不敢动上分毫! 千千会不会杀他?柯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杀过千千,要杀过叶枫,而且正要杀叶枫!她留自己一条命,不过是想要问自己是谁派来的而已。 柯宋抿着嘴唇,心思如电,觉得自己已经猜透千千的心思。这么说,自己说出底细之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我当然认识。”柯宋耸耸肩,尽量放松自己,抬脚向前走了一步,“你是千千……” “你再靠近我一步,我打残你的腿。”千千眼中突然现出一丝恨意,“就像你打伤叶枫一样!你实在很危险,手段也高明,但你不要以为可以翻身,我警告你,我从来不知道心软两个字怎么写!” 柯宋心中一凛,知道以这女人对叶枫的感情,她说的绝对不只是恐吓。 若是碰到别人拿枪,他或许还会放手一搏。就和有钱的人不见得会花钱一样,拿枪的不见得会开枪。 可是刚才千千打的两枪实在太恐怖,柯宋不敢尝试。从这女人满是杀气的眼神中,他觉得她不但想打残自己,就算打死都不在话下,这让柯宋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的预警。他终于明白金梦来为什么一定要他先杀千千,这个女人和水一样,虽然看起来柔顺,但是淹死人向来不用偿命! “你要干什么?”柯宋摊摊手,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随时准备发动致命的一击。他身上还有两把枪,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完全没有机会。 “我想和你谈判。”千千目光闪动,“同时我还想告诉你,不但你会暗算,我也会。你会用枪,我用的也不差。” 柯宋望着她手上的枪,有些苦笑,“的确如此,我一直以为你只会用刀,光明正大。没有想到你也学会了暗算。”看到千千的不为所动,柯宋心中叹息,知道激将法不起作用,“我很奇怪,你想和我谈什么?” “你曾经在商场,化妆个大胡子要杀我。”千千犹豫下,“那时我若非身手好一些,叶枫提醒一下,多半早就死了。” 柯宋一愣,脸色微变。 “你不要以为你化妆成大胡子别人就不认识。”千千冷冷道:“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柯宋叹息一声,“你很聪明。”他实在无话可说,他太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在崔贞爱的游艇上装了炸弹,然后让崔贞爱勾引叶枫上船,炸不死的话,在岸边狙杀。”千千又道:“可是你再次失手,这才赶到这里,我想对面的大楼,肯定有扇窗户是许舒婷的所在,对不对?” 柯宋心中震惊,脸上却是木然,只是望着千千手中的枪,“你手中有枪,当然说什么算什么。” “你说得不错,我手中有枪,当然说的就算。这里不是法庭,我认可的就是事实。”千千冷冷地望着柯宋的胸口,看起来想把他打个对穿。对于伤害叶枫的人,她从来毫不留情,但是这次她却没有着急动手。 “那你可以随意再扣我几顶帽子。”柯宋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却已经盘算着背水一战。 “按照你的所作所为,我杀了你一点不多。”千千沉声道:“可是我今天不想杀你,我只想和你谈谈,问你几件事情。” 柯宋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的几乎流出了眼泪,千千却是冷笑道:“你不要借机拔出裤脚上的藏枪,我前两枪给你的是警告,如果你再不知轻重,我只能打断你的手!” 柯宋怔住,半晌才直起腰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实在搞不懂这个纤弱的女人,为什么一眼能看出他藏枪的位置,这些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我不是想拔枪,我只是想笑。”柯宋恢复了冷静,心中却是惊骇莫名,这个千千怎么对他的一举一动变得如此的熟知? “你外表是个严肃的人。”千千缓缓道:“笑不过是掩饰你出手的手段,是不是?” 柯宋暗自咬牙,只是回手向大楼对面一指,“我知道,你喜欢叶枫。” “地球人都知道。”千千对于这点并不否认。 “可是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的男人,睡在别的女人房间,却还在想着问出我的底细,为他卖命,是不是很好笑?”柯宋注意到千千的表情,希望能发现一丝破绽。他希望自己能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结果让他很失望,千千望着他的眼神很古怪,说了一句更古怪的话,“那你呢,你可笑不可笑?” “我可笑什么?”柯宋一怔。 “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却只能一旁冷眼观望,不闻不问,是不是比我还可笑?”千千说的不急不缓,却如同重锤一样的敲击了出去。 柯宋脸色变了下,很快的遮掩,只是笑,“你好像被刺激的开始胡说八道。我的女人?实在可笑,我怎么会认识她?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千千只是凝望着他,眼神中一丝悲哀,“宋可超,你还要做戏到什么时候?” 柯宋陡然一震,脸如死灰,睁大眼睛望着千千,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宋可超。”千千淡淡道:“也就是许舒婷两年前空难中死去的男朋友。” 柯宋嘴角肌肉抽搐,却还是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许舒婷的男朋友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千千叹息一声,“宋可超,你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再否认,就不是聪明人的举动。你是个警察,对不对?你两年前的死不过是国际刑警为你重新制造了身份,对不对?你到了金梦来身边,不过是想抓住他的小辫子,或者说,进一步获取沈门的罪证,对不对?” 她一连的三个对不对,好像连珠炮一样问出来,柯宋面色灰败,汗水已经流淌了出来。这个对于他而言,天大的秘密,到了千千的嘴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千千说得没错,这里不是法庭,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要强者认定即可,他无法否认,也不能否认。 “你?你说的好笑。”柯宋握紧了拳头,只想一拳打死千千,不过看到她的手枪,还是不敢稍动,“你就这么说我是什么宋可超,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人,我真的不明白,这样你有什么好处?” “对于我当然没有好处。”千千笑了起来,“但是说出去,对于你更没有好处。” “我要是宋可超,是什么许舒婷的男朋友,别人会不认识我?许舒婷会不认识我?”柯宋又笑了起来。 “你已经整容。”千千缓缓道:“这次你牺牲的确很大,不但改变了容貌,还放弃了交往几年的女友。你以为我们无法验证你是宋可超,来个抵死不认,但是你不要忘记,当年你是宋可超的时候,已经留了血液样本在红十字会,证明你的方法很简单,拿到你身上随便一滴血液,一根发丝,就已经足够。” 柯宋沉默良久,终于叹息道:“这些是叶枫告诉你的?” 千千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谁告诉我的,无关紧要。但是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和你好好谈一谈?” 第九节 黄雀 “谈什么?”柯宋有些奇怪。 千千所说的一切,已经推翻了他的猜想! 他本来以为千千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想要追查幕后的主使,但是现在看来,她既然把自己的身份调查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派来的,再说她已经知道自己在金梦来手下做卧底。 “你当卧龙卧虎我不管。”千千缓缓道:“你为之奋斗两年的心血,你肯定不想轻易放弃。今天我不杀你,但是我如果把你的消息传出去,想必比杀了你还要难受。” 看到柯宋眼中的寒光闪现,千千淡淡道:“你现在的底牌都在我手上,你还想杀我?” 柯宋默然。 千千缓缓道:“我想你肯定还有一把枪,就在大腿根部,你身上应该有四把枪才对。” 柯宋惊愕莫名。 “你枪法不错,但是你若是没有枪,却不和老虎去掉尾巴一样,你还有一双拳头。”千千沉声道:“你真想试试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刀快?” 柯宋就算铁打的神经,这时候也差点崩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柯宋皱起了眉头,“你到底要和我谈什么?” “当然谈合作。”千千目光闪动,“我们可以帮你抓住金梦来的把柄,你这个卧底也算功成名就。” “你们会这么好心?”柯宋冷然笑道:“你们是不是借我除去金梦来?你们觉得我会上当受骗?” 千千笑笑,“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柯宋无语。 …… 许舒婷坐在床头,凝望着叶枫,眼中柔情闪现。叶枫看起来已经沉睡,满脸的疲倦。 酒精好像已经发挥了作用,让他暂时不但忘记了痛苦,也忘记了烦恼。 许舒婷拉上窗帘,并不是知道对面有人在窥视,而不过是觉得,这样安全安静一些。轻轻地唤了一声,“叶枫。” 回应她的只有室内的寂静。 她多少有些心慌,猜测杀手会不会这个时候来到,自己没有保护叶枫的能力,想要报警,可是叶枫好像又不同意。 看着他睡了过去,许舒婷只能安慰自己,叶枫看起来大意,却是心细如发,或许他觉得已经安全,不然肯定会有安排。 其实许舒婷多少有些奇怪,却没有对叶枫说明。她奇怪的是当时她抱住叶枫,为什么杀手没有开枪,难道他的枪里正巧卡壳?她当然并不知道,柯宋就是宋可超,这个时候,正在对面的楼顶,和千千针锋相对。 听不到叶枫的回答,知道叶枫已经沉睡,许舒婷这才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 看到他紧皱的眉头,许舒婷心中有些难过,却不知道如何帮他去解决。或许,她不给叶枫增加麻烦,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忙,许舒婷自嘲地想。门外的过道传来了脚步声和低声的喧哗,许舒婷知道沈阳,王军臣还有董倩倩已经回转。 他们三个珍惜在这的有限时间,今晚告假去自由活动,许舒婷和他们倒是一拍即合,因为她也想独自的走走。她想着或许能见到叶枫,结果出乎意料的相逢有些惊心动魄。 “叶枫?”许舒婷又呼唤了一声,好像梦中千万回的呼唤。 她叫的有些犹豫,又有些迂回婉转,她记得这么呼唤叶枫,而叶枫又听的时候,真的太少太少。很多时候,望见他的闪躲,许舒婷只能把呼唤埋在心底,留在日记里。 她对沈阳说得没错,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喜欢上别人,也不知道还会喜欢的如此强烈。可是就是因为她爱,她才不敢爱。 叶枫中枪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时候,想都不想的就扑了上去。她现在很奇怪,为什么在保护叶枫的时候,什么都不想,扶他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想,给他挖出子弹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想,偏偏这个时候,安逸了下来的时候,她却犹豫起来? 难道他们的感情,只能在患难的时候存在。手指轻抚叶枫的脸颊,停留在他唇上的时候,许舒婷按捺不住,俯下身去,轻轻的一吻,只想留下,永远的思念…… …… 大厦顶部只剩下千千一人。 千千还是拿着那把枪,目光却已经望向了对面大厦的窗口。 夜色已深,晚风轻拂,她的心,柔情中夹杂着不安。柯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带着他的狙击步枪。 “你在想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从千千的身后传了过来,那是一个柱子后的暗角,一个人仿佛和柱子融为了一体,柯宋显然没有发现这个人。 “什么都没想。”千千叹息一声,“四叔,三叔为什么这么做?” 白城从柱子后走出来的时候,身形矫健,看起来如同森林中,暗夜里的豹子一样。只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满是温情,看着千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四叔,你怎么会不知道。”千千看起来有些娇嗔,这也是她唯一能撒娇的对象,过来扯着白城的衣袖,“你一定要说,你知道柯宋那么多的事情,肯定知道更多。” 白城望着千千,好像望着被溺爱的孩子,“我发现柯宋的事情,属于意外。” “意外?”千千忍不住地笑,“就是这个意外,就把柯宋意外的不得了,他竟然都不知道那两枪是你打的,也不知道,我说出的一切,都是你的吩咐。” 白城虽然也是笑,眉头却是皱着,“你不要小瞧柯宋,他很危险。如果他认为只有你知道他的秘密,他可能会杀你灭口。” 千千想到柯宋狼一样的眼神,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他可是警察。” “警察就不能杀人?”白城淡淡道:“他这个警察杀人有特权,就算杀了你,也可以说成任务需要。” “有没有这么牛?”千千忍不住地握了下腰间的软刀,“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他可是警察。”白城忍不住道。 “警察怎么了?”千千咬牙道:“只要想动叶枫的,玉皇大帝也不行。” 白城忍不住望了千千一眼,嘴角一丝很古怪的笑意,“千千,叶枫能和你在一起,是他的福气。” 千千有些脸红,突然问道:“四叔,我们都在这里,叶枫会不会危险?” 白城摇头,“应该不会,我在叶枫的那层楼已经安排人手,柯宋去了,也讨不了好。” 千千多少放下了心事,却又忍不住问,“四叔,你怎么来到这里,你怎么知道柯宋的事情,还有,既然你知道三叔下手,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等着看?” “你一口气问我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白城苦笑。 “我知道你都记得,你比很多人都要聪明。”千千不依不饶,“你今天一定要说,一个个说。” 白城摇摇头,“很多事情,不能说。” 千千一愣,“为什么?” “我能说的叶枫肯定对你说了。”白城淡淡道:“叶枫不说的,我也不能说。” “你怎么和他联系的?”千千忍不住的好奇。 白城嘴角一丝狡黠的笑,让他忠厚的脸上看起来有些老狐狸的味道,“千千,你放心,叶枫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没用,而且,他就算要死,也不是这时候。” “你这是什么意思?”千千愣住,“什么就算要死?” 白城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他的命,比你想像中的贵重。无论如何,在某些人眼中,他是枚很好用的棋子,在某些人的眼中,他是把很好用的刀子。” 千千有些苦笑,“四叔,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叶枫的安全?” 白城若有所思,目光投到对面的大厦,突然说了一句很让千千心悸的话,“这场游戏中,任何人都可能死,包括我和叶枫!但是如果死能带来点意义,死又何妨?” …… 叶枫不知道白城对千千说些什么,不然以他的聪明,肯定能听出点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许舒婷坐在床头,多少有些疲倦,却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睡去。叶枫还是昏迷不醒,她多少有些担心。几次她都忍不住地向电话摸去,可还是颓然放弃。虽然知道叶枫的神秘,可是她很少将叶枫和危险联系到一起,在她的眼中,叶枫一直都是从容慵懒的形象,可是他的如此窘迫,却让她内心强烈的悸动,她不由想起那天叶枫蹲在墙角,手中拿着一个通讯工具,让人心痛的痛苦。 叶枫实在有太多的秘密,多的让她无法了解,可是叶枫却只是把它埋在心底,他对别人的,从来的都是善意。 那个通讯工具?许舒婷想起了什么,伸手在叶枫怀中摸索了下,摸到了那个NPC,拿到手中,这个能不能帮助叶枫?许舒婷有些犹豫,按了下上面的一个键,没有任何反应。 第十节 梦里依稀 没电了?望着那个没有动静的NPC,许舒婷忍不住地想,心中有些失望,除了这个NPC外,她不知道谁能帮助叶枫。 她当然不知道这个通讯器的奥秘,也不知道只有叶枫才能用这个通讯,想了下,把通讯器放回到叶枫的怀中,却是脸色变了下。不经意的触摸到叶枫的胸膛,她感觉很有凉意。 忍不住伸手到了叶枫的额头,许舒婷吃了一惊,这才注意到叶枫脸色的潮红,额头的发烫。 她刚才其实已经看到叶枫脸色不对,却一直以为叶枫喝掉了一瓶白酒的后果,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叶枫体温很不正常。 “叶枫?”许舒婷忍不住的又唤了一声,低下头去,用脸颊试试叶枫的体温,更是吃惊。 叶枫‘哼’了一声,竟然牙关打颤,喃喃自语。许舒婷把耳朵几乎贴到了叶枫的唇边,这才听清楚,他在念着好冷两个字。 叶枫的确很冷,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有的时候,他真的想一觉睡去,再也不会醒来。这种心情在三年的光阴里,总有出现。 此刻的他,正在做梦,他梦见自己抱肩走在一个冰天雪地的白城里面。那里,触目都是一种惨然的白色。 没有温暖,没有人迹,甚至没有生命的迹象。 他再一次的感觉到无助和孤独,他感觉到越来越冷,就算缩紧全身,也不能给与他一丝帮助。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前行,前行的目标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为了生存,或许前方意味着希望? 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已经麻木,他已经无法再抵抗住这种寒冷,他已经想要放弃,他不想再前行,他只想躺下来,一觉睡过去,再也不愿醒来。 那是一种心灵深处的孤独和疲倦。 叶枫就在想要躺下去的那一刻,突然听到有人轻声的呼唤他的名字,叶枫…… 声音很遥远,远的好像虚无缥缈的天际传来,让他无法确定。声音却又很近,近的好像就在他耳边低声倾诉。那是个熟悉的声音,很熟稔,让叶枫心头一颤。 他霍然转头,然后看到了一个让他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面容,梅花一样,洁白中带着清冷。 晨蓓…… 叶枫低声呼了声,奋力跑过去,已经一把抓住了白晨蓓的手。那时候的他心中一丝惶然,白晨蓓死了,他亲眼看到她死去,她怎么会回来? 这种疑惑让他困惑,但是已经抵制不住他的思念之情,他抓住了白晨蓓的手,牢牢的并不放松。 白晨蓓的手,温暖而又柔软。 白晨蓓脸上有种疑惑的表情,看起来让她的脸部看起来有些模糊。叶枫没有注意到这些差别,只是握紧白晨蓓的手,喃喃道,晨蓓,你没死,太好了,你没离开我。 我没有离开你,白晨蓓沉默片刻这才说道,她凑了过来,用脸颊贴住了叶枫。低声喃语道,叶枫,冷吗? 叶枫感觉如此真实,他觉得这不是梦,可是提及到冷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冷,也有些疼。 他只是点头,死死地望着白晨蓓,却是忍不住的牙关打颤。 白晨蓓突然一把抱紧叶枫,有些焦急的声音,叶枫,抱紧我,抱紧我! 叶枫茫然的一把抱紧,还是忍不住的发抖,他不由得苦笑,却是忍不住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是冷?白晨蓓只是问。 叶枫想要说自己不冷,只是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白晨蓓答案。那是一种骨子里面的寒意,让他已经无法抵抗。 白晨蓓突然抽手离去,却是低声说了一句,叶枫,等我一下。 叶枫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惶恐,失声惊呼,晨蓓,你去哪里?他不想放手,他这一次绝对不能放手!白晨蓓片刻的功夫,已经变成个背影,叶枫发足奔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分毫,再抬头望过去,白晨蓓已经踪影不见! 晨蓓!叶枫放声大呼,突然觉得眼前一变,竟然景色大换。好像是梦境,又像是真实。景色已经到了深夜,白城已经不见,这本来应该是冰冷入骨的夜,但是叶枫却看到了篝火。 熊熊的篝火如此的真实,让他人在远处,就能感觉到丝丝的暖意。他甚至还没有举步,篝火竟然已经到了他的眼前,篝火竟然会移动,而且会变化。 熊熊的篝火变成了白晨蓓,热烈而又温暖的包围他,帮助叶枫开始融化他骨子里面的寒意! 叶枫有些茫然,却又有些兴奋,一股暖意包围着他,柔软而真实,一丝丝的为他驱赶着身体的寒意。他的寒意越来越少,暖意越来越浓。 晨蓓,叶枫低声呼道。 嗯,白晨蓓低声应了一声,叶枫并没有注意到她眼角的泪水。 我想你,叶枫用力地搂紧了身边的白晨蓓,真实而又热烈。 我也一样,白晨蓓用唇吻着叶枫的脸颊,低声道,叶枫,我爱你。她的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叶枫的手,缓缓地向上滑去,停留在温暖而又柔软的地方,低声道,叶枫,你还冷吗? 叶枫再也按捺不住,已经用力地抱紧了白晨蓓,压在她的身上,想要探索更多的秘密。 他已迷失,他忍不住地想要占有,他忘记了冷,忘记了痛,甚至忘记了白晨蓓的不存在,他只知道,他这一刻完全拥有了白晨蓓。 呻吟声响起,喘息声不断,叶枫已经迷失,他在占有白晨蓓的一刻,耳边只是听到一声略带痛苦的呻吟,但是这些已经阻挡不住他的冲动…… 喘息声渐渐的粗重,呻吟声却变的婉转,叶枫在到了高峰那一刻,彻底的放松,只是感觉一股倦意涌来,再次沉沉地睡去。 …… “许舒婷对叶枫好像不错。”白城突然说了一句。 千千有些讶然,却笑了起来,“叶枫对她也不错。” “你真的不吃醋?”白城忍不住地问,“千千,我觉得你很奇怪,一般的女人,都很难容忍男人心中有着另外的女人。” “我只要求他心中众多的女人中,有我就好。”千千叹息一口气,“四叔,叶枫已经变了很多,他变的比以前好了很多,我还能强求什么?有的时候,求的多,反到求不到。四叔,你怎么了?” 千千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让白城愣在那里,听到千千的询问,白城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着你说的,求的多,反到求不到,说的好,很好。” 千千有些脸红,“四叔,我瞎说的。” 白城叹息一口气,“只可惜,像你这样想法的人,实在太少。这个世界,物欲横流,人心叵测,毒品不过是催化剂而已,真正的毒,其实在人心中。昆东死了,戈林会很快的扶植他人。金三角倒了,出来个金新月,就算金新月完蛋了,肯定还有别的地方取而代之,我们能做的,毕竟有限。” “四叔,你说什么?”千千有些奇怪,她感觉到今天的四叔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四叔本来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白城回过神来,有些疼爱地望着千千,“千千,我恐怕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啊?”千千有些着急,“那叶枫怎么办?” “叶枫有他自己的办法。”白城淡淡道:“我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你虽然一直都很了解他,却有点小瞧他,他永远都有让你出乎意料的表现。千千,不用多想,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保护他,这就足够。” 千千若有所悟,突然问,“四叔,叶枫受伤了,是不是意味着沈门的计划会暂时延缓?” 白城摇头,“当然不会,F国的政局绝对不会因为沈门一个人的受伤而发生停顿,更不会因为沈门的事情而暂停。沈门说穿了,不过是个平衡的作用,想要左右,还是绝不可能。所以沈门这次计划,绝对不会更改。” 如果白城几天前说及这个,千千还是一头雾水,可是现在她多少明白一些,更是不安,“可是叶枫毕竟受了伤,行事很不方便。” 白城嘴角一丝笑意,“他受伤了,目前肯定不方便再代表沈门做事。” “你说什么?”千千有些愕然。 “无论如何。沈门总不会让个瘸子和政客去谈判。”白城淡淡的笑,笑中藏着点诡秘,“暂时的也好,永久的也罢,沈门肯定会派别人来接替叶枫的工作。” 千千眼前一亮,“四叔,这么说叶枫这次受伤,并非全无好处。” 白城点点头,“千千,你聪明了很多,自古以来,福祸相依。你失败不可怕,可怕是你不从失败中寻找教训。叶枫这次受伤,看起来对沈门来说是坏事,但是对叶枫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千千却已经急声问道:“派来的会是谁,莫非是三叔?” 第十一节 梦醒时分 千千的推断倒合情理,金梦来很显然一直想要取缔叶枫,叶枫受伤,对于金梦来来说,是个机会! 白城缓缓摇头,“这倒不太可能,以我们四个人的身份,目前只能在幕后运作,沈门不会让我们四个人代表沈门出面。” 千千听出点什么,“四叔你是说,除了你和三叔,二爷和大爷也在关心这件事情。” “当然。”白城笑了起来,“这是沈门的大事,怎么能少了他们的参与。” “如果不是你们四人,那取代叶枫的会是谁?”千千继续老问题。 “那谁知道。”白城忍不住地笑,“你真的以为我是神仙,无所不知?不过你想要知道来人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方法。” “什么好办法?”千千有些兴奋。 “等。”白城终于大笑了起来,“千千,你是关心则乱,谁来这里你都不用着急,只要等几天,结果自然分明!” …… 叶枫睁开眼睛的时候,多少有些茫然。 小腿还是隐隐地作痛,但是他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他一时间,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他当然记得和许舒婷来到了她的房间,受伤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思考太多。他那时候能够信任的,只有许舒婷。 可是随后发生了什么?叶枫有些惶恐。梦境如此的真实,让他有些惊惶的错愕。 转头向身边看了一眼,见到诺大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叶枫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惊惶的感觉更加的真切。 窗帘还是拉着,但是挡不住从外边透过来的,丝丝缕缕的光线。叶枫发觉现在已经到了第二天,而且好像快到中午。 室内没有开灯,但是并不显得黯淡,屋内的气温恰到好处,这实在是个适合睡眠的氛围,可是叶枫却再也无心去睡,悄悄的揭开被子看了下,舒了口长气,突然目光一凝,已经望在床单上。 洗手间的房门一响,叶枫慌忙放下了被子,神情有些慌张。 许舒婷用干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长发,看起来风情万种,扭头向叶枫的方向望了下,忍不住的惊喜,“叶枫,你醒了。” “啊。”叶枫有些尴尬,“婷婷,我醒了。” 看起来不但非典会传染,就算是尴尬也会。许舒婷本来没有意识到什么,见到叶枫醒转,只是觉得高兴和惊喜,可见到叶枫的尴尬,她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脚步,笑了笑,“昨晚你,嗯,你一直在睡觉。” 叶枫觉得屁股好像都有点发烧,却还是问了一句,“我真的一直在睡觉?” 问完这句话后,看到许舒婷的脸,叶枫想老大的耳光打自己,这个时候,问这个话题,显然不是聪明的举动。但他在许舒婷面前,一直都没有什么聪明伶俐。 “当然,不然你准备干什么?”许舒婷继续揉搓着头发,好像揉搓着叶枫的脸皮,让他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发烫发皱。 看着叶枫说不出话来,许舒婷‘扑哧’笑了声,“你昨天喝了一斤白酒,睡的和,和木头一样。”本来想说睡的和猪一样,可许舒婷又觉得猪自己不喜欢,所以改成了木头。这个木头的称谓有些一语双关,看到叶枫的表情真的很木头一样,许舒婷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叶枫可以当昨晚是一场梦,那么自己呢,可不可以? “我看到你睡的那么沉,还有些担心。”许舒婷脸色红了下,更显娇艳,“不过我知道你好像很能喝,不然真的怕你酒精中毒。你醒了,一切都好。” “那个,这个,那个。”叶枫支吾了半天,又问了一句,“婷婷,你昨天睡在哪里?” 问了这句后,叶枫只觉得自己是马嘴上的驴唇,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他想要问什么,想要证明什么,想要说什么,证明了什么又能做什么?昨晚那个白晨蓓,感觉如此的真实,难道是许舒婷?可是她怎么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许舒婷指指鼻子,“我想去另外找个房间,可是又不放心你,只好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那个,那个,辛苦你了。”叶枫有些惭愧,“其实我更应该睡沙发。” “你怎么说也是个病人。”许舒婷叹息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欠我些什么?” “啊?”叶枫有些提心吊胆,“好像有点。” “那你帮我把过夜费付了吧。”许舒婷淡淡道。 “啊?”叶枫目瞪口呆,除了这个啊,他真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什么过夜费?” “你虽然长得帅点,目光忧郁点,胡子唏嘘点。”许舒婷叹息道:“但是我想在酒店过夜,还是要付住宿费的吧?” 看到了叶枫的手足无措,许舒婷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前仰后合,“叶枫,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作不明白。” 叶枫额头差点冒出汗来,有些吃吃的问,“婷婷,明白什么?” “我和你开玩笑呢。”许舒婷终于止住了笑,“我真怕你脸红的,会把这个房间烧了。不过昨天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并不算累,比较辛苦的就是,听了你一个晚上的胡噜。叶枫,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看起来,很帅的一个小伙,怎么打起胡噜来,河马都比不上?” 叶枫本来脸红的可以做体温计,这下看起来都可以烙铁用,“真的,不可能吧?婷婷,我知道你是开玩笑,我这个人,睡觉从来不打胡噜。” 许舒婷气愤起来,上前了两步,怒视着叶枫,“你说我是冤枉你了?” 叶枫吓的差点退到了床下,“那个婷婷,我说的是实话,别人都说我是文明人,我怎么可能打胡噜?” 这是个面子问题,叶枫不想退让,他可以容忍女人说他不帅,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帅,可是他不能容忍女人说他没有风度。打呼噜在叶枫看起来,是件可怕的事情,最少他一直没有听说过别人说过这点。 许舒婷伸手就捏住了他的鼻子,“叶枫,我可以容忍你过夜不给钱,可是不能容忍你耍无赖。这么说来,是我打胡噜,然后冤枉你?” 叶枫不能吭气,只能摆手。许舒婷捏着叶枫的鼻子不放,嘴角却已经露出了一丝笑意,“叶枫,你别的水平我不知道,但是打胡噜的水平实在很高明。你不知道,你呼噜声一起,好像一根银丝抛到了半空……” 叶枫有些向往,趁着许舒婷稍微松手的那一刻,终于说了一句,“那看起来好像绕梁三日,也很不错。你不至于和受刑一样的难受吧?” “嗯,我话还没有说完。”许舒婷淡淡道。 “你说。”叶枫终于鼓起了勇气,露出了笑意。 “你的呼噜声好像一根银丝抛向了半空。”许舒婷顿了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惜天空是阴天。” 叶枫被她天马行空的思维迷惑,忍不住地问道:“是不是阴天看起来,银丝就不算美妙?” “不是。”许舒婷摇头,“你这个银丝抛的实在高,钻入了云端,把闪电接引了下来,引起了雷雨天和沙尘暴。”看到叶枫目瞪口呆的表情,许舒婷忍不住的拧紧叶枫的鼻子,“你不信?” 叶枫看到许舒婷的痛苦,只能连连点头。 许舒婷这才松开了手,“我当时真的恨不得把你的鼻子拧下来才过瘾。” 叶枫‘嗯’了声,终于道:“那真的要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不过现在这时候,我真的希望你把我鼻子拧下来,我也不会这么遭罪。” 许舒婷又是笑了起来,终于松开了手,“对于你的呼噜声,我是钦佩的五体投地,就算世界三大著名的男高音,帕瓦罗蒂,多明戈,卡雷拉斯到了这里,估计都会一致的评选,把你加入到第四大男高音。” “那我实在的荣幸。”叶枫揉了下鼻子,认为无论如何,今晚这个鼻子绝对不会再打胡噜了,“婷婷,那昨晚真的对不起。” 他说好像有深意,许舒婷却没有在意,只是叹息了一声,“叶枫,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你说。”叶枫忍不住的又揉鼻子。 “我以后要嫁人的话,也不会嫁你这样的。”许舒婷嘴角一丝轻笑,笑的叶枫心中有些抽搐,“我得找个睡觉不打胡噜的才行,不然晚上睡觉实在难受。” 叶枫愣住,半晌才道:“那怎么看得出来。” “其实我想,这个也容易看出来。”许舒婷认真地说道。 “愿闻高见。”叶枫虚心求教。 “找个没鼻子的估计不会打胡噜吧?”许舒婷倒是一本正经。 叶枫愣住,半晌才道:“你的要求真的不低,我只希望你能找到。” 第十二节 漏洞百出 二人彼此调侃,一时沉默了下来,半晌又是不约而同地笑。 许舒婷坐了下来,笑的更是大声,前仰后合,叶枫只能用手护着她,生怕她掉下床去。许舒婷抬头突然看到叶枫的皱眉,愣了下,“叶枫,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个事?”叶枫小心翼翼。 “你说。”许舒婷有些奇怪。 “你能不能站起来下。”叶枫咬着牙,“我的腿……” “啊?”许舒婷一惊,慌忙站了起来,有些慌乱的掀开被子,又马上合上,“叶枫,没事吧,你怎么这么笨,被压住腿竟然还这么客气。” “我只是以为你在惩罚我。”叶枫只能苦笑。 “惩罚你?”许舒婷突然静了下来,半晌才有深意道:“叶枫,你错了,很多事情,都是你情我愿,我不想对你负责。” “啊?”叶枫看起来差点掉下床去,许舒婷还要说些什么,房门突然响了两下,许舒婷变了脸色,疑惑地望向叶枫,有些警觉的眼神,“叶枫,会不会是杀手?” 叶枫也是愣了下,低声道:“不清楚,你问一下。” “谁?”许舒婷高声喊了声,声音可以穿云裂石。 门外的估计差点被震倒,半晌才有声音,“许总,是我,沈阳。” “什么事?”许舒婷放下心来,感觉更是不爽,这是什么跟什么,让沈阳进来,比对付杀手还要麻烦。 “许总,能不能打开门?”沈阳叹息道:“你嗓子好,我可是有些感冒。” “等一下,我才起床。”许舒婷有些慌乱,望了叶枫一眼,“沈阳找我干什么?” 叶枫愣了下,“那个,我怎么会知道?” 许舒婷好奇又好笑,又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问道于盲,“他们从来不会打扰我。”突然心中一凛,“叶枫,会不会是杀手劫持他,让他骗我们开门?” 叶枫倒是不能不佩服许舒婷的天马行空,想象力的丰富可以去谱写凶杀小说,“有门镜,你可以看看。” “那你先穿衣服。”许舒婷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向外张望眼,扭头回来向叶枫摇摇头,示意只有沈阳一个。看到叶枫穿衣服有些吃力,慌忙又小步跑回来,协助叶枫穿衣。 “我感觉我们好像在偷情。”叶枫突然冒出一句,有些好笑。 许舒婷的动作僵硬了下,转瞬抬头望着叶枫笑,“那沈阳是来捉奸?” 叶枫瀑布汗,自己都对昨晚的事情有了疑惑。如果那个女人是许舒婷的话,她怎么可能如此的安之若素,但要不是她,难道是鬼,但是怎么会如此的真实? 扶着叶枫下了床,叶枫却回手把被铺好,许舒婷忍不住的赞叹,“你真细心。” 叶枫脸上竟然有些异样,多少又有些苦笑,找到沙发坐了下来,累的竟然出汗,“好了,不知道沈阳还在不在?” “沈阳?”许舒婷突然高喊了一声,“你还在吗?” 门外的沈阳估计也在流汗,应了一声,“许总,我还在。你还没有起床,要不我先回去,过一会儿再来?” “不用了,我起来了。”许舒婷向叶枫使个眼色,叶枫愣是没有看懂,只能问,“怎么?” “说你今天早上才到。”许舒婷自以为得计地说了一句。 “啊?”叶枫突然觉得有些问题。他知道许舒婷的意思,早上才到的,自然没有什么暧昧,可是你刚才说才起床,我早上怎么到的,难道从后花园跳进来的? 不等他再和许舒婷对台词,许舒婷已经走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装作有些疲倦的样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问道:“沈阳,你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 突然脸上红了下,显然也觉得漏洞多多,叶枫好像来的更早,这个该死的沈阳,工作的时候,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积极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许舒婷,只是挡着房门,突然希望自己增肥成功,能够有效的挡住沈阳的视线。 这个想法显然和乌托邦一样,都是幻想。因为沈阳的目光早就突破了光是走直线的定理,绕个弯落在了叶枫的身上,“叶总在呀。许总,不早了,现在都十一点多了。” “是吗?”许舒婷想要看下手表,差点拿毛巾勒死沈阳,“昨晚好累,所以起来晚了。” 看到沈阳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许舒婷突然意识到失言,窟窿越补越大,忍不住板起脸来,“你看什么?” “没有看什么。”沈阳很想问一句,许总你昨晚干什么那么累?只是还惦记着有没有命去吃午饭,只好说道:“叶总也在呀?” “在,在,你是找我的,还是找他的?”许舒婷柳眉一竖,杏眼圆睁,“他在这怎么了,你能来,他不能来吗?” 沈阳只想缝住自己的嘴,“许总,这都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事情是这样的。”许舒婷也觉得自己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今天早上,我正在休息,叶枫突然来敲门。他也是才来,对了,叶枫,你找我做什么?” 叶枫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说,更不知道许舒婷的乾坤大挪移如此的精纯,愣了下,“你们都累了吧,不如进来说?” 二人走了进来,坐到了叶枫的对面,三人六眼的有如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叶枫,你找我什么事?”许舒婷有些不满,看起来如果没事,就要把他轰出去。 “事情是这样。”叶枫不愧聪明人,很快地想到了理由,“沈阳,我见过你。” “啊?”沈阳差点想要跳楼,“叶总,我也见过你。半年前就见过。” 叶枫咳嗽了一声,郑重道:“我是说两天前。” “哦,那是。”沈阳不能不佩服叶枫思维的跳跃,只能点头,“是呀,那天是晚上。”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叶枫接过了许舒婷的不满,发泄到沈阳的身上。 沈阳小媳妇一样的受气,只能苦笑,“我就说,还是叶总了解我。” 二人唇枪舌剑,好像又回到了开拓者,不由的一阵温馨。沈阳望着叶枫,突然希望他不变多好,他还是自己的老总,许总也是,叶枫还是许舒婷的未婚夫,自己还是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这个愿望,到底能不能实现? “我当初看到了沈阳。”叶枫突然有些惭愧的样子,“婷,嗯,许总,他说你也在餐厅吃饭。” “哦?我怎么不知道?”许舒婷接了一句,有些气愤的样子,“叶枫,你太过分了,好不容易在这里见面,你既然知道我在,知道开拓者的员工也在,怎么不过来打个招呼。沈阳,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在理?” 沈阳面无人色,只觉得这两位的演技就算影帝影后见到,都会买块豆腐撞死,“嗯,这个嘛,那个……” “这个的确是沈阳的不对。”叶枫一句话差点没有噎死沈阳,大手一挥,又把安给他的莫须有罪名抹去,“不过呢,我也知道,沈阳向来都是粗心大意。许总,你不用责怪他。我当时有事,急匆匆的离开。后来呢,越想越不对劲,许总说得不错,大家千里之外的碰到不容易,我就足足的打听了两天,挨个酒店来找,终于找到了你们的住所。” 沈阳只想逃到千里之外,能做的只有点头,示意明白。 叶枫觉得得意,偷空向许舒婷眨下眼睛,“这不,我也早上才来,沈阳,我来没有多久。” 沈阳‘嗯’了一声,不知可否。 “我其实找许总,就是叙旧。”叶枫结束了表白,只想向许舒婷表功,可是又怕许舒婷砍他,所以只能望着沈阳,深情款款,“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阳咳嗽了一声,“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样滴。” “你能不能长话短说?我有些饿了,想要去吃饭。” 人与人不同,花有别样红,刚才叶枫的长篇累牍,许舒婷倒是可以容忍,但是对于沈阳,显然不会这么客气。不过这也多少包含了心虚的成分,叶枫的说法听起来很不错,但是不经推敲,而且漏洞太多,和许舒婷刚才说的显然对不上口型。许舒婷只想把这件事轻轻的带过,偏偏叶枫好像还有些秉烛夜谈的味道。 沈阳这个郁闷,岂止跳楼了得,“那我就长话短说,其实我来这里,不是我要来这里。” 看到许舒婷望着白痴的眼神,沈阳只有补充说明,“是有人让我带个话。更准确地说,是给叶总带个话。” “什么?”许舒婷脸上失色,望了叶枫一眼,第一感觉就是杀手要沈阳带话,不然怎么知道叶枫在这里? 第十三节 路人皆知 许舒婷看起来很紧张,沈阳却也有些紧张。 不过他们紧张的显然不是一个概念,沈阳紧张地想要捂住头,“他说呢,许总,你得答应我,不打我。” 许舒婷担心中夹杂着奇怪,“我为什么要打你?” “他说他不认得许总。”沈阳冒出来一句。 许舒婷不想打死沈阳,她只想掐死沈阳,“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那个。”沈阳终于鼓起了勇气,“他说他不认识许总,当然不好来打扰。可是他又知道,叶总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出门。叶总,你怎么了?” 叶枫看了许舒婷一眼,只觉得自己没有想像的那么聪明,可是不说两句看来又很难过关,只好故作镇静道:“他可能是在撒谎吧?” “那个我倒不清楚。”沈阳脸上写满了谁撒谎谁知道的字样,只是畏惧叶枫的淫威,看来不敢反驳,“他撒谎不撒谎我倒不清楚,可是他说你肯定在这里,所以让我来找你。” 叶枫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这个神通广大的他是哪个,“然后呢?” “他现在在餐厅等你,我已经陪他吃过了早饭,看起来就要吃午饭。”沈阳有些无奈,“他本来的意思是说,一直等到你睡到自然醒,可是我实在吃不动,所以主动请缨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许舒婷恨不得用毛巾蒙住脸,却是霍然站起,快步走进卫生间,用力地关上。 ‘砰’的重重的一响,沈阳吓了一跳,“叶总,许总生气了?” 叶枫淡淡道:“我怎么知道,你可以进去问问。” 沈阳有些苦笑,心道我这个时候进去问,估计会被许总塞到马桶中,“叶总,你要不要去见见那个人?” 叶枫猜测了几个可能,却不知道谁会这么神秘的来见自己,忍不住地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他其实有些好奇,不明白为什么沈阳陪人家吃完了早茶,又准备吃中午饭,沈阳对陌生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客气和友善。 “哈里波董说,你们都认识。”沈阳脸上又露出古怪。 “哦?”叶枫皱了下眉头,“是谁?” “他还是我本家,叫做沈孝天。”沈阳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叶总,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另外一种说法也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沈阳对这些都清楚,所以他虽然和沈孝天是本家,但是他从来都不比。但是见到董倩倩围着沈孝天团团乱转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起身去找叶枫。 他没有想到是,不去找闹心,去找了更闹心。 找到叶枫,看到了他和许总演的双簧,沈阳却不知道怎么配合。他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两个老总间不得不说的秘密。叶总在撒谎,许总也在撒谎,很显然,他们撒谎有一些不得不说的原因,是什么,只能自己揣摩。 突然想起董倩倩刚才望着自己的眼神,沈阳终于明白其中的含义,不由有些唉声叹气。这小姑娘人小鬼大,比自己想得更多。 叶枫听到沈孝天三个字的时候,眼角不由跳动下,“你认识沈孝天?” “听到哈里波董成天念叨,就算我是文盲,也会认识。”沈阳哀声叹息的言不由衷,“这不,沈孝天来了之后,虽然穿的和木乃伊一样,却被董倩倩一眼就认穿。女人的直觉实在可怕……” ‘咣当’一声响有如炸弹,沈阳差点跳了起来,扭头一看,许舒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许总?”觉察到许舒婷的脸色不善,沈阳站了起来,“有事?” “你是说董倩倩也知道你来?”许舒婷心中惴惴。谎言被揭穿,在洗手间的暂避的功夫,她已经定好了策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阳把这事情说出去。 可是当她听到董倩倩也和沈阳在一起的时候,她就隐约感觉不妙。这个小丫头知道的事情,全世界都可能知道! 沈阳接下来的话验证了许舒婷的猜想,“她当然知道我来,我就是受不了她的难缠才来到这里。她对沈孝天的谄媚,许总,说句实话,我浑身直起冷疙瘩。” “好在只有你们两个知道。”许舒婷自我安慰道。 沈阳看起来一脸苦意,“许总,那个,这个……” “怎么了?”许舒婷睁大了眼睛。 “因为董倩倩认识沈孝天,所以公司来到这里的,都开始找沈孝天签名。”沈阳护住了要害,“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沈孝天的身边,除了我。” 许舒婷差点晕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说你来找叶枫,所有的人都知道?” 沈阳一副想当然的架势,却已经向门外走去,“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但是我想,回国后,估计所有的人都会知道。” 许舒婷望了叶枫一眼,摊摊手,“叶枫,好在清者自清,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叶枫只好站了起来,“许总英明。” 叶枫和许舒婷一块走到了餐厅的时候,接受到了万众瞩目的眼光。叶枫从来没有想到过,当明星也没有当八卦过瘾。众人目光的含义,就算奥斯卡影帝都无法表达。 董倩倩看到叶枫一直在擦汗,走路也是在许舒婷和沈阳两人的搀扶下,忍不住的关切说道:“叶总,你看来昨晚真的很辛苦。” 叶枫不但头顶在冒汗,看起来就算脚底板都在冒汗。沈孝天站了起来,打破了喧哗,让它重归寂静,他望着叶枫的小腿,目光有些古怪,却只是说了一句,“师父,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沈孝天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个女人,一张脸很精致,完全是艺术品的堆砌,也有着大牌明星的傲慢。见到叶枫到来的时候,并不站起,听到沈孝天如此说话,突然道:“我也想和叶枫单独谈谈。” 她的声音是很细很轻,却有余韵不绝的那种,听起来就很女人味。她也无疑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她知道女人的优势在于女人,所以并不男人婆一样的大吼大叫,但是很显然,男人都喜欢这种。 女人的强势在于她的弱势,这和水能煮粥一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强弱的道理,只是不懂得转化而已。 就算是沈孝天看起来,对这个女人都很在意,这从他有些为难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 叶枫缓缓地坐了下来,有些喘气,看起来小腿已经不堪重负,“一个个的谈实在太麻烦,大家既然碰上了,不妨一块谈谈。” “师父,你的腿不要紧?”沈孝天对于叶枫,总是带有一丝尊敬。听到沈孝天叫叶枫师父,在场开拓者的员工都有八戒的感觉。 叶枫他们或多或少的认识,沈孝天他们也是若隐若现地知道。刚才沈孝天说叶枫在许舒婷的房间,就没有人相信,叶枫是沈孝天的师父的这个消息,看起来更是天方夜谭。 “有点痛。”叶枫拍了下小腿,看起来想要做个轻松的表情,可是竟然冒出了汗珠。 沈孝天眉头一皱,“师父。”抬眼看了下周围的人群,沈孝天有些苦笑,“各位,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单独的空间?”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多半不是耍大牌,就是耍大刀。沈孝天说出这种话来,却显得平易近人。 众人对他的态度都是有着难以描述的好感,看着他为难的表情,竟然都露出理解的表情。 “走吧。给我们的偶像留点私人空间。”董倩倩一挥手,众人做猢狲散。 许舒婷犹豫下,“叶枫,你腿不方便。” “他们可以照顾我。”叶枫点点头,“许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许舒婷望了叶枫半晌,终于道:“既然如此,明天我就要回国,你自己保重。”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扬起了头,叶枫却是皱着眉,看起来想要招呼一声,却终于还是颓然放弃。 诺大的餐厅很快就剩下了三个人,叶枫四下望了眼,“这个餐厅生意不好。” 沈孝天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告诉老板,这个餐厅只许出,不许进的。” “你家开的餐厅?”叶枫忍不住地打趣,知道沈孝天多半事先用钱吩咐过。没有想到沈孝天竟然点头,“师父,你恐怕不知道,这家餐厅现在是我的产业。” 叶枫愣了下,凝望沈孝天半晌,“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孝天点头,他用手一划,“不但这家餐厅,就算是这个酒店,我都有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控股权。” “看来明星这个行业是个好买卖,也很赚钱。”叶枫摸了摸鼻子,“我看来以后如果想转行,不如去做明星。若兰,你说对吗?” 第十四节 隔阂 叶枫心里有些诧异,却是很好的掩饰起来。他在想沈孝天怎么找到的自己,如今找自己的用意,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他不能不多想。 沈孝天笑了起来,望了那个叫若兰的女人一眼,“师父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他是你师父,可不是我的师父。”沈孝天对叶枫的态度恭敬,女人却并不恭敬。女人显然也认识叶枫,态度看起来冷漠异常。 沈孝天不以为忤,只是笑,可是笑容中显然藏着什么。 经过若兰的成功搅局,三人都是沉默起来,气氛有些微妙。沈孝天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嘴角多少有了一丝苦涩。 “叶枫,我想问你一句话。”若兰突然道。 叶枫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你说。” “我曾经托沈孝天给你个盒子。”若兰望着叶枫,目光灼灼,“他交给你没有?” “嗯。”叶枫点点头,“他让徐放鹤交给我,应该也算是他把盒子交给了我。” 若兰一直凝望着叶枫,好像在查看他是否说谎,“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叶枫淡淡道:“收礼是一回事,送礼是另外一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我不觉得,我欠你什么,同样,你也不欠我什么。” 他说的莫名其妙,若兰却是满脸通红,“盒子里面是什么?” 沈孝天在那一刻多少有些紧张,叶枫却是满不在意,“我不知道。” “你既然收到,怎么会不知道?”若兰突然望向了沈孝天,“是不是沈孝天根本没有把盒子交给你?你是帮沈孝天在骗我!” 沈孝天笑容有些发苦,这个万众瞩目的明星这刻看起来,很无助。 “若兰,你有点高看自己。”叶枫摇摇头,很轻松,也很不给女人面子,“我看到那个盒子上的暗记,就知道是你的东西。既然是你的东西,我就没有打开的欲望。事实上,你误会了沈孝天,盒子他第一时间托人带给我,我也随手就已经丢掉。” 若兰豁然站起,指着叶枫怒不可遏,“你把我送你的东西丢了?” “怎么,不可以?”叶枫还是很轻松的样子。 “叶枫,你好,你很好。你记得你做过什么!”若兰说了这几个字后,手指已经开始哆嗦,眼中竟然有了泪水,霍然转身,不顾而去。 茶餐厅中又是一片寂静,沈孝天看起来如叶枫刚才一样,想要招呼若兰,却是颓然放弃,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叶枫的脸色虽然比他好看了很多,但是神色看起来,也只能用阴沉来形容。 这两个男人都可以算是男人中的男人,荣耀自不待言,若兰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女人,最少在沈孝天被一帮粉丝围攻的时候,她适当的留给他空间。她看起来和沈孝天关系不错,因为她能够留在沈孝天的身边。 作为沈孝天这个公众人物,一举一动显然都有媒体的瞩目,虽然是在F国,可是他和任何人的接触,很可能都是八卦中重量级别消息。沈孝天一直都能洁身自爱,也很少传出绯闻,他既然能让若兰在身边,已经说明了什么。 若兰认识叶枫,显然也了解他的底细,这两个男人任何一个女人见到,都是应该用温顺来征服,而不是效仿河东狮吼,她竟然不给叶枫面子,是不是说明她本身的面子也不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叶枫终于打破了尴尬气氛,看似不经意的问话,蕴涵深意。 “我见到了千千。”沈孝天望了眼叶枫的腿,“师父,你的腿没事吧?” 提起千千两个字的时候,叶枫才有些惭愧,忍不住地问,“她现在在哪里?” 沈孝天很奇怪的眼神,“她昨晚一直都在保护你。” 叶枫有些流汗,看起来不是累,而是心虚,“你是说,她一直都在我附近?” “嗯。”沈孝天点点头,“师父,千千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 “你,其实,我。”沈孝天犹豫一下,终于叹息,“我看起来有些越俎代庖,师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今天对待若兰一样。” 他的话题一转,不经意地落在若兰的身上,叶枫并不奇怪,实际上,他们三人的关系实在很复杂,也简单。 若兰喜欢那个纨绔才子,沈孝天和尚一样的人物,竟然动了凡心,喜欢上若兰。叶枫并不喜欢若兰,所以把她托沈孝天送给自己的东西,直接的丢掉。 叶枫丢掉若兰送给他的东西,一方面向若兰表明心意,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向沈孝天说明自己的用心。沈孝天当初听到叶枫丢掉盒子的时候,也是勃然大怒,他怒的是因为叶枫不知道珍惜!他喜欢若兰,就想她的好,并非别的。 可是事情冷静下来后,沈孝天何尝不明白叶枫的苦心? 叶枫既然已经和若兰划清了界限,他就开始尝试接触若兰。其实他一直喜欢若兰,但是若兰喜欢叶枫。男人喜欢女人有多种方式,一种是想方设法的占有,另外一种就是真心奉献的放手。 恋人关系实在是很奇怪的关系,这和操作系统差不多的道理,只能升级,降级就要千回百转的困难。你可以和女人成为好友,再成为恋人,但是成为恋人,感情破裂,再成为好友那是很有困难。 沈孝天一直喜欢若兰,没有向若兰表明心意固然是有叶枫的因素,但是怕真地说出心意,更担心和若兰连朋友都没有做。 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却不明白若兰的心意。在若兰知道他已经把盒子带给叶枫的时候,她表情看起来已经很相信,可是让沈孝天心痛的是,她竟然不相信自己。她刚才说的一句,你是帮沈孝天在骗我,针一样的刺到他的心中。他那一刻明白若兰知道他的心意,却不过假装不知道而已,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件沮丧的事情,所以沈孝天现在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对她一直都是这样。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开演唱会?”叶枫轻易的又把话题转到一边。 沈孝天的脸色有些异样,“我其实前几天已经到了这里。” “嗯?”叶枫皱了下眉头,“没有听到你有这方面的消息。” “我来到这里不是举办演唱会,有点私人的性质。”沈孝天说的支支吾吾。 “哦?”叶枫突然有些恍然,“你是陪若兰来散心?” 沈孝天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又像是如释重负,“应该是我觉得比较累,所以到这里来散心。” 叶枫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你是铁人,听张胖子说,你小子有连开十三场演唱会的记录,你可真的是要钱不要命。”看到沈孝天的脸色有些异样,叶枫改口道:“嗯,不应该说是要钱,我知道,因为你签订的那个合约,你的收入可以说是锐减。” “师父知道就好。”沈孝天笑笑,“可能是因为透支的缘故,我想休息几天,所以张老板就把我安排到了这里度假。” “张胖子安排你到这里的?”叶枫心中一动。 张老板和张胖子都是张发财,叶枫可以叫张胖子,沈孝天当然不行。虽然沈孝天早已经独当一面,但是他毕竟是在张发财手下做事,对张发财还是尊重。 沈孝天并非那种飞扬跋扈的人,他虽然有名,做人却很低调,对于任何人,他都是恭敬有礼,“张老板为人很不错,不过我到哪里都是一样,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只是因为若兰想要这里?”叶枫突然问。 沈孝天看起来多少有些惊奇,“师父你怎么知道?”突然又叹息一口气,“你显然知道若兰的事情,比我多得多。” 他低下头来,拨弄着杯子里面的调羹,看起来有些黯然。却没有注意到叶枫眼中光芒暗动,一闪即逝,“张胖子这个人很不错。” “是不错。”沈孝天笑着抬起头来,“他真的为我做了很多事情,很多东西,我都没有想的时候,他已经帮我做了。” “比如这家茶餐厅?”叶枫不经意地问。 “不错。”沈孝天点头,有些赫然,“师父,谁都不能唱歌一辈子,我有的时候,也会感觉到累。” 叶枫微笑望着沈孝天,“所以你开始安排后路?” “师父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妥?”沈孝天看起来有些惶恐。 “怎么会不妥。”叶枫有些叹息,“无论是谁,都有权安排自己的生活。就算是佛祖,难道不需要吃饭?他们能够普度众生,不过是因为后顾无忧,如果他们也要养老婆,带孩子,成天老婆闹,孩子叫,估计和任何人想法都一样。” 第十五节 隐退 听到叶枫的比喻,沈孝天忍不住地笑,很像还在以前,“师父的想法就是与众不同。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安心。” “张发财手笔不小。”叶枫说完了佛祖又回到了现实,“你说这个酒店的股份也有你的一大半?” “嗯。”沈孝天缓缓点头,“不错,这个人情实在不小,我都感觉受之有愧。因为合同上并没有这个。” “你今天好像考虑的比较多,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叶枫不经意地说,“那他为什么要把赠与你的产业安排在这里?我觉得他可以给你选个更好一点的环境。” “这个。”沈孝天犹豫下,“张老板说,东南亚一向都是沈门的发展重点。而这里,又是沈门发展的重中之重。在这里做生意,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受到的关照都比别的地方要多。”沈孝天说到这里有些讪笑,“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做生意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不过我想,张老板既然生意遍布东南亚,他的生意做的精,说出来的道理总不会错。” “的确很有道理。”叶枫缓缓道:“不过难道他不知道,你的价值显然并非在生意上展现。” “师父的意思是?”沈孝天看起来有些迷惑。 “你的价值在你的声望。”叶枫合上眼睛,喃喃自语,“你已经想隐退了?” 其实沈孝天的想法,叶枫很理解。无论沈孝天强煞,他不过是个明星的身份。他现在做的,已经很好。 但沈孝天虽然一心向佛,毕竟不是佛。他有着七情六欲,他喜欢上一个女人,当然要为以后打算。一辈子的明星毕竟是少数,沈孝天虽然是实力派,但是也算偶像派,他现在正是巅峰时期。 都说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巅峰过后,显然是滑坡,他如果不利用这个时候的影响力,反倒显得他不够聪明。自己以前就对沈孝天说过,让他为自己考虑下,他好像并没有听进去,现在看来,倒是女人让他开了窍。 想到这里的叶枫,心中有些叹息,若兰不见得适合沈孝天,这点他心知肚明。沈孝天是个外柔内刚的男人,若兰却也是这样,两个人偏偏都是要强,互不相让,恋人之间,这种性格最容易产生矛盾,而且不可调和。 “师父,我有些累了。”沈孝天再次强调了这个理由。 叶枫睁开眼来,凝望着沈孝天的眼眸,那里本来清澈如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了血丝,叶枫心中一凛,“你最近休息的不好?” 沈孝天缓缓点头,“的确有点。” “为什么?”叶枫心中一动,沈孝天是来度假的,怎么会如此的疲劳,他有心事?张发财安排他到这里,到底有没有深意? 想到这里的叶枫,突然有些心痛,而且不是一般的痛。 勾心斗角的事情他见得多了,很多事情他都能第一时间想到最坏的结果,他实在不想沈孝天也趟入这趟浑水,但这是他听到张发财安排沈孝天到这里的第一个念头。 眼下看起来,沈孝天并没有反对,而且有些感激的样子,这就让叶枫不能不重新考虑。沈孝天是很累,三年后看到他的第一眼,叶枫就觉得他累,而且累的入骨,他本来不用这么累,他有心结,他现在想通了? “我最近想的多。”沈孝天却是直言不讳,“想得太多的人向来都累。” 二人沉默下来,叶枫半晌才道:“你好像变了很多。” 沈孝天默然。 “你来这里有什么打算。”叶枫又问。 “没有什么打算。我除了演唱,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沈孝天苦笑,突然看了眼手表,“师父,我,我……” “你还要去找若兰?”叶枫一语道破了沈孝天的心事,见到他有些脸红,不由好笑,“你能陪我聊这么久,我已经很感谢你。去吧,不用陪我了。” “可是你的腿?” “我的腿没事。”叶枫淡淡道:“只要你有钱,你想要几条腿,就有几条腿。” 沈孝天听明白叶枫的意思,笑得很开心,“那好,我就先去找若兰。我想你还会在这一段时间,让她一个人在外行走,我想很多人都不放心。” 叶枫挥挥手,目送着沈孝天走出了茶餐厅,若有所思。坐在空荡无人的茶餐厅中,望着街道上行人奇怪的目光,叶枫多少觉得有些冷。这一刻的他,突然想到,就算沈孝天都希望有个家,有个安逸的生活,自己呢,家在何处? 一个服务生已经悄悄地走了过来,站在叶枫的身边,叶枫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什么事?” “沈先生刚才吩咐,叶先生的腿不方便,不知道有需要我们服务的地方没有?”服务生毕恭毕敬。 叶枫笑了起来,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沈先生怎么样?” “沈先生人很好,对我们也很好,虽然他没有来多久。”服务生笑容满面,看起来对能得到沈孝天的信任,很是自豪。 “他人很好。”叶枫喃喃自语,目光中却有了一丝担忧。 …… 沈孝天吩咐完餐厅里面的员工,走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舒畅。只是才到了大街,目光就变得有些茫然,他四顾张望,看起来想要去找若兰,却又无从下手。 有些惘然的走在大街上,沈孝天早就戴上了墨镜,竖起了衣领。他很有名,在东南亚巡回演唱,粉丝无数,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只想找到心爱的女人,和她在一起。 他的脸色有些忧虑,目光有些迷惘,突然目光一动,停住了脚步,有些诧异的样子。 两个西装革履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拦住了沈孝天,并非索要签名,而是和他说了两句话。沈孝天有些犹豫,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到不远处的一辆车子上,扬长而去。街道的拐角处却站出了一个女人,目光有些疑惑,正是千千。 沈孝天下了车子,跟着两个人走进一间大厦,上了电梯,径直到了一个房间前。 推开房门,里面装饰朴素凝重,看起来和坐在老板椅上的那个人的风格截然不同。那人脸色有些发青,目光鹰隼般锐利,看到沈孝天走了进来,笑着站了起来,热情的伸开双臂,“孝天,好久不见。” 沈孝天态度很犹豫,挤出了一丝笑容,对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感冒,“三爷,你找我?” 三爷当然不是沈孝天的三爷,沈孝天的亲人据说早就死的干干净净,他是个流浪儿。三爷是沈门中的一个尊称,三爷只有一个人能称得起,那就是金梦来。 金梦来的胳膊已经拆去了绷带,看起来从来没有的精神,见到了沈孝天的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只是转瞬即逝,“孝天,你越来越会说笑话,不是我找你,你眼前站的是鬼吗?” 拥抱变成了握手,沈孝天伸出手来,和金梦来有礼貌地握了下,“刚才他们说是张老板找我。” “我也在这里。”内屋的房门一响,张发财走了出来,圆圆的脸上笑容满面,“三爷的吩咐其实就是我的吩咐,孝天,三爷真的很看重你。” 沈孝天有些苦笑,“我不过是个戏子,三爷太高看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金梦来突然拽出一句高雅的话,用力地拍拍沈孝天的肩头,看起来对他的妄自菲薄颇为不满,“孝天,你太小看自己。我金三看你行,你就一定能成功。” 他说的看起来很粗鲁,却是隐含深意。沈孝天不是傻子,却只能装傻,“孝天受之有愧。” “你看这孩子,还是这么谦顺,不过我喜欢。”金梦来笑着望向了张发财,看起来豪气逼人,“我其实就是个大老粗,没有什么本事,唯一能值得自豪的两个台柱,一个就是胖子你,另外一个就是孝天。来,都坐,我有事情想和孝天谈谈。” 三人落座后,目光却并不接触,金梦来显然也看出这里的异样,嘴角还是笑,但是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 “孝天,到了这里过的还开心吗?” “还算不错。”沈孝天虽然是万人迷,有着难以尽数的粉丝,但是在这里,还是低姿态。因为张发财是他的老板,金梦来又是他老板的老板,这让他很难像对叶枫一样的亲切。 叶枫虽然是带着他走上成功之路的人,可是他对沈孝天,一向并不居功。他对沈孝天有如朋友一样,这点沈孝天心知肚明。 “胖子给你安排的生意,你满意吗?”金梦来有些粗中有细。 沈孝天郑重地点头,“很满意。” “我听说你去找了叶枫?”金梦来好像不经意地问。 “是偶然碰上。”沈孝天很谨慎的回答,“三爷,你也知道,叶少是我师父。我没有想到他会在我去的酒店。” 第十六节 拉拢 叶枫是沈孝天的师父,金梦来是沈孝天的大BOSS,他们看起来对沈孝天都很看重。 但这多少有些不正常,因为沈孝天说得不错,他不过是个戏子,他在粉丝眼中或许是神,但是在沈门来看,他本来应该无足轻重。 金梦来单独来找沈孝天来谈话,这本来就是不一般的举动。 “我也没有想到。”金梦来喃喃自语,“叶少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很难琢磨。” 柯宋再次失败,可是金梦来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沮丧的影子。他说叶枫难以被人琢磨,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三爷,你找我什么事?”沈孝天忍不住地问。 他们的关系有些复杂,也有些微妙,沈孝天算是叶枫带起来的小弟,本来按照沈爷的意思,一直都是叶枫来经手。叶枫虽然让张发财包装沈孝天,但显然还是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叶枫后来失踪了三年,这颗摇钱树自然而然地就到了金梦来的旗下。 金梦来拉拢沈孝天直接用权钱,叶枫却是用的感情,感情和钱哪个更有分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 “你最近和春若兰在一起?”金梦来笑的很暧昧。 “是。”沈孝天直认不讳,“这个张老板也知道。” “孝天,你有你的自由。”不等金梦来发话,张发财已经笑道:“我虽然是你的老板,毕竟你没有卖身给我,我更喜欢你自己做主。” 金梦来也是在笑,“胖子说得不错,你喜欢一个人,尽管去追。孝天,以你的背景,就算是公主都能追求,不要说是春若兰。不过你喜欢春若兰,还是多少有些麻烦。” “哦?”沈孝天看起来小心翼翼,“三爷,我不清楚你的意思。如果真的有损公司的利益,我想我可以放弃。” “放弃?”金梦来失声惊呼,“你小子秀逗还是怎么?这样的女人你竟然说放弃?” 沈孝天只有苦笑,“那三爷的意思是?” “春若兰不是一般的人物。”金梦来连连摇头,“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是年轻了二十岁,管保第一个去追求,哪里轮得到你来染指?” 沈孝天只有苦笑,“三爷说的是,其实三爷不用年轻二十岁,以你现在的实力和风度,估计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你的魅力。” “谁说这小子老实。”金梦来开心的大笑起来,“他说起谎话来,骗死个人。” 金梦来笑得前仰后合,已经没有了什么三爷的肃穆,“胖子,我真的这么有魅力?” 张发财叹息一声,“我只知道,他从来不这么夸奖我。” 金梦来很是开心的一拍沈孝天的肩头,用形体语言拉近自己和沈孝天的距离,“孝天,你三叔虽然风流,可是绝不下流。你放心,你选中的女朋友,我只会支持。我说的麻烦不是什么利益,为了你,公司放弃点利益算什么?” 沈孝天露出点感动的神色,金梦来看起来更满意,“但你多半不知道,春若兰喜欢的一直都是叶枫。” “这我多少知道点。”沈孝天苦笑,“不过好像师父对她并不感冒。” “感冒不感冒是一回事,可是女人真的很难说明白。”金梦来竟然叹息一声,“孝天,实话对你说,我宁可去研究达芬奇密码,也不想去研究女人的心理。叶枫对春若兰没有兴趣,但是女人往往这么奇怪,越是对她没有兴趣的男人,她反倒来了劲。孝天,我敢说,你现在,连她手都没有牵一下。” 沈孝天有些脸红,沉默不语。沉默有的时候,就是承认的表现。 “其实就算是沈爷,也对春家很有兴趣。”金梦来叹息一声,“叶枫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沈门如果和春家联手,不要说东南亚,就算整个亚洲都可以横着走。可惜,可惜。”金梦来连连摇头,“你若是能得到春若兰的青睐,不要说我和胖子,就算沈爷都可能对你,另眼看待!” 沈孝天微微有些变色,“三爷,说句实话,我对春若兰的好感,师父也知道。可是我并不知道,春若兰还有很大的势力?” “这小子就是实在。”金梦来望着张发财在摇头,“以他这种背景,找个婆娘,怎么说都要搞个门当户对才行,就他好像还在谈感情。这种人几乎要绝迹,不过我喜欢。” 张发财也是微笑,“孝天这个人,向来都是如此。点水之恩,一定会涌泉相报。叶少三年没有和他联系,你看到现在,还是如同三年前一样的尊敬。” 二人云山雾罩地说着,沈孝天看起来有些迷惑,却只能沉默。 “如果你想追求春若兰,三叔我倒可以给你提供几个法子。”金梦来突然道。 “三爷很久没有找我,难道一来,就准备帮我泡妞?”沈孝天只能苦笑。 “当然不是。”金梦来又笑了起来,“其实我找你来,只是想和你叙叙旧,三叔老了,以后很多事情,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才好。” 沈孝天有些惶恐,“三爷说笑了,我哪里够资格?” 金梦来叹息一声,“孝天,我知道你对我并不熟悉。可是我想以后,我们相处的久了,你就会知道,我金老三向来都是个粗人,不讲究绕圈子。我让你来,只想让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三叔都会站在你的这边。” 沈孝天蹙起眉头,不知所言。 …… 叶枫回到酒店不久,千千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他的腿,“腿伤很严重?” “没有伤筋动骨,用不了一百天。”叶枫摇头,罕见的拿着报纸在看,“对了,千千,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我准备换个房间养伤,这个房间风水不好。” “我昨晚?”千千脸上好像红了下,看到叶枫的脸色也有些异样,显然也知道说错了话,恨不得拿刀砍他,“我昨晚在看戏。” 叶枫拿着报纸挡着脸,却还是问,“看什么戏?” “我看到一男一女在一个房间内。”千千板起脸来,“后来拉上了窗帘,再后来。”看到叶枫几乎钻到了床底,千千笑了起来,“再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拦截杀手的人是你?”叶枫突然问。 “你还知道?”千千心里舒服一些。就算是雷锋,做了好事虽然不留名,可也希望对方小小的感激一下吧? “我当然知道。”叶枫叹息一声,放下了报纸,“千千,如果没有你,我估计不是腿上中枪那么简单,暗杀我的是谁?” “似乎司徒空失踪后,你的消息就闭塞了很多。”千千有些担心,看着叶枫手中的报纸,“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听到司徒空三个字的时候,叶枫的神色有些黯然,缓缓点头,“你说得不错,司徒空的失踪,对于我来说,是个很大的损失。” 千千先去找酒店换了间房,让别人莫名其妙。等到安顿了下来,千千这才笑了起来,“我现在可以大声说话了吧?在酒店也要提防着说错话,实在让人压抑。” 叶枫看着新房间,有些苦笑,“我怕他们找我不方便。” “谁会找你?”千千盯着叶枫,“柯宋吗?” 叶枫眉头一皱,“你说想杀我的是柯宋。” “不错。”千千点头,“我不但知道要杀你的是柯宋。我还知道,柯宋就是宋可超。宋可超你可能不知道是哪个,他就是许舒婷的男朋友。他是个国际刑警,目前他打入了沈门的内部,正在金梦来的手下做事。” 千千一连串地说出内情,不给叶枫喘息的机会,看到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后来变的好像牛眼睛一样,忍不住的有些得意,“怎么的了?你不知道?” “这些其实我的确不知道。”叶枫摸摸鼻子,“可我吃惊的是,你怎么会知道?” 他说的很含混,千千却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知道。我没有什么鸽子,也没有老鹰,好在我有个四叔。” “四叔来了?”叶枫又是一愣。 “不但四叔来了,三叔也来了。”千千脸色慎重起来,“根据柯宋的说法,想要杀你我的人,就是三叔。” 本来以为叶枫会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他竟然又捡起了报纸,淡淡道:“哦。” “哦?”千千没有想到自己的惊天内幕竟然换来了这么个答案,“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我听到了的意思。”叶枫继续地看着报纸。 千千走过来,没动叶枫的报纸,却扯住了叶枫的耳朵,“叶枫,我说金梦来要杀你。” “他一直都想杀我,你难道到现在才知道?”叶枫放下了报纸,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命硬,还不到死的时候。” 两天之内,连续听到了两个亲近的人都说死字,千千有了一丝不详,“叶枫,你怎么和四叔说的一样。” “四叔也这么说的?”叶枫终于来了兴趣。 千千点点头,把和白城见面说的叙述了一遍,她是从河边向城里返回的途中遇到的白城,当时有些惊喜和诧异。白城只是告诉她如何做,却没有告诉她怎么知道的这些。 第十七节 阴魂不散 叶枫认真地在听,听完了又想一会儿,想完了拿起了报纸继续看。 千千不知道应该好气还是好笑,“叶枫,你真的一点不做准备,你真的不在乎。别人想要你的性命,你也不在乎?” 叶枫看了千千半晌,“你认为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通知二爷。”千千毫不犹豫。 “然后呢?”叶枫又问。 “去找沈爷评理。”千千其实已经想了很久。 “说什么?” “说三爷派杀手杀你呀。”千千看着叶枫好像看个白痴。 叶枫望了她半晌,又拿起了报纸,“证据呢?” “啊?”千千愣了下,有些跺脚,“四叔做得不对,他为什么要放走柯宋?我们完全可以把柯宋抓起来,送到沈爷那里。” 叶枫叹息一声,“千千,你想的太天真。先不说沈爷现在是不是真的想踢开我,单说你就算抓到柯宋,他凭什么会为我们说话?” 千千咬着牙,“那我们现在真的孤立无援?我们最少要通知二爷一声。” “四叔到了这里,你以为我父亲会不知道?”叶枫摇摇头,“他是我爹,他大公无私,所以他肯定不能出头,只能让四叔来这里帮我摆平事情。” “你好像对二爷有怨气。”千千忍不住地笑。才明白自己担忧了很长时间的事情,原来算不上什么事情。 “如果好人坏人可以选择的话,我倒宁愿选择做坏人。”叶枫的眼中一丝悲哀,“但是很可惜,这只是我的想法,我还远远做不到别人那么的冷血,我父亲也不行。他和沈爷是一样的低调,但是没有沈爷那么的无情。” “叶枫你?”虽然觉得叶枫不会错,但是千千总是觉得叶枫有些武断。 “T先生解散了议会。”叶枫突然道。 “什么?”千千有些难以理解。 “T先生已经解散了议会,提前的举行下议院的选举,政府转为了看守内阁。”叶枫闭上了眼睛,有了一丝疲倦,“这和沈门设想的一模一样,也是以退为进之计。” “沈门还是倚仗你的谈判。”千千看不出应该是喜是忧,她对这个微妙的变化简直很迟钝。 “我们都太小看T先生了。”叶枫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叶枫,你说什么?”千千有些不解。 “我是说我们都看错了。”叶枫淡淡的笑,“T先生早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也对我们的威胁并不在意。” “但是他还是解散了议会。”千千试探问道:“这次沈门怎么说,也应该算是你的功劳吧?” “沈门的确是想让我游说T先生解散议会,提前进行选举,然后利用沈门在这里的影响,左右局势。”叶枫嘴角一丝嘲讽,“现在的局势的确如此,当然可以看作是我的功劳。” “可我感觉你像上刑场一样难受。”千千忍不住道。 叶枫笑了起来,“你的直觉的确不错。你难道忘记了一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千千心中一寒,“叶枫你是说,T先生再次上台之日,就是沈爷对你的下手之时?” “或许不用等T先生上台。”叶枫淡淡道:“他们现在不已经迫不及待的下手?” 千千一愣,颤声道:“叶枫,你是说金三叔是在沈爷的授意下对你下手?” “谁知道?”叶枫嘴角一丝阴冷的笑,这让他整个一张脸看起来有些险恶,“沈爷定下的规矩就是,门内不可自相残杀。在苏黎世的时候,我还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把这条规矩重述一遍,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就是为我而定!” 不等千千做答,叶枫已经解释道:“如今就算金梦来对我下手,只要没有证据,我也拿他无可奈何。柯宋看起来已经取得金梦来的信任,但是从目前来看,柯宋显然不过是一枚棋子。不要说柯宋肯不肯作证,先说如果事情败露,柯宋能不能活都是未知之数。金梦来这点用棋很险,但是也很高明,因为柯宋和他并没有任何干系。” 千千一股寒意从心中涌现了出来,到现在为止,她才有些明白金梦来的难以对付。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叶枫喃喃自语。 “你不明白什么?”千千觉得好像事情再明白不过,听叶枫一想,原来还有问题,她终于明白自己如果是从玉龙雪山出来的话,叶枫就是从山西煤矿出来的。他有着那里煤矿老板的不择手段和阴险算计,也有着煤矿工人的无奈悲哀和生命垂危! “无论怎么说,这次算计我的人,应该是花铁树才对。”叶枫沉吟道:“花剑冰死了,花铁树肯定要报复。现在看来,金梦来的意图已经明确,他用柯宋杀了花剑冰,挑动我和花铁树的纠纷,如果他有足够耐心的话,只要等我和花铁树两虎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上上之策。可是现在他主动出头再暗算我,杀了花剑冰和我,固然是想斩草除根,但是已经落入了中策。他就算除掉我们两个,想再从我父亲手中夺取最大利益,这更是难上加难,落了下乘。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等不及,其实按理说,他等待是最好的方法。” “等不及?”千千突然皱了下眉头,“叶枫,这个等不及我好像听你说过。” 叶枫愣了下,想起隐者说过这句话,他们已经等不及,自己转述给千千,没有想到她还记得。心中多少有丝感动,觉得自己满脑袋想的都是算计,千千想的却都是他叶枫,“等不及,为什么会等不及?”叶枫喃喃自语,冥思苦想,“难道他认定,沈爷九十大寿,一定会把所有的产业交给我父亲,所以金三才迫不及待的下手?那我父亲呢,只是见招拆招,这未免有些太消极一些。” “叶枫,你成天就想这些吗?”千千心有戚戚然,还有些难过。她觉得失忆后的那个叶枫真的幸福,最少他可以无忧无虑。 叶枫愕然,又有些苦笑,“我也不想想这些,但现在这里已经是个人吃人的环境,我不想吃人,但是也不想被人吞下去。” “对不起。”千千低声说了句。 叶枫伸手握住她的手,摇摇头,“你错了,你不需要说对不起,回来是我的选择。没有任何人强迫。” 千千坐了下来,轻轻的依偎在叶枫怀中,“谢谢你这么说,虽然我知道,你是不想我难过。” 叶枫轻轻抚摸千千的长发,低头轻轻一吻,“千千,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二人短暂的甜蜜,一片温馨,千千闭上眼睛,好像已经沉醉,突然坐直了腰板,说了一句,“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么?”叶枫倒是有些愕然。 “沈爷有儿子,你说沈爷的儿子会不会是金三叔?”千千满是激动,“叶枫,金三叔的身世向来也是个谜团,他如果是沈爷的儿子,肯定会想办法把属于自己的夺回来。” 看到叶枫怔怔地望着自己,千千有些讪讪,“怎么,叶枫,我说的不对?” 叶枫只能叹息,“他如果真的是沈爷的儿子,只要沈爷说一声,我父亲怎么能不把产业交给他?他用了这么多手段,那就实在是不可理喻。再说,金三叔不见得知道沈爷有儿子。” 虽然金梦来对他不仁,可是叶枫还是习惯称呼他三叔,他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说到这里,叶枫心中一动,隐约琢磨到了什么,却听到房门响了两下,忍不住郁闷,“是谁?” “可能是崔贞爱?”千千忍不住推测,看到叶枫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叶枫,我在江边看到崔贞爱,发现她的表情不像作伪。我想她多半也是上当受骗,她骗你上床,说不定是好意。” 叶枫一张脸和猪肝仿佛,也搞不懂是臊的还是怒的,“你说什么?” “哦,是上船,一时口误。”千千忍不住说的笑,眼中蕴含着什么,“金梦来显然最知道你的缺点……” 门声又响了几下,执着的有如和尚敲钟。 千千站了起来,叶枫突然一把拉住她,低声说了句,“小心。”千千心中一阵暖意,无声无息的来到门口,看了一眼,回头望向叶枫的时候,有些诧异。 叶枫一看千千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崔贞爱,可是看了半天千千的表情,也猜不出谁让她如此的吃惊。 千千犹豫下,已经打开了房门。 进来的是个女人,望了眼千千,低声地说了声谢谢,径直走到了叶枫的床前,冷冷道:“叶枫,你好。” 叶枫有些苦笑,这世上如果还有他不想见的女人,林黛是其中的一个,眼前的这个春若兰显然也是一个。 第十八节 我把你当作朋友 “你觉得我很好?”叶枫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腿,上面还缠着纱布,“我感觉可不好。” “你这个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也会受伤?”春若兰的咄咄逼人听起来和林黛还有些不同。林黛那种咄咄逼人是由于无知无畏,她的咄咄逼人却恰恰是因为太了解叶枫。 “你可别说这么说我。”叶枫看起来和春若兰的确很熟,“吕布反复无常被戮白门楼,赤兔马却是忠烈之极,以死相报知己。我没有吕布那么反复,也没有赤兔那么忠诚。” “都说玉可碎而不可损其白,竹可破而不可毁其节。”春若兰突然敛起锋芒,叹息一声,“叶枫,你已经黑白不分,爱恨不明,但怎么说,气节还在。” 叶枫伸手指着一旁的沙发,笑了下:“若兰,就凭你这句话,你可以坐下来和我好好谈谈。” 春若兰摇摇头,“我来不是和你长谈,我只想问你几件事。” 叶枫轻皱眉头,“哦?” “我可以问?”春若兰无视千千从身后走来,只是凝望着叶枫,叶枫却已经向千千介绍,“春若兰,千千你应该见过。” “我当然见过。”千千只能苦笑,“我若是不知道春大小姐的脾气,也不会放她进来。” “叶枫,我给你的东西你收到没有?”春若兰没有废话,直接发问。 叶枫点点头,“我没有必要骗你。” “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心意?”春若兰眼眸中有些黯然,却还是单刀直入。 “那要看哪方面的心意。”叶枫叹息一声,“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是朋友。” 当作是朋友的话,可以名列男女恋爱交往杀伤力指数颇大的一句话,仅次于我把你当妹妹,我当你是哥哥的杀伤指数。叶枫这么说出来,看起来的确很绝。 “我们的婚事,是沈爷的意愿。其实说句实话,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这个人。”春若兰面不改色,“我不认为我会喜欢你,我也想不到你会拒绝。” 叶枫咳嗽一声,喃喃自语,“我多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很狂,也很傲,你是不是觉得,天下所有的女孩子,都会以得到你的宠爱而骄傲?包括你身边的这个千千?”春若兰脸上怒气上涌。 “可不能这么说。”叶枫叹息一声,“这世上怎么说,还有你这样的奇女子视我为粪土,说句实话,这种感觉,很新鲜。” 千千想笑,却又不敢,只是因为她多少明白这个春若兰的背景。她认得春若兰,也知道春若兰的确是沈爷为叶枫选择的女人,好像比苏菲公主还要背景雄厚。 别的不说,只是凭借沈爷老奸巨猾的经验,能为叶枫找了这么个媳妇,就已经说明她的与众不同。 白晨蓓是叶枫的母亲为他选择,原因不言而喻,她虽然不在叶枫的身边,但是她还是希望叶枫的好。千千却是叶贝宫为叶枫的选择,他的目的看起来很明确,他找了一个玉龙雪山出来的孤儿,从小培养,显然是想让她认可叶枫,保护叶枫,无怨无悔。方竹筠却是叶枫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方竹筠,不如说他选择了一种生活,一种他向往的平静的生活,里面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算计机心,有的只是爱和理解,更多的却是平淡! 可叶枫是沈门的人,他的背景已经注定了他的不能平淡!他一出生,已经注定了他的肆意妄为和不由自主! 这是一个命运,叶枫想要摆脱的命运,但是很显然,轻易被摆脱的已经称不上命运! 沈爷为叶枫选择了春若兰,道理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看起来很土很俗很被人唾弃,但实际上,就算是开放再开放的现代,也是占有婚姻的很大比例。 豪门选择千金是一种门当户对,贫贱夫妻何尝不是另外的一种门当户对? 沈爷为叶枫选择了春若兰,很显然,他是认为春若兰能够给沈门带来利益。至于能给叶枫带来什么,那就不是沈爷想要去考虑的事情。 沈爷只需要两个方面,一个是钱,另外一个就是权!不过千千知道的倒也不算太多,只知道的是,当年这个春若兰,就算沈爷八十大寿的时候,都亲自接见了一面。 千千听到叶枫的拒绝想笑,春若兰却是一丝笑容都没有,“叶枫,你是不是觉得我缠着你,很贱那种?” 叶枫咳嗽了一声,“你觉得自己高贵就高贵,你觉得自己低贱就会低贱。”声音变的有些凝重,叶枫突然板起脸,正色道:“若兰,你就是你,无需去考虑别人的看法。” 春若兰一怔,若有所思,良久才道:“其实三年已经过去了,我都不明白对你的感情,但是我知道我很想你。我问过伯父你去了哪里,可他竟然说也是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她并非诅咒,说的有些伤感,叶枫有些感动,低低的声音,“多谢挂念。” “沈孝天说你还在的时候,我那一刻,感觉就和要爆炸了一样。”春若兰缓缓道:“我并没有马上去见你,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绝情,足足三年,渺无音讯。我托沈孝天带个东西给你,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可是你竟然说丢就丢,我想问你,难道你心中,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 叶枫这次没有去摸鼻子,只是缓缓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不能接受。” 春若兰那一刻的表情很古怪,那不是痛恨,厌恶,愤懑,更不是伤心欲绝,她有的竟然是诧异和惊奇,她看着叶枫很久,扭头望了千千一眼,“千千,我可以单独和叶枫说几句话?” “不用。”叶枫断然拒绝,“你可以和我说的,千千就可以听。” 春若兰的眼神更是古怪,却只是望着千千,眼神中竟然出了恳求。千千心中一软,“叶枫,我想出去一趟。” 叶枫只能苦笑,摇摇头,却不再说什么。 等到千千开门出去后,春若兰说了一句,如果千千听到,多半拔刀相向! 她说了一句,“你想背叛沈爷?!” 背叛沈爷是个很大的罪名,对于能看穿叶枫这种想法的人,千千显然不会容忍她能活在世上! 叶枫懒洋洋的叹口气,“你的想法很奇特。”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脸上更是不动声色,实在算是山崩面前而色不变。他不是没有变色的时候,但他就算变色,多半也是在演戏给对方看而已。 春若兰又凝望了叶枫很久,目光如同X光一样,看起来想要看穿叶枫,“我们之间的事情,是沈爷定下的联姻,当初你和千千订婚的时候,我就很奇怪。我不清楚叶贝宫为什么那么做,但是我知道他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他知道轻重,他应该明白,你和千千结合,什么都得不到!事实上,沈爷绝对不会同意,所以你和千千订婚,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叶枫只是沉默。 “叶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春若兰忍不住的幽怨,“我可以说是最了解你的人。我知道你被这个身份压抑的太久,几乎不能喘息,这和我差不多的性质,我也是如此。我的身份让我不能轻易去找一个平凡的男人,你在这个时候进入了我的视线,可以说,你很多地方不能让我满意,但是你已经很优秀,你比那些我一见就想吐的男人已经好了很多。” 叶枫的表情看起来像吃坏了肚子,“所以你觉得矮子里面找将军,我娶你,也不错?” “不错。”春若兰点点头,“因为除了你,其余的人选中,我看到就恶心。你怎么来说,我还看的比较顺眼。你也一样,你的身份决定你可以找无数的女人,但是你娶的女人,一定要对沈门有利。叶枫,你说我算不算了解你?” 叶枫点头,“你比我肚子里面的蛔虫还厉害。” 他好像是讽刺,春若兰却笑了起来,“你别的地方我看着都不顺眼,可就是这张嘴,总能说出让我开心的话。我就不明白,既然你我都是彼此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执意要娶千千,你娶千千是不是已经暗示,你三年前,就要背叛沈爷?” 春若兰说的很轻很淡,但是显然已经击中了叶枫的要害,也说出了很多人根本没有想到的地方。叶枫坐在床上,良久才道:“你的确是太了解我。但是我想,我更喜欢和个不了解我的人在一起。怎么说呢,或许是你太强,或许是我觉得你危险,也或许是,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个念头!” 春若兰看起来有些黯然,“看来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 叶枫沉默。沉默有的时候,就代表默认。 第十九节 感情交易 二人沉寂了下来,春若兰不再说话,只是目光闪动,显然是在思考什么,她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又像是叶枫的敌人。 有的时候,敌人比朋友更了解你。 “你来到这里是为了T先生?”春若兰又问了一句。 叶枫吓了一跳,“若兰,你知道我们的规矩,我不会和你说沈门任何的事情。” “那我可以说吗?”春若兰淡淡的笑,“你听着,无需回答。” 叶枫继续保持沉默。 “你们来的时机的确很好,但是也有问题。”春若兰叹息一声,“据我所知,坦瑟上校代表的军方势力对你们已经是深恶痛绝,决定好好给你们个教训。” 叶枫目光闪动,显然是在思索。 “这里的政局可以说是火山口上一样。”春若兰沉吟道:“沈爷把你推到幕前,让你来谈判,显然是准备挽救,但是沉疴已久,真的很难。你现在的形式看起来很窘迫,以前的你,算无遗策,但是现在到了这里,竟然轻易地被人暗算,而且只有千千在你身边,这已经很不正常。我敢说,沈门对你的生死已经不算关心。” “你对我的生死倒还关心。”叶枫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悲哀。 “很显然,如果我的猜想成立的话,你三年前就想背叛沈爷。”春若兰眼眸光亮一闪,“这三年来,我虽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比以前退步了很多。” 叶枫并不恼怒,只是说了一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你现在很危险。”春若兰咬咬牙,“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置身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但是我的出现,无疑是你的救命稻草!只要我们二人联手,我想你有天大的错误,沈爷都只能忽略!”春若兰顿了下,一字字道:“叶枫,这种情况下,你还是不想选我?!” 春若兰和叶枫认识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她太聪明,太冷静,她已经把爱情等同于交换。 这种交换很多人其实都在做,但她做的实在太直白一些。 叶枫没有躲避春若兰的目光,只是问了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你如果是聪明人的话,就应该接受我的建议。”春若兰看起来不像谈感情,更像谈生意,“我并非那种喜欢吃醋的女人,我知道你有过很多女人,我甚至可以容忍在我们结合后,你去找别的女人,我的要求只是我们能在一起。我们只要能在一起,借助我家族的力量,你的危机显然可以迎刃而解。” 叶枫叹息一声,“我真的很难相信你爱我这么深。” 春若兰笑了,“我也不敢相信。” “我宁愿相信你也是出现了危机。”叶枫淡淡道:“比如说,你想利用我,挽回你在家族的地位。” 春若兰脸色变了下,缓缓道:“你真的这么看我?” 叶枫点头,“我不是聪明人。” 春若兰脸上有了不解,更多的却是诧异,“你拒绝了我的帮助,只是因为你不爱我?叶枫,你什么时候变得爱情至上?你难道不明白,爱情有的时候,不过是个童话?” 叶枫望了她半晌,“我喜欢童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选择我。”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收起了懒散,正色道:“若兰,你若是真的有困难,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我绝对不会用感情做交换。” 春若兰久久地凝望着叶枫,眼眸深处一抹奇异的光芒,“我真的很难相信,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的纨绔才子,竟然会信仰什么爱情至上。我只知道,爱情对你来说,不过是场游戏。” “我没有要你相信。”叶枫笑笑,摊摊手,“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对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不得不选择一个男人的话,沈孝天其实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叶枫,你真对我一点感觉没有?”春若兰难以置信的表情,还在试图挽救,“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联手,会有什么前景?” 叶枫只能叹息,“三年前或许有,现在呢,只是回忆中有。” 春若兰咬着牙,“叶枫,你记得,我如果不是你的朋友,就可能是你的敌人。” “是吗?”叶枫无动于衷,“我的敌人现在已经很多,不在乎再多一人。再说,就算普天下与我为敌,我输得起。” 春若兰望着他的平静,终于叹息一声,“你还是那样的任性,但却已经变了太多。我不知道应该恨你,还是欣赏你。既然如此,我和你之间,无话可说。”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叶枫突然叫住她,“若兰,我可以问你一句话?” “你问。”春若兰止住脚步,并不回头。 “沈孝天是个不错的男人,你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没有我的权势?”叶枫缓缓问道。 “你错了,只要娶了我,再平凡的男人也能一步登天。”春若兰冷冷道:“更何况,他不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叶枫很奇怪。 “我不喜欢表里不一的男人。”春若兰说完这句话后,开门出去,留下来有些诧异的叶枫,若有所悟。 春若兰才走,千千已经来到了屋内,她显然一直就在门外,她并不放心叶枫。 轻轻的带上房门,千千压低了声音,“叶枫,你为什么不接受春若兰的条件?这对你,好像很有帮助。” “你都听到了?”叶枫笑。 “我怕她对你不利。”千千有些脸红,“所以我在门外听着你们的动静。她显然也知道,但是她不在意。” “她是个任性的人,但也是个聪明的人。”叶枫有些感慨。 “好像她和你一样。”千千忍不住地笑,“你评说着她,就和评说你自己一样。”看到叶枫也在笑,千千突然问,“叶枫,我就知道春若兰的家族势力很大,但到底如何,我并不清楚。” “你忘记了一首诗?”叶枫笑得很开心,好像刚才又做成功了一件事情,千千见到了,不知道他是超然,还是没心没肺,“什么诗?” “肃肃莲花界,荧荧贝叶宫。金人来梦里,白马出城中。”叶枫沉声念道。 千千哑然失笑,“这个我怎么会忘记,这本来是沈佺期做的一首诗。沈爷姓沈,喜欢附庸风雅,所以特别喜欢这首诗。后来花叶金白四兄弟的起名,就和这首诗有关。” “你不要忘记,这首诗还有四句。”叶枫淡淡道:“后四句是涌塔初从地,焚香欲遍空。天歌应春籥,非是为春风。沈门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首诗讲的其实是两个势力,前面的是沈门,后面四句是指另外一股势力,春家就是其中很重要的组成。沈门和春家其实一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敌友分的并非分明。” 千千不由变色,“你是说春家可以和沈门分庭抗礼?” 叶枫点头,“一点不错。沈爷的势力发展到了现在,已经处在瓶颈,春家也是如此。沈爷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尝试和春家合作。不过到了今天,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沈门想要突破瓶颈,在沈爷看来,和春家合作是最好的方法。春家想要攫取更大的利益,最好的合作对象,显然就是沈门。” 千千有些苦笑,“叶枫,这段时间,如果没有听到你和坦瑟上校的说明,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一直赖以生存的沈门,竟然有着如此庞大的力量和规模。可是听到你说春家也有这种势力的时候,我还是想问,难道春家的人,也是和沈爷一样的发展?不然怎么看起来,如此的规模,竟然能和沈门对抗?” “其实说起来有些意思。”叶枫笑道:“沈门虽然称呼为门,但却更像是家族的模式。沈门的发展,有赖于沈爷的目光独到,而且投机的恰到好处。春家虽然看起来是个家族,但是却和一个门派有关。” “什么门派这么牛皮?”千千忍不住地问。 叶枫收起了笑容,脸色已经有些凝重,“洪门。” “洪门?”叶枫的凝重并没有引起千千太多的诧异,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虽然熟稔,但是对于千千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概念。 “洪门很厉害?”千千看到叶枫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赫然,“叶枫你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并不算懂。” 叶枫终于笑了起来,“我其实也很羡慕你的不懂,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懂其实是个福气。” 第二十节 洪门 不懂是福,无知无畏。这其中或许有悲哀,抑或也有哲理。 “不懂不但是福,也算是无知吧?”千千无暇去琢磨其中的意思,撅撅嘴,“叶枫,跟你在一起,我总是感觉自己很笨。可是你以前,又很少对我说这些。叶枫,说句实话,这些我真的不清楚。” “这不能用笨来形容。”叶枫叹口气,“千千,你一点不笨,不要妄自菲薄。可以打个比方,我现在比你知道的多,不过是我接触的多,而不是我比你聪明。比方说,一个现代人拿着机关枪去了古代,他在别人的眼中可能是神。但是如果没有了枪,他的生存能力可能比常人还不如。我比你知道的多,只是因为,我每天被灌输的都是这些。” “好啦,好啦。”千千娇笑,“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什么洪门!” “洪门大约有了三百年的历史。”叶枫笑道:“它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很古老的一个帮会。至于洪门的出处,传说版本很多,一种说法就是洪门是天地会,对外称天地会或红帮,对内则称作洪门。在满清乾隆前势力很大,但是在乾隆后被称作反清组织,明令禁止,所以势力转为了地下。” 千千悠然神往,“叶枫,这个好像比慈禧还要年代久远呢。但是,太远了一些吧。” 叶枫笑了起来,“反正没事,我只是想让你更清楚一些。乾隆之后,这种组织的力量大大的消弱。但是百足之虫,不容小窥,后来几经变化,对外称作什么三点会,三合会。洪门到了湖南,再次演变成湘军的哥老会,当初国内有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就是得到了哥老会的帮助,起事成功,建立了不世的战功。” “那个将军是谁?”千千忍不住地问。 叶枫低声说了个名字,千千愣住,忍不住的惊诧。就算她再不知道世事,听到那个名字后,也是不由自主地震撼,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你说他都和洪门有关?” “现在这也不算是秘密。”叶枫叹息一声,“但从此你可想而知,洪门的影响之大,范围之广,对中国的影响之大。洪门后来还有别的名字,偏门的我不说,就是小刀会,红帮,袍哥这些名字,我想你绝对不会陌生。” “你说这些也和洪门有关?”千千更是惊诧。 “这些名字十分之一都是算不上。”叶枫叹息道:“满清期间的起义,满清的覆灭,很多组织其实都和洪门有关,随便哪个提起来,都是让当年的人唏嘘扼腕。远的不说,只是近的几件事情,你就会知道洪门影响的远大。” 千千听的目瞪口呆,神游物外,她像是听着历史,可是偏偏离得很近。 “洪门曾经协助过太平天国。”叶枫缓缓道:“太平天国你应该知道。” 千千苦笑,“不知道的还算是国人吗?” 叶枫笑了起来,“当初太平天国的洪秀全在广西金田举兵起义,号称太平军,他就是得力于广东三合会,而三合会正是洪门的组织之一。这个好像有点远,但是你若是知道,义和团也是他们的参与,就算孙总统在檀香山都由三合会首领介绍入会,开立山堂,创立兴中会,山名大陆山,掀起了反清的高潮,那你就会觉得,其实洪门离你,并不算远。” 千千吸口凉气,说不出话来。 “洪门的分支到了香港,变成了很有名的黑社会组织,到了马来西亚,变成了华记,到了美国,更是影响广大,这些不过都是分支的开花生根,广为人知,还有很多秘密,却是不足外人道。”叶枫淡淡道:“表面上洪门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实际上,洪门的影响之大,势力之广,外人永远难以想像。” 千千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说这个春若兰和洪门有关?” “她和洪门关系不大,但是她的家族向来都是洪门的主力,资格极老。”叶枫解释道:“如果洪门要排资格论辈分的话,她的家族绝对不会跌出前五,你说这样的一个女人,这样的一个家族,是不是可以和沈门分庭抗礼?” 千千默然半晌,“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她的条件。叶枫,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爱情。” 叶枫嘴角淡淡的笑,“你说得不错,我并非全部为了爱情,也不是为了什么面子。但是我知道,我接受了她的条件,我这一辈子,都不用再想脱离沈门。” 千千叹口气,终于明白了叶枫的决心。 “洪门虽然势力极广,但是说句实话,目前并非团结,而是各自为政。”叶枫苦笑,“这和国人差不多的性质,比方说到了国外,地域色彩极为严重,洪门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他们在东南亚的发展,已经远远逊色沈门的专注。沈门的成功,本来就在于上下的齐心和专注。沈门的成功,就算是洪门见到,都是艳羡不已,最近才有开始互相合作的打算。沈爷在解放前的上海滩,其实已经和洪门接触,但是合作好像并不成功。” 千千听的心潮起伏,“叶枫,那你今天得罪了春若兰,是不是不明智的举动?” 叶枫嘴角一丝苦涩的笑容,“我也不清楚,或许很多东西,要过很久,才能看出其中的效果。” …… 很多事情的效果,的确很久才能看出,叶枫的腿伤,过了三个星期的功夫,却已经可以慢慢走动。 千千从来没有想到过,叶枫中了枪,反倒过了最为平静的三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内,F国局势动荡,外边忙着解散议会,组阁选举。到处听到的都是政客的宣言和拉票,T先生亦是如此。千千在酒店的电视中看到了T先生,从他的表情中,只是看到他的踌躇满志和自信的不容置疑。 叶枫已经说了,沈门这次,对于大选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叶枫虽然换了房间,却一直呆在宾馆,按理说T先生不可能找不到,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千千甚至想到了T先生会亲自登门拜访,或者派手下过来和叶枫磋商,没有想到的是,叶枫好像那个老大的商妇,门可罗雀! 惊飞麻雀的有个许舒婷,不过那也是两个多星期前的事情。 对于许舒婷,千千和对方竹筠的感觉差不了多少。虽然许舒婷在千千面前,竭力地保持着和叶枫纯友谊的关系,可千千凭借女性的直觉,认为这里有猫腻。 许舒婷并不放心叶枫的伤,她推迟了回国的日期,看到叶枫已经有了好转,多少放下了心事,不再多说什么,飘然回国,挥一挥衣袖,不知道留没留云彩。 叶枫剩下的日子只能用单调乏味来形容,他成天只是呆在客房,开始迷上一种网络游戏,这好像很多正常人的通病,现实生活的中不如意,只能去网络生活中寻找慰藉。 他的情绪有的时候很好,有的时候糟糕,千千有些不明白,不清楚是沈门知道了叶枫的受伤,所以特意放了他的假,还是不知道他的受伤,静等他的好消息。 可这些千千都没有问,这不是她有分寸,而是她知道叶枫有分寸。 这段时间内,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全心全意的保护叶枫,叶枫这次换的房间,对面是空荡的空气,最远的大楼,已经远远的超过狙击步枪的射击范围。只有用大炮能打到,这让千千晚上睡觉的时候,多少安心一些。白天的时候,叶枫打游戏养伤,她就在一旁看着。 游戏里面当然有美女,就和书中自有颜如玉一样,这是千千的看法,不然这个纨绔才子怎么会如此的迷恋? 等到叶枫的腿伤好的八九不离十,可以下地缓慢走动的时候,终于有访客前来。来的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基尤带着个助理,助理是沙西。 基尤见到叶枫的时候,脸上多少有些异样,来了个夸张的笑容,热情的拥抱,“叶先生,你受伤了?” 他的目光在电脑屏幕上望了半晌,好像想从叶枫打的这款游戏中,看出什么。 叶枫的目光终于从电脑屏幕中收了回来,伸了懒腰,淡淡道:“基尤先生的消息真灵通,和贵国警方的办事效率一样。” 对于此次的受伤,叶枫并没有报警,因为他知道,警方恨不得他早点挂了,在警方的眼中,他就是个祸害。 可是他不给警方添麻烦,并不意味着警方不找他的麻烦。叶枫不想游艇的事情扩大化,他想置身事外。 这和如今储户和银行的关系差不多。储户要林黛玉一样的做人,银行可以王熙凤一样的嚣张。毕竟人在屋檐下,抬头撞死人的。 但他报警的时候,警方不到,不报警的时候,德维却曾主动过来慰问。 第二十一节 再次拜访 德维上尉几乎和叶枫一样无聊,他看起来想要上位,来和叶枫聊天的时候,发现了叶枫的腿伤,好像发现达芬奇密码一样,惊呼不已。 他多情而又婉转的询问当初的事情,竭力地想把叶枫和游艇事件相关起来。 游艇已经和赤壁怀古一样,灰飞烟灭,而此时正值本国政局多事之秋,德维难免的诚惶诚恐。 好在那次游艇事件,并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谁来报警。好像那次爆炸,只是炸了个空游艇,是为大选开头放的烟花,这让警方奇怪不已。 警方的人手不足,都是做有创收的工作,这种事情既然没有收益,也没有成绩,自然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调查了半天,游艇的来处都没有查到就已经不了了之。德维却是无所事事的监视叶枫,所以想要搞个叶枫和游艇不得不说的秘密。 叶枫掐断了他的联想,只是说贵国的治安不好,我从T先生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劫匪。我被抢走了几万美金,却没有想到人家还想杀人灭口,我奋力逃脱,被打了一枪,你看,这就卧床了。 许舒婷如果这个时候在此,多半才会明白叶枫的用意。这是江湖恩怨,叶枫并不想警方插手,如果到了医院,很多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就算一颗弹头都会被警方小题大做的询问,叶枫苦了一时,却可以轻松很久。 德维上尉听到叶枫自己把子弹挖出来的时候,眼珠子差点爆了出来。想了半天,终于问了句,你有行医执照没有,你没有行医执照行医做手术那是违法,那颗子弹在哪里,我考虑是否投诉你。 德维看起来洋洋得意,好像抓住了叶枫的痛脚,不,应该是痛腿才对。叶枫望了他半晌,恨不得找到那颗子弹,然后从德维的屁眼塞进去。 不过叶枫现在年纪大了,火气小了很多,所以还耐心地给德维解释,未取得医生执业资格的人非法行医,为他人治病,这才叫非法,自己不是他人,所以不符合非法行医的概念,所以请德维上士注意这个问题。至于那颗子弹,我丢到垃圾桶里面,如果德维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垃圾总站找找。 对于不给自己面子的人,叶枫也不会给他面子。所以他可以高兴的时候,就称呼德维为上校,不高兴的时候,就叫他上士。 德维阴沉着脸走出去的时候,很像上士的坐骑,他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警方会尽快破案,到时候还需要你协助调查。叶枫紧赶慢赶地问了一句,上次商场的枪杀案破了没有? 叶枫的话撞了门板,德维上尉从此就和乘黄鹤而去的昔人,白云千载,叶枫说的警方效率高,就是含沙射影的指这件事情。 基尤不愧是政客,有着加量不加价脸皮,听到叶枫讽刺本国的警方办事效率,勃然大怒,“叶少说的好,他们警方现在很多人都是吃人饭不办人事,等有朝一日我党执政,一定要好好整治下这个歪风。” 叶枫心中叹息,心道你比那个德维还不靠谱,等到你们整治,估计你国申请了奥运成功才行。 “我一向最钦佩基尤先生的就是这点,说实话,办实事。”叶枫心中嘀咕,嘴上还是忍不住的赞美。牢骚和赞美不同,牢骚和红烧肉一样,来多了都腻,赞美却和米饭一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却能长盛不衰。 饶是基尤皮糙肉厚,听到这里脸上也有些发热,关切地望着叶枫的腿,看样恨不得要多割上两刀,多打两枪,“叶少,你真的没事了?” 比起第一次见面,基尤显然熟络热情了很多。叶枫的表情还是欠别人钱不还一样,“没什么要紧事。多谢基尤先生的关心。” 基尤咳嗽了一声,“叶少,最近怎么见不到你走动。” 叶枫有些苦笑道:“我现在怎么还敢行动。我才到贵国,已经碰到了爆炸案。”望了眼沙西,“对了,沙西先生,好像那次有你吧?” 沙西笑笑,“叶少真的好记性。” 基尤和沙西都是M党的骨干,这次显然是同声同气,同气连枝。沙西也是政客,政客就意味着你的脸得比厚黑学那本书还要厚才行。沙西上次对叶枫的剑拔弩张已经不见,留下的只是微笑和对魔鬼的赞美。 “自从那次后,我就诸事不顺。”叶枫叹息一口气,做怨妇状,“上商场被人枪击,好在不中。从T先生那里回来,又遇到劫匪,再次被枪击,这次很严重,害得我三个星期只能在宾馆中打游戏渡过。我现在已经不敢出去,我怕再出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飞来一颗子弹,我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叶枫商妇一样的唠唠叨叨,基尤拧起了眉毛,看起来认真的思索,听到叶枫阐述完成,这才叹息一声,“首先,对于在叶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深表遗憾,并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那个,多谢。”叶枫怎么听怎么耳熟,仔细一想,原来和国内报纸上对遇难矿工的同情是差不多的强调。 “其次,我呢,想和叶少加深一下交流。其实,我一直都希望和叶少加强合作,对于贵门在我国的生意合作,也希望做进一步的讨论。”基尤犹豫下,脸上有了期待。 基尤本来想稳中取胜,他看起来想要效仿稳坐中军帐的诸葛武侯,等着叶枫主动来摊牌。现在不知道他坐在了锅台上,还是叶枫屁股上绑个石头,叶枫等得,他已经迫不及待。因为大选再有两周,就要进行。 T先生的这招很绝,以退为进,提前解散了议会,重新大选!反T运动由来已久,这里面其实有M党的运作。 游行示威,口诛笔伐,反对党,议会很多人士都是用尽极端,已经看T先生不顺眼,这次运动就是让T先生下台。 没有想到T先生突然宣布重新选举,由民众来表决,这就让基尤,包括他们的M党有些措手不及。说句实话,真的重选,T先生不见得会败!因为T先生在这里有着极高的人气! 叶枫迟迟没有动静,这就让基尤心中没底,为了推翻政敌,他看起来已经想要忍辱负重,和沈门合作。这看起来,也达到了叶枫的目的。千千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叹息,心道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谁也想不到,叶枫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可能达成目的。如果不是她亲身经历的话,她真的以为这场枪击也和国内海峡对面有名的枪击事件一样,被怀疑有预谋。 “这个嘛。”叶枫犹豫下,有些为难,“基尤先生,现在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无论T先生,还是贵党,都在风口浪尖,我这个时候和你洽谈,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怎么会?”基尤走近了一步,选中了叶枫的肩头拍了下,以示亲热,“我这次只是开个小型的私人派对,还请叶少携女伴一块前来。” 对于千千,他显然不认为有什么分量,可是这个邀请看起来,对叶枫已经很重视。因为这个邀请本来只要个请帖,基尤亲自前来,一方面是显示注重,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志在必得。 “只是个私人派对?”叶枫有些意动,斜睨了沙西先生一眼,“我腿脚好像还不方便。” “又不是让叶少去奥运参加选拔。”沙西终于发话,代表着他的尽释前嫌,“如果叶先生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背你过去。” “那我再不去,可真的有些不礼貌。”叶枫叹息一声,突然问道:“对了,基尤先生上次在T先生的家里出现,不知道有什么意图?” 基尤先生脸色不变,“虽然从党派纷争上,我和T先生是对手,可是叶先生多半不知道,私下里面,我和T先生,还是朋友关系。” “哦,这样。”叶枫点点头,“我到时一定到。基尤先生,你可要准备好美酒才行。” “这个一定。”听到叶枫的应允,基尤好像舒了口气,觉得事情已经有个良好的开始。 等到基尤和沙西走出去的时候,叶枫突然笑着对千千道:“我发现人在落魄的时候,都很可爱。” “你说基尤先生?”千千不明白叶枫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错。”叶枫嘴角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我想如果他上台,是不是也会和T先生一样的嘴脸?” “他无论什么样的嘴脸,最少从目前来看,他还是要拉拢你。”千千笑道:“今天晚上,看来你要成为焦点,小女子有幸,能够沾一下叶少的光辉。只是希望叶少晚上还是小心为上,再碰到什么拉上床,拉上船的事情,克制一下。” 第二十二节 取而代之 千千善意的提醒,叶枫听到笑着要打,他当然知道千千不仅是玩笑,她在提醒自己,目前危机重重。 莫名的叹息一口气,叶枫的目光已经落在电脑屏幕上,那里,有着太多的秘密。千千以为他在游戏,却不知道这三个星期来,他做的事情,实在比任何人还要多。 到现在为止,他好像没有司徒空的任何消息,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他现在看起来,已经退无可退,可是他知道,致命的一击还没有到来。敌人很聪明,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一些底牌,正在涸泽而渔,自己呢,是任人鱼肉,还是绝地反击? 真正的大厨,虽然也会洗菜切菜,但是最关键的是掌握火候和配料。叶枫自然有旁人洗菜切菜,打游戏的三个星期,他已经获取了太多了资料,他没有对千千说明一切,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很多人失败在于最有把握的时候,他不想重蹈覆辙。他的敌手是他一直难以逾越的大山,这次他是否能成功,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 千千没有想到,自己的预言竟然会有问题,而且可以说,是失败的不能再失败。 叶枫和千千来到基尤先生府邸的时候,并没有受到想像中的热烈欢迎,场面甚至可以说是冷清。 基尤的府邸当然没有T先生那么的戒备森严,他一个在野党的政客,没有那么多人的窥欲,更何况,在很多人眼中,他和T实在算不上一个级别的对手。有人私下认为,M党的三个主要政客中,基尤应该算是最没用的一个。 叶枫报了姓名,管家‘哦’了一声,并没有什么过激过火过于热情的反应,只是把叶枫领到了宴会大厅,推开门,然后彬彬有礼的退了下去。 这种待遇让叶枫有些意外,以为基尤去了T先生那里,好的地方没有学会,把这种傲慢无礼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进入了宴会厅,千千认识的人不比叶枫多,叶枫认识的人,不比太阳多。沙西正在那里和旁人聊天,见到了叶枫,犹豫了下,这才向周围宾客告歉,拖家带口地走了过来。 挽着他手臂的当然是女人,很年轻,长得很不错,最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只是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眼睛好像长到了头顶,过来的时候,一副不情愿。 叶枫搞不懂这个女人是沙西的小蜜,还是沙西的女儿,只是笑笑。 “叶先生,来的真早。”沙西说了句客套话,很正常。 叶枫听了却是怔一下,他的直觉很准,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这个沙西的口气中,有种客气的疏远。 白天邀请叶枫的时候,沙西虽然不算热情,怎么说也是正常,这会儿口气中竟然有了揶揄,这好像有些不正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叶枫看了一眼沙西身边的女人,觉得她的脸和脚后跟一样,应该被踩到地下那种,多少有些新鲜,“这位是?” “这是我的女儿,娜娜。”沙西口气中有了骄傲。 “娜娜小姐好。”叶枫彬彬有礼。 “爹地,这是你说的那个先生?”娜娜终于正眼看了叶枫一眼。 叶枫冷汗冒了出来,暗道基尤和自己拉关系是为了给M党拉选票,这个沙西和自己示好,难道是为了找女婿? 沙西扯了女儿下,不经意地摇摇头,让叶枫放下心来,又有些好奇沙西看中的是那个青年才俊。 政客的女婿显然也是姓郑的最好,门当户对嘛,叶枫乱想的功夫,娜娜的眼睛才恢复了正常,又跑到了头顶,“讨厌,那爹地你把我拉来干什么?” 沙西多少有些尴尬,“叶少,小女不懂事,请见谅。对了,我还要忙,你请自便。” 说了一句后,沙西已经拉着女儿找别人寒暄,看起来不是忙,而是很闲。他忙的借口看起来不过是避开叶枫,这下就算是千千都看出了有些不对,“叶枫,好像有问题。” “什么问题?”叶枫嘴角笑容不改。 “沙西对你很冷淡,这不正常。”千千压低了声音。 “嗯,你都看得出来,看来我真的失败。”叶枫叹息一声,“看来今天给不了你光环了。” 千千想笑,却是笑不出来,“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叶枫耸耸肩,“我还能怎么办?等基尤出来再看看情况。” 基尤和曹操一样,叶枫一说,他已经出现在了宴会厅。一个橘子般的大鼻子,带着一张橘园般的脸走了出来。现在虽然是春季,橘园看起来却是秋季,收获的季节,满是灿烂。 “各位,欢迎来到这里。”基尤心中的快乐好像是如今破发的股票,挡都挡不住,“我今天,非常荣幸地请到一位嘉宾。” 他的目光不经意的已经向叶枫飘了过来,千千扯了下叶枫的衣角,低声道:“叶枫,说你呢。” 叶枫低声应了一句,“他这么隆重什么意思?” 他话未说完,基尤已经大声的宣布,“现在有请……”基尤顿一下的功夫,叶枫看起来已经未雨绸缪,上前接受众人膜拜的时候,突然止住了脚步,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千千迅疾的意识到不对,已经抬目望了过来,也是一愣,好像见鬼一样。 基尤一直留意二人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带着揶揄,终于说出下文,“感谢沈孝天先生的到来,有请沈孝天先生。” 没有光环灯光照过去,沈孝天就已出场,只是他一出场,已经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包括叶枫和千千的。 沙西的女儿娜娜,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兴奋的满脸通红,和沙西低声地说着什么,沙西竟然点头,这让千千不能不意识到,刚才娜娜说的那个男人,就是沈孝天。 但这怎么可能?沈孝天毕竟只是个公众人物,说不好听点,不过是个戏子,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沈孝天的目光一直注视在基尤的身上,听到基尤的隆重介绍,一丝不安转瞬即逝,叶枫远远地望着沈孝天,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不信。 千千看到了叶枫的目光,心中一颤,压低了声音,“叶枫,沈孝天的出场,是你的安排?” 叶枫摇头,声音中没有一丝波动,“不是我,是沈门。” 千千愕然,想到了什么,又是不敢相信,那面的沈孝天已经讲完了客套话,目光一直凝望着基尤,十分的专注和谦逊。 可是他就算再谦逊,能得到基尤的隆重介绍,别人也知道他的与众不同。来到这里的人,别人抬抬脚都知道对方有没有脚气的主,怎么不知道基尤的用意,一时间,都是众星捧月的涌了过去。 一时间,奉承和阿谀齐飞,口水共口红一色,尽管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这个沈孝天到底是做过什么。 只是这小子怎么看起来,都是顺眼,自然而然地让人产生一种亲和。有知道沈孝天底细的,更是暗自琢磨一个戏子怎么能登上历史的舞台? 叶枫没有围上去,他退后了两步。看起来,这些光环本应该属于他的,却被沈孝天拥有! “叶枫。”千千又扯了叶枫一下,想要询问,却又放弃,看起来这次沈门的行动,叶枫也是一无所知。 “看来我们该走了。”叶枫突然笑,脸上的诧异疑惑已经抹去,看起来十分的开心。 “走,去哪里?”千千不解。没有光环她并不在意,她也希望做一个平淡的人,可是叶枫呢,他介意不介意? “去哪里都好。”叶枫淡淡道:“留在这里,等着人奚落吗?” 千千咬着唇,“叶枫,你受不了这种落差?” 一直以来,叶枫的出场,都是以众星捧月为主。所有的荣耀,光环都是他一人所得,这次蓦然的失落,千千觉得自己理解。他想离开沈门是一回事,可是沈门抛弃他是另外的一回事。 这种落差可能恋人间体会最为深刻,我甩了你是我的荣耀,可是你甩了我,就已经变成了我的耻辱,虽然从形式上来看,都是分手! 叶枫轻轻叹息一声,“我不是受不了这种落差,三年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忍受?”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开心的是,沈爷的出招,我没有想到。”叶枫淡淡道:“或许更应该说,他对我的弱点,再熟悉不过。我可以和别人争,但是对于沈孝天,我只有支持。走吧,千千,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位置。” 第二十三节 暗语 叶枫带着千千,缓步的向门外走去,好像还等待什么。 不出叶枫意料的是,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挽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沈孝天的身上,叶枫并不知道,他和千千转身向外走去的时候,沈孝天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很显然,沈孝天知道他们的到来,他尽量避免和叶枫目光相对,目光也是闪烁不定,和刚才的镇定自若判若两人,是不是因为觉得问心有愧? 叶枫走出了基尤的府邸,伸了个懒腰,呼了口气,喃喃自语,“虽然远远没有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但是现在,已经露出冰山一角。” “叶枫,虽然我知道你以前说的有道理,可是我总觉得你现在很消极。”千千低声中带有不安,“你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举动。伯父也不出手,四叔又离开了这里,司徒空下落不明,沈孝天看起来,又站在了沈爷的那面。最少他参加这个宴会,并没有和你说。我对你又无法帮助,我怎么觉得,觉得……” 千千看不出叶枫的心思,止住了下文。叶枫还是笑,并没有什么沮丧。他在失意的时候,向来都是和独狼一样,在没人的地方,舔着自己的血淋淋的伤口。他不会在众人面前表现他的痛苦和孤独! “众叛亲离,或者是困兽之斗?”叶枫接了下文,凝视着远方的黑夜。 都说黎明前的那一刻是最黑暗的,但是现在看起来,黎明还很遥远。 “有点。”千千黯然。她不太喜欢叶枫的春风得意,可是更不想看到他的孤独拼搏。 “就算所有的人都背叛我,可是你不会。”叶枫拉住了千千的手,轻声道:“千千,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千千握紧了叶枫的手,目光坚定,“只要你不让我走,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怎么会。”叶枫的嘴角一丝涩然,“我虽然能够承受孤独,但是我也害怕孤独,我想让你帮我……”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顿住,身子一凝。同一刻的时候,千千的手已经按到了腰间,叶枫缓缓伸手按住了千千的手,止住了她的拔刀,转过身来,一个人已经低声呼了声,“叶少?” 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二人的身后。他的步伐有着猎豹一样的轻盈,块头看起来更和豹子一样,健壮极为的危险,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赘肉。 千千心中暗凛,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不好对付。 叶枫并没有紧张,只是问,“徐头,有事?” 徐头就是徐放鹤,也是司徒空安排在沈孝天身边的贴身保镖,更是豹组的成员。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心痛。 虎豹两组本来都是司空明负责,司空明和司马照一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自己在他们三人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们在龙虎豹鹰鸽五组的心血,也一直并不比自己少。 可因为自己的嘱托,司空明调用豹组的几个成员来保护沈孝天。徐放鹤是豹组的成员,虽然是外围,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现在徐放鹤保护沈孝天,沈孝天又被沈爷当枪使用,不用问,沈爷对自己的龙虎豹鹰鸽五组也有所闻。 其实叶枫知道,就算没有沈孝天,他的五组也不算神秘,对于沈爷来说,了解并不算困难。 沈爷对他知根知底,更是知道他的弱点。他的弱点恰恰是他的强项,一个是女人,另外一个就是朋友! 现在唯一让叶枫欣慰的是,他从来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沈爷是冰山一角,他叶枫的五组何尝不是如此! 以前的话,他可能会和徐放鹤成为朋友,但是现在,他说的一切,都要小心翼翼。 “叶少。我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徐放鹤对叶枫是尊敬的表情,这让叶枫第一次觉得不是自豪,而是负担。他知道很多人尊敬的背后往往是疏远,赞美的含义却是打击。糖衣炮弹打谁都管用,他叶枫也是常人。 “我也一样。”叶枫想了下,“孝天在里面,你们不保护他?” “是沈先生让我来找你。”徐放鹤沉声道。 “哦?”叶枫没有意外的表情,“他找我什么事?” 千千咬牙握刀,心道这个沈孝天未免太过嚣张,抢了叶枫的风光,难道还来奚落? 对于沈孝天这个人,千千并不熟识。沈孝天就算是火星来的,在她千千的眼中,也不如叶枫的一根手指头。她知道沈孝天是叶枫带出道,也知道后来叶枫失踪,他归到了金梦来的手下,现在这个人一直叫叶枫师父。 可这世上悲哀的往往是,教会了徒弟,却饿死了师父。 沈孝天红遍东南亚,千千知道,沈孝天是个菩萨心肠,千千也知道,沈孝天在很多女人中,还是绝种好男人,这个千千更知道。可是沈孝天只要和叶枫作对,沈孝天在千千眼中就什么都不是,只是敌人! 愤怒归愤怒,千千却不多说什么,她只是看着叶枫的反应。叶枫的平静看起来,这不过是场正常的社交邀请。 “沈先生问,不知道这几天,叶少哪天有空。”徐放鹤恭敬道:“他想找半天,过来和叶少谈谈。” 叶枫笑了起来,“他是忙人,我是闲人,时间应该他安排才对。” “不能这么说。”徐放鹤有些诚惶诚恐,“沈先生对于叶少,一直都是恭敬有加,他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是他要亲口对你说。现在他要托说的只有一句话。” “哦?”叶枫眉毛一扬。 “他想说,他也是迫不得已,请叶少原谅。”徐放鹤叹息一声,“叶少,我这三年来,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出来,我知道他,其实很为难。可能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错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叶枫截断了徐放鹤的话头,“你是想说,他并不想让我为难,他现在做的事情,看起来和我作对,其实却是沈爷的吩咐?” 徐放鹤有些诧异地点头。 “那你可以回去告诉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叶枫微笑道:“沈门的利益,就是我们的利益,这没有任何冲突。任何人处理好这里的事情,都是沈门的骄傲。我也很高兴他能代替我的工作。” 徐放鹤看起来有些诧异,望了叶枫良久,显然不明白他是真心话,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我相信,沈先生知道叶少这么想,肯定会很开心。” 叶枫笑着拍拍徐放鹤的肩头,“你们都想得太多,尽心的为沈爷做事就好。好了,我还有事,你也要回去保护孝天了。” 徐放鹤听出他结束对话的意思,点点头,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问,“叶少,我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司徒先生,他还好吗?” “我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叶枫笑容满面,“怎么的,他没有联系你?” 徐放鹤脸上露出忧色,斜睨了千千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方便的样子,“叶少,你一切小心。” “今晚的月亮真圆呀。”叶枫突然说了一句。 徐放鹤抬头看看天空,发现是个薄阴天,不由失笑,“叶少真的会开玩笑。” 叶枫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也笑着应了句,“生活太乏味,适当的玩笑,有益身体健康。” 徐放鹤苦笑下,转身离去。叶枫望着他的背景远去,嘴角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又说了一句,“今晚的月亮真圆呀。” 千千忍不住地笑,“叶枫,你到底说什么,让人莫名其妙。” 叶枫淡淡道:“千千,这个徐放鹤有问题,你要小心。” 千千一凛,“他是沈孝天的人,当然会有些问题。” 叶枫叹息一声,“看来我也看错了很多事情。徐放鹤本来是我豹组的成员。” 千千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那他出了问题,是不是说你的豹组也有了问题。” 叶枫摇头,“那倒不是。不过现在我的身边,看来除了你,眼下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信。司空明和我有约定,无论新老豹组成员,和我联络,一定要有暗语才可相信。这也是他为我确保所有的人可信的一个原则。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人会永远的忠于豹组。我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在网上得到他的暗语,人虽不变,暗语却会经常改变。徐放鹤没有得到暗语,这就是司空明通知我,此人不再可信!” 千千瞋目结舌,“叶枫,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那句,今晚的月亮真圆呀,就是你们的暗语?” 叶枫点头。 第二十四节 司空明的秘密 千千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她是做梦也想不到叶枫这些古灵精怪的点子。 “徐放鹤的回答显然不对。”千千忍不住地问,“叶枫,那应该怎么回答?” “不知道。”叶枫回答的简洁明了。 千千有些脸红,“对不起,叶枫,我知道,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这是你们的秘密,你说得对……” 看着叶枫微笑地看着自己,千千有些赫然,“叶枫,怎么了?” 叶枫伸手轻轻地拉住千千的手,“千千,我已经说过,若你都不信任,我还能信任哪个?我们暗语的答案就是不知道。” 千千一愣,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不由哑然失笑,“这么古怪的答案,要让我想半天才明白!” 叶枫多少有些得意的样子,“我们想出的东西,就是让别人意料不到。开始司空明还觉得不妥,后来总算赞同了我的主张。千千,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会告诉你答案,但是这次不同,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更多,那样你会更安全。” 千千蹙眉,“那你呢,叶枫,我真的很担心。虽然我知道你有三司,可是另外两个,我从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豹组的徐放鹤既然得不到司空明的信任,但是司空明在哪里?” 叶枫叹息一口气,“这是我的底牌,不到最需要的时候,我是不会让人看到。不仅你没有见到过司空明,就算徐放鹤也从来没有见过。千千,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怕告诉你,你见到他的时候,难免地露出马脚。其实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他并非人在千里之外,而是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而且一直和我保持联系。” 千千听到了真的吓了一跳,“真的?” “当然是真的。”叶枫只是想笑,“你多半猜不到他是谁,很难有人猜到他是谁。你放心,我远远比你想像的要安全。” “你不会说司空明就是崔贞爱吧?”千千不能不这样猜测。 叶枫瞋目结舌,“千千,对于你的猜测,我自愧不如!” 千千也是忍不住地笑,觉得没有可能,“你若说崔贞爱就是司空明,那估计上帝都想不到。”她的神色已经轻松了很多,这些日子,她其实一直都在焦虑中渡过。这下陡然听说叶枫一直在运筹帷幄,多少有些放心,她知道叶枫不会骗她,“叶枫,既然沈孝天接替了你的工作,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千千,你可能不知道,梭哈中有一种技巧叫偷鸡。”叶枫嘴角一丝狡黠的笑,“底牌小的会采用高姿态吓退敌手,但是底牌大的,却要示弱,尽可能争取一副牌局中更多人的跟进。我们现在有底牌,需要做的就是,吸引更多人加入进来,然后从这次牌局中,得到的最多!” …… 叶枫如果说过去的三周,无所事事的话,那他在随后的日子里面,更是无聊。就算是坦瑟上校用来监视叶枫的德维上尉,对他好像都已经失去了兴趣,很久不来拜访。 F国大选在即,沈孝天不知道是因为惭愧,还是太忙,本说趁叶枫有空的时候,洽谈一下尚可饭否。可现在他好像忙的饭都顾不上吃,更不要说来看望叶枫。 叶枫做网虫的时候,千千就看电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政治如此的有兴趣。或许女人天生就是政治动物,早早就用粉饼构造政客的脸皮。心思的细腻迂回就算政客的勾心斗角都是自愧弗如。 千千喜欢看电视,更是因为里面有沈孝天。她想看沈孝天,是因为比较厌恶沈孝天。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可能不讲理由,她要是厌恶一个男人,更是没有理由。 可就算千千讨厌沈孝天,却不能不承认,这个沈孝天的发展之快,影响之广,就算是叶枫,都是不能比拟。 叶枫更习惯暗中操作,做幕后的推手,但是沈孝天则不一样,他是突如其来,却在几天之间,遍地花开。这得益于他本身的名气,他来到这里名义上休假,却在基尤的邀请下,举办了一次义演,义演的收入全部用来做慈善,这让M党的民意测验的满意指数转瞬高了两点。 当然民意测试满意指数,到底是不是沈孝天的功劳,别人不得而知,媒体的报道永远比真相要吸引别人的眼球。 不过一两周的时间,沈孝天已经成为这里的政客新宠,不管M党,还是W党,都会想办法拉近和他的关系,他在电视上的曝光率看起来比T先生还要多。如果是外人到此,多半以为他要参加大选。不过他倒有个底线,那就是莫谈政事,他可以为任何党做什么有利公益的事情,但是媒体问他支持那个政党的时候,他总是拿出无可奉告的挡箭牌。 “我真的没有看出来,沈孝天这么会演戏。”千千盯着电视,看着里面的沈孝天春风得意,忍不住地叹息。 电视里面的沈孝天正在一个电台做客,一脸还是谦顺的笑容,此刻正在说,“至于新专辑的录制,目前正处于紧张的后期制作中,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师父。” “沈先生还有师父?”电台里面的美女主播一脸的惊诧,好像发现了第九大奇迹,“那沈先生可否说说,贵师父是哪位?” “这个嘛。”沈孝天有些为难,脸上却露出了尊敬的表情,“我师父向来低调,他虽然引我上路,却从不在这个圈子。而且他喜欢平静,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给他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请你们原谅,我不能透漏他的姓名。” 沈孝天说的情感交融,看起来很像艺术人生,自然引起播音员的赞叹,说什么今天你以你师父为荣,以后你师父肯定以你为荣,沈先生这么为他人考虑,真是难得的艺人典范。 ‘啪’的一声响,千千已经关了电视,扭头道:“叶枫,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忍住十分钟不吐呢。这个伪君子,亏得他还好意思提起你。” 叶枫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做了几天的宅男和网虫的生活,终于有所厌倦。伸个懒腰,站了起来,“他的嘴长在他的鼻子下面,怎么说是他的事情,听不听是我们的事情,毕竟言论自由嘛。再说,人家感谢我,不想打扰我,也是一番好意。” 千千鼻子里面都是冷气,“他是伪君子,你是岳不群,你们一团和气的尔虞我诈。我知道你肯定算计别人,要不不来,要不就会打他到地狱十八层。你现在说他越好,我只怕他死的越惨。” 叶枫终于笑了起来,“你明白就好,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相反,只能让你迷失方向。对了,今天大王宫好像开放,上次时间匆忙,没有去成,这次不能错过。” “叶枫,你还有心情去游玩?”千千忍不住道:“最近我观察了你接近的人物,除了招待,小姐,还有送盒饭的小丫头,再没有别人,你不要告诉我,司空明就是他们几个。” 叶枫笑笑,“千千,你要知道,现在有多少眼睛看着我?” “多少?”千千发现无知者无畏并不正确,她无知,但是心虚。 叶枫扳着手指头,看起来还要把脚趾头也举起来,“坦瑟上校,柯宋,金梦来,基尤现在虽然看似不和我联系,你相信他会对我置之不理?这还不加上一直在暗地里面的沈爷,花铁树,还有那个现在恨不得把我砍成白斩鸡的戈林将军!” 千千愣住,她知道叶枫的敌人多,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认识的都是敌人。 “现在我虽然在酒店,可是和我接触的任何人,都已经在他们的视线之内。”叶枫淡淡道:“我的任何一种联系方式,都可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中,包括是上网!司空明不是傻子,他就算出现,也会恰到好处,而不会自爆行踪。” 千千点头,又有些犹豫,“那今天出去,安全吗?” “只要我想去,王宫都可以。”叶枫神色平淡,自信的口气却是不容置疑,“其实我今天想出去,只是因为心情很好。” “捡钱了?” “比捡钱还高兴。”叶枫凑了过来,在千千的耳边低声道:“司徒空已经有了消息。” “他没死?”千千震惊莫名,转瞬欣喜非常。 “他当然没死。”叶枫敲了千千个爆栗,“他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不如买块豆腐撞死。” “他在哪里?”千千拍拍胸口,舒了口长气。 “他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叶枫低声道:“有个人救了他,却又软禁了他。” “是谁?” 叶枫看了她半晌,敲着她的脑袋,“你这个也是可以来思考,而不是总是被烧烤的。” “你骂我是猪脑袋吗?”千千沉腕反切叶枫的肋下,提腿踢向叶枫的屁股,叶枫却已经大笑出门。 第二十五节 许愿树 大王宫依偎在湄公河南岸,是这里最为壮观的古代建筑群,本身充满了神秘神色。异域风情让人留恋不舍,金碧辉煌的庄重更让游客心存敬畏。 大王宫四周都是白色的宫墙,都有五米之高,看起来颇为肃穆,装饰看起来宏雄华丽,规模极大。 二人跟随游客来到宫内,只见到四处绿草如茵,鲜花烂漫,婆娑树影,满目春光。 “春天到了。”叶枫走进来,也如旁人一样,东张西望。千千也和孩子一样,贪婪的观看让人近乎膜拜的美景。 王宫四处都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守护神,看起来狰狞凶恶,取自各种图腾信仰。千千见到了只觉得亲切,在她心中,显然觉得表面丑恶算不上什么,内心为善那比什么都强。 本来相对叶枫说明这个想法,看到他的一双眼睛不望守护神,只是盯着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或者说是信女,不由想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叶枫,我想起一个笑话。”千千突然道。 “咦?”叶枫的目光终于从信女的身上收了回来,看到千千盯着自己,饶有兴趣地问,“没有想到你也会讲笑话,不妨说来听听。” “你说对于男人,报纸和女人的相同之处在哪里?”千千板着脸问。 叶枫尴尬地笑笑,挠挠脑袋,“是不是都是过了新鲜期的吸引力就大降?” 千千一怔,没有想到得到这个答案,不由好气又好笑,“你们男人对女人的态度都这样?” 叶枫咳嗽声,有些汗颜,“这个嘛,也不尽然,那你说二者有什么相同之处?” “我说呢。”千千淡淡道:“那就是报纸和女人一样,男人人手一份,却都想看看别人的内容。” 叶枫听到,一挑大拇指,“千千高见。”看到千千的脸色不善,叶枫学王顾左右言其他,“千千,我发现古人的故事多半是胡编乱造。” “哦?”千千看到这小子幡然不醒悟,恨不得把他灌制成守护神立在那里,让他天天看个够,看美女千千倒不反对,可是像他这样,如此危险的时候还有闲心,要色不要命的实在少见。 “我记得看古代什么西厢记,三笑点秋香,墙头马上的,随便上个香,靠个墙都有美女欣赏。”叶枫的口水好像都要流淌出来,“可是我在这里这么久,为什么没人青睐?难道宅男做的久,人也不帅了?我还指望一曲多情的春风,能够吹开某些少女的心扉,没有想到,这里春天早就过去,热得很酷夏一样。” “叶枫,你该知足的。” “嗯?” “你想想。”千千一本正经道:“前一段时间,在湄公河边,那是鸟不拉屎,鱼不下蛋的地方,都能有美女等候你,专程约请你上床,嗯,是上船。你竟然怀疑都不怀疑的就上钩,我想凭借你的智商,这里如果有美女勾引你,恐怕就算把你做成守护神,你都茫然不知。” 叶枫就算老脸有如鞋底,也是忍不住的发热,咳嗽了两声,“过去那么久,说它干什么。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玉佛,很有名。还有中国明代的彩瓷,景泰蓝,最有趣的是,还有三国演义的壁画呢。” 千千有些奇怪为什么到了这里的中国游客都喜欢看这个,在家门的时候,却都喜欢去看国外的东西,难道这个民族自豪感什么,也有种族歧视或者地域偏见?不过她还是很有兴趣的和叶枫一块,东看西看,从玉佛殿到佛骨殿,藏经阁,钟楼,感觉除了建筑不同风格外,看来很多地方竟有相似。 二人转了一圈,来到一颗大树下。大树和大叔一样,十分的高大,就算十来个人都不能合抱,枝叶茂密,遮阴广袤,像是一把擎天巨伞,方圆诺大的领地都被它庇护。 很多男女都在忙碌的来去,在树上挂着一种类似竹筒的东西,千千有些好奇,“叶枫,那是什么?” “这树是菩提树。”叶枫解释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树,我问你那些人在干什么?”千千觉得叶枫有的时候很聪明,有的时候,蠢笨如牛。 “哦。”叶枫倒是不以为许,“听说好像这里有个圣人,应该说是圣佛吧,在这棵树下悟道成佛,所以这棵树就成为善男信女的膜拜圣树。很久以来,流行个传说,只要有缘人,在这里许下诺言,挂在树上,就会灵验。”压低了声音,“其实说穿了,就是生意人的买卖。” “这可说不准。”千千摇头,“这么多人,说不定会灵验。”千千说到这里,快步地走到选购竹筒的地方,一会儿又走了回来,伸手到叶枫的面前,“忘记带钱了。” 叶枫哭笑不得,却又觉得有点温馨,等到千千买了两个竹筒,一定要他也写个愿望的时候,推搪不得。想了下,取笔在纸片上写了心愿,投在竹筒,伸过脑袋想看千千写什么的时候,得到了一个爆栗。 “看了就不灵了。”千千好像信女,认真一笔一画地写了心愿,放到竹筒里,双手合十,喃喃念着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叶枫装作先知先觉的圣人,好像那一刻被菩提树灵魂附体。 千千脸色微红,“你知道个屁。” 美女说粗话也是别有风情,叶枫看着有些发怔,竟然忘记了反驳。 “对了,那你猜猜我写的什么。”千千突然问。 “那个,那个什么我可猜不出来。”叶枫调笑道,看到千千要打,慌忙道:“我说出来,你可不准抵赖。” “你猜的中,我不会抵赖。”千千低声道。 “我猜你一定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不对?”叶枫一本正经。 “啊?”千千有些愕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对。”这下轮到叶枫愕然,“其实在玉龙雪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想去转转,但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倒细心。”千千有些怅然,“我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这个并不重要,以后有机会再说。叶枫,你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 叶枫看起来有些穷酸,“我只希望你是什么仙女流落在凡间,或者是什么王公大臣的女儿,那我岂不一步登天?” 千千撅着嘴,举起了竹筒,‘扑哧’一笑,“其实我是仙女转世,手中拿着是观音娘娘的羊脂玉净瓶。这次下凡,专门是来收拾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不等说完,千千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清风相送,笑声银铃般,不由招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止住笑的时候,千千忍不住地催促,“懒鬼,写好没有,去挂竹筒了。” 叶枫把竹筒递给千千,“有劳大驾。” 千千轻轻敲了他手背下,“心诚则灵,你不亲手挂这个竹筒,许愿有什么用处?” 叶枫搔搔头,有些叹息,从大树的一边找过去,千千望着叶枫的背影,有些痴痴,嘴角突然浮出一丝笑,从另一处找地方挂心愿。 菩提树的主干就已经十分的粗壮,加上盘根错节,十分的广阔。叶枫从一边转过去,望着树上飘荡的竹筒,好像一个个风铃,心中升起了少见的柔情。他喜欢这种生活,喜欢看千千假装生气的样子,这无疑比看敌人的样子舒服的多。人呀,叶枫心中叹息,追求到的幸福,是不是真正的幸福? 有感自己已经和佛主一样,在这颗菩提树旁得成正果的时候,叶枫选中了大树的一颗分叉。一人来高,看起来垫垫脚尖可以够到。才要走过去,树里钻出一个女人来,带来一缕幽香,看起来好像狐狸精的幻化。 叶枫一怔的功夫,哑然失笑,这处的大树中是中空,可让一个人钻过。女人从那面过来,让人产生一种从树中变出来的错觉。 “先生……”女人抬起头来,望向叶枫,手中也是一个竹筒,看起来想要让叶枫帮忙的样子。可是话到嘴边,女人突然住口,睁大了眼睛,掩住了樱桃小口,惊诧莫名。 叶枫也是愣在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女人,那一刻的脸色,很是异样。 清风徐徐,却已经有了凉意,叶枫的嘴张了两张,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晨薇,挂好了没有?”一个声音从旁侧响起,另外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走了过来,看到女伴的愕然,扭头向叶枫望过去,也是一脸的错愕,“叶枫,怎么是你?” 叶枫回过神来,笑容有些牵强,“雅琪,你怎么会来这里?白晨薇小姐,你好。” 第二十六节 无能为力 白晨薇这才回过神来,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显然是印象深刻。 在国内S城的一个教堂里面,这个男人的脸色,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好像变的和魔鬼一样。好在他这次表现的还和正常人一样。这个人,雅琪姐好像认识。 听到叶枫彬彬有礼的问话,白晨薇也恢复了正常,“叶枫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我是来谈生意,最近金迪公司准备进军东南亚,这里算是第一站。”云雅琪有些感慨,“这个世界实在太小,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对了,叶枫,你来这里干什么?” 白晨薇显然并不知道家姐和叶枫的关系,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不动声色的横移了一步,挽住了云雅琪的胳膊,多少有些心安,好奇地望着叶枫,显然女人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叶枫想说,你来做生意,我是来搅黄生意的,可这显然不是个好答复,“我其实也是来做生意。” “怎么的,为开拓者开拓海外市场?”云雅琪还是陈年黄历,不过她当然知道叶枫已经离开了开拓者,“说说,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我呢,其实。”叶枫想了半天,“我其实是和T先生谈点生意。这个呢,涉及到国家机密,不好透露。” 云雅琪吓了一跳,白晨薇却是扁扁嘴,低声说了句,“吹牛。” 叶枫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谈,看到云雅琪手中竹筒,也是哑然失笑,“没有想到雅琪你也喜欢这个。” “你不也是一样?”云雅琪望着叶枫手上的竹筒,也是笑。 “对了,白小姐,你刚才找我什么事?”叶枫目光望向了白晨薇,竟然能不起波澜。 “我想让你帮忙,把竹筒挂在那个树杈上。”白晨薇一指,选中的目标竟然和叶枫一样,“不知可以吗?” “小事一桩,十分愿意效劳。”叶枫伸手接过竹筒,不由自主地问了句,“不知道白小姐有什么愿望?” 白晨薇愣了下,有些脸红,“这个,我,我……” 她是那种腼腆的女人,显然不懂得拒绝。云雅琪却是不然,见到白晨薇窘迫,为她解围,“如果叶枫你肯把你的愿望告诉我们的话,我们倒可以考虑满足下你的好奇心。” 她的言语中多少有些讥诮,显然认为绅士的有如叶枫一样的人,不应该有这种窥测别人隐私的爱好。 叶枫询问白晨薇的愿望,并非效仿网络偷窥狂,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白晨薇和白晨蓓不同,但她是白晨蓓的妹妹,这就让叶枫多少有些爱屋及乌。虽然看起来,白晨薇看他很像乌,但是他不在乎。 他本来就不是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他有率性的一面。 “我的愿望嘛,其实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叶枫摸摸鼻子,“我其实是希望世界和平美好。” 白晨薇‘扑哧’一笑,更显娇媚,“这么说,你来到这里,就是拯救东南亚和平来了?” “可以这么说。”叶枫一付踌躇满志的样子,“白小姐,可以说说你的愿望了?” “晨薇,不要告诉他,他骗你呢。”云雅琪揭穿了叶枫的诡计,“鬼才相信他的愿望。” “我的愿望告诉你也无妨。”白晨薇不理云雅琪,一本正经道。 “什么愿望?”叶枫看起来有些期待。 “你能帮我实现吗?”白晨薇也很有期待,“叶先生,我听雅琪姐说,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叶枫心中大悦,暗道女人都是这样,明明对男人很欣赏,却总是装作打击的姿态。真是应了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嗯,是为难男人。叶枫觉得思想误差,却不承认入乡随俗,被环境所改变。 “我的能力其实也不算大。”叶枫有些谦虚,“不过很多事情对我来说,只是小case。” “叶枫,我也有愿望呢。”云雅琪忍不住道。她觉得叶枫不厚道,厚此薄彼,“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你不如先帮我实现了吧?” “那个。”叶枫心道,你有愿望,关我鸟事,不过既然美人开口,倒不好拒绝,“其实我的能力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大。” 和政客呆的久了,叶枫也多少染上些假大空的习惯,说起话前言不搭后语,却也镇静自若。 “这不行吧。”云雅琪叹息道:“我们是朋友,你都不给面子。对于晨薇才见过两面,热情地和麻辣烫一样,未免让人觉得你另有企图。” 叶枫有些冒汗,云雅琪趁热打铁地又说了一句,“难道你想追求晨薇?” 叶枫不但头上在冒汗,就算脚底板都在冒汗,“雅琪,你有什么心愿,不妨说说,我看能帮,还是帮帮吧。” “那个我如果让你帮忙T先生竞选,你肯定无能为力。”看到叶枫的一张苦瓜脸,云雅琪自鸣得意。她不知道自己一语中的,也不知道自己很有巫婆的潜质,“我就让你帮个简单的愿望。” “你说。”叶枫斜睨了白晨薇一眼,发现她在掩嘴在笑,忍不住心中一动,想起了白晨蓓,不由又是心痛。 云雅琪半真半假的猜测并不正确,叶枫并没有追求白晨薇的想法。白晨薇既然是白晨蓓的妹妹,在叶枫心中,其实就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如果能为白晨薇做点事情的话,对他而言,不过是能减少些内心的愧疚。 “我最近买了些股票,但现在已经被深度套牢。”云雅琪幽幽叹息,颇有满仓中石油的忧愁。 “你买了什么股票?”叶枫忍不住地问,心道我这股神,为你解决这点问题,还不是轻而易举。 “中石油。”云雅琪淡淡的一句话,却把叶枫惊的面无人色,“雅琪,这个难度高了点吧?” “怎么的,帮不了?”云雅琪笑了起来。 “从理论上讲,这个难度比让T先生当选还要困难。”叶枫一脸苦笑,“你能不能搞点低难度的愿望?” “有呀。”云雅琪笑道:“我没有满仓买了中石油。” 叶枫多少来了点希望,“剩下的买了什么,我帮你把把脉。” “中石化。” 看到叶枫面无人色的样子,云雅琪忍不住地问,“怎么样?” 叶枫只能摊牌,“其实雅琪,不瞒你说,我也买了一只股票。” “你买的什么股票?”云雅琪倒也好奇。 “我买了股票后,还想买个锣。”叶枫看起来痛心疾首,“其实这应该是买一送一的买卖。” “买锣干什么?”白晨薇都是好奇。 “我买锣后,想每天晚上出去敲敲。”叶枫淡淡道:“对你们说一句真心话。” “什么话?”二女异口同声地问。 “平安无事啰。” “这是什么意思?”白晨薇不懂。 叶枫摊摊手,“很遗憾,我买的是平安。我觉得以后的一年,平安是没有我的事了。雅琪,你怎么了?” 云雅琪本来还有些不满叶枫对白晨薇的巴结,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用非常非常同情的眼神望着叶枫,“叶枫,我同情你。希望你能挺过去。” 叶枫想说句同情兄,你不找我麻烦,我就已经烧高香了。白晨薇却是插了一句,“我想起我的心愿是什么了。” “你也买股票了?”其余二人很是诧异。 “为了天下股民着想。”白晨薇正色道:“叶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能力,把印花税降下来?” 叶枫做晕倒状,扶住菩提老树,想问候一些人的老木。等到幽幽醒转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云雅琪笑后,又忍不住地叹息,“叶枫,你这种人,实在有趣。和你在一起,我都开心了很多。” “你现在不开心。”叶枫目光闪动,“怎么了,项目出现了困难。” “先把这些都挂上去。”云雅琪把手中的竹筒也递给了叶枫,等到叶枫一股脑的把三人的竹筒挂上去的时候,这才说道:“不错。我们这次项目的确有问题,其实T先生我们也知道,不过这次和我们做生意的,是他的女儿。” “她为难你?”叶枫问道。 “其实为难说不上。”云雅琪苦笑道:“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我们能和她合作,有她的维护,好处肯定会有。必要的时候,多少意思下,这都是潜规则。” “嗯。”叶枫想到了什么,嘴角有丝笑容。 “可是她要的价格实在有些高,而且一副皇帝女儿不愁嫁的样子。”云雅琪叹息道:“她利用T先生的势力,倒也是如此。不过现在已经超过我们的承受能力,所以我为这个苦恼,这才和晨薇来到这里。” 第二十七节 不速之客 云雅琪微笑起来是个女人,幽怨起来,更是女人中的女人。 就算叶枫这样的人看到,也不由觉得想要为她做点什么才好。 “叶枫。”白晨薇突然唤了一声。 叶枫有些受宠若惊,“什么事?” “你不是很有能力?”白晨薇有些兴奋道:“这次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叶枫忍不住的搔头,“如果你要想挽救股市的话,那你只有另请高明。” “不是,不是,我又不炒股。”白晨薇摇头,“你这么有能力,为什么不帮雅琪姐搞定生意上的事情,我相信你行。” 这下就算是云雅琪都有些动容,在她的心目中,叶枫有些深不可测。开始的时候,她觉得叶枫不过是业务员。可现在看起来,这个业务员好像火星来的一样。 叶枫苦笑,“其实我的能力……” “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大,是吧?”白晨薇扁扁嘴,有些失望。 叶枫倒有些于心不忍,“的确和你说的那样,我的能力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大。不过雅琪,方法没有,我倒可以给你个建议。” 云雅琪来了精神,“叶枫,什么建议?”叶枫不帮忙无所谓,可云雅琪也知道,有的时候,一个好点子,甚至可以挽救一个公司。 叶枫有些流汗,“我这不见得是好点子,但应该是正确的点子。” “说呀,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男人。”白晨薇有些不满,也有些不明白,雅琪姐不住口称赞的男人,看起来真的没有想像中那么有用。 “放弃你们在这里的合作。”叶枫舒口气,“这对你们公司,只有好处。” “这就是你的建议?”白晨薇睁大了眼睛,“好像这种馊主意,我也能想得出来。” 云雅琪表情有些严肃,“你让我们公司放弃?” “嗯。”叶枫缓缓点头,“有赌不为输,现在这里的局势,谁都不算明了。” “可我觉得T先生就算宣布提前大选,他肯定也能入选,不是吗?”云雅琪有些认真道:“现在局势有些动荡,但正是我们公司和他女儿谈判的筹码。T先生不是一直都在推动本国的经济建设?叶枫,怎么认为?” 叶枫沉吟下,“我只是说,你这场赌博赢的机会实在不算大。但决策在于你们,我只是建议而已。” “那我考虑……”云雅琪话未说完,突然望向了叶枫的背后,眼神中一抹惊诧,白晨薇也是如此。 “叶枫,你背后站着一个人。”白晨薇的口气有些粟立,眼神有些惊惧。 “我知道。”叶枫头也不回,“千千,你来了?” “我其实不想打扰你。”千千忍住了诧异和惊骇,她当然认识白晨蓓,可是她不认为在这里能够看到她!这个长的极像白晨蓓的是谁? “有事?”叶枫终于回转头去,看到千千还在望着白晨薇,心中恍然,“这位是白晨薇小姐。” 白晨薇显然不明白姐姐和叶枫的纠葛,她姐姐做的事情,向来都很神秘! 叶枫没有过多的介绍,千千已经醒悟了过来,嘴唇动了两下,“叶枫,有人找你。” 叶枫看出了千千的犹豫,没有问谁,只是向二女致歉,要了联系方式,约定下次有机会再见。 这通常都是泡妞的必备手段,云雅琪看到叶枫这么娴熟,倒也好笑。只是凭借女人的直觉,她知道叶枫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相反,他对白晨薇好像很有兴趣。 没有拒绝叶枫索要联系方式的请求,等到叶枫走了后,白晨薇忍不住道:“雅琪姐,这个叶枫好像想追你!” “你胡说什么。”云雅琪吓了一跳,忍不住的脸红。 “我和他素不相识,他无事献殷勤,显然抱着曲线救国的目的。”白晨薇人小经验老,“他好像是在和我套词,其实却想吸引你的注意。” 云雅琪哭笑不得,“你说的男人心也和海底针一样,他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有心机。不过,和他做个好朋友,倒是不错的选择。” 转瞬有点锁住了眉头,云雅琪喃喃自语,“叶枫说局势不好,那金迪公司,是不是要放弃这个计划?好像就算是放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 一离开云雅琪的视线,叶枫就问,“谁找我,沈孝天?” “你很希望是他?” “不是他,现在还有谁会找我?”叶枫苦笑,“我现在是姥姥不疼,爷爷不爱的主,最近实在有些闲。” “所以闲到开始追求白晨蓓的妹妹?”千千突然问。 叶枫倒还镇静,“我一直当她是妹妹,我也希望能帮她做点事情。” “你如果想要帮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她。”千千知道说出来很残忍,但还是想让叶枫清醒一些。 叶枫是个冷静的人,但是谁都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因为白晨薇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毕竟白晨蓓在他心中的烙印,相当的深刻。 叶枫沉默起来,半晌才道:“你说得不错,我会注意。” 千千舒口气,看到叶枫的黯然,又有些于心不忍,“叶枫,我不是说你追求她不行,可是现在时机显然不对。” 显然在千千的眼中,叶枫接触白晨薇还是别有用心。叶枫耸耸肩,不做解释,“如果不是沈孝天,会是谁找我?” “是戈林将军的手下,比盖中校。”千千口气中有了担忧。 叶枫怔了下,吸了口长气,喃喃道:“我可没有兴趣见他。” “可他好像有兴趣见你。”千千叹息一口气,“他现在就在酒店等你。叶枫,虽然沈门现在和你,貌合神离,但我们是不是考虑动用下沈门在这里的人手。你孤军奋战,总是危险。”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沈门向来都反对动用自己的力量。”叶枫嘴角一丝苦笑,“沈爷就像个老葛朗台,一直都让门下练习空手套白狼的本事。这次我可以动用的资源有限,也就是十来个人的样子。” 千千有些瞋目,“这十几个人怎么能和戈林斗?” 叶枫笑了起来,“真的在这里和戈林打起来,估计一个师都不够。和戈林过招用脑子,人家先礼后兵,我们也总要看看人家的来意才行。” 比盖中校和坦瑟上校看起来,就差了一个级别,其实却有着天壤之别。 最起码坦瑟如果毙了比盖,戈林都是无可奈何。坦瑟在这里,很多时候,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但这并不说明,比盖中校级别不够。相反,很多人都认为,比盖中校来看望叶枫,那是很给他面子。 德维上尉显然是很多人中的一个。他看着比盖中校的眼神,温柔多情的有如一条见了主人的哈巴狗。听到门响的时候,狼狗一样的窜到了门口,打开房门见到是叶枫,忍不住地问,“怎么是你?” 叶枫倒退了两步,看看房号,看起来有些愤怒,“德维中尉,你不觉得太过分一些?” “哦?”德维上尉好像回过味来,意识到这是叶枫的房间,却还不忘记纠正一下,“是上尉。” “我管你什么尉。”叶枫看起来很想顶德维的胃,一把推开了德维,“这是我的客房,也是我的私人房间,你们不经我允许的进来,有人权没有?” “叶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比盖中校站了起来,制止住叶枫准备上山姆大叔那里投诉的念头,“我们是得到了沈爷的同意。沈爷说沈门随时向我们敞开,这不,我们就直接来到这里。” 比盖中校年纪不小,看来已过半百,成熟稳重,不卑不亢。 “啊?”叶枫明显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其实我们这次并非想找叶先生。”比盖中校口气多少有些嘲讽,“我们想找的是沈孝天先生。” 叶枫脸色又变,德维上尉看着叶枫的眼神有些不屑,“叶先生,比盖中校说得不错。我是来找你,但是比盖中校想找的却是沈先生。他来找你,应该是你的荣幸。” “你闭嘴。”叶枫有些不耐,“德维中尉,这里不欢迎你。比盖中校……” “德维上尉是和我一起。”比盖已经有些不满,“你不欢迎他,显然也是不欢迎我。” 叶枫想说,我真的不欢迎你,看到德维趾高气扬的样子,很想在他脸上搞个艺术造型,“沈爷说沈门向你们打开,可没有说我叶枫宾馆的房门向你打开,我想比盖中校,你的中国话应该再练习一下。” 比盖露出一丝狡猾的神色,“其实我觉得,叶先生应该很欢迎我才对。” 第二十八节 拒绝 比盖的中国话或许不算好,但是表情绝对比中国那个成语‘狐假虎威’中的狐狸要狡黠和威风。 他遮遮掩掩的仿佛司马昭之心,叶枫无疑就是那个路人。 欢迎你个大头鬼,叶枫心中嘟囔了一句,“孝天其实不是很忙,你如果要找他,我可以给你联系。” “叶先生,我觉得你态度有问题。”德维狐假虎威,得到了少有的尊重,看起来还要发表什么高见,比盖已经拦断了他的话题,“德维,麻烦你出去下,我和叶先生想单独谈谈。” “啊?”德维目瞪口呆,有些不甘。 “千千,你也出去一下。”叶枫闻弦琴知雅意,目光望向了德维,“中尉先生,麻烦你在外边把房门带上。” 等到德维愤愤然走出去的时候,叶枫这才微笑坐了下来,“比盖上校……” “是中校。”比盖不能不纠正。 “哦,戈林将军如此信任你,我想上校这个位置,离你也不会太远。”叶枫有点巴结的意思。 比盖看不出什么表情,“我想叶先生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我来的用意。” 叶枫现在听到聪明人三个字就头痛,干脆直接否认,“我很笨,猜不出你的用意。如果是沈爷让你找我,麻烦你能快点说出来意。可是对于这个借口,我很怀疑。因为我实在不清楚,沈门事先怎么会不通知我一声。” 比盖像个老狐狸一样,“这是不是说明,叶少现在在沈门的地位,早就大不如前?甚至不如那个才被沈门扶植起来的沈孝天?叶少这个位置,并没有想像的那么难坐,最少在目前看来,沈孝天做的很不错。” 叶枫没有被激怒,脸上闪过一丝悲哀,很快的抹去,“这个好像不劳你来操心。比盖中校是不是觉得,在这里做中校做的并不愉快?如果你想要加入沈门,我倒可以代为引见。” 比盖叹息一声,“叶少,我之所以让德维出去,是因为不想扫你的面子。我来见你,也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最少那是在约见沈先生不成,才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是吗?”叶枫淡淡道:“所以不经我允许,直接进入我的房间,给我个下马威?贵国的军方实在很给别人面子。” 听到叶枫的嘲讽,比盖并不尴尬,“我让德维出去,其实是想帮你。因为我想转达一下戈林将军的意思,他想帮你。” “很抱歉,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叶枫摇摇头,有些惋惜的样子,“多谢戈林先生的好意。如果你来到这里真的只有这个目的,那我们的洽谈到现在,可以中止了。” 比盖一怔,“叶少,这可是个机会,谁都知道,戈林将军在沈门的地位。虽然叶少现在荣耀大不如前,但只要戈林将军……” “很抱歉。”叶枫已经站了起来,“我的地位,是由沈爷来决定。对于戈林将军的好意,我很感激。” 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比盖却是动也不动,“叶少如果对这个不感兴趣的话,我还有个让叶少感兴趣的消息。” 叶枫撇撇嘴,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我想叶少其实一直念念不忘一件事,来到这里,说穿了也有个这个打算。”比盖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我倒想听听。”叶枫笑了起来,“还不知道,比盖中校还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 比盖脸色不变,沉声道:“叶少到了这里,其实是来为白晨蓓报仇的,是不是?” 叶枫一动不动,只是研究地望着比盖,“我不知道比盖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明白人,事到如今,叶少再兜圈子,已经不算明智。”比盖中校叹息,“叶少对白晨蓓情深意重,说句实话,戈林将军也很欣赏。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戈林将军也是深表惋惜。” “戈林将军怎么知道?”叶枫淡淡地问了一句。 “叶少。”比盖淡淡道:“你先杀了昆东的儿子,然后杀了昆东,别的原因也有,但很显然,你肯定知道,当年白晨蓓的死,昆东也有份参与。” “那戈林将军有没有份?”叶枫漫不经心地问,“我想你误会了,昆东死的时候,我可在贵国警方眼皮底下,你总不会说,我有分身术,这个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比盖脸色不变,“这就是叶少的高明之处,你手上的性命,其实不比昆东少。但他是个毒枭,被人通缉,但你却是个名流,可以随意混迹上流社会。戈林将军让我来时就说过,沈孝天可能比你出彩,但是再练二十年,也做不到你的老辣。叶少,戈林将军很看好你。” “那多谢他的夸奖。”叶枫没有丝毫得意,也没有了不耐,自从比盖说了白晨蓓之死后,他看起来反倒冷静了下来。 “戈林将军也很苦恼当年的事情,因为内部有个人背叛了他,也暗算了叶先生。”比盖先生终于说出了来意,“所以戈林将军想要和叶少联手,抓出这个心腹大患。这对双方来讲,都是有好处的事情。” “很抱歉。”叶枫摇头,“我没有兴趣。” “什么?”比盖有些吃惊,“叶少,你要知道,如果你和戈林将军找出当年的……” “我没有兴趣。”叶枫深深的埋在沙发里面,嘴角一丝笑,看不出悲哀,“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我不想深究。” 比盖收敛了吃惊,镇静了下来,伸手掏出一张名片,放到叶枫面前的茶几上,“叶少这个决定的确让人意外。我不知道你反对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如果你后悔今天的决定,随时都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叶枫点点头,“不送。” 比盖并不懊丧,站了起来,有风度的和叶枫告辞,出了房间。 叶枫却用手指捻起了名片,嘴角一丝讥诮的笑意,伸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名片,丢到了烟灰缸中,喃喃自语道:“戈林很有趣。” 比盖走出了叶枫的房间,才要上警车,德维狗皮膏药一样的贴着,“中校,你去哪里?” 比盖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上尉,我不认为,我有向你汇报行踪的义务。你还是听从坦瑟上校的吩咐,好好地去负责叶少安全的好。” “我恨不得他早点被人打死。”德维自言自语,满是埋怨,却不能不离开比盖远一些。 比盖高人一等地上了警车,德维望着车子远去,一股尾气好像也特别牛气,脸上表情和闸板一样落了下来。 喉结动了两下,一口浓痰如同出膛的子弹一样,吐在了一个路过行人的身上。 那个路人长的五大三粗,勃然大怒,“阿Sir,这痰是你吐的不?” 德维看起来怨气很足,一瞪眼睛,“是我吐的,怎么了?” 那人看清楚他的军装,还有地痞无赖流氓泼皮混合在一起的嘴脸,不由的诚惶诚恐,点头哈腰地说了句,“没什么,我就觉得问清楚好。” “问清楚又怎么?”德维不依不饶。 看来执法的黑幕哪里都一样,要不怎么有一说,绝对的权利产生绝对的腐败呢。 路人差点哭了出来,掏出纸巾擦去了让人呕吐的浓痰,只能讨好说道:“痰中带黄,长官你注意身体呀。” “嗯。”德维嘴唇动了动,好像骂了句贱骨头,大摇大摆的横着走进了宾馆,看起来无所事事。 想了下,想起没有吃饭,到了餐厅,要了份西餐,刀子叉子齐上,狼吞虎咽。 叶枫带着千千走了过来,看起来也要用膳,千千一看到这人,就开始皱眉头,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这里。 德维却端着盘子走到了叶枫这里,笑嘻嘻地坐了下来,“叶先生,真的巧。” “一点也不巧。”叶枫一张脸看起来被人打过一样,满是幽怨,“德维中尉,我想做个有品味的人。” “你是说我没有品味?”德维耍魔术一样地摆弄着手中的刀叉,在盘子里面划来划去。 “你不是没有品味。”叶枫淡淡道:“是品味抛弃了你。” 叶枫低着头,看着德维刀叉的比划,似乎那个都比德维的脸潇洒很多。 “这有区别?”德维拧着眉毛,冥思苦想的样子,“叶少,你能不能做点事情出来,也不会让我这么无聊。” “很抱歉,我是合法公民。”叶枫有些无奈,“我想德维上尉你找错人了。” “叶少,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一句。”德维满是鄙夷的表情,“你被杀被大卸八块我不管,但是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只要做一件违法乱纪的事情,我都毫不犹豫的抓你。别人怕你的背景,我……” 蓦然间德维愣在那里,表情有着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德维的腰间,千千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再不滚,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第二十九节 合作 千千的声音很冷,冷的不带任何表情,甚至叶枫都是一脸惊惧地看,仿佛千千手中拿着个大炮,生怕殃及到自己。 德维汗水没有流出来,脸色却是苍白,缓缓地站了起来,“我不信你敢袭警,这里八百双眼睛望着我们。” “你可以试试看。一分钟之内,你不消失,你就会知道结果。”千千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德维看起来冷汗都要冒了出来,突然展颜笑道:“叶少,不打扰你用餐,我去别的地方吃饭。” 向旁边斜走了几步,德维看起来想要掏枪的样子,见到千千手中的啤酒瓶子,愣在那里,尴尬十分。 千千有些鄙夷地望了一眼德维,“德维上校,我很怀疑你对枪的熟悉程度。” “你们有种。”德维咬牙冷笑,一跺脚,愤愤然地走出餐厅,不知所踪。 千千却是叹息一声,把替叶枫取的啤酒放在了桌上,虽然吓退了德维上尉,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 “你叹息什么?”叶枫低声问。 “叶枫,我现在觉得你肯定很难受。”千千也是低低的声音,“以前这种人在你眼中,不过是条狗,可是如今,看起来他也能骑到你脖子上,你却无可奈何,只能忍受他的奚落。” “是吗?”叶枫笑了起来,探过头来,更低的声音,“你过来,我和你说句话。” “说什么?”千千坐了过来,看起来神情抑郁。 “你若是能答应我,一直都是这个表情,我就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恐怕不行。”千千把椅子拉近了些,和叶枫并在一排,把头伏在叶枫的肩头,樱桃小嘴凑到了叶枫的耳边,吐气如兰,“这样总行了吧?” 叶枫嘴角难以捉摸的笑,轻声道:“金梦来已经开始联系戈林将军,他们要布局杀我。” “什么?”千千低声惊呼,反手搂住了叶枫的腰,竭力不让自己太过吃惊。 “具体的方案我还不清楚。”叶枫还是低低的声音,多少带有一丝兴奋,他等的已经太久,“我们现在只需要引蛇出洞。想杀金梦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啊?”千千更是吃惊,“你要杀金梦来,那沈爷?” “人总要一个个的杀。”叶枫嘴角还是笑,声音却有了寒意,“想我死的,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怎么知道这些?”千千实在奇怪的不得了。从头到尾,她感觉从来没有离开过叶枫,蓦然想起了什么,“是那个比盖告诉你这些消息的?” “当然不是他,我今天也是才见到比盖。”叶枫笑得很开心,“你刚才演戏演的不错,我现在可以让你知道,告诉我消息的那个人,刚才才被你吓走。” 千千身子一僵,半晌才回过神来,口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叶枫,你是说,豹组的司空明就是那个德维上尉?!” …… 比盖坐在警车上,想起了德维上尉,满是不屑。 德维是坦瑟上校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坦瑟上校和戈林将军貌合神离,这个很多人也都知道。 戈林将军养尊处优,暗地里面支持昆东,其实也有人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你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白扯。 在比盖眼中,德维就是个小人。有一次,他甚至暗示想要投靠戈林将军,可是让比盖毅然拒绝,他身边不想留这么个无能之辈,这个无能之辈没有本事,只是不择手段的一心往上爬,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威胁,因为比盖恰恰也想往上爬! 思考的功夫,比盖已经到了戈林将军的府邸。 这里的戒备不比T先生那里差多少,比盖以能自由出入这里为荣。这说明一点,戈林将军很相信自己,他也的确值得戈林将军的相信。虽然政局不是很稳,但是跟着戈林将军,他一年可以养十几个情妇不成问题,但是在坦瑟上校那里,估计只有去大王宫做僧侣的命! 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了动人的微笑,到见到戈林将军的时候,笑容已经变成了严肃。 戈林将军不是一个人,他身边竟然还坐着一个中国人。 那个中国人身材适中,脸色有些发青,坐在那里懒洋洋地玩弄着一把瑞士军刀,比盖中校认识他,这小子也是沈门的,叫做金梦来,很危险的一个人物。 不过戈林将军不介绍,比盖甚至可以装作没有看见过金梦来,这点让他很值得自豪。做手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知道做什么,知道什么不该做! “叶枫没有答应和将军合作,但我还是留给他联系方式,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和我们联系。”比盖简单扼要的说明了情况。 戈林将军胡子很浓密,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适当的遮住了他的表情。看起来他是个很有权势的人,头发反倒不如胡子浓密,头顶微凸,鬓角有了星点华发,但却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威严。 他的鬓角有些弯曲,鹰钩鼻,目光冷峻,听到比盖的叙述,点点头,“金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一切。” “不敢,不敢。”金梦来的动作是懒洋洋的,态度却是恭敬,“戈林将军,我只能说,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是不是?” “当然是合作的关系。”戈林将军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并不避讳比盖中校,“我只是有点怀疑,金先生对于东南亚的黑帮能有多大的掌控能力。” 金梦来高深莫测的笑,“这个不劳戈林将军费心。只要戈林将军适当的给与些方便,我可以向你保证,肯定会有大笔的资金到了戈林将军给我的帐号,而且每年都是天文数字。” 戈林将军满意的笑,“第一笔好像已经到了。” “当然。”金梦来叹息道:“我就算对任何人耍花样,也不敢戏弄将军。” “包括对沈公望?”戈林将军淡淡地说了句。 金梦来脸色不变,“对于沈爷,我只有恭敬。” 戈林只是笑,喝了杯中酒,皱了下眉头,“沈孝天到底怎么样?他代表什么,主要想要支持谁?” “他无论支持谁,肯定是支持和戈林将军一派的。”金梦来笑了起来,举起酒杯,“好的,为我们再次合作愉快,干杯!” 金梦来从戈林将军府邸走出来的时候,清醒的眼眸暴露出没有丝毫的醉意。 上了一辆悍马,金梦来眯缝着眼睛,问了身边的人一句,“准备得怎么样?” 身边一个开车的,后排坐着的竟然是柯宋。 柯宋脸色木然,“段四告诉我,人已经到了我们的手上,就等三爷的吩咐。” “哦?”金梦来叹息道:“戈林这个老家伙,办事效率很高。” “这也是他们撞到了枪口。”柯宋缓缓道:“任何时候,只要这里的政府军给与你方便和协助,那些黑帮实在算不上什么。再说,还有三爷给他们一点信息,他们再抓不到,那就真的是废物。” 金梦来拍了下柯宋的肩头,淡淡道:“柯宋,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走,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柯宋只是点头,没有问什么。 悍马车开到了郊区,停在一条小河边,这里面有几栋烂房子,好像废旧的车库,破旧不堪,时时的不舒服的味道微风送来。金梦来下了车,不以为意,直接来到一间房门前,推开了房门,一股阴森之气传了过来。 黑暗中影影绰绰,几个人已经迎了上来,低声道:“三爷。” 几人毫不例外的都是神色恭敬,身形剽悍,柯宋看了心中有些心惊。 他一直都在金梦来的身边,却很少看到他本身的实力。只是从这个仓库看起来,人数已经最少十数个,个个显然都是金梦来手下的精英骨干,金梦来虽然不说,柯宋也知道,他们来这里会有大动作。 金梦来只是点头,向仓库的深处走了过去,那里有着两个麻袋,麻袋微微的蠕动,看到形状,显然有人。 不等金梦来吩咐,两个手下已经快步上前,解开麻袋,只是一抖,里面已经滚出两个人来。 麻袋里竟然是两个男人,突然被人放出来,其中的一人陡然身形暴涨,已经向金梦来扑来。看他气势汹汹,虽然赤手空拳,却也很有威势。 金梦来动都不动,身边的一人伸腿一勾,另外一人一掌切到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惨叫一声,竟然晕了过去。另外一人作势要起,看到同伴倒了下来,全身一震,已经静止了下来。 那人还算英俊,身上一件花格子衣服已经分不清黑白,脖子上挂个白金十字架,赫然竟是仓田。 “弄醒他。”金梦来对于这种打斗显然都是司空见惯,微微皱了下眉头。 一盆冷水泼了过去,刚才那个被打晕的男人一下子清醒,才要起身,一把枪已经顶在了他脑袋上。 男人神情愤怒,双手握拳,却只有九个手指,一只手上的手指戴有指套,竟然是在澳门赌场上,和叶枫赌过一场的九指! 第三十节 绑架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九指醒了过来,怒不可遏,赌场上沉不住气,眼下看起来也是火爆的脾气。 仓田却是眼珠子乱转,目光中流露出恐怖之色。他显然已经发现事态的不对,心思飞转,想着对策。 “我把你们从监狱里面搞出来,只是让你们去做一件事情。”金梦来不等挥手,一人已经拿过个椅子,金梦来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事成后,我就放了你们。” “小子,你凭什么指挥我,你知道我是谁?”九指色厉内荏。 金梦来笑笑,“九指你有种。硬汉子,我很喜欢。” 九指才要说什么你放了老子什么事没有,大家山水有相逢,两个人已经一左一右的按住了他的肩头,扯出他的一只胳膊来。九指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金梦来一伸手,椅子已经到了手上,用力一抡,‘咔嚓’一声响,伴随着一声惨叫,椅子散成碎片。九指的胳膊已经露出白骨,竟然被活生生的打断,再次痛晕了过去。 转瞬一张椅子又放到金梦来屁股下,让他舒舒服服地坐下,高效简洁。 “椅子没有了,当然可以换一张,胳膊没有了,想要换一个不容易。”金梦来似乎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仓田听。 柯宋觉得金梦来摆谱的时候,又不能不说,这家伙实在心狠手辣,和他一比,那个花剑冰好像是幼稚园没毕业一样。 “弄醒他。”金梦来再次吩咐。 一盆凉水又泼了过去,九指幽幽醒转的时候,马上痛的汗水流了出来,再没有刚才的豪气,‘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大爷饶命。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金梦来满意地点点头,扭头望向了仓田,“他明白了,你呢?” 仓田打了个寒战,他们在这里贩毒,本来有着一些要员的保护,没有想到莫名其妙地被警察抓住,关到黑屋子。有一天被麻袋套着送到了这里,没有想到莫名其妙的碰到这种角色。 “我听从大爷你的吩咐。”仓田数典忘祖的出身,自然懂得见风使舵。 金梦来叹息声,“我憎恶暴力,可为什么总有人逼我用暴力的手段。你们听着,我让你们先去绑架两个女人回来!如果事败,我想你们肯定比死还要难受!” …… 沈孝天最近看起来,春风得意,马蹄更急。 当明星是风光,可他的很多粉丝虽然疯狂,毕竟是些没有身份地位的人。 他经历过最困苦的时光,自然比那些钟鸣鼎食的二世祖更知道珍惜二字。 他很爱惜羽毛,也很感慨上天赐予的一切,更感谢给与他一切的人。可是他突然发现,原来他可以生活得更好! 有些时候,有些难以想象的人物,这一刻,竟然面对他微笑,向他送出热情的拥抱。这在以前看来,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是眼下看起来,竟然顺理成章。 原因很复杂,也很简单,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沈门的代言人,如同梦里一样,虽然他有的时候梦中惊醒,不知身在何处,想要再恢复以前的平静,却已绝无可能。 金光大道豁然开朗,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再去歌唱的时候,他多少会有些厌恶。因为以前的歌唱,他是带着感恩的心情,但是现在的歌唱,他却能感觉到别人目光的鄙夷。 他本来不是那种注意别人目光的人,是什么让他变的兴奋莫名,却又没有来由的烦躁?是权利! 沈孝天轻轻地叹息一声,看了眼桌面上的时刻表,皱眉道:“徐头,今天还有很多应酬?” 徐放鹤有些怜悯地望着沈孝天,“沈先生,你这些天实在有些累,要不休息一下?” “不用。”沈孝天有些振奋,身体充实着难以想象的活力,这和他以前开演唱会仿佛,因为他明白,这是属于他的舞台。 “这次宴会都有哪些人?”沈孝天开始收拾行装,整理领带。哪些人不重要,他喜欢那些人尊重他的感觉。根据沈爷的指示,他早就知道谁是最终会上位,哪些会变的一文不名。这让他多少有些快感,这种玩弄别人股掌之中的感觉,实在的很愉快。 “主要是T党对立面三大党派的人物。”徐放鹤看了下日程安排,他眼下也是很忙,不但是沈孝天的私人保镖,看起来还有私人保姆和助理的性质。 “哦?”沈孝天动作不停,“我的任务是什么?” “为T党拉拢支持选票。”徐放鹤笑了起来,“手段当然还是用慈善。这些党派其实并不团结,他们不支持T先生,只是自己没有捞到好处而已。等到他们有了好处,让他们出卖亲爹都没有问题。” 沈孝天心中叹息,原来有的时候,慈善也是一种武器,“还有别人吗?几点结束,我还想去找春小姐。” 他对徐放鹤并不讳言自己的感情,他也希望有人能告诉他,怎么取得春若兰的欢心。因为他可以说拥有了全世界,但是对那个女人,却并没有任何把握。 “如果顺利的话,你和春小姐去听音乐会没有任何问题。”徐放鹤犹豫了下,“不过沈少,沈爷还指定你和另外一个人一块去。” “哦?”沈孝天的动作停滞下,“谁?” “叶少。”徐放鹤咽了下唾沫,有些艰难地说道。 镜子里的沈孝天皱了下眉头,“为什么要师父和我一起去?沈爷不信任我?” “不是,沈爷那面的意思说。”徐放鹤低声道:“这意味着一场权利交替,他希望你能赢的漂亮一些!” 徐放鹤本来是叶枫的人,他现在好像能和沈爷直接对话,对于这点,沈孝天竟然从未怀疑,听到他说沈爷,好像觉得天经地义。 “可叶少是我师父。”沈孝天有些为难,目光却是跃跃欲试。 叶枫在他心目中,是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的尊敬源于感激,也是因为叶枫的实力,等到他发现自己也可能成为另一个叶少的时候,难免不怦然心动。 徐放鹤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声说道:“沈先生,其实现在都知道,叶少已经不得沈爷的宠爱,他的能力也是大不如前。” “哦?”沈孝天的一双手灵动起来,打个领带结,就算自己看了,都觉得透露出信心饱满。 “如果沈先生真的为叶少好,更应该做的出色。”徐放鹤缓缓道:“一来我想叶少当年带你,也希望你出人头地。二来,如果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帮助叶少一把。” 沈孝天目光闪动,叹息一口气,“我只希望师父不会怪我。” “怎么会。”徐放鹤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他肯定也希望你有今天。” 有的时候,做事情不需要问个正确,只需要个理由就行。沈孝天显然也是如此,所以他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已经好像问心无愧。 可是见到叶枫的那一刻,看到叶枫璀璨的笑容,沈孝天差点忘记了说话。 这次宴会是由沈门安排,宴请的不算是这里最高级别,但却是这里的中坚力量。 大选将至,这些人物甚至可以左右大选的结果。 以前的沈孝天,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会能有这么多权要来给他捧场。可是如今蓦然都以他为中心,他突然觉得,还是梦中一般。 看到叶枫的时候,叶枫正在举着酒杯和一个政要在说话,他的风度不减,他的外形俊朗,他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沈孝天认得那个政要是大众党的人物,叫做德莱,在大众党很有威望。 德莱显然没有叶枫那么热情,看起来有些走神,端着酒杯顾目四盼,心不在焉。沈孝天发现,叶枫虽然还是在笑,但是笑容已经勉强。 犹豫的举着酒杯向德莱走过去的时候,沈孝天心中忐忑。他不明白沈爷为什么要安排他和叶枫作对,难道这是交接的必须手段? 他看起来在想徐放鹤的理由,在想着自己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他的脚步已经向叶枫走了过去,很坚定。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除非他现在拂袖而去,继续做他的歌星,不然的话,他一定要和叶枫面对。 不等沈孝天走上前去,德莱见到他走过来,眼前一亮,已经迎了上来,“沈先生,我等你多时了。” 叶枫的笑容好像木雕一样的安在脸上,德莱却是毫不在意。很显然,政客当然懂得政治斗争,也知道现实的残酷。失势的人在哪里都是不受欢迎,他能和叶枫交谈,只是在给沈门面子。 沈孝天笑笑,自我感觉优雅不差叶枫,这个时候的他,多少有些歉然地望了叶枫一眼,转瞬扭过头去。在一瞥的功夫内,他发现了叶枫的沮丧和失落。 无暇再去同情叶枫的没落,沈孝天已经优雅的和德莱谈笑风生起来。他终于发现一点,原来叶枫的光环不是他本身的能力,而是因为沈门的赋予! 第三十一节 失踪 “我女儿十分喜欢沈先生的歌声。”德莱的笑容看起来很甜蜜,“不知道沈先生能不能送我一个签名?” 沈孝天有些好笑,德莱要签名肯定不是目的,这个借口不过是拉近二人关系的手段,这个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很感谢令千金的厚爱,到时我会专程去拜访德莱先生,然后带去我精选的签名CD。” “那敢情好。”德莱笑容更是灿烂,拉住沈孝天的手,不露痕迹,“走,沈先生,那面有几个朋友很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你有空没有?” “我只怕德莱先生的朋友没空。”沈孝天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沈先生真幽默。”德莱夸张的大笑,只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拉着沈孝天向不远处走去。 很快的功夫,沈孝天的身边已经围了一群政客,谈笑风生,热闹非常。 这个圈子好像有禽流感一样的传染蔓延,沈孝天就是源头,他的风度翩翩,谈吐幽默不时的博得阵阵的掌声,沈孝天透过圈子又望了一眼叶枫,发现他已经孤零零地坐在一个角落处,凸显没落。 心中得意中夹杂着惶恐,看到叶枫起身要想门外走的时候,沈孝天终于向身边的人道声歉,追上了叶枫,“师父。” “沈先生,什么事?”叶枫止步回头,淡淡道。 沈孝天竭力地想从叶枫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憎恨和厌恶,不过他没有成功,叶枫的表情有些木然,以前的亲密无间已被热闹的氛围隔离,他看着自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叶少。”沈孝天不再称呼师父,恢复了正常的称号,“我想和你说几句。” “哦?”叶枫嘴角浮出微笑,目光却好像在钻研沈孝天表面下的想法,“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沈孝天终于露出一丝苦意,压低了声音,“师父,这绝非我的本意,我是被赶鸭子上架,其实我想征询你的意见,可是……” 听到他再次称呼自己师父的时候,叶枫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点表情,或者说是感动,“你不满意沈爷的安排?” 沈孝天明显愣了下,“那个师父,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他实在不知道叶枫问这句话的含义,这让他很难以回答。他当然满意,可是不能向叶枫说出来,但是他说不满意的话,叶枫倒是可能满意,但是得罪了沈爷,值得吗? “我?”对于沈孝天的避而不答,叶枫并没有什么不满,“现在你接手了我的事情,我当然要休息。” 沈孝天听到这里,有些后悔过来搭讪,他本意其实有点卑微的炫耀,可是眼下看起来,无论叶枫怎么样,在他的心目中,还是一种压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鼓励的师父竟然变成了一种压力,沈孝天心中惴惴,却是不想放弃。 “好好做。”叶枫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肯定会更出色。” “师父,你说真的?”沈孝天忍不住地问。 “当然,不然你以为会怎样?”叶枫回了句,又让沈孝天觉得自己落在了下风。 “好了,有人找你。”叶枫转身离去,“孝天,你好自为之。” 几个政客已经围了上来,和刚才一样,对叶枫视而不见,只是问沈孝天最近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投资的兴趣。 诸如此类的问题,沈孝天回答起来轻车熟路,因为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功课。在他来之前,只有他想不到的问题,没有沈门安排不到的问题,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下去,不用多久,就会成为第二个叶少,风光无限! 只是刚才和叶枫的谈话,好像吃了个苍蝇一样的难受,沈孝天一直想着好自为之四个字的意思,风光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兴奋。 终于应付完了应酬,得到了一些人不算肯定的保证,沈孝天突然感觉有些累。他这会突然想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他已经追求了很久,以前是因为叶枫的缘故,可现在叶枫已经不是障碍,春若兰还不喜欢自己,这让沈孝天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下意识的认为,在春若兰的心目中,自己或许还比不上叶枫的替补! 离开了宴会,沈孝天呼吸口清冷的空气,徐放鹤已经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帮我约好春小姐没有?”沈孝天多少有了些期盼。 “沈先生,春小姐她……”徐放鹤犹犹豫豫。 “她怎么了?又拒绝了我?”沈孝天有些愤懑,不明白她总是拒绝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女人真的难以捉摸。 “不是这样。”徐放鹤舒了一口气,“春小姐被绑架了。” “什么?”沈孝天愣了一下,被抽了脊梁一样,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春若兰是洪门一个老大的千金,绑架了她,等于和洪门作对,沈孝天打死也不相信,有人敢动春若兰的主意,再说春若兰身边的保镖也绝对不是白给。 “那些保镖呢,吃屎长大的吗?”沈孝天有些慌神。 徐放鹤看到眼中,安慰沈孝天道:“他们可能就是要钱,沈先生你不要着急。” “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沈孝天有些跺脚。 “沈先生你也知道,她是大小姐的脾气,不让手下跟着,自然谁也不敢在她身边,没有想到竟然出事了。”徐放鹤焦急中有些埋怨。 徐放鹤一着急,沈孝天反倒镇静了下来,“三叔知道这件事情没有?” “我不清楚。”徐放鹤摇头,“要不我们通知他一声?现在消息已经传到了洪门,只是他们鞭长莫及,一时抽调不出人手,他们希望找叶少帮忙。” 沈孝天明显愣了下,“找我师父?” “不错。”徐放鹤缓缓点头,“在他们眼中,叶少显然是解决这种事情的最佳人选。” 沈孝天心中有些不舒服,却不能不承认的确如此。最少他现在手足无措,叶枫说不定会有办法。 “那还等什么?”沈孝天沉声道:“马上去找师父。还有,绑匪绑架了若兰,如果要钱,肯定会联系她的手下,或者打她熟悉人的手机,你去找他们到师父那里,我们分头行动。” “好。”徐放鹤点头,才要转身,沈孝天突然叫住了他,“徐头!” “沈先生,什么事?” “据我所知,洪门是一股很庞大的势力。”沈孝天有些犹豫,“那么谁会有胆子绑架春若兰?” “这倒说不准。”徐放鹤苦笑,“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些绑匪不知道春若兰的背景也是有的。” “原来如此。”沈孝天松口气道:“没事了,你先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去找师父。” 徐放鹤匆忙的转身离去,那一刻的沈孝天,目光竟然有些古怪,那绝对不是惶惶的表情! 叶枫才回到宾馆没有多久,沈孝天已经找上门来。 对于沈孝天的到来,叶枫已经有些诧异,可见到沈孝天带着五六个保镖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叶枫反倒笑了起来,“沈先生真的有排场。” “不是这样,师父,他们都是若兰的保镖。”沈孝天有些焦急。 “那看来春若兰对你实在不错。”叶枫叹息一声,“就算她的保镖,现在都开始保护起你来。” 沈孝天不知道这是赞美还是揶揄,开门见山道:“若兰被绑架了。” “哦?”叶枫皱了眉头,“那你找我干什么,难道你认为绑架她的是我?” “师父,不是跟你开玩笑。”沈孝天大吼了一声,脸上肌肉抽搐。 叶枫这才脸色凝重起来,“你说真的?还有人敢绑架春若兰,那好像是天方夜谭。” “师父,你以为今天是愚人节?”沈孝天的焦虑溢了出来,看出来对春若兰的重视。这让叶枫有些怀疑,如果他和春若兰一块遇险,这小子会毫不犹豫的先救春若兰。 “她喜欢的是你。”沈孝天有些怒意,“你可以不爱她,但是她有危险,你竟然还无动于衷?” 叶枫叹息一声,“就算让我救她,你总要把事情说清楚才行。” 沈孝天喜形于色,“只要师父肯出手,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你未免有些高看我。”叶枫拧着眉头,望向一个高大粗壮的保镖道:“你家小姐出事,你们不在身边?” “叶少,你好。”那个保镖看起来虽然焦急,却还是能沉得住气,“我听春小姐说过你,我叫高大壮,他们……” “自我介绍可以先放到一边。”叶枫摆摆手,“麻烦你把当初的事情详细说一遍。” 高大壮一脸的茫然,“我也不清楚,今天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发脾气,一个人出逛街,不让我们任何人跟随。可是她出去了一天,竟然踪影不见,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第三十二节 计划 沈孝天看起来就要痛骂他们一顿,觉得这帮保镖就是废物。可看到叶枫倒还镇静,只能住口,不由佩服他对女人的绝情。 “然后呢?你们报警了?”叶枫有些沉吟。 “没有,这个时候沈先生的保镖,徐先生来找我们。”高大壮四肢发达,头脑也有些简单,啰啰嗦嗦的没有说到实处,叶枫也不催促,只是喃喃自语,“她很任性,有的时候,也可能深夜不归。” 沈孝天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股醋意,仿佛十来只猫在那里抓挠。叶枫这么说,好像他和春若兰也有一腿,经常一块夜不归寝一样。 “这次不同。”高大壮摇头,“徐头来的时候,我们正好接了个电话,说小姐在他们手上,然后他们就挂了电话。” “哦?”叶枫忍不住望了眼徐放鹤,徐放鹤缓缓点头,示意高大壮说得不错。 “那他们没有说要怎么换回春若兰?”叶枫有些奇怪,“他们……” 话未说完,沈孝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慌忙拿起了电话,接了一句,突然叫了起来,“是若兰。” 室内一片寂静,沈孝天大口地喘气,一个劲地问,“若兰,你好吗,你在哪里?” 屋内的人多少有些鄙夷的表情,就算高大壮几个人也是有些不屑,觉得这小子看着不错,怎么说的都是废话。 沈孝天接了一会儿,突然愣了一下,犹豫着把手机交给了叶枫,“师父,他们要找你。” 叶枫也有些愕然,“他们怎么会找我?” “我不知道。”沈孝天摇头。 叶枫拿过手机,只是听了一句,突然变了脸色,话筒那面传来个阴森森的声音,“龙啸云,你好。” 叶枫手有些握紧,试探地问一句,“你是?” “我想龙先生多半已经装作不认识我们。”话筒那面的声音有些僵硬,更显恶毒,“不过龙先生对于和张先生设下了圈套,骗走我们一亿的事情,恐怕还会记忆犹新吧?” “仓田,是你?”叶枫叹口气,终于明白了麻烦的所在。 “师父你认识他们?”沈孝天有些惊喜。 叶枫却是摆手止住他的下文,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仓田的声音一丝揶揄,“当初我们在赌场败北,还一直奇怪龙啸云先生的手段,只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偷天换日的手段。叶少,你真的有本事,不过你觉得这件事传出去,对沈门有没有影响?” 叶枫拿着手机在笑,“你还知道我是沈门的人?你既然知道,还敢找我,你胆子是浴缸做的?” 仓田那面沉默了片刻,这才恨恨说道:“这不劳你操心,事情到了这份上,我管你是沈门还是南天门。” “你要怎么样?”叶枫沉声问,并不揭穿春若兰的身份。 “我当然是要钱。”仓田缓缓道:“叶少,其实你一来这里,九指就已经认出你。我们也知道你和我们绑架的女人关系不错。让你用钱来赎回你心爱女人的性命,应该可以吧?” “当然可以,你要多少?”叶枫毫不犹豫。 “我要一亿美金,现金。”仓田冷冷道。 叶枫愣了一下,这才有些讥讽地说道:“仓田先生,你见过一亿美金有多少?我给你带去,你准备拿卡车带走?就算你准备一辆卡车,你觉得能带到哪里去?” “你只管带来。”仓田冷笑道:“其余的我自有办法。” 叶枫叹息一口气,“仓田先生,我想你高看我的能力,一亿美金的现金,就算有,我暂时也提不出来。如果这样的话,我想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只能取出多少?”仓田冷笑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只准备拿出几百万打发叫花子,老实告诉你,这次我既然做了,就要做大。” 叶枫想了下,“现在科技很发达。” “废话。”仓田忍不住的骂,他看起来实在脾气不小。 “你准备个帐号。”叶枫认真道:“一亿实在不是小数目,但我不少你一分钱。但我有个条件,我要见到你,见到春若兰,然后当面把钱汇给你。” 仓田犹豫下,“叶枫,你不要再像上次一样出千,我警告你,我不会再上当。” “我怎么敢骗你。”叶枫笑了起来,“我的人在你手上。” 二人都是打着马虎眼,仓田的恐吓,叶枫的保证听起来,都和放屁一样,可是二人好像都确信不疑。 “谅你也不敢。”仓田冷声道:“一亿你马上拿不出来,但是你最少要先拿出五百万美金,记得,一定要现金。” 叶枫有些皱眉,“为什么一定要现金?五百万我也要准备两个皮箱才行。” “原因很简单,因为人在我手上。”仓田淡淡道:“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 叶枫放下电话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望了沈孝天一眼,“他们要一亿美金。” 虽然电话里面叶枫也说过这话,可是在他对大伙说出来之后,众人还是吓了一跳! 一亿不是白纸,是美金,就算最大面额的摆出来,也差不多要一张床的体积,而且还是双人床! 就算是当作手纸去用,也需要使用很久,这些人好大的胃口。 “我们怎么有一亿美金?”沈孝天皱起眉头,“师父,他们约定什么时候见面,怎么交货?” “地点他们另行通知,但是时间就在明晚。”叶枫缓缓坐了下来,脸色凝重。 “我眼下最多只能拿出一两百万。”沈孝天愁眉苦脸,“而且是人民币。” 看到高大壮几个人脸上有了不屑,沈孝天咬咬牙,“我这还有酒店的股份,抓紧贱卖说不定会卖个几千万,和一亿这个数目,差的有些远,而且时间太紧,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高大壮几个终于露出了感动的神色,毕竟一个男人,为个女人砸锅卖铁的并不多见。 “叶少,我们已经通知了春爷。”高大壮突然道:“钱不成问题,人手也不成问题,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家小姐不能有任何闪失。春爷说信得着你们沈门,我们这才来找你。” “你们能出几个人?”叶枫心想这才像话,不然搞的我们沈门这么紧张,你们洪门没事一样。 “几百号人不成问题。”高大壮一拍胸膛,“这还只是本地人,如果人手不够……” “够了够了。”叶枫苦笑,“你以为要政变吗?绑匪人不会多,我们十来个差不多就够。人太多,反倒打草惊蛇。” 说句实话,沈孝天一直不以为春若兰有多大的势力,今天听到才吓了一跳。对于这种势力他并没有明确概念,可是随便在国外就能出百来号高大壮一样的人来,恐怕哪个帮会都会有些困难。 “至于钱。”高大壮有些为难的样子,“我要向春爷请示才行,虽然春爷救女儿不会犹豫,但是谁拿出一亿美金都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钱倒不是难题。”叶枫缓缓道:“这里的人都可靠?”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感慨还是沈门财大气粗,高大壮指着几个兄弟,“我们的人绝对没有问题。” 叶枫看了沈孝天和徐放鹤一眼,淡淡道:“我们这面肯定也不会有问题,既然这样,现在不如说出我的计划。” 他一句话就信任所有的人,并不故弄玄虚,让高大壮等人颇为感动,不觉得他大意。 徐头叹息一声,“叶少这种大将风度,我等自愧不如。” 众人心想这个人马屁拍的‘梆梆’作响,也是人才。腹诽完毕后都是围了过来,屏声静气。 “其实我说当面给他们汇款,不过是个托词。”叶枫叹息一声,“几个小蟊贼欺负到我们两家头上已经是奇耻大辱,若再让他们拿走一亿美金,以后我们不用混了。” 众人都是点头,脸上深以为然的表情。 “他们连我们都敢敲诈,我们当然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叶枫握紧拳头,冷声道:“我们眼下只要准备五百万美金做个鱼饵,给他们看的时候,不过是麻痹他们。只要能够见到他们,或者知道他们的地点,我管保他们插翅难飞。” 高大壮精神一振,连连点头。沈孝天望着叶枫的阴冷,若有所思。 “既然洪门资金不成问题,那么孝天,你和大壮去筹集资金。”叶枫飞快的分配人手,“大壮,这次的行动你们再出十个人就行,我们这面也出几个人,绝对不能让仓田这小子跑了,他既然敢得罪洪门,我们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三十三节 鳄鱼的眼泪 叶枫深明白拉拢人心的道理,把仓田绑架春若兰的原因绝口不提。 他看起来也清闲了太久,遇到这种事情,难免的蠢蠢欲动,而且看来很想要在仓田身上发泄一下旺盛的精力。 高大壮几人被他鳄鱼的眼泪打动,连连点头,“叶少,春小姐一直都说你仗义,如今看来,果真不错。” 沈孝天习惯了众星捧月,这次被众人边缘化,有些不是味道,却也只能说,“师父,那你做什么?” “徐头去找枪械,要威力大些,我去找沈门的人。”叶枫叹息一声,“沈门这次,当然也要出人。这股力量沈爷吩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这次却不能不用。好了,分头行动。” “千千呢?”沈孝天四下望了眼,有些奇怪。千千素来和叶枫砣不离秤,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竟然踪影不见。 “她?”叶枫含糊其辞,“她有其他事情要做,现在不方便出面。按照我们的计划,无论什么情况,高大壮,我,徐头带着几个人去吸引仓田的注意。千千则在暗中伺机救人,而孝天你,则埋伏在外边,带着其余的人提防仓田漏网。” “我也要和你们一块去救若兰。”沈孝天毫不犹豫。 “和仓田接头很危险。”叶枫叹息一声,“他们是亡命之徒,孝天,你没有经验,还是留在外边安全些。” 沈孝天眼中一丝感动,却是决然摇头,“我会打枪,我练过,我也要去。” 众人这才觉得沈孝天也算不错,关键时候还是男人,不约而同地望着叶枫,心想如果知道地点,这些人在一起,仓田真算不上什么。 叶枫沉吟一下,“那好,可以考虑你参加,但是还要等仓田告诉我们赎人地点才行。大家记得,不要泄露消息给警方,现在开始分头。” 众人都是点头,才要出发,房门突然响了几下,清晰异常。 “谁?”叶枫忍不住高叫了一声。 “警察。”房门外回了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暗想叶枫这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怎么才说不把消息通知警察,这么快警方就摸上门来? 打开房门后,德维上尉横着就走了进来,“这么多人,开会呢?” “开什么会?”叶枫笑的有些不自然,已经握紧了拳头。 “当然是黑帮会议。”德维淡淡道:“叶少,你太不把警方放在眼中,你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你在这里,翘个尾巴,我都要带你回去问话。这次你房间里面来的人不少,我当然要过来看看,防止你们闹事,都把证件拿出来。” 沈孝天忍住了怒气,上前一步,“警官,我叫沈孝天。我和萨司上校是朋友。” 几个星期的功夫,沈孝天已经培养出强大的自信。虽然在绑架事件上,他还是无能为力,但对于社交方面,他绝对游刃有余。 德维看起来愣了下,仔细打量了沈孝天一眼,这才满脸堆笑,“原来是沈先生。我认得你,沈先生不用证件,其余的人都把证件掏出来。” 沈孝天一怔,德维却是苦笑道:“沈先生,你要知道我的难处,虽然萨司上校是我的上级,但是叶枫这个人,是坦瑟上校让我看住。我信得着沈先生,可是我是职责所在,还请沈先生谅解。” 他说的可怜,并不理会众人鄙夷的目光,哈巴狗一样望着沈孝天,自然引起别人的厌恶。沈孝天却有些为难地望着叶枫,“师父,你看?” “没事,没事。”叶枫松开了拳头,舒口气道:“大家忙自己的去。” “总要检查完证件才p能走。”看到沈孝天当先走出去,德维松口气,对于旁人却是不再客气。 叶枫示意众人冷静下来,可还是有几个差点唾沫星子喷到德维的脸上。 德维不以为意,深得厚黑之道。等到众人都走出房间,只剩下他和叶枫的时候,他这才叹息一口气,“检查证件真的有点累,叶枫,你的证件。” 叶枫面无表情地掏出证件,德维拿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递还给了叶枫,说了句打扰,竟然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德维上尉。”叶枫突然招呼了一声。 德维身形凝滞下,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什么事?” “像你这样的人要小心。”叶枫冷冷道:“出门别被车撞死。” 德维目光冷峻,嘴角却有了一丝笑意,“你也要小心,上次没有被炸死是你的运气。” 二人口气冰冷,听起来好像是互相诅咒。叶枫瞪了他半晌,终于笑笑,伸手一挥,“麻烦你礼貌一些,出去后把门带上。” 德维笑笑,耸耸肩头,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叶枫坐在房间内,拿着自己的那个证件,看了半晌,突然从证件的下方摸出一张纸来。 只是看了几眼,叶枫脸上微微变色,沉吟下,掏出火机和香烟。 叼了根烟在嘴上,叶枫打着了火机,点燃了纸条,纸条点燃了烟。 等到纸条化为灰烬的时候,烟也点燃,叶枫重重地吸了一口,没有什么潇洒,竟然呛得咳嗽。 咳嗽中的叶枫已经流出了眼泪,到了嘴角,却是变成了有些冷然的笑。烟头上一点一点的闪红在房间中有些诡异,叶枫的笑容也有些诡异,只是眼中却已经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丢了烟头在地上,用脚重重地踩灭,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叶枫喃喃自语,“这一刻,我等了三年,现在,是清算的时候了。” …… 众人再次聚齐的时候,都是精神大振。 沈孝天带来了两箱子钱,打开一看,喷出的铜臭能够熏死全城的乞丐。 高大壮带来的是人,十多条汉子看起来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最让人振奋的就是徐头带来的武器,一个大皮箱打开后,估计是一个加强排的武器供给。众人都是不能不佩服这小子的胆大,两箱子钱也就算了,可是这一箱子武器大模大样的拿在街头,不怕警察来查,实在是不小的勇气。 可是等到众人听到这只是小场面,供大家零花,车里还有重型武器的时候,都不由幸福的晕了过去。 大家是黑社会,最近的时间,都要漂白了处理,难得有一次练枪的机会,自然兴奋。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救人的任务安排,说不定早就拿起冲锋枪冲出去打个痛快。 当然现在不行,他们还是要听从叶枫的安排。 当然众人再次聚会的地点已经不是宾馆,而是郊区的一个废旧车库。 叶枫住的宾馆已经有警察常年跟梢,自然不能去撞枪口。叶枫最后一个到来,贴着两撇胡子,小小的化了个妆,自然是为了摆脱德维的跟踪。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千千,众人都觉得这个娇滴滴的美女也来参加救援,都是大惑不解。暗想这又不是公费旅游,带上家眷大吃大喝,这是搏命,这个女人来干什么? 不过这里一切都是听叶枫的,人多一个也没有坏处,自然没有人反对。 叶枫费劲半晌,终于找来三个沈门的人,这让大家多少有些失望。按理来说,如果出来十来个才叫壮观。大家一拥而上,不用打,吓也吓死仓田他们。 叶枫的解释是兵贵精不贵多,这次是小场面,自然不用太多人。 他带来的三个人,不要说沈孝天和高大壮一帮人不认识,就算是徐放鹤都很陌生。 比起一帮兴奋的人群,三个人倒还冷静,一直都跟在叶枫的身边,好像影子一样。叶枫大致给他们介绍一下,一个叫做丁喜,长的高高瘦瘦,主要负责路线的收集工作。另一个叫做小马,至于马什么的倒没有介绍,只是这人眉毛总是竖起来,看起来很愤怒的样子。 小马的枪法很好,这是叶枫的介绍。徐放鹤对于枪法很准一说并不怀疑,可是对于这两人的真实姓名很有怀疑,因为二人好像都是一本武侠小说中的人物。 不过叶枫在这里是老大,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名字不重要,关键是有人就行。 第三人个头不高,很是敦厚,叶枫这次都没有用别名代替,直接叫他地雷。 地雷背着一个大大的帆布背包,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叶少,仓田还没有来电话?”徐头捡了一把微型冲锋枪,带上足够的弹药,看起来跃跃欲试。 高大壮也捡了把趁手的AK47,觉得叶枫带来三个人都是多余,只要知道仓田的地址,这些人已经足够。 沈孝天却取了把柯尔特手枪,握在手上,多少有些紧张。 “孝天,其实你可以不用去。”叶枫叹息一声,“这里不适合你。” 沈孝天摇头,“师父,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你放心。救若兰,我一定要去。” 第三十四节 合围 感觉到沈孝天的坚决,叶枫不再多说,毕竟人家是救情人,总要给他一个机会。向徐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照顾沈孝天,然后吩咐大家上车。 二十多个人,足足用了四辆车子。叶枫让众人分散进发,等到了F国南部的一个小渔村后再进行汇合。 叶枫,沈孝天,徐放鹤,千千,高大壮,还有那个丁喜都在一辆车子里面。这辆车子外表看起来是个面包车,丁喜操纵。 六个人在车里,竟然没有感觉到拥挤,这辆车子里面的空间设计的颇为合理。 本来高大壮觉得这个丁喜没有什么,只是一进了面包车,就大吃了一惊。 这个面包车里面好像个电脑室。方向盘右下方是个液晶屏幕,显示一副城市地图。 车子里面还有各种各样仪器,一般的车子根本没有配备。徐放鹤和沈孝天都有些诧异,不知道叶枫从哪里搞来的这样一部车子。 “赎人地点仓田已经通知,是F国南部的一个海湾。不过那只是个泛泛的范围。”叶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终于介绍道:“但是具体的地点我们还不知道,目前我们汇合的地方在这里。” 伸手一指一个亮点,丁喜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按了两下,那个亮点迅即的扩大,显示出了一个更为详尽的地图。 高大壮有些叹息,如今就算黑社会,也采用高科技了,洪门是不是也应该改进一些。 “根据我们的情报所得。”叶枫缓缓道:“这附近地形开阔,靠海面山,仓田选在这个位置,显然非常狡猾。” “他就算再狡猾,也逃脱不了叶少你的五指山。”徐放鹤突然说道:“以前我一直都以为叶少赢得胜利是在运气,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叶少你比谁考虑的都缜密。” 叶枫脸上多少有些得意,马屁无敌,拍到谁身上,其实都有杀伤力。 “我们这次准备充足,可是由于面积太大,要防备仓田从海路逃走,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瓮中捉鳖,不让他们逃走,全部歼灭,一个不留。”叶枫做了个砍头的手势,笑容看起来有些残忍和阴冷。 众人一阵默然,都感觉兴奋中有了一丝血腥。 沈孝天打了个寒战,“师父,一定要杀人吗?” 叶枫看了他一眼,“孝天,我告诉你,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杀人!你不杀别人,别人就可能杀你。我们面对的是悍匪,亡命之徒,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导致我们人的牺牲。” 沈孝天握着柯尔特,垂下头来,低低的声音,“师父,我记住了。” 叶枫缓缓点头,看了下手表,“大家先休息一下,等到仓田告诉我们具体地址,我们再想对策。” “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地址?”沈孝天看起来很小白。 “他们当然害怕我们提前埋伏。”叶枫淡淡道:“不告诉我们地址,他们掌握个地利而已。不过这一次,我想他们恐怕有些失算,有丁喜在,我们就有地利。” 徐头望了丁喜一眼,不经意地问道:“叶少,丁喜也是沈门的人,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从头到尾,丁喜就和哑巴一样,一句话没有说过,这次也没有例外。 叶枫替他做了回答,“沈门你没有见过的人有很多。” 徐放鹤笑笑,“叶少说的是。” “大家先休息下。”叶枫自己先闭上眼睛,靠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喃喃自语,“我们不能轻敌,这是一场硬仗,有人受伤,有人流血,但仓田几个人一定要死!” 车子不急不缓的开着,伴随着夜色来到了渔村。 渔村很静,静的好像人都没有,早早的在渔村之外,其余的三车人已经下了车,悄悄的潜伏进村,以防被仓田发现。 带着叶枫几人的车却是长驱直入,到了仓田指定的地点。 没有多久,仓田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到了没有?” “到了。”叶枫坐直了腰板。 “叶枫,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仓田声音阴冷,“春若兰在我手上。你要是敢耍花枪,小心后悔一辈子。” “我怎么敢。”叶枫叹息道:“仓田,你难道还不知道你手上是什么人?我是绝对不敢拿她性命开玩笑。” 仓田那面好像愣了一下,“是什么人?”转瞬醒悟了过来,“无论什么人,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放不下!” 叶枫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五百万我已经带来,你帐号准备好了没有,在哪里赎人?” 仓田说了个地址,才要挂线,沈孝天突然叫道:“师父,我要听听若兰的声音。” “挂线了。”叶枫摊摊手,安慰沈孝天道:“你放心,他们要钱,应该不会提前下手。丁喜,看你的了。” 叶枫说了那个地址后,丁喜只是按了两下,那个地址已经放大了出来。 徐放鹤有些艳羡,“叶少,现在科技真的发达。” 叶枫又有些得意,“当然,这是沈门研制的最新武器。什么GPS比起它来,提鞋都不配。这里的信息采用卫星接收,在仓田说出了渔村方位的时候,沈门那面的高科技人员已经把那个渔村的全部资料提取出来,不要说有多少人,道路的情况,就算有几条狗都不会有错。” “那我怎么不知道。”沈孝天问了一句,脸色有些异样,突然觉得有些酸酸的味道,自嘲地笑笑,“我当然不能和师父比。只有师父才能知道沈门的最高机密。” 叶枫只是笑,“孝天,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好好做。好了,抓紧时间,我们讲讲这个仓库的构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们看好了,这个仓库原来是个修车厂,后来变成了废旧的仓库。”叶枫对这套系统显然轻车熟路,不用丁喜操作,自己开始向沈孝天等人演示。 千千自从上车后,一直一言不发,闭目养神,好像睡着了一样。 “千千。”叶枫唤了一声,千千霍然睁开眼睛,“什么事?” “你有任务。”叶枫凝望着那个模型,“仓库分为上下两层,却没有地下室。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把春若兰囚禁在楼上。” “你的意思是?”千千微微的兴奋。 “现在已经是黑夜,他们固然是以逸待劳,我们也多了很多方便。”叶枫嘴角一丝冷笑,指着模型道:“到时我们在仓库的门口下车,丁喜留在车上,千千你也一样。我,孝天,徐头,还有大壮四个人进去谈判。你偷偷从车子底下下去。”点头向丁喜示意,“这个车子底部有个暗门,到时候丁喜会送你从车底出去,不会被他们发现。” 这下就算高大壮都是忍不住地叹息,“叶少,你这车多少钱一辆?” “你想买?”叶枫淡淡的笑,“可是这都是定制设计的。好了,废话不要说,时间不多。千千你绕到仓库的后面,这里有个死角,凭借你的功夫,可以翻上楼顶,然后从前面窗户伺机查看救人。” “好。”千千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开始脱衣服。 高大壮吓了一跳,想看却又不敢,不看却又觉得可惜。但很快才发现千千不过是脱了外套,露出一身紧身黑衣,更显身材的婀娜矫健。 “大壮,你现在马上吩咐下去。你的十二个人分成两组,埋伏到仓库的正前和右侧,仓田如果逃出来,格杀勿论。” 高大壮吩咐之后,想出了问题,“那左侧和后面呢?” “仓库后面没有退路,再说仓库后面不远是条河,不过多远就会入海。通道都在两侧,左侧我会让地雷和小马埋伏,有他们两个人在,应该没有问题。有一点要切记,右侧的通道一定要守好。” “为什么?”众人都是奇怪。 “因为右边会通往山区。”叶枫望着地图,“那里地形复杂,跑到了那里,很难再把他们找出来。我们这次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高大壮又是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了出去,没有多久的功夫,众人已经到了仓库前方。 仓库亮着灯,看起来却很昏暗。 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叶枫脸色透出一丝古怪,喃喃道:“仓田电话打的倒准时。” “这好像很正常。”徐放鹤有些不解,“他如果埋伏在仓库里面,车子来了,肯定能看到。” “徐头说得没错。”叶枫展颜笑道:“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叶少,他们也再过几分钟就要到位,我们要不要再拖延一下?”高大壮一直和其余的人保持联系。 叶枫摆摆手,示意噤声,按了接听,“仓田,我们到了。” “我已经看到你们。”仓田的声音多少有些紧张,“叶枫,你带了很多人过来。” 第三十五节 要命不要钱 丁喜早就设置了通话免提,众人都能听到仓田的说话,却提防他发现不对,都是保持沉默。 “不多,算上开车的,一共五个。”叶枫显然耍了个小把戏,没有把千千算在其中。 “听你的声音,好像你很怕?”仓田桀桀怪笑,听起来有如夜枭一样。 “你这一说,我还真的有点怕。”叶枫沉声道:“仓田,我只怕你杀我。” “无所不能的叶少也有怕的时候?”仓田冷冷说道:“你放心,我们要的是你的钱,不是你的命。这个世上,没有谁会和钱过意不去!五百万美金的现钞带了没有?” “在我手上。”叶枫冷静道,却向众人施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准备。 “那好,你们进来吧。”仓田缓缓道:“记住,不要耍花样。” “我怎么敢?”叶枫突然问道:“仓田,我只怕你在仓库埋下炸药,人却不在仓库。” 众人心中凛然,暗想叶枫这个念头虽然恐怖,但是并非没有可能。 仓田那面沉默下,这才叹息道:“叶枫,你实在太高看你的性命。难道你觉得你比一亿美金还要吸引我?” “我想先看看你。”叶枫缓缓道,却向丁喜比划了个手势,转身向千千使个眼色。 丁喜按了下按钮,千千坐的位置突然放平,车子底部无声无息的裂开了道缝隙。 如果不是叶枫事先说明,众人多半会吓一跳。眼睁睁地看着千千斜斜的从车底滑出,不见了踪影,那面的仓田却是缓缓道:“叶枫,你很小心。” “我要是不小心,也活不到现在。怎么了,你根本不在?”叶枫沉声道。 “我却比你想像中的要胆大,也要贪财。”仓田淡淡道:“看来我要出来迎接你才好。” “那最好。”叶枫冷冷道。 通讯突然断掉,众人都是一愣,不由都是望向叶枫。 “叶少,怎么回事。”高大壮多少有些不满,“我们现在应该先救出小姐再说。” 叶枫却是不急,冷冷的笑,“你们不用急。着急做不了任何事情,他们真的要钱,不会现在和我们决裂。” 果不其然,仓库里面本来是昏暗一片,突然灯火辉煌。仓库大门缓缓地打开,一个人已经走了出来,向这面摆摆手,转身走了回去。 他的动作缓慢,叶枫却已经看出他就是仓田。 “下车,大家小心。丁喜,你留在车上。”叶枫下了一连串的指令,“还有,一会儿看我的指令随机应变。记得,先救出春小姐,仓田他跑不掉。” 众人拿着硬家伙,都觉得心中有底。四人跳下车来,高大壮把AK47背在身后,一手提着一个大皮箱走了下来,颇为威猛。 四人本来踌躇满志,觉得仓田一个人不足为惧,等到走进仓库,灯火通明的时候,才有些胆寒。 仓田是没有在仓库中埋有炸弹,却埋伏了十几个人! 高大壮本来觉得自己背着把AK47是不是有点过,只是看到对方的武器,只觉得带的少,他应该把榴弹炮带来才好。 仓库很大,大的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 灯光下,仓田的脸色有些苍白,望着叶枫四个人走了过来,淡淡道:“叶枫,你真的很有种。” 叶枫的脸色也有些异样,伸手拿过高大壮的一个皮箱,掀开了盖子,丢垃圾一样的丢了几百万美金出去,一扎扎的钱撒了一地,花花绿绿的让人心跳加速,“钱我带来了,人呢?” 仓田目光在地上的一堆钞票上看了眼,淡淡道:“其余的呢?” “人呢?”叶枫脸色有些异样,“我当然要看到人,才会让你看另外的钱。” “在楼上。”仓田面不改色。 …… 千千一身黑色的劲装,从车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 开个后门并非车子的全部功能,车子在送千千出去的时候,竟然还有弹力装置。 宛如被发射的炮弹一样,千千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从车底平飞了出去,黑夜中很难察觉。她并没有什么慌张,显然是叶枫早就告诉了她很多事情。 在感觉力道衰弱的那一刻,千千以手撑地,狸猫一样的蜷身弹起,脚尖只是两个起落,借力使力的已经到了仓库的左侧。 稍微矮矮身子,千千无声无息的已经到了仓库的后面,稍微看了下地形。袖口已经弹出一个吸盘样的东西,只是轻轻的一声响,已经黏在了三米的高处。 脚下用力,配合腕部的拉力,千千轻巧的已经上了三米,抖腕一振,吸盘脱落再次黏上上方。 两个起落的功夫,千千已经到了仓库的顶部。 借助吸盘和脚尖,千千已经勾住了房顶的凸檐,倒挂金钩的倒向下望去。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手脚被捆在凳子上,眼上蒙着黑布,嘴上勒着黑色的丝巾,低着头。 门口站着一人,靠窗还站着一人。二人手上都拿着枪,低声地谈论着什么。 千千有些皱眉,她只有一个人,怎么应付了两个? …… “钱已经到了,人可以给我们看看了。”叶枫脸色有些阴冷。 沈孝天脸色却有些苍白,他一直都认为,叶枫能做到的事情,他做起来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执意要来。他要证明给春若兰看,他一点不比叶枫差,相反,春若兰在他沈孝天的心目中,远远要比在叶枫心目中分量重的多。 可他来了之后,就多少有些后悔。仓田背后的十几个人手上的家伙看起来,都是死亡的象征。他们四个对十几个,没有什么胜算。 虽然外边他们也埋伏十几人,可那毕竟离得太远,现在谈判如果崩裂,他们四个谁都保证不了活命! 或许看出了沈孝天的惊惧,徐放鹤轻轻地握了下沈孝天的手,低声说道:“沈先生,一会儿你不要冲动,这些人杀人不眨眼。” 沈孝天缓缓点头,看到叶枫站着的腰板还是标枪一样的笔直,心中敬佩中却是夹杂着嫉妒,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叶枫的这种处事不惊! “干什么那么着急。”仓田缓缓道,脸色竟然也是阴晴不定,“叶枫,你把那个箱子拿过来给我看看。如果还有钱的话,我就考虑把春若兰带下来给你看一眼。” “真的。”叶枫看起来有些惊喜。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仓田微笑道:“向来只有你骗我的份。” 灯光下,仓田的笑容有些诡秘,叶枫却是并不畏惧。伸手接过高大壮手中的皮箱,缓步走到仓田面前几步,冷冷笑道:“我带来了,人呢?” 沈孝天却是不由自主地打颤,他毕竟不是黑社会,只是个歌星,对于这种场面有些畏惧。而且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此事绝对不会善了! 仓田却是放声大笑起来,“叶枫,你也有上当的一天。” 一挥手,身后的十几人已经举起枪来,瞄准了叶枫,面无表情。 仓田凝望着叶枫,一字字道:“叶枫,你在澳门布局骗了我的不仅仅是一亿!你害得我无家可归,这笔帐,岂能是一亿解决!我不但要你的钱,我还想要你的命!” “等一下。”叶枫突然挥手,面色不变。 就算是仓田都不由不佩服这小子,这次布局引他前来,他竟然敢带三个人就过来! 可是他不能不杀了叶枫,这次他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自己的命! “你怕了?”仓田看起来有些惋惜,又有些讥诮。 叶枫却是举起了皮箱,手中青筋暴起,“仓田,我就知道,你不会善了,老子既然来了,就不怕你埋伏!” “哦?你不怕,你为什么手在抖?”仓田只是冷笑。 “第一箱当然是美金,我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箱子太沉,可是这个箱子你知道是什么?”叶枫缓缓说道。 “就算是白纸能如何?”仓田还是坐在那里,脸色不变,他本来就不是要钱! “当然不是白纸。”叶枫突然叹了一口气,目光已经投向了仓田背后的那十几个杀手,一字字道:“箱子里不过是可以把这里夷为平地的烈性炸弹!” 仓田脸色一变,十几个杀手也是变了脸色,他们可以冷血,但那是对别人,谁都会珍惜自己的性命,他们也不例外。 不等任何人有所反应,叶枫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皮箱抛了出去,左手拔出了腰间的92式手枪,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大响,击中了空中的皮箱! 第三十六节 搏杀 千千在叶枫开枪之前有些踌躇,她对付两个人显然不是问题,可她犹豫怎么能够杀了两个人后,不让春若兰受到伤害,她不能不提防这些人的狗急跳墙。 她正在犹豫的时候,仓库下面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响,震耳欲聋!静夜中显得尤为的震撼和响亮! 守住春若兰的两个人明显一愣,窗口的那人已经向门口奔去,门口的那人却是打开了房门向下看去! 千千等到机会,再不犹豫,一个翻身已经破窗而入。 ‘咔嚓’一声裂响,紧接着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千千一手护脸,一手拔刀。她的全身上下都是裹在紧身黑衣里面,别人只知道她为了利索,却很少有人知道,她身上的衣服柔软异常,普通子弹都是无法击穿! 沈门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叶枫更是爱好钻研这些东西。可这一件衣服却是叶贝宫花了几百万美金为千千定做! 这是一件极为先进的避弹衣,看起来轻了很多,但是挡子弹的效果丝毫不弱。 就凭这件衣服,千千已经知道她在叶贝宫心目中的分量,她也知道自己穿起了这身衣服,就意味着和叶枫同生共死! 玻璃碎片几乎还是挂在身上的时候,千千一个地滚,竟然已经接近到了门前。 手上一抹光芒划出,靠窗奔向门口的那人听到声响,才回过头来,已经捂住了脖子,手缝冒出了鲜血,手上的长枪却已经无力地落在地上,‘砰’的一声响,楼下又是一声枪响,同样的震耳欲聋! 这时候,楼下却是突然一片寂静。千千微有奇怪,却已经顾不上许多,她只记得叶枫说过,你听到第一声枪响就动手! 门口那人才打开房门,突然听到身后的响动,他来得及回头,也来得及举枪,可是他却不能开枪。 他只看到他的伙伴高速后退,一下子贴到他的身上,然后感觉到伙伴的身体突然冒出了个什么东西,一下子顶了他的胃。 不是顶,是刺入了他的胃,从胃斜上,插到了他的心脏。 那人只觉得一阵刺痛麻木的感觉,转瞬眼前血红,一股大力涌了过来,惨叫声都是来不及发出,已经和同伴飞出了房间,撞上了栏杆,从二楼摔了下去。 …… 92式手枪中国式制造。 重量轻,结构简单,半自动发射,射击精准。 它当然比不上高大壮手中的AK47看起来夺目,但是威力却是一点不差于AK47。 叶枫没有使用徐放鹤为别人准备的枪械,一来是因为他已经不信任徐放鹤,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信任92式手枪,已经和信任他的拳头一样。 他使用国产货并非爱国,而是因为这种手枪装备了一种特殊的子弹。 很多枪械看起来一样,不一样的是里面配备多种特殊的子弹,目的只有一个,增强手枪的杀伤能力。 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就是一种特殊的子弹,根据官方研究的一组穿甲弹的数据来说,一颗子弹打出去,甚至可以穿透头盔钢板后,再射穿五十厘米厚的厚松木板! 这种子弹专门用来打爆警察的头盔和防弹衣等装备,叶枫现在使用的92式手枪中,里面上的就是帕拉贝鲁姆手枪弹。 帕拉贝鲁姆手枪弹的变种很多,可他的这种子弹绝对是最新研究出来,众多变种中威力最大的一种! 叶枫一枪打出的那一刻,众人都是不由地退后,有几个甚至已经连滚带爬地向外窜出去。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的烈性炸药实在有点吓人,他们不能不防。 就算是高大壮都是忍不住地退后,徐放鹤更是拉着沈孝天开始暴退,他有保护沈孝天的任务,他有命令,谁都可以死,包括是他,但是沈孝天绝对不能死! 叶枫一枪击中了空中的皮箱,皮箱整个已经炸了起来。 但是这种炸,显然不是爆炸,而是被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击穿的那种爆炸。 满天雪花飞舞,美不可言。 不过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贵的一场雪。几百万的美钞已经被一枪击成了碎片,空中散落了下来。 仓田听到烈性炸弹的时候已经脸色发白,看到叶枫一枪打出的时候,更是心中惶惶。 他一个跟头已经从椅子上翻过去,连滚带爬的倒退,他没有想到叶枫不怕死,不惜同归于尽,叶枫不怕死,可是他怕死。 他当然怕死,他要是不怕死,也不会接受金梦来的指令引叶枫过来。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枫千金之子,竟然敢坐在火山口上! 那一刻他的念头也只是逃的远一些,叶枫左手一枪击穿皮箱的同时,右手已经掏出了第二把手枪,瞄也不瞄的一扣扳机,‘轰’的一声响。 仓田一声惨叫,已经摔倒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一条小腿已经被炸断。这是什么手枪,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叶枫也跟着窜了过来,举枪指着仓田的脑袋,冷冷说道:“你要我的命,我也想要你的!” 紧接着楼上的房门‘咚’的被撞开,两个人好像扎成了一串掉了下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鲜血长流,却是动也不动。 很显然,二人没有到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毙命!死人当然不会动! 叶枫知道千千已经动手,目光一转,却已经变了脸色! …… 千千听到第二声枪响的时候,已经连杀了两个人。 她弹簧一样的弹起,一刀割鸡般的割开第一个人的脖子后,身形不停,已经用力的一肘撞在那人的胸口,顶住那人后退。长刀不停,从第一人的腹部斜向上刺去。 第二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被伙伴撞到的那一刻,一把长刀已经接踵而来,透过了伙伴的身体,斜插到了他的心脏! 千千杀了两人后,只是一振,将两人推落到了楼下。霍然转身,千千蓦然心惊,因为楼下已经响起了密豆一样的枪声。 声音之密集,就算千千身经百战,也是忍不住的心惊。 叶枫在下面,他会怎么样?念头在千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已经顾不了很多,她快步上前,一刀劈出,已经割断了绑住春若兰的绳索。 伸手去撕开春若兰口上胶带的那一刻,千千突然升起一丝警觉,她一个倒仰翻了出去,‘乒’的一声响,一枪已经击中了千千身后的那面墙! 那一刻的千千心中充满了困惑,她救的人竟然要杀她? 这人不是春若兰,想到这里的千千突然想到了叶枫说的一句话,小心你救的人! 当初她还有些奇怪,以为春若兰因为叶枫,所以对自己有敌意,叶枫这么说,无疑是让她以后提防。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她救的人竟然是她立即要小心的。 既然叶枫知道她救的对象不对,他为什么还让自己去救?这个疑惑在千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再顾不上多想,人已经向一侧滚过去。 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早已霍然站起,手上一把手枪,‘啪啪啪’的几声向千千射来。 她甚至没有解开蒙在连脸上的眼罩,千千有些奇怪她的精准,蓦然明白了一点,这个女人脸上的眼罩肯定没有遮住视线,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女人嘴角一丝冷笑,一只手却是极为稳定,这显然是个专业杀手,她显然已经认为房间就是屁大的地方,千千无从闪躲,已经必死无疑。 千千身子有如蛇一般的扭曲,从左边闪到右边,不等到了墙边力尽,长刀一指,刺到墙上,借力反弹,竟然又闪到了左边。 ‘乒’的一响,墙上火花四溅,却又打空。 女人虽然早知道千千的身法轻快,可是显然也不知道她竟然如此灵便。不过她并不惊慌,手腕一抖,已经再次瞄准了千千。 身形的变化如何快得过手腕,女人绝对不信千千能躲过她的第二轮子弹。 千千已经出招,她一伸手,刀光一闪,竟然把长刀扔了出去。 女人眼中一丝诧异,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扔出赖以求生的利器。她再次开枪,身子不动,竟然伸出手臂去挡。 ‘乒’的一声响后,‘叮’的一声,女人一枪没有击中千千,千千的一刀竟然没有砍伤女人。 女人的胳膊竟然格开了软刀,她的胳膊竟然好像铁打的一样。 长刀一转划开女人手臂的衣袖,奇异的一转,已经刺向了女人的胸膛。 第三十七节 大场面 千千长刀阴柔,本是软刀,控制长刀的转折如意也是苦练的本领。 这一劈一刺实在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也有很多人死在这一招之下。 女人却是身法不弱,早有防备般的缩胸后退,避开了千千势在必杀的一击。 女人手臂衣服划开,已经露出了里面的软钢护臂,她也是早有准备。这本来就是算计千千的一个局,千千的一举一动早在他们的计算之内。 伸手一晃手臂,女人冷冷地一笑,千千长刀出手,对她已经没有威胁。 可是女人脸色突然变了下,因为长刀竟然蛇一般的倒退,她伸手去捂咽喉,‘汩汩’的鲜血已经顺着手指流淌了下来。 千千冷冷地站了起来,手一回,长刀已经回到了腰间。 她长刀后面有跟暗线,长刀虽然出手,却能收回。 女人突然喝了一声,一把抓住咽喉,用力的一拔,已经扯出了一把小刀。她咽喉一个黑洞,鲜血泉涌般的流淌,人却是仰天倒了下去。 千千不止刺出了一刀,还打出了一枚暗器,长刀不过是障眼之法。 女人已死,千千不再停留,伸手从地上拿了把手枪,人已经从屋子里面蹿了出去,目光一闪,已经看到了下面的叶枫。 …… 两个死人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叶枫显然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他用一箱钱砸了出去,果然管用,钱不是万能的,这里没有这箱钱也是万万不行的。 如今仓田在他手上,他看起来已经不用害怕,因为仓田就是这里的首领。 擒贼先擒王自古名言从来不假,可是叶枫抓住仓田的那一刻,脸色巨变,突然把这个王抓了起来,然后飞速的快退。 谁都想不到他有那么大的力气,带着一个人竟然退后如飞。 子弹却是飞蝗一样地打了过来,瞬间把仓田打成了马蜂窝一样。 仓田死,叶枫弃尸而逃。 只是滚了两滚,叶枫已经到了一堆废弃车胎的后面,躲避的过程中,左右开弓,打出了四枪! 两枪击爆了两个人的脑袋,一枪打中了另外一人的胸膛,第四枪击中的却是杀手的腹部。 叶枫枪法看起来并不算准确,最少不能枪枪爆头。可就算这样,中枪的人毫不例外的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他的枪法虽然不算太准,他子弹的威力却是太大太狠!他看起来是在保命,却是一直在要别人的性命。 这本来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 爆头的两个半边脑袋已经不见,击中胸口的那个胸口一个大洞,击中腹部的亦是如此。 子弹还和蚂蟥一样的射了过来,所有的杀手脚步却是不敢移动。 叶枫这四枪的震撼效果实在只有死神才能和它媲美! 叶枫抬头已经望到了千千,突然打了个古怪的手势,千千见到了为之愕然,转瞬一咬牙,已经重回到了屋中,消失不见! 沈孝天早和徐放鹤伏在了地上,一颗心怦怦大跳个不停,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终于发现在这里,什么身份都不管用。 亲眼看到了几个人的惨死,有如蚂蚁般的低贱,沈孝天握着那把柯尔特,再没有意气风发,第一次感觉到软弱无力。 火力集中在叶枫的那面,高大壮却是一声怒吼,挺身而出,开枪就射,他这下倒是仗义,不过也捅了马蜂窝,转瞬的功夫,枪声大作,密集的有如鼓声一样。 沈孝天匍匐在地上,头也不抬,只是一个劲地向后爬去,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忘记了春若兰,忘记了沈门,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只想永远的逃离这个地狱。 他一直以为叶枫敢去的地方,他也敢去,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错的厉害,他还太年轻,冲动要不得! 唯一让他值得欣慰的是,徐放鹤还在他身边保护他,并不离弃,也不如高大壮一样挺身而出。 他们二人所在的地方,似乎已经是被遗忘的角落。 叶枫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换了七八处地方,只来得及开上五六枪。 只是他开了一枪,必有一人倒下,而且死状奇惨,这就让杀手犹豫上前,多半选择了远远的扫射。 徐放鹤一枪不发,却是低声道:“沈先生,不要开枪,避免吸引火力。” 沈孝天只是顾着点头,早忘记说什么师父危险。蓦然觉得有些不动,沈孝天突然颤声说了一句,“地震了?” 徐放鹤却是目光一闪,低声道:“不对。” 一股很强烈的震颤和轰鸣声向这个方向传了过来,等到静止下来后,转瞬一声巨响,整个仓库的二层火光一片! 一声巨响后,所有人都已经停止了举动,面带惊恐的伏在了地上,那声响实在是惊天动地,就算榴弹炮都是差的太远。 由极乱转为极静的感觉实在让人心寒,只是静寂只是片刻,转瞬房顶‘噼里啪啦’的掉下无数碎屑,砸到地上乒乒乓乓。 一个声音通过高音喇叭霍然传了进来,“里面的人听着,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十分钟之内缴械出来投降,我们是这里的警方,现在怀疑你们和国际贩卖毒品组织有关,如果拒捕,格杀勿论!” 全部人都是面面相觑,静寂一片。 外边来的竟然是军方的军队,而且动用了坦克! 刚才那一声巨响显然就是坦克射出来的炮弹! 叶枫皱起了眉头,嘴角一丝冷笑,早就趁机来到了沈孝天和徐放鹤的身边。 “师父,你没事吧?”沈孝天这才想起问候,他现在不想和叶枫比试什么,他只觉得这里实在太过暴力。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下次就算是亲爹被绑架,他也不会参与救援的工作,转瞬有些苦笑,他是个孤儿,亲爹在哪里? “没事。”叶枫望了眼匍匐过来的高大壮,见到他胳膊已经满是鲜血,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样?” “胳膊中枪了。”高大壮忍着痛,龇着牙。 叶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压低了声音,“我们被暗算了。” “怎么?”徐放鹤忍不住地问。 “楼上没有春若兰。”叶枫一句话让众人浇了盆凉水一样,后面的一句话让众人更是如同进了十八层地狱,“外边是政府军,我们外边的人估计已经全军覆没。” 沈孝天心中一寒,几乎哭了出来,“师父,那我们怎么办?” 叶枫咬牙,“这是一个圈套,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仓田一定我们带现金。这附近肯定藏有毒品,他是受人指示!幕后人又通知了政府军,让他们以贩毒的名义抓捕我们!如果我们被抓,人赃并获,我们就算不死,估计这辈子都不用再想着出去。” 沈孝天打了个寒颤,“师父?” “时间不多,现在有两条路选。”叶枫倒还冷静,“一个就是束手就擒被抓,然后我们想办法找最好的律师保释,不过我不会选择这条路,因为我杀了人,很多人都看得到。另外一条路就是我们冲出去。” “外边可是军队。”徐放鹤也打了个寒颤,看到那些杀手已经忘记了向他们进攻。被这意外的变化惊惶,他们显然也是商量着什么。 大家都躲在暗处向仓库外望去,只看到黑暗中一个大家伙立在那里,显然是那个发炮的坦克。 坦克周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兵士,和蚂蚁一样,让人望之胆寒。 “军队又如何。”叶枫咬牙冷笑,“大壮,你能撑住吗?” “能。”高大壮点头,知道留在这里也是死,“叶少,我跟你冲。刚才我和外边的联系,他们见状不好,早就隐藏起来,现在在军队的外围,我们到时候可以里应外合地冲出去。” 对于眼下的局面,高大壮显然也没有想到,谁会知道这一场看似寻常的绑架活动,竟然能引发军方的出面。 “好。”叶枫点头,目光投向了沈孝天,有些复杂,“孝天,你不应该来。幕后人很狠,他牺牲了仓田和一帮手下,千千已经摸清楚,楼上没有春若兰,仓田又死了,说他们绑架没有证据,贩毒事实却是确凿。现在军队显然被幕后人通知赶过来,我们现在都是毒枭。” 沈孝天打了个寒颤,说不出话来。 “如果突围,我们可以向右走。”叶枫指了下方向,“那里是大山,翻过两座山,有一条河直通附近的大海,我在那里安排了一艘游艇,其实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有想到竟然能用上。”叶枫嘴角一丝苦涩的笑意,“那艘游艇设备很完善,可以远航,只要我们上了公海,和沈门得到联系,一切都不是问题。” 第三十八节 单身逃亡 场面虽乱,叶枫却还冷静的分析,这多少让其他人有了些信心。 “叶少,我也和你走,一块冲出去。”徐放鹤有些决然。 沈孝天一愣,他一直以为徐放鹤会站在自己这边,看来大难临头都是以逃命为主,“师父,我也和你一块走。” “好。”叶枫点头,“这些亡命之徒被自己人出卖,肯定也不甘心束手就擒,就让他们先打头阵。” 叶枫失误了一次,这次推算却不错,那些人果然已经蠢蠢欲动,不一会的功夫,军方再次喊话,有些不耐烦的口气。 杀手们却是突然集体向仓库后退去,一个杀手肩上扛着个火箭筒模样的东西,微微蹲了下来,一扣扳机,‘轰’的一声巨响,碎屑横飞,转瞬一股冷风带着水气冲了起来,仓库后的通道已经打开! 徐放鹤一怔,转瞬大喜,急声道:“叶少,我们可以跟着他们走,他们要渡河逃命。” 杀手显然都是认为,军队包围了他们,只会在正面和两翼,后侧是大河,军队的力量肯定薄弱些。 叶枫却是动也不动,沉声道:“我们计划不变。” 沈孝天本来跃跃欲试,听到这里终于忍了下来,在这里,叶枫才是真正的老大,他已经别无选择。 杀手的行动显然出乎军队的意料,一时间呼喝连连,正面的部队已经开始向两翼疏导,显然是过去增援。 刹那间仓库后方一阵枪响,密豆一般。 叶枫却是一挥手,几人迂回向仓库的大门口匍匐爬过去。 对于能否冲出,沈孝天真的没底,毕竟前面还有太多的人。谁都没有想到,F国竟然出动了这么多兵力来围剿毒枭! 蓦然间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除了叶枫外,其余人都是一愣。 前方却已经大乱起来,叫嚣一片。 坦克那个大家伙已经轰然起火,叶枫面露喜意,却还是一动不动。 紧接着又是‘轰轰’的两声大响,沈孝天这才看清楚,两道火线从远方的山脉直窜了过来,击在前方的空地上,刹那间惨叫声一片。 那些军人只是集中注意力在前方的仓库,防止毒枭从前方逃窜,哪里会想到后院起火。一时间都是匍匐在地,向一侧滚了过去。 等到第五声巨响发出后,叶枫已经霍然站起,低声喝了声,“冲。” 他声音发出去的时候,身子和豹子一样地向前冲去,毫不犹豫。高大壮第二个反应了过来,虽然不明白火箭弹是怎么回事,却知道多半是叶枫的安排,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跟着叶枫向前跑去。 徐放鹤握紧手中的微型冲锋,望着叶枫的背影,犹豫下,伸手拉起了沈孝天,也跟着冲了出去。 军队被几发火箭弹打的一时找不到北,等到回过神来,竟然被叶枫他们奇迹般的冲过了防线。 仓库后面的枪声已经慢慢的歇了,显然那些杀手不是已经跳河就是被击毙。 正面的军队很快明白了叶枫的意图,开始聚集起力量追击。 叶枫只是拼命迂回逃窜,沈孝天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有百米冠军的潜力,拔足狂奔下,竟然不觉得疲倦,只听到自己一颗心在怦怦大跳。 枪声才响了几下,远方的山腰处又是射来几颗榴弹,打在叶枫几人的身后,火光一片,挡住军方的视线,让追捕的军队一时愕然,这些毒枭显然有备而来,他们竟然还有埋伏! 军队人虽不少,却是措手不及,转瞬被叶枫几个窜出好远。 沈孝天这才明白叶枫的老奸巨猾,他说突围,却从来没有说还有榴弹炮支援。 几人转瞬到了山脚,十几个人已经窜了出来,帮助叶枫几人断后,这些人却是高大壮的手下,刚才高大壮说的丝毫不错,这些人见状不妙,早就溜走,反倒埋伏到了外围。 十几人的长短枪一起开火,火力很强,竟能顶的军人一时不能上前。只是好景不常,军队毕竟不是白给的,几炮轰了过来,十几人马上溃不成军,作鸟兽散。 高大壮吩咐众人各自逃命,自己却紧紧跟着叶枫不放。 叶枫,沈孝天,徐放鹤还有四人很快钻入了深山,不由稍微舒了口气。 “从这座山山腰过去,后面有条河,河上有艘游艇。我们上船顺流直下,出海到公海。”叶枫也是满头大汗,突然脸色变了下。 “师父,怎么了?”沈孝天现在好像又恢复了几年前,那个时候的师父,无所不能! “你们仔细听。”叶枫脸色大变,“有犬吠声。” “那又怎么样?”沈孝天忍不住地问。 “这说明军队带了警犬过来追踪。”叶枫有些急躁,“大壮,你和徐头保护孝天才走,我帮你们掩护,到船上你们等我。” “好。”徐放鹤毫不犹豫,“沈先生的性命要紧,叶少,我和他去那里等你们,大壮,我们走,先避过这个风头再说。” 看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受控制,就算是沈孝天这种身份,这个时候也是不由自主地慌张,知道这种事情解释不明白。 “我不走,我留下来和叶少一起。”高大壮虽然受伤,竟然是毫不畏惧。 “那好。”叶枫也不推辞,听到犬吠声越来越急,终于也有些焦急,“你们快走。” “师父。”沈孝天奔了几步突然叫道。 “什么事?”叶枫霍然回头。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沈孝天眼圈有些发红。 叶枫凝望着良久,“我一定。你也要小心。” 沈孝天用力点头,听到枪声更近,徐放鹤有些迫不及待的拉了他一把,二人转瞬已经没入了黑暗之中。 高大壮突然叹息一口气,“叶少,你说我们今天能逃过这劫吗?” 叶枫笑笑,耸耸肩头,“我只知道,祸害活千年,我从来不是个好人!” …… 叶枫从山区走出来的时候,浑身已经是血迹斑斑。 他身上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抑或是,这二者的混合。 他的神经还是铁打的一样,但是身躯已经开始摇晃,他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他已经受了伤。 出了山区的只有他一人,高大壮竟然不知所踪,或许早已死在别人的枪下。 枪声已经止歇,犬吠也是不闻,叶枫下了山来,望着山脚的一条大河,目光很是古怪,嘴唇动了几下,喃喃自语,“终于到了结束了时候。” 他说的话没有人听见,大山荒野已经恢复了静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方才的惨烈,恐怕就算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见到。 遮遮闪闪,却又迅疾的靠近了游艇,叶枫到了船边,低声地喝了声,“孝天!” 游艇不小,比起上次崔贞爱租用的要大的多。游艇静静地停在河边,看起来像是一条大鱼,或者是,钓鱼的一个饵。 叶枫呼唤了一声,竟然没有人回答,不由有些犹豫,再次低声喝道:“孝天?” 游艇还是没有人声,叶枫已经变了脸色,看起来已经有了退却之意,无论怎么看,这艘静静的游艇,竟然有着说不出的危险! “叶少,是你?”游艇中走出了一人,却是徐放鹤。 夜色中,徐放鹤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沉,手中还是拿着那把冲锋枪,看起来有如惊弓之鸟。 叶枫叹口气,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孝天呢?” “他睡着了。”徐放鹤有些苦笑,“到底还是不适应这种场面,或许他根本不应该来这里。” 一边说着话,一边搭了个船板过来,叶枫踏着船板走上了游艇,莫名叹息一口气。 “大壮呢?”徐放鹤看到他孤身一人,满是鲜血,忍不住地问。 “死了。”叶枫脸上有种悲哀,“他为了掩护我死了,我实在愧对他,不但没有救得了他家的小姐,还连累了他。” “叶少,你节哀顺变。”徐放鹤脸上也有了一丝悲哀,“我们既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现在怎么办?” “这次有人陷害。”叶枫脸上一丝恨意,“而且看起来势力很大,竟然调动了军方。现在风声很紧,如果被抓到的杀手对我们进行指控,我们就算是救人,在这里也很难解释清楚。他们如果把我们投入了监狱,那个时候,恐怕谁都保不住我们。” 叶枫有些疲惫,也有些痛恨,“那个幕后人千万不要让我找到,不然他会死的很惨。” “他们竟然这么恶毒?”徐放鹤心有戚戚然的样子,“叶少,你先去船舱包扎伤口。” “不错,他们的恶毒已经超乎我的想像。”叶枫叹息一声,“这也是我最怕的一点,他们既然可以买动军方,显然可以贿赂这里的狱警,我们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上,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们很可能已经全国范围开始通缉我们,现在正常的途经离开这里已经行不通。好在我有了最坏的打算,在这里留了一艘游艇,这里地势开阔,戒备不易。只要我们到了公海,联系到了沈爷,我想他们对我们,绝对无可奈何。” 徐放鹤有些庆幸,“叶少,幸好你还备有后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先从这里顺流而下,先去公海,越快越好。”叶枫压低了声音,“徐头,我们先去看看孝天,他在哪里?” “他在船舱休息。”徐放鹤一指,“那叶少,我去开船,你去看他?” “好,你会吗?”叶枫问道。 “会一点。”徐放鹤点头。 叶枫缓缓点头,“那好。” 他不再多话,已经进入了船舱,打开了灯,突然愣了下,这个船舱很大,看起来睡十来个人都不成问题。可现在的问题是,船舱中一个人都没有! 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叶枫突然有些异样,高声喝道:“徐头!” 舱门突然一响,叶枫霍然转身,身子一僵,愣在原地,看起来好像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来。 舱门处站在的不是徐头,更不是沈孝天,而是金梦来! 第三十九节 摊牌 金梦来优哉游哉地走进船舱,坐了下来。他当然不会一个人在这里,他身边最少有四个人八把枪在保护,见到他要坐下来的时候,一个手下已经飞快的在他屁股下放了张凳子。 他好像到哪里,椅子都已经是必须的配备,而且看起来,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自己动手,包括这次计划。 “大侄子,好久不见。”金梦来叹息一口气,“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看到你,真的很巧。” 金梦来手里还是玩弄着那把瑞士军刀,可是他手下四个人无一不是拿着长枪短枪,他们的枪口都是一致瞄准叶枫,看着叶枫的眼神都很怜悯,和看个困兽没有什么区别。 叶枫竟然也坐了下来,他坐下来,当然没有人给送凳子,所以他坐在了床边,“是你?” “大侄子现在才知道是我?” 叶枫问的古怪,金梦来回答的也古怪。 二人凝望了良久,目光好像已经碰撞出火花。 “沈爷不让门内自相残杀。”叶枫冷冷道:“金梦来,你这次出手,已经违背了沈爷的命令。” “是吗?”金梦来倒是满不在乎,“我对沈爷一向都很尊敬。叶少你错了,我并没有动你,动你的是这里的警方。” 二人不知不觉换了称呼,叶枫微微变了脸色,只是哦了一声,等待金梦来的下文。 “叶少最近穷途末路,不得沈爷的喜欢,在沈门的地位又被沈孝天取缔。可能是闲极无聊,也可能是越活越没落,不知道怎么扯进了毒品买卖,去和毒枭做交易。”金梦来淡淡道:“他在仓库和毒枭交易被警方发现,和警方火拼,虽然逃逸,却没有逃脱警方的追捕,被人乱枪打死在山区。叶少,你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游艇,就像我也从来没有一样。” “徐放鹤是你的手下?”叶枫突然问,“不然这艘游艇如此隐秘,你们没有理由发现。” 金梦来笑了起来,拍了下巴掌,徐放鹤已经一脸木然地走进了船舱,“叶少,你现在才知道这点,不觉得有些晚?” 叶枫叹息一口气,缓缓说道:“原来果然是你。” 金梦来多少有些得意,无论是谁,到了这个时候,都是难免得意,“是我又如何?现在你的千千下落不明,你的手下被警方通缉,你的徐放鹤也是我的卧底,我已经把这条船从头到尾的查了一遍,你并没有埋伏,不要说是人,就算连个苍蝇都没有。其实我还是高看了你,我以为你多少还会埋伏点人手做备用,因为你很谨慎,没有想到你的自高自大终于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仓田也是你的人?”叶枫问了句。 金梦来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么聪明的人,当然应该知道他不是。他要是我的人,我怎么会让他死在那里,他不过是被人抓住。他是贩毒的罪名,被军方抓住,然后转到我的手下,我就让他去绑架春若兰,引你和沈孝天上钩。其实按照我的意思,就是在那里准备一批毒品,让你带钱去,然后我就通知这里的警方,说有大毒枭做交易。他们当然喜欢这种政绩,送到眼前的如何会不要。你们肯定会火并,军队肯定会剿灭,你死在里面的机会很大。那时候轰轰烈烈的新闻一出来,叶贝宫因为你的缘故,我想恐怕也会地位不保,这招一箭多雕的借刀杀人的连环计其实很老套,不过也很有效。可是你果真有些门道,留了后手,竟然能从军队的围剿中跑出来。” 看到叶枫浑身上下的鲜血淋淋,似乎难以站稳,金梦来眼中露出同情之意,“上次被柯宋击伤你可以躲到女人房间里,可惜这次你没有机会再养伤。” “沈孝天呢?”叶枫沉声问。 “你还很关心你的徒弟,可是他却抢了你的位置。”金梦来有些嘲讽。他本来是个谨慎的人,可是他现在实在有理由骄傲。 他已经筹划了太久,如今的叶枫已经是瓮中之鳖,他和叶枫一样,不相信奇迹,只相信实力,如果叶枫在这种情况还能逃出去,他金梦来也不用出来混了。 “沈孝天被你收买?”叶枫有些犹豫,“不过又不像。” “他当然没有被我收买,我只是拉拢他。”金梦来淡淡道:“但是他算个屁,沈爷扶植他上位,不过是乱你分寸的手段,他以为他是个人物,所以我就当他是个人物,我并不着急杀他,因为他还有用。” 叶枫听到这里,眼中一丝古怪,叹息一声,“其实这个计谋想必是由来已久,从花剑冰的死就已经开始?” 金梦来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竟然没有说话。 “你让柯宋埋伏在花剑冰的身边,又让徐放鹤埋伏在我的身边,很显然,你早就预谋将我们一网打尽,因为你对沈爷的分配方案早就不满,你想着我和花剑冰如果都死了,你取得的利润显然不会只有百分之五,只有更多,因为你这个计谋还要打击我父亲。” 金梦来微笑地望着叶枫,“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我想你尽可以临死前,把所有怀疑的都说出来。” “我想到了。”叶枫突然一拍大腿,痛的有些龇牙,却还是有些兴奋,“雅姬也是你的人,对不对?仓田就是因为和雅姬作对,所以这次无论他事成与否,都是个死!我一直都在怀疑,金梦来做事谨慎,怎么会把随身的物品小朋友一样的乱丢,雅姬竟然有你的两件东西,却没有交给警方,不问可知,那是你给她的。我也一直奇怪,她这个女人就算大胆,但是谋杀亲夫,对抗沈门这种事情她也很难做出,她不蠢。但是她有你的支持那显然就解释的通。你让她来陷害你,却让我帮你洗怨,金梦来,这多少有些滑稽吧?” 金梦来叹息一口气,“叶枫,你实在太聪明,这你都想得到。只是可惜,你实在太聪明,这让我不能不杀你。” 叶枫嘴角一丝苦笑,“聪明的人怎么会和困兽一样在这里?”转瞬精神一振,“不过我总要说完才行?如果雅姬和你是一伙的,那就很容易解释她为什么能找到我,付我五十万美金,因为我的身份本来就是个秘密。但是你显然早知道我的下落,不然也不会让张发财去找我。你让张发财找我的目的很简单,你向我父亲示意,你知道我的下落,但是你却并不想动我,可是就是因为这点,我才想到雅琪就是接到你的指使,前往S城找我。” 金梦来缓缓点头,“这的确是我的疏忽。” “不是你的疏忽,只是因为你已经有些等不及,花剑冰那个傻小子不知道我恢复记忆,你却已经知道。我如果不恢复,你可能也不会动我,因为你还畏惧我父亲叶贝宫。我父亲把我放任自流,其实已经向你们宣告我退出了继承,你杀我无疑是画蛇添足。”叶枫沉声道:“杀了花剑冰,就算没有昆东的事情,朴人兴却已经做了你想让他做的一切。他挑动了东南亚黑帮的内乱,但是这个一定要有人来解决。你当然因为有嫌疑,所以可以轻易的置身事外,花铁树死了儿子,被沈爷叫到了身边,能够解决这些麻烦的,只剩下我和四叔,但是你又让戈林将军牵扯住四叔,所以我来到这里,是没有任何选择。对了,今天围剿我和仓田的想必也是戈林派出的军队?” 金梦来眯缝着眼睛望着叶枫,若有所思。 “所以这里的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我来到了这里本来就是在你一手算计之内,你让柯宋暗杀千千,暗算我,让沙西的车子爆炸,不停的给我找麻烦,其实用意只有一个,让我急躁。最后你又推出了沈孝天,显然是想让我分散注意,劫持春若兰才是你最重要的一环,结果就是,我中计了,你在这里杀了我,肯定会把功劳送给戈林,这样的话,他得了名,你得了利,进而打击了我父亲,花铁树已经老迈,儿子又死了,显然已经不在你考虑范围内,四叔在你的眼中还很年轻,如此一来,沈爷老去,他的产业自然而然地就会到了你的手中,对不对?” ‘啪啪’的几声响,金梦来重重地拍着手掌,“叶枫,你说的真的一点不错,就算是我,都要忍不住佩服你。” “其实应该是我佩服你才对。”叶枫淡淡道:“我不过是猜出你的圈套,但这个圈套却是你亲手设计,老辣周到,就算是我,也是现在才想明白,却已经太迟。” 金梦来摇摇头,“叶枫,你这种聪明的人死掉,实在的暴殄天物,如果你不是叶贝宫的儿子,我们水火不容,我真的舍不得杀你!” “这么说我今天只有死路一条?”叶枫有些苦意。 “难道还有第二条路?”金梦来有些好笑,“叶枫,你应该知道,今天我既然露面和你摊牌,就意味着两个结果,那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四十节 尔虞我诈 金梦来很自信,看起来信心很强大,他隐忍了太久,到了收获的时候。 叶枫默然良久,霍然抬头,目光中有丝厉芒闪动,“那好,金梦来,今天我既然必死,我就想问你一件事情,只请你答我。” “你说。”金梦来脸色微微一变。 “其实你的老辣远远不止这些。”叶枫沉声道:“早在三年前,你就想杀我,对不对?白晨蓓就是死在你手上,对不对?你在三年前,就已经密谋和戈林昆东对抗沈门,对不对?其实要杀我的虽然是你,但是如果没有沈爷的示意和允诺,你还做不了这么顺利,对不对?想杀我的其实是沈爷,对不对?” 叶枫一连几个疑问抛出来,目光中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和寒光,那是一种悲愤,一种英雄穷途末路的悲愤。 就算是金梦来知道自己稳操胜算,看到了叶枫的目光,都是忍不住的心寒,只是他并不畏惧叶枫的目光,他当然不是被吓大的。 “我终于明白,原来真的有人在要死的时候,特别的聪明。叶枫,可惜,你如果早就想到这些,你今天恐怕中不了我的圈套。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插翅难飞,就算你还有后招,在游艇外有伏兵,也绝对救不了你。” “我只想问你,我问的这些问题,答案是对还是不是?”叶枫沉声道。 金梦来沉吟片刻,终于点头,“你说得不错,这些你都猜得不错。如果不是沈爷的命令,我如何敢借机对付你们父子。既然这样,我不妨再做一次恶人,你看看她是谁!”金梦来嘴角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又拍了下巴掌,两个手下已经押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女人不是春若兰,而是白晨薇。 叶枫一震,愣在那里。 “叶枫,三年前,有白晨蓓为你挡子弹,没有杀你成功。”金梦来叹息一口气,“今天我又帮你找个挡子弹的,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今天我在你面前杀了她,我不知道你这个聪明人,还有什么本事能用出来?” 缓缓地分开瑞士军刀的刀刃,金梦来手上的刀锋在白晨薇脸前闪动。 白晨薇被胶带封住了口,一脸的惊恐,显然不知道为什么惹祸上身。 金梦来的意思看起来很简单,如今叶枫已经进退维谷,他想让叶枫最痛苦地死去。 叶枫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金梦来虽然威胁白晨薇,却是一直斜睨叶枫的表情。 虽然是叶枫的三叔,金梦来却是一直不敢托大,对于这个大侄子,他实在当作大敌来对待,不敢有一丝懈怠,“你笑什么?” “我笑你多半不知道沈爷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叶枫沉声道。 没有想到金梦来的回答出乎了叶枫的意料,“我当然知道,如果我不肯定他想杀你,我怎么会出手?” “你知道?”叶枫一愕,“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想告诉你。”金梦来笑道:“你太聪明,我实在不想你这个聪明人,不带一丝疑惑的去死。” 叶枫冷冷笑道:“那你大错特错,其实原因我也知道。” “哦?”金梦来眉头一挑,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沈爷让你杀我,不过也是坐山观虎斗,你有反骨,我也一样。”叶枫笑笑,“无论谁死,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临死前还想挑拨我和沈爷的关系,乱我的心神”金梦来眯缝起眼睛,“叶枫,你真的很狡猾。你这么狡猾的人,我真的不忍心让你那么爽快的去死。” 叶枫却是拍拍手掌,很轻松地说道:“其实死的不一定是我。” 金梦来仰天长笑起来,“叶枫,你要知道现在在河中,这艘船我已经详细查过,没有一个伏兵,我带了十个手下来,如果能让你逃出这个船舱,我这金梦来三个字,就倒着写!” 他一直没有出手,只是觉得马上杀了叶枫,无疑少了很多快感,他现在留着叶枫,不过是在玩着猫戏弄老鼠的游戏。 叶枫一笑,轻轻道:“这艘船的确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却有让一百个人死十次的烈性炸弹!” 金梦来愣住,握住瑞士军刀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就算他身边的几个手下目光中,也是惴惴不安。 他们杀人不眨眼,金梦来一声呼喝,让他们对叶枫开枪,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可是开枪的后果就是自己送命,那就是需要他们考虑的事情。 金梦来只是愣了几秒,就已经再次笑道:“叶枫,你难道把仓库使用那一套再用一遍?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人开枪打死你?” “那你为什么不命令?”叶枫淡淡道:“我在外边埋伏的人的确没有几个,不过一两个足矣。只要你开一枪,他们听到枪响,我管保这艘船炸的,一根骨头都找不到。” 叶枫笑得很开心,金梦来却已经脸色阴沉起来,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他小心,所以他更怕死! “你说我很聪明,你却并不聪明。”叶枫嘲弄着望着金梦来,“我既然怀疑沈孝天,我既然怀疑徐放鹤,我告诉他们这里还有一艘船,用意其实显而易见。” “哦?”金梦来眼中杀机已起,握紧了瑞士军刀。 “我知道你狡猾,从来不肯以身犯险,就算三年前,我被你暗算,就连你的面都见不到。”叶枫声音一凝,“你当然想杀我,你难道不知道,自从你杀了白晨蓓之后,我就一直想要杀你,不惜同归于尽?!我泄露游艇的消息,不过是引你上船!” 金梦来握住瑞士军刀的手虽然坚定,却觉得满是冷汗,白晨薇目光却露出了感动之色。她一直并不明白姐姐和叶枫的事情,可是从他们的对话已经听出了端倪,她这一刻,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危险,却只是在想,姐姐有他来爱,是她的幸福! 女人实在很奇怪,这种千钧一发的功夫,她竟然想不到别的。 金梦来又是冷笑,“我不信你敢引爆炸弹,白晨薇在这里!” 叶枫张开双手,缓缓道:“那你开枪……” 他话未说完,突然有如猎豹一样窜了过来,挥拳痛击金梦来的一张脸。 金梦来虽惊不乱,还记得吩咐一声,“不要开枪!” 他们这次是明目张胆地杀人,自然没有在枪上配备消音器,他怕真如叶枫所说,听到这里开枪,外边有人会遥控引爆这里的炸弹,叶枫可以和他同归于尽,他却不想。 他如果死了,那所有算计的一切,岂非没有了意义! 手中瑞士军刀只是一划,光亮一闪,已经奔向叶枫的咽喉,金梦来招式或许没有柯宋的勇猛,但是绝对比柯宋歹毒。 叶枫空中一拳只是虚招,那一刻陡然变了方向,身子一伏,右腿横扫,已经踢中了一人的小腿。 那人痛哼一声,已经向地上摔去,叶枫却是站起了身子,拉住了白晨薇。 这一会儿的功夫,瑞士军刀已经插入了叶枫的背心! 徐放鹤却已经枪托一转,‘呼’的一声,重重地砸向叶枫的脑袋。 叶枫只是偏了下脑袋,任由瑞士军刀扎入了后心,枪托重重地砸在叶枫的肩头,让他忍不住的痛哼一声。 白晨薇看到叶枫一张扭曲的脸,知道他是舍命在救自己,不由的感动。 那一刻她知道,叶枫爱自己的姐姐多么的深。 他甚至可以为了自己舍去性命,那显然不是爱自己,而是爱屋及乌! 金梦来一刀刺中,借势下划,本来想剖开叶枫的后背,却是心中一惊,因为他这一刀竟然没有刺入叶枫的肉中。 只有他才知道这把刀有多么锋锐,这把刀用来解牛都不成问题! 马上意识到了叶枫竟然穿着避弹衣,金梦来那一刻突然满是恐怖,他惊惧的不是叶枫穿了避弹衣,所以刀刺不进。可他穿着避弹衣,却是装着摇摇欲坠受伤的样子,他果然是刻意前来,金梦来心中一寒。 他来杀自己?想到这里的金梦来,不进反退,徐放鹤却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自己一击得手,见到叶枫脚下踉跄,他大喜过望,枪托再转,再次砸向叶枫的肩头。 叶枫竟如金梦来一样,不进反退。金梦来一退已经离开了叶枫,叶枫一退,却已经到了徐放鹤的怀中。 徐放鹤一怔,他这一下倒可谓鞭长莫及,可是他心中一喜,叶枫这一闪,虽然躲开了他的重砸,但是无形却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的弃枪环抱,想要一把把叶枫抱在怀中,他只要制住了叶枫的手脚,很快就有人击倒叶枫! 在他将抱未抱的时候,叶枫手臂一曲,回肘一戳。 ‘崩’的一声响,紧接着‘嗤’的一声,徐放鹤双手环在半空,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叶枫的肘尖竟然弹出一截钢刃,无情的戳入了徐放鹤的心脏! 第四十一节 回马枪 徐放鹤死不瞑目,不过他只能去死,叶枫的一刀刺出去,千锤百炼,一击致命。 金梦来后退的时候看到徐放鹤倒下,心中一寒,知道叶枫的这精妙的一击,其实是留给自己,有些庆幸自己的明智,却更有一种惊惧的情绪弥漫心中,他还不清楚叶枫到底是不是虚言恫吓。 在仓库,他手中拿着的是美元,喊成是炸弹,这次呢,会不会还是虚张声势? “还不开枪。”金梦来见到叶枫的闪躲突击,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吩咐,一咬牙,已经从手下抢过了一把冲锋,才要扣动扳机,突然听到‘滴’的一声响。 这声响其实不大,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让人听着心头狂震。 叶枫在那一刻,已经拉着白晨薇抱头伏在了地上。金梦来放弃了开枪,第一时间地跟着卧倒在了地上,几个手下不明所以,犹豫的那一刻,游艇突然静了下来。 那一刻其实不是静,只是因为爆炸声实在骇人听闻! 爆炸声充斥了所有人的耳朵,让人那一刻,听不到任何东西! 整个游艇的上盖奇迹般的脱离的船体,火箭一般的冲向了高空,竟然还带着金梦来一个倒霉的手下。如此爆炸下,叶枫却还能保持清醒,在四周变得蓦然开阔的那一刹,带着白晨薇已经滚到了甲板,翻过了船舷,落入了水下。 不能说叶枫的反应速度高人一筹,也不能说金梦来比叶枫身手差了很多,叶枫能够在那一刹那得以逃脱,在于他的计算精准。 所有的这一切,就和当初他从仓库中冒着火箭弹跑出来的一样,都是他的安排,所以他敢搏! 他心中有数所以胜过金梦来的措手不及。 ‘哒,哒,哒’的密集的枪响,转瞬打在了叶枫刚才翻下水的船舷之旁。 金梦来勃然大怒,站起冲到了船舷边,夜幕凝重,水面蒙蒙的看不到什么,这次他却是毫不犹豫的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有如雨点落在河上,‘噗噗’响声。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叶枫竟然能从他手中逃脱! 拧着眉头,金梦来心中暗骂,叶枫总是喜欢大言恫吓。他说什么烈性炸药,能够把什么一百人炸死十次显然又是谎言,这次效果虽然惊人,但是显然是一场很精心的爆炸,以逃离为主的爆炸,这小子说什么同归于尽,不惜舍命,就是放屁! 才要扭头,想要让手下驾驶游艇去找叶枫,金梦来蓦然一惊,竟然翻身向船下跳去。 一声惊天动地怒吼再次发出,游艇上再次爆炸!上一次爆炸掀翻的不过是游艇的船舱,这次却是整个游艇被拦腰炸成两段,其中的一段竟然飞向了天空,蔚为壮观! 金梦来人到水中的时候,一颗心也是跌落了水中,叶枫这小子,有备而来,自己再次失算! 十来个手下除了徐放鹤已死,剩下的被这次爆炸足足炸死了一大半,只有两三个厉声惨呼,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向同伴求救。 金梦来冷哼一声,已经抓住一块木板,向岸边奋力游过去,叶枫带着一个人,跑不了太远! 三个手下跟着金梦来到了岸边,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都是望着金梦来,不敢发话。 谁都知道,三爷愤怒的时候,谁都不能说话,不然惹祸上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金梦来由暴怒已经转到极度的阴冷,毫不犹豫地说道:“通知戈林,让他马上封锁这里出海的通道。” “怎么通知?”一个手下忍不住地问,几人都是落水,除了枪,已经剩不下什么。 金梦来冷哼一声,一记耳光打了过去,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你难道让我想办法?” 伊始的风度翩翩,从容不迫早就不见,金梦来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杀人! 这个计划他已经筹谋太久,没有想到叶枫竟然轻易的逃脱,这让他挫折中有种惶恐,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沈爷在这个方面,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他。 叶枫向沈爷说起这件事,沈爷也能摆平,关键是怎么对付叶贝宫这个狐狸,上次他抓不到自己的证据,这次…… 正在思考的功夫,金梦来突然看到捂脸的手下脸上露出惊恐之意,不由心中一寒。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那个手下,霍然挡在了背后。 “砰”的一声响,那个被金梦来抓住的手下已经半边脑袋不见。漫天飞舞的血液和脑浆喷了金梦来一头一脸。 金梦来怒吼一声,抓住死尸的手竟然不放,手中冲锋枪从一侧探了出去,一阵扫射。 ‘砰砰’又是两声响,金梦来身边的两个手下哼都不哼,已经翻身栽倒,没有了声息。 金梦来心中狂震,想要拉着死尸向河中退过去。 他已经忘记,当初叶枫在柯宋手下逃亡,也有如此的一幕。 不过那个时候,有人为叶枫挡住子弹,这个时候,他只有拉着别人挡住子弹。他只是想着去抓叶枫,离着岸边的距离多少有些远! 他再次低估了叶枫的算计,叶枫竟然再次杀回,叶枫杀了他个回马枪!这小子不要命起来,实在让人心寒。 没有退却两步,‘砰’的一声响,金梦来只觉得脚面一痛,已经跌倒在了地上,手中陡然大震,冲锋枪也跌了出去。 蓦然一个黑影来到了他的近前,一把手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脑袋! 叶枫冷冷笑道:“金梦来,我说过,我不一定死。” 金梦来捂着脚面在哼,手上满是鲜血,一副痛苦之色,陡然间豹子一样的蹿起,手一抬,‘乒乒’的两声响,一把枪已经落在了地上。 金梦来一怔,左手握住右手,被炸的竟然只剩下手腕,汩汩的鲜血流淌了出来,眼中恶毒地望着叶枫,寒声道:“叶枫,你好狠。” 叶枫一枪击落了金梦来的手枪,另外一枪射炸他的手掌,毫不留情。 “你说过,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也是这么认为。”叶枫冷冷的笑,“金梦来,你等这一天等了三年,一定要亲手杀了我才甘心。可你难道不知道,我等这个机会也等了三年!不是证明我比你有耐心,只是证明对付我叶枫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金梦来突然低声怒吼,向前冲了一步,叶枫退后一步,一枪击出,射中他的小腿,再次冷笑,“金梦来,这一枪是还给你,这次爆炸也是还给你,你给与我的一切,我丝毫不差的都还给你。” 金梦来站立不稳,单腿跪在地上,有如厉鬼一样笑了起来,“叶枫,你够狠。只是就算你再狠,我金三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太久。” “哦?”叶枫淡淡地应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你当然还想从我口中得到更多的秘密,你也还是畏惧沈爷,沈爷说过,同门不能自相残杀,你只是想着怎么杀了我,无声无息的不留痕迹。”金梦来目露凶光,“叶枫,你还想知道沈爷为什么要一定除掉你父子,为什么信任我,是不是?” 叶枫淡淡道:“你大错特错,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会查。沈爷并不信任你,他给了你权利,让你对付我,就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两个死了哪个对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 金梦来一怔,若有所悟。 “你现在醒悟的实在有些晚。”叶枫叹息一口气,“我们无论谁输谁赢,受益的却不是你我!” 金梦来目光一闪,眼中突然现出惊恐,“你是说……” 陡然放声狂笑起来,金梦来突然向地上扑去,左手一把抓住手枪,才要扬枪,眼前突然一黑。 叶枫上前一步,一把掀起他的衣服,蒙在他的头上,手枪顶住他的脑袋,冷然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大响,鲜血印出了衣服,叶枫木然站在那里,缓缓地松开手臂,金梦来已经无力的向地上倒去。 叶枫望着河面,眼中不是释然,而是深深的痛苦,杀人显然不如救人让他觉得开心,但是他不能不杀。 “晨蓓,我终于为你报了仇。但是,这不过是个开始!” 叶枫凝望河面的时候,不远的暗处已经踱出了一人,缓缓地走到了叶枫的身后。 他就算轻松写意的走,看起来也和狸猫猎豹一样的小心翼翼,无声无息。 叶枫头也不回,丢了手枪,淡淡道:“我杀了金梦来。” 那人的目光望向了金梦来,多少有了一丝悲哀。他和金梦来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兄弟,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四叔,你在为他难过?”叶枫终于转过身来,凝望着白城。 白城嘴角一丝苦笑,“其实这不是我希望的结果,我更希望他能及时收手,我们毕竟是兄弟。” 叶枫叹口气,“四叔,我知道这时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因为金梦来的死,你也有一份。” 白城的脸色很古怪,淡淡道:“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拖我下水?我告诉你消息,给你人用,配合司空明,联系坦瑟上校,帮你对付柯宋,钓金梦来上钩。你小子成天吃喝玩乐,和女人上床上船,许愿戏谑,我却到处奔波,不辞辛苦,你就用拖我下水来报答我?” 第四十二节 联手 听到白城的揶揄,叶枫饶是脸皮赛过鞋底,也是忍不住的发红。 “四叔当然知道,我一直不能动,他们把我看得很死,我随便动动,都会诱发他们的疑心。吸引金梦来这只老狐狸真的不容易,甚至千千去救人的时候,我都不敢交底。我既然不能动,活动的只有四叔你。你放心,这趟辛苦不会白费,你得到的肯定比付出的要多。实在不行,我下次请你去拉图那里喝二锅头?” 白城有些瞋目,“拉图改行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们要支持国产嘛。”叶枫笑了起来。 他看起来已经忘却了悲痛,打开了心结。他的计划已经逐步的开始,虽然这个开始看起来,非常的惨烈。 白城叹息一口气,“我想我可能是欠你的,你打发四叔的方法真简单。” “金梦来是沈爷派来,你帮助了我,就是意味着和沈爷作对。”叶枫缓缓道:“这是射出去的箭,没有回头的可能。” “有。”白城简单明了地说了句,“你如果也死了,谁都不知道结果,那我是不是可以置身事外?” 白城说的出乎意料,叶枫却没有吃惊,“你想让我死?” 白城板着脸,一脸的严肃,“不错,你准备死在哪里?” “我有选择?”叶枫问。 白城摇摇头,“没有,你只能死在这艘游艇里面,和金梦来同归于尽,骨头都找不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叶枫笑了起来,“那倒有趣,四叔,如果那样的话,你说沈爷信不信?” 白城淡淡道:“他老了,也糊涂了,他宁可相信金梦来,相信花铁树,也不相信二哥。我们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叶枫,你父亲可能不同意我们的做法,可是我们已经无需他的同意。” 叶枫默然,表情又有些无奈。 又有三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了白城的身后,竟然是丁喜,小马和地雷。 三人本来都是叶枫的手下,这会却是站在了白城的身边,一言不发。 “你的手下真的管用。”叶枫苦笑道:“我没有想到四叔就派三个人,已经搞的他们鸡犬不宁。”用力拍拍地雷的肩头,叶枫赞叹道:“地雷,你的炸弹设计的真不错,其实我在船上按了引爆装置的时候,真的担心自己会被炸飞。” “我不担心。”地雷终于回了一句话,咧嘴笑了下,看起来很憨厚。 “这就是有技术的自信。”叶枫再次称赞,看起来有些拍马屁的味道。 “我不担心因为是我不在船上。”地雷笑了起来,“你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 叶枫愣住,白城笑了起来,丁喜却说道:“老大,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戈林这时候,多半已经暴跳如雷。” 白城点点头,挥挥手,三人已经没入了黑暗,“你还想把他们拉拢到你的手下?”白城突然问。 叶枫有些脸红,“四叔,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就算挖谁的墙角,也不会挖你的。” “是吗?”白城舒了口气,“我可以相信你?” “当然。”叶枫一拍胸脯,有些心虚。 白城叹息一口气,“那就好。我再告诉你几件事情,你就可以死了。” “什么事?”叶枫侧耳倾听,他知道从这个四叔口中说出来的事情,都有价值,对于死不死的,他并不放在心上。 “第一,千千已经安全的离开这里。”白城缓缓道:“今天的事情闹的实在有些大,所有相关的人,都要全数撤离这里,不能留下把柄。你的白晨薇也已经被我连夜送走,对了,还有那个春若兰,不过她是被警方解救出来,和我无关。” 叶枫咳嗽一声,忍不住道:“四叔,我想纠正你一个字眼,白晨薇不是我的。” “哦?”白城淡淡的笑,“好像也不是我的?那我们这么卖命干什么,那把她留下来送给戈林?” “那就算我账上好了。”叶枫有些愁眉苦脸。 白城一笑,看着叶枫的眼神好像老狐狸看到了母鸡,“第二,你今天也要离开这里,愿意死在哪里就死在哪里。然后这里的消息就是,你和金梦来已经同归于尽,一起被炸死在游艇上,我们现在还需要时间,所以你要死一段时间,不要露面。” “那个不成问题。”叶枫点头。 “第三,柯宋和千千谈判的结果,就是为我们提供金梦来的消息,然后让我们杀掉金梦来。我们控制他的底牌却是金梦来活着……” 叶枫听到柯宋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低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抬头,“你不能说点我明白的话?” 白城咳嗽一声,缓缓道:“他是国际刑警派到金梦来身边的卧底,如今不虞身份暴露,所以我们已经对他没有控制能力,我是提醒你小心,不要被他抓住小辫子。” 叶枫叹息,“那我们不如杀了他,为什么总让我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白城望了叶枫半晌,摇摇头,“他是警察,而且算是个好警察。有他看着你,你最少做事能谨慎一些。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杀他。” 叶枫只能苦笑,“没有人比四叔你更了解我。可是他一直想杀我,这里多少有些假公济私的成分吧?” “那你接近许舒婷,是不是和接近李秀英一样,因为内心有愧?这算不算假公济私?” 叶枫眼中一丝古怪,轻轻地叹息一口气,并不多说什么。 白城淡淡道:“警察捉贼,天经地义,没有许舒婷,他一定也会想方设法的把你送到监狱。所以你如果选择内地避风头的话,你最好要小心柯宋。他如今应该和黄道明接头,而且破获了一场国际贩毒大案。” “怎么回事?”这次叶枫倒是真的糊涂。 白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四点。我知道虽然帮你小子很辛苦,但是肯定得不到什么报酬,可我不能白白的动用种子的力量。金梦来这次陷害你的圈套很简单,利用贩毒的罪名想搞死你,但是戈林不能平白出面,所以他们在仓库已经埋下了一大批毒品,你带了钱,这样算一次交易,戈林出马抓你,毒品现金一次性的人赃并获。” “这个我知道。”叶枫点头,“戈林和金梦来一直都是关系密切,金梦来为钱,戈林却借这次缉毒提高自己的声誉。” “不过他显然一无所获。”白城眨眨眼睛,“因为他这次起出来的,不是白粉,而是面粉。” “面粉?”叶枫突然醒悟,“你掉包了?” 白城点点头,“金梦来全心对付你的时候,我却全心对付他。他并不知道我调换了他提供的大量毒品,那些价格不菲,四叔穷,买不起。你不给四叔提供,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叶枫鼻子都快摸红,很是羞愧的样子。 “我把白粉偷偷放到金梦来在这里的老巢,趁他出来对付你的时候,通知了坦瑟。”白城笑得很开心,“所以现在,坦瑟的手下,还有黄道明,柯宋等人,已经包围了那里,而且成功的抓捕了多名贩毒分子,破获了这里有史以来最大的贩毒事件!他们当然不能白跑一趟,是不是?” 叶枫只能叹息,“四叔老谋深算,我能说的只有两个字。” “佩服?”白城有些得意。 叶枫摇头,“不是这两个字。” “那是聪明?”白城若有期待。 “是无耻。”叶枫说出了答案,忍不住地笑,“和你一比,金梦来简直纯洁的和天使一样。” 白城目光落到了金梦来的尸体上,没有笑,目光有些黯然。 叶枫知道他的伤心,慌忙转移了话题,“这么说,坦瑟也在你的控制之下,也是你的种子?” 白城望着叶枫和望白痴一样,“有你这种想法的人,死了也不多。” 叶枫只是笑,白城笑着摇头,“他和我说穿了不过是利用关系。我给他提供有用的线索,他为我提供方便,就这么简单。你不要指望掌控这里的军方,那根本做不到。” “还有没有第五?”叶枫活动下肩头,感觉浑身骨头散架一样。 “没有了。”白城摇头,“第五却是我想问你,非你解答不可。” “你说。”叶枫多少找回点自信。 “德维是不是司空明?”白城忍不住问,很是好奇。 叶枫咳嗽一声,“其实四叔,你上次说要追求女人的方法……” “好了。”白城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的答案。我问一个你方便回答的事情。” “你问。”叶枫这次没有了自信。 “你准备藏尸在哪里?” “云南,玉龙雪山附近。”叶枫这次回答的倒是毫不犹豫。 “为什么?”白城看起来无所不知竟然也有疑惑。 “因为那里有秘密。”叶枫看起来也很秘密,“那里的秘密和玉龙雪山一样的神秘。” 第四十三节 移交权利 沈孝天醒来的时候,多少有些迷惑,还有些头痛。 摸了下后脑勺,发现红肿一块,不由更是惶恐,翻身坐起的时候,张皇地望着四周。 这里金碧辉煌,看起来比贵宾级酒店还要奢华很多。 才要翻身下床,一个老者已经沉稳地走了过来,按住了他的肩头,声音嘶哑,“孝天,你多休息下。” “花爷?”沈孝天眼中有了一丝古怪,对于花铁树的出现,并没有多少意外,很显然,他见过花铁树。 花铁树脸上的皱纹更加的浓密,可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 他似乎已经丧子的伤痛中恢复了回来,一只手放在了沈孝天的肩头,神色慈祥,“孝天,这次你很危险,差一点送命,这是我的疏忽。” “到底怎么回事?”沈孝天一片茫然,突然问,“对了,师父呢?” 花铁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叹息一口气。 “师父到底怎么样?”沈孝天一把抓住了花铁树,很是焦急的样子。 “孝天,你不要激动。”一个更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缓慢沉重,却极有分量。 沈孝天一怔,松开了抓住花铁树的手,举目望过去,差点跳了起来,“沈爷?!” 沈爷并不像快到九十岁的人,他看起来,竟然和花铁树差不多的年纪。 但是很显然,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比花铁树还要威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花铁树好像是另外一个沈爷,无论言谈举止。 沈爷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别人都会认真的倾听,他的两道眉毛都已经灰白,不过一双眼睛却是深邃的有如夜色笼罩下,大海的颜色,深不可测。 他此刻正是坐在了窗子旁,凝眉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听到了沈孝天的称呼,扭过头来,微笑了下,“孝天,你最近做的很不错。” 沈孝天诚惶诚恐,摸着后脑的疼痛,“沈爷,我不知道你来,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有些恍然道:“是徐头暗算的我!” 沈爷冷哼了一声,“徐头是谁?” “是叶枫的手下。”花铁树慌忙答道,在沈爷的面前,就算他是一方的老大,也是忍不住的恭敬。 “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孝天,你和我说说。”沈爷望着沈孝天的眼神很不一样。 “当初师父让我和徐头先走,他来掩护。”沈孝天追忆道:“后来我们离开了师父,我在前面走,突然后脑挨了重重的一击,然后就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你们造成今天的局面,是为了春若兰?”沈爷沉声问道。 沈孝天脸上一红,低下头来,“沈爷,我知道错了。” 沈爷却是一拍桌子,“叶枫真地越来越无法无天。F国的事情让他搞的一塌糊涂,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把孝天的命陪了进去,以他的经验难道不知道,孝天不适合这种场合?” 花铁树上前一步,“沈爷,你心脏不好,千万不要动怒,我想叶枫也是一时情急,所以才做下了错事!” “一时情急,一时情急,他在沈门多年,难道还控制不住脾气。”沈爷冷哼一声,“那徐头又是怎么回事,我让孝天跟着叶枫,他竟然派个卧底在孝天的身边。” “沈爷……”花铁树不等说些什么,桌面上突然红灯闪了下,花铁树闭嘴,压低了声音,“沈爷,老二来了。” “让他进来。”沈爷目光闪动,恢复了冷静。 叶贝宫进来的时候,看起来比沈爷还要冷静,他的脸上简直看不出一丝表情。 “贝宫,事情如何了?”沈爷虽然对叶枫颇为不满,但是对于叶贝宫却是十分的亲切。 “沈爷,没有任何线索。”叶贝宫脸色木然。 “你说叶枫他?”沈爷的表现和刚才有些不同,紧张中带有关切,“他现在怎么样?” 叶贝宫缓缓摇头,声音中有了一丝悲痛,“我得到他最后一次的下落就是,他和孝天分手,然后就是他和孝天约定见面的那个游艇,已经炸的粉身碎骨,碎片都没有留下一丝。” “是徐放鹤,是徐放鹤。”沈孝天不由高声叫道:“他打晕了我,他难道。”陡然声音中露出了一丝恐怖,沈孝天失声惊呼道:“他暗算了师父,但是为什么?” 叶贝宫目光一闪,“徐放鹤?”转瞬颓然,“可是他目前也是不知下落。” “老四呢?”沈爷突然问道。 “老四为了躲避戈林,一直都不在F国。”叶贝宫看起来心力交瘁,“他赶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那里的警方破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宗毒品买卖,在附近击毙了九指,还有救出了春若兰。” 沈孝天嘴唇喏喏的动了两下,却不敢询问。 花铁树却是问道:“那春若兰呢?” 沈孝天望了花铁树一眼,目光复杂,转瞬低下头来,侧耳倾听。 “春若兰好在没事,不然我们实在没法和洪门交代。”叶贝宫有些疲惫,“我让老四把春若兰送回了洪门,而且一定要亲自送到。” 沈爷拧着眉头,缓缓道:“叶枫这孩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贝宫,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叶贝宫叹息一口气,“他若无事,多半早和我联系。他这时还不和我联系,恐怕真的有了意外。” 屋内一片寂静,呼吸可闻。 沈爷叹息一声,打破了沉寂,“贝宫,叶枫这孩子最近实在有些毛躁。他自从恢复记忆以来,看起来做事反倒失去了以前的冷静,就拿这次的事情说。”叹息了一声,沈爷摆摆手,“不说也罢,可他毕竟还很聪明,我想你不用过于担心,说不定过几天,他就能回转。” 叶贝宫嗯了一声,紧锁眉头。 屋内气氛紧张,就算花铁树也是不敢搭腔,沈孝天更是被这种气氛压抑的心情粟立,但却隐约有了一丝兴奋。 这以前,能够和沈爷面对面交谈,除了叶枫,就是花叶金白四人,如今多了他,这说明了什么? 果不其然,沈爷的目光已经移到了沈孝天的身上,“贝宫,你这段时间,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全力寻找叶枫为主。”沉重地叹息一声,“没有想到剑冰才过世不久,叶枫又是遭到了意外,我们沈门难道真的流年不利,尽生事端?” “我手头的事情?”叶贝宫愣了下。 “铁树,你最近恢复的如何?”沈爷没有理会叶贝宫的疑问,望向花铁树。 花铁树神色凝重,“沈爷的意思是?” “你若是好一些,就帮贝宫分担下他的压力。”沈爷目光闪动,沉声道:“他现在主要是要去找叶枫,你帮他分担下手头的生意,不能总是让贝宫一个人顶着。” “我恐怕不行。”花铁树有些犹豫。 “谁说你不行。”沈爷有些不悦,“如今沈门正是多事之秋,你怎能偷懒?你生意不行,让张发财介入一下。” 沈爷虽然是商量的口气,看起来却是不容置疑。叶贝宫脸色木然,半晌才道:“那就有劳大哥了。” 花铁树叹息摇头,“我这一把老骨头,没有想到还要再来,只是沈爷有吩咐,我唯有尽力就是。” “贝宫,你那面有什么问题?”沈爷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了叶贝宫,有了一丝异色。 叶贝宫却是望着双手,“多谢沈爷关心,我想有张发财经手,大哥应该很快能接手。” 沈爷微微点头,闭目片刻,“贝宫,你累了,先去休息,沈门现在的力量你可以任意调动,务必要找回叶枫。” 叶贝宫谢了一声,缓步退出去,屋内再次只剩下三人。 沈孝天又是一阵心悸,叶枫下落不明,叶贝宫又要交出势力,很显然,沈门目前要经过一次重大的洗牌。 沈爷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沈孝天面前,深邃的眼眸竟然有了慈祥,伸出老手摸摸沈孝天的后脑,“还痛吗?” 沈孝天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是怎样的一只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然摸到自己的脑袋上。这个人的一句话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竟然会问自己痛不痛? 脸上露出了愧疚之意,沈孝天只是摇头,“沈爷,我没用,我……” 沈爷伸手止住他的话头,淡淡道:“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重提。再说这件事情,和你无关。” 第四十四节 血脉 沈爷这种宽容的态度实在罕见,就算花铁树听到他对沈孝天的安慰,神色看起来也有些异样。 “沈爷,你身体不好,休息一下吧?” 沈爷摇头,突然问道:“铁树,你老婆现在如何了?” 花铁树一愣,疑惑不解,“沈爷,劳你的牵挂。不过她已经过世将近十年。” “哦?”沈爷轻轻叹息一声,“人老了,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 “沈爷没有老,你在我心中,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沈爷。”花铁树恭恭敬敬地说道。 “听说你老婆为你生了两个儿子?”沈爷问的问题很奇怪。 花铁树脸色已经大变,吃吃道:“沈爷,你说什么?” “我说你老婆为你生了两个儿子,你却扔掉了一个?”沈爷淡淡问道。 花铁树终于大惊失色,“沈爷,你?” 伸手用力的一拍桌子,沈爷豁然站起,怒声喝道:“铁树,你还要骗我到几时!” 花铁树吓退了一步,“沈爷,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沈爷伸手一按,喝了声,“让张发财进来。” 张发财转瞬走进了房间,显然早就等在门外。 “张发财,你的这枚戒指从哪里获得?”沈爷一伸手,一个碧玉的扳指已经到了掌心,绿油油的放着幽幽的光芒。 沈孝天却是脸色一变,上前了一步,想要去拿,却又不敢,“沈爷,你……” “孝天,怎么了?”沈爷对于花铁树是声色俱厉,对于沈孝天却是出奇的和蔼。 “这好像是我的。”沈孝天喏喏说道。 “你的?”沈爷白眉一动,“你怎么证明?” “不是,不是。”沈孝天慌忙摆手,“沈爷,我不是说你拿我的东西。可这个,这个真的像我奶奶给的玉戒指,她说这个戒指,是慈禧带过的,内壁有圣显二字。” 沈爷身子一颤,目光中隐有泪光,“你奶奶叫什么?” “杨翠莲。”沈孝天低声道:“她死的早,我后来不孝,丢了这个戒指,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上?” 沈爷目光冷峻,望了花铁树一眼,“铁树,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铁树看起来一脸茫然,“沈爷,你是什么意思?” 沈爷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一记耳光已经打在了花铁树的脸上,颤手指道:“你还想瞒我到几时?守成和你的婆娘也有个儿子,是不是!” 花铁树脸色大变,‘咕咚’一下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一头磕在地上,“沈爷,我知道,可是我,我,我对不起你!” 花铁树一跪下,沈爷反倒冷静了下来,看起来想要打,却又伸手拉起了花铁树,“铁树,你先起来。” “沈爷要是不原谅,铁树这辈子也不起来。”花铁树老泪纵横。 沈爷目光一寒,“你做了这么大的错事,难道还指望我原谅你?” 花铁树抬起头来,一张老脸说不出的悲哀,“那请沈爷责罚。” 沈爷看到他的脸,忍不住地叹息一声,缓缓地做了下来,沉声道:“要不是发财帮我找到了这枚戒指,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瞒了我二十几年。” 花铁树望了沈孝天一眼,眼中满是歉然。 沈孝天却如同丈二的和尚一样,摸不到头脑,喏喏问道:“沈爷,你们在说什么?” 沈爷突然仰天长笑起来,只是等到笑声停歇的时候,泪水却已经流淌了下来,涕泪纵横。 张发财却是不动声色,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自从沈爷找他进屋,问了他一句话,可是他半句也没有回答,只是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无须回答。 他是个生意人,有利可图的自然会去做,这个时候当然知道,沉默是金! “孝天,你过来。”沈爷伸手一招,让沈孝天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拉住沈孝天的手,一字字道:“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竟是我的孙子!” 这句话说的轻柔无比,却如霹雳一样响在屋内,刹那间,室内一片静寂。沈孝天的脸色一下变的很苍白,似乎全身被抽去血液一般。 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震惊莫名,难以接受沈爷说的事实,难以对沈爷说的做出任何反应。 他是沈爷的孙子,这如何可能?! 花铁树脸色那一刻变的也是十分难看,颤声道:“沈爷,你全知道了?” 沈爷伸手拿出了一份文件,摔到了地上,“你去看看。” 花铁树慌忙捡了起来,只是看了两眼,更是大惊失色,“沈爷,这是?” “你不知道是什么?”沈爷连连冷笑,“你不要忘记,前段时间我让你把孝天的血液样本给我的一份。我早就怀疑,亲自拿着孝天的样本和我的血液,找了三家医院去做了鉴定。”沈爷叹息一口气,拉住了沈孝天的手,“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孝天真的守成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亲孙子!” 文件是DNA验证! 沈孝天震惊莫名,喃喃自语,“沈爷,沈爷,你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孙子,你一定是搞错了。” 花铁树却是脸色惨然,一声不吭。 沈爷冷哼一声,“铁树,你还要隐瞒?守成一直和你老婆偷情,生下了孝天。那时候我并不知情,你也一样,后来你知道这件事情,却怕得罪于我,不肯把孝天养在身边。你当年狠心把他丢掉,没有想到他却鬼使神差的回到奶奶杨翠莲的身边。花铁树,不过我想你却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回到家乡,莫名其妙地看中了孝天,带回到身边,又有张发财无意中知道我喜欢古董,送我这枚慈禧的戒指。我一看到这枚戒指就知道,那是我当年亲手送给杨翠莲的那枚。我让发财去查询究竟,这才知道,原来我收养的孝天,竟然就是我沈公望的孙子!” 众人看起来都是惊诧莫名,沈孝天更是吃惊的长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看起来这件事如果真的有解释的话,那就只能用天意来形容。 谁会想到沈孝天是沈爷的孙子,他在外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沈爷的身边,除了用天意来形容,还有什么解释? “沈爷,这不能怪我。”花铁树咬牙,一付痛苦的样子,“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实在是奇耻大辱。我花铁树虽然不才,却也不想忍受这种痛苦。守成是你的儿子,我知道这辈子无法问罪,对于你,我更是一直尊敬,我把沈孝天丢走,也是迫不得已,仁至义尽。你如果真的怪我,我无话可说。” 沈爷叹息一声,却一把搂住了沈孝天,老泪流淌,嘴角却有了一丝笑容,“铁树,我不怪你。大家都是男人,你这样做,我很理解。再说这二十年来,你毕竟并没有杀了孝天,总算给我沈公望留个后。我现在或许更应该做的是,感谢你。” 花铁树脸上一丝苦笑,“那我倒不敢。沈爷,我……” 沈爷不理花铁树,却是捧住了沈孝天的脸,喃喃自语道:“孝天,我的孙子,你因为当年的错事,吃苦二十几年,我一定会加倍偿还给你。” “沈爷,我不相信……”沈孝天只是摇头,脸色惨白,用力挣开了沈爷的手掌,“我不相信,沈爷,你高高在上,我怎么敢高攀。” 他一口一个沈爷,叫的虽然尊敬,可沈爷只有心痛如绞,世上如果还有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亲人在面前,却是不敢相认。 “花铁树,你做的好事。”沈爷重重地一拍桌子,突然捂住了胸口,脸上露出痛苦莫名的神色。 “沈爷。”或许是心痛,或许是血浓于水,或许是沈爷的感情太过强烈,感染了沈孝天,沈孝天终于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沈爷的手,“你怎么了,爷爷。” 他最后叫的一句爷爷虽然有些懦弱,有些不信,还有些怀疑,沈爷却是精神一振,睁开眼睛,伸手入怀,掏出了一瓶药来。 花铁树跪在地上不动,沈孝天却知道倒了杯温水过来。 有些欣慰地望着沈孝天,沈爷把温水就着温情喝了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脸色已经好转,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孝天,你今天的反应,我不怪你,因为这对你来说,实在有些突然。” 沈孝天的反应很正常,他看起来一直都是小人物,当然这是相对而言,相对叶枫和四兄弟沈爷,甚至张发财而言,他的确是个小人物,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是太子爷,而且看起来身份比叶枫还要高,难免的有些不适应。 他这个时候只知道握住沈爷的手,牢牢的不放,如同握住了救命的稻草,这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第四十五节 登台 沈爷轻轻的拍着沈孝天的头,很是慈爱。这个感觉他很久没有向手下表现,他向来只有威严。 “孝天,爷爷不会骗你,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有些离奇的不可思议,也很有些复杂。”沈爷缓缓道:“我以后自然会一点点向你详细地说明,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接受这个事实。” “爷爷,我真的是你的孙子?”沈孝天目光有着怀疑,更多的却是惶恐。 沈爷叹息一口气,“不错,你就是我的孙子,这是铁打的事实,不容改变。” 一伸手,花铁树愕然下,这才从地上捡起了那份DNA文件递给了沈爷,神色很不自然。沈爷淡淡道:“这个DNA是你和我的验证,不会有错。现在科技发达,不但你和你父亲可以做,就算你和你亲爷爷也可以做DNA验证。” “我父亲?”沈孝天更是错愕。 沈爷的眼中一丝怨毒,转瞬抹去,化为淡然,“可惜你父亲死的早,不然我们一家三口……” “可是师父他?”沈孝天有些懦弱,好像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师父他知道这个吗?” 沈爷目光中透漏出一丝恨意,早就想到了什么,轻声道:“孝天,这你尽管放心,他知不知道已经无关紧要,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我沈公望的产业,只会留给我的亲孙子。发财,你好好的帮我打理叶贝宫手下的产业,我不会亏待你。” 张发财点头,花铁树也是默然,沈爷却已经打开了电视,调到了一个电台,那里正是F国的新闻。 沈爷握住沈孝天的手,轻声道:“孝天,你不用担心叶枫那小子,如今F国大选在即,我们助T先生取得半数以上席位绝对没有问题。你是沈门的代表,只要T先生一上台,老二就算早就根深蒂固,叶枫就算回来,也绝对撼不动你的地位!” 沈孝天‘嗯’了一声,垂下头来,显得乖顺异常,诚惶诚恐,却没有任何人看到他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颇为得意! …… “先生,我这里的房子没有话说,你看,向阳,宽敞明亮。空气又好,你吸口气,觉得和吸纯氧差不多吧?” 正在介绍的女人四十来岁,一头烫发让人想起了京巴。眼睛很小,鼻子却很大,满脸的雀斑,就算三重功效防晒粉底霜都是挡不住,颇有风情。 此刻的她正和卖保险的人一样,推销着自己的房子,“先生,你看,这里可以上网,附近有公园,空气特别好,三室两厅,一个月才收你一千五的房租,上哪里找这么便宜的房子?” 先生看起来像个后生,很老实的样子,但是不妨碍他的英俊。 推了推鼻子上的平光眼睛,先生咳嗽了声,“大姐,这里不是小区,在内地价格有点高了,不如再便宜二百?” “那不行。”女人看出了男人的中意,坚决抵制乱还价。 “那我。”后生叹口气,知道这个女人比张发财看起来还精明,和她讲价,不是自己擅长的手艺,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房租怎么交?” “一次要租半年,先交两个月的押金。”包租婆唠叨起来,“小伙子,我是看你是老实人,这才让你租半年,别人都是一年。” 后生叹息一口气,不再多说,爽快地掏出皮夹子,点出了三千。皮夹子马上瘪的和鳖一样,有些无奈地说,“那好,我先租半年。” 看到小伙子这么爽快,包租婆反倒犯了疑惑,“你几个人住?” “就我一个。”后生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这可是干净的地方,你不三不四的不要往我这里带。”包租婆抓到蛤蟆看起来要捏出脑白金来。 后生把钱放回了皮夹子,“那我租别的地方好了。” 包租婆马上变了脸色,一把握住了后生的手,“看你这小伙子,脸皮就是薄,大姐就是开你的玩笑。喏,合同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递过攥的出水的合同,包租婆接过了钱,唾沫横飞的在数,塞到胸前的皮包里面,“小伙子,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看。” 接过了身份证,包租婆有些皱眉,看到小伙子已经有些不耐,不敢挑拨,调笑道:“这个身份证好像硝镪水泡过,叶枫,这个名字很好听。” 叶枫把包租婆送到门外的时候,有些摇头苦笑,若有深意地望了对门一眼,看起来很期待那里出来个美女。 “对了,问你个事情,对面的房子也是你的吗?”叶枫笑道:“我感觉那里光线应该好一些。” “好什么,天亮也要点着灯。叶先生,你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包租婆摇头,“那不是我的房子,那里只有一室一厅,里面住着的是个女大学生,漂亮呢。” 疑惑的目光望向了叶枫,“你搬到这里,难道是为了她?” 叶枫吓了一跳,心道女人的第六感真的不可理喻,她竟然一句话说穿了自己的心事! 他来到这里的确是为了对门的人,他可以说是煞费苦心的安排,想办法赶走这个房间的房客,然后自己抓紧搬了进来。心中有些庆幸,好在花铁树的老婆不是这个女人。 “我像那种人吗?”叶枫摸摸鼻子,有些苦笑。 包租婆上下打量了叶枫一眼,心道你这种文质彬彬的斯文败类,报纸上多的是,岔开话题,“叶先生什么工作?” “主要卖保险,平安的,房东有兴趣买一份?” 包租婆啐了一口,“老娘以后再也不买平安的任何东西。” “为什么?”叶枫倒有些诧异。 “缺德。”包租婆恨恨道:“如果不是他们融资,老娘的股票也不至于惨不忍睹。我虽然是个小散户,可是也要和他们作斗争。” 叶枫也把对云雅琪说的平安无事再和包租婆唠叨了一遍,和包租婆有些依依不舍的拉起了家常,目光却是若有期待地望向了楼下。 自从离开F国后,叶枫就秘密的取道来到了云南。 这次的行踪,知道的有几个,千千,四叔,父亲因为四叔的关系,多半也知道,剩下的就是那个隐者可能也知道。 对于隐者,叶枫唯有佩服,他只希望柯宋不要知道自己的下落。可是他来到云南的目的,就很少有人知道,最少千千不知道。 他现在应该说是已经被炸死,他知道四叔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四叔总是很明白他的心思,甚至不等他说,已经为他办的妥妥当当。 叶枫希望沈爷当他死了最好,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叶枫就忍不住地想笑,他实在很想看看沈爷得知F国大选后发生一些事情的表情。 至于沈孝天,叶枫叹息一口气,他的变化之快,变化之大,实在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噔,噔,噔’的脚步声传了上来,一个女孩子扶着个老爷子走了上来,包租婆不再向叶枫倒平安的苦水,向女孩子打了个招呼,“高丹,又和爷爷去散步?” 老爷子鬓角花白,颇为苍老,腿脚显然不算利索,拄着拐杖。他身边一个年轻充满活力的女孩子,苹果一样的脸蛋,娇艳明媚,让人第一眼看到就是,朴素无华却又极为的青春动感。 年轻就是好,叶枫心中有些感慨,知道一场戏份又要开幕,因为这场戏的主角已经开始登台。 他在澳门演了一场赌片,在F国演了一次无间道,苦肉计。他演的活灵活现,就算是金梦来都没有注意到叶枫是在引蛇出洞。 金梦来太想要杀叶枫,因为他得到了沈爷的默许,他可能以为花剑冰死了,花铁树倒了,叶枫死了,叶贝宫也会倒下去。花叶金白四兄弟,一个白城显然不足和他金梦来抗衡。 沈爷诺大的产业,要说谁不动心,那是假的! 金梦来设计的圈套看起来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和以往一样,叶枫看似作茧自缚,却在等待破茧而出,他也在一步步的将计就计的设计圈套,引金梦来入局。 他实在也太想杀了金梦来,因为白晨蓓就是死在金梦来的手上,但他不能不小心从事,金梦来这样的人,杀一次就要杀死,不然很难有第二次的机会! 那场戏目前还没有胜者,因为争斗的一个是迫不及待,另外一个却是迫不得已。 杀了金梦来,不过算是戏份的开始,真正的争斗,还要更多的准备,更多的做戏。叶枫心中叹息,他只有在失忆的三年内,才没有想到做戏,做的只是那个实实在在想要忏悔的叶枫! 第四十六节 目的是泡妞? “阿姨好。我和爷爷是散步去了。” 高丹虽然已经有些流汗,但是精神还很振奋,很有礼貌,目光在叶枫身上,蜻蜓点水般的掠过,一丝涟漪后,恢复平静。 一见钟情的事情少见,高丹对于这个小伙子的感觉是,除了帅,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聪明的女人显然会知道,帅有的时候,甚至不顶一口面包有用。 有面包的女人会去找帅气小伙,没有面包的女人还是去找能挣面包的男人更加实在。 “先生,劳驾。”看到叶枫桩子一样的拦在楼梯口,高丹很有礼貌的示意。 礼貌有的时候,就是代表疏远。 叶枫回过神来,自认为露出了最动人的笑容,“老爷子高寿?” “七十。小伙子,新搬来的?”老爷子笑着望着叶枫,好像望着自己的孙子。他这个年纪,剩下的好像只有等待,他看起来倒想和叶枫多说几句。 “是呀,才搬来,我叫叶枫,枫叶的叶,枫叶的枫,现在还没有入住呢。”叶枫看起来也很想和老爷子交谈几句,恨不得把生辰八字告诉他们,让老爷子帮忙看看和他孙女的八字是不是吻合。 他不但有女人缘,也有老人缘,不少老头老太太都认为,如果我孙子像叶枫这样,该有多好。 高丹对叶枫却没有什么感觉,“麻烦你。” 这才意识自己还在挡着路,叶枫慌忙退到一边,却又伸手去扶老爷子,“老爷子,你小心。” 老爷子婉拒了叶枫的好意,“我还能走。” 叶枫讪讪的缩回手来,一时间把准备的台词都忘记到了脑后。 高丹松开了搀扶爷爷的手,打开了房门,扶爷爷进屋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却是极为老练沉稳,叶枫本关在门外,看到包租婆望着自己,含义万千,只好说道:“里面是有点暗。” 包租婆撇撇嘴,示意大家心知肚明,不用做戏。目送着包租婆远走,叶枫又发了会儿呆,感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苦笑下,反正时间还多,倒不用过于着急。 觉察肚子有点饿,下楼直奔楼下的一家餐厅,才坐下来,点了两个菜,一瓶啤酒,一个人已经坐到了对面。 叶枫并没有诧异,捧着菜单道:“我们这段时间最好少见面。” “为什么?”千千撅嘴,看起来有些生气,“是不是妨碍你追求女孩子?” 叶枫笑笑,知道千千是在开玩笑,“不是这个原因,是另外一个。” “你怕沈爷发现我们的行踪?”千千真的有些不解。 杀了金梦来后,二人径直来到了云南,在玉龙雪山附近停留下来。 虽然很喜欢玉龙雪山,可是千千不懂叶枫为什么这个时候,选择了这么个地点。 “沈爷不是神。”叶枫摇头,“内地这么大,我们在这里,只要不声张,他发现我们的机会实在太小。我最近少和你见面的理由很充足,你以后自然知道。” “为什么现在不告诉我?”千千忍不住地问。 “时机不成熟。”叶枫叹息一口气,“千千,再等一段时间,好吗?” 千千垂头,有些默然,她原先以为叶枫已经掏心窝的和她说话,等到金梦来死了后,才发现这小子实在滑头,很多事情他要是不想说,就算用撬棍来撬也不管用。 不过他显然还很关心自己,最少在救春若兰的时候,如果不是叶枫的提醒,她说不定会死在那个仓库里,蓦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在让我救春若兰的时候,就知道她根本不在仓库里面?” “当然。”叶枫点头,“不然我怎么会提醒你。” 千千假装气愤,“那你还让我去救,你这不是戏弄我?” 叶枫终于伸出手去,握住千千的柔荑,诚恳地说道:“千千,我知道你感觉不舒服,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如何骗得了金梦来?” “他是个老狐狸,我必须装作关心春若兰,必须要表现的被一连串的事件打击的,失去了理智。我那个时候更要表现的急躁不安,要发泄心中怒火,对仓田的不屑一顾,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金梦来看到眼中。”叶枫叹口气,“如果没有人去救春若兰,若是我们不表现钻入了圈套,试问徐放鹤怎么会把这一切告诉金梦来,金梦来又如何会上当?” 千千展颜一笑,“算你有理,我知道你的苦衷。其实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来干什么。” “哦?”叶枫愣了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看中了对门的那个女大学生高丹。”千千有些狡黠,“所以费尽心思先让高丹对门的人疑神疑鬼的搬走,然后自己迫不及待的搬起来。房东多半还奇怪,怎么有人赶的那么紧凑,你却是抱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 “嘘……”叶枫突然压低了声音,却没有放开千千的手。 “干什么?”千千才问了一句,紧接着就意识到了什么。 餐厅门打开,一个女学生快步走了进来,“老板,来碗皮蛋瘦肉粥,打包。” 女学生的目光从叶枫的身上掠过去,从叶枫握住千千的手上扫过去,多少有些诧异。或许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普通,女朋友却很漂亮的缘故。 女学生正是高丹。 千千想要抽掌回去,叶枫却是牢牢抓住不放。千千只好任由他握着,等到高丹走出了餐厅后,叶枫这才放开手。 千千似笑非笑,“你不怕人家吃醋?” 叶枫叹息一声,“我怕她吃醋,我更怕她喜欢上我,我现在什么都怕,包括桃花运。” “不害羞。”千千忍不住地笑,“我只怕你脸皮太薄,到时候撞个钉子回来,头破血流!” …… 叶枫看起来心情不错,花铁树也是如此。 自从他儿子花剑冰死了后,他好像一直都沉寂在悲痛之中。 花剑冰的死对花铁树打击很大,他放弃了手头的工作,和沈爷在一起,却想不到终于否极泰来,时来运转。 如今金梦来和叶枫下落不明,叶贝宫因为儿子在F国处理失措,儿子失踪,暂缓了手头的事情,大部分已经移交到花铁树的手下。 花铁树很是繁忙,却是精神愉快。有些人就是如此,工作也可能让人忘却悲痛。 他虽然因为男人的记恨,扔掉了沈爷的孙子,可是沈爷大人大量,非但没有怪他,反倒对他委以重任,让他这个老臣子全心的辅佐沈孝天。 花铁树实在是感激的无以复加,他看起来对沈爷的安排,只有感谢。 紧紧地盯着张发财,花铁树恨不得他一天就能把沈门的业务清算干净,然后移交到沈孝天的手下,用来回报沈爷的知遇之恩。 可是沈门的业务实在不少,就算是绝顶聪明的张发财,也是感慨要很长时间才能清算明白,目前整理的业务竟然还远远不到十分之一! 多少觉得有些遗憾,花铁树对于张发财这种人物,只能尽力拉拢。毕竟这个世上,像张发财这样的人并不多见。 因为张发财是金梦来手下的人物,花铁树倒不用怕他忠心和变心,很显然,没有谁会对死人忠心。 想到这里的花铁树已经来到了沈爷的门前,他收敛的笑容,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这才轻轻地敲敲沈爷的房门。 “进来。”沈爷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过来,花铁树推门进去,愣了一下,沈孝天竟然也在。 “铁树,什么事?”沈爷这些天看起来更加的老迈,却也更加的矍铄。 他望着沈孝天的目光很慈祥,不过他眉宇间显然也有一丝忧愁,沈爷并非是神,他也是人,神都有烦恼,何况他沈爷。 “沈爷,好消息。”花铁树目光从沈孝天身上一掠而过,不加停留,“F国大选结果已经揭晓,T先生不出意外的连任。” 沈爷淡淡道:“有我们的支持,他不可能不当选。” 他说的很轻很淡,但是很有分量,也很自信,目光移到了沈孝天的身上,沈爷微微感喟,“再说孝天这次做得很好,F国的事情,他处理的很妥当。” “这还是爷爷你给我机会。”沈孝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称呼。 他叫了一声爷爷,沈爷笑容更是和蔼,抬起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沈孝天的头顶,喃喃道:“孩子,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机会。只是,却被别人占用。” 沈爷的恨意一闪而过,轻描淡写的对花铁树道:“F国剩下的事情如何处理,孝天还不清楚,铁树,这方面你要尽心一些。” “是。” “还有。”沈爷若有深思,“老三和叶枫还没有下落?” “没有。”花铁树有些苦笑,“我去找了下孝天说的船,发现爆炸的很彻底,上面如果有人,不可能活下来。至于老三,他一向神出鬼没,但是用紧急的消息呼唤他,竟然没有下文,恐怕出了意外。” 沈爷点点头,只是说,“只是希望他没有意外才好,老二的生意你要抓紧处理。我累了,孝天陪我聊聊天,铁树,你下去休息吧。” 第四十七节 另有玄机 花铁树告别了沈爷,并没有休息,沈爷说的话显然也并非圣旨,一定要执行。他马不停蹄的坐车来到了一座别墅,那是他给儿子花剑冰买下的产业。 望着那栋别墅,花铁树的神情很是古怪。经过一番复杂的验证后,花铁树这才进了别墅,里面的人不多,但是看起来个个都是精明能干。 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人迎了上来,恭敬道:“花爷。” “他现在怎么样?” 花铁树没有指明哪个,中年人却已经明白,“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花铁树皱了下眉头,“带我去见他。” “花爷,要不要安排手下跟着你?”中年人有些担心地问,“我怕他对你不利。” 花铁树摇摇头,“不用,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蠢事!” 中年人不再废话,带着花铁树竟然向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戒备虽然比不上T先生的府邸,可是这样的一个环境,只为了看守一个人,显然是因为花铁树对这人极为重视。 中年人打开了房门,望了花铁树一眼,花铁树示意他退下,换了个亲切些的表情,缓步走进房间,微笑道:“司徒,在这里还习惯吗?” 屋内只有一个人,相貌飘逸,坐在囚室里面看起来和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没有什么两样,听到房门响动,也不抬头。 听到花铁树的问候,这才淡淡的笑,“这里最少很安全,不是吗?” 那人正是司徒空! 司徒空没有死! 花铁树脸色稍微有些尴尬,转瞬被笑容遮掩,语带双关地说道:“这里当然很安全,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我的命令,保证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 他显然是暗示着什么,苍蝇飞不进来,显然也飞不出去,司徒空还是淡然,“那我总算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 “你不想听听外边的情况。”花铁树皱了下眉头,眼中闪过一道厉芒。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司徒空的时候,竟然和面对叶贝宫一样的感觉。 不急不躁,沉着冷静,喜怒不形于色,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就算性命攸关的时候。 在花铁树的想像中,叶贝宫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才对,可是每次见到他,还是和没事人一样,他甚至没有哪怕一丝的改变,那无疑是个很可怕的人。花铁树心中警备,虽然他已经胜券在握,可是他却不敢松懈。这个司徒空显然也是如此,他虽然在囚笼中,可是却让花铁树感到,他对于什么都已不放在心上,但他还很危险。 对于危险的人物,花铁树向来都是斩草除根,可是他没有杀司徒空,因为司徒空还有用处。 “你说我就听。”司徒空回答的简单明了。 “其实我把你带到这里,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花铁树说到这里,多少有些脸红,这种谎言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不要说是司徒空。 没有想到司徒空竟然笑了,而且很相信的样子,“我是要感谢花爷,金三爷派杀手想要取我的性命,可是花爷早就掐指算到我司徒空会有大难,早早的在那埋伏好人手,把金三爷的手下杀的一干二净,把我救来到这里。” 花铁树脸色阴晴不定,任由司徒空说下去。 “可是我多少有些不明白,花爷既然救了我,为什么不送佛送到西,却把我囚禁在这里。”司徒空叹息一声,“这样很容易让你的好意打了水漂。” “我很欣赏你,也知道你的能力。”花铁树终于发话。 “哦?”司徒空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可是你和叶枫是朋友。”花铁树叹息一声,“叶贝宫杀了我的儿子,我肯定要想办法报复,我不能让你帮助叶枫,你是聪明人,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这招推己及人的手段有的时候很管用。花铁树看起来很阴险,但是他却很无奈,毕竟他在这件事情里面是受害者。 司徒空终于有点悚然,失声道:“你说是叶贝宫杀了花剑冰?” 花铁树脸上一丝痛恨,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我虽然没有证据,可是我知道是他。这就是叶贝宫的狡猾之处,他做事向来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我老了,本来没有争名夺利的心情,可是当年,因为一件事情,我得罪了他,他连让我养老送终的念头都不留!” 微微顿了下,花铁树舒口长气,“如果你是我,会不会把你再放回到叶枫的身边?” 司徒空有些苦笑,“我不知道。” 他的表情多少带了点同情,无论对谁而言,死了儿子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我本来与世无争。”花铁树缓缓道:“可是老三还想夺权,叶贝宫更是不想放开手中的权力,我因为不支持他们任何一派,这才被他们忌恨。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保而已。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叶枫又失踪了,和金梦来一起,我想他们多半已经同归于尽。” 司徒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情木然片刻,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你说叶少死了?” 花铁树叹息一声,“我想多半如此,叶贝宫却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我,我不敢把你放出去,只怕你也分辨不清真相,和叶贝宫联手对付我。司徒空,你是个人杰,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让你考虑清楚,是帮叶贝宫,还是帮我。我欣赏你,可正是因为欣赏你,我才更不能放走你。” 司徒空淡淡说道:“你不放走我,我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吧?” 花铁树脸色微变,哦了一声。 “洪气一点通达五湖四海,宗发万枝到处三合横通。”司徒空突然念了一句似诗非诗的话来。 花铁树盯着司徒空的表情异样,半晌叹息一声,“司徒空,你果然聪明,别人的心思半点都不能瞒你。你说得不错,我要拉拢你,更多是因为你是洪门中人,你的话在洪门也有举足轻重的力量。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枫看似纨绔不羁,却在五年前就已经联系了洪门,可惜我却现在才知!” 司徒空淡淡的笑,“现在知道,好像也不晚。” “既然大家知道底细,司徒。”花铁树再次叹息,“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供你选,一条是和我合作,对付叶贝宫。” “另一条呢?”司徒空不动声色。 “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另一条是什么。”花铁树淡淡道:“你不用着急答复我,我给你几天的考虑时间,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 叶枫清早起床,神清气爽。 漱口洗脸,穿上了运动装,新买的运动鞋,然后去楼前的公园开始跑步。 这种活动对别人来讲,再寻常不过,但是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很奢侈的举动。 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跑步是不是在三年前,或者是五年前。 只是跑了两圈,他已经发现了目标,内心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了一丝嘲讽,他看起来游荡,没有目的,可是任何人都没有他的目的如此的明确。 高丹正扶着爷爷,缓缓从对面走过来,虽然不时的看下时间,高丹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安闲一些。 爷爷穿得很朴素,高丹亦是如此,可是二人穿的却都很干净。干净有的时候,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自尊。 就算不知道他们的底细,看到二人的窘迫,叶枫也会猜出点什么,何况他对二人早就心中有底。 装作很意外的迎上去,叶枫打了个哈哈,“老爷子,早。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我是你们对门的邻居,还记得吗?” 老爷子含笑点头,停下了脚步,高丹却有些赶时间,只能客气地说,“你好,叶枫先生,你很忙吧,我们就不打扰……” “我不忙,不忙。能和你们在这里见到,也是缘分,老爷子也喜欢锻炼?”叶枫笑着摇头,倒有些惊诧高丹的过耳不忘,他的名字报过一遍,没有想到高丹竟然能记住。 高丹没有想到叶枫打蛇上棍,倒是哭笑不得,“叶枫先生……” 铃声突然响了下,高丹拿出来手机看了下,接听了几句,放下手机的时候,只是望着爷爷,“爷爷,我们先回家吧?” 如今的人,如果没有个手机,好像是缺了个部件一样,高丹的手机很老土,照叶枫的眼光来看,地摊二手货都很难淘到。很显然,她的手机纯粹是为了联系。 “丹丹,你有事就先走。”老爷子显然很慈祥,看起来也有些内疚,“其实我自己走可以,路不算远。” “爷爷,我不放心你。”高丹摇头。 叶枫终于抓住了等待很久的机会,“你有事,就先走,我今天正好有空,可以陪老爷子走走。” 第四十八节 接近 高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叶枫,仿佛见到了雷锋转世,“那,那多不好意思。” “都是邻居,不用客气。”叶枫不但等到了机会,也抓住机会,知道苦心人天不负的道理。 高丹谢过之后,匆匆忙的离去,老爷子望着孙女的背景,突然叹息一声,“苦了这孩子。” 叶枫接过高丹的任务,搀扶着老爷子,称赞说道:“现在像高丹这样的尊敬老人的孩子,真的太少。” “你不也是?”老爷子望着叶枫,有些感慨,“我如果有孙子,到现在也和你这么大。” 叶枫安之若素,只是笑,扶着老爷子走到一处有太阳的地方坐下来,这里早上的太阳有着春天的感觉,晒在身上很是温柔。 “我很奇怪,为什么只有你和孙女一块住,高丹的父母呢?” “唉。”老爷子叹息一声,脸色有些悲戚。 叶枫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有些尴尬道:“对不起,老爷子,我就是问一下。” “你不用对不起。”老爷子眼圈有些发红,就算岁月的沧桑也抚平不了心中的隐痛,“丹丹的父母死的早,我又没用,腿脚不利索。她现在已经大三,本来前几年,我一直都在乡下,可是身边没有人照顾,有一次出了意外,她就再不肯让我一个人住着,坚持让我来到这里。她一边照顾我,一边上学,也真的辛苦。” 掀起衣角揩揩眼角,老爷子有些黯然,“这都是我没用。” “那个,其实她可以给你找个。”看到老爷子悲戚的脸色,叶枫把老伴两个字咽了回去,“她给你找个保姆不更好。” 老爷子苦笑,“我们穷,她上大学的钱还是贷款,她现在瞒着我,可是我知道,她最少要做两份工,有时候跑完这家去那家,回来的晚,却只说在备课。从大一开始,她就已经自力更生,我这个做爷爷的,还不如死了好。” 老爷子说到动情的时候,浑浊的老泪顺着眼角流淌,叶枫看到,递过一块手帕,安慰道:“老爷子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你不要觉得自己百无一用,你的存在对于你的孙女来说,也是一种促进。自古英才出寒家,这段时间的磨砺,她或许觉得苦,但是这些磨砺对她而言,却是她以后一生中,难得的财富。” 叶枫知道老爷子说得不错,这些和他调查的分毫不差,这个高丹,倒是个值得他尊敬的人。 在叶枫的眼中,钱显然不是划分尊敬的尺度。他显然认为,一个人,只要有骨气,他就已经值得别人尊敬。 老爷子擦着眼角,有些苦笑,“叶先生真会说话,就凭你这几句,我就知道你这个年轻人,有见地,有发展。你这么一开导,我多少舒服了些。说来好笑,现在看起来,我倒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好了,我不耽误你,我也该回去休息,给丹丹卖菜做饭,她最喜欢吃肉,却舍不得吃一口,今天我给她做一份红烧肉,叶先生,你一定要来,热闹一下。” 叶枫最近一次吃红烧肉还是在和许舒婷订婚前,倒不是吃不起,而是不爱吃。听到老爷子的邀请,心中暗暗叫苦,想到了许母,却是有了一阵温馨。 这些长辈,都有一颗宽容关爱的心。 他不好吃红烧肉,可是知道人家是好意,如今二师兄的肉比师父还要贵,就算是妖精选择,多半也会先选二师兄来吃。老人家和孙女孤苦相依,请他吃饭,这已经给他好大的面子。 “我反正今天也没事。”叶枫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其实我也会做两手菜,遇到老爷子是缘分,不如到我那里,不,还是去你那里露一手?” 老爷子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叶枫实在的善解人意,关怀地问了句,“叶先生,你做什么工作?” “那个。”叶枫犹豫下,“还在找,不过我不着急。以前做做销售,卖卖保险什么的。” 叶枫扶着老爷子到了菜场,买了几乎一个星期的菜,坚持自己付账,民工一样的拎到老爷子家里,才发现没有冰箱。 一路闲聊,他几乎把老爷子的家谱倒背如流,知道老爷子叫做高明远。 高明远和高丹住的比起叶枫住的环境,差了很多。 一室一厅,窗户的对面也是栋农民房,似乎搭个杆子就能迈过去。因为这种环境,所以这里白天也要开灯,叶枫开灯的时候,感觉也是罪过。很显然,老爷子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多半都是闭目养神,省点电费。 房间有一张大床,客厅却是摆着一张小床,房间看起来很小,再摆个饭桌,已经没有太多多余的空间。 卫生间的马桶有些堵,叶枫一进屋不着急做菜,先把马桶修理下,经过他倒弄两下,马桶豁然开朗,通水流畅。 一个小电视摆放在饭桌上,竟然是坏的。二话不说,叶枫下楼十分钟,已经找了个修理电视的师傅,明面给了十块钱,暗地里又塞给师傅九十。他只怕老爷子坚持给钱,自己不好不收。果不其然,老爷子看到只是十块,一直夸叶枫会讲价,等到电视修好后,却坚持把十块钱付给了叶枫。 叶枫自鸣得意,中午给老爷子做了两个菜,下午把房间打扫下。 房间虽然破旧,家具也是二手,可房间内的摆放却都很整洁,高丹虽然忙,却绝对不懒。老爷子对叶枫天生的好感,并不见外,只是看他忙来忙去的,有些过意不去,给他倒杯水,叶枫这才发现水瓶竟然不保温。 下去买个新的水瓶,却把自己房间用的半旧的送过来,说自己有的多,本来想要丢掉,正好送到这里来。 他处处不像施舍,只是自然而然,老爷子接过了水瓶,怔怔了半晌,这才问,“叶先生……” “老爷子,叫我叶枫。”叶枫笑。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老爷子你太客气,你想问就问。” “你为什么对我老头子这么好?” 叶枫有些感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助人为乐也变成有利益的驱动,自己对老爷子好,的确有目的,可是现在显然不能说,“我看到了你,感觉看到我的爷爷。我爷爷死的早,老爷子,我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孝敬他。” 老爷子叹息一声,“无论如何,你爷爷见到你这么懂事,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叶枫花费了半天的功夫,就已经拉近了和老爷子的关系。做菜的时候,更是让老爷子称赞不绝,叶枫的西红柿炒蛋实在不是盖的,色香味俱佳,老爷子兴起,也挽袖子做了一道红烧肉,看起来竟然不差许母的水准。 叶枫买了点啤酒,二人开始等高丹回转。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叶枫就已经把高丹的一切也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高丹的父母死的早,很小就是和爷爷相依为命。高丹有出息,高中就开始勤工俭学,大学后不但没有向爷爷要一分钱,反倒开始奉养爷爷。只是她从来不申请什么困难补助,就算她的同学都没有人知道,她柔弱的肩头竟然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叶枫听着有些脸红,多少又有些敬佩,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不由有些诧异。 “高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老爷子看了下时间,也有些急躁。都到了晚上八点多钟,以前的这个时候,孙女早已回来。 “不如打个电话。”叶枫见缝插针,看到老爷子的为难,知道他家并没有装个电话,直接问了高丹的手机号码,拨过去的时候,发现手机已关机。 “我下去看看。”叶枫看出了老爷子的着急,主动请缨,来到楼下,伸手拦了辆的士,向高丹学校的方向开过去。 行驶了五六分钟的路程,叶枫让司机停车,他眼神不错,已经看到路那面的高丹。 背着一个学生包,高丹正有些心事匆匆地向家里的方向赶过去。 叶枫让司机把车开到高丹的身边,打开了车窗,大声的招呼,“高丹,怎么回来这么晚?” 高丹一愣,认出是叶枫,对于两天遇到三面觉得实在太巧,巧的甚至有做作的成分。 “叶枫先生,我要赶快回家。” “我知道。”叶枫打开车门,“我就是才从你家里出来,上车吧,你爷爷等的着急。” 如果不是后面那句话,高丹肯定掉头不顾而去,这种搭讪的行径实在比捡块砖头,问是不是女同学掉的好不了多少。 上了出租车后,高丹第一句话就问,“叶枫先生,你以前认识我?” 第四十九节 找工作 凭借女人的直觉,高丹总觉得叶枫有动机。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枫总在他们身边晃悠,难免让高丹有想法。 “以后就认识了。”叶枫笑道。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们?” “巧合。”叶枫脸都不红一下。 “好像有点太巧。”高丹想要说什么,却是终于忍住。 回到家后,看到了叶枫的工作成果,高丹不由一怔。 老爷子却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笑,“丹丹,吃饭,饭菜要凉了。” 望着一桌子的饭菜,高丹感觉有些释然,飞快地走进了厨房,“我去盛饭。” 吃完饭后的高丹终于送走了叶枫,凭借女人的直觉,她总是认为叶枫别有企图。可是看到叶枫真诚的笑容,又有些怪自己多心,这世上,好人还是多的,高丹聊以自嘲。 高丹的忧虑没有让爷爷看出来,她竭力把所有的不快都埋在心底,她是新闻专业的大三学生。 在别的同学都在风花雪月,急着寻找永久或者短暂幸福的时候,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来拼搏未来。 她在上学的期间,已经揽下了两门家教,这是她目前的最大能力,也是她极限的能力。 她的学费,生活费都需要铢积寸累的积攒,学校贷款毕竟是要还,所以每分钱都要节省使用。爷爷每个月只有一点微薄的退休金,养自己一个都有些困难,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让爷爷过得更好一些。 别人有了这种爷爷,多半会怨天尤人,埋怨上天的不公,可是她只是庆幸有这么爱她的爷爷。她不买化妆品,不买新衣服,新鞋子,不买到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多看起来必需的东西。可是她这次,真的有些为难,因为她想要参加一个活动,门票最少二百元以上,她其实很想看到她最崇拜的那个人一眼。 两百块不多,有的时候甚至买不到很多女生的一瓶化妆品,可是对于高丹来说,那已经是天大的难事。 为了节省房租,学校到她住所并不直达,而是需要转车,她每天为了省一元钱车费,总是徒步走两站的距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花费两百块去买张门票? 可是她实在太想见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是她的精神支柱。其实她本来有免费机会采访那个人,她的成绩很出色,她的学校在新闻界也很有名,那个人按照学校的说法,已经答应了学校派出实习生进行访谈。那个人很忙,忙的本来定于在学校的演讲也临时取消。 早上接到同学通知的时候,她才知道,本来应该是给予她采访的机会,却被另外的人占用。 那个女生一直都是她的竞争对手,也是她的苦手,高丹知道,她比那个女生唯一差的,就是她没有一个显赫的家庭背景!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实习采访被取消,就是家教也没有了着落,她的两份家教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一家。 那家不是嫌她教的不好,实际上她教的非常不错,那家只是搬家了而已。 高丹有些苦笑,知道自己马上要去找一家,就算不能采访那个人,她也要买张门票看自己喜欢的人一眼。 高丹一夜睡的不是很好,第二天却是早早的起来,帮助爷爷买了早饭,陪他出去锻炼,好在叶枫没有出现,高丹舒了口气,暗想昨天的两次见面想来不过真的是巧合,自己太过多心。 到了学校后,上完主修的功课后,高丹准备去家教市场找一下工作。牌子已经准备好,就在自己背包里面。一个男生已经走到了高丹的面前,“高丹,没课了?” “嗯。”高丹点点头。 男生长的很奶油,背景很中国石油,头发抹着光亮的发油,皮鞋上是乌黑的鞋油。 高丹当然认识这个男生,他叫刘元,很有家庭背景的那种,比自己高一届,有追求自己的意思,可是高丹并不喜欢。她知道刘元大学的四年,最少有过八个女朋友,她不想成为第九个。 刘元很有些热情,又有些神秘,“高丹,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高丹已经开始向校园外走去,从下午三点到六点的时候,正是家政中心门前比较有活的时候,高丹已经决定,今天一定要把家教的事情搞定。 “彭丽抢了你采访。”刘元叹息一口气,很是同情的样子,斜睨着高丹,观察着她的脸色,“怎么,你不生气?” “生气有用吗?”高丹昨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的确也很生气,不过她不是黎叔,所以后果看起来,并不严重。 “我为你不平。”刘元紧跟高丹,狗皮膏药一样,“她什么都不比你强,没有你身材好,没有你漂亮,她凭什么获得采访权?” 高丹恨不得用高跟鞋踩死这个刘元,止住了脚步,“刘元,我请你不要这么无知好不好,采访和身材和漂亮没有什么瓜葛。” 刘元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我不过是逗你开心,看你绷着脸,我知道你肯定心中不好受。” “很好笑吗?”高丹冷哼了一声,“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开玩笑了。” 高丹举步要走,却被刘元一把扯住。高丹挣开,冷冷道:“请你放严肃些。” “其实彭丽就是比你多了个家庭背景。”刘元很惋惜的样子,“这次专访,谁都知道你更有实力,可是谁也知道,采访会在电台播出,很有影响。彭丽的母亲为她争取了一下,我和父亲说了,他也为你惋惜,他说如果你实在想采访的话,他可以帮你安排一下。” 高丹止住了脚步,有些心动,刘元看准了时机,伸手又去拉高丹的手,“高丹,可是我父亲说你是我什么人的时候,我……” 高丹毫不犹豫的打掉了刘元伸来的那只手,冷冷道:“如果我这么做的话,我采访没有任何意思!” 扭头再不犹豫地走出了校园,刘元这次却没有跟上,望着高丹的背影,眼中有了丝鄙夷,撇撇嘴,喃喃道:“拽什么拽,我不信,你能永远傲下去。你的自尊,算个屁!” 高丹没有听到刘元的腹诽,径直去了家政市场,在天桥处摆个牌子,然后拿出一本英语书在看。 她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每一个分钱在她的算计内,每一分钟她显然也不想浪费。 以往的时候,几个小时下去,多少有人问津,今天却多少有些不同,高丹等了很久,目光终于从书本上抬了起来,有些失望。 天色渐晚,她想收拾起牌子,却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走了过来,长相看起来很斯文,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同学,你应聘家教?” “嗯。”高丹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 “高中课程能教吗?”男人推了下金丝眼镜,上下打量着高丹。 “可以,这是我的证书和学生证,还有成绩单,以前家教的评语。”高丹显然轻车熟路,知道获取家长的信心是什么,她显然也决心拿下这单。 眼镜男认真地看着高单的证件,连连点头,“不错,真不错,你的条件是什么?” 高丹说出了自己的条件,眼镜男点点头,“不高,很合适。这样吧,我是头一回请家教,也不知道女儿喜不喜欢,她成绩很差,现在在家,麻烦你去和她谈谈,如果她喜欢的话,我们就定下来,可以吗?” “没有问题,先生你贵姓?”高丹心中大喜。 “我叫肖业。”眼镜男一脸真诚的笑容,看起来坦坦荡荡,“你快点收拾一下,我还要给女儿做饭。” “好。”高丹以多年找雇主的经验,觉得这个男人好相处。收拾好背包,跟着眼镜男上了一辆出租车,拐弯抹角地来到了一栋楼前。 走在阴暗的楼道里面,高丹多少有些忐忑,这里实在有些静,自己以后如果来这里,要带个电筒才行。到了一间房前,眼镜男打开了房门,请高丹进屋,然后带上了房门。 高丹进屋的那一刻,就觉得有些不对。 这是个单身公寓,里面没有任何女孩子居住的迹象! 霍然转身,发现肖业眼中一闪即逝的光芒,高丹心中一凛,知道有些不妙,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肖先生,你女儿呢?” “她,奇怪,她去哪里?”肖业若有其事地打开了厨房的门,又看看卫生间,摊摊双手,“她可能出去买东西,高小姐,麻烦你等一下。” 不等高丹说什么,肖业拿起桌子上的一瓶果汁,撕开完整的包装,打开递给了高丹,“高小姐,渴了吧,先喝口水,我给女儿打个电话。” 第五十节 通缉犯 肖业的一切举动看起来很自然,很热情,热情的让高丹心中嘀咕。 “我不渴。”高丹婉然拒绝,心中却是惴惴,她找工作心切,可是一点不傻。 她看到报纸,听说过很多犯罪分子采用向饮料中注射迷幻药的方式作案,这瓶果汁看起来包装完好,谁知道有没有被处理过。 肖业一怔,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按了两下,听了下,摊摊手,“我女儿手机关机了,高小姐,你别着急,坐下来等等。” 高丹毫不犹豫地说,“我还有事,先生,那不如改天再来。” 敌强我弱,高丹已经知道,这很可能就是骗局,现在盘算的就是怎样不激怒肖业,让自己安全撤离。 “这个嘛。”肖业看起来有些为难,“我明天还有工作。”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肖先生,我先走一步,以后有机会再联系。”高丹转身要走,肖业却已经高声叫了声,“高小姐,等等。” “什么事?”高丹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高小姐,其实说句实话,我的婚姻并不顺利,我是个离了婚的人。”肖业上前了一步,露出一脸苦相,“我带着女儿很辛苦,我真的希望给她找个妈,我觉得你很合适,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 高丹差点跳了起来,飞快地退到了门口,反手去拨弄门闩,冷静说道:“肖先生,请你自重。” 肖业却是一把扯住高丹的背包,用力的一拉,高丹扛不住大力,竟然被他扔到了床上,背包的背带被扯断,背包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响。 高丹有些惊惶,大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肖业的眼中终于现出狰狞,双手一解,已经脱掉了上衣,“我干什么你还不清楚?你乖乖地听话,没有苦头,不然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他飞身一跃,看起来要压在高丹身上。高丹用尽全身之力向一旁滚了去,肖业扑个空,却是一把扯住她的衣服。 ‘刺啦’声响,高丹的衣服已经被扯裂。 “救命,救命……”高丹厉声高叫。 肖业连连的冷笑,仗着个高力大,已经一把扭住了高丹的手臂,强迫她转过身来,伸手去扯她的头发,“我告诉你,这里没人,你就算叫破喉咙……” 他话未说完,突然一愣,高丹没有叫破喉咙,门却无声无息的打开。 趁着肖业愣住的时候,高丹用膝盖用力的一顶,肖业惨叫一声,松开手,痛苦的弯下腰来。 几声掌声响起来,叶枫微笑地站在门口,淡淡道:“这一下子够劲,可还不够狠。” 高丹跑到门口,一把抓住了叶枫的手臂,“叶枫,这人要非礼我。” 虽然对叶枫也保持怀疑,可是相比之下,叶枫无疑算是救命的稻草。 看到肖业终于直起腰来,没有上前,高丹拉着叶枫,急声道:“我们走吧。” “这个小姐,你不要乱说话,我们谈好了价钱,一次一百,你怎么说我非礼你。”肖业推了下金丝眼镜,恍然道:“原来是你们设计的骗局,我承认我嫖娼不对,可是你们这种仙人跳可是犯法。” 肖业长的虽然很金丝,可显然和猪八戒同门,深知倒打一耙的诀窍,“你说我非礼,我还没有告你伤害罪呢。” 不明白这小子怎么进来的,肖业却清楚地记得门被自己锁住,所以对叶枫有点畏惧,不然早就厉声呼喝。 高丹气的差点没有晕过去,拉住叶枫竟然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没有想到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肖业这种地步! “叶先生,他说请家教,骗我过来,你……”高丹说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也想到叶枫怎么会来,怎么进来的?难道他有钥匙,那实在太可怕! 叶枫不理高丹,上前走了两步,微笑望着肖业,“你认为我会信。” “这是事实。”肖业强自镇定,“这是个法律社会,一切都讲证据。这位小姐,你什么名我都不知道,你可不要以为这就能冤枉我。先生,我说的都是事实,你难道不信?” 叶枫点头,“我信……” 他一句话和拳头一块飞了出去,已经重重地击在肖业的下颚,这才补充了一句,“我信你妈个头!” 肖业正以为得计,准备再和这个文明人讲道理讲讲天真,没有想到此人不黄却很暴力。 一拳被叶枫打在下颌,只觉得舌头一痛,忍不住的痛呼,倒退了两步。叶枫补上一脚,把他踹在床上,还是脸含微笑。 肖业又惊又怒,“你怎么打人?” “我没有打人。”叶枫扭头望向了高丹,笑了起来,“高丹,对不对?” “对,你没有打人,你打的是畜生。”高丹毫不犹豫地回答,心中有了一丝快意,突然心中骇然,大声叫道:“叶枫,小心。” 叶枫扭头的那一刻,肖业一声低吼,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崩’的一声响,手中弹出一把弹簧刀,恶狠狠的扎向了叶枫的腰间。 他看起来动作熟练,显然会两下,如果是别人,多半已被刺中,叶枫却是不急不缓的闪过,他见识这种场面实在和吃饭一样的寻常。 伸手刁住肖业的手腕,叶枫错步上前,肩头斜顶住肖业的胸口,一个侧摔,肖业竟然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等到落到地上的时候,只剩下出气的份。 叶枫一脚踏过去,踩的肖业的半边脸,好像擦着鞋底,用力的碾,‘咯吱’声响。 就算是高丹都觉得那家伙实在有些可怜,却不想同情。 “大爷饶命。”肖业的眼镜不知道去了哪里,终于开始求饶。 叶枫好似不用力,可是肖业的脸皮毕竟比不上鞋底,摩擦之下,倍感疼痛。 “你认识我?”叶枫微笑地望着肖业有些变形的脸,心中只有厌恶。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要在这里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因为他目前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下落,他估计会把肖业打出脑白金。 “我不认识。”肖业想要摇头,却是无能为力。 “那好。”叶枫叹息一声,“今天我就让你认识认识。” 一脚踢了出去,正中肖业的心口。肖业只是感觉胸口一股大力传来,连滚带爬的冲向了卫生间,却因为长大于宽的因素,阻隔在卫生间门前。 “我认识,我认识。”肖业已经兴不起反抗的念头,嘶声大呼,捂着头。 “那好,今天我就打你的不认识。”叶枫的声音传了过来,肖业心中一寒,鸵鸟一样地冲进了卫生间,‘砰’的一声,死死的抵住房门。 等了良久不见动静,肖业终于敢打开房门一丝,向外望过去,房门是开的,空荡荡的楼道像他一颗空荡荡的心。 长舒了一口气,肖业终于走了出来,坐到了床边,摸了下发痛的脸,发肿的胸口,眼中有了一丝恶毒,可是也有了畏惧,喃喃道:“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老子要换个地方。” 楼道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肖业脸色大变,霍然站起,不等到他有什么反应,几个警察已经荷枪实弹地冲了过来,高声叫道:“不许动!” …… “你现在还怀疑我吗?”望着几个警察押着头戴纸袋的肖业出来,叶枫笑道。 肖业虽然脑袋被蒙上,可只凭那身衣服,高丹认出来毫不费力。 高丹有些脸红,又有些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经历了这场变故,她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她没有想到过,报纸新闻经常出现的案件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可她觉得叶枫来的实在有些巧,她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所谓的苦肉计,她总是感觉到叶枫是在刻意的接近自己。 在叶枫带她走出了大厦后,她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叶枫,我们不应该放过那个肖业,我们放了他,可能会有别人受害。 叶枫笑笑,就和高丹在一处暗角等待。肖业半晌没有出来,但是却飞快地冲来了一辆警车,从车上下来了七八个警察,荷枪实弹的向楼上冲过去。 也就是十来分钟的功夫,肖业已经垂头丧气地走了下来,头戴纸罩,腕子上带手铐。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上了警车,乌拉乌拉的离去。 “叶枫,我们没有证据,警察怎么会抓他?”高丹感觉一切都是不可思议。 叶枫摇摇头,“高丹,你学习太用心,你难道不知道,这家伙是个流窜惯犯?” 第五十一节 偶像 看到高丹还是有些不信,叶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通缉令,伸到高丹的面前。 高丹认真的一看,上面的那个人果然和肖业极为相似,大吃了一惊,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个眼镜男竟然是被警方通缉的人物,“他也太胆大了吧,这都敢出来?” “国家一年通缉的罪犯不少,但是你知道的能有几个?”叶枫苦笑摇头,“这座城市对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城市,别人看他当然也会陌生。你没有看到他大摇大摆的在街道上行走,却没有一个人认出来。” “可你怎么能认出来?还有,你怎么进来的,你不会和他是同伙……”看到叶枫无奈的表情,高丹知趣的闭嘴。 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叶枫能够开门进来还是心存疑惑。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我本来准备去家政市场找一个钟点工,无意中发现了这个通缉犯。”叶枫开始为自己编织美丽的谎言。 实际上他昨天看到高丹的忧虑,今天就恢复了三年来的习惯,一直悄悄跟着她。碰到这个通缉犯倒是无意,事情的因果完全是相反,可是被他反过来一说,他这人就是个正义人士,不然只能算个偷窥尾随狂。 当然,这个因果佛曰,不可说。 “我当时就想报警,可是又怕被他跑掉。”叶枫唾沫横飞,一个大义凛然,深思熟虑的崭新英雄形象就此诞生,“我就一直跟着他,想着摸清他的老巢再说。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盯上了你,他足足看了你一个钟头,可你头没有没有抬起一下,明显一个书呆子嘛。” 高丹有些脸红,“我怎么知道坏人这么多,不过,好在好人也多,你也就是一个。” 她当然不知道看她一个钟头的是叶枫,不然多半会一脚把他踢到天桥下面去。 “他找上了你,我就知道不妙。”叶枫继续发挥着自己的想像,“可是我不敢上前和你说,第一,我怕你不信任我,第二,我怕那个犯罪分子跑掉,第三,我怕打草惊蛇,第四……” “不用说第几了,后来呢?” “哦。”叶枫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后来我打了个的士,跟着他来到了这栋楼,然后这才报警。可是我又不放心你,跟着上楼,听到门内动静不对,这才冲了进去,好在你没事,不然我真的惭愧。” 叶枫终于停了下来,感觉这个故事编的人物,故事情节环境三要素一个不缺,充分地塑造了自己的人物形象,也为和高丹关系的改善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那你怎么打开的门?”高丹有些好奇,“我记得那门是锁着的。” 叶枫咳嗽了一声,“你一定以为我和小偷有关系,是不是?” “不是这样。”高丹慌忙摇头,实际上,她真的有这个怀疑,可是叶枫说出来,她反倒有些不安和歉然。 “我的祖辈是个锁匠。”叶枫不慌不忙,他伸手掏出了一根钢丝,向高丹示意下,“我学过开锁的技术,所以正好用上。” “这么厉害?”高丹半信半疑。 “我这算不上什么。”叶枫很是骄傲,“我还要用铁丝,我父亲一根面条就行,我爷爷那就更厉害,带包方便面,整个小区自由出入。” 高丹‘扑哧’一笑,“叶枫,你真幽默,你爷爷那时候有方便面吗?”突然想起了什么,高丹心中一动,“叶枫,你说你来请钟点工?” “是呀。”叶枫有些不解,“怎么,这也值得你怀疑?” “不是,不是。”高丹连连摆手,“你请到没有?” “没有。”叶枫摇头,早知道高丹的意思,却做惋惜状,“我只顾着抓贼,忘记了这事。”看了下时间,当然手表早非镶钻的劳力士,而是换成了塑料芯的伪名牌。叶枫知道,演戏的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高丹跃跃欲试,既然觉得叶枫不是坏人,也没有找到家教,她倒觉得做钟点工也没什么。 叶枫上下打量她一眼,故作糊涂,“什么怎么样?” “我做钟点工怎么样?”高丹有些期待,“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你提防我,我提防你。” “这倒可以考虑。”叶枫做犹豫状,实际上他刚才提出请钟点工已经有为高丹减轻负担的意思。 他这次来当然不是为了高丹,却是为了她的爷爷。根据司徒空的说法,高丹的爷爷虽然现在是一穷二白,但是在当年,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不过英雄向来都是寂寞,英雄很多也是落寞,因为他们信守准则和道义,所以他们不富裕,但是很显然,他们享受那种感觉。 叶枫知道高丹正在准备出国深造,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教别人,而是学习,叶枫甚至已经盘算,等到此间事了,他甚至可以帮助高丹实现这个梦想,所以他现在接近高明远和高丹,并不觉得问心有愧。 很多时候,老一辈的想法已经过时,这就和叶枫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叶贝宫还是甘于在沈爷手下。 “还考虑什么,你可以先试用几天。”高丹觉得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叶枫有些冒汗,“那你一天来我房间打扫一个小时卫生,一个月给你一千,可以吗?” 这下轮到高丹愣住,“你说一千块?” “是有点少。”叶枫有些惭愧,“不过我想太多我也出不起。” “不少,不少,成交!”高丹大喜过望,“叶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叶枫心道,工作不主要,你多半想问什么时候开始领钱,“明天开始吧,我给你一套我房间的钥匙。” 高丹前所未有的舒畅,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叶枫手中接过自己的背包,突然叫了一声,“糟糕。” 叶枫一怔,“怎么了?” 高丹飞快的翻动背包,从里面翻出个复读机出来,按了两下按键,变了脸色。刚才被肖业拉住背包,掉在了地上,这个复读机显然已经摔坏。 “坏了。”高丹有些失望。 叶枫安慰道:“修一下,说不定能修好。” “今天我要听个节目,有个人播音。”高丹有些沮丧,“那是我最崇拜的人。” 叶枫笑了起来,“播音天天都有,不急于一时。” “我每个星期都不忘记的。”高丹扁扁嘴,一副对牛弹琴的样子,“对你说你也不明白。” “是哪个名人?”叶枫没有想到高丹竟然也追星。 “那人是我的偶像,也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高丹一副陶醉的样子。 叶枫叹息一声,感觉这个中毒已深,很难自拔,“你好像是新闻系的学生?” “这你也知道?”高丹很是诧异。 “你爷爷说的。”叶枫只能解释,“你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肯定爱唠叨,老爷子唠叨的话题,当然是你这个宝贝孙女。” 高丹嫣然一笑,望到复读机又有些着急,“我每周就等着听这一次播音,这可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找人修修。” “等到修理完,估计那人胡子已经长了出来。”叶枫忍不住地笑。 “你知道什么!”高丹睁大了眼睛,“我的偶像是女的。” 叶枫不由摸摸鼻子,有些奇怪,因为他知道很多女人称赞另外的女人,是因为不如自己。不然怎么有一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像高丹这样崇拜一个名人,还不过是播音演员,又是个女人,那实在少之又少,“那我倒想知道她是谁?” “她的名字叫做方竹筠!”高丹闭上眼睛一脸憧憬,并没有注意到叶枫古怪的表情,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有些失落,“可惜我本来有采访她的机会,但是却被别人代替。不然我倒可以也帮你要张方主编的签名,我要把她的签名放在身边,可以时刻的促使我奋发向上。” 叶枫咳嗽一声,暗想这个世界不会这么巧吧? “你说的那个方竹筠是不是一个真情在线的编辑?” “咦,你怎么知道?”高丹有些疑惑,转瞬又有些恍然,“我的偶像现在已经闻名全国,你也是她的粉丝吧?” 叶枫摸着鼻子,乍然听到方竹筠的消息,只想听高丹说下去。 “其实你不用惭愧。”高丹倒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我的偶像即年轻,又漂亮,不但聪明,而且事业辉煌。她从来没有任何绯闻,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可她偏偏像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对于别人说的事情,报以深深的理解和同情。她无疑是很多男人中的梦中情人,你当然也是男人?” 第五十二节 我是个男人 “我当然是男人。”叶枫鼻子快被摸成了酒糟,虽然可以否认方竹筠是自己的偶像,但是不能否认自己是个男人,“要不要我掏出来给你看看?” 高丹脸色羞臊,有些愤怒,“你说什么?你要敢掏出来,我就告……” 突然止住了下文,因为她看到叶枫把身份证掏了出来,指着上面道:“你看,身份证上性别是男。” 看到高丹愣在那里,叶枫奇怪问,“你怎么了?对了,你刚才说告什么?” 高丹舒口气,摇头苦笑,“没什么。” 她实在没有想到叶枫竟然这样证明一个男人。 叶枫嘴角一丝微笑,把身份证放了回去,忍不住地说了一句,“你形容方竹筠的词语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哦,是谁,说出来听听!”高丹有些不满和挑衅,见到叶枫嘴角的笑意,高丹摇头,“我知道你们男人看重的都是那些电视电影上所谓的明星,名女人,可是我告诉你,虽然我没有见过方主编,可是我觉得,那些女人比起她来,提鞋都不配。” 叶枫叹息一口气,“我想说的那个女人,其实是观音。” “啊?”高丹愣住。 观音又作观世音菩萨,从字面解释的意思就是观察世间民众声音的菩萨。 方竹筠如果按照高丹的形容来理解,的确有点这个性质。 菩萨除了倾听民众声音外,有的时候还要具有无量的智慧和神通,普救人间灾难。 民间有传说,在遇到灾难的时候,只要念其名号,观世音就会前来救渡。 菩萨的法力权利浩瀚无边不言而喻,从这个角度来看,沈孝天觉得自己也是个菩萨。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权利和能力竟然如此的浩大和广博。 以前他是歌星,歌迷虽然崇拜他,但是说穿了,歌迷却是他的衣食父母。不然也不会有某些歌星耍大腕,辱骂歌迷后却又推的一干二净,推不干净甚至会下跪流泪道歉争取衣食父母的谅解,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些衣食父母才能提供他们所需的一切。 可现在,沈孝天觉得自己实在不需要来做作。以前他是感恩,可现在他更应该的是恨! 他本来是个流浪儿,得到沈爷的看重,叶枫的提携,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境界。他在那个时候一直很感激,感激上天的宠爱,所以他觉得他应该回报上天,希望上天能帮他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他有一个心愿就是,找到亲生父母,父母可以无情,但是他不能无义。可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沈孝天感觉到的只是滑稽。 他看起来应该是出生在钟鸣鼎食的家庭,他的二十多年,本来应该和叶枫一样风风光光,可是叶枫夺走了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叶枫能做的,他也能做到!但是他却无端的忍受了二十多年的苦! 可现在叶枫竟然失踪了,或许应该说是,死了,那所有的仇恨是不是应该烟消云散? 轻轻地叹息一声,沈孝天端起一杯苏门答腊岛出产的咖啡,享受在常人眼中异常奢侈的寻常。 咖啡并不好喝,很苦,也品味不出别人说的苦中带有的香甜,最少沈孝天是这么认为。可是他不能不喝,以他的这种身份,喝的东西就要喝顶尖的货色!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沈门,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别人安排妥帖,他需要做的只是表演。 这和他做歌星其实很类似,不过以前安排一切的是张发财,现在替他安排的是花铁树。听说张发财目前在清点叶贝宫手下的产业,那也是给自己做事。 沈孝天又叹息了一声,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要那么不择手段的上位,因为权利有如毒品,让人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房门响了两下,沈孝天轻轻地说道:“进来。” 他抿去了叹息,恢复了和蔼和庄重。这本来是两种不同的表情,但他已经能够很好的表现。 来的是他的一个手下,叫做晏南,很是沉稳干练,这是花铁树为他配备的手下。 花铁树虽然遗弃了他,可看起来,沈孝天并不忌恨,这点让沈爷很欣慰,沈爷觉得这个孙子有容人之量,必成大器! 沈孝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顺,就算在手下面前也是如此,“什么事?” “沈少,今天你看了新闻没有?”晏南声音有些焦急。 “怎么?”沈孝天一愣,他认为自己最近应该歇息一下,他实在有点累,他一直都在和政客们在应酬。 如今F国的大选尘埃落定,T先生不出意外的再次当选,沈门剩下的事情,只要按部就班的就好,这些都是由花铁树来运作。 “花爷让你快点看新闻。”晏南不等沈孝天许可,已经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指定的频道。 沈孝天多少有丝不满,也知道在他们的眼中,花铁树无疑比自己更有分量。可他现在最聪明的举动显然就是少说多听。 听着新闻的播出,沈孝天的一丝不快突然变成了震惊,霍然站起,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关上了电视,晏南说道:“沈少,花爷已经先去沈爷那里,希望你也能尽快前去。” 沈孝天还是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却已经举步向外走去,坐上顶级豪华的轿车,心中莫名的惊诧。 新闻报道的是F国大选的事情! T党虽然在才过的大选中再次赢得过半选票,但是因为三大反对党,也就是M党,D党和大众党的抵制大选,国会目前无法成立! 按照这个进程走下去的话,如果在宪法指定的时间内,国会如果依然无法成立的话,此次大选无效! 沈孝天心中焦急,本来他和T先生风马牛不相及,可是自从知道沈爷是自己的爷爷,沈家的财产就是他的财产后,他就不能不关心T先生。 他当然知道国会无法成立,T先生下台的后果,那对沈门的影响难以想象! 车子很快到了沈爷所在的公寓,经过了一道道的繁杂的验证手续后,沈孝天终于来到了沈爷的门前,轻轻的叩响房门。 有的时候,防御代表尊严和尊贵,但有的时候,防御也代表着心虚,沈孝天莫名地想到了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一颤。 这句话是叶枫告诉他的,他沈孝天还是脱离不了叶少的影响。如果按照这种说法,沈爷是不是也在害怕别人害他? “进来。”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房间里面只有花铁树和沈爷。 “孝天,你看了新闻没有?”花铁树当先发问,沈爷也是一脸凝重,显然知道了这个消息。 沈孝天恢复了沉稳,因为他知道焦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好像也是叶枫说的话?想到这里的沈孝天,心中暗恨,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刻着叶枫的烙印,就算他失踪或者死了! “他们为什么会抵制大选!”沈孝天问了一句后,发觉自己很白痴。 沈爷对于这个孙子显然很溺爱,容忍他的错误,“有人在暗中操纵,他们的确很聪明,因为他们知道阻挠不了T先生解散议会和大选取胜,却在大选后做手脚。” “是谁?”沈孝天忍不住地问,突然想到了叶枫! “目前还不知道。”沈爷到底不是神,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沈爷,我们目前应该怎么做?”花铁树看起来对如今的局势也有些头痛。 F国的大选,其实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精力,他们本来以为大选结束,这轮消耗已经到了尾声,可是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是,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沈爷沉思良久,“三大反对党中,M党虽然历史悠久,但我们在其中花费的功夫最大,关键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动用老四种子的力量。” “可老四是……”花铁树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说老四和老二关系很好。”沈爷叹息一声,“这次的举动,看起来老四很不满,他一直选择置身事外。但我想,只要我出面,他不可能不给我面子。” 沈孝天突然意识到,在沈门,沈爷已经并非决定性的力量。这里的纠葛,复杂的让他难以想象。 “最让人头痛的就是大众党。”沈爷轻轻叹息,“他们是这股反对的中坚力量,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分化他们内部的意见,只要拉拢一些人过来,釜底抽薪,我想多半能够化解这场危机。” 沈孝天一怔,突然想起了德莱,想起了当初德莱的嘴脸,还有自己送过的CD,不由一丝笑容涌了上来。 “孝天,你笑什么?”沈爷有些不解。 “爷爷,我想去试试,和大众党的人联系下,我和德莱有些交情。”沈孝天踌躇满志。 沈爷精神一振,“真的,那倒可以一试,铁树,你来安排德莱和孝天见面!” “没有问题。”花铁树若有深意地望了沈孝天一眼,夸奖道:“沈爷,孝天真有你当年的气势和能力。” 沈爷笑了起来,花铁树和沈孝天也是跟着笑,一扫方才的阴霾之气。 第五十三节 辱人者人必辱之 沈爷,沈孝天和花铁树焦头烂额讨论政变的时候,叶枫正在悠闲地看着报纸,很惬意的样子。 他左手拿着两个包子,右手拿着报纸,边吃边看。他看的是国际版,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三大党集体抵制大选,F国政局再次成迷。 叶枫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他现在已经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沈爷,只是希望他能够吃下去不被烫着。 F国的事情是有点累,可是他现在还要继续累下去,因为这场战役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叶枫,早,你怎么在这里?”高丹的声音响起来,带了一丝讶然。 叶枫今天没有上公园跑步,他接近高明远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有必要天天守在老爷子的身边。 今天叶枫散步的地方,是高丹所在的大学,这是国内一所优秀的传媒大学,里面培养的都是兴风作浪的人才。叶枫有些感慨,觉得自己有机会,也应该到这里深造一下,提高一下素质。 他没有上过传媒大学,却显然是无师自通,对于消息的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鬼斧神工的地步,这在如今的社会实在是个扭曲的现象。 比你该死牛吧,大学没有毕业,无数大学毕业,深造在顶尖学府的人才都为他打工。叶枫也很牛,他虽然没有在传媒干过,但是林黛,贾大空,甚至是罗刚,斐少爷,这些传媒人物都是他利用过的工具。 今天他来到这里,不过是心血来潮。昨天听到高丹对方竹筠的赞美,他表面没有说什么,内心却决定为这个粉丝做点事情,也算是曲线为方竹筠做点事情。 赞美方竹筠的,他要扶植,诋毁方竹筠的,他一定要打击,而且不遗余力。 “我没有上过大学。”叶枫终于把两个包子咽了下去,用衣角擦了下手上的油腻。 高丹有些感慨这人的不拘小节,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大事,可对他的回答却还是不能理解,“你没上过大学和你到校园有什么关系?” 叶枫本想说,那我来到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转念一想,问题不要激化,做出一副向往的样子,“我高中毕业后,就出门打工。一直都以不能继续深造为憾,所以每到一地,我都要上这里知名的学府来参观下,感受一下文化气息。” 把装包子的塑料袋随手地丢在了地上,叶枫感慨道:“象牙塔就是熏陶人的地方,我呆在这里,感觉都文明了很多。” “是呀,你的确文明了很多。”高丹盯着地上的那个垃圾袋,“你带走了文明,把垃圾丢在了这里。” 叶枫有些瀑布汗,只好弯腰捡起了塑料袋,讪讪道:“习惯了。” 四下张望了眼,叶枫有些摇头,“这里的垃圾桶实在太少,就怪不得人随处乱丢,等我有了钱,一定要给这所大学捐助十个垃圾桶,不,要捐就要捐十五个。比那个捐助十个窃听器的明星多五个才好。” 这次轮到高丹流汗,不过现在二人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改变,当然这个改变不是指男女关系,而是指雇主佣工的关系。 “捐助窃听器的明星?”高丹看在钱的面子上,还给叶枫点面子,小心翼翼地问,“那是谁?” 高丹心中暗自琢磨,还没有听说到哪个明星捐助这个东西,这倒是个新闻,难道是那个出演黑客帝国的明星捐助的道具? “就是演那个妈妈的,耳朵不好使的。”叶枫指手画脚的比划。 “是助听器吧?”高丹终于醒悟了过来。 “对,对,到底还是大学生,有学问。”叶枫恍然大悟,笑了起来,“我这个垃圾桶比窃听,不,是比助听器个头大,肯定有噱头,到时候还要你这个记者多多宣传才好。” 对于叶枫的言论,高丹就以我这个垃圾桶为然,随口应道:“是呀,你这个垃圾桶的确有噱头。” 叶枫没有听出高丹一语双关,很是高兴,“你也赞同?我就知道,你们大学生有见地。” 二人谈笑正欢的时候,‘嘎吱’一声响,一辆轿车已经停到二人的身边,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径直到了高丹的身边,“高丹,在忙?” 高丹觉得心情本来不错,见到那人后,如同吃包子吃出个苍蝇一样的难受。 那人是个女人,身材不错,超短裙凸现修长笔直的一双腿,相貌也不错,精心的修饰下,光润洁白。这本来是个让男人看着养眼的女人,只是她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让叶枫看到,只好转过头去。 叶枫阅人无数,只是从她脸上骄傲的表情就知道,此人背景一般。 当然这个一般是相对而言,如果比起高丹,她当然应该是高人一等,可是比起叶枫而言,上不了台面。 很多人都是有种误区,觉得越有身份的人越嚣张,好像那些二世祖都是从有身份的家庭冒出来。其实不然,越有身份的人才更知道收敛,越有地位的才更知道爱惜羽毛,只有那些半瓶醋才把背景写在脸上。这和真正的有钱人从来不像暴发户一样,十个手指头戴满了金戒指一个道理。 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把背景身份骄傲还有荣耀统统的写到了脸上,这让叶枫很无奈。谁说象牙塔是青春洁净的,看来也被腐化了嘛。 “彭丽,什么事?”高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已经知道了彭丽的用意,她已经输了采访,不能连人也输出去,所以她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高丹,你知道吗?”彭丽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高丹的手,目光从叶枫身上掠过去的时候,好像看着一张白纸,“这次采访换了我。” “我知道了,多谢你通知我。”高丹笑笑,“恭喜你。” 其实听到彭丽取代自己采访方竹筠,高丹第一个反应就是买把刀砍了彭丽。她知道,这次肯定是彭丽后台起的作用,因为系主任已经提前一个星期告诉自己,校方按照她的表现,已经同意她来采访。可她也知道那个念头不过是想想,她咬牙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要笑。 “我其实不想做这个专访。”彭丽得了便宜还卖乖,“高丹,你知道我机会多得很,采访方竹筠,在我眼中,显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重要。” “那你不如把这个名额让出来给高丹?”叶枫以为她脑残,好心地提醒,“做人嘛,别太勉强自己。” 听出叶枫口中带刺,黑熊一样,彭丽白了叶枫一眼,“高丹,这谁呀,你不知道这里是学校,民工和狗不能进入?” 高丹变了脸色,她可以让彭丽贬低自己,可不能让她贬低自己的朋友,叶枫却是含笑道:“是呀,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民工,那面工地上的。本来我不想进来,可是你都可以违例进来,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在绕弯子对骂,执行着对方竹筠轻蔑的人一定要打击的策略,彭丽想了半天才明白,怒哼一声,“你骂谁是狗?” 她并不知道叶枫的身份,更不认为高丹能认识什么重量级的人物,是以出言不逊。 叶枫摊摊手,“这位小姐,我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什么狗,何来骂人之说?” 和叶枫斗嘴,彭丽还是略显稚嫩,微微一滞,“你叫谁小姐,你怎么这么无聊!” 小姐,黄色,民工几个正常的词汇如今已经有了变种,叶枫才绕着圈子骂完后,彭丽想不多想都不行。 叶枫有些无奈,耸耸肩,“不叫你小姐,难道叫你大姐,或者大嫂?只要你不介意,我倒无所谓。” 彭丽又急又气,却拿叶枫无可奈何,骂了句流氓后,不想再和叶枫扯皮,扬长而去。 她本来下车就是想要羞辱高丹一下,却忘记了人若自辱,人必辱之的道理。叶枫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主,可是别人若是辱他一丈,他多半要把对方还击到三里开外。 高丹主角变成配角,配角成了看戏的,却是心里舒畅,本来想表扬一下叶枫,听到校园音乐声一起,知道马上要开课,慌忙说,“叶枫,我要去上课,你自己转吧。” 望着高丹匆忙的身影,叶枫一笑,却向彭丽消失的方向走去。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彭丽一肚子闷气,向主任办公室走去的时候,一直在诅咒叶枫出门被车撞死。 她一直都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身上,今天本来好好的心情,想要再打击高丹一把,快乐一下,没有想到生了一肚子闷气。 推开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彭丽总算恢复了常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古主任,你找我?” 第五十四节 意外 古主任看起来一点都不古,反倒很潮流,一个大背头颇有赌神的风范,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谁而留念。 看到彭丽走进来的时候,古主任热情洋溢地站起来,走过来拍拍彭丽的肩头,“小彭,你来的倒早。” 上级对下级的这种动作可以理解为关怀,也可以看作是性骚扰。彭丽暗骂了声老色鬼,脸上笑容却是只有更甜,“古主任来的不是更早?” 古主任人过中年,心态却比青年人还要年轻,见到彭丽并不拒绝,拉住她的手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小彭,这次采访准备得怎么样。我为你争取了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抓住。校方很注重这次专访,因为听说真情在线准备在全国巡回报告演出,可能还会有一些活动,比如联手社会,帮助贫困学生,你这次任务重大。” “主任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彭丽握着古主任的手,仿佛握着一条发臭的咸鱼,黏黏的让人恶心,却不能不做出笑脸,这个古主任为她上位的确做了不少的事情。 望着彭丽丰满的胸部,超短裙下洁白的大腿,古主任咽了口唾沫。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这个女人肯定不是原装货,古主任心中暗道,她不拒绝自己,但是不代表能接受自己。可是自己如果不利用职务之便占点便宜,又有些不划算。 一颗心徘徊在冲动和谨慎的边缘,房门突然‘砰,砰,砰’的响了几下,仿佛敲在古主任的心上。 古主任触电一样的缩回了手,兔子一样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整理下情绪,咳嗽一声,这才庄严地说道:“进来。” 彭丽回头一看,突然愣到那里,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叶枫! 叶枫一副欠打的表情,微笑道:“没有妨碍到两位吧?” 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问话,彭丽却是做贼心虚的又想到了别处,不由脸红大怒,“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叶枫有些奇怪,看了下门上的牌子,这才问道:“老古,你被撤职了,她是这里的主任?” 彭丽这才注意到古主任的一张脸和猪肝仿佛,而且听说话,这个民工竟然认识古主任? “彭丽同学,你最近要抓紧准备下采访任务。”古主任咳嗽一声,“我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回去吧。” 彭丽没有想到出去的是自己,却知道在办公室的时候,两个人倒好说话,多一个人就算喘气都不痛快,才站起来,叶枫已经大大咧咧的开腔,“老古,你没事,我可有事。” “有事不着急。”古主任霍然站起,“叶枫,等一下再谈。” “那可不行。”叶枫表现得很急很不耐,“高丹和我说了,采访的事情怎么被人顶了,那可不行!” 彭丽本来走到了门口,高丹这两个字和定身法一样把她钉在门口,听到叶枫说完,霍然转身,一动不动。 叶枫好像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还是大咧咧地说,“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不过我既然开口了,就没有打算失败。” 古主任挥挥手,“彭丽同学,你到外边把门关上。” 彭丽心中恼怒,却不能在这种场合翻脸,摸不清叶枫的底细,只好推门出去,‘噔噔’几步的走远,然后轻手轻脚的又走了回来,把耳朵贴在门上。 听到彭丽走远,古主任这才舒了口气,抹了一把汗,“叶枫,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叶枫倒是开门见山,大声道:“当初你我意气相投,你嫖娼被抓的时候,可是我花钱把你保出来,这事如果捅到学校,不要说主任,就算耶稣都保你不住。” 古主任强笑了一下,“叶枫,你真会开玩笑。” 二人的声音渐渐的转低,彭丽就算把耳朵镶嵌在门上也听不到动静。可是最关键的一点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暗叫好险。 事情很清楚,叶枫手上有古主任的把柄,想用这点要挟古主任把采访任务再给高丹,彭丽自鸣得意,暗想多亏长个心眼,不然真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叶枫走出来的时候,春风满面,彭丽却在远远的阴影处看着,暗自咬牙,思考着对策。 叶枫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了暗影,嘴角又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 每次他在捉弄人的时候,通常都是这个表情。可是他从来问心无愧,就像戈民辉如果不用吴虹做卧底,不来算计他,中不了他的圈套,金梦来如果不安插徐放鹤在沈孝天的身边,也不会轻易中计,这招谍中谍他实在使用的出神入化,他现在只是在为彭丽祈祷,希望她不要自作聪明,不然真的可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轻车熟路的办妥了所有的事情,叶枫才要离开象牙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稍微愣了下,因为这个号码除了给高丹打过电话,还有高老爷子知道外,没有别人。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本市陌生的号码,叶枫想了半天,这才按了接听,听了一句,脸色微变,说了一句,“马上来。” 挂了电话,本来准备再打个电话,转念一想,出门拦了辆的士,说了句,“去市医院。” 等到叶枫赶到市医院,问了前台的护士几句,匆匆忙忙的到了一间病房,推门进去,看到高老爷子头上缠着绷带,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外。 叶枫舒了口气,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老爷子出了意外,现在一看,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老爷子,怎么回事?”叶枫放下了心事,心中却是升起了怒火,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殴打老人的暴力行为,如果真的如此,他多半会把对方连根拔起。 “没什么,人老了,不中用。”老爷子有些苦笑,“上楼梯的时候,腿脚不利索,摔了下来,头上缝了几针,医生说小腿也有骨裂,需要固定观察。” “谁把送你到医院,住院费交了?”叶枫有些奇怪,觉得如果不交钱也能住院,那显然是个世界第九大奇迹。 “我也不知道。”老爷子有些茫然,“是个女孩子,我才摔下来,她就出现在我面前。她看起来瘦瘦弱弱,却好大的力气。把我背下楼,送到了医院,办好了一切手续,然后问我有没有亲人,让我打个电话。叶枫,真不好意思,丹丹今天还在上课,我不想她分心,就想到了你。” 叶枫笑了起来,“你能想到我,我应该感觉高兴才对,我可不希望你有事。” “那个女孩子真是好人,可是我怎么在附近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老爷子比较奇怪的自言自语,“叶枫,你认识她吗?”苦笑又摇摇头,“你怎么会认识,人老了,我也糊涂了。” 叶枫直觉知道女孩子是千千,她显然和自己还恪守着少见面的约定,把老爷子送到这里是她能做的极限。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叶枫只能如此安慰老爷子,“要不要我给高丹打个电话。” “等到下午再说吧。”老爷子叹息一声,“丹丹昨天才告诉我个喜讯,说找到个听话的学生,待遇又好,没有想到我今天就碰到了这个事情。” 叶枫一想,敢情自己就那个好学生,不由苦笑。 “叶枫,你找到工作没有?”老爷子不想耽误孙女的功课,却也有点担心叶枫的工作。只是他对叶枫感觉很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倒也不会打他的电话。 “我不着急。”叶枫笑道:“我这个人……” 才要大义凛然的讲几句,病房门突然响了两下,一个女孩子已经捧了一束花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了老爷子的床前,“高先生?” 高老爷子点点头,有些茫然。 “我是温馨花店的,这是有人托我们花店送给你的花,祝你早日康复,请你查收。”女孩子笑的和花一样灿烂。 高老爷子接过了鲜花,看了半天,没有找到卡片,“是谁送的?” “很抱歉,客人没有留下名字。”女孩子有些歉然。 高老爷子笑了起来,“你不说我也知道。” “那样最好。” 等到女孩子走了后,高老爷子笑了起来,“叶枫,这肯定是把我送来的那个女孩子送的花,她不想留下姓名,这才搞的那么神秘。只是见不到她,不然真的要好好谢谢人家。” 叶枫心中疑惑,却是微笑点头,“她可真算个有心人。” 叶枫的疑惑情有可原,他直觉告诉他,这束花不见得是千千送的,因为他知道千千并不浪漫,送人刀子的时候远远比送花要多。可如果不是千千,送花的又是谁? 第五十五节 受挫 一夜无话,高丹知道爷爷从楼梯摔下来的时候,很是担忧,很想请几天假照顾爷爷。 高老爷子却是执意不肯,本来早想出院,不舍得住院费用。叶枫却坚持让他留院观察两天,费用自然由他负担。高丹一时交不起钱,不想欠叶枫什么,担心爷爷的身体,却又不想爷爷不快,只好同意二人的意见。 天一亮,叶枫已经带了早餐去了医院,昨天和千千电话联系证实了他的猜测,人是千千送到的医院,可花却不是。 叶枫心中有些奇怪,却又有些期待,他心中有个猜测,只想慢慢去验证。 到了医院后,老爷子竟然不在病房,叶枫问了下同房的病人,说是被护士推出去晒晒太阳。 叶枫心中更是古怪,却是不动声色的出门去找,到了外边的草坪,看到老爷子正舒服地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 听到脚步声,老爷子睁开眼睛,微笑望着叶枫,“叶枫,真的谢谢你,又让你破费,竟然给我请了个专业护理。” 叶枫望向那个专业护理,忍不住地问道:“谁请你过来的?” 老爷子听出了门道,不由望向了那个护士,也是一脸的惊诧。护士有些脸红,“高先生,真的抱歉,请我的人没有留下姓名。” 老爷子有些苦笑,望着叶枫笑,“我这老头子一辈子只有个孙女相依为命,没有想到,老了老了,碰到叶枫你,比我孙子还孝敬,昨天碰到了个女孩,又像我孙女一样。” 叶枫嘴角一丝笑,“这说明老爷子你好人有好报。” 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半晌才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叶枫心中凛然,半晌无语。他如果没有听说过司徒空关于这个老爷子的描述,多半会说什么老爷子过谦,可是他实际上,对于这个老爷子可谓是知根知底,他来到这里,虽然不是为了这个老爷子而来,但高明远绝对是个关键人物。 清风徐徐,阳光和煦,一时间二人都是想着心事,半晌无语。 过了良久,老爷子才轻轻地叹息一口气,“都过去了,想也没用,叶枫,我想回去休息。” 叶枫应了一声,代替了专业护士的责任,推着老爷子向病房的方向走了过去。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前方的路上,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高老爷子,颤声道:“高老弟,真的是你?” 白发老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叶枫目光一扫,却已经望见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人在暗处,心中暗凛。 不问可知,那些人就是为了保护这个白发老人。 高明远却没有白发老人那么激动,他的脸上应该说是冒出了很古怪的神色,像是惊异,又仿佛憎恶,痛恨,鄙视,愤怒的表情糅杂在一起,此刻的高明远看起来竟然很凄厉! 白发老人上前了一步,喃喃道:“高老弟,你在这里,那实在太好。” “你怎么会来?”高明远说出这几个字,几乎是在牙缝中挤了出来,刻骨的冷意就算是叶枫听到,也是不由的发寒! 白发老人一怔,半晌才道:“高老弟,你还在恨我?” “你滚。”高明远用手一指,给出了答案。 白发老子喃喃道:“我没有想到无意中竟能碰到你,看来冥冥中……” 他话还没有说完,高明远已经站了起来,单腿着地,竟然想要跳着去打那个老人。叶枫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扶住。 好在他动作迅速,高明远卧床一天,浑身乏力,脚一着地已经向地上扑了去。叶枫伸手扶住高明远,暗处却已经冲出来两个人挡在了白发老人的身前。 高明远气喘吁吁,死死地盯着白发老人,“洪亮,你滚不滚?好,你不滚,我滚!” 他作势就要向地上倒去,却被叶枫死死的抱住,“高老爷子,你这是何苦,有话好好说。” 洪亮叹息一声,已经向后退去,不悦地望着两个手下,“谁让你们来到这里,退下去。” “是,洪爷。”两个手下齐声应了句,狸猫一样的退了回去,叶枫见到却是心中暗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叶枫武术功底可谓扎实,就是因为扎实的底子,这才让他多次九死一生的逃命。他的拳术腿法很多都是四叔传授,四叔的武功却是以实用格斗为主,不讲究什么花架子,只求一击制敌。可就算是四叔也说过,中华武功博大精深,自己的这点算不了什么。 草莽之中,每多豪杰,白城警告叶枫不要轻易的得罪高手,以免送了小命。 不过沈门毕竟和黑帮不同,沈门讲求的是劳心不劳力,叶枫不用充当打手,他的格斗技巧自保已经绰绰有余。 叶枫武功虽然算不上是高明,眼神却很高明,只是从二人闪身步伐来看,竟然有着相当的深厚的武功底子,叶枫心中叹息,又有些激动,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来的如此之快。 …… 叶枫那面该来的已经来了,沈孝天却觉得不该来的都已经在场。 沈门的效率向来高效,沈孝天在提出约见德莱的时候,花铁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沈孝天来到约见地点的时候,本来就是踌躇满志。 上次在基尤宴会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就是不动声色的让叶枫败退算是他的得意之作,让沈孝天树立起空前强大的信心。 他在那一刻意识到,叶枫并非不可战胜,叶枫的光环也不过是沈门的赐予。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坐到叶枫的那个位置,但是他沈孝天,只要被给与机会,他不难做到这个位置。 沈孝天在见到德莱前一刻还有些庆幸,给他女儿签名唱片的事情,他在宴会后已经吩咐手下去做,而且做的漂漂亮亮,算是个极品大礼包。事后的德莱甚至回赠了一个小礼物,表达了他诚挚的谢意。 沈孝天知道临时抱佛脚不如有备而来,可是他看到德莱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德莱的态度很礼貌,礼貌的仿佛天主见到他的信徒,沈孝天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态度前段时间还像才从热锅里面炖出来的鱼翅,到现在却变成了从冰箱中拿出来的鱼翅,“德莱先生,今天我来,其实是想和你……” “今天我们只谈风花雪月。”德莱还是在笑,却已经委婉地拒绝了沈孝天的来意。 沈孝天一愣,终于发现事情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那好,我们就先谈风花雪月。德莱先生,你女儿最近可好?” “谢谢沈先生的问候,她已经出国了。”德莱不动声色,“她很感谢沈先生赠与的签名CD,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哦,那她太客气了。”沈孝天一怔,德莱越客气,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好在他还有个希望,也有个伏笔,那就是一会儿还要再来两个客人,而这两个客人,正是花铁树给自己留下的伏笔。 那两个人也是大众党的成员,虽然地位比不上德莱,但最少能左右德莱的意见。 昨天他已经秘密的会晤这两个人,他们也是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到时候一定会全力以赴。 房门一响,两个人走了进来,沈孝天看到了,脸色微变。人数没错,人却错了,这两个人他从未见过。 “对了,还忘记了告诉沈先生,今天本来你邀请的信迪和塔图先生都是临时有事,不能前来。”德莱微笑说道:“我怕沈先生寂寞,所以又临时找了两人。” 沈孝天就算是好脾气,这个时候也有些坐不住,霍然站起,“对不起,德莱先生,我有些不舒服。” “哦?”德莱露出了一丝关怀,“那沈先生要赶快回去休息,看来我们只有下次再谈风花雪月!” 沈孝天出门后,终于忍不住怒气,一脚重重踢在劳斯莱斯的车门上,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晏南看出了他的怒意,话都不敢多问,沈孝天一上车,直接说道:“去见花爷。” 第五十六节 策略 花铁树正和沈爷坐在一起,看到沈孝天回来,多少有些诧异。 “孝天,事情谈完了?”花铁树脸色有些异样,按照他的安排,几个人谈话结束,还有一些其余的活动促进感情,沈孝天这么早回来,虽然没有得到汇报,花铁树也知道出了意外。 沈孝天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沮丧,“事情并非我想像的那么简单,爷爷,花爷,真的抱歉。” 沈孝天自从出道以来,就很少有今天这样的吃瘪。他的愤怒情有可原,可他怒归怒,却没有丧失理智,他清醒地知道,在沈爷和花铁树这种老谋深算的人面前,他屁都不是。他现在只希望沈爷能够亡羊补牢! 沈爷没有什么急躁的表情,只是挥挥手,示意沈孝天坐下来,“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沈孝天说完了原委,花铁树第一个失色,马上拨打了电话,等到放下电话的时候,更是脸色沉重,“沈爷,信迪和塔图已经出国旅游!” 花铁树和沈爷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的人却被安排出国意味着什么! 沈爷阴沉着脸,好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半晌才道:“我猜得没错,叶枫根本没有死!” “什么?”花铁树和沈孝天不由自主地失声。 沈爷叹息一口气,缓缓道:“叶枫这个人,很狡猾。你们或许还不知道,但是我对这点心知肚明。” “爷爷,你说叶,师父没有死?”沈孝天一副欣喜的表情。 沈爷望着沈孝天,却是脸色一扳,“孝天,你哪里都好,也很善良。你被铁树抛弃了二十年,却并不怨恨,这说明你心量极宏,这是个好事。可是你要知道,叶枫虽然是你所谓的师父,但他也是你最大的敌人,你若对他有一丝不忍之心,他就会把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我最担心的也就是你太有妇人之仁。” 沈孝天垂下头来,低声道:“爷爷,我记得你说的话,可是你怎么知道叶枫没死?” “叶枫在五年之前就已经脱离沈门,成立了龙虎豹鹰鸽五组。”沈爷若有深思,“我当时就已经知道,而且派人出去调查,可是到如今,我派的人虽然能在他五组的外围活动,并没有打入他五组的核心。我除了知道个司徒空外,另外的两个人,也就是司空明和司马照,向来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花铁树也叹息道:“的确如此,这小子的城府之深,实在少见。” “五组顾名思义,鹰鸽两组是给他收集信息,这个信息可谓是天南海北,无所不有。他借这个消息投身华尔街,竟然虚构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天才人物,到如今还很少有人知道那人的底细。由此可以看出他实在野心勃勃……” “虎豹两组却是司空明负责,顾名思义,类似精兵的性质,但也就是迫不得已作战使用,可是凭借他的聪明,他向来都是劳心解决问题,已经很少动用这两组的力量……” “可最让人忌惮的并非这四组,而是高高在上的龙组。”沈爷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舒了口长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露出一丝厉芒,“他的龙组的建立,极其类似我们沈门的种子!” 花铁树脸色微变,“沈爷,你说他的龙组也是打入各国的政治上层?” 沈孝天也终于明白了种子的作用,他也知道,在沈门四将中,白城不从事生意方面的运作,只是专心的营造种子。 沈爷缓缓点头,不置可否。 “可是短短的时间内,他经营的力量又能有多大?”花铁树有些难以置信。 黑道漂白已经不易,沈爷算是出身黑道,却是早早的漂白,投身上流社会。他在上流社会苦心造诣数十年,才达到如此的成绩。所以花铁树很不明白,叶枫凭什么能做到只是一个龙组,就可以和沈门的种子媲美。 沈爷犹豫下,摆摆手,沉吟道:“现在这个不是我们需要迫切考虑的问题,叶枫显然没死,德莱现在的态度,根据我的猜测,很可能就是龙组力量影响的结果。” 沈孝天心中暗恨,如果按照沈爷的说法,那么上次他,叶枫和德莱见面,难道是叶枫导演的一出好戏,他难道那个时候已经怀疑自己,想到这里的沈孝天,表情有些异样。 “叶枫没死,那么说老三……”沈爷脸上露出一丝悲戚,欲言又止。 花铁树想说什么,却还是沉默。 三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屋内沉寂一片。 “爷爷,我们现在怎么办?”沈孝天终于打破了沉寂。 沈爷嘴角一丝冷笑,“叶枫想要和我斗,他不见得够分量。铁树,白城现在在哪里?” “沈爷,他……”花铁树犹豫下,“他最近不满我们对贝宫的举动,已经离开这里,去了别处。” “你马上联系他。”沈爷想了下,转瞬摆手,“我亲自来联系,铁树,看来我们以后的策略要稍微的改变下!” …… 叶枫扶着高老爷子回到病房的时候,并没有改变策略。 他的出招在前段时间,看起来都在沈爷的算计之内,不过到了如今,就算是沈爷也摸不清他下一步的举动。 他虽然还不知道沈孝天已经受挫,也不知道沈爷开始拉拢白城,可是他信任司马照,信任白城,他相信,他们不会让自己失望。 “叶枫,麻烦你,给我办理出院手续。”高老爷子坐在床上,一个劲地拍桌子。 他才说过,很多事情,过去就算,但是很显然,很多事情在和他过不去,他也忘记不了太多的事情。 人总是以为自己很豁达,可事到临头的时候才发现,那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 叶枫没有想到这个老爷子脾气如此的暴躁,不由好笑,“高老爷子,他是谁?” “他是,他是。”高老爷子怒不可遏,看起来想要骂洪爷几句才过瘾,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是我的大哥。” “我听着别人好像叫他洪爷?”叶枫忍不住道。 “是我结义的大哥,并不同姓。”高老爷子叹息一声,“叶枫,我不想再提起这个人,我不想见到这个人,求你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好不好?” 老爷子刚才虽然威风凛凛,这会儿看起来却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颇有些落寞。 叶枫也知道他这个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脾气,不穷才怪。 “办出院不是不行。”叶枫竭力先站在老爷子这边,“可如果出院后,高丹怎么想,会不会影响她的功课和学业,我知道她最近正在准备考取国外的一所知名大学,除了家教外,她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 看到老爷子神色黯然,态度却缓和了下来,叶枫趁热打铁,“我看你今天骂了那个洪爷一顿,只要不是厚脸皮,多半不会再来……” “你不知道。”老爷子叹息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躲他。他不发现我则已,一发现就会死缠烂打,唉,不说他,不说他。” 叶枫心中好笑,心道你不想说,还是忍不住地说,“他缠不缠的你不用管,你不理他就是。老爷子,我想现在高丹这般刻苦,你也内心有愧。” 老爷子有些黯然,知道叶枫说的正点中自己的命门。 “既然这样,你虽然不能帮助高丹,但是最少能少给她找些麻烦。”叶枫苦口婆心,“我们忍一忍,一切等到出院再说如何?” 老爷子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默然有的时候,就是代表默许。 叶枫为老爷子轻轻地盖上被子,静悄悄地退了出去,想要给老爷子买点午饭,才出了医院,暗角处就闪出了两个人,“这位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去个地方。” 叶枫有些慌张,“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的一人沉稳冷静,脸带微笑,“先生不要误会,是有人想和先生谈点事情,对先生可能会有好处。” “有好处?”叶枫看起来有些心动,“我书读的少,你可不要骗我。” 那人愣了下,才想起这好像是那个功夫皇帝的台词,不由上下打量了叶枫一眼,“我不骗你。” 第五十七节 好处 叶枫用脚后跟来想都知道这些人是洪爷的手下,不用问,洪爷想要借自己接近高老爷子,叶枫表面很憨厚,内心很得意,洪爷当然不知道自己和高老爷子拉拢关系就是为了接近洪爷。 方才看到洪爷的时候,叶枫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是一想到要见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洪爷,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不由自主地震撼。 洪爷当然不是洪门掌门,他不过是恰巧姓洪而已,洪门流传之广,枝叶广博的常人难以想象。可洪爷虽然不是洪门的掌门,但是在南部省份中的影响力之广,可是说是少有人及。 叶枫这次来到云南,显然不是无的放矢,沈爷疲于应付他前面设下圈套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为后续的工作做些准备。 这不是说明他比沈爷聪明,也不是说明他能牵着沈爷的鼻子走,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输得起,放得下,沈爷却是输不起,放不下。 他可以潇洒地放下一切,他可以舍去叶少这个头衔,舍去所有的荣耀光环,但是沈爷显然不能放弃东南亚! 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想笑,笑得很开心,两人以为他想到了好处,以为遇到了白痴,“先生,这边请。” 二人先礼后兵,已经准备叶枫不听话,就先让他听话再说。 没有想到叶枫毫不犹豫的举步,“有好处,这可是你们说的。” 二人互相望了一眼,又都露出了笑容,“当然。” 三人到了一间茶馆,二人伸手指了一下,已经退了出去。茶馆生意看起来很冷清,只有洪爷一人坐在那里,叶枫却知道,这家茶馆今天已经歇业,只接待两个人,他和洪爷。 “你是?”叶枫走到洪爷的面前,故作糊涂。 “你可以叫我洪爷。”洪爷沉声道:“我想我这个年纪,也不算占你的便宜。” 对于高明远,洪爷只有退让,对于叶枫,他显然有着自己的威严。 “洪爷。”叶枫不在称呼上纠缠,“你找我有好处?” 洪爷愣了下,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开门见山,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你很坦白。” 叶枫笑笑,“坦白的人不累。” 洪爷目光闪过一丝欣赏,“你好像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叶枫摇头,干脆直接,“不想猜。” “我认识高老弟,你也认识。”洪爷捧起面前的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他并没有认为叶枫傲慢无礼,相反,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的直接。 他并没有了解这个年轻人的底细,若是年轻二十年,或许他会想办法培养这个年轻人,可是如今,很多事情他已经不想理会,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两个人,一个心愿。 叶枫却把面前的一杯茶咕咚咕咚的倒进了肚子,茶叶也咽了下去。 这是顶级的云南毛峰,世界茶王,举世无双,叶枫却和喝路边的大碗茶没有什么区别,用纸巾抹了下嘴角的茶水,“洪爷,我觉得你在说废话。” 洪爷笑了起来,没有谁敢这么说自己,可是他面对叶枫,竟然兴不起怒意,他甚至觉得叶枫这个年轻人,有些可爱。 “那我就长话短说,我和高老弟有一些误会,我一直想找他解释。”洪爷轻轻叹息一口气,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会懂得自己的心情,也不会知道到了他这个年纪,念念不忘的是什么,“可是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给我机会。可是他和你关系很好,所以……” 稍微停顿下,希望叶枫接过话头,发现他白痴一样地望着自己,洪爷只好接着说下去,“所以我希望你帮助我改善下和高老弟的关系,当然,忙不会白帮。”洪爷伸手掏出一本支票,刷刷写了两笔,撕下支票推到叶枫的面前,“你答应了,这十万就是你的。” 洪爷出手不算很牛,但是也绝对不吝啬。对于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对于内地,十万毕竟不是小数字。 叶枫望了支票一眼,缓缓的推了回去,洪爷有些不解,微微皱眉,终于发现原来这个年轻人胃口不小,“怎么,嫌少?” “不是嫌少。”叶枫摇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让你们和好我也很乐意。” “那你的意思是?”洪爷才发现应该多了解一下这个年轻人。 “你应该很有势力,而我又不缺钱。”叶枫笑道:“不如条件改一下,我尽力帮你们和解,如果事成,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洪爷皱了下眉头,眼中一道厉芒。 叶枫心中一凛,却还不动声色,“我没有想好,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我提出的条件你力所能及,不违背你的原则。能帮就帮,如果不成,我也不会怨你。” 洪爷有些诧异,“你这个年轻人很古怪,不过我答应你。” 叶枫提出的条件看起来含含糊糊,以洪爷的经验,就算事成后也大可推搪,但是叶枫并不在意,“那好,但是你想要和高明远和好,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说出你们当年的恩怨!” 他最后一句说的轻描淡写,提出的也合情合理,因为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解决一个问题,不知道问题的起源如何着手? 洪爷听到脸色微变,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发紧,“你是谁?” “我是叶枫。”叶枫沉声道。 “叶枫?”洪爷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通,普通的往往被人忽略,“这个名字我没有印象。” 叶枫哑然失笑,“洪爷,我的名字难道和你们的恩怨有关?我的要求好像不过分,如果连你们如何误会我都不能知道,我如何想方设法的去解除你们的误会?” 洪爷也觉得自己有些敏感,哂然一笑,“那好,我可以和你说说。” “我想听的是真话。”叶枫叹息一口气,“如果洪爷已经准备好一番谎话来应付我,那我就算失败也是无可奈何。” 洪爷瞳孔收缩,“你好像认为我一定会说谎,或者说,你认为理亏的一定是我?” 叶枫淡淡道:“误会有很多种,可是都认为对方错了的误会,才是真正的误会。最少现在是高老爷子不想见你,你却执意想要见他,试问如果不是你问心有愧,又怎会如此?” 叶枫每次说的都是头头是道,就算是洪爷眼中都是忍不住的赞赏,“小伙子不简单,很像我当年。” 他这句话其实已经算是一个肯定,只凭这句话,叶枫如果是个常人,很可能一步登天。 叶枫现在不需要登天,他需要的是知底,所以他还是很冷静地说,“洪爷过奖。”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洪爷有些唏嘘感慨,又有些缅怀,“你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我的身份不普通。” “当然,一个忙就支付十万的人并不多见。”叶枫笑着应了一句,却有些振奋。他来到这里,就是准备从洪爷入手。虽然已经打算接近洪爷,不过叶枫从来没有想到过洪爷竟会来的如此之快,可洪爷既然来了,叶枫就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机会向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而接近洪爷,显然不能以沈门的头衔入手,叶枫并不忌讳说出真名,因为他叶枫在这里,也没有想像的那么大的名气,根据司徒空的描述,洪门中,就是洪爷这部分分支,对于沈门并不感冒,对于沈门也是很少接触。 他报出真名,还有更深的用意,就是希望和洪爷以诚相待,而不希望授之以柄,或许沈爷从这里能得知他叶枫的消息,可是那时候,他叶枫已经不需要隐瞒身份! 洪爷对于叶枫这个名字的确陌生,他也并没有太过追究叶枫的身份,缓缓的喝口茶后,洪爷终于述说往事。 “一个不普通的身份,总是有些不寻常的经历。我和高老弟自幼就认识,他脾气暴躁些,我的脾气却深沉些,他如今七十,我大他几岁,我们出生的时候,还没有解放……” “不过我家却还有些背景,我的父辈,也算有点成绩。”洪爷说到这里有点自嘲,“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一些人肯定羡慕我的身份,想要爬到我的这个位置,可我倒很羡慕他们。我如今七十有五,再活不了几年,回首望过去,记忆最多的不是光辉的往事,而是幼时的情谊……” 第五十八节 恩怨 “有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时光真的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会如何选择,可是我发现,这个设想很可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你的意志为转移,我就算强悍,很多事情,我也不由自主……” “我洪亮,这辈子做事向来只求问心无愧,任性的时候不少,不觉得欠别人的。出来混,总是要还,出来砍人,总有一天要被人砍。我洪亮自诩还算仗义,可是你说得不错,我对高老弟,的确问心有愧,如果说我这辈子还亏欠过谁,那么高老弟无疑就排在第一位……” “我们解放前,偷鸡摸狗,也算小有势力,那时我和他都年轻。家里也有势力,虽然低调,可是你知道,那个年纪的人,多半张扬,也会喜欢女人,可是有些不幸的是,我和他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洪爷说的多少有些啰嗦,夹杂了老人的感怀,还有对以往的追思。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决定了他的寂寞孤独,他可以号令无数人为他奔走效命,可是他却很难找到一个人听他静静的倾诉以往的时光。 他突然发现很想说说当年的往事,只是因为他不说,这些往事多半只会随他埋到棺材里面,叶枫来的好像很是时候! 叶枫只是静静的喝茶,静静的倾听,他只希望这个老人说的越详尽越好。 很多时候,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并没有别的优势,只是喜欢在听的时候思考。如果倾听能给别人带来一丝乐趣或者感怀,他倒是很乐意如此。 “那个女人其实年纪比我们都大几岁,可是谁会在乎?她美丽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她在我们心目中,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她地一笑一颦,让人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我敢说,很少有男人能够抗拒她的魅力,我和高老弟自然也不能抗拒,于是我们就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叶枫想问女人是谁,终于还是忍住。心中有些感慨,男人这一辈子除了权钱,好像就是为了女人,不然怎么总有人说什么红颜祸水。可叶枫认为,祸水其实就在男人的心中,其实和女人的美丽不美丽无关。 他失忆的三年,显然对于女人已经有了更清楚的理解和认识,但是他这时多少有些感慨,洪爷要说的故事接下来看起来很简单,两个兄弟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然后有了恩怨。 叶枫心中有些苦笑,搞不懂司徒空为什么建议自己,如果拉拢洪门势力的话,为什么一定要从洪爷入手。而且他的建议是,一定要想办法让洪爷说出当年的往事。这个往事司徒空虽然身为洪门中人,却也不得而知! 叶枫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个故事,可是他还是显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倾听。 “你多半会认为我们因为那个女人反目成仇?”洪爷突然问。 叶枫摸摸鼻子,苦笑道:“既然你说到了这个女人,我想你们之间肯定有问题。” 洪爷沉默了良久,“其实我们反目并非为了争夺那个女人。” 叶枫反倒一愣,觉得有戏,“那是为了什么?” “我们虽然同时喜欢上那个女人,可是毕竟兄弟情深,也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可是我们都认为自己最爱她,只有自己才能给她最幸福的未来,所以我们私下打赌,以比武论胜负,赢的可以赢得那个女人。” 叶枫心中一凛,“高老爷子的腿?” 洪爷显然明白叶枫问什么,摇摇头,“不是比武伤的,那是后来的事情。” “因为我武功略胜一筹,所以那场比试我赢了。高老弟心灰意懒,却并没有死缠烂打,选择了离开这个伤心地。”洪爷嘴角一丝苦涩的笑容,“我们那时候可谓是井底之蛙,只以为天底下除了洪亮和高明远外,再没有第三人能够配得上那个女人,却没有想到,高老弟没有得到那个女人,我也一样没有得到。” 叶枫这才一愣,觉得意外,“那她嫁给了谁?” “她嫁给了一个叫做沈仲昌的人。”洪爷轻描淡写,显然不想对这个问题详谈,叶枫却有如晴天霹雳般的震骇,那一刻他垂下头,不想让洪爷看到自己的表情。 沈公望,沈仲昌都是沈爷,这个叶枫当然知道。洪爷不认识叶枫,也以为他不知道洪门沈门,或者也是因为这个名字被他念了一辈子,到如今不吐不快! 沈爷竟然早和洪门有关系! 洪爷没有注意到叶枫的异常,他只是沉湎在自己的回忆中,“可是那个女人在嫁给沈仲昌不久就死了。” “什么?”叶枫忍不住的吃惊。 洪爷感觉他的表现很正常,苦笑道:“可能就是红颜薄命吧,女人死了后,沈仲昌也是不知下落,可高老弟却不这么认为。他离开了这里,去了另外的地方发展,二十年后才回来,带来了一个儿子。他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当年的恩怨,本来想把儿子交给我,让我带着发展,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算是一个人物……” “可是他听到那女人嫁给了别人又死了的消息后,竟然不问青红皂白的和我大打出手,我的手下误伤了他的脚。”洪爷说到这里终于有了一丝伤感,“那是我最引为憾事的事情,我重责了那个手下,把高老弟送到医院。可是没过两天,他不等拆线,已经从医院走掉。不等我去找他,他的儿子竟然回转,说想跟我……” “我当时没有想到别的,只是为了补偿,所以让大侄子做了我的手下,而且他还混得不错,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可是后来。”洪爷叹息一声,“大侄子一次意外,竟然过世。后来高明远找到我,不说二话,带走了高丹,再也不知所踪,我没有想到。”洪爷那一刻神色有些古怪,“我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再碰到他。” 叶枫这才真正的愣住,觉得这个恩怨实在有点难解,怪不得高明远见到洪爷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滚。洪爷说话有些含糊,叶枫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却又想不出什么。 从洪爷的角度来看,他的确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他没有做过什么。可从高老爷子的角度,他显然不能容忍他让出的女人,却没有得到洪爷的保护。 洪爷虽然没有说出女人的身份,叶枫却是清醒知道,沈爷那个时候也是极有势力,他选择了那个女人,只能说明那个女人在洪门,也有不小的势力! 沈爷的婚姻是为了权势服务,这点叶枫心知肚明。他也终于有些明白司徒空为什么建议他从这里接近洪门,洪爷无论知不知道沈仲昌就是沈爷,这对他叶枫,都是个利好的消息。 东南亚是沈门的重中之重,洪门也是沈爷迫切要联合的对象。叶枫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沈爷在最近几年才开始考虑洪门,可是听到那个女人死了后,叶枫的直觉就知道,这里面有文章。沈爷没有考虑洪门,是不是因为觉得时机不够成熟? 沈爷为自己安排春若兰,其实就是在释放和洪门合作的信号,如今变成了沈孝天追求春若兰,这会不会也是沈爷的安排? 想到这里的叶枫,突然有一阵心寒,他心寒的不是沈爷的老谋深算,而是因为沈孝天的举动。 如果沈孝天在追求春若兰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春若兰的背景,那他就很可能是早有预谋,而并非现在所表现的身不由己。 他如果打击沈爷,把沈爷连根挖出,其实有个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娶了春若兰,联合洪门,彻底的毁了沈门在东南亚的种子。以前的纨绔才子会,可是现在的叶枫不会,他宁愿选择一条更为曲折艰辛的路来走,也不想再做什么感情交易。 感情绝对不能再来做交易!叶枫前所未有的坚持这点。 “你在想什么?”洪爷很奇怪自己对个陌生人竟然说出了当年的事情。 可是说了之后,感觉轻松了不少,这些都是过眼云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能算是一个老人难以忘怀的记忆。 “我在想。”叶枫‘嗯’了一声,“这个恩怨真的有些复杂,其实洪爷,如果你说的都是实情,我觉得,你实在没做错什么。” 第五十九节 劈腿 对于旁人来说,洪爷可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叶枫却对他报以深深的理解。 洪爷听到叶枫的评论,眼前一亮,多少有些激动,“你说我没做错什么?” “应该说你根本没有做过什么,何来做错?”叶枫苦笑,“女人不喜欢你,你有什么办法,她如果是别人的老婆,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高老爷子当年没有禁止儿子跟你做事,他就是默许。他和你多年应该知道,你的这个行业,应该比较危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不可能保证每个手下的安全,他跟了你,就应该想到这点。” 洪爷沉声道:“看来你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个行业。” 叶枫笑道:“知道的不多,可分析却不少。好了,我多少明白了当年的恩怨,但是这件事你不能急,我慢慢给你想办法,我想他年纪也大了,现在只是解不开心结。我会尝试一下……” 说未说完,叶枫的手机突然响了,叶枫一愣,以为高老爷子找自己,看到电话号码却是一怔,电话竟然是高丹打过来的。 “抱歉,有个电话。” 洪爷宽容的微笑,觉得这小伙子很有礼貌。 叶枫接通了电话,听了两句,就已经脸色大变,“你在哪里?” 放下电话的时候,叶枫终于有点着急,“洪爷,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有麻烦?”洪爷目光一闪,“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洪爷显然是在投桃报李,希望能够帮助叶枫解决一些事情。 叶枫苦笑,“我看看自己能不能解决,如果实在不行,再请你帮忙。” 高丹遇到了麻烦,可是他不想求助洪爷,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麻烦有多大。如果洪爷插手这件事情的话,估计就算芝麻大小的麻烦也会变成西瓜一样的大。 伸手拦了辆的士,叶枫来到这里附近不远的桥边,远远望见高丹向水面望去,抽泣不已,更是焦虑。 “高丹,怎么了,有事情,我们想办法解决。”叶枫下了的士,快步的抢占有利地形,生怕高丹跳下去。 虽然他水性不差,可是高台跳下去毕竟不是玩的,他可不想好好的跳水玩。 高丹长发飘飘,听到叶枫的声音后,霍然转身,泪流满面的扑到了叶枫的身上,悲声道:“叶枫,为什么?” 叶枫不知道为什么,却暗叫糟糕,本来以为高丹看不上自己,和自己拉开关系是好事,没有想到才一天不见的功夫,关系竟然突飞猛进。 一双手不知道放到哪里,半晌才拍拍高丹的背后,老大哥一样的忠厚,“高丹,什么为什么?” 目光从高丹头顶到脚下,发现还是完整无缺,不由舒了一口气,也为得罪高丹的人感觉庆幸。 得罪高丹的人运气不好,赶上洪爷来到这里。洪爷如果知道有人敢欺负高老弟的孙女,那还不把他撕碎了丢到江里去,想到洪门内部的规矩和对付敌人的方法,叶枫都是有些心寒。 高丹抽泣了良久,叶枫这才记得递过一块手帕,高丹伸手接过,却是捂住了脸,继续哭泣。 “到底什么事?”叶枫其实已经猜到什么,只是想印证。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古主任突然又宣布采访方竹筠的名额属于我。”高丹啜泣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遇到了彭丽,她见到我竟然冲过来,想要打我,而且,而且,她还骂我,不堪入耳……” 叶枫算计了很多事情,却没有算计到泼妇的心理,如今看起来彭丽很有成为泼妇的潜质。看到高丹难过的样子,叶枫也能猜想到彭丽骂些什么,“那你哭什么,狗咬你是狗的不对,你为此惩罚自己,却是自己的不对。” 高丹‘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又感觉到刚才的举动过于亲昵,脸上一红,“叶枫,我只是借你肩头靠一下,你不要误会。” 叶枫舒了口长气,心道我只怕你误会,“哭了一阵,好多了?” “嗯。”高丹点点头,捋了下风动的乱发,“我真的不理解,为了一个采访名额,彭丽竟然如此的处心积虑。她甚至说,唉,不说了。” “她说的什么?”叶枫忍不住问。很多话都是说到半截最让人心痒,叶枫也不例外。 “和古主任有关。”高丹脸色发红,“反正就是很难听,很让人脸红。我真没有想到,为了个名额,她竟然向尊敬的古主任身上泼脏水。” 叶枫心道,这算不上脏水,古主任也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道貌岸然。自己当初就知道彭丽在门外偷听,故意说的大声,他就知道彭丽会大做文章,二人道貌岸然的狗咬狗肯定有趣。 这种放卫星造假象的手段他实在驾驭的轻车熟路,不怕彭丽不上当,古主任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可是绝对不是嫖娼。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是忍不住地笑,男人为什么到了古主任这个年纪,都会尝试什么一夜情,古主任是中了仙人跳被人抓住,本来打得半死,被自己无意中救出来,这才称兄道弟。 他在当纨绔才子的二十年来,认识的人很多,在失忆的三年来,认识的人也不少。 古主任当然不知道叶枫的底细,只知道他是社会上混的人物。 反正抓不到证据的事情,他知道古主任对付彭丽还是不成问题,他小小的陷害他一把,就是作为对他当年的惩罚,可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彭丽竟然属于疯狗类型,见谁咬谁,就算高丹都不放过。 “走,我和你说理去。”叶枫心道现在的学生怎么了,把社会的那套都原封的搬了过来,实在有些污染象牙塔的风气。 “叶枫,还是算了吧。”高丹对叶枫并没有什么信心,也知道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越描越黑,又和网上照片一样,真真假假,很难让人分辨,“我决定了,下午我就向古主任说一声,我放弃这个访谈。如果这个访谈是需要用名誉来换取,我宁愿不要。” 高丹的目光很执著,叶枫多少有些感慨,她看起来比那些制造新闻来博取名誉的要强很多,不过在社会这个染缸下,她能坚持多久? “不行,怎么能算。”叶枫摇头,“就算要放弃,我们也要光明正大的放弃,你偷偷摸摸的宣布放弃,反倒更加落下口实。” 高丹一怔,却已经被叶枫带到了学校,直奔古主任办公室。 到了古主任办公室后,叶枫才发现事态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彭丽显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老母也来到了这里。 说是老母,其实女人还很年轻,如果去做个脸部拉皮的话,和彭丽在一起,很可能和广告中的台词一样,分不清哪个是娘。 女人那一刻已经不给古主任任何机会,她继承了古今泼妇的光荣传统,独孤皇后,柳氏,河东狮子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古主任,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名额给了高丹,你是不是和她有一腿,还是和她劈过腿!”女人唾沫横飞,手指头快要戳到了古主任的鼻尖。 古主任遇到泼妇,和天下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一个劲地搓手,“周女士,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难道还有更深的内幕?”女人唇枪舌剑,看到围观的人群越来越茂盛,不由更来了底气。 古主任已经满头大汗,却不能拍案大怒,这个女人他得罪不起,因为她是某某教育部长的老婆,就算校长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 “你先回去,你先回去。”古主任心中不骂泼妇,只骂叶枫。被叶枫从仙人局中救出来,请他吃顿饭,本来以为二人从此蓬莱远去,黄鹤飘渺,却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又微笑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叶枫提出让高丹采访的时候,古主任以为他在痴人说梦,可是他又提出当初仙人跳的录像他还留着一张光碟,没事欣赏一下的时候,古主任终于变了脸色。 古主任混到今天这个地位不容易,不想到了退休的时候,还被人搞个花边新闻,不得善终,只好忍气吞声的答应叶枫。本来这个名额就是高丹的,这次再还给她,说不定还能弄个好印象。 可是古主任显然低谷了彭丽母亲的威力,他才宣布了高丹采访的消息,彭丽就伙同她母亲前来质疑,质疑内容的不堪入耳就算是古主任都有些吃不消。 第六十节 你再打我一下 “我回去?我回去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女人横眉立目,拉过女儿,“古主任,你今天不给我交代明白,我就住在这里。” 彭丽适时‘呜呜’的哭两声,博得别人的同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古主任做了对不起彭丽的事情,女人继续喷着口水,“古主任,我今天就要问问你,为什么已经定下我女儿,还要给了那个小骚蹄子?你说说,她陪你睡了,还是……” 叶枫适时的赶到,抓住了扭头要走的高丹,径直地来到了女人的面前,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很严肃地说道:“这里是学校,你要注意点影响。校长呢,校长在哪里?” ‘啪’的一声响后,世界暂时的清净了些,众人心中都为叶枫叫好,可是又有些为他发愁,这个女人就算是她老公,都没有这么打过她,叶枫敢出手,真的无知无畏。 女人怔了下,捂着脸,感觉有些火辣,终于确定不是幻觉,这才有些勃然大怒,“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再打我一下,你再打我一下……” 叶枫又是一个耳光煽了过去,毫不犹豫,然后微笑望向了大家,“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请求,大家听到了,这是她要求我的,我只是满足这位女士的要求。” 众人不可思议的后退,女人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连撕带咬,却都落在了古主任的身上。 叶枫早就退到了一边,手一反,已经把古主任推到了前面,他人在古主任的身后,大声喊,“快去叫校长,叫救护车也行,这个女人疯了。” 众人心道,你以为校长是你家的宠物狗,一叫就来? 女人却真的有些疯狂,连抓带咬,差点吐出了白沫,“你敢打我,你敢打,你再打我一下,你再打我一下。” 就算给古主任一个浴缸做的胆子,他也不敢像叶枫一样出手,只是竭力的挡住女人,回头望向了叶枫,带着哀求道:“叶枫,你先走,你先走。” 彭丽终于回过了神来,在她眼中山一样的母亲,突然变的中风一样,让她难以适应,听到了古主任的维护,蓦然想到了自己的杀手锏,“妈,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和古主任一块去嫖娼,被公安抓了起来。” 彭丽的一句话没有激起千层浪,反倒有如原子弹爆炸后引发的死一样的沉寂。 女人停住了撕咬,古主任也愣在那里,面沉如水,叶枫嘴角一丝笑意,“这位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和你不熟,可是我一样可以告你诽谤。” 彭丽连连冷笑,“你也配?” 叶枫谈谈手,叹息一口气,“古主任,这种学生怎么会在象牙塔中出现,简直是耻辱。” 彭丽见到众人都是望着自己,焦点人物一样的兴奋,“我亲耳听到你和古主任说的,你说古主任嫖娼,你把古主任从公安局里面保出来。” 叶枫只是笑,带着讥诮,“我亲口对你说的,我有病?” 众人不觉得叶枫有病,只觉得彭丽有病,这种事情男人私下说说就算,怎么会当着个女人的面来说,这又不是什么吹嘘的本钱。 古主任咳嗽一声,恢复了脸色和严肃,知道这个时候和叶枫一条船上,翻了都没好,“彭丽同学,请你说话注意些。” “你们不信?”彭丽看到众人怀疑的眼神,怒不可遏,“我亲耳听到的,他们当然不是说给我听,我在门外听到的,你信不信,你,你不信?” 她走到旁观人身边,厉声地喝问,叶枫却是笑,心道你不要说和我斗,就算和古主任斗,都嫌嫩了点,年轻人,毛躁的脾气要不得。 彭丽的老母却是伸手指着叶枫,破口大骂,“你这个人渣,败类,社会的蛀虫,你滚出来,躲在别人的背后,是男人吗?” “怎么回事?”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从众人的背后响起来,众人一怔,回头望过去,都是点头哈腰,“校长好。” 校长脸上没有笑,很严肃地望着彭丽的老母,“周女士,请你自重,这里是学校,不是大街。” “他打我你没有看到?”周女士指着叶枫厉声喝问,她觉得相当的滑稽,如今的世道怎么了,有没有王法? “他打你我倒没有看到。”校长四下望了一眼,“有谁看到这位叶先生打了周女士?” 学校是个染缸,虽然颜色少一些,却不比社会简单,周围的训导处的,办公室的,听到校长直接叫出叶枫这小子的姓,没有人会认为这小子没有后台。 没有后台的人,腰板也不会像叶枫那么直! 众人纷纷摇头,都是说,“周女士情绪是激动一些。” “我没有看到,我才到。” “周女士好像要打这位先生,被古主任拉住。” 校长毕竟是校长,就算彭丽都是不敢多话,女人却是冷静了下来,冷冷地望着校长,“程校长,今天的事情,我要和我家老彭说说。” 程校长满脸的笑容,“周女士,你不提醒我还忘记了说,刚才就是老彭打了电话过来,说周女士在这里,让你回去……” 话未说完,程校长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一下,校长笑的弥陀佛一样,“周女士,你家老彭找你。” 周女士一愣,感觉脸上还有些发热,接过了电话,才要怒气冲冲的诉苦,让老公把面子给自己找回来,才接听了两句,突然变了脸色。 放下电话后,周女士拉了女儿一把,“走了。” 她雷声大雨点少的撤退,不但高丹不明所以,就算是周围围观的人,都是莫名其妙。叶枫却是心知肚明,这种事情让洪爷出马,实在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洪爷出马了,这个女人若是还不给面子,她以后都不会有面子。 “这位是高丹同学吧?”程校长一脸的笑容如果让叶枫来形容,那就是谄媚,“这次采访的任务重大,你回去可要好好准备。”扭头望向了古主任一眼,“老古,你好好安排一下这位叶先生,小孩子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礼貌的和叶枫点点头,程校长神龙一样,倏然而来,飘然而去,颇有风采。 众人见到无戏可看,一哄而散,心中却都在琢磨叶枫和高丹的来历,有几个认识高丹的,已经考虑以后是不是要和她拉拢下感情。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只听说高丹有个老迈的爷爷,没有听说有什么背景,转瞬想到叶枫,恍然大悟,这个丫头勾搭上个太子爷。 古主任一直有些茫然,他既没有猜中开头,也没有猜到结局。 等到风平浪静后,古主任望向了叶枫,苦笑道:“叶枫,这下你满意了,高丹这个位置总算让你保住了。” 高丹这才有些恍然,原来顶替彭丽竟然是叶枫的功劳,说不出是满意还是气愤,高丹突然上前了一步,“古主任,这次的采访,我不想参加。” “什么,你看玩笑吧?”古主任眼珠子差点爆出来,历尽千辛万苦的争夺,到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竟然说不参加,她玩的什么把戏? “我不是开玩笑。”高丹没有望向叶枫,一字字道:“我是认真的。” “高丹同学,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不要意气用事。”古主任对付泼妇没有什么办法,对于这种学生的心理摸的很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放弃,很难再遇上。”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高丹摇摇头,“请古主任批准。” “叶枫……”古主任有些无奈,心中却是嘀咕,你真的以为这个位置非你不行,要不是叶枫这小子掐着我的把柄,我只要一吆喝,要采访的人可以从这排到校门口。 叶枫却是不出意料,轻轻叹息一口气,“那古主任,这个名额给别人吧。” 高丹和叶枫走出校园的时候,只是默然。 半晌才停下了脚步,高丹低低的声音,“叶枫,对不起。” “哦?” “我辜负了你的好意。”高丹脸色有些黯然,“可是我真的受不了那些传言,我也忍受不了那些人的目光,我说过,如果这个名额要用名誉去换的话,我宁可不要。我希望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 第六十一节 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很多事情,说算了只是无奈的放弃。如果重来,或许会重新选择。 高丹说算了的时候,脸色多少有些黯然,她显然放不下,但是不能不放下。 叶枫听到高丹解释,并没有意外,也没有遗憾,他只是笑道:“这种机会以后有的是,这次你放弃,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机会等着你。” 高丹叹息一口气,“可是方主编只会来这一次,中国这么大,下一次再来,不知道何年何月。” 叶枫微笑不语。 高丹叹息后,又是精神振奋,伸出双手,握紧了拳头,“叶枫,虽然我这次见不到方主编,可是我会努力,终究有一天,我会凭借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的去见偶像一面,却让他们无话可说。” 女孩子充满自信和自强,叶枫凝望她良久,这才说道:“你放心,有自信的人,迟早会成功。” 叶枫告别了高丹,再次回到了茶馆,洪爷竟然还在喝茶。叶枫有些好笑,却又想问他吃饭了没有,不过话到嘴边,却只是说,“谢谢你的帮手。”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洪爷嘴角一丝微笑,“其实如果按照我的想法,他们恐怕会更惨,你倒是宽容一些。” “暴力永远不能解决问题,暴力只能增加仇恨。”叶枫沉声道。 洪爷一怔,眯缝起眼睛,琢磨着叶枫说的话,半晌才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其实洪爷比我想的要明白。”叶枫笑道:“高丹这孩子很有奋斗精神,她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但是需要别人的帮助。” 洪爷抿了口茶,不知道在琢磨茶叶的味道,还是叶枫说话的味道。 “我和高老爷子谈过。”叶枫又道:“他的确恨你,可是有的时候,我想恨也是因为在意,你们缺乏的是解开结的快刀。” “快刀?”洪爷一愣。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走下去,慢慢的化解,我想多半几年的功夫也不够。”叶枫笑道:“洪爷答应我,一切听我的安排,我想三两天就能让你们哥俩化解仇恨。” “真的?”洪爷眼前一亮,对于这小伙子不由刮目相看。他期盼了几十年,口水说干,也没有得到高明远的谅解,他很难相信叶枫能在三两天化解这个疙瘩,可是他又真的希望叶枫能有这个本事。 “我的计划是这样。”叶枫不卖关子,“安排几个人,一个演戏好点的扮演神经病……” 洪爷又是一愣,“神经病,有意思。” “你安排假的神经病劫持个安排好的护士,记得戏要做足,但切记不要伤人。你让他们冲到高老爷子的病房。”叶枫安排这种套路轻车熟路,“你却孤身一人前往,如果你手下不放心你的安全。”叶枫若有深意的四下望了眼,笑了笑,“让他们暗中保护即可,千万不要露面,你见高老爷子的理由就是,你想和他单独谈谈当年的事情,只请他给你一次机会。” 洪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原来是做戏。”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叶枫淡淡道:“我不过是加了一点催化剂,洪爷你要是不赞同的话,尽当我放屁。” 洪爷苦笑,“我不是那么迂腐不开化的人,你的下文呢。” “精神病装作伤害高老爷子的样子,你却挺身而出。”叶枫微笑道:“兄弟之间,向来都是患难见真情,他见你救他,若是置之不理,我想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他要是出手帮你,那么恭喜洪爷,你们之间的坚冰已经打破,你再用高丹做文章……” “高丹有什么文章?”洪爷看起来很有兴趣,目光闪烁。 “高丹一直都想要出国深造,这个不需要你来安排,我相信她能考上,我们也应该知道,只有她亲自考上才是最让人欣慰的事情。” “你说得没错。”洪爷点头,“什么事情,只有经过你的奋斗获得才有价值,不劳而获的事情虽然轻松,却少了很多趣味。既然如此,那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就是她考试的这段时间,给她个宽松的读书环境,不需要她东奔西走的去做家教,找工作。”叶枫笑道:“我想这个问题对洪爷你来说,解决的轻而易举。你和高老爷子之间并非杀父夺妻之恨,有的只是误解。他现在最疼爱的就是孙女,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你们和解的机会实在很大。” 洪爷一拍桌子,叹息道:“计策看起来老土,分析的却是合情合理。” “越老的计策越管用。”叶枫淡淡道:“三十六计是老,可是用好的能有几个?美人计是土,可是能抵挡的英雄又有几个?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可是此计用后,洪爷需要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洪爷皱皱眉头。 “用此计的时候,切记不能让高老爷子发现。”叶枫耸耸肩,“这把戏事后揭穿倒无所谓,可是若是当场被揭穿,我只怕反倒弄巧成拙。” 洪爷点头,知道叶枫的意思,“那我派来三个人听你指挥如何?” “如果洪爷信得着我,我倒可以一试。”叶枫并不拒绝。 “叶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洪爷看起来心情不错。 “洪爷请问。” “你不为了钱,为什么这么卖力帮我?”洪爷端起茶杯,沉声问道。 “我只是在想,这个世上,能为一场情记恨几十年的痴情种子实在太少。”叶枫淡淡的叹息,“无论如何,我总希望这种人有个好结局。” 洪爷缓缓点头,“你能想出这个点子,想必不是什么好人。”他说的很直,叶枫用的计策很简单,苦肉计,博取高老爷子的同情,这甚至可以称得上诡计,洪爷如何不知! “好人坏人无所谓。”叶枫不卑不亢,“我想洪爷喜欢的是,能用得上的人。” 洪爷眼中厉芒一闪,转瞬抹过,喃喃自语,“说的好。” …… 洪爷的办事效率也是极高,当天下午就有三个人已经找到了叶枫,一个人叫做俞少卿,年纪虽然不大,看起来极为的沉稳老练,负责后勤准备工作。另外一个叫做项涛,主演精神病,胡子茬茬,双目无神,状似疯狂,没有开幕好像已经入戏。最后一个叫做杜桥,主要跟着叶枫,随时传达他的命令。 三人性格各异,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都会武功。 四人说做就做,第二天就已经准备好所有的道具,包括狗血,病服,剪刀,酒精一桶,打火机什么的。 叶枫看到这些道具忍不住地问,“准备自焚?” “这个好像逼真一些,做戏就要全套。”俞少卿微笑地望着叶枫,得到洪爷欣赏信任的年轻人并不多,他显然已经把叶枫当作一分子看待,看了下时间,俞少卿说道:“现在我把叶先生的计划说一遍,大家最好对下时间,现在九点三十。十点钟洪爷会到医院,十点十分,也就是洪爷见到高老爷子的时候,我想他们多半会争吵,那时候项涛冲进去,抓住女护士,这个已经准备好,也是我们的人。医院多少打点了下,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叶枫点头,觉得洪爷手下不乏人才,他们没有想到这种点子,只是畏惧洪爷的威严,如果真的做起来,不见得比自己差到哪里。 “项涛抓住女护士,拿起剪刀,将身上倒桶酒精,掏出打火机威胁。至于后续步骤,自然有洪爷去演。”俞少卿说到这里,望向叶枫,“叶先生,这样可行吗?” “没有问题。”叶枫有些苦笑,“我只希望项老弟你手稳一些,真的点燃了酒精,恐怕谁都救不了你。” “这个酒精是经过处理。”俞少卿笑了起来,“虽然能点燃,却是冷火,不会伤人。” 叶枫一愣,“看来你们想的实在比我还周到。” “可是这点子却是叶先生想出来的。”俞少卿压低了声音,“叶先生,我们谢谢你。” “谢我什么?”叶枫错愕。 “谢谢你帮忙。”俞少卿感慨,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住,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叶枫虽然不说什么,内心却是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因为俞少卿口气和叹息里面,夹杂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第六十二节 教门弹腿 计划如期进行,四人兵分两路,却是同一时间到达了医院。 几人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使个眼色,按照计划行动。项涛当然不会直接扮演个疯子冲进去,那样估计到不了病房就会被人拖出去,他先去指定的房间换衣,然后等待时间冲向病房。 叶枫和杜桥却是慢悠悠地向高老爷子的病房走过去,看了下时间,十点九分的时候,叶枫已经感觉到地面在颤抖,项涛拎着一桶酒精已经旋风一样地冲了过来。 众人为之侧目,纷纷避让,叶枫有些好笑,又有些期待。他虽然不是导演,可是经手的戏份实在比任何一个导演都要多,杜桥却是突然拿出手机,只听了一句,突然一把拖住了擦肩而过的项涛。 几人都是一怔,杜桥有些焦急,压低了声音,“叶先生,高老爷子不在,洪爷也不在病房!” 叶枫一皱眉头,倒没有想到这个变化,很快杜桥得到了第二个消息,脸色微变,一推项涛,“走,快去医院后面的草地。” 众人奔到医院后面的草坪,不由愣住,那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个个都是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叶枫皱了下眉头,大声喝了声,“警察来了。” 人群哗啦啦的向一旁闪过去,叶枫几人顺势进了人群。 几个人还在问,“警察在哪里?” 一个聪明的嘴一撅,“你秀逗呀,那不就是便衣!” 三人冲了进来,才发现俞少卿正在里层,看到三人来到这里,有些惊喜,“叶先生,怎么办?” 看到里面的局势,叶枫倒是一怔,世间的事情往往如此奇妙,一个人疯子一样的倒了身汽油,竟然是个精壮的汉子,他一手拿着打火机,搂住洪爷,厉声喝道:“洪亮,你也有今天。” “做戏?”这是叶枫的第一个反应。 “这次不是做戏,汽油可是真的,味道可以闻出来。”俞少卿急得搓手,压低了声音,“洪爷听从你的吩咐,没有带人,没有想到中途被这人闯了出来。” 叶枫一愣,“那这个人是谁?” “他叫易元钧。”俞少卿有些焦急,“以前是洪爷的手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一直忌恨洪爷。” 叶枫心道有没有这么巧,仇家来的这么准时,比演戏还要凑巧,难道是洪爷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些土,换个时尚点的? 洪爷倒是镇静自若,却只是望着一旁的高明远。 高明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个轮椅来到近前,紧张地望着易元钧手中的火机,咬着牙关,紧张异常。 “洪亮,你还有什么可说?”易元钧咬牙切齿。 洪爷神色竟然很平静,“我无话可说,不错,你爹是因我所死,你杀了我替他报仇,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洪爷叹息一口气,“这么多人在场,你杀了我,你恐怕也跑不掉,你这是何苦。” “我来了就没有准备走。”易元钧连连冷笑,“我倒没有想到,以前叱咤风云的洪爷竟然也有今天!” 他才要引燃火机,高明远突然高叫一声,“住手。” 易元钧一怔,扭头望过去,脸色变了下,失声道:“高爷?” 高明远转动轮椅,已经向易元钧行了过来,大声道:“易元钧,杀你爹的是我!” 易元钧一愣,脸色大变,洪爷却是神色一动,伸手一刁,竟然扣住了易元钧的手腕。他这招动作干净利落,老辣非常,易元钧心智失神,竟然来不及躲闪。 洪爷虽然年老力衰,搭住的却是易元钧的脉门,他手腕无力,却是吧嗒一声响,带着火光的火机已经向浇满汽油的草坪落了下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是往后退去,易元钧有些发呆,他虽然抱着洪爷准备同归于尽,可是到死的那一刻还是难免心中恐怖。 洪爷却是怒吼了一声,舍去易元钧,已经合身向高明远冲了过去,口中叫了一声,“老弟,躲开。” 谁都想不到洪爷竟然还有如此矫健的身手,可谁都想不到还有人有更快的举动。 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合身一滚,一脚踢出去,竟然正中落下的火机,火机带着一串火苗半空蹿起,飞出老远! 洪爷扑了出去,身形蓦然凝住,难以置信的回头望过去,却看到叶枫已经一脚踢飞了火机,一拳打倒了易元钧。 他的动作干净利索,看起来不费丝毫的力气,俞少卿等人都是奔到了洪爷的身边,却已经看清楚叶枫的动作,不由齐声赞了句,“好腿法。” 叶枫脸色不经意的变了下,却还是在笑,项涛已经制服了滚倒在地的易元钧,两个警察向这个方向跑了过来,俞少卿却是迎了上去,低声说了两句,警察有些诧异,竟然乖乖的离开。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山雨欲来,却转瞬化解的风平浪静,洪爷把住高明远的轮椅,有些苦笑道:“好在没事,高老弟,刚才还要谢谢你。” 高明远却是怒喝一声,“放手。” 洪爷一怔,“高老弟,你怎么了?” 叶枫也走了过来,“高老爷子,刚才要不是……” “你们实在演的好戏。”高明远冷冷地望着叶枫,“叶枫,你是洪亮的人!” 叶枫其实一直怀疑这个易元钧是洪爷的安排,他可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就算自己的安排都出了意外,易元钧如何能抓住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更何况,他怎么会相信,赫赫有名的洪爷,竟然不带几个手下在身边,任由别人抓住。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高老爷子竟然怀疑自己是洪爷的人! 摸摸鼻子,叶枫有些苦笑,“高老爷子,我想你误会了……” 蓦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叶枫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洪爷,突然想到,如果高老爷子认定他是洪爷的人,洪爷恐怕也无从解释。 奇怪的是,洪爷望着叶枫的眼神也有些古怪,即不分辨,也不解释。 围观的人群在俞少卿,项涛和杜桥三人的眼神下,都是主动散去。地上虽然还躺着一人,可是已经没有什么人注意。 洪爷却是望了一眼地上的易元钧,吩咐道:“项涛,把他带到水龙头冲一下,然后,放了他。” “啊?”易元钧愣了下,项涛只是应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执行。 场上只剩下洪爷,高老爷子,叶枫,俞少卿和杜桥五人,叶枫见到都不说话,只能重复一遍,“高老爷子,我真的不是洪爷手下的人。” “叶枫,你还想骗我。”高老爷子有些痛心疾首,“我没有想到最信任的人竟然出卖我。” 叶枫反倒有些奇怪,“老爷子你怎么认定我就是洪爷的人。” “你刚才踢出的一腿看似轻描淡写,却是深得教门弹腿的精髓,无论出脚的方位力度姿势。”高老爷子凝望着叶枫,“教门弹腿本来在回族中流传很广,得精髓的却是少之又少,而洪门的白家如今却是这种腿法的正宗,而且都是不传之秘,我不信以洪亮的眼光竟然看不出来!你就算不是白家的人,也和白家有着很大的关系,你是洪门的人,我不信你和洪亮没有任何关系。你如果和洪亮有关系,你敢说接近我不是另有用意!” 高老爷子分析的合情合理,却是悲哀多过愤怒,很显然,他痛恨再次被信任的人出卖。 叶枫那一刻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古怪,竟然有一刻的出神。 他当然知道这腿法是谁教给自己,那是四叔白城。 四叔姓白,这不过是沈爷的起名。可是四叔会和洪门中的白家扯上关系,这简直不可思议! 心中已经否定了这个想法,叶枫又想起了白城教自己腿法时说的话,“这路腿法又称弹腿,主要的特点就是快速屈伸,弹伸突出。拳谚有云,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弹腿四只手,人鬼见了愁。正宗的高手一脚踢出去,踢死一头牛不成问题,叶枫,四叔对你要求不高,踢爆沙袋即可。” 就是这一个要求不高,叶枫足足练了两年,可是习练后他就更多的用拳头,很少用腿,因为他真怕自己一脚踢出去,会踢死个人。 只是刚才事态紧急,他情不自禁的出腿踢飞了打火机,腿法显然根深蒂固,却被高老爷子看出是正宗的教门弹腿,这个如果是不传之秘,那四叔如何习得? 抛开他怎么习得不说,单说他把这路腿法教给自己,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使然?! 第六十三节 一朝为兄弟 “叶枫,你无话可说了吗?” 高老爷子有些伤心地望着叶枫,从内心来讲,他真的希望叶枫反驳,那他更愿意相信。这是种矛盾的心理,只是因为他对叶枫很有好感。 叶枫苦笑一声,“我实在无话可说。” 他是无话,洪爷脸色表情那一刻,也很复杂,可是他也不辩解。看到二人一副被揭穿了底牌做贼心虚的样子,高老爷子冷哼一声,转动轮椅,向病房行去。 “够了。”一个人突然大叫了一声,拦到了高老爷子的轮椅前。 谁都没有想到,拦住高老爷子的竟然是俞少卿! 俞少卿看起来是个很沉稳干练的人,喜怒不形于色,这刻竟然是激动异常,“高爷,我觉得你太过了,你以为只有你才是痴情种子?” 他的手指尖几乎指到了高明远的鼻子上,脸颊抽搐,咬着牙关。 “少卿,没大没小,下去。”洪爷终于回过神来,若有深意地望了叶枫一眼,低声呵斥。 “洪爷,我知道门内不分长幼的规矩和处罚。”俞少卿长吸一口气,“可是能不能让我受罚之前,把想说的话说完?” 洪爷脸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高明远却是目光闪动,“洪亮,难道你连让手下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洪爷默然。 俞少卿却是心有喜意,知道激将成功,“高老爷子,我们知道你和洪爷关系很好。” “那是以前。”高明远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你们现在也是一样。”俞少卿情绪再次激动,“不然你也不可能在洪爷面临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承担责任,他也不可能在你被殃及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救你。” “就算是一条……”高老爷子的口型看起来想说就算是一条狗,可是终于忍住,对兄弟的形容,他还是不太恶毒,“就算是一只猫要被火烧死,我也会去救。” “够了!”俞少卿怒喝一声,“高明远,你还要埋怨洪爷到什么时候!你们是兄弟,没错,可就算是兄弟,也不意味着永远无条件的接受你的指责!你们都喜欢上一个女人,她死了……” “住口!”高老爷子一声怒喝,胡子差点都要翘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住口。”俞少卿冷冷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不能让我住口,这就像你可以喜欢一个女人,但是你如何能够强迫她来喜欢你?!洪爷和你都喜欢她没错,你让洪爷照顾她也没错,可是她不喜欢洪爷,洪爷能做什么,洪爷难道强迫人家嫁给她,然后再照顾她?她后来是别人的老婆,洪爷就算能力通天,能够管得了什么!我想问你,如果当年你是洪爷的话,你还能怎么做?” 高老爷子愣住。 “你因为那个女人的死,埋怨洪爷没有尽心,你以为你是痴情种子,你以为你退出很伟大?!你撒手不管,一走十几年。你可知道那些日子里面,洪爷忍受多大的痛苦,你以为他的痛苦比你少,还是你的痛苦比他深!你错了,你的痛苦绝对不如洪爷深,因为你知道事情已经在十几年后,最少比洪爷少痛苦了十几年!” 俞少卿侃侃而谈,洪爷脸上一丝黯然,却还是片语不说。叶枫也有些动容,身边的杜桥本来一直默不作声,这时竟然已经落泪,缓缓地垂下头去,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不让别人看到,因为洪爷对他们说过,男儿可以流泪,但是比金子还要珍贵! 叶枫这才知道三人为什么对他一直言听计从,为什么对他心存感激,他们显然都很尊敬洪爷,很厚爱洪爷,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可以看出来,他们尊敬洪爷是发自内心,这和沈爷不同! 沈爷让人尊敬,是因为他的地位,他的权谋,他的能力。洪爷让人尊敬,却显然多了一分宽容! “他痛苦,他痛苦,他痛苦个屁!”高老爷子嘴唇嚅动,情绪激动非常,却是说不出什么,斜睨了一眼洪亮,高老爷子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洪爷老了,老迈的已经没有了力气,他甚至抓住易元钧的那记擒拿,手都不稳。 “你杀了易元钧的父亲,洪爷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不忍你们反目成仇,所以主动替你承担了罪名,几十年无怨无悔。”俞少卿眼泪落了下来,却用衣袖摸去,擤了把鼻涕,继续道:“你儿子的死,你以为洪爷不痛心?可是人在江湖漂,有谁不挨刀。出来混的,谁不把脑袋挂在裤腰上?他逞一时的义气,洪爷为了救他,自己的儿子也搭了进去,可是这些,你知道不知道?!” 高老爷子悚然动容,霍然站起,“你说什么?” 脚下一软,又是无力地坐了下来,高老爷子那时候恍然大悟,双目失神,“难怪,难怪……” “洪爷没有对你说,只是因为他怕你伤心,他怕你自责。”俞少卿咬牙道:“可是没有想到你却因此责怪洪爷几十年,不错,你的儿子是你的骨肉,可难道洪爷的儿子就是石头缝中蹦出来的?” “够了。”洪爷叹息一声,“少卿,不要说了,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你再说有什么意思。” “无论过了多少年,兄弟不会变。”俞少卿一拍胸膛,大声道:“洪爷就说过,一朝为兄弟,永世是兄弟!高爷你可以忘记,我俞少卿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一朝为兄弟,永世是兄弟。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杜桥霍然抬头,神情振奋,叶枫就算城府极深,听到这句话也不由热血沸腾,眼前发亮。 曾几何时,兄弟这个词语已经被利益酒肉所取代,叶枫亲眼目睹如今沈门四兄弟的分崩离析,只是叹息兄弟情深抵不住利益的诱惑,可是听到沉默的俞少卿说出这两句话来,还是不由一阵激奋。 “一朝为兄弟,永世是兄弟。”高老爷子喃喃念道,神情已经不是排斥,而是缅怀着什么。 “洪爷一直当你是兄弟,什么苦难都是一人抗起,他怕你自责,所以甘愿忍受你的奚落埋怨,可是你高明远,可曾有一天把洪爷当作是兄弟?”俞少卿呸了一口,意有不屑,“高老爷子,从身份来说,我应该敬仰你,我是小辈,没有资格和你说这些,可是从兄弟的角度来看,你还不配这个称呼。” 高老爷子神色颓然,无力的摆摆手,“我不配,我的确不配,那请你走吧。” 他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疲惫懈怠,就算叶枫看到都有些于心不忍,俞少卿却是突然叹息一声,“高老爷子,我不能走。” “为什么?”这次轮到高老爷子怒吼,“我的脸已经被你撕的一干二净,我什么都不要了,包括仇恨和羞臊,你难道不能让我安静一些。” 自从听到洪爷的儿子跟自己儿子一块死了的时候,高老爷子已经泥一样的软弱。 有的时候仇恨真的很难转弯,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少为别人去着想。 从高老爷子的角度来看,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儿子的死,还有两人初恋情人的死,他认为洪亮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今天俞少卿突然说了一句,如果你是洪爷,你怎么做,这让高老爷子内心实在震撼,他如果是洪爷,他会比洪爷做的好? 俞少卿说得不错,你可以让一个人恨你,但是你不能让一个人不爱你。你可以喜欢一个人,但是你不能强迫她也喜欢你!他如果是洪爷,他不见得能比洪爷做的好,这是个没有答案的答案! “我不走,我是不想让你更内疚。”俞少卿泪水已干,声音却已经哽咽。 叶枫脸色微变,高明远叹息一口气,“我很蠢,不知道我还有什么需要内疚。” “少卿。”洪爷脸色一变,突然喝了一句,“你住口。” 洪爷一直远远地站着,木头一样,或许是感慨几十年不过是光阴一刹,或许是俞少卿兄弟两个字也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他没有阻止俞少卿为他理论,可是看他脸色,他竟然好像知道俞少卿要说些什么。 不等洪爷走过来,俞少卿已经‘噗通’一声跪下来,泪流满面,“高爷,医生说了,洪爷不过一两个月可活,难道……” 他话未说完,高明远已经脸色惨变,一把抓住了俞少卿的脖领,失声道:“你说什么?” 第六十四节 冰释前嫌 洪爷本来向这面走来,听到俞少卿说出病情,却是止住了脚步,轻轻地叹息一声,叶枫听到俞少卿说了第一句,就已经向洪爷望了过去,见到他的脸色,不由心中一凛! “医生说,洪爷的病,已经活不了两个月。”俞少卿哽咽道:“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一直得不到你的谅解,难道这个时候,你还要埋怨他?” 高明远愣了良久,无力地松开了手,缓缓地转动轮椅,面对着洪爷,两行浊泪已经流淌下来,“大哥,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好像一直没有机会。”洪爷本来神色黯然,听到高明远的一声大哥,看到了高明远的表情,竟然笑了起来,“我活了七十有五,死了也不算夭折,有什么可说的。” 高明远却已经踉跄站起,向洪爷扑了过去,只是脚下一软,强忍着痛,洪爷早已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高老爷子,叹息一声,“高老弟,你真的老了,爬楼梯都能摔下来,你让我怎么说你?” 高明远双手紧紧地握住洪爷的双手,只是说了一句,“大哥,对不起。” 洪爷笑了起来,眼睛竟然也有了湿润,喃喃道:“兄弟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二人握手相互搀扶地站在那里,俞少卿却是悄悄地站了起来,退到了叶枫身边,眼角挂泪,嘴角却是在笑说了一句,“叶先生,这次真要感谢你。” “我没有什么功劳。”叶枫笑着拍拍他的肩头,“你做的却是很好。” 三人正想离开远一些,给这两个老人多一点空间的时候,高老爷子却是想起了什么,望向了叶枫,有些惭愧地说道:“叶枫,抱歉,我错怪了你。你接近我……” “我不是洪门的。”叶枫只能解释。 高老爷子叹息一口气,“这时候你何必再瞒我,这两个小兄弟是洪爷的手下,你和他们也很熟悉,这不说明你们早就认识?” 叶枫不能不佩服高老爷子人虽老,看起来却不糊涂,可是他武断实在有点让人吃不了,“我真的并非洪爷的手下。” “哦?”高明远真的有些诧异,因为这个时候的叶枫已经没有必要撒谎。 “他的确不是我的手下。”洪爷叹息一声,本来和蔼的眼中的突然爆出两道厉芒,“试问沈门的叶少又怎么会是我的手下。” 众人愣住可能有了几秒,高明远愕然惊呼,“你说他是沈门的人?” 俞少卿也变了脸色,他能够得知洪爷这么多的事情,说明他已经是洪爷的心腹,对沈门当然有所了解。而他听到这个年纪轻轻的人竟然是沈门的人,难免让他产生错愕。 “我老了。”洪爷叹息一声,“很多事情已经跟不上潮流,对于如今的年轻人,更是了解的少,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临死前还能看到沈门的一个代表人。” 叶枫抿着嘴唇,只是笑。 洪爷竟然扭过头去,望着高明远,“叶少,你如果想要接近我的话,博得我的好感,实在不用搞得这么复杂。不过也难怪,沈门向来都以算计闻名,沈仲昌如此,叶贝宫亦然,你也如此,可我今天只想和高老弟谈谈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过几天再找你。” 叶枫耸耸肩,笑了一下,拍拍手,转身,走了。 俞少卿目光有些感慨,压低了声音对杜桥说道:“沈门的人看起来并不很讨厌。” 杜桥也是望着叶枫的背影,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是有些人。” …… 新的一天,高丹的心情并非很好。 很多人往往都是这样,昨日信心踌躇,今日就已经茫然失措。 她一直以为自己放弃了采访名额并不是意气用事,可是现在看起来,却最少有点不成熟。 采访名额不是她的,可最后也没有给彭丽,这是她昨天才知道的结果。 彭丽这次闹的实在有些不像话,结果搞了个鸡飞蛋打。程校长亲自拍板,把采访的任务给了一个大四的学姐,成熟稳重,温柔大方。 学姐得到那个采访任务,表情看起来如同天上掉了馅饼,彭丽却是看着馅饼变成了鸭子飞走,自然气的和蛤蟆一样。 高丹来到学校的时候,心情渐渐地恢复,无论如何,她要靠自己的努力博得一切。机会这次没有,不代表永远没有,只要有实力,有准备,成功总是属于她。 可是她看到彭丽的那一刻,高丹的心情彻底变坏。 彭丽显然一直尽心尽力的印证了胸大无脑的那句话,成天不想着别的,只是想着惹是生非。从昨天开始,彭丽的一股怨气就已经比窦娥还足,虽然没有把飞雪搞下来,却把刘元带到了身边。 刘元还是很奶油,没有拒绝彭丽的邀请,和她进行正式的非官方拍拖。 在他的观念中,什么感情忠贞就是只有侏罗纪才有的童话,他一直没有和彭丽拍拖,只是因为知道这女人太容易勾引,勾搭上手太没有成就感。 因为他觉得别人很容易被勾引,所以他就轻而易举地被彭丽勾引。 二人手牵着手,一夜的功夫,已经如胶似漆,彭丽大骂痛骂高丹,刘元也跟着随声附和。二人一个是吃不到葡萄认为葡萄是酸的而骂,另外一个吃不到葡萄却知道葡萄太甜而骂。 二人为了骂而骂,倒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早上的时候,二人就像烈妇贞女痴情汉子一样的等在校门口,见到了高丹出现,影子一样的跟了过来。 “高丹,听说采访任务也没有你?”彭丽脱裤子放屁地问道,这个消息路人皆知,她提出来,不过是想再刺激高丹一下。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后,彭丽心如刀绞,可是知道高丹也失去了这个机会,无论什么理由,她都是高兴万分。 很显然,快乐有人分享只会更多,痛苦有人分享却能减轻不少。 “好像也没有你。”高丹冷冷地回了一句,躲避蚊子一样的躲,却还是躲不开,可是她又不能拍死这个蚊子,这让她多少有些怀念叶枫的巴掌。她虽然不喜欢男人暴力,可前几天叶枫的那几记耳光实在让人大快人心,最奇怪的是,他打人向来没事。 “采访的机会对于我而言,实在是九牛一毛,无足轻重。”彭丽轻如鸿毛的表情,重于泰山地说道:“我没有了那次采访,可是我没什么,高丹你就不行了,我知道你的偶像是方竹筠,她有什么,她就是想见我,我也会考虑是不是见她呢。” 叶枫不在场,不然估计又是一个耳光煽过去,教训她做人不能太cnn,总以为天高皇帝远,指鹿为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几个耳光打过去,多半才能清醒一下。 “刘元,这就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彭丽拉着刘元的手,不屑一问的问。 “她,她还不够资格。”刘元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就开始了诋毁。这是一些人的举动,我得不到,不是因为她太好,而是因为她不够资格。 高丹气得七窍生烟,对于这两个人的举动,她显然办法不多,“对不起,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彭丽拉着刘元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又不用准备采访,还假惺惺的积极什么,不如今天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放心,一切都是我掏钱,不用花你一分钱,我知道,你穷的只剩下个爷爷,可惜你的爷爷还需要花钱。” 高丹冷冷笑,“谢谢你的好意……” 她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人不咬狗的理论并不成立,最少她现在很想咬眼前这条狗一口,她还做不到安之若素。 “这位是高丹同学吗?”一个人文质彬彬地走到了三人的面前,打扮看起来很有档次。 档次和哗众取宠是两回事,刘元的打扮就是很奶油,看起来很哗众取宠,但是这个年轻人一看起来,就是有素质,有教养。 “我是高丹,你是?”高丹望着眼前这个人有些奇怪。 “我叫邹新。”那人笑了笑,很有风度,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毕恭毕敬的送到高丹的面前,“这是我的名片。” 高丹有些疑惑的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就失声道:“你是真情在线的副总策划?” 邹新点点头,“不错。” 扯个脖子看高丹手中的名片是什么,本来以为是什么老中医牛皮癣,我有救了之流,听到真情在线四个字的时候,彭丽和刘元都是有些震惊。 他们轻蔑是因为得不到,可是当得知真情在线的副总策划竟然找上了高丹,那实在比火星人进攻地球还要让他们感觉到惊骇。 第六十五节 意外惊喜 “你找我干什么?”高丹吃吃地问道,那一刻她觉得这是个美丽的误会,难道这个邹先生不知道采访换人了? “假的吧。”彭丽看着邹新,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高丹,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年头骗子多。” 彭丽的好心好像窦娥的六月飞雪,轻易不来,来了杀伤力极大。 邹新却是笑笑,当她是放屁。经过了这久波折,邹新显然不再是以前那个很黑很社会的邹新,他看起来也有些沉稳干练,大将之风。 “其实我已经和贵学校校长联系过。”邹新不卑不亢,“我想很快校长就会通知高丹同学。” “通知我什么?”高丹心情复杂,却觉得难以想象,真情在线的副总策划,这么个大牌,竟然对她如此客气。 “其实这次电台访问,是和贵校合作,贵校会出一个实习记者,听说本来是高丹同学。”邹新犹豫下,“后来有些意外,所以换了别人,方主编听了很遗憾,其实她很想见你。” 牛皮吹到天了吧?彭丽心中觉得好笑,却没有出言讥讽,因为她知道,这肯定这是个骗局。方竹筠高高在上,如何能够认识高丹,不过这个骗子出现是好事,彭丽决定聪明一回,让这个高丹上当受骗最好。 高丹也感觉有些古怪,“我想邹先生搞错了,我并不认识方竹筠主编,她好像也不认识我。” 邹新不急不躁,“是这样的,高丹同学是不是有个爷爷叫做高明远?” “是。”高丹有些诧异。 “那就应该没错。”邹新笑道:“知道高丹同学带着爷爷上大学,方主编非常感动。她认为这个需要报道一下,这个精神也需要弘扬。她知道你不能采访,所以想请你做特约嘉宾,讲讲你和爷爷之间,相依为命的事情。当然,因为这个节目可能会全国直播,如果不方便的话,高丹同学可以拒绝。” “啊?”高丹愣了一下,“你说真的?” “校长室在那面。”邹新看出高丹的不信任,“我们可以去找校长说说。虽然我才从那里出来。” 看着高丹和邹新远去的背影,彭丽不知道该大笑三声,还是应该痛哭流涕,“刘元,你觉得这家伙是不是骗子?” 刘元也很疑惑,“谁知道,不过他和高丹去找校长,好像煞有其事的样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切都是幻觉。”彭丽咬牙切齿,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肯定是高丹和这个邹新合演的骗局,方竹筠怎么会采访她,滑天下之大稽!” 高丹也一直以为是幻觉! 可幻觉又是如此的真实,她在校方的批准下,直接进了这里的电视台演播厅。 她的学姐看到她的那一刻很诧异,却让高丹感觉到些许的真实。 她并没有刻意打扮,也没怎么化妆,她本身就是利索干净的女孩子,副策划邹新把她先领到了一个叫做斐少的总策划面前。 高丹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位不是土匪的匪,而是上非下文,斐然成章的斐。 不过这个斐少爷看起来是亲切,可是出口成脏,什么老木,破的不离口,听说她是高丹的时候,忍不住上下地打量了她很久,这才拍案说了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高丹只顾得脸红,顾不得客气,觉得这个斐少爷为人也不错。她也知道很多电台,可能就是什么娱乐圈吧,都有所谓的潜规则,好在这个斐少爷色是色了点,却是色的有骨气,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只是说就这样就行。 然后高丹就见到了方竹筠。 从邹新过来邀请,到斐少爷的接见,所有的环节都在轻松自然下进行,高丹的一丝紧张转瞬已经不见。或许别人这时候才见到方竹筠,都会觉得方竹筠很大牌,可是高丹见到方竹筠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绝对不是大牌。 她实在是太忙。 高丹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她一直觉得高高在上的方竹筠,那个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那个很多女人为之艳羡,那个很多老人看作个最好的闺女,那些很多小朋友视为方阿姨的方竹筠竟然在吃盒饭。 这种见面的场景,高丹打破头,做梦也想不到。 方竹筠听到房门一响的时候,这才抬起头来,看了高丹一眼,笑了起来,“高丹?” 高丹那一刻好像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维,也忘记了方竹筠的美丽。 很多女人都是第一眼美女,意思就是看了第一眼惊艳,看了第二眼就觉得不如第一眼,长久面对下去,不过是个美丽的壳子。可是方竹筠绝对不然,高丹望见方竹筠的第一眼,首先的感觉就是,她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想的一切。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人那一刻觉得,她是个值得你倾诉的人,而且,她也会耐心听你倾诉。 看到高丹怔怔地站在那里,方竹筠主动走了过来问,“吃饭了没有?一会儿录音做节目,恐怕最少要两个小时。” 高丹的肚子‘咕噜’响了下,不由得脸红,方竹筠却是笑了起来,拿起了案边的电话,“邹新,拿份盒饭来。” 盒饭上来后,方竹筠却是举起了自己的筷子,“先吃饭。” 她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像是高丹的姐姐,高丹已经融入了这种氛围,第一个问题就是,“方姐姐,你怎么知道的我?” 方竹筠笑笑,“事后告诉你,好吗?” 她是商量的口气,高丹反倒有些歉然,“那当我没有问。” 方竹筠笑了起来,“其实是一个朋友告诉我你的近况,我们最近一期的访问要面对的是校园,主要是想弘扬一下艰苦奋斗的精神,你是个好典型,所以选中了你。这个不是走关系,而是因为你自身条件够,有内涵,真情在线向来都是寻常人的不平凡的故事,怎么,还想问什么?” 高丹想问你的朋友是谁,却还是忍住,心中有些疑惑,只以为真情在线全国海选,无意中发现了自己,方竹筠望着高丹,其实心中却是在想,叶枫到了云南干什么? 叶枫到现在为止,面都不露,只是给方竹筠打了个电话,说了高丹的事情。方竹筠听到带爷爷上学的话题就很有兴趣,当下征询了罗刚和陆斐,二人自然是无条件的赞同。 现在打死他们,也不会再出卖手中的股份,方竹筠的百分之二开始是激励,后来望的久了,二人突然不馋了,死死的把自己股份握在手上等待升值即可。 真情在线越做越红火,合作媒体也是越来越多,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眼红,也有很多人想分一杯羹。 这种分一杯羹的后果就是,节目流于形式,质量有所下降,更让人郁闷的是,收入也会下降。 方竹筠不是个守财奴,她和陆斐,罗刚商量下,成立了真情慈善基金,收入的三分之二会入了基金,帮助更有需要的人。剩下的主要是进行报社的发展,就算这样,报社的产值也是火箭一样的飙升,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成绩。如今就是国外传媒多克大亨都对都市娱乐报极感兴趣。 方竹筠想每分钱都用到实处,自然不想走关系套路,可是在S城,斐少爷和罗刚还能罩得住场子,自从出了S城,关系已经变得难以想象的复杂。 好在方竹筠知道,叶枫和自己一起,到现在为止,所有的麻烦都是轻易的化解,出面的人是个叫做王立刚的律师,只要他一出面,基本就代表着成功。每次问王律师为什么帮忙的时候,王律师只是笑,说是龙哥的吩咐。 这个龙哥当然不是天天夜总会的龙哥,方竹筠很奇怪到底是谁有这么神通广大!那人是叶枫的朋友,这都是叶枫的安排,叶枫一直惦记自己,这点方竹筠凭借直觉肯定。 她在不久前接到叶枫电话的时候,那一刻一颗心几乎要爆炸开来,她十分想念叶枫,相思绵绵…… 方竹筠和高丹在演播厅录音的时候,叶枫正坐在洪爷的面前。 还是那个茶馆,但却不止是叶枫和洪爷两个人,俞少卿,项涛和杜桥都坐在另外的桌子旁,目光复杂地望着叶枫。 叶枫伸手给洪爷的茶杯满了茶,放下了茶壶,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次我来见洪爷,只是叶枫想见洪爷,没有任何身份。” 洪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了茶杯,轻轻地咳。 他老大当的久了,当然明白叶枫的意思,叶枫想说,这不过是个私人的谈话,并不代表沈门和洪门。 第六十六节 沈爷和洪门 洪爷的咳嗽愈发的剧烈,好像一咳起来,就没有休止。 几个手下都有些担心地望着洪爷,却不说话。 “我认识一个好医生……”叶枫才要说什么,却被洪爷伸手止住,“我已经活到七十有五,就算再活几年,又能如何?” 叶枫一怔,见多了老大在临死前花钱买命,贪生怕死,像洪爷这么看的开的老大,的确少之又少。 “我生平的遗憾不少,可是事后看来,又都算不上什么。”洪爷淡淡道:“儿时的愿望很简单,很开心,也很容易实现,但是老了老了,杀人砍人,爬上爬下,又得到了什么?” 叶枫默然。 “叶枫,谢谢你。”洪爷突然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算入土的时候,都得不到高老弟的谅解。我兄弟很多,可是活到现在的,除了我,只有几十年前就离开洪门的高老弟。” 他的口气很有些感喟,叶枫却听出了凄凉。 “你说的好。”洪爷又道:“今天你见我是以叶枫的身份,我见你也是以一个老人的身份,你若是以洪门的身份来见我。”洪爷又咳了两声,手帕捂住了嘴,半晌才道:“我不想见你。” 叶枫微笑,“我已经算不上沈门的人,我现在不过是个死人。” “死人?”洪爷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 “最少我现在还是死人。”叶枫叹息,“沈爷现在只希望我死。” 听到沈爷这两个字的时候,洪爷皱了下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不想谈这个人,他除了机心,再剩不下别的,我不希望,你也如此。” 看到叶枫的沉默,沈爷突然道:“我好像曾经许诺过你,只要你帮我调解和高老弟之间的恩怨,我就会答应你一件事情?” 叶枫又笑,“老爷子好记性。” “其实你也和沈仲昌一样。”沈爷叹息一口气,“满是机心,你先接近高明远,后诱使我前来,再让我答应你一件事情,看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你的算计之内。” “诱使你前来?”叶枫怔了下,“谁诱使你来的?” 洪爷凝望了叶枫良久,似乎想要分辨他是否说谎,半晌才道:“难道引我来的不是你手下的人?” 叶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其实我的确想见洪爷,我接近高老爷子也是因为知道他和你是兄弟,可是我只是怕你听到沈门,就要轰我出去,不得交谈,所以这才想到这个方法。但是你来得太快,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洪爷也是一愣,皱眉道:“那他们……” 话到中途,洪爷看了俞少卿几人一眼,突然收声,“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事?如果你想让我动用洪门的里力量对付沈爷的话……” 不等洪爷说完,叶枫已经笑了起来,“洪爷,我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洪爷多少有些笑容,“很好。” “我知道洪门的势力遍布海内外,东南亚不过是其中的一块。”叶枫笑笑,“而东南亚的势力中,洪,春,厉,白,马几家又占了很大的比例……” 洪爷眯缝着眼睛,若有深思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你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叶枫笑笑,“其实我找洪爷,不过是想问问一些事情。” “哦?” 叶枫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想问问,洪门的白家,有没有一个叫做白雪柔的女人。” 洪爷看了他半晌,一字字道:“有,她是你母亲。” 叶枫不出意料,却还是全身一震,他从来没有想到洪爷这么直接,半晌才苦笑道:“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和洪门也有很大的瓜葛。” “可是白家从来不认这门亲事。”洪爷突然道:“难道你父亲一直没有对你说这些事情?” “没有。”叶枫摇头,“除了我母亲,整个白家的人对我们父子都有很深的敌意,我知道母亲的消息并没有多久,想要见他们,可惜,吃了闭门羹。” “你想通过我去见白家的人,或者,通过我口中,得到当年发生的事情?”洪爷终于明白这小子的用意。 叶枫缓缓点头,“的确如此,他们虽然恨我们,但我已经准备和他们和好,毕竟血浓于水。” “是沈公望逼得你无路可走,所以你才有这个念头?”洪爷忍不住地笑,有些嘲讽的口气。 叶枫并不动气,“你当然可以这么想。” “哦?难道还有别的因素?”洪爷目光一闪,突然有些皱眉,眼神中有了些骇然,“我明白了,你的目的并非我想的那么简单……” “洪爷明白就好。”叶枫微笑,目光不经意地望了俞少卿等人一眼。 洪爷笑笑,不再说什么,“那好,你终究帮了我个大忙,我给你说说陈年往事也是应该,不过我知道不见得是实情,因为真相到底如何,恐怕你父亲和白家最为清楚。” 叶枫精神一振,“只要洪爷肯说就行。” 洪爷不再多话,喝了口茶,整理下思路,突然向的俞少卿等人挥挥手,“你们先出去。” 俞少卿等人知道叶枫是沈门的叶少后,留在这里显然是为了保护洪爷,可是洪爷一吩咐,三人没有异议,起身走出茶馆,守在门口。 叶枫有些感激道:“洪爷,多谢。”洪爷人老经验更老,显然是觉得一些事情,叶枫知道即可。 洪爷笑笑,“其实我和高老弟都喜欢的那个女人就姓白。” 叶枫一怔,失声道:“这么说她也和白家有关?” 洪爷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我不想说她的名字。”轻轻地叹息一声,“她人都去了,没有想到留下的影响还有数十年。你刚才说的一点不错,如今在东南亚的势力中,洪,春,厉,白四家的确有很大的势力,马家嘛,他们是横插一腿,算不上什么。可是你显然是抬举我,正确的排位应该是厉,春,洪,白才对。我老了,洪家目前也没有什么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反倒是厉,春两家,如今蒸蒸日上。” “白家呢,我既然排在洪字后面,自然是更不如我,白家在洪门,很多时候,其实已经不管事情……” “洪门中才华博学的人其实有很多,组织的优势在于纵横系统,春典隐语,花亭结义都是老一辈流传下来,说是一朝为兄弟,即是生死之交,就算有什么仇恨也要化为玉帛。洪门中虽然很多人不是兄弟,却是胜似兄弟,对于兄弟手足之情看的极重。”说到这里,洪爷笑着摇摇头,“人老了,也啰嗦,这些你们年轻人不愿听。” 叶枫却是叹息,“可是道理没有老,一朝为兄弟,永世是兄弟就算是我听到,也忍不住的心潮澎湃,不胜神往。” 洪爷眼前一亮,微笑着望向叶枫,“就凭你这几句话,若是早几十年,你也可能是我兄弟。” “洪门对入会并没有资格限制,仅需介绍人即可,这样洪门本来是秘密组织,但是发展极为迅速,很快就在全国各地以及国外生根开花。不过这样也有个缺点,就是组织里面的人良莠不齐,当初沈仲昌就是经过上海滩的一个帮会的大人物介绍到了洪门。” 叶枫愕然,“沈爷也曾经是洪门的人?” 洪爷点头,“的确如此,他那个时候还不是沈爷,在洪门的眼中也算不了什么。沈仲昌发展起来,是在那个日不落帝国之后的事情,他有生意头脑,又有钱,善于专营和专注,如今才算是在东南亚站住了脚跟,就算是洪门现在都不被他看在眼中。” “当年他加入洪门,以他的精明,很快就在洪门立住了脚跟,他说自己还是单身,尚未成亲,所以对白家的女人展开了凶猛的攻势……” “那是的我和高老弟都算是毛头愣小子,显然比不上他的手段,高老弟因为我的缘故,远走他乡。我追女人没有什么经验,那时候看起来,沈仲昌也的确比我要出色。”洪爷有些苦笑,“所以他很快娶了白家的女人,可是没过多久,白家的女人竟然死了,原因不明……” 叶枫目光闪动,“怎么死的?” 洪爷摇头,“这个我真的不清楚,那是白家的事情,我们虽然都是洪门,毕竟不好插手,后来听说白家发了追杀令,要杀沈仲昌,这才让人感觉有点蹊跷。” 第六十七节 人争一口气 听到沈爷和洪门扯上关系的时候,叶枫就知道,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错综复杂。 他一直都在怀疑,以沈爷的精明,为了东南亚的发展,怎么会迟迟不和沈门合作,原来他不过是当年得罪了洪门,这才阻止了他合作的念头。 想到这里的叶枫忍不住的叹气,又有些庆幸,这样的沈爷已经够恐怖,很难想像他和洪门联合的后果,“后来呢?” “后来沈仲昌逃亡海外,白家和沈仲昌自此结仇。”洪爷凝思道:“沈仲昌天高皇帝远,后来在英国势力渐渐做大,白家也拿他无可奈何。后来的故事就发生在你父亲和白雪柔之间……” 叶枫舒口气,静待下文。他这个时候多少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能和母亲在一起,原来又是因为沈爷! “你父亲是个人物。”洪爷笑道:“其实沈门每个人都精明能干,你也一样,不过有的时候,太精明反倒不是好事。根据我所知,白雪柔和叶贝宫相见的时候,倒是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物,自然惺惺相惜,一见钟情也说不定。不过白家和沈门有恩怨,他们知道彼此身份的时候,已经太晚。” “沈仲昌那个时候还是不知可否,因为他看中了白家的势力,白家现在已经淡出了洪门,很多人都是开始从事正经生意,甚至不知道老一辈的事情。但是当年白家可谓是翻云覆雨。沈仲昌不反对你父亲和白雪柔交往,当时可能就是想借此和白家和好,利用他们的势力。在沈仲昌眼中,没有什么感情和爱情,他需要的就是权利。” 说到这里的洪爷,叹息了一声,“可我真的想不明白,到了现在,沈仲昌也到了九十吧,难道他忙碌了一生,还不准备放手?” 叶枫苦笑,“对有些人来说,爱情就是生命,对有些人来说,权利也是如此。” 洪爷摇摇头,“你父亲和你母亲的交往沈仲昌虽然持保留意见,却引起了白家的激烈反对,尤其是你母亲的父亲,对了,应该就是你外公。”洪爷笑,“你应该算是白老大的外孙才是,虽然你父亲和你母亲从来没有结婚,但是毕竟生下了你,就算白老大不认你这个外孙,但是血缘关系毕竟不能改变。白老大因为女儿违抗自己的命令,勃然大怒,说女儿如果不和叶贝宫分手,他就要和你母亲断绝父女关系,将她赶出白家。” 叶枫摸摸鼻子,喃喃道:“好像很老套,也很老土的方法,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外公竟然是这么个脾气暴躁的人。” “你见过你外公?”洪爷有些奇怪。 “那倒没有。”叶枫表情有了一丝古怪,“但是在我想像中,他应该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外孙,而且没事的时候,总在等外孙和他聊天……” 他说的有些深意,洪爷却没有听出。 “他喜欢不喜欢你我不得而知,因为我也有很久没有见过他。”洪爷摇头,“可是若说白老大和蔼可亲,恐怕没有一个人会信。” 叶枫只有摸鼻子,嘴角却露出一丝古怪苦涩的笑意。 洪爷莫名叹息一声,“你刚才也说过,道理存在就有它的价值,世事也是如此。因为爱情而引起母女父女反目的绝对不少,以前有,现在有,将来也会有。白老大虽然强煞,但是对于他妹妹的死,向来耿耿于怀,他杀不了沈仲昌已经算是失败,若是再让女儿嫁给沈门的人,岂不是更没有面子。说句实话,这个面子二字,实在害死个人。可是话说话来,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有些人活着,面子实在比什么都重要。” 洪爷说到这里,不经意的又透漏了一个信息,他虽然不想说出女人的姓名,可是白老大的妹妹这个消息,显然足够叶枫查到很多事情。 叶枫听到这里,却是有些惋惜和悲哀的表情,结局他显然早就知道,可是这个开头,他却没有猜到,现在他只剩下一个不理解的事情,所以他径直问了出来,“我母亲显然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我的父亲?” 洪爷点头,“当然,不然怎么有你,不过你母亲也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以白老大暴躁的脾气,果敢的手段,不容置疑的地位,一言千钧的分量,当然毫不犹豫的和她脱离了父女关系。” “既然我母亲决定和我父亲在一起,不惜脱离父女关系,沈爷又没有反对,那我母亲为什么最终没有和我父亲在一起?”叶枫问出盘旋在心中太久的疑惑,心中敲鼓一样,‘嘭嘭’作响。 洪爷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望着叶枫,“你真的对这件事不知道。” 叶枫叹息,“我知道何须这么费力问洪爷你。” “叶贝宫真算是一片苦心。”洪爷叹息一口气,“只是他的一番苦心显然白费,因为到现在竟然变成,沈仲昌要杀你。” 叶枫皱着眉头,“洪爷,你知道原因?” 洪爷凝望着叶枫,半晌才道:“你知道沈仲昌也有儿子?” “这个我倒知道。”叶枫点头,“不过他死的早,也没有人说他是怎么死的。”蓦然心中一凛,叶枫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他突然想到一个很现实的可能。 “沈仲昌的儿子叫做沈守业。”洪爷凝望着叶枫,一字字道:“他就是死在白雪柔手上,既然如此,你说你父母还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叶枫愣住,骇然变色。 …… 等到叶枫走出了茶馆的时候,还是抚平不了心中的震惊。 以前的他一直觉得父亲有些绝情,母亲很是可怜。他们二人不能在一起,应该是和父亲有很大的关系,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母亲在这里,也起了最主要的作用,她竟然杀了沈爷的儿子。 怪不得金梦来有恃无恐的算计自己,不虞沈爷有诈,他显然也知道这段秘辛。 叶枫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以金梦来的精明,却看不出沈爷两桃杀三士的计策。金梦来和自己斗,最终赢的绝对不是金梦来。金梦来如此信任沈爷,很显然,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认定沈爷真地想要除去叶枫,沈爷多半也会因为当年的事情,适当的向金梦来暗示,会打击叶贝宫,扶植他金梦来。 可是让金梦来做梦也没有想到是,沈孝天竟然是沈爷的孙子,就算他杀了叶枫,沈爷也不会扶植他! 想到这里的叶枫有些苦笑,这个骇人听闻的内幕他的确没有想到,这实在有点巧,巧的不可思议!沈孝天是沈爷孙子的消息几天前还是秘密,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因为这个消息已经被沈爷授意,由花铁树宣布了出来。 沈爷高调的宣布沈孝天是自己的孙子,是不是想要告诉叶枫,无论他死不死,都不要妄想沈门的产业? 仇恨的种子早早的埋下,虽然经过了很多年,不但没有毁灭,反倒开始生根发芽。 叶枫走在路上,凉风飕飕,遍体生寒,还在想着洪爷说的话。 你父亲很喜欢你母亲,你母亲为了你父亲付出的更多,但是显然,在感情和恩情方面,他还是选择了沈仲昌。 我想沈仲昌知道儿子死了,他已经绝后,肯定会勃然大怒。他创下的诺大基业,送到别人的手上,如何不恼?中国人无论到了哪里,最重的还是落叶归根,血浓于水。 你父亲当初为了保住白雪柔,肯定花费了很多的心血,可是因为白雪柔杀了沈守业,他们显然不能再在一起。沈仲昌这个人心机极深,他培植起来的花叶金白四将,哪个都是被他在水深火热中救出,他显然懂得雪中送炭的妙用,所以也知道花叶金白肯定会感激他,为他拼死效命。 你父亲表现的最明显,你父亲说好听点是厚道,说难听点就是愚忠。沈仲昌当年在你父亲性命垂危的时候救了他,收为他的手下,换作是任何一个人,到了如今或许都有野心。你父亲却还是专心为沈爷做事,从来没有有过别的念头,他到现在还没有把你母亲的事情告诉你,显然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不想你和沈仲昌之间有芥蒂! 他觉得沈仲昌死了个儿子,但是他可以还沈仲昌一个孙子。 正因为这样,因为叶贝宫的精明能干和忠心,沈仲昌才慢慢地把你当作孙子一样看待。可是叶贝宫显然有些失策的迂腐,他太低估了仇恨的力量,试问杀子之仇谁能忘记,何况是斤斤计较的沈仲昌,他想杀你,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第六十八节 黑暗与光明 所有的内幕一揭露,叶枫才发现如此的荒谬,却又非常的自然。 他不理解沈爷为什么一定要杀他,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在沈门,难道只是为了沈孝天,可是听到洪爷说完恩怨后,他又觉得理解了沈爷的做法。 他理解了沈爷的做法,但是还要和沈爷抗争,他当然不会任人鱼肉。 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苦笑,其实父亲做的几乎就要成功,可若不是的沈孝天被沈爷选中,来到了沈门,以后的结果完全是另外的变化。谁又知道沈孝天就是沈爷的孙子! 沈爷没有孙子的时候,当然会容忍叶枫的任性,甚至宽容的对待他的胡闹,可是他要是有孙子,以他的心性,他会毫不犹豫的铲除叶枫,为沈孝天上位铺平道路。 想到这里的叶枫,多少有些失落,所有脉脉温情在沈爷的眼中显然不值一提,他二十年的感情竟然抵不过一个血脉。以前含含糊糊的猜测终于得到了确实再无别路的证明,但是真正证明那一刻,叶枫没有怨恨,只有无奈。 可是他现在,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叶枫止住了脚步,伸手掏出了电话,想想又放下,放下终于还是拿起,最终拨打了出去,“十九层吗,我是叶枫。什么事情,没有事情找你聊聊不行?” 叶枫和十九层谈话的时候,好像是和很要好的人在说话,嘴角一丝温馨的笑,又恢复了严惩不贷的本性。 “你当然了解我,知道我找你肯定有事,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件事情,最后一件,绝对是最后一件!我已经找你做过很多件事情,我怎么不记得?那你当我以前说话是放屁好不好。”叶枫电话里面和十九层斗口,嘴角却是狡黠的笑,“这件事情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却决定我以后到底怎么做……” 放下电话的叶枫,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司徒空不在身边,这让他少了一个很有力的助手,查事情也麻烦了很多,好在司徒空早有预料,已经为他安排了太多的事情。 可是司徒在花铁树的手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司徒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听到母亲杀了沈爷儿子的那一刻,几乎想抹去这段恩怨。他不是什么圣人,向来主张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沈爷敢动他,就算沈爷是太岁,他也会在他脑袋上动土。可是现在多少有些不同,他现在有些疲惫,甚至想要和沈爷化解这段恩怨,毕竟是他母亲杀了沈爷的儿子,父亲如何处理,是他自己的事情。 白晨蓓是死了,杀她的金梦来不也死了,沈爷欠他什么,好像并不欠他,那他呢,九死一生,自觉得也不欠沈爷什么。 可是为了司徒的怀疑,他也要查证一件事情再做决定。 目光落到了一间杂货旁,那里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看电视。 屏幕右下角显示了四个大字,真情在线,足可以让所有的人,包括是叶枫,都是心中一热。 借着买烟的功夫,叶枫已经踱入了杂货店,三言两语已经加入了议论着的行列。 “高丹这孩子,有出息。”一个电视迷大声道:“我认识她,电视里面说的是真事,我最喜欢看这个节目,就是讲述咱们老百姓自己的故事。那个丫头辛苦,又要上大学,又要照顾爷爷,还要自己挣学费,可是挣钱挣的有骨气,分分都是非常干净,我觉得这样的孩子以后肯定有发展。” 众人一阵唏嘘,都是感慨高丹的不容易,又把高丹和那些为了化妆品新衣服上大款小轿车的女学生比较,自然更是觉得高丹行为的可贵。 说完了高丹,众人又开始评说方竹筠,自然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叶枫一旁听着,感觉好像在赞美自己,这种生活也不错! 电视里面的高丹没有了拘谨,面对方竹筠亲切和蔼的问答,她也放开了一切,说理想,说抱负,说辛苦,说辛苦后收获的幸福,那是一种心灵的充实,那也是一种有精神信仰的充实。 “高丹,你最崇拜的人是谁?”学姐电视里面问道。 “当然是方主编。”高丹毫不犹豫。 “为什么?”学姐又问。 高丹却是认真地想了下回答,“方主编的优点有很多,但是最让我佩服的是,她做的是实事,为老百姓做了实事。她披露了太多社会的黑暗疾苦,可是我知道,这是为了更多的光明和希望!” 掌声潮水般的响了起来,几个电视机前的观众沉默了下来,也是鼓掌。 叶枫叼着烟,并没有点燃,也没有鼓掌,他在沉思,他觉得高丹只凭这一句话,已经不枉自己给她这次机会。 机会人人都有,但是不见得谁都能抓住。 在那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在为高丹的这句话鼓掌,为方竹筠鼓掌,为就算在疾苦,艰辛,挫折中活着,却仍在百折不挠奋斗的人们在鼓掌。无论如何,他们有信仰,他们有希望,他们相信这世上有光明,他们认为可以让社会更美好,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无论如何,都值得别人尊敬,因为他们尊敬别人,而且最少他们还是快乐的,有目的地活着! 方竹筠落落大方,等到掌声停下来的时候,这才说道:“我其实很想给朋友们讲一个故事,那是关于澳大利亚苍蝇的故事,可能有的朋友不知道,澳大利亚纸币五十元面值上印着的是一个金黄色的苍蝇……” “朋友们一定会奇怪,为什么在我们眼中,污秽不堪的苍蝇会堂而皇之的印上纸币,却不知道那里的苍蝇和别的国度有所不同……” “大家讨厌苍蝇,只是因为知道苍蝇生活在污秽不堪的地方,但是勤劳的澳大利亚人却把苍蝇赖以生存,藏污纳垢的地方消除殆尽,在这个国度,已经没有了苍蝇生活的环境……” “苍蝇绝望了,或许别人认为苍蝇会死绝,但是苍蝇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改变了他们的饮食习惯……” “它们经过了无数次尝试,终于忘记了吃腐臭食物的习惯,它们的饮食习惯竟然和高贵的蜜蜂一样,采食花蜜和植物的汁液……” 众人沉默起来,却是被方竹筠平淡自信的口气所吸引,不知何时,就算叶枫都发现,方竹筠的谈吐有了一种很强烈的号召力,或者说是因为自信导致,心中莫名的一痛,叶枫竟然因此想到了沈孝天。 沈孝天的变化显然也超出了他的想像。 开始的懦弱,后来的感恩,在赞美声中更加的感恩和自信,用他的自信去号召更多的人去感恩。可是,究竟是什么让他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叶枫并不知情。难道仅仅是对权利的渴望,这个世上实在的太小,沈孝天竟然是沈爷的孙子,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已经变成了让叶枫陌生的人,只有在逃命的那一刻,叶枫才能感觉到他些许的温情,但是现在呢,如果知道他叶枫还活着,沈孝天会不会第一个想让他死? 叶枫叹口气,电视里面的方竹筠却已经做了最后的陈述,“苍蝇也承担起蜜蜂的职责,传递花粉,我想说的是,苍蝇都可以改变,可以从被人唾弃的泥潭中挣扎改变,受到人们的喜欢,更多的高人一等的生灵,也就是一个人,难道不如苍蝇?我只希望,真情在线能为这些想要改变的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一片洁净的天空和环境……” 掌声再次响起,高丹也是兴奋的拍着巴掌,满面通红,她突然觉得,生活如此的美好,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新……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苍蝇都会改变,改变的过程中,也会有很多苍蝇不改变而死去。它们会咒骂痛恨提供净土的人们,这不足为奇,生活中,很多时候也是如此! 彭丽和刘元就是其中的两个。 他们现在已经突破了男女之间纯友谊的关系,围着一个被子,躺在床上也在看电视,看的竟然也是真情在线。 二人看起来才经过了剧烈的肢体接触,都是微微的喘息和冒汗,如今是开放的时代,上床看起来比上船还要容易很多。 从刘元手中抢过了点燃的香烟,彭丽重重地吸了一口,喷出了烟雾,带了句国骂,“我看不出高丹这婊子有什么的好,选中她做嘉宾真是真情在线瞎了眼睛,以此类推,我觉得方竹筠也是不过如此!” 第六十九节 情人见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美好的事物遭到的唾骂,有的时候看起来比赞美还要多。 彭丽不遗余力的去诋毁美好的事物,只是因为她没有得到美好,有些人无疑就是如此,她得不到的,宁可去毁坏。刘元却是又点燃了一根烟,保持沉默。 刘元心中对于怀中的这个女人,并不觉得哪里好,很显然,自己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当然她也不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二人上床除了肉欲,没有一丝的感情夹杂在里面,这让刘元觉得太无趣,太容易得手,反倒没有什么成就感。 这不过是动物的本能,发泄一下欲望,除此之外,他不想和彭丽扯上什么关系,听到彭丽的谩骂,刘元随口附和了一声,心中却是鄙夷,心道她不见得是贞洁烈女,你却是不折不扣的婊子。 本来以为你身份高贵,做事也高贵,没有想到的是,在床上比起我以前的女朋友,更加的放浪形骸。 批评完了高丹,彭丽又开始批评起方竹筠。自然她的口中不是什么赞美,从发型到服装,从衣服到皮鞋,给彭丽的一个感觉就是老土,土的不能再土,“我不知道这么土的人怎么会这么红。” 刘元摇摇头,随意应了句,“我也不知道。” 彭丽叹息一口气,“为什么她这么土,却是这么红,我这么时髦,却还要为采访她而走关系?” 刘元有些累,男人奉承的甜言蜜语向来都是和女人做事前说的,事后没有哪个男人还想啰嗦,这和吃饭前做点准备工作无所谓,吃完后没有谁想去刷盘子一样的道理。偏偏女人都是觉得事后才是甜言蜜语温情的开始,这让他很厌烦。 “你想不想上她?”彭丽突然问。 刘元吓了一跳,“你开什么玩笑。” “看把你吓的,是不是男人。”彭丽有些鄙夷,“她也是女人,我不信她凭借自己能走到今天的地位,没有后台,谁能像她这样成功,看起来贞洁烈女一样,其实……” 彭丽‘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刘元保持沉默。 突然眉头一动,彭丽突然道:“你不敢动方竹筠,可是我们搞下高丹怎么样?” “你说什么?”刘元怦然心动,对于他而言,高丹的吸引力显然彭丽要大。 彭丽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明天,明天我们就动手,刘元,你别装的和老处男一样,老娘知道你比谁都想!这件事是你占便宜,你答应不答应,你不答应,老娘就去告你强奸我!” …… 嫉妒可以毁去一切,方竹筠当然明白这点,可是她却无能无力。 她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哪怕是营造些许的净土,感化一两个人,这对她来说,都是很快乐的事情。 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当然不能派给她,这需要不止一个人的努力。 可是她最少能保持乐观,保持开心,送别高丹的时候,她也是如此。 她很喜欢这个女孩子,自强不息,她身上有着方竹筠太喜欢看到的品质,“高丹,加油!”送高丹出了电台,方竹筠一直在鼓励她,高丹显然也是值得她的鼓励。 高丹捧着方竹筠的签名,信徒捧着圣经一样神圣,谁都预测不了明天发生的事情,她也不能。她不知道飞来横祸已经在等着她,所以在这一刻,她还是高兴的,兴奋的,如在云彩中。 “邹新,送她回家。”方竹筠下了命令,邹新欣然允诺。 “方主编。”高丹突然扭头叫了一声。 “什么事?”方竹筠含笑应道。 “我可以叫你一声方姐姐吗?”高丹有些胆怯。 方竹筠笑了起来,走过来,帮高丹正正衣领,“为什么不可以?” “谢谢你,方姐姐。”高丹欢欣雀跃地叫了一声,云雀般地钻入了邹新开过来的采访车里面,方竹筠目送他们远去,笑了下,却又摇摇头,转身想要回转电视台。 转身的那一刻,方竹筠突然凝住了身形,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愣了差不多几秒的功夫,缓缓地又转过身来,方竹筠的目光没有望向远去的的士,而是望着一侧的暗角,蓦然欢呼一声,几乎飞了过去。 如果高丹看到这种场景,多半会吃惊的合不拢嘴,她或许从来没有想到过,成熟稳重的方姐姐,竟然也有如此小女孩举动的时候。 方竹筠扑到一个男人怀中,紧紧地搂住他伟岸的身躯,喃喃自语,“叶枫,我是在做梦吗?” 这句话的确有些俗,可是却让叶枫很感动,男女之间的情话,越俗越感动。他也是紧紧地搂住方竹筠,低低的声音,“不是做梦,不信你掐自己一下。” “你算盘打的倒好,你怎么不让我掐你一下。”方竹筠伸手在叶枫胳膊上作势要掐,却又舍不得,‘扑哧’一笑,“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叶枫,你没有变,还是那么油嘴滑舌。” 叶枫也是忍不住笑,舔了下嘴唇,“最近一直吃素,哪里来的油嘴滑舌。” 终于舍得把头从叶枫宽广的胸膛上抬起来,凝望着叶枫的眼眸,方竹筠又是叹息,“叶枫,你其实还变了。” “哪里变了?”叶枫不舍得去摸鼻子,自己搂住方竹筠。 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他不想浪费哪怕一分一秒。他和方竹筠有如牛郎织女,只是王母娘娘却变成了沈爷。 保护方竹筠的龙哥就是司马照,叶枫一直没有对方竹筠说过。现在很多事情的调度显然不用像以前,亲临其境,司马照无论在哪里,龙组无疑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叶枫为方竹筠默默地做着很多事情,可是他无需说。 有的时候,爱岂不就是奉献。 谁都想不到保护方竹筠的是司空照,叶枫也想不到,他听司徒空提及的时候,才有些诧异。他在司徒空那里得到一个很好笑的答案,司空照竟然是方竹筠的粉丝。 叶枫不敢相信,但是他只能感谢,他感谢上天对他如此眷顾,让他遇到了三司,这三人无一不是大哥一样的照顾他,帮助他,只知道奉献,从来不知道索取。 谁都不知道司空照到底有多大实力,叶枫也不知道,可是方竹筠的顺利已经或多或少的印证了司空照的实力。他往往消弭祸事于无形,这实在需要极为高明的技巧,有他保护着方竹筠,叶枫前所未有的放心。 “你的眼神变了。”方竹筠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叶枫的脸颊,“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叶枫笑,“快了。” 方竹筠有些苦笑,转瞬展颜,“我帮不上你什么,我真觉得惭愧……” “谁说你帮不上。”叶枫摇头,“我让他们把你的播音录下来,每期不落的给我,我只要听着你的播音,我想,再难的事情对我而言,也是迎刃而解。” 说到这里的叶枫有些脸红,这些谎话好像以前经常说,对不同的女人来说,用到了方竹筠的身上,头一回产生欺骗的感觉。 他实在太忙,不要是录音,就算纸片都没有一个。 方竹筠却偏偏信了,微笑说道:“真的?我就是因为觉得你在听,所以每次虽然很累,但每次播音都是充满感情去做。” 叶枫不在言语,只是搂住了方竹筠。他不需要再说些什么,这样已经足矣。 方竹筠依偎在他怀中,任由他搂住,惬意的舒了口气,“叶枫,你知道我无数次做梦,都会梦到依偎在你怀中的情景,可是每次梦醒,都才发现梦一场,我真的很想在你身边,你的环境是不是很危险?” “可是我又不能在你身边。”方竹筠有些苦恼,“我很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在你身边,只能连累你,所以我能做的只有等……” 说到这里的方竹筠,眼神有些迷离,叶枫却是紧紧地抓住她的肩头,沉声道:“你若是笨,这世上就没有多少聪明的人。竹筠,你要记得,没有人会在任何方面都很强,你如此,我也一样,你让我主持真情在线,我估计只有被斐少爷炒鱿鱼的份……” 方竹筠笑了起来,“你太谦虚……” 二人都是笑,笑后都是沉默。路上行人稀少,并没有谁注意到真情在线的大明星就在路边,方竹筠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喃喃道:“枫,当名人好累……” 第七十节 遇袭 望着方竹筠如玉般的脸颊透出一丝红晕,隐隐有晶莹之意,叶枫终于忍不住吻了下去。 方竹筠翘起脚尖,热烈地回应,不遗余力。 她十分想为叶枫做些什么,不讲回报,她想让叶枫知道自己心中的爱恋,自己的期待,自己的爱意…… 等到长吻结束后,叶枫忍不住地说了一句,“好累。” 方竹筠作势要打,却又想笑。 “做什么都累,何况你这种巅峰上的名人,付出的辛苦无疑要比别人多得多,你的付出,别人只是认为理所当然,你叫着累。”叶枫终于笑了起来,“别人只会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这个地位,很多人打破了脑袋想要上。” “可是真的很累。”方竹筠撅起嘴,煞是可爱,“虽然我做得很开心,可是我累的成天脚打脑后勺……” “演杂技吗?”叶枫开心的逗她,只有在方竹筠的面前,他才有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他突然有些奇怪,为什么在许舒婷面前他就没有无拘无束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一来就是在许舒婷手下做员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可那为什么每次看到许舒婷,自己都是手足无措? 四叔说得不错,当他得知因为飞机失事的人有宋可超的时候,就和知道李秀英孤儿寡母时候一样的内疚,可是从这个失事竟然查出宋可超就是柯宋,那实在是让他都感觉到意外的事情。 他一直认为自己帮助许舒婷是为了补偿她这两年的痛苦,可是他慢慢的发现,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许舒婷的眼神太复杂,复杂的就算他阅尽丛花万朵,也读不懂其中的含义。 在F国许舒婷告别的时候,他差点说出,嫁给我吧,我会对你负责,这对以前的叶少来讲,是难以想像的事情。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许舒婷亦是如此。 他们之间显然还隔阂着一个人! “才不是演杂技,就是说我忙嘛,我现在忙的一天恨不得有二十五个小时,奇怪,咦,叶枫,你在想什么?”方竹筠喃喃细语,抬头才发现叶枫有些心不在焉。 “没什么,你奇怪什么?”叶枫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很无耻,这两个女人哪个看起来,都是优秀的不能再优秀,自己拥有一个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显然怎么如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 “我奇怪在外边这么久,竟然没有人找我回去。”方竹筠笑了起来,“最近我也很大牌,好像有人无偿保护我呢。” “你是和我在一起,所以他们觉得天经地义。”叶枫笑笑,“你如果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估计很快就被拉回去工作。” “不害臊。”方竹筠伸手去刮叶枫的脸颊,“来,让我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她的手没有到叶枫脸上,已经被叶枫一把抓住,她用另外一直手去刮,再次被叶枫抓住。方竹筠‘哼’了一声,垫起了脚尖,笑着说道:“咬你……” 然后,二人再次合在一起,不能呼吸。 风吹云聚,云聚月隐,就算是路灯看起来都有些昏暗,似乎为他们二人营造着便利的条件。 终于分开的时候,方竹筠呼吸急促,脸颊酡红,低低的声音,“叶枫,今夜我一个人……” “我也一个人。”叶枫哑然失笑。 忽然意识到爱人的含义,叶枫心中一阵甜蜜,拉住方竹筠的手,才要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叶枫一愣,方竹筠眼中一抹失望,转瞬松开手,为他拿出手机,递到他手上,“我知道,和你联系的人,都是很急很急。” 叶枫看了下号码,愣了下,很陌生,几乎想说什么打错了,可是转念想到隐者当初的传呼,终于还是接听了电话,只听了两句,突然变了脸色。 “你去忙。”方竹筠轻轻拥抱了叶枫一下,“我们会有在一起的一天。” 叶枫这次没有说什么,有些歉然,“竹筠,我想用不了很久……” “叶枫。”方竹筠突然道:“我还会在这里呆上几天……” 叶枫点点头,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方竹筠却是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的担心。但她实在除了祈祷和祝福,再也做不了别的,她现在才发现,和叶枫只是说了几句话,见了几分钟而已。 为什么离别总是那么长远,相聚却总是如此短暂! 叶枫离开方竹筠,马不停蹄的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里很安静,静的鬼都不想过来。 推门进去的时候,叶枫吃了一惊,“千千,你受伤了?” 千千正在用药酒搓着胳膊上的一块青肿,见到叶枫来了后,点头苦笑,“我又不是超人和蜘蛛侠,当然会受伤。” 伸手接过了千千手中的药酒,叶枫先检查了一下她的胳膊,这才舒了口气,“好在没有伤到骨头。”眼中转瞬冒出一丝厉芒,“谁伤的你?” 千千从来没有见到叶枫如此的愤怒,心中只有感觉甜蜜。 曾几何时,叶枫好像已经没有了愤怒,可是这次竟然为自己的受伤而愤怒,千千知道自己在叶枫心目中的分量。他或许有很多女人,但是自己绝对是他心目中很重要的一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叶枫愣了下,“当初经过怎么样?” “我听从你的吩咐,尽量少和你见面。”千千也有了一丝疑惑,“就算上次救高老爷子的时候,我也只是送他到医院,也没有和你见面。自从那天后,我就总觉得有人跟踪我……” “那你怎么不早说。”叶枫有些诧异,“这里的地痞真的色胆包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叶枫摇头,“不对,千千,以你的身手,十几个地痞都不行,你为人小心谨慎,难道伤你的竟然是个武功高手?” 想起了武功高手,叶枫忍不住想起了洪爷,感觉脑海中有点影子,却不清晰。 “不是一个,是几个。”千千苦笑道:“我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找上我。我知道有人跟踪我,晚上的时候就特意上街头转了一圈。果不其然,竟然有四个人跟在我身后。” 叶枫皱起了眉头,“看来你的魅力真的不小。” 千千平白惹上了这个麻烦,的确让叶枫有些意料不到,他知道千千是个低调的人,也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难道说这场麻烦是因为他叶枫? “你在这里的几天,有没有和别人犯了口角,或者教训过什么混混?”叶枫竭力想要排除点嫌疑。 “我除了把高明远送到了医院,还有一次就是扶个老大妈过马路。”千千竭力回忆,“难道是这个原因?” 叶枫用力地揉搓着千千的手臂,尽力让药酒的药效发挥作用,也有些苦笑,“难道世风日下到了这种地步,做坏事的逍遥法外,做好事也要挨打?” 千千‘扑哧’一笑,“当然不是这个原因。” “那就只可能是我的原因,难道沈爷这么快知道我没死,那他也应该找我才对。再说我虽然不在沈爷的身边,但是他那儿的动静一丝都逃不过我的耳目,不应该是沈爷。”叶枫摇摇头,叹息一口气,“他们蒙着脸?” “没有。”千千摇头,“开始的时候,他们对我还算客气,只是问我姓什么。” 叶枫心中一凛,“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千千白了叶枫一眼,“叶枫,你说我姓什么?” 叶枫愣住,看到千千脸上的一抹悲哀,半晌才道:“千千,我答应过你,来到这里为你找父母,可是最近……” “找到又如何。”千千摇头,“我没有你那么急。” “他们长的什么样?”叶枫问。 “一个个子高高大大,国字脸,另外一个个头中等,但是出手快捷……”千千把几人的外貌形容一下,叶枫一无所获,“他们都是高手?” “四个人都是练家子。”千千说的是道上黑话,也就是说四个人都练过武的意思,“他们听我不答,说希望我跟他们走一趟。我当然不乐意,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动粗,我毫不犹豫的动刀,却只是想吓退他们。我伤了一人,却被那个国字脸的人打伤了胳膊。”千千回忆起当初的情形还有些庆幸,“好在他们急于查看同伙的伤势,被我借机跑掉。我确信甩掉了他们的行踪后,这才给你打了个电话,回到我住的地方。” 第七十一节 拍裸照 叶枫望着千千的胳膊,白生生的上面青肿一块,夹杂着紫色的药水,忍不住的心痛,“他们出手够狠,别让我查出他们是谁!” “对方伤的更重。”千千笑道:“真的莫名其妙,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个武功高手。” 叶枫心中一动,“我知道洪门最近在这里有个集会,商量分赃的事情,难道他们是洪门的人?” “洪门找我干什么?”千千愕然。 “我也不知道。”叶枫有些摇头,突然心中一动,“千千,他们问你姓什么?” “怎么了?”千千点头。 叶枫上下打量了千千一眼,若有所思。 “几天不见,不认识了?”千千打趣道。 叶枫回过神来,“千千,你先养两天伤,我来安排一切。等到你伤好后,出去做饵,诱使他们上钩,他们再来,我管保他们有来无回!” …… 高丹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舒畅,她从来没有这么信心十足的时候。 打开房门,望着对面的房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高丹犹豫下,伸手想要去敲,却又缩回,半晌终于鼓起了勇气,用力地敲了两下,她很想问问叶枫看到她昨晚的访问没有,她想对叶枫说,谢谢他的鼓励,她也很想和叶枫一块分享快乐。 爷爷还在医院,昨天她去看望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还有个朋友,而且谈笑甚欢,不时的竟然流下了眼泪。那个老爷子比爷爷还要老,但是看起来很威严,爷爷让自己管他叫洪爷爷,自己叫了句后,洪爷爷看了自己很久,这才笑着说道,高丹会有出息。 就算洪爷爷不说,高丹也对自己前所未有的充满信心,这源于方姐姐的鼓励。 房门响了几下,无人应答,高丹有些失望,房东却是领着一人走了上来,打开了房门,介绍道:“先生,你看看,这里的环境面南朝北,光线充足……” 高丹一愣,几乎以为自己眼花,等到房东大妈带着那人又出来的时候,这才忍不住地问,“阿姨,住在这里的叶先生呢?” “哦,他昨天就搬走了。”包租婆不咸不淡,却是心中高兴,白赚了两个月的房租,这人却只住了几天,真的有钱烧的难受。 “啊?”高丹愣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到了学校后,高丹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打了叶枫的手机,用户已关机,本来振奋的心情突然跌到了谷底。虽然相处不过几天,可在高丹的心目中,叶枫实在已经算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高丹一天想的就是这个问题,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两个同班好友已经走了过来,“高丹,恭喜你。” 两个好友一个叫做张立红,另外一个叫简妮,都可以说是高丹的好朋友,最少她们并没有因为高丹的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看轻她,高丹也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 “恭喜什么?”高丹从沮丧中醒悟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小小的出了一把名,怪不得今天就算班主任老师见到她,眼神都有点不同,“这是个意外。” “是呀,意外,我的高大明星,就算方竹筠都请你做特约嘉宾,给你做专访。别人都在为如何采访方竹筠发愁,你倒好,反倒让方竹筠采访你。”张立红和简妮一左一右地夹住了高丹,“以后你红了,可别忘记姐妹。” 高丹有些苦笑,“这好像只不过是场普通的采访,你们小题大做了。” “走,去唱歌庆祝一下,我知道你是好嗓子。”张立红目光闪动,高丹并没有注意,只是摇头,“不行,我爷爷还在医院,我要去照顾,改天好吧?” 简妮松开了手,冷哼一声,“当了明星果然就摆上了架子,立红,别找高丹了,人家现在是名人,也是忙人,自然不会和我们在一起。” “高丹才不是那种人,对吧,高丹,你肯定会去。”张立红和简妮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高丹很有些为难,她没有感觉到做名人的好处,先体会到做名人的烦恼。 以往这种情况,三言两语就能推脱,但是现在好像行不通。比较珍惜为数不多的两个好友,高丹有些为难,“我没带钱,而且真的赶时间。” “我们请你。”听到高丹口气松动,张立红向简妮使了个得意的眼色。 高丹没有注意什么,只是说,“那就一个小时?我还要照顾爷爷。” “知道你有爷爷,现在全城都知道你有个爷爷。”二人几乎架着高丹向校园外走去,等到了一家练歌房,要了间包厢,坐了下来,张立红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已经带来了几包纸装的饮料,一人分了一包,开始点歌。 高丹没有什么心思唱歌,只是看了下表,觉得时间还有,随意朋友去折腾。她毕竟还年轻,不知道世情的险恶,对朋友还充满信心,没有被朋友出卖过,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落入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而这个圈套的起因,却是因为她特约嘉宾的身份。 喝了几口饮料,感觉味道有些怪,高丹忍不住道:“立红,饮料好像过期了。” 张立红并不回头,“是吗,那我出去问问。” 简妮也站了起来,拿起了高丹的饮料,有些气愤道:“立红,我和你一块,这些人真的不像话。” 高丹坐在沙发上,望着两个好友出门,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详,想要站起来和她们一块出去,突然有些头晕,伸手扶住了桌子,高丹又觉得眼前有些朦胧,不由吃了一惊。 房门突然响了一声,高丹最后看到的是两张很熟悉又很厌恶的脸,然后就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刘元,现在看你的了。”彭丽得意地扬扬手上的DV机,“我这导演的功夫不错吧。” “会不会有麻烦?”刘元看着沙发上昏昏欲睡的高丹,有些犹豫,又有些振奋。 “会有什么麻烦?”彭丽满是不屑,“她没有背景,就是个学生。你上了她,我们有她的录像带在手上,我不信她这么不要脸,敢张扬出去。” 刘元已经伸手解自己的衣服,却还是说,“这样不好吧?” “刘元,你真不是个男人。”彭丽忍不住的骂,“老娘也就是个女人,不然用你这个废物干什么。” 伸手取出个剪刀,彭丽已经剪开了高丹的外衣,刺啦声响更加让刘元觉得刺激。不等彭丽再说什么,刘元已经扑了上去,彭丽却是想要关上房门,突然愣在那里。 “彭丽,一会儿一定不要照到我的脸。”刘元一双大手已经向高丹的身上摸去,只是想自己不是名人,没有必要往网上散布自己的艺术照。 还未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刘元突然止住了动作,彭丽没有应声,刘元霍然转身,发现小小的包厢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三个人。 其中的一个人沉稳干练,目光灼灼地望着刘元,微笑道:“你是刘元?” 刘元霍然站起,有些胆怯,又有些恼怒,“你们是谁?” 无论哪个男人这时候被打断,都是让人恼火的事情。 “我们是过来拍戏的。”旁边一个长的像精神病的说话倒正常。 “拍戏到这里干什么,服务员呢,这是包厢!”彭丽高声地喊,精神病一个耳光煽过去,彭丽来了个七百二十度高难转体动作,一下子跌到了沙发上,惊惶的遗失了声音。 房门‘砰’的一声,被第三人一脚踢上。 那人一出脚,刘元就忍不住地退后一步,这人踢的实在太高,好像只有李小龙当年踢碎灯泡那一下,才比他高一些。 “杜桥,腿法不错嘛。”带头的人淡淡的笑,从容镇定,不用问,他们三个就是俞少卿,项涛和杜桥。 “我很想和叶枫那小子的教门弹腿比试下。”杜桥叹口气,“可是没有机会。” 项涛走到碟机音响前,调到了让人发疯的音量上,这才满意一笑,看起来精神真的不正常。 “你们要干什么?”彭丽捂着脸,这才知道害怕。她一直以为自己高高在上,面对这三人才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 俞少卿拿过跌落在沙发上的DV机,调了几下,喃喃自语,“幸好还是好的,不用我们多做准备。”然后他向彭丽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 彭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项涛拎小鸡一样的拎起了彭丽,放飞机一样的扔了出去,彭丽摔的七荤八素,却把头脑摔的清醒很多,不到片刻的功夫,上下已经赤条条的和婴儿一样。 第七十二节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求你们饶了我。” 彭丽忘记了惊恐,只顾得性命,双手环胸,对于她而言,这种情况反倒轻车熟路,并没有什么陌生。不是有人说过,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抵抗,那就准备享受吧。 她看起来已经准备享受接下去的过程,俞少卿却又向刘元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刘元差点晕了过去。 自从杜桥一脚把门踢上后,他就没有兴起过反抗上的念头,他只希望这些人上完彭丽后,能走多远走多远。他完全不知道这三人的底细,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可是他知道,这三人自己绝对惹不起。 自己不要说一个打三个,他们随便出来一个人,看起来都能打自己三个。 这是真正的打手,有功夫。他们的功夫绝非那些混混可比。 他恨不得把自己化成个屁,飘荡在空气中让人无法发觉,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三个男人竟然男女通吃。 “几个大哥,我真的不行!”刘元哆哆嗦嗦地说,又想捂住屁股。 杜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把他拎了起来,然后一脚踢了出去。 谁都看不出这么近的距离,他是如何出腿,可他偏偏做的再自然不过。 他这一脚也是力道奇大,刘元被他一脚踢飞,几乎撞到了墙上。等到落到地上的时候,觉得五脏都已经移位,口鼻竟然已经有鲜血冒了出来。 俞少卿不动声色,又做了个脱衣的动作,刘元虽然全身没有一处不痛,却是手脚齐动,转瞬也和彭丽一样,赤条条的,但是很是牵挂。 俞少卿喃喃自语,“我想着做什么,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拍A片。”又做了个手势,彭丽和刘元都没有看明白什么意思。 杜桥已经冷冷道:“大哥让你们做。” “做什么……”刘元哭丧着脸。 项涛一个耳光煽过去,“当然是做爱。你们这些孙子,好好的东西不学,这种自拍倒是学个十成十,你们想拍是吧,我们今天好好的给你们拍拍,然后放到网上,增加点收入和点击率!” 彭丽听到几乎晕了过去,她有如那个王熙凤一样,机关算计太聪明,反倒把自己搅了进去。刘元就算是超人,这个时候也是一蹶不振。在项涛杜桥的眼中,这两个人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不过是败类,打死了丢路边都是污染环境的主,又是一顿的拳打脚踢。 彭丽和刘元只能做出各种俞少卿等人要求的姿势,可惜有心无力,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演戏真的很辛苦。 等到二人的神经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俞少卿这才收工,翻看了一下摄录的内容,伸到二人的面前,淡淡道:“这种效果二位满意吗?” 彭丽已经麻木,看到影片中自己成为了女一号,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刘元却是连连点头,“大哥,太满意了,太满意了。” 俞少卿一个耳光煽过去,“满意个你老木,重新来过!” 刘元直接晕了过去。 等到刘元被凉水泼醒的时候,才发现高丹已经不在,三人也少了一个,不由心中有些恶毒地想,大家半斤八两,看起来高丹也是免不了拍片。 虽然只剩下两人,刘元还是规规矩矩地坐着,因为那个一脚把他踢飞的人还在。 俞少卿凑了过来,低低的声音,“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 “大哥,你说。”刘元忙不迭地点头,心中却有些郁闷,按照事情的起因来讲,他不过是个从犯,怎么挨揍的都是他。 他这个太子爷真的有点窝囊。 “高丹你认识不?”俞少卿问道。 “不,不认识。”刘元灵机一动。 俞少卿一个耳光把刘元打出了鼻血,又问道:“高丹你认识不?” 刘元连连点头,“认,认识,认识。” 他倒是不打不相识,没有想到俞少卿又是一个耳光煽了过去,打的刘元有些发懵,捂着脸,只觉得火辣辣的痛,哭丧着脸道:“大哥,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回答,你说个话。” “你认识她,还做出这种禽兽的事情。”俞少卿叹息一口气,“你还是人吗?” 刘元本来想要反驳,正是熟人才好办事,可这时只能苦着脸,“大哥,我的确不是人,只求你给我一个做人的机会。” 俞少卿终于笑了下,“有人让我告诉你,以后不要见高丹,如果让我们知道你见到她。”扬扬手上的DV机,俞少卿揶揄道:“你应该知道后果。” “可她要是见我呢?”刘元苦着脸。 “当然也是要教训你。”俞少卿看白痴一样看着刘元,“我警告向来只说一次,你好自为之。” 缓缓地站了起来,把DV机交给了杜桥,俞少卿叹息一口气,“打人,真TMD的累,你们两个慢慢享受,无论什么姿势,我都不再挑剔,包厢的时间还没到,不要浪费。” 走出了练歌房,项涛匆匆忙地走了过来,“少卿,高丹送到她爷爷那里去了。” “嗯。”俞少卿点点头,“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她说。高爷是过来人,很多事情都明白,就让高爷和他孙女说,避免她小小的年纪留下阴影。” “知道。”项涛和杜桥异口同声地应道,他们看俞少卿的眼神都是充满尊敬。洪家人丁不旺,也没出什么能人,这个俞少卿却是洪爷一手栽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那两个女生呢?”俞少卿又问。 “我们按照俞大哥的吩咐,让两个兄弟小小教训了她们一顿,这种渣子,朋友都出卖。” 俞少卿叹息一口气,“男人都有背叛朋友的时候,何况是女人。” “老大,为什么不直接废了刘元那小子,留着他这个祸害,说不定有哪个好女子会毁在这种败类手上。”杜桥忍不住地问。 俞少卿摇头,“废了他和废条狗没有区别,但他老子和马家是表亲,他老子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我们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意气和马家翻脸,就算要翻脸,现在显然也不是时候。” 项涛和杜桥听到俞少卿表态,都有些振奋,“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洪家和马家要干一场?” 俞少卿脸上有了一丝悲哀,半晌才道:“洪爷只有最多两个月的寿命,我们这两个月能做什么?没有了洪爷,我们还能做什么?” 二人的兴奋到了低点,都是低头不语。 “不过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坠了洪家的威风。”俞少卿握紧了拳头,“叶枫来到这里,其实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叶枫那小子到底怎么样?”项涛忍不住问,“我听说沈门的叶少,以前是个很嚣张的人物,可上次见到他,感觉这小子还不错。” “我也摸不清他的底牌。”俞少卿望了四下一眼,见到没有人注意,“不过我听洪爷对我说,这小子竟然背叛了沈门,好像沈公望想杀他,他呢,也一直要和沈公望作对。” “什么?”项涛和杜桥都愣在那里,震惊莫名,转瞬又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沈门不比洪门广博,但是沈门绝对有钱,作为沈门的代言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女人不用要,只要说一声,排的队都可以直接媲美鹊桥。江山在手,美女我有,这种地位,是个男人都是梦里期冀,叶枫竟然放弃? 这个叶枫表面倒不嚣张,他已经是骨子里面的嚣张! “我怎么知道。”俞少卿摇头,“但是洪爷说,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沈门无论怎么斗,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沈门最重要的根基就是东南亚,洪门中,在东南亚发展的主要有洪,白,春,厉四家,互相制衡和发展,如今马家得到了北方的支持,中途插手。洪爷说了,叶枫这小子到这里,其实想分化洪门对沈门的支持,打击沈仲昌,也就是后来的沈公望。” “你说什么?”二人又是吃了一惊,“他有这个本事?” “不要说你们不信,我听洪爷这么说,也是不信。”俞少卿有些摇头,“可你们什么时候听洪爷无的放矢过?” 二人默然,更对叶枫难以理解。 要知道无论是洪门还是沈门,都是经历了数百年,数十年的发展,很多地方已经根深蒂固,就算百足之虫,也是死而不僵,叶枫就算全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沈门的支持! 第七十三节 车展 “对于叶枫这个人,因为他背景复杂,我们尽量保持客气的疏远,不要得罪他,也不要让别家说闲话。”俞少卿最后下了个结论,“至于洪爷的恩情,我们只能尽力帮他完成心愿。叶枫既然帮助了洪爷和高爷和好,他其实就是我们的朋友。” “不错,不错。”二人都是点头,“洪爷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俞少卿安排完事情,带着项涛和杜桥来见洪爷。 洪爷还在茶馆喝茶,他虽然时日无多,看起来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神情多少有些凝重,却显然不是因为自身,见到俞少卿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女人找到没有?” 俞少卿有些惭愧,缓缓摇头,“洪爷,对不起,那个女人神出鬼没,而且竟然是个武功高手。本来有四个兄弟找到她,可能是言语不周的缘故,不仅没有请到她,反倒被她出刀伤了一个,差点送命。” 洪爷皱了下眉头,“她带刀?” “听兄弟说,是柄软刀,藏在身上,外表看不出来。”俞少卿沉吟道:“这种软刀很薄,但是异常锋利,一般人使用,极易伤到自己,这个女人武功十分高明,不过曹子华激愤之下,也伤了她一拳。” “胡闹!”洪爷用力一拍桌子,茶杯一翻,茶水洒了一地,“谁让你们出手伤她?!” 俞少卿吓了一跳,诚惶诚恐,竟然不敢说话。 洪爷虽然是他们的老大,可是老人向来都是以德服人,这点是最让俞少卿佩服。虽然就是因为这个德字,洪门已经大不如前,可也是因为这个德字,才让俞少卿等手下对他死心塌地。 洪爷这么生气的时候十分少见,俞少卿不解之时,却只能解释,“洪爷,你身体要紧,千万不要生气,我给你解释。当时谭义猝不及防,被那个女人一刀从小腹划过,如果不是他躲闪的快,几乎被那女人开膛破肚,那女人一刀砍伤谭义,看起来还要砍掉谭义的脑袋。曹子华也是情非得已,围魏救赵,这才伤了她一拳。曹子华不是不听洪爷你的吩咐,而是事态太过紧急,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举动。” 洪爷听完俞少卿的解释,多少有些歉然,“少卿,我错怪你们,对不起。” 俞少卿差点跪了下来,“洪爷,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少卿承受不起。” 洪爷缓缓坐了下来,沉默半晌才道:“当年我就是火爆的脾气,做了很多错事,已经立志要改。没有想到老了老了,还是改变不了。只是那个女人实在事关重大,我。”说着从桌面拿起了一张白纸,洪爷取过笔,只是勾勒了几下,“你把曹子华叫来,还有,谭义的伤要好好治,你说得不错,女人要找,兄弟的命也要顾及。” 不一会儿的功夫,曹子华已经来到,那是个国字脸,很有威严的汉子,浑身上下铁板一样的壮实,下盘沉稳,颇为稳重。 洪爷已经勾勒出一个女人的图像,交给了曹子华,“你和她照过面,更应该看得清楚,是她吗?” 纸上的女人赫然和千千差不了多少,唯一区别的就是千千略显青涩,纸上的女人却很成熟。 俞少卿诧异非常,他们都知道洪爷算是文武双全,不但能打,就算水墨丹青也不差。他人老了,劲力不足,功夫也差了很多,但是这张素描一看,十成十的功底。最奇怪的就是,他画起这个人物竟然圆润熟练,好像画过多次一样。 曹子华只望了一眼,重重点头,“没错。洪爷,我们在车上看到那个少女,见到她急匆匆的脚步,这才跟过去,意外的发现高爷。高爷摔下楼来,她把高爷送到了医院,我们一时大意,她转瞬不知所踪。我当时看的就很清楚,洪爷让我去找,昨天我发现她的确和这张画上一模一样,唯一有点区别的是,这张画的女人好像大了几岁,其余眉梢眼角的神韵都是不差。” 洪爷凝望着纸上的女人,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难道她……”突然止住话题,“少卿,你现在放下手头的一切任务,和子华一起寻找这个女人……” “是。”俞少卿和曹子华互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诧异。 他们当然不认为洪爷会一见钟情的喜欢上那个路边偶遇的女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女人十分像洪爷以前认识的人,而这个人和洪爷的关系又是极大。 “等等。”看到两个手下远去,洪爷想起了什么,“能不出手,尽量不出手,现在时代不同了,打打杀杀的行不通。唉,你们的做事风格有问题,不要一出场就和打手一样,学习一下人家叶枫,看看人家沈门比我们还黑,但是很显然,他们比我们会做戏……” “叶枫是谁?”曹子华忍不住地问。 俞少卿忍住笑,心道这个洪爷是瘦驴拉硬屎,倒驴不倒架,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讽刺沈门一句。 听完俞少卿的描述,曹子华叹息一声,“洪爷,这个叶枫很有心机。” “无论有没有心机,他做事的手法和态度你们要参考一下,他叶枫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你以为只是耍酷就行?”洪爷语重心长道:“子华,不是我说你,如果昨天叶枫来做这件事情,很可能已经成功。你可以说他奸诈,你可以说他狡猾,你甚至可以说他城府极深,但是世上就是这样,以成败论处,当初他如果一来就是找我问话,我多半早把他扫了出去。” 曹子华点头,“洪爷说的是。” “还有,春,厉,白,马四个家族最近一段时间,都派了代表陆续来到这里,要讨论一下最近的利益分配,我们虽然没什么分量,毕竟还是主人。”洪爷淡淡道:“好好接待他们,不要起什么矛盾,洪门,以和为贵。还有,找这个女人的事情,除了你们几个,不要让别人知道。” “是。”曹子华和俞少卿点头出门,洪爷望着纸上的少女,喃喃自语,“实在太像,难道是她的女儿?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想到,只希望还能完成一个心愿!” …… 宏华车展是本地最大的一个车展,也算是顶级的车展,名车云集,美女众多。 香车美女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车展的一道风景。 来车展的人,看车,或者说看女人的多,真正买车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驾驶一辆性能卓越的跑车和征服女人,对男人来说,都有着相当的快感,一辆辆名车前面,都是搔头弄姿的美女,有的天真,有的泼辣,还有的甚至会围着隐形钢管和轿车之间,来一段火辣辣的现场秀。 一辆豪华的凯迪拉克前吸引着不少的围观者。 车子漂亮,最重要的是售车小姐长的也最漂亮。 甜甜的笑容,甜甜的眼睛,一笑起来,脸颊两个甜甜的酒窝,车子旁边的人醉翁之意不在卡迪拉克,只在美女。 “凯迪拉克SLS是基于新一代STS开发出来的一款豪华车。”售车小姐正向一个公子哥热情的介绍。 公子哥看起来脚长到了脖子上,眼睛长到了头顶,坐在贵宾椅上,跷着二郎腿,差点露出屁儿卡裆的内裤,一脸的傲慢,“不豪华不上档次的轿车我也不会买。” 公子哥身边也有个美女,穿的比车模还要少,几乎腻在男人的身上,“海亮,这车子我不喜欢。” “我喜欢就行。”公子哥肆无忌惮地拍了下女人丰硕的臀部,用力又掐了下,“我的不就是你的?” 售车小姐目不斜视,继续介绍着车子的性能,“这款车子虽然长达5110mm,但是绝对不是笨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车子侧部精简律动,高挑的腰身。凯迪拉克一直坚持钻石切割的线条,还有,马先生……” “叫公子。”公子哥纠正道。 “啊,对不起,马公子。”售车小姐脸色微红,“你再看看车子内部,不能简单用豪华来形容,更准确的来讲,是奢华……” “老外的车子,不喜欢。” 马公子还没有评论,旁边一个男人已经冷冷地说道,男人满脸的横肉,很是剽悍,“什么迈巴赫,雷克萨斯的,老子都看不上眼,本来到这里,想看看这里的卡迪拉克,没有想到两个麻雀炖汤,一个鸟味,我算想开了,咱是中国人,外国车再好也不坐。” “好!” “好!” 喝彩声没有如火如荼,稀稀落落。 鼓掌的是满脸横肉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比较瘦,脸色黄中发白,另外一个却是虎头虎脑,有些剽悍。 第七十四节 找茬 售车小姐一怔,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三人,知道他们在和马公子较劲,但是却影响了自己的推销。无论国产的国外的车子,她得卖出去才有收入和业绩。 马公子脸色微变,冷冷地望着三人,淡淡道:“买不起就说买不起,不要搞什么爱国主义,像你们这样的爱国,只能说是国家的不幸。” “谁说买不起。”满脸横肉的那个走了出来,晃着手上的几个金戒指,“老子很穷,穷的就剩下钱,可是老子有钱也不买,你能把我怎么样?” 马公子皱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有了一丝不耐,坐在她腿上的女人突然打了个寒颤,话都不多敢多说一句。 “这个什么马公子,我看你也别癞蛤蟆插鸡毛,乱充外国鸟,癞蛤蟆倒背手,楞充地方小领导。”脸色黄中发白的人一套一套的词,“你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是过来看美女,麻烦你发发善心,不要再癞蛤蟆插鸡毛掸子,楞充大尾巴狼了。你也别占用人家美女的时间,这车还是卖给真正的买车的人吧。” 那人连说了三句癞蛤蟆,又有人叫好。 当然叫好的就是他身边的两个,三人一唱一和,好像就和马公子过意不去。马公子目光闪动,哂然一笑,伸手掏出了支票,挥笔一写,“小姐,我买两辆。” “啊?”售车小姐本来心中对那三个癞蛤蟆骂个不停,他们显然不会买车,却搅黄了她的主顾,可是让她意料之外的是,这三个人竟然帮她做了双份的销量。 马公子开出了支票,冷眼望着三人,一言不发,只是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老子有钱,你们三个还有什么话说。 三人面面相觑,愣小子问横肉,“他一个人能开两辆?” “SB才买两辆呢。”横肉男一句话差点把马公子气的癞蛤蟆一样鼓起来,“谁长三只手能开两辆车,再说就算长三只手,也不能把身子劈成两半,这辆车坐一半,那辆车坐一半,是不是?”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让横肉男说的异常复杂,偏偏他的两个朋友比教徒听圣经还虔诚,连连点头,“老大就是聪明,这么复杂的事情也能想明白。” 马公子冷哼了一声,霍然站起,向车展外边走去。众人看着三人如同看着白痴一样,心道你三个如果哪怕有一点白痴的智商,这个时候都应该抓紧时间撤退,那个马公子不见得好惹,说不定等你们出去,麻袋一套,打你个半死,丢到阴沟里面去。 没有想到三人没皮没脸,带死不活的又绕着卡迪拉克看了半晌,老大终于又发话了,“不是没钱,是不想买外国货,小姐,你卖不卖国产的轿车?” 售车小姐望了他半晌,“先生贵姓?” “我姓史,史禁。喏,这是我的片子。” 姓屎,使劲?骗子? 这三个词倒挺符合眼前这位的形象,售车小姐心中暗道,接过名片一看,才发现此史非彼屎。 名片上印着史禁,东方国际贸易集团总裁,董事长外加常任理事。 售车小姐心中嘀咕,敢情这个公司是你一个人开的,想要什么职位,只要印上去就行。 如今的年代,什么经理总经理的已经是小场面,拿出个头衔不身兼数职,别人都会认为你是太无能。 也不清楚这个东方国际贸易集团是不是在邻居大妈的后院,打电话都要转接一下,售车小姐还是彬彬有礼地说道:“先生,真的抱歉,这里每个人销售都是指定的车型。其实我也爱国,不过爱国不必一定要卖国产车吧?” “说的好。”史禁老大风范显示,想要拍拍小姐的肩头,却被人家灵活的闪开,不觉得尴尬,夸奖道:“你有潜质,有发展。” 史禁既然是老大,身边的两人显然就是宋公明和林通。 水浒三杰有段时间没有出面,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改变,见到小姑娘忍不住地要调戏,见到有些钱的还是一如既往的仇富。 不过他们的行头看起来,已经不像当初一样,多少有了点气派。可就像捡破烂出身的一样,见到个易拉罐还是忍不住的双目放光。 “先生,你们要买国产车吗?”旁边走过来一个售车小姐,非常文静,不肯放弃这个机会。 相比什么卡迪拉克,迈巴赫,雷克萨斯,国产车显然少了很多风光,围观的人也比较冷清。售车小姐不能守株待兔,只能主动出击。 “不错,你卖国产车的?”宋公明见到卡迪拉克美女显然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只好进行战略性的转移。 “那麻烦几位先生上这里看看,风行汽车,正宗国产货,百石企业荣誉出厂。”售车小姐不觉得这几位能够买车,虽然有个总裁在,可谁知道这个总裁是不是总得裁人的意思。 人气,对,就是人气,小姐自我安慰地想到,让这三个人过去,说不定会吸引其他潜在的顾客看一眼。 “百石企业?”宋公明目光不经意的一闪,“好像很有名。” “这位先生有见识。”售车小姐很高兴,“我们的汽车都是自主研发,最适合爱国呢。” 本来这句话被别人听到只有嘲笑,虽然说爱国,但是技术力量毕竟摆在那里,谁都知道国产车的水平,这车看起来除了适合爱国外,没有别的好处。 水浒三杰却很高兴,史禁更是一拍大腿,“NND,我到了这里就是找这种车子开,可是找了一圈,很多国产车都是借个国产名,和TND的小鬼子合作,老子就看不起这种人。对了,小姐贵姓?” “啊?”售车小姐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史禁天马行空的问话,“先生你说什么?” 史禁心道,敢情我爱国,国不爱我,“我是问小姐贵姓。” 售车小姐想问一句,我姓什么和爱国有关吗,可是毕竟人家是上帝,双手递过一张名片,“史先生,这是我的名片,我叫温情。” “好名字,好名字,才是个销售副总,这么能干的人才怎么才是个副总。”史禁有些不平,“这个我得找你们老总反应一下。” 宋公明和林通也是索要名片,看起来不是买车,而是想看看人家MM的电话。 “我业绩不好。”温情有些汗颜,觉得引狼入室,“这个月保底的一辆车还没有卖出去,饭碗都保不住呢。” 温情打的悲情牌,只是希望这个所谓的总裁能有总裁的气势,买一辆也不算让她白忙一场。 史禁却是豪爽的大笑起来,“我以为保底任务多难完成呢,我帮你买一千辆。” 他话音一落,四周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温情只觉得眼前发红,血液上涌,终于丢了针出去,“史,史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 一千辆风行轿车?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国产的轿车再不值钱,这种车也要八万五左右一辆,除掉优惠折扣大礼包什么的,一辆车最少要用八万才买的下,一千辆风行就是八千万,温情算到这里一阵头晕。 史禁却是洋洋得意,觉得无限王八之气。 他从来没有这么威风的时候,当然他威风之下,还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借这次假公济私,能把老三终身大事解决了最好。 “什么开玩笑。”史禁大嘴一咧,“你不信我?” “我信,我信,先生太爱国了。”温情连连点头,如在云中,心想刚才那个马公子买两辆就被你骂成SB,你这次一口气买一千辆那是大大的爱国,只是这可能吗? 他们买一千辆轿车干什么,这可不是自行车,温情想了半天,压住了激动,觉得不着急激动,以免美梦破产,“先生,如果你真的要买一千辆风行,请到风行贵宾室详谈好吗?” “当然可以。”史禁色迷迷地望着温情,“温小姐有男朋友没有?” “啊?贵宾室在那面,请跟我来。”温情不答史禁的提问,一颗心又开始上下跳个不停。 这个馅饼实在太大,她只怕到了办公室后,史禁说什么开玩笑,那她可是惨不堪言,但是她目前只能这么做。 三人交换了下目光,和温情到了贵宾室,温情说了句稍等,出去不一会儿,已经带了个男人再次走了进来。 第七十五节 打死一个二十万 男人人到中年,表情凝重,态度沉稳,一看就是个头儿。 温情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指了下史禁。男人点点头,快步走了过来,先双手递过了一张名片,“史先生,我叫石敢,主管风行汽车西南区域的销售工作。” “久仰久仰。”史禁看了一眼名片,把名片随手放到了桌子上,显然这个名片没有温情的名片有吸引力。 “听说史先生要买一千辆风行轿车?”石敢压制住激动,刚才听到温情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已经以为温情今天忘记了吃药,因为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就算是做梦,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车展会有如此的订单出现。 “怎么,不行?”史禁狂傲的一句话却让温情放下了心事。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石敢搓了两下手,却又放下,想要摆架子,却又不敢。 “不知道史先生准备怎么付款和提货?” “你不懂规矩。”史禁摇摇头。 “什么?”石敢一愣,送上自认为迷死蒙娜丽莎的微笑,“史先生,如果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你指出,我们一定改正。” “我怎么说也是总裁,亲自出来和你们百石来谈生意,你们就请个副总过来?”史禁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头衔,有些傲慢的望向了宋公明和林通,“你们说他们是不是不重视?” “大哥,不,是总裁说的是。”宋公明一时觉得这个称呼比较别扭。 “那个,这个……”石敢急的汗都没有空流,刚才看了史禁的名片,什么东方国际贸易集团总裁,董事长外加常任理事,这是个虚名,一百块可以印一堆。东方国际贸易集团,听着很响亮,怎么自己从没有印象,这些人要是耍自己,自己把老板找来,那还不被炒鱿鱼的命? “史先生,我们老总今天凑巧不在,就算你要见,也要等到明天。”石敢终于想到了缓兵之计,八千万的单子,不是小数目,他只能谨慎加小心。 “那就明天见吧。”史禁想了半天,“百石企业,你们老总不是姓百吧?” “不姓百,是姓白。”石敢看到他们要走,灵机一动,“史先生,要不这样好不好,我们先签个初步意向书,也能让我们更好的准备?” 史禁笑了起来,“姓白,很好。意向书是什么?” 石敢想拿桌上的烟灰缸打他,心道你这个总裁怎么当的,意向书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嘛,就是我们先签一份书面的合同,购买的数量,大体的价格。”石敢咳嗽一声,“这样也好让我们尽量早准备,因为一千辆风行轿车毕竟不是小数目,如果史先生时间要求紧迫的话,我们要提早做一些准备。” “我不赶时间。”史禁一句话让石敢心里凉了半截,后一句话又让他心潮澎湃,“不过可以先签个合同,交点定金,要见你们的老总,总要拿出点诚意,是不是?” “那是,那是。”石敢连连点头,“这个定金嘛,一般的情况下……” 犹豫着是说百分之三,还是百分之五,又怕说得太高让史禁反感和不满,没有想到史禁说了一句话,语惊四座! “也不能交太多,那和买下来没有什么区别,这样吧,我先交百分之十的定金!” 伸手从怀中掏出支票簿,史禁大笔一挥,“这是八百万,够不够?” 石敢用有些冒汗的手颤抖的接过支票,看了一眼,心头狂震,“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小温,嗯,小温快去把赵总监找来,让她把意向书拿过来。” 签完意向书,史禁拍拍手,“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石敢看着财神爷一样地望着史禁,以为这位多半是从山西煤窑出来的,不但黑,而且财大气粗。 “可是我有问题。”史禁沉声道。 “啊?史总有什么问题?”石敢心中一沉。 “第一呢,这个生意我们是看在温情小姐的面子上。”史禁缓缓道:“这个提成,不能少给人家。” “那是,那是。”石敢连连点头,有些奇怪史禁和温情的关系,因为史禁单独提出来的条件,温情这个面子真的不小。 “第二,我要亲自见到白先生才能下全额款项。”史禁又道:“我明天来看,如果见不到你们老总,我不用说也不会买,我要的是你们的诚意,想必你也知道怎么做。” “那是,那是。”石敢问道:“还有第三吗?” “没有了。”史禁收起了严惩不贷,和两个兄弟走了出去,留下了一脸诧异的石敢,追着送出了展会。这个史总提出的条件实在不算苛刻,相反,反倒过于优惠,石敢心中不信有馅饼,总以为是陷阱,可是这次打破了脑袋来想,也看不穿陷阱到底在哪里。 水浒三杰走了不远,史禁伸头张望,“有国产的的士没有?” 宋公明讶然失笑,“这次老大你想不爱国都不行,满街跑的都是国产的士。” 伸手拦了辆国产的的士,三个爱国大老板寒酸的挤了进去,估计石敢看到会说一句,卖糕的,总裁坐的士,开国际玩笑。 的士才开了没有多远,经过了一个僻静的街道,两辆悍马已经迎面冲了过来,‘嘎吱’的刹车声刺激人的神经。 的士司机骂了一句,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史禁眉头一皱,竟然笑了起来,“兄弟们,他们来了。” 他好像有了叶枫未卜先知的本事,悍马一停,后面的道上也冲过来两辆。四辆悍马死死的把的士挤在中间,七八个大汉已经推开车门冲了下来。 司机吓的死死地关上窗子,不知道为什么祸从天降。 史禁当然知道祸怎么来了,那是他惹来的,他既然敢惹事,就知道能平事,不然再给他个马桶做的胆子,他也不会主动去激怒马公子,所以坐在车里纹丝不动,很有老大风范。 “老大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更加的成熟。”林通在后座紧紧的拉着车门,言不由衷的赞叹。 “是呀,老大想必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妙方。”宋公明紧紧的拉着另外的一边车门,强自镇定。 三人都学王阳明唯心一样,以为闭上眼睛,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没有想到只听到咣当喀嚓几声响,出租车的车窗被砸了几下,碎的不像样子。 几个人用榔头打破了车窗,打开了车门,然后把三个唯心主义者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史禁终于睁开了眼睛,发现一张脸离自己不过一张脸皮的距离,认了半天,才认出是兄弟宋公明。 三人都被按着脑袋在车前,马公子这才踱步走了过来,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冷冷地望着史禁,“你有种。” “我没种。”史禁很胆怯地说,“我没有你这个杂种。” 此话一说,四座皆惊,四周也很静。 风吹过好像都没有什么声音,车过去似乎也没有了声响,马公子脸上一阵潮红,那是激怒到了极点的反应。 四周的打手一句话不说,只是悲哀地望着史禁,很明显,他们觉得今天可能就是史禁的周年。 四辆悍马气势汹汹的包围了这里,市民用屁股去想,都知道这里有问题,该绕道的会绕道,该围观的会远观,想报警的少,想看热闹的多。 马公子吐掉了雪茄,用脚死死的踩熄,然后说了句,“打死一个二十万。” 说完这句话,马公子转身向自己的车子走了过去,有钱能买打手,有钱当然也能买别人的性命。马公子当然不需要自己去打人,他也不需要卷入这场事件中,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经意味着结束。 ‘啪’的一声响,几个大汉围了过来,却又跳了出去,一个人怪叫一声,捂着胳膊,疼的已经满头是汗,鲜血汩汩的从他手上流了出来。 旁人都是一怔,下意识地去拔枪,手快的挨子弹也快,一个才掏出了手枪,就已经怪叫了一声,丢掉了手枪,紧紧地握住手腕,鲜血淋淋。 马公子一惊,伸手想要去拉车门,‘乒’的一声响,车窗碎裂,他心中一凛,不敢动弹分毫。 有狙击手在附近,用意很明显,阻止他的举动,他已经不敢强行开门进车,他只怕对方一枪打爆了油箱。 环望过去,子弹射来的方向高楼不少,马公子心中一凛,才知道这三人在车展的时候不是图一时口快,竟然是早有预谋。 第七十六节 娘亲舅大 三枪过后,四周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所有的人呆如木鸡。只有史禁得意的有如下蛋的母鸡,假装叹息一口气,这才慢慢站了起来,按住他的大汉早就退开了几步。 “马公子,你找我干什么?”史禁明知故问,“打死一个二十万,好大的口气,来打我呀,二十万呢。” 史禁很嚣张,嚣张的让别人想用鞋底抽他,可是没有谁敢动根手指头。 马公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淌了下来,他虽然人多,可显然已经落在了下风,从狙击手的枪法和反应来看,狙击手不止一人。 用手轻轻地拍了下马公子的脸颊,史禁大笑了起来,“马公子,今天不过是个警告,有人想要通知你,做人不要太嚣张。在北方,你或许还是个角儿,在这里,你不过是个屁!” 马公子咬牙望着史禁,“有人是谁?” “这个还要我告诉你?”史禁只是摇头,“你好像也不笨。”伸手敲了敲马公子的脑袋,“这里面是什么,难道是猪脑子,还是石膏粉?” “好,今天算我栽了,可你莫让我查出你是谁。”马公子知道对方是警告,反倒不那么惧怕。 “我要是怕,今天就不会来。我来了,就代表我不怕你马家,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这个粗人都明白,你竟然不明白?”史禁笑了起来,回头望向了两个兄弟,“你们说他读的那些书有什么用,还什么剑桥的博士,依我看,读个屁。” 宋公明林通都是抹着汗在笑,“老大英明。” 马公子又是心中一寒,他的确花钱买了学位,对方竟然调查的事无巨细。 史禁摆完了架子,挥挥手,“走吧,今天耍猴到此为止,如果有人还是这么蠢,下回就不是耍猴,而是杀鸡了。” 三人扬长而去,拦了辆的士,再也没有了踪影。马公子良久这才活动一下,看到没有鸣枪警告,脸色阴沉的换了辆车子钻进去。 “马公子,去哪里?”司机战战兢兢地问。 “去找洪亮,查查这些人的底细。”马公子神色阴晴不定。 …… 白贤明人在中年,中年的含义很模糊,基本不是青年不是老年就是中年。他的年龄虽然从外表来看,说三十有人信他成熟稳重,说五十也有人感慨他保养的很好,可是无论多大,谁都不能否认他很成功。 成功的男人在于自信,在于举止。白贤明已经不需要什么名牌来衬托自己的身份,相反,他穿上某些服装,反倒是让人觉得他给那个品牌添光。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面对八千万的订单,还是忍不住的怦然心动。 八千万绝对不能说是个小数目,就算白贤明这样成功的男人都不能等闲视之。 百石企业可以说是白贤明的心血,他如同看待自己孩子一样看着百石企业的长大,其中的辛苦和心血只有他才知道。 国产的品牌不好做,好在他坚持了下去,而且有了不小的成绩。这次车展,他希望风行的成绩能让一些人看到,就算不走黑道,他们也可以做得很好,他实在厌倦了打打杀杀,白家不也是如此? 看了下手表,白贤明望了眼石敢,“你们约定下午两点见面?” 石敢偷偷看了下时间,还差五分钟两点,心中多少有些焦急。白贤明的时间很宝贵,他是百石企业的总裁,如果不是因为这单重大,客户点名要见他一面,他本来用不着到这里。 “我出去看看。”石敢没有从白贤明脸上看到急躁,可是他却急的不得了。 才走到门口,秘书已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个人。 石敢并没有注意多了一个人,只是望着史禁有如望到救星一样,“史先生,你真的很准时,正好两点,白总已经等候你多时。” 生意上的客套必不可少,石敢大声的知会白贤明,本以为按照白贤明的精明,这时候多半已经迎了出来,久仰被久仰一番。 不闻身后的动静,石敢恨不得长个马一样的眼睛,可以看到后脑勺的动静,拉着史禁的手,终于转过身来,“白总,这位就是……” 石敢突然止住了话题,心中惊骇莫名,因为他看到一张很难看的脸。 白贤明的这张脸长的当然不难看,但是上面的表情却是实在太复杂,他死死地盯着的不是史禁,宋公明或者是林通,而是他们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可以说是长得很帅气,嘴角一丝慵懒闲逸的笑容,无论谁看到,都觉得这人十分的好相处,也很想和他相处,可是白总看他的眼神实在很怪异,怪异的好像看到了一个长着一百六十条腿的章鱼走了进来。 “石副总,其实我虽然是东方国际贸易集团的总裁,可公司最大的股东却是这位叶先生。”史禁终于交底,“这单生意实在意义重大,影响深远,所以叶先生准备亲自过来谈。” “没问题,没问题。”石敢连连点头,心道谁谈不是问题,问题是有人出钱就好,“叶先生,向你介绍一下……” “石敢,你出去。”白贤明突然说道。 “啊?”石敢有些发愣,“白总?” “几位先生请坐。”白贤明终于发话,吩咐石敢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我都不见。” “是,白总。”石敢虽然有些诧异,还是按照他的吩咐走了出去,等到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白贤明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那是一丝冷笑,“叶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游戏很好玩?” 主人没有好脸色,叶枫却并不在意,拉个椅子坐了下来,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好玩,我的八百万又不是废纸。不过我不久前才知道著名的百石企业的总裁,就是自己的亲舅舅,白先生,你说是不是很滑稽?” 白贤明变了脸色,水浒三杰也差点坐倒在地。 经过一段时间非人艰苦而又繁杂的训练,水浒三杰多少知道些做戏的技巧,也熟悉自己的本钱。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一方面,叶枫送他们去训练,不过是把他们最擅长的一方面扩大化的培养。 他们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明白,装穷和充富都需要很高的演技,并非手上拿个棍子就可以入丐帮,也不是十指都是金戒指那就是大款。 叶枫把他们送到了一个训练营,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出来后觉得,一个还是不能打八个,但是要说一个骗八个倒是大有可能。 如果他们早些时候被训练,早些时间认识叶枫,自我感觉自己要是个娘们,早就爱上了自己。 训练的感觉只用能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酷。 三个人酷酷的出来后,接到了叶枫的第一个命令,给他们八千万去买风行的轿车,然后约出百石的总裁。 这个任务说容易不容易,说简单也简单。百石的总裁岂是说见就见,可是有八千万不要说见百石的总裁,就算魔鬼和上帝都对你敞开方便之门。 他们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在买车的过程中,顺便打击一下马公子嚣张的气焰。水浒三杰虽然是在完成任务,但是不知道叶枫为什么要教训这个马公子,可是叶枫的吩咐,他们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照做。 装阔和仇富无疑是个极端又有些相似的特性,三人做的津津有味,尤其是撒钱如流水的感觉,就是爽。 他们不能不佩服叶枫的手段,他算人一算一个准,他说马公子肯定会拦截他们,结果马公子孙子一样的听话,迫不及待的出来叫了七八个人拦截。过程既然在叶枫的算计之内,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七八条大汉围了过来的时候,三人竟然没有被吓尿裤子,实在是因为对叶枫有极大的信心。 不过有信心是一回事,理解是另外一回事,他们顺利地把白贤明约了出来,却并不明白叶枫为什么这么做,但等到底牌揭示的时候,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位白贤明竟然是叶枫的舅舅! 叶老大真的神出鬼没,不可海量,水浒三杰钦佩的有如黄河泛滥,觉得这个叶老大的行事,只能说个绝字! 娘亲舅大,娘亲舅亲,叶枫想要见舅舅,呼一声就行,何必费了这么多周折,可是这个舅舅大不大倒不清楚,但是看他的表情和北极熊一样,亲显然不亲。 “一点不滑稽。”白贤明伸手一指门外,“叶先生,如果你是攀亲来的,很遗憾,那你找错了地方,请你出去!” 第七十七节 成见 白贤明虽然没有厉声急喝,可是谁都看出来,他的不留情面。 “难道我的钱不是钱?”叶枫看起来很郁闷,“白先生,根据我的调查,你就算不是我舅舅,你也很需要这个订单。” “白贤明和叶家永远没有什么可谈。”白贤明霍然站起,双目有股怒火,“无论是叶贝宫,还是你叶枫,就算搬了个金山过来,白贤明也不做你们的生意。” 伸手拿出了支票,白贤明重重地扣在桌面上,“这是你叶家的臭钱,你拿回去。” 水浒三杰吓得一声不吭,叶枫却是望着那张支票,脸色阴晴不定,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舅舅白贤明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看起来,对他真的很排斥。 “白先生。”叶枫不再叫舅舅,“就算我们不是亲戚,生意还是要做的。” “你没有长耳朵?”白贤明冷冷笑道:“百石不会和叶家做生意,我也不想和叶贝宫那面扯上任何关系。叶先生,请你走,如果你想让保安来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 他的手放在按铃上却没有按下去,叶枫已经摆摆手,缓缓站了起来,拿过支票,“白先生,你不要这钱,钱不会发臭。” 白贤明冷冷地望着他,嘴角一丝讥诮,“我想叶先生到现在还不明白,除了钱,这世上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值得争取。不过我知道你不会明白,你父亲也不会明白,因为你们父子除了钱,除了沈门,已经丢失了做人的太多东西。” “如果舅舅觉得……”叶枫做着最后一丝努力。 “住口。”白贤明怒不可遏,“叶先生,我担不起舅舅这个称号,你叫我白先生就行。不过我想以后你也不用费心称呼,我不想再见到你,而且如果你再玩这种把戏的话,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叶枫只有苦笑,心道你现在难道还对我脉脉温情? 看到再不走白贤明要打过来的样子,叶枫只能华丽的败退,出了百石企业,脸色阴晴不定。 知道母亲白雪柔的事情后,叶枫开始全力调查白家的事情。他来到云南这次当然不是观光旅游,而是准备给沈爷最后致命的一击。 他在F国做的一切,挖的陷阱,要长期看来才有效果,T先生不出意料的当选本来就是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从来不会选择硬拼来消耗自己的实力,而是早就打算在大选后做文章。 沈孝天猜想的不错,德莱就是叶枫的棋子,也是龙组培养的种子力量。在大选初期,龙组所有的力量都是退隐和附和,让沈孝天误以为自己已经胜过了叶枫,叶枫当然不会和他争这个风头,配合着做落寞的戏份,只是为了吸引金梦来上钩。 叶枫当然知道,金梦来那时由后台已经变成了前台,可他真正对付的幕后却是沈爷。 他深入虎穴,以身做饵,将计就计的吸引金梦来上船不过是个添头,他在F国和司马照暗中计划的一切才是重头戏。 等到大选结束,司马照已经发动力量进行推波助澜,沈孝天兴致勃勃的去见德莱,却不知道当初他的风光,根本就是叶枫和德莱表演的一出戏而已,既然这样,沈孝天第二次见面吃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如此一来,司马照的力量一直不弱,加上三党本来早就对T先生不满,集体的抵制大选,导致国会无法在宪法规定的时间内成立。 叶枫和司马照当然没有左右大选的能力,他们不是神,发展的时间也短,相对于沈爷多年发展的种子力量,他们还是大大的不如,但是联合三党一起抵制起来,却是轻松了很多。 叶枫加上司马照的力量,当然不会比沈爷强,但是沈爷是逆势而为,叶枫却是顺势而为。想到这里的叶枫不能不佩服T先生。 和T先生的一席谈话,叶枫知道,T先生看的比谁都清楚,T先生说他自己三起三落,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有什么能有比T先生这种放下更有魄力? 可是沈爷显然放不下,他现在多半还想逆天而为,重新分化三党的力量,争取国会成立! 叶枫心中冷笑,在他精心的釜底抽薪的计算下,他知道这次沈爷成功的机会并不大,但是并不说明沈爷没有机会。 政局其实也是一场游戏,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叶枫不敢大意。 在沈爷为F国的事情疲于奔命的时候,叶枫早就想的更远一步。 他要瓦解沈爷的最后一张底牌,那就是和洪门联手合作,扩大在东南亚的影响。 洪门在东南亚的专注虽然不及沈爷,可是聚集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足以影响很多事情,金梦来说过,他既然和叶枫摊牌,那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叶枫何尝不是如此。 他既然决定和沈爷作对,一个就是他被沈爷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另外的一个选择就是他把沈爷这颗大树连根拔除,斩草除根! 他当然不会蠢到和洪门作对,可是洪门虽博,但是不专,如今更是以家族势力拉帮结派,分化他们比和他们相斗要容易得多,教训下马公子其实已经也是叶枫埋下的种子,等待烂掉,或者生根发芽。 沈孝天一直在追求春若兰,以前在叶枫看来,沈孝天是情真意切,可是现在叶枫仔细一想,却觉得毛骨悚然。 他一直在考虑,沈孝天追求春若兰是不是也在沈爷的示意下。 叶枫毛骨悚然的不是沈爷的老谋深算,而是如果设想成立的话,那么沈孝天不是一直在做戏?那他实在比自己做的还出色。最少自己在做戏的时候,还会估计到朋友之义,沈孝天却已经能够做到在师父面前演戏,这让叶枫多少有些失落,他不想自己的最终对手竟是沈孝天! 实际上,根据叶枫的消息,沈爷一直尝试在和洪门做沟通,几十年前到现在,一直没有放弃这个努力。 几十年前,是因为一个白家女人让沈爷的计划夭折,十几年前,又是因为另外的一个女人杀了沈爷的儿子,让沈爷的计划夭折,叶枫想到这里有些好笑,看起来白家的女人就是沈爷的克星,也是他推动和洪门合作的绊脚石,叶枫不知道应该悲哀,还是值得骄傲! 他找白贤明其实并非第一次,他已经尝试在和白家接触,但是道路很艰难。 洪门如今在东南亚着重发展的家族,主要有洪,白,春,厉,马五家。 洪爷是叶枫拉拢的第一站,因为司徒空的关系,也是叶枫最有把握拉拢的一家,看起来很美,可是等到叶枫接近洪爷后才发现,他不过只有两个月的寿命。 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还有两个月的寿命后,他会做什么,自暴自弃还是弥补以前的遗憾,叶枫不知道,但是他已经不忍心再把洪爷拖下水,他尊重洪爷的意思。 白家无疑是洪门五家中叶枫发展合纵的第二家,自从母亲白雪柔在世的时候,其实白家已经大不如前,白雪柔死了后,白家在五家的分量中几乎沦落为边缘性质。 可叶枫并不忽视这股力量,他也有信心把这股力量争取过来为自己所用,怎么说娘亲舅大嘛,可是让叶枫想不到的是,这个舅舅别的不大,脾气倒是很大。 洪门说穿了,多少有些行会黑社会的性质,白家却是已经开始脱离了这种性质,开始从白道发展,白贤明就是这里杰出的人物之一,积极发展国产制造业,风行轿车就是他多年的成绩,叶枫很欣赏这个舅舅,认为他做了实事,可惜舅舅不欣赏他。 叶枫前几日其实曾经登门拜访,只是可惜,被白贤明送他离开,千里之外。叶枫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急调水浒三杰过来,假装生意大鳄,和白贤明谈判,但是很显然,他这次还是不成功。 母亲杀了沈守业,这对沈门来讲,是个天大的事情,叶枫也佩服父亲瞒的真严密,估计除了花叶金白四人,没有人再知道这个秘密。无论沈爷有多么的阴险,可他给与了父亲一切,权利和性命,对于父亲这种老古董而言,士为知己者死一点不错,他不能为了母亲背叛沈门,他和母亲分开已经是他能为母亲做到的最大极限。 叶枫有些憎恶父亲的古板,却是说不出什么,当年刘玄德都说过,兄弟如手足,老婆是衣服,丢了几件衣服后被人津津乐道,父亲丢了一件后,再也没有穿第二件,已经是男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可是舅舅显然不这么想,今天的谈话也证实了叶枫的猜想。白家的人对于父亲一直都有意见,或者不应该说是意见,而是很深的成见! 第七十八节 以情服人 叶枫其实还想找机会见见那个素未见面的白老大,那个为了妹妹,棒打鸳鸯的老爷子。传闻中,白老大的脾气很暴躁。 本着见亲舅舅的原则见到了白贤明,没有想到他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叶枫真的不敢想像见到白老大是什么场面,他现在决定如果真的要见白老大,最好穿防弹衣去。 除去在他印象中最好啃的白家和洪家,叶枫想到这里,就叹息了一口气,最好啃的他也没有啃下来。还有三家完全是陌生的关系,他更是有心无力。 或许不能这么说,最少春家他还很熟悉,春家现在在洪门东南亚地区的势力,可以赶得上洪白两家一起,厉家是个神秘的家族,叶枫对于他们,一无所知。当然还有个马家,也就是北方最近推出来,想要染指东南亚的家族,叶枫觉得这家出的很是时候,马公子看起来是个药引,点燃了他,有助内乱。 如果叶枫重温旧情,倒有把握取得春家的支持,因为春若兰的态度很明确,联姻这条路是速成的捷径,可是他实在不想为了卸下枷锁,套上另外的枷锁,但如此一来,他的境况实在不容乐观。 “叶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到叶枫从百石企业出来后,就弗洛伊德的幻想个不停,宋公明终于忍不住地问。 “怎么办?”叶枫认真地想,十分希望司徒空在自己身边。 虽然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是这三个臭皮匠在身边,估计只能臭死诸葛亮。 “去捣乱,搅乱浑水。”叶枫终于想了个馊主意,嘴角又浮起以往的那种坏笑,“我就算不能联合他们洪门,但是也不会让他们联合沈门!” …… 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叶枫不经常做。可是他如果做了一次,肯定会有人倒霉。 沈孝天就觉得自己有些倒霉,他终于发现有的事情,沈门也是无能为力。 好在沈爷看待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和蔼,虽然有些焦虑,但是竭力保持着镇静。 这让沈孝天心中感动,他一直希望自己有个亲人,这次蓦然有了,多少有些不习惯,可是他竭力的去适应这个身份。 “孝天,春若兰现在怎么样?”沈爷喝着茶水,不经意地问。 “什么怎么样?”沈孝天有些脸红,“爷爷,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这句爷爷已经叫的很自然,沈爷脸上的笑容如同火烧云一样的辉煌,“孝天,追女孩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说不得。” “爷爷。”沈孝天叹息一声,“我看你最近心烦意乱,总为F国的事情忧虑,我怎么好这个时候……” 沈爷挥手止住了他的下文,“孝天,对于你们来说,事业是一回事,爱情也是不能忽略。我知道因为上次绑架的事件,你和春若兰已经很久没有见面?” “听说她回家去了?”沈孝天小心翼翼地问。 “不错。”沈爷也是叹息,“以前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以免你们彼此尴尬,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春若兰?” 沈孝天有些脸红,初恋男人一样,“爷爷,我很喜欢她,可是她好像并不喜欢我。” “只要你喜欢就好。”沈爷淡淡道:“我沈公望的孙子,皇帝女儿也娶得。孝天,这里的政局。”稍微犹豫下,沈爷才说道:“铁树一个人应该差不多,我给你个任务,去云南,追求春若兰。” 沈爷尽量说的委婉,也给沈孝天留下一丝面子。他并没有责怪沈孝天,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个地位虽然荣耀,毕竟还是陌生,沈孝天远远做不到叶枫那样的老辣,但他是沈公望的孙子,这一切就已经足够。 沈孝天没有想到竟然接到这么个任务,不由发愣,“爷爷……” “去吧。”沈爷微笑,“爷爷虽然老了,却也知道,女人是需要花费时间哄的,孝天,记得,这次别让爷爷失望。” 沈孝天脸上微红,看起来孩子一样,目光坚定,“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等到沈孝天走出门以后,沈爷的笑容已经不见。他拧着眉头,看着桌面上的一张照片,那里面的他坐在正中,花叶金白四人两旁站立,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自信精明。 伸出粗糙的老手,缓缓地摸着那个镜框,沈爷那一刻,好像缅怀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沈爷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有了伤感,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城已经站到了他身边不远的地方。 “白城,你来了?”沈爷并不惊诧。 “沈爷,你找我?”白城标枪一样地站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坐。”沈爷伸手一指身边的椅子,那个椅子和他靠的很近,这本来是沈孝天方才的位置。 白城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沈爷……” “我老了,白城。”沈爷突然叹息一声,“当初最早见到你的时候,还是那个漫天雪飘的白城,那时候的我,还走得动。” 白城那一刻的表情很复杂,却又很好的隐藏,“沈爷,没有谁不会老,不过沈爷却是我见过最为年轻的一个老人。” 沈爷大笑了起来,重重地拍着白城的肩头,“白城,你很少说话,却很会说话。” 白城也是笑,“沈爷过奖。” 沈爷笑过之后,神色突然黯然,“老三好像出了意外。” “这个我并不清楚。”白城脸色也变得凝重,“沈爷,那段时间我为了躲避戈林将军的问责,不在F国。对于那里发生的事情,我倒是从大哥口中知道的多一些。等到我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春若兰被F国警方解救出来,我顺水推舟地做了一个人情,把春若兰送了回去,沈爷怎么知道三哥出现了意外?” 白城说话的时候,神色平静,竟然也让人猜不透心中的想法。他显然是在撒谎,可是沈爷呢,是不是也在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 心中或许有些悲哀,白城的表情却还是很冷静,也有些悲痛。 “不止是老三,就算是叶枫这个孩子……”沈爷叹息一声,半晌无语。 他不说话,白城也保持沉默。 终于还是沈爷打破了沉默,“老四,孝天是我孙子。” 白城脸上终于有了古怪,“这个沈爷已经宣布,大哥通知了我。” “他和我失散了二十多年,沈门对他来说,还很陌生。而且相对而言,他的能力还不够。”沈爷又道,目光有了期许。 “没有谁天生就有能力。”白城沉声道:“能力可以培养。” 沈爷叹息一声,低声道:“老四,如果我真有去的一天,你会像对我一样的对待孝天吗?” 室内寂静一片,白城半晌无语,沈爷却是凝望着他的双眼,多少有些期待。 沈爷宣布沈孝天是自己孙子的时候,在场的人并不多,花铁树张发财当然在,叶贝宫也在,白城却没有到,但是很显然,这个消息他肯定也知道。 出乎沈爷意料的是,当他宣布沈孝天是他孙子的时候,除了花铁树和沈孝天,别人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让沈爷多少有些不安。 这些年来,他一直试图维持自己的尊严,也给与四兄弟足够的信任,但是中途杀出个沈孝天,四兄弟会不会如同对自己一样对待沈孝天,这是沈爷一直担心的事情。 实际上这么多年,沈爷虽然退身到幕后,却还维持着尊严。但是他毕竟已是个老人,人谁不死,他当然也一样。他虽然不想交权,但是精力有限,沈门的很多事情已经交给了四兄弟打理,这让沈爷多少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遇到沈孝天的时候有些晚,不然他可以再多培养沈孝天几天。 好在现在花剑冰死了,叶枫也是下落不明,想到这里的沈爷,多少有些心安,却又有些不安。 别人或许不清楚沈门如今怎么和团麻一样,沈爷对最近发生的事情却是再清楚不过。 三年前他还不想杀叶枫,对于那时候的叶枫,他其实很欣赏。自从沈守业死了后,沈爷其实一直都在恨白雪柔,是她让自己绝后,也是她干扰了自己联合洪门的计划,可是他并没有恨叶贝宫,对于叶枫,亦是如此。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他真的信任的话,那绝对不是花铁树,而是叶贝宫。 第七十九节 内乱 叶贝宫这人,聪明敏锐,有商业头脑,但是重情意,尤其感激沈爷当时从死亡线上将他拉回来,所以对于沈爷,一向都是仁至义尽,尽心尽力做好沈爷安排的每件事。 沈爷想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有些唏嘘,可是自己却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他自己觉得,那不过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如果真有冤冤相报的话,那么叶枫的死,算不算白雪柔对他沈公望的一个补偿,沈爷如是想到,也就消去了不安,贝宫就算知道,多半也是无可奈何。 三年前他是想给叶枫一个教训,他觉得叶枫已经有些失控的状态,他为叶枫安排好了一个女人,那就是春若兰,他觉得沈门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而突破这种瓶颈的方法就是联姻。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叶枫竟然拒绝,这让沈爷多少有些恼火,所以他吩咐金梦来杀了白晨蓓,给叶枫个教训。 花叶金白四兄弟在沈爷手下几十年,沈爷如何不明白他们的性格。金梦来阴险不下于自己,可是他显然还年轻,就是因为年轻,所以他对沈门的产业还是虎视眈眈。 知道了沈孝天是自己的孙子后,沈爷就觉得自己以前做的大错特错,所以他想改正。 他让金梦来觉得自己很信任他,授意他杀了花剑冰,然后再杀叶枫,进而为沈孝天的上位铺平道路。 找到沈孝天是偶然,和沈孝天做DNA验证也是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金梦来因为不知道有个沈孝天,所以他还以为沈爷是对白雪柔不满,进而想要铲除叶枫,扶植他金梦来,而且确信不疑,想到这里的沈爷有些感慨,权益下的人,很容易被蒙蔽,这点他算的一点不错。 沈孝天毕竟根基太浅,贸然的上位多半会引起手下的不服。 按照沈爷的打算,金梦来在暗,叶枫在明,金梦来毕竟不是白给,他杀死叶枫的可能性极大。如果金梦来杀了叶枫,沈爷尽可把过错推到金梦来身上,叶贝宫没有发威,他若是发威,一个金梦来显然不是叶贝宫的对手。 如此一来,花铁树死了儿子,年纪已大,金梦来被叶贝宫铲除,白城毕竟对权利没有什么欲望,这是装不来的,叶贝宫对当年自己女人杀死了沈爷的儿子还心存愧疚,自己宣布沈孝天上位的话,可以说是把握很大。 可沈爷没有想到金梦来和叶枫竟然会一起失踪。 他让花铁树秘密去查,却显然没有什么线索,这让沈爷多少有些不安。他不怕金梦来活着,他只怕叶枫未死。 叶枫这个人,很难对付,这是沈爷给他的评价。如果在以前,这是沈门的好事,可是现在,无疑是沈门的祸事。 大选被抵制的时候,沈爷已经开始怀疑叶枫并没有死。这场角力中,叶枫是从明处到了暗处,想到这里的沈爷,不安感更加的强烈。 可他不觉得自己已经失控,最少白城还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 “当年如果不是沈爷,我已经和流浪狗一样被冻死。”白城终于发话,“我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沈爷的一手栽培。其实我白城只求活个自在,能耐不大。”白城顿下才说道:“如果说是辅佐沈爷的血脉,我想二哥最适合。” 沈爷叹口气,“老四,你不要小看自己的实力,贝宫是个商业奇才,但你的沉稳实干也是不差,不然我也不会将沈门的重中之重的种子交给你来发展。” “沈爷想让我做什么?”白城终于开门见山。 “这次F国的政局,很糟糕。”沈爷沉声道:“孝天处理的的确有些不妥。” “这好像推不到他的头上。”白城终于说道:“局势的变化之快实在让人意料不到。” “可这毕竟是我的失误。”沈爷显然是拉完亲情后,开始自我检讨。他的检讨当然能换来白城的谅解,这点沈爷心知肚明,“老四,我希望你能发挥种子的力量,反败为胜。”伸手一把抓住白城的手,沈爷凝望着白城,“F国是沈门的重中之重,我们绝对不能放弃。” 白城犹豫下,“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 “如果我们这次能够成功的瓦解三大反对党,老四,我决定让你主要负责东南亚的业务。”沈爷沉声道,“铁树老了,能力也差了很多,我不要削他面子,只是希望你这次能和他一起去F国好好的斡旋下,你的意下如何?” “没有问题。”白城不再犹豫,“沈爷,我会尽力而为。” 白城说话不多,不过说话不多的人说出来的话,给人的感觉向来都是有分量,沈爷满意白城的回答,终于舒了一口气,却没有注意到白城走到了门外,脸上突然有股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悲哀,又像是振奋。 …… 马公子感觉到最近很不顺,可是他偏偏如同笼中困兽,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在车展被水浒三杰羞辱后,他马上让手下去查水浒三杰到底是哪家的势力,竟然敢和他马家作对。 可遗憾的是,那三人露过一面后,再也没有踪影,他责怪手下的无能也不能让他们变出三人。恨得牙关痒痒,马公子这几天脾气很暴躁,他向来是春风得意,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他找过洪爷,他认为这多半是洪门内的纠葛,有人看他马公子不顺眼,这才想要打消他的气焰。神通广大的就算是洪爷,对于他说的三个人也是一脸茫然,一无所知。 在洪爷这里记录的黑社会混混的档案,实在比局子里面记录的还全面,所以如果洪爷也不知道,那基本肯定他们不是这里的黑社会,或者他们根本不是黑社会。 想到这里的马公子心中有些凛然,自己在家族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主动请缨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闯出点名堂,为以后的继承争取实力,那捣乱的会不会是北方家族中的人? 一想到那天的几枪,马公子就有些不寒而栗,那明显是有备而来,自己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自己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马公子不知道他来到这里其实就是错误,东南洪门本来就是不和,他来到这里,就像大米饭中的一粒老鼠屎,聪明的有如叶枫如何不会抓住。 叶枫的目的很简单,我联合你们洪门很困难是吧,就算我亲舅舅都不鸟我,那好,我搅乱你们,让你们谁都没好,打击马公子不过是他系列步骤中的一步。 “今天剪彩仪式请的人都到了没有?”马公子整了下行装,理一下郁闷,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请帖都发了出去。”手下战战兢兢地说,“有几个地方领导,还请了其余几家的代表。” “嗯。”马公子满意地点点头,“店里准备得怎么样?” 他和白贤明不一样,马海亮没有实力开发国产轿车,只是开个品牌店,主要销售国外的名牌产品,这个店子他其实筹备很久,自从北方家族也对东南亚开始感兴趣的时候,马公子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他觉得自己很深思熟虑,那些老古董的念头也早就过时。 选中这个时候店子剪彩,是他马公子向外界发出的一个信号,来的不见得是他的朋友,不来的,统统都是他的敌人。 “邀请了春家没有?”马公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请了。” “他们会派谁来。”马公子这一刻的表情看起来还算顺眼。 “这个我不敢问。”手下只能实话实说,“公子,我想春爷应该不会来。” 马公子手下的预测很准确,春爷的确没有来,洪爷也没有来,爷子辈的一个都没来。 马公子虽然还是坐着,心中的怒火已经窜了起来。 这些老东西倚老卖老,明显不给自己面子。 望着眼前洪家来的一个外人,马公子竟然还能笑出来,这让他不能不佩服自己有素质。 来的叫做俞少卿,长着一张欠扁的脸,马公子见过几面,知道他好像算是洪爷的红人和亲信。 “洪爷身体欠安,所以让我前来恭祝马公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俞少卿恭敬有礼,让杜桥把花篮送上来,“一点贺礼,不成敬意。” 马公子心中冷笑,知道这个老家伙明显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洪爷什么病?需不需要给他送个花圈。”突然装作有些歉然,拍拍脑门,“抱歉,一时口误,是要不要送花篮过去?” 第八十节 纵火 马公子对于洪爷那是相当的不满,他显然觉得这些老家伙不刺一下,心里很不舒服。 杜桥听到他的挑衅,勃然大怒,才要上前,却被俞少卿一把拉住,俞少卿眼中虽然有了怒容,却还是保持笑意,“多谢马公子挂记,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洪爷。” 马公子心中一凛,倒也不敢再挑衅。姜是老的辣,洪爷再老,他也是洪爷,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俞少卿真的摆自己一道倒是划不来,何况自己现在犯不着和他们冲突,摆摆手,“谢谢洪爷的礼物,俞先生,我现在很忙,你自便。” 俞少卿笑笑,“那就不打扰马公子了。” 他和杜桥退出了房门,杜桥已经恨声道:“俞大哥,这小子竟然诅咒洪爷,怎么不给他一个教训。” 俞少卿默然半晌,握住了杜桥的手,“我比你还要想揍他,可是我们要考虑个揍他,又不留痕迹的方法才好,我们是洪爷的人,不能不考虑到这样会给洪爷带来麻烦……” 俞少卿少年老成,显然考虑的要更多,不过他是个热血汉子,习惯稳中求胜,要讲急智倒还差了一些。这个时候他不由地想到了叶枫,暗道叶枫现在不知道是哪里,如果他在这里,会怎么对付马公子? 杜桥叹口气,“真TMD的憋气,以前说起洪爷,哪个鸟人敢不挑大拇指,今天竟然被这个二世祖奚落。” 俞少卿拉着他走出了马公子的品牌店,过了马路,到了一个花坛前,突然一愣,一个人正在笑着望向他,却是叶枫。 “早。”叶枫打了个招呼。 俞少卿笑了起来,杜桥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对于叶枫,他们二人都有难言的好感,归根结底是他不但化解了洪爷和高爷的危机,还可以说是救了洪爷一命! 洪爷虽然说不和叶枫论交情,可是从来没有让手下不和叶枫打交道,俞少卿当然不是个刻板的人,他刻板起来不是人。 “忙什么?”俞少卿老朋友一样走到叶枫身边,看也不看的就坐了下来。 花坛边缘不算脏,但是也绝不干净,可俞少卿的表情看起来就算那里有滩狗屎,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坐下去。 “看热闹。”叶枫盯着不远处马公子品牌店。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品牌店,不过俞少卿知道,店子里面看过来,绝对发现不了叶枫,因为刚才他就没有发现叶枫。 他蓦然发现叶枫这个人,其实并不简单,他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俞少卿被洪门的人看作是少年老成,可是和叶枫一比,他发现自己很年轻。 只是听到叶枫说的话,俞少卿多少有些失望,站了起来,拍拍尘土,“那我不打扰你看热闹的兴趣。”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沈门高高在上的叶少看起来,竟然是个爱看热闹的闲人。 二人才要走,叶枫喃喃自语,“这个热闹其实很过瘾,这次错过,只有后悔。” 俞少卿心中一动,又转过来坐了下来,沉声道:“反正我也没事,不如陪叶少一起看看。” …… 马公子虽然嚣张,却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毕竟他被马家寄予着希望。当然,以上看法全是和CNN一样,胡说八道。 做人不能太CNN,马公子看起来和CNN是亲戚,可东南四家中,没有一家和他是亲戚。 他的请帖约请了洪,白,春,厉四家,到现在为之,只来个俞少卿。 本来他以为洪爷不给他面子,可是现在看起来,洪爷是最给他面子的一家。 他心中的怒火看起来已经无可遏止,虽然这里道贺的人不少,但是如果按照他的逻辑,那四家已经全是他的敌人。 白家倒无所谓,因为现在看来,白家早就不成气候,洪家也是有些衰落,洪爷一死,后继无人,马公子现在想要联系只有春厉两家,可是这两家竟然也不给马家面子?马公子双手握拳,指甲陷入肉中也不自知。 “公子,春小姐来了。”一个手下突然匆匆忙地走来,低声耳语。 马公子的怨气突然烟消云散,笑容浮了上来,“真的,在哪里?” 洪家来了个俞少卿,马公子可以认为洪家不给面子,可春家来了春若兰,那实在是太给马公子面子的事情。 发出邀请的时候,马公子其实不抱什么指望,这个春若兰人不大,架子很大,她家和马家分庭抗礼不成问题,所以她从来不把马公子放在心上,可是让马公子意外的是,春若兰今天竟然给他精品店的开业亲自捧场? 三步并两步地走了出去,看到春若兰亭亭玉立地站在大厅中央,马公子心中一热。 想要伸出手去,表达一下热情,却又觉得唐突。 “若兰,你来了?” 春若兰莞尔一笑,仿佛以前绑架的阴影早就忘却,让从人递过个花篮,“祝马公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同样的话,同样的花篮,不同的人说出来,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马公子笑的比驴子还开心,“若兰真的会说话,我的生意如果大火,一定借你吉言。” “一定会大火。”春若兰笑着说道:“厉家没有人来吗?” 望着春若兰如花的笑容,马公子心头火起,当然不是怒火,而是另外的一种火,才要说什么,突然望见春若兰诧异的眼神望向自己的身后,好像望到鬼一样,忍不住道:“若兰,怎么了?” “你的店里没有什么烟花庆祝节目吧?”春若兰突然问。 “没有。”马公子摇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股浓烟传了过来,就算他不回头也感觉到热浪冲来,扭头望过去,突然脸色一变,一股浓烟黑龙一般从后面窜了过来,然后才是一群人惊慌失色地喊叫,“着火了,着火了!” “若兰,你先走。”马公子没有想到春若兰比巫婆还要预言准确,这时候还抱着护花的精神,回头一看,春若兰影子都不见,好像没来一样。 等到马公子灭了大火,土狗一样地冲了出来,才发现春若兰还在,不过早站在门外远远的,一股怒火不好发泄,只是恨恨说道:“让我查出是哪个孙子干的,老子撕了他!” 火势来的如此猛烈,白痴都知道是故意纵火。 春若兰皱了下眉头,看到他的狼狈,倒不想再打落水狗,“海亮,你得罪了谁?” “我怎么知道。”马公子看到精品店没有剪彩,就已经一片狼藉,心中的怒意有如如今的cpi,不停地上涨,只知道说,“别让我知道是谁,别让我知道是谁……” 火势来的凶猛,去的突然,却是造成一片狼藉,员工出出入入的收拾,一些贺客也是面面相觑,不想上前。 马海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拿了起来,怒声喝道:“是谁?” “马公子,生意大火呀。”对面一个声音道。 马海亮长吸了一口气,镇静了下来,没有听出是谁,却还懂得礼貌,毕竟这个手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人家的祝福还是好意,“你是?” “我你都听不出?”对面大笑了起来,转瞬充满了揶揄,“我就是放火的人呀。” 马海亮一怔,差点气疯了过去,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有人如此嚣张! “你是谁!”马海亮几乎咬的牙龈出血。 “马公子真的健忘。”那个声音淡淡道:“前几天我们还见过,你不是说要给我个教训,带了四个悍马过来,我真的好怕呢。” “你奶奶个熊。”马公子温文尔雅,却是终于忍不住的爆了粗口,“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让我见到你,不要让我见到你!” 他几乎吼出了这句话,春若兰又倒退了一步,心中却在叹息,这个马公子看起来精明,没有大用,不要说比不上叶枫的老练,就算沈孝天都比不上。 “我也不想见你。”史禁那面懒洋洋地说道,不急不缓,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已经从被叶枫气得吐血的境界转化到,气的别人七窍生烟,“可是你在这里,我想见不到你都难。你放心,我们迟早会见面。” 马公子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史禁好像正经了起来,“这你还不明白,你脑袋里面是石膏,还是猪脑?” 第八十一节 我有权沉默 听到史禁的嘲讽,马公子握住手机的手有些发紧,好在手机质量不错,没有被他抓碎。 “我只是想告诉你。”史禁终于说明了用意,“哪里来的,滚回到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你如果再妄想从这里分一杯羹,我只能灌你点铜汁进去。还有。”史禁又道:“今天的这把火只是给你的提醒,你要是再不识趣,下次放的可能就是炸弹!” “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你听着!”马公子怒吼了一句,才要开骂,突然发现对方电话已经挂断。 这种被惹的毛躁,无人接招的感觉实在让人郁闷的发狂,马公子怒不可遏,用力一摔,已经把手机扔到了地上,‘乒’的一声,支离破碎。 “是洪亮,一定是洪亮。”马公子咬牙切齿道:“只有他才会反对我到这里!” 春若兰的眼中看起来,却有了一丝揶揄。 从叶枫的角度,正好可以欣赏到精品店的浓烟滚滚,还有马公子的愤怒。 叶枫耍猴一样地看戏,嘴角一丝淡淡的笑。 自从火起的时候,杜桥就是兴高采烈,俞少卿却是保持沉默,并没有什么喜意。 看到马海亮摔了手机的时候,杜桥更是笑个不停,连呼痛快,俞少卿却是扭头望向了叶枫,“叶少,你放的火?” “哦?”叶枫淡淡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从头到尾,我都和你们在一起,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放的火?” “叶少的身份不需要放火,只要看戏就行。”俞少卿缓缓道,“你没有放火,但是可以让手下去放。” “你有权猜测,我有权沉默。”叶枫还是笑。 “其实无论是谁放的火,能够教训马海亮一下,总是让人大快人心。”俞少卿正色道:“我只是想知道,叶少在这里等我们二人的用意。” 叶枫这才上下打量了俞少卿一眼,多少有些赞许,“你很聪明。” “你想拉拢我们对付马海亮。”俞少卿脸色一正,冷冷道:“对付马海亮不是目的,对于他背后的马家才是目的,你叛离了沈门,却不想洪门联合沈门,所以你想挑动东南五家的纷争,我们就是你想要收买的棋子,你想要借刀杀人,利用洪家来斗其余四家。” 叶枫保持沉默,杜桥却是诧异地望着俞少卿,又惊又佩,他显然没有俞少卿想的长远,更没有想到这普普通通的一把火竟然有如此的名堂。 “不过叶少只是一把火就想展现自己的实力,不免有些小家子气。”俞少卿缓缓道:“洪门向来兄弟情深,光明正大,恐怕这点伎俩不足一晒,叶少只是觉得这点伎俩,就想让我们被你利用驱使,自相残杀,恐怕还是太小瞧了我们。” “是吗?”叶枫淡淡的叹息,眼望远方,神色不变。 这个俞少卿果然不简单,叶枫心中暗道,可正是因为他的不简单,所以叶枫才会找上他。 “首先我想纠正你说的一个词。” “哦,你说。”俞少卿眉宇一扬,无论如何,能和沈门赫赫有名的叶少分庭抗礼,那是他做梦都想的事情。 哪个年轻人不会心怀大志? “你方才利用的词语不对,应该是合作才对。”叶枫不望俞少卿,“而且我想你太高看你们洪家,叶枫并非一定要和你们洪家合作不可,我这句话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而是事实。” 杜桥握紧拳头,俞少卿却是拉住他的手臂,沉默不语。 “洪门主要的势力范围在东南亚的有五家势力,而主要的生意也在东南亚。”叶枫继续说道,不急不缓,“如果说几十年前,洪家还是人丁兴旺的话,可是最近十几年,明显的一年不如一年。洪门是神秘,可是再神秘也要资金支持,没有资金维系,没有谁能够发展,你可以说沈门不如你们洪门义气,但是你不能说沈门没钱。洪爷对手下是不错,仗义,以德服人,但是洪爷明显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几十年前,或许洪家还可以仗着打打杀杀的赚取收入的话,如今已是远远不及其余四家。洪爷失误在于没有及时漂白利用权钱交易,这是性格使然,等到他想要漂白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马家看起来不行,可是在北方地区,谁敢忽视?春家,厉家亦是如此,他们虽然还是洪门的底子,但是在表面上,已经和成功人士没有什么两样。” 杜桥握紧的拳头已经松开,俞少卿的眼中却是有了诧异。 “你说得不错,我是沈门的叛将,我已经不是沈门的人,我想对付沈门。”叶枫淡淡道:“我告诉你,就算我不分化洪门,洪门和沈门也是绝不可能合作。” 俞少卿哼了一声,“那你现在不是多此一举?” “我只是等不及,我只想做个催化剂。”叶枫淡淡道:“我没有去找春家,没有去找厉家,单独找了洪爷,找到了你们,的确是想和你们合作,但是你们给我机会的同时,焉知我没有给你们机会。” “你有什么机会?”俞少卿怦然心动。 “洪家不和沈门合作,不要说在东南亚,就算在欧洲,甚至在全世界,都有生意可做。”叶枫淡淡道:“而我叶枫,就可以一年之内让你们声名鹊起,让洪家再创辉煌。”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杜桥忍不住地说道。 他是真的不信,因为叶枫和他看起来差不多的年纪,甚至比他还小,他实在不相信叶枫能有这个本事。 叶枫淡淡的笑,“口气大没什么,没有底气才是真正的可怕,风行汽车,百石企业你们想必都知道?” “风行我当然知道。”俞少卿有些诧异,“那是白家的产业,白贤明是董事。” “如果让你们洪家收购风行要多久?”看到二人不说话,叶枫笑了起来,“是不是永久?可是我告诉你,如果我来处理收购,一个星期就可以做到,你们信不信?” 杜桥忍不住的冷笑,“你以为白贤明和你一样,夸夸其谈。” “OK。”叶枫打个响指,站了起来,“一个星期后你们去看,如果百石企业的股东没有换人,叶枫不会再在你们面前出现。” 叶枫不理目瞪口呆的二人,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了,少卿,我还想和你说句话。” “你说。”俞少卿多少有了些敬仰,敬仰叶枫的自信。 “放把火一点不难,难的是把火放到别人心里。”叶枫淡淡道:“放火也是要有技术含量,你们如果会的话,也不会到现在还是忍气吞声。” “你的意思是?”俞少卿眼前一亮。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叶枫大笑了起来,旁若无人的走去,只留下俞少卿和杜桥愣愣地站在那里,“少卿,他说的什么意思,古里古怪。” 一样的话,钻到不同人的耳朵中,理解显然不同,杜桥完全不懂叶枫的用意,俞少卿却是眼前一亮,喃喃自语,“利用,还是合作?” 叶枫在见到俞少卿和杜桥的时候,其实一直在想是不是换种方式。 他突然不想死了。 他现在的策略其实和俞少卿说的差不了太多。俞少卿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重义气考虑多的人,他可能有些野心,但是叶枫很喜欢。 他从俞少卿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他觉得俞少卿会有发展。 诚如叶枫所说,放火也需要技巧,并非每个人都能把火放到别人心里面,叶枫想要借助马公子对其余四家的猜忌,搅浑这趟水。其实猜忌肯定早已存在,就像沈门四兄弟一样,沈爷在这里扮演的不过是个催化剂,如果金梦来和白城一样,死心塌地的和叶贝宫凝成一团,沈爷也没有办法!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内因有问题,迟早会引发矛盾,叶枫只是想把这个矛盾加快的引发! 由明处转到暗处的确有很多好处,可是毕竟还是小家子气,叶枫突然想堂堂正正的和沈爷开战,这番心思是在和俞少卿谈话后升起,然后不可遏止。 他没有必要再退缩,他实在也不想再退缩,他已经不欠沈爷什么! 第八十二节 意图 叶枫一直在想,如果是十几年前,叶贝宫还欠沈爷什么,可是他在沈爷的算计下,几次险些身死,他觉得就算为父母偿还,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他以前都觉得父亲是高山仰止,可是现在多少不明白他的做法。父亲对于所有的一切,竟然只是默默承受! 这让叶枫很难受。 其实只有叶枫才明白,他的父亲有多聪明。他们父子联手,不依靠沈爷,也完全可以闯出另外的天地,父亲不可能不知道沈爷暗算自己,可是这他都能忍下来? 轻轻地叹息一口气,叶枫并没有想着去质问父亲,因为他知道,他想的,父亲不见得会理解,父亲想的,他也并非全部了然,但是这不妨碍他对父亲尊重,就和父亲尊重他的选择一样。 叶枫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人正在注视他。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第六感,也是无数次生死经历之间培养出来的感觉。 对于血的教训,叶枫从来不敢忘记,他躲开柯宋的一枪固然是因为上岸前就已经戒备,却多少有第六感的因素。一个人犯错误不怕,怕的是犯了错误不知道汲取教训,叶贝宫从叶枫小的时候,就已经对他说过这句话。 不动声色的继续前行,叶枫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街道两侧,发现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的开来。 车子玻璃是茶色的,看不清楚里面人是谁,可是叶枫感觉车里的人在注视他。 突然有点羡慕起千千,因为她有一把随身的刀可以用,可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叶枫很少带枪在身上。 车子开的虽慢,却终于和叶枫擦肩而过,叶枫仍是不动声色,装作并没有留意的样子。 等到车子开到他身后的时候,叶枫取出一副墨镜,好像在擦拭镜片,却借着镜片的反光来观察身后的动静。 ‘嘎吱’一声响后,轿车已经停了下来,叶枫脚步不停,已经戴上了眼镜。 “师父,真的是你?”一个惊喜的呼声从叶枫身后传过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叶枫缓步转过身来,面对的是一张很真诚,很高兴的脸。 沈孝天看起来又没有变,他好像对叶枫的尊敬从来没有改变,也没有体会到叶枫略显冷漠的表情,一把拉住了叶枫的手,“我,我以为,唉,爷爷说。”突然有些脸红,见到叶枫的沉默,沈孝天终于冷静一点,“师父,沈爷说你出现了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孝天表现的急促,慌乱,喜悦,兴奋,叶枫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看到他的七八种表情,心中那一刻突然有些好笑,他觉得沈孝天不应该去唱歌,他演戏可能会有更好的发展。 “孝天,你怎么在这里?” 目光不经意地望向那辆黑色轿车,两个彪形大汉戴着墨镜已经钻出了车子,警觉的向这里张望,很显然,他们是沈孝天的保镖。 沈孝天脸上有些发红,“师父,我到这里是沈爷的吩咐……” 他的借口看起来很巧妙,也好像暗示着沈门的规矩,沈爷的密令,执行者不应该泄露给别人,叶枫肯定应该清楚。 “沈爷?”叶枫嘴角一丝讥诮,“你应该叫爷爷才对。” 沈孝天更是失措,“师父,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叶枫心中感慨沈孝天问话的技巧,表情的天衣无缝,脸上却还是微笑,“我当然知道,你不要忘记,我也是沈门的人。” 沈孝天显然想要知道叶枫还在和谁联系,叶枫推搪太极的功夫很是了得,不动声色的化解他的用意。 “师父,我真的想不到。”沈孝天激动的表情不变,又加了感慨和难以置信,“我真的想不到,我想不到自己竟然和沈爷是祖孙,师父,我……” 他激动的难以为继,叶枫只是跟着他的话题说下去,“是呀,我也想不到。” 意料到的话题没有出现,二人间暂时冷场,沈孝天终于有了些许的尴尬,再次打破沉默,“师父,当日怎么回事?我被人打晕后,以后发生的事情就和做梦一样。我猜打晕我的那人是徐放鹤,因为只有他在我的身后……” “是徐放鹤?”叶枫皱着眉头,好像他在游轮上杀的那人不过是只鹤,“他竟然出卖你,他打晕你干什么,我到游轮上没有见到你,也没有见到徐放鹤。” “那你见到了谁?”沈孝天忍不住地问。 “我见到了一群杀手。”叶枫突然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原来徐放鹤是别人派到沈门的卧底,怪不得有人埋伏。当时游艇被他们装了炸弹,想要炸死我,好在我命不该绝,被一个杀手打落到水,游艇这才爆炸,我抓住一块木板漂流出海,这不,到了这里。” 沈孝天听的有些目瞪口呆,觉得叶枫说的漏洞百出,最少从那里漂流出海,绝对飘不到云南! “可是有一个问题!”叶枫冥思苦想,“孝天,今天不碰到你,我还不知道原来是徐放鹤出卖了我。但是他为什么出卖了我,打晕了你,却留下你的性命?” 沈孝天当然明白是为什么,这是沈爷的吩咐,金梦来虽然集中全力对付叶枫,但是沈爷肯定事先有命令,沈孝天绝对不能受到伤害,可他显然不能说出这个答案,“师父都想不明白,我更是想不明白。师父,你到了这里,难道没有和沈门联系?爷爷好像都不知道你的下落,一直为你担心,我想如果告诉他你的下落,他一定会很开心。” “我只是想轻松一下。”叶枫叹息一口气,“F国的事情,我很累,孝天,你好好干,以后沈门就看你的了。” “师父,你住哪里?”沈孝天突然问,“我如果有空,想要见见你。” 叶枫笑道:“我现在住在酒店,一天一换的享受,也没有什么定下来在那里,来到这里和你一样,也是观光旅游,对了,你好像很忙?” “有点。”沈孝天听出了叶枫的意思,“那师父,我先去忙,你有空打我电话,我的电话号码你是知道的。” “好。”叶枫微笑点头,很是温情。 二人依依不舍的互道珍重,沈孝天上车前还是不断的回头,等到坐到车里的时候,拿出了手机,看起来想要再给叶枫打个电话问候下,只是拨通了个号码,沈孝天第一句话就是,“叶枫没有死,他在云南。” …… 花铁树放下电话的时候,脸色凝重。 叶枫竟然没有死,出现在云南,这实在是个让人很震撼的消息。 自从出现F国三党抵制大选后,花铁树就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叶枫在捣鬼。 这个死小子,兴风作浪的本事很高。既然叶枫没有死,那么死的显然是金梦来! 老三死了,花铁树想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四个兄弟一起数十年,走了一个毕竟是让人伤感的事情,虽然就算叶枫不杀金梦来,花铁树也不会放过他一样。他对司徒空说是叶贝宫杀的花剑冰,或许只有他才最清楚,是谁杀了花剑冰! 金梦来下的手,沈爷的授意。想到这里的花铁树,脸色很有些古怪,像是悲哀,又像是解脱。 得到叶枫没死的消息后,花铁树第一个选择不是去见沈爷,而是去找司徒空,他需要司徒空的答案,如果他再不和自己合作,只能去和阎王合作。花铁树当然知道,有用的人如果不为你用,那和没用没有什么区别。 再次见到司徒空的时候,他还是老样子,翻翻书,喝口茶,听到房门响动,伸个懒腰,“花爷来了?” 花铁树笑笑,走到他的面前,第一句话就是,“叶枫没有死。” 司徒空没有惊喜,也没有诧异,他只是‘哦’了一声。 这让花铁树多少有些怀疑他和叶枫的感情,也怀疑所有的圈套是不是他来设定,所以不出意料,“你不高兴?” “其实这些天我想了很久。”司徒空叹息一声,“谁不死都不如自己不死最让人开心。” 他说的好像是绕口令,花铁树却已经听明白了含义,脸上多少有些喜意,一掠而过。 “你说得很对,你知道叶枫在哪里?” “不知道。”司徒空摇头,“他的心思很少有人能猜到。” “他在云南。”花铁树凝望着司徒空。 “哦?”司徒空皱了下眉头,“他去云南干什么?我只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是洪门西南家族每年一次的分赃大会。” 花铁树变了脸色,失声道:“你是说他去找洪门合作?” 第八十三节 回不到从前 沈门的人个个都是演戏的天才! 他们的表情往往都是用来表达和掩饰,引起别人的误解,而不是内心真正的想法。 司徒空心中叹息的时候,摇头笑道:“我没说叶枫是什么目的,他到底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其实花爷不用装作如此的诧异,你既然说了叶枫的地点,显然知道他到那里的目的。我是个笼中的麻雀,成不了什么气候,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大家是聪明人,不用彼此无趣。” 花铁树收敛了吃惊,淡淡道:“聪明是好事,但是聪明人向来活下来的少,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知道天妒英才。”司徒空应道:“一个人太聪明很好,但是不懂得掩饰聪明,那就是他的祸事。” 司徒空好像和尚一样打着机锋,花铁树却是认真地在听,缓缓点头,“那我就问你这个聪明人一下,叶枫和洪门合作能不能成功?” 司徒空可以顾左右言其他,花铁树却显然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这我如何知道。”司徒空笑道:“叶枫有多大的能力,只有天知道。” 这句话让花铁树很不舒服,可是花铁树又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大实话,他心中有些凛然,只有他才最清楚叶枫的神出鬼没,谁都猜不透他下步棋是什么。 “其实根据我的消息,沈门很早也想和洪门合作,只是一直没有个良好的开始,其中最大的阻力好像来自白家。”司徒空突然道。 “愿闻先生高见。”司徒空的开口吐露真言让花铁树多少有些兴奋,同时又感觉到他很聪明,他多半看出了自己的杀机,这才想要保命。 有谁不怕死,花铁树心中有些悲哀,自己其实也怕,他见过不怕死的硬汉很多早就死了。这是个矛盾,也是个现实。 “现在白家势衰,在西南的影响大不如以前。”司徒空缓缓道:“我想如果沈门想要和洪门合作,如今已是最好的机会……” “洪门的洪亮最近已经年老,洪,白,春,厉四家,其实只有春,厉两家最为主要,如果要合作,当然要打通这两家的关系……” “其实春家最近野心勃勃,也想借助沈门在洪门取得绝对的地位,你们一拍即合应该不是难事。”司徒空最后说道:“所以在我看来,你们只要联合了春家,再争取厉家,白家不足一提,洪亮老迈,你们完全可以取得他们的信任,和他们联手处理眼下的危机。” 花铁树沉吟半晌,终于点头,“司徒你分析的很透彻,不过怎么联合春家和厉家?” 司徒空哑然失笑,“洪家重义,白家好气,春家喜权,厉家贪财,前面两家你们不用考虑,后面两家所缺少的却是沈门正好拥有,投其所好的拉拢,我想不应该是难事。” 花铁树一拍手掌,多少有些喜意,“司徒果然好计策。” 司徒空一笑,花铁树又问,“那叶枫会不会想到这点。” 司徒空有些惋惜地看着花铁树,“他当然能想到,但是我想花爷,两军交战勇者胜,你想要成功,绝对不能指望对手退让才对。” 花铁树喜意退却,脸色阴沉,他当然知道司徒空说的难听,却是道理,只是如此一来,看起来真的是到了他出招的时候! …… 沈孝天在离开叶枫的时候,心中其实也蛮不是滋味。 他是个孤儿,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他一直在做慈善,除了感恩,也是有个心愿,但是他没有对叶枫说,他怕说出来不灵验。 他的心愿就是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没有想到心愿竟然灵验了一半,他的亲生父母没有找到,但他的亲生爷爷竟然来到了身边。 他的亲生父母早就死了! 从沈爷认他为孙子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改变了很多,他的心态不再平和,他的价值观已经发生了转变。 这种因为权利来到而改变的例子,他沈孝天并非第一个,也当然不会是最后一个。 权利的诱惑永远超出了太多人的想像能力,更何况,跟着权利到来的,是数不尽的财富。 他自从成为沈门的沈少之后,风采夺目,可是他从来没有睡安稳的那一天。他一直都是有如高台跳水前的战栗和兴奋,他的身体中有着一股不松懈的动力,他一直以师父为榜样的观点逐渐变成了以超越师父为目标。 可是他今天看起来已经在师父之上,但是一番谈话后,他还是没有那种超越的快感。 给他的感觉,叶枫没有沮丧,没有愤怒,没有对他的痛恨和失望,有的只是,一种深切的悲哀。 他看得很重的身份在师父眼中,好像轻如鸿毛! 师父他悲哀什么?沈孝天想到这里的时候,握紧了拳头,他觉察出叶枫的轻视,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坐在豪华加长版的悍马里面,有人端上咖啡,这种享受,很多人一辈子无法企及,他沈孝天得到了,怎么能放弃? 目光忍不住的又向车外望过去,师父当然看不到了,师父也不会再是师父,想到这里沈孝天,心中多少有了些悔意。刚才和叶枫的交谈,他好像用了如今的社交技巧,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叶枫当然也是一样,两人已经客客气气的疏远,再也回不到从前。 但这条路是他的选择,既然走下去,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自从他打电话给了花铁树,就意味着他的选择,如果有一天花铁树突然对他说,叶枫死了,他知道,自己也已经参与其中。 “停车。”沈孝天突然叫了一声。 悍马乖乖的停了下来,不等车子停稳,沈孝天已经打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不远处一对男女正在拉拉扯扯,沈孝天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那个男人,关切地问道:“若兰,怎么回事?” 女人正是春若兰,撕扯的已经头发凌乱,见到来人是沈孝天,不由一愣,倒有些惊喜,“孝天,怎么是你?” 男人被沈孝天用力一推,已经连连退后,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勃然大怒之下,快步上来,一拳已经向沈孝天打了过来。 不等沈孝天出手,两个人化作一面墙已经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这拳。 沈孝天的保镖这次显然都是精挑细选,是沈爷的示意下,花铁树选出的精英,出手不凡,不等那人拳头打到,两人一左一右的夹了过去,一招就已经倒转了男人的手臂,制伏了那个男人。 “住手。”春若兰喊了一声。 两个保镖一怔,并无举动,却是望向了沈孝天。 男人赫然就是马海亮。 沈孝天并不认识马海亮,可是他觉得对春若兰动手动脚的男人斩手斩脚都是理所当然,看到春若兰有些焦急的表情,心中满不是滋味,却还是挥挥手,“放开他,若兰,他是谁?” “我是你老子,你小子是谁?”马海亮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真的流年不利,随便是个人都能骑到自己头上拉屎。 今天他的精品店才火了起来,他一肚子火无从发泄,损失倒无所谓,他马公子什么时候在乎过钱,可是在春若兰面前丢的面子那是多钱都买不到。 吩咐手下去处理其余的事情,马海亮就一撂挑子,送春若兰回去,路上想要加深一下感情,邀请她去点高雅的地方,春若兰拒绝,马海亮一时兴起拉住了春若兰的手,春若兰挣扎,在沈孝天的眼中就变成了流氓非礼春若兰。 听到马海亮出口不逊,沈孝天脸色微变,他老子就是沈爷的儿子,这小子胆子不小,竟然敢侮辱沈门,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心领神会,脚下一绊,手一推,马海亮已经和滚地葫芦一样地倒在地上。 沈孝天上前一步,想要一个大脚印子踏上去,那种感觉他一直很向往,也觉得很爽。 男人在心仪的女人面前,无一例外地想要表现,沈孝天也是如此。 “他是马海亮。”春若兰突然叫道:“孝天,住手。” 沈孝天愣了一下,皱了下眉头,马海亮他没有见过,但是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是北方马家派到这里的代表,沈孝天没有想到竟然和他在这种场合见面! 第八十四节 春原阅骏图 沈孝天来到这里当然不是旅游,他是想要联合洪门。 东南亚如今政局不稳,沈爷的掌控力已经有消弱的迹象,或者更准确地说,沈爷并非左右掌控,而只能是制衡。 可就算制衡,如今天平也是摇摇欲坠。 这次F国的政局尤其让沈爷忧心,T先生倒台的话,对沈门的影响实在太大,这个时候,马家是应该被联合,而不是用来打架的。 沈孝天没有想到才到了这里,就已经不经意的得罪了一家,想到这里的沈孝天多少有些懊悔刚才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看起来一点不错。 示意了手下一眼,沈孝天缓步走了过去,双手扶起了马海亮,笑容也跟着浮了出来,“原来是马公子,失敬失敬。” 马公子看了一眼身上的尘土,又冷冷地望着沈孝天,“若兰,他是谁?” “他是沈门的沈少。”春若兰轻描淡写地说道,眼中一丝狡黠。 马公子一怔,这才上下地打量了沈孝天一眼,脸上阴沉不定。他睚眦必报,何况今天在春若兰面前跌了面子,可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对方人手不少,自己和春若兰出来,并没有带什么保镖,打起来自己只有吃亏的份。 “刚才我想是一个误会。”沈孝天终于说道:“马公子,请你见谅。” 马公子仰天打了个哈哈,“没关系,误会解开就好。” 众人都是一愣,没有想到马公子竟然和神父一样好说话,马公子却是暗自咬牙,“若兰,走吧,既然是一场误会,我们就不要耽误沈少的时间,音乐会要开始了。” 其实对春若兰,马公子谈不上喜欢。不过春若兰对马海亮来说,还很新鲜,再说从大局着想,马家春家联姻对以后的发展也是大为有利,马公子本来觉得,春若兰除了他,好像别无选择,可是眼下一看,最少选择多出了沈孝天。 “我真的有事。”春若兰叹息一口气,“海亮,今天恐怕不行。” “因为沈少?”马海亮的眼中有了怒火,瞪着眼前的情敌。沈孝天皱眉,没有想到除了叶枫,又多了个竞争对手。 “不是因为孝天。”春若兰言语嫣嫣,秋波徐徐的从沈孝天身上漫过,“我也没有想到沈少会在这里。这样吧,明天家父生日,他本来不准备张扬,我们会有个小型的家庭宴会,我就越俎代庖一下,请马公子参加,不知你有空吗?” 马公子本来郁闷的和寒冬腊月一样,这下终于得到点阳光,灿烂起来,“怎么没空,时间就和,就和海绵里面的水一样,只要挤总是有的。” 他本来想说时间就和女人的乳沟一样,只要挤总是有的,可是当着春若兰的面,总要表现点世家子弟的风范。 “其实没空也可以不来的,我不会介意。”春若兰白了他一眼,“对了,孝天有空吗?” 沈孝天刚才恍然若失,听到春若兰的邀请倒还冷静,“有空,我还没有见过世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人来就行,礼物不过是心意。”春若兰轻描淡写的一句,翩然而去,留下沈孝天和马公子大眼瞪小眼。 “那马公子,明天见。”沈孝天不卑不亢地钻进自己的加长版豪华轿车,心中却想,这是个机会,春若兰既然邀请二人前去,是不是想在二人之间选个未婚夫?如果真的这样,他倒不能小瞧了这个宴会,而且最好能在这个宴会上打击下马公子,展示下沈门的财力,一举博得春若兰的欢心。 这次见面,春若兰对于绑架的事情绝口不提,沈孝天当然也是知趣的收声,才到了车里,就对助手晏南说道:“马上查明春星石的喜好,再投其所好备一份重礼。” 春星石就是春若兰的父亲,也是目前春家当权派的人物。沈孝天微闭上双眼,已经开始想像明天要穿什么衣服,注重什么礼节。 细节决定成败嘛,沈孝天突然想起这句话,眼前又浮现出一个人来,风度翩翩,嘴角一丝慵懒的微笑,心中一凛,沈孝天突然想到,明天春星石的生日,叶枫会不会去! 第二天到了春家别墅的时候,沈孝天手中拿的是一幅画轴,外套防护,轻描淡写。 春星石一堆荣耀的头衔不用多说,这都是个掩饰作用,只是凭借春家在西南区的势力和权利,就很少有人再注意别的地方。 沈孝天让人调查的只是春星石生活的细节,调查之后他才发现这个春星石竟然有点宋徽宗的潜质,他绘画书法都有涉猎,好品茶,喜收藏。 所有的这些看起来都很雅,不过也很费钱,不到一定的身份无法做到。 春星石品茶当然都是极品,随便收藏的一件古董名画想必也够十口八口过几辈子。 沈孝天拿着轻飘飘的一副卷轴,心中却是感慨万千,他一出手,已经几百万送了出去,这无论怎么说,都是个奢侈的生日。 春家的别墅依山傍水,颇有规模,当然和拉图山庄比起来,还是简朴很多,但在常人眼中,已经很是尊贵。 最少一条笔直的泊油路从公路铺过来,直接到了春家的家门口,已经让别人瞋目结舌,闭着眼睛都知道这家的势力。 这次沈孝天还是带了几个保镖,却让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不要靠近春家。 上次仓库的爆炸在他心中还留下很浓的阴影,他已经决定,以后绝对不会轻易的以身犯险。 铁门打开,沈孝天在管家的带领下,下了车,还没有走到门前,春若兰已经欢迎了出来,“孝天,你好早。” 沈孝天有礼貌地笑笑,把画直接交给了春若兰,“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伯父喜欢。” 走到了房间内,沈孝天才发现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句话一点不错,马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客厅,好像昨晚在这里打的地铺。 “世伯。”对于沈孝天的到来,马公子并没有注意,或者说是没有看到,对于沈孝天,他抱着是战略上的轻视,战术上的重视,“这个唐朝花瓶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我知道……” 沈孝天对面显然就是春星石,他人长的很精明,脸上并没有一般官员的肥油大耳标志,相反,他有些偏瘦。眉头间有道川字纹,显示此人的性格。听着马公子的介绍,春星石的目光已经望向了沈孝天,缓缓点头,“孝天,坐吧。” 沈孝天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和春星石第一次见面,春星石竟然认识他? 不用问,这肯定是春若兰告诉的父亲,想起她对自己的冷淡,多半是矜持,沈孝天一阵心热。 春星石的态度是热情却又有些庄严,沈孝天知道,春星石在很多部门挂了个头衔,官场上风气不可避免。 “伯父,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沈孝天准备了很久的祝福,还是觉得这两句最实在。 春星石一笑,“谢谢,沈爷还好?” “爷爷身体硬朗,精神还好。”沈孝天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心翼翼,因为他知道,沈爷的健康与否,和他的地位是否牢靠密切相关。 春星石听到他称呼爷爷,嘴角一丝笑,“孝天,坐下来说。” “爸,这是孝天给你送的礼物。”春若兰无视马公子铁青的脸,递过卷轴,“我不识货,你看看。” 在父亲的面前,春若兰有些撒娇,展现出少有的娇嗔,马公子咽了下口水,沈孝天保持礼貌的微笑。 “是字画?”春星石精神一振,来了兴趣,“打开看看。” 马公子想要搬起桌面上的花瓶去打沈孝天的头,却终于压制住怒意,“谁不知道世伯字画双绝,我只怕拿来字画不入你的法眼。” 马屁无敌,拍谁都有威力,春星石微笑,“海亮太夸张了。” 春星石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让人琢磨不透用意,沈孝天却也不急,看到诺大的大厅,除了站了几个佣人,只有春星石,马海亮,自己和春若兰,忍不住地问,“伯父的生日太过简单些吧,不知道今天还有谁来?” “还有客人。”春星石随意答了一句,把字画摊开放在一张桌子上,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道:“原来是姚文瀚仿画的春原阅骏图!” 第八十五节 大红袍 春星石一口道破画卷的出处,显示极强的修养和眼力。 “春伯父果然有眼光。”沈孝天多少有些诧异,原来晏南的工作效率已经极高,在沈孝天吩咐后,不但把春星石的喜好如数报上,还为他提供了一幅春原阅骏图作为生日礼物。 投其所好说来简单,但要做到沈门如此干净利落实为不易。 沈孝天会唱歌,而且唱的非常实力派,但他别的方面并不擅长。因为他的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歌唱,而忽略了其他方面的培养。 沈孝天也知道这个春原阅骏图的出处,不过都是昨晚临时抱佛脚,晏南告诉他的,沈孝天准备逼不得已的时候说一下,不想太外行,可是看到春星石一眼就看个大概,倒是不敢献丑。 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卷画,春星石淡淡的叹息,“此卷原清宫装裱,仿郎世宁的春郊阅骏图所做,也算同期字画中的精品。其实姚文瀚也是个人才,但他的画受到西洋画的影响,反倒失去了本身的特色……” 沈孝天更是汗颜,暗道没有随声附和实为明智。 春星石轻声细语,马公子也忍不住过来看看。画上有一人骑着白马,他不知道那是乾隆,只觉得那人很嚣张,乾隆身边还有一名侍从,周围还有八匹骏马,或站或卧,形态各异。 不知道一幅画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马公子对于字画的研究,实在不比沈孝天高明,只能说,“世伯果然字画双绝,难得见识广博,跟着世伯,我也长了不少知识。” 虽然字画的研究不如沈孝天很春星石,可马海亮脸皮的厚度,拍马屁的深度显然要胜过沈孝天。沈孝天听到他的阿谀,只想呕吐,偏偏评价又怕丢面,真的丢面又不及马公子,不由有些窘迫。 春星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个大侄子斗智斗勇,只是看着那幅图,继续道:“欧洲明暗画法的魅力在当时乾隆年间,也算新奇,姚文瀚好学肯钻,受郎世宁影响很大。不过此图毕竟东施效颦,结构比例略有不足,再加上姚文瀚对马匹结构解剖结构研究不足,难免画起来有心无力,不免有些遗憾。” 马公子只能叹息,“世伯说的极是,我看这幅图就觉得多少有些不自然,说不出哪里不对,世伯这么一说,才让我豁然开朗。古人说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确不错,我听了世伯这些话,真的可以少读几年书。” 说完后,马公子多少有些得意,望了沈孝天一眼,“沈少,听说沈门中人都是学究天人,今天带来这么一幅有败笔的图来,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沈孝天忍住怒意,只能道:“伯父,其实我对字画一窍不通,不过附庸风雅,倒让伯父见笑。” 他是以退为进,客气的谦逊,春星石当然不会挖苦,只是笑,“孝天太谦虚,你送我字画,我请你喝茶。” 沈孝天多少还有修养,虽然几百万的字画换不来一句好评,只换来一口茶叶,却还是淡然的笑,“谢谢伯父。” “若兰,你不是说,还邀请了客人?” 桌面上摆放了小壶小杯,春星石亲自取出茶叶茶具冲泡。 沈孝天多少明白这是在喝功夫茶,更是不敢献丑,正襟危坐,仔细观看春星石取出的茶叶。茶叶外形条索紧结,色泽绿褐,沈孝天虽然没少喝茶,竟然也认不出这茶叶是哪种。 马公子喝酒比喝茶要多,向来觉得喝茶如喝药,如何肯下工夫,二人望着春星石,不约而同地说,“好茶。” 沈孝天说完有些脸红,心道自己已经降到和马公子一样的档次,马公子却是撇撇嘴,心道什么沈少,也是不过如此。 春星石嘴角一丝淡淡的微笑,低头泡茶,让人看不清表情,春若兰却站了起来,“爸,好像随风来了。” 沈孝天和马公子一愣,心道怎么还有情敌?随风又是哪个? 春若兰欢天喜地的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领来了一个男人,男人一身黑色,脸色也是有些黝黑,却也是个中年男人。 中年的概念划分很模糊,从外貌来看,春星石也是中年,但是明显来的这个男人可以做他的晚辈。 他走进来的时候,极为沉稳,沈孝天和马公子或许看不出什么,要是叶枫在此,多半引为敌手,此人的下盘功夫极为沉稳,显然练过功夫。他这种功夫和沈孝天的半路出家,马公子的游手好闲截然不同。 看到他的长相,沈孝天突然心中一凛,他已经知道这人是谁。 昨天有感出手莽撞,和马公子已经貌合神离,沈孝天不敢再莽撞,他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 所以他昨晚除了准备见春星石的功课外,还大略翻阅了一下其余几家的资料。 这次云南集会,五家多少会来个人物,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五家中最为神秘的一个人物,他叫厉随风,也是厉家的长子,至今仍是独身。 想到这里的沈孝天忍不住的叹气,春若兰看起来面子实在不小,难道这个厉随风至今不娶,也是因为这个大小姐? 可就算这样,偏偏有个人竟然弃如草芥,沈孝天想的当然就是叶枫。 这一会儿的功夫,沈孝天竟然见到了三家的人物,不知道白家会不会出现,沈孝天暗自琢磨。 “随风,给我爸带来了什么礼物。”春若兰看他两手空空,忍不住地问。 “你不是说心意就够,我就带了份心意过来。”厉随风咧咧嘴,“伯父,你好,生日快乐。” 春星石也不恼怒,也不喜欢,只是淡淡说了声,“坐,喝茶。” 茶已沏好,四人围坐一圈,都是拿起杯子喝了口,春星石闭目微品,乐在其中。沈孝天看这架势,忍不住的苦笑,心道这个架势不像是喝茶,而像是挑选女婿,谁都想不懂春星石的心思,更不明白春若兰的用心。 “随风,茶如何?”春星石终于问了一句。 “很热。”厉随风应了一句。 春若兰坐在一旁,并没有加入这个圈子,心不在焉地看了下手表,听到这里‘扑哧’一笑,突然跳了起来,“又来了一个。” 她的态度看起来极为热情,就算厉随风都有些诧异。 其实沈孝天猜的并不正确,厉随风和春家倒还算有些交情,在他的眼中,春若兰就像他妹妹一样,这次来到这里,得到春若兰的邀请,不好不来,他和春星石倒不见外,对于春若兰的热情也是受之无愧。 可他却知道,春若兰实在是个面热内冷的女人,很有头脑和才华,对于男人要是不欣赏,也不会太热情,能够让她如此欣喜的男人,就算他都想看看。 “爸,你看我带来了谁。” 不一会儿的功夫,春若兰已经领来一人,手牵手的亲热,大声道。 马公子见状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沈孝天也是手掌一颤,如同挨了一记闷棍。 来的男人态度懒散,举止从容,一抹淡淡的笑若有若无的挂在嘴边,正是叶枫! 叶枫显然没有他们那么的诧异,他手上竟然也拿着卷轴,来到春星石的面前,鼻子嗅了下,摇头道:“好家伙,千金大红袍,伯父奢侈了一些吧?” 春星石头一回露出了笑容,“你是叶枫?” 叶枫一屁股坐了下来,却是坐在厉随风的身边,“这位兄台,挤一挤。” 厉随风显然不认识叶枫,望了他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却还是向里移了下座位。 叶枫坐了下来,春星石已经倒了一杯茶过来,叶枫伸手接过,又闻了下,“我一直很奇怪这个大红袍怎么有如此香气馥郁的兰花香,伯父,你知道吗?” 春星石对叶枫和对沈孝天一样的态度,没有明显的热情,也没有过分的冷淡,“岩茶之颠,自然孤寒。” “孤寒,那和香气有什么关系?”叶枫喃喃自语,突然笑了起来,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后,仔细回味下,然后一饮而尽,伸过茶杯,“再来一杯。” 厉随风只是摇头,他虽然不会喝茶,可也知道正宗喝茶有审,观,品三道,品茶的时候,细细回味才能体味其中的余韵,虽然他也回味不出什么,但却知道叶枫看起来,也是牛饮。 马公子只是盯着叶枫,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得到春若兰的青睐,他并不认识叶枫,可正因为这样才奇怪。 春星石摇头苦笑,“你这种喝法和牛饮无异,糟蹋了好茶。不过你能认出岩茶之颠的大红袍,也值得再喝一杯。” 第八十六节 千金一画 马公子本来觉得口干,眼前的那一小杯茶水已经入肚,只是越喝越渴,本来还想再要一杯解解渴,听到春星石这么说,反倒不好伸手要茶。 叶枫这小子鼻子比狗还灵,一鼻子就认出茶叶的出处,才值得再喝一杯,自己认不出来的,看来一杯都多。 马海亮一直觉得自己别的地方不行,就是脸皮够厚,眼下看起来,叶枫厚的更胜一筹。 叶枫又端过一杯茶,一饮而尽,这才笑道:“我倒是品不出这茶叶的好,但是我却知道,大红袍当今只有六颗母树,年产茶叶不过一公斤,古代只有皇帝老子才能喝的到。其实就算现在,能喝到的人不是皇帝老子,也差不了多少。去年我记得,上海一场拍卖会,这个鸟茶二十克就卖了二十万,实在比金子还珍贵,这么珍贵的茶叶,不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喝两口,那才是真正的糟蹋。” 春星石瞋目,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个理论。春若兰听到却是笑得前仰后合,“爸,我就说叶枫这小子鬼的很,而且还很聪明,你还不信?” 听到叶枫的一番理论,厉随风终于再看了他一眼。 无论叶枫表现的如何粗鲁,如何不懂的品茶,可是厉随风只听到他说的这些,一眼认出大红袍,就知道这小子极有见识,只是凭这个见识,能得到别人的重视也是正常。 马公子心中暗骂,不知道什么是大红袍,一克茶叶竟然要一万块,那么自己这一杯不TMD和XO差不多的价格?一杯茶竟然比洋酒还要贵,实在有点天方夜谭。 沈孝天听了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经过这段时间的熏陶,他自诩也是上流社会,可是如今看来,自己不过是上流社会的乡巴佬,要论奢侈,谁能比得上自幼钟鸣鼎食的叶枫! 春星石听到女儿的娇嗔,只能摇摇头,“看来他是觉得送礼有些亏,所以准备在茶叶上喝回去。” “对了,叶枫,你带的什么礼物。”春若兰秋波一转,目光已经落在了叶枫的手上。 “一幅破画。”叶枫叹息道:“如果说这茶叶一克要一万块的话,这幅破画随便撕下点东西印记,估计也能买个十来克的茶叶,我不在茶叶上找点添头回去,实在心有不甘。” 众人都是一怔,春星石却是来了精神,“什么画?” 叶枫扔垃圾一样的把手中的卷轴扔给了春星石,“知道伯父喜欢字画,尤其喜好宋徽宗的画,这年头造假的多,前几天好不容易拍到了一幅,不过价格实在让我头痛。” 春星石接画到手,却是微微变色,不等说话,春若兰已经以手拍额,做吃惊状,“卖糕的,你说的不是宋徽宗画的桃竹黄莺卷吧?” 这次倒是轮到叶枫一怔,“你怎么知道?” 那一刻春星石和春若兰的表情都很古怪,春星石的手竟然有些发抖,取下画外防护,展开画卷只是看了一眼,霍然站起,失声道:“真的是桃竹黄莺卷!” 马公子扭头看过去,只见到一幅画上只有五只在枝头和花团中雀跃的小鸟,从个头比例来看,比起沈孝天的春原阅骏图中的几匹马差不了多少,搞不懂为什么能让春星石如此的诧异。不过画上有多方印记,从色泽来看,颇有古意。 “我也搞不懂这几只小鸟怎么和钻石造的差不多的价格。”叶枫笑了起来,“伯父,我不懂得品茶,也不懂得字画,我是个粗人。” 他说起自己是粗人的时候,沈孝天和马公子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他们只觉得叶枫的这句话好像一记耳光打到他们脸上,马公子暗自咬牙,心道这小子骂人不带脏字,等到自己摸清他的底牌,倒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春星石看起来仍很激动,拿着那卷画走到桌前,竟然用衣袖拂了下一尘不染的桌面,想了下,却是说了声抱歉,径直走出了客厅,一口几千块的茶叶也顾不得上品。 “我爸去了书房,请各位见谅。”春若兰只好解释道:“每次他遇到一副千载难求的字画,都会好好地欣赏下,独自的欣赏。” 众人当然都说,好习惯,好习惯! 叶枫却是摇摇头,“再欣赏能如何,字画还是字画,变不出面包。” “叶枫。”春若兰黑漆漆的眼眸一转,“这幅字画你买的?” “废话。”叶枫趁着春星石不在,把茶壶挪到了自己的位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是我买的,难道有人送给我?” “多少钱拍的?”春若兰又问。 叶枫想了一下,连连叹气,“本来呢,这幅画起拍价是八百八十万,我知道伯父喜欢,势在必得,可是没有想到这幅画实在有点热,太多的人喜欢……” 沈孝天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一凛。他的春原阅骏图估价就是最少五百万,他送出这么一幅画出去,自我感觉已经是大手笔,晏南也是如此的认为,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叶枫竟然这么狠,一幅画的起拍价就是八百八十万! 他这么讨好春星石,不问可知,他想拉拢洪门,想到这里的沈孝天握紧了拳头,却是尽量控制住激动,他绝对不能输! “热到什么程度?”主角春星石走了,春若兰自然担当起聊天的义务。 “我记得最少有七位买家对这幅画有兴趣。”叶枫又是叹息了一口气,“我记得拍卖到三千五百万的时候,已经经过了二十多轮的竞价……” 说到这里的叶枫连连摇头,马公子却是吓了一跳,三千五百万就是为了买一幅画,这些人疯了,还是叶枫在吹牛,只是看到春星石喜爱的表情,却又不像。 因为马公子知道,他送的那个花瓶不起眼,也最少要一两百万才能买到,他以为自己是大手笔,没有想到叶枫简直是个疯子! “后来呢?”春若兰坐在叶枫的身边,笑语嫣然,亲密的程度让沈孝天看到,内心抽搐心痛,春若兰对他沈孝天从来没有如此举动,很显然,叶枫虽然一直都说他不喜欢春若兰,但是春若兰明显没有放弃他。 “后来拍卖场上只剩下两家。”叶枫这会儿的功夫,又喝了几杯大红袍,再把茶壶充满,像是想要喝回本一样。他明显是炫耀,因为最终是他买到了这幅画,沈孝天暗自咬牙,嘴角却还是有着迷人的笑。 “我当时都有些头大,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和我抢。”叶枫一拍桌子,望向了春若兰,“若兰,什么都能丢,面子不能丢,是不是?” 他的一句若兰叫的春若兰眉开眼笑,“我当然知道,谁的面子都不如叶少的面子值钱。对了,最后这幅画你花多少钱买的?” 叶枫扳着手指头,看来恨不得加上脚趾头,“后来我一口气加了六百万,竟然还有人和我抢,没有办法,逼得我什么计策都用上,又竞价了十几轮,和我竞拍那位终于放弃。可就算这样,我也花了足足五千五百六十万才买下这幅画,可再加上落槌价和百分之十的佣金,我买了这五只鸟,最后竟然用了六千一百一十万!” 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叹息了一口气,连连摇头,“和我竞拍的那个人,真是个疯子,不可理喻。” 众人都是瞋目结舌,难以置信,用了六千一百一十万买了五只鸟?怪不得叶枫刚才说,这五只鸟就算是镶钻也不过是这个价格。 马公子对于叶枫忍不住的肃然起敬,觉得这位显然不是疯子,而是疯子中的极品。 春若兰‘扑哧’一笑,“我爸也是这么说,他说花五千五百六十万买下那幅画的人也是个疯子,不可理喻,他却从来没有想到是你买下了。” “你父亲也在。”叶枫很奇怪,“我怎么不知道。” “你好像也是采用代理公司拍的?”春若兰淡淡笑。 叶枫突然张大了嘴巴,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卖糕的,你不要告诉我,那个一直和我飙价的就是你爸!” 春若兰叹息一口气,“很遗憾地告诉你,正是我爸。” 叶枫差点晕倒。 春若兰也是叹息,“像你们这样的人,肯定不会亲自抛头露面,只是委托代理人去买。我父亲本来势在必得,幕后听说有人报价5560万,也只能放弃。他后来骂了两天,说有个疯子不懂艺术,和他飙价,真的让他头痛两天,今天生日还不开心,真的没有想到那个疯子竟然是你!” 第八十七节 狂痴醉笑 叶枫春若兰旁若无人的谈话,虽然不是疯子,却也多少有些狂妄。 听到如此巧合的事情,叶枫和春若兰互望了半晌,终于都是捧腹大笑,就算是厉随风都是觉得世界太小,事情太巧,沈孝天没有笑,马海亮亦是绷着一张脸,好像那五千五百多万是叶枫从他炕头上抢去的。 通过叶枫的这番描述,沈孝天已经很清楚的明白这幅画在春星石心目中的分量,叶枫这个举动一点不疯,他只能说是很狂,他势在必得的明显不是那幅画,而是那幅画代表的含义! 叶枫一边说笑,一边喝茶,这时候一个佣人走到了大厅,来到春若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春若兰眼前一亮,笑着望着叶枫,“叶枫,我爸让你去一趟,在书房,我就不陪你去了。” 这一刻厉随风的表情很古怪,沈孝天的脸色却很难看,马公子却是莫名其妙,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叶枫何许人也,只是他觉得叶枫去书房无所谓,不去春若兰的闺房即可。 叶枫起身笑笑,目光终于转到了沈孝天身上。 从来到客厅的那一刻,叶枫对沈孝天好像就是视而不见,不是刻意回避,而是带着一种陌生,“沈少也来了?” 沈孝天由忽略到被重视,多少有些振奋,才想正色回答,叶枫已经飘然而去,留下一脸尴尬的他。 春若兰继续凑趣的和三人聊天,只是毫无例外的是,四人都在想,春星石单独的把叶枫找去书房谈话,又是什么意思? 叶枫来到了书房,轻轻叩门,得到春星石的应答,这才进去。 春星石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还在望着桌面上那幅桃竹黄英卷,听到叶枫走进来,终于抬起头来,说了声,“请坐。” 叶枫收敛了狂傲,却并不紧张,他的态度显然是因人而变。他的狂痴醉笑当然也是对付敌人很犀利的武器,现在不需要他的狂,而是需要他的谨慎。 春星石认真看了他半晌,这才说道:“很奇怪,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叶枫点点头,“的确如此。” 春星石又道:“可我却认识你已经很久。” 他这两句话本来就是自相矛盾,叶枫竟然很理解的样子,“不错。” “五年了,足足五年。”春星石有些感慨,“我五年前就见过你的照片,沈公望亲自传给我。那个时候,我们本来就应该见面,五年前我们就极有可能成为翁婿,没有想到五年过后,我们还是陌生人。” 叶枫嘴角还是带着笑,但是眼中也闪过了唏嘘。 五年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但是发生的过的事情,很多无法忘记。 “我不知道五年前去沈公望那里,你是刻意回避还是怎么,我竟然见你不到。”春星石又道:“可我知道,你不是个人才,你是个人杰,人才很多,人杰却少。我很欣赏你,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若兰这么喜欢过一个男人。” 叶枫保持沉默,他向春星石示好的底牌已经打出去,六千一百一十万的一幅画,看似疯狂,实在是有更深的含义。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竞争对手就是春星石,他知道是春星石才会更要竞争,击败春星石的报价,然后把画亲自送到他手上,这不但代表他叶枫的诚意,还代表他的实力。 他要让春星石知道,就算离开了沈门,他叶枫还是叶枫,谁轻视他的后果只有是后悔和懊丧。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始终不能在一起。”春星石叹息,“难道这就是缘分?作为父亲的我,不好多说什么,你失踪的三年来,我敢说,若兰再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 叶枫还是只能沉默,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看法好像多少有些问题。他不喜欢春若兰就是不喜欢,可是眼下看来,不喜欢竟然也很难,因为春若兰喜欢他。 “昨天她说见到了你,对你撒谎,托辞我的生日,邀你前来,你欣然允诺。我没有反应,她却很高兴。”春星石又道:“我就算真的生日她都没有这么高兴,我不想让她失望,我只有这一个聪明的女儿。” 叶枫摊摊手,“春先生是个好父亲。” 春星石笑笑,“五年前我没有见过你,可是见过你父亲。” “哦?”叶枫眉头一皱,不明白春星石的意思。 “其实不应该是在五年前,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父亲,那时候他和白雪柔的事情轰动了洪门,白老大虽然认为家丑不可外扬,毕竟纸里包不住火。我觉得你母亲的选择其实不错,你父亲绝非池中之物,也很优秀,他甚至可以说,是个枭雄。”春星石叹息一口气,“他化解问题的方法就是无为而治,可是这恰恰是最巧妙的一种方法。以我的眼光来看,他的能力手法已经不逊沈公望……” “可是他一直兢兢业业的为沈公望处理所有的一切。”春星石沉吟道:“他不是不能另起炉灶,束缚他的正是洪门推崇的一个义字,他在你眼中看起来,或许是愚,但是我佩服他!” 叶枫只觉得胸口一股热血,为之冲动,他没有想到自己为之骄傲的父亲,就算春星石也是佩服。 春星石在东南洪门有着极大的影响,早已超过了洪亮,如果他没有影响,马海亮,厉随风还有沈孝天都是骄傲至极的人物,如何会对他毕恭毕敬。 “我知道你已经不在沈门。”春星石又道:“沈孝天会是沈公望的孙子,这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事情,但是我不觉得意外。你不是沈门的叶少,我也觉得没什么,我不和沈公望联手,但是我可以和叶贝宫联手,以你父亲的实力,效果是一样。更何况,我喜欢自己的女儿嫁给她喜欢的男人。” 叶枫终于摇头,“伯父,很遗憾,我这次来,并没有考虑这个。” 春星石听到他的拒绝,竟然没有意外,继续说道:“可是她若不嫁给你,她就可能嫁给别人,比如说,沈孝天?”说到这里的春星石眼中有了讥诮,很显然,他不能否认,沈孝天和叶枫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别的对手。 “我虽然现在是春家的主事,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要从春家的利益角度考虑,若兰如果嫁给了你的敌人。”春星石叹息一口气,“那很显然,你就是我的敌人,叶贝宫也是。这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这已经涉及到家族利益,家族既然有利益,必须要做出牺牲,我认为你应该明白这点。” 叶枫保持沉默。 “年轻人,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答复我。”春星石终于下了结论,微微笑了起来,“我不怪你的拒绝,因为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 叶枫不再沉默,缓缓抬头,凝视着春星石,“其实我这次来,不代表沈门,也不代表我父亲,我只是代表叶枫自己。” “哦?”春星石眉头一动,很有兴趣,“叶枫,我知道你是个人杰,但是你的口气未免有些大,凭借你,恐怕还没有实力和我合作。” 叶枫长舒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他的轻慢而恼怒,“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说话不用卖关子。伯父,我知道洪门在东南,能够说得上话的,你是一个,厉家当然也算,其余才是白,洪两家,马家倚仗北方的势力想要染指,你们多半不愿。本来好好的一张饼,四个人分吃正好,突然多了一家,难免有人会饿。” “其实……”春星石想要说什么,突然笑笑,“你说下去。” “为家族攫取最大的利益,向来都是主事应该做的事情,伯父采用联姻的方法和沈门合作,其实我很理解。说句实话,马海亮只算个添头,无论以他的能力还是势力,显然和沈门差的太远,如果真的选女婿的话,沈孝天是个好选择……” “沈门的确很强大,从建国时候默默无闻到现在为止的呼风唤雨,可以说,沈门已经到了巅峰。”叶枫一字字道:“可是正如你刚才所说,岩茶之颠,自然孤寒。沈门巅峰之下,难以维持,如今已呈下滑之势。” “哦?”春星石嘴角一丝淡淡的笑,让人琢磨不透含义。 “洪门其实也是如此,因为建国后的一场运动,其实洪门的实力损伤不小。”叶枫没有说什么运动,春星石却是显然清楚,他只是点头,第一次正视起叶枫,“时代变化的实在太快,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叶枫继续道:“诸如以前意大利的黑手党,东南亚的金三角又能如何,早在九十年代其实都已经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蹶不振,到现在为止,早无当年的风光……” 第八十八节 游说 叶枫侃侃而谈,指点江山,春星石已经垂下目光,望着桌面的那幅画。叶枫知道他在听,也在认真地思考。 “现在很多势力其实已经名存实亡,洪门也是如此。”叶枫叹息一声,“洪门自从满清发起以来,都是抱着反清复明,恢复汉人江山的口号,但是现在和平已久,洪门老一套的做法早就过时,聪明一点的,早就开始积极的洗白,落伍一些的就要被淘汰,比如说洪家,到现在虽然资格老,但是若论经济,实在不足一提。资格在如今的年代,其实已经算不上什么,比尔盖茨白手起家,现在是世界首富,虽然那是官方明面数字,但已经很说明问题……” “权钱不可分割,你们积蓄到如今,权利当然是你们叫板的实力,现在你们希望的就是通过手中的权力,为家族攫取最大的利益。沈门的经济迅速扩张模式已经让你们眼热,我想从这次拍卖就能看出彼此的实力,我一个小小的叶枫,伯父就已经竞买不过,不是说明你不行,而是说明你们的财力并没有到达让你们随心所欲的地步。” 春星石微微地眯缝起眼睛,“我想问一句,离开沈门,你还会是叶枫?” 叶枫淡淡道:“离开沈门,叶枫只会变得更好。” 春星石叹息一口气,“这个世界的确变化得太快,我们这些人有些老了。” 叶枫笑笑,“伯父积极的准备,倒是一点不老,但可惜你们选错了方向。我们男儿成事,何苦让女人牺牲,那称得上什么男人。和沈门合作应该是你们的意向,但是绝对不是个聪明的举动。” “哦?” “沈门的经济发展在东南亚,沈门的重中之重在F国,沈门目前F国的利益全部是通过和T先生的交换获取。”叶枫叹息一口气,“我想伯父也不会不看新闻,如今的F国,已经风雨飘摇。T先生虽然争取了大选,但是很显然,其余的政党只会反对。” “他们不见得能够反对成功!”春星石淡淡道:“你太小瞧了沈公望,他的杀手锏不止这些,他若是对此束手无策的话,我想他也不会是沈爷。不过我想三党的反对,多半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叶枫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伯父,我不怕沈爷再用手段,就算他瓦解了三党我也丝毫不怕。你不在F国,不关心F国,所以很多事情不明白,其实你应该仔细想想,无论三党反对成功与否,结果都是一个!” 春星石皱了下眉头,川字纹看起来如同老虎一样,突然脸色微变,“你是说?” 叶枫摆摆手,淡淡道:“伯父现在想明白了?” 春星石脸色阴晴不定,再看叶枫的眼神已经大不相同。 “伯父,你不需要用这种眼光看我,这不是说明我聪明,只能说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走出这个局,自然会看的更多。”叶枫缓缓说道:“所以就算你不和我合作,从若兰的角度来考虑,我也有责任告诉你,明智的选择是不要和沈门合作。不然的话,沈爷陷入了泥潭,也会拖你们到不可自拔的泥潭,到那个时候,你们想要抽身困难,损失不可避免。” 春星石闭目半晌,拧着眉头,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叶枫其实不比叶贝宫差了多少。 他如果真的差,唯一差的也就是原始积累。 可这个世界变的实在太快,有的时候,原始积累看起来也并非那么重要,这也使很多新生代能够站在时代的前列。叶枫说得没错,老一套很多地方已经行不通了。 “叶枫,你要知道,我虽然是家族的主事,但是很多事情,要经过家族的商量,而非我可以一手遮天。”春星石终于发话,言语中终于有了一丝无奈。 经理和股东毕竟还有区别,经理说穿了不过是个打工仔,春星石看起来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不然春若兰也不会那么急,抱着叶枫不放,沈孝天不看上她是她的幸事,但是沈孝天如果真的向她求婚,她就要背负家族的目光来决定这件事情! 听到春星石松口,叶枫多少有些讶然,“伯父你是说,从你的角度,可以考虑和我合作?” 春星石有些狡猾的笑,“你可以这么认为。” 叶枫舒了一口气,从来没有想到城堡已经有了缺口,看来他这6110万砸出去,的确有用。 说句实话,他虽然对政局有预测,但那毕竟不过是预测,谁都不知道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枫已经准备了太多的功课,突然发现,事情竟然前所未有的顺利,春星石松口,这代表着一个契机,一个他叶枫可以反攻沈爷的契机。 “叶枫,从我个人角度来看,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春星石又道:“可是你要明白,从家族的角度来看,你的建议不会得到他们的肯定,就算是我来说。” 叶枫笑笑,“我不需要伯父明确的答复,我只想伯父拖一拖。” “拖?”春星石又皱了下眉头。 “我只需要伯父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叶枫沉声道:“两个月后,我想伯父就算什么意见都不说,他们也会有话要说。” “两个月?”春星石眯缝起眼睛,“你这么肯定?” “我并不肯定。”叶枫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春星石,“不过我想两个月的时间实在不算长,伯父有了这份文件,我想拖两个月不应该是难事。” 春星石饶有兴趣的接过文件,只是看了一眼,突然变了脸色。 室内静寂一片,呼吸可闻。 方才他就算接过价值六千多万,宋徽宗亲笔所画的桃竹黄莺卷也没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叶枫嘴角还是挂着慵懒的笑容,只是目光却很锐利,他在观察春星石的一举一动。 虽然看起来他已经费尽口舌,但是叶枫还是感觉到太过顺利,这种顺利让他多少有了一些不安,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他只能选择赌,选择春星石作为突破口。 洪白厉春马五家,马家明显不用考虑,拉拢他们就是和其余四家为敌,洪家势衰,白家势弱,那个厉随风看起来,是个厉害角色,摸不清底细。春星石当然也很厉害,老狐狸一个,但正是老狐狸,所以考虑的更多。 他们为的是利益,而非一定要和沈门合作。 “原来最近沸沸扬扬的事件,也就是T先生被控出卖国家机密,竟然是出自你的手笔。”春星石叹息一声,把文件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叶枫,我真的小瞧了你。” 叶枫一笑,“这是T先生女儿出卖的公司股份,我只是通过中介买下,这次当作送给伯父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能笑纳。” 春星石望着桌面上文件,叹息一声,“我想你把股份转赠给我不是目的……” “哦?”叶枫微笑。 “你不过是想向我展示一种能力,一种财力,还有一种实力。”春星石收起了文件,丢在抽屉里面,表明了他的态度,“我一直都小看了你,这种精心的策划,没有三年以上的运作,成功不了。这么说,三年前你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沈爷?” 叶枫保持沉默。 “好,如你所愿。”春星石终于笑了起来,如同一个老狐狸一样,“我会用两个月的时间观察时局,但是为了应付家族一些责诘,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叶枫笑了起来,“伯父放心,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完全可以配合你来演这出戏。” 二人看起来都是开心的笑,叶枫心中却还保持着警觉,只是为了这次谈话,他砸出去最少一亿以上,没有相当的实力,做不到这点。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过于顺利,他从来不敢大意,和这些老狐狸打交道其实就是与虎谋皮,一时的大意被他们吃下去也说不定。所以他还需要观察,但是观察的同时,他这个人已经如同上满发条的闹钟一样,不会停歇。 接触了洪家,白家,还有春家,下一站显然就是厉家。 如果说前三家叶枫多少还有些认知的话,厉家无疑是让他最头痛。外边那个厉随风就是厉家的人,他不是木头,不是风,他看起来像是个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要想知道厉家的想法,无疑是让他头痛的一件事。 第八十九节 老谋深算 叶枫在书房和春星石侃侃而谈的时候,沈孝天却有些茫然。 很多事情他不知道如何处理,他更不知道,自己准备和洪门接触的时候,叶枫早就先行一步的去抢先机。 他现在还是在想着春若兰对叶枫的态度,心中有些苦恼,痛恨,还有疲惫。 很多事情不如他想像中的那么顺利,在F国,初为沈少的风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他现在感觉,很多事情现在都是十分的棘手。 这不能说沈孝天无能,也不能说他无用,但是他正式上位的时间实在有些短,经验他是太过欠缺。 他心虽高,也想做好,但是手段毕竟不算太高,相对叶枫而言,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嫩。 可是他尽力让自己不要露出窘迫,他一直提醒自己,叶枫也是个人,他不是神,自己不用害怕。再说叶枫只是一个人,自己却还有沈爷和花爷的支持。 看到春星石一个人走进大厅的时候,他多少有些诧异,春星石只是解释了一句,“叶枫有事,先走一步。” “什么,他走了?”春若兰本来笑语嫣然,突然变的和寒冰一样,话不说二句,已经冲了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沈孝天,马公子都有些失望,厉随风和风一样,没有什么反应,四个大老爷们吃饭要多郁闷有多郁闷,春星石有些皱眉,只能说,“若兰太任性。” “女孩子都这样。”马公子善解人意地说了一句,心中却打定主意,再见到叶枫,一定要给他好看,不过要找个理由才好,“世伯,叶枫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并不知道,叶枫早就先下手为强地向他出招,还为自己的阴险有些汗颜,不然早就拳头刀子一块向叶枫冲去,他当然没有想到,斯斯文文的叶枫阴起人来,绝对不斯文。 春星石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沈孝天一眼,“这个孝天最清楚。” 沈孝天没有想到问题转到这里,咳嗽了一声,“他是我师父,也是沈门的人……” 春星石的生日过的看起来很无趣,来的人也少,这就让几个人都在怀疑,春星石是不是用生日的借口来选婿。可惜的是,春若兰再也没有出面。 沈孝天自觉无趣,饭后已经告辞,出了春家别墅后,钻进车中,脸色阴沉,“春若兰去了哪里?” 晏南的一句话让沈孝天当头浇了盆凉水,“她根本没有出来。” 沈孝天握着拳头,眼中已经掩饰不住的愤怒,半晌长舒一口气,“接电话给花爷。”突然解释了一句,“爷爷最近身体不好,这个时候通常都是休息时间。” 晏南的眼中有了一丝古怪,却只是‘哦’了一句,电话很快接通,沈孝天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花爷,叶枫正在接近春家……” 晏南的情报没有错,春若兰听到叶枫走了后,只是冲出了大厅,却没有冲出别墅。她在客厅等待的是叶枫,叶枫不在,她也没有必要和其余三个男人废话。 她此刻正在别墅二楼的窗口望着沈孝天的车子,看到沈孝天的车子远去,叹息一口气,皱着眉头。 “若兰,你今天很失礼。”春星石走了进来,有些慈爱地望着女儿。 “很失礼吗?”春若兰过来拉住父亲的胳膊,“我就算这样,他们还是和个苍蝇一样扑上来,我真的怕自己不失礼,就会失态了。” “沈孝天其实很不错。”春星石目光闪动。 “他差的远。”春若兰松开父亲的胳膊,坐在了椅子上,“他如果能有叶枫的一半,我就会心满意足的嫁给他。” “你好像很不喜欢沈孝天。”春星石皱了下眉头,“我今天看了下,他好像很老实,比起叶枫的轻佻飞扬完全不同。” 春若兰抬头看着父亲,叹口气,“爸,这里只有你和我,拜托你不要再试探了好不好?叶枫虽然看起来轻佻飞扬,却不过是表面。他出手向来都是稳准狠,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成功,他这种人,世上很少,我遇到了就不会错过。沈孝天看起来是老实,可是他绝对不是个甘于平淡的人。以前他开演唱会的时候,我其实还很欣赏他,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悄悄改变?” 春若兰说着的时候陷入了沉思,“应该说他改变没有太久,很突然,也就是这几个月的功夫。我发现他的歌唱已经不专注,他的心思乱了,虽然从表面很难察觉,但是我知道,他已经不再专心。最近我才知道,他莫名其妙成为沈爷的孙子,挤掉叶枫,成为沈少……” “沈公望真的老谋深算,晚年突然冒出个孙子,反倒把沈门搞的一塌糊涂,不是,应该说因为有这个孙子,沈爷才会搞乱沈门。”春若兰认真分析,春星石缓缓点头,显然也是认可女儿的说法。 “如今沈门中人已经貌合神离,分崩离析,沈孝天他虽然坐在高位,可是随时都可能掉下来,你以为叶枫是傻的,还是以为叶贝宫脑残。他们父子都是扮猪吃虎的人物,他们不动则已,只要行动,肯定会斩草除根,沈孝天可能不错,但我不想嫁过去就成个寡妇。” 春星石对这个女儿只能苦笑,“有没有那么惨?你不要危言耸听。” 春若兰一笑,“爸,叶枫和你在书房说什么?他是不是劝你不要和沈门靠近?” 春星石叹息一声,“女孩子太聪明不是好事,若兰,你就是太聪明了一些。对于F国的政局,你说叶枫肯定有后招,并没有猜错,三大党的反对也证实了你的猜测,有党派投诉T先生女儿出卖国家机密,就是说她把公司卖给新加坡的一家公司,原来也是叶枫暗中运作,兴风作浪。今天他把那个公司的股份转给了我,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只是让我静观其变,等待时机即可……” 春若兰目光一闪,“他很聪明,一方面向你展示实力,另外一方面,股份到你手中,肯定是笔大资金,但是你要动用,就和沈门彻底划清界限,因为那意味着要站在T先生的对立面,这是个馅饼,也是个陷阱,爸,你要吃下去,并不容易。” 春星石缓缓点头,“的确如此,他的棋路虽然明了,但却考验我们的判断,他很有自信,手段也聪明,不过最让我诧异的是,他哪里来的那么大一笔资金?一幅画就是六千多万,一个公司的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也最少十数亿的资金……” 春若兰笑了起来,“爸,你最近总是想着沈门,难道不知道三年前华尔街出来个商业天才,一闪即逝,最近半年又开始露面,一次出手就在期货市场收益数十亿?” “你说那人是叶枫?”春星石诧异不已。 春若兰缓缓点头,“真正的有钱人从来不去进行所谓的排行,叶枫就是个有钱人。三年前华尔街出现的那人本来是颗新星,谁都以为他会大展拳脚,没有想到他只是星光一现,再也没有消息。其实我当年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可是叶枫失踪了三年,那个商业奇才也失踪了三年。叶枫再次出现的时候,那个华尔街商业奇才再次闪耀,你说这里面难道没有什么玄机?” “这只是你的猜测。”春星石虽是如此说法,脸上的惊诧却是无法遮掩,“他毕竟还年轻。” “年轻不是借口。”春若兰叹息一声,“借用新加坡公司的中介,出手就是十数亿的收购,你以为叶枫的这些钱哪里来的?一个可能是他自己赚到足够的资金进行运作,他的钱并非天上掉下来,总要有个渠道才对。不过就算那个商业奇才不是叶枫,那就剩下另外一个可能。”春若兰嘴角一丝微笑,“这笔钱是叶贝宫给儿子的。” “叶贝宫?”春星石拧眉,“他在这次动荡中,好像没有什么作为。” “爸,其实你比谁都明白。叶贝宫不过是个沉睡中的狮子,或者说是觉得杀鸡不用牛刀,他觉得叶枫出手已经足够。他对沈公望的忠心,老一辈都是知闻,可是这不代表他不疼爱儿子。当他儿子受到威胁的时候,我想叶贝宫绝不会袖手旁观,他经验老到,如果爆发出来,那实在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春星石看不出表情,只是轻轻叹息一口气。 “如果是我猜测的后一种可能,我们当然要选中和叶枫合作,因为说句实话,现在沈门大权独揽的不是沈爷,不是沈孝天,更不是花铁树,而是叶贝宫。叶贝宫这几十年来的积累,绝对不是沈爷这几天能够消弭。叶枫已经叛逃沈门,如果按照洪门老土的做法,叶贝宫难辞其咎,多半已经三刀六洞,可是为什么现在叶贝宫还是稳如泰山,和沈爷一团和气?” “为什么?”春星石眯缝起眼睛。 “沈爷不是不敢动他,而是不能动他,叶贝宫一人已经控制住沈门的经济命脉,叶贝宫倒下,沈爷,花铁树,沈孝天只能一无所得。”春若兰叹息一口气,“叶贝宫这个人,实在老辣至极,他只要在生意上动动手脚,拖延下时间,剩下的,完全可以交给叶枫去处理!” 第九十节 女生外向 春星石听到女儿的分析,也忍不住的赞叹,“若兰你说的好,叶枫做的好,叶贝宫这老家伙隐藏的好,我倒没有你对沈门如此关注,也没有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名堂。” “好是好,可我只可惜一点……”春若兰叹息一口气。 “可惜什么?”春星石眨眨眼睛。 “可惜这么老谋深算的人不是我的公公。”春若兰笑了起来,“那么聪明的男人不能成为我的老公。” “都说女儿外向一点不假。”春星石只能摇头,“你还没有嫁过去就已经如此,嫁过去那还了得。” “可要如果我说的前一种可能成立的话。”春若兰叹息一口气,缓缓道:“爸,你不觉得叶枫已经可以成为你的对手,或者说,有资格成为你的合作伙伴?” 春星石终于笑了起来,拍拍女儿的肩头,“若兰,你实在很聪明,可惜。”他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很是遗憾,“为什么叶枫不选你?” “他可能觉得我太聪明了一些。”春若兰有些苦笑,“也或者他觉得,只要沈公望给他的选择,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在最近才发现,我实在有点着急了一些,或许,如果当年老爸你不和沈爷联系,我和叶枫顺其自然的发展,形势会比目前好一些。” 春星石苦笑,“这种情况我如何知道,三年前你偶遇叶枫,喜欢上了他,其实那时候,你们都是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也算是缘分。我没有想到你后来竟然要提出嫁给他,我和沈公望一提,他是想要和洪门联手,欣然同意,可是后来的形势变化之快,又有谁能够想得明白?” 春若兰也是苦笑蹙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点不假,我也十分后悔当初的决定。这三年来,其实我一直都在研究叶枫这个人,发现他表面很聪明……” “实际呢?”春星石忍不住地问。 “实际上他比表面还要聪明。”春若兰很认真地说道。 春星石只能叹气,“一个女人,是不是只要喜欢上一个男人,就会觉得他的缺点都是优点?若兰,我知道你的性格,可没有想到你喜欢上一个人,没有嫁给他的时候,就要求老爸帮助他。我十分担心,等到你嫁给了他,你把老爸卖了也说不定。” 春若兰微笑,“我发现叶枫虽然表面狂放不羁,做事真的稳中求胜。就拿这次来说,他的举动就很聪明。” 春星石只能叹息,“我没有看出来。” “叶枫以退为进,却是布下重重陷阱。我想叶枫退的目的有几个,一个是因为沈爷的实力还很强大,他目前还是不想正面交锋,以免两败俱伤。另外一个目的却是逼父亲出手,叶贝宫就算不明面帮着儿子,最少也会暗中有所举动。叶枫退却的目的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趁沈公望应付东南亚危机的时候,抢占先机,联合洪门,断其后路。或者说,分化洪门和沈门合作的局势,你就是他分化的最重要一步……” “你这么说,意思是叶枫比沈爷还要老奸巨猾?”春星石忍不住地问,“这未免太不可思议。” 春若兰摇头,“当然不是,我想老爸你这么想也是正常。沈爷老而弥坚,肯定比叶枫要老辣,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叶枫一直逃不脱沈爷的手掌心,只是因为他是叶少,他对抗不了自己的根基,肯定也无力对抗沈爷。可是他跳了出来,一无所有,看似没有了实力,其实才是真正好戏的开始……” “沈爷的孙子是沈孝天,沈爷为了扶植孙子上位,肯定要消减老臣子的权利,想办法打倒他一手扶植的叶枫。但他现在对抗的不但是叶枫,还有花叶金白四人,他为了一个沈孝天,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可是他现在是负着一座大山在和叶枫斗争,那座大山就是东南亚。东南亚的根基他不能失去,失去了,他一无所有,但是叶枫没有了东南亚,却是毫发无伤。这样斗下去的结果显而易见,沈爷就算掌控了局面,他也多半也会元气大伤,更何况,现在F国的局势扑朔迷离,老爸,这就是我让你支持叶枫,远离沈门的原因……” “好在你没有站在沈爷那面,不然叶枫所有的一切不被你看得清清楚楚?”春星石苦笑,“叶枫这小子做事聪明,但是找女人显然不聪明。” 春若兰苦笑,“看穿别人的计划不稀奇,可就算是看穿了,还不能抵抗,只能泥潭深陷才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算我在沈爷那面,我能做什么,劝他放弃东南亚,还是劝他不要扶植他孙子沈孝天?这根本不可能,所有的一切还是如期地进行,这就是所谓的命!” 春星石沉默起来,知道女儿说的是事实,“那我们现在如何出牌?” “观望,或者押宝在叶枫这面。”春若兰毫不犹豫,“下策观望等待时机,避免损失,上策就是支持叶枫,趁他势弱时联合。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效果截然不同,等到沈爷大势已去的时候,你再和叶枫合作,筹码已经完全不同!” …… 花铁树并没有得到春若兰帮助,可是这不妨碍他出牌。 他并不认为东南亚局面已经面临失控,相反,他还是信心踌躇。 事情不到结局的一天,很多人都会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最正确。花铁树目前最希望的就是,稳定东南亚的局势,通过沈爷出马,逼叶贝宫把大权交出来,然后扶植沈孝天上位,那他就可以放心的歇息一下。 沈爷的儿子虽然对不起他,但是他已经对得起沈爷。 他看起来比叶贝宫还要忠心,他对沈爷完全是无怨无悔,就算是他的儿子,已经死在这场争权夺利的斗争中。 他看起来显然是看多了这种纷争,他老了,他只想安稳地度过晚年,已经足矣。 但是眼下他还要和白城去F国一趟,执行沈爷赋予给他的使命,联系戈林将军,合纵F国军方实力派的人物,对三大反对党施压,促使他们妥协,然后让国会顺利的成立。 虽然离宪法规定的期限已经很近,可是花铁树并不着急。他相信自己的实力,更相信沈爷的实力,沈爷是几十年来的种子计划,毕竟不是白给。 只是他今天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从沈孝天那面传来的消息表明,叶枫这小子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活蹦乱跳。 那小子花了六千多万买了一幅画,什么宋徽宗画的,送给了春星石,用意显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花铁树没有想到过,叶枫的反应和速度如此的快捷,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沈爷的时候,沈爷多少也是有些错愕,拧紧了眉头。 沈爷有些老了,花铁树心中叹息,东南亚的危机已经搞的他不堪重负,如果是以前,叶枫这小子如何敢这么嚣张。 铁树,先解决东南亚的危机再说,沈爷如是吩咐。沈爷的策略不错,花铁树也这么认为,只要T先生不倒,沈门还是大有作为! 他一方面让沈孝天积极求变,想办法博得春若兰的芳心,拉拢春家,另外一方面,他想要亲自出马解决了F国的危机再谈其他。 花铁树虽然久疏战阵,可是他觉得自己能行,他绝对不能愧对沈爷的信任。 沈门的号召力还是很强大,最少戈林知道他和白城来了,并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这次会议,已经聚集了几个F国的军方当权派。 坦瑟上校当然不在,坦瑟上校和戈林将军一直都是对立,这个世人皆知。可是这无关紧要,戈林将军的势力可以让他左右太多的政客。 会议是在戈林将军的府邸进行,戒备森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当然,飞进来的都是和戈林将军密切相关的人物,还有的就是,花铁树和白城。 白城的脸和白垩一样白,戈林将军的脸却和锅底一样黑。 戈林将军自从见到了白城后,就连客气话好像都不会说。他死死地盯着白城,好像望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白城望着戈林将军,神色不变,他甚至连紧张的意思都没有,他是来谈判,不是来打架,昆东虽然是他杀的,可他不认为戈林会为了一个死去的手下,舍弃花花绿绿的钞票。 第九十一节 行踪泄露 事实如白城预料的一样,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戈林的目光虽然不友好,最终还是没有大动干戈,他只是礼貌的走过来和花铁树握握手,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出席这次会议的除了戈林,还有一个中将,两个上校。 沈门这次出席的已经是两个重量级的人物,戈林将军当然也要表示一下。这十几年来,他从沈门得到的利益,比从政府那里得到的薪水还要多得多,如今到了他投桃报李的时候。 花铁树也知道,戈林将军的手下,还有他的同僚,也有不少和沈门暗里牵线,所以他觉得这次成功的几率很大。 “首先,我想你们应该给我一个解释。”戈林将军开门见山,没有避讳,这里都是他自己人,所以他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愤怒,“为什么我动用了近百人,起出来的却是面粉?” 花铁树有点挠头,望了一眼白城,见到他一张嘴和花岗岩一样,知道撬开才能说话,不如让自己解释更好一些,“将军,对于这件事情,我只能说三个字,不知道,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联系到金梦来。” “不知道?”戈林将军眼中涌现出怒意,“你一个不知道就准备轻描淡写的抹去我的一切耻辱?花铁树,你知道不知道,我这次是在国民眼皮底下出丑!” 花铁树很冷静,“对此我只能深表遗憾。” “深表遗憾?”戈林将军怒极反笑,“你怎么说也是沈门的老大,看起来还不如金三,你让金三过来和我谈话。” 花铁树心道金梦来现在不在天堂或就是地狱,要叫也只能你去召唤,“戈林将军,请你打一个电话。” 花铁树说出一个电话号码后,戈林将军沉默了下来,拨打了电话后,脸上的怒容竟然变成了笑容,“花铁树,看起来你比金三做事更实在。” 花铁树虽然还是笑,心中却有些肉痛,因为这一会儿的功夫,戈林将军到手的资金又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花铁树笑着说道。 白城却向一旁坐着的中将使了个眼色。这些细节没有逃离花铁树的观察,那个中将是沈门的种子,代号E,所以在沈门的档案中,直接称呼他为E中将。 “将军,我想花先生和我们都是利益相关,他们也不会做出拆台的事情,这件事恐怕有些误会。”E中将适时地说了一句。 “那昆东的事情怎么办?”戈林旧事重提。 为昆东申冤当然不是目的,他戈林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观音菩萨,争取最大的利益才是他的目的。 “戈林将军,我想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你完全可以再扶持另外一个昆东,而且能从中得到更多的筹码。”白城冷冷地说了一句。 “老四是在开玩笑。”花铁树一听白城的说话,就有些皱眉,他看起来不像是谈判,而像是拆台,“对于昆东的死,将军,我也是深表遗憾,可是我想,我们必须向前看。” 戈林冷冷地望着白城,“怎么向前看。” “其实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再说。”花铁树径直道:“戈林将军,我想你也知道当今的情况。T先生下台,不但对沈门没有好处,对于将军而言,也是弊大于利。”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戈林冷笑,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他,沈门,还有T先生,虽然各自为政,其实还是穿着一条裤子。 T先生和沈门互利互惠,自己不过是通过手上军政的筹码来获利,但是提供利益的显然还是沈门。T先生倒了,沈门受损,自己的利益显然也会少。 都说贩毒利润奇大,可是谁又知道,他戈林从沈门每年攫取的利益,比贩毒要大的多。 “我也不再废话。”花铁树沉着冷静,“将军,从今天开始,每年沈门支付给你的感谢会加倍,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从戈林将军府邸走出来的时候,花铁树莫名的叹息一口气,可是脸上多少带有一丝兴奋。 没有谁会和钱过意不去,戈林显然也一样。 白城看起来多少有些不满,“大哥,我想你给他们的利益太高了。” 花铁树拍拍白城的肩头,“老四,如今是非常时期,自然使用非常的手段。我们务必要求一击得手,不然沈爷会很担心。” 沉默了半晌,白城点点头,“既然如此,大哥说的算,我只怕戈林拿了钱,却不做事。” 花铁树摇头却又点头,“四弟说的有些道理,这么说,我们还需要密切的关注这里,不过今天四弟多半累了,不如休息一下。我知道这里……” “我想自己静一下。”老四摇头,“大哥,我的确有些累。” “那好。”花铁树怔了下,放在白城肩头上的手有些绷紧,“如今这里政局不稳,你自己小心,老三下落不明,我很担心。” 白城点点头,已经转身离去,转身的那一刻,花铁树脸色由和蔼变成了闸板,突然叫了一声,“老四。” “什么事,大哥?”白城转过身来,面色不变。 “叶枫有消息了,你知道吗?”老大拍着脑袋,有些醒悟的样子,“你看我忙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一直忘记告诉你。” “是吗?”白城脸上终于透过一丝喜意,“他原来没事?他在哪里?” 花铁树的目光灼灼,一直望着白城的脸,好像想要看出什么。 不过白城的脸比起花铁树的感情万千而言,实在少了太多的变化。 花铁树知道白城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从被冰天雪地的白城捡回来后,除了对沈爷和叶贝宫有所感情,其余的人看他,简直就是块石头。 这不能说他脾气大,也不能说他绝情,他生性就是如此,冷漠!但是谁都不能否认的是,白城绝对够狠够仗义。 当年创业之初,金三角正是鼎盛时期,获利颇丰,沈门的天下也是硬生生从金三角打出来的。 沈爷叶贝宫一次谈判,在金三角被困,被毒枭近百的人围剿,本来差点死在里面,白城带着手下三进三出的寻找,几乎把金三角翻地三尺的来找。那一战白城浑身伤口不下二十处,肠子流出来半截,却愣是将叶贝宫和沈爷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 那一战之后,没有人再敢小瞧白城。 事后就算沈爷都叹息,白城就算欠沈门一条命,也早就还了。可是白城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和叶贝宫离的其实不近,他和谁离的都不近,但是叶贝宫如果有事,他肯定第一个出现在叶贝宫的身边。 他显然是个重情意的人,对于当初叶贝宫冰天雪地救他一命,念念不忘! 花铁树一直感慨为什么当初救他的不是自己,他身边从来没有这么个值得信任的人。 白城因为叶贝宫的原因,对花铁树有些疏远,花铁树觉得正常。 如今的沈门,其实关系都很微妙,自从沈爷宣布沈孝天是他孙子的时候,所有的人好像都开始沉默起来。 谁都不是傻子,相反,在沈门混的人,哪个都是人精!谁都在猜测揣摩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就算那个一直保持沉默的叶贝宫。 花铁树有些头痛,他不怕别人嚣张,只怕别人沉默,他现在也是战战兢兢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全心全意地为沈爷卖命,除此之外,他好像不再想什么。 白城好像也从来不想什么,他这个人一直都没有什么需求,他是沈门的老四,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极为普通的大路货,他吃鲍鱼燕窝和吃大米馒头没有什么区别。 做大事者必须能忍,白城这样的隐忍,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他为了成就大事,有野心,可是沈门的人却对他没有什么防范,就算是金梦来,对他也是不得罪也不拉拢,因为谁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在乎地位,他是个真正的苦行僧,和沈孝天还不同。 沈孝天的苦行在于外表,修炼显然还不够,突然到来的地位荣耀光环已经让他无法把持。可是花铁树觉得,你就算把沈爷的位置给白城,白城都不会有任何激动。 凭借花铁树的直觉,他总觉得白城有心事,可是白城要不说,没有人能逼他说出来。 “叶枫这孩子在云南,玉龙雪山附近。”花铁树叹息一声,脸上有些哀愁,“他没事,我也放下了心事。可是老四,你要知道,孝天这孩子也去了云南。” “哦?”白城眉头一挑,“那又如何?” 第九十二节 高手高高手 “你知道叶枫这孩子,喜欢争强好胜,如果知道孝天骑在他头上,恐怕会不高兴。”花铁树一副兢兢业业,苦口婆心的样子,“孝天是沈爷的孙子,叶枫是老二的血肉,伤了哪个,我这个大伯都会难过。叶枫这孩子最近也很古怪,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失踪,然后跑到云南,却是话都不说一句,也不和我们联络,我真的怕他一时偏激,做了错事。” 白城望着老大的一张真诚感喟的脸,还是表情平静,终于说了一句,“叶枫做错了事,自然有二哥惩罚。大哥你应该知道,二哥从来不会偏袒叶枫……” 花铁树有些尴尬,只是叹息一声,“我老了,这次出山也是赶鸭子上架,老四,以后的天下是你们的,我只希望帮沈爷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退隐解甲……” 白城截断了他的话题,“大哥,这些话你和沈爷说最好,我不过是个小卒,决定不了什么。对了,我要去休息,还有别的事情吗?” 花铁树又拍拍白城的肩头,微笑道:“去吧,注意安全。” 等到白城转身远去的时候,花铁树眯缝起眼睛望着白城的背影,似乎在琢磨什么。 白城转身离去的时候,嘴角也有一丝无奈,只是他很好的掩饰脸上的表情。 叶枫会做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白城也会做戏,他见鬼说人话,见人说鬼话。 没有人猜得到叶枫下一步会怎么做,也没有人想得到,白城心中到底想着什么。 他对花铁树显然在撒谎,但是就算老奸巨猾的花铁树,也不知道真假。 白城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而且不为他人左右。 远离了戈林将军的府邸,白城顺着湄公河走了下去,找了一艘渡船上去,坐到河的对岸,然后沿着河继续前行,来到了一条小径。招呼了个敞篷车,一直开到郊外,付了帐,然后来到了一个炊烟渺渺的村子。 这里的孩子都是裸落着上身,露出瘦骨嶙峋胸膛,很多都是营养不良,见到外人来到这里,都是围了上来。 白城终于笑了笑,去一旁的杂货铺买了一堆食物,然后分发给孩子们。 他只给他们食物,却不给他们钱。很显然,他还记得自己受饥挨饿的时光,看到了他们,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分发完食物,在孩子们的欢呼下,他走进了村子,沿着一条小巷走去,穿过巷口,消失不见。 一个人戴着墨镜,宽边的帽子,一直不即不离地跟在白城的身后,见状愣了下,疾走了几步,追出了巷子,看到前方人影渺渺,白城却是踪影不见,愣了一下。 一个声音从高处响了起来,“朋友,你是谁,跟了我这么久?” 戴墨镜的男人一愣,霍然蹿了出去丈许,这才转身,看到白城正从高墙上纵了下来,轻飘飘的四两棉花一样,更是心惊。 凝望着戴墨镜的男人,白城突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原来是你?” “你说什么?”墨镜男嘶哑的声音。 “你是警察。”白城突然说道。 墨镜男一怔,才要退后,白城已经窜了过来,挥拳痛击墨镜男的脸部。 他这招和叶枫在船上搏斗金梦来使用的极为类似,当然不是他学叶枫,而是叶枫从他这里习得。 墨镜男没有想到白城不说出手就出手,闷哼一声,伸手挡在脸上,一拳横冲,奔向白城的胸部。 墨镜男一双手和蒲扇一样,上面关节凸出,看起来孔武有力。 白城一拳击在墨镜男手上,皱了下眉头,却还有空伸手挡在胸前心脏的位置。 二人拳掌相交,‘砰’的一声响,墨镜男上身晃了下,白城却已经退出了几步,长吸了一口气,再次吐出来的时候,脸色微变。 “你跟踪我干什么,柯宋?”白城淡淡道:“是不是找不到叶枫,金梦来又失踪,所以你想投靠我?” 墨镜男浑身一震,终于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张忧郁的脸,紧皱的眉头,柯宋有些诧异,“白城,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白城淡淡道:“当初你和黄道明,周正方一帮人领取荣誉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在幕后看着你?” 柯宋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你住口,我没有想到坦瑟竟然也被沈门收买!” 白城笑了起来,即不辩驳,也不解释,“无论谁是谁的人,你的卧底生涯已经到了尽头,回国吧,你立功了,而且功劳不小,可以有个好的职位等着你。” “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们?”柯宋冷笑。 接受了那个荣誉,柯宋简直觉得是奇耻大辱,周正方,宁颖都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们一路沿着湄公河下来,配合F国的警方破获了一起国际贩毒大案,心中当然除了震撼,就是兴奋! 柯宋却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这场大案的破获,毒品的数量虽然是个天文数字,很少有人怀疑这是一场戏,可是柯宋知道,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就算黄道明都开始准备偃旗息鼓,而且正式通知柯宋,他不需要做卧底,只需要他出具一份证明,柯宋就可以回国有一个很好的职位。 柯宋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忍辱负重竟然换取了这么一种结果,他借口休假,还在F国游荡,无意发现白城,这才跟踪,却没有想到白城的警觉和功夫简直可以说是骇人听闻。 刚才二人对了一拳一掌,白城的反应柯宋不得而知,可是他柯宋的拳头到现在还有些麻木。 柯宋有点难以置信,他在拳头上下的功夫实在很多,他一拳可以击穿沙袋,甚至可以击断一个人的胸骨,他的拳头可以说是比钢铁差不了多少,白城竟然比他拳头还硬? 白城听到柯宋的冷笑,皱了下眉头,“柯宋,我警告你,不要再跟踪我,不然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柯宋握紧了拳头。 “那就是你会死在我手上。”白城淡淡道:“我不想杀你,可是不意味我不会杀你。” “你有没有这本事?”柯宋冷笑,“你们沈门除了阴谋暗算,还会什么?” 白城笑了起来,带着一丝讥诮,然后出拳。 他这次好像动也没动,可是拳头竟然已经打到了柯宋面前。 柯宋一惊,这才发现他的脚步奇快。白城的拳头和步伐配合的已经无懈可击,电闪光耀一般。 只是来得及双拳封住面门,柯宋不想再去整容,白城这一拳竟然带着刮面的寒风! 柯宋双手没有封住白城的拳头,却觉得胸口一痛,一股大力涌了过来,不由后退了两步。 白城一拳引出他胸口的破绽,已经无声无息的一脚踢了出去,正中柯宋的胸口。 柯宋退后两步,勃然大怒,才要还招,白城的双拳已经狂风暴雨地打了过来。 只是片刻的功夫,柯宋就觉得全身挨了最少十数下。心中暴寒之下,只能双手护住要害面门。 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出拳竟然如此之快。 空中‘噼啪’作响,这一会儿的功夫,柯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陡然大喝一声,柯宋一手架住面门,留出空位,脸上被击中一拳的同时,奋力一拳打了出去。 白城一拳击中他的脸颊,人却倒退出去。 柯宋得到时机,伸手拔枪,他拔枪的速度不比出拳速度慢,可是白城再次冲来,出脚速度一点不比他拔枪速度慢。 他才拔出了手枪,就被白城一脚踢到了手腕,感觉到手腕一麻,拔出的手枪竟然飞到了天上。 柯宋终于有些惊惶,撤步后退,又觉得两腿被踢中两脚,站立不稳,向地上滚去。 滚到的途中,柯宋再次拔枪,他显然不止带了一把枪。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白城脚步不停,脚尖连踢,有如鬼魅,柯宋再次拔枪,手枪再次被踢飞。 踢飞的刹那,白城又加了两脚,重重地踢在柯宋的胸口,让他几乎吐血。等到柯宋滚到墙边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的手终于握住了小腿处的第三把手枪。 他还是没有拔出手枪! 白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边,身形微蹲,五指已经扣住柯宋的咽喉。 第九十三节 筹划 没有谁会怀疑白城五指的力量,武功的高明。他或许不能抓透别人胸膛,但是显然能抓裂别人的喉管,柯宋也不敢怀疑这点,他靠在墙角,一动不动地望着白城,身上冷汗淋淋。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被别人轻松的击败。 他最自负的就是功夫,没有想到白城竟然在他最强的这点轻松的击败他。 白城看起来并没用全力! 白城冷冷地望着柯宋,五指并没有扣紧,半晌才缓缓地站了起来,淡淡道:“不要让我再碰到你,你和我的路本来就不是一个方向。” 等到柯宋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城已经不见。 柯宋咬着牙,握紧了手枪,却再没有勇气拔出来,只是他心中的震骇显然无法消弭,白城怎么会有如此高明的武功?他知道自己警察的身份,为什么会放过自己?他最后一句话,二人的路不是一个方向是什么意思? 白城击败柯宋,轻描淡写,他放了柯宋,并没有犹豫。 他看起来对柯宋知根知底,他的出手,显然很强很暴力,但是却没有花铁树眼中那么冷酷无情。 他看起来也是个很复杂的人。 白城确认没有任何人跟踪自己的时候,这才来到村子的一口井旁,放下水桶,给自己打了一瓢水喝。 这里的环境简陋朴素,白城却是安之若素,他看起来很享受这里的环境和氛围。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为几个过来取水的人打了五六桶水上来,笑容终于浮上了脸颊。 从目光来看,来来往往的人都奇怪白城的存在,却对他报以善意的微笑,在这里,人心的戒备显然不如沈门的勾心斗角。 不一会儿的功夫,白城已经停下来忙碌,坐在井旁,若有期待地望着远方。或许是因为他的等待,或许是因为别人的习惯,一个少女婀娜地走了过来,提着水桶。白城嘴角又浮出善意的微笑,不等她走到,已经提了桶水上前。 少女报以一笑,做了个古怪的手势,白城竟然也还了个手势,点点头,说了句,“好久不见。” 少女并不说话,做了个谢谢的手势,她如此美丽,竟然是哑的。 静静地望着白城将水倾注在她提的水桶中,少女很是安静,只是望着白城的眼神有些异样,也有些期待。 白城态度如此的专注,仿佛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做一个送水工,他甚至没有抬头望向少女一眼。她虽然是哑的,白城虽然在沈门高高在上,可是那一刻的他,觉得自己和凡夫俗子没有什么两样,他本来就不习惯高高在上,他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几秒钟过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提着水桶蹒跚向远处走去。白城看起来想要帮手,却又没有移动脚步。 少女突然哼了一声,向地上倒去,白城一惊,纵身窜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水桶的水却已经倒洒了一地。 “有事吗?”白城忍不住的关怀。 少女微微一笑,摇摇头,指指桶,叹息一口气。 白城当初问过叶枫,如何知道一个女人喜欢自己,他比叶枫大了很多,但是论爱情经验,显然和叶枫简直是天壤之别。 如果是叶枫在这里的话,多半会说一声,卖糕的,四叔你也太四大叔了吧,人家故意摔倒,是给四叔你创造条件呢,你走过路过的,这个机会可是千万不能错过。 白城没有叶枫的聪明,所以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是帮助少女再打了一桶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终于叹息一口气,喃喃自语,“沈门已经日薄西山,沈门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够善终,叶枫,你小子念念不忘的离开沈门,我何尝不是……” “只是你离开,显然要比我离开容易了很多,我到现在还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承诺的事情没有做完,幸运在是,事情终于有了要结束的时候,我离开的时候,也不远了,你身边不缺女人,我却只想守护一个就够!” 他的眼神中有了些许的无奈,因为爱,所以不敢爱,很多时候已经是无奈。 望着天边的日头落下,金辉一片,夜空当晚,白城脸上有了丝憧憬,毅然的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坦瑟上校,我是白城,我要和你见面,商量一些事情。” 坦瑟上校一直很神秘,就算是当初他见到叶枫的时候,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沈爷也是一样,距离产生美,距离也会产生神秘,可白城要见坦瑟上校的口气不容置疑,这是不是说明他早和坦瑟有过瓜葛? 叶枫没有白城那样牛皮,他虽然聪明,但做事显然不如父亲老辣,认识的人也局限在他的圈子内,坦瑟上校那种人物,对他而言,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物。 他不要说去见坦瑟上校,就算要见厉家的人物,目前都是有些困难。 他并不认识厉家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司徒空也是一样。叶枫所有对洪门的认知其实都是来自司徒空,司徒空是洪门的人,这是个秘密。 可是就算神秘有如司徒空的人物,对于厉家的了解也只有两个字,神秘,三个字的话,很神秘。 厉随风叶枫见过一眼,当初他和春星石见面的时候,不经意的邂逅了厉随风。他见后的感觉就是,和没见没有什么区别。 不叫的狗最咬人,叶枫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怕嚣张,只怕对方不嚣张,厉随风不嚣张,他看起来很沉稳。 叶枫手上关于厉随风的资料是,某领导人的儿子,建国后一次广为人知的动荡让他接受改造,家族也出现过危机。后来平反,凭借以前的关系,很快的东山再起,除了春家之外,他们可以算是洪门在西南很有实力的家族,目前的发展主要也在东南亚。 怎么去见厉随风,这是个难题,叶枫想了很久,没有想出答案的时候,接到了个电话。 放下电话的叶枫,脸色有些怪异,厉随风不好见,可是想见方竹筠倒不是个难题,虽然在很多人眼中,想见方竹筠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见到方竹筠的时候,又见到了几个很久不见的人物,还有一个就是,才分手没有多久的沈孝天。 叶枫并没有意外,沈孝天也没有意外,他看起来,竟然又恢复到以前那个淡泊名利的沈孝天。 见到沈孝天的时候,他正在和方竹筠,斐少爷,罗刚等人谈笑风生。方竹筠见到叶枫前来,忍不住的惊喜,“叶枫,你怎么会来?” 叶枫微笑道:“我才知道你们在这里要筹备大型的慈善晚会,正巧来到这里,所以赶过来看看,竹筠,好久不见。罗总,斐少,很久不见。” 罗刚和斐少爷显然都记得叶枫,还有他百分之二的股份。 有些人,总有让别人记住他办法,叶枫就是有些人的一个,二人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都是说,那股风把叶总吹到这里? 方竹筠听到叶枫问候,好像忘记了前几日才见,微微有些诧异,却没有揭穿叶枫的谎话,“是呀,叶枫,几个月没有见到你,我以为你们把我们这些老朋友忘了呢。” 叶枫也笑,“岂敢岂敢,我忘了谁也忘记不了你们,这不,赶过来给你们祝贺来了。” 在场的除了这几人外,还有一些地方领导,电台的演播人员。欢迎方竹筠的真情在线是一方面,沈孝天的大驾光临更是让这些人震动。 很多人都在盘算着这场晚会举办下来,会有多少收益,对于沈孝天的敬仰也是滔滔不绝。 看到叶枫如入无人之境的进来,有几个已经想起身把他哄出去,可见到方竹筠等人的亲热,他们不由的重新审读起突如其来的叶枫。 “叶总显然没有忘记我们。”罗刚的眼睛笑的只剩下一条缝,“沈先生这次来,还是多亏叶总的面子。” 沈孝天听到自己被提名,终于站了起来,过来握住叶枫的手,“师父,又见到你了。我知道这个真情在线凝聚了你的心血,我也想尽一分力。” 叶枫握住沈孝天的手,只是凝望着他的眼眸,见到的竟然只是真诚,“谢谢你,孝天。” “师父,你真的见外。”沈孝天看起来诚惶诚恐。 “我不是见外,是真的感谢。”叶枫笑道:“无论谁做了坏事,都要受到惩罚,谁做了好事,也应该得到感谢,孝天,你说是不是?” “师父说得对。”沈孝天也是笑,很同意的样子。 第九十四节 有备而来 叶枫和沈孝天的客气在外人的眼中看起来一团和气,叶枫心中却只有叹息,他很相信沈孝天是想真心和他和解,可是他又不能不防备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沈孝天最近被他的一系列组合拳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如今已经换了方针策略。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很多人都觉得沈孝天是叶枫的对手,但是叶枫知道沈孝天绝对不是,他还称不上是自己的对手,他还有些嫩。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不是对手的对手最让叶枫为难,他并不想和沈孝天为敌,可是眼下看来,沈孝天毕竟沉不住气,主动发起了挑战。 从F国的青涩,光芒四射到这里的试探挑衅,锋芒暗藏,叶枫知道,沈孝天已经成熟有经验了很多。 没有谁是天生的权谋专家,叶枫当然也不是,沈孝天从伊始的青涩到现在的成熟,走的正是他叶枫当年的老路,或许再过个十年八年,他会成为另外的一个叶枫,但是现在的沈孝天显然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来磨练。 想到这里的叶枫就有些遗憾,他不希望沈孝天陷下去,但是很显然,现在的他说的话,沈孝天听不进去。 所以叶枫索性不说,他一直只是随机应变的应付沈孝天,他不希望沈孝天走到一条错误的路上。他可以容忍沈孝天抢占他的地位,那本来就是他准备放弃的,可是他绝对不会容忍沈孝天伤害到他的朋友! 叶枫刚才的一席话已经警告了沈孝天,只是希望沈孝天能够明白! 等到沈孝天走了之后,方竹筠终于有机会和叶枫单独相处,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叶枫,你和沈孝天之间的关系,有了问题?” 叶枫多少有些诧异,感慨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比巫婆还要灵验,“你说得不错,我们之间的确有矛盾。” “不能调和吗?”方竹筠忍不住地问,她和沈孝天毕竟接触的时间短暂,不像春若兰那样目光如电,叶枫也没有和她说明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调节的主动权不是在于我,而是要看他。”叶枫摇头,“竹筠,我和他的关系你不用挂记,保护你自己就好。” “那这次慈善晚会要不要开?”方竹筠有些犹豫,她显然不想把事业和感情混到一起,无论沈孝天对于叶枫什么态度,这次晚会的宗旨总是好的。 方竹筠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有和沈孝天谈判的资格,她最早见到沈孝天还是在认识叶枫没有多久,那时候的二人,不过是个义工,沈孝天高高在上。 “当然要开。”叶枫淡淡的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然出招,那我就会接招。我只是希望,他做的事情不要过火,不然烧到自己可不好。” …… 千千没有在叶枫的身边,她有些孤单的行走在这个城市里面,漫无目的。 她的伤势不重,恢复的很快,不在叶枫的身边,她有些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许愿树,想起了大王宫,想起来附近的玉龙雪山,想起了以往很多很多的事情。她看起来很冷,其实却是因为有些孤单。 自从她被叶贝宫收养以来,她除了练武,剩下的时间都是想着叶枫,偶尔的时候,她会想想自己的身世,然后自嘲地想,世上的孤儿多了,她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但她无疑是很幸运的一个。 叶枫在她眼中看起来,其实也很孤独,她知道他的秉性,叶枫虽然万花丛中过,可是他内心却是寂寞。叶贝宫曾经说过,以叶枫的性格,他迟早会有累的时候,千千深以为然,她也等到了叶枫收心的那一天,但是她没有想到过,过程竟然是如此的艰难。 男人永远都要感谢在他落寞的时候,还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因为那时候,他一无所有却有欲望,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则不同,因为她奉献的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光。 男人年轻输得起,可是女人年轻却是输不起,男人年轻的失败可以当作是经验,女人年轻的失败只能是失败。 但千千无论输得起输不起,她都会等,就算是输,她也觉得叶枫是个值得她等待的男人,她认为除了叶枫,她一无所有,输了叶枫,她输了全部。 感受着夜晚的凉意,千千抬头望着天空的明月,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天上有明月,年年照相思,她终于可以不用年年相思,她最近和叶枫一起的时光,实在比以前三年要多得多,她只希望,这种防备的日子不要再有。 可是今天她显然还要防备,因为她这次行走并非没有目的,她是来做一个饵,出来钓那些跟踪她的人。 那些人实力的确强悍,千千受伤后,一直没有露面,这次才一露面,就发现有人跟踪,而且跟踪的人不止一个。 只是千千并不怕,她只有担心叶枫安危的时候,才知道怕,她对于自己,向来只有自信。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绝境中的怕只会让人绝望,但是绝境中的自信却可以让人有希望! 行到一条偏僻的街道上的时候,千千终于止住了脚步,这里很安静,最少出手不会伤及无辜,也不会有人打扰。 她也不能前行,因为前方来了两个人,后面也缀着两个,这些人对于这里的环境显然也很熟悉,熟悉的好像就是本地人一样。 “小姐。”当前一个国字脸的汉子抱拳施礼,很有江湖气息,“我们又见面了。” 千千认识这个汉子,当初她出刀,差点把他们中的一个同伙开膛破肚的时候,汉子打了她一拳,让她胳膊青肿了几天。 微微皱了下眉头,发现被自己伤了的汉子没有出现,只是多出了几个生面孔,“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汉子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蔼些,举手投足却带着谨慎,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她表面那么柔弱,“我们其实想问小姐姓什么,能不能和我们走一趟,因为有人要见你。” 汉子很有江湖气息,说话也是直通通的没有回旋,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也是奉命行事。 “不能。”汉子说话直,千千的说话更像吃进了一根擀面杖,“你们如果不说自己是谁,我想你们恐怕要和我走一趟才行。” 四个大汉都是一怔,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中都是有着揶揄,他们都知道千千很强,却没有想到她的口气很狂,她要一打四? 国字脸的汉子叹息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和千千说,心中却是暗想,如果少卿在这里,估计会和气一些,他点子多,处事精明。自己虽然得到洪爷的吩咐,不要伤了这女人,请她过来,却没有想到这女人敬酒罚酒都不吃。 国字脸的汉子正是曹子华,他得到洪爷的命令,在这个城市已经等了几天,这下遇到千千,当然不会放过。 “你笑什么?”千千望着身前的一个汉子,冷冷问。 “我只是想说,小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曹子华身边的男人冷冷道:“我们只请你去问话,不会伤害你,也没有别的念头。” “你们是警察?”千千突然问。 汉子一愣,“当然不是。” 千千叹息一口气,“不要说你们不是警察,无权带我走,就算你们是警察,我也不会跟你们走。” “那恐怕由不得你。”一个汉子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双手做了个架势,“我知道你刀快,我想试试。” 曹子华皱眉,才要说什么不得无礼,千千已经出刀,她人和刀一块劈了出去,竟然硬从二人的身前挤出一条路来,然后做了一件让几个汉子想不到的事情,她拔腿就跑。 “追。”曹子华一愣,毫不犹豫,拔腿就追,只是才追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千千前面又出现了三个人,矮的矮,壮的壮,还有一个凉凉的天气,竟然露出个膀子。当然露膀子不是目的,那人应该说是为了露出膀子上的纹身。 最可笑的就是纹身那个,晚上还戴个墨镜,看起来和个瞎子仿佛。 三人见到了千千,笑了起来,“千千,怎么回事?” “就是他们。”千千回手一指,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有了笑,看起来气定神闲。 第九十五节 巧合 水浒三杰千千当然认识,这三个活宝经过叶枫的调教,如今看起来也是有模有样,有法有度。 千千不由感慨叶枫三年来变化之大,就算他身边的人,也是跟着变化。 史禁晃着膀子走了上来,脸上满是不屑,“就你们几个想调戏我老大的女人?” 曹子华四人一怔,千千有些脸红,却又有些喜意,她喜欢听到别人说,她是叶枫的女人!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只想请这位小姐去见一个人,可是她不同意。”对于半路杀出来的三个程咬金,曹子华并没有畏惧。他是练家子,一眼就看出来,这三人除了林通有两下子,其余的两个脚步虚浮,分明就是个地痞,嗯,更准确地说,是有档次的地痞,因为他们的穿戴看起来还有模有样。 史禁连连摇头,“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我如果请你老婆去见我老大,没有你的批准,你老婆会去吗?” 曹子华想了半天,愣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千千,这个女人叫做千千,那她姓什么? 宋公明一旁叹息,心道看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点不错,这些人总是花时间练武,结果练的基本常识都不会,像叶老大那样的,聪明绝顶,体谅别人的心思,却又很暴力的毕竟不多。 “我大哥的意思是,你们老大想见千千可以,但是你们得先去见我们的老大,明白不明白?”林通一旁解释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训,豹子头说话看起来也有条理很多。 曹子华冷笑,他请别人是一回事,受到别人威胁是另外一回事,最少在他的眼中,这三个人是恫吓,“你们也配?” 水浒三杰都是摇摇头,扭头望向千千,“千千,我们搞不定。” 千千好气又好笑,“好在你们老大没有你们三个那么蠢,这次不应该只有你们三人出场吧?” 史禁笑了起来,终于摘下了墨镜,虎躯一震,没有露出王八之气,只是伸出了墨镜,指着曹子华,“look。” 曹子华神色凛然,动也不动,脚下却已经不丁不八,随时准备给史禁致命的一击。 “看到了没有?”史禁见到曹子华没有反应,只能翻译成汉语,同时感慨如今黑社会的档次还是处于肤浅的程度,就算简单的外语都不会。 曹子华有些奇怪,望了三个同伙一眼,见到他们也是摇头,冷冷问,“看什么?” 史禁终于忍不住大声道:“你没有看到这个墨镜?” 曹子华叹息一声,宋公明腹诽他们四肢发达,他却觉得这个墨镜男已经不能用头脑简单来形容,他好像根本没有脑子。 “这当然是个墨镜。”一个汉子忍不住的冷笑,“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一个暗器,或者这是你杀人的武器。” 曹子华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凛,飞花摘叶的高人他没有见过,但是用眼镜杀人的不是没有。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杀手的情节,一个隐居民间的高手折断眼镜腿,用锋锐的尖端刺入另外一个高手的咽喉。还有高手摘下眼睛,捏断一片眼镜片,用碎玻璃划开了别人的咽喉。此类种种,不一而足…… 心中带着警觉,看到史禁的手越来越紧,青筋暴露,曹子华心中凛然,竟然不敢大意。他不动,身边的三个汉子也不动,千千也是奇怪地望着那个墨镜,在那一刻,空气中竟然弥漫一种诡异的气氛! ‘乒’的一声响,墨镜竟然爆炸起来,史禁竟然还是一动不动,曹子华心中一凛,和三人不约而同地倒退一步,杀人的墨镜他们见过,自己会爆炸的墨镜他们却是从未见过。 不过只是刹那的功夫,曹子华心中一动,脸色巨变,已经知道了史禁的用意。 这附近埋伏有狙击手,而且正在瞄准他们几个! “你们看到了吧。”宋公明冷然道:“这附近埋伏了三个狙击手,此刻正在瞄准你们的脑袋,乖乖跟我们走,什么事没有,不走的话……” 宋公明止住了下文,林通却是冷哼一声,增强气势。 其实史禁的汗水已经从后背流淌下来,脸上竟然还是面不改色,叶老大说过,要玩就玩心跳。 他握紧墨镜那一刻,真的怕狙击手有偏差,就算不爆头,一枪打到胳膊也不是玩的,没有想到的是,叶枫手下的实力如此强悍。 曹子华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向身边的人使个眼色,纵身扑了上去,擒贼先擒王,抓住史禁再说。千千一眼瞥见,叫了声,“小心。” 她一句小心没有说完,软刀已经劈了出去。 史禁心中一凛,只觉得一道雪白的亮色从眼前划过,噤若寒蝉,动也不动。 曹子华缩手飞快,衣袖却已经被划成两半,水浒三杰见势不好,转身就跑,千千哭笑不得,只能断后。 她才劈出两刀,四人已经围了上来,拼命一样。 “大哥小心。”一个手下突然叫道。 曹子华一愣,转瞬明白手下让他小心什么,两辆面包车突然前后冲了过来,气势汹汹,看起来要对撞一样。 四人顾不得再围千千,分别向两处跳了去,千千却是一个翻身,竟然上了面包车顶,‘嘎吱’刺耳的刹车声一响,车上竟然跳出七八个汉子,个个荷枪实弹,冷冷指向曹子华。 曹子华这才愣住,一股寒意从脚跟涌了上来,他们在这里势力不小,可是看到这些人的配备,竟然比他们最精锐的配备都精良很多。 带头的一个男人脸色平淡,也长的平常,只是拿枪指了下,曹子华望到他阴冷的眼神,竟然不敢再反抗,他可以反抗史禁,对于这几个人却是不敢再战。 曹子华和三个兄弟上了辆面包车,才钻了上去,才发现里面构造竟然和铁笼子一样,不由更是骇然,这些人行事迅疾,装备齐全,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难道是别的家族的人?想到这里的曹子华有些不安。 史禁终于回过神来,却是连连摇头叹息,“NND,叶老大总是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上策,老子不战,怎么和落水狗一样。” 宋公明却是笑道:“叶老大任由你胡闹,按照我说的,还搞什么玄虚,玩什么心理战,把这几个兄弟几条枪搬出来,谁敢不跟着走?” 史禁摇头,“老二,我这不是故弄玄虚,因为叶老大说了,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助,我们能带回这几个人,才算真正的出师,现在看起来,我们距离出师还是太远。” 水浒三杰多少有些沮丧,叶枫听到他们带回跟踪千千的人,却很高兴,只是他见到曹子华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的愕然。 曹子华见到他的那一刻,表情也是怪异非常,“叶少,是你?” 叶枫叹息一口气,“我不知道洪爷对我哪里不满,要让你们对付我的女人。”他认识曹子华,他认识洪家的人当然比见过的要多。 千千忘记了笑,也有些诧异,“叶枫,他们是洪爷的手下?” 曹子华望了眼千千,又看了下叶枫,不由苦笑,“叶少,如果知道这位姑娘是你的女人,我们也不用这么费劲来找她。” “洪爷找千千干什么?”叶枫忍不住的皱眉。 “他……”曹子华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不方便说,要不叶少亲自去问洪爷?” 若是别人的话,多半都是大声呵斥,说洪爷算什么,让他过来还差不多。叶枫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没有问题,我和千千一块去。” 曹子华震惊叶枫实力的同时,也感慨他的勇气。 随随便便就配备起这么多的人马,以曹子华的目光来看,已经是很专业的表现,这显然还不会是叶枫的实力,他把这么多人调集到这里,目的是干什么?他有这么多人,却肯两个人去见洪爷,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勇气。 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像场误会,叶枫跟着曹子华在路上的时候,却是心中狂震。千千和洪爷有关系,这一切看起来匪夷所思,但也并非没有可能。 父亲一直在说,千千是从玉龙雪山附近捡的孤儿,而这里,却是洪爷的根据地,他只凭千千的外貌就要见千千,难道父亲无意中捡的孤女竟然是洪爷的亲人? 第九十六节 红颜白发 想到千千会是洪爷的亲人,叶枫只能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若是这个猜测不对的话,洪爷为什么要见千千? “叶枫,洪爷为什么一定要见我?”千千路上低声问。 叶枫只有苦笑,“说不定我在F国说的一语成真,你真的是什么王室贵族流落到民间的千金。” 千千作势要打,叶枫笑着抓住她的手,“不管如何,随机应变。” 曹子华四人从来没有想到以这种方式把千千带过来,通知了洪爷后,本来已到深夜,洪爷竟然不嫌晚,仍在茶馆等候。 俞少卿,杜桥,项涛三人还是在陪伴洪爷,很显然,三人已经是洪爷的心腹。 见到叶枫的时候,洪爷眼神多少有些古怪,曹子华带千千来之前,显然已经通知了洪爷,叶枫也会来。洪爷看到千千的时候,拿着茶杯的手突然一抖,泼了一桌子水竟是浑然不觉。 他呆呆地望着千千,眼中的目光复杂万千,嘴唇喏喏的动了两下,“你是?” 千千盯着老爷子,没有激动兴奋,或者是不安和意外,因为洪爷对她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 “洪爷,你认识她?”叶枫多少也有些激动,来到这里,分化洪门和沈门的关系是主要的目的,为千千查询一下身世是他能为千千做的最大的事情。 叶枫对千千一直都感觉到歉然,因为千千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他为千千做过什么事情?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的叶枫,不能不愧疚,他曾经问过父亲,可是父亲的回答就是,不知道! 叶枫突然有种战栗,他不敢相信父亲不知道,如今很多事情证明,父亲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父亲当然知道母亲杀了沈守业,当然知道白家和沈门不可调节的矛盾,他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提及白家,不是对他们没有感情,而是多半因为内疚和无奈。 他知道沈爷对自己不满,他知道花剑冰对自己的虎视眈眈,他更知道金梦来在沈爷授意下对自己进行暗算,可是他做了什么,他好像什么也没做。 可是叶枫也知道,自己这么评价父亲,未免太过苛刻。父亲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事情,他隐瞒母亲的消息,虽然给自己造成遗憾,但是显然想要让叶枫和沈爷并无芥蒂,母亲让沈爷绝后,这实在是个让叶贝宫左右为难的事情。 他在儿子失忆之后,苦心经营,一改低调的风格,一场豪华的世纪婚礼向沈门所有人宣告,叶枫退出沈门权利的斗争。他怕叶枫有了意外,秘密安排白城来给他支援,白城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叶枫知道,四叔已经不需要说。 白晨蓓是母亲给他选择的女人,千千是叶贝宫为他的选择,初始叶枫还是想不到什么,只以为父亲为自己选个单纯爱他的女人,但是今天看到洪爷的表情,叶枫心中只有叹息,父亲不是没有为他做事,相反的,他为自己做了太多的事情,如果千千真的和洪门扯上关系的话,叶枫唯有叹息。 “我,我不认识她。”洪爷恢复了镇静,缓缓地坐了下来,伸手指着对面的座位,“你们请坐。” 坐下来的洪爷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痛苦,捂住了胸口,俞少卿上前一步,“洪爷?” 洪爷并不紧张,从怀中掏出瓶药,兑了温水放在口中,喃喃道:“老了,老了,身体的部件不听使唤了。” 叶枫的眼中一丝黯然,他已经听俞少卿说过,洪爷不过一两个月的可活,可看他的样子,又全然不放在心上。 叶枫已经不想拖洪爷下水,他现在显然不会不择手段,就算对付沈孝天,他都没有采用什么强硬的手段。他觉得沈爷其实大错特错,如果当初他直说沈孝天是他的孙子,不想方设法的铲除异己,叶枫不会反抗,叶贝宫也会尽心尽力的辅佐。 在沈爷眼中,沈门已经算是他的生命,他的事业,他的一切的一切,他用尽机心去维护,他害怕别人的占有,他要留给自己的孙子,所以他在不择手段。 但是沈爷把问题搞的异常复杂,他勾心斗角了一辈子,他在权利圈子里面转了一辈子,他已经无法自拔。 他把所有的人都设想成和他一样,对权利的占有欲望,为了权利和贪婪,不惜抹去温情的外衣,他一辈子却忽略了人的感情。其实他也没有忽略人的感情,他把人的感情利用的淋漓尽致,花叶金白四个手下都是被他在生死边缘救来,他显然一直也拿这个感恩让别人卖命。 他利用感情,但是不相信感情,他其实只要说一句,叶贝宫,沈孝天是我孙子,我老了,你来辅佐他,依照叶贝宫的秉性,他不可能拒绝。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沈爷走了一条不归路,逼着叶枫去对抗,强迫叶枫去挣扎,从这点来讲,俞少卿等人虽然远不及沈门的人,却比沈门的人幸福了很多,因为他们有个洪爷。 这个洪爷和爷爷一样的爱护他们,或许他能力不足,但是谁会在乎? 吃了药的洪爷,表情多少舒缓了些,伸手指指俞少卿和曹子华,“你们都出去一下。” 二人表情有些愕然,执行命令却是毫不犹豫,俞少卿走出了茶馆,曹子华问,“少卿,洪爷和那个千千什么关系?” 俞少卿神色有些黯然,低低的声音,“我不知道,但是洪爷最后的一段时间,我希望他能不留遗憾。” 曹子华也是点头,喃喃自语,“这个叶少不简单……” 深夜的茶馆,昏黄的灯光。 灯光下只有三人相对,默默无言。 白发红颜,老夫少年,一种奇怪的组合,却让人一眼望过去,唏嘘不已。 一向花前看白发,几回梦里忆红颜。 红颜白发云泥改,何异桑田移碧海。 叶枫不知道为何,竟然想起了这首诗来,洪爷老了,可是他有梦,自己呢,迟早也会老,只是希望梦中有的不是遗憾。 “姑娘,你贵姓?”洪爷终于打破了沉默。 千千望了叶枫一眼,见到他点头,轻声道:“我叫千千。” “哦?” 千千回答的文不对题,洪爷却还是有耐心,“我想问你姓什么?” “我,我。”千千有些苦笑,“我是个孤儿。” 她有名字,而且有很多,不过这些都是叶贝宫为她准备出行的身份。 洪爷眼前一亮,“孤儿?” “老爷子见过和千千长的相似的人?”叶枫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洪爷犹豫一下,“或许只是相似。” “她是谁?”这次轮到千千发问。 洪爷缓缓摇头,“我现在不好说,我怕误导你们。你如果和叶枫在一起,迟早会看到她。千千只是和她很像,真的很像,而凑巧,她也丢了一个女儿。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都在试图帮她找回女儿,没有想到在这儿看到和她长的很像的千千,这才让子华,少卿等人去找。” 叶枫心中一动,琢磨着什么。 他说的不清不楚,千千又望了叶枫一眼,见到他摇头,知道他劝自己不要心急,也不催问。老爷子不说出来那人是谁,估计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寻亲的念头并不那么强烈,甚至有些畏惧,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好,叶枫和叶贝宫就是她的亲人,叶贝宫养了她二十多年,叶枫陪了她二十多年,她已经很满足。 她曾经幻想过自己亲人的面孔,却不知道相见的那一天,会不会反倒失望。 “叶枫,千千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老爷子有些奇怪问道。 “我父亲二十多年前,在玉龙雪山见到了千千,然后千千一直就在沈门。千千算是我父亲收养的女儿,我们一直都想为她找到亲人。”叶枫加重了玉龙雪山几个字,若有深意。 洪爷眼前一亮,端起了茶杯,轻轻地叹息一口气,“茶凉了。” 二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洪爷又喃喃自语道:“好一个叶贝宫,他实在有耐心,也很有心机。” 他说的声音不大,叶枫却正好能够听到,脸色微变,“洪爷?” 洪爷放下茶杯,又看了一眼千千,神色已由犹豫转变的坚定,“叶枫,我知道你肯定会不满我的故弄玄虚,但是我想,我现在不告诉你,还是有些用意,但是你不用急,该来的迟早会来,我只希望到了那一天。”望了一眼千千握着叶枫的手,洪爷叹息一声,“你们还能如今天一样,叶贝宫看起来行了步险棋,但是最后到底如何,恐怕没有人知道结果!” 第九十七节 化解 叶枫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做事和自己完全不同,总是遮遮掩掩,父亲如此,洪爷也是一样。 “我总觉得,洪爷你说出来恐怕更好一些。”叶枫有所期待。 洪爷嘴角一抹高深的笑,“叶枫,你现在难道还和我装糊涂?所有的一切,没有人比你父亲还要清楚,他既然不和你说,显然有他的用意。不过我想,我最后的一点时间里,还可以帮你做件事。” “什么事?”叶枫忍不住地问。 “你不是一直想要对付沈爷,我现在可以和你联手。”洪爷淡淡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就算加上我,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但是现在看起来,事情好像并非我想像的那样!” …… 叶贝宫是个很复杂的人。 开拓者所有员工对于叶贝宫的评价是,那肯定是个大款,超级大款,够奢侈,有气派。这个世上有几个给儿子订婚出动直升飞机,玫瑰雨,金色马车还有豪华游轮的?有这样的老子,那是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洪爷对于叶贝宫的评价是,有耐心,有机心,重义。 花铁树对于叶贝宫的评价,老奸巨猾,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沈爷对于叶贝宫的评价,他很忠诚,但是他儿子太嚣张。 叶枫对于叶贝宫的评价是,他不是个好父亲。一个让儿子二十年不见母亲的父亲,显然算不上一个好父亲。 白城对于叶贝宫没有什么评价,只是说过,二哥如果让我去死,我会毫不犹豫,但是很显然,他宁可自己死,也不会伤及到兄弟。 千千对于叶贝宫的评价却是,我尊敬他,他和我父亲一样! 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眼中也有一千个叶贝宫。 他实在是个太复杂,太让人难以捉摸的人。 佛印和苏东坡打坐互望,苏东坡曾经问过佛印禅师,在佛印的眼中,看到的苏东坡是什么。佛印反问苏东坡,看到的佛印是什么,苏东坡说是一团牛粪,佛印却笑称看到的是一尊佛。 苏东坡自以为得计,却被苏小妹一语道破天机,看人家是佛的,只因为心中有佛,看人家是屎的,不过是因为心中有屎。 修行中人,一切外在事物都是内心的投射,而评价一个人,多半是从内心的关注去看,花铁树好利,所以他认为叶贝宫是个贪婪好财的人,千千渴望亲情,所以尊敬叶贝宫,白城好义,所以他从兄弟的角度来看叶贝宫,沈爷一心想着手下的忠心,叶枫一直以不能见到母亲为遗憾,所以他们看待叶贝宫的角度不同,得出来的结果也就不同。 但是叶贝宫显然还是叶贝宫,不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此刻的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愁闷,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虽然花铁树已经开始逐步接收他以前掌管的产业,虽然他明白沈爷的意图是在架空他的权利。 “二哥,叶枫在云南,他开始现身明面,花铁树已经知道他的下落。”白城面对着叶贝宫的时候,还是表情冷静。 “嗯。”叶贝宫点点头,“沈爷找我们有事。” “你一点不担心叶枫的安危?”白城忍不住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沈孝天和花铁树如果急了,做出伤害叶枫的事情也说不定。” 叶贝宫望了白城一眼,“我当然担心,但是担心有用?” 白城一愕。 “其实我也有些累。”叶贝宫终于叹息一声,“老三死了,四个兄弟铁打一样的营盘,终于还是付诸流水。老大一心一意的不过是为了沈爷的产业,沈爷一心一意的就是为了沈孝天,可是我们为了什么?以前还可以说是为了沈爷,但是现在看起来,沈爷已经不需要我们。” 白城目光一闪,“二哥,你真的一点也不怨恨?” 叶贝宫脸色有些黯然,“老四,你知道以前的恩怨。雪柔杀了守业,我不知道她是失手还是成心,但是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对于这点,我对枫儿很愧疚,但世上诸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这条命是沈爷给的,我不会恨他。这些年来,其实我一直都在致力化解所有的恩怨,但是很显然,仇恨贪婪的力量,远比我想像的要大。” 白城看待叶贝宫的眼神终于有了丝佩服,却又有了激动,“白雪柔杀了沈守业,固然是有点冲动,也有算计的味道在里面。但是白雪柔的姑姑当年身死,你敢说没有沈爷的因素在里面?” 叶贝宫默然。 “不错,从单方面来看,白雪柔做的的确有些过火,她不听你的劝说,也忽略你在默默的化解沈门和白家的关系,厮守终生的承诺。她出手杀了沈守业,终于使沈门和白家的冲突到了另外一个极端不可调和的地步,你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你还是怪她,你们不能在一起,白雪柔的确有很大的因素,但是你想过没有,沈爷种下的恶果,你却让白雪柔一人承受,未免对她太过刻薄。” 白城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他显然也知道很多事情。 “二哥,我问你,如果你是雪柔,你知道最亲的姑姑被沈公望害死,你会怎么做?” 白城情绪显然有些异样,不再称呼沈爷。 叶贝宫看了白城一眼,好像有了一丝异样,“那如果你是我叶贝宫,你会怎么做?” 白城终于沉默下来。 叶贝宫伸手轻轻拍拍白城的肩头,“老四,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能有一种结果。我并没有怪雪柔,真的从来没有怪过,我只有遗憾,你也应该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城垂下头来,不发一言。 “不过沈爷这次做的的确有些过火。”叶贝宫叹息一声,“他太不了解叶枫的个性,叶枫这孩子,脾气其实和他妈一样,柔中带刚。任何人都不能把他逼的过狠,不然他爆发起来,谁都挡不住。沈爷为了孝天,视叶枫为眼中钉实在的不智,叶枫既然挑明了身份,就意味着向沈爷正式摊牌宣战。” “他有把握?”白城目光闪烁。 叶贝宫默然良久,“没有谁有绝对的把握,这场对抗也没有胜家,损失的只有亲情,友情,利益还有的就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努力。” “二哥,你大错特错。”白城淡淡道:“该损失的还是会损失,你的努力目标看起来虽然不错,却是根本不可能实现。” “哦?”叶贝宫微微皱眉。 “沈公望忽略了感情,你却太重感情。”白城沉声道:“沈门和洪门的恩怨已久,当年沈爷娶了白雪柔的姑姑,抛弃杨翠莲,其实就是看重洪门的权利。但是他太急,反倒酿成白雪柔姑姑的身死,白家因为这件事情,坚决抵制沈门。白雪柔杀了沈守业,看似一时冲动,但是你我都明白,白家不想沈门和洪门合作,更增祸害。白晨蓓被沈爷派金梦来暗杀,看似教训叶枫,却是沈公望对白家的不感冒,宁可去选择春家。白家和沈公望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这个矛盾,再也无法调停。” “再也无法调停?”叶贝宫喃喃自语,神色终于出现一丝疲惫。 “其实也有调停的可能。”白城突然道。 “哦?”叶贝宫精神一振。 “沈爷死了,就不会再有矛盾。”白城淡淡道:“不然死的只有更多。” 叶贝宫脸色微变,如果别人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估计他会勃然大怒,可是白城则不然,白城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白城就算被叶贝宫救过,他三番五次的救叶贝宫,救叶枫,所有的恩情已经还了,他叶贝宫欠沈爷的恩情,白城其实已经不欠沈门什么。 叶贝宫久久地凝望着白城,“沈爷已经九十……” 白城不语。 “没有几个人能活到九十。”叶贝宫又道:“他老了,糊涂了,可他在我心中,还是沈爷……” “老了,糊涂了,不是杀人的借口。”白城第一次和叶贝宫针尖麦芒,毫不退让,“二哥,你不记得农夫和蛇的故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被他再咬一口,或者是叶枫被咬上一口,都是你终生的憾事。” 第九十八节 黑发白发 白城看起来情真意切,考虑的只是叶贝宫和叶枫。 叶贝宫脸色阴晴不定,终于摇摇头,“随机应变吧。沈爷现在听不进我们说的任何话,其实他也不会听,他现在信任的只有老大一人。其实老大也不见得是他信任的人,我知道,那也是他的棋子。” “但他下棋的功夫不见得和以前一样精湛。”白城冷冷道:“沈公望在玩火。” 叶贝宫沉默半晌,终于拍拍白城的肩头,“老四,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给你个答案,好吗?” 白城望了叶贝宫良久,“我没有逼你,我只替你觉得累,替你觉得不值而已。” 叶贝宫摇摇头,“人生无论如何,总要做几件不值的事情,什么都是奔着值得去做,有什么味道。四弟,沈爷在等我们,去见他吧。” 叶贝宫当先行去,却没有注意到白城望着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古怪。那里有着钦佩,有着无奈,还有几分同情和悲哀…… 沈爷见到叶贝宫和白城的时候,脸上有了些许的温情,也有了些振奋,“老四,这次你和老大做得很好。” 白城笑笑,不置可否。 花铁树花了两倍代价打通了戈林的关系,从戈林那里,又可以横向铺开关系,看了新闻,也看到了沈爷的表情,白城知道,如今F国的政局不再岌岌可危,最少在三大反对党中,已经传出不和谐的音符。 “这主要是因为沈爷以前打下的底子,还有老四的年轻有为。”花铁树卑谦的笑,“我在这里,可没有做什么。” 沈爷站了起来,拍了拍花铁树的肩头,“铁树,你老了,以后要多向年轻人学习,不过这次,你也出力很多。” 花铁树苦笑,“老了,还学习什么,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孝天就是聪明,才多久的功夫,处理起事情已经游刃有余。最近他那面有消息过来,说洪门有几家正在联系,而且发展顺利。” 说到这里,花铁树望了一眼叶贝宫,“贝宫,叶枫好像也在那里?” 叶贝宫终于开口,“我才听老四对我说及。” “当初到底怎么回事?”花铁树有些疑惑,“他们一些人去救春若兰,然后再没有下文,叶枫这孩子,最近有点,其实我不是批评他。”花铁树犹犹豫豫,好像想去做婊子的贞节牌坊,“可是他实在有些任性,无论如何,这么大个事情,总要回来和沈爷说一声吧?” 叶贝宫不动声色,“他大了,我也管不了他。如果他回来,我会让他到沈爷面前负荆请罪。” “贝宫说得太严重了。”沈爷摆手,“叶枫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对他知根知底,知道他除了心高气傲,其余都是好的。他不回来,我只怕他是因为和孝天有矛盾……” 四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沈爷打破了僵局,“铁树,老四,你们去休息,我有事和贝宫谈谈。” 花铁树温顺的哈巴狗一样,低头走了出去,到了门外,却是等候了片刻,看到白城出现后,热情的上前,“老四,这次辛苦你,看来戈林这张牌打的很好。” 白城撇撇嘴,好像是笑,又像是哭,“还是大哥你老而弥坚,我不过是辅助。你在沈爷那里这么夸奖我,我可承受不起。” “和大哥还是这么见外?”花铁树用力地给白城一拳,凸显兄弟情深,“我这是赶鸭子上架,以后还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发展。” 白城笑笑,话不多说。 “对了,老四,我有件事情很奇怪。”花铁树故作神秘。 “哦?”白城应了一声。 “你小子为什么到了现在,老婆都没有一个?”花铁树有些热情地说道:“是不是眼界太高,挑花了眼,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白城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那敢情好,不过我想要等到F国事情结束后再说。” “好小子,你还搞什么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呢。”花铁树摇头,“这样要不得,沈门的事情要做,婚姻大事也要上心。不过好在F国的事情就要有个答案,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个,你可要看看,不要不声不响地逃走。” “一定。”白城点点头,“多谢大哥。” “都是兄弟,谢什么。”花铁树摇头,“白城,记得今天你我说的。” 望着白城远去的背影,花铁树脸上笑容不见,取代的是浓浓的沉思,离开这里,他第一去见的不是司徒空,而是张发财。 花铁树当然知道,沈孝天在云南发展的并不顺利。听那面手下的汇报,如今的叶枫竟然和洪亮打成一片,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支持叶枫,明显是和沈门作对。沈孝天虽然聪明,毕竟太嫩了些,想到这里花铁树有些叹息,今天叶贝宫看起来,是有条件的抗拒,倒不能逼他太急,能够对付叶贝宫的绝对不是自己,只有沈爷一人,自己现在最要紧的,除了清算叶贝宫手下的产业,就是要联合沈孝天对付叶枫,和真情在线合作不过是以退为进,伺机而动。 张发财还是一如既往的胖,打扮得很光鲜,见到花铁树的时候,毕恭毕敬地站起,“花爷。” “发财,坐。” 每个人都有双面三面甚至二十四面,花铁树对付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是一面,和蔼可亲,积极的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张发财没有坐,只是拿出了一份资料,递给了花铁树,“花爷,二爷在F国的一切生意我已经整理了份清单,也终于清点了一遍,请你看看。” “这么快?”花铁树一愣,有些激动的接过那份资料,手竟然都有些发抖。 谁都知道,F国是沈门的重中之重,不然沈爷也不会让手下竭尽心力去扶植T先生。 和T先生谈判不过是争取更多的筹码,但是实际上,沈门的人都知道,只有T先生上台,沈门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认真地翻看着资料,足足用了十多分钟,花铁树这才叹息一声,上面的数字的庞大,就算是他花铁树见到,都是怦然心跳! 这是座金山,也能从中看出T先生的重要性。因为在这张清单上,和T先生有关的生意竟然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上面数字的庞大,竟然远远超过花铁树的想像。 “这么多?”花铁树终于说了一句,觉得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我一直全力以赴的清算F国的业务,我知道这是最重要的一块。”张发财看起来有些疲惫,“我只怕有遗漏,辜负了沈爷和花爷的重托,好在二爷还算配合。” 他说到还算配合的时候,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满,老奸巨猾的花铁树如何听不出,有些感动地拍拍张发财的肩头,“发财,难为你了。” 张发财笑笑,“这是我的本分。”转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生意人,和气生财最为重要。” 花铁树掂着手中的资料,缓缓道:“东南亚除了F国,还有九个地方。” “我已经着手处理。”张发财点头,“但是因为太过繁琐,估计要理顺还要一段时间。如果花爷不满我的工作速度,可以再派别的人手。” “看你说的。”花铁树大笑了起来,“发财,我若是连你都不满意,那我真的不可救药。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老三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你虽然一直跟着他,但却早就是我的膀臂!” …… 花铁树和张发财在清算业务的时候,沈爷正和叶贝宫唠着家常。 “贝宫,叶枫这孩子,有些任性,可是我不怪他。”沈爷咳嗽了两声,上气不接下气,叶贝宫眼中终于现出一丝温情,上前为沈爷拍拍后背,又倒了杯温水。 “贝宫,我其实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沈爷又道:“叶枫这孩子,我也一直当他是亲孙子对待,说句实话,我对不起守业,这才想在孝天身上弥补以往的过错,但孝天上位,叶枫显然很不满。” “你不用管他。”叶贝宫终于说道:“在沈门,还是沈爷你说了算。” 沈爷叹息一声,“老三和叶枫同时失踪,一直没有下落,叶枫还好,我很欣慰,但是老三下落不明,我真的很担心。我老了老了,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九十九节 刚愎自用 沈爷眼角两行浊泪,看起来真的动了感情。 叶贝宫脸上一丝感喟,“老三我还在找,虽然感觉形势不好,不过沈爷不要太悲观,说不定他在哪里逍遥,不想做事而已。” “那样最好。”沈爷叹息一口气,“最近生意整理的如何,其实贝宫,在四兄弟里面,我最看好的就是你,让你把生意交给铁树,你可不要有什么想法。” “我其实也有些累。”叶贝宫笑了起来,“叶枫的事情让沈爷闹心,也让我费心,沈爷让我减轻点负担,我很理解。” 沈爷凝望着叶贝宫,好像要看出他的心意,“其实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铁树年纪虽大,但是商业经营方面显然还老套,我只是让他暂时接替你的工作,你可不能偷懒,迟早要回归继续打理生意。” 叶贝宫还是笑,“我说了,沈爷说的算,不过沈爷,你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千万要注意身体。” “贝宫,你对联合洪门怎么考虑。”沈爷突然问,“这次东南亚的危机可以看出来,我们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T先生当选后,联系洪门无疑是目前最要紧的任务。” 叶贝宫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其实沈爷,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哦?”沈爷和蔼道:“什么事情?” 叶贝宫犹豫下,“沈爷,世界变了,变化的很快,F国如今很乱……” “你劝我放弃?”沈爷眼中一丝冰冷。 叶贝宫叹息一口气,“不错,沈爷,我们收手吧,你现在需要的是……” “不要说了!”沈爷霍然站起,嘴唇哆嗦,指着叶贝宫,“老二,谁都不能让我放弃东南亚,你也不能!” 叶贝宫心中叹息,缓缓地站起,“沈爷,你不要动气,我这不过是个建议,你……” 沈爷可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用手扶着桌子,感觉到脑海一阵眩晕,“贝宫,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可以放弃,很多却是不能,你应该明白!” 叶贝宫点点头,“我明白,沈爷,你休息吧。” “洪门的事情你怎么看?”沈爷终于冷静了下来,沉声问。 “如果我们还要坚持东南亚的话,和洪门联手无疑是必然。”叶贝宫缓缓道:“如今在东南亚有影响的洪门家族主要有五家,洪,白,春,厉,马。洪家已经势衰,不足为道,白家淡出了洪门,再说沈爷无论如何,也不会联系白家。” 洪爷点头冷笑,“你说的一点不错,我和他们绝无任何和解的可能。” “马家是从北方过来,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叶贝宫继续说道:“拉拢他们当然最方便,因为他们也急需一股势力来支援,可是拉拢他们却会得罪其余四家,其中利益权衡需要我们好好考虑。如果不拉拢马家,那只有春家和厉家可以供我们选择……” 说到厉家的时候,叶贝宫眼角好像跳了一下,“好在春家厉家实力如今都是很强,拉拢了一家,足可以作为根基发展。可是很显然,联系厉家很困难,因为……” 他说的显然很含混,沈爷却是缓缓点头,淡淡道:“你说的一点不错,这么说,我们现在只剩下和春家联姻的一条路?” 叶贝宫默然半晌,沉声道:“不错。” “贝宫,其实你说的和我想的完全符合。”沈爷叹息一口气,“我们的道路看起来,越来越窄,这想必也是高处不胜寒的缘故。” 叶贝宫想说什么,终于忍住,他想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看沈爷如今的情况,对他虽然看似推心置腹,却已经刚愎自用。 “可就是春家这条路,也不算好走。”沈爷叹息一声,终于说到了正题,若论见识远虑,叶贝宫,司徒空,沈爷显然都是不差,各占胜场,他们这么多年想的其实不谋而合,“贝宫,叶枫不娶春若兰也就算了,可是据我所知,他这次去云南,却是一心破坏。他送给春星石一幅名画,价值六千万,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叶贝宫沉吟半晌,“感情的事,如果用钱能买到,孝天应该没有问题。” 沈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对叶贝宫,这个时候只适合点醒,“贝宫,叶枫的任性我们都是心知肚明。以往的事情,我们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只是这一次,事关重大,我不希望他和孝天因为一个女人起了冲突,你明白我的意思!” 叶贝宫点点头,“我明白。” “好了,贝宫,我也累了。”沈爷眼中终于现出一丝倦怠,望见叶贝宫走出了房间,脸色阴沉,喃喃念道:“叶枫,你莫要不知道好歹,我想要你死,最少有八百种方法。” …… 沈爷想让叶枫死,最少有八百种方法,可是想让一个人爱上自己,真情就已经足够。 方竹筠在云南的日子,快乐的有如云雀。叶枫虽然不在她的身边,可是她感觉叶枫就在身边不远。她很忙碌,空闲下来就是想念,不自禁的拿着文件会出神,嘴角甜蜜的笑。 相思可以令人心碎,相思也会让人心醉。 可是她总是有一些不安,凭借直觉,她认为叶枫在这里,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方总,想什么呢?”一个人不敲房门,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方竹筠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斐少爷,他没有敲门的习惯,他还是喜欢直来直去。 可是斐少爷已经改变了很多,正如方竹筠自己一样。 方竹筠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今天的成就。在她的想像中,自己会是个优秀的销售人员,在S城一直打工下去,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找个喜欢的男人做情人,找个爱自己的男人做老公,这是很多女性的观点,方竹筠不以为然,所以她对同事的邀请向来敬而远之,直到她碰到了叶枫,她不是一见钟情的喜欢上叶枫,她观察了足足两个多月,等到她终于确定自己喜欢这种男人的时候,没有想到他竟然跑掉,他跑了一圈,又遇上自己,这不能不说是命运。 然后以后的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每个人都有潜力,关键是看你有没有机会,能不能努力,方竹筠觉得这个工作很适合自己,叶枫也看的很准,可是她又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不凭绯闻,不靠炒作,也能和昔日只能仰望的沈孝天平起平坐。 她总觉得幕后有一只推手,推动着真情在线发展壮大,可推手是谁,她并不知道。陆斐和罗刚都说方竹筠有运程,真情在线,都市娱乐报都是借助她的运程蒸蒸日上,可是方竹筠知道,绝对不是。 暗中有一股很庞大的力量在庇佑她,那股力量仿佛海底的汹涌暗流,平时不见动静,关键的时候会发出一种惊天动地的能量。 真情在线火了,斐少爷也变了很多,以前的他,自高自大,不可一世,可是几个月下来,他竟然也会落泪,也会同情,可是抬头看到斐少爷有些害羞的表情,方竹筠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以为斐少爷的脸皮是鞋底做的,没有想到也会发红。 “陆总,什么事?”方竹筠有些奇怪。 “我想问你一个事。”斐少爷嘴里少了老木,破,新加坡,搓着双手,扭捏的和新芽一样。 “你说。”方竹筠猜不透他的来意。 “方总,我喜欢上一个女人。”斐少爷低低的声音,脸上和红布一样,“她温柔大方,亲切和蔼,善解人意,总之,她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方竹筠吓了一跳,赶快用文件遮在胸前,虽然不敢妄自尊大,可是也不想妄自菲薄,从斐少爷的形容来看,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是自己。 “方主编你怎么了?” “没什么。”方竹筠镇定了心神,“你喜欢她,那又如何?” “就是没有如何这才让我为难。”陆斐有些沮丧,“她不懂我的心意,我说了,她和没有听到一样。” 方竹筠咳嗽一声,“其实陆总,有的时候,感情是要你情我愿才行,她装作不懂,说不定是因为她对你,或许根本没有感觉!” 快刀斩乱麻,重病猛药治,方竹筠对于感情这方面,绝不含糊,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如果陆斐真的喜欢她方竹筠,方竹筠叹口气,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你说小青对我一直没有感觉?”陆斐睁大了眼睛,满是郁闷。 “你是说小青?”方竹筠舒了一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当然呢,我是说或许,有的时候,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表白的不够直接,追求女孩子,作为男人,要主动一点,这和面子无关。” 陈小青方竹筠当然认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斐少爷的形容词会和陈小青挂钩,在她眼中的真相是,陈小青对陆斐的字典中,从来没有温柔两字。 第一百节 怕是因为爱 情人眼中出西施一点不假,在陆斐的眼中,陈小青就是西施! “和面子无关?”陆斐喃喃自语,“我在她面前还有面子?” “陆斐,你真的在这里。”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陈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门前,“他们都说你在方主编这里……” 方竹筠有些诧异,不知道陈小青不去法国,跑到云南干什么,陆斐却急的满脸通红,“小青,你怎么来了?” “我来不行,打扰你们了?”陈小青忍不住道。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你来了,总要和我说一声。”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斐少爷这辈子,就算对亲爹都没有这么怕过。 “好像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陈小青有些不满,“我来这里也不用向你汇报吧?” “不是这个意思。”陆斐有些着急,“我是说,那什么地主之谊,我总是地主吧,你告诉我,我应该去接机才对。” “地主?你还佃户呢。”陈小青撇撇嘴,“我来这里是看竹筠,和你无关。” “那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去接机。”方竹筠笑了起来,终于有机会插嘴。 “知道你是大忙人,所以直接过来找你,没有什么,可是没有想到陆斐也在这里。”陈小青淡淡道。 “小青,我和方总什么,真的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陆斐不迭的辩解,满脸通红地望着方竹筠,“你不信,你问方总。” 看到陈小青看白痴一样地看着自己,陆斐更是着急,“小青,你不信?” 陈小青叹口气,“我想这个你不用解释,我没有你那么高的情商。我担心的不是我不信,而是这世上没有人会信。” 虽然受到了陈小青的揶揄,陆斐反倒释然而笑,“不信就好,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怎么,我不能来?” 陆斐听着头大,感觉山穷水尽,绕老绕去的又回到了老路子,好在方竹筠为他解围,“小青,你不是说也来看沈孝天演唱会吧?” “还是竹筠聪明。”陈小青笑了起来,“我们这次和金迪以及开拓者三家搞联谊活动,组织优秀员工到这里旅游,还有一个公事,当然和你们无关。本来呢,这次旅游主要是上玉龙雪山,还有附近的景点看看,可是没有想到正赶上沈孝天和真情在线联谊,这不,员工都吵闹来看演唱会,我这个负责人就主动请缨,向你求几张票。” “我没有,一张都没有。”方竹筠有些为难,“我从来不管这个,这个是陆斐,邹新他们负责,要不我帮你问问?” 陆斐近在咫尺,感觉自己和透明人一样,很不爽,很郁闷,若有期待地望着陈小青。 “那真的麻烦你。”陈小青很感激的样子。 方竹筠忍住了笑,扭头望向陆斐,“陆总,慈善演唱会还有多余的票吗?” 陆斐叹息一声,“这么火爆的场面,怎么还会有票剩下?” 蓦然耳朵一痛,陆斐高声叫,“小青,快松手,快松手。” 在陆斐眼中温柔可亲,善解人意的陈小青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地道:“说你胖,你倒还喘上了,你再说一句没有?” “小青,你先放手。”陆斐捂住耳朵,借机捂住陈小青的手。 陈小青没有注意到他的花招,满是杀气的问,“我再问你一句,票还有没有?” “有,怎么会没有。”陆斐苦着脸,感觉摸着陈小青小手的甜,“小青,就算没有,凭着你我的关系。”看到陈小青一瞪眼,陆斐慌忙改口,“凭借你和方总的关系,就算没有票,我也得去现印几张。” 陈小青终于满意地松开手,“这还差不多,不过不是印几张,而是几十张才够。” 看到陆斐的嘴巴可以塞进去几个臭鸭蛋,陈小青又一瞪眼,“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陆斐心中叹气,“我马上找人去处理。” 邹新比曹操还要快的赶到案发现场,听到陆斐的要求后,和案发的死尸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口气,“斐少,几十张,你不要了我的老命……” 看到陈小青散发出来的杀气,邹新也是及时地收声,斐少爷见势不妙,早早的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回头对陈小青赔着笑脸,“小青,你在这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找票。” 他们走出门口的时候,听到方竹筠问了一句,“小青,开拓者都有谁来呢?” 走出房间的陆斐恢复了底气,松开了邹新的手,大气地说道:“邹新,你搞五十张票来,记住,要贵宾票。” 看到邹新望着自己的眼神,很是幽怨,红娘一样,陆斐忍不住道:“你可别告诉我,你都没有票。印钞厂开不出工资,那不是天大的笑话!” “斐少,我真的搞不到,根据制度,我们是有空余的贵宾票。”陆斐双手一摊,“但是晚会开始筹备的时候,王律师就给了我一份名单,送给谁票,送多少张票上面都有列举,王律师的话,我可以不听吗?” 听到王律师三个字的时候,陆斐多少沉默了下,他们都知道,你可以不听上帝的话,但是不能不听王律师的话。这个王律师突如其来,却往往有着神来之笔,真情在线能有今天,他绝对是功不可没。 “那总还能剩下几张贵宾票吧?”陆斐有点气急败坏,王律师的话是得听,可是陈小青的话比王律师说的更有法律效果。 “斐少,你说得不错,本来预留的还有,但是你亲戚多,人情多,送的也多,现在只剩下几张。”邹新大义凛然地说道:“但和你说的五十张,是不是差的有点远?” 斐少爷这才发现,曾经有几十张贵宾票放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他才有点后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会对陈小青说,还有票,如果要给票数加个数目的话,他希望是,五百张! 等不到陈小青的九阴白骨爪从自己咽喉抓下去,陆斐急中生智,“去找黄牛党买票。” “啊?”邹新瞋目结舌。 “啊什么,你尽管去买。”陆斐洋洋得意,财大气粗,“我来报销。” 邹新暗自苦笑,主办方去找黄牛党买票,可能是破世界纪录的壮举,不过斐少爷在此,一切皆有可能。临走的时候,邹新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斐少,我觉得你对陈小姐很有些怕,男人嘛,怕老婆是找不到老婆的。” 虽然不能不承认邹新说的有些道理,斐少爷却还是嘴硬,“你们这些毛头小伙子知道什么,怕是因为爱,没有爱何来的怕,明白不?” “斐少高论,属下佩服的有如滔滔江水……”邹新挨了一脚,带着江水和马屁出去找票,陆斐却是叹息一声,喃喃道:“我怕她,我爱她,我只喜欢她一个,可是为什么有情人难成眷属?” …… “开拓者来的人不少,三个公司一共出了五十人。”陈小青笑道:“叶枫以前的那个开拓者现在发展迅疾,滚雪球一样,除了华胜外,又收购了两家企业。他们扩充兼容的策略很不错,主要的策略定在中端市场,全力以赴,发展之快让人难以想象。其实我发现,只要和叶枫沾边的,无论是人,或者是企业,都有不小的变化。” 方竹筠其实最想问的就是许舒婷会不会来,可陈小青显然不知道这个瓜葛! 虽然和许舒婷没有见过几面,可是直觉中,方竹筠知道叶枫和许舒婷的关系并不简单。 “现在就连陆斐看起来都是人模狗样。”陈小青叹息一声,“好像没有变化的就是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用强求改变。”方竹筠顺着话题说下去,“你们公司的那些人呢?” “今天去玉龙雪山了,我是去过,所以过来做事。”陈小青笑了起来,“不知道陆斐能不能搞到几十张票,我也知道他肯定很难办。因为以前他答应我要求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 “陆斐好像喜欢你。”方竹筠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陈小青蓦然半晌,“谁知道。” 二人陷入了沉默,方竹筠对于这个话题也不好深入,房门响了两下,本来以为陆斐回转,没有想到门口站着的却是罗刚。 第六卷 隐者无敌 第一节 做媒 罗刚和陆斐不同,他经验老到,和修炼千年的老狐狸一样,处事圆滑。 “打扰你们一下。” “罗总,你怎么也来了?”方竹筠心道自己的工作室赶上了招待室,对于罗刚并没有丝毫简慢。 不但对罗刚和陆斐,方竹筠保持对每一个人都是相同的态度,这点让所有在方竹筠身边的人都是交口称赞,齐夸方竹筠为人大牌,却没有架子。 罗刚脸上露出比蒙娜丽莎还神秘的微笑,“方总,你猜谁来了?” 陆斐和罗刚都是极力地想要拉拢方竹筠,也是一致感觉副总这个职位,并不能表达自己对方竹筠的重视,所以继陆斐自封为王后,方竹筠成为都市娱乐报的第三个老总。 以后每次出场名单都让手下大为费心,罗刚就竭力主张按百家姓列先后,因为这样他可以排在陆斐前面,陆斐却以姓氏笔画为序,因为这样他可以比罗刚少一笔。 不论哪种排法,方竹筠的名字却都是在中央,实在让她哭笑不得。 看到罗刚有些诡秘的笑容,方竹筠脸上一红,却还是问,“是谁?” 本以为是叶枫,罗刚不过是取笑,却没有想到罗刚神秘的如喀纳斯湖怪一样,不肯露出真身,“方总,你去看看就知道。” 方竹筠从罗刚的神秘确定肯定不是叶枫,走到电台贵宾室的时候,突然一愣,转瞬欢欣满面,“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真皮沙发上坐着两个老人,其实也算不上太老,男人干瘦矮小,戴着一付花镜,倒有点知识分子的龌龊和穷酸,女人打扮起来,家庭主妇,四十来岁的那种年轻,五十多岁的那种絮叨,看起来很有主见却都是偏见的那种。 二人坐在沙发上,对于这种大环境都是有些局促,见到方竹筠走进来,终于释放了亲情,“竹筠!” 方竹筠心中一丝疑惑,做梦也没有想到父母会找到这里。 虽然现在的方竹筠并非那种为了生活几乎不睡,却也差不多是日不能息夜不能寐。她实在太忙,除了忙碌,只剩下相思。 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却觉得回家看望父母已经是个奢侈的想法。她总是对自己说,没有时间,等到空下来再说。 她正处于高速运转的阶段,想要停下来都不容易。抛家舍业愧对长辈的无奈,只有身在其中方知其味。 忙完这段时间一定休息一下,回去看望父母,这不但是方竹筠难以兑现的愿望,也是太多永远忙碌中人的无奈。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方竹筠握住父母的手,旁人都是知趣的离去,等到房间就剩下三人的时候,方母才摸摸女儿的脸颊,“竹筠,你瘦了。” 方竹筠心中一缕温馨,虽然真情在线给了太多人太多的温暖,可是父母的温暖显然任何人都无法给与,“不瘦了,再胖就嫁不出去了。” 这本来是个玩笑,二老交换个眼神,里面的含义就算地下党接头的眼神都没有如此深刻。 “竹筠,妈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情。”方竹筠有些好奇,又问了一遍,“你们怎么会上这里来找我?” 她隐约觉得有点问题,因为她一直在S城,对父母也不过是说经常出差,这里的晚会虽然有名,可是父母绝对不会千里迢迢地知道,而且找的如此准确。难道是罗刚搞鬼,方竹筠心中一丝疑惑。 方母避而不答,只是说,“罗总这个人不错,我们来到这里,他接的飞机。” “坐飞机来的?”方竹筠又是吃了一惊,父母都是退休工人,平时都很节俭,坐飞机对他们来说,实在是破天荒的举动。 “竹筠,爸妈饿了,不如我们先吃点饭?”方母遮遮掩掩的更让方竹筠生疑。 “好,我去点份快餐。”方竹筠压住了疑惑。 “出去吃吧,把你们公司的同事也喊上,今天妈请客。”方父一直保持缄默,方母却很热情,方竹筠心中一动,“那好,你们等等,我去叫人。” 走出了贵宾室,方竹筠第一个找的不是陆斐或者罗刚,而是直接打电话给叶枫,“叶枫,有事吗,我爸妈来了。” 那面的叶枫估计有些头晕,半晌才说一句,“哪个爸妈?” 方竹筠好气又好笑,“你说还有哪个?” 那面的叶枫缓过神来,也有些好笑,“需要我做什么?” “我爸妈想请我的同事吃饭,我也想请你过来吃个饭。”方竹筠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很忙的话,可以不来。” “那个,就算明天赶着去火星,今天也要到场报道的。”叶枫那面笑了起来,“在哪里?” 方竹筠这面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我还不知道,我一会儿再告诉你地址。” 放下了电话的方竹筠,得意的笑,找了陆斐,罗刚,却找不到陈小青,又拉上了邹新。感觉自己身边还是很有男人缘,方竹筠有些好笑。 方母看到了这三个男人,都和女儿保持着纯洁的友谊关系,满意地笑笑,“走吧,去九州大酒店。” “九州大酒店?”方竹筠愣了下,不知道母亲怎么知道附近有这么个酒店。 陆斐笑了起来,“九州不错,带壳的多,也够档次,这次说好了,我来请客。” “那不行,伯母难得来一回。”罗刚自降身份,和方竹筠平起平坐,“这次一定要我做东。” 斐少爷想一脚把罗刚踢到玉龙雪山山巅去,“你是不是一定什么东西都要和我抢?” “也不一定。”罗刚不咸不淡地说,“路边的狗屎我不和你抢。” 斐少爷不等吃饭,已经挽起了袖子,就要过来追打,方竹筠终于站到他们二人的中间,板着脸,“麻烦二位给个面子,现在是要去吃饭。” 斐少爷放下袖子,干笑了起来,“我不过是活跃一下气氛。” 等到几人走到前面的时候,斐少爷忍不住地问,“邹新,能不能找个机会,找几个人揍罗刚一顿,我看到他那猪头样,心里的怨气跟六月飞雪一样。” “以德服人,以德服人。”邹新只能劝,“斐少,你当他是狗屎晾着,他自然没味。” 斐少爷叹息道:“可是他这泡狗屎发酵期太长,我已经等不到没味。” 几人到了酒店,斐少爷不等点些带壳的东西,就看到一个带壳的男人。 男人一身都是名牌,看起来也不错,年纪不算小,不过也不大,最少也和罗刚一样叫方母为伯母。 “伯母伯父,快请坐。”男人目光略过了方竹筠,好像鉴赏唐朝花瓶一样,露出一丝赞赏。 他的笑容是圆的,言语是方的,态度是扁的,除了对方父方母和方竹筠外,神情就像从门缝中挤出来施舍,“这位是方竹筠小姐吧?久仰大名。” 热忱地伸出手去,方竹筠把挎包递到他手上,疑惑地望着母亲,“妈,这位是?” “这位是熊总,熊云。”方母压低了声音,“竹筠,他现在还是单身。” 方竹筠听了哭笑不得,所有的疑惑有了答案,父母两个千里迢迢地到这里,竟然是给自己做媒! 方竹筠多少有些郁闷,没有想到父母自作主张,她不想让父母跌面子,不然早就拂袖而去。她当然有人追求,而且追求的人不在少数,可是每次母亲问及的时候,她只是说自己先顾事业,不考虑其他。 事业显然是个推搪,方竹筠收到的求爱信其实和求助信分庭抗礼。求助信方竹筠尽量每封都看,当然到了现在这种程度,她也需要别人的筛选,因为每天几百封求助信都是少的,对于求爱信,她却是直接扔到垃圾桶里面去。 别人都说她这种身份不适合说有男朋友,可是她偏偏在一次录音中说有了男朋友,但是因为不方便,也不想别人打扰男朋友,不想透露是谁。 都以为她经过那次录音后,会人气大降,没有想到反倒荣获最值得信任的主持人。众人都是交口称赞,方主编实在,对老百姓不忽悠,有啥说啥,比那些有了七八个孩子,小六都会打酱油,还自称没有恋人的明星好了很多。 别的地方方竹筠可以含糊,但是感情方面,她绝对不想含糊。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母亲可以介绍,她当然也可以拒绝! 熊总笑笑,容光焕发,拿着方竹筠的挎包,并不觉得尴尬,“方小姐,快请坐,这几位是?” 目光从陆斐几个人身上掠过去,熊总带有了一丝戒备,好像豪猪见到情敌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刺。 第二节 情敌见面 看到熊总和母亲的期望,方竹筠只是希望他们一会儿不要失望。 “这是陆总,罗总,还有邹总。”方竹筠心中叹息,还是不想抹了母亲的面子,委婉的提醒母亲一下,如今的老总并不值钱,随便抓一把,林林总总。 邹新有些受宠若惊,想问一句什么时候提拔的自己,有没有红头文件下来,却被陆斐拍了一巴掌,“邹总,还愣着干什么,去点菜。” “今天我请。”熊总一挥手,“大家只管吃。” 罗刚还算深沉点,不动声色,陆斐心中却是暗骂,你小子以为我们是猪吗,只管吃,在老子面前装大款,你可真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 碍于方父方母的面子,陆斐叹息一口气,“猪肉涨价后,好久没有吃荤了,今天有人请客,我想吃肉。” 方竹筠想笑,方母却拉着她坐在了熊总的身边,很是热诚,“竹筠,你要好好谢谢熊总,这次我们来到这里,还是人家出的机票。他听说你是我的女儿,就想过来看看你。” 方母地看看意味深长,影响久远,方竹筠暗暗叫苦,心道叶枫怎么还不来,和这个熊总在一起吃饭,估计要饿肚子。 方父终于也开了腔,“是呀,竹筠,你们好好谈谈,来,来,大家坐。” 众人围成一桌,方竹筠义不容辞地坐在熊总身边,如坐针毡,方母看出女儿的窘迫,压低了声音,“女儿,这是我给你千挑万选的男人,你年纪大了,总要嫁人吧?趁着现在正红,找个好人家是正道,熊总我打听了,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年纪轻轻,年轻有为。” 方竹筠看了眼熊总脸上的皱纹,和自己老爸差不多,暗自皱眉,“妈,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还商量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方母压低了声音,“竹筠,你不能不着急,你现在这个身价是黄金时期,过了这个时候,想找这么优秀的男人就难了。” 熊总显然多少也听到了方母的赞扬,更加的意气风发,“伯母,竹筠多半就是忙着工作,忘记了享受,人活着要潇洒,何苦那么累,竹筠,喝点什么?” “叫我小方就好。”听到熊总叫自己竹筠,方竹筠只觉得浑身起了冷疙瘩,“我喝白水。” “白水怎么行,要喝点上档次的才行。”熊总意气风发,“做人不要为难自己,waiter。”熊总拽了句洋文,打个响指有如晴天霹雳的潇洒,“有VS,或者VSOP没有?” “他说什么?”陆斐爱国,所以对英语天生排斥。 “他说的是洋酒,也是白兰地的一种划分,陈化期七年以下是VS,达到七年的叫做VSOP。”邹新毕竟还知道些,“陈化期十五年的叫做拿破仑,二十年就是XO,当然,年代越久越贵。” “最贵的是什么?”陆斐心道碰到个冤大头,不宰死你,老子不姓陆。你小子学什么不好,竟然敢抢叶枫的女人,心中有些感慨,如果叶枫来到这里,一口流利的鸟语想必能镇住这个奶奶个熊。 斐少爷最怕的不是老爸,而是陈小青,最佩服的当然不是拿破仑,而是叶枫。 到现在为止,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叶枫这么有本事的男人,他也知道自己如果是个娘们,估计早就爱上了叶枫,所以未雨绸缪,为了不让陈小青爱上叶枫,他首先不能让这个熊去泡方总。 这种复杂的恋爱方程式,也就是斐少爷这种智商能够算的明白,所以今天打击这个熊无疑是他的主要目的。 “最贵的当然是路易十三,那最少要在五十年以上的陈化,酒和女人不一样,酒是越老越有味道,女人还是新鲜的好。” “好小子,说的好。”斐少爷一挑大拇指,“熊总,今天你请客?” “不错。”熊总点点头,望着斐少爷的目光满是不屑。 “那来四瓶路易十三,这里四个男人,怎么说也得一人一瓶是不是?” 罗刚眼中满是笑意,却不出声,熊总当场就愣住,一张脸憋的和茄子一样。 这里的路易十三规格容量不同,可是最小的那种也要一万多一瓶,这小子开口就是四瓶路易十三,敢情过来吃穷的。 方竹筠也憋着笑,并不吭声,心道陆斐和叶枫在一起,别的没有学会,整人的招式学个十成十。 “路易十三?”方母脸色微变,虽然不知道价格,可也知道这个东西不便宜,有些心痛这个为女儿选中的女婿,连连摇头,“你们少喝点。” 熊总终于站了起来,向服务生眨眨眼眼,他来到这里,显然都已经打点好一切,服务生心领神会,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微微欠身,“这位先生,很抱歉,你说的那种酒,这里正巧卖完。” 斐少爷向邹新使个眼色,邹新当然也是心领神会,“那我们降点档次,来四瓶金色时代吧。” 熊总气的几乎吐血,金色时代不贵,一瓶不过比XO贵上几千块而已。 服务生看了一眼熊总,耸耸肩头,“很抱歉,也没有。” “敢情你这就有什么V,V吧?”斐少爷英文不好,记性也不好,没有记住熊总说的什么VSOP。 服务生捏着口袋中刚才给的小费,只好硬着头皮说,“不错。”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开的什么店。”斐少爷大为不满,目光一挑,突然惊喜道:“叶总,你怎么来了。” 方竹筠心中一喜,扭过头去,见到叶枫,霍然站起,几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叶枫的手,“叶枫,你怎么才来?” 叶枫手上大包小包的满头是汗,看起来民工一样,“知道伯父伯母千里迢迢地赶来,我就去给伯父伯母买了点东西。” 熊总暂时把路易十三放到了一边,看到方竹筠抓住叶枫的手,表情如同喝了半斤山西陈醋,“这位是?” “这位是谁你都不知道?方总的男朋友呀。”斐少爷直接把关系钉死,心道我看叶枫你小子还和我抢小青不? 熊总的脸和熊一样,拉了下来,“伯母,这是怎么回事?” 方母看到叶枫满头大汗,穿的衣服上连个名牌商标都没有,不由降低了印象分,“竹筠,这是怎么回事?” “爸,妈,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和你们说。”方竹筠抓住叶枫的手,越来越紧,“他是叶枫,我男朋友,我们已经相处一年了。” 爱情无极限,所以方竹筠也可以把爱情时间任意拉长。 方母自悔孟浪,又觉得女儿遇人不淑,盯着二人的手,很希望目光能化作一把菜刀,剖开二人牢不可破的关系。 “小叶,过来坐。”方父虽然和老伴一块前来,可是毕竟心痛女儿,虽然也想女儿找个条件好的,不用吃苦的男人,毕竟还要尊重女儿的选择。 这个叶枫,虽然气喘吁吁,民工一样,穿的也朴素,不过只要人品好,也就将就吧。 以他的目光,当然看不出叶枫衣服的档次,只以为名牌必须有牌,不知道叶枫的穿戴已经到了大巧不工的地步,脱下一只袜子,都够点一桌菜的。 叶枫微笑地坐了下来,把大包小包地放在桌子上,方母眼尖,已经看到什么周大福的牌子,暂时收声,她当然知道,周大福是倒弄黄金的,上档次的店子,这小子虽然不怎么样,毕竟还算有心。 “小叶,你父亲做什么工作的?”方父和蔼地问。 “他,他没有什么工作。”叶枫笑笑,“成天闲着没事,帮人管理下生意。”一眼看到熊总的脸色,以他的眼力不用别人介绍,瞬间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这位是?” “这位是熊总。”方母不冷不热地说道:“他是恒远实业的总裁,是家上市公司。” 方母一听叶枫的背景,心中就凉了半截,叶枫听到恒远实业,却是眼前一亮,上前一步,一把握住熊云的手,“你就是恒远实业的总裁?” “不错,你也听过。”熊总想要甩开这条咸鱼,无奈叶枫抓救命稻草一样紧迫。 “NND,我可找到你了。”叶枫咬牙切齿,“最近贵上市公司听说财务出现了问题,正在被审计机构清算,股票都六个跌停板了,我想问你,你NND恒远实业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人接盘,让我们解套?” 第三节 显摆 “我很看好贵公司的股票,你一定不能让我失望。”叶枫不见熊云回答,殷切的继续唠叨。 熊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叶枫,冷着一张脸,“今天是吃饭,不谈公事。” 叶枫有些失望的神情,熊云忍不住地问,“叶先生,你买了多少?” “我买了一手。”叶枫痛心疾首,“到现在亏了近千了。” 陆斐一口茶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就算是罗刚都是忍不住的低头,心道莫要得罪这小子,不然气也能把你气死。只是这小子是人精,为什么每次出拳都能打到别人的伤口,或者是最脆弱的地方。 “叶枫。”方父只怕两个未来女婿打起来,“你妈做什么工作?” 叶枫神色终于有了一丝黯然,“她几年前过世了。” 方竹筠一惊,有些歉然,握紧了叶枫的手,方父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叶枫。” 查问女婿的家世是做父母的义务,也是权利,方父不过是例行公事。 “没关系,没关系。”叶枫又笑了起来,神情淡然,“谁会不死。”本来想问问熊总的老妈死了没有,转念一想太过恶毒,有点小家子气,说不定方竹筠会不喜,只好作罢,“伯父,伯母,我给你们买了点礼物,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 “让你破费了。”方母心道这小子原来是个打工仔,看来为了这次见面,倒花了点本钱,如此看来,虽然家世不好,但对女儿总算有心。 熊云连连冷笑,“叶先生财大气粗,佩服佩服,不知道给伯父伯母买了什么?” 叶枫把袋子里面的盒子倒出来,竟然不少,把其中的一个送给了方母,笑着说,“我听竹筠说,伯母属鼠的,我就买了个金鼠送给你。” 盒子一打开,金光四射,夺人二目,隐有铜臭,赫然是个不小的金老鼠。 方母愣了一下,一把夺了过来,看到里面还有张发票,展开一看价格,眉开眼笑,“叶枫,真让你费心了,其实竹筠说错了,我本来是属牛。” 叶枫差点晕倒,“我听说伯父属牛的?” 方竹筠倒有些奇怪,她只对叶枫说过自己的父母也算是工薪,可却从来没有说过他们的年纪,怎么叶枫一猜就中。 方母连连点头,“是呀,是呀。你伯父是属牛了。” “哦。”叶枫打开了另外一个盒子,也是金光四射,不过牛的个头看起来是和老鼠的杂交产物。 方母有些失望,又有些恍然,原来周大福的十二生肖并非按照比例制造。 看到叶枫出手不凡,熊总只是冷笑,心道你这多半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假货。叶枫看了一下四周,有些奇怪,“你们干什么,怎么不点酒,也不点菜。” 斐少爷终于有机会说句话,“叶总,这里路易十三没有,金色时代也没有,我们正在发愁要喝什么。” 叶枫忍不住问,“八二年的拉菲有没有?” 熊云气得吐血,却是连连冷笑,想着对策。 很显然,在座的男人都在想着办法算计自己,视自己为公敌,什么路易十三,金色时代,卖糕的,还TNND八二年的拉菲,这帮人洋酒背的倒熟,不知道见过没有! 斐少爷得到不出意料的提问,心中很怀疑这小子就知道一个八二年的拉菲,总是拿出来显摆,“我估计也没有。” 服务生看了熊云一眼,只能摇头,“很抱歉,没有。”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开的什么店?”叶枫的口气和斐少爷如出一辙,伸手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个电话,“段天愁,你的九州没有路易十三,金色时代,拉菲也没有,你开的什么店,黑店吗?” 放下电话的叶枫微微笑,“酒很快就到。” 熊云微微变了脸色,服务生也是不安,段天愁这个名字,对他们而言很陌生,但是看到叶枫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惴惴。 方竹筠却看到桌面上还有个小盒子没有打开,不由好奇,“叶枫,这是什么?” 叶枫笑笑,打开了那个盒子,这次没有珠光宝气,只有冷冷的寒意,那是一枚镶钻的白金戒指。 “竹筠,和你认识了这么久,也没有买什么东西送你。”叶枫叹息一口气,“匆忙之下,找不到什么好的,这枚钻戒不过二百来万,你先凑乎带着。” 方母眼珠子差点爆了出来,“二百多万?” 熊云看了一眼,只能叹气,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方竹筠看到戒指上硕大的钻石,有些吃惊,“这么贵重的戒指,我怎么敢戴,我只怕别人把我手指头砍下去,不过真的很漂亮,叶枫,谢谢你。” 叶枫笑了起来,“谁敢砍你手指头那估计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不过买这个钻戒我差点砍了别人的手指头。” “怎么回事?”方竹筠一愣。 叶枫淡淡道:“我和一个大款同时看上了这枚钻戒,他要发飙和我竞价,我怎么能当这种大头。结果我就让等在外边的弟兄们冲进珠宝店,给他套上个麻袋,一顿打,他好在求饶的早,不然就被我丢到河里去发酵。和我抢东西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熊云脸色有些发绿,搞不懂这小子是虚言恫吓还是真有其事。 方竹筠只能低头,不敢看父母有些发白的脸。 “哪位是叶先生?”一个中年人也是满头大汗的飞奔了过来。 叶枫笑笑,“我是。” “段先生吩咐,叶先生的要求尽可能满足,你要什么?”中年人望着叶枫的眼神有些发直,好像看到了妖怪,服务生看着中年人的眼神也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幽灵。 这个中年人竟然是九州大酒店的执行总经理! 服务生每天看到这个总经理的次数,实在不比每天看到太阳升起的次数多。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经理,竟然亲自下来给叶枫服务,这个叶枫什么来头? “我听说这里没有拉菲,没有路易十三,没有金色年代,我想问问,你这酒店是五星的吗,什么都没有,不如摘下两个星好了。”叶枫很嚣张的样子。 陆斐有些纳闷,为什么这小子嚣张的样子看起来都是很帅。 这下就算方父方母是木头,也看出了女儿找的这个打工仔不简单,随便出手就是几百万的钻戒,几十万的金牛金鼠,酒店重量级别的人物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分明是个富贵打工仔嘛。 熊云是个老总不错,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也不错,可是方父方母不经叶枫点拨,竟然不知道熊云是个快要退市公司的老总。 从二老的角度来看,熊云已经算是个有钱人,可是和叶枫的出手一比,熊云不过算是个乞丐中的有钱人而已。 经理脸上还流着汗,扭头望了服务生一眼,脸色严峻,“谁说没有,五星级饭店没有这种酒,那真的不用开店。”伸手一指那个服务生,“你以后不用来上班了,去财务处结算一下工资。” 服务生差点哭了出来,悻悻离去,没有想到贪图几百元的小费,竟然丢了一份工作。 经理对服务生的训斥好像煽到了熊云脸上,让他有点挂不住,见到服务生远去,这才勃然大怒,用力一拍桌子,“太不像话了,你们这是什么酒店,那个服务生怎么回事,我的客人点的酒竟然都说没有,难道我给的钱不是钱?” 熊总显然很有领导的风采,谈笑怒骂皆是文章,叶枫淡淡的笑,“熊总,不是你的钱不是钱,而是你的钱太值钱。” 熊总一愕,半晌才体会到叶枫的含沙射影,怒声道:“你说都是我搞出来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说。”叶枫摊摊手,“这位经理,麻烦你先拿四瓶路易十三来。” 经理毫不犹豫的亲自去取酒,又换了个女服务生。 熊总嘴角在抽搐,眼角也一样,这四瓶下来,最少十万又花了出去,这个叶枫敢情花别人的钱,一点不心痛。 叶枫拿过一瓶路易十三,笑了笑,“都说路易十三经过半个世纪的陈华,境界已经至高无上。喝路易十三,就是经历一段奇幻美妙的感官之旅,熊总,我没有喝过,不知道说的这些对不对?” 熊总觉得既然花出去的是自己的钱,没有必要让叶枫出风头,也拿过了一瓶路易十三,有些嘲讽道:“原来叶先生没有喝过,那实在遗憾,我侥幸喝过几次,倒觉得也很一般,没什么了不起。” 第四节 拉风 熊总觉得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打击的时候就应该打击,叶枫这么显摆,却连路易十三都没有喝过,这对他来说,是个利好的消息。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叶枫的这个利好和股市的利好一样,基本可以当作利空来看待。 “听说路易十三才开启的时候,可以品到樱桃,水仙,百香果,最少七种水果的香味,喝路易十三,不但舌头要有最好的味蕾,还要有个好鼻子才行。”叶枫示意小姐启开瓶塞,深深的吸一口,做陶醉样,“看起来不错,好像除了这三种水果味道,还有茉莉,荔枝的香味,我鼻子不好用,只能闻出五种。” 他不经意地说话,不经意的动作,看起来竟然潇洒无俦。听到他一席话,不但经理露出钦佩的神色,就算斐少爷和罗刚都是叹息,为什么这小子每次喝酒都要那么拉风,都让人哑口无言地想要痛揍他一顿! 方竹筠有些好笑,知道叶枫又在炫耀,可是就是这种炫耀,别人却是很少做的来。记得当初在戈民辉酒会的一幕,一丝甜蜜涌上心头,那一刻很远,又很近。 喝酒看似简单,往嘴里一倒就好,可是喝酒的学问绝对不简单。经理看到叶枫的一举一动,绝对符合贵族的标准,诧异中带着钦佩。 段天愁开的九州连锁,是九州至高无上的人物,下面的员工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尊崇。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今天竟然打来了一个电话,让手下好好接待叶枫叶先生,这个叶先生的背景只能用恐怖来形容。财大气粗,拼财力的酒客经理见过多了,可是拼酒还这么有格调的真的少见! “熊总,你闻到什么气味没有?”叶枫淡淡的笑。 陆斐捂着嘴,不想自己发声,他知道这个时候发声就会和戈民辉一样,只能自取其辱,叶枫这小子,怎么每次品酒都是头头是道。 “果然有点荔枝茉莉的味道。”熊总不知不觉跟着叶枫启开了路易十三,不知不觉的跟了一句,又觉得邯郸学步太过明显,有些脸红。 其实他只是闻到有香气,他们喝酒的时候,喝的是贵,越贵点来喝越有身价,又会品什么。 “奇怪。”叶枫摇摇头,“这个时候路易十三的果味香气应该散去,再挥发的是香草和雪茄盒的味道,你怎么闻的还是茉莉的味道,难道我喝的酒和你的不同?你喝的莫非是路易十二?” 熊总的一张脸臊的和关公一样,咬着牙,无话可说。 方母看着这个打工仔女婿的眼光已经截然不同,她就算木头脑袋,这个时候也能想明白,叶枫是个人物。 “其实果味只是给人带来清新,之后的紫罗兰,玫瑰,檀香木,鸢尾花的清香散发出来,这才是此酒最为让我欣赏的味道。” 叶枫倒了点酒出来,轻轻摇曳着高脚酒杯,手掌轻翻,酒杯竟然从手背滚到手臂,然后再次滑落。 两只手指貌似拈花,再次抓住高脚,叶枫抓住酒杯,竟然倒控摇了三周。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可是酒水竟然听话的还在杯子里面,一滴不洒。 一条红线曲曲折折的盘旋,好像一条红龙。 陆斐叹息一口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经理却是看的双眼发直,他承认,这招他见过一次,酒神曾经表演过一次,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叶枫能使出来。 和叶枫一比,熊总拿着酒杯的姿势看起来就像大象腿在表演,一咬牙,不看叶枫的表演,端起酒杯,“喝酒就喝酒,这么多名堂,一点不爽快。叶枫是吧,来,我和你喝一杯,我先干为敬。” 不管叶枫的杂耍,熊总一口把路易十三闷到嘴里,哪里管它什么香。 亮了下杯底,示意照杯,叶枫却是笑笑,做了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举动,他直接把一杯路易十三倒在餐巾上。 一股扑鼻的香气散发出来,浓郁非常,叶枫不望熊云,只是望着餐巾上的红酒,喃喃道:“我只喝八二年的拉菲,这种酒,用来闻闻就好。” 陆斐只能叹气,忍不住地问,“叶总,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辈子真的除了拉菲不喝?” 叶枫笑道:“当然是假的,可是连这种酒桶一样的人都能喝上路易十三,我喝了不是自贬身价,又有什么味道,不过虽然不能喝酒,我倒知道这酒还有个好处。” “什么好处?”陆斐忍不住地问,想要长长学问。 “用这种酒来擦皮鞋,听说特别亮。”叶枫沾起了餐巾,擦了下皮鞋,笑了起来,“斐少,你看看,是不是很亮。” “真的耶,我也试试。”斐少爷也大笑了起来,一解刚才的郁闷之气,直接把叶枫的那瓶路易十三倒在皮鞋上,别人或许觉得心痛,他当然也和叶枫一样,觉得这几万块钱算不了什么。 “这不对。”叶枫认真的纠正,“一看你就是没有擦过皮鞋,这样倒酒很浪费,真的很浪费,我们要节俭持家。你要先把酒倒在餐巾上,等到充分湿润,然后再擦皮鞋,一边闻着香气,一边擦着皮鞋,感觉会好一些,而且也能多擦几双鞋。” “叶总,看起来你真的擦过皮鞋。”陆斐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擦过。”叶枫和他一唱一和的做戏,无视熊云铁青的脸,经理诧异的目光,还有服务小姐不知看白痴还是看天才的眼神。 “你擦过谁的?”陆斐忍不住地问。 “当然擦的是自己的皮鞋。”叶枫淡淡的笑,“我还不知道有哪双脚可以让我擦一下。” 二人都是笑,熊云再也按捺不住怒意,一拍桌子,“够了,叶枫,你太不给我面子。” 叶枫终于抬起头来,“哦,你也配?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却是自己丢的,能让我叶枫给面子的人,绝对不是你。” 他的口气平淡,只是一句话就激得熊云差点吐血,顾不得和方父方母打个招呼,拂袖离去,头也不回。 叶枫这才叹息一口气,“伯父伯母,这个人太没有风度,做你们的女婿不适合。” 方母怔了半晌,这才说道:“的确有点。” 她现在有点犯愁,这顿饭她说了自己请,其实就是熊云买单,他没有风度不要紧,这擦皮鞋的路易十三谁来买单? “点菜吧。”叶枫一挥手,“今天难得伯父伯母前来,我来请客,谁都不要和我抢,谁和我抢,我和谁急。” 罗刚终于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和叶总你抢,经理,酒都拿回去吧,我们不会喝,拿点饮料喝就好。叶总请客,退了酒,我怎么说也要个双头鲍才划算。” 罗刚显然老练,不经意的为叶枫节省,就算斐少爷听到,都是叹息,这老小子有点门道,会做人。 “叶先生。”经理彬彬有礼,“段总说了,今天无论你花费多少,都是他来买单,所以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啊?”方父方母互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诧。 …… 熊云怒气冲冲地走出了酒店,无处发泄怒火。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可是对于叶枫,他多少还是带有一丝敬畏,这小子虽然年轻,但是一举一动,就算八十岁的老头子都没有他老练,当作梦一场好了,熊云只能叹息。 他当作梦一场,三个人又把他从梦境中拉回到现实,“这位是熊总吧?” 看到三个混混一样的人走到自己面前,熊云心中一凛,“我是熊云,你们是?” 水浒三杰看着熊云的眼色有一丝怜悯,这小子竟然和叶老大抢女人,老大就算不打死他,看起来也要臊死他,如今看到熊云的脸色,水浒三杰都知道,这小子估计是内伤。 “叶总托我们给你带给话。”宋公明笑道。 “叶总?”熊云一愣,转瞬明白过来,大怒道:“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是吗?”林通不经意的敞开了西装,露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 熊云心中一凛,放下了架子,苦笑道:“还有什么可说的,我退出还不行。三位大哥,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这样了,你们还要怎样?” 史禁摇头,“我们当然不想拿你怎么样,我们说了,叶总想给你一句话。” “你说。”熊云做好了被羞臊的准备。 “叶总说,这次无论你是受到谁吩咐前来,都回去告诉你主子一声,小花样玩的多,叶总会腻。”史禁冷冷的笑,“这次你丢的是脸,你主子再敢这么做,他会扒你们的皮!” 第五节 猜忌 史禁其实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可是这不妨碍他来传话。因为叶枫知道,如果让他向水浒三杰解释一下这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宁可自己来说这几句话。 熊云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位先生,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史禁用手拍拍熊云的脸,“我话不想说二遍,希望你能记住,不然后果很严重。” 熊云有没有记住史禁的话,别人不得而知,方母却是牢牢的记住了叶枫这个人。 吃完饭后,方母先把女儿拉到贵宾间休息一下,第一句就是,“竹筠,这个叶枫是什么人?” 方竹筠苦笑,觉得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最难让人回答,“他好像很有背景?” 叶枫是个什么样的人,方竹筠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滑稽,也有些莫名其妙,母亲多半也不信,其实不但母亲,自己也有点不信。 果不其然,方母用手指戳着女儿的额头,“死丫头,找到这么好的老公,怎么不和妈说一声。早知道你自己找到这种有钱的男人,妈何苦做恶人。” “啊?”方竹筠有些发怔,没有想到饭局的最后是这个结果。 只是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对劲,很显然,母亲看重的是叶枫的挥霍,看重的是叶枫的钱,而不是叶枫的为人。 “我都说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你非要乱点鸳鸯。”方父话不多,满是埋怨,“孩子的事情,让她自己去处理,我们不要管,也管不了。” 方母轻声叹息一声,“我做的就算不对,我也是竹筠的妈。为女儿找个好人家不是哪个妈都要考虑的事情,难道我是后妈,只想把女儿往火坑里面推?” “好了,好了。”方竹筠结束了交谈,“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只是拜托下次有这种事情,你们提前和我商量下,好不好?对了,爸妈,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到处转转。” “还转什么,没有心情,竹筠,不是我说你,我总觉得那个叶枫不是什么好路数,不过路还是要你走,我和你爸,今天就坐飞机回去。”方母满意叶枫的钱,却总觉得这个女婿不靠谱,最少不如熊云一脸的褶子让人放心。 叶枫听到方父方母要回去的消息,并不出意料,找来了水浒三杰,让他们把老两口送回去。 几人走到酒店大门口的时候,方母唠唠叨叨的不停,无非是警告叶枫,不要亏待方竹筠,不然不会给他好看。 方母显然自视极高,觉得这已经是恩赐,作为叶枫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她并不知道这种话听到男人心中,一般都是发酵发酸,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方竹筠有苦难言,只是望着叶枫歉意的笑,叶枫倒是满不在意的连连点头。 等到方母钻进了轿车,一直不说话的方父突然转身握住叶枫的手,语重心长道:“叶枫,我们都是男人,我相信你的眼光。竹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会好好珍惜,你伯母就是唠叨,很多话不要往心里去,做男人的,不要太计较这些。” 叶枫点头,握住了方竹筠的手,“伯父,你放心就好。” 水浒三杰也跟着走了过来,打了声招呼,和叶枫说了两句,钻进了车子。 只是这片刻的接触,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远方停着一辆轿车,车内的人正在向外观看,见到叶枫和水浒三杰在打招呼,愤怒的睁圆了眼睛,握紧拳头。 叶枫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去,嘴角却是露出不易觉察的笑。 方竹筠见到他的笑,有些误解,撅起嘴道:“怎么的,很得意?” 叶枫一愕,“怎么这么说?” “熊云被你整惨了,我妈也怕了你,我爸看你很对路。我的叶大少,你今天的表现倒可以和斐少媲美。” 叶枫听出了方竹筠的揶揄,多少有些诧异,“我今天表现的不好?” “在我妈眼中,当然好的不能再好。”方竹筠叹息一声,“她虽然唠叨你,可是我知道她这个人,重视才会唠叨,不然只有冷漠。可是在我眼中。”方竹筠缓缓摇头,“我倒宁愿我来出头拒绝,我不想我妈看重你的钱,才接受你这个人。” 叶枫想了片刻,有了一丝感动,“我考虑到所有人的感觉,倒忘记考虑你的想法,这样如何,下次我扮演个破产的暴发户,然后让你表现一场美女识英雄的情节?” 方竹筠‘扑哧’一笑,转瞬有些愁容,“叶枫,你别怪我唠叨,我是怕你讨厌我妈,又得罪了熊总,很多时候,我只怕你树敌太多。” “我怎么会讨厌伯母。”叶枫哑然失笑,“应了常说的一句话,我不认可她的做法,但是我理解她的心思,作为一个母亲,她这样做实在很正常。至于那个熊云,你放心。”叶枫嘴角一丝讥诮,“他的底细我已经摸得清楚,他是有备而来,我也一样。” “哦。”方竹筠应了一声,没有深究,也没有注意到叶枫的目光再次掠过远方的车子,一丝冷笑。 马海亮坐在新买的凯迪拉克里面,怒火中烧。 他终于再次看到了水浒三杰。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让手下来寻找这三个人的下落,为了这三个人,他甚至不惜兴师问罪的去责诘洪爷。 洪爷给他的答复永远都是,他在找,那三个人绝对不会和他洪亮洪家有任何关系。 可是让马海亮一股怒火熊熊升起的是,这三个人竟然和叶枫扯上关系。 叶枫他当然知道,那是沈门的代表人。但根据最近马家传过来的消息,叶枫最近在沈门的地位大不如前,已经被沈孝天取代。 可是在车展侮辱自己的三个人竟然是叶枫的手下,不问可知,他们是在叶枫授意下做出这种事情。 叶枫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是不是沈门和自己过不去,想到这里的马海亮,心中猜忌,忍住冲出去想揍叶枫一顿的冲动。 上次狙击事件让他记忆犹新,他十分怀疑这个时候冲到叶枫的身边,会不会让人乱枪打死。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叶枫,他竟然产生了深深的畏惧,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叶枫的一举一动看起来漫不经心,可是马海亮竟然和熊云的感觉一样,这小子老谋深算到了极点,他上次其实可以轻易的打死自己,不留什么痕迹,他最终没有出手,这暗示着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马海亮死死地盯着叶枫,想要钻到他心里去,沈门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用意,自己如何应对? 陡然间心中一凛,因为他看到叶枫不经意的向这里望了一眼,目光好像穿透了茶色车窗,望在自己的脸上。 慌忙低下头来,马海亮暗自郁闷,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这个时候心虚的应该是叶枫才对! 转动方向盘,掉车远去,回到住所的时候,马海亮还是心中怦怦直跳。 这次他来到这里,根据家族的吩咐,尽量联合沈门,对其他家族施压,如果能争取到沈门的支持,在东南亚获取最大的利益更好。 F国的局势虽然动荡,可是马家一致看好沈爷,毕竟沈公望这些年来的积累,不是盖的。越乱才是越有谈判的筹码。 当然马家对于这件事,目前只是个试探,能获利最好,能不获利就要争取全身而退,马海亮虽然嚣张,却也不算笨,是以一直伺机而动。 “马公子。”一个手下迎了过来。 “什么事?” “沈孝天又去过几次春家,也去了厉家。”手下说道。 马海亮握紧了拳头,“这个沈孝天,显然看不起我们马家,最先联系是厉家和春家。洪亮呢,现在怎么样?” “最近洪亮和那个叶枫走的很近。”手下汇报情况也是战战兢兢,因为他看到马公子的一张脸比驴还要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马公子发飙起来,迁怒于人是常事。 “这个老鬼和小鬼在搞什么名堂。”马公子喃喃自语,“洪亮呢,他除了和叶枫走到近之外,和其他家有什么联系?” “他最近去了一趟白家,又上厉家一次。”手下道:“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NND。”马海亮握紧了拳头,“自从我来到这里后,只有我去找这个老鬼,这个老鬼从来没有搭理过我。我现在很怀疑,烧了我的店子,就是他做的好事。” 第六节 话不投机 对于马海亮的臆断,手下不敢搭话,因为搞不好,这可以演变成一句话引发的血案。 “不要说我无的放矢。”马公子喃喃自语,“那天俞少卿和两个手下来过我们这里。” 手下保持沉默,不想惹祸上身。 “现在情形很显然。”马公子继续孤军作战的猜测,他和花剑冰一样,总以为自己才是最聪明的人,手下人的意见不过是添乱,“洪亮唯恐我们马家分了他们一杯羹,这才联合白家和厉家,准备排挤我们的加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手下问。 马公子眼珠子一瞪,“不给我面子的,我不会给他们面子。” 又一个手下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马公子,沈孝天来访。” “什么?”马公子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才提及沈孝天,他就主动登门造访,沈门的代表人上门,毕竟是给面子的事情。上次两个失意人,在春家被叶枫糟蹋的一塌糊涂,虽然目前来看,还是情敌,听说沈孝天到来,马海亮倒兴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他来找我干什么?” 手下只能无语。 马公子却已经迎了出去,看到沈孝天坐在沙发上,含笑望着自己,也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沈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沈孝天也是微笑站了起来,“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有过来拜访马兄,倒是我的失礼。” 二人试探的接触,豪猪一样的竖着刺,终于都坐了下来,沈孝天再次打破了沉静,“其实我这次来,拜访马兄是一个目的,另外却是想代沈爷问候一下马红原老先生,上次在春家,交深言浅,倒是忘记了问候。” 马公子心中一动,“恐怕不是交深言浅,而是沈先生只想着联系春家和厉家,在那里撞上了钉子,这才想到我们马家。” 沈孝天脸色微变,强笑道:“马公子真的会开玩笑,其实沈爷对于马红原老先生,一直心存尊敬,也一直想要拜访。” 沈孝天倒没有想到马公子如此聪明,一语中的,他的确是在进展不利的情况下,才开始接触马家。 他毕竟还是年轻,但是年轻显然不是借口,叶枫也很年轻,相对而言,沈孝天缺乏的是经验和助手,他身边实在太缺乏得力的助手。 和叶枫比起来,他不要说三司,他就算一司都没有。他敢于和叶枫进行对抗,其实算是孤注一掷,他信任沈爷和花铁树的力量,已经到了迷信的地步。 自从加入沈门后,沈爷在所有人的眼中,已经是不可战胜的神,在沈孝天心目中,也是如此,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F国的政局牵扯了沈爷太大的精力,让他无法分心对付叶枫。但是恰恰相反,叶枫利用这个政局制约沈爷,却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沈门。 沈孝天的身边,能用的人其实不少,那都是花铁树为他配备,但是有用的人实在不多。就说那个晏南,出手就是几百万的字画打点春家,在沈孝天眼中,已经觉得把握十足。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叶枫更狠,出手就是六千万,和他一比,沈孝天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叫花子。 以前他只知道这个师父有能力,也有实力,可是直接和他对抗的时候,才会觉得师父有如泰山压顶的分量。 春若兰对于沈孝天,一直都是冷处理状态,这让春星石的态度也是一样。春星石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见了几次面,只是说进军东南亚不着急,等等再说。厉家出来个厉随风,还有个老女人,叫做纪红霞,那是厉随风的母亲,态度更是红霞一样,云里藏着。 沈孝天对于春厉两家迟迟不表态,一直无计可施,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两块石头,白家那是雷区,不但叶枫无法攻克,他沈孝天也是如此。 花铁树已经警告过他,白家不要招惹,因为他们对沈门有一种刻骨的恨。洪家如今已经日薄西山,就算争取到也是没什么大用,这也是花铁树的建议,所以沈孝天这才想到了马家。 不过让他多少有些振奋的是,F国的政局已经打破了坚冰,听花铁树的意思,进展顺利,而且不久的将来,花铁树会亲临云南过来破冰,所以他现在的任务,不过是试图拉拢马家。 被马公子一语道破了用心,沈孝天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马公子的熊熊怒火已经不可遏制的燃烧。 想到在沈门的眼中,马家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附送品,马公子昂起了头,竭力让自己视线越过沈孝天的头顶,被叶枫羞辱的一幕幕涌上了脑海,直接关联到了沈门。 “想要拜访我的大伯父,你们应该去北方,而不是在云南。”马公子讥讽道:“沈先生,你说谎的本事真不高明。” 沈孝天不知道马公子发火的原因,内心也有一股火,他实在压抑了太久,但是他不能不压抑下去。 “对了,我想问沈少一件事情。”马公子突然道。 “你说。” “叶枫是你们沈门的人吧?”马公子握紧了拳头。 沈孝天只能回答,“是。” “那他的意思是不是代表沈门的意思?”马公子又问。 沈孝天心中一凛,如何处理好叶枫的关系,的确很让他头痛。 他如今施展的正是叶枫以前在F国的伎俩,以退为进,他知道从实力来讲,他远不如叶枫,但是从感情而言,叶枫不会动他,所以他只能道:“他和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在沈门很重要。” 马公子一拍桌子,霍然站起,“这么说,前几天他让手下在车展羞臊我,也是沈门的主意?!” 沈孝天一怔,做梦也没有想到叶枫拉屎,竟然让他擦屁股,“我想这可能是个误会。” “误会,误会。”马公子冷冷笑道:“沈少,你说的倒轻巧,你既然说这是个误会,那我就好好的给你误会一场,你要开演唱会,那我在里面安装个炸弹,算不算误会?” 沈孝天只能说,“马公子,你不要激动。” “我不要激动。”马公子终于抓到个软柿子,怎么能不捏个痛快,所有的一切不快终于得到了突破口,“我还不明白你们沈门是做什么起家的?你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沈门以支持贩毒起家,却在如今的大形势下,做起了缉毒的买卖。沈孝天,你在我面前称慈善家,你还嫩的很!” 沈孝天不再辩解什么,望着马公子的目光有些阴冷。 “你要开演唱会,说所得的收入,全部捐赠给希望工程,好伟大,真的好伟大。”马公子觉得只凭话语不能增加自己的声势,又拍了两下巴掌,“可是谁又知道,你们沈门这个吸血鬼,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们做了婊子,还想立个牌坊,真的让我恶心。好,好,叶枫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这次演唱会,我警告你,开的不见得有你想像的那么开心!” “我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沈孝天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 “那好,沈孝天,我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马公子怒极反笑,“你有本事就去现场,来人,送客。” 沈孝天从马海亮住所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晏南迎了上来,见状不再废话,他这几天看到沈孝天都是这个表情,那是代表十分的不顺利。 “沈少,电台那面的负责人请你过去。” “做什么?”沈孝天没好气地问。 “好像有急事,但是具体什么事,并没有说。”晏南摇头。 沈孝天犹豫下,“马上去。” 没有想到叶枫这么恶毒,也没有想到叶枫如此阴险,沈孝天知道,挑拨马家沈门的关系,肯定是叶枫的手笔,但是对于这点,他竟然无能为力。 带着一股怨气来到了电台,沈孝天竟然碰到了一个意料不到,却又有些惊喜的人物。 春若兰望着沈孝天前来,多少也有些诧异,“孝天,你怎么来了?”转瞬有些恍然,“你是晚会的主角,也是电台的宠儿,来这里倒很正常。” 沈孝天望见春若兰的一点惊喜,被她例行公事的问候所冲淡,“若兰,你怎么会来这里?” 春若兰是块难啃的骨头,沈孝天突然有些绝望的发现,就算叶枫退出这场游戏,也不代表他能赢得这场胜利,因为春若兰如今看起来,越来越美,但是对他的态度却是,越来越远。 第七节 恐吓 “我过来看看。”春若兰给了沈孝天一个正确却又没用的答案,然后跟随沈孝天一起,走进了贵宾室。 看到沈孝天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贵宾室的众人都是有些惊诧,却没有什么异议,很显然,沈孝天有这个特权。 沈孝天让众人惊诧,众人却让沈孝天也吃了一惊,这里除了熟悉的脸孔,竟然还有两个警察! “胡处长,你找我什么事情。”沈孝天开门见山,望着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 胡处长是这次电台主办方的负责,除了他,两个警察,罗刚,陆斐,方竹筠竟然也是悉数到场,只是毫无例外的是,众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春若兰却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别人没有看她,她也当自己不存在。 这本来看起来是个比较高级的会议,但是她出入自己家厅堂一样。她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不经意地望了一眼方竹筠。 方竹筠正在望着胡处长和沈孝天,女人的敏感让她觉察到什么,扭头望过去,看到春若兰向自己笑了下,微微错愕,点头示意。 这个女人,她并不认识,她以为是沈孝天的女朋友。 “沈先生。”一个胖一点的警察站了起来,过来例行公事的握手,“我们有个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我们让胡处长没有说起内容,只是想和你当面谈好一些。” 沈孝天神色不变,“什么消息。” “我们就在方才不久,接到个电话。”胖警察脸色凝重,“电话里有个男人说,他会在慈善晚会现场安装炸弹,警告我们取消这场慈善晚会。” “什么?”沈孝天有些震惊,“还有这种人?” 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沈孝天表情复杂莫名。 “的确很奇怪。”胖警察也有些苦笑,“这次晚会算是利民的大事,我们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们竭力地想要调查电话的来源,很可惜的是,那是一个公用电话亭的电话,到目前为止,我们找不到恐吓的人是谁。” 沈孝天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众人,显然他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你的意思是?” “这场晚会的影响极大,作为公仆,肯定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可是作为警方,我们当然也有权通知你们。”胖警察郑重道:“因为从沈先生人身安全的角度来考虑,你可以不参加这次慈善晚会。” 沈孝天沉默了下来,“真的找不到恐吓的人是谁?” “可能是无聊的人,也可能真有其事。”胖警察看起来也有些郁闷,“让我们很奇怪的也是这点,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他们并没有提出什么条件。” 沈孝天的目光已经望向了方竹筠,“方主编怎么看。” “我觉得可以考虑取消这场慈善演唱晚会。”罗刚毫不犹豫,“方总的人身安全要紧。” “我也同意。”陆斐跟着说道。 向来所有的表决都是罗刚同意,陆斐反对,陆斐同意,罗刚反对。二人不是为了对错而反对,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这次意见竟然达成了一致,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我反对。”方竹筠终于站了起来,口气平静,“等待这场晚会的人不止歌迷粉丝,还有很多处于贫困线的孩子们。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恐吓,就取消这场晚会,如果只是因为恐吓,让这场晚会流产,那以后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举行类似的活动?对于这种人,我不畏惧,如果世上真的有这种卑鄙内心险恶人的话,我会用行动告诉他,还有另外一种人,可以为了真情,不惜自己的性命。” 方竹筠说的很冷静,都是大实话,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可是说完后,贵宾室一片寂静,就算两个警察眼中都有了些许钦佩。 这不是任性和大牌,这是一种执着,这已经是一种信念。 罗刚和陆斐面面相觑,不再说话,和方竹筠相处久了,他们都知道方竹筠这个人,外柔内刚,她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改变。 “我也决定参加。”沈孝天望了春若兰一眼,见到她也望着自己,好像下定了主意,“方主编说得没错,我们绝对不能向恶势力低头,那样,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失去了意义。” 春若兰看着沈孝天的眼光多少有些诧异,望着方竹筠的眼神却很复杂,只是她还是保持沉默。 “其实这场晚会已经惊动了上层的领导。”胖警察终于说道:“不过说句真心话,对于沈先生和方主编这样的人,我们只有敬佩和支持,我们当然希望晚会照常进行。只是从二位人身安全的角度来考虑,还是有责任通知你们一声,我们知道二位的意思,会把二位的想法如实地向上面反应,至于结果如何,我会通知胡处长转告你们。” 两个警察走后,贵宾室只剩下沈孝天,春若兰,方竹筠几个。 沈孝天望着方竹筠和斐少爷,突然叹息一口气,“我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行动。” “什么这么快就行动?”斐少爷倒是一头雾水,对于沈孝天,斐少没有特别的反感,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好感。 沈孝天犹豫了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斐少爷好奇心被他勾引上来,压不下去,“有什么当讲不当讲,沈先生,这里没有外人。” 春若兰眼中也有过一丝诧异,却看到方竹筠心不在焉。 沈孝天轻轻叹息一声,“我前不久才见到一个叫做马海亮的人,听说他家在北方很有势力。” 斐少爷一愣,“那和我们这里有什么关系?” “他和师父,也就是和叶枫有恩怨。”沈孝天有些无辜的摊摊手,“他见到我,就警告我说,让我演唱会悠着点,说不定会放炸弹。” “啊?”斐少爷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真的无法无天,我们还等什么,报警,抓他。” 看到众人都是望着自己,目光中很是同情,陆斐搔搔头道:“怎么的,不行?” “行是行。”罗刚淡淡道:“我只怕你报警后,他反倒告你个诬陷罪。沈先生,你说是不是?” 沈孝天只能遗憾叹息,“的确如此,我们没有证据,他说的话显然不能定罪,看来我们真的对他无计可施,任由这种人逍遥法外?” 春若兰目光一闪,又落在了方竹筠身上。 方竹筠察觉到什么,也望了过来,见到春若兰望着她,回以一笑,只是心中却还在想,叶枫说了,沈孝天和他有矛盾,这个时候沈孝天提及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用意? 众人议论一番,没有什么因果,春若兰虽然一直都在注意方竹筠,却最终一声不吭的离去,方竹筠终于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考虑半晌,还是拨通了叶枫的电话,“叶枫,沈孝天说你得罪了马海亮,他扬言给你好看,所以要在演唱会上弄恐怖袭击,你怎么看?” 叶枫放下电话的时候,望了一眼俞少卿,“找我什么事?” 二人看起来一个轻浮,一个沉稳,却都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虽然和俞少卿接触不久,可是叶枫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可轻视,他做自己的朋友是好事,无论如何,他不想树立俞少卿这种敌人。 俞少卿看起来很微不足道,他一直在洪爷手下做事,默默无闻,可是有种人,往往会在你最忽略的时候,爆发出最惊人的力量。 俞少卿有野心,有雄心,但是他甘心在洪爷手下做事,他能忍,这些在叶枫眼中看来,都是很可怕的特性。 “听说慈善晚会有人发出恐吓。”俞少卿开门见山,“是谁?” 叶枫哂然失笑,“你以为我是神仙?” “你不是神仙,但你是叶枫。”俞少卿一字字道:“我知道叶少有的时候,就算神都比不过。” 他这一记马屁拍下去,叶枫没有飘飘然,相反他的神情很凝重,“说句实话,刚才我接的电话,就是电台一个人告诉这个消息。” “哦?”俞少卿一挑眉毛,“你是说你也才知道这个消息?” “是的。”叶枫点头,“所以我也在想会是谁发出的恐吓。我如果说我对这个完全不知情,你信不信?” “我信。”俞少卿毫不犹豫。 “为什么?”叶枫很奇怪。 “你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俞少卿沉声道:“叶少虽然在别人眼中,不堪至极,可是在我俞少卿这些天的观察中,却是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第八节 逼供 俞少卿说的凝重,脸色郑重,丝毫看不出奉承的嫌疑。 叶枫却是叹息一声,“礼下与人,必有所求,你这么卖力的拍我马屁,想必是有事情让我做?” 俞少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笑意,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叶枫这种人打交道,因为叶枫虽然油滑,但是聪明,他虽然老油条一样,但是做事让人无可挑剔。 “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怎么会这么快地知道这个消息,而且看起来,你们对这个消息很重视。”叶枫有一丝疑惑。 “这个恐吓是在上午发出的。”俞少卿沉声道:“这个慈善晚会已经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和重视。叶少你也应该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很复杂,晚会也绝对不能取消,我相信方主编是真心真情,但是很显然,这个晚会已经和太多事情利益挂钩。” 叶枫缓缓点头,并不作声。 他当然知道如今真情在线的影响,也知道沈孝天的影响,他们合在一起,那是任何地方领导都极力欢迎的事情。 “所以这个恐吓在上面已经引起了高度的重视。”俞少卿终于说到了正题,“洪爷在恐吓电话接到半个小时后,就被警方请去喝茶。” 叶枫终于明白了什么,洪爷在这里不是地头蛇,他是地头蛇的老大,所有的地痞无赖黑社会什么的,都要向洪爷报道,有的时候,如果想查一个案子,求助洪爷甚至比求助警方更管用。当然这种人物也是警方重点照顾的,如今发生了恐吓案,洪爷被请去喝茶再正常不过。 俞少卿见到叶枫点头,知道他对这些路数很熟,直接说道:“不等洪爷回来,我们其实就开始了调查,可是结果让我们很失望,因为我们找不出是谁,但是我们不认为这件事情是本地人所为。” “所以你就怀疑我?”叶枫问。 “不是怀疑你,是向叶少你求助。”俞少卿犹豫下,“以我个人的名义,我怀疑一个人,却是不敢肯定。” 叶枫望了他半晌,“你怀疑是谁?” “马海亮。”俞少卿沉声说道,“他对洪爷向来不满,上次他店子被烧,这次可能是他的报复行动,他当然知道,这个电话给洪爷造成不小的麻烦。” 叶枫沉吟起来,“我能做什么?” 俞少卿一愣,“我想叶少最少能给我个建议。” 叶枫笑了起来,“既然大家都怀疑他,不如把他请过来问问?” 俞少卿苦笑,“他如果会承认,那就是呆子,马海亮虽然纨绔,但是绝对不是呆子。” 叶枫淡淡道:“如果我请他来问话,他不承认,才是呆子!” …… 马海亮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无论恐吓电话是不是他打的,但是他该玩还是会玩,该做什么还会做什么。 呵斥恐吓完沈孝天后,马海亮多少觉得有些失落,这和发泄完的空虚一个道理。 他不能不承认,眼下其实是和沈门合作的最好契机,但是却被他亲手扼杀。 可是他不在乎,这次来到云南,很多事情都是尝试,都是试探,他不是因为被重用才来到这里,恰恰相反,他是因为不被重用才来到这里。 自从他到了这里,所有的不顺都是和冤鬼一样的缠着他,他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和叶枫有关,可是他知道,叶枫这个人很讨厌,也很让人惊惧。 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这么一个人的时候,虽然他和叶枫,不过见过几次面。他总觉得叶枫笑容里面藏着什么,让人惊惧。 用力地摇摇头,把这个恶魔的影子从脑海中甩了出去,马海亮决定远离叶枫一些。 他这次的目标是欣赏一下郊区美景,当然美景再好,也不如美女让人赏心悦目,所以他的豪华轿车的副驾驶上,还有个美女。 马公子有点特别的爱好,也觉得到野外更有激情。如今的年代,美女实在不算缺乏,不过他身边的已经算是美女中美女,而且还是个当红歌星,高高在上的高不可攀。 马公子邀请她的方式很独特,直接一箱子钱砸了过去,美女就算是仙女,也直接坠落到了人间,从此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身边,不喜欢钱的美女是有,可是喜欢钱的美女更多。 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只手已经不规矩的从美女衣服里面探过去,马公子觉得有些迫不及待。 “小心。”美女没有反感马公子的手,却有点反感马公子的一心二用。 这个时候分心,实在让美女没有什么安全感。 看到一辆卡车横着冲过来的时候,美女终于忍不住地大声惊叫。 马公子心中一凛,用力一踩刹车,卡车已经倒转了过来,一侧重重地撞在卡迪拉克身上。 马公子全身一震,紧接着觉得车后又被撞了一下。 高档车就是高档车,这一会儿的功夫最少弹出了四个安全气囊,那一刻的马公子却已经晕了过去。 有的时候,昏厥正是人类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因为昏厥过去,毕竟让你少了很多伤害。 马公子不知道昏厥了多久,等到他幽幽醒转的时候,突然睁大了眼睛,一个人正在面对着他笑,这个人正是他一直想要躲避的叶枫。 他突然发现,原来伤害远没有远离,而不过是才刚刚开始。 “你要干什么?”马公子惊惶了起来,刚要站起,才发现整个人都被牢牢的捆在椅子上,突然感觉有些凉,才发现上身赤裸,竟然被紧紧的包在一个网中,勒出了肌肉,惊惧中带有了疑惑。 四下望了眼,马公子更是惊惶,这是个他完全陌生的环境,不像个屋子,反倒像是个棺材。 因为这个屋子根本没有窗户。 只是屋子内有着柔和的光线照明,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没有窗户的压抑。 屋子内除了几张椅子,看起来空空荡荡,只是前方墙上却是镶嵌着硕大的一个晶体屏幕,好像展厅中的那种荧屏,叶枫坐在一个太师椅上,逍遥自在,显然比马公子惬意了很多。 “我要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叶枫微笑起来很像天使,“我听说你要在慈善晚会安放炸弹?” 马公子明显一怔,“你说什么?” 叶枫连他的一丝表情也不会放过,见到他的疑惑,沉声道:“根据我的消息,有人要对慈善晚会进行破坏,你的嫌疑好像最大。” 马公子终于镇静了下来,“谁对你说的?” “还会有谁,当然是孝天。”叶枫称呼起沈孝天的名字,亲热异常,好像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 “是我恐吓的能如何?”马公子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把沈孝天的祖宗八代问候个遍,心中怒气上涌,“叶枫,我警告你,不要动我一根毫毛,不然你知道爆炸的后果。” “真的是你做的?”叶枫眼中闪过了一丝古怪,轻轻叹息一声,“我怎么会动你的一根毫毛,我只会把你全身的毛一根根拔下来,不过呢,那太麻烦……” 说到这里的叶枫一挥手,两个人已经出现在马公子的面前。 马公子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房间不止他和叶枫,那两个人站在他的身后,有如幽灵一样的无声无息,突然冒出来,倒是骇了他一跳。 不等叶枫再次吩咐,其中的一人已经拿本厚厚的书放在了马公子的胸口。 马公子一愣,不明白叶枫把自己弄到这里,难道就是想让自己读书? 转瞬他已经明白了叶枫的用途,另外一个人突然伸手,举起了比一个人脑袋小不了多少的锤子,用力抡了下去。 “砰”的一声大响,厚厚的一本书的表面竟然碎裂,马公子却是闷哼一声,连人带椅子的翻身摔倒,那一刻的心脏承受的打击,几乎让他昏厥了过去。 他只是感觉到一股大力冲击到胸口,扩散到四肢,嘴唇麻木,眼珠子发胀,一股热血好像就要奔腾而出! 叶枫笑笑,其中的一个人已经扶起了马公子,另外一个人还要抡锤,马公子来不及伸手,来不及心痛,高声叫道:“叶枫,等一下。” “等什么?”叶枫明知故问。 马公子咬牙,“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叶枫淡淡的笑,“这样做的后果是,你承受的痛苦不比挨一锤子轻,但是验伤的时候,却很难查出。” 第九节 凌迟 马公子没有想到自己的质问得到这种结论,怒声喝道:“你现在是在和整个马家为敌,叶枫,我劝你快点放了我,不然……” 这次叶枫话都懒得说,也懒得听下去,只是挥挥手,一个手下又是一锤子抡下去,正中马公子的胸口,‘砰’的一声大响,纸屑四溅而出。 马公子惨叫一声,翻身再次倒地,等到再次起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 “叶枫,你到底要做什么?”马公子见到那本书已经快被打穿,慌忙叫道。 叶枫有些怜悯地看着马公子,“我做什么你不知道?” 看到他手下又要抡锤,马公子终于问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你抓我干什么?” 叶枫笑道:“你这句话问的还有技术含量,我抓你只是和你商量一下,请你不要引爆炸弹。” 马公子几乎吐血,终于憋出了几个字,“我不知道什么爆炸!” 叶枫叹息一口气,手下又是一锤子抡了过来,马公子不等打到身上,竟然神奇的晕了过去,‘乒’的一声响,一本厚厚的书竟然被打的四分五裂。叶枫若有所思地望着晕倒的马公子,挥挥手,“弄醒他。” 马公子再次醒转的时候,发现叶枫竟然还在,而且浑身上下说不清是麻是痛,才一睁眼,不等读书,就已经高叫,“叶枫,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马公子几乎哭出声来,他实在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他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苦楚。 可是他蓦然惊恐地发现,折磨不过刚刚开始。 叶枫已经举起了一把锐利的小刀,摇头道:“我不信。” “那你怎么才会相信?”马公子忍不住的大叫。 空寂的屋子里面一片沉寂,只剩下他的回声,更增加他的恐惧。 “你知道我在你身上绑上渔网是什么意思?”叶枫比划着小刀,修剪着指甲。 “我,我不知道。”马公子看到小刀晃来晃去的,只觉得惶恐。 “曾经有一种死法叫做凌迟。”叶枫不急不缓地说道。 “凌迟?”马公子已经面无人色。 “古时候杀人的手段很多,我也不过是学习了几种,凌迟你没有听过?那好,我介绍给你听……” “古代杀犯人的时候,首先要把犯人的全身用渔网包裹起来,凸出肌肉,这样割起来方便一些。而且因为凌迟的规矩是要割3357刀,每十刀一歇,在割完犯人后,犯人一定不能死,不然就算失败……” “我为了这一天,已经做了很多功课,割一片肉下来,要和大指甲片那么大,不能太多,不然没有地方再割,你想想,三千多刀。”叶枫露出向往,终于伸出拇指到马公子面前,“这么大的一块肉,割起来是个技术活!” 马公子看起来想要呕吐,可全身已经麻木的无法动弹。 “因为割下来肉少,动刀的时候,血流的比较少,后来再动刀的时候,不再有血,你知道为什么?”叶枫笑着问,好像是在探讨一样高难的技术,看到马公子面如死灰,叶枫摇摇头,“书读的少就是不好,这点浅薄的知识都不明白。因为被割的人心中会惊恐万分,所以血液都会回缩到小腹,所以你会经常发现,人受到惊吓,都会面无血色,就是这个道理……” “等到3357刀割完了之后,再对被割的人开膛,那时候储存的血才会真正的流出,那一刻血流如泉,‘哗’地喷出来,才是壮观!”叶枫比划了一下,满是神往。 马公子再也忍受不住,不等‘哗’地喷出来,已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听到叶枫的描述,已经让他恶心,可是知道受刑人是自己,马公子几乎就要神经错乱。 叶枫及时的闪身躲避,竟然还能笑出来,“可是我不喜欢那种场面,实在是太血腥,所以我让他们先用锤子震开你的血脉,到时候割肉的时候,就会细水长流,马公子,你说我考虑的是不是很周到?” 马公子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叶枫,“叶枫,你不是人。” “你现在可以嘴硬,你现在可以骂我,我不介意。”叶枫淡淡道:“可是我怕过了一会儿后,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嘴在哪里!” 在马公子的肩头虚空比划了一下,叶枫喃喃自语,“是时候了,现在是下刀的时候了。” 马公子撕心裂肺地叫道:“真的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叶枫永远的不咸不淡,不急不缓。 “我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做的,孙子才知道是哪个做的!”马公子终于服软,“叶枫,真的不是我,我求你,求你相信我!” “哦?”叶枫笑了起来,“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是你,可是这次事关重大,我还是不能不小心从事。” “你到底要做什么。”马公子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感觉就要崩溃。 “我什么都不想做。”叶枫的回答很让马公子感觉到意外,伸手拿了个遥控器在手上,叶枫按了下,对面的液晶屏幕一亮,竟然闪出了几个画面,“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看完这个演唱会。” 这种屏幕显然是专门用来监视作用,画面一闪,让马公子诧异的是,竟然有几个是切换到了慈善晚会直播现场,那里人头攒涌,人山人海。 其中有几个画面是切换到演唱会的个个角落,几乎是全程多角度的观察,就算是电台的演播人员恐怕都没有这么仔细。 马公子目光扫了一眼,突然脸色更灰,盯在了其中的一个屏幕上,嘶声道:“叶枫,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屏幕上竟然罕见的只有一个人,享受如此礼遇的除了沈孝天方竹筠外,只有那个女人。 女人长得不错,不过却是挺着个大肚子,竟然是个孕妇,她此刻正在一个房间内,有些寂寞地看着电视,脸上甜甜的笑。 “哦?”叶枫只是笑,“做人很难,做好人更难,所以我喜欢做恶人。这个应该是你的女人,而且好像肚子里面还有了你的儿子。你虽然是花花公子,可是对这个女人实在不错,我知道你叫家人逼着过来,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想联姻,春若兰看不上你,其实你也不见得非春若兰不娶。” 马公子脸色惨白,望着叶枫好像望着魔鬼。 “我既然能监控她,你信不信我能轻易杀了她?”叶枫笑起来的样子很邪恶,“当然,还有你。” 马公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看起来想要咬叶枫一口,“叶枫,你是个魔鬼。”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叶枫叹息一声,“我也只想安安静静的欣赏完演唱会,可是我实在找不出恐吓的是谁,安放炸弹永远都比排除炸弹要容易,所以马公子,我想补充一句,如果演唱会发生了爆炸,不但你要被凌迟,这个女人所在的地方,也会‘砰’的一声响,炸的一片狼藉,我管保一只蚂蚁都剩不下。” “这不公平。”马公子嗓子已经嘶哑,“炸弹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要动我的女人!”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叶枫淡然道:“你还是少安毋躁,安静会儿的好,喊了这么久,难道不累?” 不管马公子怨毒的目光,叶枫已经转过身去,饶有兴趣地望着屏幕上的场面。 稍微调整一下,方竹筠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表情也是多少有些激动,“我不知道为什么为善还有人威胁,有人痛恨。其实很多人已经知道,这场晚会伊始,已经收到了恐吓,那时我执意要公开这个消息,因为我觉得,你们有权知道这个消息。可是今天还是来了很多人,我很欣慰,也很高兴,因为我知道,来到这里的,都有勇气,都有真心,都有热忱,你们就是我力量的源泉。” 掌声响起来,叶枫却是仔细地望着屏幕上的沈孝天。 沈孝天接过话题,“其实当初认识方主编的时候,不过是个巧合……” 叶枫缓缓地闭上眼睛,按着太阳穴,沈孝天声情并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却引发不了他一丝的心动和感慨。 这个沈孝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沈孝天。 第十节 一石多鸟 现在沈孝天,已经不再自然,他做戏的成分多了很多,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最少叶枫这么认为。 叶枫很少有这么近距离观察沈孝天的时候,他突然发觉,其实沈孝天神色也有些累,有了一丝疲惫。 这场战争,看起来就算赢的,也是损失惨重。叶枫拧着眉头,他早已厌倦了争斗,可是如今他已经不能不出手。 演唱会精彩异常,足足唱了四个多小时,下面的观众迟迟的不肯离去,总是热烈鼓掌,高声欢呼,希望再延续片刻和偶像相见的机会。 就算是方竹筠,都是推不过的唱了几首歌,她的歌声并不算好,比起沈孝天的专业显然差了很多,可是她得到的欢呼并不弱于沈孝天,叶枫望着画面上的方竹筠,眼中一丝柔情。 目光闪动间,突然停留在一个画面上,叶枫心中一动,拿着遥控器调节了片刻,那个画面的人群迅即被扩大,然后定格在几个人的脸上。 马公子从来没有觉得日子这么难熬的时候,他也是死死地盯着演播画面,求神仙鬼怪玉皇大帝圣母圣子保佑现场不要爆炸。 时间越长,他的神色看起来也就更紧张,一双眼睛睁得比牛还大,距离崩溃的边缘已经为时不远。 看到叶枫在调节一个画面,马公子以为叶枫终于找到了恐怖分子,多少有些关注的看,画面上却好像是一个公司的团体,因为里面着装统一,印着开拓者几个字。 叶枫目光落在许舒婷脸上的时候,复杂万千。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看到许舒婷,他也很少有这么观察许舒婷的时候。 许舒婷身边坐着的都是开拓者的员工,哈里波董不出意料的欢欣雀跃,沈阳一脸苦闷的随声附和,只有许舒婷很专注的向台上观看,目光一霎不霎。 这里的监控手段虽然高明,可是叶枫也不知道她在望着谁。但叶枫知道她无论是望着谁,也绝对不是沈孝天! 望着沈孝天的观众不会如此的平静,望着沈孝天观众的眼神也不会如此深邃,她在观察着方竹筠?这个念头在叶枫脑海中一闪而过,惶惶的忽略。 凝望着许舒婷有些清减的花容,叶枫握着遥控器的手有些僵硬,许舒婷瘦了,她也更有领导的风范,她可以把所有的感情掩盖在平静之下,可是她真的把所有的一切当作一场梦? 叶枫抿着嘴唇,不知道想着什么,终于发现许舒婷嘴唇动了下,好像轻轻一叹,然后起身离去! 没有再按动哪怕一个按钮,也没有继续追踪许舒婷的踪影,叶枫有些木然地坐在哪里,缓缓地闭上双眼,只是他的内心显然也没有许舒婷表现的那么平静。 不知又过了多久,期待中的爆炸没有发生,演唱会到了终了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热烈地挥动手上的荧光棒,挥舞着一切可以挥舞的工具,拼命的呐喊,叶枫也站了起来,走到马海亮的面前,低头望着他的双眼,“看起来这次爆炸的策划真的不是你。” 马公子一愣,反倒不知所措。 他一直想要辩解,口干舌燥,声嘶力竭,可是叶枫无动于衷,在马海亮看来,这次爆炸没有发生就证明了策划是自己,因为事实证明他是主使,没有他的吩咐,爆炸不能发生! 可是叶枫竟然说不是自己,马公子那一刻的错愕真的无与伦比,幸福来的如此之快,他有些难以置信。 “我可以放你走了。”叶枫若有所思,“其实你恨的不应该是我。” 马公子没有怒吼出来,只是有些衰弱地说道:“你真的放我走?” “当然。”叶枫笑了起来,“我这个人最公平不过,幕后既然不是你,我就不会伤害你。现在看起来,一切不过是误会,其实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最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都是受害者。” “好好谈谈?”马公子冷笑,“怎么个好好谈谈法,难道还像今天这样,侮辱一条狗一样的威胁我?” 叶枫垂下头来,冷冷的凝望马海亮,让他忍不住的心悸。 “你当然可以不谈,我不会勉强你,叶枫从来不会勉强别人做事,可是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 “机会?”马海亮有些愕然。 “根据我的情报,我知道你在家族其实并不得志。你来到这里,其实是你母亲为你争取的权利,马家一共有五个算是人才的中坚力量,哪个现在混的都比你要好。”叶枫说话有如针一样扎到马海亮的脸上,“马红原派你到这里,其实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 “你到底要说什么?”被羞臊的马海亮竟然没有恼羞成怒,目光带有一丝疑惑。 “你这次如此下场,是被人陷害。”叶枫淡淡道:“你碰到的是我,那是你的运气,因为我不会滥杀无辜,他们希望你我能斗起来,他们从中得利。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凭借你现在的实力,想要和我斗,无疑螳臂挡车。” 马海亮只能咬牙,可是无法辩驳,最少现在被绑着的是他。 “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合作一下。”叶枫不动声色,“我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的确想从你身上获取点东西,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你可以考虑一下。” “那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马海亮脸色阴晴不定。 “当然可以。”叶枫一挥手,“不过还请你忍受一下。” 一个人拿着针头已经走了过来,马海亮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说放过我?”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地睡一会儿,你太累了。”叶枫挥挥手,“我想你一觉醒来之后,会有个全新的开始。” 一针打下去的时候,马海亮很快的沉睡了过去,叶枫却是异常的清醒。 两个手下有条不紊带着昏过去马海亮出去,叶枫却是笑了下,“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俞少卿从暗门走出来的时候,忍不住的惊叹,“叶少,我现在才对你心服口服。” “你又拍我的马屁,还想做什么?”叶枫无奈的摊摊手,“我想以你的聪明和观察,应该知道这个马海亮绝对不是幕后主使。” 俞少卿点头,“他的情绪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如果他真的是幕后主使,的确没有必要这么慌张。我在一旁看到,觉得如果晚会再开一段时间,他都可能精神崩溃。只是,如果不是马海亮,幕后人又是哪个?” 叶枫淡淡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次看来我们要改一下,应该说旁观者迷,当局者清才对。” 俞少卿一愣,瞬间醒悟了过来,“叶少,你是说他?” 叶枫目光闪烁,喃喃自语,“他的确聪明了很多,只是我怕他聪明自误。” “那现在怎么办?”俞少卿握紧了拳头。 “我们能怎么办?”叶枫摊摊手,“所有的一切,我们不过是猜测,没有证据,谁都可以不认账。” “他果然是好手段。”俞少卿恨恨道:“只是一个电话,一来可以打击了洪爷,他一直看不起洪爷,这次看起来想要教训教训我们。” 叶枫微笑,却不言语,二人虽然不说哪个人,可都是心知肚明,二人不是一点即透,而是不点都明的类型!俞少卿就算领悟的慢一些,也是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飞来横祸,措手不及。 “第二点是他们可以利用这个事件制造洪家和马家紧张的关系,而且可以顺便渔翁得利,让我们互相猜忌。”俞少卿叹息一口气,“最绝的是,他这次完全都是受害者的身份出现,不仅可以置身事外的看戏,而且一举博得诺大的名声,完全是一举数得。叶少,我佩服你,佩服你们沈门的心机。” “我已经不是沈门的人。不过我的确也是这样的看法。”叶枫笑了起来,“这个电话打的很妙,很有高手风范,可是你能看穿,说实话,我很欣慰,也觉得你很不错,不枉我和你合作。” “沈门绝,那打电话是不是更绝,而叶少你呢。”俞少卿多少有些激动,“你是不是在抓马海亮之前,已经想到了这点。而给马海亮施压,不过是在进一步确定自己的想法,而且还给我个提示?” 叶枫微笑不语。 第十一节 喝名酒长大的可怜人 “不对。”俞少卿突然叫了一声。 “有什么不对?”叶枫淡淡问。 “你找马海亮,绝对没有我说得那么简单。”俞少卿更是激动,“你找马海亮其实还有更深的用意。” “哦?”叶枫仍是保持平静,他很少说出自己的用意,他也很少让人提前看到自己的底牌。 “虽然这次看来,马海亮在你手上吃了大亏,而且对你一定愤恨,甚至会对你有报复行动。”俞少卿目光闪动,“可是他更恨的不是你,而是告诉你消息的那个人,你们都是沈门中人,他也会间接的憎恶沈门。如此说来,这个电话的用意本来想要你们互相猜忌,他才渔翁得利,但是显然叶少早就明白这点,更是索性激化所有的矛盾,让这水更混,无论怎么斗,无论如何发展,最终得利的我想都是叶少你,而不是别人。” 叶枫终于不再微笑,有些感慨地望着俞少卿,“你实在是很聪明,看穿了很多事情,看起来以后我总要防备你点才行。不过变化之妙,存乎一心,化劣势为胜势的确需要更多的思考。” 俞少卿笑了起来,“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旁观者清?所有的人都在勾心斗角,可是这场戏还是要按照你的意愿走下去,洪家已经别无选择,就算洪爷还好好的,洪家也是没有太大的实力和他们争锋,在这场戏中,洪家只能算个配角。叶少,我服你,虽然我们这次可能对他无能为力,因为他和你说的,大可翻脸不认账。但是这些帐,少卿每笔都记在心中,少卿只等以后有机会清算的那一天。我知道,若论勾心斗角,他比起你来,还是差的太远。” 叶枫听到俞少卿的马屁,却是叹息一声,缓缓地坐了下来,“其实少卿,在你的眼中,我叶枫显然是阴险毒辣,老谋深算?” 俞少卿犹豫一下,展颜道:“其实你可以用更好的词汇来形容自己。” “更好的也是脱离不了本质。”叶枫淡淡道:“我从一出生,走的路就已经命中注定,有光环,也有艰辛……” “我活了二十多年,却接受了最少二十年的专业训练,谁都以为我是天才,我可能是聪明一些,但是我的条件却是决定我的一切,我得到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付出别人没有的辛苦。别人都是喝牛奶长大的,我却是喝着名酒长大的。名酒,名车,女人,金钱在很多人的眼中,都是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我却是有如家常便饭……” “权术,武术,时事,运势,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是我每日必备的功课,我所练习的一切,都是为了和别人争斗炫耀而服务,我叶枫,成为叶少后,就注定不能失败,而失败的代价就是死。别人都觉得我是天才,我是才子,我的智商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或许活了二十年,不过浑浑噩噩二十年,真正努力的不过几天,我却是足足用功了二十年。” 说到这里的叶枫反倒舒展了眉头,“其实一个人,只要努力,只要他坚持,只要他认真地去做,几年辛勤的功夫完全可以让他出人头地,更何况我有如此强大的环境,没有道理不精通。不过因为我的高高在上,我可以轻易和一个女人上床,但是我不能爱上那个女人,我可以轻易地将一个人击倒,但是我不能轻易交一个朋友,也很少有人和我真正的交心,但这样的生活,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俞少卿苦笑,“我头一回听说还有人这样地活着!这种生活对我来说,不可想象。” 叶枫也是苦笑,“这种培训的结果,当然是能造出一个巅峰的纨绔才子,让万人艳羡,而且他们也成功了,我出手以后,无往不利,战无不胜。可是我不久以后,我已经感觉不到丝毫成功的快感,我有的只是要发狂的感觉,他们当我是工具,当我是棋子,甚至当我是神,可是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我是个人,我只想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俞少卿终于再次审度了一眼叶枫,眼神中有了一丝同情,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巅峰之下的叶少竟然是个喝名酒长大的可怜人! 很好笑,但是其中的凄凉又有谁知? 若是别人如此说法,俞少卿只觉得他是无病呻吟,但是经过叶枫口中说出来,他信,他深信不疑! “这个屋子你说是干什么作用?”叶枫突然转移了话题。 俞少卿四下望了一眼,“叶少,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大厦的顶层还有这么个所在,恐怕谁都想不到闹市中也有这种神秘的环境,你把这个地点告诉我,难道不怕我泄露出去?” 叶枫微笑,“这个屋子其实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邪恶,这本来不过是个卫星接收室,通过卫星可以接收到全世界各地的情况,我通过这个,本来不是用来监视人,只是用来接收金融行情,各地赌马,赌球,或者金融方面的技术信息。” 俞少卿愣住。 “这才是我喜欢做的。”叶枫笑了起来,“我喜欢那种通过自己技术分析来赚钱的感觉。” 俞少卿有些诧异,“就这样就能赚钱?” “不但能赚,而且很快捷。”叶枫笑道,“如果你以后有空的话,我可以教教你。” 俞少卿眼前一亮,“那样最好。”看了下时间,“叶少,我要回去和洪爷说说今天的事情,你不介意吧?” “当然可以。”叶枫点头,已经打开了房门,送俞少卿下楼。 俞少卿说得不错,这座大厦地处闹市,安安静静的矗立在哪里,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个平常的地方,却发生了极其不寻常的事情。 才到了楼下,俞少卿已经接到了电话。 叶枫笑道:“对了,还忘记告诉你,我那里除了卫星信号,其余信号都是被屏蔽的,有急事?” 说到这里的叶枫看到了俞少卿的霍然变色。 “洪爷突然晕倒,现在在抢救。”俞少卿语气急切,“叶枫,我要马上赶过去。” “我和你一块去。”叶枫毫不犹豫。 慈善晚会虽然没有爆炸发生,却在极其火爆的情况下结束。 这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晚会,很多粉丝出来后,还是议论纷纷,这时已经是深夜。 叶枫和俞少卿坐车路过这里的时候,局外人一样,可是谁又知道,就是这两个局外人,却是一直离这个局最近的人。 二人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医院,到了病房外,隔着窗户望过去,发现洪爷戴着氧气罩,双目微闭。 高老爷子正坐在病床前,紧紧地握住洪爷的手,老泪纵横。 二人走到门外,杜桥和项涛正在门口守着,看到俞少卿和叶枫一起过来,有些诧异。 “洪爷怎么回事?”俞少卿急声问。 杜桥脸上隐有凄凉,“他和高爷一起的时候,谈笑正欢,突然晕倒,少卿,洪爷体质越来越弱了。” 俞少卿皱紧眉头,“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洪爷喜欢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吧,而且他们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晕倒可以苏醒,但是下一次就说不定了。”项涛接道。 几人都是默然,知道医生的意思。 俞少卿长舒一口气,不等再说什么,高老爷子已经从病房走了出来,他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不用轮椅也可以行走,可是让他心酸的是,前几天还是活蹦乱跳的洪爷,如今就算呼吸都有些困难。 “少卿,叶枫,洪爷让你们进去。”高老爷子神色黯然。 俞少卿心中一丝不详,镇静了下来,却发现叶枫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示意安慰。 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老爷子七十有五,也不算夭折,你要有准备。” 俞少卿咬牙点头,鼻子却是一酸,仰头抑制住泪水,大步走了进去。 洪爷竟然自己摘掉了氧气罩,微笑道:“戴这个东西憋死个人,叶枫,你也来了。” “洪爷,你多休息,有事可以以后慢慢说。”叶枫望着老人,感慨万千。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看起来,只有慈祥。 “还休息什么。”洪爷笑容没有苦意,只有淡然,“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明白。这辈子,好事做的不多,错事做过不少,心安的事情有,内疚的也多,好在的是,我最终还能得到兄弟的谅解。” 高老爷子泪水忍不住的流下来,伸手紧紧地握住洪爷的手,哽咽道:“大哥……” 第十二节 玄机 高老爷子声音哽咽,俞少卿等人也垂头黯然。 “哭什么,没有出息。”洪爷却是在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拭去兄弟脸上的泪水,“其实像我们这样,能得善终已经是上辈子的福气。高老弟,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古板,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古人的道理都不明白,对于高丹,你还是太苛刻一些,你的孙女,还不就是我的孙女,一些事情我已经为高丹安排好了,你放心,不是走黑道!走了一辈子黑道,难道我不厌倦,我要让她凭自己的本事走下去,她现在什么都不缺,缺的是条件……” 洪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微微有些气喘,高老爷子紧紧握住洪爷的手,只是说,“大哥,我都听你的。” 洪爷一笑,艰难的转头望向了俞少卿,“少卿,过几天的五家会议,我让子华去,你不会反对吧?” “怎么会。”俞少卿毫不犹豫,“论资格子华比我老,论经验他比我多,论声望他比我好,何况他和其余几家关系都不错,让子华去是再好不过的决定。” 洪爷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目光,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叶枫的眼中却是有了一丝不安,很显然,谁的病谁明白,洪爷这已经有了交代后事的感觉。 “叶枫。”洪爷舒了一口气,“我最后的时光,还能遇到你,真的不错。” 叶枫走上前一步,沉声道:“我认识老爷子,也是我的幸事。” “我知道,其实你接近我有你的目的。”洪爷嘴角一丝微笑,“我一直把你当作叶贝宫来看,可是看起来,我看错了,你知道你比你父亲多了什么?” 叶枫想了半天,苦笑道:“好像只有不如。” “你比你父亲多了更多的感情,也多了随机应变。”洪爷缓缓道:“你父亲可以为事业,可以为忠心放弃感情,但你却不能。” 叶枫默然。 “我知道你其实还想我出手,我也知道你还有太多的事情想要问我,可是自从你知道我得了这病后,就再也没有问过。”洪爷轻声一叹,“叶枫,就凭这点,我就知道你是性情中人!” 叶枫笑道:“其实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洪爷,我已经很感谢你,你不用操劳,我会摆平一切。” “不错。”洪爷也在笑,“地球离开谁都会转,以往的恩怨,就算是沈公望,我都看得很淡,大家都是七老八十的人,斗来斗去的什么意思。” 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望着高明远,高明远醒悟过来,苦笑道:“大哥,你太操心了,不要说我现在斗不过他,我就算有你这样的能力,也不会让整个家族孤注一掷。” 洪爷笑笑,望了一眼叶枫,“我知道你却放不下,叶枫,你们的恩怨,看来只有你们自己解决,不过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叶枫笑笑,“洪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我恐怕也就这几天可活。”洪爷呼吸有些急促,“叶枫,不知道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叶枫毫不犹豫。 “我如果死了,拜祭的时候,你能不能带千千那孩子看看我。”洪爷提出的要求很古怪。 叶枫的脸色也有些古怪,“如果老爷子不嫌累的话,我带她天天过来看你都行。” 洪爷只是笑,“千千也是个好孩子,看得出来。好的,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很多。已经很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叶枫,你能不能留下,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叶枫愣了下,“当然没有问题。” 洪爷看起来很有些疲倦,俞少卿等人互望了一眼,俞少卿轻轻拍了叶枫肩头一下,目光中的恳切让叶枫见了,也是为之感动,他也是点点头,示意自己会照顾洪爷,俞少卿神色黯然,已经和众人退了下去。 等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洪爷伸出手来,握住叶枫的手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其实你现在最需要联系的,应该是白家……” …… 沈孝天一场慈善晚会后,自信心多少恢复了一点,在众人潮水般的呼喝和喝彩声中,他又是踌躇满志。 他觉得自己其实还蛮适合这个行当,慈善晚会的他可谓出尽了风头。 虽然方竹筠也是星光大放,可那对他沈孝天并不造成威胁,毕竟二人走的路不同。 想到这里的沈孝天摇摇头,内心有些戚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看人,总是习惯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不是联谊就是敌对。 演唱会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他沈孝天,还有方竹筠不惧歹徒的恐吓,毅然决定如期举行慈善晚会,这个消息已经在民众中传开。 如今科技先进,网络发达,小道消息传播的甚至比真相还广泛,一夜之间,他们二人的事迹都可以和英雄相媲美,想到这里的沈孝天有些感喟,姜还是老的辣,花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箭多雕。 晚会诸事美满,还有个小小的不足,本来合作多方看到晚会成功,准备开个庆功宴,可没有想到方竹筠执意不肯。在她的坚持下,庆功宴的钱也被当作善款捐赠。沈孝天看得出,除了真情在线外,很多人都有意见,可是最终还是采纳了方竹筠的建议,毕竟人家是大腕,他们捐出点钱,没有了方竹筠,饭还是照常吃。 沈孝天却有些失望,他失望的倒不是失去了一顿饭,而是失去了一次单独和方竹筠接触的机会。 他今天早早的起床,就是想见方竹筠一面,他有些话想和方竹筠说,他觉得方竹筠相对叶枫而言,更好攻克一些。 沈孝天见到方竹筠的时候,她正在工作,她永远看起来,都是忙忙碌碌。 “沈先生,什么事?”方竹筠见到沈孝天的时候,多少有些诧异,可她还是维持工作上的称呼,这点让沈孝天多少有些失望。 “没什么事不能找方主编?”沈孝天露出迷人的微笑。 方竹筠对此并不感冒,却还是礼貌的笑,“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很累,也会很忙。” “我再忙也不如方主编你忙。”沈孝天找个凳子坐下来,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方竹筠终于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不过我感觉你真的有事,如果你真的没事的话,我恐怕……” “我的确有些事情找你。”沈孝天听出方竹筠的逐客令,只能做出可怜的样子博同情,同时也有些郁闷,为什么自己这个万人迷,方竹筠却一点不感冒? “你说。”方竹筠公事公办。 她对沈孝天保持客气的疏远只是因为叶枫,她承认自己看到沈孝天的样子,的确有些同情,叶枫对沈孝天的冷淡,方竹筠已经察觉,可是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还是会站在叶枫一边。因为和叶枫接触的这些日子里面,她知道叶枫做事讲道理,有理由,虽然他不和自己说。 “最近我和师父的关系并不好,不知道方主编你看出来没有。”沈孝天脸色有些难过。 “好像是有点吧。”方竹筠轻声道:“叶枫没有和我说。” “其实我知道,师父喜欢你。”沈孝天偷眼查看方竹筠的脸色,看到一丝羞意和喜意,心中多少有底,“我知道你和师父的关系很好。”沈孝天尽量让自己说话婉转一些,“你爱的是他,你在播音中说的男人就是他,是不是?” 方竹筠保持沉默。 “方主编,我这么说,我知道不对。”沈孝天及时的道歉,“这多少涉及到你的隐私,但是我想就算陆斐和罗刚都明白这点,你不想说出来,是不是因为你对师父还没有信心?” 方竹筠心中一动,“我和他的关系,不需要任何人来记挂和关心,我自己会处理,我也不想求助别人,沈先生,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不妨直说,我想我和叶枫的关系,应该不是我们今天探讨的话题。” “虽然不是,多少有些相关。”沈孝天知道女人都有好奇心,所以决心利用这点。 “哦。”方竹筠点点头,“有什么相关?” “我和师父有了些误会。”沈孝天轻轻叹息一声,“方主编,我想我一直叫叶枫师父,但是你肯定不知道这个师父怎么来的,而且我想你恐怕也不知道,我和师父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第十三节 多角关系 沈孝天很诚恳很神秘的态度终于让方竹筠有点好奇。 “那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叶枫到底怎么回事?” 方竹筠知道叶枫不是个普通人,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叶枫是个什么身份的人。叶枫给了她爱的同时,还给了她太多的秘密。 “其实方主编这么聪明,也应该知道。”沈孝天叹息一声,“我和师父都不是普通人,无论师父怎么对我,我对他都是感恩,因为我有了今天的成就,是师父一点一滴的栽培……” “哦?”方竹筠双眸放光,并不打断沈孝天的述说,她真的很想知道叶枫的更多更多。 接下来的时间,沈孝天只是把他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这里他并没有说太多的事情,也没有刻意的笔墨,述说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情感交融,百感交集。 可是就是这些事情在方竹筠听起来,已经觉得迂回婉转,回肠荡气的让人感慨万千。 方竹筠听着二人的传奇也是忍不住地叹息,她从千千口中其实已经知道了一些,知道叶枫以前生活的不堪,但是她并不在乎。 喜欢一个人,意味着接受他的过去,她觉得叶枫和以前的那个纨绔才子完全是两个人,可是她现在终于明白,叶枫还是那个纨绔才子,他真的很难。 沈孝天看起来也很难,说完了自己和叶枫不得不说的故事后,他就一直苦笑,“方主编,你看一方面是我的爷爷,一方面是我的师父,我真的很为难。” “你是说。”方竹筠整理了一下思路,小心翼翼地说道:“以前叶枫在你们什么那个沈门是代言人的身份,现在因为血缘关系,突然变成了你,所以叶枫对你有成见?” 沈孝天沉吟了一下,“差不多是这样,方主编,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也盼望自己有亲人,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找到亲人的时候,我会失去另外的一个亲人。师父在我眼中,实在和爷爷一样的重要。” 方竹筠看了他半晌,“我想你可能错了,叶枫不是这样的人。” 沈孝天一愣,半晌无语。 “虽然我不算明白你们的恩怨,可是我知道,叶枫对地位和钱看的不是很重。”方竹筠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想,沈先生,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沈孝天这才重新审视下方竹筠,也重新评价起方竹筠,很显然,他开始的时候,有些低估了这个女人,所以他只能苦笑,“但是现在师父明显和我在斗气。” “哦?”方竹筠微微皱眉,真想拿扫把把沈孝天赶出去,她其实说的已经很婉转,听完了沈孝天的陈述,方竹筠的第一感觉就是他所言不实。可是她不想参与进来,她知道叶枫自己会解决,可听到了沈孝天这么形容叶枫,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那是她的爱人,她不允许别人对他污蔑。 “我其实喜欢上一个女人。”沈孝天神色有些扭捏,“她叫春若兰。” “春若兰?上次我见到的那个女人?”方竹筠终于有空插嘴,“你喜欢的女人,和我们今天谈的有什么关系?” “自从四年前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开始喜欢她,无怨无悔。我喜欢她,我问心无愧,因为我和你喜欢师父一样,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喜欢,从来没有任何功利色彩。” 方竹筠点点头,听到沈孝天的表白,不明所以。 “可是她在沈爷的安排下,曾经要和师父订婚。” 方竹筠一愣,听到订婚两个字的时候,她不由想到了许舒婷,刚开始认识叶枫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到他是个香饽饽,这么多女人会争着抢着和他订婚。 许舒婷是其中的一个,虽然叶枫一再声明那是助人为乐,可是方竹筠并不这么认为。无论如何,那场婚礼的豪华到了现在,还是有人津津乐道,由此可想而知叶家的重视。 还有那个千千,方竹筠想到这里只能苦笑,“春若兰喜欢叶枫?” “以前若兰是喜欢师父。”沈孝天知道假话和真话要穿插说的道理,这才让人真假难分,“可是师父不喜欢她。我一直都喜欢若兰,一直等到师父对我说他不喜欢春若兰后,这才开始正式的追求春若兰。” 方竹筠舒了一口气,“那又如何。” “但是因为对我的不满。”沈孝天察言观色,“他这段时间经常去春家,和春若兰走的很近。”看到方竹筠开始变了脸色,沈孝天终于说明了用意,“我只怕师父和我的一时意气,和春若兰走的太近,做了错事,那时候,痛苦的不止是我,还有方主编你。其实这些我不应该对你说,因为毕竟你不应该扯到这场纠葛中,可是如果我不说,我又觉得对你不公平。” “沈先生,虽然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要我做什么。”方竹筠忍不住地问。 “其实我想你可以劝劝师父。”沈孝天情感交融,很诚恳的样子,“我知道他因为不满我最近的举动,所以才和春若兰走的很近,特意气我,但是这样,对于你我,好像都不公平。” 方竹筠看了他半晌,想要从他平静的外表看出他的内心。 “方主编,怎么了?”沈孝天不由有些忐忑。 他如今的心态可谓是一波三折,由开始的感恩平静,到上位的不安忐忑,由没有自信,到强烈的自信,再被叶枫使了阴招,弄的完全没有自信。他发现叶枫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是圈套,自己和他对着干捞不到任何便宜。 这二十多年他是被人欺负长大的,叶枫却是欺负别人长大的,他和叶枫斗力,明显是不明智的举动,所以在花铁树的授意下,他开始改变策略。 叶枫并非没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感情,沈孝天开始对症下药,知道方竹筠和叶枫的感情,倒没有想到绑架勒索方竹筠来胁迫叶枫妥协。 上次春若兰被绑架后,叶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沈孝天不想重蹈覆辙,走金梦来的路数。 “沈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方竹筠终于开口,“爱情不是施舍,不需要去谈交换,也没有什么月老拿着红绳把你和另外的人绑在一起,把你和爱人绑在一起的不是绳索,而是真诚。喜欢一个人没错,可是你觉得春若兰因为叶枫而不喜欢你,本身就是错。她若是不喜欢你,就算叶枫离开她,她也不见得选择你,如果她在这种条件下选择你,你觉得心里会舒服?” 沈孝天沉默。 “她若是喜欢你,你就要信任她的爱,给她充分自由的选择。我喜欢叶枫,但是他若意气的选择别的女人,我无话可说,我不会认为那是爱,我信任他,我觉得他有自己的想法。若是你连这点都怀疑的话,我十分怀疑你三年来的感情。”方竹筠说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感觉口气有些重,“很抱歉,沈先生,我对于你说的这件事,无能为力。” 方竹筠说的多少有些激动,沈孝天沉默起来,半晌才慢慢地站起来,“其实我觉得方主编还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过来,沈孝天吓了一跳,霍然转身,看到叶枫和春若兰站在门口的时候,几乎以为是幻觉。 “师,师父……”沈孝天脸色有些异样,“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叶枫微笑的表情让人看不到内心的想法,“我听到你说让方主编考虑一下,难道你觉得这次晚会效果不错,还要再举行一场?” “师父真的会开玩笑。”沈孝天向方竹筠看了一眼,见到她不语,心中没底,搞不定叶枫到底听到了多少,“对了,师父,你怎么会和若兰一块来?” “我其实是来找竹筠,请她吃饭。”叶枫笑了起来,眯缝着眼睛,“没有想到在门口碰到了若兰,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 “是吗。”沈孝天突然笑了下,“难得我们四个人有相聚的机会,师父千万不要和我争,我请你们吃顿饭如何?” “那敢情好,免费的午餐,我喜欢。”叶枫倒是毫不介意,“竹筠你有空吗?” 看了一下时间,方竹筠笑笑,“当然有空,只是让沈先生破费了。” “怎么会,方大明星赏光,我是求之不得。”三人之间转瞬一团和气,仿佛刚才谈论的事情不过是过眼云烟。 “若兰,你呢?”沈孝天满怀期待。 春若兰却是一直望着方竹筠,目光中隐有锋芒,“我也一直想要看看方主编,今日得偿所愿,绝对不能错过。” 第十四节 劝退 餐桌上的气氛从来没有如此微妙的时候,几人的目光遮遮掩掩的观察,小心翼翼的发话,好像地下党接头时候的谨慎,叶枫一直在笑,可是看到面前碗里拔尖的饭菜,也是笑不出来。 “师父,吃菜,这里的汽锅鸡很有名,你尝尝。”沈孝天热情洋溢的夹了一筷子菜,站起身主动放到叶枫碗中,打破了他自己和叶枫不和的传言。 “叶枫,喏,你最喜欢吃的俄罗斯鲟鱼,我特意为你点的。”春若兰一筷子下去,几乎把盘中的一条鱼夹到叶枫碗中。 “这里没有西红柿炒蛋,我倒以为你喜欢吃西红柿炒蛋。”方竹筠也笑了起来,“叶枫,注意营养均衡,吃点青菜吧,这个黑色大头菜好像比较特别。” 方竹筠点了青菜,夹给叶枫的也是青菜。 望着堆到鼻尖的饭菜,叶枫食欲全无。沈孝天目光一转却给春若兰夹了些菜,“若兰,我知道你也爱吃鱼,这个……” “多谢,我不喜欢别人夹的菜。”春若兰一回手,已经推却了沈孝天的好意。 沈孝天措手不及,缩回筷子,却打翻了方竹筠面前的茶杯。方竹筠伴随着一声低呼站了起来,茶水撒了一身,众人一片沉寂。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方竹筠慌忙道歉,急匆匆的离席,这才明白这顿饭并没有想像中的好吃,餐桌旁几个人之间已经绝非三角恋爱那么简单。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春若兰只是望着叶枫,笑着起身,“弄脏了方主编的衣服,真的抱歉,我也去趟洗手间,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 二女先后离去,餐桌旁只剩下两个男人,气氛蓦然变得尴尬十分,沈孝天只是拨弄着手上的筷子,杂耍一般。 “恭喜你的演唱会获得空前的成功。”叶枫终于打破了沉寂。 “谢谢师父。”沈孝天抬起头来,脸上也有了笑容,“这种场面我是轻车熟路,倒觉得正常。” “你很勇敢。”叶枫又道:“听说演唱会有爆炸,竟然还会执意参加。” “这个得益师父的教诲。”沈孝天苦笑,“经过上次的大场面,这个实在算不得什么,再说我也要感谢一下方主编,她的确是个很坚强的女人。” “坚强?”叶枫缓缓地问了一句。 “当然。”沈孝天毫不犹豫,“听说演唱会有爆炸,她竟然毫不畏惧,执意正常进行。这种有勇气的女人,真的少见。师父,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方主编应该值得你去珍惜。” “哦?这句话其实我很爱听。”叶枫淡淡的笑,“不过我想你毅然的参加演唱会,不也很坚强,是不是受到春若兰的鼓励,这么说春若兰也应该值得你珍惜一下?” 沈孝天多少有些尴尬,“师父,我这实在算不了什么,我不过是受到方主编的激励,再说一个男人,怎么会落在女人的后面,师父,这句话也是你说的,对不对?”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叶枫突然道。 “师父你的意思是?”沈孝天没有捕捉到叶枫话中的含义,有些惶惶。 “其实你并不是个勇敢的人。”叶枫淡淡道:“在F国营救春若兰的时候,你虽然看起来很有勇气,但我发现,整个过程中你却是一枪都没有开。” 沈孝天眼中一丝怒意,脸上却多少有些羞臊,低低的声音,“我承认,我是不如师父。” “这不是我想说的内容。”叶枫笑了起来,眼中却是锋芒毕露,“我只是在想,为了春若兰,你都不敢开枪,但是这次为了演唱会,你竟然不顾自身安危的前去,那是不是因为你本来就知道,这场爆炸不过是个幌子,爆炸不过是别人弄的噱头?” …… 方竹筠来到洗手间的时候,才要擦拭下身上的茶水,听到房门一响,扭头一看,见是春若兰,微笑示意。 她和春若兰并不熟悉,却能看出她在饭桌上夹菜的用意,女人喜欢为难女人,女人其实也最明白女人。 “我知道叶枫喜欢你。”春若兰带上了房门,第一句开门见山。 “嗯。”方竹筠有些意外,终于发现来者不善。 “我也知道你喜欢叶枫。”春若兰又道。 “嗯。”方竹筠对于这点从来并不否认。 “可是喜欢是喜欢,爱是爱,就算是爱,相爱的人也不一定会在一起。”春若兰一字字道。 “春小姐,我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方竹筠很想说春若兰和沈孝天其实是一对,因为他们说话都喜欢兜圈子。 “叶枫不是个普通人。”春若兰笑着岔开话题。 “我知道。”方竹筠叹息一口气,已经整理好衣服,“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出去再讨论。” “那不方便。”春若兰看起来很执着,“你现在身份虽然不差,毕竟还是和叶枫地位差了很多,暴发户三代才能出个贵族,有的时候,有些性格培养那是天生注定,你和他差距太大,就像灰姑娘和王子,决定你们组合的还有门第观念,家长的选择。更何况我还知道你的父母都很普通,而且一心一意只想给你找个金龟婿,叶枫其实不是他们的好选择。” 方竹筠终于抬头认真望了她一眼,“你不要说,我父母这次来,还有那个熊总到这里,都是你策划的好戏。” 春若兰笑了起来,“你很聪明。” “这么说故意推沈孝天一下,把茶水泼到我身上,也是你安排的好戏?”方竹筠忍不住地问,有些诧异世上竟然有这种有心机的女人。 “你越来越聪明。”春若兰忍不住的赞叹,“方主编,你比我想像的要聪明,如果你出生在我的这种家庭,想必前途不可限量。” “我不聪明。”方竹筠终于有些气愤,“聪明的人,从来不会任由人摆布。” “你大错特错,聪明的人,有点时候,也会装糊涂。”春若兰喜欢方竹筠的生气,生气的人向来有弱点。 “你把我父母找来,这么说,那个熊先生追求我也是你的授意?”方竹筠脸色终于有些严肃,她可以说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时候。看到春若兰默然,方竹筠怒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觉得很好玩,还是你们这种人,天生以玩弄别人的感情为乐趣?” “其实你应该高兴,我只是想证明一下,叶枫是否喜欢你。” 方竹筠愣住。 “我的确很少见到他这么关心一个人。”春若兰叹息一声,“他虽然喜欢你,你显然也爱他,但是你知道他多少?”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方竹筠只能这么说。 “这就是你爱情的盲目。”春若兰撇撇嘴,示意不屑,“我想在方主编的眼中,肯定还是爱情至上理论。在你的眼中,爱情是一切,你可以不考虑叶枫身份爱上他,这对你来说,当然很伟大,其实在我看来,很是自私。” 方竹筠终于明白春若兰是来做什么,沈孝天让她不要放弃叶枫,进而给他追求春若兰创造条件,春若兰却是让她放弃叶枫,进而让春若兰她自己和叶枫在一起。 “自私,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方竹筠虽然口硬,却还是在想着自私两个字,这的确有如芒刺,扎在她的心口。 她的确很聪明,其实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春若兰想要说什么。她爱叶枫没错,可是始终以来,她总是看到叶枫在苦恼和发愁,但是她从来帮不上什么,很显然,如果春若兰嫁给叶枫,她给与叶枫的帮助显然比自己要大,这么说来,自己不放弃叶枫,是不是真的有些自私? “如今他处于最困难的时候,随时都会万劫不复。”春若兰果不其然地说道:“他需要帮手,需要像我这样家族的帮手,我可以给他需要的一切,我可以帮他反败为胜,你可以吗?你不可以!你只能给他添加心理负担,只能加重他的牵挂,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还缠着叶枫,就是自私的表现?” 方竹筠脸色有些难看,却是保持沉默。 春若兰有些自信的笑,“我知道你很有自尊,也很自爱,你也很爱叶枫,但是有的时候,爱一个人不意味占有,也可以放手。你若是真的爱他,爱的和我一样深,你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他,是不是?就算你不放弃他,你觉得以你的实力,你以为可以和我一较长短?” 说到这里的春若兰,顿了一下,这才一字字道:“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你和我比,没有一分赢的机会!” 第十五节 绝不放弃 春若兰自信踌躇,她觉得自己一向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对于方竹筠的看法,她其实和沈孝天类似,她甚至不觉得方竹筠会成为她的一个对手。 “我不觉得可以和你一较长短。”方竹筠终于开口,语气低沉,“我可以承认不如你,但是我不会承认对于叶枫的爱,不如你深!” “其实你别的地方说得不错,我的确给叶枫带来不了任何帮助,以你的背景,以你的实力,也的确能助叶枫反败为胜,我相信你不是大话。我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叶枫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很可惜的是,你到现在为止,也还不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 春若兰冷笑,“你错了,我知道他需要援手,他需要求胜,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和他一生之敌作对。” “那你就错的厉害。”方竹筠摇头,“你说的是过程,却不是结果。” 春若兰皱了下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叶枫其实很累。”方竹筠缓缓道:“所有的身份,所有的荣耀对他而言,其实已经微不足道,相反来说,反倒是沉重的枷锁。他需要的是自由,他需要的是无拘无束,他一直在和别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是他却期盼有一天,不再需要勾心斗角,摆脱尔虞我诈,你知道不知道这点?” 春若兰愣住,竟然沉思起来。 “叶枫虽然不见得选择我,但是我想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不选择你。”方竹筠笑容有些发苦,“我想你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自信,你如果真的自信,就不会逼我退出,从我这里下手。” 春若兰终于变了脸色,冷笑道:“那你说说,他为什么不选择我?” “他已经厌倦了尔虞我诈,他不过想要寻求一些平淡的生活或者说是净土,在那里,他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别人算计,不用整日动用脑细胞来考虑算计别人,可是你呢?”方竹筠苦笑道:“你就算约见我一面都是动用了太多的机心,你故意打翻沈孝天的杯子,撒了茶水让我到洗手间,你故意找到了熊云,通过我父母施压来动摇我的意念,我不知道你还会有什么花招,但是从这些我就可以看出来,爱情在你眼中,其实也是在于算计。” 春若兰咬着嘴唇,还在冷笑,可是一双手轻轻地握住,看起来有些不安。 “这样的话,叶枫如何会选你?”方竹筠没有激愤,只有无奈,“爱情不需要太多的小动作,也不需要太聪明。你以为叶枫很笨,笨的会看不出你的小动作?其实我想你是完全的错了,他是那种大智慧的男人,不到必要的时候,他宁可选择糊涂。你多了一次心机,这就让他多了一分远离你的理由!” 春若兰放松了双手,轻轻地叹息一口气,喃喃道:“或许你是对的。” “我的确和你说的一样,给不了他什么帮助。”方竹筠笑容有些黯然,“可是我最少还能给他一种东西。” “是什么?”春若兰忍不住地问。 “是自由,是选择的自由。”方竹筠低低的声音,“我不会帮他选择,但是我尊重他的选择,可是在他选择之前,我不会退出!” 低低的声音,略带伤感的语气,却在春若兰心中产生极为强烈的震撼。她长舒了一口气,缓解下方竹筠给她带来的压力,这在以前,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看来我真的要重新审读一下你这个对手。”春若兰终于道:“你远比我想像的要睿智。” “我是你的对手?”方竹筠苦笑,“你到现在难道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我了解叶枫的一切,我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底牌可言。你如果真的明白,你也可能知道叶枫的心,我希望他能有最好的选择。” 春若兰一怔,转瞬明白了过来,却是忍不住的诧异,“我不信你有这么伟大。” 方竹筠摇头,“我不是伟大,我只希望叶枫得到最好的归宿。” 春若兰终于笑了起来,“你这样的女人,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不管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样,我只告诉你一点,叶枫无论如何,他在我眼中,都是最优秀的男人,我今天虽然败给你,但我不会放弃。” …… “师父,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沈孝天听到叶枫的询问,咳嗽一声,一丝慌乱后,恢复了平静。 比起洗手间两女的争论,二人看起来无疑谦和了很多,可是谦和的背后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不明白?”叶枫笑了笑,“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你会说马海亮有嫌疑,你为什么会对陆斐说起马海亮,你想必是想通知我一声,却不好自己开口。” 沈孝天的脸色有些发白,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紧,他竭力告诉自己要放松,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 “其实你们这次的手段真的不错。”叶枫淡淡道:“可是你显然还不成熟,迫不及待地想要通过陆斐的口,栽赃陷害马海亮。马海亮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掉进黄河都不能洗清,你们呢,一石多鸟,即可以提高自己的名气,还可以让我们互相猜忌争斗,洪爷因为不听你们的拉拢,也是适当的教训一下,马家在你们看来,不过是枚棋子。” “师父,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是说这次爆炸吗?”沈孝天咽了口吐沫,表情看起来很疑惑。 叶枫望了他半晌,“装糊涂不要紧,心里明白就好。” “师父,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沈孝天终于苦笑,“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我也知道,我的这个身份地位决定,你和我再也回不到从前。可是我真的一直都把你当作是师父,以前是,以后是,永远都是。你可以误解我,我不怪你,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我彼此换一下身份,我要是你的话,我可能表现的比你还要偏激……” 沈孝天滔滔不绝的诉苦终于停了下来,他没有从叶枫的脸上看到一丝波动,也看不到半点激动和愤怒,这让他有些惶惶,不得不中止自己的结案陈词。 他的倒打一耙,激怒叶枫的策略显然没有成功,叶枫表现的简直比花岗岩还冷静! “说完了?”叶枫还是在笑。 “师父……”沈孝天喏喏道。 “你不用再叫我师父,因为你已经出师了。”叶枫淡淡道:“沈先生,如果说以前,你还要用勇敢来遮掩自己懦弱的话,你现在已经不用,你已经可以用懦弱来隐藏你的勇敢!你现在终于走出了关键性的一步,从今天开始,你不需要是任何人的徒弟。” “师,师父。”沈孝天叹口气,“你不觉得自己太武断一些?” “这里不是法庭,不需要证据!”叶枫凝望着沈孝天,一字字道:“哪个是人,哪个是鬼,我这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沈先生,以后你大可不用做戏,我们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当了婊子还惦记着牌坊。我现在可以正式告诉你,我和沈门再没有任何瓜葛,我来到这里,就是让所有算计我的人都明白,我叶枫,失去的不见得一定要再得到,但是对付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我叶枫无路可退,也无需再退!” …… 方竹筠走回到餐厅的时候,没有看到春若兰,也没有看到沈孝天,她只看到叶枫坐在那里,散漫却不孤单,这种感觉很少见。 看到叶枫望着自己笑,方竹筠忍不住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没有和剧中一样,黯然隐退。”叶枫喃喃道。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方竹筠想问问沈孝天为什么会走,终于还是忍住。 “春若兰和你说了什么?” 方竹筠没有问及叶枫,没有想到他倒抢先发问,慢慢地坐了下来,“你怎么知道她和我有话说?” “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你,走之前怎么可能不和你谈心。”叶枫笑了起来,“她故意打翻了茶杯,就是想找个单独和你说话的机会,也给了我一个和沈孝天单独谈话的机会。” “看来你们互相真的很理解。”方竹筠叹息一声,想起春若兰说的一切,若有所失。 她自己感觉的确不如春若兰,她只能守候,她是个平凡人,在面对春若兰的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平凡。 “她一定说能帮我,要你放弃……”叶枫突然道:“她说我现在很危难,只有她能帮我,她才适合我,是不是?” 第十六节 跳楼 叶枫看起来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春若兰不见得看透叶枫,但是叶枫显然对春若兰了如指掌。 “你怎么知道?”方竹筠带有一丝惊奇,“你们串通好的?” “她就是那样的女人,自高自大,不可一世,而且总喜欢为别人安排一切。”叶枫叹息道:“我如果做了她的老公,估计皮鞋一天不擦都不行,头发一天不梳理也不行,所以我很感谢你,竹筠。” 方竹筠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解,“感谢我什么?” “我感谢你没有因为任何理由放弃我。”叶枫笑得很开心,“我也很感谢你击败了春若兰,你让她能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爱情除了她的理解,还有别的形势存在。” 方竹筠轻轻的依偎过来,听到叶枫述说的那一刻,她觉得一切都已经微不足道,她做的一切,都变的有意义。 电话响起的时候,二人暂时的分开,叶枫接通电话,只是听了一句,脸色突然变的极为难看。 方竹筠心中惴惴,“叶枫,什么事?” 叶枫叹息一声,“竹筠,我有些事情……” “你去忙。”方竹筠没有失望,只有急切,因为她看到了叶枫的难过,“叶枫……” “好的,我去了。”叶枫并没有对方竹筠说什么,因为这个消息就算说了,对她而言也只是陌生。 洪爷死了! 虽然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内,可是突然降临的那一天,叶枫还是很难过。 那晚他和洪爷谈了很多,之后的几天,他也带千千前去,洪爷对于千千很喜欢,可是身体毕竟弱了下去。 今天的叶枫,还准备事了后再和千千去见见洪爷,没有任何算计和心机,只是想和一个弥留的老人谈谈话而已,可是他没有想到,洪爷竟然去了。 通知了千千后,千千也是沉默,良久才说,“我要去见洪爷最后一面。” 叶枫和千千赶到医院的时候,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和菜场仿佛。 洪爷有病的时候,来的人并不多,没有想到他死了之后,来的人却是不少。 所有的人都是毫不例外身着黑色衣服,面露凄容,更有几个以头抢地的号啕大哭,痛不欲生。 叶枫看到哭的像要昏死过去的人群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很显然,以他的眼光来看,那些人是在做戏。 俞少卿,杜桥等人都是脸色悲痛,却没有落泪,这个结局是在他们意料之中,他们再多的痛苦也只会一个人默默的在无人之处咀嚼,而不是想向别人展示内心的悲痛。 “叶枫,你来了。”俞少卿望了一眼千千,有些遗憾。 这几天千千没少来,她对老爷子也有莫名的感情,当自己亲爷爷一样,俞少卿等人爱屋及乌,对她自然好感大增。俞少卿不叫叶枫为叶少,也是已经把他当作是朋友。 “洪爷什么时候去的?”叶枫不再微笑,神色也有些黯然。 “其实今早就已经昏迷,医生一直都在抢救,可是一直没有再苏醒过来。”俞少卿有些悲伤,“到了中午就已经不行,不过洪爷去的不算痛苦,再说他也早有预料,总算完成了很多心事,叶枫,我们谢谢你。” “高爷呢?”叶枫突然想起了什么。 “高爷也很伤心,我们让项涛陪着他。”俞少卿显然安排的井井有条。 叶枫看到不远处忙忙碌碌的曹子华,几乎恨不得多几条胳膊来招待,不想打扰,“我想看看高爷。” “好的,杜桥,你带叶枫去。” “我想再看一眼洪爷。”千千低声道。 俞少卿突然露出点为难的神色,“现在恐怕不方便。” “为什么?”千千有些诧异。 “洪家的人在和医院吵闹,千千,你这个时候去不算方便。”俞少卿有些无奈,“他们在洪爷在世的时候不敢来,因为他们怕洪爷骂。可是洪爷一过世,他们迫不及待的来表现亲情,喏,你看。”俞少卿用嘴一指那几个哭天喊地的人,“他们都算是洪爷的亲人,洪爷儿子死的早,相对这些子侄而言,我们是外人。他们在这里哭,在医院闹,无非是向外界宣布,他们才是洪爷的亲人,也最有资格继承洪爷的财产。” 千千有些愕然,没有想到这里这么多门道。 叶枫却是拍拍俞少卿的肩头,“少卿,这种事情自古皆有,不要难过。” 几人来到高爷的面前,发现只有这里才算安静,其余的地方都是人来人往的喧嚣,没有一刻宁静。 “高爷,你节哀顺变。”叶枫比谁都明白,过世的人入土为安,需要安慰的却是活人。 从哪个角度来讲,高爷远比洪爷的那些子侄需要安慰。 可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见到高丹,高丹见到他的时候,有了一丝惊诧和惊喜,看到千千站在叶枫的身边,起身却又坐下,“叶先生,你来了?” 高丹一身白素,显然也是为了祭奠洪爷,上次的事件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很显然,俞少卿处理的十分妥帖。 高老爷子见到了叶枫,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婴儿一样的啼哭,“大哥他走了,大哥他走了……” 除了这句话,他仿佛不会别的说辞,可就是这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无不心酸落泪。 没有谁会比高爷更伤心,兄弟几十年,一朝离去的悲痛,有几个人能够体会! 叶枫只能安慰,“高爷,人谁不死,洪爷早就知道这点,你也知道,你请节哀顺变。” 高丹也是轻轻拍着爷爷的后背,大人一样,“爷爷,洪爷爷是笑着去的,你不要伤心了,他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们哭泣为他送行!” “不错。”俞少卿突然道:“洪爷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也是希望看到我们笑,笑着看他离开,笑着为他送行。叶枫说得对,人谁无死,死的让人记住,死的没有遗憾,那已经足够。” 高老爷子终于止住了哭泣,颤巍巍地站起来,“我想看洪大哥最后一眼。” “好的,我去协商一下。”俞少卿这次没有推搪,只是有些无奈,“不能让他们再闹,给洪家丢脸。”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砰’的一声大响。 众人一愣,转瞬大凛,一起转头向窗外的方向望过去,高丹霍然站起,突然嘶声大叫! 她叫的凄厉异常,众人也是只有一种感觉,想要呕吐。 这是一楼,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粘稠的红色液体,阳光一照,触目惊心。 叶枫一愣,缓步走到窗前,只是看了一眼,已经拉住了高丹,向一旁退了过去。 窗外的草坪上赫然有个死人,已经摔的泥一样的凄惨,看她的服饰的样子,竟然还是个女人! 千千顾不了许多,已经保护在叶枫的身边。 “有人跳楼!” “有人跳楼了!” 惊呼声,喊叫声,嘈杂声不绝于耳,窗外很快凝聚了很多看客,一起向这个方向看过来。 高丹第一次见到如此的血腥,身子颤抖,竟然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伸着手向窗外指去,“死人,有死人。” 高老爷子等人反应了过来都是诧异,俞少卿却是第一个时间拿起了电话报警,放下电话的时候,缓步走到了窗外,看了一眼,突然脸色一变,“是医院的护士。” 杜桥项涛二人看过的死人不比活人少很多,这种场面也都镇静,走到窗口也是点头,“不错,是医院的护士,怎么会跳楼?” 叶枫凝望着草坪的绿色,被一摊暗红渲染,心中却是有些古怪的感觉,以他的想法,总觉得这个护士跳楼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俞少卿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凝望着护士,突然双手握拳,有些颤抖。 “少卿,你还看什么。”杜桥已经扭过头来,“死人有什么可看的,这年头脆弱的人实在太多,说不定是因为失恋,奖金什么的看不开,这才跳的楼。” 从楼上摔下的护士脸孔朝下,背脊向上,让人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只是一摊血从头部流了出来,染红了草地。 “杜桥,你和项涛带老爷子和千千去看洪爷最后一面,和子华说说,让洪家的人不要闹了,叶枫,我有话和你说。” 俞少卿年纪虽然不大,众人却都服他,杜桥已经领着几人向外走去,叶枫拍拍高单的肩头,说了声,“不要怕,没事,没事。” 高丹有些胆怯的拉着爷爷的胳膊走了出去,叶枫关上了房门,第一话就是,“你认识这个护士?” 第十七节 谋杀 叶枫说的很古怪,跳楼的护士面朝地,背朝天,看不清脸色,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绝对看不出是谁。 “我认识她。”俞少卿双拳握紧,脸上一丝悲哀,“她是洪爷的专业护理。” 叶枫一愣,“你怎么如此肯定?” “她手上有颗黑痣,还有道刀疤。”俞少卿伸手一指,“你看死者的手。” 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有警车开了过来,封锁了现场,现场取证拍照,肃穆非常。 叶枫认真看过去,点点头,“你看的很仔细。” “她不是自杀,我怀疑是他杀。”俞少卿突然道。 叶枫又是一愣,上下打量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有侦探的本事。” “叶枫,我当你是朋友。”俞少卿低低的声音。 叶枫叹息一口气,“我当然也是,不然我怎么会留在这里听你分析。你肯定想到了太多的事情,不然你的手刚才也不会抖。” 俞少卿眼前一亮,凝望着叶枫,叶枫亦是如此。 二人目光交错,只见真诚。 俞少卿轻轻叹息一口气,“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也能看出很多东西,沈门的叶少就算不在沈门,也绝非浪得虚名。” 叶枫只能苦笑,“每次你一夸奖我的时候,我都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我知道你小子夸我没有好事,总是有求于人的时候才这么说。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说护士是他杀?” “我也只是怀疑。”俞少卿低声道:“但是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洪爷的身边,护士我也很熟悉,她年纪不小,很有经验,当初我们请她就是看中了她的经验。根据我们的闲聊,她虽然比较穷,但是人好,前几天的时候,洪爷还帮她解决了孩子上学的问题。” “她有孩子,这么说她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叶枫喃喃道。 “不错。”俞少卿重重点头,“她不可能自杀,因为我在昨天和她聊天,她还在兴致勃勃的谈论自己的儿子,而且就要考大学,学费她都准备好了,她不可能抛开儿子。” “你这些都是主观想法,实际上一个脆弱,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可能因为一时想不开而跳楼。”叶枫突然道:“但她是被杀还是他杀,显然不能引起你的惊惧,你怀疑别的?” 俞少卿长吸一口气,目光中露出了悲伤和痛恨的神色,“她是洪爷的专业护理,洪爷才死,她就跟着跳楼,我只怕洪爷死的也有古怪。” 他说的凝重,叶枫也是愣住,一字字道:“你怀疑有人暗算了洪爷?” …… 高老爷子并没有听到俞少卿的猜测,俞少卿当然也是不想让他听到。 以高明远火爆的脾气,如果知道洪爷被人暗算,拼了老命也要查出下落。可是他现在没有拼命,心情也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火爆,如果在以前,他多半给眼前的这个洪奇峰一记耳光,让他明白怎么做人,可是现在,他只能有些哀求地望着这个高奇峰,“大侄子,麻烦你不要吵了,让洪大哥入土为安吧,人留在医院干什么?” 如果从辈分来讲,高明远大一些,可是从亲疏来讲,这个洪奇峰现在和洪爷的关系无疑最近。 “你是谁?”洪奇峰人到中年,满脸油光,看起来很壮,望着高老爷子,眉毛看来都要竖起来,吐了一口浓痰,“你称呼我是大侄子,你也配?” “奇峰,这是洪爷的兄弟。”曹子华也有些看不过去,“你不能乱了辈分。” “洪爷的兄弟?”洪奇峰嗤之以鼻,显然也不把曹子华放在眼中,“怎么洪爷在的时候,没有听到他介绍,洪爷一过去,这么多兄弟就是迫不及待的冲上来,谁知道他们来是干什么。” 高明远胡子气的差点都翘了起来,颤巍巍的指着洪奇峰,“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过来认兄弟,是抢财产来了,是不是?” “我可没有这么说,这是自己说的,要不怎么说做贼心虚。”洪奇峰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伸手一指身边的一个医生,“院长呢,叫院长出来,我昨天来的时候,洪爷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会突然不行!我要查查,是不是有医疗事故,我们家属不能就这么算了。” 高明远急怒攻心,一个耳光煽了过去,“洪爷怎么会有你这种亲戚。” 洪奇峰嘴不慢,手也很快,竟然一把抓住高明远的手,用力一推,戟指骂道:“老东西,我警告你,我看你年纪大,不和你一般见识,你敢打我,我今天要不是看在洪爷的面子上,不会让你好过。” 高明远毕竟年老,被他用力一推,已经踉跄后退,杜桥一把扶住,脸有怒容,却是并不多话。 洪门万事讲求个规矩,这个洪奇峰在洪家算是亲信,他们却都是外姓,丧事不好插手。再说这是家务事,洪爷过世,自己人都打了起来,那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够了,奇峰。”曹子华终于低声喝了句,“洪爷才过世,你这样大吵大闹,不是让别人说闲话,看笑话。” “笑话,谁敢笑话我?”洪奇峰双眉一耸,指着曹子华,“小曹,我告诉你,别看洪爷对你挺看重,这家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 几人大声喧嚣,旁人都是躲得远远看热闹。洪奇峰更是嚣张,一只手弹钢琴一样指指点点,声音尖锐,只是正说的兴起,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众人只觉得光芒一闪,浑身汗毛忍不住的竖起,再看的时候,洪奇峰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五指手指已经鲜血淋淋,一把刀亮闪闪的架在他脖子上。 千千面如凝霜,冷冷地盯着洪奇峰,“他们因为身份和为了洪爷死后心安,这才不和你见识,我这个外人倒要替洪爷教训你一下。” 长刀只是一转,洪奇峰脖子上竟然出了一道红线,鲜血沁出。 洪奇峰心中惊凛,扯着脖子叫,“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闭嘴。”千千冷冷道。 洪奇峰闭嘴,他虽然也会两下子,可是千千的出刀实在鬼神莫测,他想不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竟然出手这么狠。 “我们要再看一眼洪爷。”千千扭头望向医生,“谁反对?” 望着千千手上明晃晃的那把刀,没有人敢反对,医生有些颤抖,“老人的遗体还在停尸间,我这就带你们去。” 实际上就是因为洪奇峰的飞扬跋扈,执意不肯带走尸体,总是说医院出了医疗事故,闹的医生也是苦不堪言,赔着小话。这里的人,很多都知道洪家不好惹,到现在为止,院长还是借口没来不敢出头,能够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实在是烧高香的事情。 千千几人得到来之不易的机会,带着医生离去,洪奇峰摸了一下脖子,一丝血痕,忍不住的大骂曹子华,“刚才你在干什么,没有看到有人要挟我?” 伸手找过一个小弟,低声耳语几句,小弟连连点头,快步冲了出去。 曹子华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洪奇峰还要鼓噪,突然来了两个警察,一高一矮,“请问这里谁是洪家的负责人?” “我是,怎么了。”洪奇峰心中一动,“你们来得正好,刚才有个女人要挟我,拿把明晃晃的刀子抵在我脖子上,你们快去抓她。” 警察互望了一眼,又看了眼曹子华,明显的不信,“她要挟你什么?” “她要挟我要去看洪爷一面。”洪奇峰伸出血淋淋的手,如同要饭的举起红肿肮脏的腿来博得同情一样。 高个警察咳嗽一声,“这位先生,你可以质疑我们的工作效率,但是你不能考验我们的智商。一个女人用刀要挟你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为了看尸体一面,你觉得这种话说出来,有人会信?” 高个警察很聪明的在笑,矮个警察却有些不耐,“你是洪家的负责人是吧,现在外边有人跳楼,麻烦你协助调查一下。” “你说什么?”洪奇峰不但手有些痛,就算脸都有些抽搐,“有人跳楼找我们洪家的人干什么?” “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是医院的专业护理。”矮个警察沉声道:“根据医院提供的资料,她曾经是洪亮的私人看护。” “那又怎么样?”洪奇峰眼睛一瞪,“你以为洪爷把她推下楼的,你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高个警察皱了下眉头,心想哪里怎么都有疯狗,咬人不讲理由,“不是这位先生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想请你们提供下线索,因为从现场初步迹象观察,死者是死于谋杀!” 第十八节 冲突 洪奇峰听见警察说到谋杀两个字,终于收敛了嚣张,伸手一指曹子华,“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才来这里。这位是曹子华,这几天一直在洪爷身边,也算洪家的负责,你们有事情可以和他谈谈。” 好事当然自己要捞,这种烂事大可推给别人,洪奇峰不理会两个警察多少有些鄙夷的目光,扭过头去,突然目光一闪,迎了上去,“随风,你怎么来了?” 厉随风黑色西装,表情凝重,见到洪奇峰,低沉的声音,“洪爷去了?” “才去没有几个小时。”洪奇峰不再嚣张,对着厉随风竟然也有几分敬重,不经意地望了曹子华一眼,“随风,我一时悲痛,在和院方对话,忘记了通知你。不过我想过几天,洪家会开灵堂祭奠,到时候再请你们来。” 厉随风轻轻叹息一口气,“其实我赶到这里来,是想看洪爷一眼,洪爷是洪门硕果仅存的几位前辈,没有想到说去就去了。” 突然看到洪奇峰五指鲜血淋淋,厉随风愣了下,“奇峰,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一不留神,刮破的。”对于外人,洪奇峰显然不想出丑。 厉随风目光一闪,知道洪奇峰在撒谎,他们都是被砍大的,如何分辨不出刮伤还是刀伤,只是洪奇峰既然不想说,他也没有必要逼人家非说不可。 小弟适时的赶来,带着七八个兄弟,很黑很社会的样子,“大哥,人找来了。” “随风,我带你去见洪爷最后一面。”洪奇峰一挥手。 厉随风皱眉望着来的这几个人,认识都是洪家出来的,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那好,麻烦你了。” 众人向太平间走去,没有走上几步,千千已经迎面走了过来,有些孤单,眼圈微红。 她进了太平间,其实只是看了洪爷一眼,就是忍不住的心伤。 虽然并没有和洪爷见过几面,可是在她心目中,洪爷已经和她爷爷仿佛。虽然她一直没有见过爷爷,也不知道父母是谁。 高老爷子见到洪爷的遗体,更是忍不住的悲伤,在里面黯然神伤,千千其实不想出刀,她迫不得已的出刀不过是想让高明远再见洪亮一眼。 悄悄地走了出来,千千本来想去找叶枫,没有想到抬头的时候,突然见到洪奇峰。 洪奇峰脸上一抹狰狞,伸手一挥,七八个汉子已经围了过去。 “小妞,你够狠,敢在这里伤人,今天你不用离开了,陪洪爷一路走吧,你要是……” 洪奇峰一脸的嚣张,宣扬着个性。 千千不等他再说什么,已经一脚踢了出去,一个汉子猝不及防,一声惨喝,弯下腰来捂住下体,汗珠子已经冒了出来。 千千没有功夫同情,对于欺负女人的男人,她从来不会手软。 一抬肘,已经击中了另外一个大汉的胸膛,那人闷哼一声,连连倒退,脸上露出了痛苦之意。 只一会儿的功夫,千千已经击退了两人,其余的人却不是吃软饭长大的,齐齐的一声喊,三四人退后,几人已经围了上来,拳打脚踢。 这里地方狭窄,动手并不方便,人多不见得有利,洪家出来的人显然并非寻常的混混可比,转瞬已经分清楚形势,竟然想采用车轮战术困住千千,不让她逃走。 千千看出有些不妙,一咬牙,寒光一闪,长刀劈出,冲过来的几人都是一惊,跳到外围。低头一看,有几个胸前衣襟划出裂痕,不由骇然变色。 “住手。”一人突然喝了一声,竟然冲到圈中。 千千一眼瞥到冲进来的是个中年人,身形奇快,认识他是和洪奇峰一起,以为他们一路,想都不想的一刀就劈了出去。 厉随风却是动作如风,只是一闪身,来到千千的侧面,伸手一摆,“等等。” 他想等一下千千却是不等,身边的几个汉子也不想等。千千转瞬被人冲到近前,心中一凛,看出这个人竟然是个高手,手腕一抖,长刀竟然卷起,再次弹出,一个汉子惨叫一声,竟被刀尖刺中胳膊,对穿而出。 千千一刀弹出,脚下不停,已经无声无息的踢向厉随风的肋下。 虽然不知道厉随风是谁,但他无疑是个高手,这点千千心知肚明,更是暗中提防,先除为快。 厉随风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女人的功夫竟然如此毒辣,却不反击,只是右手下垂,护在肋下。 ‘扑’的一声响,千千一脚踢中厉随风的肋下,却是如同踢中沙袋一样,不由一怔,牙关一咬,舍弃他人,长刀一转,空中一道厉芒,当头劈向厉随风! 厉随风一愣,洪家几个人已经看出了便宜,两人纵身过来,一人一脚踢向千千的后背。 “住手。”厉随风又喝了一声,不退反进,手臂一长,竟然托住千千的肘部,微一用力,千千手臂去势已经变相,一刀竟然劈空。 千千心中一寒,争斗的经验让她毫不犹豫的沉肘回击,‘砰’的一声响,已经击中厉随风的胸膛。 厉随风并不抗拒,闷哼一声,斜斜的掠到千千的身后,只是一伸手,竟然抓住洪门中人的踢来的一条腿,一抖手,那人已经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响后,洪家其余人本待上前,却是都是愣住。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厉随风竟然会帮助外人! 洪奇峰却是目光一寒,挥手止住了众人的上前。 另外一人一腿踢出,已经来不及收势,看到厉随风竟然到了面前,愣了一下,厉随风轻轻抬腿,举重若轻的压住他的用力,再次沉声喝道:“住手。” 刀光再闪,已经到了厉随风的身后,却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厉随风并不躲闪,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双眼眸已经凝望在千千的脸上,对于近在咫尺的刀光,竟然视而不见。 ‘擦’的一声响,千千已经收回长刀,没事人一样,她已经看出来,厉随风对她并没有恶意,但他是个陌生人而已,为什么眼中现出很让人心软的光芒? 千千突然一怔,想起洪爷叶贝宫看待自己的时候,都是这种目光,已经确定了厉随风没有敌意,却并不多想,扭头就走。 “等等。”厉随风一闪身,又到了千千的面前,伸手拦住千千,却保持距离。 千千这次没有出刀,只是皱眉,“干什么?” 洪奇峰目光一转,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姑娘原来认识随风,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洪奇峰见到厉随风为千千出头,倒也不敢得罪,厉家如今在五家隐隐要和春家分庭抗礼,算是五家中很牛的人物,他舍弃了曹子华和俞少卿的支持,不惜得罪他们,当然是因为有人支持,就算如此,他对于厉随风也是敬而远之,不能拉拢也不想得罪。 他自以为说的光棍,仰天打个哈哈,厉随风说了一句话差点让他栽个跟头。 “你,你是谁?” 千千看着厉随风眼神古怪,不知道怎么,心中有了一丝无名的害怕,“我是谁关你什么事。” 伸手去推厉随风,突然眼前一亮,奔了出去,一把拉住叶枫,“叶枫,你怎么才来。” 厉随风转身一望,突然愣了下,眼中的温情转化成了凝重,“叶少,你怎么会来?” “我和洪爷是朋友,怎么不能来。”叶枫淡淡道:“厉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厉随风这次第二次和叶枫见面,第一次是在春家,对待叶枫的态度有如企鹅一样,望了一眼千千拉着叶枫的手,目光闪烁,“我也很高兴见到叶少,不知道你今天有空没有,我,我想请你喝茶。” “很抱歉,我没空。”叶枫叹息了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千千,我们走。” “等等。”厉随风有些错愕,上次见面他知道叶枫故意接近自己,却并没有理会叶枫,没有想到这次主动邀请,竟然吃了闭门羹。 “等什么?”叶枫转过身来,“厉先生,我一秒钟上下几百万的人,时间很宝贵。” 厉随风皱了下眉头,又望了千千一眼,终于忍住了怒气,上前几步,“我如果想和叶先生联系,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第十九节 高人 “我没有手机。”叶枫闭着眼睛说瞎话,一秒钟上下几百万的人看起来手机也买不起,“厉先生,我这个人信命,以后和你能碰上就碰上,随缘吧。” 见到叶枫的傲慢,厉随风竟然并不发火,伸手拿出了一张名片,双手交给叶枫,“叶少,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叶先生有兴趣,可以和我联系。” 厉随风的态度只能用谦顺来形容,叶枫却是很嚣张的伸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随手放到口袋中,牵着千千的手走出了医院。 众人都是双目发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有如母老虎的一个女人,这会儿竟然变成和小猫一样乖顺。 叶枫和千千走出医院的时候,千千终于忍不住地问,“那个厉先生是什么人?” “他是洪门厉家的人,洪门老一辈基本都已经淡出江湖,中年骨干都是在上流社会,如今出头拼杀的都是以年轻人为主。”叶枫介绍道:“他叫厉随风,可以说是厉家如今风头最劲的人物。” “他武功很好。”千千沉声道:“我可能打不过他。” 刚才几次交手,虽然千千看起来踢了厉随风一脚,给了他一肘,其实却是心知肚明,厉随风只是没有还手而已。 叶枫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很古怪的表情,千千恰巧抬头望到,“叶枫,你在想什么?” “你不用和他动手。”叶枫终于道:“我刚才其实一直在旁边观察,他对你并没有恶意,一丝都没有。” “不错,我也这么感觉。”千千很奇怪,抬头望向叶枫,“叶枫,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厉随风,他对我就很有好感?” 叶枫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表情,郑重道:“虽然我们不能太相信童话,但是很多时候,一见钟情也是有的。” 千千愣了一下,明白了叶枫的意思,忍不住地想踹他,“你不会说厉随风喜欢我吧?” 叶枫点点头,“大有可能,我想他是爱屋及乌,因为喜欢你,所以今天拼命的讨好我,以前的这种场景,这小子骄傲的和公鸡一样。你不知道,今天我看到这小子吃瘪,有着说不出的开心。” 叶枫仰头笑了几下,有如夜枭,看到千千盯着自己,多少有些尴尬,“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是你说的不对,而是你这个人有些不对。”千千盯着叶枫,“叶枫,你有心事,你以前开玩笑绝对不是这个口气。更何况,你难道不知道,任何人喜欢我,我都可以不当一回事,但是你要想要离开我,大可不必用别人做幌子。” 叶枫愣住,他从来没有想到千千感觉竟然是如此敏锐。 “让我说中了?”千千观察着叶枫的表情,眼眸一霎不霎。 叶枫只能摸鼻子,“我不是想要离开你,我只怕你会离开我。” 千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叶枫,你到现在说出这些话,那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变。除非你让我走,不然我不会离开你,我离开你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死了。” 千千伸手轻轻抹了下脖子,眼中竟然有了泪痕,“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 叶枫忍不住的动容,伸手握住千千的柔荑,“千千,你想得太多了,其实洪爷临死前的一个晚上,曾和我单独谈过一次话。” “哦?”千千有些诧异,“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个老人,也是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叶枫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痛恨,握紧了拳头。 “等等,叶枫,你今天实在有点怪。”千千忍不住又问,“你说他是心地善良的老人,可是为什么眼中有一股杀气,叶枫,你想杀人?!” “看来我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叶枫苦笑,“我可以瞒过父亲,却瞒不过千千你。” “你瞒不过伯父的,知子莫若父。”千千再次摇头,“叶枫,伯父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他的聪明已经是一种境界,而非你表现的手段,他很多事情不说,只是他在装糊涂。” “哦?”叶枫轻轻叹息一声,“不要再说我父亲,到现在我不妨告诉你,洪爷不是寿终正寝!” “什么?”千千也是忍不住的握紧暗藏的软刀,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洪爷是被人害死。” “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证明这点,千千,你来了这么久,我才赶过来,不过是要查一些事情。”叶枫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无论是谁害死了洪爷,他都要用血的代价来偿还。” 叶枫和洪爷接触不过是几天,但无疑已经成为忘年之交。 他接触洪爷,开始不过是想拖洪爷下水,可是知道洪爷的病情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想以晚辈的身份和洪爷谈谈心。 这种没有心机的方法,反倒博得了洪爷的信任,洪爷给与了叶枫难以想象的答案,也为他乱如麻的猜测整理出头绪,他从洪爷这里,得到的不但是答案,而且还有很多感悟,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一个老人,垂危的时候,竟然也有人迫不及待的陷害。 “他们怎么害死的洪爷?”千千忍不住地问,“俞少卿不是说洪爷一直都是昏迷。” “具体如何我还不清楚。”叶枫摇摇头,“但是昨晚为洪爷注射药剂的护士突然下落不明,他的专业护理也是突然跳楼,只是从这两个迹象来看,洪爷死的就很有蹊跷。” “谁想杀洪爷,为什么要杀洪爷?” 叶枫目光一丝赞赏,“千千,你问的问题很关键,可这也是我正在考虑的问题。” “会不会是洪奇峰。”千千对于那个洪奇峰并没有什么好感。 “我不知道。”叶枫苦笑摇头,“千千,我不是神仙,不能掐指一算得出结论,我需要是观察总结,然后再分析。” “看起来很没有头绪。”千千苦笑,“叶枫,你知道,我不擅长这种分析。” 叶枫的眼中再一次露出了古怪,“你不需要这些分析。” “你说什么?”千千没有听清。 “其实所有的事情看起来没有头绪。”叶枫沉声道:“但是你只要留意这件事情后,谁受到伤害,有谁受益,倒推回来,百无一失。在我看来,毫无疑问,洪爷的死只是一个引子,里面暗藏玄机,如果他们只是想要杀洪爷的话,他们已经做得很好,因为就算是我,都没有怀疑洪爷的死另有蹊跷,洪爷就算不被他们害死,也活不了几天。他们杀了洪爷,却把护士从楼上推了下来,目的显然只有一个。” “什么目的?”千千有些头大,仿佛又回到了F国,一团迷雾。 “向我们示威,引起我们的怀疑。”叶枫认真想了下,“不对,不对,俞少卿有些不妙。” “怎么又扯到了俞少卿?”千千觉得真的麻团一样。 “最近一直在洪爷身边的只有少卿,杜桥几个人,晚上陪护也是他们,虽然知道洪爷迟早会死,但是他们忠心耿耿,只想多陪洪爷片刻。”叶枫脸色微变,轻轻叹息一声,“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到底是什么用意?”虽然事不关己,千千却被叶枫的推测吸引,忍不住的追问。 “俞少卿一直都在洪爷的身边,如果洪爷死于意外,他显然逃脱不了干系。”叶枫拧着眉头,心中一动,“我只怕,随后的几天,所有洪爷的亲信,都被铲除的一干二净!” 千千愣住,半晌才说道:“这些人好可怕的心机,竟然会利用洪爷的死大做文章。叶枫,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百战百胜,因为别人还在迷雾中的时候,你就早就看穿对方的心机。” “看穿是一回事,应对是一回事。”叶枫脸色郑重起来,“这个手法布局狠毒巧妙,不动声色,牵连极广,而且俞少卿和我走的很近,路人皆知,这么说,俞少卿却极有可能因为我受到牵连,我也会因为洪爷的死百口难辨,我在洪家得到的一些好感看样转瞬就要一丝不剩。这么说,设计出来这个局的实在是个高人。” “高人是谁?”千千不想再想,她直接选择询问叶枫。 “这还用问。”叶枫淡淡道:“当然是老朋友,我想花铁树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出手,或者直接就是在沈爷的授意下。其实早几天我早就怀疑,那场演唱会的爆炸事件,以沈孝天的智商,很难设计出来,看来F国方面,他们已经稳操胜券,这才开始转移重心,想办法对付我。” 第二十节 寻亲 叶枫的感觉一向很准,也很少无的放矢,说到他们稳操胜券的时候,叶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千千听的却是皱眉,突然道:“叶枫,如果花铁树真的要对付你。不如我去对付花铁树,给他一个警告,或者杀了他?” 叶枫倒是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了千千,“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我总感觉,一切事情都是他在暗中搞鬼,我有些担心你在明,他们在暗,你会中了他们的暗算。”千千担心说道。 “你现在要见的不是花铁树,而是另外一个人。”叶枫见到千千的急切,眼中一丝感动,终于叹息说道。 “其实洪爷有一天晚上和我长谈,就提及过你。” 千千终于想到最初的话题还没有继续,“洪爷说我什么?” “他说你是个好女孩,让我珍惜。”叶枫说道。 千千有些脸红,又有些窃喜,更多的却是遗憾和伤感,“可惜老爷子死了,他是个好人。” “他除了说你是好女孩外,还和我说了一件事。”叶枫终于下定了决心,“千千,你记得他曾经派人来请你,你还和他们起了冲突?” “当然记得,我当时还伤了他的手下,只是洪爷最后没有追究。”千千突然有些奇怪,“可是他找我过去,好像什么又没有说。” “他只是不敢确定,他这段日子一直在查证。”叶枫低低的声音,“你还记得他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死了后,让我带你去见他。” “当时我不在场,但是你对我说过。”千千有些奇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为什么说死了后让我去见他,活着见不是更好。” “他让你在他死后去见他,其实不是祭奠,也不是信什么魂灵的说法,而是知道有个人肯定会去,他其实不过想让你见一个人。”叶枫说道。 “是谁?” “这个人你今天已经见过。”叶枫低声道。 “你是说厉随风?”千千终于想到了一回,心中一凛。 叶枫点头。 “为什么让我见厉随风。”千千举起拳头警告,“你可不要说洪爷想要给我做媒,把我推出去。” “我怎么舍得推你出去,我只怕你会自己走。”叶枫脸上又有了一丝古怪,“洪爷对我说,厉家二十多年前,曾经有过一次动荡,在那次动荡中分崩离析过一次,而且厉随风的母亲纪红霞丢失了一个女儿。” 看到千千的眼睛越睁越大,叶枫摊摊手,淡淡道:“看来你也猜到了,不错,洪爷很怀疑,你就是厉家的女儿!” “叶枫,你不是开玩笑吧?”千千吃吃问道,“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没有骗你。”叶枫握住千千的手,“其实洪爷自从和我说了你好像是厉家的女儿后,我就已经开始认真的调查,实际上,根据我的调查,纪红霞和你真的很像,她说不定是你母亲。” 千千挣开叶枫的手,“我不信。” 叶枫反倒一怔,“为什么?” “长的像的人多了。”千千垂下头来,“你还像路边的那个乞丐呢,难道说你和他是兄弟?” “乞丐怎么会有我帅。”叶枫忍不住的好笑,也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千千听到消息会有这种反应,他只以为千千会担心,没有想到千千会否认,“千千,我并非无的放矢,经过我的调查,二十二年前,厉家的确丢失一个女儿……” “纪红霞长得又和我比较像,是吧?”千千冷笑,“长的和我像的有很多,怎么就一定认为我是厉家的女儿。” 叶枫见到千千的冷笑,大为不解,“千千,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千千甩手,“叶枫,这不是真的。” “千千,你冷静一些。”叶枫终于沉声喝道:“没有谁会硬生生把你推给厉家,也不会有谁强迫你去认亲,但是你这么否认现实总是不对。” 突然看到千千眼角滚落的泪水,叶枫愣住,“千千,你哭什么?” 女儿心,海底针一点不假,叶枫就算绝顶聪明,这个时候也被千千古怪的反应所迷惑。 千千苦笑带泪,“叶枫,我终于明白你今天为什么说话很古怪。” “为什么?” “其实你早就认定我是厉家的女儿,这才说出我要自动离开你,因为你对我说过。”千千哽咽道:“厉,春,洪,白,马五家,厉家一直都是最难啃的骨头,也很可能是你最大的敌人。” “的确如此。”叶枫轻轻地叹息。 “叶枫,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千千突然扑到叶枫的怀中,泪如雨下。 叶枫愣住,终于明白了千千的心意,用力抱紧了千千,心中只剩下感动。 他这么聪明的人,却没有想到,千千拒绝的不是亲人,而是拒绝和他站在对立面。 “如果一定要成为你的敌人,我宁可当作没有找到亲人。” 千千的泪水雨水般的打湿了叶枫的衣襟,“叶枫,我对你说过,就算全世界和你为敌,我也要站在你这面。如果我认了亲人,我不能让他们伤心,他们如果真的是你的敌人,我宁愿从来没认过亲人,你懂不懂……” 千千说的很乱,叶枫只有抱她抱的更紧,眼中也是晶莹闪烁,喃喃道:“千千,我懂,对不起,对不起。不过我想你说错了一点……” “说错了什么?”千千不肯抬头。 “你如果真的是厉家的人,说不定对我有好处。”叶枫苦口婆心,“你想想,我如果是他们的女婿,他们怎么还会和我为敌?” 千千扑哧一笑,却又沉默,半晌才道:“我只怕他们棒打鸳鸯,有的时候,家族中爱情完全是为利益服务,这点,你我都很清楚。” 叶枫只能沉默,他不能不承认千千说的的确很对,他也很担心如果说服不了厉家,说不定会和他们反目成仇。 成仇显然比成功要容易很多,叶枫只能叹息,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是如此。 二人无语的拥抱,良久这才分开,叶枫突然怔了一下,因为不远处的厉随风正望向这里,脸沉如水。 “能不能打扰你们几分钟。”厉随风见到二人分开,终于缓步走了过来。 “你打扰的实在不是时候。”叶枫掏出手帕,为千千擦去眼角的泪水。 千千有些害羞,却还是再次看了厉随风一眼,她没有想到厉随风这么快的又会出现。 上次看到厉随风,千千是以对待敌手来看待,这次再看厉随风,知道他竟然有可能是自己的大哥,心中的感觉自然不同。 她终于明白厉随风看待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和洪爷和叶贝宫一样,那里满是亲情和期待。 厉随风的目光终于从千千的脸上移开,“叶少,我想和你谈谈。” “不行。”叶枫摇头,紧紧握紧了千千的手,“我和千千有事。” “那我可不可以请你们一块谈谈?”厉随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竟然还是心平气和。 “那倒可以考虑一下。”叶枫望向了千千,“千千,你有空吗?” “有。”千千低低的声音。 厉随风脸上闪过一丝喜意,“多谢。” 三人坐在咖啡厅的时候,都是良久无语。 厉随风的目光从二人脸上移来移去,终于问道:“叶少,我可以问问这位姑娘姓什么吗?” “她姓什么?”叶枫笑道:“我想总不会姓厉吧?” 千千垂头,厉随风却是脸色微变,突然叹息一声,“其实这位姑娘真的和我妹妹很像。” 叶枫忍不住地摇头,心道你妹妹失踪了二十二年,失踪前不过是个婴儿,你说千千和你妹妹像那才是有鬼,“那我们倒是很荣幸。” “其实我妹妹二十二年前就已经失踪。”厉随风留心观察千千的表情,发现她的无动于衷,多少有些失望,“她失踪的时候,还是个婴儿,但是当初谁都说,她和我妈长的很像,这位姑娘其实长的很像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所以我见到第一眼,就很有亲切感。” “小时候像,长大了不见得像。”见到千千不说话,叶枫只能维护千千的权益。好像含辛茹苦养大了个孩子,突然发现亲人来找那份的抵触和不屈不挠。 “可是她的嘴角,也就是左边,有颗很小的痣,我们都叫美人痣。”厉随风望着千千的嘴角,那里的确有颗小痣,却为千千如玉般的脸上,添上几许生动俏丽。 第二十一节 墙头草 千千听到厉随风说了婴儿的特征,忍不住心中一颤,叶枫也扭过头望了千千一眼,不满地说道:“厉先生,你不是看到千千长了一颗,就认为她是你妹妹吧?” 厉随风听到千千两个字的时候,神色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看起来本待套套交情,然后迂回说明用意,听到叶枫这么说,反倒不好直认,“千千?姑娘叫做千千,很好听的名字,真巧,我的妹妹也叫千千!” 叶枫这才心中一凛,千千也忍不住抬起头来,“你妹妹也叫千千,怎么可能?” “我妹妹失踪的时候,她的手腕上戴有一道长命锁,那上面刻着的就是她的小名千千。”厉随风叹息道:“看来真的很巧。” “叫千千的人实在太多了。”叶枫看到千千的胆怯,倒是不忍催促的太急,只是狡辩,“我认识一个地方的人,叫做千千的最少有几百个。” 叶枫站起身来,千千也跟着站起,影子一样,“厉先生,我发现你好像真的没有事情,我却很忙,如果你只是想从千千身上,找回你妹妹的影子,我劝你放弃这个念头,千千绝对不会是你妹妹。” 厉随风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无赖,心中多少有些厌恶,很明显,这小子一副奇货可居的样子,“我想我们还会见面。” “我想也会再次见面。”叶枫喃喃自语,已经带着千千走出咖啡馆。 厉随风并不起身,直接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妈吗?我这需要你到云南一趟,不是洪门的问题,而是。”有些艰难的舒口气,“妹妹好像有了下落。” …… 纪红霞听到失踪的女儿有了线索,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花铁树捧着报纸,表情却很平静。 可是他内心此刻的激动,有如海底潮声一样,澎湃起伏。 报纸上的新闻其实他早已在没有出厂的时候就已经得知,都说报纸有时效性,实际上再时效也没有沈门的消息快捷。 目前沈门全力以赴的注意F国的动静,那里的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送到这里,他,白城和戈林的谈判终于初见成效。 三大党的反对声音已经很弱,弱的可以直接忽略,沈门,终于又在风浪中安稳前行。 来到沈爷门前的时候,花铁树带着那份报纸,听到门内的沈爷在咳嗽,花铁树眼中闪现出一丝很古怪的表情。 似乎叹息,又像是期盼,花铁树有些感慨,沈爷老了,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他毕竟是个已经年近九十的老人,他没有被这次大浪打沉还是在于实力,那么下一次呢? “铁树,你来了。”沈爷止住了咳嗽,捂着胸口,又就着温水吃了一粒药。 花铁树知道这种药极为昂贵,也只有沈爷这种身份的人才能吃得起,不过他也知道,药医不死人,世上没有什么灵丹,沈爷这样的表现,看起来身体已经垮了。 “沈爷,戈林那面终于有了行动,而且是大动作。”花铁树把报纸轻轻地放在沈爷的面前。 沈爷却是看也没看,挥挥手,“我已经知道,不要小看戈林,他只要肯出手,以他的影响力,加上沈门的制衡,分化三大党是迟早的事情,如今看起来。”沈爷轻轻地叹息一声,“F国的事情最少稳定了下来。” “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在沈爷的面前,花老大表现的永远都是老二。 “洪门那里的事情要抓紧。”沈爷脸色凝重,一拍桌子,“这帮墙头草,只会顺风倒。当年春星石还是二把手的时候,主动上门和我接触,我给他面子,动用影响扶植他上台,一口答应他的提亲。没有想到他过河拆桥,最近再联系他,竟然说什么要等等……” “沈爷你和春星石接触了?”花铁树有些诧异。 沈爷缓缓点头,“如今的形式很明朗,洪门都在看我们的热闹,如果我们摆平了东南亚的危机,不言而喻,他们当然会向我们靠拢,可现在的矛盾是,我们也需要他们在东南亚的影响来给F国施加压力。” 花铁树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F国的局面现在虽然稳定下来,可显然并非板上钉钉。”沈爷叹息一口气,“压倒骆驼的可能是一根稻草,推动局面发展的也需要一根稻草。只要洪门一家出头拥护我们,其余的望风而动,完全可以争取其余的顺风草来稳定局势。到时候气势一起,拿下F国的局面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虽然洪门在内地,但绝对是最关键的一步棋,也绝对要抓紧联系。” “沈爷,你分析的绝对没错。”花铁树望着沈爷的目光多了一分崇拜,“只是可惜孝天那孩子比起叶枫,毕竟稚幼一些。洪爷,我这么说,绝对没有贬低孝天的意思,我只是说一个事实,现在我们不需要吹捧!” 沈爷点头,站起来拍拍花铁树的肩头,“铁树,我知道你的忠心,也知道你说得没错。不可否认,孝天这孩子比起叶枫来,的确差了很多。他差的不是智商,而是经验,叶枫自幼就被沈门培养,所有勾心斗角的伎俩简直轻车熟路,孝天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学生和博士比较,孝天欠缺的是经验。” “沈爷,那你让孝天和叶枫斗,多少有些轻敌。”花铁树叹息一声,“孝天这孩子已经节节败退,现在按照我的策略,开始以退为进,暂缓进度,以亲情示好叶枫。不然的话,我只怕叶枫会对孝天下手,叶枫这个人,要是疯狂起来,我想会六亲不认。” 沈爷脸色凝重,缓缓点头,“铁树,你最近一段时间做的已经很好,我们如果已经处理了F国的危机。”沈爷拿起桌面的报纸,目光凝重,“这些消息洪门那些人肯定能够看到,现在已经是我们和他们摊牌的最好时机。五家中,春家厉家最为重要,我们只要拉拢一家,其余就可以顺势而为,对了,洪亮已经死了?” 花铁树点头,“不错。” 二人笑容中都隐藏着什么,很是默契。 “他死的好,也死的是时候。”沈爷眼中一丝痛恨,握紧了拳头,“其实我早想让他死,没有想到他又活了这么久。” “不错,洪亮死的的确是时候。”花铁树也在笑,“洪家本来和叶枫走的很近,洪亮的手下看起来也很服叶枫,洪亮不死,肯定是我们推动进度的阻力。洪亮一死,洪家那些被洪亮压制的人物已经蠢蠢欲动,只要我们运用点手段,激化他们的矛盾,春厉两家为了抢夺领导地位,多半会主动联合我们。” 沈爷轻轻叹息,再次拍了拍花铁树的肩头,“知我者,铁树也。”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花铁树有些兴奋。 “接下来你来配合孝天做戏。”沈爷沉声道:“孝天不过是我们现在的牌面,牌底我们不会让叶枫知道。叶枫这小子,曾经使用过以退为进的计策,这次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们只要骄兵即可,厉家重利,我早已派人和他们联系。叶枫这小子在厉家吃了闭门羹,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我的出手远比他们要快。” “沈爷高见。”花铁树佩服道。 沈爷并不得意,凝声道:“和我斗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 洪爷虽然已经过世,影响却显然还在。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洪门其余的家族不能不过来意思一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洪爷死了,洪家却仍在。 洪奇峰就是这样的想法,他披麻戴孝的立在灵堂,脸色凝重的好像死了亲爹。 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别的家族他可以不理会,但是西南其余四家都会同一天的过来。 祭奠是一个目的,让众人知道他洪奇峰是洪家的另外一个领袖人物,则是更为重要的目的。 洪爷虽然不算富有,可是留下的产业也是让人瞋目结舌,洪奇峰无论为地位,还是为了钱财,显然都是不能退让。 曹子华虽然被洪爷器重,可是从姓氏来讲,毕竟是外人,无论从老人还是新人的感情来讲,他们显然不希望一个外姓人来领导,这也是洪奇峰被推出来的重要原因。 第二十二节 陈天龙 春星石来的很早,实际上,他是其余四家来的最早的一个,他来到灵堂后,直接上香祭奠,缅怀静思足足用了五六分钟。 这在一般人眼里来看,祭奠时间实在有些长,洪奇峰却只有高兴,这说明春家对洪爷的尊敬,也是说明春星石对他洪奇峰的重视。 春星石是谁,那是如今春家的主事人,他亲自来到这里,已经是给洪家极大的面子。 望了站在一旁还礼的洪奇峰一眼,春星石只是点点头,话也不多说一句,被人带到一旁静坐喝茶。马海亮是今天来祭奠的第二家,马公子虽然嚣张,在灵堂上倒还是毕恭毕敬,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他就算要找麻烦,也没有必要找死人的麻烦。 对于马海亮,洪奇峰还是恭敬有加,以平辈执礼,因为洪奇峰觉得,这个时候,能够争取一个支持,还是争取一个支持的好。 等到马海亮祭奠完静悄悄退下之后,迎客人高声报名,“白家陈天龙前来祭奠。” 陈天龙这个名字报出来的时候,不但洪奇峰,就算是春星石都是微微有些意动,放下了茶杯,扭头望去。马海亮也是微微坐直了身子,扯着脖子向外看过去。 他们多少都有些动容吃惊,只是因为陈天龙这个名字实在很让人吃惊。 陈天龙在白家当然算是外姓,可是谁都不能不承认,这个名字在白家的影响之大,影响之广,除了白老大外,陈天龙几乎可以说是白家的第二号人物! 他在白家什么事情都不管,但也可以说是什么都管,他的意思其实就已经和白老大不相伯仲。 洪爷过世后,众人都在考虑白家会派谁来祭奠。毕竟白老大年事已高,而且久不理江湖的事情。 最近几年的白老大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人相见一面都难,有人说白老大已经彻底归隐,移居海外,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也有的说白老大静极思动,多半筹划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陈天龙是龙,白老大也是龙,二人虽然久不在江湖走动,可是龙毕竟是龙,谁都不敢当作是虫! 陈天龙身边只带着两个手下,走进来的时候,面色肃穆,脸色凝重。 他乍一眼望过去,好像也就和马海亮一样的年纪,可是第二眼望过去,又感觉他比洪爷都要苍老,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面容。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魄力和青春,沧桑和动力的融合。 谁看到陈天龙的时候,都不能否认他骨子里面有种剽悍,身体里面有着一种庞大的力量,他长的就算平凡,可是那种气势压过来,马海亮见了,早就乖乖的收起了尾巴,就算春星石望见陈天龙,都是心中暗自赞叹一声。 难道白家真的静极思动,这才派陈天龙出面参加洪爷的葬礼?春星石想到这里,心中一动。 陈天龙来到花圈环绕的灵堂前,望着镜框中的洪爷,脸上多少有了一丝表情,那是伤感,也是缅怀,他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清。 洪奇峰也没有听清楚,但是这不妨碍他的兴奋,他当然希望来的人越多越好,陈天龙的到来,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以为,白家不理西南的事情,就算来人,也多半是敷衍,可能是那个白贤明,可是陈天龙的到来,谁都不认为白家会敷衍,那简直太给洪家面子。 他洪奇峰如果能争取陈天龙的支持,那他什么人都不用怕,更不要说是俞少卿和曹子华。所以他望着陈天龙好像哈巴狗望见主人一样。 陈天龙对于洪奇峰只是礼节上地点头,缅怀完毕,缓步地走到一旁,挨着春星石坐了下来,微微笑了下。 马海亮却是觉得一股压力传了过来,屁股扭动几下,把凳子向后挪动下。 “白老大可好。”春星石主动搭讪。 “白老大最近很不错。”陈天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带有一种磁性,或者应该说是,很有感染力。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春星石轻轻叹息,“他如果有什么好事情,千万不要忘记我。” “他正在谋划一场震惊全世界的事件。”陈天龙的表情看起来有古怪,“而且已经快要成功。” “哦。”春星石看起来无动于衷,显然觉得他在开玩笑,“那他现在在哪里?” “在法国品尝美酒。”陈天龙表情还是平静,隐有笑意,“他正在考虑,怎么缩短美酒的发酵期,让八二年的拉菲能和青岛啤酒一样普遍。” “那实在是个伟大的工程。”春星石终于也笑了起来,转瞬收敛了笑容,毕竟这个场合笑起来,是失礼的事情。 “洪亮和你还有白老大交情都不错。”春星石摇摇头,“我以为你这次不会笑。” 陈天龙摇摇头,“谁都会死,你我也一样,这个洪老头哭也哭过,笑也笑过,人生一辈子不外如此,我们在哭,说不定他躲在棺材里面偷偷在笑。” “你这个观点真有点新颖。”春星石本来不是这么多话的人,对陈天龙显然是个例外。 陈天龙终于叹息一口气,“死是生的开始,只要活的有价值,死的有意义,人生已经不枉一场,我想就算洪老头泉下有知,他也希望我们能笑着送他,哭哭啼啼的送别,他会骂。” 春星石若有所思地望着陈天龙,“你真的是洪亮的知己。” “厉家纪红霞,厉随风前来祭奠。”迎客人突然高声报到。 春星石微微一怔,扭头望过去,脸上有些诧异,“我以为只有厉随风会来,没有想到纪红霞也到了,洪爷这次死,也算隆重。” 陈天龙扭头望了一眼,看到纪红霞目不斜视地走进灵堂,径直地来到牌位前,沉默起来。 灵堂弥漫一种略显压抑的气氛。 纪红霞戴着墨镜,黑纱罩面,戴着一个小巧的帽子,斜斜的很是雅致,看她的身段,还是婀娜多姿,服饰打扮却是中年女人的样子。 她的帽子几乎遮掩住半张脸,上香祭奠的时候也没有摘下,这多少有些不礼貌,可是在场的众人,竟然没有一个出声斥责。 纪红霞祭奠完后,径直地走到春星石几人的面前,说了一句差点吓的马海亮跳起来。 “看来五家的代表都到齐了。” 她这句话实在再正常不过,但是她的声音极为的喑哑沉重,好像破锣发出的声音一样,再加上她的面容都被罩住,乍一看的美人听起来,竟然好像地狱的厉鬼。 马海亮听到过纪红霞的大名,知道这是厉家的女强人,很多时候已经宛如厉家的主事,可是他却没有见过纪红霞,也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美人竟然有着破锣一样的嗓子。 “基本都到齐了。”春星石轻轻叹息一声,目光中竟然有了惋惜。曹子华已经走了过来,低身施礼,都是洪门内部的礼数,也只有洪门中人才能看懂。 “洪家上下很感激几位的到来,还请移步到内厅一叙。” 几人都是点头,缓缓站起,跟着曹子华走到灵堂后的内厅。 他们来祭奠洪爷是一个目的,当然可以顺便解决些其他的事情。 洪奇峰望见几人走进内厅,舒了一口,招呼几个手下,吩咐了善后的事情。 一会的功夫,又点了几个人拖家带口地走进内厅。 春星石几人正在客气地说话,马海亮只是噤声,有些惭愧。无论怎么来看,马家这次来的人,显然单薄些,他不要说比起其余的几个人,就算是洪奇峰,他也只能平辈论处。 几人显然也是这么认为,所有一直把马海亮当作空气看待,这让他忐忑的心情多少有些恼怒,可是只要一看到陈天龙有如电闪的目光望过来,就是忍不住的心悸。 陈天龙的目光很敏锐,很犀利,也有一种冷意,马海亮只能琢磨,这个人到底杀了多少人,才能养成这种气势。 内厅不小,装几十个人不成问题,春星石几人都是带着两个手下,坐在内厅中显得空空荡荡。可是看到洪奇峰拖家带口的孩子妇女都带了进来,都是有些愕然。 “春爷,纪当家,陈爷,我知道我这样不合规矩,但这是洪爷的吩咐。”洪奇峰的称呼有着很强的江湖气息,他一把洪爷搬出来,春星石皱了下眉,“洪爷吩咐了什么。” 一个西装革履的走上近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拿出了一堆证明,“我是远华律师事务所的张之良律师,这是洪亮先生写给我的委托信。” 第二十三节 遗嘱 众人不看那封委托信,都是看猴子一样地看着张子良,显然觉得现在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是念什么委托信的时候。 张子良并不尴尬,望了洪奇峰一眼,“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本来就不适合来宣布遗嘱,但是根据洪亮老先生的遗嘱,他的这封委托信最好在死后立刻宣布,而且必须要等洪,春,厉,白,马五家代表人到齐后才宣布。因为洪亮老先生说,五家到齐的机会不容易聚集,他死后,也就这一次机会,不算太麻烦大家。洪爷才说无所谓让人笑话,早到总比晚到的好,所以他让我今天宣布遗嘱。” 洪奇峰听到这里微微有些色变,陈天龙却已经喃喃念道,“我早知道这个老头就算是死,也要耍别人一把,不然太过寂寞。” “五家的代表人都到了?”张子良虽然问五家,却是望着洪奇峰。 洪奇峰点头,“到齐了。” “那曹子华先生呢?”张子良又问。 “我在。”曹子华愣了一下,上前一步。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张子良又问,“俞少卿先生在不在?” 洪奇峰脸色变的很难看,“他有事,现在不能来。” “那很遗憾,我不能宣布遗嘱。”张子良把文件放到了公文包里面,“洪亮先生立遗嘱前特别说明,俞少卿和曹子华先生必须在场,对了,还有一位必须到,那就是高明远先生。” 众人都是有些面面相觑,觉得这都是洪家内政,他们其实最好置身事外,可洪亮显然算计到了这点,当着五家宣布,更是有些名堂。 “等等,张先生。”洪奇峰觉得脸面无存,却不得不低声下气,“我这就派人去找俞少卿和高明远。” 俞少卿和高明远来的比想像的要快,众人没有说什么,又如何看不出,洪奇峰显然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参与进来。 听到张律师的陈述,俞少卿和高明远多少有些诧异,却只是点头,闪身到一边,并不吭气。 几家的人目光都是不由落在俞少卿身上,暗道洪亮特别让这人到场,想必这人不会差到哪里。 张律师又清点了下人数,五家代表,俞少卿,曹子华,洪奇峰,高明远全部到场,这才让众人检验封条,拆开信封,抽出几页纸来。 “老朋友们都来了,首先我洪亮感谢你们。”张子良已经念了起来,“人活一世,草活一秋,我洪亮活到七十有五,算不了什么长寿,也不是夭折,临死前得到高老弟的谅解,死而无憾。” 高明远把脸埋在双手中,忍不住的抽泣。 “知道几位都是一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人物。”张子良面无表情地念道:“所以尽量长话短说,我洪亮无能,却也微有薄业,只是洪亮无后,临死之前也不发什么善心,只求分给亲人手下……” “只是时事无常,穷极思变,为防家业纷争,又防家族莫名卷入纷争,所以全部产业归曹子华,俞少卿,洪奇峰三人共同打点……” 三个被提名的人物都是面面相觑,洪奇峰眼中却有了一丝不满,因为他的名字被最后提及,显然分量不如前面两个。 “不过打点归打点,有得到就需有付出,请几位老朋友前来,只是为了监督一件事情。洪家自祖辈到我以来,出身朋友都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但我也累了,洪家也累了,所以自我以后,洪家中人严禁和沈门中人交往,违者以放弃财产论处……” 众人都是一愣,张子良又把洪爷的产业大致清算念了一遍,这才说道:“高老弟不算洪家中人,从我遗产中拨取五十万人民币供高丹读书所用。此遗嘱以一年为期,一年后若洪家中人遵我遗嘱,财产张律师另有遗嘱,会再另行分配。” 读完了遗嘱,张子良终于露出点笑容,望向众人,“洪亮先生的遗嘱,大家都明白了没有?” 春星石,纪红霞,厉随风等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竟然听到这么份遗嘱。陈天龙却是微微闭上眼睛,嘴角一丝难以琢磨的笑。 洪亮的意思很简单,和沈门合作的人,放弃财产,不和沈门合作的人,可以得到遗产,一年为限。他虽然过世,可是这招用意很明显,洪家不会再和沈门有任何瓜葛。 春星石扭头望到陈天龙的笑意,突然心中一动,暗想这个洪亮果然老奸巨猾,临死了也不忘记算计一下。 他这招看起来洪家虽然置身事外,可是他只是说不和沈门打交道,叶枫如果不再是沈门的人,俞少卿他们和叶枫联手,却又不受到这个限制。春星石心中叹息,这个洪亮看起来置身事外,却显然留有余地的帮助叶枫。 春星石在这里当然也留意别家的动静,他也知道,叶枫最近和俞少卿他们走的很近。 “曹先生,俞先生,还有洪先生,你们明白没有?”张子良尽人事的问。 曹子华和俞少卿对望一眼,都是点头,“明白。” “我不明白。”洪奇峰突然大声道。 虽然知道洪奇峰绝对不会好相与,可是见到他发话,众人还是愣了下。 “洪先生,你不明白什么?”张子良有些疑惑。 “我怀疑这份遗嘱有问题。”洪奇峰沉声道。 张子良多少有些不高兴,“洪先生,刚才封条上有洪亮先生的亲笔签名,在场人都已经检验无误,我才打开的文件。” “我不是怀疑你。”洪奇峰摇头,“我只是怀疑洪爷立下这份遗嘱的时候,已经身不由己。” 众人都是一惊,陈天龙却是索性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的叩动椅子的扶手,看起来高深莫测。 陈天龙来到这里后,其实很少说话,洪奇峰不知道白家派他来做什么,但他现在已经是射出去的箭,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奇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曹子华皱了下眉头,“我想有些话,可以等到客人走了再说。” 曹子华成熟稳重,显然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俞少卿却是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我只想在客人都在的时候说。”洪奇峰冷笑,“我只怕客人一走,我就会和洪爷一样,死了,都不知道被谁害死!” 他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就算春星石都有些悚然动容,陈天龙微微皱眉,双手也是青筋暴起。 “你说什么?”曹子华一把抓住了洪奇峰的衣领,“洪爷不是病死的吗?” “当然很多人希望他是病死,他看起来也的确像病死的样子。”洪奇峰目光不经意地望向了俞少卿,“可是若非我多了个心眼,执意追究医院的医疗事故,我还不知道,有人在洪爷每天注射的药剂中兑了一种极强的心脉勃起药剂。这种药剂的计量绝对不能过大,不然以洪爷的体质,无法承受。” “你怎么知道?”春星石皱眉,“你做过尸检,还有你怎么会怀疑洪爷死于外因?” 春星石的质疑有些老辣,轻轻一点,洪奇峰竟然嫌疑大增。他的意思也很明白,除了凶手外,还会有谁注意到这种细节,这个死因的发现本来就是匪夷所思。 洪奇峰却是不慌不忙,“春爷问的好,我本来也不知道,只是我在洪爷死的前一天,曾经见过洪爷,询问一些家族的事情,那个时候他的精神很好,绝对不像明天就过世的样子。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我再去看望洪爷,却被院方告诉洪爷心力衰竭,抢救无效。那个时候的我就有些怀疑,可是我毕竟没有什么证据。” “后来呢?”春星石冷静地问。 “后来真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洪奇峰咬牙切齿,脸上满是悲痛,“一直都是沈爷的专业护理突然跳楼,惊动了警方。警方很快过来,排除了那个专业护士自杀的嫌疑,很快的认定那个专业护理是他杀……” “警方找我去问话,询问护士身死前的动静,这个子华当然也知道,因为配合警方询问的就是你。”洪奇峰望向曹子华,语气凝重。 曹子华终于点头,“不错,不过我所知有限,我也不明白那个护士为什么会跳楼。” “你不明白?”洪奇峰叹息一口气,“其实我想到这个时候,在座的几位当家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想必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用意昭然若揭,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并不相关,但是结合在一起,显然蕴含着一个极大的阴谋! 第二十四节 嫌疑 洪爷死了,死于谋杀。 护士死了,也死于谋杀。 杀了护士,显然为了掩盖洪爷死的真相,所有的事情看起来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在洪奇峰看来,就算小白脑残人士都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多少有些小白的样子,脑残地问道:“你到底说什么,麻烦你说清楚一些。” 洪奇峰扭头一看,见到马公子一脸迷惘的样子,恨不得拿起板凳拍死他,他虽然知道这个马公子比较小白,可是没有想到他这么白! “虽然警方还不知道,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因为我这些推测没有对他们说,洪爷教导过我们,江湖的恩怨,就要用江湖的手段来解决,牵扯到条子,那只能被外人看笑话。” 众人都是缓缓点头,显然认可他这句话,洪门的确有私立刑堂的习惯,门内的事情,向来由门规来解决。 “但是现在已经很明显,那个护理是收了别人的钱财,这才给洪爷注射了违规药物,导致洪爷死亡。可凶手显然是怕事情败落,这才要杀人灭口,可他还是不够聪明,他如果够聪明的话,倒应该等一段时间动手,但是他杀了专业护理,反倒让人起了疑心。”洪奇峰说到凶手的时候,一直冷眼望着俞少卿。 俞少卿拧着眉头,只是望着洪奇峰,并无畏惧,因为他问心无愧。 马公子这才有些明白的样子,“你是说,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洪爷死,所以收买了专业护理,给沈爷注射了一种药剂,这才导致了洪爷的死亡,事后又杀人灭口,这才被你细心的发现?” 他把洪奇峰的话重复了一遍,洪奇峰却没有不耐,相反倒有些高兴,“不错,我的意思正是这样。” “那凶手是谁,难道是你,不然你怎么这么清楚?”马海亮一句话差点把洪奇峰的鼻子气歪。 “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这么说。”洪奇峰冷冷道,对于别的当家,他倒可能客气一些,但是对于这个马海亮,他不觉得这小子能比自己强到哪里,“我只是怀疑有人妄图想在洪爷病危的时候控制洪爷,事败后这才暗算了洪爷。也或许他的遗嘱立的不符合某人的心意,这才让那人气急生了杀意。” “为什么?”春星石很有些吃惊,直接问道。 “我想洪爷临终前想必也看穿了某人的用心,却被某人成天贴身保护,无法向外界求救,这才立下了这么份遗嘱。”洪奇峰说着某人的时候,一直望着俞少卿,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就算是曹子华都听的入神,忍不住望了俞少卿一眼。 谁都知道,最后洪爷去世几天内,一直都是俞少卿,杜桥和项涛几个人在身边。 俞少卿目光闪烁,却是保持沉默,很显然,这个时候的他莫名其妙的卷入漩涡,保持沉默是理智的方法,但是别人会让他保持多久? “张律师,我想问你一件事情,洪爷立下遗嘱的时候,神智是否清醒?”洪奇峰突然道。 张子良毫不犹豫道:“当然。” “那他立下遗嘱的时候,除了你,又有谁在洪爷的身边。”洪奇峰又问。 “其实立遗嘱的时候,只要当事人一人即可,不需要太多的人在身边。”张子良犹豫下,看了一眼俞少卿,“当初洪爷在病床上立下遗嘱,这位俞先生在他身边。” “好的,我明白了。”洪奇峰如同化身成为律师一样,气势磅礴,“现在我想俞先生是不是需要给我们解释一下?” 他口气突然转换,由少卿转为了俞先生,十分的疏远。曹子华也听出了他的疑问和诘责,脸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很显然,洪奇峰现在已经公开怀疑俞少卿控制了洪爷,而且杀死了洪爷。 “解释什么?”俞少卿舒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别人想像中的冲动。 这下就算陈天龙都是忍不住地看了俞少卿一眼,暗自点头,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白痴,也不是没有听懂洪奇峰的意思,但他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那实在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人要是受到了冤枉诘责,第一反应当然是辩白,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辩解向来分量轻了很多,更容易被人攻击,不白之冤和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很多时候就是讲的这种情况。 “俞先生为人很聪明。”洪奇峰加重聪明两个字,暗示着什么,“其实洪爷向来反对我们和沈门的人接触,这点众人皆知。可是有些人却是不满,最近频频和沈门的人走的很近,据我所知,俞先生最近和叶枫走的很近?” 俞少卿保持沉默。 陈天龙却是目光闪动,“叶枫是谁?沈门的那个叶枫?” 要是别人询问这个问题,洪奇峰会直接无视,可是陈天龙出声后,洪奇峰只有毕恭毕敬,心中嘀咕,心想叶枫难道有很多。不过转念一想,叶枫这两个字的确是再寻常不过,国内没有几十万,最少也有几万叫这个名字。 “陈当家说得不错,叶枫的确就是沈门的代表人。” 陈天龙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骨子里面表现出来的一样,哼了一声,“原来就是那个纨绔子弟!” “不错。”洪奇峰连连点头。 陈天龙缓缓点头,再不多话,可是这一问一答之间,已经给众人一个答案,俞少卿的确和沈门的人走的很近。 在场的除了五家代表,其余的人都是洪家的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鄙夷的目光都已经望向俞少卿,只差没有口水喷上去。 “洪爷严禁我们和沈门的人接触,可是这时候有人公然违抗,他显然知道洪爷已经老迈,以为完全控制住了洪爷,进而掌控洪家。没有想到洪爷为了洪家着想,这才立下了这么个规定。”洪奇峰脸上露出一丝悲痛,“我想这是洪爷临终前,受制于人,能为我们洪家做到的极限。某些人没有想到洪爷会立下这个规矩,大出意外,虽然看起来他得到的也不少,但是最终第二份遗嘱他也显然没有看到,或许看到了,对他分配不公,这才让他恼羞成怒,下黑手暗算了洪爷,并且杀人灭口……” 说到这里的洪奇峰,一直用某些人代替凶手,可是在场众人,没有一人不知道他指的就是俞少卿。 “我洪奇峰虽然身为洪家的人,可是最近被某些人把握住大权,不能举动,发现疑点后也是不敢伸张。”洪奇峰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突然跪到了春星石几人的面前,“几位当家,我无力惩办叛逆,只能借洪爷尸骨未寒之际,请你们援手惩罚叛逆。我想。”洪奇峰咽了下口水,“洪爷尸骨未寒,定在这个不合规矩的时候宣布遗嘱,定要我们几人在场,而且要让五家也要在场,我想他老人家用心良苦,也知道奇峰本事低微,这才求几位当家主持公道,还请春爷,陈爷,纪当家明察。” 洪奇峰此言一出,合情合理,就算一直看戏般的厉随风都是大皱眉头,怀疑的目光望向了俞少卿。 很显然,洪爷一定要这个时候宣布遗嘱,肯定有他的用意,难道真的如同洪奇峰所言,俞少卿已经控制了洪家,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才逼迫洪爷不得已,要出此计除掉俞少卿? “俞少卿,你到现在一句不说,可是觉得良心有愧?”洪奇峰满脸悲痛,看起来想要上前痛打俞少卿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俞少卿长舒一口气,向四周抱拳施礼,“几位当家,俞少卿不才,如今二十有七,如果算来,跟了洪爷也有十三年。” “越是身边的人才是最难防范。”洪奇峰冷冷笑道:“很多人处心积虑无非为了洪家的财产,因为他知道洪爷重义也重亲情,绝对不会把所有财产交给狼子野心的人处理。” 他口口都是用代词虚指,并不点出姓名,可是句句扣住俞少卿不放,春星石凝望着洪奇峰,微微皱眉。洪爷在时,这个洪奇峰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族人,就算春星石也没有注意到,洪家竟然也有如此老辣的人物。 “你口口声声说是某人。”俞少卿眼中终于现出一丝愤怒,“不错,洪爷临终的一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他身边,洪爷立遗嘱的时候,也是我在他身边,洪爷对我信任,本来是我的荣幸和骄傲,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被人当作攻击的借口,可是我想洪奇峰你忘记了一点,洪爷过世前晚,我并不在洪爷的身边。” “哦?你怎么证明?”洪奇峰冷冷笑道。 俞少卿一怔,“什么怎么证明?” “我想问你,洪爷昏迷前那晚,你身在何处。”洪奇峰沉声道。 第二十五节 陷害 洪奇峰虽然一直认定俞少卿是凶手,可是显然给他辩解的机会,这件事倒做的堂堂正正,让人无话可说。 “我?”俞少卿犹豫一下,沉吟道:“洪爷昏迷前那晚,我和弟兄处理一下事情。”突然目光一闪,“对了,有兄弟可以给我作证。” “是谁?”洪奇峰紧追不舍。 “李群和赵荣升。”俞少卿镇定了下来,“他们和大口九闹纠纷,拉我去解决。” “难道不是你?”洪奇峰口气缓和了下来,找个手下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 很快的功夫,两个人走了内厅,一个瘦小干枯,神色胆怯,另外一个却是体型稍胖,见到内厅中大马金刀地坐着几人,气势不小,都是有些惶恐。 “李群。”洪奇峰宛然当家三堂会审一样,“俞少卿说在洪爷过世前一晚上曾经找过你?” “不是少卿找我,是我们找他。”李群看了俞少卿一眼,目光闪烁。 “找他什么事情?”洪奇峰问道。 “当时我们和大口九有纠纷,这才找少卿去帮忙调停。”李群说道:“少卿够义气,二话不说的帮手。” 俞少卿眼中多少闪过一丝欣慰。 “你们一个晚上都在一起?”洪奇峰又问。 “不是。”李群摇头,望向了赵荣升,“荣升,我们大约几点钟和少卿分的手?” “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吧。”赵荣升猥琐地说了一句。 俞少卿眼中突然现出愤怒的光芒,“你们说什么,你们在说谎!” “他们说什么慌?”洪奇峰眼中闪过一丝诡异。 “那天我和他们一直在找大口九,足足找了一夜,因为他们说欠了大口九高利贷,赵荣升的老婆被大口九抓去,如果不及时找到,后果不堪设想。”俞少卿寒声道:“赵荣升,你当初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所以我和你们找了一夜大口九,天明的时候,你接到老婆的电话,竟然被放回,所以这件事不了了之。” 洪奇峰走到赵荣升的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淡淡道:“荣升,你要说实话,五家的人在这里,谁都不敢乱来。” 赵荣升望了俞少卿一眼,移开了目光,“少卿,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当初我们找大口九,只是因为我们和他的小弟起了冲突,你说这种事并不重要,没有找到大口九就已经离开,什么找了一夜,我老婆的,我老婆一直在家里,我也没有欠人家高利贷……” 俞少卿蓦然握紧了拳头,闭嘴无语,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俞少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洪奇峰冷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撒谎说找了一夜,想要隐瞒什么!” 他虽然说是不知道俞少卿的用意,可是谁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俞少卿在撒谎,他在十点以后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情,甚至可能去暗杀洪爷! “就算没有人证明我不在洪爷的身边,可是也不能证明我杀了洪爷。”俞少卿沉声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假设。” “不错,不错。”洪奇峰满脸的悲愤,“这些的确都是我的假设,有些人很狡猾,就算事实摆在那里,却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我们也是拿他无可奈何。”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陈天龙微闭的眼睛睁开一线,里面光芒一闪,喃喃自语道:“果然有点意思。” “可是我现在只想问的是。”洪奇峰一字字道:“项涛是不是你的兄弟。” “不错。”俞少卿毫不犹豫。 “洪爷最后一夜,是不是项涛守在洪爷的身边。”洪奇峰又问。 俞少卿脸色微变,缓缓道:“不错。” “那他现在在哪里?”洪奇峰厉声道。 俞少卿轻轻叹息一口气,“我也正在找他。”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洪奇峰放声大笑,双目却已经流出眼泪,看起来悲愤莫名,“俞少卿,你现在还在撒谎,撒这种弥天大谎,你真的以为几位当家脑袋都是木头做的不成?” “你说什么?”俞少卿皱眉,“项涛自从洪爷过世后一天,我见过一面后,就突然消失不见,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明白,你很关心他?好一个兄弟情深。”洪奇峰冷声道:“俞少卿,你真的以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你做的的确不错,手段够高明,可是现在你还想狡辩?某人和项涛合谋,只以为洪爷一死,洪家就在他们的掌握,所以让项涛买通了护理,致洪爷于死地,事成后担心护理泄密,所以杀人灭口,可你做事谨慎,又担心项涛泄露了你的秘密,让他一走了之,俞少卿,你好高明的手段。” 内厅一片寂静,突然爆骂声传了出来。 “俞少卿,你是不是人,洪爷你也杀。” “洪爷对你有如孙子一样,你竟然下这样的毒手,天理不容。” “俞少卿,我今天和你拼了。”一个妇女模样地冲了上来,却被人拉住。 就算是李群和赵荣升都是互望了一眼,退后了一步,和俞少卿拉开了距离,“俞少卿,我们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狠的心,洪爷难道真的是你杀的?” 马海亮也是叹息一口气,“我以为我就够狠,没有想到洪家还有更狠的人。” 一时间,所有矛头对准俞少卿,就算陈天龙和春星石都是摇头,显然是不想插手这件事情,只让洪家自己处理。 一个手下突然匆匆忙地走到洪奇峰身边,低声说了两句,洪奇峰眼前一亮,“俞少卿,有人来找你。” “是谁?”俞少卿一愣。 “沈门的叶少。”洪奇峰一字字道:“他为什么找你?” 俞少卿摇头,“我怎么知道。” 洪奇峰冷笑一声,“我知道某人就算想杀洪爷,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或许只有人背后撑腰,才敢肆无忌惮的暗算洪爷。” 俞少卿一愣,“你说叶枫和我合谋。” “我什么都没说。”洪奇峰一摊双手,吩咐了手下几句,意气风发,“几位当家,叶少大驾光临,我要出去看看,见过欺负人的,却没有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害死人后,难道过来示威吗?” 洪家的人一阵骚动,齐刷刷地站起,分成两列走了出去,洪奇峰冷冷望了俞少卿一眼,“俞少卿,我知道你认识沈门的叶少,而且和他走的很近,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和他不熟。” “我何须否认。”俞少卿只余冷笑,好像已经无力反击。 很显然,洪奇峰有备而来,俞少卿就算精明,所有的事情对他都是不利,他也是措手不及,犹豫一下,竟然跟着洪奇峰走了出去。 春星石犹豫一下,陈天龙却已经站了起来,“我也想要看看叶枫到底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听你们一说,好像是个人物。” 他一站起来,春星石只能跟随,白家势力虽衰,可是这个陈天龙一直深不可测,谁都不敢得罪。 二人一起身,纪红霞,厉随风还有马海亮也是跟着出去。 纪红霞低声问了一句,“随风,叶枫这个人到底如何?” 厉随风沉吟一下,蹦出四个字,“深不可测。” “他会带你说的那个千千来吗?”纪红霞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 “出去看看自然知道。”厉随风轻轻叹息一声,“妈,你不要激动,我也不知道,千千到底是不是妹妹,你千万别闹出笑话。” 纪红霞缓缓点头,只是脸上的面纱无风自动,显然颇为激动。 深不可测的叶枫正站在大堂,面对洪爷的遗像,表情沉重,伸手取香。 千千纤若地站在他身边,也是表情沉重,望着洪爷的遗像,颇为伤感。 纪红霞才出了内厅,目光从叶枫身上扫过,移到千千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伸手扶住厉随风的手臂,纪红霞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 厉随风扶住母亲,“妈……” “是你妹,是你妹!”纪红霞喃喃自语,眼中已经闪过泪光。 “妈,等一下。”厉随风止住了母亲的举动,“不着急。” “住手。”洪奇峰看到叶枫取香,高声喝了声。 叶枫动作不停,已经在香坛引燃了祭香。 第二十六节 祭奠 洪奇峰见到叶枫点燃祭香,不由勃然大怒。 叶枫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明显不给他洪奇峰面子,不给洪奇峰面子的,无疑也是不给洪家面子,不给洪家面子,显然也不给其余四家面子。如果推而广之的话,那就是不给洪门面子。 所以他二话不说,已经代表五家出手,一把向叶枫推去。 叶枫动作不停,望都不望洪奇峰一眼,缓步走上前去上香。 洪奇峰一步上前,已经落在叶枫身后,蓦然一怔,还要挥以老拳,突然木偶一样愣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之上,千千一语不发,神色冰冷。 洪奇峰暗自悔恨,心道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痛,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已经中了千千的暗算,这次怎么还是毫不防备。 这个女人小绵羊一样地站在那里,往往让人忽略她的危险和恐怖。 叶枫不急不缓的上香鞠躬,默哀良久。众人看着洪奇峰僵尸一样地站着,不由好笑又诧异,纪红霞却是嘴唇微动,低声道:“随风,你妹妹长大了。” 厉随风心中好笑,又有些酸苦,心道是不是妹妹还是难说,母亲已经迫不及待的夸奖。在洪门中女人不少,掌权的却不多。 纪红霞能在厉家有一席之地,实在是个极有手段的人物,可是就算这种人物,也有遗憾。 厉随风当然知道母亲遗憾什么,她遗憾二十多年,只是为了少了一个女儿。 纪红霞死死地盯着千千,就算是千千都感受到她的注视,缓缓的扭过头去,望见纪红霞,微微错愕,再见到厉随风,突然手臂一振。 洪奇峰差点晕了过去,发现千千手臂有些抖动,更是不敢稍动,长刀的锋利他早就见识过,不要说杀人,杀猪也不成问题。 叶枫上香默哀完毕,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好像才看到千千的长刀,叹息一声,“千千,洪爷灵前,不要无礼。” 千千点头,收刀,干净利索。 在场众人中练家子不少,能看到她把刀藏在哪里的,寥寥无几,更是骇然。谁都看不出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本事竟然不让须眉。 纪红霞更是一霎不霎地望着千千,目光激动。 洪奇峰却是倒退一步,厉声喝道:“叶枫,你简直太放肆,你真的以为沈门无所不能?” 他鼓动的本事颇为了得,只是一句话,在场洪家的人都是低哼了一声,上前一步,隐约有合围的架势。 叶枫转目望了一眼,目光突然落在陈天龙的身上,闪过一抹诧异,飞快抹去,“什么时候,给人上香祭奠也变成了放肆。洪爷尸骨未寒,你对宾客如此,恐怕洪爷泉下有知,也不会高兴。” “你不要张口洪爷,闭口洪爷。”洪奇峰连连冷笑,“洪爷两个字也是你叫的?” “哦?”叶枫对于洪奇峰的咄咄逼人,倒是毫不介意,“我不叫洪爷那叫什么?” 洪奇峰一滞,脑筋转的不慢,“洪爷谁都叫得,凶手叫不得。我知道某人和洪家的俞少卿阴谋,害死了洪爷,还上这里上香示威……” “你说什么?”叶枫挥挥手,示意他走上前来,揉下耳朵,“我最近耳朵不好使,你大声一些。” 洪奇峰伸手一挥,众人围上前来,自己走上一步,“叶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俞少卿有杀害洪爷的嫌疑,你叶枫也有!” 他话音才落,叶枫已经一记耳光煽了过来,洪奇峰做梦也没有想到,众人的威逼之下,叶枫竟然还敢出手。 ‘啪’的一声响后,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叶枫却是手动不停,反手又是一记耳光,再加上一脚,洪奇峰本来也会两下,却是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想鲤鱼打挺站起来,就被叶枫一脚踩住腰部,无法用力。 “叶枫,反了你,你敢在这里动手。”洪奇峰不能起身,却已经厉声喝道:“兄弟们,关门。” 叶枫来后,灵堂上已经没有外人,大门‘咣当’合上,众人才要上前,叶枫却是笑了起来,蹲了下去,一把枪顶在洪奇峰的脑袋上,淡淡道:“你再叫一声,信不信我在洪爷灵前打爆你的头?” 洪奇峰没有再叫,汗水已经流淌下来。 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脑门上,看到叶枫嘴角带笑,眼中却是一丝笑意也没有,洪奇峰那一刻,竟然丝毫不怀疑叶枫说的话。 “叶枫,这是洪爷的灵前,请你自重。”谁都没有想到说话的竟然是俞少卿。 春星石叹息一口气,喃喃道:“洪家的人丢人,反倒要外人来挣脸,这个俞少卿,真不简单。” 叶枫并不意外,懒洋洋的收起枪来,“少卿,你说错了,我和洪爷是朋友,我当然不会放肆,我只是替他教训这种不成器的子侄。我想洪爷大量,就算还在,也不会怪我。” 洪奇峰终于缓缓站起,退后两步,死死地盯着叶枫,“叶枫,今天你能活着走出去,我洪奇峰的名字倒着写。” “是吗?那你的名字恐怕只有倒着写。”叶枫倒是毫不在意,“洪奇峰,我叶枫既然敢来,当然有出去的打算,你洪奇峰想要留我,首先拍拍胸膛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叶枫,你就算全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洪奇峰冷笑道:“洪家上下不畏死,你一把枪能有几颗子弹?” 他话音未落,一个手下突然推门进来,低声在洪奇峰耳边说道:“洪老大,有人来。” “是谁都挡在外边。”洪奇峰手臂一挥,“这里是洪家的事,与外人无关。” “什么和外人无关?”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胖子来,看起来比张发财差不了多少,只是他一身警服,红光满面。 洪奇峰一愣,“庄局长?” 众人都是一愣,说话声音也小了很多,谁都没有想到警局也会出人到了这里。 庄局长很胖,看起来很好说话,谁都知道,庄局长可以说是这里的土皇帝,一手遮天,一直和洪爷有联系,谁都没有想到叶枫竟然请的动庄局。 洪门就算执行家法,也只能处在暗地,没有谁会在警察面前嚣张,毕竟这是国家机器,而且看起来,这个机器很犀利。 庄局长看了叶枫一眼,缓缓点头,对于旁人都是望也不望,走到洪爷的遗像前,神色黯然,伸手取香,点燃祭奠,弯腰施礼,一切仪式办完,这才转过身来,皱了下眉头,“老洪尸骨未寒,你们要做什么?” “庄局。”洪奇峰目光闪动,“洪爷的灵前,谁都不敢放肆,我只是想问一句,从情从法,灵前带枪是什么罪名?” 庄局的目光从陈天龙脸上一闪而过,落在洪奇峰的身上,“谁带枪,是你?” 洪奇峰毫不犹豫的一指叶枫,“是他。” 庄局的目光落在叶枫身上,隐有笑意,“叶枫,你带枪了?” 众人都是一愣,没有想到庄局长和叶枫如此的熟稔。 “我带了,不过。”叶枫伸手把枪拔了出来,丢在地上,‘啪’的一声响,并不沉重,“是把玩具枪,带枪犯法,不知道带玩具枪也犯法吗?” 他此话一说,洪奇峰一愣,转瞬臊的脚后跟差点红了起来。 叶枫一把玩具枪竟然吓得他动也不动,他本来想当场告叶枫一个私匿枪支的罪名,就算抓不住他,也让他吃瘪一回,没有想到最后吃瘪的竟然是他自己。 “带玩具枪当然不犯法,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么大的人,竟然还是这么好玩。”庄局拍拍叶枫的肩头,很是亲热,“叶枫,洪老头去了,我心情不好,陪我去喝茶。” 众人又是愕然,叶枫却是司空见惯,“庄局,我还有事,麻烦你等一下。” “好,我在门外等你。”庄局竟然毫不犹豫,缓步走了出去。 他从来到去,竟然谁都不理,可是众人也是不好说话,庄局长毕竟是官方的代表,不想造反的话,谁都不能抹他面子。 谁都没有想到,一场剑拔弩张的局面竟然被这么轻易化解,无声无息。 庄局喝茶的邀请简单,可是代表的含义谁都明白。 谁不放叶枫出去,就是和庄局作对,庄局在外边等候,就算是洪奇峰也不能再为难叶枫! 第二十七节 立誓 洪奇峰从来没有想到叶枫会用这招,很卑鄙,却很管用。 他在暗自咬牙,却拿叶枫无可奈何,等到庄局长一走出灵堂,洪奇峰连连冷笑:“叶枫,你懂不懂道上的规矩!” 道上的规矩就是,江湖的事情要用江湖手段来解决,你可以找帮手,但是不能扯上条子,不然只能被人家厌恶和痛恨。 没有想到叶枫竟然摆手,“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我不是道上的,我是守法公民,所以也不必遵循道上的规矩。我今天来看洪爷,只是因为我是叶枫,只是因为我和洪爷是朋友!” 他的朋友两字掷地有声,就算春星石听到也只能叹息,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女儿会喜欢叶枫,因为无论怎么看,叶枫已经是少有的那种男人。 叶枫说的言语平淡,但是口气凿凿,铿锵有力,朋友两个字说出来,俞少卿更是双目发光,热血上涌。 他一直以为叶枫都是有些投机取巧,以势压人,可是今天叶枫敢单刀赴会,已经是莫大的勇气。 叶枫找庄局来压阵,俞少卿不觉得鄙视,只是觉得钦佩,这招他做不出来,也做不到。 毫无疑问,叶枫总能在正确的时间,用正确的方法,做最省力的事情。 他轻易地击倒洪奇峰,看似取巧,可是俞少卿自认如果是洪奇峰,也未见得能挡住叶枫的连环技击。 “我今天不想动手。”叶枫凝望着洪爷的遗像,一字字道:“我到这里,只是想在洪爷的灵前说几句话……” 没有人再阻止他,就算是洪奇峰也放弃了和他作对的念头。洪奇峰其实有些后悔,他本来已经在气势上压倒了俞少卿,再痛打一顿,说不定已经得到预期的效果。只是他在得意之下,想把叶枫一块放倒,可以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叶枫几乎没有怎么动手,他洪奇峰已经溃不成军。 他和叶枫根本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对手。 马海亮望着叶枫的目光却是再复杂不过,按理说叶枫整过他,而且没少和他作对,他应该是憎恶叶枫才对,只是看到叶枫平淡从容,他竟然不敢再把叶枫当作敌手,他也竟然一直没有敢找回这个梁子,他对叶枫有种深层次的恐惧,他只想息事宁人。 “我已经知道,洪爷的死是有人暗算。”叶枫的一句话就让众人诧异不已,叶枫伸出食指,放到唇边,用力一咬,伸出手来,滴了一滴鲜血在香前,“我叶枫今日在此滴血焚香,立下誓言,无论谁是凶手,叶枫追到九天十地,也是绝对不会放过!” 说完这句话的叶枫,霍然转身,头也不回离去,留下一脸愕然的众人,心颤不已。 在场人多,却没有谁再出声,仿佛都在震撼叶枫立誓那一刻,谁都看出叶枫的决心,这么说,杀洪爷,他应该没有参与! 千千影子一样地跟着叶枫,纪红霞才要跟出去,却被厉随风一把拉住。 大门轻轻地关上,轻的仿佛刚才没人来过一样。洪奇峰却知道这股羞辱挥之不去。 “俞少卿,你和这个沈门的叶少果然是朋友。”洪奇峰脑筋一转,只想拿沈门做文章,“他虽然说不代表沈门,可是这不是说说就可以否认的事情。” 看到俞少卿的默然,洪奇峰羞辱转化成了愤怒,“叶枫刚才嚣张不可一世,谁都挡不住,可是俞先生的一句话就让他退走,这是不是说明你们早有接触,你莫要不承认……” “够了!”俞少卿终于怒吼一声,霍然抬头,冷冷的凝望洪奇峰。 洪奇峰望着俞少卿眼中的冰冷,竟然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洪奇峰,你一直在洪爷的令前鼓噪不休,不就是想让我俞少卿百口莫辩。”俞少卿直呼其名,“那好,我承认!” “你承认什么?”洪奇峰心中一喜,众人一片哗然,春星石皱了下眉头,以为俞少卿终于忍不住洪奇峰不停的挑衅,丧失了理智。 别人或许不明白,可像春星石这些老奸巨猾的人物,如何不明白洪奇峰的用意。 洪爷死后,权力之争不可避免,无论洪爷到底是谁害死,可是洪奇峰今天的一番话,已经在洪家造成影响,洪奇峰在权力之争中已经抢先一步,俞少卿就算今天能脱身,已经是声望大跌,没有了威信。 “我承认我是外姓,我承认洪爷的死,我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罪过我是不可推卸。”俞少卿双眸闪亮,凝视着洪奇峰,“我也承认项涛是我兄弟,他的下落不明,我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兄弟有错,我这个当大哥的就应该承担。我更承认,叶枫是我兄弟,他自从帮助洪爷找到高爷后,让他们兄弟和解,我俞少卿就认了叶枫这个兄弟,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众人不再哗然,只有默然。俞少卿沉稳干练,沉默的时候多,激动的时候少,虽然洪奇峰一口咬定洪爷的死和俞少卿有关,可就算洪家的人,除了洪奇峰的亲信,也是多有不信。 高明远一直都是焦急旁观,他想替俞少卿辩解,却知道自己说话太没有分量,听到俞少卿的这几句话,高明远忍不住的老泪纵横,喃喃道:“洪大哥,你有这样的弟子,死而无憾。” 俞少卿用力一拍胸膛,洪声道:“叶枫是沈门的人也好,他是洪门的人也罢,他是不是叶少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帮洪爷了却了心愿,只凭借这一点,我俞少卿就把他当兄弟!” 洪奇峰不为所动,只是连连冷笑,“不错,你一直把他当兄弟,所以你伙同你的兄弟害死了洪爷。” 他句句扣住洪爷的死,就算是春星石都是皱眉,很显然,洪爷的死是个迷案,俞少卿很难辩白。 “春爷。”俞少卿突然一拱手,“眼下看来,我俞少卿就算没有害死洪爷,可项涛失踪,洪爷被暗算,护卫洪爷的人手是我安排,项涛是我兄弟,这些因素加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春星石只是点头。 “我无可推卸,也是不想推卸。”俞少卿腕子一翻,手中赫然出现一把明晃晃的牛角弯刀。 洪奇峰吓了一跳,又倒退了两步,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 俞少卿不理洪奇峰,只是抱拳望向陈天龙,“陈当家,洪门最重兄弟之情,结拜之义,自创建一来,良莠不齐,像我今天的事情也不少见。” 陈天龙一直都是默然,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你说的丝毫不错,俞少卿,洪爷之死,你的确有责任,但是现在并没有证据说你杀了洪爷。奇峰说的虽然过火,我想也是一时激愤,谁都想找出杀害洪爷的真正凶手。” 姜还是老的辣,陈天龙几句话已经拨乱反正,两不得罪,却多少算为俞少卿辩解一下。 “多谢陈当家。”俞少卿眼前一亮,精神一振,“洪门结义,重在朋友之义,兄弟之情,可是人心叵测,总有兄弟反目,朋友成仇的事情发生,这里面有意气用事,也有误解的时候,可是当事人往往沉冤难雪,抱恨一生。” 陈天龙目光闪动,露出一丝惊诧,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忍住。 春星石却已经接道:“少卿说的的确不错,意气用事害人,误解陷害多有。” 洪奇峰却是紧闭双唇,并不吭声,春星石和陈天龙发话的时候,没有他质问的余地。 仇恨的种子他已经埋下,迫不及待的表现只会起到揠苗助长反作用。 “洪门祖辈有感如此,生怕洪门兄弟抱恨终生,所以制定了一个规矩,就算当事人有莫大的嫌疑,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也有洗冤的方法……” 此话一说,灵堂寂静一片,洪奇峰脸色微变,洪家的人有些却不知道这个典故,只是窃窃私语的议论,陈天龙目光闪动,却是叹息一声,“你说的一点不错,的确有这个法门。” 春星石目光有了赞赏,就算纪红霞听到,都是暂时忘记了千千,目光一凝,注视到俞少卿的身上,“随风,这个俞少卿是个人才。” 厉随风叹息一声,“我觉得洪爷的死,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纪红霞若有所思道:“有没有关系不着急下结论,谁能查出洪爷的死才是大有关系。” 第二十八节 三刀六洞 众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俞少卿身上,他却持刀一划,左手衣袖剖成两半,锐利的光芒让人一望,无不心寒。 俞少卿只是望着陈天龙,“祖辈定下规矩,沉冤之人想要亲自洗怨,首先得过三刀六洞这关,才能有资格为自己为自己洗怨,陈当家,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陈天龙淡淡道:“一点不错。” 俞少卿听到陈天龙肯定的答复,不说二话,一刀已经插入了左手手臂,透刃而出。 众人一阵低呼,只见到鲜血流淌不止,俞少卿霍然拔出牛角弯刀,用手按住了伤口,止住血流,转头望向了洪奇峰,凝神道:“对于陈当家的说法,洪奇峰,你有异议没有?” 洪奇峰脸色阴晴不定,却不能不佩服俞少卿的狠。 任何人对别人的狠都是情有可原,也很简单,因为谁都有发狠的时候,可是像俞少卿刺上自己一刀,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洪奇峰做不出。 “这第一刀是我代项涛先行受过。”俞少卿嘴角抽搐,咬牙道:“自今天以后,我如果找到项涛,无论他是什么原因离开,我都要送他一刀,我要承担兄弟的过错,可他自身的失误,只能用自身的血来弥补。” 洪奇峰还是冷笑,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会对洪爷下手。”俞少卿这次没有流泪,他流的是血。 在朋友兄弟亲人面前,他会流泪,但是在敌人面前,他只会流血。 “下手的凶手可以说是猪狗不如,我俞少卿不是好人,可不是禽兽,从来不敢忘记洪爷的知遇之恩。”俞少卿目光一霎不霎,只是盯着洪奇峰,陡然再次挥刀,‘嗤’的一声插入身体。 这一次却是插的大腿。 他出手果断,虽然头上瞬间已经痛出汗水,嘴角不停地抽搐,可是他的手还是异常的稳健。 他一刀插入大腿,刀尖已经从裤管另一端穿了出来,带着一丝血色,鲜血流淌,染红了裤腿。 “这第二刀是惩罚我的失误。”俞少卿脸色苍白,眼眸却是更亮,“无论如何,洪爷的死,我不可推卸,也不想推卸。” 众人低呼都已经忘记,只是默然望着俞少卿,震撼莫名。洪奇峰千言万语看起来,也抵不过俞少卿的两刀让他们信服。 就算将信将疑的都已经选择信任俞少卿,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相信,问心有愧的人会如此的荡气回肠,义无反顾。 用力拔出牛角弯刀,俞少卿痛的嘴角咬出鲜血,却是用手解开了衣襟,露出小腹,目光冷然地望着洪奇峰,好像他不是插自己三刀,而是插仇敌一样。 “这第三刀,却是我在洪爷灵堂前立誓,我俞少卿倾动一生,也要找到凶手,如封的还他三刀,此誓不成,俞少卿誓不为人。” 就算是陈天龙,目光中都是闪出一丝激动,想要摆手,却还忍住。 俞少卿话一说完,再不犹豫,用力地挥刀,牛角弯刀从右肋下刺入,刀尖透出背后衣襟。 “大哥,我信你。”一人奔了出来,满是激动,却是一直沉默的杜桥。 俞少卿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却还是岿然不动,冷然望着洪奇峰,“洪奇峰,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洪奇峰终于恢复了冷笑,“有几位当家允许,你当然可以走,有些人的苦肉计……” “够了。”发话的却是春星石,虽然他一直很公正,这时看起来已经有些不满,“洪奇峰,洪门重义重情,你这么说,是想怀疑少卿的决心,还是要质疑祖辈的规矩?无论是谁,只要没有证据定罪,三刀六洞之后,他都应该有一个月的清白,可以了无牵挂的为自己洗怨,洪爷在此,也说不了什么。” 俞少卿一抬头,抱拳施礼,“多谢春爷,陈爷。” 他当然明白春星石的维护和提醒,三刀六洞之人,不能说已经没事,只能说是自己能给自己洗冤,春星石给他一个月的期限,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情。 杜桥却是飞快的撕开衣襟,替俞少卿草草地包扎伤口,俞少卿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了灵堂,腰板笔直。 出了灵堂的俞少卿双眉紧缩,看起来不是痛,而是忧虑。 “大哥,去哪里?”杜桥四下望了眼,终于问道。 “回家。”俞少卿沉吟下,“杜桥,你不用陪我。” 杜桥握住俞少卿的手臂只有更紧,“大哥,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不陪你?” 俞少卿多少有些欣慰,也有苦笑,“杜桥,你相信我吗?” “我若是不相信大哥你,这世上还有谁值得相信?”杜桥毫不犹豫。 俞少卿低低的叹息,“你相信我,就和我相信项涛一样,我怎么也不信项涛会做对不起洪爷的事情。” “那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露面?”杜桥忍不住道:“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杜桥如果还当我们是兄弟,他就应该站出来,不应该让大哥一人承担所有的责任。” “他不是不想站出来,我只怕他不能站出来。”俞少卿叹息一声,“杜桥,我只怕项涛出现了意外。” “意外?”杜桥心中一凛,“什么意外?” 俞少卿苦笑,“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个精心设计好的局,矛头对准的就是我们几个,洪爷以前对我们恩重如山,给与重用,眼下却成为了祸根。” “你是说洪奇峰为了铲除我们,这才下手对付项涛,然后把责任推给老大?”杜桥心中一凛,握紧了拳头。 俞少卿拍拍杜桥的肩头,“杜桥,你真的不用陪我。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最需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大哥你腿脚不好,我去办。”杜桥毫不犹豫。 “找到项涛。”俞少卿轻声道:“只有找到项涛,我们才能解决一些疑问。” 杜桥转身的时候,俞少卿一个踉跄,然后有些苦笑,“杜桥,你还要帮我找个东西。” “什么?”杜桥楞楞问道。 “拐棍。”俞少卿喃喃自语,“老子从来没有想到过,也有拄拐棍的一天。” 杜桥笑了起来,飞快的给俞少卿找了根木棍,握住俞少卿的手,“大哥,能不能撑住。” 俞少卿握紧了拳头,淡淡道:“就算是死,我也要等到找到暗算洪爷的凶手再说。” 俞少卿离开杜桥,钻进一辆出租车,到了一栋旧楼,来到自己住的地方。 他的一举一动虽然看起来吃力无比,却是从容不迫。 打开了房门,房间二室一厅,简陋异常。除了一间房屋有张大床,其余的不过都是简单的家具。 房间并不凌乱,相反,还有些简洁。俞少卿关上房门,坐在床头,突然自言自语道:“凶手到底是谁?” 房门反锁,看起来人都没有一个,可是偏偏有人应了句,“你说呢?” 俞少卿并不诧异,只是叹息一声,“我怀疑是洪奇峰,但是没有证据。叶枫,你有好办法没有?” 叶枫自己拿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坐的地方是个暗角,从窗外绝对无法发觉。 看到俞少卿腿脚都绑着衣襟,血迹斑斑,皱了下眉头,“你还是受了伤?” “我用了三刀六洞的洗怨方法。”俞少卿淡淡道:“不这样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叶枫苦笑,“你们非要动刀不行?我以为我出面,加上庄局长,你应该明白些什么。” “明白什么?”俞少卿反倒不解。 “有的时候,洪门的规矩已经陈旧腐朽,老一套行不通的,其实你就算不三刀六洞,洪奇峰也拿你无可奈何。” “但是我不三刀六洞,我就不能独立行动,如果行动受限,他们如何能让我来查洪爷之死?”俞少卿握紧了拳头,“这件事我不能袖手旁观,而且要亲自找出凶手,不然我对不起洪爷。” 他说的坚决,叶枫望了他半晌,终于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俞少卿有些愕然。 “我忽略了除了计策,还有感情。”叶枫轻轻的拍拍俞少卿的肩头,“你说得没错,如果我是你俞少卿,我也可能这么做。” 第二十九节 突破口 叶枫说的情真意切,却也多少无可奈何,有的时候的确如此,俞少卿虽然有选择,可是依照他的性格,他又没有什么选择。 俞少卿听了只有苦笑,“我只是个蛮牛,叶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会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你这么做,却多少束缚了自己,你讲规矩,洪奇峰却不讲。你可知道。”叶枫淡淡道:“你来的途中,一直有两个人缀着你,目前正蹲在楼道,观察着你房间的动静。” 俞少卿叹息一口气,“叶枫,你倒是聪明,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你会提前到我房间来等。” 叶枫摇头,“这是小技巧,废话不多说,你先说一说当初的局面,我好好地想想。” “事情和我们在医院想像的差不多,出头是的洪奇峰,矛头是对准我俞少卿,曹子华置身事外。”俞少卿把当时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补充了一句,“你和我的猜测都没错,的确有人想借洪爷的死做文章,他们的矛头对准沈门,倒是让人有些不解。” 叶枫认真听完俞少卿的描绘,嘴角反倒浮出一丝微笑,“洪奇峰把矛头对准了沈门,其实也可能是混淆视线的方法。” 俞少卿心中一凛,“你说洪奇峰得到沈门的支持,却故意装作反对沈门?” “难道不行?”叶枫摊摊手,“他借这招打击你后,然后可以宣布遗嘱无效,到时候再联系沈门也是不无可能。不过我想洪奇峰只是小角色,如果真如我猜测的话,五家的争斗不过才开始而已。” “五家争斗?”俞少卿拧着眉头。 “不错。”叶枫轻轻叹息一口气,“少卿,洪奇峰不过是先行小卒,却已经是导火的引线。沈门的常用手法是不怕乱,只怕不乱。他们现在显然已经不想完全合纵五家,而只需要在这场动乱中,浑水摸鱼,扶植一家做老大,就完全可以赢得他需要的本钱。这种手法,沈门用的轻车熟路。” “他们会扶植哪家?”俞少卿忍不住问。 “从目前的形式来看,洪家虽然是出头兵,但显然不够分量,达不到沈门扭转东南亚局面的需求。”叶枫对于这些显然也是轻车熟路,“白家更是不可能,他们和沈门早就怨恨百结,绝对不可能联手,马家到现在只出来个马海亮,用意不言而喻,他们对东南亚的局面不算热心。剩下最大的可能只有春,厉两家。” 说到这里的叶枫嘴角一丝微笑,好似讥诮,“沈门扶植的多半是这两家中的一家。” 俞少卿愤恨道:“我不管五家争斗,也不管谁和沈门合作,我只关心,是不是洪奇峰杀了洪爷。我们在医院的时候,就知道别人会借这件事情做文章,如今看来,洪奇峰已经有很大的嫌疑。他在洪爷死后,叫嚣洪爷的死是医疗事故,迟迟不把洪爷遗体带离医院,显然就是早有预谋。” “的确如此,洪奇峰当初的嚣张跋扈如今看起来,倒有点老谋深算的味道。”叶枫点点头,“可是正如他想要陷害你却苦于没有证据一样,你想要证明他是杀害洪爷的凶手,同样缺乏证据。” “难道就这么算了?”俞少卿用力一拳擂在床头上。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叶枫笑着摇头,“少卿,其实你刚才说的完全不对,如果我们猜测是正确的话,杀死洪爷的那就不是洪奇峰,而是沈门下的手!” “沈门?”俞少卿虽然冷静,却还是吸口长气,终于苦笑,“你说得不错,洪奇峰只是一把刀,但我现在的能力,只够对付这把刀。” 俞少卿看了眼大腿胳膊上还有腰间缠着的纱布,恨声道:“我已经准备,实在不行,就先杀了洪奇峰再逃命。其余的事情交给子华去处理。” “你的命比洪奇峰要珍贵。”叶枫淡淡道:“你的血也比洪奇峰的要热,用你的亡命天涯换取洪奇峰一条烂命,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决定。” 俞少卿苦笑,“那你有更好的方法?” “当然会有。”叶枫沉声道:“我本以为你从灵堂回来,多半会找到突破口,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个最差的决定。” “不错,是有突破口。”望着叶枫的不急不缓,俞少卿终于振奋精神,他终于发现自己比起叶枫还是大有不及,“叶枫,你对付沈门,沈公望如此的人物,还能保持不骄不躁,只是一个洪奇峰,我就已经心烦气躁,看起来是大不如你。” “拜托你不要再拍我的马屁。”叶枫终于苦笑,“为什么你小子每次的马屁让我听起来,都是高兴异常,总想要帮你?”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俞少卿正色说了一句,憋了半晌,却又捧腹,只是牵扯到肋下的刀伤,忍不住又是龇牙咧嘴,“本来我已经绝望,感觉到孤军奋战,不过好在有你!” 俞少卿止住笑的时候,脸色变的凝重,“毫无疑问,李群和赵荣升都在撒谎,当初他们骗我寻找一夜大口九,我倒没有多想,眼下看起来,那时的他们,已经在洪奇峰的示意下对我欺骗,让人对我产生怀疑。” 叶枫点头,“不错。” “如果我们从李群和赵荣升下手,或者直接询问大口九当晚的真相,会不会有所突破?”俞少卿沉声问,“只要他们能证实我的清白,揭穿洪奇峰的阴谋,我想我反客为主不是难事。” “他们肯定会帮你?”叶枫沉吟。 “那倒不见得。”俞少卿犹豫一下,苦笑摇头,“大口九和我没有交情,可就算有交情,反倒会变成让洪奇峰反咬我一口的把柄。李群和赵荣升都是墙头草的性质,就算我找到他们,说服他们说真话,但再见其余的几个当家,我实在很怀疑他们会不会再咬我一口。” 叶枫终于笑了起来,“你其实一点不笨,怪不得你想要杀了洪奇峰,再亡命天涯解决事情,因为你早就看出来,这条路行不通。” “所以我在等待你的突破口。”俞少卿认真望着叶枫,“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其实我一直都在寻找项涛。”叶枫叹息一口气,“你显然很信任项涛和杜桥二人?” 俞少卿点头,“我相信他们和信任我的拳头一样。” “我在洪爷过世后,其实就想找到项涛,问一些事情,但是发现他突然失踪,项涛这个人话虽不多,但是我相信你的眼光。”叶枫沉声道:“如果项涛真的和你是兄弟,那现在看起来很明显,项涛不是逃走,而是死了或者被别人囚禁。” 俞少卿长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你说得不错,这么看来项涛肯定死了。” 他的目光透出痛苦之意,牙关咯咯作响。 “项涛失踪,显然对你不利。”叶枫点头,“当然,他也可能没死,不过是被洪奇峰囚禁,如果活的项涛能够供出你是主谋,毫无疑问,你长八张嘴也分辨不清,项涛没有出现,只能说明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出卖你。” “可他在哪里?”俞少卿皱眉,“项涛身手不弱。” “我还在找。”叶枫拍拍俞少卿的肩头,“少卿,相信我,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在本城,我就有信心找到他。” “那眼下怎么办?”俞少卿皱眉,“所有的线索都是停滞,我们拿洪奇峰不是无可奈何?” “其实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人物。”叶枫微笑道:“张子良有嫌疑。” “你说什么?”俞少卿反倒一愣,眼前浮出了那个带眼睛的中年律师,“张子良在内厅表现的中规中矩,而且是个律师,和洪奇峰也是针锋相对,他会有什么嫌疑?” “洪爷立遗嘱的时候,你在洪爷的身边?”叶枫问道。 “是的。”俞少卿肯定地点头,“当初洪爷立下遗嘱的时候,只有我,张子良在场。张子良念的遗嘱正是洪爷当初所立,丝毫不差。” 说到这里俞少卿有些黯然,“叶枫,洪爷对我说过,沈门不可靠近,那是个泥潭。但是你叶枫是个人物,可以深交。不要说我把你当作朋友,只凭洪爷这句话,如果叶枫你有需要,我俞少卿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既然叛离沈门,洪爷的遗嘱显然对你没有约束,他老人家处心积虑,就算临死前还记得你曾经的帮手,还你的人情。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洪奇峰却拿这点作为攻击我的理由。” 第三十节 授意 叶枫听到俞少卿的陈述,眼中一丝感动,喃喃道:“他对我的帮助岂止这些,我当初只求一片树叶,他却给与我整个森林。” 二人都是默然,显然都在缅怀那个老人。 “根据我的资料。”叶枫从伤怀中回过神来,“洪奇峰为人其实并不聪明,而且向来都和蒋干类似,属于事后才知的那种。我去灵堂拜祭,如果按照你说他在内堂的表现,他绝对不会和我公然树敌。他不自量力的对我挑衅,甚至阻止我给洪爷上香,这实在是太糟糕的表现,也完全太不成熟,他和内堂的表现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俞少卿一愣,皱眉苦想半晌,还是只能摇头,“叶枫,你到底想要说明什么?” “我想说明的是。”叶枫沉声道:“在灵堂的那个洪奇峰,才是真实的洪奇峰。” 俞少卿还是不明白,“叶枫,那只能说明你太聪明,打人向来不留把柄,你动用庄局的力量,洪奇峰吃了个哑巴亏,不敢动你。” 叶枫摇头,“我不是炫耀,我只是想说,内堂的洪奇峰表现的太精明,精明的好像事先安排的一样。” 俞少卿心中一凛,失声道:“叶枫,你是说,洪奇峰所说的一切,不过是有人授意?” 叶枫点头微笑,“不错,我的意思正是如此。洪奇峰表现不一,他本来不是这么聪明的人。他在内堂扣住洪爷的死不放,拿沈门的问题做文章,以他的智商,怎么可能如此的精明,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静心安排,我想以他的头脑,显然到不了这种程度,所以我怀疑张子良有问题。” 俞少卿长吸一口气,“你是说,洪奇峰显然早已看过那份遗嘱,所以能够事先安排好说辞,这才让我无力招架?” 叶枫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俞少卿又惊又佩,“叶枫,不服你小子,可以又不能不服,为什么我在内堂亲身经历,反倒不如你小子看得明白。” “我的智商的确比你高那么一点点。”叶枫安慰地拍拍俞少卿肩头一下,“好在我这种人也不算太多,你大可不用担心。” 俞少卿看起来想要拿刀捅死叶枫,最终还是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想借张子良指控洪奇峰不可能,但是我们可以布局让他们露出马脚。”叶枫叹息道:“现在我们能做的是,你来引诱洪奇峰出错,全力的对付洪奇峰,我来对付洪奇峰背后的人。” …… 叶枫走出俞少卿房间的时候,戴了幅墨镜,他化妆颇有技巧,也是这三年的心得。看到门口两个跟梢的扯着脖子查看出没人的动静,他倒不慌不忙的特意从二人面前路过,又借了个火。 二人显然没有认出叶枫,有些不耐,叶枫叼着的香烟大摇大摆的从二人身边路过,心中只是想,跟踪俞少卿显然是洪奇峰的安排,并没有经过幕后。俞少卿虽然有些束手无策,但是这些路数看起来,都是叶枫再熟悉不过,现在他和沈门拼斗的除了心机和布局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制衡。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等到图穷匕见的时候,那也是胜负已分的时候,叶枫当然明白这点,老狐狸花铁树一直不露头,想要引蛇出洞并不容易。 上次他在明,金梦来在暗,却让白城暗中帮忙摆了金梦来一道,让金梦来全军覆没。这次还是他在明,换成了花铁树在暗,却不再有白城帮忙,他如何对付花铁树? 虽然花剑冰轻易地被金梦来炸死,叶枫却从来没有轻视过花铁树。 花铁树能活到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吃的盐都不比叶枫吃的大米少多少,他越不出手,叶枫反倒没底,叶枫不想再等,可是他知道这时候拼的是耐性,他知道花铁树在等机会,所以他已经准备为花铁树创造杀他的机会。 正寻思的时候,一个人轻轻在叶枫肩头拍了一下,叶枫头也不回,“千千,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是我?”千千的声音有些诧异。 “我猜的。”叶枫恢复了严惩不贷。 “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走神的功夫,我可以杀死你十次。”千千冷冷地说道:“洪爷一死,这里已经波涛暗涌,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那你知道不知道。”叶枫转过身来,目光闪动,“如果不是你,这个时候别人靠近我,说不定已经被一枪打死?” 千千一愣,“吹牛。” 叶枫一笑,不对这个问题过多的讨论,“厉随风他们没有找你?” “你好像很希望他们找我?”千千看起来有些不满,“这样你就为我找到家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再也不管我,是不是?” 叶枫只能叹息,“如果你真的不希望他们找你的话,那为什么你昨夜一晚无眠?” 千千俏脸一红,“你又怎么知道?” 叶枫淡淡道:“因为我也是一晚无眠。” 二人沉默起来,彼此感动,千千突然道:“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叶枫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去猜。” “那个人你认识。”千千又道。 “我认识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玉龙雪山。”叶枫虽然调侃,却是看着千千的脸色,发现她的表情多少有些古怪,知道这个人多半不简单,不然千千也不会如此提出问题。 “是个女的。”千千提醒。 “女的?”叶枫皱了下眉头,“这个范围也不小,我认识的女的也可以从这排到玉龙雪山。” “敢情你认识的都是女人?”千千大为不满,举起拳头要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个女的是谁,我可以让你猜三次,你如果认真猜,肯定能猜中。” 千千是女人,也打了下马虎眼,她的问话显然也是一种考验,女人显然在叶枫心目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而且可能在叶枫的心目中排名前三。 但是具体排名第几,还是要等叶枫自己来说出来。 很多女人都是如此,喜欢耍些小聪明,千千也是女人。 叶枫心中一动,微笑道:“你碰到的当然不是你自己。” “废话。”千千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碰到我自己,那就有鬼了。” 虽然嘴上在笑,可千千心中多少有些感谢,很显然,叶枫说话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让叶枫猜测女人是谁,实际上考验那些女人在叶枫心目中的地位,叶枫开口先说不是千千,看似蠢笨小白,却已经向千千暗示了一点。 无论如何,千千在他叶枫心目中还是占有重要的地位。 “方竹筠在这里,难道你碰到的是她?”叶枫沉吟道。 “不是。”千千摇摇头,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当然知道方竹筠在叶枫心目中的分量,“竹筠姐很忙,哪里像我一样,闲的在路上逛街。” 叶枫再想,犹豫道:“那是纪红霞?” “你怎么想到是她?”千千有些奇怪,“不是她。” “我今天在灵堂前看到她看你的眼神,很激动,很慈祥。”叶枫突然叹息一声,“就算我爸看我也从来没有那么激动慈祥过。” 千千轻轻握住叶枫的手,“叶枫,你和我一样,都是没有母爱,你好可怜,所以想到纪红霞?” 叶枫愣了半晌,没有想到千千从自己的回答得出这么个答案,“不是方竹筠,不是纪红霞。”用力一拍脑袋,“我真的有些笨,那一定是春若兰。她的老巢在这里,你碰到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看到千千望着自己的眼神,叶枫本来信心十足突然变得心里没底,“不是春若兰?” “是许舒婷。”千千终于自己说出了答案。 叶枫明显的一怔,哦了一声,半晌才道:“她到了云南?” 他当然知道许舒婷到了云南,而且在慈善晚会他在人头攒涌中,他一眼就发现她的踪迹,可是为什么千千让他猜测的时候,他竟然丝毫没有想起许舒婷? 那是许舒婷不够分量,还是因为那个坚强有自尊的女人,在他心底埋的实在太深? 千千仔细观察叶枫的表情,半晌才道:“许舒婷不是一个人。” “哦?”叶枫心中一动,“她和谁一块来的?” “她和那人很亲热。”千千淡淡道。 叶枫的脸色多少有些异样,或者可以说是心里泛酸,“那人是谁,难道是柯宋?” 第三十一节 甜苦自知 叶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猜测是柯宋,说出柯宋那一刻,他内心多少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一直在说服自己,柯宋如果恢复身份,许舒婷说不定会选择柯宋。 既然自己无法向许舒婷保证什么,这难道不是个好选择,可是他为什么会心痛? “你很希望是柯宋?”千千继续询问,句句深意。 想起许舒婷单薄的双肩,倔强的眉黛,深藏期盼的眼神,叶枫心中再次莫名的一痛。 叶枫当然知道许舒婷期盼什么,可是他无法给与。 他更知道一点,他如果不向许舒婷说出心意,许舒婷这一辈子,宁可把心思烂在心底,也不会对叶枫说出一个字。 他从来没有这么为难的时候,他谁都不想放弃,可是却知道,他还是要做出选择。 方竹筠,千千都是好女人,他得到一个就应该无比珍惜,他怎么敢奢盼再向许舒婷表达心意。 他和许舒婷的纠葛开始就是个错误,他只是为了歉意接近了许舒婷,他帮助许舒婷很多,只是为了还债,自从知道柯宋没死之后,他本来不欠许舒婷什么,他毅然离开,告别没有一句,只是以为天涯一方,再无拖欠,可柯宋的一枪,命中注定的让他们无法分割。 他们无法分辨对方的感情,他们也不想分辨对方的感情。 他们把对方藏在内心最深处,最安静的一个角落,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悄然翻起,甜苦自知。 许舒婷为他挡了一颗子弹,有如白晨蓓一样,那一刻的相拥,那一刻的眼神,让他已经明白她深藏的心意,他还能故作不知,自己欺骗自己? “柯宋按理说,不会再做卧底。”叶枫轻轻叹息一声,“柯宋回到许舒婷身边,或许……” 望着千千如水般的眼眸,叶枫突然明白千千的用意。他没有责怪千千,错的是他叶枫的无法抉择,而不是千千。 “许舒婷身边是陈小青。”千千的答案又让叶枫脸红。 “怎么是陈小青?”叶枫只能无话找话,“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来祭拜洪爷。”千千说的话让叶枫又是大跌眼镜。 “她怎么会来祭拜洪爷?”叶枫大为奇怪。 “听说陈小青的爷爷也是洪家的人。”千千展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消息内幕,丝毫没有班门弄斧的感觉。 叶枫愣了下,转瞬又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说陈小青和洪爷扯上关系,并非无稽之谈,最少陈友信公司的规模绝对不小,在S城乃至全国也很有影响力,很难想像没有黑道白道的关照会做的如此的火热。如果陈友信的父亲是洪门的人,那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为奇,包括那次抢劫案件看起来,也并非无的放矢。 缓缓地摇摇头,叶枫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隐者会那么快的得到抢劫人的底牌,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路。隐者和洪门,叶枫苦笑摇头,那个老头子,好面子,至今也不和他见面,已经不是神秘的原因。 沈爷不倒,叶枫很怀疑,那个老爷子是不会和他见面。 “叶枫,你怎么了?”千千又看到叶枫的出神,知道他在想问题。 “我很奇怪,陈小青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也会和洪门扯上关系。”叶枫把陈友信先放到脑后,那个毕竟是小事,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我好像也和洪门扯上关系,难道你说我五大三粗?”千千挥拳示威。 “岂敢岂敢。”叶枫摸着自己的脸,“我只以为自己这样的人,才会和洪门有关系,绝对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 “叶枫,我对她们说你也在这里。”千千突然道。 “啊?”叶枫再次发愣,“你不会把她们都带来了吧?” 千千笑得前仰后合,“叶枫,我是骗你的,看你紧张的不得了,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亏心事?” 叶枫后背都有些发烧,眼睛却有些发直。 “你不是说有人靠近你,都会进入狙击手的射击范围。”千千还在笑,“难道看不出我在骗你,我见到许舒婷和陈小青没错,可是我怎么会和她们说你的行踪,我……” 看到叶枫还是双眼发直,千千突然一怔,回转身望过去,赫然望见陈小青和许舒婷。 四人表情各异,显然都是有些意外。 千千止住了笑,吃吃道:“叶枫,不是我带她们来的……” 叶枫最先恢复了神智,笑着向千千摇摇头,示意明白。世界实在有些小,虽然千千没有带许舒婷和陈小青过来,虽然碰头的几率不大,但是他们注定还是会见面。 缓步走上前去,叶枫先发制人,故作惊喜,“婷婷,小青,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许你在就许我在。”陈小青也是有些意外,“听陆斐说你在这里,神出鬼没的,我还不信,叶枫,你到这里做什么?” “我,我。”叶枫想了半天,“婷婷,你们公司改成旅游公司了?” 许舒婷看了叶枫半晌,“怎么这么说。” “上次看到你们组团去国外旅游,没过多久,又到了这里。”叶枫假装叹息一口气,“看来你公司的效益真的不错。” “你如果回来,老总的位置还是你的。”许舒婷真真假假,“我只怕你看不上这个位置。” “那是。”陈小青和许舒婷一唱一和,“人家叶总一分钟几百万的人,当然可以不用做事,到处闲逛。” 许舒婷看到叶枫有些发窘,不再和陈小青合谋,笑着解释道:“我和小青,还有金迪的云雅琪有一个重大举动。” “什么举动?”叶枫心惊肉跳。 “准备在这里建厂,扩大规模,叶枫,你怎么了,反对吗?”许舒婷看到叶枫的古怪。 “我怎么会反对,这是好事。”叶枫放下心事。 “小青有个长辈过世,她也来祭奠下,前段时间,我们还看了沈孝天的慈善演唱会。”许舒婷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还看到了方竹筠。” “啊,这么巧。”叶枫看起来很木讷。 “巧什么,本来晚会的主角就是沈孝天和方竹筠。”许舒婷还是笑,只是笑容中隐藏着什么,“叶枫,我以为演唱会上能看到你。” “我怎么够资格。”叶枫只能谦虚,转移话题,“你们在这里建厂,要很久?” “嗯,的确如此。”许舒婷看起来踌躇满志,“这是我第二次建厂,有了上次失败的经验,我不想这次也失败。” 说到上次建厂失败的时候,许舒婷眼神中有了特别的含义,她显然忘记不了最坚苦的日子,也忘记不了那时最艰苦的思念。 “是呀,我们三家一致推举婷婷做总负责。”陈小青看了叶枫一眼,“本来她说自己不行,后来她听说你也在这里,就做了云南的总负责。” 叶枫搞不懂陈小青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能说,“那很辛苦,很辛苦。” “叶枫,我想和你单独谈几句。”提出邀请的不是许舒婷,竟然是陈小青。 众人都是一怔,许舒婷却已经向一旁走去,来到千千的身边,不经意地说,“你好。” “你好。”千千望着许舒婷,“许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你认识我?”许舒婷有些诧异,她在F国见过千千,发现最近和叶枫在一起的都是这个女人,忍不住的过来看一眼。 “我当然认识你。”千千倒很平静,“叶枫总是说起你。” “哦。”许舒婷心中一颤,脸有些发红,“他说我什么?” “他说,你去问他吧。”千千不想撒谎,因为叶枫从来没有在千千面前主动提起过许舒婷,“不过我很感谢你。” “感谢什么?” “感谢你在F国救了叶枫。” “啊?”许舒婷愣住,不明白她是否知道更多的事情。 二女交谈的功夫,陈小青也和叶枫在聊天,“叶枫,你说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女人,他会不会,会不会和别的女人那个?” “那个是哪个?”叶枫疑神疑鬼的以为陈小青在含沙射影。 “我是说。”陈小青叹口气,“我最近心里很烦,想找个人说一件事情,陆斐不是我倾诉的对象,我没有想到今天碰到你。” 叶枫回头望了二女一眼,发现她们也在望着自己,慌忙扭过头,感觉脖子有些发痛。 “你是个男人。”陈小青咬着牙,终于决定了什么,“我想问你,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上一个女人,一直说爱她,却和另外的一个女人上了床,那意味着什么?” 第三十二节 患得患失 陈小青说的很直接,问题很尖锐,叶枫听着胆战心惊。 看着叶枫的目瞪口呆,陈小青有些诧异,“叶枫,你怎么了?” 叶枫咳嗽了一声,“小青,那个男人说不定有苦衷。” 叶枫做梦也没有想到,许舒婷会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说给陈小青听。 不言而喻,许舒婷又是方竹筠,又是沈孝天的,就是提醒叶枫,陈小青什么都知道。 可就算这样,叶枫对于许舒婷也没有什么反感,她是该说出来,因为她实在压抑的太久。 “有苦衷?”陈小青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他如果爱一个女人,为了欲望和另外一个女人上床,这也是有苦衷,这也叫做爱?” “他,他,或许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叶枫只能为自己辩解,希望无罪,“他说不定神志不清……” “神志不清?”陈小青看来想要在叶枫身上得到解释,没有想到得到这种答案,更是气愤,“你说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一骗就是二十多年,两地做人家丈夫,这也是神志不清?” 叶枫愣住,“小青,你说哪个男人?” “我说我爸,你以为我说你?”陈小青余怒未消,没有注意到叶枫满脸的苦笑,“我不到这里还不能发现,我爸竟然有三个女人。” “三个女人?”叶枫吓了一跳,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三个女人,不知道陈小青是不是含沙射影。 “王芳芳你当然认识。” 陈小青愤恨的表情让叶枫看了,胆战心惊,“我当然认识,那是你的继母。” “的确是我的继母。”陈小青心中的郁闷看起来不吐不快,“可是谁又知道我的生母在新加坡,而且还没有和陈友信离婚。” 虽然这个答案很出乎意料,可是又在情理之中,叶枫并没有吃惊,送老婆孩子到国外定居,在这面在找个老婆的有钱男人不在少数。 “其实这个王芳芳也是我母亲为陈友信选的,因为她知道男人的需求。”陈小青直呼父亲的名字,显然对父亲深恶痛绝,“我却知道男人统统不是好东西,叶枫,我不是说你。” 叶枫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并不为陈小青高看自己而高兴,因为听陈小青的否定,自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好像不是男人。 “母亲为父亲选了一个女人,然后去了新加坡。”陈小青目光中有了悲哀,“她对陈友信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的贪欲真的永远无法得到满足,原来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在这里养个情人,而且还有个女儿,到现在都已经上了高中。我们母女都是原谅他的花心,却没有想到他利用我们的感情,再次欺骗了我们。” 叶枫长舒一口气,虽然都是男人的事,可这个和他无关。 突然有些苦笑,叶枫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初在陈家抢劫案件发生的时候,隐者曾经说过,陈友信有两个女儿,事后根据叶枫的消息,陈友信只有陈小青这一个女儿,他当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为就算上帝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隐者。 没有想到的是,隐者竟然连陈友信的私生女也算在其中,他事无巨细,算得清清楚楚,真的如别人眼中那样,不理世事?叶枫难以想象。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觉得这样是天经地义?”陈小青叹息一口气,“叶枫,你很让我失望。” “事情已经成了事实。”叶枫犹豫下,“或许你们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解决办法。”叶枫想着方法的时候,其实也为自己考虑好办法。 “没有好的解决方法。”陈小青摇头,“我会鼓励我妈和他离婚。” 陈小青和许舒婷走了之后,叶枫愣在当场,久久没有言语。 许舒婷很平静的离开叶枫,好像二人之间不过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她甚至话都没有多说一句,仿佛这不过是一场寻常的见面。 “叶枫,她们真不是我领来的。”千千多少有些不安。 “千千,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叶枫突然道。 “你说。” “如果你父亲除了你母亲,在外边还有个情人,你怎么办?”叶枫心存侥幸。 “我?”千千有些诧异,神色也有些黯然,“我父亲在哪里?” 叶枫苦笑,心想其实这不用回答,正常的女儿都会和陈小青一样。 千千是个孤儿,自己竟然这么问她,实在是再荒唐不过。 见到千千的黯然,想到她二十多年,不知多少次想起自己的父母,叶枫心中陡然涌起一阵冲动,“千千,你今天有事没有?” “没有,干什么。”千千摇头。 “去厉家。”叶枫目光灼灼,再无犹豫。 从洪爷口中得知千千和纪红霞长的相像,而且父亲的确是从玉龙雪山附近捡回来的千千,这就让叶枫已经百分百的确定,千千的确是纪红霞的女儿。 叶贝宫捡到千千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这个叶枫已经不想去想,他这几天一直在挣扎,他挣扎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厉家对于他们沈门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对于叶枫也是如此。 千千如果认祖归宗,那和他在一起,已经不是千千一个人的事情。 可是再见到千千的黯然,叶枫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有些可耻,更有些卑鄙,他只想着不离开千千,想着两家的纠葛,对于千千的回归患得患失,他何尝想到过千千的感觉! “为什么今天去?”千千有些犹豫。 叶枫牢牢地抓住千千的手,“千千,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想无论如何,无论你是不是厉家的女儿,我们都要面对现实,好不好?” 本以为千千还和上次一样,多少会反对排斥,没有想到千千竟然点头,毫不犹豫地说,“好。” 厉随风已经把联系方式给了叶枫,其实就算他不给,叶枫也早就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当然,他还是装模作样的拿出名片,郑重其事的给厉随风打个电话,美其名曰的称为私人拜访。 他打电话的时候,很遗憾沈孝天不在身边,不然看到他的一张脸上的表情多半有趣。 放下电话的时候,叶枫笑了起来,“他们一会儿就会派车过来接我们。” 千千愣了下,“其实我们自己去就行,何必麻烦他们。” “我们麻烦他们,是给他们面子,他们亲自来接我们,是给我们面子,这种麻烦就是礼节。”叶枫哲人一样地说,千千突然低声道:“叶枫,如果我被赶出了厉家,你们还会接纳我吗?” 叶枫一怔,心道敢情你不想去认亲,而是去拆台,看到千千期盼的目光,半晌才苦笑,“千千,你放心,叶家永远欢迎你。” 千千舒了一口气,喃喃道:“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知道车子很快就到,可是叶枫没有想到三辆豪华的轿车几乎以一百八十脉的速度冲过来。 厉随风下车的时候,几乎无视了叶枫,只是望着千千,嘴角一丝笑容,真诚带有激动,“千千,欢迎你来厉家。” 别人都是爱屋及乌,厉随风看起来爱屋却恨不得把屋檐的麻雀赶尽杀绝,偏偏麻雀还不识趣的问,“难道不欢迎我?” 厉随风冷冷地看了叶枫一眼,眼中一丝古怪,“当然。” 叶枫搞不明白似乎当然欢迎还是当然不欢迎,却已经拉着千千的手钻到车子里面。 千千垂头,嘴角却有一丝微笑,只是望着叶枫的那只手。 那只手握的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厉随风也望着那只手,不过看他的表情,只想拿把快刀斩下叶枫的那只手,可当他目光掠过千千的时候,还是轻轻地叹息一口气,坐到了驾驶位,竟然亲自开车。 三辆豪华轿车畅通无阻的前行,到了一座别墅前面,铁门无声无息的划开,里面喷泉假山,青草红花,竟然颇为雅致。 叶枫下了车,终于松开了千千的手,望着四周的景色,叹息一口气,“来到这里真的不容易。” “如果叶先生喜欢的话,可以经常来。”厉随风又望了一眼千千,沉声道。 千千听到这话,终于笑了起来,抬头望向了厉随风,轻声道:“真的?” 厉随风望着她如花的面容,柔弱的身躯,怜爱之情油然而生,“千千,只要你高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第三十三节 疑案 虽然厉随风对自己敌意不减,可是叶枫也能听出他对千千的柔情。 叶枫眼中露出一丝感慨,却终于端正了态度,不再严惩不贷,因为大厅中站着一个女人,仍是黑纱罩面,正是纪红霞。 在纪红霞面前,叶枫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丈夫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可是纪红霞却显然看叶枫并不顺眼。 “她为什么总是戴着面纱?”千千不问厉随风,却问叶枫。 叶枫明显感觉厉随风的身子僵硬一下,心中一动,握紧了千千的手,压低了声音,“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千千身子一颤,再次望向纪红霞的眼神已经有了不同。 纪红霞望见千千,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握住千千的手,呼了一声,“千千。” 她这声呼唤的极为低沉,声音微颤,手掌也是忍不住的颤抖,只是这一声,就已经显得真情流露,无法遮掩。 叶枫有些苦笑,他虽然不是个生意人,却比生意人更明白奇货可居的道理,如果千千是筹码的话,依照他以前的性格,按照千千对他的依恋,他绝对会漫天要价,等待生意上门,而不会主动将千千送上门来,只是现在的他,却只是想着,千千会不会接受这个母亲。 他竟然头一次没有从厉家身上想到利益方面的事情。 “伯母,你好。”千千一句话让纪红霞镇静了下来。 “千千,请坐。”纪红霞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望了叶枫一眼,“这位是沈门的叶少?” 如果是别人,叶枫多半会讥讽她是间歇性遗忘,因为他们毕竟在灵堂已经见过一面,只是这位可能是岳母,叶枫也只能含笑说,“伯母,你叫我叶枫就好。” “嗯,叶少。”纪红霞一指桌面,“请喝茶。” 叶枫微微皱了下眉头,从称呼中已经听出纪红霞对他的排斥,却还是笑容满面,“我不渴。” 纪红霞望了一眼千千,终于忍不住道:“千千,我想让你看一件东西。” 千千望了叶枫一眼,“是什么?” 叶枫摊摊手,觉得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之前,有着说不出的别扭,“其实纪当家,这次我来拜访,是想商量一下生意方面的事情。” 厉随风的表情那一刻很古怪,“叶少,今天我们不谈生意。” “那谈什么?”叶枫沉声道。 纪红霞一挥手,一个佣人已经拿了本相册走了上来,相册磨的有些陈旧,看出来经常有人翻动。 翻开相册的第一页,纪红霞颤抖的双手倒转相册,推到千千面前,“千千,你看。” 千千只是看了一眼,就是愣在当场,照片黑白分明,很有年代,上面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婴儿咧嘴微笑,可爱异常。那个女人如果不加说明,竟然完全是千千的翻版! “这是?”千千抬头望了纪红霞一眼,看到她眼中的渴望和期待,一颗心也是不由大跳起来。 她怕回家,只是怕和叶枫分手,可是这不说明她不想念父母,多少次依稀梦里,眼角泪水浸湿枕巾,多少次母亲的面容模糊迷离,无法看清,她却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和母亲竟然如此的相像。 “这是我的女儿,也叫千千。”纪红霞抿着嘴唇,眼角却已经晶莹剔透,伸出手来,缓缓的想去摸千千的脸颊,“二十多年前,一次意外,我丢失了自己的女儿,她若是还活着,恐怕也和你一样。” 千千垂下头来,只是微微一缩,她这个时候也早就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千千,可是她不敢确定,也怕真的美梦成空。 “伯母,你女儿怎么丢的?” “那年好大的火,好大的雪。”纪红霞眼眸一闭,两颗泪水终于滑落下来,湿透纱巾。 “当初厉家莫名地起火,火势汹涌。”纪红霞睁开眼睛,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叶枫,“谁都不知道如何火起,那是厉家永远的一场疑案。” 叶枫心道,你总不会以为是我的放的火,陡然心中一寒,难道是沈门放的火,不然父亲怎么会恰巧捡到千千,那说明父亲当时在场? “当时千千还在襁褓之中,并不记事,家里又没人。”纪红霞望着千千,眼中温情万千,“我当时第一个先把千千抱了出来,然后再冲进火场再去救公公。”说到这里的纪红霞有些凄然,“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是,我救出了公公,烧坏了脸,却不见了女儿。” 她说的简略,众人多少都明白了当时的情形,厉随风低低的声音,“母亲的脸就是那次被烧伤,一直没有康复。” 千千心中一颤,想要伸出手去,却又放下。 纪红霞望着千千,凄然道:“二十多年来,我纪红霞得到了太多,失去也不少,但此生却始终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欠女儿二十多年的母爱。每次想到这里,我都只觉得内疚,只要找到女儿,我不惜任何代价。” 叶枫撇撇嘴,“纪当家,千千的确和你年轻时候比较像,但是和你像的人也不少。其实说句实话,千千是孤儿,我也一直想帮她寻找亲人,可是也不能你丢了女儿,她没了母亲,就把你们安在一起吧?” 纪红霞不理叶枫的捣乱和否定,只是望着千千,“你也叫千千?我记得我女儿丢失的时候,腕子上就有个长生锁,上面写着千千两个字。” 千千点点头,心中一颤,这个名字可是叶贝宫起的,这已经不能能巧合来形容,“我没有什么长生锁,在我记事以后,伯父就叫我千千。” “伯父,叶贝宫?”纪红霞转头望向叶枫,目光中隐有憎恶,“叶少,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什么怎么看。”叶枫觉得有些麻烦,“纪当家,实话实说,你二十多年前丢个女儿,你认为千千长的和你像,所以你就认为千千是你的女儿,但是人家没有长生锁,这个有些武断吧?” “千千。”纪红霞一把抓住千千的手,“其实证明你是否是我的女儿,不必长生锁!如今科技发达,只要做下DNA验证,就可以证明,只是,你肯吗?” 纪红霞殷切的目光望着千千,带着点哀求,她是厉家的主事,如此用哀求的口气对一个人说话哀求,实在破天荒的事情。 “当然不肯。”叶枫连连摇头,做着恶人的角色,“都像你这样,觉得千千是自己女儿就要验证一次,那千千有多少血可够你们验证。” “叶少,你要什么条件?”纪红霞终于扭头望向叶枫,发现阻力不是千千的抗拒,而是叶枫的胡搅蛮缠。 “总要给千千点报酬才行。”叶枫善意的提醒,好像个势利小人。 千千却已经站了起来,“伯母,对不起,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你的女儿。” 此言一出,三人都愣在当场,千千却已经拉住叶枫的手,低声道:“叶枫,我们走吧。” “千千?”纪红霞霍然站起,茫然不解,“你难道这么人心,不肯实现一个母亲多年的愿望?” “我怕我实现不了。”千千已经向门外走去,“伯母,对不起。” 叶枫看起来也有些愕然,跟着千千向门外走去,“千千,你……” 一直走到门口,千千回头望了一眼,见到纪红霞还是痴痴地望着自己这面,手足无措,不由有些歉然,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别墅。 纪红霞并没有拦阻。 “叶枫。”千千终于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并不喜欢认亲里面夹杂一丝功利色彩,不然我宁可不认。” 叶枫叹口气,“我并非刁难,我只怕太顺利,反倒让他们怀疑我的诚意。” “你说什么?”千千不解。 叶枫不等答话,一个人已经站在了二人的面前,冷冷地望着叶枫,“叶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厉随风目光有些愤怒,望着叶枫的眼神有些鄙夷。 “还谈什么?”叶枫摊摊手,“千千不能听?” “我想听。”千千望着厉随风,“厉先生,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厉随风长舒一口气,望了千千一眼,沉声道:“叶先生,你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中,你扮演的角色很不光彩?” 第三十四节 恩怨难辨 厉随风厉声急喝,用到叶枫身上,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叶枫皮糙肉厚,当然不会在乎不痛不痒的呵斥。 “哦?不光彩的角色,我到不觉得!”叶枫听到人骂,反倒笑了起来。 “二十二年前,厉家火起,我不知道沈门在这里扮演了个什么角色。”厉随风目光闪动,“我也不想追究。” “是吗?我倒想追究,我想问问沈门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叶枫针尖麦芒。 “真的?如果你都不介意,我倒不介意说出来。”厉随风冷笑道:“二十多前,我们都怀疑,那场火其实和沈门有关,因为当初我爷爷站在白家那面,一直都和沈门不和,当初有人看到,金梦来就在那里出没,然后,厉家就发生了惊天大火。” “那又如何?”叶枫冷冷道:“我那时候不过几岁,难道你想把放火的责任推到我头上?” 厉随风一怔,转瞬冷笑,“的确和你无关,但是你敢说,和你父亲无关?” “和他有什么关系?”叶枫面不改色。 厉随风仰天笑了起来,等到正色望着叶枫的时候,半分笑容都无,“叶枫,你是聪明人,我不信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说的话!” “我不明白。”叶枫也是冷笑,“我只知道,如果没有我父亲,这个时候也就没有千千!有些人不知道感恩,只是知道记恨,这让我很失望。” 厉随风放声长笑,满是悲愤,“的确,如果没有你父亲,可能没有千千,但是若不是你父亲当初抱走了千千,怎么会有我们兄妹二十多年不能相认!你父亲看似好心,却是好有心机,你们养育千千二十多年,如今看似好心的为千千找寻亲人,其实却是利用千千对你们的感激,换取你们需要的筹码。你不要说,金梦来当年的出现是偶然,你父亲抱走千千是偶然,你父亲别的名字不取,单取长生锁中的那个千千两个字是偶然,还有,你带着千千来到这里也是偶然?” 叶枫终于沉默了下来,不发一言。 “怎么了,让我说穿了心事?”厉随风凝望叶枫,“还是你问心有愧,无话可说?你们的确很成功,到了如今,千千,也就是我妹妹对你们感恩戴德,她为了不让你不高兴,宁可不认她的母亲,宁可不认她的大哥,宁可放弃寻找亲人!好的,我承认,你们赢了,你们处心积虑二十年,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叶枫,开出你的筹码,我厉随风为了妹妹,可以答应你一切条件。” 叶枫嘴角一丝苦涩的笑容,看似真的无话可说。 千千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激动,“厉先生,我想你是完全错了。” “千千,你难道到现在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厉随风眼中露出伤痛,知道千千对叶枫的一往情深,这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只相信我的判断。”千千低低的声音,望了叶枫,突然眼角迸出泪水。 “千千。”厉随风大声喝了一声,“他们……” 千千伸手止住厉随风的下文,“厉先生,我想你们真的有些误解,我离开伯母,只是不想伯母伤心。” “可是你不认母亲,她只能更伤心。”厉随风有些焦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千千的手掌,“千千,我可以答应你的一切条件,只求你醒悟过来,不要再被别人迷惑。” 千千苦笑一声,“我也的确想找到亲人,我也的确想认纪伯母为母亲,可是很遗憾,我真的不是她的女儿。” 厉随风倒是一怔,“千千,你?” “根据伯母的描述,你妹妹千千是在襁褓时期走失?”千千这一刻看起来很冷静。 “的确如此。”厉随风点头,“千千,你那个时候,什么也不懂。” “我懂。”千千苦笑,“你是说我被人利用,可是我童年的时候,其实有段时间并不开心。” “嗯?”厉随风怒目望向叶枫,叶枫这次索性扭头望向别处的风景。 “我记事的时候,很穷困,没有新衣服,没有新鞋子,没有长生锁。”千千低声道:“我是个小丫头,我是个流浪儿,我遇到伯父的时候,并非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我想,这不过是个美丽的误会。” 厉随风愣住。 千千这才望向叶枫,有些失落道:“叶枫,我们走吧。” 叶枫还是望着远山,半晌才道:“好。” “等等。”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厉随风有些急迫,“叶先生,如果我刚才说的有些过火,那我郑重向你道歉。” 这个时候的他,多少有些歉然,如果千千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刚才他对叶贝宫的指责倒有些过火。 “没什么。”叶枫摊摊手,“厉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 叶枫的态度很诚恳,厉随风多少有些歉然,“叶少,虽然当年我妹的失踪或许和叶贝宫无关,但是这并没有证明千千不是我的妹妹。” “哦?”千千皱了下眉头。 “我知道我这么说多少有些武断。”厉随风沉吟道:“可是你也可能被人捡走再遗弃,成为流浪儿,我只求你回去和我母亲亲自说几句话,好不好,我求求你,就算你真的不是我妹妹,也让我母亲断绝了这个念头,好不好,我求求你!” 厉随风活的三十多年,求字却可能第一次出口,虽然并没有渲染,却是情真意切,七尺的汉子满脸都是恳求,千千本来就是面冷心热的人,见状叹息一声,“我只怕你们失望。” “只有他们失望吗?”叶枫冷冷说了一句,“厉随风,你不要只顾及你母亲和你自己的感受,你知道千千找不到母亲,又是多么的失望。她知道纪红霞不是她的母亲,却还为你们着想,你想到的却又是什么?” 厉随风蓦然涨红了脸,“对不起,千千,真的对不起。” 汉子似乎觉得惭愧,却已经当先向大厅走去,那里,纪红霞只是痴痴地望着千千。 千千心中一颤,觉得自己如果有这样的母亲,那真是老天的眷顾,“叶枫,如果我不是厉家的女儿,你还会喜欢我吗?”千千没有举步,突然问了一句。 叶枫愣了下,只能叹息,“到现在你还问这个问题?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千千,没有别的。” “可是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千千轻垂螓首,语气郑重,“你这么聪明,当然也知道,我被伯父收养的时候,已经多少知道些事情,那时的我遇到你,别人都是笑话我土,只有你来维护我,你知道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可惜只有你知道我是好人。”叶枫有些无奈,“你也听出他们对我的成见,我来解释真相,他们只认为是借口。你来解释,效果肯定更好一些。你没有让我失望,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算你有理。”千千扑哧一笑。 千千当先行去,叶枫却是紧皱眉头,显然在想着什么。 纪红霞显然才听了厉随风的解释,脸上有些失望,“千千……” “伯母,我想无论我是不是你的女儿,都会有你这样一位母亲而庆幸,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只希望你能想的明白。”千千看到纪红霞的失望,心生不忍,她显然并没有她表面那样冷酷无情。 “其实我也知道,我急了一些,提出的条件也过火了一些。”纪红霞轻轻叹息一口气,“无论如何,你拉着一个人去做亲子验证,都是强人所难的事情,叶先生,对于刚才我的态度,我深表歉意。” “我无所谓。”叶枫笑了起来,“好了,现在一切都解释明白……” “等一下。”纪红霞突然摆手,“验血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我记得千千身上有个特征,那个特征很奇怪,我想千千……” “什么特征。”千千回答的倒爽快,知道纪红霞不是自己的母亲,她反倒放松了下来。 “我女儿一出生,左脚心就有一颗红痣。”纪红霞话没有说完,已经看到千千的脸色惨白,“千千,你怎么了。” “没什么。”千千摇头。 “我想这是胎里带来的特征。”纪红霞凝望着千千,“就算二十多年过去,也不会消失,千千,你能让我看看你的左脚心吗?” “红痣在哪里?”千千颤声问。 纪红霞一怔,转瞬大喜若狂,“脚心涌泉处。” 第三十五节 兄妹情深 听到纪红霞描述特征,千千浑身忍不住的颤抖,显然是心情激动。 厉随风看到她的表情,虽然没有得到答案,心中却是升起了希望,“叶枫,我们出去一下可以吗?” 叶枫心道这个厉随风倒是君子,不欺暗室,知道他为了避嫌,也为了验证千千的身份,只是怕千千尴尬,所以出去回避。 他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无赖,只是点点头,站了起来。 二人出了大厅,厉随风当先说道:“叶枫,无论如何,我都谢谢你,你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讨厌。” 叶枫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贬低,只是笑,“无论别人怎么看,我叶枫就是叶枫,变不成别人。” 厉随风终于正视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句实话,在他眼中,叶枫虽然深不可测,但是机心算尽,他很不喜欢这种人,更不喜欢他代表的沈门。 这次叶枫带千千来,厉随风和母亲都是一致认为,叶枫别有用意,如果叶贝宫二十年的算计,那想要的筹码简直难以想象。 “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厉随风突然问道。 “你不会喜欢男人吧?”叶枫好笑道:“我知道,现在很多人有这种爱好,可惜国内并没有法律支持,但是我支持你。” 叶枫想着刚才被骂的情形,忍不住的开了个玩笑,发泄下心中的郁闷。 厉随风望着怪物一样望着叶枫,“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龙阳之好,我肯定没有。” “那为什么你还不结婚?”叶枫一拍脑袋,恍然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结婚的男人可是朝三暮四,却又可以有一脚踏两只船的借口。结婚的却不一样,厉兄是王老五,而且是镶钻的那种,多半就是这种想法?” 厉随风冷冷地望着叶枫,“我爱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做男人要有责任,我希望你是男人。” 叶枫知道他在提醒着什么,却还是笑,笑容中有些无奈,“那我问你,如果你喜欢上一个女人,另外一个女人喜欢上你,甚至不惜为你去死,你会怎么做?” “我。”厉随风一怔,“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知道你想让我好好的对待千千。”叶枫拍拍厉随风的肩头,认真道:“感情的事,就要两个人来处理,多一个人,都会别扭。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好心也有办坏事的情况。” 看到厉随风的沉思,叶枫笑了起来,“我发现你生气的时候,比你一本正经的时候要可爱,我想你笑的时候,肯定会迷倒一批女孩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春若兰。” 厉随风只能摇头,“叶枫,你难道没有正经的时候?我不结婚,只是因为当初的一个诺言。” “什么诺言?”叶枫忍不住地问。 “不找到我妹妹千千,我不会成家。”厉随风一字字道。 叶枫终于收起了笑脸,有些动容,“这个承诺不是儿戏。” “其实你说的不算正确。”厉随风凝望着叶枫,“每次我母亲想到女儿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就是忍不住地哭泣。我从小就见到母亲的难过,二十多年来,对于这个妹妹,我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她的平安,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不是儿戏。” 叶枫想笑,却已经笑不出来,他看出厉随风说的严重,他也明白厉随风在说什么。 “千千如果不是我的妹妹,我不会插手你们中的事情。”厉随风冷冷地望着叶枫,“但她如果真的是我妹妹,我不会容忍她受到一点委屈。” 叶枫无语,只能心中叹息。 二人默然没有多久,纪红霞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激动而又幸福,“随风,快进来。” 虽然没有邀请叶枫,可是叶枫也随风走了进来,听到纪红霞的声音,他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看到了千千的表情,叶枫更是确信无疑。经过一丝波折,千千原来还是纪红霞的女儿,虽然父亲没有在她襁褓的时候抱走她。 很多事情看起来已经非常玄妙,叶枫一肚子的心思,却只能闷着发酵。 缓步走到千千的身边,不等叶枫询问,千千已经低声道:“叶枫,不错,我的左脚心有颗红痣,你也不知道的秘密,除了我,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我想这不可能再巧合,我是厉家的女儿,纪红霞是我妈妈。” 纪红霞已经泪流满面,推了激动有些木然的厉随风一把,“随风,还不去认妹妹。” 厉随风没有反应过来,千千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厉随风的面前,“大哥……” 铁打的汉子也是忍不住的热泪盈眶,情不自禁一把搂住千千,喃喃自语道:“妹妹,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 叶枫一个外人般看着他们相认,多少也有些激动。 只是激动归激动,叶枫心中也有些发愁,按理说,千千是厉家的女儿,对他而言,实在是个天大利好的消息,可是他显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就算不抬头,都能感觉到纪红霞对自己的疏远,很明显,纪红霞对他并不感冒。 缓缓地站了起来,叶枫终于说道:“今日亲人见面,我也替你们高兴。” 本以为自己这个和事佬,活雷锋能得到什么表扬,没有想到纪红霞望了叶枫一眼,缓缓道:“叶少你有事,那不妨先走一步?” 叶枫那个郁闷,岂是愁字了得,才要说再忙也要挤出点时间,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没有想到才接听了一句,突然变了脸色,“看来我真的有事,那真的要先走一步。” “叶枫,我跟你走。”千千脱离了大哥的怀抱,走到了叶枫的身边。 纪红霞一怔,“千千?” “千千。”厉随风强笑道:“今天我们见面,怎么说也要再待一会儿,大哥知道你还不习惯……” 厉随风求救的眼神望向了叶枫,叶枫心中苦笑,暗想你们总是有求于人的时候,才想起我的好? “千千。”叶枫握住了千千的手,“我有事情处理,你和伯母才相认,多陪伯母一会儿好不好?” 千千点头,“好,不过我要送你出门。” 注意到纪红霞眼中的忧虑和不满,叶枫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带着笑容走出了厉家。 千千站在大门口,握住叶枫的手,“叶枫,我恐怕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什么?”叶枫愣了下。 “我知道,厉家和沈门有着不解的仇恨。”千千抿着嘴唇,那一刻很冷静,“纪红霞,不,应该是妈妈对你们叶家也有误会,我也知道你今天很委屈……” 叶枫忍不住握紧千千的手,感慨道:“千千,你长大了,不过今天委屈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怎么算委屈。”千千一笑,阳光灿烂,“叶枫,给我一段时间来了解这些事情,我相信,以母亲对我的爱,我能让厉家帮你。” 叶枫怔住,半晌才道:“你来认亲,只是为了帮我?” “有点这个意思,叶枫,母亲对你的厌恶,情有可原,因为她对你们的误解实在太久太久,我们怎么能够指望这几天就能改变对你的看法。”见到心上人明白自己的意思,千千芳心窃喜。 “的确很难。”叶枫点点头,“其实千千,我担心的正是这点。” “可是今天我能感觉母亲对我的爱,很深很深。”千千深情地望着叶枫,“那种感觉就和你对我一样,我觉得,凭借他们对我的感情,很多事情并非不可改变。” 叶枫有些沉默。 “叶枫,仇恨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是该到化解的时候,相信我,相信我们的爱!”千千紧紧握住叶枫的手,“我这么蠢笨的丫头有信心,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没有?” 叶枫眼角微微湿润,突然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已经算不了什么。 说句实话,他非圣人,也有七情六欲,看到纪红霞对自己的态度,如果不是为了千千,他早已拂袖而去。 叶枫什么都吃,就是不吃瘪,向来只有别人求他,却少有他求别人的时候,他能做到今天的这种的地步,已经算是极大的容忍,毕竟他觉得,自己是在为千千做了些事情。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为千千做事,结果千千还是为了他着想,望着千千自信的眼神,叶枫突然觉得厉家其实也算不了什么难题,“好的,千千,我相信你,我们一起努力,让两家的恩怨在我们两个面前做个了结!” 第三十六节 反骨仔 离开千千的叶枫,没有走了太远,一辆中型面包车已经开到了他身边。 车门打开,叶枫问也不问的上车。车的外边看起来很土,车内也不豪华,但是人在车内,才觉得极为实用舒适。 叶枫所有用的车子,很多都是经过静心改造。舒服地伸开双腿,叶枫望着水浒三杰道:“到底怎么回事?” “马海亮和杜桥起了冲突,打了杜桥,还把他扣了起来,让洪家出面赎人。”史禁开车,林通闷声不语,宋公明在介绍。 “洪奇峰怎么说?”叶枫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些人成天打打杀杀,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洪奇峰说杜桥是外姓,和洪家无关,他说杜桥不听洪家的吩咐,和外人起冲突,被打死也没什么。”宋公明叙事冷静。 “别人的反应呢?”叶枫又问。 “别人都是看热闹。”宋公明继续道:“只有俞少卿很焦急,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已经单身赴会去救兄弟。” “他还能走?”叶枫不能不佩服俞少卿的骨头硬。 “他好像铁打的。” “地点在哪里?” “城东的一个破旧仓库,本来都要荒芜,听说就要在那里建厂。”宋公明拿出一个定位装置,用笔划了几道,指着其中的一个小黑点道:“就是这里,以现在的车速,二十分钟后可以赶到。” 叶枫眯缝起眼睛,认真地想着什么,不再出声。 “老大,你让我们监视事态的发展,现在怎么办?”宋公明忍不住地问。 叶枫终于睁开了眼睛,“俞少卿和我们是兄弟,兄弟有难,当然去帮手。不过我在想这件事情会不会有蹊跷,找马海亮要救杜桥很容易,但是被人利用就是不好,现在我们面对的对手并非马海亮,如何对付暗中的人物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 宋公明就算绞尽乳汁都看不出来内幕,所以颓然放弃,“那我们不如多叫点兄弟去?” 只有他才知道叶枫在这里有多少人手可供调用,那几乎可以发动一起暴动。他实在不搞不懂叶枫怎么有这么多的人手可以调用,所以他还是宋公明,但他显然对叶枫信心十足。 “这个我赞同,人多力量大。”史禁一边开车,一边挑起大拇指。 如果是以前,他就算一年的时间都学不会开车,今天的他,用脚趾头都可以操纵自如,这要得益他魔鬼般的训练。 叶枫认真想了下,缓缓摇头,伸手从车上拿过那个定位系统,翻看了几下,“仓库虽然荒废,但是地处闹市,并不适合大规模行动,就算他们安排伏击,逃走也不是难事。况且离开仓库,很快会到主流街道,就算动枪都要消音处理才好,这里毕竟是有法制的地方,惊动了警方,谁做事都不方便,所以黑道行事,都有自己的处事方法。” 水浒三杰都是点头,“老大英明。” “其实我一直都和你们说过,求人不如求己。”叶枫缓缓道:“跟我出来混,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不打无把握之仗,你准备的越充足,你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可是还有一点更重要,你要把自己看作是孤身一人,笼中困兽,你不要指望别人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因为永远都会有意外发生……” 说到这里的叶枫,脸色凝重,“你们听懂了我说的意思没有?” “听懂了。”林通竟然第一个说话。 “哦?”叶枫眼中露出了笑意,“说说看。” “老大的意思是说,让我们不要总是依赖别人,充分发挥自己的潜能和头脑。”林通大声道:“所以按照我的想法,这次行动估计就我们四个。” 叶枫笑了起来,“差不多这样,可是我们也不能托大,因为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很狡猾的敌人,我们一次失误,可能不是失败,而是死。” 三人都是凛然,终于严肃起来,史禁点头道:“老大,我们明白。” “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制高点。”叶枫指指点点,划出两个圈圈,“安排两个狙击手在这里以防意外,其余的事情,随机应变。” 安排完要面临的事情,叶枫突然问,“张子良现在怎么样?” “还是那个鸟样。”宋公明按了下车子前的按钮,现出一个不大的屏幕,画面闪了一下,出现在画面中竟然是张子良。 宋公明又调节了一下按钮,张子良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小丽,晚上有空吗?” 画面上的张子良显然是在办公室,宽广的办公室满是文件,迎面是个落地窗,窗帘已经拉上。 小丽正坐在张子良的桌子上,丰乳肥臀,满是风骚。 “有没有空不都是过,你要干什么,张律师?” “我,我想请你吃饭。”张子良笑的不怀好意。 “去,去,就想一顿饭就哄我上床?”小丽满是娇嗔,史禁想说一声,妞虽然风骚,可是我喜欢,透过观后镜看了一眼叶枫阴沉的脸,终于还是忍住。 “那你想怎么样?”张子良的一股火已经按捺不住,走过来凑到小丽的身边,一双手已经上下摸索。 “我想要点手指上,脖子上能用的东西。”小丽没有拒绝张子良的骚扰,很显然,她指望这个换取一定的利益,这个不是性骚扰,而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那我晚上送你一块香皂好了。”张子良皮笑肉不笑。 ‘啪’的一声响,小丽打掉张子良的贼手,“那你和香皂去睡觉好了。” “最难手头有些紧,小丽,你体谅一下。”张子良不屈不挠的又把手伸了过去。 “手头紧张,你骗谁。”小丽嘴一翘,“你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刚有人给了你张八十万支票。” “嘘。”张子良有些慌张,伸手捂住小丽的嘴,“你怎么知道?” “我翻你的抽屉看到的呗。”小丽倒是满不在乎,“张大律师,八十万的劳务费,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晚上我们再谈。”张子良多少有些慌乱,叶枫却已经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八十万,不少了。” “老大,你让我们监视这小子干什么?”宋公明忍不住问。 “你们的针孔摄像头装的位置不错,很专业。”叶枫看着屏幕上小丽丰硕的双峰,有些感慨。 “这回是老二出马。”史禁大笑了起来,“我把那个楼层的供电系统破坏掉,然后老二装作电工过去检修,顺便在张子良办公桌对面的花盆里面装上针孔摄像头,老二安的角度好,我们有时候还能看戏。” 说到这里的史禁笑容有些诡异,林通有些脸红,宋公明却是想笑却又不敢。 叶枫只是叹息道:“看来你们多半看到了精彩内容,那你们以后刻成盘,出卖盗版光碟也不愁饿死的。” 四人都是笑了起来,宋公明更是开心,“我说你们这点花花肠子怎么会瞒过老大,老大年纪不大,那事比你们熟悉的多。” 叶枫有些汗颜,看到画面上的男女已经等不及去酒店,蠢蠢欲动的样子,关掉了监视屏,沉声道:“救完杜桥后,今晚我们就去看望张子良。对了,这段时间,洪奇峰来找张子良没有?” “没有。”宋公明摇头,“老大,这里的监控不过是一点,那面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还有记录,我们认真查过,的确没有洪奇峰。” “这么说洪奇峰还比较聪明。”叶枫眼中露出古怪,“现在风口浪尖的时候,他不联系张子良,是明智的举动。” “那我们怎么办?”宋公明觉得自己不笨,可是比起叶枫来,脑袋无疑石膏做的。 “他和张子良不联系不要紧,我会让他主动联系。可是我们要想个好方法才行,只要洪奇峰和张子良碰头,到时候你们录下他和张子良的通话记录,肯定有漏洞。只要我们复制几份,五家一家一份,洪奇峰这个反骨仔,不被砍个十段八段才怪。” 水浒三杰都是打了个寒颤,望着叶枫的眼神已经大不一样。 叶枫一会儿看起来是天使,可是有时候的行事手段,就算是魔鬼都比不上。 “老大,你这招够绝,算得上不战屈人之兵。”史禁一直想要学习这招。 “什么不战屈人之兵,老大这招叫做顺水推舟。”宋公明摇头晃脑道:“最妙的是,我们不出面,也不用动用一个人,就可以把洪奇峰整的欲生欲死。” 第三十七节 斗拳 史禁马屁拍的‘梆梆’作响,叶枫却是没有一丝得意之色,“掀翻洪奇峰其实不用费力,他是做贼心虚,更何况现在是急功近利,迟早会露出马脚。现在困难的是,洪奇峰就算被砍成十段八段,幕后的人不会出头,因为在下棋人的眼中,这种人就是垫背,死多少个都不值得珍惜。” “幕后的人是谁?”宋公明头一回见到叶枫如此凝重。 “如果知道是谁,那就不叫幕后。”叶枫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狡猾的有如修炼八百年的老狐狸,“他在使用缓兵之计,疑兵之计,我恰巧也想推延点时间。” “拖延时间干什么?”宋公明又问,虽然知道肯定是得不到答案,可是接领导的话茬说话,那是手下的义务。 叶枫果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闭上眼睛,喃喃道:“我拖延的起,他们却是不行。如果等到那面图穷匕见的时候,就算不用我引,他们也要动手,这么说,这面的戏要做个十成十才好。” 二十分钟的路程转瞬既至,叶枫下了车子,带着水浒三杰大摇大摆穿街走巷,来到一个看似废弃的厂房,径直走了进去。 门卫看起来还想阻挡一下,史禁才要亮枪,叶枫塞过去一张钞票,门卫眼睛眯缝的不见,自然看不到四人。 自然,三人又是一阵马屁,说叶枫处事英明神武,我们三人自愧不如。 车上的叶枫早就观察好地形,进了厂子,直接奔一个仓库走去,到了门口,发现铁闸门拦路,望了一眼宋公明。 宋公明闻弦琴知雅意,掏出一根钢丝,轻轻的插入的锁眼,倾听拨弄,不到十秒钟的功夫,暗锁已经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招叶枫也会,也在叶枫魔鬼培训教程之内,宋公明有小聪明,所以被培训专攻这些需要技巧的技能。 史禁四肢发达,却是主练攻心和气势,出面交道威慑是他最近的业务,林通头脑简单,却是多练技击,也就是攻城的性质。 当然三人经过培训后,和叶枫还是相差太远,叶枫足足练了二十多年的各种技能,不停的实践,他们也只有几个月的功夫,相差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就算如此,三人被培训后,再次出来的时候,内心也是空前自信。 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叶枫当然知道身边帮手关键时候的重要性,所以不惜代价,把他们送去进行最严格的培训。 只是开锁这一项技能,宋公明掌握的已经最有效的方法,就算不卖色情光盘,也是能以此为生,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三人也不会对叶枫死心塌地,神一样的崇拜。 叶枫缓缓点头,径直推门进去,只是看了一眼,已经变了脸色。 水浒三杰虽然已经练到山崩于前不变色,看到里面的场景,比山崩还惨烈,不由脸色大变。 里面并没有什么宏大的场面,却有一个血一样的人。等到那个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的时候,叶枫失声惊呼,“少卿?” 四人鬼一样的进来,马海亮也是诧异无比,这是马家在这里的一个基地,马上要建厂的那种,所以他能出入自如,直接利用,可是叶枫他们怎么进来? 马海亮在叶枫进来的时候,正轻松地坐在一处角落,高跷二郎腿,身边有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目光怜悯地望着场上。 场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俞少卿,另外一个却是个冷酷的人物,俞少卿浑身是血,嘴角鼻子身上胳膊大腿,到处见红,那人身上却是一滴血都没有,只是他望着俞少卿的目光中已经露出了一丝不安。 马海亮的脚下却是卧着一个男人,全身被绑住,却是杜桥,艰难地抬起头望着俞少卿,嘶声道:“少卿,你走吧,我不要你救。” “好精彩,好精彩,黑市拳都没有这么精彩。”叶枫拍掌笑道,闲步走了进来,好像踱入自己的庭院,“马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幸会幸会。” “你怎么进来的?”马海亮脸色一变,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叶枫说客气话。 上次没有被凌迟,可是对于马海亮来说,远比凌迟还要恐怖,这小子笑容满面,杀人不眨眼,从他平淡不经意的描述,马海亮竟然觉得,这小子杀的人绝对比自己多得多。 “当然是走进来的,没有想到马公子脑袋不好使,眼睛也不好用。”叶枫看了俞少卿一眼,暗自叹息。这个人才经过三刀六洞,就能和别人再打,简直是铁打的筋骨,可是很显然,伤重的俞少卿不是对面那人的对手。 “这是怎么回事?” 俞少卿见到叶枫进来,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喜意,不等说话,马海亮已经仰天打了个哈哈,“俞少卿,我们的预定的规矩还算不算,如果你说不算,我大不了当作你放屁好了。” “什么约定?”叶枫皱皱眉头。 “他的手下竟然敢得罪我,我只是给他个教训。”马公子见到叶枫带了三个人进来,那三个正是作弄他的人,心中乱颤,知道这些人向来都是虎狼之辈,生性残忍,最可怕的就是他们身边总是埋伏着狙击手,这次四人赶来,说不定会在外围埋伏多少人。如果得罪了叶枫,那些人冲进来把自己打成筛子也是大有可能。 想到这里的马公子心中发寒,却还是故作镇静,“道上的总有道上的规矩,俞少卿,你说是不是?” 俞少卿握紧了双拳,摇摇欲坠。 “我和俞少卿约定,他手下得罪我,我总要给他个教训。这次如果不出手,那下次别人不要骑到我脖子上拉屎?”说到这里的马公子,望到了叶枫的笑,不由脸红。 “所以你就让俞少卿和你请的拳手打拳,打赢了就放了杜桥?”叶枫笑了起来。 “叶少真的聪明。”马公子也拍了两下巴掌,却总觉得不如叶枫拍的响亮。 杜桥伏在地上,勉强抬头,却已经满是羞愧,嘶声道:“你们都走,你们都走。” “那打输了呢?”叶枫又问。 “打输了当然向我斟茶认错。”马公子咬牙道:“这个条件好像也不苛刻?” “当然不苛刻。”叶枫扭头望向俞少卿,“是和他说的一样?” 俞少卿缓缓点头。 马公子虽然嚣张,却是一点没错,江湖上的事情本来就要用江湖的规矩来解决。 “你还准备打下去?”叶枫又问。 俞少卿不等回答,拳手却已经冷笑道:“洪家拳不过如此,俞少卿,我听说你很能打,没有想到见面不如闻名。” 俞少卿的脸一下子变的死一样的惨白,眼睛却变得血一样的红。 握紧的拳头忍不住的发颤,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愤怒。 “当然继续打下去。”俞少卿凝望着那个拳手,几乎一字字的迸出这几个字,“叶枫,这次的事情要我自己解决,你若出手帮我,我就当场死在这里。” 俞少卿此言一出,就算叶枫都变了脸色。俞少卿看起来虽然文静柔弱,翩翩少年,骨子里面却有一股刚烈,就算是叶枫,都是不敢小瞧,而且知道他话即出口,绝没有不算的道理。 俞少卿笑容有些惨烈,却已经挺直了腰板,右手抬起,左臂下垂,“出手吧。” 他虽然在洪家只是外姓,可是在他眼中,谁都不能侮辱洪家,洪爷没死的时候不能,死了之后更不能。 他是洪家的男儿,不能让洪家受辱,所以他能忍受洪奇峰的挑衅,可如果洪家有一丝受辱,他就算死,也要用血来洗刷。 有人会笑他愚,有人会笑他傻,可是他不在乎,迟迟不见拳手出拳,俞少卿突然道:“叶枫,我求你一件事。” “你说。”叶枫对于这头牛,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方法,可是他不能不佩服俞少卿,他和司徒空一样,虽然文质彬彬,但是一腔热血涌出,只能让人叹服。 “我若死了,只求你查出杀洪爷的凶手,杀了他后,烧纸通知我一声。” 话一说完,俞少卿已经蹿了出去,挥拳痛击拳手的脸颊。 拳手一凛,听说俞少卿竟然有生死相搏的意思,心中微寒,却是不惧。 刚才和俞少卿过招,这小子的确是个练家子,而是招式巧妙,可是满身带伤,脚步都是蹒跚,又如何能够打人! 第三十八节 苦战 等到俞少卿的拳头堪堪递到自己眼前的时候,拳手这才出脚,一脚就已重重踢在俞少卿的伤腿上。 拳手显然精通打人之法,知道打在伤处更是惨痛,让人难以承受。 俞少卿行动缓慢,被他一脚踢中,横着飞了出去,‘咕咚’摔倒在地面上,肩头耸动两下,竟然没有站起。 马海亮已经大笑起来,拍着巴掌对拳手说道,“不错不错,今天你若是打倒了俞少卿,回去我给你的报酬加倍。” “老大,要不我上。”林通见到俞少卿栽倒,心中不由叫了声好汉子,一方面有感俞少卿的坚韧,另一方面却想看看自己的本事。 叶枫轻轻摇摇头,只是望着地上的俞少卿,他当然知道俞少卿已经有些抗不住,可是依照他的脾气,别人帮他就是害他,这个时候别人的出手,只能让他一番苦战付诸东流。 马海亮看了眼叶枫,脸色渐渐变的难看,一旁看戏也有些不爽,俞少卿的血性他是意料不到,得罪了叶枫,显然更不明智。 俞少卿肩头耸动一下,渐渐双手支地,竟然又站了起来。他嘴角满是鲜血,也不揩拭,转过身来,一步步拖着向拳手走过来。 场上没有人发出声响,就算杜桥都停止了呼喝和阻止,他双手握拳,指甲已经深陷到肉中,牙关已经咬出鲜血,双目赤红一片。 啪嗒,啪嗒的拖步声音,没有节奏,只有阴冷,没有衰弱,只现坚强。 俞少卿一步步走起来,好像都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步看起来他都要倒下,可是他离拳手却是越来越近,始终没有倒下。 拳手眼中终于有了不安和惶恐,比俞少卿功夫好的他见过,但是像俞少卿这么不怕痛不要命的人,他是第一回见到。 不等俞少卿靠近自己,拳手低吼了一声,一脚又踢了出去。 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拳手虽然称为拳手,但是不意味他脚下功夫不行,相反,他的脚法更能给敌人致命的杀伤。 这一次他取的仍是俞少卿的伤腿! 他不信,俞少卿不怕痛,他不信,俞少卿是铁打的人。 他一脚踢了出去,已经十拿九稳,快捷如电。 水浒三杰都是忍不住地闭上双眼,想着俞少卿被踢飞的惨状,叶枫没有闭眼,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俞少卿,他知道俞少卿绝不是这么轻易倒下去的人。 可是俞少卿突然倒了下去,他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倒了下去,拳手的一脚甚至没有挨到他的身子,他已经倒了下去。 只是如此一来,拳手却是一脚踢到俞少卿怀中。 俞少卿扑身下去,拳手的一脚好像送到他怀中一样,他双手电闪般伸出,铁箍一样扣住拳手的脚踝,突然厉喝一声,然后别人就听到刺骨的‘咯吱’声响起! 拳手一声惨叫,已经被俞少卿凌空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倒在地上,只是捧着脚踝,脸上汗水冒了下来。 他的脚踝竟然被俞少卿活生生的扭断。 叶枫脸上动容,低声喝道:“好手法。” 俞少卿全力掀翻拳手,却是合身一扑,已经向拳手压了过去。拳手一惊,顾不得痛,合身向一旁滚去,俞少卿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上痛楚的变形,却还能伸手拉住拳手的衣襟。 拳手心中大寒,回肘反挫俞少卿的胸膛,另外一拳却是痛击俞少卿的脸庞。 俞少卿不躲不闪,任由他一拳打在脸上,趁拳手一顿的功夫,却是暴喝一声,双手再次扣住拳手的肘部,用力的一错。 ‘咔嚓’一声响后,伴随着‘砰’的一声大响,一声惨叫,俞少卿打个滚翻到一旁,拳手的一只胳膊竟然又被俞少卿扭断。 马海亮霍然站起,面色苍白,水浒三杰悚然动容,面面相觑。 比起俞少卿的狠,比起俞少卿的拳法,他们才发现,自己半年前的功夫,实在小孩子过家家都算不上。 拳手断了脚踝,胳膊,俞少卿却不放过,他才离开拳手,却又滚了过来,压住拳手完好的胳膊,一拳重重地挥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拳手连血带牙地吐了一口,不等俞少卿再次挥拳,拳手已经惨声叫了起来,“我输了!” 俞少卿铁拳握的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凝望着拳手的双眸,一字字道:“洪家拳如何?” 望着眼前血画的一张脸,几乎分辨不出五官,拳手一股寒意背脊冒起,“洪家拳闻名不如见面,我输的心服口服。” 俞少卿惨然一笑,摇摇晃晃地站起,扭头望向马海亮,寒声问道:“马海亮,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兄弟!” 叶枫听到俞少卿兄弟两个字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又是升起一阵激动。 每次俞少卿说出兄弟两个字的时候,他都觉得热血沸腾,他很少再有这种感觉,虽然从理智上来看,俞少卿做的并不理智,可是这个时候,理智已经是个笑话。 此刻的俞少卿已经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刚才他也如此,只是倒下去的却是别人。 听到俞少卿的喝问,马海亮看了一眼叶枫,现在的俞少卿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但是规矩定了,在叶枫面前破坏,就有可能被他插手。 “当然,你赢了,你有权利要人。”马海亮一抬脚,示意手下给杜桥松绑。 杜桥才一松绑,就已经向马海亮一脚踢了过去。 马海亮却是早有准备,退后了一步,杜桥一脚踢空,转瞬和马海亮的手下扭打成一团。 “杜桥住手,难道丢人还不够!”俞少卿踉跄走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厉声喝了一声。 刚才因为侮辱激发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可是如今的他虚弱的却想要躺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 听到俞少卿的呼喝,杜桥双拳握紧,却终于退了回来,扶住了俞少卿,声音哽咽,“俞大哥,对不起。” 俞少卿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他的兄弟对他都是心服口服,因为他把兄弟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兄弟们看他自然比大哥还亲切。 “洪爷说过,兄弟间不需要对不起。”俞少卿凝望着杜桥,“杜桥,我们走。” “马公子,我们可以走了吗?”叶枫笑着望着马海亮。 马海亮有些心虚,“当然可以,叶少,我郑重向你声明一点,这件事情我没有错。” 杜桥霍然扭头,“那你说的话就是放屁。” “我说错了吗?”马海亮对于杜桥显然没有那么客气,“洪家完了,洪爷才死,你们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争夺财产,真的让外人笑话。” “你!”杜桥怒目圆睁。 俞少卿却已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杜桥,我们走。” 杜桥咬着嘴唇,看到俞少卿浑身是伤,终于叹息一声,“好,不过马海亮你记得,今天的梁子我迟早要找回来。” “是吗?”马海亮对于杜桥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蚂蚁威胁大象不算是威胁,只能说是可笑,“我只希望,下次你找回来的时候,不要再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要拉着别人做垫背。” 杜桥愤然,却再不回头,只是眼中一抹怨毒出现,挥之不去。 几人走出了仓库,俞少卿终于舒了一口气,软软的向地上倒下去。 水浒三杰都是抢先出手,几乎是在同时扶住了俞少卿。 “好汉子。”史禁忍不住地称赞,“老大,这是你兄弟?” “我的朋友。”叶枫笑了起来。 几人钻进车子,竟然也不觉得拥挤,俞少卿半坐半躺在椅子上,倒有些惭愧,“叶枫,弄脏了你的车子。” 叶枫看到他身上的鲜血透出,并无凝结,淡淡道:“你的血比这车子要贵,兄弟不需要说对不起,朋友之间也不需要见外。史禁,去医院,找最好的病房。” “我不需要。”俞少卿叹息一口气,“叶枫,我欠你的实在太多,说句实话,今天我就欠了你一条命,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就算击败那个拳手,我也怕走不出这个仓库,马海亮不是个守信的人。” 叶枫只能叹气,“你现在还年轻,你现在还能挨的动刀子,你才过了三刀六洞,就敢大打出手,我不能不佩服你的狠,可是你今天这样子,不好好的治治,我只怕你再过几年后,每天都要忍受今天的痛苦。” 第三十九节 法盲 俞少卿默然,他当然知道叶枫的意思,他还年轻,这些伤看起来是小事,却是为以后留下极大的隐患。洪爷也是如此,当年没少挨刀,老了老了,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挨痛,那种痛苦只有亲身体验的人才会知道。 车子到了医院,叶枫安排这些虽然不是轻车熟路,可是大把的钱撒出去,上帝安排这一切却是轻车熟路。 等到所有一切办好之后,俞少卿躺在床上,感觉梦一样。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医院,比起五星级宾馆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最终只不过说了一声谢谢。 他不轻易说谢谢。 叶枫对于病房还是多少有些不满,为俞少卿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包括验伤医生,这才郑重的对俞少卿道:“你现在的责任就是养伤,如果你还把我当作朋友的话,一周内不要动拳头。” “可是我查明真相的时间并不多。”俞少卿显然没有忘记洪爷的死,“我可以不管马海亮,但是我不能不查凶手。” “你放心。”叶枫拍拍他的肩头,“我会帮你办妥一切,到时候我还需要你来亲手手刃那个害死洪爷的人,你可要向我保证,出手的时候要健健康康。” 俞少卿眼前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过你吗?”叶枫笑着走到了杜桥的身边,“杜桥,我有没有资格命令你。” 杜桥望了俞少卿一眼,“你是我大哥的朋友,你有资格。” “那好,既然我有资格,那我现在命令你也在这里养伤,哪里都不许出去。”叶枫笑道:“少卿需要个照顾的人,你也应该为自己的莽撞赎罪。你赎罪的方法就是,好好地照顾少卿,一直到他康复,你有意见没有?” 杜桥望了一眼俞少卿,摇摇头道:“没有。”只是他垂下头来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怨恨。 很显然,他恨的不是叶枫的安排,人争一口气,他不能忘记被马海亮羞辱的场景。 …… 一个四星级的酒店前面,叶枫舒舒服服地躺在面包车里面,开车的是史禁,一旁是林通,宋公明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叶枫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俞少卿,留下宋公明继续开导杜桥。 “老大,来了。”史禁突然低声道。 三人把车子停到酒店对面不起眼的位置,史禁目光如电,紧紧地盯着路上的行人。 不远处走来了一男一女,亲热的好像恨不得融为一体,史禁观察的久了,一眼就认出是张子良和那个小丽。 叶枫所有的行动都是时钟一样的准确,却如怀表一样的隐秘。 处理完马海亮的小打小闹,他已经开始对付洪奇峰的行动。洪奇峰有问题,这个不言而喻,可是黑道虽然和警方不同,但也要讲证据,叶枫现在需要的就是证据,也准备从张子良身上找出证据。 花铁树一直没有出场,而且现在还在沈爷身边,这些叶枫都知道。 他虽然不在沈门,他知道的却比在沈门的时候还要多。 花铁树是个老狐狸,和这个老狐狸斗就要充足的耐心,叶枫对这点心知肚明。如今F国的事情看起来已经落在沈门的掌握,叶枫知道,这个时候的花铁树并不着急,也不能着急。 他们都是谈判的高手,知道谈判筹码的最佳运用。很显然,当初F国乱的时候,花铁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联合洪门,但是现在F国的局势已经趋近稳定,这个时候反倒是洪门需要沈门,沈门虽然也需要洪门的帮手,但是这个时候,能沉住气的人才能争取最大的利益。 叶枫也沉得住气,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要到了结束的时候,事情远非沉住气那么简单,大势所趋之下,花铁树很快的会发现他的估计错误,那个时候,也是到了他叶枫斩草除根的时候。 他不出手则已,既然出了手,他不准备让沈爷和花铁树再有翻身的机会。 洪奇峰这枚棋子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牵一发动全身,叶枫绝不会小看。 “老大,他们去开了房,房间号码我已经知道,他们没有包夜,只是订了两个小时,这个张子良还很节省。”史禁趁叶枫沉吟的功夫,已经把需要做的都准备十足。 凡事预则立,不豫则废,这是叶枫一直告诉他们的道理。 “再等一会儿。”叶枫笑道:“他们总要洗个澡,做下前戏,等到入戏的时候再打击他们,那时候他们是最慌乱紧张的时候。” 史禁不能不佩服叶枫,“老大,你做这些真熟练,和条子一样。” “其实你们也不差。”叶枫忍不住地笑,“当初仙人跳抓邓莎的时候,不也是这个套路?” 史禁老脸一红,“老大,那是什么时候的陈年黄历,亏你还记得。” “有些事情,我一辈子都记得。”叶枫眼中露出一丝悲伤,想起了什么,缓缓闭上眼睛,“工具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这次是林通回答。 叶枫微闭双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到了白晨蓓,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诡异的错综复杂,可是到了揭露真相的时候,却还是逃不脱权钱和亲情,千千那里劝解的如何,叶枫突然有些想念。 “可以出发了。”叶枫睁开眼的时候,嘴角带了一丝微笑,喃喃道:“这出戏还没有到高潮,那对男女我想却差不多了。” 三人下车,静悄悄地走到张子良定下的房间前,叶枫拿出铁丝,捅了两下,房门已经无声无息的打开。 他这一手看起来轻而易举,干净利索,比起宋公明而言,快捷很多。 两个手下来不及羡慕和拍马屁,已经跟着他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林通用力地关上房门,‘啪’的一声,史禁打开了屋内的大灯。 一个女人的惊叫声瞬间响起,贯彻了房间。 女人的潜力无限,这个小丽的叫喊也直接还可以和高音喇叭媲美。 床上不出意料地躺着一对男女,手忙脚乱,男的拿起女人的乳罩就往腿里套,女人却是拿起男人的内裤戴在胸前,惊慌无比。 ‘咔嚓’一声响,闪光灯晃了一下,史禁笑着晃晃相机,拿出一张立得照片,伸到张子良面前,“张先生,照片效果还满意吗?” 叶枫却是自己拿个凳子过来,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说了一句,差点让史禁喷饭,“临检,把身份证拿出来。” 张子良看到三人不着警服,显然不是警察查房,反倒镇静了下来,终于把裤子穿在身上,摸了眼镜带上,“你们是谁?”等到看清楚是叶枫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惊诧,“是你?” “是我。”叶枫微笑地望着张子良,“深夜拜访,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叶枫,你懂不懂法?”张子良看到他是个文明人,忍不住的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叶枫一只手放在耳边,做听不清状。 张子良才要把脑袋凑过去大声说一句,突然想起了洪奇峰的惨状,心中一凛,竟然在床上退了一屁股,“叶先生,我觉得你严重侵犯别人的隐私权,我保持对你投诉的权利,当然,如果你知道违法,我也可以撤销投诉。” “我不懂法。”叶枫叹息了一口气,“麻烦先生教我。” 小丽终于找到了衣服穿起来,胆怯地望着突如其来的三人,不敢稍动。 叶枫虽然看起来很文明,其余的两个看起来,尤为凶悍,尤其那个拿相机的那个,刚才不停的拍照,实在让人心中塞个苍蝇一样难受。 “我,我其实可以容忍公民偶尔的犯错,而且不予追究。”张子良望着淡静自若的叶枫,想起了来的庄局长,还有叶枫在灵堂前说的一番话,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很显然,这小子大有来头,不然当着一帮黑社会也不会出入自如,更不会能得到和庄局长喝茶的荣幸! 叶枫有来头,张子良虽然不知道他的背景,对于这点却是心知肚明。灵堂上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发言权,却是亲眼目睹打倒了洪奇峰,没事人一样,这小子今天找上自己,显然发现了什么。 “不予追究?”叶枫哂然一笑,“那多谢你的宽容大量。” 第四十节 杀鸡儆猴 叶枫越不恼怒,越是闲聊,张子良反倒心中越没底,见到叶枫的悠闲,张子良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叶先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来做什么?” “我不懂法呀。”叶枫一句话差点让张子良吐血,“我其实过来,想请教张先生一个法律问题。” 小丽听到这里,心神大定,强笑着站了起来,“原来你们是来咨询法律问题,那你们慢慢聊,我不耽误你们聊天。” “死八婆,坐下。”林通终于说了一句话,他最恨贪钱的女人。 “你,你……”小丽咕咚一下坐倒在床上,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不关我事,和我无关,真的不关我事,和我无关,我不认识他……” 她的声音突然变大了起来,隐有报警的意思,叶枫皱了下眉头,“林通,让她闭嘴。” 林通毫不犹豫的一把把小丽拎了起来,小丽号啕大哭变成了厉声尖叫,“你要做什么,救命,救命,呜……” 林通手脚麻利,一捆胶带已经缠了上去,封住了小丽的一张嘴,然后冷冷道:“你要是不想我把你鼻子也捆上,你最好老实一些。” 小丽的眼中终于现出了惊恐,连连点头,张子良却是暗骂这个小丽头发长见识短,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了局面,却被她一手破坏。 根据他浅薄的歹徒心理学来讲,这个时候,不能引发歹徒的暴力倾向,不然很可能引火上身,所以故作镇定地说,“我也不认识她,几位大哥,不用给我面子。” 史禁不给他面子,一记耳光煽了过去,“你小子是不是男人?和你上床的女人你不认识,你做鸭来的?” 叶枫皱了下眉头,“史禁,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张律师。” 张子良感激的眼神望向叶枫,觉得还是读书人讲道理,叶枫后一句话让他差点当堂吐血,“这样会留下伤痕,张律师可是个懂法讲求证据的人,就算要打,也要想办法不留伤痕才好。” 这一会儿的功夫,林通已经把小丽手脚绑了起来,嘴也封上,粽子一样的提了起来。 叶枫望了粽子一眼,“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你们两个把她带到洗手间去,注意,不要太血腥,太暴力,对女人要温柔一些。” 二人点点头,已经把小丽拎到了洗手间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然后就是寂静无声。 张子良扯着耳朵倾听,一颗心怦怦大跳,感觉到就要跳出嗓子眼的样子,可是偏偏什么都听不到。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在洗手间中听不到的寂静,实在比凄然的呼救更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砰”的一声大响突然从卫生间传了出来,仿佛敲在的张子良的胸口,张子良用手捂住胸口,那一刻感觉仿佛敲在自己的胸口,神色痛苦。 叶枫的一举一动看似平静无奇,却是点滴的给张子良施加压力,这声大响几乎击溃了他防御的底线。 刚才一直都是寂静,自从这声大响传了出来后,乒乒乓乓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停息的时候,听这种声音,非常类似竹板打到焖肉的感觉,叶枫却已经开始了话题,“张先生……” “什么事?”张子良惊恐莫名,脑海中已经闪出一幕很血腥的画面,两个男人为了发泄,正挥舞着手中的钝器击打着一个被蒙住口鼻的女人,场面很血腥,也很刺激! “我说过,想要请教你一个法律问题。”叶枫的表情倒很平静。 “你说。”张子良捂住胸口,强力压制住就要被激的出血。 “你说我来到这里,是侵犯你们的隐私权?”叶枫认真地问。 “算是吧,不过如果当事人不追究,一般不会有刑事责任。”张子良咽了口唾沫。 “那么把当事人的遗嘱,未经公开,却向另外的人泄露,那算是什么罪名?”叶枫漫不经心的抛出这个问题,有如抛出了一个炸弹。 张子良一下子面无人色,强笑道:“叶先生你真的会开玩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不明白?”叶枫笑道:“那我说得清楚一些,未经洪爷的允许,你得到八十万的酬劳,把洪爷的遗嘱给别人看,我不知道是什么罪名?” 张子良咳嗽一声,自己都觉得声音有些发裂,“叶先生,我不知道……” 洗手间房门一声大响,史禁已经疾步走了出来,脸上有了一丝惊惶,俯在叶枫的耳边,低声道:“老大,林通那小子一时失手,好像那女人不行了。” 他的声音不大,张子良隐约听到,又看到史禁的裤腿衣襟红色点点,有股血腥味,不由心寒,一时间头脑一阵空白,很显然,他们杀了小丽! 这帮人下手不留情面,他们杀了小丽,他们杀人不眨眼。 这个念头不可遏止的升了上来,张子良已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这么不小心。”叶枫皱了下眉头。 “怎么办?”史禁看起来有些惊惶,“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用。”叶枫表现的极为冷静,“出去找个麻袋,要快。” “是。”史禁惊惶地向外边走去,叶枫却又把他叫住,“史禁,把身上的血擦一下,记得不要慌张,不要让条子看见。” 史禁点点头,急匆匆地走,却是一头撞在门框子上,慌乱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叶枫这才回过头来,露出了笑容,“一点误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张先生你不要害怕,我们都是文明人,好好地谈。” 张子良的声音暂时丢失,半晌才找了回来,连滚带爬的下床,眼泪不可抑制的流淌,“叶先生,求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你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叶枫皱了下眉头,“没事我杀你干什么,我来到这里,只想咨询你一个法律问题……” “我全说,我全说。”张子良虽然是个律师,也处理过一些案子,毕竟那离自己太远,这次碰到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心理底线瞬间崩溃,“我没有对不起洪爷,我只是把他的遗嘱给洪奇峰看了眼,我念的是洪爷的遗嘱,我一个字都没有改,我向老天爷发誓,我如果说谎,天打五雷轰,我没有对不起洪爷。” “你没有对不起洪爷?”叶枫淡淡的笑,“我记得洪爷的遗嘱说过,只有五家在场的时候,你才能宣读遗嘱,不知道你向洪奇峰宣读遗嘱的时候,其余四家在不在场?” 张子良心中一凛,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叶先生,麻烦你饶过我这一次,我承认,我是一时财迷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情,可是我宣读的遗嘱真的是洪爷立下的,没有一丝篡改,我觉得这样做,虽然愧对洪爷的信任,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篡改遗嘱,不信你可以去找公证处。” “我想如果没有公证处的话,你就可以任意篡改了,是不是?”叶枫冷冷的笑。 张子良一怔,不能不承认叶枫说到他心里去。原来洪奇峰当初找到他的时候,的确是想修改遗嘱,不过遗嘱显然并非张子良一个人说的算,公证处还有备案。这样的话,如果家属有怀疑,可以提出查看公证处的备案,但是这种情况毕竟少见,洪奇峰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没有修改遗嘱。 张子良贪财,却是胆小如鼠,生怕泄底,所以最多的底线是给洪奇峰事先看了下遗嘱,只是这样一下,他就能得八十万。 虽然张子良也算个白领,但现在死一个人才陪个二十万,举手之劳的八十万对他而言,实在是难以抗拒的诱惑,这才让他违背了律师准则,叶枫说的很冷,却正中他的心思。 “叶先生,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只求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房门‘砰’的一声响,史禁拎个麻袋走了进来,林通也湿淋淋的从卫生间走出来,裤子湿了大片,但是红色的血还是无法抹去。 “你怎么了?”叶枫不满问。 “大哥,我杀了人,我杀了人。”林通神色慌张,手足无措。 “杀个人有什么了不起。”叶枫吐了一口痰,差点飞到张子良身上,“我问你怎么搞的一身水,你穿衣服洗澡的吗?” “不是。”林通连连摇头,“我想洗去血迹。” “洗个屁。”叶枫轻车熟路,“一会儿出去买身衣服,把身上的连同那个,那个一块烧了,鬼都找不到。”叶枫向洗手间一指,张子良心中一颤,知道他说焚尸,更是惊惧,这个年轻人看似斯文,怎么杀人不眨眼? 第四十一节 一日三秋 “人谁无过?”叶枫处理完林通的事情,转过头望着张子良,“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今天的事情,你显然不会说?” “我不会说,我不会说。”张子良只怕叶枫杀人灭口,听到他这样的说法,好像还有一线生机,大喜过望,迭声到,“我不说,我要是说出去,我就是孙子。” 叶枫拿出一支录音笔来,向张子良晃了下,“刚才我们说的,我都做了记录。” “啊?”张子良愣在当场。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叶枫微笑道:“我们没好,你也一样,我知道你这种,吊销律师执照都是轻的,我捅出去,你被判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成问题,当然不会是死刑。我牢中也有兄弟,到时候还能照顾你一下。” 张子良脸色都有些发绿,知道叶枫的暗示。 这些人一手遮天,有的时候,虽然判个十年八年,可是只要他们买通点关系,把他整死在监狱也是不足为奇。 “谢谢叶先生的照顾。”张子良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这个人最是公平,也给别人留有余地。”叶枫刚柔并进,口气和缓了下来,“其实我这次来,不过是要个公平。” “公平,怎么个公平?”张子良双目无神,心乱如麻。 “你把八十万退给洪奇峰,怎么的,不愿意?” “愿意,愿意。”张子良连连点头。 “那好,你把钱还给洪奇峰,然后你就什么都不用管。”叶枫冷冷道:“不过记得宣读第二份遗嘱,记得事先不要再给别人看。” “就这些?”张子良觉得难以置信,以为叶枫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也是想要修改遗嘱。 “当然不止这些。”叶枫笑道:“但是眼前你只要做这些就行,以后再需要什么,我会和你联系。” 望着张子良屁滚尿流的身影,叶枫眼中现出一丝讥诮,拍了下史禁的肩头,“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昏了过去。”史禁笑了起来,“这小子不经吓,让老大的一招杀鸡儆猴吓的什么都说了出来。” 叶枫推开洗手间的房门,看到小丽还是和粽子一样的被捆在那里,浑身上下半丝血迹都没有,不由笑道:“你们现在做事情,越来越讲究办法,刚才就算我听那殴打声,也听不出破绽。” 史禁双目放光,“还是老大教得好,下步我们怎么做?” 叶枫沉吟下,“让他们继续留意观察洪奇峰,沈孝天,还有张子良的动静,一有接触,马上录下来证据给我,这个女人,这段时间不要露面,等到事态平息后再说。” …… 诗经有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叶枫一直都是以为那是无病呻吟而已。 可当他几天不见千千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感觉过去了很久。 千千到了厉家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有和叶枫联系,这让叶枫突然变的没有什么信心。 他从来不怀疑千千对自己的感情,就像自己不怀疑对千千的感情一样。 三年前如果不是白晨蓓,他说不定已经和千千是夫妻。 他对白晨蓓,更多的是一种震撼和内疚。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女人,为了一个承诺,看了一张相片,就对他无条件的爱,他知道,那多半是母亲的影响。 可是对于千千,他更多的却是由怜生爱,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看到她的纤若,看到她的胆怯,看到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就油然生出一种保护她的感情。 不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强者,十多年来,一直无怨无悔的保护千千,可是蓦然回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错的厉害。 他没有保护千千,一直都是千千无怨无悔地保护着他。 失忆的三年,她一直无怨无悔的守在自己身边,默默的守候一个可能永远不会醒转的恋人,叶枫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千千有如水对鱼,阳光对万物一样,无声无息的融入你的身心,在的时候,让你感觉不到她的重要,但是在失去的时候,蓦然才会发现她的不可或缺。 习惯了千千的注视,习惯了千千的浅笑,习惯了千千的佯怒,习惯了千千的忧心,叶枫突然发现,这一点一滴的习惯有着他总是忽略的丝丝柔情,浓浓的心意。 他不怀疑千千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他有点担心千千说服不了纪红霞。 强悍的有如他叶枫一样,婚姻也是不由自主,他为自由付出了血泪的代价,那千千呢,才回到厉家的千千,单薄的双肩是否能承受住来自家族对沈门的误解和偏见。 来到厉家别墅前的时候,叶枫调整了心情,他觉得所有的一切,不应该让千千来承担,他叶枫也要尽一分心意。 他希望厉家能看到他的诚意,沈门和洪门,几十年的纠葛,是到了了结的时候,而不是继续延续。 记忆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不重蹈覆辙。叶枫不想延续这段仇恨,他接近白家,固然是因为沈门的缘故,可是他潜意识中,难道不是想由他来出面,缓解这段仇恨,虽然从白贤明那里看起来,任重道远,但是叶枫想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决心,接受他的真诚。 大门铁将军一样的横眉立目,对叶枫没有丝毫感觉,全然没有了第一次来的主动热情,敞开心扉。叶枫并不介意,下了车,按了下门铃,然后开始等候。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才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叶枫,“你找谁?” “我找厉千千。”叶枫不卑不亢,又有些后悔,千千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喜欢现代化的东西,她没有通讯工具,也一直不给自己打电话,难道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的叶枫有些担心。 “你找小姐?”管家贼一样地看着叶枫,“她不在。” “哦?”叶枫轻轻皱眉,却为千千的融入和被接受而高兴,最少管家说起小姐的时候,态度有那么一刻的高兴,“她去了哪里?” “好像我没有向你通告的义务。”管家白眼一翻。 叶枫点点头,“那纪红霞,纪伯母在吗?” “在。”管家不肯多说一个字。 “那请你传一下,说叶枫想见她,谢谢。”叶枫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发火。 管家撇撇嘴,却还是走进了别墅,叶枫不知道他是去通报,还是去睡觉,可是他只是屹立在铁门前,抿着嘴唇。 这次没有过多久,管家再次走了出来,脸上多少和善些,“请进。” 把叶枫带到了客厅,管家送上一杯茶后,只说了一句话,“麻烦你再等等。” 叶枫冲了三壶茶水后,纪红霞才施施然地走了出来,还是面纱罩面,歉意地笑笑,“让叶少你久等了。” 叶枫心中一沉,知道事情有些难以处理。 纪红霞始终称呼他是叶少,固然是客气,也是在点明他的身份。比起上次而言,纪红霞显然又客气了很多,但是也冷淡了很多。 交易筹码已经易位,如果叶枫不让千千认她的母亲,他知道也不是难事,那个时候的他,显然更有谈判的余地,但是他不想,也不屑,他拿任何来交易,也不会拿感情来交易。 路是他自己选的,就算艰难,他也会走下去,无怨无悔。 “上次过来看望伯母后,其实一直想来拜会。”叶枫维持客气的笑,“但是一直都很忙,今天才有空。” “是吗,很忙?”纪红霞不冷不热,“忙于勾心斗角吗?” 叶枫笑容不变,多少有些僵硬,“伯母真的会开玩笑。” “是吗?”纪红霞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也是轻轻的蹙眉,显然也和叶枫一样,想着如何开局。 “千千呢?”叶枫有些关切的问。 “千千不在这里。”纪红霞说了一句,觉得口气有些生硬,缓和了一下,“她去见爷爷了,她有很多亲人要见,也有很多人想见她,叶少,这次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感谢你的盛情。” “无论如何?”叶枫喃喃自语,有了苦笑。 纪红霞若有深意望了叶枫一眼,“叶少,你应该知道,千千是我的女儿。” “这个时候,没有谁会否认。”叶枫觉得茶叶有些苦。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纪红霞缓缓道:“在我心中,我看她实在比掌上明珠还珍贵……” 第四十二节 何须解释 纪红霞絮絮叨叨开始述说和女儿的感情,叶枫也只能装作很有兴趣的在听。 实际上,他从纪红霞的述说想起了厉随风的话,内心有些发苦。 “可是我最亏欠的也是这个女儿,我知道千千小时候很苦。”纪红霞眼角突然现出一丝泪痕,女人的眼泪实在比自来水来的还要快,“可是这个女儿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对母亲诉苦,你猜她一直对我说的是什么?” “是什么?”叶枫只能接过话题。 “她一直对我说,叶伯父对她很好,叶枫对她很好,她这辈子,已经当你们是亲人。”纪红霞长舒了一口气。 叶枫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眼角也有些湿润,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茶水苦中带甜。 “我欠千千实在太多太多。”纪红霞又道:“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女儿的好,没有哪个母亲不把女儿当作掌上明珠一样看待,但是她本来应该享受母爱的时候,却只能在江湖漂流,我每次想到这里,心里都和刀剜一样的难受,我愧对千千,我欠她二十多年的母爱,在她回到厉家以后,我要尽力的满足她所有要求。” 叶枫叹息一声,“其实伯母,你不用太内疚,千千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她从来没有怪过你,她只是担心你不会接受她,她以为自己不是你女儿的时候,更是只担心你会失望,而没有想到别的,她实在是个很善良的人。” 纪红霞沉默良久,双目微闭,两滴泪水流淌下来,并不擦拭。 叶枫心中惴惴,却不多话,他知道纪红霞一定有事情和他说。 “母爱怎么来衡量,母爱怎么来替代?”纪红霞睁开眼睛,口气中一丝感慨,“我以前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自从千千认我的那一天,我就发誓,不会让千千再受到一丝委屈,我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她,能补偿一分是一分。” 叶枫心中一沉,已经觉得不妙。 “我知道你喜欢我女儿,千千和你一直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纪红霞突然道。 叶枫点头,并不否认。 “我也知道,你现在在沈门已经大不如前,沈孝天已经取代了你的地位。”纪红霞又道。 叶枫再次点头,目光闪动。 “我更知道,你其实比沈孝天强了很多,沈孝天根本不是你的对手。”纪红霞沉声道:“沈公望老谋深算,既然沈孝天是他孙子,他的产业一定要交给孙子打理,你对沈孝天是个威胁,既然如此,沈公望一定会对付你。” 叶枫愣住,半晌才道:“或许吧。” “如今东南亚F国出现了动荡,甚至开始影响世界金融秩序。”纪红霞凝望着叶枫,“老一辈都知道,沈公望在F国下足了本钱,但是形式却还是并不稳定,太多的人想要结束这场动荡,可是沈门显然已经压制不住,迫切的需要联盟,你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拉拢联盟,而是为了打散洪门和沈门的联盟。” 叶枫眯缝起眼睛,眼中也是光芒闪动,缓缓道:“没有看出来,伯母对天下大势也有分析。” “厉家这些年在东南亚怎么说也算有些势力。”纪红霞继续道:“沈门如果得到厉家的帮助,你觉得是否可以化解东南亚的危机?” 叶枫嘴角一丝微笑,“我不知道。” “你知道。”纪红霞目光转冷,“不但你知道,你父亲也知道,不然他也不会费劲心思二十多年,收养了千千,然后利用你来骗取她无知的感情。” 叶枫眼睛霍然睁开,握紧了拳头,怒视着纪红霞。 纪红霞虽然早有准备,可看到叶枫眼眸中的寒意,还是忍不住的震颤。 “怎么的,我说错了?” “我想千千已经解释的很明白。”叶枫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了全身。 “她是解释的很明白,我也确信她的确是在记事后被叶贝宫收养。”纪红霞冷笑道:“但是这并不证明,当初的事件和叶贝宫无关。” “哦?”叶枫皱了下眉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认为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叶贝宫的心思我是永远的自愧不如。”纪红霞凝声道:“我突然有个很可笑的想法,当年千千被那人偷走,特意丢落红尘,那人虽然丢了千千,却是一直关注千千的下落,等到她记事的时候,才去刻意收养她,让千千对他感激莫名,那人又可以把自己置身事外,一举两得!叶少,不知道我的猜测,你觉得如何?” 叶枫保持沉默,只是目光中却有了一丝悲哀。 “你为什么不解释,你是不是觉得问心有愧,还是知父莫若子。”纪红霞眼中夹杂着痛恨和揶揄,“叶少,抑或是,你也无话可说。” “你可以侮辱任何人的好意。”叶枫叹息一口气,“但是我请你不要强迫别人和你一样黑暗,我不反驳你的话,只是因为我不屑。” “好一个不屑。”纪红霞连连冷笑,“叶少,你真的很聪明,我以为你会解释,我以为你会给你那个伟大的老子辩解。” “我何须解释。”叶枫淡然道:“我问心无愧。” 纪红霞愣住,有些诧异地看着叶枫,仿佛在重新审读这个年轻人。 问心无愧四个字看起来简单,可是经过叶枫说出来,却有着不容置疑的信念,纪红霞不知道是什么支撑他如此的想法,可是她却知道,这个年轻人无疑是最难对付的那种。 有句话说的好,有信心不一定会赢,但是没有信心一定会输,虽然老套,但是越老套的话就越有道理,她从叶枫身上看到前所未有的信心,这让她的信念多少有些动摇。 “叶枫,以往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纪红霞一挥手,想要抹去一切。 叶枫嘴唇动了两下,却还只是笑笑,他已经很少有这么客气的时候,这些只是为了千千。 他知道,千千的困难比他还要大,所以他不能自乱阵脚,他记得千千说的一句话,叶枫,相信我,相信我们的爱,他已经把这句话铭刻在心,他相信千千,甚至超过相信自己! “我刚才说了下你现在的形式,你和沈门的恩怨不可调和,甚至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沈爷亡的地步,厉家如果全力支持沈门,叶枫你会输的很难看,可是厉家如果一心支持叶枫你,我想沈公望也会死的很难看。” “哦?”叶枫还是笑,笑显然是他遮掩心中情感的武器,他高兴的时候会笑,困难的时候也会笑,他只要是在笑,他就认为自己还有希望。 “厉家可以支持,全力的支持你。”纪红霞突然说道:“我可以发动厉家帮助你,甚至可以帮你调停白家,和你一块联手。” “哦?有这么好的事情?”叶枫听起来并不兴奋,“我知道这种好事向来后面跟着个条件,而且是个很难办到的条件。” “你的确很聪明。”纪红霞目光露出了赞赏,“我只有一个条件,而且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达到。” “那不妨说出来听听。”叶枫看起来很有兴趣。 “离开千千,对千千说,你不爱她。”纪红霞一字字道:“只要你亲口对她说一句,你叶枫不爱千千,厉家必会全力以赴的助你对付沈门,还有那个沈公望!” 说一句话,解决个天大的难题。解决一个困扰叶枫很久的难题,这看起来很容易,又像是很简单。 “对千千说,我不爱她?”叶枫喃喃自语,嘴角一丝讥诮,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纪红霞也不说话,只是她眼中很有自信,也认为叶枫不会反对,因为这个条件实在很优厚。 爱情在很多人眼中看起来至高无上,在更多人的眼中不过是个工具。 “我想问你一句话。”叶枫突然问道。 “你说。”纪红霞毫不犹豫。 “你为了不想我和千千在一起,不惜开出个让我很心动的条件。”叶枫淡淡道:“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叶枫真的如此不堪,甚至连和千千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叶枫,大家心里都明白,何必说出来。”纪红霞叹息一口气。 “我不介意。”叶枫笑,“我只想问个明白。” 第四十三节 我不接受 纪红霞冷冷地望着叶枫,“叶少,我不想说,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撕破脸皮,你不是一直都是谦谦公子。” “我是叶枫。”叶枫淡淡道。 “千千是我的女儿,我在这之前,没有机会照顾她,但是在这以后,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纪红霞长舒了一口气,凝声道:“可是无论是沈门或者是叶家,我都不认为那是千千的好归宿,我承认,她的确对你一往情深,但是这不过是多年来被你们潜移默化的结果,我相信时间久了,千千会看出你的本来面目,我不想让她以后后悔。” “哦?”叶枫皱了下眉头。 “叶枫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纪红霞又道:“这些年来,你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一样的换个不停,能够数得上名姓的最少有十数人,想必和花花大少叶少相比,千千纯洁的不过是张白纸。” 叶枫的神色有些黯然,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能不承认,纪红霞说的一点没错。 “沈门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好下场,沈公望的女人没有善终,白雪柔,也就是你母亲,也是抑郁而终,花铁树的老婆如何,还不是一样的下场?”纪红霞满是不屑,“白雪柔的死,让我看穿了叶贝宫的本质,他为了权势和地位,老婆都可以置之不理,绝情寡义,这样的人生出的儿子,我怎么放心把千千托付终生?”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心情。”叶枫轻轻叹息一声,他终于明白,很多事情,只有两个人的爱显然远远不够,几十年的怨毒,想要几天化解,实在和登天一样。 “你明白就好!”纪红霞眼中闪过一丝喜意,“那你是否接受我开出的条件?” “我不接受。”叶枫声音低沉,却是极有分量。 纪红霞一愣,转瞬大怒,“叶枫,你实在卑鄙。” “卑鄙?”叶枫脸色木然,“为什么?” “你们父子都是一样的卑鄙,你们和千千相处了十几年,苦心造诣,显然到了收获的时候。我知道,你不放弃千千,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很有价值,你们也想获得最大的利益!” “你错了。”叶枫冷冷道:“我不放弃千千,只是因为我爱她。” “你爱她?”纪红霞连连冷笑,“你爱她的方法就是离开她,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个祸根,有你在,你身边的人能受到的只是伤害!” 叶枫眼中地露出了一丝无奈,缓缓站了起来,“我想伯母对我的误解根深蒂固。” “不是误解,是了解。”纪红霞不放松的打击叶枫,只是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那好,我现在可以给你答案。”叶枫嘴角又浮出笑意,眼中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很显然,他并不开心。 “哦?”纪红霞反倒坐了下来,“我只希望这是个聪明的答案。” “想让我说不爱千千,任何人都不能。”叶枫不管纪红霞阴沉的脸色,只是伸手指指胸口,“因为它不答应,我的良心不答应。任何人我都可以欺骗,但是我不能欺心。” 纪红霞愕然,转瞬冷笑,喃喃道:“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是你想让我离开千千,却有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叶枫沉声道。 “什么方法?”纪红霞目光一动。 “让千千来见我,亲口对我说,她不想我在她身边。”叶枫沉声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伯母,我明确地告诉你,你可以掌握一个人的生死,但是你不能操纵一个人的感情。你可以不让我见千千,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爱她,不但是你,谁都不能。” 叶枫说的掷地有声,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纪红霞脸色一沉,“叶枫,你是聪明人,却做了个不聪明的决定。” “是吗?”叶枫淡淡道:“有的时候,做个蠢人的滋味也不错。” “我知道你的意图。”纪红霞叹息一口气,“我知道你太了解千千,你想用千千和我赌,换取你需要的筹码。可是我警告你,厉家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摆布,包括是你。你如果不答应我的条件,你失去的不但是厉家的支持,也可能失去千千,更有可能的是,我们会帮助沈门,你就是我们厉家的敌人。” “是吗?”叶枫满不在乎。 “你不信?”纪红霞缓缓道:“叶枫,你太自信。” “我不是不信,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也相信伯母在厉家的影响,我更相信厉家对东南亚也有决定性的影响。”叶枫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但我只想告诉伯母一句话,叶枫其实不想和任何人为敌,但是叶枫也不怕和任何人为敌,做我的朋友,我欢迎,做我的敌人,我会应战。” 说完这句话的叶枫,已经走出了大厅,走出了别墅,再也没有回头,纪红霞却是脸色阴沉不定,思考着什么,很显然,叶枫比她想像的还要难以对付。 出了厉家的叶枫,舒了口长气,也吐了口怨气,纪红霞是个厉害的女人,叶枫承认,可是她不把别人当人看,这让叶枫很不爽。 厉家和他为敌是个大麻烦,可是越大的麻烦他越喜欢,千千很难办,叶枫莫名的叹息一声,回头望了一眼别墅,心中只是想,四叔那面动作还是慢了点,这让他也只能跟着四叔的节奏,吸引沈门的注意。自己和四叔唱双簧,自己看似主角,其实没有谁比叶枫更明白,四叔才是打击沈爷的真正力量。 可是很多时候,欲速则不达,叶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四叔的计划,就像四叔明白他的计划一样,四叔任务的艰巨,难以想像,叶枫只希望四叔能成功。 …… 洪奇峰最近很心烦,他总觉得洪爷死了后,事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顺利。 洪家虽然算是一个大家族,掌控实力的其实却是外姓,这些很多人都知道。 洪奇峰不认为自己无能,只是觉得洪爷太过偏心,所以洪爷死了后,他一点不伤心,相反,他反倒很高兴。 洪爷死了,他应该有大展拳脚的机会,可是洪爷的遗嘱中,他不过排在了曹子华和俞少卿的后面,排在了两个外姓人的后面,这让他很不爽。 好在他等了多年,终于等来个机会,他在灵堂上对于俞少卿的打击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他也很得意自己的神来之笔,如果不是后来遇上了叶枫,如果不是后来俞少卿三刀六洞时候冰冷的眼神,他觉得那天自己的表现堪称完美。 在那次出头后,不但春星石对他另眼相看,就算是那个高不可攀的陈天龙,都和他主动打了招呼,这让洪奇峰很骄傲。 春星石是春家的主事,陈天龙更是白家外姓中最为老辣杰出的一个人物,可就算这样的人物都对他青睐,这说明他洪奇峰不是不行,只是以前那个死洪爷不给机会而已。 可是叶枫临走的那句话,还有俞少卿冰冷的眼神都让洪奇峰心中忐忑,今天他更是接到了张律师的电话,约他去律师事务所去一趟,这让他很不满。 这个时候,他不适合和张子良接触,但是听到张子良的口气比较急切,所以他不能不去,打击俞少卿,然后慢慢的排挤曹子华是他目前的策略,但是说穿了,最终的他,还是为了得到洪家的财产,这么说,这个张子良目前还是要以拉拢为主。 “张律师,什么事情?”洪奇峰坐在真皮沙发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有女秘书过来倒水,当然不是那个小丽,张子良神色有些不安,只是伸手掏出一张支票,推到洪奇峰的面前,然后挤出一丝笑容。 “你这是什么意思?”洪奇峰看到支票上的数目,整整的八十万,脸色一变。 “事情是这样的,我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好,我昨晚也没有睡好。”面对着眼前不是黑社会,胜似黑社会的人物,张子良尽量想把口气缓和一些,他看起来眼圈发黑,也的确是睡眠不足的样子。叶枫他得罪不起,洪奇峰他也同样得罪不起。 “你睡不好应该去找医生,而不是找我。”洪奇峰板着脸,他当然知道张子良睡不着因为什么,那是因为内心有愧,心中有鬼的都是张子良这种脸色。 第四十四节 贼喊捉贼 张子良苦笑一声,“洪先生,我承认,我是一时财迷心窍,这才收了八十万。”四下看了眼,示意秘书退了下去,张子良这才说道:“我把洪爷的遗嘱给你看,其实已经违背了职业操守。” “怎么的,你想告我?”洪奇峰显然不如灵堂上表现的灵光,霍然站起,用力一拍桌子,“张子良,我告诉你,钱你是收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你想告我,你还不够资格。我们都在一条船上,船翻了,没有任何人的好处。” 张子良连连摆手,“洪先生,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洪奇峰冷哼一声,突然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其实你就算告我,也拿我无可奈何。” 张子良没有想到退还一张支票就和踩了洪奇峰尾巴一样,“洪先生,我为什么要告你?” “我是看了遗嘱,但是我没有修改遗嘱,告我只能让你自己吃亏。”洪奇峰驴唇不对马嘴,急于表达自己的意思,“张律师,我想你懂法律,不会不明白这点。” 张子良叹息一口气,“我当然知道,可是洪先生,我只想把支票退还给你而已,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你什么意思?”洪奇峰眯缝起眼睛,迷惑不解。 “我的意思很简单。”张子良不耐道:“以前我收你钱,做错了一件事情,现在我退还给你钱,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协议,我只会按规矩做事,凭良心做事,而且和洪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你以为你当了婊子,修了处女膜就是处女?你杀了人,向神父忏悔一下就能无罪?”洪奇峰连连冷笑,琢磨不透张子良的用意,他不信有良心发现这回事,他只认为这里面有猫腻,“张律师,我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OK?”张子良伸手拿起电话,“王秘书,请带洪先生出去。” 送走了洪奇峰,张子良只能叹气,有如夜海中浮沉,没有方向。心中只是在想,小丽遭到了叶枫的毒手,自己再不退钱,只怕一样的下场,虽然知道得罪了洪奇峰也不见得有好果子吃,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先把钱退了再说,可是小丽死了这么久,怎么也没有警方问话和询问,难道那些人真的只手遮天?一想起那些人的手段,张子良不寒而栗。 洪奇峰走出律师事务所,心中很是诧异,拿着那张支票感觉拿着炸弹一样,虽然这件事怎么看他都没有损失,可就是因为看不出损失,才让他不安。 左思右想的洪奇峰终于拿出了电话,按了一个电话号码,几分钟的功夫,一辆面包车停在他的身边,洪奇峰四下望了眼,钻到车里,转瞬消失在车流的海洋中。 下了车的洪奇峰,来到一座别墅面前,从外表来看,这座别墅和其余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洪奇峰知道,沈孝天就住在这里。 别墅看起来戒备森严,最少有十来个保镖模样的人若隐若现,这让洪奇峰有些敬畏,沈门虽然不是黑社会,但是看起来,比黑社会还要黑。 只是那一刻,心中突然升起了奇怪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叶枫住在哪里,而且叶枫每次出场,并不像沈孝天一样,前呼后拥的贴身护卫。就算是那次明知五家在灵堂聚会,仍然敢单刀赴会,可是他一个人造成的震撼显然要比沈孝天带着一群保镖要强得多。 多少有些感觉沈孝天有些弱的时候,洪奇峰见到了沈孝天,又觉得他其实很强大。 沈孝天面带微笑地望着洪奇峰,终于发现叶枫的那种笑,也是经过太多打击而养成的武器。 “你说张子良退还你八十万的支票?” “不错,沈先生,他这是什么意思?”洪奇峰虽然觉得沈孝天不如叶枫,却还是不能不依靠沈孝天,这对他而言,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终于等到洪爷的死,等到沈门的沈少竟然肯扶植他做洪家的主事,所以他准备好好的大干一场,补偿前些年的不得志,他所有的计谋都是从沈孝天那里获得,包括打压俞少卿没有还手之力,这次他心里没底,只好再次向沈孝天求救。 “他可能是良心发现。”沈孝天还是笑,“你不用担心,他退还你的支票,不见得是要告发你,更何况洪爷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只是事先看了遗嘱,并没有修改遗嘱,他如果告发你,吃罪的也是张子良,你又有什么过错?” 洪奇峰终于放下了心事,这些都是沈孝天和他说过一遍的解释,他也一直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沈少,洪爷的死……” “洪爷的死和你无关。”沈孝天沉声道:“虽然我们至今找不到俞少卿犯罪的蛛丝马迹,可是只要找到项涛,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那项涛找到了吗?”洪奇峰喏喏的问。 “很遗憾,还没有找到。”沈孝天叹口气,“他是个很狡猾的人,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出了云南,去别的地方躲避风头,不过你不用担心,自古邪不胜正,就算没有项涛,俞少卿这个人也不见得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你放心就好。” 洪奇峰站了起来,突然又问,“沈少,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沈孝天从容镇静。 “为什么洪爷反对洪家的人接触沈门,你却还帮我?”洪奇峰有些犹豫。 沈孝天笑笑,“不可否认,无论是洪门还是沈门,都有几个败类,极力想要搅两方的关系,我想洪爷就是因为看穿了叶枫的真实面目,这才立下了这个遗嘱,可是清者自清,我想用不了多久,洪家的人就会发现,沈门的人和他们,一直都是朋友。” “哦。”洪奇峰点点头,“那沈少,你觉得洪爷是谁杀死的?” “我怀疑。”沈孝天沉吟下,“就是叶枫。” “是他?”洪奇峰看起来难以置信,“他在洪爷的灵前可是立下誓言……” “你实在太天真。”沈孝天笑了起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贼喊捉贼这句话,他就是因为叫嚣的凶,这才让人不怀疑他是凶手,这个人的狡诈,绝对不是你能够想像的。” 洪奇峰神色有些犹豫,沈孝天微笑道:“你当然没有杀洪爷?” “当然。”洪奇峰毫不犹豫。 “那你还担心什么。”沈孝天笑了起来,“你没有杀洪爷,问心无愧的为洪家做事,他们就算想要冤枉你,都不会有证据,你放心,洪家主事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可要请我喝上两杯才行。” 送走了洪奇峰,沈孝天的笑容已经抹去不见,走进了另外的一个房间,按了下遥控器,对面的屏幕已经现出了花铁树树皮一样的一张脸。 “花爷。”沈孝天皱眉道:“张子良把支票退还给了洪奇峰,洪奇峰现在有些慌乱,我只怕他沉不住气。” 花铁树也是拧着眉头,看起来和沈孝天一起在发愁,“叶枫出手了。” “你说什么?”沈孝天吓了一跳。 “根据我的推测,叶枫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洪家,他显然也在调查洪亮的死。我觉得以他的聪明,已经开始怀疑张子良有问题,这才威逼他把支票退还给洪奇峰。” “叶枫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沈孝天忍不住地问。 “很显然。”花铁树嘴角一丝冷笑,“他全程一直在监控张子良,想要从二人的谈话中得到些蛛丝马迹,确认谁杀了洪爷,如果捉到证据,会直接呈给五家。他就算没有证据,也能猜出我们扶植洪奇峰,只要我们扶植的人,他一定会打击。” 沈孝天吃了一惊,“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用怕。”花铁树摇摇头,“洪奇峰的确没有杀洪亮,叶枫就算有录音,得到的也是张子良和洪奇峰事先查看遗嘱的证据,就凭这一点,他想要推到洪奇峰并非易事。” “花爷。”沈孝天的脸色那一刻有些古怪,望着花铁树的眼神也有些异样,“我真的有些累,我,我真的不是叶枫的对手,现在西南的五家联盟,我没有任何进展,我……” “你不用自责。”花铁树望着沈孝天的眼神有些鼓励,也有些慈爱,“孝天,你不用怕,你也不要忘记,一直以来,都有沈爷和我支持你。” “可是爷爷他……”沈孝天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周围,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所有的手下已经被他勒令在外。 第四十五节 收购 花铁树看到了沈孝天的犹豫,叹息一口气,“孝天,我和你说,你不要以为自己没有做什么,其实很多时候,成功只是差在坚持……” “现在沈爷也在全力以赴,而且目前取得了不小的影响。戈林那面也有好消息传过来。”花铁树叹息一声,“孝天,我们是在僵持的阶段,不要说你,就算我亲自出马,也不见得能拉拢五家。因为这五家毫无例外的,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只会懂得见风使舵,沈爷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致力和洪门的合作,只是先后受到了白家的打击,中断了计划。这次本来很有机会,却被东南亚所累,F国是很关键的一步棋,走好了,联合自然是顺水推舟,如果走不好的话,联合肯定会困难重重,你能做到今天这样,其实沈爷和我都很满意。” 沈孝天多少恢复了点自信,“花爷,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F国那面现在全看戈林将军,还有沈爷的暗中操纵,这样我就可以集中精力来和你应付这里的事情。”花铁树沉声道:“孝天,你做的很不错。” “花爷,为什么你不亲自来到云南。”沈孝天疲惫道:“我觉得你说话可能更有分量一些,那个春星石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从来不吐露任何口风,厉家我也接触了几次,更是冷漠,我们现在只抱着洪奇峰不放,我只怕力量不足。” 花铁树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孝天,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已经大有进步。我不去云南,原因有多方面,我一直留在这里,第一是我要陆续接管叶贝宫手头的生意,这个是我们目前的重中之重,只有叶贝宫吐出所有的生意,我们才算是成功。” 沈孝天点头,却只是默然。 “第二,我留在这里,只是让你示弱,从感情上逼叶枫不能出手,另外一方面也是让他们掉以轻心。”花铁树说到这里叹息一口气,“孝天,叶枫的确很强,但是他也有弱点,那就是情感。你虽然是他的敌手,可是他一直都不能对你下狠手,这已经说明了问题,我们现在可以利用他优柔寡断的心理,暗中动用手脚,给他致命的一击。” 沈孝天轻轻叹息一口气,“花爷,我只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不会让你等太久。”花铁树笑了起来,“现在我们已经放出消息,F国形势一片大好,不用多久,他们就会主动找你合作,你现在需要做的,还是积极的向春若兰证明你的痴心一片,这个时候,只要一家向我们靠拢,那就是我们谈判最好的筹码。” “我觉得她对我越来越冷。”沈孝天有些沮丧。 “女人是需要花费时间来哄。”花铁树劝道:“孝天,不要灰心,我相信你能行。” 沈孝天唯有苦笑,“那我尽力而为。” “白家最近有什么动静?”花铁树突然问。 “白家出来个陈天龙。”沈孝天犹豫一下,“根据我们的情报,叶枫拜访了白贤明,却和白贤明吵了一架,看起来花爷说得不错,白家对于叶家真的成见很深。” 花铁树脸上有些诧异,“陈天龙来了?” “怎么,这个陈天龙有古怪?”沈孝天忍不住地问。 花铁树皱了下眉头,“陈天龙算得上白家最有实力的外姓,却很少露面,认识的人并不多,就算白老大对他都是很客气,由此可以想像他的实力。他这次突然到了云南,我想来意不善。” “你说他会联合叶枫?”沈孝天问道。 “联合叶枫倒不会,但是再次干扰我们和洪门合作倒是大有可能。”花铁树沉吟,“白家向来和叶家老死不相往来,白雪柔死后,白老大曾经发话,沈爷不死,白家的人,谁主动联系叶家,都会被砍手砍脚。” “还有这么一说?”沈孝天精神一振。 “不错。”花铁树嘴角一丝笑意,“白老大已经隐没多时,可是余威还在,白家这些年来,也的确恪守白老大的誓言,这从白贤明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从这点来看,陈天龙不会和叶枫合作,但是很显然,他这次出马,不是想和沈门合作,而是想要捣乱,所以这个人,我们不能不防。”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沈孝天舒了一口气。 “在五家埋下仇恨的种子。”花铁树笑道:“洪奇峰和马海亮虽然都是小卒,但是他们无疑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棋子,叶枫分化我们和洪门的关系,我们却可以利用这两个人,挑动五家和叶枫的仇恨!” 沈孝天关了通讯后,多少有些信心大涨。 出门后碰到了晏南,当先问道:“项涛现在如何?” 晏南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们什么手段都用上了,那小子却是嘴硬的很,还是不肯诬陷俞少卿杀的洪亮。” 沈孝天皱了下眉头。 “沈少,要不要做了他?”晏南建议道:“花爷说了,一些人不能用到,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 “这倒不着急。”沈孝天摇头,“留着他显然比杀了他有用处,对了,俞少卿身边还有个兄弟叫杜桥?” “不错,沈少的意思是?”晏南试探地问道。 “可以利用他来做些文章。”沈孝天终于展现出天使加魔鬼的一面,“听说他和马海亮言语不和,起了冲突?” “不错,我已经向沈少汇报了这点。”晏南有些疑惑,“不过杜桥最近没有什么动静,一直和俞少卿在养伤。” “他没有动静,不意味着他会忍气吞声。”沈孝天也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你多注意他一下,关键的时候,可以帮助他一把。” “沈少的意思是?”晏南很谨慎。 沈孝天叹息一口气,轻声道:“马家派来了马海亮,不过是试水的性质,想着就算一事无成,也会全身而退,可是如果马海亮死在云南,你说马家会不会大动肝火?” “马海亮死在云南?”晏南眼前一亮,“可是依照杜桥的本事,想要杀马海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沈孝天笑了起来,“他虽然实力不够,但是我们可以帮他一把,项涛既然不肯陷害他老大,那我们不如让他和马海亮同归于尽,这样也成全了他的忠义,马海亮一死,俞少卿肯定脱不了关系,他不是一直都很仗义,他的兄弟做的事,他也一向喜欢扛起,这次不知道他能不能扛的动,晏南,你说这个想法怎么样?” 晏南笑容也浮了上来,“沈少,花爷真的没有看错你,你这招看起来,已经深得花爷的真传。” 沈孝天也得意地笑了起来,头一回感觉到权谋暗算也是让人如此的心旷神怡。 …… 白贤明一直都是有些愁眉不展,最近的举动更是让手下疑惑不解。 在很多人看来,白贤明可以说是个英明神武的领导,他做的决定也可以说是很少有出错的时候,百石企业在他的带领下,事业蒸蒸日上,风行轿车虽然在国内并没有占据太大的份额,但是后势谁都不敢小瞧。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白贤明也有做错的时候,首先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上次车展,风行轿车本来有八千万的订单,却被白贤明一手否决。 内部消息流传,这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买卖,是个人都能签下来,石敢和温情两人都已经算好了自己销售提成,准备庆贺的时候,突然挨了当头一棒,这单竟然流产。 百石企业有骨气,这点一直都让同行很佩服,可是骨气毕竟不能当饭吃,所有员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莫名的沮丧。 好在沮丧并没有过了很久,公司内部竟然又流传出一个消息,百石企业向来是百分百的家族股份,外人无法染指,但是突然有人要入主,而且听说是新加坡知名企业,百石企业终于要打破家族模式,进行合作发展。 今天,就是百石企业签约合作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是有些兴奋,因为根据小道消息,这次新加坡方面为了购买百石企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报出的价格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为了公司的发展,为了百石更好的开拓国际市场,白贤明这次实在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事态发展的极为顺利,如今只差签字一项。 白贤明坐在办公室里面,微微揉着太阳穴,这次和新加坡的合作极为顺利,有些让他意想不到,看了下手表,招呼石敢走进来,“新加坡晨星的代表来了没有?” 第四十六节 英雄气短 “秋先生打来电话,大约还有十分钟就到。”石敢也是满脸振奋的表情,“白先生,白小姐也来了。” “是吗,晨薇也到了?”白贤明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石敢笑道:“这次联系到秋梦白的晨星企业联手,白小姐功不可没。” “叔叔,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一个靓丽的身影推门而入,笑语嫣然。 “有谁敢说白家大小姐的坏话。”白贤明终于从文件上抬起头来,望着白晨薇,满是慈爱,“我和石敢都夸你精明能干,竟然莫名的为白家联系到了晨星集团,解决了我们头痛很久的资金问题。” 白晨薇眨眨眼,流露出一丝狡黠,“叔叔,那你怎么奖励我?” “等到你大婚的时候,叔叔送你一份重礼。”白贤明大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舒畅。 白晨薇脸上一红,“叔叔真没有正事,我不会结婚!” 白贤明笑了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你不结婚才是怪事。” “想结婚也没有对象。”白晨薇摇头道。 “我怎么感觉那个秋梦白好像对你很有好感。”白贤明打趣道。 “叔叔,你坏,再说就不来了。”白晨薇举起了拳头,示意威胁,只是一举一动更显娇嗔。 白贤明笑笑,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放下电话的时候,轻轻叹息一口气,“秋梦白就快来了,走吧,出去迎接一下。” 众人都是明白他叹息的含义,虽然出让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并不多,但是对白贤明而言,实在有着很重要的含义。 才走出了办公室,对面就迎来了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伸手抱拳,“贤明,恭喜,听说你的百石企业今天有大动作?” “天龙,怎么是你?”白贤明有些喜出望外,“几年都没有见你,你怎么会到这里。” 陈天龙还是一张沧桑的脸,只是多了一分真诚和笑容,“这几年一直有些忙。” “忙什么,拯救地球和平?”白贤明打趣一句。 陈天龙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应道:“差不多。” “陈叔叔,爷爷呢?”白晨薇突然问。 “你爷爷。”陈天龙嘴角一丝笑,“听说他最近在研究葡萄酒的发酵技术,希望可以人人喝上路易十三。” “就知道吹牛。”白晨薇撇撇嘴,在长辈的面前只是撒娇,很显然,无论是陈天龙还是白贤明,对于她只有疼爱,轻轻蹙了下眉头,白晨薇突然道:“我好像也有几年没有见到爷爷了,他真的一点也不想我?” “想,当然想。”陈天龙还是大笑,“不过相对葡萄酒而言,他更想念葡萄酒一些。” 白晨薇也是无奈摇头,“这个爷爷,真不知道他成天在想什么,葡萄酒有那么重要?” 众人边说边笑,一路走出了大楼,却是去迎接秋梦白。 陈天龙和白贤明边走边谈,细语轻声,显然颇为熟络。 来到百石企业楼前,记者和欢迎人群并列,鲜花和摄像镜头同存,白贤明整理了下衣襟领带,“天龙,这次转让股份,我内心真的感觉和嫁出去女儿一样。” “只是百分之三十而已。”陈天龙笑了起来,“看把你紧张的,再说绝对控股权在你手上,你还是董事长。对了,晨星企业你们接触很久了?” “也没有多久,还是晨薇给介绍的人物。”白贤明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办事效率比起我们这些老家伙,还高了很多。合同我仔细看过,他们负责投资和打开新加坡的市场,条件很优厚。” 陈天龙看似有点奇怪,“生意人都是以利为主,这个秋梦白提出如此优厚的条件,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白贤明忍不住地问。 “难道是他看上了晨薇。”陈天龙压低了声音笑,“这才刻意的讨好白家?” 白贤明连连摇头,“应该不是……” 话音未落,白贤明目光一凝,已经望向了前方徐徐开来的风行车队。 清一色的国产轿车,看起来赏心悦目,秋梦白坚持风行轿车来接送这点,让白贤明颇为赞赏。 说句实话,他对这个年轻人颇为欣赏,从机场到这里,也是个无形的广告,这个秋梦白看起来,一举一动都是在为百石企业着想。 一排轿车徐徐停稳的时候,秋梦白已经从车子里面钻了出来,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紧紧地握住白贤明的手,“白总,你好。” 刹那间,闪光灯闪烁个不停,咔嚓咔嚓声响不绝于耳。细心的新闻记者却已经发现白贤明的脸上有了那么一刻的僵硬,不等再想,白贤明已经挤出了一丝笑容,“秋总,你好。” 他虽然问候的是秋梦白,目光不由自主地却落在秋梦白身后一个人的身上,那人态度慵懒,只是望着他在笑,却是叶枫。 刹那间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只是面对镜头的白贤明显然不能如第一次那样愤怒,应对了记者后,白贤明望向白晨薇的目光也有些怀疑,看到她还是在笑,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秋梦白条件如此的优厚,原来竟然又是叶枫设计的把戏。 对于叶枫的这种把戏,他那一刻,有着说不出的痛恨,可是他不能发作,在会议室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远离了记者,白贤明才沉着脸道:“秋先生,这位先生是怎么回事?” 叶枫并不回答,目光扫过陈天龙,一带而过,落在白晨薇身上,“晨薇,你也在。” 白晨薇看到叔叔的脸色,终于有些胆怯,强笑了一下,“叶枫,我们又见面了。” 秋梦白微笑不减,风度翩翩,“白先生,事情的经过是这样,本来我们晨星集团并不准备向国产汽车领域进军,可是不久前,叶先生和我联系,说愿注资资助国产事业,让我们和百石企业联系,我和白小姐是朋友,和她提及这件事情……” “够了,叶枫,你不觉得你很卑鄙!”白贤明拍案而已,怒不可遏,“我可以原谅你的一次做戏,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白家,你不觉得过分一些?” 众人皆惊,几个精英正在准备热烈热情的准备参加这个圆满的会议,听到白贤明的怒喝,差点丢了手上的本子。 他们头一回见到白贤明有这么愤怒的时候,白贤明在他们的眼中,也是一直是儒商的形象,可是看到他大手一拍,怒目圆睁,恐怕就算张翼德也不过如此。 叶枫也是脸色一沉,“白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投资数亿在新加坡建厂,为支持国产事业,准备和风行轿车联手,把这款轿车推到海外,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国,请问我到底做错了哪点?” 叶枫的一番严词大义让众人都是连连点头,不明关系的显然都是望着白贤明,显然等着他给个解释。 “你……”白贤明伸手一指,气愤填膺,可是无话可说。 他拒绝的原因很简单,白家不做叶家的生意,可是这个原因又怎么能当着手下的面说出。 “白先生,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叶枫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笑意,“我承认,我以前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这点白小姐也知道。” “啊?”白晨薇反倒愣了一下,不知道叶枫指的是什么。 叶枫不等她想明白,已经继续说道:“可是那件事,就算是晨薇都已经原谅了我,难道你还不肯原谅?”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涉及到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因素,这个叶枫,难道这个白晨薇和叶枫有什么内幕和误解,这才让白贤明如此的愤怒? 不过这小子出手阔绰,一下子就收购百石企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是真的有诚意,就算叶枫有什么过错,这次也应该原谅一次。 看到众人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叶枫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一张脸肃穆的和神父一样,“白先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莫大善焉,我已经诚心改过,难道你还是纠着我的小辫子不放?” “你,你!”白贤明气的差点中风过去,目光一转,已经看到手下全部叛变,倒戈到叶枫那里,更是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七节 牵线 叶枫打铁趁热,又是叹息一口气博得同情,“白先生,我这个人公是公,私是私,无论如何,我在生活上的情绪和不满,都不会带到工作上来,白先生,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是自我检讨,可是里面的含沙射影说白贤明意气为重,在场的人无一不知。 这时候的大众都是有些同情叶枫,觉得白贤明有些不对,石敢已经泰山石敢当般地站了起来,“叶先生说的一点不错,白总,我觉得无论如何,他爱国的一颗心还是好的,我觉得这次合作,对公司有利。” “你住口!”白贤明一声厉喝,石敢吓了一跳,陈天龙却是一把握住白贤明的手臂,缓缓摇头,“贤明,坐下来说话。” 白贤明这才意识到失态,瞪了白晨薇一眼,气呼呼的坐下,秋梦白看起来也是面无人色,却还是笑道:“白先生,这次晨星的代表是我,叶先生不过是个股东,他不在这里担当任何职务。” “你要说什么?”白贤明闷哼一声。 秋梦白掏出手帕擦擦汗,没有想到白贤明愤怒起来,六亲不认,“这也是说,合同规定,叶枫不会担当职务,不会对公司的事务指手画脚,他只负责投资,盈利了呢,新加坡占三成,百石占六成,他只占一成。这个条件,我都觉得很优厚。” 众人一片哗然,都是望向了白贤明,目光的含义不言而喻,这个叶枫,硬是要得,简直就是现代版的雷锋嘛,他实在爱国,可是看起来国不爱他,白贤明更是想把他开除国籍。 “我们同意晨星集团的条件。”陈天龙沉声道。 众人一片哗然,转瞬大喜,齐齐的鼓掌。 “天龙。”白贤明有些愕然,压低了声音,“你忘了……” 陈天龙摇头,“我没有忘,我有解决的办法,贤明,现在你无法拒绝,你拒绝,理亏的是你。” 白贤明叹息的一口气被掌声所淹没,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他实在有点低估叶枫脸皮的厚度,可是看到手下兴奋的表情,白晨薇拍的手掌都有些发红,心中又是一动,莫名的叹息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秋梦白的汗终于不流了,他可能也做梦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阻力,见到对方口风松动,笑容满面,“那好,合同我想都已经准备好了,作为晨星的法人代表,我只等着签字。” 众人从来没有见过生意谈的这么顺利,想像中,对方提出的条件优厚,要求的条件也是苛刻,见过无数个寸土必争的斤斤计较,从来没有见到对方送上门的馅饼。 合同很快拿上桌面,秋梦白只是看了一眼,找到签名的位置,大笔一挥,签了大名,这才舒了一口气。 白贤明拿过了合同,却是看了很久,把众人的一颗心都要吊到嗓子眼的时候才提笔,签下了大名。 他放下笔的那一刻,潮水般的掌声响了起来,所有百石企业的职工都是激动莫名。 百石企业现在迫切需要这笔资金,叶枫的钱送的实在是相当到位,有几个公司的白骨精已经考虑晚宴准备说什么。 秋梦白和在场的员工逐一握手,叶枫跟班一样的握手,等到握到的白贤明身边的时候,白贤明只是哼了一声,却只和秋梦白礼貌的蜻蜓点水般的一握,对叶枫视而不见。 叶枫伸手出去抓了个空,想要缩回来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握住。 陈天龙冷冷地望着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是叶枫。” “我也知道你是陈天龙。”叶枫严惩不贷,只是表情有些僵硬,那一刻手上竟然青筋暴起。 陈天龙的手上看起来传来无穷无尽的力量,直想捏碎他的手骨。 “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陈天龙低声道:“我不会让你得逞。” “是吗?”叶枫开始吸着冷气,真的觉得一只手就和在钳子里面,白晨薇却是发现了异状,过来拉了下叶枫,“叶枫,你怎么了,感冒了?” 陈天龙望了白晨薇一眼,终于放开手掌,“没什么,我只是和他亲热一下。” 叶枫甩甩手,又望了陈天龙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晨薇,我们走。” “走,去哪里?”白晨薇有些好笑,“肯定还会有宴会。” “我今天有些不舒服。”秋梦白却已经当先说道,连连抱拳,“有些感冒,今天只是赶过来签约,宴会就算了,反正来日方长。” 众人都是有些诧异,却是不好说什么,秋梦白礼节不缺,已经当先地走了出来,叶枫却是紧跟其后,白晨薇犹豫一下,回头向白贤明笑了下,“叔叔,我和叶枫他们去玩。” 三人走出了会议室,出了百石企业,又被几个记者抓住,抓贼一样的拍照,一个记者已经问道:“秋先生,作为即将入主百石企业的外资企业,请问你对百石以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秋梦白望了叶枫一眼,大声道:“我们晨星很看好这次合作,争取一年内进军国外汽车产业,三年内,百石绝对会上市,好了,今天就说这些,过几天我们会专门开个新闻发布会,希望你们到时候参加。” 等到逃脱了记者的围追堵截,秋梦白终于抹了一把冷汗,苦笑道:“叶少,我今天的表演怎么样。” “Very,good。”叶枫一挑大拇指,“梦白,辛苦你了。” 秋梦白冷汗又冒了出来,“叶少,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你就算说我两句,我都没有这么害怕。” “有没有这么夸张,贱骨头。”白晨薇笑骂一句,扭头望向叶枫,“叶枫,你救我一命,我帮你一个忙,自此两不相欠,天各一方。” 说到这里的白晨薇,却还是不移动脚步,叶枫笑道:“你们两个都是功不可没,为这次我和白家关系走近一步立了大功,今天我请你们吃饭,可不能推,推了我可不会再请。” 二人都是笑,等到走到一个大排档坐了下来的时候,这才面面相觑,“叶枫,你就请我们吃这些?” 叶枫笑着摊摊手,“我的钱都用来收购股份了,不请你们吃盒饭已经很不错。” “那不如我请。”秋梦白忍不住道:“我想白小姐恐怕不习惯在这里吃饭。” “谁说的,我就喜欢这里的氛围。”白晨薇摇头,“我吃那些高档餐厅吃的有些腻歪,觉得还是这里的味道更好。” “谁都不要和我抢着买单。”叶枫一挥手,颇为豪放,“谁抢我和谁急。” 秋梦白暗自苦笑,心道就这档次,三个人放开了肚皮吃,能吃个两百块钱已经算是奇迹,跟你抢简直的太没有面子的事情。 心中嘀咕,嘴上倒还客气,“叶少,让你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叶枫也有些脸红,“你们随便点。” 三人先要了箱啤酒,点菜的功夫,秋梦白忍不住道:“叶少,你和白贤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还有晨薇帮忙,可我看他的样子,好像要吃了你一样。” 白晨薇却是轻轻垂下头来,幽幽道:“唉,一言难尽。” 秋梦白搞不懂和白晨薇有没有关系,吓了一跳,只是说,“那就不要说了。” 白晨薇看了叶枫一眼,叹息道:“叶枫,这次我可是尽力,可是结果如何,就不是我能预料到的事情。” 叶枫默然,半晌才道:“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 “谢我?”白晨薇有些伤感,“你其实更应该谢谢我姐姐才对,在F国之前,我竟然一点不知道这件事情,后来我回去后,以死要挟,这才让我母亲吐露点当初的事情,可笑的是,我姐姐死了三年,我竟然到最近才知道事实的真相,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意外。” 秋梦白保持沉默,他当然知道这里涉及到了太多的隐秘,他能装作不知道,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有的时候,知道太多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叶枫苦笑道:“晨薇,其实这件事情你不要责怪家里人,根据我的消息,其实在很早以前,白家已经和不在黑道,弱化了洪门的概念,更是将更多的人向白道转移。白家现在的老一辈,很多人已经不希望白家的后代知道更多的事情,你应该是被决定屏蔽消息的一代,你不知道,对你来说,只能说是好事。” 第四十八节 古惑仔大战大排档 叶枫劝说的口气,白晨薇却有些不满,“可是我姐姐呢?她为什么会比我知道更多的事情,比起她而言,我好像是个乡下丫头。” “可是她死了。”叶枫神色一丝黯然,“这或许就是知道更多换来的代价。” 望着叶枫的黯然神伤,白晨薇也沉默下来,半晌挥挥手,“好了,我也不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可是只凭你在游轮救我,我也应该帮你做一些事情,或许说,为姐姐做一些事情。” “谢谢。”叶枫有些郑重,又有些感慨,“其实白叶两家的纠葛太久,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继续仇恨,晨薇,你让我多少看到了希望。” “叶枫,你吃饭请了别人没有?”秋梦白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怎么了?”叶枫随口应了一句,突然扭头向大排档外边望过去,脸色一变,低声道:“小心。” 仇恨没有结束,看起来还在延续。门外几个年轻人晃晃悠悠地向这个方向走过来,毫无例外的是,都是望着叶枫。 “叶枫?”秋梦白有些心慌,白晨薇却忍不住向叶枫的身边靠了下。 “你叫叶枫?”几个人很快走到了叶枫这桌的前面,带头的年轻人冷冷问。 “我是。”叶枫已经站了起来,满脸微笑,“几位有事找我?” 年轻人冷笑一声,再不说话,手一挥,“砍死他。” 五六个人霍然伸手,从身上抽出了折刀铁管,就要冲过来。 “梦白,带晨薇走!”叶枫喝了一声,不等秋梦白有所反应,已经掀起了桌子,一脚踹了出去。 他的动作实在干净利索,桌面霍然掀起,带着碗筷,劈头盖脸的向五六人砸去,乒乒乓乓。 五六人没有等冲过来,就不由自主地向两旁闪了过去。 秋梦白心中一寒,伸手拉住白晨薇,先退了一步,这才绕道向门口奔去。 桌子一翻,大排档所有的食客都是以为地震,扭头一看,原来是古惑仔大战大排档,齐齐的一声喊,都是发足向外奔去,一时间稀里哗啦,响成一片。 秋梦白等到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谨慎有些多余。五六个人显然都是奔着叶枫而来,对于他和白晨薇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叶枫早就伸手扯过一条长凳,挡了劈过来的一刀,一招顺水推舟打在另外一个人的后背,硬生生将那人击出了几米开外。 叶枫不是什么高手高手高高手,可是应付这种路数实在是轻车熟路,他求生的经验比很多人都要充足很多。他虽然不能拿个牙签就能杀人,可是对于长凳,菜刀,板砖,啤酒瓶还有什么车锁,烟灰缸使用的极为熟练,其中最擅长的却是长凳。 因为吃饭的时候被人砍的次数多,可是长凳却是处处都有,随手可得,锋芒不露却是隐藏杀机。更何况使用方便,无须上子弹,开保险,最大的优点就是隐蔽性极强,条子就算查到,也不能告你私藏武器。 他一条长凳挥舞起来,竟然虎虎生风,五六个人近不上身前,那些人虽然折刀铁管都是硬通货,可是都是短家伙,被他拍晕了几个后,多少有些怯意,谁都没有看出来,这么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抡起板凳,竟然抵得上八大锤。 老板已经急得跳脚,所有的客人一哄而散,他的损失巨大,抓起电话报警,叶枫却是已经挥舞板凳,愣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直奔门口。 白晨薇有些着急,“梦白,快想办法。” 秋梦白苦笑,心道我可没有叶枫这两下,“晨薇,保护好我们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啊?”白晨薇一愣,看到叶枫望了自己这方向一眼,挥了下手,却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心中感动,知道他不想牵连自己,情急之下,才想起报警,听到电话里说到尽快赶来的时候,差点摔了电话。 五六个人厉声呼喝,紧追不舍,叶枫才出了大排档,直接左转,一下子撞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一声惊叫,竟然是个女人。 叶枫吃了一惊,伸手去扶,差点跳了起来,“婷婷,怎么是你?” 许舒婷并非一个人来到这里,旁边竟然还有沈阳,哈里波董,还有王军臣,陈胖子几个。 “叶枫……”许舒婷不知道怎么会飞来横祸,看到后面如飞的奔来几个人,吃了一惊,“小心。” 叶枫一张脸和苦瓜一样,反过身来,叫了声,“你们闪开。” 他拎着长凳,竟然没有放手,赵子龙一样竟然杀了回去,劈头就是一板凳打了下去。 带头那个冲的正猛,见状吓了一跳,横起扳手一挡,‘砰’的一声响,扳手竟然被打飞了出去。 叶枫泰山压顶的打飞那人手上的扳手,重重地击在那人的头顶,那人晃晃两下,脑门冒出鲜血,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打死人了。”街头一声喊,更是混乱,许舒婷扭头望了沈阳一眼,“沈阳,怎么办。” 看出了许舒婷的着急,沈阳热血上涌,“叶总,我来帮你。” 他大喝一声,却是向旁边走了两步,捡起了扳手,和叶枫站在一起,腿却是有些发抖。 从小到大,沈阳虽然狂妄,可是说句实话,从未和别人动过手,王军臣却是闷声不哼,直接捡起块砖头拿在手里,站在叶枫的身边。 陈胖子看到这场面,只是拿起电话,“许总,这个时候最明智的举动是报警。” 哈里波董几个女人都是有些害怕,上前了一步,却是退后了两步。 “你们要干什么。”许舒婷大声喝了声,竟然也冲到第一线,和叶枫站在一排,冲来几个人愣了下,看到叶枫突然多了帮手,混成一排,竟然不敢上前。 一个面包车‘嘎吱’声停到了叶枫的身边,水浒三杰竟然从车上跳了下来,“老大,怎么回事。” 叶枫瞪了他们一眼,“怎么回事,有人砍我。” “奶奶个熊,老大你们也敢砍,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史禁骂咧咧的拿出手机,“我找二十个兄弟过来。” 叶枫叹息一口气,握住他的手,淡淡道:“现在最明智的选择不是找人。” 警笛的声音凄厉的传了过来,一个拿钢管的脸色一变,冷冷的指着叶枫,“叶枫,我们老大告诉你不要太嚣张,今天是给你一个教训,你小子记着,再不知死活,有你好果子!” “你们老大是谁?”叶枫皱眉问。 拿钢管的却不回答,只是让两个手下扶起那个被叶枫打倒的同伙,快速的撤退,转瞬竟然不见了踪影。 “叶枫,你没事吧?”许舒婷问了一句。 “没事。”叶枫摇摇头,看到以前的同事都是关切地望着自己,大为感动,“婷婷,你没事吗?” “血,有血。”哈里波董终于勇敢地走上前来,发现奇迹般的指着许舒婷的手。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见到这种场面还能留在这里已经很不容易。 叶枫这才发现许舒婷手掌满是鲜血,有些吃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怎么回事?” 许舒婷这才有些皱眉,“好像刚才摔在地上,擦破了点皮,没什么。”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大排档的摊主带着两个警察终于赶了过来,见到了叶枫,和见到亲人一样,“他们打坏了我的东西,得有人赔。” 一个警察皱眉望着叶枫一帮人,“都不许动,和我回去问话。” 众人也是皱眉,“砍人的不抓,你们抓我们干什么?” “你拿个凳子干什么?”警察倒是感觉有点众怒难犯,转移了目标。 “我腿脚不利索,累的时候,可以休息下。”叶枫把凳子放在屁股下,坐了下来,微笑地望着警察。 “那是我们大排档的凳子,刚才他……”店主眼尖,看到众人怒目望向自己,心里打突,“刚才他就是拿这个打人。” 哈里波董向店主做了个鄙夷的手势,“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人,要钱不要脸,我们叶总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你们明白不?” “那你拿着扳手干什么?”警察又盯上了沈阳。 沈阳这才注意到手上的扳手,没有见过这阵势,有些慌乱。叶枫却已经笑着答道:“他其实是个汽车维修员,这个扳手是用来拧螺丝的,很合理吧?” 第四十九节 无话可说 众人听到叶枫的解释,都是忍不住地想笑,警察却是板起脸来,“你拿个凳子休息,他拿着扳手拧螺丝,你以为我会相信?” 另外一个警察看到有些僵局,过来打了个圆场,“无论如何,协助警方调查是每个市民应尽的义务,请你们几个当事人和我们回去录下口供。” 叶枫终于站了起来,伸手拍拍沈阳的肩头,“沈阳,看来我们两个走不掉了。” 沈阳有些苦笑,“能和叶总你一起录口供,也是我的荣幸。” 王军臣看到警察的时候,早就把板砖垫在脚下,这种武器也是隐避,显然他也是深得其中三昧。 他隐藏了武器没有让警察发现,听到录口供竟然也走了过来,“叶总,我和你们一块去,这是什么世道,砍人的不犯法,被砍的反被抓。” “我也去。”许舒婷毫不犹豫。 “我也去。”哈里波董抢着报名,参加选秀一样。 叶枫只是苦笑,却是向着白晨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佳人已去,愣了一下。 秋梦白却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叶少,晨薇去找叔叔了。” …… 白晨薇看起来很愤怒的样子,推开会议室的时候,咣当一声大响。 里面的人都是吓了一跳,扭头看过来,都是笑起来。 “晨薇,你怎么来了。” “薇薇,你在云南旅游?” “小丫头,怒气冲冲的,是谁欺负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出头。” 白晨薇见到会议室的人,反倒愣了一下,因为所有的人她竟然或多或少的认识,三姑六婆,叔叔婶子之流的竟然还有几个。 “你们在这做什么?”白晨薇有些诧异。 白贤明脸沉如水,陈天龙也是一样,只有那些叔叔婶婶面露笑容,看到陈天龙和白贤明的阴沉,逐渐安静了下来。 “贤明最近的企业要有大发展,我们不过是来祝贺一下。”叔叔婶婶的脸色有些异样,不算自然。这里百石企业的员工竟然一个都没有,宛如白家的一个家族会议。 白晨薇没有想到太多,只是径直走到了陈天龙的面前,直接问道:“陈叔叔,砍叶枫的几个人是不是你派出去的?”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目光却是齐刷刷望向陈天龙。 “晨薇,坐下,没大没小。”白贤明已经沉声喝道。 “怎么没大没小。”白晨薇面红耳赤,“你们都是我的长辈,我尊敬你们,可是现在什么年代,爷爷都鼓励我们走出去,你们还要搞什么一言堂?” 陈天龙摆摆手,“是我找人砍的又如何?” “那就是你的不对。”白晨薇据理力争,“叶枫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找人砍他?” 陈天龙冷笑道:“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太嚣张,我这一辈子,就是看不惯嚣张的人。我要让他知道,做人还是低调些的好。” 白晨薇愕然,转瞬大声道:“我看不出他丝毫嚣张,我只知道,他是真心想和白家和解,陈叔叔,你难道不知道,叶枫是白家的外孙!” 会议室转瞬一片寂静,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白老大从来不认这个外孙。”陈天龙冷笑道:“白老大也立下了规矩,他的子女不许和叶家人有任何关系,难道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知道没有多久,你们都是大人物,很多决定都是不会让我们这些小辈知道。”白晨薇丝毫不惧,“可我不是爷爷的子女,我是他的孙女,所以我可以和叶枫是朋友。” 陈天龙愣住,有些啼笑皆非,他倒从来没有想到,白晨薇竟然会找这个漏洞和自己辩解。 “叶枫过来和白家做生意,就是不把白家看在眼中。”陈天龙脸色飞快的阴沉下来,“他想说明什么,是不是想说明他叶家有钱,是不是想说明白家如果没有他叶家,就已经活不下去?白家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有骨气!” “好一句有骨气。”白晨薇连连拍着巴掌,“陈叔叔,我不明白,什么时候,有钱也变成了一种坏事。穷人有骨气,难道富人就没有骨气,如果按照和你做生意就是看不起你的论点,那你根本不用做生意,也不配做生意。你真的有骨气,那好,你们不是恨沈门,你在生意上击垮他们,不要穷酸的立在一旁,吃葡萄不到说酸,说人家沈门也是不过如此,我只知道一点,说有钱人没文化的都是没钱的人!” “你,你说什么?”陈天龙脸色阴沉的有如暴雨,“这里我们说话,怎么有你这种晚辈放肆。” “如果你们不需要我们放肆,请你们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白晨薇并不退让,“我姐姐死了,死了已经三年。这三年来,我一直以为她死于意外,我也一直天真的以为,白家什么都是对的。可是我就在前不久才知道,原来姐姐是为了叶枫而死,一个在你们眼中不承认的外人,一个一心想要和你们和解的外人。叶枫有什么错,他做了什么对不起白家的事情?就算他老子有问题,就算你们有天大的恩怨,那是你们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权利剥夺我们下一辈的知情权,有什么权利阻止我们来相见相识,还有相爱?!” 会议室一片默然,陈天龙冷冷的凝望白晨薇,竟然不再发话。 “我其实并不认识叶枫。”白晨薇的眼中突然闪出一丝泪光,“我只以为他是个奇怪的人,可是在他救我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他爱姐姐多么深。他为了我,不惜自己的性命,他为了姐姐,更是出生入死的置之死地,他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得到谅解?” “你错了。”陈天龙冷冷的截断白晨薇的话,“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必被绑架,如果不是他,你姐姐也不会死。” 白晨薇愕然半晌,黯然摇头,“我承认,我姐姐的死让很多人伤心,我也承认,我被绑架,或许真的和叶枫有关,可是如果一个人,肯为了我,肯为了改正一个错误,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会原谅他!” 白晨薇说的斩钉截铁,众人无不动容,就算是白贤明神色都是有些改变,只有陈天龙还是冰冷的表情,不发一言。 “他为了白家,现在可以称得上是委曲求全,他几番忍受叔叔的责骂,并不还口,这样的人,他想说明什么?这样的人,他很嚣张?如果这都是嚣张的话,那好。”白晨薇摊摊手,“那请陈叔叔你告诉我,什么才不是嚣张。” “我不想和你解释。”陈天龙良久才道:“可是我告诉你一点,白叶两家的仇恨,岂是你一个丫头片子能够化解,晨薇,我知道你年轻,容易被人蒙蔽,我不怪你……” 白晨薇突然放肆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哪里容易被蒙蔽,我也不知道我哪里需要谅解,陈叔叔,你不觉得你的说法……” “够了。”陈天龙终于忍不住的勃然大怒,“我当你是个晚辈,做错事情可以原谅,你不要得寸进尺!好,我不和你说……” “我只怕你无话可说!”白晨薇毫不退让。 “来人。”陈天龙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断喝。 众人一阵寂静,不敢劝说,因为陈天龙虽然在白家算是个外姓,可是一举一动都在白家影响力巨大,在白家之后,除了白老大,说话一言九鼎的就是这个陈天龙。 房门推开,两个人已经走了进来,向陈天龙施了一礼。 “你们两个把白晨薇带到白老大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回云南。”陈天龙一脸严霜。 “是。”二人毫不犹豫,走到白晨薇身边,“白小姐,请。” 白晨薇岿然不动,“陈天龙,我不服。” “我何须让你服。”陈天龙冷笑,“我陈天龙做事,岂是你这些小辈能够看得明白。” “我是看不明白。”白晨薇环视了一眼四周,“我看不明白你的刚愎自用。” 陈天龙冷冷地凝望着白晨薇,沉声道:“你还年轻,你没有经过血泪的教训,我陈天龙如此的做法,只是避免白家更多无辜的鲜血,你若是不服,想要反对我,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白晨薇倒是精神一振。 “去找白老大说服我。”陈天龙笑了起来,只是眼中一丝笑意都没有,“白老大如果说我陈天龙做错,我会毫不犹豫的负荆请罪。” 第五十节 审讯 白晨薇本来还有些期望,听到陈天龙的办法,有如霜打茄子一样,喃喃自语,“谁不知道,这也叫方法,谁不知道,他比你还老顽固。” 陈天龙摇头,“这不是顽固,这是一种原则!白晨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没有!” “还有什么方法?”白晨薇倒是不屈不挠。 “以眼还眼,血债血还。”陈天龙凝望白晨薇的眼神让她惊凛,“白家流出去的血,只能用血来洗刷,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白晨薇在沉默中走出了会议室,陈天龙也在沉默中坐了下来,白贤明打破了难堪的沉寂,“天龙,叶枫的这步棋我们应该如何处理?” 看到陈天龙并不说话,白贤明又看了一眼众人,这才说道:“说句实话,我也是一直秉承白家的训言,一直没有和叶家人打交道,可是我没有想到叶枫比我想像中要难以应付。” “我知道。”陈天龙缓缓点头,“叶枫这小子和他老爸一样的奸狡,我们不能不妨。这小子用意很简单,就是妄想用钱来收买白家,得到白家的支持,这次才买通晨星集团收购百石的股份。” “那我们怎么办?”白贤明叹息一口气,“如果毁约的话,按照合同规定,百石集团损失惨重。” 陈天龙却是重重地拍了白贤明肩头一下,“生意当然要做下去,我虽然顽固,可是钱不能不赚。” 众人都是舒了一口气,心道赚钱就好,至于怎么对付叶枫倒是次要的事情。 “那白老大那面……”白贤明有些忐忑,其实对于和晨星的合作,他并没有想像中的抵触,刚才听了白晨薇一番话,更让他触动颇深。 就算白晨薇都明白生意就是生意的道理,他如何不知道,他执着的拒绝叶枫,只是他心中遵守着一直以来的白家的规定。 “白老大那面你不用犯愁。”陈天龙嘴角流露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只是禁止我们和叶家接触,并没有说禁止我们和晨星接触。” “可是晨星集团……”白贤明苦笑,心想你这换汤不换药,还不是一样。 陈天龙摇摇头,“贤明,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叶枫退出晨星,他敢和我们耍花招,这次我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 叶枫坐在审讯室的时候,很有偷鸡的表情。 “警官,我说了多少次,我是被人砍,你们一直在盘问我是什么意思?” “叶先生,我们警方不过是想更加详尽的了解案发现场,以期早日破案。”审讯叶枫的看起来更像个老狐狸,“叶先生,你再仔细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我得罪了什么人?”叶枫冥思苦想,头一回没有搞懂警方的用意,“我谁都没有得罪。” “你谁都没有得罪会有人砍你?”警官表情一丝讥诮,“那怎么没有人砍我?” 叶枫有些诧异,“阿Sir这么希望被人砍,你可不要念,这个东西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你真的出门被人砍,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警官愣了下,望了一眼叶枫的笑容,竟然心中悸动,说不出话来。 “我到这里,是来投资,和百石集团合作,这个你可以询问秋梦白先生。”叶枫叹息一口气,暗想怎么律师还没有到,水浒三杰办事不利索,难道真的要出动庄局。 可是这点小事也找庄局,显然杀鸡用牛刀,叶枫不认为这种事情还要找人帮忙。 “好的,我这就去问他,麻烦你等一下。”警官站了起来,给叶枫倒了杯茶水,然后走了出去。 叶枫端过茶水,目光不经意的向房间外看过去,突然愣了一下。 一个身影惊鸿掠影般闪过,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 许舒婷录完口供,只留下一个人在房间,多少有些不安,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叶枫,他都和打打杀杀牵扯到一起。 上次被人暗算,这次又被人追砍,突然心中有了悸动,只想冲出去告诉叶枫,让他能不能不要别人为他担心受怕,实在没钱的话,可以回开拓者工作。 可她也知道显然不是这个原因,不由苦笑。 房门响了一下,打断了许舒婷的冲动,抬头向门口方向望了一眼,发现不是方才问话的警官,许舒婷就有些发愣,等到她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那一刻,已经是诧异莫名。 “许小姐,不知道你还认识我吗?”来人径直走到许舒婷面前,微笑问了一句,声音低沉喑哑。 “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见过你。”许舒婷终于平复了惊诧,奇怪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人正是她当初和叶枫在公园逃命的时候,遇见的柯宋。 以他当时的举动,许舒婷只以为他可能是打手一类,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柯宋竟然穿着警服,拿着文件。 “我叫柯宋,这是我的工作证件。”柯宋向许舒婷亮了下证件,这才走到对面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许小姐,没有想到我们又会见面。” “是没有想到。”许舒婷点头,“我从来没有想到,警察也可以随便打人。” 柯宋脸色微变,知道许舒婷说及的是什么,“我想当时有些误会。” 许舒婷有些好奇,“柯先生,我很好奇当初你为什么用那种暴力方式解决问题。” “这个其实说穿了很简单。”柯宋咳嗽一声,“当初我是个卧底。” 许舒婷愣了一下,“那很抱歉,我不应该让你说出来。” 她的口气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柯宋听到,心口却如刀剜一样。 他来见许舒婷当然不是巧合,他知道许舒婷到这里后,犹豫了很久是不是要见她一面。 从F国回来的柯宋一直都很迷惘,他有很多选择的机会,选择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可是他还没有选择。 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以英雄看待,对他的渲染更是神乎其神,说他卧底两年,卧薪尝胆,一举捣毁了一个国际贩毒组织,破获了世界看来都算是数的上的贩毒交易。 虽然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荣耀非常,他也因此可以谋取了一个不错的职位,可是柯宋并不喜欢。 他突然发现做卧底的时候,他虽然痛苦,可是毕竟有个希望,他卧底生涯结束了,好像人生目标也随之结束。 该死的人一个没死,该抓都在逍遥自在,所有的一切看起来还是照常运行,他的任务开始是从金梦来身上入手,抓住沈门犯罪的把柄,可是如今看来,简直好笑的如同一场闹剧。 他不敢去见许舒婷,可是今天碰到许舒婷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来见她。 “其实已经无关紧要。”柯宋的表情很平静,“我已经不是卧底,我的卧底生涯已经结束。” “那,恭喜你。”许舒婷犹豫一下,飞快地望了柯宋的双眸一眼,发现他也在望着自己,扭过头去。 “谢谢。”柯宋回了一句,一时忘记此行的目的。 许舒婷竟然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宁静,静的让人心悸。 “柯警官,如果没有事的话,我想我应该可以回去了吧。”许舒婷终于打破了沉寂,“我的朋友都在等我。” “你的朋友?”柯宋嘴角一丝苦涩,“是谁?” “有很多。”许舒婷笑道:“你们警方把我们一口气带来,不会到这时候还要问我吧?” “听说许小姐要在这里办厂?”柯宋突然问了一句。 “不错,你怎么知道?”许舒婷有些诧异,她绝对没有对警方说及这些事情。 实际上,她来到这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叶枫,她坚持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证明叶枫的清白。 她亲眼看到叶枫被砍,她觉得要为叶枫辩解,要为叶枫做哪怕小小的一点事情,所以她一直说着几个歹徒当街砍杀叶枫,却把叶枫一板凳打晕个歹徒的事情绝口不提。 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办厂,那么这个柯宋是如何知道? “我。”柯宋咳嗽了一声,“我是听你同伴说的。” “原来这样。”许舒婷舒了一口气,有些苦笑。沈阳嘴上虽然有把门的,可是哈里波董可是满嘴跑火车头的人,她说出开拓者和金迪,还有勤诚信在这里联合办厂也是不足为奇。 二人又是沉默。 再次打破沉默的却是柯宋,“许小姐,如果你们要在这里办厂,是不是意味你要长期留在这里?” 第五十一节 咫尺天涯 许舒婷听到柯宋的问题有些好笑,“请问柯先生,你问的事情和案件有关吗?” “当然没有。”柯宋尴尬地笑笑,凝望着许舒婷,目光不舍得离去。发现许舒婷回眸转望,目光中有了一丝诧异,心口‘砰’的一声大跳,竟然自己听得清清楚楚。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一声响,许舒婷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转瞬又扭过头去,好像望着对面那面墙。 柯宋心中绞痛,爱人咫尺,却远在天涯的心情,有谁能懂? 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说,婷婷,我是宋可超,我是你那个刻骨铭心的爱人,这两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过你一分。 可是话到嘴边,柯宋只是沉默,咽喉中好像堵着什么,他实在有些怕,怕什么,自己也是不敢确定。 宋可超的确是许舒婷两年前那个刻骨铭心的爱人,可是现在呢?许舒婷的心中可有他一寸的位置? “柯警官,叶枫没事了吧?”许舒婷古怪的目光望着眼前古怪的人,因为他不像过来问话,而不过想要和自己聊天。 怪人一怔,目光一闪,“许小姐,叶枫是你的什么人?” “朋友。”许舒婷毫不犹豫。 “哪方面的朋友?”柯宋再问,却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忍不住的难受。 他不明白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方面的答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刺伤自己,可是他还是想问,问的不由自主。 “柯警官是什么意思?”许舒婷终于板起了脸,“我觉得你们调查的应该是案件的真相,而不是和狗仔队一样,挖掘别人的隐私。” 柯宋有些脸红,“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请你原谅。” “没什么。”望着柯宋古怪的眼神,那里面有些惨然,许舒婷突然心中一软。 转瞬的功夫,许舒婷突然张大了嘴,瞪着柯宋的眼神有了一丝骇然,她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柯宋心头狂震,收敛了心神,压低了声音,“许小姐,你怎么了?” 他一直压着嗓子说话,因为他虽然整容,却没有修整声音! 他刚才一时情急,忘记了抑制,只是怕许舒婷听出什么。不过那一刻他有些心酸,他怕什么,他没做错什么,任何一个人知道真相,都会理解他的苦衷,许舒婷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可是他还不敢和许舒婷相认,他知道自己怕什么,他不和许舒婷相认,心中还有个幻想,他只怕相认的那一刻,也是他们分手的那一刻。 他柯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是他显然愧对许舒婷,他在许舒婷最困难,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迫不得已的离开她。他不敢奢求许舒婷的谅解,却是奢望她的谅解,他觉得现在说出身份,显然还不是时候。 “没什么。”许舒婷终于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柯宋说不是有心几个字的时候,竟然让她升起一种奇怪的熟稔。 那种熟悉很古怪,亲切中让她带有着惊惧,期盼中却有着更多的惶恐。 缓缓摇摇头,似乎想要甩掉什么,许舒婷试探问道:“柯先生是哪里人?” “我,我是本地人。”柯宋犹豫一下。 “哦。”许舒婷有些失望,“柯先生……” “对了,许小姐,我想和你说件事情。”柯宋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什么事?”许舒婷奇怪道。 “根据我们的资料,叶枫叶先生。”柯宋又咳嗽一声,“他好像有前科。” 许舒婷霍然站起,她当然明白前科的意思是什么,“前科就是前科,好像是有是什么意思?” 柯宋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他不适合你。” 许舒婷反倒一愣,做梦也没有想到得到这个答案,愣了半晌才说道:“柯警官,我觉得你们警方说话,因为是官方有影响的结论,所以一定要有证据!好像有前科是个极不负责的说法,你们知道不知道,就是这一句话,极可能冤枉一个好人。” 柯宋暗自咬牙,只好解释道:“其实我们不过是怀疑,因为有几个案子都和他有关,而且他都在场,但是我们都没有他的证据,但是这不能不说明……” “请你等有证据再说。”许舒婷说的毫不客气。 “他其实真的不适合你。”柯宋叹息一口气。 许舒婷差点跳了起来,“柯警官,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和叶枫不过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信任他,我觉得他不会做坏事,就这样,所以我来到这里给他作证。他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任何人诬陷他,更何况,适合不适合是我来决定,而不应该是你。” 看到柯宋默然,好像有些可怜,许舒婷压制住怒火,“柯警官,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事了。” 许舒婷霍然站起,看到柯宋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她感觉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更是忍不住的心颤,那种感觉真的很难言明。 回手带上房门的那一刻,许舒婷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透过门缝投射过去的灯光。 灯光照在柯宋的脸上,陌生而又熟悉,转瞬变的黯淡,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响,隔断了彼此的视线。 许舒婷感觉柯宋像是望着自己,又像是呆呆出神,神游一般,只是他那一刻的表情看起来,古怪莫名! 没走了几步,许舒婷突然一喜,上前了几步,一把抓住叶枫的手,“叶枫,你没事吧?” 虽然问候的是叶枫,许舒婷却觉得背后一双目光注视,抑制住回头的念头,发现叶枫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背后,忍不住地问,“叶枫,你看什么?” 叶枫收回了目光,眼神中多少有些不自然,“没什么,我会有什么事,你的手伤?” “擦破了点皮,上了药水,缠了点纱布,现在没事了。”许舒婷扬扬手,轻轻皱了下眉。 叶枫看在眼中,痛在心头,却还是能笑了出来,和许舒婷并肩走出了警局,“没有想到我是主犯,你这个从犯竟然也被审问了这么长时间。” 许舒婷想把柯宋的古怪说出来,却还是忍住。 才出了警局,沈阳,董倩倩和王军臣赫然都在,就算陈胖子都是面带激动,过来一把握住叶枫的手,“叶总,没有想到还能看到你。” 陈胖子显然又胖了很多,也得意了很多,但是对于叶枫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 想起很多事情发生并没有多久,叶枫心中感慨,却也只是握紧了陈胖子的双手,“陈总,你怎么会到这里,是不是这里有情人,这才千里迢迢地赶来?” 叶枫一句话说出来,众人都是笑,陈胖子却是涨红了脸,“叶总真的会说话。” “叶总和许总可能有话要说。”哈里波董突然大声道:“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等着,只是想确认老总没事。” 小丫头倒是说走就走,毫不犹豫。 她这么一说,其余几个就是想和叶枫聊聊,也是觉得有些电灯泡,沈阳过来拉下叶枫的手,“叶总,以后如果没事的话,多来看看我们,我们其实都很想念你。还有君武,成天问我你的去向,好像我是你的私人奶妈一样。” 众人都是笑,许舒婷神色却有些不自然,她当然知道这个弟弟找叶枫做什么,可是她没有想到沈阳会当场说出来。 望着前面众人嘻嘻哈哈的身影,许舒婷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叶枫,我弟弟每次碰到技术难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觉得自己也有些不信,许舒婷只能又补充一句,“其实公司现在技术力量很强,除了你找的许少松和钟全,又新来了不少人手。” “哦。”叶枫点点头,“开拓者现在发展的很好,我想伯父的在天之灵也应该很安慰,他的女儿如此有能力,总算没有辜负他的心血。” 许舒婷心中一颤,突然想起当初才见叶枫的时候,自己就说过,想有个人帮自己一块挑起这个重担,当初叶枫的回答很让人发狂,也有让许舒婷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可是时隔多日,再回首的时候,她终于发现,叶枫没有承诺,但是做到的比承诺的还要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想到了那个看海的承诺,心中一酸。 第五十二节 错过就是一生 许舒婷心酸的不是宋可超没有完成承诺,而是眼前的这个人,他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可是看起来,又是十分的遥远。 他没有给自己承诺,却已经制约住自己,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接受这种制约。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是她想自己会等下去,就算祝福也好。 “婷婷。”众人散了后,叶枫终于不再称呼许舒婷为许总,“现在开拓者的形势一片大好……” “不谈工作好吧?”许舒婷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叶枫笑了起来,“那谈谈什么。” “你说呢?”许舒婷不经意地问,看到叶枫的尴尬,突然笑了起来,“对了,叶枫,我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叶枫有些失望,他更希望许舒婷求自己一件事情。他只是觉得,如果能为许舒婷多做一件事情,他会更加的心安。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许舒婷拧起了眉头,努力想着什么,“就是一个陌生人,完全陌生的那种,在你面前出现的时候,你突然会有一刻,感觉特别熟悉,觉得他好像认识了很多年?” 沉思中的许舒婷并没有注意到叶枫脸上的异样,还在试图表达自己的思想,“真的很奇怪,我今天就碰到一个人,他不经意说了一句话,我那一刻听到,竟然觉得很像我以前的朋友。” “那人是谁?”叶枫问道。 “他叫柯宋,是个警官,你也认识的,就是上次在S城公园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古怪人。”许舒婷突然发现叶枫的脸色有些异常,“叶枫,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叶枫摇摇头,喃喃道:“他原来是个警察,怪不得,怪不得。” 许舒婷并不知道叶枫早就知根知底,故意的迷糊,还在认真地点头,“是呀,我也没有想到,当初在公园的时候,看到他出手那么狠,我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是警察。还有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总是怪怪的,当初如此,今天也是一样,你知道吗,他今天过来,和我说的话简直莫名其妙。” “他说了什么?”叶枫忍不住问。 “没什么。”许舒婷脸一红,摇摇头,“不谈他了。” “你是说他很像你以前的朋友?你说对他突然有种陌生的熟悉?”叶枫却是继续关心着柯宋,他当然知道柯宋就是宋可超,可是他不知道柯宋到底想着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肯和许舒婷相认? “嗯。”许舒婷点点头。 “那他像谁?” “不谈了,好吗?”许舒婷有些哀求的眼神,“那个人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说。” 叶枫一咬牙,沉声问道:“婷婷,我知道你以前有个男朋友?” “嗯。”许舒婷点头,并不否认。 “他在一次空难中失事?”叶枫不屈不挠。 “你怎么知道?”许舒婷满是惊诧。 “伯母告诉我的。”叶枫只能撒谎。 “原来这样,她怎么一直没有和我说。”许舒婷有些疑惑。 “如果你发现你以前的那个男朋友没有死,你会怎么办?”叶枫转移了话题,却说到了正题。 “你怎么会这么问?”许舒婷很奇怪。 “我是说如果。”叶枫强笑道:“这个世上不是有着太多的如果?” “如果是那样,我会很开心,也会很高兴。”许舒婷轻轻地叹息一口气,“人能活着,其实已经很好。” 叶枫微微愣了下,这个答案显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我是说,如果宋可超没死,你会不会……”发现许舒婷凝望着自己,眼眸似海,仿佛柯宋的咳嗽传染给了叶枫,他也不自觉的干咳一下,“好了,算我没说。” “说了就是说了,怎么能算没说,死了就是死了,怎么会有如果?”许舒婷轻轻地叹息,“叶枫,如果我父亲没有死的话,我也不用年纪轻轻的就撑起个厂子,很多人都是觉得创业很风光,我是个女强人,我却感觉到很无奈,我不想做强人。如果我不撑起这个厂子,我多半不会认识你,如果宋可超没有死的话,我想你也不会在开拓者。” 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些问题,许舒婷解释道:“是这样,宋可超没死的话,他可能,所以你就,你明白吧?” 叶枫苦笑,“原来如此。” “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这些假设也不成立。”许舒婷凝望着叶枫,眼眸中有了丝少见柔情,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看待叶枫的时候,她不想让叶枫知道自己的心思,可是她那一刻,却想认真和叶枫说几句话。 “有时候,错过了一次,就是错过了一生。”许舒婷终于道:“现在的事实是,宋可超的确死了,我也的确真实的碰到你,而且,和你成为了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么想,但是我的确是真心的当你是朋友,今天我为你做事,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因为别的……” “我以前曾经无数次的幻想,如果宋可超没死那有多好,可是每次梦醒之后,留下的只是永久的心痛。我也曾经无数次地想,如果宋可超没有死,现在的许舒婷已经嫁人,已经安心当个贤妻良母,可是每次工作的时候,我都是感觉到那种刻骨的孤单。我习惯他在我身边,那已经是一种惯性,一种依赖,一种难以言传的不舍……” “可是梦醒了,醒来虽然痛,但是我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这种现实,我不想再去幻想,再想把自己束缚到以前的痛苦,我不想再去假设,他真的能活着,我会为他高兴,因为一个人活着,那已经比什么都好,但是他就算活着,我和他,已经回不到从前,我刚才说过,错过了一次,有的时候,就是错过了一生!” 夜色微浓,微风轻柔,叶枫有些呆呆地望着许舒婷,不想再问,也不敢再问。 “今天你没事就好。”许舒婷突然笑了起来,“叶枫,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开拓者要在这里开个新厂,以后还请你多多指点。你如果以后有空闲,欢迎你常到娘家来。” “娘家?”叶枫忍不住的道。 “当然是娘家。”许舒婷忍不住地笑,“你是开拓者出去的员工,开拓者就是你的娘家,娘家人其实都很喜欢你,你要经常来看看他们。” “一定。”叶枫抿着嘴唇,不知道再说什么。 突然间内心有了一丝警觉,叶枫突然握住了许舒婷的手,带她闪到了路边。 ‘嘎吱’一声响,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到二人的身边,几乎是擦肩而过。 许舒婷花容失色,以为又有人想要叶枫的性命,才是刀砍,现在又是车撞。扭头一望,发现车窗徐徐落下,一个人探出头来,望了叶枫握住许舒婷的手一眼,沉声道:“叶枫,有空吗?” 叶枫多少有些诧异,“厉先生,你有事找我?” 开车的正是厉随风,叶枫不明白厉随风这个时候找他意味着什么。 厉随风点点头,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许舒婷松开叶枫紧握的手,“叶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许舒婷的背景,那一刻的叶枫有些木讷,半晌才转头,“什么事?” “砰”的一声响,车门已经打开,“上车。”厉随风说话简单明了。 如果是别人,多半会犹豫一下,叶枫却只是一笑,直接钻入车子。 轿车里只有厉随风一人,不等叶枫关上车门,厉随风已经一踩油门,车子风驰电掣的开了出去。 厉随风只是开车,话也不多说一句,叶枫也只好闭嘴,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多少了解厉随风这个人,他要是不想说话,就算你用铁钎去撬,也不能让他说出一个字。 车子开的越远,前方的道路越是荒凉,行人渐渐稀少,车辆更是不见。 叶枫嘴角还是一丝笑,厉随风从观后镜看到,也是不由自主地叹息,这个叶枫,是他见过最难缠的人物。 “下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厉随风头也不回的吩咐。 叶枫耸耸肩,“这是什么地方?” 厉随风不答,当先跳下了车子。 叶枫叹息一口气,知道无论什么地方,对他而言,显然都不是个好地方。 四周荒山野岭,虫鸣蛙叫,微风轻拂,吹的树叶刷刷作响。 一轮明月挂在当空,漠视苍生,浮云遮月,转瞬被风吹散。 叶枫望着明月的时候,厉随风正望着叶枫这个人,“你不问我为什么找你到这个鬼地方?” 第五十三节 三条路 叶枫听到厉随风的问话,终于移开了望向明月的目光,摊摊手,苦笑道:“看来你也知道这是个鬼地方,既然这样,你还带我来?” 其实他刚才突然想起一句诗来,那就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没有对厉随风说,他怕厉随风把他打到沟渠中去。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厉随风突然道:“所以你不用害怕。” “只和你在一起,我才有点害怕。”叶枫望着厉随风,“我只怕你把杀了,随便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把我埋了。” “你认为我会杀你。”厉随风盯着叶枫。 “我不认为你带我到这里,是想请我吃饭。”叶枫淡淡道。 “我一直想找你好好的单独谈一下。”厉随风终于决定开门见山,他发现和叶枫绕圈子的话,就算明天太阳升起都不会有什么结果,“千千是我的妹妹。” “这个我从来没有否认。”叶枫笑道,已经多少明白厉随风的目的。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厉随风沉声道:“我欠了她二十年的兄妹情谊。” 叶枫只能叹气,因为这个厉随风和他母亲说的如出一辙,他不知道厉随风接下来的想法是不是和纪红霞一样。 “你不要总说欠千千的情谊,当初事情发生,谁都意料不到,千千也不会觉得你们有所亏欠,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叶枫把对纪红霞说的话只能重复一遍,他发现解释真的很累,人也是不停地重复着人生。 “你说得不错。”厉随风目光闪动,“千千的确是个善良的女孩,而且从来不觉得有人欠她什么。可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这些亲人才会更加的内疚,叶枫,你不是我,你永远不会体会到我们的感受。” 叶枫终于严肃了下来,“我虽然不会体会,但是我会理解。” “你会理解?”厉随风长舒了一口气,“你如果会理解的话,我请你离开千千,你当我求你也好。” 叶枫这次真的有些不理解,“我难道会伤害到千千?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想让我离开千千,难道纪红霞动口不行,准备让你动武?” “你的确会伤害到千千。”厉随风毫不犹豫,“相对沈门的叶少而言,千千不过是张白纸。” 叶枫沉默。 “你不要和我说你对千千是真心真意,那只能让我感觉到滑稽。”厉随风沉声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调查你这个人,我也一直在研究你这个人,我发现你实在很古怪,如果要形容你的话,两个字足矣,那就是纨绔!” 叶枫保持沉默。 “你活了二十多年,喜欢上的女人一个没有,但是跟你上床的女人绝对超过二十个。”厉随风缓缓道:“那还是有名有姓的女人,我听说如今真情在线正火的方竹筠也和你有暧昧,就算我今晚碰到的那个许舒婷,你也玩了一把太子落风尘的游戏,去人家那里打工,博取她的好感?” 叶枫无奈的笑,他知道,很多事情,无法解释,很是事情,也无需解释。可是他没有想到厉随风调查的竟然很仔细,竟然知道他和许舒婷的关系,这个他一直掩饰的最好,恐怕就算沈孝天都不会注意。 “我也知道,沈孝天一直喜欢的春若兰,到现在对沈孝天还是不冷不热,也是因为你!因为在几年前,沈门已经答应和春家联姻!”厉随风凝望着叶枫,大声道:“叶枫,我说对不对?” “或许。”叶枫含含糊糊。 “或许?”厉随风已经冷笑起来,“好一个或许,你就是一个或许,不知道欺骗多少女人的感情。可是无论你对多少女人进行了欺骗,那不关我厉随风屁事,可是等你欺骗到我妹妹的身上,我绝对不会允许。” “那你决定怎么做?带我到这里,逼我离开千千。”叶枫有些无奈,厉随风虽然对他有些偏见,可是很多方面说的丝毫不错。叶枫感觉自己如此的不堪,甚至感觉自己真的配不上千千。 “你说的大错特错,不是我决定怎么做,而是我要问你决定怎么做?”厉随风沉声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哦?”叶枫有些叹息,“都有什么,我想听听。” “第一条路就是,离开千千。”厉随风沉声道。 叶枫苦笑,“我知道就是这条路,你和你母亲一样。” 厉随风摇头,“我和我妈不同,我知道,她是用帮助你换取你的离开,我厉随风从来不用这种手段。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离开千千,自此厉家和叶家再无恩怨。我不管以前的误会有多深,也不管到底当年的真相如何,可是我厉随风向你保证,厉随风终此一生,竭尽全力的维持叶家和厉家的和平共处!” 叶枫这次多少有些动容,沉吟很久才道:“第二条路呢?” “娶了千千。”厉随风凝声道。 叶枫反倒一愣,做梦也没有想到厉随风会给他这条路走,“我以为你只是想让我离开千千。” 厉随风凝望叶枫,目光如电,“不错,我的确很想让你离开千千,这在我的眼中,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是她的大哥,我不能否认,这几天的接触已经让我知道,千千爱的是你,而且爱得很深,她不能离开你。” 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个答案,可是从厉随风口中说出,叶枫只是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弃千千,可是千千何曾有放弃自己的时候。纪红霞和厉随风虽然都在逼迫叶枫离开,但是不能不承认,千千爱的是叶枫。 娶了千千,这看起来是个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可是对于叶枫来说,还是有些艰难。 他当然知道,自己终究会有选择的时候,可是他宁愿像鸵鸟一样,把头深深的埋在沙子里面,装作困难并没有发生,可是他没有想到,厉随风愣生生的把他这只鸵鸟从泥沙中揪了出来。 “我是千千的大哥,我有义务保护她,但是我没有权利为她选择心爱的人,我尊重她的选择,我也希望她嫁的人是她喜欢的人。”厉随风目光闪烁,无比的坚定。这让叶枫不得不重新看待厉随风。 表面上来看,厉随风好像不过是个粗鲁的汉子,有谁又会想到他也是心细如发,感情如此的细腻。 “可是我不能容忍妹妹爱的人却是朝三暮四。”厉随风厉声道:“叶枫,如果你选择第二条路,我希望你向所有的人宣布,你爱的是千千,你要娶我妹妹就要光明正大,厉家的女儿,不想,也不屑和别的女人抢一个男人!你娶了我妹妹,就算我母亲不同意帮你,我厉随风也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妹妹,帮助你对付沈门,不然的话,请你离开千千。” 厉随风说的铿锵有力,走的和纪红霞显然是相反的道路,但是谁都不能否认,他说的情真意切,而且不容置疑。 叶枫神情却有了无奈,厉随风的要求看起来很公平,而且不难做到,但是他显然无法做到,迟疑地问道:“那有没有第三条路走?” “当然有。”厉随风毫不犹豫。 “哦。”叶枫来了兴趣,却多少有些惭愧,“什么道路。” 厉随风凝望叶枫的双眼,有了一丝鄙夷,用力一拍胸膛,“和我打一架,然后踏着我的尸骨走过去!” 叶枫骇了一跳,厉随风却是接着道:“厉随风输了,也没脸再保护妹妹,没脸要求你做什么。如果你叶枫输了,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厉随风欣赏的是汉子,却不想见不敢担当的男人!” 看到叶枫并不出声,厉随风冷冷道:“叶枫,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三条路选一条走,我厉随风陪你走到底。” “我却不希望和你走到底。”叶枫摇摇头,“这件事在我看来,实在是无趣之极。” 叶枫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没走几步,还是停了下来,厉随风已经桩子一样地站在他面前,握紧了拳头,‘咯咯’作响。 叶枫心中暗凛,只是凝望着厉随风的一双眼眸,“我觉得这三条路都不好,千千的路应该是她自己选择,而不是你或我帮她选择!” 第五十四节 斗殴 叶枫说的光明正大,厉随风听到了只有愤怒。 “叶枫,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厉随风怒声道。 “卑鄙?”叶枫喃喃自语,“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人。” “你卑鄙的利用千千对你的感情,却不敢给与千千一个承诺,难道你们叶家的人向来都是如此?”厉随风嘲讽道:“从你老子叶贝宫开始,就救不了你母亲,山盟海誓抵不过一个沈爷的儿子,你叶枫也是一样……” 厉随风显然在激怒叶枫,一眼瞥到叶枫握紧的拳头,厉随风又道:“你不能给千千幸福,最好的方法就要放弃她,离开她!你叶少虽然风光,带来的却永远都是灾难!叶枫,你看看,自从你来到这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洪爷死了,洪家在你的参与下分崩离析,白家陈天龙对你不满,街头指使手下砍你,接下来的你以为会是谁,马家,春家,或者厉家?” 叶枫目光闪过一丝痛苦,并不辩解。 “嫁入沈门的人,从来不得善终。”厉随风又道:“白雪柔当年就是因为叶贝宫的懦弱……” “够了!”叶枫眼中闪过熊熊怒火,“厉随风,我可以容忍你对我的说三道四,但是请你尊重我的家人。” “尊重不是施舍。”厉随风冷笑道:“叶贝宫想要人尊重,首先要有让人尊重的资本,你叶枫也是一样。” 叶枫毫不犹豫,一拳挥出,‘砰’的一声响,已经重重地击在厉随风的脸颊。 厉随风踉跄后退,嘴角一丝血丝,叶枫却是一怔。 要知道习武之人,都是反应敏捷,厉随风功夫绝对不弱,叶枫一拳挥出,只是示警,却是没有想到结结实实地打到厉随风的脸上。 “叶枫,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出手?”厉随风也不抹去嘴角的鲜血,直起了腰板,握紧了拳头。 “我不知道。”叶枫冷笑道:“我只知道,今天你一直想要和我动手,好的,我接招。” “我答应过千千,绝对不会向你主动出手。她说过,叶枫不会向厉家的人出手,她以为我们不会打起来,但是她显然错了。”厉随风长吸一口气,“如今誓言已破,叶枫,我还是那句话,要不离开千千,要不马上娶了千千,不然的话,今天击倒我,厉随风说的一切你都可以当作放屁!” 两个男人凝望只是片刻,突然一声低吼,不约而同地出手。 叶枫左拳一晃,右拳横击,这本来就是他百无一失,虚虚实实的拳法。没有想到厉随风不知道反应迟钝,还是根本不打算躲闪,后发先至,已经重重一拳击在叶枫的脸颊。 叶枫一拳打在厉随风胸口,却被重拳击退了两步,力道已衰,退了几步,啐了一口鲜血,只觉得半边脸有些发麻,不由心中凛然。 厉随风刚才一拳看似勇猛没有章法,却是深得后发制人的道理,只是他一出手,叶枫已经知道,他不见得是厉随风的对手。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草莽之中,多有武功精湛之辈,洪门之中,武术的传承更是源远流长,厉随风身为厉家中人,虽然不露武功,可显然已经绝非等闲之辈。 “我只希望你不要两拳就倒下。”厉随风冷笑一声,再次挥拳。 他的动作绝不花俏,却是极为实用,一拳击出,后拳再发,一招一式,刚柔并进。 叶枫如果是欣赏,绝对会鼓掌叫好,可是身临其境,却是说不出的难挨。 侧身闪过两拳,第三拳却是再也无法抵挡,叶枫双手合圈,并在胸口,硬挨了一拳。 “砰”的一声大响,叶枫倒退了两步,只觉得胸口发热,几乎想要吐血,厉随风却是冷冷地望着叶枫,说不出的轻蔑,“叶枫,你就这两下子,难道只指望我妹妹一直救你?” 叶枫长舒了一口气,双拳一错,淡淡道:“我没有倒下,你可以等一下再骄傲。” 他这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豹子般跃起,双拳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厉随风冷哼一声,双手一拦,化开了叶枫的来势,身形一错,已经到了叶枫的背后,大喝一声,一掌拍向叶枫的后背。 叶枫早有准备,头也不回,一脚踢出,正中厉随风的小腿。 厉随风微微一怔的功夫,眼前竟然失去了叶枫的行踪,只觉得腿上一痛,踉跄后腿了两步。 叶枫后踢俯身,一招扫堂腿使出扫到厉随风小腿后,动作不停,两个健步蹿了出去,高高跃起,双腿连环踢出,正中厉随风的胸口。 ‘扑扑’两声响后,厉随风竟然屹然不动,叶枫身子落了下来,脸色微变。 伸手轻轻拂去胸前的尘土,厉随风觉得也是热血翻涌,却是不动声色。叶枫这两腿踢的巧妙快捷,他竟然也是躲闪不开,本来他要是借力后退两步,也不会如此剧痛,只是一想到妹妹,厉随风只是硬挨,他不想在叶枫面前示弱,叶枫把他当作强悍的对手,他何尝不是如此认为。 “教门弹腿果然名不虚传。”厉随风缓缓道:“只不过经你使出来,只是白家的耻辱。” “是吗?”叶枫笑起来,“耻辱的两腿好像也有人躲避不开。” 厉随风一声低喝,纵身上前,挥拳直击叶枫的胸膛,叶枫冷哼一声,身形不动,一腿已经踢了出去。 厉随风左手护住肋下,右手不停,乒砰两声响,厉随风身形一晃,转瞬稳住,叶枫已经倒飞了出去。 一屁股坐在地上,叶枫并不着急起身,长吸一口气,只觉得痛入骨髓,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厉随风竟然采用这种一换一的打法。 “很痛吗?”厉随风冷声笑道,大踏步的上前,一脚踢了出去,叶枫捂住胸口看起来已经喘不过气来,活动都有些困难,等到厉随风一脚踢出,却是疾伸双手,扣住他的脚踝,大喊一声,竟将厉随风凌空甩了出去。 ‘咕咚’一声响,厉随风重重摔到地上,闷哼了一声。 以手撑地,叶枫缓缓站起来,沉声道:“的确很痛。” 二人斗口不停,却是各逞心机,显然都是极力的争取先机。 厉随风人一倒地,已经翻身站起,干净利索,话不多说,闪身前来,转瞬已经到了叶枫的面前,一拳挥出。 叶枫不躲不闪,也是一拳打了出去,击中厉随风的拳头,‘砰’的一声响,吸了口冷气,只觉得指骨就要断裂。 反手去抓厉随风的手腕,一腿却是无声无息的踢了出去,正中厉随风的小腿。这次厉随风竟然晃也不晃,勾手扣住叶枫的腕子,左肩斜顶,就要把叶枫扔了出去。 叶枫一怔,人已到了半空,双手抓出,却是扯住厉随风的衣袖,‘刺啦’一声裂帛的声音后,叶枫人没有甩出,已经向地上落去。 厉随风一脚踏出,叶枫已经直接滚到,双手扣住厉随风的双腿,再次喝了一声,二人滚到尘埃,叶枫并不起身,压住厉随风的胳膊,挥拳痛击他的脸颊。 厉随风也不躲闪,反肘重锤叶枫的胸口。 二人滚做一团,已经没有了什么高手的风范,我打你一拳,我还你一掌,竟然有如野兽一样的厮杀。 叶枫眼角青肿,嘴角流血,只是咬牙顶住厉随风的痛殴,时不时地回击两下,也让厉随风苦不堪言。 他本来一直都是崇尚劳心之人,也向来很少有这种近似流氓无赖的打法,他向来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直都以为劳力已经落入下乘。 可是今天的叶枫,竟然头一次不再动脑,只想动拳击倒对面的这个敌手。 只要是人,总有一两次犯牛脾气的时候。 叶枫也是人,更是男人,他无论如何都觉得,这次不能退,就算厉随风重重一拳打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竟然内心都会舒服一些。 他当然不是贱骨头,只是因为他觉得,他做的一切是为了千千,他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嘭嘭砰砰的几声响了后,二人终于松开了手脚,向相反的方向滚了过去。 厉随风滚出几米,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张脸满是血痕,衣冠不整,一双眼眸却是死死地盯住躺在地上的叶枫。 叶枫和死了一样。 他躺在草地上,只是一动不动。 厉随风脸色微变,沉声道:“叶枫,你若是个男人,不妨站起来再和我打过。” 第五十五节 谨慎 厉随风声音一出,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气喘如牛,声嘶力竭。 他虽然把叶枫打的很惨,可是叶枫一拳拳也是有如斧削锤斫,没有止歇。他能坚持站起来,只是因为他自幼习武,体质非同常人,可是叶枫呢,他是否还能站起? 厉随风知道自己拳头的分量,凝望着伏在地上的叶枫,他的目光也是复杂千万,如果这人不是个纨绔子弟,如果这人不是叶家的人,只凭今天的表现,他早就和他厉随风成为了朋友。 刚才二人拳脚相加,打的虽然惨烈异常,可是叶枫一直没有下狠手。 二人近身肉搏,口眼咽喉无疑都是致命的要害,叶枫虽狠,可是他不阴损,他下手虽然重,可是厉随风却已经知道,他已经手下留情,他没有生死相搏。叶枫手下留情,他何尝不是如此!厉随风心中叹息,却终于踉跄站了起来。 叶枫肩头耸动下,抓住泥土的手终于握紧,以手支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是不是男人无需你来评论,来,厉随风,我只想告诉你,叶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孬种。” 叶枫踉跄前行,鼻血长流,英俊的面容看起来竟然也有些狰狞,厉随风不甘示弱,向前行走,却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一丝丝的消退。 叶枫一腿踢出,竟然仍是法度森严,只是速度已经慢了很多,厉随风一把抓住,想要掀翻叶枫,却是禁不住力道,一个后仰,仰天倒了下去。 叶枫也是翻身坐到,突然放声长笑起来,“厉随风,你拳头够硬,我服了你。” 他在打斗的途中,宁死也不求饶,这会儿厉随风摔到,他反倒示弱,厉随风听了为之一怔,半晌才道:“教门弹腿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这种无赖的打法,估计就算白老大也不会。” 叶枫脸上鲜血纵横,却还是笑得开心,“管他什么无赖,能打倒人的腿法就是好腿法,不过我虽然服了你的拳头,却不佩服你的为人。” 厉随风一愣,喘息道:“那要不要站起来再打一场。” 他虽然如此说法,显然再重新打过的念头并不强烈。 叶枫喘息稍平,却是叹息一声,“厉随风,我今天和你都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举动,或许在你眼中,这是男人做的事情,可是在我叶枫眼中,实在是在愚蠢不过,我们这场架打的毫无意义。” 厉随风终于再次站起,“人生总要做些无意义的举动,什么都奔着有意义而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站起是因为你对千千的爱。”叶枫长吸一口气,霍然站起,“我站起也是。” 厉随风愣住。 叶枫嘴角一丝笑容,“你是千千的大哥,你是她的亲人,我何尝不是!” 厉随风心中一颤,再望着叶枫的眼神已经截然不同。 “我爱千千,所以我不会离开她。”叶枫叹息一口气,“我只希望你能明白。” “你若是真的爱她,就娶了她。”厉随风毫不犹豫。 叶枫缓缓摇头,转身离去,最后说了一句话,“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只是没有人能让我放弃千千,你也不能!” 厉随风望着叶枫远去而又多少有些凄凉的背影,眼中已经少了分痛恨,多了分尊敬,无论如何,叶枫在他眼中,总算个男人。 …… 洪奇峰觉得自己最近很不男人。 他终日惶恐不安,晚上夜不能眠,每次惊醒的时候,眼前好像都是洪爷怒视着自己,斥责自己的不忠不孝,分裂洪家。 早上起床例行刷牙洗脸的时候,洪奇峰发现自己眼窝深陷,愁眉不展,强自挤出一丝笑容。今天是五家例行开的一次会议,主要讨论经济合作方面的问题。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众人都是心照不宣地知道,沈门的这块肥肉如何分配才是正事。根据所有的消息的表明,洪门再次尝试和沈门合作,可是看起来,很多人并不热情。 洪爷在的时候,五家看起来都对这块肥肉感兴趣,洪爷过世后,厉家还是老样子并不表明态度,春家也是继续推搪,马海亮那小子不足一提,还不如自己有实力,白家呢,更是想都不用想。 洪奇峰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叹息,其实洪爷的遗嘱对他而言,就是一张白纸,活人都管不了身后事,更何况是死人,按照沈孝天和他的合作计划,第一步就是先要诬陷俞少卿,架空曹子华,扶植他洪奇峰作为洪家的主事。 他洪奇峰地位一稳,什么洪爷的遗嘱还不是空的,在别人眼中好像微不足道的会议,在他洪奇峰眼中,实在非比寻常。 因为这次会议的参与与否,代表着他洪奇峰和曹子华谁来主事洪家。 洪奇峰振作了精神,整理了衣着,又把沈孝天教的台词过了一遍,这才信心踌躇的准备出门。 他才打开房门,就看到两个警察站在面前,心中‘咯噔’一下,却还是露出笑意,“你们找谁?” “请问你是洪奇峰先生?”当先的警察倒是客客气气。 “我是。”洪奇峰脸色不变,心头狂跳。 “现在有件案子请你协助调查,请你和我们走一趟。”警察还是客客气气。 洪奇峰心中一凛,“我想先打电话给我的律师。” …… 沈孝天坐在房间里面,笑容满面,好像遇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等到晏南走进来的时候,这才止住了笑,“事情怎么样?” “昨天我们已经把匿名信递给了警局。”晏南有些疑惑道:“今天早上,洪奇峰已经被警察请去问话。” “洪奇峰什么反应?”沈孝天想想就想笑,他知道那个时候洪奇峰的表情肯定很好看,只是可惜,他不能身临其境。 “他当然很慌乱。”晏南也笑了起来,“不过沈少,我有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要让我发封匿名信给警局,告诉警局洪亮是非正常死亡?” “这招就叫嫁祸江东。”沈孝天舒了一口气,“洪亮死了,他的看护死了,就算是神仙,其实也查不出谁是凶手。我们转移警方的视线到洪奇峰身上,他是清白无辜的,最多不过是有点麻烦。” “那沈少的用意是?”晏南更是疑惑。 “洪奇峰显然不会怀疑我们。”沈孝天笑了起来,“叶枫一直在找洪奇峰的罪证,只是可惜,这个罪证永远找不到。我们只要适当的透漏点消息出去,你说洪奇峰会不会恨死叶枫?” “当然。”晏南恍然大悟,“洪奇峰这下被警方怀疑,威信大跌,就算证明不了他是凶手,我想他也当不了洪家的主事,那时候的洪奇峰就算是疯狗,说不定会咬谁一口……” 沈孝天笑了起来,“晏南,你越来越聪明,想的一点不错。对了,白家那面怎么样?” “叶枫买通晨星集团,收购了百石企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招看起来是和白家拉拢关系,只是可惜。”晏南笑道:“白家并不领情,那个陈天龙更是找小弟去砍叶枫,想给叶枫个教训。白晨薇为叶枫说话,触动陈天龙的逆鳞,他大怒之下,已经把白晨薇驱逐出了云南,沈少,看起来白家和叶家真的仇恨很深。” “不错。”沈孝天点头,“这些年来,白家从来不和叶家联系,那个白老大更是刚愎自用,放言我爷爷不死,谁敢和叶家联系,就要砍手砍脚,这个老顽固倒是帮了我们大忙,不然的话,我们真的难办。” “沈少,现在怎么办?”晏南又问,“五家现在最少两家和叶枫为敌,其实,其实……” 晏南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沈孝天忍不住问。 “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么麻烦。”晏南用手比划一下,“我们的敌人是叶枫,我们可以找几个兄弟做了他,那不是一了百了。” 沈孝天叹息一口气,缓缓摇头。 “沈少,你还在顾及师徒之情,可是他显然不把你看作是徒弟。”晏南不解道。 沈孝天抿着嘴唇,“我和他早没有什么师徒之情,可是我还要靠这个维持平衡。现在对付叶枫,我们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晏南,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亲眼看到,金梦来那么周密的计划都没有杀了叶枫,我不想以身犯险。” 第五十六节 僵局 沈孝天看起来不是不想叶枫死,而是找不到让叶枫无疾而终的方法。 F国的时候,金梦来和叶枫的一战,他是身临其境,震撼到现在都是无法消弭,他当然不想成为第二个金梦来! “他现在还和我维持师徒温情,只是因为他抓不到我算计他的把柄。”沈孝天拧着眉头,“你如果能够杀了他也就罢了,可是你要是杀不了他,那他的反击势必空前的激烈,我只怕抵挡不住。” “那我们不是拿他无可奈何?”晏南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僵局下去,如何是好?” 沈孝天想起了花铁树的笑容,嘴角也浮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叶枫擅长乱中取胜,我们其实也不差,他喜欢乱,我们就把局势彻底搞乱,洪奇峰是我们走的第一步,陈天龙是另外一枚棋子,我们现在虽然杀不了叶枫,也不好向他下手,但是可以杀了另外一个人。” “是谁?”晏南急声问道。 “你不要忘记,我们手头还有筹码。”沈孝天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们兄弟重义,这不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东西。” 晏南眼前一亮,“沈少,你是说项涛?” “不错。”沈孝天点头,“我想接下来如何做,你应该很清楚。” …… 俞少卿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心事重重。 洪爷死后,洪家已经变的一盘散沙,这让他很是内疚。 虽然洪爷生前一直没有说什么,俞少卿也知道,洪爷就算在,也不会责怪他,可是有些人显然就是这样,他的责任,他不会推搪。 叶枫说得不错,为了遗产而引起纠纷,洪家不是第一家,也绝对不是最后一家。 不但洪奇峰对财产看起来不离不弃,就算是曹子华对于俞少卿,态度也多少冷淡了下来。 俞少卿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他毕竟不是铁人。三刀六洞后,他又带伤和拳手打了一架,虽然打架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疼痛,可住在舒适医院的时候,他却觉得比打架还要难熬。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可是杀害洪爷的凶手还是没有捉到,这让俞少卿觉得躺在床上就是犯罪,可是他不躺在床上,他又无计可施。 洪爷的事情并没有报警,反倒是那个护士的事情警方来过几次,江湖的事情,向来都是用江湖的手段解决,俞少卿心中叹息一口气,看到杜桥坐在不远处,垂头想着什么。 “俞大哥,你饿了没有?”杜桥突然打断了俞少卿的沉思。 “不算饿。”俞少卿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吃。” “想不想吃,都要吃。”杜桥劝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 “你的伤好了?”俞少卿问了一句。 杜桥脸上露出了愧色,“俞大哥,对不起。” 俞少卿苦笑道:“没有什么对不起,如果当初是我,听到马海亮侮辱洪爷,也多半早就冲了上去。” “可是我连累了你。”杜桥望着俞少卿身上绷带层层,脸上有了歉然。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去帮我买份盒饭。”俞少卿摇头笑道:“你说得不错,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吃饭,不然如何能有力气为洪爷报仇。” 杜桥点头,站起来出了医院,直奔医院外的餐馆,虽然医院也有饭菜提供,不过很显然,没有几个喜欢那里的味道。 出了医院没走几步,一个人突然走到了杜桥的身边,含笑问道:“你是杜桥?” “不错。”杜桥有些诧异,看到这人斯斯文文,倒没有防备。 “有人托我交给你一件东西。”那人拿出个牛皮袋子交给杜桥。 “谁?”杜桥瞥了一眼牛皮袋,有些诧异。 “你打开看了就知道。”那人把东西放到杜桥的手上,转身离去。 杜桥拿着牛皮袋,望着那人,摇摇头,拆开袋子,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变了脸色。 …… 杜桥回到病房的时候,手上已经没有了牛皮袋,看到叶枫也在,脸色微微变了下,“叶枫,你来了,吃饭了没有。” 叶枫看了他一眼,“吃过了,买了盒饭?” “嗯。”杜桥点点头。 “怎么没有要筷子,用手抓着吃饭?”叶枫笑着问了一句。 杜桥低头看了一眼,搔搔头,“抱歉,忘了,我这就去取。” “不用了。”俞少卿摇头,“我这还有个勺子,可以对付吃,杜桥,怎么只买了一份快餐。” “叶枫不是吃过了?”杜桥有些奇怪。 “可是你好像还没有吃饭。”俞少卿望了他一眼,有些奇怪。 “我在餐厅吃完才回来。”杜桥解释道。 叶枫和俞少卿互望一眼,都看出眼中的疑惑,却都是没有说话,二人都是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胜过常人,都已经看出杜桥有些精神恍惚,俞少卿打开了饭盒的盒盖,笑了起来,“都是辣椒。” “你不是喜欢吃辣?”杜桥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就是按照你的口味买的。” 叶枫想要说些什么,俞少卿却是止住,缓缓摇头,“杜桥,你费心了,这几天也辛苦你了,我现在好多了,其实你也不用天天在医院陪我,出去走走吧。” “对了,俞大哥。”杜桥站了起来,“我家里来了电话,说有点事情,我要回去一趟。” 俞少卿放下碗筷,“要紧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是我妹妹要结婚。”杜桥笑道:“我这个当大哥的总要回去张罗几天。” “原来这样,这个我以前倒是听你说过。”俞少卿笑了起来,“我说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原来是妹妹要结婚,我看你有心事,是不是钱不够用,我手头有几万,你可以拿去应急。” 杜桥眼中一丝感动,强笑道:“你这个当大哥的,对兄弟向来都是慷慨解囊,恐怕只比我穷。你那点钱,留着给自己找个老婆吧。”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叶枫听了只有感动,这些人显然并不富有,比起他们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他们的精神无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充实。 “好小子,你好像也是光棍一根,倒要取笑我。”俞少卿难得的开心一笑,“不过妹子大婚,礼总要送。”伸手拿出皮夹子,把钱全部取了出来,大约近千的样子,硬塞给了杜桥,“就这么多,不要推,推了就不是兄弟。” 杜桥眼圈一红,伸手接过钱,塞到裤兜里,“俞大哥,我代我妹子谢谢你。” 叶枫也笑着掏出几百块,“杜桥,都是朋友,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你这个大款竟然也给几百。”俞少卿有些瞋目结舌,“我这些钱可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你这点钱还不够喝一瓶酒吧?” “那个其实。”叶枫苦笑道:“我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富有,再说这不过是心意,怎么杜桥没有挑剔,你反倒找我的毛病。” 三人都是笑,杜桥的笑容却是多少有些勉强,俞少卿看了他一眼,“杜桥,快走吧,你要忙的事情还很多,早回一刻,能多帮点忙。” 杜桥点头,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扭头望向俞少卿,说了一句,“大哥保重。” “快走,快走。”俞少卿连连挥手,“不就是回去筹备个婚礼,怎么搞的娘们一样。” 杜桥勉强一笑,消失不见。 叶枫见到杜桥离开,这才说道:“少卿,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杜桥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俞少卿低头扒饭。 “他忘记了带筷子,好像也没有吃过饭,而且他忘记了你现在不能吃辣椒,总之,他本来不是这么个粗心的人。”叶枫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他妹妹结婚,可能也有难处。”俞少卿终于抬起头来,“可是像他这样的汉子,有难处很多事情也是默默的消化,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叶枫点点头,“可是洪爷的悬案未决,他这种人,不像为妹妹结婚,忘记洪爷仇恨的人。” 俞少卿叹息一口气,“叶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他借口去找马海亮的麻烦?” “的确如此。”叶枫苦笑道:“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像他这种人,绝对不会把上次发生的事情忘记。” 第五十七节 白泰来 俞少卿听到叶枫的分析,放下了吃饭的勺子,“叶枫,这几天我一直在和杜桥在谈,我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和马海亮的矛盾。他那小子就是个二世祖,除了狂妄一些,并没有太多的毛病,洪爷病危,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非要洪爷死的理由。” “这点你说得不错,你能这么想,我也很高兴。”叶枫笑了起来。 “所以我对杜桥说,和马海亮冲突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放一放,不要节外生枝。”俞少卿认真道:“杜桥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不会去找马海亮的麻烦,所以请你放心,他绝对不会乱来,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好。”叶枫喃喃自语。 “对了,叶枫,项涛找到了没有?”俞少卿满怀期待。 叶枫摇摇头,“没有。” “他这小子会去哪里?”俞少卿握紧了拳头,“我如果找到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他宣泄完不满,埋头吃饭,并没有注意到叶枫眼中闪过了深切的悲哀。 叶枫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径直来到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里面,水浒三杰全部在场。 “事情怎么样?”叶枫微闭双眼。 “城东发现一具被焚烧的男尸。”史禁打了个寒颤,“虽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可是从死者DNA验证得知,那人果然就是项涛。” 叶枫叹息一口气,“他们的确够狠。” 他在去见俞少卿的时候,显然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却并没有通知俞少卿,很明显,他只怕俞少卿知道项涛被杀的消息会发狂。 “老大,我们怎么办?”史禁问道,“要不要给项涛报仇?” 叶枫沉思道:“现在事情有些明显,这些人是害死了洪爷,又抓走了项涛,他们不放项涛,就想把害死洪爷的罪名推给俞少卿。可是现在看起来,项涛身死,多半是不肯陷害俞少卿的缘故,不然他们大可以把项涛当作要挟俞少卿的底牌。” 水浒三杰互望了一眼,“老大,我们感到这些人实在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你们怕了?”叶枫缓缓问道。 “怕是不怕。”史禁一拍胸膛,“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可是我们只怕叶总你身边的人有麻烦。” “这个你们倒不用担心。”叶枫摇摇头,“他们比我还要安全。眼下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老大,你说。”史禁毫不犹豫。 “杜桥今天有些问题。”叶枫沉吟一下,“我总是感觉他有些不对,你们马上去查他妹妹是否结婚。” “然后呢?”宋公明问道。 “他妹妹如果真的结婚的话,那就是我的多心。”叶枫沉声道:“如果他妹妹根本没有结婚,你们盯死他,不要做什么过火的举动。” 水浒三杰点点头,一起下车,叶枫微闭双眼,神色一丝疲惫,他的脸上青肿还没有消退,显然上次伤的不轻,伸手掏出了那个NPC,叶枫犹豫下,终于按下呼叫的按钮。 那面很快的接通,隐者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事?” “想找你聊聊天。”叶枫喃喃自语。 “聊什么?”隐者回了一句,有些诧异。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叶枫淡淡道。 “你现在应该焦头烂额才对。”隐者叹息一口气,“云南的事情看起来还在拉锯,你竟然有心情和我讲故事?” “我只知道,现在虽然是僵持,可是我觉得。”叶枫疲惫的笑,“最后胜出的应该是我,对不对?” “你好像很自信。”隐者缓缓道:“你要知道,虽然都是船,也有阴沟翻船和小心使得万年船两种结果。” “我其实一直都没有自信,就算杀了金梦来后,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沈爷是座大山,他在我心目中很难逾越,我来到云南的时候,不过是试探搅局。”叶枫低声道:“可是我自从见了洪爷后,我发现事情远比我想像的要复杂,我也好像并非孤立无援,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只需要做好很少的一些事情就行。” “哦?”隐者回答的简单明了。 “虽然我一直没有见过你,可是我觉得,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叶枫叹息道:“你给了我NPC,自从我失忆以后,我已经把你当作最亲近的人。你几次救了我性命,在我最孤单无助的时候陪我说话,虽然你一直说没有人和你聊天,我和你聊天让你很开心,可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只怕这几年会再次疯掉,我谢谢你……” 叶枫的眼角突然迸出两滴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眼角滑落。 那面并没有任何动静,有的时候,眼泪的流淌并没有声息。 “你不但救了我几命,还一心开导我。”叶枫沉声道:“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但是你对我实在比亲人还要亲,我虽然一直和你斗气,可是今天,我真的要说三个字,谢谢你。” 隐者那面没有了动静,只有沉默。 “你在听我说?”叶枫忍不住地问。 “我一直在听你说。”隐者终于答道,声音低沉,“你把我想像的太伟大,我很希望有个人和我说说话,人老了,自然寂寞,寂寞的人,总是喜欢缅怀些什么,尤其是以前念念不忘的事情。” “你念念不忘什么。”叶枫突然问。 隐者半晌才道:“你要说的故事是什么?” 叶枫叹息一口气,“你想听?” “反正我也是闲着。”隐者笑了起来,“你说我就听。” “这个故事其实跨越的年代很长。”叶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想听听你对故事的看法。” “你没有说,我有个屁看法。”隐者笑骂道。 叶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想说的这个故事有两个主人公,一个叫做沈仲昌,一个叫做白泰来!” 隐者沉默。 “不知道你老人家认识这两个人吗?”叶枫问道。 隐者半晌才说道:“沈仲昌是沈门的沈爷,白泰来是洪门白家的白老大,现在已经不是家主。” “这两个人你老人家很熟悉吗?”叶枫又问。 隐者叹息道:“是你在给我讲故事,哪里来得那么多废话。” “哦。”叶枫嘴角一丝笑意,“看来你并不是很熟悉,不过白泰来,也就是那个白老大对于沈仲昌显然很熟悉。” “废话。”隐者那面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叶枫恰恰能够听清楚。 “不是废话,因为他们的恩怨牵扯的实在太广。”叶枫沉声道:“沈仲昌显然不用我多说,他如今年近九十,最少用了七十年来奋斗和勾心斗角。他在解放前曾经一直想要在洪门做出一番事业,所以他娶了白泰来的妹子,所以呢,白泰来就成了沈仲昌的大舅哥……” “可是沈仲昌这个人,权势和地位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感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交换权利的工具。白泰来对于这场婚姻极力的反对,只是当初白家家主并非是白泰来,所以他反对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再说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往往莫名其妙,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在有的女人眼中,却是只看到他的可怜,爱上他也是不讲理由。” “看来你这次云南之行并没有虚度。”隐者叹息一声,“你知道的事情比我想像的已经多得多。” “其实这些你老人家也知道,你就是不对我说,对不对?”叶枫笑道。 隐者半晌才道:“很多事情,再说出来已经没有意义。” “可是很多时候,仇恨的延续却不随着时间而被冲淡。”叶枫凝声说,“沈仲昌虽然娶了白泰来的妹子,可是外边还有不少女人,杨翠莲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为了洪门的地位,不惜抛却了杨翠莲,可是却和她藕断丝连,还生了个儿子。白老大的妹妹也是心高气傲的人,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竟然有了别的女人,自然勃然大怒,她和她大哥白泰来一样,都是烈性子,听说白老大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不知道你老人家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任何看法。”隐者冷冷地回了一句,没有什么感情。 第五十八节 恩怨情仇 叶枫听到隐者的回话,只是笑笑,“白老大的妹妹和他大哥一样的火爆,所以表面和沈仲昌一团和气,婚后却已经冲突不断。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女人突然一夜暴毙,沈仲昌逃亡海外。有人猜测沈仲昌是在一次争吵过程中,错手杀了白老大的妹子,这才畏惧白家的人追杀,连夜潜逃。因为依照他的性格和隐忍,当时正是前途一片大好,为了他的前途,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谋杀白老大的妹妹。” “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死的结果都是一样,什么解释人都是死了。”隐者的声音不带一丝表情。 “不错,不管怎么说,人都是死了。”叶枫叹息一声,“我对此很遗憾。”稍微停了片刻,叶枫才道:“白老大震惊妹妹的死,更是愤怒沈仲昌的惶惶而逃,如果是误杀的话,沈仲昌其实只要解释,说不定会得到白家的原谅。可是对于他来说,没有谁能够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他不信白家会相信他,又知道白老大对他一直看不上眼,所以他只顾得逃命,顾不得解释……”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白老大更认为沈仲昌薄情寡义,当初在洪门内部发出人字一号追杀令,一定要取沈仲昌的性命,生死不计,那次花费的资金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说到这里的叶枫,嘴角一丝苦笑,“沈仲昌也是有些门道,在重重追杀下,竟然逃到了日不落帝国,改名沈公望,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竟然东山再起,成立了沈门,他也就摇身一变,变成了沈爷。” “这个故事比较乏味。”隐者缓缓道,“不好听。” “你觉得不好听,我却觉得不错。”叶枫叹息一口气,“我自从知道了母亲是谁后,就一直在调查,我错过了二十多年知道真相的机会,这次不想再错过。” “那你继续说吧。”隐者沉声道。 “老爷子的脾气很不错,跟白老大倒是截然不同。”叶枫突然问了一句。 隐者没有答话,却只是哼了一声。 “白老大火爆的脾气,既然杀不了沈仲昌,一直耿耿于怀。”叶枫又道:“沈公望在东南亚立足根基,生意遍布东南亚,这点引起洪门的注意,只是因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洪门整体的利益显然高过白家的私人恩怨,那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和沈门联系,白老大控制不了洪门,却严格控制白家和沈门交往……” “只是世上很多事情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叶枫眼中流露出伤感,“白老大的女儿白雪柔,也就是我妈妈认识了我父亲叶贝宫,二人见面的时候,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很快的真心相爱。可是他们更快的发现,这场爱之间存在着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那就是白老大和沈公望之间的仇恨……” “白老大知道亲生女儿和叶贝宫相爱后,勃然大怒,当然不会允许。”叶枫下意识地摇摇头,叹口气,“老爷子的妹妹因为沈公望而死,白老大当然不想看着女儿重蹈覆辙,他反对是情有可原,可是方法显然又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隐者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如果和女儿和颜悦色的好好谈谈,说不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可惜白老大脾气太过火爆,知道女儿和叶贝宫爱恋后,当场给了女儿一记耳光,责令女儿马上离开叶贝宫……” “我母亲别的地方或许不像我外公。”叶枫突然用到外公的字眼,眼中露出一丝温情,“可是她外柔内刚,脾气一点不比我外公差,恼怒的她不想辩解什么,当下离开白家。白老大怒不可遏,对外宣称,如果白雪柔不和叶贝宫分手,就要和她脱离父女关系。白雪柔最终还是没有回归,依照白老大的脾气,当然第一时间宣布,不认这个女儿……” “洪亮告诉你的这一切?”隐者突然问道。 “有些是他告诉我,有些是我的分析。”叶枫笑容中有了一丝苦涩,“还有的,是我的亲身经历。” “你的亲身经历?”隐者哼了一声,“那时候恐怕还没有你!” “那时候是没有我,可是后来就有我了。”叶枫苦笑道:“老爷子还想听吗?” “你说我就听。” “老爷子好脾气。” “哼!” “哼是什么意思?”叶枫淡淡的笑,神情有了一丝无奈。 “哼的意思就是,我拿你没辙。”隐者好像也在摇头。 “我母亲宁愿和白老大断绝父女关系,也要和我父亲在一起,这种爱情很伟大,其实也很常见。棒打鸳鸯的事情这个世界实在太多,以前有,现在有,以后还会有。”叶枫说到现在还有的时候,有了感慨,因为他想到了厉家,只是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可是她毕竟尊敬自己的父亲,也一心想和自己的父亲和解……” “可是和解的道路实在有些漫长,当年白老大的脾气暴躁的几乎难以想象,我母亲费尽了心思,也得不到外公的原谅,这个时候却生下了我,我也就从此参加到两家的恩怨情仇中……” “对了,还有个插曲,沈公望逃到海外之前,和杨翠莲生了个儿子,沈公望逃出国外,听说自己有了个儿子,就让手下花铁树将那个儿子偷了回来,这个举动实在有点古怪,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沈爷本身有些问题,他身边女人是有一些,但是能为他生了儿子的,却只有杨翠莲一个……” “他给儿子取名守业,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他诺大的基业。”叶枫嘴角一丝讥诮,“可是他对生意很精通,对于儿子的培养却很差劲。沈守业长大后,不但四处拈花惹草,就连沈公望手下的女人也不放过。他先是染指了花铁树的老婆,这才生下了沈孝天,后来看到我母亲美丽,竟然想和她勾勾搭搭……” “这些都是你猜的?”隐者终于叹息一声,“那你实在是个天才。” “有猜测,也有调查,既然你们没有人肯告诉我,那我只能自己来揭露谜团。”叶枫疲惫的神色也有了无奈,“你不是有蜜蜂和蚂蚁,我的老鹰和鸽子虽然不如你的蚂蚁和蜜蜂,可是总也能做点事情。” “我母亲当然不会像花铁树老婆一样,只是沈守业调戏她的时候,她灵机一动,布局杀了沈守业,终于导致我父母的决裂。”叶枫摇头道:“其实我仔细想过,我母亲杀了沈守业有两个用意。” “哪两个?”隐者忍不住地问。 “第一,她想和白老大和解,重回白家,杀了沈守业,也算是为白老大找个台阶下;第二,她杀了沈守业,依照她的想法,我父亲肯定会和沈爷决裂,她相信和我父亲的感情,也为了让白老大接受我父亲埋下伏笔……” “只是可惜的是,我妈太相信爱情的力量,却忽略了男人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恩情,友情,还有的就是,忠义。所以父亲因为沈爷的救命之恩,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和她分手,离她而去,而我母亲,因为伤心,最终还是没有回到白家。”叶枫说话的时候,可以加重了忠义两个字的分量。 “我说他是愚忠。”隐者这次口气很平淡,却是头一回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很久以来,他一直都是隐藏自己的观点,对于叶枫并不吐露。 “无论如何评价都好。”叶枫轻轻地叹息一口气,“可是到了今天,我也不能不佩服我的父亲。知道我母亲孤单离去的时候,我一直都很痛恨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我有权知道太多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我要感谢他一直没有告诉我,我虽然有遗憾,可是我毕竟没有背负二十年的仇恨,这让我到如今,其实并没有太痛恨沈爷,更对白老大,有着深深的谅解。” “哦?”隐者的口气中终于有了一丝惊诧。 “如果我早二十年就知道当初的情况,我恐怕自己也难保不生出痛恨,也不会到现在还会忍受白家的白眼,一心想让他们真正的接受叶枫,接受叶家。”叶枫苦笑,一字字道:“仇恨已经延续了两代,我只希望,到我这里,能够做个真正的结束!” 第五十九节 遗憾 叶枫说的声调平淡,但是口气不容置疑,隐者那面沉默很久,这才说道:“我希望你能够成功。” 叶枫笑笑,握紧了NPC,好像握紧了亲情,“我父亲忠义爱情难以两全,最终只能选择和我母亲分手。或许在厉家等一些外人眼中看来,他是个负心的男人,可是当初如果让老人家你选择,你会怎么办?” 隐者默然。 “你不回答,是不是因为你也难以抉择?你难以抉择,我父亲当年肯定也是一样!我母亲杀了沈守业,已经造成了一个不可化解的结,这个结的解开,对于他们来讲,实在太难太难,老人家,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隐者轻轻地叹息一口气。 “其实你也应该明白,其实你也早就明白,仇恨的结只会纠缠的更紧,要化解不能用恨,而是要用爱!”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地闭上双眼,两颗泪珠滑落脸颊,伤心莫名。 他不会在人前流泪,可是他看起来,真的有些疲惫! “自从我母亲死了后,白老大明显的低调了很多,渐渐的淡出了洪门的视线,白家看起来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很多人都以为白老大因为这些事情心灰意懒,没有想到他却利用自己的力量和能力逐渐地向白道发展。因为他脾气虽然暴躁些,但是眼光和能力还是很多人难以企及……” “在他的规划下,白家已经很快的漂白,不但在国内势力浩大,甚至向国际发展。可是白家却很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当年一段让人唏嘘的往事。比如说白晨薇,她对当年的往事就是一无所知,这些看起来竟然和我父亲让我走的一样的路数,可是我知道,白老大却一直没有忘记对沈公望的仇恨……” “白老大虽然还是怀恨在心,可是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是有着深深的歉然。但他是男人,他要面子,所以就算女儿死了,他看起来也是无动于衷,公认的冷酷。可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伤心,也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和内疚,因为他已经改变了态度,开始关心他的外孙。可因为他还要顾及面子,所以我母亲抑郁而终,因为他还要照顾面子,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还隐瞒着身份,到现在为止,对于他唯一的亲外孙,还是拒绝见面,只是肯隐在角落和外孙说话。因为他也是男人,和我父亲一样的男人,恪守着所谓的愚忠,所谓的诺言,老人家,你说可笑不可笑?” 隐者没有笑,他甚至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可是叶枫知道,他在听。 “我母亲死后,白老大已经改变了对叶家的态度,可是他还是无法下台,走出和解的一步。”叶枫终于又说道:“白晨薇虽然对白家的往事一无所知,可是白晨蓓却已经是白老大培养出来的优秀精英。我母亲一直对白晨蓓灌输着我的好,白晨蓓爱上我,只是因为信任她最尊敬的姑姑,虽然她们没有血脉之亲,可是白晨蓓姐妹被我母亲收养的那一刻,就注定要作为化解仇恨的棋子……” 叶枫神色有了悲哀,“我母亲在的时候,白晨蓓不能接近我,因为她还不知道白老大的心意,她不想再违背白老大的意愿,她和白老大之间,看起来只差谁主动走出一步,只是可惜……” 叶枫叹息一口气,凄然道:“有的时候,错过就是一生,有的时候,误解也是一生。” “在我母亲死后,白老大表面虽然无动于衷,内心却不再坚强,他已经不过是个老人,不再记得太多的仇恨,只是记得女儿以前的好。他逐渐开始实现女儿,也是一个死去母亲的夙愿,他终于派出了白晨蓓。只是可惜的是,所有的和解却让我蒙在鼓里,其实他们隐瞒也是有理由,他们也是不得已,因为那时候的叶枫,不过是个纨绔才子,张狂的不可一世,张狂的异常嚣张。他看起来懂的很多,其实还是很幼稚,在沈爷的培养下,权术已经是他的全部。他的女人是很多,可是他从来没有真爱,无论他对女人,还是女人对他!因为他不知道,爱情本来就是需要付出,他付不出真爱,所以他得不到真爱,以他这么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却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你说好笑不好笑?” 隐者没有笑,叶枫却已经笑了起来,笑的流出了眼泪。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感觉,甚至对父亲都没有说出,却对着隐者说出来,因为他已经把隐者当成了亲人。 “那时的我见到了白老大派出的白晨蓓,已经第一时间查出了白晨蓓的底细。”叶枫继续道:“我手下的鹰鸽两组那时已经很有规模,无论什么事情,都查的很快,白晨蓓表面不过是个普通的常人,可是那时的叶枫却知道,她是个国际刑警……” “因为白晨蓓没有对叶枫说出自己的身份,所以聪明绝顶的叶枫想当然的认为她是来害自己,用爱来做戏。”叶枫口气中满是嘲讽和悲哀,“可是他实在蠢的和猪一样,他甚至连猪都不如!他觉得自己勾引女人的手段,百无一失,他当时也不知道,那些女人和他上床,很多是和他一样的喜欢猎奇,吸引那些女人的是金钱,地位,数不尽的光环,而不是因为爱!” “白晨蓓很快的坠入爱河,因为她一直爱着叶枫,所以她接受了叶枫。可是叶枫一直都觉得很得意,觉得这女人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他隐约感觉到白晨蓓的爱,却在提防着白晨蓓的暗算……” “后来他终于觉得有些厌倦,最终决定不再和白晨蓓玩这场游戏,他要和千千订婚。因为他虽然和猪一样,却知道千千对他,是那种别无他求的爱,这辈子错过,就是终生的遗憾!” “他拒绝了春若兰,和千千订婚的时候,却不知道终于得罪了沈爷。沈爷这时候也发现了白晨蓓的身份,他显然知道的要比叶枫这个聪明人多得多,他知道这是白家在分化沈门。”叶枫嘴角一丝讥诮,“沈爷老谋深算,不动声色,所以他假装才知道白晨蓓的底细,告诉叶枫,白晨蓓是敌人,而且是个极为厉害的敌人派来的,他让叶枫不要上当,让叶枫设计暗算白晨蓓,给敌人一个教训。叶枫虽然和猪一样,却还是有点良心,他那次不想杀了白晨蓓,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还天真自作聪明的准备在揭露真相的时候,要教训她说,爱情不能用来当交易!”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蠢的猪一样的叶枫却被白晨蓓救了一命,那个猪到现在还不明白,沈爷当时是要杀他,还是要教训他,或者金梦来是在阳奉阴违,直接借这次机会杀了叶枫,以绝后患。可是他已经想不了太多,因为他终于发现,这世上竟然有人为了他叶枫,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而这就是他一直想要斥责为虚伪的爱情!当他在白晨薇为他挡子弹的那一刻,看到白晨蓓的痛,他真的很痛,他痛的不是身,而是一颗心,他的那颗心已经化成了无数的碎片,永远不能复合……” 叶枫还在大声地笑,却已经泪流满面。 他紧紧地握着NPC,好像当年握住白晨蓓的手,看着她生命的流逝。 “白晨蓓到死都没有怪他一句,却是多少有时间对他说出些真相,当她拿出我母亲给她的金锁,叶枫这个聪明人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愚蠢。”叶枫握住了胸口,那里剧烈的疼痛,也有个硬硬的金锁,他一直贴身携带,“敌人在追杀,他从高崖上滚了下去,侥幸逃过了追杀,却撞伤了头,丧失了记忆……” “其实不应该说他丧失了记忆,而是他不想记忆。”叶枫悲凉说道:“他时零时不灵的记忆让他不想去回忆。这个时候白老大并没有放弃他的外孙,相反,他前所未有的开始帮助这个外孙。他这个时候,早已经是国际上很有地位的人物,就算坦瑟上校对他都是尊敬有加。在他的操纵下,国际刑警开始培养了大量的蜜蜂和蚂蚁,其实用意很简单,蚂蚁和蜜蜂虽然力量不大,但是影响无处不在,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由伊始地想要沈公望的性命,变成了维护世界的一种均衡,打击世界上的丑恶势力,沈门在他眼中是根钉子,但是在他心中的意义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他想要推到的,已经不止是沈爷这么简单……” 第六十节 天地不仁 叶枫神情有些凄凉,无论如何,这段蹉跎的往事都已经让他心碎不已。 他无力挽回,但是他知道,自己可以让结局完美一些,他到这里除了对付沈爷,更大的目的和心思,就算四叔都不知道。 他想所有的恩怨都做个了解,他对付沈门的任务比想像中的要轻,可是他对付恩怨的责任远比所有人都要重! “这三年来,白老大一直努力的维护着叶枫,帮助着叶枫,帮助他重新做人。以前二十多年,虽然叶枫的父亲也教他做人的道理,但是毕竟没有身临其境,他所有的概念不过是在泛泛的概念上,可是这三年失忆,带来的是艰辛,也是宝贵的财富,这三年让叶枫接触到二十多年都没有接触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喝着名酒拉菲长大的纨绔才子,终于知道,还有一种生活,就是有的时候,一个人不得不对着水龙头,就着两个馒头吃饭,甚至是挨饿……” “生活中有另外的一种活法,他终于体会到生命的含义,或许是朦胧,但是他已经害怕回到以前的生活。他内心的愧疚让他接近许舒婷,因为他无意中知道许舒婷的男朋友死于一次空难,而那次空难,正是沈门向一个国家施压不成而制造。他内心的愧疚让他接触李秀英,因为他更知道,就是因为他引发的檄斗门事件,才导致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 “最可笑的是,这些人竟然因为他的帮助感激他,而且把他当作恩人一样看待。他是个可悲的人,也是个可怜懦弱的人,因为他到现在为止,还不敢向她们承认真相……”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白老大不想他的外孙一直沉沦下去,因为在他眼中,叶枫不应该是个普通人,他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他让司徒空去找叶枫,利用和白晨蓓极为相似的白晨薇唤醒了叶枫的记忆……” “其实我一直都在奇怪,司徒空虽然是洪门的人,可是他早就不在洪门,但是他运筹帷幄,举重若轻,找来白晨薇并不费力。不过我到现在终于想明白,原来白晨薇本来就是白家的人,司徒空也和白老大早就认识,在白老大的授意下,白家的人出面简直轻而易举。司徒空只让我来找洪爷,说他多半知道以前的往事。很多事情司徒空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说,因为他知道,急于求成反倒事倍功半,容易引起我的反感,让我一点点地去寻找,去分析,才是最有用的方法。” “你的确很聪明。”隐者终于回答了一句,“看起来你知道的比我想像中要聪明的多。”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我还知道,白老大在恢复了叶枫的记忆后,马上安排了一系列的活动,这让叶枫不但能轻而易举的杀掉金梦来,还让叶枫躲过了国际刑警卧底柯宋的追杀,柯宋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顶头上司一直都在帮我,他如何能够杀了我?我才到F国,就受到坦瑟的接见,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白老大觉得,是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希望我自己来决定。白老大和坦瑟上校一系列举动,其实早就蓄谋已久……” 隐者只是沉默。 “我一直怀疑几年前司徒空来找我,或者是三司来找我,本身就是白老大的授意,因为司马照建立的龙组极为精明能干,竟然短短几年可以发展到隐约和沈爷的种子对抗,这在常人看来,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可是又有谁能想到,这些力量其实也是发展了几十年,沈爷和叶枫斗的不亦乐乎,看似被个毛头小伙子玩弄手掌,但是叶枫不过是枚棋子,是白老大对付沈爷的棋子!” “老人家,你为什么不说话。”叶枫只是听到那面的沉默,沉声问道。 “你说得很对。”隐者淡淡道:“不过我想你忘记了一句话。” “什么?”叶枫凝声问。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老天看来,我们其实都是一样,你不是棋子,你是叶枫。如果你不做,绝对没有人会逼你,你去做,只是因为你想要去做。”隐者不动感情地说了这几句话,看起来波澜不惊。 “你杀了金梦来,只是因为你想杀他,这本来不符合我们的规矩。这是一个法制社会,任何人都要有着法律的约束,可是当有些事情,不能用法律来解决的话,我们只有采用另外的一种方法,比如说暗杀,或者说你的那个黑侠角色。和你一样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棋子。” “那你把我当作什么?”叶枫突然问。 隐者沉默。 叶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其实我今天想要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白泰来也就是白老大除了国际刑警头头的身份外,还有个外号。” “什么外号?”隐者淡淡问。 叶枫目光闪动,凝声说道:“白老大的确没有把我当棋子,他只是把我当作唯一的亲外孙,我知道他总是喜欢躲在暗处操作,大隐于市朝,所以他喜欢称作自己为隐者,不知道对不对?” …… 杜桥摸着怀中的折刀,双手冰冷,心中却是热血沸腾。 他一向把俞少卿当作兄弟看待,他认为兄弟这两个字,只有俞少卿说出来才是无可挑剔。 他谁都不服,但是只服俞少卿,只是因为俞少卿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问心无愧。 可是他心中也有一丝伤感和惭愧,他觉得自己不配兄弟这两个字,他欺骗了兄弟,他还是欺骗了俞少卿! 虽然他对俞少卿保证,没有俞大哥的允许,绝对不能去动马海亮,可是他到这里埋伏,就是为了杀掉马海亮。 俞少卿苦口婆心的劝他,如今的洪家已经风雨飘摇,再也经不起折腾,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到洪家内乱清除再说,马海亮现在能避就避,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不给洪家添乱。杜桥知道俞少卿说得很对,他也答应俞少卿不找马海亮的麻烦。 可他欺骗了俞少卿也有他的苦衷,牛皮袋中有的是一根手指头,还有几个字,想救项涛,杀了马海亮。 九个字虽短,却是关系着两条人命! 杜桥只能做出个选择,马海亮该死,兄弟应该救,这是杜桥的想法。 上次不过是找马海亮的麻烦,这次杜桥一定要杀了马海亮。所以他对俞少卿撒了谎,他不想再连累俞少卿,这次无论出了什么事,他觉得他可以一肩承当。 他观察了很久,终于得到了马海亮作息的时间,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马海亮是吃饭时间。 马海亮通常起的晚,每天带个女人回到酒店都是要搞到深夜,当然筋疲力尽。 看了一下手表,杜桥衣冠楚楚地走进了酒店,径直走到了餐饮部的门口,在必经的拐角等待。 餐饮部房门一开,一个服务生推着餐车已经走了出来,杜桥笑着走了过去,说了声,“喂。” 服务生愣了一下,“先生,什么事?” “这是给马公子的早餐?”杜桥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杜桥和服务生擦肩而过,掏出了折刀,用刀把在服务生脑后重重地一敲。 服务生软软倒下去的时候,杜桥多少有些歉然,可是他已经顾不了很多,把服务生飞快的拖到楼梯间,换下了他的衣服手套,然后把折刀放在餐车的二层隔板上,杜桥推着餐车走进了电梯,按了数字18。 马海亮听到房门敲响的时候,正在床上和女人调笑。 早上起来的他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手上摸着女人光滑的身体,刚才才发泄一次的马海亮觉得有些疲惫,又觉得一切恩怨都是随风散去。 “马公子,我饿了。”女人章鱼一样的缠着马海亮,撒娇说道:“吃完饭,陪我去买衣服好不好?” “当然好了。”马公子被里手动个不停,“不过呢,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 马公子对于女人的要求并没有反感,她是付出了劳动,当然需要些回报,他马海亮从来都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马海亮看都不看一眼,挥挥手,“车子留在这里,你出去吧。” 发现服务生没有稍动,马海亮扭过头来,不满道:“让你出去,听到没有……” 话音未落,马海亮眼中突然现出骇然的神色,那一刻的行动简直比刚才床上还要勇猛。 第六十一节 砍人被砍 马海亮一下掀起了被子,光着身子已经跳到了床下,他眼神很好用,一眼就看到服务生就是杜桥! 杜桥不是服务生,他是来这里杀他的,马海亮看到杜桥第一眼,就已经醒悟过来,他马上做出了最正确的举动。 杜桥折刀抽出,一刀砍在大被上,转瞬漫天鹅毛飞舞,女人惊叫声惨烈的有些壮烈。杜桥一刀走空,心中一怔,却是毫不犹豫的飞身上床,越过大床,飞身追斩马海亮。 马海亮浑身上下光的和婴儿一样,来不及喝骂和讲理,因为他从杜桥眼中的杀意看出来,杜桥完全不讲道理。 伸手操起了一个藤椅,挡住杜桥必杀的一刀,马海亮已经大声喊道:“来人,救命!” 杜桥一刀砍到藤椅上,‘咔嚓’一声响,藤椅竟然被砍断了一条椅腿。杜桥眉头一皱,一脚已经踢了出去,正中马海亮的小腹。 马海亮差点吐血,连人带椅子滚了出去,随手抓起一张玻璃桌,用力掷了过去,继续凄厉的惨叫,“来人。” ‘咣当’一声响,桌子落在地上,已经变成碎片,杜桥闪身躲过桌子,大步上前,一刀向地上的马海亮劈了过去,马海亮连滚带爬的躲过一刀,却是撞到了餐车。 刹那间稀里哗啦响成一片,马海亮一把抓起刀叉,奋力扔了过去,看到杜桥不受阻挡,用力抓住地毯,用力一抖。 杜桥只想着杀人,没有想到马海亮也会反击,猝不及防,脚下一滑,已经翻身摔倒。 马海亮心中一喜,想不起砍人,已经借着这个机会,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门外,几个手下听到不好,已经从隔壁赶了过来,“马公子……” “妈个头。”马海亮见到手下赶来,心中稍定,回手一指,“他要杀我,拦住他。” 杜桥已经野牛一样地冲了过来,一刀挥出,一个手下拼死挡在马海亮前面,惨叫一声,血光四溅。 马海亮看到鲜血,马上打消了看热闹的心理,这小子今天不是出气,是玩命!他在这里,有性命危险。 “挡住他。”马海亮连声大叫,裸奔着向后退去,转瞬不见。 杜桥却是急怒攻心,连连挥刀,众人都是退后,却是不肯让路。 片刻的功夫,杜桥身边的人数不减反增,杜桥心中一寒,知道马海亮带了不少保镖,这个时候已经杀不了马海亮。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杜桥飞腿连踢,折刀猛砍,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已经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看起来真的拼了命,保镖们互相望了一眼,却是没有追击。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马海亮的性命,而不是和别人拼命。这小子满身的杀气,追过去很容易造成鱼死网破的后果。 杜桥杀出一条血路,从消防通道逃了出去,飞快的换下服务生的衣服,拿出一副墨镜戴上,把折刀丢到垃圾桶,然后镇静地走出了酒店。 杀手不强求一击毙命,只要求全身而退,杜桥知道,这时候的镇静很重要。 才出了酒店,杜桥忍不住地叹息,马海亮杀人的本事不行,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他竟然比自己先行一步地冲出了酒店,而且已经坐在自己的凯迪拉克上。 杜桥牙关紧咬,才要冲过去,马海亮已经一踩汽车的油门,扬长而去。 握紧了拳头,杜桥有些失望,却没有绝望,他知道这次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但是不代表下次没有机会。 缓步的穿街走巷,杜桥回到了才租下来的一个农民房中。 一个下午杜桥都没有出去,只是在屋内看看电视,看看新闻。 新闻波澜不惊,这场暗杀不过算是浪花一朵,当然上不了和谐新闻,杜桥嘴角一丝轻蔑和苦笑,他决定躲两天风头再说,马海亮被追杀,肯定会加强警戒,眼下的自己不能露面。 可是幕后人会不会对项涛下手?想到这里的杜桥有些焦急。 终于熬到了半夜时分,杜桥这才穿上风衣,戴着墨镜走下楼去,他忘记准备点食物。这倒不是他的大意,他算计如果砍死了马海亮,这个时候的他都已经出了云南,因为他已经买了火车票。 但是现在很可惜,火车票已经浪费。 他记得楼下有个超市,决定买几天的食物,就在这里避两天风头。 超市没有关门,杜桥飞快的捡了些食物,然后拎着两袋子的食物回到住所,轻舒了一口长气。 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马海亮肯定会疯狂地找他报复,甚至会上洪家去要人,可是他已经顾不了许多。 他知道马海亮会找他,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马海亮会找他那么快。 拆开了一袋饼干,拧开了矿泉水瓶子的那一刹,杜桥动作突然有了那么一刻僵硬。 他们都是洪家的外姓,可是洪家的天下也多少是他们打拼来的。 他自从十来岁开始,打架砍人的次数就是自己也是数不清,久病自医,砍人久了,自己也有天生的警觉。 那一刻的功夫,他好像听到脚步声飞快的积聚在门前,然后转瞬静寂一片。 心中那一刻的惊凛不言而喻,来人已经包围了这里,杜桥身子僵硬一片,侧耳倾听过去,又有点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因为再听的时候,楼道内什么动静都没有。 马海亮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自己,杜桥心中暗笑,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终于站起身来,举步向门口走去,眼睛凑在猫眼上,只是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巨变,已经向一旁闪去。 “轰隆”一声大响,整个房门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强烈的气浪冲了过来,杜桥闪身虽快,却也被气浪掀翻在地,翻身跳起的时候,嘴角竟然已经有了鲜血。 可是嘴角的鲜血还是掩盖不住杜桥心中的惊骇,他简直难以相信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门外站着竟然不下十数人,一个人端着火箭筒瞄准着大门。 他看到的那一刻已经开始躲闪,可是还是无处可闪。 大门被炸开的那一刻,两个人已经冒着火光冲了进来,举刀就砍,二话不说。 杜桥只来得及拉过凳子挡了一下,然后就做了个决定,倒滚了两下,直接撞上窗子飞了出去。 他住的是三楼。 可是就算十楼他也得跳,因为只有两条通道。 一个是门口,另外一个就是跳窗,门口堵着十数人,有备而来,他想要冲出去,简直比登天还要难,所以他选择了跳窗。 撞开窗子的那一刻,杜桥已经蜷起了身子,只觉得大地迎面扑了过来,长吸一口气,微微屈膝下蹲,尽量缓冲落下的冲击。 落地的那一刻,只是觉得脚面剧痛,全身大震,杜桥已经管不了许多,合身滚倒,一溜烟地向前滚了过去。 他这是借力卸力的功夫,减少自己的伤害,实在是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技巧。 他连滚了几个跟头,跟着翻身站了起来,从三楼跳下来的他,竟然毫发无伤。 杜桥心惊之余,心中多少有些满意自己的动作,还来不及回头看看三楼是否有人跟着跳下来,就看到迎面来的一个硕大的拳头。 ‘砰’的一声响,杜桥只觉得脸上好像被大锤子砸了一下,眼前血光四溅,金星乱冒。 杜桥心中凛然,毫不犹豫的一脚踢了出去,只是‘砰’的一声响,好像踢到石头上一样。 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大汉,铁塔一样的身躯,受到杜桥一腿,竟然毫不在意,只是一伸手,已经抓住杜桥的脚踝,一挥手,杜桥已经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 ‘咕咚’一声响,杜桥摔的七荤八素,浑身筋骨好像都已经断掉。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简直想要去撞墙,门口堵着十数个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里的人竟然更多! 杜桥不明白马海亮哪里找到的那些人,却知道这些人自己打不过,虽然被摔的满天星斗,可是他还是能跳起来,他不能不逃,这些人杀气腾腾,落在他们手上,他绝难活命! 他腰间用力,才要鲤鱼打挺的跳起来,腰间就挨了重重一脚,痛彻心肺。 他还要继续打滚,‘轰’的一声响,就觉得满天星斗,迷糊的意识中知道,自己后脑挨了重重一击。 第六十二节 亡命 只感到眼前的人影已经开始恍惚,杜桥意识逐渐朦胧,本能让他想要起身,迷糊中惊诧怎么来了这么多高手。 意识还在惊凛的时候,杜桥却听到‘咔嚓’一声响,紧接着一股刺骨的痛意传遍了全身。 杜桥一声惨叫,竟然被活生生的疼醒过来,只是一条胳膊已经无力的下垂摇晃。 他的一条胳膊竟然被人活生生的打断。 杜桥终于睁开了双眼,他这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挨了多少下重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鲜血不断从他头顶冒了出来,流到眼角,嘴边,顺着脖子灌下去,热中带冷。 透过血红色的颜色,杜桥勉强睁开双眼,只是看到另外一双眼。 虽然心中已经惊惧万分,因为杜桥出生入死,从来没有见到行动如此快捷的报复,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规模如此宏大的报复,可是看到那双眼,杜桥就觉得一股寒意冲上了脊背,遍布全身,这种寒意甚至让他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那双眼睛好像是灰的,里面只是充满了怨毒和阴冷,还有的就是,杀意! “谁让你杀的马海亮?”那个声音响了起来,低沉嘶哑,威严无比。 “我不知道……”杜桥摇摇头,微弱的声音说道。他说的是实话,到现在为止,他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谁要杀马海亮。 那双眼睛突然露出了一丝讥诮和嘲讽,然后转瞬远离了杜桥。 “砰”的一声大响发了出来,杜桥又是一声惨叫,一条腿上竟然现了白骨。 身边一个人拿着血淋淋的铁棒,一声不吭。 可杜桥的一条腿又被他活生生的打断。 杜桥疼的晕了过去,浑身上下被人牢牢按死,一动不动。意识中没过几秒,再次的清醒,那双眼睛又来到杜桥的面前,还是问的同一句话,“谁让你杀的马海亮?” “我真的不知道。”杜桥疼声呼喝道:“你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 那人冷冷地望着杜桥,带着怨毒一字字道:“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百倍。” 转瞬的功夫,杜桥被泼了一盆冷水,可是带有极大的醋味! 杜桥一惊,转瞬破口大骂,“你好毒,你不是人。” 一股极痒极痛的感觉传遍全身,一时间好像千万只蚂蚁在咬着杜桥的周身,他知道这人给他倒的绝对不是水,而是醋! 醋虽然可以杀毒,可是全身的伤口泡在醋中,那种感觉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你现在泡的是醋。”那人还是凝望着杜桥的双眸,目光深邃怨毒之意极浓,“我在为你消毒,可你再不说,我就在你的全身割出几千道口子,然后撒满红糖,扔你到蚂蚁窝里面,让千万只蚂蚁吸你的血,啃你的肉,让你没有一刻安宁!” 杜桥想到那种情形,不寒而栗,他丝毫不怀疑这人说到做到,嘶声呼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谁让我去杀马海亮,我要怎样说,你才能相信。我求你,我求你杀了我!” 那双眼睛已经发灰,远离而去,然后杜桥听到‘轰’的一声响,失去了知觉。 这时候的昏迷对他而言,实在是幸事,因为他终于可以不用忍受无边无际的折磨。 那双眼睛离开了杜桥面前后,才有一张脸露了出来,那人年纪看起来不小,鬓角已经有了星点的华发,鼻子挺拔,竟然很是英俊。 只是这会儿的英俊已经被冷峻代替,眼中更是怨毒一片,“杜桥的大哥是谁?” “是俞少卿,现在在医院养伤。”一个人快捷的回答。 这些人毫无例外的行动迅捷,干净利索,废话也不多说一句,却是有着让人心寒的力量。 “派几个人去找他过来。”那人下了命令,“他若反抗,就杀了他!” …… 俞少卿虽然有些焦躁不安,但总算还是安然入睡。 他信任兄弟,并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已经惹了个天大的麻烦。 这个麻烦砸下来,不但杜桥扛不住,就算他俞少卿够义气,拳头够狠,也是一样扛不住。 他已经准备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查找线索,为洪爷报仇。 他虽然有能力,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一个漩涡,以他的能力绝对无力反抗。 他这几天睡觉一直都不算沉,翻来覆去总算进入梦乡。就在他将睡未睡的时候,突然警觉地睁开眼睛,然后就是心中一惊。 房间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五六个黑衣人,个个目光严峻,见到他醒来,都是露出诧异的目光。 他们来的都是无声无息,没有想到这人的警觉竟然是如此之高。 “俞少卿,起床,跟我们走一趟。”一个人凝声道。 俞少卿望了他们半晌,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谁?” 那人不再说话,伸手去抓俞少卿的脖领,就要把他硬生生的拉了起来。俞少卿心中一惊,诧异对方的出手之快,伸腕一托,已经扣住对方的脉门,冷声喝问,“你们是谁?” 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这一招施出,法度森然。 那人腕子被扣,厉声喝道:“你莫要敬酒不吃。” 他只是大喝一声,竟然把俞少卿从床上带了起来,力道恢弘无比,床前几人见到出手,毫不犹豫的伸手过来,扣肩拿腕,锁住了俞少卿。 这几人竟然毫不例外的都是擒拿好手! 俞少卿心中一惊,竟然不再挣扎,垂肩坠肘,缓缓道:“这是马家的功夫,你们都是马家的人?” “算你识相。”一人冷哼道,用力一带,俞少卿竟然被他从床上拎了起来,俞少卿敬佩他力道的同时,也是内心凛然,“洪家和马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找我做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那人寒声道:“俞少卿,马爷让我们现在请你,可是你再反抗,我们就可以按照马爷的命令杀了你。” 俞少卿知道这些人口风甚严,也惊凛这些人说话的语气,马爷,哪个马爷?马红原还是马红星?洪门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马家既然敢这么说话,杀人都是在所不惜,那显然早在理上扣住了他们,突然心中一动,难道叶枫的猜测竟然是对的,杜桥去找了马海亮的麻烦? 身子突然发抖,俞少卿不寒而栗,似乎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好,我跟你们走。”俞少卿下床穿鞋,不再反抗。 几人互望了一眼,却不松开扣住俞少卿的手,二人几乎押运囚犯一样带着俞少卿走出了医院。 外边夜色正深,寒意上涌,一辆面包车无声无息地停在路边,俞少卿其实一直转着念头,到底要不要跟他们过去。 众人眼看就要接近面包车的时候。 黑夜中突然亮起两道光柱,宛如从黑暗的夜中挖出了两个隧道,陡然射到众人的脸上。 众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用手遮脸,紧接着雷鸣般的车子启动声传了过来。一辆黑色的跑车怒吼着向众人冲了过来。 就算几个人都是身经百战,这个时候也是忍不住的慌乱,都是纷纷向一旁跳了过去。 俞少卿心中一动,用力一挣,已经脱离了束缚他两个人的手臂。 那两个人的任务是押解俞少卿,可是这时候,性命攸关,早就松劲。跑车冲过来的那一刻,丝毫没有人怀疑,这辆车就是想要撞死他们。 俞少卿挣脱二人的手臂,闪身躲向一旁,跑车却是‘咯吱’一声停在他的身侧,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上车。” 俞少卿听到那个声音,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进去,那是叶枫。 叶枫开的跑车没有上盖,俞少卿纵身跳进去,毫不费力。 众人大惊后转瞬大怒,明白了车子的意图,纷纷围了过来。 叶枫人在车里,只是一踩油门,车子再次怒吼蹿了出去,众人无奈的闪躲到一边,他们功夫不错,毕竟不能和这个铁皮家伙对抗。 醒悟过来的众人,已经纷纷的钻入面包车里面,车子轰鸣一声,竟然追了上去。 谁都不认为面包车会比跑车跑得更快,可是面包车的发动机显然经过改装,怒吼之下,竟然紧追不舍。 第六十三节 耀地红星过天龙 “叶枫,怎么办?”俞少卿既然上了车,当然想着逃命再说,看到面包车就要追了过来,不由焦急。 叶枫倒是不急,只是笑了笑,胸有成竹,“你放心,他们追不上。” “他们车子的发动机显然不是原装,经过改造了。”俞少卿苦笑看了一眼叶枫跑车的速度,那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不由郁闷,跑车跑不过面包车,天下奇闻,“你车子的发动机改装了没有?” “那倒没有。”叶枫摇摇头,透过倒后镜看了一眼后面追赶的面包车,嘴角一丝诡秘的笑意,“但是别的地方改装了一下。”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的车子装了翅膀。”俞少卿倒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好主意。”叶枫笑了起来,“这个我倒要好好想想,以后想办法实现。” 注意着观察面包车离自己跑车的距离,发现面包车已经越来越近,叶枫终于笑了起来,喃喃道:“这个面包车果然有些门道。” 叶枫不慌不忙的一手开车,另外一只手却是按了他方向盘旁边的一个按钮。 俞少卿早就注意到叶枫的跑车也是与众不同,别的都有,最奇怪的地方就是方向盘下方的挡板上多了一块面板,上面竟然有六个按钮,旁边有着不同的符号,看起来光怪陆离。 叶枫按的是一个红色按钮! 正想问问叶枫按钮的作用,俞少卿透过倒后镜一看,差点跳了起来。 跑车后屁股突然喷出一股红雾,染红了夜空,也染红了后面面包车的挡风玻璃。 这股红雾血一样的凝稠,竟然把面包车的挡风镜喷成红色! “是什么?”俞少卿忍不住问。 “红漆,不透明的,他们这回要撞树上了。”叶枫笑了起来,跟着后面的面包车一踩刹车,然后又按了一下黑色的按钮。 面包车反应很快,在红漆喷上挡风玻璃的那一刻,已经及时踩了刹车,在俞少卿还在考虑他们如何应对的时候,‘咔嚓’一声响,车窗已经被那些人砸烂,碎片遍地。 俞少卿只能苦笑,这些人心思够快,叶枫这个时候停下车子,实在不算明智。他其实应该趁着面包车停下的那一刻,多开出几米才对。 叶枫一脚踩动油门,已经再次发动跑车,面包车也是轰鸣一声,就要发动,只是让俞少卿诧异的景象突然出现,面包车轰鸣声音虽响,却是转瞬被跑车拉在了后面。 再一刻的功夫,那辆面包车已经越来越远! 好像只是停下的那一刻,面包车没有撞在树上,而是撞猪身上了。 俞少卿在离开那一刻,惊奇地发现,面包车竟然原地踏步,陡然一声轰鸣,有如醉汉一样摇摇摆摆起来,最后‘轰’的一声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 等到面包车彻底的从视线中消失之后,俞少卿这才叹息一口气,“叶枫,你怎么做到这点的,那个黑色按钮难道是魔咒?” 叶枫笑了起来,车子还是不停,显然觉得目前还不安全,“魔咒?亏得你这个现代人能够想到这点。” 俞少卿脸色一红,“那他们的车子怎么会突然不动?” “你难道没有看到,我按了下黑色按钮,车后排气管旁又伸出了两根管子,我在两辆车子停住的那一刹那,给他们的车胎上加了点黏合剂。”叶枫得意的笑,“这种黏合剂可是高科技,最新的发明,就算是钢铁都能粘合的天衣无缝,他们的车胎当然就和大地合为一体。他们强行发动车子,终于挣脱了束缚,他们的发动机能够经得住折腾,但是车胎却顶不住粘力,直接爆掉,所以呢,他们就撞在了树上,怎么样,简单不简单?” 俞少卿听的瞋目结舌,望着叶枫的这辆车子有些艳羡,“叶枫,你这辆车子多钱一辆?” “怎么的,你想买?”叶枫虽然还在笑,可是脸色已经有了凝重。 俞少卿摇摇头,“我怎么有钱买这种奢侈品,对了,你怎么会出现?” “我是来救你。”叶枫叹息一口气,“马海亮虽然没用,但是马红星的行动实在恐怖,你要是被他抓去问话,我只怕你不能活着出来。” “马红星来了?”俞少卿差点跳了起来。 那一刻,就算这个山崩面前而色不变的俞少卿也是脸色惨白。 “你也想到了?”叶枫问了一句。 俞少卿脸色苍白,低声问道:“马海亮怎么了?” “死了。”叶枫回答的干净利索。 “怎么死了?”俞少卿握紧拳头,骨节有些发白,目光却有些空洞,他显然想到了什么。 “根据传言,是杜桥杀死的马海亮,因为根据最后的消息,杜桥在今天上午十点左右,装扮成一个送早餐的服务生,带着折刀去了马海亮的房间,大闹了一场,马海亮逃出酒店,开车撤退,然后再也不知所踪。” “那怎么确定他是死了?”俞少卿忍不住道。 “他的凯迪拉克后来被发现坠落江底,人却不见。”叶枫淡淡道:“根据警方分析,车身最少中了数十发子弹,车上血迹斑斑,正是马海亮的血样。马红星知道这个消息,当下坐飞机赶到这里,已经开始了调查活动,抓你审讯,是他的第二步举动。” “可是那不能证明杜桥杀了马海亮。”俞少卿高叫一声,“叶枫,停车。” 叶枫踩了一脚刹车,车子终于在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我们现在要先找到杜桥再说。”俞少卿大声道:“我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有些发愣,“叶枫,你说马红星抓我是第二步举动,那他第一步是什么?” “当然是找杜桥,他要查明当初的真相。”叶枫淡淡道。 “杜桥怎么样?”俞少卿心中一凛。 “他在出租屋躲避,下去买食品的一会儿功夫,被马红星发现行踪,直接进去抓他。杜桥跳楼逃生,结果马红星早就算到这点,他的出租屋其实早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叶枫冷静的陈述事实,仿佛当场目睹,“他不知轻重,还想反抗,结果被马红星打断了胳膊,打断了腿,到现在为止,烂命只剩下半条。” 俞少卿眼中露出痛苦之意,“马红星未免太霸道一些,他并没有确定是杜桥杀的马海亮。” 叶枫笑容终于有些发苦,“如果你是马红星,你死了亲生的儿子,你会怎么做?” 俞少卿神色无奈,半晌才道:“杜桥这次惹了大麻烦,这次我救不了他。” “你还算有自知自明。”叶枫沉声道:“现在不要说你救不了他,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耀地红星过天龙,龙行千里天地红,洪门中如今最厉害的两个人物,一个是陈天龙,另外一个就是马红星,杜桥敢杀马红星的儿子,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叶枫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丝苦笑,他一直都在挑衅马海亮,却还是留下后路,可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的大手笔,他当然知道,不是杜桥杀的马海亮。 “耀地红星过天龙,龙行千里天地红。”俞少卿喃喃地念着这两句话,脸上有些苍白,他在洪门已久,当然知道洪门流传的这两句话,这两句话指的就是洪门中两个最隐秘的人物,耀地红星指的就是马红星,过天龙却是指的白家的陈天龙,龙行就是借指龙星二字,二人影响之广,影响之大,洪门少有人及。 叶枫也是脸色郑重,显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马家的主事是马红原,但是手段最狠,处事最毒的就是马红星。江湖传言,宁动阎王令,莫惹过天龙,宁惹过天龙,莫见马红星。阎王令已经是洪门的一号追杀令,可是就算阎王令都抵不过马红星的一句话。杜桥这次落在马红星手上,死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现在马红星如果不会让他死,他就算想死都没有那么容易。” 俞少卿默然不语,眼神有些黯淡。他当然知道叶枫说的是实话,以杜桥的嫌疑,他这次实在没有可能再活命。 “可是杜桥答应我,不去找马海亮的麻烦。”俞少卿低声吼道:“有人陷害他。” “他带刀去找马海亮,最少有五六个保镖亲眼目睹,他怎么都逃脱不了嫌疑。”叶枫叹息一口气,拍拍俞少卿的肩头,“少卿,你不要激动。” 俞少卿用力挣开叶枫的肩头,嘶声道:“他是我的兄弟,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我怎么能不激动!” 第六十四节 活过 俞少卿的确很激动,他也知道落在马红星手上,那是生不如死,杜桥呢,现在死了没有? 他深交的兄弟只有杜桥和项涛,可是一个生死不明,另外一个落在阎王的手上,就算他再冷静,也是忍不住的冲动。 “不要说杜桥是你兄弟,他就算是你老子,你也救不了他!”叶枫冷笑道。 “可是他在被抓的时候,你显然亲眼目睹,不然你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俞少卿心中一动,嘶声道:“叶枫,你亲眼目睹杜桥被打,你却没有救他,你……” 望见叶枫冷冷的神色,俞少卿终于叹息一口气,“叶枫,对不起,我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为了一个杜桥,惹怒马红星,甚至整个马家,实在不是你的选择。” 叶枫微微闭上双眼,轻轻地叹息一声。 “你叹息什么?”俞少卿有些不解,双眸如火望着叶枫,“叶枫,你已经帮我太多,我知道你不欠我,相反,我实在欠你太多。这次去救杜桥,和上次去救他不一样,这一次去就是死路。” 叶枫不语。 “可就算是死路,我也要去救。”俞少卿咬牙道:“别人都怕马红星,我俞少卿不怕。” “那你去吧。”叶枫已经自己上车,“我以后就当没有见过你这个人。” 俞少卿一愣,转身大踏步的离去,不闻身后跑车启动,俞少卿的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凝立良久,这才艰难地转过身来,缓缓地走到跑车旁,“叶枫……” “什么事?”叶枫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已经学会笑着去面对,这让俞少卿不能不佩服。 一个人只要笑着去面对,他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 “我刚才的确是有点冲动。”俞少卿叹息一口气,“你既然过来救我,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我最少应该听听你的想法才对。” 叶枫也终于叹息一口气,“你明白就好。” 俞少卿精神一振,“愿闻高见。” “其实杜桥被打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叶枫摇头道:“你实在有点主观。” “那你怎么知道当时的情形?”俞少卿忍不住地问。 “杜桥当初在酒店闹事跑掉后,就算是我的手下,竟然也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叶枫叹息道:“他伪装得很好,逃走的路线很巧妙,再加上我以为事情已过,对他倒没有什么动用人力。可是我在下午就接到马海亮死了的消息,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不好,马红星儿子一死,雷霆震怒,下了阎王令来找杜桥。我就派人留意马红星手下的行踪,这才发现的杜桥。” 俞少卿苦笑,“你倒聪明,这种取巧的方法就算马红星都不如你。” 叶枫苦笑,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我的一个手下看到了杜桥的逃生,被马红星打断了腿,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我。我当下就想到马红星一定会找你,所以开车直奔医院,还是晚了一步,见到他们进去,我索性就在外边等着救你,因为我知道他们还不会杀你。少卿,杜桥被打我不是不救,我也不是不想救,可是如果我们出手,以马红星的震怒,死的绝对不止是杜桥。” “不错。”俞少卿点头,“我的兄弟是命,你的兄弟也是命,以己度人,我刚才的确太冲动一些。”看到叶枫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俞少卿心中一动,“你说的显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当然。”叶枫毫不犹豫,“少卿,你为人不错,处事冷静,怎么兄弟性命垂危的时候,反倒沉不住气,你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冲动不会救命,只会送命。” 俞少卿长舒一口气,浑身放松,半晌才是脸色一变,“我知道了,这次谋杀马海亮不是目的,挑动纷争才是目的。” 叶枫叹息一口气,“你终于想到这点,也不枉我来救你。” “无论如何,洪家和马家已经有了仇恨。”俞少卿骇然道:“杜桥既然答应我不找马海亮的麻烦,他今天还是去砍马海亮,显然是受到别人的威逼利诱。或许别人是拿着他亲人威胁他,这才让杜桥迫不得已的去杀马海亮?” 叶枫缓缓点点头,“虽不中,不远矣。如果我猜,他们很可能就是用项涛的性命来威胁杜桥,杜桥和你一样,兄弟情深,这才去杀马海亮。” 俞少卿脸上一红,知道叶枫是在点醒自己刚才的冲动,更是忍不住的变色,“他们威胁杜桥去杀马海亮显然不是目的,如果杜桥杀了马海亮,不言而喻,我们洪家绝对有麻烦。就算杜桥没有杀了马海亮,他们的第二步棋也是要杀马海亮,这样杜桥还是脱不了嫌疑……” “杜桥被抓,我肯定也是受到牵连,不然马红星也不会马上抓我。”俞少卿叹口气,“如果你再出手,无论结果如何,马家和叶家这个梁子肯定结定了,马家和你结仇,沈孝天正好借机拉拢马家,叶枫你就算就天大的本事,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看到叶枫的默然,俞少卿叹息一声,“我终于明白,原来马海亮的死不是结束,而恰恰是开始,叶枫,对不起,我冤枉了你,我没有想到你的难处。” 叶枫微笑了起来,轻轻拍拍俞少卿的肩头,“我们是朋友,理解就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俞少卿悲声问道:“难道我要躲一辈子,杜桥就被冤枉而死。” 叶枫眼中也闪过一丝无奈,“现在只能暂避风头,他们棋高一着,我们又能如何。马红星手段狠毒,你这个时候赶过去,解释不明白的话,只是送死的命。” 俞少卿一拳砸在车子上,‘砰’的一声大响。 叶枫却是叹息一口气,突然神色一动,拿起个耳机塞到耳边,只是听了两句,神色一变。 俞少卿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 叶枫摘下耳机的时候,望着俞少卿的眼神比较古怪。 “怎么了?”俞少卿心中惴惴。 “马红星已经下了阎王令,向洪家通缉你的下落,他抓住了杜桥,责令你明晚八点一定要出现。如果到时不出现,他会一小时砍掉杜桥的一件东西。”叶枫缓缓道:“本来我不想告诉你,可是我不能不告诉你。” 俞少卿沉默起来,马红星的确够狠够毒,一眼就看穿俞少卿的命门。 就算眼下是个鸿门宴,俞少卿也是非去不可,他去也死,他如果不去,俞少卿这个名不会再存在,只能苟且偷生的活一辈子。 俞少卿沉吟良久,这才伸个懒腰,“这个晚上好漫长。” “再漫长的夜也会渡过。”叶枫凝望着远方天际,那里现出一股妖艳的红,红的发黑。 “我明天准备先去洪家一趟。”俞少卿缓缓道:“虽然知道洪家不见得出头,但是我总要一试。然后我就准备去见马红星,马红星是个枭雄,我想我或许能够有一分机会。” “那祝你好运。”叶枫头也不转,显然想着什么。 俞少卿耸耸肩,“我走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把后事先安排好。”叶枫终于扭过头来,“这样你遗憾会小些。” 俞少卿笑了起来,“那我现在可以对你说两个字。” “是不是谢谢?”叶枫竟然也笑了起来。 “不是,是再见。”俞少卿说完这两个字后,扭头前行。他的身影或许孤单,可是他的脚步只有坚定,他的力量或许太小,但是他的意志却是少有人及。 叶枫望着俞少卿的目光有些异样,喃喃自语道:“英雄如今是越来越少,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看来也要送命了。” …… 俞少卿没有听到叶枫的喃喃自语,他虽然只是找个公园的凳子囫囵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精神抖擞。 他不觉得自己不会死,可是就算死,他也觉得没什么。 叶枫让他准备下后事,他蓦然才发现,他如果死了,可能和死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别人会记住他多久,一天,一个月? 想到这里的俞少卿笑了起来,笑容中却没有任何悔意,无论如何,他已经问心无愧的活过,这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第六十五节 我不知道 俞少卿来到洪家的时候,曹子华和洪奇峰竟然都在,除了他们两个,洪家的知事都在。 看到俞少卿走进来的时候,知事已经有些无知,众人看俞少卿的眼神都和看到从西面升起的太阳一样,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马红星已经通缉俞少卿,通缉令也送到了洪家,俞少卿竟然敢大模大样的又出现在洪家? “各位早。”俞少卿还是露出点笑容。 洪奇峰眼圈有些发黑,疲惫不堪,看到俞少卿的笑容,很让他不爽,虽然他知道俞少卿的麻烦比自己还大。这几天洪奇峰天天被警局叫去协助调查,已经搞的他疲惫不堪。 警局到现在为止,已经至少接到五六封匿名信和一些所谓的证据,看起来是捕风捉影,却又有根有据,不要说证据,只是警察问的一个问题就让洪奇峰痛苦不堪。 你们知道洪爷是死于谋杀,为什么不报警? 洪奇峰对这个问题无言以对,坐在椅子上望着俞少卿的时候,恨不得拿椅子拍死他。不用问,这些名堂都是叶枫搞鬼,而这个俞少卿就是参与其中。 “洪爷的死有眉目了吗?”曹子华终于问道。 众人的目光都是望向俞少卿,带有一丝怜悯,显然觉得俞少卿可能不知道他兄弟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所以才敢如此大摇大摆。 “还没有。”俞少卿摇头,“子华,其实我来这里,是想和你商量些事情。” “是吗,这么巧。”曹子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们也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他加重了我们两个字,俞少卿点点头,“那你先说。” “杜桥杀了马海亮。”曹子华望着俞少卿的脸,希望能看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看出,俞少卿只是‘哦’了一声。 “你知道?”曹子华忍不住地问。 “不知道的是聋子。”俞少卿叹息一口气,“其实你刚才说的有问题,你应该说,杜桥有杀马海亮的嫌疑。” 曹子华苦笑,“无论有没有嫌疑,马红星都让你今晚八点去见他,过时不去的话……” “我想问问洪家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俞少卿多少存有一丝希望,打断了曹子华的下文。 “根据我们一致的研究。”洪奇峰冷冷道:“杜桥最近屡屡犯事,置洪家的规矩于不顾,我们已经宣布,杜桥不再是洪家的人,他的死活和我们无关。” 俞少卿瞬间握紧了拳头,却是舒了一口长气,“哦,洪家全体的决定?” “少卿。”曹子华有些为难道:“你知道我们迫不得已,你也知道……” 陡然看到俞少卿冰冷的眼神,曹子华把要说的话都烂到肚子里面。 俞少卿那一刻竟然想到了叶枫,叶枫萍水相逢之人,还为他在出谋划策,可是生他养他的洪家,这一刻竟然推他出去。 “我不会连累洪家。”俞少卿轻声道:“你们放心好了。” “那就好。”曹子华搓搓手,突然觉得说的生分,有些脸红道:“少卿,你准备怎么办?” 俞少卿望着曹子华的一张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想到马红星的手段,他的心中又是一软,本来想要厉声喝骂的话终于咽了回去。 他只想说,一日为兄弟,永世是兄弟,你们可以在杜桥最需要帮手的时候,推他出门外,我却不能,你们不当他是兄弟,我却不能。 转念一想,俞少卿只是叹口气,轻声道:“我这就去见马红星,不用等到晚上八点。” 望着俞少卿的背影,众人一片沉寂,目光复杂,曹子华却是咳嗽一声,“现在……” “打扰一下。”两个民警走到洪奇峰的面前,“洪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 俞少卿看到了警察进来的时候,却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只是天上灿烂的太阳,街道上幸福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吵闹,就算平日听起来喧嚣的繁杂在他看来,也是异常可爱。 这些都是他平日忽略的东西,可是今天他终于发现了它们的好,俞少卿不怕死,可是他却更知道生命的美好。 漫步在街头,俞少卿暂时忘记了兄弟,忘记了马红星,忘记了叶枫,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他忘记,不过是要将这些铭记。 他不知道有没有来生,所以他要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拳头,俞少卿已经向马红星鸿门宴的地方走去。 他不必等到晚上八点,他已经决定尽全力去解决这个难题,虽然他完全没有一丝把握。 一个中年人这个时候走到俞少卿的身边,微笑道:“叶先生让我交给你一件东西。” 中年人很普通,属于扔到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可是他的举止从容不迫,自信真诚。 “哦?”俞少卿愣了下,“是什么?” 中年人掏出个牛皮信封,交给了俞少卿,“叶先生说你见到了马红星,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不妨把这个交给马红星试试。不过这封信,他只想马红星看到。” 中年人说的很隐晦,俞少卿却已经明白了叶枫的意思,他是想说,这封信除了马红星,就算他俞少卿都不能看! 不知道叶枫此举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牛皮信封到底有着什么,可是俞少卿只是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拆看。” 中年人欣慰地点点头,“祝你好运。” 俞少卿拿着牛皮信封,并不算大,感觉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分量,却在感激叶枫到现在还在想着自己,这已经足够。 把信封揣到怀中,俞少卿已经大踏步地走去,走向那生死未卜的鸿门宴。 江湖的事情,很多时候不讲道理,谁的拳头硬,道理就在谁的那面。 俞少卿见到马红星的那一刻,就算他胆子浴缸做的,也是忍不住寒意上涌。 马红星灰白的眼睛中有了血丝,他显然一夜无眠。 马海亮虽然是他几个儿子中最不成器的一个,可是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这份亲情已经足够他发狂。 他也的确有狂傲的资本。 耀地红星过天龙,龙行千里天地红,作为洪门两个最为杰出的人物,马红星一声令下,洪门都要为之震动。 可是他的儿子竟然死了,马红星可以容忍儿子纨绔,可以容忍儿子失败,也可以容忍别人对他儿子的无礼,可是他绝对不会容忍别人杀死他儿子。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的身份决定他必须找出凶手,这也是身份的悲哀。 俞少卿观察马红星的时候,马红星也在望着俞少卿,抬头看了下时钟,马红星淡淡道:“你来得很早。” “早来晚来都是来。”俞少卿没有笑,脸上多少有了点沉痛,“我听说马爷的公子昨日不幸遇难?” “凶手是谁?”马红星直接问道。 “我不知道。”俞少卿回答的更直接。 “那谁知道?”马红星又问。 俞少卿愣了一下,其实按照他和叶枫的分析,沈门在这次暗杀中,有很大的嫌疑,可是他如何能说出? 他没有任何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有谁会信? “我不知道。”俞少卿艰难地说了一句。 “那你知道什么?”马红星讥诮地望着俞少卿。他身边的人不多,可是给俞少卿的压力无与伦比。 俞少卿走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他很难再走出去。 “我好像只知道马爷让我来这里,我也知道,杜桥在马爷手上。”俞少卿沉声道。 “我问一个你肯定知道的问题。”马红星冷声道。 “马爷请问。”俞少卿毕恭毕敬。 “昨天开车救你的是谁,你肯定应该知道?”马红星淡淡问道。 俞少卿愣住,他和叶枫讨论了很久,可是从来没有讨论到这点。救他的人,他当然知道,但是他是否应该说出是叶枫? “难道这个你也不知道?”马红星嘲弄地望着俞少卿,“那我很难相信你的前面几个不知道!” 俞少卿几乎感觉窒息,突然想到怀中的那个信封,一咬牙,“是叶枫救的我!” “原来是他。”马红星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看起来他也知道叶枫,“他为什么要救你?” 马红星的问题听起来都是很简单,可是简单的让俞少卿个个无法回答。 第六十六节 不死战神 俞少卿听到马红星的质问,心中叹息,无论如何,他气势上已经输了一筹。 其实无论他能不能赢得气势,他都不见得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我,我。”俞少卿想说我不知道,可是看到马红星眼中越来越浓重的讥讽,心中忿然,豪气上涌,不再管他是马红星还是马王爷,“因为叶枫是我的朋友,因为他想救我。” “他为什么想救你?”马红星还是刚才的问题,因为俞少卿的回答并非答案。 俞少卿凝望马红星,沉声道:“他知道我不是凶手,他也知道你现在正在疯狂丧失理智的时候,他怕我落在你手上,下场只有比杜桥更惨。” “哦?”马红星又是目光一闪,“你怎么知道杜桥很惨。” “叶枫对我说过。”俞少卿愤声道:“马爷,杜桥不见得是凶手,可是他却被你打断了胳膊,又打断了腿,你觉得,这是否公正?” “我觉得这种处罚还是很轻。”马红星淡淡道:“他是洪门中人,说不出什么理由,持刀去杀洪门之人,如果是你,你应该怎么做?” “我最少要问明白他是为什么。”俞少卿心中一动。 马红星嘴角浮出一丝讥诮,知道俞少卿的意思,挥挥手,“带杜桥上来。” 杜桥上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可是他还活着,望见俞少卿的时候,呆滞惊惧的目光终于闪了下,嘴唇嚅动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现在你来问他,到底他为什么要杀我儿子。”马红星声音低沉。 俞少卿几乎咬牙走到了杜桥的身边,他不想露出自己的感情,他更不想哭出来,缓缓地俯下身子,俞少卿沉声问,“杜桥,你有没有杀了马海亮?” 他问的有些技巧,杜桥虽然有杀人的意图,但他想先要排除杜桥杀人的嫌疑。谋杀罪和谋杀未遂虽然都有罪,可是罪名的轻重截然不同。 “我没有杀马海亮。”杜桥双目无神,望着俞少卿的目光有些内疚,他终于明白,并非他不想牵连,就不会牵连,这次毫无疑问,俞少卿又因为他惹祸上身,上次有叶枫帮忙,这次呢,叶枫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俞大哥,对不起。” 俞少卿心中苦笑,却是脸色凝重,“是谁让你去杀马海亮?” “我不知道。”杜桥摇头有些吃力,神色茫然。 俞少卿高举手掌,几乎想要抽杜桥一个耳光,只是看到他的惨状,叹息一声,“杜桥,到现在为止,难道你还是不肯说出是谁指使?” “俞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杜桥艰难说道:“他们砍了项涛的手指头交给我,说我如果不杀马海亮,项涛肯定活不过第二天。” 俞少卿直起身子,转头望向马红星,“马爷,请你原谅他的一时情急和莽撞……” 看到马红星脸上的冷意,俞少卿只好住口。 “情急和莽撞从来不是杀人的借口。”马红星淡淡道:“这种人,连谁指使都不清楚,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俞少卿默然。 “丢出去埋了。”马红星突然说了一句。俞少卿心中一颤,霍然抬头,“马爷!” 杜桥只是望着俞少卿,凄声道:“俞大哥,我求求你,让我去死。所有的事情,我杜桥一人承担。” “马爷,他罪不致死,我只求你给他一个机会。”俞少卿颤声道。 “你求,你拿什么来求?”马红星目光一丝怨毒,“我亲生儿子死了,我求谁来给他个机会?” “杜桥并没有杀了马海亮。”俞少卿终于忍不住怒火,“马爷,我知道你辈分尊崇,可是这样不分青红地杀了杜桥,他死没什么,但这种处理方法,岂不让幕后的人笑话你的无能?” 马红星脸色不变,“幕后的人是谁?” 俞少卿沉默良久,终于摇头,“我不知道。” “你说我以大欺小?”马红星又道。 “不错。”俞少卿毫不犹豫。 “那好,我就给你们两人一个机会。”马红星神色不变。 俞少卿长舒一口气,“多谢马爷。” 马红星手一挥,“铁中正。” 一个一直站在马红星身后的人站了出来,抱拳施礼,“马爷。” 俞少卿看到那个铁中正走出来的时候,心中骇然。其实他自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注意马红星身后的那个人,马红星身边的人不多,可是也不少,个个看起来都是剽悍无比,只有这个一直站在马红星身后的人,看起来斯斯文文。 这个人对俞少卿而言,实在有些陌生,他看起来人在中年,只是一双眼睛却很犀利,他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并不给人任何人压力,可是等到他站出来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隐有森然的气势。 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要看到他站在马红星身后,俞少卿也知道他绝对是马红星的亲信最信任之人,可是听到那人就是铁中正的时候,他差点跳了起来,一颗心大跳了几下,热血上涌。 他就是马红星手下的不死战神铁中正? 俞少卿才加入洪门的时候,就听说不死战神。当初帮派火并,他一人单刀杀遍十里长街,身上伤痕不下百来道,硬生生的以一己之力击溃另外一个家族的好手无数,巩固了马家在北方的地位,也是一战成名,被洪门中人称为不死战神。 俞少卿没有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能活生生的目睹这个不死战神,而且看起来,这个不死战神竟然还很年轻。 “你们是兄弟。”马红星看到俞少卿脸上的异样,语气不变,“他不想你死,你当然也不想他死,其实海亮死了,我的本意就是让你这个做大哥的和杜桥陪葬。” 俞少卿脸色微变。 “可是既然你说我以大欺小,我就给你们个机会。”马红星沉声道:“我让你们兄弟联手,打倒铁中正一次,你们就可以活一个人。” 俞少卿一颗心沉了下去,这看起来是机会,可是却一丝胜算都没有,杜桥已经是废人一个,出手的还是他俞少卿。俞少卿对自己拳脚很自信,可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打倒不死战神。 “怎么,你怕了?”马红星又现出讥诮之意,“这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后机会。” 俞少卿望了一眼杜桥,又看了一眼铁中正,心中突然一动,“打倒?” “不错。”马红星淡淡道:“以你俞少卿的功夫,想要打败铁中正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并非蛮不讲理,打败不能,打倒并不是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俞少卿长吸一口气,觉得这个条件实在不算太苛刻,他已经无法讨价还价。上前一步,俞少卿凝望铁中正,双手抱拳,“请。” 杜桥挣扎想要起来,却被俞少卿一把按住,“等会儿你再上。” 铁中正只是笑笑,说了一句,“准备好了没有?” 俞少卿劲贯全身,只是点头。铁中正看起来态度轻松,并不把他放在眼中,他非但没有恼怒,反倒有些欣喜。 骄兵必败,他现在是搏命,搏自己和兄弟的命,却不是赌气,他更希望铁中正更骄傲一些。 铁中正见到俞少卿点头,再迈了两步,已经到了俞少卿的面前。 俞少卿心中一寒,竟然看不清他的动作,来不及多想,低吼一声,一脚踢了出去,快如闪电。 铁中正不躲不闪,伸手一抓,已经握住俞少卿的脚踝,只是一抖手,俞少卿已经凌空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地上。 俞少卿浑身疼痛欲裂,一颗心更是沉到谷底,这个铁中正功夫极为高明,最让人惊凛的就是他的力道宏大,竟然让人不可抗拒。 马红星缓缓地摇头,索性闭上的双眼,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这场的结局,俞少卿绝对没有一分机会。 双手撑地,缓缓站起,俞少卿留心铁中正的双手,一步步的靠近。 铁中正嘴角一丝微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俞少卿二话不说,纵身上前,一拳击出,隐有风声。 铁中正看也不看,一脚踢了出去,先于俞少卿的拳头,踢中他的小腹。 ‘砰’的一声大响,俞少卿躲闪不及,被他一脚踹个正着,竟然飞了出去,等到摔倒地上的时候,一手捂住小腹,露出痛苦之意。 第六十七节 换命 俞少卿身手不弱,竟然在铁中正面前走不过一招。 除了俞少卿和杜桥,其余人的脸上都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们望着俞少卿的眼神只有同情! 马爷看似给了俞少卿机会,只是给的却是死路。 铁中正脸色不变,只是平静地望着俞少卿,伸手做个请的姿势。 俞少卿人在地上,却已经想要放弃,只是一拳一脚,他已经看出来,自己绝对不是铁中正的对手!铁中正出招比他快,力量比他大,招式比他巧妙,不死战神岂是浪得虚名! 斜睨了一眼杜桥,俞少卿心中一股热血,终于又站了起来,嘴角咧出一丝苦笑,“不死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铁中正没有得意,更没有讥讽,他像块铁板一样,没有任何表情。静静的他只是沉稳地站在那里,观察俞少卿的一举一动,他显然并没有因为打倒俞少卿而放弃谨慎。他号称不死战神,除了因为他武功极高,还因为他够狠够谨慎。 俞少卿捂着小腹,一步步向前挪了过去,他的举动有如当初对待那个拳手一样,他当然也绝非鲁莽之人,只是希望铁中正哪怕骄傲半分,他就能有一丝机会。可是这个铁中正冷静起来,简直不是人。 俞少卿越靠越近,毫无出手的迹象,铁中正终于有了一丝诧异,在他再挪两步的时候,终于一脚试探踢出。 他再不出手,俞少卿几乎可以和他跳个贴面舞,铁中正显然不想和他亲密接触。 铁中正一脚踢出,俞少卿也是终于出手,一出手就已经扣住了铁中正的脚踝,厉喝一声,腰间用力,身形螺旋般急转,人借旋转之力,已经抓起了铁中正,全力将他扔了出去。 铁中正人在空中,竟然也如陀螺一样,旋转个不停,二人都懂得用劲的法门,俞少卿借旋转加力,铁中正却是借用旋转卸力。 俞少卿没有指望伤到他一分,只是希望铁中正能够摔个跟头,那也算打倒。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铁中正空中旋转几圈,落到地上的时候,竟然比体操跳马运动员落下还要稳健,脚下不丁不八,没有稍移半步! 俞少卿心里凉了半截,却还能笑了出来,“好功夫。” 铁中正终于正眼看了一眼俞少卿,淡淡说了一句,“你也不错。” 他话音才落,人已经窜了过来,挥拳击出,‘砰’的一声响,正中俞少卿的鼻梁。 俞少卿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动作如此快捷,出拳如此猛烈,鼻血长流,仰天倒下去的时候,脑海嗡嗡乱鸣! 他感觉像被大锤击中了头部,那一下的分量,足可以让普通的一个人昏厥过去! 倒在地上数着满天星斗的时候,俞少卿终于回过神来,却听到马红星说了一句,“把他们拖出去……” “等等。”俞少卿喊了一声,自己都觉得声音微弱的和蚊子一样。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俞少卿抹了一把鼻血,鲜红一片,“我还能打。” 他才说了这句话之后,脸颊又被重重打了一拳,整个人再次仰天翻到在地上,几乎失去了知觉。 俞少卿那一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脸在哪里,铁中正不是人,他是个大锤子,每一下打出来,都有毁灭性的力量。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脸在哪里,可还知道自己在哪里,倾听着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俞少卿强自告诉自己,一定要顶住,无论如何,总要打倒铁中正一回,虽然这个愿望看起来,已经是奢望。 撑住了地面,俞少卿想要站起,又挨了重重一脚,滚了几滚,终于不动。 马红星望着近乎昏迷过去的俞少卿,眼中多了点含义,他这次没有挥手,只是静静地望着地上的俞少卿。就算是在场的他人,都是凝望着地上的这个汉子。 俞少卿武功算不上很高,可是他的骨头看起来真的很硬。 肩头微微耸动下,俞少卿都为自己能够站起感到诧异,摇摇晃晃的向铁中正走了过去,俞少卿满脸的鲜血,还能笑了出来,“请。” 他说到请的时候,已经向地上滚了过去,他这次绝非自己的意愿,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他感觉到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 倒地的那一刻,他还记得伸出双手,去抓铁中正的双腿。 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只是骨头里面的倔强,对兄弟感情让他做了这么个下意识的举动,他从来没有想到能抓住铁中正。 可是他偏偏抓住了铁中正的裤管! 俞少卿微微一愣,下意识的一扳,他的手法不错,但是力道使出去,就算个蚂蚁恐怕都不能扳倒!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铁中正偏偏倒了下去。 不死战神缓缓地坐在了地上,望着俞少卿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尊敬,他坐在地上,扭头望向了马红星,“马爷,我输了一招。” 俞少卿一怔,还能勉强抬头去望马红星。 马红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道:“那他们可以活一人,铁中正,下次如果你输了,死的是你。” 谁都看得出来铁中正是让了一招,想要放俞少卿一条生路,谁也看得出来,俞少卿站起来都困难。可谁都不会认为铁中正下次还会再输,无论谁的性命,显然都不如自己的宝贵。 铁中正脸色有了一些肃然,也有了些无奈,但是他只是缓缓站了起来,点点头道:“马爷,我知道。” 马红星目光如电,盯在俞少卿身上,“现在你和杜桥可以活一人,这个机会你是不是准备让给兄弟?” 他的口气多少有些揶揄,也认定俞少卿会把机会留给自己,他不过是想看看俞少卿的懦弱,可是这时候,俞少卿选择自己,没有人会鄙夷,毕竟这个机会,是他自己用命换回的机会,他下次打倒铁中正的机会为零。俞少卿笑了起来,挑起了大拇指,“马爷,你很聪明。” 马红星变了下脸色,杜桥却已经连滚带爬冲了过来,嘶声道:“该死的是我,不是你。” “出去。”俞少卿冷冷地望着杜桥,“我不想见到你。” 杜桥一怔,俞少卿竟然再次站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喃喃道:“这样再倒下去,也算不错。” 望着俞少卿摇摇晃晃的身躯,随时能倒下,偏偏有种力量支撑他不倒下去,铁中正也有了无奈和悲哀,握紧的拳头也有些发抖,他决定送俞少卿一程。 就在他要出拳的那一刻,俞少卿突然伸出手来,轻声说道:“等一下。” 众人都是舒了口长气,以为他终于改变了主意,就算是铁中正都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打死这样的一个人,毕竟非他本愿,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马红星神色一动,“你改变了主意?” “主意倒没有改变。”俞少卿嘴角咧出一丝笑意,牵动的肌肉发动,“我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有人托我带给你个东西。”俞少卿艰难地掏出怀中的那个牛皮信封,苦笑道:“他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看。” “是谁?”马红星没有接的意思。 “叶枫。”俞少卿低声说了两个字。 马红星有些动容,叶枫这个名字平淡无奇,但是在这里,好像已经有了种魔力。马红星轻轻的挥挥手,一个手下快步上前,接过了牛皮袋,马红星拆开信封,竟然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 俞少卿一颗心怦怦大跳,他不怕死,可是他也不想死,在他的想法中,牛皮袋中会有一张支票,有钱能使鬼推磨,叶枫花点钱,或许能买回他俞少卿的一条小命。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马红星拿出的是一张照片。 众人的目光都是落在马红星脸上,他却只是盯着那张照片,脸上突然有了一种任何人都看不出的表情,他的手没有抖,他的举止还是很镇静,可是谁都看出来,这张照片很有分量。谁都想知道这张照片到底是什么内容,可是谁都不知道。 就算是铁中正波澜不惊的眼中也有了好奇,很显然,没有人知道叶枫的想法。 “你知道这是什么?”马红星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我不知道。”俞少卿摇头,却已经看出了生机。 马红星又望了一眼那张照片,沉声道:“放了杜桥,暂时扣押俞少卿,通缉叶枫,勿论生死!” 俞少卿一怔,不等反应过来,马红星已经人影不见。 第六十八节 盲点 叶枫在马红星下出通缉令的时候,正坐在五星级大酒店的贵宾间喝茶。 他喝的虽然不是大红袍,并非价值千金,不过一口喝下去,也是价值不菲。 可是他的心思显然不在喝茶,他轻轻的皱着眉头,显然想着什么。 一个人轻轻走过来的时候,叶枫终于停止了思考,抬头望了一眼,“若兰,你找我什么事?” 来人香风一阵,翩然坐下,赫然就是春若兰。 “你还有心情喝茶?”春若兰苦笑道。 “那你让我喝什么?”叶枫笑了起来。 “我觉得你应该找点安眠药喝下去。”春若兰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哦?”叶枫扬扬眉。 “你这个消息灵通人士难道还不知道。”春若兰多少有些诧异,“马红星打残了杜桥,抓了俞少卿,如今已经下了阎王令找你,生死不计?” “哦。”叶枫应了一句,继续喝茶。 春若兰眼中一抹诧异,“你不相信。” “我信。”叶枫放下茶杯,“可是我还是想喝茶,而不是想喝药。” 春若兰笑了起来,双眸眯缝成了弯弯的月牙,颇为可爱,“叶枫还是叶枫,能别人所不能。别人要是听到这个消息,早就隐忍逃命,可你偏偏没事人一样。” “你今天找我到这里,难道就是说这些废话?”叶枫笑道:“无论他抓不抓我,我想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现在应该是马红星视线的盲点才对。” “盲点?”春若兰皱了下眉头。 “不错,每个人视线都有盲点,又叫做马利奥特盲点。”叶枫若有所思地说道:“人眼有一处没有视觉细胞,即使光照在上面,也不会产生光感,所以视觉中这一部分就看不到物体,这个生理上的视觉缺陷部分就叫做盲点。” “没有看出来你还是个生理学家。”春若兰微笑道:“你现在想的多半不是马红星的盲点,而是你自己的盲点。或者说,你发现了一处自己一直没有想到的地方。” 叶枫端起了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缓缓放下。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可是眼中终于流露出钦佩的神色,“若兰,你实在是我见过最为聪明的女人。” “那也不见得。”春若兰叹息一口气,“聪明的女人只会装得很笨,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大智若愚这句话,你就是我见过大智若愚的典型。” 叶枫笑着摆摆手,“你今天来到这里,当然不是和我谈论大智若愚的问题?” “我想请你帮忙做个决定。”春若兰嘴角一丝浅笑,“除了邀请你,我还找了一个人,你认识的。” “哦,是谁?”叶枫微微有些诧异。 “你猜。”春若兰笑道。 叶枫有些挠头,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女人都喜欢玩这种游戏,“我认识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玉龙雪山。” 说出这句话的叶枫突然想起了千千,也想起了许舒婷,嘴角一丝苦涩的笑。 “是个男人。”春若兰提醒道。 “你总不会请了沈孝天吧?”叶枫叹息一声,望向了对面的镜子。 “你真聪明,你怎么猜到的?”春若兰有些惊诧,目光却望向叶枫的身后。 叶枫缓缓转过头去,然后就看到沈孝天一张诧异的脸。 “师父,若兰……”沈孝天脸上的失望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我没有想到师父也会在这里。” “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叶枫问了一句。 听到叶枫的询问,沈孝天脸上有了一丝古怪,关切的走上前一步,“师父,你好像有了麻烦,我听手下说,洪门的马红星在找你,生死不计,你要小心一些。” 沈孝天的关切看起来发自内心,叶枫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道:“谢谢。” 刚才叶枫和春若兰都是谈笑甚欢,突然来个沈孝天,场面有着说不出的别扭。 叶枫终于开口,“若兰,你找我们过来干什么?” “我想请你给点建议。”春若兰望了一眼沈孝天,“孝天,坐呀,怎么和木桩子一样。” 沈孝天有些受宠若惊,坐了下来,一双手简直不知道放在哪里。 “哦?”叶枫望了一眼沈孝天,“什么建议?” “叶枫你是个大忙人,现在多半不知道,昨天孝天已经正式向春家提亲了。”春若兰声音柔和,抛出了爆炸性的新闻。 “哦?”叶枫除了哦字,好像不会再说其他,他端茶的手都不抖一下,只是又补充了一句,“那恭喜你们。” “你没有什么建议吗?”春若兰眼中有些失望。 “建议?”叶枫认真想了一下,“这里九州大酒店经理我很熟,如果你们在那里准备婚礼,我可以让朋友给你们打个八折。” 沈孝天脸色有些苍白,“师父费心了。” 虽然叶枫已经说过,他们之间不需要师徒称呼,可是沈孝天总是不能改口。 叶枫也不纠正,“不费心,不费心,你们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算费心也是应该。” 沈孝天拿起了茶杯,手竟然有些不稳,倒了一身,有些歉然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春若兰笑了起来,“看把你慌张的,求婚又不是去发昏,至于这样手足无措?” 沈孝天走了出去,叶枫只是望着茶杯,若有所思。 “叶枫,你说孝天会不会打电话给马红星?”春若兰突然问。 “哦?”叶枫嘴角一翘,有些讥讽。 “他故意弄倒了茶杯,就是要借口出去通知你的行踪,他的脸皮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薄,他这个人现在也没有表现的那么慌乱。”春若兰笑着说道,好像说着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对他看起来也很了解。”叶枫并不惊惶,“恭喜你终于找到一个棋逢对手的丈夫。” “你这是夸奖还是讽刺?”春若兰忍不住地问。 “一半一半。”叶枫笑道。 “叶枫,你真的对局势一点不担忧?”春若兰轻轻叹息一声,“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恶劣?” “有多恶劣?”叶枫随口问道,目光却是从对面的镜子一晃而过,那里有个人影遮遮掩掩的走过来。 “洪家现在视你们为仇敌,洪奇峰和曹子华已经公开宣布俞少卿等人因为和你交往,再非洪家之人。白家陈天龙因为百石企业的缘故,公然想要砍你,让你莫要嚣张,据我所知,前几天你又和厉随风打了一架,现在厉家对你叶枫已经是深恶痛绝?” 叶枫应了一句,“见笑。” “现在又传言马海亮被你杀死,马红星下了阎王令通缉你,生死不计。”春若兰叹息一声,“我搞不懂以你的本事,为什么能弄成如此糟糕的局面?” “他们对我可能有成见。”叶枫有点无奈,望着春若兰,“好在还有若兰你会帮助我。” “我倒想帮助你,可你总得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春若兰凝望着叶枫,眼眸如海,“沈孝天已经向春家正式提亲,我只能说考虑几天。叶枫,如果你向春家提亲,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那时候,无论谁来反对你,我都会站到你这面。” 春若兰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叶枫又望一眼镜子,那里的人影有些僵硬,“孝天,进来坐,在门口偷听什么。” 沈孝天有些脸红地走了进来,“师父真的会说笑,我不进来,只是怕打扰你和若兰的话题。” “不打扰不打扰。”叶枫还是笑,“你猜若兰刚才说什么?” 沈孝天有些尴尬,“我怎么知道。” 春若兰神色不变,只是笑意盎然地望着叶枫,叶枫缓缓道:“她说你那天求婚太不隆重,准备的戒指颜色不符合她的要求,所以她有些不高兴。” 春若兰目光闪动,沈孝天却是虚心请教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若兰喜欢什么颜色的钻戒,她从来不对我说。” “她喜欢的是纯蓝有如大海一样的钻戒,你要记住了。”叶枫笑了起来,拍拍手掌,“好了,建议既然给完了,我也要走了,不然在这里,只怕会做灯泡。” 他倒是说走就走,沈孝天慌忙站起,“师父,你不多坐一会儿?” “不坐了。”叶枫淡淡道:“我只怕坐的久了,马红星会派人上来抓我。” 第六十九节 棋高一着 叶枫说的有意无意,沈孝天多少有些尴尬道:“那应该不会吧?师父向来神机妙算,既然能来这里,显然知道马红星找不到这里。”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叶枫笑道:“我就算神机妙算,可也猜不到很多人的心思。” “师父,到底马海亮是不是你杀的?如果真的不是,我想凭借沈门的面子,我可以和他们解释一下。”沈孝天终于转移了话题,不想在这里做过多的讨论。 “谁知道哪个孙子动的手。”叶枫还是笑,“反正不是我。” 沈孝天听了脸没有红,脚面却好像红了起来,叶枫随口说的一句话好像都是一语双关,脸上很是愤恨,“师父,的确有人卑鄙无耻,可你总要小心。” “好了,我知道了。”叶枫向二人礼貌地点点头,施施然地走出了房间。 沈孝天看起来还想亲自去送,望了一眼春若兰,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若兰,我没有想到你今天会找师父来。”沈孝天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 “孝天,我还是忘记不了叶枫。”春若兰叹息一声,“你会原谅我吗?” 沈孝天隔着桌子,想要去抓春若兰的手,却发现桌子直径实在大于手长,只好放弃。 “若兰,我知道,初恋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永远是最美好。我也知道,你对师父的感觉远远要早于我,我不会强迫你忘记。”沈孝天握不住春若兰的手,只好握住眼前的茶杯,好在都是有着温暖的共同特征。 “那你的初恋是哪个?”春若兰突然问。 “是你。”沈孝天毫不犹豫。 春若兰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喃喃道:“孝天,其实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你知道我几年前就认识叶枫,而且,他那时候是个花花公子,并不像现在这么老实,我和他……” 春若兰说的欲言又止,就算老牛都能听出言下之意。 沈孝天却是脸色不变,只是很真诚地望着春若兰,“若兰,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只想以后好好地爱你。爱一个人,不会在意她的过去,只会想着永远的将来,我知道,我不如叶枫优秀,我也不像他聪明,我比不上他会说话,能打动女人的心思,但是我有一颗真诚的心,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会让时间证明我的真心。” 春若兰似乎也被沈孝天的真诚打动,“孝天,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抉择,你给我几天的时间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沈孝天毫不犹豫地点头,“若兰,你只管考虑,我会等你,等到地老天荒。” 沈孝天说的有些肉麻,春若兰看起来却很享受。这让沈孝天不由想起花铁树说过的一句话,女人是需要哄,也是需要时间陪,恋爱中的女人,向来也是喜欢肉麻的话,这是不是说明,春若兰和他已经进入了恋爱状态? “若兰,今天你有没有时间?我知道这附近有个……” “孝天,你先走吧。”春若兰摇摇头,“我有些累,只想单独休息一下。” 沈孝天听到她说单独两个字,知趣地站了起来,“那好,若兰,你好好休息,需要我的时候,只要打我电话,我随时会到。” “谢谢你,孝天。”春若兰嫣然一笑。 沈孝天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想像中的吻别,只好讪讪的离去。 走下楼的时候,沈孝天已经怒火中烧,尤其想着春若兰说的最后几句,我几年前就认识叶枫,他并不老实,他那时候还是个花花公子,更是觉得怒不可遏。 沈孝天不知道春若兰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感觉却如吞了个苍蝇在肚子里面,春若兰是不是暗示,她已经和叶枫上过床?沈孝天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才走出了酒店,晏南已经走了过来,“沈少。” “马家抓住叶枫没有?”沈孝天低声道。 “没有。”晏南摇头。 “马家这些废物。”沈孝天忍不住的低声骂,“他们吃屎长大的?不是让他们埋伏在外边,怎么抓不住一个叶枫?” “马家人到了。”晏南用眼睛示意下周围,“这四周最少有十数个马家的好手,看来马红星真地想要抓住叶枫,可是叶枫根本没有出来过。” 沈孝天一怔,转瞬想到春若兰也没有出来,不由妒火中烧,怪不得春若兰也没有出来,难道叶枫并没有出酒店,却去订房,他们直接去开房幽会? “那叶枫肯定还在这里。”沈孝天正要向楼上冲去,却看到春若兰走了出来,不由止住了脚步,露出了笑容,“若兰,你好些了吗?” 一阵轰鸣声从头顶的天空传了过来,众人都是抬头望天,看到一架直升飞机从头顶飞过,沈孝天没有想到什么,春若兰却是抬头望过去,笑着说道:“原来叶枫真的坐飞机来的,我还以为他是骗我。” “你说什么?”沈孝天一愣。 春若兰眼中一丝狡黠,“他说现在不安全,所以换了交通工具,坐直升飞机来,坐直升飞机走,他把飞机停在酒店的顶层。” “啊?”沈孝天愕然,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 有的时候,棋差一招看起来粗心大意,并非技不如人,可是很多人不明白,这里差着相当大的因素。 沈孝天对阵叶枫的时候,总是觉得束手束脚,事后又觉得,他不过比自己多走一步而已。 可恰恰是这一步,就让他总是不能击败叶枫。 他发现了叶枫的行踪,其实一直都很激动。在和叶枫喝茶的功夫,他借口打翻茶杯的那一刻,镇定自若的出去打了个电话给晏南,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入戏,都想忍不住的佩服自己。 他当然知道马红星现在已经下了阎王令,也知道或许叶枫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但是他们火并起来,对自己总没有坏处。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叶枫的交通工具竟然变成了直升飞机,想要抓他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望着远去的直升飞机,沈孝天只能咬牙,这一次他又败了,每次事后他还是不觉得叶枫有什么高明,他也坐得起直升飞机。叶枫所有的招式看起来都是平平淡淡,可是为什么他沈孝天事先总是意料不到? 带着这些疑惑的沈孝天回到了住所,一肚子闷气无从发作。 晏南走了进来,轻声道:“沈少,洪奇峰来了。” “他来做什么?”沈孝天没好气地问道。 “他现在有些焦头烂额。”晏南小心翼翼地说道:“沈少,你也知道他焦头烂额的原因。” 沈孝天嘴角终于浮出一丝笑意,好像想到了什么,摆摆手道:“我马上去见他。” 洪奇峰是个小人物,可是小人物也有办大事的时候,沈孝天并不想这么快的放弃这枚棋子。 他今天其实还是应该比较高兴,因为他凑巧听到了春若兰和叶枫说的一段话。白洪厉马四家都在和叶枫为敌,只要再争取到春家,叶枫还有什么戏唱? 只是想到春若兰,就想到她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知道那个时候的叶枫不老实,沈孝天觉得有些恶心,握紧了拳头。 这个女人自以为是的可笑,如果他能够决定的话,他决定追求到春若兰,然后再毫不犹豫的甩了她。 只是现在除了联姻,对于春家真的没有别的方法。这个女人只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却不知道她只是身份不同,沈孝天有些憎恶地想到。 见到洪奇峰的时候,沈孝天差点想问一句,你哪位呀? 洪奇峰消瘦了很多,眼圈也是深陷,看起来营养不良很久。 “沈少,到底怎么回事?”见到沈孝天走进大厅,洪奇峰霍然站起。 “什么怎么回事?”沈孝天装着糊涂。 “为什么警方总是找我的麻烦?我现在百口莫辩,家族的人都对我产生了怀疑。”洪奇峰气愤道。 “你不会怀疑是我让警方这么做的吧?”沈孝天把真相当作儿戏说了出来。 “那当然不是。”洪奇峰吓了一跳,苦着脸道:“可是警方总是这么折腾,洪家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我。” “你杀了洪爷没有?”沈孝天突然问。 “当然没有。”洪奇峰骇然摇头。 “那你怕什么。”沈孝天拍拍洪奇峰的肩头,“你问心无愧,你要知道清者自清的道理。为什么警方总是找你问话,我觉得应该是叶枫在搞鬼。” 第七十节 四面楚歌 沈孝天说的情真意切,洪奇峰听的咬牙切齿,“我也怀疑是他。” 沈孝天叹息一声,“可是他实在太狡猾,总是隐藏在暗处,让我们找不到他的把柄。到现在,他还和方竹筠在一起……” “沈少,你说什么方竹筠?”洪奇峰有些愕然。 “哦。”沈孝天看表情,很想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可是终于吐了出来,“你不知道方竹筠是叶枫的情人?” 沈孝天好像说个路人皆知的秘密,洪奇峰却是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哦。”沈孝天摇摇头,“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都没有说怎么行。”洪奇峰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十分难耐。 “我听说虽然俞少卿已经倒了下去,可是叶枫开始准备扶植曹子华。”沈孝天终于吐露了想要说的秘密,“他显然知道,我们一直都在支持你,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和我们作对,我们支持你,所以他就不停的打击你。” 洪奇峰牙关紧咬,握紧了拳头,‘咯咯’作响,“叶枫……” “我听说叶枫为了扶植曹子华,已经联系他的恋人方竹筠,准备采访曹子华,给曹子华做个专访。”沈孝天有些同情地望着洪奇峰,“奇峰,你也知道方竹筠的影响力,叶枫他刻意把你的名声搞臭,再弄这么一把,就是想扩大曹子华的影响力。曹子华虽然是个外姓,可是在你们洪家……” 说到这里的沈孝天终于收声,有些悲天悯人,好像无奈痛恨的样子,“你也是个聪明人,也知道目前的形式。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人还可以无耻到叶枫那种程度,可是奇峰,我们沈门永远支持你,我沈孝天永远支持你。” 洪奇峰目光露出怨毒,没有记住沈孝天的帮助,倒是记住了恨,他握紧拳头,没有注意到沈孝天得意的目光,只是喃喃自语道:“叶枫,方竹筠……” …… 叶枫乘坐直升飞机到了郊外落下,换了一辆普通的轿车,再从郊外前往厉家。 无论如何,他现在的行动已经不能太嚣张,马红星的阎王令不是开玩笑,所以他很低调地坐着直升飞机。 马红星眼线再多,也不可能在厉家门口遍布,马红星再冲动,也不能去厉家抓人,叶枫看似大胆,走的却是马红星的盲点。 他不是勇敢,只是因为他十分想念千千,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千千,他觉得这多少有些不正常。 千千也一直没有和他联系,他也觉得这很不正常。 虽然二人没有承诺,可是叶枫从来不认为千千会离开他,他只怕千千出现了意外。 得罪了洪奇峰,得罪了陈天龙,如今又得罪了马红星,他不怕再得罪了纪红霞。 为了千千,他不惜得罪任何人。 不过这一次他的到来并没有受到冷遇,纪红霞和厉随风竟然都在。 只是他们看到叶枫大摇大摆的过来,还是有些诧异。洪门内的消息实在比小道消息流传的还要快。他们当然也知道,叶枫正在被通缉,并非官方,但是这种通缉比官方还要有效。 厉随风望着叶枫眼角的青肿,嘴角的微笑,目光复杂,终于说了一声,“请坐。” 叶枫笑笑,点头坐了下来,“随风,千千呢?” 厉随风没有回答,只是望了母亲一眼,纪红霞的脸很黑,黑的一塌糊涂。 “叶枫,我只希望你这次来,能够改变主意。”纪红霞终于开口,开门见山。 “伯母,千千呢?”叶枫换个询问的对象,却是一样的话题。 “千千不在这里。”纪红霞的口气很生硬。 “那她在哪里?”叶枫执着的问。 “我认为,以现在的情况,你和她并不适合见面。”厉随风默默地坐了下来,纪红霞却是毫不退步,撒谎都觉得没有意义。 “为什么?”叶枫又问。 “你是个聪明人。”纪红霞冷笑。 叶枫拍拍额头,喃喃自语,“我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我不是个聪明人。我如果是聪明人的话,现在不应该还坐在这里。” “你当然算准马红星不会想到你会到这里。”纪红霞面无表情,“而且现在的这个时候,你想要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而千千就是你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 “你不应该这么形容千千。”叶枫无奈摇头,“她绝对不是稻草。” “她的确不是稻草,可是在你眼中,她就是救命稻草。”纪红霞叹息一声,“叶枫,我已经不想在卑鄙这个方面再和你讨论,你如果做生意,无疑是最精明的生意人,开出你的筹码吧。” “筹码?”叶枫皱了下眉头。 “你不用装蒜了。”纪红霞也是拧着眉头,“开出你想从千千身上得到的最大筹码,我这个做妈地看看能不能做到。”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却不是聪明的母亲。”叶枫的目光有了一丝遗憾,“把千千当作稻草的是你,而不是我。把千千看作商品的也是你,而不是我。” 纪红霞笑了,笑的很讥诮,“你看起来说得很有道理,我说不过你。” “道理不需要说,它是真实的存在。”叶枫笑道:“有理不在声高,有理也不用说太多,千千爱我,我爱千千,我们应该在一起,而你,执意的要棒打鸳鸯,你只有棒子,却缺乏了点道理。” “够了。”纪红霞怒吼一声,“叶枫,我不会和你这种人辩论,你是我见过,最狡猾的人。” “哦?”叶枫皱皱眉,“那我很荣幸。” “开出条件吧。”纪红霞寒声道:“你要知道,现在我等得,你却不行。” “此话怎讲?”叶枫耸耸肩。 纪红霞望着叶枫,眼中露出怒意,“这个你应该最清楚。” “我不清楚。”叶枫淡淡的口气,有些无奈的眼神。 “如今洪爷已死,俞少卿被抓,洪奇峰反你,曹子华中立。你在洪家长期以来的努力都是付诸东流。而白晨薇被遣返,不能再回云南,白家唯一被你欺骗之人,也是无能无力,陈天龙虽然不和马红星一样,却也对你深恶痛绝。他虽然没有下出阎王令,可是他要是想让你死,你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说得不错,调查的很详细。”叶枫眼中有了讥讽。 “如今就算是春若兰,都在开始考虑沈孝天的提亲,春星石更是老谋深算之辈,他没有得到确切利益的时候,绝对不会出手。马海亮已死,惹动了天王老子马红星,他出动阎王令捉你,无论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可是你已经百口莫辩……” “有那么点道理。”叶枫点头,叹息一声,“看起来我好像真剩下厉家这根救命的稻草。” “厉家不是你救命的稻草,千千才是。如今你已经是四面楚歌,强敌如林,我们厉家是否支持你,只看你的决定。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离开千千,厉家绝对会尽全力帮你,不说二话。”纪红霞一字字道:“叶枫,我承认你的确很有手段,我也承认对千千的感情很深,为了这个女儿,我不惜舍却一切。可是千千到现在还不肯和你见面,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她会一直爱着你?她不和你见面,或许不过是因为怕你伤心,不想你难堪而已!” “你若是有十足的把握,为什么连让她见我一面都不敢。”叶枫淡淡道,“我这人皮糙肉厚,阴险狡诈,不堪至极,词典里面实在没有难堪二字!” “你……”纪红霞气得浑身发颤,“叶枫,你不要太贪婪,也不要太过分,你索要的太多,你却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我索要的不多,我只要千千的爱。”叶枫霍然站起,目光灼灼,“你说我叶枫已经四面楚歌,强敌如林也好,你说我叶枫是走投无路,前来抓取最后救命的稻草也罢,我都不在乎。可是我想告诉你,就算你厉家也和我为敌,叶枫也不会认输。叶枫现在或许一无所有,叶枫或许现在走投无路,可是叶枫就算丢了这条命,丢了所有的一切,也不会用感情做赌注!感情绝对不是生意,感情也绝对不是用来交易的筹码,我不放弃千千,因为我爱她,再没有别的理由。我到现在还能忍受你的侮辱和嘲弄,不是因为你是纪红霞,更不是因为你是厉家的主事,而只是因为你是千千的母亲!” 第七十一节 惊变 叶枫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言语凿凿,掷地有声。 厉随风一直低头不语,听到这里终于抬头望了叶枫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感慨之意。他已经知道母亲这次还是不会成功,因为自从他上次打不倒叶枫后他就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骨头或许不是铁打的,意志却是钢铁凝注,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纪红霞冷笑着鼓掌,不为所动,“我只希望你在马红星和陈天龙面前也能如此硬朗,我不会为难你,可你不要小瞧了马红星和陈天龙,耀地红星过天龙,龙行千里天地红岂是白给,你还年轻,或许不知道他们的力量……” “那好。”叶枫霍然站了起来,打断纪红霞的下文,目光灼灼,“你终究有一日会知道,叶枫没有欺骗所有的人,我叶枫的确谋算了二十年,可是我打动他们的只有是真诚,我叶枫相信这世上毕竟还是清者自清,邪不压正。你说你可以等,我叶枫一样可以等,马红星和我终究会见面,只是希望那时候,你也会在场!我想让你知道,没有厉家,叶枫一样可以对付马红星。” 叶枫说完这句话,霍然转身,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纪红霞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地坐了下来,头一回感觉如此的无力! …… 纪红霞是个聪明的女人,却不是个聪明的母亲。 花铁树是个聪明的男人,但是他看起来也不是个聪明的父亲。 可是无论聪明不聪明,他现在都是感觉到精力充沛,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很亢奋的时期。 虽然他深谋远虑,即使他沉着冷静,可是面对如今的情况,他还是无法压制心中的兴奋。 叶贝宫看起来开始节节败退,已经陆续吐出他掌管的财产,可是花铁树并没有掉以轻心,还是小心地应对,谁都不敢轻视叶贝宫,他花铁树也不能。好在他花铁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知道叶贝宫虽然强煞,也有弱点,叶贝宫的弱点显然就是沈爷! 想到这里的花铁树露出了笑容,带有一丝诡异。 任何人就算强煞,也会有缺点,叶枫的缺点是他对沈孝天的感情,妇人之仁,叶贝宫的缺点就是他对沈爷的忠义,杜桥的缺点是冲动,俞少卿的缺点是兄弟之义。 一个人,只要能够善于利用别人的缺点,不用大动干戈,就能让对方束手束脚。 云南那面也传来了好消息,马红星正式的和叶枫宣战。 花铁树很满意自己的得意之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向来都是他们擅长的谋略。 杜桥去砍马海亮是事实,马海亮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连人带车掉入了河中,到现在尸骨早已喂鱼也是事实! 这样一来,就算是神仙也调查不出马海亮到底死在谁手,杜桥是俞少卿的兄弟,俞少卿又是叶枫的朋友,如此一来,洪家责任不可推卸,叶枫也是难能置身事外。 事实上和花铁树想像的并没有什么两样,他这招借刀杀人的策略很成功,马红星已经下了阎王令,要抓叶枫,听说就算陈天龙都和马红星一条战线,要先抓住叶枫再说。 叶枫在白家的谋略看起来很不成功,花铁树轻轻叹气,嘴角一丝微笑,仿佛又想到什么。 仇恨的种子既然已经埋下,要化解岂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叶枫看起来高看了自己,如今他已经是四面楚歌,孝天这孩子,不用做太多的事情,其实只要静观其变即可。 等到戈林将军搞定所有的一切,无论叶枫和马红星如何,都已经无关痛痒。 花铁树又轻轻舒了一口气,如今F国局面稳定下来,春星石已经开始和他暗中接触。自己和沈爷商量了一下,直接让孝天这孩子去提亲,结果如想像的那样,春星石只是说再考虑几天。 春若兰就算不喜欢沈孝天,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为了权势而服务,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知道为自己捞取最大的好处。 再过几天就是沈爷的生日,花铁树想到这里的时候,拿起了电话。 无论沈门如何改变,即使四兄弟早就分崩离析,可是他要向别人表明,他花铁树对于沈爷的尊敬不会改变。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能够和沈爷走到最后的不是叶贝宫,而是他花铁树。对沈爷最忠心的不是死鬼金梦来,也是他花铁树。 他花铁树是个鞠躬尽瘁的诸葛亮,就算儿子死了,也不会责怪沈爷一分,这次沈爷的九十大寿他要好好操办下,绝对不能含糊。 他要打的电话是F国的一个金店,那里以盛产金佛而著称,他决定花重金给沈爷打造个金佛。 他决定在金佛上雕刻四个字,仁手佛心,他准备让沈爷好好高兴一下,沈爷最近有点累,这让他花铁树多少有些内疚。 当然重金是重金,重金花的也是沈门的钱,那个金店就是沈门在F国的产业,花铁树知道这点其实也不算久。 沈门的产业之多就算他花铁树见多识广,也是脸红心跳,拨通了可以背下来的号码,花铁树径直说道:“给我做一尊金佛,我要……” “抱歉,这里不做生意。” 花铁树愣了下,脸上有些异样,半晌才道:“不做?你知道我是谁?” 电话那边的声音没有诚惶诚恐,只有冷峻异常,“我不管你是谁,这里已经不做任何人的生意。” 花铁树差点气晕了过去,“你是谁,去叫你们经理来。” 电话虽然方便,可是很多事情也不方便,花铁树听到那面的声音和前几日的相比,好像北极赤道一样,如何不怒,他只是恨不得把手沿着电话线伸过去,重重给对方一记耳光。 “你又是谁?”电话里面冷冷问。 “我是花铁树。”花铁树已经决定,这个员工马上要炒掉。 “花铁树?”那面的声音没有任何激动和惶恐,“我是国家审计人员,本店已经歇业。” 放下电话的花铁树有些发愣,转瞬脸上露出惶恐和紧张,飞快的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张发财,马上到我这里来。” 张发财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可是最快也用了一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内,花铁树的一颗心被冰封了一样。 他打了最少不下十个电话,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不止那家金店,张发财提供所有沈门名下的产业都被冰封! 他本来以为到手的是金山,可是眼下看到,他到手的竟然是冰山! 张发财久久不来,花铁树几乎以为他已经叛变,想要诏令手下通缉张发财,他终于知道被最亲信的人出卖的痛苦。 张发财终于还是赶来,满头的大汗,一张脸上黄油洗过一样,喘息连连,“花爷,什么事?” “你不知道什么事?”花铁树冷冷地望着张发财,“你在哪里,怎么这么久才来?” 张发财有些苦笑,“花爷,我在查账。” “查账查账,这是怎么回事?”花铁树丢出了账本,冷冷问道:“为什么所有的产业都被冻结?” 张发财愣了下,难以置信地问道:“花爷,你说什么?” 看到张发财的惊诧,花铁树狐疑不定,“你难道不知道,你给我的名单中沈门的产业,如今已经全部被冻结?” 张发财接过账本,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摇头,“绝无可能。” 他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后,脸上也是露出惊骇的神色,“花爷,这是怎么回事?” 花铁树一直盯着他的脸色,缓缓地站了起来,“我想我们应该马上去问个明白。” 花铁树再坐下来的时候,已经足足的过去了一天。 很多时候,一天不过是二十四个小时,可是这一天对于花铁树而言,简直比一年还要难熬,沈爷坐在他对面,叶贝宫和白城竟然也在。 沈爷,花铁树,叶贝宫,白城和张发财都算是沈门重量级别的人物,也难得再一次的重聚在一起。 “贝宫,这是怎么回事?”沈爷表情倒还算平静。 “我不知道,因为我在这之前,已经把F国所有的生意和张发财清点了一遍,正式的交接,自从那以后,我没有再插手F国方面的生意。”叶贝宫摇头,目光望向了张发财,“发财,这是怎么回事?” 张发财只有冒汗的功夫,听到叶贝宫的询问,一张脸和苦瓜一样,“二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沈爷用力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所有的产业被无声无息的冻结,连个理由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情你说不知道,你张发财的脑袋什么做的,石膏吗?” 沈爷头一回有如此愤怒的表情,咳嗽个不停,众人一片惊凛。 第七十二节 毁灭打击 见到沈爷震怒,张发财反倒放松下来,“沈爷,按照正常的程序,我只是接管二爷交给我的产业,查明账目,移交给花爷,我实在没有必要每日去查询管账。再说花爷也应该明白,我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花铁树点点头,起身走到沈爷的身边,轻轻的拍着沈爷的后背,“沈爷,现在责怪不是办法,我想查明真相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沈爷冷静了下来,冷冷地望了张发财一眼,“你对沈门在F国的产业被冻结有什么看法?” 张发财笑容有些发苦,“沈爷,按照正常的程序,产业被冻结不会如此的突然和消息封锁。我今天和花爷调查了一天,发现所有的产业几乎同一时间被冻结,我想这种可能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沈爷沉声问。 “这不是个人原因,因为通知都没有,消息绝对封锁,一丝不露。”张发财看了叶贝宫一眼,缓缓道:“这只能说国家机器开始发挥作用,不然谁有这个实力?” 众人突然都沉默了下来,沈爷脸沉似水,缓缓点头,“铁树,你联系戈林没有?” “一直联系不到。”花铁树看起来终于有些焦急,“我今天去了他的府邸,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沈爷皱着眉头,颇为苍老,喃喃自语道:“难道戈林出卖了我们,绝不可能。” “那会不会是戈林出了事情?”花铁树忍不住问道,“他虽然和我们摆架子,却从来没有对我们不予理会的时候。” “他在F国根深蒂固,出事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沈爷心思飞转,“国家机器?” 抓起了身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沈爷听了良久,这才缓缓地放了下来。 “沈爷,你给谁在打电话?”花铁树小心翼翼地问道。 “T先生。”沈爷望了一眼众人。 “他……”花铁树欲言又止。 “他没有接。”沈爷眉头皱的更紧,中间出来个川字纹,看起来好像是个老虎,只是可惜,更多像是没牙的老虎。 “贝宫,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沈爷终于望向了叶贝宫。 “我?”叶贝宫沉吟下,“这场冻结实在突然,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尽快找到症结,然后对症下药。” 他说的和没说差不多,好像是废话,沈爷却是缓缓点头,“你说得没错,从现在这一刻起,贝宫,铁树,白城,你们三人要尽快的联系相关人员,找到症结所在!” 白城走出来的时候,看起来神色轻松,并没有什么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等到叶贝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白城终于收敛了轻松,取而代之的是略微严肃的表情。 “老四,我想和你谈谈,你有时间没有?”叶贝宫目光深邃。 白城笑了起来,“二哥现在都不去调查事情的真相,还有空暇在这里找我聊天,我怎么会没有时间?” “对于今天沈门在F国的财产被冻结,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叶贝宫轻声问道。 “我没有什么看法。”白城叹息一口气,“二哥,如果你真的让我说出看法的话,我只能表示遗憾。” 叶贝宫笑笑,“其实我昨天就已经知道,坦瑟上校那里被人邮寄了一盘录音带,录音带上记录着你,花铁树,还是有戈林将军上次谈话的内容。” “哦?”白城神色不变,“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叶贝宫还是笑,眼中却有了无奈,“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录音带已经邮寄了很久,通过极为隐秘的渠道到了坦瑟上校那里。本来依照戈林将军老谋深算,一盘录音带不能奈何他。可是坦瑟上校一直没有动静,却是暗自把录音带复制一份,交给最高领导。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坦瑟上校和所有的人一样,都装作没事一样。等到戈林将军逐步的开始活动,做的事情和录音带中答应的事情一一吻合后,坦瑟上校这才谋定而后动,拿出录音记录,逼宫军方,昨夜军方最高负责已经发了指令,秘密的带走了戈林将军,现在花铁树联系不上他,却不知道戈林正在接受军事法庭的审讯,对外却是保证消息的绝对秘密!” 白城认真的倾听,脸色有些古怪,“原来二哥已经知道戈林的下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对沈爷说出这些?” 叶贝宫沉静地望着白城,“我需要解释吗?” “你当然不需要。”白城叹息一口气,“你虽然没有对沈爷说这些,我却很高兴二哥能够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消息,看来我也不用东奔西走的去调查。” 叶贝宫没有理会白城,只是喃喃自语道:“军方震怒,因为这次事件和哥伦比亚黑帮官匪勾结如出一辙,自然结果也是差不到哪里。那次的手法看起来和这次也是极为类似……” “是有点相似。”白城笑的多少有些不自然。 “无论可能不可能,戈林将军这次已经是绝对不能翻身。”叶贝宫轻轻叹息一声,“坦瑟上校这次可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戈林一倒后,他的所有亲信转瞬就要被清洗,我想到戈林将军被审问的消息一传出,清洗的活动却已经应该接近尾声。这次清洗的对象固然是戈林将军的亲信,但是沈门的种子大多关联在内,这次沈门不用问,损失惨重。” “哦?”白城表情不变,“那对沈门真的是个不小损失。” “不是个不小的损失,这对沈门来说,简直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叶贝宫正色道:“沈门在F国的种子这下子损失的七七八八,本来你掌控的不到一半,可是除去你培养的损失大半,连带沈爷掌控的种子也受到了根本性的打击。这次行动极为秘密,我想他几个小时内还不清楚,但是再过几个小时,他恐怕就算联系不上种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城皱着眉头,“到底是谁给的这卷录音带,难道是戈林的手下,当时的人很杂……” 叶贝宫笑了起来,笑容中有着深深的无奈,“四弟,到现在你还和二哥在装蒜?能够录下录音带的没有几人,可是能交给坦瑟上校的人,只有你一个!你亲手毁了自己培养的种子,果真是个做大事的人!” “我?你说我把消息给了坦瑟上校。”白城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别人。”叶贝宫并没有什么愤怒,只有无奈。 “我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白城还是问。 “你想离开沈门,和叶枫一样。”叶贝宫毫不犹豫地说,“你虽然一直在沈门,可是你也早就厌倦了沈门的伎俩,其实你大可以走,以你的本事,想走不是难事。你的手段之绝,亲自毁了沈爷的种子,就算我都忍不住的佩服你。” “你知道的很多,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离开沈门,又为什么一直呆在你身边?”白城突然道。 叶贝宫沉默很久,好像在认真思考,然后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我谢谢你。” “你或许应该谢的是另外一个人。”白城沉声道:“一个已经被你遗忘很久的人。” “你错了,我没有遗忘。”叶贝宫突然道:“爱一个人,不用挂在嘴边。你爱上一个不幸失语的女人,从来没有提及,难道也是忘记?” 白城瞳孔收缩,他以为这个秘密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却没有想到叶贝宫竟然了然于心,“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喜欢她,你爱她,没有什么恩怨色彩,只是一心一意地爱。”叶贝宫口气变得温和,“这和枫儿喜欢方竹筠一样,你为沈门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你本来早就可以离开,去追求你一心想要的生活,但是你没有离开……” 白城抿着嘴唇,“二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是凑巧知道的比一些人多而已。”叶贝宫苦笑,“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的事情只有痛苦,就像叶枫。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他知道了母亲的事情,难免会和沈门决裂,他知道外公的事情,更是不知道如何抉择,我不想这段仇恨延续下去,所以越俎代庖的替叶枫选择,现在虽然失败,可是如果再让我的选择的话,我想我还是不会让他知道。” 第七十三节 姐夫 叶贝宫表情坚毅,并没有什么后悔,他显然和叶枫一样,决定的事情,就很难被改变。 他们父子看似截然不同,骨子里面却没有什么两样。 白城望着叶贝宫,终于说道:“我理解你的做法,但是不会和你一样的做法。” 叶贝宫眼中现出一丝感动,握住了白城的手,“四弟,其实你早可以离开,你和我不一样,你不欠沈门什么,你不欠我什么,你不欠任何人,你真的没有必要,搅入这趟浑水。” “可是我已经进入了。”白城淡淡道:“而且一搅就是几十年。”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叶贝宫终于说道:“可是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你知道我为了什么?”白城眼中一丝复杂。 “你为了你姐姐!”叶贝宫目光闪动。 “我姐姐?”白城脸色终于一变。 叶贝宫叹息一口气,凝望这白城,一字字道:“你是为了雪柔留在这里,老四,其实我很早已经知道,你就是雪柔的亲弟弟!” 白城沉默,并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一直以来,我竟然不知道,我原来是你的姐夫。我也没有想到,沈爷不经意的给你取了个白姓,你竟然真的是白家的人。”叶贝宫苦笑道:“我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有意?” 白城沉吟良久才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 叶贝宫苦笑,“什么时候知道的很要紧?我其实一直在帮你查找亲人,一直没有放弃这个努力,我却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结果……” 白城的目光终于有了感动,很显然,叶贝宫不是怀疑他的身份,而是默默地为他做着一些事情,就像叶枫为千千寻找身世一样。 叶枫没有想到千千和厉家扯上了关系,叶贝宫何尝想到白城真的姓白? “我倒很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你对自己的家族本来就有印象?”叶贝宫又道:“我也知道,我岳父。”看到白城盯着自己,叶贝宫只有改口,“白老大他一直都宣称在研制葡萄酒的技术,其实是在培养蜜蜂和蚂蚁,他毕竟是你父亲,你这么做,是他的命令?” 白城冷笑,“我其实本身就是叛逆的人,从小就是如此,暴躁的父亲自然出来叛逆的儿子,我离开白家,不过是受不了他的暴躁。我并不在他手下做事,我做事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当年,我不想再在白家。” “哦?”叶贝宫皱皱眉,“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忍了这么久,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白城忍不住地问。 “难怪你一直留在这里,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想把沈门连根拔起,碰到利用种子的事情,当然不会放弃,我想你等到这个机会,应该等了很久。” “那你这个聪明的人想的大错特错。”白城眼中隐隐有了晶莹的泪光,“我留在这里,已经不是为了沈门。我并没有你那么伟大和迂腐,为了一个沈公望浪费这么久的光阴,我和坦瑟上校联合,并没有经过你岳父。” “哦?”叶贝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你?” “我只是厌倦了等待。”白城神色有了一丝悲哀,“从小时候开始,姐姐就是我最尊敬的一个人,她的愿望,我一定会帮她实现,就算违背我的意志!” “她的心愿?”叶贝宫终于有些动容。 “她说你太愚忠,她说你太老实。”白城声音有些哽咽,却是毫不退缩地望着叶贝宫,“她说从来没有恨过你选择和她分手,她只是怕你被沈爷卖了都不自知,她让我照顾你,还有那个,她一直为之牵挂的儿子!她怕儿子学坏,她怕儿子不得好死,所以她让我这个当舅舅的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沈门,帮助叶枫。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待帮助叶枫的机会,而不是帮你!” 叶贝宫握紧了拳头,却垂下了头。 他很少有低头的时候,他低头是不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泪水? “沈门不倒,叶枫终究是被打击的对象。”白城沉声道:“其实如果你出手,沈爷早不是你的对手,这次你看起来虽然交出F国的产业,其实早就算准了被冰封这一天,他们好像从你手上得到了一切,其实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叶贝宫半晌才道:“这是他们想要的,所以我给了他们。” 白城只是冷笑,“既然你执著一个义字,不肯出手,那就由我来背负这个背叛的骂名好了。沈门不倒,叶枫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自由,我这个做舅舅的没有别的能耐,却尽力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全力的助他早日成功。你说得不错,录音带是我交给的坦瑟上校,但这和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叶贝宫苦笑下,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还是以为白老大逃脱不了关系,就像世人看你一样。”白城终于有些激动,他本来是个沉稳的人,可是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想再冷静,“我知道,我所有的一切,瞒得了花铁树,瞒得了沈爷,却绝对瞒不过二哥你。怎么,你这次对我掀开底牌,是不是因为你对沈爷还有忠心,是不是想过来抓我向沈爷效忠?” 双手径直伸了出去,白城冷眼望着叶贝宫,“谁来抓我,我都会全力反抗,想让我白城死的,我也不会让他活下去,可是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够束缚抓到我,无疑就是你叶贝宫!” 叶贝宫缓缓地伸出双手,牢牢地握住白城的手掌,抬头望着白城,眼角却已经湿润,“老四,我刚才已经说过,谢谢你。” 白城沉默。 “我也谢谢雪柔。”叶贝宫唏嘘道:“谢谢她考虑的很周到,谢谢她做了她能做到的一切。我没有当面说出一切,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用意?” 白城激动的目光终于平静下来,“我不明白。” “你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叶贝宫轻轻叹息一声,“老三死了,我不想看到你也和他一样的下场。这次事件虽然事发突然,可是沈爷和老大也绝非平庸之辈。只要几个小时的功夫后,我想他们也能知道真相,你在沈门的作用就是种子给与你的,没有了种子,你也就失去了作用。他们知道真相后,很可能毫不留情的对你下手,我来到这里只想告诉你一声,你没有必要和他们拼命。” 白城有所触动,“姐夫,那你呢,你还留下来,你不怕他们对你动手?” 叶贝宫笑了起来,“我和沈爷仁义一场,总要为他过完这个生日。”用力拍拍白城的肩头,叶贝宫嘴角一丝讥诮,“老四,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的价值都在沈爷的产业上,如今F国资产全部冻结,他们得不到财产,如何会动我?” “你要知道,小心使得万年船。”白城忍不住的提醒,“二哥……” 叶贝宫轻轻地摇摇头,“老四,你放心,我没事。如果你能再见到叶枫的话,倒要让他小心一下,对付马红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白城终于笑了起来,笑容里面有着亲情维系,“我只以为你这个做父亲的,万事并不关心,没有想到你对叶枫在云南那面,也是了如指掌。” “耀地红星过天龙,龙行千里天地红。”叶贝宫喃喃自语,“马红星绝非等闲之辈。” “可是二哥你不要忘记,马红星虽然不是等闲之辈,陈天龙也不好惹。”白城笑了起来。 叶贝宫眼前一亮,有些恍然,嘴角也是露出一丝微笑,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小子有恃无恐,四面树敌。” “他四面树敌不过是在骄敌,帮助我吸引沈爷他们的注意。”白城临走前说了最后一句,“戈林将军的消息一传出,我想即使没有我,他也会懂得应该如何去做。” …… 沈孝天并不知道叶贝宫和白城讨论的内容,所以对如今的局面,他还是踌躇满志。 不过他终究有点遗憾,那就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人知道叶枫到底藏身何处,叶枫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叶枫不可能不在云南,这是所有人一致的想法,因为他不会放弃这块阵地。可是叶枫现在在哪里,这倒是所有人一致的疑问。 可沈孝天今天倒没有心思寻找叶枫的下落,因为他今天有着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约会春若兰! 第七十四节 烽烟四起 坐在豪华轿车里面沈孝天早早地到了约会地点,望着对面那个诺大的超市,人来人往。 晏南坐在司机的位置上,坐在车子里面的还有两个保镖,谨慎地望着窗外,忠心耿耿。 沈孝天现在到哪里都喜欢带上保镖,就算和春若兰约会也是如此。 这倒不是因为他想要显示气势,显示自己多么有实力,而是因为心里没底。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人不惊,沈孝天以前的时候,总是觉得身边的保镖有些多余,他总是对负责人说,自己没有事,有这个人力,可以去做些别的事情。可是现在的他却觉得保镖是必须,这是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约定的时间已到,春若兰却没有来,沈孝天脸上并没有显示什么不满,女人要哄得,也要等得,他对这个还是心知肚明。 是男人都知道,对于没有钓上来的鱼,肯定要多花些鱼饵,多花些耐心,等到上钩后,就可以不予理会,任鱼怎么跳,都跳不出水桶,沈孝天嘴角一丝微笑,目光闪动。 突然看到了什么,沈孝天的神色有些异样,推了下身边的晏南,眼神示意。 晏南愣了下,扭头向车窗外望过去,也是脸色一变。 “是他们?”沈孝天轻声问道,虽然知道车窗外的人绝对无法听到他说什么。 “没错,是他们。”晏南肯定地点头,“沈少,他们三个都是叶枫的手下,一个叫史禁,另外两个是宋公明和林通,我见过他们。” “他们到这里做什么?”沈孝天心中一动,“他们好像一直都是和叶枫在一起?” “不错。”晏南也有一丝兴奋,“他们好像是去采购吃的!” 二人都是心中一动,看的目不转睛,如果采购吃的,那就有点耐人寻味,叶枫现在不能露头,他们几个是不是买了食物,准备躲避一段时间风头再说? 看到水浒三杰进入超市后,沈孝天已经下了个决定,“晏南,马上派人跟踪他们三个,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水浒三杰进入超市没有多久,已经拿了满满的几袋子食物走了出来,鬼头鬼脑的把食物丢到一辆面包车里面,扬长而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沈孝天站在那里微微的笑,却还是多少有些担心,他只怕水浒三杰发现晏南的行踪。他如此的全神贯注,甚至就算春若兰走到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春若兰看到沈孝天转过头来的时候,抿去眼中的嘲弄,“孝天,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沈孝天的目光从远去面包车上移了回来,“若兰,今天你要去哪里玩,我知道这附近有个俱乐部不错……” …… 陈天龙和马红星很少有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是闻名洪门,但是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叶枫难道真的变成了空气?”马红星脸色阴冷,握紧了拳头。 “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厉家。”陈天龙沉声道:“这小子神出鬼没,我只后悔当初找人砍他,没有下了死令。只是厉家没有对他拦截,实在是件奇怪的事情。” 马红星眼中一丝冷意,“马家就算不靠别人,不见得抓不住叶枫。” 一个手下疾步地走了上来,才要凑上来说话,马红星已经一挥手,“直说无妨。” “沈孝天的手下晏南想要见你。”手下汇报。 马红星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扭头望向陈天龙,“天龙,你觉得他找我做什么?” 陈天龙没有笑容,现在显然不是笑的时候,“你见了他自然会知道。” 他回答得很没礼貌,马红星却是司空见惯,本事大的人向来脾气也大。 嘴角咧出一丝笑,马红星应了一句,“有道理。” 晏南见到陈天龙也在场的时候,多少有些诧异,也有些尴尬。 像这种告密的事情,就如同情人私会一样,多了一个人,浪漫的事情就变得和捉奸在床一样狼狈。 虽然不想陈天龙在场,可是晏南毕竟不敢说出来,在这里,他还不够资格。 “你来这里什么事?”马红星沉声问道。 “马爷,是这样。”晏南咳嗽一声,“沈门对于马公子的死,深表遗憾和同情,并……” “悼词不着急现在说。”马红星冷冷道:“我要在抓到杀我儿子的凶手后,挖出他的心来,亲自在我儿子海亮的灵前说。” 晏南心中一寒,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不知道马爷找到凶手没有?” 马红星用力一拍桌子,怒声道:“你来讽刺我找不到叶枫?” 他这一句话已经认定叶枫是凶手,晏南心中微微兴奋,陈天龙见到马红星的愤怒,却咳嗽一声,“马兄,都知道你丧子之痛,不过我想他们不会如此不知轻重。” 晏南倒有些诧异,觉得陈天龙对自己还不错,“不是我讽刺马爷,而是叶枫这人实在太过狡猾。” “狡猾?”马红星冷声哼道:“沈门出来的哪个不狡猾?” 晏南正色道:“其实沈少一直都想过来帮助马爷,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叶枫的下落,而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话音未落,突然发现脖领子竟被抓住,马红星双目血红,厉声问道:“你们发现了叶枫?” “是的。”晏南虽然呼吸不畅,说话倒不困难。 “他在哪里?”马红星厉声问道。 “马爷问话向来都是这种方式?”晏南见到马红星的急怒,心中一动,并不惊惶,“你要知道,自从马爷下了阎王令后,我们沈门也是不眠不休的在找叶枫。” 马红星凝视着晏南,目光阴寒,最终还是放下了晏南,还为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我只希望,你莫要告诉我错误的地方,不然你会知道,戏弄我的代价。” “我们岂敢。”晏南卑谦的笑。 “你们岂敢?”马红星冷笑道:“你以为你们是什么好鸟,据我所知,叶枫以前也是沈门中人,叶枫也是沈孝天的师父,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你们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 晏南脸色一变,霍然直起,怒声道。“马爷,沈门虽然想和你们合作,可是毕竟不求和你们合作,如果马爷不信我们的消息,大可当我晏南刚才放屁!” “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晏南愤怒的时候,马红星反倒笑了起来,轻轻的挥挥手,“坐吧,到现在为止,看到你的愤怒,我才相信你不会骗我,骗我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怒气。” 晏南一怔,反倒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现在可以说出叶枫的下落。”马红星沉声道。 “他在城南的山里。”晏南犹豫一下,终于说道:“可是现在是否还在,我也不敢肯定。” 马红星眼中厉芒一闪,喃喃道:“只要他还在,我敢保证,这一次他是插翅难飞!” …… 花铁树再见沈爷的时候,不过几个小时,可是已经是满脸的凝重,沈爷亦是如此。 “沈爷,我已经查出了戈林将军的下落。”花铁树说的战战兢兢。 “他在哪里?”沈爷长叹了一口气,凸现苍老和疲惫。 花铁树愣了下,突然觉得有些恐惧,他发现眼下的沈爷实在有些老,就是几天的功夫,他好像又已经苍老了几岁,“根据我的消息,戈林将军涉嫌一项有史以来最大的贪污案,正在被司法机关审讯。” “哦?”沈爷双拳握紧,眼中闪过愤怒,“可是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会被传讯?” “这个,我还没有调查清楚。”花铁树摇头,“可是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沈爷霍然站起,怒声喝道:“F国军方公布一盘录音带,上面记录你,戈林,还有白城上次谈判的对话,你们所有的谈判内容都被军方掌握得清清楚楚,戈林如何能不被抓?” 花铁树终于大惊失色,“沈爷,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绝无可能。”沈爷痛心疾首,“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你们竟然会出卖沈门的利益。” 花铁树咕咚一声已经跪了下来,嗄声道:“沈爷,我当你是我的父亲,我当沈门是我的家,我怎么会出卖沈门的利益?” 沈爷目光狐疑,望了花铁树半晌,“如果不是你出卖的沈门,那就只剩下一个嫌疑。” “沈爷,你是说白城?”花铁树目光闪动,脸色大变。 “不错。”沈爷脸色凝重,“铁树,去找白城过来,他若反抗,就杀了他!” 第七十五节 后会有期 沈爷话音才落,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沈爷放下电话的时候,脸色苍白,感觉全身无力,“铁树,不用去了。” “为什么,沈爷?”花铁树目光一闪,急声道:“这次事关重大,无论是谁,只要背叛沈门,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如果放过这次的话……” “他已经走了。”沈爷有些无力地说道。 “什么?”花铁树一怔。 “我是说,白城已经离开了沈门,找不到他去了哪里。其实你没有来到之前,我已经让人去监视白城。”沈爷叹息一声,双目有些无神,喃喃自语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狠毒,一手毁了亲手培养的种子,他为什么这么做?他难道忘记了,到底是谁把他从冰天雪地的死亡环境救了出来?” 花铁树心中一寒,颤声道:“沈爷,有些人城府极深,狼子野心。可是我也没有想到四弟,不,是白城竟然在背后插我们一刀……” 沈爷缓缓地闭上双眼,眉心隐藏着极大的忧虑,喃喃道:“戈林一倒,多米诺骨牌不过是推倒了第一张,以后,我……” 说到这里的沈爷突然用力抓住了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目光中不但有怨毒,还有了难以名状的痛苦。 花铁树上前一步,扶住了沈爷,替他掏出药,倒了温水,悲声道:“沈爷,你不要生气,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 沈爷倒出药,就着温水喝下去,喘息逐渐平静,眼中露出冷冷的光芒,“铁树,你说得不错,这个时候的我,绝对不能倒下。” 看到沈爷的憔悴,花铁树看起来痛心疾首,“沈爷,铁树无能,铁树罪该万死,我没有看出白城竟然如此心狠,全然不顾沈门多年的感情,我,我……”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沈爷摆摆手,“谁会想到白城竟然如此,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说到这里的沈爷有些咬牙,“我们要考虑对策才好。” “沈爷,你的身体。”花铁树很是担忧,“你身体一直不好,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铁树,你现在去尽量打听消息,把沈门的损失减到最小。”沈爷捂住胸口,“我来找老二谈谈,这个时候,或许只有他能够做点事情。” “沈爷,老二他……”花铁树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沈爷望了花铁树一眼。 “他和白城很近,这件事情难保和他没有关系……”花铁树有些谨慎。 沈爷仰天长叹,紧皱眉头,“铁树,现在的关头,我们不能露出怀疑,你明白不明白?” 花铁树心中虽然不是滋味,却是只能点头退出,他知道沈爷目前种子被毁,只能利用感情攻势,可是这样一来,难道真的让叶贝宫翻身做人,重新掌管沈门的产业?只是白城这下子的确够狠够绝,一棒子几乎把沈门打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就算他花铁树,竟然也一直没有想到这招。 沈门是众人的根基,众人再叛,也不会动摇自己的根基,这是叶枫不同。可白城毁了种子,他一无所有,却是为了什么?花铁树想不明白,只能认为白城是个疯子! 离开沈爷的花铁树,并没有着急去处理事务,犹豫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人。 心中一动,握紧了拳头,喃喃道:“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受。” 来到了别墅的花铁树,脸色多少有些凝重,他的筹码看起来已经不多,可是司徒空无疑是最有分量的一个。 就算司徒空不给他任何建议,只要他手中握着司徒空这张底牌,叶枫拿他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他一直都认为叶枫和叶贝宫都是卑鄙无耻之人,可是他也知道这两人对情意看得很重。 这是个矛盾,现在他就要利用这个矛盾。 司徒空对于叶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眼下云南到了关键的时候,花铁树觉得司徒空和叶枫的情谊,也到了他应该利用的时候。 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让迎上来的手下有些惴惴地问,“花爷?” “带我去见司徒空。”花铁树沉声说道。 手下倒是司空见惯,花铁树来到这里的时候不多,可是每次来到,都是毫无例外的去见司徒空。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对手,几个手下都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 “司徒空最近如何?”花铁树边走边问。 “还是老样子,天天吃饭睡觉。”手下有些苦笑,“这里苍蝇都飞不出去,他显然是个聪明人,又能有什么举动?” 花铁树终于露出点笑意,经过了重重的关卡,打开了房间,手下才要退了下去,花铁树却是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了手下的衣领,“人呢?” “人不是在床上睡觉?”手下赔着笑脸,伸手向屋中的床上一指,突然表情僵硬,惊骇莫名! 这里苍蝇能不能飞出去倒是不得而知,可是他却清楚地看到,屋内连一只苍蝇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司徒空。 “废物!”花铁树一记耳光煽了过去,怒声吼道:“人呢?” 十数人迅即的聚拢过来,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司徒空怎么飞的出去,屋内迅速的被检查一遍,苍蝇都发现不了一只。 一个手下壮起胆子,走上前道:“花爷,这实在不可思议,从这个房间出来的过道有二十四小时全程录像,我敢向你保证,在你来的这一刻前,司徒空绝对不可能从这条路逃走。四周都是铜墙铁壁,所有的手下都是忠心耿耿,他怎么能够逃出去?” 花铁树冷冷地凝望着手下,“那他怎么逃走,变成空气吗?” 手下望见花铁树眼中的杀气,双腿有些颤抖,有一个人忍不住的低声嘀咕,“除非他化作老鼠,打洞出去。” 花铁树心中一凛,冲进屋子,来到床前,伸手一指,“把床掀开。” 几人面面相觑,快速上前,掀开了大床,发现下面地砖铺砌,并没有洞口,不由舒了一口气,“花爷,司徒空成天被我们监视,怎么有时间挖洞?” 花铁树目光一转,已经蹲了下来,伸手粘起一丝泥土,冷冷道:“这屋子一向干净,怎么会有这种土?” 众人都是不解,花铁树却是从手下身上拔出一把手枪,向着地面连扣扳机,‘乒乒乒’的几声枪响后,地砖碎成几片,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露了出来。 花铁树一掷手枪,恨恨跺脚,一个耳光送给了最亲近的手下,“你们这帮废物,他们在地下挖了这么个大洞过来,你们竟然一无所知?” 手下面面相觑,一个恍然大悟,做蒋干状,“我就说最近怎么有家别墅也在装修,不停地敲敲打打,难道是他们?” 花铁树面似寒冰,带着手下冲了过去,却看到对面的别墅空无一人,只有一堆黑土,对面的墙上龙飞凤舞的用浓墨写了几个大字。 承蒙招待,后会有期,司徒空拜上! “承蒙招待,后会有期。”花铁树喃喃自语,眼中突然现出一丝惊惶,伸手招呼了两个手下,低声道:“你们马上去办一件事情。” …… 山风疾快,吹乱了众人的长发,冷气袭人,却冻不凝所有人的热血。 晏南一颗心也是砰砰大跳,望着远处的一座小山,伸手指到:“马爷,叶枫就躲在那座山上。” 马红星带的人不少,身边竟然还跟着陈天龙。 马家这次出动最少二十多个好手,陈天龙也带了十几个手下。 可是众人看到那座山的时候,还是吸了一口冷气,马红星差点把枪顶在晏南的头顶,“你耍我?” “我怎么敢?”晏南颤声道:“我们的人跟着水浒三杰到了这里,没有再上去,只怕被他们发现了行踪。” “你要知道这座山就是几百人来到,都是很难搜个详细。”马红星冷声道:“现在我们不过几十人,也想抓住叶枫?” “这个?”晏南有些为难,不等说话,山顶突然红光闪闪。 众人都是一愣,陈天龙目光一凝,低声道:“是火光,有人在山顶。” “是叶枫?”晏南有些后悔这次主动请缨,可是这是沈少的吩咐,他不能不来。 马红星举目远眺,半晌才道:“无论是不是,看来这次我们都要上去看看。” 第七十六节 招魂 众人都是荷枪实弹,可是动作轻快飘逸,爬山极为矫健。晏南举目之下,不由感叹,马红星和陈天龙的手下果然名不虚传! 山虽不高,却也花费众人不少的时间,等到就要接近山顶的时候,火光反倒不见。 这当然也是一种盲点,你离的越近,反倒会少了很多发现。 众人虽然戒备,可是觉得人多势众,丝毫没有畏惧,只是面对就算马红星都要谨慎对待的对手,不由兴奋。 铁中正一直跟在马红星的身后,突然低声说道:“马爷,你说叶枫会不会有诈?” 马红星双眉紧蹙,“兵分两路。” 众人跃上山顶的时候,这才发现山顶竟然有个诺大的平台,颇为开阔。不远处燃着熊熊的篝火,噼噼啪啪,很是猛烈。 一个人背向而立,面对山崖,微笑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马红星却是凝望着背立那人,凝声问,“叶枫?” “不错。”叶枫缓缓转过身来,山风一吹,衣袂浮动,淡然自若,“马爷,你好,我已经恭候多时。” 马红星望了一眼晏南后,目光却已经落在了叶枫身旁的一张香案上,拧起眉头,“叶枫,你在做什么?” 叶枫目光从陈天龙身上划过,落在了晏南的身上,一字字道:“招魂。” “招魂?”众人突然发现叶枫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诡异,这种氛围,这种环境,心中不由都有了异样的感觉。 “招魂?”马红星也有些诧异,转瞬脸色如常,“招谁的魂,是不是招你自己的?” 叶枫淡淡的笑,“我知道马爷一直都以为是我派人杀了马海亮,到现在还不和我拳头相见,实在让我佩服马爷的冷静,可是你真觉得,是我杀了马海亮?” “我知道,你和海亮的关系并不好,我更知道,你三番五次去找海亮的麻烦,甚至为了方竹筠的演唱会,派人掳走了马海亮。我还知道,杜桥是俞少卿的兄弟,俞少卿又是你的朋友,杜桥去砍海亮的时候,最少十个人当场看见。”马红星沉声道:“叶枫,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看来我的嫌疑真的不小,但是马公子魂游天际,我也百口莫辩。”叶枫笑容发苦,“可是我好在找了个方法,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哦?”马红星眉头一动,“怎么证明。” 晏南看起来也是狐疑不定,陈天龙却是冷声笑道:“叶枫,你如今就算是玲珑心思,也逃不脱杀害马海亮的罪名,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把戏!” “把戏?”叶枫望了陈天龙一眼,“陈当家,你好像对我很有偏见!” “我只对凶手有偏见。”陈天龙冷笑。 马红星终于说道:“叶枫,虽然你的嫌疑最大,但是我总要给你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叶枫神色一振,伸手一指供桌,上面一根铁线,竟然平放着一根筷子,看起来和指南针仿佛,“我知道冤死他乡的魂魄,找不到归途,一般都会就在附近游荡……” 他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一股魔力,众人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寒意。 叶枫伸手桌底一抄,竟然从香案下拿出件褐迹斑斑的衣服。 马红星神色惨变,“叶枫,这是谁的衣服?” “这是马公子的衣服。”晏南神色一动,大声说道:“我看到马公子穿过,叶枫,你有马公子的血衣,难道到现在还不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陈天龙也是叹息一口气,“看起来真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马红星目光一寒,握紧拳头,上前了一步。 “这是马公子的血衣?”叶枫叹息一口气,不经意地望了晏南和陈天龙一眼,“看来你们比我要熟悉多了,难道马公子死的时候,你们都在场?” 晏南一滞,陈天龙看起来也很郁闷。 叶枫却是淡淡道:“有血衣的不见得是凶手,不然那些警队验尸官不都是凶手?我知道马公子坠江后,就去请求警局的朋友帮忙,天幸可怜,让他们在车子里面发现马公子的血衣,我才要了过来,不然怎样招魂?” 一件很有嫌疑的事情让叶枫一说,竟然变的合情合理,马红星疑惑不定,“那你要海亮的血衣做什么?” 叶枫转头望向马红星,神色凛然,“我想马爷在洪门很久,也知道中国有太多所谓的旁门左道。江西的赶尸,闽南的招魂,虽然被人斥责为迷信,灵异之处我想见多识广的马爷也会目睹。” 马红星默然。 “招魂之术,我是略有涉猎。”叶枫不急不缓,“马爷也应该知道我叶枫是个才子,虽然的不是什么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对于这种法门,却也有所涉猎。今日再过一刻,就是此地阴气最盛之时,叶枫不才,愿用招魂之法请来马公子为自己申冤。一会儿马公子魂归,这指凶针转向哪个,哪个才是真正的凶手。” “荒谬,荒谬绝伦。”陈天龙连连冷笑,示意不信,“叶枫,你以为以马兄的见识,会信你的无稽之谈?” 叶枫望了陈天龙一眼,“常言道,做贼心虚,陈当家三番五次阻止我来申冤,莫非杀死马公子的凶手是你?” 陈天龙脸色一沉,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叶枫却是毫不退让,“我只知道白家对我没有好感,而你陈天龙对我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白家如果为了阻挡我和洪门合作,杀了马海亮,嫁祸给我叶枫也是大有可能!” 此话一说,四周一片寂静。 陈天龙死死地望着叶枫,沉声道:“叶枫,等到马兄和你算账后,我也想找你算算。” “悉听尊便。”叶枫毫不示弱,已经将血衣供奉在香案之上,冷冷问道:“还有谁想要反对我招魂?” 晏南看了陈天龙一眼,想要反对却已无言。 “招魂之法必须使用死者衣服。”叶枫伸手从香案下取出香坛祭香,摆放动作熟练,“这样因为衣服染上人身上的肌肤气息,魂魄在阴时最盛之际才会被衣服吸引,返回鸣冤。” 叶枫说话的功夫已经点燃香烛纸钱,面向北方,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众人很多就算不信,在这种环境也是未免半信半疑。 叶枫凝望北方山崖,突然大喝三声,“马海亮归来。” 他的声音沉着有力,震撼人心,众人心中一凛,突然感觉到一股阴风吹来,吹起纸灰,旋转不停。 众人骇然,虽然都是铁打的胆子,也是不由得后退一步。 香灰吹起,呈螺旋之状,转瞬扑到香案之上,呼的一声。 声音一过,叶枫所说的指凶针已经团团乱转起来,等到静止下来,赫然指着晏南的方向。 叶枫叹息一声,扭头大喝,“晏南,凶手原来是你!” 众人都是心中一凛,霍然转头,就算是马红星都是疑惑不定,冷冷地望着晏南,目光如刀。 晏南脸色惨白,却还是屹然不动。 “看起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果然不假。”叶枫叹息一口气,“没有想到马公子的魂魄为他指出真凶,晏南,你还有什么可说?” 晏南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的样子,马红星却是冷冷地望着晏南,“你笑什么?” “叶枫呀叶枫,我不能不佩服你。”晏南止住了笑,伸手向马爷躬身一礼,“他这点把戏果然唬人,要是不知道的话,多半被他骇住,不过我是问心无愧,反倒看穿了他的把戏。” “哦?”叶枫微微皱眉,“你不信这招魂之法?” “我当然不信。”晏南摇头,“叶枫,现在什么年代,还有鬼怪之说。我知道你不是利用的迷信,而应该是极为高明的科技才对。” 马红星目光一动,怀疑的目光已经望向了叶枫。 叶枫神色一变,“高科技?我怎么没有看到?” “你这根所谓的指凶针在我看来,绝非寻常的木头,而不过是外边涂抹了一层木头光泽的掩护,其实仍然是金属。”晏南看到叶枫脸色微变,心中大定,侃侃而谈,“而所谓的祭香纸钱,不过是的障眼之法。我想这香案之下肯定有什么高科技的鼓风机和电磁场,让这个什么指凶针神不知鬼不觉的受你操纵,你喊着招魂,却是利用这些东西设计把指凶针指向我,对我进行污蔑,叶枫呀叶枫,你这真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 叶枫轻轻叹息一声,喃喃自语,“这都唬不住你?” 第七十七节 谋事在人 叶枫看起来有些沮丧,晏南却是得意的笑,“叶少,你这招不是唬我不住,我要真的是凶手,这会儿多半早就吓的魂飞魄散,只是我却是问心无愧,何怕之有?叶枫,你搞出这么多名堂,我觉得反倒证明你是凶手,不然你何以诬陷他人?” 看到叶枫不答,晏南更是心中有数,大声向马红星道:“马爷,你若是不信,不如让我们搬开香案看一下,如果没有名堂,我晏南两个字,就倒着写。” 陈天龙喃喃自语,“果然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马红星冷冷地望着叶枫,“叶枫,晏南说得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叶枫嘴角突然一丝诡异的微笑,“晏南,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无法招来马公子的魂魄?” “因为你在骗人。”晏南毫不犹豫,“因为你想找个替死鬼。” “你错了。”叶枫轻轻叹息一声,“我招不来马公子的魂魄,只是因为他还没死。” “你骗人!”晏南厉声喝道,“他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的晏南突然止住话题,脸上有了一丝慌张,转瞬平静。 马红星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叶枫却是笑了起来,“是呀,他怎么可能不死,他被你们乱枪打中车子,连人带车的掉入江中,不死才怪。” 晏南满脸通红,望了一眼马红星,“叶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枫大笑了起来,“晏南,你真的以为你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别人也就对你无可奈何?” “叶枫,你总是虚言恫吓,累不累?”晏南嘴角一丝嘲弄,“我知道你对沈门不满,我又是沈少的手下,所以这才想把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进而诬陷沈少和沈门,只是你打错了算盘,也太小看了马爷的智商。” “你真的以为这件血衣是在车子里面取来?”叶枫脸色一扳,“那你就大错特错,这件衣服是我从马海亮身上亲手剥下来的。” 晏南目光一动,“叶枫,那看样真是你亲手杀死马公子!” 叶枫笑了起来,“那你还是大错特错,马公子现在的确没死,只是昏迷不醒罢了,我是等不及他醒转,可是他终有醒转指控凶手的那一天!” 晏南脸色微变,“那敢情好,真的恭喜马爷,只是你怎么不带马爷过去看看?这可是好事。” “我今天拿你的确无可奈何。”叶枫叹息一口气,“可是等到马海亮醒转的时候……” 他话音未落,一个铃声突然间响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叶枫伸手拿出手机,只是接听了几句,脸上突然露出狂喜之色。 众人见过叶枫的沉稳,见过叶枫的狡猾,见过叶枫太多太多的表情,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叶枫竟然有如此高兴的时候。 “马上运过来。”叶枫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等到叶枫止住笑声,这才目光一凝,冷冷地望着晏南,“晏南,看起来真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马海亮已经醒了过来。” “是吗?”晏南脸色不变,背心全是冷汗,轻轻地握紧了拳头。 叶枫不再望他,霍然扭头望向马红星,“马爷,我让他们立即带马公子过来,管保无恙。” “你又骗谁。”晏南冷笑连连,“谁都知道马公子就算不死,清醒过来,又如何经得住折腾。这里距离市区遥远,你真的以为别人都会和你一样傻傻的等待?” “我会等。”马红星淡淡地说了一句,“无论我信不信叶枫,等一会儿又有何妨?” 晏南心中一颤,强笑道:“马爷说等得,当然等得,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用太久。”叶枫笑了起来,“直升飞机送过来,又能要多久?” 众人都是有些诧异,更是感慨叶枫的实力,叶枫却是举目远眺,一脸自信的微笑。 等待过程中,众人心跳好像都是清晰可闻,晏南隐有不安,垂头握紧拳头。 “来了。”叶枫突然喊了一声。 其实不等他喊,众人已经听到天空轰轰隆隆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由自主地抬头向天空望过去,晏南脸色微变,却还是保持镇定。 一架直升飞机轰轰隆隆的飞了过来,见到山顶的篝火,盘旋不久,竟然落了下来。 如今是黑夜,只凭篝火,驾驶员就敢着陆,众人不仅佩服他的驾驶技术,艺高胆大。 只是螺旋桨带动风声阵阵,吹动风沙草木涌起扑来,众人不由都是后退。 飞机才落了下来,两个人已经抬着一个担架跳了下来。 二人落地沉稳,竟然是身手不弱。众人不约而同地向担架上望了过去,看到担架上那人包的和粽子一样,只是露出了半张脸来,黑暗中看不真切。 马红星却已经毫不犹豫冲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失声惊呼,“海亮,你真的没死!” 担架上的人口气衰弱,只是叫了一声,“爹。”众人竟然听得清清楚楚。 晏南看到担架上人半张脸的时候,已经脸色大变,听到他们对话,脸如死灰,眼看众人没有注意自己,已经无声无息地向后面退去。 一个人霍然挡在晏南的面前,淡淡道:“你要去哪里?” 晏南一愣,已经看出正是铁中正。不等他反应,马红星已经霍然转身,高喝了一声,“晏南!” 晏南心胆俱寒,伸手掏枪,铁中正出手如电,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夺过他的手枪。 只觉得手腕有如被铁箍束缚一样,无力反抗,晏南双腿一软,已经跪了下来,“马爷,不关我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沈孝天安排。” 马红星脸寒如冰,缓步走了过来,伸手接过铁中正的手枪,顶在晏南的头顶,喃喃道:“果然是你们。” 晏南看到马红星脸上的寒意,丝毫不怀疑他会杀了自己,放声大呼道:“马爷,马公子既然没死,一切都是沈孝天和花爷安排,冤有头债有主,我求你放过我的小命……” 他呼声未完,‘乒’的一声大响,打破了沉寂,也打断了晏南的惨呼。 晏南脑门冒出汩汩鲜血,目光转瞬变的黯淡,身子晃了两晃,一头向地上栽倒,再没有了声息。 众人都是凛然不语,一片静寂。 马红星却是霍然转身,持枪指着叶枫,冷声喝问,“我儿子现在何处?” 他此话一出,众人差点晕了过去。有的以为马红星是激动过度,忘记了马海亮就在身边,叶枫却是叹息一口气,“他其实还在昏迷,我尽了全力,还是不能救他醒转。到底能否醒来,我只能说是天意。” 众人更是大奇,齐齐的望向担架上叫爹的那人,却看到那人已经跳了下来,扯开脸上的缠绕的纱布,缓步走了过来。他侧面看起来和马海亮颇为相似,只是扯掉纱布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他并非马海亮! 马红星垂下枪来,目光黯然,喃喃道:“你说的是真的?” 叶枫缓步走了过来,“马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马公子现在情况不错,只要你有信心,只要你真的关心他,我想他一定能够醒转。” “只要有信心,只要关心他。”马红星喃喃念道,终于露出感慨,轻轻拍拍叶枫的肩头,“叶枫,你不错。” 众人又是叹息,这才明白原来叶枫还是做戏。他和马红星一唱一和,终于唬的晏南吐露真相,叶枫不错,这已经是马爷给旁人最高的评价,只是众人都是感慨,这个叶枫,值得马爷的夸奖,他的言行举止看起来真的天衣无缝,众人都是事后才明白他一直在演戏,只是回忆当时,又是不由叹服。 “我想去看看海亮。”马红星低声说道。 叶枫点头,从飞机上招呼下来一人,正是宋公明,“带马爷去见马公子。” 宋公明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红星才想举步,叶枫突然叫了一声,“马爷。” “什么事?”马红星止步。 “现在已经证明,俞少卿和杜桥和此事无关,不知道你能否……” 马红星笑笑,摆摆手,“叶枫,你不错。你放心,我马红星绝非滥杀无辜之人,他们既然是冤枉,我会让手下放人。只是沈孝天。”马红星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恨意,扭头望向铁中正,“中正,你带人提沈孝天的人头来见我。” 第七十八节 司马照 叶枫听到马红星的话,脸色微变,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 众人散去,次序下山,就算直升飞机都已经飞走,却还是有一人屹立不动,一直凝望着叶枫。 陈天龙看起来很想借这个机会和叶枫较量一下,借这个机会解决二人的恩仇。 刚才叶枫设下圈套的时候,把陈天龙也套在里面,对他说话也是毫不客气。这样的人,当然不会轻易受到这种侮辱。 有人看到陈天龙脸色铁青,早早的溜下山去,只是祈祷叶枫好运,能够活着下山。刚才陈天龙没有发作,是因为马红星的原因,现在马红星不在,叶枫如何抵挡住洪家的过天龙? 叶枫望着脸色铁板一块的陈天龙,竟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我真不知道如何称呼你,现在我应该叫你陈天龙,还是叫你司马照的好?” 他说的古怪,表情滑稽,陈天龙竟然也笑了起来,如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名字不过是代号,又有什么关系,你小子在灵堂的时候见到我,竟然还能若无其事,我都不能不佩服你。不过你小子今天这招不错,唬的晏南一愣一愣,我都没有想到。” 叶枫缓步走了过来,“无论你叫什么,我都要谢谢你才行。”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套?”陈天龙摇头,“我记得才见你的时候,那个纨绔才子可没有这么客套。” 陈天龙目光多少有了些感慨,有几个人能够猜到,一直和叶枫作对的陈天龙,竟然是三司之一的司马照? “如果不是你,方竹筠现在也不会如此顺利,如果不是你倾力帮我找到马海亮,我真的百口莫辩,如果不是你暗中操纵,帮我留心马红星的动静,我也对付不了这多,你出现看似敌对,却是一直保护着我。”叶枫笑道:“司徒空去花铁树那里做客,如果没有你和司空明的配合,我们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无论你是司马照还是陈天龙,这个谢谢一定要说。” 陈天龙无奈摇头,“你要感谢,也应该感谢另外一个人才对。” “隐者?”叶枫眼中露出笑意。 陈天龙笑了起来,并不直接回答。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以洪家和沈门的恩怨,洪家会派出三将来帮我,可笑我却一直茫然不知,只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叶枫笑道:“不过我不知道是老头子说服了你们,还是你们说服了老头子?” “一半一半。”陈天龙笑道:“我们帮你,你未尝不是在帮我们?” 叶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神色得意。 “告诉你几个消息,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陈天龙突然道。 “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叶枫笑了起来,“那倒稀罕。” “我是人,不是神。”陈天龙和蔼的笑,完全没有在众人面前的那种冷酷,“我听说你给了俞少卿一个信封,俞少卿把信封交给了马红星,保了一条性命。” “不错。”叶枫点头。 “信封里面是什么?”陈天龙看起来也有些好奇。 “是一张照片,马海亮被抢救的照片,然后照片上写了几个字,想要抓住真凶,通缉我做戏。”叶枫笑道:“我想马红星看到那张照片,还有那几个字,没有道理不和我做戏。” 陈天龙有些恍然,“好像很简单,又像很复杂,倒害我担心半天,怕你应付不来,死在这里,那我就算跳河,那个糊涂老头子也要宰了我。” 他没有说老头子是谁,好像心照不宣,叶枫果然露出一丝感动,“三司之一的司马照,怎么会让叶枫去死。其实这个计划也简单,花铁树让杜桥去砍马海亮,陷害俞少卿,知道也肯定会把我牵扯进去。我虽然知道肯定是他们下的手,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好在司马照没有让我失望,在马海亮失事的第一时间已经出手,从水里捞出了马海亮,可惜马海亮一直昏迷不醒,俞少卿等人又有性命危险。我想了一夜,这才决定险中取胜,拍了一张马海亮昏迷抢救的照片,然后让俞少卿带过去……” “你不怕俞少卿看一眼,破坏你的计划?”陈天龙问道。 “我信任他,他也信任我。”叶枫笑道:“他好在没有去看照片,不然心存疑惑,反倒百口莫辩,不明所以,有可能送了性命。他抱着救命必死的念头去,才能打出刚猛的拳法,才能让马红星相信他的无辜。所以我算定,只要马红星见到照片,前后一对,就会知道俞少卿绝对无辜,所以俞少卿活命不成问题。” 陈天龙只能叹息,“叶少不愧是叶少,所有的一切都是算的天衣无缝,没有丝毫漏洞。” 叶枫苦笑,“你是夸我还是贬我?现在别人一说我动心机,我就心惊肉跳。” 陈天龙笑笑,只是轻叹一声,他显然明白叶枫的意思和苦处。 “马红星是枭雄,够狠够辣,但绝对不是老糊涂,见到我写的字,为了查明真正的凶手,当下和我演戏。我让水浒三杰故意在沈孝天和春若兰约会的地方见面,我知道沈孝天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算计我的机会。”叶枫说到这里,终于有了一丝惘然,“结果不出我所料,晏南见到水浒三杰的行踪,果然去通风报信,他们找到我的行踪,我就故意设计招魂的把戏让晏南拆穿,其实他口风已经有所泄露,不信马海亮没死,马红星老奸巨猾,如何听不出来……” “马红星既然有了疑心,当然更会配合我来做戏,所以我费尽力气找了个和马海亮相似的人,包扎半边脸,让晏南疑神疑鬼。坐直升飞机过来,不过是给晏南施压,马红星果然老辣,我就算没有说什么,他也配合的极为逼真,最后那声喊实在有着骇人的作用,你也知道,晏南做贼心虚,终于吐露了真相……” “其实我们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对付一个晏南,不过是取信马红星。”叶枫微微笑道:“如今沈孝天得罪了耀地红星,逃命都是来不及,想要再联合洪门,已经是千难万难,我叶枫没有四面楚歌,四面楚歌的却是沈爷。” 陈天龙凝望叶枫良久,缓缓点头,“叶枫你做得很好,不枉老爷子看重你。” “可是他好像还不想和我见面?”叶枫苦笑,“其实我已经和他摊牌,但是他挂了电话。” “多年的恩怨,岂能一朝化解,再说他肯定也是抹不开面子。不过就算眼下的进展,我都觉得难以想象。”陈天龙大摇其头,“那个老爷子,脾气暴躁的和雷公一样,他对你说话简直是观世音下凡的腔调,实在让我大跌眼镜。你辛苦一场,我也告诉你几个消息。” “什么好消息?”叶枫饶有兴趣。 “你怎么知道是好消息?”陈天龙眼中都有了笑意。 “我只希望坏消息你自己消化。”叶枫板着脸,却还是忍不住地笑。 陈天龙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消息,第一,白家人对你感觉不错,白晨薇更是为你极力的宣传,这让老顽固们都有点怀疑老头子的命令,觉得叶家也不错,你这次来到云南,拉拢亲情这件事情做得不错。” “听说你假装暴怒,把白晨薇送出云南?”叶枫突然问。 陈天龙脸上一丝狡黠,“老头子疼爱的除了你这个外孙,就是白晨薇,因为他对白晨蓓有歉意。既然白晨薇在这里发挥不了作用,我就让她去老头子那里发挥余热。谁都不敢和老头子说叶家,但是她就不同,她多说几天,老头子对你不错,说不定会爱屋及乌,原谅你父亲。” 叶枫忍不住地笑,“你还说我老谋深算,你这个过天龙也是丝毫不差。” 陈天龙得意地眨眨眼睛,孩子一般,“第二个消息,戈林被军事法庭审问,你四叔已经出手,沈门的种子损失的七七八八,这下估计沈公望受到的打击不小,洪门再次和他们闹翻,最后稻草也抓不到,我想一切是到了结束的时候。” 叶枫默然。 “第三,司徒空已经跑了出来,去调查你最疑惑的一件事情,我想不久就会给你答案。” 叶枫点点头,似乎知道陈天龙说什么。 “第四。”陈天龙沉吟下,这才说道:“不久后,真情在线就要离开云南,竹筠是个好女孩,千千也是,好像那个许舒婷也不差。” “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叶枫忍不住地问。 陈天龙耸耸肩,“你让我陪你去打架行,处理感情方面,我没有任何意见。” 叶枫苦笑,看到陈天龙已经远走,突然问了一句,“司马照,你祖上是不是石匠,不然怎么一张脸总和石头一样?” “那你祖上多半是狐狸出身。”陈天龙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不然怎么如此工于心计?” 望着陈天龙的远走,叶枫也是耸耸肩头,喃喃自语,“一切到了结束的时候?我怎么觉得困难才是刚刚开始?” 第七十九节 对不起我爱你 叶枫觉得困难刚刚开始的时候,沈孝天也是深有同感。 在晏南和马红星一起出发的时候,他觉得一切都还不错。 他只希望耀地红星过天龙不要那么没用,洪门的两大巨头去对付一个叶枫,在沈孝天看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马红星和陈天龙不是没用,而是太有用。 他们甚至有用的直接找到了要杀马海亮的真实凶手。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沈孝天惊骇的几分钟失去了知觉。 打电话的人他并不认识,这是个很古怪的电话。电话里面只是说,沈孝天,你的奸计已经被马红星看穿,如今晏南已被马红星击毙,马红星派手下大将不死战神铁中正来取你人头来了。 沈孝天虽然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可是却知道铁中正是哪个! 铁中正一把长刀杀遍十里长街的时候,他沈孝天还在要饭。 恢复了知觉后的沈孝天,也恢复了理智,那时还是深夜,他是将睡未睡的功夫。 反复在房间踱了很多次,沈孝天还不敢肯定对方是不是在诈他。 他成熟了很多,心机当然深沉了更多,叶枫以为这是悲哀,他却觉得是好事。他的心机告诉他,这是叶枫在诈他,骇他逃命,可是他的懦弱却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铁中正正在飞速的靠近自己,随时准备取自己的性命。 他的手下的确不少,保镖也是一个能打八个,可是就算击败了铁中正,马红星会不会倾尽全力的对付他沈孝天,留下他沈孝天的性命? 正在犹豫徘徊的时候,沈孝天就接到了第二个电话,等到放下电话的时候,沈孝天脸色惨白。 电话是花铁树打来的,只是让沈孝天立刻,马上离开云南,不然有性命危险。 沈孝天全身有些发抖,于是做了个最快的决定,逃命! …… 早上起来的时候,叶枫愉快的伸了个懒腰,觉得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惬意。 他劳累了太久,算计了太久,也演戏了太久,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放松一下。 宋公明走进来的时候,推着早餐车,效仿杜桥,只是没有拔刀。 “你怎么这么早?还推着餐车,什么时候变成服务生了?”叶枫有些奇怪。 “叶老大,我是觉得不是这样,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仰慕之情。”宋公明讨好笑道。 “哦?”叶枫眼珠一转,跳下床来,“是不是又要钱?” 宋公明满脸通红,一拍胸膛,“叶老大,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我看是。”叶枫连连点头,嘴角一丝微笑,“对了,给沈孝天的电话打了没有?” “昨夜已经打了。”宋公明点头,“可是我听他质问的口气,觉得他多半不信。叶老大,我有点不明白,他那种孬种,坏到骨头里面的人,为什么你还要救他?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叶枫吃着早餐,头也不抬,“他信不信是他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 “老大高深。”宋公明叹服。 “沈孝天现在如何?”叶枫又问。 “他还是逃了,铁中正并没有抓到他。”宋公明有些惋惜,“听说马红星暴跳如雷,不过马海亮昨晚醒了。” “哦,醒了?”叶枫有些意外,“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转瞬有些感慨,“看来人间虽然无情,人间还是有爱。” “叶老大你不担心?”宋公明倒很担心的样子,“马红星昨晚一直呆在马海亮的身边,马海亮可能感觉到父亲的到来,竟然奇迹般的醒转,在场的医生都说是奇迹。” “我担心什么?”叶枫满不在意。 “我们毕竟找过马海亮的几次麻烦。”宋公明搓着手,“他如果和父亲说了出来,马红星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他如果要说,不会等到这时候再说。马海亮虽然纨绔,却是一点不笨。”叶枫摇摇头,“经过这次死里转生,他拉拢和父亲的关系,拉拢和我的关系才是最为重要。他只要稍微聪明一点,都会过来感谢,或者给我送面锦旗?” 宋公明不得不佩服叶枫的判断精准,脸皮之厚,“叶老大英明神武,手下自愧不如。” 叶枫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现在你可以说你的事了。” “不是我的事,是厉随风想要见你。”宋公明有些脸红,“他已经等了很久,我主动请缨过来通知你。” “哦,厉随风?”叶枫目光一闪,“你今天这么礼貌,又拍马又推车的,难道你收了他的钱?” 宋公明吓了一跳,“叶老大,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叶枫忍不住地笑,“很像。” 叶枫见到厉随风的时候,感觉有些异样。 前几日的剑拔弩张好像都是子虚乌有,却而代之的是和善的笑容。 “叶枫,你好。” “不算太好。”叶枫叹口气,“我昨晚睡得很晚。” 厉随风神色不变,“家母想见你。” “哦?”叶枫挑了下眉头,“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厉随风笑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什么时候都没空。”叶枫脸色一扳,“我不想还去看她那张脸,我也不是天天过去挨训的人,如果纪红霞还准备说服我,那请你转告一声,我不会放弃。” 厉随风望了叶枫良久,“千千也在。” “哦?”叶枫摸摸鼻子,终于笑了起来,“那我倒一定要去。” 厉随风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很显然,无论是谁,这几天受到和叶枫一样的待遇,都会有些火大。 厉随风带着叶枫来到厉家别墅的时候,只是伸手指了一下,然后就悄悄退了下去。 叶枫有些愕然,看到大厅中静静地坐着一个人,纪红霞不在,叶枫终于舒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低声道:“千千,你在想什么?” 千千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霍然站起,三步并成两步,扑到叶枫的身上,低呼道:“叶枫,我爱你。” 叶枫没有想到得到了这个答案,多少有些诧异,却只是紧紧地抱着千千,体会着这难得的一刻。 他们分开看似没有多久,对叶枫而言,却是过了太久太久。 人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叶枫却知道,这一个拥抱,虽然简单,却是历尽了千辛万苦。 “你瘦了点。”不知过了多久,千千这才抬起头来,眼角噙着激动的泪水,伸手去抚摸叶枫略显消瘦的脸颊。 千千抬头的这一刻,叶枫这才看到千千的泪水,不由的心痛,他这一刻,才发现千千好像成熟了很多。 莫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许细思量,还是相思好! 叶枫脑海不由自主想起这首诗词,眼角也是有些湿润,相思令人老,当然相思也可以让人成熟一些。 曾几何时,叶枫虽然没有把千千当作是妹妹,可是总是看她成是青涩的黄毛丫头,因为他和她相见就在那童年的一霎。 花衣服,土气的打扮,懦弱的神态,不自信的表情,这一刻已经定格在叶枫的记忆中。 从见到千千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要保护她,爱惜她,无怨无悔! “你也瘦了不少。”叶枫轻轻拭去千千眼角的泪水,“傻丫头,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和我说,我管保让他生不如死。” 千千伸手掩住叶枫的口,泪水却还是断线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叶枫这一刻也意识到的自己失误,如今看起来,欺负千千的只有纪红霞,虽然她纪红霞一直认为那是爱,可是他叶枫显然不能奈何纪红霞。 “没有谁欺负我,我是高兴。”千千想要笑,可是泪水仍是在流淌。 “高兴也哭?”叶枫故作疑惑,咧嘴笑了一下,“那我现在不是很痛苦。” 千千又在抽泣,“叶枫,对不起。” “对不起。”叶枫吓了一跳,这次真的有些疑惑,“为什么对不起,你不是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 “乌鸦嘴。”千千破涕为笑,“叶枫,你为什么不问我?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 “问什么?”叶枫看起来很迟钝。 “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和你联系,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出面见你,问我为什么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我没有站在你身边,问我为什么在母亲诘责你的时候,我没有挺身而出。”千千紧紧握着叶枫的手,紧紧的,不想放弃。 第八十节 考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仅仅是叶枫的感觉,显然千千也是如此。 千千好像也从来没有离开叶枫这么久的时候,就算是叶枫当年失忆的时候。 “我不用问,我什么都不用问。”叶枫凝望千千的眼眸,笑了起来。 “为什么?”千千有些不解。 “因为看到你双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只有更深,没有变淡。我不问,是因为。”叶枫一字字道:“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只是四个字,却是要有不屈不挠,深沉的爱来支撑。叶枫为了我相信你,又经历了多少波折和困难,可是他不放弃。 千千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眼角又迸出晶莹的泪水,再次依偎在叶枫的怀中,喃喃道:“叶枫,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爱我。” 叶枫只是抱住千千,突然觉得这段时间的委屈实在算不了什么,因为千千毕竟还和他在一起。 还有什么比相爱的人在一起更值得珍惜? “我知道你很委屈,真的,我知道,你或许说我两句,我都会觉得好过一些。”千千喃喃自语。 叶枫终于捧起千千的脸,用手指刮了下千千秀气的鼻子,“别哭了,我看这里最委屈的不是我,而是你!” 千千破涕为笑,更显得笑容烂漫娇弱,“叶枫,你知道不知道,我和我妈打了个赌。” “哦?赌什么?”叶枫有些诧异。 “赌你对我的爱。”千千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深情。 “结果呢?”叶枫问。 “结果我们赢了,赢的是你和我。”千千骄傲地笑了起来,“叶枫,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还要谢谢你的爱,我虽然一直很软弱,一直在没人的时候在哭泣,但是我赢的很开心。” “不错,你们赢了。”一个声音从一旁响了起来,正是纪红霞的声音。 叶枫叹息一口气,终于和千千分开,却还是十指相扣。 这个丈母娘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可是叶枫知道,她出来的也是时候,最少在纪红霞眼中,这个时候出来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她显然是想用千千调和二人之间的关系,等到千千用真情后,她再掺和一些假意,叶枫也拿她无可奈何,毕竟这不过是人民内部的矛盾。 “叶枫,请坐。”纪红霞指指沙发。 叶枫没有受宠若惊,只是觉得有些再次谈判的味道,看了千千一眼,还是拉着千千坐了下来,嘴角浮起了笑容,“伯母好。” 纪红霞的表情虽然没有前几次一样冷漠,毕竟还是有点官方,“我知道你在昨晚,设计布局,最终联合了马红星,揭穿沈孝天的阴谋,逼的沈孝天惶惶而逃?” “伯母消息灵通。”叶枫点点头,“事实好像是这样。” “我也知道,本来这次马红星不会出面,可是沈孝天他们作茧自缚,自以为杀了马海亮,无人知晓,再次想要挑动洪门的恩怨。”纪红霞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一丝痛恨,“这是沈门的惯用手法,百无一失。” 叶枫沉默。 “我还知道,你很聪明,反过来抓住沈孝天的漏洞,逼晏南吐露杀人真相,联合马红星。如今马红星虽然不见得和你联手,但是肯定会以打击沈门为主,极力反对洪门和沈门联合,叶枫,恭喜你,你终于实现了来到这里的目的。”纪红霞沉声道。 叶枫点点头,“多谢恭喜。” “你可知道千千为什么一直没有见你?”纪红霞虽然被面纱遮住表情,眼角却终于有了一丝感触。 “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你百般刁难。”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和千千在一起?” “我不知道。”叶枫觉察到千千握紧自己的手掌,心中一软,所有的怒气化解下来,“我想这是伯母对我的考验吧?” 纪红霞本来怒气上涌,听到叶枫和解的口气,叹息一口气,“不错,这的确是个考验,虽然我对你通过考验有些失望,可是我还会尊重千千的选择。” 千千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向叶枫眨眨眼睛。 “事情是这样的。”纪红霞有些失落道:“千千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希望她得到最好的归宿,我不认为叶枫你是千千的归宿,但是千千不这么认为。她对你的爱,任何人都是难以改变。” 叶枫握紧了千千的手,抿着嘴唇,心中感动。 “我劝服不了她放弃你,她也一样说服不了我,可是我们母女相见,都是珍惜来之不易的重逢,所以我决定用爱情来做赌注。我对千千说,我不信叶枫你是个专情的人,我也不认为叶家的男人会为了心爱的女人,舍弃事业!你父亲叶贝宫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为了事业和所谓的忠义,放弃了爱情……” “所以我和千千打赌,我赌叶枫你如果为了事业放弃千千,那千千就听我的话,离开你。反之,我让她嫁给你,不再阻挠。千千为了这个赌注,不能向你泄露消息,不能和你联系,不会和你见面,我想用这种疏远的办法来动摇叶枫你对千千的信心,过程你已经知道,我用厉家帮助你来作为赌注,随风呢,却是反对我这种做法,他疼爱妹妹,也是爱屋及乌,想让你自己做出选择,他偷偷地去找你,我也知道。” 厉随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大厅的一角,望了叶枫一眼,见到他也望着自己,移开了目光。 “无论如何,这场赌注已经结束,千千坚信你不会拿她当任何筹码,她坚信你是爱她,她更坚信,凭借你们的努力,可以化解两家的恩怨。”纪红霞叹息一声,“结果就是,她赢了,我输了,我发现,原来叶家的男人也可以为女人放弃一切。” 叶枫默然,千千惴惴,纪红霞望向叶枫,目光中有了感情,“叶枫,我知道,你多半不同意我的做法,你这些天肯定也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千千付出的努力,远比你想像的要多。她说服了我,不停地去说服厉家的人,虽然还没有实质的成效,但是很多人已经被她感动,无论叶家和厉家有什么恩怨,我想,到你们这代也应该是了结的时候。” “你怎么不说话,还是在怨我?”纪红霞见到叶枫一直在沉默,忍不住地问。 她就是那种女人,什么都希望得到个答案。 “我怎么会怪你。”叶枫叹息一口气,“千千做得很好,我还在想着怎么化解两家恩怨的时候,她已经帮我做到,这样的人对我,我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千千嘴角浮出喜意,握紧了叶枫的手,这一次,她永远不想分开。 “既然我们已经和解,我也赞同千千嫁给你。”纪红霞声音突然变的凝重,“可是你要娶千千,还有个条件。” 叶枫有些犯愁,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叶枫,我知道你有很多女人,以前你有多少我不管,可是和千千一起后,我不希望你有第二个女人。”纪红霞目光灼灼,“厉家的女人从来不想,也不屑和另外的女人去抢一个男人,如果要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的话,我宁可选择不要。你不要告诉我你爱着别的女人,还专心的爱着千千,那是你们男人的看法,这对我们女人来说,纯属是放屁,爱是占有,不是施舍!” 叶枫哑口无言,无从反驳,千千有些目瞪口呆,显然也不知道母亲会说出这些。 “为了证明你真的爱千千,也为了表示我们厉家的诚意。”纪红霞沉声道:“我们厉家会在三天之内,为你们举办一个盛大的订婚仪式,你只需要在订婚的时候,给千千一枚戒指,向她许上一个承诺,然后对所有的人宣布,你爱千千……” 看到叶枫的微微尴尬,纪红霞沉声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困难?” 千千垂下头去,握住了叶枫的手。 叶枫虽然玲珑心窍,可是也没有想到纪红霞有这个要求。 厉家举办盛大的订婚仪式,他叶枫只需要准备一枚戒指,一句承诺,说上一句我爱你,就算是叶枫也不能不承认,这个条件实在不算苛刻。 可是这个宽松的条件对他叶枫而言,已经是千难万难。 第八十一节 情两难 爱一个人,给她承诺,不是苛刻的要求。 相反,纪红霞的条件对叶枫而言,是厉家已经能够做到的最大极限! 没有谁希望自己的女儿没有名分的和别的男人过一辈子,纪红霞当然也不能。 叶枫理解纪红霞,可是纪红霞显然不想去理解叶枫。 叶枫娶了千千,就意味他舍弃了别人,他一直难以做下决定,却没有想到纪红霞不容他思考的把他推到这个抉择的悬崖边! 纪红霞一直在等待,罕有的慈善笑容,凝望着叶枫的一举一动。只是迟迟的不见叶枫的回答,纪红霞的笑容变成了怒意,用力的一拍桌子,“叶枫,你真的很让我失望,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也叫做是爱,你枉费了千千的一番苦心,一个男人,你这算是什么?” 叶枫霍然抬头,却是望向了千千。 他的眼光如电,已经看到两滴珍珠落入尘埃,那是千千的泪水。 想到千千的不离不弃,想到千千的青梅竹马,想到那个全世界都已放弃,她却不肯放弃,叶枫热血上涌,难以自已,霍然站起,大声道:“好,我同意!” …… 沈孝天逃回来的时候,实在有点狼狈不堪。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是这种结局。他猜不到开头,也没有猜到结局。 所以的一切看起来顺风顺水的时候,突然狂涛掀起,一下子把他打入了万劫不复。 沈孝天按照花铁树和沈爷的计划,一直有条不紊的行动。 他从来没有想到马红星和叶枫火并是这种结果,输的不但是他沈孝天,还有沈门。 他们想利用耀地红星的威名对付叶枫,可是却没有想到叶枫也是同样的想法。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沈孝天唯一有一点值得欣慰的是,他还没有死。 他虽然没有死,可是看到沈爷和花爷的时候,他也觉得和死差不了多少。 不但沈爷看起来有些老,就算花爷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然后这个时候,他就听到了叶枫就要订婚的消息。 沈孝天虽然从云南逃了回来,可是不代表沈门不关注云南。当得知和叶枫订婚的是厉千千,也就是厉家的女儿的时候,沈孝天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也实在太有讽刺意味。 他沈孝天历尽千辛万苦,却是得不到春若兰的欢心,可是叶枫竟然轻而易举抛弃春若兰,娶了洪门西南锋头最健一个家族的女儿。 紧接着让沈孝天更为吃惊的消息传了过来,原来厉千千竟然就是一直跟在叶枫身边的千千! 这个消息实在太有震撼性。 千千一直都是个神出鬼没的女子,在沈孝天的眼中,她一直不过是叶枫贴身的保镖而已,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千千竟然有这么个让人诧异莫名的身份。 虽然叶枫一直在和厉家接触,可是千千总是若隐若现的让人忽略。厉家对这个女儿一直秘而不宣,到现在才宣布出来,是不是也有猫腻在里面? 沈孝天现在虽然很痛恨叶枫,可是却不能不羡慕叶枫的好命,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需要千辛万苦还是求之不得的福气,他小子竟然轻而易举地获得。 他当然不知道,叶枫也是千辛万苦,他也不知道叶枫的为难,所以他觉得老天不公。 “沈爷,厉千千原来就是千千。”花铁树叹息一声,“到现在为止,我也不能不佩服老二的心机之深,想法高明。想当年,厉家是因为支持白家,沈爷才让老三去打击他们,他们丢失个女儿,谁又知道老二竟然不声不响地收养了厉家的女儿,他不通知我没有关系,可是他连沈爷都瞒了下来,好像有点……” 花铁树欲言又止,话点三分,可是他知道沈爷的聪明。 沈爷拧着眉头,摆摆手道:“千千是厉家的女儿,眼下对我们来说反倒是好事。” “沈爷?”花铁树有些疑惑。 沈爷长叹一声,“铁树,如今时势已经不同,我们现在不好四面树敌。马红星的事情,谁都意料不到,可是现在我们筹码实在不多,老二这件事情虽然瞒着我,可是如此一来,反倒促成了叶枫和厉千千的联姻。如果我们缓一下节奏,争取到老二,放任叶枫行事,也不失一招妙棋。” 沈孝天微微变了下脸色,花铁树沉吟片刻,点头道:“沈爷说得不错,这招棋子也是无奈之举,我们先……” 他话音未落,一个电话已经打了进来,沈爷放下电话的时候,脸色有些灰败。 “沈爷,什么事情?”花铁树现在听到电话声响就有些心惊,看到沈爷的脸色更是觉得,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沈爷双目竟然有些无神,只说了一句话,“戈林已经下台,军方内部清洗,现在已经开始逼宫T先生。” 花铁树和沈孝天对望一眼,都是看出了彼此的惶惶,只是花铁树垂下头来的时候,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阴狠,嘴角蠕动两下,似乎说着什么。 等到花铁树走出了房间,第一时间就是找到亲信,低声说道:“给我找两个最好的杀手。” …… 洪奇峰没有被逼宫,可是他现在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不行。 他的后台沈少竟然消失不见! 等到他听说晏南已经被马红星杀死,而且马红星向沈孝天下出通缉的时候,一时间以为今天是愚人节。可是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时间也是忘记了思维。等到他有自己想法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做人应该低调。 很多时候的人都是如此,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落魄的时候才记得低调。痛斥俞少卿不仁不义,斥责曹子华无所作为的时候,的确很爽,可是洪奇峰从来没有想到,爽快之后,竟然会有后遗症。 等到洪奇峰知道马红星亲自把俞少卿送回到洪家的时候,洪奇峰觉得这个世界已经陷入疯狂。 左思右想后,洪奇峰没有了沈孝天的授意,却自己想出个办法,他决定夹起尾巴做人。 天气晴朗,洪奇峰来到洪家进行议事的时候,也让自己看起来很阳光。 他微笑地向每一个见面的人打着招呼,这在最近是个罕见的事情。 因为他在独揽大权后,决定要树立威严,所以就算笑都是少见的事情。 有些人不明所以,有点受宠若惊,有些人却是板着脸,好像洪奇峰欠了八百块没有还。 洪奇峰心中恼怒,笑容更是偶像派,可是等到见到曹子华好像铁板牛肉的脸,洪奇峰终于笑不出来。 “子华,早。”洪奇峰目光四下望了一眼,竟然看到了张子良,心中一沉,强笑道:“这不是张律师?”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洪奇峰的目光早就把张子良捅个三刀六洞,可惜他的目光连威慑的作用都没有。 除了张子良,俞少卿杜桥也在。 可是最让洪奇峰寒心的是,马红星,春星石,陈天龙竟然也大摇大摆地坐着。 这三个人,哪个都是翻云覆雨的人物,一齐来到这里,实在算是洪门少有的事情。 “马爷,春爷,陈爷。”洪奇峰干咳一声,想要找些措辞,却发现嗓子有些发干。 张子良咳嗽了一声,“人都到齐了,那我可以宣布的第二份遗嘱。” “你说什么?”洪奇峰差点跳了起来,“第二份遗嘱不是要等一年后再宣布?” “那个。”张子良被洪奇峰的咳嗽感染,也咳嗽了一声,“那句话是洪亮先生说的,可是他还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如果一个叫做沈孝天的先生离开了这里,第二份遗嘱就可以宣布了。” “好像立遗嘱的是你,翻云覆雨。”洪奇峰连连冷笑,内心不安。 “这是洪亮先生亲笔写一封信。”张子良推到洪奇峰面前一封信。 “怎么是拆开的,你有没有经过我们这些亲人的允许?”洪奇峰大为不满。 “这封信已经由春先生和马先生看过。”张子良望向了春星石。 “这封信的确是洪爷所写。”春星石一句话堵死了所有的可能。 洪奇峰心中暗恼,没有想到洪爷竟然玩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本来想揭穿张子良的秘密,可是那事关自己,说出来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只好作罢。 第八十二节 第二封遗嘱 低调,一定要低调,洪奇峰暗自叮嘱自己。他不是谦虚,而是现在实在没有高调的本钱。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再把洪亮先生的信念念?”张子良望了一眼众人,发现都是默然,沉默有的时候是反对,有的时候也是默认。 张子良不想节外生枝,当他们是默认,径直的拿出信纸,沉声念了起来。 “各位老朋友,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再次见面,我说过,如果一个月之内还是没有我想像的事情发生,张律师就不用念我的这封信。你们如果见到这封信,是不是说明我虽然老了,死了,却还没有糊涂?呵呵。” 张子良念到这里的时候,干笑了两下,洪奇峰霍然站起,怒不可遏,“你笑什么?这是念遗嘱,请你严肃一些,你有没有律师的操守。” 洪奇峰发飙是忍了很久,对于张子良的律师操守也的确很质疑。 “洪亮先生信里有这个呵呵。”张子良比较委屈,指着信道:“我不过是原封念出来而已。” 洪奇峰一愣。 “所有的话等听张律师念完遗嘱再说。”马红星道:“谁再多话,我就打爆他的卵子。” 洪奇峰一凛,讪讪坐了下来。 马红星说的粗鲁,可是谁都不会怀疑他能实现,洪奇峰心中郁闷,眼珠子乱转。 “叶枫这小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封信及早的浮出水面,我想他是功不可没。我不知道结局如何,可是我却相信,自古邪不压正,真情长存,而且我想,洪门的老家伙也不会那么没用……” “叶枫这小子打动我的,不是心机和利益,而是真情,我也的确欠他一个人情。所以就算死了,我也想帮他一把,我想这世界真情永在,在他这种人身上出现,尤其的难能可贵,所以我给他一个机会……” “如今事情已了,无论结局如何,我都希望这小子有自己的选择,也希望大家不用为难他,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为敌。说完他,说说洪家的事情,我知道,我死后,洪家肯定不能消停,我洪亮无能,可是再有能耐的人,也是控制不了身后的事情,我只求洪家太太平平地过渡,我已经心满意足。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只怕别人在我的死上做文章,如果我的死有什么异常的话,请你们当我是忍受不住痛苦,寻求一种舒服点的死法好了……” 张子良念到这里,众人悚然动容。马红星却是眉头紧锁,半晌才展开,喃喃道:“洪亮,你生前我不佩服你,你死后,倒是让我佩服了一把。” “冤冤相报,何时了解,所以我决定,此封遗嘱立后,无论是谁,都不能拿我的死做文章……” 俞少卿听到这里,握紧拳头,眼泪却是无声无息地滑落。 他三刀六洞只是为了寻求洪爷死亡的真相,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洪爷会立下这个遗嘱,只是他怎能不从?! 洪爷虽然死去多日,可是俞少卿蓦然发现,他竟然一直都在众人身边。 “唠叨这些,我想还是有人最关心产业分配,曹子华沉稳有余,魄力不足,俞少卿胆大心细,最堪此任,可是志不在此,奇峰呢,不堪大任,把洪家交到他手上,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我决定,以后洪家全权交给子华进行打点,少卿呢,帮助子华一年,好不好?” 俞少卿已是泪流满面,喃喃道:“洪爷,我听你的。” 春星石却是看了俞少卿一眼,心道洪亮到底还是老狐狸。现在谁都知道,俞少卿和叶枫是朋友,叶枫是少见的商业奇才,他让俞少卿帮助曹子华,更深一层的含义却是让叶枫帮助洪家,以叶枫的头脑,洪家振兴并非难事。只是洪亮就算是死,都是不看好沈孝天,确定叶枫这次必定胜出,自己呢,是不是也应该早做打算? “至于奇峰,暂时歇息一年再说。”张子良念道:“一年后,看情况,我说不定还有第三份遗嘱宣布,哈哈。” 张子良又笑了起来,这次好像很开心。洪奇峰眼珠子一瞪,搞不明白他是真的开心,借机嘲讽,还是洪爷的遗嘱中真的有这两个字。 张子良放下信的时候,环望众人,沉默片刻才道:“遗嘱念完了,你们还有疑问没有?” …… 俞少卿走出来的时候,泪水已干,目光坚定,突然觉得空气十分清新,人生也是更加美好。 走了几步,俞少卿嘴角已经露出一丝微笑,叶枫就在不远望着他,真诚一片。 “洪爷怎么说?”叶枫问了一句,虽然洪爷早就过世,可是在叶枫心中,洪爷显然还在他们的身边,洪爷为他解开了太多的谜团,来到这里,最大的收获显然不是击败沈孝天,那对他而言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最大的收获是收获了亲情和友情,还有答案。 等到听到俞少卿说完洪爷遗嘱之后,叶枫眼中也有了感动,“洪爷是个智者,他不让我们报仇,只是怕我们麻烦,也怕别人找我们的麻烦。” 俞少卿泪水差点又流了出来,“叶枫,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俞少卿想要流泪的次数,比他二十多年还要多。他向来流血不流泪,可是眼前一浮出洪爷的影子,俞少卿就是忍不住的心酸。 “你放心。”叶枫拍拍俞少卿的肩头,望着俞少卿伤痕累累的一张脸,“我们当然知道罪魁祸首是哪个,你现在已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最重要的是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搞定。” 叶枫说的很有信心,俞少卿却是摇头,“脸算什么,只要有心就好。” “不知道你小子怎么说话这么对路。”叶枫笑了起来,“我本来都安排好最好的整容专家,你现在有点惨,就算不把你改帅了,恢复到原状应该不是问题。可是你这么一说,我反倒取消了主意……” “你敢取消主意,先问过我的拳头。”俞少卿挥拳威胁,“我不是不想整容,不就是没钱嘛!” 二人都是笑,好像愁云已过。 等到止住笑的时候,俞少卿突然问,“叶枫,听说你要订婚了?” “嗯,你怎么知道?”叶枫心中一颤。 “厉家和叶家联姻,洪门当然都知道,不过我想,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因为厉家要举办一场所有人瞩目的世纪订婚典礼。”俞少卿用力一锤叶枫的肩头,“好小子,口风真紧,我是听别人说的才知道。不过你后天就要订婚了,到时候可要和兄弟们好好喝一场,我打你不过,可不见得喝你不过。” 叶枫被俞少卿一拳打在肩头,痛在心里,强自笑道:“一定。” …… 方竹筠一直都很忙,忙碌地知道太多的事情,可是她忙碌的也忽略了太多的事情。 很多事情她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有些事情,她却可能最后知道。 正在查看手中的资料,方竹筠准备明天在云南的最后一次播音。 应电台和大众的强烈要求,方竹筠决定在云南做次播音,要谈的内容方竹筠已经确定,可是她还在细心准备,想着可能忽略的闪光点,每次播音后,她都很累,可是安心。 房门响了下,方竹筠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请进。” 放下了资料,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方竹筠有些诧异,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斐少爷也有敲门的时候。 “方总,在忙?”斐少爷看起来遮遮掩掩,只是恨不得挡住自己的脸。 “嗯。”方竹筠看到斐少爷的神态有些好笑,“怎么了?有事?” “其实你可以休息几天。”斐少爷犹豫道。 “休息几天?”方竹筠放下资料,“陆总,你想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斐少爷满脸的懊悔,看起来想抽自己一记耳光。 “知道什么?”方竹筠莫名其妙。 “那当我什么都没说。”斐少爷神色惶惶,好像才从银行抢钱回来,扭头要走,一头撞在罗刚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斐少爷迭声说道:“罗总,没有撞痛你吧?” 罗刚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和斐少相交这么久,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对不起。 可是他显然也有些心不在焉,“方总,其实你可以休息几天。” 方竹筠这次真的有些诧异莫名,“你们今天都吃药了?” “没有。”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那你们应该去吃药了。”方竹筠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们今天莫名其妙,古里古怪?” 第八十三节 钻石,王老五 方竹筠其实很细心,已经多少发觉了不对。 可是她显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二人还是因为私人恩怨找她。 叶枫留下百分之二的股份虽然不多,真的很管用。如今二人势均力敌,反倒是方竹筠更有发言权。 “不是这样,陆总,你吃了没有?”罗刚突然问。 “我吃什么?”斐少爷明显一怔。 “嗯,口误,我是说,你说了没有。”罗刚也是一样的欲言又止。 “你对方总说吧。”斐少爷咳嗽一声,“在公司里面,你毕竟是老大,嗯,你年纪最大。” 斐少属于瘦驴拉硬屎,倒驴不倒架的类型。承认的罗刚是老大后,觉得有些划不来。 罗刚看样想要拍死斐少爷,也不想当这么个老大,又咳嗽一声,感觉嗓子有些冒烟。 “你们到底有没有事,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工作了。”方竹筠假装拿起文件,斜睨着他们。 “有话有话。”罗刚只能点头,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一个中年人已经走了进来,“请问方竹筠小姐在吗?” 罗刚和斐少爷看到那人走了进来的时候,都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有些畏惧和躲闪,齐齐地说了一句,“方总,我们还有事,先出去做事。” 方竹筠真的云山雾罩,点点头,望着那个中年人问道:“请问你是?” 罗刚斐少走出了房间,听到中年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方小姐,你好,我这次是请你主持一个订婚典礼。” 斐少人在过道,愁眉苦脸,长长的叹息一口气,“老罗,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刚头一回没有刺陆斐,也是叹息一声,“现在年轻人的事情,我真的搞不明白,可是方总她好像真的一无所知!” “我本来想劝劝她。”斐少苦笑,“不过我不想当这个恶人,可是她还是会知道,老罗,你说方总要是知道叶枫和另外的女人后天订婚,她会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罗刚没好气地说道:“只是叶枫这小子,真的让人想不明白,谁都知道,方竹筠喜欢的是他,他怎么会和另外的女人去订婚,莫名其妙。” “听说那家女人很有钱?”斐少爷皱眉道:“他们要举办个世纪婚礼,请方总过去讲几句话,钱不是问题。叶枫这小子会不会是看重女人的钱,如果那样的话,我倒可以拿出点钱,让他选择方竹筠。” 罗刚冷冷地望着斐少,“你觉得你比叶枫有钱。” 斐少苦笑,“把拉菲当水喝的人,看重的应该不是钱,那你说,叶枫看重了那女人的什么?” 二人议论的时候,中年人已经走了出来,二人一块迎了上去,“方总怎么说。” 中年人很冷静,“她说再考虑一下。” “哦……”二人长吁一口气,等到中年人不见了踪影,斐少忍不住操心问,“方总这么久没有出来,不会那个了吧?” 罗刚想要踹陆斐一脚,“方竹筠比你还要坚强,你这种人都不死,她更不会。” 虽然如此说法,可是等了一会,二人都是有些不安,互相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迈动脚步,才要敲敲房门,房门自己开了。 门后站着方竹筠,脸上让人看不出表情,也是没有什么表情。 “我要出去走走。” 方竹筠说了一句话,径直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二人面面相觑,陆斐不好跟随,急调邹新,“跟住方总,她如果有事,你就直接跳楼好了。” 邹新显然也知道内幕,更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连连点头,慌忙悄悄跟在身后。 方竹筠走的有些茫然,头脑那一刻,空白一片。 中年人说的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回荡,我是厉家的人,想请方总为一个订婚典礼说几句话。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奇怪,方主编也很忙。钱不是问题,我也知道,方总不在乎钱。这也不是想扩大什么影响,只是因为男方和你的私人关系不错,所以呢,我们娘家人就越俎代庖一次,替他邀请你出席。方总还不知道订婚的是谁?真好笑,订婚的就是叶枫和我家小姐厉千千! 四周的喧闹在方竹筠的耳中,仿佛隔层雨布,敲打过来,只觉得震动,不明白含义。 茫然地走在街头,方竹筠才觉得心中那么一丝丝抽搐和疼痛。 她几乎以为那人是在开玩笑,她也希望那人是开玩笑,可是她知道这不是玩笑。 终于明白了罗刚和陆斐为什么举止失措,方竹筠那一刻,只是告诉自己,你没事,不要让他们担心,他们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 顺着街道走了下去,来到一座桥上,望着下面的滔滔江水,方竹筠手扶栏杆,还是紧咬着嘴唇,喃喃道:“叶枫和千千订婚,是好事,我应该祝福他们。我帮不了叶枫什么,千千总能更好的保护叶枫……” 还要自语说些什么,突然觉得脸上一凉,方竹筠伸手抹去,只是看到手上湿润一片,心中有些惘然,我哭了吗? …… 方竹筠在桥边的时候,水浒三杰和叶枫正在珠宝店。 他们的任务是挑选一枚戒指,钻戒。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让叶枫满意。 珠宝店的老板看到叶枫第一眼,就已经知道这人不简单。他一件衣服花的钱,节省点用,都可以看开个品牌时装店。 叶枫来了之后,只是说了一句话,“给我找两枚价值千万的婚戒。” 然后他就坐了下来,看着所有人在跑前跑后,忙忙碌碌。 他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所有人的都在为婚礼而忙,而他和婚礼无关。 水浒三杰终于威风了一把,以前到了珠宝店,都是猥猥琐琐,这次被人当作大爷看待的感觉,实在是爽。 可是在爽的同时,他们也在争论一个问题,就是伴郎应该是谁! 宋公明摇头晃脑,“这里我不敢说最帅,但是我说在三人中长相第二,你们恐怕谁也不能说第一,所以我说,这个伴郎非我莫属。” 史禁一把推开宋公明,“我保留你自恋的权利,可是我要事先说明一点,找伴郎不见得要找最帅。只有我这样的人在叶老大身边一站,才能突出他的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再说叶老大长的靓仔,伴郎气势也不差。” 史禁做了个施瓦辛格的姿势,显示着块头。 宋公明却是冷笑道:“块头大有什么用,又不是让你去砍人,再说就算没有人,叶老大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也绝对不是盖的。” “伴郎是谁我不管,那伴娘呢,会不会是方主编?”林通突然冒出来一句。 叶枫虽然还是在笑,只是看起来,笑容如同雕刻在脸上一样。 史禁和宋公明差点被噎死,他们二人开玩笑不是目的,他们都看出叶枫有心事!可是偏偏这个不知死活的林通,哪壶不开提哪壶! “戒指来了,戒指来了。”老板带着两个保镖,几个店员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 “叶先生,你真的很幸运,这是敝店的镇店之宝,劳你久候。” 金店老板亲手开启了珠宝盒子,然后众人就看到了两枚钻戒并排躺在一个盒子里面,一蓝一红,放射着冷冷却又让人心颤的光芒,璀璨而又神秘! 世人爱好都不同,可是一提起钻石,都是知道那是和高贵,华丽以及神秘联系一起。无论再挑剔的人,看到这两枚钻戒,都是都它的美丽高贵所打动。 几个女人已经被钻戒迷住,双目放光,也有几个女店员望着叶枫,只希望他能够望自己一眼,因为他本身看起来就是一枚神秘高贵的钻石。 这个男人虽然很年轻,只是眉宇间的忧郁让人心动和心痛。 钻石王老五看起来已经不能形容他的为人,在他进店的那一刻,已经有人知道他是谁。 现在的叶枫和厉千千就和真情在线的方竹筠一样的有名,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全城轰动,全城舞动,全城都在议论纷纷这场豪华的世纪婚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叶枫和钻戒吸引,叶枫却只是望着钻戒,目光多少有些茫然。 他掌握世间的一切,却是掌握不住自己的爱情。 他爱千千,刻骨铭心的爱,他爱方竹筠,平淡却又温馨的爱,可是他必须要做出选择,他如何选择?他已经没有选择! 第八十四节 一个不能活 “叶先生,这是纯天然的彩钻,绝对没有经过放射处理,你看它的色泽,代表着……”老板讨好地望着叶枫,发现他的无动于衷,就算钻戒的冰冷都引发不了他的激情,放弃了介绍,喏喏道:“你要不要试戴一下。” 这两枚钻戒价值千万,一般情况下,都是放在保险箱内层层保护,常人看一眼都难。老板让叶枫试戴一下,实在是很给面子的事情。 叶枫移开了目光,“不用了。” 老板有些失望,“叶先生不满意?” “很满意。”叶枫淡淡道:“史禁,你们付账,处理好后面的事情,我出去走走。” 水浒三杰愣了一下,叶枫却已经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街面上熙熙攘攘,只是热闹是他人的,和叶枫无关。 他双手插在口袋中,握着手机,冰冷而又潮湿,满是汗水。 几次的拿出,却又颓然的放弃,叶枫从来没有过如此为难的时候。 他不知道怎么和方竹筠说,他违背了承诺,违背了诺言,可是他真的没有选择。望着千千低头垂泪,不让他看到的那一刻,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是迫不得已,可是他也是甘心情愿,千千实在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他怎能忘记和她一起的点点滴滴,欢笑哭泣,诚如纪红霞所言,他如果连这件事情都是无法做到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爱着千千。 可是方竹筠呢,她又怎么办? 不等叶枫再想的时候,手机已经心有灵犀响了起来。 叶枫拿出手机,只是看了一眼,感觉很陌生。 虽然不想接,虽然什么都不想做,可是叶枫还是懒洋洋的接听了电话,只是听了一句,霍然变了脸色,急声问道:“在哪里?” 放下手机的时候,叶枫举目四望,突然冲到一辆摩托车面前。 摩托车才要启动,戛然而止。车手带着女友,酷酷的样子,只是骂的也很酷,“你找死呀,赶着去投胎吗?” 叶枫挥拳,一拳就将车手打了下来,后座的女人‘哇哇’大叫,惊骇莫名。 “下车。”叶枫拖住她的手臂,拉她下来,翻身上车,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车手只觉得满眼金星,等到清醒过来,叶枫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哇哇大叫,“抢劫呀,抢劫了!” 叶枫人在车上,已经加到了最大的油门,风驰电掣。 他头一回有这么焦急的时候,电话是陈天龙打过来的,他只是说了几句,可是叶枫那一刻,心中火烧一样,方竹筠被洪奇峰挟持,如今在桥上,有生命危险! 叶枫顾不得红灯,顾不得众人的唾骂,摩托车看起来已经不堪重负,就要飞了起来,来到桥边的那一刻,叶枫扔掉了摩托,大踏步地冲了过去。 整个大桥竟然被封锁,所有的人都在指指点点,震惊莫名。 方竹筠被挟持,这个消息实在比电波还要快,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任何人不能进入。桥中方竹筠隐约可见,只有几个警察离得远远的谈判。 见到叶枫冲了进来,两个警察已经过来拦阻。 叶枫才要挥拳,手已经被人抓住。 陈天龙冷冷地望着叶枫,“叶枫,现在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冲动!” 叶枫一盆凉水浇了下来,瞬间长舒一口气,沉声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洪奇峰挟持了方竹筠,叫你过去,别人一概不理,稍微靠近下,都会引起他的疯狂。”陈天龙也是锁紧眉头,“方竹筠今天心情不好,独自出来走走,我觉得她不会做傻事,就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没有想到发生这种事情。” 这显然是意外,意外最难防备。 叶枫心中一酸,当然知道方竹筠为什么心情不好,“那好,我这就过去。” “等等,洪奇峰有枪。”陈天龙拉住叶枫的手臂。 “还等什么。”叶枫一声怒吼,甩开陈天龙的手臂,“你要知道,竹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只是他一声怒吼过后,再次恢复了平静,“你有什么营救计划?” 他本来不是如此暴躁的人,他本来也是一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是他现在显然已经失去了冷静,在这一刻的功夫,他才知道,方竹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如此的沉重! 陈天龙并没有恼怒,“那面的一辆面包车你看到没有?”看到叶枫点头,陈天龙加速说下去,“为了避免洪奇峰过激,所有的警员都是远离,只有谈判专家在那里。我在面包车中安排了狙击手,你如果想救方竹筠,设法把他们分开,哪怕只是几秒。在这几秒内,就足够解决问题,你明白没有?” 陈天龙本来不想说得这么详细,可是那一刻突然有种担心,他知道叶枫很聪明,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儿戏而已。可是他看到叶枫的急躁,他还是尽量控制叶枫的情绪。 叶枫长舒一口气,缓缓地点头,大踏步地向桥上走了过去。 警察已经不再拦阻,显然都是得到了陈天龙的吩咐。 陈天龙在这里,不是警方,胜似警方。 叶枫一直警告自己要冷静,可是看到方竹筠被洪奇峰挟持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的愤怒。 远远看过去,方竹筠并不惊惶,相反,她看起来很冷静,远远地看到叶枫,她的一双眼睛明亮了起来,却也多了紧张。 谈判专家拿着个高音喇叭,离的几十步开外,高声的呼喝,“洪奇峰,你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叶枫一会儿就到。” 蓦然觉得肩头被拍了一下,谈判专家差点跳了起来,叶枫终于让自己笑了起来,伸手接过喇叭,“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谈判专家刚想说你哪位,对讲机已经传来了指示,只听了两句,就已经点头退到了一边。 叶枫拿着高音喇叭,沉声道:“洪奇峰,我是叶枫。” “我当然知道你是叶枫。”洪奇峰嘶声道:“你离得那么远干什么,怕了吗?” 叶枫笑笑,扔了高音喇叭到江里,半晌才有声音,不由心惊。 缓步向前走了过去,在离洪奇峰不过七八步的时候,洪奇峰再次高声喝道:“你站住,你走这么近干什么,你有什么诡计?” 方竹筠双眸却是望着叶枫,一霎不霎,那里面有着不解,不舍,甚至是幽怨,可是她只是沉默,她望着叶枫,似乎想要把这一刻永久的牢记。 叶枫望了一眼方竹筠,长吸一口气,缓缓地摇头,坚定不移,“洪奇峰,你找我什么事?” 洪奇峰一手扼住方竹筠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拿着把手枪,指着方竹筠的太阳穴,嘶声道:“你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看到洪奇峰双目通红,隐约有疯狂之意,叶枫暗自惊心。 洪奇峰和方竹筠紧靠大桥的栏杆,随时一个失控,都有跌落下去的危险,最要命的当然是那把手枪。 此刻的洪奇峰握抢的手微微颤抖,叶枫只怕他一时失手,扣动扳机,“你什么条件,说出来,我会为你办到。” “你会为我办到?”洪奇峰笑起来和哭一样,“叶枫,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机会,可是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样。现在好了,我变得一无所有,你满意了?” 叶枫笑笑,“我可以让你一无所有,可是我也可以让你东山再起。洪奇峰,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只要你放了方竹筠,我管保……” “你住口。”洪奇峰一声厉喝,“你以为在骗三岁的孩子?我现在一无所有,持枪挟持人质,就是这个罪名都可以让我坐几年牢,叶枫,是你害得我一无所有!” 洪奇峰声嘶力竭,不可理喻,调转枪口,‘乒’的一声,已经击中了叶枫。 方竹筠听到枪响,差点晕了过去,叶枫却还是在笑,一只胳膊已经冒出了鲜血,他看也不看,动也不动,淡淡道:“洪奇峰,你枪法不是很准。少开一枪,少点罪名,我更有把握救你。” “叶枫,我不想你这么快的死,我要慢慢折磨你。”洪奇峰一枪击出,迅疾再次对准了方竹筠的太阳穴,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的护身符。 见到叶枫嘴角的抽搐,洪奇峰头一次感觉如此的畅快,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叶枫,我告诉你,我来到这里,就没有准备活着回去。今天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第八十五节 我让你放手 洪奇峰貌似疯狂,也从疯狂中得到所谓的惬意。 他十分喜欢这种把叶枫踩到脚下的方法,他使用的方法也很直接。 沈孝天埋下仇恨的种子,终于开始生根发芽。 他能挟持方竹筠,只是因为他想的更简单。 花铁树,金梦来,还有现在的沈孝天,无一都是考虑太多,顾忌太多的人,所以他们的招式虽然巧妙,却很复杂。洪奇峰已经没有了顾忌,简单直接的挟持,反倒难倒了叶枫。 叶枫中枪的那一刻,没有愤怒,只有冷静,可是他聪明绝顶,面对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一条妙计也是无法用上。 洪奇峰不想再想,也不想叶枫再想,他疯狂笑过,再次移开手枪,准备再给叶枫一枪,他喜欢看到叶枫在他面前倒下来的样子! 方竹筠一咬牙,再不犹豫,高跟鞋用力一踩,同时扭头用力一撞,已经磕中洪奇峰的前额。 洪奇峰措手不及,只是来得及厉喝一声,“你……” 他一只手牢牢的扼住方竹筠的脖颈,受到莫名的袭击,心中惊惶,不由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勾动扳机,‘乒’的一声大响。 叶枫在方竹筠行动的那一刻,已经知道不好,他知道方竹筠这人外柔内刚。刚才洪奇峰的一枪没有吓倒她,反倒吓醒了她。 方竹筠一动,叶枫也跟着扑了出去,只是他离的还有几步,‘乒’的一声枪响,洪奇峰扣动扳机那一刻,他只是下意识的一闪,就觉得脸颊一热。 那一枪几乎贴着他的脸颊打了过去,热辣辣的一片。 可是他已经顾不上很多,因为他看到洪奇峰手一用力,方竹筠已经撞上了栏杆,就要向桥下掉过去! 叶枫顾不得洪奇峰,顾不得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枪,飞身一跃,已经跟着方竹筠同时的翻过栏杆。 方竹筠被洪奇峰用力一甩,站立不稳,碰到栏杆,因为惯性,不由自主地翻了过去。 只是翻过去的那一刻,她还是记得看上叶枫一眼,她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最后一眼。 可是她没有想到叶枫竟然扑了过来。 叶枫越过栏杆,却是有备而来,双脚一合,已经盘住了栏杆的竖杆,双手尽全力地伸出去,一把抓住方竹筠的一只手,再也不放。 大力激荡之下,二人荡秋千一样的摆动,整个大桥呼声一片,转瞬静寂。 所有人的都在远远地看着,只是鞭长莫及。 洪奇峰只是愣了一下,才要举起手枪,浑身震了两下,‘汩汩’的鲜血从胸口冒了出来。他想要低头向胸口望过去,才发现全身的力气随着鲜血潮水一样的流逝。身影晃了两下,慢慢地向地下倒下去。 方竹筠只觉得手腕一紧,身子大震,再抬头的时候,看到叶枫满是汗水的脸。 叶枫疼的脸上肌肉抽搐,却还记得大叫,“竹筠,抓紧我,不要松手,救援马上就到。” 鲜血染红了叶枫的脸颊,刚才的一枪,虽然是擦皮而过,却是血迹斑斑。 一股鲜血顺着他胳膊流淌下来,染红了二人握紧的三只手。叶枫胳膊上中了一枪,虽然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他毕竟不是铁人。伤口撕心裂肺的痛他还能忍住,可是他惊骇的发现,受伤的胳膊已经慢慢麻木,失去了力气。 他虽然无力,却是咬牙顶住,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放松,下方滔滔江水,让人看着头晕。 叶枫只是片刻的功夫,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双腿盘住栏杆,只觉得有千斤之重。 他不是特技演员,也不是超人,想要把方竹筠送上去,千难万难。他只能牢牢地抓住方竹筠的手,一生一世,可是他总不担心,因为陈天龙在桥上。 陈天龙不会让他失望。 方竹筠望着叶枫扭曲的脸庞,感觉手上传来的力量,瞥见不断流淌的鲜血,强忍住泪水,“叶枫,放开手。” “什么?”叶枫明显的一愣。 “我让你放手。”方竹筠嘶声叫道:“你再不放手,你也会掉下去。” 她不知道叶枫能不能支撑下去,可是她自己却不想支撑下去,洪奇峰挟持她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慌乱,也没有恐怖,她甚至放弃了游说。 这本来不是方竹筠的性格,她本来有一线机会,她都会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因为她一直都是如此鼓励别人。 这一刻不放弃,下一秒就有机会,这不正是真情在线的宗旨? 不过她这次却已经想要放弃,可是她还有些不舍,她想见叶枫最后一眼。 望着洪奇峰黑洞洞枪口的时候,她突然想,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方式,这也是最好解决恩怨的方式。 叶枫到来的时候,她没说一句话,见到叶枫眼神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叶枫不会退缩!可是他为什么要放手,他难道忘记了和她的誓言? 方竹筠那时只想多看叶枫一眼,她只怕以后再也无缘相见。可是听到洪奇峰开枪的那一刻,她终于醒悟过来,她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人,痛恨打断她记住叶枫的人!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洪奇峰,掉下去的时候,竟然只有平静。 可是叶枫抓住她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让叶枫放手,她只是想说,你这刻抓住我又有什么意义?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万劫不复? 叶枫竟然还能勉强笑一下,“放了你,我就放了全世界,我怎么会放弃?” 方竹筠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迸出眼眶,她不想再松手,只是牢牢握住叶枫的手,一生一世。 叶枫倒还能抽空向上抬头看了一眼,见到几辆警车已经开了过来,低声道:“竹筠,再忍片刻。” 他是说给方竹筠,也是说给自己,因为他只怕自己已经坚持不住。 话音未落,叶枫突然变了脸色。他虽然倒着看这个世界,可是丝毫不比任何人看的糊涂。 几个警察走下了车,纷纷向这面奔了过来。其中的两个警察竟然戴着墨镜,掏出枪来。 洪奇峰已死,救人不用拔枪。叶枫脑海闪过这丝念头的时候,已经听到‘乒’的一声枪响,心中一沉,再不犹豫,松开了双腿。 他松开双腿的那一刻,纵身下跃,用尽全力的抱住方竹筠,然后和她一起,在一片惊呼声中,笔直地向桥下落去。 江水滔滔,奔流不息,二人一入江水,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落下的那一刻,叶枫刚才悬挂的地方已经乒乒乓乓的火星四射。 桥上两个戴墨镜的警察明显一愣,他们一下警车,掏枪就射。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叶枫反应如此快捷,竟然敢舍命跳江! “你们在干什么?”有两个警察吃惊之下,快步上前,大声喝问。 闲人已经扑倒,准备采访的记者都准备学叶枫一样,跳下江去,因为那一刻,大桥上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 两个警察话也不说,举枪就射,两个问话的警察不明所以,已经翻身栽倒,其余的警察大惊失色,纷纷躲避。 两个警察边打边退,直接退到警车旁边,转身上车,从容不迫。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警车已经轰鸣发动,怒吼着向对面的桥头冲过去。 陈天龙那一刻也是有些迷糊,狙击手射杀了洪奇峰之后,所有的救援那一刻都冲了上去。 警车救护车早就早早的就位,这是个意外,可是就是意外才让人意想不到。 片刻的功夫,他已经明白,有人伪装成警察,混在救援队伍中,目的就是想杀叶枫! 花铁树派的人?陈天龙想到这一刻的时候,已经拿起了对讲机,毫不犹豫道:“老庄,赶快下令,拦截一辆黑色警车,车号……” 等到他命令下达后,枪手的警车已经冲到桥的对面,陈天龙心中叹息,知道这绝对是两个经验老到的杀手,寻常的举动,老辣无比,这一次未见得抓住他们! 花铁树果然老奸巨猾,一丝的机会都是不想错过,见缝插针的功夫实在了得。 可是现在抓人目的倒是其次,救人才是要紧,虽然对叶枫的水性有自信,陈天龙还是有些担心,连续下了几道命令,众人沿江搜索,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人浑水摸鱼! 警车怒吼的冲到桥的对面,冲开警戒线。众人一阵惊呼,哭爹喊妈的躲开。一辆悍马却已经横向杀到,一头撞向了警车。 只是警车速度实在太快,悍马却是有所顾及,只是撞到警车的后座,‘砰’的一声大响。 警车微微一顿,‘咯吱’一响,已经再次启动,飞速向前。 第八十六节 追捕 警车飞速逃离,悍马却是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不离不弃。 警车显然轻车熟路,熟悉逃走的路线,真正的杀手不但要能杀人,还能全身而退。 这两个杀手虽然没有要了叶枫的性命,却显然计算好撤退的路线。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警车已经开出主道,从小路狂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悍马竟然也是怒吼狂冲,紧追不舍。 一个警察摇开车窗,从车里探出头来,举枪向后就射,‘乒乒乒’几声的大响,所有的子弹毫无例外打在悍马的挡风玻璃上,却是奇迹般的被弹开。杀手心中叹息,知道这辆车竟然防弹,更是心惊。 警车速度虽快,可是悍马毕竟马力强悍,两辆车越追越近,悍马突然发力,一头撞在警车的后座,轰的一声大响。 警车车身一震,却是很快调整了方向,丝毫不乱,很显然,两个杀手驾车的技术也是娴熟无比。 两方渐渐变的荒凉陡峭,人迹稀少。两辆车已经开始了生死时速,悍马并不放弃,不急不缓,只是牢牢的跟定警车。前方突然也是冲来了一辆悍马,轰然地撞在警车的车前,后面的悍马也是发力,两车一拱一冲,夹住警车,那一刻四周陡然寂静。片刻之后,警车再也架不住大力,竟然冲天而起,翻滚的摔到对面的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已经火光四起。 后面的悍马不等停稳,千千已经冲了下来,长刀在手,就要向警车冲过去,厉随风却是一把拉住了千千,急声喝道:“千千,危险,你不能去。” 方竹筠被绑架的那一刻,几乎惊动了全城,厉随风和千千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叶枫翻落,杀手赶到,然后叶枫跳江,消失不见。 二人被拦在外边,一时惊呆当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警车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厉随风当下做了决定,拉千千上车,紧追不舍。 掀翻了警车后,知道警车随时会爆炸,杀手有枪,而且很职业,厉随风如何肯让妹妹上前。厉随风拉住千千的时候,掏枪指着翻滚的警车,目光却是望向了对面的悍马,很显然,那辆车帮了他们一个忙。 对面悍马车却是跳下一人,千千见到,忘记了挣扎,失声惊呼道:“四叔?” 白城笑笑,伸手拔枪,‘砰砰砰’的连打几枪,枪口当然不是对着千千。 警车被击中油箱,‘轰’的一声巨响,爆炸起来,白城笑了笑,嘴角一丝冷酷,却是目光一霎不霎地望着警车的燃烧,丝毫没有放松。 车子竟然连续爆炸几次,四分五裂,杀手再狠,也是毙命其中,等到见到警车的火势慢慢熄了下来,确认杀手死亡,白城这才看了一眼千千,“你们太不小心,这两个是职业杀手,出来后,你们不见得对付得了。” “我们想抓活口。”厉随风说道:“我们想问问,到底是谁想要杀叶枫。” 白城摇摇头,“第一,他们是职业杀手,不见得你们能控制,第二,他们不见得说出雇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其实已经知道谁派来的了。” 千千沉默了下来,她显然已经知道白城说的是谁,除了花铁树和沈爷,很少有人这么想让叶枫去死。 “叶枫现在怎么样?”千千终于想到关心的问题。 “还在找,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白城笑了起来,“好人不长命,祸害……” “四叔。”千千叫了一声,白城愣了下,千千低声道:“叶枫是个好人。” …… 叶枫在很多人眼中,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最少在洪奇峰的眼中,叶枫比任何人都要该死。 可是他还是没有死。 他不死,不是他有福气,而是因为他向来比别人运气都差了很多,所以他更能逆境求得生存。 他从来不信运气,他宁可相信自己。 跳下的那一刻,那没有信命的祈祷耶稣,而是抱住方竹筠,保持自己的清醒。 很多人高空坠落的那一刻,其实已经昏迷了过去。人的潜意识都是有自我保护的功能,叶枫不能靠潜意识来救命,只能靠强悍的意志来摆脱困境。 让他吃惊的是,方竹筠竟然也是睁开双眼,紧紧地抱着叶枫,一霎不霎。 她看起来柔弱的有如早春的玉兰,可是意志实在堪比晚秋的老竹子。 疾风割面,下落的那一刻,方竹筠只觉得异常难受,一颗心好像就要被吊到嗓子眼,随时都会喷了出来。 可是她还是凝望叶枫,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叶枫还是爱自己那么深,这么说,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女人很奇怪,这一刻她没有想到死,想到的还是情感。 ‘噗通’一声响,水花四溅,方竹筠差点被激出血来。 就算是十米跳台,也不是哪个人都能跳,有的跳下来,摔晕过去也是大有可能。方竹筠好在还有叶枫的紧紧相拥高空坠落,这才好受一些。 二人如同秤砣一样向水底坠了下去,好在江底不浅,叶枫等到下坠之势一缓,已经手足并用,带着方竹筠向上浮去。等到出了水面,长出一口气,拉着方竹筠向江边游去。 他的双腿有如灌铅,胳膊也是疲惫无力,祈祷自己不要抽筋,怎么说也到了岸边再说。没有想到方竹筠轻舒四肢,反倒带着他向岸边游去。 二人沉默不语,到了对岸,随便找个地方已经坐了下来。虽然时间不长,叶枫也是觉得浑身骨头酸软,疲惫不堪。 叶枫无语,方竹筠也是沉默。 刚才生死相依的时候,二人都是不由自主地去救对方,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没有解决,还要面对。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方竹筠帮叶枫冲洗了伤口,细心的包扎好后,低声说道:“去医院吧。” “叶总……” “方总……” “方主编……” “方竹筠……” 呼喝声此起彼伏的传了过来,招呼方竹筠的多,招呼叶枫的少。叶枫听了,微微苦笑,“看来我是不得人心。” 方竹筠扭头望过去,见到两岸人实在不少,正在向这个方向走来。方主编落水是件大事,就算是把江水抽干,众人也要找出方竹筠来,至于叶枫,抱歉,沉了就沉了。 “叶枫,还忘记了说一句,恭喜你了。”方竹筠还是低低的声音,轻轻地垂下头来。 “恭喜什么?”叶枫只是看着方竹筠的愁眉,随口应了一句,说完后,想老大的嘴巴抽自己一下。 方竹筠看到他的尴尬,不忍心斥责,“千千是个好女孩,对你的事业也有帮助,我真心恭喜你选她做终身伴侣。她在你身边,我很放心,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我明天播音后,后天早上就要坐飞机离开云南,来不及参加你的订婚典礼,对不起。” 她一句对不起说出来后,叶枫只想再跳到江里去。 叶枫没有想到说对不起的不是他叶枫,而是方竹筠。此景此刻只觉得一肚子话要说,嗓子却被个塞子堵住,搜寻人群已经找了过来,斐少爷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喊,“方主编在这里!” 众人马蜂一样的拥了过来,纷纷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叶枫嗓子里面的塞子还没有拔出来,又被塞进去两个,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的有陆斐,罗刚,警察,民众,不一而足,个个都是神情激动地看着方竹筠,你一言我一语,叶枫无人理会,才要默默地走开,一个人突然拦到他的面前,伸出来一个东西。 叶枫吓了一跳,以为是手枪,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话筒。 “我是晚报记者。”记者迫不及待地问,“请问你是谁,哦,对,你是叶枫。你为什么要救方主编,对,无论是谁,只要有良心,都会去救……” 叶枫哑口无言,心想你记者证上的那个章是拿萝卜盖的吧,不然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要问什么。 “我是想说,你当初救方主编的时候,脑中想没有想到什么英雄人物,比如说……” 话音未落,一只鞋丢了过来,记者摸了下脑袋,“谁丢我?” 陆斐已经光着一只脚走了过来,“对不起,我太激动,我的鞋怎么会到你的脑袋上?” 第八十七节 恶人 记者看起来也有些疑惑,这年头有一些记者,显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嘴是他的,当然可以胡说八道。 一个记者倒了下去,另外一个记者冲了过来,“叶枫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记者不像刚才那位,自己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倒是开门见山的切入主题,“请问叶枫先生,根据我的分析和了解,你和方主编私人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是亲密,这从绑匪不找别人,威胁方主编却指定你出场可以看出来。而你后天就要订婚,而方主编今天要跳河,不知道和你订婚有没有什么关系?” 记者显然发挥了天马行空神驰万里的想象力,把看起来天南地北的事情通过蛛丝马迹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他或许不过是想炒作,他或许也就是想增加点销量和卖点,或许他觉得,这个救人事迹太过稀松平常,英雄不值钱,加一点花边新闻才能更加吸引别人的眼球。 总之不管如何,他的问题抛出去后,好像炸弹掉入茅坑中片刻的寂静,转瞬激起民愤。 一只鞋子丢了出去后,千千万万的鞋子跟着丢了出去。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需要这种SB记者。” 记者说出了真相,问出了实情,只是可惜,民众并不相信。 “这家伙有些脑残。”一个人讽刺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方主编是要跳河?” “就是就是,瞎了你的狗眼,你没有看到劫匪丧心病狂,你没有看到方记者和劫匪英勇搏斗,这才掉河?”有人正义凛然。 “同样都是记者,人家姓方,你就姓胡,差别怎么就这么大。”有人痛心疾首。 记者觉得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也有点对不起丢来的鞋子。 叶枫却已经借机走开,一个医生走到了叶枫的身边,大声道:“你病得不轻,需要住院。” “啊?”叶枫愣了一下,目光闪动。 “快来人,抬他去医院。”医生大声说道。 转瞬担架已经到了叶枫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把叶枫按倒在担架上,向救护车上冲了过去。 叶枫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反抗。临上车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方竹筠,发现她也望向自己这面,满是关切,只是没有举步。再过片刻,关上的车门,拥挤的人群,已经割断了二人的视线。 叶枫躺在担架上,一言不发,刚才还很热情的医生,不认识叶枫一样,也不履行医生的义务,量量他的心跳血压,只是沉默。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叶枫懒洋洋地按了接听。 “住院,病越重越好,我会找医生给你开张证明,证明你现在不适合做任何事情。”陈天龙的声音传了过来,沉稳异常,“这已经是我能为你做到最大的极限,这不见得是个好主意,可是我觉得对你会好一些。” “谢谢你。”叶枫只是道。 “不用客气。”那面挂了电话,嘟嘟的声音。 叶枫拿着手机,有些发呆,心中却是一点不呆。陈天龙显然是站在方竹筠的那边,他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借这次机会装病,借机会拖戏,自己不适合做任何事,当然也不适合订婚。 陈天龙用的是诡计,可是诚然如他所说,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如何处理,怎样选择,还是他叶枫的事情。 感觉不到伤口的痛,脸上的火辣也变成了冰冷,叶枫到现在都没有关心是否破相,他不在乎。他只是感觉很累很累,身体到身心的累,缓缓地闭上双眼,叶枫喃喃自语,“睡吧,醒过来的时候,就是明天。” 叶枫第一次睡的如此熟,睡的如此沉,睡的如此放松,全没有戒备。 他好像做了梦,很多很杂,以往的一切一切翻来覆去,人生不能重来,但是梦境显然可以。但他醒来的时候,却是什么都不记得。 只是不等睁眼,已经觉察到一只温暖的小手在掌心,真实温馨。叶枫霍然睁眼,叫了一声,“竹筠……” 睁开眼睛的叶枫只想闭眼,他那一刻,无地自容。 眼前的是千千! 千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见到他醒来,好像没有听到他刚才的喊话,神色变得有些惊喜,“叶枫,你醒了?” 她说的是废话,叶枫却很感谢她的废话,所以也说了一句废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了废话的叶枫有些尴尬,他好像已经不会说话。 他这句话问的实在不应该。 千千怎么会在这里,她就应该在这里! 她不但是他的保镖,还马上要成为他的未婚妻,她是他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他住院,千千如何会不来? 睁开眼睛的叶枫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早晨,温柔的阳光照进来,鸟语花香的窗外更是静寂。 “就你来了?”叶枫终于打破了静寂,发现了第三个错误。来的不但是千千,还有纪红霞。纪红霞坐在不远处,此刻正在冷冷地望着他,神色并不高兴。 纪红霞能够到来,多少出乎叶枫的意料,也让叶枫更加的尴尬。 “你知道不知道你睡了一夜,一直没有醒转?”纪红霞突然问。 叶枫有些惭愧,“我不知道,我睡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你昨晚一晚没醒,千千就是一晚没睡,一直守候在你身边?”纪红霞又问。 叶枫望了千千一眼,握紧她的小手,“听伯母说起,我已经知道。”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一个晚上喊了三个女人的名字?”纪红霞再次发问,咄咄逼人。 叶枫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说梦话的习惯。他实在有些累,他从来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的花心,花心的不可原谅。 “你又知道不知道,你喊了三个女人的名字,一直留在你身边的,只有千千?”纪红霞不再咄咄逼人,轻轻地叹息一口气,“叶枫,我不想再说什么。” 叶枫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闭眼,他也不敢看千千的一张脸,他怕自己会羞愧而死。 “你病得不轻?”纪红霞虽然不想说什么,却是一直在说。 “好像也不重。”叶枫想起陈天龙的话来,不由苦笑。 “那明天的订婚?”纪红霞问。 “明天?”叶枫醒悟了过来,才发现又过去了一天。 以前他总是觉得日子过的太慢,可是第一次,他觉得时间过的如此之快,快的让他束手无策。谁都不能让时间停止或者倒流,他当然也不能。 “对,是明天,不知道你能不能参加?”纪红霞漫不经心地问。 “妈,要不订婚暂缓一下吧。”千千终于说话。 纪红霞不理女儿,只是盯着叶枫,等待他的回答。 叶枫笑了起来,“明天我是主角,不要说手臂的一些轻伤,就算摔断了腿,爬也要爬去。” “那好。”纪红霞站了起来,“我就在等你这句话,明天订婚,你和千千的订婚照还没有照,不知道你现在有空没有?” “妈!”千千的口气中有了不满,“叶枫需要休息!” 纪红霞不理,只是盯着叶枫,显然等他的答案。 “有空,当然有空。”叶枫笑的嘴角都有些僵硬,“胳膊上一点小伤,算不上大问题,我这就起来。” “那好。”纪红霞点点头,“我已经联络了本城最好的婚纱影楼,来医院照也行,出去拍摄也可以,时间虽然紧了点,但婚纱照明天就能出来,也不会耽误。” 叶枫点点头,他知道有钱人,除了生孩子还要怀胎十月,剩下的想办什么都快。 等到纪红霞走了后,千千望着叶枫,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问,“叶枫,你饿了吗,我给你买了稀饭。” 叶枫拍拍肚子,真心地笑了起来,“是有点饿,今天是个力气活,肯定要吃饱了才行。” 叶枫才吃了早餐,婚纱影楼方面已经来人。叶枫知道纪红霞的意思,他也知道纪红霞找方竹筠的意思。 既然他叶枫不能快刀斩乱麻,纪红霞可以帮他办到。纪红霞用婚纱照来拖住叶枫,显然不想节外生枝。 她是女人,成熟的女人,也是个母亲,当然比女儿更知道男人的心思。她知道女儿在这场情感交锋中不见得绝对优势,那就由她这个做母亲的就来做这个恶人。 所以她找方竹筠主持婚礼,所以她要帮女儿击退情敌,所以她要敲定日子,亲眼看到女儿戴上婚戒为止! 第八十八节 有人做饭的日子 为了千千,纪红霞显然不怕做恶人,她不惜一切,也操劳了一切。 叶枫终于明白,自己可以为了方竹筠去死,却不能为方竹筠取消这场订婚。 死和爱其实是两回事。 前者可以让他问心无愧,后者却让他良心不安。 死和爱而言,看起来死反倒更容易一些。有些人死了也要爱,爱了恨不得去死,但是死和爱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能选择一种。 叶枫当然不会去死,他看起来还很精神,最少他还一直在笑,一直笑着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出各种造型。 忙忙碌碌的一天就在拍照中渡过,厉家有钱,厉家已经下了命令,一定要拍出最好的效果。 有钱的是大爷,钱可通神,所以叶枫脸上的伤疤算不上什么,在化妆师精心化妆下,反倒显得沧桑另类。 实际上,几个摄影师也在议论,这小子是块玩深沉的料子,他虽然在笑,可是笑容看起来,有着太多的含义。 “够了。”千千今天盛装出场,向来朴素的她很少有今天这么华丽的时候。 谁都不知道,原来千千也可以美的惊艳。 女人爱美是天性,拍订婚照这东西,向来都是男人有些疲劳,女人却是乐此不疲,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说够了的是千千。 叶枫愣了下,伸了个懒腰,“接下来是什么活动?” 千千认真地想了想,“你回医院养病。” “我伤的不重。”叶枫挥舞下胳膊,皱了下眉头。他毕竟挨了枪,虽然没有伤骨,但是也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 他竭力配合拍照,只是想让千千高兴,很多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像许舒婷那样,可能有两次的毕竟少见。没有纪红霞,他也不想采用陈天龙的建议。 他爱千千,他也欠千千太多,他不想让千千再难过,虽然千千也表现得很高兴,叶枫看得出来,她也有心事。 千千知道的,远比表现出来要多得多。千千不说不问,只是因为他叶枫,他积极配合,也是为了千千。 “伤的重不重,你都需要休息。”千千微笑的拉着叶枫的手,“叶枫,你最近实在太累,也瘦了。” 轻轻的为叶枫擦去汗水,千千低声道:“我其实不喜欢这么多人注目,我倒宁愿两个人在一起,安安静静。” “来日方长。”叶枫笑了起来,“以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呢,我只怕你到时候生厌。” “爱一个人,怎么会厌?”千千的目光中露出了向往,“厌倦了,为什么要订婚?” 叶枫闭口,不想和女人讨论这种问题,因为他知道,男人和女人看法不同,这个问题很难讨论明白。 二人才离开影楼,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竟然是千千的电话。 叶枫看了一眼,笑了起来,“有人找你?你也有电话?” 千千笑笑,拿出个小巧的手机,“为了联系方便。” “我好像都不知道号码。”叶枫忍不住调侃。 “你想知道?”千千笑笑,“到时候我告诉你。” 接听电话后的千千有些脸红,也有些歉然,“叶枫,我有点事情,你先回医院,我晚上去找你,好吗?” 千千的表情有些奇怪,叶枫忍不住的担心,“厉家的事情?需要我帮手吗?” 千千看了他一眼,“是我私人的事情。” 叶枫等不到千千的答案,自嘲地笑笑,“那你一切小心。” 回转医院的叶枫,突然觉得有点寂寞。他住的当然是高级病房,独立的单间,可是他倒是更希望有个病友能他聊聊天。 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以往的一幕幕电影般的播放,不经意的动了下枕头,发现枕头下折着整整齐齐的一方手帕,干干净净。 拿起来想了半天,叶枫才想到是方竹筠的手帕,她为自己包扎伤口后,再也没有出现。她现在在哪里,人又如何?想到这里的叶枫一丝心痛,拿着手帕出神。 谁把手帕放在枕头下?叶枫升起了一个疑惑,不等想下去,房门一响,宋公明走了进来,“叶老大,好点了没有?” 叶枫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公明,帮我做件事情。” “老大你真客气,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好。”宋公明诚惶诚恐,“我们三个兄弟不知道明天还要准备什么,这是你要的钻戒,买了之后,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宋公明伸手拿出个盒子,递给了叶枫。 一千万的钻戒放在身上,宋公明只觉得如芒在背,给了叶枫,丢了显然也不是自己的事情。 叶枫接过盒子,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放在床头,“我想让你给我买个mp3,能收听广播的那种。这间病房只有电视,比较沉闷。” “你是要听真情在线吧?”宋公明直接问道。 叶枫没有想到宋公明竟然如此聪明,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我买了一个,正好给你。”宋公明鬼使神差的拿过一个mp3,递给了叶枫,然后说了一句,“叶老大,我打听到方主编明早八点的飞机,班次是……,你的婚礼,厉家要求九点出现即可。我想你如果车开得快,还来得及送她一程。” “哦。”叶枫应了一声,接过了mp3,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叶老大……”宋公明叹息一口气,欲言又止,看到叶枫有些心不在焉,不再多说,缓步走了出去。 才出了病房,史禁和林通已经迎了上来,“怎么样,mp3给了老大没有,说方主编要走了吧?老大说去送了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宋公明摇摇头,拍了两个兄弟一巴掌,“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 叶枫隐约听到水浒三杰的说话,却没有去思考,他拿着那方手帕,还有那个mp3,怔怔地坐在床头,呆呆地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晚,一缕金色的阳光缓缓的移了过来,照在叶枫的脸上。 笔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嘴角几天未刮的胡髭,一双深邃的眼眸,定格在千千眼中,永远的画面。 千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门口,痴痴地望着叶枫的脸。 一个走神,一个出神,一坐一立,不知许久,等到阳光移开,夜幕已近,叶枫轻轻叹息一声,突然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到了千千。 手忙脚乱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枕头下,叶枫笑了起来,“千千,你来了?” “嗯。”千千展颜笑了起来,捧着个保温饭壶,“叶枫,你饿了吗?” 叶枫望了一眼保温饭壶,有些诧异,“你给我带饭来了?” “嗯。”千千把保温饭壶放了下来,“你猜猜我做的什么?” 叶枫又是一愣,“你做的?” 在叶枫的记忆中,千千从来不会做饭!斜睨了一眼她的手,发现了斑斑紫点,一把抓住,“你的手怎么了,烫伤了?” 千千抽回手来,板着脸道:“怎么,嫌我笨?” 叶枫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不会做就不做,这么麻烦,还被烫伤实在有些不划算,还疼吗?” “不痛了。”千千摇头,“妈妈给我擦了点药水。” 千千说话的功夫,叶枫已经掀开了盒盖,笑了起来,“紫菜蛋汤?” “嗯。”千千点点头。 拿起了那个汤碗,下面红黄一片,叶枫再笑,“番茄炒蛋?” “嗯。”千千一直看着叶枫的脸色,低声道:“叶枫,我是个笨丫头,我不会做饭,我只会做最简单的饭菜,可是我真的想给你做一次饭。我不想拿刀,拿着饭勺的感觉真的不错,可我真的没用。” 她说着说着,竟然声音哽咽,流下泪来。 叶枫有些慌乱,慌忙道:“傻丫头,谁不是天生的会做饭,我第一次炒菜的时候,喂狗都不吃,你做的,怎么说有我在吃。”叶枫一句话已经让千千忍不住地笑,伸手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放到嘴里,仔细品尝了两下,叶枫点头,“盐放的少了一些,味道有些淡。” “是吗?”千千展颜笑道:“我只怕放太多盐,你吃不下去。” 叶枫喝汤吃饭,忙得不亦乐乎,一口气吃了所有的饭菜,只怕留下一点都是罪过。 拍了下肚皮,叶枫满足的嘘了一口气,“有人做饭的日子,真的好。” 第八十九节 机场没有爱 千千等到叶枫吃完,收拾了碗筷,妻子一样轻轻的依偎在叶枫怀中,“叶枫,你会记得我给你做过饭吗?” “记得,当然记得。”叶枫用力点头。知道对千千而言,除了三八,生日,圣诞,七夕,情人节外,还要再记住一个节日,“这个,这个不用还吧?” 千千‘扑哧’一笑,“我知道你会记得,这个还不还。”突然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 叶枫伸手搂住了千千,“会还,以后我来做饭。” “好呀,你是说我做饭不好吃?”千千挥舞起拳头。 叶枫想要躲避,却又抓住了千千的手腕,说了声,“我来做饭,只是怕你这手变成红烧猪手。” 二人都是笑,笑了之后,静谧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千千缓缓抬头来,星眸望着叶枫,“叶枫,吻我一下,好吗?” 叶枫毫不犹豫,缓缓俯下身去,轻轻的一点千千的朱唇。 千千却是用力地搂住叶枫,热烈地回应…… 二人分开的时候,千千喘息未平,却是叹息一口气,“我要走了。” “你的确要回去了。”叶枫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虽然不晚,可是你今天不回去,我只怕伯母会杀过来。” 千千站了起来,“叶枫,我有点不舍得离开你。” “傻丫头。”叶枫手指刮了千千的鼻子一下,“明天就见面,有什么不舍得?” 千千笑笑,“你说的也是,那我走了,叶枫,你保重。你不用送我,你休息吧。” 千千推门出门,没有回头,叶枫目送她离开,有些出神。 无论怎么看,千千都是男人心目中理想的伴侣,她本来十指不沾春葱油星,这下为了自己,亲自做饭,在她的心中,叶枫这两个字,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 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叶枫突然一怔,病房桌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部手机,红色小巧,正是今天千千用的那部。 千千很少用现代通信工具,也不喜欢带这个,她怎么如此的粗心,把手机留在这里? 叶枫抓起手机,起身下床,已经向门外跑去,奔出了医院,还是没有看到千千。 有些无奈的折了回来,叶枫耸耸肩头,既然明天会见,明天再把手机给千千也不迟。 掂量着手机,叶枫知道这是款比较高档的手机,他很怀疑千千会不会用太多的功能。忍住了翻阅的冲动,轻轻地把手机放到一边。 无论千千爱他有多深,他都会保留对方的隐私。翻阅对方手机看起来是个不起眼的行动,却已经涉及到侵犯别人的隐私,叶枫不想如此,也不屑如此。 看了下时间,叶枫终于还是拿出了床头下的MP3,按了几下,电量竟然很足。 有些感慨宋公明等人的处心积虑,准备充分,叶枫把广播频道调到了真情在线。 说句实话,他除了在S城离开方竹筠的时候,听过一次真情在线,剩下的一次就是在帮助高丹的时候,在路边的小店听过一次访谈,这是他第三次听,也是他第一次特意去听。 真情在线八点开播,还差几分钟的功夫,当然广告不能少。叶枫听着广告,看着桌面的那个手机,皱了下眉头。 “各位观众,你们好,我是方竹筠……” 方竹筠的声音从MP3传过来的时候,低沉冷静,却又不失真诚,淡淡的述说,亲切的问候,已经形成一种独特的魅力。 “首先在这里,我要祝福一个朋友叶枫。”方竹筠的声音响起,敲打在叶枫的心中,“他明日就要和厉千千小姐订婚,可是我却不能亲自前往祝福,只在这里祝福他们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方竹筠说的很自然,假公济私,别人只感觉自然真诚,不会觉得别的。 “好的,现在我们开始今天的内容,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人只注重物质上的富足,却缺乏精神上的充实,真情在线给很多人的感觉是真实,恰恰是因为人们渴望真实造成的结果,男女之间也是一样,人们异常渴望真爱,却多少有些不信任的原因……” 叶枫听的有些发愣,不知道方竹筠说的是有暗指,还是只是实话实说。 他从方竹筠的口气中听不出波动,听到的只是真诚和真心。 “精神的匮乏,有的时候比物质上的更为可怕,缺乏了物质,我们可以拼搏,缺了精神,我们拿什么来拼搏?爱情我想也是如此,爱很多时候,已经不缺乏物质基础,缺乏的却是一种精神,现在我们接进来今天的第一位听众的电话……” 叶枫呆呆地听,心中又是隐约的痛,握着自己的手机,迟迟打不出电话,他没有勇气再面对方竹筠的双眸。 方竹筠送给他一份情,他却送给方竹筠一把锁,心锁! 岁月悠悠,情也悠悠,他以为自己漂泊的心找到了停泊的港湾,可是他却自己驶出了这个港湾。 港湾没有怨恨,只有守候和凝望。 听众说的什么,叶枫并没有注意,他只是抿着嘴唇,脸上刀锋般的线条却阻挡不住内心的柔软。 他那一刻,突然想要落泪,他很想亲自说声,对不起,竹筠,如果有错,那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他错过了道歉的第一时间,再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你爱他,给他自由,给他信任。”方竹筠听完观众的哭诉,沉着地说,“爱有的时候,不代表占有,还意味着奉献。你说你爱他,他不爱你,这让你真的很痛苦,这也让你很恨。其实我很想说一句,你如果真的爱他,何来的恨?你如果因为他不爱你,而让你恨他,我觉得这本身就不是爱……” 叶枫听到方竹筠劝说这几句的时候,已经眼角湿润,扭头望向了窗外,那里,夜色正浓,今夜,是个不眠夜。 他知道自己无法入睡,他却不知道,此刻收音机的前面,千千万万的人也是无心睡眠,他们都在听着方竹筠给他们的答案,却不知道有的问题对方竹筠而言,也是无解。 她可以为千万人解决爱情方面的问题,却不能解决自己的爱情问题。 或许她已经解决,但是没有答案。 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聆听着广播。她的手上拿着个竹筒,翻来覆去,有如她的心境一般,只是她的双眸再次蒙上一层迷雾,看起来,柔弱而又刚强。 …… 方竹筠早上早早的起床,收拾简单的行李,准备出发去下一站。 她忙碌依旧,她也想用忙碌忘记一些事情。 她知道自己并不如自己说得那么豁达,但是她真的不恨叶枫。 叶枫扑出救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叶枫爱她只有爱的更深。叶枫抱着她跳下大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人。 相爱不见得会在一起,这点方竹筠比谁都清楚。 叶枫有苦衷,叶枫不得已,既然如此,诚如她自己所说,放手,给他自由,给他信任,给他祝福! 这是目前她能做到的一切。 下了楼,斐少爷和罗刚都在等,他们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对于真情在线而言,这是完美的结局,如果没有叶枫的事情,他们想开一次庆功宴。可是现在,他们只能赶飞机。 车上众人无语,等到了机场,发现时间还早,但是登机已是时候。 斐少爷一对眼珠子转动的堪比疾驰的车轮,行驶了几百里还没有发现目标,灵机一动,“方总,我们一起登机,你等等我,我去趟洗手间。” “懒驴上磨,屎多尿多。”罗刚满是不屑,“方主编,坐,我们等一下,反正时间还有。” 罗刚眼珠子不转,脖子却扯的和鸭子一样,等到陆斐回来的时候,突然一捂肚子,“我也要去一趟洗手间。” “你不懒驴,你是笨驴。”斐少爷不忘记讽刺一声,“快点,别让我们久等。” 斐少爷很希望这次航班误点,偏偏今天阳光明媚,雨没有,雾没有,心酸眼泪偏偏构不成飞机不能起飞的理由。 等到罗刚不得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方竹筠这才说道:“没有人再去洗手间了吧,走吧。” 她拎起行李,第一个向入口走去,众人面面相觑,只能跟随。 方竹筠在做例行检查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陆斐和罗刚的用意,他们在等叶枫。 可是就算等到,又能做什么? 回头凝望的那一刻,空荡荡的候机大厅中,没有爱情,也没有叶枫! 第九十节 世纪婚礼 方竹筠转过身去的时候,泪水终于滑落衣襟,无声无息。 她选择第一个走,只是不想别人看到她的泪水! 离别是为了相聚,可是这次离别,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聚? 方竹筠等人消失在登机入口的时候,叶枫这才从暗角闪身出来,望着几人消失不见,眼中只有惆怅,神色唯有黯然。 他已经来了很久,凝望了方竹筠很久,他终于还是没有站出来。他知道站出来并不会改变结局,增加的只有当事人的痛苦和犹豫。 他不糊涂,糊涂的人不会痛苦,清醒的才会。 手中握着方竹筠留下的那方手帕,叶枫剩下的只有,沉默! …… 全城关注的世纪婚礼如期举行,没有耽搁。 所有的人都以能参加这场订婚为荣,厉家的名声当然不是盖的。参加婚礼不是目的,借着这次婚礼拉拢和厉家的关系才是目的。 而根据更为内幕的消息,叶家也是个神秘的家族,厉家当然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白丁,婚姻为家族服务,永远都是不二的法则,所以他们也想看看这个准女婿到底什么来头。 婚礼是在本城最豪华的酒店最顶层举行,整整的一层,包下来的费用当然是个让人吃惊的数字,可是厉家下显然不在乎。 厉家有钱有权,三天准备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无一疏漏。 水浒三杰身着西装,衣冠楚楚,头一回的混迹上层社会,却是不卑不亢。 他们接受的训练让他们对这种情况很是司空见惯,他们在被训练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喝酒不只是往口中灌,吃饭也不是为了简单的填饱肚子。 可是他们表面虽然温良恭让,从容不迫,内心却是焦躁不安。 宋公明匆匆地走来,汇合了其余的两个兄弟,“叶老大怎么还没有回来?” 史禁犹豫下,“说不定他和方主编一起登机了。” 三人都是沉默,这或许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可是看到今天的架势,他们都是清楚,叶枫一走了之,亲家马上会变成仇敌。 千千是个好女孩,他们也知道,他们甚至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 “我打了叶老大的手机,关机。”林通说道:“我知道,飞机上不让开手机,看来叶老大真地上了飞机。” 三人面面相觑,却看到纪红霞已经走了过来,径直问道:“叶枫呢?现在几点了,为什么还是没到?” 三人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都是赔上笑脸,“我们也在联系,眼看吉时已到,我想他多半在路上,现在流行堵车。” “嗯?”纪红霞脸若寒霜。 “我们出去看看。”水浒三杰不约而同地借口遁,逃命一样的逃出了顶层的旋转餐厅,三人到了贵宾电梯通道,都是苦笑,宋公明叹息道:“我只怀疑,叶老大今天不到,我们三人性命难保。” “老二,你聪明,你说叶老大到底会怎么做?”史禁不耻下问。 “我觉得他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宋公明回了一句。 “废话。”两个兄弟异口同声的痛斥,深以和他在一起为辱。 电梯铃响了下,三人没有迈进电梯,都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立在那里,眼前这个人也是衣冠楚楚,只是看起来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他们才发现,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的身上,也有不同的味道。 “叶老大,怎么是你?”史禁喏喏地问道。 “怎么不是我。”叶枫问道:“这里我不能来?” “当然不是。”史禁恨不得长两张嘴,觉得实在说不明白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我今天怎么样?”叶枫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我第一次穿的这么隆重。” “除了帅,没有什么好说的。”史禁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叶老大,我们进去吧,那个老太婆一直在找你。” “说什么呢,那是叶老大的岳母,真没有礼貌。”宋公明回了句,目光却是转动。 “你在找什么?”叶枫问。 “没什么。”宋公明摇摇头,林通却是没有他们那么多的心思,径直问道:“老大,方主编呢?” “她不是上了飞机?”叶枫看起来很奇怪,“公明昨天和我说的。” 众人点头,都说林通糊涂,林通脸红,憋了半晌才道:“他们等急了。” 他们返回旋转餐厅的时候,才发现一切竟然是照旧,人还是那么多,来来往往很是喧嚣。 找了半天,最容易找到的纪红霞竟然不见,叶枫看起来也有些纳闷,不但找不到纪红霞,就算厉随风也不在。 千千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出来,她应该最后出场才对。 订婚典礼上的人物,叶枫大多不识得,可是认识他的却有不少,当别人看到陈天龙,春星石,马红星,俞少卿等人都上前和叶枫打个招呼,嘻嘻哈哈的时候,不认识的也在想办法认识这个王老五。 叶枫礼貌的和众人打成一片,心中却是多少有些疑惑。 “叶枫,你过来一下。”纪红霞神出鬼没的出现,脸上冰冷一片。 叶枫不知道这个纪红霞是不是有体温计的属性,温度变化极快,却还是礼貌的笑,“好。” 水浒三杰还要跟在叶枫的身后,却被纪红霞用目光割断。 纪红霞没有把叶枫带出了大厅,只是走到偏僻一点的角落。众人看到丈母娘和女婿有话要说,都是知趣地躲在一边。 “吉时已到了。”史禁看了下时间,“那个老太婆好像有事。”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正主不着急,你急个什么劲。”林通一旁说了一句,差点噎死史禁。 纪红霞见到四周无人注意,第一句就是让叶枫震惊莫名,“千千呢?” “千千昨晚没有回来?”叶枫大惊失色。 看到叶枫的脸色,纪红霞半晌才道:“她昨晚倒是回来了,不过她和我说了几句话后,就一直在屋子里面,没有再出来。今天说是化妆,可是刚才我去化妆间,没有见到她,问所有的下人,都是说不知道千千去了哪里!” 叶枫有些焦急,“她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不开心?” “没有。”纪红霞摇头,“她就算不开心,也不会在见你之后表现,她不想我误解你。” 这句话很简单,但是意义却很复杂,叶枫一愣,“她会不会去洗手间?” “没有,整个酒店我都在寻找,没有发现她的下落。”纪红霞还是望着叶枫的脸色,见到他情真意切,真心的着急,反倒脸色和缓起来,“我只是想问你,昨天她和你说了什么?” 叶枫心中突然一颤,“她会不会被人绑架?” 纪红霞神色也凝重起来,“你是说沈门的举动?” 叶枫皱眉,径直走到陈天龙的面前,不顾他人诧异,一把把他拉了出来,低声道:“千千失踪了。” 看到二人的举动,纪红霞皱了下眉头,却没有说什么,她聪明如斯,一个寻常的举动就看出陈天龙和叶枫的关系不简单。 这么说他们以前是做戏?想到这里的纪红霞有些凛然,他们现在不需要做戏,是不是已经向外界说明了什么? 陈天龙也是一凛,“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天龙,马红星,春星石,纪红霞还有叶枫,已经进了一间贵宾室,个个神色凝重。 这些人哪个说出去,都是名动一方的人物,如今聚集到一起,倒是少有的事情。 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陈天龙马红星最少发出了十来道指令,全力查找千千的下落。耀地红星过天龙联手来找一个人,除了叶枫,也就是千千! 房门轻轻一响,一个人竟然推门进来,见到众人,笑了下,“听说你们都在这里,我来看看热闹。” 春若兰走到这里,也和进入自己家的庭院一样,纪红霞不满望了一眼,看到春星石也在打电话寻找千千,忍住了怒气。 这里谁都是脸色凝重,偏偏她好像幸灾乐祸的高兴,纪红霞知道春若兰高兴什么。春若兰喜欢的一直都是叶枫,这次千千失踪,所有的人都紧张,高兴的只有春若兰一个。 叶枫神色一动,站了起来,走到春若兰的身边,“若兰,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千千你见过没有?” 他声音很低,低的只有春若兰能够听到,春若兰却是柳眉一竖,大声道:“叶枫,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拐走的千千?” 第九十一节 飞翔的翅膀 春若兰很是不满,厉声急喝,她可以容忍叶枫的纨绔,但是不能容忍他的误解。 春星石终于抬起头来,沉声道:“若兰,现在不是吵的时候。” 春若兰瞪了叶枫一眼,悻悻地坐了下来,房间内已经沉寂的有种窒息的感觉。 春若兰悻悻地坐了会儿,突然微笑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这样纪红霞不满,但她显然不能制止春若兰的笑。 嘴角带着笑,春若兰斜睨了叶枫一眼,见到他望向自己,目光有所询问,‘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不用找了。”房门再响,厉随风走了进来,语气平平淡淡,内容石破天惊。 “随风,找到你妹妹了?”纪红霞霍然站起,满是急切。 “没有。”厉随风摇头。 纪红霞愕然,“那为什么不用找了?” “千千没有被绑架,没有被强迫。”厉随风神色一丝无奈,“我才接到她的电话,她说自己很好,她自己走的。” 众人低呼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望向叶枫,叶枫一脸无辜,摊手道:“我不知情。” “其实你应该知道。”厉随风目光望向了叶枫,“千千说,她想说的都已经告诉了你。” 叶枫一怔,纪红霞已经疾步上前,厉声喝道:“叶枫!” 叶枫却是望着厉随风,心道事情闹的很大,“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手上应该有千千的手机?”厉随风看样不想母亲把叶枫撕成碎片。 叶枫马上反应了过来,掏出了一个红色的手机,“这是千千昨天留在我那里,只是我没有翻看。” 他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千千不是遗落,是刻意留下了手机。 “她要打这个电话?”叶枫说了一句,马上反应过来,“手机有她留言?” “不错,有她的录音。”厉随风眼中也有了一丝惘然,“她对高科技的东西并不熟悉,如何录音还是我来教她,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买这个手机,就是为了给你留言。她说录音播放密码是你们第一天见面的时间,叶枫,你还记得吗?” 叶枫苦笑一声,心道我好在是才子,倒还有印象,“记得。”看到众人都在望着自己,叶枫只能说道:“这好像是千千给我的录音?” “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听。”纪红霞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要听听,你在这里扮演个什么样的角色。” 纪红霞的态度表明,她怀疑千千的走和叶枫有关。 陈天龙却是站了起来,“既然千千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马红星也是一样,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去听。 “陈当家,马爷,还要麻烦你们一下。”厉随风苦笑道:“这场订婚好像要取消,外边的宾客有些不耐烦,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下,你们德高望重!” “那好。”陈天龙和马红星走了出去,春星石也想避嫌,春若兰却是纹丝不动,“不错,叶枫,我也想听听,这里面你有没有过错!” 纪红霞白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在到底帮谁。 叶枫有些无奈,按了几下,看到了一段录音,播放了出来。 “妈,我走了,对不起,我只有这条路……” 录音的第一句就让纪红霞热泪盈眶,喃喃自语道:“傻孩子,有什么天大的问题不能解决,一定要选这条路?” “我知道妈一定会说我傻,在妈的眼中,也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妈并不知道,有的时候,需要解决的不是问题,而是一颗真心。”知子莫若父,知母莫若女,千千对于纪红霞显然很是了解,声音低沉平静。 “问题解决了,心中有疙瘩,就像人中了一箭,你救治的时候削去箭杆,留下箭头包扎起来。虽然从表面看,已经没有问题,但是痛还是在……” “叶枫,我不喜欢妈妈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很多时候,我选择了沉默……” “叶枫,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你是为了我。妈妈也觉得很妥协,她也是为了我,我呢,我不想你们吵架,我只想你们能够理解对方的难处……” “叶枫,你也在吧?”千千突然问了一句。 叶枫仿佛人在近前,不由自主地说,“我在。” “我就知道你在。”录音中的千千善解人意,“我记得曾经对你说过,只要你不让我走,我不会走,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叶枫喃喃自语,觉得千千就在自己面前,巧笑嫣然。 “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主动的离开你。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也知道除非你让我走,除非我死了,我再也没有离开你的可能。可是我错了,原来还是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就算我爱你爱的发狂,也不能剥夺你自由飞翔的翅膀……” 春若兰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的喃喃自语,眼中一丝感慨,她终于明白自己还是比不上千千。 虽然她是女人,是和千千差不多的女人,她聪明绝顶,她来的时候,听到千千的失踪,就已经猜到这种可能,可是她却不会选择千千的做法。 如果她是千千,她不会选择离开,她太聪明。可是她已经不觉得千千做的很笨,相反,她终于发现聪明人的感情不见得聪明。 就算我爱你爱的发狂,也不能剥夺你自由飞翔的翅膀,这句话让她听起来,突然想起了方竹筠。 昨晚方竹筠的真情在线,她从头听到尾,她是知道内幕的人,她以为方竹筠会悲伤,甚至以为方竹筠会取消这次播音,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听出来,她只听到了真诚的祝福,对爱的理解和宽容。 大厅内突然传来一阵哗然,就算在这里都可以听见,转瞬哗然小了很多,想必陈天龙已经把取消订婚的消息发布。 “我爱叶枫,叶枫也爱我,我十分谢谢他的爱,谢谢他的表白。爱需要谢吗,可是爱不需要谢吗?我不知道。我是个笨女孩,只知道这样表达自己的感激。可是这不是一场公平的爱,我就算获胜,我也不会安心。”千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稳定而又温情,“因为我知道叶枫的选择,只是不想让我难过,他很难选择,是妈妈促使他做出了这个选择。我是个笨女孩,很多事情并不明白,可是我唯一明白的一点,叶枫这几天过的并不开心……” 叶枫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眼角有些湿润。 “我知道叶枫不开心是为了什么,他让我高兴,却伤了另外人的心,他被无数人埋怨,让无数人误解,可是他并不对我说起。他本来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他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如果我和他订婚,换来是他不开心的话,我宁可不要这个订婚……” 叶枫垂首,不想让人看到他眼中的泪水,他终于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千千,最少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么了解。 “他在许愿树上写了太多的心愿,他虽然对我说不信,可是他是真心祝福我。他写下太多的心愿,小小的一张纸,被他密密麻麻写满。他说希望我开心,希望我能找到亲人,希望千千,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女孩能够平平安安,他说就算千千如果找不到亲人,他也会做她的亲人,他相信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不会伤害他的只有千千,他爱千千,他满纸写的都是千千!他有太多的心事,却总习惯一个人抗下去……” 纪红霞听到这里,看待叶枫的眼神多少有些和缓,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叶枫,原谅我拿了你的许愿竹筒,原谅我看了你的心愿,我突然发现自己很自私,自私的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假装不知道,可是我做不到。昨天看到你为了救人,跳下大桥的那一刻,我已经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我一直试图做得更好,但是我不想束缚你飞翔的翅膀,爱一个人,让他去飞翔,叶枫,我的爱人,永远永远的爱人……” “妈,我走了,我是想了很久才做出的这个决定,请不要找我,请不要埋怨叶枫,请不要责备任何任何人,我会照顾好自己。我没有放弃爱,我只是想给这场爱个公平,我知道叶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不想在事情完成前,用外力左右他的判断,对于给你们造成的麻烦,我请你们原谅。” 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静寂一片,就算是纪红霞都是沉默起来。 春星石良久站起,拍拍女儿的肩头,举步走了出去,话也没有说一句。 第九十二节 图穷匕见 厉随风听到妹妹的录音后,只是坐了下来,并不多话。 “叶枫,你不觉得,你应该做个解释。”纪红霞口气生硬,带有诘责。 “什么解释?”叶枫有些无奈,眼中有了悲哀。 “千千因为你而出走,无论如何,我想……” “你完全错了,逼走千千的不是叶枫,而是你们。”春若兰霍然站起,“伯母,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这点?” “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纪红霞冷笑,“春星石难道没有教你规矩怎么写?” 春若兰笑了起来,丝毫不让,“我懂不懂规矩不要紧,可是我知道某人的自以为是。事情本来不用如此糟糕,伯母,我其实不想多说,因为我没有必要给别人指路,也没有人给我报酬,相对而言,如果指出了道路,反倒对我不利。可是我现在不能不告诉,如果你今天还在责怪叶枫,还要他做出保证,只能让千千和他越走越远,你不是帮忙,你只是在伤唯一女儿一颗纯真的心。” 纪红霞一愕,“我女儿不必非他不嫁。” “可是叶枫也不必非千千不娶。”春若兰笑了起来,“我其实可以是个替补,可惜没有人看上。” 叶枫有些尴尬,纪红霞冷笑,“叶枫选择千千,其实是选择了她的身份,方竹筠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春若兰打断了纪红霞的下文,“你无非是想说明你厉家的影响,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们春家也不差。我已经对叶枫说过,他如果娶了我,春家绝对会无条件的支持他。” 纪红霞愣住,她知道春若兰胆大,可是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 “现在的女人……”纪红霞欲言又止。 “现在的女人怎么了?”春若兰笑了起来,“我喜欢一个人,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向来不会遮遮掩掩,你难道能说喜欢一个人有错?” 纪红霞只是冷笑。 “可能最近你得到了女儿,太少关注国际的形式。”春若兰变魔术一样的拿出了一张报纸,“这个消息你真的应该好好看看。” 纪红霞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变了脸色。春若兰却是缓步走了出去,最后说了一句话,“伯母,你的这个女婿很优秀,我希望你能够珍惜,不然被别人抢走了,后悔可就来不及。” 叶枫没有想到春若兰弄出这么个结论,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纪红霞却是愣在那里,冷笑都忘记了笑,厉随风却是站了起来,走了过来,“妈,我和叶枫说几句话。” 纪红霞看了一眼手上的报纸,颓然坐下,“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许多。” 厉随风带着叶枫走出了大厦,一路上接受各路人马八方目光的检验。 听他们窃窃私语,无非是说叶枫人品不佳,风流下流,所以厉家慧眼识狗熊,这才取消了这场婚礼。 可是看到厉随风客客气气的和叶枫出来,谣言止于智者,又觉得取消订婚好像不是因为叶枫的原因。但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当着厉家的面把脏水泼到厉家身上。 “谢谢你。”叶枫知道厉随风和他并肩出来的用意,有所感谢。 全城关注的世纪婚礼最终是这么一个结果,估计谁都意料不到。厉家这次就算解释也够喝上一壶,厉随风这个时候,还能用行动为叶枫澄清谣言,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要谢也谢千千吧,说句实话,我对你好感不多。”厉随风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微笑起来,“我和你一块出来,主要是想和你说几件事情,我只怕以后没有机会。” “你说。”叶枫毫不犹豫。 “第一,千千第一次做饭,却和妈妈学习了一天。”厉随风说道。 叶枫愣住,没有想到厉随风郑重其事的出来,说的却是鸡毛蒜皮的事情。 “就算我这个当大哥的,想吃一口她做的西红柿炒蛋,都被她打走。”厉随风虽然埋怨,微笑却是温馨,“她认为自己做的第一次西红柿炒蛋,无论如何,你叶枫都是第一个品尝者。” 叶枫拿着那个手机,有些感动。 “第二,我想告诉你,这个手机她买了没两天,她学会使用,只是为了和你联系,就算我妈都不知道电话号码,因为你们照相后,她想亲手为你做菜,怕忘记了时间,让我打电话通知她一声,所以我很荣幸地知道了这个电话号码。” 叶枫‘嗯’了一声,握住那个手机,好像握住千千的柔情。 “第三,其实她很想嫁给你,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出走,我想你的智商很高,也知道她一直都是爱你。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从桥上和方竹筠跳下后,我和她杀了那两个杀手后,她就哭了出来,她说,她错了,她不想让你为难,她对不起你。” 叶枫鼻子有些发酸,“最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你知道就好。”厉随风倒是毫不客气,“我不想再逼你什么,可是我觉得作为一个大哥,有必要说出我看到的事情,现在我的事情说完了,剩下的事情要你自己决定。”用力拍拍叶枫的肩头,厉随风摇头道:“叶枫,你什么都好,可就是太好了,反倒是不好!” 厉随风听起来很有哲人的潜质。 好也是不好,不好却不见得好,最少现在花铁树,沈爷和沈孝天三人,现在感觉很不好,而且事态没有好转的迹象。 三人彼此相望,沈孝天的眼中甚至有了绝望。 绝望是来源一张报纸,都说报纸有时效性,可是那应该是以前的论点。如今的事情到了报纸上,基本意味着一件事情已经路人皆知,盖棺论定。 报纸上的标题很粗很重,T先生海外寻求政治避难! 沈爷望着那张报纸,目光凝重,戈林将军倒台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妙。T先生逃亡海外,寻求政治避难,说句实话,沈爷已经有些预料,可是他没有想到来临的如此之快。 T先生倒了,倒的很彻底,种子损失惨重,再培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沈爷想到这里的时候,又觉得胸口有些痛,轻轻地咳嗽两声,浑身疲惫。 他不能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老了,很多事情控制起来,有些力不从心,更不像从前解决问题的游刃有余。 他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路可以选择。 叶枫比他想像的还要难以对付,他的实力始终云中龙爪般,若隐若现,到现在为止,他好像还是行有余力,这让沈爷不能不惊凛,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换取一种方式。 沈爷不是一意孤行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几次东山再起。 他现在多少有些后悔,四兄弟闹成这种境况,完全是他暗中操纵的后果,如果不是沈孝天,他现在或许已经准备安享晚年,也不用到现在还是竭尽心力。 可是看到沈孝天求救灰败的目光,沈爷心中一软,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能绝地反击,但是为沈孝天争取权益还是不难的事情。 “沈爷,现在怎么办?”花铁树看起来也有些疲惫,虽然他们看起来已经一败涂地,但是他还是坚信沈爷不会如此轻易的倒下。 跟了沈爷几十年,他实在看了太多沈爷的起起伏伏,但起伏后,每次笑到最后的都是沈爷。 沈爷拧紧眉头,“铁树,现在我们是改变策略的时候。” “对了,过几天是爷爷的九十大寿。”沈孝天突然说道。 “孝天,你的孝心是好。但现在都是什么时候,沈爷他……”花铁树多少有些责怪,却看在沈爷的面子上,不忍重责。 “等等。”沈爷心中一动,“这些时间一直在忙,几乎忘记了我的生日,一个人能有几个九十大寿?” 花铁树心道,有的一个都没有,有的也最多是一个。 “生日要过,怎能不过。”沈爷突然笑了起来,“无论如何,就算T先生倒了,沈门不会倒。如今沈门凋零,难得再聚,铁树,你好好安排下,去把叶枫找回来,我倒很想再见见他。” “沈爷……”花铁树欲言又止。 “怎么,我的命令如今已经不好使了?”沈爷面色一沉,“叶枫无论如何,都是沈门中人,门内不能自相残杀的规定,难道你们都忘在脑后?” “我只怕他回来对你不利。”花铁树战战兢兢。 沈爷眼中一丝诡异,“铁树,这次你可要好好的准备一下。” 第九十三节 寿宴 叶枫来到云南的时候,还是两人,离开云南的时候,只有孤单的身影陪伴。 清晨时分,他已经到了同一个机场,那时他没有出来送人,现在同样没有人来送他。 当然,这不是现世报,而是他没有通知任何人。 静静的他来,就如静静的他走,在云南的日子,他收获了很多,可是再大的收获看起来,也抵不过他的失去。 可是他步伐还是坚定,眼神一如既往的坚毅,因为他要处理最后一件事情。 沈爷九十大寿让他回去祝贺,他没有犹豫的答应,他知道这是最后摊牌的时候,无论少了谁,显然都会少了很多乐趣。 “叶枫。”一声娇呼响了起来,让叶枫霍然转身。 他那一刻没有听出女人的声音,扭头望过去的时候,嘴角浮出微笑,“若兰,怎么是你?” “我知道你最近也是该离开的时候。”春若兰一身牛仔装,打扮的干净利落,化的淡妆,“所以我查了下机场的记录,知道你今天乘飞机离开。” “谢谢你的关心。”叶枫走了过来,真诚道:“也多谢你为我辩解。” “你要去参加沈爷的寿宴吗?”春若兰问道。 叶枫点点头。 “图穷匕见,狗急跳墙。”春若兰望着叶枫,“你要小心。” 叶枫笑笑,“其实他们最聪明的办法就是认错,利用我父亲的感情弱点。除此之外,任何一个做法都是自绝生路。” 春若兰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小心,也知道伯父的精明,其实我想到的事情,你们肯定已经知道,看起来我倒是多此一举。” 叶枫郑重地望着春若兰,“不是多此一举,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把我当作是朋友。你帮我说服伯父,你帮我布局让沈孝天入局,你也帮我向纪红霞辩解,除此之外,你也帮助我太多太多,我真的要谢谢你。” “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呢,很高兴你知道。任何人做好事,就算不留名,其实也是希望别人知道。”春若兰撇撇嘴,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脸上也有了些酡红。 “我当然知道。”叶枫望着春若兰,“若兰,你已经变了很多。” “是吗。”春若兰还是笑,眼中一丝柔情,“变的让你更加讨厌,还是变的让你有些喜欢。” 叶枫没有回避春若兰的目光,“若兰,我只能说对不起。我这一辈子,遇到的女人很多,三年前,我曾经动过一次情,得到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打击。我对爱有一种恐惧,我以为我不会有爱,可是我完全错了,我在短短的半年多时间,竟然爱上了三个女人。” 春若兰抿着嘴,不用说神色也有些黯然,“很可惜。” 她也不知道自己可惜什么,是可惜叶枫对爱的恐惧,还是可惜他又爱上了三个女人,抑或是,就算三个女人,也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们都爱我,但是我实在受之有愧,我觉得我不配她们的爱,她们对我无悔的包容,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如何处理,我一直在逃避,我不想你是第四个。” “原来爱也可以是一场压力。”春若兰笑笑。 “可以再做我最好的朋友?”叶枫突然问。 “当然可以。”春若兰眼睛笑的有如月牙,“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朋友,不是吗?” “谢谢。”叶枫看了下手表,“我要登机了。” 扭身走了几步,春若兰突然叫了一声,“叶枫。” “什么事?”叶枫转身。 “记得,无论什么时候,还有个朋友在等你。”春若兰挥挥手。 “好。”叶枫也是挥挥手,消失在入口的方向。 春若兰望着叶枫的背影,耸耸肩头,神色有些无奈,喃喃道:“看来我还是没有机会。” …… 提及日不落帝国,就不能不提及到城堡。 这里的一座城堡,有的时候甚至代表一个城市。 沈门在日不落帝国发家致富,沈爷也被女王授予爵位,他的庞大资金也够足够他住在城堡里面。 叶枫走在一条通往城堡的桥上,远远望着城堡古老坚固,四周草坪绿水看起来美轮美奂,心中没有一丝激动。 城堡立在悬崖之边,后面就是波涛浩瀚的大海,不时的一个浪头拍来,动人心魄。 他知道城堡外看起来陈旧,内部却是装饰的金碧辉煌,华丽优美,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帝国的缩影。 有的时候,这里只有更完备。 沈爷多年来收集的绘画,武器,银器,瓷器无一不是巧夺天工,价值连城。 走到城堡的门前,大门无声无息的划开,城堡年代久远,却已经糅合了最先进的高科技,沈门中人来到门前,凭借影像分析,城堡的大门就会自动开启。 叶枫倒是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自己还在沈门的资料库中,转念一想,嘴角露出讥诮,他已经想到,这是沈爷的亲情牌。 从铺着红地毯的正门走进去,四周高墙上满是枪,剑摆成的各种图案,虎头,王冠,或者各种野兽的标本,凸现城堡的霸气威严。 路过喷泉,假山,鸟舍,草药园,观景台,还有马厩等等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叶枫有些感慨,只是这一座城堡,其实就已经价值连城,够百来个人舒舒服服的过几辈子。沈爷到现在还是不停的动用心机,难道权势和毒品一样,真的让人如此痴迷? 来到了熟悉的宴会厅,里面的装饰华丽,带着皇家气派。 墙上挂着精美的壁毯,四周美轮美奂的家具,所有的一切都是采用都铎样式。精致的壁炉上悬挂着亨利八世的画像,冷漠忧郁的眼神望着叶枫,不发一言。 叶枫却没有和画像对视,他一来到宴会厅,目光就已经落在了沈爷的脸上。 宴会厅装几百人都不成问题,此刻却是只有几个人。 所有的人物不出意料,沈爷,花铁树,父亲叶贝宫,张发财,还有沈孝天。 宴会厅很静,静的不像是沈爷的九十大寿,而是沈爷的葬礼。 沈爷的一张脸比起死人也实在好不了多少。 叶枫一来就在望着他,他何尝不是在叶枫进来的那一刻,就望向了叶枫。 叶枫感觉到沈爷变了很多,变得更老,变得更衰弱,变的少了一分威严,多了一分懦弱,可是沈爷何尝没有发现叶枫的改变。 从外边来看,叶枫还是那个懒洋洋的纨绔才子,放荡不羁,可是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他更沉稳,更干练,少了一分浮夸,多了一分凝练和自信。 “沈爷,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叶枫终于发话。 不等沈爷说话,花铁树已经冷笑,“祝福只是凭口说的吗?” 叶枫假装愕然,“那还需要什么?沈爷几乎拥有了全世界,我实在想不到他缺什么。” 花铁树霍然站起,“叶枫,你不要太嚣张。你不要忘记谁把你捧到今天的地位,你的聪明才智,你的惊才绝艳并非你的天生睿智,而是沈门花费二十多年培养的结果。沈门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 叶枫沉默,只是冷静地看着花铁树,并不反驳。 “可是沈门花了如此的心血培养你,你为沈门做了什么?”花铁树继续道:“你破坏了沈门在东南亚的发展,一力阻止沈门和洪门联合,竭尽心力的损坏沈门的利益,这是一个沈门中人应该做的事情?” “我承认,我的确是沈门二十多年来培养的结果。”叶枫终于开口,不急不缓,“可是沈门又为我做了什么?杀了我的恋人,剥夺了我的光环,限制了我的自由,我是个人,不是傀儡!我想你说错了几件事情,第一,东南亚的事情我已经被剥夺了代言人的身份,何来的破坏?第二,我到了云南,并没有做什么,相反倒是有人要杀马海亮,激怒马红星,造成沈门和洪门不可调和的矛盾,第三,我不知道谁在我救人的时候,还要派杀手来杀我,第四……” “够了。”沈爷突然用力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众人一片寂静,他们很少见过沈爷如此愤怒的时候。 沈爷一怒气来,像个狮子在咆哮,只是很可惜,他这个狮子已经开始为猎物发愁。 他的体力衰了,年纪大了,威严虽然还在,但那已经不过是别人的给与。 他像个牙齿掉的精光,步履蹒跚的狮子,对猎物产生不了威胁。 第九十四节 质疑 “今天是爷爷的生日,我们不谈其他好吗?”沈孝天喏喏的问,“师父,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沈孝天望着叶枫嘴角的讥诮,终于再也说不下去。 “今天是沈爷的九十大寿,莫谈其他好吗?”叶贝宫终于发话。 叶枫扯个凳子坐了下来,“我只怕我不谈,也有人会谈。” 花铁树冷哼一声,“你是在说我?叶枫,我没有你那么多的花花心思。” “是吗?”叶枫还是在笑,“这个夸奖我真的愧不敢当。” “不谈其他,不谈其他。”沈爷喃喃自语,突然望向了叶贝宫,“贝宫,我老了。” 叶贝宫脸色不变,“沈爷,人都会老。” “我知道就算是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也是不满。”沈爷长叹一口气,“很久以前,你就劝我放弃东南亚的事务,或者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可是我老了,也糊涂了,不听你言,终于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叶贝宫有些感喟,保持沉默。 “可是我们这次虽然输了,不代表我们不能翻身。”沈爷又道:“以前雪柔杀了守业,我一直没有怪你。” “谢谢沈爷。”叶贝宫认真道。 “其实在我看来,冤冤相报何时了。人这一生,并不容易。”沈爷长叹一声,“我一直都是这个念头,所以我一直主张沈门之内,严禁自相残杀,如今老三下落不明,叶枫桀骜不驯,就算是老四都要背叛我,戳了我一刀。这刀很重,但是最痛的却是我的这颗心。” 沈爷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胸口,“我已经把你们四人当作的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背叛我。他背叛我的那一刻,我这里刀剜一样难受。” 叶贝宫沉默。 “可现在我突然想到,或许我真的有对不起老四的地方,我一直都忽略关注他,就算是生意,都是一直信任贝宫你,很少让别人插手。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老四才对我不满。” 叶贝宫还是一言不发,叶枫更是索性闭上了眼睛。 沈爷一直注意二人的脸色,终于说道:“我说了这么多,想说的就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贝宫,无论是谁欠谁,让以前发生的事情一笔勾销,你说如何?” 叶贝宫沉默良久,这才说了一个字,“好。” 沈爷精神一振,“贝宫,我信你。无论老三老四做了什么事,我沈公望这辈子最信任的就是你。今天我就是九十,老了,不中用了,可是沈门不会老,沈门是我,还有你们四兄弟一手打造的天下,虽然守业早亡,子承父业做不到,孝天还年轻,可他毕竟是我的血脉。我累了,只想将沈门交给他,贝宫,我只问你,你会不会尽心尽力的对待孝天,如这些年一直对我一样?” 沈爷此话一出,宴会厅一片静寂。众人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叶贝宫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沈爷,其实我……” “我不愿意。”叶枫突然大声道。 众人一惊,沈爷目光鹰隼般盯在叶枫的脸上,花铁树却已经连连冷笑,“叶枫,我希望你能知道自己的身份,这里有你父亲在此,还轮不到你做主。” “的确轮不到我做主。”叶枫笑了起来,“如果沈爷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亲孙子,我绝对没有理由反对,我屁都不会放一个。” 他口气中强调了个亲字,沈爷脸色不变,花铁树却是脸色微变,“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喘气吗?” “我只是不想沈爷的一番心血白费,也不想某人的心计得逞。”叶枫轻轻叹息一声,“其实花爷,你说我惊才绝艳,机关算计,满肚子的花花心思,我真的愧不敢当。沈孝天如果真是沈爷的亲孙子,我叶枫拍拍屁股走人,让我愚忠的老爸应付一切,我实在懒得再理这趟浑水,可是关键的一点是,沈孝天真的是沈爷的亲孙子,我对此很有疑问?”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沈爷脸色一凝,望了花铁树一眼。 叶枫刀剑般的目光望向了沈孝天,沈孝天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慌乱,“叶枫,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天意让爷爷找到了我。” 沈爷脸色阴沉,“叶枫,你闹够了没有,你在质疑什么,你觉得这趟水不够浑,还准备在我的寿宴上胡搅蛮缠?” “我知道沈爷多半不信,因为一辈子权谋中打滚的沈爷向来小心谨慎,他认定的事情,实在轮不到我们怀疑。”叶枫望着叶贝宫,“老爹,你也没有怀疑过?” 叶贝宫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孝天和沈爷已经经过DNA鉴定,你难道不相信DNA鉴定的结果?” 叶枫笑了起来,“我当然相信DNA鉴定结果,但是过程很值得玩味。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着这个问题,事情不经意的起因,其实是在我寻找当年的真相的时候。” “今天没有人喜欢听你胡说八道。”花铁树冷冷道:“你想转移话题吗?” “这不是转移话题。”叶枫微笑道:“相反,这是铺垫,我想现在沈爷就算对我不满,也肯定知道我不会无的放矢,不知道你有兴趣听下去没有?” 沈爷目光闪动,从花铁树的脸上划过,皱眉道:“你说。” “那好,我就却之不恭。”叶枫笑着望向了花铁树,“花爷,也麻烦你耐心点,我很快就会说到正文,我只怕你并不想听到这段正文。” 花铁树冷哼一声,“清者自清,我有什么怕的?” “那好。”叶枫望了一眼父亲,“其实这段事情要从很久以前开始,但是我想各位时间宝贵,我就长话短说。对于当年的往事,不知情的其实就是我叶枫,对了,还有个沈孝天,发财知道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我却知道他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张发财没有发财,他脸色看起来有些发青。 “我对沈爷的身份十分有兴趣,询问司徒空的时候,他竟然也说一无所知。后来我才知道,他知道的要比我想像的要多,不过他就是不告诉我,但说他会帮我去查,这点让我十分郁闷,也曾经以为他真的不知道真相,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他在骗我……” “司徒空沈爷当然知道,他是我的三司之一,他骗我说不知道,却去杨翠莲那里假装调查真相,结果呢,不言而喻,他遭到了追杀。有个很聪明的人派第一批人去追杀司徒空,却派第二批人去救司徒空,就是为了给司徒空营造个慈善的假象,却不知道司徒空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意,进而引起怀疑,那个聪明人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他想隐瞒的当然不是沈爷和杨翠莲生了个儿子,因为这个并非什么秘密,可那他费尽心思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时间只是疑惑,想不到别的……” “好了,我现在说说第二个疑惑,那就是关于沈孝天的秘密。”叶枫目光望向了沈孝天,“沈孝天是沈爷亲自选中,实在属于是意外,可是更意外的是,沈孝天竟然变成了沈爷的亲孙子,那让我只能说老天太过捉弄人。孝天其实算是我一手带出道,最初的时候,他是个好孩子,真的很感恩的那种,可是他看起来变化的很快,或许你们不觉得,但是我却觉得他换了个人一样,这是我的第二个疑惑……” 众人都是一片沉寂,沈爷更是扭头望向了沈孝天,狐疑不定。 “我第三个疑惑是关于那枚慈禧的戒指。根据张发财的供述,这枚戒指是他收购所得,而且源头是在沈孝天的手上,这才被沈爷无意中发现,一眼认出是杨翠莲的遗物,也就查出沈孝天原来是的沈爷的亲生孙子。而根据我的消息,那枚戒指却在建国初期已被造反派搜走,下落不明。而根据沈爷的消息,沈孝天小时候一直都在杨翠莲,也就是他奶奶的身边,这才拥有这枚戒指。沈爷的消息和我的不符合,我当然不会撒谎,而沈爷也不会撒谎对不对?” “你的消息,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花铁树冷笑,“叶枫,你真的机关算尽,你以为沈爷会信你的这番胡说八道?” “我是从一个叫霍二的那里得到的消息。”叶枫笑道。 “你撒谎。”花铁树厉声道:“我……” 只是他话一出口,戛然而止,叶枫却已经接了下来,“对,你找过霍二,可惜他已经中了彩票搬家走人,找不到下落,对不对?” 叶枫望着花铁树一张铁青的脸,微笑道:“忘记了告诉你,司徒空在还没有那个聪明人的手中逃脱的时候,已经让人给了霍二一张必中的彩票,他中奖后马上走人,神不知鬼不觉,所以让聪明的花爷打消了去找他的念头!” 第九十五节 报应不爽 “我找他干什么?”花铁树目光闪烁,神情有丝慌乱。 “哦。这个嘛。”叶枫嘲弄的笑,“花爷哪点算计的都好,就是太过谨慎,所以一直留着霍二不动,生怕引起别人的疑心,可是又怕别人从他口中知道真相,所以对去调查的人严加监视。其实花爷煞费苦心,反倒让人更起疑心,只是可惜的是,我一直很笨,反倒想不明白,后来我在和一个朋友谈及盲点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一直都很局限……” 叶枫没有坐下安稳的说话,反倒像个侦探一样四下走动,他缓步走到沈爷的面前,“其实我这个人,一直都不相信什么天意,神意,鬼意,我只觉得那是放屁。我相信所有巧合事在人为,这件事情实在太巧,先是沈爷发现了沈孝天,然后再是收留了沈孝天,再次就是发现了那枚戒指,然后呢,调查杨翠莲的人被追杀,沈孝天认祖归宗。这些看起来都是巧合,可是我突然发现,这里实在有点巧,巧的看起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天意让沈孝天来到沈爷的身边,而且认祖归宗,我不相信人为是因为我太相信沈爷的目光和精明……” “可是我突然有个设想,一个聪明人深知沈爷的秉性,知道他以收养孤儿为乐,因为沈爷向来都是如此,他知道雪中送炭的妙用。所以那个聪明人知道沈爷省亲路线,特意的把沈孝天送到了沈爷的面前,安排了戒指事件,追杀调查杨翠莲的人,其实就是为了掩盖沈孝天的身世,沈孝天绝非沈爷的孙子。花爷,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花铁树冷哼一声,“无稽之谈。” “不错,是有点无稽。”叶枫走到沈孝天的身边,突然说道:“孝天,你好像很热,怎么满头大汗?” 众人都被叶枫的分析吸引,转目一看,才发现沈孝天的脸色苍白,额头的汗水,都是目光古怪。 沈孝天强笑道:“天气有些热。” “可是这个古堡可是自动气温调节。”叶枫摇头,“我走来走去,连讲再分析的,也没有你这样辛苦。” 看到沈孝天的沉默,叶枫笑了起来,“其实你一直都很感激,因为你从一个孤儿混到今天的地步,实属不易。你最感激的却不是我,而是感激那个几年前给你出谋划策的人,因为他教你去望着沈爷,说他会改变你的命运……” “不是。”沈孝天霍然站起,怒不可遏,“你胡说八道!” 叶枫并不恼怒,还是笑,“哦,那当我没说,我不过是在讨论,你不用那么认真。其实这个时候,我想每个人都知道我想说什么,也以为我在胡说八道。”叶枫走前几步,回手指着沈孝天,大声道:“因为我要说的是,沈孝天根本不是沈爷的孙子,他是在人精心的计算下,推到沈爷的面前。” 沈爷竟然还是保持沉默,只是喘息已经粗重起来,沈孝天脸色惨变,花铁树却是鼓掌,脸色冰冷,“叶枫,真的很精彩,你这样的人不去写侦探小说,实在是个遗憾,但是你却忘记了,事实胜于雄辩。” 叶贝宫表情冷静,闭目养神。 “对了,事实的确胜于雄辩!这个推断你们当然不会相信,因为最大的问题是DNA验证摆在那里,确确实实的证实沈孝天就是沈爷的骨肉。”叶枫望了一眼花铁树,“而我的思维也就停滞在这里,为什么一直没有进展,只是因为我太相信沈爷的英明。认沈孝天是孙子是件大事,沈爷为了这个孙子,不惜让老三来杀我这个纨绔子弟,累死了金梦来,到现在大家都装作他失踪去了非洲一样。早一步的时间花剑冰更是死于非命,沈门闹的鸡飞狗跳,众叛亲离,其实都是因为这个孙子,沈爷怎么能不慎重?” 他说的是称谓,沈孝天却觉得他每句话都在痛骂自己,不由面红耳赤,偏偏无从反驳。 “好伟大的沈爷,只是说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让我这个愚忠的老爸无话可说,只是可惜我这个败家子自私,贪婪,任性,而且有着背叛的劣根性,所以没有那么大仁大义。” 沈爷气的嘴唇已经开始哆嗦,竟然还没有斥责,只是因为他也想听听叶枫的下文。 “沈爷当然确认沈孝天是他孙子,这才会如此不遗余力,从这个方面看起来,我的怀疑并不成立。可能有人要说,DNA验证可能作假,这简直是开玩笑,沈爷吃的盐都比我吃的米饭多,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假以人手,而要亲自求证,他得出的结论肯定百分百的正确,可是这样一来,沈孝天看起来真的是沈爷的孙子……” “可是我还是有所怀疑,所以我让段天愁查询慈禧戒指的真正下文,查询沈孝天以前所有的一切,段天愁你们多半都不知道,他是我失忆的三年认识的另外一个朋友。他自称十九层,其实很有能力,他的意思就是地狱虽然只有十八层,但是他的本事可以超越地狱的极限。他不负我托,终于查到了那枚戒指被收缴后,其实被个造反头头一直私匿,后来卖给一个华商,而那个华商破产,拍卖了那枚戒指,又被一家公司收购,而那家公司恰恰是张发财所控,根据这条线路,沈孝天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那枚戒指,何来是他奶奶传给他的说法?” 张发财看起来在冒汗,沈爷冷冷地盯了张发财一眼,“后来呢?” “后来有人证明,沈孝天其实也一直在南方土生土长,没有去到北方的那个小城,当然这已经不算重要,因为这个疑惑就够我追究下去。我到了云南,从洪爷的嘴中得到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了当年沈守业的些许恩怨,突然有一天醒悟过来,有个一个就算我这种卑鄙的人物都是忍不住震惊的念头……” 花铁树只是瞪着叶枫,一言不发。 “我那时候才知道,沈爷的儿子叫做沈守业,其实是个花花大少,而且听说还和花爷的老婆有过暧昧,结果生下了沈孝天。花爷一时气愤,做了对不起沈爷的事情,扔掉了沈孝天,结果沈孝天又鬼使神差的回到沈爷面前,认祖归宗……” 叶枫说到这里,虽然还在微笑,但是眼中却有了一股深切的悲哀,“我这个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震惊莫名的念头,花爷当初扔的或许不是沈爷的孙子,而是自己的儿子!” 沈爷霍然站起,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转瞬潮红,用力地捂住胸口,转首凝望花铁树,目光阴毒。 花铁树终于现出一丝慌乱,“叶枫,你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怎么会丢弃自己的儿子?” 叶枫望着沈爷的眼神却没有什么同情,“我想沈爷聪明绝顶,当然明白我说什么。当年赵氏孤儿那场戏份中,程婴身负忘恩负义,出卖朋友,残害忠良的骂名,抛弃亲子,只是为了忠义二字,那花爷抛弃亲子为了什么,那显然是为了名利二字!” 沈爷大汗淋漓,目光已经有了痛苦,花铁树却是握紧拳头,“叶枫,你就算口吐莲花,又有谁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沈孝天更是面无人色,汗水滚滚。 叶枫大笑了起来,“我想说的是,这里不是法庭,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大家的眼睛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我们分析不用证据,只凭头脑。” 沈爷死死地望着花铁树,声音中透骨的寒意,“叶枫说的可是真的?” 花铁树眼珠子乱转,“沈爷……” 叶枫却已经继续说下去,“我想沈爷是当局者迷,当然想不到还有人能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想不到有人精心安排了二十多年,更想不到自己权谋一生,最终却落入别人的圈套!” “于是我得出了个震惊莫名的结论,二十多年前的花爷其实早就窥视沈爷的财产,本来依照他的想法,自己跟着沈爷多年,当然分的最多,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父亲横空出世,深得沈爷的器重,他虽是老大,却分不到几分产业……” “这时正好出现沈守业的事情,不久后沈守业被我母亲所杀,花爷本来想把眼中的野种杀死,突然一个主意涌上心头,竟然把他留到身边,反倒丢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够了。”叶贝宫终于说了一句,“叶枫,不要再说下去。” 沈爷捂着胸口,额头已经冒汗,凝视着叶贝宫,“叶贝宫,所有的一切你也知道,是不是?” 他的目光如此怨毒,叶贝宫却是叹息一声,“沈爷,我知道的并不久。” “我父亲当然知道不久。”叶枫冷冷道:“因为这个秘密你们一直瞒着我们父子,我们重头调查当然花费时间。花爷丢掉自己的亲生儿子有两个用意,一来留着沈爷的孙子在身边,有着养育之恩,万一沈爷发现真相,沈爷的孙子怎能不帮助自己的养父。另外一个原因却是,他一直盘算着如果沈爷发现了当年的真相,询问起孙子的下落,他把自己的儿子顶上去,如果能够得计,那沈门的产业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归在自己的名下?” 沈爷脸色有如死灰,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叶枫,“这么说……” “你猜得没错。”叶枫冷笑了起来,刺骨的寒意,“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沈爷没有从DNA上发现漏洞,只是因为花爷很聪明,早在花剑冰死前,把他的样本准备了一份,送给了沈爷。” 看到沈爷眼中的绝望,叶枫头一回没有怜悯,只有打击的快感,“常言说的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沈爷,你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沈孝天不是你的孙子,花剑冰才是!” 他这一句话说了出来,沈爷好像被重锤击中一样,踉跄地坐了下来,脸色死灰。 “你为了假孙子上位,亲自布局授意杀了自己的亲孙子,我想这多半是天意,报应不爽”叶枫拍拍手掌,很轻松地说道:“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我想现在应该是别人辩解的时候。” 沈爷痛苦的呻吟一声,花铁树上前一步,“沈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先吃药要紧。” 沈爷一把推开了花铁树,愤怒地站起,指着花铁树道:“你滚,你……” 蓦然沈爷动作变的有些僵硬,戛然而止,目光中愤怒变淡,呈现灰意,众人都是一凛,寂静无声。 宴会厅死寂一片,呼吸声清晰可闻,花铁树愣了下,试探地问了声,“沈爷?” 沈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僵立在那里,叶贝宫心中一凛,上前了两步,“沈爷?” 沈爷双目已经失去了神采,手指还是指着前方,僵硬在那里,叶贝宫颤抖的手去摸沈爷的鼻息,触电一样缩了回来,说了一句,“沈爷去了。” 花铁树心中一动,“叶贝宫,你和你儿子害死了沈爷!” “什么?”叶贝宫反倒一愣。 叶枫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从缝隙中看着花铁树的脸,“花爷,我其实一直并不佩服你,可是现在却不能不佩服。花铁树,你苦心孤诣二十多年,谁都不能不佩服你的耐性,就算到了现在,你还在想着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第九十六节 重新选择 花铁树脸色阴沉,手在口袋,偷偷按了下,“叶枫,你不比你老子差,我只佩服叶贝宫有你这么个好儿子。” 叶枫不经意望了一眼大汗淋漓,失魂落魄的沈孝天,“你也有个好儿子,如果好好的培养下,应该不差,可惜,你早早的抛弃了他。” 沈孝天全身一颤,失神地望了一眼花铁树,嘴唇喏喏两下,却没有出声。 “花爷,你在几年前设计安排沈爷和沈孝天见面,哦,现在应该说花孝天才对,却在这几个月才告诉他真相。你用父子之情打动他,让他和你联手,对付我们。只是可惜,计策虽好,他还是嫩了点。”叶枫叹息一声,“他本来不用趟入浑水,可是却不能不进入。” “叶枫,你不用笑,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花铁树冷冷地望着叶枫,又按了口袋的东西一下。 “你还在招呼手下吧?”叶枫笑了起来,“按理说,刚才你按了传讯器一下,你埋伏在外边的手下应该早早地冲进来,荷枪实弹的把我们父子绑起来才对。” 花铁树终于变了脸色。 “可是你按了两次,手下还没有冲过来,说明了什么?”叶枫淡淡的笑,“我不是好人,我是恶人,所以很多事情我来背负骂名好了。” 叶枫说这句话的时候,望了叶贝宫一眼,“所以我在说话的功夫,早就有批人偷偷的进来,把花爷的手下,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他轻轻地拍了下巴掌,突然冲进来一批人,个个荷枪实弹,枪口无一例外的对准花铁树。 花铁树面如死灰,缓缓点头,“叶枫,你比你父亲狠,我败在你手下,无话可说。” “大哥,收手吧。”叶贝宫突然说了一句,“放下一切,我……” “我们还是兄弟对不对?”花铁树突然放声狂笑起来,伸手一指叶贝宫,“叶贝宫,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服你?” 叶贝宫只是皱了下眉头,不发一言。 “如果叶枫是个真小人的话,你就地地道道是个伪君子。”花铁树退后几步,大声道:“可惜你这个伪君子实在伪装得太好,当初你抛弃了白雪柔,你敢说不是为了沈门的产业?你苦心经营几十年,难道是为了沈门?我本来是沈门的功臣元勋,可是沈爷对你却是言听计从,我怎么会服你?你看似交出了F国所有的产业,却是暗中破坏,让产业被封,你看似说不与人争,那么我问你,千千怎么回事?你满嘴的仁义道德,只是为了拉拢白城,你的确不用动手,因为你聪明的儿子已经为你做好了一切,你这个老子坐享其成,坐享美名即可。” 叶枫坐了下来,喃喃道:“看来猪八戒的功夫不差。” “你怎么不说话,你无话可说了?”花铁树继续大笑,神色有些异常,“你让我放手,我奋斗了几十年,到现在一无所有,你让我放手?放手后干什么,求你给我一点施舍,叫花子一样?叶贝宫,我告诉你,花铁树败是败了,可是不会败的没骨气,成王败寇一点不假,对于你来说,败了可以托词,对于我来说,败就是死!” 花铁树话音一落,戛然而止,叶枫霍然站起,看到一把匕首已经插在花铁树的胸口,鲜血流淌,缓缓地坐了下来。 叶贝宫望着花铁树如沈爷一样凝立在那里,望着自己的双眼,满是恶毒,轻轻地叹息一声。 “你怎么不辩解?”叶枫突然问道。 “我需要辩解?”叶贝宫神色黯然,口气伤感,“辩解有用?” 二人都是沉默,好像在想着什么。沈孝天却是终于回过神来,扑到花铁树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悲声道:“爸爸,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叶贝宫终于道,没有太多的表情。 “怎么办?”沈孝天霍然回头,放声道:“现在终于轮到你说话了?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抹不开情面?我发现你们父子真的是对演戏的天才,也是虚伪的不能再虚伪。你要维持个忠义的面孔,所以任由你这个儿子来杀死沈爷,杀死你的结义大哥,现在叶枫又要维持个师父的形象,又由你这个老爹出马,为他来维持光辉形象!” “每个人都有几面,你何尝不是。”叶贝宫淡淡道:“最少你在明知道沈爷不是你爷爷的时候,还在做戏,而且做的很不错。” “我能够选择?”沈孝天怒吼一声,双目满是红丝,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叶贝宫,却又不敢,“请你告诉我,我是能够选择不认,还是选择认?” 叶枫轻轻叹息一口气,他知道沈孝天固然变化的让人可恨,可是他也的确身不由己。 “我自幼是个孤儿,从小受到别人的欺辱,叶贝宫,我问你,我有选择没有?” “我自幼没爹没娘,被亲生父亲为了一己的利益,活生生的扔出了家门,叶贝宫,我问你,我有选择没有?” “我以为这辈子就是那么浑浑噩噩,我的亲爹找到了我,却是神神秘秘,从来并不承认身份,只说能够改变我的命运,让我去到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也就是沈爷,我问你,我有选择没有?” 沈孝天说的声嘶力竭,有如狼嚎。他一向温文尔雅,这种饿狼一样的表情已经有些疯狂! “我本来感激天地,感谢所有人,给我这次机会,我也一心慈善,想要好好做人,不辜负所有的人。可是神秘人突然变成了我的父亲,而且说他处于最大的危机,让我和他做戏,我问你们,我有选择没有?” 沈孝天说到这里,声嘶力竭,却是不肯停下来,“然后我就变成了沈爷的孙子,我来和叶枫你来作对,我有选择没有?” “我父亲抛弃了我,我为了帮他,不惜出卖良心,不惜和叶枫你为敌,不惜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称孙子,可是他在临死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问你们,我有选择没有,你们给我选择没有?” 沈孝天说到这里,痛哭流涕,“我算什么?我算是一枚没有生命的棋子,还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我这算是孝顺,还算是背叛,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君子,给我一个答案,我想问你们,如果你们是我,你们怎么做?” 叶贝宫目光没有怜悯,只有冷静,“你是没有选择,可是你去杀马海亮是不是你的选择?你让洪奇峰去杀方竹筠是不是你的选择?你不停的栽赃陷害叶枫是不是你的选择?你追求春若兰想到得到最大的权势是不是你的选择?沈孝天,你不要和我说选择,这只能让我恶心!” 叶枫再次叹息,转身走了出去,沈孝天望着周围的枪口,心中突然升起了惶惶之意,咕咚跪了下来,哭声道:“师父,你不要走,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是不是要杀我?我知道,你们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名正言顺的杀我!” “你错了。”叶贝宫淡淡道:“叶枫如果要杀你,最少有一百次机会,他完全可以在F国缉毒中就随手杀了你,就算在云南,如果他想杀你,完全可以让马红星出手,他也不会打电话让你逃命。你虽然一直想要叶枫的性命,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要杀过你,他对我说,你也是个可怜人而已。” 望着叶枫远去的背影,沈孝天怔住,无话可说。 “你说你没有选择,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个选择。”叶贝宫嘴角一丝讥诮,“继续做回你的歌星,所有的事情当作一场梦,或者选择离开,和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错了,叶枫不会杀你,我也不会杀你,我不知道你要选择哪种!” …… 叶枫站在城堡的悬崖边上,望着惊涛骇浪,心境亦是如此。沈爷死了,花铁树死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轻松,可是他只觉得沉重,只觉得累。 “你为什么不给自己解释?”叶贝宫的声音从叶枫身后响起。 “你呢,为什么在花铁树质问的时候,也是选择沉默。”叶枫头也不回。 “或许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别人来说好一些。”叶贝宫望着儿子的背影,淡淡的笑。 他终于发现,儿子也有长大的一天。 “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疑问,或许想要问问我?”叶贝宫有些询问的口气。 “所以你今天准备给我一个明白真相的机会?”叶枫转过身来。 “不错。”叶贝宫点头。 “其实花铁树询问的问题中,我真的有个问题想要问,我想得到你亲口的答复。”叶枫目光闪动。 “你说。”叶贝宫毫不犹豫。 “可是我刚才突然想,就算问了能如何?”叶枫摊摊手,“有的时候,一个人太痛苦,不是因为糊涂,而是因为知道。张发财是个生意人,当然懂得获取利益最大化,其余的问题,不问也罢。” 他其实最想问问千千的事情,可他还是忍住。 叶贝宫微笑起来,拍拍叶枫的肩头,“你没有辜负你妈的期望,我想她如果在天有灵,也会欣慰。” 叶枫抿着嘴唇,“那我最后问一个问题。” “你说。”叶贝宫凝望叶枫。 “如果重新让你选择,你会选择沈门,还是选择我妈妈?”叶枫也是凝望着父亲。 叶贝宫终于叹息一声,“有的时候,选择就是一辈子,没有如果。” “哦?好像这不是答案?” “那我问你,如果你知道今天的局面,你会不会选择失忆再重来一次?”叶贝宫看到叶枫眼中的惘然,轻轻拍拍叶枫的肩头,“你不回答我,因为你不知道,我也一样。” 叶枫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耸耸肩头,突然高喊了一句,“老头子那面你决定怎么办?” “你去看看他吧,他在法国等你。”叶贝宫留下最后的一句话,消失不见。 “法国,你可知道法国有多大?”叶枫喃喃自语,忍不住的埋怨,“你这个父亲不合格,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自己去找。” “因为他觉得磨难可以让一个人真正的成熟,以前你是聪明,现在你才是成熟。”白城笑着走了出来。 叶枫没有丝毫意外,“四叔,你再次来到这里,帮我对付花铁树的手下,看来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不过……” “不过这是我的义务,对不对?”白城微笑地望着叶枫,“好像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对你来说,的确如此。”叶枫苦笑。 “那倒也是。”白城点头,“因为根据我的消息,你小子的麻烦刚刚开始。” “那你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好方法?”叶枫忍不住地问。 “我来这里其实不过是和你道别。”白城慌忙走开,“我也就是个打酱油的。” 他急匆匆的样子,看起来很怕再和叶枫扯上关系。他憧憬着自己的幸福生活,也知道如果和叶枫再做戏,那又是永远没有结果。 叶枫一张酱油瓶子的脸,无奈的高声道:“你去打酱油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千千去了哪里?” “她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她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白城回了一句。 叶枫四下看了眼,嘟囔句,“放屁。” 看到白城就要消失,叶枫又喊道:“你不告诉我千千的下落,能不能告诉我老爷子在法国哪个耗子洞躲着?” 白城脚步不停,留下最后一句话,“其实二哥当初让你找拉图,就已经做出了和解的第一步。” “卖糕的,你不会说,拉图山庄就有老爷子的股份。”叶枫望着白城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亏得你还是我舅舅,这点小忙都不帮!什么娘亲舅大,都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第九十七节 花落花开(大结局) 许舒婷坐在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方竹筠那么忙碌。 因为她突然觉得,其实所有的事情可以缓一下。 她不停的拼搏奋斗,不停的前进,如今开拓者的规模和当初相比,简直是难以想象的辉煌。 如果说以前奋斗是为了父亲的意愿,可是她现在奋斗是为了什么?许舒婷突然觉得有些迷惑,为了耀眼的光环,为了女强人的称号,还是为了别人的羡慕? 可是这些她并不需要! 沈阳走了进来,“许总,有人找。” “谁?” “他说他叫柯宋。”沈阳道:“他好像是个警察。” 许舒婷心中一颤,“请他进来。” 柯宋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四处望了眼,这才说道:“婷婷。” “你叫我许小姐或者许总就好。”许舒婷起身倒茶,不经意的纠正,她觉得这个称呼除了叶枫和母亲外,别人叫着都是异常别扭。 “其实我来这里,是想讲个故事。”柯宋鼓足了勇气。 或许他的勇气还是不足,最少他还是想用故事开局。 “我很忙。”许舒婷委婉的提醒。 “请你听一下,不会占用你太久的时间。”柯宋恳求地望着许舒婷,“最多十分钟,好不好?” 望着柯宋的目光,许舒婷心中一颤,“那好。” “从前有个人,他最向往的就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所以他的志愿是当一个警察。”柯宋这些话其实想了很久,也觉得这种开场白很适合,这次他没有压低声音说话,他已经看到许舒婷诧异的目光,震惊的表情。 “他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他最想去的院校,他成绩很好,也很刻苦。可是不等他毕业,他就被上面选中,进行特殊的培训,他觉得很光荣,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却不得不隐瞒身份和她交往,他爱她,真的,婷婷,不,许总,你一定要相信。”柯宋的神色有些急迫。 许舒婷端起茶杯,嗯了一声。 柯宋长舒了一口气,“女孩子也很爱他,女孩子想要去看海,那人也答应带她去看海……” ‘哐当’一声响,许舒婷的茶杯已经落在了桌子上,茶水撒了一地。 “怎么了,许总?”柯宋明知故问。 “没什么。”许舒婷回过神来,再看了一眼柯宋,目光很是古怪。 “可是这个时候,那个人突然接到一个捉弄的命令,上面让他去当卧底,去查获这个世上一个非常邪恶的组织,非常非常邪恶。”柯宋加重了口气,“那个人真的很想铲除那股恶势力,又因为他的天职是服从,所以他只能去做。上面帮他整容,换了身份,变成了一个没人认识的人,而他的真人的姓名却是被上面填入了一件飞机失事的名单中,坠机死亡……” “后来那人还算成功地完成了任务,终于恢复了警察的身份,可是他一直不敢再去找他的爱人,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许舒婷忍不住地问。 “因为他怕得不到女友的原谅。”柯宋喏喏地说,“他做事问心无愧,可是若说他真的有一个对不起的人,那就是他的女友,因为他在女友最需要的时候,选择离开了她!可是他真的没有选择,他很无奈,许小姐,你一定要相信。” 许舒婷轻轻地叹息一口气,竟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激动,她其实早有疑惑,今天终于真相大白。 “我想那人的犹豫实在多余。”许舒婷的话让柯宋眼前一亮,“人生总是有很多迫不得已,他做的既然问心无愧,他既然是天职,他如此处理,并没有任何问题,我想他的女友如果稍微有些理智的话,都会原谅他!” 柯宋霍然站起,颤声道:“婷婷,你原谅了我?” 许舒婷没有激动,轻声道:“可超,原来真的是你。” 柯宋紧走两步,握住许舒婷的手,激动道:“婷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 许舒婷轻轻的抽回了手掌,“不错,可超,我已经原谅了你,但是不代表我还爱你。” 柯宋有如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喏喏道:“你说什么?”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可是不能再做恋人。”许舒婷很平静,“可超,对不起,我也希望你能原谅我。” 柯宋木然站了良久,“你现在不爱我,因为你爱的是叶枫?” 许舒婷犹豫一下,缓缓点头,“是的。” “可是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并不适合?”柯宋的情绪蓦然爆炸起来,“你知道不知道他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知道不知道他随时都会横死街头!就算这些你都不知道,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他的女人无数,前段时间订婚闹得沸沸扬扬,天大的笑话,这样的人,你还爱他?” “我想宋先生搞错了一个概念。”许舒婷摇头道:“我就不算不爱他,我也不见得再爱你。他就算不爱我,却也不能阻止我爱他。” “你爱他什么?”柯宋冷笑,“我们几年的感情难道比不过叶枫和你相处的几个月?我知道你爱他什么,你以为他是个钻石王老五?我告诉你,他什么也不是。他不要让我抓到把柄,不然后半生只能在牢狱中度过!他有钱,我承认,他比我长得帅,我也承认,可是你认为他爱的比我深?” 许舒婷霍然站起,“宋可超,我只知道,他知道你没死,只是说你的好,我只知道,你到现在为止,一直诋毁他。你有多么高尚,任务多么伟大我不知道,但是我哪只眼睛看到叶枫做的都是无可挑剔。我不惜性命救他,他对我也是一样。你若是真的爱我,在警局算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若是真的爱我,没有任何必要说叶枫的一切,你一直打击着叶枫的所作所为,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的爱?你到现在还遮遮掩掩,你怕什么,怕说出爱我?他为了我,不说爱,但是可以去死,你呢,你到现在,真相都不敢对我说?你真的让我失望。” 柯宋愣住,火药桶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无法发作。 “对不起,宋先生,我不想再说什么,我还有事。”许舒婷缓缓坐了下来。 柯宋脸色有些发苦,退后了一步,说了苦涩的一句,“那我祝你们幸福!” 转瞬又道:“婷婷,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就算你后悔,我……” “我不后悔。”许舒婷冷冷的截断宋可超的话,“宋先生自己保重。” 柯宋踉跄后退,推门出去,重重地摔了下房门。 许舒婷叹息一口气,拿起了电话,“沈阳,麻烦你进来一趟。” 沈阳进来的时候,看起来意气风发,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和价值。 “沈阳,公司我先交你和君武打理,我想旅游散散心。” “啊?”沈阳愣了下,转瞬有些理解,“没有问题。” …… 叶枫再次踏上S城的土地,感慨万千。 他自己说服自己,不过是想过来看几个老朋友,或许千千能在这里,或许更多的理由…… 可是他还是不由来到自己和方竹筠合租的地方,那里早就换了房客,一对男女卿卿我我。 他想见的人很多,可是他却还是游荡。 沿着他熟悉的道路走去,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多少有些亲切的陌生。 他们为了荣耀而奋斗,而他终于可以抛却了所有了荣耀,沈门不复存在,叶少也不存在,做个寻常人的感觉,也不错。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商场前,突然回头望过去,他记得那时候遇到了文静,也看到了许舒婷。 身后依旧是熙熙攘攘的行人,没有他熟悉的身影。 记得许舒婷就住在这附近不远,叶枫自嘲地笑笑,她现在应该还在云南,忙着她的厂子,他们的相见,或许不过是个美丽的错误! “叶枫,真的是你。”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充满惊喜。 叶枫再次回头,看到了姚君武和文静。 文静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静,姚君武的眼镜片看起来又厚了一分,二人改变不多,改变的是二人的关系。 叶枫目光不经意的掠过二人紧握的双手,嘴角一丝浅笑,“君武,这么巧?” 姚君武有些脸红,松开了握住文静的手,“叶枫,告诉你个好消息,文静考上了大学,这次一定要去上。” “哦?”叶枫目光望向了文静,“恭喜你,文静。” 文静腼腆地笑笑,“叶枫,我还没有谢谢你,没有你,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你太客气了。”叶枫摇头,“你的今天,完全是你努力的结果。” “对了,叶枫,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姐姐不在。”姚君武有些深意。 “我今天的飞机。”叶枫笑笑,“以后有空再说。” 三人礼貌的分手,姚君武却是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叶枫!” “什么事?” 姚君武摸遍全身,掏出一支笔和一个记事本来,写上了几笔,然后递给了叶枫,“这有个地址,密码是XXX,你要是有时间,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叶枫看到是个网址,皱了下眉头,“这是什么?” “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当我没说。”姚君武拉着文静已经走上楼去。打开了房门,姚君武突然有些诧异,“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许舒婷有些诧异,“我怎么不能回来。”看到二人手牵手,不由失笑,“怎么,这里成为你们爱巢了?” 二人脸都和红布一样,姚君武只能道:“不是姐你想像那样。” 许舒婷摇摇头,“君武,你现在老大不小,文静还年轻,做男人的要有责任才好。” 姚君武一张脸和关公一样,“姐你说什么,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好了,不开玩笑了。”许舒婷继续整理行李,“对了,我还准备上公司告诉你,我最近准备出去散散心,可能有段时间不回来,云南那面我让沈阳负责,这里呢,主要是你和陈总打理,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姚君武觉得时不我待,“姐姐,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了叶枫。” “哦?”许舒婷收拾的动作僵硬一下。 “我本来邀请他上来坐坐,他说还有事。”姚君武看不到姐姐的脸色。 “哦,原来是这样。”许舒婷只是收拾行李,“那挺遗憾。” 飞快地收拾了行李,许舒婷只说了一句,我要赶飞机。然后就是匆忙下楼,到了街道,巧眸四盼,却找不到熟悉的身影,看了下时间,登机时间还早! 叶枫也觉得登机时间有点早,看着姚君武给他的网址,终于还是踱进了一个网吧。 里面环境不错,烟雾缭绕,有种黄山的氛围。叶枫并不介意,却后悔忘记带了个防毒面具进来。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想了半天,这才输入了那个网址。 看到要需要密码访问的时候,叶枫又想了很久,这才按照姚君武的密码输入了进去。 密码是六位,都是数字,像是日期。叶枫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地想了想,觉得那天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如果说有大事发生的话,那天是自己去人才市场应聘的日子,那天自己恰好碰到了许舒婷。 网页打开,是个博客日志,淡蓝色的页面,多少有些忧郁。叶枫看到了网页的标题是,没有你的日子。 叶枫不知道姚君武还有这个爱好,更不明白他让自己看这个网页干什么,随手翻开了一个日志,见到里面写到,没有叶枫的日子,一百二十三天。 懒洋洋的叶枫直起了腰板,目光已经向下看去。 我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可是我一直会等下去,只是因为爱…… …… 我今天看到了叶枫,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想说我爱他,可是我说不出口,我不想让爱成为负担…… …… 看到叶枫中枪的那一刻,我真的什么都没想,我扑上去,好像保护自己心爱的玩具,好像保护自己心爱的爱人,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刻不是他中枪,而是我逝去,他会不会永远记住我? 叶枫尴尬的样子很可爱,他总是很木讷,醒来的那一刻,我知道他觉得对不起我,可是我很高兴他醒过来,为了他,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一切,爱一个人,自己知道就好…… …… 今天在慈善演唱会,别人都在看沈孝天,只有我在看方竹筠,我发现她的确很适合叶枫,相比那次吃面碰到的样子,她成熟睿智了太多,相对她而言,我真的很普通。 我祝福他们能够美满甜蜜。 …… 今天听到叶枫要和厉千千订婚,那个看起来总是很沉默的女孩子?我只是吃惊,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 柯宋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其实我早就有所怀疑,我也一直不想去证实。说实话,他承认的那一刻,我一点都不恨他,可是我也没有了当初的感觉。 我不知道他如果径直说出自己是宋可超,我会不会接受他。可是他走了一条很让我厌恶的道路,他没有说爱我,只是诋毁着叶枫。 爱不需要诋毁,我很失望。我对他说,我喜欢叶枫,尽管他会难过。 …… 很想很想再见叶枫一面,真的很想,虽然我知道,就算再见又能如何,可是我喜欢看到他,呆呆的样子! 叶枫,我爱你! …… 叶枫呆呆地坐在电脑前,眼中也有了朦胧。 他看完所有日志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想着什么。他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抬头半晌,这才缓缓地站起。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一刻,才发现身边的键盘噼里啪啦的作响,一对男女大吵大闹,兴奋的如同吃了摇头丸,正在玩着一个很流行的游戏。 他们旁若无人的态度让很多人侧目,叶枫叹息一口气,轻轻拍拍那个男的肩头,“朋友,安静些,不要打扰他人。” 如果是三年前,他多半会叫人把这种人套个麻袋,扔到外边痛打一顿。如果是这三年中,他会自己出手解决问题,因为保持社会公德看起来已经需要暴力来维持,只凭良心难以为继,可是现在的他只想劝劝他们,他想要是方竹筠在的话,不知道如何处理? “关你鸟事。”男人很年轻,带着耳环,吊着鼻环,很另类,很NC的样子,“老子玩我的游戏,你算哪根葱,管我的事,你管好自己就行。” “就是,就是,我们自己有个性,大叔,你这样的还是……”旁边那个女人一张脸看起来像屁股,鼓鼓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不是残疾,而是刻意的表情。 “砰”的一声响,男人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叶枫愣了一下,自己还没有动手,难道意念也可以杀人?仔细一看,这才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拿着板凳。 女人一下傻在那里,要说的话被一板凳打到了肚子里面。 “小子,你说话客气点,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谁?”拿着板凳的凶神恶煞般,“龙哥尊敬的兄弟你也敢起刺?” 叶枫苦笑,“甘威,不用这么夸张吧?” 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甘威,也没有想到甘威竟然会出手帮他。 甘威抡起板凳,又给了地上的男人一下,喝道:“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见到一次打一次。” 叶枫觉得台词有些熟,好像自己向甘威说过,没有想到甘威竟然现学现用,主动说了出来。忍不住笑,男人和女人却是连滚带爬的出了网吧,网吧一阵喝彩,“甘哥,好样的。” 甘威得意扬扬,一副英雄的模样受到大伙的朝拜,一把抓住叶枫的手臂,“这是龙哥的朋友,也是我甘威的朋友,过来叫叶老大,我就是受到叶老大的教诲,这才重新做人。” 叶枫逃荒一样的逃出了网吧,甘威倒是紧追不舍,还在后面不停地喊,“叶大,龙哥很想你,有空去看看他!” 叶枫连连点头,“甘威,我赶飞机。” 赶飞机的叶枫终于来到了机场,也正好赶上了登机时间。 他没有想到自己在网吧呆了很久,也没有想到甘威太保一样的会有所改变。 转念一想,就算沈孝天这样的人物,都会改变,何况是甘威,就算白老大那样的人都会无声无息的改变,何况甘威这样想要向上爬的人物。 他这次的行踪不言而喻,去法国,去拉图那里见见白老大。 父亲的苦心经营他现在才明白,所有的过程虽然艰辛,但是毕竟达到了很多人想要见的结果。白老大原来早和父亲做上了买卖,想到这里的叶枫就是摇头,这个倔强的白老头,到了现在还是抹不开面子,还在等他这个外孙去替父亲斟茶认错。 他这个外孙没有错,但是如果大家都能够开开心心,他就算斟茶又能如何? 随便在机场买了本书,到了飞机上,才发现有点作用。 寻到座位的那一刻,叶枫只能说这个世界实在太巧,巧的不相干的人物再次凑在了一起。 见到叶枫向自己身边走过来的时候,萧楚楚只能咒骂老天不长眼睛,等到叶枫坐下来的那一刻,萧楚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萧小姐是吧?”叶枫眉开眼笑,“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嗯。”萧楚楚用鼻子哼了一声,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大蒜味道传了过来。 这不是嗅觉发挥作用,而是潜意识的感觉。 可是就算她闭上了眼睛,她也感觉一只蜗牛就在自己的身边。 “我们这么有缘分,不妨我给你看个全相,看看我们的生辰八字……”叶枫欲言又止,一本正经的样子。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萧楚楚义正词严。 “啊?认错了?”叶枫有些诧异,伸手一摇手上的书,“这本飞鸟集,法国泰戈尔写的,上次我们见面,不就是?” 叶枫支支吾吾,萧楚楚绝望地睁开眼睛,想要再次纠正泰戈尔的国籍,却只说了一句,“这位先生,我很累,我需要休息。” “哦。”叶枫有些遗憾,坐了下来,拿书盖着脸,喃喃道:“我也有些累……” 飞机没有启动的时候,叶枫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真的很累,他只想休息,他听到有人喊叫许舒婷的名字,以为是梦境,并没有醒来。 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一个女人匆匆忙忙地上了飞机,经过他的身边,那是他熟悉的身影。 一觉睡到飞机降落,竟然没有人打扰。 叶枫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却是空姐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先生……” 她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睡的乘客,就连免费的午餐都忘记了吃。 “到站了?”叶枫醒了过来,轻轻揩去眼角的一滴泪水。 睡梦中,他见到母亲和自己说话,他意识到那是梦,可是他不想醒来。他去见外公,也是完成母亲最终的希望,叶枫那一刻,眼角只有泪水。 左看右看来遮掩自己的伤感,叶枫发现不但萧楚楚已经不见,诺大的飞机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有些歉然地笑笑,叶枫走下了飞机。他并不知道,因为他的沉睡,他和许舒婷几次擦肩而过。 他们实在错过了太多的相逢,这一次,是不是还会留下遗憾? 下了飞机的叶枫,趁着繁华,来到了香榭丽舍大街。上次他来到的时候,天是灰蒙蒙的,树也是灰蒙蒙的,心情亦是如此。可是如今再来看,到处都是勃勃的生机,人们载歌载舞,尽情的欢乐。 叶枫看到到处欢呼的人群,这才想起,今天是这里的一个重要的节日,这一天,整个城市都会烟花烂漫,所有的人都是尽情的歌舞。 委婉地拒绝了几个热情女郎的邀请,叶枫沿着大街走下去,看到远方突然人影一闪,颇为熟悉。 那种熟悉的白让叶枫心口砰然大跳,才要冲过去留住那个人影,一股人潮隔断了他的视线。 人潮竟然都是中国人,齐齐的向一个地方涌去,四面八方的汇聚。 叶枫顾不得分析人潮的去向,极力的拨开人群,来到白影刚才俏立的地方,茫然四顾。 面前是个摊位,卖着各式的工艺品,有一个风铃是用竹筒做成,微风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枫望着竹筒,突然想起了许愿树,想起了太多太多的往事,他更想起四叔说过的话,千千一直在自己身边,她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他的凝思被一个声音所打断,那是个微胖的中国留学生,他的声音洪亮激昂,他的态度激昂热情,他正在用着流利的法文向身边的人做着激情澎湃的演讲。 女士们,先生们,亲爱的中法朋友们,你们好! 我想首先感谢巴黎人民和巴黎市政府给了我们今天这次机会让我们聚集于此,这是罕见的一次,也是欧洲和法国历史上最大的华人集会! 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想让世界了解中国! 我们希望在你我之间建立起一座文化的桥梁。我们想向你们诉说真情实意,相信我,这座桥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地被需要! 来中国吧!来看看一个真实的,完整的中国,一个很多西方媒体不会展现给你们的中国! 叶枫心中一动,扭头望过去,吸引他的不但有留学生圆润,激昂,优美的嗓音,还有那真情在线四个大字! 标语旁,他看到了一个忙碌熟悉,从来没有如此美丽的身影,不由心颤。 他没有想到,方竹筠也来到了法国,他缓步向前走了过去,默默的注视她默默的工作和忙碌,心潮起伏…… 他没有注意,他向方竹筠走去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身出来,身着白衣,浅笑凝眸。 人群慢慢的汇聚,只是为了那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许舒婷也是夹杂在人群中,慢慢的靠近,她也看到了真情在线,看到了方竹筠,那一刻的她只是在想,他和她,现在有没有在一起? (全文终) 后记 《纨绔才子》终于完成了。 写完了,有轻松,也有失落,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先写个后记,这好像是完本的惯例? 其实这应该只算是作者的题外话。 这本书陪着朋友们走了十个月的时候,当然也陪了墨武十个月。 十个月不算长,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一直写下去,已经变成墨武这大半年来不变的节奏。 早上起床,晚上睡觉,陪儿子玩乐,但最多的时间却是构思才子。 每天都是如此,节假日无休。 写手看来风光,有人敬仰,其实很多都是起的比鸡早,做的比驴累,被骂的可能比猪还要多。 或许每天简简单单的六千字,有的时候一天都不见得完成,有的时间当然多写点,迫不及待的让朋友们看到,就是所谓的爆发,效率不够高,写的很累。 不过累的同时,也有骄傲,才子的风格注定失去一些人,可是才子的风格也注定,墨武交到了很多的朋友。 很多真正理解墨武的朋友,很多热心的甚至让墨武热泪盈眶的朋友。 墨武骄傲有你们的支持,也骄傲有你们的理解,更骄傲自己终于坚持按照构思全部结束,不受外力影响。 可能有的朋友会说有的地方没有交代,但是墨武可以声明,所有的想法全部是按照墨武的思路,不存在匆匆收尾的说法。 应该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没有必要交代的就和日常生活一样,按照节奏走下去而已。 纨绔才子是个复杂的故事,其实也是个简单的故事。 这个故事围绕着三代的恩怨进行,恩怨写完,故事就是完成,爱情虽然是主戏,但是显然也应该算在故事里面。 这和武林其实是一个理念,武林是说三个武林高手穿越到现在如何抉择的故事,他们做出了抉择,故事就应该结束,而没有常见思路中的称王称霸,所以可能让很多读者不习惯。 人生其实就是在不停的选择,选择到了人生终了的那一刻。 每个选择其实都是故事,现实中有时候的事情,远比小说中讲的要惊心动魄。 叶枫前期是个浑浑噩噩的人,有喜剧色彩的人物,后期表现的却很精明,失去了一些幽默元素。 很多朋友都说喜欢先期的叶枫,这个我很理解,因为我们需要这样的一个人物,在我们困难的时候,轻易的解决问题。我们也需要这样个人物,给我们生活增加点快乐,在叶枫身边的人很多都很快乐,难道不是吗? 书中事件大多采用社会事件原型,政局也是依托一个真实报道,可能了解国际形势的会很容易看出,不了解也无所谓,因为这种情形其实很多见。有读者说书中很阴暗,其实我想可能思想不对头的缘故,我更想让很多人看到的是光明的一面。丑恶得到惩治,光明得到弘扬,这或许才是心目中YY,生活中太多让人难以承受的事情,但是积极的解决是根本的方法,生活中有太多让人感动的事情,不必地震才能汇聚起来,注意生活的点滴,你的生活只有美好。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多多感动,更好的面对珍惜生活? 有的读者可能看不懂,那可能几年后你会懂,也许你永远不懂,不过这也没什么,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的方式,墨武只希望看书的一些人有那么一刻的感动欢乐或者鼓舞,足矣。 叶枫虽然带给人以快乐,但是他本身却是很痛苦的一个人,可是他竭力自己默默的承担下来,自己去解决,他虽然能帮助太多人解决很多难题,可自身的问题始终无法解决,包括是感情。 他在爱情中已经分辨不出太多,实际上,没有任何纯粹的爱情,真正的爱情在墨武理解起来,那就是吸引,包容,宽待,心动,感激,感动甚至是,依赖。 爱情包含太多的元素,上面列举的不过是几种,谁能定义爱情?谁也不能! 叶枫如何选择,三女如何选择,墨武没有再写下去,因为墨武的认为,他们已经真正的爱过,这是很多人奢望的事情。叶枫最终还是很为难,墨武最终也没有替他选择,我觉得,或许目前已经到了三女选择他的时候! 我写这个结局,不过是觉得故事已经是结局,但是感情永远没有结局。我看书很多时候,第一看思想也就是抉择,其次看事件,最后才看人物,不过我想,和我这种看法的人并不多吧。 爱情轰轰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罢,但是在他们生命中,已经是永远不能忘记的一幕。人生中,如果有一幕让你回顾从前,一丝笑容,泪如雨下,如到少年时,你的人生已经很值得,若你从来没有觉得任何感动,那我倒觉得你已经被钢铁的都市所困扰,或许尝试感动一下? 选择在于叶枫,在于三女,也在于你们。 这毕竟是都市作品,这毕竟是围绕目前的国情来进行,所以我想,作为一个发文很多人看的作者,墨武不管别人如何做,自己还会坚持自己的观念。 还有一点,请不要将书中的人物和墨武对号,墨武现实生活中,人丑家贫,所以希望写书改善下环境,能够改变下更多的环境当然更好,墨武只是有着简简单单的期盼,而且一直为之努力,无论如何,我努力了,不过正所谓药医不死人,佛度有缘人,大家和墨武有缘无缘,在于宽容和理解。 好的,对于结局的看法到此为止,再没有别的,顺便说下情节和人物。 书中的很多人物都是取自生活原型,在人眼中,有的可爱,有的可悲,有的可恨,有的可怜。 这本来就是人生,五味交集,百感人生。 叶枫终于还是恢复了记忆,性格多少也发生了改变,毕竟二十多年的刻痕很难磨灭。他选择恢复记忆,就是选择了再次面对。 他夹杂在三代的恩怨情仇中,以他的雷霆手段,最后只是选择以爱来化解,当然,需要惩罚的还是要得到惩罚。 沈爷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已经受到了惩罚,花铁树在被揭穿真相的那一刻,也无路可退。 他们一个心中只有权,另外一个心中只有利,这两样蒙蔽他们,让他们忽略了生活中太多值得去珍惜的事情。 沈爷失去爱人,失去亲人,失去太多,他最终得到了一切,却又什么都没有得到,花铁树算计二十多年,甚至老婆儿子都在他算计之内,可就算他得到全部的财产又能如何? 他们在墨武的眼中,可恨,但也可怜。 沈孝天也是个悲剧人物,他经历了可怜,可敬,可恨,可鄙,再到可怜的转化,但是这种转化,也很难让人选择,我写这个人物的时候,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是沈孝天,最终会如何?我发现,好像我可能走的也是他一样的路线。 生活太多选择,有时候,也没有选择。 隐者倒是真的人如其名,始终没有露面,我想这可能出乎太多人的意料,不过他的描述已经完成,心愿已经完成,他现在只差唯一一件事情,和外孙说几句话。 白泰来是传统的一个人物,脾气暴躁,不善于沟通,做错了事情,不是不想悔改,而是因为面子的问题,不能悔改,其实很多男人都这样,他表现的更激烈一些。 隐者无敌,他终于击败了平生的对手,可是他并没有出手,其实就算他亲手杀了沈爷,他也没有得到什么,他选择让叶枫去处理。他或许在拉图酒庄端着华贵葡萄酒的时候,嘴角不是微笑,心中不是快感,而只有淡淡的忧伤,想念的只是酒中的一个倒影,或许是他妹妹,或许是他女儿。杀了沈爷,换不回任何人的性命,他更希望得到的是,女儿能为自己满上一杯酒,那已经胜过所有的仇恨。 叶贝宫这个人物远比叶枫要复杂,在墨武门的时候,其实和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有的说他描写太少,形象单薄些,墨武着墨不在他身上,对他的理解就是诸葛亮对刘禅的感情类似。 他在忠义亲情面前很难抉择,他知道最多的事情,但是他可悲之处,他知道一切,却做不了任何事情,他过不了自己的一关,虽然最后他选择了帮助叶枫,如果没有叶枫,他很可能继续隐瞒下去…… 终于完篇了,太多的人物让墨武想要表达一些内容,却不想再一一枚举,或许让朋友们自己去理解更好一些。 见了很多人讨论三女,没有人评价其他人物,墨武感觉有些失败。 才子结束了,但是人生显然还要向前看,墨武感谢朋友们的一直支持,不离不弃。 墨武一直以你们为荣,或许你们不是起点最庞大的团体,但是你们已经是我见到认识最宽容的团体。 以宽容理解信任感谢彼此相待,谢谢你们的陪伴。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 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