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点阳光就灿烂》作者：抽风的漠兮【完结】
    【文案】
    此文就是一个热血且愣头青的热血女主遭遇了一个阴柔且心理扭曲的桃花男主，从而引发的一场变态且纠结故事。
    欧阳（昂头）：妞，给爷笑一个。
    苏灿（柔笑）：我只卖、身，不卖笑……
    欧阳（喷血）：那……爷就买了你！
    苏灿（挑眉）：我很贵，你买得起么？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都市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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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1
    欧阳觉得自己撞上鬼是在冬至傍晚，虽然不过六点半，天却早就黑透了。对于一直保持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她来说，老祖宗定了这是鬼过节的日子，她就绝对不该和鬼抢热闹的，毕竟嘛，人家一年才这么一个节，多不容易啊！
    可是事情偏偏不像她想的那样，这个阴森的日子，她却要去酒吧喝酒。酒吧的名字叫BLOODYMARY，离她家很近，是她表姐顾若开的，生意向来很好。
    "酒壮怂人胆……"欧阳一路小跑一边叨念着，"我一不是怂人，二不要做什么事，干嘛在这个日子来喝酒……"
    欧阳她妈姊妹好几个，表姐也不少，只有这个和她性格相仿，都是彪悍的主，欧阳与她很合得来，时常来这儿喝一杯！只是冬至来喝酒未免太有情调了，她一路琢磨，到了店门口，她立刻就顿悟了。
    表姐家的酒吧在S市是家出名的高档酒吧，平时生意就很好，原本一入夜就热闹非凡的酒吧今日格外冷清，一阵寒风吹过，店牌的霓虹灯闪烁，不但没有往日的耀眼，还觉得有些恐怖。
    敢情今天是没什么客人，所以表姐这个财迷就急了，索性把自家人拉来消费，实在是太毒了！
    欧阳推门进去，吧台边也不过只坐了几个熟客，这些人几乎是每天都来喝一杯，倒也不在乎今天是什么日子。
    走到吧台前，就看见表姐满脸的愁云，上前敲了两下桌子，"嘿，包租婆今天破产啦！"
    "我呸！"表姐立刻啐道，"大过节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是是是……"欧阳点头，继而说道，"不过你总不能指望鬼都到你这店里来过节吧，就算他们都来了，喝高了，给钱了，那给的也是冥币啊，面值都是十亿的，你就想花也没人能找零钱啊！"
    "这世上只有没印刷出来的钞票，还没我不敢赚的钱！"顾若撇嘴，BH之气在周身弥散，欧阳也甘拜下风，只得怏怏的在酒架上看酒，"那地主婆赏点酒喝呗……"
    顾若"啪"的一声拍掉她伸向酒架的魔爪，"去，厨房里有瓶开了口的二锅头！"
    欧阳眯眼看她，啧啧嘴，"我算是明白你的钱都是打哪来的了……无商不奸啊！你们就是蛰伏在社会主义黄牛上的吸血虫！"她说的义愤填膺。
    顾若斜了她一眼，"老娘我愤青的时候，你还在撒尿和泥巴呢！"
    欧阳忿忿的说，"我从不干这种事！"
    顾若一边擦着吧台，一面道，"我这叫为祖国增加GDP，懂不？"
    欧阳深知自己功力不行，转而改变话题，目光在冷清的酒吧里一扫，"吖？姐夫呢？"她话音才落，顾若立刻凑了过来，笑得无比奸诈，"就等你这句话了！"
    欧阳立刻觉得背后一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出了吧台，指着包厢最里面一间，门是关着的，什么也看不见，"姐夫在清理包厢？"
    "他要是能这么勤劳就好了！"顾若啐道，"不过也怪我，一早起来就抱怨今天没生意，你姐夫就叫了几个朋友来聚聚，结果店里所有的酒托小姐，也全进去了……"
    "靠，这里面不挤爆了啊！"欧阳惊呼了一声。
    "这不没生意么……"顾若搓了搓袖边，"所以大家难得看到人么，就一窝蜂的进去了……"
    "那对你这个地主婆来说不是大大的好事么？"欧阳乜了她一眼。
    顾若不言，咧嘴一笑，欧阳立刻就满脸黑线了，立刻啐道，"靠，赚钱的时候要你老公去拉客，拉了客又怕他趁机在里面和酒托风流快活，我说姐啊，你的人格咋这么矛盾和悲剧呢！"她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想多了吧，这里要是钟点房，我肯定第一个冲进去，为女性同胞伸张正义！那是最大的包厢吧，里面多少人啊，你当姐夫搞NP啊！"
    欧阳说话一向很直接，顾若早就习惯了，她白了一眼，"不搞NP，和人家拉拉扯扯也不行！"
    欧阳啧啧嘴，"你自己怎么不去，骑着火龙，拯救王子吧！"
    "那不是有他朋友嘛……"顾若讪笑道，"我要是去了，别人以为我小心眼啊！眼里容不了一颗沙。"
    "你眼睛确实不大！"欧阳撇嘴，"也就比菊花大点！"
    "滚！"顾若骂道，"谁的眼睛会比菊花小啊！"
    欧阳淡定的说，"王喜。"
    可是话是这么说，忙还是帮的，不为别的，就为她和表姐臭味相投，不过郑重申明，她欧阳绝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叹息了一声，欧阳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就向那边走去，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猛地就开门，表姐说了，不光是要抓出姐夫，还要抓住他偷腥的现场，即使是未遂！
    于是欧阳连门都不敲，就直接开门，门一开，她立刻豪迈地吊了一嗓子，"姐夫！"
    按表姐的说法，包厢里有十个人，男少女多。屋里灯光大亮，看样子没有偷腥的环境，她目光一扫，姐夫安佩和坐在中间和旁边一个男人说话，而那七个酒托小姐都围在一边，和姐夫有两米的距离。
    她吼了一嗓子，屋里的人立刻就全部扭头看了过来，连那七个陪酒女也望了过来，原本被她们围住的人也探出了身子，欧阳一看，立刻就囧了。
    那人身材纤细，靠在蓬软的沙发上，穿着一件大V领的米色毛衣，脸上挂着轻佻的笑，整张脸上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桃花眼，眼里含着笑，看见了欧阳，细挑的眉毛皱了一下。
    酒吧里原本就开着暖气，加上人又多，欧阳一进门就脱了风衣，如今那些汗却变成了冰凉的冷汗，浸在她背后，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其实她早就知道，只要他回来，在这样一个城市，终究是会遇上，只是碰不上，她就可以不去想，可是如今看见了，却没有办法闭上眼睛，当看见的是幻觉。
    安佩和看见了欧阳，赶紧问，"是欧阳啊，怎么了？"
    欧阳回过神，习惯性微昂着头道，"那个……我来了，和你打个招呼。"
    安佩和自然是明白理由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肯定是自己那个爱吃醋的老婆打发自己的妹妹来盯梢的，不过当着朋友的面他也不好意思明说，只能不谈这个话题，改口对屋里的其他两个男人说，"这是顾若她表妹，欧阳。"
    原本和安佩和说话的那个男子抬起头来，"欧阳小姐，那名字是什么呢？"
    又是这句！
    欧阳立刻就抽动了一下嘴角，正要开口解释，却有人先了她一步，声音庸懒中带着诱惑的磁性，"她姓欧，单名一个阳。"
    欧阳立刻愣住了，她一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上他，更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的承认了他们彼此认识的事实。
    姐夫安佩和愣了一下，冲着这个开口的人说，"苏灿，你认识她？"
    被他们叫做苏灿的正是那个桃花男，他微直起身子，浅笑了一下，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冲着欧阳说，"这是我学妹啊！"
    欧阳一惊，他说，她是他学妹。惊完以后就是怒，她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下意识就要拍桌大骂，可是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把她拉住了，不对啊，她不能说，那可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啊！
    欧阳立刻艰难的把已经喷到嘴边的一个"靠！"字咽了回来，改成了"靠……"末了再追加一句，"……真巧，学长！"说着还强行挤出一个加菲一样的笑容，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她说过的一句话，她说，苏灿笑得好看？忒！他笑起来的表情就像便秘一样！于是事实证明，她当时应该留点口德的，这不，现在她就笑得和便秘差不多了。
    她笑完，立刻就打着哈哈，说了一句有的没的闲话，出了包间，突然就觉得脊椎一松，肩膀也耷拉了下来。甩了甩脑袋，恢复了她精神十足的模样，对着表姐吆喝道，"姐夫在里面和别人谈正事呢，那七个女人全在和一个满肚子精虫的人调情！"
    顾若先是怀疑的愣了一下，再看看欧阳认真的表情，疑惑就便成了满意，手指在吧台上轻敲了几下，"得，姐姐我今天请你喝金陵干啤！"
    "靠！"欧阳怒了，"你也太抠了吧！就请我喝啤酒，你这里低度数的好酒可不少啊！"
    顾若讪笑道，"我今天生意不好，你就体谅一下吧。啤酒也要钱买啊！"
    欧阳啧舌，"钱钱钱，谈钱多伤感情啊！"
    "去……"顾若啐道，"别和我谈感情，多伤钱啊！"
    PART2
    后来欧阳想，表姐就是表姐，多吃了一年的干饭那就是不一样，瞧瞧这话说的，多在理啊！谈什么别谈感情，忒伤钱了。
    比如她的好友叶轻舟，自从谈了感情，那钱就如流水一样直淌了，哗啦啦的，连个弯都不转。虽说谈了感情，男人就成了白金信用卡，这刷起来是爽了，可是这一年一次的卡费得交吧！为了约会总也要买新衣服，新鞋，新包，这些开销那可得自付啊！
    再比如说苏灿，在酒吧里和陪酒女调情，当然，调情也是谈感情的一种，这玩意可比牵个手约个会花得多了，不过……谁叫他就好这口！
    晚上回家睡得迷迷糊糊，早上起床，走到客厅，饭桌对面靠着墙有张高脚桌，桌上放这一张装框的彩色半身照，照片前是一个小香炉，欧阳走过去，冲着照片上那张豪爽的笑脸，立正站好，一脸正气的敬礼，"爸，早上好！"然后才坐到饭桌前，她妈就端来了早饭，然后说，"昨天玩到几点啊？"
    "没……"欧阳打了个哈欠说，"昨天酒吧哪有生意，表姐更是没酒给我喝，我很早就回来了。"
    欧妈妈坐在她对面，开始每日清晨的准点唠嗑，"昨天去买菜，碰上你赵阿姨，说她孙女终于想好了名字，叫梦紫，说着说着就又说起你的名字，说当时给你起的太随便了，哪能出生时赶上晴天就叫欧阳呢……"
    欧阳不屑的说，"我那是'阳刚之气'的阳，多豪迈啊！"她说着利索的撩拨了一下精练的短发，"大冬至的出门喝酒，哪有鬼敢找我，再说了，你见过那个叫梦什么的娇小姐敢鬼节出去游荡的！"
    "得了吧！"欧妈妈不客气的说，"鬼过节，你也过节，你还得意了是吧！"
    "嘿嘿……"欧阳咧嘴一笑
    不过说到名字，欧阳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爽的事，从上幼稚园开始，别人问她名字，第一反应就是问她叫什么，她已经解释到嘴皮都要破了，欧阳，欧阳，为什么就非得是个姓呢？撇开这些纠结以外，她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多有阳刚之气啊！多贴和她的性格，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她最崇敬的老爸给她起的。
    欧阳的父亲是个热血的警官，于是在她身上无疑继承了这种血统，从小起她就是个正义且打抱不平的人，不过这一点让她的父亲很郁闷，因为她热过头了。
    欧阳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光有警察是不够的，毕竟警察有太多的条条框框，约束了他们替天行道的职责，对此欧爸爸需要反驳一下，警察不等于侠客，可是事实证明，欧阳更崇拜侠客。
    于是她觉得，在每个时代，总该有些人站在风口浪尖了，替天行道，斩奸锄恶，以扬天下之正气，而她，就是肩负这样重任的人。
    如此再看她的名字，就显得特别有韵味了，多像一代女侠啊！
    可惜事实证明，现在是文明的时代，女侠是吃不开的，再者，她发现，英雄往往是最容易被误解，被争议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啊……
    太悲摧了！
    刚上中学时候，附近一带有个不良团体，时常放学后在几个学校附近闹事，勒索学生。对别的学生来说，心里多半是念叨千万别找上自己。可对欧阳来说，是一个激动的消息，她沉寂已久的满腔热血可以喷发了，于是叫上几个被她洗脑过的热血少年，决定和不良团体决斗。
    其实她一向是崇尚世界和平的，也愿意相信人民警察，可惜他爸说，这种小孩子的团体，他们抓了也没用，而且人民警察有更神圣的职责，总不能每天都在学校门口蹲点吧。
    于是欧阳发现了，在黑白之间，总有各种灰色地带，面对这种灰色暴力，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
    那是一个春风和煦的下午，一代女侠欧阳扬名万里的日子，历史铭记这一刻。欧阳女侠力战贼子，灭了不良团体的一支精锐小分队，肃清了校园暴力。
    可惜正当她以为自己的侠义之名要广为流传的时候，她却发现同学离她越来越远，再后来，有次上厕所，她蹲在小门里，就听见外面有人正谈论她。
    "3班的欧阳可不能惹，听说她把义智堂在我们学校的分部给端了。"
    "哇，她这么厉害啊！"
    "可不是，听说她马上就成立新的帮派，取代义智堂管理我们学校这片了！"
    "那不就等于是帮派改朝换代了？"
    ……
    好吧，其实大姐大也不算什么，生不逢时啊，如果在古时候，她就是一洒脱女侠，穿着一袭耀眼的红衣，站在高耸入云的悬崖上，腰挎一把如月般闪耀的弯刀，寒风吹来，吹得她的衣袍风中凌乱，她用一种如魔似幻的眼神俯瞰悬崖下的波涛汹涌。
    突然她双眼一眯，耳朵微动，扬起嘴角，然后右脚瞬间一蹬，身子一跃到了半空中，身子一转，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刀出鞘，银光一闪，鲜血一溅，喷在她的红衣上，印染出一朵朵更深的红花。
    她轻盈的落地，看着倒下的人，目光冰凉，表情淡漠，"你早晚要死在我的刀下……"
    然后她就开始仰天大笑，差点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哈哈哈哈哈……"就在她笑得都要面瘫的时候，突然女侠脚下一空，猛地掉落悬崖……
    "欧阳！欧阳！"
    女侠猛的醒来，睁眼，就看见叶轻舟凑在她眼前的脸，"午休时间结束了，上班了……"
    欧阳甩甩头，一抹嘴巴，果然笑得流口水，起身抓抓脑袋，含糊的嘟囔了一句，"去洗下脸……"
    冰凉的水拍上微烫的脸颊，欧阳才清醒了几分，自从遇上苏灿她就频繁的开始做女侠杀奸贼的美梦，现在好了，不但晚上做，连白天也能做。
    其实经历了很多事以后，欧阳已经渐渐淡忘了小时候的女侠梦想，虽然她的性格还是很热血，但是已经失去了那份侠者的洒脱，比如她在酒吧里看见了苏灿，不但没上去把他打一顿，反倒还赔了笑，哪里有女侠的风范。
    所以杀奸贼这种梦想，也真的只能是个梦了。
    英勇的警察先生去世了，洒脱的女侠被人甩了。
    这就是现实。
    下午上班前，总监开了个简短的会议，说的是关于之前和非雅地产的广告纠纷。非雅公司原本是叶轻舟父亲的产业，无奈赵非雅这个第三者的出现，不但破坏了她的家庭，最后还骗走了公司。公司之前接了一个广告单，叶轻舟的广告词却偏偏被曲解为了针对赵非雅，两公司就出现了纠纷，总公司也出面干涉。没过多久，又传言赵非雅被包养的小白脸摆一道，公司宣告破了产。所以这事，AM广告公司的人都以为过去了。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有些事就算结束了，却还是不结束的不干净，或者说，有些人，就TMD麻烦，死都死不干净。
    断子不绝孙，春风吹又生！
    开会的时候，欧阳就在下面和叶轻舟嘀咕，"你说那个赵三八，咋这么烦呢！不过也是，人进门，猪进圈，这收购她公司的，也不是啥好鸟，还折腾破产前的事，是不是他每天都把前一天吃的饭呕出来回味啊……"
    这个话题说得叶轻舟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开会的温若何也瞄见了他们这边的小动静，于是干咳了一声道，"那这事，就由欧阳去那家公司接洽吧。"
    于是女侠，又一次被委以重任了。
    PART3
    "你说……"下班以后，欧阳和叶轻舟一起走出公司大门，"赵三八当年骗走了你爹的财产，如今也算是因果报应，倒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干出的这种人才事。"
    叶轻舟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小声嘀咕，"那个，真是不好意思，之前是我闹出来的事，现在却要你帮忙……"
    "这算啥！"欧阳笑道，"再说了，我早就想拜会这个英雄了，虽然方法比较那啥，不过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了。"她说着就开始YY这个英雄的模样，"要能勾引到她的，这家伙，肯定皮白肉嫩，啧啧，整一祸水受啊！"
    尽管欧阳对这个英雄无比向往，可是却偏偏没有见面的机会，等她第二天按着地址找到那家公司探讨问题时，接待的职员却告诉她，负责这件事的主管不在。其实欧阳对谁负责这事并不上心，她更关心的是谁负责干了这个事，于是非要那职员带她去见公司的BOSS。
    一见到BOSS，欧阳立刻心如死灰，BOSS大人果然是BOSS级别的，身材堪比健美先生，用健硕来形容，都是赤裸裸的侮辱啊。怎么看都不是小白脸，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也许，外表不是问题，反正关了灯都一样，还是实用的好！
    接待的职员见欧阳一脸的失望，送她出门的时候，小声说道，"你想看的，是我的上司，就是那个主管。"
    "吖？"欧阳扭头，"我想看什么？"
    "嘿嘿……"那职员咧嘴一笑，"咱公司不就那一个惹眼的主么，你既然是来讨论之前的广告的，那么可定是想看我的主管咯。"
    欧阳上下打量她一下，果然周身散发着八婆的气息，只怪自己一开始太过于关注别的事，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那，你的主管，就是那个啥的……"
    话未说明，但是彼此已经心知肚明，点点头道，"我们公司，很多业务都是收购破产的公司再转手，这个活嘛，大多是我主管干的！"
    "那，他经常干这个？"
    "不。"职员摇头，"他负责干这个……"
    "噗……"欧阳吐血，原本还以为是个意外，没想到这是英雄的职业，不过俗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真是不可小觑啊！
    "所以咯……"那职员继续八卦道，"一般嘛，一年干上一单，我们的工资就有保障了，所以主管为公司掏心掏肺，兢兢业业，肝脑涂地……是我们的骄傲！"
    欧阳在心里嘀咕，不如说是为了公司X尽人亡好了。
    事实证明，一切就如同那职员所言，那主管消失了N久，可惜有些事又非要他签字不可，欧阳连续跑了两次那公司都无功而返，反倒和那个八婆职员熟络了起来，索性请她来盯梢，只要主管有了消息，就立刻通知她。
    不过按那职员小刘的话说，"基本上，明年再谈吧！"
    一听这话的时候，欧阳当即受挫，后来细想，这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么，过了元旦可不就是新年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欧阳开始格外期盼新年的到来，结果意念太强烈，有次开会的时候，禁不住把这种强大的意念转化为光波到处播散，一不小心就播散了总监那。
    散会前，总监笑道，"欧阳这么想过年啊，不过我自从我新调任的那次，大家好像很久都没聚过了。"
    他的话一说完，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丽娜笑道，"那个，那我们就聚一次呗，弄个新年晚会？"
    羊羊立刻提议道，"欧阳的表姐开了一家酒吧，她上次过生日带我们去过，还有优惠呢！"
    还在散播光波而迷糊的欧阳一下子就醒了，双目瞪圆。娘的！就她那抠门的表姐还指望优惠？！上次那是她为了撑面子才事先和表姐说好，事后差价她可是一分钱也没少给啊！上次就几个女生喝在多也吓不死人，这次要是叫上这么一堆人，那她还不得小奔开进去，奥拓开出来啊！
    没等她说话，总监立刻就说，"那敢情好。欧阳，你看成么？"
    她机械般扭头，抽动了几下嘴角，世风日下，女侠不但没了威名，还要穷困潦倒了。可是所谓的侠士，就是穷得连内裤都当了，也要抱着他的宝剑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于是欧阳扼腕，"没事，去吧，我去问表姐要个大包厢。"
    众人欢呼雀跃，惟有女侠饮泪黄泉。
    下班以后，欧阳撺掇到了酒吧里，开始和表姐讨论价钱的问题。自从上次在这里撞见了苏灿，欧阳好久没往这里跑过，一来是心里潜意识的怕再碰上他，二来是自冬至之后，就是圣诞节，表姐的店里生意一定很好，别说没好酒喝，估计连厨房里的料酒，都紧俏着呢！
    说到打折这个问题，表姐顾若一向是公私分明，决不含糊，一拍桌子，"九折，没得商量！"
    欧阳不死心，继续讨价还价，"别人九折就算了，我可是你亲表妹啊！"
    "切……"顾若斜了她一眼，"都表妹了，还亲个屁！"
    "……"欧阳抹汗，江湖实在是高深莫测，原来她欧阳女侠也有撞上灭绝师太的时候，只能苟延残喘着说，"就算看在你妈和我妈是亲姐妹的份上吧……"
    顾若摸摸下巴，一挥手，"得，只要那天的酒是你喝的，就八八折！"
    欧阳喷血，不死心的爬起来，眼神坚毅，士可杀不可辱，"我那天看见姐夫和别的女人在酒吧后面说话！"她一口气说完，心里默念，姐夫啊姐夫，不是我不讲阶级感情，实在是谈感情，太伤钱了！
    顾若的眉毛立刻就要竖了起来，"谁！"
    欧阳女侠一甩头发，"四折！"
    顾若咬牙切齿，"八折！"
    欧阳奸佞的一笑，"还拉了手！"
    "七折！"
    "还抱了一下！"
    "娘的！五折没得商量！"
    欧阳一把握住表姐的手，热泪盈眶，"成交！"
    "那人是谁？！"顾若甩开她的手，直接问主题。
    欧阳舔了下嘴唇，"是他妈。"
    出酒吧的时候，表姐在后面骂个不停，欧阳甩着膀子大步走，站在风口浪尖的人总是容易被妖魔化，她真是太不容易了。
    记得小时候她就是这样，明明大家都说承认自己打破花瓶的列宁是好孩子，也说撒谎的孩子会像皮诺曹一样长出长鼻子，可是为什么她说实话的时候，就没人理解呢？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认真的讲解经典例题之游泳池。
    "……游泳池装满水需要6小时，放完水需要8小时，如果一边进水一边放水，几小时能装满呢？"
    勤学好问的欧阳积极举手发言，"自然老师说现在地球上水资源紧缺，要保护水源，为什么游泳池要一边进水一边放水，管理员脑子坏掉了吗？"
    于是欧阳同学被老师定义为上课捣乱，破坏课堂秩序。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啊！
    PART4
    欧阳围上围巾，就走出了酒吧，没走三四步，酒吧招牌的霓虹灯还投射在她脚边闪烁，突然灯光下，就投下一个黑色的影子。
    她抬头一看，前面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他披着一件米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线衫，斑斓的灯光映照在他白净的脸上，他眯起双眼，声音轻柔，满是诱惑，他说，"嗨，好久不见。"
    欧阳一愣，倒不是吃惊在这里看见他，而是他的主动搭话。有时候，欧阳特别不理解男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莫说女人心海底针，应该是男人心，天边星啊！
    按说四年前他拍拍屁股，突然就游过大西洋，跑去了国外。俗话说的好，雁过留毛，人过留屁，可他倒好，连个屁都没留，别说换作她欧阳这样皮薄肉嫩的主了，就说一平常人，哪还能有脸回来啊！
    可是呢，他还就有脸回来，不但回来，他还主动搭话，还一副啥事都没有的样子！
    敢情他以为他俩原来真的是学长和学妹，然后他就是去外地旅游了一趟啊！
    她此时心里大概只有一句话想对他说，那就是，你真的贱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可惜，她的话却没说出口就作罢了，心想今日女侠心情甚好，放他一条生路，于是转身就走，他却猛的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微微上吊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欧阳记得这双眼，只是曾经，那里的笑是自信的，是得意的，或是邪气的……
    从未有一种，像现在这样，带着冷漠、绝望和疯狂……
    他一走近，欧阳就闻出了浓重的酒气，现在不过七点左右，好像还没到夜深酒醉的时候，她一失神，他顺势一把抱住她，把全身的重量全部压下，似乎是相信，她不会撒手不管，瘦削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头发摩挲在她耳后，声音呵在她颈项间，"欧阳，我回来了。"
    欧阳虎躯一震，眯眼看着他，行啊！原来她还是低估了他脸皮的厚度，敢情他以为她是圣母玛利亚啊，被人突然甩了四年，然后这人一回来，她就春心荡漾，屁颠屁颠的贴上去，不计损失，不求回报，以一颗博爱的胸怀去温暖他……因为浪荡而寂寥的心？
    她甩手一推，靠在他身上的人立刻踉跄了几步，似乎醉得厉害，一下子倒在地上。欧阳咬了下嘴唇，哼了一声，"你当我是王宝钏啊！告诉你，老娘我是孙二娘！"
    然后她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向前走，想在她面前装可怜，起码断条胳膊缺条腿，这样就想博同情，难道以为她是玻璃心么？就算她是玻璃心，那也是强化玻璃心！
    王宝钏是谁？苦守寒窑十八年，结果丈夫带着个公主小老婆回来，过了十八天的好日子，就撒手人寰了。
    可惜她欧阳如果脑子里一没有养金鱼，二没有少根筋，所以她是绝对不会蠢到相信一个跑了四年又回来的男人。
    跑一次就证明他不但有这个潜质，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
    于是欧阳绝对不会对苏灿这样的人心软，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可靠的东西，所以也没什么过去值得她心存仁慈。
    欧阳走了几步，入了夜，天也黑透了，风吹过来，飕飕的凉，她忍不住从包里拿出围巾缠上脖子，扭头看了一眼依旧倒在那里的人，毫不留情的向前走。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摸出来一看，接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爽朗的声音，"欧阳，我回来啦！"
    欧阳全身哆嗦了一下，很好，世界真和谐，一天之内她竟然能听见两个男人和她说一样的话，她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靠，玩到现在才知道回来啊！？"
    "是啊是啊，你在哪？晚上一起吃饭吧！"电话里的声音透着喜悦，和苏灿截然不同。其实，按道理说，他俩的类型还蛮接近的……
    "在我表姐酒吧这，吃饭，你请客啊？"欧阳回道。
    "哈！"电话里的男人笑了起来，笑声很柔媚，"是呀，让你独守这么多天的空房，肯定要好好弥补你一下咯！"
    "哈哈……"一听他说话，欧阳就大笑了起来，之前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去，"那你出去接客这么久，怎么说也要犒劳一下，也不能让您老只出不进啊！"
    她说话的声音挺大，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欧阳自己也觉得有些后悔了，只要是一和他说话，就没了正经，好在没过几分钟，李穆的银色SUV就开到路边，她立刻就窜上了车。
    "今天心情不好？"车里的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呢子风衣，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说话的声音也泠泠如水。
    "谁能让我心情不好？！"欧阳啐道。
    李穆笑了一下，"别人没这个本事，但我知道，有个人就有这样的本事……嘿嘿……"
    欧阳斜眼看他，"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妈，其实你的是……"
    "别！"李穆顿时脸色一变，"大姐大，你就饶了我吧，那些相亲军团，我那稚嫩的心灵啊……"
    李穆是欧阳的死党，准确的说，穿着裆裤时就一起长大。按道理说，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穿着裆裤一起长，若不是一对，那还长大以后还真有些尴尬，可惜他俩却不觉得尴尬。
    因为欧阳不是普通女人，她是女侠，而李穆也是不是普通男人，他是一个GAY。
    欧阳很早以前就感慨道，"李穆，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不怨天不怨地，就怨你这名字没起好，李穆，李母的，你要是叫李公，那铁定是一直男！"
    说到这里，李穆也会反唇相讥，"欧阳啊欧阳，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性子，不怪爹不怪妈，就怪你这名字没起好，欧阳，阳刚的，你要是叫欧阴，那铁定是一枝花！"
    车子一路往前开，李穆问道，"今天吃什么？"
    "麻辣火锅！"欧阳想也没想就说，她和李穆都是那种无辣不欢的人，尤其她现在心情不好，更需要吃一些顶辣的东西来发泄一下。
    见她这么说，李穆就猜到她肯定是有什么事，但是他也了解她的性子，她的肚子里装不下几两水，一路颠簸几下，就肯定要晃悠出来。
    还没开出一公里，欧阳猛地一拍车，李穆一哆嗦，"我说大姐，你心情不好也轻点拍啊，小心把安全气囊给拍出来！"
    "我看见苏灿了！"她还是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李穆一愣，却也不太吃惊，"他真的回来了？"
    "TMD！"欧阳骂了一句，"我饿死了，怎么还没到啊！"
    李穆就笑了起来，她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还记得初二的时候，欧阳女侠在学校里已经成了大名人，尽管她觉得这个"名"和她预想中的出入还挺大。不过她后来也不去计较了，毕竟嘛，英雄的寂寞凡人是无法理解的，只有英雄惜英雄。
    再者大凡异类，都是很难去评判其是非功过的，所以欧阳相信，她的丰功伟绩只能被后人流传青史，在当代，是很难被人推崇的。
    因为为了反对校园暴力，欧阳成立了史上第一个由学生组成的反暴力组织——反暴党。可是反暴党在大多数人眼里，本身就是个暴力组织，不过比一般的组织更血腥更暴力，因为，反暴党连暴力团体都打。
    所以唯一的成员就是被她强拉进来的李穆，他无奈的说，"大姐，这么暴力的组织，你找我来干？我是GAY啊，我还是受的那一方，我和女人就没啥区别啊！"
    "我不也是女人么！"欧阳回道，拍拍他的肩膀，"李穆啊，大家都是女人，你就从了我吧！"
    PART5
    自从李穆被欧阳强行拉入了反暴党之后，就正式成了反暴党的终身荣誉组长。
    "我是主席，你是组长！"欧阳如是说。
    "那谁是组员啊？"李穆问道。
    "那……"欧阳抓抓头，"要不，你自个兼职一下？"
    "欧阳，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李穆突然就悲剧了，其实人生就是一张茶几，上面放面了杯具和餐具！
    由于有天，上完晚自习，天全都黑透了，欧阳非要拉上他去学校后面一条僻静的小巷。"听说那里经常有小混混出没，什么打架，勒索，全都有……"
    "靠，你真是犯贱啊！"李穆回道，"知道那有危险还要去！"
    他的话没说完，欧阳就已经在他头上猛敲了一下，"你才犯贱呢，我们是反暴党啊，你当是手工活动小组啊！"
    李穆叹道，"你说要是在那遇上色狼，他是会非礼你，还是非礼我呢？"
    欧阳扭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啧啧，毫无疑问，你还是注意保护你的菊花吧。"
    在巷口蹲了约莫半个钟头，果然就出现了状况。巷子里只有一盏破旧的路灯，灯光昏暗，还时而黑几下再亮，这在这不太亮堂的地方，突然就出现了三个黑影，欧阳立刻把手里一串吃了一半的油炸臭豆腐往李穆手里一塞，"拿好武器，必要时候，戳死敌人，捍卫菊花！"
    李穆低头看着臭豆腐，欧阳已经扛着她的棒球棍冲了出去。巷子里是两个小混混截住了一个男生，模糊的看下校服，大概是高中的学生，情况很明显，敲诈加勒索。
    于是欧阳女侠手持棒球棍，气势豪迈，脚步坚定，目光如炬，三下五除二就灭了两个小混混，然后抬眼看着被欺压的弱质女……不，少年。
    少年看上去十六岁，五官清秀，眼角微吊，眼里带着笑意，双手环在胸前平静的看着身边的打斗，末了笑眯眯的看着微喘着气的欧阳。
    欧阳看着有一双桃花眼的少年，白色的校服衬衫服帖在身上，领口的纽扣开着，露出纤细的锁骨，她眯起双眼，就干了一件她后悔了很久的事。
    女侠昂起头，邪魅的一笑，冲着少年道，"妞，给爷笑一个。"
    可是她没想到，桃花少年配合的柔笑了一下，"我只卖身，不卖笑……"
    女侠立刻就囧了，但还是坚挺的说，"那……爷就买了你！"
    少年挑眉轻笑，"我很贵，你买得起么？"
    正说着，李穆就拿着臭豆腐冲了过来，"靠，你不是女侠么，咋成了劫色的呢！"
    "对哦。"欧阳回神，"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这出戏光有女侠不太对……还该有个劫色的。"
    "谁规定劫了财还要劫色啊！"李穆叫道。
    "可是他看起来就像是被劫色的那种。"欧阳认真的说，"李穆，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你的菊花安全极了，有他在，绝对没人非礼你。"她说一扭头，那桃花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吖？！"欧阳大叫了起来，"好歹应该说一声感谢，然后以身相许吧……"
    坐进火锅店，热气萦绕在她周围，欧阳这才发觉，刚才外面真的很冷，然后又很自然的想到了躺在地上的某人，靠！她立刻将这种不经意的想法销毁，然后开始点菜。
    一盘羊肉下了肚，欧阳呵了口热气，又重复一次之前的话，不过这次加强了语气，她是这么说的，"我TMD看见苏灿了！"
    李穆一口热汤还没进嘴，就噗的一声全喷了，而且很悲剧的是喷在坐在对面的欧阳脸上，可惜这不是欧阳的悲剧，而是他的悲剧，因为他立刻就被欧阳捶头不下十下，一次比一次重。原来李穆对这样的殴打很悲愤，但是叶轻舟给他洗了脑之后，他就开始学会安慰自己，他的头比较尖，脸太长，给她捶捶，也就圆了。
    欧阳打完，端起桌上的菊花茶一口干完，"你说他怎么有脸回来呢！"
    "也许……"李穆想了一下，"他是回来解释的呢。"
    "解释什么？"这个词就像是火源一样，立刻就把欧阳这个炸弹给引爆了，"和我解释他四年前为什么突然消失，那一天，我爸走了，他也消失了，他要怎么解释？！这个时候，解释又有什么用？解释了，我就能把过去的那些事全部忘了？还是说，解释了，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了？！"
    李穆迎着满脸的吐沫星子，咽了下口水，"我就是说说而已……"
    "说也不可以！"欧阳一怒，连她妈都不认，哪里会想到李穆呢！她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说，你说他要解释什么？！"
    李穆想了一下，握紧了拳头，抬眼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去对着他吼这些话？"
    欧阳一下就僵住了，手也松了开来，李穆急忙整理自己的衣服，生怕自己完美的形象被破坏。他上大学念的传媒，毕业以后凭借家里的关系，就去了电视台工作，加上形象好，在地方电视台的娱乐频道，下午一个不冷不热的时间，主持一个不冷不热的美食节目。
    尽管现在他的状态也是不冷不热，但怎么说也是公众人物，别的不说，在火锅店被一个女人揪住衣领，还是不太雅观啊。
    "我看见他……"原本一脸怒气的欧阳立刻就蔫了，"就只想逃，什么也说不出口……"
    李穆整理好了衣服，伸出修长的手臂，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一个城市这么大，以后没准想见都见不着呢！"
    "可是为什么偏偏两次都在表姐那遇上了呢。"欧阳叹了一句，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明明之前还说过狠话，只要他苏灿敢回来，她一定把他打到连他妈都认不出来，只是不知道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心中认定了他不会回来，还是真的有这么大的仇恨。
    她恨苏灿，是的，恨他的突然离开，而且还是在连女侠也无法承受失去至亲的伤痛时离开她。可是有时候，恨到最后，甚至不知道究竟是真的有这么大的恨，还是仅仅在心里记得有这样一个恨，恨的是什么，却也忘了。
    "也许……"李穆想了一下，"他是为了找你，因为那是他唯一可能找到你的地方。"
    欧阳一愣，突然就想起自己那次破门而入叫了姐夫安佩和，难道他真的是一直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等到自己，然后……解释？
    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能么？你以为他苏灿是那种心地善良的人么，如果他是，他就不会狠下心什么都不说就走，你要是有良心，那……"她转了一下眼睛，扼腕道，"你就不是受了！"
    "其实……"李穆突然深吸一口气，撩起衣袖，握紧拳头，慢慢弯起胳膊，努力想挤出一块肌肉，"我也可以做攻的……"
    欧阳斜了一眼他那几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记的肌肉，"你还不如直接说他没良心好了……"
    李穆叹息了一声，"世界上好男人这么少，GAY更少，又是受多攻少，我不幸福就算了，怎么你也这样呢！"
    "要不……"欧阳打量一下李穆，"我这些年相亲也相得心如死灰了，你呢，又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GAY，不如咱俩凑合一下，那啥的无X婚姻呗！"
    李穆看看她，"其实，我还是有男人要的……"
    "我靠！你找死！"
    PART6
    自从那天李穆说了苏灿有可能是在那里等她，虽然欧阳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绝对不可能，可是事实上，脑子里却总也忍不住这么想。其实她还挺想打个电话问问表姐，姐夫的这个狐朋狗友是不是经常去那里，要知道，表姐这个财迷，任何一个来过三次客人，她都会主动搭话，生怕人家以后不来了。可是这么一问，表姐和姐夫自然就会起疑心，毕竟按苏灿的说法，他俩只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问这些，未免惹事，况且这些年，表姐也肩负着帮她妈给她物色对象的重任。
    这么一想，她就更不想去酒吧了，可惜再怎么拖延，还是到了元旦的前一天，总也不可避免了。
    进店前，欧阳先打发叶轻舟进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得到准确的消息，"除了男厕所以外，我都检查了。"
    "那他万一就在上厕所呢？"欧阳问道。
    "唔……"叶轻舟歪头想了一下，"我在厕所门口站了半小时，所有该出来的都出来的，除非……他便秘了。说到便秘，这真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据说现在社会，工作压力大，饮食没规律，年轻人便秘特别严重，建议多吃香蕉多喝水，哎，欧阳，今天我给你吃的香蕉你吃了么？"
    "行了行了……"欧阳摆摆手，其实她早就该坚定自己的想法，他哪会是那种人呢，就算是以前，他也很少会等她。
    他是谁？学校里排名第一的花花大少，只有女人等他等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没见他等别人一分钟。虽然欧阳觉得，当前的问题根本不是如何唾弃苏灿的人品，而是如何尽快的把他从脑海里删除。
    就是强力粉碎，永不修复的那种。
    叶轻舟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欧阳，其实你老是这样想，其实这叫'强制催眠'，就是自己老是给自己灌输一种原本就是错误的想法。这是病，得治！"
    欧阳眯眼大步走进酒吧，"如果说鄙视苏灿这种人是一种病，那我宁可一病再病，病病更健康！"
    公司里浩浩荡荡一大拨同事挺进了BLOODYMARY，表姐顾若笑得花枝乱颤，这不禁让欧阳怀疑，九折以后她是否依旧能赚取暴利，真是奸商啊，越是有钱越抠门。
    喝了没多久，叶轻舟就被她的乔大神召唤了回去，丢下她一个人，临走前反复叮嘱她少喝点，酒伤肝伤胃伤神伤脑。
    欧阳想，她连心都伤透过，那还会怕伤肝伤胃伤神伤脑，人都是这样的，好像死过一次的人就绝对不怕死。但是却又不完全这样，感情受伤的人却不会不再害怕伤害，而是格外害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觉得心惊肉跳，有种一次被狗咬，十年怕狗叫的感觉。
    比如她，目光总也是忍不住往酒吧里扫来扫去，生怕撞见不想撞见的人。
    羊羊几次和她碰杯，欧阳连酒词都懒得说，直接一杯干到底，好像怕别人和她抢似的。羊羊索性提议去跳舞，说要让大家欣赏她无比荡漾的舞姿，于是几个人就又挤去了舞池那里，也许是大城市太压抑，太寂寥，在这种节日里，灯红酒绿的场所里一定是人满为患，在这种地方任意放肆，排解压力，寻找人生。
    羊羊的舞跳得确实很荡漾，丽娜摸着下巴说，这是吸引男人的最佳动作啊，怎么羊羊都有男友了还这么积极。
    反倒是欧阳，很淡定的预言，"跳得太荡漾也未必是好事。"因为只有她知道，一个人如果太过突出，那注定是孤独的，比如女侠。
    事情的结果果然真如此，羊羊荡漾的全场的人都渐渐避让开，最后拥挤的舞池中间就出现一块圆形的空地，羊羊荡漾在其中，全场一片肃杀，最后欧阳叹息一声，拉着丽娜就向一边走，"其实我不认识她。"
    羊羊铩羽而归，在包间里又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欧阳对这样的游戏实在没爱，在她看来，何必要玩输了再硬着头皮去做那些看似很勇敢的事呢？只要她想做，什么时候都可以做，这就是侠者的勇气啊！
    她正在扼腕的时候，筱霞突然就对发呆的她说，"欧阳！你输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欧阳一愣，"真心话是什么？"
    筱霞促狭的一笑说，"恩，说说你的初恋男友长什么样子吧！"
    欧阳抽动了一下嘴角，"还是大冒险吧！"
    羊羊舞场失意，立刻揶揄道，"工作这么久，也没见你有男友，难道你至今还在纯洁的等待初恋？"
    "切！"欧阳立刻拍案而起，"老娘我发春的时候，你们还穿着开裆裤呢！"
    大家立刻笑了起来，筱霞歪头想了一下，"大冒险就这样吧，你去吧台那里，从右边数第三个男的，对他说，'帅哥，你寂寞吗？'"
    欧阳抓抓头，"这么无聊啊！"女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简直是侮辱她的人格！
    大家哄闹了起来，欧阳实在没办法，死撑面子道，"这算什么呢，姐从小就折草无数，无草不摧！"说着就大步走了出去，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丢脸，就丢一次吧！
    吧台是满座，欧阳走到右边开始数人，第一个是个中年大叔，第二个是个头发染成金黄色的主，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她们规定的是第三个人。转头一看，第三个人倒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喝酒，看背影挺瘦的，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欧阳想快点结束这无聊游戏，立刻走过去，伸出胳膊，一巴掌就大咧咧地拍上他的肩膀，用一种悲怆的语气说，"帅哥，你寂寞吗？"
    于是帅哥回了头，用一种极其荡漾的眼神看着她，这眼神让欧阳想起了之前羊羊的舞姿，她咽了下口水，其实她错了，她不该鄙视羊羊，因为她根本不是一个人！
    帅哥笑了起来，按说样子十分诱惑，但是在欧阳的眼里，这种诱惑叫□！他的声音里似乎弥散着撩人的香气，刺激着欧阳的嗅觉，更是侵入她的脑袋，刺激着脑海中某一处敏感神经。他说，"我很寂寞。"
    欧阳立刻觉得自己手足僵硬，差不多和光着身子到了南极一样，她努力颤动了自己的尚未完全僵化的声带，"那，你就寂寞着吧。"然后迅速转身，动作堪比大阅兵上的仪仗队员，苏灿却伸手拉住她，勾起嘴角，"来这里找男人？"
    欧阳觉得叶轻舟说的太对了，酒实在是太伤脑了，她现在头就疼了，不过疼归疼，但反射神经还是正常运作的。"对！来这里找男人，有问题么？"
    苏灿笑道，"那找我吧？"他说着，把她拉近一分，口中的热气就吹在她脸庞上。
    欧阳利索的甩开他的手，愤愤的说，"等我脑子里养金鱼了，我一定找你。"
    苏灿眯起了桃花眼，用一种暧昧的声音说，"你那天真狠啊……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他一脸的轻浮，欧阳皱起了眉头，在这种大庭广众，她真的不想和他纠缠什么。
    他反倒得寸进尺，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你不是很喜欢我的么……"
    欧阳的眉梢终于挑到了最高点，扬手就是一巴掌挥了上去，清脆的一声"啪！"苏灿的脸一下就被她抽到一边，五个鲜红的手印印在他白净的脸上，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欧阳转身就走，苏灿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起身就把她拉着向外走，欧阳抬起另一只手就要给他一拳，他却机灵的一把握住她的拳头，笑道，"这招你使过很多次了。"
    欧阳一愣，已经被他拉到了酒吧的门口，两人都穿着单衣，凉风一下吹来，让人忍不住要哆嗦，苏灿松开手，眼里含着笑，"对我一点也不留恋？"
    欧阳白了他一眼道，"苏灿，你觉得我还会和四年一样么？你未免太低估我，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苏灿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火烫的脸颊，抬眼看着她，"真绝情啊……"
    欧阳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从你这种突然消失的人口里说绝情，你不觉得很讽刺么？"
    "是么？"苏灿点了下头，他低着头，双眼向上看着她，"原来你还在在意这些啊……"
    欧阳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转身就走，苏灿说，"欧阳，你最好忘了我。"他纤细的立在那里，有种莫名的哀伤，他继续说，"我就怕你还记着我。"
    "我看你是酒喝多了！"欧阳啐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搭他这莫名其妙的话，也许她也喝多了，"老娘连你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灿淡淡的笑了一下，转身就向后走，黑色的高挑的身影遁入黑夜，欧阳忍不住叫道，"你衣服没拿！"
    他没转身，而是摆了摆手，"有什么关系呢？"然后继续向前走，黑影在霓虹灯下拉得老长，越发的纤细。
    欧阳眨了眨眼，"疯子！"然后转身回了酒吧。
    PART7
    骂完了别人是疯子，欧阳就得了报应，她自己心里不爽，回了酒吧立刻喝了个酩酊大罪，基本上喝完了，神智就和疯子差不多了。
    怎么回的家，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喝高了，整个人就觉得轻飘飘的。人在迎风飘扬，飘飘然的时候，必然是沉浸在最美好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虽然欧阳口头上一直认为那种回忆对她来说是人生的耻辱，可是也许就像叶轻舟说的，这不过是她的"强制催眠"，头脑清醒时坚定不移，一但忘乎所以，就彻底暴露了。
    比如醉了以后，欧阳的脑子里就拼命在播放以前的事，像是没有暂停键的DVD，一刻不停。
    自从初二那天见过一次，欧阳很快就忘记了那个人，尽管她还调戏了他。但是要知道，在一个女侠的职业生涯里，她可能会拯救无数的人，这些人都会记住英雄的脸庞，但是英雄却不可能记住每个她救过的人的脸。
    这就是英雄的生存原则。这是最起码的大牌吧。
    而……大牌的保质期，起码得是十年吧！
    可是奇迹，就是由人创造的。大概过了一个来月，有一天放学，欧阳和李穆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学校里出来，去路边摊吃炸年糕，李穆一边往年糕上拼命刷豆瓣酱，一边扭头向旁边看欧阳撒辣椒粉，突然就看见迎面走来的苏灿。他立刻用手肘顶了欧阳一下，"呐，上次那个，被你劫色的……"
    欧阳手一抖，把辣椒粉全撒歪了，正要发怒，一抬头，也看到了苏灿。虽然她救完人顺便调戏被害人是不道德的行为，但是不管如何，她应该给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便不泪流满面，也应该落荒而逃啊。
    可惜，这两者都不是，迎面走来的苏灿双目向前看，嘴角挂着微笑，可是却似乎根本没看见她。
    欧阳立刻就怒了，就算他记不得她救过他，起码像她这样一个如花的女初中生，站在路边，剪着利索的短发，手里拿着一串撒满辣椒的炸年糕，站在窄窄的巷子中间，怎么说也该看一眼吧。
    可是呢，苏灿的眼里，不但没有欧阳，甚至连她手里的炸年糕都没看一眼，就依旧保持原有的行走速度从她身边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欧阳突然就想到一句话，这是她早上对李穆说起英雄有崇拜者这个问题，她说，本女侠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现在看来，苏灿才是如此。
    李穆嘴里嚼着年糕，含糊不清的说，"欧阳，他看都没看你哎！"
    欧阳立刻就怒了，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苏灿前面，伸手拦住了他，"喂，你站住。"
    苏灿要是此时不停住，那恐怕就是近视散光外加青光眼了，所以他站住了脚，看着拦在他前面这个看起来怒气冲冲的女生，以及她手里的年糕，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轻浮的笑容，"小妹妹，想干吗？"
    欧阳眉头一皱，心里嘀咕，自己脸色这么难看，他还笑得出来，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不记得我了？"
    "你？"苏灿愣了一下，挑了下眉梢，细看了几眼，一个看起来五官端正，相貌中上，没斑没痣，没有任何特殊的外貌特征，其他的嘛，就是她手里的炸年糕了，似乎也没什么印象。搜索无果后，只好问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欧阳回道，"但是你应该认识我。"她说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为什么？"苏灿奇怪的说。
    "为什么？！"女侠一下子就怒了，"你问我为什么？！靠！这还有为什么，难道你不该记得我么！"说着欧阳还把脸凑到他眼前，"看仔细了，记得我了么？"
    苏灿阅女无数，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一个女生，厄……她的脸上好多汗，汗不但没洗，还是直接用手乱抹的，额头上灰灰的一片，他皱了下眉头，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你是谁啊？"
    这下欧阳明白了，敢情这家伙是个超级白眼狼啊，太白眼了，就算自己调戏他不对，可是这也不掩盖她救了他的事实啊，于是女侠为自己做了一次南郭先生而追悔莫及，于是热血一冲，上了天灵盖，一拳就飞到了某人右眼，"那这次，姑奶奶就让你记得我！"
    苏灿虽然个子很高，但是整个人却很纤细，加上毫无防备，立刻就被欧阳打得踉跄了一步，摔在地上。
    吃年糕的李穆张大了嘴巴，连年糕也忘记咬了，就被走回来欧阳拖着胳膊往家走，"回去了，NND，救了个白眼狼！"
    坐在地上的苏灿扭头，用幸存的左眼看着那女生的背影，个子高挑，步伐迅速，还有手里的棒球棍，突然就觉得无比眼熟，他这时才回过神，他想，大概他们都忘了一点，那天晚上，他的眼镜被小混混弄坏了，就索性去配了一副隐形眼镜。
    欧阳虽然走了，但是却怒了，而且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烧，这把火的名字叫耻辱！！巨大的耻辱啊！这是对她女侠之名的，蔑视，对，蔑视！
    "靠，老娘我不会放过他的！"欧阳怒了。
    "可是，你不放过他又如何？"李穆挖着耳朵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的记事本，"他叫苏灿，是一中高一的新生，才入学就成了话题人物，因为他不单长得帅，成绩好，家庭背景也很牛，是大众情人啊！"
    "吖？"欧阳大惊，"你怎么会这么了解？"
    李穆抬头望着远方，深邃的眼神里满是落寞的悲伤，眼角泪花泛起，"可惜，他是个直男，他对女生来者不拒，据说最高记录一个月和五个女生同时交往……"他说着，拭了一下眼角，然后决然的撕下本子上记录着苏灿所有信息的纸，撒手一丢，"我的又一个梦想，结束了……"
    欧阳打了个激灵，"那，你究竟想说啥？"
    李穆突然来了精神，一把钳住她的双肩，"就等你问这就句了！我原本是想帮你，泡了他，尽情蹂躏，然后毫不留情的丢弃，可惜……可惜啊！"
    "哎，哎哎……"欧阳打断他的话，"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没了。"李穆坦白，"要知道，这个计划你去实行，可能性比我还低。"
    欧阳被他一语道破了心里的想法，再加上赤裸裸鄙视，立刻怒火更大了，"凭什么看不起我，你说，我长得不够漂亮嘛？！"
    李穆咽了下口水，"这个问题太沉重了，我们换个话题吧！"
    "你找死！"欧阳怒了。
    李穆脑子里一道灵光闪现，"不，欧阳，漂亮是形容那些俗人的，都是庸脂俗粉，像你这种奇葩，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你想想，你是女侠啊，女侠需要漂亮么？那都是虚无的外在，重要的是你的内在，内涵！"
    欧阳终于松开了掐住的手，"好吧，姑奶奶就要让他苏灿记得，什么叫做内涵！"
    PART8
    内涵是什么，这是一个严肃的而深刻的问题。
    李穆微翘着兰花指，食指轻滑过自己白嫩的脸庞，嘴唇微启，"作为一个女人，内涵就是贤惠咯……比如女红，比如厨艺，比如体贴……"
    "……"欧阳眯眼看他，"你还真不把自己当男人了……"
    李穆撇嘴，看着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欧阳，"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女人……"
    "世界上有三十亿的女人呢，女侠才有几个？！"欧阳回道。
    "可是……"李穆鼓起勇气提醒她道，"你还算不上是女侠，起码女侠不会被人遗忘，怎么说也是流芳百世的！"
    "靠！"欧阳立刻就跳了起来，"你有时间在这里嘌我，倒不如用用你那还有点用处的上半身帮我想个主意！"
    "可是事实上，"李穆说，"我的下半身也有用处啊！"
    欧阳极其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可是事实上，你的下半身除了排泄功能外，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于是李穆同学就怨念的开始蹲墙角了，"不管怎么说，你得先去他学校门口吸引他的注意，才能展示你的内涵啊。"
    "吸引注意啊……"欧阳摸摸下巴，目光转向了李穆，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暗示性，某人立刻全身打了个寒碜。
    在欧阳看来，能引人注意的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外表，二是行为，按李穆的说法，她的外表实在不足以吸引人，那么只有从行为着手了。
    如果说有什么行为可以体现女侠的内涵，那么无疑就是锄恶灭奸，可是锄恶很容易，灭奸也很容易，但是偏偏要在苏灿的学校门口，在他出校门的时候进行，这就有点高难度了。
    所以纯天然的已经不能满足市场需要，唯有人造了。
    于是一天下午放学，欧阳就立刻拖着李穆来到苏灿学校的大门口，李穆泪眼汪汪，"我说欧阳啊，咱俩可是有十四年的伟大情谊啊，你怎么能就这样，为了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就抛弃了我，我怎么说也是娇花一朵，哪能经得起你的摧残啊……"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欧阳的大腿，鼻涕眼泪全往她腿上抹，欧阳想想，确实也是，要是真在这里把李穆狂K一顿，不仅影响学校秩序，万一打过头了，伤了李穆是小，反倒破坏了她女侠的形象。
    李穆见她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赶紧趁热打铁，"欧阳，女侠与女人的最大区别是什么，那就是女侠有一颗博爱的胸怀，不会像女人一样，小心眼只会吃醋，在她们眼里，茫茫众生才是人生的追求，不嫌贫，不爱富，仁爱天下啊！"
    "仁爱天下啊……"欧阳想了想，一拍巴掌，"我想到了！"
    苏灿一路从教室出来，迎面走来的女生见了他，有的低头脸红，有的小声议论，不为别的，只为他脸上挂着那抹略带着邪气的笑容。
    尽管他的名声并不好，脚踩N只船，可惜男人越坏就像毒品的浓度越高一样，只会让人更加不可自拔。
    苏灿就有这样的本事，因为他说，他不是要脚踩N只船，只是他没法去拒绝女生，尤其是主动的女生。
    放出了这样的话，女生就更加前赴后继了，他不会拒绝任何人，于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可以做那最后一个，可是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没有尽头的，比如……循环小数？
    那天，一切和往常一样，直到他走出校门，才觉得气氛有些微妙，虽然门口并没有聚集很多人，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同一种表情，这种表情里包含着好奇，紧张以及害怕。每个人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许多，却又继续向前走。
    他又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异常的源头，在校门口右边，有个白色的安全套自动贩卖机，虽然在学校门口安放这个并不合适，但是事实上，几乎每个学校门口不远处都有这样一个东西的存在。
    那个时候，这种贩卖机还是新鲜玩意，平时同学路过，总也忍不住瞥一眼，而现在，很明显，今天每个人都不只往那瞥一眼，而是瞥很多眼。
    因为现在，那里有个面容清秀的初中男生，一脸严肃的站在贩卖机前一米处，双目瞪圆，死死的看着贩卖机，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把冲上前，拥抱住白色的贩卖机，用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声音呐喊，"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它！！如果早一点，如果早一点……我就不会，不会是现在这样了！"他一边叫着，一边用手拼命的捶着贩卖机，铁皮被捶得咚咚响。
    就在所有人都对他躲避之时，一个潇洒的身影就猛然出现了，她一把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同学，不要这么绝望，生活是美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她陶醉的说着，伸手指向已经落得差不多的夕阳，"看，明天太阳还会升起，你的病，都会过去的！"
    苏灿得承认，这种景象还是很少见的，他便站住了脚，观看了起来，可是定睛一看，这就看出了苗头，那个女生不就是上次拿着年糕问自己记不记得她的么！
    可是今天一出……又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就是为了，让他记得自己？
    想到这里，苏灿突然觉得这个女生也不过如此。说真话，在她救他的时候，又或是那次拿着年糕质问他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这个女生很与众不同，可是现在看来，她不过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然后让他记得自己，很特别的伎俩，却有很平庸的目的。
    换作是平常，苏灿应该对她这样再明显不过的表示坦然接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希望她是这样一个庸俗的人，起码在他的记忆里，在那个昏暗的小巷子里，那个扛着棒球棍的模糊身影，让他有一种震惊。那种震惊，和现在的吃惊完全不同，所以这一次，尽管他已经记得她是谁了，但他还是利索的转身离开，像是没看见她一样。
    在那里费力表演的欧阳和李穆看见他转身立刻，立刻就僵化了。
    "靠、靠、靠，这样也不行？！"欧阳大惊。
    李穆也吓得嘴巴张的老大，他这样巨大的牺牲都换不来他的注意，那……他抬眼看看欧阳，他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更加没法过了！
    欧阳伸手一拳，正中贩卖机的中心，立刻白色的箱子就凹进去一大块，震得墙上落下浮灰。原本就想看又不看的人，立刻被吓得一哄而散，女侠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说，"苏灿，老娘我偏要让你记不得你娘长什么样，也要记得我长什么样！"
    PART9
    考虑到欧阳那句话的威慑力，以及对自己未来无限恐怖的预测，李穆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眠，简直要濒临精神崩溃了。
    为了避免欧阳再做出什么过于激烈的事，李穆决定，自己去苏灿，好说歹说，只要他口头上对欧阳说一句"救命之恩，没耻难忘"那就行了。
    有了这个想法，李穆就开始先欧阳一步在一中门口蹲点，企图用他这颗遍体鳞伤的少男之心，来感动苏灿。
    某日，终于等到苏灿出现，李穆立刻冲上前拦住他，笑眯眯的说，"你还记得我么？"
    苏灿眯眼看了一下，再往后一看，只有他一个人，不禁有些好奇，"你的病好了？"
    "当然！"李穆想也不想就答道，但是转念赶紧说，"什么病啊，我从来就没病！"
    苏灿撇嘴，"那不见得吧，或许……"他不好明说，只是把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他的头顶处，表情意味深长。
    李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苏灿随意的耸了下肩，就要往前走，"没事我就先走了。"
    "有事有事！"李穆立刻拦住他，赶紧说，"既然你记得我，那你一定记得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生吧，就是那个短头发的，个子很高，样子看起来有点凶，实际上很凶的那个？"
    "唔。"苏灿从鼻腔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倒也不清楚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态度并不好，不过李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描述，"眼睛圆圆的……"他突然想，自己果然是个受，而且还是超级无敌大总受，谁都可以压在他头上，连苏灿这个被欧阳一拳就放倒的人，也藐视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张大茶几了……
    "你想起来了？"李穆激动的伸手比画道，"鼻子高高的，皮肤是小麦色的，看起来很精神，她爸是警察，所以她这个做事很冲动，她特别崇拜她爸，总想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
    苏灿原本是觉得，用冷淡的态度来回应他们，就能让他们自己退散，可惜现在看来，这个方法对他们俩这种非常人是无效的，别的不谈，看样子，若是他不应一声，李穆估计就要把欧阳家什么事都说出来。他叹息一声，"行了，我记得她，拿个棒球棍的。"
    "吖？！"李穆立刻看到了希望，"你记得啊，那就好办了，其实吧……"他笑得有些谄媚，"也是，折腾这么久，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其实她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让你记得她，然后呢以后碰上了能和她打个招呼，说一两句话……"
    苏灿有点好奇眼前这个清秀男生的想法，按道理说，在这个年纪，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关系如此亲密，又处处为她做事，十有八九是有点小暧昧的，既然有暧昧，他又为什么要帮她来和自己拉关系呢？不过他转念一想，在这个年纪，拿着棒球棍到处行侠仗义的欧阳本身就是个大异类，所谓物以类聚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
    他又想到了欧阳那张满是活力和汗水的脸，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可是怎么偏偏非要缠上自己了呢！苏灿也清楚，自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和女生牵扯不清也不是什么好事，而那些主动送上门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也就无所谓了。偏偏这个欧阳，不仅救过他，还是个特别的女生，不知为什么，打从心里，他就不想和她有牵扯，不是看不上她，只是不想害了她。
    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呐！
    "那个……"苏灿觉得，相比欧阳，这个男生看起来还稍微冷静一点，还是和他说清楚的比较好，"虽然她救过我，恩，我也觉得她人很好，但是……她真的不是我的那杯茶。"他尽量说的婉转一些。
    "茶？"李穆回道，"欧阳那种人怎么能和其他茶相提并论，她那种，是二锅头，对！就是二锅头！"
    苏灿忍不住就要笑出来，虽然他和那个叫欧阳的女生几乎可以算是不认识，但是他很赞同李穆的定义，她那种人，就像是烈酒一样，一点火就尽情燃烧，直至烧尽。这种人太义气，太直率，也就太天真，和他这样的人，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管怎么说，"苏灿坚决的说，"我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她救过我，请你代我想她说一声谢谢，她那种人，我受不了，而且她不觉得这样缠着我，脸皮有点厚了吗？"他说着就故意把话说重了些，与其让她再来纠缠，倒不如彻底回绝，让她死了这颗心。
    "啊……"李穆听他的话，显然有种被挫伤的悲痛，他和欧阳从小一起长大，欧阳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欧阳的痛苦自然也是他的痛苦了。"怎么可以这样呢？她人很好的……"
    苏灿摇摇头，径直往前走，"真的别来烦我了。我，看不上她。"
    李穆木讷的站在那里，他这样的拒绝究竟是好还是坏呢？好的是，也许欧阳就不会再让自己做什么怪事来吸引他了，坏的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她的发泄对象，再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对着苏灿的背影喊道，"喂，你看不上她，那、那能看得上我么？"
    犹豫了很久，斟酌了很久，李穆才把苏灿的话转达给了欧阳，但是为了不让她受挫，他尽量婉转的说，"恩，他说，那个吧，还是很谢谢你。但是呢，那个你们之间有些差距……"其实他也在琢磨苏灿的话，不就是让他承认女侠的威名，说一声感谢，怎么就扯上他和她有差距，她不是他的那杯茶了呢？
    "差距？"欧阳挠头，"什么差距？"她想了一起，站起身子，"我的个子也不比他矮多少啊！"
    "不是这个差距……"李穆赶紧说，"还有其他的。"
    "其他的？"欧阳问，"什么啊？"
    "恩……"李穆觉得有些话真的很难说出口，"那个，比如说，学校……对，学校，他念的是一中，我们嘛，是差一点。"
    "靠！"欧阳暴跳如雷，"老娘我救人都不分贵贱，怎么着他还挑恩人啊！他不是被人勒索时还看是什么人勒索，档次低了，还降了他的身份啊！"
    李穆之前不知道苏灿的思维是什么，现在又不知道欧阳在想什么，他夹在中间，彻底是昏了头，只能硬着头皮瞎说，只希望这事能尽快结束，让他回到作为一个小受轻松自由的正太生活中来。"也许，他是在下挑战书。"
    "恩？"欧阳一听这个，来了精神，"挑战什么？我的拳头么？"
    "不不不……"李穆赶紧说，"也许，他的意思是，虽然你救了他，但是你的档次太低了，他不愿意承认你是他的恩人，所以呢，你要和他差不多才行。"
    "差不多？"欧阳愣了一下，"让我考去一中？"
    李穆想了一下，既然她这么理解，自己也就接受吧，要知道，让欧阳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去一中，未免是天方夜谭，如果她真打算去考，那自己倒也落得个清闲了，于是急忙点头，"是的，不过等你考去一中，他也快上大学了，反正吧，你得和他齐平才行。"
    "还有这规矩？"欧阳啐道。
    李穆想，欧阳这种人，要她好好学习，不太现实，没准就放弃苏灿了，那也不错，总之任何一个选择对他很有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无敌的大人才！
    欧阳咬了咬嘴唇，一跺脚，"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等着吧，等老娘和他那啥齐平了，我要他当着全校人的面叫我一声'女侠饶命！'"
    PART10
    李穆的如意算盘看样子是打到了最佳的位置，既然欧阳要好好学习，自己自然求之不得，省得她整天缠着自己，不但对他极尽折磨，还影响他去寻觅美男，毕竟嘛，一个GAY身边带着一个女生，把他多少桃花运都给弄没了！
    而且像欧阳这种人，打架比算术快，跑步比写字快，马马乎乎混了中上等的学校，已经是祖宗保佑了，要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如直接把地球倒过来转好了。所以她就算怎么辛苦，也不可能和苏灿齐平，那也就是说，他可以彻底解放，而苏灿这个人，尽管秀色可餐，掰弯有望，但是相比自己的身心健康，也只能让他消逝在记忆的长河里了。
    阿们……
    他还记得小学有一次默写古诗，欧阳前一天在家打电动游戏，什么也没背，第二天一早到了学校，立刻就对着白纸发起了愣。
    作为她的同桌加发小，李穆还是很仁慈的，他偷偷的把自己默好的古诗往她那里放一些，小声道，"现在发呆没用了，只能作弊了……"他的想法是让欧阳偷看一下他的古诗赶紧抄上去。结果女侠思维直接，满脑子想都是江湖救急，立刻想也不想，一把拿过李穆的默写纸，利索的写"欧阳"两个潇洒的大字，然后把自己的白纸往他面前一丢，"大恩不言谢，姐欠你一个人情。"说着就把默写纸交给了小组长。
    李穆立刻就傻了眼，看着组长从自己桌上收走了一张大白纸，他发现，难怪英雄都是独来独往，TMD这种人根本就不能群居！
    这种人，完全不懂察言观色，眉高眼低，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给点阳光就灿烂！！！
    可是再苦再累也只能当自己是二百五，李穆认下了，人生中缘分无数，起码得有一半是孽缘！
    不过现在好了，欧阳同学终于要从良了！这是多么让人欢欣鼓舞的消息啊！
    但是，欧阳永远是欧阳，女侠永远也不可能在一夕间变成大家闺秀，这是达尔文的进化论所肯定的。
    就在李穆以为自己解放的时候，欧阳却生生的拉着他去和自己一起参加运动队。
    "这，这是为什么啊？"李穆不解的问，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了呢？
    "要我考进他的学校，完全不可能。"欧阳回道，"难道你不知道么？"
    李穆正想大叫一声，我当然知道，话到嘴边赶紧改口，"你怎么这样没信心啊，只有去努力尝试才能知道是否成功！"
    "省省吧……"欧阳啐道，"高中无望了，大学还点希望。"
    "大学？！"李穆下巴差点掉下来了，"高中你都考不进，你还指望考进他去的大学？"
    "当然！"欧阳笑道，"这就是本女侠的智慧之处了，我爸帮我问过了，想考肯定没希望了，唯一的途径，那就是靠体育特长生这条路了。你也知道，他最怕我去考公安学校，给他惹祸，其实吧，我要是做警察，那肯定是响当当的特警，多帅啊！反正呢，他一听说我想考重点大学，立刻就两眼放光了，还说要见见能给我洗脑的伟人，我哪是被人洗脑了，老娘我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把李穆拖到了运动队里，叉腰大笑，"好在我的长跑跑得好，那老头早就想拉我进田径队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进一下吧！"
    "那我呢，关我什么事啊！"李穆比较关心自己的命运问题。
    "你啊……"欧阳瞥瞥他那一身的排骨，"你就去跳高吧，瘦不啦叽的，好在腿长点，勉强试试好了。"
    "可是……"李穆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欧阳，我不用做体育生，我的成绩也能考进好大学啊！"
    欧阳回神，挠挠头，"对哦，那你在这干嘛？一边去吧……"
    昏睡中的欧阳摇了摇脑袋，只觉得酒精在盘踞在她的脑袋里，一动就痛得要死，但是稍微清醒的意识又告诉她，必须醒来，她攥紧拳头，睁开眼，刺眼的阳光就照了进来，连心里也被照得暖洋洋的。
    "唔……"她才哼了一声，欧妈妈就立刻破门而入，"你终于起来啦！"
    "我怎么回来的？"欧阳含糊不清的问。
    "我建议你在回忆怎么回来前，先去照照镜子。"欧妈妈淡定的说，然后十分体贴的递上一面大圆镜。
    欧阳探头一照，立刻大惊，自己的脸竟然浮肿的像一个泡过水的山东大馒头！
    "这是怎么回事？"
    欧妈妈收回镜子，思忖道，"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昨天吐到马桶都堵塞了，你的脸怎么还能肿呢？"
    欧阳汗颜，"吐得多和我脸肿有关系么？"
    欧妈妈道，"我想吐光了这酒就该没了，怎么还往脸上跑呢？"
    "敢情你以为我的脸和胃是长在一起的啊！"欧阳回道，翻身坐了起来。
    "那倒不是。"欧妈妈说，"我是看你昨天吐得脸都伸进马桶了，可是今天一看，你这脸肿得连马桶也塞不进去了。"
    欧阳一脸黑线，欧妈妈转身出去，在客厅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赶紧起来，把你的脸给我以最快的速度缩回去。"
    "我又不急着上班……"欧阳回道，"肿就肿呗！"
    "我才不关心你是否上班呢！"欧妈妈说，"昨天你赵阿姨给你介绍了一个男的，条件那是真的不错，长得嘛也标致的很！家庭条件也好……"
    "妈！"欧阳怒道，"我不想去相亲！"
    "不想相亲也可以，你只要能带一个公的东西回来，我不管是人还是什么，都算是你的本事！"欧妈妈毫不客气的说，"李穆除外，你俩认识了这么多年，也没啥意思，看来是没什么指望了！"
    "那……"欧阳似乎看到了曙光，"我要是和李穆有啥，是不是就不用相亲了？！"
    欧妈妈看看她，"我觉得吧，你愿意，人家李穆估计也不肯……"
    "你等着啊！"欧阳立刻跳下床，牙也不刷就窜出家门，开始狂敲对面一户的房门，门一开，她就立刻冲了进去，直冲李穆的房间，"你老母的，快起来！"
    李穆昨天也和电视台的同事喝了个酩酊大罪，睡得正香，欧阳就一跃跳上他的床，骑了上去，压得他立刻眼珠暴出，醒了过来，"大姐啊，你还让不让人过日子啊！"
    "李穆！快救我！"欧阳急吼道，"为了不让我相亲，我俩凑合一下吧！"
    李穆看看自己房间的门是关上的，揉了揉太阳穴，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吧我要是个攻，我还勉强给自己催眠你是一个受，可惜，我自己就是个受，我总不能催眠自己被一个女人攻了吧！这也太不现实了，生理不允许啊！"
    "靠……"欧阳悲愤了，"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死党啊！"
    "死党也没用。"李穆道，"我还不是一样去相亲啊！再说了，我哪件事不都听你的么，就连考大学，明明我比你上的那学校分数线多二十分，我都为了和你一起上大学，报了那学校，不就是为了让你找你那苏灿……"他迷模糊糊的说话，倒也没在意有什么禁忌，话未说完就被欧阳一顿暴打，"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
    PART11
    根据一般常识，女侠说的话，那一定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所以同样的，女侠要做的事，也一定会以轰轰烈烈的方式来完成。
    比如，欧阳当了体育生以后，就勤奋苦练，于是四年以后，女侠的内力直线飙升，战斗值到达历史新高！
    李穆看着欧阳一拳捶向她家的木门，然后木门"咔咔"响了几声，光滑的漆面是出现了细密的裂痕，他扶了扶下巴，一边的欧阳兴奋的挥舞着大红色录取通知书。
    "你……确定这不是黑社会招打手的通知？"
    "废话！"欧阳睁大眼睛瞪着他，"我是谁，我是女侠！为了光明，为了正义！"
    "好吧……"李穆看看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通知书，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欧阳看出他一脸的无精打采，拍拍他的肩膀，"你应该感到高兴！在外面的大学生活里，还有我的存在，有我罩着你，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李穆睁眼看看，只觉得阳光扎眼，"好吧，我就是玻璃上的苍蝇，前途是光明的，道理是没有的……"
    金秋的十月，欧阳同学终于踏进了苏灿所在的大学，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四年来流出的汗水，为她铺出一条闪耀的金光大道！
    "生活，真美好啊！"她说着，重重的拍了几下李穆的肩膀，把原本就背着几大大包的某人压得差点就要倒在地上了。
    李穆才站稳，就急忙摸出自己随身的小镜子照了起来，"呜呜呜……干嘛要军训啊，把人家的脸都晒黑了，这样好难看啊！"
    "这有什么？"一边的欧阳，原本就是小麦色的肌肤经过一个月的暴晒，成了朱古力的颜色，"我看着没什么变化啊……"
    "你当然没变化了！"李穆泪道，"你天生就不白，原来当体育生也是天天晒，军训对你来说，就是散步的运动量！"
    "那倒也是……"欧阳说着，向后伸开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终于到这里啦！"她原本个子就高，加上十七八岁的时候天天练习跑步这些运动，到了如今就更加高挑了，充足的运动让欧阳不同于其他女生，全身上下散发着活力，身材紧致，既不纤细也不臃肿，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利索的短发贴在耳后，站在新人涌动的校门口，很是惹眼。
    新生们走进学校，但凡相貌出众的女生，都有"热心"的学长上前帮忙拎行李，或是被社团的人盯住不放。欧阳和李穆自然也算出众的，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一个相貌有些猥琐的学长蹭蹭的跑到欧阳面前，笑的时候牙齿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欧阳开始怀疑，看来牙齿也是会晒黄的。"学妹看起来很精神啊！"
    欧阳低头看看，"很精神有什么不对么？"
    "嘿嘿，当然对了！"那学长搓着双手，"要不要进我们游泳社团啊！很适合你这样的美眉，身材好……"
    欧阳眯眼，看着猥琐的学长，"你说我身材好？"
    "是啊！"猥琐学长完全没有预料到危机的出现，还是继续谄媚的笑，"你的身材很火辣啊！"
    欧阳的双眼眯得更厉害了，眼角里透出寒光，李穆一见，立刻拖着大包小包往一边避让，打架没关系，但是别把这些包给弄坏了，里面都是他的护肤品啊！
    "难道你都没有看我的脸么！"欧阳怒吼道。
    猥琐学长一愣，把目光从欧阳的身体上往上移，直至对上她扭曲狰狞的面孔，立刻全身一个哆嗦，还未来得及开口，欧阳就已经一拳直飞向他的脑门，把他打出三米以外。
    一下子，吵吵嚷嚷的大门口一下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女侠轻甩了一下手腕，"竟敢无视我的脸！"
    她扭头想招呼李穆背上包继续走，却发现对她打架一向很镇定的李穆脸露惊慌，她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看见几个学长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发色梢浅，一双桃花眼格外显眼。
    进门的大道两边种着挺拔茂盛的梧桐树，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照下斑驳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一步步的走近，欧阳的心竟然咚咚的跳得老快。整个人连动也不会动了。
    他走近，看着欧阳，眼里闪过惊诧，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猥琐男，扬起嘴角，"以前是行侠仗义，现在是……无故伤人？"
    欧阳原本料想过很多种自己遇上苏灿的情景，最多的一种是，苏灿看见自己，就双目睁圆，下巴脱臼，伸着手颤抖的指着她，满眼的恐怖，然后颤抖的说，"女侠，我错了，我不该鄙视你……"
    然后她自己就双手叉腰，笑得惊天地，泣鬼神。
    可惜无论这个最佳理想状态能否实现，欧阳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遇上他，而且，情况似乎完全相反了。
    苏灿说完那些话，然后很不客气的对欧阳说，"跟我去办公室走一趟吧！"
    "吖！"欧阳回过神来，一把就搭上他的肩膀，"你不认识我了么？！"
    其实苏灿看见她的时候确实吃惊不小，没想到她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坚信自己不去招惹欧阳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干过的一件最善良的事，可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诡异，你做坏事别人偏偏粘着你，你做好事，别人还不领情。
    他回头道，"我不认识你。"
    这简单的五个字，立刻欧阳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这四年来的辛苦，这四年流的汗水，舍弃了自己理想公安大学，所换来的却是这五个字！！
    我——不——认——识——你！
    欧阳觉得一股热血一下窜上了头脑，将她所有的理智神经全部淹没，这个世界，一切语言都将被遗忘，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欧阳立刻冲上去，一把放倒苏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拳，直到李穆把她拉开，女侠一抹嘴角，冲着残不忍睹的苏灿道，"打残了，姑奶奶养你一辈子！这样你就记得我了！"
    其实一直以来欧阳都没有少女发春的心情，她只是想争一口气罢了，结果到头来是气上加气
    安慰她的李穆正在看一本青春伤痛小说，于是感慨道，"欧阳，青春真是无比伤痛啊……"
    欧阳啐道，"去你的。"说着夺过他手里的书，是那种不疼不痒的青春故事，两个主角突然与世隔绝而爱得死去活来，突然又如一梦醒来，就活在了两个世界，她胡乱翻了几页，啐道，"又是青春痛经文！老娘我青春的时候，只痛经过，没伤痛过！"
    她的话不假，她青春的日子里，还真没没伤痛，她活得洒脱，即便心里想着要考去他的大学，她还是依旧做她的校园女霸王，换句话说，苏灿勾搭过多少个女生，她打过多少个小混混。
    如果说为了苏灿考进S大是欧阳昏了头，彻底和苏灿扯出事来，就是欧阳瞎了眼。
    PART12
    欧阳平日打人还真不少，但要说起她打人受过的处罚那还真没什么，毕竟嘛，她打都是小混混，就算法律不允许，道德上也是可以得到不少支持票的。
    可是这一进大学就连伤两人，可就说不过去了。
    虽然猥琐男称自己什么也没做，就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很冤枉，但是多多少少还有点理由，按李穆的话说，"谁叫你长这么猥琐，出来就是被人打的。"
    相比较猥琐男，苏灿被打就博得了全校师生的同情，且不谈他的脸得到了多少额外的同情票，就说过程，他很是很无辜的，他就说一句话——"我不认识你。"然后就被打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很残酷的，毕竟嘛，不认识人，也有罪么？
    况且，他还是学生会纪检部的部长，是代老师来处理学生打架纠纷，结果自己却被打，这么说来，也算是——工伤了。
    很久以后，欧阳回忆和苏灿的再次相逢，叹息了一声，"开头很暴力，过程很和谐，结尾很悲伤啊！"
    李穆赞同的说，"你打架是很暴力！"
    "不是啊！"欧阳摇头，"一开始那猥琐男和我说话很黄很暴力，后来我打人很爽很和谐，结果我被记过处分，很惨很悲伤啊！"
    "我看别人才悲伤吧……"李穆叹道。那天欧阳被带去办公室，老师说她无故打人，于是欧阳就说猥琐男的非礼她来着。结果猥琐男就把当时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女侠就当着老师面把猥琐男又打了一拳，然后说，事情就是如此，才不是无故伤人！
    故事的这样继续的，自从开学那次扬名以后，欧阳就立刻在S大里招兵买马，立刻恢复了自己往昔的风采。
    俗话说的好，女侠不是池中物，一遇事端便化蛇！
    "哎？"欧阳奇怪的说，"为什么是蛇，不是龙么？"
    李穆淡定的说，"地头蛇！"
    站在风口浪尖，自然是惹眼，加上一开学就殴打纪检部部长，自然就被纪检部盯上了，加上前科，外加墙倒众人推的原因，欧阳的大小事迹全部被检举揭发，一时劣迹斑斑，无人敢接近。惟有同班一个胆子最小的女生凑到了她身边，她神秘兮兮的说，"欧阳同学，你……其实是用打架保护自己吧？"
    欧阳一摸鼻子，"保护自己？我需要保护么！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别人保护我，那就是女侠改行卖红薯的日子了！"
    虽然她错误很多，但是好在S大是名校，名校的老师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始终相信学生会自己醒悟，会有从良的一日，更准确的说，学校丢不起人，是不允许出现不良学生的。所以欧阳这种行为就被很婉转的定义为，个性独立，行事莽撞。
    但是学校不公开张扬，并不代表欧阳就可以肆意妄为，老师可以暗地里打压欧阳的暴力行为，比如安插眼线，而这个盯梢的任务就教给了学生会的纪检部，只要她出现小苗头，就要立刻制止。
    比如吃饭的时候，欧阳把头从递盘子的窗口里一伸，其实她只是想更仔细的看看今天的菜色，可是盯梢人员立刻冲过去，以拔萝卜的姿态，加以拔河的力道，拖出欧阳的手臂和腰把她向外扯。
    窗口原本就不大，欧阳把头伸进去是要精确瞄准角度的，可是盯梢人员显然没有进行精心的测量，于是欧阳的头就卡在窗户里，身子被人使劲往外拖，有种被分尸的惨烈。
    最后的结果就是，欧阳的脖子上出现好几道刮痕，下巴也磨破了，颈椎受到了惨绝人寰的拉扯而导致脖子不能收缩，只能整日伸着脖子缩着头。
    于是欧阳从去纪检部控诉他们的暴力行为，"靠！老娘我平时打人光明正大，动手之前都是打了招呼的，而且从不用武器，咱用拳头说话！有你们这么施暴的么，还用工具！还以多欺少，你们算什么学生干部啊！"说罢欧阳就往纪检部门口就地盘腿一坐，哼了一声道，"告诉你们，不给我道歉外加精神损失费，老娘我就坐着不走了！"
    纪检部的学生从来没遇上欧阳这样棘手的对象，所以执行任务时就犯了错，如今理亏，就更加没办法招架欧阳了，只好去求助部长。
    说到部长，这大概是纪检部全体干事另一件头疼的事，那就是他们部长本身和纪检部就是矛盾的！严重的矛盾！
    他三天两头翘课，理由还光明正大——因为脚踏太多只船，所以生活格外繁忙。光这一点，就严重影响了校园的风化！不仅如此，他还肆意把学校公共场所当作私人场所，和女生公然调情，当然，这一点按他的话说，是校规上没规定的。虽然校规没规定，可是也没人敢真的去做啊，苏大部长说，"总得有人牺牲一下，做个出头鸟。"
    这让纪检部的众人欲哭无泪，要做出头鸟，也该是别人做，怎么能由纪检部部长做呢？
    可惜他却偏偏霸占这个位子两年都没动过，原因更加简单，学生会主席只要一看见苏灿的笑脸就彻底沦陷了。
    当两个难题一起出现，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两个难题丢在一起，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与人无忧。
    副部长摸下巴阴险的说，"要不就是部长灭了欧阳，要不就是欧阳灭了部长，要不然就是他俩同归于尽，任何一个，我们都得利！"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有一种，那就是欧阳和部长勾搭上了，两个难题不但加在了一起，还不小心加了个平方。
    苏灿被委派这个任务以后，显得并不乐意，不谈以前的事，就说自己第一天认识她，那平白无故的一顿打，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苏灿根本就不是好人。副部长立刻鼓吹，"那个欧阳听说长得不错……"
    苏灿哼道，"我早就认识她了，五官没歪，可惜面部表情一直是狰狞状的。"这一次，他真有些生气了，四年前自己是心存善念不惹她，为的是念在她救过自己免被人打，如今她把自己打了一顿，那也可以说是什么也不欠了，这丫头还真是一根筋直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狰狞，不狰狞……"副部长立刻摇头，"听说她身材很好。"
    苏灿回道，"确实不错，个子有一米七，走起路来虎背熊腰……"没想到四年没见，她越发健壮了！
    "不高不高……"副部长扼腕，"听说她性格很豪爽……"
    苏灿抬眼看他，"确实豪爽，说吧，你上个月戴的那副眼镜哪里去了？"
    副部长囧脸，"不让她在宿舍里用电磁炉烫麻辣烫被打飞了……"
    "于是……"苏灿耸肩，"这种事就找我？"幸好他被打伤后休了个月假，不然铁定要被她缠上，没想到一回来，就还要面对她。
    "部长大人英明神武，自然是无往不利！"副部长开始滔滔不绝的拍马屁，末了追加一句，"要是部长您连欧阳这样的母夜叉也能收服，全S大的女生，不，全S市的女生，终将拜倒在你的风姿之下！"
    苏灿眯眼笑了起来，好吧，看来是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什么叫做鬼想风流，就得花下死！
    PART13
    欧阳去相亲的那天，非要拉着李穆一起去，说是早上一起来右眼皮就一直跳，不带上一个垫背的，实在是不安心呐！
    "说女侠，你相亲的对象是老实敦厚的警察先生啊！"李穆哭诉道，"我才上完节目，还没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呢！"
    "正好和我们一起吃晚饭！"欧阳继续拖着他，把他塞进车里。
    "那你怎么不去找叶轻舟呢！"李穆叫道，"她不是很热心的么！"
    欧阳望天，"她不但热心，还无比担心呢，找她来，我就是烦上加烦，要是对方条件不错，她就说这种人不安心，如果对方条件差，我看不上，她就会说这样的人简直太适合了！"
    李穆的脑海里立刻想像出某人狗腿的样子，甩甩脑袋，"那也不能带着我，我怎么说从外表看也是翩翩美男一个，带上我，人家会误会的！"
    "就是要误会！"欧阳扼腕道，"万一是个我看不上，我就说你是我男友，正好开溜，如果对方正合我意，你呢，就赶紧展现你柔情妩媚的一面，说明你是我的好姐妹。"
    "那……"李穆想了一下，"万一他看上我了呢？"
    "……"欧阳眯眼，"你还是坐在别的桌子那吧，有事我叫你。"她说着，就跳下了车，进了餐厅。
    "哎！"李穆忙着停车，大喊道，"记得问一声，他对男人有没有想法啊……"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厅，欧阳向来的对洋餐厅没什么爱，说句老实话，在这个崇外的时代，欧阳还算是个小愤青，爱国爱党爱人民，仇欧仇美仇棒子。不过这次不一样，相亲是男方请客，她也没得挑了。
    进去一问，相亲者已经先来了一步，欧阳心里竟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女侠也逃脱不了女人的心态。
    原来她确实很反感相亲，但是自从新年前夜又撞见苏灿，他说的那些话实在可气，好像自己还记着他，他抱着同情心来提点她快忘了自己。哼！女侠是谁，又岂会还记着他呢，更没必要在意他的话。
    可是心里又不免嘀咕，大家又出现在一个城市，免不得再次碰上，她心里就迫切希望出现一个人，别的不谈，她以后再碰上苏灿也有傲气几分，证明她春风得意，说话也多几分底气！
    相亲的对象，欧阳早就看过照片，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本人比照片还要精神几分。姓伊名晨鹤，比欧阳长四岁，职业是警官一名。
    相亲多次，就这一次的，欧阳觉得最满意，倒不是那人相貌端正，气质颇好，单单就是警官的职业，就足以让欧阳满意无比了。
    欧阳坐定，才介绍了一下，就看见李穆走了进来，一看见伊晨鹤，他立刻两眼放光，女侠只能猛瞪一眼，才让他老实坐在一边。
    介绍人事先已说过欧阳性格豪爽，伊晨鹤还为曾了解，单看她那一记凌厉的白眼，心里先是咯噔了一下，但又转想，确实很特别。
    欧阳瞪完李穆，某人坐定就发了个信息来，"大姐，你笑得真装13！"
    欧阳抬眼一笑，发了回去，"老娘我是真13，为什么要装13！"
    发完信息抬头问道，"伊警官，你有配枪吗？"
    伊晨鹤愣了一下，回神道，"有，不过只有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能用。"
    "哇！"欧阳立刻来了精神，"真的，真的？！太棒了！"
    "你对这些很敢兴趣吗？"伊晨鹤笑道，警察的职业，尤其是像他这样执行一些危险任务的重案警察，婚后不能太顾家，随时又有危险，所以他也一直没想着要去谈女友。可惜他父母着急，到处介绍相亲，女方多多少少有流露出了不愿意。倒是只有欧阳，不但没有反感还显得格外激动。
    "哇！还可以开枪打犯人！真帅！"
    "啊，什么？！还要去外地抓犯人，太威风了！"
    最后伊晨鹤忍不住问道，"欧小姐很喜欢警察吗？"
    "当然！"欧阳毫不掩饰的说，"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做警察，后来因为……"
    "因为？"伊晨鹤追问道。
    "咳……"欧阳干咳了一下，"那个，因为我父母觉得女孩做警察不太好。"
    "我不觉得啊。"伊晨鹤说道，"女孩做警察的很多，也很与众不同。而且我觉得女孩还是健康精神的，活力十足的好，倒不喜欢那些柔弱的人。"
    欧阳一听他这么说，简直就千里马遇上了伯乐，得意忘形，一巴掌拍上桌子，"说得好！"一掌击下，整个桌子都震动的要碎裂一样。
    伊晨鹤先是一惊，见她一脸的尴尬，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欧小姐果然很健康啊！"
    "别叫我欧小姐了。"欧阳摆摆手，"叫我欧阳就好。"
    伊晨鹤一笑，正要说话，突然迎面就走来两个客人，从他们这桌旁边的走道经过，若是普通人，谁也不会去注意。可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典型的贵妇模样，全身的LV，GUCCI，DIOR，而且还是那种LOGO很大的款式，似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穿的是名牌，换作平时，欧阳铁定要鄙夷骂一句SB，可惜这次不一样了，她的手挽着一个穿米色外衣的人——苏灿。
    于是欧阳换了句台词——两个SB。
    那贵妇披着一件华丽的皮草，一路走来，立刻道路拥挤，伊晨鹤立刻下意识的往里面倾了倾身子。再一抬眼，也看见那贵妇身后一个白净的青年，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表情轻浮。
    欧阳第一眼先是一愣，只叹自己怎么又碰上他了，再一看，不知道他怎么搞得像是被包养的小白脸一样。
    苏灿瞥眼看见了欧阳，脸上却没有吃惊的表情，似乎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然后他急步上前，索性挽住了那个皮草贵妇，一脸的笑容却堆砌的让人作呕。
    贵妇扭头冲他也是一笑，一脸厚厚的粉直往下掉，声音更是扭捏到了极致，"小灿，今天可要好好陪我喝几杯啊……"
    不知为何，欧阳脑海里却闪出一副图景，简直就像在电视剧上看见猥琐员外去青楼找妓女的场景差不多，"小翠啊，今天要好好陪大爷啊！"
    她全身哆嗦了一下，原来是手机在震动，打开一看，李穆发来一个信息，"大姐，我错了，你一点也不装13！"
    待他们走进到了餐厅最角落的雅座，伊晨鹤才继续开口，可是这一次，话没出口，又愣住了，因为坐在对面的欧阳一改之前的笑意，满脸的怒火像是火山喷发了一样，五分熟的牛排被她咬得像脆骨一样铿锵有力。
    "欧阳？"他试探着叫了一声，"你怎么了？"
    "看见了狗男女，觉得恶心！"欧阳毫不掩饰的就说。
    伊晨鹤也猜出刚才那对搭配诡异的人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只是浅笑了一下，"这个社会这种事多了，何必生气呢！"
    欧阳继续用力切牛排，忿忿道，"因为我三观端正，道德高尚，看到这种伤风败俗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太恶心了！简直就是和谐社会的污点！社会文明的退步！破坏市容，影响风化，无耻！下流！卑鄙！"她越骂越怒，索性把刀叉也搁下了，"吃不下去了！"
    PART14
    骂完了苏灿，欧阳抬眼看看伊晨鹤，心里却又不是滋味了。说真话，这个人确实不错，特别是职业，可是她怎么看他，也不会有心动的感觉，或许是太好，或许是她心里还有放不开的事。
    答应见面，甚至在谈话中表现出强烈的好感，一方面确实因为他人不错，另一方面又像是一种发泄，为了证明自己过得很高，为了证明自己对过去早已忘记，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再次遇上了苏灿，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却又是如此。
    欧阳有个念头，她可不是什么沉溺爱河的LOLI少女，她是飒爽的欧阳女侠，根据大量事实证明，英雄不缺伴侣，但向来不顺，一来他们背负太多责任，二来他们只能多情，不能专情，于是欧阳觉得，她这样的人，不是祸害了伊晨鹤么？
    所以说像伊晨鹤这样相貌不俗，工作稳定，脾气温和的好好先生，站在她欧阳面前，她也不会有什么歪心思，通俗的说，伊晨鹤裸奔追她三公里，她回头看一眼算她流氓！
    于是欧阳觉得，既然她不会回头看，那也没必要让人家伊晨鹤裸奔三公里了不是？
    想到这里，欧阳心里就豁然开朗了。她和苏灿早已过去，曾经的一路繁华，到如今只有落叶凋零。他尚且不惺惺作态自己过得多么好，整夜酗酒，勾搭贵妇，他的坦然只有一个理由，因为他忘却了所有，更加不在意欧阳如何看待她，是羡慕，嫉妒，还是鄙夷，对他来说都已不重要，只因为看他的那个人，对他而言也不重要了。
    而自己却想试图掩饰什么，反倒显得她对过去放不下，忘不掉，舍不得。
    想到这里，她心里已有了主意，等吃完饭，她还是去和介绍人回绝了伊晨鹤的好，免得祸害了人家。
    不过一切并不想她想的那样，就好比她再也不想看见苏灿一样，即便他也走进了这家餐厅。欧阳急忙的吃完牛排，就开始催甜点，有种把西餐当大排档吃的气势。
    可惜甜点才吃一半，就出了事，餐厅的门开了，进来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男子，不等服务员说话，就自顾的直冲了进去，欧阳和伊晨鹤也忍不住顺着他移动的方向看去，这个男子大步直冲，就走到了苏灿和富婆坐的最靠墙角的那一桌前。
    欧阳和伊晨鹤只见他挥手往着上一拍，大骂一声，"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富婆立刻惊慌的站了起来，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包养小白脸被老公当场抓获，急忙要解释，可是那男子似乎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还没等富婆来拉他的手，就当即一个巴掌挥了上去。
    欧阳看那豪迈的气势，凌厉的手法，眼里闪出了亮光，"这是个练家子啊！"
    周围的客人无一不又好奇又惊慌的往那桌看去，反倒是苏灿他却是一脸的平静，不但坐在椅子站都不站，甚至还拿起高脚杯轻啄了一口酒，显得格外惬意。
    欧阳抽动了一下嘴角，"他在这装什么大爷啊……"
    那中年男子打完了自己红杏出墙的老婆，自然要把火头转移到苏灿身上，他转身走过来，伸手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然后拳头一握，展现出他优美的二头肌，把纤细的苏灿拎了起来。
    "有点像抓小鸡……"欧阳摸摸下巴说。
    "要不要帮忙？"伊晨鹤是个老好人，不管这事谁对谁错，在他看来，动手总是不好的，毕竟维持社会秩序也是他的职业病。
    "帮什么帮啊！"欧阳回道，"老公打荡妇，抽姘夫，天经地义！"
    "可是打人总是不好。"伊晨鹤说，"我有维护公民生命安全的职责！"
    "去！这些个法律等人打伤了再谈。"欧阳摆摆手说，"法律之外总得有道德吧，要是什么都按照法律的规定，那这个社会就没有被打死的人，只有被气死的人！你说遇上这样的事，人家宁可犯法也要打几巴掌。"
    "那……"伊晨鹤道，"等他打两巴掌我再出面？"
    欧阳扭头认真的看着他，"三巴掌！"她话才说完，就听见沉闷的一声，转头一看，那中年男子挥手就给苏灿一拳，把他打得踉跄的好几步，撞倒一张椅子，摔在了墙角。
    明明心里无比期待苏灿被打，可是真的亲眼看见时，欧阳心理还是猛得一揪，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苏灿也是这样被人挥了一拳头，她立刻就冲过去对着打人的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也不看看他苏灿是谁的男人！"
    如今想起来，再配上这样的场景，她有种莫名悲伤，突然就站了起来，对伊晨鹤说，"我们走吧，吃饱了。"
    伊晨鹤也不知要不要插手，想来还是先挥手买了单，餐厅里的服务员都因为的突发情况而显得手足无措，他叫了几声，只有一个服务员急匆匆的跑过，嘴里还念着，"赶紧报警，报警……"
    伊晨鹤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向那边走，欧阳叫了他一声，他转身说，"我去看看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苏灿已经挨了第二拳，嘴角渗出了血，可是他的脸上除了疼痛的表情，似乎还带着满意的笑，两种表情交织在一起，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伊晨鹤走过去，一把就拉住那中年男子的手，坚定的说，"适可而止吧。"
    "适什么止？！"那男子愤怒的说，"都是这个小白脸勾引我老婆！"
    伊晨鹤抿嘴笑了一下，"难道就是他一个人的错？"他说着目光一转，看着那富婆说，"你看你老婆的样子，再看看他的样子，你不觉得这事纯粹是你老婆花钱找乐子的么？"
    也不知是那男子理解了伊晨鹤的话，还是他觉得这样的事被他当众点破有些难堪，于是撒手道，"哼！我懒得和他这种吃软饭的东西罗嗦！"说着就扯过富婆的手往外拖，"走！回去离婚！我的钱，你一分钱也别想要！"
    一场闹剧像暴风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餐厅里的人面面相觑。苏灿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干咳了一声，对伊晨鹤说了一声，"谢谢。"说着也跟着要走。
    伊晨鹤叫住他，"你要紧吗？"
    苏灿认出出手帮忙的人，正是刚才和欧阳同桌而食的男子。他一进门就看见了欧阳，只是装作不认识罢了，他很了解欧阳，她不是那种会和异性随便出来吃饭的人，她身边的异性也就只有李穆一个，很明显，这个人和她关系并不一般。
    看来，她现在过得也不错了，自己确实是过分担心了些。也许，就像她说的那样，女侠嘛，没什么放不下的。他抬眼目光向餐厅里一扫，就看见在一边睁大眼睛看过来的欧阳，勾起嘴角，露出放荡不羁的笑，"呵，我习惯了。"说着大步向外走，拉开餐厅玻璃门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向前一栽，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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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15
    事实证明，苏灿这么一栽下去，事情就麻烦了。之前的状况，欧阳本来都打算拍屁股走人了，可是他这么一倒，她要走恐怕就要从他身上践踏上去了。
    按说踩他一百次也不为过，只是趁人之危，有失侠者的风度，于是欧阳决定——跨过去！
    可是欧阳忘记了，这次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伊晨鹤。后来欧阳想，如果要给他们彼此下个定义，他就是那种官场的侠者——展猫儿，而她就是潇洒自由的白五爷！
    于是白五爷一个轻盈的跃身跨了过去，而为人民服务的展猫儿却被人民群众拉住了，服务员看见这样的情况，立刻就拉住他不放，"你和他认识吧？他现在这样怎么办？"
    欧阳立刻回道，"认识个屁！"
    虽然她的口气不好，但是想来服务员是打定了主意不能放他们走，抱着就算欧阳只认识个屁，也得让这个屁成为苏灿的！"你刚才不是帮忙说话的么？"
    欧阳哼了一声，"我们拉个架不成啊，要不是我们出面，你们店都要被砸了，敢情这年头，做好人就得倒霉是吧！"
    服务员立刻被堵得没话说，伊晨鹤目光一瞥地上的苏灿，侧倒在地上的苏灿露出半边的侧脸，脸色发青，样子有些吓人，"他没事吧……"
    伊晨鹤叹了一声，发挥了他人民警察的伟大爱心，于是说，"我们送他去医院看看吧！"
    服务员没想到今天虽然摊上这样的事，却又碰上这么个活菩萨，立刻就说，"这位先生，你人真是好，那就麻烦你了！你说我们遇上这样的事该怎么办啊……"
    见此情况，欧阳知道也没办法改变了，自己自诩为女侠，切不谈她和苏灿认识，就是路上的陌生人，她也不能不管，于是只能揉了揉额角，把地上的苏灿拎起来向外拖，十足的女王气势。
    伊晨鹤和她走出了门，李穆也就索性过来帮忙了，欧阳急忙介绍，"厄，我朋友，那啥，正好也在这吃饭。"
    伊晨鹤见状，不明就理说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送他去医院就好。"说着把自己伸手把苏灿搭在自己肩上，"今天能认识你，真是很高兴。"他说着看看苏灿，"等他醒了，我再稍微问下情况，如果伤势严重，就要有必要备案了，毕竟这事也是我应该做的。"
    "不是不是……"欧阳立刻摆手，"我不是怕麻烦，那个，我的意思是，我陪你一起去！"
    李穆也立刻笑道，"伊警官真是心地善良，没想到你不光人长得帅，还这么有责任感，还热心助人，真是当今难得好男人啊，说真话，现在的警察啊，像你这样的，真是太少啊……"他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整个人都要贴上伊晨鹤了，星星眨巴得连欧阳都看不下去了，伸手把他拎到自己身边，干咳了一声，"别这么直白好么？"
    "我说都是肺腑之言啊！"李穆叹道，伸手就要去握伊晨鹤的手，"伊警官，认识你真是缘分啊！"
    欧阳伸身拍掉他的爪子，指了指苏灿道，"还是先送他去医院吧。"
    大晚上的两男一女架着一个人就去了医院，没想到医院里还人满为患了，伊晨鹤去排队，李穆屁颠屁颠跟去帮忙，欧阳把苏灿撂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一边装柱子，过了好一会才挂好号排队等医生。
    苏灿倒在椅子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时而还抽搐了一下，欧阳吓得直叫，"他没事吧？"
    伊晨鹤说，"应该没事吧……"
    "可是他抽了一下。"欧阳指着苏灿道，"我小时候养的小鸡，抽了几下就死了……"
    伊晨鹤被她说得心里发毛，只好硬着头皮拿出警官证插了个队，把私事变为了公事，医生只是瞥了苏灿一眼，就说，"酒精中毒了，没看出来啊！"
    他前一句是说苏灿的症状，后一句话是说他们三个人的毛病——眼残了！
    李穆比画道，"酒喝多了他怎么没吐啊……"
    医生回道，"不吐才要命呢！还好他不是很严重，赶紧催吐，不然就要坏事了。"说着就从桌子上抽出一根扁平的木棒递了过去，"去卫生间，按压舌根催吐！"
    欧阳长这么大，什么都催过，还就没帮人催吐过，这事怎么听都有些别扭，不过好在还有伊晨鹤，催吐的事就交给他来办。
    可是欧阳总得站在一边看他吐没吐，按压了几下，苏灿过来开始井喷了，一边的欧阳和李穆立刻觉得胃里翻腾，两眼一翻，也跑到一边吐去了，白白浪费了才吃下去的西餐。
    伊晨鹤原本已经是忍住恶心帮苏灿催吐，现在连他们也吐了，三个人呕吐的声音此起彼伏，他的脸色也开始发白了。只能硬着头皮说话来转移目标，"那个……他在餐厅里喝了很多吗……"
    "谁知道……呕……也许他先喝的呢？"欧阳抬起头回道。
    "喝这么多酒干嘛……"李穆纳闷的说，"喝成这样，简直就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嘛！"他说着，把欧阳拉到了一边，小声道，"他知道你认识苏灿么？"
    欧阳摇摇头，伸手放在嘴边，"别说，也许他醒不来呢！一会没事了，我就走。"说着她就想到了那次在酒吧门口看见他，他好像也是喝得烂醉如泥，倒在地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看是他犯贱！"
    伊晨鹤忍着恶心，不过好歹有了些成效，比如烂醉如泥的苏灿总算清醒了些，开始喃喃的说话，只是说出来的话模糊不清，"……都走吧，留我一个人……"
    李穆探头问，"他嚷嚷什么呢？"
    "好像是……"伊晨鹤皱了下眉头，"让我们走？"
    "让我们走？"欧阳眉梢一挑，"他以为我们很想待在这里啊！"说着冲过来就要拉来伊晨鹤的手，正说着苏灿又继续开始嘟囔，"你也走……欧、欧……阳……"
    欧阳背后一僵，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他说什么？"
    "好像……"伊晨鹤认真想了一下，有点难以相信的说，"叫了你的名字？"
    "我？"欧阳脸色一变。
    李穆赶紧接了话道，"哪能啊，我听的明明是，呕，呕呀，看来他是吐得厉害了！"
    "这样啊……"伊晨鹤点了点头，"看他吐得差不多了，我去问问医生怎么样？"
    "那你赶紧去吧！"欧阳立刻把李穆往前一推，让他接住苏灿。
    伊晨鹤一走，欧阳立刻对着昏迷的苏灿啐道，"你丫的真是祸害！喝醉了都还要差点害我！没事叫我做什么，叫魂啊！"
    "你是魂么？"李穆问道。
    欧阳眯眼，"魂个头！"说着甩甩头，"不行，我看见他就头疼，我自己得去看医生了。"
    "那要不你回去吧！"李穆十分难得的做起了好人，"我在这里陪伊警官就好，你别担心！"
    "你陪我才担心呢！"欧阳立刻停下了脚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他既然当初走得那么潇洒，又何必如此狼狈的回来，想博取同情么？"
    PART16
    医生检查完，苏灿被安排进了病房，说是要几瓶吊点滴才行。他躺在床上，白床单盖着，只露出一个脑袋，其他三人坐在一边，脸色都不大好看，估计都是被苏灿吐得他们也想吐例如催吐催得自己想吐了。
    欧阳去外面买了三杯热茶进来递给他们，顺便问李穆道，"他现在没事了？"说着就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医生说，他不光是酒喝多了，而且……"李穆说着顿了一下，"身体很虚弱……"
    欧阳追问，"那医生说没说他为什么身体虚弱啊？"
    李穆微红了一下脸，低头看着昏迷中的苏灿，看了一眼伊晨鹤，才慢慢的说，"纵，欲，过，度！"
    "噗——！"欧阳一听，满口的热茶全喷了出来，喷得床上的苏灿一鼻一脸，好在他是昏迷，竟然全然没反应。
    "哎！"伊晨鹤立刻叫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拿纸给他擦。
    "咳……咳……"欧阳拼命拍了几下胸口，才让自己喘过气来，"真的？"
    伊晨鹤一边给苏灿擦脸一边点头，"医生是这么说的，而且还说，就算年纪轻，精神好，也不能这样啊……还长期醉酒……"
    "你是说……"欧阳伸手指了一下床上的苏灿道，"他快精尽人亡了？"
    "那倒不至于。"伊晨鹤想了一下，"反正医生就是和我这么说的。"
    欧阳挠了挠头，"我懂了，原来他是做小白脸，当那些个款婆的小狼狗，于是夜夜笙歌，啧啧……"
    "这样看来，就不是那个人打伤的了。"伊晨鹤坐定说，想了一下，"应该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那我们走吧！"欧阳打断了他的话，着急的说，"送他来医院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难道还要照顾他不成？"
    "这……"伊晨鹤还在犹豫，李穆抢先说了话，"是啊是啊，这也没我们什么事了。"他心里明白，苏灿醒了，必然是一番尴尬，欧阳在场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伊晨鹤不明就理，若是就此和欧阳没了关系，那自己以后哪有泡美男的机会呢？
    "那好吧。天也晚了。"伊晨鹤站了起来，"我和医生说一声，要是有什么事，就联系我。然后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欧阳摆摆手，一把揪过李穆，"他和我家是邻居，他送我就成。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那啥的，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这……"伊晨鹤愣了一下，摸不清李穆和欧阳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毕竟是才见面，有些话也不好多说，只能点头。
    车子往家里开，李穆的唠叨就没停过，"我说你傻啊！人家送你，你还要拒绝！要是我，我立刻点头！"
    "你知道什么！"欧阳啐道，"我想把他回绝了，所以才这样说的。"
    "吖？！"李穆大惊，"为什么？我看你这次不是挺高兴的么，笑得花枝乱颤的！"
    欧阳不说话，李穆想了一下，"难道是因为看见了苏灿？这……这都多久了，你总不能说见了他，连那么好的男人都不要了吧！再说了，他和你也没准备要重新开始啊……"
    欧阳还是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李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盘算着她一定心情不好，自己再多话，恐怕凶多吉少，也就闭口不言了。
    纵欲过度，这个病因在欧阳听来是如此可笑，可是又那么可信。
    原来他不单多情，还纵欲，呵，她欧阳的初恋就是和这样一个荒谬的人谈的，想来真是无比讽刺。
    女人的心理向来是复杂的，既希望初恋情人是美好的，这样可以缅怀，又可以向别人炫耀，同时又希望初恋情人是不好的，这样可以突出现在的爱人多么值得自己去爱，而不会衬托出自己本身的水准下滑。
    只是欧阳至今还是第一个人，没有爱人可以拿来欣慰，在她看来，有这样的初恋，只是一种悲哀。
    欧阳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李穆想想还是开了口，"那个，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欧叔叔的忌日吧？我会记得换班的。"
    "恩。"欧阳应了一声，"这个月二十八号，四年了。"四年前，就是这样寒冷的日子里，天上没下雪，可是欧阳的心里却下起了暴风雪，尽管她是欧阳，阳光灿烂的欧阳。
    可是再温暖的阳光，也有消失的时候，风雪依旧可以肆虐。
    那是个临近过年的日子，欧阳还记得那一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一整个上午，她和苏灿都窝在床上打网游，直到肚子饿得咕噜叫了，两人才嬉笑着套上羽绒衫窜出公寓去买烧烤吃。
    出了家门，暖暖的阳光就照了下来，欧阳随即扯下了脑袋上的毛线帽，得意洋洋的说，"看吧，本女侠一出门，连太阳公公也要出来作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苏灿在后面看着她连蹦带跳的样子，那时候的欧阳，把一切都看得那么美好，在她的眼里，没有冬日萧索的树木，没有路边微微的白霜，只有满眼灿烂的阳光。
    她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如偶像般存在的父亲，有一个如亲姐妹一般的朋友，还有一个长得如花水嫩的男友，以及她自己那颗热血奔放开朗的心。
    但是却一切结束在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吃完了烧烤，苏灿说阳光这么好，应该去散步，于是两人就大摇大摆的去压马路，甚至忘记了出门前他们都没有带手机。青春的日子里，永远不知道疲惫，一直散到天黑，欧阳开始觉得肚子饿，苏灿摸了下口袋，才发现带出来钱不够，于是两人傻笑着拦了一辆车打车回家，记价器的数字直线攀升，欧阳在口袋里数一个个锃亮的硬币。
    苏灿笑道，"你回家拿钱，我做人质就是了。"
    于是车开到了公寓的楼下，那时候，苏灿已经大四，在她妈的公司里实习，公寓也是他买下的，50平米简单而有格调的小空间，对恋人来说，正是空闲有余，适当亲密的大小。
    欧阳乐呵呵的跑回家拿钱，从钱包里抽出了钱就要下楼，突然看见茶几上的手机，顺手拿了过来，一看却吓坏了，足足几十个未接来电，她赶紧查看，前几个还是家里的号码，后面前是她妈打来的。
    欧阳一边关门下楼，一边就打了过去，电话那头却没人接听，她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难道她平日是行侠仗义得罪了什么宵小之辈，于是绑架了她老娘以作威胁？
    走到楼下的时候，欧阳把钱递了过去，苏灿等着司机找前，欧阳终于拨通了电话，她还没来及说话，就听见她妈惊慌的声音，"快，快来第一医院，你爸出事了！"
    欧阳当即脑子一嗡，就看见苏灿正走下出租车，她想也没想就一个猛子有扎进了车里，苏灿一愣，她也没时间去解释了，急着对司机说，"去医院！第一医院！"
    出租车开出去许久，欧阳的手紧紧的攥着，这才想起没和苏灿说一声，扭头看去，早已开出了小区，只是那时候，她没想到，当时没能说的话，没能回望一眼的人，再见，已是四年后，物是人非。
    PART17
    到了医院，欧阳才知道，她爸在高速公路上追击一个嫌疑犯时超车，和一辆私家车相撞，出了车祸，伤势严重。
    时间就是午后一点，而那个时候，欧阳和苏灿正迎着灿烂的阳光在路上漫步，她记得，仰头去看，白亮的光线晃得她睁不开眼，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她爸是否也是被这样的阳光晃住了眼。
    等到欧阳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而她的父亲，已经闭上了双眼。
    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比下午的阳光耀眼多了，欧阳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她记得父亲抱着她，教她使弹弓，使木枪，他说，"欧阳，真是个帅气的丫头！"
    他用带着老茧的手掌摩挲她的脸，给她念武侠小说，他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她还记得，她妈抱怨说，"大过年的，怎么还整天往外跑，也没有加班费。"他调侃的说，"这不是省下了去健身房的钱么！"
    她记得太多太多，却独独忘记提醒他，慢点开车，也独独忘记带了手机出门，以至于没见到最后一面。
    等她渐渐恢复了意识，李穆坐在她的床边，表情严肃，欧阳起身，"我爸呢？我爸呢？"
    李穆动了动嘴唇，开口说，"欧阳，欧叔叔已经走了。"
    她突然就愣住了，好几秒没说出话来，好像嗓子被堵住了一样，尔后突然就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声音嘶哑而绝望，"不可能！！不可能！！！！"
    李穆鼻子发酸，想去抱住她，可是她的双手狂乱的挥舞着，像是发了狂，医生和护士进来一看，又急急忙忙的出去，说要给她打一针镇定剂。
    在那之前，她从未打过镇定剂，她也无法想象，有一天，她要打这种针，只是她实在无法镇定。
    在她旁边一床的，是她早已昏迷的母亲，这样的打击，没有一个人可以撑得住。
    那一年，是欧阳记忆里，没有过年的一年。
    大约是头七的日子，欧阳才想起打电话给苏灿，可是他的电话却突然成了停机。她当时心里有太多的事，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于是便没有再去联系。
    又过了几天，她打电话，却依旧是停机，她心里有些发毛，跑去了公寓一看，门锁换了，旧的钥匙已经无法打开，她敲开门，一张陌生的脸。
    房主出国，紧急卖房。
    非常烂俗的八点档情节，在各种懦弱善良的女主身上上演，却偏偏连女侠也演了进去。
    而每一个烂俗的电视剧，不光要一个有很雷很极品的结尾，必须还要有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开头与之相配套。
    自从苏大部长下了决心要让欧阳吃点苦头，那就立刻转化为行动。其实早在四年前，苏灿就看中她了，因为她的特别。
    他不出手，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不想，欧阳太过特别，特别到让他不想下手。
    他对任何人都是玩玩而已，对待感情从不认真，也无法认真，在感情的世界里，谁认真了，谁就输了，就像他爸一样。绿帽子戴得人尽皆知，却始终无法放手。
    女人都是薄情的，她们的感情依附于男人身上太多的东西，当获得想要的一切时，感情就显得那么薄凉。
    这是苏灿一直觉得的，因为一直抱着这样的观点，所以他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多情，滥情，却也无情，不是绝情，而是没有感情。
    他无法相信任何女人，就像他不相信每次在午夜时分醉酒回来的母亲一样，她的身上弥散着古龙香水的味道，浓得让他作呕。
    可是他的父亲在睡梦中爬起，却好像闻不到这个气味，小心的扶着妻子回房，也许躺在一张床上，她的嘴里冒出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他气，他恨，但他也无奈，他不是他的父亲，父亲的感受，他永远不会懂，也一直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要如此隐忍。
    直到后来，父亲才告诉他，早年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勤恳的读书人，有一次在教授的家里看见了他的千金，立刻一见钟情。动情的同时，他又觉得自卑，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她，可是奇迹却出现了，他的老师因为欣赏他，便有意撮合他们，而她也似乎对他有些意思。
    然而故事绝不是穷小子和千金小姐长相私守的美好结局，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为了让她过上好的生活，他转行去做生意，幸运的是他成功了，他可以给她幸福的生活，可是幸福的背后永远是残忍的现实。
    因为她根本不爱他，她笑着对他说，"反正是要听从我爸的安排，那就找一个看上去很听话好了……"因为不爱，所以她甚至不觉得愧疚，她在声色场所里出入，手里挽着不同的男人，她笑，妩媚的笑，可是回家以后，她只有一张淡漠的脸。
    在这场游戏里，认真的只有他父亲。
    可是到最后，却输得最惨。
    他不相信女人，但是到后来他开始相信，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还有女侠。
    因为当他笑得如花灿烂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引得所有女生都倚窗微笑的时候，欧阳大咧咧的走了过来，今天食堂的晚饭是土豆烧鸡，食堂大妈给欧阳盛的是鸡肉烧鸡肉，一份抵别人的三份，她吃得很饱，微挺着小肚腩，心情很好。看见苏灿立在那里，也没生气，反倒对着他问，"你在这里看星星啊？"她说着也把头抬起来往上看了看。
    "等你一起看星星啊……"苏灿笑道，楼上一片惊呼。
    "我比较喜欢动物园的猩猩。"欧阳直接的说，楼上一片唾骂
    "那改天去看吧。"苏灿笑得越发开心。
    欧阳觉得他笑得皮笑肉不笑，看着怪吓人的，全身哆嗦了一下，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你改天自己去吧，我先上去了。"
    苏灿一把拉住她，"你考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我的么？"
    "唔……"欧阳应了一声，"怎么，你终于记得我了？"
    "算是吧。"苏灿笑了一下，扭头看看女生楼那挤满了人头的窗户，继续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去哪？"欧阳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
    "竹园怎么样？"苏灿问道。
    "恩？"欧阳一愣，她好像听寝室的姐妹说那里是S大的情侣园，情侣幽会的第一选择地。
    "不行么？"苏灿问道，声音格外温柔。
    欧阳觉得他今天反常的厉害，要知道，前几天他们纪检部的人还让她写了一千字的检查呢！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她想了一下，"我能带个人么？"
    "谁？"苏灿诧异的说，她不是很期待自己来找她么，怎么还要带个人当电灯泡？
    "就是原来和我一起的那个人。"欧阳说的是李穆，虽然她感觉到苏灿没安好心，但是也很自信，自己一代女侠，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既然苏灿主动来找自己，那也就是说，她丢了四年的面子，终于可以找回来了，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怎么说也要找个见证人啊。
    苏灿立刻就想起了那个和她形影不离的清秀男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他并不是喜欢欧阳而吃了醋，只是纵横情场多年，还没遇上过这样的事。
    更不舒服的是，欧阳不等他回话，就已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不出几分钟，李穆就欢呼雀跃的从不远处跑来，挥舞着双手，似乎在迎接什么天大的喜事。
    李穆一来，三人就去了竹园，还未找到一个可坐下闲聊的位子，欧阳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对着苏灿道，"呐，快说吧！"
    苏灿看了看李穆，怎么也不觉得这是一个说话的合适时机，没想到不光欧阳，连李穆也催促了起来，"等了四年，终于可以等到了！快说吧！"
    苏灿反倒被弄的一头雾水，周围隐约可听见情侣们低微的说话声，竹园幽静，气氛却很诡异，连他这个情场高手也无从开口了。要说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对另一个人说点什么，他也不是没做过，横刀夺爱他也信心十足，但是换成两个有所准备，且满心期待，星星眼状看着他的人，他也说不出口了。喉咙动了几下，努力镇定下来，对着欧阳摆出一个极其浪荡诱惑的表情，"欧阳，我看上你了。"
    PART18
    所谓女侠，大抵可以说，样子不太像女的，思维也不太像女的，行为也不太像女的，唯一和女有关的估计只有档案上记载的性别一栏了。
    所以当苏灿在竹园那种别有一番含义的地方，借着幽静的气氛，当着李穆的面，向欧阳赤裸裸的表达他的窥伺之情，女侠却是一脸的木然，然后歪头思索了一下，"你确定？"
    苏灿很少追女生，他的原则是来者不拒，但是他还是颇有信心，如果自己率先开口，应该没有女生会拒绝吧。
    不过欧阳这么一反问，倒把他给问住了，看她一脸的认真，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我看上你了。"——这话，有歧义么？
    但是苏灿是谁，他绝对不会把心里的慌张显示出来，于是他坚决的点了下头，笑得更加妩媚了，李穆同学立刻就星星眼陶醉了，"是的，怎么了？"
    欧阳眯眼，"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差不多。"苏灿说，话说，一般的女生在问这些问题前，不是应该先害羞，而不是先好奇么。
    "可是……"欧阳看看他，"我不喜欢你哎！"
    "恩？"苏灿僵化了，他吃惊的不是欧阳原来并不喜欢自己这个事实，而这很可能牵扯到欧阳考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他，一切都是他表错了情。要知道，对苏大浪子来说，一个女人之前是否喜欢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都主动向她表达了好感，她还能说不喜欢自己？！
    欧阳见他一脸吃惊，为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她努力从脑子搜索古人名句，"那个什么，你别伤心啊……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不，春蚕到死丝方尽，干柴烈火一把烧……不对，总之，长你这样的，我看不上眼啊！"女侠啊，那眼光一定是与众不同的，她向往中的男人，必然是侠之大者，就算不是大侠，也不能是这样一个浪子啊！
    而且还是很没节操的一个浪子。
    苏灿扶了一下额角，"不是，我觉得有点问题……"他抬眼问，"你是专门考来我的大学是么？"
    "是啊！"欧阳立刻回道，喋喋不休继续说，"你不知道这大学多难考，要不是我做了体育特招生，把我的脑子回炉重造了才有希望啊！"
    "那是为了我么？"苏灿问道。
    欧阳点头，"废话，要不是你，姑奶奶我早就去公安大学了！"
    "那……"苏灿有些想不明白了，"既然是为了我，那你怎么说不喜欢我呢？"
    欧阳眨巴了一下眼睛，"谁规定为了你考来这里，就是喜欢你啊？"
    "这……"苏灿突然有一种冲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个心理测试，看看他是否逻辑不正常，如果不是他思维不正常，那就是这个女的思维不正常。
    李穆抓了抓头，插了个嘴，"那个……其实欧阳考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你记得她啊，谁叫她之前救了你，你却没说一声感谢，还完全不记得她！不过……"他说着羞涩的一笑，"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要我记得你不就好了么。"
    欧阳点头，"可不就是么，你非要说我入不了你的眼，好像我和你有什么天大的差距一样。呐，现在我考来了，和你一样了吧，快说一声，多谢女侠，我俩就井水不犯河水了。"既然已经考来了这里，她还是很随遇而安的，如果能尽快解决她心里的结，她八不得不和这个纪检部部长扯出什么事来。
    挣面子很重要，过日子更重要啊！
    苏灿彻底昏了头，"不，我不太明白，就为了这个？"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充足么！"欧阳瞪圆了双眼，"要不是为了争这口气，我才不会考来这里呢！"她说着又走近了过来，一把揪住苏灿的衣领，"快说！"
    苏灿觉得，自己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个一个白痴，还是大白痴，而他干得最白痴的一件事，就没把李穆和欧阳当成白痴！
    尽管欧阳那天晚上并未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因为她正要用拳头让苏灿开口，结果赶上学校领导大扫荡，肃整校园风气，于是很不幸的是，李穆，欧阳，外加苏灿三人一起被抓去了办公室。
    领导们很费解，一般来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还没见过一抓抓了三的！
    纪检部副部长推了推眼镜，"特别点的，全是女的，或是全是男的，原来部长大人口味这么重，还喜欢三P，连传媒系出了名的祸水受也被他找到了，真是霹雳无敌……"
    "那这怎么处理呢？"领导很困惑啊！
    副部长摸了摸下巴，"传出去影响学生会的形象啊，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那不是放过他们了吗？"领导十分痛心疾首，学生误入歧途，自己还不能苦口婆心的教诲，这实在是太悲痛了。
    "要不……"副部长说，"让苏部长选一个吧，总之，三P是绝对不行的！"
    虽然这事被掩埋在了海底深处，可是别的不说，苏大部长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欧阳的事，还是人尽皆知的，欧阳一回宿舍，室友们就立刻对她问个不停，最大的问题就是她是如何勾引苏大部长的！
    "我需要勾引么？"欧阳撇嘴道，"也许他自己甘败在我裙下呢？"说这话，她绝对不是开玩笑，因为女侠一直觉得自己相当有女人味。虽然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于是大家更加肯定，原来女侠连审美眼光也是与众不同的。
    室友们全部一脸黑线，"你确定？"
    面对舍友鄙夷的目光，欧阳对着镜子翘起了兰花指，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想抛了媚眼，可惜这一举动把全宿舍的人都雷翻了。连胆子最小的叶轻舟也忍不住开口道，"欧阳，其实……你原来挺像女人的……"
    镜子前的欧阳还保持着"妩媚"的姿态转过头来，"难道我这样，反倒不像女人了？"
    丽珊道，"有点像人妖……"
    她话音才落，众人立刻啐道，"忒！什么像人妖！欧阳能和人妖比么！"
    于是欧阳沉默了，扭头在镜子里看自己的POSE，胃里一阵翻腾，想吐了，于是捂嘴跑出了宿舍。
    那时已经是初冬，她没穿外套就跑出了宿舍，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她打了个激灵，突然就看见站在路边的苏灿。
    欧阳立刻走过去，"那天给你跑了，不说多谢也可以，说一句女侠饶命也行！"她说着就揪起他，有点像是拎小鸡。
    苏灿一点也不慌张，而是牵起嘴角笑了起来，"要我说也可以，但是你得和我交往。"
    "为什么？！"欧阳愣道，"我不是说了不喜欢你么！"
    "我没办法……"苏灿耸肩，"上面下了命令，我得在你和李穆之间选一个，相比他，我还是选你吧！"
    "……"欧阳大囧，"难道我的女人味只能和李穆比？！"
    "其实说真话，他的女人味比你多多了。"苏灿认真的说，"只是，社会舆论压力是很大的，我身为纪检部部长，还是要稍微维护一下学生会的形象的，迫不得已啊……"
    欧阳的拳头攥得老紧，正要挥拳发作，苏灿继续慢悠悠的说，"你说过，你要买我的。"
    "吖？"欧阳不知道他怎么就说起这个了，有些惊诧。他之前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记得，怎么这会连她说的话都记得呢？
    他站在梧桐树下，飘落的黄叶落在他身边，他说，"现在，买吧。"
    欧阳挠头，开始掏自己的口袋，末了抬头，有些窘迫的说，"我现在经济很紧张……"
    苏灿耸肩，"那就赊帐吧，女侠！"
    PART19
    欧阳撇了撇嘴，看了看眼前的苏灿，尽管他的模样确实讨人欢喜，但是怎么看，她也看不中眼，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把你卖了吧，因为我真的不喜欢你。"
    苏灿又一次被巨石击中，无比受挫折，这是他连着两次听到有人说不喜欢他，他动了动嘴角，"那你怎么能肯定不会喜欢呢。"他说着顿了一下，连他自己也倍觉吃惊的说了一句，"即便不喜欢，也可以交往在一起啊……"
    欧阳立刻瞪圆了双眼，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他，"靠，看了几次，我都觉得自己不喜欢你，那就注定没有结果的，我才懒得去谈，这不是祸害了人家么。"
    苏灿笑了，"你比我还懒，我也懒得去追别人……"
    欧阳立刻摆摆手，"别和我比懒，我懒得和你比……"
    身后的苏灿大笑起来，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一种生物，叫女侠。
    她们看似大胆直接，却重每一份感情，因此不轻易开始一段感情，但是一但开始，就像离弦的箭，永不回头。
    可是就是这样特异的人，却触动了苏灿心中的某种情感，如果有一个人，也能有她一样的想法，觉得勉强找一个人是对别人的祸害，那么一着世间的那些不幸，是否就会消失不见呢？
    "不过……"欧阳想了一下，"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我说的话也不能不算数，说了买你，也不能就这样耍你，这样吧，我暂时和你在一起，如果以后你另觅新主，我就把你卖给她。"
    苏灿的眉梢不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原来他还可以二次转手啊！
    欧阳见他面有难色，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有些不妥，于是解释说明了一下，"你别误会，这个嘛，只因为我是个负责的人，我说过买了，总也不能退货。"
    苏灿立刻无语了，胭脂堆里爬滚多年的他，终于有人要对他负责了。
    关于苏灿的事，在欧阳的记忆里，就像是一个封闭在角落的盒子，落满了尘挨，可是一旦打开，就会发现里面的东西依旧光亮如新，只是已经过时。
    时间才是最残忍的东西，无论多么鲜活的事物，也敌不过时间的蹉跎。
    就像她和苏灿，已经是ED形式了。
    欧阳并不是个没有情感的人，她的内心也未必如表面一般坚强，不是她在伪装，而是她坚持，有些东西始终不可以丢弃，哪怕面对感情，那就是自尊。
    当初被抛弃的人是她，无论最终会出现多么狗血的理由，但是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如果非要强加进这个理由，那么也只能说明一点，她欧阳比不上这个理由而已。
    欧阳记得有一个关于情感的"三草"理论，叫好马不吃回头草，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不吃窝边草。
    如此看来，苏灿是回头草，李穆是窝边草，对于欧阳来说，唯一能吃的，也就是那远在天涯的芳草了。
    比如人家李寻欢大叔，当年虽然忍痛舍弃了诗音大妈，最后还是泡到了孙小红这样的青春小LOLI外加杨艳这个成熟系的御姐，所以说，天涯……真的是一片大草原啊！
    于是欧阳觉得，展望未来远远比沉浸在过去好多了！
    可是有时候，未来过于变幻莫测，倒不如已经知晓结局的过去。
    到了欧阳他爸忌日那天，已经是十分临近过年了，本来就比较繁忙，又加上这个事，欧妈妈就有点手足无措了，忙催着欧阳去请假。到了年底，公司里也不轻松，好在上司知道情况通情达理，外加好友叶轻舟主动帮她代班，欧阳才得以回家帮忙。
    父亲过世的时候，欧阳在上大二，在灰暗的日子里，一直是叶轻舟陪伴着她，欧阳这个人讲义气，拍着胸脯对叶轻舟说，"好姐妹！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吓得怕死的叶轻舟时刻紧跟着她，关注她的身体健康，生怕她一不小心出了事，就把她也拖带了进去。
    到了年底，电视台也很忙，虽然李穆节目真的是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可有可无，于是他竟然也请到了两天假，陪欧阳一起去买必需品。
    东西买个不停，李穆的最也说个不停，"后来伊警官有联系你吗？你们后来出去了吗？"
    欧阳摇头，"我回来以后就和介绍人说，对他没感觉了。"
    "吖？你真的说了！"李穆大叫，忿忿的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太过分了！我和你绝交！"
    欧阳眯眼看他，"这是你第三百零四次说要和我绝交了。"她说着把东西一拎，"我的回答和之前的三百零三次一样，我同意。李穆同志，现在开始，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奈何桥吧！"
    李穆立刻垂头丧气了，走过去扯了一下欧阳手里的袋子，有自己拎了回来，心里内流满面，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欧阳昂起头，得意的一笑，果然是女侠风范啊！
    李穆垂着脑袋，小声嘟囔道，"那也不知道苏灿怎么样了……"
    "他？"欧阳斜眼道，"关我什么事？！"
    "恩……"李穆赶紧点头，"那是那是，不过，欧叔叔忌日，也就是他离开的日子咯？"
    欧阳沉默着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李穆说的不错，父亲的忌日也是他们分手日子，一切都结束在那个日子里。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她却无法忘记，苏灿曾经说过，欧阳，你就是阳光啊。
    是啊，她就是阳光，可惜他却没能让她灿烂。
    忌日那天无非就是去公墓上束花，其实只要想她爸了，她随时都可以去。只是欧阳的父亲生前是警官，又是因公出事，每到这个日子，他曾经的同事和下属都会来看他，慰问一下家属，这就把原本简单的事复杂化了。
    所以那天一早，欧阳和她妈就早起去买菜，准备中午大宴来宾。其实出门去饭店吃一顿，既省时又省力，可惜那些个叔叔们总说不要铺张浪费，于是不浪费钱，就开始折磨人了。
    "人家每次都没说要吃饭！"对于欧阳的抱怨，欧妈妈立刻反驳。
    "可是你人家说不吃，你每次都说菜已经做好了，非吃不可。"欧阳眯着眼看她。
    "那不是客气话么……"欧妈妈说道。
    "得！"欧阳哼了一声，"您是客气了，人家就不客气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欧妈妈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确实是做好了……"
    欧阳扭头看她，"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找的事……"
    欧妈妈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突然叹了一声，"其实他们来热闹热闹也好，你爸走了以后，我们也只有这个时候，还热闹些……听他那些同事说话，口气和你爸一样！"
    欧阳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挽起她妈妈手臂，指着菜摊说，"买点排骨吧，我想吃糖醋排骨了！"
    PART20
    等客人们一一在她爸的灵位前上完了香，欧妈妈就开始招呼客人吃饭了。欧阳酒量不错，一向是要陪酒的。
    桌上一个姓张的警官突然扭头对旁边一个人说，"嘿，你猜我今早车开到1912酒吧门口的时候看见谁了！"
    "看见你老婆啦！"旁边的人回道，看样子有点喝高了。
    "滚！"张警官立刻喝道，"我又不是说晚上，我是说早上！你还记得老欧出事那天，不是那私家车车主也送去了医院嘛……"
    "这……"他说的事似乎有点久远，听者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才应道，"哦……是个中年男的吧，年纪和老欧差不多……"
    "瞧你这个破记性。"似乎是嫌听者反应太慢，张警官啧嘴道，"当时联系家属不是找到他儿子的么，你还记得他老婆说不来什么的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听者点头，补充道，"当时老欧在急救，那人好像情况不是太严重，送去了病房，当时让我俩去负责的……"
    "对！"张警官说着一拍大腿，"我今天就是在门口看见那小子了！哟，和四年前差不多，不过看上去身子有点发虚……"
    "那小子……"听者摸了摸下巴，"那时候就挺瘦弱的，不过声音挺大，我到现在记得他那时在电话里骂他妈的声音，不过摊上那样的妈，啧啧……"
    欧阳在一边听得迷糊，接了话问，"对了，当时那私家车的事全是警局处理的，我们倒没管过，只是说后来那人还是死了？"
    "是的。"张警官道，"当时你们哪有空管这事啊。不过说来也怪，那人当时伤势不是很重，哎，也不对，挺重的，可是和你爸比真不算什么，送去住了病房，我们就开始忙别的事了，过了几天去医院看他，竟然说人走了！你说这好好的……哎……不说这些了。"
    其实好好的人，走起来真的很快，这一点，欧阳深有感触，"那你们说的，什么摊上这样的妈，是什么意思……"
    张警官回道，"你不知道，当时送去医院以后，那人的儿子很快就赶来了，接着就打电话让她妈来，结果她妈在电话里说，'死了没，没死别烦我。'"
    "啊？"欧阳抽了一下嘴角，"离婚的？"
    "好像不是。"张警官道，"真要是离婚的，反倒不会这样了。看起来是夫妻不和，可是再不和，丈夫都出事了，好歹也该来一下，全部就丢给孩子去管，这叫什么妈啊！"
    "当真没来？"欧阳不可置信的问道。
    张警官想了一下，"反正那天是没来，我一直守到晚上，不过后来我去的时候，听说是病情突然恶化了，我看，八成是气出来的！"
    欧阳点了下头，当时她爸出了事，她和她妈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一半，虽然听说了父亲是和别人的车相撞导致的事故，可是也终究无力去看那家人，连人家去世也是他爸五七过后才知道的。警局里的人帮他们全部处理了，欧阳和她妈也就不用再去面对这些会揭开伤口的事情。
    如今一晃四年，再疼痛的伤口，也已经结了痂，虽然伤疤还再，却流不出血来。对原来忽略的事，欧阳也就起了好奇心。"那后来呢？"
    "不知道了。"张警官摇摇头，"我们是刑警，又不是民警，除了那次事故以外，我们哪会去管他们呢。"
    "这样啊。"欧阳应了一声。
    欧妈妈在一边接了话，"当初还是我们疏忽了，应该去和人家打个招呼的，毕竟车是老欧开的，出了事，应该见见人家……"
    "那倒不必了。"张警官说，"那人去世以后，他儿子连警局拨下来的抚恤金都没要，突然就人间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从出事到失踪就几天的日子，那几天，你和欧阳还来缓过气来，等你俩缓过气来，他们早就没影了。"
    "人家是无辜受牵连的啊……"欧妈妈叹了一声，端过桌上见底的汤碗去厨房舀汤。
    "那你今天不是见到他儿子了么？"欧阳问道，"有问什么吗？"
    "嘿！"张警官说，"说起来也怪，他的眼神明明也认出我了，偏偏说我认错人了，可是他小子的那张脸，一点没变，我怎么可能认错呢！"
    "老张，你是不是眼残了啊！"旁边一人打趣的说，张警官立刻就啐了回去。
    欧阳打了个酒嗝，头有点晕乎，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就爬床睡觉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欧阳同学始终没有多想，直到后来她才开始想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电视剧算什么，八点档算什么，其实一切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当然，也包括狗血。
    忌日那天过后，欧阳很快就把从张警官那里听来的话忘了大半，事实上，她连自己的事都未必能记得全，更别说这些听来的事了。
    过完了忌日，就开始忙过年，现在家里仅有欧阳和她妈两人，过年也就是走个形式，关键就是这个形式，也够折腾人的了。什么东西要一概换新，用了许久的东西都要洗干净，洗了几天，欧阳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洗衣粉的味道了。于是趁着她妈出门，立刻就撒丫子跑出了家门。
    出了门，寒风一吹，欧阳哆嗦了一下，有点后悔了，可是回头仰望了一眼她家阳台上五颜六色的床单，咬咬牙，还是大步向外走。
    在家的时候觉得忙得要死，出了门又觉得无聊，找叶轻舟出来吧，她在帮自己代班，去李穆家无疑是自投罗网，他这人狗腿至极，平时确实唯欧阳是从，但是遇上她妈这样的长辈，就一定见风使舵，肯定会把自己揪回家，以她的痛苦博得她老妈的夸奖。
    于是欧阳决定去找表姐玩，一来酒吧里有暖气，二来还能蹭点吃的东西。
    可是一进酒吧的门，欧阳就立刻后悔了，无比后悔啊！早知道自己一进门就被表姐抓了壮丁，她宁可在家洗床单，起码那还是机械运作的！
    "快！把这里掸干净点！"老板娘顾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花板，使唤着欧阳帮她打扫天花板，堆积了一年的灰尘，呛得欧阳直打喷嚏。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家里呢……"欧阳怨念道。
    "就是要你明白这个道理。"顾若笑眯眯对着欧阳说，"这是做姐姐的教你的人生哲理，一切为人民服务！"
    站在梯子上的欧阳身子一颤，差点就要摔下来，乜了表姐一眼，"啧，我看你是一切为人民币服务！"
    PART21
    欧阳原本冷得缩着脖子伸着头，现在忙得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正想求表姐放她休息一下，"不用服务了！"突然下面传来一声轻快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乐观的姐夫安佩和，欧阳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低头看去，"为什么？"
    只见姐夫手里扬着一叠白纸道，"欧阳，快下来帮忙！"
    欧阳原本以为可以解脱，没想到下去还是帮忙，立刻摇头，"得，我还是为表姐服务吧！"
    "我只要你填表啊……"安佩和笑眯眯的说，"帮我一个朋友填下心理问卷……"
    "她还在干活呢！"顾若立刻叉腰抗议道。
    安佩和扭头看着自己的老婆，叹息道，"小若，你别忘了，你可是答应了人家填完问卷人家才答应以后向病人推荐这里放松心情的……"
    顾若的脸立刻就变色了，"还差多少？"
    安佩和扬扬手，"我们这里全都填完了，还差20份……"
    欧阳两眼一亮，立刻看见了希望，三两步窜下梯子，"我可以带去公司请同事填！"
    顾若立刻扭头看着她，满眼的金光，欧阳打了个激灵，"但是我不想干活了……"
    "厄……"顾若摸了下下巴，才狠下心点头，"好吧！"
    这个狠心的决定让欧阳不禁去猜测，表姐究竟又捞到多大的好处。
    填问卷的时候，欧阳才知道，圣诞节前夜那天，除了苏灿外的那个阳光男是位心理医生，最近才开了自己的私人诊所，于是请朋友安佩和帮忙，发动身边的人填写心理问卷调查。
    "据说……现在社会，80%以上的人都有些心理问题。"姐夫安佩和如是说。
    欧阳接过问卷瞄了一眼，小声问，"那，我填完就能知道心理正常不正常了？"
    "当然！"姐夫笑道，"我这里有分数标准的，等人家填完了，我在公布，这样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心理问题，然后才能去我朋友的诊所咨询啊……"
    "那……"欧阳咽了下口水，"这个分数可信么？"
    "当然！"安佩和应道，"我朋友可是心理学的博士啊，再说了，这个问卷也是国际通用的。"
    一看可信度这么高，欧阳心里突然就发慌了，抬眼看看姐夫，再瞄一眼站在一边的表姐，心怦怦直跳。
    按说填个小问卷，这本就不是大事，更何况她还是叱咤风云的欧阳女侠，可是在她心里，始终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结，那就是——自己究竟是不是异类呢？
    从她成长过的生活来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异类，她的思维方式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虽然这些事欧阳嘴上不承认，总说英雄就是要与众不同，可是被人当异类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对于这一点，欧阳已经纠结了许多年。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不把她当异类，她只能想到一个人，而这个人又不幸的是苏灿。
    他与她说话，与她相处，总是那么随意自然，好像她做的每件事都是那么的正常，这不免让一直做异类的欧阳有点不习惯，可是一开始的不习惯却注定了以后的吸引。
    也许，她就是输给了他的那份随意，从一开始的吸引，到最后的被抛弃。
    都是他的随意。
    欧阳深吸一口气，拿过笔，开始填问卷。问卷几乎全是选择题，有是否两个选择。
    欧阳凝神定睛，一一填下去，每一笔都写得刚劲有力，有种透纸三分的力度。
    过了十来分钟，欧阳双手拿问卷，必恭必敬的递给姐夫，呵出一口长气。
    姐夫接了过来，扫了一眼，才从手里那一叠问卷下面抽出对照的标准，手一抽，一叠填好的问卷"唰"的一声全部从桌子上掉落，欧阳赶紧蹲下身子帮忙去拣。
    问卷最上方都签着每个人的名字，欧阳一张张拣起，突然手一僵，看见有一张的最上方签着"苏灿"两个字，目光忍不住往下一扫，只看见其中的连在一起的三题：
    你是否经常梦见已经死去的人？是否
    你有时是否会觉得还是死了的好？是否
    你是否有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是否
    三道题，三个清晰的黑圈绕在"是"的周围，欧阳一愣，姐夫也赶紧蹲下身子帮忙拣问卷，她立刻回神，把问卷一摞，递给了姐夫。
    公布结果的时候，表姐和姐夫嘴都张成了O字型，"欧……欧阳，你竟然是最正常的那一种！"
    "见鬼了！"顾若啐道，"我如此苗红根正的娃也不过是达到正常的标准，你竟然是最最正常的那一种？！"
    "我没看错吧……"姐夫喃喃道，低头继续看问卷。
    欧阳得意洋洋的说，"哼，早就告诉你们，本女侠为人正义，心理当然也是绝对的正常！"说着两手一甩，大步向外走。
    才走出酒吧，原来上扬的嘴角就立刻滑落了。
    一是因为看见了苏灿的问卷，二就是……
    她回答问卷的时候全部都是反着回答的！
    而她最后的结果竟然是最正常的，那是否说明……如果她正着选，她就是最不正常的那一种了？！
    自从有了上次的心理测试，欧阳心理就开始发毛了，原来别人不过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而她最多是觉得自己有点与众不同，要知道，与众不同和不正常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连着几天，早上起床洗脸的时候，欧阳都要对着镜子照上很久，照到她老妈也忍无可忍了。
    "你这个脸，怎么照也照不成林青霞了！"
    欧阳扭头，眯眼道，"我还舍不得我这张脸呢！"
    欧妈妈看了她三秒，"你舍得人家还不舍得呢！"
    "……"欧阳默了一会，开口道，"那个……我很不正常么？"
    欧妈妈挤进卫生间开始洗脸，坚定的说，"从你生下来就没正常过，人家都说早生的是儿子，迟生的是闺女，结果还没到预产期你就在我肚子里闹腾，送去医院以后，一出生，那哭声和拉警报一样，你爸在外面以为是个壮小子，结果却是个闺女。连医生和护士都说，从没见过你这么野的孩子，吃牛奶的时候，别的孩子吃一瓶就睡觉了，你一次偏要吃两瓶，出院的时候，我们还要交双倍的牛奶费。其他孩子吃完了就睡，你吃完了满床乱蹬，一开始以为你缺钙抽筋，后来才发现你是吃饱了撑的……"
    她越说，欧阳脸就沉得越发离开，匆匆就往门外跑，欧妈妈立刻叫她，"你跑什么啊，还没吃早饭呢……"
    "去医院！"
    PART22
    听了她妈早上的唠叨，欧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确实很不正常！
    从包里摸出之前姐夫给的名片，上面写着诊所的地址，欧阳扼腕，有病，得治啊！于是坚定的拦下一辆出租车，决定去投医。
    医生就是之前看过的那个阳光男，姓夏名淳，一见欧阳来了，立刻就认出了她。
    "恩……"他坐在转椅上歪头想了一下，"欧阳，我看过你的问卷，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问题很大……"欧阳觉得在别人面前撑面子就算了，在医生面前还是说实话的好，毕竟这可是大问题啊！
    "哦？"夏淳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欧阳深吸一口气，就把自己反过来选的事全部说了出来，"我怕别人说我不正常嘛，所以心里想着'是'的，我就选'否'，结果做出来是最正常的那一种……多恐怖啊！"
    听了她的话，夏淳就爽朗的笑了起来，"那倒也不一定。"他说着就从手边的书架上拿下一个文件袋，抽出来的正是那一摞问卷，他十分熟练的抽出欧阳的那一张，看样子早有研究。
    他把问卷往桌上一放，"其实你的问卷我早就看过了，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去找你姐夫问问呢……"说着手指就指上几题：
    你是否经常梦见已经死去的人？是否
    你有时是否会觉得还是死了的好？是否
    你是否有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是否
    这三题，欧阳反过来选的答案是，否，是，是。
    "呐……"夏淳指着这三题说，"这里很奇怪吧。虽然评分是根据是否的多少决定的，可是这三题，如果是真的，你的问题可就不小了！"
    "其实是反着的……"欧阳急忙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死，活着多好啊！"
    夏淳扬起嘴角，"是啊，可是就是有人不这么想啊……"他叹了一声，继续说，"所以说，你全是反过来选的，也未必结果也是完全相反的。"
    "那就好……"欧阳吁出一声长气。
    "所以……"夏淳说着拿过一支笔在欧阳的问卷上飞快的圈着什么，末了说，"现在把你的答案全部改过来，结果是，你心理有些阴影，但是总体是健康向上的，就是有点容易冲动，做事不太经过头脑。"
    "哇……"欧阳立刻星星眼了，"这都是结果里看出来的？"
    夏淳笑眯眯的说，"一半一半，前半截是结果，后半截是我看出来的。"
    "……"欧阳立刻就没语言了，看样子她的行为已经将她的本质彻底暴露了。
    和夏淳闲聊了几句，欧阳便准备离开，他微皱了下眉头问道，"对了，我记得你和苏灿是认识的吧，是他学妹？"
    欧阳没想到到了这里还会听见这个名字，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应了一声，"是的。"
    "你知道他在学校发生过什么事么？"夏淳问道。
    "什么事？"欧阳反问道。
    夏淳面露犹豫之色，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还是开口说，"他的心理有很严重的问题。"
    欧阳愣了一下，"哦，我和他不熟。"
    既然她这么说了，夏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欧阳心里的困惑解了开来，心情自然大好，对夏淳也有了感激之情，似乎是他将欧阳鉴定为了正常人，判定之恩，如同再造。
    初八过了没几天，之前关于广告纠纷那家公司的八卦职员小刘打来电话通知欧阳，说是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管终于十分难得的来上班了。
    欧阳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原本是想第二天再去，可是转想，万一过了这个村就不知道那个店在哪了。于是立刻和总监说了一下，匆匆就去看英雄了。
    才到公司，小刘就热切的站在大门口向她招手，"你可来了，我特意把主管拖住的，要不他接了个电话就要出去了。"
    欧阳立刻疾步走过来，"真的？你怎么留的？"
    "我说一会有个大美女来找他有事咯。"小刘想也不想就说，"不说这个，他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
    欧阳立刻一脸黑线，"你说的……是我？"
    小刘嘿嘿一笑，"没关系，相貌这种东西一向是很难衡量的，这是主观意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我的脸有这么不堪入目么？"欧阳继续黑线。
    "那也不是……"小刘讪笑道，"就是有点囧囧有神！"
    小刘把欧阳带到办公室门前，神秘的说，"欧阳啊，虽然我知道你这个人性格直率，侠者风范，但是向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作为你八卦搭档，有必要给你一点善意的忠告。人不能只看外表，不要被眼前的景象给诱惑了，想想看，外貌什么的，那都是浮云，死了还不是白灰一把，要淡定啊……"
    "你怕我看上你那个妖孽的主管，而不可自拔，陷入爱河？"欧阳眯眼道。
    小刘坚决的摇摇头，"我怕你被他的相貌打击，精神不振，郁郁寡欢，走上不归路！"
    "……"欧阳扼腕，时代不同了，女侠成了被歧视的人群了！
    小刘咚咚的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欧阳还未细想，小刘就把门打了开来，里面的人临窗而坐，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周身带着一圈朦胧的光，有些恍眼。
    那人抬眼，阳光下，他扬起嘴角，微微的一笑，小刘星星眼的陶醉了，而欧阳立刻就五雷轰顶了。
    他缓缓的开口，"是你？"
    欧阳立刻大囧，下意识的回道，"不是我！"
    那人鼻子轻哼，笑了起来，"不是你是谁？"
    欧阳回了神，赶紧拾掇起自己溃散一地的女侠豪气，昂头叉腰道，"是你姑奶奶！"
    欧阳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苏灿会是那个以出卖色相收购公司的主管，说实话，就算他有这个外貌资本，也不该干这行……
    按说欧阳不该为为他抱屈，于是她立刻为他想了个好理由，因为他最近口味变重了，喜欢那种满身皮草的贵妇了！
    而且按小刘之前的说法，他还是专门干这一行，专门啊专门，这是多么高尚的职业操守！而且看他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以及不把自己灌醉不死心的认真，简直可以算是十佳劳模了！
    小刘没想到他俩认识，想比他俩的反应，她一脸的吃惊和惊诧才是最正常的一个，"哎？欧阳，你认识主管？"
    "恩。"欧阳应了一声，突然脑海里就想起之前在酒吧里碰面的场景，于是她也轻描淡写的一笑，"不熟，只不过他是我学长罢了。"
    苏灿听了她的话，自然能品出其中讽刺的意味，不过他镇定的笑道，"是的，好久不见了。"
    "是啊！"欧阳强行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灿烂，"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学长真是'宝刀不老'，叱咤'商'场，无所'不能'，为工作劳心'劳力'，真是让学妹我'自愧不如'啊，想当初学长还只是初涉'尘事'，如今已是'伟业'长存，真是佩服佩服啊！"
    苏灿站起身子，走到沙发边，对欧阳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笑道，"真难得过了这么久，学妹还能'铭记'我这个学长，真是让我'感激'涕淋，没想到几年不见，学妹却'英雄不及当年勇'，在人前对我这个学长还如此'客气'，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两人眼波流转，小刘不明就理，只觉得硕大的办公室里气氛无比压抑，还有暴风雨的前兆，她立刻哆嗦了一下。
    欧阳和苏灿脸上都挂着微笑，终于坚持了三十秒，欧阳忍不住跳了起来，"苏灿，玛丽隔壁的，老娘要是知道你在这，我就是被开除也绝对不会跑来这里！你现在真是飞黄腾达了，不知道被人家老公当众打耳光，是不是让你觉得很舒服？！"
    PART23
    欧阳一口气说完，喘着粗气看着他，她心里莫名的就燃起了一把火。明明之前她还对这个"专门干这个"的主管有种好奇与佩服之情，可是一看这人是苏灿她就突然火了起来。转而就想到那天就餐厅里他被人打的情况，有些事，看不见，听不到也就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看到了，听到了，心里就会不舒服。
    出卖色相来收购公司，不知情的人觉得他是靠脸皮吃饭，不屑之余还能有几分嫉妒，毕竟人家有的好皮相自己没有，自己辛苦工作倒不如人家卖笑求荣。知情的人才会知道，他被人打骂的样子。欧阳也说不上自己的心理究竟是什么，似乎这火发得也名不正言不顺。
    苏灿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小刘一见这情况，立刻撒腿跑了，顺便把门也关了起来。
    欧阳骂完了，心里就后悔了，定了定神，从包里把文件拿了出来，"这是公事，你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再去联系我们。"她丢完东西转身就走，苏灿却叫住了她。
    "你不是说，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欧阳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他，"是的，我承认，我还记得你叫什么，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作为任何一个认识你的人，都会觉得你现在这副模样让人恶心透了！"
    "可是你不是任何一个认识我的人。"苏灿直直的看着她，"你是应该恨我的人，再说了，我这样又有什么问题？"
    "难道当真是笑贫不笑娼了？"欧阳回道，然后说了一句让她自己也觉得天雷滚滚的话，"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原来？"苏灿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狂妄和无奈，"可我早就不是原来的我了。"
    "你化成灰了也是这副德行！"欧阳啐道，"只是现在口味变了，改做小狼狗了！"
    "你还真是了解我。"苏灿苦笑了一下。
    欧阳把头一撇，"我才不了解你，你苏大少爷的思维天马行空，人都是突然消失人间蒸发，还有谁能摸透你的心思？"她的话里满是嘲讽和抱怨。
    苏灿听了眉头微皱了一下，想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欧阳陡然一愣，整个人僵住了。后来她想，自己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死脑筋的人，气了这么久，是否就是为了这么一句道歉呢？就像她当初拼死要进S大，也不过就是因为苏灿欠她一声道谢。
    原来是道谢，现在是抱歉，他始终是欠她的。
    他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我这样说，你就能释怀，那我说说也无妨。"他这话一说，欧阳就火了，他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好像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就连道歉也是对她的施舍一般。
    她说，"苏灿，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欧阳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但也活得硬气，你这种不死不活的道歉，还是留给别人吧，反正你缺德事做得也不少。我那份，算是姑奶奶我免了你的，你这种人的歉意，我受了还嫌窝囊！"她一口气说完，转身就摔门出去。
    回了公司，欧阳就立刻忿忿的去找叶轻舟算帐，"你之前就看见过苏灿吧！"
    叶轻舟胆小，原本帮苏灿隐瞒就整日提心吊胆，早就憋得精神恍惚了，现在欧阳这么一问，她立刻吓得什么都说了，"那什么，我之前是看见他来着，他和赵非雅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我想和你说，但是他不给，他说……"
    "行了行了……"欧阳摆摆手，"我才懒得管他说了什么，反正他之前出现也是做小白脸，和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那个……"叶轻舟低声道，"其实我觉得苏灿不应该是这种人啊……"
    "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应该的？"欧阳撇嘴，"难道我爸这样的好人应该出意外，难道我就应该被人莫名其妙的甩了？"
    叶轻舟沉默不言了。
    隔天中午休息，公司的同事不知怎的又说起了赵非雅的事，欧阳正好去茶水间倒咖啡，也就听了起来。
    "听总公司的人说，说赵非雅最近又出现了，死咬着上次的广告的事。"这话是羊羊说的。
    丽娜接了话，"还闹啊！之前总公司不是早解决了嘛！她的公司都没了，怎么还折腾啊！"
    "你就不懂了。"筱霞说，"这就是穷途末路啊！她不是没辙了么，只能闹旧事！"
    羊羊摸了摸下巴说，"谁知道呢！反正听说她要打官司，现在找总公司那头，就是让我们指正，之前那个骂她是小三的广告词，是有人故意写的。"
    "故意？"欧阳忍不住接了话，"就是故意又如何！多久的事啦！"她这是为好友打抱不平才这么说的。
    "她不是想和叶轻舟闹啦。"羊羊打断了她的话，"听说她是想告那个小白脸，说之前的广告是小白脸帮忙出的主意，听说那小白脸和叶轻舟好像认识……"
    一听这话，欧阳挑起了眉头，叶轻舟当然认识苏灿，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在她父亲过世，又被苏灿抛弃的日子里，就是叶轻舟陪在身边的。
    "为什么要告那小白脸？"丽娜撇嘴，"还不是她自己老来风骚，非要找那些小白脸，要我说，难道她还以为那小白脸是真心的不成，还不就是为了钱！"
    明明她自己也管苏灿叫小白脸，可是别人这么说他，欧阳听着并不舒服，她想，大概是自己的面子作祟，毕竟这个为人不耻的小白脸是自己的初恋男友。
    "听说那小白脸挺有本事的。"羊羊说，"骗了好几个富婆的钱，好像是几个老女人一起要来告他，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难道是劫富济贫？"筱霞笑道，"这个小白脸专门骗这些款婆么？"
    "恩。"羊羊点头，神神秘秘的说，"我听小道消息，说这个小白脸还不是那种MONEYBOY，人家很讲究排场的，一般都找不到他，听说那些被他盯上的款婆也都是背着自己丈夫在外风流的，他才出手。其实这人也蛮神秘的，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人生追求？"
    羊羊的话让欧阳心里犯起了嘀咕，她看见苏灿时只会被怒火冲上了头，完全没想这些事，因为苏灿家境富裕，确实没想到他会甘心被那些老女人包养，原来他只是花心，风流，但是花心风流并不等于被包养，这两者怎么看都有着天差地别。
    口味重……也不是这么个重法啊。
    倘若做一个假设，苏灿家道中落而导致他不得以出卖自己，虽然勉强可以解释经济因素，但也不能解释他的性格因素，要知道就算做MB，以苏灿的条件，也可以陪一些少妇，这么着也不至于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货色啊。
    况且看样子他还在公司做了主管，尽管职业不怎么高尚，但是职位也还算可以，怎么看也不至于要干这行啊。
    可是想了一半，欧阳就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娘的，怎么又想这个家伙了呢！"她甩甩脑袋，清理了一下思绪，继续工作。
    PART24
    下班以后，叶轻舟非要拉着欧阳去市第一医院，说要给她的乔大神送晚饭，他今天要加班，医院食堂的饭菜不可口，而且大锅菜，未必洗得干净，这里的干净，当然不是指普通意义上的干净，对叶轻舟来说，进口的东西，一定要保证不含一丁点农药，一定要吃有机食品。
    欧阳不得不感慨她未免担心的过了头，农药这玩意，偶尔吃一点，没准还能杀杀肚子里的蛔虫呢。
    进了医院，叶轻舟去送饭，欧阳就不去打扰人家小两口亲密的气氛了，在一楼大厅找了个位置一坐，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进进出出的病人尽收眼底。
    突然医院门前匆匆走过一个人，此时天色已经黑尽，虽然医院里的灯光可以照到门口，可是毕竟很模糊，可即便是这样模糊，欧阳还是看清了那个人，是苏灿。
    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疾步走到门口，这时苏灿已经从医院门口走过。欧阳坐的门口是门诊大厅，苏灿走的方向是医院的病房，欧阳扭头一看，他一直往住院部的深处走。她忍不住起身走过去看了一眼，市第一医院的住院部很大，分很多病区。
    苏灿一个人，两手空空直往后面走，看病应该去门诊部，看病人应该带花送礼，哪能空手呢，欧阳有些好奇，又跟了几步，就见苏灿走进最里面一栋楼。
    欧阳抬头一看，打着灯光的三个红色大字映入她的双眼——"精神区"。
    精神区……
    欧阳眯眼，他的行为确实可以去精神区了，不过好像去晚了些，四年前就该去了。
    不过现在去，是为了改变他那霹雳无敌的重口味么？
    她正想着，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欧阳做贼心虚，立刻惊慌的大叫了一声，回头一看，竟然是夏淳，"夏、夏医生？"
    夏淳笑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欧阳皱眉，"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在这吧，你不是开心理诊所的么？"
    "恩……"夏淳点了下头，"心理医生都有挂靠的医院和私人会诊的地方吧……"
    "真的？"欧阳半信半疑的问道。
    "应该吧。"夏淳说道，"其实来我这里的医院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这里有个朋友，必须时常来。"他说着扬了扬眉头，无疑是在问欧阳怎么也来这里了。
    欧阳干咳了一声，"那个，我陪朋友来看她老公，她老公是前面外科的乔医生。"
    "哦……"夏淳立刻点头，"乔医生啊，我们认识，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来做心理医生比较好。"
    欧阳从叶轻舟口里多多少少也知道乔大神那天下无敌的猜心术，立刻表示了赞同，"确实应该……"
    "那你先忙吧。"夏淳打了个招呼，就往精神区那栋楼走去。
    欧阳却忍不住叫住了他，"夏医生，你……"
    夏淳站住脚，转身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欧阳犹豫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并不是关心苏灿的事，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变态猥琐加神经，这样自己就能对他充满了鄙夷，彻底忘记。"很了解苏灿吗？"
    夏淳愣了一下，轻轻的点了下头。
    叶轻舟看着乔洛吃完了晚饭，又看着他把双手洗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还检查了一下指甲缝隙里的卫生状况，再给他的办公室喷撒了消毒药水，才安心的出了办公室。
    就看见坐在门口长椅上的欧阳脸上表情沉重，她心里一咯噔，一定是自己耽误了太长时间，欧阳生气了，以后就不会陪自己来医院了，那自己一路走来，万一不小心撞上电线杆，或是过马路被车撞了，那就是大大的悲剧了……
    她赶紧走过去对欧阳道歉，"对不起啊，我一时忘了时间现在都这么晚了，那个我请你吃饭吧，吃你喜欢的烤肉，恩？那铁板烧？"
    欧阳抬头，一改女侠的威风，看起来颓丧极了，连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原来我爸去世的时候，苏灿他爸，也去世了……"
    欧阳之前拦住夏淳向他询问苏灿的事，夏淳反问她道，"你问他干什么？"
    "厄……"欧阳语塞，"那个，毕竟是他学妹，觉得学长现在变化很大，有些好奇罢了……"
    "这样啊。"夏淳点了下头，"其实我也并不是了解很多，虽然认识了三年多，但也不是很清楚……"
    "三年多？"欧阳吃惊的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是四年前就出国了吗？"
    "不过他去了几个月就回来了啊！"夏淳回道，"也许是有什么事吧，反正我是在他回来以后才认识他的。"
    "那你和他……"
    "我是他的心理医生。"夏淳回道。
    "心理医生？"欧阳大惊，难道他的变化真的是因为心理变态了？！
    夏淳点了下头，"四年前他爸出事以后，他就有点心理问题……"
    "他爸出了什么事？"欧阳疑惑的说，她之前有次去过苏灿家，虽然没见过他的母亲，但是在欧阳的印象里，苏爸爸是个很和气的人，只见过几次，但是给她留下的印象很好。
    "是的。"夏淳道，"四年前，大概是过年前的时候，他爸出了车祸，好像是和一辆警车相撞出的事，事后他就出了国，但是几个月……"
    "等等！"欧阳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什么，四年前过年前？警车？"
    夏淳点了下头，"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太清楚，只是大概知道，好像那警车在追犯人，超车时候出的事，听说开车的刑警也去世了，警局有专门给他家抚恤金……"
    欧阳听着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耳边就响起了那天张警官说的话，"那人去世以后，他儿子连警局拨下来的抚恤金都没要，突然就人间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欧阳恍惚的起身告辞，一路上满脑子都是刚才听来的话。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显，当初他爸的车撞上的不是别人，而是苏灿的父亲，而苏灿在事后就从人间蒸发了，但是出国几个月又回来了，而且没有联系过自己。
    难道是因为这个？因为他的父亲去世了？因为导致他父亲去世的人是她父亲？
    这未免也太雷了吧！
    她想着想着就走到了BLOODYMARY，推门进去，径自走到吧台前，"来一杯。"
    表姐顾若看出她神色不对，伸手在她眼前挥了几下，"你脑子抽筋啦？"
    "除了脑子都抽筋了。"欧阳没好气的说。
    "脑子也快差不多了。"顾若撇嘴道，"给你一杯果汁，喝完赶紧回家吧，姨妈的电话都打来我这里了，问你跑到哪里去了，手机也没带。"
    欧阳恍惚的点头，"恩，知道了。"
    "嗨！"姐夫安佩和看见了欧阳，走过来热络的打招呼，"最正常的欧阳妹妹！"
    欧阳斜眼看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把冲过去揪住他，"你认识苏灿的是吧！"
    一听她的话，再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安佩和脸色一变，紧张的说，"该不会他惹了你……啊！那你去找他好了，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作为姐夫，他深知欧阳的厉害。
    "废话少说。"欧阳咄咄逼人道。
    "不会吧，他最近不好你这口啊。"安佩和还在那里自顾的说，"你看上他了？那不成啊，他最近有伴的吧……"
    "切……"顾若在一边啐道，"就算名花有了主，没事也要松松土！"
    欧阳实在受不了这夫妻两人的话，立刻打断道，"你就告诉我，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有！"
    PART25
    虽然拿到了苏灿的联系方式，可欧阳却犹豫不决了，手里的手机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紧张的把手机放在耳边，随着手机那头嘟嘟的等待声，欧阳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太蠢了，"MD，我紧张个P啊！"说着深吸一口气，等待电话那头回应的声音。
    可是嘟嘟声渐渐成了忙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欧阳猛地就挂上电话，沉下了脸，难得她放下自己的身段，主动打电话给他这个"荡夫"，他竟然还敢不接电话！
    "其实……"安佩和在一边小声说，"也许他不认识你的号码，所以就不接了。"
    欧阳眉梢一挑，盯着他说，"那你打！"
    "我又没事找他……"安佩和撇嘴道，话才说一半，就看见欧阳两个拳头握得咔咔响，立刻脸色大变道，"……其实没事也可以找话说……"说着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欧阳盯着他的脸，看得安佩和呼气都少了一半，突然他眼睛一闪，开口道，"喂。"看样子苏灿是接了电话，欧阳的脸立刻黑一半，他果然是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没等安佩和说下一句，她就一把夺过手机，啪嗒就按下了扬声器，苏灿的声音就清晰的响了起来，"什么事？"
    她冲姐夫瞪了一眼，安佩和颤颤的开口，"没什么啊，问你最近要不要来喝一杯……"
    "又是你请客？这么大方？"
    他这话一说，瞪安佩和的就不是欧阳，而是顾若了，圆瞪的眼睛里清晰的写着：你竟然请别人免费喝酒？
    安佩和欲哭无泪，一边是瞪眼的老婆，一边是握着拳头的小姨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恩，差不多吧。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还能忙什么，用那些钱消磨着毫无意义的日子。"他的口气随意，透着放荡不羁。
    正如夏淳说的那样，苏灿似乎十分的消极，他的放荡，奢靡，更加衬托出他的颓废。
    安佩和似乎也知道些什么，他含糊的说，"怎么会没意义呢？总是有的吧……"
    "也许吧，谁知道呢？"苏灿笑道，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声音是个中年妇女，她说，"和谁说话呢？"接着就听见苏灿回道，"你在床上等我好了。"
    听到这里，别说是欧阳了，连安佩和也觉得有几分尴尬，急忙说，"你在忙么，那过会再说吧。"
    "忙？"苏灿轻笑了一声，"不忙，要不我一边忙着一边和你说？"
    安佩和脸色一变，欧阳再也按捺不住，对着手机就大吼一声，"NND，医生都说你纵欲过度了，我看你非得精尽人亡才能罢休！"
    手机那头一下就安静了，过了好一会，才传来声音，与之前放荡随意的声音不同，听起来很认真，也有些紧张，他说，"是……欧阳吗？"
    欧阳啐道，"正是你姑奶奶我！"
    只听见苏灿吸了口气，然后说，"你……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欧阳趁机赶紧说，"就是没孔我也能钻个孔来！"
    欧阳和苏灿约定见面的地方在BLOODYMARY，一来欧阳不想费心思找地方，二来表姐一听说他们要见面，立刻就谄媚的过来拉了生意，所谓胳膊肘不能向外拐，肥水不流外人田，欧阳也就同意了。
    见面的那天一早，天上就簌簌的落起了雪，到了下午，地上便厚厚的积了一层，欧阳出了门又退回来，带上了帽子和耳罩，才走下楼，就迎面撞见了李穆。
    "你要出门？"他张口问道。
    "你看我这样子是要回家么？"欧阳眯眼道。
    对于她的话，李穆向来是不敢反抗的，于是笑眯眯的说，"那是那是，您哪能回家啊，您彻夜不归。"
    "切……"欧阳挑眉哼了一声，想了一下说，"我是去见苏灿。"
    "吖？"李穆立刻大叫了起来，声音纵贯整个楼道。
    "恩。"欧阳点了下头，"是的，我有些事想问他。"
    "问他做小白脸有多少收入？"李穆眨巴了一下眼睛，"或者说现在有大款好菊花那口的么？"
    欧阳眯眼，"你最近犯贱么？"
    "不是啊……"李穆歪头，"最近电视剧小三当道，社会道德早就沦丧了……"
    "P的！"欧阳骂道，"沦丧不沦丧那是别人的事，反正我欧阳见不这种下作的事，你要是敢干这行，姑奶奶我让你天天唱菊花残！"说罢握紧拳头。
    欧阳走出小区，脚踩在雪地上吱吱得响，在马路边拦了半天，才拦到一辆车，慢腾腾开到酒吧，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半小时了。
    欧阳向来是个准时的人，从不喜欢让别人等自己，于是一下车就急忙跑进酒吧。一进酒吧，欧阳就看见坐在最里面临窗位子上的苏灿，目光看着窗外的落雪，很平静，面前一杯热茶氤氲的冒着热气。一瞬间竟然让欧阳产生了错觉，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的他，坐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目光平静如水，安静的像雪花落地，
    而现在的他，却像是阳光下的积雪，亮得扎眼，却透出绝望的悲哀。
    欧阳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苏灿扭头看着她，扬起嘴角，"来了？"
    "恩。"欧阳点了下头，"我迟到了。"
    他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笑道，"这是你第一次迟到。"他说着顿了一下，"隔了四年。"
    欧阳不想说多余的废话，而是直奔主题道，"四年前，你爸出了车祸对吧？"
    苏灿两眼一闪，似乎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欧阳此时已经彻底笃定了自己所知道的事，她招手要了一杯热咖啡，继续说，"因为，那天我爸也出事了。"说实话，说到这里，欧阳心里有些小惊诧，听他询问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那天撞上他爸的人是她的父亲，如果是这样，那他怎么会离开呢？
    苏灿的话肯定了她的惊诧，他说，"是么？"
    欧阳按捺不住了，"难道你不知道，撞上你爸的那个警察就是我爸吗？"
    苏灿的双眼明显的睁大了几分，他回道，"我不知道。"
    欧阳立刻傻掉了，她喃喃的开口，"那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苏灿听了她的话，这才明白她找他的用意，他微点了下头，"原来那个警察是你爸，所以你现在知道他撞上的是我的父亲，所以你把这两点联系在了一起，认为我是因为这个离开了你？"
    "不，我只想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欧阳回道，"你以为我还想和你重新开始么？"
    苏灿眨了一下眼，"也许吧，不过这些我确实不知道，而且……"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并不是因为这个离开你。"
    "那是……"欧阳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他的口气，好像是自己在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她不过是想让彼此彻底了解，彻底忘记。
    苏灿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不悦，于是改口道，"不过谢谢你来告诉我，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早就忘记了。而我离开你，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你不用为我找任何理由。"他说着站了起来，"因为，我们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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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26
    苏灿话音才落，欧阳立刻拍案而起，"废话！老娘我当然知道我们已经过去了！"
    她的大吼对苏灿一点恐吓的作用也没有，他只是微扬起嘴角，"是么，如果你知道，即便听到任何和我有关的事，或者是和曾经有关的事，都应该当作没听见。"他说着顿了一下，"比如我，三年前就回国了，你可曾见我找过你？对了，有次在中山路上，我看见你了，啊……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你当时一边走路一边东张西望，差点撞上电线杆，退了一下又撞上了别人的自行车……你可见我怕你受伤叫你一声？"他说着更加夸张的扬起嘴角，似乎在说什么笑话一样。
    欧阳的脸一阵发白，拳头握得咯咯响，满腔的怒火在燃烧，倒不是气苏灿说话的口气，而是气自己为什么非得来招惹他，明明也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自己还被坑害过，可是为什么知道了那些事就会不淡定，看见他也会情绪大动。她看着眼前一脸讥笑的人，挥起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碟碰撞作响，"算你狠！"
    苏灿似乎看不见欧阳动怒的样子，或者说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暴跳如雷，他继续说，"再说了，就算你听到了我爸的事，也没必要和我说什么，你以为这是电视剧啊，我是因为你爸撞死我爸就离开你？呵……杀父仇人？你也未免太幼稚了吧！"
    欧阳拳头攥紧，努力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苏灿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而且，我爸出车祸只是受伤，他的死，和你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我连抚恤金也没要，这样说，你可以明白了么？"
    欧阳张口喝道，"明白什么？"
    苏灿的身子往后一靠，微昂着头，张开嘴，一字一顿的说，"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欧阳脑子一嗡，也许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们早就过去了，只是她始终还没走出来。四年前他的突然消失，却不能让她彻底忘记，也许她一直就在等待这样一个场景。
    由他，亲口说，他们已经过去。他看见了她，也不会打招呼，早已忘记。
    欧阳抽动了一下嘴角，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眯眼道，"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话音才落。她就一拳挥向苏灿的脸，每次都能机警躲避开的他，这一次不知是不是之前说的太得意，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欧阳一拳就挥到了他的脸上。
    他却反笑了起来，殷红的血从嘴角渗出，他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扭头望着气喘吁吁的欧阳，"还要再来一拳么？这没什么，反正被甩的人是你，生气也是正常的……"
    欧阳拳头又一挥，却落在了桌上，"老娘以后要是再来招惹你，我就不姓欧！"她说罢转身就走，不知怎的，鼻子有些发酸，推开酒吧的门，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飘进眼睛里，似乎就成了泪，欧阳深吸一口气，把围巾围好，踏进了雪地上。
    酒吧里的人，苦笑了一下，望向雪地里那个一步一顿的身影，走两步猛地踢一脚地上的雪，似乎在发泄她的怒气，身后一个人走了过来，"这丫头，脑子确实简单……"
    苏灿头也不回的应道，"是啊，所以你有些话就别和她说了，她太傻了……"
    站在苏灿身后正是夏淳，他耸肩道，"可我真的没想到她就是你曾经的女友啊！"
    "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苏灿哼道，"以后别在给我惹这样的麻烦了，我已经够累的了……"
    他说着目光飘向满桌的精致的西餐，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他们手挽着手，挤进哄哄闹闹的大学食堂，人挤着人，餐盘直晃，满屋子的油腻味。
    每次打饭的都是欧阳，她极其豪迈的走到窗口，对着食堂大妈妩媚的一笑，"大妈，我今天要两份红烧排骨，记得！是排骨！不是红烧土豆！"说着把拳头攥得咯咯响。
    大妈宽面泪道，"你今天来得这么迟，哪里还有排骨哟！"
    欧阳目光一扫，餐盘里果然一片狼籍，荤菜几乎一扫尽，仅有几个素菜，也都是蔫了吧唧的样子，毫无食欲，她叹息一声，换作平时，她一定会随便吃几口，让大妈只收她1/4的钱，可是现在是在泡男人啊！泡男人啊！她扭头看看坐在桌子边上微笑着的苏灿，坚定不移的瞪向食堂大妈，"大妈！把你今天的午饭交出来！"
    "吖？"大妈一愣。
    欧阳眯眼，奸笑道，"大妈，你还没吃饭对吧……"
    大妈连退两步，欧阳把手伸进窗口，"拿来吧！"
    于是欧阳乐呵呵的就端着两份饭菜出来，菜色堪称S大食堂前所未有，红烧排骨全是清一色的子排，咖喱鸡块全是鸡腿肉，就连青椒牛柳也看不见一个青椒，在这一刻欧阳感动了！武力是解决一切的基础！
    苏灿笑道，"你倒真有本事。"
    欧阳拍拍胸脯，"我早就说过，有困难，找欧阳！"
    "哈哈哈哈……"苏灿大笑起来，"那警察怎么办？"
    欧阳歪头，"那就找我爸好了。"对于自己的父亲，她的崇敬感从未消失过。
    而这种对父亲的依靠感，苏灿从未有过，对于母亲，他感到羞耻，对于父亲，他感到愤怒。其实苏灿想过，他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喜欢上了欧阳，甚至爱上她，很大一部分有这样的原因，欧阳的身上有他所没有的东西，也有他向往的东西，而这一切就足以让他这个从不对感情认真的人也认真了起来。
    欧阳说，牛B女人拒绝暧昧，装B女人接受暧昧，傻B女人专搞暧昧。而她的话无疑是将自己归为牛B的一类，而很不幸的，苏灿的母亲就成了傻B的一类。
    但是苏灿愿意听这样的话，尽管他家里的事，他从未和欧阳说起过，那样的家人，让他无法说起。
    欧阳后来也问过他，为什么之后再也不去找其他人了，害她都没办法把他转手出售！苏灿说，认识你以后才发现，你在学校这么拉风，可是万众瞩目啊，别人哪能再入我的眼。
    这个话让欧阳得意了很久，这就是女侠的风度，绝不自己找人，而是让自己站在最闪耀的地方，等别人来找她。尽管现在看来，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入他的眼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苏灿要她买他的那一天，他爸打电话来，问苏灿能不能找到他的母亲，原来他妈突然去公司挪用了一大笔款额带着情人去欧洲旅行了，而这笔钱是公司急着要用的。在电话里，他的父亲急得声音都要沙哑了，而他还是没有一句责怪妻子的话，他责怪着自己，怪自己没提前告诉她那些钱不能拿，怪自己没有赚更多的钱让她随意的挥霍。
    在一瞬间，苏灿突然就非常想见她，想见欧阳女侠，她无法像超人一样改变他的生活，却可以救赎他的灵魂，要知道，在那一瞬间，他将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甚至想杀了他那不付责任的母亲，而一切只有在看见欧阳的时候，才可以让他平息。
    她缩着脖子站在路上，窘迫的说，"我现在经济很紧张……"
    他就笑了，他想，这样的女侠，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了。
    PART27
    夏淳的目光转向窗外，那个身影已经走远，他笑道，"真傻，你要是早就忘了她，怎么会一路看着她撞到电线杆又碰上自行车呢……"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苏灿端起面前已经温了的茶，一饮而尽。
    夏淳道，"那说些有用的吧，医院打电话来，你妈今天早上突然情绪失控，竟然把其他病人养的一只小鸟活活咬成了碎片。"
    苏灿听着，表情平和，应了一声，"哦，那就给她打针吧。"
    夏淳挑了一下眉头道，"你不去看看她？"
    苏灿扭头，"看见她，我想吐。"说着起身要走，夏淳在后面继续说，"可是这样，你和她都不会有好转，你这是何苦呢？"
    苏灿转身，脸上扬起了笑，笑容让人看着背后发寒，他说，"哈，我就是要和她一起灭亡。"
    欧阳一路回家，脸上的怒气都没能消去。一进门，就直奔自己的房间，李穆正在用她的电脑打网游，一见她神色不对，赶紧问，"怎么了？"
    欧阳扯下围巾帽子往旁边一丢，四肢伸展往床上一倒，"见鬼了！"
    "苏灿？"李穆一边打着游戏，随口就问，话未说完就被欧阳打断了，"STOP！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听过这个名字，所有和这个人有关的事，我都不想听，也听不见。"说着把被子一扯，把头也蒙了进去。
    李穆看看她，看样子，她和苏灿之间确实有些事，只是她不愿意告诉他。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欧阳女侠不想说的是，自己逼问只会激怒她，毫无其他意义，反倒自找没趣。倒不如不去管她，也许过些日子，她自己也就会想通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欧阳也没从被子里出来，欧妈妈忍不住一手拿着锅铲就要来招呼她，一把掀开被子，欧阳在被子里却睡得正香，发出微微的鼾声。欧妈妈转身对李穆笑道，"你指望这丫头会有什么烦心的事么？她脑子里就一跟筋！"
    李穆虽然嘴上应承着笑了起来，可是心里却没这么想，往往像她这样的人才会把话憋在心里。
    欧阳决定再去找夏淳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最近失眠了。说实话，失眠可不归心理医生管，可是欧阳一失眠就精神不好，精神一不好，她就犯病，直接的说，就是脑子抽了。
    比如上个周末那天晚上，欧阳在酒吧里喝高了，歪歪倒就回了家，倒床就睡着睡着迷迷糊糊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是S大的景象，大门走进去，大道两侧的梧桐树叶全部开始泛黄，金黄的一片，欧阳最喜欢走在道路的中间，一手挽着苏灿，一手拿着喝的东西，或是奶茶，或是咖啡，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个开山霸王一样。
    苏灿微皱着眉头，"你刚才吃饭说吃撑了，现在这么一大杯饮料也能喝进去！"
    欧阳撇嘴，"吃的东西进大肠，喝的东西进小肠，我大肠饱了，小肠还是空的啊！"
    对于她的歪理，苏灿只能无奈的摇头，事后欧阳跑去翻了医学书，结果她满口的胡言竟然是真的，于是立刻拿去向他炫耀。
    她咧嘴笑啊笑，打出了一个饱嗝，睁眼一看，屋里一片黑，喃喃了一句，"小肠饱了。"于是爬起来去上厕所。可惜欧阳的状态还处于半梦半醒，就把家里当成了大学宿舍，开门，右转，再右转，摸到门边，用力一拉，突然里面就自动亮起了灯，欧阳立刻一惊，还没来得及尖叫，突然迎面就吹来一阵冷风，她全身打了个激灵，立刻大叫一声，"鬼啊！！！！"然后屁滚尿流的就向外跑，醉酒的头还晕忽忽的，一跑就被门槛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这般大的动静，立刻就把欧妈妈也惊醒了，爬起来一看，立刻也叫了起来，"你把冰箱打开干嘛！！！"
    欧阳木讷的答道，"上、上厕所啊！"
    于是欧妈妈鉴定，欧阳最近精神不太正常，她这么一说，欧阳心里就更加坚定自己应该去看看医生的想法了。
    于是到了周六那天，欧阳就又跑去了夏淳的心理诊所。之前夏淳说她都是朋友，便不收诊费，欧阳心里过意索性拎上一盒礼品，打着送礼的名义顺便求医。
    夏淳见了她，笑眯眯的招呼，"哟，小学妹？"
    欧阳觉得夏淳有点厚脸皮的味道，但是介于他的人确实很好，也就把这些话憋在了心里，"那个……新年好啊！"
    "给我拜年？"夏淳笑得更开心了，"还送礼？"
    "差不多吧。"欧阳把东西一丢，往凳子上一坐，有点紧张的问，"今天病人多么？"
    夏淳眨巴了一下眼睛，"哪里有人啊，新过年的，没出正月，看病多忌讳啊。"一句话直戳欧阳的软肋，她立刻就囧了，屁股上扎了针一样，猛的站了起来，尴尬的笑道，"哈，哈……那什么，我先走了，不打搅你了。"
    "没事啊！"夏淳笑道，"反正我今天什么病人也没有。"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欧阳连连往后退，夏淳看穿了她的心思，赶紧说，"不过，和我聊天可不算看病。"
    欧阳抬起的脚立刻就收了回去，咧嘴道，"真的？"
    夏淳侧身拿过地上的礼盒，是一些小糕点，他把盒子打开，放在一边的茶几上，伸手比画了一下说，"呐，边吃边聊吧……"
    欧阳见他这么说，就坐了回去，拈起一块糕点就放在嘴里，牙齿才咬下去，夏淳张口就说，"找我谈苏灿？"
    话音才落，欧阳就把糕点喷了出去，"咳，咳，什么苏灿？！"
    夏淳眨巴了一下眼睛，"反应这么大？"
    欧阳回道，"才不是，我跟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说着站起身就要走，夏淳叫住她道，"如果想解开心里的结，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说出来。"
    欧阳停了下来，抽了一下嘴角，"说、说什么呢？"
    夏淳往沙发上一靠，"听说你自称欧阳女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洒脱嘛……"
    欧阳握紧拳头，她肯定，夏淳是一只善面的老狐狸，他绝对调查过自己，而且猜到了她一定会来他！于是女侠悲愤的扭头看着，"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我如何才能彻底忘了他。"
    夏淳愣了一下，说道，"也许当你觉得一切不再有任何意义的时候。比如苏灿，也许你会发现，他曾经在你心里占据的地位，别人同样可以取代……"
    欧阳怔住了，夏淳继续说，"如果新不来，旧的，又怎么能去呢？"
    PART28
    欧阳一直在回味夏淳的话，新的不来，旧的不去啊……
    也许自己还在意苏灿真的是因为没有人来代替他，这么多年，苏灿不出现，欧阳就以为自己什么都忘了，事实上，她每每相亲失败，未尝不是心里的阴影作祟，放不下苏灿是一部分，心里对感情有些恐惧才是最关键的。
    一招被狗咬，十年怕狗吠啊！
    因为她曾经那样深爱一个人，到最后却以悲剧收场，她的爱情，也是初恋，所以伤得格外深，久久无法忘怀。没有吵架，没有分歧，也没有误会，只是他的突然消失，像是最大的讽刺，讽刺她头脑简单，直到被甩也不知道原因。
    不过如果回忆起来，欧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毫无节操的人，尽管他和欧阳在一起以后，勉强保住了晚节，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他曾经没节操的事实。
    不过后来想想，大概欧阳所向往的，只是别人不把她当异类，而是当英雄，这一点，只有苏灿这么认为。
    这种感觉是在欧阳买下苏灿一个月的以后出现的，其实在买后的那段日子，他们并没有像其他情侣一样腻在一起，对欧阳来说，她觉得自己只是去宠物中心领养了一只宠物一样，所有权是她的，可是宠物的一切生活似乎都和她没什么关系，而这个宠物就是苏灿。
    于是有宠物却不能溜宠物的欧阳女侠有些郁闷，其实这些郁闷也是她自找的，是她自己大手一挥，豪迈的说，"得，从今天起，你就是大爷的人了，爷给你自由！自个耍去吧！"
    那天同宿舍的一个姐妹失恋说去喝酒，宿舍里的几个人都说要一起去，喝酒这个活动自然是少不了欧阳的，一去就喝多了，如果连女侠都醉了，那就更别提其他人了。大家一切晕忽忽的往学校跑，那时宿舍的大门已经进不去了，几个女生立刻说要去求宿舍大娘开门放行。
    欧阳因为在宿舍里烫麻辣烫被大娘记恨已久，要去求她，欧阳是十二分的不愿意，于是摆手不肯去，说去自己干脆去表姐家睡一夜，反正她明天也没课。
    结果欧阳就这么睡了一夜加一天，到了第二天傍晚才屁颠屁颠的回学校，一回学校就被老师揪住了。
    说昨天夜里，学校纪检部的副部长被人殴打了一顿，伤势不轻，而检查昨天夜里没回宿舍的包括副部长就只有三个人，而欧阳就是其中一个。
    欧阳立刻叫道，"不是还有一个人么，凭什么怀疑我！"
    老师道，"谁让你在我们学校打人最多呢？谁叫你劣迹斑斑，再者被打的不是别人，偏偏是管你最多的纪检部副部长，你说不怀疑你，我们怀疑谁？"
    欧阳嗤鼻，"切，我打人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从不摸黑作案，那不是大侠的风度！"可是她的大侠操守却是无能理解的。
    老师反问，"那你昨天干嘛不回宿舍。"
    "我酒喝多了呗，宿舍都关门了！"欧阳想也不想就说。
    老师笑了一下，"哦，这样啊，你醉酒，回宿舍进不去，因此一肚子恼火，于是就把正好出现在女生宿舍附近的副部长打了一顿，当然，你原来确实都是正大光明的打人，可是这次你喝多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才不是呢！"欧阳啐道，"那你说说，副部长，大半夜的不在宿舍里睡觉，干吗跑到学校里游荡，他想装幽魂啊！"
    老师压根就不想分析这些逻辑，准确的说，副部长在校受伤，学校要付责任，而这个责任必须有一个人来承担。
    欧阳不服气的说，"那另一个人呢！凭什么他就没嫌疑！"
    她话音才落，就有一个声音从办公室门口响起，"另一个就是我。"
    欧阳扭头一看，竟然是苏灿，他微笑着走进来道，"因为我经常不回宿舍，这是学校批准的……"
    "凭什么！"欧阳怒视着他问。
    苏灿耸肩，"因为我要去额外学习……"
    欧阳立刻白眼，"呸，你是去额外享受！"
    "不过……"苏灿突然把手往欧阳肩膀上一搭，对着老师说，"昨天晚上，我和她睡在一起，所以她哪里有时间去打人啊……"
    欧阳囧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女侠的名节啊！
    后来欧阳琢磨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女侠是没有名节的，女侠只需要名声！而这个名声，是绝对不可以沾染上半夜打人这个污点的。
    于是欧阳只能硬着头皮看苏灿是如何在那里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们昨晚在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直到老师脸色发青，让欧阳把苏灿拖走。
    出了办公室，欧阳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她压根就没想到什么，自己是他女友，他理所应当帮自己，她想的反倒是，侠之大者，不受他人恩惠。
    苏灿倒也没俗套的说什么为你我什么都愿意，他耸肩道，"因为我觉得人不是你打的，你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就算是你打的……"他顿了一下，"也是他活该，一般来说别人不惹你，你是不会动手的。"
    "就这样？"欧阳有些惊诧苏灿对她的信任。
    他点头，"就这样。"
    那一瞬间，欧阳想，这就够了。
    就是这种看似简单却十分难得的相信，让欧阳开始相信，这个男人，也不是很讨厌。
    可是现在想来，她就是被这种一文不值的信任蒙蔽了双眼，开始相信这样的人也可以给她那种简单的幸福。
    其实想来，她想得到那种被人视为正常人的要求也并不难实现，那种信任也不是多么的遥不可及，仔细想想，最近不就有一个崭新发亮的人选么？
    欧阳再次约了伊晨鹤见面的时候，李穆显得格外高兴，一脸的欢呼雀跃，在欧阳房间里的落地镜前手舞足蹈。
    欧阳眯眼道，"你兴奋个什么劲啊？"
    "要见帅哥了，当然兴奋啊！"李穆得意的说。
    "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欧阳撇嘴道。
    "吖？"李穆大惊，"你不是替我拉红线的么？"
    "你用脚趾想，也得不出这个结论啊！"欧阳费解的说，"世界上好男人这么少，自己一个没有，干吗要分给你呢？"
    "不是吧！"李穆大叫，"你之前不是说不和他联系了么，现在又联系，那不就是帮我拉红线的么？！"
    欧阳一脸黑线，"毫无疑问，你想多了……"
    "不是吧……"李穆立刻泪流满面，悲从中来。
    欧阳再见伊晨鹤，之前的好感如今只是继续攀升，立刻就把之前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转想夏淳这个心理医生还真不是白当的，找个人做心理替换真的不假。
    夏淳还这么说，"等你找到一个好人，就会发现，之前的那个，真的不值得你留念……"
    细细品位一下，还真是不假，伊晨鹤的相貌端正，职业又是她一直向往的，人品高尚，三观端正，看上去也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突然把别人甩开四年不理不踩的情况大概也不会出现吧。
    "欧阳？"坐在她对面的伊晨鹤见她目光游走，不知道在想什么，稍等了一会也不见她回神，才低声叫了一声。"怎么了？"
    "吖？"欧阳回神，"没事，没事，我就是想，你怎么哪我都满意呢！"
    伊晨鹤相亲次数也不少，但是很少有女方这样直白的就说他，一下子就红了脸，略微有些结巴的说，"哪、哪里，我哪有那么好……"
    "本来就是啊。"欧阳回道，语调平稳，听起来很认真。她突然就想，自己四年前咋就把眼睛长菊花上了，还觉得苏灿那样的人好？靠！她简直可以自插双目了。
    "其实……"伊晨鹤顿了一下说，他一向是个很坦白的人，"我并没有那么好，我原来有过一个女友，最后她还是离开的，其实我这样的人，并不太懂得照顾女生……"
    "我又不需要别人照顾。"欧阳说着就差没秀一下她健壮的肱二头肌了，"你放心，我俩太契合了，我绝对支持你上前线，为祖国安全事业奉献！"
    伊晨鹤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浅浅一笑，"那真是太好了。"
    PART29
    正式和伊晨鹤交往后，欧妈妈立刻撒花庆祝，恨不得和所有的亲戚朋友打电话通告，"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家欧阳有男友啦？人家是警官，长得可漂亮了！什么？我家欧阳看不住这么好的男人？！XX！我要和你绝交！！！"
    相比她妈这种喜怒无常的心情，李穆的心情就可以用跌入谷底来形容了，整个人无比憔悴，黯然神伤，作为他的发小，欧阳也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日渐消瘦，对她这种正义的女侠来说，太残酷了，所以欧阳决定，暂时无视他。
    彻底认识以后，欧阳对伊晨鹤的形容词只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圣母啊！虽然他是男的，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圣母一样的光辉形象。
    相比欧阳以前自诩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伊晨鹤的境界比她高多了。人家讲究的是"为国为民，不求出名。"
    这就是差距啊！
    每当欧阳热泪盈眶的向李穆倾诉伊圣母今天又做了什么好人好事的时候，李穆总是苦着脸说，"你终于找到知音了？"
    "不是知音！"欧阳扼腕，"是拯救我无知心灵的导师啊，不不，简直就是我前进的指路灯，可是我怎么就达不到这种境界呢？！"
    "相比你的思想境界，我更好奇你们的生理境界达到什么程度了？"李穆虽然不愿意听，但是这些残酷的现实就是社会现实啊！在悲痛中重生吧，荒野的小雏菊！
    一说到这个话题，欧阳皱了一下眉头，"只拉了手……"
    "那嘴呢？"李穆问，"靠，这都交往多久了啊！你俩又不是什么纯洁如花的主，装什么啊！"
    说到嘴，欧阳就眯起了眼睛，话说前一天晚上，吃完晚饭，欧阳吃多了，胃有些撑，伊晨鹤就陪她一起散步。
    初春才开始，入夜还是很冷的，两人走着走着，伊晨鹤就顺势拉过她的手，牵牵小手这种场面，女侠还是见过的，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往前走。
    走到她家的小区里的公园里，于是一阵冷风吹来，女侠打个喷嚏，英雄立刻揽过女侠，一时间两人目光相交。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不，月明星稀接吻时啊！
    于是伊晨鹤就把脸凑了过来，暖暖的热气就呵在欧阳脸上，女侠全身一紧绷，脑子里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初吻！
    那还是在欧阳女侠买下苏灿的几个月后，几个月才吻，进度确实不快，那是在春天的时候，苏灿约她周末去S市周围的古镇玩。
    晚上在民宿里要了一间双人房，欧阳当时还嘀咕了一下，他俩才拉过手，只直接要睡在一间房，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
    不过欧阳女侠思想是很纯洁的，进了一间房，也只是洗澡上床睡觉，玩了一天，上床就睡着了，盹都不打一个。
    睡到半夜，模糊的听见说话声，欧阳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看见苏灿坐在床上接电话，她又上眼睛准备继续睡，突然觉得肚子有些涨，于是爬了起来。朦胧中看见苏灿似乎挂了手机，向她招手，于是欧阳就昏昏沉沉的挪了过去，人才一靠近，突然就被他一下扑倒，女侠还没来得及防卫，嘴巴就被堵上了，她全身一个激灵，神啊，带我走吧！
    神一道天雷劈下，女侠全身发抖，苏灿抬起头问，"你抖什么？"
    欧阳咽了下口水说，"我想上厕所……"
    苏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去吧。"
    "哦。"欧阳点了下头，就爬起来上厕所，上完厕所，爬回自己的床上睡觉，早上一醒，才明白，那是老娘我的初吻啊！
    之后有次又说起这个囧囧有神的初吻，还是关于她为什么发抖，这一次，欧阳很老实的说我是第一次，紧张的。其实这真是大实话，女侠会紧张这种丢人的话她都坦白了。
    结果苏灿回道，"你不是尿憋的么！"
    于是女侠郁闷了，别的女生天天装13，她难得一次，而且真不是装的，咋就从纯洁的发抖成了尿憋得发抖，真是太悲摧了！
    等她把这些想完，再一看伊晨鹤，却是一脸的吃惊，"你在想什么？"
    欧阳这才悲剧的发现，自己竟然在接吻的时候神游太虚了！
    李穆还在一边喋喋不休，"难道你是X冷感啊！很有可能啊！四年都不找男人，好不容易找一个，也不见你多饥渴，这么久连个嘴都不亲！"
    "你才X冷感呢！"欧阳立刻一个抱枕砸了过去。
    "我才不冷感呢！"李穆道，"我看见男人就想扑到啊！"
    "我……"欧阳刚想说自己也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她想扑到的男人是那种打劫做恶的猥琐男，而扑到以后也是为了把他们暴打一顿，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从那以后，欧阳心里莫名的出现了一些恐惧，还带有轻微的失眠现象，难道自己真的是X冷感？
    烦恼一多，欧阳就跑去找夏淳，因为她突然发现，所谓的心理医生就是一个大树洞，心里什么话都能对着树洞说出来，更通俗的说，就是一个装废话的垃圾桶，而还是没底的。
    夏淳从没想过自己的职业会被人形容成这样，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职业道德又迫使他认真扮演一个尽职的垃圾桶。
    "你说人是不是都犯贱啊……"欧阳一边啃着烤山芋一边窝在诊所的沙发上感叹，"这么好的，我却偏偏不来电！"
    "也许吧……"夏淳头也不抬的回道，两眼认真的看着桌上的书，他也渐渐发现，欧阳到他这里只是自顾的讲话而已，他只要偶尔应一声，就行了，真要发表点自己的意见，女侠还不乐意呢！
    "你说我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人了呢……你看我，除了生理特征以外，基本上就不属于女人了，咋得还能吸引这么好的男人呢……"欧阳说着说着，就差点要模仿天雷的穿越万能女主，对着镜子感叹自己鬼斧神工的容貌，然后一边自摸一边陶醉了！
    "也许他眼睛长菊花上了……"夏淳翻了一页书，随口回道。
    "你眼睛才长菊花上呢！"欧阳立刻啐道，"你全家眼睛都长菊花上了……"
    夏淳撇嘴，知道自己又犯了忌，发表了个人意见，于是赶紧改口，"是是是，你继续……"
    "其实我也挺犯贱的。"欧阳咬了一大口山芋，烫得直啧嘴，"你说伊晨鹤什么都好，好得就是一男版圣母了，玛利亚都不如他，可是我怎么就是看他不来电呢！反倒是苏灿那种廉价货，我倒是看顺眼过……"
    夏淳这次学乖了，不再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结果女侠又不乐意了，"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听没听啊……"
    "……"夏淳抬眼，"我能说什么……"
    "给我下个定义吧。"欧阳回道。
    夏淳思考了一下，"好吧，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典型没缺过口粮的家伙，而且你也不在乎那些口粮，直接的说，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靠！"欧阳站了起来，"老娘我活了二十四年，身边就出现过男人，一个是GAY，一个是小白脸，就我这贫乏的资源，还算撑着的？！"
    "起码你还享受过后者吧！"夏淳啧舌道，"不看结果的话，享受过程也不错。"
    "过程享受个P！"欧阳啐道，"我和他的过程特简单，还十分的柏拉图，完全是精神上的！"
    "就没点身体享受？"夏淳笑得有几分猥琐。
    "身体上的？"欧阳抓头，"有是有，是不太享受……"
    "说来听听……"夏淳突然就把手里的书丢下，拖着椅子就往欧阳这里靠，这时她才明白，看起来挺好的夏淳也是有特殊癖好的——八卦！
    "没什么好说的啊……"欧阳回道，"你别看他现在一天24小时，20小时都在女人的床上，当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最大程度也就是亲个嘴，我俩那时候还一起出来租了房子，可惜我俩睡在一个被窝里都啥也没发生！"
    "不是吧？！"夏淳立刻被震惊得不能言语，"苏灿应该不是X冷感吧……"
    "他不是……"欧阳泪眼，"我怀疑，我是！"
    "不不不……"夏淳摆摆手，"就算你是，他也应该有点主动的行为啊，实在不像他！"
    "也许……"欧阳眯眼，眼里崩射出小火花，"他嫌我身材不好！"
    夏淳听着点了点头，欧阳就一拳头捶在他的办公桌上，立刻天崩地裂，某人立刻改口，"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反正你得给我想办法！"欧阳恶狠狠的说，"你给我出的主意不是太管用，赶紧想办法！"
    "为什么啊？"夏淳疑惑了。
    "因为你现在也是我的心理医生了！"欧阳回道。
    夏淳立刻囧了，"你都没花钱挂过号，我怎么就是你的心理医生了呢？"
    "咱俩谁跟谁啊！"欧阳拍拍他的肩膀，"谈钱，多伤感情啊！"
    夏淳微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作为一名医生，他所要做的仅仅是在病人向他求助时予以帮助，并不需要做格外的事，但是他的性格一向喜欢过管闲事，所以在欧阳和苏灿之间，他努力想找到一个对他们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苏灿又拼命让他开导欧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在没想到好的办法前，他也只能如此，也许彼此彻底忘记，也胜过未必有结果的纠缠。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她依旧很在意他，而他，亦是如此。只是他也不清楚，这样的劝说，究竟对苏灿和欧阳来说，是好，还是坏？
    PART30
    每每从夏淳那里回来，欧阳都觉得自己的思想得到了高尚的洗礼，简直可以说是涣然新生，比用飘柔效果还好！
    李穆便有些好奇了，"你天天去的那诊所是什么地方啊？"
    "心理诊所啊！"欧阳回道，"一般有什么烦恼，跑去说说，立刻就豁然开朗了！"
    "原来你也发现你心理不正常了？"李穆立刻问道。
    "我不是心理不正常，我那是人生阶段不可避免的心理历程！你懂什么？"欧阳啐道。
    "你当你今年十四啊，还青春叛逆期啊！"李穆大叫道，"你都二十四，再过几年，再去看还差不多！"
    "为什么要再过几年啊？"欧阳抓头。
    "更年期啊！"李穆一边跑一边笑道。
    "滚！"欧阳大怒，"和你这种GAY没话可谈！"她一吼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吖？我说'李母'同学啊，你才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纠正一下你那畸形的性取向！"
    "我的性取向哪里畸形了？！"李穆大声抗议道，"我不是喜欢男人，只是我喜欢的东西女人没有！"
    "噗——"欧阳一口水全喷了出来，"玛丽隔壁的！原来你口味这么重！！！"
    李穆得意的一笑，"那是当然，我的人格是傲视天下的，什么畸形？这是你们俗人的看法！"
    "也许吧……"欧阳眯眼，"看来夏医生那样翩翩美型的一个白衣仙人，也不过是俗人一个……"
    "哎？！"李穆立刻扑过来，"什么什么？！那医生很美型？"
    "唔……"欧阳点头，"说真话，李穆同学，要是他能把你掰直了，姐我一定收了你，毕竟咱们哥俩好啊！"
    可惜她的话李穆根本就没在听，而是在那里拼命YY美男，当即就说定，明天下班以后要欧阳带他去见医生GG，条件是请欧阳吃一顿昂贵的自助餐。
    次日是周五，原本是欧阳和伊晨鹤"周末喜相逢"的日子，现在计划大变，上班的时候，欧阳就和伊晨鹤说了今天要陪李穆有事，就不和他一起吃晚饭了，伊晨鹤向来是通情达理的，通情到连醋都不吃，这让欧阳心底划过一丝少女般的惆怅，很失落！
    这种失落在吃晚饭的时候就化为了食欲，吃得李穆连连感谢菩萨，"幸好是吃自助，要不然我就完蛋了。"
    夏淳今天要在医院值夜班，是让李穆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誓要在这个初春微寒的夜晚温暖一下医生GG纯洁的心！
    欧阳听得全身发毛，把李穆丢进夏淳的办公室以后，就撒腿跑了，她还是很纯洁的，见不得那赤裸裸的场面，而且还心地善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夏淳被荼毒。
    夏淳是心理医生，办公室就在第一医院的精神区，第二次来这里，欧阳觉得精神抖擞，因为无处可去，索性就在整栋大楼里转来转去。
    天一黑，楼里虽然到处都有灯，还是明亮的白炽灯映衬着夜晚，总是觉得有点苍凉。越往后走连护士都少见几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欧阳走得一脸正气，总之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都没有人对她要去哪问一声。
    欧阳走得远了，这才发现自己走到病区的地方，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更觉得气氛异常，空荡荡的大厅里明明连个护士都没有，可她偏觉得有人在看她，还不只一个！
    病房都是下面是木质上面是磨砂的玻璃，可以模糊的看见病房里的人。每见病房里大致有两到四个病人，有的睡在床上挺尸，有的两眼望天，不知道在看什么，有的几个人拥在一起，像是在开会似的。
    她看着心里发毛，转身就想走，还没来得及转身，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吓了一跳，"妈呀！"扭头一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模样倒挺可爱，笑起来有两个小梨窝，一见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欧阳也就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小姑娘收了笑，凑近她问，"姐姐，你从哪里出来？"
    欧阳想也没想就说，"从家里出来的啊。"
    "哦……"小姑娘歪头道，"我们都是从子宫里出来的，原来你不是啊……"
    "……"欧阳立刻就沉默了，仔细一看，原来这小丫头不但长得可爱，还穿着一身病号服！折腾了半天，她是在和一神经病搭话！
    小姑娘没理她，继续说，"姐姐，你家谁在这里？"
    欧阳歪头想了一下，摸不准着小丫头话里还能冒出什么鬼话来，舔了下嘴唇道，"我家没人在这里……"
    "哦，那就是你自己在这里。"
    "……"于是欧阳又沉默了，敢情这丫头的头脑是时好时坏啊。
    "姐姐。"小姑娘继续说，"他们也说你脑子不好么？"
    欧阳想了一下，说她脑子的不好的人还真不在少数，于是点了下头，反问道，"你呢？"
    "我？"小姑娘笑了起来，特别甜，"他们都说我是脑子里可以养鱼，可是我觉得养鱼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我的脑子，可以让鱼儿在里面生活，多好啊。"她说的时候一脸的向往，欧阳反倒是沉默了，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被人定义为异类的人，在他们心中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念想，又或许这个世界在他们眼中本就是不一样的，只是大多数人自己看不懂，所以就不允许看懂的人说出真话。对与错，正常与不正常，真的很难去判定。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也住在这里吗？"
    "是啊……"她点点头，"这里很好的，姐姐你也要住么？"
    欧阳囧脸，"姐姐不住，姐姐有家……"
    "家……"她歪头想了一下，"家是什么，可以考博士么？"
    欧阳大惊，没这小姑娘还挺聪明的！不过又一转想，精神病又不等于智障，知识自然还是有的！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那小姑娘突然拉着她迅速走到一边的转弯墙角处，欧阳正要吃惊，就听见病房那头穿来轻微的脚步声，而后声音越来越近。欧阳蹩在转角，看不见是什么人，只听得脚步声越发清晰，然后穿来一声喀哒的开门声，接着是重重的关门声，周围才又变得一片寂静。
    欧阳冲那小姑娘奸笑了一下，小声说，"你藏什么？"
    "那是苏哥哥……"小姑娘神秘的说，"他一来，李阿姨就要发病了，我讨厌他，总是让李阿姨叫得发疯……"
    "吖？"欧阳好奇的说，"什么病啊？"
    小姑娘继续说，"李阿姨总说自己能看见她丈夫，可是大家都说她骗人，可是我觉得她一定是能看见的，其实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死，他们不过是躲了起来，就像是捉迷藏一样，躲在门口面，躲在柜子里，看着别人拼命的找他们，然后在想出来的时候就跑出来。"她说的十分认真，欧阳听得背后有些发毛，立刻想到自己一进门是感觉到的那种视觉□，扑哧就打了一个喷嚏，全身哆嗦了一下。
    "那苏哥哥是什么人？"欧阳觉得，说点话还能让她稍微镇定点，按说女侠是应该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就怕这种不着天不落地的东西。
    "他是李阿姨的儿子，但是他很坏……"小姑娘撇撇嘴，她说着就拉起欧阳直跑，一直跑到走廊的尽头，打开一道门，就是平时病人散步的花园，现在是晚上，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盏夜灯亮着，朦朦胧胧能看见景色。欧阳声音颤抖的问道，"你要干嘛啊？"
    "我带你去看坏人。"她微昂着下巴，欧阳这才注意到，从看见她到现在，她的下巴一直都是微昂着的，看起来是有个点骄傲的小姑娘，也许在没有生病的时候，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吧。
    PART31
    小姑娘轻车熟路的把欧阳带到一个半拉着窗帘的窗户下面，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蹲下，然后偷偷探出脑袋，双眼对准窗帘和窗台间的小缝隙向里面看去，她低声说，"这就是李阿姨住的地方，她一个人住……因为前几天，她把同房赵阿姨养的一只画眉吃进了肚子里，赵阿姨生气了要杀了她，现在她就一个人住。其实我知道李阿姨想干什么，她一直喜欢那只鸟，那天中午，吃的饭很好吃，她一定是想让小鸟也吃一点，所以就把小鸟吃进了她的肚子里……"她一个人说个不停，欧阳听得并不太认真，只顾着往里看。
    病房里亮着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坐在床边，虽然穿着朴素的病号服，头发也蓬乱未打理，但是却遮掩不住她妖冶的容貌，妩媚里带着高贵，只有一双眼睛里满眼是恐惧，仔细一看，这双恐惧的双眼是微微上吊的桃花眼，很某个人很像，欧阳想。
    突然就听见病房里传来说话声，不是那妇女开的口，而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大概是坐在床边，被窗帘遮住了。他说，"怎么了，今天又看见什么了？"
    那妇女的目光是涣散的，但是说的话，却是在回答他，"苏鹏，我看见苏鹏了……"
    那男子继续说，"苏鹏是谁？"他的话里带着调侃，但又不全是，似乎还有一种悲伤的气息。
    "是……是我丈夫……"那妇女喃喃的说，"他、他全身都是血，就在那里，在那里！"她说着两眼睁大，似乎充满了恐惧，手指着空荡的墙角。
    窗外的欧阳听着有些寒碜，但是里面的男子却似乎很镇定，"哦？那他为什么全身是血？"
    "是……是……"那妇女站了起来，全身颤抖，"是我，是我把他的车刹弄坏了，他就……他就……"
    "他就怎么了？"男子继续问，话里已经没有了调侃，只是冷冰冰的字。
    欧阳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有些不对，这个应该是母亲的妇女已经有了精神问题，作为她的儿子，她怎么觉得那个男子的话却是在刺激她早就已经脆弱的神经呢？
    "他……他就在那里！"那妇女开始惨叫，突然目光一转，像是看见了床边的人，突然就两退好几步，"你就是苏鹏！苏鹏！你、你要干吗！！！"她叫着就开始扯自己的头发，把原本就已经蓬乱的头发揪得满手都是，十分的吓人。
    接着就听见病房里男子的笑声，声音在这诡异的地方显得格外的恐怖，疯狂里带着绝望。
    欧阳这时发现，这个笑声，很耳熟。
    小姑娘在她旁边用很低的声音说，"你看，他很坏吧……"
    欧阳点头，有点想看看这个变态的儿子究竟长什么猥琐的模样，于是就站起了身来，这时那男子猛然收了笑，无视发狂的母亲，站起来，走到门前，拉开门，用一种焦急的口气叫道，"医生，医生快来！"声音像极了一个担心母亲的儿子，和之前的行为和笑声截然相反，欧阳也愣住了。
    他叫完了，嘴角上扬转过身，目光突然就定住了，看见了站在窗外，目瞪口呆的欧阳。
    欧阳的目瞪口呆是有原因的，不是那变态的儿子长得多么猥琐，而是那张并不猥琐的脸和苏灿一模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是他！
    等她吃惊完，人就囧掉了，一代女侠的英名，毁在了偷窥上，简直就是耻辱啊！而女侠是不能有耻辱的！于是欧阳立刻就撒腿跑了，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三千米长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离开了精神区。
    厄……还捎带上了李穆。
    "我说……"李穆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咆哮，"你干嘛拉我出来！！！！！！我和医生GG正在干柴烈火呢！！！"
    "你就是被火烧成炭了，也得扑灭了！"欧阳说着就把他往车里推，李穆双手扣着车门就是不放，"我不开，我不走！"欧阳鼻子哼了一下，二话不说，转而把他塞进了副驾驶，自己爬到了驾驶室。
    "喂！"李穆才叫一声，欧阳就已经驾轻就熟的发动了车子，利索倒出了车子，"你还没驾照呢！"
    "反正我会开！"欧阳回道，她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就偷偷开他爸的车，虽然没有驾照，但是开起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靠！"李穆见她已经开上马路，惊慌道，"就算你会开，买驾照你也不能开啊！"
    "反正无驾行驶，是扣车处罚。"欧阳淡定的说。
    "啊？"李穆张大了嘴巴。
    欧阳扭头冲他一笑，"和我没关系，谁叫你不开的。"
    李穆只能投降，紧急到了一个路口，再三确定没有活的警察和电子警察，赶紧和欧阳换了过来，一路开到小区里，欧阳才叹了一声，"原来苏灿他妈是神经病……"
    "吖？"李穆正在停车，被她一吓，猛地一踩刹，车子往前一冲，欧阳被重重的颠了一下，"你抖什么啊！"
    "不是……"李穆动了动嘴唇，"你说啥？"
    "我说他妈是神经病啊！"欧阳大吼道！
    "厄……"李穆咽了下口水，"真神奇，我认识他这么久，还不知道他是神经病！"
    欧阳抽动了一下嘴角，"我说，苏灿他妈是神经病，不是苏灿TMD是神经病！"
    "……"李穆大汗，"我想那是你的说话习惯嘛……"
    欧阳斜了他一眼道，"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是他妈是神经病？！"
    "难道是最近才得的？"李穆猜测道。
    "我发现他真是无敌……"欧阳叹息，"他爸去世了，他妈是病人，他还在外面夜夜笙歌，陪那些老女人，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
    "我说……"李穆打断了她的话，欧阳怔住了，也直直的看着他，然后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所以说，那就是他的心理阴影啊！"
    因为失去了双亲，所以要在老女人身上找到……母爱？
    欧阳被自己这个想法雷到了，"不不，我记得他和他爸感情很深，再说了，他妈有病但也没去世啊……"
    "也许！"李穆大叫起来，"他只是没发现自己是GAY的本质，一旦挖掘出来，他就会去找一个大叔攻，来给予他伟大的父爱！"
    "……"
    无语的人不是欧阳，而是和他俩坐在同一桌的伊晨鹤，"你们在讨论什么？"
    又到了"周末喜相逢"的时刻，伊晨鹤自然是要和欧阳见面，可是没想到，还拖来一个巨型电灯泡——李穆。让他更无语的是，这场囧囧有神的三人约会中，畅谈甚欢的两人，竟然不包括他。
    "谈一个变态。"欧阳扭头对他说，说着把他面前的那杯柠檬红茶往他面前推了一推，"呐，喝点茶，暖和暖和……"
    "要不喝咖啡？"李穆说着把自己面前的摩卡往他面前送，"呐，我的……"
    "一边去！"欧阳把李穆的咖啡挡了回来，然后对伊晨鹤柔情一笑，"我们一会就好……"
    "我还是觉得很怪啊……"李穆道，"怎么他和你分了以后，出这么多事啊，难道你是他的福星？不，灾星？"
    "切！"欧阳撇嘴，"他才是我的灾星呢！你看，没他的这些年，我过得多么精神抖擞！"
    "反正我觉得他妈病得蹊跷，你不是说她说什么车刹么？"李穆想了一下道，"难道你爸出车祸也不全是意外？"
    "啊！"欧阳立刻大叫一声，"我怎么没想到？！"
    李穆眯眼，低声道，"你就关心人家妈是不是神经病了……"
    "那个……"伊晨鹤终于忍不住再一次打断，"他是谁啊？"
    欧阳扭头看看他，一杯红茶已经喝完了，立刻招手叫来服务员，"给这位先生来一份菲力牛排套餐！"
    PART32
    终于在伊晨鹤吃完了一份牛排套餐以后，欧阳和李穆的谈话也终于告以段落。
    "我得去找夏淳问问！"这是欧阳的结束语。
    "啊！太好了！我也要去！"这是李穆的结束语。
    "那……你们要吃点什么？"这是伊晨鹤的开场白。
    欧阳扭头看看他桌上的空盘空碟，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香味，扼腕道，"两份牛排！"
    伊晨鹤立刻招手叫来服务员，点完单，服务员转身要走，李穆大喝一声，"我还没点呢！"
    "哎？"伊晨鹤大惊，"刚才不是点了牛排吗？"
    "那是他的。"李穆指着欧阳说，"难道你不知道她心情烦闷时吃东西要吃双份吗？"
    伊晨鹤看了看欧阳和李穆相视一笑的默契，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等到三人全部酒饱饭足，李穆就挥手告辞了，据说是要在见夏医生前做一个全身的SPA。
    欧阳和伊晨鹤去看电影，电影据说爆笑加无厘头的喜剧片，可是女侠却看睡着了，周围满是观众捧腹大笑的声音，她依旧睡得鼾声如雷，是的，女侠昨夜未眠。
    同样没有笑的是伊晨鹤，他突然觉得，即便他和欧阳是相亲认识的，本不该寄望两人能有多么深厚的过去可以用来追忆，但也不至于对她的事一点也不了解，别的不谈，总也不能一句话也插不上吧。他确实脾气很好，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不舒服的。
    而这种细微的感情，像欧阳这样大咧咧的人，是根本不会发觉的。
    就像是此时，他根本无心看电影，她依旧睡得很香。
    不过伊晨鹤是一个坦荡的人，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电影散场，他叫醒了欧阳。女侠打个大哈欠，揉了揉眼睛，才挪动了屁股站了起来。
    伊晨鹤道，"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欧阳迷糊的点头，然后顺其自然的抓住他的手腕向外走，不像别人那样小鸟依人，也不像别人那样亲密牵手，只是抓住他的手腕，像是……抓犯人？
    吃饭的时候欧阳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像是中午吃过了两份牛排，反倒像是没有吃中饭一样。伊晨鹤立刻想起了李穆中午说的话，那么她的心情此时还是烦闷的，而问题是，究竟是什么让她烦闷了呢？
    于是他开口问，"你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唔？"欧阳一边咬着东西一边问，"怎么这么问？"
    "那个……"伊晨鹤说得有些艰难，"我想，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是，应该不会在我们约会的时候叫上李穆一起来……"
    "不是啊！"欧阳摇摇头，"他妈今天出门打牌了，没人烧饭，我说正好叫来，我们一起吃啊！"
    "……"伊晨鹤脸上的表情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有时候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对欧阳的看法，这个女生太直率，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对于有些男人来说，这样的直接，太伤人了，特别是对于那些才接触她的人。也许，这也是她要相亲找对象的原因吧。
    欧阳还是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而是催促道，"你快吃啊，吃完我还要回家呢！"
    "……"伊晨鹤想，也许，选择一个女侠，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啊！
    欧阳去找夏淳，结果并不顺利，尽管那些李穆盛装打扮，最后却吃了闭门羹，因为夏淳去外市开会了。
    带着心里的迷团，欧阳在开会时也发了起了呆。叶轻舟鼓起勇气趁着总监接电话的工夫，小声问道，"欧阳，你想什么呢？"
    欧阳也没注意这是叶轻舟难得的勇敢，还以为会开完了，立刻就直起嗓子道，"能想什么，我想吃烧鸡了！"
    结果全会议室的人都震惊了，包括接电话的总监，于是女侠就惊悚了。
    总监虽然脾气不坏，但怎么说也要有点领导的架子，于是他笑道，"既然欧阳饿了，那下午去外办事的事就交给你吧，还能顺便去买烧鸡。"
    去外面跑，欧阳也不太反感，可是偏偏这个活里还包含了去苏灿那里。之前欧阳接了这个活，知道主管是苏灿以后，就以对方"主管是个大帅哥"色诱了丽娜帮她抢了这个"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活。可是一句话证明了现在的情况——人在江湖混，迟早是要还的。
    在去苏灿那的路上，欧阳一直在心里念叨，"我还不知道情况，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我要当他是空气的，对，看不见的空气，把事办完就走……"
    不仅如此，欧阳更寄希望于苏灿根本就不在公司，这样看不见最好。不谈那些她还尚不了解的事，就单说那天在医院里奇异的撞面，也足以让今天的见面尴尬无比。
    不过事情就像俗语说的那样，总也不会是最坏的那种，但也不会是最好的那种。
    所以，欧阳才进公司，小刘就凑了过来，"我说欧阳，你来的可真巧，主管又成了一单大生意！偏巧来了公司！"
    "……"欧阳大囧，"那他什么时候不在啊？"
    "吖？"小刘诧异的说，"你的事不都得他签字的嘛！"说着就把她往里扯，绘声绘色的开始描述主管大人的英雄事迹。
    这些事换作是以前，欧阳还有点兴奋，打击小三，人人有责。可是现在想来，苏灿也不尽是如此，只不过赵非雅这个富婆正好是个小三，别的富婆，即便不是第三者，他也依旧下手。更何况，他的英雄事迹，也不过就是出卖自己的，作践自己罢了。
    其实，欧阳特别想问问苏灿，究竟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这种强烈的想法，在她看见他母亲以后，变得更加严重了。
    而一件事情发展到严重的地步，那必然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比如欧阳进了苏灿的办公室，低头不看他，而是说，"苏主管，我来送文件。"说着把文件送上，立在一边不说话，心里默念：和谐社会是我家，社会和谐靠大家。
    苏灿反倒没有她那样局促，还是和之前一样，在表面上摆出很无所谓的态度，低头看起了文件。
    将这难得的宁静打破的是一通电话，苏灿的电话。
    原本女侠看情况大好，估计自己不用几分钟就可以离开这个让她头昏眼花的地方，可是这通电话就让她的一切美好设想破灭了，因为苏灿足足说了半个小时也没停！
    而通话的内容又是极其无聊的，通篇都是，"终于想我啦！""那你怎么早不打电话给我呢？""老公不在了才想起我，好过分啊……""要我出去啊，那你也不提前说，我现在哪有时间啊！""请假？那我的工资怎么办啊？""哟，说的好像我就是贪你的钱一样……"
    女侠拳头握紧，一忍再忍，百忍可成钢，可惜最终忍无可忍。
    "我草泥马的！你丫得能不能不说了！"太恶心了！太人神共愤了！这是什么对话啊，简直可以把欧阳去年吃进肚子里的东西给呕出来。
    她这么大声一喝，电话那头的人也听了一清二楚，"什么？"
    苏灿立刻回道，"不讲理的泼妇客户……"
    "……"于是女侠就成了泼妇，既然已经被人说成了泼妇，那就彻底做一把泼妇，不然白白被人这样说，多冤枉啊！想到这里，欧阳一扼腕，上去就一把揪住苏灿的衣襟，"你说我是泼妇？"
    苏灿随即想挂上手机，却被女侠一把夺过，对着电话大吼一声，"欧巴桑，你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还装什么LOLI啊！"说罢手机重重的往后一抛，怒目瞪着苏灿，"你再说一次试试？！"
    苏灿眯眼，似乎对手机和欧阳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动了动嘴唇，然后伸手拿起桌上的坐机，随意的说，"叫保安。"
    PART33
    保安大叔冲进来捍卫公司主管的动作十分迅速，要知道，在公司里，给予他们无限光明与希望的不是猛男BOSS，而是妖孽的主管大人啊！主管大人不但给公司带来希望，给他们带来了物质需要，更是满足了他们这些闲人的精神生活。
    每次在公司接下生意的时候，主管大人总会给他们带来新一季的"艳照门"欣赏……
    保安大叔最萌中年风骚怪阿姨了！
    主管大人神圣不可侵犯！
    于是保安大叔奋力的冲进苏灿的办公室，奋力的扑向欧阳，奋力的将她从主管身边拉开，奋力的对她实施最惨绝人寰的暴力行为，最后奋力的被欧阳一拳击倒，满地抽搐。
    欧阳女侠迎风而立，眯缝的双眼里射出冰冷的寒光，轻拍了几下手，哼了一声，"这种货色也敢和我打？"
    苏灿看着她威风凛凛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他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只是岁月慢慢的走，她也慢慢的变得收敛了起来，又或许说，很多原来她看不过眼的事，在如今也渐渐可以忍受了，除了他。
    或许因为他的离开，才让她渐渐改变，让她觉得再也没有那么多事可以让她愤怒，再多愤怒，也不可挽回过去，即便是女侠，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欧阳解决完了保安大叔，斜眼看着微笑着的苏灿，"你看什么看，没看过你姑奶奶长什么样啊！"
    "确实很久没见你这样了……"他笑道，"现在身手不如以前了。"
    "切！"欧阳撇嘴，握紧拳头对着他，"那你不要试试？"
    苏灿叹了一声，"人也打完了，电话也挂了。"他说着把文件递了过去，"事也办好了，你可以走了吧。"
    欧阳觉得吧，自己看不起苏灿，不理他是一回事，可是他苏灿下逐客令，这却是另一回事。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现在不要脸的人这么多，拍屁股走人这么久回来还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要她忘了他，一回来改行做小白脸还真当自己是领导了，还赶她走。这个世道还有天理么！
    想到这里，女侠真的很想怒指天空，大吼一声——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叫我走？"欧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谁啊？鼻子里插大蒜就可以装象啦！"况且女侠每每打完人，就会流露出她流氓的本质，其实……流氓也是侠义文化中的一部分。于是她往沙发上一坐，"我今天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苏灿觉得，他和欧阳之前的事，如果不彻底彼此说个明白，永远也不会结束，对于欧阳这样的人，总觉得自己可以拯救天下苍生。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凶悍，嘴上也不饶人，可是真要知道点什么悲情的故事，就HIGH了。她不会像叶轻舟那样嚎啕大哭，但是会立刻拍着胸脯说，"姐罩着你！"
    而这种苗头，在她得知苏灿的父亲去世的事后就急着要见他时显露了出来，苏灿深知，在她面前，如果显示出悲伤只会让女侠产生救世的念头，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当成了"凹凸曼"，或者内裤外穿满天飞，最最不济也得是一玛丽苏。
    可是现实永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女侠也不可能拿着一把玉女剑就锄奸灭恶，这个世界上，要拯救的永远不是人，而是心。
    而他的心，早已无可救药了。
    于是他想了想，开了口，"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天在医院的事。"
    欧阳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很久以后，她说起此事，李穆同学一脸黑线，"是个人都能猜出来……"女侠眯眼，"你是说我不是人！！好，来娘我就把你打得不是人！"
    总之当时欧阳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既而又后悔了，自己的心思怎么能被他看出来的，要知道一个女侠，心怀天下的伟大构想是应该很低调的，怎么能被苏灿这种大反派发现呢？
    于是她又立刻摇头，"我才不想知道你妈为什么成了神经病，我也不想知道关于刹车的事，其实我根本不想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反正发生再大的事，我也不会多看你这个小白脸一眼！"
    苏灿瞧她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然后大口喘气，就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好奇了很久，于是他开了口，"我爸是被我妈害死的……"
    欧阳见他一开口，就立刻大喝，"我不想听！"可是她嚷嚷的同时，苏灿已经说出个关键词，于是她的脑神经立刻被好奇攻占，眨巴着眼睛一脸无知状的追问，"她怎么害的？"原来女侠还是很有同情心的，认为神经病是社会弱势群体，应该给予帮助和同情，倒不知道神经病的危害这么大，严重破坏了社会和谐，人民安全！
    苏灿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上了锁，然后走到沙发边，坐到了欧阳的对面，继续说，"我爸开的车，制动系统被她动了手脚，那天出门他要去外地，上了高速公路，结果正巧你父亲开车追击凶犯，车速很快，从他车边超车时就险些要碰上，他急踩刹车，结果反而两车相撞，而他的车速不但没有降低，还继续上升，最后推着你父亲的车撞向栏杆，导致了事故……"
    欧阳睁大了双眼，她原本以为是自己的父亲追击犯人连累了他的父亲，心里还有些愧疚之情，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于是立刻拍案而起，"什么！！原来我爸是被你妈弄死的！靠！我要杀了她！"
    苏灿明白，和她说到这里，她必然会勃然大怒，于是也不答话，等她一个人自己怒，他反倒悠闲的品起了茶。
    欧阳骂了一会，自己累了，也觉得口渴了，一抬眼就看见苏灿喝得正欢，立刻吼道，"靠，你倒是继续说啊！然后呢？"
    苏灿这才放下茶杯，"骂完了？"
    "暂时先这样吧……"欧阳似乎反应过来自己之前骂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苏灿笑了一下，继续开口，"我爸去世后，我就离开了……"对于自己的离开，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甚至不想去提及这其中的过程，面对父亲的去世他有多么的悲痛，面对母亲的无情他有多么的愤怒，因为心中太多的仇恨，而无法再去面对欧阳，他只能离开……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说，只希望那些过去永远也不为人知，只因为都已过去。
    他更加希望，他们之间的故事，仅仅是一方情感的背叛，然后突然离开，没有别的任何原因，就好像他们当初在一起时那么简单，简简单单的东西，对欧阳这样的人来说，再好不过了。
    欧阳对这一段也并不想多问，所以女侠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反倒是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苏灿说，"后来我发现车刹是她弄的，但是已经没有了任何证据……"当初他在办理父亲后事之时，无意中听见母亲在电话里向自己的情夫炫耀自己的"天大的本事"，并为计划的"天衣无缝，毫无证据"得意洋洋，苏灿的心就彻底被仇恨占据了。
    那么多年，她未曾做过一件像母亲的事，她不顾家，不顾丈夫和儿子，任性的拿走家里的钱，和不同的男人鬼混，倒最后，连自己的丈夫也要害死，只为了她需要钱和别人继续夜夜笙歌。
    于是苏灿对她说，他要出国念书，她根本无心管儿子，也许他走得越远，她越自由。苏灿走后几个月，却突然回了国，而这一点，她的母亲根本不知道，或者说，她也不屑于知道。
    接着，新闻报道，S市某别墅中，深夜发出一声惨叫，某贵夫人突然得了神经病，神智不清，只是说自己看见了亡夫来向自己索命，由年纪尚轻的儿子继承了家中企业。
    "而她看见的……"苏灿说，"不过是我。"他笑了一下，"我和我爸长得很像。"
    欧阳很想说，难道苏爸爸的眼睛瞎了么，怎么会对这样的女人一直死心塌地呢？后来她想，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那不是眼瞎，而是心瞎了。
    说完苏灿站了起来，俯视着她说，"这就是全部，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但是你……"欧阳忍不住问道，他的行为似乎在此时看起来有一些根据了。
    "你想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苏灿冷笑了起来，"因为我和她都疯了，我们都是谋害自己至亲的人，我们的心已经彻底扭曲，我报复那些勾三搭四的女人，只有这样我能找到活着意义。"他不等欧阳说话，因为他完全明白她在想什么，于是他笑了起来，桃花眼里满是盈盈的笑意，"我这样的人，欧阳，你觉得你有本事能救赎我么？"
    PART34
    救赎一个人究竟要怎么做呢？
    欧阳对于这个问题思索了很久，想出来却是一灯大师拯救裘千仞那种大恶人的场景……
    大师果然佛法无边！
    可是最后呢，恶人还是继续干坏事！
    所以说……对于这坏人来说，什么救赎都是白搭！最好的方法就是赶尽杀绝，断子绝孙，才能拯救天下苍生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苏灿是恶人么？
    如果单看他勾搭那些贵妇骗走人家的钱财，确实有点坏，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些女人勾搭的小白脸又不只苏灿一个，不过苏灿偏巧是做终结者的最后一个。
    再谈就是他那畸形的心理了，虽然从他的话里很难能彻底明白他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欧阳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别的不谈，害死了自己丈夫这一点，也真是够狠毒的，因为仇恨她而要报复所有这样水性扬花的女人……
    欧阳突然觉得苏灿的身影简直无比高大，无限高大，他的身躯超越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简直堪比——"凹凸曼"！！！
    "切……"欧阳啐道，"连我这个女侠都不妄想拯救世界了，他还想着肃清社会道德？"
    "哦……"李穆双目含泪，"苏灿太可怜了，他这种尤物，怎么可以被那些恶心的老女人玷污！！！不可饶恕！！"
    欧阳斜眼，"不给他们玷污，留给你污染？"
    "当然！"李穆立刻摆出陶醉的表情，"再说了，我那哪是污染，是如春风拂面般的……污染！"说罢，他看了一眼欧阳问，"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准备怎么办啊？一边是为人正直，前途光明，完美的警官先生，一边是桃花妖孽，边缘职业的初恋情人，啊……神啊，我该如何选择啊！"
    "……关你什么事？"
    "我一不小心自我代入了……"
    "非要有所选择的话——"欧阳说着顿了一下，"我想，苏灿还是过去吧！"
    "吖？"李穆惊奇的说，"真难得你想通了？"
    "就像他那样，无论是我知道他爸的事，还是如今我知道他妈的事，他的态度都是在告诉我，无论有没有这些事，我们都结束了。"欧阳说着，就想起了他平静淡漠的样子，随意的阐述，都是在显示他的无所谓。其实早在那天在餐厅里，从他一脸平静的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明明想得很清楚很透彻了，但是她在听到他爸的事时，还是不够淡定啊！
    "不过你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李穆见她这样说，也认真了起来，"毕竟，苏灿打从一开始，就不适合你。"
    "哦？"欧阳看着他问，"那以前怎么没见你说过？"
    "以前？"李穆哼了一声，"我怎么没说过，我早就说过，苏灿这种人就应该是我的，只有我，才能……哎哟！"他的话没说完，女侠就因为抑制不住内心的呕吐欲而暴打了他一顿。
    欧阳想，自己觉得一切都过去了，倒也并不全是苏灿的话，还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而原因很简单，女侠英雄不及当年勇了！
    如果她还是以前那个欧阳，那可就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女侠又能如何？她突然就想起自己父亲去世的那个时候，再坚强，再无敌的女侠，还是无法面对现实。当她去找苏灿时候，听到他离开的消息，她还是觉得无力承受。
    而这样的悲痛，欧阳觉得自己恐怕没本事再来一次了。她找苏灿问清楚一切，只是出于她的直性子，而真要让她选择，她还是忍不住退缩了。
    况且现在的苏灿……
    小白脸，这个职业还真的少见啊！
    女侠么……再怎么说，还是很要面子的，比如，某个英雄大侠原来有个红颜知己，结果知己跑了N年，回来成了青楼名妓，这、这……这叫大侠情何以堪呐！
    相比之下，伊警官就显得格外——含苞待放，娇羞妩媚了！
    于是女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宁采狗尾草，不摘凋零花！
    虽然心里已经把苏灿丢到了九霄云外了，可是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欧阳想，这大概就属于心脏停止跳动了，但是大脑还没死亡吧！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晚上失眠了，原来上床就睡，连呼噜都来不及打，现在呢，竟然还有时间去先先打盹再入眠。
    于是欧阳决定，有困难，找医生，怎么说，有病的话，那得治啊！
    "可是我说……"夏淳揉了揉额头，"我只是心理医生，又不是外科脑科内科的医生，你也不能什么病都来找我啊？"
    "不是啊……"欧阳回道，"我觉得只要和脑子有关的都可以找你，反正不就一个脑子，能有多大啊，神经病啊，失眠啊，不都差不多么。"
    "那我也不管失眠啊！"夏淳道，"人哪能兼管这么多啊！你得去医院挂号检查……"
    "挂号不要钱啊！"欧阳立刻回道，理直气壮的样子一脸正气。
    "……"夏淳彻底被打败了，"敢情你每次来找我，就是因为看病不要钱啊……"
    "那你以为呢？"欧阳反问道。
    夏淳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自己以为他医术高明，医德高尚，病人自己都找他吧！干脆问起了病情，"失眠……是最近工作压力很大么？"
    欧阳惭愧，自己又不是叶轻舟那种好欺负的人的，自己的工作做完了那是绝对不多做一分，有时还请别人帮忙，哪里又什么压力，于是摇了摇头。
    "那是心里有什么事？"他抬眼问，"睡觉的时候脑子里会有很多事，所以才无法入睡么？"
    欧阳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一上床就老是想起自己和苏灿以前的事，无论怎么克制，还是没办法，于是嘀咕了一句，"我也知道……"
    "恩？"
    "不是，我是说，有什么药可以吃了什么也不想，倒床就睡，打炮都听不见，一觉到天亮，什么也不记得。"
    "这种……"夏淳认真的说，"叫迷魂散！"
    正说笑着，突然欧妈妈打来电话，说是让欧阳晚上请伊晨鹤来家里吃饭。欧阳一皱眉，"怎么这么突然啊？"
    "是很突然！"欧妈妈认真的说，"今天菜场的子排还有鲈鱼都比平时便宜多了！还有蔬菜也降价了，天啊，猪腰也打折！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好惶恐啊！"
    "……"女侠无言了，良久才有说话的机会，"好吧，我去请他。"
    挂了电话，夏淳笑眯眯的问，"是丈母娘要见女婿了？"
    "哪里……"明明欧阳自己对伊晨鹤是怎么挑不出毛病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比如，她并不太想对外承认他们的正式交往，也许这看起来对他很不公平，可是她也没办法。
    "真是幸福啊！"夏淳酸溜溜的冒了一句，让欧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夏医生，我看你也长得'人模狗样'，职业也算是'道貌岸然'，怎么没听你说起有过女友？"
    夏淳嘴角抽动，"……谢谢你的夸奖，我这么优秀的人还没有女友，真是太抱歉了！"
    "不用客气！"欧阳拍拍他的肩膀，"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是么？"夏淳撇嘴，"那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呢……"
    "我咋走眼了呢！"欧阳嘴硬道，"起码当时苏灿在学校里那可是风姿绰约的一棵草啊，只能说没想到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咯！"
    "苏……"夏淳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没说出口，而是说，"不过现在，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也许对你和苏灿，都是最好的结果。"
    PART35
    他们最好的结果……
    就是他心理扭曲，她重新选择么？
    欧阳突然觉得很讽刺，如果这是最好的结果，那他们之间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你死我活？刀刃相见？血流成河？
    这也太夸张了吧！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欧阳满脑子还是这个"最好的结局"，反倒是伊晨鹤吃得春光灿烂。第一次来女方家，他也不紧张，而欧妈妈呢，也和他自来熟得不得了，差点让欧阳以为他俩是忘年之交呢！
    他俩越熟络，欧阳就觉得自己像是局外人，再后来，她有种感觉，现在不是她带着男友来见她妈，而是她妈的乖儿子来了媳妇上门，而她妈还不大待见这个媳妇！
    比如，伊晨鹤吃了一口菜，笑着对欧妈妈道，"阿姨，你做菜真好吃。"
    欧妈妈一听这话，耳根子就软了，忙说，"喜欢吃，以后就天天来吃。"
    听了这句话，伊晨鹤立刻接了话道，"那不是打扰阿姨了么……"
    坐在一边大口吃肉的欧阳斜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打扰，不过那倒也是，菜场打折那是千年不遇的，下一次还不知道是哪天呢！"话没说完，欧妈妈一筷子就敲在了她的头顶上，欧阳女侠闯荡江湖二十余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爹和老妈，于是立刻就蔫了。
    欧妈妈笑道，"这有什么打扰的，你这个孩子从小就讨人喜欢，比我家这个疯子好多了！整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欧阳撇嘴，"狗嘴里能长象牙，那不得把狗嗝应死啊！"
    伊晨鹤笑了起来，"其实欧阳挺好的……"
    "她呀！"欧妈妈立刻笑了起来，"也就是找了你这事做的比较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十网打鱼九网空，一网打到就成功！"
    "……"欧阳抽动了一下嘴角，"这不是你打牌时的口号么？"
    "哈哈哈……"欧妈妈赶紧打哈哈，"吃菜吃菜啊！"
    吃完晚饭，欧妈妈在厨房里洗洗刷刷，伊晨鹤站在客厅里看着欧爸爸的遗像，"这就是你爸？"
    "恩。"欧阳点点头，然后颇为自豪的说，"我的名字就是我爸起的！"
    "哈哈……"伊晨鹤笑了起来，"看样子，你很喜欢这个名字！"
    "那当然！"欧阳回道，"这个名字多大气，多豪迈，多么的阳光灿……"她原本说得很大声，突然就说不下去了，阳光灿烂这个词，是苏灿说过的。
    他曾经对她说，欧阳，你就是我的阳光……
    于是她笑道，是啊，你也很灿烂！
    他说，所以我们在一起，就永远阳光灿烂啊……
    永远都阳光灿烂……多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欧阳想，苏灿，你可以说我们阳光灿烂，但是别说永远。
    "怎么了？"伊晨鹤奇怪的问道，欧阳回神，"没，没什么……"
    "因为你爸爸，所以你也喜欢警察？"伊晨鹤问道。
    "可不是么！"欧阳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兄弟一样亲昵，"你的职业就是我最喜欢的！"她一向是很很直接的人，喜欢与讨厌总是表现的格外明显，也格外清晰，所以她对伊晨鹤的职业喜好表现的很赤裸裸，让他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唯一吸引她的，就是警察这个职业了。
    女侠选择了一条阳关大道，把旧情人丢在了奈何桥上，喝一碗孟婆汤，谁也不认识谁！
    苏灿去夏淳那里的时候，他正从医院回来，苏灿已经在诊所里坐了很久，见了他很习惯的伸手，"来拿药。"
    "又吃完了？"夏淳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上周不是才开了一盒么？"
    "最近比较严重，都吃好几颗。"苏灿随意的说，似乎吃安眠药像是吃糖丸一样。
    "那也不能这样吃啊……"夏淳叹了一口气，"艾司唑仑片吃多了，成了习惯，是会成为药物依赖的。"
    "依赖也没办法啊……"苏灿笑了一会，"总比睡不着觉最后精神分裂来得好吧。"
    夏淳无奈的笑了一下，"就是你妈，也没吃这么多的药啊……"
    "她？"苏灿笑了一下，"也许吃不吃都一样吧……"
    夏淳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苏灿的时候，其实也不过是三年前，但是看起来和现在真的是天差地别，那时苏灿刚从国外偷偷回来，他知道他爸的死是被他妈害的，他把一切都憋在心里，憋了很久，几乎要把自己憋疯了，他来找夏淳开安眠药。
    夏淳询问了很久，他才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他的愤怒，他的歇斯底里，反倒让夏淳觉得他的心理还是正常的。
    他说他整晚睡不好觉，夏淳说，如果一个人长期无法入眠，那他的神经就会格外脆弱，很容易受刺激，让他多注意。
    然后这句话，却让苏灿看见的报复的苗头。
    他知道，他妈害完了他爸并没有很安心，只要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难以入眠，吃下安眠药才能入睡，睡得很浅，很容易醒。
    于是苏灿开始用不同的电话，在每天深夜四点不断的打骚扰电话，因为他很清楚，凌晨四点，是他妈刚刚吃完安眠药入睡的时候，他就是要让她整夜都无法入眠，只要醒来，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就想起她的丈夫，一个死心塌地到死都还爱着她的人。
    一夜，两夜，三夜，无数不同的电话像一张织好的网扑向他妈，折磨得她精神脆弱。
    而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苏灿的心未尝不是矛盾的，他虽然恨他妈，但是血肉的亲情又在纠缠着他，仇恨，罪恶感，也同时编织成了一张网，网住了他，直至让他疯狂。
    他在半夜回到家里，他穿上他爸的衬衫，一切就像他每天去上班时那样，他打开房门，像鬼魅一样走进去，走到卧房，站在她床前，看着她在床上梦呓不断，他走近，声音微微的响在她耳畔，他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心洁，我是苏鹏啊，既然你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和我一在，让我傻傻的以为是老天对我的恩赐，让你垂青了我……"
    声音悠扬，在寂静的屋子里像风一样飘散，渗透进夜晚的寒凉，冰冷刺尽骨里，让躺在床上的人朦胧的睁开了眼睛，双眼迅速睁大，声音从嗓子里艰难的挤出，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管，"你、你……"
    "心洁……我好想你啊……"他笑了起来，和他的父亲是那么的像，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就有了他父亲那样的感受，他眼前的人，一刹那间似乎成了欧阳，让他陡然一惊。
    但是很快他的眼前又成了无尽的仇恨，是的，因为她，害死了他的父亲，为了父亲，他要报仇，他要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灭亡，害了自己亲身母亲的人，本身也是罪孽深重的，他的心已经扭曲，已经没有资格站在阳光之下。他只能从此活在阴影里，就像现在一样，站在黑夜里，让仇恨占据他的心，彻底走向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床上的人惊叫了起来，他反倒逼得更近了，他说，"我真的很想你，我想带你一起走，就像当年一样，既然你选了我，就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他看着他妈狰狞的表情，看着那表情渐渐成了惊慌，恐惧，绝望……
    他大声笑了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笑得全身都在颤抖，他突然觉得，自己也疯了……
    PART36
    苏灿母亲被送去医院精神科的时候，夏淳还记得那天他正好在医院，面对被送来的病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满口胡言的发狂的妇女身边，站着的是一脸紧张的苏灿，他满脸的担忧，像极了惶恐中的孝子。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双手，任凭她色彩绚丽的指甲嵌进他的肉里，像是要挖出血肉来，他咬着嘴唇，任何的疼痛对此时的他来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她疯狂的叫着，"苏鹏，你不许过来！我虽然动了刹车，可我没想你死啊！我只想你出车祸住院，那我就可以拿到保险金了啊！"
    她说着拼命挥舞着双手，像是在驱赶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又或许是在她眼前，而别人并不明白的东西。
    而苏灿则是不断的握住她挣扎的手，满眼的泪水，充满了绝望的悲伤，但是不知是悲伤他妈，还是悲伤他自己……
    夏淳很快就知道，她的病或许不是纯粹意外梦见亡夫而导致神经刺激，也不像是传言中那么恐怖，是看见的冤魂索命。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的病她自己也要负责，毕竟，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事实上，她做了亏心事，正巧又有"鬼"来敲门了。
    但是夏淳什么也没说，他的职业是医生，他很清楚，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不过是猜测，即便可能是99%，但始终是猜测。况且，她的病，也是由心而生的，心生了病，就像是水滴石穿，不必细究是哪一滴水，正好穿透过石头。
    苏灿他妈住院以后，苏灿来心理诊所的频率就明显提高了，他整夜无法入眠，父亲的重伤在医院，等着他妈去看一眼也等不到，最后死不瞑目的样子，无时无刻不盘旋在他脑海里。
    他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他自从出生，他妈就没有管过他一天，从小到大，都是父亲把他养大。长大懂事以后，他开始明白母亲的夜夜笙歌并不是像小时候父亲说的那样，为了工作。他开始为有这样的母亲感到羞耻，而他的父亲，却是在拼命的安慰他。
    他说，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喜欢站在灯光下，被不同的人赞美的。
    他说，干家务活对她来说是一种侮辱，她的美丽只绽放在众星捧月的那一刻。
    他说，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这么多年来，依旧光彩照人，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后来苏灿想，再多的安慰和解释，看似是说给儿子听的，其实未尝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在他的心里，也住着一个人，需要靠无数的安慰和解释才能存活，那个人的名字叫自尊。
    如果说爱一个人，最后要丧失自尊，这让苏灿觉得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倘若已经失去了自尊，那又如何有资格去爱人或是被人爱呢？
    后来他想，或许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那些倒贴他的女人，早就没了自尊，或许人都是这样的，像是他爸，又像是他妈，被人称为交际花还觉得自豪。
    但是有一个人却不一样，这个人就是欧阳，别人少说一句道歉她也要拼死追来，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做了好事却没得到应有的回报。
    苏灿见过有人为了他拼死考进他的大学，也见过有人为了他在大门口整日叫他的名字，更是见过有人为了见他堵在学校的门口，上演无数可以吸引他的戏码。
    这些的事，欧阳差不多也都做了，不同的是，别人为了他舍弃自尊，而欧阳是为了找他讨回自己的自尊。
    这就是女侠和凡人的区别。
    她可以一脸猥琐的说，"妞，给爷笑一个！"
    也可以一脸愤怒的说，"你给我道谢，必须！"
    更可以像现在这样，当初爱得刻骨铭心，四年再见后，即便心里还在依恋，但是嘴上还是坚定的说，"我连你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坚定，是在捍卫自己的尊严，而这一点，正是苏灿所苦苦追寻的。
    这样的人，苏灿想，大概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又或许说，即便有，他也没有资格去爱了。
    一个人心中有太多的仇恨，就放不下爱了，人的心就是这么小，小得只能放下一样，而在他选择了前者的时候，就注定失去后者。
    欧阳是性格阳光，活得也阳光的人，而他却不同。
    他记得欧阳被人诬陷打了纪检部副部长以后，就对学校的纪律极度鄙夷，最后决定搬出宿舍，搬东西那天女侠气势汹汹，两手各挎一个行李包，背后背着一个高出她脑袋很多的旅行大包，然后还拖着一个巨大的拖箱，脖子上挂着她在宿舍烫麻辣烫的鸳鸯锅，一时间学校里所有人都争相观看，女侠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而他就悠闲的拎着一个小小的挎包，倚靠在女生宿舍楼下的那棵银杏树下，对着满脸通红（累的……绝对不是害羞，女侠的字典里没有害羞这个词！）的欧阳微微一笑，"呐，我们合租吧！"
    "为什么？"欧阳立刻反驳，"我一个住多自由啊！"她说着小声嘟囔了一句，"再说了，和你住一起，那我的名声怎么办啊……"
    苏灿立刻笑了起来，"我怎么记得你上次就已经没有名声了。"他说着一步步走近，"这样吧，房租四六分，我六，你四，如何？"
    "哈！"欧阳仰天大笑，"难道我欧阳女侠会在意这点区区小钱！"她说着费力的腾出三根手指搓了搓，配上她鄙夷的眼神，显示出她对金钱的不屑！
    女侠嘛，视小钱如粪土！
    苏灿耸了下肩，"那你说要怎样？"
    女侠扼腕，"房租你全付！"
    女侠嘛，视大钱如生命！
    苏灿还记得，并不大的单室间里，一入夜就能听见女侠那悠扬的鼾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欧阳自豪的说，"那是我女侠的心胸坦荡，所以倒床就睡！"
    她做什么事，都那么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爱一个人爱得轰轰烈烈，恨一个人也恨得惊天动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比如后来，他们在一起以后，欧阳总是无时无刻不挽着他，带着他走边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苏灿被欧阳女侠买下了一样。
    而他不能，他爱一个人不能让她知道，恨一个人也要装作关心她。
    他整夜的无法入眠，一颗一颗的吃安眠药，可是梦魇还是缠绕着他，梦里有人无数次的问他，你怎么能狠得下心去害自己的母亲……
    梦里他母亲的脸不断环绕，有她浓妆艳抹的样子，也有她得病以后憔悴的面孔，她的傲慢，无情，冷漠，以及恐惧，悲痛，疯狂，每一面都那样真实的包围着他，无法摆脱。
    他开始去找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她们多么像他的母亲，俗不可耐又满身的铜臭味，她们拿着自己丈夫的钱，在外面寻欢作乐，享乐人生，只要看见她们那恶心的模样，苏灿就会想起他的父亲。
    是的，他必须无时无刻的想起他的父亲，才能让他心中的罪恶感减少。
    他勾引那些女人，然后设法再让他们的丈夫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何其放荡，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打骂这些女人，然后抛弃她们，让她们一无所有。
    看到这些，苏灿的心里才能萌生出快乐的感觉，这些事活生生的上演在他眼前，就像是他所渴望看到的——他的父亲也能这样狠狠的打骂他的母亲，骂醒她，让她知道羞耻。而这些，苏灿只能看着别人一次次的上演。
    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能有勇气去回答自己心中那个问题，他为什么能狠心害自己的母亲？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回答，这是她的报应！是她应得的！
    不断的询问，不断回答，永无止尽。
    这样的他，又无法再给欧阳她所向往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她应该活得阳光明媚，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即便是撞着了电线杆也要让电线杆抖几下。
    他远远的，偷偷的看着她，看着她失去了自己依旧活得洒脱，豪迈。
    他想，大概她还是幸福的，因为她是女侠啊，不会为了儿女私情丢弃她的侠义之道！
    可是一年又一年，她是很洒脱，也很豪迈，却始终是一个人，甚至到了冬至的那一天，满街的黄纸灰飘散，她还是一个人裹紧了大衣去酒吧喝酒。
    他想，他应该告诉她一声，"欧阳，请你忘了我。"
    PART37
    世界上有很多人，即便他们很亲密，但是彼此之间的想法，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就像苏灿在想什么，欧阳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因为女侠现在很满足，起码在别人看来是的。
    比如继续帮欧阳去和苏灿那公司处理事情的丽娜，怎么看欧阳都觉得她满面桃花。
    "桃花？"欧阳撇嘴，"那是我中午去喝了一杯啤酒……"她说着冲丽娜呵了口气，立刻把她熏得五官皱成了一团，"公司不是不准喝酒的么！"
    "是么？"女侠抓了抓脑袋，"但是……啤酒不算酒，最多算是饮料！"
    "反正你现在有男友了，就算被扣工资也不会心疼了吧！"丽娜酸酸的说，"我就比较惨啦！"
    "你之前不是说那个主管如花似玉，看得你春心荡漾么！"欧阳靠在转椅上悠闲的说。
    "是啊……"丽娜回道，"原本我还想努力一把，结果我今天去那，听说那主管惹了麻烦，被人告了！"
    "被人搞了……"欧阳悠闲的抠着耳朵，不急不慢的回道，"他不是一向被N多人搞么？"
    "……"丽娜一脸黑线，"欧阳，是被告了，不是被搞了，被人告上了法庭！"
    "吖？！"欧阳立刻跳了起来，"谁告的？为什么告啊？！"
    丽娜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我说欧阳……你这么激动干吗？"
    "我很激动么？"女侠瞪着双眼看着她，一步步逼近，"我哪里激动了？我怎么没感觉？你说啊，我哪里激动了？！我有激动么！"
    丽娜咽了下口水，"……你一点也不激动。"
    "可不是！"欧阳哼笑了一声，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告的？因为什么告的？凭什么告啊？！"
    "……好像就是非雅地产的赵非雅啊。"丽娜摸了摸下巴说，"反正她就是爱闹呗，你看广告词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可她还是死揪住不放……"
    "她？"欧阳皱起了眉头，"她又折腾什么啊？告什么？总不能告她自己包养的小白脸强J她吧！"
    "什么？！"丽娜捧脸大惊，"主管大人竟然是小白脸！"她哀号着声泪俱下。
    "我没告诉过你么？"欧阳挠头道。
    "……你绝对没告诉过我！"丽娜大吼道，"枉我还对主管大人动了春心呢！！"
    "唔……"欧阳想了一下，决定安慰她，"其实小白脸也没什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哼！"丽娜啐道，"难怪你当初自己都不动心，骗我去，那你怎么不去找那状元去！"
    "我是因为名花有主，心有所属了啊！"欧阳理直气壮的回道，于是她又找到了伊晨鹤的一个新优点——可以做挡箭牌！
    丽娜鄙夷的看着她，"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对于丽娜的话，女侠很愤怒，愤怒的是，如果她女侠想出墙，会偷偷摸摸只出一枝嘛！那肯定是整棵树都跑出来了！这是对她人格与精神的鄙夷啊！
    等她愤怒完了，这才发现，自己想问的重点一句也没问到。于是又开始满腹纠结，"到底告他什么呢？"
    不过幸运的是，欧阳的疑惑总是有人可以回答的，比如伊晨鹤。
    又是周末喜相逢，不知为何，欧阳开始乐意把伊晨鹤拖到家里来玩，理由嘛很简单，有时候出门在外，她和伊晨鹤并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或是坐在咖啡馆里看杂志，或是看着电影打哈欠。相比上班劳累，约会还是比较轻松的事，但是却没什么激情，有时还有些无聊。
    这时欧阳才顿悟相亲和恋爱不同，恋爱的时候只想着轰轰烈烈，相亲的时候只想着结婚怎么过一辈子。
    她发现，她最近越来越有衰老的迹象了，竟然开始向往平淡是真的生活。有时晚上做梦，梦见伊晨鹤，竟然是他俩垂垂老矣时拄着拐杖在公园散步！
    难道女侠也免不了成了要靠拐杖支撑的老太婆？！欧阳觉得二十四岁的自己开始担心这个，有些太不搭了！
    她突然就想起以前和苏灿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想都是以后的幸福生活，她如何行侠仗义，然后苏灿在她身后抱着宝宝，时不时催促一声，"老婆，先喂口奶吧！"这些荒诞的梦让欧阳睡着笑着，口水直流。
    也许伊晨鹤就是那种居家的男人，好比胭脂香水和柴米油盐，前者可以让你风光一时，后者却能让你过一辈子。
    但是女人会对胭脂香水充满了向往，可没人能对着柴米油盐满是激情。
    所以欧阳觉得，把伊晨鹤弄来自己家，是"他好我也好"的不二选择。一来，他觉得陪欧妈妈聊天是体现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表现，而欧阳又能趁机把李穆从他家拖过来，说实话，有时候和李穆说话，都比和他说话带劲。
    于是那天伊晨鹤突然看着欧爸爸的遗像，突然说，"警局里的张警官和我说起过欧警官的事……"伊晨鹤所在的公安局正是欧阳他爸曾经在的那一个，当初相亲的介绍人，也正是欧爸爸生前的好友张警官。
    "哦……"欧阳应了一声，目光还是盯着电视节目。
    倒是欧妈妈更热衷于和他聊天，"对啊，以前就听老张说你多优秀了，没想到还能做我家的女婿！"
    "不过前几天，警局里接到一个女的来报案，说她别人骗取了财产，然后张警官就接了这个案子，结果她说骗取她财产的是一个在酒吧认识的男人，说那男人勾引了她，是在她意识模糊的情况下，逼迫她把财产转到了他名下。"
    欧阳并不知道伊晨鹤怎么说起了这个，但是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她还是把其中一只耳朵从电视上转移到了他身上，稍微听了一下。
    欧妈妈秉承了中年妇女爱好八卦的美德，听得无比认真，和欧妈妈一样的就是李穆了，不过他的重点不是听内容，而是陶醉在某人的磁性的声音里无法自拔。
    "结果警局就打了电话召那个男的，结果竟然联系上了，人一来，我就吓了一跳！"他说着看着欧阳和李穆，"就是那天我们送他去医院的那个人！"
    他的表情很震惊，似乎也期待欧阳和李穆也很震惊，可是事实上，李穆很震惊，欧阳却听得不太仔细，完全没有吃惊的样子。李穆赶紧戳了她一下，她才回神，"啊？谁？是谁？"
    伊晨鹤继续说，"难怪我们上次在餐厅里看见他和别人的老婆在一起，看样子干不少这样的事，我原本以后我认识他就很神奇了，结果没想到，张警官也认识他！"
    "老张也认识？！"欧妈妈也睁大了眼睛，"这人究竟是谁啊？"
    "他说这个人就是当年和欧警官的车撞在一起的那名死者的儿子！"伊晨鹤提高了语调，似乎在感叹世界真是小。
    于是欧阳和李穆抽动了一下嘴角，以悲哀的眼神看着他，心里默叹，其实世界比你想的还要小……
    "啊？！"欧妈妈立刻惊道，"就是上次张警官说的，那个人到死他妻子都没来看他，然后他儿子连抚恤金也没拿就消失了的？"
    "恩。"伊晨鹤点了点头，发表起了他的猜测，"很奇怪啊，如果真的是迫于生计要做这行，那当初为什么不接受抚恤金呢？"
    "是啊……"欧妈妈心里一直对当年没能去看望一下被撞的人而心里有愧，之前听张警官说起他，觉得这个孩子还是挺可怜的，如今伊晨鹤再这么一说，她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这样吧，哪天要是他又要来，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别！"她这么一说，欧阳立刻出言阻止。
    "为什么啊？"欧妈妈不解的说，"当年没去看看人家，就已经不对了，如今兜了这么一大圈还能碰上，证明就是我们还欠别人一个说法，总是要说的……"
    欧阳想，好吧，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妈，那个人就是苏灿！"
    PART38
    欧阳说完这话，屋子里的气氛是变得很诡异了，原本是伊晨鹤一人明白清楚，其他三人认真倾听，如今却成了那三人一脸明白，伊晨鹤一头雾水。
    "苏灿？你们都认识？"
    "厄……"欧阳抓了抓头，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要追溯起来似乎也有点尴尬，"大概是的……"
    "那！"伊晨鹤大叫起来，"之前我们送他去医院……"他伸手难以置信的指着李穆和欧阳，"你俩不是认识他的么？"
    "恩……"李穆抿起嘴装深沉，目光飘向天花板，试图避开这个尴尬的场面。
    欧阳干咳了一声，拍了拍有些激动的伊晨鹤，"其实吧，我们之所以隐瞒，是因为……是因为……"她接了话，可是却不知如何说下去，只好向欧妈妈发射救助的目光。
    欧妈妈欣然接受女儿的求助，"那是因为……"可是她也有心无力，只能将麻烦再一次转送给了李穆，"因为李穆知道为什么！"
    李穆立刻瞪大了双眼，满眼的怨念，迎上伊晨鹤纯真而期待的眼神，李穆那颗春心就荡漾了起来，只能鼓着他那女王受的胸膛，去扛一个帝王攻才足以承担的重任！
    于是扼腕道，"因为他曾经深深的伤害了我的肉……"说着一看伊晨鹤一脸的惊悚，心里暗想，完了，破坏了自己作为一只纯洁小受的形象，立刻改口，"……没有伤害我的肉体。但是——他虽然没有伤害我的肉体，却伤害了我的灵魂！而我是最看重一个人的灵魂与心灵的！所以说，你可以玩弄我的肉体，但不可以亵渎我的灵魂！而苏灿更加可恶！他竟然不玩弄肉体，而直接就伤害了我的灵魂，这是不可饶恕的！！！"
    李穆慷慨激昂的说完，整个世界都震惊了。
    伊晨鹤咽了下口水，全身打了个激灵，最后动了动嘴唇，只说出几个字，"……原来……如此……"
    女侠定神思索了一下，自己不愿意说苏灿的事，那不是为了隐瞒，而是由于羞耻而一不小心装了一下13，不好意思开口。
    但是真要让李穆为自己背黑锅，未免太失女侠的风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啥她觉得李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透出了一丝来自心灵深处由于YY而产生的满足感？！
    于是欧阳就干了一件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事，对李穆的话表示了深切的悲痛，也就是说，她默认了。
    知道了这事，欧阳也不能当作不知道，原来赵非雅是告苏灿这个啊……不过苏灿弄得非雅地产如今的下场，确实是事实，而这个过程除了他们自己，恐怕别人还真不清楚。
    不过按小刘的说法，苏灿是"专门"干这个的，有就说，他是老手了，那怎么这次好死不死偏偏撞上了赵非雅这个极品，自然是不好对付咯。
    看来麻烦很大啊！
    想这些的时候，她正和伊晨鹤对着电脑看电影，可惜她走了神，连电影的主角是谁都不知道。
    苏灿自甘堕落做小白脸是出于对他母亲的报复，而他当初的突然离开也不再那么莫名其妙了，只是早就想明白这一切的欧阳却没有觉得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有些事的发生或许根本不需要一个理由，就可以发生。
    比如她和苏灿的分离，并不再需要细细追究这其中的纠葛，究竟是误会，是命数，还是无缘，总之结果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苏灿走上了一条看起来并不光明，实际上也不太光明的道路，而女侠走的是一条看起来很光明，实际上也很光明的道路。
    如果可以不在意内心的真实想法的话……
    她不愿意在伊晨鹤面前说出他们认识苏灿的真正情况，并不是要自视清高，将自己于一个小白脸的EX男友撇清关系。而是因为她害怕，她害怕说起这个，然后一点点向他叙述过去。
    叙述他们是怎样因为一个巧合而分开，她是怎样的难以割舍，久久不能忘怀而四年来没有再交往过任何一个人。她更不想向他解释，苏灿经历了什么，他的心里怀有怎么样的仇恨，而使他去做小白脸，报复那些勾三搭四的女人，然后开始细细推敲，他的离开，究竟是无情还是深情。最后继续探讨他现在惹上的麻烦事，预测他可能面临的危险……
    如果这样一点点谈论，欧阳害怕自己会动摇，她会觉得她和苏灿就这样过去了，是多么的荒唐！他们所经历的，不过是阳光明媚的一天里突然降临下了一场短暂暴风雨，风雨过后，依旧灿烂。
    人的生命那么的长，度过一个四年很漫长，但是过去以后就会发现，一个四年是如此的短暂，他们只不过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分开，就像是两个人手拉手逛街，突然就走散了，在拥挤的人群里彼此焦急的寻找，而不出一会，就会再次遇上，分开的手也可以再一起牵起。
    这样想下去，结果只会让欧阳觉得很惊慌，是的，她很想找到苏灿，然后拎起他的衣襟，对他大吼，"靠！你跑了四年，老娘还没找你算帐呢！"
    这话，才是她想说了。
    可是这些想法……要遏制啊！欧阳在心里呐喊，甩了甩头，看了看身边的伊晨鹤，也许她这辈子也不会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可是同样的，她这辈子也不会再经历和苏灿在一起时的那些激情和冲动。
    究竟是要长久的安稳，还是要一时的激情？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伊晨鹤走了以后，欧妈妈就把欧阳叫了过去，不用问也知道，是问关于苏灿的事。虽然现在女侠很内敛，但是当初还是很风骚的。和苏灿一交往就立刻大肆的向她妈炫耀，"妈，你不知道我男人长得多水灵，简直可以气死董贤，逼死韩嫣！"
    她一直是个很聒噪的人，特别是有东西炫耀的时候，"他还是学校纪检部部长！靠，你不相信这么好的男人给我泡到了？！你凭什么不相信啊！反正他就是好，成绩也好！头脑也聪明！"
    现在想起这些，欧阳突然就顿悟出了一个道理，人总是在满足的时候将好的一面无限扩大，来不断增加自己的满足感。相反的，再失意的时候总是将过去的一点点失落化为巨大的悲伤，然后让自己更加的失意。
    相爱的时候总是不断让自己相信对方有多爱自己，怨恨的时候总是找出对方所有的缺点来证明其实彼此毫无感情。
    所以在怨恨苏灿的四年里，欧阳坚信，自己和苏灿的过去不过是她瞎了眼晕了头，而他更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的大恶人。
    而如今稍稍冷静，却又觉得并不是这样的。
    她和苏灿，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有的只是彼此的难以忘怀。
    所以欧妈妈开口问，"欧阳啊，苏灿回来了？你怎么没和我说？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原来不是挺好一个孩子么？你有问他当初是怎么回事吗？会不会是因为他爸出了事所以他受了刺激？"
    欧阳想了一下说，"我想去帮他。"
    PART39
    一般来说，上帝是公平的，也就说如果他关上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同样的，如果上帝给你留了个窗户，就一定不会给你开门了。
    比如，欧阳这样的女侠，有激昂的斗志，有无限的活力，有正直的信念，有爆发小宇宙的理想，却偏偏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规划，直白的说，就是智慧。
    "所以……"欧阳摸了摸下巴，"我该怎么帮呢？"
    "看你想怎么帮咯……"李穆有气不力的歪靠在床上说，他已经为了欧阳牺牲了自己纯情的形象，总不能继续再牺牲吧。再说了，对于一个受来说，形象高于生命，生命都没了，拿什么牺牲呢。
    "最好不要太夸张，动静小一点，低调行事，但是又最好能直刺进苏灿的心灵，最好能一次永远忘不了，产生无穷大的影响，让他彻底悔悟，悲到极点，立刻就回头是岸了！"欧阳思忖了一下说，"可是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李穆在床上翻了个身，"这样吧，半夜三点，到他家门前，一个人，静悄悄的刨腹自杀，最好肠子流一地……等他第二天起来一开门，人生立刻蒙上阴影，绝对大彻大悟！"
    女侠抽动了一下嘴角，眼里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蹭地就把李穆从床上提溜了起来，"那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过作为看着你穿裤衩长大的发小，我是很将阶级感情的，友情建议你可以选择爆菊而亡，最好爆得悲壮点，叫得惨烈点！"
    "那……"李穆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和欧阳争论没有胜算，就算他口舌上占了上风，结果也一定是他更惨，作为一个没开苞没有小攻罩的小受，人生太他令堂的悲怆了！"……我得知道苏灿在哪？怎么找他呢？"
    "吖！"欧阳一拍掌，立刻赞同，"对哦，苏灿住哪呢？"
    "是吧……"李穆赶紧接了话，"不管你准备怎么下手，总得抓着他吧！"
    "我只知道他的公司啊……"欧阳无奈的说，她总不能连这个都去找夏淳问吧，如果夏淳连这个都知道，那他这个医生也当得忒无敌了。
    李穆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欧阳，你有再去过你们原来合租的那个房子么？"
    "恩？"欧阳愣了一下，当初她去找苏灿得知他出国房子已经转手以后就再没去找过了，如今李穆说起，她也有些吃惊。"你是说……他可能还在那里？"
    李穆点了下头，"反正我以我小受的直觉判断，苏灿并没有忘记你，而你……"他偷看了欧阳一眼，确定她表情还算平和，才继续开口说，"也一样。"
    "我……"欧阳内心的想法被他一眼看穿，显得有点尴尬，其实这却是事实。虽然表面上她说自己去帮欧阳是出于侠义之道，认为他现在如此堕落，还是和自己有那么一些关联的，撒手不管显得她无情了。但是既然被李穆点破，她也只好承认了，但还是要小小嘴硬一下，"好吧，就算我是这样，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你看他现在多风骚啊，那么多富婆包养，又是主管的，怎么可能会去住以前的房子呢！那房子不仅小还很陈旧，隔音效果超级差，当时我和他住就特别吵，而且下水管也时常堵塞……"
    "是不是……那就看看呗。"李穆挑了下眉头，"况且，偷看又不犯罪……"
    偷看……欧阳想，还是有点猥琐的，高中政治课上怎么说来着的？违法不犯罪？
    好吧，但也不算光明磊落，别人干也就算了，但是女侠怎么可以干这种江湖宵小干的事呢？
    后来欧阳想，得换个名称，不叫偷看，也不叫偷窥，而是摸清底细。
    所以说女侠即便是干了并不光明磊落的事，也要摆出光明磊落的样子，于是那天，欧阳穿了一身黑，纯黑，乌鸦一般，外加黑手套，黑帽子，黑超墨镜，出家门拦出租车都拦了大半天没车敢停。
    最后终于有一大胆的哥们停了下来，先把车窗摇下来，探头问，"参加哪的化妆舞会？"
    欧阳淡定的一扼腕，"鸡奴你猥琐的影迷见面会！"
    房子还是上大学的时候租的，所以靠近大学城附近，基本就是城郊了，车一停，欧阳一看记价器，立刻就心碎了。猛然就无比懊悔，竟然为了证实一个基本没什么可能事，而如此破财，实在是太不和谐了！
    掏完钱，欧阳身上最大的一张钱就是紫色的了。
    "好吧……"女侠叹息，摸出一枚硬币，往天上抛去，"正面就叫李穆来接我，反面就叫伊晨鹤来接我，立起来我就不回去了！"
    结果硬币"叮咚"落地，咕噜一滚，竟然往阴井盖那滚去，女侠立刻就悲摧了，已经所剩无几了，还又失一元！可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硬币落入地底深处的声音，走过去一看，硬币竟然卡在缝隙中，好死不死的立在半空中！
    "见鬼了……"欧阳哆嗦了一下，决定先去干那件有些愚蠢的事。
    到了楼下，欧阳抬头看看，竟然还能看见那扇一直关不严的破窗户，在暖洋洋的春风里微微的颤动，"他要是还住这地方，我就把这房子吃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上了楼，一面自言自语，"我非让那朵小菊花知道，我这把钥匙怎么可能插进那门孔里！"她说一面说一边从包里拿出那把破旧的钥匙，虽然她嘴上说的那么狠，可是细想一下，如果她真的如此洒脱，又怎么会还留着这把破钥匙呢！
    到了门口，红色油漆微微剥落，连门都没换！她心里有些发慌了，再看看那铜锁，似乎也很眼熟，但是心里还是不死心，"天下的锁都一样，外表一样有什么用，主要是里面的洞不一样！"
    掏出那把很巨大的钥匙，明明钥匙只有一把，可是钥匙扣上却挂了一大堆的东西，各种玩偶。女侠说，这样目标巨大，她就不怕找不到钥匙了。苏灿却说，要是你的钥匙掉在地上，别人原本想还给你，可是一看这一大把宝贝，没准就把钥匙拿走了。
    他这么说一后，欧阳就特别紧张，出了门就攥紧钥匙，生怕别人夺了她那么一大把的宝贝。
    钥匙一拿出来，哗啦啦直响，女侠手有点抖，响声就更大了，钥匙头一插，竟然顺利的插了进去，她立刻满头大汗，"进得去算什么，不能转一样没用。"
    手指使劲，稍微一转，欧阳就听见清脆的"喀哒"一声，女侠泪了，往前一推，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欧阳再熟悉不过的那些东西，一张简单的木桌，桌子是欧阳当初在宜家拼死拼活非要买下来的，只够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实小了些，欧阳每次随手把东西一放就把桌子占满了，连个碗都不放。如今桌子还是桌子，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恍惚间，似乎和原来一样，似乎又不一样。
    欧阳怔了怔，下意识的继续往里走，除了没有原来她随意堆放的那些垃圾，所有摆设都和以前一样。欧阳想起自己之前来找苏灿的时候，明明屋子已经住了别人，屋里的家具也全换了，这如今怎么又都回来了呢？
    她仔细看了看，桌子虽然是以前的桌子，却是后来重新买的，以前的桌子被她切水果时磕出了一道印子，而这个桌子是没有的。
    桌子，椅子，厨房门帘，甚至连门上的帖纸都和以前一样。
    究竟要做多久，才能把一个房子重新弄回原来的样子，丝毫不差？如果房子也可以重新变回来，那么感情是否也可以重新来过？
    在她想这些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或许，这是私闯民宅？"
    PART40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欧阳就想，大概她不必选择是让伊晨鹤来接她，还是让李穆来了，当前的主要矛盾已经成了她吃房子的时候该沾番茄酱还是甜辣酱了。
    或许，沙拉酱？
    于是女侠深吸一口气，立正，向后转，稍息，然后抬头看着站在门口挑起眉梢的苏灿。
    阳春三月，柳树发芽，万物发春……
    苏灿也不例外，粉色的衬衫衬得他皮肤白里透红，和水蜜桃似的，栗色的头发柔顺的贴在耳侧，微微上吊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欧阳，细窄的鼻梁下是紧抿的嘴唇。
    之前看见欧阳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是那副吊二郎当的样子，带着不正经的笑，可是这一次，却看起来有些紧张和不安，嘴唇紧抿，像是一个被人发现秘密的孩子一般，局促不安。
    或许是因为被欧阳发现了这个地方？
    欧阳看出了他的不安，心里竟然产生一种美妙的感觉，这种感觉类似于发现了自己暗恋的人也暗恋自己。
    在这种美妙感觉的刺激下，女侠豪迈的主动开口了，"这房子装修得真不错！很有格调！"
    相比她的亢奋，苏灿显得有些被动，或许说是想逃避，"恩……"一向在口舌上占上风的苏灿词穷了。
    虽然女侠很豪迈，心情很激昂，但是还是有些小尴尬的，像是偷窥了别人，自己很爽，但是还是有些尴尬是免不的了。她只能把目光四下乱扫，看看厨房，似乎也和以前一样，连冰箱上花花绿绿的开瓶起都没变，欧阳喜欢喝酒，平日没事也喝上几瓶，所以家里总有这些东西。
    "你……"欧阳指了指那些原来的东西，"都一直留着？"
    苏灿微低着头进了门，然后推开卧室的门，把外衣挂到了衣架上，"没，当时走了，回来全变样了。"
    "那你后来怎么又买一样的呢？"欧阳立刻追问道。
    "啊……"苏灿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在手里拿着没有喝，也不知是准备自己喝的，还是要拿给欧阳喝的。
    于是女侠看着他恍惚的样子想，山不过来，我过去呗！豪迈的伸手，对苏灿道，"我口渴了。"
    苏灿似乎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有点恍惚，所以也就怔怔的把水递了过去，女侠一干而尽，递了回来。他接过杯子，似乎才从欧阳突然出现这个冲击中醒悟过来，立刻换上了他那副随意的样子，继续了一开始的话题，"你怎么闯到我家来了？"
    "厄……"欧阳抓了抓头，"我就是想来试试看我那把钥匙是不是该丢了……"
    "或许……"苏灿挑了下眉头，"就为了钥匙而已？"
    "恩……"欧阳想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到李穆和自己打的赌，想到李穆，她顿时就聪明了几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还住这里？为什么什么都没换？连锁都是原来的？"
    苏灿眨巴了一下眼睛，"你一开始有问这么多问题吗？"
    "问题都是可以扩展的！"欧阳回道，只是把目光不断在各个房间里打转，似乎在示意苏灿，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她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苏灿只好坐下来，用很随意的口气说，"只是碰巧去买东西，买着买着就买成这样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欧阳眯眼看他，很好，你就嘴硬吧！于是她哼了一声，"随便买就能买得和原来一样，您老眼神可真好。"
    "你以为我是特意买的不成？"苏灿扬起嘴角，笑得有些欠抽。
    换作原来，女侠一定会为他这欠打的语调而暴跳如雷，既而和他大吵一架，摔门而去，从此不和苏灿有纠葛。
    可是这一次，她不会那么笨了，起码得把该说的话说完，总不能脑子一热，白跑一躺，要知道她现在可没钱回去了！"当然！"女侠爽快的说，无视苏灿刻意表现出来的欠打样子。
    于是苏灿愣住了，想了一下继续说，"那你觉得这样想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是你觉得这能使你获得什么满足？"前一次不成，苏灿觉得加大力度，他就不信欧阳还能忍。
    女侠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但还是忍了一下，"当然满足咯！知道别人的秘密了。"她说完，还扬起嘴角，笑得无比灿烂。
    苏灿的脸微黑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欧阳的忍耐性绝对没有这么好，可是现在一想，他想得太简单了，谁都会成长，尤其是挫折，尤其让人成长，即便是欧阳。他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这样就满足了？你也未免太容易满足了？"
    "是啊……"欧阳继续笑道，"别不说，我比那些贵妇是容易满足多了，起码我住这种房子就OK了。"
    苏灿的脸又是一黑，"你就是为了说这些？"
    "那你想说点什么别的？"欧阳说着往卧室走去，"比如这个奥特曼的床单？"这床单是欧阳的最爱，奥特曼打小怪兽嘛！不过很多年了，欧阳跑了许多家的店，都没再买到过，没想到苏灿还有这个本事，如果让他参加那种大采购的比赛，一定拿第一！
    "好吧！"苏灿站了起来，"我是买了这些东西，和以前的一样，是的，我还怀念这些日子，可是也只能是怀念，看起来一样的东西未必就是一样的，比如我，早就不一样了。"他说着慢慢逼近，"你可以闻一闻我身上的气息，或者是脱开我的衣服看看上面有多少别人的痕迹，哈，对嘛，如果你连这些都可以不计较，都可以满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你说的，这样的房子都可以让你满足，那我有什么不乐意的！"他用极其无耻的口气探到欧阳的耳边说，"起码，你比那些老女人还有几分姿色……"
    女侠心中的一把怒火已经熊熊燃起，但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将其扑灭，"那当然好啊，反正你也合我心意，我这个人真的很容易满足的！"她说着也昂着头对着苏灿，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欧阳心一横，索性一把抱住苏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怎么样？现在就开始？"
    苏灿没想到欧阳能忍到如此地步，还反将了他一军，他稍微镇定了一下，索性也把脸贴了过去，嘴唇微启，热气呵在她嘴边，欧阳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鼓足了勇气，也凑近了几分，"反正谁都不是第一次亲了，谁也不吃亏！"
    "哦？"苏灿勾起嘴角，"亲？那太小孩子气了，不如弄点别的？"
    欧阳身子一僵，"别的什么？"
    "反正我不是第一次，我不吃亏！"苏灿笑得有些浪荡，欧阳咽了下口水，心想这事吧，那还真得想想。
    苏灿见她愣住，然后微微的向后缩回脖子，就知道这是她的软肋了，他眉梢一挑，才要露出笑意，没想到欧阳却猛然又探出了她原本已经缩回去的脖子，心一横，脸一绷，"来吧！反正谁都有第一次！"
    苏灿脸立刻大囧，他突然觉得全身一个哆嗦，他认真的看看欧阳，"你赢了！你想怎么样？"
    女侠心里立刻大喜，果然啊，再忍一步就是成功，百忍可成钢！"我想你借我一百块！"回家终于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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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41
    当女侠大声豪迈的说出自己的要求，苏灿就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她也是这样理直气壮的说，"爷就买了你！"
    于是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又赊帐？"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女侠简洁有力的说道，然后伸手，"给钱！"
    苏灿笑得有些无奈，"这样就行了？"
    "恩？"女侠一愣，发现自己一时脑子秀逗了，只想着苏灿那副样子自己要是气走了那就得向别人求助了，求助不可怕，可怕的是女侠也要求助！所以她就把正事给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正事就是回来看看钥匙还能用，事实证明，能用！
    她想了想把钥匙递了过去，"那个，你要不拿这个钥匙做个备用？"
    苏灿接过钥匙，要是那么重重的一大团，他举起来摇了摇，铃铛直响，"这么大一团，做备用恐怕要喧宾夺主了。"
    "那个……"欧阳交完了钥匙，开始搓自己的手，似乎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觉得应该继续问一问关键问题，"你怎么还住这里？"
    苏灿举起钥匙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下，"没什么，回来以后一时不知道住哪，就想到这里了。"
    欧阳觉得站累了，径自走进去，往沙发上一坐，伸手摸了摸茶几，上面一尘不染，她突然就觉得鼻子一酸，她突然就想起自己每次都把水果皮吃得满桌都是，有洁癖的苏灿总是忍无可忍要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那……住到这里，想不起来要干什么，见什么人，会想到我么？"
    苏灿一愣，显然没想到欧阳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完全不像她的性子，反倒有几分像叶轻舟，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欧阳的分开是那么突然，以至于他没有机会看到欧阳那时候的消极，颓废，心痛。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可以猜到，但是只要见不到，就无法切身感受，而他回来，欧阳表现出的，却依旧是她以往侠者的豪爽，更是表现出对他的不屑。虽然她的不屑是苏灿所期望的，但是却让他心痛，而如今欧阳这样，他心里竟然产生了欣慰感。
    "欧阳……"他低声叫了她一声，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
    欧阳抬头，鼻尖有些微红，但她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哈，那你把钱给我，我打车回去了。"原本她想着自己要来拯救苏灿，或许那时她的心里坚定的相信，苏灿领不领情那是他的事，自己做不做那是自己的事，所以说打从一开始，她就认定了苏灿是无情的，而她欧阳女侠是有情有义的。可是现在呢，突然就颠倒了过来，她就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了。
    苏灿一怔，伸手去掏钱，结果钱包里只有几十块的零钱，他一愣，这才想起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身上只有一百块，原本打算去银行拿钱，却忙得忘记了，吃中饭的时候又用了几十，自然是没什么剩下的了。"刷卡行么？"
    "你有交通卡么？"欧阳回问道。
    苏灿摇头，只是扬了扬钱包，里面只有不同颜色的银行卡，"我身上没钱了……"
    欧阳看看他，原来他就是这样，女侠呢一向觉得身上放钱比较好，就好比大侠去哪买东西，一丢手都是沉甸甸的一个金锭子，多拉风啊！而苏灿呢，偏偏喜欢用银票，装13，可惜呢，往往的结果是很多东西都买不到。"那去银行去吧，附近有银行么？"
    "好像有吧……"苏灿一般回了家都觉得很疲惫，都很少再出门了。
    "这里离我们学校很近的吧……"欧阳想了一下，"好像附近有一家银行的。"大学城这片比较偏僻，地方大，每个学校都占一大片地，从地图上看两个地方是隔壁，其实走起来老远了！虽然规划成了一片学区，但是其他的公共设施还是没有建好，连地铁也没通，公交车也是半小时一班。银行，超市这些东西也是东一家西一家，每种银行能各有一家就算不错的了。
    "你说那家农行？"苏灿也想了起来，"可是那里的机器有问题，不是老吞卡么！"他说着说着，不自然的就说起以前的事来了。
    欧阳也一时没回神，接了他的话继续说，"那倒也是，上次吞了我的卡，害我踹得警报器响了，才有保安来帮忙……"
    "还不如去X大那的工行呢！"苏灿说，"那里不光是柜台的。"
    "X大那的工行？！"欧阳大惊，"你脑子没秀逗吧！你忘了那地方排得号有多长啊！全是人，工行的服务又特别慢！你忘了那次我们吃中饭，那老板非要给钱，我去拿钱，一百多个号啊，排完了，我都又饿了，又吃一顿！"
    苏灿也似乎想了起来，"恩，那倒也是，要不去T大那的苏果，好像里面有取款机！"
    "对哦！"欧阳赶紧点头，"苏果对面的那家土豆粉好久没吃了，啊，我饿了！"她说着肚子就配合得叫了起来。
    苏灿一愣，既而笑了起来，他一笑，欧阳也笑了起来，两人哈哈大笑，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也是在这间屋子，也是这样的人，也是这样话题，也是这样的笑声。
    笑着笑着，两人的声音都渐渐低了下去，似乎都从对过去的追忆中醒了过来，之前的开怀大笑在此时瞬间化为了无尽的尴尬。
    欧阳摸了摸鼻子，"那……我们去吧。"
    苏灿点了点头，两人开门，一起走出去，动作那么的流畅自然，两人都不说话，尽量去回避那些尴尬，慢慢体会那些似曾相识的熟悉。
    窄小的楼道，有一次欧阳喝多了，非要苏灿背她上楼，楼道太窄，女侠太壮，苏灿背得摇摇晃晃，到了家，欧阳身上那件大红色的风衣也蹭得全是白灰了。
    两人并肩走，手臂蹭在一起，彼此的手指似乎就要碰在一起，却又没碰在一起，气氛不再尴尬，而是有些微妙。
    苏灿轻甩了一下头，想让自己不再去想以前的事，他怕自己想多了，就会犹豫，就会迷茫，而现在的他，是不应该有任何迷茫的，他的路，他的将来，不都已经是注定的了吗？
    欧阳开了口，"我听说了你和赵非雅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所以你来找我？"苏灿一面小心的往墙边让，一面回道。
    "我想帮帮你。"欧阳坦然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一齐这样走着，她的心突然就格外的平静，像是她身边的人不再是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反像是一个老朋友，彼此叙旧。
    "你？"苏灿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心猛得一提，听到欧阳的话，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暖流。
    欧阳想，反正她和苏灿什么都经历过，倒也没什么好隐瞒或是装13的，于是就直接的说，"那个伊警官啊，我和他认识啊……"
    "……"苏灿也想起那天在警局，确实有个年轻的警官来看自己，有点眼熟，此时一想，原来是那天在餐厅和欧阳一起吃饭的男人，再见欧阳说话的口气，苏灿大抵也猜到了他们的关系。其实这些年欧阳一个人，他觉得不放心，可是真要有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心里却不是滋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
    欧阳还没发现他的神色不对，还是在那继续说，"他告诉我说在警局看见了你，他不知道你是谁，只在餐厅那时见过你，他也不知道我们认识，但他这个人比较热心，看见谁都想帮忙……"
    苏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好楼梯走到了底，他猛然就大步往前走，把欧阳甩在了后面，大声说，"如果你觉得现在的我很凄惨，想同情我，那么大可不必，起码我苏灿还不需要你的同情。"他转身，满脸的无情淡漠，"欧阳，有了新人还来帮旧人，你未免也太博爱了吧！"
    PART42
    欧阳原本还说得滔滔不绝，被他这么突然一打断，人也愣住了，"你……"
    "难道不是么？"苏灿回道，"之前还在房间里说那样的话，怎么，准备一面和他亲密，又一面向我投怀送抱？"
    "苏灿！"欧阳大喝一声，"你什么意思啊！"
    "我没什么意思啊！"苏灿冷笑了一声，"只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欧阳一时也说不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想着要来帮苏灿，明明她已经下定决心选一条康庄大道，怎么又走到了这羊肠小道了呢？
    苏灿不说话，只是继续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她，眼神冷得能结冰了。
    欧阳咽了下口水，终于吼出一句，"你吃哪门的子的醋啊！"
    苏灿一愣，全身像是被冰水浸透了一样，冷得刺骨头，原来不过是他吃醋了，女侠不过是心怀天下，而他呢？原本坚信自己是一个伟大的人，为了让自己爱的人幸福才撒手离去，可是现在看来，其实他就是一个懦弱又小心眼的人，什么狗屁的伟大，不过是他的自我安慰，给自己脱罪的说辞罢了。
    他不过是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很多事，无法面对欧阳，所以他逃跑。他心中无法包容母亲，所以两人鱼死网破，她疯了，他也疯了。他甚至小心眼到无法容忍欧阳身边有别的人，尽管这个位子是他自己拱手让出的。
    一瞬间，他醒悟了。
    原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能忘记欧阳，没能忘记过去的一切，他不过是刻意把自己真实想法包裹了无数层，然后丢在一个角落，用自我的精神安慰来活日子，可是有一天安慰消失了，他就没了方向。
    欧阳见他久久不说话，走近了问，"喂！你说话啊！苏灿你傻啦！"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像阳光一样刺眼，她站在那里，因为怒气而微微发红的脸，因为生气而瞪圆的眼睛，因为下楼梯而急促的呼吸，一瞬间，苏灿觉得的自己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或者说是，黑暗里的一片阳光。
    他猛地抱住她，欧阳吓得一惊，他也不知自己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勇气，冲着她的脸压了过去，他的舌尖肆意的探出，不用看也能找到方向，因为这些动作这么熟悉，这么自然。
    她的牙齿轻颤，全身紧绷，苏灿深深的吻着，用尽全力，像是在夺回什么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最后泪流满面。
    他说，"欧阳，我还能回去吗？"
    他的眼泪，沿着欧阳的脸流下，她突然想起苏灿刚刚消失的那段时间，她一个人像是丢了魂，草木皆兵，听到别人说到相似的声音，她就觉得是苏灿再叫她，听到熟悉的身影，她就追过去，这样的傻事做了很多，渐渐的，她自己也觉得太傻了，傻得可笑。
    时间过去，她觉得自己应该坚强，很坚强，坚强到看见苏灿也能狠心踹他一脚，然后扬长而去。可是此时，苏灿的眼泪落在她脸上，他哭得像一个孩子，他的模样欧阳见多了，或是自恋臭屁，或是冷漠无情，可是还没见他流泪。
    男人流泪，比女人更加让人怜悯。
    在她最悲痛的时候，他亦是悲痛，只是在原本应该相拥而抱，彼此抚慰的时候，却天各一方，各自伤痛，仇恨或是遗忘。
    生活里永远有这样的事发生，或是你知道的，或是你不知道的，但是始终都存在着。
    欧阳也紧紧抱住他，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冲动，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改变一些结果，她所知道的是——爱一个的人的时候，不要试图用任何一件事来衡量他是否爱你，恨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要拼命寻找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恨得有根有据。
    爱也好，恨也罢，不过是人的意识，为了空虚的意识去寻找物质论证，那一生未免过得太辛苦了。
    起码，大侠都不这么干，他们只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才不管这事符不符合社会发展，和谐不和谐呢。
    比如李寻欢，别说什么天长地久，长相厮守了，人只要愿意，连最爱的女人也能送了，这叫啥，豪气！如果要追究这种事的物质根据，那就没谱了，起码"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个理论就是违背物质论的，兄弟和女人都是物质的，都是平等的。
    于是欧阳想到了伊晨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人难做，伊警官，咱还是给你发一"好人卡"吧。有首歌怎么唱来着，"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能者多劳，好人嘛，就再好点吧，好到最后，也许不一小心就修炼成了"圣母"，前途无量！
    欧阳拍了拍苏灿的肩膀，而这个呢……
    她突然想到那句烂俗的台词，"因为她比你需要我……"这话往往是出轨的男人说的，以前欧阳看到这种话都觉得憋气啊，这真是世道不景气，难道有能力的反倒不如装可怜的，那大家干脆都装可怜好了！不过此时欧阳却彻底明白了其中的真谛，不仅明白了，心里还充满了那种出轨男所没有的愧疚感。
    就在她愧疚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彻底倒戈的时候，苏灿却推开了她，泪痕微干，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回不去了，欧阳，你还是去找他吧！"这一次他说这样的话，却不是一脸的无情，而是一脸的淡然，像是平淡的面对一些早已预料的事。与他之前的行为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然后他转身大步向外走，留下欧阳一个人傻站在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很久很久，女侠才大吼一声，"我靠！你还没给我打车钱呢！"
    硬币显示的结果原来是这样的。
    打给李穆——"哇！你怎么突然跑那地方了！我今天是夜班哎，你找你男人呗！"
    打给伊晨鹤——"什么？你怎么会去那里啊，我今天去外地了，赶不过来啊，要不我帮你找我同事去接你？不用？没关系的，我打吧，哎……别挂啊……"
    打给老娘——"怎么滚过去就怎么给我滚回来！"
    打给叶轻舟——"欧阳，听说那里很乱的，经常有打劫的，还有强J犯出没，你要小心啊！还有，天气预报说今晚降温，你小心感冒啊！一定要戴口罩……我？我没告诉我周末回乔家的么？"
    半天拦下一个辆小黑车，泪眼看着司机大叔，猥琐大叔奸佞的一笑，"小姑娘啊，我不跑市区，只去郊区，你去么？"
    于是女侠指天怒吼，"神啊，带我走吧！"
    可惜，神没听见，神经病听见了。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哎，那不是姐姐么？"
    欧阳一回头，无比吃惊，她身后竟然站着上次在医院精神区看到的那个小丫头，"吖！"她立刻冲过去，"你越狱，不，越医院？"她说上下打量着丫头，"我要不打120啊……"
    "我又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那小丫头撇了撇嘴，这样看起来和正常的人没什么两样。
    "吖？"欧阳一愣，仔细一看，这才看见站在她身后十米开外的夏淳，女侠心里一阵感动，终于可以回家了！
    PART43
    "回家？！"不用怀疑，这是夏医生的话，他说着揽着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手搭在她肩膀上，"我们今天不回去啊！"
    "吖？！！！"欧阳大叫起来，颤抖的伸手指着他们，"这是犯罪啊！"
    "犯罪？"夏淳张大了嘴，"犯什么罪？"
    "她啊……"欧阳伸手在脑袋边比画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指的是夏淳身边的小姑娘，"她虽然看起来成年了，但是……她没有正常的判断能力啊，这、这……"
    夏淳一脸黑线，"你以为我们干嘛啊！我和她是出来有事……"
    "啧啧……"欧阳撇嘴，"你和一病人能有什么事啊，难道你还能和她探讨什么高端决策？"
    夏淳一时语塞，倒是那小姑娘开了口，"不和我探讨，难道和姐姐你探讨么？"她说着模仿起欧阳方才的动作，示意她的脑子也不大。
    欧阳活了二十四年，不，现在已经是二十五年了，不是第一次有人说她脑子不大好使，可是她还没想过有一天有个神经病会和她说她脑子不好。这、这也太鄙视人了。
    "当然！我的智商不要太高啊！"欧阳昂起头自豪的说，"说出来吓死你！"
    "哦？"那小姑娘撇了一下嘴，随意的说，"桌上有三张分别写着1，2，6的数字卡，怎么组合能让数字被43整除？"
    欧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明白原来是出题考自己，于是立刻蹙眉思索，这种简单的数学题，怎么可能难倒她呢！再看看那小丫头，微昂着脑子，眨巴着大眼睛，脸上带着傲慢的微笑，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天渐黑，冷风吹来，女侠的额角却冒出细密的汗水，厄……1，2，6，如果1是末位数，那么就是43*7=301，不对！如果是2，那就是43*4=172，也不对！那就是6了，43*2=86，什么啊！欧阳囧掉了，不不不，这很可能不是数学题，或许是脑筋急转弯，比如126的谐音是什么？
    夏淳冲那小姑娘看了一眼，眼神里是一种带着宠溺的责备，然后对欧阳道，"别想了，这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欧阳的耻辱感在听了他的话以后立刻翻倍，他的意思是小孩子的把戏她都不会么！"不行，我非要做！"于是女侠往地上一蹲，找个小砖头开始在水泥地上写写画画。
    天越来越黑，女侠在地面上画出了一大片诡异的算式，路边的两人傻傻的站在那里，直到很久，小姑娘开口了，"我饿了……"
    女侠也悲剧的发现，她好饿，她刚才就很饿了，现在就更饿了，于是精神上的胜利不算是胜利，物质上的满足才是真满足。于是女侠扭头看着站在后面的两人，"我输了……"
    那小姑娘见她这么说，反倒没露出得意的样子，而是一脸的无奈，用十分老气的口吻说道，"早知道你这么死脑筋，我才不和你玩这个呢！等得我饿死了！"
    欧阳泪了，又一次赤裸裸的鄙视啊！但是被鄙视不可耻，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摔倒的，下一次就绝对不会再犯了！于是女侠不耻下问道，"到底答案是什么？"
    那小姑娘摇了摇脑袋，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转身道，"6可以反过来做9嘛，43*3=129啊！"
    夏淳耸了下肩膀，"我说了是小孩子的把戏啊……"
    女侠石化了，隔了N久开了口，"现在的小孩子都早熟啊！！！！！"
    吃饭的地方是在大学城这里唯一比较繁华的街上，欧阳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改善伙食。从盖浇饭到小肥羊火锅样样俱全，不过样样俱全也有弊端，比如选择太多，就容易出分歧。上学的那会，欧阳是属于"无辣不欢"的人，吃什么都要吃辣，而苏灿偏偏是"滴辣不沾"，于是这样的两个人，吃饭就分歧就更大了。
    "我要吃那家拉面！"天稍微一冷，欧阳就开始惦记热腾腾的牛肉拉面了。
    "拉面不好吃……"苏灿撇嘴道。
    "你不放辣油当然不好吃！"欧阳回道，"要很多辣油，红汪汪的才好吃！"
    "还是吃盖浇饭吧！"苏灿提议道，"那家的三鲜盖浇饭不是很多人吃么！"
    "那东西，吃三盘都不下饭，没味！"欧阳抗议，"我就要吃拉面！"
    "你看你脸上都长痘痘了……"苏灿指着她的额头道。
    欧阳一摸，果然有个大痘痘盘踞在额头，她一甩脑袋，"哼，女人不长痘就好比男人不长胡子，不算女人！"
    结果呢，苏灿一步步妥协，开始皱着眉头往拉面里放辣油，然后一口拉面一口冰红茶！
    "想什么呢？"小姑娘把手放在她眼前挥了挥，欧阳才回过神来。因为夏淳和叫董秋的丫头都不吃辣，二比一，加上女侠身无分文，不得不屈服在金钱的淫威下，吃起了淡而无味的三鲜盖浇饭。
    "想要辣椒……"欧阳撇嘴，用筷子无力的拨弄着盘子里的饭，一点胃口也没有。
    "还挑食……"董秋撇嘴，"下次让你去医院吃饭，你就知道这些东西多好吃了！"
    说到医院这个话题，欧阳来了点兴趣，"对了，苏灿他妈情况怎么样？"
    "李阿姨？"
    "恩。"
    "她啊……"董秋歪头想了一下，"最近苏哥哥不去，她就不会发病，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乖乖的吃饭。"
    "苏灿每次去就是为了刺激她么？"欧阳不解的自言自语。
    "也是刺激他自己吧。"夏淳喝了一口汤说。
    董秋接了话说，"谁知道呢，也许大家都该住在那里，反正住在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欧阳看她一脸淡然的表情，不急不慢说着这样的话，全身打了个激灵，赶紧低头吃饭，生怕以后没机会吃了。
    夏淳和董秋来这里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寻找过去的什么记忆，这种事欧阳不太明白，她觉得自己的烦恼是忘不了过去，可偏偏有人要寻找记忆。
    晚上呢，据说住在一个校友的一间房子，女侠有幸分得一间，到了住处一看，欧阳就囧了，竟然就是在她和苏灿住的房子的楼下。
    欧阳从上楼开始就觉得无比诡异，她甚至怀疑这一切是夏淳搞的诡计，但是想想自己来找苏灿是一时兴起，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上楼前，就看见苏灿那屋子一片漆黑，看样子他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因为住的房子里什么娱乐设备也没有，只有简单的家具，看样子确实很久没人住了，好在他们买了点饮料和零食上来，聊了一会天，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欧阳今天没干什么力气活，这会天又尚早，换了地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老觉得苏灿就睡在下面的屋子，又想到他今天说的话，做的事，就更加难以入眠了。
    于是索性翻身下了床，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去阳台看月亮。
    PART44
    说到月亮，欧阳第一个想到就是月饼，厄，还是莲蓉加蛋黄的，她好像有点饿了。原来这才是睡不着觉的根源啊！
    都是夏淳和董秋，吃那些白而无味的东西，她只吃了几口就完全没有胃口了。最后只好喝了一大碗汤来填肚子，这会上一趟厕所，就空空如也了。
    于是看着月亮，女侠的思绪开始一点点飘散，中秋节大团圆，可以吃好多东西啊，月饼，火锅，烧烤……恩？怎么有烟味？
    欧阳愣了一下，难道自己真的想吃烧烤想疯了，竟然连嗅觉也被精神所主宰了！她可是唯物论者啊！
    再一下秒，女侠突然觉得有些细小的灰尘落到自己的鼻尖，她伸手一摸，像是粉末一样的东西，欧阳下意识的伸出她的脖子，然后慢慢向后仰，往阳台外的天空看去，就看见一丁点微弱的红光。
    靠！竟然有人在她头上抽烟！还把烟灰掉到了她的鼻子上！
    欧阳下意识的就要骂人了，可是转念一想，楼上的人难道是苏灿？
    天已经黑透，她再怎么看，也是看不清的，况且她把头全伸了出来，抽烟的人只把手探出了阳台外，模糊的看见一个影子。
    欧阳开始回忆房间的构造，进门右边是厨房，左边是卧室，那没错了！这就是卧室的阳台。敢情他苏大爷甩手把她丢在马路上，自己出去风流快活，这大半夜的回来了，还饭后一根烟，快乐似神仙是吧！
    女侠拳头攥紧，深呼吸一口气，对着楼上吊了一嗓子，"谁在姑奶奶头上抽烟！！！！"
    声音惊天动地，末了周围还是一片寂静，不出三秒，整楼都震动了。
    "谁大半夜的发神经啊！"
    "让不让人睡觉啊！"
    "你XXXX！！！"
    骂声像鞭炮一样，一个接一个，噼里啪啦炸了很久，终于安静了，欧阳的耳膜几乎被震破了，这才听到楼上一个轻微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女侠扭头向上望，一个朦胧的黑影，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没错了，她干咳了一声，是觉得有点尴尬，毕竟嘛，她方才似乎是被人扫地出门的，现在回来，有点丢面子。
    她只好硬着脖子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我又没在你的房间里，这不算私闯民宅吧！"
    "哈……"上面的苏灿轻笑了一声，"所以你就跑到楼下了？"
    他的口气很挑衅，好像她欧阳是被他赶出门后不死心，死皮赖脸用尽各种手段蹭到了他楼下的房子，只为了能远远看他一样……MD，难道她是这种猥琐的人么！
    欧阳抽动了一下嘴角，严肃且淡定的说，"请你千万别以为我是故意住到这里的，这只是一个巧合！"
    "哦……"苏灿叹了一声，"很巧的巧合……"他的话似乎是在肯定欧阳的回答，可事实上呢，却是最大程度的怀疑，而且这种怀疑里还着些许的鄙夷。
    "这真是个巧合！"欧阳吼道。
    苏灿耸肩，"我没说这不是巧合啊，你激动什么？"
    女侠立刻泪流满面了，这就是人生啊，悲剧的人生，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灿继续说道，"你不准备回去了？"
    "怎么可能？！"欧阳找到机会为自己翻身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我只是没钱回去而已，暂住一晚！"
    苏灿思忖了一下，突然轻笑了一声，"既然都能找到让你暂住的人，怎么还借不到回去的钱呢？"
    "厄……"欧阳觉得的自己刚要翻身，却又陡然落入十八层地狱。对哦，她的脑子进水了么，为什么夏淳说不回去，她也就跟着不回去了，她又不是非跟着他不可的，完全可以借钱回去啊！究竟是夏淳故意引导她不回去，她还是自己压根就不想回去呢？欧阳迷茫了。
    楼上的苏灿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谎言被拆穿了，便保持沉默，静静给她辩驳的机会。可是偏偏有些时候，沉默才最尴尬。
    欧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很想对苏灿说，你大爷好歹说几句话，不然我怎么接话呢？！
    可是苏灿此时无法看见女侠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很可以以为她在深沉的思考，而事实上，女侠很郁闷。
    "那个……"好不容易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却又没了下文。她想，要不把夏淳叫起来做证吧，证明自己真的没有特意住进这间屋子，但是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啊。
    正在纠结的时候，突然欧阳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得她一声惨叫，"啊！！！！！！！"颤抖的一回头，竟然是歪头看着她的董秋，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白睡衣，披着长头发，周围一片漆黑，眨巴着她空灵的双眼，让欧阳全身哆嗦了一下，"你、你干吗？"
    楼上的苏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探头喊了一声，"怎么了？"
    董秋抓了抓脑袋，"没什么啊，被你刚才叫醒了，就起来上了个厕所，然后看见你在这，就来打个招呼啊……"
    "那你走路都不带声的啊……"欧阳泪眼。
    "我有声音啊，是你自己在那抓耳挠腮没听见。"董秋撇嘴，也走到窗户边，探头向上一看，"呐，是苏哥哥啊……"
    欧阳全身一个激灵，"这么黑你也能看见是谁？！"
    董秋回头，有点鄙夷的说，"难道你看不见么？"
    楼上的苏灿也有点吃惊，"是你？和夏淳一起的吗？"
    "恩。"董秋点了下头，"怎么你认识欧阳姐姐？"
    "认识啊……"有了外人在场，苏灿就会表现出他那副拽拽的样子，"要不她怎么会特意住到楼下呢？"
    "啊……"董秋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难怪她碰到我们，只说没钱回去，也没见她问我们借钱，原来是故意想留在这里啊……"
    "什么呀！"欧阳大叫起来，难道她一时脑子短路就真的有口难辩了？！
    "果然是这样啊……"苏灿继续笑着说。
    董秋继续问，"那你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呢？分手了吗？"
    "应该分了吧，但是好像没正式说过哎……"
    "因为你没正式说，也没关于这个认真的谈过，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藕断丝连吗？"董秋很认真的思考。
    楼上的苏灿也想了一下，"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可能啊……"
    "那你有想过要怎么说吗？"
    "哈，不就是我们分手吧，还能有什么……"
    "起码得有个理由吧！"
    "发个好人卡，说你太好，我配不上你么？"
    "那也太俗了吧，你这样的人，应该说点别的才比较像你啊！"
    "我的人生有别的目标，而你不在我的规划之内？"
    "那你有想过她会是什么反应吗？"
    "应该会潇洒的甩手，然后说，'记住，是我甩了你！'这样吧……"
    "那就是一拍即散咯，既然双方都这么爽快，那就应该早点说清楚啊！"
    一边的欧阳一点点黑下脸，"我靠！你俩当我是透明啊！"
    董秋扭头，"没啊，我一直都当你存在的。"
    "……"女侠无语，原来我的存在感就是透明么？
    "况且……"董秋说，"我是在告诉你们用正确的方法来解决一些问题，而不是像个小孩一样纠缠，大家都是成年人，成熟一点吧！"
    欧阳的下巴掉落，她也未免太悲凉了，要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来教育她，让她"成熟一点吧"，这也忒荒谬了。
    楼上的苏灿接了话，"要不，我们就这个问题，用成熟的方式谈一谈？"
    "谈个毛！"女侠大怒，指着天骂道，"记住，是我甩了你！"
    PART45
    说完"我甩了你！"女侠就当真甩了苏灿，是的，她甩手出门，把苏灿和董秋留下，自己跑了。
    "呐……"董秋仰头道，"她真把你甩了。"
    苏灿也愣了一下，既而装出没事的样子浅笑了一声，"是啊。"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安，不为别的，只为这次她甩手跑的时候是深夜，又是这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
    虽然她是女侠，但她也是欧阳，曾经是他的欧阳。
    "没关系么？"董秋半开玩笑的说，"也许，她能一口气跑回家呢！"
    "哈哈……"苏灿笑了起来，"谁知道呢，我先去睡觉了，天真冷。"他说着就走回了房间，重重的关上阳台的门。
    下面的董秋轻笑了一声，"都是要面子的人呐……"然后摇摇头，钻回了自己房间的被子里。
    苏灿虽然回了房间，往床上一倒，可是连衣服也没脱下，身上还充斥着酒吧里的味道，香水，烟，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低头嗅了一下，明明早已习惯，可是此时却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有点想吐。
    他脑海里不自然的想起了欧阳，想起她曾经如何打倒了小混混救了自己，她把棒球棍痞痞的搭在肩上，冲着他说，"给爷笑一个！"
    她这么厉害，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这样想，可是下一刻，他就想起了自己离开后的几个月回来，偷偷去看她，看她一个人颓丧的走出家门，然后没精打采的在路上，然后精神恍惚的撞上电线杆，然后她立刻挥起拳头去打电线杆，一下又一下，最后蹲下身子，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次，或许她的心彻底该死了吧。
    是的，她一直不死心，不就是觉得他们之前还没有一个彻底的分手，而如今，他给了这个答案，她也回答了，大概就没什么可纠缠的了吧。
    心里一遍一遍的这样和自己说，然后他看着昏黑的天花板，就想起自己刚和欧阳合租的那时候。
    那时欧阳一进门，把脖子上锅一丢，冲进厨房就欢呼，"哦……我终于可以半夜自己吃涮锅了！"
    苏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她把大包小包一股脑丢下，然后拉着他就往外跑，"走走走，去菜场买菜去，我饿了！"
    两人从菜场拎着大包小包出了门，欧阳突然把袋子往他手里一塞，然后撒腿往前跑道，"你先回去，把锅煮上，我去超市买点啤酒！"
    苏灿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笑得有些无奈，吃涮锅，喝啤酒，这就是她喜欢干的事？
    他想着就想起他的母亲，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化妆打扮，吃那些最精致奢侈的东西，还不觉得满足。而欧阳呢，吃那些甜点她还觉得不够味，她宁可像个爷们那样，敲着腿在大锅里涮东西，然后喝上一口冰啤酒，打一个饱嗝。
    想这些的时候，飘着红油，香味满溢的火锅已经沸腾了，可是欧阳还是没回来，苏灿不吃辣，光是看见那红汪汪的一锅，他就觉得自己胃里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该先煮些什么，随便的就把欧阳买的那些东西往里倒了几样，用勺子拨弄了几下。
    一会锅又滚了，他又倒几样，终于把所有的东西全倒了进去，锅里已是满满的一锅，勺子也弄不动了。
    苏灿扭头一看，外面天都黑透了，之前两人也没留个手机号码，他向外看了几眼，想了想他对欧阳的了解，应该不会有事，想着继续拨弄那满满一锅的菜。
    可是他想想，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虽然欧阳和"香"啊"玉"的没什么关系，但是怎么说，身份证上性别也是女啊！
    想到这里，苏灿把锅下的火一关，拿着钥匙就出了门。
    出了门，苏灿就觉得自己干了一件比较愚蠢的事，在满大街的找人谈何容易，他只好走回之前买菜的那个路口，去超市里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出了门，这一片还是比较荒的地方，不过七点左右，街上都没几个人了。
    他四下看看，估计欧阳是迷路了吧，或许走到了哪个小巷子里就摸不清路了，正想着就看见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虽然还是那副自以为很拽的样子，但是走路的样子有点别扭，有几个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苏灿不经意的走过去，看他们脸上都有点伤，或是眼角青了，或是嘴角破了。
    苏灿心里猛然一惊，和他们擦肩走过，然后赶紧走进那连路灯都没有的巷子里，走了好大一段，果然听到一个声音，"靠，阴沟里翻船了！"
    苏灿一听到声音，心里先是一紧，却又是一松，没想到真的是她，不过还算好，还有力气说话呢！
    苏灿走过去，翻开手机拿光一照，就见欧阳仰躺在地面上，脸上好大一块淤青。欧阳逆光，只看着眼前一片晃眼的光，她眯起眼，"呐，你照这么刺眼干嘛啊！"
    苏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灿烂怎么能照见你这个阳光啊！"
    这一顿打，欧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按她的话说，那天就买完啤酒，确实迷路了，走进了小巷子，结果几个小混混见她一个弱质女流，手里提着酒，就起了色心，想要调戏非礼，结果女侠立刻替天行道，行侠仗义……
    "得了吧！"端着饭进来的苏灿撇了撇嘴，"谁看见你有色心啊！"
    "切……"欧阳回道，"你不也有么！"
    苏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不一样，我找你为了清心寡欲……"
    "……"欧阳低头一看自己的饭，"得了吧，和你在一起，我才清心寡欲了，我说这都一个月了，能吃辣了吧！"
    苏灿坚决的摇头，"吃还是不吃，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靠！"欧阳一拍床，立刻震得自己腰疼，"哎哟，悲剧啊！女侠的悲剧啊！"
    想到这里，床上的苏灿立刻一骨碌翻了起来，"出去走走买个安心吧！"说罢拿上钥匙就出了门，这一会，苏灿就更没方向了，外面漆黑一片。
    他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他想，欧阳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不死心来找自己呢？她不是很爱面子的人么，难道这样找自己，她就不觉得丢面么？
    难道真的是巧合，那巧合又算是什么呢，缘分？他觉得自己的想法真幼稚，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缘分呢？倘若有，就应该让有缘的人在一起，彼此恩爱，而不是互相折磨，像是他的父母一样。
    他想，也许欧阳又去买酒了，想着就往超市的方向走去。横过马路的当会，苏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莫非是欧阳打来的？！可是一看，竟然是医院，他拿起一接，电话里的人立刻说，"是李菲丽的家属么？快来医院，她出事了！"
    "她怎么了？"苏灿立刻问道。
    "她溜出病房，从楼顶跳下去了，现在伤很重，正在手术！"
    苏灿的心里陡然一揪，一种几乎能让他晕厥的冲击向他扑来，虽然心里对这个人恨之入骨，认为她根本不是自己的母亲，可是事实上呢，他听到消息心里还是一惊，他逼疯她，恨不得让她去死，可是真的要有什么事，他恐怕也承受不了。
    他听罢，脑子立刻一嗡，人也有些踉跄，恍恍惚惚走到了马路中央。
    马路的那一头对面，欧阳正大摇大摆从超市拎着酒出来，低头从袋子里套出一罐啤酒，慢悠悠的也走上了马路，虽然是红灯，这是这个地方着实偏僻，这大半夜的，别说车了，连人也没半个啊。于是她也就直咧咧的走上了斑马线，悠哉抠来酒瓶，仰头就要喝，突然就看见站在马路中央的苏灿。
    欧阳当即立刻转身就要走，可是耳边却传来一个不太正常的声音，她一看，远远一处明亮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刺得人睁不开眼。
    路中央的苏灿一脸的恍惚，像是什么也听不见，欧阳把酒罐一丢，猛地冲了上去，"靠，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啊！"
    PART46
    欧阳想，自己上辈子大概欠苏灿的比较多，所以这辈子就要救他两次来还，不过就情况来看，这两次的是一次比一次严重，这还了也就罢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要是就这个发展趋势来看，女侠也要好好思量一下，免得哪天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她想着看看了自己被石膏包裹成一大团的右脚，"粉碎性骨折，还好还好……躺100天又是一条好汉！"
    正说着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叶轻舟满脸泪痕的冲进来，一把扑倒在欧阳的床边，女侠还没开口，她就已经嚎了开来，"哇！！！欧阳，你怎么成这样了！！！你要是残废了怎么工作啊！！完了，你还不算工伤！！医保也超过了，你平时也没什么存款啊！要是到处借了债治好腿，那你以后拿什么还呢？利滚利，债滚债，以后你岂不是很残……每天只能靠微薄的社会低保过日子……哇……还不只，这些低保你还要拿出去还高利贷的利息，也不知道够不够呢！你这以后残疾了，再找一个残疾人，生活可怎么办啊……呜呜呜……都怪我昨天没去接你，你放心！"她说着一把握住欧阳的手，"我养你一辈子！"
    欧阳一脸黑线，抽了抽嘴角，幸好这时乔洛也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眼泪鼻涕满脸淌的叶轻舟无奈的一笑，"第一，她的脚不会残废，要是动好了手术还能被人看出来残疾，我估计王大夫就没脸活下去了。第二，医保的金额是绝对足够的，一年有6万呢！第三，人家工作，有收入，再不济还有亲人，为什么要到处借债？第四，如果住在那头的苏灿也能中那千万分之一的彩，膀子轻微骨折加轻微脑震荡也能变成一级残废，那人家凭什么也要找一个残疾人？最后一点，你愿意养，人家还不乐意呢！"
    叶轻舟抹泪，"真的？"
    "骗你有什么好处？"乔洛哼了一声。
    "那倒也是……"叶轻舟点点头，把脸上的眼泪全抹了干净。
    "那……"欧阳开口问，"你刚才说苏灿怎么了？"
    乔洛走过来，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你把他推开救了他，自己撞到了腿，幸好那司机及时踩了刹车，你才撞得比较轻，不过呢……"他抿了下嘴，像是有什么好笑的事，他在努力忍耐似的，"你推苏灿的劲有点大了，直把他推出了三米远，凌空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右侧与地面45度冲击接触，导致右手肘骨折，脑部轻微震荡。"他说着顿了一下，干咳了一声，"还有，根据警察在现场的调查显示，当时苏灿站的位置离车开来尚有一米多的距离，所以你推了他扑倒在地，车子只撞到了你的右脚而已……"
    "厄……"欧阳咽了下口水，疑惑的说，"这……说明什么？"
    乔洛撇了撇嘴，"大概那司机不会负责苏灿的伤，因为他的车根本不会撞到苏灿，而你的伤是自己闯红灯导致了……"
    "那你是说？"欧阳抽动了一下嘴角，"我要为苏灿的伤负责？"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乔洛点头，"不过这也只是我打听到的消息，具体情况大概警察会来和你细谈吧。"他说着走出门去，留下叶轻舟和欧阳独自说话。
    "你怎么会和苏灿一起啊？"叶轻舟奇怪的问道。
    欧阳无奈，只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叶轻舟立刻大叫起来，"他真的还住那里？"
    女侠点了下头，"是啊，我进去的时候都下巴都要掉了……"
    "那现在好了没？"叶轻舟立刻就去伸手摸她的下巴，"没掉啊……"
    "废话！"欧阳拍掉了她的手，"要掉了还能和你说话啊！"
    叶轻舟立刻嘿嘿一笑，正笑着，病房的门又开了，是欧妈妈端着热好的饭菜进来了，"说话这么大声，走廊都能听见，看来你伤得太轻，应该让你重点有点记性，一个女孩，天天大晚上的不回家！瞧见没，这就是活该啊！"
    "妈，我是你亲生的不？"欧阳撇嘴道。
    "当然不是！"欧妈妈立刻说，"趁早别烦我了！爱哪哪去！"
    女侠立刻颜面尽失，好在叶轻舟也不是外人，面子也不是第一次丢了，那就算了。
    才动完手术，不让她随意动，苏灿那边都是叶轻舟去顺便看了看，说是没什么事，精神还不错，还问了欧阳怎么样。
    欧阳嘴上装作不在意，心里却嘀咕，自己是伤了脚不好动，他不就是伤了个胳膊磕了下头么，自己过不去，他就不能过来啊。
    苏灿躺在病床上也很无聊，要不是医生硬要他观察几天，他早就出院了。不出院的原因有好几个，其一是他伤了右胳膊，没手能吃饭，只能让医院的护工喂他。
    二来是欧阳还住在这里，虽然听了警察的叙述，他对这次受伤觉得有点无奈，但是不管怎么说别人不了解欧阳，他还是知道欧阳在那一瞬间，定然是想要救自己的。
    简单说，要真是想害他，她还没那头脑能精确计算到如此。
    这几天他想过要去看欧阳，却没去，一来是因为他这些日子想了很多东西，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背负的那些东西在那个瞬间一下子就被撞没了。
    比如仇恨，比如自卑。
    他的仇恨无法摆脱亲情，他的自卑也躲不过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丢弃了背负的东西，在轻松的同时，苏灿又觉得很迷茫，他所坚持了很久，并且认为会一直坚持下去的东西没了，就好像他只有一条回家的路，可如今呢，这条路突然立了个牌子——"道路施工，请绕行！"
    好在这时，他前途迷茫之时，欧阳同学站在黑暗中，照出一点光，然后大唱着"跟我走吧，这就是快乐老家……"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脑内小剧场也是YY无限的。
    不过对于欧阳，他却一直没去看他，总觉得有几分别扭，见了面也不知是谢谢她救了自己，还是问她干嘛下手那么重。毕竟在被撞的前一个小时，他是和欧阳郑重的分了手，而她也同意了。
    尴尬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是，他一能自由活动，就立刻赶去看了他妈。
    从四楼摔下，双腿骨折，肋骨断了两根，颈椎撞伤，脑部震荡较严重，等苏灿自己做完手术，赶去那里的时候，他妈刚刚出手术室，送去了重症病房。
    苏灿隔着玻璃看着她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蜡，头发凌乱的纠缠在一起，脸上擦出的血痕触目惊心，吊着点滴的手上也缠着纱布，隐约能看见斑斑血迹。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陌生的可怕。
    她曾经是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穿着长长的裙子，露出她白皙笔直的双腿，而如今那两条腿打满了石膏，脚底全是血泡，或许她是赤脚跑出了病房。
    他记得她总是那么娇贵，一点伤也受不得，她最关心的就是她的脸，是否有皱纹，是否不再明艳动人，她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傲慢的表情，看谁都是鄙夷的。
    而曾经的这一切全部都消失了，在他将她逼疯的那个时候，所有的美丽，高贵全都离她而去，她的光彩全部褪色。
    那时，苏灿想，这是她的报应。
    可是如今，他的心却狠狠的揪在一起。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念幼儿园的时候，他还不懂家里的事，他最自豪的时候就是妈妈去接他放学，那样所有的小朋友都会无比羡慕的对他说，"苏灿，你妈妈好漂亮哦！"
    那个时候，他笑得是那么开心，他昂起头回道，"当然，我妈妈最漂亮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泪流满面。
    PART47
    关于苏灿的消息，是李穆带来的，那已经是第三天临近吃晚饭的时候了。
    他猛地冲进医院，然后脚步踉跄的冲进欧阳的病房，门一开，就嚎了起来，"欧阳啊！！！你怎么成这样啦！！！！"
    病房里欧阳正在喝叶轻舟炖的十全大补汤，手里还拿着一根巨大的筒骨啃着，按她的说法，脚伤了要补钙啊！李穆怎么一吼，女侠的汤全喷了出来。
    "你干吗？"
    "吖？！"李穆抓抓脑袋，觉得周围的情况不太对劲，好像大家都一脸的平静，没人有眼泪什么的，也没什么痛苦的哀嚎，"你撞了多久啦？"
    欧阳竖起三根手指，"三天了……"
    "厄……"李穆咽了下口水，"难怪我觉得好久没见着你了……"
    "三天你才发现我被撞了！你怎么不去死好了！"女侠大怒，立刻挥手就把骨头往李穆的脑袋上砸去。
    "对不起啊！"李穆一边躲骨头一边泪道。
    叶轻舟立刻冲过去拣起大骨头，"欧阳啊，不能浪费粮食啊，会有报应的！听说这辈子浪费一斤粮食，下辈子就要饿死啊……"
    李穆没被欧阳打到残废是有原因的，虽然他没心没肺罪大恶极，但他总算干了一件好事，比如他汇报了苏灿他妈跳楼的事情。
    事情大抵是这样的，李穆同学今日精神大好，又赶上休息，先去敲了欧家的门，发现家里没人。于是想既然欧阳不在，那他就去找医生GG好了，于是就屁颠屁颠的去了夏淳的诊所，结果夏淳也不在，一打听是去了医院，说是有个病人出了事。
    李穆盘算着自己今天也没什么事，索性就去了医院，结果夏淳没碰到，倒碰到苏灿。
    看他一身狼狈，这才知道欧阳和他一起出了事，这才赶来了医院看欧阳。
    "得……"欧阳啧嘴，"你还真对得起我！"
    "嘿嘿……"李穆笑道，"我也不是白跑一趟啊！起码我知道苏灿他妈跳楼了，摔得那个严重，听说以后都要坐轮椅了！"
    听到这话，惊叫的不是欧阳，而是叶轻舟，"什么？瘫痪了？"她说着拉着欧阳的手，两眼泪汪汪，"欧阳啊，那你怎么办啊，婆媳关系向来不好，他妈精神状态又不好，现在有瘫痪了，你以后还要照顾她，你脾气火，又不会照顾人，以后肯定容易出矛盾！再深的感情，也给磨没了……"
    "……"欧阳汗颜，"你想的也忒长远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叶轻舟扼腕道。
    "那他妈情况怎么样啊，他自己出了事，他妈也出事……"欧阳有些担心，四年前也是这样的情况，那他会不会又一次难以承受得住打击呢？四年前他爸去世，他逼疯了他妈，而如今，被他逼疯的人因为意识不清而跳了楼，他又会如何呢？
    李穆摇摇头，"不知道，看样子他很担心，一直站在那病房外面，让他休息一会也不休息。"
    "吖？！"欧阳这次大叫了起来，他不是一直把他妈当仇人的么，看他以前，那是恨不得他妈再疯一点，恨不得她疯到最后真的去死，可是现在呢，怎么倒真像个孝子了？
    "也许……"李穆想了下，"这一撞，把他那根死脑筋给撞活了吧！"
    死脑筋给撞活了？
    女侠想了一下，她发现，自己那根死脑筋是不是也活了呢？
    她一直觉得女侠最重要的义气，那就是你不仁，我还得义，所以她放不下苏灿，就像苏灿放不下他的仇恨一样。而如今他放下了，那么自己呢，是否意味着拯救已经完成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咧嘴笑了开来，自己果然不愧为欧阳女侠，就是意外把人推得满身是伤还能拯救人家的心灵……
    靠！圣母啊！
    这么一想，欧阳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还真有些圣母了。他苏灿基本上可以说"残花败柳"了，而她还是阳光灿烂的女侠，犯不着为他这种人做到如此地步。
    况且她就算主动上了门，舍弃女侠的颜面，到最后他还能说一句，"我们分手吧！"
    他当他是谁？！还是以前"一枝花"的纪检部部长苏大花花公子么！现在的他，不过就一吃软饭的！
    就是倒给她一百万，她还要考虑是否该去消消毒再用呢！
    毕竟嘛，她还有伊晨鹤这个十佳好男人做后盾呢！
    好吧，做都做了，那就没必要再计较这些了，显得她小肚鸡肠。现在事已经做完了，女侠也应该一拱手，说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可是怎么想这些的时候，她鼻子有点发酸呢？像是有一种很委屈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欧阳从未有过。
    即便是苏灿的突然离开，她心里只有愤怒，但是委屈……这个词似乎是不属于女侠的，她一向是有气就要撒，有仇就要报，绝对不会让自己憋屈。
    憋屈是什么意思，她做了好事，而别人不领情？
    这么想来，欧阳发现自己憋屈了很久，要知道，她第一次救苏灿，他就没领情来着！如此看来，她果然是脑子不够用啊，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是个白眼狼！
    而她一直都没发现，还哼哧哼哧的继续任劳任怨，不计回报，敢情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以雷锋叔叔做榜样的！
    "我觉得吧……"叶轻舟在旁边说，"虽然我也蛮同情苏灿的，可是欧阳你和他在一起，多、多、多……"
    "多什么啊？"
    "多不安全啊！"叶轻舟说道，"他原来在学校里就那么显眼，现在又和那些女人在一起，以后你俩在一起，万一有点什么矛盾，他一挥手，全是备胎，他是绝对不会迁就你什么的！"她说着比了比手指才小声凑到她耳边说，"就算……你实在想不开，那、那也得去做个婚检……"
    "……"欧阳立刻红了脸，婚检？！"我看上去难道是死心踏地要和苏灿在一起的样子么？！"她不过就是心里放不下罢了，难道别人看来她像是那种牛皮糖死粘着苏灿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李穆和叶轻舟就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啊，你原来啊从来不会这样委屈自己的！"
    "别人就拒绝你了，你怎么可能还贴上去呢！"
    "可不是，只有你给别人脸色，哪有别人给你脸色看的时候！"
    "那是，你哪会主动去找别人啊，更何况还是拿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欧阳汗颜，原来这些她根本无法忍受的事她竟然都做了，还做得这么顺手？她大概是疯了吧！
    李穆耸肩，"反倒是伊晨鹤，真是好可怜啊！这么好的一个人啊，果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叶轻舟说，"不过千金难买我愿意，你要真的觉得这样也能习惯我们也没办法，或许你也需要苏灿这样的人来磨磨你的性子。"
    "把女侠磨成主妇？"欧阳捧脸泪眼道，"这也太悲剧了吧！"
    "哎……"李穆说，"我们说再多，也没用，反正决定权是你的，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去找苏灿就这个问题好好说说。"
    "为什么又是我去啊！"欧阳立刻叫了起来，她已经够没面子的了！
    "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纯啊！"李穆起身，顿了一下认真的说，"如果你有什么决定，早点告诉人家伊晨鹤，大侠就喜欢到处留情，最后让人家久等一场空。"他说话的语言很淡，但是却很有力，欧阳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有点恍惚。
    下一秒，李穆就立刻星星眼了，"失恋的冲击会让他不再信任女人，而发现其实男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来吧！伊警官，我的肩膀永远可以让你依靠！"
    "你去死吧！"
    PART48
    虽然李穆说了苏灿的突然转变让欧阳很吃惊，但是女侠还是坚持着没主动找苏灿。自打发现了自己倒贴的行为，欧阳深深的为自己感到耻辱，坚决不肯拉下面子。
    另一个原因是叶轻舟整日在她身边嘀咕，说自己当初开了个阑尾没好好休息，现在每到夜深人静的夜晚，她都能感觉到她的原来长阑尾在黑夜里轻轻的抽搐，似乎在为那失去的阑尾而啜泣。这个说法让欧阳全身毛骨悚然，时常在深夜觉得自己的右脚在抽筋。
    伊晨鹤得到消息比较慢，因为他知道周末喜相逢的日子才发现欧阳住进了医院。欧阳这才想起自己一周都没联系他了，不过欧阳不找他，他也很少主动找欧阳，或许警察和男人的区别，就类似女侠和女人的区别。
    有时候欧阳觉得，她和伊晨鹤很像那种无X婚姻的夫妻，只是为了可以共同生活才在一起，彼此都有缺憾才不会互相挑剔，过平淡的一辈子。
    欧阳原来一直觉得自己很洒脱，不喜欢被人约束，所有觉得伊晨鹤这种成天在外工作的人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现在想来，她的洒脱不过是因为不在乎。
    自诩豪迈的人，往往都是没心没肺的，这是女侠住院静思出来的结论。
    她或许是有心有肺的，所以对她关心的人，她绝对表现不出那种豪迈，比如一周没见到苏灿，她就开始心慌，不知道他出了什么情况。
    伊晨鹤来了一会，闲聊时就说起了苏灿，说最近公安局最近也有人来医院找苏灿，赵非雅死咬着不放，就算她是无理取闹，乱打官司，可苏灿也得去对质不是。
    说到苏灿，欧阳就想了李穆的话，虽然她也没真的想过自己是否会和苏灿在一起，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她做事就没想过后果，但是李穆说的对，就算她不和苏灿在一起，也不能耽误了人家伊晨鹤。她和伊晨鹤在一起，直接就跳跃了恋爱和新婚，直接到达老夫老妻的状态了。
    女侠想想，心一横，就把自己和苏灿的那点破事说了出来。
    伊晨鹤惊得嘴都合不上，欧阳大抵也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叹息一声，再不说出来，她就要憋坏了。
    欧阳说完，估摸着自己大概就要被人骂了，想不到她行侠仗义，倒也做了这么一件不太光彩的事——玩了男人不负责！
    哪知她一说完，伊晨鹤的反应倒没有很激烈，而是略微平淡的说，"大家都一样吧……"欧阳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觉得里面肯定有内涵，只是她不知道罢了。不过他不说，欧阳也懒得去问，倒是伊晨鹤最后说了一句，"要是苏灿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你尽管和我说。"
    欧阳当即嘴角抽搐，你大爷的人也忒好，心胸也忒广阔了，好人卡对您已经不实用了，只能用圣人卡了。
    伊晨鹤来过了，欧阳掰掰手指想了想，大概就是苏灿没来见她，她心底油然而出一个诡异的念头，莫非就想是四年前一样，一次车祸就让他变一个人，然后突然消失？
    欧阳想，那自己会不会太悲剧了……
    被人甩不可悲，连甩两次也还OK，但是被同一个人甩两次，这就太TMD的不爽了！
    不过欧阳这样的想法才萌生就立刻烟消云散了，因为苏灿终于主动来找她了。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不过那时欧阳正在睡觉，苏灿什么时候进的病房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梦里正在打BOSS，一睁眼就看见一脸忧郁的苏灿，女侠立刻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咳咳……"欧阳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你大爷的能不能不要消失那么久，然后一出场就给我玩变脸，你装什么忧郁啊！"
    苏灿抬眼，微微一笑，"你精神不错啊！"
    欧阳本想开口说，那当然还不是拜你所赐，转念一想，这话似乎应该是他说，便改口道，"不过你精神看起来更好，这么多天休养够了吧……"
    他动了动吊起了膀子，笑了一下，"还不错。"
    看他笑了起来，欧阳立刻提醒自己，要淡定，现在是两个成熟的人要和谐谈一下今后的事，要成熟，要装13啊！"恩，那什么的，我们那天该说的话也说了……我那天看见你，也是巧合，其实我也不是特意去，那个，推你的……"
    "故意的话，你就瞄不了那么准了。"苏灿说笑道。
    "厄……"欧阳只能点头，"那个，如果说我要负责你的医药费，我没意见的……"
    "那不用了。"苏灿笑道，"我很快就要走了。"
    "吖？！"欧阳立刻大惊，敢情真被她猜中了，只是这一次他还有点良心，知道要打个招呼。
    苏灿看她惊诧的样子，倒也不奇怪，只是继续说，"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我还想让我妈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你妈怎么样了？"欧阳这才想起他妈跳楼的事。
    "塞翁失马。"苏灿笑了一下，"她虽然重伤瘫痪了，但是脑子却恢复了正常，你说我是该高兴她恢复了正常，还是该伤感自己之前白忙一场呢？"
    "这个嘛……"欧阳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索性问起了别的，"那你妈和你的关系……"
    "其实有时候，你觉得放不下的事，或许真的不是一个事……"苏灿叹了一声，"比如你和我之间，到了如今，也不过是这样而已了。我走的时候你多么的气愤，可现在也能坐在一起说话。人的感情真是奇妙，有时候一个念头可以坚持几十年，但也可以一瞬间就消失，反倒显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欧阳琢磨着这话里有点含沙射影，但是想想，自己以前不是很蠢，蠢的应该是现在。
    苏灿继续说，"我一直恨她，恨她明明不爱我爸，却嫁给他，只是为了找一个可以利用，可以控制的人，她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像是明晃晃的在刺激我爸，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可是她告诉我，她的颜面早在结婚前就丢了，因为丢失了颜面，自然也没什么不能做的了……"
    "那她的颜面是……"
    苏灿说起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女孩，是名门的千金，她从小就高傲，总是觉得自己的将来一定要嫁给一个白马王子那才符合她的身份。她的父亲有很多学生，好几个都偷偷喜欢她。但是她都看不上他们，尤其是其中的一个，虽然她的父亲很喜欢他，可她就是不喜欢，他总是盯着她看，看得她全身发毛。
    她恋爱的时候，父亲很反对，因为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和她的父亲从事着不同的事业，而且在很多观点上都是对立的，可是她就是喜欢他，他很阳光，不像有些人，总是在背后偷看她。
    有一天，她和男友吃完晚饭在路口分了手，她走上一条寂静的小路，那天是阴天，天上连月亮也没有，她走着走着就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她一回头，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有人扑向了她，捂住了她的嘴……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一边是哭泣的母亲，她只觉得全身酸痛，发生了什么，她大抵也能猜到，但是她万万没有猜到，那个捂她嘴的人，此时正跪在他父亲的面前，他说他很爱她，爱她到不能自拔，他是一时糊涂，他会娶她的，只有他才能给她幸福，因为现在她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女孩了……
    她冲过去撒打他，她恨不能把他活活咬死，她说她要去告他，让他坐牢！可是她的父亲却给了她一个耳光，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一巴掌，把她所有的尊严全都打没了，她哭着去找她男友，可是他却冷冷的告诉她，以后不要再老找他了。
    她绝望的坐在地上，那个男人出现了，他说他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她坐在那一直哭，哭到不再有眼泪，她起身，昂着她高傲的头，看着眼前这个毁了她所有幸福的人，冲着他笑了起来，她说，"好吧，我嫁给你，既然你这么爱我……"
    从那以后，她就不再哭了，她只笑，她对所有人都笑，她笑给不同的男人看，她在外面，徜徉在不同的男人怀里，然后每天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家，看着他一脸的憔悴，她还是笑，她说，"谢谢你等我，谁叫你这么爱我呢……"
    她笑得很大声，比哭声还要大……在那所房子里，让所有人听了都全身颤抖。
    "哈哈……苏鹏……谁叫你这么爱我……哈哈哈哈……"
    PART49
    欧阳听完苏灿的话，就想起一句话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感觉无比矫情，连她自己也觉得别扭，可是心里却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苏妈妈也好，苏爸爸也好，甚至是她爸，加上她和苏灿之间，就像是一张网，扯住任何一个人，整个网就残破不堪了。
    她想到苏灿之前说的话，立刻一愣，"你说你要走是什么意思？"
    苏灿笑了一下，随意的说，"你也知道，她现在瘫痪了，我想带去她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安静的生活，之前的日子我觉得就像一场梦……"
    说实话，他有这样的想法欧阳不觉得奇怪，换作是她估计也是这么想的，问题是，他的梦醒了，然后开始过清醒的生活，那她呢？她是不是也该从这场别人的梦里醒来，然后开始所谓的正常生活？
    值得庆幸的是，苏灿替她回答了心里的困惑，"欧阳，我们都放开吧……"
    "放开？"欧阳愣了一下，难道就像苏灿说的那样，有些事其实只要自己看的开，其实什么都不是？包括……她和苏灿之间的感情，只要自己放开心，去想一想，或许世界上比苏灿好的人多得多，比如伊晨鹤？
    苏灿继续说，"别说你有多么宽大的胸襟去容忍我这些年做的事……"
    "我才不能忍呢！"欧阳立刻回道，她又不是真的圣母！
    苏灿苦笑了一下，低头道，"也许连我自己也忘不掉吧。"他说着抬起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欧阳丢给他的那一大坨钥匙，"房子我会退掉，这钥匙还是留给你吧。"
    欧阳伸手去接钥匙，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她这时才明白，人生最恐怖的事不是突然死亡，而是提前知道了自己要死亡，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那等着。同样的，突然的离开也不会让人多伤感，而现在却让她提前知道他会离开，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欧阳莫名的觉得有点无奈。
    不过现在的她也想了很多，她和苏灿在一起，确实不现实了些，那些过去的事就像是钉在墙上的钉子，就算拔走了，还是有痕迹。
    或许现在他们会因为一时的感动忘记那些曾经的过去，但是谁又能保证，在今后的日子里彼此都不去提及呢？这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一碰就锥心刺骨。
    欧阳无法保证这一点，她点了下头，"恩，我知道了。"说完想起什么又追问了一句，"那关于赵非雅的事呢？"虽然她在情感上理解苏灿的行为，但是理智判断这毕竟是诈骗的行为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周瑜打黄盖的诈骗应该谁也不会管吧，毕竟苏灿也是她赵非雅自己招进家门的。
    苏灿脸色一变，笑道，"没什么，那都是多久的事了？况且她也没什么好告的，很多事不都是她自愿的么！"
    说起苏灿和那些女人的事，欧阳总有点不自然，所以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隔了一会说，"走前和我说一声。"
    苏灿点了下头，站起身，转身想走，却又转了回来，走近她的床边，欠身在欧阳的额上轻吻了一下，略微沙哑的说，"再见。"
    欧阳一直觉得大侠们说再见的时候，是很豪爽的，再见再见，像是知道会再次相见一样，可是苏灿说这两个次，却是那么哀凉。
    再见，再不相见。
    见过苏灿以后，没过多久，欧阳也就从医院回了家，在家躺着。她妈问过苏灿的事，欧阳也就随便说了说。欧妈妈道，"哎，你别抱不着西瓜，连芝麻也丢了！那小伊呢，怎么不叫来家里了？"
    欧阳想，自己大概也二十五了，是该结婚的年龄了，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再等一个四年了。那时候，女侠就成女巫了，或许是该将就一下，过一辈子。
    可是她心里始终觉得空荡荡的，因为空荡，所以还有些不安。
    有时候她躺在床上，莫名的就觉得手机震动了，其实打开来什么也没有，苏灿还没走。
    李穆倒是经常来找她，说是最近夏淳很忙，伊晨鹤也很忙，他实在很无聊，只能来找欧阳。
    "你后来有去医院？"欧阳问道，"那你有碰见苏灿吗？"
    "苏灿？"李穆想了想，"没见过哎！我连夏医生都碰不到，哪能碰到他们啊！"
    "那你问问夏医生，苏灿他妈现在怎么样了？"欧阳一是走路不便，而是觉得自己问有些尴尬，只好把事丢给了李穆。
    李穆撇嘴，"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着他啊！"
    "我才没有！"欧阳立刻哼了一声，"我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
    "得了吧！"李穆啐道，"我原来被你打伤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人道主义关怀一下，就见你落井下石了！"
    "我这是遵守《妇女保护法》好吧！"欧阳回道。
    "那我这个GAY还是稀有物种呢，咋没见你保护！"李穆立刻吼道。
    欧阳一眯眼，懒得和她罗嗦，直接一个抱枕砸上去，"你去不去！"
    "我去……"李穆应声倒地，好吧，茶几的人生又开始了。
    李穆几天后来了消息，说是夏淳也没他们的消息，接着说夏淳的最近十分的繁忙，根本没时间见客，接着李穆也不怎么来找她闲聊了，打电话一问说是他做的那个不冷不热的节目竟然要去拍外景，这让欧阳很喷饭，就他那档温吞的节目，还有资金去外地烧钱，只能说明一点，电视台真的是一个肥水衙门啊。
    欧阳在家躺着实在是无聊，这掰着手指算算，竟然过去了一个月，她觉得自己撑着拐杖完全可以上班了，况且她只要到了办公室就是坐着，也没什么好运动的。可是叶轻舟坚决说要好好休养，结果她发现脚没休养好，倒把小肚子休养出来了。
    苏灿也一直没来消息，欧阳琢磨着他走得也忒慢了，就是徒步，那也该跨省了吧！
    终于有一天，欧阳按捺不住，自己撑着个拐杖去找夏淳了，这一找就找出了事来。
    之前李穆说夏淳忙得见不着人，欧阳看不着也只能相信，结果她自己跑去一看，夏淳正闲得用诊所的电脑玩扫雷！
    "你不是很忙么？！"
    夏淳一见欧阳，立刻大惊，随手一按，眼见就要赢了，吧唧按到一个地雷，轰的一声全完了。"厄……"他有点尴尬的说，"我今天刚好不是特别忙……"
    欧阳大咧咧坐过去，"那你的工作还真悠闲，不是特别忙就可以玩扫雷！"
    夏淳见机，赶紧扯开话题，"那你来有什么事吗？"
    "来看病不行啊！"欧阳回道，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她是没事找事似的。
    "你？"夏淳一听，没吃惊，反倒是大喜，"终于发现自己要来找我啦！"他说着飞快的拿过一本新的病历，"来来来……快说说自己有哪些症状，有哪些毛病！"
    欧阳抽动了一下嘴角，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诊所生意不佳，他逮着自己不放了！"不……我没病……"
    夏淳根本不理会他，直接就在病历上利索的写道，"恩，病人说话前后矛盾，逻辑紊乱，可能有记忆衰退的症状……"
    "……"欧阳怒了，一拍桌，"你先告诉我，苏灿哪去了？！"
    夏淳一惊，连手的笔也掉了，抬眼看着欧阳，"那个……"
    欧阳看他神情不对，心里立刻不安了起来，"他出什么事了？"
    "哎……"夏淳摊手极其无奈的说，"我就说，做树洞是多么痛苦的事啊！什么事都来告诉我，还不让我说，憋死我了！赶明我也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他到底怎么了啊！"欧阳忍不住吼了起来。
    夏淳叹了一口气道，"他这会，估计一审也判决下来了……"
    "吖？！"
    "赵非雅和很多女人，一起把苏灿给告了，他现在涉嫌感情诈骗，你也知道，20万以上就算是金额特别巨大了。好在他后面还有个公司，但是你也知道，除了公司的那部分，他自己挥霍的也不只这个数啊，所以情况不是很好，就算他的那家公司愿意交付一定金额的赔款，他也逃不了罪，听说一审判了七年。"
    欧阳就立刻想到了苏灿那天说的话，要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得，监狱里确实没人认识他！
    PART50
    七年后，一扇沉重的大门发出哐铛的一声响，接着是刺耳的摩擦声让人全身微颤，铁门拉开了一半，走出一个消瘦的身影，皮肤白如蜡，他一步一步走出来，显得那样沉重，他扭头望去，只见那扇铁门又慢慢关了起来，像是关上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他仰头，天空不再被局限在高墙之中，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得到，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浸在一汪清泉之中，冰凉透心。
    他抬眼，看见了前方一个人影，似乎很不耐烦的站在路边，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他心中一惊，脚步都有些踉跄了，他在牢里说过那样绝情的话，恨不能用最恶毒的词来羞辱她，可她还是……
    他正在恍惚之时却看见她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小孩，摇着她的手道，"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出来啊？"
    他的心猛然一揪，脚步加快，轻一步重一步，就走到了她们面前，颤抖着张开嘴，"欧……阳？"
    她也抬起头，看着他，突然就扬起嘴角，笑了起来，阳光立刻照耀了过来，"欢迎你回来……"
    "太感人了……"李穆抹着眼泪说道，"简直就是21世界的王宝钏啊！我在节目里一定要说说这个感天动地的故事！"
    一边的欧阳抽搐着嘴角，一拳把他打开，"别在脑子里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就是因为YY多了，才没人要的！"
    "吖！"李穆抱头道，"也不全是YY啊，我觉得这真的很像你做的事嘛！"
    "我做的事？！"欧阳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我做的事应该是去劫法场！还有，那什么孩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拖儿带女的妇女么！"
    李穆躲到墙角，拿着抱枕挡着自己的脑袋说，"对啊，问题是你现在不能劫法场嘛，所以你只能苦守寒窑啦！"
    "你知道个P！"欧阳啐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让我去劫法场，你也想我住进那小屋子啊……"
    "别人那是不愿意，可你不一样啊，你和苏灿没准还能申请到情侣套房呢，你要知道，现在外面的经济压力真的很大，你进去几年，不但住房伙食有保障，生命也特别安全！"李穆振振有辞的说。
    欧阳斜眼，"我看你是被叶轻舟附体了吧……"
    "不过我最近真的觉得她的很多话都是真理啊……"李穆仰望着说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哎！告苏灿的不就是赵非雅么，我估计她这种人也就是为了钱罢了，不如我们去找叶轻舟商量，看有什么办法让这个女人撤诉不就得了。"
    "让她撤诉就有用了？"欧阳对法律知识实在是很浅薄。
    "当然了，如果是杀人抢劫这种，撤诉也没用，况且现在赵非雅不过是一口咬定苏灿是感情欺诈，跟着她的那些女人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赵非雅松了口，那自然一切都好说，况且感情欺诈和感情不合分手真的很含糊的，全看她怎么说咯！"
    "你是说，要去求赵非雅？"欧阳立刻想到她那种傲慢的脸，莫名的就燃起了怒火，"不行，我们去求她那种不要脸的人，多丢价啊！"
    "谁说要求她了。"李穆说，"我的意思，我们应该抓点她的小把柄，然后威胁一下啊。"
    "她有什么把柄啊……"欧阳问道。
    "谁知道呢，只能问叶轻舟咯……"
    叶轻舟歪头思索，"她啊……好像没什么哎……"
    "是个人在你眼里都没干过坏事……"李穆毫不客气的说，"没准我打你一顿，你还觉得我是帮你舒展筋骨了……"
    叶轻舟眨巴了一下眼睛，"其实我最近真的运动量很少哎，工作太忙了，不行，明天要早起去锻炼了……"
    "她原来在你家那么久，怎么说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被你抓过啊！"经过李穆的教育，欧阳也觉得把柄只要找，那是一定有的。
    "其实……"叶轻舟咧开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很少去管别人干了什么哎……"
    "……"欧阳立刻想到了她的习惯，"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是吧？"
    "是啊……"叶轻舟立刻点头，"而且啊，像她这种人，我不知道她的事她都会怀疑我，更何况我知道了，而且我和她也没那么亲，我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欧阳叹息一声，"那倒也是，估计也就是你才能把她纵容到那样，换作是我，当初做小三我就打到她满地找牙，更别说你爸出事后卷走那么多钱了……"
    "哎？"李穆接了话道，"苏灿骗了赵非雅的钱，而这些钱其实是赵非雅从叶叔叔那骗走了，这两者差不多嘛，不都是你情我愿，怎么当初叶轻舟你没告她呢！"
    "她？她有和我爸结婚啊……"叶轻舟回道，"苏灿和她好像没这关系吧。"
    "就算和你爸结婚了，也拿不到那么多钱啊，最后还能有公司股份，太荒谬了吧！"李穆回道，"而且你不说，你爸最后还是很清醒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你了么，既然留给你，怎么给她拿走那么多呢？"
    "股份都是她自己私下收购的……"叶轻舟说道，"我爸也不知道，我接手了公司才发现大股东是她了。"
    "那就奇怪了，她哪来的那么多钱去买股份啊。"欧阳接了话道，"莫不是这年头小三都能骗到这么多钱，哈，不要脸的好处真多！"
    "我爸到后来……"叶轻舟低声道，"你们也知道，他毒瘾发作时都是没什么意识的，而且我不让他吸，有时赵非雅会偷偷给他，我爸一感激，自然就……"
    "啊！就是这个！"欧阳和李穆一起大叫了起来，把叶轻舟吓了一跳。"怎么了？"
    "呐！你爸吸毒没有意识，赵非雅非但不帮他控制，还主动拿出毒品来引诱你爸，一点点把钱转给了她，这根本就是诈骗嘛！说白了，苏灿骗走的钱，原本就是你的！"李穆呱呱的说了起来，"而且也许当初你爸吸毒都是她害的！"
    叶轻舟被他们一说，有点发愣，然后才慢慢的说，"其实关于这一点，我也有怀疑过，但那时公司里的人都在赵非雅手下干活，我根本问不出情况，后来我想，既然事情都过去了，那就没必要追究啦……"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欧阳和李穆一人敲了一下脑袋，"太没出息了！别说你认识我们！"
    "不要这样嘛……"叶轻舟撇嘴，"我觉得她万一要杀我灭口……"
    "靠！"欧阳立刻叫了起来，"你以为杀人是杀鸡啊，这么容易！"
    "就算不杀我，把我弄残了怎么办？"叶轻舟还是胆战心惊的说。
    李穆摆摆手，"想给她洗脑，下辈子吧。不过现在赵非雅的公司都破产了，想打听出什么消息也不是多难的事了，况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PART51
    有时欧阳想，自己和苏灿的认识，对彼此来说，是祸还是福呢？
    李穆的回答是，"喜忧参半呗。"
    欧阳歪头想了想，"我怎么觉得我就没怎么喜过呢？"
    李穆转身翻了翻叶轻舟弄来的那些初步的证词，"马上就该喜了，要说感情诈骗，那赵非雅可比苏灿犯的事更大了。"
    "吖？"欧阳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之前不是反对我和苏灿在一起的么，怎么现在帮起忙来了……"
    李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沉思了一会才说，"我盘算着自己不能老替别人做嫁衣啊，让你擦亮眼睛找个好男人，那我怎么办啊！所以说，我要把那些个滞销货全部推销给女人，让男人的市场全面饱和，从而更大可能的将优质男人掰弯……"
    "你倒真是为自己着想……"欧阳往沙发上一靠，叹了一声，"我怎么就没替自己做过这么好的打算呢？"
    "那是你无私呗……"李穆随口回道。
    "我也不知道……"欧阳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很累，想起了最初的那一开始，如果打从一开始就不曾遇见，那如今又会是如何呢？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如果不曾认识，那就是天崩地裂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一旦相识了，哪怕只是一点小事都觉得胆战心惊。
    "不知道就起来干活吧！"李穆飞快的写下一大串号码，塞到她手里，"呐，一个个去打电话！"
    其实世界上有些事，不是不可能，而不是否去做，就想是有句话说的那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她赵非雅罪还不少呢！
    当初看她不爽的人就很多，不过说好听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直接点，那就是见风使舵，墙倒众人推咯。
    "现在有两个选择。"李穆说，"我问了律师，想指正赵非雅的罪行不是难事，但是指正了她并不意味着苏灿就可以脱罪，所以说，控诉了她，也就是多一个陪葬，如果想让苏灿没事，或者是减刑，那只有私下和赵非雅谈判。"
    "那这样不是很便宜她了？"欧阳愤愤的说，"她的罪比苏灿大多了好吧！难道到最后，我们还没法告她？"
    "那就看你怎么想了。"李穆说道，"是要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鱼死网破。"
    "和那种人海阔天空？！"欧阳挑起眉头，"那也忒恶心了吧！"
    "要不就鱼死网破啊。"李穆歪头想想，"苏灿都七年了，赵非雅怎么着也要十四年啊！"他说着想到了什么，"七年，没准出来你俩就七年之痒了，无所谓了，恩，咱就鱼死网破吧！"
    "等等！"欧阳咬了咬牙，"还是问问叶轻舟的意思吧！"
    虽然出于礼节，这事是得问问叶轻舟，可是事实上，问她恐怕没什么用的。比如两个人起了点小争执，若是请她来判决，那小争执就会成为大争执，因为经她一说，那两人都是有理的，而且还是特别有理！
    对于这个问题，叶轻舟还是坚持她一贯的原则，"厄……随你们的便吧！你们看呢，我没意见，都挺有道理的！哪样我都同意。"
    "哎哎哎！"李穆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这好像和你关系挺大的啊，你怎么能说得和个外人似的呢？撇开苏灿不说，就赵非雅，你不想把她送进监狱？！"
    "她都这样了……"叶轻舟回道，"也够了吧，反正当初她骗到了，现在也被人骗走了，况且这个世界都是有因果报应的，她会有自己的报应的，不需要我做什么……"
    "靠！"李穆叫了起来，"你这是封建迷信！报应这种东西，是必须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的！"
    "算了。"欧阳摆摆手道，"我们投票吧，支持鱼死网破的举手！"
    只有李穆举了手，叶轻舟看看欧阳道，"我觉得被必要为了和她那种人计较什么……"
    "那就是二比一咯……"欧阳心里一下松了口气，她觉得，要是依着她的脾气是绝对不存在什么让步的，只是这件事，她真的很犹豫，好在叶轻舟选择了放弃，反倒让她找足了理由来说服自己的那些原则。虽然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有点对不起叶轻舟，但她也只能把这些想法抛到了一边。
    "那倒不是！"当他们三人在咖啡店里小声嘀咕的时候，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欧阳扭头一看，竟然是夏淳。
    "夏医生！"李穆一见夏淳，立刻星星眼了，殷勤的为他拉开了座位。
    夏淳坐定说道，"我觉得这事还是得放到台面上，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见他这么说，最得意的人就是李穆了，"夏医生，你果然站在我这边。"夏淳无奈的笑了一下，"我是觉得有些事苏灿必须要面对，而且他现在也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些事，其实这未必是坏事……"
    "七年待监狱里……"欧阳撇嘴道，"那能是好事么？"
    "啊……"叶轻舟接了话，"古有周文王被囚禁在羑里七年，最后写成了《周易》啊！夏医生说的也有道理，也许苏灿在监狱待七年，也能写成一个伟大的著作啊！"
    欧阳鄙夷的看了一眼叶轻舟这棵墙头草，回道，"得，他是能，没准他可以写写自己和那些老女人的故事……"
    "这个嘛那就说不定了。"夏淳说，"但是敢于承担一些事或许对苏灿的心理来说是好事，他原来所做的那些，就是因为不愿意去面对事实，才造就而成的。"
    欧阳听听，也觉得他的话有理，但是想想七年啊……她突然觉得前途一片渺茫，只要有气无力的说，"那二比二了……"
    "这事你还得问苏灿的意见。"夏淳认真的说，"毕竟，这也要他来决定。"
    "他在哪？"欧阳立刻叫了起来，很明显，她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住回他原来的家了。"夏淳说，"他妈精神正常了，他们就住回了原来的家，不过现在他的案子正在审理，所以他现在见人出门都要打报告。"
    要去见苏灿，欧阳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或者说，特别紧张，一是紧张再见面要说什么，二是紧张不知道苏灿是怎么想的。
    见苏灿倒也不是特别麻烦，毕竟他现在还在申诉期，不过苏灿见了她倒是很吃惊，"你怎么……"
    欧阳化尴尬为暴力，上去就打了他一拳，"你好意思问我，你不是要走么，怎么走到现在也没走，你就是爬也该爬到了啊！"
    苏灿被她一拳打闷了，怔怔的让她进了门，欧阳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接着就是那个选择题了。
    欧阳原想这事和他关系最大，他应该要好好考虑，哪知苏灿想也没想就说，"告不告赵非雅是你们的事，但是别因为我而受什么牵制。"
    "你的意思是……"
    "我的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苏灿的口气很平静，"其实在一开始，我也就猜到可能有的结局了，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意外。"
    "那你就没后悔？"欧阳回道。
    "后悔……"他苦笑了一下，"说实话，原来不后悔，现在有点了……"
    欧阳听了，觉得心里有些发酸，苏灿继续说，"我不是为自己后悔，我是为我妈，还有你后悔……有些事，对你们来说，伤害太大了。"
    欧阳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有些语塞，他抬头，看着她说，"我知道和你说什么离开，都是没用的，你要做什么，别人说什么也没用，但是事实是怎么样的，你也很清楚。我不能说什么让你别等我之类的话，我想的说的是，请你不用再为我做什么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在我心里，最美好的记忆是那个不在意任何人，而只是坚持自己原则的欧阳女侠。"他说着这些话，语调轻柔，嘴上带着笑，像是很早以前的那个男孩，对着她说，"我很贵，你买得起吗？"
    欧阳突然想，她和苏灿之间的故事，也许在别人眼里就像着两个神经病发神经的那些破事，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们做什么，不用在意任何人！因为她是欧阳女侠，他是浪子苏灿！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眼角有些湿润，她站起来，昂起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有种朦胧的感觉，她说，"那好，苏灿，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要等你七年，不用你同意！"
    PART52
    三年后。
    "欧阳，欧阳……"叶轻舟在电话里急得像是屁股着了火一样。
    "你急什么啊！"欧阳做在电脑前悠闲的打着游戏，抬手看看手表，"才一点啊……"
    "一点已经很迟了！"叶轻舟吼道，"最近快过年了，马路上全是车，我早上去超市买东西，乔大神的车都被堵了一小时！"相对她的急切，电话那头乔洛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为什么过年车多，我的车就不能被堵？"
    "因为你是大神啊……"电话那头的叶轻舟立刻狗腿的说。
    "哎！哎！"电话这边的欧阳眯起了眼睛，"你俩能不能低调点，打电话这几分钟都要对着我得瑟你俩感情有多好……"
    "不是啊，我是觉得你要早点出门！"叶轻舟赶紧说，"在说了，这种事不是应该早早的去等么！"
    "等他？！"欧阳一边敲着键盘打BOSS，一边说，"他自己不会打车回来啊！又不是不认识路，还要我去接么？"
    "这是一种感觉啊！"叶轻舟在电话里回道，"你想象一下，三年没见的恋人，苦苦等待，一出那扇铁门就能看见自己思念的人，这种感觉很深刻的……"
    欧阳把BOSS打完，淡定的说，"第一，他只要能探视，就叫我送吃送喝，哪次也没亏待他，更不存在什么三年不见了；第二，他在里面，不仅有房住，没有就业压力，还有人生安全的保障，三年不花一毛钱，简直美上天了，有什么好感动啊！我简直都要为自己感动了，圣母玛利亚也没我这么博爱啊！"
    "……"那头的叶轻舟立刻没了语言，但是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那你有把苏灿的房间收拾好么？我记得昨天去看，好像电脑桌上全是灰哎……"
    "厄……"欧阳抓头，"他第一天回来，应该不会用电脑吧。"
    "那衣柜呢？我记得里面前是你的衣服。"
    "那个，他第一天回来，应该没空整理衣服吧。"
    "……"叶轻舟抽了一下嘴角，"那床呢？你别告诉我他第一天回来就不用睡觉了！"
    欧阳终于没法争辩了，"好吧，我承认我错了，我去给他换个床单，行了吧。"
    "不光要换床单，屋子里全是灰，怎么住人啊！而且我昨天看见厨房的水池里全是脏碗，你都没洗过！那得有多少细菌啊！冰箱里的酸奶早就过期了！"叶轻舟继续开始唠叨了起来。
    欧阳歪头想了一下，"那个啊，我好像看见苏妈妈又去整理啊……"
    "什么？"叶轻舟的嘴张成了O型，"你竟然让一个坐轮椅的长辈去打扫卫生？你、你……好作孽哟……"
    "哎！哎！"欧阳打断她的话，"适当的运动嘛，况且我也没有去叫，只是苏妈妈自己去弄得嘛……"
    "得了。"叶轻舟摆摆手，"想苏灿还以为你住在他家蹭白食是帮他照顾他妈，结果你不但蹭白食，还让别人照顾你……"
    "我又不是完全没功劳！"欧阳立刻反驳，"你想想，他当时要判七年啊，要不是我请动了我那隐退多年的表姐接下这个案子，他能被减刑到三年么？况且还只让公司退还一部分欺诈的钱款，啧啧，这里面多少灰色钱款啊！要不是我，他三年回来就得去睡马路了。"
    "好吧……"叶轻舟无力争辩了，"你俩都差不多，确实谁也不欠谁的。"
    "怎么不欠了！"欧阳翻身往床上一滚，"他欠我得多了，像我青春一枝花，甘愿等一棵有牢狱前科的人，我吃大亏了！"
    "你二十八了，很剩女了好吧！"叶轻舟说，"这个年纪，去相亲都未必有人要，况且你看看，你一没什么存款，也没有房车，工作也是普通的小白领而已，脾气也不怎么好，家务一样不会，还有喝酒的癖好。欧阳，不是我说你，这个年纪结婚，就是生孩子风险都很大，不不，苏灿一出来，你们就得赶紧结婚，赶紧怀孕，赶紧生孩子……现在啊，房价涨得好厉害，小孩子幼儿园的费用也好高哦……"
    "那是你非得把孩子送去什么那个全市最豪华，最奢侈，最烧钱的幼儿园，当然贵了！"欧阳回道。
    叶轻舟立刻说，"这是当然啦，你知不知道，现在犯罪率好高的，一定要去那种老师特别负责的幼儿园孩子才不会被陌生人接走！还有现在食品安全问题也很严重，贵一点，吃个安心嘛！"
    "你家那孩子会被人拐？"欧阳嗤笑道，"就我上次去接他，靠，是我哎！小时候给他换尿布的欧阳女侠哎！他竟然和老师说，他妈妈没说今天让我来接，还说我这个人黑白难辩，他跟我走危险很大！结果保安把我带走去谈话，差点没把我送去公安局！"
    叶轻舟扭头看看身边的乔洛，果然大神的气场是会遗传的，乔洛斜眼，脸上写着九个大字——"孩子是你生的，别看我。"
    正说着，欧阳突然看见房门被打开了，一回头，就看见了苏灿。
    他的眉头微微上挑，嘴角上扬，然后慢慢开口，"你竟然不去接我……"
    欧阳一愣，从床上爬了起来，咽了下口水道，"没接，你还不是自己跑回来了么……又没迷路……"
    苏灿眯眼一扫她那如同垃圾山的床，以及凌乱的房间，"我的房间你收拾了么？"
    "没！"欧阳理直气壮的说，然后还自豪的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你看我这房间就知道我是不会整理的人，既然你在里面被调教了那么久，那一定比我会收拾了！"
    苏灿抽一下嘴角，"那我妈呢，我刚才在楼下没看见她啊。"
    "哦，她说你晚上要回来吃饭，她去买菜了。"欧阳回道。
    "你竟然让我妈推着轮椅去买菜！"苏灿彻底被打败了。
    "超市里都有专门的残疾人道，而且我去买东西还要排队，她去都有专人服务的！"欧阳滔滔不绝的说。
    "那你在我家究竟是干什么来了？！"苏灿终于忍无可忍。
    "帮你家看门……"欧阳认真的说。
    "……"苏灿垂头，"那好吧，下楼帮我付打车钱……"
    "靠！没钱付你还叫出租车！"
    N久以后……
    "你俩之间真是没有一点感情的味道啊……"李穆听完欧阳的叙述后叹息一声说，"不不不，不是感情了，连一点暧昧都没有！"
    "感情有个P用！"欧阳挥拳道，"女侠的人生不需要感情，只有侠义之道！"
    "哦……"李穆撒手把一片纸尿裤摔给她，"既然我和你没什么阶级感情，我干吗要帮你闺女换尿布啊！你自己换去！"
    "啊！"欧阳立刻叫了起来，"别啊，这个东西到底要怎么穿啊！"
    H
    什么？闺女出来的了，H还没出来？好吧，作者有罪，读者忏悔……PIA～
    那么女侠的H会是如何呢？
    "小苏子！过来给我更衣！"欧阳女侠倚靠在沙发上悠闲的说。
    "我的服务费很好，你付得起么？"苏灿在一边不急不慢的回道。
    欧阳掰手指算了一下，"那我还是自己脱吧。"
    "脱完了帮我脱……"苏灿继续不急不慢的说。
    "那我的服务费也很高！"欧阳回道。
    "哦……"苏灿点头，"那我就不脱了……你也早点睡吧！"
    "……"欧阳囧了，"那你就憋着慌么！"
    "我一点也不憋……"苏灿笑道，笑容里渗透着微微的猥琐加YD！
    女侠抽动嘴角，"你老实说，不交公粮你去哪交的私粮？！"
    "我干吗一定要交啊！"苏灿笑道，"以前损耗太大，现在囤积居奇不行啊……"
    "……"欧阳立刻泪了，"靠！你竟然投机倒把！"
    苏灿扬眉一笑，"我就投了，你不出高价，我就不卖！"
    女侠握拳，"不卖？！老娘我要的货就没有买不到的！"
    扑倒……
    什么？没有实质？拜托……现在是和谐期，出来混，总得听绿坝的，体谅下，自己YY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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