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古人直播整活 作者：停云里 简介： 我给大家表演个绝活 第178647名 458 309 轻松 标签：现代架空网红直播异想天开 主角：圭小宝 视角：主受 收藏：1247 ◎ 立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 【周五倒v 从第二十章 开始】 疫情期间被封在小区无事干的圭小宝决定试着也学人家开直播当个网红来赚钱。 几经波折，他直播是开了，但是观众却好像有些不大对。 弹幕人均诗人，说话竟然都是以诗为单位。 而且乐忠于给人起外号。 有叫他道友，也有叫他大仙，还有叫他妖人的。圭小宝一整个大问号。他看着自己今天的直播内容——挑战地狱级别火鸡面（痛哭流涕）、打斗地主（十七张牌你敢秒我）。 他不理解。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直播主啊。 PS：脑袋一热，激情开坑。 没有打脸反派，也不搞什么屠龙术。不黑深残，不揭露什么社会真实。 就是想让古代人见见现在咱们普通人丰富多彩的生活（bushi 双方互相开眼，古代人涨了见识，现代人也从古代那里找回了生活的乐趣。 温馨日常流，说白了就一流水账。 第1章 1 文明直播 ◎讲文明的直播主才是好的直播主◎ “我第一次发现我们小区有这么多人。”电梯里的领居跟人聊着。其他人藏在口罩里的面容都露出微笑。 缩在角落里的圭小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点头。疫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昨天开始，他所在的小区彻底封锁，实行出入打卡制，每户居民七天只能领三张出入卡。 那他干脆就不出去了。只是他不能出去，外卖也进不来，只能去小区门口领，现在圭小宝手里就提着刚从门口那里拿回来的汤汤水水。电梯里面的住户已经聊了起来。平常大家这时候都在外面996，哪有时间跟邻居寒暄，有着住了几年都不知道对门长什么样。现在大家都出不去，干脆扩一下交际圈。 趁他们聊得火热，圭小宝则为生计发愁。疫情一直看不到控制的趋势，他倒是想不上班，但不上班就意味着没有钱，没钱就等于坐吃山空。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总不好再倒回去找家里要钱吧？ 是时候搞一些副业了。圭小宝下定决心。 要说副业的话，在家里也不是不能搞钱。比如现在仍旧火俏的网红直播。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生活习惯。可圭小宝这人有点保守，对于时尚潮流总是赶不上趟，风起的时候，他在等，也不知等什么，总之就是再等等，看这风是吹一会儿还是会一直这么吹下去。 深怕自己成了被枪打的出头鸟。谨慎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永远当不了吃螃蟹的那个人。 后面直播最热的时候，入行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圭小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眼看竞争越来越激烈，干脆也就歇了蠢蠢欲动的心。 但现在之所以重提旧事——害，这不是在家实在是没有事情做吗？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行动力惊人。圭小宝之前有个什么事情都是一拖再拖，拖到再也拖不下去的时候就选择放弃。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甚至连刚拿回来的螺蛳粉都来不及吃，直接就去箱子里把想要的东西翻了出来——某个双十一脑袋一热买回来的全套直播设备。 他当时是真的想要大展宏图，但是所谓宏图就是展着展着就会消失的。当时他有多信誓旦旦，买回来后就有多后悔。因为是脑袋一热的产物，买回来还不便宜，可一次都没用过，包装还是新的。闲鱼又不甘心，要是哪天他又脑袋一热了呢？干脆就当做一个教训时刻提醒自己。 凡事总有个万一。这不就来了吗？ 圭小宝翻出来后，还有些沾沾自喜，一点都不记得当时悔得肠子都掉了的心情。他果然高瞻远瞩啊，在几年前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了。 一番折腾后，圭小宝把设备架起来，只等开播了。但是播什么还没想好，倒是肚子先饿了…… 哦，他买来的螺蛳粉还没有吃！圭小宝一拍额头，竟然连饭都忘了吃，看来自己这一次肯定马到成功！他把还有余温的螺蛳粉端出来，突然脑子一动。 这不就是现成的素材吗！ 不如他先播个吃螺蛳粉。吃播也是播啊，就连他吃个方便面就要就着人家米其林餐厅下咽。螺蛳粉虽然臭，但是吃得香啊，正好他现在饿了。说搞就搞，圭小宝都不用重新注册，直接登上自己平常经常看视频的APP。 点击开播！ 圭小宝的网红之路就从这碗螺蛳粉开始！他脑海里面已经畅享自己坐拥八位数粉丝，在各大平台掀起腥风血雨，他连感谢螺蛳粉的台词都准备好了！ 结果临到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圭小宝卡在开播的界面足足卡了快五分钟，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一句—— 【抱歉，服务器开小差去了。】 圭小宝不信邪，他搁下筷子，干脆又换了个APP，但是今天的网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右上角的wifi信号是满格，但就是刷不出来。 圭小宝点开浏览器，刷起来非常丝滑，不由得脑袋里蹦出几个问号。他打开微博，想要问问有没有其他人也是这样，结果就看到晋江服务器崩了的热搜。 圭小宝刚刚用的几个直播APP都是它旗下的产物。它这一崩，竟然一下带崩几个。不是，你所有软件服务器都是一个吗？圭小宝心里离大谱，又刷了一下某浪，结果传言越来越离谱，有说机房着火的，有说是对头连夜翻墙剪了电线的。 眼看一时半会儿没个消停，圭小宝急着直播，心想我不用你家的直播不就行了嘛？ 但是市面上比较知名的就那几个，而好巧不巧都是晋江的。圭小宝之前还不知道，也是这次服务器崩了才知道，之前这几个视频软件可是好几个公司的，现在竟然全被晋江给收购了，不可谓不大手笔——就是你有钱买公司了，怎么不好好弄一弄你那个服务器？ 圭小宝干脆去应用商城直接关键词直播搜索，反正他今天是杠上了，他不信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直播的软件。 市面上的直播平台五花八门，找是找到了，但是就有点挑花眼。 圭小宝看着花花绿绿的图标，一时有些踌躇不定，这带点小H的图总让他觉得是不正经网站，大拇指一溜往下滑。终于在一片黄黄绿绿当中找到一个清丽脱俗的。 简单干净的图标，就写着古色古香的四个毛笔字——文明直播。 因为是竖版的，圭小宝也不是是读文明直播还是直播文明，他是从左往右读的习惯，但是古文一般是从右往左的读。 不过这并不重要。总之圭小宝看了一堆辣眼的图标，只觉得这个直播非常为讲文明，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我是个正经直播的味道。 就你了！圭小宝点击下载，顺便嗦了两口螺蛳粉，啊，粉到底还是凉了……QWQ 好在这次没有什么波折，下载的速度几乎是闪下，圭小宝慌慌张张的咽下去一口，然后火急火燎的冲进去注册……本以为要填一堆繁复的资料，结果没想到直接就跳到了开播界面。 他望着画面里自己的傻脸发了个会儿呆，才在右上角找到一行小字——直播已开启。 这也太快了！他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有点慌，手忙脚乱的找到左下角的关闭直播按钮，一把把直播关了。等关了之后，他才缓了缓自己刚刚加速的心跳。 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把他汗都急下来了。想到自己刚刚那傻样已经直播出去，就有点忍不住血液冲顶。 圭小宝又就了口粉汤压压惊，粉凉了味道不大好，他把卤蛋挑出来吃了。重新点开这个文明直播，这次涨了个心眼，先把镜头遮住了，然后再试着东戳戳西戳戳，终于把操纵界面给找出来了。 这个直播APP是真的专门用来直播的啊，不像其他视频网站，里面会有很多个分支，还可以看电影动画什么的。 这里面就一个写着正在直播的房间框框，既没有排行榜，也没有什么打赏榜这些花里胡哨的。而且可能没什么宣传，直播的人比较少，圭小宝点开好几个房间，都显示主人已经休息去了，请稍后再来。 这就有点下头了。毕竟圭小宝想要搞直播，主要还是想要搞钱啊。众所周知，流量就是金钱的密码，你没有流量，哪里有钱呢。 但是圭小宝也没那么快放弃，他又东翻翻西翻翻，看看官方有没有什么说法，一般平台为了鼓励直播UP主，都会有一些激励机制。这个文明直播这么凉，应该很缺人吧，说不定福利会很好呢？比如开播就发工资啥的，直播几小时给多少钱这种。 这文明直播的官方意外的高冷。圭小宝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直播须知的通告。 直播须知：作为文明主播，虽然你有义务为其他文明传播文明的火种。但过于拔苗助长并不利于文明的发展，反倒会缩短文明的寿命。 作为文明主播，您的一言一行都会给脆弱的文明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请不要怂恿或者诱导直播间的观众自相残杀。 请不要以任何目的形式的鼓动战争。 请不要将不属于观众文明所承受的东西传授出去。 请不要…… 好家伙，圭小宝一连看到一堆“请不要”，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怎么一个小小的直播还跟战争挂钩了？他一脑门子的疑惑，越看越觉得离谱。怀疑官方在玩梗，但他并没有get到。 一路滑到最下面，写着犯以上任何一条都会革去主播身份。这尼玛竟然还真有人能做到吗？ 然后……福利呢？ 圭小宝把这“请不要”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硬是没有找到一条有说是怎么算钱的。 文明主播就不需要钱了吗？圭小宝不理解，难道钱不文明吗？他觉得很文明啊！ 心里的离谱已经快要组成离离原上谱了，圭小宝就着半碗已经彻底没有热气的螺蛳粉再次回到自己的直播间，他刚刚翻来翻去的时候，直播间一直都是开着的。 这个软件只要一打开就立刻开始直播了，要关闭直播就得彻底退出。 圭小宝此时已经没什么想法了。他觉得这软件八成要凉，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再谋打算。 只是，他刚刚一直把镜头遮着，所以也没关心自己直播间有没有人。此时准备退出的时候，却看到漆黑的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密密麻麻的弹幕。 而代表观众那一栏的数字正在以跳跃式的疯狂增长。 个、十、百、千、万……圭小宝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十万人在看他直播个寂寞，那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有这人气，他都可以直接流量变现了啊！ 而在圭小宝看不到的地方—— 绿水青山向来都是文人骚客喜欢的地方，有时候兴致来了，就趁势作诗一首。说白了就是古代版本的我到此一游。只是古代并没有名胜古迹保护法。大家都不讲武德，随地乱写。 之前几个好地方都被人写满了，为了找到一个没有被写过的地方，刘于清不得不往更偏僻的地方钻，好在荒山野地大把，虽然不为人知，但自也有几分无人打扰的野趣在里面。 刘于清想着几十年后，此地未尝也不是个名胜古迹，要么他名流千古，要么此地名流千古，反正总有个千古。所以大笔一挥，诗来。 古代文人出来爬山，也不是一个人的，否则那不叫寻仙，那叫失踪。就算现在驴友，出去探个险也要抱团的，一个人在荒山野地实在太容易出事了。 而且衣食住行总要有人帮着打理吧。刘于清就带了几个臭味相投的文人朋友一起，再仆从若干。浩浩荡荡一群人整得跟春游似的。其实也差不多。 小酒煮上，帐篷搭上，还砍了些树，顺便搭了个亭子。总要有地方放他的墨宝吧。 刘于清眺望山沟，远见青山绿油油，诗兴正浓，忽然听到仆从惊呼。不由皱了皱眉，诗意都被打断了，干脆背着手踱步过去。 “怎的这般大惊小怪？扰了我的思路。”他刚过去，那照顾他多年的阿伯是向来最安妥的一个人，此时竟然两股战战，失了分寸，囫囵着说不出话来。 他被吓了一跳，烦躁之意顿去：“……可是遇猛禽？”荒山野地就是这样不好，总会不知从哪里就冒出些豺狼虎豹。但他这次出行，带的都是些好手，随身也有利刃，并不太惧之。 “阿郎、阿郎。”阿伯念了两声，勉强稳住心神，解释说有仆从除草却捡到一发光的石板，原以为奇珍，却没想上面突然跳出人脸：“这也太过古怪。未见过这般事物。”见刘于清已经信步往那人堆走去，忙不迭的拉住衣袖：“莫去莫去！”他道：“阿郎贵重，此物不明，千万小心。” “阿伯莫怕。”刘于清示意自己腰间挂着的观音：“大师开过光，鬼魅之物靠近不了。” 阿伯还是不让，实诚道：“大师佛法高深，但大师也没见过石板妖啊。” 刘于清大笑，正好亭子里的友人等不及也走了过来。 “怎么还说起妖来了。”穿着青衫的文人可并不完全是手无缚鸡之辈，腰间可是挂着佩剑的。这可不是装饰，这位白朗兄弟剑道师从大家，是能与熊的独斗的猛人。 刘于清见他过来，心中大定。敢闯荒山的文人就没有胆小的。他拱手作礼，接着洒脱一笑：“子房可敢与我一道，与那石板妖会上一会？” 子房是白朗的字，作为能锤熊的猛男，自然不会畏惧，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善！” 阿伯见阻拦不得，只能悻悻放下手，虽然心中畏惧，但还是跟在刘于清身边一起，只想着真要有个危急时刻，他也能挡上一挡。 白朗见多了这老仆威严的一面，第一次看他这么失态，难得安抚一句：“阿伯莫惧，有我熊太守在此，必不会让那妖伤到清清。” 刘于清小时候身体不好，请人算过，做女孩养了几年，等身体好些了才换回来。于是比别人多了个闺名，叫做清清，朋友多爱拿此调侃。 熊太守自然是白朗的绰号，用太守表示尊敬。但他其实并没有官身。他虽然也参加了科考，并取得不错的名次，但是因为熊太守名号太响。喜欢杨柳清风的文人总以为他五大三粗，于是文人集团多对他不大感冒，反倒是武人那边向他投来橄榄枝，让他去领个虎贲校尉。 但白朗是个讲究人，当虎贲校尉哪里有当文人体面，整日小酒喝着，小茶品着，闲暇还可以去青楼与名妓玩耍着，有钱有闲还风雅。 而校尉不是在军营训练就是在训练的路上，在那甲胄里闷出一身臭汗，辛苦累就算了，工资还少。实在不划算。 他干脆就辞了官身，跟着刘于清一道四处寻访仙山。顺便也是散散心。 此时，他手里扶着剑柄，站在刘于清身前，形拱卫之势，脚步也谨慎着，好在地方不远，拨开围着的人群，就见中空的地面确实躺着一块银白的石板。而且大小与一本书本差不多大，正放着莹莹的白光。 几个胆大的仆从正拿着武器，站在石板附近的地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如临大敌。 如果圭小宝此时也在，他定会惊呼一声：“这不是个ipad吗！” 而那张把古人吓得不清的人脸，正是他第一次打开直播露出来的面孔—— 第2章 2 先水个时长 ◎给大家播个新闻联播提高一下◎ 十万人在看我直播。这个数字让圭小宝心跳加速，喉咙发干。他差点手抖把手机甩了出去。心中竟然多了丝踌躇，与兴奋相托的竟然是一种恐惧。说句实在话，圭小宝刚刚脑袋发热的时候，想得不知道多好，但是折腾了这么久，那种激情已经冷却，理智回炉。 给古人直播整活 作者：停云里 简介： 我给大家表演个绝活 第178647名 458 309 轻松 标签：现代架空网红直播异想天开 主角：圭小宝 视角：主受 收藏：1247 ◎ 立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 【周五倒v 从第二十章 开始】 疫情期间被封在小区无事干的圭小宝决定试着也学人家开直播当个网红来赚钱。 几经波折，他直播是开了，但是观众却好像有些不大对。 弹幕人均诗人，说话竟然都是以诗为单位。 而且乐忠于给人起外号。 有叫他道友，也有叫他大仙，还有叫他妖人的。圭小宝一整个大问号。他看着自己今天的直播内容——挑战地狱级别火鸡面（痛哭流涕）、打斗地主（十七张牌你敢秒我）。 他不理解。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直播主啊。 PS：脑袋一热，激情开坑。 没有打脸反派，也不搞什么屠龙术。不黑深残，不揭露什么社会真实。 就是想让古代人见见现在咱们普通人丰富多彩的生活（bushi 双方互相开眼，古代人涨了见识，现代人也从古代那里找回了生活的乐趣。 温馨日常流，说白了就一流水账。 第1章 1 文明直播 ◎讲文明的直播主才是好的直播主◎ “我第一次发现我们小区有这么多人。”电梯里的领居跟人聊着。其他人藏在口罩里的面容都露出微笑。 缩在角落里的圭小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点头。疫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昨天开始，他所在的小区彻底封锁，实行出入打卡制，每户居民七天只能领三张出入卡。 那他干脆就不出去了。只是他不能出去，外卖也进不来，只能去小区门口领，现在圭小宝手里就提着刚从门口那里拿回来的汤汤水水。电梯里面的住户已经聊了起来。平常大家这时候都在外面996，哪有时间跟邻居寒暄，有着住了几年都不知道对门长什么样。现在大家都出不去，干脆扩一下交际圈。 趁他们聊得火热，圭小宝则为生计发愁。疫情一直看不到控制的趋势，他倒是想不上班，但不上班就意味着没有钱，没钱就等于坐吃山空。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总不好再倒回去找家里要钱吧？ 是时候搞一些副业了。圭小宝下定决心。 要说副业的话，在家里也不是不能搞钱。比如现在仍旧火俏的网红直播。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生活习惯。可圭小宝这人有点保守，对于时尚潮流总是赶不上趟，风起的时候，他在等，也不知等什么，总之就是再等等，看这风是吹一会儿还是会一直这么吹下去。 深怕自己成了被枪打的出头鸟。谨慎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永远当不了吃螃蟹的那个人。 后面直播最热的时候，入行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圭小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眼看竞争越来越激烈，干脆也就歇了蠢蠢欲动的心。 但现在之所以重提旧事——害，这不是在家实在是没有事情做吗？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行动力惊人。圭小宝之前有个什么事情都是一拖再拖，拖到再也拖不下去的时候就选择放弃。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甚至连刚拿回来的螺蛳粉都来不及吃，直接就去箱子里把想要的东西翻了出来——某个双十一脑袋一热买回来的全套直播设备。 他当时是真的想要大展宏图，但是所谓宏图就是展着展着就会消失的。当时他有多信誓旦旦，买回来后就有多后悔。因为是脑袋一热的产物，买回来还不便宜，可一次都没用过，包装还是新的。闲鱼又不甘心，要是哪天他又脑袋一热了呢？干脆就当做一个教训时刻提醒自己。 凡事总有个万一。这不就来了吗？ 圭小宝翻出来后，还有些沾沾自喜，一点都不记得当时悔得肠子都掉了的心情。他果然高瞻远瞩啊，在几年前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了。 一番折腾后，圭小宝把设备架起来，只等开播了。但是播什么还没想好，倒是肚子先饿了…… 哦，他买来的螺蛳粉还没有吃！圭小宝一拍额头，竟然连饭都忘了吃，看来自己这一次肯定马到成功！他把还有余温的螺蛳粉端出来，突然脑子一动。 这不就是现成的素材吗！ 不如他先播个吃螺蛳粉。吃播也是播啊，就连他吃个方便面就要就着人家米其林餐厅下咽。螺蛳粉虽然臭，但是吃得香啊，正好他现在饿了。说搞就搞，圭小宝都不用重新注册，直接登上自己平常经常看视频的APP。 点击开播！ 圭小宝的网红之路就从这碗螺蛳粉开始！他脑海里面已经畅享自己坐拥八位数粉丝，在各大平台掀起腥风血雨，他连感谢螺蛳粉的台词都准备好了！ 结果临到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圭小宝卡在开播的界面足足卡了快五分钟，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一句—— 【抱歉，服务器开小差去了。】 圭小宝不信邪，他搁下筷子，干脆又换了个APP，但是今天的网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右上角的wifi信号是满格，但就是刷不出来。 圭小宝点开浏览器，刷起来非常丝滑，不由得脑袋里蹦出几个问号。他打开微博，想要问问有没有其他人也是这样，结果就看到晋江服务器崩了的热搜。 圭小宝刚刚用的几个直播APP都是它旗下的产物。它这一崩，竟然一下带崩几个。不是，你所有软件服务器都是一个吗？圭小宝心里离大谱，又刷了一下某浪，结果传言越来越离谱，有说机房着火的，有说是对头连夜翻墙剪了电线的。 眼看一时半会儿没个消停，圭小宝急着直播，心想我不用你家的直播不就行了嘛？ 但是市面上比较知名的就那几个，而好巧不巧都是晋江的。圭小宝之前还不知道，也是这次服务器崩了才知道，之前这几个视频软件可是好几个公司的，现在竟然全被晋江给收购了，不可谓不大手笔——就是你有钱买公司了，怎么不好好弄一弄你那个服务器？ 圭小宝干脆去应用商城直接关键词直播搜索，反正他今天是杠上了，他不信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直播的软件。 市面上的直播平台五花八门，找是找到了，但是就有点挑花眼。 圭小宝看着花花绿绿的图标，一时有些踌躇不定，这带点小H的图总让他觉得是不正经网站，大拇指一溜往下滑。终于在一片黄黄绿绿当中找到一个清丽脱俗的。 简单干净的图标，就写着古色古香的四个毛笔字——文明直播。 因为是竖版的，圭小宝也不是是读文明直播还是直播文明，他是从左往右读的习惯，但是古文一般是从右往左的读。 不过这并不重要。总之圭小宝看了一堆辣眼的图标，只觉得这个直播非常为讲文明，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我是个正经直播的味道。 就你了！圭小宝点击下载，顺便嗦了两口螺蛳粉，啊，粉到底还是凉了……QWQ 好在这次没有什么波折，下载的速度几乎是闪下，圭小宝慌慌张张的咽下去一口，然后火急火燎的冲进去注册……本以为要填一堆繁复的资料，结果没想到直接就跳到了开播界面。 他望着画面里自己的傻脸发了个会儿呆，才在右上角找到一行小字——直播已开启。 这也太快了！他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有点慌，手忙脚乱的找到左下角的关闭直播按钮，一把把直播关了。等关了之后，他才缓了缓自己刚刚加速的心跳。 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把他汗都急下来了。想到自己刚刚那傻样已经直播出去，就有点忍不住血液冲顶。 圭小宝又就了口粉汤压压惊，粉凉了味道不大好，他把卤蛋挑出来吃了。重新点开这个文明直播，这次涨了个心眼，先把镜头遮住了，然后再试着东戳戳西戳戳，终于把操纵界面给找出来了。 他其实压根就没觉得自己真的能成。 就是玩玩。也没报太大希望，有没有人看都无所谓，没人就当自娱自乐了。反正他现在不是正闲吗。一开始都是不容易的，要走很多弯路，这他都只知道，主要是他也没觉得自己能坚持下去。 本来都已经打算再放弃了。结果现在却反而觉得亏欠，这么多人聚在他的直播间，都是来看他的，如果他就这么放弃……那一刻，圭小宝心里头千回百转。最后还是一咬牙—— 怂什么！就是干！ 奥利给！勇敢牛牛不怕困难！他一握拳，就把镜头给敞开了。那张傻脸对着镜头，卡壳了。艹，要说什么。脑袋一片空白。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支零破碎的字像是突然忘记了怎么搭句子。圭小宝在心里头鄙视自己。就你这水平还想学人当主播。回家找个厂子上上吧。 圭小宝对着镜头就这么傻了足有一分钟。尴尬得简直脚趾抓地，分分钟想要挖出一个城堡。他以前面对客户也没有这么紧张啊。那还是面对面，现在只是对着一些数字而已。 卧槽，你快别紧张了！ 圭小宝咽了口唾沫：“那个……大家好哈。我、我是那个……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傻笑什么。总之笑了几十秒，人都快笑傻了。QWQ。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在，真的很抱歉……怎么这么多人看我直播，哈哈哈，我傻了，这也太多人了……”旁边弹幕刷得圭小宝都看不清，太多了。 圭小宝又看了眼右上角的数字，就这么一会儿，又往前跳了一位。 “……我的天。”他呆呆的说了一句，接着抹了把脸，又想笑又把控不好表情：“到底有多少人……我……不好意思，我真的太紧张了。我没想到会有这阵仗。” 他苦笑：“我第一次直播，真的。” 七扯八扯 ，圭小宝胡言乱语慢慢找回自己的节奏，从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表现在外面就像个神经病似的，每两分钟都要笑两声。 “哈哈哈，让我看看……额，我真的没准备。”圭小宝慢慢的平复过快的心跳：“你们想要看什么，我要不现在开始学……弹幕刷得太快了，你们要不统一一下口径……”圭小宝揉了揉脸，扭头把不断刷屏的弹幕划了一下，发现上头的文字吧……分开他都认得清，但是组起来，他就抓瞎了。 不是，这些人这么牛掰的吗？为什么给他发文言文啊？这怎么还有吟诗作赋的！ 圭小宝脑袋里头蹦出个大大的问号。但是当代网友都是当代文学大家，精通十八般武艺，什么神人都有，丢一句文言文好像……也不算什么？ ……但是他不会啊！ 圭小宝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差不多能理解意思的：“汝……是你的意思吧，汝何欲为……啊这，是不是问我想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正在想吗……” 圭小宝发现一个大大的问题——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想要看他直播吧。他们就是想来整活的吧。就是想要看他出丑吧。 圭小宝要是此时说一句“你们能不能正常讲话”那就是认输了。好，他的逆反心被激发起来了。 圭小宝一边拿备用机把弹幕大片大片扫描到专门翻译文言文的软件上。艹，不就是几句文言文嘛！会咬文嚼字了不起！ 度娘大片大片的把翻译过后的结果报出来——圭小宝洋洋得意：“呵呵，没想到吧。” “不要说我作弊啊。能用工具为什么不用，这工具不就是发明出来给人用的吗？”圭小宝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是随着弹幕被逐步翻译出来。他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你是有什么心愿没了吗？看你年纪不大，想必死得时候很不甘心吧。我虽然没有做官，但是也有些人脉，如果你想要申冤的话，我也能为你说得上话……】 巴拉巴拉这弹幕还老长……但圭小宝已经听不下去了，尼玛这也太过分了。咒谁呢？谁死了？ “这直播间怎么踢人。”圭小宝气白着脸，想要把这人给踢出去。当然他失败了，因为这破软件压根就没有踢人的功能！ 圭小宝梆硬着一张脸：“……这位大兄弟，我跟你无冤无仇，我这第一次直播，你干什么要咒我早死？”他深吸一口气，好险把骂人的话憋回去，硬生生挤出一张笑脸：“你这么不做人，想必亲人都不在了吧。来年清明，我会给伯母上根香的。” 度娘还在那翻译。圭小宝直接把那段整个删了。 下一段弹幕则是——【神仙，今年庄稼不好，在这样下去，全家都要吃不上饭了，你行行好，帮我们把这灾年度过去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圭小宝听得脑阔疼，但还是耐着性子：“老哥，我不是神仙，庄稼不好，你拜我没用，而且都什么年代了，封建迷信要不得。求神不如求己。” 他看了眼右上角的观众数字：“正好我这直播间人多。你是哪个地方，把你的地名情况说清楚，借助大家的力量，给你捐个款。你看行不行？” 现在疫情这么严重，圭小宝是知道好多小商贩都倒闭，生意做不下去了的。这位农民老哥估计也是受了疫情影响。大家都不容易。他忍不住叹息。 “熬过这一时就好了。日子总要过下去是不是？不要怕，相信国家不会放弃你们的。”圭小宝给那位农民老哥打气。 他又翻译了几个弹幕，发现各有各的问题。有问他来自哪里，也有什么都不问，直接就骂他的。直播间人多了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被人无缘无故的骂了。圭小宝一开始还生气，后面竟然气不太起来了。 何必与傻逼论长短。 “真名就不说了，你们可以叫我小宝。我是哪里人啊？热干面吃过没有？就我们那里的。”圭小宝其实好久没回家了，上一次吃热干面还是上次。他都快忘记正宗热干面的味道。 “好了，不跟你们聊天了。”圭小宝其实也有许多问题，比如这么多人都是从哪里找到他的直播间的。但是他问了以后。有人说是捡到的。有的说是在哪里哪里游玩，结果它从天上掉下来。 圭小宝忽略一些人玩梗，他直播间的网友什么都好，就是太皮了。 总之他理解的就是，这个文明直播的官方应该是花了大手笔宣传了。然后吸引了一大波流量，又正好这个时候，就他在直播，于是就占了个便宜。 看来这文明直播还是想要做大做强嘛。说不定他以后还能混个元老当当。反正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嘿嘿，爽歪歪。 圭小宝看了眼时间，发现在他不知不觉中，竟然就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竟然已经七点了。他甚至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于是正色道：“第一次直播，我还是搞点正经的吧。” 要是熟悉他的人，一定会说，信你个鬼。果然接下来，他就一本正经的：“我给大家播个新闻联播。” 虽然没有再刷弹幕，但是圭小宝也知道直播间的观众会怎么吐槽。他把屏幕转到电视的画面上，然后旁边留个小窗口，露出自己一张端正严肃的脸。 “关心关心国家大事。”他捏拳头在嘴边咳嗽一声：“作为当代年轻人，怎么能够不看新闻联播呢？我可是新闻联播的忠实观众。” 镜头已经跳转到主持人播报新闻的画面。他一心二用，另一边愉快的刷起弹幕来。 不为别的，主要是想看看大家的才华。 才不是想看人跳脚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呢，嘻嘻。 果然新闻联播一放，弹幕刷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他不可能全部拿去翻译，也翻译不过来。想着等下播了，他看能不能把这个翻译跟弹幕绑定，这样他就不用手动去翻了。累都累死了。 【小宝兄弟说得有道理，求人不如求己。神仙并不是万能的。虽然小宝被困于这小小的一方世界里，但仍旧有这样的观念，实在是非常难得。虽然你不是人，但却比人更通透……】 “你才不是人！”圭小宝不理解，前头明明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开始骂人了！ 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观众眼中。他正被困在那巴掌大的石板，变成一张薄薄的会动的纸画。人肯定是没办法在这样薄的石板里生存的。如此艰难的处境，被困于石板里的生灵竟然不见丝毫苦闷，还笑着向他们问好。 这是怎样的身残志坚啊！ 震撼古人。 而这样的石板，不是一块两块。刘于清的仆从发现的那一块只是那无数石板当中的其中一块而已。这样的幸运儿遍布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有人惶恐，也有人狂喜。 有人视其为鬼魅，也有人奉其为神仙。 但也有人，用着超越当代社会局限的眼界，审视着这一切，甚至已经得出圭小宝也许并不是此方世界之人的结论。 而这一切不过是很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而已。 而身为风暴中心眼的圭小宝，则只是愉快的拿新闻联播水了一期直播时长。 虽然，他还没有成为一名专业的主播。但是已经深谙如何水时长的精髓（bushi）。 第3章 3 直播给古代爷孙带来变化 ◎孙儿要发一千个弹幕~◎ “我国今年小麦同比增长百分之五……” “下面播报一则快讯，近日新冠疫情再次出现反复，截止当前，林江通报3月14日本土确诊患者X人，无预兆感染者XX人……” “林江自14日开始实行无预警封城，今天已经是封城的第二天。地铁等通行设施已经关闭，商场关闭。大家都在家居家办公，除了特殊的岗位还在工作，大部分人都在家不得外出。” “关注国际形式，近日又一个西方国家向乌克兰开启人道主义通道……” 能在这傍山依水的远村拥有一套足有三进的大庭院，可不是一般人。更别说院子的设计更是出自建过皇城的春大家， 非达官显贵，根本就搭不上这样的人脉。凡事只要沾上京这个字，就比别处多了分显贵。只是这样的庭院里响起的不是丝竹绵绵之音，反而是新闻联播端正严肃的女中音。 院里种的海棠从围墙边探出枝头，小黄鹂倚靠在枝头上，好奇的往里望，似乎也奇怪今日这主人怎么不合琴吹箫，在搞什么名堂。 本躲在墙边戳蚂蚁玩耍的鬓角小童，听到声音嗒嗒的翻过门槛奔了进来，好奇的张望：“阿爷在与何人说话？” 小童叫的阿爷是个蓄美须的儒士，年方四十有余，姓邙，单名一个也，他有个号，叫怡然居士，文学造诣极高，不仅有诸多作品闻世，而且不乏绝篇，甚至一度使得洛阳纸贵，引发潮流，众人对其趋之若鹜，被称为“字字千金”，可见其影响力。 更关键的是，他还如此年轻。相比较其他头发花白的大儒，他甚至白头发都没见几根。 就连圣人都对他的作品赞不绝口，私下时时咏唱，甚至说出“我朝有居士，文学大兴”这样的话来。虽然有些粉丝滤镜，但也从侧面证明了他的实力。但是邙也主张自然随心，对朝堂不感兴趣。只想“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自由，不受拘束的生活。 当然，他肯定不能当面反驳圣人，让圣人难堪，所以在圣人读了他的作品，赞不绝口，被他的才华所折服，想邀约他去京城一见的时候，虽然他心里头很不乐意，但还是迫于这个封建时代的压力去了。 只是这位大兄弟不高兴，在京城的时候，还专门做了首闺房怨诗来暗喻强扭的瓜不甜。 这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人家皇帝又不是没文化，怎么看不出来他诗里的意思，但是谁叫这人实在是有才，就算是这种诗也写得极好，闺怨中的女子被强迫嫁娶的心思写得千回百转，让人心中不忍。 于是皇帝看了诗后，连叹三声，最后说我自是不能向王郎。这王郎就是那授“强瓜不甜”诗里头强人所难的角色。皇帝最后还是选择了放手，在跟自己心爱的作者面了个基后，就赏了一堆金银财宝，放人自由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邙也因为在京城，心情不好，作诗没有之前勤快的原因。 所以断更才是他能重归自由的关键。皇帝临别前，最后还督促他，多多更新。 然后这位也是个妙人，得了便宜，刚离开京城，就出了一篇《大雁飞》，直接从闺房怨女成为自由飞翔的大雁。真就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呗。接着又写了几篇，都是赞扬天地之阔，自由之美妙的诗。开心快乐的心情怡然于纸上，简直就是在宣告世人：好耶！我自由了！ 这些事情就可以看出这位大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毕竟在拒绝了皇帝，甚至还没有引起皇帝不快的人，反让皇帝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的人……在当时这个时代，不可谓是一朵格外与众不同的奇葩。 所以在拿到石板，也就是ipad的时候，他既没有诚惶诚恐的把其供起来，也没有视之为大敌把它锁起来。而是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放在案几上，像捧着一本书一般把玩。那大小确实跟一本书也差不多。 此时他最小的孙子踩着木屐朝他跑过来，跟个炮弹一样砸进他的怀里，嘴里虽然喊着阿爷，但是眼睛已经瞪成铜铃，早就被那平板吸引过去了。 邙也连忙放下手里的平板，把孙子邙子抱在怀里，笑呵呵的跟他说：“邙子跟阿爷一起看好不好？” “阿爷，这是何物？”邙子刚过三岁，最是人憎狗嫌的年龄，见到什么都想要上手，之前遭殃的就是邙也那美须，被他抓掉了好几根。此时就跃跃欲试想来上手碰一碰，只是实在不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还没敢下手。 邙也继续笑呵呵，撸了一把胡须：“阿爷也不知。” 邙子眼珠子滴溜溜转，想着阿爷又在戏弄他。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谁叫邙也每天在家除了吟诗作赋，就是吃饭睡觉，难得有个小开心果，可不紧着捉弄吗。 被捉弄太多次，邙子也长了心眼，平日里这爷孙俩斗智斗勇，也是这大庭院里最乐此不疲的戏码。 “它为何会说话？”邙子到底小孩心性，明知邙也可能有坑，还是忍不住发声问道。 “呵呵，阿爷不知。”邙也继续抚胡须。 “这里的人为何那么小……她说得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阿爷也不知。” 连着几个问题下来，都是不知的回应。邙子发了脾气，伸手抓住邙也的胡须：“阿爷怎么什么都不知？” 邙也立刻讨扰：“邙子快松手，放过我这宝贝。” 邙子威胁：“阿爷告诉我，我就放。” 邙也不再故作姿态，孙子大了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好好好。”他把平板拿起来，另一只手端起邙子的小手：“邙子想要知道，不如自己去问？” 邙子瞪大眼睛，既觉得新奇，又不解：“我问，它会回我？” “邙子的话，想必他会看到吧。”邙也笑呵呵的把邙子的小手放到屏幕上面，“邙子会写字吗？” 邙子点了下那光滑的屏幕，触感冰凉，结果竟然激发了手写的输入法，一个巴掌大的白板跳了出来。他瞪大眼睛。被唬得后仰，忍不住看向邙也：“它变了……” 邙也早在这之前就已经玩过了，已经不会再惊讶了，此时在孙子面前做出淡然处之的模样，把邙子给彻底唬住。还以为自己没见过世面。 “在上面写字即可。”邙也教他。 邙子点头，两个眼珠子跟黏住一样，面对白板却有些无所适从：“我可要拿笔？” “不用，手就行。” 邙子又惊呼道：“它为何可以自己出墨？墨又哪里去了”邙也听着孙子一声接一声的惊呼，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哈。” 邙子写完一个字，还担心自己先前没留空位，后面的写不下了，没想到那个字竟然还会自己缩小，甚至给他提供了好几个字选择。每个字都写得比他好不知道多少倍。 “阿爷阿爷。”邙子突发奇想：“我能让它帮我写大字吗？” 邙也刚还笑着，此刻立马变脸：“不行。” “好吧。”邙子焉巴巴的撇了撇嘴，不过过了一会儿又被平板吸引了注意。他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完了一句。还掰着指头数自己刚刚选择的字，数完后，扭头对阿爷道：“阿爷，我写完了。” 邙也低头看了眼，见邙子并没有用书面语，而是直接用的大白话，不仅没有斥责，反而点头道：“阿爷教你怎么把话送过去。”他捏着邙子的小指头点了下旁边的小框。 看到自己刚刚写得那一行字消失在刚刚的框框，然后出现在大屏幕上方。邙子兴奋得要跳起来：“阿爷，真的发过去了。” 接着跟屁股上长了针一样，扭来扭去：“它会看到我说的话吗？” 此时邙子也发现，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写了信，屏幕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文字。一段一段的从他的眼前掠过去。这些都是别的人写的话吗？他刚刚发出去的那句汇入那片文字的海洋里，就像一滴水融进去一样悄无声息。它会发现他写的吗？ 邙子有些不安了。他扭头看向邙也。 邙也抚了抚胡须：“阿爷也不知道哦。”看邙子实在沮丧，他安慰：“不要担心。要是它没看见，邙子可以多发几次。” “我可以多发几次吗？”邙子高声道。 “当然可以。” 邙子又道：“我能发一、二……”他掰着手指头：“我能发十次吗！” 邙子的眼睛亮晶晶的，邙也被这样看着，身体都酥了，愉快的道：“十次的十次都可以。” “十次的十次……是多少次？”邙子迷茫了。 “一百次。”邙也跟他说。 “一百……”邙子听说过这个数字，他之前闯祸，就被先生罚要写一百个大字。总之是很多很多了，他都没写完，后面还是让阿娘帮着写的。 他不由得高兴起来：“我能发一百次吗……”接着又想还有没有比一百更多的，脑子一转：“不，我能发十个一百次……”那是多少次？ “可以！”邙也教他：“那就是一千次。” 邙子连忙改口：“我能发一千次吗？” “一千次。”邙也哈哈大笑，接着他话锋一转：“可以是可以，只是你现在可是连一百个大字都没写会，你要不要先写个一千字？” 邙子：“……”是哦，一次就要写好几个字。一千次那是要写多少字……他好像突然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被他一脸震惊当中又透着无助迷茫的小模样给逗乐了。邙也大笑不止，摸了摸邙子的脑袋。 第4章 4 你们古代人 ◎也太懂了吧◎ 圭小宝这会儿正一脸快乐的刷着弹幕。在他看弹幕的时候，仍旧有新的弹幕不断地冒出来，刷着屏慕。无数的人，来自天南海北，五湖四海，此时却都聚在他小小的直播间，看着他，对他发表自己的言论。 他从没见识过这样热烈的场面，火爆的数据让他整个都有些嗨了，感觉自己像是成为了明星。平时下了班就自闭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有些上头了，所有的血液都好像都集中在脑袋里，兴奋，激动，不敢置信。 表现在外面就是他变得胆大又自信起来，平时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现在都不再成为障碍，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 在同事眼里的圭小宝是个没什么特点的人。像他这样的人，走到大街上一扒拉就能扒拉出来一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单眼皮，面貌不算太普通，仔细看，其实是有点可爱的。但这种没有攻击性的弟弟外貌，却也很容易被人忽视。 如果人有好感度的话，那么大概就是一个初始好感度+5，多多少少还有点好感，聊胜于无的一个数字，但是只停留于点头之交。这样的“点头之交”，假设现代这样的交际社会，每个人能拉出一个好感列表，没有一百，也有上千了。 圭小宝就是那湮没于无数“好友”当中的一个。 他并不是一个积极于生活的人，也没有多少个性，没有特别的爱好，没有特别的过去，生活不算顺风顺水，但是发生的那点波折，也都是大家都发生过的。 “得过且过”是他的座右铭。所有光鲜亮丽的生活，都发生在梦里。在贫瘠无聊的生活里，他尝试过许多改变，但大多数都无疾而终，在没有遇到困难之前，就先被自己给放弃了。 这是他自记忆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光。他从没有被这么多人关注过。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真的是梦。他哈哈大笑着，那一定是无与伦比的美梦。 也许命运女神在迟到了几十年，终于记起她还有个主角，又或者只是错误的把属于主角的命运落在了一个幸运儿的身上。不管如何，此时此刻，圭小宝觉得自己幸运无比。 他终于当了一次人生的主角。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命运的馈赠。 在一条条文言文的弹幕中——圭小宝发现这些人真的是演上瘾了。他们应该是故意装做古人，特地用文言文发弹幕就是因为这样，圭小宝觉得自己真相了。面对新闻，自然不会轻易破功，如果真像他预测的那样对他播放新闻的事情破口大骂，这就与之前的画风不符合了。 圭小宝一面忍不住吐槽这些人真是闲的，一面又觉得很有意思。既然他们这么爱演，那他就陪着呗。 比如这条弹幕就有模有样的请教他，新闻里报导的内容都是什么意思。新闻播放因为有时间限制，主持人说话语速其实并不慢，甚至是有些快的。毕竟要播的东西太多了，如何能在有限的时间内用干净利落的语句简短的描述也是一门学问。 简单来说就是，别看它短，但是信息量却很大。 圭小宝习以为常，对于新闻联播也有现代人迅速提取精炼的能力。但是古代人却没有经历过这种信息轰炸。很多人还没回过神来，一些信息就已经过去了。 有的人听不懂就过去了，毕竟这小小的平板本身就透露着许多的神秘。那么它吐露的东西，不被人理解，并不算什么让人不能接受的。 但哪里都有偏执的人，敢发弹幕的古人，在平日里也都是胆大心细之辈。这么快就能上手，把平板视作工具，并用它发出弹幕，无形中就已经淘汰了许多还心存犹疑的人。 那么在弹幕里大胆的问出新闻里出现的内容，也不算出格了。 胆子大的人哪里都有。人类的发展，就是从不知到知的一个过程。原本不相干的两个时代，通过这小小的直播间构造了可以沟通的可能。 但这一切，圭小宝并不知晓。 当有人问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这你都不知道，你不是华夏人啊这样的话。而是当做一种角色扮演，并且还乐此不疲，他抱着玩笑的态度，认真的回答了对方——他想着，按照角色设定，古代人确实是不知道啊。 只是这些网友扮得也不是很像，因为问他的弹幕，如果真的是古人的话，他们应该先从指着电视问“为什么这些人竟然会待在那样的小房间里，他们不会觉得憋闷吗？”这样的问题问起才对。而不是上来就问“疫情是怎么出现的？”、“疫情严重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你那里？”这种不那么古代的问题。 感觉就好现实。 让圭小宝总有点忍不住出戏，无法好好的扮演下去。他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确实有在想，如果直播间真的是一群古代人的话，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只是这样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圭小宝扮演得更带劲了，回答期间，偶尔也会忍不住吐槽一些问题不那么古代。 “大哥，认真点。你以为你用文言文说，就能遮掩得住吗？画风都不对了哎。”圭小宝时不时蹦出一句：“你们古代人连‘群体免疫’这个梗都懂吗？”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有点发慌，这个真的能播吗？ 不会被封吧？这种敏感话题——说到这里，圭小宝突然想，话说自己播新闻真的可以吗？本来圭小宝还没有这个意识，因为一开始只是打算自己播得玩玩。 但是现在这么多人看他直播——自己多少也已经算个公众人物吧？ 如果他打算继续吃这碗饭，还是要注意一点，尽量避开敏感的话题才对。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在直播间还是不能像跟朋友私下一样，什么都能说。毕竟一旦出名了，随便什么都会被放大，然后成为别人攻讦的筹码。 圭小宝这属于还没有成名，就已经端上了名人的架子。但是……他看了眼直播间的数字，乐呵呵的想，这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这么多观众，不管这次能有多少转化成他的粉丝，但显然比其他人啥也没有，辛辛苦苦攒个一年半载结果还是啥也没有好太多了。 流量变现的时代，流量就等于钱。圭小宝连以后接广告一条要多少钱都已经想好了，发电还是要发电的，不过他不打算接太勤，因为这会影响口碑，也就一个月接个三四条吧，刚刚好。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随便一句话却给另外几个同时看直播间的人带去极大的震撼。 文明直播间的主播其实并不是只有圭小宝一个，圭小宝之前打开APP的时候，也看到了其他人的直播间，只是都不在直播中而已。 不过文明直播间的主播并不多，不管是因为机缘巧合自己下载的，还是通过别人介绍的，总之大家都比较低调，深怕让别人知道自己在现实的真实身份。也只有圭小宝这个愣头青大大咧咧的，丝毫不做遮掩。 毕竟不是科学的产物，能够穿越时空的神奇物品，谁知道有什么阴谋。 再者，利益熏心。这里面藏着的价值，傻瓜都能看出来。也只有圭小宝看到了最没价值的——流量。古代的流量怎么能在现代变现。虽然法制社会，但是连这种不科学的都出来了，谁知道有人会为了一个主播身份做出什么事呢？人心恶意是难防的。 所以，在其他的几个主播终于有时间，有戴面具，有戴纸盒子的，还有带娃娃头的，全副武装的登上直播间的时候，却看到首页跳出来了一个新的页面。就是圭小宝的直播间。 文明直播挑选人的方式随机，出现的概率也随机。有人是点小黄网站，结果弹窗跳出来了文明直播的界面，也有的是它自己的钻进了你的设备里。删还删不掉。 被它选中的人，也不是每个都愿意接受这样一份额外的工作。国人还是比较谨慎的，遇到这种诡异的事件，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把它当做诈骗网站，认为只要点开它，自己个人账户上的余额全部都会被转移。 当你明确拒绝它的时候，文明直播就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后，从你的设备当中消失。 在加上它并不是经常出现，也没有踪迹可循。在这样庞大的人口当中，真正幸运遇见它也不到几十人，而在谨慎观望过后，真正接受它的也不到十个人。 所以目前在直播间的主播对于新主播的加入，是欣喜又带着排斥的。欣喜则是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多一个人分担，也少一分压力。排斥则是并不知道新的主播加入，会不会影响到目前主播们的生活。现在这个平衡会不会被打破。 而且圭小宝表现得坦然，大胆，毫不遮掩，丝毫不介意大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其他主播所没有的。大家一开始是抱着“他怎么敢的啊”这样的想法，然后又很轻易的看出，他可能是误入直播间的，并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不是普通人。 不过大家也没提醒。在直播间发弹幕的古人也没掩饰，但是人家总不会一来就说自己来自于哪朝哪代吧。谁介绍自己是以年份开头的，一般都是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哪里。而且就算真的认认真真的说了，估计圭小宝也只会当做玩梗，哈哈一笑而过，根本不会当真。 直播间的主播也不是没遇到这种误入直播间的人，他们大多都是昙花一现，基本出现个一次就查无此人了。并没有真的发现直播间的秘密。所以主播们一致默契的打算——瞒着他。 每个直播间的时代都有差别，很少有直播间是属于同一个时代的。而直播间又是单向直播，主播们并不能看到观众的世界，只能从观众嘴里知道。每个主播又都防备着其他主播，轻易不会分享自己直播间的事情。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还是通过在其他直播间留下联系方式的办法，建立了一个文明直播的主播群。此时主播群里面就在讨论圭小宝这次直播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的主播都在这个时候有时间，比如此时群里一个昵称“志愿者，加油”就说自己现在还在给人测核酸，要到十点才下班。 还有一个乙方，昵称是“甲方，你有事吗”，每次冒泡，必伴随着一顿对甲方的输出。 此时被艾特出来，第一句是“我真草了这甲方，给他那么多方案，最后给我一句，第一个最好。” 然后第二句才回应：“我还在做方案呢。就不登入直播间了，有什么重要消息，你们在群里给我们转播。” 他短暂冒泡后，就了无踪影。群里只有高中生和大学生最活跃，两个都因为疫情没能上学，整天在家闲得都快长蘑菇了。 他们兴致勃勃的把圭小宝直播间的内容转播过来。 “牛蛙牛蛙，他竟然在直播间放新闻联播！！”高中生在群里大呼小叫，兴奋得直拍桌子：“是个猛人！” 高中生学业繁重，平日里空闲时间并不多，就算抽空登上直播间，大部分都在直播写作业。比如今天我直播写十张数学试卷，明天我直播写十张语文试卷。 在其他人眼里，他同样是个狠人。 作为年龄最小的主播，他的文言文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就算如此，他还向观众请教怎么写好古诗，实在是卷生卷死，让另一位996社畜看见，只觉得头顶更秃了。 正说着，996社畜也在群里冒泡，洋洋得意的发了一句：“带薪拉屎真爽。”让人不由怀疑他发这句话的地方。 “饮水机才是社畜的福音！”结果反倒让另一位社畜发出认同的声音。 “你接水还能玩手机？不怕老板给你穿小鞋？”作为群里除学生外，最闲的仇恨源出现，他的昵称是“岁月静好”，签名则是努力才会变得更好。 但他的职业则是包租公，还是拆二代，有地有房，房子是他爸建的，租客是他妈找的，他就平躺着收钱。日常工作就是收租。作为群里最幸福的人，他是最没资格说“努力才会变得更好”的人。 他斥巨资给自己打造了一套顶尖级别的直播设备，只是直播内容……他既不像高中生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也不像社畜那样对自己人生有着精密的规划。 他追求于自己最质朴的爱好——唱歌。 在大学，他还参加过歌唱比赛，甚至还拿了些小奖。一个吉他，一条破旧牛仔裤，半包烟，是他梦想的全部。只是折戟于名利场的明刀暗箭，最终梦想也成为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虽然在娱乐圈败北了，但是回到家里，他仍旧是旁人羡慕的对象。 只是静好叔从来视金钱为粪土，艺术才是无价的！他点上一根烟，一边登上直播间，一边在群里敲字：“我这几天都在房里写歌，好久没上了。” 没有选择开启直播间，而是选择跳转到了他人的直播间内，圭小宝的脸在角落里露了出来。 静好叔咬了咬嘴里的烟，发出轻轻的一声嗤笑。想要说一句长得好乖，但只是一句模糊的气音。他把桌上的烟头扫到一旁的垃圾桶。咳嗽一声，然后换了个姿势，烟头火星一亮，又缓缓泯灭。指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桌子。 屏幕里的男孩，快乐要从眼睛里溢出来，情绪洋溢于脸上，傻子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得意忘形。就像饱满的果实，青涩，多汁。就连高中生都比这男孩多点世故。他心里想着，成年了没有？ 他把弹幕隐藏，鼠标挪到圭小宝的脸上。他快乐的哈哈笑着，情绪洋溢在屏幕外面，让男人本就因为熬夜而有些恍惚的脑子更加恍惚起来。 群里的消息往上翻了几页，前一句艾特他的话在屏幕顶端。是另一个成年人礼貌的问候。问他这一次写的什么歌。 虽然并不感兴趣，但是却还是表现出很关切的模样。成年人的礼貌之间，一切都恰到好处。 只是难免会觉得有些乏味。还不如屏幕里的那个傻瓜，至少让人想要发笑。 静好叔原名徐方锐，相比较原名，他出道时，公司给他的艺名反倒更瞩目一些。还吸收了一部分粉丝。那个名字叫做徐睿。 他写了很多歌，但是一首都没有发表，只在直播间，把自己多余的才华播给千年前的古人听，时间隔开了一切，但是音乐没有国界。 相比较现代的纸醉金迷，人太容易在虚拟的数据，鲜花和掌声中迷失自我。反倒是古代的人给予他最纯真的回馈。 只是音乐人和知音人最简单的关系而已。 “写了一首……”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他吸了口烟，才继续打字道：“一首关于爱情的歌。” 大学生正在群里吐槽：“直播间的弹幕这么奇怪，难道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观众并不是正常人吗？心也太大了吧！” 伴随着这句话，直播间里的圭小宝回答着弹幕的问题，刚好就说了那句：“你们古代人这么懂的吗？” “啪——”徐方锐嘴里叼着的烟掉了下来，他呆了一秒，然后立刻跳起来，把烫着自己的烟头按熄了。 群里已经被“卧槽”刷了屏，高中生和大学生贡献了一半，另一半潜水的全部都被炸了出来。 正在带薪拉屎的社畜喊着：“卧槽，我屎都被夹断了！” “他竟然知道啊！为什么他知道啊！” “原来不是牛犊不怕虎，而是扮猪吃老虎吗？这是直播间哪里找来的猛人！”消失的乙方也跳了出来。 “他不要搞事啊！”群里整个都乱了起来，这么大胆露脸，显然根本不怕旁人找到他，敢这么做，不会是个野心家吧！ 可是大家都是兢兢业业，老实交税的普通老百姓啊！ 徐方锐眯了眯眼睛，在群里说了一句：“淡定，目前来说，真要有什么事，危险的也是暴露最多信息的他吧。” “再说，”他话锋一转：“我表叔在警业厅。真要是个不安分的，分分钟送他免费政府单间，包一日三餐。” 作者有话说： 这波啊，就是跨频聊天（bushi 圭小宝：嘿嘿嘿，我要火了。 徐方锐：喂？妖妖灵吗？ 圭小宝：？ 第5章 5 朋友，你睡着了吗？ ◎我睡不着了◎ 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的碾转反侧，试图从各个角度的去分析镜头里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圭小宝始终是如一的做着自己。甚至在直播得最火爆的时候。当时他直播间的观众数字已经突破百万了。 这个数字对还处于农耕阶段的庆朝来说，已经无法用少数人来形容，上到公卿小姐，下到走夫贩卒，几乎都已然涵盖在内。毕竟庆朝上一次人口普查记载的数字是一千六百五十七万余户，按照庆朝的计算，一成年男丁成一户，这个数字还是不计奴仆，幼童，妇女得出来的结果。 可以说，虽然圭小宝在现代还是个不知姓名的无名小卒，但在庆朝，却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只是这个数字对于现代来说，虽然也不算少了，但是只要是稍有知名度的，在有意的宣传下，不计成本的话，也还是可以达到的。 只说某浪热搜，总有幸运儿，会在资本的推手下，被塑造成一时的网红，在那排名上博得一席之地。但也不过是兴起一时风浪，在短暂的出了风头过后，没多久就会查无此人了。 圭小宝是意识到自己要红了，但这种意识也是朦朦胧胧的，对于其原因还是半知不解的，不过很多素人在网络上突然乍红了之后，也是朦朦胧胧的。有的甚至的等过了气才有意识，如果再来一次也许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一点这样子。 所以圭小宝哪怕不断喊着什么流量变现啊，什么接广告创收。但是对于自己还未有真正拿到真金实银，所以……他其实说白了，只是喊着玩玩。 并没有真觉得自己能靠这赚钱——他知道别人可以，但是对于习惯付出多少收获多少的人来说。以他上一份工作，时薪不到二十的工资，他对于这些数据转换来的价值其实并不很清晰。 也许会给他带来点收益。但是能换多少。他并没有这个意识。在他头脑一热来直播的时候，他没有做过任何有关这方面的研究。 所以在直播气氛最好的时候——虽然直播间的观众很皮，但是他也陪他们玩得很开心。是的，圭小宝一直以为自己在玩角色扮演，所以有时候他的回答甚至没有太过脑子，并没有多么认真严谨，只除了在有争议的地方避重就轻外，这也纯粹是求生欲作祟——他并不希望自己还没直播个什么名堂，就先背上些不好的东西。 他接了个电话，甚至都不是什么多重要的电话，只是他爸看到封城的新闻，想要问问他的情况。这种家常电话，圭小宝平常有什么事的时候，根本不会接，只会回一条解释的短信，等到没事了再回拨过去。 但是他觉得自己直播并不算什么正经事。就像他在打游戏的时候，如果他家里人来电话，他哪怕已经打到泉水了，但还是会选择接电话——毕竟游戏也不是什么正经事，他打游戏也纯粹是在消耗时间。 在看到来电提醒的时候，正跟直播间的观众聊得开心的圭小宝高高兴兴的丢下一句：“今天就直播到这里了。我电话来了。”也没说自己下一次直播是什么时候，就在千万人的注视下，退出了直播间。 带着无数的问题，就这么潇洒离去。什么叫做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无数的人面对着就这么黑下去的直播间，无语凝噎。 但争议并没有就此停歇，更大的浪潮反倒因为他的退出，掀了起来。关于“石板”的探讨也就在此时才真正起了风浪。之前为什么没起，是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聚在直播间里，抓紧时间发弹幕问问题，哪里有时间找事。 只是等到直播间没了，大家才开始有空关注起了周边的情况。 如果庆朝有个热搜排名的话，那么今天的热搜第一条就是——朋友，你睡着了吗？我睡不着了。 这种被人临到关键的时候给你卡得不上不下的感觉让无数身处直播间的观众都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空虚——哪有人说话说到一半玩消失的！ 再者，这种一来就这么大手笔，投入这么多，一看就是要搞大事情的。结果你特么的，目的，目的也都没说，图穷还没匕见，结果人就给你消失了。 话说回来，这个异界未来人怎么还能退播啊! 总不能折腾这么半天，就是过来给他们say哈喽的吧？ 可惜庆朝人到底还是少在网络冲浪，没什么花花肠子。否则现在就应该在直播间高唱：“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被主播放了鸽子的庆朝人，只能把一腔蛋疼，和满肚子的疑惑，还有吐槽欲都发泄在了其他地方。 只要你走在庆朝的大街上，你就可以听到无数种声音，不管是走夫贩卒，还是穿着打扮都体面的公子小姐。他们所在谈论的全都是一件事，你甚至可以听到不同的嘴里都在冒出有关石板、小宝、新闻，异界这些关键词的声音。 “未来”这个词也开始出现在人们的嘴里。 《大道之行也》孔圣人对于世界美好的形容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即也是“老有所依”的出处所在。这也是第一次世界大同理念的发源。 对于未来的憧憬，人总是不吝于用最美好的词语描绘。但想象力受限于时代的局限，未来也许会是一个更强大但压迫也更甚的朝代，但不管怎样，人总是要有奔头。 哪怕是每天只赚两个铜板的担夫，也会想着未来攒一笔钱，娶一个媳妇，让孩子以后能够当个学徒，最好教他几个字，不像自己这么笨，只能做力气活。太辛苦。 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挑着要送去港口的货，只不过在墙角歇脚的功夫，就有人闲不住嘴：“要我说那小宝的世界也不是很好，他们那里竟有那么多病人，那个什么奥米什么克，名字老怪了，真是吓人，隔着空气就能染上。简直成精了，还会潜伏。”嘴里啧啧两声：“这么严重的情况，外面还有人在打仗……”说得唾沫横飞，旁边的监工看到了，低喝一声：“喂！——” 刚刚高声的挑夫连忙一缩脖子，把扁担扛起来，还腆着脸皮笑：“大郎别恼，我心里有数，不会错了时辰。” “小心祸从口出。”监工其实同样是给人打工的，赚不了几个钱，倒也不难为这些整日卖力气的民工。他只是隐晦的往旁边看了几眼，也是好心提醒这大大咧咧的汉子。 那已经往前疾走的挑夫，听了这句，一连声的：“晓得晓得。”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倒是声音仍旧洪亮的，还喊着：“大郎，你给起个头呗。” 旁边挑夫竟也朝那监工睇过期待的视线。监工被看得一恼，瞪了眼那恩将仇报的汉子，嘀咕一句：“我是不会你们那些口号子。”最后没看得没法，到底平日里没少听，干巴巴的念：“依儿哟……芽儿哟……” “嘿咻！——”前头挑夫大声喊。 后面的挑夫跟着喊：“嘿咻！嘿咻！嘿咻！” 低沉豪迈的船夫号子通过挑夫的嘴响彻大街小巷。 听到声音的小姐从窗户口眺望，旁边的丫鬟看着，忙不迭拉扯小姐，不让她从窗户掉下去。顺手把支着窗沿的棍子卸了，把窗合上，回头还要骂一句：“又是南街那一群粗人！这地方没法住了，到这时候就不肯消停。”骂完还要啐上一口。 小姐却是被按在凳子上，看着丫鬟发泄一通，不仅不能同仇敌忾，反而眼中颇为向往：“可是很好听啊。” 丫鬟急得直跺脚：“好听什么好听！一群粗人，能有什么音乐修养。前日玲珑楼里的公子吹得箫那才是真的好听。” 小姐只是支着下巴：“也好听啊。” 丫鬟气极，喊了声：“小姐！！” 小姐看了她一眼，把支着下巴的手放下：“你看人嘛，可我只听音啊。”她说着，不顾丫鬟还想要劝说的嘴，伸出手指点在她的嘴唇上，然后灿然一笑：“不许说。” 丫鬟：“……” 丫鬟被这么一闹，反倒真的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小姐自是知道她不会再吵了，她起身把窗户打开，那群挑夫的号子音已经变淡了，阿父自从去年被人恶意中伤后，官也没得做了，家里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好在多年读书习字的本事没丢，也有人看在他曾为官的份上，请他做些文事。 但阿父心中放不下过去，不肯真正签下契书，只肯打些散工，虽也能赚点微薄的收入，却是没保障。 小姐知道阿父还想回去。但她却不觉得今日又有什么不好。住大房子有大房子的宽敞，住小房子也有小房子的热闹。她总是能寻找到开心处，在以前，她可没曾听过挑夫喊号子的声音。 北街虽然干净宽敞，但是少了南街这份活泼热闹。 但丫鬟却以为小姐坐在窗前怔怔发呆，定还是念着过去的日子伤怀。连她小小一丫鬟都有些郁郁寡欢，小姐这曾经的知府千金定是更加难过。 她唉声叹气，不敢真的打扰。只在回首的时候，看到被小姐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平板，最终还是在收走和留下的选择当中选择了后者。 虽然是不明之物，但是多少也能解个闷。外面都在吵这物的出处，如果小姐在上面有了一番见解，也能给自己博取一些声明—— 未尝不是一场造化。 只是这心有不甘的丫鬟，对于世界的变化仍旧朦朦胧胧，虽然见了些许微末，但到底未尝真正理解其含义。 作者有话说： 圭小宝：退掉直播后我不仅吃得香，睡得更香！ 第6章 6 圭小宝的曾经 ◎谁还没个故事（点烟◎ 因为房里的信号不是很好。圭小宝在退出直播后跑到阳台接的电话。他跟他爸小的时候是一对冤家，见面三句能干起来。 也就是上了大学，没见着面，反倒关系缓和了。 他爸是钢铁厂工人出身，下岗潮最汹涌的时候，钢铁厂发不出工资，家里一度低迷。也是那段时间，他妈搭上了一个小老板，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爸。老实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第一次发狠，把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赶出家门，让她滚。 但圭小宝那时候小，也不知事理，只看到他爸凶狠的面孔，接着他就没妈了。 没妈的日子每一天都不好过。他那个年龄，一天往上要窜一个个儿，没有人记得他一年要换一次新衣。以前的旧衣服就这么在身上穿了三年，九分裤都穿成七分裤了。男人才恍然，要给他买衣服。然后丢给他一百块钱，让他自己看着买。 也幸亏他是个男孩。 男人要三班倒，因为想要多挣点钱，所以经常帮人代班。代一次班拿一天的钱。所以经常早班连着中班上，从早到晚都看不到人。圭小宝回到家就自己煮泡面，偶尔也会拿钱去巷子口的小馆子买一份炒面，五块钱。 他那时候很想要一个可以能够不要弯着腰坐着的书桌。但是几次都没能真的开口，因为想也知道，男人会皱着眉，说你不是有个桌子吗？ 但那是他读一年级的时候，他妈给他准备到小方桌，可以折叠起来，配一个小矮凳，当时不到一米二的他坐得刚刚好。但是等到读初中，一口气窜到一米七的他，要整个人缩成一团，胳膊都伸不开。 那个桌子就这么陪他到初中毕业，到后面不是因为男人终于良心发现。而是那桌子实在承载了超出它承受的极限，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彻底塌陷了。 跟它一起崩塌的还有圭小宝的一直忍耐的情绪。此时他已经有一米七五，在学校也经常跟同学打篮球，身上的肉没有一丝赘余，硬邦邦的。 原来高不可攀的高大男人已经要微微仰起头看他了。男人是标准的本地人，才将将一米七，体重却有一百七。 他跟男人干了一架，被打了一巴掌，他到底没敢真的对男人动手，只是把他推开，男人沉重的身体摔倒在地上。他当时喘着粗气，趁男人挣扎着没起来的时候，扭头胡乱抓了几件衣服，拢共身上就带了一百多块钱，还有几块零碎的钢蹦儿。就这么冲出家门。 他想要去泸上找他妈。 他妈给他留了个电话，他已经烂背于心。偶尔会借同学的手机，或者是在街边的电话亭，打一个电话过去。他妈也说，如果他有什么难处，可以找她。 但是他那次没有提前跟他妈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他的想法就不可能实现了。他先去兄弟家凑合了一晚，然后又找到同样在泸上有亲戚的同学，扯谎自己要去泸上打工。求亲戚带路，顺便借钱买了张票。那人是个开小网吧的，那时候还没有严打，网吧开遍大街小巷，而且家家爆满。 圭小宝就这么上路了。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也给了彼时正兴致勃勃计划一切的他一个大耳光。 他在泸上给人打了半个月的黑工，还了车票钱，手上还余了点，还给自己买了个按键机。他用这二手机拨打了那个暗熟于心的数字。他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对于他妈来说，惊吓来得更多一些。 他到现在还能记起女人开着的车，那车是他经常听人炫耀的牌子，女人当时穿着的是一套羊毛开衫，身下包臀短裙，裹着肉色丝袜。岁月几乎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痕迹，而他爸两边的头发全都已经白了。 他很高兴看见她，她还过得这么好。那时候他多兴奋啊，屁股上要是插根尾巴，怕不是已经摇到天上去。女人在简单的嘘寒问暖过后，了解了他当前的情况。自然是不会让他继续在网吧打工，说要带他回家。让他跟网吧老板说一声。 他高高兴兴去跟老板说，我妈来接我回去了！ 语气简直要飞起来。 那老板闻声，看到门外站着等待的女人，惊讶写在脸上，特别震惊：“那是你妈妈？” 圭小宝用力的点头。看着老板不敢置信的模样，有种说不出来的虚荣感在心中蔓延。在女人出现之前，他心中还是有些彷徨的，并不大踏实。但是他妈已经跟他说了要带他回家了。所以他现在底气特别的足。 他特高兴，从来没有过的高兴。他妈妈也还记着他，像他一样记着。 他坐上了那包裹着真皮的柔软车座，车厢里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水味。一切都是那样美好且不真实。 他扒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心里头像是在甜水里泡着。他甚至想他应该早点来的。 他错过了女人是不是朝后视镜投过来的视线，脸上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兴，在短暂的迟疑过后。女人缓缓开口：“小宝……你记得，等会儿见了人……” 她说得很慢，但是圭小宝仍旧专心致志的听着。他眼里的儒慕都快要溢出来。 直到那一句：“不要叫我妈妈。”说出口，女人把着方向盘，继续道：“这边人不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我跟他们说的是亲戚的孩子。你一会儿叫我方阿姨。” 圭小宝：“……” 他有些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表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女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略微语重心长的：“小宝，我跟你爸分开后，其实过得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而且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想要再找人并不容易。我也有我的难处。 小宝，只是一个称呼……”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圭小宝接受不了，女人放软了声音，像以前那样开开口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宝啊。你不会让妈妈难做的对不对？” 圭小宝只是无声，刚刚的欢喜像是泡沫一般沦为幻影。一个“方阿姨”就像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他看了眼女人，到嘴边的那声“妈”却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开不了口。 最后一声轻轻的“方阿姨”，圭小宝却整个沉入了谷底。他不再向窗外看，刚刚还觉得多好的车子，这会儿也再难让他兴奋。 女人把车开进停车位，带他进了装饰豪华的住宅，房间里面的人扬着一张笑脸迎接了他们。一个小孩像炮弹一样砸进女人的怀里，高声喊着“妈妈！”，那一刻对于圭小宝来说，竟然是有些荒谬的。 “这是你那远房侄子吧。”坐在沙发上，披着披肩的中年阿姨惊讶的看着他：“好小伙，长得真高。”略有些嗔怪的：“你可真大胆，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也不怕路上遇到坏人把你抓走了去。” 女人摇头笑道：“可不是嘛，我接到电话都吓了一跳。他家里人找他找不到，都找到我这里来了。把我给急得，还以为孩子真丢了呢。” “年轻小伙子，火气旺，没那么容易丢的。”中年阿姨喜欢圭小宝的小模样——他那时候确实是他颜值最巅峰的时期。 女人洗过手，招呼圭小宝换鞋坐下。那个叫她妈妈的小孩好奇的打量着他，圭小宝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沉默的任人摆布。 大概是看他不配合，女人进厨房前，给他打了个眼色。然后推了推小孩：“跟哥哥打招呼，你没见过哥哥吧。” 看起来不知道上了小学没有的小孩，甜甜糯糯的喊了声哥哥。圭小宝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再不出声了。 女人略带尴尬的：“年纪小，怕生。” 中年阿姨没在意：“没事，要是好性也不会跟家里闹别扭，就一声不吭的跑这里来了。”也不知女人怎么说他的事，中年阿姨显然认为他是个叛逆少年。 圭小宝心中冷笑一声。觉得颇为可笑。他恨不得竖起满身得到刺，想要发泄，想要报复。但是却又还惦念着女人曾对他的好，什么都没做。 小孩凑到他身边，眨巴着眼。中年阿姨看到，把小孩拉到身边：“蒙蒙没看过哥哥吧？” 小孩说：“他是不是比表哥还要大啊！？” 中年阿姨笑了起来：“那你要看你哪个表哥啊，要是你欣欣表哥，那就没有他大。” 圭小宝只是旁若无人的坐着。没有那么一刻，那样清晰的认识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他晚上睡得客房，在安排他住下后，女人也许是看他情绪不好，坐在床边，想要跟他聊几句。 他把头扭过去，闷闷的说：“我明天就走，你放心，我没想打扰你的新生活。”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伸手想要触碰他，被他躲开了。 最后女人道：“小宝，我跟你爸已经打过电话，他答应会过来接你，你可以再住两天，不用那么着急。” 圭小宝冷笑一声。 她问：“是不是他对你不好……所以你才想着……” 圭小宝只是生硬的说了一声：“没有。”男人虽然粗心大意，但是要说有多虐待，却也没有。只是他自己过不去而已。 看女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他过了会儿才低落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女人：“……”她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抚了抚头发：“那你看过了……” “嗯，”圭小宝点了点头。然后什么也不说了。那句“方阿姨”也自始自终没有叫出口。 有一句“你是不是已经不再爱我了”到底没肯说出口，深怕自取其辱。他只是觉得自己挺像个笑话的，眼巴巴的来，灰溜溜的走。 走之前，那一面之缘的，同母异父的小孩，好像因为那说不清的血缘，竟然对他表现得颇为恋恋不舍。还问他，下回还来吗？ 圭小宝心里说来个鬼。不过也知道大人的事没必要迁怒，难得给了小孩一个好脸色。他“嗯”了一声。 那小孩就高兴得很，不断地冲他招手。 傻子。 圭小宝心里想，看到人家父母双全。他心心念念的妈，对这小孩极尽柔情，那也曾是他享受过的。所以心中那句嗤笑变成一句略微复杂的“幸福的傻子”。 而他，这个不幸的倒霉鬼，最终被同样黑着脸的男人带走了。父子两默默无言了一路。之后就陷入了漫长的冷战期。 但哪怕是这种沉默，也算是他们之间少有的温柔了。因为当时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双方的伤口上互相捅刀。 也就是上了大学，隔着老远，父子反而还能在电话里说几句话。 此时圭小宝接了电话，那边也是沉默的。于是他先开口：“喂？爸？有什么事吗？” 男人不善言辞：“我就是看到新闻，想问问你，你那里怎么那么严重？” 圭小宝“昂”了一声：“就这样了呗。我们现在都出不去，小区都封了，不过可以叫外卖。” 男人松了口气：“能叫外卖还好。”接着又嘀咕：“你少吃那些东西……” 他就算唠叨，也是简短的几句老生常谈。所以圭小宝也没出声打断，只是耐心听完，才道：“那个……爸。” “……我辞职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先问道：“那你钱够不够用？” 圭小宝道：“够的，我之前攒了一些，不算基金和存死期的，手上还有个几万块。生活是没问题。” 男人：“接下来什么打算？” 圭小宝：“看吧，现在都封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封。我是想着……”他支吾了一下，组织语言：“那不是什么直播……我想，我在家没事可以弄一下。”他没说自己第一次直播的数据，只是哈哈一笑：“说不定能成呢？等到解封了，就再找工作吧。”他知道如果自己真把这当正事，男人肯定不会同意。就用轻松的语气概括。 果然男人默了一下，虽然还是不怎么赞同，但也没太生硬的否定：“……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正路上。” “哈哈哈，我知道的。” 男人这才抱怨：“……好好的工作干什么辞了？” 圭小宝“嗯”了一声：“也不能说是我要辞……只是因为疫情，公司的工资越发越少，我走得时候，已经发不出工资了。与其干耗着也是浪费时间，所以就干脆辞了再找呗。” 男人还是不怎么赞同，语气就能听出来，但也不算太强硬：“……工作哪里是那么好找的。算了，不说你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圭小宝忽视他不中听的话，只“嗯”了一声。反问道：“那你呢，你那边怎么样？” 男人说：“我？我能有什么，我挺好的，你不用操心了。等你找到工作再说吧。” 圭小宝：“……”他本来还想要跟男人说一下自己直播的事情，但是知道男人不会感兴趣，于是只是说了一句：“……那好吧……你也多注意一下。现在疫情这么严重……多攒点粮食。” 男人说：“你多关心你自己吧，少点那些垃圾食品。” 圭小宝：“……好叭。”隔着电话，就不跟他争了。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圭小宝挂了电话，心中那股因为直播的兴奋下去了不少。本来打算洗洗睡，但是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畅享。越想越兴奋，干脆换了个套衣服，下楼跑了几圈。 小区里面跑步的人不少。圭小宝不太爱往人群里凑，再者现在都讲究一个“保持距离”，他就往偏僻的地方钻。结果跑了没两圈，保安就出来了，扛着个大喇叭，见人就把人赶回家。 “疫情期间，不要在外面逗留。尽早回家！” 圭小宝：“……” 行叭，有古代宵禁的味道了。他想到直播间观众那文言文弹幕，忍不住一乐。 喇叭响了有一小时，圭小宝还觉得颇为新鲜，想着明天直播的时候，跟直播间的观众分享#关于他在现代经历宵禁这件事。# 不过不知道明天直播的时候，还剩下几个人。 管它的，反正再不会更糟糕了。 圭小宝睡前这么想着。 新的一天，新的变化，也是新的转机。 未来又会走向何方，他平凡的生活会不会因此改变？圭小宝的心中也出现了跟庆朝人同样的问题。 但同样的，他与身处局中的庆朝人一般，只是冥冥中感受到了些许变化，但未来仍旧处在迷雾中，并没有多清晰的认识。 第7章 7 什么时候可以打仗啊 ◎神仙来了，也得在我刀下走一遭◎ 庆朝的时间跟现代大概有着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所以圭小宝睡觉的时候，庆朝的太阳还没有下山。 庆朝自开朝以来，今年已经是它第两百三十个年头。由于前面的猛人几乎荡平了所有能够威胁自己的敌人，使得这片地方只剩下庆朝这一家独大，周边要么被它打没了，要么就被收编，经过几代血脉交融，连种族隔阂都不存在了。 哪怕庆朝还想要再打，但除了自己左右手互博，是真的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对手。 无敌总是寂寞的。没有仗打的将军们一腔热血无处发泄，很多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压根就没有发挥的场地。为什么名将总是出现在战乱的时候——天下太平，没有仗事，白起也要回家种田。 刀不磨则锈，枪不用则钝。好不容易，寒暑不缀，终于锤炼出一身好武艺，接了父亲的衣钵——时任昭明郎将的小将隆百战也发愁，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我这把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亮剑？ 再放下去，它真的快要连只鸡都要杀不死了。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原本一身腱子肉，拍着邦邦响，此时拍下去，虽然也是响，但却是啪啪的清脆，还能荡起一层波浪形的波纹。 听说今年科举的文人，有一名榜上有名的进士，还是二榜进士，看起来文弱不禁，竟然能用一把二指宽的细剑干翻一头高一丈有余的熊瞎子。 隆百战就不理解，想自己当初为了练武，起早贪黑，吃了不少苦头。结果人家随便练练就有这武艺，甚至都不把它当正事。人家正事主要是读书考进士。 你说你有这能力，你还考什么进士？你应该来打仗啊！来当将军啊！ 想到那号熊太守的杰俊宁愿白身，也要拒绝骠骑将军的招揽，最后连个正经差事都没得到。就连隆百战这郊外驻地的小将，也是叹息连连—— 真是世道变了，这种文武全才，早生个百八十年，不说博得个世袭的爵位，也能在名将之列占据一席之地，供后世扬名。何至于此啊。 现在就是——真正有本事的，都去科举当官去了。文人那边卷都快卷死了，状元都快批发大甩卖，就连一个看上去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文书，都能说出自己是几几年的状元。 可偏偏人还上赶着，你说有道理没有。 武人这边，眼看是日落西山，一日不如一日。不过也是，没有仗打的武人，意味着就没有可以迅速积攒功勋的机会，没有可以快速上升的渠道。明摆着就是个夕阳行业，前景惨淡。 现在年轻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当大官，发大财，想要出名，流传百世。 不想早早的就来军营养老。 隆百战也是家里时代都是武人，他爸那一代还有机会上战场发挥发挥点余光，等到了他，真是一场战都没打过。兵书没少读，训练也是日日不停，但是吧，没仗打啊。 他每天的日程——早上起来军营点卯，领着人跑操，顺便把军营屯的田的杂草给清理了，没办法，为了消耗大家无处发泄的热情。他在兵所周围开了不少田，自己吃不完，还能创个收。大伙都赞他好经营，甚至引起其他兵所纷纷效仿…… 不过这样下去，跟农民有什么区别啊摔！隆百战都感觉自己这将军当得，都快成农官了都。至少一年四节，他比那只读书没下过田的农官要懂得多了！ 平时顶多抓个小毛贼——由于这几年风调雨顺，大家收成都不错，躺在土地上都能挣钱。连个当强人的都没有，毕竟要顶着脑袋搬家的危险，干一票实在风险太大——没看附近没仗可打的将军，眼睛都快绿了吗？想打仗都快想疯魔了。 这哪里是强盗，这是脸上写着快来拿我的功勋。隆百战刚上任的时候，旁边几个兵所甚至为了抢人头，差点干起来了。 是的，人头是要靠抢的！天可怜见，那几个小强盗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今朝想不开要来这做强盗。总之，隆百战一干同僚干得疯魔事情还不止这些。 拜他们所赐，本地居民出去都不用关门的。环境清明得甚至没有县太爷什么事了，衙门里每天处理的也都是今天你卖我菜少了我三钱，东家养的鸡在西家的水源前头拉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当有人拿着平板跑到兵所，说这物突然之间，漫山遍野都是，求将军定夺的时候。隆百战之前已经收了一些。这些怪异的“石板”质地坚硬，摸起来轻薄，却不易损坏。他好不容易干碎了一个，里面的零件极为精致小巧，已经确定里面是藏不住人的。这只是一个不知用何手段制作的，可以把千里之外的画面转播到眼前的工具而已。 神话故事说天庭有一神人有千里眼，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的事物。这物却更为玄妙，不仅能让他们透过这小小的薄本，看到千里之外的人或者物，甚至还能与其实时交流。简直超乎人想象。但是又看不出其有什么仙法，这平板倒是看到了物工发挥的极致。 兵所里的一个修农具的工匠还拿着他干碎的平板尸体，赞叹“怎么能够把钢炼制得如此小巧”，“此物竟是这般结合，怪道外面看不出拼接的痕迹。”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虽然不知是用何种技艺，但是确实是人力能做出来的。他甚至在里面找到了胶黏合的痕迹。 隆百战看不懂里面的繁杂线路，只问那工匠：“有人说这是神仙造物，你却说这是人造的？怎么说？” 工匠说：“这里面虽然有很多我不懂之处，但还是能看出些痕迹的。知道它是靠什么工作。而神仙手法却是无根无据，比如凭空出现的食物这种无中生有的手段。而且……”他顿了一下：“小宝不是否认了神仙之说吗。他看起来跟常人无异，我的猜测是，小宝生活的国家，是一个工具发展极为高超的国家。比如我们此时看到的这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画面的板子。小宝给我们看的那个新闻应该也是板子的一种，他看起来习以为常。 这种应该在他们那里非常常见。” 隆百战自然是听了圭小宝在直播间说得内容，听到工匠的这番解释——作为一个非常想要打仗的将领，他的职业雷达瞬间亮了起来。 “你说——这个国家的能力比庆朝如何？” 这就是工匠的盲区了，他磕巴了一下，接着朝将军作揖：“这个……鄙人就不清楚了。只从新闻里的病人患者数字看来，他们的国家定不是一个小国，而且它们附近还有许多其他的国家。” 隆百战已经听不清了，他越想越兴奋，只恨不得拿起一把刀就上：“你说他们这个国家，突然这么兴师动众的向我们宣扬自己，是否对庆朝有所图？” 不等工匠回应。他一挥拳：“不管他们有什么意图，最后都会折戟沙场！” 他拜别这位工匠，把平板尸体赠予他后，就马不停蹄的召集人手，原本两个时辰的训练加码到四个时辰。他跟几个同僚探讨这件事，都觉得这位小宝所图甚大，不能被他的轻描淡写给迷惑——这将是他们扬名立万的机会！ “不能等圣人发旨再行动，我们得先动起来。郎儿们！等到敌人真的兵临城下，亮起刀戈的时候，就晚了！从即日起，我宣布，屯所的训练统统加倍！然后这个……” 隆百战举起手中的平板：“挨家挨户的搜查，把所有还留在百姓手中的，全部都搜集起来！另外……”隆百战点了几个名字，分别是他的副将，参谋，还有工匠。 等人到齐，他背着手道：“我们要反过来利用这个，摸清这个国家真正的实力。不管这小宝到底有什么目的，是狼是狗，亮出牙就知道了。” 他的眼睛灿灿生辉：“诸君！这可能是庆朝百年来最危险的时候！！我们必须不能掉以轻心，靠那些之乎者也的文人……”他嘴里发出一声嗤笑：“嗤！”一群人探讨那些目的有什么用，只知道打口水仗，说了半天屁话，也没见人动一下。到底还是要靠他们！ “不管他是异界还是未来人，神仙还是鬼怪。但是真要把心思动到我们头上，那我要说他想错了！伸出爪子，我就剁了他的爪子！哪怕是咬，我也要从他身上咬一块肉！总不会让人轻易得逞！” 隆百战一双眼睛简直像利刃，能砍人，他紧接着一拍桌子，感觉深藏血脉的战意在这一刻全都猛烈燃烧起来。他因为兵所安逸日子而变得有些虚胖的身体，都不再成为障碍，他又找回了当时的意气风发。 隆百战想，自己爹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也还是没取错嘛。 等他百战成名，马革裹尸。他肯定会到地下跟他爹说，感谢他给他取了个好名字。他之前错怪他了。虽然之前没仗打的时候，没少因为这个名字被人嘲笑。但是这些都是值得的！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功成名就之时了。 事实上，他的动作确实不算慢。等他这边行动不久，金陵就下来命令，要控制这石板的流传，不让它再继续四处蔓延，在没有确定它的好歹之前，尽量把它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不过这命令下得比较令人回味的是，金陵对于石板的态度是比较暧昧的，并不算太强硬。甚至给出了个如果确认无害的话，会放松这方面的管制，还会把收上来的石板还回去。 好似怕触怒什么似的——所以还是忌讳，如果石板真的是仙人手笔，怕引来仙人的不喜吧…… 不过隆百战这方面就要放肆得多了。他跟他早就卸甲在家养鸟的爷爷道：“要我说，真要是仙人，难道就要引颈待戮吗？” “庆朝是庆朝人的庆朝，又不是神仙的庆朝。就算真有神仙，也要在我刀下走上一遭！看他脖子硬不硬！” 被他爷爷一顿好捶：“你给我嘴上积德吧！神仙都敢冒犯，我看你脖子硬不硬！” 活动完筋骨后才摸着胡须道：“这只是一次试探而已——”瞪了龇牙咧嘴的隆百战一眼：“你那脑子就只记得打打杀杀，想打仗想疯了吧你。你以为打仗就是拿起一把刀跟人对砍吗？”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生气，磨了磨牙齿：“要讲战术！讲策略！我看兵书真是读到屁/眼里去了！”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知道不知道！？现在敌我还不明，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愣头青，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然后吼完还不解气，还给隆百战扔下了抄一百遍兵书的作业。 隆百战：“……” 又不是不知道他写字极慢的事。罚他抄书，还不如罚他蹲马步。 老天爷，一百遍他要抄到什么时候。 隆百战白天还要在兵所点卯，只有夜里挑灯作战。他苦着脸，也不敢反驳，深怕一百遍成为一千遍。在这方面，邙也得孙子邙子跟他会很有共同语言。 邙子最后还是没能发够一千条弹幕，但也确实结结实实的发了有几十条，可累死他了。 就在他以为他可能要发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圭小宝也不会点中他。却没想前面十条认认真真的问话都没被选中，最后一条随随便便写得—— “写大字好累，为什么要写大字。”竟然被圭小宝念出来了。 屏幕里的圭小宝随口道：“我也，上班也好累，为什么要上班……没钱事又多。所以我炒了老板鱿鱼，现在无事一身轻。超爽！” 邙子愣了一下，接着惊喜大叫：“我啊啊啊我！真的到我了！”接着郁卒的捂脸：“为什么念得是这句啊！”早知道就认真写了呜呜呜！ 然后……“炒鱿鱼是什么？”邙子满脸茫然。 邙也细细琢磨一会儿：“应该是辞工……”看了眼邙子，用更简单的意思道：“就是不干了的意思。比如我要你写大字，你把笔一摔，不写了。不干了。” 邙子眼睛顿时一亮，不等他有什么动作。邙也只摸着胡须呵呵一笑：“你写字都没有用笔，拿什么摔？” 邙子：“……” 他把头往邙也的怀里一埋，试图借此逃避。邙也却也没有再顾及他，摸着胡须，有些发呆，这小宝竟然也有工作的烦恼——倒是跟他不谋而合。 同是天涯同命人，都是讨厌工作不想工作的人。 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既然他已经辞掉了工作，那么经济上是否拮据？这个直播对于他，又意味着什么？另一份“事少钱多”的工作？他是否只是个被幕后人推出来的挡箭牌呢？ 可是他脸上却又看不出被逼迫的惶恐。甚至是有些轻松的。邙子会一些面相，也看出这人不像是个坏人。他的表现与他的语气也都表现他并不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 正相反，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邙子想了一会儿，接着摇头笑了下。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不过是个闲云野鹤的逍遥散人……一无官职在身，二无鸿鹄志向。 实在无需杞人忧天，他这个杞人，就安心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偶尔逗逗孙子，兴致来了作诗几首，天下事就让天下人去烦恼。 等圭小宝退播之后，邙也就放邙子出去玩耍去了。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本来想发表一句山雨欲来的见解，但是晴空万里，这句话硬是憋不出来。干脆失笑摇头，扭头走进堂屋—— “繁华终须烬，佳人也白头。莫忧莫忧，山回路转，又是一年春。” 他轻轻唱罢，来不及雕琢一番，却闻门外有客到访。邙也这人不喜欢一堆仆人伺候，哪怕名气已经响彻大江南北，但他仍旧凡事亲力亲为，认为这是贴合自然的道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连田都是自己打理，更不会让仆人插手自己的事情。所以这偌大的庭院，却是没几个仆人。只有一个力能扛鼎的武仆，保证这一家老小的安全。虽然邙也也会个把招式，并不完全是手无缚鸡之辈，但凡家里杀鸡杀牛，他都是自己操刀，也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理念。 但是到底年纪上来，不比年轻。想他二十岁的时候，可以能够一箭射中马鹿的人。 但凡年轻个二十岁……他轻轻叹息。也不讲究架子，有人敲门，就自己去迎接了。他刚在这里定居的时候，因为圣人都被他诗作所折服的名气，使得无数人想要前来拜访。那阵子他干脆门都不关的，来一个人就送上一杯茶。 过了风头，就没什么人再来了。也让他终于可以享受宁静。 趋炎奉势的人应该不会再来找他，毕竟他已经过了气。邙也苦中作乐的想到，此时上门的人，应该只是同样爱诗爱文的同好。来者皆是朋友。 他自是欢迎。 果然这次来拜访的，是一群在附近游玩的文人。有的甚至刚刚参加完科举。听闻他在此处，顺便前来拜访。 邙也吩咐除武仆外的另一个仆人，无名氏去备茶。 “乡野之处，只有粗茶，诸位莫嫌怠慢。”邙也道。 “岂敢岂敢。”前来的年轻的文人皆客气道，然后向他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让邙也有些意外的是：“可是那熊太守？” 刘于清哈哈大笑：“居士也知我白朗兄弟的绰号！” 白朗乜了他一眼，在自己偶像面前，不好动手，见邙也望过来，甚至脸上发热。 邙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这面容俊逸，身姿绰约的青年，实在看不出他竟然有这武力：“实在是……形貌与传闻不符。” 刘于清忍不住笑得更欢。就差没有以头抢地了，话都快说不利索：“别看他长这样，其实居士你只要多了解他，就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有这样的名气。” 他卖了个关子，委婉道：“他脾气直，但凡与人争执，动手不动口。”好吧，也不是多委婉。 作者有话说： 诗作得烂，不怪邙也。 怪我，我就这水平。 第8章 8 一首舞蹈送给直播间观众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在意的人吗#◎ 圭小宝做了一晚上颁奖典礼的梦，说了一夜的感谢某某某的话。起来还有些口干舌燥。 今天是封城的第二天。阳光很好，可惜他不能出去，再美好的风景也跟他无关。他看着窗外的天空，感觉自己像在坐牢——坐牢还有人免费的饭菜。连坐牢都不如。 微信群里把做核酸的队伍拍照发到群里，说都快要排到停车场了。同时小区卖菜的推出了团购菜，一份六十八，有胡萝卜，土豆，还有些蔬菜，没有肉。 圭小宝去看了一下，发现卖菜的队伍还排得老长——点开外卖app，感觉都快吃腻了。 #又是不知道吃什么的一天# 圭小宝拆了一袋方便面，开了一罐冰可乐。把短视频点开下饭，刷了几个视频，突然就有了今天直播什么的点子。 小区里跑步就不指望了。人太多了，再说又没人陪着。人家都成双成对，你侬我侬的，跑个步还要打情骂俏。再不济也有个兄弟姐妹啥的陪着。特别是饭点过后，经常一家人出来团建，几口人，大的带着小的，牵着手一起出来散步，多温馨——只他形影单只，啥也没有。 既然出去不行，圭小宝是打算在屋里面健身。他搜了一些跳舞的视频，正好就点开一个特别好玩的舞蹈。顿时就觉得今天直播的内容有了。 又有看点，顺便还能把身健了。属实是一举两得。 他把碗洗过后，就调好设备，先照着视频，自己一个人照着镜子练了几遍——舞蹈很简单，难点是要把那个夸张的仪态给表现出来。主要是……不能笑场。 圭小宝第一遍就把自己给笑抽了。舞蹈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这个舞蹈主要是要四个人一起跳才有意思，但是他实在找不到工具人，就一人分饰四个角色。分别是“琪琪”、“恰恰”、“嘣嘣”和“拉拉”。 前三个是男性，第四个是女性。为了有明显的区分，在“拉拉”身上，圭小宝还特地找来浴巾裹腰上，充当裙子，然后头上也用毛巾等物，伪装成长发。 ——作为一个职业摸鱼，日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选手，他总是在不务正业上头意外的严肃认真。 这个舞蹈，圭小宝还真下了一番心思。 剩下三个角色里，“琪琪”比较正常，当然，是在沙雕上面比较正常。而“恰恰”就要骚一点，作为四个角色动作最多的一个角色。圭小宝为了表现他，还动了一番脑筋。为了凸显他的骚气，他照着镜子，然后就把身上的短袖，肩膀那一块往下拉，露出半边肩膀，接着还觉得不够，又把松散的T恤衫两角拉起来，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肚皮。 最后，他冲镜子，下意识的翘了个兰花指，抛了一个眉眼，然后被自己给yue到了。 简直0气外溢，骚到不行。 如果说恰恰是骚0，那么嘣嘣就是猛1，出场自带雄壮的音效，一个大力水手的姿势，直接就能区分开来，倒是不用再多做表现。 主要是圭小宝忙不过来了。 一切道具都准备好了之后。圭小宝又排练了两遍——第一遍由于表现得过于出色，他实在憋不住，最后跳到快结束的时候喷笑了。 总之在自己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把文明直播给点开，直播间开启之后。他连上设备，调试了一下镜头。在他开启直播间之后，观众的数字肉眼可见的往上涨。 简直比昨晚还要夸张。 圭小宝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但是经过昨晚的历练，到底还是比第一次语无伦次要表现得好很多了。他没有说太多话，简单的开场白后，就决定趁着状态正好，迅速进入正题。 “我看了个很好玩的舞蹈，哈哈哈，等我跳给你们看。” 圭小宝把音乐点开，站在光线最好的中央。 直播间的镜头照出他整个身体。这个时候，直播间的观众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古人对于舞蹈也是有一番研究的，甚至在这上面，比现代人研究都深，很多真正经典的舞蹈在现代都已经失传了。所以对于圭小宝跳舞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多么震惊，他们这个时候主要疑惑的是他的目的——怎么一言不合就跳起舞来了？ 又不是印度电影，到了关键时候就尬舞一番。 说好的大有所图呢？你们异界人都这么清丽脱俗的吗？再还有一些人想得深一点——这是否又是迷惑人的手段之一呢？比如先用无害的模样来博取你的好感，等到你以为他是友好的时候，再图穷匕见这样子。 哪里都不缺阴谋论。 但也有人并没有想那么多。听到圭小宝说要表演跳舞，就真的没什么担子的打算欣赏他的舞蹈了。 不过很快，不管是阴谋论的人也好，还是只简单欣赏舞蹈的人也好。在接下来都被打脸了。这舞跟他们想得完全不一样！ 音乐节奏非常快，圭小宝站好后，立刻就开始拍胸脯介绍自己：“我的名字是琪琪。” 不等观众反应，接着他就双手做翅膀状，一边拍打一边母鸡蹲：“琪琪、琪琪！” 观众：“？” 观众老大疑惑，然后他们又看见圭小宝蹲了几下之后又迅速站起来，再介绍一遍：“我的名字是恰恰！” 哦，这次换了个名字。但这跟舞蹈有什么关系？这是舞吗？ 观众刚疑惑着，却见圭小宝介绍完之后，头一扭，把肩膀露出来，双手在头顶拍掌，腰还扭来扭去，一边双手在□□两边快速上下动两下，同时还发出奇怪的声音：“ku~a~ku~a~恰恰！恰恰！” 观众：“………………”古代人没见过世面，但现在他们的表情，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老爷爷看手机—— 这尼玛的是个啥啊！ 圭小宝：“琪琪！琪琪！——恰恰！恰恰！” 你说他跳这种舞就算了，一边还伴随音乐摆那种特别夸张的表情。这个舞蹈的表现力本就很突出。他这已经不叫模仿，而是已经开始超越。 到第三个人，圭小宝开始憋气挺胸，作出大力士的模样，双手握拳，一看就是一名重量级选手，在表演了几个下蹲过后才介绍道：“我的名字是嘣嘣。” 然后就像猩猩一样，一边下蹲一边双手握拳在头上挥舞，还发出音效：“嘣嘣、嘣嘣。” 观众此时已经看麻了。原本密密麻麻的弹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了无踪影。人都傻了。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在意的人了吗# 圭小宝：“琪琪！琪琪！恰恰！恰恰！嘣嘣！嘣嘣！” 原本以为这就算了。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离谱的，只见他把浴巾往腰间一裹，介绍道：“我的名字是拉拉！”说完之后，头发一甩，双手在胸前，跳着娇弱小碎步，翘着兰花指捻起浴巾，还转了半圈：“啦~啦啦~啦啦~” 观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这里的高中生直接把嘴里的饮料全部喷了出来，差点笑倒到桌子底下去。 他拼命在群里发消息：“我快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这兄弟是个人才！他怎么想到给古人跳琪琪恰恰啊！” 被关键词吸引，996跳出来：“这不是最近挺流行的舞蹈吗？我关注的几个主播都跳了这个。” 不用怀疑，他肯定又是在带薪拉屎。996蹲在洗手间，偷偷摸摸把直播点开，然后在群里说：“我怀疑他跟我看的是同一个视频。”然后还发表自己的观后感：“跳得很传神啊。” 就连向来神出鬼没的乙方都被炸出来了：“我现在就很好奇他直播间里的反应。”虽然这次，她没有吐槽甲方，但是她的群昵称已经变成“甲方你怎么还不死”。 乙方敲字敲得啪啪响：“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文明直播不能跟观众连线是一大败笔。你都可以把我们这边的画面传过去了，为什么不能把那边的画面传过来。我真的超想看到古代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啊。” 这句话说到了大家的心里。在文明直播直播了有一段时间的主播，多多少少都跟直播间的观众建立了一些感情。他们也会好奇那个一直在直播间跟他们交流的观众现实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为别的，主要想要知道古代人长相是不是真的跟他们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自画像一样。 大学生甚至提议：“这个主播挺会玩的啊！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他拉到我们群里来。” 本来新主播加入，他们一般都会观望一段时间。判断这个人是不是能够玩到一起。如果是那种有着不好心思的，特别是那种想要搞大新闻的。他们一般都会想办法把这人踢出去。 文明直播在这方面要求很严格，还给主播们提供了专门用来举报的渠道。不要以为这里是法律涉及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为所欲为。 主播们之间，有的人可能早就把文明直播的存在透露给国家知道了。一旦有那想要搞事的破坏分子，试图利用文明直播做不好事情的…… 呵呵，估计前脚还在计划呢，后脚送快递的就上门了。 主播之间，到底谁是真正在跟国家合作的，谁也没透露。但是大家也不是傻的，多少也有这方面的猜测。也许可能群里的每个人都搭上了国家的关系也说不定。 只不过都在装作自己是傻白甜。 所以大学生这句话，群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反倒是平常一向做一个低调包租公的岁月静好投了赞同票。 “我觉得可以。他既然已经打算一直直播下去了。那么就已经算是文明主播的一份子了。拉和不拉，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徐方锐发完这句话后，肩膀还一耸一耸的。他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乐过了。自从梦想破灭后，他就一直封闭自我，连房门都没怎么出过。 说是闭关写歌，其实也不过是在逃避而已。 如果真的放下了。那么他不会连一首歌都不愿意公开发出去。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发歌的渠道数不甚数。只是简单想要找喜欢自己音乐的人还不容易。 说白了，还是抹不开脸罢了。 #震惊，昔日偶像竟然混到在这种三楼网站写歌#、#曾经火爆全网的歌手，如今歌曲无人问津#。 他实在不想再引来那些人的目光，那种胜利者看待失败者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关于某音土味舞蹈在古代出现人传人现象#这件事情的采访现场—— 举话筒，对于造成这起恶劣事件的始作俑者，小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圭小宝（自信）：额……感谢文明直播给了我这个机会，感谢生我养我的父母，感谢…… 【哔——以上内容已被掐掉，不予播出】 第9章 9 科学观屹立不倒 ◎格局打开◎ 可能是直播打开了圭小宝身上哪里的开关——从极度自闭到极度自信，只需要一场直播的时间。 一瞬间，他就从社恐到社牛的转变。跳完舞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封城算什么，疫情算什么！工作辞了，干得不爽，我就辞工了怎么了！我二十五六没存款没房产没谈朋友，啥也没有，我骄傲了吗! 去他奶奶的焦虑迷茫！跳起来，浪起来，嗨起来，管它那么多。只要不跟人比，我就是最强的! 一场舞蹈打开了圭小宝的格局。他喘了口气，顺手调了下镜头。眼睛扫了一下直播间的弹幕，发现弹幕零零散散，最近一条还是几分钟前，正侃侃而谈自己在金陵看到的舞蹈。 弹幕诗人极有才华，就算是努力用白话表示，仍旧带着说不出来的诗意。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舞蹈对比实在太过惨烈，圭小宝也不会觉得这一幕哪里滑稽。 但是想来这人打字比较慢，应该是在圭小宝跳舞之前写好的。本来是一场极为正经的关于舞蹈方面的探讨，结果哪想到圭小宝压根跳得就不是什么正经舞蹈呢。 偏偏直播间又没有什么撤回按钮。所以一时间就被衬托得无比尴尬。 圭小宝：噗嗤—— 他到底没忍住笑出声。不怪弹幕跟不上，是他太不正经。 他念了这段弹幕，几乎可以想到这位大兄弟以头抢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场景：“我大概是不能跟你说得那个金陵天女舞相比了……”说到一半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真的没有嘲笑的这位老哥的意思，但是真的实在太可乐了。 谁叫现代的舞蹈，枝节繁茂，在某些分支上面，已经超越了鬼畜。比鬼畜还要鬼畜。 他一开始看得时候，也是觉得好怪。但是……咦，又忍不住再看一眼。然后就出不去了。 人性的恶趣味简直了。 圭小宝正要退出直播间，忽然看到他向来无比正经，诗意蓬勃，爱玩角色扮演，兼具保守和调皮两大矛盾点的观众老爷们，竟然发了这样一句话：“这是可以跳的吗？” 本来弹幕就冷冷清清。被圭小宝的鬼畜舞蹈伤害了的古代人还没有恢复过来。 有一种伤害，叫做精神冲击——妈妈，我的新世界大门打开了！QWQ！ 再加上这条逗趣中又带着玩梗的现代弹幕，在一众知之为知不知也这种言语之中，别提多醒目了。 圭小宝的DNA一下子动起来了：“哦！” 圭小宝：“可以可以。” 弹幕也配合：“皮是不是都展开了？” 其他古代人对着发弹幕的框框，东戳戳西戳戳，终于找到一个非常适合自己现在心境的符号：“？” 圭小宝：“那倒不是因为这个，它是从内到外的。它提高免疫力。” 弹幕一看就是没少受“羊胎素”梗的受害者，此时很礼貌的发出邀约：“小宝老师，一个人跳多没意思，我有个主播群，老师来吗？我们都想要提高免疫力。” 圭小宝：“群？其他主播的群吗？” 圭小宝在文明直播间内还没有看到其他的主播，就问了一句：“也是文明直播的吗？”他确实有许多疑问想要问一下关于文明直播的事情。 “对。我们都在一个群里。”那条弹幕继续道，很谦虚的：“毕竟我们文明直播就是个小作坊，没有几个主播，所以大家都选择抱团。” 嗯，就是一个能够跨时空直播，观众分分钟钟破亿的小作坊。 没毛病。 大学生看着自己的弹幕，乐了。 圭小宝却当真了。虽然靠宣传吸引了一波流量，但是主播才是平台的基石，这么少的主播，就算个个都是人才，想要留住人，也难。 他看到弹幕发的微号，想着就这么大庭广众发出来吗？不过文明直播也没提供个什么私信啥的——这APP功能太少了，简直就像码农敲代码敲到一半放弃的半成品。除了直播啥也没有。 圭小宝把一旁的手机拿出来，避开镜头——他还是比较注意隐私的。他搜索这个微号，跳出来一个剪刀手的图片，写上备注，选择加好友。 几乎就在他发出去的一瞬间，就被加了。 他还好奇呢：“你怎么知道是我？”本来打算在直播间自证身份的，没想到省了这一步骤。 那主播发出一句话：“肯定啊，就你一个人加了嘛。” 圭小宝就觉得怪疑惑的。他直播间还有那么多人呢，难道就没有一个想要尝试的吗？ 他正要问，那兄弟就把他拉进群了。群名是——守卫世界和平。 圭小宝：“？”这么中二的吗？这些人主播年纪是不是都很小啊。圭小宝有点打退堂鼓了。他怕出现代沟。 到时候人家十三四岁的小朋友一口一个大叔。他心脏差，承受不了这画面。 群里面人倒是很欢迎他的存在。圭小宝一下子社恐都上身了。最后只悄悄戳了下那个昵称“正常游戏主播”的剪刀手：“那个，我问你哈，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加你吗？其他观众都没有加吗？” 结果那主播可能是正在群里看消息，回复也就顺手发到群里了：“怎么可能加啊，他们又没有网。” “什么没网？”昵称岁月静好的一个蓝天白云头像问道。 看到这头像，圭小宝心里就稳了。一看就是中年人日常标配设置，小学生哪里对这个感冒，不整个动漫，也要整个奥特曼。 圭小宝看到正常主播手速快，已经啪啪啪回了他刚刚问的话，解释给那个岁月静好听。他们叫他的称呼也是带上个叔字。 圭小宝一下子就在年龄上头找到了安全感。 他也适时发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会没有网啊？又不是山沟沟，现在哪里还没网。而且没有网他们怎么看直播的？” 因为他这句话，群里头就安静了一瞬。 圭小宝等了半天，没人吱声。于是又发了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为什么你们突然不说话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倒是岁月静好先回了他：“我先问你个问题好吧？” 圭小宝对这态度，弄得心里有些发慌。感觉好像有某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一样。他咽了口唾沫：“怎么突然这么严肃起来了。我是不该问吗？” “也不是。”那边徐方锐打这字的时候，还在乐。搞了半天，竟然是个乌龙。是他们这边思想阴暗了。人家根本就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真有这样天然呆的人吗？徐方锐想着这人在镜头扭来扭去的样子，笑得烟都快拿不稳了。 他本来不是个笑点这么低的人。但是吧，圭小宝这人画风实在太过清奇。凭一己之力，自成一景。看着就可乐。 好在笑归笑，不影响他打字。 “不是什么很严肃的事情。就是想知道，你对你直播间的观众是个什么看法。”看这句话完全想象不到徐方锐笑得直哆嗦的画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此时多严肃认真呢。 圭小宝就被吓到了。 “什么看法啊……我能有什么看法。”他战战兢兢的回复大佬：“他们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嘛？” 果然人的气质真的是个很玄妙的东西。比如圭小宝说话，就自带一股小动物的气场，好像一点小动静都会把他吓一跳一样。 徐方锐无论说什么，总有人会觉得他像个大佬，不太好靠近。 在气质上，他拿捏的死死的。嗯，圭小宝被拿捏的死死的。 完全看不出大佬背后正在一本正经的给他编故事。 “还好，你还没来得及。”徐方锐干脆直接把烟按了，否则他怕把自己裤子点了。好在他这人笑起来，也是无声的，否则现在隔壁左右就要敲门投诉了。比如在偷窥聊天的高中生，就笑出了驴叫。 他妈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拿着个手机发癫的傻儿子。 “作业做了没有啊，做完了就看功课去！都快高三了，还整天抱着个手机，一天天的……” 高中生：“……” 高中生一脸痛苦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摔门钻进自己的房间。成堆的练习题几乎要把他淹没。他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长大，有自己的自由时间啊。 高中生对着未来畅享着，错过了群里的大片剧情。他干脆把直播间打开。 这才是他难得轻松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被沉甸甸的课业压得动弹不得的学生。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可以自己做主，掌握所有一切的大人。 ·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群里面的每个主播，说白了，也都是芸芸众生的普通人。高中生在做永远做不完的作业，996社畜在上班。哪怕上班上到胃疼。老板一拍脑子，啥事都干，就是不干人事。同事笑脸藏刀，刚开始看着谁都热情，后面知道谁都没把你当人看。但就算如此，也不敢真的撂挑子炒了老板的鱿鱼。 骑驴找马也不容易，现在很多公司都在裁员，年景是越来越难了。 社畜捂着胃，去茶水间倒了杯热水，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把胃药下肚。感觉吃了也没啥作用，但是也不敢真的去看医生——就熬着吧。 总得有个头。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群。 徐方锐正一本正经的糊弄新人：“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直播间要叫文明直播吗？” 圭小宝：“为什么？” 徐方锐：“这就要从直播的核心价值观说起了。一般来讲，直播意味着分享对吧。主播这个职业，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大家。” 他说得好好。圭小宝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得到了升华。所以不愧是大佬吗？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说得对！” 徐方锐：“但文明直播的意义，不仅仅是分享快乐。”他甚至没有迟疑，这些想法也不是临时编凑，而是早就在脑海里的。 “它同时还有着教化的意义在里面。”徐方锐写道：“你应该也感觉到了直播间的观众，跟常人是有一些区别的。对吧？” 圭小宝猛点头。对，太对了！他此时回想，发现真的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此时不由得发出自己的疑惑：“他们不是扮演古代人吗？” “扮演？原来你是这么觉得啊。”徐方锐笑得一抽一抽的。群里却仍旧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形象。 “那我要告诉你，这并不是在演呢？”徐方锐抛下大雷，献给圭小宝一个缓冲的时间。 圭小宝确实是震惊了。但是他很快，又自成学说，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他们是真的跟社会脱节，不懂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并不是装做不知道。” “怪不得。”圭小宝道：“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展现自己，让他们通过我们来认识到现代。从而尽快的融入到我们的世界对吗？” 徐方锐有些好奇他得出来的是个什么结论，并没有否认，顺着他道：“对，你明白就好了。我想你应该差不多猜出来了吧。” 认为自己已经懂了的圭小宝点头：“我懂了。但我还是很震惊。我以前读桃花源记，就觉得很神奇。一些人为了躲避战争，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就这么不知岁月，过着自己的生活。” “但是现代科技这么发达。这些人竟然一直都没有被发现。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圭小宝问道：“他们是藏在地下对吗？最近才被国家发现。” “所以国家折腾出来了个文明直播，打算以这样的形式，通过小小的窗口，来告诉他们外面世界的变化，对吗？” 徐方锐：“……”他真的是个人才，竟然依旧能够做到自圆其说，甚至挑不出逻辑的错误。 “对，你明白就好了。”徐方锐笑得肩膀直哆嗦。 圭小宝没想到自己的任务竟然这么重。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而已。他道：“只是这样大的事情，为什么会选中我呢？” 徐方锐咳嗽一声，琢磨了一下，最后跟他道：“为什么你觉得不能选你呢？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圭小宝：“政府的人？老师？公务员？” 徐方锐：“不，我们都是普通人。我是个……”他斟酌了一下，最后道：“落魄街头歌手。” “我们这里还有高中生，大学生，社畜，志愿者……” “在来到这里之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文明直播挑中了我们，也是认为，只有这样的我们，才最能展现我们这个时代真实的一面。” 第10章 10 做个选择题 ◎大概是就地完结和继续写的选择吧◎ 突然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的信息量。在圭小宝跟群里的大佬交流完之后，就陷入了静坐的状态。 他需要一个时间来缓缓。 本来他原本的打算今天直播个一天的。跳舞只是热热身。晚上他是安排直播打游戏来着。这个赛季快结束了，他还没有上王者。 虽然他水平菜得抠脚，但当个下饭主播还是没问题的。节目效果把把拉满。在王者峡谷，他根本不需要演，他就是职业的演员！ 现在圭小宝没有祸害系统给他匹配的队友。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需要腾出个时间好好的思考一下人生。 比如——原本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直播，怎么突然就搞得跟下乡扶贫一样？上来就是一套展现时代风貌，引导那些因为与世隔绝而与社会脱节的人接受现代变迁。 ——让原本只打算混个网红直播挣点外快的圭小宝有点整不会了。 不是说这事不好。但凡圭小宝年轻个五六岁。他立刻二话不说，不要钱也要给你干了。彼时那会儿，他还雄心壮志，视金钱为俗物。高尚的理想才是人生的追求。 在乎那点小钱？呵，俗气！ 十几岁的他想要世界和平，想要改变世界。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终会出人头地。会在未来占据一席之地…… 现在嘛…… 躺平没什么不好的……躺平真香！嘻嘻！ 二十一岁他刚入职的时候，踌躇满志，老板说年轻人，我看好你！一通毒鸡汤灌得他不知东南西北。到最后——事，他干了。锅，他背了。钱，他拿得最少…… 前同事对他的评价：你是真傻！一开始入职的时候，人家就对他不怎么感冒。后来看出是个纯粹的二百五，才稍微给了些好脸色。 那时候圭小宝还不理解。后来才明白——大家都老老实实干一份活，拿一份工资。你一个新来的，这么积极，干特么几份，还只拿那么点工资。你是想要卷死谁？整天还被老板拿来当典范，挤兑老员工，谁特么看得惯？ 旁人都以为他要么是想要讨好老板，要么是纯粹想要抢风头。反正挺膈应人的，纯属损人不利己。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资本家的狗。 谁知道这傻子真的就是被老板一句随口鸡汤给灌傻了。相信老板说得，努力就会有收获。不要求回报，只想做一个老板嘴里的真正高尚的人呢？谁会相信那些官话套话啊！ 但年轻人嘛，主席曾说过，那是八九点钟的太阳！ 他那时候是真的精力旺盛，同时干几分工作也不觉得累。拿钱少也不抱怨，几句肯定的话就精神满满。认为自己在做对的事情。 后来老板嘴里的高屋建瓴，最后被证实只是一场虚幻的泡影。同样破碎的还有他所有的热情与热血。从那以后，他就知道，努力有时候也需要找准方向。 再后来又发现，努力也改变不了许多现实之后。又轮番经历了各种打击，他没有选择逆风而行，什么天不向我，我就逆天而行这种中二想法。而是顺势选择了躺平。 世界就交给真正的有能力的人去负责吧。他就老老实实干份温饱的工作，攒点钱，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反正怎么过不是过，当个平凡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无趣是无趣了点，但是也不会死啊。 于是现在的圭小宝，已经见过太多官话套话，看得太多，虚伪的包装下都是一颗赤果果的市侩的心。 他已经离开那个曾经所向往的赛道太远了。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不再那么容易上头，抱着虽千万人吾往矣那种想法了。 又不是非他不可。厉害的人那么多，是吧。有多大能力干多大事。他现在自我认知很清晰。他就是个狗屁能力都没有，今年下半年房子到期后，交完房租，饭都快要吃不起的社会底层。 路边讨饭的都比他有钱。 所以，还要不要继续直播下去？ 背这么大一份担子，好了当然万事大吉，但是要是有个不好呢？他付得起责任吗？就算没人会怪他，但他自己过得去那个坎吗？ 如果说……因为他直播间说了些什么不负责任的话。那些观众当真了，然后因此做了什么事，怎么办？ 圭小宝是没少看新闻上那些把网络小说，段子当真的无知少年干得蠢事。有看穿越小说去跳河想要穿越的。有拿着刀抢劫同学扮演古惑仔的。 他当时一笑了之，觉得这些孩子的家长教育真的失职。但是现在直播间的观众，说白了，跟那些无知少年也没什么区别了。 圭小宝只觉得压力山大。 怪不得他刚登上直播间的时候，看到那个老长的直播须知。这不要那不要的。他还觉得是文明直播在玩梗，觉得搞笑，真有人会这样吗？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真实的。 圭小宝觉得有些麻烦了。 他甚至起了放弃的念头。算了吧，这种事不适合他。他现在真没什么大的志向。人生梦想就是当一条咸鱼，最后一辈子都不用翻身那种。 但凡，他手上有点钱。他就全放余额宝。过上靠钱生钱的日子。他去年的愿望是想在三十岁之前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房。 今年开年是想要在四十岁之前赚够一百万，然后放余额宝存着。以余额宝的利息，一天就能收获大几十或者一百。也差不多有个月收益三千了。够他生活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没偷没抢，通过正常渠道得来的。真要搞歪门邪道，圭小宝其实是可以拥有在二十五岁之前赚到一百万的机会的。 但他克制住了，为了这些钱，丢掉自己的人生，不值当。他人生有几次大的转折，也遇到过一些诱惑和骗局。虽然最后没有混出个什么名堂，穷是穷点，但好歹身家清白，行得正站得直。 这也是男人为数不多的，教给他的东西。他也没指望他赚大钱，干大事，只希望他不搞事，也不惹事，做一个本本分分，踏踏实实，无愧的人。 圭小宝曾经表现得不屑一顾。但到底还是记在了心里。 虽然直播群里说得很好，但圭小宝还是看出这件事背后引来的麻烦会不小。但真要放弃，却又没那么舍得。 可能也是因为他虽然二十五六，但仍旧还算个年轻人。按照现在标配，大学加研究生出来，二十五不过是刚毕业的年龄，还没走进社会。 圭小宝虽然多了几年社会的洗礼，可是真要多世故，却也没有。不过是被打击得有点萎靡不振，干脆选择躺平而已。 外面阳光好得离谱，太阳把整个房间照得透亮。圭小宝那点郁气几乎快被阳光给烤死了。他在那里衡量得失，最后还是没忍住站起来把窗户打开—— 迎着阳光绽放笑容。 虽然，虽然，有很多个虽然。但他仍旧很难不爱这个世界。 十岁的时候，他想做点什么来得到别人的夸奖，所以他拿了一张满分的试卷回去。 十五岁的时候，他想做点什么来逃出这个禁锢自己的樊笼，所以他一个人坐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前往泸上。 二十五…… 二十五！ 他被疫情困在这间小小的租房，没有工作没有存款没有房子，未来一片迷茫，周边人要么在谈婚论嫁，要么也有了房和车，在社会当中立足。 可谁又说，他就这样了呢？ 圭小宝想做点什么！ 证明他来过这个世界。在这里笑过，哭过，潇洒过，疯狂过，犯傻过，也辉煌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有个人立在高楼大厦，也有的人蜗居在居民小楼。可明天总会到来。明天，谁又说得准呢？ 浑浑噩噩是今天，疯狂沉沦也是今天。 但今天总会过去。 圭小宝已经下了决心。 他是个善于逃避且止步不前的人，但同时也是个雷厉风行，一往无前的人。 人，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矛盾的特质。前一秒想要放弃直播，安心在家等待疫情解封，再去找工作的是圭小宝。 后一秒决定认真做直播，帮助直播间观众更好的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也是圭小宝。 他看着阳光，阳光也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想，他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那么还有什么再值得他惧怕的呢？反正再跌下去，大不了就回老家，反正男人也不会真的把他赶出去露宿街头。 人到二十五，就该浪嘛！ 今天不浪，何时浪？等到真正浪不动的时候，再想浪，也没办法了是不是？ 不能赚钱就不赚呗。他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想要来钱，办法多得是！ 文明直播可只有一个！到时候说出去，他也是国民级别的人物了。 这可比当个小网红直播要牛逼多了！圭小宝想通之后，只觉得海阔天空，再没有什么可烦恼的了。 他登上群，找到那个岁月静好，加了人好友。 既然决定要认真搞，那就要端正态度。 他决定向前辈们取取经。 作者有话说： 很想写个IF线—— 徐方锐：文明直播这样那样巴拉巴拉…… 圭小宝：太麻烦了，算了。 本书完 第11章 11 随便说几句 ◎一些补充说明◎ 虽然说贵人已经下了命令，尽量控制这“石板”的泛滥。但是吧，古代那个通讯环境，不像现代，有什么大新闻，一分钟不到就能传遍全国。 古代通讯受限于交通，全靠人口口相传，要么通过驿站派一骑兵，快马飞鞭的把消息带到，要么就借用动物的手段，比如什么飞鸽传书这种，不过飞鸽到底不比人聪慧。有一定的消息飞到一半结果飞丢了的风险。 就比如你在A地刚听到来自B地的消息，但是很可能，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就滞后到这种程度。 所以……动是动了，但是没那么快。至少——在他们动之前，圭小宝的第二次直播已经开启了。 第一次直播的时候，很多人还把它当做鬼怪妖物。总之就是什么不科学的东西，大多都是警惕且不接受的。但是等第一次直播结束，里面的人也没跳出来吃个人啥的。直播结束，所有人也都是全须全尾的，既没有丢魂，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大家的警惕心就自然而然的散去了不少。 再加上圭小宝第一次直播除了播新闻联播，主要回答大家的问题去了。也让很多人多多少少也了解到了一些东西。比如说——圭小宝那边应该是一个他们并不知道，但却存在的地方。 他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不像是妖。 那里生活着许多跟圭小宝一样的人，他们过着和庆朝人有许多不一样，但又有许多一样的生活。比如都要吃饭喝水，都会得病，且病了也会死。甚至也会遭遇战争。 而不一样则在于——可以实时让人看到千里之外发生了什么的板子，跟庆朝人完全迥异的装相打扮。还有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与庆朝有极大的差别。 半小时的新闻联播传达的许多消息，有的人甚至专门把重点记载在了纸上，写了足足大几页，但仍旧觉得不足，还与其他的人相互印证。然后就着现有的这些信息讨论分析圭小宝所存在的那个世界。 在这之中，有人关心农生，比如小麦产量。新闻开头有专门一笔带过了今年的粮食产量一年有多少，只是这个数据就让一些懂行的人非常的吃惊。 有人在意的是疫情，这也在半小时新闻当中占据很大的笔幅，圭小宝也说因为疫情，他被封在小区内不能出入。但是他的脸上却并不见惊慌。古代人经历过瘟疫，几乎是谈疫色变，每次都会死许多人。甚至有的人还活着，因为染上瘟疫，而被活埋或者烧死。 所以圭小宝这种轻松态度，让人感觉到，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有人问他在家，粮食怎么解决。圭小宝说可以点外卖。外卖就是，只需要通过板子，他说是手机，在上面操作一番。你甚至可以在上面点餐——但是想到板子可以传达千里之外的画面，并且还能够与之交流，那么利用这种板子，点餐也不算奇怪。 再有让庆朝人觉得有意思的是，圭小宝那边把立在墙上的大板子叫做电视。把手里捧着的小板子，叫做手机。把一本书大小的，跟他们现在看到的差不多的板子叫做平板。 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称呼。但在庆朝人眼里，这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只是大小不一样而已。但功能却都差不多。有人问圭小宝，既然手机可以点餐，电视也可以点餐，平板也可以点餐。为什么要叫三个不一样的名字呢？ 圭小宝一时也答不上来，最后哈哈大笑。他觉得弹幕是在吐槽现在工具发展到最后，功能都全部重合了。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古人发自内心的疑问。 直播的时间其实并不算短，但庆朝人却并不觉得有多长。他们对于直播间里的，那个展现的与他们完全不同的世界，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和兴趣。在刚开始的乌龙散去后，许多人都对圭小宝透露的内容如痴如醉，只恨不得他多说一点，再说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圭小宝退播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的原因。 哪怕是再固守的人，也想要从圭小宝那里知道和了解更多的东西。接受不接受是一回事。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想要知道的这个结果。 再还有一点就是。庆朝的官话其实跟普通话差不多的。这也同时避开了沟通的障碍。所以圭小宝说得话，他们其实是听得懂的。而且圭小宝有一点很好的就是，他也不像是那些读书人，满嘴之乎者也，动不动引经据典——别说古代没读过书的农民，就算你拉一个现代人。也不一定全然能够理解这些人在说什么。 所以哪怕是大字不识的底层老百姓，只要他听得懂官话，那自然就能听得懂圭小宝在说什么。就算看不懂弹幕，但是圭小宝每次要回答问题，都会把弹幕上的文言文通过度娘翻译，然后念上一遍。这真的非常贴心了！ 就算是稚童都能理解。 现代教育本来就是为了普及大众，所以门槛是非常低的。基本教育模式发展至今，已经摒弃掉了许多难以理解的，不容易教学的框架，真正做到简单，是人就懂，傻瓜式教学的程度。 所以你让一个古代人看到现代的东西，他也能很快的上手。并不是说他多么天赋异禀，而是因为这玩意设计出来，本来就是要让一个傻瓜都能使用的程度。 真要有一定难度的，它也普及不开。如果你要说许多老年人就不会用智能机，但你要思考为什么他不会用。是真的不会用，还是不愿意去用。 老年人大部分有一定老花眼，视力不好，还有的干脆字也不认识。一开始的智能手机上面各种字体，看得人眼睛疼。但是现在都是简单明了的方块图标，也没有各种按键，操作起来非常丝滑。所以有的老年人网上冲浪起来，比你都溜。 各种短视频刷得飞起，微信各种表情刷起来，让人眼花缭乱。 撇开这些不谈，再还有的老年人，纯粹是因为不想花钱。把好的留给子女，不好的留给自己。而子女又没有耐心去陪伴和交流。一些老人就干脆借着我不会，来促使子女帮助自己，让他们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 也有的是担心自己不会用，把“好东西”弄坏了，把自己束缚住了，干脆就不碰。 总而言之，不要觉得古代人会用平板有什么惊奇的。如果你给他一部手机，那他也会网上看抖音，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连网络流行语都掌握齐全了。 在拥有同样的大脑下，现代人也未必高古代人哪里去。论智商，古代难道就没有聪明人了吗？再者，现代难道就没有蠢人了吗？ 工具发展并不是从复杂到复杂，反而是去复杂化，简单化，方便化。 但在古代，什么都有门槛的。不管是一个知识，还是一个道理，还是一个工具的使用。因为生产力低下，从而使得门槛出现，划分出了士农，阶级等等阻碍人类发展的东西。 圭小宝可贵的一点在于。他把本来应该是复杂的东西，用简单的话语，所有人都能听懂的方式，讲述给了古代人听。这是很多古代人没有见过，没有听过的，新奇的理念。 而圭小宝这点可贵，并不是来源于他是个多么有能力的。而是源自于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现代教育把这种了不起的行为，润物细无声的传递给了每一个人。 让所有人知道。在几千年前，这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情啊。是可以跟圣人比肩的光荣。 但对于现代的我们来说，嗯？这不是理所应当得到吗？ 比如一个古代农民，没人会去跟他说这些。他们见到的，听到的，能够理解的东西很少很少。因为没人会去与他们沟通，没人会觉得他们需要知道。 因为交通不便利，生产力低下。他们可能丛生到死，都只在那四四方方的田地里，没有出过村，没有下过山，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没有看到别处的风景。 所以他们理解的，也就是父辈，或者宗族，这些人传递给他们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是正确的吗？不一定。那他们有分辨和拒绝的能力吗？在所知所见都非常受限的情况下。他们连个对比的对象都没有。怎么分辨对错？ 圭小宝这个直播，就好像是给从来没看过电影的人，放一场电影，我们这种习以为常的，再回首，会觉得演技粗糙，说话像在念台词，场景单调，拍摄手法单一。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说出一堆见解出来。 但是回想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自己不也是目不转睛，一眼不眨的看着。 圭小宝在那几个小时说出的话，他所认为的习以为常，再普通不过的道理，就像是鸟儿为什么吃虫，太阳为什么自东起，自西而落。 却是无数只停留在巴掌大地方的农民，妇孺，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道理和见解。 这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到世界的不同和层次。 原来是这样。原来还可以这样。原来还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 民智，自此而开。 如果说，第一场直播开民智的话。那么第二场直播，就是在冲破人心中的限制和羞耻—— 作者有话说： 就我想表达的是，越是看起来简单的东西，越不简单。 古代人怎么改变。其实并不需要跟他讲毛概，马克思。他不一定理解。现代人都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有的人读了一辈子，都没真正读透。半知不解的，然后又去教别人。这是教吗？这是害人。 那讲什么。其实都不需要讲。只需要让他们看。 哦，你是这样的人，你生活在这样的世界。 你是这样的思想，你过着这样的生活。这些细节往往比任何道理都要震撼人心。 就像我看纪录片，看文字讲述清朝末年，咱们一批读书人被送去外国进修。他们看到的就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很多人因此大受震撼，甚至感到自卑自贱，觉得我们不如人多矣，从而变得胆怯，甚至看到外国面孔就心生惧意。也有很多人因此发愤图强，做梦想要带领国家变强。别人能拥有，为什么我们不行？ 有人教他们什么道理了吗？不过是一脸平常的展示了自己生活而已。而这种习以为常比特地拿出来炫耀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PS：我话比较多，其实这些跟小说有关系吗？没有的，只是写到这里，有感而发几句。 真正文章内容还是以轻松基调为准的。当然，我的思考也是我自己一家之言。你们也可以反驳或者嗤之以鼻。无需太过当真。 第12章 12 新设定：文明值 ◎文明终会消亡◎ 圭小宝抱着极其诚恳的态度，向其他的主播取经。他仔细斟酌一番，然后在自己一堆沙雕表情包里摸索……生生翻了好几页—— 因为这个微信号是他打游戏用的，加的也都是被他坑出翔的损友。所以表情包全都是些损图，甚至还有小黄图。连个萌图都难找。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就这个了！一看就是猛男喜欢的表情！ ——【猫猫探头】【猫猫比心】【猫猫瞪眼】 ——哥，我能找你问几个问题不？ 岁月静好那边回得很快。几乎在圭小宝发出后的那一秒就回了。 [问] 圭小宝噼里啪啦的按键盘：[我先前第一次直播，不是不了解嘛。然后我就放了新闻联播……这没影响吧？] 岁月静好没回有，也没说没有。圭小宝看着那个【正在输入中……】等了一会儿，消息才冒出来。 [看情况。] [你多直播几次，直播间就会开启一个叫做文明值的功能。如果你的直播对于观众造成负面的影响，那么就会减文明值。如果是正面的，那就会加文明值。] 徐方锐没说的是，文明值的增加异常困难。哪怕是按照历史抄作业，也会出各种问题。但减文明值则非常容易。你可能什么都没做，文明值就减了。 也许你明明做的都是对文明有益的事情。比如推广一个新鲜事物，教人向上的道理。但是直播间给你的回馈，却很可能是完全相反的。而一旦文明值跌破零。那么你直播所面对的这个文明则意味着消亡。 这种消亡虽然不是人类毁灭，世界末日。但却意味着一个文明的终结，一个伟大朝代的结束，一个乱世的兴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到最后遭殃的则可能是无数无辜的百姓。历史已经把答案卸载了纸上。什么人命如草芥，尸横遍野。 谁都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一旦文明终结，那就意味着一代人，甚至几代人都会在混乱中绝望挣扎，直到新的文明诞生。 而对于主播来说，仅仅只是被革去直播间的身份。这种惩罚太轻微，太微不足道了！好在直播间的众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大志向——例如立志要改变世界的。 也没有几个报复社会的分子，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文明在自己的影响下终结。 所以在明白文明值所代表的意义后。大家都尽量克制自己，不把太超前的东西传给观众，力求□□。 比如——化学，物理这些学科。高中生就因为一次直播做卷子的时候，为了回答弹幕的问题，把自己学的内容讲了出去，就一个很简单的化学方程式。当时文明值就往下跌了十点。 吓得他再也不敢在直播间哔哔，就连做卷子都是把题目遮着的。 好在后面谨小慎微了一段时间后，文明值又自己缓缓恢复了过来。文明有时候很脆弱，有时候又很强韧。 徐方锐没有跟圭小宝说文明值跌破零意味着什么，只告诉他会被革去主播的身份。并不是说他不信任圭小宝，而是不想让他一开始就背上太沉重的包袱。 最先文明直播间的主播并不知道文明值跌破零是什么意思。就算被革去身份虽然遗憾但也没有太大的担子，直到文明直播给这些主播播放了直播间的后日谈。 宛如噩梦一般的场景。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哪里见到过这个。这是连电影里稍微出现一点血，都要被屏蔽的时代。而现在，却是比电影里的画面，残酷残忍百倍。父子相食，人如草芥，不是轻飘飘的几个文字。而带着真实沉重的份量。 原本还在跟徐方锐笑谈过去的主播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踪影。 有的看起了心理医生。有的因为严重失眠从而不得不接受治疗，他们吝于谈论有关文明直播得到任何事情。 恨不得把那段记忆从脑子里面挖走。但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在另一个世界，无数的人为此丧生。 主播的权利让一些人膨胀，而带来的后果却超过了自己的承受极限。虽然他们因为“无知”可以短暂得到逃避罪责的权利。但是知法犯法又不一样。 也不排除有的人，天生就是喜欢报复社会的分子。直播间的权利会放大他们心中的欲望。这会让他们诞生一种可以任意操控一个世界的快感。甚至会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而故意去让文明接受不应该承受的东西——比如恶意宣扬战争，种族主义等。 这并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如果你真要问他们目的，可能只会是因为好玩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原因。 但大部分人都是没那么坏，也没那么好的。文明直播间的存在已经有一段时间。徐方锐并不是最久的。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就有主播存在。但是这些人也都他们消逝的直播间一样，渐渐没了踪迹。 也许他的直播间也会走向消逝的结局。不管如何控制，主播的存在本身就对文明带去无法控制的影响。 徐方锐不理解的是，文明直播的目的。如果它的目的是想要拯救，那么用这样的方式。真的是救，不是在害人吗？ 也许对待文明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干预。你越是干预，它就消亡的越快。 目前主播与直播间已经保持一个平衡，虽然遏制住了文明值往下极速下跌的趋势，但同时也掐住了它上涨的可能。 主播们也探讨过这个问题。文明想要前进，势必要对过去旧有的秩序造成一定的冲击，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个崩盘的概率也太高了。 有很多文明并不是故意想要毁灭，它们都是在改革中，没能做到平稳和平的渐进。无法平衡新旧两方势力，最后彻底崩溃。 原来的进度全部没了不说，甚至不进反退。哪怕后面新生的文明努力建设，也都难恢复。 然后就会陷入死循环。翻开历史书上，也都写着答案。如果从封建制度文明跳跃到现代文明那么容易。就不会有整整几千年的封建文明了。 而就算最终蜕变成功了。但是这其中颠沛流离的百年，受尽耻辱的百年。几代人的阵痛，努力和鲜血，才最终打造出这样的结果——而这种结果也不是必然的。 这种成功不可复制。 它的偶然和客观条件太多了。 再者每个直播间对应的时代都有区别。这种受众的不一，让他们接受新生物的承受力也不一。比如有的主播这样做，文明值是上涨了。而旁的主播有一学一，得到的则可能是完全相反的结果。 就是因为客观条件不一样。而这种失败得到的回馈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可能只掉个几点文明值，而有的可能直接跌破到零。这就导致主播们完全无法互相学习，抄答案，共同进步的可能。 文明具有唯一性。直播间的主播也跟文明一样具备唯一性。而一个直播间的消逝，则代表着一个文明的彻底消失。 也许若干年后，这片土地上又会诞生新的文明。但旧去的文明终究已然逝去。就比如我们如今也只能通过考古，过去留下来的文献，来窥探过去文明的只言片语。 就比如我们都称赞的，汉武的气概，盛唐的风流。但流传至今，剩下的又有多少。更甚者，汉王朝的终结，使得这片广袤土地彻底分裂，无数军阀四起，群雄林立。带来的则是百姓的颠沛流离百年。 唐朝之后，直接就是五代十国，更是分裂得彻底。好像见证了盛极必衰，万物都走到巅峰都会衰落这个过程。随后而来的则是重复这个过程。直到近代。 文明想要进步，何其难。 只翻历史书，就能看到无数个封建王朝的尸骸。甚至越是发展越是往后，文明的进度都是停滞的。后人挖出来一些闪光点，比如活版印刷术等等，证明古人的智慧并不低下。 但是这些并没有做到使文明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和进步。而在无数次朝代的更替当中，有许多智慧的结晶干脆直接给你断代了。 就直接给你来个倒退。怎么说？ 文明值只有在和平发展中，才有增长的可能。战乱和混乱只会促进它的消亡。 徐方锐对于直播间的未来是悲观的。所以他并没有跟圭小宝说太多有关文明值的事情。也许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吧。 至少在不知道的那段时光里，是可以快乐一段时间。 果然，圭小宝并没有想到，他的文明值跌零还会带来的其他后果。他想着国家果然不是完全放任他们为所欲为的，想播什么就播什么。文明值应该就是一种管控的手段。 他还在自己的那套逻辑里没有出来。 甚至还给自己的那套逻辑打了不少补丁。不管什么都能往上套，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无懈可击。 人果然在自欺欺人上面，格外有一套。 圭小宝从徐方锐这里取了些经。同时也知道文明值的判定是没有依据的。根据受众的不一样，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这也杜绝了他抄作业的可能。 大家都要自己摸索。而徐方锐并没有告诉圭小宝自己摸索出来的结果，也是怕在这上面误导他。 这个圭小宝也能理解。就当前得到的信息，对他来说已经很宝贵了。 徐方锐其实对于圭小宝的前景并不怎么看好。并不是他对圭小宝有意见。而是他对整个直播间的未来都是悲观消极的。他见证了太过直播间的消亡。 所以他对于圭小宝是否留在直播间直播这个观点是矛盾的。一方面是想要一潭死水重新有一些变化—— 他对圭小宝的好感度很高。他给他带来了一股很新奇的，从未有过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让他着迷，也让他不由得升起了不应该有的期盼。 另一方面是，他不希望这个人因为接触直播间太深，导致彻底陷进去走不出来，从而失去了正常生活的可能。 所以他一直没有跟圭小宝说实话，也是给他留了可以随时抽身的余地。 当知道这件事并不是非我不可的时候，人的压力和责任是没有那么大的。圭小宝并不知道，一旦他开启了直播间，他的命运就已经跟直播间的观众彻底绑定了。 他的影响已经造成了。 而徐方锐也不想让他知道。 之前，圭小宝在知道他说得话后，明显是迟疑了。徐方锐能感觉到他在犹豫。他甚至是希望他选择放弃的。 所以他忍不住敲字问道：“你之前不是打算再考虑考虑吗？这么快就考虑清楚了吗？” 圭小宝之前还旁敲侧击的问，既然是为政府工作，有没有补贴。 他这个时候就说：“没有补贴，你也接受？” 没过一会儿，那边回复就来了。 “那是之前！”徐方锐几乎能从感叹号看到他脸上洋溢的正道光辉。 “我现在想清楚了。我为人民，人民为我！崇高的理想谈什么金钱！庸俗！” 徐方锐最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是这样，像火焰一样燃烧着自己的自我奉献。他好像又看到一只趋光的飞蛾朝着火里扑去。 你跟他说危险，他反倒视之为能够证明自己理想坚韧的考验。 没用。 警告没用，劝诫没用。不撞到一头血是不肯回头。可是失败的代价也未免太高了。 徐方锐忍不住想要掏烟。他想要用烟，用歌曲麻痹自己。沉浸在虚妄的世界里，慢慢的丧失感知痛苦的能力。 他的烟掏到一半。圭小宝那边大义凛然的表明自己的决心后，又不好意思的：“那我今天跳的那个舞……咳咳，应该没事吧？是不是太挑战人的承受能力了？” 徐方锐：“……”他那情绪就像突然被一捧光消融，一时竟然忘记要干什么了。 圭小宝有点小紧张，然后他紧张，话就多。进入了祥林嫂的碎碎念模式。 “本来打算直播打游戏的。但是游戏他们不懂的吧？唉我还得从头教起。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要让他么了解我们，那肯定要从了解我们这个国家起对不对？这么久没接触世界，他们说不定还处在封建的制度下头。 我跟他们说现在大清亡了，国家强盛了。能不能行？” “话说回来，你们有跟他们讲历史吗？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理解现在时代变了。主要是我对历史也不怎么精通。历史课我都睡觉去了。” “不过我觉得吧……这些东西说出来，干巴巴的。不一定能带去什么效果。不如给他们放点真材实料。” 徐方锐恍惚的脑袋突然因为这四个字一激灵。他正要问你打算放什么真材实料。那边就已经发出来一长串。 “放飞机大炮吧，他们并不一定真的能看懂。毕竟这需要参照物对比的。我觉得，给他们放阅兵仪式怎么样？” “就那个方阵一摆，国旗一扬。哗啦啦的一排人埋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你走来。那气势，绝了。比说什么都管用。谁看谁都震撼。” 徐方锐只觉得心脏都跳得快了起来。 未曾想象的道路出现了。 圭小宝：“你说，可以吗？这个应该是可以看的吧？” 徐方锐觉得嗓子有点干：“……试试？” “唉，好！”没有心理压力的圭小宝答应得很利索。 回去就把自己收藏夹打开。他收藏了许多阅兵的视频，唉，也就是现在疫情不能出去，否则那不给观众整个国家旅游大全。 拍一拍青藏高原的广袤，城市夜晚的灯火通明。他忍不住想起疫情没来之前去看的林江市灯会展。无数的霓虹大楼用楼身组成光幕，绘制出一片盛世景象。 啊，我亲爱的朋友。我要告诉你，战争已经结束，灾难已经过去。恭喜你，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中国！ 这是一个强盛繁荣的国家，也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国家。我们欢迎你的到来，也期盼你的到来。 第13章 13 古代视角看第二次直播 ◎文明值增加◎ 天才刚蒙蒙亮，邙也这个年龄觉少，就算昨晚跟到访的朋友聊了半宿，这会儿也起来了。刘于清看着瘦弱，却是个千杯不醉的主。本来也没想喝酒，但是聊到激动之处，再加上气氛正好，就有人怂恿，喊着有诗有景怎能没酒！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后面发生了什么，邙也都没印象。他晃了晃脑袋，到底不比年轻人，这会儿已经感到疲惫。等他洗漱过后，发现那外号熊太守的年轻人已经在院子里舞剑。见他出来收势朝他问好，半点看不出宿醉的模样。 年轻真好。 邙也一边心中感叹，一边笑呵呵的冲人点了点头。他没什么架子，跟这些年轻人也不讲究什么辈分。都是平辈相交。昨晚谈论的话题有些深，这叫白朗的年轻人看着不怎么说话，但却是极有主见的。每次发言都是一针见血。 这几个年轻人其实都不错。白朗看似话少，实则敢闯敢拼，有勇有谋。刘于清虽然看着随和好相处，但内敛锋芒，极有主见。甚至在这几个人当中，刘于清都是做主的那一个。 就算因为一时运气不佳，没能一展宏图，但成事者从不看一时得失。只看这几人性格，绝非池中之物，日后这天下势必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邙也看人极准，甚至有人专门请他来着眼。不过如今，他很少给人看相，只是闲暇自娱自乐。 此时，他正站在廊下醒神。邙子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往外走。小孩子的精力简直无穷无尽。他刚刚还一脸朦胧，见着邙也立刻精神了。一下窜到跟前：“阿爷阿爷！板板呢！板板呢！” 他记得自己睡前还抱在怀里，怎么一醒来就不见了。 邙也昨晚喝得迷迷糊糊，也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后面拿过来跟刘于清他们讨论时局。后面是收起来还是怎么的，不记得了。 还是旁边刘于清过来给解了围：“邙子莫着急，在这里在这里。”他手里拿着平板过来，跟邙也打招呼：“居士早！我以为我起得已经够早了。” 邙子一把把平板抱在怀里，跟他比了个鬼脸：“这么大了，还睡懒觉。我都起来了。” 邙也呵斥他：“邙子！”邙子撇了撇嘴，他紧紧抱着平板，跑到没人的地方，手不断的点着，但是平板一直没有反应。 邙也跟刘于清道歉：“被我惯的，没大没小。” 刘于请早就领会到了邙子的人小鬼大，也不介意。他往邙子那边看了眼：“倒是让他当做玩具了。” 邙也摸了摸胡须：“又有何妨。” 刘于清拱手：“居士豁达，是我狭隘了。”他虽然一场直播下来，对圭小宝放下了些许成见，但还是做不到像邙也这般轻描淡写。他心中仍旧有顾虑，于是就有些显得束手束脚。 此时意识到自己的局限，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样又跟那些固步自封的蠢人有什么区别。就好像水车刚出来的时候，竟然被当地的一些蠢人当做妖邪，说什么会触怒河神。甚至把本来可以帮忙灌田的水车凿毁。实在是愚不可及，让人觉得愤怒又可笑。 庆朝建立二百余年，诞生了不少新生的事物，有利于民生的，也有给环境带来巨大影响的。但随着时间过去，都逐渐变得习以为常。现在随便拉个人，都不会觉得这有何奇怪的。没见过的人发出疑问，反倒还会招来嘲笑。 这平板，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想象之物，以为奇观。但是对圭小宝而言，也许只是另一种习以为常。这种事物充斥圭小宝生活的方方面面。他甚至都没有专门拿出来特例介绍一番，就算是解释也都是这很常见，谁都知道的感觉。 虽然圭小宝没有出言嘲笑。但是刘于清仍旧不想让人瞧不起，露了怯意。就算心中大为震惊，却也要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就不想表现出自己没见过世面，像个乡下土包子的样子。如果有弹幕太过刨根究底了。他甚至还会觉得羞耻。 真是丢他们大庆的脸！ 所以邙也的这种随便把平板扔给孙子当玩具的态度，让刘于清非常的欣赏！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模样。 刘于清反省自己还是受了影响，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怯的。这种怯来自于两边的对比。哪怕他对自己大庆人的身份并不自卑。可圭小宝那边的生活环境却是他们完全没有见过的。他不想承认大庆的落后。可这也是一种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这样的人都有些失了分寸。其他一些更自傲的人，想必受到的打击更大。 昨夜酒到兴头，有个平常不怎么表现自己的文人，甚至落下眼泪：“我们追求的那些真的有用吗？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但真的有用吗？” 被旁边人拉着劝：“王兄，莫喝了，你喝多了。” “喝！让我喝！”王举人出身寒门，平日是一个极为自律的人，此时却推开旁人的拉扯，甚至有些放浪形骸的大笑：“哈哈哈！无用，无用，统统无用！”他指着自己：“白读，白读，全是白读！” · 刘于清不让自己想下去，他努力振作起来。邙也看上去就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他溜达完一圈后，甚至还亲自下厨，准备早点。刘于清哪里肯让主人做这事，赶紧上前，准备帮把手。可惜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折腾半天，连火都没点起来。 他招呼白朗也过来，两个人忙活了半天，进度为零。 邙也也没嫌弃，在旁边看着他们折腾，还笑着说：“不一样吧？” 刘于清羞赧：“看着很简单。” “但做起来就不一样了。”邙也道：“所以我从来都是自己做。因为很多事情，只有你做了你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子。”这句话很有深意。 “居士有理。”白朗叹息，他也没想到他能一把剑杀穿一头熊，结果竟然会被这小小的点火给难住。 几个年轻人都不由得自省。自己是不是在其他的事情上面也是这样，自以为自己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邙也又叹：“不知道今天，你们这一餐早饭，我中午能不能吃到。” 刘于清这样厚脸皮的人，都难为情。更别说白朗了，恨不得找块地洞钻进去。 刘于清看白朗不顶事，干脆自己站出来保证：“居士放心，我多叫几人来。”他打算把还睡着没醒的几个人都叫起来。心中胜负欲起来了，也没说要叫仆人帮忙：“我就不信，今天还做不成了！” 邙也哈哈大笑：“那我就饿着肚子等着了。”他把厨房扔给这几个年轻人，出来就朝旁边站着等着的仆人无名氏使眼色。无名氏会意，扭头去镇上买了一堆糕点。 邙子鼻子跟狗似的，远远就嗅到元芳斋的甜糕。口水都要下来了。他要长牙齿，平时家里都不让他吃甜的。 邙子的父母去走亲还未归。这段时间家里就剩爷孙两个。邙也带孩子，虽然没有他娘那么严厉，但也不会让他常吃这种甜物。 他抱着平板跟个小尾巴似的，缀在无名氏的后面。看到无名氏把糕点带到邙也的面前，还疑惑：“阿爷阿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还买了甜糕？”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邙也伸出手挡住他的嘴，左右望了望，深怕被那几个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听到。 饿着肚子等待肯定是不行的。他一把年纪可受不得饿。不过是拿话逼一逼他们，否则他们还沉浸在昨晚的失落走不出来。 邙也跟邙子商量：“我给你一块甜糕，你保证不说出去。” 邙子眼睛滴溜溜转，伸出两根手指。 邙也板着脸：“一个半。” 邙子坚持。 邙也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小鼻子：“小贪吃鬼，也没少你吃少你穿。”妥协了。 爷孙俩偷偷的分享事物。厨房里的几个大男人纷纷饿着肚子忙活。 忽然听到外头的邙子大叫一声。邙也也招人让他们过来，几个年轻人还不解呢。好好的小白脸都被烟熏成小黑脸，凑到邙也的跟前。刘于清还念着锅里的火：“居士，刚点着火呢。” 邙也差点笑出声，板着脸当做没什么事情的模样。他说：“不着急，火熄了一会儿再生就是了。” 刘于清不好说，这火熄了可就没那么好生了。 邙也把平板推出来：“小宝又开直播了。” 刘于清把落在厨房的心收了回来。定神落在平板上面。邙子抱着平板不撒手。他们谁也没办法从他手里抢。刘于清自己还有一块，就从屋里拿出来。 邙子着急，已经把发弹幕的框框打开。他发弹幕发出了个瘾，但是就算再着急，他写的字仍旧慢得让人难受。刘于清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也亏邙也好性，竟然真的能够忍受。 他倒不急着发弹幕。只专心看直播，甚至还备了笔墨，以防错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第一次直播没准备，以至于漏掉了许多关键内容。尚存很多不解之处。然而这次直播让他所有准备都失去了作用。 总共不到五分钟的直播，让大家都失去了声音。 真正获得快乐的只有邙子。他这会儿放下平板已经开始跳了起来。 邙也还给他鼓掌：“跳得真好。”也不知道那胡乱挥舞手臂，喊两声“琪琪”、“恰恰”，哪里好了。但是想到要是真的学得像……刘于清闭了闭眼睛。觉得模仿能力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几个年轻人无言了一瞬，面面相觑，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去看看火。”然后又都一窝蜂的往厨房钻去。 邙也扶着胡须，哈哈大笑。觉得圭小宝也是一个极有趣的人。本来还想开导这几个年轻人。这第二次直播来了，倒是少了这一步骤。 他们这边一通分析，得失利弊，反复衡量，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得个半死。然而圭小宝好像真的就是通过直播，过来交朋友。 这次直播结束。估计不少人都有种自己多余浪费感情的感觉。 耳边邙子还在跳着。虽然有些吵，但总算可以消耗他多余的精力。邙也适时的夸奖几句。邙子就跳得更加起劲。根本抽不出空过来盯着他的宝贝胡子了。 你看，带孩子也很简单嘛！ 感谢小宝！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青楼的姑娘们。相比较突然失声，怀疑人生的文人。各大青楼适时的推出了琪琪恰恰舞蹈，模仿得惟妙惟肖。欢快的音乐搭配魔性的舞蹈，就连路边的走夫贩卒都能笑出声。 青楼的姑娘跳完，路边卖艺的也开始跳。而且跳得人越不情愿，表情越是痛苦，底下看得人就越觉得可乐。虽然明知道这其中有表演的成分。但是广大民众就爱看这种“逼良为娼”的戏码。 自古以来，人性的劣根性都是共通的。高雅的舞蹈固然高大上，但是俗才能走入人心。 这是与时下舞蹈完全不同的俗，不是那种露肉，以卖色相来博人眼球的那种俗。而是让人捧腹大笑。引人欢乐的俗。 原来，舞蹈还可以不仅仅是要美和仙。 还能这样，这样的快乐。 无论是公顷小姐，还是走夫贩卒都能够从中体会到巨大的快乐。 这种俗，叫做通俗。 这种改变，是强大的，也是温柔的。是不引人警惕，但又摧拉枯朽一般，冲破了人心中的成见。就算“琪琪恰恰”不再流行了。那也会有新的，带着类似标签的舞蹈出现。 它们势必会同样的没有门槛，引人欢乐。逐渐丰富古代人们贫乏的精神世界。同时，也给当前的舞蹈带去冲击。但这种冲击，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 于是，就在圭小宝不知道的时候。 他的直播间，属于庆朝的文明值不动声色的往上增加了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PS：不要小看这些小东西，快乐才是真正能够冲破一切的核/武器。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个词，那就是——文！艺！复！兴！ 第14章 14 你核酸做了没有 ◎日常鸡飞狗跳◎ 其实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圭小宝今天就吃了一餐，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饿。只感觉身体里面就是有一股劲在燃烧。好像有个激昂的鼓点在耳边，噼里啪啦的敲打着。 看阅兵视频是真的燃。他之前就在网站收藏了好几部。但是怕自己货存不足，又去网上多搜索了几部。重新看一遍感觉真的完全不一样。 19年70周年大阅兵，他那时候在上班，错过了直播，回去看得重播。但仍旧兴奋不已。疫情三年，不知不觉，竟然就已经过去了三年！ 真想回到19年的那个夏天，那个时候还不用戴口罩，想去哪就去哪。出门不需要绿码，自由呼吸的空气里，也不用担心会带病毒。 圭小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揉了揉眼睛，连续看了好几个视频，眼睛都有些累了。他正要打开直播间，结果手机电话就打了过来。 圭小宝看到林江市地区的来电还有点疑惑。他没点外卖啊？圭小宝接了电话。 “喂？” “你好，我这里是小区物业中心的，想要确认你的情况，请问你最近有没有去过外地？” 圭小宝：“没有，我一直在这里待着，哪里都没有去。” “好的，我这里记录一下。”那边说道：“然后我这里看到，你今天是还没有做核酸对吧？” 圭小宝：“……”糟糕，忘记了！ 圭小宝赶紧解释：“……我本来今天中午想做的，但是那个时候人太多了，我就又回来了。” “是这样的，今天已经是第一轮全员检测的最后一天，截止到晚上十点。这是必须要做的。现在疫情期间，希望您能配合一下好吧。” 圭小宝气弱，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圭小宝看着挂了电话，无言了一瞬。扭头把身份证拿了起来。他下楼的时候还给岁月静好发了个卖萌的表情。 圭小宝：[本来打算要直播了的，结果物业催我去做核酸，不好意思哈] 那边回了句：“没事，你先去。” 圭小宝把口罩套上，此时外头天已经黑了。但是小区做核酸的点仍旧灯火通明。他看着排得老长的队伍有些乍舌。 垂着头往里面赶，扫了码后就只能等了。实在无聊又把手机拿出来。 刷了下微博。也没有说到底要封多少天。唉，一天他都受不了了。本来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没觉得有多难熬，主要是因为不知道要封多少天而焦虑。 冰箱里倒是有些食物。但是如果一直封着，肯定不行。外卖老是吃也腻歪，要不自己做？ 圭小宝犹豫了一会儿，下了个“下厨房”。他的厨艺仅限于点火煮面的程度。煮的还是方便面。 刷了会儿菜谱。他心里面差不多有数了。就感觉也不是很难嘛。好像有手就行。又去网上超市买了一堆要用的食材。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沃尔玛要送的点了。明天才能到。 问题不大。 圭小宝又去主播群里发了条链接。 圭小宝：一会儿打算给观众播这个[视频链接]。 本来群里面很安静的。圭小宝对其他人不了解。只感觉大家都好像很忙，并不是职业的主播。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发消息，群里面没人搭理就尴尬了。不过他发完后，一直就对他很关照的岁月静好立刻发了条消息给他捧场。 岁月静好：[大拇指]支持你！ 如果有个好感度条，就会显示圭小宝此时对岁月静好的好感度增加了！ 他心里道，怪不得群里的人都称呼他静好叔。真的有种被老大哥的关照感觉。这让圭小宝忍不住想起自己刚入职的时候，有个前辈就对他特别关照。可惜后面那个前辈跟老板理念不合，选择离职了。他走得时候还劝圭小宝不要受他的影响。 前辈曾帮助圭小宝挡下不少事。那时候圭小宝已经对业务很熟稔了。也不是刚开始的嫩头青，他知道自己一开始因为年轻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不是前辈，他可能早就干不下去了。 听到前辈要走。他根本就没犹豫，直接就放下自己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说你走，我也走。 此时想想，虽然冲动了。但是圭小宝并不后悔。后来前辈回老家了，圭小宝继续留在这座城市，只是再难找回一开始的那股激情和劲头。 接下来的几份工作也干得没什么劲。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解决。 就逐渐变成现在这样得过且过，混一天是一天的模样。 圭小宝现在就感觉自己那股消失的劲好像又回来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虽然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可每每遇到打击，萎靡不振的时候，总会遇到人把他拉一把。 虽然偶尔也会遇到几个恶心的人。但是大多都是不坏不好的人，真要说起来，还是好人多的。 静好叔就是个好人。 圭小宝：[哈哈哈，谢谢叔的捧场！这也多亏叔给我的灵感。] 徐方锐挑了挑眉，看着这个“叔”字。自己有这么老？ 群里因为有个高中生，所以喜欢叫人叔叔。其他人有样学样，就在那里起哄。其实徐方锐现在连三十岁都没有，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就比圭小宝大个一两岁。 但圭小宝看着脸嫩，不显年纪。徐方锐之前还以为他还在上学，后面才知道他早就毕业参加工作了。 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之前不还是叫哥吗？] [做什么突然涨辈分？]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无奈。 圭小宝戴着口罩的脸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想要笑。 现实，他可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但是网络上，他就是个社牛。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彩虹屁：“我觉得叫哥不足以表现我对叔的尊重！” 岁月静好：[……大可不必。] 这真的是在夸人吗？ 圭小宝知道自己把人搞无语了，捂着口罩偷偷乐了一会儿。 过了会儿，岁月静好又发来一条消息：[还是叫哥吧，我还年轻。] 哈哈哈！圭小宝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他笑得手抖得快要打不了字，几个字打了半天：“好叭，但在我心里，叔就像高山仰止一般威武！” 岁月静好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回了个点点点。 结果群里面的群友看热闹不嫌事大。昵称游戏主播的大学生跳出来道：“我觉得叔还不足以表达尊重，正所谓衣食父母，你应该叫爹才对。” 徐方锐本来想要拿烟，直接烟都拿掉了。忙不迭的要出言叫他滚蛋。但还是晚了一步。 圭小宝很能豁得出去，根本就不犹豫：“好啊。” “爹！” 你怎么什么话都听！徐方锐都顾不得什么烟不烟的。打字道：“别听他鬼叫。这是能随便喊的？” 大学生根本不惧：“宝啊，你该感谢我，给你找了个好爹。以后吃穿不愁，金山银山任你取用！” 徐方锐脑袋前头顶了个十字：“滚蛋！” 圭小宝装天然：“爹，咱们家很有钱吗？” 徐方锐：“……” 大学生：“也就一般般有钱吧，比如几百套房产而已，哎呀，小财产啦……” 徐方锐：“……没有几百套。你是不是很闲？” 圭小宝：“哇，爹！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贴心小棉袄。你说东，我就往西，你说西，我就往东！” 大学生拍桌：“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感天动地的父子情！我太感动了！”假装抹眼泪：“呜呜呜！” 徐方锐：“……”一群孽子！ 高中生突然冒出来：“卧槽！小宝你打算直播阅兵？” 圭小宝：“对啊！我想着，可以给观众更直观的感受嘛。” “牛蛙牛蛙！”高中生道：“什么时候播啊，我要去看！” 没想到大家这么捧场。圭小宝止不住的兴奋：“等我核酸做完就开！”他看了眼队伍：“马上就到我了。”他还截图拍了一张照片发群里。 “好啊好啊！”高中生发了个[排排坐]的表情。 徐方锐说：“没事，不用着急。” 圭小宝手疾眼快：“好的，爹！” 徐方锐：“……”都被这群家伙给带坏了！ 眼看静好叔要被自己躁得不吱声了。圭小宝又安抚：“哥，我闹着玩的。” 徐方锐也不是玩不开的人：“我主要是在研究，怎么跟你奶奶说，关于我无中生仔的事情。” 圭小宝重点抓得很不错：“啊咧？哥还可以生仔吗？不愧是哥！” 徐方锐：“……” 终于还是没忍住：“闭嘴！”真是孽子！ 家门不幸！ 圭小宝答应得很快：“好咧！收到！” 过了会儿又忍不住皮痒，继续挑衅：“奶奶怎么说？” 徐方锐：“……” “不是说闭嘴了吗？” 圭小宝：“我嘴是闭上了啊！” “可我手还可以打字啊。” 徐方锐：“……”他当初到底是哪只眼睛瘸了，才会觉得这人长得乖的？ 作者有话说： 不太熟的时候。 圭小宝：礼貌，尊敬。咬文嚼字。 熟悉了以后。 圭小宝：放！飞！自！我！我就是全班最浪的崽！ 主角有个特性。他只在熟悉的人面前骚浪。越熟悉越放得开。 第15章 15 第三次直播开启 ◎恭喜你，见到二十一世纪的华夏◎ 终于轮到自己。圭小宝赶紧上前，摘下口罩还有点紧张。就像是突然没了防护一样。好在医生有了经验，拿棉签捅两下就好了。圭小宝起身按照标识的出口方向走。 做完核酸，就感觉放下了担子。圭小宝走路都变得轻快了一些。 他不抽烟，就去便利店买了瓶红牛。他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不累，不饿，不困。甚至感觉自己还能再跑八百米。 回到家里，还不能马上坐下。圭小宝先给自己喷了点酒精，然后细致了洗完手，以上工作做完了以后。才打开直播间。 他还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我开直播了。] “观众老爷们晚上好啊。”圭小宝调着镜头：“虽然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由于我才晓得了一些东西。我才发现自己搞了个乌龙，我先以为老爷们一直在跟我开玩笑，我还说怎么都说文言文呢…… 咳，认真点，认真点。” 圭小宝忍不住搔了一下脸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不开玩笑哈。这一次是认真的。”他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我需要隆重的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小宝，今年二十五岁，华夏人。然后今年是二零二二年，再具体一点，今天是三月十五号，现在晚上八点三十五分。”圭小宝把日历拿出来，指着上面的日期：“这个认识不，就我指的这一天，就是我的今天。” “可能跟老爷们常看的那种黄历不一样。我老家也用过黄历。不过可能还是跟老爷们用得有区别。” 他掐了掐指头算时间：“然后我想想，八点的话，古代算法好像是……哎呀，我就记得一个三更，等我查一下。”他埋头搜索了一会儿，信心十足抬起头道：“具体一点，应该是戌（xu）时，马上要到亥时，这个……听得懂吧？” 圭小宝抬眼看了眼弹幕。又被刷屏了，他只能抓住几个重点。比如“小宝那里时间算法跟我们这边不一样吗？” “其实都差不多，只是叫法不一样。这不是重点。”圭小宝说：“我先继续介绍下去，等后面有时间，在慢慢掰扯这个时间。否则今天说不完的。” “老爷们应该也看出来，就我生活的环境，跟老爷们平常见到的有很大区别对吧？”圭小宝不再看弹幕，因为弹幕老打岔。他干脆就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 “就我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我们不一样的。我知道的朝代，最早就是秦，秦过了就是汉，三国，晋……哎呀我这历史。”圭小宝念到一半就卡壳了，干脆直接拿着百度百科念：“唐朝后面还有宋啊，辽这些，最后就是元明清。” “总之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圭小宝挠了挠头：“这些历史真要说，真的说不完。” “总之，我想要表达的就是，我们之间，因为一直没有交流嘛……所以你们可能一直延续着之前朝代的那些习性。但这不能怪你们。”圭小宝说：“毕竟，我们这个种族，就是华夏民族，曾一度差点被种族灭绝。比如五胡乱华那个年间，到处都在打仗。我猜想你们的祖先可能是在某个很混乱的时候，被逼无奈，才选择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躲避战争。” “然后就从我们这一脉分出去了，成为了你们。” 圭小宝自顾自的说，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听得高中生一愣一愣的。如果他不是早就在直播间当了一段时间的主播。这会儿可能就信了。 “总之，从困苦中挣扎出来的我们。坚强的守护着这最后的文明火种，直到今天。一举成为全世界最古老，文明最悠久，也是人口最多的文明之一。” “我很骄傲，我是一名华夏人。这种骄傲，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虽然，咱们之间可能隔了漫长的时光。但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血脉，终会证明，你我都是同胞同祖的华夏人。” “只是，你们因为一直封闭在那个地方。可能与世界脱节，不太适应新的世界。但我相信，这只是需要一个过程。” “我会帮助你们。更多的了解到这个世界。它是什么样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终于说完自己想要说的。圭小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可能，你们会觉得我怪。就好像我第一次直播的时候，不是有人叫我神仙或者妖怪吗？ 但我真的只是跟大家一样的普通人。你们可以把我，我的生活看做你们的未来。”圭小宝笑了笑：“不知道这样解释，你们能不能接受。” “当然啦。你们可以努力把这个未来变成我们共同的今天。”圭小宝吐了吐舌头：“不过我想国家肯定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 “其实仔细想想你们真的很幸运。”圭小宝说：“至少你们没有在战乱的时候被发现。想想要是早几十年，民国那会儿……好吧，我知道你们不知道。这样说吧，就是我们上个世纪，也就是一百年前，还是半封建文明呢。什么皇帝老爷当家这种。 别的国家在大搞工业革命，而我们呢，放着大好的黄金时间，不发展，甚至还在给皇帝修花园子。你说能不落后吗？而落后意味着什么，伟人说过，落后意味着挨打。” “后面就被打了呗。八国联军直接打到门口。花园子也给你烧了。害，我真不爱说这个。”圭小宝说：“太屈辱了。” “民国这一段都是屈辱的，被别人各种欺负。甚至现在那帮人还瞧不起咱们黄皮肤。”圭小宝：“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早八百年前，这些蛮夷都要跪下来喊爷爷。” “结果我们这么大个国家，这么多人，被不到我们一个省的小国，给骑在头上欺负。” 圭小宝说：“好在，这些都过去了。咱们相遇在太平盛世。现在是新中国了。我们很强大，谁也不能欺负我们。”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圭小宝把自己都给说感动了。其实他作为一个九七后，并没有真正经历那些苦难。甚至之前还被人嘲蜜罐子长大的一代。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看到这些，不管是从别人嘴里讲述，还是看得纪录片。就会忍不住掉眼泪。 就感觉好像上辈子亲历了一样。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能力，真要生活在那个时代，别说革命了，不当汉/奸就不错了。 圭小宝花了几分钟收拾情绪。他说得有点多了。但是又觉得自己必须要说。这才过去多少年，就有许多人已经完全忘记了。 对面这些人根本没经历过。不说他们根本就不会理解。也不会真的向华夏。——圭小宝此时已经想到后面把这些人接到城市里的生活了。 要是他们给国家闹事了怎么办？被国外势力怂恿做不好的事情怎么办？本来国家就已经够难了。还有几个不孝子年年惹事生非的。 圭小宝不能给国家增添负担！他必须要把这些人都教成心向种花家的人！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他跟观众可能生活都不在一个时空上。属实是隔空打牛了。 但只要能打到牛，那就是真的牛。圭小宝一通狂输出，不仅把直播间的观众给整懵了。就连看他直播，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的主播，都给弄傻了。 大学生都不敢在群里说话，深怕刺激到圭小宝。他偷偷戳徐方锐：“是不是搞大了？他真以为国家要把直播间的观众都收容了怎么办？” 徐方锐还算淡定：“这有什么不好吗？” 大学生说：“可是……我们都知道，观众跟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啊！” “所以呢？” “你怎么还所以呢？等到时候，小宝问我们观众去哪里了，我们怎么说？” 徐方锐打字道：“你是觉得他一定会成功？” “不管成不成功……”大学生有些急了：“他找我们要人，我们根本拿不出来人来。” 徐方锐回道：“那边是封建时代，这么大座大山摆着。小宝除非真的凭一己之力，把这座大山给搬走了。让对面的文明平稳的过度，并接受了现代的这些思想，发生了真正意义上的蜕变。才会到你所说的收容的阶段……而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么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啊。” “文明没有消亡。就算我们不在一个世界。但是大家都好好的活着，一起变得越来越好。哪怕没有国家的帮助。他们也靠自己变得更好了。这都可以打happy ending了。” “到时候跟他说真相就是了。没人会真的较这个真。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你跟他说，国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根本没人给他兜底，甚至对面文明时不时就会崩溃？” 大学生没有回答。 徐方锐打字道：“真要出事了，我兜着。是我撒的谎。他要怪，就怪我好了。” 大学生忍不住阴阳一句：“你兜得住吗？”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徐方锐回道：“能怪别人，至少比连个怪的人都没有要好吧。” 徐方锐对圭小宝有信心。虽然这种信心有些没头没尾。但是他就是看这家伙顺眼，觉得他一定能做到。就算做不到也没事。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 圭小宝把红牛开了，冰爽的饮料淌过喉咙。他忍不住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读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开场白：“我亲爱的朋友们，恭喜你们，来到二十一世纪的中国。” 然后点开早就准备好的阅兵视频集锦。 激昂的音乐配合着节奏的鼓点响起， “旗帜引领方向，旗帜凝聚力量。”伴随着男中音的独白。 人民解放军踏着正步，举着红旗。像是被尺衡量的步伐，整齐划一，红旗飘扬。 “向右看！——” “一！二！——”所有的方队一致的把枪的刺刀一面向前，朝前劈枪的这个动作真的帅到炸裂。 这一幕看得太爽了。圭小宝每次看都会忍不住澎湃。 接着画面上扬，无数的人变成小点。巨大的方阵，每一个人的动作都与旁边的人重合。竟是完全没有丝毫的误差。 海军、陆军，空军，画面依次略过每一个庞大的队伍方阵，每一个方阵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他们穿着不一样的制服，但是动作却都是惊人的一致，震撼人心。 圭小宝点开的这个视频并不是完整版本的，被剪辑只有一分钟的精华版本。 可只是这短短一分钟，每一幕都恨不得让人截成壁纸，无论是从美学对称角度还是从画面的整齐干净，都让人舒爽得头皮发麻。 视频的弹幕飘过一行行红色的字刷屏—— 【国泰民安，山河在！这盛世，如您所愿！】 作者有话说： 视频叫做—— 【踩点高燃！70秒看尽70周年阅兵仪式】 【油管上播放8000万的中国阅兵】 BGM：《钢铁洪流进行曲》 第16章 16 不要恐吓观众！ ◎那不来首国际歌？◎ 圭小宝每次看这个就很激动。他本来以为弹幕也跟他一样激动。所以还特地留了个时间来跟观众们一起享受这种激动的心情。 结果他终于抽出空看弹幕的时候，发现原本一直刷屏的弹幕突然干净得像是没有出现，他终于能够在自己的直播间看到没有被弹幕遮挡的，自己的脸了。感觉也没有那么傻嘛！ 不是…弹幕呢！？圭小宝有点懵。 这还不像他之前跳琪琪恰恰的时候，那次他能够理解啊！可这次比那次还要干净。 有那么一刻，圭小宝都以为自己网络问题延迟了。他特地还瞅了眼直播间的观众数字，还是那么多啊！甚至感觉比之前的两次还要多了些。 几千万人呢！不可能突然就失声了啊！ 他也没放什么刷新人三观的东西。多正能量啊！多鼓动人心啊！不是，你们这些观众，这个都接受不了吗？ 圭小宝怀疑了三秒钟的人生。三秒钟之后，他的直播间跳出来了一个数值，这个数值是只有他能够看到的。 圭小宝之前被徐方锐科普过。知道这个应该就是那个什么文明值了。他原本脑补的是那种血条一样的东西——鬼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脑补。 真的看到了，发现反而是那种像是代码一样，写在他直播间的右下角。 内容不多，就几行字—— 【文明：庆 文明值：7920（↑）+450（↑）+110（↓）】 圭小宝：“？”什么东东？看不懂。 有人能够给一个产品使用说明书吗？就这一行数字，谁懂是什么含义？圭小宝只知道保证它不要减少就行了。但是看这个数值，好像不是他保证不保证的事。这个数值它似乎有自己的思想，哪怕放着不管，也会变动啊！ 圭小宝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他这会儿正在思考人生。没有人给他搭茬，他一个人要怎么把这尴尬的画面给圆过去。 主要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观众不说话了。 就，他们说话的时候——圭小宝又看不过来。现在一个字都不说了，圭小宝又忍不住心里头发慌。 好在直播间这时候推出文明值的功能，有它不得不推出来的意义。因为圭小宝的这次直播已经真正触及到了文明直播的红线。 圭小宝还在思考人生。这新蹦出来的文明值不仅没有解开他的疑惑，反而给他带去更大的疑惑。正忍不住吐槽不能指望直播间的时候。直播间像是听到了他的吐槽，给他发了一个通知。 【你的直播间文明值发生变动，请注意自己的行为！】 【你的直播间文明值发生下降，文明数值下降一点！请停止自己的行为！避免带去不好的后果！】 圭小宝大惊，他做了什么，文明值就下降了！？ 然后还不等他做点什么。直播间的通知又来了。 【恭喜你！你的直播间文明值发生变动！】 【你的直播间文明值上升！文明数值上升一点！你的行为给文明带去深远有益的影响，惠及千秋！请再接再厉！】 好家伙，连着两条通知把圭小宝彻底整不会了。两条通知完全迥异的语气，让圭小宝想这个直播间是真的想要主播们把观众教会啊！ 但是……你这一降一涨，不是等于啥也没有吗？总的也没增加啊？圭小宝现在就是，高兴也不是，难过也不是。 情绪被晾晒后，只剩下无语和沉默。 还不如不通知。这纯属是通知了个寂寞。 然后让他更无语的是，本来以为这样就已经算够搞的了。却没想，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没过一分钟，又一条通知发了过来。 【请注意！你的文明值下降……】 【恭喜你！你的文明值上升！】 圭小宝：“……”没完了是吧？ 他一开始还会一惊一乍，现在人整个麻木了就。甚至怀疑这个直播间的代码终于崩溃，给出故障了。 早就预料到。这直播间上上下下都粗糙得让人难以置信。一看就是赶时间做出来的产品，出故障也是能理解的。 就是有点吵。圭小宝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条条跳出来的通知，想着去哪里把它关掉。 看这抽风的。 然后他又研究了一会儿，没研究出来。直播间的通知倒是自己消停了，但这不是因为它终于发现了这个BUG，而是反过来给圭小宝专门发了个通知。不是那种提前写好的程序，而是根据圭小宝的行为，专门发的警告。 文明直播间的官方平时低调得跟个透明人一样，几乎从来不出现的。这还是第一次，被惊动了。 文明直播：主播您好，请不要恐吓直播间的观众！ 圭小宝本来以为又是那种“恭喜”“注意”啥的，看到这个不同寻常的开头，不由得神情一定，等看完内容后…… 圭小宝：“？？？” 恐吓？他怎么恐吓了？不就是放了个阅兵，这就恐吓了？ 圭小宝完全不理解。 不应该高兴，激动吗？怎么还恐吓了？ 他是华夏人，看到自己国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变得这样强大……自然又激动又感动，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但是这是因为他是华夏人。而其他国家的人看到，感受到的就完全不一样了，震撼之后，感受到的是一种震慑。 阅兵的意义是什么，本来就是一个秀肌肉的过程。有人被秀到，高兴欢呼好帅。有人被煞到，甚至心生恐惧。 所以这波啊……圭小宝真的是给观众一个下马威。 但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因为没有亲身处在那个环境，他是很难去实切的体会到，那种感觉自己落后的心情。 也不是说，他完全感受不到。但是他现在主要是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看直播间的观众是同胞，是过去一起经历过苦难的朋友。 却完全没有把自己想象成列强，代入到曾经在科技上，经济上压着华夏许多年的外国。 他是觉得观众应该会理解他这种心情的。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事实，就我们变强了，不用再躲着的这个事实分享给观众。 结果…… 圭小宝因为文明直播这个通知给弄得有点emo了。就好像激情上头的时候，被人泼了一桶冷水。 然后他发呆的时间有点久。引来一直关注他的徐方锐的注意。圭小宝被企鹅的提示音吓了一跳，才发现是徐方锐发消息问他怎么了。 对于岁月静好，圭小宝还是比较信任的。他是前辈，也告诉了他很多东西。其实岁月静好之前也给他讲了文明值的增长和下降没有道理。 是他被热情冲昏头脑。就觉得观众一定会理解他。其实是一厢情愿了。 圭小宝也不在意直播不直播的，直接就跟岁月静好把直播间给他发通知的事情说了。 本来以为岁月静好会安慰他。 结果…… 岁月静好：哈哈哈哈哈！ 圭小宝：？？？ 他都这么emo了，你怎么还笑啊！说好的尊敬友爱，爱护后辈的老大哥呢！ 徐方锐笑了好一会儿，解释道：“这还是文明直播第一次发这样的警告。” 像以前，哪怕文明已经崩溃，也不过就发个“很遗憾”的通知。 圭小宝就一愣：“第一次？” 徐方锐说：“因为主播们都比较小心。”文明直播间再三警告要小心对待文明，大家也都束手束脚，深怕自己不小心，传递的东西，观众接受不了。 圭小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自己被安慰到了。 “这样说来，那我还是荣幸？” 徐方锐确实觉得这不是个坏事：“有变化就是好事。而且你的文明值虽然出现波动，但有增有减，就算有负面影响，也抵消了。” 圭小宝勉勉强强：“……好叭。就当我勉强被你安慰了吧。” 徐方锐：“那你今天还直播吗？” 圭小宝其实有点不想了。哼！亏他这么激动的想要分享，结果竟然以为我是在恐吓！他都想要罢播了！ 去他的恐吓！浪费我的感情！ 徐方锐也看出他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心情，就跟他说：“你还没去过其他人的直播间吧，要不要来我直播间看我直播？” 圭小宝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建议，有点出乎意料。又真的有点心动。 “这个时候？”现在都很晚了。 徐方锐就说：“本来是没想的。但是受你的影响，就也想播一点不一样的。” 圭小宝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好奇：“什么不一样的？” 徐方锐却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还不知道我平常直播什么的吧？” 圭小宝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静好叔家里有地，其他的一概不知。 徐方锐说道：“我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我是个街头流浪歌手吧？” 圭小宝：“……”他要怎么说，他那时候压根没往脑袋里过。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就出来了。但是岁月静好这个时候说这个，难不成…… “你不会在直播间唱歌吧？” 岁月静好：“不行吗？” 卧槽，卧槽……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很出格了。结果对比这算是个啥啊。圭小宝兴致起来了：“哈哈哈哈，你不会跟他们唱流行歌曲吧？” “那还能唱什么？” 圭小宝乐了，嘴巴就没把拦的：“这还不整个义勇军进行曲？” 结果岁月静好说：“你说得有道理。” 圭小宝：“……”他默了好一会儿，结果发现人家不是在开玩笑：“你玩真的啊？” “不怕又给你一个恐吓啥的？” 岁月静好却回：“你来不来？” 艹！圭小宝在心里直接就狂喊了一声。他承认，他被激将了！来！这必须得来！ 圭小宝当即也不直播了，跟被他恐吓了的观众say拜拜，毫不留恋的在文明直播里找到了岁月静好的直播间。 其实也很好找，就那几个直播间。圭小宝退出自己的直播间，一下就找到了。 一点进去，看到的是一个蓝灰色短发，清俊的帅哥，戴着口罩，穿着一件深色的汗衫，有些松垮的搭在他突出的锁骨上。 圭小宝那一刻大震惊。这是岁月静好？ 不是岁月静好的儿子？ 妈呀！这也太帅了吧！圭小宝不是没见过帅哥，他自己就是个小帅哥。你如果跟他打个铺垫，他也不会这么震惊。就是完全没有防备，然后冷不丁的一下，一下子就被惊艳到了。 他忍不住戳消息：“哥！那是你，你长这样！？” 镜头前的岁月静好拿起手机看消息。圭小宝都能看到他眼睛弯了一下……这也太苏了吧！为什么连笑都这么让人腿软啊！ 没过一会儿，他就收到回复。 岁月静好：不然呢？ 圭小宝没好意思说，以为你是爷爷那辈的。谁知道啊！你人长得这么高调，怎么企鹅账号那么朴实！ 他只能夸：“太帅了！真的好帅啊！哥，你不会是偶像吧？” 岁月静好：“前·偶像。” 卧槽！圭小宝没文化，只能心里狂呼卧槽。真的啊！活的啊！奶奶，他见到活的了。QWQ 太牛了。想到岁月静好跟他说自己是普通人。哥们你对自己的认知太低调了吧。你这样都普通，那他这样不是连普通都不配吗？ 圭小宝第一次发现，普通这个词都这么高贵。他连普通都够不上了。 然后镜头前，岁月静好把手机搁旁边，清了清嗓子：“在看吗？那就好好听歌吧。” 这一句“在看吗”真的感觉像是在咬圭小宝的耳朵。更重要的是，他感觉的这句话就是在跟他说的。 圭小宝真的忍不住脸红了。 他一面为自己竟然脸红而不好意思，一面又忍不住。整个人都快要错乱了。 结果岁月静好拿起吉他，又点开配乐。他眉眼弯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着道：“第一次唱这首歌。唱得不好别见怪。” 肯定不会！你声音这么好听，根本不会难听！圭小宝觉得自己快要成粉丝了。他突然就理解了那些狂热粉的心情。 然后圭小宝看到直播间的弹幕，本来以为都是跟他一样激动的。结果发现只有寥寥几个，而且明着夸奖的甚至没几个。 甚至还有人说：“你就只会唱歌吗？这有什么用？” 圭小宝当时就特别下头。甚至跟人对线的心情都有了！ 还没等他键盘发威，熟悉的音乐就打消了他的这股冲动。 竟然是这首歌！虽然不是他先前猜测的《义勇军进行曲》，但这首歌，这首歌……圭小宝忍不住笑了起来。 甚至到了歌词的时候，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这是国际歌啊！他竟然唱的是国际歌！ 作者有话说： 不想了，就让他当攻了！ 第17章 17 跟古人在直播间对线 ◎来首威风堂堂！◎ 圭小宝原本是真的有点被打击到了。就那种感觉自己这边原本是一腔好意，然后却被人误解了的感受。 主要是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都是一腔热情的去，然后一桶冷水的回。按道理，这样几次，他应该长点记性了。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吧，真到下一次的时候。他又会忍不住。然后他还会给自己找理由——这样的人还是少数，多数人都是好的。不能因为个别人，就对所有人丧失了期待。 但是还是会难过。 就像当初他高高兴兴去泸上，认为女人跟他一样。最后证明这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所有人都在拥抱新生活，只有他停留在过去，还惦念着曾经的一切不肯放手。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一句话。有的人被童年治愈一辈子，有的人花一辈子来治愈童年。 圭小宝虽然不至于留下个什么会影响正常生活的后遗症。但是这也让他变得要比同龄人更加的纤细和敏感。 所以其实刚刚，有那么一刻圭小宝是真的就动了放弃的念头。甚至有了爱谁谁，谁愿意直播谁去直播的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 反正他是不想再面对直播间的观众了。 结果， 徐方锐一首国际歌，直接把他的那些负面情绪全部都冲垮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圭小宝一下子就不emo了。 不仅不emo了，甚至感觉自己还能再来一次。 一首国际歌直接给他把电蓄满了，甚至还有得剩。 歌唱完了，圭小宝还没有完。他满腔激动的情绪无处发泄，最后竟然跑去跟之前那个说“唱歌有什么用”的弹幕对起线。 [刚刚是谁说唱歌没用的！站出来！你现在来说有用没用？] 本来直播间的弹幕是不显示ID的，但是徐方锐就是能够一眼看出这条弹幕后面是谁。 除了圭小宝，也没谁了。 他没撒谎，真的是第一次唱，有几个音都没拿准。他唱的这个版本，是偏摇滚风格的，所以整首歌要用很激昂的情绪，去嘶吼，唱完他感觉自己嗓子都快废了。 本来是打算唱完就下了的。但是圭小宝在他直播间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太可乐了。他一时就不忍心退出直播间。 这是很少有的。 圭小宝这种纯粹闲的。对面观众懂个什么国际歌，懂个什么共产无产。他们可能连那个被剥削和剥削的意识都没有。 可是吧，吵架是不需要逻辑的。一个在现代二十一世纪，吹着空调，一个在古代吃着冰饮，但不妨碍，他们隔着时空打口水仗。 [站出来就站出来，我又没有说错。唱歌要是有用，那些歌女就不会沦为娼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感情这兄弟还在啊！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本来这人不吱声，圭小宝自己一个人过个嘴瘾就歇了。但是他一出来，圭小宝就更来劲了。 [你跟我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圭小宝噼里啪啦的打字。 [你说商女，那我跟你掰扯掰扯，国亡了，是人家商女的错吗？不怪制度腐朽，官员腐败，鱼肉百姓。怪人家商女？而且人家为什么唱□□花？是她想的吗？有句话听过没有，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没人花银子请她唱，她会唱？] [说白了，就是一群大老爷们，自己没能力救国，眼看国将不复，又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连罪魁祸首都不敢点名，深怕得罪，就顶着人商女欺负。人家好欺负是吧？] 他打字快，明白着欺负人家古人还不会九键拼音，一个字一个字写得速度赶不上他按键的速度。 [……你这纯属是歪理！] 圭小宝“呵呵”了，眉毛都不动一下的。 [说不过就一律打成歪理是吧？还是我说得太直白了，伤害到了你的自尊心了？你得感谢你是生在现在，没亲眼见到工人阶级的铁拳，像你这种啊，只会嘴上爱国，怪这怪那的。人工人爷爷一拳一个小朋友。] [粗俗！你们那里的人都如此粗俗吗？] 圭小宝之前本来没生气，这一下还真的有点来气了。最讨厌这动不动就地图炮，因为一个人就上升到全部的。这观众属实是五毒俱全，把圭小宝讨厌的行为都点满了。 无知不可怕，就怕你无知还自我感觉良好。 [客气也是要对人的。你配吗？] [一首国际歌，你就听出来了个商女不知亡国恨。你连个反抗精神都听不出来，你跟我在这说笑呢？] [真的太好笑了！我要被你笑死了。就你这水平，有什么脸在这里说歌没用啊？有用没用是你说了算的吗？人家一首歌唤醒了世界多少无产阶级，推翻了旧世界建立了新的制度。你呢？你只会在这里说这个没用。] 圭小宝一通键盘输出，过瘾了。他把最后一点红牛干掉。彻底爽了。 那边弹幕彻底被他怼无声了。穿着青衫的文人掀了桌子，偏偏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还击的话。脸都气红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想要走又不甘心。反反复复的在脑袋里过圭小宝的话——什么反抗精神，什么推翻旧世界建立新制度。歌曲还能这么用？不仅仅是享乐的东西。 这么一深思，气反而下去了不少。文人坐下来，想着之前听的国际歌。文词很直白，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东西。通篇歌意就是想要正在经受苦难的人去斗争去反抗，甚至支持奴隶反抗……这一细想，文人一下子惊起一身冷汗。 本来之前没怎么上心。而且向欺负自己的人报复，这也没什么新意的。论语里不就有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士人本就主张君以国士报我，我以命报君这种理念。 但这是德报德。直报怨之所以没有流行开来，是因为这种理念不符合当下的流行。时下多推举善行，不愿意扩大人们心中的怨念。 其实前阵子某个义士就因为被狗官欺辱了妻女，最后拿着一把杀猪刀，杀进杀出，连狗官在内一帮走狗全杀了个殆尽。震惊世人，但是世人言语多是对义士的称赞。这种狗官，杀得好！ 可是避讳朝廷走狗，只敢私下言论。文人听闻这壮举，也是称赞。 可惜生不逢时，遇到这样的世道。公义无法伸张。这样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义士，在杀光狗官，知道自己无法存活。最后终结的是自己的性命。 可惜！可叹！ 文士想到此，心情复杂。再回首这首歌，又从恐惧当中找到了些许力量。那个人虽然言辞难听，但说得也不无道理。这是一首讲述反抗的歌曲，不能简单的评价它。他先前确实过于武断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靠我们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吗？但是有些事情，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文人踌躇，又彷徨，激动又有些恐惧。他也许……需要好好想想这件事情。 · 徐方锐看着圭小宝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明明非常凶，但却硬是被他看出几分可爱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可爱，忍不住想要笑。 像是套上了一层深厚的滤镜。 等圭小宝打赢嘴仗，正处于春风得意，人生巅峰的时候。他觉得他应该犒劳一下这位给他打赢嘴仗的功臣。 “想要听什么歌？”徐方锐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因为戴着笑意而有些低沉：“我唱给你听。” 本来他的音线是偏温柔型的，现在直接就上升到令人怀孕型了。 圭小宝真的多忍不住脸红。因为这个声音……有点色气。 就像那种……躺在床上，做了一番运动后的慵懒感觉……不行，越想越令人脸红！圭小宝忍不住捂脸。 他觉得他要弯了……救命啊！圭小宝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性恋来着，他真的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声控！ 这声音，根本就把持不住。 他也不是没听过一些故意装作很色气的声音，比如夹子音那种。但是他听了只会感觉耳朵被人侵犯了一样，失去了它原有的清白。 不仅不会脸红，甚至还会起鸡皮疙瘩，不用怀疑，纯属恶心的。 现在，他发现原来不是他冷淡。而是声音不对……他是才知道自己竟然好这一口。现在突然遇上了自己的梦中情音，二十多年维持的淡定都将付之东流。 根本就抵抗不了嘛！ 圭小宝甚至连象征的抵抗都没有，就已经彻底沦陷了。 他甚至从脸到脖子都红透了。但这也没妨碍他发弹幕：“我要听！威风堂堂！” 我坦白了，我根本不想听歌，只想听你喘！ 这声音喘起来肯定很要命啊！他今天不睡了，就要在这里怀孕！ 徐方锐：“……” 他收回他觉得这孽子很可爱的话。 徐方锐咳嗽一声，本来想当没看见，把这话略过去。 但是圭小宝锲而不舍：“我就这一个愿望，满足我吧！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威风堂堂！威风堂堂！” 徐方锐默了一会儿，最后道：“……我不会。” 圭小宝属实是亮剑了，连底裤都不穿了：“不用全部，就开头那几句没歌词的。” 好家伙，就是开头那几句才要命好吗！ 徐方锐忍了一下，终于忍不住：“……你收敛一下。” 圭小宝一边脸红，一边不要脸：“不，我就想听威风堂堂……求求你，求求你。孩子这辈子就这一个愿望。” 这个不孝子！ 最后徐方锐到底被架在墙上，硬是下不去，谁叫他之前嘴贱答应了这货可以点歌的。最终还是应付差事的喘了几声。然后连直播也不继续，直接就退了。 圭小宝一本满足。 这货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说梦话。 “嘿嘿！——” “好听！再来！” 第18章 18 古代视角 ◎给观众一点戏份◎ 所以人真的不能太猖狂。隆百战整个人恨不得都趴在案几上，他笨拙的捏着毛笔，那么细的笔杆，他两根手指都能掰断，特别是那软塌塌的笔豪，还要用它来写字？这怎么做得到吗！ 隆百战那样小心的收敛力道，还是让纸上落下个红豆大的墨点子，刚写好的字一下子就糊成了一团，这张又写废了。隆百战定在桌前足有一分钟，才悲愤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奶奶的，这要抄到什么时候！ 他忍不住捉耳挠腮，忘记手上还沾着墨水，全抹脸上去。望着满手的乌黑墨迹，更加悲愤了。真想把桌掀了，去他的！ 守在门外的老仆是跟爷爷一起上战场退下来的老兵。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进来挑灯换灯油，接收到隆百战投过来的求助视线。因为斜过脸上的疤痕而显得狰狞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个足以小儿止啼的笑容。 “将军连神仙都不怕，刀下都不留情，怕这细笔杆子？” 隆百战是真的拿这细笔杆子没辙。想他七尺男儿，寒冬酷暑顶在头上，什么时候怕过！ 老仆调侃归调侃，动作却不慢，几下就把灯芯挑了，换上新的。这样就亮堂多了。他满意了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隆百战道：“你啊，也该磨磨性子。” 隆百战这么大个块头，硬生生缩在小小的案几后头，伪装自己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瞅着老仆：“安伯——” “你求我也没用。”老仆心里好笑。他们家少爷小时候撒娇确实管用，小孩子小小个儿，可怜巴巴瞅着你，确实让人心软。现在也不看看他长成什么样子，长得都快跟头狗熊似的，怎么还能跟之前一样？ 隆百战眼睁睁的看着安伯把东西收拾了，毫不留情的往门外走去。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合上，一并把他的希望也一起带走了。就剩下他跟这该死的笔独处一室。 隆百战气得打了个响鼻，认命的把那张写废了的纸一掀，重新换上一张新的，手指沾了点唾沫，小心翼翼的掀开一页兵书。 接着瞪着眼睛跟个铜铃，一眼不眨的把这页读了一遍，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胸有成竹了，拿起笔落在纸上……嗯？ “下一句是什么？”突然就失忆了，然后又抬头再看一眼。又反复之上的流程再走一遍。 隆百战：“……”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真的要疯了！ 他过了自己这辈子有史以来最长的一个夜晚，听到鸡鸣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终于要解脱了。天明要去兵所点卯，终于不用再跟这兵书互相折磨了。 隆百战第一次这么积极的往兵所赶。兵所虽然也辛苦，但早上训练完还可以在兵所睡一会儿。去他的兵书，你说打仗就好好打仗，写什么兵书。显摆您老人家学识渊博是不是啊！ 却是苦了后辈我啊！ 按理隆百战走之前应该去跟家里人打声招呼。但是这次他却是深怕多耽搁就要被留下来。等到隆老将军被老仆服侍着起来，问到自己这个不长心的孙子的时候。 “可是睡过去了？”他想到那小子自小就痛恨读书写字，让他写几个字能要了他的命。在学堂的时候就读不进去，整日的惹是生非，那时候箱儿还在，父子两个天天在院子里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斗法。说来好笑，隆千箱自己就是个不爱读书的，偏偏想要百战能读点儿书。 死乞白赖的硬是让这小子多识了几个字，比那大字不识的莽夫要好许多。等到军队考核通过，给百战在地方谋得了位置后。千箱心中的负担就去了。老将军还记得那个晚上，千箱把东西收拾好，跟他说要去前线的事情。 “爹，您是从战场上一场场打下来的，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我从小就听你的事迹长大，这辈子就想当个像你一样的人！他们都说我不肖你，只会小打小闹，打不了仗。我一直不服，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证明。现在机会来了……” “爹，百战就先交给您了。这小子屁本事没有，惹事的本领却比天高。您多担待，等我从战场回来……” 老将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说如果真要睡了，就也不逼他，顺便兵所也帮着请个假，让人好好得到睡上一觉。家里的老仆也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只是想要他心里知道点畏惧，不要整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皇帝也是他能评价的？ 心里想想就行了，嘴上是万不得说的。 老仆递上热茶，笑了起来：“老爷不知道，小将军昨夜硬生生熬了整宿。天没亮就先走了。” “哦？”老将军挑了挑眉：“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可不吗？”老仆想着就好笑：“小童去书房收拾，还以为小将军这么辛苦，定是写了不少，结果确实写了不少，写废了几十张，挑了半天才挑了一张好的，就这还有错别字呐。小将军这是多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写过字了。可不就是难为他了。” 老将军一时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后放下热茶，哼道：“就该多罚他几回。” 是真以为自己通过了考核就万事大吉了。才几年，就这样了，再这样放任，不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了？ 老仆把茶水换下去，扶着老将军起来：“小将军还是晓事了。想大少爷那会儿，把鞭子都抽断了，也没能让小将军这样老实的写一晚字。” 老将军顿了顿，问道：“你平日从不提。今日怎的？” 老仆叹：“也是为大少爷高兴。大少爷走了好几年，我也没习惯，总想着说不定大少爷哪天就回来了。他说要从我这拿几件厚袄，我都还来得及给他寄过去，可是让我难受了好久。” 老将军摇头：“这件事也让你惦记许多年。” 老仆说：“总觉得还是昨天的事呢！” 老将军笑了会儿：“哪里还昨天，都快上十年了。” 老仆“呀”的一声，惊讶道：“有十年那么久了吗？” 老将军：“你再仔细算算。西地是什么时候收复的？” 老仆还真的算了会儿，接着叹息：“竟然真有十年了。哎，总觉得十年是个很长很长的时间，结果就这么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他又提到那平板：“现在那板子到处都是，我们府上都收上来好几块。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太平了这么久，可别再折腾了。我还想安享晚年呐！” 老将军：“我们府上也有？” 老仆：“可不是，阿邦家里都有好几个，也不知哪里来的。他还想拿去卖呢。在那糊弄我，这怎么能？”他得意道：“我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在跟我装相呢。一逼就逼出来了，我都没拿出真本事，老爷还记得当年我是怎么捉到敌方派来的间子吗？” 老将军也点头：“这是瞒不过你。当初谁都看不出那个人有毛病。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是。”老仆得意了一会儿：“我这眼力跟了我这么多年，就没有不靠谱的时候。”接着又叹：“唉，共事多少年的老仆，何必关键时候犯糊涂。 不过话说回来，老爷，你看了那板子上的小人吗？确实新奇，说得还是一口金陵的官话！就是头发给剃了，也没剃光，留个发茬。看得还不难看。我都好奇，这是哪里人啊？” 老将军思量了一会儿，问道：“……外头怎么说？” 老仆摇头：“都吵疯了。我是不爱凑那热闹。老爷你是不知道那些个酸儒，最爱咬文爵字，谁听得懂他们说得什么啊！” 老将军笑他：“所以不是不爱凑热闹，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吧！” 老仆哼道：“摆得那副高人一等的脸，还不是抄的前人的想法。还不如街头菜市的贩子说得，至少我听得懂。那板子里的人说话也没像他们这样子。我听菜贩子说了，里面的人就是一口大白话。甚至还把那些文字用大白话讲出来，说给我们听呢。也都是很浅白的东西，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 老将军听完，颔首道：“这样说来，不像是个坏人。” “看着挺随和的。”老仆道：“要是那些当官的大人物都是这样子就好了。” 老将军摇头：“也说不定是有更大的图谋。” “反正我不管。”老仆道：“要是那些个酸儒都跟这人好好讲话，我也就不用愁读不会了。” 老将军被他说得一笑：“谁都这样想。” 老仆就问：“那为什么还这样呢？” 老将军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道：“因为当官的人嫌当官的人太多了。” 老仆点头：“还是老爷说得明白。不就是自己没本事，怕被后辈超越了吗？就给你整些你不会的，让你知难而退。嘴上倒是冠冕堂皇——我看不起。” 老将军怔了一下，接着大笑了起来：“……你啊，我算是知道百战那小子口无遮拦学得谁的了。” 老仆被挤兑得有点臊：“……我又不当官，还不许我说点大实话了。” 老将军感叹：“说吧，都到这个年龄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老仆扶着老将军坐下：“那样我就不遮掩了。老爷想看那板子吗？我特地揣了几块在身上。” 老将军有了兴致：“哦？你带过来了？那就看看吧。”接着明白过来：“怪不得跟我说这么多，早就等着我吧？” 老仆笑了起来：“难为我试探这么久，还不是担心老爷忌讳。” 老将军指了指他，最终还是把手放下。等真见了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平板。拿在手上把玩，觉得也没那么特殊：“怎么没有你说得小人。” 老仆道：“之前是出现来的，谁知道下回还会不会出现呢，现在都盼着呢。” “还盼着啊？”老将军讶异了一下，接着放在茶几上：“那他什么时候出现，也没个准？” “应该是这样。”老仆笑了起来：“说不定呢马上就出现了呢？如果那是人的话，说不定也要吃饭睡觉啊啥的。” 老将军听他说得有趣，也跟着道：“那确实是，吃饭睡觉可是人生大事。” “我就知道老爷是个促狭的。”老仆指着这平板：“之前我还担心老爷也跟旁人一样，避之如蛇蝎呢。我昨天上街，有家，也大小算是书香门第，府里的仆从就有把这当新鲜事物献上去。结果招了忌讳，那家主人硬说是有妖作祟。认为那仆从故意害他。把人打得半死。现在都没能下地。等知道外头满街都是，也没听说有死了个人，才知道自己怪错人了。可怜那仆从本是好意，没讨到好，反遭了灾，何处说理去。” 老将军：“……你又怎知道？” 老仆笑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老爷你可是忘了我之前干什么的？还有许多有趣的事呢，我这两天可是涨了不少见识。” 老将军算看明白了：“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 老仆还想要继续说，平板竟然亮了起来。老将军倒是第一次看。还真看了个乐子。没想到这小人竟然在里头跳舞。他倒是不惧怕，只觉得有趣。 “怪道你说呢，确实新奇。”老将军意犹未尽：“怎的就没了？我以为他会多说几句话呢？” 他已跟老仆就着这事聊了半天，精力耗去了不少。这会儿看完直播，又问了前次直播的内容。等到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精力也耗尽了。 老将军就又躺会去睡下，一觉睡到晌午，刚醒就听到老仆端来平板：“老爷，那小宝又出现了。” 老将军坐下来，接过老仆递过来的茶水润喉，还说：“可是听见我说他时间短了？” 老仆道：“你又没写字，他又怎么知道？” 老将军摆手：“我是不爱写那个字。让那些文人去写吧。反正他们平日里就没写够。” 小宝那张脸怼像屏幕。老将军还说呢：“看着还挺年轻的，就是太瘦了。是没吃饱饭吗？” “哎嘿，还跟我打招呼呢？”伴随着画面的播放，他一边乐呵呵的跟老仆打岔。 “这一条条说得都是些什么？”这是看着弹幕皱眉了。 “还是听这人讲话有意思，这还跟我们交代祖先呢……秦祖啊，还真是同源人啊！从晋开始就不一样了。看来我们真的是同祖先的啊……怪不得说得一口地道的官话。” “有意思有意思。” 老将军感叹连连：“他们那边经历了那么多啊……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算是同祖先，也有了区别……现在到底是两个国家啊。” “唉，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最好还是不要打仗……” 老将军感叹几句，就继续看，直到等到圭小宝放了阅兵的视频。 短短的一分钟，老将军和老仆全都沉默了。之前文人吵的时候，他们看热闹。因为文人通过细枝末节，看到了双方文化的差距，因此破防了。但是武人却不一定能够真的体会那么深。 再加上武人跟文人之间的隔阂，所以看到文人发疯，武人是喜闻乐见的。 直到此时。 也许文人不一定能够理解这样的队伍代表着什么。但再没有比打过仗，亲自带过兵的老将军更能体悟，想要让这么多人同时做一个动作，没有误差有多么难。 哪怕圭小宝已经退播了。但是老将军仍旧沉默着，坐在那里，仿佛一座雕像。 刚刚轻松的气氛再也不存了。 就连之前插科打诨的老仆脸上也是难以想象的凝重。 最后他问老将军：“老爷，给你多久，你能训练出这样的一支队伍？” 老将军摇头：“……我做不到。” 老仆：“连你都做不到，那朝廷……” 老将军最后给他的答复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老仆就不说话了。因为将军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这已经突破了想象力。人怎么能够做到这样一致？那么多人呢！ 接着他叹道：“真是……大开眼界啊！” 第19章 19 你们直男都这样的吗 ◎裁判，他犯规！◎ 圭小宝是不知道自己一波，直接把古代人给搞破防了。他自己一开始因为自己的好意被当做恐吓，确实是有点emo，可紧接着就被徐方锐的歌声给治愈了。 圭小宝想，观众确实不理解他，但是主播是能够理解他的。这不能怪观众，因为他们生活得并不是同一个时代。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理解的。 也许徐方锐就是想要告诉他这一点吧。 这只是主播们自己的狂欢。这种精神上共鸣，也只有同时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才能够真正体悟。那首歌根本不是唱给直播间的观众听，而是唱给他听的。从始至终都是唱给他听的。 没关系，我理解的。我懂你，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所以愿意在直播间里豁出去陪他疯一次，浪一次。 岁月静好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不大好接近，但本质上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歌手的原因，所以情感上要比常人更加的细腻，也很照顾人。 圭小宝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幸运很幸运的人。哪怕生活上会有波折，但是总会遇到一些很好很好的人。 因为他们的存在，他很难不去爱这个世界。 · 圭小宝醒来，外面阳光大好。那该死的疫情都难以遮住他眼里的明媚。 今天又是满血复活的一天！圭小宝打开手机，本来是打算看看昨天点的食材有没有到。结果忍不住上群里看看主播们有没有聊什么，嗯，主要是想看看岁月静好有没有出现。 他一打开群，就看到群里面的人正热闹的。好几个人艾特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听大学生说你昨天在直播间唱了威风堂堂？] [!!!我一觉醒来错过了什么？] [@小宝 是不是真的啊？说是专门唱给你听的？] 高中生现在还在柠檬：“我酸了，静好叔。你们才认识多久，就开始专门给小宝唱威风堂堂，我想听你之前的歌，你都遮遮掩掩的。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啊！” 乙方无语道：“你们重点是不是哪里不对？重点是在直播间唱威！风！堂！堂！这是观众能听的吗？” 正是快到中午的摸鱼时刻，社畜纷纷冒泡。 上班族：“+1，这是可以唱的吗？” 996：“@岁月静好 @小宝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PY的交易？昨天还上演父子情深，情深到唱威风堂堂？” 乙方：“……感觉有哪里不对？（忍不住想歪）” 上班族：“你们克制一点，群里还有未成年，收一收你们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高中生：“喂！不要小看高中生好不好！我今年都十七了！该知道的都知道好不好！” “嗯嗯，十七很大了。所以大家还是文明开车吧。”上班族敷衍道。 高中生发了个【恼火】的表情。 圭小宝正好翻完聊天记录。没看到岁月静好有点小失望，不会是真的因为害臊不肯出现了吧？ 别啊！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并不妨碍他继续加一把火。 圭小宝：[勿cue，昨晚孩子刚怀上，现在正在养胎呢~] 乙方：？？？ 上班族：？？？ 996：？？？——我只是个无情的复读机。 大学生终于忍不住了：“大哥！你一个男的怀得什么胎啊！” 圭小宝：“谁说男的不能怀胎了，你是不是性别歧视！” 乙方无奈：“昨天还在叫爸爸，今天孩子都有了。是我没见识。还是你们直男都玩得这么开的吗？” 岁月静好：“……” 圭小宝本来还无聊来着，一看到岁月静好冒泡，瞬间就支棱起来了：“孩他爸！” 如果用两个字形容岁月静好的心情，那就是无语，他又发了个六个点表示自己被无语到的心情。 乙方也忍不住有点激动：“@岁月静好当事人不来说一下你现在的感受？” 大学生默默地横插一句：“新人都是魔鬼。” 上班族：“不是当事人不要给自己加戏！” 圭小宝：“没办法，哥唱得太好了。我也不想的，可是耳朵实在是控制不住。” 高中生：“所以这就叫做一曲误终生？” 圭小宝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精辟！不愧是文化人。” 徐方锐有些无奈：“……你收敛一下。不要什么玩笑都开……” 大学生键盘打得啪啪响：“就是!禁止□□！” 徐方锐的额角蹦出个十字：“你也闭嘴吧！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学生委屈：“静好叔，我这是在帮你啊！您站哪一边啊？” 徐方锐：“我站在正常人这一边。” 高中生幽幽的：“我觉得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尔等灯泡就不要干涉了。” 大学生：“小弟你说得有理。那我宣布，今日二人喜结连理，虽然受方未婚先孕有些道德上的瑕疵，但也不可谓是一场佳话！” 圭小宝：“？未婚先孕怎么就是道德瑕疵了？封建思想要不得。” 大学生：“@岁月静好司仪说话，新娘不要插嘴。新郎不要站着看热闹，你管管他。” 徐方锐：“他说得对。” 996：“啧啧啧，一看就是个耙耳朵。” 圭小宝发了个[得意]的嚣张表情。 大学生：“由于新娘扰乱婚礼秩序，司仪撂挑子不干了。婚礼中止——你们自己来吧！” 徐方锐：“你这司仪有从业证书吗？专业吗？[挑剔]” 大学生：“[愤怒]叔你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是吧？” 徐方锐：“先不说我有没有新人，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旧人了？” 圭小宝继续[得意猖狂]：“就是就是。” 徐方锐无奈：“你也收敛一下。玩笑私下开一下就行了。别为了娱乐别人，牺牲自己。这群里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到时候真闹大了不好收场。” 圭小宝很听话：“我知道的，哥，我就是说着玩玩。哥你要觉得冒犯，我就不闹了。” 徐方锐：“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说白了，也是我占便宜。主要是你。” “我？”圭小宝疑惑：“我没什么啊。”他以为岁月静好是说他的那些言论：“这对我来说没什么的。” 他说：“就是说着玩玩。没什么的。” 圭小宝大学的时候也跟室友这样闹过，大家也就是互相过个嘴瘾，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因为总不能对女同志这样吧，那就是真的冒犯了—— 不过他也知道岁月静好也是为他好，所以还是听进去了的。 也许是看他仍旧不当回事。徐方锐挑了挑眉毛，觉得自己话还是说太轻了。他单手捏着一根烟，顺手掏出打火机点上，叼在嘴里。不知道想什么，露出了个特别欲的笑。 他慢悠悠的打出一行字，发了出去。 圭小宝就看到岁月静好在群里发出来一条消息。 【岁月静好：你是直男。但我不是。】 真的就是当空一道雷劈到了圭小宝的头上。他拿着手机，整个人都凝固了。陷入了非静止的画面，足足有一分钟都没有反应过来。 整个人都傻了。不是说歧视，但圭小宝是真的完全没想到，岁月静好会是。他说不出自己那一刻的情绪。厌恶和恶心？完全没有。 为什么没有？他真的慌了。 岁月静好还在发消息：“我是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我也没有当真。但是你知道我的性向，你能接受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吗？” 996劝了一句：“倒也不必玩这么大……” 徐方锐：“我就是看他不当回事，让他长长记性。你们看热闹无所谓，但要不是热闹呢？掰弯直男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大学生和高中生都不敢吱声了。之前最闹腾的两个都歇了。群里一时都安静下来。 乙方：“虽然有点冒犯，但我想要说一句。之前你从来都没有透露这方面的事情。如果知道你是，没人会那么不长眼的瞎开玩笑。” 徐方锐：“那是我的私事。甚至现在，我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反正白占的便宜白不占是不是？但是我没这样做。” 圭小宝：“……为什么怪哥，错得不是我吗？” 他傻了好一会儿，发现群里的风向变了。本来是不打算冒泡的，可是看到别人说岁月静好的不是，反而忍不住出来给岁月静好撑腰——纯属记吃不记打。 徐方锐本来面色淡淡的，就是那种大家的反应都在预料中的无聊。直到圭小宝再出现，他才愣住了。就是，他完全没想到圭小宝还会出现。 不管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逃避现实，或者随便找个话题盖过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本来徐方锐一直都是能够稳住的。但是这一刻确实有点稳不住了。他一开始对圭小宝就比别的人多几分关注。说是觉得可笑，可爱也罢，总之就是比旁人多了几分特殊。但因为知道圭小宝是直男，知道是没可能的。 所以他一直把持着，从没有想过越过那条线，发展些什么。 哪怕这次有些过线的玩笑是圭小宝自己先挑起来的。他也很清醒的认识到，越是这样，越证明圭小宝一点过分的心思都没有。 可能心里头确实有一点小小的恶意吧。想要看到圭小宝失态的模样。 整天一副傻呵呵的样子，真要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他真想要做什么，太容易了。但是越是如此，他就越要克制自己不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哪里有人，被这样说了以后，还傻巴巴的过来，一副完全没有被伤到的样子，还替他说话……他不觉得恶心吗？ 这就有点太犯规了吧？ 徐方锐没忍住：“还叫哥？” 圭小宝：“一日为哥，终身为哥。” “我知道哥是为我好，我懂的。” 徐方锐没忍住骂了一句，你懂个屁。 你懂个屁，你什么都不懂。你就那么信任我不会对你有企图之心吗？ 表现得这么犯规，还要我不能动心。这样……真的很过分好不好？ 徐方锐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真的有点失了方寸。 作者有话说： PS：我突然感觉自己找到点感情戏的窍门。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有感觉吗？ 第20章 20 直播打游戏 ◎真下饭[倒V开始]◎ 群里面后头出来人打岔。大学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 发了个灌水的视频：“看这个主播操作真的是太下饭了！哈哈哈！” 圭小宝正好无聊，就点开视频看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在群里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 徐方锐看人这么快就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多少是有点泄气。 感觉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受了影响一样。明明话题是他挑起来的, 却并没觉得自己哪里赢了。好像什么都没做, 就莫名其妙输了一样。 刚刚升起的情绪就像是被无形的手一下的拍散了，他忍不住把烟熄了, 把手机放到一旁。吉他才刚拿起来, 还没弹两下。叮咚一声, 手机传来提示音。 徐方锐没有搭理。“叮咚叮咚”的声音接连跳出来。最后实在没办法, 徐方锐把吉他放下，还是把手机拿出来。 圭小宝正在问他：“哥, 找你有事呢。” “干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玩游戏吗？一起五排呗！” 徐方锐：“……” 竟然不意外。 他撑住额头, 发了六个点过去。本来合上的门扉, 一直有个人在外头咚咚敲门，不断问“喂？主人在家吗？” 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行。 “你跟他们玩吧。”徐方锐最后发了消息过去。 圭小宝：“不要。” “来嘛来嘛！”他甚至犯规的卖起可怜：“我这里都封城了, 哪里也去不了。我都在家发霉了。坐着就忍不住刷那些消息，越刷越焦虑。哥就陪我打一把呗。真的，我就想跟哥打游戏。我可以辅助！” 徐方锐：“……” “非要我？没我不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发这句话。等发出去才忍不住皱眉。 “那肯定, 没你怎么行！”圭小宝根本就不犹豫。他看群里岁月静好都不冒泡了，担心他一个人多想, 正好大学生提了游戏的话题。他就说，那要不一起排位？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拉到好几个。 圭小宝在群里跟其他人聊得热闹, 也没忘记岁月静好。 深怕自己把人冷落了。还专门过来私戳, 一点都不怕被人拒绝了怎样。或者别人，他还会犹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在岁月静好这里却是一点都没这方面的担心。 徐方锐又哪里受得住他那套软磨硬泡。拒绝的话都在嘴里过了几轮了, 硬是没能说出来。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等回过神来, 那边圭小宝已经欢天喜地了。看人这么高兴，他竟然也跟着受了感染。 本来他对游戏什么的不感兴趣的。 在大多时候，他都是个很独的人。轻易不会跟人走得这么近。可是圭小宝就像个暖烘烘的小火炉，三百六十度的围着你烤，就是北极冰川也给他烤融了。 根本就硬不起来。 成功拉到岁月静好。圭小宝很兴奋，忙不迭在群里发好消息。 “哥答应我了！！”他发了好几个手舞足蹈的表情。然后他看着车队里一群主播，突然灵机一动：“这里都是主播，不如干脆我们就一起在直播间直播打游戏吧。一举多得是不是？” 主播本身都是很有梗的存在。大家一起聚在一起玩闹，就是个现成的素材。 圭小宝正忧愁自己找不到素材，这不就来了！ 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大学生：“哦！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吧！我说怎么这么积极。” 上班族道：“我倒是无所谓。我直播间都快长毛了。大家看我都快看腻歪了。每天就是偶尔上去打个卡。你们加入，正好多了些新面孔。” 圭小宝：“要是都没意见，我就开直播了啊！既然阅军的这种都不能发，我打打游戏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大学生：“我就是专门直播打游戏的，没问题的。只是你以后都打算直播打游戏吗？” 圭小宝：“我还没想好……现在就是什么都想要试试。看哪一个适合我吧。” 岁月静好：“以后就打算一直直播了吗？” 圭小宝看到岁月静好问的这个问题一愣，但是他这人，不敢直接就肯定，怕现在说太绝对了，后面被打脸。当下他确实是这么打算，但是未来谁说得准。 “暂时是这样吧。我现在不是被封着吗，哪里也都不能去，想干什么也干不了。所以就先直播着吧。总比在家无所事事要好。”圭小宝说。 岁月静好：“好，如果有困难及时说。不说别的，经济方面，我还是可以给你一些支持的。”这句话，他说得特别有底气。 圭小宝虽然从没想过。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心里面一暖。他打了个啊哈哈，说着“一定”。但心里面想的则是，一定不会有那样的时候的。 在某方面，他也是个格外自尊的人。 简单的聊了几句现实的话题后，圭小宝也没闲着，一边早就已经把车队开好了。这会儿就催群里的人。特别是之前几个答应得好好的，突然又没影的家伙。 上班族这会儿是午休时间。他坐下公司下面的小餐馆里，一边说：“我只能打个一把。” 他的声音是有些粗犷的，带着浓厚的方言普通话，可能是不怎么说话。听着感觉没底气。出乎圭小宝意料的是，乙方的声线竟然是那种御姐音。 “啊！小姐姐！”他高呼道。 徐方锐带着耳麦的动作一顿。对他一口一个哥叫得亲热，扭头就喊人小姐姐。 乙方多少有点社恐在里面，受不了这么亲热，只回了一句：“小宝。” “你们都开直播了吗？”圭小宝问道：“我刚开直播……哇，文明直播给我发消息，说我文明值出现大幅度的波动，文明值暂不显示。”他有点茫然，又有点莫名：“这是干什么？” 徐方锐心中一凛，最后道：“没什么，可能是故障了吧。”他努力让小宝忽略这个：“开吗？” “开开开！”圭小宝想着反正都这样了，在这里东想西想也没什么用。 “等一会儿，我戴着耳机。”上班族道。 大学生：“我直播开了。跟弹幕说了今天跟几个主播一起玩游戏。” 圭小宝：“啊，我忘记说了。我跟他们说一下。免得他们看不明白。”圭小宝切麦出去，跟直播间的观众说：“观众老爷们！直播间给我发警告了，所以我今天就不放东西了。 今天就给你们直播打游戏吧！就是用手机玩的游戏，我这边有五个人，对面五个人。每个人都可以操纵一个角色。推倒对面的塔，打破水晶就算赢。” “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今天先给你看一局。其实很简单的。” 他解释完后，又把游戏的麦打开：“你们玩什么位置？我可以辅助。” 他cue岁月静好：“哥，你想玩什么？我辅助你！” 大学生：“我打野吧。我打野玩得超溜！” 圭小宝见岁月静好没说话，又问一遍：“哥呢？” 大学生默了一下，忍不住道：“我是不是不该说话？” 乙方：“你觉得他喊得还有谁？我都没吱声，看你说话，还一愣来着。” 上班族：“其实我都可以，主要是我玩得都很菜。” 岁月静好：“我好久没玩了。” 圭小宝：“哥你要不玩射手吧。我保护你。” 徐方锐挑了挑眉：“……好。” 圭小宝听到那声略带低沉的声线说出来的那个“好”字，一本满足，眼睛都眯起来了。觉得自己一瞬间能量就被奶满了。 可以一个打对面十个。 谁都不可以越过他伤害到他的射手！圭小宝自信满满的第一个冲到最前面——然后就，非常自信的送了一个一血。 大学生：“……” 上班族：“……” 乙方：“……” 他死了不要紧，但是射手就没人保护了啊！圭小宝那个着急啊，不断地发信号，提示要保护我方射手。 大学生都无语了：“来了来了，别催。” 圭小宝已经在那里哀嚎：“啊啊啊啊哥你不要死啊！坚持住坚持住！” 大学生是觉得这肯定坚持不住，对面三个人都聚在下路，而岁月静好就一个，还是个脆皮。圭小宝这个没用的，送了对面一血，连对面的血皮都没有戳破。 虽然大学生已经在往那边去了，但是心里面不抱什么希望，觉得自己顶多过去给岁月静好收个尸。 接着就听到圭小宝一个：“卧槽！哥牛逼！” 大学生一边移动，一边调镜头。就看到只剩下一半血量的孙尚香极限走位躲掉了所有的技能，在塔下溜着三个人团团转。 本来这三个人是想要越塔抓射手，谁想到那个辅助开头上演一通牛头虎尾的神操作，对着空气放完所有技能，还吃了这边全部伤害，极为利落的送了个一血。上演极限下饭。 就剩下个血量不算很丰满的脆皮射手，本来以为这波已经稳了。 没想到这个射手开始不怎么起眼，等辅助倒下后，突然就站起来了。意识预判全部躲掉了这边的技能不说，反过来一套二一技能连招直接精准点在对面射手身上，一下子打掉半管血。 此时他们已经进塔了，早以杀红了眼，此时退又不能退，也没人想退。倒不如赶紧杀了这个孙尚香，挽回一波损失。 可是越是着急，越是抓不到。塔的伤害又是越来越多的。眼看快抗不住了。孙尚香吃掉最后一个兵，就剩个血皮，你就是挨不到，她还在这个时候升了四级，点亮了大招。 等到大学生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就听到播报。 孙尚香击杀对面射手，孙尚香二连击破，击杀对面打野，孙尚香三连决胜，击杀对面辅助。 大学生硬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废了那么半天劲，连个助攻都没有蹭到。 本以为是来收尸，没想到是过来喊六六六的。 孙尚香很冷静的按了个恢复，给自己岌岌可危的血线往上抬了抬，然后在大学生的注视下，吃完刚到的兵线，回到塔下按了回城。 正好这个时候圭小宝复活，一边高喊六六六，一边说：“我来了我来了！哥你太牛了！哈哈哈哈！看得我太爽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得意。 岁月静好揉了揉指尖，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给你报仇了。” 大学生一边心里骂着真尼玛的装！一边又认同岁月静好这操作。圭小宝一看就是个完全没有意识的坑货，本来还担心这局难打了。射手站起来，局势就好打多了。 最终他还是说道：“确实可以，说真的。” 圭小宝：“那当然！这是我哥！” 也不知道他得意猖狂个什么劲。 没过一会儿，大学生又听到圭小宝道：“哥，我帮你抗着，你不用管我。我死了没事，只要你不死就行。” 他心里就觉得要遭，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圭小宝哀嚎一声。 紧接着就传来通报，果然圭小宝他又挂了。大哥，你不会你别送啊！大学生心都凉了半截，赶紧把手中的野怪终结，紧赶慢赶的赶过去。 然后这一次才走到半路。系统播报又传来，这一次又是孙尚香在辅助已经挂了的情况下，一人反杀了对面二人，来了个二连击破。 等杀完人，他才说：“不用，还是我保护你吧。” 大学生：“……”不知该从哪里槽起。 圭小宝在公屏敲了个“QAQ”的表情。显然他终于知道不好意思了。 但是麦里却不是那么回事：“那怎么行，哪有射手保护辅助的。我死了没事，真的，哥。” 大学生忍不住：“才不是没事好不好。”大哥，你凭借一己之力都快把对面养起来了。 岁月静好：“没事。” 大学生：“……”他又忍不住沉默了，反省自己：“我是不是不该插嘴？” 乙方一个人在上路坐牢，此时忍不住发出欣慰的感叹：“你终于有这个自觉了，我这里有多余的狗粮，你要吗？” 大学生：“不用了，我已经饱了。” 再也不要跟圭小宝打游戏了！QWQ这个坑货！ 作者有话说： 新赛季真难打……我真的好菜啊QWQ 第21章 21 平平无奇的日常 ◎直播做菜◎ 一把简单的排位硬是被圭小宝打得惊心动魄。大学生感觉自己的高血压都快要被治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最后赢了比赛, 但他却感觉自己输了QWQ。 耳朵边是圭小宝的声音：“六六六！哥你的MVP！” “太牛了！哥你说假话吧！你是不是偷偷训练了？” “我好菜啊——”原来你也知道啊！！ 大学生只感觉耳朵旁全是“哥哥哥哥——”，母鸡下蛋吗？一直“咯咯咯咯”的。 圭小宝：“还来吗？” 上班族：“我不行。等下班后吧，” 乙方：“不来了, 甲方刚刚找我, 估计又是改方案的事。” 大学生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理由——该死的，他们都有正事可以推。可他的正事就是打游戏啊！ 圭小宝：“打野？” 大学生很想装做自己没听见——为什么对岁月静好就是一口一个亲热的哥, 对乙方也是小姐姐, 上班族都能亲热的喊兄弟。 到他这, 就成“打野”？ 他是不配当兄弟姐妹吗？ 明明最开始还是他在直播间发现圭小宝并把他拉进群的。要说先来后到, 一开始也是他先来的…… 所以是他哪里得罪圭小宝了？ 大学生不理解。 当然，他更不想跟圭小宝打游戏。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圭小宝那边传来“嗯嗯, 你放着就好, 我马上过去。”的声音。 接着他不好意思道：“我叫的食材到了。先不来了, 我要下去拿。” 大学生大大的吁了一口气，只感觉阳光都明媚了：“没关系没关系, 你去吧！我正好也有事情。” “什么食材？”徐方锐问道。 圭小宝：“外卖有点吃腻了。就想着买点东西自己在家做。” 徐方锐：“你会做饭？” 圭小宝很理所当然的：“不会啊，这不是试试嘛。我感觉挺简单的。” 大学生心里就“呵呵”了。 忍不住怂恿：“那你一会儿做出什么成果发群里让我们看看？” “好啊好啊！”圭小宝还很高兴，很乐意分享自己第一次做菜的经验：“我直播间没关, 你们可以实时看！” 大学生还真有些心动——当然，他想看得跟圭小宝想的完全不一样。 大学生从圭小宝那里学到了经验, 自己游戏也没心思打了。今天这把游戏耗去了他所有的心神。 那直播间开着干什么呢？给观众直播他看圭小宝做菜的直播。 就，搁这儿套娃呢。 这不就是圭小宝说得一举两得吗！大学生很快就活学活用了。 属实是, 好的不学, 坏的倒是学得挺快。 他从文明直播里找到圭小宝的直播间。不愧是新开的直播间，弹幕塞得满满当当。观众也都非常的积极, 正属于看什么都新鲜的阶段。 圭小宝正给直播间的观众展示他的食材, 几个塑料袋装得满满当当。 “给你们看看, 我准备的东西哈……这一袋全是肉，买了猪肉，还买了点牛肉。还有鱼肉，这鱼是已经切好了的。”圭小宝扒拉着袋子，把东西一样样的摆出来。 大学生就看到弹幕提意见：“小宝，做饭有什么好播的？你继续玩你刚刚玩的那个游戏，我想看那个。” 还有人发：“正所谓君子远庖厨，小宝你应该把事情放在正事上，而不是浪费在这些小事上面。” 这些已经算是好的了。其他的弹幕说得更离谱，就奇奇怪怪的什么都有。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都别想得逞。” “我承认你们国家确实很强。但是想要让我们屈服也是不可能的。” ——好家伙，在这表忠心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宝你的国家才是真正的强国。我在大庆，随时等你过来。” “请问，怎么才能成为华夏的居民？我在大庆有些许薄产，愿携家小奔赴。” ——这怎么还有卖国求荣的！？ 这还不算其他大串大串咬文爵字的各种带着“之乎者也”，这些大学生也只能读懂一半。他毕竟不是文科专业，上了大学，高中学的就丢了一半了。 简单一句话就是——看得头疼。 大学生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弹幕，又看着直播间完全陷入自己世界，自顾自的讲解自己要做什么菜的圭小宝。 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佩服。 圭小宝把所有的食材清理出来，脸都出汗了。现在三月的天，其他地方才刚过冬，有的雪都没还没化开。但是林江市已经开始穿短袖了。 天气预报今天温度最高二十九度。圭小宝出去扛这么多东西回来，就算只是从家到小区门口，也折腾出一身汗。 他把家里的冷风机打开，顿时感觉凉爽了许多了。 圭小宝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一下子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他不由得再次把菜谱点开，嘴里念念有词，先默念一遍，心里有数了。 把手机放下，马什么梅？ 圭小宝：“……”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圭小宝一边拿着手机比照菜谱，一边笨拙的把手里的青菜拿起要放下：“所以是先切还是先洗？”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不会做了。 弹幕都快跟着他一起把菜谱背下来了。 简直看得人着急，原本不爱发弹幕的人，都忍不住冲着屏幕嚷嚷：“当然是先洗啊！” 一家人围着书本大的平板，头发霜白的老妪冲着屏幕嚷嚷完，一边跺脚一边发出暴戾天物的哎哟声音。恨不得钻进去推开圭小宝，大吼一声放着我来。 她看自己俭衣少食送去寒窗苦读的儿子表现得一脸寻常，心中大为不爽，一巴掌挥过去：“你不是会写字嘛！快跟他说！” 儿子被母亲一巴掌拍蒙了，虽然打得不是脸，只是在背上拍了一下子，但是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的他不由得有种委屈和莫名其妙——干什么冲他发脾气，惹你的又不是我。 圭小宝拿着菜刀在空中比划，这刀一看就很不凡，刀刃薄且透着冷光。古代生产力低下，铁能制造兵器，是管制物，少有在世上流通。更何况是这更加锋锐的钢，想把一块好钢打造出这样一把宝剑，需要一个本就侵淫此道多年的师傅花上数年才能有所得。然而此时却只是圭小宝手中的一把平平无奇的菜刀。 这下不止会做饭的人看不顺眼，就连刀剑不离手的士兵也不由得捶胸顿足了。 手里的刀瞬间就不香了。 刘于清一行人已经拜别居士，正浩浩荡荡往家里赶去。自从那日圭小宝放了他们国家的阅军场面后。白朗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他虽然拒绝了将军的招揽，对从军这事兴趣平平，但对自己的一身武艺也不是不自得的。他就只是欠缺一个机会而已。 只是这些得意，在那浩荡的场面下被衬托得像个小丑。他本不是个夜郎自大的人，听到别人赞扬，甚至还会觉得不喜。只觉得这些人言云亦云，其实根本就不甚了解他。 然则此时，他也不由得反省自己。当真未曾自得？是否沾沾自喜而不知？直到刘于清过来，他仍旧一副两眼发虚，不在状态的模样。刘于清干脆把平板往他面前一搁：“逃避无用，不妨面对。也许没有你所认为的那般可怕。” 白朗视线不对焦，过了会儿才凝聚在屏幕上，只见平板上的圭小宝拿着菜刀小心翼翼地捏着菜的一角，比划半天，才砍下一刀。 这么好的刀，这么烂的刀功。 只一眼，他就驻足在屏幕上无法挪开，心中油然升起扼腕之情，为那宝刀所遇非人的痛惜——三岁小孩都比圭小宝的刀功要好。 白朗面上的表情不由得一言难尽，刚刚他就是因为这个人从而怀疑自己的人生理想？ 白朗越看越难受，忍不住撇开视线。刘于清见他样子好笑，自己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也许正因为昨日他们在邙也家中也在厨房忙活半宿的原因在里面。 都是志气蓬勃的年轻人，却没想在小小的厨房跟前跌了跟头。 想想他们的条件可比圭小宝差远了。要是换做他有圭小宝这样的环境——这么好的刀，一扭即燃的煤气灶，还有轻松取水的水龙头。 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刘于清一面嘲笑圭小宝的笨拙，一面对圭小宝所处的环境生出羡慕之情，想想他们昨日为了点火，脸都熏黑了。可圭小宝只用轻轻一扭，那蓝绿色的小火苗就猝地燃烧起来，还如此稳定。 不亲历昨日一遭，刘于清不能从中品出其中的便捷之处。看了圭小宝的直播，更多的感受就是他生活细微之处的便捷。不需要拥有许多仆从，只需要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的利用工具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买菜不需要出门，只需要在那板子上提前挑好，就有专人送上门来。 减去掉了不必要的劳动，缩短了在杂事上消耗的精神，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更别说还有许多娱乐可以消耗多出来的时光。那小小的板子真是无所不能，就像是里面拥有一个世界一样。圭小宝竟然还可以操纵板子上的小人动起来，跟其他的人用各种招式打斗，实在是看得人眼花缭乱，热血澎湃。 就像是幻想中的世界，不，比他幻想的还要神奇百倍。 刘于清虽然认为自己大庆也有大庆的好处，不应像某些人忘祖背宗，但心中仍旧不由得升起一丝贪念——他们有没有一天，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呢？ 其实不只是他的心思动了。 像一些世家大族，本身作为权利金字塔上的人，他们有权利可以享受任何事物。圭小宝展现的生活，就是他们也无法不心动。 追求享受本就是人性。再加上，一种东西他人有，而自己没有，就会升出欲/望，而欲/望恰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之源。 第22章 22 过渡 ◎直播间更新◎ 这顿饭不能说是失败, 只能说是完全没有成功过。从切菜开始，圭小宝就走在岔路上。像是蔬菜还好，无非就是切得碎了一点, 至少还能切得动。 到了肉, 肉质又滑又软，他一刀下去, 剁了个寂寞。拿着刀碾了半天, 切出小儿拳头大块, 再细是难了。废了半天劲, 看着与菜单上所说的肉片相差甚远的肉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么大块应该也能炒熟吧？ 圭小宝看着另一边还没有开刀的鱼肉，决定先放冰箱里。四菜一汤就不指望了, 先做完一道菜再说吧。圭小宝把自己准备的菜谱删删减减, 就剩下一道炒青菜, 一道土豆烧肉。 把好不容易切好的肉块沾了点生抽拌匀放旁边晾着，他又从袋子里逃出两块土豆。这会儿已经忙出汗了, 他切肉切得手累，想到土豆又得切，就觉得任重而道远, 决定歇一会儿再忙活。 他把平板拿起来，看着直播间上头的弹幕,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也知道他看不懂文言文了，为了交流方便也入乡随俗, 用上通俗易懂的白话。虽然文言文还是占据大多数, 但是也不再是一开始那样子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明白了。 略过一大片的之乎者也, 剩下也有几句可以读的弹幕。 圭小宝一瞅, 发现竟然有人给他长篇大论指导他如何做菜的, 还有人说他切菜的手法不对。 他看得一乐，倒也不介意，还说了声“谢谢”。“我第一次做菜，没经验。”他之前忙活切肉，原本以为很简单的工作，蝻風睹珈真正上手却发现难点重重，以至于忘记跟弹幕交流了。 “做个土豆烧肉，我先洗两个土豆。”圭小宝打开弹幕读取功能：“土豆是什么？土豆就是土豆呗……”他被自己的解释一乐。 “长在地里的，可以吃的。你们那里没有啊？”他想了想，好像古代真没有这些，话说土豆的发源地是在哪来着？ 圭小宝又掏出手机一通科普，因为这个长了个醒，干脆把之前漏掉的，他以为习以为常的东西，都科普了一遍。这样自然速度就慢下来了。但是他之前也没快到哪里去就是。 总之两道简单的才磨了快两小时，等出锅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发现竟然并不算太难看。 “我果然有做菜的天赋！”他洋洋得意的道。 两道菜总感觉单薄了些，为了庆祝自己第一次下厨。圭小宝又叫了一只窑鸡，这下又去了五十——钱没赚多少，花得倒是不少。 一种危机感浮上了心头。圭小宝心中一边滴血一边悲愤的，把整只鸡都给吃完了，镜头下的窑鸡汁水丰富，几乎要淌下来，外焦里嫩，又滑又香。 而他自己做的只意思似的，下了两筷子——虽然能吃，但味道真的不能算好。也就是卖相还行。 但一直只出不进，圭小宝实在不忍心把它们扔掉，裹上保鲜膜扔进冰箱里面。等下一次看能不能拯救。 吃饱喝足后，圭小宝进入了贤者时间。他今天直播半天，说了太久的话，整个人都有些不大想动弹，也不大想说话了。就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放着电视剧，半眯着眼，一副欲睡不睡的模样。 窗外的阳光照在木地板上，电视剧里正播放着狗血偶像剧。 冷风机呼呼的吹着，电视剧里的女主哭诉着自己错付的感情。在这个平平无奇的下午，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好像所有的烦恼也都不再是烦恼了。 圭小宝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猛地惊醒，哈喇子都把沙发给弄湿了一块。抹着嘴巴坐起来，这会儿电视已经开始放广告了。他微微摆了摆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直播忘记关了，到现在还开着！ 糟了。圭小宝猛地跳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发现直播间的弹幕都在讨论电视剧的内容。什么电视剧？他都没怎么仔细看，像那种没营养的偶像剧，最催眠了。所以…到底放了什么？ 圭小宝拿起遥控找到之前的节目单，只见上头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某嬛传。 圭小宝：“……” 不是偶像剧吗？怎么变成宫斗剧了。话说这是可以放的吗？这种讲述皇帝后宫的爱恨情仇……他不会又踩雷了吧。圭小宝想要看自己的文明值，后面又想到自己文明值因为上一次骚操作，现在还不能显示。 他闭了闭眼，心中不由得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受——反正已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了。 倒不如躺平接受。还能怎样呢？ 相比较他的绝望，直播间的弹幕简直就像是在过年。为什么宫斗剧大火啊，一堆美女互相撕头花，又养眼又有爆点。而在古代人眼里，这还有种皇家秘辛的私密感——就比如你在现代看某国王室的爱恨情仇一样。 谁能拒绝这种瓜呢？ 圭小宝翻着弹幕，忽视那些满口礼仪的古板，总算找到一个问圭小宝这放得是什么的弹幕。 他顿时有一种也许可以找补回来的感受，很正经的解释：“就是戏，就好比你们看得那种戏曲，是假的，请人扮演给我们看的。这些都是编的，你们千万不要当真啊。” 弹幕这回倒是乖巧，一连串的答应了。 至于当不当真—— 只看那邻里右舍都偷偷摸摸的准备好瓜子，跟做贼似的，拿着平板，一边磕瓜子，一边小心翼翼的看。 哎哟喂，这妃子可真大胆，竟然敢偷摸的跟那王爷亲嘴儿~ 这皇帝也不知道，唉呀，这不跟那隔壁的老王一个样儿吗！ 就是太少了，还没看过瘾呢！也不知道皇帝能不能发现自己家妃子偷腥的事儿。 圭小宝见到还有弹幕问他下面剧情的，赶紧把直播给关了。他心中一边忐忑，一边又想这也不能怪我，谁知道电视会放这个呢。 最后干脆找到文明直播的举报回馈的地方。先来一出恶人先告状。 本来只是想随便提几个意见——这真的太好提了，文明直播就是个筛子。它的规范太笼统了，什么能放什么不能放也都没个标准。一切还需要主播自己摸着石头来。就算有文明值做参考，但是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 哪些可以开放，哪些不能开放，这些都没个条例。 圭小宝越写越带劲。整个人洋洋洒洒，到最后竟然写了快一万字。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写了这么多，本来想要再删减一些，但是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发现每一点都是他想要的。 比如直播内容的分类啊，再比如直播间内的管理。就说弹幕方面的管理就很有必要。圭小宝现在的弹幕就是乌烟瘴气的，一些没内容的弹幕挤压真正有内容的弹幕。有时候还要自己甄选，甚至还会错过一些真正有价值的弹幕。 再还有直播间的关注功能，主播甚至连个个人介绍的页面都没有。这可以说是最基础最基础的了。 再者，考虑到自己正面临的经济上的困难。圭小宝强烈建议直播间出台对于主播的激励政策——这也能提高主播的积极性。毕竟大家都要养家糊口的嘛！ 也不需要你出多少，但是出个一百两百，一千两千，别小看这点钱，有的人可能就靠这点过活了。如果真的对文明值有正向的作用，那么还可以推出成就系统。这也可以鼓舞一些主播的气势。 当然也可以推出任务系统，来给主播一些压力。比如让主播完成直播间的任务，完成就给奖励什么的。 然后的话，考虑到目前，观众跟主播之间的关系是单面的，不互通的。因为双方价值观，生活方面存在的代沟。甚至会出现主播说主播的，观众说观众的，双方没有得到一个良好的，正向的沟通环境。 为了更好的，巩固观众跟主播之间的联系。这也可以更好的推广文明不是。在如何加深方面，圭小宝又列举了一二三点…… 总之，就这么写了一万多字。 从白天写到天黑。圭小宝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积极是什么时候了。大概就是刚毕业第一份工作的时候。一样的热血激情澎湃的。 这样想着，心里的热血又有点变凉了。圭小宝甚至想要把这些建议都给删掉。 但是一万多字呢。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咬了咬牙就这么发了出去。本以为直播间大概不会回应的。毕竟它看着就像是某些官僚应付差事的产物，透着潦草和无所谓。 可是这一次，他却在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回复。 文明直播：文明直播已收到您宝贵的建议。 感谢您为文明直播做出的贡献。在文明直播正式开启直播的这段时间，工作人员也发现直播过程中出现的种种弊端。为了更好的提供优良的直播环境，带领文明走向更好的发展， 文明直播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进行停服更新。 更新时间为24小时。 本次更新内容会在十分钟后发送全员通告，给全部主播。 作为提出建议的您，文明直播会在本次更新结束之后，发送一份大礼包给您。 请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保持通讯畅通，注意查收。 第23章 23 求表扬！ ◎我超棒！◎ 更新通知一出来。 主播群里跟过年似的, 一下子就闹翻了。 大学生一副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玩意儿还会更新的？！” 高中生稍微好点，至少没那么大惊小怪：“这次会更新什么内容？” 就连几个圭小宝没怎么见过的面孔都跳了出来：“卧槽，文明直播刚发的更新通知！你们收到了吗？” 996：“这次怎么突然更新了, 是不是因为上次小宝把它恐吓了的原因。” 圭小宝正窥屏, 这下也窥不下去了：“什么叫我把它恐吓了？我就是放了个阅军仪式，顶多也就是恐吓了观众, 不要断章取义好不好！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新出来的两个ID, 一个叫做【色情主播在线搞黄色】, 一个叫做【你大爷的】。总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ID。 大爷见突然冒出来一个新人：“小宝是谁啊？新来的主播？” “醒醒, 村通网了，现在我们已经用上5G了。”乙方跳出来道。 大学生跟在后面起哄：“我们抗争胜利了, 现在已经解放七十周年了。” 一群人跟在后头跟风。你大爷见半天都没个正经人说话：“别闹！” 圭小宝被艾特了, 才发现自己也跟风说了一句：“清朝已经灭亡了。” 咳咳。 你大爷艾特他：“@小宝, 你是新人吗？” 圭小宝有些汗颜，忙不迭的打招呼：“你好你好, 我是前天刚加入文明直播。” 突然社恐上身了怎么破。 徐方锐见他们半天说不到点子上，不得不出来说一句：“这次为什么会突然更新？” 倒不是说文明直播不该更新，就这破系统八百年前就应该更新了。但早不更晚不更, 就在他们以为这官方已经死了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更新了。 圭小宝很害羞的举起手：“这个问题, 我好像知道。” 996瞬间跳出来：“我就说是被你恐吓的吧！你还反驳我。” 圭小宝也跳了起来：“都说不是我恐吓的了，我做什么就恐吓了, 我又不是什么恐吓分子！” 徐方锐额角蹦出一个十字：“别打岔！” 然后问圭小宝：“你知道为什么？” 圭小宝心里有些嘚瑟, 偏偏又故意用那种我不是有意的小可怜语气：“就，我今天不是直播吗……” 大学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一直蹲在圭小宝直播间, 能不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嘛, 不就是做了一道平平无奇的有手就会做的菜，就那么一道菜硬是把他给看困了，睡到天黑才起来。 不得不说，圭小宝在某方面也是个人才。 圭小宝磨磨唧唧地：“后头我睡着了，但我直播忘记关了，等醒来，发现已经放了两小时的某嬛传。” 我去！大学生瞪大眼睛。 高中生还没意识到：“然后呢？”这有什么不对吗？ 然后什么然后，大学生恨不得问高中生，这还不够吗？还要什么然后。 你想想你的观众是谁，是一群古人！你给他们放某嬛传？举个例子，就相当于在现代拿领导人写歪歪小说，拍歪歪电视剧，分分钟送你进局子喝茶信不信。 圭小宝怎么老放些要命的东西。 他整个人都麻了。 “怪不得文明直播要更新了。”换他他也得更新。 “倒还不是因为这个。”圭小宝却没等大学生喘口气，又一副很腼腆的样子道。 大学生差点一口气没噎着。感情还有后续？ 大哥，你能少整点幺蛾子吗？他现在真的有点怕了。 徐方锐倒是对圭小宝充满信心：“是你找文明直播提交漏洞的？” 圭小宝铺垫这么久，总算是铺垫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说出自己是如何巧思，如何用自己的智慧打动了文明直播，最后化险为夷，惠及大家的。 结果草稿都打好了，没想到被徐方锐给抢了话，差点没把自己给噎着。 圭小宝郁闷了：“……哥你怎么猜到的？” 看文字都能看出这家伙焉巴的模样。徐方锐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知道自己是拆了他的台，把人给整郁闷了。 故意道：“真的吗？我随便猜的。” 圭小宝果真更郁闷了，早知道就不想心思铺垫了，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出来呢。 “……那你猜得真准。”圭小宝郁闷了一会儿，还是重新收拾好心情，把自己是如何跟文明直播提建议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样那样一通，群都被他一个刷屏了。虽然他已经概括了很多内容，只说了几个重点，但仍旧把屏幕占满了。 毕竟群里面的人抓重点一个比一个强，他不说得细致一点，他怕这些人得出他把文明直播给买断了的结论。 等到他终于把事情讲清楚了，并且这其中还一直没人打断。圭小宝心中竟然颇有些安慰。真不容易啊。这些人竟然也能够认真的听话。 圭小宝敲字敲得手酸，觉得自己已经功成身退了，给大家一个接受的过程——他说了句我去上个厕所，就尿遁了。 不尿遁他担心自己一会儿很难走得脱。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艾特他问问题，见他没回应，才开始找其他人讨论。 圭小宝不得不感慨自己是真的机智。 接着，当然是愉快的窥起了屏。 “所以现在是可以提建议了吗？”高中生问道。 “圭小宝上个厕所怎么上这么久。”大学生忍不住抱怨，该他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他出现的时候一个劲的冒泡。 接着才跟上高中生的话：“既然可以提建议，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提？” 996：“我是觉得，文明直播能够接受小宝的建议优化自己的内容，显然它是真的想要做点事情。那么自然也会接受大家的建议。” “这是个好事，”996精神一振：“我们可以争取从中更多的主动权。” 对，就是这样。圭小宝点头。虽然996之前有乱造谣的嫌疑，但是看待问题的目光还是很精准的。 现在直播间看上去没什么规矩和限制，但其实这才是最大的限制。因为没有方向，你不知道哪里对哪里错了。等真正错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改正。 大家都很迷茫。圭小宝跟静好叔谈的时候，就感觉到他很消极。言语里透露着不想干了的意思在里面。本来圭小宝还奇怪，但是在去了他的直播间，看到那些不断挑刺的弹幕就理解了。 其实做主播更需要观众的支持。如果观众一直是不接受的，一个反感的态度，主播也会怀疑人生。觉得自己是不是没办法做到。 本来双方就因为迥异的生活环境，之间就有着很大的代沟，圭小宝现在大多数还都是一个人自嗨呢。不过他心大，倒是不怎么介意。反正一个人自娱自乐也很快乐。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 群里面的人也都不是傻瓜，先前只是欠缺个发挥的机会，现在圭小宝开了个头，他们也都开始发挥自己的能力了。 圭小宝之前虽然一口气提交了一万字的建议。但是他始终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这会儿看了群里其他人提出来的想法，发现有许多很新颖的，他从没想过的东西。 就比如大学生提出的抽奖盲盒，签到系统， 996想到的则是UI方面的设计，显然他早就准备好了，对文明直播这个烂界面百般看不顺眼。也不知道是憋了多久，竟然短时间内，利用公司的电脑做了一个关于观众交互方面的设计方案。 圭小宝忍不住了：“你这样上班摸鱼，老板不说吗？” 996很有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觉悟：“没事，我老板是个关系户，他看不懂这些，只会认为我是在认真工作。” 圭小宝无语了，觉得996的公司前景堪忧。 大学生抓住他：“小宝！” 他突然这么激动，把圭小宝都吓了一跳。 “昂？怎么了？”他什么时候欠了大学生钱了吗？ 大学生：“你上厕所上完了？” 圭小宝压根就没去，他只是找个借口溜号，以免被抓住问个不停。此时厚着脸皮：“对啊，怎么了嘛。” 大学生咬牙切齿：“你上了一个多小时？掉进去了？” 圭小宝根本就不在意这点小小的诋毁：“对啊！”他还反过来调戏大学生：“你是想我了吗？” 大学生发了个“呵呵”。 “是啊，我很想你，想你为什么丢下个雷，就跑得没影。” 圭小宝显然只听前半句：“怪我，怪我太有魅力。” 大学生发了个呕吐的表情。 “我知道，你只是不肯承认自己对我爱得深沉，否则怎么会对我如此关注。”大学生越是被恶心，圭小宝就越是兴奋，正玩得开心。 岁月静好忍不住发了个点点点。 圭小宝话锋一转：“可惜，我已经是哥的人了。我们之间注定不可能。” 大学生：“……”你要一直坚定，我还欣赏你的骨气。 岁月静好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圭小宝沾花惹草的一面。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敲击着屏幕，只觉得心情格外的明媚。 “小宝，谢谢你。”他道。 在我们都快要放弃的时候，你带来了新的改变。原本一滩死水自此泛起了新的涟漪。 徐方锐想，还好他没有站在为他好的角度对他指手画脚，也许这会让他犯些错。但在他们都心灰意冷，开始混一天是一天的时候。圭小宝仍旧还有着一颗不怕失败的心。 他敢做，敢去改变。 不像他们，已经开始畏首畏尾，彻底失去了进取之心。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群里这样热闹的时候了，就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第24章 24 古代视角【皇帝】 ◎你就是在恐吓朕！朕已经收手了，你还要怎样！◎ 大庆的皇帝与中国历史上的其他皇帝而言, 算是比较好说话的了。 好说话到什么地步呢。文人指着鼻子骂他，他都不生气，反而还低声下气的诚恳认错。 这可不是瞎吹的, 是起居录上记载的。有着具体的时间人物地点那一种。 虽然有作秀的成分, 但是肯做到这种地步，作为一个皇帝来讲, 真的算很不错了。 大庆的百姓很满足。或者说, 你扒开历史书, 就会发现历史上所有的老百姓都是很好满足的。好满足到什么地步呢, 就是随便一个现代人看到都会感到惊讶的程度——这YM还不反！？ 很多上位者压根就不把老百姓当人，都说寒门难出贵子。有些人就以为寒门就相当于古代的平民老百姓了。但你要知道, 在古代小说被各种瞧不起的寒门, 放现在多少也是一县之长了。 而且古代的官身可比现在牛掰多了。你一个头戴布巾的屁民, 见到人是要下跪的。 更别说那些压迫你的礼法教条了，吃人社会可不是鲁迅先生随便说说的。 扯远了。比上不足, 比下有余，大庆的皇帝如果真拿出来跟封建王朝的前辈们比，其实已经算不错了。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帝王, 虽然比不上五帝，但是作为一个脾气很好的老好人, 大家还是很喜欢在他手底下做事的。 但是如今这个老实人也忍不了了。 庆文帝甚至砸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那盏刻着竹君子砚台。那砚台是前朝一个很出名的文学大家留下来的遗物，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极其具有文学价值和观赏价值。 庆文帝是个好风雅的人。他收藏了许多这样的大师遗物, 能摆在他书桌上的, 都是他心爱之物，如今能狠下心砸了, 可想是有多愤怒。 身边的小太监噤若寒蝉, 贴着墙角站着, 只恨不得缩进墙缝里，深怕被拿去做了出气的筏子。他那条贱命可比不上地上的砚台。 庆文帝黑着脸坐着。 其实今年是个好年头，没病没灾。作为皇帝，这也算是他的功勋之一。所以庆文帝犒劳自己又平稳度过一年，还特意挑了几个名气很大的才女进了后宫。 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待在那新进后宫的美人们的闺房里，与其吟诗作对。 可是自从那从天而降的石板出现了以后。庆文帝就不得安生，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风流快活。 那小小的巴掌大点的石板，又轻又薄，表面比镜面还要平整，光滑，只看做工就巧夺天工。更别说它还可以直播生动真实的画面。 这“直播”二字也是出自小宝口中的新词，顾名思义倒是不难理解。 庆文帝一开始还只觉得新奇有趣，可随着那边小宝透露得越多，内心不仅没有了一开始的趣味，反而极为排斥。他是皇帝，作为封建制度下的帝王，虽说没有傻到认为自己是天命贵子，不老不死，但多少也会有些自命不凡。 有的人稍微占点上风，就已经膨胀到快要忘记自己姓什么了。更何况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呢？在那样的教条制度下，每一个坐在王座之上人，都膨胀成了极为自私自利的怪物。他们不允许任何人的冒犯和侵犯他们权柄的可能。 在他们眼里，甚至父母兄弟，亲朋好友都是低贱的奴才，臣子。 庆文帝虽然在百官眼里，算是比较好说话的一个皇帝。但是他到底是一个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在自己的权益受到侵犯的时候，是极为敏感的。 所以他很快就下达了，控制这些石板的命令，而这命令虽然是下达了，但是结果却不怎么理想。因为这些石板……真的太多了。 庆文帝甚至自己都在御花园捡到从树上掉下来的石板过。没人知道它是怎么一夜之间，漫山遍野都是的。 他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派去搜索石板，否则他皇城的安全谁来守护，平日的工作又怎么办？ 而且他还没怎么动作，石板就开始放阅军仪式的画面来恐吓他！没人知道庆文帝内心的恐惧，这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啊！ 那直逼人的气势，像是一把已经亮出了锋芒的刀刃，就好像在威胁他，不要给脸不当脸。 他很愤怒，却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抵抗。更别说后面的装甲怪物，还有天上飞的铁鸟。 就算是傻子都看出来这个国家的实力有多么强大了。庆文帝也不是个傻子，作为一国之主，也是享受最大权利的人。相比较只看个热闹的民众，他看到的则是国家实力的悬殊。 特别是在他正因为身为庆国皇帝沾沾自喜的时候。这画面就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告诉他，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以为的大国，可能在这些人眼里，屁都不是。 庆文帝不敢再阻拦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叫做华夏的国家，只是送来了这些可以传递画面的石板，而不是真正大军压境。 不管是不是先礼后兵，至少现在还处于一个礼的阶段。庆文帝不敢试探对面的耐心，他只能选择忍耐，然后利用对面轻视，努力发展自己。 虽然小宝说得很好听，说什么交朋友，帮助庆国接受华夏。但谁知道是不是等着一个借口，比如觉得他们这边怠慢了，就发兵呢？ 更别说直播间上面的弹幕，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发的，简直是不堪入目！ 看得庆文帝眼睛滴血，又愤怒又恐惧，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要是惹怒了对方，你以为真有好果子吃吗？ 好在小宝看不懂书面语，但这也瞒不过一时。小宝有其他的手段能够把书面语翻译成白话。 庆文帝可不敢赌小宝的脾气。他只看了一会儿直播，就觉得自己血脉突张，硬生生请了几次太医，才勉强压下去沸腾的情绪。 好在小宝可能也知道做事要一张一弛的道理，继上次放了阅军仪式后，这次倒是没有再故意再放些吓人的东西来威胁了。 可庆文帝也不敢掉以轻心，哪怕只是简单的做菜，他都不敢不看。 深怕错过关键的画面。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但他万万没想到……小宝竟然这般欺人太甚！ 他明明已经没有再下达收石板的指令了，一次威胁还不够，竟然，竟然！ 简直岂有此理！ 想到此处，庆文帝又想要掀桌子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他也不是泥人！他是一国之君，岂可受此大辱！ 但在发泄过后，庆文帝又冷静下来。这有没有可能是小宝故意的呢？ 他又怎能如他的意！ 庆文帝冷着一张脸，竟然敢如此编排皇帝的后宫之事……特别是那些妃子，竟然有好几个跟他正宠幸的同名！ 这让他既羞耻又觉得受了侮辱。 已经是不加掩饰到了这种地步，直接就是拿他当戏子羞辱！ 守在门口的张伴伴闭着眼念佛，听到房间内传来咯咯的声音，一开始还奇怪，接着醒悟过来，简直恨不得捂住耳朵。 这竟是磨牙的声音！除了庆文帝还有谁，张伴伴脸苦成一朵菊花。这是受了多大的气啊 庆文帝气得牙都要磨碎了，他几次想要把那平板扔出去，却又放了回来。 他今日之辱，待来日必定讨还！ 庆文帝在心里发誓，接着他沉着声音喊张伴伴进来：“把这些收拾了。”指着地上的碎片。 张伴伴看着地上的零碎，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看出那是庆文帝平日里喜欢的砚台，还有笔洗等物，此时都支零破碎，拼都拼不起来。 他心里直抽抽，但庆文帝却看都没看一眼，仿佛那些都不是他曾喜爱的一样。 张伴伴不敢多言，他指挥着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把所有残骸都清理干净。 然后亲自奉上一盏热茶。他陪伴庆文帝日久，已经很少做这些下人活计，但泡茶的手艺却是没丢。 “陛下，”他看着庆文帝气白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替他委屈：“可别气坏了身子。” 庆文帝接过茶水，张伴伴泡的茶向来合他心意。庆文帝喜欢喝烫一点的，但小太监可不敢端上烫烫的茶水，一不小心烫着了贵人可怎么办。也就张伴伴懂他，呈上来的茶水，温度掌控得有点烫嘴，但又不至于一点都入不了口的程度。 恰到好处。 庆文帝一盏茶下去，吩咐张伴伴，叫大臣前来议事。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下钥的点了，但张伴伴可不敢拒绝。皇帝想召，就是下刀子，你也得过来。 他应了声喏，就赶紧安排人。 只留下庆文帝对着火烛的烛光，想到小宝屋内那明亮的白炽灯，越想越觉得心里头烧得慌，坐也坐不住，干脆站起来，绕着屋子走了两圈。 守在房内的小太监头低得更低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庆文帝则想，什么时候，他也能用上那样的灯呢？ 这样对比下来，原先还觉得不错的东西，此时竟然百般看不顺眼了。 好像处处都觉得差人一等。 虽然庆文帝还不是很能明白什么叫做落后，但这一刻，确实是体悟真切了。 第25章 25 更新结束 ◎任务系统◎ 群里讨论了半宿才散。几乎每个人都参与了进来。有了期待, 这就使得等待更新的日子变得格外难熬了些。 圭小宝想尽一切办法消磨时光，隔一会儿就要去看时间，看到了没有。等到后面, 几乎是掐着点点开文明直播。 结果却进不去。他还以为是自己网络的问题, 跑到群里一问，发现不是他一个人这样。大家都进不去。 不是说好的24小时吗！ 圭小宝忍不住焦虑, 手指不断的点击着文明直播, 想着说不定运气好就蹭进去了呢。 这文明直播怎么好的不学, 尽学那些坏的, 说好的不算话，还跳票啊！ 就这么又等待了漫长的十几分钟, 圭小宝已经从一开始的焦虑变得愤怒。 到九点半的时候, 再点, 就触发了一条通知。说什么时空震荡，要延迟更新, 圭小宝都被气笑了。你找借口也被不找个靠谱点的。时空震荡？搁这儿拍电影呢。 他跑到群里大声嘲笑文明直播的官方。 圭小宝：[截图]真是辛苦官方这么认真的在敷衍我们。 圭小宝：临时跳票就不说了，时空震荡？它怎么不说自己需要拯救银河系？ 没想到他往群里一发，其他主播不仅没有跟他一起声讨文明直播敷衍的通知, 反而一本正经的讨论上了。 你大爷：时空震荡？这一次更新搞这么大的吗？都能引发时空震荡？ 高中生：有什么功能会引发时空震荡？ 他不由得脑洞大开：是不是可以实现两个空间的物品传送了？ 圭小宝：？？？ 圭小宝：你们认真的？ 徐方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圭小宝到现在都不知道文明直播真相的事实。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茬接一茬, 他竟然给忘了。 徐方锐一开始见不到希望，比较消极, 想着与其让圭小宝背负着文明灭亡的罪名, 不如干脆让他做个幸福的无知者。 后面圭小宝一系列骚操作，证实了自己强大的心脏和搞事的能力。并且还是第一次做到恐吓观众的人。 以至于徐方锐心态发生了改变, 也不再像是一开始那样消极了。不知不觉的就已经把带来这些改变的圭小宝当成一个厉害的人来看待。毕竟群里面的人也大大咧咧的, 从来就没有做什么掩饰, 有的就差直接说了，而圭小宝也从没表现出哪里违和，他就以为圭小宝其实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因为习惯了成人之间的隐晦。徐方锐就觉得不需要再去直接说。 结果……原来……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吗…… 徐方锐猝不及防的，一时间整个人就尬住了，接着又忍不住想笑。 这就是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吗？所以这段时间，大家一直鸡同鸭讲，竟然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大学生是知道一点的，忍不住也有些尴尬：啊这…… 高中生就完全忘记了之前一起开玩笑的事情：？哪里不对？ 徐方锐定了定神，决定还是自己来当这个解铃人。 岁月静好：小宝，我们直播间面对的观众是古人，各种意义上的古人。 圭小宝：我知道是古人啊！你不一开始就跟我解释了吗？ 徐方锐不得不说得更详细一点：好吧，换个说法。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直播间的观众生活在古代，跟我们是两个时空。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圭小宝竟然还在自欺欺人：我知道啊！这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还没能理解？徐方锐忍不住扶额。总算是知道叫醒装睡的人有多难了。 大学生急了：是两个时空！！重点是两个时空！没有什么隐蔽许久，以至于跟社会脱节的山村野人，看过穿越小说没有？知道什么叫做平行世界吗？ 圭小宝沉默了许久，发了个“哦”。 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饮而尽。 群里面的人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都不敢出声，过了会儿，徐方锐忍不住叫他。 “小宝？你…还好吧？” 好，好得很。 圭小宝看了看空了的杯子，又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再像酒一样又灌了进去。 就，感觉自己已经醉了。 否则怎么整个人恍恍惚惚地看不清眼前的字了呢？ “小宝？” “小宝……” 圭小宝静坐了几分钟，才缓过来，重新点开群，发了一行字：如果你们现在说，大家是在一起开玩笑整我，我不会生气的。 群里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徐方锐道：这是真的。 行。 圭小宝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就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就不真实了。 他退出群，又去刷了一会儿微博，封城了四天，大家肉眼可见的浮躁起来。问着什么时候能够解封。呵，解封？他世界都变了，找谁说理去？ 圭小宝起来，拉开窗帘，天还是那个天，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既没有突然冒出个什么外星产物，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平凡普通。他垂下头，小区的街道上出来散步的小区居民，有推着婴儿车的，有扛着装满食物塑料袋的老人，有相携而行的夫妻。 清凉的风吹拂在脸上，窗帘被吹得鼓起来。圭小宝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反正想了也是白想。他的力量那么渺小，除了说服自己接受，又能真的做什么呢？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古代啊……跨越时空的直播……这小说剧情怎么想不开就找上他了呢？ 要是引来了麻烦怎么办？他能抵抗吗？ 圭小宝扒拉着手机的通讯录，在男人的电话上停留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拨通那个电话。 要不要跟他说，叫他近期不要联系我？不过说了才更显得有问题吧？还是什么都不说吧……少做少错。真要有什么事，他也没有办法抵抗。 好在…好在不是他一个人。 圭小宝再看主播群，多了别样的感情。 不管怎么说，希望自己不要拿什么主角剧本吧。责任越大任务越重，他就是个平凡普通人，一点小风小浪就能把他拍死在沙滩上。 千万被给他安排什么救世剧本，那这个世界肯定完蛋了。 圭小宝想到这里，反倒苦中作乐的笑了。他的能力他自己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混成现在这副模样。 之前的雄心壮志也不过是仗着国家兜底。此时这个遮羞布一去，圭小宝对自己可是认识得清楚得很。 他顺手给家里还做了个大扫除。此时打算从其他的主播那里多搜集一些情报，没想到刚上去，就被人艾特。 【文明直播可以进去了！】 这个时候问问题，肯定没人搭理。圭小宝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紧张，点开了这个之前习以为常的APP。 【叮咚！您有一则消息注意查收！ 【主播您好，您的感谢大礼包已经送达，受疫情影响，放入某驿站，取件码：4578，请及时领取！】 你一个跨时空直播软件，怎么还会受疫情影响！圭小宝一边吐槽一边把消息截图。 也不知道文明直播给他送了个什么，感觉心里头慌慌的。 他点开直播间，想要看一看直播间这次更新了什么。 界面还是一开始那样整洁，但是他的主播空间可以点开，并且多了关注的选择。空间里可以留言，哪怕主播没有上线，也可以给主播留言。 文明值不再是像代码一样显示在直播间的右下角了，而是做了个隐藏界面，贴在右侧做了个小浮标，触碰就可以点开。 圭小宝划到那里，发现上面多了许多文字。 名称：庆朝 年龄：两百三十一年 人口：一千九百三十一万（注1：每年正增长一百万） 土地面积：一百七十万平方公里 目前状态：文运昌盛 目前文明数值：【总数值】8010 +1【小幅度增长中】 【文】521 【波动状态】 【武】142 【波动状态】 【青楼文化】98 +10【受鬼畜文化兴起而出现繁荣，大幅度增长中】 （PS:受主播影响，庆朝的工业意识形态初步萌芽，文明值小幅度的增长。 受主播的恐吓，庆朝重文轻武的形态意识出现扭转，武官，士兵训练重新被重视，文明值会出现短暂的波动现象。 受主播影响，庆朝的娱乐文化发展增加鬼畜类型。 鬼畜：以夺人眼球，带给人欢乐为主题的娱乐形态。 以娱乐形态增长的文明值短时间会出现爆发上涨，但会影响到其他的文化，使其出现负增长情况） 详细地图[待解锁] 著名人物图鉴[待解锁] 历史转折点事件[待解锁] PS：情报不足，请主播搜集更多的情报解锁文明值更多功能。 圭小宝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仔仔细细的把这几行字看了几遍，真正意识到了直播间所面对的世界是一个独立存在的文明世界。 不过这个青楼文化都有近百数值，这个文明感觉药丸啊。 鬼畜应该是他之前跳的鬼畜舞蹈吧？圭小宝扶额，没想到他一个好玩，反倒引起了文明青楼文化的盛行。 古代这些人，没个正经！ 明明是正经舞蹈，这也能跟青楼挂钩？ 除了大变样的文明值外，圭小宝发现另一个让他惊讶的功能，就是任务功能。 这个任务功能并不是只给主播准备的，事实上，这是主播跟观众一起完成的任务。 圭小宝看到自己的任务上面显示的就是—— 主播主线任务【唯一】： 以直播的方式，传播文化，促进文明的发展，实现文明共同繁荣，盛强的结果。 文明庆朝意识形态（封建君主）成功跃迁至下一阶级：资本or君主立宪或者社会主义【未完成】 奖励：伟人成就，文明缔造者称号，金钱若干，声望若干。 支线任务： 文明值增长系列任务 奖励：少量的金钱，少量的声望。 传播文化任务（说明：以不影响文明发展为前提，向文明传播现代文化 奖励：一些文明世界的物品，少量的金钱，少量的声望 主播日常任务： 直播时长任务 2小时（每日随机分配） 奖励：10点（虚拟货币，可兑换rmb或者庆朝货币，一点兑换rmb现代货币一元或者庆朝一个铜板。） 观众需要主播的帮助（系列任务，随机选一名观众） 隆百战的烦恼： 隆百战是一名普通的小将，可是他却从没有上过战场。他很想建功立业，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请主播解决他的烦恼。 完成任务，会得到隆百战的关注。 第26章 26 隆百战的烦恼 01 ◎这姓隆的疯了◎ 隆将军疯了！ 兵所里的几个, 向来天老大我老二的队伍里头的刺头，难得的放下过往对对方的成见，偷偷摸摸的, 趁着没人注意, 寻了个空子溜出来，凑在一起倒苦水。 这句话一出来, 就连那个见谁都要呛几声, 最喜欢跟人抬杠的仁兄都露出心有戚戚的认同感。 可不是疯了吗？哪有人这样操练士兵的。真不把他们当人吗？ 这几个刺头能在队伍里留到现在, 还没被人收拾, 多少都有点本事。毕竟嚣张也是需要本钱的，没本事还这么嚣张, 早就被教做人了。 所以别看这几个家伙其貌不扬, 他们的实力在队伍里都是拔尖的。 而这几个性格上都是各有各的讨厌, 要不怎么是刺头呢？都是从小嚣张到大的选手，在自己老家也是闯出过小儿止啼的凶恶名声的。偏偏在队伍里, 竟不止自己一个这样嚣张，还一遇遇到好几个这样的。好家伙，撞人设了, 这能忍？肯定是不能的。 正所谓一个队伍里只能容得下一个刺头。所以哥几个在队伍里没少比划，偏偏实力也相差不大, 谁都不服谁，谁也拿谁没办法。 这仇恨越积越深, 平日里别说说话了, 见面不打起来就算好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还好生好气的凑在一起说长官坏话。这一幕要是被别的熟悉的人看到了, 估计都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有缘故, 这些人别看说起隆百战, 义愤填膺的，但是浑身上下，也就嘴巴利索了。 原本都是五大三粗的精壮汉子，可是个个此时脸上都透着肾虚一般的疲惫和虚弱。 而要问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则跟隆百战最近受到的刺激相关联了。 自从隆百战看了圭小宝放的阅兵视频以后，那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隆百战也不过只是平日里嘴里抱怨一下自己的前途渺茫。顶多自己发发愁，虽然也会偶尔折腾一下士兵们，比如带他们去屯田，有一阵还会带他们去山里打野味。 美名其曰训练。但这些无伤大雅，大家还算是相处得很愉快的。毕竟相比较其他兵所的名存实亡，长官带头贪污军需，隆百战并没有昧下士兵的军饷，偶尔甚至还会自己往里面添点儿。 总得来说，算是个不错的长官了。毕竟……按时发工资，在现代都算得上好老板。总比那些嘴上一套一套的，但是想用理想哄你打白工，还美名其曰这是在锻炼你的要好很多了。 但是自从隆百战看了那个视频以后。他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好长官了。他开始变了，开始变得有野心了，变得冷血无情了。开始把那一套又套的道理放在嘴边，哄着那群啥也不知道的士兵，激得他们热血上头，然后再把他们往死里头操练。 为什么那个叫华夏国的国家的士兵可以了走出那样方阵，你们就不行？是你们天生比人差吗？ 不都是人吗？为什么别人就可以做到？ 我不相信你们做不到！我们也可以！ ——摘自隆百战的语录。 隆百战倒是没像士兵猜测的那样受刺激太过以至于疯掉了。他确实一开始有被打击到，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反思，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因为世界太平太久，所以连自己也开始懈怠了呢。总是说什么没有仗打，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可是自己真正有做好迎接战争的准备吗？以他手上的那群连血都没见过的毛头小子？真要打仗了？到底是谁打谁呢？ 还建功立业，不全家流放就算运气好了。 华夏国的士兵是什么样的一个风貌？他手下的士兵又是个什么样子？隆百战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还处于懵懵懂懂的没开悟的阶段，甚至还自以为是，洋洋得意得认为自己还不错的时候，然后被人一个大耳光子给打醒了。 那视频里的士兵看着真让人眼馋啊。隆百战甚至开始做梦，自己有一天训练出来了这样一批队伍样子，那还愁建功立业？世上什么事做不成？ 他原来浮躁的想要建功立业的想法开始沉淀下来。原来整日里期望着哪里出点事好派他去平定四方的青年开始正视自己。曾经的那些狂妄的自大想法，甚至让自己有些自惭形秽。 隆百战颠着身上的肥肉，硬是睁着眼睛过了一夜，一夜没睡，天还没亮，鸡都还没打鸣，就敲锣打鼓把所有人叫起来。 开始跑操！开始训练！ 都给老子跑起来！谁都不许掉队！ 隆百战自己跑在队伍的前面，一群人眼都没睁开，就被赶鸭子上架的逼出兵所。等跑到好几圈，黎明的第一束阳光才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隆百战肯定是疯了！他们一边跑得生无可恋，一边这般想着。 哪有人这样操练的？ 这几个刺头愤愤的拍地面。 他们是人，不是畜生！ 其中一个脸色惨白的兄弟，恨恨的道：“不能跟这个疯子这样耗下去！” 其他几个不由得看向他，露出带着点期盼的神色。 其实大家都快要熬不住了，这几天简直都不是人过的日子。就算是牛，也要给它歇息，否则也怕它累坏。 那姓隆的简直把他们都不当牛看，那是一点气都不给他们喘。早上天没亮就叫起来跑操，还不是只跑个一圈两圈，跑了十圈都没叫停，把所有人都跑得半死不活，有的体质差的直接倒地上昏死过去。 结果那隆百战简直没人性，直接一泼冷水把人泼醒，逼着人继续跑。 好几个都口吐白沫了，后头直接叫军医把人给抗回去的。以为隆百战这样就完了，那就太天真了，想到后头的遭遇。 就连队伍里的刺头都羡慕那几个晕过去的，他们是身体太好，晕不掉，否则他们也想要晕。 几个刺头硬生生被练得怀疑人生，此时连过往成见都放下了，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隆百战给搞死。 他是真的没有人性那种。指望他放手，还不如自己想个辙看能不能把这训练躲掉。 至于隆百战说得那些个话，也就哄哄嫩青，他们都是老油子了，哪里能被这几句话给鼓动。那个阅军的视频他们几个私下里也看过，确实牛掰，这个他们心里虽然也有点不舒服，但是也没有非要跟人比划的想法。 顶着同伴期盼视线的刺头捏紧拳头：“我要告病假！” 其他人那叫一个扫兴！还以为他会说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真就是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见其他人纷纷投来鄙视的视线，这位兄弟也不爽了：“那怎么着，难道还要我去造他的反吗？”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脸上也都露出了不至于的神色。于是他更大声的反过来对其他人嘁了一声。 于是大家脸色都不好起来。想想他们平日里都是多么嚣张的人，现在个个也都变怂了起来。 但形势比人强，大家也不是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怂就怂吧。 反正现在谁也别说谁，大哥别笑二哥，都没好到哪里去。所以在尴尬一会儿后，其中一个人出主意：“要不……找个人跟那姓隆的商量商量？” 他刚提出来，就遭到那个最爱抬杠的反对：“商量！？”他先是激动的大声，意识到后又自己放低声音，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左右看了看：“怎么商量？跟他说，将军，能不能让我们休息一下？” 他先是用软巴巴的语气说完，接着语气一变：“然后你猜他怎么回你？”竖起眉头，一副“你在想屁吃”的模样：“休息？再加一倍！” 其他人都被他这一手演艺惊住，好像真的听到隆百战那冷酷的话，都露出悻悻的神色。 爱抬杠的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摆着手：“没用！说什么都没用！你这还不如那个装病的呢。” 提商量的那个自己也没什么底气，但是这样被拿来贬低也有些不快，他敢提出来，也是觉得自己的建议怎么也要比那个装病的要好的。 所以很不爽的：“那你想个招？” 爱抬杠的青年被问住了，其他人毫不客气的一齐嘘他。 他就有些恼羞成怒：“我要真想出来了，你们听不听？” “那你倒是想啊！”其他人也不怵他。 爱抬杠的青年被这一激，还真出了个靠谱的主意：“姓隆的家里我认识，他爷爷是那个过门不入的隆万里。” 过门不入这个典故是说隆万里将军治军严明，过百姓家门而不入。这个典故出自一个书生的口中，已经走进家家户户，说隆万里可能大家还要迷糊一会儿，说过门不入就立刻能够联想起来。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过门不入的隆万里啊。 “嚯！这还是名门之后！”其他人真还是第一次知道，显然这个平日里总爱抬杠的青年家世也不差，否则怎么这样的事他都知道，还认识这样的人物。 那抬杠的青年确实关系不一般：“我有个小姨，嫁到京城，她嫁的那人家正好跟隆家沾点姻亲。总之关系很远，平日里我都不会拿出来说。” 他有点不乐意：“不知道还以为我是那来打秋风，想要攀关系的。” 其他人管他攀不攀的，此时都两眼放光的望着他：“那你能跟隆老将军说上话吗？”说隆万里不尊重，隆将军有一个，所以就叫一声老将军。 青年道：“勉勉强强吧，我拿我那小姨的名号，还是能够登上门坐坐客的。” 其他人大喜：“这姓隆的总算是有人可收拾了。他爷爷的话他敢不听吗！” 作者有话说： 思考了一下，打算以这种单元支线穿插主角日常的写法写。 古代视角下的配角剧情可能会占很重。 这个单元主要先从隆百战的视角写。 第27章 27 圭小宝日常01 ◎国家收编◎ 圭小宝并不知道隆百战是谁, 他收到系统发出来的支线任务，就对这个名字开始研究上了。 望名生义，隆百战肯定不是出生什么文学世家。文武自古就有壁, 学文的向来看不起学武的, 真要是书香门第，不会给孩子取这么个名字。 而且在古代, 哪怕是一般人家, 大多都希望孩子读书当官的, 很少有父母希望孩子去当兵。在古代当兵可不像现代这么受尊重, 军民一家亲。 圭小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看得文献，说是古代老百姓把当兵的跟土匪挂钩。两者在平民老百姓眼里是相等的。 军匪, 军匪可不是叫得好玩的。 管中窥豹, 就知道古代当兵的都是些什么德性了。 所以一个名字就能看出来隆百战出生, 家里至少是个军户，能当上将军, 也不是简单的军户关系，至少是要好几代的经营，累计人脉才行。 也只有这样武学氛围及浓的家庭才敢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反正你未来总是要当兵的, 取个百战也不怕你被克死了。 圭小宝摸了摸下巴，对面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历史上是没有庆朝这个说法的，依照过往弹幕透露的情报。应该是类似文明的平行空间, 对方的文明从秦开始走向不同, 发展到现在还是处于半封建半殖民…… 也难怪文明直播要出手干预了。 虽说几千年前也是一家人，但是发展到现在还在讲君君臣臣……这就有点差劲了。 只观历史, 封建文明, 除了汉唐是在走向繁荣鼎盛, 其他的文明，从宋开始，封建文明就已经开始止步不前，甚至出现倒退的情况。 圭小宝皱了皱眉头，手指搭在桌面上。虽说书上面是这么写，但是之前看那些，不过是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做出评价。以当前的社会进步思想鄙视过往的封建落后思想是政治正确，怎么谈论都无所谓。 现在要对发生在眼前的，并且即将发生的事情这样轻巧的三言两语概括，表现自己的高高在上，那就有点冷血了。 圭小宝意识到自己有一点傲慢在身上。 这种傲慢是不自知的，是把自己当做社会整体，对过去整个社会群体的声讨，鄙夷和排斥。从而忽略了个体之间的选择。 换句话说，自己算哪棵葱，就能代表现代主义了，伟人都不敢这么说。社会进步，自己又没出力，除了享受点红利外，连做个螺丝钉都还不够格。 想到待业在家无所事事的自己，圭小宝抹了把脸，又从过于自信跳跃到过于自卑上面了。之前还对对面文明侃侃而谈，现在想到自己真要做到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文明的走向，又觉得自己不配，不堪，做不到。 是啊，轻巧的鄙视来表示自己高人一等，确实简单容易，但是真的想要把那些人拉上岸……谈何容易。 好在这份天大的责任下头并不止自己一个人，主播群里哪个都是这样的“天降之子”，有一群人分担，比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好太多了。至少在摸着石头过河方面，还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果然，圭小宝一打开群聊，整个主播群都被这次更新内容给刷爆了。几个人硬是闹腾出了几十上百人的动静，几乎几秒钟就刷个屏。 圭小宝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大家更新的内容都差不多，就连主线任务都是一致的。都是推广文明，改变文明形式——圭小宝忍不住苦笑。 何德何能啊。 虽然十几岁就想着当奥特曼，拯救世界和平。但谁都知道，这个世界可不是只有小怪兽的，奥特曼也只能打一个怪兽啊。你让他一个人打一群试试看。 不过日常任务则有些不一样。除了直播时长这种，像接到圭小宝这样特定人物任务的，也只有他一个。 这让圭小宝不由得再把自己的任务翻了一遍，隆百战难不成是个关键的人物不成？ 每个时代总会有那么几个对后世对当下影响巨大的个人。圭小宝怎么看隆百战三个字都觉得跟伟人沾不上边，但是能被文明直播特意选出来，也必然有其可说道的地方。 任务是让他解决隆百战的烦恼，但说句实话吧。隆百战这个烦恼，圭小宝真有点无从下手。 毕竟他只是个主播，见不着摸不着，怎么帮助隆百战建功立业？难不成他还要去手把手教隆百战如何做一名优秀的将领？开玩笑，他自己估计连隆百战都不如呢，人好歹也是凭借自己本事爬上小将军位置的，再怎么样，排兵部将多少也懂点。 圭小宝……键盘军事家算不算？你让他讲道理，头头是道能把你讲晕，但你真要让他实操，那就抓瞎了。 圭小宝自己都觉得好笑……真让他这个键盘王者开始直播军事言论，教古代将军做人？他原本是讽刺，接着脸上的笑停了。 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圭小宝定定的坐在沙发上，脑海里蹦跶着各种疯狂大胆的想法。他自己都害怕的捂着小心脏，并且不知道是强调还是警告自己。 “我确定自己没有在过分膨胀自大，把古人都当傻子，以为他们不会就自己会。” “我一个人确实不行，但是我有网络，我可以上网，我可以找资料，我可以……” “当然，内容还是要筛选一下。”圭小宝的脸上流露出痛并快乐的情绪：“确实是有些冒险了，要是一不小心跳的步子太大，让他们把这些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拿来做坏事就不好了。” “我不能高估人类的底线……” “天啦，我好为难。” 圭小宝捂着脸在沙发上扭来扭去，整个人都纠结成一团，偏偏语气又透露着兴奋和高昂。嘴里说着“我好为难”，看上去却像是“我好兴奋”。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圭小宝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找他呢？ 他拿起来一看，显示地址是首都的电话，也没多想就接了电话，对面是个普通话极为流利，又透着干劲的女生。 圭小宝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变为平静，渐渐变成拘谨，声音也从一开始的大声“你谁？”变为低声下气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等到放下电话，他都有半天没缓过神来。 刚刚那是假的吧……不会是骗子吧？国家安全部……有这个部吗？圭小宝孤陋寡闻的想着。可是对方对他的消息了若指掌，并且也提到是因为文明直播才找上他的。 这一次文明直播的更新内容，让他们很重视，希望可以跟所有主播一起商讨如何应对。 他们可以提供专业的指导和各方面的支持。 再后面，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考虑到疫情，不方便见面，所以那边先给了一个联系方式。 圭小宝浑浑噩噩的拿起手机，果然有人加了他。他这会儿还是有点闹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骗子。网上各种诈骗案例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账号上看上去很普通，这个人加了他后，就把他拉到群里。圭小宝一看群名——《文明自助后援群》。 然后在列表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才有了一些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悬在半空的石头落了地。 “小宝？”熟悉的主播发出询问。 大学生咋咋呼呼：“我就说小宝会来吧！欢迎欢迎！这一次你可是出大风头了！” “差不多都来了吧，我两个群跑累死我了。”另一个熟悉的主播说道。 “还是留着吧，说不定又有新人误入呢，总要有个可以考察的地方吧。这里都是自己人，说话就不用遮着掖着了。” 圭小宝：“……” 圭小宝：“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小宝，你不会觉得文明直播这么一个外星软件招了这么多国内主播给其他文明直播的事情，国家方面一点都没察觉到吧？” 圭小宝：“……”他倒是没有这么觉得，就是感觉画风怪怪的，一般像这种偏玄幻风的事件，国家总是会“隐身”或是“消失”，等到主角一帮人解决得差不多了才姗姗来迟。 “总之就是文明直播早就引起官方的主意了，我们这些主播也明里暗里，早就被收编了，只不过这个群也是才建起来的。也是这个群我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卧底哈哈哈哈！”另一个主播哈哈哈大笑。 “毕竟外务省在针对我国上头花了一大笔钱，我们要小心内部敌人，如果真有那种想要借此干坏事的，或者心有不轨的，这不就暴露出来了？” 圭小宝：“……”感情是钓鱼执法是吗？ “所以我这是通过考核了？”他憋着气道。 “没有没有。”意识到说错话了，不能伤害新主播的感情，这名主播连忙道歉：“说着玩的，小宝你一看就是一心向红旗的，正派人！这次文明直播更新这么大，国家也看到了希望，愿意给我们主播提供更多的援助，多亏了你啊！” 圭小宝：“呵呵。” 不过国家肯出手，他确实一下子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轻松了好多。 第28章 28 圭小宝的日常02 ◎专项小组成立◎ 虽然被人防备, 圭小宝有点小小的不满，但是想到能够借此抱上国家的大腿，圭小宝还是蛮高兴的。 就感觉做什么都有底气了。 头顶上有人罩着, 整个人就特别的踏实。 圭小宝抱着手机上刷消息, 自己什么时候笑起来的都不知道，咧着嘴傻乐了好一会儿, 才意识过来, 连忙放平嘴角, 收敛了一下。 群里面的消息刷得贼热闹。拉他进来的那个女生几次想要控制局面都控制不住, 就给他们发了几个文档让他们先填着。要他们填的就是他们这次直播间更新的内容，文明值, 还有各个主播收到的任务。 填完后, 文档名字还要备注上自己的主播名字和直播间对应的文明。文档提交过后, 主播们在群里的昵称也都被管理员改成真名加备注的格式。然后列表那里一连串真名和备注，圭小宝看了半天, 硬是没把这些人跟他熟悉的人对上号。 反正真名暴露的又不止他一个，他也就随大流了。 结果改完之后，大学生就在那嘲笑：“小宝你真叫小宝啊。” 就他最咋呼, 当然大学生也是有名字的，他真名叫吴昊。 圭小宝定定的看了他名字好一会儿, 硬是找不到可以反击的点。可恶，这就是真名暴露的不好了, 就像孩子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姓名也不是他自己起的。等到长大懂事了，圭小宝这三个字也已经跟他习惯了, 再改也别扭, 干脆就这么凑合着。 不过披上真名的主播们, 就像是一群衣冠禽兽们突然穿上了衣服，一个个都变得矜持守礼起来。完全没有之前顶着谁都不知道的昵称那个浪荡劲了。 群里总算安静了会儿，组织他们的女生消失了一会儿后，重新出现，这一次是根据各位主播所对向的文明建立了专项的小组群，然后把这些主播拉到他们文明专项的小群里。 一个小组群的组成架构——是以一个主播为核心，N名老师来辅导，一个干员在旁边协助的1+N+1的形式组成。 圭小宝就被拉进一个叫做庆朝文明帮扶小组的群里。怎么说呢，这里面只有他一个是主播，除了他以外的全都是大佬。随便一个备注的都是华夏师范历史学教授。下面一排XXX教授，圭小宝都快不认识教授两个字了QWQ。 圭小宝瞬间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老师们倒是很和蔼，还特别接地气的发了个可爱的表情跟圭小宝打招呼。 圭小宝拉开自己的表情包，翻了三页，才从一堆损人表情图里找到个正常的表情回过去……突然就社恐上身了怎么办！ 圭小宝心里面那是又紧张又惶恐，就像是突然又回到中学见到教导主任一样，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自在。 不等他在那里一个人纠结，另一个老师就说：“闲话就不多说了吧，先步入正题吧。” 就特别干脆利落的发起了群聊视频。 圭小宝定定的看了那个按钮，才内心泪流满面的点了接受——这么干脆的吗？QWQ 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吗？ 不过等真正加入了视频里面后，圭小宝发现自己压根就插不上话。除了一开始跟老师们打了个招呼，接下来就全是各位老师showtime！ 就凭借他写的那不到两页的文档，几个老师们硬是分析了几万字的小作文，听得他一愣一愣的。就依据那么点信息，庆朝的人口都给扒拉出来了。 虽然说是猜测，但是圭小宝怎么觉得都跟实际差不离了。什么叫做专业，这就是专业！（战术后仰） 圭小宝一开始还是端正坐姿听人分析，接着越听表情管理越失控，嘴巴越张越大，然后总算醒过神来，把自己的嘴巴合上，拿起笔记——开记！ 几个老师就跟活得百科全书，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圭小宝真得听得特别涨见识，就比如他那个日常任务吧，圭小宝想的是直播现代军事理论，来提高隆百战的军事作战能力，从而完成他想要建功立业的任务。 但是几位老师的眼界则是从全局开始着手，就从隆百战的诉求看出他当前所面对的问题，作为一名庆朝武将，庆朝并没有给他提供一条很好的上升渠道，甚至在有意识的排挤武将们的生存空间。 这就使得隆百战想要建功立业而不得。从侧面上看，庆朝敢这么搞，也是因为当前没有战事，国家没有外敌威胁的原因在里面。 而阻碍隆百战的不仅仅是个人能力得不到发挥，更多的是文官对武官的抵制和压迫。 这是权利的斗争。 圭小宝听得津津有味。 老师们也并没有很严肃的讨论，考虑到圭小宝这个听众，在这上面尽量说得简单易懂，还开玩笑：“我们都知道，国家在维护自己主权方面，必须要有一定的，防卫自己不被外敌侵扰的能力。和平不是吹出来的，是打出来的，很简单的道理，落后就要挨打，这个谁都知道。 而且一个国家有着强大的国防力量，这是不一样的，它会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出自己的自信，这种民族自信从上贯彻到下。就好像汉朝时期，汉朝军队能打吧，霍去病打得匈奴哇哇叫。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这是汉朝名将陈汤说的话，你看多霸气！ 你要换到宋朝，人家敢这么说吗？犯我大宋？必诛？不必，我们先把将军送给你诛！岳飞没能耐吗？可皇帝想跪，谁能拦得住。人家不想学汉朝霸气吗？遇到这么个皇帝，怎么霸气。” 其他老师笑，老师们也有自己的喜恶，再者这又不是什么公开的座谈会，所以也不怕说的话得罪人。 圭小宝有些品过味儿来。这么说的话，这庆朝倒是跟宋朝有点像，总之不可能是汉唐时期，宋朝赵匡胤自己取国不正，就担心别人有样学样，开始重文轻武，压迫武将们的发展。 说白了就是坐在上头的人自己胆怯，自卑，没自信。 能理解，但还是很蠢啊……这就好像遇敌之前，先把自己弄断一臂，自己先把自己给玩折了。 这不是搞笑吗？ 圭小宝咬着笔尖，脑袋里想着的是，自己就算是利用现代军事理论提高了隆百战的能力，那也是治标不治本，根本上并没有解决问题。 他为什么非要建功立业呢，怎么不胆子大一点——与其舔皇帝的臭脚，不如反了他丫的。 圭小宝脑袋里转悠了一堆，推翻帝国主义，今天人民要自己当家做主人的思想，正歪歪得起劲，忽然发现老师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糟糕，他上课开小差的事情暴露了。 话说现在聊到哪里来了？ “小宝，你怎么看？”其实一个老师问道。 哈？圭小宝傻眼了，什么怎么看？他不知道啊。 另一个老师很贴心的补充：“就是下次直播的内容，我们几个刚刚讨论了一下，我和陈老师是觉得可以大胆一些，既然庆朝因为国内无战事，而放弃对武将的培养，那么我们可以利用直播间给它塑造一个敌人，给庆朝高层施加压力，让他们有危机意识，从而改变对武将的策略。” 我……C……还可以这样吗？圭小宝瞪大眼睛。要说玩得花还是您老玩得花啊。 然后这个老师说：“但是王教授觉得太冒险了，会有一定后患。还是保守一点，先从直播一些国家因为重文轻武从而被外敌入侵的例子开始着手，传达国家要重视武将国防的思想。” 圭小宝……他觉得这个也可以哎~ 如果他没有听到前面的，可能觉得后头没什么问题。但是吧……唉，他这蠢蠢欲动的小心脏，就喜欢搞事情肿么破~ 见几位老师都看过来，没想到自己还能拿主意的圭小宝假作为难了一会儿。 老师们还劝他：“毕竟是你的直播，文明直播选的是你，不是我们。所以我们的建议你只需要参考，再者，我们的作用是给你帮助，并不是要逼迫你接受我们的思想。不用有太大的压力，觉得不接受就冒犯了什么。” 圭小宝扭捏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坦诚：“也没有啦……不过我确实觉得前者更有效。 其实传递思想方面，前者也能传递吧……而且相比较远方的威胁，人们更在意眼前的威胁……不是有句话吗？‘历史给人们最大的教训就是，人们很少从历史中吸取教训’。① 我觉得威胁比教导更起作用。” “只有真正吃到痛了，知道威胁迫在眉睫，他们才会愿意动起来。”圭小宝一脸乖巧，老老实实的说：“我从不高看人类的劣根性，大道理谁都会懂，听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跟他们讲道理没用。” 圭小宝没说的是，你看我放个阅军视频，就能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还不是因为他们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这不比多费口舌，劝导人要有效得多。 才不是他喜欢搞事呢~ 作者有话说： 圭小宝：嘿嘿，我也是有爸爸罩着的人辣~ —— 备注：来源百度 第29章 29 圭小宝的日常03 ◎妈妈◎ 圭小宝表了态之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老师们更加兴奋了有木有=.= 原本讨论的声音都往上升了好几个调，就连持反对意见的老师们也都撸起袖子，美名其曰“我不能让你们这么胡闹”, 然后洋洋洒洒的发表了一大堆关于怎么塑造一个强大反派的中肯意见。 这是背地里做了多少功课啊, 您老真的不是口嫌体正直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恐同即深柜吗~这也过于可爱了吧啊喂！ 把其他老师都给看愣了。心想我不能被你这个保守派给比下去，否则我们这些激进分子表现得比保守派还要保守, 不就搞笑了吗, 所以大家一个点子接一个的往外冒。 圭小宝记笔记都记得手软, 好在视频是有录制的, 看来接下来还要补下课。不知不觉就到晚上了，老师们商量着商量着都快列出五年侵略计划。虽然知道是在演, 但是也过于详实具体了！感觉就算按照这个剧本, 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圭小宝越听越心惊, 觉得老师们，随便拉出去一个送到古代去, 早八百年就没皇帝什么事了。分分钟让你感受什么叫做社会主义的铁拳。不像他，只能被封建帝国主义给迫害。 所以果然优秀的人在哪里都是优秀的吗。他还偷偷摸摸随便拿一个老师们的名字去网上搜，本以为会像那些网络红人某某教授那种, 搜出来一大串亮瞎人的头衔。 结果却没想到百度上面记载的内容很少，甚至照片都没有, 看起来非常的低调。好在学历是公开的，然后圭小宝就看到那简简单单却震撼到他全家的几个字, 只见上头写着八二年毕业于华夏大学, 新中国第一届毕业的大学生。 掐着指头算，老师现在年龄也有六七十了, 不过视频里一点都不显！头发那么黑, 看起来才四五十左右的样子！ 那届大学生个个都是牛逼哄哄的人物, 圭小宝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能遇到一个，嗯，可能是好几个。 他又试着搜了几个，有的根本搜不出来，只能搜到同名同姓的，想来也是，如果是真厉害得不得了的人物，压根不会大大咧咧的摆出来给你看。 给你看的都是不怎么重要的。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那种背后中七枪身亡被说成自杀的阴间外国新闻又不是没有听闻过，不要以为只有小说里会出现刺杀的情节，现实远比小说更魔幻。 圭小宝搜完后，整个人感觉自己都要飞升了——我何德何能啊…… 竟然能跟这样一群大佬本佬们坐在一起谈事，圭保华要是知道他儿子这么牛掰，是不是要把他给供起来。嘿嘿。 圭小宝有些蠢蠢欲动，很想要找个人显摆显摆。可恶，早知道就不把前同事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还有什么比在前同事面前吹自己现在有多牛逼更快乐的事情吗？ 他这会儿正戴着口罩，在核算地点排队，口罩都挡不住他的喜气洋洋，整个人都沉浸在我何德何能能抱上这么多大腿的喜悦当中。 他还加了几个老师们的联系方式——倒不是为了抱大腿，他当时真的只是简单的想着这样要是请教起来更方便一些，真的一心向公，半点私心都没有。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嘿嘿！ 倒不是想要利用老师们做什么啦。老师们也都是一心向学，哪有心思折腾这些有的没的。有这么一个活体的古代文明摆在眼前，只要是研究这方面的人，都不可能坐的住。研究那些无法明辨真假的考古资料，猜来猜去，哪有研究真正的古人更真实可靠。 研究历史的知道，他们最讨厌的就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历史资料，花了一堆人和力，研究结果发现上面的记载根本不靠谱——由于历史也都是人记载的，都有不够客观，过于主观的毛病，甚至同样的事，能出现几个完全迥异的版本，真实性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些学术圈的大佬们，除了个别学阀，追求名利的，老一代的人还是比较单纯，是有着更崇高的理想追求。相比较出名，他们追求的更多的历史埋藏的真相，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启发当世的道理。 所以圭小宝知道自己就算是跟这些大佬们有联系，但也就是文明直播上的事情啦，他还是认知得比较清楚的，不会傻兮兮的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了，能让人引以为知己。 事实上，要是没有文明直播主播这个身份，他啥也不是。 但是这不妨碍他乐啊。能认识到这样厉害的人，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吧。哪怕只是在旁边听各位大佬们互相争论，他也能从中受到很多的启发。 再者，这从侧面也证实他这个文明直播的主播身份也是非常重要的。这种侧面的认可也让圭小宝非常的开心了。就算是沾文明直播的光，但是他已经不再是平平无奇的，把自己生活过得一团糟的小废物了。 原本连螺丝钉都不够格的自己也能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占据一些地位。 怎么能不高兴呢！ 所以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吧。圭小宝做完核算，就去菜鸟驿站领文明直播发给他的包裹。他抱着包裹往家里走，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膨胀的内心，拨打了一个他一直烂记于心，却几乎很少拨打的电话。 圭小宝心里充满着忐忑的等着那边接电话，心里面的后悔一阵一阵的翻涌上来，差点就想要把电话给按了——从刚刚的期待兴奋到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都不需要一分钟。 还没等他这个傻/逼挂电话，那边把电话接了。 圭小宝：“！！” 熟悉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喂？小宝？” “有什么事吗？” 啊啊啊啊——圭小宝心里头咆哮着，怎么就接了啊，他一瞬间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救命啊！怎么办怎么办，要说什么才能比较不那么有病？ 他手指头用力的掐着手机，牙关都咬酸了，半天才吱出去一句：“……没什么事，我就是……” “就是问问你……” “那边疫情怎么样了……”好好的一句话一波三折，硬是被他说得断断续续。 “我这边还好。”那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女人似乎换了个地方，声音变得更清晰了一些：“你钱够不够用，要不要我打给你？” 圭小宝脸上的表情更冷硬了一些，声音更吃了枪子似的：“不用，我不缺你那点钱。” 女人似乎被他的语气伤到，半天没出声。 圭小宝心里哀嚎一声，一边觉得自己真是贱得慌，一边忍不住放低声音：“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最近找了个事……” 他顿了一会儿，憋着一口气说出来：“我现在在当主播。就是那种给人直播的那种。”说完后，长吐一口气。 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又透着些许惊诧，还有点笑意：“主播？你在当主播？这么厉害啊！” 圭小宝：“……”他一下子就像是被顺毛的小狗，差点尾巴没摇起来：“一般般啦，我也就才试着做……” 女人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出息的。你从小就聪明，招人喜欢。在哪个直播平台直播，我给你刷礼物。” 相比较圭保华的隐隐不赞同和不理解。女人总能轻易的接受这些新潮的东西，事实上在追求潮流上头，圭小宝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他妈思想前卫。 如果她不是他妈就好了，只是朋友，他们之间会很相处的开心，也没有那么多的矛盾。可惜，她什么都好，偏偏在做一个母亲上面，她选择逃避。 他不是第一次被抛下了。 她总有各种理由和借口。妈妈也是很难的啦，你总能理解的对不对。妈妈是爱你的，但是妈妈也要追求自己的生活。 你最近先不要联系我了，你叔叔有点不高兴。 只是一个称呼，妈妈还是你妈妈，只要你在外人面前叫而已。你要理解妈妈的难处。 圭保华是个老实人，他嘴上不会说，也不愿意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圭小宝的吃喝，上学的学费，他从来没有二话，也从没找什么自己最近手头紧这样的理由而不给。他只是闷不做声的多加些班，然后把钱交到他手上。 圭小宝是后来才从亲戚嘴里知道，其实他爸妈离婚签了协议，他的上大学的学费，他妈也要承担一半，但事实上是，他上学的学费，他妈一分钱都没出。他爸根本联系不上他妈。 他上大学，四年学费，加学杂零用少说也有个十来万左右，他爸当时一个月工资只有一千八。有一阵厂里效益不好，工资都不发的。他爸打两份工也才四千左右，不吃不喝一年攒下三万全给他了。 他想要申请助学贷款，他爸都不让，说什么这钱他又不是出不去，贷什么款，不用还的啊？ 他说这是福利，利息很低，以后他来还。但是他爸死板的认为，只有真正过不下去了，才会伸手找人借钱。 他只是个学生，还没工作，就要欠一笔钱。他又不是死的，怎么说都不同意。 他现在不是小孩子，知道他爸妈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和优点。他爸爱他，但是却很少给他鼓励，说话三句就要干起来，永远都是说他这不行那不行。让他嘴里说个爱字，能要了他的命。 他妈也爱他，但是相比较身体力行的做，她的爱更多是存在嘴上。她更爱的是她自己。 一个长嘴还不如没长嘴，一个偏偏就长了嘴。 两个人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但是你要说他妈多坏，其实也不见得。圭小宝知道他妈那些毛病，小事上各种重视，大事上就给你玩消失。 他拿大学学费的事情找他妈算账，他妈给他的解释是，那阵子她正在闹离婚，她嫁的那个有钱人家公司破产了，她手上也没多少钱，反倒还跟着赔了不少钱。总之她总有各种层出不穷的理由和故事。 圭小宝自己耳朵都听出了茧子。 是的，虽然圭小宝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找她了。但后面还是忍不住偷偷的跟人联系上了。两人其实一直也没断了联系，偶尔他妈也会给他买些东西。 虽然但是，圭小宝也觉得最有点贱兮兮的。但他还是很舍不得他妈嘴上的温柔和爱。 他承认，他确实有些缺爱。 再后面入了社会，整个人也想开了。其实客观来看，他爸妈都是普通人，在做父母之前，他们本身就有着各种普通的缺陷，会虚荣，会贪婪，会自以为是，会做些蠢事。 相比较别的那种把自己孩子当做工具的父母。他爸妈其实算可以了。你说他妈就嘴皮子爱他，但是有的离婚的父母，连孩子一面都不愿意见，至少他妈还肯在嘴上给他些甜头。 是的，就这么卑微。 他妈又离了婚，听说那个小妹妹也是留给男方了。圭小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同样“平等”了才解开了对他妈的心结，反正自从他妈落魄了以后，两人联系渐渐多了起来。 但是相比较她有了新的孩子，不再把我当回事这种被抛弃了怨气。在发现大家都是一样被抛弃的货，谁也没高过谁。 圭小宝瞬间就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那点不平。偶尔甚至还会过问那个妹妹的近况。 他妈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她从来不会像有的父母那样，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贬低他，抬高另一位。她在他面前从没说什么妹妹比他好啊这种话，她总是说她最爱他了。就算他提了妹妹，她也就是简单带过，还要强调在她眼里，她更看重他。 圭小宝怀疑她在妹妹那边也是这样一套说法。 女人离婚的时候没讨到什么好，跟净身出户差不多，好处是至少不用背债。不过她样貌在那里，就算快四十了，看起来也跟三十左右差不多。她倒是没有那么快找下家，可能也是两段婚姻都以男方破产/下岗告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邪门了。 女人虽然当了好几年的家庭主妇，但是去了社会也没有什么惶恐，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房地产销售的工作，依靠自己那张嘴和几年富太太的见识，从一开始的廉价合租房很快就搬到了独居公寓，甚至还自己另外供了一套不差的小区里的小公寓。 她跟他说，她现在这个年龄，房子买了也住不了几年，到最后也是留给他的。 圭小宝：…… 他就信她的鬼话。 他自己也不是没房子，他爸就给他留了两套房，一套是之前他爸单位分的宿舍拆迁得来的。一套则是他爸妈之前结婚买的，还不算老家那里还有爷爷奶奶留给他的地。 他甚至都看不上，想要自己打拼出一套自己的家当来。再者，他缺的压根不是这个。不过能从这个物质的女人里得到这句话，也不容易了。 所以他就当做不知道她是在哄他，直接一口答应，好啊！那我就等你的房子了，什么时候办手续？ 她难得变脸，骂了他一句没出息。 不过就算关系稍微缓和了，但是圭小宝最近，也就刚找到上份工作跟她有通过话。 他在她面前，还是难以做到跟普通人一般的平静。太多的隔阂和事情了，让他心里面对她总是复杂的。 一面不愿见，一面又想见。 他想改头换面，成为一个让她都要仰望的成功人士，然后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自己如今多么多么有出息，再问她当初有没有后悔抛下他。 当然这种想法也就是自己没人的时候隐晦的想想，偷偷的暗爽，真要做出来那就是傻/逼到极点了。 所以小说里的打脸情节也只能发生在小说里头去。现实……太复杂了。 圭小宝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他装作不经意的：“就是个小平台，我也就是试试看，不行就撤。” “我相信你可以的。”女人道：“现在因为疫情，其他各行各业都受到了打击，好多人都转主播这个行业了。这个行业门槛低，谁都可以做，但是竞争也大。你找好目标了吗？” 相比较圭保华，圭小宝跟女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在见识上面，圭保华也不是在大城市打拼的女人的对手。他听到圭小宝的话，只会担心这路不正当。 可能也正因为他的交际面狭窄，反而让他的心要比女人高尚得多。圭小宝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这里面种种复杂，他自己都说不清。可能还要再长大一些，见识更多的事情才能懂吧，他想。 圭小宝嗯了一声，到底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那点炫耀的心，对女人道：“因为我直播面对的群体是一些比较落后的地区，所以我选择的目标，是通过我的直播帮助他人富强，富裕，同时宣传建设文明社会的重要性。” 女人被震到了：“……啊这……”半天斟酌用词：“小宝，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我能理解你想要为这个社会奉献一部分力的需求。但是……你直播的内容，最简单的一点，是要有人看啊，你这样……”她努力想要找一个不伤人自尊心的词。 圭小宝装傻：“怎么没人看？我观众很多的。” 女人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撼：“有观众？还很多？”是她不懂这个世界了吗？ 圭小宝道：“可能是因为他们那边没有网线，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我的直播了吧。我这个平台有点帮扶落后地区的意思。” 女人听傻了都：“这是国内吗？” 圭小宝：“我也不知道，有保密协议的。而且平台有跟政府合作，很多内容都不能透露。像我们这种主播，直播的内容甚至有政府提供的专家给我们指导建议。” 女人很会抓重点：“所以你这主播，是有一定公益性质……那福利待遇方面有优待吗？还是让你‘志愿’？” 圭小宝并没有觉得难堪，甚至很冷静的：“福利待遇没有说，但是，我觉得能够做这件事情，钱并不是最重要的。” 女人轻轻的笑了一声：“我知道钱不是最重要的，这世上确实有很多的事情比钱更重要。但是就因为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所以它更应该给愿意做这件事的人，给予他们应有的报酬和待遇。 你想想那些毫无意义，播出来都是浪费时间的低俗烂俗的直播都能拿钱拿到手软。 而你这种有意义的，有价值的直播，反而是没有钱拿，那谁还会来做这件事呢？寄托人们的善心吗？但是善心不是这样耗费的。” 圭小宝知道女人能说，但是他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有份量的话。 他甚至都因此动摇了。 女人继续道：“小宝，我知道你是好的。你想要做这件事，做好这件事，我也是支持你的。但我是你的母亲，我想的不是这件事有没有意义，而是你会不会吃亏，你的善心会不会被辜负，你是不是被人拿去利用了。” “我不枉以最恶意的态度去揣测那些人，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小题大做了。但我爱你，你那么单纯，善良，甚至品性高尚。你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挫折，不知道社会有多险恶，人有多坏。”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30 圭小宝的日常04 ◎假装反派[修改]◎ 圭小宝知道自己在女人这儿讨不到便宜, 要论嘴上功夫，十个他加起来都不是对手。虽说他比圭保华稍微好点，至少在外头不会连嘴巴都张不开。 但是相比较见鬼说鬼话, 见人说人话的女人, 他差得太远了。 就好比现在，他明知女人表面上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 实际则是在暗鄙, 说他幼稚, 无知, 年轻，还有不知世事。可是当时就是没反应过来, 甚至还被女人给说动了, 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犯了天真的错误。 他也是挂了电话才回过味儿来, 察觉到女人真实的态度。 在女人一副苦口婆心劝他不要犯蠢的时候，圭小宝心里隐隐的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随便找个借口说自己考虑一下，挂了电话。 后头才回过劲, 不是，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好不好。 圭小宝有些懊恼自己老是在事后才能反应过来, 当时就说不出话。现在倒是想出一堆反驳的话，这又有什么用！ 烦躁！刚刚的高兴都被搅散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 这就是三观不一致, 女人总是对那些国家宣传的好人好事嗤之以鼻，认为那些好人都是傻人, 只有傻人才会做这样的傻事。 她很信奉的金钱至上, 认为钱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都是狗屁。偏偏她这一套，在社会上才吃得开。圭小宝心里想，难道就因为这是大家潜移默化的道理，就是对的吗？ 我从小受到的教育难不成是错的？ 如果真要说能得利的事才是好事，翻开刑法，哪一件不是千好万好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让人去做呢？如果撇开责任，撇开道德，撇开人性，这些种种，都只奔着钱看，那又有什么意义。 是的，我是傻，我承认。可我在这世上，不能就为了那点毛利，把我自己这个人都丢了，那我活着有什么意义？难道是为了成为一个我讨厌的人而活着？ 圭小宝心中认为，重要的不是钱，钱确实重要，但是在保证自己衣食之后，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追求都更重要，或者说他更追求高层次的精神需求，而不是单单为了物质上的需求。 事实上现在这个社会，想要饿死还真不容易。撇开衣食，他更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够成为一个自己向往的人，一个精神富足的人。 可是他这样的想法，在很多人看来，都很幼稚，很不切实际。 偏偏这世上，钱又能做很多事情。他只能自己坚守着那一套不合群的理念，越混越差。有时候自己都怀疑自己…… 很复杂啊……圭小宝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他把包裹放在茶几上，还在纠结这个事，主要是当时没找回场子，事后越想越不甘心。就很想找个人，找个能够跟自己有着相同三观的人，寻求认同感。 他很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跟他说，你是对的。 圭小宝有些寂寞。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乐天派的选手，但偶尔也会有些小小的丧气辣~ 圭小宝扒拉着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拨动了在自己，戳了一下岁月静好的头像。 “一群大佬真的有在试图教会我。 而我：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他俏皮的编辑着自己的消息，发出去。 就像是守在消息框一样，那边几乎是秒回。 “一样一样。” 圭小宝瞬间又复活了起来。 ——“哎嘿，其实我刚刚有点不开心。”发送！ “叮咚——” ——怎么了？ ——“也是我自己犯蠢了，想要找我妈炫耀一番啦。结果……” “叮咚——” ——她不支持你？ ——“因为要保密，我也没跟她说实话，我就说自己在给落后地区做直播，帮他们发展。” “叮咚——” ——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她会不支持？ ——“嗯……她觉得这个虽然是好事，但却没有做其他的直播赚钱。我很不甘心的是，她说的是事实。确实……当网红直播更赚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当然啦，我不是说我要不做这个了，要去当网红主播，我也没那么傻。文明直播这么牛掰的东西，价值根本不能衡量。我是想，如果不是文明直播，是普通的，就像我说的那样，帮扶落后地区的，正能量直播。 确实没有那些卖弄三俗的，博人眼球的直播火俏……” 圭小宝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了，但是他确实是因为这个有点受打击。 “叮咚——” ——那要不你试试看？ 啊咧？圭小宝愣住了。 “叮咚——” ——试试在其他的直播间，像一个普通主播一样，直播你刚刚说的内容。 ——也许不是没人看，而是没有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可能大家确实很容易被那些简单的，低俗的直播短暂的吸引，但是这种没有什么内涵的直播很容易就会腻，不能长久。相反，如果你坚持，也会有一些跟你抱有同样的，追求更高层次精神需求的观众，被你所打动。 哇——圭小宝露出星星眼，他都忍不住有点崇拜静好叔了。 他感觉自己格局都打开了，是啊，与其自己在这自怨自艾，既然觉得不对，那就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觉得这个世界太黑暗了，那不如自己成为光。 “叮咚——” ——不过你现在要为文明直播操心，也没时间做这些。 ——我也就是举个例子，不用当真。 圭小宝：“不不不！我感觉自己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意义！我要做，我要让那个女人看看，她是错的！！！”好几个感叹抒发自己的心情。 徐方锐：“……” 他有些无奈的揉额心：“你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去做，这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是你后面没做成怎么办？” 圭小宝很能屈能伸：“那就是我太菜了。反正我是不会认同她那套观点的！” 徐方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说他幼稚吧，他有时候又能给你点惊喜，感觉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 圭小宝已经充电完毕了，心结一解，那些都不是事了。 他乐滋滋的把放在一旁的包裹打开了，看起来是个很大的箱子，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呢？圭小宝早就心痒痒了。 然后盒子拆开来后又是个盒子…… 圭小宝：“……” 好吧，上面还有文明直播的标识，感觉还蛮好看的…… 耐着性子再拆…… 这一次倒是没拆出来盒子了，里面放了许多东西。圭小宝一样样的拿出来，带有文明直播标签的本子，还有抱枕…… 这不跟那种礼品箱差不多吗？ 圭小宝在里面还摸出来一个红包：“……” 他拆开来，里面竟然真的有现金，还不少，有八百块呢。确切说是八百八十八。 有够吉利的。 圭小宝从满脸期待逐渐到面无表情，他把整理出来的东西放到一边，这里面最贵的就是八百块的红包了，其他的像什么贴纸，本子，玩偶加起来有没有两百块都是个问号——哇，你一个跨时空的文明直播，送这些东西不寒碜吗？ 不整个高科技什么的，对不起您老人家展现出来的黑科技啊。 圭小宝捏了捏抱枕，发现还挺软和的，算了，正好他床上缺一个抱枕。 想来也是，指望自己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一些超越时代的东西，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就，聊甚于无吧。至少还有两千块钱呢。 他把自己收到的礼品拍了个照片发给徐方锐—— “看看!文明直播送我的感谢礼物，是不是很豪华！” 徐方锐很快回了消息——“不错啊还给你送了这么多东西！” 其实换个思维，如果文明直播真要送些超越时代的东西，圭小宝自己也拿得烫手。这样子也挺好的。 他很快就想开了。然后又自个儿美起来，嘿嘿嘿。 不管怎么样，都是白拿的。想想这钱怎么花呢？圭小宝把照片发到群里，然后把东西收了起来。 主播们看到他发的照片，笑得东倒西歪。 吴昊最过分：“八百八十八！哈哈哈！” 其他人倒是没有像他那样，像上班族就给圭小宝挽尊：“很大方了。总比有些游戏公司发十张抽卡劵要好吧？” 后面发生的事情也让圭小宝庆幸自己收到的东西并没有太烫手。因为那个联系过他的女生找上他，让他把收到的每一样都仔细拍上照片，看能不能找到出处。 看来国家对于文明直播还是有着防备之心的，想要从物流上摸出它的跟脚。 圭小宝配合弄完，整个人都疲了，甚至想要把这些都还回去算了。 这还是没什么，真要有什么，他可能不会这样简单的拍个照就能解决。 不过换位思考，虽然他觉得麻烦，但是国家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他做完这些都很晚了，今天还没有开始直播，今天可是有直播任务的。 圭小宝又跟老师们沟通了一下细节，然后就开始今天的第一次直播了。 圭小宝打算播两个小时，至少要完成任务。老师们虽然进不去直播间，但是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看圭小宝的直播。 圭小宝打开直播间，观众们很快就多了起来，直播间的弹幕一下子刷了起来。 圭小宝耳朵里带着耳机，插入的是老师们的语音频道，相比较他还用谷歌百度翻译弹幕，老师们则根本就没什么障碍。 “小宝你很受欢迎啊。”老师说道。 “嗯……这个喷人的弹幕很有文化呢，没点文学素养都看不懂，他在说你狂妄自大，不尊皇室。哈哈，小宝你给他们播了什么啊？” “不过这样对我们的计划也有好处吧？” “看起来庆朝的人民对于小宝有很大的误解啊~” “纠正一下，考虑庆朝的文化水平，这些弹幕可代表不了庆朝人民。应该是会写字的世族阶层对小宝有很大的意见呢。” “既然这些人先泼污水，不如我们就把这事坐实了。” 几个老师沟通过后，对小宝说：“小宝，你就像我们之前商量的那样，大胆说。” “对，不用怕。” 圭小宝深吸一口气，对着直播间的镜头，按照预先计划的那样，他是要表现出自己不好惹的模样。这就有点难为他了。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去做反派。 自己在老师们面前信誓旦旦，但是真到关键时候却感觉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 他忽然就有点害怕，他知道他的本意是想要帮助庆国的发展。但是庆国并不知道，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只会认为他是坏人，是要来侵略他们的。 不管他说什么，表现得再怎么友好，庆国人始终会带着偏见的目光看他，认为他居心叵测。这点从阅军视频之后，庆国人给出来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如果不是直播间更新后，国家介入。圭小宝是打算摆烂的。 代入庆国人的身份，一个有着极高产能，同时具备强大武力的国家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谁能不害怕，谁能保证这个国家对弱小的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呢？在本身自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一旦对方有什么想法，自己能抵御吗？ 圭小宝代入自己，都做不到平常心。 作为一个主播，他看起来权利无限大，所有人都会看到他，但实际上权利又无限小，因为他永远当一名旁观者，当真正悲惨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根本就插不了手。 他没办法给那些观众钱，给他们吃的，给他们饿的。他们之间看起来很近，但实际上是非常远，远到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 而抱着这样的偏见，圭小宝越是抱着纯粹友好的态度去传播本身对文明发展有利的内容，庆国人就会越是因为这种偏见去排斥。一旦有人污名化圭小宝传播的东西，把原本好的说成坏的，白的说成黑的。 而隔着直播间的圭小宝是没有办法去辟谣，去用事实来扭转人们这种观念的。一旦他被人彻底抹黑，他说得话都不再可信，再想要去做什么，就会越发的艰难。 这也是圭小宝发现为什么文明值提升会这么难的根本原因——就是信任。 不是主播说什么，观众就信什么的。很大概率就是主播说主播的，观众看观众的，大家看上去交集了，但还是各走各的。 所以圭小宝和老师们才会另辟蹊径——你们不是不信任我吗？不是认定我们会侵略你们吗？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如你们的意了。 当圭小宝假装坐实这件事，那些不肯接受圭小宝的，一直质疑他的，反而会去相信他了。因为他们会觉得，哦！你总算是肯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你总算是说实话了。 说白了就是刀走偏锋，不仅不化解偏见，反而加深偏见，前者难，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再想文明值提升基本没戏。后者基本不会翻车，一旦翻车，不仅不会前功尽弃，反而会在一瞬间博取到最大的信任。再去推广什么还更容易了。 这就很讽刺了。 真就是好好跟你讲话你不听，真正拿刀比在脖子上了，反倒突然脑子就灵光了，肯听了。一旦这拿刀的不仅不是害你，还是为你好，前面被人比刀子的事也不怨了，还会感恩戴德。人自古都是贱的。 老师跟圭小宝说，既然观众只愿意听反话，那我们干脆就反着说。说白了，就是把原来的第二套方案用反话说出来。 比如“教育普及大众非常重要”这个理念，就故意说成“你们千万不要教育自己的民众，千万不要啊~”这种。 唯一的不足就是——名声不会很好听。只要在直播间承认自己动机不纯了，那直接就是个千夫所指。本来就乌烟瘴气的弹幕环境将更加的难看。 作为主要顶前面的圭小宝，得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这些老师们也都跟他说了。 圭小宝还是坚持。如果他不这样做，可能文明值提升的几率会非常的渺茫。他不想继续这么得过且过下去。他想要改变这一点。 他的直播间是新开的，这是他最大的优势。观众对他也许抱有很大的不信任，但同时对他也并没有非常了解。 他们的思维还没有固定。就连老师们都说，他的直播间是最有可能完成文明提高的最终任务的。 如果他之前只是一个人，他感觉难了，可能真的顺势就摆烂了。但是现在他身后有着这样强大的教师力量，有着国家顶尖的智囊在后面拖着。 他还怕什么呢？ 圭小宝就觉得自己的体内注入了新的力量。 一直在直播间露出自己招牌阳光笑容的圭小宝不笑了。他既没有跟观众老爷们打招呼，也没有重新再做一遍自我介绍，恨不得把自己傻傻的一颗真心都捧出来给大家看。 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直播间上面刷出来的一条又一条的弹幕。 然后—— “那就宣战吧。”他顶着一张厌世表情的脸说，说话的声音也是透着浓浓的丧气。 “我向你们宣战，”他看起来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多荒谬，以个人的身份像一个国家宣战。也没有按照老师们介绍的那样，拿国家来推锅。 他想，污名化我自己可以，但是不能让人污名化他的国家。真要有什么，就骂他好了。反正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微微侧过头，直播间的镜头在他的侧脸打了一层阴影，他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左手，然后竖起一根食指：“一年？”然后又竖起两根：“两年？” 他回头，看向直播间的观众们。好像在问他们，是不是还不够？ 他看起来那样的轻蔑，好像这是势在必得的事情。 老师们都被他这演技震惊到了。 圭小宝又放下手：“无所谓。” 他又好像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什么了的样子：“对了，今天直播点什么呢？” 本来这里是给他很长时间去表现的，但是他发现其实也不用说那么多，倒不如就这样一副轻描淡写的姿态。 才显出那种真正目中无人的傲慢。 第31章 31 隆百战的烦恼02 ◎骂醒[修改]◎ “那就宣战吧……” 隆百战拿着平板, 手里拨弄着下面的进度条，于是那里面的家伙就开始重复说着这句话。 在安静了没两天后，这玩意儿再次亮了起来。 隆百战向来看不惯文人那一副长他人志气, 灭自己威风的嘴脸。这个叫圭小宝的人才直播几天, 那些人就张嘴闭嘴华夏国如何如何。 一群趋炎奉势之徒，甚至把它宣扬成天上之国！ 要庆国事事向其看齐！ 老祖宗说的没错, 这些读书人, 从骨头里头就是轻的, 贱的。 一群卖国贼！ 本来官家刚下定决心要收拾这风气, 隆百战顶着压力把这妖言惑众的平板都收上来了，结果被那个什么姓王的还是姓李的什么狗屁大臣——嘴里说着各种圣人道理, 肚子里则全是自己的那些生意！ 就硬是把官家说得改变了主意, 收上来的平板都还了回去不说。他几次向上官上书说要整顿士兵兵务的折子也全都被退了下来。 隆百战是从来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圣人, 愿意无条件的帮扶你。那些读书人吹的“圣人”，也只有他们自己信, 也没见这些狗屁圣人饭桌上少吃点肉。 真要说黑心，十个隆百战加起来都不是那些个嘴上仁义道德的家伙们的对手。 偏偏就有这样一群傻子被他们那套歪理给说动了，真信了那些人的鬼话, 成了那群读书人手上的刀子。隆百战是最看不起那些只会嘴巴叭叭读书人了，还有一群被读书人给糊弄的傻子。 隆百战再次把进度条又往前拉了一段, 他不喜欢发弹幕，也没有什么想要跟这个主播交流的欲/望。 他从来就不相信小宝能有什么好心, 哪怕他之前表现得再无害, 他都不相信一个有着这样强大国力的国家会愿意无条件帮扶弱小的国家。 隆百战再一次的把这句话又听了一遍，他已经从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怒火上头的情绪恢复过来了。现在甚至还有闲暇想, 那些嘴上说要跟华夏国建立友好关系的大臣们应该清醒过来了吧？ 但这个想法只是在脑子里一过, 又因为没有根据而轻飘飘的溜走了。 怎么可能呢？那些人比隆百战还要不相信小宝是个好人了。他们这样做也只是为了他们的目的而已——真正被唤醒的应该是那些被愚昧的大众。 可是那些随便几句就能被哄得鼻子走的愚民, 就算清醒了，又有什么用呢？ 隆百战把进度条拉到底，小宝扯开那遮羞布以后，屏幕上的弹幕彻底不能看了。那些读书人骂起人来也跟市井里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但骂人又有什么用，敌人真的会因为你嘴皮子厉害而不像你挥刀吗？ 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读书人最爱这一套——扯着什么家国大义，自己发泄完情绪了，找个地方一撞，死了还宣称为了大义，然后把一群烂摊子留给别人。 这样懦夫一般的英勇还被同样的一群懦夫称道。 他们是真的杀了几个敌，还是救下几个人了？如果这样的死都算是英勇，那那些真正扛旗的，杀敌的士兵又算什么？ 偏偏这些读书人仗着自己会写几个字，颠倒黑白，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无所不用其极。隆百战平生最恨读书人。 · 隆百战隐隐听到兵营里的士兵们压着喧嚣的声音，是啊，他们也在看。 他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想——皇帝他老人家是不是也在看？ 这一刻，他甚至有种极为可怕的想法——原来在这样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啊…… 没有什么区别。凡夫俗子和天横贵胃，此时不都只能坐在这里，拿着这从天而降的平板，听着那叫小宝的叫喧。 隆百战原本沉闷的心情，因为这个想法，竟然不知怎么笑了起来。 这也太好笑了吧。 那些理应无所不能的大人物，也并没有他们吹嘘的那般伟大，也有这样可怜无助的时候啊。 隆百战那悲愤的心情，都因此得到了些许安慰。 一个时辰过后，小宝大抵也是说得口干舌燥，他的态度也跟之前那副低声下气迎合他们完全不一样了。或者说现在的他才是他本来的面貌，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屑。 几乎就差把“你们都是一群辣鸡”给摆在了脸上。 这一个时辰的直播，他一边播放着早就准备好的士兵突击训练实操的视频，看起来好像不在意这个让人们看的样子。 “给你们看看，这就是我们这边士兵最基础的训练，每天。”他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这句话，一边还拉踩庆国，抨击着庆朝的种种不足之处。 “我是真不理解你们庆国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士兵们太强大了会是一种威胁？这难道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你连自己手里的刀都怕，都要折断它才安心，那真遇到事了，谁来帮你阻挡外来的威胁？ 不，这也能怪你们，毕竟做这决定的是你们的皇帝，唉，果然是落后的封建主义，人民都没有自主权的，都要给君权父权让道。 一群人为了拥护这变/态的剥削制度，想出一堆自己都说服不了的道理，试图哄骗别人。生怕人民有点自己的思想，大搞愚民政策，你说你们不亡谁亡？” 然后又轻轻嗤笑一声：“欸，我这说漏嘴了。刚刚说得你们不要信啊，对，你们最好继续这样。继续压迫自己国内的武官们，别停，最好让那些完全不懂得怎么带士兵的，只看过几本兵书就认为自己会了的书生去管军队。” “绝对有效。” 隆百战恨恨的想，果然，就连敌人都知道这是件自取灭亡，只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为什么那些宫里的，朝堂上的大人们就不知晓呢？ “不要说我话难听，反正咱们现在也做不了朋友。要我说啊，你们干脆就躺平得了……躺平知不知道，就是啥也不干，等着我们过来，你们坐地投降得了。” 圭小宝好像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一点，捂着嘴笑了两声：“哎呀，不好意思啊，伤你们自尊了。” 这样一副很傲慢很随意的模样，好像是说，我就伤了，你们能怎么着吧。 这谁能忍？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隆百战根本就不是泥人！他本来就认定圭小宝是居心叵测的，听到别人说那里多好多好的时候。他还怨那些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一群卖国贼！ 更何况现在！ 他简直恨不得钻进那小小的平板里，撕烂圭小宝的嘴脸。 怒火一瞬间燃烧起来。那一刻，隆百战心里头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敌人都已经欺到这般地步。为什么朝中的大人们还在算计着自己的那点蝇头小利。 庆国是真的要完蛋了吗？ · 圭小宝播放的士兵突击训练视频是精心找来的，还拜托了一名真正的教官。这些都是可以直接用到古代士兵身上的。傻瓜式教学，保证包看包会。 同时，圭小宝还时刻盯着文明值的数值变化，一旦文明值出现大的变动了，就会迅速切视频，把另一个更温和的拿出来。 但也许是他仇恨拉得太稳了，在他说要宣战的时候，原本庆国那数值只有文二分之一的武力倾向的文明值一下子就往上飙升了。 他为了不让文明直播间官方出面制止，还先跟官方解释自己并不是真的意图宣战，总之安抚住了文明直播的官方。鬼知道那个官方到底是人是鬼，只不过从之前的更新内容来看，它还是可以沟通的。 并不是人工智障。 而在文明值总数上涨的情况下，官方也是喜闻乐见，所以才没有插手。 圭小宝也有注意庆国其他的文明数值多少还是出现了波动情况，比如之前很高的文，就小幅度的下跌了一点。这一点就让他心里头直冒汗。 还好跌得不是很多，圭小宝也发现这各个类型的文明数值不仅增长和下跌不一，还会出现排斥的情况，就比如文和武这两个数值，就会互相打架。 所以圭小宝不能只一味的去偏袒其中一个，他还要搞平衡。有时候就算有方案，有计划在支撑，但真在直播的时候，还是很考验主播的随机应变能力。 就比如他刚刚的表现就并不是完全按照老师们的计划来的。但发挥出来的效果却是比死板的按照书面计划来更好，更惊艳。 圭小宝一心多用，一边顾着文明值，一边又要直播，还要时不时的看一眼直播间的弹幕，看看观众给出来的反应是不是如预期的一样。 甚至连老师们的夸奖认同都忽略了。要是平日里，他听到这样的话，尾巴早就翘天上去。 而此时，他一心全扑在那小小的，却又关系重大的数值上头。 · 隆百战起身离开自己兵营的住所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整个兵营，气氛完全不同了。 如果说之前，这些人像一群狗，还是一群懒狗，被他抽一下才肯动一下。 那么现在他们就是一群想要嗜血吃肉的狼。 队伍里的几个刺头，之前被他折腾得差点要造反，此时却都拿着那一双双渗血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他。好像在问他：将军，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杀敌？ 隆百战甚至有些开小差的时候想，那小宝是怎么说来着？哦，他说，庆国的皇帝是个孬种，庆国人也是一群孬种。你们的士兵还会用刀吗？被几个读书人压在下头连自己干什么的都快忘记了吧？ 指望你们保家卫国，还不如养一条狗，至少狗见了陌生人会汪汪叫，而你们…… “你们是狗吗？”隆百战面无表情的问。 “我们不是！！！”所有人，都用尽自己的力气大声的吼叫着。 长空里飞起一串被惊起的飞鸟。 长空下，隆百战勾起嘴角：“我知道我最近日夜操练你们，有些人明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却在骂我。” “你们想，我是不是疯了？故意折腾你们？” 所有人都没说话。 “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连狗都不如，你们还这么觉得吗？” 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回应。 隆百战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 另一半就看他们能不能熬过艰苦的训练，真正迎来彻底的蜕变。 第32章 32 圭小宝的日常05 ◎各位主播的直播情况◎ 虽然一开始圭小宝不否认自己有点被迫营业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后面在逐渐想通，同时也收获到了文明值回馈的时候，圭小宝就越放越开,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点, 直播间的老师们感觉特别深刻。圭小宝在直播前就表现得很心虚，有点畏首畏尾, 但是真到直播的时候, 那叫一个超常发挥。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圭小宝自己也想开了。他又不是被骂的, 他心虚个啥……其实主要是也是想着要当着这么多大佬的面表演, 圭小宝有点放不开。也怕到时候一丢脸就彻底丢大了。 再者，他在陌生人面前总还是会端着一点。 总给人一种好乖好乖的误解。这一点某个徐姓友人感悟很深。 话说回来, 骂人真的好快乐哦, 而且骂得有理有据, 让人无法反驳，就是快乐加倍！圭小宝感觉自己学到了。 原本直播之前还想着, 要是自己表现不行，就让老师帮忙救场，结果没想到他都完全不需要老师们帮的, 自己一顿输出，收获一阵好评。 他下了直播, 还有点意犹未尽，跟老师们say拜拜, 老师们作息都很健康, 十点钟准时睡觉！多一分钟，师娘就要打人了。 他们安排直播的时间, 就是七点到十点这三个小时, 这个时候大家都有空。但是十点对于圭小宝来说——一天才刚刚开始。 话说自从他歇业待家以来, 那作息是越来越颠倒了。他第一天看到早上九点钟的太阳，竟然是少数的起得早的！ 十一点才醒已经是常态……现在甚至有点越来越往下滑落的姿势。 哎呀，无所谓啦。反正不用上班，不用起大早赶能挤死人的地铁……太爽了。 一开始圭小宝还焦虑，怎么办，疫情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好焦虑好焦虑。 现在…… 什么上班？上什么班，是在家睡得自然醒不快乐了，还是想打游戏打通宵不快乐了，还是不用出去顶着大太阳赶通勤不快乐了？ 至于钱……钱什么的，唉……反正现在不是疫情嘛……又不是他一个人这样子，才不是他懒呢！ 没钱了，他就理直气壮的找他爸妈要钱！ 这叫一起咬牙共度难关！圭小宝理直气壮的想，等到疫情结束了，他肯定会想办法的，不会在家待到死的。 他跑到主播群里，果然发现大家都没睡。 今天第一次跟好多大佬一起合作直播，好多人都积累了好多话题想要倾诉，甚至有人还被留了作业——除了某位还在学海中奔赴没有上岸的某高中生，还有谁。 高中生和大学生都有网课的安排，大学生还好，课程不算密集，有时候一周没两节课，有时候一周满课。而高中生的网课则安排得非常密集，一周能直播个两三次不错了，有时候他纯粹是大半夜写作业写无聊了，就把直播开着，让古代的人民群众一起陪他写作业。 当一份痛苦被成千上万人一起分享，那就不是痛苦了，而是一种快乐。 ——摘自某位叫做张嘉嘉的高中生主播的语录。 此时他是所有人当中最激动的那个了。其他人要么上了大学，要么早就参加工作了……不可能再回头上大学。 至于某位叫做吴昊的大学生，看他每天打游戏那个劲儿，就知道他志不在此。一群教授还不如某位职业玩家让他激动……但是这种事情只要你想得到，就没有国家找不来的人。 他的老师团里，真的混进来了某位已经退役好久的职业玩家……被其他粉丝封为某神的存在，吴昊主打的是游戏嘛，所以他的直播任务也跟他的直播内容挂钩的。 为了更好的完成直播间的任务，国家就真的把这大神搬过来了，还找来了一些游戏圈的大佬们。他们甚至打算推广一个或者几个，能够让古人都能玩的游戏……用游戏来传播文化，提高文明值…… 具体怎么弄，听吴昊蹦出一个又一个游戏术语，圭小宝就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了。 搞不懂搞不懂……他感觉自己压根就不会玩游戏。 普通人也就打打王者，吃吃鸡，至于那些个什么圈内术语……还是洗洗睡吧。 所以吴昊的激动半天白激动了，他使劲跟人安利这有多么牛逼，大家都没太大感觉，说多了就是一句不明觉厉。感觉很厉害，但是并不能够理解。 高中生就比较简单了——他想要上某大！ 而他的老师团里正好就有某大的老师，你说他能不激动吗…… 高中生的梦想就是这样朴实无华，让人完全不意外呢……不过每个人都有个阶段啦，圭小宝回忆自己高中的时候，也是有过对大学的憧憬的…… 毕竟高中真的太苦了，老师们挂在嘴边的永远都是去了大学就好了，大学怎么怎么美好。 结果才不是呢！——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根本就不是，大学挂科起来更加痛苦好吗……而且学得东西更难了！总之这就是卷生卷死的人生啊……想要不卷是不可能的。 感觉那些回忆都套上了美好的滤镜。脸上不知不觉就挂上了姨母笑——啊，真是美好的年龄啊。 大家都对高中生投去老母亲一般的微笑。 嗯嗯！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冲哦！明年高考一举拿下！ 仿佛大家一瞬间都代入了高中生长辈的身份了。 高中生找那名某大教授请教，而对于教授来说，高中学的都是小儿科了。他甚至下意识的就扩宽了高中生的知识面，提高了他的难度。 虽然也有说你现在学这些太早了，还是先应付高考。可是对于年轻人来说——难算什么，遇难而上，才算大丈夫！ 所以高中生压根就没介意这个，他现在正是满身劲用不完的时候，所以老师们也没拦着——大家都有种想要看年轻人撞一次南墙后的快乐，毕竟都是过来人，谁没个不知天高地厚去撞南墙的时候。 而他的直播任务也是跟教育有关的。 老师们也知道高中生之前讲作业的时候被文明直播警告的事情了。高中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是有点矫枉过正，什么都不敢讲了。 但是老师们不是啊……他们提了个很新颖的，其他人都没想过的角度。 既然直接传播现代的知识会被警告，那要是传播的是原本就存在的古代知识呢？ 我们又不是只学物理化学……我们还有语文，还有历史，还有政治，还有地理……这些都可以讲啊，为什么不讲讲呢？ 两个世界有着同样的源头，但却走向了不同的支线，花开两朵，各表两枝，虽然同样是经历过半封建半殖民的统治。 但是我们有李白杜甫，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我们还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批天下寒士尽欢颜”。 这些同样灿烂的古代人绽放了古代文明的璀璨结晶，没有这些人建立了我们民族的横梁和精神，就没有如今的我们。 这些都是可以交流的。 为什么不交流呢？ 什么是格局啊……大家听到高中生张嘉嘉讲的，都感觉自己白活了。感觉自己当这个主播真的是浪费了，要是让这些厉害的人当主播，对面早就不一样了。 就很惭愧。 然后就有人问张嘉嘉：“那你就跟古人讲古诗三百首？讲文言文？” 张嘉嘉激动道：“岂止啊！” 他说：“我还让他们背出师表呢！甚至让人分析出师表这篇文章的释义……” 他兴奋得恨不能在房间里跑一圈，不过这个时候，要是不想被楼下大半夜找上来，还是老老实实的站着吧。不过也还是小小的激动的蹦跶了两下。 “就是你们懂吗，我每次做那些阅读理解，什么这句话表达了作者什么什么之情，我就很想采访一下原作者……你当时真的是那样想的吗？” 其他人就纳闷：“可是你这也不是问原作者吗？” 张嘉嘉自有自己一套道理：“原作者是不是古人，我直播的观众是不是古人，他们生活的环境一致，三观一致，我让古人分析古文，四舍五入就是我让原作者分析原作！” 神特么四舍五入。 你开始就好。 其他人都无言以对了。 张嘉嘉是李白的铁粉，他说：“你们不知道，我直播的那个世界没有李白，没有诗仙，也没有诗圣。当然他们也有厉害的诗人，但是跟李白他们差远了！” “我一把我白哥的大作拿出来，好家伙，简直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直播间的观众可以这么舔!” 张嘉嘉信誓旦旦道：“我以为他们制度封建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连个像样的诗都拿不出来，这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简直就是精神荒漠！我不能让他们连李白的诗都没听过！我要让我白哥的光辉照耀全世界！” 这也给其他人提了个醒，其他人想着是不是也可以拿几首诗出来——谁还不会个古诗三百首啊。 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人！ 但是想到大家直播类型不一样，任务也有差别，那几首炫炫就得了，没必要专精这个…… 主要是往深了，大家能力就有点够不上了。 大家都交流一下自己直播的情况，然后就有人cue圭小宝了。 平常最热闹的人怎么突然安静了？ 圭小宝心里有点打鼓——怎么办，感觉大家都好有意思…… 这该死得到胜负欲突然出现，他不想输。 圭小宝被cue了，硬着头皮出来，忽然发现，并不是他一个安静，还有个呢。 “我哥呢？” 徐方锐也没有参与到大家的讨论当中。 第33章 33 圭小宝的日常06 ◎我确实喜欢他◎ 无事三宝殿, 有事就cue哥。 偏偏那姓徐的家伙也不争气，别人怎么cue他，他都当没看见, 而圭小宝一叫他, 他就跟被召唤一样，不知道就从哪个旮沓蹦出来了。 徐方锐：……怎么了？ 原本多孤高曲寡一人, 现在怎么就越来越……大学生吴昊想要找一个不那么贬意的词都难找。 就特别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吗？吴昊真想揪着徐大佬的领子拼命摇晃：你可不可以清醒一点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主播们的元老了吧？不提你身家上亿, 只说你前偶像的身份, 平日里大家都是捧着你对吧。 怎么现在都快成那姓圭的召唤物了？本来那家伙就已经快要够得意猖狂了, 恨不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现在你还给他安一副翅膀。 这是深怕他不上天啊？ 可是偏偏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又插不上手。就只能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 圭小宝见到他哥就万事不愁了。就好像没依没靠的小可怜突然之间找到一座靠山, 雏鸟终于找到了鸟妈妈, 嗷嗷叫着就扑过去。 “哥！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睡了呢！”然后还要反过来控诉他为什么这半天都没踪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徐方锐是八百年没上线，抛下某个家伙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 ——不是白天还在群里你侬我侬吗！ 吴昊腻歪得要死，原本前头最先cue小宝的就是他，一开始叫喧得有多起劲, 现在就有多膈应。感觉自己无形间就开始自我发光了有木有，既节能又结缘, 电费都可以省了。 偏偏圭小宝见着徐方锐了，就自然形成了一个旁若无人的气场, 眼里除了徐方锐就没别人了。其他人比较识趣的会把空间让给他们。 只有吴昊不甘心自己又一次被电灯泡, 很努力想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然后一次次的被无视。 【允悲】 大概这就是圭小宝说得爱得深沉了吧。 确实很深沉（笑）。 其实说吴昊要有多讨厌圭小宝也不见得，吴昊心里其实压根就不讨厌圭小宝, 甚至是有点喜欢在里面的。否则不会第一个去拉圭小宝进主播群。 纯粹是有点不甘心在作祟——比如明明是我先来的, 咳咳。 其实要是完全不在意, 他也不会因为成了电灯泡就被人忽视怎么样了，谁和谁好又关他什么事呢。 人总是会因为一开始的一点点的在意，一点点的不甘心，然后就慢慢酝酿出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不过吴昊现在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局者迷，他此时正上头，也没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会如何。 甚至群里其他人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是一时闹得好玩，大家也觉得这样吴昊和圭小宝两个吵吵闹闹像冤家似的。还怪有意思的。 但是偏偏就有另一个人注意到了。 徐方锐搓了搓眼角，他有时候为了琢磨一句歌词能够几天几夜的不睡觉。此时脑海里面装的几乎全是五线谱，但是他设置了圭小宝的特别关注，所以圭小宝只要一出现，他这里就会出现特别的提示音。 正好脑袋也想要换换思路，就干脆拿起手机摸起鱼来了。 所以虽然冒泡发了句怎么了，但是徐方锐已经把前因后果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其他人还好，吴昊的态度让他有点点小小的在意。他是不是有点太针对圭小宝了？ 可能是他敏感了吧。徐方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偷偷戳开吴昊的窗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你是不是因为圭小宝最近太出风头，所以对他有点小情绪了？” 另一边回圭小宝一串点点点，然后解释自己刚刚在写歌，所以没有看群。 圭小宝叽叽喳喳的问他直播间有没有太难的任务，然后分分钟就把自己给卖得一干二净。 说自己要解决一个武将的烦恼啦，而武将的烦恼竟是什么战场杀敌，建功立业这些，没有办法，他只能自己把自己包装成敌人，给武将一个可以一展宏图的机会…… 徐方锐就喜欢听圭小宝这副吵吵闹闹的样子，一点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很有活力，嘴角什么时候挂上笑容都不知道，要不是吴昊蹦出来回复，他差点都快忘了有这回事了。 吴昊：“什么不对劲？你才不对劲好不好！你看看你现在眼里还有他人吗？你是不是已经沦陷了？你不要忘了，他可是直男！” 他急了。 徐方锐半点没被这话影响，甚至觉得自己说中了，否则吴昊不会这么具有攻击性。这恰是一种自卫的方式。 徐方锐敲字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情绪过于激动了？就，我刚刚那句话应该不至于让你这么激动吧。而且，我明明提的是你是不是觉得他一个新主播，最近风头太盛，压了你一头，所以有点失衡了。 而你的重点却放在我可能会喜欢他身上……” 徐方锐：“很显然你最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情，而不是因为觉得他压了你而心态失衡……那你最近之所以失衡的点难道是在意他喜欢上谁吗？” 吴昊：“……” 吴昊：“没错，我就是因为他最近太猖狂了，所以才有情绪了。他一个新人就这么得意，以后还得了。” 徐方锐：“如果你不是在我分析出刚刚的结论后这么说，我可能会相信你，现在我反而觉得，正是因为我说中了，所以你才用这个借口来掩饰。” 吴昊：“……所以你想说什么？” 他觉得徐方锐简直有病：“你觉得我喜欢圭小宝？你是在搞笑吗？我是没女人喜欢了，我要喜欢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傻得让人没眼看的家伙！” “不要因为你喜欢他，你就觉得别人都会喜欢他好不好？他可能就在你眼里好！” 徐方锐：“我没有说你喜欢他，我只是说你最近对他的有点太针对了。原本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觉得他最近太跳了，有点不舒服。 现在我发现原来你其实并不在意这个。这一点我要给你道歉。” 吴昊硬邦邦的：“不必了。” 徐方锐：“所以，你是因为他没有特殊对待你而心态失衡吗？” 吴昊：“…………”这天是聊不下去了。这姓徐的是个什么魔鬼！戳人心窝子很好玩吗？ “嗯，我能够理解。”徐方锐道：“他确实有股魔力，总让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他，如果没有我横插一脚的话，他确实一开始会去找你，此时跟他说说笑笑的，被叫哥的也是你才对。 你是怪我抢走了他吗？” 吴昊受不了了：“不要这么肉麻兮兮的好不好！” “我不喜欢男人！！我也没有要插入你们两个的意思！” “我没有说你的在意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这一点，就不能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喜欢吗？”徐方锐反而还觉得吴昊有点奇怪，他太激动了：“因为你感觉原本属于你的朋友被我抢走了，你因此对这个朋友这么轻易跟着人跑了感到不甘心。明明你也为他做了许多事，为什么他就是不跟你最好，反而跟别人最好了呢？” 吴昊抓狂：“不要把我说得这么幼稚！我不是三岁小朋友！” “可你的表现就是如此。”徐方锐倒是没觉得幼稚不幼稚的，如果吴昊只是因为这个而针对圭小宝的话，那他觉得吴昊品性还不算坏。 如果因为圭小宝最近出风头太盛，觉得自己被压了而心态失衡，因此嫉妒针对的话。徐方锐是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的——虽然他此时也没表现得多么客气就是了。 他会直言了当的指出吴昊自己的缺点，让他与其眼红别人，不如看看自己哪里需要改进的。 而现在——徐方锐说：“既然你是觉得圭小宝辜负了你，你为什么不直接提出来，跟他说呢？” 吴昊：“住口！不要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词了！什么辜负不辜负，我们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好吗？” 徐方锐委婉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单纯的形容。” 吴昊麻了要。 好怪，跟徐方锐讨论这些内容，真的好怪啊！ 真是受不了这些男同了！ 吴昊无力道：“我以后不针对他了好伐？放过我好伐？” 徐方锐：“好的，我也会让圭小宝平时多关心一下你。” “你别！”吴昊简直了：“我不需要这种关心！！！” 徐方锐看了眼后面那三个感叹号，觉得吴昊简直是口是心非的代表：“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吴昊发小刀子威胁：“你要是敢跟他说这些内容，我就鲨了你。” “你不要逼我我跟你讲！” 徐方锐嘴角翘了翘：“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虽然你几次三番的否认自己对圭小宝没有特别的在意。但你观察得不错，我确实喜欢他。” 吴昊：“……” 吴昊好憋屈，他嘴里积攒了一大通话想要输出，但是又怕自己说完了，到时候徐方锐扔出去一句，哦？你又急了？你就这么在意我喜欢他？ 尼玛啊——这姓徐的是墨汁里长大的吧！怎么这么心黑啊！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他躲着总行了吧！ 吴昊那点还没有露出苗头的小火花彻底别掐得死死的，一点火星都没有了。 第34章 34 隆百战的烦恼03 ◎老将军再出山◎ 因为地理位置原因, 这附近的屯兵所就有好几处，这里还分个东大营，什么西大营的。隆百战管着的是东大营, 西大营是另外姓王的将军管辖。他们上面还有个总督, 管着整个区域的兵。 不过都督有都督府，平日里在府里办公, 不常在兵所, 也不会跟这些士兵们打交道。隆百战因为老将军的关系, 与这位总督不是一个派别, 两方井水不犯河水。 隆家真正的根基是边军，但是为了以免上头忌惮, 老将军亲手把自己的嫡系全都打散了, 原本的隆家军化整为零。分编到其他的部队里。 自己则是急流勇退, 一副在家养老的姿态。 就连自己亲儿子上战场，都没有找什么关系给他铺路, 以至于曾经的元帅之子最后跟那些没有什么背景的穷小子一起进了类似炮灰性质的队伍里头。 就，直到他牺牲的消息传来，隆千箱的上官才知道这位整日跟士兵们打成一团, 看上去像是穷人领袖一般存在的，有些扎眼的青年是隆万里的儿子。那名上官诚惶诚恐的跑去隆将军那里告罪, 虽然隆将军退了，但是他的声望一点没有损, 很多年轻士兵都视他为偶像。 远的不说, 只那战无不胜的隆家军可还在部队里头，只除了丢了个名字外, 几乎没有半点损伤呢。让人丝毫不怀疑, 只要隆万里一声高呼, 这些被编入其他队伍里的隆家军瞬间就会迎接他的响应，再次组成那威风凛凛的隆家军。 更甚至一些中层将领，原本不是隆家军出生的，私下里也会以隆家军自居，以其为荣！他们为了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做什么都愿意。 这种举日中天的声望也是隆万里在壮年就告老还乡的原因所在。 那位上官本以为隆老将军不会见他，毕竟他几乎是间接害死隆千箱的凶手之一。他只是个攀关系走后门的小角色，怎么敢得罪这样鼎鼎大名的人物。 就连皇上在得知隆千箱的牺牲消息，都要下旨意来安抚！ 这名打仗本事没多少，倒是走关系走捷径极为擅长的上官，自己也知道自己一屁股的把柄，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他的靠山也不愿意再给他遮掩那些事情，干脆利落的把他卖给隆将军，也是有为了让其拿他泄愤的意思在里面。 所以这名上官是抱着有去无回，以死谢罪的心情来的。他已经认命，知道自己千年王八啄了眼，翻车了，隆老将军就算杀了他，也没人会说什么。 然而隆老将军什么都没有做，他像个普通的老父亲，问了这名上官，他的儿子在部队里表现得怎么样？ 那上官心如死灰，又怎么敢在他的面前在耍花腔，所以一五一十的把隆千箱在部队里的表现说给了隆老将军听。 老将军一听，没哭没闹，反倒大笑一声：“好！很好！” 那名上官都以为他是魔怔了。就在他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将军不仅没有要他的命，反而是让他回去了。 老将军说，他现在已经不是将军的身份，军队里的事情他也不会再去干涉，谁对谁错由不得他评判，他愿意见他，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想要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部队里是个什么样的表现。 其他人都会对他各种奉承，把隆千箱说得万里挑一，但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儿子。也只有从他这里才能听到真话。 真话就是隆千箱确实有一定的能耐，但也有着过分的天真。就算没有遭遇这样的上官，他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也很难存活下去。 战场无眼，隆老将军没有迁怒，放这名上官离开了。当然这位上官回去也不是就万事大吉了，自有其他人会把他拉下马，是之前结仇的人也好，还是为了讨好隆家军也好，还是为了给隆老将军出气也罢。 都不是这名上官能够抵抗的。也不是谁都能像隆老将军那样，既往不咎，真真公是公，私是私。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证明了隆老将军的人品，皇上才彻底对他放下了戒心，没有再特意针对隆家军了。 而隆老将军内心难道真的半点不气不恼的吗？只能说谁也不是圣人，可是这世上更多的是万般不由己，无奈行之而已。 能维持住眼前这样的各方和平的局面，属实不易。隆老将军也不知道放弃了多少，所以他绝不会像隆百战那样抱着极为幼稚的，认为现在的和平太无聊了，想要上战场杀敌，觉得这很威风的想法。 隆老将军也不会去跟隆百战说这些。有些事情就是要隐而不宣，一旦说出口了就又会引起各种无法预料的变化。 如果可以，隆老将军是希望隆百战一辈子都能在这个小小的兵所里，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种种田，偶尔□□附近的治安。就这么一生无悲无喜的过下去。 可隆百战没经历过，他不理解，也就不懂得和平的可贵。他只看到凯旋而归，万般荣耀加身的光辉，看不到身后的痛苦与尸骸。 所以在他满是斗志的跟隆老将军汇报自己要跟那华夏国掰手腕，并且扬言自己可以训练出一个不输华夏国的队伍的时候。 他并没有在隆老将军的眼里看到欣赏，认同，觉得自己后继有人的喜悦。 反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总之是跟认同完全不相干的情绪。 这就好像是一桶凉水浇到头顶，隆百战那热血澎湃的劲头一下子就彻底冷却了下来：“爷爷，你不赞同吗？” 隆老将军没有回应，让老仆带他下去，罚他再抄十遍兵书。 “又抄！？”隆百战还没高声，就被老仆拉下去了。 因为府里此时来了另一位客人。 隆百战揪着老仆的衣袖，很不理解：“安伯，爷爷什么意思啊？我说错了什么吗？” 他往外走的时候，那名客人正好要进来，两人走得相反的方向。隆百战不由得瞪大眼，那竟是一名宦官，那宦官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抬起衣摆迈步进去与隆老将军相谈。 那宦官都走过了，隆百战还够着脖子回头望，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扭头对安伯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是谁？” “宫里怎么会来人？他找我爷爷有什么事？” 老仆听着隆百战一连串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的想，以前还小小个儿的时候，也是一慌起来就六神无主，不断地从嘴巴里咯嘣咯嘣的蹦出各种问题，看着却也显出几分可爱来。 现在就像是一头无所适从的熊，扒拉着你，还不断地问各种问题。简直吵得人脑壳疼。 老仆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隆百战那庞大的体格，隆老将军那样玉面临风的一个人，千箱少爷也是很有书生气质的……怎么小少爷小的时候看起来还可爱，长大就一发不可收拾。也没见有哪个有熊的基因啊…… 他把隆百战赶去一旁的书房，一边拍着自己被扯得皱巴巴的袖子：“你问这么多，我回哪一个？” 隆百战眼巴巴的瞅着他。 老仆却是又想起了一个事：“你们部队是不是有个叫苻钱的小子？” 隆百战对这名字还真有印象，那就是他那队伍里最跳的几个刺头之一，不由得有些警惕——老仆突然提这名字，感觉没好事。 他最近确实对那几个刺头没手下留情，怎么着……难不成…… 果然，就听老仆道：“你娘那边的亲戚……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半夜三更的跑来府里告状，说你没有人性，尽折腾人……” 隆百战头上的发丝根都要竖起来：“我这是为了他好！你没见着那几个混小子一天天的在部队里什么样儿……” 他本来对这几个老是跟他对着干的刺头一肚子的不满意，好不容易找到了应对他们的办法，没想到这几个竟然还敢来告状！ 他都没有告状！ “我不练练他……他就要废了！”隆百战那大嗓门，吼得老仆半边耳朵都快聋了。 他也不愿意听隆百战那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只不过是拿着堵一堵话头而已：“好啦！没说你不好！”但话锋一转：“但你也注意一下，好歹也是你娘那边的亲戚，别闹出什么事，伤了和气。你娘来咱们府本来就没享什么福，你外公那边因为你娘的事，对咱们本来就有一肚子的意见，你别给他们找话头。” 隆百战委屈巴巴的瞅着他，不甘不愿的：“好吧，我把他捧起来行了吧？” 老仆没忍住笑了一下，这小孩子脾气！算了，他懒得再跟他掰扯，反正那符钱是好是歹也跟他没关系，只准备离去了。 没想到隆百战竟然还没忘了那事，揪着不让他走。 “安伯，为什么宫中会来人？” 安伯叹了口气，他看着他空有大块头却仍旧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小少爷。 “老将军……” “他要复出了。” 第35章 35 隆百战的烦恼04 ◎鸡汤来咯~~（倒V结束◎ “什么？”隆百战先是惊, 接着就是一喜。 只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不等他脸上的笑扬起来，就发现老仆脸上半点喜色没有，甚至忧虑重重。 于是那喜也就慢慢的淡了下去。隆百战有些不理解：“这不是好事吗？” 爷爷那能力, 只要他出山, 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皇帝他老人家可总算是做了一件对事了！ 同时隆百战心中也有些洋洋得意的想，这皇帝平日里总是捧那些文人的臭脚, 不是称赞那个诗绝, 就是称赞这个画仙的。搞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鼻孔眼里看人, 会吟几句破诗就不得了了。 现在他知道谁才是真有本事的人了吧！ 这时候, 他怎么不去找那些只会口中报国的文人们呢？ 他也知道那些人只是花花架子！一遇到事根本就不顶用！ 隆百战心里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啊。只觉得天都明媚了，脑袋已经贷款自己骑着□□旋归来, 那些酸鸡文人一边酸一边还又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可安伯一点儿没觉得喜从何来, 是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点卯的日子不舒坦了, 还是种种花养养草，偶尔还逗逗鸟的生活过得不自在了？ 明明可以好好的在家当个富贵闲翁！偏偏朝中无人, 以至于年过古稀的老人都要出来顶缸。 这打仗难不成还是什么舒坦事吗？安伯自己就是军队出生，那时候他还年轻，身强力壮, 也吃得了苦，但就是这样, 他也受不了队伍里头的生活。 不说打起仗来，刀枪无眼, 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只说行军路上, 一路餐风露宿，吃没得吃, 穿没得穿, 现代餐餐吃肉, 偶尔蛋奶的壮硕小伙子也不一定熬得住，更何况本就有些营养不良的古代人。 有时候，上面派军队去打个什么地方，只行军路上就能耗死不少人。有的因为水土不服没挺过去当场就嗝毙了，还有的干脆是走着走着，冷不丁的就给你趴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 人真的就能给走路，给活活走死了。 远的不说，近代史上就有一场浩浩荡荡的长途战役，很多纪录片都有详细记载路上的各种艰难险阻。这还是已经有了一些发展的近代。 而更早的时候，没有水泥，只能靠最原始的石头凿出来的石板铺路，随便一条看上去稍微像点样的路，可比人金贵多了，不是达官显贵你都不能走。 能走的路是什么呢？那些靠着人一双脚，一脚一脚踩出来的泥巴路，顶多给你垫点石子，别的就不要想了。 而有时候为了更快的抢占先机，军队会放弃好走的别人走过的路，他们大部分都是走那些没人走过的，要艰险百倍的道路，一路上的蚊虫野兽，那就甭提了。特别是走那种陡峭的山路，就半个脚掌能站人，一不小心摔下去就完了。 更好笑的是，有时候军队走着走着，还会遇到那些藏在深山里头的强盗寨子。为了能够通行，还要跟这些人比划两下。有的地头蛇不好惹，占据地势险要，就连王朝大军都要求这些山寨主通融。 这还是兵马齐全的军队，要是个普通人，更是难过。那时候走个远门，真的是一场风险率极高，经常有去无回的事情，敢在外面行走且不怕出事的人都是极有本事的。 经常有人投奔远方亲戚，奔着奔着就把自己奔丢了，过个几十年，不知道从哪个旮瘩再次相遇，然后被大家都称之为奇迹的事情发生。之所以是奇迹，因为大部分丢了就是再也找不着了。 不是在哪个窑子里做牛做马，就是在某个人迹罕至的山沟子里，土都给堆了几层高了。 反正民风就特别的彪悍……时不时会遭遇个什么强盗劫匪啥的，还是既要钱又要命的那种。 不说拦路的绿林好汉，只这天然道路的艰险，就能要了人命了。这不是说你能吃餐风露宿的苦就能行的，这是会一不小心就要了你命的。 所以当兵真不是什么好差事，能成为老兵活过几场战役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并且还是运气极好的那种。毕竟一路要他们性命的太多了，稍微倒霉一点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安伯是吃过那苦中苦，好不容易熬出头的人，他可没有半点怀念曾经当兵打仗的日子。有什么好怀念的啊，一搞就是十天半个月洗不成澡，睡不好觉，每天吃着能把喉咙磨出血的干粮，为了活下去各种煎熬，每天掰着指头数日子，数自己还能活几天。 这种活受罪的日子，谁爱待谁去待去。反正安伯是不爱的。 他是一点想回去当兵的意思都没有。以前还年轻，体质还能抗的时候，都受不得这罪。现在一把年纪，每天就是过个嘴瘾，想要吃点难伺候的食物，肠胃都要造一次小反。 真要去打仗了，谁还管你啥能吃啥不能吃，能活着就不错了。没人惯着你，大家都是有啥吃啥，甚至大部分还没得吃。 他更不想隆老将军回去。老将军这个年纪，真上去，能熬几天，能坚持一次完整的急行军吗？要是熬不过去，一不小心马前失了蹄，可没人会想着他一把年纪给他宽容，等来的只会是各方骂声。 之前经营的一切全都完了还要倒找！ 这哪里是什么好差事，这就是个火炉子！ 还是个吃人不如渣滓的火炉子。 也就隆百战这个傻子才会觉得这是个好事。他这种纯粹就是给人卖了还要倒找，别人几句话就能怂恿他给人打生打死，真当自己的小命不值钱了是吧。 他晓得个鬼的战场。他连一场真正像样的战斗都没打过，他最远也就去隔壁县帮着剿匪，行程顶多一天来回。 他吃过连续半个月马上吃喝拉撒的急行军的苦吗？知道人饿极了，连土都是能扒来吃的吗？ 安伯看他那傻样子就烦。他跟这种二傻子向来没什么话讲。特别还是一头熊样的二傻子。 “你还是老老实实抄你的兵书吧！”说完就要走人。 隆百战心里跟个蚂蚁再爬一样，哪里肯让他走，他特别想知道爷爷怎么跟那个太监说的什么：“安伯，你别走，你什么意思？爷爷难道不想再回到军队吗？” 隆百战脑子不怎么灵光，那劲儿却不是谁都能抵挡得。安伯被这混小子揪着衣袖，哪里又走得掉，只能应付他的傻子少爷：“回，回，总行了吧。快放开我。” “安伯，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隆百战心里有点慌慌的，“是不是这个事其实是个陷阱？” 安伯有些惊讶的看了隆百战一眼，扭头往门外望去。 隆百战心里就一凛：“外头有人偷听？” 安伯觉得今儿个真真是稀奇了：“不是，我是看今日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升起了。” 隆百战：“……” 安伯看了半天，才回头，又用看新鲜物什的目光看向隆百战。没长角啊，怎么突然就开了窍了？ 隆百战觉得这老仆真是个怪促狭的。想着还能开这样玩笑，显然事情还没他想得那么严重：“安伯！” 安伯：“反正这事跟你也没关系，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去顶。将军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大不了就慢慢拖呗，看谁拖得过谁~” 说着举起袖子：“我能走了吗？” 隆百战：“……”他松开手，见安伯整理一下袖子，施施然的去了前厅。隆百战回头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只觉得翻开的兵书像是会自己动一样，怎么就定不下神。 就这么魂不守舍的干坐了好一会儿，门吱啦一声，书房的小童进来拿东西，被隆百战虎视眈眈的目光吓了一跳。 “少将军？” 隆百战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也亏他那么大块头，竟然做出这样轻盈的动作，落在地上一点声儿都没有，他一只粗手指放在嘴巴前，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 然后跟做贼一样的左右望了望：“……走了吗？” 小童莫名其妙：“什么？” 隆百战嫌弃他怎么这么不灵光，还要他说得更详细一点：“就刚刚自前厅来的客人！” 小童也觉得自己家少爷怪丢人的，有必要做出这副模样吗？ 他拢了拢自己手上的抱着的书，不让它们掉下来，闻言有些不屑：“还没呢，茶水都换了几盏了。不愧是宫里来的大人，脸皮都比其他地方要厚些。” 一般主人端茶了，意思就是要送客了。像这种一端几次茶，客人仍旧厚着脸皮赖着不肯走的还真是少数。 还是这样的大人物。本来小童见着官宦，心里头不是不打鼓，小心偷摸的瞅了几眼，也没见长八只眼睛，真就割了那玩意儿？ 真是吓人。 小童心里乍舌，知道这种人不好伺候，害怕一不小心没伺候好他们，连累了主人。进去奉茶的时候，走路都是垫着脚尖的，完全不敢东张西望，深怕触了霉头。 却没想这样的人做的事情也跟那些市井无赖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不要脸。 隆百战也没觉得小童话无所遮拦。他自己就是个混不吝的，皇帝都敢编排，更何况是个没种的男人。 他只是着急：“还没走？”这是势在必得啊！ 然后跟个无头的蚂蚁一样四处乱转，转得小童的眼睛都晕了。 隆百战一拍拳头，还抄个鬼的兵书。他是一刻也待不住了，见他要往外走，小童立刻起身阻拦：“少将军，你不能出去。” 隆百战武艺在身，怎么会被一个年不及弱冠的小童阻拦。他像是兔子一样，一下子跳出书房，扭头一看旁边的小厨房，计上心头。 · 张伴伴坐在主人坐的高椅上，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头却在暗骂老狐狸。 他是庆文帝的身边人，是朝中少有的没有其他派系，只隶属于皇帝一个人的铁杆。这件事，庆文帝不放心朝中的其他人，知道那些大臣虽然嘴上忠君报国，但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隆万里之前势头太盛了，各方都忌惮。朝中文臣集团这几年对武官的打压越来越盛，也是害怕再出一个隆万里。 并不是说隆万里做了什么错事。他唯一的错，就是太出色了，烈日高空悬挂，使得其他人都失了颜色。 隆万里在的时候，一度扭转了时下人们对武官集体，对士兵们的偏见，从原来的丘八这样极具贬义的称呼变成了隆家军爱民如子。 一说起隆家军，家家户户都举起大拇指称赞，有说不完的好话。谁家要出个隆家军的士兵，那是极为荣耀的，要是儿子当兵，当家的老子娘子出门都要比别人昂头挺胸，可不能败了儿子的名声。要是老子当兵，娘子孩子出门也是受尽瞩目的，一旦遇到那些看着家里没男人，想要欺负孤儿寡母的无赖，那是会被千夫所指的。 谁不知道隆家军对百姓最好了，真正做到了对百姓秋毫无犯，有求必应。 那几个年度，国内报考武官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还有好多读书人放弃自己获取的功名投入军武当中。 这在向来以文人治国理念为核心的庆国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就是哪怕当时大方向政策仍旧是以文人为先的，在武官待遇没有任何提升的情况下，仍旧有很多人因为被隆万里的个人魅力所吸引，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去追随他。 这种极为强大的能够使得人心所向的威望，是当时所在的文人集团和皇帝极为忌惮的。他们不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不够得人心。 反而会把做得好的人拉下去，在比烂的时代，谁好，谁就得死。 这种非良性的竞争，使得一些原本有能力做好的人，为了不引人忌惮，故意摆烂。 再这样的大环境下，只一个隆万里，是完全无法真正改变其本质的——除非他想改换朝代。 偏偏，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最后，他在自己的队伍将要变质之前，卸掉了自己身上的一切，没有再往前进一步。 与这个世界妥协了。 如今的隆万里，再不是过去那个隆万里。他现在只是一个闲散度日的富家翁。再也做不到曾经那如同奇迹一般的事情了。 可是朝廷仍旧对他多有忌惮，哪怕是如今，庆文帝想要他出山，也要顾忌重重。 朝廷里大人物们绝不想头上再出现一枚烈日。哪怕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们仍旧没忘记那种被民意裹挟着，被大势压迫下的恐惧。 · 张伴伴心里想不通。 他在来之前，对这件事做不做的成，是信心百倍的。他以为他最需要担心的是文人集团的阻碍，而不是隆万里本身的态度。 作为一个如此优秀的将领，还有什么是比再上战场更吸引他的呢？他明明有着如此高尚的品格，谁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隆万里绝对不会有。 他对庆国的衷心无人可以质疑。 正因为他是隆万里，在国家遭遇危难的时候，在庆国遇到危险的时候。谁都有可能说不，但他绝对不会。 他愿意为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庶民安危，严苛要求自己和手下的士兵。他对自己和士兵们如寒风一般冷酷无情，但对路过的庶民百姓却如春风一般温暖。 张伴伴哪怕没有亲自见过，但也听过不少关于隆万里的事情。大名鼎鼎的过门不入，早已经走进家家户户，成为人口口相传的经典。 他们像爱自己的父亲，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这名将军。只因为他也像爱自己的父亲，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他们。 张伴伴家里贫穷，否则他不会为了一两银子就进宫当太监，这一当就是几十年，但他在宫里无论是叫小张子，还是张公公。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第一个名字——张大全。 他也有自己的父亲和娘亲。虽然地位也如他一样贫贱低微。 他还记得他在宫里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找到机会回去找亲人的时候，以为这些年的不闻不问，他们也许早就已经不在人世，却亲眼看到自己亲娘的那一瞬间泪目的感受。 他的父亲，看起来还很精神。他说起隆家军的时候，眼睛里都在放着光。 他要他记住隆家军对自己家的恩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跟隆家军对着干。父亲说，我们虽然只是一群没人会在意贫民百姓，一辈子没什么大的出息。 但我们也懂得知恩图报！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小子要是被宫中富贵荣华迷了眼，不知道自己姓谁，是谁，做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情来。我死了也要从棺材里爬起来抽你！ 所以，在那些大臣都说隆万里居心叵测，收买人心的时候，张伴伴知道隆万里不是那样的人。 收买人心买不来百姓们的真心。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以为下面的人是傻子，是蠢人，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收买利用。那是因为底下的人连吃口饭都难，尊严根本就不重要。 但金钱利益能买这世上很多东西，可唯一买不来一颗真心。 张伴伴坐在那里，父亲的话，来之前的信心十足，此刻却反而形成了一个能把他吞进去的深渊。 眼前的隆万里不是他期待的那个隆万里。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在推诿。 他在计算，像那些朝中的大人物们一样，拨弄着自己的小算盘。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是什么呢？是一个虚幻的构想，还是一个不可实现的理想？ 张伴伴看着隆老将军，隆老将军也看着他。他心里面忽然蹦出去一句很无厘头的话—— 虽然，那个大名鼎鼎的隆万里此时正坐在他的面前。 但他却感觉隆万里好像已经死了。 那，是谁杀死了隆万里呢？ 是那些至今仍旧还记着他的贫民百姓，是坐在庙堂之上，俯视众生的皇帝，还是在朝堂上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的各位大臣们？ 是谁？ 是他吗？还是他？又或者是隆万里自己？ 但此时，去找这个并不真实存在的凶手已经没有必要了。 因为隆万里已经死了。 张伴伴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那寒意并不想北方冬天的寒风，能把人身上刮出一道道口子。也不像是南方冬天的湿气，能从骨头缝里滋出来的寒气。 那就像是一道风穿过胸口，它带走了里面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然后那里一下子就空了。 张伴伴有点提不起劲来。 如果隆万里不再是隆万里，那他又怎么再创造一次奇迹呢？ 谁来救庆国？ 谁又能救庆国？ “哐当——”一声巨响，隆百战撞开了门。 那是个像山一样高大的壮士，有那么一刻，张伴伴感觉天都黑了下来，因为他投下来的阴影把所有光都遮盖了。 怎么会那么巧呢，张伴伴刚在心里头问这句话，天上就真的掉下来了一个人。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气宇轩昂，与众不凡。张伴伴恍惚中好像听到他在说—— 我来。 我来救庆国。 我能救庆国。 · 隆百战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上前，手里捧着从小厨房偷来的一碗昨天中午熬的鸡汤。 当的一声放到隆万里的案头。 “爷爷，我给你送鸡汤来了。这是我亲手熬的。”然后就杵在那里不走了，瞪着熊眼看向旁边坐着的官宦。 隆百战想，不管这宦官打算对爷爷做什么，他都会在旁边盯着，绝不会让他得逞。 隆万里：“……” 作者有话说： 心灰意冷的爷爷和他的傻白甜孙子~ 第36章 36 隆百战的烦恼05 ◎一味的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自从隆百战闯进来过后, 张伴伴的注意力明显被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去，之前还对在跟隆万里就着朝堂之事拉扯，隆万里明显人老成精, 他讨不到半点便宜。 此时眼见一个这么好的筏子出现在跟前, 哪里又会轻易放过。 “好俊的壮士。”这个俊不是形容容貌英俊，而是指隆百战身材高大, 在冷兵器时代, 有着这样的体格就代表着强大的武力, 在一众营养不良瘦不拉几个子矮小的士兵当中, 是可以以一敌百的。 张伴伴把话题往隆百战身上引，隆百战还以为人家真的是在夸耀他, 脸上虽然还有些防备之心, 但是眼里的警惕已经消去了。他可能真觉得这个太监眼光不错。 隆万里自然不想把隆百战牵连进去。要不让他也不会找个借口把他关在书房了。此时张伴伴夸, 那他就贬。 “哪里哪里，空有一身蛮力。”隆万里这般说, 也不全是应付张伴伴，他心里面真是有几分实意在里面。甚至有些头疼，怎么就让这家伙闯进来了, 不是让安信把他盯着吗？ 但张伴伴也没那么好打发，总是旁敲侧击的想要打探隆百战的事情, 隆万里应付他应付得很是头疼，侧过头还看见隆百战一副跃跃欲试要说什么的模样, 深怕他又蹦出什么蠢话, 给人抓住话柄，几次给他眼神, 想让他赶紧下去。 但隆百战就是当做没看见似的。他自认为自己在这里是能起到一定作用, 不见这太监已经不再拿爷爷要复出作文章了。 看那势头倒像是要把他拿出去顶缸一样。当然, 隆百战并不惧怕这一点，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事扛不到他身上。 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真要办砸了差事，人家也说不了什么。只是爷爷爱惜他，不愿牵连他一个小辈进这潭深水里。 相比较那些拿子孙后代谋取荣华富贵的，动辄卖儿卖女，再以家族大义掩饰的世族门阀，隆百战很庆幸自己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 那张伴伴离去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隆百战一眼。至于隆万里是不是真的要复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谈话就能解决的。张伴伴这一次也是想要来看看隆万里的态度如何。 隆百战就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也没因为张伴伴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就胆战心惊，惶惶不安了。 被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真男人从不怕被人惦记，就算真的被卷进这种朝堂争端里头，他也没什么所谓。 他倒是突然就豁达了，觉得争端争端，在哪里没有呢？他一个芝麻大点的职位，不也还是会碰见各种勾心斗角吗？远的不说，他那不到百来人的队伍里头也分好几个派系呢。 真想要做到无争无求，怎么可能呢？只要是人，在这世上总有着自己的立场，有着自己的私心。 隆万里试图跟隆百战好好把道理掰碎了给他听。眼见隆百战一脸的无所畏惧，真的是脑壳痛。 这样的年轻人，向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你跟他们讲权衡，讲利弊得失，他们还觉得你是怂了，怕了。至于冷静分析是不可能的，脑子一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滚滚滚。”隆万里把他赶下去，真是看着心烦。老仆之前就一直守在门外头，只不过是临时走了个小差，就被隆百战抓着空子。 他进来给隆万里按摩太阳穴，看也不看一旁灰溜溜的隆百战一眼。也是心里憋着气，谁想着向来直来直去的家伙，突然就给你玩了一次心眼呢。 偏偏还被这傻子给弄成功了。 等到隆百战下去了。老仆就说：“真该让他吃些苦头。看他还敢不敢说这些大话。” 隆万里也不是一点气没有的，只是真入了张伴伴眼中，那就不是一点苦头就能摆脱得掉的。 他低声说：“我看那张公公是看中百战了。” 老仆就有点不敢置信，看中谁？ “不能吧？”就隆百战那个傻大个，怎么看中的，没看那太监眼睛出毛病啊？ 然后宽慰老将军：“也没事，不管怎么说，就算真被瞧中了，小少爷那体型摆在那里，别的我们是不用担心的，不一定是谁吃亏。” 这是说如果皇帝真瞧上隆百战，也不会有什么贞操上的安危。 这不是仆人信口雌黄，庆国前几任皇帝宫廷里还真出过男妃，当然这任目前是还没显露这方面的症状。但这也说不准，指不定哪天上头那位脑子抽风了，突然就不爱红杏爱分桃了呢。 毕竟是有前例的。 老将军被安信这么一打岔，心里头的烦闷还真去了一些。他瞪了口无遮拦的老仆一眼，心里头也想，隆百战这小子有点混不吝的，好话歹话都不听，连他都头痛，真要送到那些人手里，还真不定谁吃亏。 虽然隆百战这小子脑袋不怎么灵光，却也不是谁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软善好欺的性格。他是有点关心则乱了，总觉得隆百战这个怎么看怎么傻白甜的家伙在朝中那些心比谁都脏的大人物手里揍不过一个回合。 此时如果不是张伴伴都被隆百战的外貌唬住了，隆万里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隆百战已经长得这么高大。 就是，他总觉得他还小，还年轻，还不懂事…… 隆万里叹息一声。 老仆在旁边劝慰：“别想了，好坏也躲不过，让他自己去碰吧。好在这些年也没白养，皮糙肉厚也经得起风吹雨打。现在朝廷缺人，对他确实也是个机会。” 隆万里：“就怕他太轻狂，恶了人也不晓，现在人要用他的时候可能会一时不计较，可以后呢？” “以后？以后咱两都入土了，也管不着了。”老仆说道：“所以啊……做什么都不要做武官，当什么都不要当将军。” 隆万里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认同，却也没有完全否认。 这世上哪有件容易事。 不过是各有各的难处罢了。 · 隆百战被老将军拘了几天，兵所里也告了假。老仆亲自去的，上官也不敢说什么，利索的批了几天假期。 但隆百战心里头却记挂着兵所里的那群小子，也不知道他不在，他们有没有偷懒。 他让小童偷偷把平板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这平板里的主播撕破脸以后，每天播放的内容都跟军事挂钩了。 抛开那些偏见，这个叫小宝的说话，不可谓是刀刀见血，确实的切中了关键。 就比如，从圭小宝说武官是一个国家的国防，是国家守卫自己的刀和盾。这句话是真的说进了隆百战的心底里去了。 不说别的，单只是国家这个概念，就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好像有人拨开了眼前的迷雾，让人看到了其中的真理。总之就是一种恍然大悟的状态，整个人好像从茫茫无措的迷蒙状态，清醒了，知道了事理。 虽然隆百战不觉得自己是个浑浑噩噩的人，但是有时候很多事情也是糊里糊涂的，就比如爷爷这几天跟他说的朝堂中的那些事。他心里头就堆积着许多的困惑。 并不是一点不明白爷爷说得意思，就是因为明白了所以才不理解——为什么已经迫在眉睫了，这些人还在算计这个算价那个。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坐下来，一起同心协力的共度难关呢。 就好像，他想要做的事情，明明是对的，是为庆国好的，为什么不能做？爷爷跟他讲了很多，他不是听不懂，而是听不进去。不是完全不理解其中的意思，爷爷已经讲得够碎了。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些人一点大局都不顾。 爷爷还说他蠢。可是他看那些人更蠢。 直到看了圭小宝的直播，圭小宝最近各种抨击庆国的制度混乱，政策落后，讽刺庆国种种荒谬的习俗，偶尔还跟弹幕对骂，但他有时候竟然觉得他骂得对，简直是骂到他心里去了。 爷爷要他理解，要他妥协。他不是不懂，他不懂的是为什么明知这件事情是错的，还不能改，还要去做，甚至还要去理解这些人，还要让他去就着这些人——为什么不能骂？ 自古以来的，就是对的吗？ 这是圭小宝反驳弹幕的话，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戳中了隆百战心里头的迷雾。 这句话并不是圭小宝的话，只是通过圭小宝的口说出来而已。 但是隆百战却找到了自己的手中剑，找到了自己的脚下路。 他是不想再去听爷爷的教诲了，也不想再去记什么大人物的名讳，只为了避讳，以免触犯了那些人。 啧，他们就一定是对的吗？ 隆百战想，我得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反正他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啊，不想这些了。隆百战拿起平板，今天圭小宝又在向他们炫耀自己家的军队有多么多么厉害了。隆百战如饥似渴的观看着视频训练士兵的每一个细节。 他看着圭小宝洋洋得意的表情，心里哂笑：幸亏你傲慢，为了炫耀，连这样的军队机密都敢播，还真是半点不怕我们学了去。 那我自然是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是要转主角线了。 之前提到如果只是主播的话，突然一下子给太超前的知识可能反而会给古代带去负面的影响，但不是说干脆就什么都不做了，这样文明不进步，仍旧也是个be 困难还是会有的，好的知识还是要传播的，所以就要具体分析具体解决，但是这样，主角一个人是很难做到的。（除非我给他开挂 现在，主角有了国家的帮助，就不再是一个人，可以有计划的，更加大胆的去做这件事了！ 我感觉相比较单打独斗主角一个人无所不能，我更喜欢有人当靠山，然后身边还有一群小伙伴们，一起帮着出主意，互相依靠的剧情……就是主角感觉有点没大用——这是我的问题（捂脸 虽然最后还是有点陷入俗套辣~但是文明直播会消失，主角最终还是会回到普通人的生活的~大概就是当一名扶贫主播吧（笑 大概就是突然经历了一段新奇的经历，最终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吧 文章不会太长辣，计划三十万字收尾。 然后入v了，求订阅呜呜呜 第37章 37 圭小宝的日常07 ◎好消息◎ 已经按照之前安排的计划, 有针对向庆国传输军事内容，这样的直播已经进行三天了。从一开始的生疏到之后的熟练，也就一两次直播的时间。观众会不会先不说, 圭小宝自己是都快学会怎么训练一支部队了。 他觉得自己不必要的知识点再次增加了。 但是隆百战的那个支线任务却一直没有显示完成。圭小宝现在每天打开直播间, 就是先把文明值看一遍。 圭小宝是记得一开始庆国的总数值是在八千左右，其中大头是文学造诣方面, 足有五百多, 而有关武的数值方面, 则只有一百多。 别小看这五百多, 一百多，放在八千里面好像是不那么显眼。那是因为庆国真正能够接受教育的只有一小撮人。 恰是这一小撮受教育的人决定了庆国的未来发展变化。所以这两项的数值对其他数值具有号召性的影响。比如文数值的下降, 则会影响多个方面, 同理, 武数值的增长，也是影响到了其他好几个数值的同时增长。 文明值也在随后变化当中, 向圭小宝展开了更多的内容，其中耕种文化的文明数值遥遥领先，成为所有分项数值最高的一个。这证明庆国大部分的百姓仍旧还是农民, 他们庞大的数量撑起了耕种文化的文明数值。 其次就是商贸，商贸的数值看起来是比文和武还要多一些。但是商贸的数值太依赖商品, 分散在各类交易品当中，并不能看做一个整体。因为它还没有形成一个良性的, 可以自我调节的经济文化构成体。说白了就是, 没有一个市场平台做整合资源，在交通并不发达的情况下, 商贸的发展并不尽人意。只除了个别大头, 这才拉动了商贸数值, 看起来没那么寒碜。 就比如粮食交易也算是商贸的一部分，而粮食贸易则是依托庞大的耕种文化数值来支撑。这才使得总的商贸数值看起来高，但因为没有一个公平，优良的市场平台环境，没办法进行整合资源，商贸过分依赖龙头经济，一旦今年收成不行，耕种数值下跌，也会使得商贸数值整体大幅度下跌。 除了粮食大头，商贸数值的第二大支撑就是纺织业，再其他的就乏善可陈了。有的商品数值连整数都凑不到，随时就摇摆在消失的边缘。 之前圭小宝对所谓的文明数值没有一个具体概念，文明更像是一个模糊的，意向词，它可以代指很多事物。直到文明值细分到吃穿住行上头，有了实物。他才有一个更加具体的概念。说白了文明的诞生和构成离不开人，最开始人学会了使用火，学会创造工具，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文明。火就是人类文明的不可缺少一部分，除了火，人类利用一些现有的东西进行碰撞出来的物品，也会诞生出新的文明体系。 人类拥有的东西越多，逐渐构成一个社会群体，文明的体量也就越发膨胀，越发的复杂，多变起来。 圭小宝看过老师做的庆国文明数值的思维导图，划分得比直播间提供的还要细，且一目了然。其中有的文明值还没有显示的，通过其他数据的相加相减，也被老师列了出来。当然还有一些写着问号的一些文明元素。 就比如到现在，圭小宝也不能说对庆国了若指掌。他并不知道庆国的历史，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萌发一些超越朝代的东西。也许有可能在他们眼中很宝贵的，就比如（火/药）这种大杀器，对于庆国人来讲可能是不符合实际的，又或者把它当不重要的东西被忽视了，以至于其彻底绝迹。 从而使得文明止步不前。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没有事实佐证，生活在当下的人总是会受限于时代眼界，有时候一叶障目，看不到其宝贵之处。从而做出在后代人看来是愚蠢的事情来。 了解得越多，圭小宝就对庆国这个文明构成有了更多的好奇。比如它是如何形成的，它的源头来自哪里。他都这样了，本就是大半辈子研究古文化的老师们更是如痴如醉。 这让圭小宝想起自己以前玩的一个单机游戏，开始给你一些最基础的元素，让你进行合成，创造新的元素，从而推进文明发展。 里面有很多很滑稽的公式，比如水加上闪电会合成出有生物，还有猴子加上石头合成出了人。 有了人，更多的元素可以合成新的东西。圭小宝那时候还玩得很上瘾的，享受了一把造物主的快乐。现在真的想到文明数值背后是数不清的人，反而更多是诞生一种恐惧。 但也因此更加的好奇文明直播的官方了。越是了解，就越是发现文明直播的官方的可怕之处。它竟然对一个文明的变化了若指掌。 那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变化，而是所有的，从整体到细微处，这已经无法简单的用黑科技，超越当前时代的手段来形容了。圭小宝自认是无神论者，却也对这样的宛若神明一样的能力感到乍舌。 这个文明直播的背后存在，不管真实目的如何，只它这表现出来的这就，就已经让人足够害怕。 圭小宝又想到这个文明直播官方还给他寄过来一个礼品包裹。那个绣有文明直播LOGO的抱枕还在他的沙发上面。材质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此时，他捏着抱枕，想着，这是请人做的，还是无中生有的魔法创造的呢？如果是找专门做玩偶的厂家做的，那是怎么跟人建立联系的呢？ 难道文明直播的官方还有个人间代理人吗？ 他一时脑洞大开，忽然想到自己还拍了照片给那个联系他的国家安全部女生。自从上次要了照片之后就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摸到文明直播的底细，圭小宝觉得自己也可以问一问。 他给那女生发消息，想着如果有他不能知道的，那他当做没这事了。 反正也只是一时的好奇心而已。 他是晚上十一点发的消息，然后女生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回的，她倒是没有隐瞒圭小宝的意思。就算圭小宝不问，这个消息也会告诉各位主播知道。 “已经通过几件物品找到了原厂商，文明直播是用线上交易的方式下单，然后我们通过追溯账号找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网络公司。”女生说：“这家网络公司成立已经十年，但目前正在运营的，只有一个项目，就是文明直播。创始人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由于运营不善，公司几次面临倒闭的风险，换了好几个法人。现在公司是一名餐馆老板在管。” “他并不知道自家的直播软件面对的观众是古代人。他选择接手这家公司，是眼红当前网红经济创造的红利，想着自己找几个漂亮女主播，培养她们，专门做直播带货。” “我们还在找第一任创始人，看他对文明直播知道多少。目前的餐馆老板对文明直播几乎一无所知，他把软件的日常运行维护交给一个刚从计算机速成培训班培训出来，没有任何实操经验的年轻人。” “我们问这个年轻人对于此次文明直播更新有没有印象，本以为他也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他很理所当然的，说自己知道，甚至这次更新的代码就是他写的，给你寄过去的礼物也是他听从老板的话，自行准备的。 但是我们问他目前的老板，也就是餐馆老板，他说他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吩咐年轻人做这些事。” “而且我们在问这名程序员的时候，发现这个吩咐他的老板无论是语气还是表现跟餐厅老板完全迥异。绝对不是一个人。 但是程序员却一直认为这两个老板是同一个人，也一直再给另一位老板做事。不是我们点醒，他还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圭小宝看到女生发过来的消息，三十多度的室外温度，硬是让他激起一身冷汗。 文明直播显然有着能够暗自影响他人思想和行为，还不让人察觉的能力。 这种匪夷所思的，神秘力量，真实目的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提高文明数值吗？ 仅仅？圭小宝心中苦笑，他也开始大口气，这种事情也用“仅仅”，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仅仅的？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还劝女生：“这样会不会激怒到它？” 女生：“我们已经让人接管了那家公司，通过那个程序员，联系上了那名不存在的老板，也就是文明直播本身，表达自己没有恶意，想要与其建立合作。如果它的目的是想要通过我们世界帮扶到另一个世界的文明发展，那有我们的帮助，自然更加事半功倍。” 圭小宝没想到女生这么大胆，要知道对面很可能是某种不可说的神秘存在。他不由得精神一振：“它答应了？” 女生语气也透露些许兴奋：“是的，虽然之间有许多波折。但是最终结果是好的。它也改变了之前只对主播开放的限制，同意我们把平台向更多人开放。” “但也因为如此，主播的考核也将会更加的严苛，毕竟一个主播牵系到一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决不可轻易的决定。所以目前主播名额将不会再开放，直到你们之间有一个文明正式出结果。” 圭小宝又是激动，又是有些个惶恐。他并不傻，知道这次开放意味着什么。 机遇与风险并存。圭小宝说道：“那关于观众的考核也要更加的严苛，以免有人故意搅弄是非。”他脑袋里面想着一旦正式开放后，他们这些主播将会迎来更加巨大的考验。 再不能像此时这样默默无闻。但也因此，他们将会拥有更多的……名声，流量，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资源等等。 诱惑也更多了，原本平静的生活也将会迎来更加预料不到的变化。 女生：“是的，这些我们也有做考量，目前不会一下子放开，先逐步的放一小部分人进来。接下来你们几个主播的直播间都会迎来一些现代的观众。这些人有历史学的学生，有负责给你们支持的教授亲自带的研究生，都是接受能力强的年轻人，且背景干净清白的。” 圭小宝心里稍微松了松。确实，他也没必要多操心，国家做事只会更加细致。 女生道：“说了这么多，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新成立的部门被划分到宣传部了，专门对其他世界做本世界的文明宣传。主要成员就是你们这几个主播，具体职能还待细化。但是编制已经下来了。” 她说：“恭喜你，你有编制了。” 第38章 38 圭小宝的日常08 ◎显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本来就因为疫情待业在家的圭小宝, 由于断了收入来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虚的。哪怕他是下定决心，不要钱他也要把这事做好——只说这份经历就是别人想要也要不到, 这比什么都要宝贵。 现在好了, 有了编制，这个事就算是稳当了, 还有比铁饭碗更要稳定的工作吗？他那悬浮的, 好像是飘在半空中无处可依的心, 可算是有了个确切的着落, 也就能更无顾虑的投入到这件事情中来。 不说别的，他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的跟他爸妈, 说出自己要当主播, 还是国家给饭吃的那种。 不用再推三诿四的, 再打着试试的幌子去拖延。 圭小宝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就打他爹的电话，告诉圭保华他现在可是当上公务员了哈哈哈哈！ 到底还是想着先从女生这里了解更多, 这样才能更好的取信圭保华，按捺住内心的小激动，等到问清楚待遇后, 立刻就拨了他爹的电话。 其实工资的话是没多少的，甚至还比圭小宝上一份辞掉的工作少些。但是账也不能这么算, 很多主播都是兼职，一次大概只播个两小时, 像有的, 比如高中生这还要上网课的，可能一周就播个两三次。 一般来讲公务员是不让兼职的, 这次也是专门为主播提供的福利了。 如果一个是全职, 一个是兼职, 两个人却都拿一样的工资，那就对全职有些不公平了，所以除去基础工资外，真正的大头还是文明直播给主播的任务，不仅仅文明直播会给一笔，国家这边也会额外给一笔奖金。 如果主播所服务的那个文明真的取得了决定性的突破和进展，主播包括负责这个文明的教授团体，还有其他，为这件事出过力的人，也都会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 虽然比不上那些网红主播动辄千万上亿的转会费，但也是百万级别的。 而相比较真正能够带领一个文明跃迁向更高层次，这其中含义又比那些奖金更加的可贵。 这是真的能救许多人的。 而对于国家层面来说，这也不是全然无益的，不管是通过文明直播掌握了其他世界的文明信息，还是借用文明直播，给其他世界的文明施加影响，传递自己的思想，都具有其深远的意义。 当然，圭小宝此时还想不到那一层面来。这些对于他太遥远了，而近在咫尺的编制才是跟他最息息相关的。 他跟圭保华向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圭保华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就算是张口，对他也总是抨击多过赞赏，是一个非常经典的中国式家长。他们爱孩子，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却吝于表达。 而圭小宝在别人面前妙语珠玑，偏偏在圭保华身上就是锯了嘴的葫芦。 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两个人几乎很少有真正愉快沟通的时候。 这会儿也是高兴过了头，深怕圭保华又开口说几句话扫了他的兴致，先把自己有了编制的事情说了。 圭小宝眉飞色舞的，他第一次在圭保华面前说这么多话。他这次仍旧是拿上次跟他妈说得那个借口。就是那个专门给落后地区做主播。虽然目前文明直播是逐渐要向大众开放了，不用再想之前那样保密，但是现在不是还没完全开放吗？所以圭小宝仍旧还是警惕着，没有完全跟老爹说实话。 他只说自己本来没想到能够有回报，却没想到竟然引来了政府的注意，不仅派来专人帮助他更好的做这件事，还给了他一个正式的编制，让他更无后顾之忧。 后面的倒确实是他的心声。 只听他那不断上扬的语气，就知道他有多高兴了。 向来最会泼冷水的圭保华同志竟然安静的听着圭小宝嘚瑟完了，才“哦”了一声。圭小宝多少还是因为这个不平不淡的态度有点降火了。 然后又是大概几十秒的沉默，就在圭小宝打算自己找个台子下去的时候，圭保华竟然说了一句：“我这两年攒了点钱，手上大概有二十来万吧。你现在也算是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前两年，我看你一直在换，也不好给你打算。现在你是不是要考虑自己买一套房？免得在外面忙活大半年，全都是给房东打工。” 买房？圭小宝简直不敢想，林江的房价，稍好一点的地段都要十几万一平，他这辈子都绝了这个念头。 再说二十万能做什么……大概也就是在小县城里交个首付吧……现在小县城的房价也一直在涨，等等，难不成圭保华是想让他回去住？ 嘶——圭小宝心里下意识的想要反对，他出来就是因为不想一辈子待在那小县城里。但是林江是大城市，工作机会确实强于小县城。可是相对的，它房租太贵，其他哪哪都贵。 如果只是当主播，哪里都可以当，在林江的开销，哪怕是不出门，都要比小县城贵上许多。而房租又是大头。 这样算一笔账，回去确实挺划算的。 但圭小宝心里头还是别扭，就算是不留在林江，去别的消费水平低又宜居的城市也可以，做什么非要回去。那里可没给圭小宝留下过什么好的回忆。 记忆里小县城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空气里遍布灰尘，因为整个县城的产业支柱是钢铁厂，几乎大半的居民都是钢铁厂的工人。而钢铁厂对于环境的污染又是巨大的。 圭小宝的家自然也是钢铁厂给职工搭建的员工宿舍，跟厂就隔了一道墙，晚上都能听到旁边钢铁厂发出的轰隆轰隆的噪音。 这个噪音陪伴他度过漫长的时光，直到上了高中，因为住校，才远离了那噪音。 其实钢铁厂也曾辉煌过，一度也是国家重点扶持单位，他父母那一代正是钢铁厂辉煌的时候，他爸妈结婚的时候，家里也是可以拿出电视冰箱缝纫机这些大件的。 但是圭小宝的成长史，恰是这座庞然大物逐渐滑落底端的落魄史，反正自从他晓事一来，钢铁厂的效益就一年不如一年，原本如胶似漆的小夫妻开始日日上演全武行。 到他十岁那年，两人的爱情小船说翻就翻了。圭保华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四处找活干，给人做过保安，洗过盘子，有一阵还去琢磨卖水果——当然后面赔了几千块。 他是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有一阵子，圭小宝的学费都凑不齐，还要找人借。更别说什么生活的质量了，如果一直日子这么苦，圭小宝心里头也不会失衡，但他小时候是过过幸福日子的。 他记得六岁的时候，圭保华在他生日的时候带他去超市，说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之前，几乎每周周末，父母都会带他逛一次湖边公园，带他放风筝，划船，然后一起在外面餐馆吃饭。他每个月，如果表现好，也可以吃上一次思味特，小县城那时候还没有肯德基麦当劳，在那个时候，能在思味特吃一次薯条汉堡，是很高档的事情。 以至于养出他看到什么就想要的性子。他妈都笑他，说不能带他出去，他是见到什么新鲜的，就走不动道了。 所以他爸敢跟他说这句话，是很有魄力的。因为他是真的敢要。好在他爸还算了解，只让他选一样最喜欢的。 这可真难为他了，他最后挑了最新一款机械狗，其实除了会动会叫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在当时可是个新鲜物，那么一个就要两百块。 这在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几百块的年代是非常昂贵的。 可是他爸眼也不眨的买给他了。那时候他爷爷奶奶还在，家里四个人都在做事，都在赚钱，就他独一个，可不是天上星星月亮都摘给他吗？ 他爷爷退休后在食堂帮工，一边还有退休费可以拿，奶奶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做菜市场的生意，反而是家里头最有钱的。 后面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圭小宝已经很少回忆这些事了。这会儿，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了圭保华，心里头却还是被回去这件事给触动了神经。 也许人一辈子都很难摆脱自己的过去。他想。 圭保华想要给他买房，这件事倒是没怎么在他的心里头过。他如果真要买房，也不会要圭保华的钱，更何况现在八字还没一撇。 他的心其实也没完全定下来，目前最主要的还是挂心着文明直播的事情。 至于买房成家，他始终还觉得那仍旧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再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他父母婚姻从甜蜜到残酷的分手。他对于婚姻这个事充满了逃避。 要是人能够一辈子都不长大就好了。 圭小宝一直很怀念六岁的那个夏天，他感觉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还要幸福的人，他是那样的快乐，无忧无虑。 这种被人爱着的幸福，到现在仍旧还停留在他的身上。让他能够更有勇气的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再说吧。最后他想，现在不是也已经开始慢慢变好了吗？ 而且他相信以后，则会更好的。 目前对他来说，还是文明直播的事情更重要。想要做好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要面临的挑战也更多，当然他并不惧怕这一点。 等到事情解决，再考虑这些，成家立业的事情吧。 再者林江还没有解封的消息传来，他想回也回不去不是。圭小宝想到这里，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第39章 39 圭小宝的日常09 ◎粉丝◎ 圭小宝是之后才想通, 圭保华提要给他买房这件事其实并不仅仅只是觉得他没个房子，突然脑子一抽犯下的举动。 他其实是变相的在给他示好。 仔细一想，圭保华同志没有骂他没出息, 没本事, 年轻没正形，就已经是在夸奖他了。 他想到这儿, 嘴角就止不住的一扬。 其实圭保华这几年已经很少说他, 两人大多也就是个话不投机半句多, 十天半个月能通一次电话都算是勤快的了。 想着圭保华那别别扭扭的态度, 圭小宝心里就忍不住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了爱字, 真是跟要杀了他一样似的。 就这么难吗？ 虽然嘴里头抱怨, 但心里头说不出那滋味, 跟大夏天吃到一口冰西瓜，整个都甜到心里头去了。 他都没顾得去群里头跟人闹腾, 就捏着手机一个人在那儿回味了大半天。 越品就越有滋味。你说要是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干脆就一口答应下来，圭保华是不是就骑虎难下了？ 可把他能的, 二十万？还买房？啧！ 圭小宝自己都被自己的脑补给逗笑了。他虽然这么想，却也没有打电话再去逗弄圭保华的意思, 谁知道圭保华是不是真的就当真了。 再没有比他更实心眼的人了。 这么多年也没见比别人多长了个心眼。他跟那女人综合一下，就完美了。那女人就是心眼子比谁都多。 圭小宝抱怨归抱怨, 但其实心里头的那舒坦劲儿, 比女生告诉他有编制了还要快活。之前激动是激动，劲儿过去也就平静了。哪有圭保华同志的态度转变, 能更让人回味无穷的呢。 真是越想, 就越觉得可乐。 可惜, 这事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个人分享。要是他妈没跟他爸分开，一家人还是和睦融融的，他定要把这笑话嚷嚷着全家都知道。他妈绝对会是最好的捧哏。 可现在，他哪还有个家呢，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略微的回味了会儿。 圭小宝这么一触景生情，多少还是有点扫兴。要是人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就好了，就把那不高兴的，难过的事儿全都锁得死死的，免得隔三差五的出来败坏人的心情。 算了算了。圭小宝摇了摇头，他把圭保华这事抛在脑后，又差不多到了新的一天直播的点了。他还有好多东西需要准备。 他在笔记本上建立了一个word文档，名字是《圭小宝的直播日记》，真正开始记载是在他跟老师们商量怎么直播之后。 其实也没几天，但现在已经有十来页了。 圭小宝昨天晚上睡前突然灵感迸发，想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点子，差点都快想得睡不着了。等到好不容易睡过去后，第二天起来就全忘了。 就比如刚刚，圭小宝打开文档，是打算想着写点什么的，脑袋里刚刚有萌生几个可以记下来的念头，可是不知道怎么，一面对文档，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 直接就短暂性的失忆。 大好年纪，怎么就健忘了。 圭小宝对着文档发了大半天的呆，硬是没憋出来，悻悻的把本子合上。 最后还是点开聊天群了。这群是真不能点开，随便一点开，就几个小时过去了，也没干什么，东聊一句西聊一句的。聊着聊着就到直播的点了。 晚上七点左右，圭小宝再次开启了直播。他脑袋里稍微烦恼了一下隆百战的支线任务为什么还没有完成，明明代表武的文明值已经提升了很多了。 作为武将的一员，隆百战应该也会跟着受益才对。 难道有什么变故？直播间就是这点不好，就只给个名字，其他的什么也不给，他这边想要使劲都使不上。 烦人。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隆百战的任务还没结束，那么现在直播间的重心还是落在军事上面，圭小宝已经播了好几条关于如何训练部队，如何管理好一个队伍， 如何带一个好的队伍等等……他还要小心不能把太超前的透露出去，也不能说完全不能，他说得哪样不是超前的，难不成还跟古代人说封建伦理道德？搞这个，他也玩不过古代人啊。 只是超前的东西，有的可能不太好掌控，有的还可以掌控，前者就要放放，先把后面的说了。拉一拉古代人的承受阈值，等到差不多了，再慢慢的铺进。 当然，这也不是圭小宝一个人能决定哪些行哪些不行的。要他可能真的就两眼一摸瞎，干脆啥也不说，躺平摆烂了。要么就一股脑的全输出去，也不管那洪水滔天。 好在有老师们的帮助，三个臭皮匠还赛一个诸葛亮呢。更何况这是一群诸葛亮呢？当然，圭小宝也不是就自己不动脑了，只听老师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是一个老师，那他可能真的就干脆事事跟着老师走，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两个老师就会出现意见相左，更何况是一群呢……所以大部分，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圭小宝还要站出来做个和事佬。不仅要安抚老师们的情绪，还要从两个或者好几个有争议的提议当中选择一个出来。 所以完全躺平什么的……唉，梦里什么都有。 圭小宝属实是痛并快乐着了。 只是今天跟往日又有一些不一样的就是，他除了主播吹水群，直播互助群外，又多了一个观众群。 圭小宝没想到女生的动作那么快，白天才跟他说了有第一批观众要加入的事情，还有他编制的事情。这些刚处理完，晚上第一批观众就已经加入了。 只说这个效率，圭小宝自己就是自愧不如的，就比如他昨天说明天早上要七点起来锻炼的事情，今天就拖明天，明天拖明天的明天……咳咳。 这些观众也都是已经了解到文明直播的真实情况，表现得都很激动兴奋。圭小宝如果不是直播马上要开始了，说不定还会跟他们聊上几句。现在也就是匆匆的问候两句，就开播了。 今天直播的自然是昨天还没直播完的军队训练内容。圭小宝看了一眼弹幕，正好就发现有一个弹幕问道：为什么他按照直播教的训练却没有起到效用？ 然后立刻就有其他的弹幕说：“快删掉！！你不要提醒他啊！” “就是就是，被他发现了自己被偷师了怎么办？” “我说你们这样当着人密谋是不是嫌自己的字不够大啊！” “我多发几条弹幕把你们的压下去，他这会儿不一定看弹幕，你们快把它删掉！” 嗯……偶尔看看弹幕还是很开心的。 圭小宝假装自己没有看弹幕的样子，笑话，现在都直播好几次了，一心二用什么的，已经是基操了好不好。 不过由于这个弹幕的问题，他这一次就更加侧重为什么训练不起效果的原因了。当然话语绝对不会那么好听，而是说着别看这些事情在我们这儿看起来很容易了，你当我为什么敢给你们看。难道我就一点不怕你们偷师吗？ 当然是因为你们想偷也偷不会啦…… 就是类似这样的反派宣言，为了让古代人更好理解，圭小宝吧啦吧啦的把其中的细节和关键都说出来了，还是电视剧里在杀主角前，为了让主角死个明白，自己把自己的所有谋划全部自曝的那种死于话多的反派。 当然，这些东西，他在直播之前都会研究清楚的……所以讲起来也没有什么磕绊。 唉，不必要的知识又增加了。 这还是只针对部队方面，而文明的提高又是方方面面的，接下来他要讲个医学卫生方面的知识，想到医学专业那一本本厚厚的砖头书，圭小宝头都要大了。就算不用吃得像真正的医学生那么透，但涉及到直播的内容，他也都是要记要背的。 这一通直播下来，圭小宝觉得自己可以考好几个从业证了。 整个人都全能了快。 因为直播间的弹幕向来刷得很快，再加上随着直播的熟悉，古代观众也早就清楚圭小宝是不会看文言文的，除了个别几个爱咬文爵字的，大家也随波逐流一口一个大白话了。另一方面是，在发现可以语音输入以后，一些不会写字的观众涌进来，他们说话可比那慢悠悠一个字一个字手写发出来的弹幕快多了。 为了更好的跟上其他的弹幕交流，大家也都开始用语音输入。别问，问就是真香。 这样满是白话的弹幕环境，其实跟现代的弹幕环境差不太多了已经。 所以圭小宝也没注意到有更像现代观众发的弹幕出现，可能已经跟其他弹幕融为一体了。 而且现代观众人数也不够，百来人发的弹幕一下子就被其他古代人的弹幕淹没了，很难凸显出来。 圭小宝本来还想看看，这些观众会怎么跟古代人用弹幕交流，双方会不会碰撞一些不一样的火花出来。现在看来，应该要到更开放，涌进更多现代观众之后，才能显出变化。 就在他以为这一次直播也是这样平平无奇的收尾的时候。 文明直播间发消息通知他，隆百战的支线任务完成了。 随之而来第二条消息就是—— 隆百战关注了你的主播账号，成为了你的第一个粉丝。 请尽快与他交流吧！ 主播和观众可以直接对线交流了？圭小宝瞬间就被这句话给吸引了。 第40章 40 隆万里的烦恼收尾 ◎跨越时空的问候◎ 其实在这次被关后没多久, 隆百战就很清楚知道的老将军不会关他一辈子，他迟早会放他出去。所以向来坐不住的他这一次竟然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抄起兵书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看直播的原因，他那一直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就像是开了窍了——爷爷关不了他几天, 因为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不管朝中大臣如何算计自己的小算盘, 直播所带来的影响已经开始变质，在直播影响下席卷而来的民意已经成为了大势, 反过来向着上面的人施压。 无论各方势力怎么博弈, 他们势必要交出一份答卷来安抚民意。 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 向各方表明态度才行。 至于被推出来的人是谁, 代表的又是哪一方，能不能一举安抚民意？这些则是那些人要撕扯的内容, 撕扯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分个上下主次, 其中又涉及各种利益交换和重新分配。 隆百战还没那个资格参与到这种政治斗争里来, 事实上就连他爷爷隆万里在里面也只不过是那些人手中摆弄的棋子。 所以他并不关心那些人怎么撕，这一次又会有多少赢家和输家。 反而有种局外人看乐子的心态。 这些大人物看来这次也是被逼得焦头烂额, 不能再像以往那样稳坐钓鱼台了。 直播一天天的进行着，民众也在不断的被直播影响着，并且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已经开始逐步发酵， ——民间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只有少部分读书人发声, 引导着舆论走势，形成一边倒的局势, 现在变成越来越多的, 更低层次的人，平民百姓, 贩夫走卒也都开始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些声音因为数量庞大, 已经有盖过之前的主流的趋势。他们的声音更多，更杂，更接地气，也更容易引来同层次的人的附和和赞同。 这还仅仅只是刚开始，谁知道以后会发酵出个什么结果呢？ 时间可不等人啊。他们如果还不抓紧时间，还在为了那几分利益在那里磨磨蹭蹭给不出个结果，那么…… 当下面的声音彻底盖过他们，他们再去说什么，做什么，也就不能再取信他人，也不会再有什么作用。 而那时候，就不再是他们说得算了。 · 隆百战觉得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看明白，至少在弹幕里，他就已经发现有许多人比他，对于这些事情，看得还要清楚。 这些人甚至有的可能并没有读过几本书，但是在看了几天直播过后，逐渐的晓了一些事理，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思考。 这个时候，他们对于环境变化，时局变化的敏感性就逐渐的显露了。 反而是身处高位的人，对于此事的敏感程度，要远远的低于那些生存环境更加恶劣的底层人。也许是养尊处优的环境让他们逐渐丧失了对危险的感知，又或者是习惯了原来的那一套封建制度，和如何通过这些给自己谋利——这一点，他们倒是像秃鹫老鹰一般，格外的敏锐。 他们只看到了圭小宝直播间所带来的好处，比如他讲的那个军队训练的内容，是很有用，能够提高军队的质量。而看不到直播间所带来的坏处，或者说他们天然的瞧不起那些底层的人，觉得他们就算是看了直播，大部分也是看不懂的。更遑论这些底层的人会把他们从现在得到位置上拉下来，这是说出来，只会让那些勋贵公子们哈哈大笑的事情。 在上流社会一直流传的一个说法是，那些愚民身上流的血都是下贱的，低人一等的。他们天生就不懂文字，更不说思考，只长着一张永远吃不饱的嘴和永远佝偻直不起来的背。 就像是那些畜生一样，是听不懂人话的，也不知什么道理。只能用鞭子木棍才能让他们听话。这样的想法仔细一想都是对逻辑的羞辱，但是在当时上流社会的人脑袋里头却很盛行。 所以这些人吃得好，穿得好，也受过教育，明白事理，但真要说脑袋瓜子有多聪明，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不说他们看不到的坏的，仅他们认为的，这所谓的好处也不是就千好万好，没有不足了，只说要维持这样一个军队所耗费的人力，财力，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再者，一开始的队伍总是好带的，大家都朴实，没有那么多小心思，一心为着团队，管理的制度也是很好的，但是随着时间，以前一心为公的人会开始有自己的小算盘了，就会变坏，腐化，再好的制度也没有作用。 有一些人是觉得圭小宝提的这些是有点想当然了。如果圭小宝不是以敌人的身份，威胁着他们，这些人也是不愿意去改变现状的。 而正因为圭小宝他展现出来的内容越是多，反而变相的提高了他的威胁，让这些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所以反而并不能再用之前的那些耗费巨大的借口来推诿。毕竟相比较被人灭国，此时稍稍花费一些金钱人力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意这个，朝中有一部分人还是比较激进的，这些人普遍特征是年轻，身上的血还没有冷，这些人也有个缺点，就是有点自命不凡，狂妄自大，爱夸口，但动手能力却又不足。 他们提议举全国之力来培养这样一支队伍。这可真是有些理所当然了，如果真的要其他人什么都不管，只为了弄这样一支军队，先不说弄不弄得起来，单只是农民不种田这一项，那大家就都得饿死，不用别人来，自己就先灭亡了。 当然什么也不做也是不行的。人总是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才有了行动力。这些已经习惯推诿和懒政的人，在这样的逼迫下，也开始变得雷厉风行起来。 原本可能要拖拖拉拉耗上个十天半个月才可能出结果的，现在几天时间，这些人竟然还真的整出了个稍微像样点的东西出来。 毕竟圭小宝的直播间是对向所有庆国的人民，这是不拘于身份和门槛。所以很难再像以前利用信息不对等来糊弄，拖延时间。 但你要说有没有人不看直播，平板到处都是，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看，但是相对应的，你就要承担没有看直播，而产生的信息落差。 只要有一个人看了，那么其他人为了不因此落了后，就也会争先恐后的看起来，至于说这里面播的东西是不是坏的，是不是蛊惑人心这些。看的人总有一种自信，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被三言两语所蛊惑。 所以这样的论调会出现，但并不能遏制大家不去看直播的行为。而直播间的弹幕又是发出来，全国都能看到的，不说圭小宝直播的内容，仅是弹幕，就很有看头。总之是不会亏的。 直播能在现代流行，那自然也不会在古代就不流行。人的劣根性总是通的，更何况古代本来就少娱乐，直播的出现，更像是一种降维打击。它带来太多新的东西了。人是很容易被新鲜的事物吸引的。 已经有人利用直播间的弹幕来传递消息。如果是要公布一些内容的话，发在直播间的弹幕，反而是最快能让大家看到的办法。 隆百战这些天看直播，对于军队的训练，也有了自己的一番感悟，再还有天南地北的弹幕，除了一些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纯粹发泄的内容。有一些确实是很可以看，也能引发许多思考的。 而说这些话的人也并不局限于那些众所周知的名家，有一些可以看出身份并不高的，社会地位也没有多好，之前这种人发声，就算有再好的见地，也是没人能够看见，听见。现在由于直播间的出现，不再因此受限，反而是表现出来自己的不凡之处。 这让隆百战想起圭小宝在直播间说的一句很让他认同的话，那就是不要小瞧老百姓的智慧。 听起来感觉好像是很普通很俗气的大白话，但是细究起来，却又很有味道。能说出来这样通俗易懂而又真理灼见的话，隆百战是对圭小宝有一种隐隐的崇拜之心。 但又因为身份对立，隆百战不能对敌人表示自己的认同，这是对他自身立场的背叛，所以只能心里默默认可，嘴上明确反对。 比他预料的时间要早一点，在他第四次打开直播间的时候，他关禁闭的那个房间，门外就有了其他的动静，之前一直是安静的。 其实在这之前，他看到了弹幕当中有人说隆万里要出来的事情了。 是的，虽然那宫里的太监几天前就来找隆万里，但是这个事情到底确不确定，那还是个未知数。 让隆百战略微意外的是，除了隆万里，他还在弹幕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这就不一般了，因为隆万里作为一个名人，在弹幕里经常出现，有事没事，人们也会提到他。 但是隆百战，一个无名小卒，别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在意他的身份，想提也无从提起。 隆百战很意外，隆万里复出，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已经是无法阻挡了。朝中的大人物会知道隆万里是最适合的人选，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可是隆百战？ “吱哑——”门开了，隆百战抬起头，外面的小童朝他招手，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公公。是了，上次，这个公公就很注意他，这一次的意外，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公公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他是皇帝身边的人，随便几句话就可以做到别人费尽心思也做不到的事情。 这就是天子身边人的能耐。 怪道谁都不愿意得罪这些阉人。隆百战感觉自己关了这几天，反而脑袋是越来越好使。他以前不理解的地方此刻都像是补上了答案一样，想清楚了，想明白了。 公公宣读圣旨，所有人都匍匐着接旨。除了让隆万里官复原职，重新掌握军队，同时还宣布了隆百战的职位。当然不比隆万里大元帅威风，但是隆百战却是真正给了实权——让他掌管一支新队伍，还特地指明，要用新法。 这可是个极为惹眼的位置，也不知多少人会在上头下注。隆百战万万没想到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他抬起头看向公公，那公公也没计较他的失礼之处。他把圣旨交给隆万里，低头跟他说了一句。 “咱家很看好你，可别让陛下失望啊。” · 隆百战等到公公走了，坐下来，他爷爷坐在另一头，他知道爷孙两个这一次可能要因为这个事好好谈谈。隆万里必定有很多事情要给他交代。 但他却忍不住有些开起小差，无非又是那些小心谨慎的告诫。年轻人真不爱听这个。 他如今也算是真正的算是得偿所愿了，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下子坐上了这样热门的位置上头，成为了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会有无数的人想要看他凭什么，有什么能耐，盼望着他摔个跟头，好把自己这个位置让出来。 当然，他也并不怕这个。他本就是想要好好做些什么事情来。 这时候，他却是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像是木鱼翘在铜钟上头，清脆的，响亮的。 “叮咚——” “你关注了主播。” “你可以跟主播聊天了！” 有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跟他说话。如果不是这些天直播熏陶，多少也见过些世面，他可能要因此失态。 但是现在，他也脸上失去了一会儿表情管理，露出略微惊疑不定的神情，这自然引起了隆万里的注意。隆百战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等到无人的时候，连忙试图再把那个声音叫出来。 “你还在吗？我要怎么跟主播聊天？” 那声音倒是没有让他久等，很快就出来，是很温柔的，又俏皮的女孩子的声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略微怪异的，不像是正常人说话的感觉。 “在呢，你可以说——我想跟主播聊天。” 隆百战压下心里的不适应，说道：“我想跟主播聊天。” “好的，以为你连线主播，你现在可以说你想要跟主播说得话。” 他想说什么？隆百战想说的太多了，他也发了弹幕，但是除了一开始圭小宝会看弹幕外，现在他看弹幕越来越少了。隆百战也放弃了用弹幕跟圭小宝沟通的想法。 “你……在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隆百战等了一会儿，那边却迟迟没有声音出现。 第41章 41 圭小宝的日常10 ◎坦诚◎ 圭小宝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自己的那个“观众需要主播的帮助”任务。 “隆百战的烦恼： 隆百战是一名普通的小将, 可是他却从没有上过战场。他很想建功立业，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请主播解决他的烦恼。 完成任务，会得到隆百战的关注。” 他一直以为这个关注是提高自己在古代观众心中的影响力, 没想到这个关注竟然就是很简单的, 粉丝关注？ 嘶—— 圭小宝看着这一行字，想着自己先前琢磨半天, 只想着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更深的含义, 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 谁想到主播那个粉丝关注竟然还需要完成任务才能获得呢。 他都被这一出给整笑了。再打开自己的主播界面, 确实, 在粉丝数后头的数字不再是零蛋，而是多了个一。 那个数字后头有个可以展开的加号, 点开, 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粉丝详细, 此时他还没有那种网红主播，粉丝列表打开滑不到头的豪气。 只有隆百战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头像是系统自动模拟的男性头像，目前还是黑的。 这是不在线的表示。这一点系统做得跟其他的软件差不太多，但是想到这个系统代码都是他们人写的, 圭小宝就不疑惑了。 比较令他好奇的是，文明直播怎么确定对面在线不在线呢？难道古代人看直播也要登上账号吗？这个圭小宝又不能把头穿到对面去, 看对方是怎么看的直播，所以也不能求证。 然后他又想, 现在他可以跟粉丝进行单线沟通, 那么自然也是可以去问隆百战的。 现在要不要找隆百战，圭小宝并不着急。隆百战一时半会儿也跑不掉, 他在收到系统的这个消息后, 就把这个事发到群里头。这会儿又是快要下播了, 本来老师们都是准备睡了，因为这个事又撑了一会儿。 对于怎么用这个类似私聊的系统跟古代人聊天，老师们都是建议圭小宝要慎重，先不要那么急着去找隆百战。这种事情不能太上赶着。人际交往最关键的就是如何破冰，更何况主播跟粉丝之间本来就有着滤镜存在，一不小心，滤镜破碎，谁知道这个粉丝会不会因此就脱粉了呢。 所以第一次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我们一起先研究一下。 再又讨论了一番文明直播发的这个观众系列任务的意义，既然都说是系列了，显然并不是只有一个，是不是每一个完成主播帮助任务的观众，都会拥有这样能跟主播单线聊天的能力？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主播对于那个世界将不再是完全不能干预的，只能冷眼旁观，除了通过直播间接的影响而没办法做其他的。 这些粉丝将会成为主播在那个世界的眼和手。 这样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想到此，所有人都振奋了。 文明值虽然细致，但那体现的是个笼统的，它把那个庆国的所有一切都用冷冰冰的数据呈现在主播的眼前，主播可以说很了解庆国，甚至比庆国人自己还要了解，就比如那些数据，庆国人都是不知道的。 但也可以说主播一点都不了解庆国，因为文明值不会告诉主播庆国目前的皇帝是谁，不会告诉主播庆国个体之间的变化，更不会告诉主播那千万人具体怎么生活的细枝末节。 文明值展现不了的，这些反而是通过粉丝弥补了。 圭小宝能不看重吗？正相反，就是因为他太看重了，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观众任务，他在之前填资料的时候，就知道只有自己有，如果这个任务是他直播间专属，其他人没有的话。 那么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拥有粉丝关注的能力。也不知道是他，还是庆国的特殊，但显然，文明直播发现了这一点。也许庆国的土壤恰好就很适合，并且也撑得住他的文化输出。所以在这上头又给他加了筹码。 圭小宝高兴，确实是有高兴，但更多的，则是更大的压力。 他一旦失败，那就是所有主播的失败，是文明直播这一大胆尝试后的巨大失败，是国家投入这么多后仍旧无法扭转的超级大失败。 他才刚获得编制，眼看着要走上正轨，他能接受自己迎接这样的结果吗？他怎么能接受呢？ 他会自责死，会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无能，所以拖累了所有人。 那负罪感能把他彻底压垮。 所以圭小宝都不敢去想那失败的可能性，这就好像一开始，他还没投入多少，还会觉得无所谓，还会想着大不了就撂挑子不敢。他本就没觉得自己是个多厉害的人，能把所有一切都抗在肩上。 他就一普通人。没多大能耐，也没多大本事，遇事也指望不上他。也没人给他多少指望，他自己亲父母都觉得只要他不去做坏事就万事大吉。 可是现在不是他一个人投入多少的问题，而是已经有那么多人都在帮他，就连国家都在后头给他支撑。他敢松懈吗？他晚上做梦都是自己因为直播任务失败，所有人都对他失望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场景。 好几次一身冷汗的惊醒。 醒来就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 然后就更投入到这件事当中。圭小宝也会想，现在不就是自己希望的吗？小时候就自命不凡想要做件大事情，不甘于平凡。 现在哪里还有比这更大的事。他应该高兴不是吗？ 高兴自然是高兴，可又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兴。 或者说一开始是高兴的，但是随之而来的，对自己的质疑和怀疑其实一直都没有少过。圭小宝又不能表现，他是知道自己一旦怯懦了，想要把事情推卸到别人身上，就很难再像现在这样一往无前。 更何况现在势头正好，他不敢说不字。 所以就不想了。 这些难过的，扫兴的统统不想，就控制自己只想些好的。这样平衡下来，圭小宝才不被自己的情绪给击垮。 情绪嘛……谁都会有的，这也是无可避免，只能自己去调节。 这些东西，他甚至连说出口都不敢，怕让人以为他软弱，其实他并不是软弱，也没想着不做了，想要推卸这些。还远没到那份上，就是有点怀疑自己能力。 对未来始终也没太多底气，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做不到。但不敢说，就咬着牙先挺着。 圭小宝也有审视自己一番，觉得自己还是因为第一次做这样大的事情，心里头没底。这也是正常的，他觉得自己目前情绪还远没到需要外界干涉的地步。 他毕竟还是有一定的社会经历，这样的体会之前也出现过，后面等真的咬牙挺过来后，发现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 不过高兴的情绪也是没少，而且人兴奋起来，也会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圭小宝现在还是正面的情绪占据上风。 他脑袋里面还在转着，怎么跟隆百战聊，怎么利用这一点做更多…… 却没想到隆百战竟然先找自己。 圭小宝不敢立刻回复，他先去找了老师们，是跟隆百战统一直播间的口风，继续像直播间那样演艺。 还是对隆百战说出一些真相呢？从而争取到他的信任呢？ 老师们意见不一，圭小宝还是自己做决定。直播面对所有观众，他需要考量所有人，所以不能表现得太好拿捏。 但是私聊显然要更亲近一些，他如果再按直播间那一套，要是把人推远了就不妥了。 想罢，圭小宝大胆的回了隆百战。 这会儿隆百战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心情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圭小宝面对的可没有隆百战那么高级，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里，他的面前跳出了个一个聊天框，隆百战发的消息正躺在上面。 隆百战：“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在，你好啊！不好意思哈，刚刚我在跟别人说话，没看到你消息。”因为对于这个聊天界面很熟悉的圭小宝，并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挺善于跟别人聊天的。群里最活跃的就是他。 隆百战就听到一个年轻快活的声音，那正是圭小宝的声音。只是……看？他心里略微疑惑着，但不好提出来。 圭小宝这边却是收到隆百战的消息：看？ 他没觉得哪里不对：对啊。 然后又觉得有些疑惑……为什么隆百战疑惑的是这点，他不是看的吗？ 隆百战却是表现得很惊恐：你竟然能听到我心里面想的什么？！！ 后面还跟了个惊恐害怕的黄豆表情。 圭小宝：？？？ 文明直播你又搞什么飞机啊！你不会把人的想法读取了，然后用消息的方式发给他吧？ 这也太冒犯了！ 不是给他的社交增加难度吗！ 但社交达人·圭小宝绝不会认输。 隆百战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主播的声音。 “出现了一点点小问题，我先表明我并没有想要去偷听你想什么的意图，这些都是文明直播整的幺蛾子。” “为了不让我看到你不想给我看的内容，你最后控制一下自己的想法。” 隆百战：“文明直播？” 隆百战：“……什么是文明直播？我可以问一问你找我的目的吗？” 隆百战：“如果他是想要收买我，我是绝对不会为他做事的！但是我可以先看看他的目的……不不不，我不能想这些……这些他会看到。停下！” 圭小宝：“……” 他心里吐槽文明直播真是有些不做人。 瞧把人给逼的。他都有些怜爱了快。 算了，他也惹不起。 “没事。我知道说这些可能有点……emmm不太合适。就是，你愿意相信我吗？你想要知道直播的真相吗？” 隆百战正在为如何控制自己的想法而捉急，就听到主播这样说道。 第42章 42 圭小宝的日常11 ◎真心◎ 想要博取一个人的信任, 必须是要有几分真心在里面。人有时候是很敏感的，你真不真，是能够感受到的。 圭小宝为表诚心, 决定把文明直播的出现还有它的目的告诉隆百战。但是他依旧没有全说实话, 还是藏了一半，比如没有说自己啥也不是, 就只是个平民老百姓, 也是怕被隆百战轻视。而且这上头他已经反复了几次, 再强调这个, 隆百战也不一定信。 还有也没有说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有办法去到古代去。不管怎么样，手上还是要捏点筹码在的。 除开这些, 文明任务这些他都没有做手脚。 其实文明直播这样搞, 他天然的就站在了比隆百战更有利的位置。隆百战对于他是完全没有办法掩饰。脑袋里的想法都被文明直播给读取了, 真是想想就恐怖，圭小宝只是代入一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好文明直播没有这样对他, 这样想来，文明直播对主播的偏心是可见的。主播就算是坏了事，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再也不能直播了。但是对面的文明就不一样了, 一不小心就是个全员be结局。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圭小宝也不会这么利索的把实话说出来。 怎么样也要试探个几次, 看看隆百战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说。 就是因为觉得隆百战已经够吃亏了，他再去欺骗他…… 圭小宝都要良心不安了。 · 圭小宝说了一会儿, 发现隆百战有点接受不了。这不是相不相信, 而是理不理解的问题。他脑袋里没有一个概念，也没有见过圭小宝说得什么任务, 什么文明数值。 虽然已经看过几次直播, 对于圭小宝的世界有个模糊的意识, 但是没有真正体验，所以很多东西还是一团迷雾。圭小宝说得那些对于他目前来说还太超前了。 有一些概念，圭小宝习以为常。但对古人来说，则是很新的东西。想想父母跟子女还有代沟呢，这几千年的隔阂，那代沟不海了去了。 圭小宝琢磨着这也不是个办法。他以为他跟隆百战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取信，却没想到竟然是扫盲。 想要撇开这几千年的文化隔阂真正建立良好的沟通渠道是很难。圭小宝一时也觉得有些头痛， 但是又一想，他的任务不就是这个，这点事就觉得麻烦了，那下面还有更难的怎么办？ 所以难也要迎难而上。圭小宝撸起袖子，先跟隆百战普及最基本的三观，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这一点他还没在直播间普及，虽然话语言行中漏了一点。但是由于这些实在太太基础了，基础到圭小宝都没有意识到这需要特地拿出来说。 还是在跟隆百战交流后，他才有了这个意识。 于是小本本上又添上了一笔——军事课后要添上三观的普及。 正好隆百战的任务完成了，下一个观众任务还没有发。圭小宝最近啃军事内容也有些疲惫，睁眼闭眼就是部队里的那些事儿。正好可以拿这个缓冲一下。 本来隆百战这个任务要是还拖着不完成，他下一步就要开始讲战役了。这些战役每一个都是又长又难背，哪怕有老师整理资料提供支持，但是对于圭小宝也有些吃力。他昨晚研究一场古代发生的战役研究到了半夜两三点，因为现代的战役太超前了，所以还是先从古代讲起，古代人也能理解。 就这还没完全啃下来。 圭小宝有时候也觉得，要是换一个更优秀的人，是不是会更好一点。但是这种懦弱的想法，他甚至在脑子里出现都要很快把它按死。 是文明直播选中的他。 那他就是能做到的。 圭小宝给隆百战聊了一会儿三观，隆百战有的赞同有的不赞同。圭小宝也发现了，隆百战并不是一个忠君思想入脑的人，事实上，他有点自己的小算盘，相比较那些君君臣臣，更在乎是他自己。 这一点让圭小宝觉得很有意思，同时也想，文明直播选中隆百战，也是有道理的。他年轻莽撞，更容易接收新的东西，脑袋也还没完全僵化，也敢想敢做，敢拼敢闯。要是真给他一个满嘴程朱理学的道理学家，他是真的得抓狂。 当然，还是也有些不足，隆百战对于他不认同的那些，你是很难去说服他。 圭小宝也只能选择绕开那些会争端的话，只说隆百战认同的那些。总算是把隆百战那有些抵抗的心理给安抚得差不多了。 · “这样说吧，你不要局限于你一家，一国。格局大一点，庆国开国才多少年，而人类诞生已经多少年了？你不要把目光只看那一个姓，一家人。目光放长远一点。” 说到文明直播做这些，只为提高一个世界的文明是否太过无私方面。圭小宝这样跟隆百战说：“你质疑的这一点就已经有些小家子气了。你觉得什么算是无私，必须要从你这里拿走一些东西才行吗？那你又能给我们什么呢？” 圭小宝觉得差不多了，再说就深了，准备撤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脑子可能也有些乱，你也可以好好想想，捋一捋。再来找我。” 然后他就看到隆百战的回复：“我也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确实要好好想想……可是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好多人饭都吃不饱，有哪有那闲工夫关心他人。我连自身都难保。别人的事，我管得了吗？” 后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那边是能看到的，隆百战想要控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又掩饰道：“其实也没错。吃饱饭才能做事。让他听见又能怎么样呢？我先还以为他是想要庆国的土地，此时才知道人家连这个都看不上。我们对于他是穷乡僻壤，半文不值的。还要改造一番我们，把我们改造到能看了才有点能取的价值。” 却是越想越不对味。隆百战有些自暴自弃：“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能从中得到些许好处，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 “可别。”眼看圭小宝赶紧制止他钻牛角尖：“好处不好处，我可真没这么想。这么说吧，我的好处已经从做这件事情中得到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是成就感。不怕你笑话，我小的时候就想要做点不凡的事情，可是偏偏我又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现在，我能做点与人有利的事，能在这个世界上证明自己，发出自己的声音，对我来说，已经比什么都要珍贵了。” 隆百战因为这番话才真的对这个主播有了些触动。他联想自己，也是不甘心的人，也是想要做点什么。之前他以为自己只是为了想当大将军，想要被人看重。 现在真正得到之前千想万想，想得到的被人看重。可是心里头也只是一开始高兴了会儿，但更多的则是怅然若失，就有些不得劲，觉得这些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权利斗争下的看重，也不是这般被人当棋子摆弄，身不由己。 这阵子，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直到圭小宝这句心里话，却也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的目的是想要当个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将军吗？那样看着威风，但跟狗一样的将军，又有什么意思？ 他想当的明明是他爷爷那样，百姓真心爱戴的，是遇到事了，能力挽狂澜，能拯救他人的大英雄。 这些东西，他心里其实有个模糊的概念，但是时下称颂的更多的是前者，是对皇帝忠诚的将军，反而是他的那些想法不太随主流。 没人跟他说，跟他解释这是什么个心理。他也不好跟人嚷嚷，怕被人认为脑袋发疯。圭小宝这句倒是点醒了他。他心里万分认同圭小宝这句“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 人活这一世，不就是为了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说名利，只说心里的那份成就感，万金也不换。 本来因为朝中大臣的各种利益拉扯，一副挖坑要迫害爷爷的事情，而有些个心灰意冷。 还有皇帝想要施恩于他的态度太过明显，隆百战心中虽然也不是没有感激皇帝的看中。 但心里头总还是有些不爽利的——难道他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庆国，还是为了自己吗？为什么明明为了庆国好，为大家好的事，还要看上面的人的眼色。要通过讨好他们，才能去做？ 隆百战天生就有些个反骨在里头。 爷爷总叫他妥协，但是年轻人最不愿意听的，就是妥协。 他就要对着干。 哪怕是跟这个世界对着干也在所不惜。 如果不是圭小宝，不是文明直播的横插一脚。等待隆百战的命运，很可能要么就是慢慢的被生活磨平棱角，要么就是终究憋不住内心的喧闹，在这个世界用过于激进的行为来发出自己的声音。 总之结局是不会太好的。 但是现在，隆百战心里已经被一句“我要证明自己”这句话给彻底收服了。 年轻人身上的热血总是澎湃，难以安静坐下来冷静思考利弊。圭小宝也是个同样心未冷的年轻人 不管他们之间隔阂多少东西，但年轻人总是能找到年轻人之间的共鸣。 圭小宝看到隆百战发了好多消息出来，他也跟着打了鸡血似的。忍不住搁那儿畅想未来。 两个年轻人就这么越聊血越热。等到后头聊完了，圭小宝仔细一回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就一次就把隆百战给说服了，要跟他干到底了？ 怎么做到的？ 他这么能耐了？ 圭小宝把聊天记录转到群里，自己还有些觉得不真实。感觉自己也没用什么技巧，就是说着说着，就把隆百战给说上自己的船了…… 明明一开始还是个我不听我不听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样子。 。 不过总算是在古代有了个一个自己的眼线，圭小宝也不再是两眼一抹瞎了。能把这件事解决，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又有个事情解决了！开心！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圭小宝一看时间又两三点了，群里面只有他截图的聊天记录，老师们也都睡了。 他却一点困意都没有，打开主播群，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戳了下徐方锐的头像。 ——在吗？ 徐方锐：。 圭小宝：你还没睡？ 徐方锐：在写歌。 圭小宝有点好奇：写的什么歌，我能听吗？ 其实徐方锐已经跟这句歌词磨了好一会儿了，脚底全都是写废了的纸张。 他忽然也想找个人听听看。 于是凌晨三点半，一个人抱着吉他，孤独的唱着一首讲着希望的歌。 “黎明来了吗来了吗 它举起利剑划破黑暗 那光辉落在你的脸上 照着鲜血 还有泪水 你看到了吗 可否再坚持一下 它踏着铁蹄踩碎黑暗 把旧的一切统统焚毁 却独独绕过你的身体 温柔的拂过你的脸庞 你看到了吗 怎么闭上了双眼 可否再坚持一下 你说你已经看到了 你说你要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天亮了可你 却醒不来” 圭小宝抱着手机，哭得像个傻子。 太刀了。为什么要这么刀啊。可是真的好好听，唱得真的好好，让他想到那些悲壮的英雄们。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问徐方锐：“有名字吗？” 徐方锐：“黎明来了。” 他真的好不会取名字。圭小宝一边腹诽，一边摇头：“这个不好，换一个。” “那叫什么？” 圭小宝说：“他睡在黎明前。” 作者有话说： 歌词瞎写的 求轻喷 第43章 43 圭小宝的日常12 ◎发歌◎ 徐方锐是个有些内敛的人, 也没什么太强的表达欲。不像其他的主播，早就把自己直播的大概在群里头嚷嚷出来了。 在群里他都不怎么说话。明明是个相貌人品都不错的人，却硬是没什么存在感。也不知道怎么去做偶像的, 这样的性子能忍受那样聚光灯下的环境吗？ 圭小宝自己是爱热闹的, 也没觉得安静性格有什么不好。正相反，他对这样安静的人, 反而还更喜欢一些。 再加上刚刚大喜大悲, 圭小宝就忍不住有点守不住那人际交往的界限, 问了徐方锐直播间里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填了资料,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有的守不住自己嘴，自己都会把一些直播间发生的事情在群里当趣事说出来。可是文明值这个东西到底还是有些因人而异。有的主播运气没那么好, 面对的文明情况也比别的要恶劣, 这个时候你去跟他们讨论, 反而有种释放“同情”的意味。 总之是不那么合适的。 可是对于徐方锐，圭小宝就是自信认为他不会是那种在意这个的人。 果然徐方锐没有跟他藏着掖着, 他说自己的直播间的文明目前处于朝代末年，官僚腐败，灾患不断。总之给他的就是一个药丸的剧本。 你跟那些挣扎在生死线的人讲什么都没用, 特别是那边连饭都吃不起了，你在这边吃着好吃的, 还挑三拣四要讲究营养均衡，就像个吃不着看不见的饼, 画得再好也没用。 没有个天降猛男, 力挽狂澜，扭转不了形势。 圭小宝问他老师们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徐方锐说很难, 这种大势, 谁都无法阻挡, 只能等它完蛋后，破而后立。 他倒是没有表现得太悲观，可能是早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 徐方锐说：“我前两年因为不肯接受娱乐公司的安排，然后被冷藏后，我就退出这个圈子，虽然说是要不跟他们同流合污，要靠自己做些什么。但实际上，我那时候在家待了一个月，除了倒垃圾就没有出过门。”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接触了文明直播。” 那很早了，圭小宝没想到文明直播竟然出现这么早。 徐方锐说：“我跟你不一样，哪怕知道文明直播的不同之处，我没想要改变什么。说白了，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自以为自己了不起，其实什么都不是。 而且，我那个时候挺心灰意冷……做什么都没有劲，其实仔细想一想，要是我那个时候振作一些，说不定当时是可以改变一些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圭小宝忍不住道：“其实我也是……” 徐方锐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还你也是……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其实你也不用安慰我，就算这次文明失败，我也可以留下一些东西。” “有时候结束并不是代表着彻底结束，我也可以给下一次的文明诞生埋下一颗种子。” “说不定就能出现奇迹呢？” 圭小宝很肯定的：“一定可以的。” 徐方锐看他那样子就觉得可爱，就忍不住想笑，过了会儿才道：“我之前是把唱歌这件事当做发泄情绪的工具，当做逃避现实的港湾。” “其实我真的有多爱，或者把它当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来做吗？其实没有，我只是懦弱并且还不承认而已。” 圭小宝一个劲的摇头：“你不懦弱。” 徐方锐：“我没有你勇敢。这是事实。你身上有股劲，其实不只是我，其他主播也都被你带动了。我是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变得比之前更加的主动。就连我，也不再坐以待毙。” “我是相信，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能够完成任务，那一定是你。” 圭小宝有点不好意思，他没想到徐方锐这样看好他。他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一个劲的怀疑自己。此时好像也因为徐方锐的这句话更加自信了一些。 “这阵子，我一直在思考，我能用歌曲做点什么呢？我也改变了自己一直以来随心所欲的创作。而是真的开始用歌曲去鼓励他人。” 徐方锐说：“我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份。我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歌手。不拘于有多少粉丝和听众，而是真的能够给人在无助的时候，在难过的时候，在走不下去的时候，可以从中得到些许慰藉和力量的那种。” “也许，我确实没有太大的能耐，我没有多么卓越的能力，也没有办法去改变直播间的现状，我甚至变不出吃的，去让那些快要饿死的人吃饱饭。但是我可以在那黑暗的世界里做一把火炬，点亮他们的精神空间，我可以给他们带去快乐，带去希望，一些正面情绪的力量。” 说着这些的徐方锐好像不一样了。 这个一直看起来有许多心事，压抑在心间的青年人，他好像蒙尘的宝藏被拭去了灰尘，灿灿生辉。 圭小宝忽然道：“哥！” 他忍不住有些冲动，但是说出口后却一点也不后悔。 “发歌吧。” “什么？”徐方锐被他这一打岔弄得一愣。 圭小宝：“把你刚刚给我听的歌发出去吧。你这样的人，不当歌手太可惜了。” 他说：“发出去，让更多的人听到你的歌。” 徐方锐：“可是……” “哥，我想看你成为一名真正歌手的样子。”圭小宝认真的说道：“等到你站在舞台上，我就指着电视机里的你跟我朋友说，看到没有，这个人他是我哥。” 徐方锐确实被说得有点心动，但仍旧有些犹豫不决。 圭小宝：“哥，你劝我的时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怎么在自己的事上头，就磨磨唧唧的。我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瞻前顾后。不要说我难听，就是想得太多。你把歌发出去又怎么样？随便取个名称，网络上谁知道你是谁。” 徐方锐：“你先停停，我没说我不发。” 他说：“我给你听的还是半成品……等我……” “可别等了。”圭小宝着急，他有时候就是个急性子：“你都等了多久了，黄花菜都被你等凉了。你要是想发，两年前你就发了。” 徐方锐：“…………” 圭小宝凶他：“现在！立刻！给我发！” 徐方锐硬是被圭小宝揪住命运的脖颈，只能硬着头皮又唱了两遍，挑了其中一首发挥更好的发上了原创音乐网站上面。 用的是新注册的账号。他发之前还担心没什么人看就掉了大了。等真正发完了反而有种尘埃落定什么都接受的淡然。 反而是圭小宝一直守在那里刷数据。 徐方锐还跟他说：“别刷了，没什么人会听的，去睡吧。” 圭小宝：“你去睡吧。我叫了早餐。”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吃的是早餐还是晚餐。 歌曲的名字还是圭小宝取的那个《他睡在黎明前》。 徐方锐很淡定，反正是比圭小宝要淡定多了。他问了圭小宝早餐什么时候到，发现还有一会儿，跟他说，让他吃完早餐就睡，别熬太狠了。就自己先睡下了。 一开始歌曲确实没几个点击。像徐方锐这样的小号，发的新歌没有什么推荐，圭小宝刷了一个小时，连一个评论都没有，很不甘心的把早餐吃完，去干其他事了。 但是过一会儿又要过来把网站刷一遍，看有没有人点，多一个点击就让他兴奋得手舞足蹈。 九点的时候，歌曲的点击还没有破百，评论没有十个。圭小宝为了给徐方锐拉点流量，把歌曲链接发到之前加的游戏群里。 他发了好几个群，安利来的人寥寥几个。圭小宝也有些怀疑人生，他自己点开歌曲又听了一遍，明明很好听啊，为什么没有人听呢？ 十点的时候，圭小宝实在挺不住了，爬上床，内心还有些愤懑。他脑袋里响着徐方锐说的那些话，心里面很是为他难过。 连怎么安慰的话都想好了，然后又不甘心，爬起来又打开网站，发现点击竟然破千了。评论也多了十条。这样惨淡的数据却让圭小宝高兴了半天，觉得可以跟徐方锐交代了。 然后往床上一到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圭小宝心里还记着这事，立刻爬起来点开网站，然后眼睛就瞪大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做梦。因为他之前梦里确实梦见徐方锐发的歌，但是梦到的则是结局惨淡，压根就没有几个评论。他很难过，跑去跟徐方锐说，他明明看见它点击破千才睡了的。 现在这十几个点击肯定是网站吞他的数据了。 说这些的时候，圭小宝都快委屈哭了，哪怕在梦里都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 可是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个、十、百、千……是的，没错，他又数了一遍，是一百万的点击。 徐方锐的这首歌正登上了这个网站当前首页排行榜热度飙升榜第一的位置。 下面的评论区正在每隔几秒就会出现一条新的评论。圭小宝捂着嘴，才没有兴奋得大叫出声。他就说梦都是反的嘛！ 他太高兴了，比自己达到这样的成就还要高兴。就像自己挖到的宝藏终于被其他人看到了一样，那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让他迫不及待的就要跟徐方锐分享这份心情。 “爆了爆了！”他点开徐方锐的头像：“哥！你看到了吗？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新歌爆了！” 第44章 44 圭小宝的日常13 ◎内有文明值结算+下一单元开启◎ 徐方锐过了几分钟才回：“什么？” 一副很不在状态的样子。 “我刚醒……发生了什么？”徐方锐揉着眼睛：“怎么突然就爆了？” 圭小宝拼命夸他：“你唱得好啊！自然就会爆啊！哥你能不能有点信心！” 然后又兴致勃勃的问他：“有没有人找你？就那些什么经纪人, 什么娱乐公司的人找你？” 徐方锐：“我还没上去……等我洗把脸。太玄幻了，是不是有人炒流量？” 圭小宝看不得他没出息的样子：“自信一点！就不能纯粹是你实力强！” 徐方锐坐在床上，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想要说些什么都不好组织语言, 最后回：“算了，我先去洗脸, 一会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圭小宝乐颠颠的又刷了一会儿网站的数据, 一天都为了徐方锐的这个事忙活, 正事都没怎么干, 不过确实开心。比看一篇从头爽到脚的爽文还要开心。 但是他需要给今天的直播做些准备了。 老师们陆陆续续的看到了他昨天跟隆百战的聊天记录，正讨论着。圭小宝就提议今天直播的内容可不可以穿插一些三观上的内容。 其实三观的普及确实是非常重要的, 再者直播了这几天, 庆国的百姓也逐步的提高了接受能力。圭小宝平日里的言行已经透露了一些三观的不同, 如今正好少了铺垫可以直接说了。 老师们思量过后，都同意了圭小宝的提议。每天直播还要保证高质量, 就算是劳模也没有这么拼，但是圭小宝却是坚持下来。 虽然作息已经混乱得没法看，头发一撸就是一大把。可是, 他也没有表现出多么疲惫的样子。一开直播又是精神满满的圭小宝。 · 圭小宝点开徐方锐放到网上的歌，单曲循环, 一边打开文档，编辑着直播的文案。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开播了, 现在才编辑应该是非常晚了。但是圭小宝却已经过了开始手忙脚乱, 无所适从的模样。一点没有迫在眉睫的急躁，整个人非常的淡定从容。 掐着点把文案整理好, 圭小宝嘴里哼着歌词, 可惜他五音不全, 哼完之后，自己都觉得难听，干脆把嘴巴抿上。 打开直播后，直播间的观众依旧在短时间内爬到了一个让圭小宝很眼熟的位置。 他正常的扫了一眼直播间的文明值。 目前的数值是—— 名称：庆朝 年龄：两百三十一年 人口：一千九百三十一万（注1：每年正增长一百万） 土地面积：一百七十万平方公里 目前状态：文运昌盛现代军事化理念初步萌芽 目前文明数值：【总数值】10231 +150【大幅增长中】 【文】504 -1【受现代军事化冲击小幅度下跌】 【武】345 +10【受现代军事化冲击大幅度上涨】 【商贸】1027 +25【因直播影响，庆朝工业意识逐步萌芽，从而诞生许多新的商品，推动商贸发展，商贸经济中幅度增长中】 【农耕】4578 +5 【今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 …… …… 【庆国本土特色现代军事部队管理体系】5 【由主播多代表的现代文明和庆朝朝廷所代表的古代文明，共同推动的，在本土施行现代军事管理体系，由庆朝小将隆百战执行。目前正在初始阶段，极为幼小的文明意识形态】 （PS:因主播展现的现代便利生活对古代人民的生活价值观带去大量冲击，以豪强、士族领导的上层阶级正在大力推广并促进工业形态的诞生。工业意识进一步的萌发，文明数值中幅度增长中。 因主播对庆国观众的挑衅，使得庆国人民的情绪高昂，进一步推动民族意识形态成型。文明值小幅度增长中。 受直播中的现代军事化理论冲击和影响，庆国本土化的军事正在逐步的向现代军事化转变，庆国人民初步接受了现代化军事，军人保护祖国，保护人民的概念。对完整的现代军事化的诞生准备了可以实现的土壤。文明值小幅度增长中。 详细地图[已解锁] （目前解锁的地点有京城、丰华县等……） 著名人物图鉴[已解锁] 可点开查阅—— 隆万里：庆朝本土军事代表人物，曾为兵马大元帅，目前已解甲归田，所取得的成就有…… 隆百战：隆万里的孙子，曾任昭明郎将（官六品），受直播影响，对于推动现代军事化的决心非常强烈。在多方势力推动下，成为了推广并施行新军事力量的执行人。 …… 历史转折点事件[已解锁] 事件一：受直播影响，庆朝朝堂决定在本土推广一支采用现代军事化管理的部队——新军，这是现代军事化理念在古代的第一次出现和施行，对于接下来的文明发展有着划时代的重大意义。 PS：情报还需进一步完善，请主播搜集更多的情报解锁文明值更多功能。） 这一次直播间的文明值在经过一天的发酵过后多了许多新的内容，最大的改变就是之前待解锁的三个系统功能此时已经全部解锁，虽然因为内容不足而显得有些单薄，但是目前展现出来的情报对于圭小宝来说已经是非常可贵的。 那个叫做庆国的国家，不再是一个充满着迷雾，落后和蒙昧的封建朝代。 它开始焕发生机，并且正在改变。对圭小宝的努力做出了正面的回馈。 这种成就感对于圭小宝是无与伦比的，就像是大热天的一口真正冰爽冒着气泡的可乐，爽得头皮发麻。 他不加掩饰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第一个事件已经解锁，那么下一个事件还远吗？ 三观的普及又会给庆国，给庆国的百姓带去什么样的变化呢？ 这让圭小宝非常的期待。 他翻着书，讲着对于现代人来说很普及的东西。 “什么是人生观，价值观还有世界观？”圭小宝扒拉着文案：“世界是什么？” “世界是一个球。” “我们叫它地球。” 圭小宝找到一个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登上太空的视频，给古代观众展现现代科技真正超凡卓绝的魅力—— 一个新鲜的，精彩的，充满着魅力的新世界在庆国人民的眼前逐步的展开。 文明值的正向回馈。让圭小宝跟磕了仙丹一样，或者说比磕了仙丹还要管用。他妙语绝伦，言辞刻薄又犀利，像一把利剑戳穿了封建习俗的丑陋不堪之处。 让庆国的一些封建者排斥和抵触。 但是在讲到现代科技，讲到文明蓬勃发展，讲到人类凭借自己的智慧征服各种困难，他的言语是那样的热情高昂，鼓动人心。 圭小宝已经不是第一次直播了，但是第一次这样投入的去直播，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直播。忘掉了对面的观众是古代人，忘掉了文明直播设置的重重界限。 总之脑袋里的那些所谓的麻烦，困难，还有观众接受不接受，这些阻碍着他的东西都被忘掉了。 直播间的圭小宝神采飞扬，真有种说不出的少年意气，挥斥方遒，散发着极为吸引人的魅力。他那张普通好看的脸，一下子光辉夺目起来，比开了十级美颜滤镜还要加分。 自信真的是比任何美颜化妆品都要提升颜值的东西。 总之，这是圭小宝直播以来最畅快淋漓的一场直播。也是真正让他决心坚持走这条路的开始。 一开始，他直播的目的不那么单纯，为了钱，为了出名，再后来发现文明直播的特殊，又想要做一些不凡的事情。 但其实他心里是真的热爱直播吗？他不知道。 徐方锐对他说的那番话，也许他是在说他自己。但是圭小宝却也忍不住审视自己。 他又何尝不是呢？ 也就是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点真正的热爱。 想要做一件事，很难。人生总是不如意十之八九，想要如意的事情也是千难万难。圭小宝是不可能放弃这件事，但是其中痛苦，不断的挑战，却也在逐步的消磨着他对这件事的热情。 如果他没有找到这最基础的热爱的话，也许他会像是一闪而逝的昙花，在绽放那一瞬的美丽后迅速的枯萎。 他需要找一个能够源源不断给他提供支撑的原动力。 那就是爱。 圭小宝大胆的讲述，给庆国的观众带去非常新鲜的感受，他们受之前直播影响，不愿对圭小宝表示喜爱，也不愿承认他说得是对的。 但是嘴上反对，却也不碍于心灵上的认同。而这一点在直播间的文明值变化上表现得非常明显。 一些老学究想要反对圭小宝，也找不到更好的攻击手段，本来打架都是要你来我往的，圭小宝之前对观众的挑衅，使得弹幕都趋向于反对他。 这种时候就算心里认同也不敢说出口，反而使得那些真想反对的人找不到可以攻击的人。 这对那些新意识形态刚萌发的人来说，也是对他们的一个保护。 旧时代的封建大山没那么容易搬动。如果可以，圭小宝希望这些种子能够更好的隐藏自己，而不是冒冒然的表现出来，成为了被人杀鸡取猴的对象。 这些也是圭小宝还有老师们预料后的结果之一。他们选择以这一步冒险出手，自然也是做了许多考量后的结果。 第一步最困难的迈下去后，后面的就好铺展。每天看到文明值一点点增长，就像是看到自家精心呵护的小草在一点点长大。 圭小宝成就满满。 他点开自己直播间的账号，直播任务结算过后，文明直播给他发了些金钱和声望，虽然不知道声望目前有什么用，但是金钱确实是实打实的人民币。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积少成多，如果他每天都直播，只是直播在线时长的任务就可以给他一笔交完林江市房租且仍旧还能保持自己吃喝穿用的金钱了。 这还不算国家给他发的工资。 虽然还不能跟那些网红比，不说头部，只说那些稍微有一定粉丝基础的，圭小宝都比不过。 但是他却已经很知足了。 主要是成就感这个东西，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再者，这也是最基础的任务工资，还不算其他的成就奖金。圭小宝会在直播结束后，看一下自己的任务，总结自己一天的成果。 他这一次又有新发现，那个让他收获满满的观众系列任务在他普及完三观后再次更新了。 【邙子的目标： 邙子今年三岁了，因为爷爷是个名人的缘故，所以他自出生以后一直想要当的就是像爷爷那样的大诗人，但是现在他的目标发生了改变，他不想当诗人了。 可是新的目标他却还没有选择好，邙子不禁有些迷茫，未来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你能帮他找到他新的目标吗？】 三岁？ 圭小宝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看错了…… 文明直播你可真是不挑人啊，连三岁小孩子都不放过！ 作者有话说： 三岁小朋友准备再次出场了~ 第45章 45 邙子的目标01 ◎伟大的冒险◎ 邙子坐在耳房的小几上, 他的手边堆着很多木头竹子雕刻的小玩具，有蛐蛐也有小鸟。这些东西之前还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是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是昨日黄花, 没有了新鲜感。 邙子一家早几十年前还是土地里铲土的农民, 实在是没什么根底，顶多就是个略有薄产的中农阶级, 一家人了不起能供出个读书人, 就已算是改换门庭的大事了。 邙子爷爷的父辈就是那农民窝里供出来的读书人, 有点小才, 否则不会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还能取得秀才的功名，但是放在全国就不够看了。所以后面到最后也只是个秀才, 没能再往前一步。 要不是这窝里蹦出来了个邙也, 这一个家族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 要说邙也, 那真是传奇人物，他出名甚早, 才几岁就显出自己的不凡之处，是可以列入神童传里的人物。并且作诗极有天赋，五岁就作出让人拍案叫绝的诗作, 随后就拜了名师，而邙也师父可不是一般人, 不说其人，他所在的家族是能在历史名人传找到姓名的家族, 是真正的世家豪门。 邙姓这个家族就搭上了邙也师父的大船, 邙也这一支也彻底算是飞黄腾达，一下子摆托了泥土成为了清门新贵。 但是底子到底还是单薄, 邙也父亲体弱, 一辈子就他一个独子, 还早早就过世了。到了邙也，他娶的是师父家族的贵女，虽然是旁支，但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也是高攀。完全是师父家族对他才华的投资了。 这样的高门愿意嫁到你家来，邙也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意，更不会做一些伤害师父家族情谊的丑事来，比如宠妾灭妻这种事。 事实上他跟那位高门贵女之间的感情很是和睦，夫妻之间也很有共同话题，只是古代女子的生存环境太过恶劣，无论贵贱，对于女性来说，生孩子都如同过鬼门关。 在产下独子后，妻子的身体就开始大不如前了，到后几年几乎不能站立，整个人形销骨立，很快就撒手人寰。 邙也那时候已经在文人圈闯下了名气，下一步就是更进一步，向朝堂里迈进，又或者以退为进，如他师父那样，广招门生，养名望。 但是因为这件事打击太甚，他忽然就丧失了进取之心，就从那文流圈子里退出来，转而开始追求如现在这般的闲云野鹤，自然随心的日子。 他师父那会儿还在，也劝过他，甚至还愿意再从嫡支里选一名更贵的女子嫁与他。这些都被他拒绝了，甚至还因此跟师父差点决裂。 邙也父母都走得早，再加上家底薄，亲戚没多少人，就算有也做不了邙也的主，相当于他头上就一个师父。他师父管不了他，谁也管不了他了。 邙也退出文流圈，其他人都很不解，亲人朋友多是劝他不要这样自甘堕落，希望他能早日醒悟。再有其他本就因为他风头太盛而觉得他抢了自己位置的人，则多是幸灾乐祸。 这些邙也也都不在乎。他先前还没有这样的住宅——这还是皇帝后来赏的，他之前住的是师父家族安排的，跟师父闹掰后，他相当于净身出户，把前些年打拼的一切都留给了师父，自己带着孩子还有个老仆，回到老家去种田了。 本来以为他这样算是彻底没落，却没想邙也在家种田，竟然也没少写诗。对于他来说，写诗是爱好，是愉人愉己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他在那样平淡单调的日子里，作出来的诗不仅没有半点郁郁不得志，怨天尤人的情绪，反而让人感受到他从身心散发的愉快。 那种类似于“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的潇洒自得，让闻者都从他的笔触里感受到了生活不一样的美丽风景。 随着自己闲暇诗作被友人带去京城，邙也自此名声大噪。好多人捧着钱，请他作诗，这些邙也也没有完全拒绝。 他倒是不拘小节的，半点没有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傲骨。说傲也是有的，但是他的傲慢不在于嫌弃铜钱阿堵物，而是傲慢于那些所谓的世俗规矩。 这一点，前头平板刚出现的时候，邙也把平板随手给邙子玩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随意风流，丝毫不在意那些东西。 现在邙也的名气已经不需要他去做些世俗的事情来维持温饱。以他如今的名气，想要招门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只看他没有做，就知道他并不在意这个。 一般想要获得他这样名望的人，都是需要世族豪门，花费不菲的金钱来经营人脉，广招门生，才能养出来的。 邙也安居于郊野，还能名响京城，算是一朵与众不同的奇葩了。但这也更证明了他的才华出众和不同凡响之处。 邙也自身就是这样名利看淡的人，自然也不会强迫自己的子孙一定要超越自己。他这人这辈子就已经修得自身的圆满，没什么缺憾了。所以也不会像有的父母，会把自己的遗憾托付给下一代。 他是很洒脱的，觉得下一代的事就交给下一代自己去做，他是不会多加干涉的。 他的儿子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长大，按道理，父亲是个名气顶当当的大诗人，他怎么也要混一个一门双龙，多少也要受点文学上的熏陶不是。 可是偏偏他不爱书本，反而喜欢琢磨些木工巧物，就这，邙也还放纵他，那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本来邙也的儿子婚事其实是很顶翘的，有很多世族豪门愿意抛橄榄枝，毕竟邙也的名望才华是肉眼可见的，在这样看父母不看孩子本身的年代，许多婚事也都是父母看对眼了，压根就没孩子什么事。 直到那些人发现邙也的儿子整天跟木头打交道，这以后是要当个木匠不成？这才歇了心思。所以邙也的儿子的妻子不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反而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邙也的儿子虽然没有他父亲那样惊动天下，但是他也靠着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一家几口人，不说多么大富大贵，但是小富即安却也是没问题的。 邙子身前的这些玩具也都是他父亲亲手给他做的。 大概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邙子的父亲邙浩然对于自己儿子也没有什么望子成龙的心态，平日里也都是很宠着他的，不说要星星要月亮，但是有什么好的也都想着自家孩子。 此时邙子的父亲从外头进来，看到邙子坐在玩具堆里还一脸闷闷不乐，弯下腰一下子把邙子抱起来，抗在自己的肩头上。 在邙子的惊呼下，像扑腾的老母鸡一样，架着邙子在屋里头转起圈来。 等玩了一会儿，听到邙子的笑声，他才道：“作甚不乐？可是怪我这么久没回来？” 邙子抱着他父亲的头发，小脸贴上去，显得有些可怜：“没有。”然后解释：“爷爷很疼我，我也喜欢跟爷爷待一块儿。” 父亲略有些诧异，把邙子抱下来，看他一副有着心事的模样，甚至纳罕：“这是怎的了？小嘴都可以挂油壶。” 邙子把头埋进父亲的胸里头：“阿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一个现在这样的人呢？” · 邙子的父亲把邙子哄了好久，见他终于不再愁眉苦脸才作罢，扭头就去找邙也，把邙子的话学给邙也听：“父亲，我早早知道子的聪慧，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小就已经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 这里面还透着一股引以为为傲的父亲心态。 邙也听闻，也笑了很久：“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邙浩然学得还是挺像的，他心里头对于邙子的未来也有作考量，自己没有继承父亲的才华，是让他很遗憾的一件事。邙子如今这么早就显露聪慧，将来的成就绝对在自己之上，不能让自己把他耽误了。 他朝邙也作揖：“我知父亲不爱教人，可是子眼见聪慧异人，当年父亲也是拜了名士。如今子也快到了求学年纪……” 他还没说完，就被邙也打断：“还早。” 见他一副急切想要争辩的模样，邙也好笑：“我自是知你意思，你是邙子的父亲，我还是他的爷爷，怎会不为他做打算？” 邙子的父亲立刻欢喜连连，要不是想到自己已是有孩子的人，要稳重，这会儿都要手舞足蹈了。 邙也摸了摸胡须，见他那模样也觉得好笑，问了他这次出去是否有取得什么新的成果，简单勉励几句就放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相比较已经不需要做事的邙也和还远没到做事年纪的邙子，邙浩然还是很忙的，他匆匆见了邙子和自己的父亲，就又出府去忙了，最近许多豪门因为眼馋直播里的方便生活，给他们木巧记下了许多大单，工匠对于这些新样式拿不准，都需要他在旁边看着。他妻子甚至这次都没有回来。 等他走后，邙也对着虚空沉思一会儿，心里也有些惦记。 他过去的时候，邙子正拿着笔墨在木球上涂抹，神情非常的认真。 邙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知道他画的正是直播里的地球，看着已经有点模样了，不由夸奖他：“画得真好。” 邙子放下笔：“爷爷？” 邙也伸手抹去他脸上沾着的笔墨：“子是想要当航海家吗？” 圭小宝为了证明世界是个球，还专门讲述了哥伦布环球旅行的故事，这种冒险故事最容易吸引小孩子了。邙也想着他是受了这件事的吸引，从而产生了向往。 他想着这件事的困难，并没有打击孩子，反而鼓励他：“如果子想要成为航海家，首先需要一艘足够大能够支撑你做这件伟事的船才行。” 却没想到邙子摇了摇头，他说：“我不想当航海家。” 他拿着木球，对邙也道：“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世界有那么大……而我这么的小。就连整个庆国，在这上面也只有这么点大的地方。我变得更小了。” 他苦恼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邙也摸了摸他的脑袋：“大家都很渺小。” “爷爷，我一直认为你是很了不起很厉害的人，并且一直想成为你这样的人。”邙子对邙也认真的道：“但是小宝讲了很多更加厉害，更加了不起的人。” 邙也看着邙子皱着眉苦思想要如何更确切的表达自己意思的模样，沉吟一会儿道：“子是觉得自己以前的眼界太窄了，如今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有了新的向往，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能够影响世界的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邙子眨着眼睛看着邙也，接着兴奋的猛点头：“爷爷好棒！” 邙也摸了摸邙子的脑袋，忍不住唏嘘感叹：“才三岁。” 接着又对邙子说：“直播展现的世界跟我们现在的世界还是有区别，但是不妨碍它的特别之处，也能给当下的我们不少可以借鉴的地方。唯一的不好就是，看多了直播，忍不住就会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失望和不足。” 他联想到前阵子在家借宿的几位年轻人，多少因为直播而对自己产生怀疑。 那已是当下很优秀的人了。 邙也想了一会儿，见邙子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神情。他道：“子以后跟爷爷一起学着如何把直播间的道理换成当下世俗的道理好不好。” “这也许会是一件能影响世界的事情。” 邙也所说的，邙子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却不妨碍他答应。 他对自己的目标和未来仍旧半知不解，这是个没有给他借鉴模仿的事情，一切都像是还在迷雾里，半遮半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刺激。 好像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冒险。 他发出自己的声音，少儿的声音清脆响亮：“好！” 第46章 46 圭小宝的日常14 ◎你的点子很fine，下一秒mine◎ 收到邙子的任务后, 圭小宝一时之间真有点绷不住了。道理他都懂，但是三岁的观众你要怎么给他完成任务，不说别的。 就说你能不能跟他交流吧。 这年纪也就是个刚会说话的年纪, 就算圭小宝真的做到了, 帮助邙子找到了他的目标。先不说这其中困难，只说完成了, 然后呢？观众关注了主播之后, 接着主播在线哄三岁小盆友？不然难道要利用一个三岁的孩子去做事吗？ 童工都没有这么剥削的。多少也要到十岁能有个动手能力吧。 圭小宝是真的有点麻了。他下了直播之后, 就搁那儿思考人生。 如果不这样, 他是真的很想揪着那文明直播的脖子问一问，隆百战一个武将, 想要建功立业这种事情, 你拜托主播, 行，这个他认了。至少隆百战是个成年人, 在收获了隆百战这个粉丝以后，主播也不再是对庆国两眼一抹瞎，多少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虽然他心底吐槽这种事情对于文明直播来说本来就是动动手指就能够做到的, 偏偏要绕这么大个弯子，真当主播是全能的啊。辛亏他身后有国家支持, 否则他是真的想着大不了就摆烂得了。 现在连哄孩子的事情也交给主播了。圭小宝是真的要气笑了。 难不成以后直播间就要开始放动画片，先给大家讲一段童话？今天播猫和老鼠, 明天开始哆啦A梦, 一起充实庆国孩子们的童年！ 真要这么搞，那文明任务完成要到何年何月？他老了之前能看到不？ 圭小宝越想越气, 本来白天就睡了几个小时, 这会儿应该是很困的。可是被这个新任务砸到头上, 让他怎么都想不通，主要是想不通文明直播安排这个任务的意义。 他之前给文明直播找补的理由是为了帮助双方建立更加牢固的联系，为了让主播能够通过粉丝关注，更进一步指导古代观众施行有利于文明发展的政策。 这一切在今天这个新任务发布之前，圭小宝都是能够做到自圆其说的。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对不对了。 因为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选择一个三岁孩子，都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这不是养/成游戏，圭小宝也没那个耐心一点一点的去哺育一个古代三岁小朋友，手把手教他做人道理，一直等待他长大成人，然后反哺回来——有这个时间，他都不知道可以做多少事情了。 要不是忌惮文明直播那非人的手段和力量，圭小宝是真的想要骂人。但是现在，他只能努力的去斟酌自己的语气，表达更加客观中性，问一问文明直播官方—— 亲，你今天发的这个任务是不是搞错了呢？ 要不要再好好思考一下下呢？ 文明直播官方的答复倒是没有溜他，几乎是秒回：“你好，这个任务是经过仔细思考过后，没有问题的。邙子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你可以把他当做某些名人的幼年时期看待。他将来会取得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影响无数人。所以他的目标确立，是可以影响到庆国未来的发展走势，并不是闲来之笔。” 这个回复倒是稍稍让圭小宝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懑，虽然不知道文明直播怎么看出一个三岁小孩子未来的成就，但是只要知道做这件事是有一定价值和意义的。他就觉得哄孩子也不算亏了。 只不过他仍旧有自己的疑惑：“可是他目前只有三岁，会不会太小了呢？” 这句话是圭小宝的一个试探，他想，对于文明直播来说，它对一个文明的掌控之深，让人细思恐极，有着这样能力的它，显然手上绝不只有邙子这一个对未来发展有影响的潜力股。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邙子？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还有，这个任务的人选，主播可不可以有自己挑选的权利？如果可以，圭小宝当然是会选择最有利于文明发展，最快能够推进文明发展的人。 他甚至有个很大胆的想法。古代封建时代最有权利去推进文明发展的人，莫过于皇帝，虽然现代制度是打击封建制度的，但是如果可以把一个皇帝纳入到自己的粉丝里头。那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当然，作为封建制度最大利益获得者，也不一定能够跟圭小宝站在同一条船上。说白了，文明发展对庆国大部分人都有利，可是对于皇帝本身而言，却是在分走自己手上的权利。 不过谈判这种事情，就是可以慢慢谈的，圭小宝想着如果真的可以把皇帝纳入自己的粉丝当中，那么也不是完全不能够图谋一下下的。 虽然说给皇帝洗脑有亿点点难度，可是他也不仅仅是一个人啊，他身后站着一个国家团，把一个封建朝代的皇帝培养成社会主义接班人，也不是完全就做不到。 再者，这种事情只是想一想，就已经是爽到发麻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圭小宝认为文明直播跟主播的目的是一致的，或者说，主播也是文明直播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的工具人。只要是以文明进步为前提，圭小宝认为文明直播也不是完全无法沟通的。 在私底下，圭小宝跟其他的主播有对文明直播的真身有一定的联想。一开始，有的主播认为文明直播是超越现代的文明诞生的科技结晶。它肯定有更深远的目的。比如为了延续人类文明发展这种伟大使命。 但圭小宝的想法则更加玄幻和离奇一点——为什么非要认为文明直播背后是一个人呢？也许文明直播就是文明本身呢？ 文明的发展与否恰好事关它生命能否长久延续下去。所以它才如此努力的想要延续它们的生命。 对于圭小宝提出来的建议，文明直播并没有说一味的拒绝，或者说是自带一种“尔等凡人也敢说三道四”的傲慢不屑。 它思考一番后回复道：“考量到庆国文明目前的情况，步子迈得太大很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邙子目前来说对于主播是最合适的。而且主播并不是说要一直像父母一样呵护着他，只是起到一个人生方向的指路人作用。” “至于能否把庆国目前拥有一定权利，处于金字塔尖的人，比如皇帝，宰相这些。也纳入到帮扶任务中来，这一点的前提是需要主播对庆国的影响已经达到了那一步，并且那部分人有很强烈的想要改变现状的欲/望才行。” “他们自始自终是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的思维方式，我并不能操纵他们的思想，让他们去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圭小宝看到文明直播的回复过后，心里面失望倒是没多少，甚至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其实文明直播表现出来的能力，确实是让他有点恐惧了，知道脑子还是自己的脑子。文明直播只能间接干涉，并不能操控人的思维过后。 他反而是心安了。 不过文明直播的回复虽然是说目前还不行，但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行，它是留了个前提，也就是说不是文明直播不想，而是皇帝本身对于圭小宝就没多在意。又或者他天然的就认为圭小宝不值得他关注。 圭小宝是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但想想自己也才直播没几天，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时半会儿不把他当回事也是正常的。 而且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说不定到时候那些大人物们都弯下腰来求他的时候，他反而还不屑用他们了呢。 圭小宝把他跟文明直播的沟通给老师看过以后，就开始琢磨新任务。 人生方向的指路人……嘶——这个意思有点像是要让他搞思想教育啊…… 他脑海里不由得开始想到马哲，后又担心这样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大了。 他看了眼群，老师们也提到了这些，是直接开始灌输新思想，还是先打个铺点？他们目前还在讨论，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 这个点其实也快到后半夜了，圭小宝一心二用，他打开主播群，却没想到发现一件让他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 高中生今年高二，他之前还在群里说他在给直播间的观众念李白的诗句，还让他们背出师表。圭小宝以为这已经够他直播许久了，上下五千年文化不是吹，古诗三百首哪一句不是精华中的精华，一首诗都可以讲好久，诗的背景，诗的含义，隐喻，太多东西可以讲了。 却没想到，今天，他又给圭小宝带去了惊喜。 高中生：“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知道，我今天在直播间给观众读鲁迅！” “我当时不是正在讲语文课本吗，正好就翻到了，当时觉得好玩，就随便唠嗑几句，没想到叮，文明值竟然上涨了。我真的活久见，我给那些人讲那么多天的诗仙诗圣，文明值也没有这么热情啊。” “我那个鸡血，本来打算随便带过，干脆就正儿八经的找来原文给观众读了一遍。” “你们知道一篇狂人日记给我加了多少文明值吗？一百！我的天啦！” 圭小宝当时就一个激灵，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 方向……方向？这就是方向！ 接着他在群里头回复：“你的点子很fine，下一秒mine。” 第47章 47 圭小宝的日常15 ◎星火◎ 圭小宝刚发完, 发现他后头跟了一连串“你的很fine，所以现在mine”的复制词、 人类的本质果然就是复读机…… 然后……这些人怎么什么都要跟风啊。 他敢这样做，是因为自己直播间的任务正好可以用到, 可是大家的情况又不一样。 圭小宝还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高中生就已经有些慌了神：“埃？你们都要在直播间读鲁迅文集吗？这种事情还是要慎重一些吧？” 圭小宝这才站出来解释自己的为什么打算在直播间读鲁迅，因为正好文明直播提到了要传播一些新的思想来给观众指引方向。 再者, 庆国经过他这段时间的直播, 也多少有了点接受能力, 也不算那么突兀。并不是纯粹的抖机灵。 他可能是太严肃了。其他的主播都笑起来, 有一个圭小宝不怎么熟悉的主播道：“我们也没有抖机灵啊。” “你有没有想过，文学本身, 是能够给身处灰暗世界的人们, 带去冲破一切的力量。” 如果这个世上有什么力量, 是能够冲破不同环境，不同时代, 人类给自己给他人划下来的无数界限和束缚，仍旧能够给人们带去欢乐，带去思考, 带去勇气。 就只有文字与身俱来的神秘能力。 · “有人问我为什么这两天不直播军队训练的内容了。”圭小宝道：“这里就有个核心的问题，为什么我们国家的军队所向披靡, 总能够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创造出以弱胜强, 甚至俘获比自身强大数倍数量敌人的战绩。” “其本质的核心, 不是说我们拥有多么多么先进的武器，多么多么先进的管理制度, 而是因为我们的核心是, 我们把每一个士兵当做人。我们告诉他, 他是为什么而战斗，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去面对这样一场残酷的战争。” “战争是残酷的。我一直这么认为。”圭小宝说：“我知道弹幕肯定有人不以为然，因为我前阵子正在直播间，对各位发出宣战这样狂妄的说辞。” “很多人为此惶恐。特别是我在放出更多我们国家军队的内容的时候。我想这些人已经害怕得睡不着觉了吧？” 弹幕：“呵，你想要打，我们难道还怕你不成？” “我们庆国人也不是怂的，我们英明神武的圣上已经建立了新的军队。我们庆国最英勇无惧的男儿都会加入这个新队伍。他们有着最无匹的勇气和强大的信念，到时候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就是，那些懦夫，软蛋，他们自去害怕去，反正他们跪习惯了，一辈子都直不起来。我们与那些人不一样，我们也都是好男儿，好女儿，我们绝对不会跪！” “说得好！有志气！我们庆人开朝以来，前有武元帅一统八方，再有郎侯……等人，不说以前，就说近年的隆家军，真正令行禁止，过门不入，百姓秋毫未犯，多少英雄人物！我都说不完！这些年国家就是太平太久了，以至于那些人忘记了，自己祖先曾经的风采！” 圭小宝看着弹幕，他的嘴角不加掩饰的勾起了一个微笑。 曾几何时，这上面无非只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辱骂。那些人也不是像如今张口庆国，闭口庆国。他们有的浑噩度日，眼睛里无非自己脚下一亩三分，连国家这个理念都未曾诞生。总试图用自己曾经的三观来对圭小宝指指点点，去评价他。 弹幕各种乌烟瘴气，让人难以直视。 直到圭小宝转变态度，原本混乱的弹幕才开始统一口径，对圭小宝口诛笔伐，不再是之前那样试图给他套各种封建逻辑，什么神仙啊，妖怪的，毕竟神仙妖怪可不会动不动就要宣战什么的，都老老实实的待在深山里受供奉。再者说了，如果真有神仙要来打你，那你难道还束手就擒吗？中华文化向来是老子才是老大。 那些文人也不再互相倾轧，这些人逐渐开始团结起来，弹幕也就开始变得能看了。 所以还是要有危机感才行。人类的智慧总是在紧要关头，发光发彩，那些愚昧的，封建的，是阻碍不了它们的。 圭小宝心里并不介意弹幕里的人对他态度不好，态度好又有什么用。他是个务实的人，文明值增长才是硬道理。两者隔着两个世界，一辈子都不会相遇，真看我不顺眼，你也打不着我。 “我们国家的孩子从五六岁起，就会开始上学，读书自习，学习做人的道理，学习立世的道理。可你们呢？差距是怎么来的，差距就是这样来的，我看弹幕讲得很豪气，好像已经有了一只所向披靡的队伍一样。 可我知道一个道理，因为咬人的狗从来是不叫的，你们叫得越响亮，反而越显得你们心虚。 一时放狠话，谁都可以做到，难的是持久。” 圭小宝：“你们认为再组一个军队，就能照搬我国的军队，可是我们的士兵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战，他们在战场上，敢于豁出去，哪怕打到自己一个人不剩，都会一直战斗下去。 可你们呢？你们有这样的勇气吗？好，我相信个别的人有，但你真的敢于完全相信自己的国家，相信自己的上司会在自己死后，照顾自己的家人，像照顾自己的家人一样？” “为什么呢？你们想过没有？” “因为人不一样。”圭小宝说：“我从小的认知是来自于老师，来自于学校，来自于书本，但是庆国大部分的人，他们是没有那个条件去读书写字，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来自于亲朋好友，亲朋好友多的，谁谁是这样做的，哦，那我也可以这样做。” “我这两天没有讲军队了，有的人以为我是怕了，怕你们抄去了，其实我不是，我是怕你抄都抄不会。” 这是很打击人的话了，好多看直播的人都气得火冒三丈。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圭小宝：“我的三观认知来自于一个很了不起的文学家。他并不是生于一个强大的国家，而是一个政府软弱，外国虎视眈眈，国家未来风雨飘渺的时代。” “他原本是一个医生，但他说，学医救不了国人。所以他开始写文章。从此，无数的人被他的文章点燃了心中的火炬。我想，你们也可以从他的文章中得到一些力量。” “我们虽然已经做不成朋友。但我并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一点你们应该是有认知的。我看到之前有个弹幕说得很好，他说我一边要侵略你们，一边又嫌弃你们太落后，不愿意等到将来自己一点点的教，所以先教你们一些先进的，到时候就可以少了那重重步骤，直接摘桃子就行。” “你看，你们当中，也并不是完全愚昧落后，也还是有充满着智慧，眼光卓绝的人。”圭小宝刚好了没两句，又把观众气了个好歹。 “但这也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了。” 圭小宝朝向镜头，如今庆国的百姓早就对这张脸的每一个地方熟悉至极，也深恶痛绝。但此刻，他们却好像被一个重锤敲了一下，不仅没有对其义愤填膺的怒斥，反而是沉默了。 “那位很了不起的文学家同样身处泥泞，也仍旧没有对此绝望，他对国家的年轻人说，‘愿我们的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的，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你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待火炬。 死后，如竟没有火炬：我便是唯一的光。’”① 也许，文字的魅力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在当时风雨飘渺的国度，无数的年轻人因受其鼓舞，为着心中的至高理想，奋不顾身的投入到残酷的，看不到未来的黑暗中，只愿化作那黑暗里小小的光。 而这小小的光又从文字中出发，再次点亮了圭小宝童年最晦暗最无助的世界，以至于他即便在遭遇命运捉弄，近乎于完美的家庭在极短的时间内破碎，留下一地鸡毛。 也仍旧未曾对这个社会彻底失望，自暴自弃。 他始终想向上走，想做一道光。 不管是什么样的，是萤火一样的，是星火一样的，又或者可能黯淡到几乎看不见的。但他的世界里仍旧有着这样的一点光。 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他是一颗无坚不摧的钻石。英国人乔治布莱克在克格勃的代号就是钻石。在苏联解体后，他也仍旧跟身边人重复：“也许苏联的路走错了，但是我坚持共产主义的理想没有错，它一定会实现，哪怕花上一千年。”② 也如此时，它从圭小宝的直播间再次出发，飞向了庆国的家家户户。 那小小的星火，飘入了每一个年轻人的心里。 体现在明处的就是圭小宝收到的那一系列文明值提升的提示。 · 邙子抱着平板，他稚嫩的声音重复着念着圭小宝念出来的话。 “……我变是唯一的光。” 他干净剔透的眼睛里，好像也真的燃起了点点星火。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鲁迅 ②小约翰有个狠人系列，名字叫《最能让带英破防的人是谁？》，讲的就是布莱克，可以看看 第48章 48 邙子的目标02 ◎希望他不要被人打死◎ 邙子虽然才三岁, 但是由于父母长期在外面忙生意，所以他几乎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喜欢凡事亲力亲为，就连田地都是自己伺候。他祖祖父虽然是个是个秀才, 被家里人照顾得很好, 一辈子没有沾泥土，但是说实在的, 家里实在不怎么富裕。 爷爷小时候看多了爷爷奶奶一辈子在田地里忙活, 辛苦, 再看父亲弱不禁风, 连点忙也帮不上，对于读书人真没什么好感, 那时候他是想着自己绝对不要当父亲那样的人。 结果世事弄人, 他及早就展现出来了读书的天赋, 没能如他所愿的当一名能够在农忙的时候帮助爷爷奶奶的农民。 但爷爷拜的名师，却发现人家世家读书可不是一辈子就只读那几本死书, 君子六艺，农也是一门学问。他把自己的志向跟老师一说，老师哈哈大笑, 说这有何难！ 然后就带着彼时还小的爷爷去了田地里，亲手带着他干了几天农活。这几天的农活打开了爷爷的世界大门, 让他知道自己对于读书的排斥只是来源于他不想当他父亲那样没有什么作为的人。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读书人！ 从此，爷爷不再排斥读书, 紧接着彻底展露自己的天赋, 在这上头一日千里。 也是因为有这份典故的原因，他对于邙子的教育并不会给他设限。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没强逼他走上跟自己同样的道路上, 又怎么可能去强求孙子呢。 他有时候会想, 自己小时候喜欢种田, 儿子早早就对木匠的事情感兴趣。邙子说不定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所以他做什么就带着刚会走路的小婴儿，带他爬山，带他种田，就连练剑也带着他。 也许孙子以后会想当个剑客呢？ 那小孩儿巴掌大点，不会走路的时候，就用专门放婴儿的背箱背着。孩子他爸是个手艺人，这点可难不倒他，小小的箱子，做工极为精巧，里面能放许多东西，还不费力，方便又便捷。 所以爷爷从来没觉得自己儿子走上木匠的道路有什么不好，如果不是自家儿子有这个巧思，去外头找别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样方便又合心意的工具来。自从儿子在木匠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家里也多了好多又灵巧又方便的家具。 也只有儿子自己本身会觉得惭愧，没能继承爷爷的衣钵。爷爷是从来没有这么觉得的。 邙子不是第一次听到爷爷对自己夸耀父亲的能耐，比如爷爷喜欢自己种田，父亲担心他辛苦，又不敢违背他的心意，就做了好些方便种田的农具来。使得原本辛苦的工作变得事半功倍。 爷爷每次下田，都要拿着一件父亲做来的工具，跟邙子细致的讲解，不厌其烦的说这件是怎么怎么做的，怎么怎么用的。然后再感叹一句：父亲才干不下于他。 那是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 可惜世人从来看不到父亲的能耐，只认为工匠就是下贱的。 但是邙子和爷爷都为父亲骄傲。 因为这样宽松友爱的环境，邙子晓事又非常的早，他一岁就已经能够往外蹦词了，从此嘴巴就没有歇停过。从见到什么问什么，到后来已经不等问就可以自己解答了，这其中过程也没花多久。 邙子的家人自然看出这孩子的与众不同。就是他爷爷，自小以神童出名的，也没有这么早就显露出来不凡，也是到了八九岁的时候才有了名气。 至于他父亲就更别说了，五岁之前都不会说话，沉日着迷在木块之中，属于大器晚成的那种。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喜悦不能自己，处心积虑的要给他弄出点名声来，不管是为了拜得名师，还是讨得贵人欢喜，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邙子的家人却都是见过世面的，爷爷本身就不说了，他是那一套神童套路的获利者，真正得到了阶级的跃迁。可是他也知道，庆国每年都会出现几个神童，但是真正能够神下去的又有几人。 很多人都在一时的名与利当中过早消耗了自己的灵气，泯然众人了。 所以哪怕知道邙子不凡，爷爷也依旧把他当个平常小孩一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才三岁的邙子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深处的渴望，在看了几天直播过后，他很快就接收了圭小宝所讲述的那一套理念。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一个对世界还没有完全定型的孩子来说。圭小宝所说的那些对于他来说，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这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对于圭小宝多是审视，哪怕是爷爷这样少有开明的人，都不会这样没有排斥的接受圭小宝的世界观。 换一种说法就是，邙子将会成为一个从小就受现代教育理念长大的古代人。那他到底是算现代人，还是古代人？这谁也说不清。 其他的孩子，像他这么小的没他聪明，跟他一般聪明的，早就被人早早用五经六书给熏陶一遍了，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最基本的认知，没那么容易更改。 不像他这样，还是一张白纸。 但这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这也意味着，他很难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的同伴。 爷爷心里第一次为邙子的聪慧感到担忧。他不能跟邙子说，你以后不要看直播了。这种逃避的行为也不是他的作风。 他忽然想自己今年也才四十来岁，说是壮年也不为过，再加上后面追求自然随心，心中担子放下了，反而越活越年轻。跟邙子父亲站一起，看起来像亲兄弟不像是父子。 能者多劳吧。他还没有老，还能做很多事。 爷爷抱着邙子走在田野里，邙子高举着双手，他背着鲁迅的那句话：“爷爷，我想成为那光。” 爷爷把他在怀里往上抛了抛，笑着道：“那可不得了喔、” 邙子咯咯的笑，笑得不接上起，还要不间断的背诵着：“我要摆脱冷气，不听自暴自弃的话，只向上走。我要做事，发声，我便是那唯一的光。” 爷爷故意在旁边捣乱：“哦？子知道自暴自弃是什么吗？” 邙子大声道：“我当然知道，前几天那几个哥哥大哭大闹，说自己白学了，就是自暴自弃的话。” 爷爷没想到邙子竟然也听到了，还听进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邙子：“爷爷你也不要听自暴自弃者的话。”他板着小脸，对爷爷说：“不可以跟他们那样哭。” 爷爷心里复杂，最后用鼻子磨蹭着邙子的脸：“好，爷爷不哭。” 邙子被蹭得发痒，他又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闹着要下来。 爷爷把他放下来，邙子一下迈着小短腿往前窜了一段距离，最后回头冲着爷爷道：“爷爷，快点儿！” 爷爷在后面道：“来了，子不要冲那么快。” 邙子却故作忧郁状：“时间不等人，如果不快点，又怎么能够做更多的事，发更多的声音。” 爷爷问他：“子想发声吗？” 接着又问：“子如今文章做得如何了？可认得三百字了？” 邙子那故作高深的模样瞬间摆不下去了，他先是被问住，又不甘心自己被小瞧：“何止三百字，我这几日看直播已经认得一千字了！” “哦？竟有这么多字？”爷爷故作惊诧的语气：“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我孤陋寡闻，小瞧子了。子不妨写出这一千字，让我开开眼？” 邙子刚要满口答应，忽然觉得不对，认一千字不难，可是写……那要写到什么时候。他略有迟疑，又狐疑的看了眼满脸期待的爷爷。 心想爷爷不会是故意下套套我吧？ 这几日虽然没写一百字，但是发弹幕也发了有一千字了。 发弹幕用手写，倒是还好，难的是真正拿笔，轻不得重不得，写一百个字，手腕都得废掉。他眼睛骨溜溜转：“要我写一千……也不是不行。” 一副要讨价还价的模样。 爷爷非常的上道：“元芳斋的糕点？” 邙子摇了摇头。 爷爷又说：“那带你去骑马？” 邙子依旧摇头。 爷爷猜不出：“那是想要捕鱼？捉虾？” 邙子看了爷爷一眼，邙也竟然从这小萝卜丁眼里头看出鄙夷。 “爷爷眼里，我就喜欢这些？” 爷爷扶着胡须，没吱声。这还算好的了。 邙子气得脸都鼓起来了，举起食指：“那一千字我要在直播间用弹幕写。” 爷爷不由得正视邙子。 邙子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不就是文章，又有何难！” “我不仅要写，我还要发到直播间让所有人都看到。” · 说要做文章，自然不能没有准备。爷爷给邙子讲了一些庆国其他人做的文章，他自己就属于全才级别，不仅擅作诗，文章做得也不俗。 拿来给这狂妄的小子做学前教育，简直就是杀鸡焉用牛刀。偏偏这小孩还不领情。 他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抱着自己的平板：“我不写这样的！” 爷爷再好的脾气，也有些着急上火了，好在邙子一家没有打孩子的传统，否则早就棍棒竹笋一条龙服务了。 “文章就是这样做的，你不写这样的，你要写哪样的？” 邙子抱着平板：“我要写直播间那般的！” 爷爷胡子都翘起来，那一口大白话也能叫文章：“胡闹！” 邙子瞪大眼睛，像是不理解，又很委屈：“文章写出来不就是要让人明白道理吗！难道不像你要求的那样写，就不能是好文章了吗！” 爷爷竟然一时被他给顶得说不出话来。 邙子还继续拱火：“小宝讲的文章就没有你说得那些条条框框！” 小宝小宝又是小宝。爷爷脑袋一跳一跳的，才几天，邙子就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了。他努力平心静气，努力跟他解释：“小宝的世界跟我们不一样。” 邙子本就因为被爷爷凶过，委屈愤懑，闻言哪里肯听：“有什么不一样！？” 爷爷想跟他说，那不一样的多了去了。但是他看着邙子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无法说出口。他要怎么跟他解释，承认自己这边的落后，而小宝世界则要更加开明。如果这么说，那邙子更有话讲了。 其实那些陈腐守旧的条条框框其实他也看不惯。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入仕，不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些，觉得受了限制，不自在吗？ 但他顶多也就是来个眼不见为净。可邙子却明显比他要偏激多了。 他根本就不甘心，也不会去妥协。他看不惯就要去改变！这可不是让他去就世界，而是要世界去就他啊！ 更让他心颤的是，他还这么小。邙也真的不想过早去打击他，告诉他世界不堪的一面。 但凡邙子长个几岁，性子没那么浮，邙也都不会这样无措。 最后邙也叹了口气，反倒是妥协了。 他心想，还小，谁家三岁小孩就开始学做文章了呢。人家能认字就不错了，所以就算他写一口大白话，时人也会一笑而过，不会跟他较这个真。 他难受的是，邙子对于文章的态度。他要是实在学不会，退而求其次的决定用大白话写，他都不会这么恼火。 邙子所展现的是对时下文章的不屑，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认为那一口大白话的文章才是好的。 这才是邙也心里真正难受的点。 别看他在当下时代已经是少有的开明人了。可是在学问上，邙也也是有自己一番追求，否则他不会学得这么好。邙子那种隐隐的不屑对于但凡读过几本经义的学子而言，都是无法忍受的。 现在的学子都是学六艺，不是完全两手不能提的病弱书生，远近不说，那位熊太守身为书生，连一般将士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为了经义里几句话的释义不同，这些武德充沛的学子们可是经常聚众斗殴，打死几个人也是常有的。 邙也忍不住怜爱的摸了摸邙子的狗头，心想——希望他长大不要被人给打死了。 第49章 49 邙子的目标03 ◎二合一◎ 一般士人做文章都要备份草稿, 把大致思路写上去，出于慎重，有的看上去只有百来字的文章, 但私下作的草稿就不止千字了。当然, 像邙也这样精于此道的人，心中自有文章, 提笔挥就, 也就不需要打什么草稿。 邙也以为自己能力, 教邙子这三岁稚童, 还不是手到擒来，偏偏邙子虽小却极有自己的主见, 导致过程不大畅快, 原以为还要再磨一段时间才能出第一份草稿。 却没想邙子这样小的孩子, 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狂妄，对做文章这事没有半分迟疑和惶恐, 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压根就没作什么草稿的打算。 他起先只以为邙子在抱着平板发弹幕，他平日也这样, 抱着平板就不撒手，偏字写得又极慢, 一般人真没那个耐心陪着他看。邙也一开始就着他，后来也另外准备了一个平板, 又不是只有邙子一人有发弹幕的需求。 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 邙子已经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自己作的文章当弹幕发上去。 密密麻麻老长一串，一开始邙也还没意识到眼前这狗屁不通的是邙子的杰作, 直播间的弹幕那么多, 又不是每一个邙也都能看过的。就算看过, 也不见得就往心里去。 只是邙子那么小的年纪，所见所感就那么些，写的东西自然也就离不开邙也，邙也就算前面不大放心上，后面一看那张口闭口我爷爷如何如何，我父亲如何如何…… 这即视感，又怎么猜不出是邙子所作。 当时直播间也没心思看了，今天小宝难得通过文学作品透露了一些他们世界的历史走向，虽然平日里小宝言辞也会带点儿过去如何如何，但那只言片语只不过让人稍稍借着那巴掌缝隙观了一些纹路，还不待细看就被人合上眼睛，哪有此时这样具体详实。 邙也正是如痴如醉的时候，眼前一串弹幕别提有多抢镜了。 只看了前几十个字，邙也就知道坏了，邙子那家伙一点都不知道避讳，虽然没有直着点出邙也大名，但是那句我爷爷是个喜欢种田的大诗人……你干脆就报邙也的身份证号得了。 再还有我父亲是个工匠，但凡稍微了解一下邙也家庭的都知道这说得是谁了……邙也是真的揍孩子的心都有了。 他忽然想，自古聪明跟懂事不可兼得，你想他聪明，但他不一定懂事……孩子已经这么大了，该打还是要打的。当时就操起一旁的鸡毛掸子，然后觉得这鸡毛掸子都快比邙子的个儿要高了，想想又搁一边儿。 但是心里头不解气，于是像是没头的苍蝇转悠两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单脚支零着就把鞋脱了，走了没两步，脑袋里幻视那些掐腰骂街的泼妇，倒不是鄙视，只是觉得这太有损自己形象了。 于是走到门槛边上，又把鞋给穿上。 等到邙子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邙也背着手，一脸深沉的走过来。他倒是半点没有自己的屁股要遭殃的意识，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还搁那儿笑：“爷爷！” 然后放下平板，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踩着木屐蹦跶到邙也跟前，伸出两根藕节一般的手臂，要抱。 邙也：“……” 他到底还是没憋住，伸出手指在邙子的脑壳上敲了个响，不待邙子捂着头委屈控诉，单手就把邙子的腰掐着举起来。 邙子忙不迭的环住邙也的脖子：“阿爷！” 邙也板着脸，把他在怀里头颠了颠，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能耐了你，不跟我知会一声就自己发了？写的什么，给我默一遍。” 邙子：“……”他没想到那么多弹幕，邙也竟然一眼就看到他发的，蛮以为能够瞒天过海，这会儿只能翘起嘴巴，不敢再老虎头上动土，老老实实地应下来：“好噢。” 他拿自己的小脸贴了贴邙也的胡须，一副又乖又软的模样：“阿爷……” 这一声可把邙也一肚子的火给喊熄了不说，还在上头搅和得彻底没了火气。他把另一只手里头攥着的挠杆搁墙边的小几上，双手环着邙子：“这个时候知道好歹了？” 邙子小眼神一路顺着邙也的手落到那挠杆上头，不由得瞪大眼睛，哪里还猜不出来这挠杆的另一用途，总不会是给他挠痒痒吧。 他后知后觉自己离屁股开花就只有一线之隔，脖子上鸡皮疙瘩都支楞起来，小腿肚子一哆嗦，更加用力的圈住邙也的脖子：“子知错了。” 邙也鼻子里哼出一声，把这小祖宗搁那小板凳上头，拿手点了点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邙子这下可不敢拿乔，老老实实地拿起父亲专门为他打造的，稚童拿起来都不费力的笔杆，沾上墨水就开始书写起来。 因为之前写过一次，邙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凝滞，下笔如有神助，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旁边邙也先前在弹幕上扫了几眼，当时就来找邙子麻烦了，并不知全概，此时才看出来这小子写得也不全是口水话。 邙子写得是他的一天——早上他从睡梦中起来，想起今天父亲会从外面回来，非常的高兴。今天的天气又是个大晴天，想到父亲回来的路上不用淋雨，不会因为下雨而拖延了回家的时间，想到马上要跟父亲见面，非常非常的高兴。 因为父亲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来许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上一次带回来一只会飞的竹鸟玩具，可惜他不小心，让那竹鸟飞得太高，结果摔坏了，他想到父亲这次回来，不仅可以把竹鸟修好，还会带回来比竹鸟更有趣的东西，就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认为自己父亲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他会做很多精巧有趣的东西，除了邙子的玩具，还有一些很有用的家具，他之前的椅子太高了，他坐上去，脚踩不到地，他父亲唰唰两下就给做了一个非常舒服的椅子。 邙子爷爷的腰不好，又喜欢种田，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种田的大诗人，照顾爷爷的无伯伯都劝他不要种了，家里不缺那点粮，可是爷爷不听。 父亲知道了后，却没有劝爷爷不要去种田，他为爷爷做了个一个不用弯腰就能把田种好的工具。爷爷也觉得父亲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儿子。 可是父亲自己却不这么觉得。 邙也看着看着就不由得看进去了，他是没想到邙子这么小，就已经这么敏锐，看上去写得像是小孩没什么营养的日常流水账，但其实处处写得都是孩子的父亲。 “我的父亲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不孝的儿子，和最没用的父亲。 他看向爷爷的目光总是充满着愧疚和不安，好像自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爷爷但凡有一点不顺心，也许不是因为他，他却总认为是自己的过错，然后就要去请罪。” “他的眉头总是皱着，我明明因为他给我带来的玩具玩得很开心，想要告诉他我多么的高兴。他却总会对我叹息，说自己多么多么没用的话。好像也对我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我问我那了不起的，热爱种田的大诗人爷爷，为什么父亲这么了不起的人却总是认为自己没有用呢？” “爷爷告诉我，那是因为父亲是一名木匠。” “世人总认为匠人是低贱的，是下九流，父亲的罪并不是他真的有罪，而是世人对他的偏见，施加给他的罪。” “偏见，我第一次知道这个词，就觉得它非常的厉害，它能够让一个没有罪的人背负着不存在的罪名，它能让我无所不能，最了不起的父亲认为自己无能又无用。” “为了更了解偏见的力量，我问无伯伯，你认为父亲厉害还是爷爷厉害？” “无伯伯说，各有各的厉害。” “我想无伯伯吃的是我家的饭，所以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于是我让无伯伯带我去镇上，我问田地里种田的农民：一个诗人和一个木匠，谁厉害？” “农民跟我说：木匠更厉害，诗人作的诗又不能当饭吃，木匠打的家具却是真的离不开。” “我很高兴，又很困惑，那为什么父亲仍旧认为自己有罪呢？我又去问了很多人，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有人认为那还是诗人更厉害，因为作诗作的厉害能够当官，当官可就了不得了。而木匠再如何厉害，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一个木匠。” “然后我发现，其实诗人和木匠都不厉害，最厉害的是当官的。” “因为诗人有机会被选去当官，所以哪怕他作的诗既不能吃又不能用，仍旧比木匠要厉害。”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作诗作得厉害的人能当官，木匠做得厉害的就不能当官呢？” “又比如爷爷跟我说世人看不到父亲的厉害，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父亲的能耐所以有了偏见，但我发现其实世人并不是不了解木匠，相反，他们太了解木匠了，所以认为他不厉害。” “后面，我又问了一个读书人，他的回答才让我感受到了偏见。他说自然是诗人厉害，作诗要动脑，一首好诗需要契机，有的人一辈子可能只作出一首能流传千古的好诗。但是木匠就不需要动脑，只用动手。” “木匠不需要动脑吗？我看过父亲绘制的图纸，我见过父亲每夜为了制造更方便的工具埋头苦思。我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偏见。这读书人没见过木匠是怎么做事的，就以为这是轻松简单的。” “我带着我的答案去反驳了爷爷，我说世人对木匠没有偏见，因为他们经常要跟木匠打交道，而相反的是，他们对于诗人才有偏见。这种偏见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人只需要动动脑子，拿起棍子随便写几个字就能做官，于是把他想象的无比厉害，才能劝自己心平气和的接受。” “反而是一些没见过粮食怎么种下，没见过家具是怎么打造，只读过几本书就认为自己了解了世界真理的人对木匠有偏见。” 邙子写完这句话，抬起头，发现爷爷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自己差点屁股开花，不由得忍不住磨了磨凳子，坐立不安的望着邙也，小心翼翼地：“爷爷？” 邙也揪着胡须，一时忘了收力，揪断了几根，都顾不上心疼，看了看邙子，只觉得他左边脸上写着腥风血雨，右边脸上写着风雨欲来。 这不省心的家伙。他甚至宁愿他写一篇满是口水的废话，也好过这明面上写父亲，实际上则处处讽刺那些半桶水晃荡，自以为是的读书人的文章。 小小年纪，第一篇文章，就已经初见文字如刀的风采，再大点还得了。 邙也思来想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怕事不是事，反正也躲不过，总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伸出手，拿起稿子，迎着邙子期待的目光道：“写得不错，我给你润色一番。” 邙子眼睛锃的一下亮起来。 邙也拍了拍邙子的脑袋瓜子，有点好奇这里头是个什么构造，然后又好奇：“这里头许多字意，我还没有教你，你怎么就会了？就比如这个真理，我知道什么是真理吗？” 邙子理所当然：“直播间里有讲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拿起平板，小宝正好到下播的时间，说了个明日见就下了直播。邙子脸上顿时露出错亿的表情。 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就这么错过了一场直播，小宝可从来不会讲已经讲的内容，错过了就是彻底错过了。 邙也欣赏了一会儿邙子脸上那好像世界毁灭的绝望，颇有种扬眉吐气的快乐，你这只管捅窟窿不管填的家伙也知道怕啊。 等到差不多了，邙也这才拿过平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只见他拿着还没有熄灭的平板戳来戳去，调出播放条，往前拨了一大截，原本还在说再见的小宝就又回到了一开始讲文学作品的时候。 邙子的眼睛蹦出小星星，拍着巴掌道：“爷爷好厉害。” 其实这功能，邙也也是才掌握的，不过并不妨碍他接受邙子的夸赞。 “你啊，还嫩着呢。”邙也吹着胡须道。 · 等到爷孙两个看完直播洗洗睡睡，想着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解决。却不知道邙子的这篇文章，其实已经开始发酵了。 刘于清和白朗一行人因为直播间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寻山问路的日程，在见过邙也这个偶像过后，刘于清一行人也没了再游山玩水的兴致，开始打道回城。 去的时候悠然自得，回去的时候灰头土脸，不是在赶路的路上，就是在赶路的路上。大家也不再磨磨蹭蹭，想着再去什么荒郊野外打卡，作几首酸诗。 个个归心似箭，恨不得今天就到家与家小团聚。 傻子都看出来风雨欲来，京城的变动越来越大，眼看这大厦将倾，但富贵险中求，很多人心思都浮动了。 刘于清原来还可惜白朗生不逢时，以他之才，在乱世才能一展宏图，说不定侯爷也做得，没想到这人不能念，念着念着搞不好就成真了。 一开始，几个年轻人还一副霜打的茄子，一副天快点塌了吧的自暴自弃模样，后来因为圭小宝一句极为轻蔑的宣战。 几个没人挑拨都能无风自燃的年轻炮竹哪里能忍，当即嚷嚷着要为国赴死。 要不是刘于清拦着点，这几个傻货就要提着刀去闯了兵营当兵去了。 就算真要投军也不是这么投的，这不是上赶着去送吗？刘于清还是心里有点成算的，想着也不是可以找人谋划一番。炒一炒身价，把自己身份抬高一点，这样也不会轻易被人当做不要钱的大白菜拿去煮了。 之前怎么吹自己文曲星下凡，现在就怎么武曲星入世，反正换汤不换药，这些套路，刘于清都已经玩熟了。 想到此，他不由得的看向白朗，心里头又有些觉得可惜，但凡早一点，白朗那个校尉早就入了瓮了，哪里还要再重新谋划呢？ 现在再去找那个将军，可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说话了。而且……前阵子你对我爱搭不理，现在知道我高攀不起了，再来上赶着，这身价自然就贱了。 可是又不能不入伍，但凡入伍就绕不开那个将军，你要是想要大不了我换个山头拜，那将军又不是傻的，你先前找借口说自己无心军伍，现在扭头你却成为了别人麾下的士兵了，是不是看不起我，于是恩人成仇人，还没赚出个功勋，先给自己立了个大仇，这还混不混呢？ 刘于清也为白朗尴尬的处境，他跟白朗商量着，不是朝堂要立新军吗？不妨我们一起去新军得了，新军虽然没什么底子，但是也胜在没什么底子，跟各派都没什么牵扯，不用担心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的。 几个年轻人商量着都觉得可行，就是因为新军目前还是个白纸，所以有着无穷的潜力和上升的途径。 以他们的身份，都是功名在身，去哪个队伍不是被人捧着。入新军可不是绰绰有余？ 所以又在中途变了一次道，本来打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如今又决定先去新军成立的地方，见一见那训练新军的隆百战是个何许人。 如果是个庸俗的，只是个被人拿来镀金的二代，这些向来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自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前途赌在其身上。 如果这隆百战也是个心有沟壑，且投他们缘的能耐人，不纯粹仗着隆老将军的背景，被大人物拿来束靶子，提前占位子的草包。 那撇去功名身份，从小兵做起又有何惧？ 年轻人踌躇满志，只是还未到新军，圭小宝的直播间又变了方向，从之前的军伍知识转而讲起了文章。 这些年轻人本就是读书人出身，对文章可不像是军伍知识那样不明觉厉，他们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一开始还瞧不起圭小宝那满口大白话的文章。 这既不讲平仄又不讲韵律的也能叫文章。那不是谁都可以作得？ 在弹幕发大白话不过是读书人的一种无奈妥协，但是他们内心还是清高的，认为文章方面，圭小宝那个世界差他们远矣。 虽然不可否认，圭小宝讲的那些文章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但是……人嘛，总是有私心和偏见的，不可能纯粹客观。 你也可以把其当做是打肿脸充胖子。就算刘于清一行人已经算是时下比较开明的，但是你读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圣贤书，要让你承认其一文不值，这比杀了你都要过分。 这是信仰。不能亵渎的信仰。 杀头也不过是碗大个疤，但是信仰要是没了，那是真的如行尸走肉，活着还不如死了。 所以刘于清等人并没有像之前几次直播的那样对于圭小宝这次讲述的内容讨论，虽然他们心里头憋了很多话，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说出口的。 哪怕是刘于清，心里头都认为圭小宝讲的那些实在过于离经叛道了。之前讲军伍，刀没落在自己头上，他们还津津乐道的，现在真感觉到自己的利益要受损了，这些人一个个就都闭嘴了。 他们这两天最多重复的也就是：“我们是不同的。” “其他的看一看就罢了，这些还是算了。”有人已经开始反对看直播了，其实这种声音从直播间出现后，就一直没有消灭过。 但是刘于清自认为自己看直播只是为了学习另一个世界先进的东西，并不是真的认为圭小宝全是对的。就连刚组建的新军，也是打着庆国特色的旗号，没有直言说全部照搬圭小宝那一套军伍理念。 可这种事情，就算你再如何反对，只要有一个人看了，那就逃不过所有人都一起看。 当然，队伍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默也是肉眼可见的。刘于清心里头也有些开始排斥直播间了，他今日照常拿起平板，心里头即希望有人能够在直播间内站出来说些什么，又希望圭小宝能够不再讲文章了。 哪怕是玩两局游戏，或者做几道失败的菜，都不会显得那么沉重，让人喘不过气。 可是这后一点自然是没能如他所愿，圭小宝继续讲文章。直播间的弹幕不是没有抨击的，可这些全都说不到点子上。刘于清寄予厚望的其他人，实在让他过于失望。 文学没落了，以前可不是如此，早些时候，那些大家可不像如今，多是为了养名而入朝为官，真正的学识没有多少。 当初几个经义大家为了正统那真是撕得日夜无光，脍炙人口的文章一篇又一篇，当真是文学盛世。现在被人骑脸了都拿不出几个像样的作品。 而刘于清心里头更恐慌的是，当圭小宝那边的文学之风压过他们这边，这风向搞不好就往那边吹去了，继承几千年的经典搞不好要因此断了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还在关注弹幕能不能骂得有新意一些，就看到一个以稚童口吻作的白话文章，抛去了繁杂的框架，而是全部采用圭小宝讲的那些白话文章架构。 在他还在为未来文学路忧愁的，他们这边已经有人开始用上了圭小宝的白话文，真是……真是有辱斯文！数典忘祖！ 刘于清那个怒火，他捏着平板的手指都发颤了。 就算这篇文章假做自己是个小孩，可是刘于清才不会相信真是个小孩写的，不过只是扯个幌子罢了。 他记性好，很快就把这文章记了个大概，弹幕出现的时间不长，一千来字也就飘了没两分钟，就飘过去了。 他让仆从拿来笔墨纸砚，提笔挥就，就默了个差不离，扭头找来白朗几人，把这文章交给诸人。 这些人有的还闹不明刘于清的意思，不是每个人都看到了这条弹幕，有的扫过一眼，也没往心里头去。白朗跟刘于清从小长大的关系，不说是其肚里的蛔虫，但刘于清一张嘴，他就知道他后头要放什么屁。 此时他手里点了点这文章：“全是白话？” 刘于清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果然原本还云里雾里的几个友人瞬间雷达就竖起来：“岂有此理！” 有的比刘于清都要火冒三丈，当头就是一句有辱圣贤的帽子叩过来。刘于清那口气才慢慢的吐出来，然后一脸慎重的望向所有人：“我们得做点什么。” “不能坐视这妖风盛行。” 本来这几人再赶两天路就要到新军了，按道理以后就要吃军伍的饭，跟文人的身份撇开来，这种为圣贤固名的行为，等他们成为真正大兵头子，就没身份去管了。 说实在的，他们其实还有点点小愧疚。自古文武对立，他们这弃文投武吃两家饭的行为说出去也不是很好听的。 抱着这种心态，他们想着自己既然一日还在吃文人这口饭，那就要为文人身份做点什么，反正过两天就不是了，颇有种最后干一票大的回本的想法。 原本迫不及待要到新军的念头缓了一缓，这几人干脆就在附近的镇上的客栈住下来了。 在客栈收拾了一番灰头土脸的装扮，换上崭新的长衫，刘于清又着仆人，让其买了块白布用笔墨写上“白话文何以与古今圣贤争辉”这种类似吸引人的噱头。 把其放在街市里最热闹的地方，又派几个仆人过去准备几副桌椅摆着，茶汤煮着。 等到街市人流鼎沸的时候， 几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在其脸上看到势在必得的笑容，然后抖了抖长衫，迈着自信的步伐，朝着那已有些人被吸引驻足的摊位上去。 其实这行为在小市民里也比较畅行，比如哪家有那不公道的事情，家里女主人就会掐着腰先骂个爽，然后在吆喝着前后左右，邻里街坊，让其评评理。 这是最简单的借用吵闹引发民众聚起来的人多势众，来抢占据话语权的方式，发展到士人自然就能玩出更多的花样。 更体面，更精彩，也更好看。当然效果也更加的不凡。 刘于清虽然自己没有这样弄过，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说白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要不是之前没准备，而且附近最热闹的镇子就这里，刘于清一行人绝对能造出更大的排场，现在只能先凑合凑合，从市井说书人开始了。 不过说书人就说书人，这也不过是细枝末节，他们所做的，不过只是那导火线的线头，等自己这场子开下来，后面自然有无数心有丘壑的读书人前仆后继。 然后形成一股真正席卷世界，且无人阻挡的大势。 刘于清慢悠悠的喝了一碗清甜的凉茶，摆足姿态后，才拿起一旁提前准备好的惊堂木，把它往桌子上一拍。 “今日不说别的，就说一说这白话文。” · 圭小宝也看到了邙子写的那篇文章，他当时直播的时候没看到，还是后面结束直播，看到弹幕上有人说起这文章，才掉过头翻出来的，当即就把这篇文章复制然后发到群里。 其他老师笑着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出现了类似的白话文，也不知道作者是谁，写得挺童趣的。” 圭小宝也是觉得挺可爱，文笔虽然很稚嫩，但是着入点很有意思，而且看出一点实践检验真知的苗头出来。 如果不看背景，说是现代小学生写的都不会有人怀疑。古代人智商确实没有问题，只要给他们一些些启示，他们就会创造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圭小宝很有成就感的抱着这文章，喜不自胜，就像是老师看着自己班上考了一百分的童鞋，越看越喜欢。 但还不等他乐够，老师又感叹：“白话文这么早就出来了，其他的文人看来也要有所动作了。” “希望不要打得太惨烈吧。” 老师们说道。 第50章 50 圭小宝的日常 ◎内涵感情线◎ 圭小宝没见过古代文人是怎么打架的。他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 觉得文人吵架无非就是动动嘴皮子。因为老师提了二十世纪的那场白话文运动，他也看过几部民国意识觉醒的电视剧，对当时闹的这么蝻風睹珈一场浩浩荡荡的文言文与白话文之争, 也算是略有耳闻。 所以在下了直播以后, 就找来了当时的资料看起来。 然后就不由得看得入迷了，真是身在局中不知道, 原来他习以为常的白话文, 在当时是一件足以震惊世俗的事情。 主张白话文的几位学者, 在当时几乎是人人喊打, 被骂得狗血淋头。这些文人最会设计语言陷阱，一旦抓到你的错漏, 就能瞬间一个卖国求荣的大帽子扣过来, 真是杀人不见血。 又观那几位学者的应对, 比如从文言文和白话文，谁更加简洁这一点, 就能感觉中华文字博大精深之处。 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而且，别小看这文字上的事情，白话文和文言文之争同时也涉及新旧之争, 党派之争，政治之争。 圭小宝从浩瀚历史中抽出一点思路想了下庆国如今的现状。 一个还处于皇权统治的殖民时代, 奉行的是流行几千年的封建文化，这些文化早已不断进行自我修缮, 已经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 想要从内部破坏它，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当时, 圭小宝就下定决定——不能让这新风只吹一会儿就灭, 虽然是为了完成邙子的任务才开始讲小学课本, 原本也没想着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但现在眼看这时代新风已经吹向了庆国的土地，就这么放任它这小小的火苗被旧世界的世俗压灭。 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他得做点什么，给白话文加一些筹码。然后心里一叹，要是弹幕上用白话文作的文章再多一点好了。接着又觉得自己真是不知足，他才开始讲多久，弹幕连白话文的文章都做出来了。 这说明什么？这庆国的土地势必要被新时代所颠覆！ 对了，他可以实际说一下白话文的好处，话说白话文有什么好处呢？ 圭小宝眼睛一亮，又陷入了新的思索，他一边查资料，一边在群里跟老师们商讨，虽然背后有一个最强大的智囊团，但是圭小宝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思考。 老师们对他的干涉也从一开始的几乎手把手的带，到现在也开始放他自己去做，等到出来一个差不多的方案，再给他一些指点。 圭小宝喜欢这种方式，这让他很有参与感，并切实感觉自己是有用的，而不是一个被文明直播选中的幸运儿，一个被架起来的吉祥物。 他喜欢把一些事情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也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第一份工作就因为什么都要掐尖，所以跟同事关系处不好。 他喜欢这样繁忙的沉浸在一件事情当中，这会让他觉得很充实，并且很有成就感。等到翻完资料，自己列了一些白话文的优点，和对下次直播怎么向观众进一步的宣传白话文的好处，并借此夹带私货，宣传人人平等的理念。 想到此处，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个笑容。 圭小宝对着电脑伸了一个懒腰，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酸奶，插着吸管，倚靠在窗前，看着外头的夜景。 心中的喜悦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一个人分享，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圭小宝已经习惯找徐方锐分享自己喜悦快乐的心情。 每到觉得寂寞，又或者有些孤独的时候，他会点开那个人的头像，听一听他的声音，感受在城市的彼端，还有另一个灵魂陪他一起欢喜。 他没有细思这里面的含义，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说浅也浅，说深也深。他甚至也没思考什么以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又或者被拒绝的惶恐，他点击着那人的头像，问那个好像从来都不睡觉的家伙。 “是不是又这个时候还没睡？” 圭小宝咬着吸管，这是他小时候养成的坏习惯，一旦思考的时候，就喜欢咬着什么东西，把吸管咬得扁扁的，那边几乎像是守在屏幕另一端，每次都没过一会儿就回了他的消息。 “你不也还是没睡。” 明明是这样的无聊的对话，但是圭小宝心里面却无来由的欢喜。他不知道，有一些人，哪怕你跟他做最无聊的事情，都会发自内心的快活，那是一种你看到他，心里面就会无来由的欢快，看到他笑起来，也会跟着笑起来的心情。 “我知道你没睡。”圭小宝拿吸管来磨牙，时不时捏一下纸盒子，这可怜的酸奶被他摧残的没了原本模样，他就因此有了一股发泄的快乐：“大明星，采访一下，红了的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那边的声音低沉且好听：“大部分写歌，偶尔直直播。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圭小宝用力的咬了咬吸管：“不会吧，没人找你，安排你再出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再次响起来：“你想我再出道吗？” 圭小宝笑了一下：“干嘛问我？”他拿着手机，有一些没一下的捏着已经喝空的酸奶纸盒：“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你想出道就出道，不想出道就不出道。” “那你是想，还是不想呢？” 圭小宝止不住的，发出轻轻的哼笑：“好笑，好像我说了你就会应一样。” “说不定呢？”那边的声音好像也跟着染上了点点笑意：“你想看我再出道吗？” 圭小宝：“我可不敢说这话，你到时候又失败了，怪我怎么办？那我可真冤枉。” “失败了也是我活该，”徐方锐似乎笑得喘气：“做什么要怪你。” “那可说不准。”圭小宝：“你现在是这个话，明天又是另一个话，我可不信你。” 徐方锐默默地笑了一会儿：“我这么不可信？” 圭小宝：“谁知道呢，这又说不准。” 徐方锐不逗他了，缓了一会儿：“……想听我唱歌？” 圭小宝发出轻轻的哼笑：“这么自觉，不然呢？我找你做什么？” “比如……找我聊天？” 圭小宝不承认：“有什么好聊的。” “好聊的。”那边发出略微委屈的音调，听起来感觉就年轻了许多。是啊，徐方锐年龄其实也没多大，这家伙偏偏老爱摆那一副老大哥的谱。圭小宝忍不住心里腹诽。 因为之前发歌事件，两人不知不觉中就走得比以往更加近了一些，徐方锐也逐渐不再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本来就该这样。 圭小宝从这思路里放空了一会儿，然后嗤笑了一声：“你说好聊就好聊吧。” 徐方锐也望向窗外，好像能透过窗户看到远方的某个人一样。 “就是好聊。”他还强调了一句。 “嗯嗯嗯。”圭小宝极其的敷衍的应和。 徐方锐大抵也觉得自己在这上头较真好像怪幼稚的，他转了个话题：“你解封了吗？” 圭小宝无声的笑了一会儿，他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徐方锐的内心：“你干什么问这个，你是不是想见我？” 结果没想到这句把人给问没声了。圭小宝思路又忍不住走岔，要以前，他绝对不会想要去见一个网友的，但是徐方锐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想了半天，脑海里蹦出来一句——因为他是个好人。 因为徐方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们聊得来，有聊不完的话，就算是说废话也没觉得哪里无聊。他们可以坐在沙发上，买一堆夜宵，徐方锐就坐在另一边抱着吉他，他可以听现场版，可以打着拍子，沉浸在他的情绪海洋里。 徐方锐想得要比圭小宝多很多的，他在这方面远没有圭小宝的无所畏惧，比如他会不断地去想象圭小宝此时的想法，他是不是看出自己的企图了，他是厌恶还是无所谓，还是欢喜呢？ 徐方锐犹豫了许久，结果还没等他斟酌好自己的语气，不能太强硬，也不能太虚假，他那嘴边：“不行吗？”还没有说出来，那边就斩钉截铁的打出来一张“好”牌。 徐方锐愣了一下。于是圭小宝又重复了一遍：“好。” 徐方锐重重的吸进去一口气，圭小宝跟他说，疫情解封了，他就来他这里。 “早就想见识见识亿万富翁的富贵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徐方锐干巴巴的，突然就不会组织语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急急的说了一声：“不会。”心跳好像失了平衡，越跳越快。 然后又强调一句：“我高兴还来不及。” 等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忍不住懊恼，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怕吓到人。 却没想到那边圭小宝哈哈笑了好久。 然后说了一句：“真的啊？” 半点看不出哪里忌讳了，反而更显得他患得患失和内心卑劣起来。 徐方锐也说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最后嗯了一声。 圭小宝那边也“嗯”了一声，然后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样，用着要比之前柔软许多倍的声音：“我也想见你。” 于是那点因为说不出口的小心思而出现的难过也荡然无存了。徐方锐最终还是放下心事，开心的笑起来。 第51章 51 邙子的目标04 ◎但并没有邙子◎ 一开始没人预料到这一场口水仗可以打这么久, 覆盖面这么广。 就连挑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于清等人都没有预料到。 他们完全是抱着最后玩一票大的心态，压根没考虑什么以后。虽然平日里也有过类似这种形式的文会——就是招来几个志趣相投的文人, 想一个略有争议的巧妙题目, 然后你赋诗一首，我作词一对, 再请几名比较有才的伶人用以怡情, 最好再备上一个上好的厨子, 准备一桌饕餮盛宴。 这也是上京的贵人最喜欢那种兼具清雅, 又不失趣味的玩耍项目，作为家世虽不算顶尖豪门, 但也是多少算是清贵阶级的刘于清等人, 并不算陌生。在这个时代, 能供出一个读书人的家庭就没有是真正普通的。 更何况是刘于清这种能有资格呼朋唤友，四处游山玩水的。不过对于他们这一行人来讲, 跟朋友论过经，讲过义，狂妄起来也不是没说过“天不生我某某某”这种不知道自己信甚名谁的话来。 但真正下到市井, 跟那些可能一辈子都识不了几个大字的庶民辩论，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 头一遭了。 刘于清是读过史书的。他们这些儒学后人，对于祖宗当年是怎么在百家当中杀出一条血路, 向来津津乐道, 有无数的典故流传下来。比如当年孔圣人是如何周游列国，在各地聚拢当地的民众, 对其进行讲学, 并宣传儒家道义的。 可以说没有孔圣人当年的有教无类, 就没有如今流传千年而不倒的儒家。 哪一个读书人心中没有这样神圣的使命，刘于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胸有成竹，但是内心却仍旧像是个刚见到心仪女孩的青涩少年，总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还有激动。 几个年轻人年龄相仿，家庭背景相等，经历也都差不多，从而导致性格上也都有很多共通之处。否则也不会玩到一起了。 刘于清抬起头，发现大家都是差不多的，都是装出来一副自信淡然脸，其实内心都有些兴奋过了头。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面前这样的排场真的算不上什么，因为太匆忙，准备也不足，就算是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真要被上京那一些人看到了，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他们寒酸破落。 总之就是一副怎么看怎么像草台班子的模样。 但是对于真正在市井生活，整日为了一点生活上的柴米油盐就要疲于奔命的老百姓，他们的地位背景决定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可能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手上轻快一些，有那个闲工夫去追求享受，但也顶多去看个灯会热闹热闹，哪里见识这等富贵窝里出来的阵仗。 于是不由得就看直了眼，只觉得这些公子个个都气派十足，像是从仙宫里蹦出来的神仙人物，平日里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的人，现在不仅不要钱给你看，还要给你唱戏。 是的，在他们看来，这些公子哥儿摆这阵仗，不就像是那戏台子过来唱戏似的，又是摆座椅，又是搭台子的。 于是除了一开始因为闹不明白这是干什么而不大敢靠近外，后面见着有胆子大的，比如那经常在街边闲逛，无所事事的闲人懒汉，这些人惯是爱凑热闹的，就算见着这些公子哥衣着打扮，知道不是自己惹得起的那种贵人，但仍旧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想着这又是整得哪一出啊？ 于是顶着内心惧意上前，强撑做出一副自信的表情，但是迈出去的小碎步暴露出来了他们内心的胆怯，等到被那贵人的仆从礼貌的请上椅子上坐好，差点连手不知道该放哪里了，更别提前头那公子哥还低头平易近人的冲他一笑。 整个就一受宠若惊，想他们这样的街溜子，去酒馆都要被里头的小二拿扫帚赶出来，走哪里哪里都不受欢迎，如今竟然被这样优待，还是这种一看就清贵，还是读书人打扮的公子少爷。西巷那个秀才公平日里见人都很不鼻孔朝天，眼前这几人可比那秀才公看上去要气派多了。 结果竟然这般平易近人！ 那懒汉只觉得自己坐下的不是木头凳子，而是那金丝绸缎包着的富贵乡，又软又舒适，坐下去就起不来了。更别提还有衣着打扮比他光鲜亮丽许多，就是比正派公子也不差的仆从在旁边给他端茶倒水。 这种神仙享受，哪怕那些公子是想要戏弄他，他也接受了。 旁边人见这懒汉都被请去上座，甚至还有人端茶倒水，也没见突然蹦出来个人要喊打喊杀，本来就心痒难耐，此时哪里还能忍，很快就又过来了几人，也如那懒汉一般被请去坐着。后面人一看，深怕落了后，没一会儿，刘于清等人准备的座椅就已经坐满了。 再后来的人，连座椅都没混上，但也不肯走，就站在边上，倒也还算看得清晰。至于更后来的，前面能看的位置都已经站满了，只能站在最边边的边上，竖起耳朵听了。 附近的酒楼老板笑开了花，因为那些没混到好座位的人，想要凑这份热闹，却又错失了时机，很不甘心，就去附近的酒楼，酒楼有二楼，没有遮挡，可以看到全貌。 而这些人来都来了，自然也不会什么都不点，哪怕是只点一壶最便宜的茶水，这么多人也是一笔不菲的进账。酒楼里的小二忙得脚不沾地，掌柜一边打着算盘，一边阿弥陀佛的保佑，希望这些公子哥能够讲他个三天三夜，那他可就真的发财了。 掌柜的发财梦倒还真的成真了。刘于清一行人也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几个年轻人再怎么有能耐，也难免有些慌了神。 就比如刘于清等人一开始想得很好，既然要在市井讲学，那么首先就要考虑百姓的接受能力，至少要让百姓听懂才行。讲学前一夜，几个年轻人聚在客栈里又小又窄的房间内，头碰着头，要准备明日讲学的腹稿，你说一句，我应和一句。 既然要说文言文比白话文的忧秀之处，那么自然就要从两者的优缺点出发，在刘于清等人看来，白话文简直就是一无是处，那种口语也能配叫文，文言文是多么优美，总之是可以说一箩筐，都说不完的好。 刘于清饱读诗书，寒窗苦读数十年，要是对面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他自然可以引经据典，长片累赘的反驳回去。可偏偏他要面对的可能是一辈子都没读过书的平民，他说的那些经义出处，人家压根都没看过，更没听过。 这可怎么是好？ 其中有一个叫做郎小殷的年轻小孩咬着指头思索半天，最后蹦出惊人之语：“那讲白话呢？” 见其他人都扭过头来看他，目光如狼似虎，好像看到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叛徒。他很是吓了一跳，好在刘于清站出来，压住其他人略显不快的神色，他但凡要晚出来一点，旁边另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叫就要张嘴了。 刘于清知道郎小殷并不是这个意思，于是耐着性子去问他：“怎么说？” 郎小殷也是突然蹦出来的念头，边说边整理思路：“我是想，咱们知道它的好，但是百姓不知道对不对？我们要想让他们知道，就得把它的好说出来——然后，现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就是，我们说的，他们却不一定能懂，那就用他们懂的方式说！” 他说完，一拍手掌，两眼放光。 另一人嗤笑一声：“你说得轻巧，我们本来就是要指责白话文这种既没有优美韵律，又不讲究格式的文章，结果到头来，我们还得先用白话文的方式才能让百姓听懂。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郎小殷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好像也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 正在他觉得自己没帮上忙的时候，向来因不善于言辞而从不参与这种讨论的白朗竟然出来说了一句：“也不见得。” 他不像郎小殷，因为年纪小有些怯懦，平日里不敢太过发表自己的意见，总怕惹人不快。他只是纯粹说不过，然后怕自己因为这个一气之下把人给打了。而这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除了刘于清因为熟悉他的脾性，也可能是小时候被揍得多了，长大就无师自通知道不触及他炸毛的点，因此被揍得少外。其余人或多或少都见识了他拳脚的风貌。 此时他说话，哪怕其他人内心有一万句想要反驳的，但都不敢轻易张口，毕竟白朗实在是太容易因为说不过就动手了。 真是文学没落，让这般性子粗野，动不动就武力胁迫的人也混入了文人的队伍！ 其他人对此敢怒不敢言，此时所有人都忍气吞声，只等白朗发表完见解，想着不管他说得有多离谱。他们都要憋着不反驳，先把这茬子糊弄过去再说。 白朗也不在乎别人是因为怕自己打人才闭嘴，还是认同自己才闭嘴，反正他们已经闭嘴了，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 刘于清见没人说话，于是站出来道：“怎么说？” 白朗太了解刘于清，知道他并不是纯粹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而是因为他也隐隐跟他想到一处去了。这般，他才肯张开口解释：“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刘于清一点就通：“为了先一步占据大义。”他跟其他还在半山腰不肯下来的人解释：“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让更多的人一起反对白话，就行了。” 他成功说服了所有人。 想好要怎么办以后，就只需要把他们认为好的文章和道理，用白话翻译一遍就是了。大家忙活了差不多一晚上，都对明天的讲学雄心壮志。 郎小殷睡前仍旧有些没底，他第一次站出来发表意见，还让所有人都接受了，不由得就觉得自己身上多了许多的责任，深怕这件事再遇什么挫折，然后成为了所有人的罪人。他小声冲着刘于清嘀咕：“要是没多少人听怎么办？” 刘于清又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担心的。想着这小孩，跟着他们一路游山玩水，也没抗过什么事，一遇到要自己担责的事，难免就有些心惊胆战。等多遇几遭就心态平和了。 他本来想说，没人会怪你，但是这种话说出来没什么营养，就算真的没人怪罪，可是自己心里头也难道就好受了？其实郎小殷在意的也不是这种推脱责任的事，能跟大家玩在一起的，就算年纪小，也不会真的就是懦弱。 他就道：“尽人事安天命。我们努力做好自己的，不管什么结果都接受。” 郎小殷果然不再心慌了。他朝刘于清一笑，在其他人抱怨的嘟囔声入睡。 其实也没睡几个时辰，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困意。 好像有另一种，从精神上获取的力量，往他们身体注入了无穷的精力。甚至有些补过了头，以至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至极的状态。 刚开始，人还没多少的，只有三三两两驻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投过来好奇的视线，还不敢太过分，只敢偷偷的。 刘于清坐在最前头的位置，已经有好几个人朝他投来怎么办的视线。他一个个安抚过去，脸上挂上体面的笑容。虽然，这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街道，面对的也只是一群很普通很普通的百姓。 但是他却有种参加科举的紧张感。 几个深呼吸下来。刘于清决定不等待了，他拿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打算先从文字的起源开始讲起。 这里面自然不会有太晦涩的内容，刘于清等人找来许多小故事，保证所有人都能听懂。他张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底下一个人都没有。 等到他讲完第一篇关于文字的故事，下面已经坐满了人。 那是一种区别于榜上题名的另一层次的欢喜，没有那么多名利，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口才受到了所有人关注而得来的欢喜。 刘于清缓缓的喝完今天的第一杯茶。也不知是谁，也许是茶馆的常客，捧那些说书人捧习惯，于是也带来了口癖，张口一句：“好！” 刘于清手一抖，差点没把茶泼出去。他心想自己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直白的赞扬，却也没做出斥责的样子，反而扭过头朝人一笑。 于是顷刻间，叫好声此起彼伏。 声音震耳欲聋，如同雷声阵阵。 旁边站着的几个同伴，就比如年纪最小的郎小殷都被这阵仗吓着了，他头上可见豆大的汗珠，一边因为吸引了这么多人而高兴，一边又担心自己一会儿讲不好。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白朗倒是其中表情最稳的，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讲学的任务，只用在旁边看场子，打下手。 但就算如此，他也已经好几次手碰到了腰后背着的剑上。这正是他内心不安的表现。 其余几个年轻人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刘于清心里知道，自己的表现也有些失去了一开始的从容。 他到底还是按照一开始安排的那样，站起身，朝所有人鞠躬，作揖。这些人哈哈笑着，他们有的说：“不用这么客气！” 也有的说：“公子太客气了，这里兴赏钱吗？” 后者被忙着维持秩序的仆从拒绝了，那个人捏着手里的几块铜板，嘴里嘀嘀咕咕的，脸上很是不敢置信，好像在说，这年头竟然有钱还花不出去的。 刘于清带来的武仆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真要跟那亡命之徒拼斗，也是可以打过的。都是用精米养的，常年训练，一身腱子肉的壮汉。 可也被这热情的民众给挤得一头热汗。他们艰难的用自己的身体竖起人墙，不让这些人因为兴奋过了头而冲撞了主人。 刘于清把这一幕幕都收进眼里，他的内心里升起了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很快乐，但又有些复杂。 等到他把位置让给别人，走到台下的时候，心里头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他读了许多道理，看了许多的书。但好像没做过一件真的是有利于民的事情。 明明是一己私欲，想要利用这些百姓来给自己壮声势，而做这一切，说是为公，为民，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用来守卫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而已。 可是只是这样一点点的甜头，他不过是稍微弯了弯腰，比如选择站在这里跟他们亲自讲话而已，这种有求于人的礼贤下士。 不过是读书人认为的最基本的礼仪而已，跟谁都可以做，并不算什么难得的东西。 可这些人竟然就用十倍百倍的热情来回报他了。 于是就反衬出自己的虚伪来。 作者有话说： 我从下午开始写，写到现在，我想我一定写了很多了吧。 结果…… 废了废了 第52章 52 邙子的目标05 ◎依旧没有邙子的单元◎ 人会在什么时候觉醒呢？ 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都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日复一日的过着与往常没什么区别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比如, 我的生活为什么是这样子？ ·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觉醒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 就像吃一顿饭之前你还需要买菜，做菜一样, 也许你买完了, 忽然又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 比如临时被人约了, 又或者突然不想做了，干脆叫外卖。 总之, 菜搁置在冰箱里, 等到明天, 或者哪天你想起了——冰箱里还有没来得及做的菜，然后这餐迟到的饭最终经过你努力烹制, 成为了一餐不错的佳肴。 任何觉醒的开始，都是由一个最初的疑惑开始慢慢发酵，直到当人无法再自得其说的时候, 当自己找的理由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的时候。 那用谎言和自我安慰缔造的囚笼已经无法再呈放他日益膨胀的自我。 于是，囚笼打开了。 · 刘于清在思考。 在这之前, 他从没有思考过这件事——去思考自己所认知的那些是不是有误。 然后他又想，为什么没有呢？ 是啊, 为什么没有呢。 他下意识的蹦出一个为自己辩解的念头——是因为他之前不知道, 是因为没有人跟他讲过。 他不知道。 不知者无罪。 刘于清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得体的笑容。 就像之前同样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一样。 自我安慰, 自我开脱, 最后再自我麻痹。 他如果再平庸一点, 那么连这种自我安慰都能省去，因为他连思考都不需要。 可是，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刘于清骗不了自己。 他很清楚知道，其实这些疑惑并不是突然一下子冒出来的，它们很早就存在了。只是在那个时候，他总能找到借口来安慰自己，从而对其视而不见。 现在已经到了他没办法视而不见的地步了。 他无法像往常一般，掩住自己的耳朵，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因为就算掩住也阻挡不了那巨大的喧哗。 他仿佛深陷这声音的漩涡里，在那如黑洞一般的中心，无数的手在朝他伸过来。这些手是过去无数次的视而不见，自我麻痹后留下来的痕迹，如今它们全都找回来了，来找他报仇来了。 它们在喊着，哭着，闹着，那是一张张曾经见过的，属于底层百姓的脸，有的已经麻痹，有的还处于痛苦当中。 发生在他们的苦难都曾被他下意识的忽略，甚至视为正常的。 于是心安理得的忽视，心安理得的视为不见。 。 但……真的正常吗？ 这曾经冒出来的一点点疑惑，后来被他死死的按住，掐住，直到它再不曾跳出来闹腾为止。他以为它已经死去了，如同一同消失的天真，被扼杀的幼稚，死在了父亲冰冷带着失望的眼里，死在了同伴看异物一般的奇怪目光里。 直到如今，那小小的，曾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疑惑，像是吸进了无数人的鲜血一般，变成一个可以把所有人都吞噬的庞然大物。 他再不能那它如何了。 不正常。 他站在他未曾死掉的疑惑，也是他未曾完全消失的良知面前，它已经不是一开始的疑惑，它是无数受难者发出来的咆哮—— 它在大声的咆哮，不正常。 明明是很庞大的声音，但是刘于清过去却好像从没有听见。 但是这一次，他听见了。 于是—— 轰—— 刘于清心中的围墙坍塌了。 那是夜以继日，不断自我欺骗建立的高墙，它把所有那些底层的平民，普通的人排在墙外面，它遮住了刘于清的眼睛，在它的耳边诉说着带着毒汁的美好谎言。 如今，它坍塌了。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 刘于清看到了，高墙外面的世界。 · 商家是一群有着极高嗅觉的动物，他们总能知道哪里有来钱的生意，然后蜂蛹而至。 一群家世优渥的年轻学子，他们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降临这平平无奇的小镇，然后做了一件轰动所有人的大事。 附近酒楼里的老板幸福又忧愁着，生意太好，货不经卖，原先一个月补一次的货竟然才一天就售空了，眼看金山银山在眼前，却不能取。 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趟一趟。 无数的商人闻风而动，那些背着货物的驴车紧赶慢赶从附近的城镇过来，深怕自己晚到了错失了赚钱的良机，但也被这热闹的景象吓了一跳。 早就等待多时的店家急急忙忙的请人过去详谈，这个时候为了能进更多的货，这些向来挑三拣四的店家们也都放下了身段，为了找到充足的货源，那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其他的店家晚到一步，扼腕叹息，只能再另外找人。小镇外的驴车连绵不绝，到处都是人声鼎沸的景象，不时还有一些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家的车队穿插在中央。 这是闻信赶过来的望门世家子弟，他们一边想要与刘于清等人结识，一边也想要从这件事当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不过显然，后一个愿望是不能实现了。 “什么？你们要从军？” 说这句话的是附近一个豪门家族的子弟，这些世家在当地势力极大，刘于清等人闹得风风雨雨，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线，此次前来就是家主派人来请他们去做客。 顺便就这件事引起的关注来谈一谈当前的局势变化。 这些人早就修炼成精，之前隆百战新军的事情，这些人就没来得及插上手。 他们还想要矜持一把，还端着昔日世家的架子不肯弯腰，等人来请。却没想到圣上竟然一改之前的温吞作风，以神来之笔选了隆老将军的后人，以至于打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意识到圣上这次压根不想给他们面子的时候，已经彻底没有了他们插手的余地。 关键的位置早就被占住了，剩下的一些无足轻重的位置，拿了也没什么用。这些人也想明白了，当前局势变化之快，已经容不得之前那一套礼贤下士，你但凡墨迹一会儿，错失的就是真正的良机。 所以这些人有些坐不住了。 矜持在真正的利益面前算个屁。作为占据红利吃得满身肥肉的饕餮们，可不会餍足，他们是这个世界最贪婪的生物，恨不得把这世间好处统统占尽。 他们以为刘于清也是这等人。 他确实曾经是。 · 因为没想到这件事闹出这么大的风浪，刘于清等人讲到后面讲无可讲了，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只能告别依依不舍，还驻足不肯走的百姓们，回到那小小的客栈。 这客栈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虽然是这里最好的客栈，但是对于刘于清等人来说，这种客栈在上京，只能算是末流，一个勉强的落脚处罢了。 大家忙累了一天，兴奋劲散去后，疲惫就返上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恨不得立刻倒头就睡的模样。 客栈的老板守在门口，他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打扮跟其他客栈的老板好像没太大区别，穿得要比他们今天看到的许多百姓要体面许多，至少，他穿着的是长衫。不过这些自然不被这些富贵窝里泡大的少爷们看在眼里。 如果不是今天见了许多连一件干净体面衣服都穿不出来的底层百姓，他们甚至都不会觉得这个老板哪里像个老板了。 就好像突然一时间，这个面目模糊的角色走进了他们的眼里，成为了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单薄的脸谱。 他原本像是跟那些市侩的小市民，因为他们矜贵的身份，对他们殷勤备至，他每次见他们，都把腰弯得低低的，恨不得匍匐在地面，所以他们只能看到他一个黑乎乎的头顶，和锃亮的脑门。 甚至都不能把他跟那个小二区分开。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做出那种卑微至极的模样，他抬起头，于是刘于清等人第一次看到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圆滑的，天生带笑，让人看着就觉得喜庆面庞。 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他抬起头，脸上流露出来的郑重甚至让刘于清等人觉得有些无措。 他之前表现的卑微并不是对刘于清等人尊敬，而是一种敷衍，畏惧他们的身份带来的麻烦，所以表现得卑微至极，想要用这种的态度，把人快点应付过去的敷衍。 这种敷衍是极其隐晦的，如果不是有此时模样的对比，刘于清等人甚至都没有意识到。 这个客栈掌柜朝刘于清等人深深的作揖，那股郑重的态度，好像刘于清等人是那种非常了不起的人，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所以才需要他这般对待。 刘于清与同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想要把人扶起来：“店家这是何意？” 老板却不肯，甚至掀开衣摆，竟朝刘于清跪下来：“这一拜是替本县全县父老乡亲，感谢恩公的大恩大德！” “哎！哎——”本来伸手要扶，眼看没扶起来，还把人扶跪了，刘于清也有些慌张了，他想要把人搀起来，谁知道这店家看起来个子不高，却跟个秤砣似的，纹丝不动。 “你别这样，你快起来。” 其他学子也不敢在做局外人旁观了，七嘴八舌的涌过来，却都拿这沉沉的店家束手无措，还是白朗一夫当关，像举铁一样，高“喝”了一声，把跪在地上的店家给举起来。 这掌柜脸上通红，也不知是气是羞，还是跟白朗拼力气拼的，半天憋出去一句：“公子好力气！” 白朗看起来跟个柔弱公子没什么区别，打扮也是文人公子那一款，做了这出乎意料的事，脸上都不见红的，还是白白嫩嫩的模样，完全看不出竟是一个力大如牛的狠人。 旁边小二都看傻了眼，还是掌柜叫他才回过神来，一边请各位公子进去，一边还打量了白朗好几眼。 白朗当做没看见。 掌柜立在刘于清一旁，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视线避开白朗，只对刘于清道：“说来惭愧，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只把恩公等人当做那些游山玩水的富贵闲人，这些天实在是招待不周。” 其实……也没说错。 刘于清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 掌柜又喊了一声小二，那个小二年纪看起来才十二三岁，个子瘦小，还没有胸前高，高声应了一声，从柜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 掌柜把那包袱交到刘于清手上：“这是几位恩公住店的银钱。”不等刘于清拒绝，就硬塞人手上：“几位恩公肯放下身份，在镇上给大家讲学，让我等粗俗之辈也能一睹文学风采，如此大恩，怎还能收恩公的钱？” 刘于清张嘴就要辩，但掌柜压根不给他机会：“恩公无需多言。因为恩公今日为大家开坛讲学，给镇上吸引不少人，使得我这小客栈客满为患，生意简直是好得不得了。” 他说到此处，笑了起来，眉飞色舞：“就当是我感谢恩公的！今日，其余酒家还送上自家店里最好的酒，也都是为了答谢恩公此举给他们招揽了不少生意。 这些人还想过来叨扰恩公，全被我赶走了。一群吃了便宜还卖乖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酒我给恩公打包放好，我们这儿的竹筒酒可是一绝。清香扑鼻，睡前喝一点儿，饱管恩公疲惫尽消。” 他说得刘于清压根插不上话，只能嗯嗯啊啊应着。 掌柜在旁边领路：“恩公随我来，原来的房子虽然是上等房，但也就是凑合，住处狭窄，也就只是干净整洁了。实在是客栈平日招待的最多也就是过来歇脚的客商，他们也就只是过来停个一晚就要走，只想要个落脚的地。 生意人都这样，时间就是钱，整日匆匆忙忙的，客栈再怎么好，也比不上家里头舒坦。 我在客栈后边修了个小院，原本是打算自家住的，地方大不说，院子里种了许多竹子，恩公们可以在院子里透透气，也不用闷在小房里难受。而且我还修了个池子，专门引来山里的温泉，恩公们一会儿泡上。” 刘于清拒绝的话刚说出口：“这是店家自己的住处，我们怎么好……” 这掌柜摆了摆手：“恩公可别跟我客气。”他说到这里一笑：“恩公想回原来的住处也回不去了，我早就让人把恩公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刘于清又想生气，又觉得无奈。他平日里也算是修身自持的人，虽做不到以圣人道理衡量自身，但也是很注重自己品行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在这个圈子混得开。 但是，他因品性受人看中，经常收到旁人对他释放的好意，却没有哪一件像店家这般，直白，热情，让他都有些无所适从的。 甚至心里下意识的质问—— 他配吗？ 如果说之前店家对他们只是殷勤，那么现在几乎就像是当神一样供奉着。刘于清等人无一不被照顾得妥妥帖帖，享受一应都是最好，最适宜的，甚至到让他们随身携带的仆从都有种自己是不是不称职的地步。 几个年轻人再次聚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种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的样子。 最年轻，也是最沉不住气的郎小殷呆呆的看着某处角落，忍不住蹦出一句：“是不是太好了？” 其他人都扭头看向他。这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紧张感，虽然白天经历了一遭更热烈的场景，但还是对于成为人群中心有一种很不适应的慌张和无措。 郎小殷的脖子缩了一下，嘀咕：“好得有些过了。” 也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然后大家都齐齐叹了一口气。 郎小殷吓了一跳，以为大家都担忧这个店家是不是图谋不轨：“那……明天还讲吗？” 白朗看了他一眼：“讲。” 其他人也都不是不讲的样子：“还没讲完呢！” “有始有终吧。” “说讲三天，就讲三天。” 郎小殷沉默了一下：“……哦。”他忽然心里头也跟着有些复杂起来，如果店家不是图谋不轨，而仅仅是因为他们愿意给人讲这些，就这样…… 他就有些怪不是滋味的。 至于哪里不是滋味，他又说不上来。 其实心里不是滋味的又何止是他一人。 刘于清等人心里头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原先一开始只是想要给自己即将抛弃的文人身份做点什么，好对得起这些年受到的教育。如今不仅没感觉自己债务还清，甚至还有种越欠越多的感受。 白朗躺在床上，想起掌柜一言不合纳头就拜的模样。他见过许多人磕头，自己也不是没被人磕过，但是没有哪一种有掌柜那一下给他的震撼大。 为什么？就因为掌柜是心甘情愿？ 是啊，因为掌柜是心甘情愿的想要拜他们。 他人生第一次接受这种心甘情愿的感谢，于是之前的那些虚情假意就失去了色彩，变得乏味，连同那些过去认识的，学到的东西，也一同变得乏味起来。 原来，被人真挚的感谢，是这样的感受。 他微微侧了侧身，摸了摸胸口跳跃的心跳，有点充实，还有点高兴，又有点点满足。 很新奇。 他的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 · 那一天，谁都没有对谁说出自己的心事。 但，确实是有一些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并都一起默契的当做不知道的东西。 也不知是谁把那带有诱导性质的，专门抨击白话文的文稿给藏了起来。但是大家都一同当做不知道，好像这篇文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且还有，也不知是谁讲了越来越多的白话文，甚至还假公济私的教了百姓认几个字。 但大家也都一同的当做没看见，没这回事儿。 更没有借抨击白话文宣传白话文的事情，至于为什么白话文在百姓口中流传越来越管，那也是他们不知道的。 不对，应该是，竟还有这种事？ 其中一个人惊诧的把这句话说出口，说完之后，几个年轻人都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同样的光。 “太假了，应该是岂有此理，我竟不知道还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另一个人跟着起哄。 刘于清摇了摇头，把手中的请帖往众人跟前一晃：“附近的周家要请我们上门做客，去还是不去？” 还在闹的人停了下来，互相对视一眼。 接着哈哈笑了起来：“让他们另请高明吧！” “我们可是要从军的人了！道不同了！” “就是就是。” 紧跟着又有人重复了一句：“道不同了！” 大家一齐欢声大笑。 他们都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一条道。 · 于是就发生了那名上前拜访的周家公子即为不解的一幕。 “从军？！” 他的脸上写着一种“你是不是在驴我”的表情。 他仔细辨认刘于清等人脸上的表情，以确认他们是不是找不到推脱的借口了，所以才给他开这样一个完全不好笑的玩笑。 “你说得没错。”刘于清道。 “这里本就靠近新军，如果不是为了从军，我们做什么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回京城，也不顺路。” 周公子瞪大眼睛看了刘于清半晌，确定他竟然是跟他说真的。 他倒抽了一口气：“你们既然打算从军，为什么还要……” 不等刘于清等人解释，他一拍手中折扇：“好，就算你们一开始就是奔着从军去的。毕竟人各有志。之前你们默默无名，于是想着换一条路走，我能理解。” 新军成立，确实吸引了好一批不得志的青年，试图依靠这个新成立的新军来走一条新路。 周公子能理解刘于清等人因为在仕途上不如意，心灰意冷，最后因为新军看到点希望，于是不远万里投奔过来。这阵子，他也见了许多这样的人，但说实话，周公子并不看好他们。 新军可是由隆老将军的后人所领导的，隆老将军什么人，他向来最是铁面无私，对外人反而温柔，对自己人极其凶残，能在他手底下混的就没有一个庸人。 如果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指望去他那里混口饭吃…… 呵，他只能说，无能的人在哪里都是无能的。 他们只会迎来更加残酷的打击。 但刘于清等人，显然并不是那庸碌无能之辈。 确实有一些人才，因为一时的运气不佳，导致没能出头。没办法，这个世界的天才太多了，千里马到处都是，但伯乐却不常有。 竞争总是残酷的。但是现在，他们明明已经抓住了一个机遇，整个县城，连带四周一片都被他们所影响了，眼看就要成为了下一个引领风浪的人，这样的成就，还去当什么大头兵啊？ 那不是走投无路的下下之策吗？ 周公子不理解，很不理解。 他太不理解了，以至于甚至都不关心刘于清去不去自己府上这件让他来到这里的原因，而是很想要撬开刘于清等人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来的这一天，恰好是刘于清等人讲学的最后一天。 明日他们就要前往新军，见一见那个隆老将军的后人。 今日，第一个前来拜访他们的，代表周氏一族的年轻弟子被他们拒绝后，仍不甘心离去，整日驻守在客栈外。 而他只是这场事情影响下的前奏，在他身后，还有数不清的世家大族，他们派来的人正在紧赶慢赶的朝这边赶来。 这将是一个最不平静的夜晚。 周公子不肯走，刘于清等人也无可奈何。 他们讲学，他就在下面听，他们不讲了，他也就在外头，也不打扰，只是时不时的露出一张脸，表示自己还在这里。 白朗几次伸手摸剑，都被刘于清拦了下来。 最终，他还是决定招来周公子好好聊一聊。 “周公子应该知道，这样死缠烂打，我们也不会跟你去的，甚至还会因此对周家生厌。”刘于清这一次就没一开始那么客气了。 周公子却说：“你们不是要从军吗？以后走不同的道了，得罪了也没关系。” 刘于清“哦？”了一声，这一次才认真仔细的看了周公子一眼。以为是一个被养得有些死脑筋的公子哥，没想到竟还有点本事。 “你真信我们要从军？” 周公子道：“我也不想信。但我知道你说得是真的。” “你怎知？”刘于清好奇了。 周公子：“看出来了的。”他对刘于清道：“你是认真的。” 这下子，刘于清也不理解了：“那既然知道我是认真的，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呢？难道指望我会改主意？” 周公子看着他，像是想要从里头看出了明白。 极为认真仔细。 “为什么？”他问。 刘于清不由得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番。 于是一直紧盯刘于清的周公子点头道：“看来确实有不方便说的事情。” “也不是不方便……”刘于清叹了一口气：“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会相信。”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呢？”周公子固执的道。 刘于清又叹了一下：“好吧。”他说：“因为我想为百姓做点事。” 一开始，刘于清想要为文人做点事。 而现在，他想要为百姓做点事。 周公子这一次沉默得更加久了一点。 因为刘于清不仅没有解开他的疑惑，反倒让他的疑惑更甚了。 他盯着刘于清，确定他仍旧没有在说笑。 “……就这？” “就这。”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在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周公子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也无济于事了。他扭头离开了这里，直到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 他才终于有些理解了刘于清—— 百姓待我如子女，我便待百姓如父母。 愿修一世身，报此无穷恩。 仅仅只是因为客栈老板的一句“恩公”而已。 就这？ 就这。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古代文人还是有很多值当之处的。 虽然动不动就你辱我，我要死（。 但，但还是有优点的（小声 第53章 53 邙子的目标06 ◎沉默的火山◎ 刘于清一帮人讲学的那个小镇原来是没名字的。镇上的人都是小镇, 镇上这样混着叫。 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当地也没什么出众的特产和拿得出手的东西。原本只是一个行商的中转站，后来才逐渐发展成了一个镇，镇上是没有庆朝分配的官员的, 在庆国的政治地图上, 它还只是个荒野之地呢。 当然县城里的老爷们可不会忘记来这里收税，只是这些收上来的税到底是进了国库, 还是老爷自己的口袋, 那就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了。 而镇上生活的人也大多稀里糊涂的, 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有的见没人管还觉得不错呢。 至少做生意的可就方便太多了, 只说这孝敬的人要少了一大截。有的人更是巴不得这个镇一直无名无姓才好。这样可方便他们做许多不那么见得光的事情。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 导致镇上一大半人都属于黑户, 是没有上户的，要想上户就要跑到县城里, 而且还要交一笔不菲的费用。除了那有需要的，比如说想要考科举的，或者是要出远门, 没户籍不让出的会花这个钱外，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走多远的路, 自然也就省了这笔钱了。 很多人不是不知道镇有了名字之后的好处，但是因为政府制度的混乱, 上下模糊不清, 导致这件事变得复杂又困难。普通人是无法去干涉和改变的，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我安慰来麻痹自己。 直到现在, 因为刘于清一行人的讲学, 这个无名小镇已经无法再无名下去了。 镇子上的几个有名望有地位的人, 也是最早在这里做买卖发家的商家，目前也发展成镇上的大姓，关系网络非常大，算是在镇上很能说的上话的人。 当然这些人跟那些想要从这场文学盛宴分一杯羹的豪门大族完全不相比，这些只能跟市井打交道，连个小衙役的脸色都要看的商行对于豪门来说，与平民没什么区别。 这些人商量着，现在镇子肯定不能再跟以前那样凑合着过了。毕竟不能把上头人当傻子，真等人回过味来过来算账，他们这些人都跑不掉。干脆自己自觉点，把镇子的名字交上去，等上面人来安排。 所以刘于清等人这个不怎么安宁的晚上就又迎来了这样一行人。他们本来也不想这么晚还来打扰人清静。但是在听闻刘于清明早一早就要离开镇子，这些人也坐不住了。 于是大晚上的就驾着马车赶了过来，想要请刘于清这些人给镇子取一个名字。 这些人上门的时候，刘于清还真没睡，他倒是困得很，但是作为队伍里头最负责的那一个，他需要给这件事做一个收尾，总不好到时候拖泥带水的，走都走得不安生。想到这里，本来已经躺下的他又合衣坐了起来。 本来还担心会吵醒旁边跟他同寝的人，动作小心翼翼，却没想到这些人一个个睡得跟死猪，雷打不醒。 刘于清忍不住摇头失笑，把扔得满地都是的手稿叠好收起来，正忙着，就有人在门外小声的敲门：“公子还没歇息吗？” 刘于清把衣服披上，拿着油灯走过去推开门，发现是店家，不由得疑惑道：“可是有事？” 店家有些难为情：“确有一事要劳烦公子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刘于清跟上：“一边走一边说。”然后把镇上人的请求说给了刘于清听。 刘于清很是惊讶：“让我来取名？” 又让店家把细节说与他听，等到他见到镇上那些真正盘结此地的大户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了。 也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模样去面对他们。事实上，他对于如何跟这种人交流非常有经验。反而是面对店家，面对那些真正底层的人，倒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无措。 店家怕刘于清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些人，跟他说了许多，几乎是把事情掰细了揉碎了，生怕他吃了亏。 刘于清体谅店家的好意，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等到快走到前厅的时候，刘于清把松松披在身上的衣服放下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表。 店家发现眼前的公子突然之间就从之前的接地气变得矜贵起来，就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们眼里是看不到俗世的一切。 这让他想到第一次见到公子时的样子。 他突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刘于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回头朝他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刚刚那股距离感一下子就消散了。店家忽然发现刘于清也是个怪促狭的人。 果然，刘于清摆出这股姿态，那些本来还有些放不下架子，盘结在镇子里的大户们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张脸一样，变得随和好说话多了。 店家虽然一直站在旁边，可是却像是隐形的一样，没有人朝他递过一句话，好像他并不存在一样。 原本，店家是已经习惯如此的。 那么为什么他现在有些不习惯了呢？他的视线不由得转移到了刘于清的身上，看着站在这里跟这些人你来我往的刘于清，心里想着的则是，刘于清跟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之前，他并没有觉得这些人有哪里不对。因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低贱的下民，所谓下民，自然就是愚昧的，是无法交流的。他们看起来是人，但是活得跟畜生也没什么区别。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麻木的，劳苦的一生。不会有人去问为什么，凭什么。 很多人这辈子学会最多的就是忍气吞声，是自我安慰。 因为苦难是需要对比的，当自己生活周围全都是比自己还要苦难的人，那么哪怕你身处苦难当中，也会有一种自己幸福的错觉。 店家一直认为自己算是不错的了，比他还要惨的比比皆是。 他早已经平和的接受了这一切。只有还以为全世界围着自己转的年轻人会为此咋咋呼呼。他本不应该出现情绪才对。 但为什么现在有了呢？ 店家沉默着，这一次的沉默跟以往的每一次认命的沉默不一样，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等待着爆发的某一天。 第54章 54 邙子的目标07 ◎找上正主◎ 田野。 几个小豆丁蹲在土地上玩泥巴。 “抓泥鳅不？” “走走走！” “等等我！” 刚刚还像小土包一样蹲着不动的“顽猴们”尖叫着疯跑。 经过一堵院墙, 恰好撞上刚从狗洞钻出来的邙子。 邙子身上穿着明显区别于村里儿童的衣裳，长得也是白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看得就有福气。只是这会儿, 福童手掌心都是尘土, 半边发鬓都歪了，一边还塞了半片枯叶,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滚出来。 迎面看到村里的刘二傻蛋跟几个同村的小孩, 眼睛都快放狼光了。 “嗷——” 他像野猪一样突进过去, 一下子撞上跑到最后的小崽子, 把那寡妇家的瘦儿子撞得一趔趄。 当时就大叫起来：“我们去抓泥鳅！不带你！” “凭什么！”邙子第一下本是不小心，还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这话, 立刻脾气上来了, 反而又竖着头把这瘦小子又顶了一下，这下直接把人顶地上去了。 这些可捅了篓子。那寡妇家的独生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寡妇一个人把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谁要伤了这小子半根毫毛，那寡妇就能跟人拼命。 乡村里的泼妇最是不好惹, 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相比起来都不算什么。泼妇骂人，是真的能骂死人。 只见这家伙两脚一蹬, 就在地上撒泼哭嚎起来，嘴里也不干不净的蹦出些“不活了”、“丧家门”的话, 可见平日里没少见他娘亲表演。 这泼妇坐地撒泼的本领真就学了个入木三分。 把邙子都看傻了眼。 前头几个小豆丁倒是很讲义气, 没有这时候抛下同伴不管，其中一个黝黑肥壮的胖小子几乎是横着走过来, 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小子！你惹上麻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龄的小屁孩最爱学大人说话。这句话要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说出来, 确实有些唬人。但要是个子还没有篱笆高的小胖子说出来, 就只有好笑了。 但是邙子却不这样觉得，毕竟这小胖子虽然没篱笆高，却是真的比他高了一个头！ 他心里头有些发怵，面上还强撑的做出不畏惧的模样：“你想怎样？” 那小胖子哼哼的笑着：“我……”我不出个所以然来，主要是到这里，他就被他老子发现，然后赶出去了。 自我发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邙子虽然个子是最小的，年龄也是最幼的，但性子却是最狂的。这种狂是大人每天用寄予厚望的目光养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刚刚被小胖子吓到的情绪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羞恼。恼羞成怒，他想自己怎么能被这样的小屁孩给唬住，浑然忘记自己也是个小屁孩。 怒气上涌，他“嗷”的一声一头顶在那小胖子的肚子上。 吧唧一声，只见地上又倒了一个。 那小胖子都被撞懵了，其他几个小屁孩也懵了。 接着小孩子发达的泪腺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只听其中一个长大嘴开始猿啼，一时之间此地皆是猿啼。 邙子胜利的叉腰，还来不及得意，头就被敲了个嘚儿，一回头，只看到自家老爹那张散发着黑气的脸。 邙子：“……” …… 邙子是一路猿啼着回去的，叫得比其他的猴子都要响亮，与此同时，他的屁股也跟猴子一样的红。 只是干见嚎，不见泪。 老爹对这么点儿的小祖宗，怎么可能真的下重手，只是邙子叫得惨烈而已，老爹的巴掌离得老远，他就已经开始惨叫了。 反而逼着老爹多打了好几下。 邙子被抱进屋，知道老爹还要去给爷爷告状，还不等他准备好狡辩。发现爷爷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眼生的老人，有着一把不逊于自家爷爷的好胡须，端得是慈眉善目，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物。 一时也就忘记了猪叫，只眨巴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人家。 这新出来老头也是颇有来头。朝堂之上如今最强大几个党派，一个是以丞相为首的皇权派，一个就是以大学士们为首的江南派。前者位高权重，后者人数众多。 余者不过寥寥，一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团体，完全无法与前者相比，只能沦为二者之间的炮灰。 这老头属于半个江南派，为什么是半个呢？顾名思义，江南派就是说江南一带的学子在朝堂抱团形成的团体。江南文学鼎沸，出了不少人物，于是使得江南一派的人，人才济济。最终成为朝堂人数最多的党派。 而这老头可不是江南人，他是北方出生的文人，只是后来拜了江南一派的人为师，被分到江南派，所以算是半个江南派。 借助师门的力量，老头虽然没能混到一个三公，但也曾官拜尚书，虽然当上尚书后没多久就给人把位置腾出来，顶多只是个给人占位置的，但也是尚书。 庆朝的尚书还是很值钱的，算是真正干实事的岗位，有很多干到七老八十还在努力工作，为庆朝流血流泪。 所以这位老头来看望邙也，以他的身份来说，算是极大的屈尊了。 虽然目前来说，两个都是白身，但是一个曾今当过尚书，一个刚离开土地里头刨食的寒门，从门第上就区分开来。 能驱动他来的，自然不会是一件小事。 事实上，能使动他这样身份的存在，也不多了。除了圣上，也只有如今在朝堂上的庞然大物，江南派。 这正是江南派对此时文坛新出来的白学做出的应对手段。 正所谓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直接搬出数一数二的重量人物，重拳出击，不给对手任何一丝机会。 能当上实权人物的可不是什么傻蛋，骄傲自大，然后放任敌人一点一点成长，以致最后沦为对方的经验包，垫脚石。这种事情也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 这次这位前任尚书前来，自然是看中邙也诗才，打算用他的诗来攻击那篇在直播间的白话文章。 尚书级别的人物，再加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诗人，二者出手，那利用直播间写白话文章的藏头露尾之辈又哪里其对手呢。 这位尚书并不知晓真正的罪魁祸首正顶着一红屁股，脸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一脸好奇的瞅着他呢。 在邙子被他老爹一通暴揍的时候，邙也跟这位姓刘的前任尚书交流得并不愉快。 作为能当上尚书的人，自然不会像个愣头青一般，摆着一副人五人六的讨人嫌嘴脸。事实上，能坐上高位的，都是最会钻研人心的。那种动不动摆官架子的人，要么是衙内，要么他就是故意做出讨人厌的模样来恶心人。 真傻子是做不上这样的位置。 事实上，刘尚书非常的平易近人，就算邙也已经明里暗里拒绝了他几次，他仍旧没有做出任何恼怒的神情。反而还很和蔼的冲着明目张胆打量他的邙子笑，一点都没有迁怒的意思。 “早就听闻邙先生家有神童，一岁就出口成章……” 邙子自然听得懂，这是在夸自己。他不由得挺起自己骄傲的胸脯，扭了扭屁股，老爹果然没有再强按着他，让他成功落到地面。 事实上在外人面前丢这么大的脸，这让这位木匠出生的青年很是羞恼，简直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哪里顾得上再管教邙子。 而在场的众人，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刘尚书这句话露出惭愧的模样，失了分寸。就连三岁的邙子都表情自然，端是怡然自处，甚至还笑呵呵的跟这位刘尚书打招呼，一点见外和怕生的意思都没有。 以小见大，就可看出这几人之间的差距了。 越是有本事的人，脸皮自然也就越厚。 邙子提着裤子凑过去：“老爷爷，你认识我？” 还是邙也看不过去，给他把裤腰带给系上，否则这混蛋估计要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跟客人套近乎。 没办法，三岁的邙子虽然连文章都会写了，但却不会打结，要他系绳结，那他这辈子估计裤子都脱不下来了。 因为他只会系一种结，那就是死结。 聪明的小孩总是招人喜欢的。刘尚书就喜欢这家伙这副不要脸皮的模样，心里暗忖倒是做官的好料子。 邙家的人，不管是邙也还是邙也那个木匠儿子都是不适合做官的。 做官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脸皮厚。看在这小子未来的潜力，刘尚书的笑容也就更加和蔼了，甚至愿意跟这只有三岁大的小崽子说几句废话。 邙也却觉得这画面说不出的怪异。为了掩饰，他只能假装喝茶，见自家傻儿子在旁边当木头，就把空茶盏递过去，以免他在那里发霉。 刘尚书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这三岁小崽子一张嘴就没完没了。 而且一点都不好糊弄！ 不知不觉中，刘尚书就把自己的来意给说出来了。 “直播间的那篇文章？”邙子眨巴着眼睛装傻。 第55章 55 邙子的目标08 ◎玩脱了◎ 刘尚书并不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眼前这个三岁稚童。他这会儿其实已经很不耐烦了, 跟这样的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他又不懂。 于是就敷衍的说：“邙子也知道那直播间？”也不等人回答，就单方面的结束话题：“等你长大点, 爷爷再跟你聊, 现在你太小了。” 邙子的脸上露出非常不服气的神情，但是刘尚书已经不再看他了。 邙子的父亲在旁边看着, 想要把邙子抱下去, 以免打扰到大人物们谈事。 邙子气得要死, 却又无可奈何。他被老爹抱在怀里, 嘴里咕咕叨叨着，什么莫欺少年穷这样的话。 浑然没见自家老爹的脸越来越黑。 等到这小家伙终于被抱走, 刘尚书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旁边看着的邙也就觉得很好笑, 好歹也是一任尚书, 竟然也会拿小孩子没办法。 他一点都不担心刘尚书会发现文章是邙子写的，因为说了刘尚书也不会相信。这些大人物思想都固定了, 一辈子党争下来，见到什么都要党争。 就好像不党争就不会做事了一样，以至于犯下许多令人觉得可笑的蠢事。 刘尚书端起茶, 刚抿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一副不能入口的模样。放下后又觉得有失礼数，然后又举起来, 就这么来回几次, 终于决定不再难为自己，把茶水放下。 茶水放下后, 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通透了, 眉眼都舒展开来。 邙也就在一边看他做戏, 也不出声，于是刘尚书的脸上就有点尴尬。 为什么尴尬呢，因为没有人给他捧场啊。他此时心里还埋怨邙也一点都不会变通，怪不得有这样的才能却混得如此落魄。 算了，跟这样的俗人计较什么。刘尚书自己安慰自己，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明来意—— 自然是要邙也做一篇嘲讽白话文的文章。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硬是磨磨唧唧折腾半天，一副不可言传的高深模样，要人自己意会。 邙也看了半天戏，心里头很满足。这就是他不愿意进入朝堂的原因，就像一群狗在奉承一只猴，台上台下都是一群戏子，上演一幕幕又荒诞又可笑的画面。 等看足了戏后，邙也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其实这个表演很是做作。 但是刘尚书却很满意，并且真的相信邙也就是这么愚蠢，需要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才能明白。 邙也做完那副很做作的表演之后，欣然应与。 刘尚书也就原谅了邙也之前的不知礼数，毕竟这人就是这么的“笨拙”，否则也不会混得如此落魄。他自我说服完毕，满意的颔首，觉得邙也还算是给自己这个前任尚书面子。 任务完成了，可以跟人交差了。刘尚书本来还想再交流交流感情，端起手边的茶，刚要入口，想起这茶的味道如此之次，虽然还想再与人交流一下诗词，但是这样难喝的茶水也太难为人了。 于是便作罢。站起身跟邙也告辞，脸上还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 其实心里头也一样可惜，估计邙也这一家人从来没有接见过像自己这样的大人物吧。这般想，刘尚书心里不由得就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情来。 “明明阁下有这样的才华，却居于这样的陋居，喝着这样的淡茶。实在是太委屈了。”刘尚书高高在上的说道。 邙也好悬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这又是怎么一个说法？他怎么就委屈了？ 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但是眼看着刘尚书离门槛就剩最后一步了，早点把这人送走才是要紧。于是邙也决定不跟这人较这个真。 他很敷衍的点点头：“哦、哦，是，你说得对。” 却没想这句敷衍至极的话不知道点着了刘尚书哪个点，他激动的挥舞着手，高呼什么国家要完了，什么奸逆当道这样的慷慨激昂的话语。 只把邙也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一时间没接触朝堂，现在的猴戏还升级了？他怎么看不懂了呢？ 刘尚书很是愤懑，最后总结一句：“就是因为如今朝堂不公，你我这样有能力的人才却不能伸张自己的抱负。” 邙也这才明白，原来是联想到自己了啊。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怪异的表情，能力？你认真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但想着这人快走了，算了，敷衍过去吧。 于是邙也就言语含糊，“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却没想他不回应还好，一回应，刘尚书刚刚还有些平息的情绪再次高涨。 邙也：“……” 等到好不容易把这刘尚书送走，邙也整个人都疲了。 像刘尚书嚷嚷的那样，他也觉得朝堂要完。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邙也怀疑人生了都。 还不等他喘口气，邙子早就迫不及待的冲过来。之前他又被他老爹收拾了一顿，其实早就嚷嚷着要过来，嘴里喊着什么我要让那老头好看这样的话语。 吓得他老爹把人嘴巴捂着，寸步不离守着，等到刘尚书离开了之后才放这小祖宗离开。 邙子叉着腰，一脸凶巴巴的左右望着：“那老头人呢？” “竟然敢瞧不起我？” 要平常，邙也还有精力应付这小混蛋，现在他是一点精力都没有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静静。 但是邙子却不是好应付的。他左找找不到，右找找不到，听到邙也说那老头走了，不仅没有罢休，反而把矛头对准邙也。 “爷爷！你竟然不帮我！” “你刚刚为什么没反驳他！” 眼见这分贝越来越高，熟悉邙子的邙也心里头就一咯噔。邙子虽然被教导的，不会遇到一点小事就大哭小叫。 但是一旦他觉得他受了不公平的待遇。那就没完没了了。 这小子可记仇了，也不知道是学的谁。邙也半点不觉得是学的自己，他可是非常豁达的人！ 邙也一下急了，想着用什么东西堵着这小混蛋的嘴。东西？对了！他连忙把平板找着，扔给邙子。 邙子正准备哭嚎，拿到平板，好不容易蓄的势泄了一半，嘴里直抽抽，但又不甘心，认为自己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哪怕这是自己最爱的平板，他也狠心撇到一边，尖叫道：“你不要想应付我！” 然后更加委屈了，爷爷竟然想应付他！邙子恨恨的看着邙也，只觉得自己心都变得碎碎的。 天啦，这小子竟然连应付都知道！邙也心里头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把这小混蛋教得太聪明了。他被这小家伙的高分贝尖叫喊得脑袋一抽。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复，想着不要跟这小混蛋动气。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一番自我安慰过后，他勉强稳住，嘴里道：“怎么会是应付呢，你真的冤枉我了。我是提醒你，你不要忘记自己真正的本领。” 本领？邙子望了望平板，又望了望邙也。 邙也眼睛偷瞄他，见他望过来，脸上瞬间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既然那老头……咳，那老爷爷瞧不起你，你难道打算跟人面对面对峙？ 面对那种固执己见的人，你就算说干了口舌也没有用，还不如再写一篇白话文章。” 再写一篇？邙子的眼睛亮了。 但很快，这亮光又变得黯淡。 因为写文章这种事情不是说写就能写的。邙子觉得自己此时没有什么灵感。 该怎么办呢？他看了看一脸失望的邙也，心里暗暗道，我不能让爷爷瞧不起我。这一回我要自己想办法。 看着邙子一脸沉痛的拿着平板离开，准备好好琢磨下一篇文章怎么写。 邙也不由就有些得意，不愧是自己，就连这带孩子，也能做到如此得心应手。 他端起茶，很是有姿态的抿上一口，接着眉头皱了起来，这什么味儿？邙也端起茶盖，发现那叶子都发霉了…… 这臭小子到底是拿的什么给老子泡的茶啊！！ 邙也正要气势汹汹的去找邙木匠出气，才走出厅堂，就听到外头人声叫唤。 于是气势一歇，有些纳闷的走出去，怎么这平日里没见来客，这一来就全赶一起了。 刚走出去，发现外头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还不陌生，都是村里的人。邙也平日里也比较注重邻里关系，再加上农村人也比较稀罕读书人，所以双方处得还不错，平日里是没什么纠纷的。 所以邙也此时见这架势，也没有惧怕，只是想着是不是哪里误会了，他正要上前，就听到村尾寡妇家的哭嚎。 妇人尖利的嗓门直冲脑门，过了好一会儿，邙也才听清这人嚷嚷的什么。 原来是邙子把人家孩子给打了。 给打了…… 邙也看着被那寡妇抱着的，看起来有十来岁的瘦竹竿子，还不太相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家孩子就三岁……” 一时间，寡妇的哭嚎，邻里人的指指点点。邙也脑子被吵得闷闷响。 根本就没人听他说什么。 就在这时，他家那木纳的，并且耳聋的木匠儿子才总算是听到动静赶了出来，给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老父亲解围：“爹！是邙子打的，几个小孩都被他打了，我刚收拾了那小子……” 邙也左看右看，一边是自家儿子老实巴交的愚笨模样，一边是村里寡妇的得势不饶人。 他心里又悲又哀，儿啊，这事，咱不能认啊—— 然后心安理得的晕了过去。 听到耳边儿子凄厉的哀嚎，邙也想着，如果不是怕不好收场，他甚至想再抽抽两下。 但又怕自己演得太真了，自己那笨儿子搞不好真给自己送了终。 第56章 56 邙子的目标09 ◎小儿感冒药◎ 好在邙木匠虽然木了点, 但是还算孝顺。见到父亲倒下来，什么对错都丢到一边，立刻扑上来把父亲抱住, 悲戚的喊了一声：“爹！——” 正要哭诉的陈寡妇一嗓子直接喊劈叉了, 然后就这么僵住了。空气突然安静。 原本寡妇是很得意的，众目睽睽之下, 木匠家的孩子打了她家的儿郎是怎么也赖不掉的。她甚至可以借此讹点钱财。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但是此刻, 那些目光却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寡妇抬头往四周看看, 与她对视的人都纷纷与她错开视线——这事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亲眼见着, 是你把人给气晕了！ 渐渐的，原本心虚的目光变得理直气壮。 她张了张嘴, 想要辩驳什么：“我……”我并没有想做什么啊！他怎么就晕倒了呢！ 她真是百口莫辩。 “……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多正常的事, 就你家孩子金贵。”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声。 陈寡妇立刻要去把这嚼舌根的人给找着！但是她的目光狠厉的往人群中找去, 那些人都把头埋得低低的。一时之间，她迷茫了, 觉得好像哪一个都是，哪一个又都不是。 “邙老爷多和善，这样的老人家不敬重着, 这样欺负一老人，也不怕遭报应。” “真是造孽！” “可怜邙木匠勤勤恳恳经营半生, 想让老爷享享福，却遇上这样的恶邻……” 越来越多细碎的声音冒出来。陈寡妇原本狠厉的面容慢慢的变得迷茫了。 她与邙木匠的目光一对, 竟然有些怕似的躲闪了开来。 事情怎么变得这样了？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 猛地一抖，狠狠的一扯旁边面容羞愧恨不得躲她背后去的儿子。 这事可跟她没干系！她心里一狠。谁知道那老头有病没病, 否则什么时候不晕这个时候晕。邙木匠自己不孝, 跟她有什么干系！？ 你们家的事情可别攀诬到我这个外人身上！ 她匆匆拽着自己瘦竹竿似的儿子离开了。也不管背后那些声音, 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陈寡妇的小儿子哪里还有之前的理直气壮，那些目光和刻薄话连陈寡妇都扛不住，何况这样的小儿。他半点没有替自己娘亲受委屈而心疼。他觉得自己委屈更大。 那些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戳在这个小孩的背上，他不经升起这样的怨愤——要不是她非要去找邙子的爷爷，他也不会丢这样的脸！ 小儿子被踉踉跄跄的扯了半路。他忽然爆发，猛地甩开陈寡妇越抓越用力的手：“我不要跟你回去！” 陈寡妇怔怔的看着自己儿子眼里的怨恨，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搅碎了——这是她付出所有心血养大的儿啊。他怎么能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被乡亲指责，这个倔强的女人都没有掉过眼泪。但是这一刻，自己最亲的人捅出来的刀子，却真真让她感到痛彻心扉。 她红着眼，第一次朝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动了手：“你吼谁？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讲话？是谁给你吃，给你穿，我真的倒了八辈子霉，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她一边打，一边哭。这瘦竹竿似的小子平日里连碗都没洗过，哪里扛得住农村妇女的掌力，不一会儿就哀叫出声。 他从没被娘亲打过，那一刻真的害怕了。很快就哭嚎起来，朝她告饶。陈寡妇望着这孩子懵懂，不知好恶的眼。心里一横，要下决心好好的管教一番。 可还不等她如何，这几乎耗尽她心血的孩子，这么一吓，当晚竟然就病倒了，半夜发起了高烧，说起了胡话。 陈寡妇心里再怎么恨，这也是自己肚子里掉的一块肉，看着他这样可怜的，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真的是把她那一颗心碎了又碎。 她哪里还有半分气，只觉得这是上辈子欠债的祖宗，这辈子专门来折磨她了。本来白日里，她在乡亲面前丢了那么大份脸，是绝不会再去敲乡亲的门。但是这一刻，这个强硬的，从来不肯弯腰的女人没有办法了。 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孩子这样烧下去。她就这样跪在了邙也的面前。 邙木匠有些不乐，他搀扶着邙也，这个老实木讷的青年人，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拒绝：“镇上又不是没有医馆……” “医馆早就关门了……我去找了周郎中，他去了隔壁镇，明日才归。让我等……可孩子是等不及了。我没有办法。”这个强硬的寡妇没有扯着她骂人时极为爽利的嗓子咄咄逼人，反而用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语气，“听说老爷也懂些药理，求求老爷，您好好心，看看这孩子。是好是歹，我都不怪您，只当这是这孩子的命！” 邙木匠气得脸红：“你这人……”偏偏不善言辞，此时竟一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的词来，憋得脸红脖子粗。 陈寡妇抬起头看了邙木匠一眼，谁也想不到的。她忽然抬手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邙木匠被她吓了一跳。他大概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时竟然有些无助。 邙也按了按他的手，邙木匠退了一步，不说话了。 这种沉默是很难熬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压在这个女人的肩膀上，她的腰也跟着一点点弯了下去。 身后传来一点声音，这点声音吸引了旁人的注意。邙木匠本不想回头，但是他又不想继续看陈寡妇，结果一回头差点没把自己气出个好歹。 “邙子！” 三岁的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竟然很聪明的给自己穿上了衣服，但是扣子扣错了。不过这都无伤大雅。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他认为此时自己应该站出来说点什么。 邙木匠四下望去，很想找点什么东西拿在手上。 于是邙子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我去。”他说。 陈寡妇第一次把目光落在这个孩子身上。 “本来就是我的错，我来负责。”他用着很稚嫩的嗓音，说着这样的话。 邙木匠要被气笑了：“你怎么……” 邙也打断了他：“那就去看看吧。” 他朝邙子招招手，把他抱起来，一边把这孩子扣错的扣子给重新解开系上。 “孩子的事不能等。”他对陈寡妇说：“应该只是受了惊吓，于是发起了热，喝点安神的汤药看看，说不定开解一番就好了。你是大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他看你慌，反而更加受惊，小病也吓成大病。” 陈寡妇愣愣的看了一眼邙也等人，像是没听懂。过了会儿她才意识到什么，想要笑，又想要哭，脸上挤出一个怪异的表情。 “谢谢，谢谢……”她要磕头，被邙也拦下来了。这个身体健康得能打一头牛的老爷子很轻易的就把陈寡妇扶起来。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像要拍走了这个女人肩膀上那沉沉的负担：“出来很久了吧，孩子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你能放心？” “不，不能……”陈寡妇捂着嘴，眼里带着笑：“羊嫂帮我看着，她让我先去找人。” “都是乡里乡亲。”邙也说。 陈寡妇在前面领路：“你说的是。” 邙子揉了揉眼睛，在他的面前，多了个光幕。 那是个四四方方的蓝条方框，上面是一个大框框，下面则是一个小框框。 在那最上方的方框蹦出来一行字。 圭小宝回复了你—— 圭小宝：如果是小孩子发高烧的话，我这里有小儿葵花退热颗粒。用热水冲服。很快就能退烧了。 邙子整个人一弹，邙也低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撇过头去，借着微弱的火光辨认道路。 显然这个光幕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 过了一会儿，光幕上的圭小宝又发来一条消息：你要药吗？ 邙子立刻在心里喊道：要要要！ 然后光幕就真的出现了他心里想的话。 可是他要怎么拿到药呢？邙子瞪大眼睛瞧着这光幕。 圭小宝：这个是直播间新出来的功能，寄送物品需要消耗积分，而积分需要通过完成任务获得。这一次我是把我的积分赊给你，你需要另外完成任务把积分补足。 他说了很多邙子不懂的词，但是很神奇的是，他在看到那些字的同时，就理解了意思。好像有人把某个概念塞进了他的脑子里一样。 圭小宝：一只小猫正在努力派送中，注意查收【猫猫探头】 在邙子眼前的光幕熄了下去，接着邙子听到一声轻柔的猫叫。 “瞄——” 那是一只洁白的猫咪，它在黑夜里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嘴里叼着一袋药包。它有一双阴阳眼，一只是宝石般的湛蓝，一只是剔透的黄玉。 在它没有发出叫声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它。 邙子高兴的在邙也的怀里手舞足蹈：“猫猫！” 接着响起邙木匠的斥责：“邙子，不要闹。” 然后那只猫就这样轻盈的落下了。 邙木匠发出一声惊呼：“哪里来的猫！” 邙也试图用手盖住邙子，还有陈寡妇的驱赶声：“去！走开！” 但那只猫就像它出现一样，突然的消失了。 邙木匠等人还在四处找猫：“那猫呢？” “父亲？没事吧？” 还不等人从这一小插曲回过神来，紧接着就看到邙子高举的手，炫耀自己手里的东西：“药！” “什么药？”邙木匠呆呆的看着邙子。 只听邙子得意的道：“猫猫送来的药！治好陈大郎的药！” 第57章 57 邙子的目标（10） ◎小孩子的愿望是很简单的◎ 虽然邙子信誓旦旦的认为猫猫送来的药可以治好陈大朗。但是大人们可不敢随便喂陈大郎喝这来历不明的药。 就连邙也这一次也没有放任邙子的任性。好在陈大朗自己努力, 后半夜自己把烧给退了。 一醒来就看到邙子眨巴着眼睛朝他望。他有那么一刻甚至想又昏过去算了。 不过不等他又昏过去。陈寡妇就已经冲过来，看着陈大朗一脸虚弱的样子。她一边为他睁开眼睛感到欣喜，一边又复杂于他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她这个在最前头抗风雨的都没什么事, 他反倒是先倒下了。有那么一刻, 陈寡妇真的心若死灰，只觉得这辈子跟人斗跟天斗, 到底为了什么。 她一边恨, 一边又想叹。最后在陈大朗的一声“娘”中, 全化作泪水从脸上淌了下来。 陈大朗心里也是揪成一团, 否则也不会病倒，好不容易醒过来, 看到陈寡妇, 也是心里内疚愧疚参半, 此时更是难受得恨不得再死一次。倒是恨起自己之前的话，觉得自己真是个没用的白眼狼。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陈寡妇最终还是伸出手把他抱住，很快那些眼泪全都还做一腔怨愤发泄而出：“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那个不要脸的早早丢下咱们走了, 你好的不学，偏要学这个。你要是有什么, 你要我怎么活？”一边骂一边用巴掌重重的在陈大朗身上拍打着。 邙也都忍不住在旁边劝，别把好不容易醒来的儿子又给打出事来了。 但是这对母子也是奇怪, 之前陈大朗跟陈寡妇之间肉眼可见的有些隔阂, 刚刚陈寡妇进来，一句话不说就在那里掉眼泪。现在陈寡妇动手把孩子揍了一顿, 那股隔阂也消失干净, 母子两关系反而更亲近了。 邙也是看不懂。他从来不支持打孩子, 但是此时他也插不了手，于是干脆就等人平复情绪。 陈寡妇情绪恢复后，自然是对着邙也一家人千恩万谢，毕竟邙也等人为了她家的事也折腾了半夜。就连邙子这样的小孩都陪着一起。倒不是说陈寡妇见三岁的邙子就惊为天人，她只是心里感慨邙子家的家教好，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很明白事理。 邙也见孩子没什么事，也不要陈寡妇的谢礼，只要孩子没出什么事就行。一家人虽然没怎么睡，却也不见多少疲惫，邙也就这件事顺便借此教导邙子事理，有时候可能因为你的一个无心之失，就会造成很严重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因此害死人。 “所以要谨言慎行。”邙也总担心邙子因为自己的聪慧，一不留神就走岔了路。要比平常的孩子更小心，更斟酌对待才行。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老师所在的家族。虽然世家有许多毛病，但是它的教育确实是目前最顶尖的，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教导邙子有些力不从心，他需要一个更加明显一些，最好是同龄的榜样才行。 邙子确实很受启发。他能够感受到陈大朗母子之间的复杂情绪，从而诞生了许多的不解之处。陈寡妇一开始抓着陈大朗被撞的小事故意夸大想要找邙也要好处的时候，表现得像个乡村泼妇，那个样子是有些讨厌的。但是当陈大朗遇到危险，她又能立刻抛下脸面，对着邙也下跪，那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母亲模样又是让人佩服的。 接着陈寡妇对着陈大朗那种想要下手又不忍心的复杂神情，更是让人觉得她的不易。 诚然，她是不幸的。但是她却依旧靠着自己脆弱的身躯把陈大朗和自己保护得很好。她有时候确实是让人感到有些讨厌，但是这种讨人厌的模样却反倒成为了她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生活智慧。 虽然有一些行为，邙子仍旧不认同。但是每个人生存环境不一样，面对的选择也不一样。 他是有意识的，知道自己家的环境是强于村上大部分人的。很多他拥有的，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别的小孩子眼里却是想要而不可得的宝贝。 他的选择机会要比其他小孩多得多。 所以哪怕陈寡妇想要借用陈大朗的事情讹诈他们家，邙子也并没有因此太讨厌陈寡妇。 她也许卑劣，但这并不全是她的错。也可能是她只能卑劣，这样才能活下去。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曾经学过的话此时才让邙子明白它真正的含义。 邙子努力站直身体朝邙子行了一礼：“阿爷，我明白了。” 邙也欣慰的扶了扶胡须。 他并不知道的是，此时邙子同时正在跟时空之外的另一个人交流。 ——圭小宝：只要没有事就行了，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有些冲动了。毕竟现代人和古代人的体质不一样，我这边的药对于你那边的人来说并不是那个合适。 ——圭小宝：不过东西寄过去好像就退不掉了，我这边已经提示任务发给你了。 邙子已经看到了那个发给他的任务——【每一个小孩子都需要有一个知心朋友的哦~请努力交一个朋友吧！】 这个任务好像并不难！本来有些担心的邙子立刻又精神了起来。 他甚至很举一反三的想到，这一次的任务奖励是一包药，下一次做任务是不是也可以申请到另一边的奖励？ 不过现在邙子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可以通过这个屏幕跟主播沟通，那还有什么比这更方便的催更手段？ 邙子：什么时候开始直播？ 邙子：今天能够早点直播吗？ 圭小宝：……啊，我昨晚没有睡觉，等会儿想要先睡一会儿…… 邙子：你早上可以睡啊。下午能够直播吗？ 圭小宝：……可我还没想好今天播什么。 邙子：你可以现在开始想。 圭小宝：……放过我吧，我都打算今天休假一天了。 每天直播真的好痛苦，本来圭小宝是很痛恨那些水直播的主播的，现在他自己脑细胞耗尽，真的很想罢工。 虽然单位允许他们遇到问题找教授咨询，但是教授们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可以所有的事都麻烦人家。像每天直播的基本内容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都要人家帮忙，圭小宝也拉不下这个脸。 以前圭小宝觉得那些做直播的网红好会赚钱，拍几个视频就能赚那么多钱。总觉得我上我也行，等真正尝试了，发现台前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酝酿一个好台本都费尽了脑细胞，原来没有被划进编制，心里面没压力，做得烂就烂。 现在那么多眼睛盯着，哪怕心里面很想摆烂，嘴上也不敢说出来，甚至连质量稍有下降，都焦虑的头发一抓一大把。 更别说自己的感情生活，圭小宝除了直播，然后为下一次直播准备台本资料就耗尽了精力。上一次跟别人聊天还是上一次，下一次什么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而且随着直播一天天进行下去。圭小宝不由得对屏幕另一面的人产生了许多牵绊。毕竟他们是直接面对他直播的观众。虽然他就算直播得很烂，由于文明直播这个流氓软件，别人也没办法不看。但是圭小宝还是想要做得更好一点。 他始终不想这样一个璀璨的文明说没就没了。 就像屏幕另一面的邙子，虽然此时正在疯狂的给他催更。让他有些头疼，但心里面也有一种自己是被需要的感觉。那些人正在通过屏幕，通过弹幕，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坏的不谈，但总有一些正面的，好的感情。让他又感动又有些无所适从。 ——邙子：休假？不可以休假！ 圭小宝看了一眼最右上方的任务进度条，邙子的目标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三十，每天以稳定的一个进度往前前进。 他想过他的目标可能是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勇敢的人，努力的人。毕竟三岁对于他来说太过遥远，他只记得他小时候倒是有想要当科学家的愿望来着。 可是现在来看，邙子的目标不会就是每天看他直播吧！？ 圭小宝一边为终于对这个任务终于找到一些眉目而感到欣喜，一面又为这个朴素的目标感到一阵心情复杂。 隆百战的愿望是想要当一个大将军。而邙子的愿望却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能够每天看直播。 是啊，三岁的小孩子又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呢？ 对于他来说，能够有一个窗口让他去看到那个新奇的，灿烂的世界，已经是一件最快乐的事情了吧。 至于什么新旧文字的交替，改革派与守旧派之间的政治斗争，这些事情并不会在孩子的脑袋里存留超过一秒。 是大人复杂又丑陋的思想，才会把这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弄得这么复杂。 但是新文学之势已然锐不可挡。改革派与守旧派之间的斗争也越来越白热化。 虽然这些并不是邙子会在意的事情。 但是圭小宝却不得不去关注这件事。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文明值的剧烈波动。 随着直播的内容逐步扩大影响，新旧战争已经开响。 这是无法避免的。 到底是新文化彻底打败旧文化，进一步扩大直播的影响。 还是旧文化最终以长久积累压到了新文化的势头，进一步遏制直播间的扩散。 所有人都开始关注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 第58章 58 主播日常+新任务 ◎帮他找到他的路◎ 不知不觉中, 直播这件事情已经融入到了圭小宝的生活当中，并且已经占据了生活的大部分。 圭小宝原本想着在家做网络直播，时间自由支配, 不用再像以前上班的时候——时间不是自己的, 是老板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照顾自己的身体, 每天吃饭都跟打仗一样, 更别说什么营养搭配均衡。 他想着趁着在家, 还打算自学厨艺, 至少好好养一养身体，结果发现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一个人做饭真的太难了, 每次总是会剩下一大堆。就算只做少少的菜, 可再怎么少, 也要两个菜吧。 一荤一素营养均衡是必须，可是一餐吃不完, 剩下来丢了可惜，强逼着自己吃，又跟健康这件事南辕北辙。 浪费不说, 主要是还麻烦。吃了几天后，圭小宝就开始每天下面, 但天天吃总有些腻，随后还是选择了快餐, 外卖这条不归路。 总之生活上虽不如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尽善尽美, 但也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社交往来。生活上的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了许多。 事情变得简单了，人也就越容易从中感到快乐。 圭小宝以前烦恼的事情很多, 老板想一出是一出, 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 客户的各种刁难，每天回来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还要摆出笑脸应付家人。 总感觉自己做了很多，得到的却很少。同龄的同学已经买上房，成了家，有的事业有成，有的婚姻幸福。只剩下自己，好像没比别人少努力，可就是一年混的不如一年。 想想就会丧到不能自己。 直播这么多天，圭小宝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再“丧”了。朋友圈也好久没有再更新过。 有些东西放弃了才发现它其实也没什么，甚至会想——当时就不该顾虑那么多，早就该放弃了。 总的来说，得大于失。圭小宝还是很满意目前的工作状态的。如果可以，他自然希望这个铁饭碗更稳一些。能一直干到退休那当然更好。 由于直播关系，大概有半个月没有再跟家里人联系，圭小宝在某天下午接了父亲的电话。 他爸这一次的态度再一次变化，向来寡言少语的人，竟然关心了一下他的生活状况。 在了解圭小宝目前的工作情况以后，这位已经快五十岁的男人觉得圭小宝没必要再留在这个城市，还要额外交上一笔不算便宜的房租。 家里又不是没有房子。他用一种充大款的语气说道。 其实圭小宝也有在考虑是不是要搬家来着，现在这份工作比较自由，他可以选择得更多，这里的房子虽然交通方便，但是设施老化，房租也不算便宜。他之前选择租这套房子的时候，工资还算能承受。算下省下的通勤费，其实也还能勉强接受。 本想着以后工资增加，可以随时换一套更好一些，但是计划往往跟不上变化。 总之，圭小宝很早就想要搬家了。这一次父亲的建议，确实让他蠢蠢欲动，算起来，他也有许久没有回去。不由得也产生一种思乡之情来——就想看看家乡如今变成什么模样。 想到就做。圭小宝雷厉风行的开始准备搬家事宜， 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虽然置办了不少，但是都已经用得很老旧，属于那种丢了也不可惜的。 于是在丢了几个垃圾袋，把旧了的电器也卖给楼下收旧品的后，剩下的刚刚好装够一个行李箱。为了搬家，圭小宝还特意请了一天假。 在直播组里面，他算得上最勤快的，从直播组建立以来，几乎是没有一天缺勤，每天都在直播。于是这一次请假很轻易的就被批准了。 其实按照合同，他们只需要保证每月七十五个小时的时长就可以，算下来，大概是每天两个半小时。缺勤的话是允许每个月八天到十天的缺勤。超过才会扣一定的工资。 但是满全勤也是有五百元到一千元不等的奖励。直播时长更多自然奖励要高一些，但也不会高太多。主播的收益主要还是来自于直播间的任务奖励，比如有个直播间里的主播通过讲语文课本，大幅度提高了对应文明的文明值。 仅是直播间对于文明值的奖励，主播就拿到了六位数，还不算支线任务的额外奖励，再还有国家给的补贴。 总之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圭小宝直播间的文明值总体还是在上涨，但是由于文明值波动不稳定，所以文明值迟迟没有结算。他对此自然是有许多期待，一旦稳定，他可以从中提现一笔足够他在二线城市首付的金额。 其实再完成隆百战的支线任务后，圭小宝其实已经得到了一笔收益，加上奖金，他本来岌岌可危的经济状况是大大缓解。 所以有时候，圭小宝对于每天直播这件事偶尔会产生一种疲倦感，但是想一想奖金，忽然就又振奋了起来。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最后离开这间出租屋的时候，圭小宝照了照镜子，忽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遥想一个月前，他还觉得自己的人生走进了死胡同，对现状和未来充满了悲观的情绪。此时他却已经精神满满的投奔到了新的生活当中去。 就连对于原生家庭的逃避心理，如今也克服了。 要一年前，让他回去面对亲人，他是难以做到的。 再见。 他对镜子里的人挥手告别。 。 不知不觉，圭小宝已经回到家待了一周，第二天他就恢复了直播，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应。 而且回到家里，生活条件可以说是大幅度上升。饮食好了，睡眠质量也好了，圭小宝的直播质量也跟着上涨。 他都不知道他爸竟然会下厨，而且还做的不错。早上，爸爸会起得很早，去吃早餐，顺便在公园溜达一圈，然后再买菜回来。 如果他也起床了，就顺便也给他带份早餐。爷俩个的微信界面永远是很简洁的两句话。 ——爸：起了没？ ——圭小宝：起了。 ——爸：[ok]我带早餐回来。 等吃完早餐后，爸就会蹬着小电驴去厂里上班。圭小宝看情况继续睡一会儿，或者是起来看看视频和书找找林感，然后撸直播的文案。 十一点，爸下班回来，这个时候圭小宝基本是已经起来了，他需要先把食材准备好，菜洗好，切好放盘子里，饭先煮好。然后他爸回来把菜炒了，爷俩个一起吃完。 圭小宝把碗洗完，回房间忙自己的事。他爸就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然后接着骑小电驴去上班。不上班的话，他爸就会去麻将铺打麻将。到晚上才回来，然后就着中午剩的饭菜解决晚上的问题。 晚上是圭小宝每天固定的直播时间，爸爸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听了几期，后面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躺在沙发上刷视频。 很明显，爸爸对这些内容完全不感兴趣。 有时候圭小宝会问爸爸的听后感，他爸摇了摇头，只回了一句听不懂。 每天两个人交流的内容最多的是明天吃什么菜。 这让圭小宝感觉很轻松。 于是，圭小宝就在家彻底住了下来。 。 一个月后，邙子的目标进度条也走满了。第二个任务的奖励也到账了。随着各个直播间的形势走好，文明直播的官方也表现的越来越活跃，推出了许多新的内容。 隆百战任务结束，文明直播开通了粉丝关注系统，任务目标可以跟主播一对一私聊。而邙子任务结束，文名直播开通了物品兑换渠道，任务目标可以从主播这里通过做任务，兑换到另一个时空的物品。 跟隆百战任务结束时一样，邙子的任务虽然完成了，但是邙子依旧可以通过系统界面完成任务兑换奖品。 这些物品则有主播提供，主播甚至可以设置任务，相比较之前，文明直播对于主播的权限，放开了许多。 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文明直播的态度，它们是迫切希望主播能够带领文明走向发展的道路。 其实在做邙子任务的时候，圭小宝就对下一个支线任务有了一些想法。 果然文明直播这一次任务目标就选中了这一次参与到新文化运动的青年人。 它几乎是直白的告诉大家，它站在新文化这一边了。 如果说邙子的任务只是一次试水的话，那么这一次的任务将会跟文明的文名值关联，并产生巨大的影响。 圭小宝看着屏幕左上角—— 支线任务——于和清的愿望：帮他找到他的路。 任务详情： 我是于和清，一名落榜书生。 我曾迷了路，如今我想要找到一条新的道路，让很多像我一样没有路走的人能够走上去。 但我并不知道，道路的前方会是什么，也许会是一条死路，也许那里什么都没有。 也许…… 我迟迟下不定决心，直到我听到一句话——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 所以，我想先试试走走看，不管结果怎么样。 如果是一条错路，我也正好可以借此警告世人，告诉他们，那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第59章 59 于和清的路01 ◎盼来日登高览众小◎ 茶馆里的生意不是很好, 只有零散的几个客人，坐堂的小二无聊的拿抹布去擦柱子。 于和清最近跟着几个书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闹出了很大的风浪，都惊动了朝堂的大人们。 原本不过几个落榜的书生, 一下子身价都不一样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 落魄的时候倒是肯跟你齐心，一旦某天地位发生了改变, 还没有怎么着, 也没见他真当了什么大官, 可心态就已经开始奔着当大官的想法去。 就不正眼看人了, 还防你跟什么似的，像是深怕你占了他的好处。 于和清跟这几人, 前面商量着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还算顺畅。特别是那天讲完课后, 一下子吸引了那么多人。 他们之前从来没被人像招待什么大人物一样, 正儿八经的宴请过的，却在这之后, 被当地的乡绅追捧，享受到了空前的热情招待。 一夜之间，仿佛个个都成了大人物。 那是多么高兴的时候啊, 每个人都兴奋得晚上睡觉都在笑。他们何曾这么风光过呢？ 可是为什么，这件事味道渐渐的就变了？ 于和清想不明白, 他推掉了那些应酬，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出来逛逛。正巧碰上白朗也是一个人, 干脆就叫上一起。 他们现在多少也算半个名人, 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到时候碰上认识的人又不免一番应酬。找了半天才找到这样一家偏僻的茶馆, 没什么客人。 于和清看着不错, 就伸出手朝白朗做了个请的姿势。小二抬起头, 看到两个书生进来，仔细一瞅，打扮也不俗。 其中一个穿白衣的书生，虽然穿得素，但是看料子并不是一般的料子，细看能够看到上面用银丝绣的花纹，小二眼睛尖，知道只这料子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 不仅仅是财力，还需要一定的权利。 什么官位用什么制的衣物，一般有钱人就算有条件，也不敢穿出来。 于是小二的腰弯得更低了一些：“二位爷！”叫的声音更是亲切又不腻人。 “这边就坐。”他领着于和清二人到一个靠里面的雅座，一边把已经擦得很干净的桌椅擦得更亮堂了一些：“这边坐。” 于和清脸上有着散不去的烦闷，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朝小二点了点头：“给我和这位兄台上一壶绿春就行。” 小二脸上挂着笑，亲切的点头：“好咧！” 白朗先是板正着坐着，过了一会儿就把肩膀放松，手肘撑着桌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悠闲。 而这时，于和清已经不能等待了，当即就说：“我能理解大家想要放松一下。但是，不能得意忘形吧！去人家家里吃饭，我不说什么，但是带个姑娘回来什么意思？” 他很气愤：“那姑娘还只有十岁，简直……” 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反倒把自己给呕得不轻。接着有些无力的耷拉下来头颅：“明明之前大家都不是这样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白朗正把玩着桌子上的碗碟，像转陀螺一样转，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说了一句：“姓王的一直是这样，之前不显露，是因为手上没钱。” 于和清：“……”他被狠狠噎了一下，又不敢相信：“他之前有这样？” 白朗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学院里有个侍郎儿子有些纨绔行径，窑子常客，他凑上前去讨好人家，却没想人家看不上他。” 于和清真是第一次听说，接着又疑惑：“你怎么知道？” 白朗：“那个侍郎儿子跟我关系还行，他跟我说的。” 于和清看了看白朗，想起他家里要产有产，要爵有爵，平日里也是混那个圈子里，知道这些小道消息也不为稀奇。 于和清家里算是书香门第，走的是清官路线，跟那些纨绔是两个世界的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反而白朗两边都能混上些关系，只不过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于和清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本来于和清只是想找白朗发发牢骚，发泄一下郁闷，结果没想到反把自己弄得更郁闷了。 感情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他一个傻子。 “你还有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于和清问他。 白朗看了他一眼，把手里一直把玩的碗碟放下：“那事情就多了。” 于和清：“……”他看到白朗似乎打算真的继续往下说，连忙伸手：“打住。” 白朗诧异的挑眉。 于和清就说：“你让我缓缓吧，一件事就够我受了。” 白朗于是又把那碗碟拿起来玩。于和清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你别玩了，我跟你说正经事。” 白郎两手抬起来，放到桌子两边：“你说，我在听。” “……我们不能这样，事情还没做出个名堂出来，人心都散完了。”于和清说：“那姓王的不能再跟我们混一起，之前是不知道，现在这种人留下来，就是坏掉一锅粥的老鼠屎。我看紫台还有李兄都有些被带跑了。” 白朗说：“紫台他家里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于和清愣了一下，没明白：“这又有什么说法？” 白朗说：“紫台家里就紫台一个能够拿得出手。所以他家里对他施压很大，紫台就一直憋着股劲想要做出点成绩来，这一次他这么热心去应酬，也是在给家里的后辈铺人脉。” 于和清：“……”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白朗：“他们一直都有。” 于和清问他：“那你呢？白朗，你是不是也有私心？” 白朗这一次顿了一下，最后说：“我自然也有，但是和清，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 于和清有些气愤：“我们好不容易把这件事做起来，弄出点水花，才刚刚起了个开头。结果你们告诉我，你们各个都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那这件事呢？” “还有那么多人，因为各种条件被拦在门外，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学不到几个字！” “只要我们能够趁此机会，改革文字难度，又有多少人会因此受益？你想过没有？” “私心，私心！？谁没有私心，可是跟这件事比起来，我于和清的私心算个屁！”他抛弃自己修养二十余年的仪态，像个粗俗的汉子一般爆粗口。 “我不想风光吗？”他指着自己：“我于家几代出内阁，我是我所有兄弟当中混得最差的一个，一个落榜书生，呵我出门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于宰相后代。我比谁都想要争口气。” 白朗说：“你小声一点。” 于和清顿了一下，真的放小了声音：“我这样说行不行。”他看起来，真的有些委屈：“我到底要怎么做……” “这跟你怎么做没关系。”他说：“这要看他们要怎么做，你干涉不了别人的人生。” 他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作出的决定负责。他们没有选择你，是他们短视。不是你的问题。” 于和清端起一杯茶，当酒一样干了下去：“你呢？” 白朗：“我现在站在这里，难道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于和清伸出手，拍了拍白朗的手臂：“兄弟。”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放下了什么担子：“要以往，这个时候我至少要吟一两句诗。” 白朗听到这句调侃就笑了起来。 于和清也跟着笑了起来：“现在我不作诗了，我自己要严格要求自己，能讲白话就讲白话。来，我们以茶代酒，先走一杯。” 于和清说：“就算没有人，我自己一个人也要继续做下去。更何况我还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 白朗就露出一点遗憾的神情：“不作诗，总感觉好像缺点什么。” 于和清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行。 只见—— 万里之路起于今，有友相伴不畏难。 盼得来日登高处，览尽风华笑昨天。 白朗一边品，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有点韵味，但是格律不够严谨。有失水准啊。”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于和清用手把桌上的诗抹去：“哈哈哈，随性而发，献丑了。” 旁边小二听到这两句，觉得被擦掉很是遗憾，等到这两位客人离开后。他趁着记性好，跟掌柜复述了一遍。 掌柜听着也不错，决定找人把这两句写在墙上。这样他们茶馆也能留下墨宝了！ 掌柜找来的代笔是个秀才书生，之前就帮着写点文书，字写得还不错。他在墙上写完后，自己念了念，倒是能读出写诗人的心境。 于是就问掌柜：“落笔写谁的名字？” 掌柜就看向小二，小二一时也想不起来那位客官的名字，倒是记得那句“落榜书生”的自称。 于是就说：“他自称自己是一名落榜书生。” 秀才在旁边写上日期，某一落榜书生所作。 他往后后退几步，搭配落榜书生这四个字，再看这首诗，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于是评价了一句：“此子非池中之物，龙遇浅滩，一朝入水，定会翻云覆雨。” 小二和掌柜互相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冒着金光，金元宝的金。 小二就说：“那他以后成了大人物，我们这里不也跟着沾光了？” 秀才笑了一下：“你知道他是谁？” 小二愣住了，如同被浇了凉水一般，彻底失语了。 秀才摇了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只怕来日登来高处，却笑不来昨日。” 作者有话说： 这首诗是我做的！ 第60章 60 于和清的路02 ◎表心意◎ 对于庆国人民的日常, 就是每天守在直播面前观看两小时的直播。 不谈圭小宝直播的质量。毕竟他仅仅只是一个新人主播，不像网络上当红的那些主播妙语连珠，一句话一个典故。 他也做不到。 但是他靠每天勤奋, 雷打不动的直播, 极大程度的改变了庆朝人民的精神状态和日常生活。 他们已经习惯每天看着石板里的小人叭叭了，哪怕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听得有劲。 圭小宝很努力的去播放一些干货, 但是效率并不高。本身干货就是有门槛的, 现在普遍接受义务教育的人, 听干货很多人都听不进去。 更何况古代呢？他既不能设立一个官职来告诉大家学这个你就可以安生立命, 可以赚钱。谁愿意去花那个成本，时间去学。 古代人民也是很现实的。相比较现代人, 他们的时间更短, 生活效率更低, 一旦走错一条路，很可能一辈子就荒废了。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试错, 这也是他们不愿接受改变的原因之一。 而且圭小宝想要帮助的是他认为的底层人——至少有一定房产和农田的农民或者商家。这种其实压根并不算底层人。 而他想帮的人，那些无法靠自己过上好的日子，每天过得辛辛苦苦, 疲于奔命的人，其实压根也没时间去思考自己的生活。也更谈不上改变。 而有资格去听, 去了解并且可以做改变的那些人，他们本身就生活在社会高层, 并不需要去做什么改变, 来自掘坟墓。 所以，这就造成了圭小宝直播间的直播内容对于庆朝的帮助并不是那么符合预期的。 但主播改变不了庆朝。 庆朝最终要靠庆朝自己人来改变。 于和清在茶馆跟白朗以茶代酒直抒胸臆之后。就觉得与其跟那些已经走向不同道路的人去内耗, 不如当断则断。自己去走一条新的道路。 想清楚一切过后, 于和清瞬间觉得自己轻松不少。他回去就收拾好东西, 准备一个人默默地离开。 虽然白朗说要站在他这一边。但是于和清却并不想去考验他什么，其实他当时情绪那么低落，也只是需要来自朋友的一句口头上支持就行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白朗留下来比跟着他继续流浪要好。 就像其他人，他们并不是放弃了他，放弃了理想。而是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本没有错，大家也都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才相聚在一起。 只是大家想要的跟他想要的并不一样而已。 于和清走的时候，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个原本默默无名的小镇寄托了他无数的情感，他有些舍不得这里。那些崇拜的，炽热的，追求美好的眼神曾让他那么得意。 如今也要跟着一起被舍下了。 “走了。”他对着没有一人的身后说道。 清晨的道路上除了赶集市的小贩很少看到人，倒是看到好几辆牛车走过，路边堆积着新鲜的牛粪。于和清骑着一头毛驴，晃晃悠悠的走到一旁的草地里，避开其他人。 驴蹄子踩中了牛粪，他眼睛都不抬，当做没有看见。出来游学几个月，他已经不是当初混迹在京城街巷的贵公子了。 要是之前熟悉他的人看到他如今的模样，肯定认不出来。想到此处，于和清似乎觉得这是件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新鲜的粪臭夹杂着青草香滚在口鼻间。他甚至懒得遮住自己的口鼻。 毛驴经过一片又一片农田，于和清倒坐在驴身上昏昏欲睡。忽然毛驴一个急刹，差点把他给摔下来。他猛地坐起来，抬头往前，不对，应该是扭头朝身后望去。 只见白朗的车马横在路前，竟也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他的剑横在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打着盹。旁边蹲着一个脸熟的仆役，不知从哪里收拾来的柴火堆成小山，此时正拿着蒲扇小心扇着火，火堆上放着沉甸甸的陶罐。闻着飘传来的香味，他竟是在此处煮茶。 于和清仔细一瞧，发现这仆役还是被他丢在小镇里的，自家的书童。 这算是被讨债的追上门吗？他的脑海里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有些乐不可支。 他笑了一会儿，才出声道：“这荒郊野岭煮茶，又是谁教你的？” 仆役抬起头，脸上露出不愉快的神情：“公子一声不响离开，把仆人一人丢在原地，既是不要仆人了，又管仆人去哪里学的？” 嚯！还怪有脾气！ 他却是没想到向来闷声老实的书童竟也敢出声呛他，略做掩饰的摸摸鼻子。 没有被抢白的不愉快，反而觉得他此时才像个鲜活的人。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只是表面上不愿意承认，故意拿话说他：“你现在倒是放肆得很，这是白兄给你的勇气？” 书童扭过头，竟是不搭理他了。 他反倒还要低声下气：“怎么说你两句就不出声了。你现在肯跟我唱反调，我倒是喜欢的很。” 书童扭捏着回头，又有些不高兴：“公子这话怪得很，仆人之前事事依从公子，反倒是惹公子不快了？早知如此，仆人定要事事顶撞，想必也不会像今天一样被扔下了。” “……你之前……我也是喜欢的。”于和清只能放下身段解释：“你之前事事过于从于我。以至于我并不知你骨子里到底是何样的人，什么性格，又喜欢什么。”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书童：“你现在很好，我第一次看清楚你，你是个鲜活的人，并不是谁谁谁的物品。” 书童不吭声了。 倒是白朗懒洋洋的升了个懒腰：“于兄真是好口才，昨日拍着我肩膀说有我当朋友足矣，今日就丢下我这挚友，也是因为没有看清楚我咯？” 得，哄完一个爹，又来一个爹。 于和清讨饶道：“放过我吧。我也是为白兄考虑，相比较我这孤家寡人，白兄留下来也更有出路。” 白朗执剑从车上跳下来，似笑非笑：“看来我说得不错，于兄确实未曾看清我。” 于和清看他气势汹汹，真怕他一剑横在自己的脖颈之间。他自然是相信白朗的剑法，可是他不相信自己能够面不改色接下这一剑。 就在他在到底是掉头就跑还是跪地求饶当中选择的时候。只见白朗转了一圈，冲他道：“不知道于兄现在是否看清楚我？” 于和清摸了摸鼻子，从心道：“……看清了看清了。” “哦？”白朗却并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不妨讲讲，于兄看清了哪几处？”他看了眼书童，强调道：“倒也不需要于兄多费心力，只用你刚刚对书童所说的一样口才就行。” “想必……”他大拇指转了转剑身，拨弄着它对准于和清的方向：“这对于兄而言，轻而易举。” 于和清硬着头皮：“白兄对我的情谊，自然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但我对白兄亦然。白兄愿为我牺牲，我却不愿让白兄为难。”不等白朗说话，他有些着急的补充：“我自然是知道白兄不会为这些小事为难！可我也并不知自己能否真的靠自己走出一条道路，我是想就让我一个人去走走，如果能走下去，再叫白兄不迟。” 白朗：“……” 他把剑拨到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所说不错，于兄确实好口才。” 于和清怔了怔，上前一步想要证明自己：“这全是我发自肺腑！” 白朗跳上车：“……上车！” 一旁的书童忙不迭的把火扑灭，用布斤包裹着滚烫的陶罐端进车里。 于和清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正要松口气，却见白朗朝自己望过来：“于兄如果还不上车，那我就当于兄刚刚所说全是应付之词。” 于和清只得从毛驴身上下来，然后慢吞吞的爬上车。他动作自然不如白朗利索，上去之时还被他伸手拉了一下。他道了句谢，却又被白朗刺道：“既然发自肺腑，又何必道谢？” 看来他说什么都是错。只能等白朗发泄完再张嘴好了。 可是他不张嘴，白朗却也是看不惯。 “于兄现在连句应付之词也不愿与我说出口了？”白朗看了正埋头装死的他一眼。 于和清心里暗骂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到底还是一脸苦笑的开口道：“……既然我所说都被白兄当做敷衍，倒不如不张嘴来表我心意。” 白朗侧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就在他不知自己又哪里做得不对的时候，他才张口：“如何表？” “不如现在表给我看？” 于和清：“……”他有些怀念之前不善言辞的友人了。 看来不是不善言辞，而是没有人激发他这一面。现在于和清尝到了让友人翻脸后的苦头，一边叫苦的同时一边又感受到自己认识到了友人的另一面的新奇感。 作者有话说： 怎么感觉gaygay的 第61章 61 正文完 ◎旅途终究要结束◎ 那路弯弯曲曲, 八回九转，马车晃晃悠悠的经过一个又一个田地，于和清掀起布帘子, 本来要吟诗一首, 忽然嗅到了一股新鲜的牛粪味。 他一个后仰，引来旁边损友的嗤笑。 他本是要回头做佯怒打人, 却耳边听闻一声熟悉的开场白。 “大家好呀, 我是圭小宝, 又来给大家直播了。” 于和清的动作一顿, 沉默的听，那是一个放牛娃, 手里抱着石板, 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有些无所事事的看着圭小宝的直播。 他微微侧过头, 让马车保持着跟牛车同样的速度。 稻田被风吹的哗哗声，牛不耐烦的响鼻声, 还有虫鸣，蟋蟀吵闹的尖叫。 圭小宝的声音依旧带着他独有的元气。 “今天我出门了，大家看到外面的背景是不是变了。没错哈哈哈, 我最近回老家了。”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是认识一年的老朋友了，熟悉我的应该连我家里有几个水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吧。” 于和清嘴角微微扬起来。 旁边书童小声嘀咕：“就那两个破杯子都在直播间说了四五回了。” 果然, 圭小宝的声音响起：“我这次回来把我一直用的小蓝杯也带来了，来, 小蓝给大家打个招呼。” 白朗本来抱着剑, 闭眼暝神，此时微微侧了侧身子, 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圭小宝模仿小蓝的声音：“大家好啊, 我是小蓝, 今天由小蓝负责给大家直播，看到小蓝背后的那个巨大的广场没有，没错，这里是我家附近的莲花山公园，今天天气不错。小蓝也要一起来公园里走走，活动一下身体，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于和清从自己行李里拿出那块石板。如今他已经可以熟练的打开并关闭这东西了。其实还蛮简单的。 打开平板后，书童的脑袋凑过来，看着视频里的画面，眼里透露出向往，嘴巴里却是嘁了一声：“不就是一个花园，建得如此粗陋，根本不能细看。” 虽然书童自己身份上很低微，但毕竟是大家族里精心培养的，眼界比一些小地方的士族弟子还要开阔。 不过他虽然嘴上不屑，可是眼睛却是目不转睛。 视频里的公园确实如书童所说，比不上那些大家族里自己精心设计的山水来得雅致。 但是这种开敞大气，采用如此多的大理石石板铺设整片广场，又是大家族，甚至更高的士族也做不到的。 这已然不是人力所为。 而这样看起来规格很高的地方，圭小宝随意的踩踏，他镜头拍摄到的人也是穿着很随意的衣服，甚至没有统一，大家都各自逛着自己的。 有穿着汉服裙的女郎，手里举着手机对着自己拍照，笑得如花灿烂。 也有带着孩子的家长，丈夫牵着妻子的手，推着的小车里躺着的是他们的孩童。那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看到圭小宝还伸出手发出“呀呀”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小宝贝，哥哥在拍视频……你要这个啊，这个不能给你的……”圭小宝有些手忙脚乱的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着蓝水杯。 他的蓝水杯非常幼稚，杯盖是蓝胖子的头，已经有好几个小朋友亮眼冒星星的看过来了。 小孩子的家长想要拿出别的东西讨他欢心，但是那孩子就是固执的想要圭小宝的蓝水杯。 “呀呀！！”他发出急促的声音。 镜头前的圭小宝露出极为狼狈的模样：“好吧好吧，给你玩一会儿。” 孩子的父母不好意思的朝圭小宝道歉，圭小宝抹着额头的汗水：“没事，我没关系。” 他小声冲着镜头说了一句：“没想到小蓝太受欢迎了，我们今天直播间的主持人被绑架了。现在由我来给大家继续直播。” 于和清伸出手，握住拳头，抵着嘴唇发出闷笑声。 圭小宝虽然并不优秀，但是他有一股天然不做作的搞笑在身上。 “我们现在直播什么啊？”大概是直播间有人问他了，圭小宝思考了一下回答：“就直播圭小宝日常的一天吧！” “什么是日常呢？”圭小宝像是那读书的书生，作出摇头晃脑的模样。 “就是无所事事，每天啥也不干……”他嘻嘻哈哈的样子，没个正经，如果是于和清的长辈见到一定会嘴几句。那真是个很严肃的长辈，但凡有人在他面前失了礼仪是要被当场训斥的。 但是圭小宝的样子看起来就非常的快乐，他怡然自得的行走在那硕大的广场之上。蓝蓝的天空中飞过响着醒鼻的怪兽。 他高呼一声：“快看，飞机！” “飞机是什么啊？”他作出苦恼的模样，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飞机就是飞机啰……” 大概只有自己懂得的笑话，让他吭哧吭哧的笑个不停：“其实是一种工具，人们坐上飞机，可以花很少的时间去很远的地方。” 他看着天空，露出憧憬：“我其实还没有坐过飞机。从毕业后就开始忙，忙这忙那，都没有好好出去旅游一次。” 他倒退着行走，路边的花朵被他的摄像头扫进去，那真是个美丽的地方。书童的头越凑越近，就像是要钻进去一样。 倒并不是那里的风景有多美，书童见过更美丽的豪宅，见过真正鬼斧神工的大家花园。他真正被吸引的，是圭小宝镜头下的芸芸众生。 他们看起来那么轻松，那么快乐，脸上一点愁容都没有。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这比景色要美得太多太多了。 书童忍不住用平板问道：“为什么那里的人都那么开心，他们难道不用担心每天的柴米油盐，不用上工，不用应酬？” “咦？”圭小宝看到了书童发出来的话语，他像是疑惑不解：“很开心吗？”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寻常的景象，自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这一次按照书童的视角，去看那些在广场里散步溜达的人，大部分都是些老人。他理解的点了点头：“你说这些老人嘛？他们已经退休了，退休工资比我都高，每天躺着拿钱，换我，我也开心啊！” “其实年轻人还是很烦恼的，我们有很多压力，正好！”圭小宝想到就做：“带你们去坐地铁，你们就能够看到什么叫做行走的僵尸了！” 他性质勃勃的从公园的地铁入口走进去，那是非常宽阔且深的地道，但是一点不昏暗，灯光照得里面一片通明。 圭小宝坐着长长的扶梯下去，他一边拿着手机对着四周的景象扫来扫去，一边说：“要不是直播，我还没有注意到这里竟然做了一个这么好看的艺术涂鸦。” 整整有十米长的墙面用极为鲜艳的色彩做了涂鸦海报。这对于圭小宝来说，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地方。每一次从这里路过，他从未想过驻足欣赏，工作的疲惫让他只想快点回到家中。 此时竟是有一些新奇。 但对于书童来说，这哪里又是什么黑暗的地方，这里的一切美丽得像是书童幻想出来的地方。书童甚至想，如果有人把他关在这里坐牢，他也愿意。 而圭小宝展现出来的所谓的僵尸，不过是一群衣着打扮鲜亮的年轻人，他们每一个都化极为得体精致的妆容，坐进那灯光明亮的长龙巨兽里。 呼啸一声，长龙巨兽开启了，叮咚一声，它身体里的门开开关关，无数数不清的人在它的身体里穿梭，等待着下一个地点的到来。 圭小宝坐地铁坐睡着了，竟是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古人沉浸在这关怪陆离的世界里许久都走不出来。 等到终点站到达，那巨兽的肚子里已经没有人了，里面长长的金属座椅也全部空了，圭小宝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他说：“我真的每次坐地铁都会睡着，真的太好睡了。” 他伸着懒腰，成为这趟地铁的最后一名乘客，走出了地铁。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那声熟悉的手机通知铃声。 那是来自文明直播的流氓APP发过来的通知，圭小宝揉着眼睛点开，以为会是什么垃圾广告。 却没想到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亲爱的主播您好。” “很荣幸通知您，这场旅途终于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您今天的直播让我司受益良多，文明的发展从来不是非要依靠外物才能向前，最终，最终还是要回到人类自己的身上。” “地铁会有最后一站，而文明主播也会有下播的那一天。” “我司建立文明直播的初衷，最开始是想着，当两个不同时空的文明相遇，是否会擦出一个美丽的火花呢？本来美好的期望，但是事实让我司曾一度陷入迷茫，文明和文明之间真的能够带来有益的变化吗？” “我司是不是在进行一个错误的实验呢？” “主播您是我司所有主播当中，直播时间最长，却对古代带来影响最少的主播。你坚定的做自己，既不傲慢，也不狂妄。” “最终在庆国人民的心中埋下了一颗叫做未来的种子。” “也许在很久很久的将来，这颗叫做未来的种子会生根发芽，长出真正的大树。” “但现在，这一切要交给庆国百姓自己了。” “再见了，圭小宝。” “希望来日会有再重逢的一天。” 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