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病秧子冲喜后，全家暴富了 作者: 栖栀 简介: [种田+系统+团宠+慢热]穿成六岁小丫头的姜云瑶，躺在破庙里高烧不退，差点刚穿过来又咽气。 好在遇上好心人，给吃给喝，还把她带回去给个病秧子当了冲喜的童养媳.婆家落难全家流放，相公还是个快要咽气的病秧子！ 姜云瑶刚想感叹自己的悲催命运，就被绑定神农系统，就此奠定她的种田发家路。 姜云瑶勤勤恳恳种田养家忙，每天都担心病秧子夫君何时咽气。孰料地越种越发达，病秧子走科举扶摇而上，竟给她捞了个首辅夫人当！ 第1章 差点穿来就饿死 “死丫头，松口！再不松口，老子打死你！啊——” 耳畔充斥着一个男人狠厉威胁的声音，但话还没说完，就成了变了调的惨叫。 咬死你，咬死你！ 姜云瑶腹中轰鸣饿得两眼昏花，还发着高热，脑子昏沉双耳嗡鸣，根本听不清外界的动静，只记得死死咬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手，口中都弥漫起了血腥气她也不肯撒口。 她都快饿得厥过去了，有先前在破庙里歇脚的人启程前，实在可怜她，给了她一块才半个手心大的干硬饼子。 姜云瑶还没来得及啃一口，就被面前这个男人抢了。 姜云瑶腹中饥火难耐，再不吃东西，就真的要活活再饿死一次了，怎么可能撒手。 但她饿得两眼发黑，加上高热，浑身没力气，只能死死咬着对方的手不撒口，想把那块饼子抢回来。 连个快要饿死的小孩的救命粮都要抢，不要脸！ 求生的欲望让姜云瑶爆发了全身的力气，牙齿深深嵌入男人的血肉中，凶狠撕咬。 “住手！你在干什么？！” 伴随着一声震惊的大喊，姜云瑶最后的力气用尽，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等姜云瑶再度恢复了一点意识时，感觉到有微微粘稠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口中。 姜云瑶迷迷糊糊的还没睁开眼睛，求生的意识让她大口大口吞咽着液体，安抚了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喝下去了喝下去了，太好了。能喝下去就好，还有得救！” 耳畔传来一阵低低的欢呼声。 流入口中的液体很快被截断了，姜云瑶不满的蹙眉，嘴巴蠕动着还想喝。 “你饿了这么久，不能突然吃太多东西，会伤身体，先缓一缓。” 耳畔那道温柔的声音还在低声安抚她，可差点被饿死的姜云瑶哪里听得进去。 虽然吃下去了一点东西，稍稍缓和了一下饿到绞痛的肠胃，但她还没吃饱，怎么能停了呢？！ 鼻翼间还充斥着米汤的香味，姜云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位美妇人惊喜的脸。 “哎哟，醒了。” 美妇人忙放下手中的碗，抬手摸了摸姜云瑶的额头，给她又换了一块湿帕子。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醒了就好，可算是撑过来了。” 姜云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干哑，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嘶哑动静，不成字句。 说不出来话，她的视线却还一直盯着被美妇人放到地上的小碗，眼神满是渴望。 “还想喝米汤？” 美妇人是个温柔和善的面相，说出口的话却很坚决。 “你多日未进食水，又高烧不止，不知饥饱，不可突然大量进食，身子会撑不住。” 姜云瑶虽然还是很饿，但也不是不识好歹的，强制性的让自己转移了视线。 “元娘，别光顾着她了，你也吃些吧。” 旁边有一道男人的声音喊了一句美妇人，递过来一块杂粮饼子。 姜云瑶清醒了过来，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圈在场的人。 他们像是一个大家族的人，穿着虽然朴素，但周身的气度却不像是普通的农户。 一行人有男有女，足足有三十多人，都看着像是一副经历长途跋涉的样子，神情疲累。 这会儿没人都忙着休整进食，没人关注姜云瑶。 刚好方便了她一边梳理眼下的情况，一边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姜云瑶是五天前就来了这的，不过不是人过来的，是魂过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床上躺着睡觉，后一秒就穿来了这鬼地方，还是魂体状态。 姜云瑶穿来就在这破庙里，眼睁睁看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发着高热，静静躺在破庙的角落里，无人管无人问。 经过那几天的了解，姜云瑶得知自己穿到了祁月国——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国度。 祁月国近几年的国运很不好，先是全国遭遇大旱，瘟疫蔓延，全国上下民不聊生。 紧跟着又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涝，房屋田地皆被冲垮，百姓流离失所。 没有人知道破庙角落里的那个小姑娘是怎么来的，这年月到处都是流民，自己都顾不住自己了。 看她发着高热半死不活的样子，别说有人搭把手了，还嫌她晦气，担心她是得了什么疫病，压根不敢靠近。 姜云瑶急得不行，却苦于没有实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伸出援手帮衬一把。 多日来小姑娘食水未进，再加上高热不退，眼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终于有几个流民离开前，其中一个妇人看她实在可怜，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一半，就是那小半块干硬且已经发霉了的饼子，丢到了小姑娘手边。 可惜小姑娘最终也没吃上那小半块杂粮饼，咽了气。 与此同时，姜云瑶眼前一黑也跟着失去了意识。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先被腹中饥火烧得神志不清。 指尖触及到地上的那小半块饼子，姜云瑶再也顾不得其他，抓着就要往嘴里塞。 结果没想到有人连她的救命粮都要抢，还差点被对方打死。 好在遇上了眼前这群人，帮她赶跑了那个人，还给她喝米汤，救了她的命。 那个小姑娘是真的没了，是病死亦或是饿死的已不可考。 现在姜云瑶占了人家的身子，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小姑娘持续多日的高热，烧坏了脑子，记忆丢失了大半。 姜云瑶没能接收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多是一些不甚清晰的记忆碎片，只记得小姑娘和她的名字一样，也叫“姜云瑶”，倒是巧了。 姜云瑶很感激救了她的人，但显然眼前这群人却也不都是一条心，不是每个都真心想救她的。 “咱们家现在都这情况了，还要带一个累赘，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就是，咱们家现在不是以前了，多一张嘴就多一个负担，咱家可养不起闲人！” “别说了，这么小的一个丫头，咱们若是不管，怕是撑不过一时三刻，多可怜啊。” “遇见了就是缘分，那么小的孩子，真狠不下心来看她自生自灭。” “那怎么办？难不成你们还真准备把她带回去养？” …… 第2章 绑定了神农系统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各说各的，最终还是不想带姜云瑶走的人数占了上风。 姜云瑶合下眼帘抿紧了唇，手指紧张的捏紧了盖在她身上的大袄。 她也知道外头这年月不大好，看这群人虽然周身气度不凡，像是大家出身，但身着朴素，吃喝也不过是稀米汤和杂粮饼，确实不像富裕人家。 涝灾刚过，外头到处都是为了活命，四处迁徙的流民。 姜云瑶把眼前的这群人也当做如此人家了。 她本身也不是个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只不过…… 姜云瑶看看自己这缩小了的身体，苦不堪言。 若是个大人也就罢了，这么小一个孩子放在外面，不被拐也是个饿死的命。 加上她现在还余热未消，随时都可能因为病情加重，再度一命呜呼。 她能活一次，可不代表她还能活第二次。 姜云瑶眼底噙着泪光朝着身侧的美妇人看去，眼神惊慌害怕。 被称作元娘的美妇人此时恰好朝着姜云瑶看过来，视线触及到小丫头眼底的仓惶，心立时一软。 “莫怕。” 她低声安抚着姜云瑶，眼神坚定。 美妇人轻轻拍了拍姜云瑶的手后，便转过头，声音不高不低的开了口。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盛家遭此一难……一个小孩子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也算是为盛家祈福，愿盛家经此劫难，后续逢凶化吉，重振我盛家荣光。” 美妇人的语气并不慷慨激昂，却像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一般，破庙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但还是有跟她不对付的，声线尖利的表达不满。 “大嫂这话说的好听，多一个人得给家中造成多大的负担？你也说了，咱家遭了难，不比以前。非亲非故的，何苦给自己招麻烦？” 美妇人微微蹙眉，看着姜云瑶干瘦的小脸，脸颊还带着高热未退的不自然潮红，心更软了。 “谁说非亲非故了？” 美妇人看向自己身侧的夫君，柔柔出声。 “我衡儿……先时还在京城时，护国寺的住持便说，得找个人照顾他，我看，这丫头挺好的。” 美妇人说完，转头再看向姜云瑶，温温柔柔的逗弄。 “小丫头，我带你回家，给我衡儿做个童养媳可好？” 姜云瑶：“……” 美妇人话落，自己先笑了起来。 她语气带着几分逗弄，想着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罢了，哪里懂得童养媳是什么？ 姜云瑶表情却很是一言难尽。 她若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算了，她这是小孩子的躯壳里，装了一个大人的灵魂，怎么可能听不懂童养媳的意思？！ 姜云瑶仰头望天，内心怅然。 这年头想活命可真不容易，都要靠给别人当童养媳才能苟住一条命了。 姜云瑶有些好奇，也不知道美妇人口中的“衡儿”是谁。 她一提到这个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再多言，神色不明。 片刻后，坐在最内侧的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蓄着长长的胡须，看起来像是这一群人的长辈，气度非凡。 听闻美妇人这番话，他面色怔然，徐徐叹了口气。 “罢，就带上吧。” 他发话了，其他人就算有异议，也不好再提，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一群人吃过饭，短暂的休整过后，就踏上了前行的路。 他们像是要居家迁往某个地方似的，很有目的性。 外头的世道太乱，到处都是流民。 他们虽然人多，但也不能太招眼，否则被大批流民盯上，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年月，每天都要死不少人。 他们这批人要是全在路上出了事，怕也是求告无门。 所以盛家这群人很谨慎，人多，行李倒不是很多。 靠人力拉了几辆板车，让先前发话的那位老者和老太太坐在上头。 除了两位长辈，还能坐在板车上的，就只有几个年岁极小还不会走路的娃娃了。 眼下，姜云瑶因为还发着热，加之年纪小，也被安置在了板车上。 “莫怕。” 美妇人见姜云瑶面色隐隐有些不安，轻轻帮姜云瑶拨了拨额头的发丝。 她的声线很温柔，让姜云瑶感受到了有如母亲一般的温暖，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姜云瑶还病着，板车晃荡，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姜云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脑子里突然响起“叮咚”一声，随后就是一道刻板的电子音。 “叮——系统确认……已锁定宿主。” “系统绑定，开始启动，请稍后……” “神农系统启动成功，祝您使用愉快。” 这声音朦朦胧胧，姜云瑶听得并不真切，高烧之下的脑子混混沌沌，眼皮重的睁不开。 姜云瑶在这种似梦非梦的状态里挣扎了半晌，总算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样子。 眼前并不是盛家的队伍，而她正身处一个奇怪的空间里。 她的四周笼罩着一层黑色雾气，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周围，不知道这个空间具体有多大。 整个空间范围内，仅有姜云瑶脚下这一小块是亮着的，面前是一块小小的，发着微微亮光的电子屏幕。 姜云瑶好奇的观察了一圈，只见这块屏幕竟然没有丝毫支撑，就能稳定的悬空漂浮，十分神奇。 姜云瑶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她还尝试着咬了咬下唇，果然没有丝毫痛感。 她想到刚刚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道朦胧声音，再看着面前这块悬空浮着的屏幕，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 那屏幕竟然还是有实体的，当她的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上面滚动出现了几行文字。 “神农系统已开启，感谢使用，当前进入新手试炼阶段，已发布任务一。” “任务一：粮食，民生之本。” “要求：改善现有种植基础，研究并提升现有粮食出产率至百分之10。” “奖励：土豆种子一份，宿主好运点1点。” “祝您任务顺利。” 屏幕上金光闪闪的“任务一”后面，还跟着一个长长的空空的进度条。 姜云瑶傻眼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茫然片刻，奇怪自己做梦为什么会梦到这么古怪的东西。 难道是以前小说看多了，梦想着自己也能有个系统金手指，这就梦到了？ 第3章 带回去当儿媳妇儿 这玩意儿是什么，姜云瑶倒也不是完全不懂。 上面写的清楚明白，逻辑清晰，就是神农系统嘛。 都用上“神农”如此吊炸天的称号了，再看看任务内容，想也知道肯定是跟粮食有关。 祁月国连年不顺，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解决粮食问题，确实是重中之重。 巧合的是，姜云瑶本就是个农业研究员。 她大学学的是农科，品学兼优，毕业后还申请下乡，响应国家扶贫政策，去农村做了大学生村官。 扎根基层一线，搞当地特色农产品的规模化种植，足足待了数年。 勉强也能称得上一句经验丰富。 种田对姜云瑶来说不算什么难事，这任务内容倒是好理解，就是下面的任务奖励就有点奇怪了。 这好运点是什么东西？ 还有那个土豆种子，据史料记载，土豆在十六世纪就传入中国了。 虽然姜云瑶还不太确定自己传到了哪个朝代，且听着“祁月国”这个名字她毫无印象，猜测可能是一个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国家。 但土豆种子应当不是特别难获得……吧？ 最主要的问题是，任务并不简单，结果任务奖励就这？ 不过姜云瑶转念想想，可能梦就是这样没有逻辑的吧。 还没等姜云瑶继续往下想，屏幕上的字刚刚分析完，就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她的她。 眼前的屏幕开始变得模糊，姜云瑶茫然睁开眼，醒了。 “咱们到家了。” 伴随着美妇人温柔的声音，姜云瑶茫然四顾。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这会儿竟然天都擦黑了。 “到……家了？” 姜云瑶重复了一遍美妇人的话，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对。”美妇人伸手，把姜云瑶从板车上抱了下来，指着面前的一栋宅院给她看。 “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了，这就是你的家。” 姜云瑶倏然醒神，看着面前破败荒凉的宅子，呆滞了。 一行三十多个人嘞，这栋宅子虽然看着也不小……但怎么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吧！ “我先带你去看看衡儿。” 美妇人微微一笑，笑着打趣。 “去见见你未来夫君，可好啊？” 姜云瑶：“……” 哦对，她现在成了盛家的童养媳来着…… 美妇人或许原本的用意，并不是真的想给自家儿子找个小媳妇儿，而是为了找个合理的借口，把姜云瑶留下来。 所以说起“童养媳”这三个字的时候，她语气里都带着揶揄笑意。 姜云瑶脸上微微发热，想她母胎单身二十多年，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穿到这里之后，居然成了别人的小媳妇儿，天降未来夫君…… 不对！ 在美妇人抱着姜云瑶往院子里走的时候，姜云瑶倏然回过神来。 盛家这一行人，像是长途跋涉迁徙过来的。 那个“衡儿”居然没在这群人中，而是先一步到了这栋宅子。 眼下盛家大部队都到了，对方身为小辈，居然没出来迎接？ 就在姜云瑶疑惑不解的时候，后院匆匆走出来一个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 见到抱着姜云瑶的美妇人，他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朝着姜云瑶她们迎了上来。 “夫人！” “文竹，”美妇人看到少年，温柔的颌首询问，“衡儿可还好？” 名叫文竹的小少年闻言，刚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又垮了下来。 “不太好……少爷吃了药，早早就歇下了。午时还在担心家里人怎么都还没到，路上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美妇人一听文竹说“不太好”，就急了，也顾不得其他，让文竹带路，急匆匆要赶过去看看。 文竹往乖乖趴在美妇人怀里的姜云瑶看了两眼，有些好奇，但没多问，匆匆带着她们走到了后院角落的一个房间门外。 “少爷还在睡着，动作得轻一些。” 文竹说完，轻轻推开了卧房门。 一股子浓郁的苦涩药味扑面而来，熏得姜云瑶脸都绿了。 卧房里静悄悄的，美妇人抱着姜云瑶轻轻踏入房间，苦涩的药味更加浓郁熏人了，仿佛连空气都粘稠了起来。 房间里光线不太好，外头天色黑了下来，屋子里没点灯，视线可及之处有限。 姜云瑶趴在美妇人肩头，悄悄打量了一圈。 只见房间里空间不大，也没什么家具，角落里摆着一张床，床上好似躺着一个人，看不甚清晰。 美妇人抱着姜云瑶，轻手轻脚的朝着床帏走近，姜云瑶也逐渐看清了床上躺着之人的眉眼。 静静躺着的人少年模样，面容俊美，鼻梁高挺，眉飞入鬓，犹如墨染。 只是他面色苍白，下颌尖瘦，一双眼睛安静闭着，整张脸少了几分活气。 姜云瑶瞪圆了眼睛，恍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在美妇人提起“衡儿”这两个字时，原本那些不愿意带上她这个累赘的人都闭嘴了。 连老爷子都点头应下了。 姜云瑶何止是被带回来当童养媳的，怕不是还为了给这个看起来就时日无多的病秧子冲喜的吧？！ 姜云瑶面带同情的看着安静躺在床上昏睡着的少年，长相倒是挺俊美的，就是可惜看起来一副身患重病时日无多的模样。 美妇人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心疼。 她没有打扰睡熟的少年，抱着姜云瑶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一路长途跋涉，除了上午在那间破庙里临时歇脚吃了点东西，为了赶路，盛家人一天没再进食。 一群人又累又饿，草草把剩下的干粮取出来凑合着吃了，就纷纷找地方歇下了。 * 姜云瑶在这栋残破不堪，杂草疯长的大宅子里待了几天，终于弄清楚了许多事。 盛家这群人，并非是像姜云瑶当初想的那样，举家迁徙前来投奔亲戚的。 姜云瑶从盛家某些人的散碎言辞里整合消息，渐渐推测出了大概真相。 盛家其实是被流放来这偏远之地的。 原本盛家家在京城，也是书香门第。 可惜家中有人犯了事，一房斩尽，还连累盛家其他人都被流放到了这偏远苦寒之地。 说起这个，其中也是颇多波折。 第4章 相公是个病秧子 盛家老太爷叫盛忠，膝下有四子。 其中四子盛誉青最为聪慧，靠科举入朝为官，一路做到了四品大员的位置。 盛家百年前也曾风光过，祖上出过二品大官。 可惜后代子孙不争气，盛家沉寂百年，再无一人能在朝堂上谋得高官立足。 直到盛忠四子盛誉青，幼年聪慧，一路走科举路成功踏入朝堂，稳步高升。 盛忠欣喜不已，还以为盛家即将再现祖上荣光，倾尽全家之力助四子周旋。 本以为照着四子如今的成就，再往上走一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偏偏他自己走错了路。 先帝昏庸无道，奢靡无度，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间，怨声载道。 先帝早年间纵欲过度坏了身子，子嗣艰难。 后宫好不容易诞下的皇子，夭折大半，仅剩下三位皇子。 恰逢先帝重病，几位皇子开始蠢蠢欲动，试图掀翻先帝政权上位。 盛家四爷就是在这泥潭中，选中了某一位皇子站位，试图谋个从龙之功。 可惜盛家四爷选中的这位皇子，临门一脚没能成功，逼宫失败。 另外两位皇子被他宰了，他又意图弄死皇帝上位，差点就被他得手了。 皇帝惊怒交加，愤而砍了他，随后本就重病的皇帝彻底起不来了，溘然辞世。 皇帝驾崩，膝下皇子也都死了个干净，皇室差点大乱。 后来是当时的太后，现今的太皇太后，从皇室宗室里扒拉了一圈，挑了一位现存的王爷，匆匆扶上帝位。 当初搅起混乱还差点逼宫成功弄死先皇的皇子一党，以谋反之罪悉数被斩。 但因着新皇即位，理应大赦天下。 谋反死罪不可赦，但家族中没有参与此事的人也因此没被牵连太广。 盛家四房被斩尽，盛家其他人虽然没有因此被牵连丧命，但悉数被流放到了这偏远冷僻之地。 原本姜云瑶见到的盛家队伍人数众多，但大部分都是盛家原本的下人和护院，包括姜云瑶刚到这宅子时，见到的那个叫文竹的少年。 捡到姜云瑶的那个美妇人，是盛家大夫人，易氏。 易氏膝下仅有一子，亦是盛家的嫡长孙，盛知衡。 大夫人早年早产加难产，生下盛知衡就先天不足，身子骨弱得很。 近年来更是身体越来越差，缠绵病榻，日日吃药，活似个药罐子。 文竹是盛家大管家的儿子，打小就跟在盛知衡身边。 因着盛知衡身子骨不好，跟盛家大部队一起走，担心在路上耽搁颠簸的时间长，会更加重他的病情，便派了家中护院，让文竹跟着，一路快马加鞭先行一步，把盛知衡送到了宅子里。 盛家身为主家，从来不曾苛待过下人，甚至还很是优待，几位主子都是出了名的良善之人。 是以眼下盛家落魄了，盛家的护院下人也没跑光，而是把盛家人都平安护送到目的地后，才悉数告辞。 “瑶儿？” 姜云瑶正坐在门槛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捧脸神游天外，直到屋内传来一道温润唤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姜云瑶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拍拍屁股，应了一声，哒哒跑进了门。 唤她的人是盛知衡。 姜云瑶作为人家名义上的童养媳，这段时日留在盛家，还算混得不错，至少没受什么苛待，也能吃口饱饭。 所以每天临睡前，姜云瑶都要向上天祈祷一番，愿盛知衡能长命百岁。 否则若是他个病秧子哪天一命呜呼了，她这个“童养媳”没了用武之地，怕不是就要包袱卷卷被盛家赶出门了。 姜云瑶循声跑进门，就见盛知衡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冲她温温柔柔的笑。 “来。” 盛知衡冲姜云瑶招手示意。 姜云瑶小跑上前，就见盛知衡神神秘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姜云瑶好奇的接过油纸包打开，里面竟然裹着半块白面馒头！ 早年盛家还在京城的时候，家世虽然不说特别有钱，也比普通百姓强多了。 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但眼下被流放到了这偏远穷苦之地，生活质量一落千丈。 能填饱肚子就比很多人家强了，哪还能强求吃上什么好的。 就连这白面馒头，在眼下的盛家都是稀罕物了。 能吃上这个的，除了盛知衡这个病秧子，就是盛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了。 姜云瑶以前还有些挑食，现在也被治的完全没了这毛病。 在这种填饱肚子都难的年月，想挑食都不给你机会。 姜云瑶往日里都和盛家其他人一样，吃些梆硬的杂面饼子之类的食物果腹。 虽然不怎么好吃，还很锻炼牙口，至少能保证不饿肚子。 连盛知衡每天也仅有一个白面馒头可吃，而眼下姜云瑶手中的，竟有大半个。 “这是？” 姜云瑶茫然抬头看向盛知衡，手里捏着软软的白面馒头，还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给你吃的，快吃吧。” 盛知衡温柔的伸手轻轻摁了摁她的脑袋，冲她眨了眨眼。 “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别告诉别人，这是偷偷给你开的小灶。” 姜云瑶眼神复杂的看着盛知衡，感觉手里的白面馒头重的她快拿不住了。 她就是再饿再馋，也没有抢一个病人食物的道理。 “我不要。” 姜云瑶摇着头，把馒头又塞回了盛知衡的手里。 “这是给你吃的，你身体不好，得吃这个。” “我近来身体好多了，多亏了瑶儿，我们瑶儿是个有福气的。” 盛知衡含笑打趣姜云瑶，眼看着小丫头的脸迅速红了起来，他笑得更欢畅了。 姜云瑶跺了跺脚，脸上更热了，盛知衡这是在拿她“小童养媳”的身份打趣她呢！ 说到这个，姜云瑶抬头看向面色苍白病恹恹的盛知衡，眼神复杂。 因着姜云瑶年纪太小，盛家的人说话也不怎么避着她，倒是让她断断续续听说了不少和盛知衡有关的事。 盛知衡是盛家的嫡长孙，幼年时就聪慧过人。 两岁会背诗，六岁会作诗，一度在京城被赋予“神童”之美名。 可惜先天不足，体弱多病，随着年纪渐长，才华也越来越非凡。 与之相对的，就是他越来越重的病。 第5章 看看系统能有多逆天 到了后来，盛知衡更是缠绵病榻，每日喝药跟喝水似的往下灌。 盛家给他找了许多大夫来看诊都不成。 盛知衡的娘易氏，因着当初早产加难产伤了身子，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此后再无所处，自然对着唯一的孩子无比上心。 既然找大夫来看病已然不成了，那边想别的法子吧。 易氏去护国寺求了签，因着盛知衡早年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神童，甚至都得了大儒的称赞，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望。 恰巧易氏去求签之时，和护国寺的住持遇上了，对方念着盛家每年都会给护国寺送去大笔香油钱的份上，给易氏指了条出路。 眼下盛知衡沉疴积弊，药石无医的情况下，不如另辟蹊跷，给盛知衡娶门亲冲喜。 因着盛知衡眼下还未加冠，娶亲确实为时尚早，可以先把人接进家里，当个童养媳。 易氏彼时为了盛知衡的病操碎了心，听到住持的话，仿若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欣喜若狂。 然住持却说，让易氏不要着急，不是随便什么人接进门都能达到“冲喜”目的的，叮嘱她切记随心而行，缘分自会相聚。 住持这话说的易氏一头雾水，回到盛家便一五一十的说给盛老太爷听了。 彼时盛家还是由盛老太爷全权做主的。 盛知衡毕竟是嫡长孙，且幼时聪慧，盛老太爷不是不疼他，只是还没等他做出个决断，就被他的四叔盛誉青阻止了。 盛誉青对此言论大加斥责，言其是迷信行为。 想要治好盛知衡，遍寻名医，总有一天能找到治好他的方子。 那护国寺主持话说的神神叨叨，谁知道是真是假。 盛誉青眼下可是朝中四品大员，家中干出这等子事，要是被言官知晓了参他一本，陛下降罪于他，这责任谁担当得起？！ 盛誉青这话一出，盛老太爷立时就犹豫了。 嫡长孙重要，已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位居四品大员的四子显然更重要。 盛老太爷一直惦念着盛家能重现先祖风光，盼望着家中再出现一位一品大员，盛家也算光宗耀祖了。 于是盛老太爷权衡之下，便听了盛誉青的话，训斥了易氏一通，不许她再提此事。 易氏虽然委屈又生气，但到底是没敢忤逆盛老太爷，咽下了这口气，没有再提，只是背地里却暗暗埋怨上了盛誉青。 他只惦念着自己的前途地位，却完全不顾自己的亲侄子。 易氏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就这么被盛誉青碾碎了。 然而最终，盛誉青也没能如盛老太爷期望的那般光耀门楣，反而因为脑子不清醒犯了事，连累了一家人都被流放边远苦寒之地。 盛誉青没了，盛老太爷眼下的希望就全都聚集在了盛知衡的身上。 盛知衡当年好歹也是盛京中小有名气的神童，得过大儒夸赞的。 盛知衡这一辈，除了他以外，几个堂弟都不是读书的料。 盛家若是还想有回盛京的机会的话，全部期望就压在了盛知衡的身上。 是以在易氏再度提起要把姜云瑶带回来，给盛知衡当个小童养媳，顺便也算做好事，为盛家积福的时候，盛老太爷想起易氏曾经转述过护国寺住持的话，便同意了。 现在盛家的所有期望都在盛知衡身上了，他眼下的身体已然成了这幅模样，便死马当活马医吧。 盛家现今虽然落了难，境况极差，但若是姜云瑶真的能给盛家和盛知衡带来什么好运，多养她一张嘴也不算什么。 姜云瑶愤愤咬了一口盛知衡塞给她的白面馒头，在心中感叹。 以前的她还有些挑食，到了眼下这种不吃就要饿肚子的境遇，能吃一口白面馒头，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美味了。 “慢点吃。”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凶狠撕咬馒头的模样，忙给她倒了杯水。 “这几天，是不是吃的不合胃口？” 盛知衡说完，自己先笑了。 盛家虽然以前也不算特别有钱，但至少一群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的，个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水春的。 眼下自家人都快养活不起了，为了节省开支，所有下人都遣散了，什么活都得自己干。 一群没进过厨房的夫人小姐，能做出什么美味？ 能把食物做熟就不错了。 从她们手中做出来的杂粮面饼子，那叫一个难以下咽，硬的跟砖头似的，十分考验牙口。 一个饼子啃下来，腮帮子都能被累酸。 也就是因为她们做的东西难以入口，为了不让老两口跟着小辈吃苦，盛老太爷和老夫人以及盛知衡吃的白面馒头，都是从外头买的。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听闻她们为了省钱，现在已经开始琢磨着学习发面馒头的做法了。 “今天吃了你的馒头，等我的东西种出来，你就有更好的东西吃了。” 姜云瑶一边啃馒头，一边含含糊糊的跟盛知衡下保证。 盛知衡闻言失笑：“就是你跟娘央求的，在后院角落里给你留的那一小块地？” 不管盛家其他人对姜云瑶的感官如何，至少盛知衡的娘易氏，是极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的。 姜云瑶接了系统的任务，虽然系统没有时间限制，但种块田而已，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反正她以前的工作也是种田，现在这顶多算是回归老本行而已。 盛家眼下境况不太好，缺衣少食的。 盛家肯收留她，姜云瑶哪怕是为了易氏，也得报答一二。 最重要的是，姜云瑶更想知道，那个神农系统，最终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因为这段时日姜云瑶明里暗里的试探过盛家人，确定这个朝代还没有土豆出产。 如此看来，系统发布第一个任务的完成奖励，好像也不是特别坑了。 土豆耐寒抗冻还高产，在眼下这遍地饥民的朝代，可比水稻小麦之类的粮食作用更大。 再者，都敢叫“神农系统”这个名字了，姜云瑶感觉这玩意儿的作用肯定不只是眼下看起来这么简单。 她也很想看看，等到后期的任务奖励到底能有多逆天。 第6章 这是巨大的宝藏啊 盛家眼下境况不好，吃穿用度都得精打细算。 为了节省开支，开始琢磨着种田自给自足了。 原本外头乱成这样，不只是天灾的缘故，还有兵变的影响。 皇室的那场变故，给本就被天灾折腾的苦不堪言的百姓们再度添了一层灾难。 天灾加上兵祸，百姓们为了活命流离失所四处逃散，民不聊生。 眼下新皇登基，倡导百姓们返回家乡，或安定下来重建家园。 由官府免费下发粮种，鼓励农户们重启荒田，发展农业种植。 只有百姓们安定下来重新开始种田，先从基层解决民生问题，国家才能渐渐安定下来。 盛家现在已经不再是京城中的官宦之家，得为了一日三餐操心，哪怕还有脑子不清醒没转过弯来，没认清现实的，好在盛老太爷是能拎得清的。 知道眼下盛家一会半会儿的是不可能再回到盛京了，便催促着几个儿子去官府办了落户，领了粮种回来种田。 连院子里这么大点的地儿，都特地开辟出来准备种些蔬菜养些鸡鸭。 反正短时间内盛家也不可能回去了，索性就先安顿下来，把日子过好了再说。 姜云瑶对盛老太爷的如此决定还是很支持的。 有脑子能认清现实是好事，总比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顾及眼下的强。 姜云瑶惦念着系统发布的任务，在易氏跟前撒娇卖萌，成功给自己弄来了后院角落里的一小块土地。 易氏很喜欢姜云瑶，不过就是一小块地方而已，留给姜云瑶玩耍也算不上什么。 最主要的是，盛家上上下下现在都忙着开荒种田，院子里这么大点的地方，也实在腾不出手来折腾。 盛家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为了口吃的都下地种田去了，可没那么大气，能让姜云瑶把粮食拿出来折腾。 姜云瑶倒是也没闹腾，只捡了被削掉的一点红薯尾巴，小心培育着等发芽了，这才种进了她那块小田地里。 系统要求的是，是让她改善现有种植基础，提高粮食产量。 但系统没有具体要求改善什么东西，倒是给了姜云瑶不小的自由发展空间。 不管是改善土质还是改善粮种，只要能完成产量的提升，不都算她完成任务了？ 但她初来乍到，还没有掌握到相关数据，不知道这里的田地质量如何，产量几何，只能自己先正常的下了苗子种一茬，准备等收获的时候看看再说。 夏薯生长期约为110至120天，为了不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姜云瑶还特地把她那小小的一块地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就按照最正常普通的方式种植。 另一部分，则是没着急种植，而是先改善土质，肥地。 把土地养的足够肥，这是最基础的提高产量的方式之一。 盛家人只当姜云瑶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种田的知识，都当她是在过家家，压根没关注过她平时都在折腾什么。 “吃完了就出去玩吧，不必在这守着我。” 盛知衡看姜云瑶把馒头吃干净了，把水杯递给她，示意她喝口水。 盛家上上下下，除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外，全员下田劳作去了。 盛知衡又是个病人，身边也没了仆人伺候，易氏便把姜云瑶留下，并叮嘱她守着盛知衡，一旦有什么事，立刻去田里传信。 盛知衡以往在盛京的时候，三五不时病情就会加重一遭，昏迷不醒，几次三番病情危急。 眼下到了这偏远之处，也不知怎么的，盛知衡的精神竟然渐渐好起来了。 虽然还未大好，但至少病情不再反复，偶尔也能被人搀扶着下床走动两步了。 对随时担忧着儿子病情加重一命呜呼的易氏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盛知衡是到了这里之后病情才有了起色的，易氏立刻就把功劳记在了姜云瑶的头上，认定正是因为把姜云瑶这个小福星带了回来的缘故。 盛家上上下下都忙着下田劳作，连三房只比姜云瑶大了一岁的小儿子都去田里帮忙了。 唯独姜云瑶，被易氏用“照顾盛知衡”的理由留在了家中。 一个小小的孩子，能照顾盛知衡什么？ 盛家其他人都知道易氏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让姜云瑶下田，生怕累着了她。 但在盛老太爷也默许了的情况下，三夫人秦氏虽然背地里有意见，却没敢明着说出口。 盛知衡眼下病情稳定，意识清醒，只需要每日按时一碗药，不需要人时时刻刻在旁边守着。 姜云瑶却乖巧听话的很，一点都没小孩子的活泼贪玩，每日盛家人出去劳作，她除了去折腾她的那块小田地，就是坐在盛知衡的房间门口守着。 爱玩是小孩子的天性。 盛知衡便想着赶她出去玩耍，并交代她可多和村庄里的小孩子交好。 “盛家眼下已在此处定居，怕是要住上很长一段时日，你也该去交些朋友。” 姜云瑶撇嘴，让她去交好同龄好友？ 她虽然表面上顶着一个六岁小孩子的壳子，但内里的本质却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跟一群幼稚的小孩子哪里有什么共同语言？ 不过姜云瑶想了想，却没有反驳盛知衡。 姜云瑶给盛知衡床头小几上的茶壶添满水后，就拎着个竹筐出了门。 打从她跟着盛家人来到这，还没出去溜达过呢。 盛家宅子后头，就是一片山林。 整个临山村都在群山笼罩中，出入不便。 如此天然的屏障，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进出不方便，外头流民遍地走的时候，村庄靠着得天独厚的地势，倒是没被流寇流民洗劫过。 且靠山吃山，外头的日子那么乱，临山村的村民们至少都没饿着过。 坏处也显而易见的，就是出入太不方便。 临山村的村民们日常以种地为生，并不全靠着山林生存，整个村子里，甚至连个猎户都没有。 听闻山林深处还有猛兽，早年间还有人被咬死过，血肉模糊的被人山脚发现。 是以村民们往常都在山林边缘转悠，挖点野菜采点菌子之类的，从不敢往深处走。 “深山啊，未开发的深山啊，这是巨大的宝藏啊！” 姜云瑶忍不住低声念叨着，挎着小篮子就进了后山。 第7章 找个由头指桑骂槐 姜云瑶倒也没打算第一次去，就直直深入山林腹地。 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往可能有猛兽存在的山林深处跑，那不叫勇敢那叫蠢蛋。 就她这小身板，还不够猛兽一口咬的呢。 姜云瑶挎着的小篮子里还放着一把小铲子，她上山就是为了去挖点野菜什么的回来丰富一下食谱。 天天吃硬的能砸死人的杂粮饼子，每次上个厕所都可要命了。 必须得吃点绿色蔬菜缓和一下了！ 山脚下的小路像是经常有人行走似的，已经被踩的很明显了。 姜云瑶顺着小路往山上走，不出意外的，小路两边都没看见什么野菜的痕迹，显然是有村民经常过来挖掘采摘的缘故。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候，小路就到尽头了。 姜云瑶看向前方，一片杂草和灌木，显然是村民们畏惧山中有猛兽的传言，不敢继续往深入走，到此就折返了。 不过姜云瑶走这么一趟，本来也不是为了山脚下这么点资源的。 她捡了一根长棍，一手拎着棍子边走边挥舞，这叫打草惊蛇，以防草地里有什么东西，提前没防备，冷不防再被咬一口。 她另一只手里则拎着自己特意带出来的小铲子，边走边砍一些碍事挡路的灌木杂枝。 这山没经过开发，原生态保护的特别好。 姜云瑶只是往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大片都是野菜。 眼下正值初秋，山里不光有野菜，还有蘑菇。 姜云瑶一路边走边挖，没多大会儿背出来的小篮子就装满了。 姜云瑶现在这个壳子才六岁，上山路本就难走，眼下能走到这都废了她不少力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装满了的篮子更是扛不走了。 姜云瑶索性找了个平整些的石块，把篮子放上去，准备继续再往深山处走走。 野菜和蘑菇并不是她今日上山来的主要目的，她是奔着更值钱的草药来的。 显然姜云瑶今天的运气好到爆棚了，没走多远，她就在一块崖壁上看上了一个好东西。 “人参！” 姜云瑶眼睛都亮了。 甭管是多少年的人参，在这养殖业不发达，想要人参全靠进山挖的年代，能弄到一株都可值钱了呢！ 只是那人参长在一处有些陡峭的崖壁上，想采摘下来估计要费不少力气。 但姜云瑶岂是那般轻易就能服输的人？ 既然被她看见了，那就是她的！ 姜云瑶摩拳擦掌，把裙摆撩起来在腰上打了个结省的碍事，小心翼翼的就往那处崖壁攀爬。 因为个头小，力气不够大。 为了采摘这株人参，姜云瑶可费了不小的力气。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纵使耽搁的时间有些长，终归还是被她弄到手了！ 姜云瑶看着手中模样还算完好的人参，笑得见牙不见眼。 看这模样，没有百年也差不离了，赚大发了！ 一想到这株人参能换来多少的银两，姜云瑶瞬间感觉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上重新有了力气。 有了这株人参，往回走的路上又摸了一窝野鸡蛋都算不上什么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姜云瑶偷偷把人参藏到怀里，野鸡蛋藏到篮子底部，脚步欢快的往回走。 姜云瑶在山上耽搁的时间有点长，等下山的时候，天色都擦黑了。 这么晚了，盛家人一定都已经回去了。 姜云瑶想到这，忙加快了脚步往回赶。 结果刚走到院门外，就听到了院子里传出来的争执声。 “找什么找，那小丫头片子自己往外跑的，是死是活关咱们什么事？！在地里忙活一整天，人都累得腰酸背疼，手脚不知道磨出了多少个泡。好不容易能回来歇歇了，还出去找人？” 姜云瑶脚步一顿，她听出来了，这是三夫人秦氏的声音。 秦氏是个自私的人，平日里只惦念着自己房里的老小，生怕旁人多占了好处，挤压了他们三房的份去。 先前在那个破庙里，最先出声反对易氏把姜云瑶带上的人，也是秦氏。 听这动静，显然是盛家人从田里劳作回来后，易氏找不见姜云瑶，再见眼下天都快黑了，生怕姜云瑶一个小丫头在外头出什么事，就要主张着去找她。 秦氏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意见，这会儿借着此事，一股脑的就都爆发了出来。 “平日里大郎吃药都是一笔巨大的消耗，这倒也不说了。谁让他是老太爷的嫡长孙，身份尊贵着呢。可大嫂你还非要带回来一个拖油瓶，给家里平添了个负担。” 秦氏显然是积怨已久，一开口便停不住了。 “平日里没什么用处，就知道张嘴等吃。眼下贪玩在外不归，还得劳动一家老小出去寻她？我说大嫂诶，你也可怜可怜我们这刚干了一天体力活的人吧！” 盛家这一群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的，在盛京的时候都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十指不沾阳春水。 盛家一遭落难，全家被流放到如此偏远贫寒之地。 一群人为了生存起早贪黑去田里劳作，一日下来便磨得手脚起泡，累得直不起腰。 所有人都积攒了一肚子的不满和怨气，只是没地方发泄罢了。 眼下秦氏抓着了姜云瑶这个由头，立刻开始指桑骂槐的往外吐黑水了。 易氏被气得不轻，刚想打断秦氏这没完没了指桑骂槐的抱怨，就听院门发出一声轻响，被人推开了。 易氏循声望去，看到姜云瑶艰难的拖着一个看起来貌似对她来说有些重量的篮子进门，易氏松了口气，立刻冲了上去。 “你跑哪儿去了？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见了。” 易氏冲上前把姜云瑶抱进怀里，只感觉提到喉咙口的心脏，直到眼下才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易氏虽然急得不行，但眼下见着姜云瑶回来了，她连训斥一句都不舍得，只顾着拉着姜云瑶反复查看，生怕她受个伤什么的。 “娘，我没事。” 姜云瑶笑嘻嘻的看着易氏，把手边的篮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我去后山了，挖了好多野菜和蘑菇。昨儿个祖父和祖母念叨着想吃些青菜，我今儿特地去挖的呢！” 第8章 病秧子可真真是个吞金兽 “真乖。” 易氏抱着姜云瑶，在她的额头亲了亲，只觉得这小丫头乖巧的让人心疼。 再想到秦氏刚刚那指桑骂槐的话，易氏忍不住红了眼眶。 易氏何尝听不懂秦氏话里的意思，她明着是借此抱怨易氏把姜云瑶带回来，就是给盛家带了个麻烦。 暗里，确实在暗示盛知衡是个天大的累赘。 盛家眼下都成这副模样了，吃喝都成问题，还得想方设法的勒紧裤腰带，只为了能省下银钱给盛知衡买药。 以前盛家还没落魄的时候，别说养盛知衡一个药罐子了，就是养十个药罐子也不打紧。 但眼下盛家这般境地，盛知衡一个病秧子，对盛家所有人来说都是天大的负担。 盛家的所有东西，都该有他们三房的一份！ 秦氏这等子自私自利之人，生怕该自己分得的那份好处被旁人占了去，能忍气吞声到现在才发作，已然是有盛老太爷在头上压着，她不敢太过造次的缘故了。 易氏想到盛知衡的病，就止不住红了眼眶。 “娘，不哭。” 姜云瑶手上脏兮兮的，她小心翼翼捏着衣袖给易氏蹭眼角。 “我不但挖了野菜和蘑菇，还捡了一窝野鸡蛋嘞。我怕人看见，特地压在篮子底下了。知知吃点好的，病就好的快了。” 易氏原本就心酸不已，有苦难言。 眼下听了姜云瑶这般稚气的安慰她的话，易氏再也忍不住，眼泪潸然而下。 “闹什么闹！” 直到眼下，盛老太爷才终于站了出来呵斥秦氏。 “我看你们是想把这个家倒腾散了才满意吧？！” 盛老太爷在盛家积威甚重，秦氏敢跟易氏冷嘲热讽的叫板，却是万万不敢触老爷子霉头的。 见盛老太爷发话了，秦氏虽然觉得老爷子偏心大房，但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忍下这口气，不再多言。 “行了。” 秦氏闭嘴了，盛老太爷看向还抱着姜云瑶没撒手的易氏，放缓了口气。 “看她这一身埋汰的，老大家的，带她去洗漱一下，该做饭做饭，天不早了，别愣着。” 易氏擦擦眼角，低应了一声，一手提起姜云瑶扛回来的篮子，一手牵着姜云瑶离开了。 姜云瑶人小，野心却不小。 扛的篮子都快赶上她个头大了，辛辛苦苦吭哧吭哧把装满了的篮子扛回来，可费了她不少的力气。 有了这一篮子野菜蘑菇，甚至还有鸡蛋打底，连秦氏都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来了。 前脚还指桑骂槐说姜云瑶是个只会给盛家添负担的累赘，后脚“累赘”就带了满满一篮子的野菜蘑菇回来，甚至还有十数个野鸡蛋。 打从盛家流放到此地，能吃一口饱饭就不错了。 曾经根本入不了众人眼的平庸食材鸡蛋，眼下都成了稀罕物，许久没尝过味儿了。 秦氏等人被打发去做饭，易氏牵着姜云瑶去洗漱。 她小心翼翼捏着帕子，动作轻柔的一点一点给姜云瑶擦去脸上和手上的灰尘沙粒。 看到姜云瑶手心还擦破了几道伤痕，心疼的不行。 “那后山危险着呢，听闻还有猛兽咬死过人。你一个小孩子，没事少往后头跑，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娘得着急死。” 姜云瑶是被易氏用给盛知衡“当童养媳”的名头带回来的，进了门就让姜云瑶改了口。 姜云瑶倒是无所谓，眼下为了活命，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过就是叫一声娘而已，她又不会少块肉。 但甭管姜云瑶最开始的这一声“娘”叫的是否真心实意，易氏都是真把她当成了自个的闺女疼。 盛家的其他人见着姜云瑶带回来的野菜蘑菇和鸡蛋，都只顾着高兴去了。 而易氏却第一时间在关心姜云瑶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哦，不疼的。” 姜云瑶笑眯眯的看着易氏，想想怀里揣着的大宝贝，她心情好极了，这点小擦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虽然有了野菜蘑菇和鸡蛋，食材也算丰盛一些了，奈何盛家这群夫人小姐以前从未进过厨房，厨艺都很一言难尽。 再好的食材到了她们的手上，做出来的东西也很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是谁想的主意，把野菜和蘑菇摘洗干净，直接丢进锅里煮，再搅和一点杂面疙瘩倒进去，打上几个野鸡蛋，撒点盐煮熟就出锅了。 做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就是这卖相，怎么看怎么像猪食。 所有人的表情都挺一言难尽的，但肚子咕噜噜的叫唤，众人都在田里劳作了一天，又累又饿，不吃也顶不住。 一群人表情都很一言难尽的一人端着一碗野菜杂面糊糊，做足了心理建设才闭着眼睛入口。 虽然卖相难看了点，但入口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就是野菜煮的时间长了点，软趴趴的没什么口感，倒是适合牙口不好的人吃。 姜云瑶因为是今天众人能吃上这一餐的最大功臣，被允许上了主桌，和长辈们一起吃饭，碗里还分得个整个的野鸡蛋。 在田里劳作消耗了众人巨大的精力，所有人这会儿都沉默着喝野菜糊糊，饭桌上安静的只余下咀嚼吞咽的声音。 吃得差不多了，秦氏撂下碗筷，清了清嗓子。 “明儿个又该去县城采买了，娘啊，这次都要买些啥？” 盛家人遭了难，家都被抄了，手上仅剩的一点银钱，都恨不能一个子掰成两半花。 但再穷，一家人总得活下去。 荒田刚刚开始开垦，等粮种播下，收获都是明年的事儿了。 是以每隔几日，盛家人都得去一趟县城采买些生活必需品和粮食。 而秦氏这会儿出声的目的，则是为了……盛知衡的药。 “大郎那药可不便宜，一次抓足半个月的，就得足足五两银子嘞！一个月那就是十两！咱家现在哪儿还有那么多银钱？” 秦氏话落，饭桌上寂静了。 原先盛家富裕的时候，盛知衡这一个月十两银子的要钱就是毛毛雨，谁都不放在眼里。 可眼下盛家流落至此，一个月十两银子，那就是天大的负担啊！ 这一大家子人十几口，每月的嚼谷紧巴着点都花不了半两银子。 这么一对比，盛知衡那个病秧子，可真真是个吞金兽！ 第9章 想断了他的药 易氏面色一变，喉头一哽，碗里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因为她知道，秦氏说的是实情。 眼下盛家没什么收入来源，坐吃山空，为了节省开支，断了盛知衡的药是迟早的事，易氏早就有此预感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一遭来的如此之快。 易氏手指颤抖，筷子都快拿不住了，眼眶倏地红了。 若是还有别的法子，她也不愿给盛家添这么大的麻烦。 但就盛知衡眼下那个身体状况，若是真的断了他的药，怕不是没几日就要…… 盛知衡的父亲盛宥柏闻言把碗筷拍在了桌子上，怒视着秦氏，让她把话说清楚了。 “大哥你也别着急，秦氏她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 三老爷盛世铭也不是省油的灯，吊儿郎当的看着盛宥柏，嘿嘿一笑。 “咱家现下是什么境况大哥你也不是不清楚。这要是还跟以前那样，别说侄子这点要钱，就是平时我这做三叔的给他点零花都不止这点。但咱们得讲道理不是？” 眼下盛家仅剩的一点余钱，就握在盛老夫人的手里。 这可不单单是给大房一家用的银钱，这是整个盛家的家底，三房每房都有份！ 眼下全都贴补给大房了，回头吃饭都成问题，累的还不是他们这两房？ 他们累死累活的劳作忙碌，缺吃少穿，结果省下来的银钱都给了大房，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盛宥柏被盛世铭一番话说的脸色青白闪烁，却无法反驳。 盛知衡毕竟是他的儿子，为了能给盛知衡治病吃药，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都愿意。 但他却没法要求其他两房的人也这么做。 “吵吵什么呢？” 盛老太爷放下碗筷，厉声呵斥。 “饭桌上嚷嚷这个，是做给谁看的？” 秦氏撇撇嘴，心里犯嘀咕，但嘴上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了。 正如盛老太爷所说，秦氏和盛世铭故意在饭桌上挑起这件事，目的不单单只是为了攻击大房，还为了说给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听。 公中的钱，那是每一房都有份的。 眼下眼看着都要贴补在大房身上了，这让他们还怎么坐得住？ 一桌子人都在僵持。 二房两口子却低头不吭声，假装自己不存在。 反正不管大房和三房之间闹腾成什么样，二房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二房此时不开口，显然也是跟三房站在统一战线的意思，都在对盛知衡吃药花出去的大笔银钱不满呢。 盛老太爷的视线在饭桌上众人的脸上划过，硬生生被气笑了，猛地一拍桌子。 “我跟你们娘还没死呢，你们现在就闹腾这一出给谁看呢？知衡是你们亲侄子，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他病死不成？！是你们的个人利益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秦氏脸上的神色隐隐有些不服气，但因为盛老太爷在盛家积威甚重的缘故，秦氏到底是按捺住了没敢开口顶撞。 盛世铭却是个混不吝的。 早先家境不错的时候，盛世铭就极能挥霍，招猫逗狗吃喝玩乐一样不落。 眼下沦落到这般境地，他能忍到现在才发作已经算是不错了。 “爹，那话也不能这么说。侄子的命是命，我们的命难不成就不是命了？没道理为了他一条命，把当叔叔的都饿死吧！” “你——” 盛老太爷被三儿子这话气得不轻。 虽然早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也没想到他竟真自私自利至此。 姜云瑶默默扒了口饭，低叹一声。 果然她就知道，盛家这场矛盾一定会爆发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毕竟盛知衡每月的药钱，对眼下的盛家来说，属实是个极大的负担。 就三房那自私自利的两口子，能忍到现在才借机发作，在姜云瑶看来都算不错了。 “那你想怎么办？” 盛老太太不轻不重的把碗磕在桌子上，冷冷看向盛世铭。 “说说吧，既然你们今日开口了，心里定然也已经有了主意吧。” 秦氏对上盛老太太凌厉的视线，缩了缩脖子，用胳膊肘捣鼓盛世铭，让他说。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咱家这情况，大家都自顾不暇了，哪儿还顾得上旁人，干脆以后就各顾各的呗。” 盛世铭的话落，盛老太爷一拍桌子。 “你想分家？反了你了！我跟你娘还活着呢！” 父母在，不分家。 这都是基本共识了。 这年月，谁家兄弟在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就嚷嚷着分家，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那我可没这么说。” 盛世铭吊儿郎当的不肯认这个恶名。 “我只是说各房额外开销自理，没说要现在就分家。爹你可不能把这帽子扣我头上啊。” 姜云瑶借着碗沿的遮挡撇了撇嘴，“没说现在”那就还是存了要分家的心思，只是早晚罢了。 姜云瑶偷偷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心中暗自庆幸。 好在她留了个心眼，没在刚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把东西拿出来。 别说三房，姜云瑶也挺希望分家的。 一朝从天跌到地上，盛家人心里都存了一股子怨气，三五不时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拌起嘴，日子过的鸡飞狗跳。 尤其是二房和三房，早就对每日都要吃药的盛知衡不满了，想起来就要指桑骂槐一番。 与其这么硬是住在一起两看相厌互相折磨，不如分家算了。 不过这话姜云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有了今日盛世铭他们先挑明了心思打底也不错，也算是为日后正式分家打基础了。 易氏被气到抹泪，却也无从反驳。 毕竟银钱是公中的，各家都有份，且还握在老太太手里。 要是老太太真为了全家人一狠心断了盛知衡的药…… 易氏一想到这，眼泪落得更欢了。 “娘就直说了吧，咱家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够给大郎抓几次药的？” 秦氏见气氛凝滞了，立时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 “也不是说现在就要断了他的药，咱们总得合计合计，为了这一家老小的以后打算不是？” 第10章 不怕，我养他 秦氏这是要探家底了。 盛老太太抬眸扫向三儿媳妇，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看得秦氏一哆嗦，再度垂下了脑袋，不敢造次。 盛宥柏不忍心看老娘为难，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那就各房管各房的吧！” “老爷！” 易氏惊呼一声，下意识就想阻止。 不是易氏惦记着公中的那点东西，而是眼下这情况，这一个月十两的银子，盛宥柏去哪儿弄来？ 哪怕去给人做长工，在这穷乡僻壤的，一个月连一两银子都挣不来。 “那感情好！” 秦氏忙不迭截断了易氏的话，一拍巴掌喜形于色。 “还是大哥有担当，这话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反悔吧？” 易氏急得不行，秦氏却像是生怕他们反悔似的，和盛世铭以及二房的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迫不及待就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易氏面色灰败，整个人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手指都在颤抖。 “知知吃的药，要很多银子吗？” 一直装背景板的姜云瑶，缓缓放下碗筷，发出了幼稚的疑问。 “嗤，”秦氏不屑的看了姜云瑶一眼，“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就算把你卖了，还不够大少爷一个月的药钱呢！” 易氏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抱紧了身侧的姜云瑶，像是想从她小小的身上汲取些许温暖似的。 盛宥柏看了易氏一眼，抿紧了唇没做声。 他知道，易氏这是心里怨他呢。 “哦，这样啊。” 姜云瑶点点头，小手轻轻在易氏抱着她的胳膊上拍了拍，小声哄她。 “娘不哭，不怕，你放心，以后我养知知！”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秦氏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捂着嘴讥笑出声。 “就你？养他？笑死人……” 秦氏嘲笑的话还没说完，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般，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姜云瑶面不改色，在自己的怀里摸了摸，最后掏出来一株头顶上还带着一串鲜红果子的人参！ “娘，你看，我挖回来一个好东西。这果子红红的，好好看，能不能卖钱给知知看病？” 姜云瑶稚气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响起，盛家人看着姜云瑶握在手中的东西，眼睛都快瞪脱窗了。 人参！ 盛家人不是没见过人参，放在以前，没有个几百年份的他们都看不上眼。 但眼下…… 姜云瑶这稚气的话听着很引人发笑。 手握一整株人参，她居然惦记着人参脑袋顶上的人参籽能不能卖钱？ 果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啊。 “乖瑶儿，这是你从哪弄来的？” 易氏惊讶不已的看着姜云瑶手中品相如此完好的人参，上面还带着点新鲜泥土。 “你从哪儿挖的？” “就在后面的山上啊，”姜云瑶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我看果子红红的好好看，就挖回来了。娘，这个能卖钱给知知买药吗？” “能，这太能了。” 易氏小心翼翼从姜云瑶的手中接过那支人参，刚忍住的眼泪又要滑落了。 曾经还在盛京的时候，易氏什么珍惜的药材没见过。 为了能给盛知衡治病，多少银子她都舍得花，曾经还斥巨资买来过五百年份的人参。 但一切，都不如眼下手中这株看年份还不如百年的人参来的更让她激动。 所有人都只当姜云瑶是运气好。 她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因为先前刚捡到她时的那一场高烧，还差点把脑子烧坏了，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一问三不知，能懂什么识人参挖人参的本事？ 秦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看姜云瑶也愈发不顺眼了。 这小丫头片子被捡回盛家，怕就是来跟她作对的！ 这株人参虽然年份不高，但好处是品相完整，根须完好，连脑袋顶上红艳艳的人参籽都一个没少。 拿去药铺里卖了，至少盛知衡接下来半年的药钱都不用愁了。 一场因为药钱的争端，在盛老太爷拍板，明日就把人参带去药铺卖了，以此充作盛知衡的买药钱，方才落下了帷幕。 盛知衡知晓前因后果后，主动牵着姜云瑶，找上了盛宥柏和易氏。 易氏还在房间里抹泪，显然因为盛宥柏先前在饭桌上的话，易氏心里还有怨气，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一眼瞧见盛知衡来了，易氏被吓了一跳，忙匆匆抹了把泪起身去扶他。 “你怎么来了？你身子骨不好，有什么事让瑶儿跟娘说一声不就好了。” “没事的娘，”盛知衡笑笑，抬头看了一眼面带愧色的盛宥柏，“爹。” “诶。” 盛宥柏低应一声，有些不敢看盛知衡的脸。 盛知衡这段时日的身体情况好了许多，精神头也不错。 不过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还是把他累得额头冒汗，喘息声微微急促。 盛知衡特地走这一趟，目的就是为了一件事—— “分家吧。” 盛知衡的话音落地，盛宥柏立时抬头，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就要发脾气。 “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发怒也不迟。” 盛知衡淡定的和盛宥柏对视。 “儿子这病确实是拖累家中不少，原先在盛京时，家中不缺这点，二叔三叔也在意。但眼下……” 盛知衡顿了顿，他的未尽之意众人却都心中明镜似的。 “先前家中所有资源都紧着四叔，二叔三叔本就有不小意见。家中落难至此，再把资源倾斜到大房之上，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反目成仇是迟早的事。” 盛宥柏沉默不语，他自然清楚盛宥柏说的是实话，但他总想着兄弟如手足。 眼下父母健在，怎么也沦落不到分家的地步，传出去了让旁人怎么看他们盛家？ 盛知衡知道盛宥柏是个好面子的，但今日他来这么一趟，就是为了把此事的利弊挑明的。 眼下闹成这幅样子，二三房心中都有意见。 这家是迟早要分的。 与其等日后闹得个兄弟彻底撕破脸反目成仇的地步再分家，不如现在就分了，好歹还能保全每房的脸面。 “若心存不满，日后家中的摩擦只会越来越多，拦不住的。与其让所有人都过不舒坦，不如——” 盛知衡看向盛宥柏，声音有些虚弱，却十分坚定。 “找个合适的时机，便分了吧。” 第11章 对姜云瑶心有愧疚 盛知衡一锤定音，盛宥柏虽然对此还有些不满，到底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 易氏倒是对此很支持。 那两房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三房，早就对大房存了许多意见。 今儿闹腾这一出只是一个引子，一日不分家，这矛盾就一日不会解开。 盛知衡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向后，便带着姜云瑶回去了。 是的，作为盛知衡名义上的小童养媳，姜云瑶打从来了盛家后，就搬进了盛知衡的屋子里住。 在盛知衡的床旁边摆了张小床，就让她凑合着先住下了。 不是苛待她，而是眼下这栋宅子太小，房间少。 盛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住的都紧巴巴的，实在腾不出房间再给她住。 若是让姜云瑶去跟盛家其他人住在一起，易氏也不放心，索性就把她安置在盛知衡的房间里了。 这样若是某日盛知衡病情突然恶化，好歹旁边也有个人照应着。 盛知衡病弱身体虚，每日都要昏睡许久。 从易氏那里回来后，不多时他就睡着了。 姜云瑶侧耳听着盛知衡那清浅有规律的呼吸声，摸了摸手腕上的一块指肚大小，金色叶片状的印记，陷入了沉思。 这块印记，就是那个神农系统绑定后留下的。 姜云瑶原本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在发现手腕上多了这么个印记后，才终于意识到那并不是梦。 虽然暂时这个系统的作用看起来还不是很大，但姜云瑶总觉得，这玩意儿日后可能会有不小的造化。 易氏和盛知衡对姜云瑶都很好，就连盛老太爷也是当初开金口允许留下她的人。 但姜云瑶对二房三房的人感官都不怎么样。 对于他们想分家的念头，姜云瑶恨不能举双手双脚支持。 不过就像盛知衡说的那样，总得找个合适的时机…… 姜云瑶这边想着分家的事，三房那边也在念叨着这桩事。 “不成，这家必须得分。你看看老太爷都偏心成什么样了，处处都紧着大房，都不把咱们三房当回事。” 秦氏一肚子怨气，跟盛世铭喋喋不休的抱怨。 “早先说老四在朝中需要打点，把盛家的所有资源都先紧着他，结果落得个眼下这般田地。现在落魄了，老太爷又惦念着大房，把咱们三房上上下下都当空气呢？！” “行了，你也别说了。” 盛世铭被秦氏抱怨的脑袋疼，没忍住皱着眉头打断了她。 “爹不同意分家，你在这跟我念叨有什么用？这事不能急于一时。再说，那小丫头片子还有点用，挖回来那株人参值点钱，够给知衡买几个月药的了，花不着公中的钱，不着急。” 秦氏被盛世铭这态度气得够呛，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说的倒好听，现在不早做打算，迟早坐吃山空！那小丫头片子走了狗屎运才挖来那么一株人参，能顶什么用？对那个病秧子来说，这点钱就是杯水车薪！他犯两次病，这点钱就得见底！” 等到那个时候再分家，可就什么都晚了，他们三房还能落得个啥？！ 秦氏见盛世铭不以为意的样子，咬着牙给他下狠药。 “老太爷还惦记着想让他扛起盛家，把盛家再送回盛京呢。就他那身体，能顶什么用？你可别犯傻，为了咱们儿子着想，你也得早做打算！” 秦氏说到这顿了顿，瞟了盛世铭一眼，嗤笑一声。 “再说，你跟二哥可都不是老太太亲生的。虽然是在她膝下养大的，那也比不上亲生的。先前紧着老四，眼下贴补大房，谁知道是不是老太太故意偏心她亲儿子呢？” “行了，你别说了。” 盛世铭瞪了秦氏一眼，示意她闭嘴。 “别吵吵，回头找个机会我跟二哥通个气儿就是了，这下能让我睡了吧？折腾着一天你是真不够累的！” * 次日一早，听到第一遍鸡叫，姜云瑶就睁开了眼睛。 这里没电没网，没什么娱乐方式，为了省点灯油，每天吃过晚饭，就匆匆收拾上床睡觉。 睡得早，起得也早。 姜云瑶爬起来的时候，盛知衡还没醒。 她轻手轻脚跑到盛知衡床边，先伸手在盛知衡脑门上摸了摸，确认一下温度。 盛知衡这身体实在是太虚了点，天天躺在床上，都时不时发个低热。 昨儿个还往易氏他们那跑了一趟，虽然不远就几步路，但对盛知衡来说也是极大的活动量了。 姜云瑶担心他这一动弹不打紧，再犯个病啥的可就麻烦了。 确认了盛知衡体温正常，姜云瑶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直奔着她的那块小试验田去了。 刚跑到后院，远远的，姜云瑶就瞧见她那块小试验田旁边蹲了个人。 她愣了一下，这天刚蒙蒙亮，谁蹲在她那块小试验田前干啥呢？ 想到她那刚长出来的红薯苗苗，姜云瑶心下一急，拎着裙摆蹬蹬蹬就跑了过去。 等姜云瑶跑到近前，背对着她蹲着的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和姜云瑶四目相对，表情有些被抓包了似的尴尬。 “爹？” 姜云瑶看清蹲在地上的这一坨是盛宥柏后松了口气，奇怪询问。 “您在这蹲着作甚呢？” 姜云瑶说着，顺着盛宥柏的手，看到他手心里正捏着几根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草。 “没，没什么。” 盛宥柏有些尴尬的扔了手里的草，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局促。 “爹就是早起闲着没事，刚好看到你这田里长了草，就帮你拔出来。你怎么起这么早，再回去睡会儿吧。” 姜云瑶看看盛宥柏，恍然明白了什么。 今儿是盛家例行去采买的日子，临溪村在山窝窝里，出入不方便，地处还偏远，想外出就得早起，不然晚上等天黑了怕赶不回来。 估摸着盛宥柏这是起床后，想着昨天的事情，对姜云瑶心中有愧，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索性就偷偷来看了看姜云瑶的这块小田地，顺手帮忙拔个草。 盛宥柏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院里有人在喊他，估摸着是准备出发了。 “那，那我先去了。” 盛宥柏站起身，搓了搓手指沾上的泥土，看了姜云瑶两眼，声音放轻。 “我们要去县城，把那颗人参卖掉，再买些粮食回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爹给你带回来？” 第12章 就当是报恩 像姜云瑶这么大点的小姑娘，每天约莫就惦记着吃喝玩。 眼下盛家虽然落得了这般田地，奢侈不起来，连饭都快吃不起了，自然也没法给孩子买什么零嘴。 不过姜云瑶挖回来了一株人参，盛宥柏想着，别的他做不了主，给姜云瑶买点什么小玩意儿这个主，他应当还是能做的。 孰料，姜云瑶却摇头拒绝了。 “我没什么想要的，爹你们去吧，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盛宥柏的脚步都沉重了起来，边走边想，姜云瑶如此懂事，若不是有她在，恐怕盛知衡的药都要断了。 他这个当爹的，真没用！ 若不然……就听了盛知衡他们的话，把这家分了算了？ 目送着盛宥柏离开后，姜云瑶蹲下身看了看地里的红薯苗的长势，见地里的杂草连刚冒尖的苗都被拔掉了，就猜到盛宥柏估计在这蹲了不短的时间。 姜云瑶知道盛宥柏心怀歉意，但却没有宽慰他的意思。 盛宥柏哪里都好，就是有些愚孝，还优柔寡断好面子。 整日里就想着兄弟如手足，不管二三房做了什么事，他都一再忍让，一点都没有当大哥的威严。 或许在他看来，他这是友爱兄弟，是值得称赞的好品质。 但在姜云瑶看来，被欺负了还一再退让，那叫傻帽！ 借此机会让盛宥柏看清了也好，顶多就是难受这几天，等真的分家了以后，日子过得舒坦了，他自己就能转过弯回过味来了。 姜云瑶这么想着，又看了两眼田里的苗苗，起身跑去了厨房。 今儿个盛宥柏等人要去县城采购，一大早就得起身赶路，易氏等人也早早起身去厨房做了饭。 盛宥柏他们吃完饭去县城，易氏等人吃完饭则要继续去田里劳作。 没人注意的姜云瑶揣了个杂粮饼子，背着个背篓，又上了后山。 姜云瑶惦念着易氏对她的恩情，也想帮他们一把。 分家是好事，但有个前提是如何促使分家更顺利。 眼下盛家所有的银钱都掌握在盛老太太的手里。 虽然姜云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看盛家眼下的一应吃穿用度，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巴，就知道肯定不剩什么了。 如此一来，就算真的要分家，恐怕二房三房拿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不会善罢甘休。 没什么事，是不能用钱解决的。 姜云瑶心里有了主意，这次就准备再往山林深处走一走。 上次没走多远就挖到了一颗人参，越往深处肯定好东西越多！ 要是能挖到点值钱的东西，所有的一切就等迎刃而解了。 姜云瑶背着背篓，一手拎着棍子一手拎了把柴刀，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山林深处进发。 山林如此之大，姜云瑶担心自己会迷路，一路边走还边做记号，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姜云瑶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山林茂密，头顶上遮天蔽日，阳光撒不下来，手边也没个计时的东西，她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走了这一路，可把她累得不轻，索性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先坐下来歇歇。 姜云瑶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朝着周围四下打量。 这一路上走来，她倒也真是看到了一些草药之类的东西，但都没动手。 虽然也能卖点钱，但都不是她此行的目的。 就是不知道她这次的运气有没有昨天那么好，轻松就能挖到好东西了。 姜云瑶歇息的差不多了，缓了口气，起身就准备继续往深处走。 结果这次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姜云瑶被吓了一跳，小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喉咙口，呆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她浑身汗毛竖立等了片刻，那道喘息声依旧在耳边回响，没有散去，但也没有靠近。 这动静，像是有什么动物受伤了。 姜云瑶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顺着声音摸索了过去，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刚刚吓到她的罪魁祸首——一头白狼。 那头白狼像是受伤了，横卧在一丛灌木之下，喘息粗重，隐隐有血腥气传来。 白狼可漂亮了，皮毛油光水滑，看起来没有一根杂毛，就是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一直在发出粗重的喘息声，而且还有越来越微弱的趋势。 姜云瑶也不是兽医，不敢贸然上前，甚至都不敢让那头白狼发现她，只敢小心翼翼的躲在远处观望。 直到白狼的喘息声越来越小，姜云瑶意识到不是她的错觉，这头狼可能真的受了重伤要咽气了。 姜云瑶有些着急了，这么漂亮的一头狼，就这么咽气了多可惜啊！ 她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忽然想到了什么。 姜云瑶连忙来路跑，一路往回走，重新找到了她之前看见过的几棵草药。 有止血草和吃下去有麻痹作用的草药，应当对那头白狼有帮助。 姜云瑶想着，采了一大把草药，跑去找那头白狼。 因为她这会儿没注意动静，显然已经被那头白狼察觉到了。 姜云瑶刚刚靠近，就看到白狼瞬间警惕地抬头，努力支撑着想要站起来，还冲她龇牙，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威胁的呜呜声，一副十分不友善的样子。 姜云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呆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小心翼翼的开口，也不管一头狼能不能听得懂人话，先解释了一通。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来给你送草药的。” 姜云瑶说着，还小幅度的冲白狼比划了一下手里的草药。 白狼这么一挣扎，倒是让姜云瑶看清了它的伤。 它伤在了后腿处，右后腿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撕咬下来了一块肉似的，伤口狰狞，血淋淋的，看起来模样骇人。 姜云瑶有些不忍，在原地呆了片刻，白狼都始终警惕的看着她。 这样下去不行。 姜云瑶一咬牙，把手中的草药都朝着白狼丢了过去。 她的准头还不错，一堆新鲜草药兜头砸了白狼一脸，像是把白狼本狼都砸蒙了。 “这个，给你吃的，吃下去，能止血，对你的伤口有好处，懂？” 第13章 做狼呢，不能忘恩负义 姜云瑶连说带比划，对着白狼念叨了半天。 可惜看白狼看着她的眼神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甚至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姜云瑶：“……” 姜云瑶有些头疼，她又不懂兽语，跟这家伙沟通真费劲。 就在她埋头苦思，要如何才能劝说白狼吃下这些草药的时候，白狼忽然动了。 原本在白狼看到姜云瑶出现后就瞬间警惕戒备，哪怕后腿受伤也硬撑着站起来，冲姜云瑶龇牙威胁，试图把她吓唬走。 这会儿像是支撑不住了，白狼轰然倒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珠子都渐渐浑浊了。 这下姜云瑶着急了。 完球了，看样子是伤势恶化，这家伙要撑不住了！ “吃，吃你懂吗？” 姜云瑶从地上薅了根草，在袖子上蹭了蹭，然后往嘴里塞，试图给白狼打个样。 “我扔给你的，吃了，能止血，能麻醉，懂？” 姜云瑶冲白狼示意，嘴里咀嚼着苦涩的野草，愁的不行。 沟通不便，狼还是吃肉的，想让它吃草真的是太难了。 就在姜云瑶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白狼终于有反应了。 似乎是求生欲占了上风，白狼叼起被姜云瑶扔到嘴边的草药，一根一根慢慢咀嚼了起来。 “好家伙，可算是吃了。” 姜云瑶松了口气，跌坐在地，忍不住露出笑脸。 吃了两根草药以后，白狼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这些“草”对它有好处了，加大了咀嚼的速度，把姜云瑶扔给它的草药一扫而空。 姜云瑶一直坐在旁边看着。 见白狼吃完了草药，她才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选了个合适的角度悄悄观察它的伤口。 草药的效果很突出，在白狼吃完草药没多大会儿后，伤口就不再流血了。 姜云瑶松了口气，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从怀里把自己揣出来的杂粮饼子掏了出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狼一命也差不多吧？虽然不是人，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啊。” 姜云瑶一边艰难啃着硌牙的杂粮饼子，一边小声嘀嘀咕咕。 “看在这个份上，今天能不能让我走走运，挖到想要的东西？” 姜云瑶说完一抬头，就见白狼正看着她。 “看什么？” 姜云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杂粮饼子，冲白狼比划了一下。 “这个？你也想吃？” 白狼现在不冲着姜云瑶龇牙了，神态也平和了许多，虽然暂时还算不上成了朋友吧，至少威胁大概是解除了。 姜云瑶把自己的杂粮饼子掰了一半，冲白狼丢了过去。 “吃吧。” 白狼有些嫌弃的嗅了嗅被扔到前爪边的杂粮饼子，最终还是啃了一口，慢慢咀嚼。 姜云瑶吃完了自己的那半块饼子，还起身跑开，去找到了一条山中小溪。 这水看着像是从山顶流下来的，虽然很细一小股，但源源不断，看起来还挺清的。 姜云瑶用手捧着喝了两口，这才是真正的山泉，清甜可口，凉凉的很解暑。 她自己喝完不算，往回走的时候还不忘用大片的树叶折几下卷出个容器，给白狼捎回去一点。 吃饱喝足，姜云瑶又等了会儿，看白狼后腿上的伤口不再渗血，看它表情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痛苦，她就拍拍手准备告辞了。 “行了，你就继续在这趴着吧，我走了。” 姜云瑶背起背篓捡起柴刀，冲白狼潇洒一挥手。 “有缘再见！” 然而这次姜云瑶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就发现那头白狼竟然跟上来了，把她吓了一跳。 它很聪明，受伤的那条后腿蜷着，用三条腿在地上蹦跶，看起来竟然也挺稳的。 被一头野兽这么不声不响的在身后跟着，还挺吓人的。 姜云瑶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举起了手中的柴刀，心下暗暗叫苦不迭。 “我可是刚刚帮了你的恩人啊，不求你知恩图报，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吧？你别跟着我啦，我不好吃的！” 白狼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的看着姜云瑶。 对峙了片刻，白狼忽然冲姜云瑶叫了一声，然后调转方向，往前蹦跶了几下，回头又冲姜云瑶叫了一声。 如此反复几次后，姜云瑶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是让我，跟你走？” 姜云瑶觉得这头白狼简直聪明的过分了，智商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她犹豫了片刻，总觉得自己刚刚帮了它，这狼看起来这么聪明，应该没什么恶意吧？ 不然的话，不早冲着她扑上来了。 就她现在这小身板，哪里扛得住这种猛兽的一扑。 没直接对她动爪，这狼应该还是挺友好的？ 姜云瑶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握着柴刀，跟在了白狼身后。 白狼虽然因为后腿有伤的缘故动作慢了点，但看起来轻车熟路，像是很熟悉周围地带的样子。 姜云瑶跟在白狼后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双腿都跟灌了铅似的，累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衣服都被汗湿了，走不动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姜云瑶靠着树，感觉嗓子火辣辣的疼。 “我真的走不动了，还有多远啊？” 白狼这次倒是没搭理她，而是自顾自径直继续往前蹦跶。 随后在姜云瑶的注视下，它跳到一块巨石后没了身影。 姜云瑶：“？？？” 这不行啊，不是给她带路的吗？ 这带到一半跑了算怎么回事？！ 姜云瑶瞬间来了劲，起身循着白狼刚刚消失的巨石跑了过去。 她本以为白狼是跑了。 结果在绕过那块巨大的遮挡视线的石头后，姜云瑶发现白狼正趴卧在那里，像是在等她。 而就在白狼趴卧的不远处，居然有一棵巨大的灵芝！ 姜云瑶都被震惊了，她从来没见过如此之大的灵芝！ 这下姜云瑶终于相信“万物有灵”的意思了。 这白狼聪明的不像话，特地带她来找到这棵灵芝，就是为了报恩的啊！ 姜云瑶两眼放光，不过在扑上去之前，她还不忘看向白狼再度确认了一番。 “这个，是给我的吗？” 姜云瑶指了指灵芝。 “我可以采吗？” 第14章 姜云瑶就是盛家的福星 白狼掀掀眼皮瞟了姜云瑶一眼，没有动。 这大概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姜云瑶兴奋的搓搓手，连忙扑上去，小心翼翼的把那株巨大的灵芝挖下来，放进了背篓里。 如此巨大的灵芝，姜云瑶的背篓都差点放不下，腾空冒出来半截。 就这么直接背回去就太显眼了，这可怎么办呢？ 姜云瑶没办法，只能挖出去挖野菜，捡大棵的挖，全都堆在上面，小心的把灵芝遮盖住。 忙碌完这一切，姜云瑶才终于高高兴兴的准备回程了。 “我走啦！” 姜云瑶愉快的跟白狼道别。 “谢谢你带我来，我要回家啦！等我下次过来，给你带好吃的！嗯……如果我有的话。” 灵芝太重，足足有十几斤重，上头还盖了厚厚一层野菜。 姜云瑶背起背篓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差点丢人的没面朝下扑倒在地。 她尴尬的冲白狼笑笑，小心翼翼的扛着灵芝往回走。 在山上的时候，头顶上密林遮挡，根本看不见太阳，也不知道时辰。 眼下走到山脚了姜云瑶才意识到，这恐怕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山上待了这么久，怪不得这么饿。 一想到背篓里那棵巨大的灵芝能换来多少银两，姜云瑶感觉自己浑身是劲，快步往盛家赶。 家里静悄悄的，显然不管是去现场采买的还是去田里劳作的人都没回来呢。 姜云瑶背着灵芝放轻脚步，直奔着盛知衡的卧房而去。 盛知衡竟然没有在床上躺着，而是正拿着一本书坐在窗口晒太阳，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像是在等待什么。 一眼看到姜云瑶的小身影出现，盛知衡眼睛一亮，下意识就想起身来接。 就他那走一步喘三下的身体，姜云瑶哪敢让他出来帮忙，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你别动别动，我自己过来。” 盛知衡无奈一笑，还是往房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在姜云瑶进门后，帮她搭了把手，把背篓从肩膀上卸下来。 孰料他刚一提到背篓，这不同寻常的重量就让他愣了一下。 再看看背篓里堆得老高的野菜，都冒出了那么多，也难为姜云瑶这小身板是怎么一路扛回来的。 “怎么挖了这么多野菜？累不累？” 盛知衡从怀里摸出一块青布手帕，给姜云瑶擦着额头的汗水。 “下次别挖这么多了，多重啊。” “不累。” 姜云瑶把帕子从盛知衡手里接过去，胡乱往脸上蹭了几下。 想到刚刚盛知衡坐在窗边的模样，姜云瑶抬头看向他。 “你刚刚，是在等我吗？” “嗯，”盛知衡抿唇，“在等你。” 姜云瑶一大早的就跑了，盛知衡起床的时候就没看见她。 本以为小丫头是跑出去玩了。 结果等到了中午，还不见人影。 家里人去县城的去县城，下田劳作的下田劳作，家中只有盛知衡和祖父祖母在。 盛知衡这身体情况不支持他跑出去找人，请祖父祖母帮忙就更不合适了。 于是他就只能拿了本书坐在窗边，边看边等着姜云瑶回来。 只不过姜云瑶不知道的是，他在窗边坐了几个时辰，手中的书却没有翻一页。 姜云瑶看盛知衡的表情，知道自己让他担心了，立刻老老实实的道歉。 “对不起嘛。” 姜云瑶心虚低头。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还没醒，我就没打扰你睡觉。下次绝对不这样了，我下次出门，一定会先记得告诉你一声的！” “我没有怪你。” 盛知衡无奈叹息，见姜云瑶一脸愧疚心虚的模样，声音都止不住放缓了。 “中午没吃饭，饿了吧？” 盛知衡话落，姜云瑶的肚子应时应景的“咕噜噜”叫了一声。 动静大的，连盛知衡都听见了，还惹来他一声轻笑。 姜云瑶有些尴尬的微微脸红。 盛知衡转身往床边走，姜云瑶趁着他背对着自己，往肚子上轻轻拍了一下。 不争气！ “还愣着做什么？” 盛知衡走到床边拿着一个油纸包转身，见姜云瑶没动弹，挑眉冲她招呼了一声。 姜云瑶忙迈着小短腿上前，盛知衡把油纸包直接塞进了她手里。 “这是什么？” 姜云瑶好奇的打开油纸包，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个馅饼。 “托你的福，昨儿个你带回来的野鸡蛋和野菜蘑菇，早上娘做了几个馅饼，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姜云瑶闻着香味已经饿得不行了，低头狠狠啃了一大口。 馅饼里放了切碎的野菜和蘑菇，还有零星一点炒过的散碎鸡蛋，喷香。 姜云瑶一边吃一边在心中暗自嘀咕，想也知道这馅饼肯定没她的份。 易氏虽然疼她，但有二三房那两房扯后腿的在，能让盛知衡吃上这么一口他们都很有意见了。 要是再给她弄一份，秦氏定会第一个不同意。 眼前这个馅饼，八成又是盛知衡从自己的口粮里给她省下来的。 姜云瑶饿极了，也没有跟盛知衡客气的意思，埋头吃得欢快。 她今儿可是带回来了一个超大的灵芝，少说也得有个几百年份，绝对能卖不少银子。 盛家的日子都要好起来了，现在她先吃一个馅饼，算不上什么。 姜云瑶这般想着，三两口快速把馅饼吃完，拉着盛知衡的手就把人往背篓旁边拖。 “我今天挖回来一个好东西。” 姜云瑶神神秘秘的冲盛知衡眨眼睛，快速把盖在上头的野菜弄下去，露出了背篓里的大灵芝。 盛知衡愣了一瞬惊讶不已，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变了。 原本盛知衡是个不信鬼神的，但打从易氏把姜云瑶带回盛家后，好像一切都渐渐变了。 莫不是真应了易氏的话，姜云瑶就是盛家的福星？ 昨日上山挖了一株人参回来，今儿上山，又挖了这么巨大的一个灵芝。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亮晶晶的双眼，忍不住抬手在她细软的头发上揉了揉。 姜云瑶：“？” 嗯，手感还不错。 盛知衡在姜云瑶疑惑的视线下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淡定道。 “蹭点运气。” 姜云瑶：“……” 第15章 这家倒真不如分了算了 姜云瑶才回来的灵芝，盛知衡没急着说出去。 等到晚饭时分，盛宥柏等人才从县城回来。 下田劳作的易氏等人也回来了。 姜云瑶听盛知衡的，把灵芝留在他们房里，把野菜都送去了厨房。 等吃过晚饭，盛宥柏等人把今日买的东西和剩余的银钱都拿了出来。 “今日买了粮食和农具，一共用了一贯钱零三十六文，这是剩下的钱。” 盛宥柏把这部分银钱先推到老太太面前，随后把给盛知衡买的药拿了出来。 “瑶儿采回来的那株人参拿去药堂卖了六十五两银子，先给衡儿买了一个月的药，用去十两，这是剩下的五十五两。” 姜云瑶采回来的那株人参虽然年份不是特别长，但胜在根须完整品相好。 若是拿去盛京，至少也能卖个七八十两银子。 但是在这偏远的小地方，能卖六十五两已经是极限了。 盛宥柏把剩下的五十五两银子摆在桌子上，众人都有些眼热。 想当初还在盛京的时候，别说几十两了，几百两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但眼下盛家落到这般境地，几十两都能算得上是一笔大钱了。 盛宥柏把这部分银子也推到了盛老太太面前，显然是准备充公中，让盛老太太收着管钱的意思。 孰料，盛老太太却把银子又推了回来。 “先前老三和老三家的不是说了，日后这些额外的开销，各房自理。” 盛老太太语气淡淡的吩咐易氏。 “老大家的，这是你们房里的小丫头挖回来的人参换的银钱，说了是换钱给衡儿吃药的，你便收着吧，留着给衡儿买药。” 盛老太太这话说的，虽然也没错。 但那时候，盛世铭他们不是不知道姜云瑶还有这本事么！ 眼下眼睁睁看着这几十两银子就要进大房自己的腰包了，他们一点光都沾不上，盛世铭和秦氏都有些坐不住了。 “娘啊，那咱话也不能这么说……” 秦氏率先忍不住了，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几个银锭子。 “以前也没少从公中里拨银子给大郎买药，眼下咱家都这样了……能贴补一点家用，咱们的日子也好过点不是？” 秦氏以前哪里过过这种苦日子。 缺吃少穿，还要每日起早摸黑的下田劳作，早就快撑不住了。 这几十两银子要是能充了公，他们的生活压力减轻，日子都能好过不少。 “老三家的，话之前是你们自己撂出来的，现在又反了口，你们自己的脸疼不疼？” 盛老太太看向秦氏，眼神不善。 “昨儿个还没这银子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态度！” 盛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看着盛世铭和秦氏的眼神很是失望。 盛知衡是嫡长孙，是老太太的心肝肉。 昨儿个盛世铭和秦氏闹腾着想断了盛知衡的药钱时，嘴脸一个比一个刻薄。 眼下大房自个儿解决了药钱的事儿，他们又开始眼红，连这点给盛知衡买药的钱都惦记，有他们这么当长辈的么？！ “哎呀，娘，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 盛世铭那个混不吝的，立刻就嚷嚷开了，一副滚刀肉姿态。 “先前那是咱们家确实没银子了，吃喝都有问题，我们不也是为了这一家老小的小命着想么，饿死了可就什么都晚了。但现在这不一样了，家里困难，贴补一二怎么了？” “再说了，您可别忘了，先前他吃药的钱，可都是从公中扣得，没让他吃了多少都还回来就不错咯。” “你给我闭嘴！” 盛老太爷被盛世铭这滚刀肉一般的态度气到七窍生烟，狠狠一拍桌子，怒斥出声。 “好话赖话都让你们说尽了，你们这是真真打算不要脸面了是吧？！” 易氏也被气到够呛，若不是还有盛老太爷和盛老太太在这，她保不齐都要跟三房他们翻脸了。 这是真当他们大房好揉捏，就反反复复的欺负么？！ 当叔叔婶子的，居然惦记着侄子的这点买药钱，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眼见着把盛老太爷都惹怒了，盛世铭和秦氏终于消停了。 但这俩人虽然不说话了，表情却还很不服气，显然并没觉得自己有错。 一顿晚饭吃到最后不欢而散，这下连盛宥柏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再也不惦记什么兄弟手足之类的了。 原本他只想着自己是大哥，理应做好表率，要友爱兄弟，照顾好弟弟们。 可他的一再容忍，放在盛世铭等人的眼中，却成了好欺负的信号。 盛宥柏失望透了，想起之前为了分家的事，易氏还跟他闹别扭。 现在想想，这家倒真不如分了算了。 就在盛宥柏愁绪满肠的时候，姜云瑶跑过来，说盛知衡有事想和他们商量，请他们过去一叙。 等两个人到了之后，姜云瑶反手就紧闭了房门。 这幅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盛宥柏夫妻二人感到奇怪不已。 “怎么了这是？” 易氏的视线在盛知衡和姜云瑶的身上扫了一圈，不明白这两个小家伙在搞什么呢。 很快，他们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盛知衡特意让姜云瑶把他们请过来，为的还是分家这桩事。 不过这次，先不说连盛宥柏都改了心态。 等他们看到姜云瑶挖回来的那个巨大灵芝的时候，瞠目结舌的同时，听了盛知衡的话，也彻底下定了决心。 “祖父和祖母那里我去说，爹和我一起去就好。” 盛知衡知道盛宥柏是个愚孝的，想让他主动说出要分家的话估计有些困难，倒不如他去。 盛知衡话落，盛宥柏的面上闪过一抹愧色。 盛家落难至此，本就应该他这个做长子做父亲的扛起盛家的重担。 结果到了眼下，还要让儿子和老父亲操心…… 盛知衡和盛宥柏去找盛老太爷商量分家事情去了，易氏则是留在他们的房间里，拉着姜云瑶的手不放，翻来覆去的关心她。 “这些天材地宝寻常人都难见，大多都生长在危险的地方。你挖这东西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第16章 事情成了 对易氏来说，虽然能解决眼下困境的灵芝很重要，但姜云瑶的安危更重要。 那后山听闻还有猛兽出没，曾经咬死过人呢。 姜云瑶这么一个小身板，还不够猛兽一口吃的呢，要是撞上了，怕是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易氏越想越心惊，忍不住连声劝说，试图让姜云瑶以后不要再往深山里走了。 “你挖回来的宝贝，已经足够解决不少麻烦了。日后莫要再往山上跑了，要是有个万一，你让娘可怎么活？” 易氏把姜云瑶当成亲闺女一般的疼，一想到她这个小身板，为了盛家，往危险的山林跑，就让易氏忍不住红了眼眶，羞愧不已。 “娘把你带回来，是想让你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个家。是娘没用，还要让你为了这个家操心劳力。” 明明姜云瑶只是个六岁的小丫头。 别家的小丫头才这么大岁数的时候，还在到处玩耍嬉戏呢，哪里像姜云瑶这样，懂事的扛起了盛家的重担。 “娘，我没事，那山上一点都不可怕。” 姜云瑶依偎在易氏的怀里，嗅着易氏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忍不住蹭了蹭。 姜云瑶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从她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孤儿院里孩子多，院长妈妈虽然人好，但却不能随时看顾到所有孩子。 姜云瑶打小就知道自己要独立，要不给别人添麻烦，要坚强。 爸爸妈妈的疼宠什么的，她从未感受过，自然也不敢奢求。 就算没有血脉亲情，她也平平安安长到那么大，并完成学业，能养活自己了不是吗？ 但这些，都是姜云瑶以前的想法了。 打从穿来了这里后，易氏把姜云瑶当成自己家孩子疼，真真切切让她感受了一番何为“母爱”。 姜云瑶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知道易氏不放心她，还是不告诉她自己在山上的奇遇了吧。 估摸着易氏如果知道了她今天都遭遇了什么，就真要拘着她，不许她再踏进后山一步了。 盛知衡他们这一去用了很长时间，姜云瑶趴在易氏的怀里都快睡着了。 “怎么样了？” 一眼看到盛知衡和盛宥柏回来，易氏迫不及待的追问事态。 “爹他们怎么说？” 盛宥柏抿着唇没说话，盛知衡冲易氏点点头示意。 “祖父已经同意了，明日爹会和二伯一起去县城把灵芝卖掉。卖掉的钱拿回来后，就分家。” 盛知衡的声音不大，却让易氏听得心神激荡，瞬间红了眼眶。 秦氏他们对盛知衡吃药所需花费的大开销极有意见，明里暗里指桑骂槐的事儿没少干。 当着易氏的面只敢阴阳怪气，背地里可没少指责盛知衡是“病秧子、累赘”。 有些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为此还连累姜云瑶一个小丫头，几次三番冒着危险上后山挖人参采灵芝。 眼下盛老太爷松口了，易氏心里积攒了多日的委屈都一哄而散了。 “只是……” 盛宥柏顿了顿，抬眸扫了易氏一眼。 “爹娘他们怕是要跟我们一起过，老两口本来是他们俩自己过，哪边都不带累，是我没同意。” 盛宥柏这话说的极没底气，像是自己揽了事，生怕易氏会生气似的。 原本盛宥柏在易氏跟前，也不是这般怂的人。 奈何盛家遭难以后，他这位曾经的盛家大老爷，真真是一点用处没派上，还让媳妇儿子受尽了委屈。 心有愧疚的盛宥柏，不自觉的就在易氏跟前矮了一头。 “这是自然。” 孰料易氏却瞪了盛宥柏一眼，掷地有声。 “爹娘自然得跟我们住一起！你是长子，这本就该说你应当承担的责任。就算是爹想跟那两房的哪一个走，我也不能让娘跟着。” 易氏顿了顿，脸色难看了些许。 “不管是盛世铭还是秦氏，连带着二房的那两个，对娘都是什么态度？到底不是亲生的。” 盛宥柏见易氏竟然是这个反应，暗中松了口气。 但想到这几日因为盛知衡药钱的事儿，易氏跟二三房闹了不愉快，连带着还跟他生了怨气，就让他惶惑不安，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我没跟你商量就做了这番决定……你不生气？” 易氏闻言，没好气的瞪了盛宥柏一眼。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易氏好歹曾经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打小受的就是当家主母的教养，大度温和，向来不怎么会在背后说别人闲话。 奈何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个，都太过分了些。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娘把他们养在膝下，也算给了个嫡系的身份，从未苛待过他们。一群白眼狼，若真是让娘跟着他们过，我还怕娘会在他们那受了委屈呢！” 易氏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也不顾盛知衡和姜云瑶还在跟前，就毫不避忌的表达了自己对二三房的怨念。 盛老太太是个宽和的性子。 二房盛昌宏和三房盛世铭，都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而是盛老太爷的侧室生的。 那个侧室后来遭了一场意外，去世了，只留下当时才几岁大的盛昌宏和盛世铭。 那个时候盛老太太刚生了盛誉青不久，见两个庶子这么小就没了亲娘，心软之下，就把两个孩子记在了自己名下养活了。 世家规矩，若是侧室生子，便为庶子，和嫡子身份上有着天壤之别。 可若是庶子被记在嫡母名下养活，那边是抬了身份，日后也能称一句嫡少爷了。 盛老太太如此善心，那两个不说为此感恩戴德，也万万不该当了白眼狼。 早先还在盛京的时候倒是不显，盛昌宏和盛世铭虽然跟盛老太太并不多亲近，但也没明着顶撞惹老太太不痛快。 眼下盛家没落了，这二人就像是没了什么顾忌似的，明着质疑暗里顶撞，对老太太没有丝毫尊敬可言。 盛老太太是个宽厚温和的性子，打从易氏进了盛家的门，从未被婆婆苛待过，反而还多有照拂。 是以投桃报李，易氏对盛老太太也一贯是尊敬有加，自然见不到二三房慢怠老太太的态度。 “成，那就这么定了。” 盛宥柏抿着唇，一锤定音。 “明日等换了银钱回来，就分家！” 第17章 盛家人，到齐了 次日一大早的，盛宥柏就从村长家借来了牛车。 盛昌宏被喊上和他一起去镇里，还满头雾水的不知道去干吗。 昨儿个不是刚采买完？怎么还要去？ 哪怕天刚初秋还不太冷，这一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就被从被窝里喊出来，还是让盛昌宏很有怨念。 结果还没等他抱怨两句，就被盛老太爷狠狠痛斥一顿，满腹怨气的闭了嘴。 没睡醒的盛昌宏揉着眼睛坐上牛车，因为没睡好加上刚刚还被训斥了一通，也懒得搭理赶车的盛宥柏。 因此他自然也没注意到车板的后半截，在稻草的掩盖下，藏了什么东西。 盛宥柏和盛昌宏去县城了，二房和三房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们也奇怪明明昨儿个刚去过县城，怎么今天又要去。 结果秦氏刚试图询问一下，就被盛老太爷训斥了一通，立马闭嘴不敢再多嘴了。 不过今日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盛老太爷突然发话，让盛家人今日都不用去田里劳作了。 秦氏等人面面相觑，这可奇了怪了。 盛家人以前都是锦衣玉食的老爷夫人。 这初次下田劳作，个个累得腰酸背痛手足起泡，但到底是比不上正经的庄稼人，开垦荒田播种的速度极慢。 先前盛老太爷还对他们的速度表示过不满，再磨蹭下去，怕是就要错过最佳的播种时期了。 因此，众人可没少被盛老太爷训斥。 结果现在，盛老太爷居然说今儿不用他们去田里劳作了？ 在听到盛老太爷话的第一时间，众人就忍不住抬头看天，惊诧于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爬出来的。 不过能不用下田干活是好事，他们早就累得苦不堪言了。 趁此机会，盛世铭跟盛老太爷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回房躺着补觉去了。 秦氏却没盛世铭这么心大，她疑神疑鬼的回到卧房，先在盛世铭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你觉不觉得，今儿老太爷他们都奇奇怪怪的？” “有什么奇怪的？” 盛世铭不耐烦的甩掉了秦氏的手，闭着的眼睛都懒得睁开。 “你烦不烦？别吵吵。” “事儿还没解决呢，睡什么睡？” 秦氏没好气的推搡着盛世铭的肩膀，让他醒醒神。 “我问你，你昨儿个去二哥那是怎么说的？他们二房怎么个意思？” 盛昌宏一贯是个阴险狡诈心思深沉的。 他表面上看起来不管对谁都和和气气，但实际上心思多且阴险着呢。 哪怕这次三房想分家，盛昌宏也不是完全没心思的。 但他就是一声不吭的躲在三房后头，把三房推出去挑破局面，让他们跟大房斗，自己等着坐享渔翁之利。 三房虽然对此心知肚明，但也没跟他计较太多。 毕竟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想分家。 不管二房插不插手帮不帮忙，他们肯定也是要把事情挑破的。 但眼下时局不一样了。 昨儿个那一出，盛老太太摆明了偏向大房，连老太爷也不作声。 照这么下去，他们三房以后在这家还有立足之地么？！ 盛老太爷眼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盛知衡的身上。 他盼着这位曾经在盛京颇有名望的“神童”，能再站起来，为盛家增光，把盛家重新带回盛京去。 秦氏却觉得盛老太爷是异想天开。 先不说四房的盛誉青犯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们盛家这群人能留下一条命，都是圣上开恩了。 一个犯官亲属，还想重回朝堂，本就难上加难。 再者，就盛知衡那个病歪歪的样子，能不能撑过这个年还两说呢，能指望他什么？ 要是这么继续拖下去，本就在苟延残喘的盛家，怕不是都要被他那一身病给拖垮咯！ 秦氏越想越心焦，与其等着盛老太爷和盛老太太把仅剩的家底全都贴在盛知衡的身上，拖盛家所有人下水。 倒不如趁着现在，赶紧把这家分了得了。 他们也不多要，拿了他们该拿的那份，该散就散了。 于是昨儿个半夜，在秦氏的催促下，盛世铭跑去敲了盛昌宏的房门，谈论了半宿。 “你急什么？” 盛世铭烦躁的瞪了秦氏一眼。 “怎么着也得先摸清老太太手里还攥着多少家底再说。不然若是她藏起来不说实话，只分给咱们三瓜俩枣的，够干什么吃的？” 秦氏被噎住了，半晌说不出来话，心里却是对盛老太太等人恨到了极点。 盛宥柏他们这一去，就花了一整日的功夫。 不过这次比昨日回来的早，临近傍晚，两个人就驾驶着牛车回来了。 眼见着这俩人回来了，盛世铭在秦氏的鼓动下，本想凑上去问问盛昌宏他俩干什么去了。 结果他刚凑上前，就见盛昌宏目露茫然，一副像是被什么事震撼到了的模样。 “二哥？怎么了这是？” 盛世铭好奇的看着神态不对的盛昌宏，能让他这位二哥露出这种神态的时候可不多见。 这下他倒是真的好奇了，盛宥柏和盛昌宏今天去县城，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盛宥柏跟在后头进门后，转身就把院门关上了，也没搭理盛世铭他们，大跨步朝着正堂走去。 盛老太爷已经在正堂了坐着了。 见着盛宥柏他们回来，盛老太爷冲他看了一眼，见盛宥柏点头，便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 “把二房三房的人都叫过来。” 盛老太爷语气严肃的吩咐。 盛世铭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了，立马冲秦氏使了个眼色。 很快，盛家现存的所有人就都在正堂聚齐了。 二房和三房的人私下互相对眼神，都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都坐下吧。” 盛老太爷一声令下，盛宏昌等人也不敢多话，纷纷都自觉找位子坐下了。 直到这时，秦氏等人才发现，盛老太太居然不在？ 而且不止是盛老太太，大房除了盛宥柏在，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就在一群人惊疑不定的时候，盛老太太端着一个盒子，被易氏搀扶着慢慢走出来了。 紧随其后，姜云瑶也扶着盛知衡的手赶到了。 这下，盛家现存的所有人，算是全部到齐了。 第18章 分家 “爹啊，您喊我们都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吩咐？” 盛世铭最是耐不住性子，忍不住便开口催促。 “这人都到齐了，您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呗！” 盛老太爷淡淡瞥了他一眼，用拐杖敲了敲地，示意噤声。 等盛世铭不情不愿的闭嘴了，盛老太爷才缓缓开口。 “盛家沦落至此，前情就不说了，你们都心里有数。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计，我也清楚。” 盛昌宏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被盛老太爷淡淡一眼扫过来，硬是把还没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既然你们想分家，那就分了吧。” 盛老太爷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几声惊呼。 盛昌宏今日已经跟着盛宥柏出去了一趟，早有预感，此时倒是还沉得住气。 完全没料到的秦氏等人则是被惊呆了。 短暂的惊诧过后，内心涌上的就是狂喜。 盛世铭他们本就惦记着想分家，正愁着不知道要如何达成目的呢。 结果没曾想压根不需要等他们想法子动手，盛老太爷居然主动发话了！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不亚于瞌睡送枕头，正合心意！ 盛老太太淡淡瞟了按捺不住喜色的秦氏等人一眼，面色沉了沉，心下不悦。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自己刚刚捧出来的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了盖子。 “这里，就是眼下盛家仅余的所有家当了。” 盛老太太把盒子里的所有银票和散碎银两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让所有人看清楚。 “一共是一百八十九两银子，还有二百一十四个铜板。” 盛老太太连零头都算进去，连铜板都一起摆出来了。 “现下都摆出来给你们看看，省得有人又认为我偏颇大房，私藏了什么。” 盛老太太这话说的秦氏面色尴尬，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她。 盛世铭那个混不吝的倒是脸皮够厚，丝毫不受影响。 但是在看到桌子上的这点散碎银子，他的脸色也不怎么愉快了。 盛家居然一共就剩这么点银子了？ 总共才一百多两！ 三房平均分，每房最多才能分到几个钱？这家分的还有什么意思？！ 盛老太爷凌厉的视线在在场众人的脸上划过，把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忍不住冷笑一声，面露疲惫。 他早就该看清，自己的这几个儿子都是什么货色的。 盛老太爷闭了闭眼，冲着盛宥柏微微颌首。 盛宥柏便站起来，把姜云瑶昨天又在山上挖了一株大灵芝的事情说了，并把今日去县城卖掉灵芝拿到的银子都摆到了桌子上。 “约莫三百年份的灵芝，县城里能出的起价的药堂不多，这种偏僻小地方，换不来太多银两。那株灵芝，一共卖了六百八十七两。” 六百八十七两！ 盛家以前在盛京时，虽然算不上顶级豪门，那也是小富之家。 六百多两银子而已，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只是放在眼下，再有盛老太太先拿出的那一百八十多两银子作对比，这几百两银子瞬间就让盛世铭等人亮了眼睛。 这地方虽然偏远，但也胜在物价便宜。 去县城里闹市街买一间铺子，都只需几十两银子而已。 地理位置差点的铺子，甚至十几两就能拿下一间。 若是在农村，仅是一家四口一年的嚼谷，也花用不了五两银子。 拿着这几百两银子，买上几间铺子，光靠着收租，日子都能过的很滋润了。 秦氏更是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眼底的贪婪和兴奋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银子，垂涎不已。 “卖灵芝的银子，加上家中原本剩下的，这里一共是八百七十六两银子，还零二百一十四个铜板。” 盛老太爷用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声音威严。 “既然想分家，那就一起分了吧。不过话我得先说在前头，这些银子，一分为四。我跟你们娘，独占一份，你们哪一房我们也不跟。” “有这二百多两银子，也够我们老两口在这临山村养老的了。” 盛老太爷这话一出，震惊四座。 盛宥柏更是坐不住了，开口就想说话，却被盛老太爷抬手制止住了。 “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下了。” 盛老太爷拍了板，都没给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机会，直接让盛老太太把钱分成四堆，让每房的人上来领银子。 “盛家落寞至此，能有这些银子分给你们，还是托了云瑶那小丫头的福。你们拿了这银子，就得记着人家的好。” 盛老太爷凌厉的视线在秦氏等人身上扫了一圈，语带警告。 “做盛家人，不求你们知恩图报，也决不能做狼心狗肺的东西！” 盛老太爷的话掷地有声，秦氏等人脸上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盛宥柏有些着急的看向盛老太爷。 这跟他们昨日说好的不一样！ 明明昨儿个说好的，让盛老太爷和盛老太太跟他们大房一起住。 毕竟盛宥柏是嫡长子，他本就该主动承担起赡养父母的责任。 孰料盛老太爷也没跟他们商量一声，竟然就做下了这等决定。 易氏坐在盛老太太下首，看着盛老太太也是欲言又止。 公婆年纪都这般大了，身边每个人伺候怎么行？ 盛老太太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开口。 “你们也别嫌我们老两口留的银子多，我跟你们爹年纪大了，老来多病，留着也是以防万一。这剩下的铜板，你们若是想分也分了，不想分呢……” “娘，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几个，总不能连这点都惦记。” 盛世铭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但眼下大钱都分了，他也没打算连那几个铜板都不放过。 分了也不好听，索性就赶紧打断了盛老太太的话。 盛老太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示意他们上前把每房分到的银子领走。 盛老太爷拄着拐杖站起身，扫了一眼二三房的人。 “既然这家都分了，是留在这临山村，还是离开，我们老两口也管不着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第19章 现在不差钱了 盛老太爷说完，就带着盛老夫人离开了。 留下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次日一早，打定了主意的二房和三房，拿着分到手的银两，拜别了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后，就离开了临山村。 二老还住在老宅，没有挪窝的打算。 眼下分了家，大房理应该是盛宥柏做主了。 然而因为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事件，盛宥柏心虚气短，逐渐有转变成耙耳朵的趋势，有什么想法还主动跟盛知衡商量着来。 眼下大房手里一共留有近三百两银子。 既然定了分家，也该另起炉灶，盖一套新房子了。 盛宥柏听了盛知衡的建议，去请村长帮忙，选了离老宅不远的地方，请了人起地基盖新房。 大房一共就这四口人，不需要太多房间。 还有盛知衡的病让人挂心，自然能省则省。 于是房子原定，盖成一个前堂，两个后院的样式。 虽然一切从简，但青砖绿瓦用材实料。 一整套房子建下来，再算上人工费，也只花费了七八十两银子。 也就是在这偏远山村之地了，人工物价都便宜。 若是在盛京，想盖同样的房子，恐怕花费翻个两倍都打不住。 在房子建好前，姜云瑶他们还是得先住在老宅这边。 老房子年久失修，盛宥柏担心老两口没人看顾住着不安全，惦记着也推到重盖，却被盛老太爷驳回了。 “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讲究那些？” 盛老太爷一锤定音。 “回头找工人帮忙修葺一二就得了，费那个银子作甚？” 老两口手上攥着二百多两银子，在这偏远山村，安享晚年都算富裕的。 不过两个老人，没人照顾一把，到底是不方便。 盛宥柏和易氏便商量着，给老两口请两个长工。 日常能做饭干家务活，还能帮盛老太爷他们料理田地。 一个长工管吃管住，一个月的工钱，还不到一吊钱。 “我跟你爹啊，都想好啦。” 盛老夫人看着前来跟她商量此时的易氏，笑眯眯道。 “回头请两个人来，一个做饭干家务，一个做点粗活打理田地。这工钱啊，我们老两口自己出就成，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这……” 易氏迟疑了一瞬，没等她继续开口，话就被盛老夫人堵了回去。 “行啦，你们大房的自然也不好过。” 盛老夫人无奈叹息一声，语带愧疚。 “衡儿还病着，眼下盛家落得这般田地，娘想帮衬一把也是有心无力。我们能顾得住自个儿，不给你们添负担就成了。” 盛家就这么算是散了。 其他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姜云瑶不知道，反正她是心情挺不错的。 没了二三房那些碍眼的人，姜云瑶只觉得连天空都晴朗明媚了许多。 为了庆祝烦人的家伙都走了，姜云瑶开开心心的进了一趟山。 姜云瑶人小力气小，想捉点野物什么的改善伙食，赤手空拳的也是有心无力。 但她胜在有脑子。 徒手不好捉，那就挖陷阱，倒是也抓着了几只野鸡，收获颇丰。 只是这两次上山，姜云瑶就没再见着那头聪明的像是开了灵智的白狼了。 也不知道它后腿上的伤好了没。 姜云瑶也就是想想，她可没胆子顶着这个小身板往深山里跑去找白狼。 今天的收获还挺丰富。 姜云瑶挖的陷阱里掉进去两只野鸡，还捡了一窝野鸡蛋，顺便又挖了一大堆野菜蘑菇回家。 虽然东西乍一看好像不多，奈何姜云瑶只是个六岁的小丫头而已，把这些东西装进筐里哼哧哼哧扛回家，还是把她累得直喘气。 最让姜云瑶高兴的，是她还发现了几大棵板栗树。 这个时候板栗已经成熟了，地上落了一堆成熟的带刺板栗球。 可惜姜云瑶背篓里已经装满了东西，实在没办法再带一些回去了，只能遗憾放弃，准备等下一趟再来捡。 姜云瑶回到家，下田劳作的盛宥柏和易氏还没回来。 打从二三房走了以后，家里的做饭大权，就被姜云瑶主动承担了。 她实在是吃不下去易氏做的那些饭，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姜云瑶硬是踩着小板凳上灶台做饭。 等姜云瑶满载而归，盛知衡用帕子给她擦着额头的汗水，告诉她易氏准备请长工的事。 眼下他们的新宅子还没盖好，暂时还住在老宅。 不过也就大房四个人，加上盛忠老两口，一共六个人的饭，倒是难不倒姜云瑶。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姜云瑶这个小福星的缘故，盛知衡的身体倒是真的在好起来。 不但没有再突然病情加重，身体还渐渐强健了起来。 盛宥柏和易氏下田劳作去了，姜云瑶做饭的时候，盛知衡便会主动去厨房给姜云瑶打下手。 这个朝代，一贯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 但就盛知衡这一副病躯，别的干不了，能给姜云瑶帮忙择个菜烧个火什么的，也是他身体渐好的佐证了。 盛家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自然也不会阻止。 “请长工？” 姜云瑶仰着脸，乖乖让盛知衡给她擦汗。 “请来照顾田地的吧？这样也不错。他们本来就不太会操劳地里的活计，请个人来帮忙挺好的。” 盛宥柏和易氏以前在盛京都是当老爷夫人的，眼下沦落至此，也不矫情，每日下田干活，虽然累，也没抱怨过。 但不是他们不抱怨，种田这桩事他们就能干好的。 以前没下过田劳作过，连黍米苗和杂草苗都分不清的人，能指望他们刚接触农活能干得有多好？ 与其让他们这么折腾，把自己累得不轻，还耽误种田，倒不如请个专业的来忙活。 毕竟眼下大房……是真的不差钱。 二三房那些吃干饭的人走了，姜云瑶也不遮掩了。 后山上的各种草药，直接是她看见的就全挖回来，处理晒干，攒一筐就让盛宥柏拿去隔壁村的大夫那里换银钱。 光是这部分用草药换来的银钱，就足以支撑盛家的日常花销还有的剩了。 别说请一个干农活的长工了，就是再请上两三个下人都不算什么。 “要不要给你找个书童？” 第20章 给你挣个官夫人当当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不等他回应，又皱了皱鼻子。 “请个书童会不会不太好，要不干脆让爹下次去县城，找人牙子买一个？” 在这个朝代，买卖人口的事情十分常见。 尤其是饥荒年月，刚遭遇过天灾，牙行里更是人满为患。 被卖到牙行里的人，不但要干重活，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日子过的极惨。 姜云瑶听易氏说起过，就动了心思。 买一个书童来照顾盛知衡也不错，反正他们也不会亏待人家。 “书童？” 盛知衡面色一顿，语气意味不明的询问。 “为什么要给我买书童？” “哎呀，都是自己人，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姜云瑶摆摆手，直接戳破了盛知衡的心思。 “你是喜欢念书的，我看得出来。你就说吧，你想不想考科举？” 盛家没落至此，盛老太爷却还想着有朝一日能重回盛京。 于是，盛老太爷就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盛知衡的身上。 比起对盛知衡殷殷希冀的盛老太爷，易氏倒是对他没有任何要求。 什么能不能回到盛京，能不能恢复盛家往日荣光之类的，易氏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的儿子。 只要盛知衡能好好的，那些所谓的名声和尊荣，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儿子。 所以易氏从来没有对盛知衡提过任何要求，包括读书一事，她也从来没有提过一个字。 为的就是让盛知衡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盛知衡没想到的是，居然是姜云瑶主动向他提起了相关话题，甚至还想给他找个书童。 还有考科举…… 盛知衡眼神微闪，嘴角忍不住缓缓勾起。 “盛家如此狼狈离京，我无力阻止。但就此庸碌无为一生，也非我所愿。” 盛知衡语气坚定，整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似的。 “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我一直没有进过考场。不过眼下，我倒是想试一试了。”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从易氏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盛知衡年少成名的事情。 盛知衡能在盛京那种地方，都成为颇为知名的小神童，连当朝大儒都对他夸赞有加，说明他确实是个读书的材料，是个天才。 可惜天才有个聪明灵活的脑子，老天却没有给他一副好身子骨。 姜云瑶只当盛知衡说的外力影响是他的身体状况，却不知道盛知衡话里的未尽之意，还有别的原因。 “不怕，你现在身体渐渐好了。再调养一段时日，去参加科考不是难事。” 姜云瑶拍了拍盛知衡的胳膊，语气严肃的宽慰他。 “我相信你，只要你下场，一定能拿个好名次回来的！” 盛知衡看着小大人似的姜云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没看出来，我们家瑶儿对我这么有信心？就算为了不辜负你，为夫自然也得努力，争取日后给你挣个官夫人当当。” 若说刚开始，姜云瑶还会因为盛知衡这刻意调戏的话而手足无措，现在她已经习惯到面不改色了。 “好啊。” 姜云瑶点点头，淡定道。 “那你要加油哦，我等着呢。” 姜云瑶这话说的一点都不走心，盛知衡却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临近午时，姜云瑶撸起袖子忙着收拾食材准备做午饭了。 那两只被她带回来的野鸡还活着，只是身上都带伤，一个爪子断了，一个翅膀断了。 姜云瑶准备晚上再料理这两只，就先把两条腿绑起来丢到了一边。 “中午吃面条吧？” 眼下盛家算是不缺钱了，在吃上面也大方了许多。 不说顿顿白面米饭，至少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吃糠咽菜了。 尤其是打从姜云瑶接过了掌勺大任后，盛家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有滋有味了。 “都听你的。” 盛知衡抬手在姜云瑶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语气宠溺。 “家里你掌勺，这些都由你说了算。” 姜云瑶笑嘻嘻的跑去厨房，取了一些黄豆面、高粱面和少许白面，准备做个杂粮面条吃。 正宗的杂面条，配菜用芝麻叶是最香的。 但姜云瑶眼下没有，她便用了自己晾晒的野菜干，吃起来味道也不差。 提前先拿出一把野菜干用温水泡上。 姜云瑶把三种面粉混合在一起，加水和面团。 和面需要一些力道，可惜姜云瑶身板小小力气也小小，只能花费更多的时间多和一会儿。 一块面团成型，姜云瑶额头都累出一层细汗了。 盛知衡就站在她旁边，用帕子仔仔细细的给她擦汗。 面条檊好切条抖散，野菜干也差不多泡好了。 姜云瑶把泡好的野菜干攥出水，切碎，又取了一些发好的黄豆芽。 杂面条要配些肉，有油水，吃起来才香。 姜云瑶从梁上取下来一块早上盛宥柏刚买回来的五花肉，把肥肉切出来准备炼油炒菜，瘦肉则剁成细细的臊子。 等她把配菜都准备好，盛知衡已经自觉坐在灶前起火了。 锅热下切好的肥肉炼油，属于油脂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喷香。 等油脂都炼出来后，下切好的葱姜爆锅，下入肉沫翻炒，肉沫炒变色后放入野菜干和豆芽，翻炒加盐调味。 翻拌均匀后，加水盖锅盖。 此时厨房里已经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味了，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大火烧至水开，再把面条下进去，临出锅前，再下一把地里刚拔的嫩嫩的鸡毛菜。 因为家中有两位老人，还有盛知衡这个病人。 姜云瑶特意让盛知衡多烧了会儿火，把面条煮的软趴趴稠嘟嘟方便入口，还给没人都卧了一个野鸡蛋。 盛宥柏和易氏一身尘土从田里回来的时候，饭也出锅了。 刚进门，嗅着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盛宥柏和易氏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露出了笑颜。 当初坚持把姜云瑶带回来，可真是太对了。 不然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贴心能干，还乖巧懂事的儿媳妇儿去？ 易氏摸摸怀里的东西，都顾不上先清理一下灰尘仆仆的自己，先去了厨房。 “娘？你们回来啦。” 姜云瑶一眼看到易氏走到了厨房门口，便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 “您受累了，先去堂屋坐着，待会儿我给您把饭端过去。” 第21章 这也算是心有灵犀 “不忙。” 易氏笑眯眯的把怀里的东西举高，给姜云瑶看。 “乖瑶儿，看着是什么？” 姜云瑶循声仔细看去，就见易氏正抱着一个大甜瓜在冲她示意。 “甜瓜？” 姜云瑶愣了一下，很是惊讶。 “娘，哪儿来的？” “你先前不是惦念着说想吃果子了，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好吃的果子。” 易氏笑着拍了拍怀里的果子。 “这个啊，是你爹昨儿个下田的时候，在村口见着村长要去县城办事，托他买回来的。” 姜云瑶抿唇，心里酸酸涨涨的，声音都软了许多。 “谢谢娘，也谢谢爹。” 姜云瑶穿到这地方也有段时日了。 刚来那几天，吃的着实算不上好，天天啃硬得能砸死人的杂粮饼子，顶多算是没饿着。 分家后，日子好起来了，盛家在吃食上面也没吝啬。 也大概是日子过得好了，姜云瑶就开始惦记着想吃水果了。 她本来就是个很爱吃水果的人。 上辈子还在现代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要吃一果盘水果，一天不落。 但打从来到这里后，姜云瑶的这个习惯就被迫戒掉了。 在连填饱肚子都快成了奢侈的时候，还惦念着吃水果？哪来的这么大脸。 但眼下盛家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姜云瑶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闹腾了，开始馋水果了。 不过在这种偏远小地方，也没什么水果可吃。 山里倒是有几棵野果树，但要么树冠奇高，不会爬树的姜云瑶只能望而兴叹。 而她能够得着的野果子，大多都酸涩不已，一点都不好吃。 想在这吃到水果，要么是直接没有，要么就是贵的吓死人。 盛家眼下虽然不怎么缺钱了，但也没富裕到能随便让姜云瑶吃水果的地步。 以至于姜云瑶虽然馋水果了，但也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纠结。 谁知道就是她这么随口一说，被盛宥柏听到后就记在了心里，还特地托别人给她带了这么大一个甜瓜回来。 在这缺少食物，吃水果更是奢侈的时段，能有一个甜瓜吃，已经让姜云瑶十分惊喜且满足了。 惦念着甜瓜，姜云瑶呼噜呼噜喝完一碗杂面条，小眼神就不住的往甜瓜上瞟。 “去拿刀来切了，分了吃吧。” 易氏察觉到姜云瑶的小动作，心下暗道果然还是小孩子，忍不住失笑，宠溺调侃。 “小馋猫。” 姜云瑶被调侃了也不羞涩，笑嘻嘻的跑去厨房把菜刀清洗干净拿了过来。 这个甜瓜的个头不小，足有两个成年男性的拳头那般大。 易氏把甜瓜分成六瓣，刚好一人一瓣。 易氏是个孝顺的，先把两片看起来比较大一些的瓜给了盛老太爷和盛老太太。 盛老太爷却默不作声的把最大的那块给了姜云瑶。 “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尝个味就成，吃不了大块的。” 姜云瑶看着被盛老太爷推到自己面前的大片甜瓜，笑弯了眼睛。 “吃吧。” 盛知衡见姜云瑶没有动手，以为她是不敢，便把瓜又往她跟前推了推。 “盛家能有眼下造化，都多亏了你。你喜欢，就多吃些。” 不过就是一块瓜而已，对比姜云瑶对盛家的付出，别说是给她最大的一块瓜了，把整个甜瓜都给她自己吃，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 姜云瑶也没再扭捏客气，应了一声，捧着瓜啃了一大口。 这瓜不是特别新鲜，水头足，但是不怎么甜。 想想前段时间刚过去的涝灾，不好说这甜瓜是不是水泡瓜。 但此刻姜云瑶吃在嘴里，只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甜瓜了。 姜云瑶许久没吃过水果了，埋头咔擦咔擦啃得起劲。 等她快速解决完一大块甜瓜，还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姜云瑶满足的抹了把嘴角的甜瓜汁水，差点没把甜瓜皮也吃了。 就在她把瓜皮放下的一瞬间，数片瓜几乎同时放在了她面前。 姜云瑶愣了一下，诧异抬头，就见易氏等人也面面相觑呢。 再看看再度被放到面前的这些瓜，整整五片，一片不少…… 姜云瑶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在她埋头啃瓜的时候，其他人竟然一口也没吃，都想留着给她呢。 见她啃完一块，众人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手上的瓜给她递过来了。 易氏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这也算是心有灵犀？ “吃饱啦。” 感觉到自己是被宠着的姜云瑶忍不住微微鼻酸，她拍了拍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故作苦恼。 “好撑啊，感觉我肚皮都快要撑破啦。” 易氏一听这话，生怕把姜云瑶撑出个好歹来，连忙让众人都把瓜拿回去。 姜云瑶到底是个小孩子，虽然平时乖巧又懂事，但还是小孩子心性。 遇上自己喜欢的食物，就忍不住没节制的吃多。 这要是万一撑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成？ “吃饱了就不吃了。” 易氏担心姜云瑶会有意见，还连忙温声安抚她。 “回头若是还想吃，再去买就是了。” * 新宅子请了不少工人，盖起来的速度很快，没几日就成型了。 姜云瑶对新宅子的兴趣不大，都懒得晃悠过去看进度，只要一有时间，她就泡在了她那一小块“试验田”里。 这块地是在老宅的后宅角落里。 易氏宠着姜云瑶，已经同意把新宅子的后院里那些田地，都留给姜云瑶折腾了。 但眼下这块小试验田里的东西，姜云瑶也舍不得丢。 一块小小的土地，被姜云瑶等分成几个小块，进行不同的肥地改良实验。 普通种植的红薯苗已经长出来有些高度了。 用不同的沤肥方式进行肥地操作的那几小块土地，因为沤肥需要时间，种植的稍晚一些，但红薯苗长势，却已经超过第一批在普通土质里种植的红薯了。 “这是……你前些时候刚种下的红薯？” 刚刚寻来的易氏指着某块田里茁壮成长的红薯秧，表情震惊。 “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能长得这么快这么好？” 第22章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怪易氏会如此震惊。 不是她没见识，而是前些时候，她是亲眼见着姜云瑶是把发芽了的红薯块埋进划分出来的这一小块四方田里的。 姜云瑶为了方便自己观察记录每块田里的红薯长势，还特地在每块田里都敲进去一根木条，上面做了不同的记号，方便区分。 所以易氏很确定，她绝对没有记错。 当时姜云瑶刚把发芽的红薯块埋进去的时候，旁边其他几个四方块田里的红薯苗都长得老高了。 结果现在再看，分明长势都差不多了，且秧苗看起来更粗壮，足以说明这块田的地质有多肥沃。 这下易氏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变了。 她捡回来的这哪里只是个小孩子，分明是个宝贝啊！ “乖瑶儿，告诉娘亲，这些田都是你自己种的？” 易氏的话问出口，她自己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田地，当然是姜云瑶自己种的。 还是当初姜云瑶跟她打招呼要来的呢。 那时姜云瑶刚到盛家不久，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第一次开口跟姜云瑶讨要一样东西，还是这般不甚重要可有可无的，易氏便点头同意了，只当她是想玩泥巴。 毕竟你能指望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用土地干什么？ 大抵也只能玩泥巴了。 易氏现在问起，目的也不是这个，而是想确定一下…… “是我。” 姜云瑶倒是干脆的点了头，但是眉头微蹙，一副不甚满意的样子。 “还不够好。” 比起系统交给她的提高百分之十产量的任务，还是差了点。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还不够好？” 易氏震惊，虽然她对种田一事不算特别精通。 但她有眼睛，会去看。 这段时日忙着下田劳作，也见过其他村民田里种的红薯秧苗，看起来长势都不怎么有姜云瑶培育的这些长势好，秧苗也没有这般粗壮坚韧。 能培育出这种品质的红薯秧，在易氏看来都是极不得了的成果了，结果在姜云瑶的眼中，居然还不够？ 姜云瑶点点头，不太方便跟易氏解释这其中的一些科学理论，只得匆匆先转移了话题。 “娘，你来找我有事？” “啊对。” 经姜云瑶一提醒，易氏这才恍然想起来，她寻姜云瑶确实是有事要说。 “盖新房那边的工人说，大约后日新房就能竣工了。大后天上梁，老太爷说，入乡随俗，要宴请乡亲。” 盛家虽然是盛京来的高门大户，但那也只是以前了。 眼下他们要在临山村落户，许是要待上不短的时日，自然得跟临山村的村民们打好交道。 盛家人刚到达临山村的时候，家里忙得鸡飞狗跳，还有部分银钱不足得省着花用的缘故。 就算想要宴请乡亲，宣告盛家正式落户临山村，也是有心无力。 眼下他们手中有银子，新房还盖好了，也是时候表示一下了。 按理说，这种大事，长辈们自己下决定就够了。 偏偏易氏却觉得，理该来跟姜云瑶告知并商量一声。 毕竟盛家能有眼下光景，全是仰仗姜云瑶这个小丫头才有的。 既然得了好处，自然也要记着她的功劳。 “应该的。” 姜云瑶点点头，表示支持。 “怕不是得先跟村长商量一下，做些准备？” 姜云瑶一想到易氏那手艺，就有些犯愁。 宴请乡亲们，让易氏掌勺肯定是不行的。 若是她来的话，做一桌子菜倒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次要做好几桌可就不行了。 不是她怯场，实在是她这个小身板，着实扛不住这么大的运动量。 易氏看出了姜云瑶所想，脸颊上飘出一抹红云，尴尬的咳了一声。 “娘的厨艺你知道，所以我准备待会儿让你爹去跟村长打招呼的时候，顺便问问有没有厨艺擅长的来帮衬一把，咱们可以给工钱。” 姜云瑶点点头，觉得这样挺好的，还松了一口气。 好就好在易氏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脑袋不清醒，非要往自己身上揽事的意思。 既然姜云瑶也没有异议，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临上梁前一天，盛宥柏要上县城去采购请客所需的食材和要备的东西。 易氏也要跟着一起去，还把姜云瑶带上了。 姜云瑶牵着易氏的手，跨过门槛之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看着坐在窗边晒太阳的盛知衡，她迟疑了一瞬。 “我们都走了，就把知知自己留下来吗？” 姜云瑶觉得有点不忍心。 去县城一走就是一天。 虽然盛知衡现在身体大好，只需要每日一碗药，几乎没有什么犯病的风险了，但姜云瑶还是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下。 总觉得……只留下盛知衡一个人，好像有点可怜。 易氏一顿，面上的笑意消散了些许。 她也不舍得把盛知衡独自一人留下来，可是盛知衡眼下的身体虽然渐渐好转，却也经不得颠簸。 当初长途跋涉，从盛京迁徙到此处，足足让盛知衡躺在床上许多天，每日有一大半时日都在昏睡，许久才缓过来。 他这身子骨，委实禁不起折腾。 “无妨。” 盛知衡闻声看来，冲姜云瑶温和的笑了笑。 “盛京的风景我都看过了，这偏远之地的县城也没甚稀罕的。你便随着娘他们去吧，记着回来时，帮我买几本书就是。我告诉你要买的书名，可都记住了？” “都记住了。” 姜云瑶声音闷闷的道。 “你乖乖在家，我给你带好吃的和好看的书回来。” 姜云瑶说完顿了顿，抿着唇语气坚定的道。 “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后你也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姜云瑶是发自内心说的这番话。 她想着，天地之大，遍访名医，总能找到根治盛知衡的法子的。 再不济…… 姜云瑶摸了摸手腕处的那片金色叶子的印记。 她还有个系统呢！ 只希望这系统不要让她失望，日后定要发挥出让她满意的效用才行，也算没辜负这么狂炸天的名字。 “瑶儿说的对。” 姜云瑶的豪言壮语让盛知衡忍不住失笑，颌首示意。 “那……我先谢瑶儿吉言？” 第23章 要想富，先修路 盛家刚遭逢了大难，原本以为至少也要数年缓不过来。 孰料打从易氏把姜云瑶带回来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做了好事，积善行德的缘故，盛家渐渐的好起来了。 易氏整日里把“姜云瑶是盛家的福星”这句话挂在嘴边，盛家人听多了，也越来越觉得是真的。 细数数，若不是有姜云瑶做的那些事儿，恐怕盛家的日子远远没有眼下过的这般好。 姜云瑶是不是福星不知道，但她给盛家带来了好运却是真的。 盛知衡也渐渐认同了这个说法。 姜云瑶，大概真的是老天爷给盛家送来的，带着福运的小锦鲤吧？ 姜云瑶打从穿来，就在那个破庙里待着，随后被盛家人带到临山村，一路上都昏睡着，根本没太大感觉。 直到眼下她清醒着坐上马车，原本即将要去县城的兴奋，很快荡然无存。 这山路……也忒特么难走了吧！ 山路弯曲不说，还地势不平，咯咯噔噔，没一会儿就把姜云瑶颠的头晕眼花，快要吐了。 “是不是坐着不舒服？” 易氏见姜云瑶面色渐渐泛白，被吓了一跳，连忙抱紧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试图帮她缓解一二不适。 姜云瑶被颠的生无可恋，再度深刻意识到了修路的重要性。 想要富，先修路。 姜云瑶暗暗下定决心，等她有能力了，一定要改善路况！ 对了，土水泥的制作方法是怎么配制的来着？ 姜云瑶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苦思冥想曾经在书中看过的，配制土水泥的方法。 土水泥虽然正常标的水泥质地坚硬，但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配制简单易操作的土水泥，显然是更适合实情的。 从临山村到县城，其实地理位置也不是特别的远。 难就难在从临山村出来，要走好久的山路，绕来绕去，颠簸又费时间。 好不容易走完山路下到平地，路顺了许多，颠簸力道也小了。 姜云瑶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被颠到没知觉了。 等到了县城城门外，已经快要临近午时了。 姜云瑶大概算了算时间，光是从临山村到城门口这一段路上，竟花费了至少一个半时辰。 城门口有不少排着队等着进城的人。 盛宥柏驱使着牛车排在人群后面，随着人流缓缓进入了县城。 一过了城门，城里城外的区别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城内喧嚣热闹，靠近城门的街道两边，就有不少商铺林立。 姜云瑶听盛宥柏说起过，附近多是山脉山村，方圆近百里，只有这么一个繁华些的县城。 是以附近的村民们，不管是交易还是采买，全都得跑到县城来。 如此一来，这不大的县城，平日里也十分热闹。 不过县城眼下如此热闹，也不仅如此。 姜云瑶虽然天天待在盛家没往外跑过，但却听盛宥柏他们讲过不少外界的消息。 比如新帝即位后，大肆发展鼓励农耕，并下旨命令各地官员，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原本为了活命而到处迁徙的流民们，也都渐渐回归家乡，有的甚至直接原地落户。 有了皇帝的诸条法令颁发下达，流民的数量迅速减少，日子也平定了下来。 几乎没有了大批流民的存在，百姓们也终于敢离开家门外出了。 是以这几日的县城格外的热闹。 他们今日要采买不少东西，一进城，盛宥柏便驱使着牛车，直奔相熟的铺子去了。 每隔一段时日盛家便要外出采买粮食和日常用品，往来数次，盛宥柏对这座小县城不说是了若指掌，也差不离了。 他们到的时辰已经不早了，盛宥柏便先赶着牛车去了菜场。 菜场里卖肉和卖菜的小贩还不少。 盛宥柏和易氏忙着和小贩询问采买，姜云瑶就好奇的四下张望，对这无比原生态的古代菜场充满了好奇。 菜场还挺大的，大部分小贩都有固定摊位，在地上或木案上摆着卖。 还有的则是直接挑着扁担，边走边叫卖。 菜场里熙熙攘攘，大多都是附近的村民们，把自家种的吃不完的菜挑过来卖。 毕竟涝灾刚过，估摸着是余量不多，每个摊子上的菜量看起来都不大。 易氏和盛宥柏走了不少个摊子，才把他们原定采买的蔬菜肉类买齐，还买了几条大鱼。 盛家人都不是什么吝啬的人。 第一次请村里人吃饭，不能为了省银两就太抠门算计，务必得让他们吃饱吃满意。 为了跟临山村的村民们打好关系，不在这偏远之地受排挤，他们也算是下血本了。 等蔬菜肉类采买齐整，午时都快过去了。 姜云瑶顶着大太阳，饿得头晕眼花。 易氏先拦下担着挑子路过叫卖的小贩，买了一块热气腾腾的豌豆糕塞进姜云瑶的手里，让她先吃着安抚一下五脏庙。 随即便让盛宥柏赶紧的，先找个吃饭的地儿。 “顺着菜场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尽头，有家卖云吞面的小店，味道一绝。” 盛宥柏看向姜云瑶，征求她的意见。 “要不要去尝尝？” 姜云瑶啃着豌豆糕，吃得嘴边全是细渣，闻言点点头，眼睛都亮了。 豌豆糕是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太干了，噎得慌，她现在急需吃点汤汤水水的冲一冲。 见姜云瑶她们都没意见，盛宥柏便驾着牛车，朝着那家小店而去。 等马车停在小店门口，姜云瑶才意识到，这小店……是真的小啊！ 只有一层店面，里面摆着四张四方桌，几条板凳，就把整个小店前堂占得满满当当。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小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了。 牛车停在小店门口，姜云瑶还在牛车上坐着，就嗅到空气中飘来的香味了。 嗯……骨汤的味道，好香！ 想到这家的招牌吃食是云吞面，姜云瑶忍不住颌首点赞。 闻着味道，估计是熬煮了挺久的大骨汤，用来做云吞面的汤底，也算是真材实料十分舍得了。 光是闻着这空气中飘浮着的骨汤香味，姜云瑶就忍不住开始咕咚咕咚咽口水了。 “这么饿了呀？” 易氏回头看到手里捏着没吃完的豌豆糕，还在大口吞咽口水的姜云瑶，忍不住失笑。 “小馋猫。” 第24章 是不是发烧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不怪姜云瑶这么“没出息”，实在是打从她来了祁月国，真的是就没吃到过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刚来到的那几天，吃饭都成问题，天天靠着啃干硬的杂粮饼子活命。 别说是想着吃好东西了，能填饱肚子都算不错了。 易氏开口调侃姜云瑶，语气更多的却是心疼。 小小的一个丫头，本该是打小被捧在手掌心长大的掌上明珠，却偏偏在这乱世受尽了苦楚。 女孩子家的，本该富养才对。 “吃。” 易氏抱着姜云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大手一挥。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儿让咱们瑶儿吃饱饱吃满意了再回去！” 姜云瑶看着突然激动起来了易氏，不知道这位多愁善感又心善的夫人又想到哪里去了。 易氏抱着云吞面馆，先要了两大碗云吞面，然后又跟店家要了个小空碗。 “多点几样，一样少吃点，让咱们瑶儿多尝尝几道好吃的。” 易氏瞟向坐在旁边的盛宥柏，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 “去，多点几道他们店里的招牌菜，适合小孩子吃的。” 盛宥柏不敢出声，乖乖听话起身，去找店家点菜。 打从分家了以后，盛宥柏像是终于醒悟了一般。 或许还要加上心存愧疚，盛宥柏再也不似以前那般大男子主义了，甚至还隐隐有朝着妻管严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姜云瑶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易氏是个好人，人美心善，为母则刚。 虽然平时她也不爱跟人斤斤计较吵架掰扯。 可一旦事情牵连到盛知衡，她瞬间就会变成护犊子的老母鸡，战斗力十足。 眼下被她护在羽翼下的，又多了一个姜云瑶。 姜云瑶笑眯眯的目送着盛宥柏任劳任怨去点菜，好奇的朝着周围观望了一下。 光是靠着挖草药卖草药也不行。 姜云瑶开始惦记着，在县城里买间铺子，不管是自己做生意还是租出去，好歹也有个进项。 如果是刚穿来的时候，姜云瑶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毕竟那个时候的人连饭都吃不饱，流民遍地走。 买间铺子基本就砸手里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百姓们都渐渐安定了下来，流民问题也几乎都解决了。 姜云瑶已经见识到了这丹星城眼下的繁盛，买间铺子投资蛮不错的。 就在姜云瑶打定主意，等回去就和易氏他们商量的时候，就听见角落里那张桌子上的几个走商在讨论什么事情。 “听说了么，陈员外家的小公子，伤势加重快要咽气了。陈员外现在在到处找名医，收购珍稀草药，想把陈小公子从鬼门关夺回来。” “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谁不知道啊。听说陈员外前几天从回春堂买了一株好大的灵芝嘞。据见过的人说，那灵芝看起来估摸着得有好几百年了，足有十几斤重嘞。” “他买那灵芝，是为了给陈小公子吊命吧？听说人都就剩一口气了，花这么大代价，还能救得回来吗？” “那谁晓得嘞，听说陈员外花重金，想买一个叫什么青霜龙草的草药？那是个什么东西？很值钱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我知道啊！我听说啊，那青霜龙草是个特别珍贵的草药，有帮助断骨再生的功效。就是太珍惜，买都买不来，陈员外悬赏八百两，只需要一株就成。” “八百两！那东西这么珍贵的吗？长什么样？去哪儿能找到？我要是能弄来一株，那我岂不是发财了？！” “你还真问对人了，我媳妇儿的弟弟在陈员外府上当护院，听他说，那大夫描述的青霜龙草，长得很奇特，大概只能长大拇指那么长，看起来就跟翡翠似的，绿莹莹的，还透亮！” “胡说八道吧？一棵药草，还能长得跟翡翠似的？还透亮？那还是药草吗？” “嘿，这就是你不懂了，听说那青霜龙草特别娇弱，不好采摘存放，还生长在有猛兽的地方，可难得的嘞……” …… 那几个人因为这棵传闻如此神奇的青霜龙草，而争执了起来。 姜云瑶却窘了一下，掩饰性的低头喝水。 因为……她还真见过这青霜龙草。 只是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那棵药草的名字叫青霜龙草。 姜云瑶经常往后山跑，虽然不是每次都能看见那头白狼，但也见到过几次。 白狼大概真的快成精了，知道姜云瑶是帮了它的人。 每次在山上见到姜云瑶后，白狼都会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像是在保护她似的。 有白狼在身侧，姜云瑶感觉安全感满满，也敢壮着胆子往山林的更深处走了。 姜云瑶就是在挖草药的时候，偶然看见过那棵“草”。 因为那草太小了，看起来还跟个假的似的。 姜云瑶不认识那玩意儿，不是她药草储备知识中的一员，所以她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就略过了。 不认识的东西，确定不是她所知的草药，说明就是无用的东西，不需要多给眼神。 眼下听到这群人的对话，姜云瑶才知道她到底错失了什么天大的好东西。 能卖八百两银子的青霜龙草啊！ 八百两！ 她辛辛苦苦挖了那么大一株灵芝，才卖了六百多两而已。 那青霜龙草才大拇指长的小小一根，就能卖八百两！ 姜云瑶的心思瞬间活动了起来，恨不能现在就立刻启程回去，她要去后山把那株青霜龙草挖来卖了！ 易氏见姜云瑶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还以为她是饿得等不及了。 “别急，我去催催。” 易氏忙安抚了姜云瑶一声，嘴里还嘀咕着埋怨盛宥柏。 “让他去点个菜，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易氏说着，就起身要去寻盛宥柏，却被姜云瑶拉住了。 “娘，我不是饿的。” 姜云瑶犹豫了一下，小心的朝着那几个走商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群人现在已经转了话题，在忙着对当今局势高谈阔论了。 姜云瑶冲易氏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娘，咱们家马上又要有八百两银子啦！” 孰料易氏听完姜云瑶的话后，不但没高兴，反而还忧愁的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这丫头，是不是发烧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姜云瑶：“……” 第25章 都给你买回去做花衣裳可好 姜云瑶无语的扒拉下易氏的手，幽幽叹了口气。 就知道她不信。 “我说的是真的。” 姜云瑶凑近易氏的耳边，语气压低。 “他们说的那东西，我见过，就在后山。咱们吃完饭再去打听打听，要是属实，今天回去我就进山，把那株青霜龙草挖出来，明儿一早来换钱！” 易氏愣了一瞬，诧异的看着姜云瑶，半晌才终于消化掉这巨大的信息量。 “你，你说的是真的？” 易氏说话都磕巴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姜云瑶。 那些走商的嗓门大，说话也没刻意压动静，他们说的易氏也都听见了。 正因为她都听见了，这会儿听到姜云瑶说出这番话，她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那可是价值八百两一株的珍贵草药诶！ 易氏也不是没见过八百两，但是对于眼下已经落魄了的盛家来说，八百两也能算得上是个天文数字了。 毕竟之前姜云瑶挖来的那株巨大灵芝，卖了六百多两银子，就帮助他们顺利分了家，迅速跟各怀鬼胎的二三房分道扬镳。 眼下居然又有即将能卖八百两银子的青霜龙草…… “宝贝，你果然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盛家的宝贝吧！” 易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抱着姜云瑶狠狠亲了两口。 “衡儿说你是锦鲤，他果然没说错。你就是能给我们盛家带来福运的锦鲤啊！” 姜云瑶被易氏连连亲了好几口，又被大肆夸赞了一番，忍不住都微微脸红了。 好像除了莫名其妙穿了越，刚穿来的时候还差点再饿死过去以外，她的运气好像也确实能算得上挺好了？ 不过青霜龙草还没到手呢，暂时不能兴奋的太早。 易氏自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只是眉眼带笑，一看就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去点个菜却迟迟不见人影的盛宥柏此时也回来了，还端了两碗云吞面。 易氏心里高兴，看见盛宥柏也没说什么，只是忙先把自己的那碗云吞面，往空碗里分了一些，推到姜云瑶面前。 “来，先吃一点垫垫肚子。等待会儿啊，还有别的好吃的，保证让我们家瑶儿吃的饱饱的。” 盛宥柏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多看了易氏两眼，像是不明白只是在他离开的这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易氏却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正忙着给姜云瑶投喂呢。 看她那架势，如果不是姜云瑶牢牢抓着筷子勺子不撒手，易氏恐怕都要直接上手喂她了。 盛宥柏是真的点了不少东西。 这小店里虽然食物的种类不多，但分量足，味道好。 姜云瑶每样吃一点，很快就吃了个肚饱。 “乖瑶儿，吃饱了吗？” 易氏满脸慈爱的看着停下了筷子的姜云瑶。 “不再吃点了？刚刚不是说这个桂花糕好吃么？再来一块？” “不吃了，吃不下了。” 姜云瑶砸吧着嘴，回忆着刚刚吃到的美味，遗憾的摸了摸自己撑到溜圆的肚子。 物美价廉还美味，也难怪这小店的店面这么狭小拥挤，还能在这丹星城开这么久了。 有时候为了能吃到一口美食，环境什么的就都没那么重要了。 “行，那就不吃了，先打包带回去。” 易氏见状，笑眯眯的让店家把剩下的饭菜和糕点都打包，准备带回去。 若是以前，盛家人去酒楼吃饭，不管剩多少东西，都没有带回去的兴趣。 家里也不可能有人吃剩饭。 但今时不同往日，易氏的心态转换也很顺利，让店家把剩菜和糕点打包的时候也都大大方方，一点不扭捏。 易氏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并没有把姜云瑶跟她说的事第一时间告知盛宥柏。 而是淡定的拎着打包好的剩菜糕点，就冲盛宥柏示意，继续去采买。 下午把剩下原定准备的东西采买齐，易氏就带着姜云瑶走进了一家布店。 “哟，客官，您里边请，想买点什么？” 店小二很有眼力见，一见易氏牵着姜云瑶进门，就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易氏穿戴很朴素，姜云瑶身上穿着的，还是用易氏的衣服改小凑合着穿的。 但尽管如此，店小二也没有露出丝毫轻视的模样，极度热情的上来迎接，热情介绍。 “这边都是刚上货的新品布料，各种颜色各种料子应有尽有，客官看看您喜欢什么样的？” 易氏低头看看头上扎着两个啾啾的姜云瑶，嘴角带笑。 “要颜色鲜亮点的。” 易氏低头看向疑惑抬头的姜云瑶，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要穿的鲜亮点，漂漂亮亮的才好看。” “给我买布？” 姜云瑶有些惊讶。 她其实对穿戴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有的穿就成了，没什么可挑剔的。 姜云瑶刚被易氏捡回去的时候，就只有身上那套脏兮兮，还有些破处的衣服。 盛家没有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易氏索性就把她的衣服找出来，修一修改一改，先给姜云瑶穿着了。 不过那时是因为家中没什么银两，只能这么节省着来。 但眼下不同了，家中不缺这点银钱。 作为盛家能有眼下光景的大功臣，易氏怎么能亏待了姜云瑶。 这不赶着有空，带她来了一趟县城，易氏一副要把她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备齐的架势。 易氏说要颜色鲜亮点的布料，店小二就给连着搬了数匹五颜六色的布匹。 “客官您看看，这些可有您满意的？” 店小二殷勤的示意。 “若是这些您都不怎么满意的话，咱们库房里还有别的。” 易氏带着姜云瑶走进的这家布店，是整个丹星城里最大的布店。 店里摆放的布料极多，各种料子各种花色都有，还有不少成衣售卖。 店小二也很有眼力见。 不但没有因为她们看起来太过朴素，而觉得她们没钱不乐意招待。 在给她们拿布匹查看的时候，还特地选的细麻布，没有送上丝绸缎子一类的布料。 “瑶儿你看。” 易氏把选择权交到了姜云瑶的手中。 “这些可有你喜欢的？看中哪匹就指出来，娘都给你买回去做花衣裳可好？” 第26章 八百两银子的传闻是真的 姜云瑶看着面前这堆颜色花里胡哨的布料，陷入了沉默。 这些布匹的颜色也太亮眼了些。 姜云瑶感觉她要是穿上这些花花绿绿的布匹做成的衣服走出去，绝对很像唱戏的！ “怎么了？这些都不喜欢么？” 易氏见姜云瑶默不作声，还以为是没有她挑中的，便自己上手挑拣了几下。 “嗯，我觉得都还不错，不过既然我们家瑶儿不喜欢，那就换别的？” 易氏说着，却扯出其中一匹布在姜云瑶的身上比划了一下。 姜云瑶一看那明亮的青绿色，还带着暗红色线纹的布匹，感觉到了窒息。 “不要这个……” 姜云瑶发出了虚弱的拒绝。 “不喜欢吗？其实我觉得这个颜色还挺好看的诶。” 易氏见姜云瑶一脸的抗拒，有些遗憾的把那块布又放了回去。 “有红色的布吗？” 易氏想了想，对着店小二发出了疑问。 “要正红色的那种。” “有的客官。” 店小二点点头，冲着易氏笑了笑，体贴的提醒。 “就是这种布料需要的染色技术比较……所以价格方面……” 店小二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显然也是刻意关照了一下易氏她们的情绪，以免让她们感到被冒犯。 “无妨。” 给姜云瑶买东西，易氏向来很大方。 “你且先拿来看看。” 店小二应声而去，很快就搬来了数匹红色的布匹。 虽然同为红色系的布料，但在细微之处有部分差别，比如花纹等处。 “红色的好看，多衬我们家乖瑶儿啊。” 易氏拿着布匹在姜云瑶的身上比划，越看越满意。 “就选红色的了！” 红色的太张扬且眨眼，姜云瑶本想拒绝。 但是再看看摆在旁边还没被店小二收起来的那堆花花绿绿的布料，姜云瑶沉默了一瞬，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布匹……红色就红色的吧！ 反正她现在顶着的是个小孩子的壳子。 小孩子穿红色，不但不会显得艳俗，反而还会很喜庆。 姜云瑶默默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那边易氏见姜云瑶没出声拒绝就当她是同意了，已经在吩咐店小二把她相中的那几匹布料都包起来了。 “布料选好了，咱们再挑几件做好的成衣好不好？” 易氏牵着姜云瑶往店里摆放成衣的地方走过去。 这家布料店很大，布料多，成衣的款式也多，所以来往的客人不少。 其中似乎有熟客，还跟接待的店小二攀谈了几句。 姜云瑶路过他们的时候，听到他们提起“陈员外”，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 她本就打算多打探些有关这位“陈员外”的消息，这儿就有人提起了，真是瞌睡送枕头。 “陈员外近来可还好？有段时日没见他了，上次想前去拜访，也被陈员外婉拒了，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感谢客官您惦记，我们东家……嗨，因为小公子的事儿……您也知道，东家这段日子一直都守在府里，遍寻名医和珍贵草药，确实许久不曾见外客了，您别见怪。” “人之常情，能理解。不过我听闻，陈员外在找青霜龙草？” “对的，客官您要是有这方面的消息，还麻烦您让人给我们东家递个话。只要消息属实，我们东家必有重谢！” …… 光是提供消息就有重谢？ 看来那一株青霜龙草八百两的传闻，果然是真的了？！ 不过还真是没想到，这家布庄，居然就是那位陈员外家的产业。 从店小二的身上，大概就能看出东家的态度。 这家布庄是整个丹星城内最大的布庄。 店小二不但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反而不管是什么客人，只要踏进店门，都一视同仁热情招待，一点都不会让客人感觉到有任何不适。 能把店内的小二都调教到眼下这种模样，想来这位陈员外人品应该相当不错。 “青霜龙草……你们家员外，对这草药的大小有意见么？” 姜云瑶抬起头，小声的询问正引着她们往成衣区走的店小二。 听到“青霜龙草”四个字，原本正笑呵呵热情给她们领路的店小二，精神一震，倏地转头看向了姜云瑶。 不过这店小二也是个机灵的，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询问，而是冲易氏和姜云瑶比了个手势。 “我突然想起，库房还有一匹新来的布，想来会很合客官心意，不如两位随我去看看？” 易氏微微蹙眉，低头看向姜云瑶。 姜云瑶却冲她点点头，示意她跟着店小二走就是。 店小二把她们二人领进了一个隐蔽的包房，请她们落座。 店小二也没急着询问姜云瑶刚才所言是为何意，而是先给二人各上了一杯茶水，还给姜云瑶端了两盘糕点。 忙完这一切后，店小二才冲姜云瑶笑了笑。 “我是这家陈记布庄掌柜的儿子，叫我赵兴就成。敢问这位小姑娘，你刚才说的话，是为何意？” 陈员外贵人事忙，不可能时刻照料着自家的每个产业，便招了不少掌柜的看顾店铺。 而这家陈记布庄，几乎算是陈家在丹星城最大的产业了。 能当陈记布庄的掌柜的，想来是深得陈员外信任的。 而赵兴是掌柜的儿子，显然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也难怪他在听姜云瑶提起“青霜龙草”后，立刻就把两个人领到这里来了。 赵兴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姜云瑶眼下顶着个六岁小姑娘的壳子，换做旁人，听到此般童稚呓语，恐怕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随口一说罢了。 但赵兴却如此慎重对待不说，对姜云瑶的态度也很尊重，像是把她当成了同龄人一般对待，并未看轻。 单从这一点来看，姜云瑶觉得赵兴人很不错。 连带着，姜云瑶觉得那位陈员外，应当也是个不错的人……吧？ 姜云瑶思绪定了定，便直直看向赵兴，淡定的回应质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姜云瑶又问了一遍。 “你们员外，对青霜龙草的大小可有要求？” 第27章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不好糊弄 姜云瑶没有明说，但从她重复把这个问了两遍的态度上来看…… 赵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下有些激动。 “客官说笑了，这青霜龙草如此珍贵植物，若能寻到一株，不论大小，都能发挥药效，如此便够了。” 赵兴语带暗示的示意姜云瑶。 “我家员外命人寻青霜龙草已久，急等着用。若是您家有，八百两银子，立刻双手奉上。若是没有，哪怕能提供些消息也是极好的。只要消息属实，必有重谢！” 姜云瑶撇了撇嘴。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才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说的好听，若是能提供消息就有重谢，那也得陈员外有那个能力派人去把东西挖出来才算。 再说了，这个重谢再谢，也绝对达不到八百两银子的高度。 对姜云瑶来说，不过就是自己上山走一趟的问题。 数百两的差距，傻子也知道该选哪一个！ “知道了。” 姜云瑶点点头，看向赵兴解释道。 “我今日手上没有。等明……不成。” 姜云瑶蹙着眉头想了想，只得道。 “等后日吧，你们准备好八百两的银票，后日我带青霜龙草来换。” 不是姜云瑶故意拿乔，还故意要间隔一天晾着陈家。 实在是今日已经过了午时，等他们赶回临山村，都要到晚上了。 哪怕她连夜去山上把青霜龙草挖来，恐怕明日也没时间送到丹星城来。 明日上梁的时间，是数日前就定好了的。 盛宥柏还特地去跟村长打了招呼，要宴请村里的乡亲们。 盛宥柏和秦氏明日自然是要招待客人的，抽不出身来。 都约好的事情，自然不能打乱。 而姜云瑶现在是一个六岁的小丫头，更是没能力自己赶着牛车跑到县城里来。 再者……财不露白。 若是原定好的日期被迫推迟，总要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这么大笔的银子，在这偏远山村，都能算得上是笔天文数字了。 若是被人盯上了，盛家刚刚稳定下来的生活说不得又要被打破。 姜云瑶思虑片刻，意识到明日恐怕不成，便随即改口到了后日。 赵兴却从姜云瑶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立刻兴奋起来。 “姑娘明日可是会有事情耽搁，无法前来？若是如此，不若姑娘留下个地址，明日我亲自上门去取！” 赵兴是个聪明人，仅仅从姜云瑶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就分析出了不少信息，自觉提出了解决的法子。 “姑娘若是有事要忙，我等自然不敢打扰。只是……” 赵兴叹了口气。 “我家小少爷眼下的身体状况不大好，时间不等人，也只有冒犯了。” 赵兴的话说的很体面，且有理有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人无法拒绝。 但姜云瑶却没敢第一时间就下决定，而是先抬头看向了易氏，征询她的意见。 易氏叹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便把盛家眼下在临山村的住址告知了赵兴。 赵兴知晓此事算是成了一半，大喜过望。 先时易氏给姜云瑶购买的那几匹布已经付过银子了，后面易氏给姜云瑶挑的几套成衣，赵兴是怎么也不肯收银子了。 不但不收，甚至还殷勤的想要多送姜云瑶几套衣服。 “做生意就是买卖，合该银货两讫。” 易氏微微蹙眉，作势要把手上的衣服放下。 “若是你不肯收银子，这衣服我们也不能要。” 她们要卖青霜龙草，也是为了银子罢了。 生意就是生意，银货两讫明算账，她们也没有多占陈家便宜的意思。 赵兴见状微微一愣，随即笑开，在自己脸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向易氏致歉。 “夫人见谅，是我这张嘴不太会说话。夫人说得对，做生意就是买卖，我这就算一算。” 赵兴说完，点了点易氏给姜云瑶选的那几套成衣，噼里啪啦打了一通算盘，说出了一个数字。 “一共是六套成衣，诚惠总计两贯钱。” 易氏微微蹙眉，不是觉得贵了，而是便宜了。 虽然大人的成衣，布料和样式，最普通些的也不过才三四百文一套。 但易氏给姜云瑶挑的这几套成衣，都是选的柔软的好布料，上头还有些花纹刺绣。 如此精致的衣裳，一套绝对不止四百文。 但易氏看着赵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并无借此邀功的意思，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个档口，赵兴已经手脚麻利的把这几套衣服都包好，连同之前易氏买的那些布匹，一起拿了起来。 “客官，您是准备怎么回去？可要我帮你们送到家？” “不必。” 见赵兴一副要把她们直接送回家的架势，易氏立刻回神，连忙阻止。 “多谢好意，不过不必了，我们赶着车来的。” 赵兴闻言也没有坚持，只是依旧殷勤的帮忙把东西给她们送到了马车上。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去临山村，还请您把东西准备好。” 赵兴这话是对易氏说的，眼睛却是在看着姜云瑶。 虽然赵兴也很是奇怪。 但他就莫名其妙的觉得，这青霜龙草能不能拿到的关键点，不在易氏，而是在姜云瑶的身上。 赵兴话落，果然见姜云瑶点了点头。 赵兴立刻高兴起来，殷勤的送走了盛宥柏他们的马车。 目送着马车离去后，赵兴面色一肃，招来店内的其他人交代了一声后，便匆匆赶往了陈员外府上。 赵兴没跟姜云瑶她们说的是，他可不单单是陈记布庄现任掌柜的儿子。 还因为他能力出众得到了陈员外的赏识，正准备把另一间铺子交给他管，把他提拔成掌柜。 是以他才有如此魄力，在招待易氏和姜云瑶的时候，应对自如，还能自己下决定。 不过尽管如此，此等大事，还是要及时跟东家汇报一声才是。 那厢赵兴急匆匆赶往陈员外府上告知此事，盛宥柏一无所知，驱使着牛车带着易氏和姜云瑶继续去采购东西。 又转悠了半个下午，盛宥柏和秦氏才把他们原定的所有东西买齐。 “可以去书局了么？” 第28章 不买别捣乱 姜云瑶见状，这才语气脆生生的询问。 她出门的时候答应过盛知衡，要给他带他想要的那些书回去的。 盛知衡现在的身体还不太好，平日里没有别的事情做，就只能看书了。 虽然盛知衡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尤其他本就打算下场参与科考，眼下多读些书也是对的。 但是在姜云瑶看来，就是觉得很难过。 明明盛知衡也只是个少年，却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无法像别的少年一样，可以外出玩耍。 他只能每日被困在盛家的后宅里，读着枯燥的书。 姜云瑶只是想想，就觉得心揪的疼。 尤其是想到她和盛宥柏以及易氏三人能来县城采购，见识一下丹星城的风貌，盛知衡却只能留在家里，就更让姜云瑶心疼了。 她掰着手指数着盛知衡想让她给带回去的那些书。 大概是考科举相关要用的书，都是一些名字晦涩，光听书名就觉得内容一定很枯燥的书。 于是姜云瑶便惦记着，除了给盛知衡买他想要的那些书外，还是再给他买些别的书好了。 就当是课外读物，也能让他在枯燥的学习之外，放松一下神经。 但要买些什么书呢？ 盛宥柏驱使着牛车，带着姜云瑶一路问着人，到了一条街上。 这一整条街，卖的都是和读书人相关的东西。 青石板的道路两旁，到处都是书局和卖笔墨纸砚还有字画的店。 甚至在街道旁边，还有人直接在地上摆摊，卖些半新不旧，看起来像是二手的书。 姜云瑶有些惊讶。 虽然她早知道祁月国靠科举选官，不问出身，是以整个国家的学术氛围都很浓厚。 但她也万万没想到，在丹星城这么偏远的地方，竟然还专门有一条为读书人服务的街。 能开这么多店铺，就绝对不缺顾客。 这也反向说明了，在丹星城的辖地内，读书人的占比有多高。 姜云瑶看着林立的店铺，陷入了沉思。 看来盛知衡想走科举路，恐怕会很不容易啊，这竞争压力也太大了！ 书局里的人不少，看起来大多是穿着青衫的读书人。 盛宥柏担心姜云瑶会被挤到，便让她和易氏在店外等待，自己记着姜云瑶报了一遍的书名，进去给盛知衡买书。 姜云瑶一边唏嘘，一边被街边的一个小摊吸引了目光。 一个看起来很简朴的小摊。 就随便在地上铺了个破布，一堆看起来很有些年代气息的书就随意扔在上面，一点都不爱惜。 摊主更是懒洋洋的，一副对买卖不上心，吊儿郎当的样子，还在捂着嘴打哈欠。 姜云瑶对书局的兴趣不大，对那个小摊的兴趣倒是挺大的。 她跳下马车，朝着那个小摊跑过去，蹲在了摊前，好奇的翻了翻小摊上的书。 摊主挑起眼皮看了姜云瑶一眼，见是个小丫头，立刻就蹙着眉头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走走走，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 显然，他是把姜云瑶当成了什么都不懂，故意来捣乱的小孩子了。 “谁说我不买了。” 姜云瑶头也不抬，继续翻着摊上的书本。 “你这些书怎么都这么旧啊，有什么好看的吗？” 听说姜云瑶要买，摊主总算来了点精神，但看着姜云瑶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怀疑。 “你有钱吗？” 姜云瑶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小荷包，倒出来几个碎银子给摊主看。 “这些够不够？” 摊主撩起眼皮瞅了两眼，撇撇嘴，似乎对她手上的那点散碎银两不甚满意，但到底是没继续赶人了。 盛家现在有钱了，不必再向以前那样抠抠搜搜算计着过日子。 易氏更是惦念着“女孩要富养”，便给姜云瑶塞了不少散碎银子，让她留着花用。 但临山村那么个小小的村子，虽然偶有货郎前往，但大多时候是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的。 姜云瑶的银子就一直揣到了现在，可算有能花出去的时候了。 姜云瑶翻了翻小摊上的书，基本都是一些游记和话本之类的老旧闲书。 她了然，怪不得这摊子看起来生意很不行的样子，连过往的读书人都懒得驻足。 不过对姜云瑶来说却刚刚好，她本就打算给盛知衡寻摸些课外读物来着，撞见了也算是缘分。 书本老旧，摆明了是二手书，价格自然也便宜些。 姜云瑶难得发挥了她的砍价本事，跟摊主唇枪舌战了一番，成功用三两银子买下了十几本书。 抱着这些薄薄的二手书本回到马车旁的时候，姜云瑶还有些心痛。 就这么点二手书，居然足足花了三两银子！ 她买了六套成衣，陈记布庄才只收了她二两嘞！ 怪不得祁月国的学术气息如此浓厚，人人都向往读书，读书人也备受尊重。 因为实在都是用金钱浇灌出来的人才啊！ 因着马车停放的位置距离小摊不远，姜云瑶下马车跑过去的时候，易氏就坐在马车上笑吟吟看着。 等姜云瑶抱着十几本书摇摇晃晃回来了，易氏这才把东西都接过来，放到了马车上。 “瑶儿怎么买了这么些书？” 易氏好奇的翻看了一下，都是些薄薄的手抄本，看起来很是陈旧。 易氏虽然没有插手姜云瑶买东西，但买卖全程她都是看见了的，自然也知道这些书是姜云瑶花了三两银子买回来的。 在易氏看来，姜云瑶这大概率是被骗了。 手抄本本就比印刷本便宜许多。 再加上这还是一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老旧书籍。 若是易氏出手，估摸着要不了一两银子就拿下了。 不过这是姜云瑶第一次买东西，易氏便没插手，想着姜云瑶开心便好。 平时她乖巧的不像是个小孩子，除了吃的以外，对什么都好像没太大兴趣。 就连易氏三五不时塞给她的零花钱，她也是默默的攒着，一副对什么都无欲无求的样子。 眼下姜云瑶终于会花钱了，易氏高兴的不得了，反手又往姜云瑶怀里塞了一把碎银子。 “看看可还有什么喜欢的想买的？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咱家现在不差这点，不能委屈了我们家乖瑶儿。” 第29章 被狼群包围了 姜云瑶想了想，她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现在有的吃有的喝，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惦念的东西了。 毕竟她虽然顶着个六岁小丫头的壳子，内里却货真价实是个快要奔三的成年人灵魂。 什么小孩子喜欢的吃的玩的，对她的吸引力都不怎么大。 于是姜云瑶在易氏鼓励的眼神下思索了半天，终于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想要白菜和萝卜的种子。” 姜云瑶抬头看向易氏，小声询问。 “可以吗？” 易氏：“……” 易氏有些犯愁，这小小的丫头，怎么不爱玩乐，整日里就惦念着她那一点菜园子？ 不过她对姜云瑶的请求向来是无法拒绝的。 难得姜云瑶想要个什么东西，她自然得给。 “成，”易氏放软了声音，温声诱哄道，“这都是小事，日后若是你喜欢什么，尽管跟娘说就成。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客气的。” 姜云瑶却只是抿着唇点点头，没说别的。 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或者什么特别大的志向。 眼下有了个神农系统，姜云瑶就想把田做好，完成系统的任务，看看这东西能给她带来什么神奇的改变。 根据姜云瑶的肥地改造，初步已经有了些许成效，等红薯成熟，就可以看到成果是否达到系统的任务要求了。 盛宥柏买齐盛知衡想要的书，时辰已经不早了，赶忙驾驶着牛车回家。 坐在马车上，姜云瑶盘算着时辰，思索着是等回到盛家以后连夜上山去采青霜龙草好呢，还是明日起早再去呢？ 这么纠结到家，姜云瑶终于下定决心，等明日起个大早再去好了。 夜晚的山林可比白天要危险更多。 且她也不是次次上山，都恰好能遇见白狼的。 前段时日白狼好似正忙着在狼群打架，争夺头狼的位置。 姜云瑶偶尔见它一次，身上还零星带着血迹。 想到这，姜云瑶不觉有些发愁。 也不知道那白狼现在怎么样了，架打赢了没。 想想第一次跟白狼见到的时候，它就是后腿受了伤，差点危及性命。 相比较之下，姜云瑶还是比较希望白狼赢得胜利，成为狼群中新的头狼的。 不只是因为她跟白狼相识一场，也算是有些缘分。 还因着白狼那样威武且聪明的样子，本就该当头狼才对。 姜云瑶打定主意，次日一大早的，天刚蒙蒙亮。 趁着来帮忙的妇人们和易氏热络聊天，动手准备席面的时候，姜云瑶拎着一只烤鸡，悄摸摸的避开众人上了后山。 天色太早，一走进密林，头顶上被树木繁盛的枝叶遮挡，更显昏暗。 好在姜云瑶早有准备，遂点燃了火把，一路小心翼翼前行。 这么早，也不知道白狼会不会过来这边转悠。 如果没有白狼在旁边跟着守护，往山林深处走还是有些危险的。 姜云瑶抿紧了唇，一路精神紧绷，小心翼翼的前行。 就在她屏气凝神警惕四周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兽类在其中穿行而发出的动静。 而且，数量似乎不少。 姜云瑶的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身体紧绷，眼睛死死盯住那处发出动静的灌木丛，心下飞速思索着脱身的法子。 假若她现在扔下火把，迅速爬上身边的大树的话，是否来得及。 这个念头在姜云瑶的脑海中转了一圈，然而还没等她付诸实践，灌木丛里穿行的东西，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姜云瑶呼吸一滞——竟然是一群狼！ 十数只灰狼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姜云瑶包围起来了！ 姜云瑶僵立在原地，心下暗道天要亡我。 往日里她在这边方向行走的时候，除了白狼以外再也没见到过别的狼。 虽然近来再见到白狼，姜云瑶见它身上偶有血迹，猜测它或许是在争夺狼群里头狼的位置。 但是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么多头陌生的狼！ 一群灰狼在距离姜云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但姜云瑶并没有就此松口气。 因为这群灰狼还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看呢！ 姜云瑶心下暗暗叫苦，虽然早知这山林中危险遍布，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寸。 此时距离她先前发现青霜龙草的地方，还有一半以上的路程呢。 却没曾想她在此处就被狼群包围了。 姜云瑶额头冷汗直冒，手指紧紧攥着手中的火把，下唇都快被她咬出血了。 就在姜云瑶咬紧牙根下定决心，想要跟这群灰狼生死一搏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高亢的狼啸。 围在姜云瑶周围的群狼们瞬间蹲坐下来，抬头冲天，嗷呜嗷呜的也跟着嚎了一通，像是在应和着什么。 这一幕更是让姜云瑶毛骨悚然。 而 就在此时，原本蹲坐在姜云瑶正前方的几个灰狼，忽然停止了狼啸，站起来慢吞吞让开了位置。 随后，从这几头狼的身后，走出了一个姜云瑶眼熟的身影。 “大白！” 姜云瑶眼睛一亮，骤然松了口气。 若说刚刚看到这群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灰狼时，姜云瑶的内心有多么的震惊害怕。 那么眼下看到白狼，她就有多么的激动高兴。 白狼看了姜云瑶一眼，并没有第一时间朝着她走过来，而是冲着依旧围在姜云瑶周围的灰狼群嗷呜嗷呜叫了一通。 狼群很快低头耷脑的散去了，落在后头的几个，更是夹着尾巴跑得飞快。 姜云瑶眼睛一亮骤然明白了什么。 等那群灰狼全部散去后，姜云瑶立刻冲上去，抱住白狼就是一顿揉搓。 “大白你好厉害！你是打败它们，成为头狼了么？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真棒！”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姜云瑶跟白狼已经很熟了。 还不顾白狼的意愿，硬是自顾自的给它取了个“大白”的俗气名字。 不过大白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姜云瑶进山的时候，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一副保护她的架势，却并没有跟她太亲近。 这还是姜云瑶第一次胆大包天的上手揉搓白狼，对方竟然也没反抗。 “这是个好消息，值得庆祝！” 姜云瑶真心的在替白狼高兴，立刻去掏自己的背篓。 “我不知道还有这等子喜事，没给你准备什么好东西，今日只带了一只烤鸡。你先凑合着吃，等明日，我再多带些好吃的来为你庆祝可好？” 第30章 来人身份不一般 别的不说，白狼今日可是救了她一条小命的。 若不是有大白在，就刚刚围在姜云瑶身周虎视眈眈的那群灰狼，分分钟就会把她撕成碎片。 劫后余生，姜云瑶激动之下，这也顾不得其他了，忍不住就扑上来对着大白动手动脚了。 好在大白虽然仍旧是那么一副睥睨一切的高傲模样，但对姜云瑶的态度倒还不错，至少没有抗拒她的接触。 姜云瑶打开油纸包，把自己特地带来的烤鸡摆到大白的面前。 刚做的烤鸡，本是打算今天用来宴请宾客的，还热乎着。 白狼凑上去嗅了嗅，倒是很给面子的低头咬了一口。 似乎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大白慢条斯理一口一口的把一整只烤鸡都撕咬吞下了肚。 姜云瑶莫名从一头狼的身上，看出了一股子端庄优雅的味道。 “我要去采摘青霜龙草。” 姜云瑶等白狼吃完了，这才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就是上次我去挖草药的那个地方，你还记得吗？” 姜云瑶说到这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白狼，小声道。 “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虽然刚刚看那群灰狼的反应，很有可能现在大白已经成了狼群的首领。 在它的威慑下，那群灰狼大抵是不会对她下爪子的。 但这却也给姜云瑶敲响了警钟。 这个密林里是有不少猛兽存在的。 兽类凶猛，危机四伏。 如果没有白狼在侧的话，她若是还想继续往深处走，怕是很容易会遇到危险。 但姜云瑶是把如此有灵性的白狼当成了朋友的。 所以她开口不是命令，而是带了商量的语气。 白狼吃干净那只烤鸡，连骨头都嚼碎咽下去了。 随后它才站起身子抖了抖毛，冲姜云瑶看了一眼，随后迈步朝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姜云瑶小小声欢呼一声，愉快的站起身，背着背篓追了上去。 有白狼开路，姜云瑶这下才是真的顺风顺水，一路畅通无阻的，很快就找到了上次见过的那株青霜龙草。 不怪姜云瑶昨日在布庄的时候，还特地询问过赵兴一声，陈员外对青霜龙草的大小可有什么意见。 实在是她发现的这株青霜龙草，实在是小的过分了。 姜云瑶听那群走商谈论的时候说起，这青霜龙草最大的也不过大拇指那么长。 但姜云瑶见到的这株青霜龙草，长在地面上的部分，顶多也只有大拇指的一个骨节那么大罢了。 好在青霜龙草的大小，对它的药效影响并不十分大。 虽然小了点，却依旧能换来八百两银子呢！ 姜云瑶兴奋不已，小心翼翼的把青霜龙草挖掘出来，放进了她特地带来的小碗里。 听闻这青霜龙草十分娇气，采摘的时候很容易夭折。 甚至在运输的过程中没有照料好，也会很快干枯死亡。 这才是导致青霜龙草价格昂贵且有价无市的重要原因。 是以姜云瑶在上山来挖青霜龙草之前，做了不少的准备。 她特地找了一个小碗，在里面弄了大半碗她自己配制的营养土。 这会儿找到青霜龙草，她把营养土中间挖下去，腾出一点空，迅速挖出青霜龙草并埋进了营养土里。 因为姜云瑶的动作快且手稳，青霜龙草被移进装着土的小碗里，并没有出现任何闪失。 姜云瑶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株小小的翠绿的青霜龙草，仿佛像是看见了正在闪闪发光的八百两白银似的。 “太好了，终于弄到手了！” 姜云瑶开心的抱着白狼，在它脑门上亲了一口。 “大白，谢谢你！” 白狼嫌弃的甩开姜云瑶抱着它脑袋的手，还用爪子蹭了蹭自己脑门上刚刚被姜云瑶亲过的毛毛。 被嫌弃了的姜云瑶也不生气，快快乐乐的背起背篓就准备下山了。 “我走啦。” 走到临近山脚处，姜云瑶冲自觉驻足的白狼摆摆手打招呼。 “等我用这株药草去换了银两，明天就给你带好吃的来！” 姜云瑶说到这想了想，虽然今天那群灰狼出现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但好歹它们现在也是白狼的小弟了…… “明天我会记得多带点东西来的，就当是庆祝你当上老大，也给你的小弟们打打牙祭！” 小弟嘛，自然是要恩威并施，打一棍子再给颗糖才能听话。 姜云瑶为了白狼能在狼群中立足，真是操碎了心。 白狼蹲坐在原地，目送着姜云瑶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身走近了灌木丛，很快也消失了身影。 姜云瑶这一趟去的有点久，刚刚背着背篓回来，就见一辆马车在马夫的驱使下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盛家大门外。 马车？ 整个临山村里虽然并不是特别贫困到缺衣少食的地步，但也没富有到能拥有马车的地步。 就连村长家，也不过只有一辆略显简陋的牛拉板车罢了。 姜云瑶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很快，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了赵兴的脸。 “姜姑娘。” 赵兴似乎也没想到刚巧撞见了姜云瑶，笑呵呵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打扰了。” 姜云瑶也没想到赵兴来的竟然这般早，她冲赵兴点点头。 有来往盛家的村民正好奇的打量赵兴。 毕竟村里少有外人来往，盛家一行人到来，就让临山村的人许久才习惯。 眼下能乘坐马车而来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会是谁？ 似乎是有人帮忙传了话，盛宥柏和易氏很快匆匆迎了出来。 盛宥柏还不知晓昨日之事，看到赵兴时也有些疑惑茫然。 倒是易氏认出了赵兴，有些惊讶对方来的这么早，但想到陈员外那位身体状况不太好的小儿子，倒是瞬间能理解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易氏有些唏嘘，便连忙把赵兴等人往院子里请。 来者是客，让人在门外站着总不是个事。 尤其是来往盛家帮忙的村民们，这会儿也在好奇的打量着赵兴一行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赵兴显然也领会到了这点，便没有提别的，反而转身从马车里取出一提礼物。 “知晓盛家今日有喜事，我家员外特命我等前来恭贺。” 易氏看着赵兴，眼神有些复杂，客气的接过了礼品。 “陈员外真是太客气了，快，里面请。” 易氏说完，看向站在门边的姜云瑶，冲她使了个眼色。 “瑶儿？” 第31章 活脱脱一个招财童子 姜云瑶不动声色的微微颌首，拍了拍身后背着的背篓。 易氏松了口气，忙牵着姜云瑶踏进了院门。 盛宥柏虽然还对赵兴一行人的到来一头雾水。 但见易氏和姜云瑶像是都和对方有什么渊源的样子，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深究，而是客客气气的先招待了对方。 而刚刚易氏和赵兴在院门外说的那番话，也被好奇围观的村民们听到了，瞬间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陈员外？是县城里的那位陈员外么？” “嚯，盛家居然能跟陈员外扯上关系？真厉害。” “能让陈员外特地派人来贺喜……盛家人怕是跟陈员外关系匪浅吧？” …… 村民们看着盛家人的眼神都渐渐变了。 丹星城的陈员外，是个在方圆近百里内，都很有声望的富绅。 陈员外有钱，在丹星城内经营着数家铺子，且乐善好施。 在涝灾刚发生的时候，陈员外作为丹星城数一数二的富绅，当仁不让率先拿出大笔银两，供官府建筑堤坝止涝。 后期涝灾影响太大，遍地流民，陈员外还特地命人在城外搭粥棚施粥。 可惜涝灾的影响越来越大，流民也越来越多，陈员外存的粮食也差不多了，才只得暂时放弃了继续施粥。 好在紧随其后，皇帝从国库下拨银两救灾，时局才渐渐得到控制。 不过陈员外的名声，在附近的村镇都还不错。 能让他特地派人前来祝贺盛家盖新房乔迁之喜，使得临山村的村民们，看着盛家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关于盛家为何会迁至此处的原因，村里人并不是特别清楚。 只不过盛家人口众多，当初浩浩荡荡举家迁来的时候，也引来了不少好奇的视线。 但见盛家人好像也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地方，顶多就是种田的本事很差劲以外，跟普通农户好像也没特别大的区别。 谁知道没过多久，盛家就再度出了问题——他们居然分家了！ 分家可是大事，尤其是当父母还健在的时候，兄弟分家，可是很容易因此被人戳脊梁骨的。 但村里人跟盛家人还不怎么熟，是以虽然对盛家的情况很好奇，却也没有前来打探的。 直到眼下，盛家盖了新房子，还要宴请全村人。 村长提前打了招呼，这是盛家要在临山村彻底落户的意思了，以后就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了，要守望相助，要团结。 是以一大早的，村里便有不少人前来盛家帮忙，以此表现他们村里的人对盛家人的欢迎和交好的意思。 眼下看到赵兴一群人，知道盛家人竟然跟陈员外有关系，更是让村里人坚定了跟他们交好的决定。 不只是因为陈员外名声好且富庶，还因为陈员外是丹星城唯一的一个举人老爷。 祁月国的人对读书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尊敬，十里八乡若是能出一个秀才，都值得交口相赞，羡慕不已。 不管村里人的心思如何活络，易氏把赵兴一行人领进门后，直接冲盛宥柏示意，把人带去了书房。 新房子里的书房，是给盛知衡准备的。 不过因为房子刚盖好，家具什么的都还没摆上，倒是显得整个书房十分空旷，只临时摆了张桌子和几张条凳，请赵兴等人稍作。 赵兴来此是有别的目的，自然也不在意这个，落座后有些迫不及待的出声询问。 “一大早的就来打扰，还望几位海涵。” 赵兴先礼貌致歉，随后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摆在桌子上，朝着姜云瑶等人的方向推过来。 “这里是八百两银票，诸位可以先点一点。不知我们东家想要的东西……” 赵兴如此爽快，姜云瑶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 人家都把八百两银票摆出来了，姜云瑶便把背篓取下来摆在桌子上。 拿下盖在背篓上作遮掩的柴火，姜云瑶小心翼翼从背篓底部捧出来一个小碗。 赵兴看到那小碗里盛装的那小小一棵绿莹莹透着亮的青霜龙草，蹭的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不放。 “就是这株，你看看，应当还活着。” 姜云瑶把青霜龙草连根挖出来，埋在小碗里的营养土里就带回来了。 只是这么一小段路，青霜龙草看起来还跟长在山里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赵兴小心翼翼的从姜云瑶的手里接过那棵青霜龙草，看了两眼后，转手就递给了他带来的其中一个人。 对方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冲赵兴点点头。 “确实是青霜龙草没错。”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赵兴高兴的冲姜云瑶道谢，让她点起银票后，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告辞了。 “感谢姑娘提供的这株青霜龙草，我们东家说了，小少爷的命若是保住了，姑娘就是陈家的大恩人。届时，元帅一定亲自登门致谢。” “这就不必了。” 姜云瑶还是很拎得清的，她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银货两讫，你们买东西，我卖东西，恩人一词，愧不敢当。” 姜云瑶不喜欢跟人谈感情，她更喜欢直接谈钱。 赵兴深深看了姜云瑶两眼，没有多说，带着青霜龙草急匆匆就告辞了。 送走了赵兴一行人后，盛宥柏还有些茫然没缓过神来。 但是那八百两银票是确确实实摆在了眼前了。 盛宥柏小心抽了口气，看着姜云瑶的眼神，活脱脱是在看着一个招财童子。 易氏把银票点了点，确认八百两没错后，当着盛宥柏的面，直接把这叠银票塞给了姜云瑶。 “这是我们家乖瑶儿自己挣来的，就让瑶儿自己攒着吧。” 易氏说着，还瞟了盛宥柏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咱家现在的日子过的好了，手里有银子，不愁吃不愁穿。瑶儿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理该由她存着自由支配了。” 对姜云瑶，易氏总觉得很是愧疚。 盛家遭难，眼看着就要一蹶不振了。 偏偏靠着姜云瑶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盛家撑下来了，还越来越好了。 为此，易氏只想着要多对姜云瑶好一点，要更好一点。 易氏把银票都塞进姜云瑶的怀里后，抬头看向盛宥柏。 “你觉着呢？” 第32章 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你都把银票塞进她怀里了，还问我做什么？ 盛宥柏在心内默默腹诽，却没敢说出来。 现在盛宥柏在盛家越来越没有威望了，家中一切的事务更是渐渐都由易氏说了算了。 但盛宥柏对此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因为正如易氏所说，眼下盛家的一切都仰仗着姜云瑶才有了今日。 提起这些，盛宥柏就心虚气短，哪里还敢有别的意见，忙不迭就颌首同意。 “应该的，这些事你做主就好。” 也是很怂很卑微了。 姜云瑶怀里抱着八百两银子，想了想，只取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半又反塞给了易氏。 “我存这些就够了，这些娘拿着，给知知买好吃的，补身体。” 盛知衡那个病弱的身体，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想要给盛知衡治病吃药，所需要的花销极大，还是得让易氏多攒着点银子才对。 易氏见姜云瑶这么懂事，忍不住微红了眼眶，感动的抱着姜云瑶在她额头亲了又亲。 临到中午开席，易氏他们忙着招待客人，还忙着关照后厨，忙的脚不沾地。 姜云瑶想了想，从后厨挑了几道菜，装在食盒里，提着往老宅去了。 人多杂乱吵闹，盛知衡喜静还身体不好，索性就没过来。 连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都来了，独留下盛知衡自己留在了老宅里。 姜云瑶只要一想，就觉得盛知衡实在是太可怜了，心下不忍，就带着菜回去想和他一起吃。 盛家现在有银子了，加上他们也有借着这次宴席和村里人打好关系的想法，宴席办的十分体面。 姜云瑶特地挑了几道好菜，带回去和盛知衡一起吃。 她刚进门，就见盛知衡正翻阅着她昨儿个带回来的那堆闲书，脸上泛着一丝红润的光彩。 “瑶儿？” 盛知衡闻声抬头看到姜云瑶，眼睛一亮，忙冲她招手。 “这些书，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从书局外面的路边小摊上。” 姜云瑶不解的提着食盒上前，询问道。 “这些书……有什么问题么？” 姜云瑶有一丝丝紧张。 她买这些闲书的本意，只是想给盛知衡枯燥的生活添点乐趣罢了。 然而看盛知衡此时的神情和反应，姜云瑶的小心脏忽然就提了起来，担心自己是不是好心办了什么坏事。 “没什么。” 盛知衡见姜云瑶一副小心翼翼且紧张的样子，知道是自己的反应把她吓到了，忙温声解释。 “只是想问问，你买这些书的时候，摊主可说过些什么？关于这些书的。” 姜云瑶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了些什么。 “好像是说过的，他说那几本游记，都是他爷爷收藏的，他说他爷爷是个秀才嘞，我看八成是吹牛的。” 姜云瑶撇撇嘴，并不怎么相信那个摊主的信口胡诌。 要真的如他所说，他爷爷当年真的考上了秀才，怎么着他们家也不会沦落到眼下这般贫困的境地，都让他把家中的藏书拿出来卖掉了。 所以在姜云瑶听来，就当是那个摊主吹牛的话，没放在心上。 “乖瑶儿，你可真是个小福星。” 盛知衡冲姜云瑶招手，示意她上前。 “你知道，你买回来的这是什么吗？” “什么啊？” 姜云瑶不解的走上前，看着这堆微微泛黄的旧书。 “这不就是一堆闲书么？买来给你打发时间用的，除此以外，也没旁的作用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盛知衡摇头，看着姜云瑶的眼神带笑，满带宠溺。 “他说的话，恐怕有一半是真的。这几本，确实是很不得了的藏书。” 盛知衡点了点被他挑出来的几本书，冲姜云瑶示意。 “你可知，这几本游记的价值几何？” 姜云瑶茫然摇头。 不过她心里却在暗暗腹诽，想着不过就是几本书罢了，价值再高，能有多高？ 看着书本泛黄，还泛着一股霉味，一看就没得到精心保存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价值能有多高的东西。 否则也不会是现下这幅样子了。 “旁的不说，单说这一本，若是我没认错，便是多年前游松道人写的游记孤本。单这一本拿到盛京去，怕是能卖百两黄金。” 盛知衡说完，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带着感慨。 姜云瑶这运气，当真是次次都能突破他的认知和预料。 只是随手买回的几本闲书里，竟然就夹杂着价值如此之高的孤本。 “百两黄金？就这？” 姜云瑶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本破旧的书本，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 “买它的人怕不是傻子吧？” 盛知衡：“……” 姜云瑶话说完了，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这书是她买回来的，她这么说，岂不是连自己一起骂进去了？ 姜云瑶咬了一下舌尖，立刻改口。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是肯掏百两黄金把这书买回去的人，才是真的傻子吧？” 在姜云瑶看来，不管再珍贵，也只是一本书而已。 居然要花上百两黄金购买，那分明是败家！ 曾经确实想要花百两黄金收购，并让人在民间搜寻此书下落的盛知衡：“……” “是啊。” 盛知衡低咳一声，若无其事的附和姜云瑶。 “愿意花百两黄金把这本书买回去的人，真是傻子。” 反正这书是姜云瑶只花了三两银子就搬了一堆回来的其中一本，他没花出去百两黄金收购到手，所以他才不是傻子。 “还有呢？” 姜云瑶见盛知衡附和她的话，满意点头，好奇的看向被盛知衡挑出来的另外几本书。 那本叫什么游松道人写的游记，一本就价值那么高。 剩下的几本就算没这么值钱，应该也值点银子吧？ “这本，也是孤本，只不过没有游松道人亲手写的那本价值高，约莫能卖个百两黄金左右吧。” “还有这本，曾经有一本上卷，在盛京拍卖出过六百多两的高价。这本是下卷，价值只高不低。” “最后这本……” 伴随着盛知衡一本接一本的讲解，姜云瑶的嘴巴越长越大，到最后神情都迷幻了。 “那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第33章 帮忙难道不该给好处吗？ 姜云瑶吸溜了一下口水，眼下面前的这几本书在她的眼里，自动变成了大把的黄金，金光灿灿，都快把她的眼睛给闪瞎了。 想想这只是几本书而已，加在一起的价值，可是她辛苦采来卖的那株青霜龙草的数倍！ 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用在这种地方，貌似也不差？ 盛知衡沉默了一瞬。 这几本书都是难得的孤本，在读书人间的价值极高。 然而放在姜云瑶的眼中，什么孤本不孤本的不重要，真金白银才够实在！ “对。” 盛知衡想想，很快释然了，低笑一声。 “回头有机会把这些书卖掉，我们瑶儿就是个资产丰厚的小富婆了。” 对于盛知衡来说，这些孤本虽然极难得，他也很喜欢。 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是要把这些孤本好好珍藏，决计不舍得转手卖出去的。 但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姜云瑶的影响，他的思想也发生了转变。 这些孤本再珍贵，也比不上饥饿时的一顿饱饭。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盛京颇有才名的盛家大少爷了。 经历过这么一场变故，他的思想也发生了不小的转变。 孤本珍贵，但家人和填饱肚子更可贵。 “算了，还是不卖了吧。” 孰料姜云瑶撇撇嘴，竟然主动驳回了卖书的提议。 “你都说了这是在读书人间很受欢迎珍爱的孤本，你也肯定很喜欢吧？那就留给你珍藏好了，反正本来也是买回来送给你的。” 姜云瑶顶着盛知衡惊诧的目光，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感慨。 “原本我还觉得就这么几本破书，那摊主竟然还敢跟我要三两银子，我肯定是被坑了嘞。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捡漏了。” 虽然这几本书的价值超出了她的想象。 但实际上却是她花了很少的银子淘来的，现下知道她花出去的银子其实没亏本，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看盛知衡那模样，摆明了一副也十分喜爱这书的模样。 虽然姜云瑶自己对所谓的孤本一类没什么兴趣，但想想这东西不管在哪个朝代，都很有收藏价值。 尤其是在读书人之间。 既然盛知衡喜欢，那就留下吧。 “不想着卖了？” 盛知衡眼中含笑看着姜云瑶，低声道。 “不惦念着发财了？小财迷。” 盛知衡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宠溺，姜云瑶知道盛知衡是在调侃她，也不生气，理直气壮。 “钱是好东西，谁不惦记呢？我这叫人之常情！” 盛知衡闻言失笑摇头，却没跟她计较，只是反复翻看着那几本书，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姜云瑶见他这么喜爱的样子，心里也高兴。 但这几本书再好看，也不能光顾着看这些，顾不上吃饭。 “先吃，吃完再看。你身体不好，吃饭还不积极。” 姜云瑶嘀嘀咕咕的念叨。 “大白一顿还能吃一整只烤鸡呢，你连大白都不如，饭量居然跟我一个小孩子差不多，羞不羞。” 盛知衡只是含笑听着，并不与姜云瑶争辩。 这种被人絮叨的感觉，倒是让他还挺新鲜的。 因着盛知衡身体不好，常年缠绵病榻，不管是易氏还是盛老夫人，面对盛知衡的时候都只顾着嘘寒问暖，根本舍不得念叨他。 这会儿盛知衡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感觉还挺新鲜的。 等姜云瑶把饭菜摆好，筷子塞到他手里，盛知衡自觉端起碗准备吃饭，一副听话乖巧的不行的样子。 不过吃了两口，盛知衡往姜云瑶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低声询问。 “大白就是你上次说的那头白狼？” 姜云瑶在山上的奇遇，虽然为免易氏他们受到惊吓担忧，并没有告知他们，但她却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盛知衡听。 盛知衡听闻之后，也只是感慨了一番“万物有灵”，倒是没有拘着姜云瑶和白狼来往。 正如姜云瑶所说，若是白狼对她有恶念，早就对她下爪子了。 姜云瑶勉强也能算得上是白狼的救命恩人了，那白狼若真是智商极高的话，就定然不会伤害姜云瑶。 后来几次姜云瑶在山上遇到白狼后，回来都与盛知衡说了，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不过听闻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盛知衡对那头有灵性的白狼还是很感兴趣的，正惦念着等他身体再好一点，就跟着姜云瑶也往后山走一趟，去见见那头聪明的白狼。 “大白可厉害了，已经当上狼王了呢。” 提到白狼，姜云瑶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跟盛知衡介绍自己的“好朋友”。 “我答应它啦，明天上山给它多带点好吃的，庆祝它当上狼王，顺便犒赏一番它的小弟。” 姜云瑶说到这顿了顿，表情有些愁苦。 “就是要带好多食物上山的话，要怎么跟娘说呢？我又不好把大白的存在告诉她……” 易氏平时这么爱护姜云瑶，如果被她知道了这件事，担忧姜云瑶的安危，定是不能允许她跟一头危险的猛兽继续来往的。 可是不跟易氏说的话，她要怎么带上充足的食物上山？ 姜云瑶想到这，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她眼巴巴的看着盛知衡，还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银票。 “你看，这是我今天卖青霜龙草的其中一部分银票。要不是有大白在，我自己肯定没办法挖来那株青霜龙草，所以……” 姜云瑶冲盛知衡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让我帮你搞定娘？” 盛知衡被姜云瑶逗笑了，故意低咳一声。 “帮忙可以，但是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姜云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盛知衡。 她挖来草药换的银子，不都是要给盛家人用的么？ 盛知衡居然还厚颜无耻的借此跟她讨要好处！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一脸震惊的模样，眼底带笑。 “别怕，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要的东西。不过就是想着，让你给我做个香囊罢了。” 姜云瑶：“……” 香囊？ 姜云瑶幽幽开口道：“就怕我敢做，你不敢要。” “为何不敢？只要是你做的，我就敢要。” 盛知衡眉心一动，心道有戏，立刻清了清嗓子道。 “所以……你是答应了？” 第34章 夭寿啦，大白被排挤啦 姜云瑶撇了撇嘴，仰天长叹一声。 大白啊大白，为了给你整点好吃的，我可真是付出了太多！ 盛知衡会惦念着跟姜云瑶讨要一只她亲手缝制的香囊，只因为最近姜云瑶在跟易氏学习女红。 易氏当年也是官家小姐，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不差。 她见姜云瑶整日里除了去后山挖野菜挖草药，就是蹲在她后院的那块田里折腾，兴趣太匮乏了，就想着给姜云瑶找点其他事做。 比如女红。 姜云瑶对这玩意儿没有丝毫灵性，扎了多少次手就不说了，直到现在都没学会最简单的绣花。 易氏对姜云瑶这令人绝望的女红学习能力也绝望了，但她还不想放弃。 于是从刚开始的绣花入门，易氏再度降低难度，开始教姜云瑶缝制香囊和荷包一类的小物件。 绣花暂时还不行，缝制些简单的小东西总行了吧？ 显然，盛知衡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为了不打扰盛知衡看书，姜云瑶每次都是去易氏的院子跟她学女红的。 是以，虽然盛知衡知道姜云瑶最近在学着缝制香囊，却不知晓她学习的如何了。 盛知衡想着，不绣花的，单纯做个香囊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只是向姜云瑶讨要一只她做的香囊罢了，也不算为难她。 盛知衡是这么想的，还自觉自己很体贴了。 然而等他日后真的拿到姜云瑶特地为他做的那只香囊时，心情是如何复杂的，就先不说了。 以一只香囊做报酬，姜云瑶成功让盛知衡答应了，会帮她跟易氏周旋，在不告诉易氏真相的情况下，给白狼弄来一些好吃的。 虽然姜云瑶很好奇盛知衡要用什么法子，可惜她短时间内却没空顾得上这个了。 上梁完毕待完客，就准备搬家啦。 姜云瑶忙前忙后的忙着收拾打包行李，还忙着去看她田里种植的那些东西。 等他们搬到新房那边住后，就不方便每日跑来老宅这边照料她的这两块田了。 姜云瑶已经在惦念着，要不要把可以移植的部分作物先移植过去了。 易氏特意在新房的后院，也给她留了一大片土地，交给她随意支配来着。 但是姜云瑶掰着手指头算算，红薯她种下也差不多两个月了，距离成熟不远了。 这个时候挖出来移植，属实没什么意义。 不过让姜云瑶欣慰的是，系统任务面板上的那个进度条，进展虽然缓慢，但却也是在稳步前进的，这至少说明她的实验方向是对的。 就等着收获的时候作对比，看看她是否顺利完成了任务。 眼下都已经是农历十一月了，天气渐凉。 盛知衡的身体虽然疗养的进展缓慢，但也在稳步好转了。 不过姜云瑶想到盛知衡打算明年参加童试，就忍不住担忧。 童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 县试基本在每年的二月举行，天气还冷着呢。 连考五场，对考生的身体素质是个极大的考验。 普通人都十分难熬，更别提盛知衡这个身体有疾的病秧子了。 盛知衡现在是盛家的希望，且他自己也下定决心走一趟考场，姜云瑶自然不好阻止。 只不过她心里却已经在惦念着，要想个什么法子，能在这两三个月里，给盛知衡好好补补身子了。 就算不能把他的病治好，至少也得比现在强点，能保证他抗得过连续几场的考试。 否则的话，万一没考完就病重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姜云瑶这般想着，就惦念着要多给盛知衡弄点好吃的进补。 * 也不知道盛知衡是如何跟易氏说的。 易氏当真没多问姜云瑶什么，反而还给她准备好了一背篓的吃食。 什么烤鸡红烧肉之类的，全都是肉食。 姜云瑶很好奇盛知衡到底是怎么跟易氏说的，可惜不管她怎么问，都没能从盛知衡口中把秘密撬出来。 “我答应你的事办成了，你答应我的事，何时做成？” 盛知衡挑眉看着姜云瑶，故作不经意的提示。 “一个香囊而已，应当不怎么难？你准备何时给我？” 什么叫“应当不怎么难”？ 姜云瑶忍不住吹了下刘海，满肚子的腹诽之言。 有本事自己做个试试，不就知道难不难了么？！ 向来没有做针线活天分的姜云瑶，内心戚戚然。 “知道啦。” 姜云瑶忍不住小声嘟囔。 “我又没说不给你做，那不是我最近太忙了么。你等我有空了的！” 姜云瑶说完，不等盛知衡再开口，忙扛着装满了的背篓就跑。 “不跟你说了，大白肯定要等急了，我先走了！” 盛知衡看着撒腿就跑的姜云瑶，忍不住摇头失笑。 有这么一个活宝天天在跟前蹦跶，真是让他感觉自己的病情都随着心情一起好转了。 姜云瑶背着背篓一溜烟跑出了盛家，直到上了山，才终于松了口气。 白狼似乎是听懂了昨日姜云瑶对它的保证，今日一大早的就在姜云瑶每日进山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 姜云瑶刚背着背篓往深处走了几步，就远远看到趴在大石头上闭目养神的白狼了。 “大白！我来啦！” 姜云瑶遥遥冲着白狼挥舞着胳膊，冲它打招呼。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来，你家小弟呢？” 姜云瑶说着，还朝着白狼的周围观望了一番。 今天没有看见白狼的那群小弟，居然只有大白一头狼在。 大白现在身为狼王，难道不是它走到哪儿，狼群就跟到哪儿，一呼百应的么？ 这会儿没见到别的狼，姜云瑶十分担心，大白该不会是被狼群排挤了吧？ 姜云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愁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忙大步上前，走到白狼的面前站定，看着还趴卧在石头上的大白，试图给它做做思想工作。 “那群狼现在都是你的小弟了，难道不应该乖乖听话跟着你吗？大白，你这样不行啊！” 姜云瑶十分担心，大白要是不能服众的话，怕是它这个狼王的位置也坐不长？ “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来，你把你的小弟叫出来，分给它们一些吃，让它们得了好处，恩威并施，以后它们才能更信服你，懂否？” 第35章 听话的不得了 可惜姜云瑶絮絮叨叨念了半天，白狼都一副淡定的趴卧在巨石上看着她的模样，不为所动。 姜云瑶只得无奈放弃了说教。 虽然没有见着大白的小弟，但姜云瑶还是把带来的所有油纸包都打开了，把美食都一一摆在了地上。 往背篓里掏到最后，姜云瑶一脸惊讶的居然还掏出来一小坛子酒和一个空碗。 事情是盛知衡去跟易氏说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易氏说的。 一整个背篓的东西都是易氏准备，并给装好的，姜云瑶直接背着就进山了。 万万没想到，易氏居然还准备了一小坛子酒。 “这东西怎么办？” 姜云瑶迟疑着看向白狼，有些纠结。 “狼能喝酒吗？” 可惜大白不会说话，姜云瑶是无法从它的口中得到肯定回答的。 于是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空碗摆出来，往里面倒了小半碗的酒，试探着放到了大白面前。 白狼一副十分通人性的样子，在姜云瑶摆放饭菜的时候，它就淡定的在巨石上看着。 等姜云瑶把东西都摆好，连碗里都倒好了酒，冲它示意的时候，白狼才矜持的从巨石上跳了下来。 姜云瑶带来的都是好东西，什么烤鸡猪肘子还有红烧肉之类的。 孰料白狼慢慢走到近前，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吃，而是先凑近酒碗上方嗅了嗅。 随后，姜云瑶就一脸震惊的看着白狼低头，缓缓把那小半碗酒喝了个干净。 随后白狼舔舔嘴巴，又朝着姜云瑶看了过来。 在和大白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姜云瑶瞬间了悟，忙捧着小酒坛子，勤勤恳恳给大白满上了。 一头会喝酒的狼诶！ 姜云瑶稀奇的看着大白边喝酒边吃菜，跟人没什么两样，真是要成精了。 姜云瑶带来的东西不少，白狼并没有全部吃完。 “吃饱了？” 姜云瑶看了看大白的肚子，好像是已经鼓起来了。 不过转头再看看地上还没吃完的东西，姜云瑶有些犯愁，忍不住小心翼翼抬手，在大白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你的小弟都哪儿去了？你吃不完的东西，我也带不回去，怎么办？” 大白现在已经跟姜云瑶算是很好的朋友了。 虽然它毕竟是野生的猛兽，大多数时候都自觉的跟姜云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维持着它作为头狼的矜持和高傲。 但眼下吃饱喝足，大白也很给面子的让姜云瑶摸了两把，没有躲避。 姜云瑶沉迷于大白皮毛光滑的手感，但揉了几把后，还是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收回了手。 大白现在好歹也是狼王了诶，要是被它的那群小弟看见了她揉搓大白的狼头，那也太有损狼王的形象了。 就在姜云瑶犯愁这剩下的饭菜怎么处理的时候，吃饱喝足的大白蹲坐在地，仰头“嗷呜嗷呜”嚎叫了一通。 片刻后，不远处的灌木丛哗啦啦晃动，一只接一只的钻出了数头灰狼。 姜云瑶小声抽了口气。 原来大白的小弟都在附近躲着呢！ 与此同时，姜云瑶再次暗暗庆幸，好在她跟白狼打好关系成了朋友。 不然山中这么多狼，指不定她哪次上山的时候撞上一头，怕是就要尸骨无存了。 一群灰狼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后，也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纷纷在距离白狼和姜云瑶还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随后姜云瑶就惊讶的看着这群狼蹲坐下来，冲着白狼的方向低头，以示臣服。 大白重新跳上了之前趴卧的那个大石，还冲着姜云瑶嗷呜嗷呜叫了两声。 姜云瑶大概揣摩了一下它的意思，提着背篓也站到了那个大石旁边。 大白这才满意的再度看向它的那群小弟们，嗷呜嗷呜叫了两声。 有他一声令下，群狼立刻一拥而上，把剩下的肉菜瓜分了个干净。 姜云瑶都看傻眼了。 她先前还在担心，大白跟其他狼都不一样，哪怕它当上了头狼，姜云瑶也担心它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被孤立。 结果万万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大白显然一副在狼群中很有威望的样子，小弟们听话的不得了。 看到这一幕，姜云瑶也算放心了。 投喂完了狼群，群狼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没之前那么渗人了。 姜云瑶琢磨了一下，这大概就是投喂出来的交情，再加上有大白给她撑腰的原因？ 不过收获了狼群的好感，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既然人都到山上了，姜云瑶自然是要搜刮些东西回去的。 没有经历过污染和开发的纯天然山林，各种山珍好东西多的不得了。 尤其是最近姜云瑶在大白的带领下，发现了一整片的人参丛。 足足有二十多株人参嘞！ 虽然看起来年份都不大，但那可是人参，数量如此之多，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这些人参姜云瑶却没打算挖了去卖掉，而是准备养一养，专门留着给盛知衡补身子。 等群狼吃完，姜云瑶收拾了残局，背着背篓就往那片人参所在的地方走去。 大白冲着它的小弟们叫了几声，随后那群灰狼转身就离开了。 姜云瑶还以为跟之前一样，这群狼是都躲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也就没当回事。 看到一大片人参长势极好的样子，姜云瑶美滋滋的挑了肥硕的一株挖出来，准备带回去给盛知衡炖汤喝。 看顾完人参丛，姜云瑶挖了点蘑菇，又摘了点木耳，就背着背篓准备打道回府了。 谁知道这时候，大白突然蹿到她脚下，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了？” 姜云瑶奇怪的看着拦在她面前的大白，蹲下身子在大白脑袋上挠了一把。 “你不想让我走吗？” 大白很有灵性，它做出的每个举动，在姜云瑶看来都是有意义的。 就在她猜测大白拦住她是有什么用意的时候，就见大白昂首嚎了一声。 很快，就有两道灰影小跑而来，停在姜云瑶面前，把口中衔着的东西丢在了姜云瑶脚边。 “呀！” 姜云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缓过神来才看出来被丢到她脚边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捉来给我的？” 第36章 等他拿个第一名回来 姜云瑶看着脚边的东西，被震惊到了。 一只大斑鸠和一只肥硕的野鸡。 一鸟一鸡看起来都还没死透，还在地上奋力扑腾。 也不知道大白的小弟是怎么把这两个家伙捉来的，看起来身上没有其他伤势。 只是翅膀上有两个血洞，导致它们无法飞走，腿脚像是也受了伤似的，只能在地上挣扎扑腾。 姜云瑶看着大白和面前这两头灰狼的眼神都变了。 这年头的野兽，居然都能聪明到这种地步了吗？ 大白见姜云瑶只是低头看着那一鸟一鸡，半天没有动作，便不耐烦的叫了两声，似乎在催促。 “真的是给我的？” 姜云瑶再度确认了一遍，见大白没有其他反应，这才从地上把一鸟一鸡拎了起来。 “谢谢你们啦！” 姜云瑶高高兴兴的道过谢，就跟大白它们告辞，满载而归。 她回到盛家的时候，盛知衡正坐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晒太阳。 “你怎么在这呢？” 姜云瑶微微蹙眉，扔下手里的东西，先跑上前抹了一把盛知衡的手。 确认盛知衡的手是温热的，她这才松了口气，却还不忘把盖在盛知衡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等待会儿要是起风了，你就赶紧回屋，听见了没？” 姜云瑶在盛知衡面前，就跟个小管家婆似的，对他管控极严，时不时就要念叨他一通。 盛知衡也不介意，每次都含笑听着她教育，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等姜云瑶的念叨告一段落了，盛知衡才若无其事的缓缓开口。 “那是什么？你捉回来的？” 姜云瑶顺着盛知衡的手指看过去，见他指着刚刚被她扔在地上的那一鸟一鸡，表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不是我捉回来的，是大白的小弟送给我的礼物……” 姜云瑶把这一鸟一鸡的来历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盛知衡听。 “没想到，它们竟然如此有灵性。” 盛知衡听完姜云瑶的迅速，对那头白狼和它的“小弟们”都充满了兴趣。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见一见如此聪慧的生物。 “刚好我正想着给你搞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呢。” 姜云瑶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收拾那一鸟一鸡。 “等着吧，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盛知衡因为身体不好，不适宜多走动，大多时候都是或躺着或坐着，许久不挪窝。 对于一个正处于好动时期的少年来说，也挺煎熬的。 虽然盛知衡常说他早已习惯了，姜云瑶却不信。 于是，只要是她在的时候，就会尽力让自己在盛知衡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好让盛知衡时刻能看到她，还能跟她说说话。 有交流，才不会无聊，不会孤单。 于是，这会儿姜云瑶也很不避忌的，直接就在盛知衡的眼皮子底下，烧了水开始收拾那一鸟一鸡了。 先把它们都抹了脖子，用开水烫一烫，先拔毛后开膛破肚清理内脏。 姜云瑶的动作十分熟练，却看得盛知衡渐渐眯起了眼睛。 虽然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姜云瑶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并不像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该有的。 不说别的，就连盛知衡一个男子，恐怕都做不到像姜云瑶一个小丫头这样，宰杀果断。 如此抹脖子还要开膛破肚的事情，总归是有那么一点血腥的。 姜云瑶居然恍若未觉，下手如此果断利落，一副像是做过许多许多次似的模样。 盛知衡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殊不知，这种事情姜云瑶确实做过很多次。 姜云瑶在现代的那些年，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独自一人生活的。 刚开始是为了省钱，后来是为了多善待自己一些，她都是自己动手做饭的。 这也是她为何厨艺还不错的原因了。 在现代时做习惯了的事情，到了这里她完全忘记了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做这些事情有多么的违和。 姜云瑶麻利的把一鸟一鸡收拾干净，跟盛知衡打了声招呼，就近厨房了。 先把斑鸠配着人参和干蘑菇等东西放进瓦罐里，小火慢炖。 野鸡也剁好，但眼下时间还早，姜云瑶没有着急做，而是清理干净手，出去寻盛知衡了。 “你想要去参加年后的县试，家里要先为你准备些什么吗？” 姜云瑶对科考一事了解不多，就算是想要为盛知衡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询问本人了。 “不需要。” 盛知衡摇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姜云瑶，伸手帮她捋了捋额角的碎发，语气温柔。 “只是县试罢了，简单。你想让我考第几名？” 姜云瑶蹙着眉头，不解的看着盛知衡。 什么叫她想让他考第几名？ “都去下场考试了，折腾这么一通，那自然是能考的名次越高越好啦！” 就盛知衡这小身板，进一趟考场，怕是都要被折腾的丢半条命。 受了这么一通罪，那当然要拼命考好啦，不然都对不住他如此拼的付出！ “好。” 盛知衡颌首，冲姜云瑶微微一笑。 “那便拿个第一名回来给你看吧。” 姜云瑶面色一顿，看着盛知衡欲言又止。 什么叫拿个第一名回来给她看？ 盛知衡当这考试是大白菜么？ 想要第一名，就能拿到第一名了？ 他如此猖狂，也未免太看不起同期考试的其他考生了。 不过为了不打击盛知衡的自信心，姜云瑶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嗯嗯，有信心挺好的。” 姜云瑶很不走心的点头应声。 “第一次考试，就当积累经验了，压力不要太大。不管你考成什么样，尽力就好。” 姜云瑶这是担心盛知衡大话说出去了，万一到时候考不好会受不了打击，所以拐弯抹角的试图先给他找台阶呢。 盛知衡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只等着到时候考完县试，成绩出来的时候再说。 盛知衡便索性主动跳过了话题，问起了姜云瑶的骄傲—— “你的那块田，种的很不错。娘想让我问问你，那田你是用了什么法子种的那般好的？能否传授一下秘诀？” 姜云瑶瞬间警惕，眯起眼睛看着盛知衡。 “传授给娘？还是别的什么人？” 第37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怪姜云瑶如此警醒。 实在是她那田都种了这么久了，易氏和盛宥柏闲来无事的时候还都顺手帮她除过草。 姜云瑶那几块实验田种的东西确实长得都很不错，但对于并不熟悉农活的易氏和盛宥柏来说。 他们顶多只能看得出来长势不错，但具体是怎么个不错法，他们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是以姜云瑶那块田都种了那么久了，易氏和盛宥柏都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怎么的突然之间，就发现了她那几块田种的东西不一般，还惦念上她的种植方法了。 而且，若真是易氏想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问过她。 突然起了兴趣不说，还要让盛知衡来问…… 盛知衡失笑。 果然他就知道，姜云瑶这么聪明，根本就瞒不过她。 “娘他们不懂种田，自然也看不太出你那块田种的有多好。”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忍不住低叹一声。 盛家盖了新房，宴请全村村民来吃席，也算是昭告他们盛家这就算在临山村正式落户了。 临山村的村民们都很热情。 在村长的指示下，一大早的就有人来盛家帮忙了。 有村民来往盛家老宅，帮忙往新宅子搬运东西的时候，偶然在后院看到了姜云瑶照料的那一小块地。 只有常年种田的农户，才能一眼就能看出来，姜云瑶种的那块田里，作物长得到底有多好。 这么一传二，二传四的，倒是引来了不少人都观摩了一通姜云瑶的小实验田。 哪怕是常年种田的农户们，也没有像姜云瑶这样，能把农作物种得这么好的。 虽然暂时还没到收获的时候，不清楚具体产量。 但光是看秧苗长得那般好，就知晓产量肯定也很不一般。 于是动了心思的，就跟易氏和盛宥柏打探了一番。 在得知那块田竟然是姜云瑶种出来的后，一群人更是惊为天人。 姜云瑶还不知道自己突然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种田小能手”。 听完盛知衡的交代，姜云瑶幽幽叹了口气。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是！ 大概是当了几年村官的缘故，姜云瑶对带领全村人一起种田发家致富的念头十分强烈。 但她眼下只是个六岁的小姑娘。 就算她说自己懂得很多科学种植的方法，人家也不信她啊！ 再加上眼下那块田里种植的作物，也只是姜云瑶第一次做实验而已。 没有收获之前，姜云瑶也不知道产量有没有达到系统的任务要求。 不过现在被村民们自己发现了，并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对姜云瑶来说是好事。 这可比让姜云瑶磨破嘴皮子去说更好。 “其实也没用什么不一般的种植方法，就是在种植前，先进行了肥地操作而已。” 姜云瑶想了想，尽量用盛知衡能听得懂的话解释。 “不是直接往田里浇肥的那种，而是先沤肥。沤肥你能懂吗？” 姜云瑶边说，边用手冲着盛知衡一通比划，试图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就是用家畜的粪便，加上秸秆啊青草之类的东西，沤制熟肥而成。” 其实肥料的制造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沤肥，一种是堆肥。 但堆肥所需的时间太长了，姜云瑶就先选择了沤肥。 而且沤肥有机物质丰富，碳氮比高。 沤肥有改土、提高有机物含量的作用，很适合用来肥地。 但像一些比较科学的专业名词，姜云瑶又不好说给盛知衡听，毕竟不太好解释。 于是她只能给盛知衡说个大概原理。 “这样吧，你跟娘说，如果有人有兴趣的话，直接来问我。” 盛知衡毕竟是个读书人，对种田一事并不了解。 哪怕姜云瑶给他解释的再清楚，估计他也是一知半解的。 与其让盛知衡在中间传话，还有传错话的可能性。 倒不如让有对此感兴趣的农户直接来问她，一劳永逸。 盛知衡含笑点头，立刻应声，表示会按照她的意思，转达给易氏的。 果不其然，没两天，就有农户寻上姜云瑶了。 农户们靠田吃田，一家人都靠着种田过活，对于提高粮食的产量自然十分重视。 姜云瑶为了能更直观的让他们知道沤肥的好处，直接把一串人都带去了她的实验田。 一群人就在她的那块小实验田边蹲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土质。 在场的都是资深农户，种了几十年的田，自然能一眼看出这块田的土质有多肥。 “沤肥，是让粪便和其他物质充分发酵并融合，比直接泼洒更容易让土地吸收，效果更好。” 姜云瑶尽量用众人能听得懂的词跟他们解释。 “不过沤肥需要提前准备，而且需要密封，还要提供温暖的环境……” “制作沤肥，温度越高，发酵的时间就越短。而且沤肥需要彻底腐熟之后才能使用，否则的话可能会带来肥害。” 姜云瑶边说，边冲众人比划，还带他们去看了自己沤肥的地方。 姜云瑶的这块试验田是在老宅的后院。 为了浇肥方便，她就直接在后院沤的肥。 条件有限，她就在墙角挖了个坑，把一个缸埋进去，只有缸口露在地上不到一公分处。 把牲畜粪便混合着秸秆等物都放进去后，姜云瑶就把缸口密封了起来。 为了能持续保温，促使缸里的肥料发酵的更好，她还在上面盖上了厚厚的秸秆，加快腐熟的速度。 “沤肥主要是用来肥地的，后续还有一种堆肥的方法，更适用于促使农作物生长，给农作物提供营养。” “不过堆肥需要用的时间更长，而且现在的目的是先肥地，各位叔叔伯伯要是相信我，就用我这个法子沤肥试试。” “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以随时来问我，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像我这样，先用一小块田试试。” 其实现在这种时候沤肥肥地已经有些晚了。 天气渐冷，沤肥所需的时间也加长了，并不是最合适的沤肥时间。 但既然临山村的农户们有心想学，姜云瑶只有鼓励的份，自然不会泼冷水。 等姜云瑶话落，立刻就有个伯伯搓着手，不好意思的出声询问。 “丫头，你说的这法子，必须得密封？” 第38章 陈员外来访 姜云瑶只需要照料她在老宅后院的这一小块田。 往地里埋一个缸，随便她怎么折腾。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同了。 他们家家户户都有不少亩农田，再用这种方式就不合适了。 “你们可以不用像我这种还埋缸子，我是为了方便自己操作才这么弄的。” 姜云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人小力小，弄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条件有限，才只能用这种方法。 “可以找一处空地，直接挖坑沤制。比如田角，挖个三尺左右深的坑就好，在坑底加些石灰粉锤紧……哦，就是锻石。” 姜云瑶说到这顿了顿，微微拧眉。 光是有石灰粉还不够，最好是铺一层水泥更好。 但眼下这里没有水泥，配制土水泥的方子暂时她还没实验过，只能先凑合了。 “坑的具体大小，到时候你们可以看着家里的田亩数自行调整。” “然后先往坑里扔些秸秆、草皮和杂草一类的原料，倒满以后，再往上浇些粪水，也可以添点河泥。” “最后还要记得灌水，淹没所有材料，这样方便原料充分分解。” “想要提高沤肥的产量，最好在第一次沤肥成功后，留下一部分作为引子。就跟做馒头时加一些面种，能让面发得更快一些的道理一样。” “除此之外，粪尿和有病等物都一定要放，能加速废料的腐烂，提高沤肥的质量。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适当提高沤制环境的温度，也更有利于提高沤肥的产量。” 姜云瑶讲解的很详细，务必要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懂。 一群叔叔伯伯们听着姜云瑶讲的头头是道，看着她的眼神都渐渐变了。 要说刚开始，众人都只是觉得她这块田种的不错，想来探听一下心得的话。 那现在，众人就是对姜云瑶这个小丫头充满了敬佩。 别家的孩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整日还只知道招猫逗狗。 顶多懂事些的，会帮家里做些家务帮点小忙罢了。 哪里有姜云瑶这样，说起种田来头头是道，一副懂得极多的样子。 众人暗暗记下姜云瑶的话，就迫不及待准备回去沤肥试试了。 对于农户们来说，能提高粮食的产量才是他们最记挂的事情。 眼下有了这等好法子，他们都着急想去尝试。 姜云瑶见大家都这么信任她，也很高兴。 送走了众人后，姜云瑶开始琢磨着，要试试如何配制土水泥了。 现代版的水泥，因为种种原因姜云瑶无法配制出来。 但却有一种土水泥，只需要石灰石、黏土和铁矿这三种主要原材料，就能配制出来。 只是以前姜云瑶只知道这个原理，并不太清楚具体的配制比例，还是需要仔细研究一番。 临山村的村民们从姜云瑶这里学到了沤肥的法子，回去就迫不及待的挖坑沤肥了。 在这个过程中，有村民们为了以防万一，三五不时就要请姜云瑶过去看看，可有什么疏漏和不足。 当然，他们也不会让姜云瑶白帮忙。 临山村的村民们都是很淳朴的，没有白占姜云瑶便宜的意思。 姜云瑶如此不吝啬的把沤肥的方法告诉了他们，还有求必应，时刻给予指导。 得了法子的村民们，便三三两两的开始往盛家送东西。 都是乡下农户，家中没什么好东西，却都是一份心意。 什么白面鸡蛋鸡鸭鹅的，几乎每天都有人往盛家送。 家中贫困些的，送不了这些东西，就跑山上去砍柴，每日给盛家送两捆柴，以表心意。 如此淳朴的表达对姜云瑶的感激的行为，让姜云瑶倍感亲切。 也因为姜云瑶的缘故，盛家在临山村极受欢迎，盛家人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了。 正忙碌着教村民沤肥，和研究配制土水泥的姜云瑶并不知道，此时还有别人也在惦念着她。 这一日，姜云瑶刚刚受邀去别人田里看过沤肥进度，正准备回家。 刚走到地头，就看到村口驶来了一辆马车。 这马车看起来很宽敞豪华，比先前赵兴来时的那样看起来可高级了许多倍。 姜云瑶好奇的看了两眼就继续往家走。 结果没曾想她刚走两步，就被拦住了。 “可是姜姑娘？” 马车的车窗帘子被掀开，马车内传来了一道热情的招呼声。 嗯，好像有点耳熟？ 姜云瑶疑惑抬头，就对上了赵兴热情的笑脸。 姜云瑶瞬间一愣。 这叫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哎哟，还真是姜姑娘啊！” 赵兴看清了姜云瑶的脸，瞬间更激动了。 “姜姑娘这是要回家？上马车，我们送您回去啊！” 赵兴对姜云瑶的态度不是一般的热情客气。 “多谢，不过不必了。” 姜云瑶虽然对这看起来高大奢华的马车挺感兴趣的，但还是理智的拒绝了。 “我刚从田里回来，身上脏，别弄脏了你们的马车。” 姜云瑶冲赵兴笑笑，想想人家对她这么热情，便随口寒暄了两句。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孰料她不问还好，她一问，赵兴笑得更欢了。 “我们就是准备去您家拜访呢，巧了。” 赵兴说着，放下帘子跳下了马车。 “您就上马车吧，顺路，我们员外说的。” 赵兴话落，刚刚被放下的车窗帘子再度被掀开，露出了一张和善的脸。 “你就是姜姑娘吧？” 陈员外冲姜云瑶笑了笑，热情相邀。 “别客气，上来吧。你可是我们陈家的大恩人呢。” 青霜龙草赵兴是跟盛家人买的，盛家也没人告诉他这青霜龙草是怎么来的。 但赵兴不是傻子，青霜龙草是从姜云瑶的背篓里掏出来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这青霜龙草大概率是姜云瑶挖来的。 赵兴是这么猜的，带着青霜龙草回去，就这么汇报给了陈员外。 是以陈员外对姜云瑶还未蒙面就充满了好感。 这会儿视线落在姜云瑶的身上，更是惊讶。 听说的传言，远没有亲眼见着人给他的震动大。 陈员外笑呵呵的看着姜云瑶，故意道。 “姜姑娘莫非是嫌弃我这马车不好？” 第39章 不如请他帮个忙 姜云瑶哪里敢说是他的马车不好。 毕竟打从她穿来这里，还真没正儿八经坐过马车呢。 村长家的牛车倒是坐过几回了，不过那牛拉的板车，四面透风，哪里比得上这马车豪华舒适。 她本意是身上脏乱，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但既然陈员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云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在赵兴的帮助下登上了马车。 陈员外正坐在马车里，看到姜云瑶上来，立刻热情邀请她进马车里坐下。 马车的车厢果然和姜云瑶想的那般宽敞，车板上铺着厚厚的动物皮毛，踩上去软绵绵的。 车厢中央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一套茶壶杯子。 车厢角落里，一边一个，靠着边角嵌着两个柜子。 姜云瑶第一次见到马车的内部构造，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陈员外微笑着给姜云瑶斟了一杯茶水，还从柜子里掏出两盘点心，摆到姜云瑶面前。 虽然陈员外这马车很豪华，行驶在路上也比村长家的那牛板车稳多了。 但耐不住临山村这路着实太颠簸不好走。 陈员外都没把茶水倒满杯，马车晃荡几下，都不小心洒出来了一些。 姜云瑶连忙把杯子端了起来，以防杯子不小心被晃倒，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姜姑娘几岁了？” 陈员外一直都微笑的看着姜云瑶，那眼神，活像是在看着家中一个讨喜的小辈似的。 就连他跟姜云瑶说话的语气，都刻意掐着嗓子放柔放软，跟哄小孩似的。 要不是姜云瑶知道他没恶意，恐怕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拍花子的了。 “六岁了。” 姜云瑶在内心低叹一声，也不得不扬着一张无辜的脸，陪着陈员外演戏。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还是要表现的天真烂漫一点的。 “六岁啦，这么棒啊~” 陈员外语气夸张的哄小孩，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又乖又漂亮，我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小闺女该有多好啊。” 姜云瑶：“……” 马车驶向盛家的这一路上，姜云瑶硬着头皮听着陈员外翻来覆去的夸赞，都快把她夸出一朵花来了。 等到马车停下的那一瞬间，马车外响起了赵兴的声音。 “老爷，姜姑娘，咱们到了。” 姜云瑶闻言，迫不及待的连滚带爬从车厢里钻了出去。 赵兴把姜云瑶送进马车车厢内后，就跟车夫一起坐在了车辕上。 他人不在旁边，不知道陈员外到底都跟姜云瑶说了些什么。 但见姜云瑶这么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赵兴差点以为是陈员外仗着自己是大人欺负她了。 陈员外在赵兴狐疑的眼神下，心满意足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哎呀，跟这么又乖又可爱的小姑娘说几句话，他感觉自己都瞬间年轻了不少呢！ 马车停在盛家的大门外，立刻就引来了易氏的注意。 她原本正忙着在院子里喂鸡，听到动静探出头来。 还没看到人，先看到院门外竟停了这么大一辆马车。 就在易氏奇怪的时候，姜云瑶一溜小跑踏进了院门，一副像是背后有狗撵似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 易氏奇怪的看看姜云瑶，再看看门外的马车。 “这是谁家的马车？来客人了？” 易氏话落，姜云瑶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赵兴两只手提满了礼物，笑呵呵的露面了。 得知陈员外来访，易氏忙让家里刚聘请的长工去河边，把正在钓鱼的盛宥柏喊回来招待客人。 盛宥柏回来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好歹也是在盛京长大的人，盛宥柏的交际能力还不错。 你来我往的几句话下来，就跟陈员外互相称兄道弟了。 寒暄过后，陈员外便主动说明了来意。 他竟然真的只是来盛家送礼，为了感谢他们卖给陈家的那株青霜龙草的。 这下连盛宥柏都愣住了。 大约是他以前也没曾见过“实诚”到了陈员外这种地步的人。 明明是银货两讫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得好处，陈员外竟然还要亲自上门感谢，着实让盛宥柏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下意识的，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姜云瑶的身上。 毕竟那株青霜龙草，可是姜云瑶挖回来的嘞。 陈员外真正应该感谢的对象，也是姜云瑶才对。 他如此郑重其事的道谢，盛宥柏这个一点力没出的人，受之有愧。 “陈员外言重了。” 姜云瑶见状，无奈的站了出来。 “银货两讫的事，没什么好道谢的。银子我们家已经拿了，您大可不必来这一趟。” 明明刚开始做交易的时候，她就再三明示了。 彼此之间银货两讫，不需要有任何其他的牵扯。 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属实没那个必要。 谁料想陈员外竟还是走了这一趟。 “要不是有那株青霜龙草，犬子怕是命都要没了，我理该来走一趟。” 提起小儿子，陈员外低叹口气，表情有些复杂。 “澜儿是我老来子，说是我的命根子也差不离了。原本遍寻不到青霜龙草，我都以为要……嗨，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不过我想感谢的心却是真心实意的。” 陈员外言辞如此恳切，就连姜云瑶都说不出别的话了。 陈员外除了是来感谢盛家的，还为了跟盛家人打好关系，想交个朋友。 别的不说，能进山挖来青霜龙草，那就是天大的本事。 这样的人家，必须得交好！ 陈员外带了那么多礼物来，再看看都快到饭点了，自然得要留人吃顿午饭的。 姜云瑶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易氏跟过去帮忙打下手，还忍不住感慨。 没想到陈员外作为丹星城内最有名的富绅，居然这般“平易近人”。 “娘，我记得，好像听说陈员外是整个丹星城辖区内的唯一一个举人？” 姜云瑶想了想，开口道。 “知知想下场考科举，不如跟他请教一番？” 一想到盛知衡那身子骨，姜云瑶就止不住发愁。 “他要参加年后的县试，我总觉得不放心。要是能找陈员外帮个忙……” 第40章 不如还是卖掉吧 姜云瑶原本没想到这一茬，还惦念着银货两讫。 他们把青霜龙草卖给陈家，拿到八百两银子，交易就算完成了，完全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若不是今日陈员外找上了门，姜云瑶都想不起来这一点。 但她也完全没有占陈员外便宜的意思。 既然有事相求，那就得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姜云瑶已经在盘算着，她手上还有没有能拿来交换的好东西了。 她把自己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翻来覆去扒拉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土水泥的方子上。 土水泥有了方子，还得有个工坊才能大批量生产。 但依照盛家现在这情况，并不适合办工坊。 先不说建筑工坊所需的银钱，就说盛宥柏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盛家初来乍到，本就不是本地人，做生意的难度就增加了不少。 土水泥的生意日后做起来，指不定得被多少人盯上。 与其他们自己手握着方子寝食难安，不如卖给旁人。 能直接换来一笔银钱，还不用承担做生意的风险和投入。 姜云瑶这也是无奈之举。 她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着实不适合当东家开工坊。 盛宥柏没有做生意的天分，易氏又是只会管理内宅。 盛知衡更别说了，他现在能多走动两步看看书就不错了。 思来想去，这土水泥的方子都不如卖出去的好。 姜云瑶心里有了主意，就想着先跟易氏商量一下。 孰料易氏只让姜云瑶自己做主就好，全权信任她的一切决定。 不是易氏爱当甩手掌柜。 她是觉着，那个土水泥的方子，本就是姜云瑶自己弄出来的。 是卖还是如何，自然要由她自己拿主意。 盛家人没有帮上任何忙，自然也没立场对她的决定插手置喙任何。 姜云瑶实验了多日，眼下已经掌握了土水泥最合适的配制比例。 而且她已经在后院里用土水泥铺了一条路出来，就是为了实验一下土水泥的坚硬程度。 眼下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刚好待会儿可以引着陈员外过去看看。 只要陈员外是个识货的，就一定能看出来这土水泥的妙用。 姜云瑶打定了主意，手下麻利的处理着食材，准备做一桌丰盛点的待客宴。 吃人嘴短，陈员外吃高兴了，也方便讨价还价。 易氏帮忙烧火，灶台太高，姜云瑶踩着小板凳上才能够得着。 但她炒菜做饭很是麻利，丝毫没有受到身高的限制。 炖一大锅板栗烧野鸡，煮一盆酸菜鱼，清炖个鱼头豆腐汤，再炒个野菜什锦。 凉菜就上一盘她自己腌制的酸萝卜。 菜的种类不是很多，但份量绝对足。 陈员外今日特意来拜访，本也不是为了吃来的。 再者陈家富有，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本来也没打算在盛家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结果没想到菜一上桌，香味一股脑的往鼻子里钻，原本还正在和盛宥柏热络聊天的陈员外，瞬间就说不下去了。 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眼睛不自觉的就落到了饭菜上。 看起来卖相还算普通，为什么味道这么香？ 光是闻着，都让他口水疯狂分泌。 盛宥柏一见陈员外说话心不在焉，眼神落在饭菜上的样子，立时明了，忍不住微微一笑。 “贵客上桌吧，尝尝我们家云瑶的手艺。” 盛宥柏语气还带着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 “不吹嘘，我们云瑶的厨艺，比县城里的酒楼大厨都要好！” 如果是没见到这些菜系之前，说不得陈员外还会对盛宥柏的“吹嘘”心有存疑。 毕竟丹星城里最大的酒楼，也是陈家的产业来着。 但眼下品尝到出自姜云瑶手的佳肴，陈员外也不得不认同盛宥柏的话了。 今日来了贵客，盛知衡也特意前来陪客。 原本陈员外得知盛知衡准备明年下场考县试，还有心提拔一二。 结果相关话题刚刚展开还没说上两句，他就被一桌子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姜云瑶还蒸了一锅花卷，配上几道下饭菜，吃的陈员外头也不抬。 陈员外一口气吃下了五个拳头大的花卷，撑得实在吃不下了，才堪堪放下筷子。 直到这时，他似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吃东西的样子好似有些太狂放了，登时面色一僵。 好在盛宥柏他们丝毫没有露出一丝嘲笑的意思。 “贵夫人的手艺真是太好了，失礼了。” 陈员外低咳一声，脸色微红。 “这厨艺，比起桂香楼的大厨都不差。尤其是这道……” 陈员外指了指那道板栗炖野鸡，咂了咂嘴。 “先前还不知晓，原来板栗还能做菜，味道着实出乎意料的美味。” 盛宥柏微笑着颌首，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内心却在暗暗腹诽。 别说是陈员外了，就连他在吃到这道菜前，都不知道板栗还能炖鸡。 毕竟在盛宥柏的认知里，板栗都是用来做糕点和糖水的。 陈员外是个生意人，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其中的商机，打了主意想跟姜云瑶商量一下买食谱。 他也不会恶意占姜云瑶的便宜，很厚道的给出了二十两银子一道菜的价格。 二十两银子买一个菜谱，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 姜云瑶甚至怀疑，若不是有青霜龙草的渊源在前，一道菜的菜谱而已，绝对卖不到如此高价。 不过卖菜谱可不是姜云瑶的本意，她想卖的另有他物。 念着刚刚陈员外在得知盛知衡准备明年下场参加县试后，立刻就拍胸脯保证帮忙牵线给他准备名额的态度，让姜云瑶对他很有好感。 毕竟这个朝代的科考很麻烦。 别的不说，就说五人相互担保的规则，对他们来说都有点麻烦。 找不到担保人，就无法下场考试，而临山村没有要参加县试的读书人。 别的地方的人，他们初来乍到，盛知衡也没有进学府，不知根知底的读书人，也不敢轻易组队。 毕竟担保的规则，是五人中若有任意一人考试作弊，就会连累其他四人全部失去考试资格。 陈员外主动开口帮忙，就是要替盛知衡解决这个大麻烦了。 因此，把板栗烧野鸡的菜谱送给陈员外，也不算什么。 第41章 一举数得的好主意 得知陈员外存心想买后，姜云瑶很豪爽的表示稍后就让盛知衡帮忙把菜谱写下来，送给陈员外。 姜云瑶压根没提钱的事儿。 不过在酒足饭饱稍事歇息后，姜云瑶突然出言，请陈员外往后院一去。 言说有好东西给他一观。 陈员外很好脾气的应声起身，准备跟姜云瑶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结果在刚进入后院，踏上坚硬且平整光滑的路径，瞬间就吸引了陈员外的注意。 “这……这是用什么铺成的？” 陈员外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地上铺就的东西不一般。 他也不嫌弃，立刻蹲下身子伸手敲敲摁摁确认了一番。 质地坚硬似砖块，整个地面光滑且平整，却丝毫不见砖块拼接的痕迹。 难不成……这是烧制了一整条路那么长的大砖块？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陈员外自己否决了。 难度太大。 且这质地，像砖又不似砖，铺就长长一条，不见丝毫裂纹，十分神奇。 陈员外的经商嗅觉十分敏锐。 只是一道菜肴，都能让他瞬间看到商机，更别提这么一条超出他认知的路了。 联想到姜云瑶邀请他前往后院时说的话—— 请他来看好东西。 陈员外确信，姜云瑶是故意让他来看这东西的。 说不得，就存了和他做生意的想法。 陈员外很上道，他立刻看向姜云瑶，发出了暗示。 “姜姑娘，我有一桩生意想和你谈谈，不知你意下如何？” 姜云瑶满意颌首，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当然没意见。 双方就这土水泥的方子讨价还价一番后，陈员外直接拍板，用三百两银子买下这土水泥的方子。 并在得知姜云瑶准备用这土水泥给整个宅子的地面都铺上，顺便等陈员外的水泥工坊投入生产后，她还准备采购一批土水泥修路时。 陈员外直接拍板，盛家宅子铺地面和临山村修路的水泥，都由他出了。 不要钱！ 配制土水泥所需的原材料都易得价低，造价低，售卖的价格自然也不高。 算是一桩薄利多销的生意。 因此，这配制土水泥的方子，只能卖个三百两，也在姜云瑶的预料之内。 不过陈员外说工坊投产后，就包了盛家铺地的水泥，这都是小事，姜云瑶也没跟他客气。 不过修路的事儿，她倒是没答应。 盛家的宅子一共就那么大，就算所有地面全都铺上土水泥，也用不了几担。 但若是修路的话，从临山村一直通到山外，那所需的土水泥担数可就太多了。 修路是姜云瑶自己的主意，可没打算让陈员外承担这个代价。 盛家刚来到临山村不久。 虽说山民淳朴，但盛家毕竟是犯官流放来的。 姜云瑶担心山民们会因此心存忌惮，不能全然欢迎并接受盛家人在临山村落户。 若是能修条路，方便他们进出不说，也能让临山村的村民们承了情。 日后盛家在村里不说地位显著，至少也能保证备受尊重。 由盛知衡执笔，为双方写了一张买卖合同，签字画押。 姜云瑶口述，让盛知衡把配制土水泥的方子，和板栗烧鸡的菜谱一并写下来，都交给了陈员外。 卖了土水泥的方子，姜云瑶还得了陈员外工坊投入生产，先为临山村提供，供他们修路的保证。 那板栗烧鸡的菜谱，姜云瑶就直接送给陈员外了。 陈员外欣喜不已，拿了方子，跟盛宥柏兄弟相称，俨然一副要跟他拜把子的态度了。 陈员外这一趟算是满载而归。 临上马车，还反复叮嘱盛宥柏等人，有空去县城，一定要记得去陈府做客。 赵兴今儿跟来，是为了给陈员外指路的。 全程见证了陈员外对盛家人的态度，心下暗暗纳罕。 他不是没见过陈员外招待其他达官显贵的样子。 就连面对丹星城县令的时候，陈员外都没如此热情过。 之前因为青霜龙草的缘故，赵兴要跟盛家人打交道。 为了以防万一，陈员外在得知有青霜龙草的消息后，立刻就派人去调查了盛家的来历。 因此赵兴也知晓盛家是从盛京来的犯官家属，流放到了他们这偏远之地。 对于这种人家，陈员外不躲着避着就算了。 居然还特地带着厚礼登门来感谢，对盛家人更是尤为热情敬重，倒是让赵兴有些看不太明白了。 就像姜云瑶本人说的那样，银货两讫。 虽然那株青霜龙草找到的是很及时，救了陈小少爷的一条命。 但也是陈员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不是白得来的，不算承了盛家的情。 是以赵兴着实不明白，陈员外为何对盛家人如此青眼以待。 赵兴想不明白，就问了出来。 陈员外睨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你懂什么。” 陈员外把刚得来的那两张方子放到小几上，屈指点了点。 “盛家犯了那么大的事却没被株连，更没被追究牵连，足以说明上头那位没准备对他们赶尽杀绝，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意思就是，若是日后盛家人有了出息，还是会记得得到上头那位的重用。 如此一来，这犯官家属的身份，倒是也没那么令人忌惮了。 最重要的是，能弄来青霜龙草的人，本就值得交好。 连青霜龙草如此珍惜的草药都能弄来，日后说不得还有旁的要求到人家头上的时候。 这不，今日带着厚礼走这么一趟，就让陈员外又得了两张方子。 提到这个，赵兴也很是不解。 “他们既然有方子，为何不自己开工坊？就算薄利多销，赚得也比卖方子的一笔买卖多。” “你懂个屁。” 陈员外笑骂一声，把那两张方子妥帖收进了怀中。 “他们这是不给自己惹麻烦，也给我卖个好。他们的来历，终归是个容易做文章的地方。” 若是盛家人自己开工坊，树大招风，万一被人借把柄生事，依照盛家现在的状况，可无力对抗。 还不如把方子卖了。 不但能赚来一笔现银，还得了他的感激，更能规避所有麻烦。 一举数得。 “你啊，日后记得多和盛家人来往，尤其是那个小姑娘。多敬重一些，跟他们打好关系，记住了没？” 第42章 就开间食铺吧 陈员外能对赵兴这么苦口婆心，不只是因为赵兴是他十分看好，并准备予以重用的手下，还因为赵兴是他夫人的外甥。 沾亲带故，陈员外平时没少提拔赵兴一家。 陈员外惦念着青霜龙草的生意，是赵兴跟盛家接触交易成的，也算是有了来往。 便叮嘱他日后记得多跟盛家来往，定要打好关系。 “那盛公子，依我看来，非池中之物。与他们交好，没有坏处。” 旁的不说，单说姜云瑶能弄来青霜龙草，还有刚卖给他的土水泥方子。 单凭着这两样，就足够陈员外对盛家另眼相待，存心交好了。 赵兴听了陈员外的话，若有所思。 他本就对待盛家人的态度很和善了，现在更觉得要热情以待。 * 送走了陈员外他们，姜云瑶看着新到手热乎乎的银票，心情甚好。 最近进项稳定且大额，他们的小日子越过越好，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缺衣少食抠抠索索的花用了。 尤其是盛知衡的买药钱，不但不用发愁了，还有余钱给他买更好的药了。 “丹星城里也有几个大药堂。” 姜云瑶看了眼面色比正常人苍白不少的盛知衡，提议道。 “知知的药吃很久啦，回头让大夫看看，是否需要更改一下药方吧？” 盛家还没落魄的时候，盛知衡吃药的药方，都是由盛京中的名医开就的。 但眼下流落到这偏远之地，也只能随遇而安。 没有了盛京的名医，就找他们眼下能请得到的最好的大夫。 盛知衡的病情在逐渐好转，也是时候配合他眼下的病情，对药方稍作更改了。 以前没银子的时候，连给盛知衡抓药的银子都凑不够手。 现在完全没有了这个问题，不管是吃药还是找大夫，自然都得要顶好的。 不只是给盛知衡抓药改药方的事儿，姜云瑶先前惦念着要在丹星城中开铺子的想法，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 盛家现在隐隐有了一切由姜云瑶说了算，让她当家做主的趋势了。 让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当家做主，说出去怕是会惹人笑话。 但是盛家人却没有一个觉得有问题的。 姜云瑶眼下说要开铺子，盛宥柏等人都是高举双手赞成。 “就开个卖小食的铺子吧。” 姜云瑶见盛宥柏和易氏俩人嘀嘀咕咕半天，确定不了到底开什么铺子好，干脆一锤定音。 “投入少，利润高，铺面也不需要太大，刚好合适。” 盛宥柏和易氏面面相觑，似乎对这个建议稍有疑虑。 盛家以前名下也有很多铺子的，但大多都是粮铺布庄一类。 有稳定的供货渠道，再找靠谱可信的掌柜打理。 盛家每个月只需要按时核对账目就好，轻松方便。 姜云瑶要开的确实食铺，甚至连酒楼都不是。 这可就触及到了盛宥柏和易氏的知识盲点。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对此如何评价。 “食铺挺好的。” 在一片寂静中，盛知衡温润的声音响起，却是肯定了姜云瑶的提议。 “开个小食铺，简单易打理，也不用担心会惹麻烦。” 姜云瑶立刻抬眸看向盛知衡，忍不住抿唇，嘴角微勾。 果然她就知道，盛知衡才是最懂她的人。 不是姜云瑶胆小怕事。 而是她也算在职场打拼了数年的人，深知没有背景没靠山，是极容易引来麻烦还无法解决的。 盛家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在盛京颇有名望的书香世家了。 现在他们一没背景二没后台，还背着犯官家属的罪名。 盛宥柏和易氏做老爷夫人行，让他们做生意，没有经验，怕是要掉不少坑。 姜云瑶现在又年岁太小，不容易压得住人。 于是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开个食铺，是眼下最适合他们的选择了。 姜云瑶都做好被盛宥柏和易氏反对和质疑的准备了。 但她从不怀疑，盛知衡绝对会支持她的决定。 果不其然，盛知衡一开口，就坚定的站在了她这边。 姜云瑶的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眼底像是落了星星似的，熠熠发光。 连盛知衡都这么说了，盛宥柏和易氏对视一眼，连个”不“字都没说。 “这食铺的生意我们也不懂，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听你的。” 易氏摸着姜云瑶脑袋上扎的小髻，语带宠溺怜爱。 “若是什么爹娘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我们瑶儿是有大出息的，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易氏的宠溺和信任，才是姜云瑶这么大胆，敢想敢做的底气。 开食铺的提议这就算是全体通过了。 姜云瑶开始琢磨着在家先实验几道适合在食谱售卖的吃食。 同时委托盛宥柏帮忙，在县城里找个合适的铺面，最好是前堂铺面，连着后院的那种。 姜云瑶想着，他们总不会一直在临山村种下去的。 盛知衡要去考县试，回头还要入学府，还是住在县城里比较方便。 否则的话，每日的时间都花在来往路上了，太耽误时间不说，盛知衡这身子骨也禁不住这般折腾。 最重要的是，还要去人牙子那买两个人。 食铺开在县城，姜云瑶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铺子里售卖。 雇佣长工又不划算，还要担心自己的小食方子别被人偷了去。 这些琐事姜云瑶都拜托给了盛宥柏去办，自己则是安心在家捣鼓小食。 这几日，盛家院子里日日飘香，每一个路过的村民闻到味儿都快走不动道了。 不过有美食的香味，也有古怪的让人受不住的臭味。 “来来来，快尝尝，不要害羞嘛。” 姜云瑶夹着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就想喂给盛知衡吃。 “你别光闻着这味儿臭，吃起来可香了呢！真的，我不骗你，你尝一口就知道啦！” 盛知衡的脸都绿了，想要推拒就怕伤了姜云瑶，只能自己拼命扭头闪躲。 “人要有勇于尝试的精神，你不尝一口怎么能知道这东西好不好吃呢？” 姜云瑶好似没看出来盛知衡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抗拒似的，坏心眼的往他嘴边递。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你确定不尝尝？” 第43章 态度殷勤的过分了 盛知衡被臭味熏得脸都绿了，刚想说他确定，就对上了姜云瑶满含期待的殷切眼神。 盛知衡：“……” 为了不让姜云瑶失望难过，盛知衡眼睛一闭，木着脸张开了嘴巴。 姜云瑶立刻把食物塞到了盛知衡的嘴里，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怎么样？快嚼一下试试，真的很好吃的！” 东西都已经被塞到嘴里了，盛知衡也认了，缓慢的咀嚼了几下。 结果没想到果然如姜云瑶所说，虽然闻起来很臭，但吃下去倒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 “怎么样？好吃不？我没骗你吧！” 虽然不难吃，但盛知衡仍然觉得味道有点怪。 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的那种。 但面对姜云瑶殷切等答案的双眼，盛知衡顿了顿，还是点了头。 “嗯。” “我就知道！” 姜云瑶瞬间开心起来。 不枉费她研究了数天，总算是研制出了最美味的臭豆腐做法。 足足过去大半个月了，姜云瑶摆着手指头数数，她准备的小食也差不多能撑起一家铺子了。 “臭豆腐、炸小酥肉、炸蘑菇、关东煮、各色烤串，这些就差不多了。” 光是其中一样，都能撑起一个小吃摊了。 但姜云瑶还是觉得不够，想了想，还差个甜品。 “再来个枣糕吧！” 枣糕味道香甜酥软，很适合大众口味，且好吃不贵，制作过程也简单。 这下烤的炸的煮的蒸的都有了，还差个……喝的？ 姜云瑶惦念上了院子里的酸果子，准备酿些果醋汁来卖。 酸果子因为口感酸涩，基本没什么人会特地去买来吃。 是以价钱十分便宜，两个铜板就能买来一盆。 用来酿果醋汁，味道酸酸甜甜十分解渴还解腻。 眼看着都要进腊月了，动作再不快点，怕是年前铺子都来不及开起来了。 就在姜云瑶惦念着等盛宥柏晚上回来，问问他铺子有没有盘好的时候，赵兴又来拜访了。 陈员外从姜云瑶这里买走了土水泥的方子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选址建工坊了。 他也履行了他之前对姜云瑶的许诺。 在水泥工坊的第一批土水泥制作成功后，陈员外就立刻让人送来，给盛家的地面铺上了。 给盛家弄完，陈员外作为东家，自然就要先给他自己的宅子铺地面了。 顺便还有陈家名下的各个铺子，也在挨个铺至土水泥。 陈员外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 与其让他想方设法的去向别人宣传土水泥的妙用，倒不如他直接都用在自家的铺子里，等着别人自己发现，并升起好奇心询问。 陈员外名下的酒楼和布庄等铺子，都是丹星城最大的，每日来往的客流量不小。 因此陈员外的水泥工坊刚开起来不久，订单就已经排到明年去了。 水泥工坊的生意做的蒸蒸日上，薄利多销，陈员外也没少赚。 他自然不会忘记姜云瑶，三五不时就会让赵兴给盛家送些东西来。 不过他很聪明，送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大多都是什么笔墨纸砚、吃喝用的一类。 虽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但却挺有心的。 这会儿赵兴再次登门，姜云瑶本以为他又是来为陈员外跑腿送东西的。 结果没想到赵兴进门，却提起了铺子的事。 “姜姑娘近来是不是准备在丹星城开铺子？” 盛宥柏在丹星城内到处打听铺子的事情，虽然没有跟陈员外打招呼，但也没有刻意隐藏。 是以按照陈员外在丹星城的身份地位，他能得到这消息，姜云瑶也是一点都不意外。 是以，姜云瑶便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了。 “是的，确实有这个想法，我们想在丹星城开间小食铺。” 赵兴是个聪明人，一听姜云瑶这话，就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解释。 “姜姑娘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赵兴冲姜云瑶拱手示意，圆脸带笑，让人一看就心生善意。 “说来也巧，盛老爷看中的其中几处铺子，正是我们家员外名下的。只是帮忙往外租售的牙人不认识盛老爷，这才耽搁了些。” 盛宥柏到底是还是对丹星城不怎么熟悉。 想找合适的铺子，最合适的方式，就是找个靠谱的牙人帮忙介绍。 只需要花一些佣金，就能省不少麻烦，很是划算。 只是没想到陈员外的产业如此之大，连盛宥柏看过的铺子，都有数间是陈员外手中的。 “早知是姜姑娘想开铺子，大可不必去找牙人。这丹星城中地段最好的铺子，几乎都在我们员外手中了。挑几处合适的，直接带姜姑娘去看就是了。” 姜云瑶闻言，顿时差点忍不住露出仇富的嘴脸。 她本觉得打从她来了这以后，进账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比起陈员外这个一方首富，还是差得远了。 不过盛宥柏这么些时日还没搞定铺子的时，想来确实是遇到了些许麻烦，还没找到合适的。 跟谁做买卖不是做，就算是陈员外名下的铺子，他们也照付银子，不会白占便宜。 姜云瑶想到这，便看了盛知衡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盛知衡微微颌首，冲赵兴拱了拱手。 “那就劳烦这位小哥和陈员外了，待家父回来，我们会告知此事，让他明日再去县城拜访，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不是盛知衡有意拖延，实在是盛宥柏不在家，易氏又去老宅陪盛老夫人聊天了。 家中只剩下盛知衡和姜云瑶，一个病人一个六岁小姑娘，哪个都不合适跟赵兴走这一趟。 赵兴也极好说话，立刻理解的点头应声。 “成，明日我就在陈记布庄候着，等盛老爷直接去寻我就好。” 赵兴说到这顿了顿，视线落在了姜云瑶的身上，语气更加殷勤了几分。 “若是姜姑娘有兴趣，明日也可一起来。自家的铺子，自然要挑个合心意的铺面才是。” 姜云瑶点点头，客气的道谢，并送走了赵兴。 转头姜云瑶看向盛知衡，纳闷的询问。 “你有没有觉得赵兴对我的态度，殷勤的有些过分了？” 第44章 今日怎么这么多客人 赵兴对盛家人的态度都很热情，但对姜云瑶尤甚。 姜云瑶只是个小孩子，落在旁人的眼里，显然还是跟盛家大人打好交道比较重要，没什么人会去注意跟一个小孩子打好关系。 但赵兴不同。 他对盛家其他人虽然也和善热情，但对姜云瑶的态度却更明显。 甚至还隐隐有讨好的意味。 “他这般讨好你，也是应该的。” 盛知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低笑一声。 “他这是看出家里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谁了。” 盛知衡的语气还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姜云瑶自己倒是丝毫不脸红，甚至还觉得盛知衡说的颇有道理。 易氏宠着姜云瑶，很是惯着她。 只要姜云瑶开口说个什么，易氏都高举双手双脚支持。 盛宥柏因为之前的种种，现在对易氏和姜云瑶，以及盛知衡都充满了愧疚感。 眼下他还逐渐有朝着“妻管严”发展的趋势，只要是易氏点头同意的事情，他连质疑都不敢。 盛知衡更是因为身体的缘故，除了读书，无法操心劳力太多。 这家中里里外外的，早已全都让姜云瑶当家做主了。 “你再吃块枣糕吧。” 姜云瑶也没在谁当家这个问题上纠结，反正现实都摆在这了。 她捏了一块刚出锅的枣糕，用帕子包了就往盛知衡的手里塞。 “刚喝完药，嘴里很不是滋味吧？吃块枣糕压一压药味。” 姜云瑶说着，还满眼心疼的看着盛知衡。 给盛知衡吃的药，都煮的十分浓，光是闻着，都把她苦出痛苦面具了。 然而盛知衡还每天都要灌下一大碗，喝药跟喝水似的面不改色。 姜云瑶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丧失味觉了。 “明日带你一起去丹星城吧？” 姜云瑶看着慢慢吃着枣糕，姿态优雅的盛知衡，提出建议。 “打从来到这里，你还没去过县城哩。刚好本来就惦念着要给你找个大夫诊脉，调整一下药方的么。” 本来计划是做好了，要带着盛知衡去县城找大夫看看，配合他现在的病情调整一下药方。 结果这段时日他们各自都被种种事情拖住了手脚，导致这个想法到现在都没能实现。 刚好明日她也要去县城，不如就带着盛知衡一起？ “越往后天越冷，就趁着这两日的天气蛮好，太阳高照的，去吧？”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眨巴着眼睛，一副期盼着他回应的样子，眼底笑意加深。 “好。” 看着姜云瑶的眼睛，盛知衡不自觉的就放柔了声音。 “明日便一起去吧。” 若是以前，盛知衡病的想出一趟门都很困难。 从盛京长途跋涉到临山村的时候，他更是差点没丢掉半条命。 若不是他自己心志坚定，知道当时盛家情况不好，若是他也出事，就将是压倒盛家的最后一根稻草，硬撑着一口气的话。 说不得因为那一路上的颠簸，他现在人都没了。 为此，他更是休养了许久才终于好转了。 但现在不同，别说易氏等人了，连盛知衡自己都察觉出了身体的好转。 不再像以前那样行动困难，走一步喘三喘，甚至他觉得去一趟县城也不是大问题了。 见盛知衡应下了，姜云瑶瞬间开心的笑弯了眼睛。 想到她上次跟着盛宥柏他们去县城里的所见所闻，姜云瑶就忍不住跟盛知衡分享。 “我们吃的那家铺子里的云吞面可好吃嘞，明日带你一起去尝尝……” 就在姜云瑶激情为盛知衡描述丹星城的繁盛时，院门再度被人敲响了。 姜云瑶有些纳罕，怎么今儿的客人这么多？ 她帮盛知衡往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这才转身去开门。 姜云瑶拉开院门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门外站着的，是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村长？” 临山村的村长向福林年过半百，是个在村民间很有威严的小老头。 他对盛家人的态度还不错。 在当初盛家人初来乍到，因为犯官家属的缘故，村长对盛家人不算特别热情巴结，但也没有冷落他们。 盛家能在临山村落户，还多亏了村长伸出援手，帮助了他们不少。 尤其是盛家新宅子刚建成的时候，办酒席所需的人手和桌子板凳一类的物件，都是村长帮忙安排村里人相助的。 盛家人很感激村长，姜云瑶也不例外。 这会儿见着村长前来，姜云瑶忙不迭就把人往院子里请。 “就你自己在家么？” 向福林虽然平时是个挺严肃的小老头，喜欢板着一张脸。 但是他很喜欢孩子，看到来开门的人是姜云瑶，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松缓了不少，尽量用和蔼的语气跟姜云瑶说话。 “家里的大人呢？” 姜云瑶跟向福林的小孙子差不多大，他一见着姜云瑶，说话的语气就跟哄自己家的小孙子似的。 “爹和娘去县城啦。” 先前盛家需要去县城采买的时候，都是借用村长家的牛拉板车去的。 但这几日他们去县城是去办事的，不需要采买，就没再去借村长家的牛板车了。 每日都借用别人家的牛板车也不好，还欠人情，说不得还会耽误别人的事。 走出临山村，山外面不远处还有另外一个村子。 那个村子里每日有马车来往县城，每个人只需要支付三枚铜板，就能包来回。 早上把人送到县城里，晚上在城门口集合，再给拉回来。 有点类似现代的公交车，倒是十分方便。 向福林听闻盛宥柏夫妇俩去县城了，犹豫了一瞬。 姜云瑶见状，猜到向福林走这一趟肯定是有别的目的，便主动把人往院子里让。 “您先进来坐吧，有事进来说。” 姜云瑶冲向福林笑笑示意。 “我和……嗯，我和知知在家呢。” 姜云瑶不姓盛，却喊易氏娘。 新宅子上梁那日，有好奇的妇人便问了易氏。 易氏便笑着道，姜云瑶是她抱回来给盛知衡当小媳妇儿的，自然得喊她娘。 于是姜云瑶是个小童养媳的事情，瞬间就在临山村这屁大点的地方传遍了。 只是姜云瑶对外介绍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把“相公”两个字说出口。 “你……嗨，不然我还是等他们回来了再来吧。” 第45章 修路的钱，盛家出了 村长犹豫了一下，这腿就没迈进去，迟疑着转身欲走。 盛家现在家中无大人，只有姜云瑶一个小孩子还有盛知衡一个病人。 没有个能当家做主的，他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处。 “这样，等你爹娘回来，你就跟他们说。” 村长顿了顿，看了一眼脚下的地面，低声道。 “就跟他们说，我想问问关于这水泥的事儿。” 姜云瑶懂了。 盛家是整个临山村内，第一家用上土水泥铺地的人家。 陈员外很实在，当初许诺的帮盛家宅子的地面都铺上土水泥。 在工坊投产后，就让人往盛家送了不少土水泥铺地。 多出来的水泥，就铺在了盛家门外，直接接到路上。 从盛家门外来往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刚开始的时候，不少人还觉得很稀罕，特地跑来盛家，踩踩铺好的水泥地感受研究呢。 眼下向福林这话一出，姜云瑶便敏锐的猜到了什么。 “村长也想买土水泥么？” 姜云瑶笑眯眯的看着向福林，好心提醒。 “陈员外的工坊就在银杏村，离这里不远。很便宜的，你若是想买，可以直接去工坊就能买到。” “也不全是为了这个……” 向福林欲言又止，忍不住低叹了口气。 果然姜云瑶还是年岁太小，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 陈员外那土水泥工坊开的轰轰烈烈，眼下整个丹星城都传遍了那土水泥的神奇之处。 向福林自然早早就得了消息，也知晓陈员外那水泥工坊就开在银杏村。 然而现在的问题却在于，那水泥工坊每日出产供不应求。 听闻丹星城内的许多富贵人家，现在想买土水泥都得排队呢。 而且向福林想要的，可不只是只买几担，铺自家的那么点院子。 “我是想着……若是村里的路都能铺上那水泥，日后村子里出入就方便了。” 向福林忍不住有些尴尬脸红。 “不过若是把村子通往山外的路都铺上水泥，恐怕所需不少，也不知道能不能买来。” 向福林说到这，忍不住哂笑了一下。 姜云瑶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也听出了向福林的意思。 他显然是想着现在水泥供不应求不好买。 先前盛家上梁的时候，陈员外可是特意派人来送厚礼祝贺的。 甚至后来陈员外还亲自登门过，还被村里人看见过。 这至少说明盛家人跟陈员外的关系不错。 向福林特意找上门，也是想着如果有盛家人这一层关系的话。 由盛家人出面，说不定能在其中周旋一二，让陈员外高抬贵手，买一些水泥给他们。 只是这铺路所需的水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需要极大的量。 盛家人就算去跟陈员外打招呼，能不能买来都两说。 买不来就算了。 若是能买来，恐怕盛家人也得欠下不小的人情。 向福林想到这，就意识到自己走这一趟，恐怕是莽撞了。 于是他脸色尴尬，转身就欲走，却被姜云瑶喊住了。 “村长留步。” 姜云瑶冲向福林笑笑，把院门推得更大了一些，示意他先进门。 “刚巧，关于这件事儿，先前我们就想着回头要跟您说一说呢。刚好您来了，那就聊聊吧。” 向福林一愣，显然没太明白过来姜云瑶的意思。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跟着姜云瑶进了门，走到了盛家的院子里。 盛知衡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像是在晒太阳。 见村长进门，他便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冲村长拱手示意。 “你坐你坐，打扰了。” 向福林一看盛知衡这模样，都不敢让他久站，连忙示意他先坐下说话。 盛知衡是个病秧子这事儿，向福林也是知晓的。 这会儿看盛知衡一副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只觉得他那苍白的脸色都像是被抽去了生气。 小伙子人长得倒是挺俊朗，就是受这身子骨拖累了。 向福林感慨的在内心低叹一声，迟疑着坐在了盛知衡对面。 “方才这小丫头说……” 这会儿向福林再度想起刚刚姜云瑶对他说的话，还有些迟疑，不确定是不是他听错了。 “是的，请您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 姜云瑶接话，先给向福林倒了一杯茶水，还冲盛知衡使了个眼色。 关于给村里修路这桩子事，姜云瑶早先就和盛知衡通过气了。 盛知衡也是同意并支持她这个决定的。 只是姜云瑶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跟向福林一本正经的讨论这桩事，估计也不会被当真。 于是这种时候，就只能让盛知衡出面了。 他虽然是个病秧子，但好歹也是半大少年了，说话可比姜云瑶顶用。 “是的，关于给村里修路这件事，我们也有几分想法。” 盛知衡冲村长微笑颌首，示意他不用紧张。 “我们准备出资，帮村里修一条通向外面的水泥路。” 盛知衡说完，似乎是担心向福林还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似的，又详细解释了一遍。 “我们盛家在临山村落户，劳村长和诸位乡亲的帮衬，也是该在能力范围内回报一二。这修路的钱，就由我们盛家出了。” “不可，这万万不可！” 孰料，盛知衡的话落，村长不但没有因此而欣喜，反而皱着眉头立刻拒绝。 “这是造福一整个临山村的好事，没有让你们家一力承担的意思，这不合适！” 村长是个正直的人。 盛知衡的提议虽然能省了他不少麻烦，但他却没有心安理得接受的想法。 “想要购买水泥还得请你们帮助，所需的银钱是万不能让你们家全部出了的。” 村长摇头，语气坚定道。 “修路是影响整个村子的大事，村里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每家每户，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了付出，日后才会用心爱护。” 不管盛知衡如何劝说，村长都很倔强，坚决不同意由盛家出全部的修路钱。 最后，向福林甚至直接拿村长的身份出来压人了。 “我是村长，我说了算！” 向福林一锤定音。 “你们若是肯答应在买水泥一事上帮忙，我做主，就免了你们家的那份修路钱！” 第46章 信不过他的能力？ 盛知衡无奈失笑，抬眸扫向了姜云瑶。 原本他们的目的，是想由盛家全权出资，帮临山村修一条水泥路。 结果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竟然直接演变成了村长还要免了盛家的那份出资。 不过有盛知衡在，还是很轻松的三言两语就说服村长改了主意。 最终，双方愉快的达成了口头协议—— 由盛家出面和水泥工坊那边交涉，购买足够的修建道路的水泥。 关于出资方面，盛家出全部所需银钱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由临山村的村民合出。 “涝灾刚刚过去，大家生活都不容易。” 盛知衡安抚村长道。 “修路所需花费不少，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能同心协力把这条路修出来就好。” 话已至此，村长低叹一声，也就没再跟他们客气。 确实如盛知衡所说，修路所需的银钱着实不少。 眼下涝灾刚过，村里虽然受损比较小，不像别的地界的人，被迫背上行囊远离家园四处流浪。 但家家户户不见得多好过。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村里人的。” 向福林觉得既然得了盛家的好处，就要记住人家的付出。 修路是能造福一整个村的大事。 不求村里的所有人对盛家感恩戴德，至少也要让他们知道。 临山村的这条路能修成，是有盛家在中出了大力的。 向福林人老成精，自然清楚盛知衡坚持要在修路一事中出大头的原因。 不出意外的话，盛家要在临山村待一段不短的时间。 盛家毕竟是外来人口。 哪怕临山村的村民们不排斥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就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热情以待。 帮衬着促成修路这桩事，盛家就算对临山村的村民们有恩了。 村民们得了好处，就会主动把盛家人归纳为临山村的自己人了。 向福林既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自然也很给面子。 得了村长这句话，姜云瑶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她跟盛知衡对视一眼，就和村长敲定了这桩事。 “等明日我们要去丹星城一趟，届时会想法子给陈员外递个话，敲定买水泥一事。” 盛知衡顶着村长期盼的视线，给了肯定的答复。 向海林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了。 然而心情甚好的向海林却丝毫没想起来。 他本来赶来盛家拜访，是想跟盛宥柏商量这件事的。 结果没见着盛宥柏的人，却跟盛知衡和姜云瑶二人就把此事说定了。 而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对，高高兴兴的就回去准备动员村民宣布这件事了。 等晚上盛宥柏和易氏回来的时候，姜云瑶就把今日赵兴和向海林分别登门的事情说了。 “那感情好。” 盛宥柏松了口气，有些惊喜。 “今日我们在县城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铺子。要是有陈员外帮忙，就轻松不少了。” 易氏闻言也点点头，不过倒不是要跟姜云瑶说这个。 “我跟你们爹今儿去了牙行，按照你的意思，挑了两个妇人一个少年。” 易氏把姜云瑶拉到身边，低声给她解释。 “人是定下来了，定金也付了。不过因着铺子还没买好，就没把人领回来。明日一同去县城，先让你过过眼？” 食铺是姜云瑶要开的，铺子里的人手寻摸到了，自然要给姜云瑶看看才是。 “娘挑的人，一定没问题。” 姜云瑶很给面子的依偎在易氏怀里，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抛。 “娘的眼光比我好，能让娘看上的，肯定都是顶好用的帮手。” 果不其然，易氏被姜云瑶逗得笑意不止，搂着她跟哄心肝宝贝似的。 “我们家瑶儿嘴真甜。” 那边二人亲亲热热的聚在一块说小话，这厢盛宥柏也在跟盛知衡谈正事。 “今日去城里见着陈员外了，陈员外让我问问你，可有现在去学府的想法。” 盛知衡是准备明年下场考县试的，他这个决定陈员外已经知晓了。 陈员外也打包票，会帮盛知衡解决一些下场考试前要办成的琐事。 “陈员外说，找几个跟你互保的可靠的读书人不是问题，他陈氏子弟中这次就有不少要下场考试的，都是可信之人。” “不过陈员外说，要想保险一些，他建议你去县学待几天。回头请学府的夫子帮你写个推荐信，能保证你县试更顺利。” 盛宥柏把陈员外跟他说的话，都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盛知衡听。 说完后，他小心的看着盛知衡，征询他的意见。 “你觉得如何？” “下考场凭的是真学识，不需要推荐信。” 盛知衡听闻后，毫不迟疑的摇了头。 “不过是一场县试罢了，爹还信不过我的能力？” 盛宥柏连忙摇头。 盛知衡的学识如何，盛宥柏还是很有信心的。 当初在盛京的时候，才几岁的盛知衡都能得了当朝大儒的夸赞。 不过是一场县试而已，盛知衡没道理连这考科举的第一关都过不了。 只不过盛宥柏听完陈员外的建议后，说实话也心动了一下下。 虽然盛宥柏相信盛知衡的能力，但如果能有别的法子再加到保险，不是更能十拿九稳么？ “不过是一个县试罢了，我还是能顺利考过的。” 盛知衡似乎是看出了盛宥柏的想法，屈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爹可曾想过，若是承了陈员外这么大的人情，日后怎么还？” 盛宥柏一时语塞。 确实。 陈员外帮他们安排学府，还要请县学的夫子帮忙给县令写推荐信。 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可都是要消耗人情的。 陈员外是看好盛知衡非池中之物，才如此殷勤的主动伸出援手。 日后若是陈员外借此要求他们还人情，又该如何？ “是爹想岔了。” 盛宥柏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立刻羞惭的承认了错误。 “爹相信你，就算没有那封推荐信，也定能十拿九稳考过县试！” “那是自然。” 盛知衡转头看向还依偎在易氏怀里撒娇的姜云瑶，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 “我答应了瑶儿，要拿第一名回来的。” 盛宥柏：“……” 第47章 果然是她当家做主 虽然盛宥柏对儿子顺利考过县试也有点信心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盛知衡对自己的信心居然这么大。 “你初次下场，其实也不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盛宥柏踌躇着，试图让盛知衡求稳一点。 “能顺利考过县试就好，能不能得第一名的，不重要。” 不是盛宥柏不相信盛知衡。 他何尝不盼着盛知衡能高中，一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带着盛家所有人重回盛京，夺回昔日光辉？ 可是盛知衡病了这么多年，缠绵病榻。 他从未下场考过试，也没进过学堂。 早年间家中倒是给他请过夫子，上门教学。 但后来因为盛知衡病重，起不了身，教学就中断了。 后来盛知衡就全靠自己读书自学了。 为此，盛宥柏一直觉得愧对盛知衡。 所以也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只想着他能尽力就好。 盛知衡没有上过学堂，就连被大儒夸赞的，也是才几岁的时候作出的五言绝句罢了。 他这第一次下场考试，盛宥柏心里着实没底。 * 次日一早的，似乎是惦念着请盛家人帮忙的事儿。 村长早早就赶着牛车送过来了，让盛宥柏等人坐牛车去县城。 向海林昨儿个和盛知衡商定事情的时候还没意识到什么。 等回到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事儿他本意不是去找盛宥柏商谈的么？ 向海林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盛宥柏不在，由盛知衡和姜云瑶两个孩子说了算不算。 是以他一大早的登门，除了送牛车来，也是为了试探一下盛宥柏的态度。 盛宥柏态度如常，还主动跟村长打招呼，说他们今日去县城，会想法子尽力促成此事。 有了盛宥柏的话，向海林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坐在牛车上，姜云瑶担心盛知衡会冷，被冻到了又要犯病。 于是用厚厚的毯子，在盛知衡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还很严肃的威胁他不许乱动。 盛知衡无奈又宠溺的任由姜云瑶在他身上反复折腾，直到被裹得动弹不得。 路上无聊，易氏和盛宥柏，便和姜云瑶他们闲聊，提起了村长如此主动要修路的原因。 “先前听闻，前段时候涝灾发生的时候，临山村也冲垮了不少房子。山上滑下很多泥土石头，死了不少人。” 易氏低叹一声，抱紧了姜云瑶。 “听闻当时很多人想跑，结果山路不好走。有不少人没来得及离开就被泥石埋了，有的从山路上滑下去摔死了……” 盛宥柏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看了盛知衡一眼，唏嘘不已。 “听说村长的三儿子，就是山路滑，往外逃的时候失足摔下去没了的。” 盛家人来的时候，已经是涝灾过去，临山村平定下来，重建过家园的时候了。 是以不怪盛家人刚到这的时候村里人都不热情。 实在是村里刚出了事，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损伤，对谁也热情不起来。 这也是为何在了解过水泥的妙用后，村长这么果断就下定决心给村子修路。 并同时说服了村里的其他人家，共同出资的原因了。 村子里刚出了这种事，村民们对泥泞山路的难走程度刻骨铭心。 对修路一事自然不会有任何抗拒。 在一路略显沉重的聊天中，牛车驶进了丹星城。 惦念着先搞定铺子的事儿，盛宥柏直接驾驶着牛车直奔着陈记布庄去了。 赵兴果然一早就在陈记布庄候着了，甚至还亲自等在门口，时不时张望一番。 看到盛宥柏驾驶着牛车从街口缓缓驶来，赵兴脸上笑开了花，连忙迎了上来。 “盛老爷，你们来啦。” 赵兴冲着牛车上的众人拱手，直接示意他们不必下来了。 “早先已经准备好了几处铺子，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 赵兴说着，也不见外，笑呵呵搭着牛车，坐了个角角，给盛宥柏指了个方向。 “这几处铺子，都很符合你们的要求，前面是铺子，后面是可以住人的院子。只是大小和位置不同，咱们可以先都看一遍，再决定选哪个。” 赵兴热情的不得了，一边介绍，还一边看向姜云瑶，讨好的意思一览无余。 说话间，牛车很快停在了第一处铺子前。 姜云瑶率先从牛车上跳下来，跟着赵兴进去转悠了一圈。 如此这般连着看完了四个铺子，赵兴才请众人去茶楼稍坐。 “方才看过的这四个铺子，可有你们满意的？” 赵兴主动拎着茶壶给众人倒茶，笑呵呵的询问。 “若是这几处都不满意的话，回头我禀了员外，再给你们找几处合适的。” 赵兴任劳任怨的陪着他们跑了这么久，还态度如此只好，饶是谁都挑不出刺来。 易氏和盛宥柏却没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姜云瑶。 姜云瑶沉思了片刻，果断下了决定。 “就选第二个吧。” 姜云瑶话音刚落，盛宥柏和易氏也连忙连声附和。 “对对，就选第二个吧，我瞧着那第二个铺子和后院都不错，宽敞，合适！” “位置也挺好的，就选第二套！” 赵兴见状，忍不住又朝着姜云瑶看了一眼，心下暗暗纳罕。 果然陈员外说的不错，盛家真正能当家做主说了算的，还真可能是姜云瑶这么个小丫头。 虽然让他有些惊诧，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也没他置喙的份。 “成，那就这么定下了？” 赵兴立刻就从怀里掏出了几张房契，把第二个铺子的房契找了出来，放到桌上，冲盛家人示意。 “这就是那套铺子的房契了，你们先看看。如果确认无误的话，咱们待会儿就能去衙门办了过户。” 姜云瑶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兴办事居然这么妥当的，连房契都早早备好了。 但是光拿出房契，怎么还没提价钱呢？ 姜云瑶朝着盛宥柏看了过去，盛宥柏瞬间接收到信号，立刻转看向赵兴，没有急着接房契，而是转问道。 “过户的事儿咱先不着急，不知道这个铺子，价钱几何？” 第48章 不能占这个便宜 盛宥柏会有此一问，目的不是担心现在不提钱，回头陈员外会狮子大张口。 而是想着现在不提钱，说不得陈员外就顺理成章的不再提这一茬了。 一码归一码，买卖自然是要讲真金白银的。 赵兴倒也算是个聪明人。 明白了盛家人的态度后，他也就没再啰嗦，干脆报了一个价。 “这一套实诚价，诚惠一百两银子。” 这种偏远城镇的房子都比较便宜。 但也只是相比较盛京一类的繁华大都市而已，比不了乡下房子便宜。 姜云瑶看中的这套宅子，前面是个两层楼的铺子。 后院则是个大院子，有五个房间。 占地很大，宽敞亮堂，像是刚刚翻修过不久，看起来还很新。 而且地理位置也不错，在城中心最繁华的一条街上。 这么一套连后院带铺子，哪怕是在丹星城这么偏远的小铺子，也不是只一百两就能拿下的才对。 “这价格太低了。” 盛宥柏也觉得价格不对，立刻不赞同的蹙眉摇头。 “这也是桩买卖，该多少就是多少，我们不能占这个便宜。” 姜云瑶看着赵兴，也面色严肃的出声了。 “如果价格不合适的话，恐怕这个房契我们是不能收的。劳烦你回去和陈员外说一声，感谢他的相助，这房子我们却是不能要了。” 赵兴闻言，面色也立时严肃了起来。 他似乎是没想到姜云瑶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定，愣了一瞬后，才后知后觉的忙解释。 “姜姑娘言重了，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赵兴连忙向姜云瑶致歉，赔笑脸道。 “不过这处宅子我们家老爷当初拿下的时候，确实是只花用了百两银子。” 赵兴语气诚恳的试图解释。 但他却丝毫没提，这百两银子是什么时候的百两银子。 两三年前的百两银子和现在都不是一个概念呢！ “这样吧，既然诸位坚持，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赵兴想了想，再度说出了一个价格。 “当初我们家员外拿下这宅子，花了一百两。前后装修重建加扩建，算上材料和人工，一共这个宅子就算一百八十两卖给你们吧。” 一百八十两。 姜云瑶想了想，虽然她还是觉着有些便宜了。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还继续坚持纠结，恐怕会伤了和气。 于是姜云瑶便微微颌首，算是同意了这个价格。 盛宥柏掏出一百八十两的银票递给赵兴，见他收下后，这才把房契收起来。 等待会儿再去县衙过个户，这处宅子就算彻底归盛家所有了。 赵兴总算把这件事办成了，也终于松了口气。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赵兴甚至还主动催促着盛宥柏，赶去县衙把转户办了。 确认那宅子现在属于盛家所有后，赵兴才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宅子的事办完了，赵兴又主动问起了水泥的事儿。 “早先姜姑娘说要给临山村铺路的事儿，员外近来吩咐水泥工坊那边加大产量，先给临山村排在了最前头。” 眼下就等着盛宥柏这边给准话，那边就能往临山村送水泥了。 刚巧姜云瑶他们今儿上县城里来，也为了顺便办成这件事呢。 既然赵兴主动提起，他们便顺便把这桩子事也敲定了。 “等今天晚上我们先回去跟村里说一声。” 盛宥柏冲赵兴歉意的笑了笑。 “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我们也得先跟村里商量好。等明日我会再来，就直接敲定送水泥的日期。” 赵兴自然是没有异议的，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还想请他们吃顿饭，却被拒绝了。 送走了赵兴，姜云瑶还心心念念来之前她就跟盛知衡说过，要带他去吃那家云吞面。 难得来一次县城，一家人没有去大酒楼吃好的，反而兴致勃勃的又都去了那家小店吃云吞面。 吃完午饭时间就不早了。 盛宥柏先把姜云瑶他们送到丹星城最大的药堂，让大夫给盛知衡诊脉查看病情。 自己则是又匆匆驾驶着牛车，去牙行把下了定金的那三个人带回来。 丹星城的老大夫给盛宥柏诊治了一番后，再看看他的药方后，沉思片刻，说了实话。 “这药方依我看来，是最适合他现在吃的了。” 老大夫有些羞愧，却实话实说，没有遮掩。 “依照老夫现在的水平，怕是无法再配出比这更好的方子了。不过根据他现在的情况来看，恢复的不错，药效就有些重了，需要减轻部分药材的用量。” 易氏和盛知衡闻言，对此倒是不怎么意外。 毕竟盛知衡一直在吃药的这张方子，可是御医开的。 彼时盛知衡那四叔盛誉青还在朝为官，是四品大员。 加上当朝大儒因着盛知衡小小年纪就写出的那首五言绝句，对他十分怜爱，也帮衬了一把。 这才能请来御医给盛知衡诊治，并写下了那张药方。 在丹星城这种小地方，普通药堂的大夫水平有限，不敢轻易更改药方也是正常的。 “那便劳烦大夫，帮忙看看如何调整药量。” 易氏好脾气的看着老大夫，试探着询问。 “除了吃药以外，是否还有别的法子，能让我儿恢复的更快更好一些？” 盛知衡是准备去参加县试的，连着数场考试。 就他现在身子骨这情况，易氏很担心他别病情反复，在考场上倒下了。 老大夫思忖了片刻，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如试试药浴吧。” “药浴？” 易氏对药浴疗法倒是不陌生。 早年间盛知衡的病一直治不好，易氏为他遍寻名医，几乎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包括药浴。 只不过当时给盛知衡进行药浴治疗的时间段，是他病情最重的时候。 药浴连着泡了两个月，病情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这才遗憾放弃了这个法子。 “不过恐怕需要你们把这药方给我留下一份。” 老大夫捋着胡子解释道。 “我好配合着这个药方，给他调配药浴用的方子，配合着双管齐下，疗效翻倍。” 易氏迟疑了一瞬，先看向了盛知衡，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第49章 尽我所能，许你一世荣光 盛知衡微微颌首，便是同意了。 给老大夫留下一份药方备份后，他们就离开了药堂。 这处药堂距离他们刚刚买下的宅子不远。 姜云瑶和易氏索性就一左一右，搀扶着盛知衡慢慢走过去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刚好盛宥柏也把那三个人带回来了。 两个妇人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样子，局促的捏着衣角，头都不敢抬。 剩下的一个少年看起来倒是很机灵的样子，眼睛亮亮的，很有生气。 整个宅子不管是前头的铺子还是后头的院子，都像是提前已经被打扫过了一遍。 家具齐全，卧房里连床铺被褥都有。 这一百八十两银子，花的属实很值。 时间不早，盛宥柏和易氏还要赶回临山村。 他们商量着，就把盛知衡和姜云瑶留在这新宅子了住下了。 左右明日一早他们还要再来一趟，盛知衡的药方还没调好，不急着回去。 尤其姜云瑶还要教人做小食的手艺，总是要在县城留几天的。 商定之后盛宥柏和易氏就先回去了。 姜云瑶先是搀扶着盛知衡，把他送进了卧房里让他先歇着，自己则是出去认了人。 两个妇人，也都才二十多岁，都是苦出身，因为家庭变故被卖到牙行的。 进了牙行，便没了名姓，只等着被买走后，再由主人家给取个名字。 姜云瑶想了想，眼下连她对外都算是盛家人呢，那边给这几个人都贯上盛姓吧。 征得盛知衡的同意后，姜云瑶分别给两个人取了新的名字。 按照盛家给下人取名的规矩，一个叫桂枝，一个叫梅香。 而剩下的那个少年，都是个机灵胆大的。 他没说自己姓什么，只说自己叫“茂文”。 姜云瑶想了想，既然他本就有名字，也就没有更改的必要了，就让他继续这么叫着吧。 三个人像是都在牙行里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 姜云瑶便给他们拿了银钱，让他们自己去隔壁的布店先买两套成衣回来，梳洗一下替换着穿。 三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刚到主人家，没有急着给他们立威，安排他们干活，反倒是给了银钱，让他们去买衣服？ 一时间三人心中忐忑，没有一个敢伸手去接银钱的。 “都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点的？” 见没人动弹，姜云瑶微微蹙眉，直接把银钱塞到了离她最近的桂枝手里。 “行了，别耽误时间，快去吧。” 把三人赶去买衣服后，姜云瑶就转身回了卧房。 她就在卧房外跟那三人说的话，也没刻意压着声音，盛知衡自然都听见了 的。 不过他却没有对姜云瑶的行为发表任何意见，反而还给予了肯定的赞扬。 姜云瑶脸皮薄，听不得盛知衡这么夸自己，便果断试图转移话题。 “铺子的名字还没取呢，你是读书人懂得多，不如帮我想想取个什么名字好？” 她这如此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手段，让盛知衡忍不住失笑。 不过他很给面子的没有戳穿，顺着姜云瑶跳过了之前的话题。 “我这里倒是有个好名字。” 盛知衡微微一笑。 “不如就叫姜氏食铺如何？” 姜云瑶：“……”不如何。 先不说这名字简直土爆了。 就说把这铺子的名字叫做姜氏食铺，岂不是就成了她名下的铺子？ 虽然不管是买铺子的银子，还是开铺子的筹备都跟她有关。 但姜云瑶原本是想着，把这铺子归到盛家名下的。 因着她现在还只是个几岁的小丫头，放出去难免会被人看轻。 挂着盛家的名号，好歹走出去都是大人，别人也不敢轻易欺侮。 “若是你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下了。” 盛知衡见姜云瑶没说话，就当她是默认了。 “这本就是你的铺子，盛家都是沾了你的光才有的今日。怎能连你的铺子都占了去？” 盛知衡的大手覆在姜云瑶的头顶，轻轻揉搓她的脑袋。 “打从你来到盛家，没让你享到什么福，反而还要你一个小孩子为了盛家的生计奔波，是我对不住你。” 姜云瑶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她把盛知衡的手从头顶拉下来，用双手包住，表情严肃认真的看着盛知衡，纠正他的话。 “你才没有对不住我。若不是娘把我带回盛家，怕是在那个破庙里我就没气了，哪还能有今日。” 再说了。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那虽然略显苍白，却俊逸迷人的脸，忍不住微微红了耳根。 白捡了这么帅气好看的一个美人相公，明明是她赚了好么？！ “当真不觉得委屈？” 盛知衡反手握紧了姜云瑶的手，抿紧了唇苦笑一声。 “可我却总觉得愧对了你，让你吃尽了苦头。若不是被我拖累……” “不许这么说！” 姜云瑶急急伸手想去捂住盛知衡的嘴，还状似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许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不爱听！我没觉得自己吃尽了苦头，能捡条命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姜云瑶说的可不是假话。 她本就是莫名其妙穿到这里的，还顶了这么一个小丫头的壳子再世为人。 对姜云瑶来说，这就相当于白捡了一条命。 她庆幸还来不及呢。 盛知衡确认姜云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完全是发自内心说出的这番话，忍不住在心内低叹。 这么傻又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就被他捡到了呢？ 大概是他生来不顺，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便终于给了他一次好运吧。 既然如此…… 盛知衡轻轻把姜云瑶揽进自己怀里，下巴轻轻压在姜云瑶头顶，低眉敛目，掩去眼底汹涌的暗光不让她看见。 这是他的小媳妇儿，就是他命定的人。 她全心全意的为了他付出一切，日后他也绝不会辜负她分毫。 哪怕是为了姜云瑶，他也要努力往上爬，倾尽他的所有回应她。 盛知衡轻轻启唇，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似是许诺般道。 “此生，我定尽我所能，许你荣华富贵，一世荣光。” 第50章 先拿着凑合一下 次日一早，姜云瑶起床后，就忙碌着指引教导桂枝和梅香做她这几日研究出来的小食。 她这食铺不正经买一日三餐，只准备做成快餐小食的模式。 前面的铺面一共有两层。 姜云瑶托赵兴帮忙找了施工队，帮忙进行了一番改建。 第一层的一半区域，先用点单的柜台的隔开。 柜台后面是加工区，用来现场制作各种小食。 柜台前用来给客人们排队，摆了一些条凳，方便排队等候的顾客稍坐。 二层则是摆了数张桌椅，有大有小，分布错落，方便买了小食准备堂食的顾客上来吃饭。 姜云瑶设计的这种铺面布置倒是挺新颖的，也不难。 施工队的头头跟姜云瑶保证，只需要两天时间，他们加班加点的就给干成了。 姜云瑶得了准话，把制作小食的工具买齐，就安心在后院教桂枝他们制作。 桂枝和梅香的厨艺都不错，做小食难度技术不高，她们很快就上手了。 剩下的时间，便忙碌着提前准备原材料，方便开业当天直接就能制作。 茂文则是被姜云瑶安排着，去跟盛知衡学算账。 日后食铺开起来，这算账收钱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让姜云瑶意外的是，茂文竟然是个识字的。 不过这样刚好，能省了不少功夫。 姜云瑶找人帮忙刻了印刷板，把几道小食的名字都写上。 用厚些的纸张把小食的名字拓印下来后，再裁剪成拇指长的小条，一个小食一张条。 桂枝三人各忙各的，姜云瑶则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躲进了当做仓库用的储物间里。 先前盛知衡跟姜云瑶讨要了一个香囊。 可惜姜云瑶的女红实在拿不出手，悄悄缝了许多个都不满意。 不是针脚歪歪扭扭缝出来太丑，根本看不出个香囊的模样。 就是绣的花纹针脚稀疏杂乱，丑到人不忍直视。 没有任何女红天分的姜云瑶努力了好些天，不知道做废了多少个香囊，才终于缝出来一个尚且还算满意的。 哦，只是相对之前被她做废掉的那批香囊来说。 至少目前被留下的这个，外形大概能看出来是个香囊的样了。 姜云瑶知道自己学艺不精，就没再为难自己往上面绣那些难度颇高的花纹。 就简单的一个素色底布，上面绣了两片竹叶，打了同色系的绦子。 姜云瑶虽然几日前就给香囊做出来了，却没有急着送给盛知衡。 因着她没打算往里头填充香料，而是惦念着给盛知衡配些养身药草。 昨儿个刚从药堂里买了一些现配好的药草。 姜云瑶偷偷躲起来，把药草拿出来往香囊里头塞。 香囊里很快塞得鼓鼓囊囊。 姜云瑶拎起来嗅了嗅，一股清淡的药香味，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还不错。 姜云瑶把做好的香囊揣起来，若无其事的去找盛知衡了。 这会儿阳光正好，但因着天气寒冷，盛知衡就没出房间，而是坐在窗下边晒太阳边看书。 姜云瑶进了门，先跑过来摸了一把盛知衡的手。 确认他的手是温热的才放下心来，把他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给他盖得严实点。 “天越来越冷了，娘说准备给你做两套厚点的袍子穿，想买点好料子。” 姜云瑶帮盛知衡整理了一下衣领，小声念叨。 “听闻那考场里可冷了，二月天还冷着呢，不知道能不能给你带个炭盆进去……” 盛知衡听着姜云瑶的嘀嘀咕咕，无奈失笑。 打从昨儿个他和姜云瑶敞开心扉进行了一番谈话后，姜云瑶就更加黏他了，也更操心他的身体了。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说不定等到时候我的身体就大好了呢。” 姜云瑶撇撇嘴，却不信盛知衡的鬼话。 这都好好将养数月了，盛知衡的身体状况恢复的极其缓慢。 这都快进腊月了，左右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这病怎么可能突然就大好了？ 不过姜云瑶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蹲下身子，从袖子里掏出了个什么，在盛知衡的腰间摆弄。 盛知衡疑惑的低头看去，就见姜云瑶动作笨拙的在往他的腰带上挂香囊。 这香囊看起来……嗯，真丑。 姜云瑶把香囊挂好后，才红着耳朵低咳一声，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 “之前答应你的香囊，做好了。你不许嫌弃！” 盛知衡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拨了一下挂在腰间的香囊，眼底笑意加深。 “不嫌弃。” 盛知衡仿佛没看见那粗糙的针脚一般，毫不吝啬的夸赞。 “很好看，我喜欢。” 姜云瑶虽然明知道盛知衡是在哄她。 毕竟她自己心里有数，这香囊的模样着实不配称“好看”。 但姜云瑶的嘴角还是压抑不住的上扬。 香囊虽然不好看，那也是她认认真真做出来的。 能得到盛知衡的肯定，才算她的努力没白费。 “等我回头技术练好了，就给你做个更好看的。” 姜云瑶厚着脸皮自卖自夸。 “这个虽然没有那么好看，但是好用，你先凑合一下。” 盛知衡拍了拍姜云瑶的脑袋，眼底笑意加深。 * 药堂的老大夫花了一夜的功夫研究盛知衡留下的药方。 等姜云瑶带着盛知衡，让茂文帮忙，驾驶着新买来的马车到药堂的时候，老大夫已经在堂内候着他们了。 “来啦。” 老大夫打招呼的语气还算温和。 但在他们进门之后，视线就像是定在了盛知衡的身上似的，一直盯着他看。 老大夫这奇怪的反应，让姜云瑶的小心脏瞬间揪了起来。 该不会……是盛知衡这病情出现什么曲折了吧？ 比起忐忑不安的姜云瑶，盛知衡本人倒是挺淡定的。 跟老大夫打了招呼后，盛知衡在姜云瑶的搀扶下，在老大夫的对面落座。 为了招待他们，老大夫特意请他们坐进了厢房里。 茂文守在门口候着，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闲杂人等。 于是等盛知衡坐稳，老大夫就开口直言了。 “恕我冒昧，你这病情……不单单只是病吧？” 第51章 不只是病，还有毒 姜云瑶闻言一愣，表情略有些迷茫。 这老大夫说的是什么意思？ 盛知衡这身体状况，不是病还能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姜云瑶的内心毫无来由的升起了一阵恐慌。 “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盛知衡冲老大夫微微颌首，面色如常的示意他直说。 既然如此…… “你这身体里，怕是还有毒素残留？” 老大夫捋着胡子，面色凝重。 “昨儿个我就觉着你这脉象有些不对，不止是先天不足的症状。再研究过你那药方，才发现了一点端倪。” 毒素残留？ 姜云瑶瞬间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惊疑不定的看向盛知衡。 盛家还在盛京时，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世家，但好歹也祖上也荣光过，盛知衡的四叔更是官居四品。 盛知衡是盛家的嫡长孙，易氏和盛知衡又都是良善之人，不会轻易和人结怨。 到底是谁跟盛知衡有这么大的仇恨，要对他下毒？ 盛知衡却像是早就知道这些似的，面色淡然。 “没想到您能看出这些，医术属实高明。” “少往老夫的头顶上戴高帽子。” 老大夫却不吃盛知衡这一套，不满的用鼻子喷气。 “都说不要讳疾忌医，你这小子不老实。为何昨日来看诊的时候没有明说？怎的，你还想考校老夫的医术一番不成？” 姜云瑶见状有些坐不住了。 这老大夫能察觉出异样，说明也是位医术高明的，得罪不得。 万一他要是因此生气，不肯给盛知衡继续诊治了可怎么办？ 她刚张了张嘴想要开口缓和一二，却被盛知衡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制止了。 姜云瑶指尖一颤，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面带忧虑的看向盛知衡。 盛知衡捏完她的指尖却没撒手，像是察觉到她的指尖太凉，便索性把姜云瑶的小手拢进了自己手心里帮她暖着。 “这其中有些缘故，不是故意不告知您，而是连我自己都不知这毒到底是什么。” 盛知衡苦涩一笑，低敛了眉眼。 “就连体内有毒这件事，在此之前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还得感谢您点明，才算肯定了我的疑惑。” 老大夫见盛知衡面色诚恳不似作伪，才算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恕老夫才疏学浅，也仅能从你的卖相和药方之中，勉强看出一些端倪，却无法得出更多和这毒素有关的讯息。” 老大夫忍不住纳罕。 “这毒素倒是稀奇，连老夫都没见识过。不过你这药方里的几味药虽然用的精妙，但目的却不是为了给你解毒，倒像是为了平衡，让这毒素在你体内继续蛰伏。” 姜云瑶一听，立时更加坐不住了，面露惶然。 关于这药方的来历，姜云瑶曾听易氏跟她说起过。 早年间盛知衡病情加重，缠绵病榻，易氏找了所有能找的名医来给他诊治都无法。 最终还是盛誉青出面，想法子为盛知衡请了位御医诊治。 这方子也是那位御医写就的。 打从得了这药方后，易氏命人照着方子抓药，每日让盛知衡按时服药。 虽然吃了这药病情没有大好，但至少没有再继续加重了。 偶有犯病的时候，也只是表面凶险，没有危及性命。 为此，易氏哪怕对盛誉青有再多的不满，看在这个药方的份上，也从未说过他任何不是。 可若是……若是这药方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呢？！ 可是为什么呢？ 盛誉青是盛知衡的亲四叔，他有什么理由坑害自己的亲侄子呢？ 姜云瑶脑袋里一团乱麻，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那……那这丹星城中，可还有别的大夫能看出点什么？” 姜云瑶有些着急，一心担忧着盛知衡的身体状况，都顾不得自己的话会不会触怒冒犯对方了。 盛知衡眉心一跳，下意识就捏紧了姜云瑶的手指。 可惜他动作慢了一步，还没等他出声打圆场，老大夫就先炸了。 “小丫头敢质疑老夫的医术？！” 老大夫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 “你出去在这丹星城里打听打听，方圆百里之内，你再找不出一个比老夫厉害的大夫！” 姜云瑶：“……” 她就是担忧盛知衡的病情，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这老大夫年纪不小了，怎么这么要强呢？！ “大夫见谅。” 盛知衡无奈，拉着一脸无辜的姜云瑶让她往自己身后躲。 没办法，小媳妇儿惹了事，自然得他来扛。 “瑶儿也是担心我，一时着急说错了话，您见谅，别跟她一般见识。” 盛知衡语气不卑不亢，虽然说着道歉的话，神情却不见丝毫惶恐。 如此淡然镇定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少年脸上，倒是让老大夫眯起了眼睛。 盛知衡虽然穿着看起来很普通，只是一身整洁的素色衣衫，不见任何花纹。 但周身的气度，却并不像小门小户的农家出身，更像是世家养出来的大少爷。 “哼，老夫不跟这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老大夫哼了一声，倒是顺着坡就下了。 “老夫这药堂，是整个丹星城内最大的药堂了。先时你们家拿来的人参灵芝，可都是老夫这药堂收下的。” 昨儿个盛宥柏和易氏登门的时候，老大夫就认出他们来了。 不过他们先时只是买家和卖家的缘故，银货两讫。 现在又是普通大夫和患者的关系。 盛宥柏没刻意说起，老大夫也就没提起这一茬。 姜云瑶倒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的姜云瑶，立刻诚恳向老大夫致歉。 “哼，老夫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老大夫很是傲娇的一扬头，果然没跟姜云瑶计较说错话的事儿。 “不过老夫暂时还不清楚你体内残留的毒素到底是什么毒，这药方暂时还不能做太大的改动。” 提到正事，老大夫的面色都严肃了起来，似乎很是棘手的样子。 “暂时可能还要继续沿用这个药方，你怎么想？” 第52章 不会在路上出岔子吧 姜云瑶微微蹙眉，担忧的看向盛知衡。 以前她不知道这药方里竟然还有这种秘密。 只想着既然是盛知衡吃了多年的药，且其中很多药材都十分珍贵。 而且还是御医开的。 不说是能彻底治好盛知衡的灵丹妙药，至少也能慢慢调理他的身体才对。 结果现在可倒好。 姜云瑶被这老大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哪里是什么给盛知衡治病的金贵药，分明是为了平衡他体内的毒素，专门给他吊着命的药啊！ “都听大夫的。” 盛知衡自己倒是很洒脱。 左右这药他都吃了这么些年了，也不差再多吃几年。 可姜云瑶一听，却有些急了。 “这药不好，怎么还能继续吃呢？” 姜云瑶急得眼圈都红了，反握住盛知衡的手指，攥得紧紧的。 “就不能再开点别的药么？” 知晓了那药方有问题后，姜云瑶现在都不盼着老大夫能拿出什么灵丹妙药，快速调理好盛知衡的身体了。 她只想着，能想个法子，不让盛知衡再继续受那药方的坑害就好。 “若是有别的法子，老夫还能不舍得用？” 老大夫捋着胡子，眉头紧锁，倒是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医术不精”辩解的意思，实话实说。 “眼下他体内的毒素被这药压制着，暂时处于一个平衡状态。一旦停药，毒素反噬，会造成什么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老夫医术不精，暂时是不敢让他断了这药，另开一方的。” 说完，他抬头扫了一眼盛知衡，见盛知衡面色如常，心下忍不住低叹一声。 好好的孩子，偏偏遇上了这种事，也是惨啊。 “不过这药方上所需的药材暂时不能做什么大改动，却能在用量上做调整。” 盛知衡现在的身体其实已经调养的很不错了。 眼下这张药方的剂量，就显得太重了些。 是药三分毒，药材的份量也要根据身体的状况，掐准了用量随时调整才合适。 药方调整好，大夫让店里的跑堂给盛知衡重新抓了几帖药。 “还是按照原本服药的用量，一日一次，一次一包，用两碗水煎成一碗再喝下去。若是感觉身体出现任何不适，都及时过来让我看看。” 姜云瑶陪着盛知衡来药堂的时候，还怀揣着殷切希望，想听到一些好消息。 却没曾想带着新抓好的药离开时，脚步和心情都那般沉重。 姜云瑶一言不发，盛知衡也没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离开了药堂，坐上马车。 茂文奇怪的看了二人一眼，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没说话，安安静静的驾驶着马车回了食铺。 等马车驶到食铺后门停下，姜云瑶率先从马车车厢里走了出来。 她一言不发，第一次没有管盛知衡，拎着药埋头进了院子。 茂文没敢出声，搭把手帮忙把盛知衡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盛知衡落地站稳后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去停马车，自己则是慢吞吞的往卧房的方向走。 等盛知衡走到卧房门前，就见姜云瑶背对着门坐在桌前。 似乎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她快速抹了把眼睛。 哭了？ 盛知衡微微蹙眉，感觉心揪的疼。 姜云瑶吸了吸鼻子，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迎了上来，把盛知衡扶进卧房。 哪怕她掩饰得很好了，但红红的鼻头和眼眶却还是出卖了她。 “早知如此，便不让你跟我去了。” 盛知衡无奈，掏出帕子动作轻柔的给姜云瑶擦拭眼角。 “怎么还哭了呢？” 姜云瑶扁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躲。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很委屈。 明明昨天盛知衡才许诺了她，定会尽他所能，保她一世无虞。 结果今天就让姜云瑶知道了他的病情秘密，这让她怎么冷静的下来？ “你能不能不死啊？” 姜云瑶泪眼婆娑，眼巴巴的看着盛知衡。 她似乎很没有安全感似的，小手还拉住了盛知衡的衣角，可怜巴巴的。 盛知衡嘴角蠕动，却说不出肯定的话来。 毕竟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不知道自己这破身体到底还能撑多久。 但是当他对上姜云瑶悲伤难过的视线时，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半晌后，盛知衡才缓缓开口。 “我尽量。” 这已经是他现在所能给姜云瑶的，最大的保证了。 姜云瑶却不管，她就当这是盛知衡答应了。 有了盛知衡的安抚，姜云瑶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情绪缓过来以后，姜云瑶看看时辰不早了，有些着急了。 “娘他们怎么还没来？” 明明昨儿个易氏和盛宥柏走之前说好的了，今儿一早就会来，好和盛知衡一起去看大夫。 结果早上迟迟等不来人，姜云瑶就先和盛知衡一起去了。 眼下他们这都从药堂回来了，盛宥柏和易氏怎么还没来？ 莫不是路上出什么岔子了？ 虽然眼下流民散去，国情算是控制住了，外出不再像之前那般危险。 但若是有个万一…… “无须担心。” 盛知衡倒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安抚姜云瑶不要着急。 “约莫是修路一事有眉目了，便先去忙此事了。” 盛知衡的病情虽然也重要，但他身边还有姜云瑶等人在。 临山村修路这么大的事，事关所有村民。 盛家眼下在临山村落户，也是众人中的一员，自然责无旁贷。 盛知衡猜测，盛宥柏和易氏迟迟没来，怕是去忙买水泥一事了。 确实不出他所料。 昨儿个盛宥柏和易氏回到临山村后，就发现村长正坐在他们院门外等着呢。 修路的事有村长带头并动员，还有先前涝灾时的惨状在先。 临山村的村民们几乎没怎么犹豫的，就全都同意了修路一事。 村长念及水泥路修成后的模样，心中热切。 找上门的时候见盛家还大门紧闭，他索性就直接在院门外寻块石头坐着等了。 跟盛宥柏商议好后，今儿一早向海林就跟着他们进城了。 办正事要紧，盛宥柏就直接带着向海林去找了赵兴，商讨买水泥一事。 “盛老爷放心，这事儿员外一早就叮嘱过我了，只要您来，这水泥随时都能给您挤出来一些。” 第53章 虽然土，但还是用了 赵兴是个机敏的，加上他还一心想在盛家人面前卖好。 在盛宥柏介绍了向海林的身份后，赵兴心下就有谱了。 知晓这位是临山村的村长，赵兴就存了给盛家抬轿子，让村长高看两眼的心思。 他这话说的也很有水平。 一方面刻意强调了陈员外的吩咐，话里话外都是冲着盛家，这水泥才能挤出来部分给临山村。 这摆明了是让向海林把这一功记在盛家身上。 有赵兴的热情配合，购买水泥一事也终于确定了下来。 赵兴之前说的那番话，也不全是为了给盛宥柏抬面子的场面话。 陈员外在拿到土水泥的方子时，就答应了姜云瑶，会优先提供给临山村修路所需的水泥。 原本陈员外还想免费赠送水泥，把修路所需的全部水泥都包了呢。 可惜姜云瑶拒绝了。 眼下临山村准备修路了找上门来，陈员外自然是要兑现诺言的。 赵兴甚至跟村长做保证，只要临山村把人手什么的安排好了，明日土水泥就能送到！ 村长得了准话，高高兴兴的就跟他们拜别，回去告诉村里人这个好消息了。 送走了村长，盛宥柏和易氏才终于脱身，急急忙忙赶去食铺。 盛知衡提前跟姜云瑶商量了，让她暂时先不要把实情告诉爹娘。 眼下关于他体内毒素的来源，连盛知衡也只是有猜测，并无证据。 年代久远，他们又从盛京迁来了这偏远的丹星城，就算想调查当年之事也无从查起。 与其现在让爹娘知晓此事，为此劳心伤神却调查不到真相。 索性先瞒着他们，待日后有机会，把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了再说。 盛知衡帮姜云瑶隐瞒了大白的事。 礼尚往来，姜云瑶也答应了帮他瞒着病情的真相。 “我可以不说。” 姜云瑶抿唇看着盛知衡。 “但他们要是不小心发现了，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发现？发现什么？” 姜云瑶话音刚落，就被人疑惑的接上了。 他们迅速循声看去，就见盛宥柏和易氏刚刚走过来，正疑惑的看着他们呢。 “娘？” 姜云瑶很是心虚，忙热情的迎了上去，挽着易氏的胳膊撒娇。 “你们怎么才来呀，我都担心坏了，是路上遇上什么事儿耽搁了吗？” 易氏拉着姜云瑶的小手，被她嘴甜的哄得眉开眼笑。 易氏跟他们简单提了买水泥的事，随后又问起关于盛知衡的病情，大夫怎么说。 姜云瑶先前就跟盛知衡对好了口供，这会儿面不改色的说给易氏听。 知晓大夫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开出更好的方子，只能稍稍改动一下现有的药方后。 易氏虽然失望，倒也是不出所料，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 “既然大夫说要先吃几天药看看情况，那你们就先住在这别回村了吧。” 易氏拉着姜云瑶的手，殷切叮嘱。 “你这铺子不也准备就这两日准备开门了？村里要修路，在路修成以前，怕是出入都不方便。” 这倒是。 进出临山村的只有一条路。 修路一旦开始，不等修完，进出总归是有些麻烦的。 “村里修路是大事，咱家现在也是村里的一份子，于情于理都得出点力帮个忙什么的。” 易氏瞟了盛宥柏一眼，语气淡淡道。 “就让你们爹每日去帮忙修路好了，我每日过来给食铺帮忙。” 食铺开门当日定会忙碌的不得了。 虽然铺子里眼下也有帮工了，但易氏总觉着不放心。 盛宥柏被易氏的话说的面色一顿，却不敢反驳。 “这路一修起来，来往就更不方便了，娘这些时日就在家待着吧，不用来了。” 姜云瑶偷偷瞅了盛宥柏一眼，忍不住偷笑。 “把爹一个人扔家里也不合适，还有祖父祖母也得试试看顾着些。这铺子里有桂枝他们帮忙，就不用您跟着操劳了。” 就易氏那厨艺，让她帮忙做小食铁定是不行的。 为了留住顾客，还是尽早打消让她帮忙掌勺制作小食的念头为好。 易氏以前是在深宅后院里做夫人的，养尊处优。 让她跟一些夫人小姐的坐下喝茶聊天交际还差不多，让她忙前忙后的招待客人，姜云瑶都觉得不合适。 毕竟招待顾客，可跟一群夫人小姐闲来无事喝茶聊天不一样。 易氏显然还是不放心，本想再说什么，就被盛知衡三言两语的劝服了。 姜云瑶忍不住朝着盛知衡投去敬佩的眼神。 好像不管遇上什么事情，只要让盛知衡出面。 每次都能轻松解决易氏和盛知衡。 易氏和盛宥柏虽然不放心，但在食铺里待到下午，还是回去了。 这一走，不等临山村的路彻底修好，怕是就不方便再过来了。 临走前，易氏反复拉着姜云瑶的手叮嘱她。 生怕没她看着，姜云瑶和盛知衡照顾不好自己。 姜云瑶也很无奈。 不过就是一段时日不见面而已，易氏怎么搞的好像要生离死别似的依依不舍。 但这种别人放在心尖尖上记挂的感觉，让姜云瑶觉得还挺新鲜的。 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惦记过她。 姜云瑶体内又不是真的几岁小孩子。 她独立了那么些年，对这短暂的分别倒是感觉还好。 只不过在送易氏和盛宥柏回村前，姜云瑶还不忘叮嘱易氏帮忙，看顾着些她实验田里的那些红薯。 都种到现在了，马上就快要丰收了。 要是这种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 易氏和盛宥柏回村帮忙修路去了。 姜云瑶这边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食铺也终于准备开业了。 开业头一天，陈员外特地命人送来了一块匾。 上书“姜氏食铺”四字，特地请了善书法的读书人帮忙写就。 是的，虽然姜云瑶嫌弃这店名字土，最终却还是沿用了。 头天晚上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食铺就要开业了。 姜云瑶竟然紧张得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 早上起床的时候，眼下都挂了两个清晰的黑眼圈。 盛知衡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失笑。 “不是一切都筹备好了，怎么还这么紧张？” 第54章 免费的威力巨大 盛宥柏不是很能理解。 昨天信心满满的是姜云瑶。 眼下紧张的一夜没睡好，都挂上了黑眼圈的还是姜云瑶。 “你不懂。” 姜云瑶搓搓手，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可是我在古……咳，开的第一家铺子，有点紧张多正常啊！” 最重要的是，她这食铺里卖的，可都是现代小食。 包括经营模式，也用的是快餐的模式。 能不能在古代经营的起来并受到欢迎，还真说不好。 忐忑不安的姜云瑶翻来覆去一整夜，几乎都没怎么睡。 为了庆祝铺子开业，姜云瑶今儿难得特地穿上了一身红衣。 易氏先前带着姜云瑶去陈氏布庄买了数件成衣，还有许多布匹。 其中有数套红色的衣裙，颜色十分显眼鲜艳。 姜云瑶承受不住如此艳丽的颜色，就极少穿。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可是她的食铺开业的大日子，很适合穿一身红装，讨个好彩头。 在食铺正式开业前，姜云瑶就做了不少准备。 陈员外对盛家人的态度极好，对姜云瑶尤甚。 眼下水泥工坊的生意蒸蒸日上，陈员外把姜云瑶当成了金娃娃，恨不能供起来。 在陈员外眼中，一直觉得盛知衡和姜云瑶都非池中之物。 和这俩人交好，绝对没有坏处。 所以在姜云瑶跟赵兴打招呼，说想在陈家的铺子里张贴宣传单的时候，陈员外毫不迟疑的就点头答应了。 姜云瑶开的不过就是个小食铺而已，连个正经的酒楼都算不上。 陈家的各种铺子那么多，却跟姜云瑶没有任何生意竞争的关系。 不过就是张贴一下所谓的开业宣传单罢了。 又不会给陈家带来什么损失，还能跟姜云瑶拉近关系，何乐而不为？ 姜云瑶不只是在陈家的铺子里张贴了数张宣传单为食铺做宣传。 她还提前两天，就让茂文拿着宣传单到最繁盛的街上派发。 宣传单上写了食铺开业的日子，和铺子里售卖的各种小食介绍。 尤其标注，在食铺开业当天。 只要是进店的客人，不管买不买东西，都能免费领取一杯酸果汁。 免费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虽然没人知道这个“酸果汁”又是什么东西。 但不要钱的东西，尝一下又怎么了？ 如此双管齐下的宣传，取得的成绩十分显著。 从昨儿个开始，店门外就有好奇的百姓探头探脑，并向铺子里的人询问店内售卖的小食相关的问题了。 对姜云瑶来说，这都是好的迹象。 有人关注，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想到这，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也算有了底气。 但尽管她猜到了今日估摸着会来不少凑热闹的人，也没想到免费的诱惑力居然这么大。 桂枝等人比姜云瑶起得还要早。 见姜云瑶洗漱完毕从卧房里和盛知衡一起走出来，茂文立刻兴奋地迎了上来。 “少爷，少夫人！” 茂文高兴的都压不住嗓门了。 “外头来了好多客人啊！” “真的？” 听到来了很多客人，姜云瑶不但不紧张，反而还瞬间定了心。 “这下放心了？” 盛知衡低头看向姜云瑶，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 “忐忑了这么久，眼下有客人登门了，你也能松口气了吧？” 姜云瑶嘻嘻一笑，瞬间神清气爽。 “走，开门去！” 姜云瑶大手一挥，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众人就要去开门放鞭炮。 听闻客人来的多，姜云瑶担心盛知衡会被挤到。 于是在开门前，她先把盛知衡安排在了柜台后面落座。 “你就在这坐着看着就好，待会儿店里人多杂乱，别冲撞了你。” 姜云瑶一边叮嘱，还一边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他手边。 安顿好盛知衡，她才急急忙忙的跑去跟茂文等人准备开店门放鞭炮迎客。 姜云瑶刚指挥着茂文等人准备开文，就听到了外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中间还夹杂着阵阵叫好声。 姜云瑶心下奇怪，便让茂文等人加快开门的速度，她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店门刚打开的那一瞬间。 姜云瑶先看见的不是等候在店外的顾客，而是一颗硕大的狮子头！ 姜云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被桂枝及时扶了一把才站稳。 她定了定神看去，就见外头竟然来了一帮舞狮的。 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这是……来庆贺他们铺子开业的？ 就在姜云瑶迟疑的时候，一个老熟人笑呵呵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果然是陈员外。 “姜姑娘，恭喜恭喜啊！” 陈员外乐呵呵的冲姜云瑶拱手道贺。 “知道你们今日开业，我特地请了一帮舞狮的来庆贺！” “多谢陈员外赏脸前来。” 姜云瑶连忙冲陈员外示意，请他先进门稍坐。 陈员外出手，自然不能寒酸了去。 就连他请来的这帮舞狮队，也不是一般人，表演精彩绝伦。 一群顾客都忘记自己是奔着食铺来的了，看舞狮入了迷，不断鼓掌叫好。 等舞狮告一段落，顾客们才意犹未尽的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姜云瑶也没耽搁，让茂文按先前准备好的说辞喊了一声。 “今日本店开业大酬宾，凡进店客人，都可免费领取酸果汁一杯！” “凡在店内购买任意小吃，全都七折优惠！” 茂文喊完后，就立刻点燃了鞭炮。 伴随着炮仗声声，顾客们朝着铺子一拥而入。 要说原本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免费的酸果汁来的。 眼下见着连陈员外都亲自来祝贺新店开业了，让众人也忍不住对这铺子充满了好奇。 不但有免费的酸果汁，买小食还七折优惠呢！ 想想他们在宣传单上看到的，铺子内售卖的各种没见过的小食的介绍…… 不管买不买，先进去看看再说！ 一大群客人涌入店内，瞬间就挤满了铺子。 茂文都顾不得收钱了，扯着嗓子喊着维持秩序。 “不要挤！排队排队！” 陈员外是先进铺子的。 这会儿他正美滋滋的站在柜台前第一位，看着柜台上方悬挂着的木牌，盘算着待会儿吃什么。 “给我来份臭豆腐，一份小酥肉，再来一份关东煮。” 一片闹哄哄中，陈员外特意提高了声音，扯着嗓子喊。 “最后来份枣糕，还有那个什么酸果汁，是免费的不？” 第55章 故意拿这个借机当诱饵 陈员外话落，原本还乱糟糟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不少。 毕竟好多人都是冲着那免费的，没喝过的酸果汁来的呢。 “对，酸果汁是免费的！” 茂文很机敏，立刻也提高了声音，大声回应。 “店内所有小食，一律七折！先付账，领上您点过单的牌子，那那边等候领取小食。” 茂文报出了一个数字，陈员外立刻掏钱付账，拿到了几个写着他刚刚点过单的小食名字的条子。 随后他拿着条子，淡定的走到茂文刚刚冲他示意的地方，等着领取小食。 有陈员外打了个样，后面的人都知道这小食是怎么卖的了，感觉还挺新奇。 在领餐区的柜台角落，放着几沓托盘。 陈员外在姜云瑶的示意下取了一个托盘等待。 柜台后面，桂枝和梅香两个人正忙碌着做各种小食。 都是一次能出好几份的小食，做好后送到柜台旁，再由姜云瑶分装。 然后按照等餐区的顾客拿的条子，换取各种小食。 姜云瑶接过陈员外的条子，确定了他点的单。 随后一一把东西摆到托盘上，再放上一杯免费的，用竹杯装着的酸果汁。 “楼上有桌椅，可以坐下吃。” 姜云瑶冲陈员外示意了一下店内的楼梯，低声致歉。 “抱歉客人有些多，招待不周。” “没事，你们忙，我自己先去吃。” 陈员外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人家开业当天本就忙得不行，哪还能添乱让人家好好招待他？ 再说了，这些小食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光是嗅着味儿，都馋的他忍不住流口水了，只想着赶紧坐下来品尝一番。 就是那个臭豆腐的味儿，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有的闻着就觉着香，有的闻着则是面带菜色，差点扛不住掩鼻奔走。 各色小食的诱惑力，比单独一杯免费的酸果汁还要大。 原本只是凑热闹，想要领取免费酸果汁的客人们，有许多经受不住诱惑的，都忍不住纷纷下了单。 铺子里的小食种类繁多，价格也不贵。 看陈员外这种身份的人，都来点单买吃的了，想来味道应该不差……吧？ 最主要的是，今天买，能打七折！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打着的诱惑力，古人自然也不行。 一整天下来，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有盛知衡帮忙分餐，姜云瑶还忙得团团转。 店里所有人忙得连午饭都没时间吃。 直到傍晚时分，准备的所有食材全都卖光了，才终于关店歇息。 姜云瑶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回到卧房就仰面躺倒床上，双眼无神，宛若虚脱。 盛知衡也跟着忙碌了一天，在柜台后面坐着，帮忙分餐和收账。 忙碌了这么一天，他倒是状态要比姜云瑶还要好。 “起来，别睡。” 盛知衡看着疲累的合上眼睛想睡觉的姜云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一天没吃饭了，先吃点东西再睡。” “啊，我不想吃了，我不想动。” 姜云瑶哼哼唧唧，跟条毛毛虫似的在床上拱来拱去，就是不想起。 “我想睡觉，我好累啊，嘤~” 姜云瑶平日里都表现的很乖巧，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的。 这还是盛知衡头一次见她耍赖。 不过他并不觉得姜云瑶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还觉得很生动可爱。 大约是先前吃过苦遭过难，姜云瑶总是乖巧懂事的不像话。 明明她也只是个才几岁的小姑娘罢了，整日里却安静沉稳的不得了。 反倒是眼下这般撒娇耍赖的样子，让她染上了几分活泼。 “不行。” 盛知衡虽然觉得撒娇耍赖的姜云瑶很可爱，但依旧残忍的驳回了她的期望。 “必须吃饭，不然伤身。” 早上起床就开门了，姜云瑶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中午的时候又忙着招待顾客，更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中间有一段时辰，姜云瑶饿的心慌。 结果因为太忙碌，硬是扛过去了。 眼下怕是饿过头了，她一点都不饿了，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也懒得吃了。 可惜盛知衡太苛刻，硬是不由分说的把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你不是想让我给你画幅画？” 盛知衡缓缓开口，抛出了诱饵。 “乖乖起床吃饭，我就给你画一幅。” “真的？” 姜云瑶闻言，一骨碌爬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盛知衡。 “不许反悔！” 盛知衡见她瞬间来了力气的模样，忍不住失笑。 “不反悔。” 盛知衡琴棋书画样样都行。 一手丹青更是让盛宥柏和易氏每每提起来就夸赞不已。 只可惜盛家落败被抄家。 举家都要迁往这贫寒之地了，画作这种附庸风雅，却不能当饭吃的东西自然就无法携带了。 姜云瑶因着听盛宥柏他们念叨的次数多了，对盛知衡的画就充满了兴趣。 可惜盛知衡每日一有时间就看书，为了即将下场考试做准备。 姜云瑶想让他画个画，简直比登天还难。 尤其是姜云瑶听闻盛知衡画人像也很厉害后，就更想让她给自己画一幅画了。 这年月没有照相机，想留下点个人影像，就只能靠画画了。 姜云瑶还蛮想得一幅自己现在的画像，留着做纪念呢。 毕竟这是她穿来的第一年，很有纪念意义。 可惜之前不管她怎么说，盛知衡都没有点头同意。 眼下为了能让她吃口晚饭，盛知衡居然主动提起此事抛出诱饵了。 姜云瑶得了准话，瞬间高兴起来，感觉腰背也没那么疼了，胃口也来了。 “吃饭！” 姜云瑶高高兴兴跳起来就准备去厨房看看，桂枝和梅香做了什么晚饭。 不过刚跑出房门，姜云瑶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她转身蹬蹬蹬又跑了回来。 原本正含笑目送她的盛知衡见状，嘴角的笑意一闪即逝。 同时低敛眉眼，掩去眼底的异样神色。 可惜他变脸的速度虽快，却没逃过姜云瑶的眼睛。 “嘿，你之前果然是故意的吧？” 姜云瑶双手叉腰，自觉抓住了盛知衡的把柄，郁愤不平。 “先前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肯松口，你是不是故意的，就等着拿这个借机当诱饵拿捏我呢？” 第56章 是真心接纳了他们 姜云瑶双手叉腰，瞪圆了眼睛怒视盛知衡。 先前她好说歹说想求一张画像，盛知衡怎么都不同意。 姜云瑶后来还想着，是不是画画一事，戳到了盛知衡的伤心事。 虽然遗憾，她也没再提过。 没想到眼下被盛知衡主动提起了，姜云瑶瞬间福至心灵，看清了盛知衡的本质。 姜云瑶刚开始跟盛知衡相处的时候，只觉得他人很温柔和善，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 虽然病弱，但意志却不弱。 哪怕是对她这个被从外面捡回来，还说是给他当小童养媳的“累赘”。 盛知衡也从来没有说过她一句不是，反而还对她多有爱护。 结果在慢慢的相处中，姜云瑶只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一叶障目。 盛知衡人是挺好的，但腹黑起来也是真的有够黑。 表面上总是一副端方君子的正经模样，实际上就是个黑肚皮的狐狸，小心思多着呢！ 盛知衡宠着她是真，总爱逗她，把她耍得团团转也是真。 比如这次的画像事件。 “唔，被发现了呢。” 盛知衡轻啧一声，语气似乎有些遗憾。 “真可惜。” 姜云瑶：“……” 被戳破以后，竟然连装一下都懒了吗？ 做个人吧！ * 食铺的生意上了正轨。 开业当日因为打折和免费送酸果汁的缘故，来了不少的客人。 次日开始客流量就明显减少，但每日进项可观。 尤其是姜云瑶想法多，三五不时搞个活动。 比如每天出一份套餐，某两种以上的小食做搭配。 购买套餐享折扣，包括在店内购买任意小食一份，加一文钱可再得一杯酸果汁。 若是单买，酸果汁则需三文钱一杯。 如此这般，各种促销手段层出不穷，食铺内每日都客人爆满。 盛知衡的药方经过老大夫的调整，愈发适合他眼下的病情。 再加上为了配合内服的药，老大夫还给开了个药浴的方子。 每隔三天泡一次药浴，每次泡足两刻钟以上。 虽然麻烦了些，但对盛知衡的病情恢复有好处。 为了方便，盛知衡和姜云瑶这段时日就一直住在丹星城里了。 直到腊月十五那日。 姜云瑶算着时日差不多了，惦念着她的实验田里的红薯，便想着回家看一看。 盛知衡也许久没回去了，想着回去看看祖父祖母，便一同坐上了马车。 连续忙了这么久，姜云瑶干脆给桂枝等人都放了个假，铺子暂时歇业，让他们休息一下。 茂文则帮他们赶着马车，踏上了回临山村的路。 有了水泥，不少人都看出了它的妙用。 尤其是用来铺路。 有了临山村带头吃螃蟹，看过修出来的路段有多么的平整。 附近的其他村庄，渐渐的都有人动了心思。 而丹阳县城内，则是更不能落后了。 原本县城内中心部分，地上铺就的是青石板。 也很平整易清理。 但在县城外圈部分，就依旧还是土路，下雨的时候也会泥泞不堪。 这水泥工坊是陈员外所有，加上陈员外还是丹星城内的顶尖富户。 于是陈员外便主动找上了县丞，表明了自己想要出钱出水泥帮丹星城修路一事。 一时间，陈员外在丹星城的声望更大了。 但陈员外是个清醒的人。 他还惦念着水泥方子是姜云瑶卖给他的。 她能拿出这水泥方子，本身就不一般。 只是出于保护姜云瑶还有其他心态，陈员外对外没有透露和她有关的半分。 倒是让姜云瑶也松了口气。 眼下她还没有绝对能自保的能力，被太多别有用心之人盯上可不是好事。 不过陈员外一心想和姜云瑶交好，又为了报答，给她送来了不少礼物。 什么明前茶叶，进补药材，绫罗绸缎等等。 陈员外有钱，出手也大方。 姜云瑶这次回村，就把这些东西都带上了。 经过临山村上上下下全体村民众志成城的努力。 历经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临山村通往外面的路已经修成了。 眼下走着平整的山路，马车也几乎不再颠簸了。 “还是路平了好啊。” 姜云瑶忍不住感慨。 “这下终于不怕走山路了。” 想想之前坐在牛板车上，四面透风不说，还颠簸的人差点散架。 现在光是回想起来，姜云瑶都唏嘘不已。 姜云瑶可不是个自私自利，只惦念着自家一亩三分田，就不管别人死活的人。 眼下他们也是临山村的一份子了。 大概是当初做了几年村官的后遗症。 姜云瑶可是很想带着临山村的村民们一起发家致富奔小康的。 姜云瑶当初提议由盛家出全款，帮助临山村修路，就是为了这个。 要想富，先修路。 先把交通搞定，日后才好实施各项政策。 进了村，姜云瑶没急着回盛家，而是让茂文绕了道。 她惦念着先前教村民们的堆肥大法，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得去看看。 路过田间地头，姜云瑶看了半晌。 一大片田地中，唯有盛家田里的麦子尤其突出。 长势极好，出苗率高，完胜周围所有家的田地。 盛宥柏和易氏其实都不是会种田的人。 甚至在来到临山村以前，他们怕是连麦苗和韭菜都区分不出来。 养尊处优的老爷夫人，都没去过田间地头，哪里认得这个。 但好在他们不懂，却不会打肿充胖子硬装懂。 他们听了姜云瑶的建议，什么时候下种，什么时候施肥，以什么方式施肥等等。 姜云瑶传授给他们的，可都是现代经过许多年的实验和改进，而最终确定的最合适的种植法。 种出来的效果也是很显著的。 光看这地里的苗苗，就知道等丰收的时候，亩产一定不差。 姜云瑶掀开车窗帘子看田，有瞧见她的村民，都乐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堆肥法有多好用，都是庄稼人，试过一次就能领会到。 别的不说，光看盛家的田地里麦苗长得有多好就足够有说服力了。 最重要的是，临山村的路能修起来，也多亏了盛家人嘞！ 村民们现在是真心接纳了盛家人，见着姜云瑶，打招呼时也尤为热情。 “哟，你们回来啦？这么久没见，瞧着都精神了不少啊。” “听说你们在城里开了家食铺？我上回路过看了一眼，人可多哩，我就没敢进去。” …… 第57章 贼系统，真抠门 如此朴实无华的寒暄，让姜云瑶感觉还挺亲切，也忍不住跟众人聊了起来。 因为姜云瑶嘴甜，这一路还收获了不少礼物。 这家给的果子，那家给的枣子，还有刚从地里薅的菜。 都是一些朴实无华不值钱的东西，但都是一份心意。 也代表着临山村的人，也是真的不把他们当外人了。 盛知衡和姜云瑶没提前往家递消息，盛宥柏和易氏都不知道他们今儿要回来。 这导致两人回到家，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姜云瑶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给茂文指了去老宅的方向。 果不其然。 当姜云瑶他们拎着给二老的礼物下车后，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阵阵说话声。 乍一见到姜云瑶和盛知衡回来，易氏等人都惊喜不已。 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看着精神大好，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以前多了几分活气的盛知衡，更是眼眶都红了。 他们有段时日没见着大孙子了。 虽然知道眼下家中不愁吃穿，让盛知衡留在县城也是为了他的病情着想，但二老还是免不了担忧。 眼下见着盛知衡好好的，且比之前在家的时候还要好。 甚至脸颊看起来都有点肉了，让老两口深感欣慰。 盛老太爷他们都拉着盛知衡说话，询问他这段时日在丹星城里过得可好。 姜云瑶见他们似乎要说好半天话，就跟易氏打了声招呼，带着茂文直奔后院。 红薯已经成熟了。 盛宥柏他们原本想帮姜云瑶收了的。 就这么一小块地，收起来也不累人。 但是姜云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等她回来以后才能收。 择日不如撞日，姜云瑶也迫不及待想看看，系统交给她的任务完成了没。 有茂文帮忙，很快实验田里的作物都被收了个干净。 普通田地和经过沤肥肥地的田，收出来的作物产量差距巨大。 尤其是经过肥地的那块田，出产的红薯个头大且多。 光是用肉眼看眼前看这些收好的红薯。 系统的任务要求是提升原产量的10%，她这至少也提升了20%以上，绝对超额完成任务！ 姜云瑶很想去看看系统里的任务面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但时机场地都不合适，她也只能暂时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先让茂文帮忙，把红薯收拢好。 今天就用这些刚收的红薯做一顿大餐吧！ 茂文很勤快，还能识字，平日里很机灵却不多话。 姜云瑶先前就惦念着要给盛知衡找个书童来着，现在越看越觉得茂文挺合适的。 不过暂时她把这个想法先压下了。 毕竟是给盛知衡找书童，行不行的，还得先问问盛知衡的意见。 姜云瑶种的红薯，不只是个大好看，吃起来也软糯香甜。 尤其是见着他们二人回来，盛家人心中欢喜，吃什么都觉着开心，这红薯就更显得味美了。 吃完饭回到宅子里，姜云瑶洗漱过后，就迫不及待躺到了床上。 姜云瑶还挂着盛知衡的小童养媳的名头呢，自然还和他住在同一个屋子里。 不过搬新家的时候，易氏新置办了一套家具。 还特地给姜云瑶单独打了一张小床。 姜云瑶跟盛知衡道过晚安，就放下床帏躺在了她的小床上。 盛知衡见状只以为她是累了想早些歇息，便也上床躺下了。 姜云瑶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觉，而是支棱着耳朵，小心翼翼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直到她听到盛知衡的呼吸渐渐平缓，像是陷入了沉睡。 姜云瑶呼出一口气，兴奋的摸上了自己手腕上的金色叶子印记。 那是系统留下的印记。 姜云瑶之前试探过，那么明晃晃的挂在她手腕上的印记，只有她自己瞧得见。 别人看着，她的手腕都空无一物。 姜云瑶摸了摸印记，闭上眼睛心念一动，再度进入了系统空间。 姜云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跑去了光屏前，查看任务进度。 只见原本金光闪闪的“任务一”后面的那个尝尝的进度条已经满了。 屏幕上此时正静静悬浮着几行字。 “恭喜宿主，任务一已完成，奖励已发放，请点击确认领取。任务二已发布。” “任务二：水利，利民之本。” “要求：改善现有灌溉基础，研究并推广新型灌溉方式，造福临山村村民。” “奖励：番茄种子一份，宿主好运点1点。” “祝您任务顺利。” 姜云瑶了然。 任务二的发布，倒是没有脱离她的猜测。 这个神农系统，摆明了就是为了督促宿主，帮助改善现有种植方式的存在。 姜云瑶甚至忍不住开始猜测，她的穿越，是不是也是系统特意选定的呢？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有土豆了！ 姜云瑶是很喜欢吃土豆的，提到土豆，她的脑海里就能立马浮现土豆的无数种吃法。 土豆耐寒产量大，食用容易达到饱腹感，很适合缺粮年代种植，能大大改善民生，减轻缺粮压力。 有了姜云瑶先传授的堆肥之法，还有盛家田里茁壮的禾苗打底。 眼下姜云瑶在临山村也算有点名望的了。 想来到时候她想推展水利灌溉工程一事，应当不会遇上太大的阻碍……吧？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姜云瑶搓搓手，看着任务一的完成进度条旁边，那个金光闪闪的确认按钮。 到了她该领取奖励的时候啦！ 姜云瑶激动，就是不知道系统会给她多少土豆？ 眼下她人在床上躺着呢，要是给的太多了，她要藏在哪儿比较好？ 要是没地方藏，明天被盛知衡发现了，她该怎么解释？ 在姜云瑶期待又兴奋，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她摁下了确认按钮。 一阵白光闪过—— 姜云瑶低头，陷入了沉默。 姜云瑶：“……” 贼系统，真抠门！ 姜云瑶看着掉在自己手边的几个约莫有男子拳头大小的土豆，差点被气到厥过去。 数一数，一、二、三……一共才十个土豆！ 十个！ 还不够她吃两顿的！ 难道因为她第一个系统任务完成的太轻松，系统就能这么抠门了吗？ 第58章 大白都有媳妇儿了 姜云瑶很气，但她没地说。 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跟系统据理力争讨价还价。 一共才十个土豆，真好，她都不用发愁怎么跟盛家人解释了呢！ 好歹给了十个呢。 姜云瑶手握十个大土豆，郁愤难平，在心里把系统翻来覆去的骂了一遍又一遍。 等骂到累了，姜云瑶把土豆全都丢到了床底下眼不见心不烦。 躺倒睡觉！ 做了一夜美梦，睡饱了的姜云瑶，起床后又把土豆从床底下扒拉了出来。 算了算了，十个就十个吧。 虽然现在看起来很少，大不了她多种几茬。 十成百百成千，总能获得足够多的种子的！ 姜云瑶很快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她把土豆全都丢进箩筐里，跟盛知衡打声招呼，带着早餐就上了后山。 有段时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大白怎么样了。 眼下盛家生活好了，家中有余粮。 姜云瑶不但拿了自己的早餐，还拎了一只昨天从县城里带回来的大烧鹅。 也不知道大白喜不喜欢。 有一段时日没上后山了，也不知道眼下山中的各方“势力划分”怎么样了。 大白的地盘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姜云瑶是希望大白的地盘越大越好的。 别的猛兽她也害怕，但在大白的地盘上，至少能保证她安全无虞。 毕竟她跟大白可是好朋友么！ 姜云瑶和往常一样，捡了根粗一些的树枝。 她边走边扫着草丛，往经常和大白会面的方向走。 往山林深处走出一段距离后。 姜云瑶敏锐听到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不动声色的朝着灌木丛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在灌木草丛缝隙中，看到了几抹灰色。 姜云瑶眼底带笑，果断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很快，在灌木丛中穿梭的一群灰狼鱼贯而出，把姜云瑶围了起来。 姜云瑶打量了这群灰狼一番，见它们个个膘肥体壮，就知道这段时日过得还不错。 因为天气渐冷，先前姜云瑶还很担心它们哩。 虽然狼身上有厚厚的毛皮，不惧严寒。 但天冷，猎物都不出来了，姜云瑶也担心它们捕捉不到足够的食物会饿肚子。 眼下见着它们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知道过得很不错的样子，姜云瑶也松了口气。 眼下她都被一群灰狼围起来了也不着急，淡定的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大白呢？” 姜云瑶见灰狼在她的不远处纷纷停下了脚步，在狼群中扫视了一圈。 居然没有看到那个白色的熟悉的影子，让姜云瑶忍不住蹙眉。 狼群没有要伤害她的样子，态度还和以前一样，说明大白应当还是狼群中的统治者。 可迟迟不见大白露头，姜云瑶还是有些担心它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就在姜云瑶忧心不已的时候，大白终于姗姗来迟。 不过它不是一头狼来的，它后头还跟了一头母狼。 “呀……” 姜云瑶的眼睛一亮，蹭的站了起来。 “大白，这是你媳妇儿么？” 上次来的时候，大白还是孤家寡狼一个。 这才多长时间，连媳妇儿都有啦！ “我都不知道你有媳妇儿了，提前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姜云瑶有些不好意思，忙从背篓里往外掏东西。 “不过今天这只烧鹅倒是挺大的，要不你们先凑合着分一下，等我下次来，再给你媳妇儿带好吃的！” 姜云瑶把包着烧鹅的油纸打开，把烧鹅放到平整一些的大青石上。 见大白出现，原本围拢在姜云瑶周围的那群灰狼也重新回到了灌木丛里，隐匿踪迹。 姜云瑶的面前只剩下大白和它带来的那头母狼了。 那头母狼似乎很警惕的样子，一直看着姜云瑶。 姜云瑶把烧鹅摆好，拎着自己的背篓往后退了几步。 试图以此向那头母狼表示她没有什么坏心思，让它不要紧张。 大白也没管自己媳妇儿，大步走上前嗅了嗅烧鹅，啃了一口。 姜云瑶见状，找了个树桩坐下，掏出自己带来的包子啃了起来。 “一段时间不见，你连媳妇儿都有了，速度够快的啊大白。” 姜云瑶啃着包子，语气含糊的跟大白说话。 “该不会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你连崽儿都要有了吧？” 姜云瑶说到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捂嘴嗤嗤笑了起来。 想想有一个缩小版的大白，多可爱啊！ 就是可惜狼群好像挺排外的。 如果真生了崽，估计也不会让她靠近。 如果不是因为她偶然帮了大白一把，加上大白通灵性，恐怕都不会如此和平的跟她相处。 不过没关系。 姜云瑶淡定的想着，大不了她不靠近，远远的看一眼还不成么？ 姜云瑶还是挺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的。 只是可惜以前忙着上学忙着打工，毕业后又忙于工作。 想要养个小动物的心一直没歇过，但也确实抽不出时间。 一大只烧鹅，大白吃了将近三分之二，才把剩下的给母狼吃。 姜云瑶啃完了两个肉包子，看着吃相比大白斯文多了的母狼，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狼群的规矩，头狼才能吃第一口。 尤其是头狼的伴侣，要在头狼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和头狼共享食物。 姜云瑶没有插手物种生态的意思，但她就是觉得，大白好像还挺宠老婆的。 它虽然把烧鹅吃了三分之二，但并没有全捡着好的吃。 鹅头鹅脖子都被它给吃了，留给母狼的还有半边鹅身子连着翅膀和鹅腿。 大白这么会疼老婆，让姜云瑶很欣慰。 “以后也要对你老婆这么好，不要做渣狼，晓得不？” 姜云瑶也不管大白听不听得懂，殷切叮嘱。 “对老婆好一点，保证家庭和谐很重要的，晓得不？” 可惜大白也不知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懒得搭理姜云瑶。 它吃饱喝足，懒洋洋的趴卧在厚厚的草地上，闭目养神。 狼是夜行动物，白日大多时候都在蛰伏补眠。 这会儿大白似乎也有些困倦，哪怕姜云瑶在旁，也陷入了浅眠。 姜云瑶见状，嘴角笑纹止不住加深。 这何尝不是大白对她信任的表现呢？ 姜云瑶在周围逛了一圈，随意捡了一些板栗。 她今天上山，除了是来看大白的，还为了给她的土豆找个合适的“来处”。 第59章 这个好吃，我想种一下试试 土豆这种食物，在祁月国还没有。 她贸然拿出来，也不好解释是从哪儿弄来的。 倒不如上一趟山，一切轻松就能解决。 她只说是从深山里挖出来的，谁还能去求证不成？ 再说了。 估摸着整个临山村，除了她也没人敢往山林深处走了。 别说往深处走了，就说想平安路过大白的地盘都没那么容易的。 而且据姜云瑶所知，大白的地盘可大着嘞。 眼下她所在的位置，只是大白领地的边缘罢了。 姜云瑶在山上待了一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背起背篓跟大白道别了。 “我先回去啦，等下次再来看你们。” 姜云瑶看了一眼吃了烧鹅，对她的态度似乎好了一点，但依旧没有上前离她太近的母狼。 “等下次来，我再给你媳妇儿补见面礼，走啦！” 姜云瑶背着背篓，哼着小曲儿，高高兴兴往回走。 她已经想好了。 一共十颗土豆，留下八颗做种子，剩下的两颗今天吃掉！ 她想念好久的大盘鸡了！ 不是姜云瑶眼皮子浅，刚拿到土豆，不想着赶紧种只想着吃。 而是她准备把土豆培育出来，回头就种在盛家的田里的。 不提前先给盛家人尝尝味，让他们都知道这土豆确实是好东西，能放心让她折腾么？ 盛家请了长工，是个婶子，负责做饭和做家务。 后院一角还养了鸡，平时都是散养的。 白天赶出去，让鸡在山脚觅食活动，晚上再赶回窝。 这种散养的走地鸡，吃起来才是最香的。 姜云瑶背着一背篓土豆回去，进门就先让婶子帮忙杀个鸡。 她在山上待的时间不短，收拾收拾，也差不多该到做午饭的时候了。 她要好好给大家露一手！ 姜云瑶背着土豆，雄赳赳气昂昂先去书房找了盛知衡。 姜云瑶敲门而入的时候，盛知衡正在作画。 “回来了？” 盛知衡头也没抬，光听着欢快的脚步声就猜到了姜云瑶心情似乎不错。 “去见到大白了？还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姜云瑶惊讶的看着盛知衡，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不过她没急着回答，而是主动凑上去，想看盛知衡在画什么。 这人答应她的画像，到现在还没给她嘞！ 可惜让姜云瑶失望了，盛知衡并不是在画她。 他画的甚至不是人像，而是一株梅花。 “我从山上挖到了一个好东西。” 姜云瑶撇撇嘴，顿觉无趣。 “待会儿做午饭的时候我露一手，给你们尝尝。” 盛知衡微微颌首，没有多问。 不过姜云瑶的语气低落他却是听出来了的。 敏锐如盛知衡，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原因。 “答应你的画像，自然不会食言。” 盛知衡放下手中的画笔看向姜云瑶，目光澄澈。 “只是我许久未曾提笔作画，担心失了水准，就先练练手。” 至于他练手为什么画的是梅花而不是人像，他倒是没解释。 不过姜云瑶倒是很好哄。 盛知衡这么一解释，她就信了，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那你慢慢画。” 姜云瑶抱起背篓就去准备做饭。 “等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不是画像，姜云瑶对盛知衡的丹青兴趣就不大了。 相比较起来，还是土豆更得她心意。 姜云瑶下厨前，还特意跟易氏打了声招呼。 想请盛老爷子和盛老夫人中午过来一起吃饭。 易氏自然无不应的。 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身子骨都硬朗着呢。 平日里闲来无事，还会到处闲逛，跟村子里的同龄人说话唠家常。 这日子过得，倒是比当初在盛京的时候还有滋有味。 易氏亲自去请，老两口也乐颠颠的过来了。 人老了，就惦念着家宅和睦，享一享儿孙福。 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现在也真心把姜云瑶当成自己家孩子看了，听闻她下厨，还不放心的去看了一眼。 姜云瑶虽然懂事又能干，但到底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奴役一个孩子做饭，他们一群大人在这坐着等吃，着实有些不太好意思。 好在有家里请的长工帮衬，给姜云瑶打下手。 老两口才放心的安坐正堂，拉着盛知衡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姜云瑶指挥着婶子帮她把清理干净的鸡剁成块，土豆切滚刀块。 还提前让她帮忙活了白面，留着做扯面。 大盘鸡的汤里拌扯面，那叫一绝啊！ 姜云瑶在厨房里折腾了许久，大盘鸡上桌后，果然得到了一致好评。 鸡肉炖得软烂，一抿就脱骨。 土豆更是软糯可口，入口即化。 盛老夫人吃了一口土豆就爱上了，忙询问姜云瑶这是什么食物，为何以前没吃过。 “这个是我从后山挖的，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就随口喊了土豆。” 姜云瑶半真半假道。 “我看后山有野鸡吃这个，猜到是无毒的，就挖回来尝尝，果然好吃！” 盛老夫人只觉着土豆好吃，很喜欢这口感和味道。 盛老太爷却精明的发现了这土豆的不一般。 味道好就不说了，且还有极强的饱腹感。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挖回来多少？可还有了？” 盛老太爷忙不迭的询问。 “这东西有多大？是否适合种植？” 盛老太爷好歹也是在盛京混迹几十年的人了，眼界大着呢。 刚吃几口土豆，立刻就关心上了民生。 盛老太爷早年间也是当过官的，不过官居从五品，不在朝堂的政治权利中心。 后来盛誉青渐渐崭露头角，还有入朝为官的念头。 盛老太爷就主动退了下来，给儿子让路。 他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盛誉青的身上，可惜…… 不过好歹盛老太爷也是曾经在户部当过官的，了解一些民生。 吃到个新鲜物，立刻就惦记上了。 姜云瑶有些惊讶的看了盛老太爷一眼。 虽然她确实惦念着如何说服盛家人让她种植土豆。 却没曾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盛老太爷就先发话了。 姜云瑶也没废话，就把剩下的土豆拿来给盛老太爷看了。 “一共就只有这些了。” 姜云瑶看了一眼盛老太爷。 “这个好吃，我想自己种一下试试。” 第60章 想不想做这门生意？ 盛老太爷自然对此无意见，直接拍板定了。 除了中午做大盘鸡用掉的两颗，一共就剩下八颗土豆了。 就算是都种上，也占不了多大地儿。 有盛老太爷拍板，其他人自然无异议。 尤其是盛宥柏和易氏，他们本来就宠着姜云瑶。 不管她想做什么，他们都只有高举双手赞成的份儿。 不过在种土豆之前，姜云瑶还惦念着，想先弄个炕。 天越来越冷了。 易氏虽然没有苛待姜云瑶，给她铺了厚厚的褥子，被子也很厚实。 但小小一个孩子火力低，夜里睡觉还是有些暖不热被窝。 眼下还不到烧炭的时候。 但再冷一点，盛知衡那身子骨受不住，估计就要开始准备烧炭了。 只是在房间里烧炭，弊端挺大的，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但古代没有电，也没有别的取暖的法子，只有烧炭可解。 于是姜云瑶就惦念上了土炕。 土炕暖和，且没有一氧化碳中毒的风险。 房间暖和了，也适合弄成暖房的形式。 可以培育点蔬菜一类的食物，也能丰富一下冬季的餐桌。 主要是现在不是种植土豆的季节。 姜云瑶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手上的八颗土豆育种，变成无限多的话，土炕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土炕是怎么建的来着？ 姜云瑶预期会在盛家待几天，就开始琢磨土炕到底怎么弄出来。 反正食铺的经营也走上正轨了，茂文也被姜云瑶打发回食铺了。 她不在桂枝他们也能开门经营的很好，就不着急回去了。 争取能在过年前把土炕弄出来，能盘在炕上过个舒舒服服暖暖和和的年。 姜云瑶只有一些理论知识。 她大概知道土炕建造的原理，却没有上手实践过。 于是她思来想去，觉得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还是得让专业人士来。 姜云瑶就去找了盛宥柏，让他帮忙跟村长打声招呼。 问问村里会砌墙垒灶的泥瓦匠，有没有有空的，请人来帮忙。 当然不是让人白干，是有酬劳的那种。 因为村里顺利修成了通往外面的水泥路。 经过向海林的主动宣扬，村里人都知道这次能修成路，全靠盛家人。 盛家直接出了修路所需的一半资金。 还靠他们跟陈员外联系，比别人都早拿到了足够修路的水泥。 所以在听说盛家人需要会砌墙垒灶的人帮忙，立刻就有不少人主动参与。 而且还不要工钱。 姜云瑶也没想到，村长竟然一下子领来了三个人。 “我就是想砌一个这样的……” 姜云瑶把自己提前画好的结构图拿出来给三个人看，还比划着讲解了一番。 “上面是平的，可以铺席，下面有孔道，跟烟囱相通，直接通到外面，靠墙砌个灶台，可以用来烧水。” “在灶台烧火，热气直接进来……” 姜云瑶冲他们比划着，试图用众人能听得懂的话解释清楚。 “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云瑶解释完后，眼带期盼的看着面前三个泥瓦工人。 三人面面相觑，没有把话说死。 毕竟姜云瑶说的这玩意儿，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听起来似乎挺简单的，但真做起来是否能达成姜云瑶说的效果，可就不好说了。 “先试试吧。” 三人说完，就按照姜云瑶画的那张略显潦草的结构图，开始做土炕了。 只要知晓土炕的原理，和基础的结构，做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加上有土水泥，帮助砌砖，事半功倍。 原本这土水泥的作用，暂时还只是用来铺地修路抹池子。 光是这样，水泥工坊里每日出产的水泥都供不应求了。 以至于暂时还没开发出更多水泥的新用法。 结果三个泥瓦匠眼下在姜云瑶的指挥下，用水泥砌砖，感觉十分好用。 水泥的牢固程度就不用说了。 用水泥砌砖盖房子，可比他们日常和泥盖房子结实牢固的多。 三个人都是做了多年的泥瓦匠。 虽然这是他们头一次做土炕，但旁边有姜云瑶给指挥着，速度倒是也不慢。 不过一个半时辰的功夫，土炕就被砌好了。 土灶靠墙，烟囱直通向外面。 锅灶就在挨着墙被砌在了院子里，以防在屋子里烧火会落灰，加上不安全。 土炕砌成，模样看起来有点怪，而且占地极大。 众人都不太明白这东西砌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连盛家人也不知道，只是宠着姜云瑶，任由她折腾罢了。 见土炕成型，姜云瑶兴奋不已，立刻就跑出去给锅里添上水，开始烧灶试一试。 如果锅灶烧起来，土炕不漏烟，就算是成了。 好在这几个人的手艺都很不错，土炕没有一丝烟气冒出。 原本众人都不知道姜云瑶让他们弄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等到灶火烧起来，一直在旁边围观着没走的向海林好奇的抹了一把土炕，立刻就被触手感觉到的温度惊到了。 “这……这是？” 其他几人见村长面色有异，也学着他刚刚的样子摸了一把。 “这竟然热了！” “真的热了！” “烧火就能热，冬天若是躺在这上头，就再也不怕冻了！” 不愧是做了多年的泥瓦匠，来帮忙的三人立刻就意识到了土炕的妙用。 姜云瑶把灶膛里填满柴火，也跑进屋摸了摸炕面，感受到温度后，喜笑颜开。 居然真的成了！ 姜云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多谢诸位叔叔伯伯，你们的手艺真好！” “丫头，你弄的这个，叫什么？” 向海林爱不释手的摸着土炕，感受着暖融融的热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只需烧火就能热？是否和平日里做饭烧火所需的柴火差不多？” 显然，村长是见土炕心喜，也惦念着想弄一个呢。 “这个叫土炕。” 姜云瑶半真半假的解释道。 “我只是想着知知怕冷，如果有这样一个东西，对他的病情有好处。就想着试一试，没想到就弄成了。” 向海林看着姜云瑶一副天真的样子，忍不住轻咳一声。 “这东西挺好的，你有什么想法，想不想做这门生意？” 第61章 这小脑袋里，怎么有这么多巧思 村长他们都是明事理的好人。 这土炕是姜云瑶想出来的，他们想要给自己也弄一个，自然得过问姜云瑶的意见。 尤其他们已经看出了，火炕若是推展开来，必是一门很赚钱的生意。 若是姜云瑶想借此赚钱也无可厚非。 村长每天都在心底盘算着，若是不贵的话，他们也想给自己家里弄一个。 临山村周围这么多山脉，不缺柴火。 若是烧炭，那花销可就太大了。 只需要一些柴火，就能过个暖冬，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也不会砌这东西，就只知道个理论知识。” 姜云瑶笑着摇头，很是清醒。 “能砌成，还是多亏了这几位叔叔伯伯。眼下他们也都学会了，你们若是想，自然也能在自己家建。” 土炕而已，又不是姜云瑶发明的。 她也不过是占了前人栽树的便宜。 再者，她就只知道个理论知识罢了，还是靠这几位叔伯帮忙才砌成。 让她拿这个去收钱做生意，还真不太好意思。 姜云瑶的话，让那三位泥瓦匠对视一眼，动了心思。 “我们想把这做成个生意，不知……” 这土炕一旦传播出去，定会有不少人想做。 若是他们能征得姜云瑶同意…… 三人已经能预感到，若是学成出去给人砌炕，估计能给各自家中带来不小的进项。 “当然可以啊。” 姜云瑶毫不迟疑的点头，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 “能让更多人睡上炕，冬日里就不会有那么多抗不过去的人了，这是好事。” 姜云瑶笑笑，坦然解释道。 “我没打算做这个生意，是因着我只会动嘴不会动手。我做不成，自然没有拦着别人去做的道理。” 姜云瑶只是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却没曾想她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姜云瑶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就能心安理得的拿了好处不认。 这也算是个手艺活。 按理说，是该拜姜云瑶为师，才能学了她教的这门手艺出去挣钱的。 他们倒是也不介意拜一个小姑娘为师。 毕竟这砌火炕的手艺他们是实打实的学到了。 甚至都能展望未来靠着这手艺，一定能赚不少钱，日子都能富裕起来。 姜云瑶不肯收徒，也不肯收他们试图交的“学费”。 甚至，念着先前她说了是有偿请人来帮忙的，还要给他们付工钱。 这怎么能行？ 姜云瑶不肯收徒弟，他们也没法，总不能强迫她。 不过他们若是拿了这土炕出去挣钱，自然不能忘了自己是打哪儿学来的手艺。 惦念着这个，他们不但不肯拿姜云瑶给的工钱，甚至还要给盛家其他人的卧房里，也无偿砌好土炕。 姜云瑶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盛知衡给拦住了。 “这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盛知衡倒是比姜云瑶更清楚这几人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你不同意，怕是他们也不好意思用这手艺出去挣钱了。” 姜云瑶可以不在乎，但这几位朴实的村民们却不能不在乎。 他们本就是感念盛家人对村子里的贡献和帮衬，才想着来搭把手，给盛家帮个忙。 本就抱着无偿的想法来的。 哪能得了好处翻脸不认人呢？ 姜云瑶闻言无奈，只得点头同意了。 果真如盛知衡所说，在她点头的那一刹那，那几位村民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姜云瑶啼笑皆非。 约莫是她在现代混的时间久了，见过了各色各样的人。 如眼下这些村民这般朴实且认死理的人，属实是不多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姜云瑶觉着劳动他们给盛家人的卧房都砌上炕，就算是两清了。 日后他们尽管拿着砌炕的手艺出去赚钱，那都是赚得力气钱，是他们应得的，跟她就没什么关系了。 然而那几位泥瓦匠此时心里却也在想着。 他们学了这手艺，虽然姜云瑶不肯认师父这个身份，但他们却不能忘。 姜云瑶不肯收“学费”，他们也不能忘本。 看看日后若是盛家有什么需要的话，他们能帮就多帮衬一把吧。 双方各怀心思，表面上倒是都没表现出来分毫。 第一次砌土炕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中间断断续续的，耗费的时间就长了些。 等第一个土炕砌出来，他们也有了经验，后面再砌其他炕速度就快多了。 到后面，三个人分工合作，用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砌好一个炕了。 眼下他们的手法还是有些生疏。 可以想见，若是他们日后多砌几个土炕，熟能生巧，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且砌炕这种活计一个人就能完成，日后单个出去挣钱，互不影响。 三个人齐心协力把盛家的几个炕都砌成了，方才高高兴兴的离开。 这么暖和的炕，他们也想赶紧回去给自己家砌一个。 送走了这些人，姜云瑶高高兴兴的跑回房间。 炕烧热了，连带着房间里也暖和了起来。 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如果不是姜云瑶说这炕刚砌好，水泥还没干透，不是特别牢固。 怕是二老坐在上面都不想下来了。 “你这小脑袋瓜里，怎么就有这么多巧思？” 易氏抱着姜云瑶笑弯了眼睛，稀罕的不得了。 “我们盛家，真是捡了个宝贝金疙瘩回来。” 易氏这话落地，立刻引来了盛老太爷等人的一致认同。 原本盛家落魄了，还不太想给家中多添一个累赘。 若不是易氏坚持要给姜云瑶带回来，给盛知衡当个小童养媳…… 若是以前还在盛京的时候，盛老太爷的眼光可高着呢。 盛知衡虽然身体有疾，但也是他们盛家的嫡长孙。 给他找媳妇儿，定然要找个高门大户的世家小姐才能配得上。 但现在，经历了许多事情，盛老太爷的心态也和以前不同了。 现在他就觉得姜云瑶挺好的。 小丫头长相讨喜，还给盛家带来了好运。 没见打从姜云瑶进门后，盛知衡的病情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精神了么？ 正如易氏所说，姜云瑶就是盛家的福星啊！ 第62章 若真是怀崽了，不能饿肚子 有了暖炕，盛家的这个冬季就好过多了。 木柴不耐烧，睡到半夜柴烧完炕就凉了，还需要爬起来添柴。 为了炕能暖暖和和的烧一整夜，怕是至少要起夜两三次添柴。 大半夜那么冷，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到外面跑一趟，一冷一热的容易生病。 盛家现在不缺银钱，也不必那么抠抠搜搜的。 易氏这么想着，试过几次后，便果断往灶膛里填上了炭。 姜云瑶却惦念着烧炭代价太高了些。 盛家是不缺银钱，才能用得起。 但普通百姓家呢？ 他们用不起炭的，想要烧炕，还是要添木柴。 姜云瑶便思索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解决这个麻烦。 好歹也是从现代来的，姜云瑶见识过的先进东西也不少了，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东西—— 蜂窝煤！ 蜂窝煤易燃烧，起火快，还耐烧。 只需要一些散煤和黄泥土就能制成，原材料易获得且便宜。 蜂窝煤因为形状和结构的缘故，可以得到充分燃烧。 提供足够火力热量的同时，也耐燃烧。 如果能把蜂窝煤搞出来的话，绝对能大大造福普通百姓。 姜云瑶在致力于研究蜂窝煤制造的同时，还在炕头摆了几个陶盆，里面种上了培育发芽的土豆。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临近年关了。 在腊月二十五的时候，姜云瑶就宣布食铺放假，把茂文桂枝等人都带到了盛家。 这是盛家在临山村度过的第一个年关，务必要过得热热闹闹的。 于是姜云瑶早早便指挥着众人准备了不少过年吃的食物。 什么香肠腊肉熏鸡的，做了不少。 村里人感念着盛家对临山村的帮助，几乎每日都有人上门送东西。 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比如一把青菜几颗鸡蛋之类的。 不值钱，但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尤其是那几位从姜云瑶这学了砌炕手艺的村民们，不但把盛家宅子里的几个卧房里的土炕第一时间砌好了。 还三五不时的就让家里人来送些东西。 这个朝代的人，还是很讲究手艺传承的。 虽然姜云瑶没有把他们收成徒弟，但在他们心里，却是已经把姜云瑶当成了师父一般尊敬对待的。 没有正式拜师，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拜师礼。 逢年过年给“师父”的孝敬，就绝对不能少了。 只不过那三人刚学会了如何砌炕，先忙着给村里人把炕都安排上。 自己村子里的人，左邻右舍都沾亲带故的，要不到什么工钱，顶多就挣个辛苦钱。 好在姜云瑶不知道怎么的知晓了情况，跟赵兴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先去给陈员外家的卧房都安排上火炕。 如此一来，倒是让三人大赚了一笔。 于是三人手中有了银钱，就更惦念着要给姜云瑶送年礼了。 什么肉啊蛋啊的，买了就让家里的婆娘给盛家送过去。 担心姜云瑶会不收，他们每次也不敢弄太多东西，一次一点，多走几趟就能都送过去了。 三人都不是眼皮子浅的。 知道能做成陈员外这桩生意，多亏了姜云瑶牵线。 陈员外家中安排上了火炕，消息传出去，那些富绅能错过这么好的东西？ 眼下寒冷还没过去，想找他们砌火炕的人已经找上门不少了。 还有找上姜云瑶的人。 不过他们不是为了给家中砌火炕来的，而是想来跟姜云瑶学习如何砌炕的。 那三个村民都是实诚人。 他们都是从姜云瑶手中学的砌炕手艺，在没有得到姜云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可不敢现在就广收学徒。 不过他们却没藏着掖着，告知了想学砌火炕的人，他们的“师父”是谁。 这就导致了临近年关，来盛家“求学”的人却络绎不绝，都快把盛家的门槛踩破了。 姜云瑶都肯让那三人学了砌火炕的手艺出去挣钱了，再有人上门求学，她自然也没有不教的道理。 不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姜云瑶也有些扛不住了。 没几日就要过年了，她还想多张罗些年货，过个大肥年呢。 这些人虽然上门有所求，态度都十分谦逊，却还是不可避免的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姜云瑶索性就找上了最先从她这学了砌火炕法的三人，告知他们日后若是再有人想学砌火炕，让他们看着收徒就是了。 没必要个个都跑来她这求学。 三人接收到了姜云瑶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他们惦念着姜云瑶传授手艺的恩情，对她感恩戴德，在招收学徒的时候都慎之又慎。 他们能学得这门手艺，还没有付出什么大代价，都得益于姜云瑶的善心。 那他们出去，自然不能给姜云瑶丢脸。 旁的不说，至少要绝对维护师父的脸面，决不能做任何不好的事辱没师门。 是的，虽然姜云瑶没有同意收徒。 但从她这学了砌火炕手艺的所有人，却还是坚定的在心里把她尊为了师父。 加上最开始的那三个临山村的人，从姜云瑶这里学了砌火炕手艺的加在一起也有十几个人了。 这十几个人在偶然的机会下碰了个头，彼此商定了做生意的规矩。 哪怕是给高门大户家砌火炕，也切记手脚要干净，挣本分钱，决不能给师父脸上抹黑。 这群人互相之间的约定姜云瑶并不知晓。 这都腊月二十九了，她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其中一件，就是要去山上看大白。 不知道是不是姜云瑶多想，她总觉着大白那媳妇儿似乎怀崽了。 可惜姜云瑶不是兽医，无法确认，只是瞧着那狼后的肚子似乎大了点。 狼虽然野性难驯，但大白跟姜云瑶已经能称得上是朋友了。 这可是大白的第一窝崽，姜云瑶还是很在意的。 进入腊月以后，连着下了几场雪，天气就冷得不行了。 后山的树梢枝头都落了厚厚一层雪，地面上的雪厚的都有膝盖深了。 这么冷的天，大雪封地，山中出来活动的小动物不多。 姜云瑶担心大白它们会饿肚子，尤其是狼后。 若真是怀崽了，什么营养不营养的先不说，至少得让它吃饱啊！ 第63章 居然有个人 姜云瑶惦念着这个，便想着年前一定要上山去看看。 不只是为了给大白它们送些吃食，也为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比如看看狼后住的窝洞暖不暖和，用不用她送点细软的布头一类的给它铺窝之类的。 结果因着这几日连续有人登门，打乱了姜云瑶的计划，导致她连续数天都没空闲，更别提去看大白了。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空，姜云瑶松一口气，扛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就上山了。 姜云瑶听村里人说过。 早年间冬日山里缺少食物的时候，也有兽类饿得受不了，跑下山进村打秋风的。 尤其是黄鼠狼一类的动物。 平时山里好捕猎的时候食物够吃，它们就安安分分，跟临山村的村民们相安无事。 可一到冬日，在山里捕不到食物饿得不行了的黄鼠狼和狐狸一类的野生动物，就会趁着夜色跑进村里偷吃家禽。 姜云瑶想去山里看看大白它们，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若是在山里实在捕不到食物，饿得不行了，狼群万一也下山了怎么办？ 它们下山攻击家禽不打紧，若是伤了村民才是大麻烦。 姜云瑶不乐意见着大白的狼群和临山村的村民们结仇，就想着她先去看看。 不过就是一些吃食罢了，若是大白它们真需要的话，盛家绝对供得起。 总比饿得不行了，下山跟临山村的村民们起冲突强。 姜云瑶惦念着此事，扛着背篓深一脚浅一脚的爬上了山。 山上积雪很厚，都漫过姜云瑶的膝盖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中艰难行走，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天气太冷，山林中都没什么小动物出来蹦跶了，甚至连鸟叫声都无了。 整个山林中安静的有点渗人。 姜云瑶走到大白的领地，朝着周围张望了一圈。 她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都没见着有熟悉的影子出现。 姜云瑶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心生隐忧。 大白领导的狼群很机警的，每次只要她刚一踏入大白的领地范围，立刻就会被狼群围起来。 可这次她都等了好一会儿了，竟然连跟狼毛都没看见。 姜云瑶不放心，忍不住低声喊声大白的名字，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林深处走。 寂静的山林里回荡着姜云瑶轻声呼唤的声音，除却细微的风声，再没有其他回应。 姜云瑶心忧不已，担心狼群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遂加快了脚步。 大白的领地范围很大，姜云瑶没一会儿就急得出了一身汗，累得直喘气。 就在她累得快要走不动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一声狼嚎。 姜云瑶眼睛一亮。 “大白！” 大白很有灵性，姜云瑶怀疑它是不是听见了自己在唤它，所以才出声引她过去呢。 听到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声，料想大白应该没出事。 姜云瑶松了口气，快步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又走了一小段路，姜云瑶才终于看到了狼群的影子。 一群狼都围在溪流岸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姜云瑶走近了，才看见被群狼包围的岸边竟然趴着一个人。 一个人！ 姜云瑶被惊呆了，快步上前查看对方的情况。 狼群只是围着那个人事不省的人，却并没有扑上去撕咬，倒是让姜云瑶松了一口气。 要是狼饿极了，真把这个人给撕碎吃了，姜云瑶会有心理阴影的。 “这是哪儿来的人？” 姜云瑶奇怪的走上前，蹲在那个男人旁边，把他面朝下趴着的脸扳过来，试探了一下鼻息。 虽然微弱，但还有，说明对方还活着。 姜云瑶松了口气，这才缓过神来仔细观察一下这人的情况。 这溪流是从山顶处流下来的，并不深。 虽然天气寒冷，但因为溪流一直在流动，故而只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这人像是掉进了溪流里，然后被冲过来的，下半边身子还在溪流里泡着呢。 可惜溪流太浅，这人身上遍布伤口，还有像是掉在溪流里砸出来的青紫。 姜云瑶想想，如果这人是从高处掉进溪流里的话，说不定还有内伤。 比如断根肋骨啥的，绝对不能轻易挪动。 再者，她就算想挪动对方也是有心无力。 姜云瑶仔细看了看这人的一身穿着，窄袖劲装，像是武人的装扮。 剑眉入鬓，五官长相很是正气，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还很年轻。 他肩膀处还有一处被利器砍伤的伤处，因为伤在正面，他面朝下趴着，姜云瑶看不清那砍伤到底有多长。 但她视线能看到的那部分伤势已经很严重了，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不知道这人在水里泡了多久，伤口皮肉发白，微微红肿。 也所幸这是冬天，否则若是夏天的话，怕是伤口早就发炎溃烂了。 不过既然身上有这么重的伤，趴在水里还真不是个事儿。 这人昏迷不醒，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附近村民轻易不会过来的深山，突然出现了一个身上带伤的男人。 这真是太古怪了。 姜云瑶迟疑了一瞬，不知道这人是好是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救。 如果这是个好人倒罢了。 若他是个坏人，比如什么江洋大盗之类的…… 那她救了这人，岂不是给盛家以及村子里都惹麻烦了么？ 可若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就这么咽气而不肯伸出援手…… 姜云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最终还是想救人的念头占了上风。 姜云瑶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先把这人从岸边脱离。 他两条腿还在溪流里泡着呢，再不把人拖出来，就算人救活了，两条腿怕是也要被冻废了。 只可惜姜云瑶只是个才几岁的小孩子，咬着牙努力了半晌都没能拖动人，还把自己累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姜云瑶：“……” 这不行啊。 姜云瑶面色凝重，光靠着她自己的力量，怕是拖不动这个人的。 那……先把人丢在这，她回去找人来帮忙？ 可她走了的话，没人看顾，这人要是被野兽吃了怎么办？ 第64章 拜托大白帮忙 就在姜云瑶踌躇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原本就围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狼群动了。 大白率先跳下原本蹲坐的大石，站在姜云瑶的不远处，看了看地上趴着的那个男人。 随后它仰起头，“嗷呜嗷呜”叫了几声，似乎在下达什么命令。 很快，围在周围的一群灰狼动了。 有两只灰狼从狼群中走出来，朝着姜云瑶和男人走了过来。 姜云瑶不知道它们要干什么，心都提了起来。 但是看狼群的神态都很正常，姜云瑶莫名觉得它们应该不是饿昏了头想吃了男人。 就在姜云瑶惊疑不定的时候，那两头灰狼已经走到她身边了。 它们一边一个站在男人的脑袋两侧，低下头，用牙咬住男人肩头的衣服，一步一步的后退。 姜云瑶目瞪口呆的看着两头狼一同使力，竟然一点一点的把那个男人从溪流里拖出来了！ 姜云瑶大为震撼，看着大白的眼神又惊又喜。 她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点，莫名觉得大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肯出动狼群相助的。 “谢谢你啊大白。” 姜云瑶感动不已，这个朋友交的真是太对了。 不过只是把人拖上岸也不是事儿。 他这一身伤，浑身还水淋淋的。 在这冰天雪地的，估摸着很快就被冻成冰棍。 姜云瑶惦念着自己都已经伸出援手了，救人不能半途而废。 她朝着旁边张望了一番，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附近有个山洞才对。 那洞以前也不知晓是哪只兽的洞府。 姜云瑶之前上山采东西的时候，路过看见过。 洞里看起来像是空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洞里的味儿还挺大的，臭气熏天。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了。 这人都要死了，还讲究什么臭不臭的。 “大白，让你的狼小弟们帮个忙，把人拖进那个洞里成不成？” 姜云瑶比划了一下，指了指那个洞府的方向。 大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朝着那个洞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冲着还站在姜云瑶身侧的那两头狼叫了两声。 那两头狼很快咬着男人两肩的衣服动了起来，一步一步倒退着把男人往洞府的方向拖。 姜云瑶看着那男人被扯着衣服，面朝下在地上拖行的样子，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那两头狼把男人拖进那个洞里后，立刻就把人丢下跑出来了。 姜云瑶在洞口蹲了一下，差点被洞府里刺鼻的腥臭味熏个仰倒。 这洞里以前到底住过什么动物？ 这也太不讲卫生了吧，熏死了。 这洞空了，该不会是对方自己被熏得受不了，住不下去弃洞而逃了吧？！ 姜云瑶扭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随即屏住呼吸，查看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情况。 男人身上的伤势有些重，哪怕被在地上拖行了这么一段路，也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 姜云瑶蹙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出手微烫。 姜云瑶心道不好，竟是已经起热了，必须得赶紧把人弄回去灌药退烧才行。 凭着她自己，是没法把人给弄下山了。 要不是要有大白的狼小弟帮忙，怕是这人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呢，她是没法子拖动的。 姜云瑶想了想，先把自己的背篓拎来，把带来的食物都拿出来，一一摆在大白面前。 “这是给你们带的，吃吧。” 大白是狼群的首领，而且它对这群狼小弟有绝对的掌控力。 所以每次有什么食物，都是大白咬了第一口，并允许后，它的那群狼小弟才会上前吃。 趁着大白低头啃板鸭的时候，姜云瑶用带来的火折子点了个火堆。 这个洞府不是特别大，那个男人被拖进去，直接占据了大半个洞。 姜云瑶索性就把火堆放在了洞口点燃，多放了几根小臂粗的木柴，耐烧一些。 在她点燃火堆后，狼群就有一点细微的骚动。 大白倒是依旧蹲坐在原地，仪态优雅的啃着板鸭没有任何反应。 它的那些狼小弟就不行了，似乎是有些惧火，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呜”声。 “我就点个火堆给他烤烤火，提供点热量。” 姜云瑶连忙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无害。 “不是针对你们的，别怕。” 狼群有些不安的躁动。 但等了片刻，见那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却没有对它们造成什么影响后，才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姜云瑶见狼群冷静下来，并肯继续低头吃食物了，也松了口气，转头跟大白打商量。 “我得下山去找人来帮忙把他拖下去，人先放在这个洞里，你能帮我看着点不？” 姜云瑶边说边比划，试图让大白明白她的意思。 “别让别的猛兽过来吃了他就成。火堆就在这放着，你们也别靠近，免得伤着你们。” 把人交给大白它们，姜云瑶还是挺放心的。 先不说有火堆在洞口燃着，狼群畏火，不会轻易上前。 再说她今儿带来了那么多食物，绝对够狼群吃的。 只要它们吃饱了，自然不会想不开的对那个人下口。 最重要的是她来的时候，大白虽然带着狼群围着那个昏迷的男人，却没直接下口。 也说明它们本来就没有伤人的心。 出于如此种种考量，姜云瑶拜托大白帮忙时丝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姜云瑶跟大白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大白听懂了没有。 不过见大白没有其他反应，淡定的啃着板鸭，姜云瑶就当它同意了。 姜云瑶背着空了的背篓，快步就往山下跑。 一路紧赶慢赶的，等姜云瑶跑回盛家，累的出了一身汗。 前院里，茂文正在帮忙给桂枝挑水，浇菜地。 听到姜云瑶跑回来的动静。 两个人抬头看过来，面带笑意的刚想跟她打声招呼，就见她一副面色凝重气喘吁吁的样子。 两个人心下一惊，忙丢了手上的东西就跑了过来，询问她出了什么事。 “别声张。” 姜云瑶缓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吩咐。 “娘他们都在后院吧？别出声，你们跟我来。” 第65章 要是敢动少夫人，就跟它们拼了 姜云瑶每次上后山，都是跟一群狼打交道的事儿，她可不敢让易氏知道。 否则的话，岂不是要连之前还帮她遮掩的盛知衡一起出卖了。 桂枝不知道姜云瑶这是遇上了什么，有些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我扶您去歇歇？” “不用。” 姜云瑶摆手，气喘匀了些，就让他们赶紧跟自己走。 “先跟我来，边走边说。” 桂枝和茂文对视一眼，没敢多说，都老老实实跟着姜云瑶离开了盛家。 眼见着姜云瑶一路朝着后山的方向走，桂枝和茂文二人的心都跳了起来。 他们这几日待在盛家，也听闻了有关后山的步伐传闻。 听说后山可是有吃人的猛兽，那么危险，难不成少夫人是要上山？ 桂枝心下惊疑不定，又不敢出声，只忐忑的跟在姜云瑶身后。 她心下隐隐有些发慌，但脚下还算坚定的跟着姜云瑶，没有退缩的意思。 茂文表现的倒是比姜云瑶淡定一些。 他只是眸色深沉的看了两眼姜云瑶的背影，就坚定的跟着她的脚步往山上走，没有丝毫迟疑。 等到入了山，确定说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了，姜云瑶这才告诉二人。 喊他们上山，只因为她捡了一个受伤的人，一个人没法弄回去，让他们来帮忙的。 桂枝和茂文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担忧，却都没敢对姜云瑶的决定提出任何异议。 不过在姜云瑶带着人快走到洞府附近的时候，看到前方有一大群狼，毫无防备的桂枝被吓得惊呼出声。 茂文也是神情一凛，迅速上前一步，拎着一根从地上捡的棍子，把姜云瑶护在了身后。 姜云瑶有些意外茂文的反应，不过她没说什么，拍了拍茂文的肩膀。 “别怕，这些狼我认识，不会伤害我们的。” 茂文闻言震惊的看向姜云瑶，恍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山中群狼野性难驯，凶残冷血，普通人遇见了跑都来不及。 姜云瑶却说她跟这群狼认识？ 让茂文震惊的还在后面。 姜云瑶跟他说完后，就从他身后走出来，朝着狼群走了过去。 “少夫人！” 桂枝被群狼震慑吓得有些腿软，眼见着姜云瑶居然如此大胆还敢朝着群狼走过去，她没忍住一声惊呼。 “别过去！” 桂枝像是被吓得狠了，出口的话都带上颤音了。 姜云瑶却只是回头冲她安抚的笑笑，脚下却没停。 桂枝又惊又怕，但也是真的担心姜云瑶的安危。 就在她咬着牙，犹豫要不要冲上前把姜云瑶拉回来的时候，被茂文拦住了。 “先等等。” 茂文手里还紧紧捏着那根粗壮的木棍，语气紧绷，但还是忍着站在原地没动弹。 “那些狼似乎没有攻击的意图。” 茂文这话不是在忽悠桂枝。 虽然看到这么大一群狼当面，茂文也呼吸一滞浑身紧绷。 但若是这群狼真有危险，怕是在他们三人刚出现的时候就扑上来了。 不可能姜云瑶都主动朝着它们走过去了，群狼却还是在原地或蹲坐或站立，没有一个出现攻击意图的。 茂文想到刚刚姜云瑶跟他说的话，也不知是在安抚桂枝，还是安抚自己，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少夫人说，她认识这群狼，这些狼不会伤害她。” 桂枝闻言愣了一瞬，却还是不放心，目光死死盯着那群狼的动作。 生怕它们一言不合就跳起来把姜云瑶扑倒。 若是，若是它们真的敢伤姜云瑶…… 桂枝狠狠咬紧后槽牙，下定了决心。 若是那狼群真的敢伤少夫人，她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少夫人救回来，跟那群狼同归于尽！ 就在桂枝和茂文两个人都浑身紧绷的时候，让他们更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群狼在姜云瑶靠近的时候，终于动了。 不过不是朝着姜云瑶扑上去伤害她，而是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姜云瑶快步向前，走向了大白。 群狼在大白的约束下不会伤姜云瑶，可不代表不会伤其他人。 群狼盯着桂枝和茂文，微微龇牙，露出一副骇人凶相。 仿佛只要他们敢上前一步，群狼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们扑倒分食之似的。 “大白！” 姜云瑶快步跑到大白面前，跟它打招呼。 “辛苦你们帮忙了，我带了人过来，这就把那个人带下山。” 姜云瑶说着，冲大白示意了一下。 “看到了么，那俩，是我的人。让你的小弟们让一让，别伤害他们。” 大白此刻正趴卧在一块大青石上，闻言撩起眼皮瞟了姜云瑶一眼。 随即低声“嗷呜”几句。 茂文和桂枝二人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群狼竟然真的慢慢后退散开，给他们也让出了一条道。 这场景把两个人都震慑住了。 他们呆愣在原地，竟然半晌没动弹。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姜云瑶见人迟迟没动作，忙招呼了一声。 就她下山跑一个来回的功夫，之前燃起的火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想着那个男人已经发热了，再不赶紧把人带回去，怕是对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姜云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跑上前去，把没烧完的柴挑出来埋进雪堆里熄灭。 在姜云瑶忙着灭火的时候，茂文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找回了神智。 他拍拍桂枝的胳膊冲她示意，深呼吸一口，穿过狼群朝着姜云瑶走过去。 狼群果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们，也足够慑人了。 别说桂枝了，就连茂文穿过狼群，都双腿发软，脸色蜡白。 桂枝反应更是大，几度翻着白眼，差点被吓得厥过去。 姜云瑶把火堆彻底灭掉，确定连火星都没剩下后，这才松了口气。 等她忙完了，立刻转头吩咐姗姗来迟的茂文和桂枝。 “人就在洞里，我一个人拖不动，就辛苦你们了。” 茂文吞咽了下口水，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忙不迭的应声就进去拖人。 山洞低矮狭小，茂文只能拉着对方的胳膊，先把人从里面拽出来。 桂枝缓过劲来，也忙上前搭了把手。 等把受伤的男人拽出洞后，把人面朝上翻过来，茂文看到对方的脸，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是他？！ 第66章 查一查他的身份 茂文瞳孔颤动，却压着情绪没露出破绽来。 他沉默着看着对方身上遍布的大大小小伤口，拧起了眉头。 这人理应该是在盛京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如此一副重伤的模样？ 但眼下没有时间让茂文探究了。 再不把人弄回去治伤，怕是人真要交代在这了。 茂文还是个少年，身板瘦小，无法扛得动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成年男人。 于是只得和桂枝一人一边，把人架着回盛家。 茂文还是个少年，桂枝又是个女子。 两个人半拖半拽艰难行走，可累得够呛。 这会儿俩人咬着牙憋着一股劲，只想着赶紧把人弄回去，连刚刚被群狼吓到腿软的事儿都给忘了个干净。 从山上捡了个人，还是这么个重伤在身危在旦夕的人。 姜云瑶一路上边走边朝着周围张望，生怕碰上什么人。 被村民看见了，这可不好解释。 好在他们运气爆棚，后山小道离盛家又近，一路把男人带回家，也没遇见什么人。 等把人弄进院门，茂文跟桂枝就有些扛不住了。 好不容易憋着一股劲把人半扛半拖的弄回来，进了盛家的院门，憋着的那股劲散了。 别说再把人扛起来了，俩人累得自己都站不起来了。 似乎听到了前院的动静，易氏等人快步走来，见着院门处瘫了几个人，差点没被吓到尖叫。 “这是怎么了？” 盛宥柏被吓了一跳，连忙快步上前。 一眼看到了头发乱糟糟，衣衫褴褛，身上带伤昏迷不醒的男人。 “这个人是谁？怎么来的？” “爹，先别问了，辛苦您帮忙搭把手。” 眼看着人就这么瘫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儿。 一个青壮男人，被茂文一个少年和桂枝一个女子一路从山上半架半拖的弄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眼下俩人这都累的起不来了，只能辛苦盛宥柏帮个忙了。 盛宥柏闻言，忙上前搭了把手。 易氏本也想帮个忙，却被梅香拦住了。 “夫人别上手了，我来。” 梅香和盛宥柏合力，把男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艰难的扛进了客房里。 “瑶儿啊，你跟娘说，你从哪儿捡回来的这么个人？” 易氏看到那男人身上遍布的伤口，还有那道从肩膀斜劈而下，直直划到腹部的大口子。 这一看就知道，定是经过了一番恶战。 易氏对姜云瑶好心救人没意见，她唯独担心姜云瑶带回来的这人，别是什么匪徒坏人。 “在后山捡到的。” 姜云瑶也没隐瞒，抿了抿唇道。 “我看他还有气，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不是娘当初发善心把我带回来，我怕是也没了。所以就想着，能帮就帮一把吧。” “嗨，算了，人都带回来了，就先不讲那些了。” 易氏见姜云瑶情绪有些低落，脑袋都低垂下去了，忙不迭打圆场。 “看他这样怕是不太好，我让柱子去请大夫来给他看看吧。” 柱子是盛家请的长工，是村子里的一个青壮。 柱子家里没人了，就剩下他一个，家中太过贫穷，生活艰难，但胜在为人老实本分，还有把子力气。 是村长早先听闻盛家要请长工，就帮忙牵了个线，把柱子介绍了过来。 姜云瑶闻言却摇了头。 “还是别找大夫了，我上次去山上挖回来的草药还剩了些，凑合着给他用上吧。” 虽然人是带回来了，但姜云瑶心里也有些没底。 “等人醒了，先问问他是打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受伤流落至此，弄清楚了再说。” 看这人一身是伤，尤其是前胸的那道伤那般严重，明显是被利器砍出来的。 姜云瑶还有些担心，别救了什么通缉犯一类的存在。 或者他是被什么仇家追杀至此的。 要是走漏了消息，还没等人救醒，怕是麻烦就要上门了。 这都要过年了，姜云瑶可不想家中连这个年都过不好。 易氏转念想想，也觉着姜云瑶说的有理，遂点了头。 等盛宥柏他们帮忙把男人抬到客房的床上后。 姜云瑶让梅香先去烧一锅开水，随后让茂文帮忙，把男人遍布血污泥土还湿漉漉的衣服给脱了，换一身干燥的衣服。 客房里也有炕，外头一烧火，炕很快就热起来了。 男人身形高大健硕，家中没有和他身形相似的，只能从身形最贴近点的柱子那借了一套衣服，凑合着勉强给他穿上。 男人身上大小伤口遍布，还有不少淤青，包括脸上都划出了不少细小伤口和磕出来的包。 这估摸着是大白的狼小弟帮忙的时候，在地上拖蹭出来的。 姜云瑶低咳一声，假装没看见。 等热水烧好，姜云瑶吩咐茂文帮忙给男人擦身，尤其是伤口处。 伤口里要是不清理干净，怕是要发炎。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姜云瑶忙跑回房间去找家中存留的草药。 盛知衡也听闻了她救了一个人回来的事情。 他见姜云瑶找着了药材就急急忙忙要赶过去，便低咳一声，起身表示要跟上。 “你过去干什么？” 姜云瑶一瞪眼睛，试图阻止。 “那人身上都是伤，看着血滋呼啦的，可吓人了。你身体不好，就别过去了，万一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原本姜云瑶也是新新世纪中人，无神论者。 但打从她死过一次穿来这里后，有些东西她就不能不信了。 盛知衡这身子骨刚好了一点，姜云瑶可不想出个什么岔子。 眼看着明儿就大年三十了，年后二月盛知衡还要下场县试。 小心无大错。 盛知衡也是个听劝的，有了姜云瑶发话，他果然顿足了。 “你让茂文查看一番他身上是否有什么能代表身份的东西。” 盛知衡不准备过去了，就不忘叮嘱姜云瑶一番。 “以防万一。” “我晓得了。” 姜云瑶点点头，手里还拿着药，就用胳膊肘推着盛知衡往内室走。 “行了，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去炕上坐着吧。昨儿个你就又开始咳嗽了，还瞎跑。要是见了风，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第67章 尽人事，听天命 盛知衡眉眼带笑，听着姜云瑶絮絮叨叨的教育他，也不生气，顺从的顺着她推搡的力道往内室走了几步。 “别管我了，快去吧。” 盛知衡催促姜云瑶道。 “若是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让茂文来知会我一声。” 盛知衡好歹也是盛京来的。 虽然他体弱多病，大多数时候都在内宅中活动，休养生息。 但好歹也是高门富户里出身的大少爷，见识还是有的。 姜云瑶胡乱点点头，见盛知衡乖乖回到了炕上，这才拿着药忙不迭的走了。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收敛，眯起了眼睛。 这临山村地处偏僻，周围全是连绵的山脉。 地处偏远，但因着丹阳县的县丞还算是个干实事的小官。 加上距离此相隔不远，就是祁月国和其他国度的交界，驻守有大批边军。 因此丹阳县这边的治安还算可以，没听闻有什么匪徒作祟。 那么这个突然出现在山里，还浑身带伤的男人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来的，就有待商榷了。 只希望姜云瑶的好心，不会救回来一个坏人吧。 姜云瑶拿着药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茂文已经给男人的伤口处理了一通。 他脸上的泥也被擦干净了，总算露出了完整的脸。 只是各种细小伤口和青紫遍布，使得他那张还算周正的脸看起来都有些可怖。 姜云瑶吩咐茂文把给男人换下来的衣服拿下去。 看看立马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若是没有的话，就直接烧了吧。 反正那衣服也七零八碎破烂不堪不能穿了，留下总是个祸患，还是烧了干净。 姜云瑶找了个小药钵，搭配了几种草药丢进去捣碎。 然后让桂枝帮忙，把捣碎的药泥涂抹在男人的伤口处。 然后用在开水里烫过的干净细麻布，帮他把抹了药泥的伤口裹起来。 男人身上的小伤口，也被桂枝抹了一层药泥，尤其他的那张脸，本就青紫交加，再抹上一层绿色的药泥，简直辣眼睛。 “少夫人，他好像还在发热。” 桂枝有些担忧的看着男人，忙着给他更换凉帕子盖在额头。 “你去找点白酒来，度数越高越好。” 姜云瑶沉吟了片刻，吩咐桂枝去找盛宥柏要酒。 “你去跟爹说先借来用用，回头我再还给他更好的。” 这个朝代的酒，还是浊酒。 别说弄到高浓度的酒精了，就连高门大户里的贵人喝的酒，还都是浊酒呢。 酒的口感不好，度数还低，盛宥柏也不是特别喜欢喝。 这还是因着要过年了，备年货的时候买了几坛，刚好就派上用场了。 桂枝很快就把酒拿了过来，不解的询问姜云瑶要酒做什么用。 “把酒倒进碗里，用布蘸着，先擦拭他的头部。” 姜云瑶没动手，而是遥控指挥着桂枝帮忙。 不过在指导下一步之前，姜云瑶想了想。 “要不，还是茂文来吧？” 毕竟桂枝是个女子。 这个朝代虽然不算特别封建的那种，对女子也不算特别苛刻。 但让桂枝给这男人擦身，总归是有点不太合适。 桂枝脸上微红，显然也明白过来了，低应一声，忙把茂文找来了。 “现在用酒精擦他的颈部，随后自上而下的沿着上臂外侧擦至手背，再经腋窝沿着上臂内侧，擦至手心。” 姜云瑶也很自觉的没有太靠前，而是站的位置比较靠后。 反正动手的也不是她，只需要指挥着茂文做就成了。 虽然她现在顶着的壳子才六岁，但实际上内里却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擦完上半身就擦下半身，把他翻过来，从颈部向下擦拭后背。给他擦酒的时候，同时用另一只手轻轻按摩，拍打后背，可以促进血液循环。” “最后再自髂部开始，给他擦拭下肢。方法跟刚刚擦上肢一样。每个部位擦拭半盏茶左右，注意避开他身上刚擦过药的伤口……” 茂文是个听话且不多话的。 虽然他也不清楚用酒给这人擦身有什么用，但还是听着姜云瑶的吩咐，兢兢业业的给男人擦身。 等忙活完这一通，茂文也累出了一头的汗。 “你再摸一下试试，看他的头是不是不那么烫了。” 刚忙活完站直身子活动了一下的茂文闻言，忙伸手去试探对方的额头。 “竟然真的没之前那么烫了！” 茂文有些震惊，反复在男人头上摸索着试探。 “这法子居然这么有用！” 打从茂文来到盛家以后，就见识到了姜云瑶各种不一般的地方。 但是他也没想到，姜云瑶竟然能神异到这种地步！ 发热在这个朝代，还是很容易会夺去人性命的疾病。 尤其是因伤引起的发热，更是很难把人救过来。 结果没想到用了姜云瑶这法子，竟然真的有效果！ “还是不太行，这酒的度数太低。” 姜云瑶却蹙着眉头，不甚满意的样子。 “你把他翻过来，让他正面朝上。你去把炕烧得再热一些，让桂枝来再多给他换几次帕子。” 桂枝闻声而来，还端着一碗温水，想给男人灌下去一些。 可惜男人情况有些严重，烧还没退彻底呢，灌一碗水洒了大半。 “再去找一床厚被子压上，最好让他发发汗。” 姜云瑶蹙眉吩咐桂枝。 在这缺少特效药的朝代，只能用这种土方法了。 希望能有用。 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若是没救活，怎么对得起她这一通忙活。 中途易氏和盛宥柏也来过两趟，查看情况。 可惜他们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儿，为了不杵在这碍事，看看就又回去了。 炕烧得火热，加上两床厚被子叠加，很快男人就出了一身汗。 姜云瑶再度把茂文叫来，给男人用温水擦了身子，迅速换了一套干燥的衣物。 似乎是因为发了汗，男人身上的温度总算下去的差不多了，只是人还一直没醒。 姜云瑶吩咐梅香的药也终于熬好了，晾的温度差不多了，忙急匆匆端了过来。 姜云瑶让茂文帮忙，掰开男人的嘴给他硬灌了下去。 似乎是因为烧退了的缘故，这次药灌下去的倒是挺顺利。 姜云瑶看着男人终于喝下去了一整碗药，摸一把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 “尽人事听天命，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 第68章 不适合掺和这种事 姜云瑶做完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交代桂枝他们看照着点男人，如果有事再去找她。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姜云瑶才感觉身体无比疲累，很想躺下来休息一下，缓缓神。 等姜云瑶回到卧房，盛知衡正趴在炕上桌上写策论。 听到姜云瑶回来的动静，他抬眸看过来，微微一笑。 “回来了？辛苦了，先坐下歇歇。” 盛知衡把纸笔收起，拎着茶壶给姜云瑶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 “人怎么样了？” “差不多退热了，药也灌下去了，到底能不能活还不好说，毕竟我发现的时候，他是在水里泡着的。” 这腊月寒冬的，沾一下凉水都容易生病，更别提那人似乎在冰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 不过瞧那人身材健硕的样子，平时身体应该挺好的，说不定能扛过去这一遭。 “我已经尽力了，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 姜云瑶捧着微烫的茶水喝了一口，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有没有从他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盛知衡给姜云瑶让了让位置，示意她上炕。 “这得问茂文。” 姜云瑶摇头不知，蹬掉鞋子爬上炕，坐进了被窝里。 没想到她刚说完，茂文就来敲门了。 姜云瑶扬声让人进来，人却窝在被窝里没动弹。 反正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做什么也不会有人苛责，就心安理得的坐着了。 盛知衡一个病号，自然也没动弹的意思。 俩人就坐在炕上小几的两边，淡定的看着茂文走进来。 茂文刚一踏进房门就迎接到这么两道目光，脚步一顿，面色僵硬了一瞬。 难道他的秘密被发现了？ 茂文心下忐忑，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什么事？” 盛知衡挑眉看向浑身紧绷的茂文，若有所思。 茂文有些心虚，低咳一声说明了来意。 “少夫人先前吩咐我，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拿出一个腰牌样式的东西，双手捧着恭敬送上。 “我在他的衣服里，发现了这个。” 盛知衡接过腰牌查看了一番，眯起了眼睛。 腰牌上正面刻着狼头纹路，背面则刻了三个字——裕王府。 姜云瑶也把脑袋凑了过来，看着盛知衡手中拿着的腰牌。 可惜她只能看得懂正面刻画的狼头纹路，背面那三个字她只认识一个“王”。 没办法，姜云瑶从小到大学的都是简体字。 刚穿到这地方还没半年，不怎么认识这似是繁体，字体却又有些奇怪的字。 “这上面写了什么啊？” 姜云瑶不认识，但她知道盛知衡肯定认识。 她戳了戳盛知衡的手腕，示意他给解释一下。 “是那个人的名字么？” “不是。” 盛知衡微微摇头，没有立刻给姜云瑶解释，而是先抬头看向茂文。 “你先下去吧。” “是。” 茂文立刻就低垂着头退下了，并自觉关闭了房门。 等人离开后，盛知衡才把手中的腰牌丢到了炕上桌上。 “这是裕王府的亲兵腰牌。” “裕王府的亲兵？” 姜云瑶有些茫然。 她刚穿来不久，对这个朝代的了解还不多，更别提那些亲王了。 这裕王又是何方人物？ 盛知衡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压低声音解释。 “现任皇帝，在登基前，封号裕王。” 姜云瑶恍然大悟：“懂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 登基前还是裕王爷，那他的亲兵拿着裕王府的腰牌也没什么问题。 但眼下裕王都登基了，他的亲兵不说别的，怎么着至少也能混个禁卫军啥的吧？ 怎么还拿着裕王府的腰牌，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的来了，而且重伤至此？ 姜云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盛知衡好歹也是在盛京长大的人，高门大户出来的大少爷，眼界自然不一般。 “皇室，怕是不稳。” 姜云瑶面色一顿，再度想起了自己曾听说过的那些传言。 先帝薨逝，膝下无继承人。 便由当时的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以及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联手，在皇亲国戚中扒拉了一圈，把现任皇帝扶上了位。 裕王原本只是个安分守己的小王爷，待在他的封地中，不搞事不作妖，安心当他的闲散王爷。 结果没曾想皇室出事，他这个庸碌无为的闲散王爷被迫推上了皇位。 在普通人看来，这或许是一步登天的天大好事。 但对裕王本人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当今太皇太后和当今太后，是亲姑侄，外戚势大。皇上又是匆忙间被推上的皇位……” 盛知衡后面的话没说完，聪明的姜云瑶却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懂了。 盛知衡就是怀疑裕王虽然登上了皇位，但屁股底下的龙椅坐的并不安稳。 并且怀疑太皇太后和太后联手掌权，把他当成一个傀儡立于朝堂，纵容外戚壮大么？ 然而…… 说句不好听的，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盛誉青犯了本该株连的罪。 皇帝只下令斩杀了他一房，放过了盛家其他人，已经能算得上是皇恩浩荡了。 盛家流落到这偏远之地，想回盛京都遥遥无期呢，哪里还有心思和本事掺和皇室的事？ 姜云瑶今日虽然救了这个裕王府的亲卫。 也只是因为在现代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让她无法见死不救罢了。 她只是见对方落难，便伸出援手罢了，并没想着掺和其他的事。 皇室的事太乱，水太深，属实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沾手的。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想插手，就盛家现在的情况，也是有心无力。 “说实话，这件事儿确实跟咱们家没什么关系。” 姜云瑶面色严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别深究，别掺和。” 盛老太爷年纪大了，虽然一心还想着举家迁回盛京，恢复盛家往日荣光。 但却有心无力，只能把希望都压在了盛知衡的身上。 盛宥柏就更不用说了，庸碌无为。 盛知衡虽有心下场考科举，但还拖着病体，实在不适合再多干别的事儿。 第69章 扮猪吃老虎 一旦他们被卷进纷争，恐怕盛家好不容易刚刚安稳下来的日子，就又要乱了。 姜云瑶话落，似乎是担心盛知衡会误会她的本意，还忙解释了一番。 “不是我胆小，实在是咱们现在没钱没权的……” 姜云瑶眼巴巴看着盛知衡。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盛知衡被姜云瑶的反应逗笑了。 原本他心中就自有考量，也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被姜云瑶教育了。 “我没打算掺和。” 盛知衡自然无比清楚盛家眼下的状况，暂时也没掺和的意思。 不过他既然有心下场考科举，对皇室和盛京中的变动多了解一些，也不是件坏事。 “盛家是被流放到此的，还是罪臣之身。能顺利下场考科举，已然是天大的幸事了。” 盛知衡很清醒。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虽然姜云瑶从后山捡回来一个伤患，打了盛家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显然比起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还是盛家人聚在一起团团圆圆过大年更重要。 次日是大年三十。 茂文和柱子两个人轮流守夜，照看那个被姜云瑶捡回来的男人。 好在先前的降温手段和灌下去的药起了效用，夜里没再起烧。 虽然人暂时还没醒，但烧能彻底退了，至少小命是保住了。 最危险的时候度过去了，姜云瑶也就不担心了。 盛家的对联都是盛知衡写的。 姜云瑶忙着贴春联包饺子，布置院子，很快就把客房里躺着的伤患抛在了脑后。 等桂枝脚步急促的跑过来，跟姜云瑶说人醒了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睡醒了？” 姜云瑶下意识反问了回去，话落才恍然想起来。 “哦，你说的是他啊。走，随我去看看。” 知道自己救回来的人醒了，还是让姜云瑶很有成就感的。 男人的警惕心很高。 姜云瑶她们推门而入的时候，男人正半坐在炕上，背靠着炕头的柜子，冷冷一眼扫过来。 他的眼神仿佛还带着一股杀气，吓了姜云瑶一跳。 “呀，你醒了呀。” 姜云瑶缓了缓神，若无其事的跟他打招呼。 “感觉怎么样了？伤口已经给你上过药了，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闻言，像是意识到是姜云瑶救了他，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但眼底的警惕依旧没有消减。 “多谢。” 许是许久没有进食水面的缘故，男人的嗓音有些嘶哑干涩。 “请问这里是何处？” “哦，这里是临山村，我是在后山发现你的。” 姜云瑶笑吟吟的看着他，端的一副纯善幼童的模样。 “这是我家，你可以在这安心养伤。” 男人想知道的显然不只是这些。 但他看了看姜云瑶稚嫩的脸庞，意识到这还只是个小孩子，恐怕跟她说不明白，遂询问道。 “你家大人呢？” 男人说着，还朝着姜云瑶身后的桂枝看了一眼。 他醒来的时候，这位女子就坐在床边不远处做女红。 看到他睁眼了，桂枝就急急忙忙出了门，结果没曾想竟寻回来年纪这么小的丫头。 “你找我家大人何事？” 姜云瑶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好奇看着他。 “我也是这家的，能主事的人，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 “没什么，我就是想表达一番感谢。” 男人被姜云瑶的话梗了一下，抿了抿唇道。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你这人好生奇怪，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却不跟我道谢，偏要找我家大人。” 姜云瑶皱了皱鼻子，似乎对男人有些不满。 “我还没问你的，你是谁，打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我怎么没见过你？” 姜云瑶的这一连串反问，男人问懵了一瞬。 不过很快他就缓和了过来，蹙眉看着姜云瑶，抿紧了唇。 “我叫魏九。” 男人看着姜云瑶，加重了语气。 “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多有叨扰，遂想见见你家大人，向他们表示一番感谢。” 姜云瑶表面上还一派天真的模样，心底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魏九这名字，一听就是个代号。 这人不诚实！ 而且看他这态度，还有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他是个小孩子么！ 这个魏九，真是个死脑筋！ “想见我家大人啊。” 姜云瑶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行吧，那你就等着吧。” 姜云瑶说完，转头就吩咐桂枝。 “去，把我爹请过来。” 桂枝低应一声，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魏九，摇头叹息，扭头去寻盛宥柏了。 这人真是个傻子。 都说了他是姜云瑶救回来的，还一根筋的觉得姜云瑶只是个小孩子，要求和这家的大人对话。 等他知道了盛家能做主的人是姜云瑶，有的他后悔的时候！ 魏九被桂枝离开前的那一眼看的莫名其妙。 他见姜云瑶不但没走，还主动走到桌边，拿起桂枝留下的女红自娱自乐…… “你多大了？” 魏九虽然警惕，但面对一个小孩子的时候，还是难得发散了一些善意。 姜云瑶抬头，冲魏九笑了笑，语气奶声奶气的。 “我六岁啦，等过了年，就七岁啦！” 饶是魏九一个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心肠冷硬之人，听到如此软萌的话，语气也忍不住跟着软了下来。 “你是怎么在后山发现我的？” 刚刚姜云瑶说的话，魏九都听见了。 不过他更倾向于是姜云瑶出去玩的时候发现了他，然后回来通知家中的大人，把他带回来的。 所以姜云瑶通知人把他救回来是恩，盛家人收留并救治他的恩情更大。 不过魏九想到自己昏过去之前的遭遇…… “你发现我时，是否有在我身边发现其他什么人或物？” 姜云瑶顿了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腰牌。 “你说的是这个吗？” 魏九眉眼一厉，原本软和了一些的表情瞬间再度冷硬了起来。 “拿过来。” 姜云瑶似是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就把腰牌扔了过去。 魏九接过腰牌查看了一番，确认腰牌无损后才松了口气，小心收进怀中。 姜云瑶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睛里都包了一泡泪。 “你凶什么凶嘛！” 魏九：“……” 第70章 她肯定是被欺负了 魏九瞬间头皮发麻，手足无措。 “你，你别哭啊！” 魏九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么个发展，急得抓耳挠腮。 “我，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别……哎呀！” 看着姜云瑶眼泪汪汪的样子，魏九整个人都慌了。 想当初为了保护主子，第一次杀人见血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慌过。 就在魏九满头大汗，急着想要安抚姜云瑶，让她别哭的时候，门外再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桂枝把盛宥柏请过来了。 原本盛宥柏正在侍弄他那几棵文竹呢，听闻被姜云瑶救回来的那个人要见他，他是一头雾水。 先不说人是姜云瑶救回来的。 就说眼下这盛家上上下下，就没什么是姜云瑶不能做主的。 怎么的有姜云瑶在还不行，对方还非要见他？ 盛宥柏百思不得其解，但桂枝都来请了，他也只得净了手，过来看看。 结果没曾想他刚一到，就让他看到了眼下这一幕…… “你们在做什么呢？” 盛宥柏看着姜云瑶眼泪汪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震惊到无以复加。 打从姜云瑶被带回到盛家以来，还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幅模样呢。 盛宥柏立刻就觉得，姜云瑶肯定是被欺负了。 “你对我们家瑶儿做什么了？！” 盛宥柏怒气冲天，差点没撸袖子冲上去揍人。 “若不是瑶儿把你救了回来，怕是你的小命都要丢在山上了！你居然还敢欺负她？谁给你的胆子？！” 魏九：“……” 盛宥柏怒不可遏，在他们盛家，居然让一个外来人把姜云瑶给欺负的快哭了？ 这让他们盛家人的脸往哪儿搁？！ 魏九人也快疯了。 他刚刚不过就是脸色严肃了点，声音大了点厉了点，谁知道姜云瑶这么经不得吓…… “抱歉，是我不对。” 魏九急得舌头打结，磕磕绊绊的向姜云瑶道歉。 “是我刚刚说错话了，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冒犯。” 还原谅？ 盛宥柏吹胡子瞪眼睛，对他这轻飘飘的致歉很不满意。 都把人欺负的快哭了，一句道歉就完事儿了？ 这就是他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盛宥柏还想再说些什么，继续为姜云瑶讨回公道。 姜云瑶却悄悄攥着他的袖角拉了拉。 盛宥柏察觉到异样，低头朝着姜云瑶看过去，却见她冲他眨了眨眼睛。 盛宥柏：“……” 哦，懂了。 “既然你道歉了，那就饶过你这一次。” 盛宥柏的气似乎消了一些，但脸色依旧难看。 “我们瑶儿救你，也没想挟恩图报。但你既然是个大人了，就不能欺负小孩子。” 盛宥柏教育完人了，还不着声色的低头又看了看姜云瑶。 得了姜云瑶的示意后，盛宥柏明白让自己过来一趟的作用大概是达到了。 随即他袖子一甩，故作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大步离开了。 魏九头痛欲裂。 他本意是想见见救他这家人的大人，向对方郑重表达一番感谢。 结果没曾想事情竟然是这么个走向。 不但谢意没来得及说出口，貌似还因为差点惹哭这家的孩子，把大人给惹怒了。 但事已至此，左右还是怪他自己态度不好。 魏九思及此处，深呼吸一口气，再度看向姜云瑶诚恳致歉。 “抱歉，方才是我口气不好。只是那块腰牌确实对我很重要，一时失言，还请见谅。” 魏九话落，顿了顿才道。 “不知这腰牌，你是在何处发现的？可还有其他人看见？” “哦，我是发现你的时候，在你躺着的地方捡的，没有别人看见。” 姜云瑶仰着脸看他，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 “我以为是好玩的，就捡起来了，难道不能给别人看吗？” “没有就好。” 魏九没有多解释，含糊着道。 “多谢。” 姜云瑶歪了歪脑袋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 另一边的盛宥柏从客房里走出去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 想想刚刚姜云瑶冲他使眼色的模样，他又不好拐回去问。 于是盛宥柏想了想，朝着盛知衡他们的小院走去了。 天冷，盛知衡的书房也没派上用场。 有了火炕，盛知衡几乎整日里都窝在炕上。 读书写字，有炕上桌，倒是也十分方便。 盛宥柏到的时候，盛知衡正在看书。 他看的是姜云瑶之前给他买回来的孤本。 那些书都珍贵着呢，盛知衡看的时候翻页都小心翼翼，生怕损毁了。 盛宥柏虽然学识不太行，但好歹也是读过数年书的，是个识货的。 一眼瞧到盛知衡手中书的名字，立刻就把自己的来意抛之脑后了。 他快步上前，惊奇的看着盛知衡手中的书。 “这游记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盛宥柏有些兴奋激动。 “这不是游松道人的游记么？！这可是重金难买的孤本啊！怎么来的？从哪儿买的？给爹看看？” 盛知衡没有回答盛宥柏的问题，而是先把书合上了。 “爹怎么过来了？” 盛知衡默默的把游记放到了自己身侧的炕上，不想给盛宥柏看。 “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提到正事，盛宥柏立刻被岔开了注意力。 “是有点，我刚刚去客房看了那个伤患，我怎么觉着这人不像好人呢？” 盛知衡眉心一动，不动声色的询问。 “何以见得？” “你是不知道，我刚刚去的时候，他竟然把瑶儿欺负哭了嘿！” 盛宥柏现在回想起来还觉着很不可思议。 “你说打从瑶儿来到咱们家，什么时候掉过一滴眼泪？她居然哭了诶！” 盛知衡：“……” 听盛宥柏这口气，貌似他惊奇的点只在于姜云瑶“哭了”上。 盛宥柏不知晓是怎么回事，盛知衡却猜到了其中缘由。 不过他没有给盛宥柏解惑的意思。 包括在那个人身上发现的裕王府的腰牌，盛宥柏也没准备让盛家其他人知晓。 “大概是他说错什么话，惹得瑶儿不高兴了吧。” 盛知衡故作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 “瑶儿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爹可还有别的事？” 第71章 怎么还真哭了 “啊……没了。” 盛宥柏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蹙起眉头将信将疑的看着盛知衡。 他觉得不对劲。 虽然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这不对劲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只是想想平时盛知衡跟易氏一样，把姜云瑶当眼珠子一样疼宠。 眼下听到他说姜云瑶哭了，盛知衡居然还能毫无反应？ 不对劲！ “知衡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爹呢？” 盛宥柏端着当爹的架子，一脸严肃的教育盛知衡。 “不管有什么事，你们都要切记，不能藏着掖着瞒着。有事一定要告诉爹娘，记住了没有？” 可惜的是，盛宥柏这当爹的架子，在盛知衡跟前跟没有似的。 “嗯。” 盛知衡很敷衍的应和了一声，随即就开口赶人了。 “我稍后还要做一篇策论，爹若是没有其他事了……” 盛知衡说着，还冲盛宥柏示意了一下门的方向。 盛宥柏：“……” 盛知衡这臭小子明摆着是在敷衍他！ 盛宥柏又不傻，摆明了盛知衡这是有秘密不肯告诉他呢。 他原本还想端着当爹的架子，对盛知衡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但是转念想想，他好像也没那么大的底气教盛知衡做事。 眼下盛家落得这般田地。 想要重回盛京，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盛知衡的身上了。 再者，眼下盛家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靠着姜云瑶得来的？ 这么一想，盛宥柏气焰更弱了。 算了算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他们藏着掖着的干什么去呢，左右不会干杀人放火的坏事就成。 盛宥柏想到这，终于成功说服了自己。 他不再惦念着探究更多，但还记着刚刚看到的那本游记。 “给爹看看，看完就还你。” 盛宥柏一本正经的看着盛知衡道。 “爹不会昧了你的东西，放心。” 放心？ 盛知衡面无表情的看着亲爹。 这心他还真放不下。 盛宥柏有一个很不好的毛病，就是他喜欢收藏一些东西。 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他都要藏起来，字面意义上的那种藏。 盛知衡毫不怀疑。 若是这本游记到了盛宥柏的手上，估摸着他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要不回来也就罢了，怕是还会被盛宥柏藏的他连一眼都见不着了。 这可是姜云瑶给他买的，怎么可能让盛宥柏拿走藏起来？ “不行。” 盛知衡毫不犹豫的否决了盛宥柏的提议。 “我还未看完，爹若是想看，便再等等吧。我还准备把这游记誊抄一份，届时誊抄版本会送您一份。” 盛宥柏瞪圆了眼睛，才不肯善罢甘休呢。 那誊抄版本的，跟原版孤本的概念能一样么？！ 誊抄版本哪里比得上原版孤本有收藏价值呢？！ “这是瑶儿给我买的。” 盛知衡见盛宥柏还不肯善罢甘休，索性直接放出了杀手锏。 “若是瑶儿回头问起……” 盛宥柏：“……” 这臭小子，居然拿姜云瑶来压他！ 真当他怕了么？！ 好吧……盛宥柏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搬出姜云瑶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 盛宥柏倒也不是惧怕姜云瑶。 毕竟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过完这个年也才七岁，有什么好怕的？ 他只是觉得愧对于姜云瑶。 盛家能有今日，全都多亏了有姜云瑶。 但是转念想想，一家大人都没什么用，反而要靠一个几岁的小丫头，真是让他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也因此，盛宥柏在姜云瑶和易氏跟前，说话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没底气了。 赚钱养家的任务都落在姜云瑶肩头了。 他这个当家的，却是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属实豪横不起来。 “行，行吧。” 盛宥柏强撑着面子，叮嘱盛知衡道。 “那就等你誊抄好了，记得给我一份手抄本。” 话说完，不等盛知衡回应，他就急急忙忙的跑路了，就跟屁股后头有狗撵着似的。 盛知衡看着盛宥柏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外，再度拿起书，却看不下去了。 他嘴上说着没什么，但实际上还是有些担心的。 让姜云瑶用一副天真懵懂小孩子的态度去面对裕王府的人，假装他们什么都没发现，是姜云瑶和盛知衡提前就商量好的。 眼下他们没能力，也没那个心思去掺和皇室那个大泥潭。 最好的做法，就是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要他们不故意戳破，想来那个人也不会主动向他们坦白身份。 只是盛知衡想不通，姜云瑶怎么就哭了呢？ 难道真的被欺负了？ 他越想越坐不住，很想起身去看一看。 结果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姜云瑶就哼着小曲儿回来了。 “娘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糖糕？” 姜云瑶进门就问盛知衡。 “快出锅了，可香了呢。” 易氏做饭不行，却会做几道简单的小点心。 比如这糖糕，就是易氏亲自下厨做的。 大过年的，她也想展示一下手艺，遂在厨房里忙碌了半天，蒸了许多糖糕。 “娘说还有豆沙馅的米糕呢，你想吃哪个？” 盛知衡想下炕的动作一顿，哭笑不得的朝姜云瑶看过去。 他原本还惦念着姜云瑶是不是真的被欺负哭了，担心不已，想去看看呢。 结果可倒好，姜云瑶跑回来别的不提，开口就是点心。 还很没出息的吸溜了一下口水。 “你刚刚哭了？” 见姜云瑶还记得吃，知晓定然是没出什么大事，盛知衡也松了口气。 亏他还提心担忧了一番。 “你怎么知道？” 姜云瑶惊讶的看着盛知衡，忍不住呲牙。 “也不算哭吧，眼泪没掉下来。掐自己太疼了，我不舍得下狠手，做做样子就行了。” 姜云瑶也不是专业演员，眼泪说来就来什么的她可不会。 于是就只能用最简单朴素的方法——掐自己。 “倒也不必如此。” 盛知衡松了口气，又啼笑皆非。 “他信了？” “那是自然！” 姜云瑶挺起胸脯，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 “有我出马，搞定他还能有失误？” 不过话说到这，姜云瑶皱了皱鼻子。 “他问我家里的情况，被我含糊过去了。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你们是从盛京来的啊？” 第72章 狼心狗肺的东西 如果他们之前的猜测没错，魏九确实是早先裕王府，眼下皇帝的人。 那么是否把盛家的来历告诉他，还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毕竟盛家出了个盛誉青，没被株连都算不错的了。 盛家眼下被动驻扎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委实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但若是真和他们猜测的一样，皇城有难…… 或许这对盛家来说，也将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契机。 不过这件事具体要如何施为，就看盛知衡如何考量了。 结果和姜云瑶预料的差不多。 盛知衡只是思考了片刻后，就决定“顺其自然”。 若是魏九日后再问起，告诉他也无妨，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要真是带着什么任务到此地的，姜云瑶救了他，日后一定也会调查盛家。 与其眼下遮遮掩掩，留待日后出了纰漏。 倒不如坦然相对，至少结果不会太差。 * 这是盛家流落至此，在临山村过的第一个年。 不像早年还在盛京时过得那般热闹奢华，但家中该在的人都在，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为了陪伴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盛宥柏他们提前就把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接过来了。 一顿年夜饭吃的热热闹闹，像是连被流放至此地的抑郁都一扫而空了似的。 “只要人活着，路总是要走下去的。” 盛老太爷在饭桌上说了这么一句，语气洒脱，表情却有些不是滋味。 显然想起盛家还在盛京时的荣光，总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魏九作为一个外人，既然被带回了盛家，也算是个客人。 原本想请他上桌，和盛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可惜他的伤势还是有些重，不适宜挪动，只得作罢。 不过姜云瑶也没遗忘他，在年夜饭开宴前，就让茂文给魏九送过去了一些饭菜。 因为他身上有伤，还在吃药的缘故，不好吃的太过油腻。 给他准备的几样菜系，都是偏清淡口的。 魏九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他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哪里还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不过在茂文把饭菜给他端过来，送摆到炕上桌上时。 先前离得远没怎么注意，眼下茂文凑得近了，魏九莫名觉得他的脸看起来似乎隐约有一点眼熟。 “你是……” 魏九迟疑着出声，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到底像谁。 “我叫茂文。” 茂文自己倒是挺淡定的，面不改色的做自我介绍。 “是这家买来的奴仆，眼下在少夫人的铺子里给她做个账房。” 魏九顿了顿，把疑惑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能让他觉着眼熟的人，如果不是早年间裕王封地中的人。 那就是后来跟着皇帝到了盛京，进入皇庭后见过的人。 但他是裕王身边的亲卫，能在这两种情况下见到的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 至少那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卖身为奴仆的。 魏九想到这，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想多了，便抛之脑后了。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茂文在把饭菜给他摆好后，临走前还多看了他两眼，眸色深沉。 盛宥柏他们没有多问魏九什么，只把他当成了一个遭了意外，被贼匪追杀的倒霉人。 魏九也知晓了盛家人的来历，但他没有追究多问的意思。 毕竟他来此，目的不在此，暂时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 不过在知晓了盛家人的来历后，倒是让他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盛家过年，按照惯例，大年夜是要守夜的。 不过盛知衡和姜云瑶，一个病号一个小孩子。 早早就被易氏塞了几盘干果点心，打发回了房间睡觉。 姜云瑶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含糊着跟询问盛知衡。 “祖父今天为什么感觉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姜云瑶想到今天盛老太爷沉郁的面色，疑惑不解。 “大过年的，他是不是想起曾经在盛京的日子，心情就不好了？” “不是。” 盛知衡却摇了头。 “他这是心寒了。” 心寒？ 心寒什么？ 姜云瑶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不解的看着盛知衡。 “二叔和三叔打从离开后，就再也没递信回来，连过年都没来看一眼。” 盛知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嗤笑道。 “好歹也在祖母跟前养了这么多年，却如此狼心狗肺。” 姜云瑶恍然。 要不是盛知衡提起，她都快要忘了二三房那群不是货的东西了。 有些人，只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 尤其以盛家那两房人为证。 都是群自私自利的家伙，只想着给自己房里捞好处，连爹娘都懒得过问。 盛老夫人就不说。 虽然把他们记在名下养了这么多年，到底不是生母。 他们不念着养育之恩也就罢了。 可盛老太爷却是他们的亲爹吧？ 结果可倒好，打从分家以后，两房的人就忙不迭的离开了临山村。 从那时到现在，也过去足足数月的时间了。 别说回来看一眼了，连让人捎个口信都无。 盛宥柏是个愚孝的。 知道盛老太爷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念着二三房那两个。 虽然他们不干人事，但好歹也是盛老太爷的儿子。 这么没了音讯，他难免是会有点担心的。 于是盛宥柏便托人，去打听了一下二三房都去了哪里，眼下如何了。 二房比三房有生意头脑有些，听闻去了隔壁县城，买了铺子和宅子，做点小生意落户了。 三房则是去了更富裕一些的村子，用分家得来的银钱买了地，雇佣了人种田，当了地主老爷。 盛老太爷知晓两房人都好好的没出事，倒是也放了心。 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狼心狗肺到这种地步，连过年都没回来看一眼。 “祖父是惦念着想他们了，还是觉着白养了？” 姜云瑶嗑着瓜子，好奇的询问盛知衡。 她对那两房人都没什么好感，对他们现在的情况也没兴趣多问。 她只是想知道，在那两房人干出这些丧良心的事儿后，盛老太爷是怎么想的？ 总不能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惦念着那两个儿子日后能孝顺赡养他吧？ 盛知衡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姜云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觉着呢？” 第73章 这家伙酒品不好 她觉着？ 姜云瑶撇嘴。 她觉着啊，盛老太爷虽然嘴上不说，但约莫还没彻底死心呢。 姜云瑶在盛家这么久了，也听说了不少盛家当初在盛京时，过得有多么风光的往事。 当初盛家祖上有钱，留下来的家底丰厚。 盛家名下有不少门面铺子，还有良田外租给农户，日子过的十分富庶。 盛家有钱，自然不会短缺了自家人手中花销。 二三房又是养在盛老夫人膝下，也算从庶房扶成了嫡氏。 每个月他们能从公中账上支走的银子都不少。 有钱的时候，家中自然不会有什么矛盾。 为了能继续从公中取银子，二三房的那些人也乐得在盛老太爷面前装样子表演，营造出一副其乐融融的假象。 这不。 一到了临山村，家中存银捉襟见肘，他们的本来面目就暴露了。 在盛老太爷眼中，或许还惦念着曾经在盛京时，家中那父慈子孝的场面。 但在姜云瑶看来，那两房的人本就是狼心狗肺的人，只不过以前有利可图，他们也乐得在盛老太爷面前带假面罢了。 盛家遭此一劫，显然盛老太爷还心有憧憬，没有彻底认清现实。 不过站在他的角度想想，姜云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盛老太爷打从出生起，盛家称不上鼎盛，也是富庶人家。 能在京城有一立足之地，已然是盛家家世强盛的证明了。 顺风顺水过了几十年的富庶生活，临到了，半截身子都埋进土了，却遭到如此大的变故。 老人家没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就此倒下，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祖父估摸着是还惦念着曾经在盛京时的日子吧。” 姜云瑶迟疑了一瞬，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说道。 “或许等时间长了，他想开了，就好了。” “怕到了那时候就不是想开了，而是彻底心死了。” 比起姜云瑶，盛知衡这话可就一点都不委婉了。 “祖父只是还忘不了曾经在盛京时的荣光，但那已是过去了。二叔和三叔若真心中有祖父，也不会连个音讯都不传回来了。” 姜云瑶撇嘴，对二三房的人都极没有好感。 其实说实话，她巴不得二三房的人全都就此杳无音讯才好呢。 在他们当初敢有断盛知衡的药的想法时，姜云瑶对那两房的恶感就达到了顶峰。 最好就此再也不见。 没有这些糟心的亲属，他们的日子还能过得更舒心呢。 “魏九今日可提要离开的事了？” 傅时渊显然也不想多提那两位糟心的叔叔，顺势转移了话题。 “没有说。” 姜云瑶剥着炒花生，摇头。 “估计是伤比较重，他暂时也不敢冒险吧，谁知道呢。” 他们没有沾染麻烦的意思，自然没有暴露已经他们已经知晓魏九身份这一事实。 不过原本姜云瑶跟盛知衡合计着。 魏九突然出现在这偏远之地，而且还是皇帝曾经的亲卫，估摸着是有什么任务在身的吧？ 然而魏九今日醒了，却没着急提要离开的事。 盛知衡想了想，猜测大概是他要执行的任务并不十分紧迫吧。 “不提就不提吧。” 盛知衡倒是很豁达。 “他若是不提，就让他继续在咱们家养伤，左右现在咱们也不缺这么一口饭。” 虽然现在他们没打算跟魏九挑明身份，掺和到泥潭里。 但能跟皇帝曾经的亲卫借此打好关系混个眼熟，对日后想下场科举混朝堂的盛知衡来说，也算结个善缘。 姜云瑶也觉得无所谓。 反正她当时装被魏九吓到了的天真懵懂小孩子，应该装的挺像的。 魏九大概也信了她的话。 腰牌只是被姜云瑶自己捡到了，没被其他人看到的话，魏九的身份就几乎没有了暴露的风险。 毕竟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捡到腰牌也只是觉得好玩罢了，她能懂什么？ 不过姜云瑶原本嫌他那换下来的一身沾了血的破烂衣裳脏，还有细菌。 反正也不能穿了，就想让茂文处理了来着。 但在得知了魏九的身份后，姜云瑶就没让茂文乱动，而是把他那堆跟破布没差的衣服留下了。 如果是这等身份的王爷亲卫，谁知道他那破破烂烂，看起来没有什么有用东西了的衣服，会不会另有玄机呢？ “不过明儿我得去山上一趟，给大白他们再送点吃的。” 姜云瑶想到大白，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其实大白是个很优秀的头狼，哪怕在冰天雪地里，它也能带领着狼群捉到足够的猎物填饱肚子。 再加上还有姜云瑶三五不时的上山投喂，那群狼根本就不缺吃的。 大概这也是它们在看到昏迷不醒满身是血的魏九时，没有立刻扑上去撕咬，只是围起来罢了。 不过姜云瑶又转念一想。 当时狼群没扑上去撕咬，只是它们不缺吃的，肚子还饱着。 但它们却把昏迷不醒的魏九围了起来，很有可能是留着当储备粮的。 一想到这，姜云瑶的内心就充满了歉疚。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但她确实抢走了狼群的“储备粮”来着。 这冰天雪地的，狼群虽然没怎么饿肚子，但日子也不富裕。 大多数小动物都冬眠了，天冷，不怎么在外走动，捕猎的难度大大提升。 能逮着这么大一个“储备粮”，被狼群来说也是极难得的了。 她救回了魏九，狼群就要为了填饱肚子继续捕猎了。 姜云瑶一想到这，就觉得愧对狼群。 她把人带走的时候，那群狼可都没有任何阻拦，显然也是对她极为信任了。 那她自然不能真的让狼群因此而饿肚子。 大过年的，大白他们也要跟着热闹一下。 姜云瑶便想着，明日她一定要多带些美食上山送给狼群。 还有大白爱喝酒…… 想到这个，姜云瑶就有些头疼。 大白居然是头爱喝酒的狼就算了，它喝醉了酒品还不好！ 那一次姜云瑶带了一坛子酒上山，没留神被大白全都喝干净了。 结果当夜，姜云瑶就见识到了大白的酒品有多烂—— 第74章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喝多了大白大半夜的在山林里发出阵阵狼嚎。 连带着它那些狼小弟都被带动，在山中发出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数十只狼一起大声嚎叫，声音那叫一个嘹亮，足足嚎了一夜。 狼嚎声从山林中传到临山村里，引得村里的家禽惊惶不安，鸡飞狗跳。 更别提宅子靠近后山的盛家了，更是被吵得睡不着。 姜云瑶打从见识过大白如此烂的酒品后，就再也没给它带过酒了。 不过这大过年的，就勉强满足一下大白肚子里的酒虫吧。 但这次一定得控制好酒的量，可千万不能再出现上次那狼嚎一夜的情况了。 话唠完，姜云瑶的手下也剥出一小堆的花生了。 姜云瑶搓了搓花生，把红色的外衣去掉。 等手中剩下都是白生生的花生仁后，姜云瑶并没有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而是拉过盛知衡的手，都倒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可是我亲手炒制的，可香了呢。” 姜云瑶冲盛知衡示意催促。 “快吃，吃完睡觉啦。” 盛知衡看着手心里那一小堆去干净皮的花生仁，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心直达心脏，让他整颗心都软了。 他含笑捻起花生仁，一颗一颗慢慢的吃了个干净。 明明以前他也吃过不少次花生了，却莫名就是觉得，这是他吃过最香最好吃的花生了。 * 大年初一。 姜云瑶一大早的就被村子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了。 她从被窝里抬头，睡眼朦胧的朝着窗户的方向看过去…… 好家伙，天还没亮呢，这群人都起这么做作甚？ 鞭炮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姜云瑶被吵得也睡不下去了。 正在她犯懒窝在被窝里不想动弹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外头传来了梅香的声音。 “少夫人，该起床啦。” 姜云瑶再不想起，现在也躺不下去了。 她在被窝里跟个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的磨蹭了半天，终于还是克服懒劲，从被窝里爬起来了。 盛知衡也已经起了。 听到她这边的动静，还忍不住看过来，有些好笑。 “盛家过年的规矩有些多，辛苦你早起了。” 盛知衡温声解释道。 “可以等吃过早饭后，再回来补眠。” 姜云瑶揉着眼睛应了一声，拿起放在枕边的新衣服就准备穿，结果发现衣服下面压着一个红封。 “咦？” 姜云瑶奇怪的把红封拿起来，感受到手中的重量，倏地朝着盛知衡看过去。 “这个你给我准备的？” 姜云瑶一脸震惊的看着盛知衡。 压岁钱什么的，难道不该是长辈给晚辈的吗？ 她拿盛知衡当未来相公，盛知衡居然想当她长辈？！ 太过分了！ 姜云瑶感觉自己的一颗芳心瞬间碎成了一瓣一瓣的，捡都捡不起来了。 盛知衡见姜云瑶拿着红封半天没动弹，有些奇怪的催促了一下。 “不打开看看？” 姜云瑶闻言下意识捏了捏那个红封，随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手感……红封里面裹着的貌似并不是什么银钱？ 姜云瑶奇怪的打开了红封，竟然瞧见里面裹着的不是什么银钱，而是一个平安扣。 一块青玉做成的平安扣，看玉质很一般，里面还有些许的杂质，不是什么值钱的玉饰。 “这是……？” 姜云瑶拿着那个平安扣，惊讶的看向盛知衡。 “这个平安扣虽然不值钱，却是我小时候自己雕的，被我带在身边很多年。” 小时候自己雕的，还带在身边很多年…… 姜云瑶在心底反复咀嚼这些字眼，抿紧了唇。 这个平安扣，对盛知衡来说应该很有意义的吧？ 然而他现在却把它送给了她…… “也好在这东西不值钱，又被我佩戴在身上，抄家的时候才没被搜了去。” 盛知衡现在提起当初被抄家时的情景，语气也能很平和了。 “我现在也没别的更好的东西给你，只有这个东西还算有点意义。等回头有机会，我给你雕个更好的。” 姜云瑶抿着唇，宝贝似的把那个平安扣吊坠戴在了脖子上。 并妥帖的把平安扣塞进了衣服里。 姜云瑶隔着衣服摁住平安扣，感觉心跳都加快了。 “我很喜欢。”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眼底带笑。 “谢谢你。”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盛知衡好笑地揉了一把姜云瑶的脑袋，示意她赶紧起身了。 果真如盛知衡说的那般，盛家过年的规矩和流程是真的很多。 大年初一的早上，要早早爬起来放鞭炮。 随后要去给老祖宗摆供品，还要煮几盘饺子摆上去，并点烛上香烧纸钱，还要诚心叩拜。 做完这些，小辈还要去拜见长辈，领压岁钱。 忙活完这一切，厨下的饺子也煮好了。 早饭就吃饺子。 早饭过后，就是到处走亲访友去邻居家串门的时候了。 盛家人在临山村落户这么久，还给了村子里这么大的恩惠，早就跟村里人混熟了。 易氏揣着花生花子和糖糕，跟盛老夫人一起去村口坐着和村里的妇人们聊天去了。 盛宥柏和盛老太爷也出门了。 去看钓鱼的看钓鱼，去看下棋的看下棋。 姜云瑶是对他们这些爱好理解不了，不明白大冬天的钓鱼和下棋有什么好看的。 那么冷，河里都结冰了，真能钓上来鱼么？ 有那吹风受冻的功夫，还不如舒舒服服窝在炕上嗑瓜子呢！ 盛家在临山村迎来的第一个年，就这么温馨且还算热闹的过去了。 魏九在盛家悄无声息的待到了初八那天，伤势也养的差不多了，才终于有了动静。 姜云瑶和盛知衡早就等着他找上门呢。 在他寻来的时候，他们还都很淡定。 然而在魏九说出他的打算后，姜云瑶瞬间瞪圆了眼睛，差点怀疑自己是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你说什么？” 姜云瑶吞咽了下口水，把他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想留在盛家，给盛家当护卫？！” 姜云瑶下意识朝着盛知衡看了过去。 这跟他们之前设想的不一样啊！ “是。” 魏九冲着堂上众人抱拳行礼，面色郑重。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愿成为盛家的护卫，为恩公守卫家宅！” 姜云瑶：“……” 第75章 留下就留下吧 如果姜云瑶不是已经知道了魏九的真实身份，怕是就要相信他的鬼话了。 甚至在这一刻，姜云瑶有些后悔了。 她当然不是后悔自己的救人之举，而是后悔自己不该把人带回盛家。 眼下到了这种地步，姜云瑶已经不清楚把魏九带回来，会给盛家的未来带来怎样的变故了。 盛知衡和易氏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对魏九的来历才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他们只知道魏九是被姜云瑶救回来的，眼下听闻他说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要留在盛家给他们当护卫，盛知衡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你是哪里人士？可是这丹阳城附近的人家？” 盛知衡的语气有些严肃，不解询问。 “为何会落得那般浑身是伤，还倒在后山？” 盛知衡他们对姜云瑶救人的事情没意见。 但他们还不知道这人的来历身份，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魏九”以外，其他都一概不知。 虽说盛家眼下境况还算富裕，家里多口人也完全养得起。 但如此来历不明之人，还是得警惕着些为好。 尤其是他被带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刀伤…… 他若是山匪一类的，把他留在盛家，岂不是给家中招祸？ 魏九自然能看得出来盛家人对他的警惕和戒备。 但他面不改色，对答如流。 “我原本就是护卫，跟随主家到此地探亲。孰料路遇山匪，主家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我被追杀至此……” 姜云瑶：“……” 如果不是早就知晓了魏九身上那块腰牌的意义，姜云瑶还真要信了他的鬼话了。 只可惜她先前故意在魏九面前装作一副不知晓他身份的模样。 再加上没提前跟盛知衡他们通过气，盛知衡和易氏也是真的不知晓此事，表情做不得伪。 这才让魏九没有对此生疑，编造的身世张口就来。 “我家中早已没有其余亲属，主家也……我实在无处可去，求恩公收留。只消给个住所，给口饭吃便是。” 易氏是个心善的，听他说的这么可怜，就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易氏还记着魏九是姜云瑶救回来的，所以有关魏九去留的决定，易氏还是先看向了姜云瑶，征求她的意见。 姜云瑶现在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忍不住看向了盛知衡。 盛知衡沉默了片刻，表情平静的看向魏九。 “若你真想留下给盛家当护卫，自然也是可以的。” 盛知衡没有拒绝，也没有赶人，甚至口气还很客气。 “包吃包住，每个月八百文，你觉着如何？” 按照丹阳城的人力物价，去富绅家中做长工，一个月也不过五百文钱左右。 根据工作年限，或者主家良善，工钱或许些许浮动，但也差不太多。 盛知衡肯直接给魏九开出每月八百文的工钱，还包吃包住。 在丹阳城这种小地方，已经算很不错的待遇了。 然而魏九表现的却很淡定，像是丝毫不把这八百文放在眼里的样子。 但他表面上却掩饰的极好，恭恭敬敬冲盛知衡道了谢。 盛知衡发话了，魏九就这么留了下来。 姜云瑶不解。 回房后，便忙不迭的询问盛知衡。 “为什么同意把他留下来？” 姜云瑶蹙眉看着盛知衡，眉心都拧成了大疙瘩。 “你不是暂时不想掺和到泥潭里？可今日把他留下来，麻烦就躲不掉了。” 不管魏九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留在盛家，对现在的盛家来说，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姜云瑶几乎可以确定了。 魏九来到此地，定然是有什么任务在身的。 姜云瑶没有详细探知的欲望，也不想知道他准备干什么，唯一担心的就是他要干的事有危险，并会把危险带到盛家。 明明原本她和盛知衡的想法一致，都是惦念着让魏九赶紧好起来，并尽快离开盛家。 盛知衡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居然开口把人留下了？ 姜云瑶百思不得其解，她抿唇看向盛知衡，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若是他有任务在身，着急离开也就罢了。我们没有探知的欲望，自然也不会阻拦分毫。” 盛知衡温声给姜云瑶解释自己的用意。 “但既然是他主动要留下来，至少说明他要做的事不会牵连到盛家，他只是需要一个暂时栖身之地，和明面上的身份罢了。” 魏九没有向盛家人坦明身份，就说明他要完成的任务，不需要借助身份之便。 如此一来，会牵连到盛家的可能性就极小了。 而且…… “盛家是被流放到此地的，毕竟是罪臣亲属。虽然陛下没有过于责难，也并未禁止盛家族人从此不能科举，但这始终是悬在盛家头上的一把刀。” 陛下仁厚，没有追究盛家其他人的意思。 但盛家人的罪臣亲属身份却是无法遮掩洗去的。 若是日后没人拿此做文章还好说。 若是有人恶意挑起此事，对盛知衡想要靠科举之路步入朝堂的计划来说，将会是个极大的阻碍。 “既然他主动提议要留下，还说是要报恩，也不好明着赶人。” 盛知衡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若有所思道。 “若是他的任务能顺利完成……或许日后上头那位能看在这个份上，不会因为四叔之故，断了盛家后辈的晋升路。” 包括他。 姜云瑶明白了盛知衡的意思。 思索过后，她也觉得盛知衡说的有些道理。 把人留下就留下吧，左右他们家也不差这一口嚼谷。 于是，魏九就这么在盛家留下了，正式成为了盛家的唯一一个护卫。 过了年，这都年初八了，食铺也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开业了。 盛知衡也该去县城让大夫复诊，看看是否需要调整药方。 先前姜云瑶还特地找赵兴帮忙打探了一番。 那位给盛知衡调整药方看病的老大夫，竟然也是个有来头的。 老大夫姓姜，叫姜闻。 姜家世代行医，祖上连出过几位御医。 不过后来因为某些缘故，似乎得罪了某位贵人，而被贬谪到此地。 姜家人就此在这小小的丹阳城扎根，从此再也没离开过。 能在这偏远之地找到这么一位给盛知衡看病，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76章 全都按照她的心意布置 魏九这护卫当的也着实不怎么上心。 说的是为了报恩，要守卫盛家上下的安危。 结果他行踪成谜，神出鬼没的，经常不见人影。 魏九虽然名义上是受了雇佣的盛家护卫，但盛家眼下也没什么危险的情况，他着实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也因此，他经常消失行迹的行为，除了盛知衡和姜云瑶以外，倒是也没其他人注意。 不过在姜云瑶和盛知衡要带着茂文他们去县城，准备食铺重新开业的事情时，魏九立刻提出要跟去。 盛知衡和易氏对此倒是没察觉到任何异常，反而还深以为然。 让姜云瑶一个小丫头，盛知衡一个病人在县城里带着，他们两口子实在不放心。 虽然还有茂文他们在，但一个少年，两个女子，还是不安全。 有魏九这么一个看起来身形健壮，身手貌似也还不错的护卫在，他们也能安心不少。 于是盛知衡他们便把魏九带上了。 不过盛知衡和姜云瑶心里却清楚，魏九要跟着他们，并不单纯只是为了要保护他们罢了。 怕是他有什么事情，在县城里更容易办吧。 他们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一同驾驶着马车进了县城。 先去了食铺一趟，把桂枝他们送到后，姜云瑶就让茂文驾车，往陈员外府的方向去。 魏九似乎有事要办，也跟着在食铺门口下了马车。 姜云瑶和盛知衡也没管他，直接让茂文驱使着马车离开了。 大年初二，陈员外就支使着赵兴上门给盛家送年礼拜年了。 眼下他们到了丹阳城，自然得先去一趟陈府回礼。 陈员外作为整个州府知名的富绅，年节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姜云瑶和盛知衡虽然跟陈员外也算认识有段时日了，这却还是头一次到陈家来拜访。 他们手上没有拜帖，原本还以为会因此被守门的小厮为难。 没曾想对方听说他们是盛家来的，立刻就大开正门，殷勤的迎接他们进府。 “两位来的有些不巧，我们员外正在书房招待客人。” 小厮态度殷勤恭敬，向两人解释。 “劳烦两位先跟我去厅堂稍坐，我去告知员外一声。” “不必。” 盛知衡闻言，便喊住了小厮。 “既然陈员外今日有客人要招待，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对对，我们就是来送年礼的，陈员外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姜云瑶点点头，冲跟在身后的茂文示意了一下。 茂文立刻把怀里抱着的年礼送上。 小厮忙不迭的接过厚重的年礼，嘴上却忙不迭的劝阻。 “我们员外早先就吩咐过，若是您二位前来，务必要好好招待。两位可是我们陈府的贵客。” “若是员外回头知晓两位来了却没告知他，就让二位走了的话，怕是回头小的就要被责罚了。” 见小厮这话说的可怜巴巴，盛知衡和姜云瑶对视一眼，也不好再提现在就走了。 “那就叨扰了。” 盛知衡语气温和的道了谢，跟在殷勤引路的小厮身后，朝着厅堂的方向走去。 姜云瑶一路边走，边观察着陈府的布置。 陈员外真不愧是财力雄厚之人，整个府中虽说没有装扮的特别富丽堂皇，但整个宅子也大到惊人。 比起单纯堆砌值钱物件彰显财力的建筑装饰，陈员外这府上的布置就显得雅趣多了。 给人一种低调的奢华的感觉。 尤其是在他们路过一处院内池塘的时候，姜云瑶更是没忍住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整个池塘的范围很大，都快有盛家的新宅子那么大了。 池塘上建造了九曲桥，中心位置有一个宽敞的亭子。 亭子四周围了厚厚的帷幔，似乎是为了方便天冷的时候也能坐在亭中玩赏。 小厮是个机灵的。 见姜云瑶对那个水上亭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脚下立刻拐了个弯。 “坐在厅堂中怕是会有些无趣，姑娘若是无异议，不如去亭内稍坐？” 小厮很会说话，乐呵呵的介绍。 “亭子四周都围着毯子和帷幔，不会透风。里面再燃上炭盆，十分暖和。我们员外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里头品茗下棋呢！” 盛知衡看了姜云瑶一眼，看出她确实来了兴趣，便冲小厮客气点头。 “劳烦了。” 小厮客客气气领着他们踏上九曲桥，走向亭子。 池塘表面已经结冰了，但有几处似乎被刻意破冰，露出了冰面下的水面。 小厮见姜云瑶好奇，连忙解释。 原来这池塘里养着不少锦鲤。 冬日天冷，冰面上冰太厚，锦鲤容易缺氧，没吃的也容易饿死。 陈员外便让人在池塘里挑选几处破开冰面，方便投喂。 “亭子里还有鱼食，姑娘若是有兴趣，稍后也可以投喂锦鲤。” 小厮把两个人连带着茂文领入亭子后，吩咐了陈府的丫鬟给他们燃起炭盆上茶和糕点后，才匆匆抱着礼品离开。 盛知衡见姜云瑶对这亭子和池塘的兴趣极大，还忍不住抓了把鱼食去投喂锦鲤。 把鱼食朝着破开的冰面处撒下去，立刻就会有数条锦鲤涌过来，争抢食物。 “喜欢？” 盛知衡低头看着眉眼弯弯的姜云瑶，低声道。 “回头在家里也给你挖个池塘，盖个亭子可好？” “还是别折腾了吧，咱家那院子就那么点，还要留着种菜呢。” 姜云瑶头也没回，毫不犹豫的驳回了盛知衡的建议。 “挖了池塘，还要盖亭子，院子估计都要没下脚空了，还是歇了吧。”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的发顶，无奈失笑。 他说的，可不是盛家眼下在临山村落户居住的宅子。 而是等日后，他下场考试，取得功名后，定会买来更大的宅子，全都按照姜云瑶的心意来布置。 不过眼下他连县试都还没下场呢，说这些似乎有些远了…… “哎呀，不知道是你们来了，见谅见谅，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没想到陈员外竟然来的这么快。 人还没进亭子呢，爽朗的声音就先传过来了。 姜云瑶忙搀扶着盛知衡起身，朝着门帘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秒，厚重的门帘被掀开，进来的却不止是陈员外。 他的身后，竟还跟了一个人。 第77章 态度好到古怪 “员外。” 盛知衡冲陈员外颌首示意。 “贸然来访，打扰了。” “诶，咱们都是朋友，不说这种话，太生分了。” 陈员外摆摆手，高兴的冲盛知衡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之人。 “这位，是县学的夫子，也是我的老朋友。你不是准备下场今年的县试么，碰巧他今日来访，有什么问题，刚好也能请教一二。” 那位夫子的视线在盛知衡的身上上下扫了一圈，冲他微微颌首客气示意。 “孟青玄。” “孟夫子。” 盛知衡客气的冲孟青玄拱手行礼。 “不知陈员外今日有贵客招待，叨扰了。” “诶，你这话说的就太生分了。” 陈员外摆摆手，笑呵呵的示意众人落座。 “青玄跟我是老友，你们是我的小友，咱们不讲那些虚的，坐下喝茶，喝茶。” 在过来之前，许是陈员外就给孟青玄科普过什么了。 这会儿对着盛知衡，孟青玄的态度虽说不算特别亲近，也没刻意疏远。 落座后，孟夫子还主动挑起话题。 “听闻你今年准备下场？” “是。” 盛知衡温润有礼，客气回应。 “挺好的。” 孟青玄点点头，并提起互保一事。 “下场考试的规矩你应当懂得，需要五人互保。这件事宣明跟我说了，想找四个人与你互保不难，但最好你还是去县学待两天，和大家熟悉一下。” 盛知衡这才知晓陈员外当初说会帮他解决这件事，竟是转头托付给了孟青玄去办。 他忙客气冲孟青玄道谢。 让盛知衡去县学待几日，好歹挂个名，方便到时候运作他下场考试一事。 早先陈员外就跟盛知衡说过，征求他的意见。 但彼时盛知衡的身体还不太好，若是去县学，少不得要给旁人添麻烦。 是以一拖再拖，以至于这都年后了，还未成行。 不过既然眼下孟夫子又主动提起了，盛知衡自然也没有继续推脱的意思。 “多谢夫子关照。” 盛知衡温声道谢。 “待过两日我身体好些，便去县学报道，劳您惦念了。” 孟青玄似乎对盛知衡的感官极好。 坐下品茗喝茶的空当，还考校了一番盛知衡的学识。 一番交流下来，孟青玄对盛知衡的态度都热切了不少。 午时陈员外还想留饭，但盛知衡他们还要去药堂看大夫，便婉拒了。 孟青玄目送着盛知衡等人离去，目带赞誉。 “怎么样？” 陈员外得意看向孟青玄，冲他炫耀。 “我就说我看人的眼光不会差吧？！” 孟青玄想到刚刚盛知衡对答如流的模样，微微颌首。 “不错，果真不负大儒夸赞的‘神童’之名。” …… 姜云瑶和盛知衡坐上了马车，回想起刚刚孟青玄的态度，怎么想都觉着有些奇怪。 “那孟夫子是不是认识你？或者是跟盛家有什么渊源？” 姜云瑶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怎么总觉着他对你的态度，似乎有些……” 姜云瑶顿了顿，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盛知衡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和善？” “对对对，就是太和善了些！” 姜云瑶连连点头，只觉着那孟青玄对盛知衡的态度，真是和善到不正常了。 从他刚刚和孟青玄一来一往对答如流的情况，以及孟青玄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来看。 盛知衡确实学识不差。 但仅仅是这些，还无法解释孟青玄为何会对他态度如此友善。 毕竟盛家的来历，本身就充满了不安定因素。 陈员外既然请他帮忙，就不可能掩饰盛知衡的身份和来历。 盛誉青当初犯下的事儿，是能被连着诛九族的谋反大罪。 盛知衡等人能留下一条命，已然是皇恩浩荡。 但皇帝没有处死他们，不代表就真的愿意见着盛家重复荣光—— 只要是心思多一些的人，都不免如此多想。 就连盛知衡自己，不也存有如此疑虑，才会对魏九如此“纵容”。 目的就是为了结个善缘，为日后铺路打基础。 而孟青玄在知晓盛知衡来历的前提下，还能对他如此友善，着实有些不太对劲。 按理说，他对盛知衡的态度不说有意疏远，不想沾染上麻烦，也不该如此友善亲近才对吧？ 姜云瑶是百思不得其解，盛知衡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 “他姓孟，若是我所料没错……” 盛知衡顿了顿，在姜云瑶好奇的眼神下，低声给她解释道。 “当初在盛京时，幼时曾夸赞过的那位大儒，也姓孟。” 姜云瑶瞬间恍然。 “你怀疑，这位孟夫子，是盛京那位大儒一家的？” 盛知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会待在这种偏远之地的，恐怕不是本家，可能是分支。” 姜云瑶对古代的这种所谓的本家和分支之类的分辨规矩不是太懂。 但她听懂了一件事，就是盛知衡怀疑今儿见到的孟青玄，可能跟之前在盛京夸赞过盛知衡的大儒有关系。 “所以他是看在那位大儒的面子上，才如此善待你？” 姜云瑶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当代大儒，那身份地位在读书人之间多高啊。 盛知衡又是他曾经亲口夸赞过的人。 别的不说，姓孟的族人肯定要给他这个面子的。 对盛知衡的态度如此之好，说不得就有这个原因在内。 “孟大人是中立忠君一派，历来只忠于当朝皇帝。” 姜云瑶只想到了最浅显的表面，盛知衡却从方才和孟青玄之间短短的交流，和他的态度之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尤其是联想到眼下还“赖”在盛家的魏九…… “孟家此举，或许不只是当初盛京的那场渊源。” 姜云瑶听得云里雾里，没太明白盛知衡的意思。 他们这些读书人，心里弯弯绕太多，一句话都能延伸出九曲十八弯来，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参透的。 “不过别的不管，孟夫子今日的态度，显然是要跟你交好的态度，你怎么想？”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皱着鼻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怎么觉着，方才那孟夫子考校你学问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一丝试探，是我的错觉么？” 第78章 有心无力 “不是你的错觉。” 盛知衡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我想，他是在物色有用之人。” 盛知衡说到这顿了顿，压低声音，意味深长道。 “皇城，有变啊……” 短暂的交流过后，盛知衡和姜云瑶默契的暂时跳过了这个话题。 转而提起了姜闻。 “今儿让姜大夫给你诊治一番，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你身体更快的好起来。”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虽然脸上气色有了回升，但依旧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有些发愁。 “你这样，怎么放心让你下场考试啊。” 万一要是晕在了考场里，那可不得了。 那位老大夫很巧合的，跟姜云瑶恰好同姓。 说不得几百年前祖上还是一家人呢。 是以，姜大夫对姜云瑶的态度愈发和善，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家里的小孙子似的。 都是老熟人了，姜云瑶便想着这次过去复诊，便问问老大夫，有没有什么速效的药方。 “实在不能，他能拿出什么急救丸一类的东西，能保证你在里头考试的时候，不舒服就能及时吃上一颗救命，也行啊！” 姜云瑶可是听说了，正常考生去考场里走一遭，都会大伤元气。 就盛知衡这病恹恹的样子，他这还没下场考试呢，姜云瑶就先焦虑上了。 “不要担心，不着急。” 盛知衡本人心态倒是稳得很，还有心情安抚姜云瑶。 “不过就是下场考一场县试罢了，你是信不过我的学识，还是信不过我的定力？” 姜云瑶撇嘴，一点都不给面子道。 “我是信不过你这破身体！” 盛知衡：“……” 说话间，就到了姜氏药堂门口。 茂文搭把手把盛知衡扶下了马车。 两人进到药堂里，姜老大夫正在忙着给别人看病。 看到他们二人来，姜老大夫只是冲他们微微颌首，便示意小徒弟立刻过来，把二人引到后院厢房里落座。 姜云瑶见姜老大夫的表情有些凝重，再看看这药堂里的病人似乎有些超乎寻常的多，忍不住蹙了蹙眉。 “麻烦问一下，今日药堂里的病人怎么这么多啊？” 姜云瑶好奇的询问给他们带路的小大夫。 “都是来看风寒的。” 小大夫眉心都拧成了大疙瘩，解释道。 “年关天气寒冷，有不少人都得了风寒，近来药堂里来看病主要的病人络绎不绝。这位公子的身体不好，不适合在外久坐。劳烦你们先在这等等，等师父忙完，就会过来。” 姜云瑶连忙道谢，并送走了满脸愁苦的小大夫。 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很忙了，人走的时候，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离开的。 “我怎么觉着，这情况很想流感啊……” 换季天气寒冷，加上年关走亲访友的比较多，流感就极容易传染。 古代比不得现代的医疗技术发达。 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流感，在古代都有可能会成为要命的病症。 姜云瑶蹙起了眉头，努力思索着现代防止流感的方法。 试图从中挑选出适合在这种朝代推广的相关知识，给大夫们提供一些防治流感的思路。 “稍后出去的时候，别走正堂了，最好避着点吧，走侧门或后门。” 猜测那些病人可能得的是流感后，姜云瑶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她倒不是怕自己被传染，毕竟只是路过而已。 不多停留，流感病毒再强，也没那么快就把她给传染了。 但盛知衡不同。 他身体本就不好，抵抗能力弱。 万一要是在这种关键时候传染上了流感，到时候就更别想下考场考试了。 盛知衡知晓家里人都紧张他的身体。 听闻此言，只以为姜云瑶是不想让他被过了病气，并没有多想，点头便应了。 两个人在包厢里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茶都喝过两轮了，姜老大夫才脚步匆匆面色凝重的赶过来。 “都这个时辰了，你们也还没吃饭呢吧？” 姜老大夫不等盛知衡他们回应，就自顾自的道。 “让你们久等了，咱们边吃边说吧，我也趁着这会儿功夫歇口气。” 盛知衡和姜云瑶对视一眼，只得应下。 在等着小徒弟把午饭送过来的功夫，姜老大夫先给盛知衡切了脉。 “身体恢复的还不错，照着现在的药方剂量再吃半个月，再做更改。” 姜老大夫殷切叮嘱道。 “还有药浴，一定要按时泡，且泡足了时辰，不可马虎应付。” 盛知衡点头应是。 他也很想自己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对大夫的殷切叮嘱自然无不应。 说话的功夫，小徒弟把午饭给送了上来。 因着多了两个人，便送了四菜一汤并三碗饭过来。 “饭菜简陋，你们凑合着吃。” 姜老大夫招呼了二人一声，一副熟稔的模样。 “这几日来看诊的病人太多，忙的脚不沾地。为了方便且节省时间，这几日的饭菜都是让酒楼送过来的。” “外头的病人，都是来看风寒的？” 姜云瑶扒了一口饭，好奇询问。 “怎么这么多人啊？” “不只是来看风寒的，还有来抓药的。” 姜老大夫叹了口气。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都冷，得了风寒的病人也极多。整个丹阳县大点的铺子里，治风寒的药材供不应求。黑心些的，便开始涨价了。” 姜家世代行医，自有一番医者风骨。 他们家训向来是“治病救人，一视同仁”。 那种趁着百姓需要，便恶意哄抬药材价格的事情，他们姜家干不出来，也不可能干。 但别家药堂怎么干，他们却阻拦不了。 他们只能约束自己，姜家药堂的药材价格，和往常无异，并没有任何趁火打劫的意思。 但尽管如此，也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药。 “有家贫些的，连看诊的银子都快掏不出来了，更别提抓药了。” 姜老大夫有些无奈，却也没有解决的法子。 他能管着药堂不哄抬药材价格，以平常价售卖就不错了，再降低，却是不可能了。 “因为病人太多药材短缺，现在想收购药材，价格都比平时高了不少，高价收购，按平常价售卖，不亏本都不错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姜云瑶看着姜老大夫食之无味的愁苦模样，顿了顿，小声提醒道。 “那您有没有想过，换种法子卖药？” 第79章 全都是以为担心他 “换种法子？” 姜老大夫没太明白姜云瑶的意思，疑惑询问。 “这卖药，还能换什么法子？” “就是……” 姜云瑶用手瞎比划了一通示意。 “您有没有想过，配药材买药材都贵，病人回去还要自己熬，还要买煮药的用具，又是一笔花销，成本太高，很多人都不舍得。” “药堂可以不单单只开药方卖药材，还可以卖成品药丸。比如相同症状的病人，可以用同一配方做出的药丸，根据病情酌情增减药量，吃不同数量的药丸。” 姜云瑶绞尽脑汁，思索着现代的那些知识，尽量用浅显的，姜老大夫能听得懂的语言解释。 “而且现在不是天气寒冷，不注意防寒就容易得病么，还可以做一些药丸给有前期症状的人吃，也能起到预防的作用。” 姜云瑶说的这些理念都很出乎意料，听的姜老大夫眼睛都亮了。 “你说的有道理！” 姜老大夫连连点头，饭都顾不上吃了。 “这么一来，成本降低，也能让更多病人吃上药了。不过这药汤如何做成药丸，还得好好琢磨。” 姜老大夫神情激动，念叨到这，更是搁下筷子直接起身了。 “我这就吩咐人去琢磨一下，你们吃！” 姜老大夫说完，就兴奋地快步离开了。 留下姜云瑶和盛知衡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了。 “啊这……” 姜云瑶低咳一声，隐隐有些心虚。 “这怎么就不吃了，我也就是提个建议，姜老大夫也太激动了，哈，哈哈……”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尴尬的模样，敛去眼底笑意，往她的小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吃吧，姜老大夫在忙，食物不可浪费，吃饱我们便回去。” 姜老大夫对姜云瑶说的话十分伤心，沉迷让人琢磨如何配制药丸。 就连姜云瑶他们去告辞的时候，姜老大夫也只是随便摆摆手，连头都没抬。 盛知衡看着姜老大夫忙碌的模样，发出了感慨。 “能有这样的大夫在，也是丹阳县的百姓之幸。” 姜云瑶深以为然的点头。 两人没再打扰，离开了药堂。 姜云瑶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算算她种下的那些土豆已经发苗了，什么时候合适移栽到院子里。 是的，姜云瑶还把她的那些宝贝土豆苗给带来了。 以后能不能每年都有足够的土豆吃，就全看她这第一批土豆的繁育情况了。 食铺后院的卧房里，姜云瑶也找人砌了火炕。 现在外头天冷，土豆苗还被姜云瑶种在陶盆里，日日摆在炕头。 眼下她那些宝贝土豆苗，就从临山村的卧房炕头，转移到了丹阳县的卧房炕头。 姜云瑶忙着折腾她那些土豆苗。 盛知衡则是应陈员外相邀，出去吃过几次饭。 几乎每次，那位孟夫子也在。 盛知衡现在的身体虽然还没好透，但比起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至少偶尔外出，只要裹得厚实一些不吹冷风，病情就不会出现反复。 如此一来，倒是也能把去县学一事提上日程了。 孟夫子果真很看好盛知衡，已经给他找好了互保的人，保证都是靠谱的学子。 只等着盛知衡去县学进学的时候，好跟他们认识一下了。 县试的日期渐渐临近，盛知衡去了县学，姜云瑶就安心照看着铺子和她的那些土豆苗。 现在天气还寒冷着，河里还结着冰。 系统的任务估计只能等到春暖花开，河里的冰化掉的时候才能想法子完成了。 在此之前，姜云瑶就安心在丹阳县里住下了。 魏九嘴上说的是要跟着盛知衡他们，是为了保护他们。 结果住在铺子里，人倒是早出晚归的，经常不见人影。 甚至比当初在盛家的时候，更加“嚣张”了。 经常一走就是连续几天不见人影。 桂枝和梅香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从来没对此多嘴过一句。 彼此之间倒是也如此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一段时日。 直到这一次，魏九离开的时间似乎有些太久了。 等姜云瑶想起来的时候，掰手指算算，才发现貌似有将近五天没见到魏九的踪影了。 她问过茂文等人，得知这些天连他们也没见过魏九之后，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魏九之前每次离开，最多也不过是两三天不见人影。 这次一下子消失了这么久，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姜云瑶虽然觉得此事古怪，但却没跟盛知衡说。 因为盛知衡要下场考试了。 “这是给你准备的笔墨纸砚，和毯子。还有炭和干粮，你在考场里头别冻着自己，一定要注意。” 姜云瑶把给盛知衡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指给他看，细细叮嘱。 “还有这个药丸，是我特地请姜大夫给你做的。在里头不方便煮药吃，就吃药丸。一日一次，一次三粒，记住了？” 盛知衡的身体不好，不能轻易断药。 但考场里确实也不能让他在里头煮药。 于是姜云瑶便跑去拜托了姜老大夫，给盛知衡搓了点药丸。 这药丸的药效比不上药汤，只能短暂的撑过这几日，却方便携带，正适合要入考场的盛知衡。 姜云瑶仔仔细细把给盛知衡准备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反复确定无误后，心却还定不下来。 “你慌什么？” 盛知衡都被她逗笑了，忍不住调侃道。 “要下场考试的是我，我都不紧张，你怎么这么慌？” 看姜云瑶这幅紧张到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知道的怕还要以为是她要下场考试呢。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么！” 提起盛知衡这破身子骨，姜云瑶就操心不已。 准备了炭盆和用具，能在里头喝口热茶，却吃不上什么热食。 顶多把干粮在火盆上烤一下凑合，到底不如在家里吃的好。 若是个身体康健的书生也就罢了。 姜云瑶有预感，就盛知衡这身子骨下场走一趟，回来说不得就得病一场。 “你不是已经给我准备了厚毯子？” 盛知衡有些好笑，低声劝慰姜云瑶。 “别担心，只是三天的功夫，我还是能撑得住的。只是天冷，你莫要跟过去了。” 第80章 认定的儿媳妇 外头天寒地冻的，姜云瑶担心盛知衡，盛知衡也心疼姜云瑶。 姜云瑶哪里肯听。 不过她嘴上没跟盛知衡争辩什么，只等着到时候自己上了马车要去送他，他还能把自己赶下马车不成？ 姜云瑶给盛知衡准备的东西，都很舍得。 连炭都是买的上号的银霜炭，燃烧无烟，价格昂贵。 包括给他盖腿的毯子，也是用兔毛缝制的。 姜云瑶为了能让盛知衡在考场里能过得舒适些，准备了大包小裹的。 这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要下场考试的，倒像是要出远门似的。 盛知衡进考场，对现在的盛家来说也称得上是件大事了。 于是一大早的，天刚蒙蒙亮，盛宥柏和易氏就赶来了。 一家人都对盛知衡去考县试这件事紧张不已，考生本人倒是挺淡定的。 他不但淡定，还反过来安慰众人不要紧张。 “不过就是小小一场县试罢了，没什么难的。” 盛宥柏嘴唇蠕动了几下，看着盛知衡没说话。 一场县试罢了。 盛宥柏对盛知衡的学识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对他来说一定不是什么难题。 但对盛家来说，这却不止是一场考试而已。 盛知衡这场县试是否顺利，和盛家能不能重回盛京，重拾旧日荣光息息相关。 “行了，天冷，你们都早些回去吧。” 等到了考场门外，盛知衡临下马车前，还不忘催促盛宥柏等人回去。 “等三日后来接我就是。” 盛知衡话说的洒脱。 却在临下马车前，视线转到姜云瑶身上，看着她担心到面色紧绷的模样，盛知衡心尖像是被戳了一下似的，又酸又麻。 “乖乖在家等我。” 盛知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低声叮嘱姜云瑶。 “莫要忘了你昨日答应过我的事。” 姜云瑶：“……” 在那一瞬间，姜云瑶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这下她也不担忧紧张了，甚至都想赶紧把盛知衡哄下马车了。 当着爹娘的面提这个，臭不要脸！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脸颊瞬间染上的红霞，忍不住笑了数声，才终于走下了马车。 姜云瑶脸上烫的都能煮鸡蛋了。 目送着盛知衡和互保的那几人会合了，姜云瑶才松了口气。 结果一转头，她就对上了易氏戏谑的眼神。 “衡儿方才打什么哑谜呢？你答应了他什么，说给娘听听？” 姜云瑶：“……” 姜云瑶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瞬间复燃，差点把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盛知衡考试这三天，盛宥柏和易氏也没回去，都在丹阳县里守着了。 姜云瑶因为担心盛知衡的身体情况，铺子里的生意都不上心了，根本坐不住。 几乎每日都要让茂文驾驶马车，送她去考场外的街角处安静等待。 虽然明知道县试还没结束，盛知衡也出不来。 但她远远瞧着考场紧闭的大门，就比在铺子里干等着安心。 那么冷的天，她每天一趟，趟趟不落。 盛宥柏本来也挺紧张担心的，结果见姜云瑶这副模样，他也紧张不起来了。 甚至他还主动劝阻姜云瑶，让她不要每日都往考场跑了。 “天那么冷，别回头知衡回来没事，你先被冻病了。” “呸呸呸，会不会说话呢？” 易氏没好气的瞪了盛宥柏一眼，帮姜云瑶拢了拢肩头的斗篷。 “瑶儿想去就去吧，炭盆烧的旺一些，盖上毯子，坐在马车里也没那么冷。就是不许下马车在外头跑，记住了没？” 见姜云瑶乖乖点头答应了，易氏这才满意的放她离开。 还不忘叮嘱茂文，好好照顾着点姜云瑶。 盛宥柏目送着姜云瑶他们走了，才不满的小声抗议。 “这大冷的天，你不拦着点就算了，还这么纵着她。你看她要是被冻病了得了风寒，回头知衡不得跟你生气。” “你懂什么？” 易氏瞟了盛宥柏一眼，不满撇嘴。 “瑶儿这是担心衡儿，拘着她也没用，不如让她去看看。坐在马车里也没那么冷。” 尤其是…… 易氏看着盛宥柏这不解风情的模样，就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瑶儿对衡儿这么上心，是好事。本来我就担心，瑶儿现在年纪还小，不懂。要是回头跟衡儿生疏了，多不好。” “看他们俩现在关系这么好，我高兴着呢。这个儿媳妇儿我是认定了，谁也不能拐跑。” 是以易氏不但不会阻止姜云瑶对盛知衡的上心，甚至还想助攻。 三天的县试结束。 姜云瑶照旧早早就等在了考场外头。 不过这次她特地走下了马车，遥遥看着依旧紧闭的考场大门，焦心等待。 天冷，但姜云瑶穿得厚实，加上一心挂念着盛知衡，倒也没觉着冷。 而考场内的盛知衡，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己誊抄好的考卷，确认无误后，便交卷准备离开考场了。 在考试彻底结束前，想要提前交卷离开考场，需要凑齐十人一批，才能被放出考场。 盛知衡是第一个交卷的，他又等了片刻，才等齐了剩下的九个人，被放出考场。 一走出考场，盛知衡就看到了等在街边的姜云瑶。 姜云瑶看到盛知衡从考场中走出来，眼睛一亮，连忙提着裙摆和茂文一起迎了上去。 盛知衡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结果等姜云瑶和茂文跑到他近前时，还没等说上一句话，盛知衡就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朝前扑去。 要不是姜云瑶和茂文反应快，他怕不是都要栽倒在地了。 “少爷！” 茂文被吓了一跳，连忙作势要把盛知衡背起来。 在盛知衡闭上眼睛昏厥的那一瞬间，姜云瑶被吓到心脏都骤停了。 等反应过来，她也顾不上慌了，连忙帮忙把盛知衡扶到茂文的背上。 茂文把盛知衡背上马车，不用姜云瑶吩咐，就驱使着马车迅速朝着药堂的方向赶去。 姜云瑶方才被吓到了，人都懵了。 这会儿坐在马车车厢里了，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腿软，指尖都在颤抖。 姜云瑶看着昏迷不醒面目苍白的盛知衡，开口都带上了哭腔。 “盛知衡，你别吓我啊……” 第81章 若是就此罢考，着实可惜 茂文驾驶着马车一路在街道上飞驰，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姜氏药堂。 把盛知衡从马车上背下来，茂文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冲进了药堂，连声大喊。 “大夫，大夫！救命啊！” 姜老大夫知晓今儿盛知衡下场考县试了，却没料到这会儿居然被人背来了。 老大夫被唬了一跳，忙指挥着茂文，让他把盛知衡背进了后面厢房的病床上。 “怎么了这是？不是去考试了，怎的这番模样回来了？” 姜老大夫忙让徒弟把他的药箱取来，着急先给盛知衡诊治一番。 姜云瑶面色惨白，急得冒出一头冷汗，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姜老大夫拉过盛知衡的一只手给他切脉。 姜云瑶着急想知道盛知衡的情况，却又不敢打扰，只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姜老大夫的表情，试图能从中窥见些什么。 只见姜老大夫原本的表情还有些严肃，却在给盛知衡切了片刻脉后，表情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姜云瑶的心都提到喉咙口了，十指死死绞在一起，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等到姜老大夫收回了给盛知衡切脉的手，姜云瑶才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 “大夫，他怎么样了？” 因为担忧害怕，姜云瑶开口都带上了颤音。 “没什么事。” 姜老大夫哭笑不得。 “就是受了凉，这几日估摸着在考场里头也没吃好，心神一松就才晕过去的。让厨下准备碗热汤，等他醒了灌下去，人就没事了。” 姜老大夫这话说的也太轻松了些，听的姜云瑶有些不敢置信。 刚刚她眼睁睁的看着盛知衡在她面前软倒，被吓到差点心脏骤停，还以为盛知衡这是没抗住病发了。 结果听姜老大夫这意思，盛知衡不是发病了。 而是单纯的在考场里受了凉，再加上没怎么吃东西，才晕厥的？ 姜云瑶感觉很不可置信，她明明给盛知衡准备了很多东西来着。 各种干粮和糕点，还有很多银霜炭，烤着吃绝对能保证吃的又暖和，又能饱。 不过心里有再多疑惑不解，姜云瑶暂时也只能先按捺下去，只等着盛知衡醒了再说。 得知盛知衡问题不大，茂文也松了口气。 “你先回去通知爹娘一声，让他们不要着急。” 姜云瑶转头吩咐茂文。 “这么长时间不见回去，他们该着急了。你先回去报个信再来接我们。” “诶！” 茂文应了一声，忙快步回去通知盛宥柏他们了。 没让姜云瑶等太久，约莫过去两刻钟的功夫，盛知衡醒了。 “你醒了？” 姜云瑶看到盛知衡睁眼，面上现出一抹喜色，快步上前。 “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儿？” 盛知衡动了动身体，姜云瑶见状忙搀扶着他坐了起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 盛知衡歉意看向姜云瑶，鼻翼间先嗅到了厢房里的香味。 姜云瑶见状，心头的乌云散了些许，忍不住抿唇低笑。 “是姜老大夫吩咐的，让人给搬了个小泥炉过来，炖了锅鸽子汤。” 砂锅里正咕嘟咕嘟冒泡泡呢，汤炖的时间刚刚好。 姜云瑶忙起身走过去给他盛了碗汤。 一碗热汤下肚，盛知衡的面色都回升了些。 姜云瑶见状，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但仔细想想，还是有些迷惑不解。 “我不是给你备了干粮么？你没吃？” 提到这个，盛知衡的面色古怪了一瞬。 “是我低估了考场中环境的恶劣。” 盛知衡低咳一声，面色尴尬。 盛知衡好歹也是富庶人家出来的大少爷，哪怕流放到此，也几乎没受过什么罪。 原本在下考场前，他是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了。 但进入到考场里后，做了再强的心理准备都成了泡影。 在丹阳县这偏远苦寒之地，考场布置的也略显寒酸。 用木板隔开的一处处小隔间，十分狭窄紧迫。 而且考试期间，是不准离座的。 就相当于这三日个人的所有吃喝拉撒，都要在那小小的隔间里解决。 而倒霉催的盛知衡，隔壁间的那位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吃坏了肚子。 一天能上数次大号。 哪怕便桶上面有盖子，也难以压制住气味飘扬。 何况不只是盛知衡隔壁间的那位，偌大的考场，那么多人…… 盛知衡虽说不是个有极强洁癖的，也是个爱干净的。 置身于如此环境中，还能保持冷静耐心考试已然不错了。 至于姜云瑶给他准备的糕点和干粮，在此情此景，哪还吃得下去。 硬扛着度过了那难熬的三天，盛知衡走出考场呼吸到新鲜空气，再看到姜云瑶，心神一松就厥了过去。 姜云瑶光是听着，都能脑补到考场中的环境恶劣到了什么地步。 然而县试一共要考五场，盛知衡才只考了三场，剩下还有两场要考。 考完前头这三场，都被盛知衡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剩下那两场可怎么捱？ 可眼下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剩下的那两场若是不考了，也着实太可惜。 连喝两碗热汤，盛知衡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走吧，回去。” 盛知衡起身冲姜云瑶示意。 “我想吃你蒸的饺子了。” 姜云瑶包的蒸饺皮薄馅大，咸鲜味美，一咬还冒汤。 连续几日没吃好没休息好的盛知衡，眼下最惦念的，就是姜云瑶包出的那一手美味蒸饺。 姜云瑶闻言心疼坏了，连忙搀扶着盛知衡起身。 “想吃我这就回去给你做！” 茂文先回了趟食铺报信，虽说没什么大碍，但没见着盛知衡的人，盛宥柏和易氏也怎么都放心不下。 两个人在食铺门口翘首以盼，见着茂文再度驾驶着马车回来，登时一喜。 还没等马车停稳，二人就忙迎了上来。 茂文把脚凳摆好，姜云瑶率先掀开了帘子。 “乖瑶儿，衡儿怎么样了？” 易氏听闻消息就提起了心，手指都被自己捏白了。 这会儿见人回来，忙探头往马车车厢里头看。 “娘，我没事。” 两碗热汤下肚，盛知衡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面色也没先前那么苍白了。 他一露面，看这气色，倒是让易氏松了口气。 “让您二老担心了，是儿之过。” 第82章 小孩子都撩，臭不要脸 盛知衡在茂文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冲盛宥柏和易氏二人拱手以示歉意。 “说什么傻话呢。” 见到盛知衡好好的，易氏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先进屋，外头冷。” 盛宥柏连忙招呼了一声，示意众人进去说话。 “对对对，进屋说话，天冷，别冻着你们。” 易氏忙应了一声，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瞧见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虽然盛家能否起复的希望都在盛知衡的身上了，盛家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 但在眼下这一刻，盛宥柏和易氏最先挂心的还是盛知衡的身体。 盛知衡现在精神头还不错，便跟盛宥柏一起进了书房说话。 姜云瑶则是径直去了厨房。 盛知衡说想吃蒸饺，她这会儿正撸起袖子切菜拌馅呢。 易氏也拐进了厨房，给姜云瑶帮忙择菜打下手。 “考试可是有什么难题？” 盛宥柏和盛知衡在书房落座后，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你这是第一次下场，遇到点挫折也没什么大碍。县试每年都有，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盛知衡一怔，随即失笑。 看来盛宥柏这是以为他是因为压力太大，才会在出考场后晕厥过去的。 不过…… 盛知衡抬眸看向盛宥柏，敏锐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原本盛宥柏和盛老太爷一样，都一心惦念着曾经盛家在盛京时的盛景。 眼下盛家唯一一条能回盛京的路，就是靠盛知衡走科举。 是以盛宥柏和盛老太爷，都是对盛知衡寄予厚望的。 盛知衡身为盛家的嫡长孙，也把此事当成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只不过现在看来，盛宥柏似乎有些变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心只想着盼着回盛京了。 毕竟比起那些虚荣盛名，显然还是亲儿子的性命安危比较重要。 盛知衡便耐心给盛宥柏解释了一番，自己并不是因为压力过大而晕厥的。 可惜盛宥柏只当他是要面子，嗯嗯应付了一通，却并没信。 盛知衡无奈，索性也只能认了。 罢了罢了，不管是因为县试的压力过大而导致晕厥。 还是因为考场中的环境太过恶劣，才导致他扛不住在出了考场后晕厥，好像都不是很好听。 反正这两种情况的差别也不是很大，他也懒得解释了。 吃过晚饭，再喝了一碗药，盛知衡的精神状态就大好了。 他自己是觉着剩下两场考试都没什么问题了，姜云瑶却怎么都不放心。 显然她还是被盛知衡刚出考场就晕厥过去的那一幕吓到了。 一想到接下去还有两场考试，姜云瑶就无比担忧盛知衡这身子骨再多熬两天，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五场考试，只有第一场才是重中之重。” 盛知衡见姜云瑶愁的都睡不着了的模样，忍不住低叹一声，耐心给她解释。 “最后两场只是走个过场，考一些浅显的东西。不过我第一场考试答得那般用心，前十应当是差不离的。” 盛知衡原本想说他很有信心，不说拿个案首，应当也能挤进前三。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谦虚了一些。 “真的？” 姜云瑶眼睛一亮，瞬间放心了不少。 这祁月国的科考有个规矩。 若是第一场考试的成绩能评到前十，最后的两场考试便能在环境稍好一些的内堂作考。 这也算是给成绩突出的学子一个优待。 能在内堂作考，可比在那狭窄简陋的格子间考试强太多了。 “老天保佑，你一定要考进前十啊……” 姜云瑶忍不住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对着上天念念有词的祈祷。 盛知衡看见她这幅神神叨叨的样子，瞬间就被可爱到了。 “你先前答应我的东西，可做好了？” 姜云瑶：“……” 姜云瑶原本还在为盛知衡的剩下两场考试而担忧祈祷呢，结果一听盛知衡这话，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天色不早了，睡觉睡觉！” 姜云瑶红着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迅速往炕上扑腾。 “你在考场这几天也没睡好吧？赶紧休息！” 姜云瑶说完，也不等盛知衡反应过来，迅速窜进被子里把自己紧紧裹起来，连脑袋都蒙住了。 盛知衡失笑，倒是也没紧逼为难她。 只是临睡前，熄了烛，他轻轻扯动姜云瑶身上裹着的被子，轻声提醒。 “别蒙着脑袋睡，再闷着了。” 姜云瑶一动没动，甚至还紧紧扯着被子不肯撒手。 盛知衡感受到阻力，轻笑一声，倒是也没硬扯。 姜云瑶竖耳听着被子外头的动静，确认盛知衡已经躺下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似是陷入了熟睡。 她这才松了口气，掀开了被子一角，把已然红透了的脸露了出来。 姜云瑶咬住了下唇，小小哼了一声。 盛知衡，臭不要脸。 连个小孩子都撩！ 姜云瑶揉了揉自己的脸，感受到温度降下去了一些，才再度裹着被子熟睡过去。 后头的两场考试正如盛知衡所说，只是走个过场。 姜云瑶再度去接正式考完五场县试的盛知衡时，就见走出考场的他面色比上一次可好了太多。 看来果真如盛知衡所说，他第一场试考入了前十，后面这两场试，得以在内堂作考了的缘故吧。 见盛知衡如此安稳的出来了，姜云瑶欣喜不已，忙让茂文驾驶着马车回铺子。 为了庆祝盛知衡考完了县试，姜云瑶特地吩咐桂枝等人今日早点关铺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为他庆祝。 对盛知衡现下的身体状况来说，考一回县试，宛如渡了次劫。 好不容易考完了，自然要好好为他庆祝一番。 在饭桌上，喝了两口浊酒的盛宥柏，这才询问起盛知衡考得如何了。 先时为了不给盛知衡太大的压力，盛宥柏都没好多问。 现下都考完了，自然能多问几句了。 “尚可。” 盛知衡回答的倒是很谦逊。 “据我估计，约莫能进入前三吧。” 县试一共五场，第一场是重中之重，第二场和第三场次之。 而最后两场，则是考校一些基础的学识，更像是走个过场。 盛知衡能拿下第一场的前十，虽说不知具体名次，但他对自己交上去的考卷还算有信心，便保守估计了一下。 盛宥柏闻言一惊，随即大喜。 “当真？！” 第83章 登门送银钱 县试，是由考生所在县的县官主持的。 虽说含金量不算特别高，尤其是在丹阳县这种偏远小地方。 就格调和含金量来说，是远远比不上盛京的县试资格。 但对盛宥柏来说，这是盛知衡第一次下场考试。 他考得如何，直接关系到盛家能否靠他走科举这条道，重回昔日荣光。 是以只是一场小小的县试，便让盛宥柏无比的上心。 虽然原本他就料想到，县试对盛知衡来说，难度应当不大。 但若他能拿到更靠前的名次，自然更好。 “若是你祖父听闻消息，一定很高兴。” 盛宥柏高兴之下，又喝了一大口酒。 “好，好啊！” “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暂时先不要告诉祖父，等出成绩了再告知他也不迟。” 盛知衡倒是没有被冲昏头脑，很理智的劝阻盛宥柏。 “对对对，现在先不能告诉他。” 盛宥柏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若是到时放榜，你考的真如此好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也省得他白高兴一场。” 盛宥柏这话说的就有些不中听了，像是不相信盛知衡的能力，认为他刚刚是在说大话似的。 易氏这个疼孩子的，立刻动手用筷子敲了一记盛宥柏的手背，示意他闭嘴。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易氏没好气的瞪了盛宥柏一眼。 “喝你的酒去！” 盛宥柏瞬间一怂，默默端着酒杯不作声了。 盛知衡失笑，虽然他刚刚那话并不是那个意思。 但瞧盛宥柏现在那副“惧内”的模样，盛知衡索性也没再提。 他家娘亲现在可威武的紧，要是话说的不对，连累老爹再得一通训斥，就显得他太不孝了些。 姜云瑶吃吃笑了几声，感觉盛宥柏被易氏训得蔫头耷脑的样子十分可乐。 盛知衡嘴角微勾，往姜云瑶的碗里夹了块排骨，低声提醒。 “别看戏了，快吃。” * 考完试等放榜还需要一段时间，盛宥柏和易氏就先回临山村了。 虽说盛知衡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有信心，但是一日没等到放榜，姜云瑶这颗心就安定不下来。 于是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姜云瑶就开始耐心伺弄起了她的宝贝土豆。 祁月国已经有了红薯的存在。 红薯高产，按理说，祁月国刚刚经历过一场天灾，正是缺粮食的时候。 多种植红薯，才能更快的解决百姓温饱，至少产量比稻麦应当强上不少。 但论粮食的价值，红薯比起稻麦可就差远了。 百姓们为了多挣些银钱，都一心只想多种植些稻麦卖给王公贵族，富绅之家。 最重要的是，红薯不比稻麦好存储。 在古代这种没有很好保存方式，以及运输方式的现状下。 红薯不好存放，更不方便运输，其价值自然比不上稻麦。 再加上吃法上，祁月国的百姓们，多还保留着直接蒸煮的方式。 连炒菜也更像是水煮炖菜，都没有植物油的存在。 荤油普通百姓家舍不得吃，也吃不起。 这就导致于吃法单一的红薯，更没有稻麦受欢迎了。 达官贵族富贵人家也不爱吃红薯，只因红薯富含高纤维，有助于脂类的新陈代谢。 简而言之，就是吃多了容易放气。 对喜好高雅的达官贵族来说，单是这一条，就让他们对红薯敬而远之了。 再加上祁月国的商户，至今还保留着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而稻麦，才是交易中的硬通货。 在如此种种的环境和现实的影响下，导致红薯在祁月国的推展并不是很好。 只有地处偏远苦寒之地，百姓们实在没得吃，为了果腹的时候，才会多种红薯。 但土豆就不同了。 土豆的吃法可不只蒸煮，还能炒菜炖肉，吃法多样。 虽然土豆和红薯一样有个通病，都是在交通运输方式落后的古代，不耐存储和运送。 但因为土豆的吃法多样性。 加上姜云瑶已经在琢磨着搞植物油了，想来土豆想要大范围推广，过程会比红薯要顺利的多。 现下姜云瑶的食铺里用的油，都是用猪油炼出来的荤油。 虽然荤油味香，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再加上一些炸物刚出锅的时候还好。 一旦冷下来，表面上覆盖一层荤油，卖相不好看，食用味道和口感也会差上许多。 相比较之下，显然还是植物油更适合开店使用。 姜云瑶感受到过肚子饥饿到火烧火燎，差点没饿死的感觉。 她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要想办法让她能帮到的人都能吃饱饭，再也不会受到饥饿的侵袭。 还有许是因为曾经当了多年村官的缘故，让姜云瑶对带领村民发家致富奔小康的责任感，一直没有熄灭。 眼下她能力有限，无法帮助到整个祁月国的人。 那就先从帮助临山村的村民们开始吧。 只不过土豆性喜冷凉，不耐高温。 一般适合在秋季播种。 刚好在此之前，姜云瑶想着用最快的方法，尽可能多的培育土豆。 在今年秋季临近播种期，争取能培育出部分土豆扩大种植和传播。 但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姜云瑶还在伺弄她的那些土豆苗苗，琢磨着再想个什么致富的法子。 眼下他们虽然有了个食铺，且食铺收入不错，每日进项可观。 但也仅仅限于眼下为之。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都是要用金钱堆砌起来的。 笔墨纸砚和书本，哪一样都很费钱。 县试后面还有府试、乡试、会试等等，要一阶一阶考上去的。 不同阶层的考试，要去不同的地方赶考。 不说每考一阶，就去一个地方买房定居，至少盘缠要备足了。 如此一来，眼下光靠着一个食铺，姜云瑶感觉还是不太行。 得想个别的法子，看看能不能有旁的快速致富法了。 就在姜云瑶盘算着想找出条新的致富路，却还没下定决心做什么的时候，姜老大夫先找上门来了。 眼下丹阳县中的风寒之症已经差不多控制住了，姜老大夫也终于得了闲。 而他此次特地登门，却是来给姜云瑶送银钱的。 第84章 无功不受禄 得知姜老大夫突然到访，姜云瑶很是惊讶，忙把人迎进了后院好生招待。 “您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姜云瑶忙给姜老大夫倒了杯茶水，担忧的看着他。 “若是有事，您着人来知会一声就是，怎么的还亲自来了？您这身子骨要是出个什么事儿，我们可担待不起。” 姜老大夫虽然看起来精神矍铄，但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平日里在药堂里坐镇给人看病就不错了，眼下居然跑到他们这来了。 而且看老爷子这模样，似乎还是走着过来的。 姜云瑶便忍不住担忧起来。 她对姜老大夫的感观还是极好的，老大夫万一要是路上出个什么差池，可怎么办？ “嘁，小丫头片子看不起老夫？” 姜老大夫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还一副十分高傲的样子。 “老夫这身子骨，可比你这小丫头都强太多了！” 平日里都是在药堂坐着，姜老大夫今儿也是突发奇想走一走。 权当锻炼身体了。 也好在姜云瑶这食铺距离药堂也不是很远，走这么一趟倒是也没累太狠。 虽然有些气喘…… 但姜老大夫绝对是不肯表现出来的。 这小丫头片子都看不起他了，再露出一丝疲态，岂不是要被看笑话了？！ 跟着姜老大夫一同过来的小徒弟面露苦笑，很是无奈。 盛知衡见状，微微一笑，忙转移了话题。 “姜老大夫特意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老夫是来给这小丫头送分红的。” 姜老大夫说着，冲站在他身后的小徒弟招了招手。 他那小徒弟便立刻上前，把手上一直捧着的小箱子放到了桌面上。 姜老大夫把箱子朝着姜云瑶推了过去。 “打开看看？” 姜云瑶却没有动，而是蹙眉不解的看着姜老大夫。 “分红？什么分红？” 姜云瑶一脸茫然。 虽然她这几日确实在琢磨着再搞点什么赚钱的营生，但也跟姜老大夫无关啊。 这无缘无故的，姜老大夫怎么突然就要跟她分红了？ 盛知衡闻言，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恍然。 不过他没说破，而是先看向了一头雾水的姜云瑶。 “自然是卖药丸的分红啊！” 姜老大夫瞅了姜云瑶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瞧瞧你这榆木脑袋，这都没反应过来？” 姜云瑶：“……” 不是，卖药丸的银钱，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她分红？ 不过提到这个，姜云瑶倒是想起来了。 当日在药堂，见到那么多得了风寒的病人。 姜云瑶便跟姜老大夫提了一嘴，直接做出成品药丸售卖的建议。 姜老大夫显然是把话听进去了，还带着他的那群徒弟愣是把药丸给琢磨出来了。 既然是治疗和预防风寒的药丸，他们就十分简单粗暴的，取了个“预寒丹”的名字。 短短几日功夫，这便宜又方便食用的预寒丹，迅速就在丹阳县内打开了销路。 姜氏药堂也凭借着这预寒丹，名声在丹阳县内一时间甚嚣尘上。 姜云瑶哭笑不得，虽然不知晓姜老大夫的用意，但这银钱她是断不能收的。 “那药丸是你们药堂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分红我不能要。” 姜云瑶把钱箱推了回去，一脸严肃的拒绝姜老大夫的好意。 “我当日不过就是随口一提，给你们指了个方向罢了。药丸从制作到出售，都是你们药堂自己完成的。无功不受禄，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谁说你没功劳了？” 姜老大夫却并不认同姜云瑶的谦让。 “若不是先前有你的建议，老夫都想不到这种法子。” 说到这，姜老大夫还忍不住感慨非常。 想想他们姜家世代从医，连他都从医几十年了，竟然都没想出这种法子。 竟然是靠着一个几岁的小丫头，给他们指了条路。 为此，姜老大夫是又羞愧，又感激。 姜云瑶给他们指明的，何止是做出一味预寒丹的路。 知晓了这个法子，日后再想做些其他的成品药丸，只要方子配好，也都不在话下了。 “这本就是你的功劳，你就莫要谦虚了。” 姜老大夫语气感慨。 “虽然这预寒丹的利薄，但因为出售的量大，倒是也让药堂赚了不少。既然主意是你出的，自然是要来给你分红的。这是规矩。” 姜云瑶一时语塞，茫然朝着盛知衡看去。 她当初提起这个法子，可不是冲着分红去的。 她也不过是占了现代那些知识的利，随口提了个建议罢了。 姜老大夫他们把药丸搓出来，估摸着也费了不少力气。 让她白拿分红，是万万不能的。 “若不是姜老大夫心内赤诚，惦念着一县百姓，预寒丹也不会如此快速的在丹阳县卖开。” 盛知衡接收到姜云瑶投来的求救讯号，不紧不慢的出声规劝。 “正如您所说，这预寒丹本就利薄，姜氏药堂赚得也是辛苦钱。这分红，我们受之有愧。” 盛知衡对姜老大夫也是心有佩服的。 姜氏药堂是第一个做出药丸售卖的药堂，服用方式如此简单轻便的丹药，一经推出便会大受欢迎。 但姜老大夫却没想着借此大赚特赚，反而为了能治更多病人，把预寒丹的价格定的很公道。 是普通百姓家都能负担得起的价格，足以证明医者仁心了。 盛知衡敬佩于姜老大夫的医德，也态度坚定的站在了姜云瑶一方，坚决不肯收下这所谓的分红。 “你们若是不收，老夫这药堂，日后便不会再售卖任何药丸了。” 姜老大夫面色严肃的看向姜云瑶和盛知衡，语气掷地有声。 “我姜氏也是有风骨的，绝不能出得了指点却不知回报的行为！” 姜老大夫那小徒弟见状，忙也帮衬着说了两句。 “姜姑娘便收下这分红吧，这段时日药堂一直忙着制作售卖药丸，眼下好不容易得了空，师父便马不停蹄前来送银子。” 小徒弟叹了口气，面露苦笑。 “你们若是不收，怕是师父心内无论如何都不得安稳。” 姜老大夫脾气挺倔，他这小徒弟尤其清楚。 姜云瑶：“……” 这怎么还有硬要给她塞钱，不接还不高兴的人呢？ 第85章 找人合作做生意 盛知衡也看向了姜云瑶。 话都已说到这份上了，若是不收下，怕是也不好。 “那这份分红我便收下了。” 姜云瑶冲姜老大夫严肃申明。 “仅此一次，日后姜氏药堂的药丸售卖再多，我都不会再收任何一分钱了。这份分红，就当是我提供建议的买断金吧，如此就够了。” 见姜云瑶终于肯收下这笔银子了，姜老大夫面上也终于显现了一丝笑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老大夫也不是倔强到底的人。 双方愉快达成协议。 姜老大夫把银钱送到，心情瞬间松快了不少。 不过他扫了一眼盛知衡那明显比正常人苍白许多的脸，轻啧一声。 “这小子的病啊，老夫暂时是没什么特效药可解。不过我们姜家倒是有个世交，姓明，倒是善于调理身体。” 姜云瑶听到姜老大夫这意有所指的话，眼睛一亮。 还没等她出声，盛知衡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谨慎出声。 “姓明……莫非是明兴丰，明老大夫？” “哟，你知道啊？” 姜老大夫捋着胡子点点头。 “那就好，也省得老夫再浪费口舌给你多介绍了。姓明的那老小子医术一般，倒是家传的一手调养身子的本事还不错。” 姜老大夫语气淡淡的道。 “等回去我就给他写封信，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一说，让他给你开张调养身子的方子。” 虽然盛知衡这身体情况，并不单单是先天不足的缘故。 不过原本的药方暂时动不了，那就先从调养身子入手，搭配着给他疗养，也对身体恢复有助力。 姜老大夫如此好意，盛知衡自然不会拒绝。 他立刻起身，冲着姜老大夫拱手，深深一拜。 “小子多谢您相助，如此恩情，没齿难忘。” “行了行了，你们家这小丫头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不肯再收分红。” 姜老大夫点了点姜云瑶，哼了一声。 “老夫可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一饮一啄，也算有来有往。” 话到这，双方再客气来去的，也没甚意义了。 盛知衡再度郑重谢过姜老大夫后，便和姜云瑶一同送离了他们。 姜云瑶人还有点懵。 姜老大夫和盛知衡方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料想那位姓明的大夫，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厉害人物。 等送走了姜老大夫他们，盛知衡看着姜云瑶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大宝贝一般。 姜云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盛知衡开口询问。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姜云瑶说着，还连忙伸手去摸脸。 盛知衡眼底溢满了笑意，抬手在姜云瑶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记。 他用的力度不大，对姜云瑶来说，不但不疼，更像是在给她挠痒痒似的。 那痒痒的触觉迅速在脸上蔓延，让她的脸不知不觉又烧了起来。 “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宝贝。” 盛知衡嘴角微勾，语带感慨。 “娘总说你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盛家的锦鲤，给盛家带来了福运。我得看看，你这人形是不是真的。” 盛知衡说着，袖长的手指伸过来，作势还要往姜云瑶的脸上捏。 姜云瑶脸上热得都快烧起来了，忍不住拍掉了盛知衡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嗔了他一眼。 “胡说八道！” 盛知衡绷不住乐了，看着姜云瑶从脸红到了脖子根的样子，到底是大发慈悲放过了她。 调戏完姜云瑶，盛知衡知晓她对那位明大夫一无所知，便给她解释了一番。 “京城有家医馆，是明家开的。现任明家家主，早前还是宫里的御医。不过后来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就让家里的小辈顶上，自己回家颐养天年了。” “这明家最出名的，不是一手好医术，而是他们家的养身药膳方子。” 人最怕的是什么？ 不外乎“生老病死”这四个字。 越是位高权重家财万贯的，越不舍得早早离世。 有病治病，没病自然也要百般琢磨着强身健体延长寿命的法子。 能无痛无灾的走完这一生，已然是极大的幸事了。 是以明家靠着这一手帮忙疗养身体的方子，在盛京站稳了脚跟，甚至出了无数个御医。 听姜老大夫那口气，怕是他的那位世交老朋友，很大可能是明家的现任家主。 明老大夫早年是在宫里当御医的，为皇室效力几十年。 眼下是因为年纪大了，才从宫里退了出来，让家中小辈顶了他的御医位置。 这么一位颇富声望的人物，在盛京时，普通的权贵人家都请不动他再度出山。 更别提当时在盛京家世只能算得上富庶，却并不突出的盛家了。 依靠他们自己，是绝对请不动那位的。 若是姜老大夫真的能请得动对方给盛知衡对症开个要身体的方子…… 姜云瑶恍然明悟，终于知道为何刚才盛知衡在听闻姜老大夫话落后，会如此郑重的致谢了。 也是她当时不清楚这明家人的厉害之处，否则的话，她也得对姜老大夫千恩万谢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姜云瑶又惊又喜，兴奋不已。 “若是真能请得动对方给你开张疗养的方子，那你的身体就能恢复的更快了。” 姜云瑶万万没想到姜老大夫居然这么给力。 她甚至已经在挖空心思的想着，她能不能再给姜老大夫提供一点什么助力，算是感谢他如此倾力相助了。 得了这么一件喜讯，姜云瑶只感觉等放榜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尤其是在这段时日里，闲下来的她还捣鼓着，找陈员外弄了个榨油坊。 姜云瑶一心惦念着能弄出植物油来。 比如豆油菜籽油什么的，但苦于自己手上虽然有银钱了，但一没人工二没能力弄来大批工具的。 于是她便想到了那位极有生意头脑的陈员外。 不过这次，姜云瑶可就不止是想着，像之前卖土水泥的方子那么简单了。 当初卖土水泥的方子给陈员外，是姜云瑶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 开设水泥工坊需要很大一片地皮，还要招许多员工。 最重要的是，制作土水泥的原材料，姜云瑶可没本事大批量弄来。 第86章 主动出让利益 如此权衡之下，姜云瑶就果断把水泥方子卖给了陈员外，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但这榨油坊却不同。 榨油坊虽然前期投资和招工一类的，需要投入的也不少。 但却是姜云瑶能掺一手的生意。 姜云瑶跟陈员外也算合作过多次了，知道他为人还算厚道，还在县试一事上帮过盛知衡的忙。 于情于理，姜云瑶有什么赚钱的心点子，找上他准没错。 果不其然，在姜云瑶找到陈员外，说想和他合伙做生意的时候。 话刚开口，还没等她详细解释到底是什么生意，陈员外就先一口应下了。 “你就不先问问我是想找你做什么生意？” 姜云瑶哭笑不得的看着陈员外。 “你就不怕我坑你？” 陈员外微微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倒还真不担心。 “既然说了是合作，那就是互惠互利合作双赢的事情。你坑我，不就相当于是在坑你自己？” 陈员外嘴上说的洒脱，但实际上心里也是有计较的。 一个生意人，怎么可能如他表面上所说，轻易就会和别人达成合作。 只不过是因为合作对象是姜云瑶，瞬间就让陈员外一口应下了。 不是陈员外冲动。 仔细盘算，不管是他那薄利多销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工坊都连开了数个的土水泥生意。 还是姜云瑶那每日都客满盈门的食铺。 甚至是连到现在还做的风生水起的砌炕生意，哪一个不跟姜云瑶有关？ 姜云瑶不过是个几岁的小丫头，居然能耐这么大，已经让陈员外感觉很神奇了。 不过生意人，自然还是以赚钱为重。 认识到姜云瑶的能耐后，陈员外觉得她就是个活生生的金娃娃。 可惜盛家人慧眼识珠，这么小就把她给定下了。 不然的话，他要是能把这么尊金娃娃接回家…… 这个危险的想法只在陈员外脑海中转了一圈，立刻就被他自己给打散了。 虽然不能把金娃娃捧回家，能得了金娃娃的青眼也不错。 再加上陈员外可是很看好盛知衡的，认定他以后绝非池中之物，自然不可能干出什么强行掠夺的事把人全都给得罪透了。 所以他只是可惜了一瞬，就把那危险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是这样的，我这次想找你合作的，是榨油坊，专门榨各种植物油的……” 说到正事，姜云瑶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她把自己的设想全都原原本本的跟陈员外说了一遍，包括榨油的制作过程。 在这种缺少工具的时代想要榨油，就只能用最古老的人力驱动，进行古法榨油。 前期的准备工作虽然繁琐，但都不难。 难的是需要人力拉动撞棰和方木进桩碰撞后，积压提前准备好的原材料饼。 通过撞击和挤压的方式，把油慢慢榨出来。 这种方式榨油，很消耗人力。 包括合适的工具什么的，姜云瑶一个小孩子，不方便去雇佣工人去打造用具，就只能把这些事交给陈员外来办。 “这件事可能需要您出力的地方比较多，我就只能做做指导画画图纸，提供个点子。” 姜云瑶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样吧，咱们就二八分如何？我二，你八。” 不只是雇佣工人和前期投资打造用具的事儿都得交给陈员外，日后这工坊的管理问题，怕是也得交给陈员外。 如此一来，自然得多分给他点股份才是。 想想她只是提供个点子和几张图纸，前期再指导一番就能拿到二成利，已经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了。 其实姜云瑶原本想着的，最少是一成五的利。 开口先提了两成利，是给了陈员外讨价还价的余地。 结果没成想陈员外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甚至还主动改了这分成份额。 “二八分不合适，三七分吧。” 陈员外背着手，乐呵呵的看着姜云瑶，一副好商量的样子。 “你三，我七，每半年分一次账，如何？” 姜云瑶闻言一惊，诧异的看向陈员外。 生意人做生意哪有不讲价的？ 尤其是这种合作的方式，哪一方不想给自己多争取点利益？ 姜云瑶都做好了要跟陈员外你来我往扯皮一番的准备了，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陈员外不但没有要跟她压价的意思，甚至还把给她的分成提高了！ “这不成！” 能多分钱是好事，但姜云瑶却没被眼前这利益冲昏头脑。 做生意，最忌讳利益分配不均，尤其是双方合作的生意。 姜云瑶是打算跟陈员外长远合伙做生意的，可不能因为眼前的一时之利，影响到未来的发展。 “以我现在的身家，前期能拿出来投资的银钱本就不多，大头还是得您出。包括人工管理并售卖一类的事情……三成利绝对不可！” 陈员外对外哪有这么好的脾气。 好歹也是做了几十年生意，能攒下巨大身家的人，在整个州府都是赫赫有名的富绅。 生意人哪有不精明的，尤其是在给自己搜刮利益这一事上。 是以在姜云瑶说出二八分的时候，陈员外就看出来了，这事儿还有可商量的余地。 他若是诚心想压价，压到一成利说不定也能成。 不过陈员外很重视姜云瑶，包括盛知衡。 他可不想因为这么点蝇头小利，就跟姜云瑶直接起了龌龊，影响双方关系。 最重要的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一次合作愉快，下次再有什么赚钱的点子，姜云瑶肯定还会第一个先找上他合作。 是以，陈员外才会主动让利。 不过就是多损失些利益罢了。 陈员外想想眼下每个月都能给陈家带来大笔利益的水泥工坊，对着榨油坊的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让出去三成利，值！ 一方是真心想给，一方是真不能要。 姜云瑶万万没想到她跟陈员外一番扯皮，不是为了压分成，竟是为了给她提分成。 真是想想都让人啼笑皆非。 “既然是合作，那就爽快点。” 陈员外见迟迟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由分说直接拍板了。 “给你两成五的利，我拿七成五，就这么定了，咱们现在就定契！” 姜云瑶：“……” 第87章 竟然这么相信她 姜云瑶也没想到陈员外如此雷厉风行，稀里糊涂就这么定下了契。 等姜云瑶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着手上双方签字画押的契书，还有些懵。 两成五的利，这就给她了？ “让了这么大的利给我，陈员外晚上怕是要心痛到睡不着觉了吧？” 姜云瑶摇头失笑，忍不住调侃陈员外。 这么大的利，姜云瑶扪心自问，如果是她，怕是也不能这么果断爽快的舍出去。 “这两成五的利也不是白给你的。” 陈员外倒是爽朗一笑，不以为意。 “这榨油坊筹备初期，可都得你盯着，到时候你别叫苦喊累，撂挑子不干了就成！” 显然陈员外虽然舍得让利，但也很懂得物尽其用的道理。 如果这榨油坊开办起来，真有姜云瑶说的那般好，日进斗金不是梦啊！ 陈员外家里富庶，在吃食一事上，自然比普通百姓要强的太多。 不过眼下祁月国的饭菜做法都更偏向于直接炖煮，用油的菜系比较少。 但陈员外是识货的，知晓用荤油做的菜是有多香。 日后这榨油坊里出产的植物油，百姓舍不得买，但是在富贵人家中肯定好卖。 尤其是照姜云瑶说的，她还会外售菜谱，教大家如何用油做菜。 那这榨油坊只要开始生产，销量就绝对不用愁了。 出自姜云瑶手的菜谱，那不用想，绝对能在丹阳县掀起一波热潮。 陈员外可是在盛家吃过饭的，对姜云瑶那一手好厨艺念念不忘。 就说姜云瑶现在开着的那家食铺，每日客人都爆满，只因食铺里卖的那些食物味道是真的够好。 有这么一家食铺背书，姜云瑶对外放出的菜谱，还能不带动榨油坊出产的油大卖？ 陈员外想得很好，但只有一个前提，就是这榨油坊能顺利投入生产。 想达成这个目的，前期恐怕就要姜云瑶多劳累一些了。 “成！” 既然是合作，姜云瑶那也是股东之一，对赚钱的事儿当然要上心，于是她就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 “这都是应该的，那这前期招工的事儿就得劳累您了。” 姜云瑶说着，还把自己提前画好的工具设计图掏了出来。 “您看看这个，这是榨油需要用到的工具，劳烦您也帮忙找个靠谱的木匠帮忙做一下。” 这丹阳县内去哪里好招工，找哪个工匠靠谱，陈员外可比姜云瑶知道的更多。 擅长什么就忙活什么，这样才能合作愉快。 陈员外毫无异议的接过了那张图纸，表示自己会立刻让人去办这两桩事。 这些琐事都分配到位后，姜云瑶才面色严肃的掏出了几张银票。 这才是合作伊始的重中之重。 “这里一共是二百两，榨油坊的前期投入不大，这是我的那一份。用来买地皮建坊，招工和打造工具，以及购买原材料，您看着用。” 这二百两对现在的姜云瑶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大钱了。 别的不说，单说一个食铺，每日里能给姜云瑶创下的盈利就很不一般。 这二百两，也不过是食铺约莫两个多月的利润罢了。 听起来似乎不多。 但想想在丹阳县这种偏远小地方，本身物价就便宜。 只是一间小小的食铺，每个月能创下如此多的纯利润，已经足够丹阳县里的许多商户眼红了。 “成。” 既然是合伙做生意，这起始资金陈员外就不客气的借着了。 “放心，我会找个靠谱的账房，把账目记得清楚明白，你随时可以要求过目。” 姜云瑶毫不犹豫的把钱掏出来交给陈员外，这是对他的信任。 陈员外自然也不会为此坑她，立刻严肃保证。 “包括榨油坊内投入的每一分钱的用处，也都会一一记明，不会让你的心血消失的不明不白。” 对陈员外来说，别说几百两银票了，就陈家现在的身家，就算是几千两他都不放在眼里。 但这几百两对姜云瑶的意义可不同。 陈员外尊重姜云瑶，自然不会连这点都要坑她。 双方就此愉快敲定了全部合作细则。 姜云瑶怀揣着契书，心也落到了实处。 和陈员外告别后，姜云瑶就立刻回了食铺。 她得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盛知衡！ 姜云瑶想和陈员外做生意一事，她最先告诉了盛知衡。 毕竟她现在名义上是盛家的人，还顶着个几岁小丫头的壳子。 她要找陈员外合作做生意这种事情，若是陈员外不放心，怕是要询问过盛家人是否同意才敢决定。 是以姜云瑶便先跟盛知衡打了声招呼。 眼下盛宥柏和易氏都在临山村呢，只有盛知衡在丹阳县。 而盛知衡是她未来相公这件事，陈员外也是知晓内情的。 既如此，她先跟盛知衡打声招呼，也算提前知会过监护人了……吧？ 姜云瑶原本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谁想到陈员外答应的这么干脆果决的，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甚至连定契书，也跟姜云瑶想的，他或许会找盛家的大人定契为保险不一样。 陈员外甚至都没有提起盛家人一个字，直接就跟她定了契书。 这让姜云瑶为陈员外的信任感动的同时，也忍不住心下打鼓。 陈员外居然如此信任她，怎么反而让她心里这么不踏实呢？ 按理说，一个正常的大人，被一个小孩子找上门说要跟他合伙做生意。 难道第一反应不该是“小孩子在开什么玩笑”吗？ 陈员外这表现的是不是也太自然了些？ 姜云瑶琢磨不透陈员外的想法，心里感觉有些不踏实，急于回去找盛知衡说一说，让她帮自己参详一下。 姜云瑶急匆匆赶回食铺后院的时候，盛知衡正站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作画。 春季到来天气转暖，葡萄已经长出了新的嫩绿叶子。 院子里搭了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都是他们搬来前就有的。 盛知衡今日貌似心情不错，便在葡萄架下挥洒丹青。 姜云瑶见状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去。 “你在画什么？！” 第88章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媳妇儿了 姜云瑶可是一直都想要让盛知衡给她画一张肖像画的。 可惜之前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成，但她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呢。 盛知衡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会做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这不妨碍姜云瑶时时惦念啊！ 这会儿她刚一踏进院门，看到盛知衡站在葡萄藤下作画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预感—— 盛知衡一定是在画她！ 姜云瑶也不知道自己的这股子自信是哪来的。 但等她快步上前，跑到盛知衡的对面探头看去，竟然看到画上真的是她！ “真的是我诶！” 姜云瑶惊喜不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画作看。 画其实刚开始画没多久，连脸上的五官都没画完呢。 但姜云瑶看那脸颊轮廓，一看就有种莫名的直觉——盛知衡画的肯定就是她！ “谁说画的是你了？” 盛知衡含笑挑眉，故作惊讶道。 “我可没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管，这画的分明就是我嘛！” 姜云瑶喜滋滋的看着盛知衡落笔，在画纸上一点一点的着墨，心内抑制不住的咕噜咕噜泛起欢喜的小泡泡。 “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在兑现了，你答应我的呢？” 盛知衡一边作画，一边语气意味深长的询问姜云瑶。 “该不会，你想耍赖反悔吧？” 就姜云瑶那聪慧的小脑袋瓜，盛知衡刚起了个头，她立刻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 “唔，那本来就是你故意套路我的，是你耍赖！” 姜云瑶语气不满的小声嘟囔。 “我……我可没答应现在就给你做……” 盛知衡闻言挑眉，把手中的笔放在了笔架上，转身倏地弯腰。 姜云瑶猝不及防，面前就杵了一张大脸，心都跟着砰砰跳动了起来。 “你……你要干嘛？” 姜云瑶紧张的都结巴了，甚至下意识后仰。 这距离真是太近了！ 进到她都能看到盛知衡脸上细小的绒毛，还能感受到盛知衡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脸上。 姜云瑶的脸噌的红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如此近距离的美颜暴击，这谁顶得住啊！ “小丫头，答应过的事还敢不认账？” 盛知衡嘴角微勾，语气温和，却莫名让姜云瑶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 “说话不算话，嗯？” 姜云瑶瞬间感觉自己像是置身火堆里，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谁，谁不认账了。” 姜云瑶热气冲头，说话都结结巴巴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我也没说现在给啊！等，等到放榜之后，看情况决定吧！” 姜云瑶强撑着不让自己丢人后退，一脸无辜的看着盛知衡。 “不是，不是你说的么，那是作为你县试的奖励。” 姜云瑶的话越说越理直气壮。 “还没放榜呢，怎么现在就跟我讨要奖励了？你，你也太有自信了吧？！” 盛知衡闻言轻啧一声，知道今日恐怕是达不成目的了，面露遗憾。 小家伙现在学聪明了，没有之前那么好糊弄了。 盛知衡不紧不慢的直起身，心里却还在想着要如何让姜云瑶乖乖就范，不给她再耍赖的机会。 姜云瑶见危机解除，立马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趁盛知衡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溜烟跑进了卧房，猛地关上了房门。 姜云瑶背靠着房门，迅速用双手捂住脸，嘤了一声。 该说不说，盛知衡就算是威胁她的样子，也好帅哦！ 她只差一点点，就要溃不成军，在盛知衡的颜值暴击下坚守不住底线了！ 想起这个，姜云瑶就忍不住愤恨磨牙。 原本她以为盛知衡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直到相处的久了，盛知衡渐渐暴露了他的腹黑本性，把姜云瑶拐进坑里数次，才让姜云瑶终于认清了他的本质。 盛知衡就是个白皮黑肚子的汤圆！ 表面上看起来又白又软，实际上心黑着呢！ 关于刚刚盛知衡冲着姜云瑶提起的所谓约定，就是姜云瑶掉进的其中一个坑。 在县试即将开始的前夕，姜云瑶比盛知衡这个考生本生还要紧张。 晚上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连续几日，黑眼圈都折腾出来了。 她不担心盛知衡考出来的成绩会如何，只担心盛知衡这身子骨，在进了考场以后能不能撑得住。 盛知衡看不下去她那副焦躁不安的样子，就跟她约法三章。 若是他全须全尾的好好从考场里出来了，姜云瑶就答应他的一个条件，给他做一套——贴身衣物。 古代没有什么睡衣内衣一说，平时打底和睡觉时穿着的，都是中衣。 而相对来说，古人穿的中衣，四舍五入跟内衣没差。 毕竟都是贴身穿的，只是形态不一样罢了。 而盛知衡居然让姜云瑶给他缝制贴身衣物，那概念就不一样了。 偏偏盛知衡还说的有理有据，让姜云瑶无法拒绝。 眼下盛家不像以前那样，有很多丫鬟婆子的伺候。 像盛家人现在身上需要穿的衣物，大多都是直接购买的成衣，或是易氏裁了布回来自己缝制的。 但像盛知衡贴身衣物什么的，其实已经不适合让易氏缝制了。 毕竟他现在年纪不小了。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媳妇儿了。 像这种贴身衣物，自然是让自己媳妇儿给缝才对啊！ 姜云瑶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几岁小孩子，自然明白给盛知衡亲手缝制贴身衣物代表了什么。 虽然她并不太排斥抗拒，但还是会有些羞赧。 于是盛知衡讨要的这个“奖励”，就这么被她想方设法的一拖再拖，到现在都没兑现。 就她那一手糟糕的女红，给盛知衡做个香囊都废了她那么多天的功夫，做出来的样子还很差劲。 也亏得盛知衡不介意，还要每日挂在腰间招摇过市。 他不以为意，姜云瑶都快要羞臊的没脸见人了。 不过转念想想，正如盛知衡方才所说。 他都已经兑现给姜云瑶的承诺，在给她画画像了。 那她是否也该兑现承诺……呢？ 就在姜云瑶心里头乱糟糟，脸红到快要爆炸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猝不及防被吓到她直接原地跳了起来，短促的尖叫了一声。 “瑶儿？” 第89章 这简直是信任过头了 似乎是听到了姜云瑶那一声短促的尖叫。 他担心姜云瑶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急促的敲了敲门。 “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姜云瑶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她听到盛知衡的询问，还忍不住小小翻了个白眼。 盛知衡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好意思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姜云瑶摸着脸，试探着脸上的温度似乎降下去了不少，微微松了口气。 “没什么。” 姜云瑶清了清嗓子，努力不让盛知衡听出任何端倪来，含糊应声。 “不小心磕到了。” “严重吗？” 盛知衡一听更担心了，试探着推门，却受到了阻力，他也没敢用力。 知道姜云瑶在门后站着呢，盛知衡担心太大力推门会伤到姜云瑶，只得轻声哄着姜云瑶，让她开门。 姜云瑶不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的脸肯定还红着呢。 就她现在这样子，只要一被盛知衡看见，哪怕她什么都不说，盛知衡肯定也会猜到什么。 被盛知衡口头上逗了几下就脸红害羞成了这样什么的…… 多丢人啊！ “你有什么事？” 姜云瑶死死抵住门，不给盛知衡任何推门而入的机会。 “你，你不是在忙吗？” 画还没画完呢，跑来干什么？！ “唔，这是给你画的画像，若是你没什么事要忙，不如坐下让我照着你画更好一些。” 盛知衡温声耐心解释。 “这样画成也更快，放心，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 盛知衡都这么说了，而且那画像还是要给她画的，姜云瑶自然没什么好推拒的。 等她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彻底降下去了，这才整理了一下衣物，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盛知衡似乎也知道不能把人逗狠了，便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淡定的给姜云瑶指了位置。 “坐在那就好，随便摆个姿势。” 姜云瑶依言落座，对于自己有史以来即将要见到的第一张画像，她还是极有兴趣的，自然也能耐得住性子等待。 姜云瑶足足坐了近一个半时辰，人都昏昏欲睡了，盛知衡那边才说了结束。 姜云瑶的瞌睡瞬间全消，跳起来就往盛知衡的身边跑，想看看他把自己画成了什么样。 盛知衡的画工果然很不错，画上的人，竟然能和姜云瑶有九分相像。 在古代这种用毛笔作画，没有什么太多绘画技巧的朝代，画像普遍都和本人差距甚大。 盛知衡能画出这副模样，显然画技是真的蛮厉害了。 没见识的姜云瑶忍不住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好厉害……” “还没上色，还有部分细节需要细化一下，这幅画还没彻底完成。” 盛知衡解释着，放下手中的毛笔，在姜云瑶的鼻梁上刮了一记。 “约莫还要再等几日，全部画好后，我便亲自给你裱起来，就挂在卧房可好？” 姜云瑶感觉鼻子上被盛知衡刮过的地方有些痒痒的。 她忙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道。 “先等你弄好了再说吧。” 说完她冲盛知衡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跑了。 姜云瑶跟陈员外的合作商定了，为了能早日把投资进去的银钱回本，姜云瑶对榨油坊不是一般的上心。 陈员外显然也是个有魄力的。 他相信姜云瑶的能力，也坚信这榨油一定能给他带来不菲的效益。 于是他便在县城外圈，买下了一大片宅子，直接推平打通，建立了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榨油坊。 这规模，连姜云瑶过来监工的时候都被震撼了。 原本她一把拿出二百两给陈员外，也是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决心。 好像陈员外相信，这榨油坊她是真心想开，绝不是忽悠陈员外的。 结果没曾想，陈员外何止是信任她，这简直是信任过头了！ 在陈员外大把撒银票的驱使下，榨油坊加班加点的，很快就盖成了。 这榨油坊，可能是日后要比食铺来钱更多的地儿。 因此姜云瑶对此十分上心，每天一大早的就出门为了榨油坊的事儿奔波监工。 连续多日的早出晚归，让盛知衡愈加肯定，姜云瑶这就是在躲着他呢！ 盛知衡痛定思痛，下定决心日后绝对不能再把小丫头逗弄过分了。 不然还真不好哄。 在榨油坊建立起来的同时，姜云瑶还拖陈员外帮忙，找了个会雕刻的木匠。 她早先有想法的时候，就让盛知衡按照她的指导，给她写了几个菜谱。 多是炸物，和需要用大油爆炒的菜品。 这样才更能展示出食用油的重要性。 找到会雕刻的木匠后，姜云瑶便把提前写好的菜谱交给木匠，让他照着菜谱，在木板上刻出来。 这个朝代的人想要复刻同样的书本，用的还是最基础的手抄法。 这种法子费时费力，完全不如雕刻印刷来的速度。 姜云瑶只是想要印刷个菜谱，不需要太高超的印刷技能，只需要一套雕刻版就搞定的事儿。 原本按照姜云瑶的设想，是打算前期来买油的，每一份油都附送一个菜谱的。 结果在她得知了如此操作所需的本钱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这个笔墨纸砚都很金贵的朝代，这种操作着实不合适，投入太大了。 于是姜云瑶便换了个想法。 少量的印刷部分菜谱，买油量多的顾客，才会免费附赠一本。 而其余买油的顾客若是想要菜谱，便支付三个铜板一本。 如果是舍不得花费这三个铜板的，那边当场翻阅一下也成。 如此一来，也能差不多达到她的目的。 雕刻版完成的时候，榨油坊也改建完毕了。 有陈员外在，一切东西都准备的十分速度，包括榨油坊所需要的工人，在榨油坊建成的时候也悉数到位了。 员工和工具都到位了，就等着榨油了。 陈员外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榨油坊正式投产。 为此，姜云瑶这个东家之一，当天一大早的就匆匆忙忙往榨油坊赶。 这段时日为了榨油坊忙昏了头的姜云瑶，完全忘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第90章 消失许久的人回来了 直到在姜云瑶的指导下，工人拉动锤木，在撞击挤压的状态下，有油流入榨油工具下方的槽里时，连陈员外都被惊呆了。 “竟然真的出油了！” 陈员外惊喜不已。 关于这榨油的过程，陈员外虽然已经听姜云瑶说过了，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对于平日里吃的那些豆子和芝麻能榨油一事，陈员外早先可是闻所未闻的。 他之所以听信姜云瑶的话，如此上心的弄这榨油坊，也不过是因为信任姜云瑶本人的能力罢了。 若不是有个水泥工坊在前，怕是他也不敢如此冒险。 眼下亲眼见着黄褐色的豆油被榨出来，饶是见多识广的陈员外，也不由得有些激动。 “这第一批豆油，便由我姜氏食铺先买下吧。” 姜云瑶看着惊喜不已的陈员外，微笑着提议。 “食铺里也会摆上几个菜谱，并对外售卖榨油坊出产的各种油，慢慢打开销路。” 任何东西的普及都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尤其是植物油这种对祁月国的百姓们来说闻所未闻的存在。 先从食铺开始推广，才是最好的法子。 陈员外是个聪明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姜云瑶的用意，即刻大手一挥。 “这油同时也会在我陈家名下的酒楼使用并售卖，绝对保证能让丹阳县的百姓以最快的速度接受并来购买各品类油。” 陈员外名下有数家酒楼，若是都用上植物油的话，本身就是个固定的客源了。 就在姜云瑶眉眼带笑，还想跟陈员外再敲定一些销售上的细节时，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声。 “少奶奶，少奶奶！中了，少爷中了！” 姜云瑶愣了一下，听出了这是茂文的声音。 她忙快步走出去，果然见茂文一脸兴奋喜色冲着她跑来。 人还没到近前，声音先传过来了。 “少夫人，少爷中了，是案首，是案首！” 姜云瑶眼睛一亮，面露喜色。 “案首？！” 县试第一名，被称作案首。 看盛知衡考完县试后那一副有十足把握的样子，姜云瑶就猜想他考的应当还不错。 但万万没想到，盛知衡这考的何止是好，简直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可是案首啊！ 考过了县试便是童生，便能获得参与下一场考试的资格。 下一场便是府试。 盛知衡考上了案首，那绝对是值得庆祝的大事！ 眼下盛家总算是有了这么一件天大的喜事，姜云瑶也高兴不已，忙不迭就要往家赶。 也怪她，这几日只顾着忙活榨油坊的事儿想挣钱。 居然忘了今儿是放榜的日子，真是太不应该了！ “恭喜恭喜啊！” 陈员外闻言也很高兴，连忙冲姜云瑶拱手道谢。 他一直看好盛知衡，觉着他非池中之物，便有了想交好之意。 他陈员外如此热心的帮盛知衡解决县学和县试前需要做的其他准备，为此还特地拜托了自己的好友相助。 归根究底，也不过是觉着盛知衡日后有身居高位的能力，想结个善缘罢了。 盛知衡这可是第一次下场，竟然就如此顺利的拿了一个案首回来。 他果真没看错人，这盛知衡，着实是个能耐人啊！ “改日盛家摆宴，定下日子记得来通知一声，我定要上门喝杯酒，沾沾喜气！” 陈员外笑呵呵的说完，知道姜云瑶急着回去，便也没多耽搁。 等茂文驾驶着马车把姜云瑶带回食铺的时候，官府派来报喜的人已经离开了。 不过食铺外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这可是今年县试的案首家，自然得多看几眼，好沾些喜气。 姜云瑶见状，立刻扬声吩咐停好马车就去忙碌招待客人的茂文。 “今日东家有喜，所有进店购买食物的顾客，全部打五折！” 姜云瑶话落，立刻引来了一串欢呼议论声，还有一串贺喜声。 盛知衡的脸上一闪而过一抹诧异，随即含笑看着姜云瑶，冲她招了招手。 没有人能抵挡得了打折的诱惑，尤其是打五折，连古人都不行。 于是在姜云瑶的话落下后，一大批客人便蜂拥进了食铺里。 姜云瑶仗着个头小，在人群里穿梭自如，迅速跑到了盛知衡的身边。 作为新鲜出来的县试案首，还是有不少百姓抵挡住了打折的诱惑，围拢在盛知衡的身周朝他伸出了手。 他们不是想对盛知衡做些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摸一摸他，沾点喜气和文人气。 祁月国一贯重视学识，尤其推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 是以哪怕只是个小小县试的案首，也让百姓们十分稀罕。 尤其是家里还有孩子的，恨不能从他身上多蹭点文人气，好回去传给家里的孩子，让他们也沾染些许。 姜云瑶穿过人海跑到盛知衡身边，拉住他的手，迅速把他从人群中解救了出来。 两个人安全回到后院站定，互相对视一眼，见对方的模样都有些狼狈，忍不住笑出了声。 “厉害啊，案首诶！” 姜云瑶忍不住拍着盛知衡的胳膊夸赞。 “果真不愧是天才神童，这小小的县试真是埋没了你这一身文采……” “打住。” 盛知衡被姜云瑶这夸张的话夸得有些不适从，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我能有今日，你才是最大的功臣。” 姜云瑶倒是也不跟他谦虚，得意一扬头。 “那是！” 盛知衡眼带温柔宠溺看着姜云瑶，嘴角含笑。 他刚刚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有姜云瑶在，他想考县试，绝对没有这般容易。 就连伸出援手帮忙打点的陈员外，最初也是看在姜云瑶的面子上。 就在盛知衡垂眸看着姜云瑶，想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盛知衡和姜云瑶回头看去，就见着了破坏气氛的人，竟然是魏九。 姜云瑶见着他更是惊讶不已。 掐指算算时日，魏九这一次消失的时间有些久，都快有大半个月了吧？ 若不是他这会儿出现了，姜云瑶都快要忘记家里还有个名义上的护卫了。 魏九这会儿的面色很严肃，他走到盛知衡的面前站定，眼睛直直看向盛知衡。 “盛公子，我有要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91章 拿出请人办事的态度来 魏九如此郑重其事的跟盛知衡说话，尤其是他这凝重的表情…… 姜云瑶心下瞬间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之前她装傻糊弄过去了，但实际上她和盛知衡都是知晓魏九真实身份的。 原本他们就怀疑魏九是不是要办什么秘密任务，才需要隐藏身份留在这里。 只不过他们清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知晓现在他们连自保都难，某些浑水他们不想也不能趟。 所以他们一直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互不打扰探究，也算相安无事。 就连魏九动不动就玩“失踪”，这次更是一次消失了大半个月之久，姜云瑶和盛知衡也都假装不知道，从未过问过。 可惜没想到，有些麻烦，不是他们自觉规避就能躲得掉的。 比如眼下被魏九找上门来，姜云瑶心下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有些惶然的看向盛知衡，心都提起来了。 孰料盛知衡表现的倒是很淡定，还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些什么。 “跟我来吧。” 盛知衡递给姜云瑶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随后冲魏九示意，带着人往书房走。 姜云瑶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很想抬步跟上去，但很快又站定了。 她也不清楚魏九找盛知衡到底要谈什么，万一她贸然打扰坏了事就不好了。 姜云瑶想到这，也只能按捺下焦躁的心情，不好跟上去也不敢离开，只得着急的在原地打转转。 盛知衡领着魏九走进了书房，客气的冲他示意，请他落座。 魏九看着盛知衡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心内更是一定。 请人落座后，盛知衡冲魏九抬了抬手，示意他有话直说。 “恭喜盛公子高中案首，在下叨扰数日，感谢盛家收留。盛家有恩于我，我自然也不好再继续隐瞒恩公。” 魏九也没客气，一开口就放了大招。 “盛公子请看这个。” 魏九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朝着盛知衡推了过去。 盛知衡挑了挑眉，看到那个有些眼熟的腰牌，心下失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 盛知衡故作不解的看向魏九。 “早先便和你说过，救你的人是瑶儿。若是只为感谢，大可不必如此。瑶儿当初救你，也没想过要什么报答。” 盛知衡表面上像是在回应魏九的谢意，实际上却是在推拒他的坦白。 盛家现在的情况，魏九可谓是一清二楚。 盛知衡深知眼下他没能力掺和皇室那滩浑水，便得先直接表达自己不愿意掺和的意思。 他想考科举是一回事，现在就掺和某些事又是另一回事了。 眼下他羽翼未丰，一个小小丹阳县的县试案首，放在京城，是随便哪个大人物伸出小拇指都能碾死的程度。 没有足够的能力，就不往自己的身上揽麻烦。 盛知衡自觉他的暗示魏九应该听懂了，便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并没有任何接过那枚腰牌查看的意思。 魏九面色一滞。 这跟他想象的发展完全不一样啊！ 正是因为魏九清楚的知晓盛家眼下的情况，他才想着若是盛知衡认出了腰牌，定会立即抓住这个好机会。 毕竟盛家被流放至此地，他能顺利参加县试，少不得陈员外和那位孟夫子的相助。 但这仅仅是因为在丹阳县，这两位能说得上话，能管事的人也愿意给他们些面子罢了。 若是盛知衡再想往上走，陈员外他们的面子可就不够用了。 到时候盛家被流放的身份被人翻出来，到时候盛知衡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魏九赶在这种时候表明身份，也是料定盛知衡已经走到了眼下这一步，定不甘心就此折戟沉沙。 只要他还有心想继续走下去，那魏九这次主动坦白身份的目的说不定就能成。 孰料盛知衡如此油盐不进，竟然根本不接茬！ 魏九瞪着眼睛看着盛知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进行下去了。 盛知衡仿若没有察觉到魏九的僵硬似的，淡定低头啜饮茶水，借着茶盏掩去嘴角的弧度。 “你，你知道你拒绝了什么吗？” 魏九再度开口，底气已经卸去了不少，结结巴巴道。 “要是错过了这个好机会，你日后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盛知衡放下茶盏，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看向魏九。 “圣上没有追究我盛家其他人的罪，能留的家人一条命，已经是极好的事了。我想科举，也不过是为了想让家人过上好一点的日子罢了，没有其他想法。” 盛知衡这话，更是把魏九的路彻底堵死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盛知衡，脸憋得铁青，半晌没说出话来。 原本魏九还端着架子，想仗着身份，半是威胁半是诱哄的拿下盛知衡，让人为他办事。 结果没曾想盛知衡这么精明，根本不入套啊！ 魏九原本想好的算计都落了空，他不想就此作罢，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更好的跟盛知衡讲条件，一时间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盛知衡却好整以暇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在心内嗤笑。 魏九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以为有某个身份就有足够的底气能命令他做事了。 可惜他盛知衡才不是什么好忽悠的窝囊废。 想让他帮忙，就得拿出请人办事的态度来。 魏九憋了半天，总算是认清了现实，知道用身份震慑忽悠并压人的想法泡汤了。 好在他还算能屈能伸，也实在是他的任务不能再继续这般继续拖延下去了。 “盛公子或许还不清楚这枚腰牌代表了什么。” 魏九再度开口，态度已然变得恭敬了许多。 “这是裕王府的腰牌，我曾是裕王的亲卫。盛公子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魏九说着，再度把腰牌朝着盛知衡的方向推了推。 在魏九忐忑的眼神下，这次盛知衡终于没再推拒，而是拿起那个腰牌查看了一番。 片刻后，盛知衡放下了腰牌，再度看向魏九。 “不错，这确实是裕王府的腰牌。不过你真的是裕王曾经的亲卫？” 第92章 极大的机遇，也有着巨大的危险 魏九一听盛知衡这质疑的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最怕不是对方不信，而是对方认出了腰牌却继续装傻不接茬。 盛知衡能给出回应，也算是进步了。 “我自不敢欺瞒盛公子，我确实是裕王曾经的亲卫。” 现下再度坦诉自己的身份，魏九可就丝毫没了先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谦逊了许多。 “若你是裕王曾经的亲卫，眼下至少也能混个禁卫军当当，为何会流落至此？” 盛知衡淡然看向魏九。 哪怕知晓了他的身份，他的表现也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一丝欣喜或惊奇也无。 他这般坦然淡定的样子，却让魏九心里愈发没底了。 这会儿他也不敢只把盛知衡当个普通的少年来看了。 甚至在盛知衡平淡无波的视线下，他的额头还冒出了一层细汗。 果真不愧是曾经被大儒亲口夸赞过的人才，哪怕眼下年纪尚轻，也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我是有任务在身，才会到此。” 魏九解释着，从怀里再度掏出了一个腰牌，朝着盛知衡推过去。 “看过这个，盛公子应当就能信任在下一二了吧？” 盛知衡朝着魏九拿出的第二个腰牌扫了一眼，瞳孔骤然紧缩。 金色的腰牌。 在祁月国，有严格规定的阶级规格。 就连皇室宗亲和王爷都不能用金色腰牌，只有皇帝和皇子才行。 而魏九拿出的这块腰牌…… 盛知衡没有第一时间惊恐失神，也没有伸手去碰，而是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 他敏锐的发现，这腰牌上刻的金龙是四爪的！ 金色腰牌，四爪金龙……这并非是象征着皇帝的腰牌，而是太子！ 盛知衡原本想着，魏九来此的原因可能跟皇帝有关。 或许是皇帝暗中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需要他暗中来完成。 结果万万没想到，此事最直观的相关人员，竟然是太子。 “这……” 盛知衡惊疑不定的看向魏九，担心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 “太子……？” 魏九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盛公子果真聪慧，您能拐过弯来，真是太好了。” 盛知衡：“……”这恭维，着实没诚意。 不过盛知衡没有多说什么，他正了神色看向魏九，敏锐的意识到，重头戏要来了。 魏九坐姿板直，先侧耳听了一番外头的动静，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样后，这才冲着盛知衡把他来此的前因后果低声娓娓道来。 盛知衡原本就对此有些许猜测，刚开始听着他的叙述还能保持镇定。 结果越往后听，盛知衡的神色越不对劲，到后来都麻木了。 魏九一边跟盛知衡这般那般的解释着，还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态。 这会儿见到他的表情不对，魏九心下有些急了。 “盛公子，你一定要想清楚啊，这事若是办成了，你定能平步青云，前途无量啊！” 盛知衡嘴角抽搐，面无表情的看着魏九。 若真是个好忽悠点的，说不定已经相信了魏九的话，脑子一热就应承下来了。 但盛知衡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 显然不是啊！ 正是因为他有理智，才能清楚的意识到，魏九找他帮忙的这件事，虽然代表了极大的机遇，却也有着巨大的危险。 是一个，很可能会把盛家人的性命都牵连进来的危险！ “我需要时间考虑。” 盛知衡深呼吸一口气，在魏九期盼的眼神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应下。 “事关重大，我总要跟家里人商讨一番才是。” “不可！” 孰料魏九一听盛知衡这话，立刻就炸了。 “那位的身份，绝对不可让除你之外的人知道！多一个知晓，便多一份危险。” 盛知衡闻言，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那可是大活人，若是没有个解释，难不成说对方说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要不是武力值不够打不过，盛知衡真的很想把魏九摁在地上暴揍一顿。 这个空有一身力气却没脑子的莽汉，真是不知变通。 只知道把麻烦问题丢给他，却不想想这么大的麻烦，他要如何解决。 “盛公子如此聪慧，定能想出一个好法子来的，我相信你！” 盛知衡的君子风范都差点被魏九消磨干净。 怪不得这傻子身为裕王的亲卫，没有再裕王登基后立刻升官成为禁卫军。 反而还被安排了如此危险的任务，沦落到这偏远苦寒之地还差点丧命。 就对方这榆木脑袋，估摸着圣上也是觉着这家伙不可教，才把他丢出来眼不见心不烦的吧？ “盛家其他人我可以帮忙隐瞒，但我必须告知瑶儿。” 盛知衡深呼吸一口气，退让了一步。 “我可以保证，她就算知道了此事，也绝不会对外透露分毫。” 魏九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盛知衡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迅速开口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若是连她都不能告知的话，这个忙我怕是就帮不了了。” 盛知衡面色严肃的看着魏九，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总要有人帮我照顾并遮掩一二，否则人突兀出现，仅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很好的说服别人。” 魏九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一咬牙，勉强答应了。 “仅有姜姑娘一人可知，不能再告诉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行，包括盛老爷和盛夫人！” 这是除了姜云瑶，盛知衡连自家爹娘都不能透露分毫的意思了。 不过盛知衡这下倒没有丝毫迟疑，果断点头应下了。 “可以。” 魏九面上露出一抹喜意，松了口气。 若不是眼下事情实在难办，他也不想找上盛知衡。 实在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眼下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办成的了，再加上经他观察，盛知衡虽然年少，却是个胸有沟壑可以托付之人。 虽然过程和他原本的设想有些偏差，但结果达到了就成。 魏九把先前亮出来的腰牌悉数收好，随后起身抱拳，冲着盛知衡郑重躬身行礼。 “多谢盛公子愿意倾力相助，请受我一拜！” 第93章 岂不是要搭上性命 盛知衡纹丝未动，结结实实受了魏九这一礼。 实在是魏九给他找的这个麻烦实在是太大了，这一礼他受得。 “现下时机不合适，计划还需要延后一些。” 盛知衡深呼吸一口气，细细叮嘱魏九。 “眼下我刚中案首，定有不少人盯着盛家，此时那位不宜露面，以免暴露。” “明白！” 魏九立时应声。 似乎是心头的重担终于有能分担的人了，魏九的精神都瞬间振奋了不少。 “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盛知衡有些头疼的冲魏九挥挥手，先让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魏九离开书房的时候，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姜云瑶因为担心，在魏九和盛知衡密谈的时候，她虽然没上前偷听，但放心不下。 于是一直在原地杵着没动弹，盯着书房的方向看。 这会儿听到书房门开的动静，姜云瑶忙循声看去，就见魏九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姜云瑶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见他神色没有太大的异样，甚至还有一些轻松，姜云瑶提到喉咙口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魏九似乎察觉到了姜云瑶的视线，他抬头看过来，还冲她客气颌首示意。 随后魏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迅速缓和了些许，甚至还冲姜云瑶露出了一个不甚熟练的微笑。 可惜他那笑容太僵硬，看起来不但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善意，反而还让姜云瑶刚放下一半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九这态度不对劲，他该不会对盛知衡做什么了吧？！ 姜云瑶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下意识就要往书房的方向冲，想去看看盛知衡怎么样了。 孰料还没等她动弹，书房的门就再次被打开了。 盛知衡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姜云瑶，立时就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看到完好无损的盛知衡，姜云瑶这才松了口气，忙不迭朝着他跑了过去。 魏九再度跟盛知衡打了声招呼，这才转身离开。 姜云瑶看着他的背景眼神还带着一丝警惕。 等魏九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后，姜云瑶才收回视线看向了盛知衡。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刚才在里头说什么了？魏九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没对我做什么。”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这紧张的模样无奈失笑，拉着她的手腕示意她先进书房。 “我有事要告诉你，你来。” 姜云瑶压下心底的忐忑，顺着盛知衡的力道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先坐。” 盛知衡把姜云瑶摁在了椅子上，给她倒了杯茶。 随后盛知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要怎么跟姜云瑶开口。 结果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把姜云瑶吓够呛。 这一天来来回回的，姜云瑶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就直接说吧。” 最终还是姜云瑶忍不住了，请盛知衡给她个痛快。 “我能承受得住！” 盛知衡一看姜云瑶这么一副紧张到坐立不安的模样，就知道她是想岔了。 盛知衡失笑，便索性就跟姜云瑶直说了。 “魏九来寻我，是想请我帮忙的。先前咱们不是猜测他来此，是有任务要完成么？眼下他遇上麻烦了，想请我伸出援手。” “那些事儿，你插手真的好么？” 姜云瑶可没忘盛家眼下身份的尴尬之处呢，闻言立时蹙起了眉头。 “魏九是怎么回事，那位交给他的事，他办不成，就来找你麻烦。” 盛知衡料到姜云瑶会是这个反应，倒也不意外。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把魏九的动机利弊解释一番，姜云瑶就自觉把话说下去了。 “他眼下都把这件事告诉你了，无论如何这个忙咱们也非帮不可了吧？” 姜云瑶皱着鼻子，心内十分不爽。 “知晓了这种级别的秘密，要么就倾力相助，要么就会惹祸上身。这人是不是笃定了你没法拒绝，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啊？” 姜云瑶对顶上的那位没什么意见，但她对魏九的如此行事很有意见。 盛家还能平安存留至今不容易，盛知衡又考中了县试案首。 虽说暂时还不能一步登天，让盛家彻底翻身。 至少一切也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结果这魏九是不是看盛家这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就要给他们找点麻烦呢啊摔？！ 姜云瑶很后悔。 当初救人命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救了人之后，她就该第一时间把人远远送走的。 现在可好，人不但没有及时跟盛家划开界限，反而还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一脸懊恼的模样，忍不住柔声安抚，让她不要太过担忧。 “此事有利亦有弊，若真是办成了，盛家想回盛家的路也会更顺利，盛家人身上的罪臣之名，说不定也能彻底摘掉了。” 盛知衡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反而还耐心的给姜云瑶分析。 “可若是办不成呢？” 姜云瑶却没有那么轻易被哄住，扁嘴看着盛知衡。 “要是办不成，岂不是搭上了一家人的性命？”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眼泪汪汪都快落泪了的模样，心都疼抽了。 “别怕别怕。” 盛知衡连忙拉着姜云瑶的手安慰低哄。 “你别急，且听我说。” 盛知衡对姜云瑶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把魏九想请他帮忙办的事都告知了她。 “这件事，还要从皇室之争说起……” 先前盛知衡就跟姜云瑶科普过，眼下皇位上的那人，这帝位是怎么来的。 姜云瑶也知晓眼下太皇太后和太后干政，皇帝这位子坐得不安稳，朝堂中势力混乱。 但姜云瑶不知道的是，后宫中的形势已经恶劣到了哪种地步。 “那两位为了能更好的控制那位，便试图谋害小太子。魏九正是接了保护太子离开皇宫躲避追杀的命令，才会到此处的。” 姜云瑶听到盛知衡的话，瞬间瞪圆了眼睛。 “那魏九被我发现的时候都伤成那副模样了……那位小太子现下在何处，人还好吗？” 第94章 日后被记仇了怎么办？ 盛知衡看着连声追问的姜云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果然姜云瑶还是太善良。 原本她还嫌魏九太烦，净给盛家添麻烦，把盛家带入危险之地。 结果眼下听闻了还有一位小太子，她就立刻担心起那位小太子的状况了。 姜云瑶丝毫没有察觉到了盛知衡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化。 她这会儿是真情实感的在担心那位素未蒙面的小太子的安危。 “魏九当时都被伤成那副模样了，我要是晚去一步，他怕是就没命了。小太子应当不会武吧？” “别担心。” 盛知衡眼底含笑，低声解释道。 “魏九当时伤成了那副模样，还因为他当时以身为饵，送走太子殿下，留下断后的缘故。” 据魏九跟盛知衡坦白时所说。 当时有一批杀手追杀他们一行人，魏九他们找了和太子身形相似的人，带着一批人吸引走追击的刺客并断后。 留下断后的一批人，除了魏九都没了。 就连魏九，如果不是被姜云瑶发现并救了回去的话，恐怕也要在临山村的后山上丧命了。 杀手以为追击并斩杀了全部护送太子出宫的人，包括太子在内，于是便回去复命了。 殊不知，死的那个只是和太子身形相似，故意扮作太子迷惑刺客的太子内侍。 虽然那群刺客以为杀死了太子和护送太子的护卫，已经回去复命了。 但魏九他们还是要谨慎行事，以免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行踪，再度引来追杀。 而魏九想要不引人注意的在丹阳县范围内寻找太子一行人，也需要有个合理的身份。 于是，这才借着“报恩”的名义，留在了盛家。 他频频外出，也是为了去寻找殿下等人的踪迹，原本都做好了会被盛家人盘问的准备。 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应付的说辞。 结果没想到盛家压根就没人管他，哪怕他一走多日不归，盛家也没一个人多问一句的意思。 魏九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又觉着这样最好不过。 不需要跟盛家人解释或掩饰什么，他还能放心的出去寻人。 脑子一根筋的魏九并没有想过，盛知衡等人没有过问他的行踪，或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觉得他的存在无所谓，就懒得过问。 也有可能，是因为盛知衡他们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假装不知。 所以才如此这般的“纵容”他。 要是他早知如此，今日也不会这么傻乎乎的回来借此诱惑并试探盛知衡了。 “所以魏九现在找到那位殿下了？” 姜云瑶听完了盛知衡的转述，忍不住唏嘘不已。 “这上位者也不是好当的，都坐上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子了，还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也是形势所迫。” 盛知衡低叹一声，面色微沉。 裕王是先帝的堂弟，他本就不是一个多注重权势的人。 早先先帝在位时，他从老裕王的手上接过爵位，就安安分分待在他的封地里，乖巧的连自己的封地都不踏出一步。 如此一个安分守己的王爷，骤然被卷入这场纷争中，手上本就没有什么可信可用的权利和人手。 甚至连他自己在皇宫中都举步维艰，更别提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了。 “这便是魏九来找我的原因了。” 盛知衡正色看向姜云瑶，低声给她解释。 “魏九想要把太子殿下带来盛家，让我们帮忙照料。” “啊？！” 姜云瑶人都傻眼了。 一个魏九，她都恨不能赶紧把人远远的送走，担心对方会不会给盛家带来什么麻烦呢。 结果可倒好，魏九竟然还想把那位殿下送到盛家？ 那跟把危险和麻烦直接引到盛家有什么区别？！ 盛知衡见姜云瑶被震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在那场追击中，小殿下也受了伤，到处躲躲藏藏将养到了现在。魏九也是没办法了，才寻上了我相助。” 皇帝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加上他早先为了避免皇帝猜忌而导致引火上身被削藩。 整日里老老实实待在他的封地里，不跟外界的任何人接触联络。 以至于眼下遇上了麻烦，他甚至连个能“托孤”的可信之人都找不到。 魏九也是没办法了，通过这段时间的试探，觉着盛家，尤其是盛知衡和姜云瑶，是个能托付的。 于是他便想着，用盛家身份一事做文章，用来跟盛知衡谈判的筹码。 结果没曾想，他这一步才是走了个臭棋。 好在结果还行，至少盛知衡没有直接拒绝。 “那小殿下也是个可怜的。” 姜云瑶蹙起了眉头。 想想皇帝跟那小太子的情况都可怜，但盛家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真的要伸出援手帮一把么？ 可魏九既然都已经求上门来了，若是他们不肯帮衬一把，日后被记仇了怎么办？ 盛知衡还想走科举路往上爬呢，要是把人给得罪了，这条路就彻底堵死了，不要命就不错了。 “你是怎么想的？” 姜云瑶心内忐忑不安的看向盛知衡，想先听听他的想法。 盛知衡给姜云瑶斟了一杯茶水，示意她不要害怕。 “这件事对盛家来说，有利亦有弊。魏九把小殿下托付过来，他们一群亲卫就会隐于暗处，不会轻易露面引人注意。” 加之追杀的那群人以为他们已经把小太子给杀了，只要他们这边不露出破绽，应当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最重要的是…… “临山村的村民淳朴，加上他们念着盛家的恩情，把小殿下养在村里一段时日，隐姓埋名，只说是家中子侄，也没那么容易走漏消息。” 最重要的是，先前因为出钱帮临山村修路，以及姜云瑶教大家堆肥种地的法子，还传授了村中几人砌炕的手艺。 整个临山村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受过盛家恩惠的。 若是真出个什么意外，说不定临山村的人不但不会出卖他们，反而还会护着盛家。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便听你的吧。” 姜云瑶兴致不大高的扯了扯嘴角。 “这件事咱们既然已经知晓了，就没法再躲得开。魏九他是故意的吧？！” 第95章 怎会有两个太子 盛知衡笑着安抚了一番姜云瑶，比起气鼓鼓的姜云瑶，他倒是觉着这件事对盛家来说，或许也是一个转机。 二月县试，四月府试。 考过县试的人，便能获得参与府试的机会。 只不过盛知衡当日刚出考场时的模样吓着了姜云瑶。 加上姜老大夫那边的诊治，言及盛知衡考了几场试损耗极大，需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 府试相当于市级考试，通过府试后，才能拿到下一步院试的资格。 府试要比县试更难，名额录取更少，条件也更苛刻。 盛知衡考完县试都这样了，姜云瑶担忧他考完府试别走不出来，便建议他不如缓一缓，养养身子明年再考。 再者，盛知衡想要继续考府试，本身就得重新找门路想法子。 陈员外和孟夫子能帮的忙，暂时只到县试。 他们的手若是想要伸到府试，继续为盛知衡铺路，帮他获得入场考试的资格，怕是需要耗费更大的人情和财力物力。 原本这桩事也是个难题，不过现在有了魏九这么一遭，这个问题倒是迎刃而解了。 皇帝眼下虽然位子做的也不太稳，但显然也是个有自己想法的。 他能在己身被困皇宫的情况下把小太子送出来，已经是他能力的体现了。 加上朝中也有不想让外戚独大扰乱朝堂的大臣，都会坚定的站在皇帝那边支持他。 如此一来，魏九答应会上报密信，帮盛知衡解决罪臣家属的身份，无忧下场科考的事，倒是也有不小的可信度。 盛知衡跟姜云瑶意见统一后，便先回了魏九信，让他把小殿下送来。 “你想好要如何跟爹娘说了么？”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有些发愁。 这件事牵涉甚多，事关重大。 听盛知衡这意思，他是没打算把那位小殿下的身份告知盛宥柏他们的。 一方面是担心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会引起他们的恐慌和不安。 但人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捡回去的吧？ 总得给个合理的解释才是。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有办法。” 盛知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你只要别说漏嘴了就好。” 姜云瑶闻言耸肩，不用她过问最好，否则她还要发愁怎么跟盛宥柏他们解释呢。 这种麻烦事儿，当然还是全都丢给盛知衡去处理最好了。 祁月国现在想要往朝堂输送人才，全靠科举选拔。 是以整个国家对读书人都十分重视。 盛知衡拿了县试案首，报喜人不只是寻来了食铺报喜，官府还派人去临山村的盛家走了一趟报喜。 盛宥柏和易氏高兴不已。 临山村就出了盛知衡这么一个读书人，还拿到了县试案首。 村长高兴不已，立时就找到盛宥柏，言明这是临山村的大事，务必要摆席庆祝。 村子里好不容易出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必须摆席！ 这么给村子增光的事儿，摆席的银钱，也由村里人出了！ 盛宥柏和易氏都觉着有些不妥，便托人给盛知衡带了封信告知，让他拿主意。 “这是盛家的喜事，怎么能让村里人出钱呢？” 姜云瑶听盛知衡给她念完信，立刻就反对道。 “若真是想摆席庆贺，那也该是咱们家出银钱，宴请村里人才是。” 姜云瑶能理解村长的心态。 临山村世世代代都靠种田为生，好不容易出个有出息的读书人。 他们临山村的人走出去面上也有光。 这也说明村长是真心把盛家人当做临山村的一份子了，才会深觉与有荣焉。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好辜负村长的好意。 再者…… “祖父不是盼着这一天许久了，也是该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姜云瑶想起盛老太爷，还觉着心情有些复杂。 盛老太爷盼星星盼月亮，一心只盼着盛知衡能有出息，考科举，带着盛家重回荣光。 若不是还有这个念想做支撑，恐怕经历那一番巨大变故，老爷子早就被灾难摧毁了。 “听你的。” 盛知衡在这种事情上，一贯都很听姜云瑶的决定。 她说要办席，还是由盛家出银子办，盛知衡就立刻给盛宥柏写了回信。 若不是还有小殿下那一桩事绊住了脚，他们早该直接回临山村了。 结果魏九得了信后就离开了，也不知小殿下被他们藏到了何处，距离这里有多远，竟然一走又是几日没消息。 姜云瑶午时还在惦念这桩事呢，等到晚上天都黑了，姜云瑶洗漱完正准备进被窝睡觉呢，就听到卧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姜云瑶和盛知衡对视一眼，连忙起身。 “谁啊？” 姜云瑶走到门边，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门，而是警惕的先出声询问了一句。 “是我。” 门外传来了魏九的声音。 “少夫人，请开门。” 听出了魏九的声音，姜云瑶松了口气，忙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不止魏九一个人，足足有五六个人。 个个看起来都和魏九似的，五大三粗，身形健硕。 想必这就是当初跟魏九一同护送小殿下离京的那批，仅存的亲卫了吧？ 姜云瑶想到这，隐约有了预感。 她让开位置，示意魏九等人进门说话。 魏九却没动，而是冲着他身后的人点点头，随后众人侧开身子，把他们护在身后的人让到了近前。 看到这帮人的态度，姜云瑶已然猜到被让到面前的人是谁了。 只是…… 姜云瑶呼吸一滞，表情都凝固了。 不是说是小太子么？ 为何眼前有两个小少年装扮的人？ 难不成……这太子还能有两位？！ 盛知衡见姜云瑶杵在门口半晌没动静，便走了过来查看。 在看到门槛处站着的两个长相相似，还手拉着手的小少年时，他脚步一顿，眉眼一厉朝着魏九扫了过去。 先时魏九只说了小太子，可没提还有一位！ 明明盛知衡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但他的凌厉的眼神还是让魏九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件事我能解释。” 魏九低咳一声，心虚的压低声音道。 “可否先让我们进去说话？” 第96章 不是有意冒犯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先稳住面上的表情，又侧了侧身子，示意他们先进来。 魏九朝着身后的人点头示意，只由他带着那两位进了门。 随后他反手把门紧闭，剩下的人就悄无声息的守在了门外。 “魏九。” 魏九刚关好门站定，盛知衡就语气淡淡唤了声他的名字。 “敢问哪位是殿下？” 盛知衡早年前还在盛京时，就因着身体不好，常年待在盛家后宅，对外界的事了解不多。 更别提远在封地的裕王了。 盛知衡只知晓对方有儿子，却不知道有几个儿子。 只是不管这两个孩子是否都是皇帝亲生的，但太子只可能有一位。 魏九先看向了个子稍微高一些的那个。 小少年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是吾。” 盛知衡闻言，便先冲他恭敬行礼。 “草民见过殿下。” “平，平身。” 小太子似乎有些紧张，但依旧脊背挺直，看得出来在家中被教养的极好。 跟太子殿下打过招呼后，盛知衡便把目光放到了站在太子身侧，和他手拉手的那位身上。 “那这位是……？” 那个稍小一些的孩子，在盛知衡的目光扫过来时，下意识往太子殿下身后躲了躲。 太子殿下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有担当的。 知道小一点的那个害怕，他微微侧身，把身后那个小孩子又遮了遮，才冲盛知衡低声道。 “是妹妹。” 盛知衡：“……” 姜云瑶闻言一愣，小心翼翼的侧了侧头，瞅了两眼那位小公主。 “是这样的。” 魏九干笑着搓了搓手，低声给盛知衡解释。 “正如你所见，这位是太子殿下，这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陛下膝下只有这两个孩子，他不放心，就都送了出来。” 至于为何公主殿下为何做一副男装打扮，自然是为了方便在外行走了。 “先前没跟你说起还有位小公主，是我不对。” 魏九难得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向盛知衡道歉。 “这不是怕你觉得太麻烦会拒绝么……” 依着魏九的想法，太子殿下的身份拿出来，才能唬得住盛知衡。 只要盛知衡点头答应帮忙了，他再把小公主的存在告知，盛知衡就没法反悔了。 结果没曾想，昨儿个魏九想套路盛知衡不成，还反被套路了。 搞得他心神恍惚之下，忘记坦白还有位小公主的事儿了。 以至于这会儿魏九心虚的不得了，尴尬的看着盛知衡，生怕他当着两位殿下的面说些什么。 好在盛知衡没有拆魏九的台，再度跟两位殿下打过招呼后，便请他们上座。 小太子年纪虽小，但很聪慧。 魏九在把他们带来之前，就仔细给他们介绍过盛家的情况了。 他也知道盛知衡他们肯伸出援手相助，需要付出多么大的风险。 于是他在盛知衡的招呼下摇了摇头。 “是我们叨扰了。” 说完，他便拉着妹妹的手，先在下首落座了。 盛知衡见状眯了眯眼睛，倒是没有多劝，淡定的坐在了他们对面。 “来。” 盛知衡落座后，还冲姜云瑶招了招手。 “过来跟两位殿下打声招呼。” 姜云瑶忙敛了面上的神色，上前笑着跟两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家伙打了招呼。 “既然都在这了，有些话就先说清楚吧。” 盛知衡屈指轻扣桌面，率先看向了魏九。 “不知把两位殿下送到盛家后，你们这些亲卫准备怎么办？” 盛知衡的态度很明显，盛家养不起这么多闲人。 陌生面孔越多，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个我们都懂。” 魏九领会到了盛知衡的意思，闻言连忙保证。 “我们会在暗中保护两位殿下，绝不会轻易露面，不会给盛家带来麻烦。” 盛知衡颌首。 魏九这意思，大概就是只把两位小殿下留在盛家，他们这群亲卫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会轻易冒头引来别人注意。 这样对盛知衡来说最好不过。 “不知道两位殿下怎么称呼？” 盛知衡把目光转向了小太子和小公主，语气温和了些，耐心解释。 “既然要隐姓埋名，便不好再称呼两位为殿下。对外可解释两位是盛家侄子，冒犯了，还请见谅。” “我叫昱霖，妹妹叫文婧。” 小殿下很懂事，经历过一场追杀，他俨然比同龄的孩子都成熟许多。 “没有冒犯，还要多谢你们肯伸出援手相助。” 姜云瑶听着太子的话，忍不住感慨。 小小年纪的孩子，经历如此大的一场变故被迫成长起来，真是乖巧懂事到让人心疼。 祁月国的国姓便是祁。 但两位小殿下既然要隐藏身份，便不能对外提起自己的本姓。 盛知衡便和两位小殿下商定，对外若是有人问起，记得贯上盛姓。 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为给两位安排合理的身份。 “我们懂得。” 祁昱霖点点头，绷着一张小脸郑重向盛知衡做保证。 “我绝对不会对外暴露身份，给你们带来麻烦的。妹妹也是。” 他说着，还晃了晃拉着妹妹的小手。 祁文婧抬头先看了哥哥一眼，然后才怯生生的点头。 “嗯嗯。” “太子殿下伤势刚愈，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魏九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起身冲盛知衡和姜云瑶抱拳，压低声音道。 “两位小殿下便托付给两位了，大恩无以为报，若是有需要尽管差遣我等，万死不辞。” 言罢，魏九便起身告辞了。 “我送你。” 盛知衡主动起身相送。 魏九本想客气拒绝，但看盛知衡的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跟他说，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多谢。” 魏九客气冲盛知衡点头，跟两位小殿下道别后，便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盛知衡给姜云瑶递了个眼色，随后跟了上去。 姜云瑶目送着盛知衡跟着魏九出了门，便看向两个小家伙，笑眯眯的跟他们说话。 “你们好啊。” 姜云瑶把手边的糖果盒打开盖子朝着俩人推了过去，冲他们示意。 “这个是我今天刚做的花生糖，可好吃了，尝一下？” 第97章 想想都让人心疼 姜云瑶说着，为了防止两个小家伙心有疑虑，还特地先捡了一块丢进自己的嘴里。 祁昱霖见状，客气道谢，然后从糖果盒里捏了一小块花生糖，递给一脸想吃模样的妹妹。 祁文婧看到哥哥递到嘴边的花生糖眼睛一亮，啊呜一口吃进嘴里，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见妹妹吃得开心，祁昱霖面色也缓和了一些。 “你也吃。” 姜云瑶笑眯眯的冲祁昱霖示意，把糖果盒朝着他的方向又推了推。 小家伙这才低声道谢后，又捻了一块花生糖塞进自己嘴里。 甜甜的糖块，酥香的花生。 美味在口中爆开的瞬间，祁昱霖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姜云瑶笑眯眯的看着他放松下来的小表情，低声询问。 “好吃么？” “嗯嗯！” 孰料这次先回应的不是祁昱霖，而是小公主。 显然，祁文婧小朋友被姜云瑶的一块糖收买，已经不怕她了。 姜云瑶见状，再接再厉，试图打开两个小家伙的话匣子。 “我叫姜云瑶，我今年七岁啦~你们几岁啦？” 姜云瑶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我六岁，妹妹五岁。” 祁昱霖嘴里还含着糖块，说话有些含糊，他不好意思的冲姜云瑶笑了笑。 他所受到的皇室规矩教育，是不允许在嘴里含着东西的时候和别人说话的。 但糖块有点大，他一时间咽不下去，又不好无视向他们主动示好的姜云瑶。 好在姜云瑶并不在意这个，为了消除他们的紧张情绪，还主动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盛家的情况。 而另一边的盛知衡跟着魏九走出房间后，守在房间外的一群人齐刷刷朝着他看了过来。 “你们是还有别的任务要去完成吧？” 盛知衡也没寒暄，直言道。 “过几日我会带他们回临山村，山里村民淳朴，小心遮掩应当不会走漏消息。只是你们……” 魏九先前说的是，他们这批人是准备暗中保护两位小殿下的。 但依着盛知衡的想法，他把人带回临山村，暴露的风险就降至最低了。 魏九他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轻易蹦跶出来招人注意，引人怀疑。 魏九听出了盛知衡话里的潜台词，倒是也没隐瞒。 “我们确实还有别的任务要去完成，两位小殿下托付给你我们放心。” 魏九从怀里拿出一块小小的，约莫只有一枚铜板那么大的圆形玉牌，上面还打着绦子，乍一看像是个普通的挂饰。 魏九把它交给了盛知衡，交代道。 “你拿着这个，若是有需要，便把它挂在腰间，我们的人看到了，便会主动来寻你。” 盛知衡明白了他的意思。 打从今日他们这群人离开后，便不会再主动露面，以免给盛家人带来麻烦。 只有盛知衡需要找他们的时候，他们看到玉牌示意，才会主动来寻。 这倒是个不错的结果。 盛知衡没跟他们客气，接过了那枚玉佩放入怀中。 “我会尽力保护他们的。” “多谢。” 魏九等人齐刷刷抱拳，冲着盛知衡郑重行礼。 临走前，魏九低声告知盛知衡。 “科考一事已解决，盛公子不必再担心会有人拿盛家的身份做文章。” 撂下这句话后，魏九就和其他几人迅速离开了。 盛知衡看着他们的背影，蹙起了眉头。 解决了？ 魏九嘴上说的轻巧，这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连个信物都没有，届时若是真有人想查，他又该如何应对？ 盛知衡微微蹙眉，魏九跑的影都不见了，他也只得暂时先把这个疑问压回心底。 左右他准备明年再去参加府试，还有时间。 等盛知衡回转的时候，姜云瑶已经带着两个小殿下洗干净手脚，爬上炕准备睡觉了。 盛知衡：“……” “不是有客房？” 盛知衡好脾气的看向姜云瑶，先温声询问道。 “让两位殿下睡在这，是否不太合适？” “炕大着呢，再睡四个人都成，不会挤的。” 姜云瑶帮着挨着她睡的祁文婧掖了掖被角。 “不知道他们今天会来，客房没收拾，也没烧炕。都这个时辰了，今天先这么凑合着睡吧。” 就是两个比姜云瑶年纪还小的孩子，这炕这么大，一人一个被窝，应当没什么妨碍……吧？ 祁昱霖在妹妹的另一边，红着小脸朝着盛知衡看过来，抿了抿唇。 “若……若是盛公子觉得不方便，我和妹妹去睡客房也行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两位小殿下不介意就好。” 盛知衡缓了面色，冲有些忐忑不安的祁昱霖笑了笑。 “切记，以后你们的身份就是盛家的人了，要叫哥哥。” “嗯。” 祁昱霖点点头，红着脸小小声唤了一声。 “哥哥。” 盛知衡眼底染上一丝笑意，冲他摆了摆手。 “睡吧。” 因为方才那短短的一会儿相处，祁文婧现在很喜欢姜云瑶这个会给她糖块吃的漂亮姐姐。 哪怕睡觉，她也要揪着自己的被子紧挨着姜云瑶才行。 姜云瑶也很纵容她，跟她凑做一堆道了晚安，哄着她先睡着自己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姜云瑶睡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瞧见睡在祁文婧另一侧的祁昱霖竟然是醒着的。 小家伙睁着眼睛看着窗户的方向，眼底没有一丝睡意。 姜云瑶侧耳听去，院子里传来了细碎的扫地声，估摸着是茂文等人起床后在做打扫。 随即姜云瑶像是想到了什么，再度看向祁昱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难不成就是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细微扫地声，他就瞬间清醒睡不着了？ 姜云瑶敏锐意识到，自己可能猜中了事实。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连睡觉都睡不踏实，有一点点动静都会瞬间警醒。 这得是经历了多少危难险阻啊，真是想想都让人心疼。 “早上好。” 姜云瑶见祁文婧还睡着，就用气音跟祁昱霖打了声招呼。 小家伙抿着唇看向她，脸又微微红了。 铺子是临近午时才开门，早饭基本都是桂枝和梅香做的。 不过念着昨天两个小家伙刚来，姜云瑶准备给他们露一手，做点稀罕玩意儿吃。 不过在此之前，姜云瑶先扒拉着衣柜，找了一套自己去年穿的衣服出来。 “很漂亮的小裙子哦~” 姜云瑶拎着衣服冲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的祁文婧抖了抖。 “洗干净的，要不要试试看？” 第98章 祝贺师爹考了案首 小姑娘家家的，当然是要穿漂亮的小裙子才好看。 先前魏九等人是为了方便赶路和躲避追杀，才给她打扮成了男孩子的样子。 眼下都到盛家了，自然得换回女孩子的装扮才是。 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抵挡得了漂亮小裙子的诱惑，祁文婧也不行。 小丫头原本正打着哈欠揉眼睛，看到姜云瑶手里拎着的漂亮小裙子，眼睛都亮了，瞌睡瞬间全飞。 小裙子穿在祁文婧的身上有些大了，但她很喜欢，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终于露出了到这以后的第一个笑脸。 “哇，你有梨涡诶~” 姜云瑶惊奇的看着祁文婧嘴角的两个小梨涡，瞬间让她的笑脸看起来更甜了。 经过这一夜的相处，祁文婧很黏姜云瑶，几乎到了走一步跟一步的地步。 姜云瑶洗漱完后，准备去厨房做好吃的。 祁文婧拎着裙摆，跟个跟屁虫似的，亦步亦趋。 两个小家伙都是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被送过来的，当时茂文等人都不知道。 这会儿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姜云瑶带着一个比她还小的丫头从卧房里走出来，全都被惊呆了。 “少夫人？” 桂枝惊讶的看着那个陌生的小姑娘，欲言又止。 “唔，这是我……嗯，妹妹。” 姜云瑶想到盛知衡给祁文婧他们安的身份，随口应付道。 “以后你们直接称小姐就好。” 桂枝和梅香对视一眼，虽然心下震惊不已，但也没敢多问，纷纷点头应是。 茂文的反应可就比这俩大多了。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个紧跟在姜云瑶身后的小丫头，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姜云瑶撸起袖子进厨房，蒸了一盘湿黏软糯的豆沙米糕。 祁文婧全程跟在姜云瑶的身后打转，看着她做米糕，全程惊讶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香甜软糯的米糕被端出蒸锅，祁文婧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早饭也做好了，姜云瑶便端着米糕，招呼其他人把早饭端过去一起开饭。 原本桂枝他们以为，姜云瑶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妹妹”已经让他们很震惊了。 等他们把早饭端到堂屋，看到盛知衡的身边还坐了一个小少年的时候，都被震惊到麻木，说不出话来了。 盛知衡只吩咐他们，以后就喊这两位“少爷”和“小姐”，随口解释是家里的远房亲戚，便没再多说别的。 至于这两个是怎么来到这的，什么时候来的，盛知衡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桂枝和梅香也只能对视一眼，把所有的疑惑不解都压在了心底，不敢置喙分毫。 茂文人已经傻了。 吃早饭的时候味同嚼蜡，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用过早饭，姜云瑶便吩咐桂枝和梅香好好照顾店里的生意，让茂文驾马车送他们回临山村。 他们同意了摆席跟村里人一起庆贺盛知衡考上了县试案首，前几日盛宥柏就传信来，等着他们回去就摆席。 眼下两位小殿下也到了，确实该回去了。 茂文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会往那两位小殿下的身上瞟。 如此反复几次，很快就被盛知衡察觉到了。 不过盛知衡只是瞥了他一眼，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出声。 茂文把盛知衡他们送回到盛家就匆匆离开了。 盛宥柏和易氏知晓盛知衡和姜云瑶回来了，高兴的立马赶出来迎接。 结果没想到一照面，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抒发内心的喜悦，就先看到了跟在盛知衡和姜云瑶身后的两个生面孔。 盛宥柏和易氏原本想说的话都梗在了喉咙口，面面相觑。 “儿啊，这两位是？” 易氏诧异的看向盛知衡，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拐来的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可爱。 “爹，娘，这件事说来话长，先进去，我稍后跟您二老解释。” 盛知衡冲易氏点点头示意。 易氏瞬间回过神来，连忙和盛宥柏招呼着盛知衡他们先进院。 盛知衡却转头先看向了姜云瑶。 “你带着他们去后院玩吧，我去跟娘他们说。” 姜云瑶点点头，牵起祁文婧的小手，把人往后院带。 忽悠……咳，解释的事儿就交给盛知衡了。 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带着这俩小的去后院看她试验田里种的各种宝贝吧。 后院除了姜云瑶的试验田外，还圈起来一块地养了鸡鸭。 甚至在角落里还搭了个棚子，里面养着一大一小两只羊。 鸡鸭是年前就养了的，这两头羊姜云瑶也是头一回见，估摸着是最近刚养的。 姜云瑶领着两个小家伙去看羊，才发现大个的那个是母羊。 小羊应当是它下的崽，此刻正跪在母羊身子底下吃奶。 “啊……烤全羊，呲溜。” 姜云瑶看着稚嫩的小羊，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美味的烤全羊。 这么嫩的羊拿来烤，绝对入口即化香酥嫩滑…… 此时沉迷用眼神“吃”羊的姜云瑶丝毫没有留意到，另外两个小家伙此刻看着她的眼神有多么惊恐。 等易氏找来的时候，姜云瑶的口水都不知道咽多少了。 也不知道盛知衡是怎么忽悠的，易氏看着两个小家伙的眼神充满了怜惜。 祁昱霖拉着祁文婧，按照来之前盛知衡的交代，乖乖巧巧的冲着易氏打招呼，喊“伯母”。 “诶，真乖。” 易氏瞧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笑弯了眼睛。 “以后啊，你们就在盛家安心待着，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跟伯母说！” 姜云瑶目瞪口呆的看着易氏毫无异样的哄孩子，内心对盛知衡的敬佩宛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就他这忽悠人的功夫，放在现代，那绝对是传销组织的领头人物啊！ “娘，这两只羊是你买的？怎么突然想着养羊了？” 虽然小羊挺可爱，吃着也挺香，但臭也是真的臭。 易氏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想着养羊？ “嘿，说起这个，还不都是因为你。” 易氏看着棚子底下的那两只羊，无奈叹气。 “这俩呀，都是你‘徒弟’送来的，说是祝贺师爹考了案首。” 姜云瑶：“？？？” 第99章 是个好榜样 徒弟？ 还师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姜云瑶满脸茫然，以为易氏这是跟她开了个玩笑。 “我哪来的徒弟啊？” “还不就是大壮那几个。” 易氏说起来，也是啼笑皆非。 “他们非说这是他们的一片心意，早先从你这学了手艺，你都没收拜师礼。这是他们专门为了给‘师爹’庆祝，孝敬你的。” 姜云瑶：“……” 易氏提到大壮，姜云瑶就想起来了。 大壮不就是村子里最先从她这学了砌炕手艺的泥瓦匠之一么！ 虽然之前姜云瑶明确说了，她不收徒。 这砌炕本来也不是她发明的手艺，她也是拾人牙慧，占了这个时代没有这东西的便宜。 不算什么重要的手艺，教给大壮他们，也能让他们多个生计，生活的更好一点。 毕竟带动大家一起致富，才是真的富么！ 结果没曾想，大壮等人表面上是答应了，但背地里还是把她称呼成了“师父”。 甚至知道她和盛知衡的关系，还喊上师爹了！ “我当初同意他们学了砌炕的手艺出去做生意，也没想要什么回报。” 姜云瑶眉头紧锁，盯着那两头羊看感觉烤全羊也不香了。 “这羊估计花了他们不少银钱吧？咱们不能收。” “娘当然知道。” 易氏在姜云瑶的小脑袋瓜上点了点，得意道。 “娘当时不肯收，他们坚持要把羊留下，娘就给他们塞了银子，当做是咱们买的。” 姜云瑶松了口气，随即也有些好奇。 “他们同意了？” 那群人的脾气这么倔，能这么轻易就“屈服”？ 果然，易氏轻啧一声。 “刚开始他们当然不同意了，坚持是要孝敬你和衡儿的。我就跟他们说，好意心领了，不收银子，这羊我是绝对不会留的。不然等你回来了，我不好交代。” 被易氏这么一吓唬，大壮他们最终也只得收下了银钱，但心里却还有些不甘。 先前他们无数次想给盛家送点什么值钱的东西报答恩情，都被送回了。 只有偶尔送一些不值钱的青菜等物，才会被收下。 结果转头盛家人又会礼尚往来的给他们送些东西。 如此一来，几下一合计，他们基本相当于什么都没送出去啊！ 深深觉着这样不行的几个人私底下一合计，便兑钱买了这两头羊送来。 “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到时候也来吃席。” 易氏笑眯眯道。 “不过我也事先叮嘱了，不许他们带任何礼品来，就纯当一起庆祝热闹热闹，咱们不收礼。” 盛家如今有钱了。 不说县城里有姜云瑶开的食铺，每月固定有大笔入账。 就说易氏他们买了不少田租出去，光佃租都够盛家人生活的很好了。 办个席给盛知衡庆祝，也是为了和村里人一起乐呵乐呵，没有别的意思。 自然也没想着收别人什么礼物，人能来就行了。 姜云瑶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们这次回临山村，是准备长住一段的。 姜云瑶掐指算算，也是时候把系统发布的第二个任务完成了。 任务要求是让她解决现有的灌溉系统，解决浇水问题。 姜云瑶早先就观察过临山村的地势和环境，确认过情况了。 如何改善这个问题，她心里也早就有些许章程了。 只不过任务刚发布的时候，正值天冷的时候。 河里都结冰了，她的想法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现在天气渐暖，河水也有了破冰的趋势，就方便她实行计划了。 盛家先前为临山村的村民们做的那些事，都为盛家结了不少善缘。 别的不说，就说那几位真心把姜云瑶供为“师父”的村民们，绝对会拥护姜云瑶的一切决定。 从他们心怀感恩，时时惦记着盛家，还特意上门送羊的举动就能看出来。 如此一来，姜云瑶想要村里人听她的，在田间地头挖沟渠引水，可能会受到的阻力就能减小不少。 不过在此之前，如何更合理的安排挖沟渠路线，就需要再进行一番实地考察确定了。 这个暂时先不急。 盛知衡考中了县试案首，最高兴的莫过于盛老太爷了。 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许久，眼见着盛知衡迈出了如此坚实的第一步，打从得知后到现在都乐得合不拢嘴。 盛家要摆席，盛老太爷更是掏出银钱要帮忙承办。 盛知衡哪里能要盛老太爷的养老钱，自然是好一番推拒。 在村里摆席，本就花用不了几个银钱，怎么还能要盛老太爷的钱？ 摆席当日，盛老太爷还被请上了高位落座。 村长也被请到了盛老太爷同桌落座。 村里人几乎家家都来人了，妇人在后厨帮忙置办席面，男人都在前院拉着盛知衡看，稀罕的不得了。 虽然祁月国的读书人地位极高，大家都知道读书好。 但在临山村这偏远的地方，多年来都没能出一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加上读书所需要的开销实在太大，不是一般农家家庭能承担得起的。 以至于临山村的人对送孩子去读书一事也不怎么上心。 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了，祖上就没出过一个读书厉害的，说明家里压根就没读书的好苗子，何必还浪费银钱送孩子去读书？ 读书花销那么大，最后要是还读不出个结果来，岂不是花用的银钱全都白搭进去了？ 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在家务农，等年纪差不多了，也是个壮劳力。 但现在出了盛知衡这么个厉害的，临山村的村民们想法也渐渐有了转变。 村长极力促成这么一场宴席，甚至原本还打算由村里人合资出钱办，就是为了给村里人心中都埋下一颗种子。 “读书好啊。” 向海林喝了两口酒，满面红光的看着盛知衡，忍不住感慨道。 “村里都是一群泥腿子，就没出过一个正经读书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也该是有点改变了。” 苦大人也不能苦孩子。 向海林早就有了想把临山村孩子的教育提上来，但苦于一直没寻到机会。 眼下有了盛知衡，这可是个极好的榜样！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考府试？” 向海林放下酒杯看着盛知衡，冲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想在村里办个村学，可能有些问题得找你打听打听。” 第100章 对师父的吩咐还是很听从的 “村学？” 盛知衡没想到村长的目的竟然是这个，不过转念一想，倒是也有迹可循。 “此乃大事，也是好事。我准备明年再去考府试，若是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尽管知会。” 盛知衡如此配合，立时让村长高兴的忙举杯冲他示意。 “好，等回头咱们再细谈，这杯敬你，提前祝你府试也高中！” 盛知衡端起面前的茶盏，冲向海林歉意道。 “小子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敬您。” 前院的男人们都喝嗨了。 后院的妇人们一边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冲着易氏把盛知衡翻来覆去的夸赞了一遍又一遍，羡慕她有个如此有出息的儿子。 易氏高兴得合不拢嘴，嘴上谦虚着跟众人寒暄打趣，脊背却不知不觉地挺直了。 姜云瑶原本是想在厨房帮帮忙的。 结果没想到来了这么大一群妇人帮忙，根本就没有她插手的机会。 于是易氏便给姜云瑶搬了个小板凳放在角落里，往她手里塞了个碗，里面装着各种吃的。 每出锅一道菜，易氏就会先舀一勺倒进她的碗里。 姜云瑶便这么舒舒服服的，领着祁昱霖和祁文婧两个小家伙，坐在厨房角落里边看着别人忙碌，边吃吃喝喝。 这种热闹的场面，在上次盛家新房上梁的时候，姜云瑶已经见过一次了。 祁昱霖和祁文婧却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的。 厨房里的人这么多，因为包括姜云瑶在内的三个小家伙都长得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极可爱，总有人时不时朝着他们扫过来一眼。 姜云瑶知道她们没有恶意，还能淡定的捧着碗吃吃喝喝。 祁昱霖和祁文婧两个小家伙哪经历过这种阵仗，被这么多目光扫过，身体都僵硬了，头都不敢抬。 “这个好吃。” 姜云瑶夹了一块带脆骨的蒸排骨，放到祁文婧捧着的小碗里。 “快尝尝，这个蒸排骨可是我特地改进过的做法，可好吃了。” 姜云瑶说着，还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帮祁文婧他们挡住别人好奇打量的视线。 果不其然，少了那些打量的视线，祁文婧脸上的表情都没之前那么紧绷了。 她小心用勺子把解药给她的那块排骨扒拉进嘴里，抿了抿。 果然如姜云瑶所说，这块蒸排骨可好吃了呢！ 软烂到一抿就脱骨，一点都不腥不腻，嚼一嚼还有脆骨掺杂，口感十分丰富。 姜云瑶看着祁文婧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好吃吧，我是不是没骗你？” 姜云瑶说着，又往她碗里分了两块排骨，还不忘给祁昱霖也分享了几块。 就是祁昱霖受到的教育，显然是不允许他在这种环境和场景下吃东西的。 是以他盯着碗里的排骨，一时间十分纠结。 “怎么了？你不喜欢吃？” 姜云瑶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故作不解的询问祁昱霖。 “你是嫌弃我们家的饭菜么？” 祁昱霖一愣，连忙看向姜云瑶摇头。 “不，不是，我没有嫌弃，真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还连忙低头啃了一口排骨。 祁昱霖年纪虽小，但显然他明白盛家人肯伸出援手暂时收留他和妹妹，是冒了多大风险的。 对盛家的所有人，他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姜云瑶见祁昱霖埋头开始吃东西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小孩子嘛，现阶段就是要吃吃喝喝玩玩才对嘛。 只要开了一个头，祁昱霖也没了之前的纠结。 他和祁文婧一样，一人手里捧着个小小碗。 姜云瑶吃到什么好吃的，就会给他们俩一人分一点。 三个小家伙凑做一堆吃得开心，不知不觉间关系好像也更贴近了一点。 祁昱霖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好像也没之前那么害怕紧张以及担忧了。 一顿热热闹闹的宴席吃完，向海林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酒。 虽然是浊酒且度数低，但喝得多了后劲还是有点上头。 原本他还惦记着席面散了，就跟盛知衡正式讨论一下有关村学的问题呢。 孰料吃完饭酒劲上头，人有点晕了。 “不急，这段时日我们都在村里，您随时有空登门，我都在的。” 盛知衡看着眼神飘忽，却强打着精神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向海林。 “这件事的筹办需要时间，不急于一时。” 兴办一个村学，本就需要多方面的准备和考量，没那么容易成，也不在于这一天两天的。 向海林虽然有点喝晕头了，但人还没醉迷糊，听劝的被一同来吃席的儿子扶回去了。 姜云瑶的那几个“徒弟”今天都来了，里里外外的跟着忙活，上心的跟自己家办事似的。 易氏说不让他们带礼物来，他们倒是没听。 不过显然他们都明白盛家人的态度，没带什么贵重的礼来，就准备了些许的青菜萝卜一类，自家种的蔬菜送过来。 这些东西不贵重，也是一点心意，易氏这次倒是没推拒收下了。 不过在席散后，这几人帮忙收拾了院子，正准备悄悄离开呢，就被眼尖的姜云瑶喊住了。 “你们先别急着走呀。” 姜云瑶笑眯眯的喊住了领头的大壮。 “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说话。” 姜云瑶身后还跟着祁昱霖两兄妹。 显然这俩小家伙因为对姜云瑶最熟悉，眼下都双双成了她的跟屁虫。 大壮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对“师父”的吩咐还是很听从的。 “您有什么吩咐？” 大壮率先走上前来，在姜云瑶的面前半蹲下，和她平视，很是尊重。 “最近的生意如何了？天气慢慢暖和起来了，砌炕的活是不是也少了？” 姜云瑶看了一眼跟在大壮身后，和他一样齐刷刷在她面前蹲下来的几人，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最近的活确实少了一些。” 大壮没有丝毫隐瞒，老老实实的回应。 “不过先前忙活了一个冬天，挣到手的银钱比我们以前连续几年挣得都多。这段时间我们都有空，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第101章 不值得高兴么？ 之前天冷的时候，砌炕的生意做的那叫一个红红火火。 还有不少人为了拜师学艺，特地找上大壮他们的。 大壮是这群人中最有头脑的一个，隐隐就被拱为了头头。 他没急着立刻收徒，而是先把村里有意向学习这手艺的人集合了起来，教给了他们。 不过他虽然教了村里的其他人学会砌炕的手艺，却没有收他们为徒的打算。 而是告诉他们，真正的师父是姜云瑶，这砌炕的手艺是她传下来的。 姜云瑶没有收徒的打算，但他们学了人家的手艺，那就得打从心底把她尊成师父。 大壮此举，也是为了抬高姜云瑶和盛家人在临山村的地位。 村里得了姜云瑶好处的人多了，她才能在临山村有更高的话语权。 大壮是个知恩图报的，尤其是在做砌炕这门活计，赚了不少银钱后，他对姜云瑶就更尊敬了。 若不是有姜云瑶，他们家刚过去的这个冬天还要挨冻不说，也无法轻松赚来这么多的银钱。 姜云瑶却抿唇笑了笑。 眼下天气确实渐渐回暖了，但丹阳县地处偏远，天气还很是寒凉。 有年纪大些的老人不抗冻，还是会请他们去砌炕的，这生意做到现在应当不算彻底步入淡季。 但姜云瑶没拆穿大壮，她只是低声吩咐了一句。 “过几日我可能需要你们帮个忙，会给你们发工钱的那种，不让你们白干活。” “您有事尽管支使我们就是，不要工钱。” 大壮感恩姜云瑶的恩惠，一心想要报答一二。 可惜盛家不缺银钱不缺吃穿，也不爱占便宜。 贵重的礼不收，也顶多是在他们送些蔬菜竹筐之类不值钱东西的时候，才会收下。 但往往也会准备上回礼，基本他们还是没能“孝敬”姜云瑶什么好东西。 眼下姜云瑶好不容易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了，哪里还能要工钱？！ “就是就是，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一定来帮忙。” “我们从您这学了手艺，您连拜师礼都没收，我们哪好意思再要工钱，我们愿意来帮忙。” …… 一群人好不容易有了能表现报答的机会，都激动的不得了。 姜云瑶也终于再次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人到底有多么的“尊师重道”。 不过她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这不算让你们帮我的忙，算是雇佣你们做工吧。” 姜云瑶找了个大概合适的词。 “既然是雇佣，自然就要支付相应的银钱。放心吧，我有钱，不可能让你们白做工的。” 姜云瑶话落，见这群人似乎还想还说什么，立刻赶在他们前头发话。 “如果你们不肯的话，那我就要找别人了。左右都是雇佣，找谁都一样。我不过是想着找你们，或许能更放心一些。” 姜云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壮等人对视一眼，只得都点头应下了。 “您有需要，随时吱声。就算我们不在，跟我们家里人说一声，我们知道了，也一定及时赶回来。” 这倒大可不必。 姜云瑶也不是想白嫖壮劳力。 她是瞧着大壮几人都是实诚人，干活还老实，不是什么投机取巧的人。 有什么好事，便想着多带他们一把。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自然不能耽误他们自己赚钱的营生。 “行吧，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说。” 姜云瑶含糊着应了一声。 “这些东西给你们带回去，虽然是办席剩下的，但都是干净的，不是剩菜剩饭，你们别嫌弃。” 姜云瑶指了指自己刚刚从厨房扛出来的背篓，冲大壮他们示意。 大壮他们里里外外帮了这么多忙，走之前连卫生都帮着打扫了。 他们来的时候，还带了些蔬菜和办席需要用到的桌椅，也是能帮的地方都尽力帮了。 姜云瑶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特地准备了些回礼让他们带回去。 大壮几人原本还想拒绝，他们来帮忙本就是自愿的，还没送成礼，吃一顿都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走还能拿着呢？！ “拿着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么多东西，留着我们家也吃不完。” 姜云瑶见他们似乎想拒绝，先开口截断了他们的话。 “你们要是不收，下次我可不好开口请你们帮忙了。” 听闻这话，大壮他们迟疑了一瞬。 其他人都看向了领头的大壮，似乎在等着他拿主意。 姜云瑶遂也把目光投向了他，笑眯眯看着他，丝毫不怀疑他的选择。 果不其然，大壮短暂的思索了片刻后，就谢过姜云瑶，让人去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分了。 “都是师父的一片心意，都拿上吧。” 这还是姜云瑶明言拒绝收徒弟后，大壮第一次在姜云瑶面前提起“师父”这个称呼。 姜云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看他们把她扛出来的那些肉菜平均分了后，就直接挥手赶人了。 吃饱喝足了，东西都拿到手了，还在这杵着干什么，各回各家，散了散了！ 大壮等人猝不及防被轰出了门，各自怀里还抱着自己分到的东西，面面相觑。 不过最终几人无奈失笑。 虽然他们从姜云瑶这里学到了砌炕的手艺，打从心底把她尊成了师父。 但姜云瑶到底只是个几岁的小孩子而已，还是玩心大。 大壮想想刚刚自己当着姜云瑶的面喊了“师父”，姜云瑶却没反驳，眼底划过一抹喜色。 姜云瑶把闲杂人等轰走了，带着不明所以的祁昱霖他们跑回去找盛知衡。 盛宥柏和盛老太爷因为高兴，都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都被扶回去休息了。 唯独盛知衡全程喝茶，这会儿人还清醒着，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姜云瑶转念想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盛知衡貌似淡定的有些过分了？ 不管是之前刚放榜，报喜人登门，还是眼下在临山村摆宴。 盛知衡的身边充斥着各种羡慕恭喜的声音，他本人却表现的和往常无异，没有任何自得之类的情绪展现。 “你不高兴么？” 姜云瑶好奇的询问盛知衡。 “考上了案首诶，整个丹阳县那么多学子考生，你能拿到第一，不值得高兴吗？” 第102章 这童年生活也太惨烈了 “谁说我不高兴了？” 盛知衡挑眉反问姜云瑶，矢口否认。 “能顺利通过县试并拿到案首，我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县试只是最基础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难度更高的考试，怎么能因为一次考试的成绩就沾沾自喜呢？” 姜云瑶闻言深觉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冲盛知衡投以了崇敬的视线。 虽然盛知衡打小就是个天才神童，比旁人都聪慧许多。 但再聪明的人，在获得了如此成绩后，被那么多人的夸赞羡慕情绪包围，也很难依旧保持清明，不被别人的推崇情绪裹挟而迷失自我的吧？ “好了。” 盛知衡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拉回了姜云瑶飞远的思绪。 “不是带他们在外面玩？跑来找我有事？” 盛知衡说着，还看了一眼姜云瑶身后那两个小跟屁虫。 大概是年龄相近的缘故，这两个小家伙只有对着姜云瑶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一丝亲近的模样来。 对盛家的其他人，包括盛知衡在内，他们的态度都不同。 祁昱霖作为哥哥，显然懂事许多，不管面对谁都很有礼貌，但态度也很疏离。 祁文婧就是个胆小的丫头，估计是这一路逃离皇宫经历的种种危难和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了。 她甚至害怕别人看向她的目光，一旦发现有人在看她，她就会瞬间身体紧绷的躲闪，更别提让她主动和别人交流了。 盛知衡试图主动向她释放善意，祁文婧都只顾着往哥哥或姜云瑶的身后躲，话都不敢说一句。 也只有跟在姜云瑶身边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一丝轻松的神态来。 盛知衡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心头忽然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姜云瑶可是他的人，身后多了这么两个粘人精跟屁虫算怎么回事？ “哦，就是我听说，村长要办村学？” 姜云瑶对盛知衡的心塞一无所知，好奇的看着他。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办，你要去当夫子吗？” 盛知衡只是刚刚考过了县试，算是童生，连秀才都不是，哪里能当夫子。 不过是因为他县试成绩还不错，村长才惦念着沾他的光，让村里人重视起孩子的教育问题。 “办村学这事村长有想法，夫子我怕是不能胜任。” 盛知衡眯起眼睛看着姜云瑶，总觉得她这眼珠子骨碌碌转悠的模样，像是在暗戳戳盘算着什么似的。 “你想做什么？想去进学？” 盛知衡很想说，姜云瑶有心想习字是好事。 不过就不用去村学了，有他在，自认教姜云瑶一个读书习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是不是。” 孰料姜云瑶连连摇头，伸手把站在她身后的祁昱霖和祁文婧拖了出来。 “是他俩！” 盛知衡：“……” 祁昱霖一脸无辜的和盛知衡对视，显然事先对此一无所知，他也茫然着呢。 祁文婧则是完全不管姜云瑶在说什么，察觉到盛知衡的眼神朝着她扫过来，她立刻条件反射的往姜云瑶身后一躲。 “怎么样？” 姜云瑶还看着盛知衡，等着他回复呢。 “既然村长都有心想找你帮忙了，你提个条件把他俩塞进去也没什么问题吧？束脩咱们该出就出，绝对不会白占村学便宜的！” 盛知衡：“……” 现在是出不出束脩的问题吗？ 盛知衡感觉有些头疼，不明白姜云瑶的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竟然想让祁昱霖去上村学？ “你知道，想当太子的老师，代表了什么吗？” 盛知衡深呼吸一口气，无奈的看向姜云瑶，压低声音道。 “不要胡闹。” 姜云瑶晃晃脑袋，她可没胡闹，她是认真的。 “那边的事儿估计一时半会的解决不了，他俩还不知道要在这待多久呢，总不能耽误了吧？” 姜云瑶眨巴着眼睛看着盛知衡，她这是为了祁昱霖着想。 祁昱霖要是只会在这待个一年半载的也就罢了，但姜云瑶听过盛知衡给她分析朝堂和后宫的局势，摆明了两方互相角力的局面不会轻易结束。 如此一来，总不能把太子殿下的教育问题给耽误了吧？ 再说了，她每日里不是忙着种田就是忙着做生意。 总不能让小殿下天天跟着她在田间地头或者铺子里打转吧？ 盛知衡闻言蹙起了眉头，显然也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不过事关重大，不能由他们轻易的做下决定。 万一回头那位问罪下来，他们谁能担当的起？ 盛知衡想了想，决定回头去联系一下魏九他们，询问一下相关问题。 依照盛知衡的猜测，魏九他们定然有自己的法子和手段，能和上头那位联系上。 只要征求过对方的意见，不管后续如何对待太子殿下的教育问题，都算是得了准话的，可放手施为。 盛知衡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跟姜云瑶说了。 姜云瑶轻啧一声，果然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么？ 是她忽略了，在这种封建制度时代的统治下，阶级制度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 “行吧。” 姜云瑶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转头看向身侧表情茫然无辜的祁昱霖。 “你应当已经启蒙过了吧？有没有习过字，读过什么书？” 虽然暂时不能随意安排祁昱霖的教育问题，那给他找点事做，比如布置点作业，背背书练练字什么的，应当没大碍吧？ “学了《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幼学琼林》……哦，离开前在学《诗经》，刚学了个开头。” 祁昱霖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 “好像就这些了。” 姜云瑶：“……” 天潢贵胄也不好当啊，刚翻过年，祁昱霖这才六岁。 而他是年前就来到了这偏远之地的，就说明他竟然五岁前就读过这么多书了。 虽然就他刚刚列出来的那几本，姜云瑶也略有耳闻，知晓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儿童启蒙读物。 但想想，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学了这么多枯燥难懂的书籍，这童年生活也实在是太惨烈了点。 不过瞧着祁昱霖的样子，像是并没有觉得他学了这么多东西有什么问题似的。 “不错，明儿我就让人去给你把这几本书买回来。” 姜云瑶点点头，露出了一抹略显扭曲的笑容来。 “既然都学过了，就挨本照着抄吧，就当练字加巩固知识了。” 祁昱霖：“？？？” 第103章 这要往哪儿躲啊 向海林显然对村学的事无比上心，昨日喝多了被扶回去睡觉了，没来得及跟盛知衡就相关问题细谈。 次日一大早的，他就再度登门了。 不过这次他不是单独只来拜访盛知衡的，还特地邀请了盛宥柏一起商谈。 毕竟盛家是打从盛京那种大地方来的。 盛宥柏虽然读书可能没那么厉害，那也是读过不少书，有学问的人。 他们见多识广，有关村学的筹备相关问题，多问问他们准没错。 “这村学，您是准备建在何处？” 盛知衡倒是很实在，直接先问了选址之类的问题。 “学堂的桌椅板凳等物，都需要打制，怕是一时半会的也无法全部布置到位，您也不必急于一时。” 盛知衡能理解向海林的心情，但是村学这种事本身就是大事，不是赶着来就能成的。 “学堂的位置已经选好了，就在村委的那个大房子里。那边很久没人住了，分出来做学堂正合适。” 向海林深知盛知衡说的有理，便定了定神，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给他们听。 “虽然地处位置偏了些，但那处僻静，省得吵闹，扰了孩子们学习。就是许久没住人了，怕是得先找人修缮一番。” “桌子就让村里的木匠统一打制，打几个长桌就好，上学的孩子从家里搬个凳子去就成了。” 这些问题显然向海林都是细想过的，这会儿娓娓道来倒是也极有条理。 盛知衡边听边点头，显然村长并不是一时脑热想办个村学凑热闹。 他是真心想要给临山村的孩子们找一条出路。 这样最好不过。 就怕村长也是三分钟热度，这村学的后续存留就会有很大问题了。 “就是这夫子的问题……” 向海林很是不好意思的看向盛知衡，这才是他特地要找他来商议的原因。 “临山村就没出过什么有出息的读书人，满打满算也就你这么一个。村里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着实不知道要去哪儿请个有学识的夫子来。” 想兴办个村学不是特别难。 只要找一处合适的房子，桌椅板凳备好，等着村里有意愿的家长送孩子来上学就好。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合适的夫子要去哪里寻？ 向海林虽然是一村之长，但遇上这种问题，他也没法解决，于是只能找上盛知衡了。 “我想着你也是读书人，有没有认识什么愿意来当夫子的秀才？” 举人一类的身份太高，向海林是不敢想的。 地位这么高的读书人，他们临山村也没能力请得起。 但若是学识太低的，又怕他们没有真材实料，教不出什么东西，反而会耽误了村里的孩子们。 于是向海林反复思索之下，最终还是觉得找个秀才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这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能不能请来一位秀才还不好说呢。 向海林也知道这办村学的事是他的想法，眼下却把找夫子的压力放在了盛知衡的身上，着实有些不厚道。 他紧张地搓着手，冲盛知衡投去了忐忑的目光。 盛知衡蹙眉思索了片刻。 这个忙他不是不愿意帮，只不过他也是真的不认识什么愿意当夫子教书的秀才。 向海林一见盛知衡的面色不对，立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件事是不是很难？你放心，若是你实在没法，也不怪你，大不了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向海林叹了口气，有些局促。 “我这不是想着你可能认识的读书人比较多，这才……” 向海林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嘴巴又合上了。 要说原本他对筹建村学这件事有多么的热衷，现在就有多么的受打击。 是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没有提前来问过盛知衡，现在贸然提起，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些…… “倒也不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盛知衡思索了片刻，冲向海林点了点头道。 “我认识一位县学的夫子，我可以去信询问，请他帮帮忙，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不过盛知衡虽然答应帮忙了，却还是提前跟向海林打了声招呼。 “我只能写信请他相助，能不能成还不好下定论。最好您同时也打探一下附近村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好好好，这真是太好了！”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向海林瞬间转忧为喜。 “那就麻烦你了，我也会多去打听些消息的。有你们相助，咱们这个村学一定能顺利办起来！” 暂时村学的开办章程就这么定下了。 盛知衡送走了村长，便转头回书房给孟青玄写信去了。 各自忙碌去了的两个人完全忘记了，刚刚那场商谈，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 被双双遗忘了的盛宥柏：“……” 不是说他见多识广，才请他来坐镇一起参与讨论的吗？ 结果全程他一句话没插上不说，现在还被遗忘了个彻底！ 盛宥柏忿忿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背着双手出门找人下棋去了。 这村里人虽然不会下围棋这种高雅的东西，但他们会下一种土棋，也挺有意思的。 经常被全家遗忘，闲着没事干的盛宥柏就只能自己找乐子。 打从学会了下土棋，他也算有了个消磨时间的法子，省得天天被全家人无视，越想越心塞。 孟青玄对盛知衡有刻意提拔之意。 盛知衡也不甚清楚，孟夫子如此热情相助，是看陈员外的面子多一些，还是看那位盛京的孟家本家大儒的面子多一些。 不过他是请人帮忙的，姿态自然得先摆好。 盛知衡把村学一事一五一十的写在了心上，措辞恭谨，请对方帮忙留意一番，是否有适合且有意当夫子的人选。 等把信送出去后，盛知衡就安心等着孟夫子回信。 不过依着他想，这件事应当没那么快出结果，找合适的人也得需要些许时间。 结果没曾想，盛知衡没能等来孟夫子的回信，竟直接等到了孟青玄登门。 盛知衡一惊之下，下意识竟是让姜云瑶先带着两位小殿下避一避。 “他会认得他们么？” 姜云瑶感觉头皮发麻，没想到这人怎么一声不吭就登门了。 “这要往哪儿躲啊？都这个点了，他该不会还要留下来吃午饭吧？！” 第104章 一封推介信 盛知衡原本正面色紧绷的思索着稍后见到孟青玄，要如何应对的问题。 结果猝不及防听到姜云瑶的话，瞬间破功失笑。 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吃。” 盛知衡低声教育姜云瑶，还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 “你先把他们带回卧房，别让他们露面，以防万一。” 虽然孟青玄只是孟家一个不重要的旁支，且孟家本家，在朝为官的那位大儒，是保皇党。 但这也不能代表孟青玄就是可信任的人了。 事关重大，多谨慎一些总没错。 姜云瑶闻言深觉有理，一手牵着一个崽，迅速把他们带回了卧房。 “你们乖一点，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别乱跑。” 姜云瑶把人带回卧房，还觉着不放心，想去打探一番。 “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我不来，你们就不需要踏出这门一步，记住了没？” 祁昱霖显然是个很聪慧明事理的，他闻言绷着小脸，紧紧攥着妹妹的小手点头。 “记住了，我们绝对不会出去给你们惹麻烦的！” “真乖。” 姜云瑶安置好两个小家伙，就急匆匆提着裙摆又往外跑。 孟青玄此时已经被柱子领着，朝着正堂的方向走了过来。 盛知衡也特意迎了出来。 姜云瑶赶到的时候，盛知衡和孟青玄已经互相见过礼，正准备进书房一谈了。 姜云瑶这才发现，孟青玄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竟还跟了一个男人。 那人看着年纪约莫不过而立之年，长相周正，气质温和。 孟青玄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见着姜云瑶冲她笑了笑，不知道出于何意，主动出声邀请她一起来。 姜云瑶没动，而是先把目光投向了盛知衡。 得了盛知衡微微颌首示意，姜云瑶这才跟孟青玄寒暄了两句，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跟在孟青玄身后的那个男人也看向姜云瑶，冲她微微颌首，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盛知衡虽然不清楚孟青玄今日特意登门所为何故，但他对孟青玄还是心怀感激的。 对方在他顺利参加县试一事上出力颇多，这个恩情还是要承的。 请对方落座后，盛知衡亲手给两位斟了茶水。 孟青玄道过谢后端着茶盏先低头啜饮了一口，夸赞了句“好茶”，这才道明来意。 “我今日贸然登门，所为的有两件事。” 孟青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朝着盛知衡递了过去。 “你先看看这个。” 盛知衡不明所以的双手接过，拆开后看完里面的东西，盛知衡面色微变。 “魏九应当提前跟你说过了吧？” 孟青玄微笑着看着盛知衡，惬意地低头又抿了口茶水。 “这是本家那边送来的推介信，有了这个，以后你只管去考试，不管考哪一轮，若是遇上什么麻烦或问题，直接把这封信递上去就好。” 姜云瑶虽然没看到那封信上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但听到孟青玄的话，她也差不多明白了。 盛知衡更是瞬间反应过来了。 再看落款，果然是当初那位曾经夸赞过盛知衡，致使他的“神童”之名传遍盛京的大儒。 怪不得当时魏九临走前只告诉他事情搞定了，却没有跟他细说，连个信物之类的也没留。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不过孟青玄如此自然的说出了“魏九”的名字，显然是对某些事也有参与的。 只是不知晓，他参与进去了多少。 孟青玄似乎察觉到了盛知衡对他的打量，不用说他就能猜到盛知衡在想什么。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我只是个县学的小小夫子，能力有限。” 孟青玄微微一笑，半真半假道。 “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孟家的地方，你尽管来寻我，我会写书信给本家那边。” 孟青玄说到这顿了顿，面露狡黠。 “当然，本家那本肯不肯伸出援手，怎么帮衬，我说了可就不算了。” 孟青玄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听的姜云瑶一头雾水，不甚明白。 盛知衡却是很快就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 孟青玄这是在暗示他，他知道的事情有限，掺和的也不多。 且跟本家那边的关系也一般，毕竟是关系比较远的旁支了，至少眼下他只充当了一个“传话人”的身份。 盛知衡若是日后有什么想要请他帮忙的，他会尽力相助，能帮则帮。 若是他帮不了的，便会帮忙写信给本家那边告知。 但本家会有什么反应，会否倾力相帮，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盛知衡掩去眼底异色，点点头表示明白。 孟青玄眼底笑意加深，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 说完了这桩事，还有另一桩事。 “你先时不是问我有没有适合来村学做夫子的人选么。” 孟青玄冲盛知衡示意了一下他带来的男人。 “这位，是建文二十五年考中的秀才。是我的表弟，在蒙学做过三年夫子，来你们这当个村学的夫子，应当还是够的。” 盛知衡惊讶。 先时虽然给孟青玄去了信，请他帮忙留意一下合适的人选，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着了。 而且对方竟然还是孟青玄的表亲。 建文二十五年的秀才，那就是五年前考中的，还做了三年的蒙学夫子。 依照他当时的年纪来说，也算可以了。 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何没有继续往上考，而是安心去做夫子了。 有这么一位，来临山村的村学做夫子，学识绝对是够用的了。 而且有了盛知衡刚到手的推介信，相信孟青玄定不会推介乱七八糟的人介绍给他们。 “你们好，我叫萧晋荣。” 萧晋荣冲盛知衡和姜云瑶拱拱手，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凤和县人士，若是应聘上贵村的夫子，怕是还要劳烦给我安排个住处。” 萧晋荣一副坦然的模样，也没有端一端架子的意思。 姜云瑶最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她看看萧晋荣，随即扭头看向盛知衡。 见盛知衡微微颌首示意，姜云瑶抿唇笑了笑。 “抱歉慢怠，村学的事我们家也不能全权做主。还等两位稍坐片刻，我这就找人去请村长来一趟。” 第105章 童年噩梦 姜云瑶话落就快步出门，喊来柱子去请村长来一趟。 眼看看时辰不早了，差不多该准备午饭了。 鉴于孟青玄给盛知衡送来了推介信的份上，还送来了位应聘村学夫子的人。 姜云瑶觉得，留他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于是准备大显身手的姜云瑶，便撸着袖子下厨了。 村长赶来的时候，盛知衡那边已经和萧晋荣聊得很不错了。 通过说话间的试探，盛知衡也肯定了萧晋荣的学识。 他若是真想去考个举人，应当问题也不是很大。 但人各有志，他愿意当夫子，别人自然没有随意置喙的立场。 姜云瑶让柱子去请村长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愿意。 但村长料到了可能是跟村学有关的事儿，一路紧赶慢赶来的。 没曾想盛知衡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夫子人都到了！ 向海林自己是个不识几个字的，便只能寄希望于盛知衡了。 接收到盛知衡的信号，确定这位绝对能胜任村学的夫子后，向海林高兴得合不拢嘴，非要请几人吃饭。 他能想到的感谢，就是如此朴实无华。 这时姜云瑶及时赶来，言明厨下已经在备饭了，请村长留下吃午饭。 加上有盛知衡帮衬，说他留下，刚好把夫子的待遇定一下。 向海林有些不好意思，托盛知衡帮忙请来靠谱的夫子就算了，还要在盛家“蹭吃蹭喝”，他这个村长当的真是太失败了。 但最终向海林还是留下来。 毕竟盛知衡身子骨不大好，多走几步路就开始喘了。 就算向海林想在自己家里摆宴待客，也不好折腾他。 这让向海林更加感激盛家人了，暗暗下定决心，只要盛家人有需要的地方，他一定倾尽全村之力相帮！ 孟青玄先前的话说的不明不白，反正姜云瑶是没听懂。 她也不确定孟青玄到底知不知道祁昱霖他们的身份，对相关事件又知道多少内情。 这导致她也不敢冒险，连午饭都没让两个小家伙出来吃，而是做好后由她特地端回卧房，陪着他们一起吃的。 两个小家伙乖巧的不像话，不让出门就不出门，甚至安安静静的，都不敢大声说话。 如此懂事的模样，看着却让人忍不住更心疼了。 祁昱霖甚至还怕他们兄妹俩给盛家带来麻烦。 吃完饭后，他忍不住拉着姜云瑶的衣角，期期艾艾的问她。 “我们，我们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 祁昱霖抿着唇，一咬牙道。 “要不然你把我们送走吧，找个地方把我们藏起来，别被人发现就好。” 祁文婧更是扁着嘴，一言不发，手指紧紧揪着姜云瑶的衣角。 姜云瑶有些惊讶祁昱霖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转念一想，估摸着是之前乍一听说孟青玄登门，她一时心慌乱了分寸，那表现让祁昱霖误会了吧。 “别胡说。” 姜云瑶若无其事的伸手，揉了揉祁昱霖的脑袋安抚他。 “其实今儿来的那人也不一定就认识你们，我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别怕，不会把你们丢出去不管的。” 姜云瑶的话让祁昱霖心定了定。 连续数月来的颠沛流离，四处躲藏，让两兄妹心里深深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眼下能得到姜云瑶的一句保证，比什么都来得让他们安心。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 姜云瑶边收拾碗筷边询问祁昱霖。 “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没？书抄几篇了？让你督促妹妹写大字，写几张了？” 祁昱霖：“……” 祁文婧：“……” 作业真是所有人童年的最大噩梦。 祁昱霖方才心中还萦绕着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想起还没完成的作业，眉头都皱了起来。 祁文婧更是一言不发，默默松开了捏着姜云瑶衣角的小手。 吃过午饭，孟青玄没再多留就告辞了。 萧晋荣虽然和村长已经谈定了相关待遇和住宿问题，但此次他只是先来应聘的，其他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于是和村长约好了，等三日后他再来后，便也跟着孟青玄一同离去了。 村学的是敲定了，盛知衡便继续看书了。 虽然他准备明年再去参加府试，但时间也不是很遥远了，还是得做足了准备才是。 而姜云瑶则是惦记上了临山村的水利工程问题。 系统的任务拖到现在，也是时候抓紧时间完成了。 临山村有一条小溪，是从山顶流下来的泉水。 溪面不是很宽，也不算特别深，但维持村里人用来灌溉田地的需求还是够的。 只不过这个朝代还没有灌溉系统这个概念，浇田用的还是最朴素的方式——打水灌溉。 姜云瑶也见过村里人日常浇田的模样，大多都是用扁担挑着两个木桶，就这么一担一担的挑水。 又累，效率又慢。 姜云瑶已经考察过溪流的情况了，依照那水流的大小和地势的问题，光是挖渠引水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 单纯的用挖渠引水法，恐怕只有比较靠近溪流的部分田地能够获利。 距离溪流较远一些的田地，光是靠着这个法子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姜云瑶就想到了一个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好东西——水车。 这东西姜云瑶在当初当村官的时候，倒是见过。 不过现代的灌溉系统很成熟了，大多数地方已经用不上水车这种东西了。 姜云瑶当时也只是见过，被存放在村子库房里的一个被淘汰下来的老旧水车的样子，还真没上手研究过。 以至于这会儿她虽然有想法，但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把水车给弄出来。 这里也没能查资料的地方，更别提参照物了。 姜云瑶只能按照水车的原理，和当时自己见过的那个老旧水车的大概样子，连着画了好几个草稿琢磨研究。 不过光这么在纸上还不行，得找个机会，找人做出来才行。 眼下天气渐渐暖和了，几乎已经用不着烧炕了，大壮等人砌炕的活暂时告一段落。 姜云瑶这边刚好需要找人帮忙，就把几人找上了门。 “就按照正常做工的工钱给。” 姜云瑶看着大壮等人，先把话说在了前头。 “每日每人一百文，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第106章 无法提供帮助 每日一百文，一个月就是三贯钱。 这工钱放在丹阳县都算很高的了。 虽然还比不上这段时日大壮他们砌炕赚得工钱，但他们来给姜云瑶帮忙，本就打着做白工的想法来的，怎么还能要钱？ 可惜姜云瑶看穿了他们的想法，不等他们推拒，就先把话说在了前头。 “先说好，我让你们干的也算是体力活加上技术活了，必须得给工钱。” 姜云瑶背着双手，表情严肃的敲打大壮等人。 “若是你们乖乖拿了工钱，我也能放心用你们。不愿意拿工钱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怕是不敢用。” 姜云瑶这番话一出，这工钱他们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了。 大壮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多话。 姜云瑶见状，满意的一拍手，把众人招致跟前，把自己画的水车概念图给他们看。 “我要做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为了方便他们理解，姜云瑶指点着图纸上的东西，给他们详细讲解了一番。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懂了吗？” 大壮等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东西他们确实都是第一次听说，以前也没做过。 “没事，咱们就先做来试试，不急着要求你们弄出来，慢慢试验着来。” 有了姜云瑶这话，打消了众人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一个个积极撸起袖子，扛着砍刀就上山了。 做水车首先要准备的，就是合适的木材了。 临山村靠山，山上有密林，什么样的树木都有。 平日里村里人盖个房子之类的有什么需要，都是直接上山伐木。 他们只是自己日常有需要的才上山伐树，加上因为不敢往山林深处走，只敢在山脚外围伐树，对山林的破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姜云瑶琢磨出来的，是脚踏水车。 脚踏水车，又叫龙骨水车、踩水车等。 主要是由脚踏架、木链、刮板等组成。 节节木链似根根龙骨，这种龙骨叶板置于矩形长槽中，水车斜置水边，下链轮和水车车身的一部分浸入水中。 驱动链轮，叶板就沿槽刮水上升，到长槽上端将水送抵。 一般是由两人或以上，扶着站上去，用脚连连踩踏车头转轮齿上的木墩。 车头转轮滚动，中间的木齿轮牵动龙骨。 带动节节叶片将水压入水槽，并带上车头流出。 脚踏水车的原理，就是一种刮板式的连续提水机械。 如此连续循环的，把水输送到需要的地方。 这种脚踏水车具有可连续取水，功效高，易操作等特点。 其制作工艺基本是传统卯榫结构，结实耐用，不易变形。 理论知识姜云瑶都懂，但是要带领一群从未听闻过此物的人搞这个，难度还是有点高的。 好在她有足够的耐心，慢慢来，总能把这东西给弄成的。 姜云瑶那边忙着制造水车，盛知衡这边则是关注上了村学的事。 虽然村学找到了夫子，但相比较于请来的萧晋荣，显然上到村长下到临山村的村民，还都是更信任盛知衡。 于是打从村学开办初期，所有人就都惦记着让盛知衡多帮个忙什么的，最好让他也兼职做个夫子啥的。 虽然盛知衡现在顶多算个童生，连个秀才都不是。 但是在临山村的村民们看来，盛知衡能考中案首，就是顶厉害的人了。 若是让盛知衡来教，说不定他们的孩子日后也能考中个案首什么的呢？ 不管能有多大的机会实现，也算是一种美好的期愿么！ 盛知衡盛情难却，便在学堂正式开办那几天也去看了看。 有些村民是早先就有了相关的想法，而有的，则完全是因为盛知衡的影响，才动了念头。 但不管最初的想法为何，这次村学正式开办成，送孩子来进学的人还不少。 盛知衡帮着做了一下登记，各家送来的束脩，多是一些粮食和肉类，很少有拿着银钱来的。 村里人虽然不缺吃穿，但也仅此而已了。 靠着种田能养活一家老小不让他们饿肚子就不错了，着实也攒不下多少银钱。 更别提让他们拿着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钱，送孩子来念书了。 说句难听点的，虽然他们也想孩子能多条出路，日后念书说不定真能念出个成果呢？ 但这么多孩子，能出几个有出息的还真不好说。 单说整个丹阳县，不也就只出了盛知衡这么一个案首么？ 更多人送孩子来进学，是存着让孩子受到夫子的教导，能多增长些见识一类的想法。 因此，是更不可能为此付出太高昂的代价了。 萧晋荣显然也早有心理准备，正常的村学夫子，能收到的束脩也基本和他这没差。 更何况临山村的村长对他的态度极好，还特地给他收拾了一个靠近学堂的，还带着小院子的宅子居住。 萧晋荣对此很满意，在准备好好教导临山村这些来进学的孩子们的同时，他也冲盛知衡发出了邀请。 想请盛知衡来代课当夫子。 盛知衡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拒绝。 村学目前前来进学的，都只是临山村的孩童，总共也不过二十多个年龄不一的孩子。 就这么点学生，萧晋荣一个人管理教导绰绰有余，哪里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你可以偶尔来上堂课。” 萧晋荣好脾气的笑了笑，给盛知衡解释自己的用意。 “你的学识在同龄人中已经很突出了，不夸张的说，在县学里都没夫子能在读书一事上给你指点迷津，给你什么帮助了。” “你没再去县学，想来也是这个缘故吧？” 盛知衡没料到萧晋荣一开口，就戳破了他县试后就再没去过县学的真相。 萧晋荣见他沉默，丝毫不意外。 “有些时候，光靠着闷头自学也是不成的。” 萧晋荣难得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慰道。 “不如你偶尔也来这边给孩子们上上课，能帮你更巩固知识的同时，说不定也能给你另一种启发。” 盛知衡一言不发的看着萧晋荣，片刻后微微勾唇，调侃道。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让我帮你代课，你好偷懒吧？” 第107章 被裹挟乱局之中挣扎不得 “哎呀，被发现了。” 萧晋荣故作夸张的发出一声惊呼，表情却丝毫未变。 “怎么样，考虑一下？” 其实家境殷实些的读书人之间，都有“游学”一说的。 这些喜欢远游的读书人，还被称为“游士”。 祁月国的游学之风盛行。 学子在科举取士确立以后，大多数是为了功名前程而离乡远行，拜访名师。 同时，到各处游学，也能同时增长个人见识，拓宽眼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游学也是增进学识的一种手段，而萧晋荣邀请盛知衡兼职来村学做个夫子，也是出于这种想法。 “表兄也见不得你这么好的一个苗子被埋没，若不是你身子骨不好，怕是他都要立时写推介信，把你送去府学了。” 孟夫子很是赏识盛知衡，里里外外的帮衬了他不少。 不管他是因为孟大儒的缘故，还是出于惜才之心，他所提供的的帮助都是实打实的，盛知衡也是打从心底的感激他。 眼下听到孟青玄甚至还在为他的学习操心，盛知衡忍不住抿了抿唇。 “容我想想吧。” 盛知衡虽然没有答应萧晋荣，但也没有一口回绝。 萧晋荣见好就收，笑眯眯的表示盛知衡尽管慢慢考虑，目送着病歪歪的盛知衡慢吞吞的离去了。 盛知衡的病情虽然好转缓慢，但好歹也是在慢慢恢复中了。 病了这么多年，哪怕他现在看起来还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模样，但盛知衡自己对现在的状态还算挺满意的。 比起以前天天缠绵病榻，一天之中醒着的时候还没昏睡的时间长，显然还是眼下这种状态让他更喜欢。 虽然身体还比不上正常人那般身体康健，但盛知衡现在的情况，在易氏看来都是烧高香了。 盛家人对盛知衡的身体恢复状况都挺满意的，但有些人就不是那么满意了。 萧晋荣送走了盛知衡后，面上和善的笑意收敛了些许，转头回房紧闭房门后，铺开信纸提笔写信。 村学是顺利开办起来了，但小太子殿下的教育问题还没解决。 盛知衡为此，特地回了丹阳县一趟，把玉佩系在腰间晃了一圈。 很快，魏九就悄无声息的找上门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隐藏行迹，他照旧是半夜登门的。 盛知衡早就料到他这几日会登门，只是不知晓他具体哪一日来，不过人还是很警醒的。 卧房的门刚被敲响，盛知衡听到那有规律的敲门声，便冲姜云瑶使了个眼神。 姜云瑶也猜到了什么，忙跑去开了门。 门外果不其然，站着的人是魏九。 “来啦。” 姜云瑶一副熟稔的语气，把人领进了门。 “坐吧，来喝水。” 姜云瑶很有待客的礼貌，请魏九坐下后，还主动给他倒了杯茶水。 魏九倒是有些诚惶诚恐的，态度也微微有些拘谨。 姜云瑶颇觉有趣的看着魏九的反应，暗自闷笑。 想想早先魏九在盛家时候的态度，哪里有这么小心谨慎，可“嚣张”着呢。 来去自如，连声招呼都不打的。 表面上说是盛家的护卫，实际上经常一走就是多日没音讯。 这么一个我行我素的人，打从把小主子送来盛家后，他对着盛知衡和姜云瑶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姜云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生气的地方，就是挺可乐的。 想想魏九当初好歹也是裕王府的亲卫，身份地位确实算挺高的。 尤其是后来裕王一步登天直接坐上了皇位，按理说魏九的身份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如果没有现下这场意外的话。 所以他姿态端高点好像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身份地位不一般嘛！ 但打从把祁昱霖兄妹送到了盛家后，魏九的架子就摆不起来了。 甚至为了托盛知衡他们能照顾好两位小殿下，魏九的态度都能称得上是谦卑了。 这要是换个小心眼的人，说不定就借着这么好的机会，好好磋磨敲打他一番报仇了。 好在盛知衡和姜云瑶都不是那种人，也没有回头找他麻烦跟他算账的意思。 不过瞧着他这幅颇有些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姜云瑶觉着还挺好玩的。 “这次请你来，是想问一问有关小殿下的教学问题。” 盛知衡也没废话，直接开口抛出了问题。 “早先小殿下在宫中应当是有夫子教导的吧？眼下还不知小殿下要在此待上多久，学业不好荒废。” 魏九闻言愣了一下，显然他早先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先前他们带着小殿下四处躲避追杀，能有缓口气的时间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想得起小殿下的教育问题。 眼下被盛知衡提起，魏九表情尴尬。 “这个……这件事我等也做不了决定，只能去密信请主子决断。” 魏九顿了顿，对此也不抱什么期望。 他低声咳了咳，给盛知衡解释了一番眼下盛京中的局势。 “外戚势大，有太后和太皇太后坐镇，很有直接揽权，把主子当个摆件，直接架空的意思。外戚在朝堂上下横行霸道，朝堂内外怨声载道。” “主子那边虽然也有一部分大臣支持，但……” 魏九后面的话没说完，只是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盛知衡和姜云瑶对视一眼，没想到盛京的局势竟然都紧张到这种地步了。 在这种时候，姜云瑶的脑袋里甚至还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眼下盛京局势如此之乱，倒是一时间真说不好，盛家人被流放至此地，到底是不是一件坏事了。 盛家虽然还算有点底蕴，那也是祖上挣下的荣光，到眼下这一带，也已经不剩什么底子了。 在这种乱局中，像盛家这种情况的家世，恐怕会是第一批当炮灰，被裹挟乱局之中挣扎不得的存在。 盛知衡眉心紧蹙，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他的想法也和姜云瑶差不多。 “兹事体大，不论如何都得先问过陛下的意见。” 盛知衡微微摇头，抬头直视魏九。 “小殿下的教育问题，还是要重视起来的。早些把小殿下培养成才，也能……” 第108章 给临山村带来福运的锦鲤 朝堂上下一片乱局，虽然已经很让皇位上的那位焦躁不已了。 但再难，也绝不能忽略了小殿下的教育问题。 作为未来的储君，能否顺利接任，并领导好这个国家，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外戚势大，在朝堂内外都耀武扬威，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不只是因为皇帝手中没有什么能用的势力，还因为他本身也不是作为一个储君培养起来的。 甚至早期的裕王，为了能保住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为了不被皇帝惦记上，不被削藩，甚至刻意藏拙，对皇帝展露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他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展露自己的无用之处，却没有学过如何玩弄人心、帝王权术、甚至是掌控国家。 皇帝至少是被推上去的，哪怕眼下皇位不稳，也不能名正言顺的把他扯下来。 毕竟他是正经的皇家人，姓祁。 外戚势大，行事嚣张，作威作福，丝毫不把皇位上坐着的那位放在眼里。 但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把皇帝扯下皇位，颠覆朝堂。 所以其他支持皇帝的人也出师无名，无法对被尊为太后和太皇太后的两位做什么。 盛知衡是聪明人，他能从魏九透露的少量信息中迅速分析出朝堂内外的局势。 但这也恰恰说明了储君教育的重要性。 “我明白。” 魏九立时了悟了盛知衡的意思，面色严肃的点头向盛知衡保证。 “您放心，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让人把消息递回去。劳烦您好好照顾小殿下，等得到主子的回信，我一定第一时间登门相告。” 盛知衡把魏九找来，也就只为了这么一件事罢了。 眼下得了对方的保证，盛知衡就不客气的送客了。 “天色不早，就不留你了，慢走。” 盛知衡这过河拆桥的手段十分纯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魏九被梗了一下，却没底气指责什么。 毕竟小主子还在盛家人手上握着呢，他也只得乖乖就范。 “那我不便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魏九乖觉的起身告辞，不过临走前，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放到了桌上。 “你们肯伸出援手相助已然是极大的恩情了，两位小殿下的日常花销，自然不能还由你们出。若是不够，随时与我说。” 魏九说完，不等盛知衡他们有反应，就快步出门，直接三两步跳上墙头，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姜云瑶目送着魏九离去后，重新关好卧房的门，转身走到桌边拎起魏九留下的钱袋掂了掂。 “嚯，还挺重的。” 姜云瑶眉眼带笑。 她倒不是惦记魏九给的钱，不过是两个小孩子罢了，对现在的盛家来说，别说养两个了，人数再翻个十倍也能养得起。 只不过就魏九那个榆木脑袋，能反应过来给银子养小殿下包括给盛家的报酬，委实难得。 姜云瑶打开钱袋，把里头的东西都倒出来看了一下。 结果没想到，这钱袋里装着的银钱，多的超乎了他预料。 “怎么这么多？！” 姜云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钱袋里装着的，不只是一些银锭子，还有好几张大额的银票。 姜云瑶数了数，加在一起足足有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银子！ 姜云瑶诧异的看向盛知衡，突然觉得这银子有些烫手。 他们当初答应帮忙照顾两位小殿下，本也不是冲着银子来的。 结果没想到魏九一出手竟然就给了这么多。 “这也太多了，不然咱们还是还给他吧？” 姜云瑶有些不安，只觉着这不是银子，这简直就是烫手山芋啊！ 原本她还想着，钱袋里可能放了几百两银子吧。 如果只是几百两的话，盛家现在不缺，姜云瑶收了就收了，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祁昱霖两兄妹确实要在盛家待一段时日呢，她把银子留下了，魏九才能放心。 然而万万没想到，这钱袋里的银子多的超乎她想象了。 姜云瑶虽然现在也不差钱了，但是她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少数的银两她可以不当回事，这么大额的，她就觉着有些烫手了。 “没事，拿着吧。” 盛知衡的反应就比姜云瑶淡定多了，若无其事的让她把银票和银锭子都收起来。 “那位也不缺这点银子，两位小殿下都在我们这，他见不着，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下关切了。” 盛知衡很能理解对方的情绪和想法。 如果换做是他，他想，盛宥柏和易氏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让他过的更好一点。 哪怕他们两人穷困潦倒，也不愿意让盛知衡受一点苦。 这便是为人父母的伟大了。 * 魏九那边的回信，来的比姜云瑶想象的还要快。 姜云瑶带着大壮等人忙碌了许多天，原计划中制造的水车终于有了雏形。 不过光是制作出来了个大概的样子还不算，必须得能正常运作才算行。 在不间断的琢磨制作中，大壮他们也知道了这个叫“脚踏水车”的东西的作用了。 他们也没想到，这么一个水车，就能轻松解决整个村子的浇田问题了。 这让他们很兴奋，有了这东西，能造福的是一整个村子。 而且能参与制作这种水车，对大壮他们来说也是与有荣焉。 只有祖祖辈辈种田的庄稼汉，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给农人带来多么大的便利。 一时间大壮等人对姜云瑶的敬佩之情再度拔高，只觉得姜云瑶真不是一般人。 她怕不是真的像他们看过的那本里那样，是锦鲤化身成人，给临山村带来福运的吧？！ 脚踏水车有了雏形，大概拼装完毕，就差试水了。 姜云瑶也高兴的不行，一整天都处于精神亢奋之中。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察觉到白日里兴奋的太上头，临到休息的时候，精神疲累到不行了。 就在姜云瑶不准备为难自己，晚饭后想早早上床休息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姜云瑶呈大字形瘫在床上一动不想动，连翻个身都懒。 盛知衡无奈失笑，便自觉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魏九。 第109章 要打仗了 盛知衡看到魏九还挺惊讶，没想到他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丹阳县距离盛京路远，送个信一来一回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至少需要月余。 盛知衡原本以为魏九那边需要等来回信，至少也得一个多月以后了。 结果没想到这刚过去了半个多月，魏九就再度登门了。 盛知衡诧异的让魏九进了门。 原本瘫在床上宛如一条咸鱼的姜云瑶也爬了起来，只是人跟没骨头似的，倚着柱子站着，面露不满的看向进门的魏九。 魏九似乎察觉到了姜云瑶眼底的嫌弃，脚步顿了顿，下意识低头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番。 他身上虽然穿着夜行衣，但也是为了夜行方便，不容易被人发现，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再说了，之前几次他不也是这幅打扮来的么？ 为何今日姜云瑶看着他的眼神格外嫌弃和不耐烦？ 魏九心下不解，下意识的就紧张了起来。 在姜云瑶的视线压力下，他都没敢落座，只快速把自己得到的信告知了盛知衡。 “主子说了，得知盛公子得了县试案首，他也看过您县试的卷子了，觉得您是有才之士。” 魏九说到这顿了顿，盛知衡心下突然涌上了一阵不好的预感，面色微微一变。 魏九却像是没察觉到异样似的，淡定的继续往下说道。 “小殿下眼下还小，所需要学的东西不多。盛公子目前完全能胜任教导小殿下习字念书的重任。” 魏九说着，把身上背着的包裹解下，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小殿下以前学过的书籍，和正在学的书籍，我都带来了。麻烦您了。” 魏九说完，都不敢看盛知衡黑了的脸，招呼都没敢打，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盛知衡看着他慌不择路，跳上墙头还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下来的背影，生生被气笑了。 姜云瑶的瞌睡和神经疲乏都瞬间被魏九方才的那番话惊飞了。 她缓了缓神，感觉自己生锈的脑袋缓慢转动了一下。 “他什么意思？” 姜云瑶缓缓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手指着房门的方向。 “这就把麻烦丢给你了？这也太不靠谱——唔唔唔！” 姜云瑶吐槽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眼疾手快的盛知衡捂住了嘴边。 “小祖宗，什么话都是能往外说的吗？” 盛知衡哭笑不得，原本心中被魏九激起的怒气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妄议圣上，可是要被杀头的罪名，快咽回去。” 虽然盛知衡清楚的知道，眼下祁昱霖兄妹还在他们手上呢。 就算姜云瑶口无遮拦的话传到了那位的耳朵了，对方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但也只是暂时罢了，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姜云瑶气鼓鼓的把话咽了回去，但眼底却依旧像是有火焰在熊熊燃烧，小火苗都快窜出来了。 盛知衡除了刚听到魏九那番话时，震惊到内心突然涌出来的“荒唐”二字。 冷静下来后，他就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蹊跷。 身为一国之君，皇帝能把一双儿女历尽千辛万苦的送出危机四伏的皇宫，全是出自拳拳父爱之心。 这样的一位父亲，能对自己的亲儿子，未来的国之储君教育问题如此儿戏么？ 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盛知衡这么想着，就打开了魏九丢下的那个包裹。 果然不出盛知衡所料，包裹里放着的除了一摞书外，还有一封信。 盛知衡抖开信纸看了一遍，面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全部看完后，他沉着脸，捏着信纸凑上燃烧的蜡烛点燃，把那封信烧成了灰烬。 “信上写了什么？” 姜云瑶惊讶的看着盛知衡的举动，却没打断。 等盛知衡把信烧干净了，她才奇怪的上前询问。 “谁写的？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是孟大儒。” 盛知衡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孟大儒？ 姜云瑶有些意外。 但转念想想，好像也不难理解。 孟青玄送来的那封帮盛知衡解决科举问题的推介信，就是孟大儒写的。 观孟大儒所行之事和孟青玄等人的态度，很明显孟大儒是保皇党，坚定站在皇帝那一边的人。 借着给小太子殿下送书的机会，他递封信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不知他这信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会让盛知衡看完之后脸色这般难看。 盛知衡平复了一下呼吸，等冷静下来后，才给姜云瑶概括了一番信上的内容。 “不是他们不想给小殿下找先生来，是朝堂上的局势太严峻。保皇党的所有大臣，一举一动都被外戚一党紧紧盯着。” 皇帝费尽千辛万苦，损失了多少亲卫才终于把一双儿女送出盛京。 若是因为给儿子找个先生的缘故，被外戚一党发现太子殿下踪迹的话，之前为此做的所有努力，岂不是都成了泡影？！ 不是皇帝不重视小太子殿下，反而是太重视了，才不能有分毫的差错。 为了能保护好祁昱霖两兄妹，魏九等人奔波忙碌，特地建立了一条从丹阳县直通皇帝手中的，传递消息的通道。 这也是为何这个消息递出去还不到一个月，就有了回信的原因。 否则路途遥远，没有别的通讯手段，相隔如此之远的两地想要交换信息实在太过困难。 “原本太后和太皇太后挑中裕王，就是觉着他好拿捏。可惜裕王不愿意当个任由她们摆布的傀儡。眼见着陛下不受控，她们怕是图穷匕见，要撕破脸了。” 祁月国没有不许议论皇室和国事的规定，坊间民间都能随意谈论。 但盛知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面上寒霜遍布。 姜云瑶也蹙起了眉头。 他们虽然早先就猜到了朝堂内外的形势有多严峻，也没想到竟已恶劣到了如此地步。 “另有邻国虎视眈眈，边境不稳。年后至今，边境已经发生了数起小规模冲突。” 盛知衡回忆着信件中所言，面色愈发冷峻。 “青阳国似有进攻吞并边境城邦之意，在边境集结大军，蓄势待发。” 姜云瑶听到这话，倒抽一口凉气。 “要打仗了？！” 第110章 这是骚扰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概就是祁月国眼下的状态了。 内廷不稳，还有外敌虎视眈眈。 在这一刻，连姜云瑶都有些同情那位被推上位的皇帝了。 孟大儒之所以会在信中告知盛知衡这些情况，也是大有把两位小殿下托付给他的姿态。 眼下皇帝不敢轻举妄动，以防暴露小殿下的藏身之处，无法给他们送老师过来。 于是只能托付知情人之一的盛知衡相助。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和想法，盛知衡现在都无法推拒，也无法放手不管了。 姜云瑶虽然对此很是唏嘘，但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帮忙解决。 于是她只能拍拍盛知衡的肩膀，对他报以同情的视线，随后继续忙自己的了。 忙碌筹备了这么久的脚踏水车要下水试运行啦！ 向海林身为村长，在脚踏水车有了雏形的时候，就被姜云瑶特地请来，让他见识了一番。 知晓了作用的向海林很是激动，早就盼着水车做成的那天。 在此之前，姜云瑶请向海林来“长见识”，也是为了让他配合着，带领村民在田间地头挖水渠。 水车制造成功是一回事，挖渠也很重要。 还要尽量合理的设计水渠路线，方便能用最省力的方式，把脚踏水车送上来的水，准确流送到每一户人家的田地里。 有姜云瑶在村里人心中的地位在，还有村长的号召。 虽然村里人不是很明白用意，但还是有不少人响应，帮忙在田间地头热火朝天的挖渠。 其实很多人不太明白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挖渠能有什么用。 但大抵是出于为村里做了不少好事，帮助临山村修成了一条通往山外的水泥路的盛家的信任。 亦或者是不求回报的教会了他们堆肥法，帮助他们田地增产的姜云瑶。 都让所有人虽然不解，但还是信任的听吩咐，热火朝天的努力挖渠。 眼下不是农忙时节，他们有时间。 再者只是挖渠而已，也没有侵害到他们本人的利益，所以没有人提出反对。 在这种几乎所有人都在努力配合的情况下，在水车正式下水的那天，通往每家每户田间地头的水渠也挖成了。 姜云瑶带领指挥着大壮等人把水车安置在溪边的时候，来了很多村民围观。 他们忙碌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大劲挖出的水渠，总得让他们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吧！ 有耐不住性子的，在大壮等人被姜云瑶指挥着安装水车的时候，就凑到了向海林的身边打听情况。 “村长，他们这是在干啥呢？” “就是这个东西，说能把水弄上来？” “以后我们浇水，真就不用自己担水了？有那么神吗？” “就是就是，水渠虽然挖成了，但那么多田嘞，靠这东西，真就比担水还快？” “就是啊，离得近的就算了，我们家田离得远，虽然水渠挖好了，水送不过去不也没啥区别么，还是得担水。” “就是就是……”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在向海林耳边叭叭，想要从村长口中听到一点准话。 比如说真能解决问题一类的保证。 可惜别说他们了，连向海林自己心里也打鼓呢。 脚踏水车这东西，他以前听都没听过。 虽然姜云瑶给他讲解过脚踏水车的作用和原理，他也大概听懂了这个东西的作用。 但他毕竟还没亲眼见过呢，他又能怎么说服村里人呢？ “别废话那么多，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向海林虽然也没太大的底气，但出于对姜云瑶的信任，他还是训斥了一通身旁质疑的众人。 “怕什么，不是教过你们了，谁家要浇田，就把地头连接水渠的土挖开。不用浇水的，就把地头连水渠的地方堵死。” “离得远的，就多踩一会儿总能浇上的。再远，也总比你们天天担水来的轻松吧？！” 有了向海林这么一番话撂下，刚刚还在质疑的一群人对视一眼，悻悻闭嘴了。 姜云瑶那边正忙着指挥人装水车呢，完全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不过估计她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对靠种田为生的村里人来说，田地就是他们一家的命根子，是活命的本钱。 跟田地相关的一切，都能得到他们无比的重视。 在没有亲眼见到脚踏水车起作用前，不管他们有什么质疑都只是因为担心罢了。 不过很快，他们的担忧就彻底消散了。 水车被安装完毕，在姜云瑶的示意下，大壮带着另外一个人，双双扶着架子，站上了水车的木墩。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壮和另一个人踩动脚踏水车，水车上安装的叶片带动水流。 伴随着流水从小溪中被带动，灌入之前挖好的水渠里，围观的村民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姜云瑶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枉费她带着人忙碌了这么久，水车总算是建成了！ 春雨贵如油。 临山村的这个春季，却并不怎么美好。 在本该多雨的季节，偏偏已经许久没有下过一场雨了。 原本村民们内心都愁苦不已，担忧恐慌，并做好了再过几日不下雨，就要担水浇田的准备。 遭遇过各种天灾的村民们，没法保证今年老天爷是否能给面子。 担水浇田是个大工程，对每户人家来说都是。 但是眼下有人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难题，他们看见了神迹！ 人群中爆发出惊喜的欢呼声，已经有按捺不住的人催促着大壮他们，想要亲自踏上水车试一试。 更有一些婶婶阿姐的，把姜云瑶抱起来亲了又亲。 姜云瑶好不容易才从兴奋的人群中挣扎而出，衣裙都被扯乱了。 她看着欢呼雀跃的村民们，悄无声息的遁走。 这群人真是太可怕了，每个人都像是要从她身上蹭到点什么福运似的，对她摸来摸去。 虽然她现在年纪小，摸她的也都是些婶婶阿姐，但也不能摆脱这就是*骚扰的事实！ 姜云瑶拉了拉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裙，忙不迭的往家跑。 她决定了，接下来一段时日，绝对非必要不出门！ 第111章 你想要什么？ 姜云瑶如此匆匆忙忙的往家赶，不只是为了躲避喜悦到近乎疯魔的人群，还为了去验收系统任务完成后的成果。 姜云瑶一口气跑回了卧房。 不知道盛知衡做什么去了，人好像不在家。 不过这样正方便了姜云瑶。 她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闩上了门，放下窗户，这才跑回到了床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老天保佑，贼系统不要再那么抠门了，多给点种子吧，求求了！” 姜云瑶想想上个任务完成后系统给她的那十个土豆，还感觉一阵心梗。 那十个土豆她都不怎么敢动。 为了能让盛家人意识到土豆的美味，并为后头发展种植铺路，还吃了两个。 就剩下八个，被她当宝贝似的分块生芽种下去了。 姜云瑶反复祈祷上天，希望狗系统这次能大方一点，多分点种子给她。 随后她深呼吸一口气，摸着手腕上的金叶子，进入了系统。 光屏上“任务二”的进度条果然已经满了。 “恭喜宿主，任务二已完成，奖励已发放，请点击确认领取。任务三已发布。” “任务三：种植，养家之本。” “要求：普及新作物土豆，推广种植。” “奖励：棉花种子一份，空间种植田地一块，宿主好运点1点。” “祝您任务顺利。” 姜云瑶看着光屏上的几行字，震惊到无法言喻。 过去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姜云瑶终于顺下了这口气。 她看着系统上的那短短的几行字，冲着光屏狠狠比了根中指。 狗系统，不要脸！ 给她的土豆，居然在这等着她呢！ 还想让她推广种植，居然就只给了十个，还要不要脸了！ 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把土豆栽在盆里放在温暖的炕头，尽可能多的尽快繁殖，这十个土豆能顶什么用？ 全部尽可能多的分块发芽种下去，也种不满二分地！ 姜云瑶对系统的厚颜无耻，再度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 但哪怕她知道系统太坑，也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因为狗系统只有这么一个悬浮的光屏，和每次会出现不同的任务要求，连个跟她对话的对象都没有。 以至于她就算有一肚子吐槽的话想骂人，也找不到控诉的对象。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把怒火压回去，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生气不值得。 气坏了没人替，反正狗系统也不会为她的气大伤身买单。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选择确认按钮接受奖励，并迅速退出了系统空间。 大概是系统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坑了。 于是这次的任务奖励番茄种子，它倒是终于舍得多给了一点。 但这个多给，也仅限于和上次给的土豆数量作对比。 一小把番茄种子，大概能种满盛家前院的那一块菜地吧。 姜云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转念想想，好歹系统没有再跟上次似的，数着数的给她种子了。 姜云瑶用这个理由安抚了一下自己，果然心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行吧行吧，事已至此，她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抵抗了。 忍了！ 不过这么一来，这次的系统任务就显得很容易完成了。 一共就那么点土豆，她已经尽可能多的培育繁殖了。 但尽管如此，因为本身作为种子培育的土豆就不多，最终收获的结果也不会太多。 姜云瑶用了最快的速度，温室加催肥。 大概能在秋季播种前，培育出两季土豆。 但在这种情况下收获的土豆，可能并不怎么好，至少远远比不上系统给的，作为种子培育的土豆那般。 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那些问题的时候，尽可能多的培育收获更多土豆，才是姜云瑶的目的。 然后把收获的这些土豆，再培育种植，就能扩大相对量的种植范围。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她的催肥没有失败的话。 不过现在手上有了新鲜的番茄种子，当然是要尽快培育种植下去了！ 这么好的东西，必须赶紧种！ 想到番茄那酸甜多汁的口感，姜云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尤其是她现在在培育土豆，等再把番茄种出来，什么炸薯条一类的小吃就能安排上了！ 姜云瑶食铺里的那些小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改善一下现有的小食种类。 如此一来，就方便吸引更多顾客，增加顾客的新鲜感，保证食铺经久不衰的地位。 连后现代的那些人都无法抵挡得了快餐的诱惑，更何况这些古人呢！ 姜云瑶未来还打算把小食铺开遍整个祁月国。 做美食行业，暴利是真的。 尤其是这种不起眼的快餐小食。 虽然比不上大酒楼的逼格和定价，但销售量可比大酒楼更容易创下。 等回头土豆推广种植成功，就能多更新几道跟土豆有关的菜谱小食。 不但能同时把土豆推广开，说不定还能让她的小食铺就此一炮打响在整个祁月国的知名度！ 姜云瑶畅想着美好未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另一边的盛知衡，却遇上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萧晋荣一直惦念着，想要盛知衡没事的时候，就去帮他代个课什么的。 盛知衡对此很不解，并且没有帮忙的意思。 村里付出的那些束脩，可都是给萧晋荣的。 他是接受雇佣，在村学给村里的孩子们上课的。 结果他居然还想拉盛知衡下水，把本该属于他肩头的麻烦，让盛知衡一起分担。 可惜盛知衡不上套，毫无热心助人的兴趣。 萧晋荣便另辟蹊跷，邀请盛知衡经常登门，和他讨论学问。 虽然他有一堆学生要管，不好随意走动，但盛知衡行啊！ 他现在身体大好，多走走路什么的也没什么大碍，还能锻炼身体了不是！ 于是，萧晋荣就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试图勾盛知衡登门。 比如这次，他就撂出了一些书本作为诱惑。 盛家有钱了，买几本书而已，都不在话下。 唯一的问题在于，萧晋荣拿出的书本，竟然是孟大儒亲自抄写的手抄本。 上面还有一些出自孟大儒手的，与书本内容相关的解读标注，这书本的价值，不言而喻。 饶是盛知衡也受不了这种级别的诱惑，登门了。 可惜萧晋荣用这些书本勾盛知衡上门，却没打算就这么给他。 盛知衡看着近在咫尺，却被萧晋荣摁在掌下的手抄本。 “你想要什么？” 第112章 他还能有什么目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 盛知衡早就料到萧晋荣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把东西给他，所以语气还算平稳淡定。 他这幅不疾不徐早有预料的样子，看的萧晋荣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以为，我会借此拿捏，跟你要什么呢？” 萧晋荣倒是也没卖关子，很干脆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不过我听说你的手上有几本孤本，比如……游松道人的游记？” 萧晋荣话落，盛知衡瞬间抬眸，冷厉的视线仿若带着冰碴一般扫向他。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萧晋荣轻笑一声，淡定自若道。 “那么珍贵的孤本，价值高昂。我只是想借来观摩一二，你放心，我绝对会小心翻看，不会弄坏的。” 盛知衡却一言不发，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 萧晋荣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但他的话，却是在提醒并暗示盛知衡什么。 盛知衡手上的那几本孤本，是姜云瑶一次偶然，在丹阳县买回来的。 那些孤本到了盛知衡的手上，一直都被他小心翻看过后，精心存放了起来。 他并没有对外说起过自己手上有几本孤本的事。 这件事，除了盛家人也再无外人知晓。 而现在，萧晋荣却知道了这件事。 他不但知道了，甚至还主动在盛知衡面前提起，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真实用意。 面对盛知衡凌厉的视线，萧晋荣不闪不避，嘴角带笑，淡定的和他对视。 见萧晋荣这么一副坦荡无畏的模样，盛知衡缓缓眯起了眼睛。 萧晋荣，真的只是孟青玄口中，一个普通的，教过几年蒙学的秀才吗？ 盛知衡觉得，事实或许和此恰恰相反。 在这一刻，盛知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或许已经猜到了萧晋荣的来历。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同意了交换。 “交易成立。” 盛知衡面不改色，很是干脆。 “明日我会让人把书送来，如果你急着看，可以稍后跟我一同去取。” 这下反倒是萧晋荣愣了愣，诧异的看着盛知衡，片刻后才莞尔一笑。 “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劳烦你差人送来就是。” 萧晋荣笑眯眯的看着盛知衡，笑容和善还带着一丝亲近。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翻阅，看我就还你。” 盛知衡没有对他的话表现出什么额外的反应，淡定点点头后就带着书本离开了。 萧晋荣把盛知衡送至院门外，目送着他慢吞吞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 姜云瑶刚把得到的番茄种子完成催芽的第一步——浸种。 番茄种子不能直接洒到地里种植，要先进行催芽后才能移栽。 等她忙活完，看到从村学处归来的盛知衡，放下手中的书本就开始翻腾他的藏品，奇怪的上前帮忙。 “你要找什么？这里存放的，不都是你的宝贝么？” 姜云瑶阴差阳错从县城里买回来的孤本，被盛知衡很好的存放在了书房的柜子里。 可宝贵了，平时就算拿出来看，也是小心翼翼的翻看，生怕折了，翻看前还要净手。 虽然姜云瑶不是很懂盛知衡如此珍之重之的态度有没有必要，但他对那几本孤本的重视程度，由此可见。 眼下见盛知衡刚回来就倒腾他的“宝贝”，姜云瑶感觉很是稀奇。 “我答应了萧夫子，把游记借给他看一看。” 盛知衡的回答，让姜云瑶更震惊了。 盛知衡为了防备打孤本主意的盛宥柏，才把孤本小心收在了柜子里。 结果眼下他居然如此大方的要把孤本出借给萧晋荣？ 他们这一共才认识多少时日，盛知衡跟萧晋荣居然就已经发展出如此深厚的友谊了？ 在姜云瑶震惊不解的时候，盛知衡已经把目标找出来了。 他把存放孤本的盒子取出来放置桌上，准备等明日差柱子跑一趟，帮忙连盒子带孤本一起给萧晋荣送过去。 东西找到了，盛知衡这才坐下来，慢悠悠啜了口茶水。 “萧晋荣，可能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萧晋荣。” 盛知衡这话来的突兀，姜云瑶一脸茫然。 “你在说什么？” 姜云瑶顿了顿。 “绕口令？”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迷茫不解的模样，忍不住失笑。 不过由她这么一打岔，盛知衡原本紧绷的情绪倒是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姜云瑶见盛知衡只笑不说话，等的有些着急了，没好气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别笑，快说你什么意思。” 姜云瑶想了想盛知衡刚刚出口的话，后背突然蹿上一股凉气。 “你的意思是……他难道不是萧晋荣？！” 盛知衡眼神微闪，看向姜云瑶的视线带上了一丝赞赏的意味。 姜云瑶是真的很聪明，有些出乎他意料的聪明。 “可以说他是，也可以说他不是。” 出乎姜云瑶预料的是，盛知衡说出口的话，依旧很难让人理解。 对上姜云瑶困惑的眼神，盛知衡顿了顿，低声解释了一番自己的猜测。 “或许确实有萧晋荣这个人，至少如果我们有心去查，能查到的讯息，绝对和他本人所说没有差别。” “但表面上那些能让我们查到的信息，到底又是不是现在这个在村学当夫子的萧晋荣，就不好说了。” 盛知衡说完，便看向了姜云瑶，用眼神询问她懂了没。 虽然盛知衡这解释跟说谜语似的，但姜云瑶顿了片刻，终于还是从他的话中，敏锐的揪出了重点。 “所以你怀疑他有问题？怀疑他的目的，可能并不单纯只是来临山村当个村学夫子？” 姜云瑶瞬间倒抽一口凉气，细思恐极啊！ “那他还能有什么目的呢？临山村这个小地方，对他来说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的价值？” 姜云瑶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睁大眼睛，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倏地转头看向盛知衡，因为震惊，声线都飘忽了。 “难道，难道他是……” 第113章 连他也一起骂进去了 盛知衡微微颌首，肯定了姜云瑶的猜测。 “我也是这个猜测。” 盛知衡的表情倒是比姜云瑶淡定放松多了。 他欣赏着姜云瑶脸上惊悚扭曲的表情，忍不住失笑，给她斟了杯茶水。 “这么紧张做什么？他到底是谁派来的，其实跟我们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大，不是吗？” 姜云瑶忍不住看了盛知衡一眼，没好气的哼哼一声。 说得简单！ 如果真的像他们猜的那样，萧晋荣的身份不一般，且他很有可能是那位派来的话…… 那摆明了是冲着他们和祁昱霖兄妹来的么！ 如此危机当前，盛知衡是怎么还能保持这么一副淡定姿态的？ “既然他们没有主动表明身份，甚至还要如此隐姓埋名主动遮掩，就摆明了不想暴露身份。” 盛知衡不但自己淡定，还在安抚姜云瑶，让她也不要紧张。 “他在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好事？” 姜云瑶不太能理解，好在哪儿了？ “原本我也在怀疑，为什么魏九这么放心，就把两位小殿下交给了盛家，难道只是因为盛家曾经在盛京也算有一席之地吗？” 盛知衡摇了摇头。 “可若是因为这个，盛家还是犯官家属，且四叔……犯的还是本该连累诛九族的掉脑袋大罪。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这么轻易相信盛家才对。” 盛知衡的这番话，不亚于是把盛家人不愿意提起的伤疤，再度亲手揭开，暴露在阳光之下。 姜云瑶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盛知衡却投以平静的视线。 “收容两位小殿下，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显然，那位并不担心我们有私心，反而正是因为有私心，他才更放心。” 姜云瑶恍然，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身为主掌大权的上位者，最怕的不是手底下的人有私心。 就怕他们表面上没私心，背地里却在筹谋大事。 把私心摆在明面上，某些时候反而会更让人放心。 而盛知衡的私心也很简单，就是想带盛家重回曾经的荣光罢了。 对皇帝来说，盛知衡想要的东西，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皇帝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有本事，却也好拿捏的存在。 而对盛知衡来说，他当初知晓了两位小殿下的身份，却还是决定了收留，本也是有私心的。 这算是他跟皇帝之间的，一场没有宣之于口，彼此却心知肚明的交易罢了。 “那萧晋荣向你暗示他的身份，又是什么用意？” 姜云瑶大概明了了盛知衡的解释，却不太明白萧晋荣的意思。 只要萧晋荣表面上安安分分当一个小村学的夫子，不主动暴露的话。 他们本身也没有去深挖萧晋荣这个人的兴趣。 可萧晋荣偏偏“不甘寂寞”的，在盛知衡的跟前蹦跶，并明示暗示的试图挑明自己的身份和站位。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不是吗？ “你们这群读书人啊，真是心有七窍，最会弯弯绕。” 姜云瑶想到头痛，忍不住吐槽。 盛知衡挑眉，姜云瑶这显然是连他也一起骂进去了。 不过他没跟她计较，反而伸手在姜云瑶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放心吧，他如此刻意的挑身份，反而说明了他不是来与我们为敌的。” 盛知衡微微一笑，似乎并不觉得被人“监视”了，是一件坏事。 “那位膝下只有这一双儿女，多派些人盯着，尽最大的力量保证他们的安全，才附和以为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 “所以在魏九把两位小殿下送到盛家之前，也一定对盛家来到临山村后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进行过一番调查。” 正是因为确认了盛家的安分和无害，以及盛知衡确实不负神童之名，是个有才学的，那位才会放心把两位小殿下托付。 萧晋荣暗示这一点，也是在向盛知衡示好。 “他是在向我表明，他不是敌人。相反，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盛知衡在闷头念书，备考明年府试的同时，还肩负了教导小殿下读书识字的重任。 而这，也是盛知衡更加确定，这是皇帝在主动示好的原因之一。 古往今来，能教导太子殿下读书习字的，无一不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 甚至很有可能，这就是日后站在太子身后，支持他的第一批人员。 皇帝选择了盛知衡，大概已经是在未雨绸缪，在给小殿下筹建未来的朝堂班子了。 不过…… 盛知衡扪心自问，仅凭着他幼时的一个“神童”之名，真就能获得皇帝陛下的如此信重吗？ 或许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原因吧。 盛知衡的视线落在了姜云瑶的身上，似乎找到了答案。 * 有了脚踏水车，解决了临山村的浇田灌溉大事。 今年的雨水有些少，往年遇到这种情况，勤劳些的家庭，都是要担水浇一浇田的。 再苦再累，只要能让田里的庄稼哪怕能多收一斗，都算他们的辛苦没白费。 但打从溪边的那个脚踏水车建成后，浇水灌溉对临山村的村民们来说，再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等稀奇物，引来了不少闻听消息的隔壁村的人来围观。 甚至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县老爷的耳朵里。 很快，丹阳县的县令，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临山村。 对临山村这么一个小山村来说，县老爷都是很大的官了。 当向海林得知县令来访的时候，人都慌了一瞬。 但好歹也是当了这么多年村长的人，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通知盛家人。 县令贵人事忙，哪里有闲工夫到他们这小山村散心，摆明了是有目标的。 而临山村眼下最值得别人关注的，也就仅有脚踏水车这一桩事了。 果不其然，在向海林急匆匆迎到了村头的时候，刚好撞见县令的马车。 听闻来迎接的是临山村的村长，县令便主动下了马车。 简单寒暄了两句后，县令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本官听闻，你们村里有一个能帮忙浇田的水龙？” 县令笑呵呵的看向向海林，友善询问。 “此物甚是稀奇，本官想参观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第114章 民见官好像要行跪礼？ 啥？ 水龙？ 向海林听到县令的话，虽然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却还是被他出口的话震了一下。 向海林哭笑不得。 外头这是把他们村的脚踏水车给传成了什么样哟！ “村里确实有个帮忙浇田的东西，不过不是什么水龙，叫脚踏水车。” 向海林见县令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连忙指了方向头前带路。 “大人，劳烦您跟草民来。” 县令似乎对那个脚踏水车十分感兴趣，一路边走边问向海林各种和水车有关的问题。 向海林被他问的满头大汗，生怕不小心说错话，惹得县老爷不快。 彼时姜云瑶正蹲在盛家的菜地里，观察她种下的番茄苗的生长情况呢。 听村长家的小孙子来报信，她还愣了一下。 不过她惊诧的地方，不是县令竟然为了脚踏水车还特地来了一趟，而是他竟然真的来了！ 是的，在此之前，盛知衡就猜到了会有今日一事。 临山村的脚踏水车可是个稀罕物，临山村的村民们对水车宝贝的不行。 逢人便要夸赞一番，他们临山村出了个大宝贝。 也因此，引来了不少对水车好奇的参观者。 更有甚者，还有想出钱把水车给买回去的。 在那个时候，盛知衡就料想到了。 消息一旦传开，定会很快引起丹阳县县令的注意。 若丹阳县的县令是个体恤下民的好官，他就一定会前来临山村，查看那个水车。 姜云瑶觉得盛知衡说的有道理，但也没想到县令竟然来的这么快。 她还以为至少要到盛夏，天气炎热，田里必须要灌溉的时候，县令才会重视起这件事呢。 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倒还真说明了这丹阳县的县令，至少是个关心百姓民生的好官了。 姜云瑶想了想，便准备过去看看。 毕竟这水车也算是在她的提议和指导下一手建成的，若是县令问起什么问题，有她在场也方便解释清楚。 姜云瑶打定主意，拍拍身上蹭上的泥土，就准备出门了。 孰料她刚走到院门口，听到动静的盛知衡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喊住了她。 “我同你一起去。” “啊？” 姜云瑶诧异回头看向盛知衡，下意识反对。 “你就别去了吧？我很快就回来了。你还得在家看着点呢。” 姜云瑶说着，冲盛知衡朝着书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两个小殿下还乖乖在书房习字呢，县令不知道带了多少人来，以防万一，还是让盛知衡在家守着她才放心。 “无碍。” 盛知衡淡定应声。 “每人五篇大字，不写完不许玩。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说不定都没写完呢。” 姜云瑶：“……” 真惨啊。 姜云瑶摇头叹息一番，一副为两位小殿下心酸默哀的模样，兴奋的小表情却压都压不住。 想想自己被作业折磨的童年，现在看别人的童年被作业折磨，怎么就让她这么乐见呢？ 祁昱霖两兄妹还是很乖巧听话的。 只要是盛知衡布置下的作业，两个小家伙在做完之前，是不会乱跑的，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姜云瑶挽着盛知衡，搀着他的胳膊慢吞吞的走，边走边惦念着姜老大大夫先前答应的事。 “那个药膳方子，什么时候能送回来啊？” 姜云瑶掐手指头算算，这都四月底了，快俩月过去了。 虽然盛京离丹阳县是挺远的，也不至于这么慢吧？ “不着急。” 比起姜云瑶，盛知衡倒是淡定得多。 “姜老大夫既然许诺了，就应当不会轻易反口。盛京据此本就有些距离，写信来回需要时间。” 若是路上再遇上什么事耽搁一下，一封信别说在路上走两个月了，翻个倍都不是没可能。 在这一刻，姜云瑶深刻意识到了交通不便，以及两地之间递送东西的麻烦。 若是家庭富裕些的，想要送个信或者什么物的，就自己派下人跑一趟，这是最快的法子了。 其次，就是找镖局。 不过镖局要价高，而且一般都是运送货物比较多，虽然也会捎带送送信件，但带着货物，难免会耽搁时间。 最后，就是找行商或脚夫帮忙送。 这两种方式，要么速度更慢，要么就是代价高。 在这一刻，姜云瑶深刻意识到了快递的便利。 甚至她暗戳戳的开始琢磨，如果想要搞个快递行业的话，可行性有多高。 整个祁月国的快递市场都一片空白，她若是想开个快递行也不难。 但问题就在于，没有点背景和实力的人，怕是干不成这事儿。 姜云瑶就算心里有想法，短时间内一切也都只是个设想罢了。 她低叹了口气，只得暂时先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这么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快走到目的地了。 远远的，姜云瑶他们就听到了阵阵惊呼声，和热切的讨论声。 在安置水车的地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这种盛况，姜云瑶也就在水车刚安装上的时候见过。 这会儿有这么多人在，估摸着都是来看县令老爷的。 像临山村这种小地方，又偏又穷毫无存在感。 别说能见着县令了，平日里连个有钱人家的老爷夫人都难。 眼下县老爷居然屈尊主动来了他们临山村，可不就吸引来了这么多人的围观。 不过他们不敢冒犯县令一行人，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打扰。 那阵阵的惊呼和议论声，都是县令带来的那群人发出的。 向海林是个眼尖的，一眼从人群缝隙中看到缓步而来的姜云瑶和盛知衡，连忙招手示意，扬声让众人给他们让路。 等姜云瑶和盛知衡走到近前，这才看见水车的木墩上，站了两个穿着衙役衣服，腰佩大刀的人，正在大壮的指导下踩踏木墩。 “快来快来，见过县令大人。” 向海林面带喜意，匆匆忙忙把姜云瑶和盛知衡推到了县令的面前。 姜云瑶眉心狠狠一跳，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来到这以后也没见过当官的，好像某些朝代，百姓见到官员都是要行跪礼的……？ 第115章 功劳不能独占 这祁月国的规矩不知道如何，她这是要怎么跟县令打招呼为好？ 如果真要她下跪什么的……姜云瑶是真的不适应。 旁边的向海林见他们没动作，已经在冲他们使眼色示意了。 姜云瑶心虚的朝着身旁的盛知衡看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好在盛知衡只以为她是胆小，便主动上前一步，冲县令行了个拱手礼。 姜云瑶见状骤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祁月国的规矩，也不是见个官就得跪的。 就在姜云瑶迟疑着上前，准备学着盛知衡的样子冲县令行个礼的时候，县令已经笑呵呵的上前阻止了。 县令是个稍显富态，面容周正的男人。 看起来年逾不惑，眉眼清正，应当不是个只会鱼肉百姓的昏庸之辈。 “听闻这水车是你造的？” 在姜云瑶他们到之前，估摸着村长已经跟县令透露了不少消息。 以至于这会儿县令准确的就寻上了姜云瑶。 不过似乎是讶异于姜云瑶的年纪，县令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只见惊讶，倒没有旁的心思。 “不是我造的。” 孰料姜云瑶对着县令，却先摇了头，否决了这个说法。 “我只是有个大概的想法，提了一提，这水车还是全靠大壮他们才能造出来。” 姜云瑶这话倒是十分真实，完全没有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意思。 她顶多也就算个出想法，干站着指挥的人。 如果没有大壮等人的功底和忙碌，以及反复的琢磨和实验，这脚踏水车也出不来。 不过姜云瑶这不独占功劳的话一出，倒是让众人的面色都变了变。 大壮等人是震惊和惶恐。 他们虽然确实帮忙把脚踏水车给造成了，但他们是接受了姜云瑶的雇佣做的。 事后不管他们如何推拒，姜云瑶还是按照事先说好的工钱，给他们每个人都结了账。 向海林在给县令介绍的时候，就把功劳都归于了姜云瑶头上，大壮等人也完全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就连他们也打从心眼里觉得，村里能立起这个脚踏水车，全都是姜云瑶的功劳呢。 如此一个能在县老爷面前长脸揽功劳的机会，他们怎么能跟姜云瑶争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们没那个心思和想法，姜云瑶却没有忘记他们，反而还主动在县老爷面前提到了他们。 大壮等人有些惶恐不安，面面相觑，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向海林也是没想到，姜云瑶这么轻松的一开口，就把功劳分了出去，面色也有一瞬的震惊。 县令等人则完全都是意外了。 姜云瑶看起来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能有如此巧思，弄出一个脚踏水车来，已经很出乎他们的预料了。 结果没想到姜云瑶还口齿清晰才思敏捷，丝毫没有任何独占功劳的贪婪意思。 “好，好啊！” 县令目光赞赏的看向姜云瑶，哈哈笑了两声。 “今年的降雨偏少，为了以防万一，得提前准备上。听闻你们这里出了个‘水龙’能解决地旱问题，我等就想来看看，果然名不虚传。” 县令看着姜云瑶，也没把她单纯当成小孩子，反而是用对大人一般的语气和她打商量。 “这脚踏水车是好东西，能大大解决浇田灌溉的问题。本官想把这水车推广开，让别的村庄也能装上，不知你意下如何？” 虽然姜云瑶把造水车的功劳分了出去，但县令从在场众人的表情上都能看得出来。 造水车的主导者是姜云瑶，这些人也显然更尊重姜云瑶的想法，没有越过她揽功劳的意思。 县令既然是有求于人，自然也得摆出姿态来，率先询问上了姜云瑶，征求她的意见。 姜云瑶对此倒是没有想阻止的意思。 毕竟严格来说，这脚踏水车也不是她发明，她这顶多算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复刻出来的。 能推广开来造福更多百姓，当然是一桩好事。 姜云瑶原本就有这种想法，但她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 如果有县令帮忙推广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想来很快脚踏水车就能在整个丹阳县的管辖范围内迅速推展开了。 结果没想到，县令的话还没说完。 见姜云瑶爽快点头同意了，他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这是实打实的功绩，本官准备写个折子递上去，给你请功！” 百姓才是一个国家安稳平定的基石。 眼下有了这等子好东西，必须得上折子，最好能在整个祁月国内都推广开。 而且这可是在他管理的辖区下创立的功绩，想来他也能被记一功。 就算拿不到什么赏赐，能在上头那位跟前挂个号，那也是天大的好处。 姜云瑶闻言也有些惊讶，意外的看了县令一眼。 这种事情，若是县令不跟她说，悄悄写封折子递上去，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恐怕她也不知道。 却没想到县令竟然是这么一个公正的人，丝毫没有霸占他功劳的意思。 “多谢您。” 对方的好意姜云瑶还是要承情的，不过她想了想，提了个条件。 “能把大壮他们也写上去吗？” 姜云瑶的要求来的突兀，向海林等人一惊，随即连忙看向县令，生怕县老爷被惹怒。 大壮等人更是又惊又喜，又怕姜云瑶得罪人。 县令肯上折子给姜云瑶请功，如实上报已经算不错了。 姜云瑶居然还如此“胆大妄为”的提要求，要是换个脾气大的，万一连她的名字都给抹去了可怎么整？！ 向海林急得出了一脑门的汗，下意识就上前一步，想要代口无遮拦的姜云瑶向县令道歉。 孰料县令不但没有同众人想象的那般生气，反而还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弯下腰看着姜云瑶。 “为什么会想把他们的名字也添上去？” 县令笑眯眯的看着姜云瑶，故意诱导道。 “把这个功劳都记在你头上，不好么？” 要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怕是也没什么主见，县令说什么就听什么了。 可姜云瑶不同啊！ “不好。” 姜云瑶严肃着脸摇头。 “我只是出了个想法，真正造成还要靠他们，这个功劳我不能独占。” 第116章 怕是不方便 姜云瑶是个很清醒的人。 该是她的功劳她不好推让，但别人的功劳她也不能昧着良心全部霸占。 她只懂一个理论知识，把功劳全揽上身，要是回头让她帮忙上手去造水车，那岂不是要闹笑话干瞪眼了？ 姜云瑶想的很通透，县令也因此对她更欣赏了。 没想到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竟然聪慧至此，真是出乎意料。 县令便答应了下来，还问了大壮等人的名字，让跟随而来的师爷全都记下来，方便他回去以后写在折子上。 对姜云瑶来说，这只是她随心而为的一件小事。 但是在大壮等人心里，这是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姜云瑶简直是他们所有人的大恩人！ 前有姜云瑶教的砌砖手艺，让他们在过年前后大赚了一笔。 现有县令上折子请赏，把他们这些人的名字也都写了上去。 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有可能被皇帝看到，大壮等人震惊欣喜之下，人都有些傻了。 盛知衡虽然陪着姜云瑶到场了，但全程除了最开始跟县令打招呼见礼的时候，后续几乎没说一句话。 但不知道怎么的，县令的视线不自觉往他身上瞟了好几次。 县丞是个机敏的，多看了盛知衡两眼后，他像是想到聊什么，凑到县令的耳边，低声知会了一声。 县令闻言很是惊讶，看着盛知衡的眼神瞬间热切了起来。 没想到啊，盛知衡竟然是今年县试的案首！ 案首的卷子还是他钦点的呢，不过他只见了卷子，没见着本人，这才导致盛知衡当面，他也没能认出来对方。 只是瞧着对方周身的气度不一般，这才让他多看了两眼。 却没曾想，这人还算和他有那么一点渊源。 毕竟县试的试题是他出的，案首也是他点的。 方才若是没记错，盛知衡还是跟姜云瑶一同来的，约莫是一家的，可不就是缘分么！ 县令想着被他特地留下收藏的那张卷子，看着盛知衡的眼神愈发亮了。 能有这般文采学识的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县令并不是什么心肠狭隘，见不得别人比他厉害的人。 甚至他心胸很宽广，现在已经在想着，若是丹阳县这偏远苦寒之地，若是能走出一只金凤凰，该是多么荣耀的事了。 他这个县令也脸上有光啊！ 想起盛知衡，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盛家的情况。 县令倒是觉得像盛知衡这般有真才实学的人，前途定然不用愁。 再加上他身边还有姜云瑶…… 县令的视线从姜云瑶的身上划过，最终落在了脚踏水车上。 并不知道盛知衡已经手握孟大儒的推介信，下场考试无忧的县令，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在折子里帮盛家说两句好话了。 眼睁睁看着如此有才华有学识的一个好苗子，因为犯官亲属的缘故而前途堪忧，着实是不忍心啊。 县令心里有了想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只不过走之前他还特地跟盛知衡打了声招呼，一副和善亲近的样子。 盛知衡意识到县令这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不卑不亢的回应了一声，送走了县令一行人。 县令有心想写折子递上去，推广水车并请功，自然要把水车的原理和作用解释清楚。 姜云瑶把事先准备好的设计结构图交了上去，还让大壮跟着县令走一趟，把水车的制造过程好好复述交代一遍。 忙完了这一切，姜云瑶才松了口气，搀着盛知衡回家了。 果然不出盛知衡所料，他们出去了这一趟，回来的时候祁昱霖两兄妹还在书房里苦哈哈的写大字呢。 水车的事解决了，姜云瑶就不管了，淡定的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请功上报，甚至是推广脚踏水车之类的事情都有县令操心。 姜云瑶就安安心心在家伺弄她的番茄苗，等着秋收，就能栽种土豆了。 步入夏季后，天气就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 这里别说有风扇空调了，连短袖短裤都没得。 厚厚的细麻衣穿在身上，没一会儿就被汗水湿透了。 麻衣比不上棉衣透气吸汗，还厚重粗糙。 姜云瑶现在已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完成任务三，拿到棉花种子种下去了。 棉布啊棉布，透气吸汗又柔软的棉布啊。 因为天热，姜云瑶惦念着棉布都快疯魔了。 盛家其他人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尤其是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热得都快害病了。 富贵人家都有冰窖，存放着冰块，方便夏季取用。 但因为存冰代价高，也只有豪门大户才能用得起。 夏天的冰价，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起的。 盛家曾经还在盛京的时候，自家就有冰库。 冬天存满了冰，到夏天取用，几乎就没缺过冰用。 但眼下到了这临山村，能过上眼下的好日子都是托了姜云瑶的福，哪儿还能贪心多惦念别的。 依照盛家现在的财力，若是真想买冰也不是买不起。 但丹阳县地处偏远，用得起冰的人家不多，以至于根本就不好买冰。 富贵人家有冰窖，存的冰都是用来自家取用的。 普通人家买不起，没有市场，自然就没有卖家。 这是想买都买不着。 姜云瑶热得受不了了，就开始惦念上了自己制冰。 她懂得一个最简单的制冰原理——硝石制冰。 但是前提在于，她得先弄来足够的硝石才行。 这东西可不好买，至少没门路的姜云瑶是弄不来的。 于是她便惦念上了陈员外，为此特地跑去丹阳县找人。 在找陈员外之前，姜云瑶先去榨油坊看了一眼。 榨油坊一改刚开门时的冷清，门口人来人往的，甚至还有驾驶着马车，论缸搬运的。 看到榨油坊的生意好，姜云瑶高兴得弯了弯眼睛。 来的这些顾客花在榨油坊的钱，可都有她的一份呐！ 姜云瑶原本是想看一眼就走的，结果没想到这么巧，就被帮客人点算油量的赵兴看见了。 “姜姑娘！” 赵兴兴冲冲的喊住了姜云瑶，一路小跑着上前。 “您怎么来了不进去看看？” “啊，我就是随便来看看，不好打扰你们工作。” 姜云瑶看着赵兴满头是汗的样子，笑着推辞。 “我还得去陈员外府上拜访，就不多留了。” “您找员外？” 赵兴一顿，低咳一声。 “这会儿怕是不方便，要不……您等下午再去府上？” 第117章 还上青楼 姜云瑶见赵兴这么一脸尴尬，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反而来了几分兴趣。 陈员外对姜云瑶和盛家人的态度都不是一般的好。 在这眼下她还跟陈员外展开了深度合作。 先前盛知衡考上案首的消息传开后，陈员外还特地派赵兴送去了礼物。 是一方出自名家之手的端砚。 虽然难得，那也不是价值特别高昂的珍品，还刚好适合读书人，显然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而现在，赵兴居然主动阻止姜云瑶登门，怎么不让她为此而好奇呢？！ “出什么事了？” 姜云瑶低咳一声，尽力掩去自己面上的八卦神色。 “是否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中午太阳当头太热，姜云瑶为了路上能舒服点，不被热脱皮，特地赶了个大早趁凉快出门的。 眼下到了丹阳县，也不过才上午时分，离晌午还有段时间呢。 赵兴说让她最好下午登门就算了，居然还露出这幅尴尬的模样，难不成陈家真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姜云瑶面上的表情也真挚了几分。 “别怕，若是有什么事你尽管和我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脱！” 姜云瑶这么仗义，赵兴不但没有为此感动，反而脸都绿了。 所谓家丑不好外扬。 但是看姜云瑶这么一副跃跃欲试，似乎下一刻就要吩咐人赶马车直奔陈家的模样，他顶着一头汗，终于低声开口了。 “员外眼下不在府上，出门办事了。” 赵兴语气含含糊糊，欲言又止。 “是府上的小公子……咳，小公子不安分，闹出了点事。员外去逮人了，估摸着等晌午就回来了。” 赵兴说到这顿了顿，忙看向姜云瑶解释。 “并非是不愿意姜姑娘午时登门，员外还不至于吝啬一顿饭。只是……恐怕午时要闹上好一场。若是姜姑娘找员外有要事，不如等下午再去。” 赵兴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透露，反而还把姜云瑶的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 陈员外家的那位小公子，姜云瑶是见过的。 当初陈员外花大价钱到处收购青霜龙草，就是为了给陈小公子治断腿。 那位陈小公子，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很不安分。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皮，熊孩子一个。 因为最小，被陈夫人打小当成眼珠子看待，宠得无法无天。 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类型。 不过他倒是没干什么欺压弱小的恶事，调皮捣蛋的事倒是没少干。 之前因为断腿还差点要了命，亏了姜云瑶采来的青霜龙草才捡回一条小命。 等他彻底养好恢复后，陈员外某次还拎着他的后衣领，带他登门亲自向姜云瑶道过谢。 姜云瑶对这位小公子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小公子今年才十二岁，长得倒是星眉剑目很是俊俏帅气，就是一脸的叛逆相。 姜云瑶听说过不少这位陈小公子的“英雄事迹”，知道这就是个中二病叛逆期的孩子。 这会儿看到赵兴这幅纠结牙疼的模样，姜云瑶想起陈小公子的“丰功伟绩”，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小公子这次又干下什么大事了？” 姜云瑶对陈小公子倒是没什么恶感，反而还觉得挺有趣。 “先前陈员外不是说他不愿意去县学，要给他找个夫子去府上教书？” “嗨，别提了。” 提起这个小表弟，赵兴的脸也扭曲了起来。 “员外倒是给他请了好几个夫子，结果没有一个能撑过三天的，全都说他太顽劣教不了。现在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想给他再请个夫子都请不到了。” 姜云瑶：“……”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神人，能把所有请来的夫子都闹腾走，还“声名远播”，都没人敢应聘了？ 要知道陈员外家底那么丰厚，向来不是个吝啬的人。 给陈小公子请夫子，聘请的工钱给的肯定不低。 高额的银钱都打动不了夫子，这陈小公子当真是个能耐人。 “员外管不了，想把他锁在家里，让他少跟那些狐朋狗友的瞎鬼混，结果他就在家里闹绝食。” 赵兴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吐槽的人似的，冲着姜云瑶毫无负担的倒苦水。 一不小心，就说秃噜嘴了。 “半夜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被他那群狐朋狗友捞出去了，脑子一抽，就跟着那群二世祖跑青楼去了。老爷被气个半死，得了消息就带着人逮人去了。” 姜云瑶：“……” 尽管姜云瑶早就听闻了不少跟那位陈小公子有关的叛逆事件，眼下听到赵兴说他跑青楼去了的时候，表情露出了一丝微妙。 陈小公子才十二岁吧，这就开始往青楼跑了？ 姜云瑶又转念想想，好像这古代人都是成家比较早的。 女孩子十五岁及笄就能嫁人了，男孩子十二岁，该懂得也差不多都懂了……吧？ 但尽管如此，才十二岁诶，放在现代差不多是刚小学毕业的孩子呢。 这就开始往青楼跑了？ 嗯……这行为不行，伤身呐！ 赵兴一不小心就把话秃噜出去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登时涨红了一张脸。 姜云瑶是个小姑娘，年纪还小着呢。 当着她的面说这些，着实不合适。 “陈家的家风还是很严谨的。” 赵兴语气干巴巴的，还试图找补一二。 “估摸着小公子被带回家少不了挨一顿打，所以姜姑娘您还是等下午再去府上比较好。” 姜云瑶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叹，这位陈小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青春期的小孩，都这么叛逆的吗？ 姜云瑶谢过赵兴的提醒和好意，揣着震惊，让驾驶马车送她来的柱子掉头，先去了食铺。 若是她此刻登门，说不定就会赶上大型“家暴”现场了。 那场面得多尴尬啊。 算了算了，还是等下午再过去吧。 估摸着到时候陈员外的气也消差不多了，正方便谈正事。 让姜云瑶没想到的是，等她下午登门拜访陈府，倒是一不小心把麻烦招到了自己身上。 第118章 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 等姜云瑶下午到陈府拜访的时候，虽然没看到现场，但从陈府的气氛也能隐约感受到，府上经历了怎样一场鸡飞狗跳。 陈员外面上隐隐还有没消散的怒气和疲惫，但在看到姜云瑶的时候，他还是强打着精神，露出了笑脸热情招待。 “打从你们回村以后就许久没见了，这段时间过得可还好啊？” 陈员外忙交代下人上了茶和糕点，热情招待姜云瑶落座。 “刚好你今天来的巧，先前约好的每年结两次分红。眼下也差不多半年之期了，前几天我刚盘过账，正好你今天来，能把榨油坊这几个月来的分红拿回去。” 陈员外说着，还作势要起身去把账本拿来给姜云瑶过目。 “这个不着急，我今天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姜云瑶连忙喊住了陈员外，道明来意。 “硝石？” 陈员外沉吟了片刻，倒是也没多问，爽快点头。 “成，回头我帮你找路子买一些，你需要多少？” 姜云瑶想了想，她想搞来硝石制冰，不只是准备留做家用，还想顺便做些冷饮之类的，放在食铺里售卖也是一大笔进项。 没有人能在炎热的夏季，拒绝冰棍雪糕和冷饮的诱惑。 “能买来多少就买多少吧，我需要的量还挺大。” 卖一整个夏天的冷饮，需要的硝石可不少。 硝石直接制成的冰不能食用，想要做冷饮就得多一道程序，消耗自然会更大。 陈员外也没想到姜云瑶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虽然他有些好奇姜云瑶弄来这么多硝石是要做什么，但姜云瑶没有主动说，他也就没问，只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力而为。 搞定了硝石的问题，姜云瑶心神放松，就和陈员外多聊了几句家常。 陈员外显然被陈小公子气得很了，余怒未消。 尤其是看着机敏聪慧的姜云瑶，想到自己那个糟心的小儿子，陈员外这心里的火气更是压制不住的蹭蹭上涨。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变了。 姜云瑶察觉到了陈员外的眼神不对劲，瞬间警惕起来，还下意识侧了侧身子。 陈员外却好似丝毫未察觉姜云瑶的防备之意，语出惊人。 “你稍后是不是还要回临山村？不如你把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崽子带走吧！” 姜云瑶：“？？？”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云瑶完全没料到这话题怎么骤然就拐了个弯儿，震惊到脸上的表情都快崩了。 不会吧不会吧，陈员外这是心力俱竭之下，打算把陈小公子扫地出门了？ 那也不对呀，扫地出门就算了，怎么能让她带走呢？ 难不成陈员外准备把陈小公子扫地出门，还带提前找好下家的？ 姜云瑶想到陈小公子的熊劲，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 别了吧，不合适。 她家里还有两位小殿下呢，这要是被陈小公子一不小心带歪了。 把盛家闹得鸡飞狗跳倒是还是轻的，回头把两位小殿下养歪了，顶上那位还不得治他们的罪？！ “不不不，这不合适。” 姜云瑶义正言辞，全身上下都在抗拒。 “孩子嘛，不听话就多打几顿就好了，怎么能不要了呢？！” 陈员外闻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也是哭笑不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员外连忙解释道。 “我是想说，你们村不是办了个村学么？把我家那臭小子带过去，报个名，就让他在临山村待着，好好掰掰他的性子。” 姜云瑶闻言松了口气的同时，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尴尬。 感情是她想太多，误会了哈…… 不过姜云瑶顿了顿，看着陈员外欲言又止。 “姜姑娘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陈员外看出了姜云瑶的纠结，好脾气的请她有话直说。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 姜云瑶低咳一声解释道。 “就是我听说，先前您是把他送进县学……县学的夫子都管不住，丢到村学，怕是更管不住吧？” 以那位陈小公子的叛逆功力，怕不是能把县学的房顶都给掀了。 再者…… “眼下村学那边基本都是送进去开蒙的小孩子，怕是也教不了他什么。” 虽然姜云瑶听盛知衡说，萧晋荣的学识不差。 但临山村进村学的孩子们大抵都是没有开蒙且年纪小的，说是村学，实际上也就跟蒙学没差。 陈小公子虽然不爱学，但已经十二岁了，好歹也是上过一段时日学堂的。 把他丢去和一堆小孩子一起上蒙学，陈员外是真不担心他叛逆的更厉害？ “实话不瞒你说，我是不敢让他在县城里待着了。” 陈员外满脸沧桑，羞愧掩面。 “跟他一起玩的那些狐朋狗友，大多是陈家生意上的伙伴。要跟他们的家长一起做生意，就不好闹僵，杜绝往来。他们几个只要凑在一起，就不干好事！” 尤其是那个不争气的熊孩子，被关禁闭了，还能撬门跑路。 甚至为了气他，居然都跑去青楼了！ 得亏发现的早，他及时带着家丁护院去把人逮回来了。 但有一就有二，陈小公子这次没玩成，说不定被他那群狐朋狗友一撺掇，背着他又偷偷跑去了。 陈家家风严谨，名声在外，怎么能任由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崽子败坏门风呢？！ 铁了心要给陈小公子一个教训的陈员外，打完崽子，就开始苦苦思索要如何给他来个严厉且印象深刻的教训。 不说能把他的性子彻底掰正吧，至少能让他老实一点，以后少跟那群狐朋狗友一起瞎掺和折腾事也成啊！ 可惜这种事不是他想就能解决的。 至少从教训完陈小公子后，陈员外闷头苦思到了现在，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式。 直到姜云瑶登门。 陈员外好似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紧盯着姜云瑶不放。 “我会派人把他送过去的，还会找人看着他。只是恐怕得劳烦你帮忙，给他找个地方住。” 陈员外越说越觉得可行，看着姜云瑶的眼神愈发亮了。 “你放心，不白吃白住，我会支付报酬的！” 第119章 拆学堂的维修费用 陈员外向来是个大方的人。 他如此言辞恳切的说会支付报酬，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吝啬。 但现在是钱的事儿吗？ 虽然姜云瑶现在富裕的程度可能还比不上陈员外，但也绝对是小康以上的水准了，吃喝不愁。 她不惦记陈员外许诺的银钱，唯一只担心降不住陈小公子，愧对陈员外的嘱托。 陈员外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都不给姜云瑶反对的机会，蹭的起身就要喊人把这件事给落实了。 姜云瑶目瞪口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并阻止，陈员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所有事情都落实了。 连刚挨了的打，屁股差点被打烂，正趴在床上生不如死的陈小公子，也被迅速被子一裹抬上了马车。 陈小公子比姜云瑶还懵呢。 去青楼没逛成就被老爹逮回来了不说，还被老爹动用加法，用柳条狠狠抽了一通。 挨完揍的陈小公子屁股上全是血印子，肿的老高，整个人只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结果没曾想亲爹不知道发什么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让下人连人带被子一起抬上了马车。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陈小公子大惊失色，趴在马车里扯着嗓子嚷嚷。 “混账东西，还不快把小爷送回去，你们是想造反吗？！” 陈小公子刚喊完，就被人劈头盖脸抽了一记。 如果不是屁股疼得不能动，陈小公子怕是当场就要跳起来回击了。 不能打回去，陈小公子龇着牙就准备骂回去。 结果脏话刚到嘴边还没吐出去，就被一声暴怒的呵斥镇住了。 “小爷？你是谁的爷？混账东西！” 陈员外被气得呼哧呼哧大喘气，真不想承认这糟心玩意儿是他亲儿子。 “你不是想知道要送你去哪儿吗？” 陈员外冲着陈小公子冷冷一笑，看的陈小公子莫名后背一寒，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陈员外的下一句话，瞬间让他入赘冰窖。 “既然你不愿意去县学，请来的夫子也都被你这趟跑了，老子就送你去临山村的村学读书！不读出个人样来，你就别想再踏进陈家的门！” 陈小公子傻眼了，瞪圆了眼睛看着陈员外，挣扎着就想跳下马车。 什么临山村的村学？ 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又没什么好玩的，他才不要去呢！ 陈员外狰狞一笑，喊来两个护院跳上马车，一左一右摁住了陈小公子，不给他丝毫挣脱的机会。 “明年县试，不求你能考个案首回来光宗耀祖，你只要能上榜就成。否则的话，你就别进陈家门了，老实在临山村待着吧！” “娘啊——” 陈小公子哪受得了这个，立刻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嚎。 “娘——救命啊——” “叫你娘也没用！” 陈员外显然是铁了心的，皮笑肉不笑看着被死死摁住的陈小公子。 “话给你撂在这了，什么时候县试考出成绩了什么时候再进陈家的门，否则，我就全当没你这个儿子！” 陈员外说完，都不给陈小公子再挣扎嚎叫的机会，让人直接堵了他的嘴。 姜云瑶在旁边围观了全程，人都被惊呆了。 陈员外要是早有如此这般壮士断腕的决心，何愁管教不好陈小公子啊！ 不过最终姜云瑶也只能对陈小公子乘坐的那辆马车投以同情的视线，随后淡定的跟陈员外告辞，上了自家马车。 有姜云瑶乘坐的马车头前带路，载着陈小公子的那辆马车，就这么跟着进了临山村。 陈员外出手突然，都没跟陈夫人打声招呼，直接就这么把小儿子给送走了。 陈小公子还想着娘能救他呢，可惜陈员外特地派了两个身强体健人高马大的护院跟着，就为了时时看住陈小公子，绝不给他离开临山村的机会。 可怜此时的陈小公子还不知道。 他被堵了嘴巴，那两个护院谨记着老爷的吩咐，死死摁着陈小公子就是不撒手，摆明了要一路摁着他，直到目的地的模样。 陈员外这算是把陈小公子半托付给了姜云瑶和盛家。 姜云瑶的马车在盛家门前停下后，她先下了马车，站在马车边想了想。 估摸着陈小公子这会儿气还没消呢，她还是不上赶着触霉头了。 把人带回来了，她总得先去跟盛家的人打声招呼才是。 让姜云瑶没想到的是，她跑到书房里想去找盛知衡，不料萧晋荣竟然也在。 这可真是赶巧了。 姜云瑶便果断跟萧晋荣说了，给他带了个学生回来的事儿。 “这是陈员外给的束脩，你先收着。” 姜云瑶掏出陈员外给她的银票，拍在了萧晋荣面前。 萧晋荣眉头微微一挑，看着银票面额，竟然是一百两白银。 一个村学的小夫子，平日里能收到的束脩，多是些粮食一类，极少有掏银钱的人家。 没想到陈员外出手竟然这般大方，直接拍出了一百两？ “其实吧……这也不全是交给你的束脩。” 姜云瑶摸了摸鼻子，转述了陈员外想表达的意思。 “陈员外说了，他那小儿子不是个省心的家伙。这银票不只是束脩，还是接下来一段时日，陈小公子可能会拆学堂的维修费用。” 萧晋荣：“……” 姜云瑶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话落，萧晋荣的表情都微妙了起来。 她低咳一声，暗暗腹诽。 别说萧晋荣了，她当时听到陈员外这番未雨绸缪的话，也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知子莫若父，陈员外这是早猜到陈小公子肯定不安分，连后路都想好了。 先把银子拍下，姿态做足，也算表达了他的诚意和担当。 虽然陈小公子可能会拆学堂，但他这个当爹的绝对会负责的，这不，银票钱先拍出来了，足足有一百两呢。 直接重建两个新学堂都够了！ “这陈小公子……眼下人在何处？” 萧晋荣倒是没觉得对方是个什么大麻烦，反而像是遇上了什么挑战似的，颇有兴趣。 “呃……人就在门外。” 姜云瑶顿了顿，小声解释道。 “刚被他爹抽了一顿，身上带伤，在马车里趴着呢，你要去看看么？” 第120章 正确的打开方式 姜云瑶见萧晋荣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去会会这位不一般的陈小公子的模样，忍不住劝告。 “这陈小公子脾气不太好，又是被他爹扔出府的。我担心他心绪还未平静，加上他现在的情况不易挪动，就没让他下来。” 在陈府门外，陈小公子那杀猪似的惨嚎声，到现在仿佛还萦绕在姜云瑶的耳畔。 她倒不是怕应付不了那个熊孩子，而是纯粹不想让自己的耳朵再受到二次伤害。 萧晋荣估摸着是艺高人胆大，听到姜云瑶的话后想了想，反问道。 “是不是还要给他找住处？想好把他安排到哪儿了吗？” 萧晋荣这话可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姜云瑶的脸色立刻就愁苦了起来。 安置在盛家是万万不行的。 家里还有两个小殿下，万一那位陈小公子兴风作浪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其中哪一位，事情都难办。 盛家老宅也不行，盛老太爷老两口年纪这么大了，经不得闹腾。 思来想去，怕是就只能在村子里租一处空房子，安置陈小公子一行人了。 “不如就安置到我那处吧。” 萧晋荣看出了姜云瑶面上的纠结，笑眯眯开口。 “我那处院子大房间多，平日里就我一个人住。多来几个人也能安置下，刚好他也要去村学上学，一举多得。” 能给陈小公子这个烫手山芋找到个合适的落脚地当然好。 但姜云瑶看着微笑的萧晋荣，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她觉得萧晋荣如此热心肠，目的不怎么单纯呢？ 可是转念想想，陈小公子眼下都被陈员外“赶”出家门了，还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不知道要在临山村待到什么时候去呢。 萧晋荣估摸着也图谋不了什么……吧？ 就在姜云瑶犹疑不定的时候，盛知衡眯着眼睛看着一眼萧晋荣嘴角的弧度，主动开口帮姜云瑶应下了。 “你那处确实比较空，如果你不嫌弃，能把陈小公子一行人安置过去，再好不过。” 盛知衡一开口，这件事基本就能落实了。 萧晋荣深知这一点，闻言笑眯眯的看向盛知衡，义正严词道。 “不嫌弃，我可是拿了陈员外给的一百两银子的束脩，怎么可能会嫌弃陈小公子呢？都是应该的。” 盛知衡眯着眼睛看向他，两个人像是暗中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相视一笑。 姜云瑶：“……” 这两个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 有了盛知衡的帮忙说话，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了下来。 姜云瑶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边萧晋荣已经去跟陈家的马夫说了一声，要带着一起走。 专门被送来看着陈小公子的两个护院，以及送他们来的马车车夫，都提前被陈员外交代过了。 到了临山村以后，一切都听姜姑娘的安排。 眼看着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陌生的男人，让他们跟着走。 车夫看了一眼跟着走出远门的姜云瑶，见她没阻止，这才点头，驾驶着马车按照萧晋荣的指引过去了。 姜云瑶站在院门口，目送着装着陈小公子的马车渐渐驶离，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重了。 “我怎么觉着，萧夫子的态度不太对劲呢？” 萧晋荣虽然是个很好的夫子，在村学教导学生的时候尽职尽责。 但他平日里也从不多管闲事。 除了每日在学堂里教学，闲了也只会来盛家找盛知衡喝茶下棋。 跟村里的其他人，他都好似隔着一层膜似的，客客气气，却从不主动亲近。 这还是第一次，姜云瑶见着萧晋荣居然也有如此热心的时候。 反而更显怪异了好么？！ “管那么多做什么？” 盛知衡掩去眼底的笑意，瞟了姜云瑶一眼，宽慰道。 “有人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你不是就能轻松了？” 姜云瑶想了想，深觉盛知衡说的很有道理。 原本她还头疼陈员外就这么把一个叛逆少年丢给了她，愁着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眼下既然萧晋荣愿意主动接手了，她就解放啦！ 于是，姜云瑶很快就被盛知衡说服了，欢快的把陈小公子丢给了萧晋荣。 想想，陈员外是送陈小公子来上村学的，把陈小公子交给村学的夫子管，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姜云瑶想通了这点，欢快的把陈小公子抛之脑后。 等到陈员外买来了硝石送到，足足拉过来两车，还告诉姜云瑶这只是第一批。 显然，把陈员外把陈小公子丢给了姜云瑶，还是内心有愧的，便花了大力气，给姜云瑶弄来了尽可能多的硝石。 姜云瑶让人把这两车硝石卸下，放到了盛家的库房里。 同时让送硝石来的盛家人回去给陈员外带个话，后面的硝石，直接送到食铺里就好。 她要真么多硝石，不只是为了制冰消暑用的，还为了在做些冰糕冰饮售卖。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试试能不能成。 毕竟硝石制冰这法子，现代早就用不上了。 她也只知晓原理，还没上手实验过。 姜云瑶忙活了半天，成功制成了一大盆的冰，高兴的眼睛都亮了。 不枉费她辛辛苦苦，拖陈员外弄来这么多硝石，果然有用！ 硝石直接制成的冰不可食用，可以用来摆放在屋里纳凉。 但在制成的冰上头放个碗，冰些水果饮品什么的，倒是十分方便好用。 姜云瑶这一手硝石制冰法，也是让盛家人震惊不已。 盛家当初还在盛京时，往年夏季取用的冰，都是前一年冬季提前存放在冰窖里的。 虽然不缺冰用，但为了维护冰窖支持盛家全家上下取用，每年在上头的开销也不少。 若是冰窖出个什么岔子，一整个冰窖的冰都会废掉。 如此一来夏季的冰不够用了，就得去商人那里买，价格都十分高昂。 他们都万万没想到姜云瑶这么厉害，仅用硝石就能轻松弄出那么多冰来。 简单方便，随用随弄，甚至划算下来，貌似本钱都低上许多。 而打从盛家终于用上冰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两位小殿下了。 不止是因为有了冰，房间里终于凉爽了许多，还因为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祁文婧小朋友，你的一碗已经吃光了，不许再偷吃哥哥的，吃多了会肚子痛的，听到了没有？” 第121章 被吓到花容失色 姜云瑶买来了牛乳，家里有了冰以后她毫不吝啬，研发了各种美食。 甚至昨儿个还做了一回低配版的冷面，让盛家人吃的赞不绝口。 刚刚折腾出了几碗牛乳冰糕，姜云瑶给盛家每个人都分了一份。 甚至连盛老太爷那边都送过去了两碗，让老两口尝尝鲜。 只可惜盛知衡的身体不大好，姜云瑶不敢让他乱吃东西，只给他尝了一口就作罢。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祁文婧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牛乳冰糕，就眼巴巴的盯上了哥哥碗里的。 祁昱霖是个疼妹妹的，被祁文婧可怜巴巴的瞅上几眼，就心软了。 在祁文婧的小勺子朝着他的碗伸过来的时候，祁昱霖不但没阻止，还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小碗往妹妹的方向推了推。 可惜祁文婧刚从哥哥的碗里舀了一勺冰糕，还没来得及吃进嘴呢，就被姜云瑶发现了。 祁文婧睫毛一颤，连勺子都丢进了哥哥的碗里，委屈巴巴的低下头，不敢动了。 祁昱霖看了妹妹两眼，有点点心疼妹妹。 他是哥哥，少吃几口没关系，他可以把他的好吃的都给妹妹。 可是想起姜云瑶说的，吃多了会肚子痛，他也只能按捺住，用最快的速度把冰糕吃干净了。 只要妹妹看不见，就不会馋了！ 姜云瑶见状，满意的收回视线，边吃着冰糕，边看向盛知衡询问。 “你觉得这味道怎么样？” 盛知衡只吃了一小口，但那冰冰凉凉，还带着奶香的清甜味道仿佛还萦绕在舌尖。 “很好吃。” 他点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如果拿去食铺售卖的话，估计会很有市场。” 哪怕是常年吃药吃的味觉都快退化了，并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的盛知衡，都觉得这牛乳冰糕味道很不错，看来打开销路完全不是问题啊！ 不过自己家吃，可以做的卖相差一点，直接用小碗盛装。 如果售卖的话，最好还是弄出几个模具，做成后世那种带棍雪糕的样子，方便售卖。 美美吃完了牛乳冰糕，姜云瑶又做了两份新的，并让柱子搬了些冰块到马车上，还背了一筐成熟的番茄，准备去萧晋荣那里看看。 打从萧晋荣把陈小公子带走后，姜云瑶忙活着琢磨制冰和研究冰糕冰饮等物，压根就没去看过。 不过她倒是听盛知衡说起过，那位陈小公子到了临山村后，不安分极了。 刚开始屁股上的伤还没好透，他行动不便，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老老实实在床上趴着。 结果没曾想萧晋荣那般的丧心病狂。 陈小公子不方便动弹，他就让看守着小公子的两个护院帮忙，把陈公子抬到学堂里。 在学堂里的地上铺了草席，让他趴在地上学习。 陈小公子差点没被气疯。 他堂堂陈员外家的小公子，哪里受过这种气？！ 再看看村学的学堂里，都是一群六七岁的小萝卜头，最大的也没十岁。 把他丢在这一群孩子里，让他跟着一起念书，还是用这种趴在草席上的不雅姿势，简直让他丢尽了一张脸！ 陈小公子怒极，叛逆心一上来，对着萧晋荣就想破口大骂。 结果脏话刚到嘴边，就被察觉到他意图的萧晋荣，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塞了张帕子堵住了嘴。 为了防止他挣扎闹事，萧晋荣甚至还让那俩护院摁住他的胳膊，不许乱动。 陈小公子就这么，以如此屈辱的姿势，在村学念了几天书，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数次差点没气厥过去。 姜云瑶听闻了陈小公子的惨状，就更不敢登门了。 毕竟是陈员外把陈小公子托付给她，让她帮忙带到临山村的。 这要是被陈小公子记了仇，找她算账可怎么办？ 虽然她也不怕陈小公子作妖吧，但就她现在这小身板，要是起了冲突，磕了碰了的，也不太美妙。 但这都过去一段时间了，陈小公子像是也终于认命了。 看在陈员外如此上心的给她弄来大批硝石的份上，姜云瑶觉得她也是该过去看看，并慰问一下陈小公子，给他们送点冰块解暑了。 姜云瑶早就打听过了，今日村学休息，萧晋荣和陈小公子这会儿都在家里待着呢。 姜云瑶让柱子驾驶着马车，直奔他们的住所而去。 马车刚在大开的院门外停稳，姜云瑶就听到了从院子里传来的吼叫声。 “姓萧的，你不是人！你等小爷，等小爷回去了，小爷非找人弄死你不可！” 姜云瑶：“……” 她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姜云瑶的错觉，她怎么听着，总感觉陈小公子这嘶吼声里，隐约还带着哭腔呢？ 来都来了，姜云瑶皱着眉头，让柱子先把冰块都帮忙卸下来。 而她自己，则是小心翼翼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姜云瑶就确信了，刚刚不是她的错觉。 她居然还真的听到了陈小公子嗷嗷大哭的声音！ 姜云瑶整个人都震惊了。 人不可貌相啊！ 萧晋荣这是干了什么，居然能把上天入地叛逆至极，连被陈员外狠狠抽了一顿无法下地，都没掉一滴泪的陈小公子整成这样？ 总不能直接给他上酷刑了吧？ 那也不对啊。 陈员外可是专门给陈小公子派了两个护院来的。 说的是要看着陈小公子，不让他离开临山村，让他好好上学的。 但实际上，也带有几分保护的意味。 萧晋荣要是真动手了，那两个护院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可要是没动手，萧晋荣能干了什么，把陈小公子打击成了这样？ 姜云瑶被惊得花容失色，深觉自己大概来的不是时候，很想掉头就走。 结果就是这么一迟疑的功夫，萧晋荣似乎是听到了院子里的细微动静，推门走了出来。 看到僵立在院子里的姜云瑶，萧晋荣微微一笑。 “你来啦，怎么不进屋坐？” “哈，哈哈……” 姜云瑶干笑两声，压根没敢动弹。 “那什么，天太热了，我给你们送点冰过来……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第122章 连饭都不给吃？ 姜云瑶说着，还迅速转身，作势要走。 “你忙你忙哈，我就不打扰了！” 姜云瑶说完还冲柱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动作快点，把东西都卸下来，他们就赶紧跑路啊！ 听房间里不断传来的陈小公子的哭嚎惨叫声，姜云瑶的汗都下来了。 她该不会撞见什么血腥暴力现场了吧？ 怀揣着这个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姜云瑶现在再看萧晋荣那张周正英俊的脸，都觉着邪性了起来。 “不着急，进来坐坐吧。” 萧晋荣却喊住了拔腿就想跑的姜云瑶，主动侧身相让。 “打从陈小公子到了这，你还没见过。不如进去看看，回头见了陈员外，你也好汇报他的现状。” 姜云瑶：“……” 如果不是萧晋荣的表情很是坦然，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萧晋荣只等着把她骗进去，杀人灭口呢。 不过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其实姜云瑶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小公子叫成这样。 还哭了呢！ “啊，我还给你们带了点牛乳冰糕来，是我自己做的，再不吃都要化了。” 姜云瑶决不能承认自己想看热闹，迅速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化了就不好吃了，多浪费啊。” 萧晋荣淡定点头，附和了两声，把姜云瑶带进了门。 姜云瑶虽然想看热闹，但也怕自己会看见什么不合适的现场，内心还是很紧张的。 结果等她小心翼翼抱着背篓进门，就看见陈小公子完好无损的坐在炕上抹眼泪呢。 姜云瑶：“……”就这？ 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听到陈小公子那般中气十足的怒骂声还有嚎哭声。 她还以为萧晋荣给陈小公子上酷刑了呢。 结果可倒好，这人不是好好的呢么，小脸依旧白白嫩嫩的，一点都不像受到虐待了的样子。 只不过让姜云瑶奇怪的是，陈小公子都在抹眼泪了，居然没见着他那两个护院的身影？ 萧晋荣瞟了姜云瑶一眼，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淡定解释。 “是我不让他们在这守着的。学习的时候，旁边站了太多人不好，容易分心。” 这个分心，不用怀疑，肯定指的是陈小公子了。 姜云瑶小小应了一声，没敢多问。 那边陈小公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哭嚎现场被一个小姑娘撞破了有些难为情。 他迅速抹干眼泪，表情委屈的不行。 虽然哭声止住了，但还在不住的打哭嗝。 这模样真是越看越惨，让姜云瑶都有些不忍心了。 哪怕知晓这是个混世魔王，但看他被收拾成这幅惨状，姜云瑶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那什么，我给你们送了点冰，还有吃的。” 姜云瑶内心唏嘘不已，不敢多看，匆匆把自己怀里的背篓放到桌子上，往外掏东西。 “这是刚做出来的牛乳冰糕，还没化，趁凉吃。这个是番茄，酸酸甜甜的，可以做菜也可以生吃，你们应该没吃过，可以尝一尝。” 姜云瑶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在陈小公子面前的桌子上摆开，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好歹陈员外也是把陈小公子交到了她的手上，让她给带到临山村来的。 看到陈小公子如此惨状，姜云瑶心虚的都不敢直视他。 陈小公子眼睛都肿了，看着姜云瑶掏出来的东西，内心更加震惊了。 “这是什么东西？” 陈小公子打着哭嗝，看着姜云瑶掏出来的红彤彤超大个的番茄，一脸震惊。 “你是想毒死我吗？！” 姜云瑶：“？？？” 是什么让陈小公子对她产生了如此误解？ 虽然是她把陈小公子从丹阳县里带过来，并交给萧晋荣的吧……但天地良心，她可没有打他小命的主意！ 姜云瑶震惊了片刻后很快反应过来，陈小公子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带来的番茄不放。 这估摸着是把番茄当成什么毒果子了？ 看着外表通红，颜色艳丽的模样，确实容易被误会。 姜云瑶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恶意，特意捡了一个番茄，随意蹭了蹭，就啃了一口给他看。 “能吃，你怕啥？” 姜云瑶说着，把装着牛乳冰糕的碗丢到他面前。 “这个要不要我也吃一口给你看看？” 陈小公子悻悻低头，扒拉着牛乳冰糕舀了一勺。 入口即化，冰冰凉凉，奶香味瞬间充斥唇齿之间。 还肿着眼睛的陈小公子眼睛一亮，瞬间埋头哼哧哼哧三两口就把一碗牛乳冰糕给吃干净了。 “慢着点吃，吃的急了，小心肚子疼。” 姜云瑶看着陈小公子这宛如饿虎扑食一般的吃相，忍不住悄摸摸朝着萧晋荣看了一眼。 看陈小公子这可怜样，难不成萧晋荣连饭都不给吃？ 萧晋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敏锐朝着姜云瑶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态度无比坦然。 “他自己闹绝食的。” 萧晋荣把属于他的那碗牛乳冰糕也放到了陈小公子面前，无辜解释。 “他说不让他回去，他就不吃饭，与我无关。” 姜云瑶：“……” 陈小公子愤愤瞪了萧晋荣一眼，泄愤似的把属于萧晋荣的那份冰糕也吃干净了。 姜云瑶看向陈小公子的视线满是同情。 太惨了，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反抗闹绝食不成，饿着肚子还要被逼着读书做功课。 曾经在丹阳县嚣张不可一世横着走的陈小公子，竟然沦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可是这感觉……怎么就就这么爽呢？！ 姜云瑶轻咳一声，迅速掩去面上的异色。 东西送到，顺便欣赏完了陈小公子的惨状，姜云瑶心满意足的告辞了。 在姜云瑶研究出来的各种冰糕冰饮在食铺里卖的热火朝天，每天都顾客爆满，供不应求的时候。 县令递送上去的折子，也终于有了回音。 丹阳县的县令是个好县令，他并没有贪功，把所有功劳都归在自己身上。 相反，他把真正的制造者姜云瑶等人写在了折子最前方。 结果没曾想，朝廷的圣旨和赏赐来到的时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第123章 注定不会有姓名 有了县令这番操作，按理说，朝廷来的圣旨，应当是着重夸赞姜云瑶等人，给他们下发赏赐才对。 圣旨直接送到临山村，夸赞一番姜云瑶的功绩，也是无上的荣耀。 结果没曾想，朝廷来的圣旨，是直接给县令的。 圣旨上夸赞了一番县令的治下能力，姜云瑶等人的功劳，则是在圣旨上一句带过。 朝廷送来的赏赐，也是直接交给了县令。 传旨的官员把赏赐的物品送到后，讲明那些是赏给县令的，那些是赏给姜云瑶的，还剩下一些是给其他人的。 随后对方就匆匆离去了。 县令看着一堆赏赐，眉头紧蹙。 他当初说要把水车的存在写个折子递上去的时候，还跟姜云瑶保证了，一定会给她请赏的。 结果上次是发下来了，但都只是一些实物赏赐。 在皇权至上的朝代，来自皇帝的一句褒奖和夸赞，可比这些冷冰冰的物件更荣耀。 县令深知脚踏水车的重要性，才这么着急忙慌的写折子上报。 为的就是能及时派上用场，缓解部分地方的农户们的浇田灌溉压力。 县令百思不得其解，可他人在这偏远县城，朝堂上又没什么熟识，一时间搞不清楚上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只能满怀羞愧和忐忑，带着朝廷发下来的赏赐来到了临山村。 县令再度来到了临山村，还是来发朝廷送来的赏赐的！ 这对临山村的村民们来说，算得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稀罕事了。 得知消息的村民们，一窝蜂都涌到了盛家看热闹。 虽然圣旨上没有过多提及并夸赞姜云瑶，但皇帝给的赏赐却很丰厚。 大箱大箱的赏赐抬进盛家的院子，来凑热闹的村民们忍不住发出了阵阵羡慕的赞叹声。 反观盛家人倒是挺淡定的。 尤其是收到赏赐的姜云瑶本人，淡定的看着官府的人从马车上卸箱子，兴趣并不怎么大。 给姜云瑶的东西卸完了，马车上还有几个箱子。 县令那边在跟姜云瑶等人打招呼说话，县丞便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林大壮等人何在？” 大壮一行人本来也在围观看热闹，看到朝廷给姜云瑶下发了那么多赏赐，他们都由衷的为师父感到高兴。 结果没曾想转头就被县丞喊了名字。 大壮不明所以的上前，询问县丞有何贵干。 “把那几个，跟你一起帮忙造水车的人喊过来。” 县丞打量了林大壮一眼，拍了拍马车上剩余的箱子。 “你们帮忙把水车造成，也算是有功。这些，都是给你们的赏赐。” 围观的村民们瞬间哗然，大壮也愣住了。 原本县令肯在折子上把他们的名字写上去，对他们来说都是无上的荣光了。 给皇上看的折子，上面写有他们几个人的名字，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他们也没想着能拿到什么赏赐，水车的设计和结构什么的，都是姜云瑶指导的，他们顶多也就算是干了个木匠活。 看到朝廷下发给姜云瑶的赏赐，他们只顾着高兴也没多想。 结果没想到，居然连他们都有份！ “这，这真是给我们的？” 大壮有些呆愣，心生惶恐。 “我们，我们也没干什么，怎么还有我们的份……” 大壮说着，不安的朝着姜云瑶看了过去。 得知这赏赐还有他们的份，大壮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他们会不会抢了姜云瑶的功劳。 姜云瑶抬眸和大壮一对视，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也有些无奈。 “该是你们的就拿着，愣着做什么？” 姜云瑶走了过来，笑着冲还傻愣在人群中的其他几人招了招手。 “赶紧的，把你们分到的赏赐都带回去吧。” 给林大壮他们的赏赐并不怎么多，每个人几匹绢布，外加一匹丝缎。 赏赐数量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荣耀。 这可是皇帝下发的赏赐！ 更何况每个人还有一匹颜色鲜艳的丝缎，多少人这辈子都没摸过丝缎呢。 等布匹分到手了，大壮等人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登时激动的紧紧抱着布匹不肯撒手。 回去就供起来！ 该分的东西分完了，热闹也看完了。 向海林是个人精，看出县令似乎还有话要留下跟姜云瑶他们说，就主动出面把看热闹的人都轰走了。 盛家门外很快就清净了下来。 县令面上的笑容也沉了下来，面带羞愧的看向姜云瑶。 为他本以为皇帝会单独给姜云瑶下发一个表扬功绩的圣旨，却只字未提的事情深感愧疚。 “这没什么的，您也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姜云瑶自己倒是看得挺开，还好心情的安抚县令。 “皇上能下发这么多赏赐，就已经是很大的荣耀了。什么圣旨表扬之类的，不重要！” 县令没想到姜云瑶一个小孩子，居然能如此洒脱。 他只当是姜云瑶年纪还小，不懂圣旨的荣耀和重要性。 不过姜云瑶的态度还是安慰到了他一些，面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些许。 “东西送到了，我也就不多留了。” 县令准备告辞前，还面色郑重的跟姜云瑶保证。 “这次也不知晓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放心，就算没有圣旨，整个丹阳县上下也会记得你的功绩。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县令说着，还给姜云瑶留下了一块玉佩信物。 言明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带着信物登门寻他。 只要是他能相助的地方，绝不推脱。 姜云瑶没想到县令如此实诚，还特地留下了一个信物。 送人离开之前，她还特地摘了一筐番茄给县令带上。 目送着县令等人的马车离去，姜云瑶看了眼手中的信物，轻啧了一声。 “县令可真是个好人啊。” 姜云瑶把信物收进了荷包里，忍不住感慨。 “实诚的我都不忍心告诉他，其实我早就知道不会有圣旨了。” 是的，早在朝廷的赏赐和给县令的圣旨到达之前，姜云瑶就知道自己注定不会有姓名了。 还能拿到赏赐，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主要目的也是摆个样子，给其他人看的—— 比如临山村的村民们。 第124章 治国能力不突出 在外人眼里，脚踏水车能出现，绝大部分是姜云瑶的功劳。 县令还亲自来访，并百般保证，一定会把她的名字写进折子里递上去，给她记一大功。 有此前言，无论如何皇帝都要下发赏赐意思意思。 但问题就在于，姜云瑶是盛家的人，两位小殿下还在盛家养着呢。 把两位小殿下暂时托付在盛家，为的就是不被太后一方的势力发现。 这要是太大张旗鼓的表扬姜云瑶，给的赏赐太隆重，就容易把别人的目光吸引到姜云瑶和盛家人身上。 如此一来，就会把两位小殿下推到更加危险的地步。 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 孟大儒跟盛知衡多次来信，也算是很熟了。 这次同样是由他给盛知衡递来了一封信，讲明了其中缘由，并向姜云瑶保证。 虽然眼下不能大肆赞扬她的功绩，但皇帝都记着了，日后有机会，定会补偿她。 信是萧晋荣送过来的，由此他也算是正式摊牌了身份，他就是皇帝一方的人。 特地来此当夫子，大抵也是为了隐姓埋名，用一个合理的身份，就近照看保护两位小殿下。 信封里不只是孟大儒特地写来解释的信，还附赠了几张大额银票。 因为不能把某些人的注意力引到姜云瑶身上的缘故，朝廷下发的赏赐也中规中矩，甚至有些偏少了。 为了补偿姜云瑶，皇帝特地交给孟大儒一笔银票，让他随信寄过来给姜云瑶。 足足有三万两白银。 姜云瑶在感叹银子好多，皇帝真大方的同时，也大概明了，这怕不只是给她的赏银，还有两位小殿下的“托养费”吧？ 只是让姜云瑶没想到的是，县令居然是个这么实诚的人。 因着朝廷没有大肆表扬姜云瑶的功绩，送来的赏赐也不怎么多的缘故，还觉得愧对她。 为此甚至许诺她以后若是有事，尽管去寻。 别的不说，丹阳县有这么一个县令，也算是百姓之福了。 送走了闲杂人等，盛宥柏等人面带喜色，高兴的让柱子等人搭把手，把赏赐都抬到姜云瑶他们的院子里去。 在县令的眼里，这些赏赐或许有些少了。 但在盛宥柏和盛老太爷的眼里，这可不单单是赏赐。 还是皇帝对他们盛家的态度表现。 县令上报如此功绩，就算他不说姜云瑶和盛家的关系，皇帝那边肯定也会调查。 一查之下，得知姜云瑶和盛家的关系后，皇帝还肯下发赏赐，就是一个顶好的信号。 哪里少了？ 一点都不少！ 这也是他们不知道两位小殿下的身份，以及皇帝背地里送来的那三万两银票了。 否则，怕不是更要高兴的昏过去了。 别家收到皇帝的赏赐，怕不是高兴到要供起来。 姜云瑶却淡定的挨个打开箱笼查看里头的东西，并开始分配。 “这块布料颜色不错，拿去给娘做衣裳穿。” “这个珊瑚摆件好看，拿去给爹赏玩。” “这个料子手感真好，就给昱霖他们两兄妹做新衣服吧。” “唔，这个花瓶挺好，送去给祖父他们摆着吧。” …… 盛知衡也不说话，笑看着姜云瑶挨个扒拉箱笼里的东西做分配。 只是这查看间，姜云瑶就发现了一些，不在记录单子上的东西。 “多出来的这些是怎么回事？礼单上没记录？” 姜云瑶奇怪的把那些没在礼单上的，额外的小玩意儿都掏了出来。 什么青玉做的九连环，毛皮毯子一类的东西，奇奇怪怪的。 盛知衡扫了一眼，却猜到了什么。 “这些大抵是给两位小殿下的东西吧。” 两人说话间，祁昱霖兄妹已经找过来了。 先前外头热热闹闹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就被安排躲在了书房里，没敢露头，生怕被官府来的人发现。 虽然眼下远在丹阳县，这里官府的人没见过两位小殿下，不一定认得出来。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时候还是躲着些好。 眼下院子里安静了，两兄妹才手拉着手，带着完成的课业跑来寻人了。 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个小家伙就先看到了被姜云瑶拎出来的那堆东西。 祁文婧发出一声轻呼，立刻甩开哥哥的手跑过来，抱住了那个白色的貂皮毯子。 那么热的天，她还把小脸凑上去，在毯子上蹭了又蹭。 祁昱霖稳重一些，却也是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拎起了那个熟悉的九连环。 姜云瑶一看他们这副模样也懂了。 “这是你们的玩具？” 而且看这俩人的模样，估摸着还是很喜欢的那种吧？ 也是难为皇帝了。 想给亲儿女送点东西，还要借着赏赐遮掩，暗中递送。 这爹当的，真不容易。 “朝廷中的站位，越来越明显了。” 盛知衡似乎是看出了姜云瑶心中的感慨，低声道。 “比起行事嚣张，为了排除异己不择手段的外戚，不少大臣还是更愿意站在皇上那边的。” 虽然说皇室中的王爷还有几位，换皇帝也不过是在几位王爷中打转。 而且现任皇帝也不是个治国能力特别突出的人。 但比起让太后大肆揽权，并一手扶持外戚壮大，隐隐有取皇室而代之的趋势，还不如旗帜鲜明的支持皇帝，让他坐稳了皇位。 受到太后信任重用的几个外戚，在盛京嚣张跋扈，横行霸道。 眼下皇位上坐着的还是祁家人呢，他们就敢张扬成了这副模样。 若是权势被太后和太皇太后彻底把控，其他世家还有活路么？ 因此，原本一些为了自保而选择中立的骑墙派，也在形势所迫下开始站队了。 就萧晋荣透露给盛知衡的情况看，支持皇帝的大臣还是挺多的。 毕竟比起行迹恶劣的外戚，能力平庸些的皇帝都不是事儿了。 “但边关不是不稳么？还是得警惕啊。” 姜云瑶想到先前盛知衡跟她分析过的国情局势，看了两个抱着玩具笑弯了眼的小殿下，一时唏嘘不已。 “如果真如萧晋荣所说，诸多大臣站队陛下的话，此时正在边关虎视眈眈的邻国军队，或许真没那么简单。” 第125章 一季粮食全都送给您 祁月国的国力还算不错。 哪怕这几年天灾频发，但历任皇帝都极注重边关防守。 不管再难再急，也绝不会克扣镇守边关的将士们分毫。 那是祁月国最重要的防守线，也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根本。 这些年来，祁月国跟邻国之间向来相安无事。 哪怕先皇突然驾崩，由诸位大臣的支持，太后和太皇太后还是用最快的速度，从诸位王爷中挑中了裕王登基上位。 虽然事发突然，但因为反应足够快，倒是没有给宗室大乱，多方势力为争皇位大打出手的机会。 祁月国爆发天灾，邻国同样也不好过。 因此，双方倒也算平安无事。 双方还一直有贸易往来，怎么会突然就双方对立了起来，还隐隐有集结大军，试图侵略的迹象？ 盛知衡在思考过后，隐晦的说出了一个猜测。 太后和太皇太后敢如此有恃无恐的纵容几方势力行事乖张，得罪了那么多大臣。 就说明她们手中有足够的筹码，不怕被一举掀翻。 否则的话，单凭着外戚势力，怎么能助她们轻易把控朝堂局势，彻底大权在握？ 或许邻国的种种频繁动作，都和此有些许关系吧。 不过这只是盛知衡的个人猜测而已，虽然在姜云瑶看来，这个猜测已足够骇人听闻。 但放在现在的朝堂局势背景下来看，貌似一切都有迹可循。 为此，姜云瑶瞬间就焦虑了起来，准备大肆囤粮了。 临山村距离边关可不远。 快马加鞭，三五日的功夫就能到边城。 如果邻国大军突然结束对峙，大举进犯……一旦攻破边城，临山村可就危险了。 虽然眼下一切还没发生，盛知衡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 但姜云瑶赌不起。 不管是为了盛家所有人着想，还是为了祁月国的无辜百姓，包括临山村的村民们在内。 她都要想办法先囤粮。 而且是大批囤粮。 一旦边关战发，对祁月国的影响巨大，会动摇国力。 刚刚经历过巨大天灾不久的祁月国，经不起再一次动荡了。 姜云瑶想要大肆囤粮，不是为了发国难财，而是为了能确保一旦最坏的猜测真的成真了，手中有粮，也能及时应对。 同时也是为了防着有别的想法国难财的商人，趁机哄抬物价。 只要她手中有足够的粮食，不管是帮助边关战士，还是稳住丹阳县的百姓，都能派上极大的用场。 姜云瑶这么想的，也这么跟盛知衡说了。 盛知衡自然对此毫无意见，甚至还举双手支持。 “这些银票，你尽管拿着去办这件事。” 盛知衡把皇帝暗中给的那三万两银票直接推到了姜云瑶面前。 “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别被人发现端倪，引祸上身。” 盛知衡想说，最好这件事，还是找陈员外帮忙比较好。 陈员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有门路。 尤其是陈员外名下，本身就有几间粮铺，由他帮忙周旋购粮，定能事半功倍。 姜云瑶瞪了盛知衡一眼。 她又不傻，这种事还用得着盛知衡教她？ “要不了这么多。” 姜云瑶只拿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把剩下的银票又收回到了盒子里。 “这些就差不多了。收购的动作也不能太大，否则边关还没打起来，因为大批量购粮的行为，引起动荡，无意间抬高物价，可就太罪过了。” 姜云瑶现在先囤粮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要是因为动作太大，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先扰乱了国情局势，那才得不偿失。 陈员外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把这件事托给他办事，姜云瑶很放心。 尤其是顺便，她还能借此隐晦提醒陈员外一声，让他也早做打算。 打定了主意，姜云瑶就带着银票找陈员外帮忙去了。 为了不扰乱粮食市场，姜云瑶让陈员外不要一次大肆收购足所有粮食，而是隔一段时间收一批，分批次来，也省得被人惦记盯上。 好在很快就到了粮食收获的季节，有了新粮，收购粮食的行动就进行的更顺利了。 盛家的田地，除了租出去的，自留的田地都雇了帮佣来收。 收获季，最高兴的莫过于姜云瑶了。 收完田里的作物，她的土豆就能种了！ 她已经尽可能多的繁育出了不少土豆留种，估摸着大概能种个几亩田的样子。 盛家自留的田地不多，姜云瑶还准备发展出来一块种番茄的菜地。 土豆自家估计种不完，她就惦记着分给别家种。 系统的新任务，就是要让她推广土豆的种植么。 不过如何推广，怎么推广，可就是姜云瑶自己说了算了。 聪明的姜云瑶，已经想好要如何钻系统的空子了。 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姜云瑶率先找上了大壮等人。 作为真心把姜云瑶当做师父尊敬的“徒弟们”，找上他们，主要还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肯定更容易说服他们。 尤其是先前他们也拿到了皇帝发下来的赏赐。 东西虽然不多，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能光宗耀祖，无比荣耀的事了。 姜云瑶第一批准备找上他们，也是看中了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有自信绝对好说服他们。 反正她也没打算让他们吃亏，只是要把他们作为第一批进行“实验”的小白鼠给临山村的其他百姓们看。 好方便她后续继续推广土豆的种植么。 对于大壮等人来说，姜云瑶就是他们的贵人。 他们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全都仰仗姜云瑶。 不说皇帝下发的绢布和丝缎，县令为了表扬他们，也特地发下了一批赏银。 甚至还请他们去帮其他的村庄打造安装水车，给的报酬很丰厚。 而姜云瑶从来不求他们回报，甚至他们给点什么贵重的东西她都不带收的。 在这种情况下，姜云瑶难得找上他们，想让他们帮个忙，几乎没有一个迟疑的，全都一口答应。 “您有事尽管吩咐，怎么做我们都听您的！” 大壮率先响应，不顾自家婆娘的挤眉瞪眼，严肃的看着姜云瑶下保证。 “我家有十几亩田，只要您需要，一季粮食全都送给您也绝无二话！” “嘭——” 林大壮的婆娘闻言，火气冲头猛地站起，动作之大，把凳子都带倒了。 姜云瑶：“……”这倒也不必。 第126章 钻系统的空子 林大壮表情坚定的看着姜云瑶，连方才说出口的话，他也是发自内心的。 姜云瑶的大恩他无以为报，不过就是一季粮食罢了，对现在的林家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林大壮的婆娘赵氏却急了。 一整季的粮食啊，林大壮说许出去就许出去了，他怎么就这么大方？ 那可是足以养活一家人的一年的嚼谷！ 以前林大壮虽然是个泥瓦匠，但连年天灾，他们也没什么进项。 全都靠着家里这几亩田过活。 因着天灾的缘故，纵使家中有数亩田，所得粮食也不多。 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没让家中人口饿死罢了。 赵氏也是苦日子过怕了，把那几亩田看得跟命根子似的重要。 林大壮居然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就把一整季的粮食许给了姜云瑶。 这简直是在剜赵氏的心！ 赵氏倒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只要是他们家能付出的，只要姜云瑶有需要，她也绝无二话。 但一整季的粮食啊！ 家里虽然刚打了新粮，但若是下一季粮食不接上，明年怕是家中就要断粮了。 那个时候怎么办？ 只靠买粮过活？ 想要全靠买粮供得上一家那么多口人的嚼谷，那得是多大的开销啊！ “那什么，一季粮食还是不必了。” 眼看着一场家庭矛盾即将爆发，姜云瑶赶紧开口打圆场。 “你先冷静一下，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姜云瑶冲赵氏挤出一抹可爱的笑容，以图安抚她暴躁的情绪。 因为她知道，赵氏也有个小女儿，跟她差不多的年纪。 果不其然，赵氏看着姜云瑶无辜可爱的笑脸，头顶刚刚窜起的火苗，瞬间熄了不少。 姜云瑶这边好不容易快把怒气上头的赵氏给哄好了，林大壮那个没眼力见的，还在坚持自己的言论。 “不过是一季粮食罢了，您给予的何止是这些。更大的忙我帮不上，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姜云瑶眼看着好不容易把赵氏的火气给熄下去了，林大壮那个一根筋这么三言两语的，又把人给气的眼眶都红了。 姜云瑶：“……” 什么叫猪队友？ 这就是！ “我不要你们的田，也不要你们的粮食！” 被人如此反复的误会打断，姜云瑶也怒了，一拍桌子斥责道。 “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了，啊？我什么时候说要你们家的粮食了？我说的是在你们家的田里，分出一小块来种我给的东西。” “不是要耽搁你们种田，你们家其余的田，该怎么种就怎么种。我会给你们一些种子，这部分不让你们白种，回头种出来的所有产物，我都定价回收，听懂了吗？” 这才是姜云瑶的本来目的。 也是她想了许久，终于想出来的一个，能成功钻系统空子的法子。 土豆高产的事情她知道，却不好跟临山村的其他村民们解释。 毕竟对外，她还是要宣称这土豆是她无意间在后山发现的呢。 如此一来，不能用高产量吸引村民耕种土豆。 而她手上所有的土豆，又打算都拿来做种，没法给大家分一分尝一尝。 如此一来，想要完成系统任务，就得另辟蹊跷了。 比如眼下这种，类似于雇佣的模式。 用各家各户自己家的田，只需要分出一小块地方来种土豆。 最后的出产，不管多少，她都统一定价收购回去。 这么一来，系统的任务能完成了，林大壮也能后顾无忧，大概率会答应她的条件。 林大壮闻言愣了一瞬，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下意识想反驳。 赵氏却意外的看着姜云瑶，满脸惊讶。 姜云瑶却似乎担心他们不信似的，快速拍出了一张契约书。 “这是已经写好的契约书，你们自己看看。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村长那，当着村长的面定契。” 姜云瑶伸出手指点了点契约书，冲林大壮示意。 “契约书上写的，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条件。双方如果没有异议，就按个手印，只等着收获那日了。” 姜云瑶的话都出口了，方才意识到不妥。 是她大意了。 临山村的村学都是刚建起来不久的，临山村的绝大部分人都不识字。 把契约书拍在林大壮夫妻二人面前，他们也看不懂。 “不只是你们家，还有别的几家，我也要一一找过去和他们商量。” 姜云瑶想了想，还是把契约书推向了林大壮二人。 “这是跟你们家的契约书，你们可以先收着。等我跟其他几家的人商量好了，就一同去村长那，当着村长的面定契。一式两份，绝不会出岔子。” 姜云瑶看着惊疑不定的赵氏，还好心建议。 “若是这样你们还是不放心，或者质疑契约书内容的话，那就找人跑个腿递个话，请里长来一趟共同见证也成。” 姜云瑶这话一出，赵氏立刻闹了个大红脸，羞愧地不敢看她了。 原来是她小肚鸡肠了，没曾想姜云瑶压根就没想过占他们家的便宜。 “何苦还要分摊那么多家，劳您去跑？” 林大壮看了一眼他家婆娘，有了契约书在前，他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我家有好几亩田，都是上田。若是不嫌弃，不如都种在我家吧，也省得到处分种，还劳你多跑。” 赵氏知晓了姜云瑶的真正用意，并没有任何占他们便宜的意思后，也忍不住连忙出声帮腔。 “就是就是啊，我们家的田有好几亩呢，集中种植，也好管理。” 赵氏红着脸，呐呐帮腔。 “先前是我小人之心想岔了，你别在意。您把那个什么豆放在我们田里种，我们绝对精细照料！” 姜云瑶都说了，会按统一价收购，绝不会让他们吃亏。 赵氏为自己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而感到羞愧，也知错就改，立马附和林大壮的话。 “那可不行。” 姜云瑶小声嘀咕。 系统给的任务，要求就是推广种植。 全都给林大壮家种了，怎么能达成“推广”的目的？ 她已经在钻系统的空子了，还是要懂得见好就收这个道理的。 姜云瑶想到这，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理由。” 第127章 被神化了的姜云瑶 姜云瑶先前偶然间得知，整个临山村的人，暗地里都流传着一个和她有关的传说。 传言她是能给整个临山村带来福运的金娃娃、大锦鲤。 没看着打从她被盛家带到临山村后，盛家的家底渐渐丰厚了起来，临山村也越变越好了么？ 不管是村里修出的，一路通往山外的水泥路，还是姜云瑶传授给林大壮等人的砌炕手艺。 甚至是造福了整个临山村所有农户的脚踏水车。 临山村的所有村民们，眼下都恨不能把姜云瑶给供起来了。 尤其是像林大壮一众受过姜云瑶直接恩惠的人，更是在内心把她神化了。 这导致姜云瑶在临山村村民的眼中，自带神秘光环。 甚至姜云瑶听说过的，村里流传甚广的，一个最离谱的传言—— 居然说她是什么观音座前的童女下凡，来普度众生，造福百姓的。 姜云瑶：“……”这传的有板有眼的，连她自己都差点要信了。 不过显然，因为有那些各种各样，怎么看都不甚靠谱的传言在。 只要姜云瑶一做出任何神神秘秘的表情来，所有人就瞬间领悟了。 虽然姜云瑶也不知道他们领悟到了什么，但就是很好用没错了。 比如眼下的林大壮夫妇，闻言再看看姜云瑶面上的表情，也立刻做出了一副明悟的表情。 “明白了。” 林大壮面色严肃的点头。 “一切都听您的。” 姜云瑶有些尴尬的低咳一声，果断起身告辞，准备去找下一家了。 虽然刚才那副故作神秘的样子是她自己故意装出来的。 但看林大壮夫妇这深信不疑的模样，姜云瑶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刚刚那一瞬间，都脑补了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心虚占了上风，姜云瑶还没那么厚的脸皮，能撑得住继续演戏，只能匆匆告辞了。 林大壮夫妇也想帮忙，就让姜云瑶暂留，他们夫妻二人去通知其他人，把人都聚集到他们家的院子里来。 等所有人都在林家集合，姜云瑶只需要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把事情再说一遍就成了。 这样总比让姜云瑶挨家挨户，一个人一个人去找来的更快捷。 有了两夫妇的用心帮忙，很快人员就被集结完毕了。 虽然有契约书打底，但毕竟是要把自己的田分出来一小块，种植这以前从未听闻过的作物的。 想要让人答应姜云瑶的条件，首先就要保证对方对姜云瑶是绝对信任的。 不管姜云瑶说什么，对方都能向林大壮一样，不会为她的动机产生质疑，坚决维护她的一切决断。 如此一来，人选就瞬间缩小了限定圈。 姜云瑶扫视了一圈林家院子里到场的众人。 果然不出意外的，全都是跟林大壮一批，学了砌炕手艺的……姜云瑶的“徒子徒孙”们？ 这群人也果然不出所料的，大力响应了对姜云瑶的支持。 在姜云瑶主动提出要带着他们去找村长，当着村长的面定契时，甚至还有主动出声表示不必的。 “我们都信你，你肯定不会骗我们的。” “就是，还定什么契书啊，没那个必要，我们全都听你的。” “您开口说的话，就绝不会骗我们。我们都相信你，这劳什子契不契书的，反正我们也不识字，不重要。” “对，不重要！”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向姜云瑶“表忠心”。 虽然是这么说，但至少在场所有人的态度都很端正，绝对的遵从内心所想，说出口的话都说认真的。 姜云瑶见状也很感动。 她何德何能，能获得这么多人的绝对信任。 “定契是必须要的。” 姜云瑶面色坚定，一锤定音。 “这不只是一个契书，也是一个约束。” 姜云瑶说到这顿了顿，视线在在场众人的面上扫过，似笑非笑。 “我这契书上可是要求，不管田里的作物种出了多少，必须全都再回卖给我的，不许再卖给其他人，一颗也不行。一旦违反，就以价值总量的百倍赔偿。” 如此苛刻的条件，若是个心眼多点的，或是性子懦弱点的，怕是就要打退堂鼓了。 偏偏眼下被聚集起来的这群人，唯姜云瑶马首是瞻。 他们听完了姜云瑶的解释，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见几乎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话应和着，姜云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直接一锤定音。 “有意向的，全都跟我走。定完契，我就把土豆的种子分发给你们，并告诉你们如何种植……” 姜云瑶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向海林的家走去。 路过林大壮的嫂子刘氏门前，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见到这集结的一大群人，她冲着林大壮的背影就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挣了银子连亲哥哥都不管不顾的玩意儿。成天跟在一个小丫头屁股后头打转，也不嫌丢人！” 刘氏生就一副颧骨高涨，尖酸刻薄的面相。 本人也和面相看起来一样，说话总是阴阳怪气，见不到别人比他们家过得好。 尤其是林大壮，更是让刘氏羡慕嫉妒恨。 原本林大壮家也不算什么家底丰厚的人家。 顶多算是饿不死，但也吃不太饱。 两家条件差不多，刘氏虽然看不上林大壮夫妻俩，倒是也勉强还算相安无事。 孰料林大壮跟着姜云瑶学了砌炕手艺后，又学了做水车的手艺。 嫉妒到眼红的刘氏，一看到林大壮的身影，心脏就像是开了个小口，咕噜噜直往外冒酸水。 林大壮显然是被嫂子指桑骂槐的次数多了，现在已经修炼出充耳不闻的功力了。 知道她就是羡慕嫉妒恨到红了眼，才嘴贱一番罢了。 跟她没什么好计较的。 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嘴笨不会骂人，又不能动手打女人。 与其跟她计较，把自己气得够呛，倒不如就当是只扰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不理就是。 不过他不理，却有人要搭理。 姜云瑶顿住了脚步，转头朝着酸味冲天的刘氏看去。 “大壮啊，这是你大哥家的？” 姜云瑶故作不解的询问。 “先时想找砌炕的泥瓦匠，听说本来你想喊上你大哥一起去我家。他嫌你耽误他赚钱，不但没去，还把你臭骂了一通？我没记错吧？” 第128章 她刘氏也配 刘氏闻言，登时脸上一僵，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这件事，姜云瑶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因为盛家出资一半，并帮忙联系陈员外插队买水泥，帮临山村修路的缘故，整个村子的人都对姜云瑶和盛家人充满了感激。 林大壮的亲哥哥也是个泥瓦匠。 在得知姜云瑶需要两个泥瓦匠的时候，林大壮就喊上了他的亲哥哥一起。 想着能给姜云瑶和盛家做点贡献，也算是报答一二了。 虽然姜云瑶说的是雇佣，林大壮也没打算要钱。 结果林大壮的哥哥一听，这傻子居然准备去做白工，当场就犹豫了。 有那个时间，他自己去做工也能拿到一天的工钱，何苦去做白工？ 刘氏一听，更是对着林大壮破口大骂。 林大壮自己要当傻子去干白工就算了，居然还耽误他们家挣钱。 自己想充好人，拉上他们家作甚？！ 林大壮被不讲道理的刘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只能黑着脸作罢，另外找了个人和他一同过去了。 结果没曾想林大壮因为此举，从姜云瑶处学到了砌炕的手艺，一瞬间就成了有钱人家争相邀请他去家中砌炕的香饽饽。 眼看着林大壮靠着砌炕的手艺带着其他人赚得盆满钵满，刘氏也动了心思。 林大壮的哥哥知晓林大壮这砌炕的手艺是姜云瑶教的后，就打消了念头。 先前林大壮可是主动找上门，邀请他同去的。 结果他嫌耽误他挣工钱，不但没去，还任由刘氏把林大壮臭骂了一顿。 让他现在去找林大壮低头，主动要学砌炕的手艺，他着实丢不起这个人。 刘氏可不管那个，他们可是林大壮的亲哥嫂。 林大壮自己发达了，怎么就不能带带他的哥哥一起致富了？ 不过就是个砌炕的手艺，又不是只有林大壮自己会。 再说了，那是姜云瑶教的，也不是林大壮自己独家琢磨出来不能外传的。 别人都能学，凭啥他们家就不能学？ 为此刘氏特地找上了林大壮，要求他带着他哥哥一起做工。 林大壮原本也不是多记仇的人。 想着都是亲兄弟，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孰料林大壮转头得知哥哥因为做活的时候手脚不干净 。 值钱的东西和大件他不敢偷，但主家提供的一些原材料，什么砖头瓦片，逮着机会他就往自己家弄。 他三番两次的动作都没被主家发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往家里带东西，下手也越来越频繁。 结果因为东西少的太多，被主家发现了。 导致林大壮的哥哥直接被主家辞退，待业在家。 虽然主家没有把他手脚不干净的事对外大肆宣扬，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的行为，很快就被不少人知道了。 这也导致现在他根本就接不到活了，家里断了进项，刘氏这才急了，找上了林大壮。 林大壮知晓此事后，直接翻脸拒绝了刘氏。 姜云瑶把砌炕的手艺传授给他们，却没有要任何的报酬。 林大壮等人私下里早就约定好了。 不管被谁家请去做工砌炕，都决不能动主家的一针一线。 不听不问不拿，只本本分分把自己的活做好，拿了该拿的工钱，不落人话柄。 以免其中任何人因为手脚不干净，干的破事被宣扬出去，丢人不说，还给姜云瑶脸上抹黑。 林大壮的哥哥前脚刚因为手脚不干净的事被主家辞退。 林大壮要是只念着兄弟之情，教了他砌炕的手艺，带着他一起做工，他故态复萌怎么办？ 抱着这个念头，林大壮直接回绝了刘氏，不管她怎么恶毒咒骂，都坚决不肯松口。 两家人也因此彻底撕破脸了。 刘氏更是贼心不死，既然说不动林大壮，就找上了盛家。 那个时候姜云瑶和盛知衡还在县城里呢。 刘氏找不到姜云瑶，就求上了易氏。 易氏向来不管这些事，做什么，怎么做，全都是姜云瑶说了算的。 但是刘氏和林大壮家的关系易氏倒是知晓的。 刘氏当家的想学砌炕的手艺，直接去找林大壮不就好了，怎么还要绕个弯找上他们？ 深觉其中有问题的易氏想了想，不管刘氏把自己家的情况说的有多惨，她都没松口答应。 只推说她也不会这手艺，姜云瑶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她们家若是想学，只管去找林大壮他们就好。 刘氏因此对易氏和盛家也怀恨在心，对外没少编排他们，说姜云瑶和盛家人的坏话。 可惜村民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不说因为姜云瑶和盛家人对村里做的贡献，就让临山村的村民们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对他们产生恶感。 就说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生活几十年的人了，谁不知道谁啊？ 刘氏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说口的话，真实性至少得打个折扣都不止。 刘氏想要抹黑姜云瑶和盛家人的想法，也就此折戟沉沙了。 但总有好事之人，在闲聊的时候，把此事说给了易氏听。 甚至连刘氏编排他们的那些话，都一五一十的学了一遍。 易氏气闷不已，等姜云瑶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跟她说了一通。 虽然说平时易氏并不会太过于干预姜云瑶的各种决定和行为，但这刘氏的行事实在太让人恶心。 这样不知感恩，得不到想要的就翻脸的行为，真是引人唾弃。 尤其听闻刘氏对外卖惨，还说姜云瑶有能力，赚钱赚得盆满钵满都不肯帮他们家一把，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老小被饿死。 这种程度的道德绑架，姜云瑶在听说的时候差点被气笑。 只是在姜云瑶回到临山村后，刘氏没敢跑到她面前作妖，姜云瑶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眼下她自己凑到跟前来了，姜云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盛家人的日子过的再好，姜云瑶的银钱赚的再多，都跟她刘氏没有任何关系。 还想用这个道德绑架她？ 她刘氏也配？！ “老实且勤劳的人，靠着自己的双手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姜云瑶看着刘氏涨红的脸，冷冷道。 “自己家的日子为何过的一地鸡毛，你不该先自省一番？” 第129章 她有很多秘密 总有些忘恩负义的人。 不管你付出了多少，她享受了某些红利后，转头因为没有获得更大的红利，就怀恨在心，意图报复。 姜云瑶才不是什么善人圣母，不会惯着这些白眼狼。 她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回怼刘氏，也是故意的想让众人帮她传扬出去。 别以为他们盛家与人为善就是好欺负的。 借着教训刘氏，顺便也给其他心思浮动的人一个警醒。 他们盛家愿意做什么不愿意做什么，都随自己心意。 不是某些人上下嘴皮子随便一碰，就能编排非议的。 “有些人，总喜欢把自己作出来的不幸，硬扣在别人的脑袋上。也不想想，别人凭什么要为你作出来的后果买单？” 姜云瑶嗤笑一声，毫不客气道。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哪里来的脸阴阳怪气别人？我脾气不好，可从来不会惯着某些人。日后若是再让我听见什么在背后颠倒黑白嚼舌根子的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刘氏被怼的面上涨红，嗫嚅了半晌都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姜云瑶则是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转头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刘氏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又气又怒，却又不敢真的对姜云瑶做什么。 不说她身后跟着这么多人呢，就说临山村的村民们，现下就差把姜云瑶给供起来了。 她要是真敢对姜云瑶做什么，怕不是转头就能被村里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刘氏虽然喜欢在背后嚼别人舌根子，但还是要脸的，不能让别人在背后嚼自己的舌根子。 姜云瑶怼了刘氏一通，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背影看着都活泼雀跃了不少。 林大壮等人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敬佩。 能把刘氏都说的哑口无言，整个临山村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厉害，是真的厉害！ 只不过某些和林大壮熟识的人，这会儿还忍不住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那刘氏再过分，也是林大壮的嫂子。 林大壮会不会因此对姜云瑶产生疙瘩？ 一群人有些担心，便多关注了林大壮几分。 结果却见林大壮表情淡定，连眼神都没变一下，众人这才纷纷放下了心。 大壮自己能想通就好，有那么一个哥哥和嫂子，当真算不得什么好事。 姜云瑶提前就跟向海林打过了招呼。 这会儿人哪都没去，就坐在家里等着姜云瑶带人登门。 契约书都是姜云瑶提前在家让盛知衡帮忙写好的。 这会儿把契约书直接拍出来，让双方再次过目，并让向海林做个见证。 因着向海林的学问也有限，只认得一部分字。 定契这么严肃的事情，必然不能出任何岔子。 为此，他还特地请来了萧晋荣这个夫子帮忙。 萧晋荣按照契约书上所写，给众人都念了一遍，让他们听清楚了。 若是对契约书上的某些条例不满，都可以提出质疑。 这群人都是得了砌炕手艺好处的人，对姜云瑶都是绝顶的信任。 更何况这个契约条例，确实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姜云瑶真是一点白占他们便宜的意思都没有。 众人几乎是确定了契约书没问题后，就直接摁手印了。 抱着对姜云瑶的绝对信任，所有人都很果断。 双方摁了手印，契约书成立，姜云瑶的这口气也能彻底松了。 所有的契约书，一式两份。 姜云瑶收好了她那份后，就跟村长和萧晋荣道过谢，领着人往盛家去了。 她都问过了，林大壮等人家里的田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只是拨出一小块地种土豆，只要种子到位，随时就能下种。 她已经提前把种子准备好了。 契约书签订，立刻就带着人开始分种子了。 “一定要尽快种下，我会经常过去查看的。” 姜云瑶语重心长的交代林大壮等人。 “如果种植期间有任何问题出现，记得随时来找我。” 这么点土豆虽然看起来不多，但已经是她尽了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繁殖出来的了。 出产自系统的种子，各方面的表现都很突出。 否则的话，就她这拔苗助长，为了能在秋种前搞出两季土豆，尽可能多的存下种子的行为，就没那么容易实现。 甚至很有可能一步踏错，全部玩完。 好在系统出产的种子给力，抗住了催熟的“压力”。 这些可都是姜云瑶的心血，也是未来的摇钱树，她上心的不得了。 因为她的态度，也让林大壮等人都跟着谨慎小心了起来。 虽然他们暂时还不清楚这个叫“土豆”的东西，种出来是不是真的能吃，味道怎么样。 但是光看姜云瑶这幅表现，就让他们不敢随意对待。 想想姜云瑶打从来到临山村以后的种种举措，让众人对土豆这种食物充满了期待。 能让姜云瑶这么重视的，说明这土豆肯定很不一般！ 说不定对他们来说，又将是一场不得了的机遇呢！ 姜云瑶送走了一群人，等人都走远了，她还站在院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这么不舍得，为何不全留下自己种？” 盛知衡看到姜云瑶这幅样子，颇为不解。 “家中的田地虽然不算特别多，但把你那些土豆种子全部种下也绰绰有余。” 明明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为何还要绕这么大个圈子给自己找麻烦呢？ 盛知衡一直都觉得，姜云瑶的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尊重她，所以在她没有主动坦白之前，他也全都假装自己不知道，没有主动提起过。 只是姜云瑶这次大费周章的行为，让他实在是不解。 “那不一样。” 姜云瑶又不能跟盛知衡解释自己有个系统，这是在完成系统任务的事儿，只能含糊着应付。 “我也是想要带领大家一起致富的嘛！这土豆要是种成了，能让他们看到产量和好处，以后都不用我说，事实胜于雄辩，不愁推广不开。” 姜云瑶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盛知衡似乎听出了些端倪，却没有多问，而是自然的转了话题。 “姜老大夫让小徒弟跑腿，在你出去的时候，递来了一封信。” 第130章 一切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姜云瑶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连被抱走的土豆种子都不惦记了，惊喜地看向盛知衡。 “他说什么了？是不是那位明兴丰老大夫的药膳方子送到了？！” 那个药膳方子，打从姜老大夫提过以后，姜云瑶就天天惦记着。 可姜老大夫本就是主动想帮忙的，连报酬都没要。 他们虽然着急等待，也没好意思催。 盛知衡的身体状况虽然在渐渐好转，但因为药方本身的问题，好转的速度极慢。 光靠吃药，和隔几天一次的药浴，根本无法快速帮他把身体养得更康健一些。 那劳什子药膳方子虽然也不能保证立刻就把盛知衡的病治好，但多一条路，说不定也能让他的身体好的更快一些。 抱着这个念头，姜云瑶一直在等着姜老大夫把药膳方子送来。 眼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药膳方子给盼来了，怎么不让姜云瑶兴奋。 “是。”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激动兴奋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但知晓她是因为什么才这么高兴，盛知衡的心底也软成一片。 “不只是药膳方子，还有一个勉强能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吧，先跟我进去再说？” 看到盛知衡这故意卖关子的样子，姜云瑶心下一动，立时来了兴趣。 能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 虽然这说法有些古怪，但姜云瑶的关注点都在“好消息”三个字上，哪里还听得进去别的。 这回迫不及待的人就换成了她，几乎是迫切的催促着盛知衡赶紧和她回去，跟她说一说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盛知衡向来没有瞒着姜云瑶任何事的想法，在把人带回了房间后，就淡定的把姜老大夫的来信递给了姜云瑶。 姜云瑶虽然刚穿来的时候，还不太认识祁月国的文字。 但好歹也是在后世受过那么多年教育的人。 在接受过盛知衡短暂的一段时间的教导后，她现在已经能认识不好祁月国的文字了。 一封信磕磕绊绊，偶尔有还不怎么认识的字，连蒙带猜很快也能读通顺了。 姜老大夫在信中，首先向姜云瑶和盛知衡道了歉。 这件事拖得有些太久了，连姜老大夫自己也很是羞愧。 不过这件事也算事出有因。 姜老大夫解释道，他把盛知衡的病情和药方中的问题，详细的写在了递送到明府的信上。 明老大夫好歹也是在宫中做了几十年御医的人，眼神毒辣。 在仔细看过姜老大夫信上所写的病情表现和药方后，他就迅速联想到了什么。 虽然他现在已经退休回家颐养天年了，但宫中还有明家的子孙在继续当值御医。 好歹也是相交几十年来，姜老大夫第一次主动请他帮忙，明老大夫对此还是很上心的。 于是他便交代了时任御医的小儿子，清点了一番药材库，暗中调查。 果不其然，药材库中，跟记录作比对，少了一瓶“沉梦香”。 这沉梦香，是当初作为祁月国附属国的泓国上贡的贡品之一。 据说沉梦香，是从一种只有泓国才有的植物——沉梦藤，取其根系，晒干磨粉而成。 虽然叫香，却没有任何香味。 可溶于水，无色无味，银针都试不出来毒。 而沉梦香这种东西，最关键的地方也不在于把人给毒死。 而是会影响并摧毁服用者的身体，对身体造成一定损害，却查不出病因。 男子服了沉梦香，可能会导致身体渐渐虚弱，状似顽疾，缠绵病榻，最终身亡。 而若是女子服下沉梦香，则可能会直接导致女子不孕。 若是孕期服用，则会造成流产或早产，并伴随着大出血等症状，对身体伤害极大。 姜云瑶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易氏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易氏是真心把姜云瑶当成了未来儿媳妇儿看待，关于盛家的所有人，她闲着无事时，就会一五一十的挨个给姜云瑶讲解。 尤其是关于盛知衡出生时的险象环生，更是让易氏心有余悸，跟姜云瑶说起过数遍。 易氏当时怀着盛知衡，还不足月，突然早产。 生产时还一度难产，好不容易把盛知衡生下，却引发了大出血，易氏差点没救回来。 当时盛誉青还是个从四品官员，费了老大劲托关系，从宫中请了个御医来。 这才好不容易把易氏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还是因此伤及根本，后来再也无法生育。 为此，盛宥柏对自己这个四弟十分感激。 若不是他相助请来了御医，不管是一尸两命还是易氏离世，对他来说都将是个巨大的打击。 盛宥柏和易氏膝下仅有盛知衡这一子，哪怕盛知衡重病缠身，易氏也从未放弃过。 但眼下，姜云瑶看到了姜老大夫信上所写的内容，入赘冰窖。 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冻得她思维都一度凝滞了。 想想盛誉青曾经和皇子勾连站队，还意图逼宫篡位，却事败并连累了盛家上下。 这一切的一切，说不定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所谓的，盛誉青花费巨大力气请来的御医，说不定也是演的一场戏。 更有可能，那个御医就是盛誉青的人。 盛誉青出手相帮，请御医把易氏救了回来，就此大房对他感恩戴德。 盛宥柏本身就是个愚孝宽厚的，听盛老太爷的，要友爱兄弟。 哪怕举全家之力，倾注所有资源在盛誉青的身上，盛宥柏都觉得是应该的，没有任何异议。 易氏虽然留得一条性命，身体却就此被伤及根本，再也无法生育。 虽然诞下一子，但因早产加难产，甚至还有体内毒素残留的缘故，注定这辈子都只能缠绵病榻。 如此一来，同为嫡系的大房无力相争。 虽然被养在盛老夫人名下，挂着嫡系的名，实则却是庶出的二三房，就更没有和他相争的能力了。 盛誉青独享盛家的所有最好资源，大把的财力物力砸下去为他铺路，顺利爬上了四品大员的位子，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 可惜盛誉青是个有野心的人，显然并不满足于此。 第131章 连亲侄子的命都不管不顾 以盛誉青的能力，和盛家目前所能提供的所有帮助。 能做到四品大员的位子上，基本他的官路就到头了，再想升上一步简直难上加难。 于是，盛誉青为了能更进一步，一举踏入朝堂大权在握的重臣行列，只能铤而走险。 从龙之功。 一个足以让人为之疯狂的理由。 姜云瑶猜不到盛誉青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和他支持的那位皇子勾搭上的，但想来一定是在盛知衡出生之前。 所以为了能继续享有盛家的绝对资源支持，达成他的目的，他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即将出世的盛家嫡长孙扼杀在摇篮里。 虽然没能成功让易氏流产，但难产加早产，以及毒素在体内的残留，也注定了盛知衡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端的是一条毒计！ 姜云瑶想通了这其中的所有关键点，成功把整件阴谋的前因后果都串联了起来，被气到指尖都在颤抖。 最恶毒的是。 想起盛知衡现在一直在用的药方，也是盛誉青请来的一位御医给他开的。 想想盛知衡在易氏的精心养护下，好不容易身体有了些微的好转。 还一度在京城传出了神童的名头，并被孟大儒亲口赞扬。 盛老太爷为此欣喜不已，以为盛家即将迎来更大的曙光。 嫡长孙如此聪慧，若是能培养起来，日后绝对能获得不得了的成就！ 想想盛誉青入朝多年，倾尽盛家所有资源，目前也只是在四品官位上原地踏步，无法再进一步。 若是转而大力培养盛知衡呢？ 小小年纪就能获得大儒亲口表赞，名声传出去，日后想踏入朝堂岂不是轻而易举？ 盛老太爷刚动了心思，就被盛誉青看出来了。 盛誉青和皇子那边的谋划正到了关键时刻，怎么能容许盛老太爷把本该属于他的资源，分一部分到盛知衡的身上？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盛誉青便找来了一位御医，给盛知衡开下了一副药方……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彰显出了盛誉青的恶毒和野心。 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连亲侄子的命都不管不顾！ 姜云瑶想到这，情绪已经有些稳不住了。 她手指颤抖着，差点没把信撕出一条口子。 “别难过。” 盛知衡像是瞬间就看穿了姜云瑶心中所想似的，抬手覆在了姜云瑶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都过去了。” 姜云瑶倏地抬头看向盛知衡，眼底赤红一片。 她简直不敢想，她一个局外人看到这封信，联想到一切前因后果都快被气昏过去了。 盛知衡到底该有多难过？ 而且这些事，他恐怕还不能跟盛宥柏和易氏他们说。 一是没有证据，一切只是他们的联想和猜测罢了，无法说服别人彻底相信。 二是因为盛老太爷。 盛老太爷年纪这么大了，全靠还想重回盛京的一口气撑着才没倒下。 若是被他得知了这一切。 一手倾尽全家资源供起来的亲儿子，竟然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心肠恶毒的货色。 甚至为了能达到目的，连亲侄子的性命都能说害就害。 连姜云瑶都被气成了这样，若是被盛老太爷知晓了……姜云瑶换位思考一下，怕不是能直接气绝身亡。 而盛知衡，这个被亲四叔坑害至此的人，居然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姜云瑶眼底赤红一片，不敢想盛知衡在串联起一切真相的时候，内心到底震动绝望到了什么地步。 “你不恨吗？” 姜云瑶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出口的声线却还是有丝丝颤抖。 “是他害你至此，还一度差点要了你的命。哪怕现在你还留着一条命，却也不得不常年与药为伴，还不知日后到底能不能彻底治好……” 姜云瑶只是想一想，心脏痛的都快要裂开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盛知衡，又是怎么让自己承受，并消化完这一切的？ “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盛知衡眯起眼睛，语气嘲讽。 “早先还在盛京时，我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只是一种感觉，加上病重，无法去调查。没有证据，也只能隐忍不发……” 姜云瑶抿紧了唇。 是了。 盛知衡那么聪慧的一个人，若是真的有问题，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无所觉。 只可惜因为身体情况所限，加上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连去想办法调查和证实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这封信，也不过就是证实了他当初那隐隐约约的感觉并不是错觉罢了。 对盛知衡来说，也算猜测成真，受到的震动还没姜云瑶大。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跟盛知衡比起来，显然她还是不够冷静。 事已至此，再怎么恼恨盛誉青也无济于事了。 人都已经死了。 姜云瑶很快调整好了心情，深呼吸一口气，再度把那薄薄的几张纸拿了起来。 能找到源头，并知晓了沉梦香这件事，后续说不定就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了？ 比如解药什么的？ 姜云瑶的内心很是忐忑，顺着刚刚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翻阅。 除了沉梦香的部分，还有药方的部分。 药方经明兴丰证实，确实是有着牵制盛知衡体内残余毒素的作用。 但那个方子盛知衡已经沿用多年，明兴丰和姜老大夫的看法一样，都觉得暂时不可轻易改动那个方子。 姜云瑶很快把信上剩余的内容看完了，还看到了信的最后，附带的几张药膳方子。 姜云瑶隐约感觉这封信上，好像忽略了什么。 她不信邪的把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两遍，确实没有找到她想看到的东西。 “怎么回事？” 姜云瑶表情茫然，低声喃喃。 “不是都已经找到出处了吗？怎么会没有呢？！” 沉梦香都已经找出来了，解药呢？或者是化解之法呢？ 为何这封信上对此只字未提？！ 只知道毒素源头有什么用？ 她要的是能解毒的法子！ “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姜云瑶不信邪，咬紧了牙关询问盛知衡。 “确定整封信都在这了吗？有没有缺少什么？比如漏了一张？” 第132章 为什么没有解药 盛知衡沉默了一瞬，看着姜云瑶，神色复杂的开口。 “没有遗漏。” 他知道姜云瑶在期盼着什么，但他却还是直接戳破了姜云瑶的期望。 盛知衡闭了闭眼睛，再度重复了一遍。 “没有遗漏。” 在姜云瑶震惊的眼神下，盛知衡吐出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陈述了这个事实。 “虽然有了‘沉梦香’这个线索，但暂时只是猜测，并没有进一步的根据。宫闱多阴私，少了一瓶沉梦香，说明不了什么。就算是，沉梦香，无解。” 姜云瑶的脑袋瞬间像是被砸了一记重锤，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都已经找到源头了吗？ 为什么无解？！ “没有解药？” 姜云瑶眼神慌乱，低声喃喃。 “怎么会没有解药呢？为什么没有解药！” 原本因为搞定种植的喜悦荡然无存，姜云瑶眼神茫然的看着盛知衡，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看盛知衡的表情，显然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若是一直没有希望也就罢了。 明明给了希望，却不得不再体验一番希望破灭的感觉，着实诛心。 盛知衡向来没有瞒着姜云瑶任何事的意思。 但是在看到姜云瑶眼下备受打击的模样后，盛知衡忽然就后悔了。 他或许不该如此直白的和姜云瑶说出这一切。 但事已至此，盛知衡也只能笨拙的安慰姜云瑶，和她道歉。 “你不用道歉，你又有什么错呢？” 姜云瑶抬眸看着盛知衡，眼底有水光闪烁。 “你才是最无辜，受伤害最深的那一个啊。” 想想盛知衡才应该是最难过的那个人才对，可他现在还压抑着情绪，小声安抚哄她。 姜云瑶吸了吸鼻子，忽然抱住了盛知衡。 “没关系，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 姜云瑶像是在宽慰盛知衡，也像是在宽慰自己，低声道。 “至少现在一切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有了明老大夫亲自给开的这几道药膳方子，说不定你的身体很快就能大好了呢。” 经此一事，姜云瑶把土豆种子分给众人种下的喜悦也被冲散了个彻底。 虽然她表面上尽量表现的不那么在意了，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她希望盛知衡能陪着她很多很多年，不希望看着他因为寻不到解药，身体被摧毁的日渐严重，最终…… 一想到以后，姜云瑶都会在心底把盛誉青翻来覆去的骂了一遍又一遍。 当初还在易氏肚子里的盛知衡做错了什么？ 他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姜云瑶心中苦闷，也深知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如果不能早日想开，恐怕被易氏他们看出端倪来也是早晚的事。 盛知衡已经这样了，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盛知衡也为之挂心，被这桩事纠缠的影响到他们眼下这得来不易的生活。 为了散心，姜云瑶干脆背着背篓，带着酒肉上山去找大白去了。 大白的媳妇儿怀孕后，姜云瑶就很少上山了。 母狼护崽，轻易不肯让陌生人或狼靠近。 姜云瑶为了不刺激到它，加上天寒地冻的，还临近过年了，就轻易不再上山。 后来等母狼生了崽子，姜云瑶爬上去看过一次，确认母狼和崽子都平安后，就放心的下山了。 之后偶尔就算再上山，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没敢靠近，怕遭到护崽子的母狼攻击。 毕竟跟她有交情的是大白，可不是狼后。 虽然平时有大白在，还算相处平和，相安无事。 但眼下有了崽子的母狼，可轻易不能招惹，凶着嘞。 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白的基因问题，狼后只生了一个崽子。 小崽子个头还挺强壮，长出绒毛后，看起来是浅灰色的。 就是不知道等换胎毛以后，会不会变成和大白一样的毛色。 几个月过去了，小狼崽的乳牙该长出来了，可以吃肉了。 不过还没换牙，估计也只能吃比较嫩一点的肉。 姜云瑶为此，特地做了一只鸡，放在瓦罐里闷得酥酥烂烂，一抿脱骨，专门给小狼崽准备的。 想到很久没见到大白了，又有些惦念小狼崽现在的模样，姜云瑶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想着连着数月没上山了，也不知道大白的领地还在不在原处。 姜云瑶走到大白的领地边界，没有见着狼群的影子。 她奇怪的背着背篓往深处走，心底还有些忐忑。 不会吧，难道狼群真的换地方圈地了？ 姜云瑶不清楚狼群的情况，也担心会遇到其他野兽，根本不敢大声呼喊大白的名字。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山林间穿梭行走，警惕的观望着四周。 姜云瑶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崖壁下发现了狼群的身影。 姜云瑶没敢第一时间靠近，远远观望了一番。 等到确定了在狼群缝隙中看到了大白的身影，姜云瑶这才松了口气，小心上前。 狼群正背对着姜云瑶的方向，齐刷刷站在崖壁下，或蹲坐或站立，不知道在干什么。 在姜云瑶距离最外圈的狼群大概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就有狼警醒的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扭头看了过来。 姜云瑶的脚步一顿，下意识高举双手，以示无害。 此刻，她也终于察觉到了狼群的不对劲。 狼群中的气氛看起来似乎有些凝重和焦躁，甚至面对她的出现，还表现出了一丝敌意和警惕。 这是怎么了？ 姜云瑶不知道狼群发生了什么，不敢贸然靠近，甚至身形都不敢动一下。 她不知道狼群到底发生了什么，担心自己不小心的动作，可能会直接引发狼群的暴动。 万一被攻击了就惨了。 姜云瑶的心都提了起来，甚至放轻了呼吸。 片刻后，狼群忽然有了动静。 姜云瑶从群狼的身形缝隙中看到，在最前方的大白一跃跳上旁边的巨石，朝着她看了过来。 在看到姜云瑶的那一瞬间，大白就冲着狼群低声嚎了几句。 片刻后，狼群分散开来，让出了一条道路。 第133章 狼崽出事了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群狼给她让开的那条路。 和数条狼擦身而过的时候，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令人压抑的气氛，让她头皮发麻。 等到了狼群最前方，姜云瑶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惊呼出声，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狼群如此反常。 只见紧挨着崖壁的最前方，趴卧着一头母狼，正是大白的狼后。 而狼后的怀里，正躺着一只血肉模糊的小崽子。 姜云瑶的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口，差点没跳出来。 这是大白的崽子？ 怎么会这样？！ 在姜云瑶走上前的时候，原本正发出悲哀的呜呜声，不断舔舐着小狼崽脑袋的母狼忽然抬头看向她，从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姜云瑶立刻顿住了脚步。 她虽然担心小狼崽的情况，却也知道此时的母狼不能轻易招惹。 小狼崽的身形被母狼挡住了大半，姜云瑶心急如焚却不敢上前，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触目可及，只能看到小狼崽身上有很多血，双眼紧闭，胸膛起伏弧度很小，像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姜云瑶着急的朝着大白看过去。 她没法跟护崽子的母狼交流，只能试图让大白明白她的意思了。 或许是认识许久以来的朋友之间的默契，大白从巨石上跳下，走到母狼的身边，舔了舔狼后，冲它低声叫了几句，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片刻后，母狼再度朝着姜云瑶看过来，敌意似乎减轻了稍许。 随后大白也转向姜云瑶，冲她叫了一声。 姜云瑶猜测，这大概是让她近前的意思？ 于是她试探着伸出了一只脚，见狼后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其他反应，这才小心翼翼的落地。 伴随着她一步一步的上前，狼后都只是圈着小崽子看着她，倒是没有攻击的意思。 姜云瑶松了一口气，知道有大白在侧，狼后大概是不会伤害她的，这才迅速到了母狼的身前蹲下，查看小狼崽的情况。 小狼崽的情况看起来着实不太好。 姜云瑶伸出手想要把小狼崽从母狼的怀里抱出来，小心查看伤情的时候，狼后还动了动，似乎想要阻拦。 姜云瑶被吓了一跳，生怕突然遭到攻击。 好在大白及时轻轻咬住了狼后的耳朵，阻止了它的动作。 姜云瑶这才顺利的把小狼崽从母狼怀里抱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小狼崽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咬了。 它的一条前腿靠近前胸的位置，被咬穿了一个大洞，腿骨都断了，骨茬清晰可见，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血。 它的呼吸已经很微弱的，如果不及时止血，光是失血过多都能要了这小崽子的命。 姜云瑶着急的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番，用牙咬着自己的裙摆，撕下来一块布垫在地上，再小心翼翼的把狼崽放上去。 “我要去找点止血的草药，等我回来之前，不要动它，知道了吗？” 姜云瑶也不管大白能不能听懂，对着它就是指手画脚的一通交代。 说完后，她就快速起身，往着一个方向跑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以前她来的时候，在那边见到过一大片草药，里面就有她现在需要的止血草。 只是许久没有上山，不知道那片药草还在不在，有没有存活着的止血草。 姜云瑶一想到小狼崽的伤势，心急火燎的提起裙摆就跑。 好在这次她还是幸运的，那片药草大多数还在，其中赫然有她眼下急需的止血草。 姜云瑶松了口气，快步上前采摘了足够的止血草，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跑。 大白果然听懂了她的话，等她跑回来的时候，大白还蹲坐在小狼崽的身旁守护着，连狼后都没让靠近。 狼后还趴卧在原地看着呼吸渐渐微弱的小狼崽，神情哀伤。 看到姜云瑶一路小跑着回来，连狼后看着她的视线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期盼。 手边没有适用的工具，姜云瑶一咬牙，直接把止血草塞进了嘴里咀嚼。 苦涩的味道伴随着浓重的草腥味瞬间充斥在唇齿间，姜云瑶皱了皱眉头，迅速把嚼碎的止血草涂在了小狼崽的伤处。 随后她用自己特意捡回来的小树枝，把小狼崽的断腿固定住，从里衣下摆撕了一块干净的布层层包裹起来。 小狼崽的情况不太好，只是这简单粗糙的处理显然不够。 姜云瑶想到曾经为陈小公子寻到并治好了他的青霜龙草。 如果能找到青霜龙草的话…… 可是那般珍贵的草药，能找到一株都已经是无上的运气了。 现在再去寻，不知道是否还能再采来一株。 在此之前，小狼崽也需要得到细心的照料。 算算时日，小狼崽差不多应当有六个多月了。 母狼大概会在狼崽五六个月份的时候，就给崽子彻底断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狼崽现在已经断奶，能吃肉过活了。 姜云瑶一咬牙，抬头看向大白，和它打商量。 “现在它还没彻底脱离危险，我想把它带回去悉心照料，可以吗？” 姜云瑶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小狼崽的狼后，抬手做发誓状保证。 “我绝对会想办法尽全力治好它的，等它的伤好了，我就把它送回来，成么？” 为了防止大白听不明白她这么长的一串话，姜云瑶还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裹着小狼崽，做出一副要带走的样子。 与此同时，她还在小心观察着狼后的状态。 生怕狼后一个按捺不住，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大白显然聪慧的快要成精了，它似乎听懂了姜云瑶的话，短暂的思索后，它冲姜云瑶低低叫了几声。 姜云瑶听不懂大白狼嚎声的意义，但看大白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甚至像是很信任般看着她的模样，姜云瑶隐约有了几分底气。 随即下一秒，大白转身，直接对着母狼嗷呜嗷呜叫了几声，并不断舔舐着狼后的毛，似乎在安抚它。 姜云瑶见状眼睛一亮，深觉有戏。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狼崽起身，没敢直接转身离开，而是警惕的看着狼后，抱着小狼崽缓步后退。 第134章 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狼后就这么看着姜云瑶抱着小狼崽步步后退，眼底似有水光闪烁，却没有起身阻止。 姜云瑶知道这是大白的安抚起了作用，松了口气。 直到退出了狼群包围圈后，她把背篓里给狼群带来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也来不及跟大白多说两句，就抱着小狼崽疾步下了山。 小狼崽的身体冰凉，显然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姜云瑶抱着小狼崽回到盛家，都来不及跟正带着两位小殿下在院子里背书的盛知衡打声招呼，就皱着眉头快步冲进了卧房。 盛知衡只看到姜云瑶怀里似乎抱了个东西，没看清是什么，但却看到了她裙角撕破的痕迹，还有点点血迹。 盛知衡面色骤然一沉，他迅速放下手中的书本，让两位小殿下继续背书，自己快步跟进了卧房。 姜云瑶正抱着小狼崽急得团团转，临时找出几块柔软一些的绢布，用剪刀剪碎垫了个窝，把小狼崽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盛知衡跟进来的时候，姜云瑶正忙着裁布给小狼崽盖在身上。 “这是怎么了？” 盛知衡是知道姜云瑶在后山上，有个狼朋友的事。 也听她说起过，她狼朋友有小崽子了的事。 眼下看到紧闭双眼纹丝不动躺着的小狼崽，盛知衡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比起小狼崽，他更关心的是姜云瑶。 “你受伤了？” 盛知衡拉住了忙得团团转的姜云瑶，蹙眉看着她袖口和前襟沾染上的血迹，视线在她的身上梭巡，似乎想要找出伤口。 “哎呀我没有受伤。” 姜云瑶忙拍了拍盛知衡的手，让他别挡着自己。 “我这身上都是沾上的血，不是我的。” 盛知衡却没听，仔细确认了一番姜云瑶的身上确实没有伤口后，他才松了口气。 姜云瑶急急忙忙找来一壶酒，用帕子蘸着酒，小心翼翼的给小狼崽清理身上的血迹。 顺便仔细查看一下，除了受伤最重的那处被咬出来的洞，小狼崽的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 确定了姜云瑶没有受伤，盛知衡倒是不急了。 他看着姜云瑶围着小狼崽转悠，忍不住多看了这灰扑扑的小狼崽两眼，挑了挑眉。 这小狼崽……真丑。 大概是正处于换胎毛的尴尬期，小狼崽身上的毛长一块短一块的。 胎毛正在一块一块的褪，新换的毛还没长出来。 好好的小狼崽子，跟斑秃了似的，看起来特别丑。 也亏得小狼崽子现在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否则的话，怕是要跳起来挠他。 小崽子都受重伤了，他居然关注点还放在它的毛上！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在翻箱倒柜，再看一眼小狼崽子被用树枝和布条绑着的前肢，猜到了什么。 “找上次刚炮制好的那株草药？” 姜云瑶听到盛知衡的询问也没回头，一边胡乱应了一声，一边还埋头翻柜子。 “我记得上次放在这里了啊，怎么不见了？” 盛家现在已经不需要姜云瑶再像以前那样经常上山采草药，买来换银钱贴补家用了。 后来她采了一些好药，就自己炮制了留着备用。 上次姜云瑶刚从姜老大夫那里弄来一株，据说有很好的止血生肌效果的草药，可遇不可求，特地亲手炮制好收起来的。 看小狼崽子现在这副模样，显然姜云瑶是准备把那株草药找出来给它用了。 “你说那个草药需要存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比较好，上次挪到库房靠近窗户的地方去了，你忘了？” “哦对对。” 姜云瑶一拍脑壳，终于想起来这么回事了。 “看我这破脑子，自己挪的都给忘了。” 姜云瑶忙一路小跑把那株草药找出来，取了一半放在药钵里，混合着其他草药操碎。 随后她小心翼翼把给小狼崽草草包扎的布条解开，把刚捣好的草药敷上去，取了刚用热水烫过的布条，给它小心把伤腿再次包扎了起来。 等忙完了这一切，姜云瑶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坐了下来。 盛知衡给她倒了杯茶水推到手边。 姜云瑶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看着小狼崽的眼神带了一丝担忧。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撑过来。” 在姜云瑶刚刚解开布条的时候，盛知衡也看到那可怖的，带着明显撕扯痕迹的伤口。 “尽人事，听天命。” 盛知衡拍了拍姜云瑶的肩膀安慰她。 “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它自己了。” 比起姜云瑶，盛知衡的担心倒是更少一些。 永远不要小看了动物的自我恢复能力，尤其是狼这种猛兽。 虽然现在它还只是个猛兽崽子，但能在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下繁衍至今，生命力自然不是一般的顽强。 小狼崽子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只要能挺过去这最凶险的一夜，小命至少是能保住了。 姜云瑶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可是大白的崽子，还是大白目前唯一的一个崽子。 要是就这么没了…… 别说大白了，她都受不了。 “实在放心不下，就给它煮点药汤灌下去吧。”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放心不下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脑袋建议。 “就按照给人吃的药方来，减少一些药量，试着给它灌下去，看有没有效果。” 姜云瑶眼睛一亮，深觉这是个法子。 若是没用也就罢了。 若是真的有用，哪怕能起到一点点的作用，说不定也能把小狼崽的命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说干就干，姜云瑶迅速去库房配了一些草药，跑去厨下煎药了。 毕竟是动物，跟人不同。 再加上还是这么小的一只狼崽子，姜云瑶也不敢把药量下重了。 是药三分毒。 姜云瑶只敢给它灌下去一点点熬好的药汤，祈求能起效果。 哪怕只能起到一丁点的作用，也算她没白忙一场。 只是这一夜，姜云瑶注定是没得睡了。 “我帮你在这守着，你先去睡一会儿。” 盛知衡看着面露疲色的姜云瑶，低声跟她打商量。 “等到我撑不住了，再喊你起来守着可好？” 第135章 还嫌死得不够快 姜云瑶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眼睁睁看着她坐在这，守一夜这小狼崽子，盛知衡哪能放得下心。 姜云瑶却蹙起眉头，不甚赞同的看着盛知衡。 她年纪小需要多睡觉长身体，盛知衡还身子骨不好，不能熬夜呢。 但最终姜云瑶还是没能犟得过盛知衡，被他不由分说的摁到了床上。 “去睡你的觉。” 盛知衡低声教育道。 “你若是不睡我也不睡，你现在乖乖去睡，等后半夜就换你来守，这样我们两个都能休息片刻。” 他这话听起来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 姜云瑶最终也只能妥协，不放心的又看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小狼崽一眼，这才爬上床准备先休息片刻。 等后半夜，她再起来接替盛知衡。 在山上跑了那么一圈，又为了救治小狼崽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姜云瑶本以为自己没什么睡意，结果没想到刚躺到床上片刻，就陷入了沉睡。 盛知衡听着姜云瑶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再看看躺在窝里昏迷不醒，被放置在桌上的小狼崽。 他把油灯挑暗了些，拿了本书坐在桌前，边看书，边时不时看顾一下小狼崽的情况。 不知是敷在伤口上的伤药起了作用，还是给小狼崽灌下去的药汤起了作用。 小狼崽睡得很踏实，呼吸也渐渐凝实了，伤势没有恶化的趋势。 盛知衡知晓姜云瑶对小狼崽的重视程度，放心不下，隔了约莫两个时辰，又掰开小狼崽的嘴巴，给它灌了点汤药进去。 他还时不时伸手探一探小狼崽的体温，照顾的很是上心。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原本一直在昏迷中的小狼崽终于有了动静。 它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发出细声细气的呜呜声。 原本熟睡中的姜云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声音也让她瞬间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盛知衡居然没把她喊起来？ “你怎么没叫我？” 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跟盛知衡计较这个的时候。 姜云瑶匆匆走到小狼崽的身边，查看小家伙的情况。 比起刚被姜云瑶带回来时那气息微弱的模样，小崽子能睁开眼睛就是好事。 “估计是伤口太疼了。” 姜云瑶有些心疼的把小狼崽连窝一起端起来，抱进怀里。 “明日我得上山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止疼用的草药。要是能再找到一株青霜龙草就好了。” 不过这话说出口，姜云瑶也知道希望渺茫。 青霜龙草那种珍贵稀少的药材，能遇上一株都是她走大运了。 但看小狼崽痛苦哼唧的样子，姜云瑶很是心疼。 不管如何，还是要去找找看的。 “行了，我在这看着，你快去睡吧。”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眼下一片明显的青灰，皱着眉头催促。 盛知衡也没跟她客气，守了这大半夜的，他的身体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前刚给它喂过一次汤药，有事叫我。” 姜云瑶低应了一声，忙不迭催促他赶紧去睡。 小狼崽发出细微的哼唧声，小脑袋在窝里蹭了又蹭，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姜云瑶看着就心生怜爱，却也无可奈何。 附近也没什么兽医，她也不懂给兽类看病，只能先这么凑合着给它用药。 只希望小家伙自己争口气，一定要挺过去才好。 “你要加油啊。” 姜云瑶低头，凑在小狼崽的耳边，手指轻轻捏着小狼崽的耳朵尖，为它加油打气。 “一定要挺过去，听到了没？” 小狼崽还受着伤，不方便捕食。 都这个月份了，也应当彻底戒奶了。 打从把它带回来，除了给它灌下去的温水和药汤，小家伙就没再吃什么东西。 姜云瑶索性抱着小狼崽去了厨房，炖了一锅骨头汤。 狼是肉食动物，又受了伤，必须得好好补补。 直接给肉，估计这小家伙也没力气啃，不如先喝点骨头汤凑合一下。 姜云瑶把小炖锅放在泥炉上使劲炖，足足炖了近一个时辰，肉都炖的从骨头上脱落了。 小狼崽子似乎是闻到了肉香味，在姜云瑶怀里哼唧晃脑袋的幅度都更大了一些。 “别急别急，这一锅都是给你的。” 姜云瑶一边低声哄着，一边舀出来一勺带着碎肉的骨头汤倒进碗里散热。 给小狼崽吃的，除了第一遍飞水的时候去除了血沫，姜云瑶连点盐都没放。 等肉汤降温的时候，小狼崽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 姜云瑶见状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失笑。 “小馋鬼。” 姜云瑶用指腹轻轻在小狼崽的鼻子上点了点。 馋是馋了点，能看到它有反应也是好事，说明最危险的时期总算是熬过去了。 等骨头汤晾的差不多了，姜云瑶把肉渣捣碎，混着骨头汤，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舀着给小狼崽喂进去。 小家伙看起来不大，胃口可不小。 一小碗骨头汤喝下去，还像是没饱似的，舀着勺子不让姜云瑶抽离。 “别闹，你刚醒，不能吃太多。” 姜云瑶强硬的把勺子从小崽子的牙齿间拽了出来，低声训斥。 “怎么还不知饥饱呢？” 小崽子发出了委屈的哼唧声，还吧唧吧唧的舔着嘴角沾上的肉汤，浑然一副还没吃饱的样子。 姜云瑶才不管，狠心的抱着小狼崽离开了厨房。 还受着重伤呢，再来个暴饮暴食，是还嫌死得不够快么？ 姜云瑶抱回来个小狼崽的事没瞒着盛家人，也瞒不住。 易氏他们出于好奇来围观了一通，随后陷入了沉默。 这小狼崽看起来跟斑秃似的，身上的毛长一块短一块，灰扑扑乱糟糟的，忒丑。 亲眼见了小狼崽子满足了好奇心，易氏等人就离开了。 祁昱霖两兄妹倒是好奇的盯着小狼崽子，一副很想上手摸一把又不敢的样子。 “它受伤很严重吗？” 祁昱霖看着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的小狼崽，很是担心。 “它的伤能治好吗？它会死吗？” “暂时大概不会？” 姜云瑶倒是丝毫没有哄孩子的意思，语气诚恳。 “说不好。” 第136章 有价无市，一株难求 毕竟小狼崽子的伤势这么重，她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小狼崽自己能不能撑下来了。 祁昱霖和祁文婧两个小家伙，显然是心地善良的。 不但不嫌弃正在换毛尴尬期的小狼崽丑，反而还很是为之难过。 “一定要活下来啊。” 祁昱霖看着紧闭双眼的小狼崽，低声喃喃。 “只要坚持活下来，一切会康复的！” 祁文婧没说话，但是看着小狼崽的眼底隐约有水光闪烁。 姜云瑶好笑的安抚了两个多愁善感的小家伙，交代他们今天乖乖自己做功课。 盛知衡守了小狼崽大半夜，精神不济，需要好好休息缓一缓。 而她，则是准备带着小狼崽回一趟后山。 要把它带过去给大白和狼后看看，确定小狼崽还活着，并顺便找一找青霜龙草的踪迹。 若是能再找到一株青霜龙草，救小狼崽的命绝对事半功倍。 若是找不到青霜龙草也无碍，能找到几根治疗有奇效的草药也行。 姜云瑶打定主意，就抱着小狼崽上山了。 小狼崽的那条伤腿还用木棍固定着，似乎是承受不住痛楚般，在睡梦中小狼崽偶尔身体都会抽一下。 姜云瑶担心它在睡梦中不小心碰到哪儿，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于是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护着小狼崽的那条伤腿，短短一截路，走的她出了一头汗。 这次还没走到大白的领地边界，姜云瑶远远就看到了有狼在边界守着，看姿势，似乎是在朝着她的方向张望。 姜云瑶一愣，忍不住抱紧了小狼崽。 这是大白放心不下小崽子，让它的狼小弟们在这守着，就等着她上山呢么？ 姜云瑶想到这，忙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似乎印证了她的猜测，警戒的那头狼在看到姜云瑶和她怀里抱着的小崽子后，立刻仰头嚎了一声。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狼嚎声落下，原本躺在姜云瑶怀中沉睡的小狼崽也倏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大白从那头狼的身后走了出来，也仰头发出了一声狼嚎。 大白的嚎叫声落下，小狼崽跟得到了什么指示似的，立刻嗷呜嗷呜奶声奶气的叫了几声，像是在回应。 似乎是听到了小狼崽子的叫声，狼后迅速从大白的身后跑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姜云瑶身前。 姜云瑶怀抱着小狼崽子，但因为她本身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身体不高。 狼后蹲坐在姜云瑶面前，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怀中小狼崽子的情况。 小狼崽看起来精神还不是特别好。 毕竟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能留得一条命都算是不错了。 不过好歹是醒着的，至少说明性命无碍了！ 狼后原本跟姜云瑶并不熟，哪怕因为大白的缘故，对姜云瑶没什么恶意，但也并不亲近。 但这次不同，这次姜云瑶可是救了它的崽。 狼后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仿佛柔和了许多。 甚至它还主动凑上来，轻轻舔了舔小狼崽的毛脑袋。 大白此时也走了上来，就站在狼后身边，看着它和小狼崽的互动。 “暂时小命是救回来了，但伤腿还没那么容易好。” 姜云瑶轻咳了一声，跟大白解释。 “毕竟骨头都被咬断了，想要重新长好需要时间。我先带它来给你们看看，确定它还活着，你们也能放心。” 姜云瑶也不确定大白和狼后能不能听懂她的意思，心下有些忐忑。 她也不是想抢小狼崽，只是它这断了一条腿，放在山林里着实不利于恢复。 眼下小狼崽虽然醒了，但也不代表从此就性命无忧了。 万一它要是伤口发个炎，或者是行动间不注意，骨头长歪了什么的，后果都很要命。 姜云瑶只是把小狼崽带过来给大白它们看一眼，好让它们确认小狼崽没死。 看完了，她还要把小狼崽给带回去的。 大白应当不会阻拦她，最大的阻碍是狼后。 不过看狼后眼下都肯主动靠近了的模样，大抵知晓她是为小狼崽好的，应当也不会阻止。 “先找个地方，我把你们家崽崽放下，你们看着它一会儿，我去找点草药。” 姜云瑶轻轻伸手，试探着碰了碰大白的耳朵尖。 姜云瑶跟大白的关系虽然不错，都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但大白身为狼王，还是很有威严的。 虽然允许姜云瑶的靠近，却是不许她动手动脚的。 毕竟是山里野生野长的猛兽，能跟姜云瑶关系友好都算不错了，还能任由她随意揉搓不成？ 它身为狼王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这还是第一次，姜云瑶试探着伸手，想要摸一摸大白，虽然是耳朵尖。 出乎意料的是，大白只是看着姜云瑶的手朝着它伸过来，身形一动未动。 大白没有躲避的意思，姜云瑶终于成功摸到了它的耳朵尖尖。 手感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让她忍不住贪婪的多捏了两下。 不过她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知道不能一次把大白给惹毛了。 否则的话，下次再想有如此福利就难了。 姜云瑶收回手，找了个地方把小狼崽放下。 她是抱着临时给小狼崽用绢布弄成的窝来的，这会儿把小狼崽连窝放在大白领地中的一个大木墩上。 “它的腿骨刚接好，还没长好，不要轻易挪动碰它，知道吗？” 姜云瑶也不管大白能不能听得懂，耐心教育。 “在我回来之前，它最好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听懂了吗？” 姜云瑶把该交代的话都交代完了，这才一步三回头，不怎么放心的走开了。 好在是大白大概听懂了她的话。 她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回头看去，大白和狼后也只是或蹲坐或站立在木墩旁边，偶尔低头舔一舔小狼崽的脑袋，却没有随意动它的意思。 姜云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四下里开始找用得上的药材。 在山林里转悠了一大圈，其他药材倒是找到了一大堆，唯独青霜龙草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姜云瑶倒是也不气馁。 青霜龙草要是真这么容易就能采到，也不至于有价无市，一株难求了。 今天没找到，那她就明天再来！ 第137章 就叫小白吧 姜云瑶打定主意，带着刚采到的药材回头去寻大白了。 在路过狼群休憩地不远处的崖壁时，姜云瑶在崖壁下看到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把她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姜云瑶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看着那团还带着皮毛的碎骨，半晌才大概分辨出来。 看毛色，似乎有点像豹子？ 这里还在大白的领地范围内。 野兽间的地盘划分十分严格，决不允许其他猛兽轻易踏进自己的领地。 否则就将是一场恶战，非死即伤。 姜云瑶想到了小狼崽被咬断的腿骨，和那被咬穿了的大洞。 难不成是有豹子不长眼侵入了大白的领地，还咬伤了小狼崽？ 姜云瑶当时看到受伤的小狼崽，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了。 现在回想一番，包括大白在内的数条狼身上，似乎确实沾染着些许血迹。 当时她还没多想，现在想来，估计狼群是和入侵者之间展开了一场大战。 不过看眼前这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团碎皮毛和骨渣以及内脏之类的东西，那只入侵的豹子下场也着实凄惨。 山林野兽之间的弱肉强食姜云瑶可没打算管，她也没资格管。 只是那血肉模糊十分惨烈的一团，还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的她有些反胃。 姜云瑶闭了闭眼睛，连忙绕开地上的那滩东西，快步走远了。 同时她还在心底暗暗发誓，至少短时间内她不想再走这段路了。 真是太考验她的心理素质了！ 姜云瑶再度找回去时，大白和狼后还维持着她离开前的模样，蹲坐在木墩旁看着小狼崽子。 甚至大白的一只前爪爪还摁在小狼崽的脑袋上，似乎是在阻止小家伙乱动。 如此友爱的一幕，让姜云瑶方才的不适一扫而空，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是……这小狼崽子身上斑驳的皮毛着实有些影响美感。 这毛估计还要换好久，等它的胎毛全部褪下，新毛长成，不知道会不会是和大白一样的白色。 姜云瑶脑补到一大一小两只白团子凑在一起追逐打闹的场景，鼻血都快出来了好么！ 正在不耐烦摁着拼命想动弹挣扎的崽子的大白，突然感觉后背莫名一凉。 它迅速的转过脑袋，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姜云瑶。 姜云瑶对上大白的眼神，一个激灵，瞬间把脑海中的画面甩飞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还隐隐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我回来了。” 姜云瑶低咳一声，故作若无其事的走上前，冲大白它们展示了一下自己刚采回来的药材。 “你们续完旧了么？我要把崽崽带走啦，等有空我就带它回来看看。” 姜云瑶说完，还忐忑的朝着狼后看了过去。 大白是很聪明，能大概听得懂她的话，但狼后就不一定了。 要是它护崽子，不肯让她把小狼崽给带走可就麻爪了。 姜云瑶想着，小心翼翼的冲小狼崽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她还一直在盯着狼后的反应，甚至很想跟大白打声招呼，让它先看着点它老婆。 孰料这次大白还蹲坐在原位一动没动，压根没有像上次那样，主动安抚它老婆的意思。 姜云瑶战战兢兢的把小狼崽抱进了怀里，见狼后都只是看着，并没有上前阻止，甚至都没有凶她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不说别的，至少从这就能看得出来，狼后应当也是个很有灵性的。 至少知道她没有恶意，还不会随意攻击，阻止她救小崽子。 对于一个野兽来说，能有这种意识，已经足够了。 姜云瑶跟大白它们道别后，就带着新采来的药，抱着小狼崽下山了。 似乎是因为见了父母，小狼崽子这会儿十分精神。 甚至还有心情扒拉着姜云瑶的头发，把发尾放在嘴巴里啃啃啃，头发上沾了一堆亮晶晶的口水。 姜云瑶有些嫌弃的把自己的头发从小狼崽的嘴里薅出来。 “瞎啃什么，一点都不老实。” 姜云瑶教训似的抬手想要拍小狼崽一下，但巴掌落下，却只是轻轻的碰了碰小崽子的脑袋。 算了算了，看在你还算可爱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看着活泼的小狼崽，姜云瑶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通过救治受了重伤的小狼崽，让姜云瑶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除了生死，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暂时没有解药如何？ 只要盛知衡还活着，天地之大，总能找到救他的办法的。 姜云瑶想到这，心情开阔，下山的脚步也更轻快了。 等她回到盛家，又睡了个回笼觉的盛知衡也醒了。 这会儿见她高高兴兴的抱着小狼崽归来，盛知衡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道温暖的弧度。 “回来啦？” 盛知衡放下手中的书，冲姜云瑶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嗯，回来啦。” 姜云瑶边低声应着，边快步朝着盛知衡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搞的，连脸上弄的都是泥？” 等姜云瑶走到盛知衡身侧，就被他伸手拉了过去。 盛知衡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动作轻柔的给她擦脸。 “心情这么好，是找到青霜龙草了？” “那倒是没有。” 姜云瑶老老实实摇头。 “不过我采到了其他药材，也算没白跑一趟。” 盛知衡看着窝在姜云瑶怀里，还挺精神的小狼崽，忍不住伸手逗了逗。 “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盛知衡建议道。 “总不能一直都叫‘小狼崽’。” 看小家伙这模样，估计还要在盛家待一段不短的时日养伤。 那么给它取个名字，也方便以后称呼。 姜云瑶深以为然，严肃的表示取名一事得慎重。 她得好好想想，一定要给小狼崽取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 盛知衡闻言失笑，却没有打击姜云瑶的积极性。 他甚至还帮忙给姜云瑶准备了笔墨，好方便她待会儿想到什么好名字先记下来。 任由姜云瑶在一旁苦思冥想，盛知衡淡定的拿起方才的看的书，继续翻阅。 “我想到了！” 孰料盛知衡刚刚翻了一页书，就听姜云瑶一拍桌子。 “就叫小白吧！” 盛知衡：“？？？” 第138章 把小狼崽子送到家 盛知衡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反应过来后旋即哭笑不得。 就这？ 惊天地泣鬼神？ 而且看小狼崽这身上的毛灰扑扑，还长一块短一块的样子，哪里白了？ 虽然皮毛颜色很淡，是很浅的那种灰色，但也跟白无关吧？ 盛知衡虽然没把话说出口，姜云瑶却似乎看穿了他的质疑，信誓旦旦的反驳。 “它爹叫大白，它叫小白有什么问题吗？” 姜云瑶理直气壮。 “而且它现在在换毛期，身上现在的毛虽然丑，但这是胎毛。等褪干净了，再长出来的说不定就都是白毛了，我这名字起的叫未雨绸缪！”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信誓旦旦的模样，眼底满是笑意。 不过他却没有反驳什么，反而顺势点头应声。 “不错，你说得对。” 盛知衡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信服，还冲姜云瑶比了根大拇指。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云瑶总觉得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怪怪的，还隐隐有憋笑的痕迹。 不过不重要！ 姜云瑶深觉自己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抱着小狼崽跟念经似的对着它喊小白。 “记住了没，以后小白就是你的名字了。我喊你的时候你要有回应，懂了吗？” * 小白的名字，就这么被简单粗暴的定了下来。 盛家其他人在初听到“小白”这个名字时，反应都和盛知衡当时一样错愕。 不过看到姜云瑶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所有人都心情复杂的选择了附和。 罢了罢了，她自己开心就好，叫什么都没关系。 反正狼崽本身也不一定懂这个名字的意义。 不过经此一事，姜云瑶是个起名废的事，让盛家所有人达成了共识。 虽然救了小白后的次日上山没能寻到青霜龙草，姜云瑶却不气馁。 她又连着上了几次山，执着的去寻，甚至还喊上了大白，在山窝窝里进行了一番地毯式的搜索。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还真的又被她找着了一株青霜龙草！ “太好了大白，你儿子的伤势很快就能大好了！” 姜云瑶小心捧着刚挖出来的青霜龙草，激动的拍了拍身旁的大白。 “居然还能找到一株青霜龙草，我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吧！” 连姜云瑶本人都不得不感叹一番自己的好运气。 转念想想，她运气能有这么好，说不得跟系统奖励的那个“好运点”也有些许关系。 虽然系统抠门，每次任务完成后，只奖励1点好运点。 但如果积攒的多了，气运概率提升，好运这不就来了？ 原先姜云瑶有多嫌弃那个好运点奖励鸡肋，现在就有多欢喜。 狗系统坑是坑了点，但某些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么。 挖到了青霜龙草，姜云瑶高高兴兴跟大白告别，揣着药材就往回跑。 只能说青霜龙草果真不愧是珍惜圣药，在给小白用了以后，小家伙的伤势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不过尽管如此，也依旧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算是好的差不多了。 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眼下祁昱霖两兄妹也跟小白混熟了。 等小白能下地后，他们俩天天带着小白出去玩耍溜狼。 虽然换毛期还没结束，小白看起来依旧丑丑的，但小崽子自带萌感，也勉强能算得上丑萌。 姜云瑶也很喜欢小白，但小白毕竟是有父母的。 她虽然救了小白，却不能霸占着人家的崽子不还。 于是在确定小白好全了后的某一日，姜云瑶特地给小白做了一堆好吃的。 什么磨牙用的肉干，炖的烂乎乎的肉，还有浓郁的骨头汤，给小白撑得肚子圆滚滚。 等小家伙吃饱喝足了，姜云瑶还特地打包了数根肉干给小白带上。 养了一个多月，都养出感情来了。 姜云瑶担心只给小白带肉干，会被狼群里的其他狼抢了，为此还特地给群狼也带了些食物。 把它们喂饱了，就不会惦记小崽子的存粮了……吧？ 祁昱霖两兄妹在得知姜云瑶准备把小白送回去的时候，都抱着小白不肯撒手，很是舍不得。 祁文婧更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小白和姜云瑶，却很懂事的没出声阻拦。 姜云瑶抱着小白跟依依不舍的两兄妹打了声招呼，上山找到了大白它们。 “小白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只要这段时间不做太激烈的运动，基本没问题了。” 姜云瑶把小白放到地上，看到小白立刻屁颠屁颠的奔向大白和狼后，姜云瑶眼底也带了一丝笑意。 小白虽然还只是个几个月的崽，但显然是很懂狼群地位的崽。 它先机灵地跑到大白身边，用毛脑袋蹭了蹭大白的前腿以示亲近。 跟亲爹打完招呼后，小白就愉快的直奔娘亲，在狼后的怀里打滚撒娇，蹭来蹭去。 狼后怜爱的低头舔了舔小白身上乱糟糟的毛，亲昵的用鼻子顶了顶小家伙。 姜云瑶一脸姨母笑的看着这阖家欢乐的一幕，手有点痒痒。 打从大白不再抗拒姜云瑶表达亲近的触碰后，姜云瑶就一直惦记着大白那一身雪白的毛。 想撸狼！ 但姜云瑶和大白最多的接触，顶多就是捏捏耳朵，拍一拍背这样。 想肆无忌惮的撸狼，还是有些困难的。 姜云瑶叹了口气，眼馋的多看了两眼大白，到底是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再怎么说大白也是狼王呢，怎么着也得维护一下它身为狼王的威严。 当着它这么多狼小弟的面撸它，也确实不太合适。 姜云瑶在心里如此安抚了自己一番，总算是把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压了回去。 “行了，崽子给你们送回来了，我就回去了。” 姜云瑶多看了小白两眼，依依不舍的强制自己把视线收回，就准备告辞了。 把小狼崽子送到家了，她也该回家了。 见姜云瑶转身要走，小狼崽子却突然冲着姜云瑶叫唤了两声。 一边叫，它还一边抬头看向狼后。 狼后也在盯着姜云瑶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它低头看向还在嗷呜嗷呜叫唤的小狼崽子，用爪子轻轻推了推小白。 第139章 以后就归她了 姜云瑶本就不舍得小白，听见小白的叫唤声就忍不住顿足回头看去。 见狼后用前爪轻轻推搡小白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下一刻，小白跌跌撞撞的朝着她跑来，姜云瑶条件反射的蹲下身子接住了它，把它抱进怀里。 感受到小崽子在自己怀里用小脑袋顶来顶去，姜云瑶才回过神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姜云瑶有些不敢确认的看向狼后，狼后却维持着蹲坐的姿势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姜云瑶只得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大白。 大白也淡定的站在原地看着，没什么反应。 姜云瑶的心跳渐渐加快了，下意识的抱紧了小狼崽子。 “你们……是让它跟我回去吗？” 姜云瑶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大白和狼后，试图跟它们确认。 “我要把它带走啦？你们真的不要小白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她的话还是怎么回事，不管是大白还是狼后，竟然对此毫无反应。 姜云瑶有些欣喜，又有些不敢置信。 她抱着小白，小心翼翼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一边走，姜云瑶还一边观察着狼后和大白的反应，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让她没想到的是，不管她走了多远，大白它们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叫都没叫一声。 后来大白似乎是嫌她磨磨唧唧的，还跳上了一块青石，淡定的趴卧了下来。 姜云瑶虽然之前就很不想把小白还回去，但毕竟是大白的小崽子，她再舍不得也得把小狼崽子送回家。 结果没曾想，小白居然不想留下，还愿意跟着她走。 最不可置信的是，大白和狼后居然就任由她把小白给带走了？ 姜云瑶白得了一只小狼崽子，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神思恍惚。 “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怎么又带回来了？” 盛知衡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姜云瑶这才倏然回神。 感受到怀里沉甸甸暖呼呼的触感，姜云瑶纷飞的神智终于回到了现实。 “大白和狼后把它送给我了！” 姜云瑶兴奋地举起怀里的小狼崽子给盛知衡看。 “我走的时候，它居然追上来了，大白和狼后也没拦着诶！你说，这是不是默认，它们把小白送给咱们家了？！” 盛知衡闻言也有些惊讶。 虽然他早就听姜云瑶说过种种和大白有关的讯息，知晓那是个很有灵性，极其聪明的头狼。 还是个知恩图报，知道多照顾姜云瑶的好狼。 但他也万万没想到，大白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唯一的崽子送给他们了？ “那狼后也没阻拦？” 盛知衡微微蹙眉看向姜云瑶。 只是大白同意了还不行。 姜云瑶当初救了大白，大白对她心怀感恩十分信任也就罢了。 狼后可没受过她什么恩惠，而且还是它第一次生下的小崽子，一胎就生了这么一个。 虽然姜云瑶救了小狼崽子一条命，它也不至于这么大方，直接把小崽子送给他们了吧？ “你还别说，狼后不但没拦，它还推了推小白呢。” 只不过姜云瑶的语气飘忽，似乎连自己都还有些不敢置信呢。 “我应该没看错吧？” 虽然当时是小白冲着她嗷呜嗷呜的叫唤，但狼后确实也推了小白不是么？ 不过很快姜云瑶就把这些念头都抛之脑后了。 反正小狼崽子她已经抱回来了，狼后和大白也没阻止。 小白以后就是它的狼了！ 姜云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狼崽子的脑袋，心满意足。 “都养了一个多月了，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还不嫌它丑，对它这么好，小崽子知道享福。” 虽然撸不到大白，但能撸到大白的小崽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跟着我，那就是找到了一个长期饭票。别看它小，可聪明着呢。” 姜云瑶笑嘻嘻的看着小狼崽，似乎是附和她说的话，小崽子抱住她撸毛的手，放在嘴边啃啃啃。 小家伙正在换牙期，没事儿就喜欢抱着东西啃。 不过这会儿啃姜云瑶的时候，小崽子却很有灵性的只是轻轻磨着，没有使劲。 姜云瑶越瞧越欢喜，要不是因为伤势的缘故，这么长时间都没给小崽子洗澡，身上有点味儿，她都想低头亲一口了。 祁昱霖兄妹对小狼崽的回归也无比欢喜，都恨不能抱着崽子跟他们一起睡了。 不过大概因为是大白的崽，小白也很聪明有灵性。 玩累了，第一时间还是会找姜云瑶。 它最爱的，就是跟在姜云瑶的屁股后头跑，对着她的裙摆扑过来咬过去，自己都能玩得不亦乐乎。 这种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小白的生长是肉眼可见的快。 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个头就壮了不少。 胃口也日渐增大，整头狼都快吃成一个肉团子了。 它身上的胎毛全部替换完成，长出来的新毛是和大白一样的白色。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大白。 嗯……其实也不全是。 虽然小白身上底色是白的，但它的两个耳朵尖尖那一小块毛，和尾巴尖尖上的一小撮毛，却是灰色的。 加上它现在吃的胖墩墩的，整只狼看起来憨态可掬，特别可爱。 一入冬，小白就不爱在外头蹦跶了。 尤其是下了雪后，它就喜欢趴卧在炕尾，暖暖和和的窝冬。 是一头很知道享福的狼了。 姜云瑶打从把小白带回来后，三五不时的上一趟山，还是会把它带过去见一见大白和狼后。 刚开始几次去的时候，姜云瑶还会有些担心。 担心小白见了狼群以后，会不会就不想再跟她回来了。 不曾想每次她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小白都会自觉跟上来，对狼群和爹娘一点留恋都没有的。 显然是姜云瑶这个长期饭票很满意，准备一直赖上了。 过了腊八就是年。 这可是祁昱霖两兄妹在盛家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小白即将要在盛家过的第一个年。 于是姜云瑶早早就准备起了过年的吃食。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盘了下账。 食铺的收益，还有榨油坊的收益，合在一起可是一笔很大的进项。 连姜云瑶也忍不住感慨，果真民以食为天。 做吃食相关的生意，就永远不愁卖不出去东西。 第140章 费尽千辛万苦递送过来 除了姜云瑶这边的进项，盛家的其他进项也不少。 盛宥柏自知没什么做生意的天分，就安安分分买田，租给佃户耕种。 手里宽裕有了余钱，就听易氏的，去县城里买了好几个铺子，也都租出去做生意。 如此循环往复，倒是也积累下了不小的家底。 盛家现在别说在临山村了，这家底，在整个丹阳县都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不过盛家人都很低调。 哪怕现在有钱了，也不像别人那样绫罗绸缎无数，挥霍无度。 曾经过过苦日子的人，才知晓钱财到底有多珍贵。 盛家经历过一番抄家灾难，还一度差点吃不上饭。 哪怕现在有钱了，包括盛宥柏在内，都不舍得大肆花销了。 家里有吃有喝有的穿就行了，也没必要跟别人攀比。 不过话虽如此，毕竟这是要过年了么。 家庭情况好了，年货自然也要备齐了才好。 反正现在家里不差钱，还添了这么几位家庭成员，这个年一定得过得热热闹闹的，绝对不能马虎了去。 从刚进腊月开始，姜云瑶就在带着人准备过年的年货了。 等忙碌完，也到大年夜了。 盛宥柏照旧把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从老宅接过来，一起过年。 今年二三房的人也没冒头。 这都过年了，他们别说来给老两口送年礼了，连来看一眼都不曾。 盛老太爷已经彻底死心了，权当没有这两个儿子。 姜云瑶对此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这家分的，二三房像是打算就此跟盛家其他人彻底断了来往似的，跟断亲没什么差了。 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没有那两家糟心的亲戚，他们的日子简直过得不要太舒心。 上一个新年，祁昱霖两兄妹还在被一群侍卫们保护着东躲西藏，躲避追杀。 这个新年，他们却能在盛家安稳的过年了。 虽然暂时还不能回到盛京，不能跟父皇和母后相见。 但是他们还活着，以后总有机会的。 祁文婧在盛家养了这么久，还是一副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但是比起刚开盛家时的胆小怯懦，倒是好了不少。 祁昱霖倒是懂事沉稳许多，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什么殿下看，每日里都在帮盛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而小白，倒是个喜欢捣乱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盛家的这个新年，才能过得热热闹闹。 盛知衡还特地把萧晋荣也邀请过来了，和他们一起过春节。 虽然陈员外先前下了死命令，把陈小少爷丢来上村学，不考过县试不许他回府。 但毕竟是过年这种举家团圆的大日子，陈夫人还是坚定的把小儿子接了回去。 陈小少爷回去过年了，村学也早早放假了，就只剩下萧晋荣一个孤家寡人。 盛知衡和姜云瑶邀请他来一起过年的时候，他倒是一点都没客气犹豫的，欣然应邀。 不过他来到盛家，不单单只是为了过年的。 “这是那边送过来的年礼。” 萧晋荣是带了一个大箱子来的，里面装得满满当当。 他一边介绍，一边往外取东西。 大多都是给两位小殿下的。 有衣服和玩具，甚至还有两位小殿下爱吃的食物。 “陛下十分挂念你们，这都是他特地命人秘密送来的。” 祁昱霖和祁文婧两个小家伙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想念父母的。 只是因为太懂事，先前都一直忍着，不让别人看出来。 这会儿看到这堆皇帝悄悄让人送来的东西，祁文婧最先忍不住哭了起来。 祁昱霖倒是没掉眼泪，只是眼圈也红了。 萧晋荣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二人面前蹲下身，低声宽慰。 “别怕，只是暂时见不到而已，早晚能回去的。先前你们交给我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他们很喜欢。” 有盛知衡教导，两个小殿下读书习字还是抓得很紧很上心的。 知道过年他们也无法回去，萧晋荣先前特地来过盛家一趟，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想给皇帝送去的东西。 两个小家伙想了想，就有祁昱霖执笔，给皇帝写了一封信。 祁文婧则是给父皇和母后用红线各打了一个绦子，是跟姜云瑶学的。 虽然做出来不是特别漂亮，但至少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眼下听到萧晋荣说东西都送到了，祁文婧的哭声也渐渐止住了。 姜云瑶见状不由心底酸涩。 父母健在，相互挂念，却无法相见，也着实惹人心酸。 萧晋荣把给两位小殿下的东西送到，转而从箱子底部掏出了另一个约莫有两个巴掌大的小箱子。 “这个，是娘娘特地送给你的。” 萧晋荣把小箱子递到姜云瑶面前，示意她打开看看。 “给我的？” 姜云瑶惊讶，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她好奇的接过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钗环首饰，还有绒花。 不过做的都很精巧可爱，以花鸟虫鱼居多，适合小孩子佩戴。 “娘娘有心了，多谢娘娘。” 姜云瑶知晓，这大概是皇后娘娘给的谢礼。 “不能太引人注意，只能送来这点东西，还是费尽千辛万苦递送过来的。” 萧晋荣解释道。 “别嫌少，做父母的，自然还是更记挂儿女。” 是以整个箱子里，大多都是给两位小殿下准备的东西。 只有这么一个小盒子里的，才是给姜云瑶的赏赐。 “说什么胡话呢。” 盛知衡看了萧晋荣一眼，俩人眼下关系极好，说话也没太顾忌。 “娘娘能惦记着盛家就是我们的荣幸。” 萧晋荣含笑点头，看着在一旁开心玩起玩具的两位小殿下，压低声音道。 “太后把持着后宫，不让皇后娘娘插手，还准备年后就开选秀。朝堂上的僵持也愈发明显了，形势不大好。” 姜云瑶微微蹙起了眉头。 连萧晋荣都说朝堂形势不大好，怕就是真的不好了。 难不成，还真要起内斗？ “边关战事如何了？” 盛知衡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开口隐带怒气。 “敌国虎视眈眈，他们还敢挑起内斗，当真不顾天下百姓安危了么？” 第141章 准备开恩科 “权势诱人啊。” 萧晋荣的面色也很难看，倒是也没瞒着他们。 “边关近来频频受到骚扰。虽然敌军还没大举进攻，但劫掠边关附近村落百姓的事倒是没少干。” 提到敌军，在场所有人心情都瞬间沉重了起来。 边关还有敌人虎视眈眈，一群人却只惦记着争权夺利窝里斗，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敌军的异动，却让盛知衡觉得有些奇怪。 敌军在边关虎视眈眈已久，若是真有想法，不该只是如此“小打小闹”才是。 话或许说的不对，但意思大概如此。 打从敌军开始在边关集结军队，对着祁月国的边城虎视眈眈开始，这一仗就注定会打响了，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姜云瑶还担心随时可能会发生兵变，家宅不安，世道不宁，还特地托陈员外从外地大批量购买粮食囤着。 不过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规模的战事并没有爆发，有的只是小范围的摩擦，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只是苦了边关的百姓们，备受骚扰，苦不堪言。 姜云瑶只觉得敌国搞事情，苦了边关战士和百姓。 盛知衡却比她想的要多，敏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大军一直驻扎，却只是集结兵力遥遥相望，一直不动手？” 盛知衡的眉心不由得拧了起来。 “若是他们当真有心，既然大军已集结完毕，没道理一直盯着看，却没有动手的意图。” 盛知衡这话说的，乍一听像是很没有人情味，似乎是等着盼着边关战事爆发似的。 但实际上只要细心想一想，就能从他的话中也察觉出一丝端倪。 对啊！ 大军集结边关，不得要吃要喝耗费兵力的么？ 只是集结大军盯着，却不大肆进攻，只是进行一些骚扰型的小打小闹。 如此一细想，就愈发有问题了。 “不错。” 萧晋荣颌首，倒是也没瞒着他们。 “现在初步怀疑，可能有人和敌国联手，想要彻底拿下祁月国，大权在握。” 萧晋荣这话的内容，就差把人直接给点出来了。 姜云瑶倒抽一口凉气，满脸的不敢置信。 为了能掌握权势，做点什么疯狂的事，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权势动人心么。 但是通敌卖国，这可是会被全国百姓，祖祖辈辈都受唾弃的事情。 就算用这种手段，真的能大权在握，能把整个祁月国上上下下变成一言堂么？ 若是不能的话，通敌卖国如此恶行，又要如何服众？ 姜云瑶简直没想到，某些人为了能掌握到足够的权势，居然连如此下作的手段都能使出。 “现在还只是怀疑罢了，并没有证据。” 萧晋荣见姜云瑶他们面色难看，知道他们已经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忙低声解释道。 “不过暂时敌军不行动，对朝堂来说也是好事。眼下国内各方势力倾轧，正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大战爆发，还真说不好朝廷局势会变成什么样。” 要是这仗真打起来了，派谁去领兵打仗，把虎符交到哪个人的手里，都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合适。 皇帝这皇位坐的不稳当，不管做任何事，都得三思而后行，谨慎小心。 “不打起来是好事，哪怕僵持着呢，百姓们至少也能在夹缝中喘口气。” 姜云瑶忧心忡忡，想到野心勃勃的太后和外戚，就忍不住蹙眉。 “还大开后宫？她们是想把宫里多送进去一些她们的自己人，让外戚在后宫的势力也壮大起来，连后宫都一手掌握吧？” 朝堂上的诸多大臣不想让太后和太皇太后彻底揽权，纵容外戚壮大，便一力支持皇帝坐稳皇位。 朝堂上局势微妙，暂时双方抗衡僵持着，一时动弹不得。 后宫的管理权本就被太后和太皇太后捏在手里，不给皇后管理后宫的机会。 若是再大开后宫进行选秀，拥有后宫管理权的太后和太皇太后绝对会一手把持后宫选秀事宜。 到时候送进后宫的都是怎样的人，还不都是她们说了算？ 她们这是不但想要在朝堂上把皇帝架空，还要让他在后宫也不得安稳的同时架空皇后，让他们乖乖彻底被掌控，再也没有任何反击之力。 端的是一条毒计。 “陛下后宫仅有一位皇后，夫妻恩爱。太后就是借着‘后宫空虚’的名义，才要大肆选秀女。” 皇帝当初还是裕王的时候，活的小心谨慎。 生怕被皇帝盯上，削藩事小，别被随意找个什么借口给宰了以绝后患才是真的惨。 于是打小，他就被老裕王教导着，不敢挥霍奢靡，家中只娶了正妻。 别说小妾了，连通房都没有一个，生怕一着不慎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以至于稀里糊涂被推上皇位后，后院无人，只有一个正妻被封为皇后，后宫再无其他嫔妃。 加上祁昱霖两兄妹被送出了盛京，皇帝为了保护孩子，对外只含糊着说出意外不见了。 外人都默认两位小殿下约莫是没了。 至于为什么没了，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而太后和太皇太后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后宫除皇后外无嫔妃，甚至连孩子都没有，不开选秀更待何时？ 不过，显然皇帝也不是当真窝囊到任由摆布也不知反抗的。 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费尽力气把一双儿女送出盛京保命了。 “陛下准备开恩科。” 萧晋荣看向盛知衡，语带暗示。 “或许，盛公子也可以准备一二了。” 姜云瑶一愣，倏地转头看向盛知衡。 按祁月国的规矩，科举三年举办一次。 但因着先前先帝驾崩等等缘故，中间便缺了一季科举。 眼下刚过年，已是新的一年了。 若是按原本的规矩算，应当到后年，才是正常的科举年。 但听萧晋荣透露的意思，若是开恩科，怕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提前了一年科举。 “后宫选秀之事阻止不了，陛下便用开恩科一事做交换。皆是有理有据，那两位就算有意见，却也插手不了。” 萧晋荣看向盛知衡，冲他微微一笑。 “盛公子若是有想法，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考虑一二。” 第142章 让你爹去帮你看铺子 萧晋荣这是在暗示盛知衡，让他去考取功名。 按照盛知衡原本的计划，今年去考府试和乡试，后年考会试。 中间的过渡时期虽然有点长，却能给他留下足够的休养时间。 身体养好了，日后站上朝堂才更有底气。 否则顶着那么一副病恹恹的壳子，在朝堂任职，却因身体缘故三天两头请病假，就注定不会受到任何重用。 盛知衡要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虚设的官位。 只是眼下萧晋荣带来的消息，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科举足足提前了一年。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便要再等三年。 留给他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 盛知衡几乎没有过多考虑的，便点了头，冲萧晋荣郑重道谢。 “我明白了。” 盛知衡冲萧晋荣举起茶盏示意。 “多谢。” 萧晋荣微笑着同样举起茶盏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云瑶悄悄吐出一口气，略有些担忧的看了盛知衡一眼。 开恩科这件事，大抵还只是皇帝和心腹间商量的一个谋划，还没对外公开。 萧晋荣特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是看在两位小殿下的份上，给他们提前准备的机会。 姜云瑶对萧晋荣此举是感激的，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盛知衡的身体。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把盛知衡的身体将养的更好一些？ 此时，萧晋荣却看了姜云瑶和盛知衡一眼，放下了手中茶盏。 “听闻，你的身体情况，可能跟‘沉梦香’有关？” 姜云瑶闻言面色一肃，立刻抬头看向萧晋荣。 盛知衡的反应倒是很淡定，闻言只是微微颌首，面色未变。 “并无证据，眼下也只是猜测罢了。” “若真是沉梦香，确实有些麻烦。” 萧晋荣点点头，含笑看向盛知衡。 “不过你放心，等回到盛京，多让几位御医帮你诊治，总能找到解决法子的。” 双方都是聪明人。 从这点到即止的话中，两人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姜云瑶却是一头雾水，不甚明白的视线在盛知衡他们身上梭巡，却没开口插言。 等过完了年，陈小公子就被陈员外迫不及待丢回了临山村。 陈小公子“回归”，萧晋荣就像是得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似的，立刻向姜云瑶他们告辞，回到了居住的地方。 盛知衡得了开恩科的消息后，看书便更用功了。 光是自己闷头苦看意义不大，只要有空，他就会寻上萧晋荣一起，探讨学问。 姜云瑶则是一颗心都记挂在土豆上，三天两头往田里跑，挨家观察众人田里种下的土豆长势如何，生长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要经常往田里跑，但姜云瑶只要一想到土豆大批量出产后，她就有很多很多土豆可以吃了，整个人都更有劲了。 作为爱土豆达人，现在只是看着刚发芽的土豆苗苗，她就已经在心里无数遍的演练过土豆的一百零八吃了好么？！ 府试，要去州府才能考。 虽说盛知衡手上现在握着孟大儒写的推介信，下场名额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但是到时候去赶考住店，还是提前去租个房子居住，就需要考虑一番了。 盛知衡倒是无所谓，对他来说，考个府试而已，跟考县试没什么区别。 姜云瑶忧心忡忡的想了想，拍板决定，提前两个月过去，先找个院子住下。 省得到时候着急忙慌的赶路不说，住客栈乱哄哄的，也不如住个院子舒适。 最重要的是，这次一起考府试，和盛知衡进行互保的人，已经不是之前和他一同参与县试的同一批了。 和他同期进行县试的，除了他得了案首外，只过了一个。 那位参与同年的府试落榜，准备今年再战。 但互保的人选就不足，得重新找了。 盛知衡不在县学读书，在丹阳县认识的读书人也不多。 想要直接凑齐能和他互保下场考府试的读书人，还真没那么容易。 “早去几日，你也多和其他人考府试的人接触接触，打打交道。” 姜云瑶知道盛知衡读书很厉害，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没有社交，不跟别人接触了。 以前盛知衡鲜少与人接触，那是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眼下他身体情况渐好，虽然还没和正常人一样彻底康健起来，但外交什么的绝对没问题了。 人是群居动物，还是要多和别人接触的。 虽然眼下盛知衡能接触到的，大抵都是和他一样参与考试的学子。 但等到了日后，说不定就能同时位列朝班，以后就是“同事”了。 经历过这么多事，姜云瑶听说的信息多了，懂得也多了。 比如朝堂上的站队，和拉帮结派。 盛知衡再厉害，独自一个人单打独斗，也比不上别人的联手互助。 能多交一个朋友，就多一个助力，总不是件坏事。 姜云瑶的话，得到了盛宥柏和易氏的大力支持。 当初盛家是因罪被牵连发配至此，亲朋好友怕惹祸上身，全都跟盛家人断了个干净。 盛宥柏和易氏在这种时候无法给盛知衡提供什么助力，就只能靠着他自己，多去发展一些人脉和关系了。 “那便去吧。” 盛知衡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见众人都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他便也点了头。 “你想好了么，租个房子，都安排谁跟去？” 盛知衡看向了姜云瑶。 家中这些琐事一贯都是姜云瑶安排的，他从来没什么异议。 想来姜云瑶下了决定，应当也有了想法。 果不其然，姜云瑶早就盘算好了。 “让茂文跟咱们一起去，还能给你当个书童。” 姜云瑶说着，视线转向易氏，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 “就是食铺那边离不得人，恐怕得让柱子过去帮帮忙了。” 茂文是个识字且机灵的，能给盛知衡当个书童，配合外交，绝对没问题。 就是食铺那边每日生意忙碌，把茂文带走了，怕是人手紧张要忙不过来。 姜云瑶便想着跟易氏打声招呼，把家里的长工柱子借调过去。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易氏顿了顿，有些担忧的看向姜云瑶。 “不过他行么？不若让你爹去帮你看铺子记几天账也行？” 第143章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盛宥柏闻言，倏地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易氏。 他现在在这个家，真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易氏想做什么决定，都不用跟他商量的，直接就把他给安排了？ 盛宥柏倒也不是不想帮忙，只是他觉得易氏的态度很有问题，必须要掰扯掰扯！ “我——” 盛宥柏刚开口吐出一个字，就被易氏毫不客气的上手拧了一把大腿。 “嘶——” 易氏下手毫不客气，盛宥柏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脸都绿了。 姜云瑶没看到易氏的小动作，但看到了盛宥柏骤然扭曲的表情，猜都能猜到什么了。 “这就不用了，不劳烦爹。” 姜云瑶忍不住捂嘴偷笑。 “让柱子去帮忙打打下手，桂枝跟梅香她们现在可能干了，忙得过来。” 食铺的生意蒸蒸日上。 不只是售卖的各种小吃食在祁月国很新鲜少见，还因为特殊的销售模式和不断更新变换的菜单。 每隔一段时日，姜云瑶就会根据时令，更换部分小食。 能让顾客时时保持新鲜感的同时，也能源源不断的吸引来更多新食客。 生意好，进项多，姜云瑶却不是什么苛待员工的老板。 每日里她都会让桂枝他们准备定量的食材。 不管当天生意再好客人再多，也都卖完就下班。 如此一来，还能形成一种“饥饿营销”的模式，也能保证员工们不被累垮。 因此哪怕茂文短暂离开两个月，找柱子过去帮忙，也完全绰绰有余。 易氏见姜云瑶这般说了，这才作罢。 不过比起盛知衡，她还是更记挂着姜云瑶的。 “把茂文带过去给衡儿当书童，衡儿是有人照顾了，那你呢？” 易氏不放心，决定趁着人还没去府城呢，再去买个小丫头回来，给姜云瑶当丫鬟。 姜云瑶光想着盛知衡去了，却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需要人照顾呢。 姜云瑶本想说自己不用人照顾，一个人也能行的。 但是对上易氏担忧的视线，她顿了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易氏也是因为心疼她。 若是她坚持不同意，到时候他们去了府城，易氏肯定会天天担心她，为此放心不下。 如果买个小丫鬟跟着，能让易氏别天天在地坐立不安操心的话，那就买吧。 姜云瑶这么想着，就点头应下了。 易氏见状，脸上的担忧神色稍减，终于露出了一丝小模样。 四月就要考府试了，他们还得提早去府城。 姜云瑶在走之前，先在村里跑了一圈，看顾了一番土豆的长势，随后叮嘱了大壮他们一番话。 等安排好了一切，才由茂文驾驶着马车，载着姜云瑶和盛知衡，以及易氏刚从牙行里买来的一个小丫鬟一起，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 小丫鬟才十二岁，是易氏特地去牙行挑的，看起来很是老实。 易氏细细询问过，得知小丫头是家里人口太多，爹娘又是重男轻女的，养不起了就把她给卖了。 因为她年纪小，又嘴笨胆小，身材还很瘦弱，在牙行里经常被欺负。 吃不饱饭不说，还因为看起来面黄肌瘦，一副风吹就倒的弱鸡模样，一直没有主家肯买下她。 牙行里的管事也嫌弃她卖不掉，还留在牙行里浪费粮食，动辄打骂。 好好的一个小丫头，在牙行里被磋磨的神情木讷，胆小怯懦，见人头都不敢抬。 按理说，她这样的性子，其实是不适合被买回来当个小丫鬟的。 但易氏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在破庙里见到姜云瑶的样子。 她没忍住心一软，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小丫头在家排行老三，在家就被叫“三妮”，没个正经名字。 易氏把人带回来，让她见过姜云瑶，就让姜云瑶给她取个名字。 毕竟以后是要跟着姜云瑶伺候她的，名字自然要由她来取。 姜云瑶想了想，爽快道。 “就叫佳宁吧。” 愿她来到盛家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平安宁定。 佳宁显然很喜欢她这个名字。 但因着嘴笨，不会说什么好话，只是反反复复对着姜云瑶谢了又谢，激动到连眼圈都红了。 她在家排行第三，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打从生下来，她就不受重男轻女的家人待见，让她干粗活，照顾妹妹，还动辄打骂不给饭吃。 等有了弟弟后，她本就不高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好吃的好喝的都要先紧着弟弟，佳宁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穿的都是姐姐穿不了替换下来的，补丁摞补丁，从未穿过新衣服。 家里人从未把她当人看，就连家里穷到快吃不起饭了，也是毫不犹豫就把她丢到牙行卖掉了。 她哭着喊着跪下求着，父母却抱着弟弟拿着卖了她换来的银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佳宁以为她这辈子大概就是个受苦的命，在牙行里被欺负打骂的时候，以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牙行里。 却没曾想遇到了这么好的主家。 把她从牙行里买出来，让她洗漱，给她穿新衣服，一日三餐还给吃饱，从不曾苛待打骂她。 甚至还给她取了个名字！ 佳宁，多么好听的名字啊。 这大概就是她梦想中，神仙过的日子吧？ 佳宁坐在靠近马车门板的角落处，小心翼翼紧贴着门板缩成一团，尽量不占据太多位置。 她偷偷看着姜云瑶，暗暗在心里发誓。 少夫人对她这么好，她以后一定要报答少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姜云瑶并不知晓佳宁心中所想，这会儿她正愁容满面的看着盛知衡，担忧不已。 “不是说好的，把两位小……咳，昱霖他们留在家里，让爹娘帮忙看顾着，还有萧夫子在，保证万无一失的么？” 姜云瑶有些焦躁，差点脱口而出“小殿下”三个字。 所幸她眼角余光看到佳宁还在，堪堪把到了嘴边的称呼又咽了回去，及时转了个弯。 “别急。” 盛知衡抬手覆在姜云瑶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等我们先到府城安顿好，魏九把人送到了再详细问问。” 第144章 眼下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姜云瑶听到盛知衡的安抚，面上虽然犹带担忧愁容，却还是暂时先按捺住了。 他们此行赶往府城，是因着要送盛知衡去考府试。 姜云瑶是不放心盛知衡自己去，才要跟着，也好照顾一二。 等到放榜后，他们再回去。 前前后后顶多也就在府城逗留两个多月的时间。 未免折腾，他们就没带上祁昱霖两兄妹。 因着两位小殿下的身份问题，在外头到处游走，反倒还更容易引人注意。 不若就安安分分的留在盛家。 盛宥柏和易氏虽然不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都是性情良善之人，纵使他们不在，也绝不会苛待两位小殿下分毫。 再者，临山村还有萧晋荣在，也能帮忙看顾一二。 只是离家两个月有余，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姜云瑶甚至还把小白也留下了，陪着祁昱霖他们，让他们乖乖在家等着他俩回去。 结果没曾想，姜云瑶他们的马车都驶离丹阳县，快要到府城了，却突然被魏九拦下了。 魏九行色匆匆，都来不及跟姜云瑶细说。 只说他要回临山村去接两位小殿下，随后与他们汇合。 怕是姜云瑶和盛知衡在府城的这段时日，也要顺带看顾一下祁昱霖兄妹。 姜云瑶刚想细问一二，魏九就马不蹄停的骑着马，朝着丹阳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是跑的挺快，姜云瑶却坐立不安了。 只是顾念着还有不知内情的茂文和佳宁在，她不好当着这俩人的面跟盛知衡细细商谈，只得怀揣着忐忑的心，时不时掀开马车窗帘朝外看一眼。 府城距离丹阳县距离较远，马车纵使不停歇，在官道上也足足走了一整日。 早上出发时天刚蒙蒙亮，等两个人到了府城，都临近傍晚了。 时间耽误不得，刚一到府城，姜云瑶就连忙指挥茂文驾驶着马车前往某处，租了个院子。 知晓他们准备到府城小住一段时日，陈员外特地跟在府城的商户朋友打了声招呼。 届时只需要姜云瑶拿着陈员外写的拜访信登门，就能立刻给安排上租住的院子。 原本只有他们四人居住的话，选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就足够了。 但眼下既然两位小殿下也要过来。 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姜云瑶总觉得这次的突发事件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最终，她干脆直接租了个三进的院子，一口气交了三个月的租金，也真是大手笔了。 院子租好，姜云瑶就把送他们过来的人打发了。 刚一落脚，姜云瑶就让茂文和佳宁两个人先去收拾一番。 她则是拉着盛知衡，先进了未收拾的书房，细细商讨。 “我这一路上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姜云瑶捂了捂砰砰直跳的心口，眉头紧锁。 “魏九这么着急，连话都来不及说两句，难不成是两位小殿下的行踪被发现，查到咱们家了？” 这一路上她思来想去，怎么都觉着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 她一想到太后和太皇太后两个人的手段如何狠辣，就担心会因此而给盛家带来灭顶式的灾难。 盛家刚刚遭了难每两年，这刚恢复一些元气，就要再度遭受一番剧烈打击了么？ 姜云瑶简直不敢想，若是她猜想的最可怕的可能性真的发生了，她可怎么跟盛宥柏和易氏交代。 “别怕。” 盛知衡却比姜云瑶镇定的多，闻言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 “若情况真是危及到了那种地步，魏九应当都不会特意来跟咱们打声招呼，只管把两位小殿下带走了事。” 盛知衡很清醒，甚至清醒到有些残忍了。 “他既然说等咱们在府城安顿好，就会把两位小殿下送过来，说明应当还没被发现。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什么端倪，应当问题也不大。” 姜云瑶短暂的思索了片刻，发现事情可能真的是盛知衡说的这样。 比起盛家，在魏九等人的眼里，定然是两位小殿下更重要些。 若是真的出现什么不得了的突发情况，姜云瑶可以相信，魏九绝对会丢下盛家不管，第一时间先把两位小殿下带走。 眼下还能特地来打声招呼，显然情况还没危急到最差的地步。 想到这，姜云瑶反而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没到走到最可怕的一步，也不必自乱阵脚。 就算是真到了那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也没法左右世界线的发展走向，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云瑶用如此“消极”的态度想通了以后，便索性把烦心事抛之脑后，匆匆起身忙碌去了。 刚租下来的大院子，总得赶紧先溜达查看一番确定无误，再尽快收拾出来才是。 盛知衡目送着姜云瑶的背影，原本还算冷静平淡的面色，却瞬间沉了一些。 方才他说的那般轻松，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安抚姜云瑶，不让她自乱阵脚罢了。 但实际上连他自己也拿不准现在的局势如何了。 只是情况未明之前，担忧也无用罢了。 眼下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 三进的大院子，想要全部打扫一遍，还是很耗费时间的。 尤其是眼下能动用的人手不多，在天黑透之前，姜云瑶带着茂文和佳宁他们，才堪堪收拾出几间屋子先落脚。 这么一天下来，真是身累心也累。 姜云瑶也没心思做晚饭了，让茂文去临近的饭馆去拎了几盘菜回来，匆匆吃过后就休息了。 等到次日，天刚蒙蒙亮，卧房的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了。 这熟悉的动静，让姜云瑶瞬间就从睡梦中清醒了。 她和同样清醒过来的盛知衡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跳下了床，走到门边。 姜云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先凑近门缝，小心翼翼的朝外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索性压低声音先自报家门。 “是我，魏九。” 姜云瑶确认听到的声音无误，这才松了口气，迅速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魏九。 在他身后，还有一群身上穿着和魏九一样的夜行衣，手持出鞘长刀的人。 第145章 生怕他们能活着逃过一劫 魏九在夜行衣外还披着一件披风，怀里抱着两位小殿下，把他们小心的遮掩在披风之下。 在卧室门被姜云瑶打开的瞬间，两位小殿下小心翼翼的从披风下探出头来。 “先进去说话。” 魏九冲姜云瑶示意了一下。 姜云瑶点点头，把卧室门拉大一些，示意魏九进入。 其他人则是自动自发的在卧房门外散开，全方位的保护着卧房里的所有人。 姜云瑶看了一眼那群还带着蒙面巾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有人抬头和她对视一眼，还冲她微微颌首示意，释放善意。 姜云瑶这才小心关上了房门，回头看向魏九。 盛知衡此时已经点亮了油灯，但刻意把油灯拨暗了些。 在昏暗的亮光下，魏九小心翼翼把两位小殿下放到了地上。 等祁昱霖他们从魏九的披风下钻出来，姜云瑶这才看到祁文婧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小家伙—— 她把小白也带来了。 作为小白的饲主，显然姜云瑶在小白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在嗅到姜云瑶气味的第一时间，小白就开始在祁文婧的怀里动来动去了。 等这会儿终于看到姜云瑶的脸了，小白更是后腿一蹬，直接从祁文婧的怀里一跃而起，朝着姜云瑶扑了过来。 姜云瑶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了小白，随即感觉被迎面砸来的肉团子压到差点窒息。 大概是伙食好的缘故，小家伙现在长势飞快，因为依旧不改圆滚滚的体型，体重攀升极快。 姜云瑶平复着呼吸，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胳膊和胸口，痛定思痛。 以后绝对不能再给小白吃那么多东西了，不然都快要养成猪了！ 有了小白这么一打岔，姜云瑶原本忐忑紧张的情况，也瞬间平静了大半。 那边盛知衡已经冲魏九示意落座，询问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也知晓，两位小殿下托付给你们后，我们一边暗中保护，一边也在忙着暗中动作，做其他事。” 魏九看着安静乖巧的两位小殿下，倒是也没避着他们，低声给盛知衡和姜云瑶解释。 “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似乎被人发现了什么，有人开始暗中查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近来不敢做大动作，小心隐藏行迹。” “但效果甚微，有人已经开始快要查到临山村那边了。为了以防万一，在对方查上门之前，我们只得先把两位小殿下带出来。” 盛知衡眯起了眼睛看着魏九，没有作声。 魏九硬着头皮任由盛知衡盯着，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 他这话说的含含糊糊，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他们暗中动作的内容，确实需要保密，不能告诉盛知衡啊！ “你有没有想过，对方这么容易就能找上门来的原因吗？” 盛知衡毫不客气的戳穿了魏九竭力遮掩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这是你们内部出现了问题吧，有叛徒？” 魏九神情一滞：“……” 虽然他知道盛知衡很聪明，但也不用这么不给面子直接戳破吧？！ 魏九灰头土脸，尴尬不已。 “是……” 盛知衡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魏九当初是带着人断后加引开追兵，重伤被姜云瑶在后山救回去的。 光是魏九在伤势好了些后，就到处去寻找自己人和小殿下的踪迹，都找了许久才碰上头。 他们小心隐藏行迹，两位小殿下在临山村待了这么久了，都没有出现任何反常。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被找上门了呢？ 这其中不用想都知道有猫腻。 除了魏九的人中出了叛徒，不做他想。 不过追杀的那群人只找到了临山村，暂时还没找到盛家的头上。 说明那个叛徒应当不是魏九他们这批人中的中心人物，否则就该直接找到盛家门上了。 但对方都能找到临山村了，找到盛家头上也是迟早的事。 姜云瑶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其他倒是不怕，就怕这群人上门，会不会伤害到盛宥柏和易氏。 “你们放心，他们不敢大张旗鼓的做什么。” 魏九像是看穿了姜云瑶的担忧，连忙安抚。 “否则行事败露，对她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只会暗中调查，在盛家找不到两位小殿下的踪迹，也绝不会打草惊蛇，对盛家其他人做什么的。” 盛知衡的面色很不好看，冷厉的视线扫向魏九，语气森冷。 “最好如你所说。” 魏九后背的汗冒得更快的，头都不敢抬。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们对不起盛知衡和姜云瑶。 把两位小殿下交到他们的手上摆脱照顾，本就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结果现在因为他们内部出了叛徒，给盛家人带来了更大的危险，盛知衡他们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放心，我安排了人在临山村暗中保护，绝不会让盛家其他人出任何意外！” 魏九恨不能举手发誓，连忙向盛知衡保证。 “如若盛家其他人掉一根汗毛，你尽管拿我是问。” 听到魏九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盛知衡面色稍霁。 见盛知衡的面色没先前那般冷厉了，魏九也松了口气。 “只是眼下还有另外一桩事，恐怕需要你们配合……” 对方的人都找上临山村了，定会去盛家搜查一番。 在盛家找不到两位小殿下的踪影，为了以防万一，定会追来府城查找确认。 魏九把两位小殿下特意送过来，也是想请盛知衡和姜云瑶帮忙。 “你既然知道他们定会找上门了，还把两位小殿下送过来？” 姜云瑶被气得怒瞪魏九，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不是全是浆糊。 “你这是生怕不被人发现，生怕我们能活着逃过一劫是吧？！” 姜云瑶怒不可遏，毫不客气的把魏九喷了个狗血淋头。 明知道刺客会找上门来，他还不赶紧带着两位小殿下躲起来，反而还把人往他们这里带，这是什么铁憨憨？ “冷静，你先冷静。” 魏九看着瞬间化身喷火龙的姜云瑶，忙不迭的高举双手示意。 “你先听我解释啊！” 第146章 同性相斥 姜云瑶冷笑一声看着魏九。 “很好，我倒要听听，你是不是能解释出一朵花来！” 魏九：“……” 不得不说，姜云瑶突然这般气势大开的模样，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好在魏九是有备而来的，这般那般的把他的计划同姜云瑶他们说了一通。 姜云瑶听闻后只是紧蹙着眉头，倒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了盛知衡。 若是依照魏九这般说的话，危险确实挺大的，但与之相对的，也不得不说这可能真的是个绝佳的机会。 玩计谋这种事儿，姜云瑶深知自己不行，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等着盛知衡做决定。 盛知衡没有第一时间给出什么回应，而是短暂的思索了片刻。 魏九也不敢催，甚至还有点心虚，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毕竟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给盛知衡他们带来的麻烦。 盛知衡他们为了求稳，不想被打破眼下的平静生活，拒绝他也能理解。 魏九心下这般想着，见盛知衡迟迟不做声，还主动坦诚。 “如果太让你们为难的话，拒绝也无碍的。” 魏九尴尬的看向姜云瑶和盛知衡，连忙致歉。 “是我太难为你们了，此计不通，总还能再想别的法子。” 盛家能有眼下的生活不易。 皇帝虽然眼下位置不稳，需要谋划的事情多，但也确实不能把压力转移到盛知衡他们身上太多。 魏九面上露出一副羞愧的模样，恨不能时间倒流回一刻钟前，从未提起过这个话题多好。 “关于人选，你已经准备好了？” 盛知衡没有直接否决魏九的计策，却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先询问起了细节。 “你怎么确定对方一定会在……” 姜云瑶抱着小白，轻轻揉着小白的脑袋，看着微微蹙眉的盛知衡，低低叹了口气。 行吧，不用要回答了。 看盛知衡这样子，大概是已经决定相帮了。 姜云瑶想了想，觉得如此一来，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说不得还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们注定了，不会在这里久留的。 有了孟大儒的推介信，和皇帝暗中的帮衬，盛知衡的科举之路就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了。 皇帝不惜用选秀一事换开恩科，目的就是为了尽力多提拔一些自己人，获得在朝堂上更多的话语权。 盛知衡若是能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得就是盛家的大机遇。 届时他们回到盛京，不过是早晚的事。 两位小殿下暂时托付在他们这里，若是他们回到盛京，两位小殿下又该将如何安置？ 反而若是他们这次的谋划成了……届时一切都将能顺利施为。 姜云瑶想通了这一点，不但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还主动参与其中，帮忙出了点主意。 虽然她出的点子不一定用得上，但重在参与么！ 有盛知衡这个顶聪明的在，很快计划的章程就被彻底定下了。 姜云瑶在听他们商讨的时候还不觉得，等魏九离开之后，她反而有些紧张起来了。 “真的确定都准备好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姜云瑶揪着小白的耳朵，有些不太放心。 “我还要不要再做些什么准备？” 小白用后爪蹬了蹬姜云瑶捏着它耳朵尖尖的手，似乎是嫌弃她一直捏着不放。 姜云瑶连忙松开手指，给小白顺了顺毛。 小白这才哼唧一声，舒坦的继续趴在姜云瑶怀里，小脑袋搁在她的胳膊上，眯着眼睛打盹。 “无碍。” 盛知衡冲姜云瑶招了招手。 “既然你这会儿这么嫌，不如过来把这几日落下的功课做一做。” 姜云瑶：“……” 原本姜云瑶整日里看着祁昱霖兄妹被盛知衡逮着做功课，还在偷着乐。 结果盛知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忘记抓一抓姜云瑶的学业了。 于是，原本快快乐乐忙种田的姜云瑶，被盛知衡拎着后脖领子抓到了书房，开始跟着祁昱霖兄妹一起习字读书。 祁月国的通用字，是一种类似繁体字，又稍微有些不太一样的字体。 姜云瑶刚穿来的时候，原本好歹也是个高材生，瞬间降低到了文盲的程度。 不过好歹也是有基础的人，后来看多了，连蒙带猜，看封信什么的大概也能读通顺。 但是放在盛知衡的眼里，仅仅是这种水平还是不够的。 反正教两个也是教，教三个也是教。 于是盛知衡不顾姜云瑶的挣扎，硬是把人拖进了书房，跟着祁昱霖两兄妹一起念书。 原本看着祁昱霖兄妹被作业折磨的苦不堪言还偷着乐的姜云瑶，也尝到了风水轮流转的滋味。 这几日因为忙着要前往府城前的准备，姜云瑶总算是暂时摆脱了课业的烦扰。 结果没曾想因为这会儿的不淡定，就让盛知衡逮住机会就让她去做功课。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没买菜。” 姜云瑶表情严肃，义正严词。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你去忙，我去买菜了！” 姜云瑶说完，迅速把小白塞进盛知衡怀里，脚底抹油跑路了。 姜云瑶溜得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徒留下盛知衡和小白面面相觑。 随后，小白嫌弃的一蹬盛知衡的胳膊，从他怀里一跃而下，自己找个窝趴着去了。 盛知衡瞟了小白一眼，屈指掸了掸袖子粘上的毛毛，背着手看书去了。 同性相斥这个真理，在一人一兽身上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天时间悄然流逝。 忙碌起来的姜云瑶也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担忧与焦躁。 等到吃完晚饭准备休息了，她甚至还产生了一种“爱谁谁”的无所谓心态。 被子一裹床上一躺，外界的纷纷扰扰皆与她无关！ 临睡前，姜云瑶还不忘跟盛知衡嘀嘀咕咕。 “明天你要去那个啥诗会？怎么进去啊？要不要先去拜访一下孟夫子给你介绍的他那位学生，让他把你带过去？” 临近府试，不少同州府的学子都齐聚于此。 趁着这个机会，不少学子还举办了各种诗会，目的是广阔交友。 说不好哪一位日后就登上朝堂飞黄腾达了，多交几位朋友准没错。 盛知衡也拿到了一个诗会的请帖，是孟夫子的一位学生，看在孟夫子的份上递来的。 第147章 有刺客 盛知衡也只是从孟夫子哪里知晓了有这么一位，不出意外，就将是府试时和他互保的其中一位了。 只是时至今日，盛知衡还未和对方见面。 于情于理，都该借着这次诗会的机会见一见对方，并顺便跟同时互保的其他几人打个招呼。 虽说有孟夫子的倾力相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但他也不能如此消极以待，理所当然的等着别人登门拜访。 说不定日后还会成为同僚，眼下打好关系总没错。 愉快定下了明日的行程后，姜云瑶就裹紧被子先睡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变故呢，趁此机会先睡为敬。 不得不说，姜云瑶真心大起来的时候，也是真够粗神经的。 刚躺下没多大会儿，她就发出了熟睡的小呼噜。 盛知衡倒是比她警醒的多，只是进入浅眠，并没有睡死过去。 姜云瑶正做着美梦，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突然被人给晃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着从窗户缝透进来的月光，看到盛知衡冲她比了“嘘声”的手势。 姜云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清醒了过来。 盛知衡见姜云瑶醒了，示意她侧耳听。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注意倾听外头的动静。 她的小心脏却不听话的砰砰跳了起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细微动静。 还真的来了！ 姜云瑶瞪大了眼睛看着盛知衡，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盛知衡却帮她往上拉了拉被子，和她并排躺下，冲她做了个手势。 姜云瑶乖觉的顺着盛知衡的暗示，闭上了眼睛装睡。 但她的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原本趴在她枕头旁边的窝里呼呼大睡的小白，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蹭的从窝里站了起来，耳朵竖起，还压低前肢，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 甚至还龇牙发出了威胁的“呜呜”声。 然后下一刻，它就被姜云瑶眼疾手快的捏住嘴巴，捞进了被子里盖住。 懵逼的小白：“？？？” 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似乎是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渐渐的都聚集到了姜云瑶他们这间屋子外。 在寂静的深夜里，闭上眼睛，听觉像是瞬间灵敏了许多倍，丁点细微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姜云瑶似乎是被盛知衡的淡定传染了，这会儿不但一点都不紧张担忧了，甚至还有心情听着动静猜测外面的人在干吗。 嗯，好像都聚集在他们的房门外了。 唔，这动静，好像是他们窗户上蒙的窗纸被戳破了。 咦，这味道……嚯，是迷药！ 盛知衡和姜云瑶早有准备，在睡前口中就含着一颗魏九给的药丸。 所以这会儿迷药被吹进来的时候，姜云瑶嗅到了味道，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清醒得很。 被她摁到被子里的小白没有药丸，嗅到迷药，很快腿一蹬晕了过去。 迷烟被吹入房间又等待了片刻后，姜云瑶清晰的听到卧房的门闩被人挑开了。 很快，有人踏进了卧房。 他们迅速走到床边，就着昏暗的月光，仔细观察了一番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长相。 “还是不对……” “怎么回事？不是得到线报，那两个小崽子被送到这里来了吗？” “确定没有看错吗？怎么会都不是呢？难道密报有误！” “刚……” 姜云瑶尽量放缓呼吸，听着有人在他们床畔小声说话，差点没当场破功。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走水啦！快来人啊——” 这一声把原本还在姜云瑶他们床畔交流的几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现在怎么办？” “撤！” 外头救火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少人都被吵醒了。 一群刺客深知此地不能久留，否则会被发现，只得暂时先撤退。 等那群不速之客从盛知衡他们的房间撤离后，躺在床上的盛知衡和姜云瑶还没动弹。 直到外头吵吵嚷嚷救火的声音终于渐渐停歇了，姜云瑶才嚯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第一反应，是把被她蒙在被窝里的小白捞了出来。 也不知道对方使的是什么迷药，小白被迷得昏死过去，舌头都伸出来了。 姜云瑶把小白放回到了摆在她枕头旁的窝里，轻啧一声。 “真是下血本了。” 姜云瑶话音刚落，他们的卧房门就被敲响了。 茂文和佳宁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看到姜云瑶和盛知衡两个人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尤其是佳宁。 小姑娘像是被吓坏了，差点没哭出来。 “嘘。” 姜云瑶冲他们比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后披着外衣下床，做出一副脚步匆匆的样子走到了院子里。 盛知衡也被茂文搀扶着紧随其后，走到了院子里，查看外头失火的情况。 闹腾了半晌，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盛知衡他们居住的院子被火势蔓延进来，只烧了靠墙摆放的一垛柴禾，倒是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府衙的捕快们得到消息，也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挨家挨户的敲门查看询问，可有人员伤亡。 在姜云瑶他们的院门被捕快敲开前，姜云瑶让佳宁去另一个房间，把里面的两个小家伙带过来了。 一群人刚在院子里集合，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捕快先询问了是否有伤亡，随后又询问了他们的来历和成员。 “我是准备参加今年府试的学子，丹阳县临山村人士。” 盛知衡冲捕快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回答。 “这位是我家人，这两位是我家的下人。” 盛知衡挨个指着姜云瑶和茂文佳宁他们介绍。 随后他的手指落在最后站在佳宁身边的两个小少年身上。 “这两位，是我家的小书童。” 书童？ 来询问的捕快看着那两个还睡眼朦胧，一看年纪就不大的小少年，一脸不解。 这么小的书童，能干什么？ 不过挨个登记了完毕后，捕快倒是没多说什么，确定他们损失不大，只宽慰叮嘱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去了。 姜云瑶让茂文把院门重新关好后，这才清了清嗓子，刻意提高了声音，冲茂文招呼了一声。 “时辰还早，俩书童年纪小，你带着他们一起去休息吧。” 第148章 一切都是一个计 “是。” 茂文没敢多说，忙恭敬的应了一声后，一手一个，牵着那俩小少年退下了。 姜云瑶把佳宁也打发了后，这才和盛知衡对视一眼，搀扶着他的胳膊，和他一同回了卧房。 虽然还没天亮，姜云瑶和盛知衡却都已没了睡意。 两个人回到卧房后，并没有点亮油灯，而是默契的沉默着。 姜云瑶呆坐了会儿，似乎是觉得无聊，开始折腾起还在昏睡着的小白来。 她拨弄着小白吐出来的那截舌头，感觉它这幅模样简直不是一般的傻。 在她坚持不懈的骚扰下，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小白茫然睁开了眼睛。 “唔，还行。” 姜云瑶掐指头算算，小心嘀咕。 “这迷药的时效也不是很长么。” 盛知衡略有些无奈的瞥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却没多说什么。 下一刻，他们卧房的门被敲响了。 这一晚上，可真是有够不平静的。 姜云瑶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淡定下床去开门。 盛知衡则是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姜云瑶刚把卧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魏九就跟条鱼似的，一闪身挤了进来。 姜云瑶透过门缝朝外看了一眼，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再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魏九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便低声解释道。 “他们都在外头守着，只有我过来了。” 姜云瑶哦了一声，淡定的关上了房门。 “走了？” 盛知衡挑眉看向魏九。 “顺利吗？” “走了！” 魏九的面上闪过精光，连连点头。 “顺利顺利，简直不要太顺利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都在他们的计划中。 魏九先前想和盛知衡他们商量的，就是这桩事。 既然都被人找上门了，一味的躲着藏着并不能完全打消对方的疑虑，倒不如另辟蹊跷，演场戏。 经魏九的讲述，他已经把叛徒抓出来了。 叛徒确实跟盛知衡猜测的一样，是属于他们这批亲卫的势力外围，帮忙传递消息中的其中一环。 对方知道的消息有限，加之魏九等人保密工作做得好。 太后的人虽然找上了盛家，但也只是觉得他们有嫌疑，并不能确定两位小殿下确实在他们手上。 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魏九才胆大包天的制定了一个“瞒天过海”的计划。 那几个来查找祁昱霖兄妹下落的刺客，已经先在临山村搜查了一番。 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这才寻到了这里。 可惜他们把整个宅院都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两位小殿下的踪影。 方才外头突然大喊走水，引起骚乱。 那群刺客虽然退出去了，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埋藏在宅院某处继续观察。 盛知衡他们甚至连这一点都预判到了，为此还特意演了一场戏。 毕竟是“中了迷药”的人，还是得做做样子的。 外头闹腾的那么厉害他们俩都没动弹，直到茂文和佳宁冲进来片刻后，两个人才出门。 做戏自然得做全套。 要是冲出来太快，那就显得太假了点。 盛知衡他们把祁昱霖两兄妹带回临山村，对外只说是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家中出了意外，没人看顾，便由他们接手照料。 太后的人只是查到了这，却无法确认盛知衡带回家的那两个小孩子，是否就是祁昱霖兄妹。 加之有魏九帮衬，早早就帮忙暗中运作，帮忙遮掩坐实了“远房亲戚家孩子”这个身份。 祁昱霖兄妹在临山村时，因着姜云瑶和盛知衡的谨慎，几乎不怎么让他们在外走动。 以至于临山村的村民们大多只知晓盛家多了两个小孩子，却不知性别。 猜到那群不速之客还没走，姜云瑶特地让两个小家伙出来亮了个相。 两个小少年，还和两位小殿下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对外只宣称是给盛知衡培养的小书童。 虽然不一定能彻底打消那群刺客的疑虑，但眼下糊弄过去绝对无碍。 能被太后派来行此事的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必要仔细确认过才行的。 那两个小少年，也是货真价实的少年。 不管怎么确认，性别都不会错，这一点姜云瑶还是不虚的。 “两位小殿下还好吧？” 姜云瑶看向魏九，低声询问。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他们换回来？易容能否确保万无一失，以假乱真？” 是的，在这群不速之客找上门之前，两位小殿下就被暗中掉包了。 眼下留在宅院的那两个小少年，是被魏九不知从何处弄来打掩护的。 魏九这次来，还特地带了一个精通易容的高人。 打从今天起，两位小殿下怕是就要顶着今日露面的那两位小少年的模样在外行走了。 只是委屈了祁文婧，好好的小姑娘，不但要做男孩子装扮，还要被易容成小少年。 不过跟小命相比，这点问题好像也不算什么问题了。 只是姜云瑶对魏九口中的“易容高手”，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疑虑的。 那群刺客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哪怕这次没能找到他们想要的，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放弃。 今日他们已经见过了那两位小少年的模样，日后若是再找上门来…… 易容技术若是有丁点不到位，怕是就会引起怀疑了。 姜云瑶还没见过易容后的成果呢，心里就不免打鼓。 “放心，待后日危险解除，便会把小殿下送回来，届时你就能亲眼看到了。” 魏九安抚姜云瑶，并向她解释道。 “那两个男童，其实是我们培养的暗卫。日后他们也会留下，和两位小殿下交替出现。” 光是让祁昱霖兄妹易容，顶着那两个男孩子的模样行走还不够。 真真假假交替露面，才更容易混淆外人认知，减小出岔子的几率。 姜云瑶闻言，知晓魏九考虑的算很全面了，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但还有一点疑虑，让她无法彻底放心。 “他们都查到我们头上了，没查出结果来，能善罢甘休么？” 姜云瑶蹙着眉头，觉得情况还是没有那么乐观的。 “他们好不容易查到的消息，就此断了，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不再深究？” 第149章 想瞒天过海还不简单？ “这个你放心。” 魏九却冲姜云瑶摇头示意，让她不必担忧。 “我们已经安排了其他几条迷惑的信息，会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让他们以为我们把两位小殿下转移了的。” 届时太后的人只顾着追击他们放出的冒牌货，自然就没太多注意力分给盛家这边了。 魏九他们忙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安排这一系列的后续动作。 原本是想着，若是能让太后相信两位小殿下已经没了最好。 若是不能，他们便能启用这个计划，全当个备用。 没想到他们的人里竟然出了叛徒，导致这个原本只是以防万一的备用计划，还是用上了。 只是在计划顺利实施以前，一切都是未知的，风险很大。 魏九原本还担心盛知衡会不同意，却没想到他们竟然配合的这么好。 魏九思及此处，面上现出一抹喜色。 “如此一来，等盛公子回到盛京，两位小殿下的身份也能继续如此遮掩了。” 姜云瑶这会儿脑袋瓜子终于机灵了起来，听懂了魏九的潜台词。 魏九这么肯定的说盛知衡回到盛京一事，这是摆明了相信以盛知衡的能力，绝对能顺利通过科举，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带着盛家人重回盛京啊！ 不管魏九说出这番话的本意如何，姜云瑶都是很高兴的。 这要是对盛知衡实力的肯定么，那就借他吉言啦！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魏九很快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姜云瑶的担忧都被打消了，也能放心躺下入眠补觉了。 次日姜云瑶送盛知衡出门去参加诗会的时候，明显察觉到院门外若有若无的窥伺视线。 姜云瑶假装对此一无所知，叮嘱茂文要照顾好盛知衡。 “别太晚，莫喝酒。你身子骨不好，别折腾。” 盛知衡温声应和后，这才在茂文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 姜云瑶目送茂文驾驶着马车载着盛知衡远离，转身就吩咐佳宁去叫上两个小书童，和她一同出去采买。 姜云瑶就大大方方站在院门口说的话，等佳宁挎着篮子把两个小书童带出来锁上门，她就带着三人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先前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罢了。 眼下既然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姜云瑶便故作不经意的小心张望了一番。 对方大抵是觉得他们这一帮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根本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也没有费心去遮掩行迹。 竟然还真让她发现了身后不远处有形迹可疑跟着他们的人。 姜云瑶轻啧一声，感觉自己被小看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带着两个“小书童”出来招摇过市，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某些人看的更清楚些么？ 当然，带着小书童出来晃悠是一回事，采买也是真的。 暂时至少要在这宅子里住上两三个月呢，该买的，用得上的东西可不少。 什么厨具用具和吃食，加上姜云瑶不改“种田人”本性，还买了一些菜籽准备回去撒在后院刚开辟出来的菜地里。 在外头转悠了一个上午，姜云瑶都走累了。 估摸着某些人也把两个小书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观察了个遍，便果断打道回府了。 府城的繁华，可是丹阳县那个小县城比不上的。 姜云瑶在府城转悠了这么一上午，想开店的心再度蠢蠢欲动。 她在丹阳县那个小县城开个食铺，每个月都能有大笔进账，赚得盆满钵满。 要是在府城也开一个食铺……那岂不是日进斗金？ 不过这个想法有了，暂时还不方便实施，她还得再多观察一番才是。 中午在租的宅院里吃过午饭，短暂休憩了片刻后，姜云瑶再度带着人出门转悠去了。 那些人不是想要查探一番打探消息么？ 那就让他们全方面的看个完整才是。 上哪儿去找她这么贴心的人呐？！ 姜云瑶想着，还决定回头跟魏九打声招呼，别急着把两位小殿下送回来。 她这几日就多带着这俩“书童”在府城兜圈子转悠，务必彻底打消那群人的疑虑。 再等他们被魏九伪装出来的冒牌货吸引注意力，追踪而去，这边才算安全了。 听魏九说，那个会易容的高手是他们刚找到弄过来的。 好不容易找来的人才，就多给点时间，让他慢慢细化，绝对要把易容做到肉眼难以辨别才好。 姜云瑶虽然有心想遛一遛跟踪他们的人，但奈何这小身板的耐力值不够高。 慢慢悠悠逛了一天，她累得直喘气。 反观那两个书童，年纪还没姜云瑶大呢，都面不改色，额头连一丝汗水的痕迹也无。 姜云瑶忍不住咋舌，心下终于信了魏九的说辞。 先前魏九说这俩小少年，是他们组织里培养的亲卫时，她还觉得魏九是在扯淡。 这么小小年纪的男童，能受得了什么训练？ 现在她却不得不服了。 就冲着人家这体质，都比她强出了不知道多少。 在外头转悠够了，姜云瑶就带着一群人回去折腾菜地，表现的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追查的那群人终于渐渐打消了疑虑，兼之有消息传来，似乎发现了皇帝曾经的亲卫，正护送着两个孩子转移。 于是那群不速之客，迅速全都撤离了。 那种若有似无窥探他们宅院的视线终于消失了，但危险也不算就此彻底解除了。 反正姜云瑶是不信，那群人能这么轻易的离开干净。 不过就算还有人在盯着他们也不怕了。 有了易容，还有两个小少年留下来一起打掩护，想要瞒天过海还不简单？ 府城学子们举办的诗会，可比丹阳县那种小县城的学子们举办的诗会要上档次许多。 不止是能受到请帖进入的学子学识不错，还因为诗会的内容。 只是顶着诗会的名字，大多数是诸多学子借此机会相互认识，探讨学问，辩论知识。 盛知衡虽然是个天才，但全靠自己闭门造车，也有很大弊端。 经常出席这种诗会活动，能多认识一些朋友的同时，还能增长自己的眼界。 通过各种知识辩论，也让他的学识跟着开阔了不少。 第150章 画音不同步 姜云瑶对此很是支持，甚至还张罗着要给盛知衡带些东西，帮他交友，更快的和别人打成一片。 “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带些糕点过去，也算是一片心意。” 这几日盛知衡也算交了不少朋友，别人赠送了一堆东西带回来。 什么笔墨纸砚不一而足。 姜云瑶他们来府城的时候没想到这一遭，倒还真没准备什么适合当成礼物赠送给别人的东西。 于是她只能撸起袖子下厨，做了些糕点，聊表心意。 不过姜云瑶想到纸张卖得这么贵，种类也很稀少。 普通学子家庭中常用的，是略显粗糙一些的纸张，比如黄麻纸和白麻纸一类。 若是纸面洁白柔滑细腻的上等宣纸，那价格更是昂贵到一般家庭承受不起。 造纸术目前只被掌握在一些世家大族手中，严格把控，价格高昂，种类还不多。 但这些对姜云瑶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她懂造纸的原理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虽然姜云瑶没有亲手造过纸，但早年间因为感兴趣，她也是翻阅过相关资料的。 只要知道原理，多研究琢磨几回，总能成功的！ 做出来的差一些的纸，就当做草纸用。 要是她能把洒金纸、桃花笺一类的纸研究出来的话，随便哪一个都能卖翻了，绝对不用愁销路！ 只是这件事也不可操之过急，还得从长计议。 眼下手中掌握着纸坊的，多是世家大族。 她要是也插手造纸，就是动了别人的利益。 若是没有个足够强硬的后台，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是以姜云瑶虽然有想法，却没急着下手。 先等等吧，再怎么样，也得等到盛知衡回盛京的那天。 又过了几日，似乎是确认了危险暂时解除，魏九才终于把两位小殿下送了回来。 他刚把人带到的时候，姜云瑶看着面前排排站的四个小家伙，不负众望的没分辨出来那边是两位小殿下，那边是那两位小书童。 姜云瑶：“……” 似乎是看出了姜云瑶眼底的迷茫，魏九面上显出一抹得色。 “怎么样，这易容手段是不是一绝？”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面色严肃的点点头。 怪不得魏九这么有自信，这计划能成呢。 别说，只要这几个小家伙不开口说话，齐刷刷的不管往谁面前一站，怕是都分不出来哪两个是祁昱霖兄妹，哪两个是廿六和廿七。 是的，廿六和廿七，就是那俩“小书童”的名字。 听说他们是被从善堂里带回去的孤儿，没有名字。 原本是准备培养成亲卫的，且还是祁昱霖的亲卫。 没有名字，就直接按照排序喊了。 日后只要祁昱霖两兄妹保持着这幅易容后的外貌，和廿六廿七轮流替换着外出，也绝不会被人察觉出异样。 “太后的人已经被我们的人引开了，特地寻了两个跟两位小殿下相似的人，遛着他们到处跑呢。” 魏九把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男人拉了出来，推到姜云瑶面前介绍。 “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个易容高手。两位小殿下现在的模样，全靠他。为了以防万一，就把他留在盛家，给你们当个侍卫或者马夫，都成。” 姜云瑶闻言，好奇的朝着男人看了过去。 能有这一手超绝的易容手段，还真是让她挺好奇的。 结果在视线落到对方的脸上时，倒是让姜云瑶有些意外。 男人长相平平，没有丝毫特色，五官扁平，属于扔在人群中，转眼就能忘记的那种长相。 “姜姑娘好，我叫冯翎。” 男人冲姜云瑶拱手行礼，打过招呼后就束着手站在一旁，存在感极低。 姜云瑶惊讶的看了他两眼，心神一动。 既然是易容高手，说不得他此时脸上这尊容，并不是他原本的模样。 能有这般手段的，大抵不会轻易顶着自己的本来面目在外行走？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姜云瑶的心底转了一圈，并没有被她宣之于口。 短暂的交流过后，魏九就告辞了。 徒留下没有得到命令的几人还都站在姜云瑶的面前，一动不动，等待吩咐。 而祁昱霖两兄妹估计也是玩心起了，端正站着不动。 只要他们不出声，姜云瑶肯定不会发现他们谁是真谁是假哒！ 姜云瑶意识到了两个小家伙的想法，挑了挑眉，扬声唤了一句。 “小白！” 她话音落下，小狼崽子就从院子里屁颠屁颠应声跑过来了。 在路过齐刷刷站在一起的几个人时，小白的脚步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小白一步三回头的跑到了姜云瑶的面前，冲着她呜呜叫了两声，似乎在发表疑惑。 姜云瑶笑眯眯的低头揉搓了一番小白的毛脑袋，然后指了指面前的几个人。 “去，把昱霖和文婧拖出来。” 小白得了指令，蹭的转身，溜圆的大眼睛都亮了。 它总算意识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小狼崽子认人，可不像人类一样全靠长相，最主要的是靠气味。 它颠颠朝着站在一起的四个小少年跑过去，低头在四人的小腿处嗅了嗅，然后直接叼着两个人的衣摆，把人拖了出来。 随后小白邀功似的朝着姜云瑶叫了一声，又跑回到了她面前端坐着，仰头看着她，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小白真棒。” 姜云瑶掏出一根肉干奖励给了小白，还伸手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 被小白轻松识破伪装拖出来的祁昱霖兄妹这会儿也不装了，笑嘻嘻的冲着姜云瑶凑了过来。 他们七嘴八舌的跟姜云瑶说话撒娇，祁文婧更是抱着小白不撒手。 好几天不见，她都想死小白啦！ 姜云瑶看着这两张跟廿六廿七一模一样，却发出祁昱霖和祁文婧声音的脸，嘴角抽搐。 这种“画音不同步”的感觉，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看来，恐怕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了。 姜云瑶人在府城，连土豆成熟了都来不及回去围观丰收现场。 只能从盛宥柏让人给递送过来的信里，窥见一丝丰收的喜悦。 第151章 奖励才是实打实的 土豆的产量不是盖的。 尤其姜云瑶用来繁殖种下的土豆，可是系统出产的种子。 只是因为种植季节和临山村地势天气等多方面影响，甚至还有种子的原因，导致土豆晚产。 不过那都是小问题。 一切的问题，在看到土豆丰收后的产量实绩，全都不是问题了！ 这一批的土豆，是实打实种植出来的，不像姜云瑶之前是强行催熟的。 看盛宥柏在信中所说，土豆个头大，口感绵软粉糯，产量更是惊呆了一众人。 原本在姜云瑶要种植所谓新作物的时候，临山村还有不少人不看好。 只不过因为土豆种子是姜云瑶拿出来的，且找上的还是林大壮这群姜云瑶的绝对拥泵。 临山村的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有人抱着等着看热闹的心态。 看盛宥柏在信中所说，丰收那日，有不少村民都闻讯去围观了。 等土豆全部被收获，现场进行了一番称重计算后，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 这次高产的作物，要是他们全都种下，日后家中粮食充足绝对不愁饿肚子不说，这新鲜的新作物说不定还能卖出高价！ 再说了，众人都从林大壮等人的口中听说了。 只要是土豆成熟后，姜云瑶全都按照统一的定价回收，种出来多少收多少。 这买卖，划算！ 不管当初众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见识到产量后，不少人都纷纷找上了盛家。 林大壮等人明确说过，他们是跟姜云瑶签订了契约的。 所有收获的土豆，甚至连他们自己家都不能多留一颗，全都要按照定好的收购价卖给姜云瑶的。 若是想要种植土豆，都得问过姜云瑶的意见才行，他们是做不了主的。 盛宥柏便在信中提了一嘴，问姜云瑶现在要怎么办。 虽然姜云瑶早就料到，等土豆丰收后，在见识过土豆的产量后，绝对会有不少村民动心思。 但眼下这么多村民都找上门来，还真让盛宥柏招架不住。 姜云瑶临走前曾交代过他，这些收获的土豆，留下一半继续种植，剩下的一半可是要送去丹阳县的食铺，做成小食售卖的。 结果现在，几乎整个临山村的村民都出动了，纷纷要求种植土豆。 就算是把收获的这所有土豆都培育出芽分配下去，也种不满临山村所有人家的地啊！ 不怪临山村的村民们如此热切，实在是姜云瑶给的统一收购价着实不低。 原本单看价格也不算特别高，但是配合着产量一起看，那简直比种什么粮食都划算。 在巨大的金钱利益趋势之下，有不少村民都坐不住了，纷纷找上盛家门，好说歹说要求种土豆。 这么多村民找上门，一共就那么些土豆，给谁家种不给谁家种都不好说。 姜云瑶想了想，便执笔给盛知衡回信，准备让他把土豆分一分，尽量让有想法的村民都种上一点。 原计划分给食铺的那一半，怕是就要缩水了。 最终姜云瑶决定，只留下收获所有土豆的三分之一给食铺，剩下的全部分发下去给临山村的村民们种植。 光是种不行，也得打开市场销路。 而姜云瑶的小食铺，就是推广土豆的最好选择。 只有让祁月国的百姓们都能尝到土豆的味道，学会土豆的各种制作方法，才能顺利的推广开来。 比如姜云瑶参股的榨油坊。 陈员外是个很会抓住机会发展的人，眼下榨油坊不只是在丹阳县有，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临近的几个县城都设立了榨油坊。 原本只有丹阳县的榨油坊，是姜云瑶参股设立的。 陈员外往外发展的那些榨油坊，则是全都动用了他自己的人脉和财力才建立起来的。 在这方面，姜云瑶完全没帮上任何忙。 陈员外若是不打算把分坊的收益跟姜云瑶分红，都是很正常的事。 结果出乎姜云瑶意料的是，陈员外坚定的认为，若不是有姜云瑶的指挥和教导，榨油坊根本就开不起来。 更别提眼下生意如此红火，连锁榨油坊开遍了整个州府，正朝着其他州府蔓延了。 陈员外赚了个盆满钵满的同时，肯定不会把姜云瑶丢下。 所有的分坊，他也全都算作了他和姜云瑶共有的产物，该分红就分红，毫不含糊。 有了榨油坊的成功先例，姜云瑶准备在推广土豆的时候，也顺带往外传授一些菜谱。 只有教会了百姓们土豆的吃法，才方便让土豆登上市场售卖并打开销路。 姜云瑶把给盛宥柏的回信让人递送出去了，这才搓了搓手，进入系统空间里查收奖励。 任务要求虽然说的是让姜云瑶推广土豆的种植，但单单只是种下并不算任务完成。 直到在所有人田地里种植的土豆正常收获后，任务才算完成。 最让姜云瑶激动的，不是任务完成这件事本身带来的成就感。 而是系统给的奖励！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拿到手的奖励才是实打实的！ 任务三的奖励，是棉花种子！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有柔软透气的棉质衣物穿了，姜云瑶差点感动到泪流满面。 易氏也从未苛待过她什么，给姜云瑶穿的都是细麻。 但细麻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棉衣更柔软舒适啊。 绫罗绸缎什么的，以姜云瑶和盛家现在的家底，倒也不是穿不起。 只是盛家落过难，眼下深懂得低调做人的重要性，丝毫不敢奢靡招摇。 是以盛家上上下下，穿戴的全都是以细麻布为主。 除了棉花外，还有一个任务奖励让姜云瑶无比的感兴趣——空间种植田地。 现在的整个系统空间，都是灰蒙蒙空茫茫的，只有一块悬浮的光屏，以及光屏前的一小块空地能活动。 这个空间种植田地在哪儿，怎么给，是什么样子的，姜云瑶全都一无所知。 想想系统的神奇之处，姜云瑶一把子期待住了。 想到这，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进入了系统空间里。 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光屏。 除此之外，光屏周围依旧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就这？往哪儿给田啊？” 第152章 差一点被困死在里头 姜云瑶忍不住小声哔哔。 这一大片灰蒙蒙，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的场景，就算真给了田，她怎么种啊？ 难不成要趴在地上，摩挲着全靠触觉种？ 种活种不活的，全靠运气？ 姜云瑶脑补到这，一阵恶寒。 不怪她会把系统想得这么坑，实在是系统本来就很坑！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在心里安抚自己。 说不定系统这次就争气了，给她个惊喜什么的呢？ 还是要对狗系统抱有一点点信心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 姜云瑶做足了心理建设，平复了心情，总算是让自己心平气和的站到了光屏前。 光屏上“任务三”后紧跟着的进度条发出闪闪金光。 “恭喜宿主，任务三已完成，奖励已发放，请点击确认领取。任务四已发布。” “任务四：纺织，发家之本。” “要求：种植棉花并普及纺织技术。” “奖励：辣椒种子一份，空间种植田地两块，宿主好运点1点。” “祝您任务顺利。” 姜云瑶：“……” 果然，这一环套一环的，就是个坑比系统！ 任务三刚完成，奖励的棉花种子即将到手，新任务就已经要求推广纺织技术了。 眼下棉花她还没种出来呢，纺哪门子织去？！ 姜云瑶反复深呼吸，在心底安抚自己不生气，气坏没人替。 虽然狗系统坑了点，至少种子是实打实的给了。 看在这个份上，她也要冷静！ 姜云瑶反复深呼吸，成功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后，这才搓了搓手，准备领取任务三完成后的奖励大礼包了。 种植田诶，她到时要看看系统怎么给！ 姜云瑶怀揣着激动的心，小心翼翼点了领取。 奖励的棉花种子都已经提不起姜云瑶的兴趣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领取之后，就在她的身侧那片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的地方，突然发出了一阵刺目的亮光。 姜云瑶被亮光刺激的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就被眼前神奇的一幕惊到目瞪口呆。 虽然她早就料到了系统的不走寻常路，这种植田给的方式也肯定很奇葩，但也万万没想到，竟然奇葩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那一阵刺目的亮光过后，在光屏的一侧，就延伸出了一块黄色的土地，四四方方。 据姜云瑶目测和大概丈量，边长约莫有一米左右。 就这？ 姜云瑶不信邪的朝着周围又环顾了一圈。 除了这块四四方方的土地外，周围依旧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 眼下整个系统空间内触目可及，除了那块闪着微弱光芒的光屏，就剩这块刚冒出来的田地了。 姜云瑶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这周围除了雾气还是雾气，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雾气里都有什么。 该不会每当她解锁一块田地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系统才肯驱散那一块的雾气，让她看见吧？ 原先进入系统空间内，除了光屏外，触目可及全是雾气，别的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姜云瑶不知道雾气里藏着什么东西，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感到恐惧的。 她的胆子还没那么大，没敢试探灰雾里有什么。 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要紧，万一踏进去就出不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现在，姜云瑶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忍不住就想试探一下了。 她就试试，不干什么，真的！ 姜云瑶想到这，就忍不住暗戳戳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戳进了灰雾里，感受了一下。 嗯……什么感觉都没有。 姜云瑶控制不住自己试探的jiojio，小心翼翼朝着灰雾踏出了一步。 很好，还是什么异样的感觉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这下她的胆子大了起来，一个跨步走进了灰雾里。 瞬间，她的眼前就被灰雾蒙住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姜云瑶：“……” 完了完了，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要是在里头迷路了，除了她没人能进入系统空间，她岂不是要废了？！ 姜云瑶的心慌乱了一瞬后，定了定神，试探着往后退了一步。 她就走了一步进来的，再退一步就该回到原处了吧？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退后了一步，并没有回到原本的位置。 姜云瑶：“……”完犊子了。 不信邪的姜云瑶又后退了两步，竟然眼前还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遮蔽了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知道光靠后退是不行了的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心一横，开始闭着眼睛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大跨步走了过去。 她还就不信了，这狗系统还能困死她不成？！ 怀揣着如此“雄心壮志”，姜云瑶在雾气里打转了至少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重见天日。 在看到悬浮着的任务光屏的那一瞬间，姜云瑶跟看到了亲人似的，差点没当场泪流满面，直接扑了过去。 吓死个人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困死在雾气里了！ 经此一事，姜云瑶痛定思痛，好奇心要不得啊！ 这系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神秘和不可测。 怪不得系统除了灰雾外没有任何防御，就是因为一旦踏入灰雾笼罩的区域，就会瞬间迷失其中吧？！ 一旦在灰雾里迷路了，到时候别说是探索灰雾里的世界了，连走出来都是个问题。 姜云瑶摸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会踏入灰雾一步了。 差一点她就要被困死在里头了，真是太吓人了！ 心有余悸的姜云瑶都顾不上细细研究那块种植田了，拿着系统奖励的棉花种子逃也似的离开了系统空间。 等她缓两天，再去琢磨琢磨那块田吧。 姜云瑶回过神来，查看了一下系统奖励的棉花种子。 狗系统不改抠门本色，一共只给了一小把种子。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有些头疼。 不过棉花种子奖励的时间有点巧，再过一小段时日，就刚好是种植棉花的季节了。 姜云瑶想了想，把手中本就不多能按粒数的棉花种子分成了两份。 “一份先种菜地里，一份种系统给的种植田里，完美！” 第153章 他还不如棉花重要 虽然姜云瑶还不知道那个种植田有没有神奇之处，但经历过刚刚那作死的一幕，姜云瑶觉得还是要对神秘的系统抱有一丝敬畏之心的。 万一那个种植田，真能给她一个惊喜呢？！ 姜云瑶忙忙碌碌搞种植，盛知衡则忙着看书和别人讨论知识备考。 两个人各忙各的，倒是没留意时间过的飞快。 等姜云瑶终于研究出了系统种植田的神奇之处，府试也开始了。 有了县试在前，姜云瑶对盛知衡去参加府试这桩子事，倒是没多紧张了。 “吃的用的都给你备齐了，还有一个披风，也带上。” 眼下已经四月，考场里不用烧炭也没太冷了。 但姜云瑶不放心。 就盛知衡这身子骨，还是照顾的精细着点的好。 于是姜云瑶就给盛知衡备了一个兔毛皮的披风。 虽然厚实了些，不是眼下这个季节用的，但能暖和着点，总比受冻强。 “先备着有备无患，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盖在被子上，更暖和一些。” 姜云瑶絮絮叨叨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盛知衡。 “还有这些糕点，眼下天气暖和起来了，存放不了太久，先吃糕点，后面再吃干粮……” 盛知衡就坐在一旁听着姜云瑶的唠叨声，笑看着她给他整理东西。 他不但一点都不嫌烦，甚至还声声有回应。 “嗯。” “好。” “知道了。” …… 就是有他这么给面子的耐心应答，姜云瑶才管不住自己叭叭的嘴。 “要是姜老大夫给的药丸，说比之前的药效还要强一些。” 姜云瑶把药丸放进油纸包里，先给盛知衡看了一眼才包好。 “每日早晚各服用一粒，千万别忘了。” 进考场前是要检查的，以防有人夹带小抄。 为了方便，姜云瑶就把药丸给包进了油纸包里，一目了然。 药丸不大，每粒还没有黄豆大。 听闻检查的严格程度，是连糕点都会碾碎了查的程度。 姜云瑶特地给盛知衡准备的糕点，都是小小个的，一看就藏不了什么东西的那种。 若是遇上没甚严格的，一看那糕点的样子就知道连个纸条都藏不下，估摸着就不会挨个碾碎了。 这样盛知衡头两日还能落得个可口些的糕点吃。 若是反之…… 姜云瑶轻啧一声，只能对盛知衡报以同情的眼神。 “也就考试这几天而已，等你从考场出来了，我绝对备一大桌好吃的等着你。” 盛知衡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考试这几日，在考场里条件艰苦些，比不上在家里罢了。 但比起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来说，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别人都能扛得住，他自然也行。 姜云瑶忙碌了半晌，把给盛知衡准备的东西全部装好，并反复确认过没有遗漏后，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抵是因为对盛知衡有信心的缘故，姜云瑶这次倒是睡了个好觉，心态也比上次送盛知衡去考县试时平和了许多。 一大早的，吃过早饭，姜云瑶就催促着茂文套了马车，送盛知衡去考场。 宜早不宜晚。 目送着盛知衡进了考场，姜云瑶在原地稍待了片刻，就让茂文调转马头准备回去了。 “少夫人不再等等了？” 茂文好奇的看向姜云瑶。 这可跟先前他们去送盛知衡考县试的时候相差太远了吧？ 姜云瑶那时都恨不能在考场外搭个棚子住下了，这次却毫不留恋，把人送进考场里就准备打道回府？ “考试这种事情，考成什么样全得看他自己。咱们在这守着也没什么用，无非是干着急。” 姜云瑶理直气壮道。 “不如回去该干嘛干嘛，也省得提心吊胆，里头考试的人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先紧张出个好歹来了。” 茂文：“……” 猝不及防被姜云瑶教育了一通的茂文悻悻闭嘴了，立刻驱使着马车把她送了回去。 姜云瑶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全是为了她在系统种植田里种下的那片棉花。 虽然盛知衡考试是挺重要的，但这种事情全得靠盛知衡自己，她再担心也不能替他考不是？ 所以相比较之下，还是该打顶的棉花更重要一些。 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和研究，姜云瑶已经弄明白了系统赠送的种植田，是个多么神奇的存在。 正常的普通田地种植作物，大多都是一年两季。 但是种植在系统的种植田里的作物，生长速度令人发指。 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就顶外界近半年。 也就是说正常种下的作物，大概一个月左右的功夫，就能丰收了。 而且最神奇的地方在于，系统的种植田不只是生长速度快，还不用浇水不用施肥，甚至连杂草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还不用分季节种植，想种什么作物，直接播种就成。 土质还很是肥沃，一看就是良田的那种。 眼下种植田里种植的棉花已经可以打顶了。 姜云瑶就是惦念着这件事，才急着赶回来。 打顶，就是掐棉花心。 将棉花掐头，能控制植株生长，使营养专供棉桃，能提高产量。 种植田的生长速度那么快，不及时给棉花打顶，耽误了可就太影响产量了。 她一共就那么点棉花种子，丁点都不能浪费！ 一块田里能种的棉花不多，姜云瑶很快就完成了打顶这个过程。 只等着再过几日，就能收获啦！ 姜云瑶已经决定了，收获的第一批棉花，先用来做个枕头！ 她已经想念很久棉花枕头的绵软舒适度了。 天天枕着木枕，头痛脖子痛，一点都适应不了！ 除了兢兢业业种棉花，姜云瑶还在琢磨着纺车怎么搞。 她只知道棉花需要先去掉棉籽，然后做成捻子。 再用纺车纺成线缠绕在梭子上，然后才能在织布机上织成布料。 跟之前的水车一样，理论知识她都懂，但她也没亲手搞过啊！ 姜云瑶想了想，先把佳宁喊来了。 “你会不会织布？” 佳宁愣了一瞬，不知道姜云瑶问这个作甚，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回应。 “会，以前在家织过。” 姜云瑶眼睛登时一亮，忙不迭询问。 “那你知道纺车不？” 第154章 浑身上下都快腌入味了 织布机是有的，姜云瑶在丹阳县见过。 但是纺车她好像就没见过了。 但是想想若是没有纺车，祁月国的织娘们，是怎么顺利织出麻布的？ 若是有纺车，那就简单太多了。 顶多就是规格构造不合适或者不好用，那稍作修改就够了。 总比让她现琢磨，还要先造纺车的强吧！ 姜云瑶想到这，一脸期待的看着佳宁。 佳宁被她这殷殷期盼的眼神看的有些怂，下意识低垂了脑袋不敢抬眸，声若蚊蝇。 “纺……纺车是什么？” 姜云瑶：“……” 得，期盼泡汤了。 姜云瑶原本还不肯罢休，比划着给佳宁讲解了一番纺车大概的模样和原理。 谁知佳宁露出一副憧憬的模样，对姜云瑶描述的纺车十分向往。 “真的有像您说的这般方便纺线的工具么？多好啊。” 姜云瑶：“……” “那你们平时都是用什么纺线的？” 眼下祁月国的百姓们，穿的多是土麻布做的衣服。 家境富裕些的，才能穿得上细麻。 普通农户家，穿的多是粗麻布做的衣服。 而绫罗绸缎更是造价不菲，只有达官显贵才有资本穿。 既然有麻布，却无纺车。 难不成祁月国的织娘们，用的还是老旧落后的—— “纺锤。” 佳宁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们平日里纺麻线，用的都是纺锤。” 果然。 姜云瑶无奈扶额。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祁月国都有织布机了，纺线工具用的居然还是简陋的纺锤。 果然她就知道系统任务处处是坑，绝对没那么容易完成！ 眼下姜云瑶种出来的棉花数量不多，她还得多种几轮攒种子。 趁着这个空档，还是得抓紧时间把纺车给琢磨出来才成。 可是纺车这东西，她了解的还没之前的脚踏水车多。 脚踏水车好歹在她下乡当村官的时候，在就任的村里见到过。 纺车她就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了，压根就没见过实物。 对于纺车纺线的原理，她也只知道个大概。 姜云瑶有些发愁的揪了揪头发，开始琢磨着写写画画，试图在找上木匠之前，能弄出个稍微详细点的构造图。 纯靠口述，估计木匠也得头疼。 她若是能画出个大概的样子，也算是给木匠指明了一条方向，事半功倍。 说干就干。 虽然姜云瑶没有纺织技术，不太懂这些东西，但只是画个大概的外形图的话，倒也难不倒她。 虽然她没见过实物，但她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图画啊！ 不太懂具体的原理和构造，能照葫芦画瓢，把外形画出来也成啊！ 冲着这个目标，姜云瑶废寝忘食的趴在书房里，反复画了不知道多少张图，才终于得了一张她自己勉强还算满意的。 “应该是这样的……吧？” 就在姜云瑶对着刚画出来的图纸翻来覆去的查看确认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 “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姜云瑶：“！！！” 姜云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没原地弹起来。 要不是听出了这声音很耳熟，她怕是都要尖叫出声了。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姜云瑶倏地转头看向站在她侧后方的人，瞪圆了眼睛。 “你不是应当还在考场里考试呢么？！” 盛知衡：“……” 先前还没太大的感觉，眼下看来，恐怕他确实没感觉错了。 他在姜云瑶的眼里，怕不是真的“失宠”了吧？ “距离我下考场，已经过去了几日你可还记得？” 盛知衡面色不变，轻飘飘说出口的话却让姜云瑶莫名感觉背后一寒，隐隐有些心虚。 别说，这个她还真不记得了…… 打从送盛知衡去考场回来，她不是忙着摆弄种植田里的棉花，就是忙着琢磨纺车。 在忙碌的时候，压根就察觉不到时间流逝，尤其是全身心投入的时候。 姜云瑶心虚的不敢抬头看盛知衡的表情，她还真忘了送盛知衡下考场是几天前的事儿了。 “啊？啊……记得，我当然记得！” 姜云瑶强撑着，对盛知衡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 “不就是……咳，不就是刚好到今天考完，这就回来了么。”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眼神游离闪烁，语气飘忽没底气，压根不敢跟他对视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不过他到底还是心软，没舍得真跟姜云瑶计较什么。 尤其是看到姜云瑶因为心虚，迅速跳起来撸起袖子就要下厨房的样子，盛知衡在出了考场后没有看到姜云瑶的郁气，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说好了要给你做大一桌好吃的，我怎么可能食言呢？” 姜云瑶努力给自己挽尊。 “我早早就吩咐过佳宁，在厨房里备了许多新鲜食材，就等着你回来呢，我这就亲自下厨去做，绝对要给你摆一大桌好吃的犒劳你。” 姜云瑶说着，还不忘催促盛知衡。 “在考场里闷了好几天，厨下有热水，我去让茂文给你提来一些，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儿，等饭做好了我再来叫你。” 姜云瑶说完都不等盛知衡有反应，就跟火烧屁股似的一溜烟跑不见了。 盛知衡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摇头。 还是太单纯了些，他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就心虚成了这个样子。 盛知衡嘴角微勾，把姜云瑶散落在桌案上的纸张整理一番，随后才回卧房准备洗个澡。 在考场里待着的这几天，根本没有清理自己的机会。 加上考场里空气污浊，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腌入味了。 盛知衡想到这，抬起胳膊低头嗅了嗅，随即面上露出一抹嫌弃的神色。 祁昱霖两兄妹整日里几乎不怎么出门，大多时候不是看书习字，就是跟在姜云瑶的屁股后面转悠。 他们脸上带着易容，和那两个“书童”站在一起，只要不开口，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而那俩盛知衡名义上的“书童”，眼下倒是真成了书童。 不过是祁昱霖的书童。 “功课做完了？” 姜云瑶看着手拉手跑到厨房来的祁昱霖和祁文婧。 “饿了？” 第155章 通俗点讲，就是阉了 “做完了。” 祁昱霖点头，乖乖汇报。 “书也背完了，可以抽查。” 姜云瑶点点头，手里还忙着削土豆，随口应声。 “成，知知回来了，回头让他检查你们功课。” 听到盛知衡的名字，祁昱霖原本就板正的小脸瞬间崩了起来。 说来也怪，盛知衡明明也没对两位小殿下做什么不好的事，甚至对他们态度还挺好的。 但是两个人都挺怕他的。 姜云瑶代入自己想了想，这大概就是身为学生对老师抱有的敬畏之心吧？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再调皮捣蛋的学生都有见到就会犯怵的老师。 不过很快，两个小家伙就把盛知衡抛之脑后了。 祁文婧更是甩开哥哥的手，蹲在姜云瑶的对面看着她削土豆皮。 “豆豆。” 祁文婧慢吞吞开口，眼睛盯着姜云瑶手上的土豆看。 之前听萧晋荣说，小公主是个早产儿，本身就体弱说话晚。 再加上被追杀逃亡的时候见过血腥被吓到了，导致性子更加怯懦，不爱说话。 在姜云瑶看来，感觉她还有点自闭的倾向。 面对这个小可怜，姜云瑶总是十分有耐心。 这会儿听到祁文婧开口，她不紧不慢的温声纠正。 “这个不叫豆豆，叫土豆。” 这还是姜云瑶特意写信，让盛宥柏他们托人给送来的，数量不多，但吃过之后，得到了全家上下所有人的一致喜欢。 姜云瑶冲祁文婧示意了一下，让她跟自己学。 “土、豆。” 可惜不管她怎么纠正，祁文婧都很坚持。 “豆豆。” 姜云瑶感到一丝挫败。 行吧，豆豆就豆豆，至少肯开口说话，比真的自闭到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强。 祁文婧语气缓慢，声音软绵绵的。 “豆豆，好吃。” 祁文婧平时都不爱说话，跟祁昱霖在一起的时候，大多都是哥哥说话，她就躲在哥哥身后。 这还是难得见她有交流的欲望，姜云瑶也挺开心的，手上边忙着准备食材，边和她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祁昱霖看着耐心跟妹妹说话的姜云瑶，再看看说话虽然慢吞吞，但却连着说了好几个字的妹妹，眼圈微微红了。 他低头吸了吸鼻子，掩去眼底的水光，跑到姜云瑶身边，闷不吭声的帮她择菜。 佳宁提了刚买的新鲜肉菜回来，放下就赶忙挽袖子给姜云瑶打下手。 “今天这肉怎么看着颜色不太对劲，这么红？” 姜云瑶看着佳宁刚买回来的猪肉，蹙起了眉头。 “怕不是买到母猪肉了吧？” “啊？” 佳宁愣怔了一瞬，随即慌张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这……这我也不知道，要不，要不我再退回去？” 佳宁说到这，急得脸都白了，跳起来就准备挎着篮子回去找肉铺老板。 打从来到盛家，佳宁过上了以前在家时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能吃饱穿暖，主家对她还极好，不会动辄打骂她，还会给她新衣服穿。 她在家待了十几年，连一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全是捡姐姐们穿剩下的，更别提新衣服了。 平时姜云瑶安排给她的活计也不重，比在家做粗重的家务还要轻松。 眼下不过是让她买个肉菜，她还犯了错。 佳宁越想越自责，气的眼眶都红了。 她不是在气别人，是气自己没用。 “算了算了，反正都不怎么好吃。” 姜云瑶轻啧一声，拎着肉清洗过后直接就拿来切了。 “回头咱们家也养几头猪，不过得劁猪。” “劁猪？” 佳宁表情茫然的看着姜云瑶，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却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通俗点讲，就是把猪给阉了。” 姜云瑶饶有兴致的解释道。 “劁猪好处很大的，能让猪长得更胖，味道还好。不像现在这没劁过的猪肉，吃起来还带着一股子骚气。” 这种话放在现在，从一个小姑娘的嘴里说出来，未免有些太过惊世骇俗。 姜云瑶虽然一直有想法，但却没好对外说。 不过眼下，整个厨房里就他们四个人，一个比一个年纪小。 佳宁虽然也有十几岁了，但生性单纯，听着姜云瑶的解释，只觉着少夫人真厉害，什么都懂，丝毫没意识到这话有什么问题。 盛家虽然不差钱了，但平时还是吃猪肉比较少。 因为猪肉味道不好。 相比较之下，他们还是吃鸡鸭鱼肉比较多，至少没有骚味。 姜云瑶当初在乡下，是亲眼见过老乡摁着猪仔劁猪现场的。 这会儿她兴致勃勃的给佳宁他们讲述着各种劁猪的好处，一想到许久没有吃到鲜美的，不带骚味的猪肉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同时她还在心底暗暗盘算着，回头一定要跟易氏说一声，让他们在临山村的宅院旁边盖个猪圈，养猪！ 姜云瑶正憧憬着有肥美猪肉吃的未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厨房门外有一双脚僵在了门槛处。 盛知衡平时都是一副泰山崩于顶都巍然不动的淡然模样，这会儿听着厨房里某人侃侃而谈的声音，面上极难得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感觉下身一凉，迅速收回了迈出去一半的脚，转身远离厨房。 姜云瑶并不知道自己在厨房里给佳宁等人科普的劁猪知识被盛知衡听见了。 只是在饭做好后，喊盛知衡出来吃饭的时候，姜云瑶莫名察觉到盛知衡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对。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盛知衡是累着了。 比起县试结束，刚走出考场就晕厥过去的场景，眼下他安安稳稳回到家还好好的，只是脸色难看了点，已经很不错了。 姜云瑶想着，连忙催促盛知衡赶紧吃饭。 “快吃快吃，吃完你就去休息。这几天在考场里一定没休息好吧？” 姜云瑶有些心疼的给盛知衡夹了一块红烧肉。 “多吃点。” 盛知衡看着碗里的红烧肉，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盛知衡的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先前听到的，姜云瑶说的那番“劁猪论”。 盛知衡：“……” 这红烧肉，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问题，某个部位还在隐隐作痛…… “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第156章 时间紧，任务重 姜云瑶见盛知衡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发呆，还以为是今天做的菜他不喜欢。 “还是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做？” “不，不用……” 盛知衡低咳一声，拦住了作势起身的姜云瑶。 “我就是有点累了。” 姜云瑶没有察觉出异样，闻言忙往盛知衡的碗里多夹了些菜，让他赶紧吃，吃完好去休息。 盛知衡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夹起姜云瑶夹给他的那块红烧肉，缓慢的放入口中咀嚼。 下场考几天试，对盛知衡来说损伤还是挺大的。 他连着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试考完了，他们却没急着回临山村。 不只是准备在府城等着放榜，还因为再过两个月，就该考院试了。 祁月国的科考规矩，县试在每年的二月份开考，府试则是在四月份。 而院试，则是每两年一次，在开展当年的六月份。 乡试则是三年一次，在举办当年的八月份。 紧接着，就是每三年在京城举办一次的会试，在举办当年的二月份展开。 眼下这刚考完府试，再过俩月就是院试。 院试要去省城参加，包括乡试，也是在省城考。 姜云瑶对盛知衡还是很有信心的，觉得他一定能顺利通过府试。 那么等到放榜后，他们就要赶往省城了。 在省城要参与两场考试，怕是至少要停留四个月以上。 乡试便是秋闱。 若是盛知衡能成功考过乡试，明年就能直接回京城参加会试了！ 想到这，连姜云瑶也不免觉得时间太紧，任务有些繁重了。 在她看来，乡试就跟高考差不多了。 这就是一个槛。 能考过乡试，便是板上钉钉的举人，能顺利拿到会试的机会。 若是考不过，则是连去京城参加会试的入场券都拿不到。 整个祁月国那么多学子，为了争夺这为数不多的名额，都要下不少的苦功，还不一定能得到圆满的结局。 姜云瑶虽然对盛知衡有信心。 但这连着几场考试，日子都挨得这么近，也怕他压力太大，别把自己心态压崩了。 毕竟他虽然是一个人下场考试，肩上却还压着盛家所有人对他的殷切希望，比后世高考的压力可大太多了。 于是为了能让盛知衡放轻松些，姜云瑶这几日挖空心思，变着法的每日给他做好吃的。 只不过因为他每日还要吃药膳的缘故，姜云瑶做的好吃的再多，他也只能尝一点就作罢。 药膳配合着正在吃的药，隔几日还要泡一次药浴。 盛知衡眼下的身体状况恢复的很不错，比原先设想的速度要快太多了。 加之姜云瑶每天还会催着他多走动锻炼。 不指望他能把自己练的多厉害，通过运动，能让身体更康健一些也是好的。 等放榜的日子，姜云瑶也不免有些微微的焦躁。 盛知衡这个当事人倒是没有丝毫压力，淡定的反应也顺势影响到了姜云瑶，让她心头的焦躁也散去了些许。 等到放榜那日，姜云瑶早早就让茂文驾驶着马车，送他们过去等着官府贴榜。 一路上姜云瑶都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念念有词。 “不是说好不用紧张的？” 盛知衡看着她这幅坐立不安的紧张模样，不但没被影响到，反而还笑出了声。 “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你别笑。” 姜云瑶瞪了盛知衡一眼，表情十分严肃。 “有信心是一回事，等着张榜看成绩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振振有词的模样，嘴角笑意加深，眼神宠溺，却没有出声跟她辩驳什么。 等到了张榜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等待了。 茂文机灵的找了个街边的空地，把马车停稳，让盛知衡和姜云瑶留在马车上等待。 “我去榜下等着，等放榜了，第一时间回来汇报！” 就盛知衡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模样，姜云瑶又是个小孩子。 要是放他俩去榜下，茂文都不知道先看顾哪个好。 倒不如让两位就在马车上等待，他去等着放榜，看到成绩再回来报信，也是一样的！ 姜云瑶想了想，深觉有理。 看看还没到放榜的时辰呢，张贴榜的公告栏下就挤满了人，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要是她跟盛知衡过去，怕不是分分钟就能被挤成干。 “你也别往里挤，小心为上。等张了榜，人散一些再往前去，别受伤了。” 姜云瑶关心的叮嘱茂文。 比起看名次，还是小命更重要。 反正榜单就贴在那，又不会长腿跑了，早一会晚一会看到都不妨事。 人潮拥挤，一旦发生踩踏事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茂文咧着嘴，高兴的应了一声，忙不迭的就跳下马车朝着公告栏的方向去了。 姜云瑶掀开马车窗帘，扒在窗口朝着公告栏的方向看过去，忍不住咋舌。 “好多人啊。” 只是府试人潮就挤成了这样，等到了会试张榜，那得拥挤熙攘到什么地步啊？！ 就在姜云瑶思索咋舌的时候，官府大门打开，传出一阵敲锣的声音。 一群衙役从府衙中走出，把手持榜单的师爷保护在了中间。 人群瞬间激动了起来，吵嚷声不绝于耳。 但衙役手中都握着刀柄，倒是没人敢往前冲。 打头的衙役开路，清出一条路来，得以让师爷把榜单贴到公告板上。 有几个衙役就直接手握刀柄，站在了公告板前守卫，防止任何人有破坏榜单的行为。 在看到官府的人贴榜单的时候，姜云瑶就果断拉着盛知衡下了马车。 不过他们倒是没过去跟别人挤着看榜，而是就站在马车旁边，等着茂文看到名次回来告知。 而原本站在人潮外围的茂文，仗着自己身手灵活，顺利的挤进了人群里，得以看到榜单全貌。 虽然茂文知晓盛知衡有学识文才好，上榜绝对轻轻松松毫无意外。 但是当他在榜单上找到盛知衡的名字，看到名次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底骤然爆发出亮光，欣喜的神色易于表面。 茂文激动的蹿出人群，朝着马车的方向跑过来。 看到姜云瑶和盛知衡正站在马车边等待，他立刻扬声报喜—— 第157章 又考中了案首 “案首！少爷考了案首！！” 茂文激动的大喊声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下，依旧响亮。 姜云瑶闻言一愣，随即面上现出一丝狂喜。 “竟然是案首，你又考中了案首！” 姜云瑶面露激动，丝毫没有察觉到，在茂文的大喊声落地后，周围一瞬间朝着他们投过来的各种视线。 新鲜出炉热腾腾的案首就在这杵着呢，各种各样的目光悉数落在了盛知衡的身上。 羡慕的、嫉妒的、好奇的，甚至还有泛着酸的。 各种古怪的视线在盛知衡的身上盘旋，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姜云瑶得知盛知衡又中了案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偏偏盛知衡本人却淡定的不得了，不但没有失态，在被各种视线反复打量的时候，他也坦然承受，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茂文兴奋的朝着二人冲过来，看着盛知衡的眼神满是崇拜。 “少爷真是太厉害了！” 姜云瑶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对盛知衡的厉害程度再度提高了一个认知。 连着两个案首，说明盛知衡不只是有曾经的神童荣光，哪怕到现在他也是有硬实力的人！ “走，上马车回家！” 姜云瑶高高兴兴的冲盛知衡招手。 “考了这么好的成绩，咱们回去庆祝一下！” 先放榜，后面还会有报喜人登门贺喜报名次的。 不过按规矩，是从最后一名开始。 盛知衡是案首，等轮到他，估摸着还要好一会儿的时间。 于是在回程的路上，姜云瑶就让茂文驾驶着马车路过集市的时候停一下，特地去集市上买了一大堆食材。 恰巧遇上有猎户卖野味，姜云瑶看着新鲜加上心情好，直接拿钱全部收了。 等买完东西回到租住的宅院，姜云瑶刚把东西放下，报喜人就敲锣打鼓的来了。 这时间，掐得刚刚好。 姜云瑶心情好，打赏给报喜人的荷包里装着的都是小金豆。 报喜人大多数能得到的赏钱，都是铜板居多。 遇上家境殷实些的学子，才会给些碎银。 没想到姜云瑶竟然这么大方，出手就是小金豆。 这还是数年来遇到的头一个大方的，报喜人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心实意了，反复道过喜后，这才捏着荷包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围观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大多是左邻右舍，听到敲锣打鼓的动静凑过来的。 虽然姜云瑶他们只是暂时租住在此，和邻里相互之间并不熟识。 但遇上这等好事，也该让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姜云瑶吩咐茂文，去把提前准备好的钱箱搬出来。 钱箱里装着的都是簇新的铜板。 姜云瑶高高兴兴的分发给来凑热闹的邻居。 每人一两个铜板，钱不多，就是图个热闹。 不少家中有小孙子或者读书人的，接了铜板都欢欢喜喜的妥帖收好，准备回去就找个红绳穿上挂起来。 这可是府城新案首给的铜板，说不得上面还沾着几分文气呢，是个好兆头！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跟个散财童女似的分发银钱，也没阻拦。 只是等姜云瑶散完了铜板，门外看热闹的围观人群都散去了，他才低声调侃姜云瑶。 “不过只是府试的案首，你就散发了这么多银钱。若是日后考的比这还好，你得散发多少银钱出去？” “这你就甭操心了，咱们家有钱！” 姜云瑶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根本不把今天散出去的银钱当回事。 “给报喜人的赏钱就不说了，刚刚分发出去的铜钱，一共也就两贯钱，不多。” 两贯钱，换成银子也就二两纹银，以姜云瑶现在的身家来说，确实不多。 不过盛知衡好奇的是，刚刚他也注意到了，姜云瑶散出去的铜钱，都是簇新的。 想要弄到两贯崭新的铜钱，怕是要提前去钱庄打招呼兑换才成。 姜云瑶这是对他有多大的信心，在还没放榜的时候，就提前换来了簇新的铜钱等着分发？ 盛知衡因为姜云瑶前段时间忙着琢磨纺车，连他进考场几天了都记不住的吃味，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盛知衡又得了案首，却也只是给盛宥柏他们写回去一封信，并没有回转临山村，而是准备退租宅院，直接前往省城。 距离院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是该提前过去准备着。 跟盛知衡互保的那几个，只有孟夫子介绍来的那个得意门生章文彦考上了。 虽然成绩没有盛知衡这么好，但也是在榜前列的。 因此，他还特地来孟家祝贺，被留下招待了一顿饭。 不出意外的话，等院试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起互保。 姜云瑶听盛知衡的意思，这位怕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且品行端正，是个值得交好来往的人。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说不定日后就会跟盛知衡成为同僚了。 既如此，提前打好关系，日后在官场上也能互帮互助，是件好事。 盛知衡难得交上一位朋友，姜云瑶为此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的好菜招待对方。 章文彦和盛知衡相交，虽然起始于孟夫子的介绍，让他们合作互保。 但随着几次接触，章文彦觉得盛知衡很合他的脾气，两个人三观相合很有共同话题。 哪怕只是坐下来面对面讨论学问，不但不觉得枯燥，反而两个人还会都有不小的收获。 章文彦还比盛知衡大上几岁，但他完全没有任何低看盛知衡的意思。 反而在意识到盛知衡的学识比他高的时候，也没有生出任何嫉妒的心思来，反而很是敬佩。 尤其是在知晓盛家的遭遇后，他对盛知衡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 虽然盛家落了难，还是罪臣亲属。 但皇帝都没定他们死罪，盛知衡现在还能顺畅的参加科举而没有遭受阻拦，就说明没有任何问题。 既如此，他又瞎操的哪门子闲心？ 左右他跟盛知衡交好也是把他当朋友的，不是为了攀高枝。 在得知盛知衡再中案首以后，章文彦还特地登门祝贺，心态也是顶好了。 听闻章文彦也准备提前出发，先行前往省城等待考院试，姜云瑶和盛知衡对视一眼。 “既如此，不若一起出发？路上也好有个伴。” 第158章 狗粮吃饱了 从府城前往省城，至少要在路上走上个三五天。 左右都是要去，多个人也多个伴。 章文彦闻言大喜，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双方随即商定好，等后日就出发。 送离了章文彦后，姜云瑶转头询问盛知衡，通知魏九了没有。 “廿六廿七若是要跟着一同去，有章文彦在，怕是不能露面了。得让魏九想个法子，把人给送过去。” 魏九给了盛知衡一块玉佩，有事联系他的话，就让盛知衡挂着玉佩出去晃一圈。 他们的人只要看到，就会通知魏九，好第一时间赶过来。 姜云瑶之前就惦念着要去省城的事，怎么带着廿六廿七和祁昱霖兄妹一起转移。 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怕是就得靠魏九帮忙了。 于是事先就跟盛知衡说了一声，让他把玉佩找出来，出去溜达展示一下。 “前日就戴着玉佩出去晃了，若是不出意外，今天就该有人来了。” 盛知衡倒是不急。 想来为了不让祁昱霖兄妹被发现，想要保护他们的安全，魏九只会比他们更急更上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等到晚上魏九就登门了。 似乎是早料到了姜云瑶他们遇上的麻烦，他直言特地过来，就是准备把廿六廿七带走的。 并且盛知衡前日就想见他，但他却没露面的原因，是因着他去办事了，刚回来。 “这是地址和钥匙，刚在省城租好的宅院，已经交足了五个月的租金。” 魏九把一个信封朝着盛知衡和姜云瑶推过去，立马装着地址和钥匙。 “我稍后会把廿六廿七带走先送过去，一路上我们都会暗中护送的，安全问题可以保证，不必担忧。” 魏九眼下是实打实的感激盛知衡和姜云瑶。 经过这段时日的暗中观察，他已经意识到，姜云瑶和盛知衡是真的对两位小殿下很好。 不是因为祁昱霖他们的身份，而刻意阿谀奉承，而是真的把他们当成自家人那般实打实的好。 魏九为此很是羞愧和感激。 他现在也没什么能为盛知衡他们做的，就只能从这点微末小事上多帮衬一把，尽尽心意。 姜云瑶扫了魏九一眼，倒是也没跟他客气。 “那我就拿着了。” 姜云瑶接过了信封。 魏九见状，面上的笑意也更真诚了几分。 “东西送到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魏九客客气气的道别，带着已经准备好了的廿六廿七，趁着夜色离开了。 收拾好所有东西，跟房东打了声招呼，退了租，姜云瑶他们就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路。 为了方便，他们还特地备了两辆马车。 一辆由茂文驱驶，坐着盛知衡和姜云瑶，以及佳宁。 另外一辆则是由冯翎驾驶，坐着祁昱霖两兄妹。 章文彦的家境殷实，除了驾驶马车的马夫，还带了一个小厮。 但在赶来会合的时候，看到姜云瑶他们竟然准备了两架马车，也不由惊诧。 关于盛家的事，章文彦断断续续也听说了解了不少。 虽然知晓眼下盛家家境还算殷实，但盛知衡往日露面，都只带着茂文一个人。 即是贴身伺候的小厮，还兼顾了马夫。 看平日里盛知衡表现的那般低调，根本看不出任何家境殷实富裕的样子，顶多只能算是小有余钱的家庭。 殊不知，人家不是没钱，而是有钱却懒得显摆。 看看盛知衡乘坐的马车，及时宽敞。 虽然外表看起来朴素无华，但在章文彦受邀登上马车，跟盛知衡稍坐聊天的时候，才发现马车的内里有多豪华。 车厢里铺着毯子，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触感极佳。 桌子一侧被固定在车厢壁上，桌腿还是能折叠的。 不用的时候直接贴着车厢壁掀上去固定住，用的时候再放下。 如此新奇的折叠桌让章文彦忍不住看了又看。 在马车上弄个这东西，简直不要太方便！ 不用的时候收起来，也不占地方不碍事。 就算放下来，因为一侧是直接固定在车厢壁上的，十分牢固。 不管马车怎么颠簸，桌子也不会出现丝毫晃动。 章文彦忍不住感叹这桌子的设计巧妙，并试图研究一番后，在自己的马车上也装一个。 让他长见识的还不止这个。 马车的角落里还有几个柜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的什么东西都有。 什么糕点水果还有茶叶，甚至包括围棋书本，应有尽有。 听闻这马车里的一切都是姜云瑶琢磨着布置的，章文彦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其实有关于姜云瑶的传言，章文彦也听说过不少。 造福了整个丹阳县，并上奏朝堂，在其他地区推广的脚踏水车，听闻就是姜云瑶弄出来的。 章文彦原本还不太相信，觉得定是传言夸大了。 姜云瑶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能顶什么用？ 制造脚踏水车这种事情，约莫她也只能帮忙递个木头一类的打下手了。 不过因着丹阳县城里的那个姜氏食铺，都贯上姜姓了，那才有更大概率是真的跟姜云瑶有关系。 那个食铺章文彦曾经为了尝鲜也去过，他最爱吃里头的关东煮。 味道清淡鲜美，正适合他这种口味清淡的人。 是以章文彦一直觉得姜云瑶可能是个有点小本事，极聪明的人，却也不太相信她能聪明到带着人弄出脚踏水车的事情。 孰料眼下，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姜姑娘可真是厉害啊。” 章文彦心悦诚服的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没想到竟能有如此巧思，令我等自愧不如啊。” 章文彦发自内心的感慨声落地，他就惊讶的看见盛知衡的面上现出一抹笑意，甚至还隐隐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 怎么说呢？嗯，就像章文彦夸的是他一样。 章文彦与盛知衡相交也有段时日了，见惯了盛知衡一副淡然冷静的模样。 他也没少赞扬肯定盛知衡的学识，可从未见着他如此高兴过。 章文彦的视线在盛知衡明显愉悦的脸上顿了顿，随后飘忽着落到了姜云瑶的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肚子有些撑，很想打个饱嗝…… 第159章 当场结拜异姓兄弟 为了这一路上能安全一些，他们特地走的是官道。 地是平坦宽阔了些，来往车辆行人甚至是商队不少，但确实没有穿小路快。 尤其是姜云瑶惦念着盛知衡的身子骨不好，也担心祁昱霖两兄妹不适应，特地吩咐茂文他们放慢了马速。 左右距离院试还有一段时日呢，他们又不着急赶路。 如此慢悠悠的，他们足足在路上走了五天半。 等第六日临近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到达省城。 章文彦知晓盛知衡他们因为人多，租了个宅院住。 而他就带了一个车夫一个小厮，便准备直接住在客栈了。 于是双方在省城门口便分开了。 等姜云瑶他们按照魏九的地址找到那处宅院的时候，廿六廿七已经早几日被魏九送达，并把宅院给收拾了一通。 他们只需要直接入住便好，倒是极方便了。 其实魏九会这么殷勤的原因，除了知道他们是真心关照祁昱霖兄妹以外，怕是还惦念着别的。 比如等盛知衡回京城的时候，把两位易了容改换了头面的小殿下也带回去什么的。 因为要劳烦他们的事还很多，所以魏九的态度才会如此的殷勤。 姜云瑶猜到了，却不反感。 都是成年人了，还能不懂得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 虽然现在她只顶着个八岁小姑娘的壳子，那也不能妨碍她的内里是个成熟的大人灵魂这件事。 时间紧张，院试近在眼前。 盛知衡忙着看书，姜云瑶则是忙着给易氏他们写信。 在手上积累了点棉花种子后，姜云瑶就立刻花银子请了脚夫帮忙走一趟，把种子送到盛家，并附上一封信，让盛宥柏他们在自家田里种下。 信上她还详细描述了一番棉花的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 与此同时，她还把最终画的最像最详细的纺车构造图附在信中送了回去。 林大壮他们现在也快成全能了。 除了最开始的砌炕手艺，后来的脚踏水车，也算是有多方面手艺的人了。 相比起其他人，姜云瑶还是更信任他们一些。 于是她便在信中叮嘱盛宥柏，让她帮忙把纺车的结构图交给林大壮他们，支付工钱，请他们把纺车给琢磨出来。 左右眼下脚踏水车的技术她已经上交官府，有其他人也学会了如何制造。 加之眼下天气暖和，暂时也接不着什么砌炕的活计。 不出意外，林大壮那批人都在家闲着伺弄农活，或者接点泥瓦匠的本行工作。 但相比较之下，做那些，还不如给姜云瑶做工得的工钱高。 不管是看在工钱的份上，还是出于对姜云瑶的感激，姜云瑶可以确定，林大壮等人肯定不会拒绝的。 果不其然，等到了省城没几日功夫，她就接到了来自临山村的信。 林大壮等人果然欣然应召，已经在琢磨制造纺车了。 还有关于棉花种植的事儿，易氏知晓她肯定惦念着这些，在信上都详细记录了一番。 得知棉花种子在田里适应良好，已经发苗了，姜云瑶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只是易氏只见姜云瑶在信中说那是“棉花种子”，她却并不知晓棉花是何物。 看见名字有个“花”字，她就以为这是什么花种。 在给姜云瑶写来的信里，她还在奇怪这花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而且种植的间距这么大，难不成这花长成会开的特别大么？ 姜云瑶看完了信，失笑的同时也忍不住心下一暖。 易氏在并不知晓她让人送回去的是什么种子的情况下，却还是二话不说听她的全都种了下去。 这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宠爱？ 相比较易氏写来的信里，多是在讲棉花种子的种植情况和纺车的制造情况，盛宥柏写的信里，则通篇都是对盛知衡的赞扬和肯定。 盛知衡县试考了案首，可以说是县试的阶层低，依照盛知衡的本事，考个案首也不是特别难的事。 但他府试也顺利考了案首，就让盛知衡和盛老太爷高兴到合不拢嘴了。 在肯定盛知衡成绩的同时，盛宥柏甚至还在信中展望了一番盛知衡能考个小三元的美事。 祁月国的科举制度，参加县试、府试、院试，名列第一的，便被成为案首。 若是同一人连得三案首，则为小三元。 盛知衡这还没下场考院试呢，盛宥柏和盛老太爷就已经展望上小三元了。 姜云瑶蹙起了眉头，担心他们的期望会给盛知衡带来更大的压力。 “不妨事。” 盛知衡知道姜云瑶在担忧什么，反而还好心情的温声给她解释了一番。 “若是能连得两个案首，等到院试的时候只要不出大差错，主考官是很乐意成全一个小三元的。” 能出一个小三元，不只是对学子本身的嘉奖和荣耀，也能给三方考试的主考官面上增光。 姜云瑶听盛知衡这般说，想来这种事应当是有先例的，这才松了口气。 “能不能考个小三元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姜云瑶倒是对盛知衡没有什么太苛刻的期待，反而还反过来安慰他。 “你只要尽力就好，别有太大压力，以免适得其反。” 姜云瑶想到后世，每次高考，都会有相关报道，有考生因为压力太大而高考失利的新闻比比皆是。 压力过大，可是很影响发挥的。 盛知衡虽然没觉得有什么，但见姜云瑶一脸严肃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一本正经的跟着点头。 “知道了。” * 和盛知衡他们出自同一州府，同时准备参加此次院试的，也有好几个人。 想找几个互保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章文彦在县学里念书，还是孟夫子的得意门生，由他出面，很快就联络确定了其他几个和他们互保的人。 这件事搞定后，盛知衡便不再出门，整日闷在书房里看书。 魏九倒是个机灵的，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批往前三期的院试，考中前十名的人的卷子。 虽然是誊抄的版本，不是原本，但对盛知衡来说这已经够用了。 他不止是自己看，甚至还分享给了前来拜会他的章文彦一起看。 “盛兄！” 章文彦感动不已，恨不能当场拉着盛知衡结拜异姓兄弟。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吱声，我绝无二话！” 第160章 不可多得的机遇 盛知衡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 只不过是往期别人做过的卷子罢了。 只要是稍微有点人脉或手段的人，都能轻易弄来。 是以分享给章文彦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章文彦却满怀感慨的看着表情坦荡淡然的盛知衡，感动到不行。 往期卷子虽然只要想法子总能弄来一两张，但是一次性弄来这么多张，难度还是很大的。 眼下他们虽然是朋友，但等到了考场上，那就是为了争夺乡试名额的对手了。 盛知衡这毫不藏私主动分享的行为，对章文彦来说简直是太伟大了。 章文彦嘴上没怎么说，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他一定要以盛知衡马首是瞻，才算对得起他的提拔和帮衬。 章文彦感恩盛知衡的分享，想了想，便跟他分享了一些自己打听到的八卦。 他住在客栈里，里面住的大多都是来赶考的学子。 人多的地方，也方便打听消息。 “听闻这一届的主考官，很喜欢孝经。” 章文彦从卷子里抽出一份，推到盛知衡面前示意他看。 “听闻这一期院试，跟这次是同一个主考官出的题。” 盛知衡翻看了一下章文彦挑出来的卷子，挑了挑眉。 果然如章文彦所说，这份卷子里出的几道题，多多少少都和孝经有关。 虽然盛知衡对自己的才学有信心，应当不会出任何岔子。 但既然提前得知了某些消息，说不得提前有个准备，写出来的文章会更好。 盛知衡低敛了眉目，垂眸沉思。 虽然他没有打听过，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参加县试和府试的卷子，应当已经摆上了某个人的案头。 说不定，中间经手的人也都看过了。 这也是每次下场考试，每张卷子盛知衡都用心答题的缘故。 他现在考的每一场试，写下的每一张卷子，对日后他的晋升路都可能会有极大的影响。 这一切，都是因为家中有两位小殿下的缘故。 对别人来说，或许会感觉压力极大，一不小心就崩溃了。 但对盛知衡来说，这却是不可多得的机遇。 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对他的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本身就是凭实力做的卷子写的文章，自然不畏惧任何人查看。 备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在姜云瑶种植田里的新一茬棉花即将能收获的时候，院试也正式开始了。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姜云瑶给盛知衡准备起带进考场的东西时，就从容多了。 不过最后她在盛知衡准备带进考场的小篮子里，塞了一个约有小臂长，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东西。 姜云瑶注意到盛知衡的视线扫过来，正盯着她刚塞进去的东西看。 “这是给你的惊喜。” 姜云瑶不慌不忙的把整理好的篮子放到一边，拍了拍。 “能让你睡得更舒服的东西。” 院试一共要考三场，连着三天。 在考场里的条件都很艰巨，住着并不怎么舒坦。 姜云瑶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让盛知衡更轻松一些， 别让外因打扰了他考试。 盛知衡听姜云瑶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倒是没深究。 左右是准备给他的东西，等进了考场就知道是什么了。 既然是惊喜，那就等到时候再看吧。 姜云瑶把盛知衡送进了考场，便迫不及待催促着茂文赶紧驾着马车回去。 种植田里的棉花成熟速度虽然快，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收获一季。 但那块种植田实在是太小了，每季能收获的棉花有限。 她攒了好几个月，才好不容易攒了一堆，预计大概能做好几个枕头，够家里人一人一个的。 给盛知衡塞进小篮子里的，是姜云瑶亲手做的第一个枕头。 虽然她女红做的不好，但枕头这种东西，本身就不需要多精妙的绣技，缝起来把棉花塞进去，能不漏棉就成了。 她惦念了柔软的枕头那么久，急着回去把新的做出来，争取今天晚上，就让所有人都能睡上棉花枕头！ 弹棉花的工具都是现做的，材料受限的缘故，弹起棉花来还有点麻烦。 姜云瑶惦念着要写封信递回去，让林大壮他们做个更好更标准的弹棉花工具。 同时还要催促一下纺车的进度。 争取在棉花收获的时候，能把纺车给做出来，才能事半功倍。 随着信一起送到临山村交到易氏手上的，还有一个很大的包裹。 易氏乍一看见那么大的包裹，还以为是姜云瑶给寄送回来的特产一类，还纳闷怎么买了这么多。 结果没想到入手轻盈，看起来那么大的包裹，实际重量却比想象中要轻太多了。 连她都能轻易提起还不费力。 这让易氏愈发好奇了，姜云瑶这是给他们递送了什么东西回来？ 恰巧这几日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也被盛宥柏他们接过来，在新宅子这边住了几日。 只因天气越来越热了，盛宥柏他们担心天热，下人照顾的不够精细，别让老两口中暑了，便好说歹说把他们请了过来照料。 易氏让下人把盛宥柏也找来，随即抱着那个大包裹去了老太太他们房里。 硝石制冰的法子很简单，姜云瑶也没隐瞒的意思，教给了盛宥柏他们。 于是哪怕姜云瑶不在，盛家眼下也不缺冰用。 只是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年纪大了，不能太受寒凉。 还是姜云瑶琢磨出来的法子，找一截粗一些的木头，一排一排的错落着往上插一些扇子。 只需摇动手柄，带动扇子转动，就能有徐徐凉风吹来，可比单手拿着扇子扇要凉快轻便的多。 这就是手动版的简易“风扇”。 天热得很了，在前头摆一盆冰，转动手柄，扇子扇的风带动冰块的凉气迎面扑来，那叫一个爽快。 眼下天热，屋子里的小丫鬟正缓缓摇动着简易风扇的手柄，给斜倚在踏上的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扇风。 两位老人正昏昏欲睡，被易氏前来让人通传的声音惊醒，将将坐直了身子，让她进来。 盛老夫人看到易氏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进来，瞌睡都惊没了。 “老大家的，你这抱的是什么东西？” 第161章 怕卖不出去 “儿媳也不晓得。” 易氏抿唇，尴尬的冲盛老夫人笑笑。 “这是瑶儿刚让人送回来的，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想来应当是什么特产吧？” 易氏最后一句话，说的自己都很没底气。 姜云瑶惦念着家里，先前在府城的时候，就三五不时给他们寄回来一些府城才有的特产回来。 只是这次的“特产”重量有些不太对劲，这才让易氏有些拿不准。 不过没关系，打开包裹看看不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结果在包裹打开后，三人看着包裹里的四个长方形，外头包裹着的是彩色细麻布，鼓鼓囊囊的东西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盛宥柏踏进门的时候，被屋子里的沉寂惊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出声询问。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转念想到刚刚下人去唤他，说的是有省城送回来的信，登时脸色都变了。 难不成…… “信里说了什么？是知衡他们出什么事了？” 易氏被盛宥柏有些慌乱的声音拉回了神智。 她短促的“啊”了一声，忙不迭的掏出书信打开查看。 这包裹里的东西看的他们都一头雾水，怕是只有看过信才知晓这些东西的用处了。 易氏先快速浏览了一遍信，果然在信的末尾处，看到了姜云瑶关于这几个东西的解释。 “瑶儿说……这是枕头？” 易氏说着，还伸手去捏了捏。 这软绵绵还有弹性的触感，竟然是枕头？！ 她又仔细看了看。 嗯，这针脚稀疏，走线弯曲不直的绣活，一看就是出自姜云瑶之手，差不离了！ 天知道易氏当初为了教会姜云瑶做女红，费尽了多大的力气。 姜云瑶是真的没有任何做女红的天分，易氏在反复试探过后，也终于放弃了调教她的打算。 罢了罢了，不会就不会吧。 他们盛家现在生活富足不缺银子，就算不会做女红也无碍，直接买就是了。 但是在看到眼前这几个“枕头”上的绣活时，易氏还是忍不住抿唇，眼底带笑。 丑是丑了点，但好歹也是姜云瑶的一片孝心。 “啥？” 盛宥柏瞪圆了眼睛，学着易氏的样子，走上前也用手摁了摁。 “这软绵绵的，一枕上去就扁了，叫啥枕头么！” 用惯了木枕和瓷枕的人，乍一接触这软绵绵的棉花枕头，属实是有些不适应。 “这可是瑶儿的一片心意。” 易氏倒是喜滋滋的，把枕头留给盛老夫人和盛老太爷各一个，把剩下的两个重新打包，准备带回他们的卧房。 “你爱要不要，不要两个都留着我自己枕。” 盛宥柏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半晌后，他低咳一声，主动找补。 “那什么，我也没说不要啊，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易氏嗤笑着白了盛宥柏一眼，倒是也没跟他一般见识。 不过在易氏得知，这枕头里头填充的软绵绵的东西，竟然是棉花的时候，不免惊讶。 她只当那棉花，就是什么花种，会开花，也顶多是观赏用的，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却没曾想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这棉花手感竟然这般不一般，还能做枕头的填充物…… 易氏短暂的思索了片刻，眼睛一亮。 好歹也是曾经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嫡小姐和当家主母，易氏的眼界比起一般农家女可是宽多了。 虽然暂时她还不太晓得棉花的更多用处，但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个好东西了。 原本就对姜云瑶交代种植的棉花十分上心的易氏，更是坚定了要让人精心伺候着那块棉花田的心。 还有信上说的弹棉花工具，她也得让盛宥柏去找林大壮他们，赶紧让他们给做出来。 盛知衡下场考府试重要，在易氏看来，姜云瑶的叮嘱和交代也同样重要。 她可从不是会厚此薄彼的人，就算心有偏颇，也只会更偏向姜云瑶一些。 考场中的盛知衡，在进入考场后，就把姜云瑶给他准备的惊喜拿出来看了。 刚开始他还不清楚这阮绵绵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想到姜云瑶告诉他，是能帮助他睡觉睡得更舒服的东西。 盛知衡思考了片刻，聪慧的找到了这玩意儿的用途。 等到晚上躺下入眠的时候，柔软的枕头还让盛知衡有些不适应。 刚一枕上去，就明显感觉到塌陷，软绵绵的触感让他有些没着落。 盛知衡原本以为突然换了枕头，他可能还会有些不适应，睡不着。 却没曾想很快他就陷入了熟睡，一夜无梦。 且等他次日清醒时，脖子没有任何不适。 不像以前用木枕和瓷枕的时候，虽然用了很多年早已习惯了。 但有时睡觉的姿势不对，次日醒后都会脖子酸痛，经常落枕。 有了这个棉花枕头，初躺下枕着的时候或许会有些不太适应。 但等睡一觉之后，就会见识到此物的妙用了。 或许是夜里休息的好了，盛知衡心情舒畅，压力也跟着减轻不少，下笔如有神。 和上次不同，这次姜云瑶没有再忙着其他事而忘记了亲自去接盛知衡。 她还特意早早就命茂文套车，带着她去考场外等待。 盛知衡出了考场，看到自家马车和站在马车边的姜云瑶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怎么样了，这几天在里头过得还好么？” 姜云瑶迎到盛知衡，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他考得好不好，而是关心他这几日在考场中有没有吃好休息好。 盛知衡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眼底的笑意加深，颌首应声。 “还可以，省城的考场设施，比府城和县城那边都好上许多。还有你给我准备的那个枕头，这几天在里头倒也不算特别难熬。” 姜云瑶闻言点点头，松了口气。 她搓了搓手，清了清嗓子。 “那你觉得，我专门开个卖棉花枕头和棉花被子的铺子怎么样？” 姜云瑶觉得商机就在眼前，但又担心铺子里卖的东西太单调，会不会影响生意和顾客来源。 盛知衡瞟了姜云瑶一眼，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开铺子没问题，不过还是雇佣些绣娘来做工吧。否则……我怕卖不出去。” 姜云瑶：“……”你在内涵我？！ 第162章 做生意就能更硬气了 院试的成绩，出的一如既往的慢。 姜云瑶原本经历过前面两场考试，都已经淡定了。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盛知衡提过的“小三元”一说，亦或者是因为院试的成绩关乎着秋闱的名额，都让等放榜的日子显得极为难熬。 姜云瑶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每天写一封信，让脚夫送往临山村。 信上不是关心棉花的种植，就是操心新一季的土豆播种，还要关注一下弹棉花工具以及纺车的制造进度。 盛家人像是也有些不淡定，不只是姜云瑶每天一封的往家里寄信，操心着盛知衡的院试成绩，易氏他们也两日一封的往他们这寄信。 不过许是怕自己的行为会给盛知衡带来太大的压力，他们也不敢在信中多提成绩的事，只拐弯抹角的问些琐事。 比如关心一下盛知衡的心情和病情什么的。 双方的信件往来，来来去去说的都是一些往事，但心情却都是一样的。 全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放榜，想知道盛知衡到底能不能顺利参加秋闱。 若是错过这一次，怕是又要再等三年。 三年的时间太过漫长，谁也说不准这中间会发生什么变故。 不同于姜云瑶和盛家其他人的忐忑不安，盛知衡自己却淡定的不行。 连章文彦也是一样，十分洒脱，经常登门和盛知衡聊天对弈。 章文彦是家中最小，家庭虽然不算特别豪绅，但也是小富即安。 他有念书的能力，没有经商的兴趣，家人自然就愿意供着他念书考科举。 对比起盛知衡，他的压力可谓是一点没有。 他左右也不在乎这一场科举，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再考也一样的。 章文彦自己的心态好，对盛知衡也有如此好的心态却是好奇极了。 关于盛家的事，他也听说了解了一些。 考科举，大概是盛家唯一能回到盛京，摆脱罪臣亲属身份的路了。 盛知衡就算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不是特别担心成绩的问题，也不该如此闲适吧？ 章文彦看着喝茶下棋，偶尔还帮着姜云瑶料理一番种在院子里的花卉的盛知衡，对他的好奇度蹭蹭上涨。 章文彦比盛知衡还年长两岁，却总觉得看不透盛知衡。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跟盛知衡对脾气，交朋友的心情。 盛知衡的学识出众，人家都不嫌弃他学识不如他了，他还有什么好质疑挑剔的呢？ 姜云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两个人的闲适态度影响的，原本的忐忑焦躁情绪都跟着一扫而空了。 想想也是。 人家两个考生本生都这么淡定，他们这群人干着急个什么劲？ 反正现在也考完了，成绩不管考成什么样都定型了。 姜云瑶对盛知衡还是有信心的，就算他这次拿不到案首，无法达成原定的“小三元”设想。 至少拿到一个秋闱名额是没问题的吧？ 既如此，那还操心个什么劲。 姜云瑶这般想着，便在省城四处转悠了起来。 她还没放弃她开分店的想法呢。 府城的市场她已经了解过了，眼下再看看省城。 不过在省城转悠了几圈后，姜云瑶的想法就发生了转变。 与其在省城开食铺做小生意，倒不如直接做枕头和棉被的生意呢。 祁月国的百姓们在没有棉花之前，盖的被子里的填充物各不相同。 高门显贵能盖的上蚕丝被，保暖又透气，但因着造价高昂，是只有极富裕的家庭才用得起的奢侈品。 而普通百姓的被子里的填充物，多是杨絮、柳絮、芦花和木棉等物。 亦或者直接盖厚实的动物皮毛。 若是条件更差的穷苦人家，甚至只能用稻草来御寒。 若是有了棉花被和棉花枕头，想来只要价格不是高到离谱，销路应当还是不差的。 根据不同的季节天气，被子里填充的棉花份量可适量做增减，有薄有厚，定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因为棉花被子和枕头的消费者，定位的是中等家境的人群，姜云瑶便准备用细麻布做被套。 能压低一些成本，也方便售卖。 同时粗麻布和绸缎做的被套，也可以各少量准备一些。 这些是针对不同人群需求的备用。 甚至她还准备铺子里直接开定制的款式。 用什么样的布料，填充多少斤的棉花，多长多宽，布料上印染什么花样或是要不要绣花，都由顾客说了算。 虽然定制服务繁琐了些，但有需求做定制的，一定都是不缺银钱的。 麻烦些就麻烦些，银子绝对能不少挣。 这么一算，还是很赚的。 姜云瑶打定了主意，就开始对着本子做规划。 在开铺子之前，她得先推广棉花的种植。 只有种出了足够多的棉花，才能顺利开展下一步。 这次，姜云瑶不准备再把制作方子卖出去，或者跟别人合作参股了。 先前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盛家其他人不怎么会经营生意，放他们出去跑业务跟人打交道做生意，怕是不太行。 姜云瑶自己又顶着个几岁小姑娘的壳子，出去谈生意更不会得到重视，行不通。 加之盛家当时还背着罪臣亲属的名头，也不适宜太过高调的在外行走。 更重要的是，盛家当时没有身份背景支撑，还是罪臣家属，别人要是想找麻烦简直不要太容易。 姜云瑶深知没有背景的艰苦，尤其是在封建王朝的制度下。 但眼下不同了。 只要盛知衡能顺利考过院试，那就是秀才了。 秀才能直接免全家赋税，还是受朝廷保护有身份的人了。 光是凭着他一个秀才身份，姜云瑶做生意只要不招惹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不与人交恶，安安分分做生意，绝对能顺顺利利。 若是盛知衡能再往上走一走，过了秋闱考个举人，她做生意就能更硬气了。 虽然在朝堂中人的眼里，什么秀才举人都不是多高的身份，但是放在普通百姓之间，已经是极有地位的存在了。 就在姜云瑶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等待许久的放榜日终于到了—— 第163章 前途无量的小三元 姜云瑶一大早的就起床给盛知衡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肚里有食，心里不慌。 吃饱饱才能定下心来等放榜！ 好在盛知衡考试前的努力和考试后的淡定都是有道理的。 他成功又考中了院试案首！ 小三元！ 姜云瑶高兴到脑袋发懵，只顾着咧嘴笑，让茂文他们把装着铜板的筐取出来，给来看热闹庆贺的人分发。 这次她足足准备了六贯钱，全是崭新的铜板，随便发！ 原本盛知衡虽然连得了县试和府试的案首，但穷乡僻壤小山村出来的读书人，在省城这种地方并不怎么被高看。 小地方走出来的，考过的县试什么的，都是入门级的。 就算能拿到案首，换作院试，和全省考上来的学子同场厮杀拼实力，说不定就露拙了。 是以在院试开考前，虽然有人已经知晓了盛知衡连得两个案首的成绩，却没多少人有意来跟他交好。 县试府试都是小儿科。 有本事他再考个院试的案首，那才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 结果没曾想盛知衡这般厉害，他竟真的又考了个案首！ 整个省城多少年没出过小三元了，竟然被他摘得了！ 在院试放榜后，姜云瑶他们租住的宅院，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各种拜帖请帖雪片似的送上门，摞起来都快有姜云瑶高了。 “这群人，见风使舵的本事可真熟练。” 姜云瑶撇着嘴，翻看整理着那一堆拜帖和请帖。 “有一些读书人举办的宴会和诗会的邀请，还有一些富绅等人的个人邀请，还有想登门拜会的一些学子的拜帖……” 姜云瑶一边翻一边咋舌。 眼下她可算是真切的意识到了，祁月国的秀才含金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一点。 不对，也不能全说是因为盛知衡中了秀才的缘故。 这些人能这般殷勤，恐怕主要还是跟盛知衡得了个“小三元”的关系更大。 近数十年来的新一个小三元，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啊！ 一时间想和他交好的人都排成了长龙。 可惜面对这些殷切示好的人，不管是谁，身份如何，盛知衡的一视同仁的全都拒绝了。 不管是来访的，还是请他去参加什么宴会诗会的，盛知衡全都没有任何兴趣。 有些人邀请他去参加宴席，并不是真的看上了他这个人和他的学识，而是为了他的前路。 一个小三元，至少能证明他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为此，都值得在他的身上投入一些东西。 若是日后他一路考科举，当真入朝为官了，有了相识的关系，日后说不定就能借着机会好办事。 若是盛知衡的学识能力只能到这了，后续无法再往上爬也无碍。 不过就是付出几顿饭和一些时间罢了，左右广撒网，也不全是盯着他一个人的。 只要能笼络的对象里，有一个能走上朝堂博的官位，都算是投资没亏。 这种人和心态盛知衡很清楚，自然也没有奉陪的意思。 不过下帖子的人这么多，拒绝了谁或者接了谁的邀请都会得罪另一票人。 于是盛知衡干脆哪方面的邀请都不接，一视同仁全部推拒。 就他现在这病秧子身板，真要是天天赴宴跟人打交道周旋耗费心力，怕是等秋闱开考的时候，他人都废了。 不过这群闲杂人等的邀请可以拒了，当地太守递来的曲水流觞的邀请，却不能推拒。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太守的面子必须得给。 虽然这次院试的主考官不是太守，但太守镇守一方，还是朝廷四品官员，他的邀约必须要重视。 况且太守此次宴请的，并不单单只是盛知衡一个人，而是邀请了此次院试榜上有名的所有学子。 想来能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邀约，哪怕是看在太守的品级面子上，都没人会拒绝。 比起淡定的准备过去走个过场的盛知衡，章文彦对这场宴会的期待程度简直快要达到巅峰了。 是的，章文彦这次也成功通过了院试，榜上有名。 和府试的时候差不多，名次依旧是不算拔尖，但在前列的那种。 能连续几次考试都保持这个水准，也是另一种厉害程度的表现了。 章家是商户，生意做的还行，还不突出。 家族里多是做生意的，还真没出过什么当官的。 是以章家人如此支持章文彦读书考科举，也有此原因。 在丹阳县的时候，能见着县令都算顶天了。 眼下居然能直接见到太守，朝廷四品大员，让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宴会当天，章文彦特地命令马夫驾驶着马车驶到了盛知衡他们租住的宅院外，等着和盛知衡一起出发。 相比较他的兴奋，盛知衡表现的淡定的不像是要去见四品大官，而像是去见一位普通的长辈。 章文彦也不知道自己的形容对不对，但盛知衡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这种态度，倒是让章文彦很好奇了。 “你就不激动吗？” 章文彦语气还带着一丝兴奋，满目憧憬。 “朝廷四品大员诶，这官位，我都不敢想。” 盛知衡想了想，倒是真没觉得四品大员有多厉害。 不说坑害整个盛家沦落至此的四叔盛誉青，当时就官拜四品了。 就说曾经公开夸赞过他的才学，眼下还一路帮衬着他的孟大儒，不只是一品大员，还是内阁大臣。 在盛京，随便出门走几步，都可能会撞见个大官或者皇亲国戚。 相比较起来，只是见一个太守而已，对盛知衡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太兴奋的。 相比较见多了的盛知衡来说，也只有章文彦这种家族中没有当官的，且一直待在丹阳县，最高的官只见过县令的程度，才会对见太守这件事激动且憧憬。 因着盛知衡是此次院试的案首，且还有小三元的名头，在宴会上可谓是备受瞩目。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佩服他的学识，对他态度友善的。 在这群人中，就有给盛知衡下了请帖或拜帖，却一概被拒绝了的人。 嫉恨酸妒之下，就想找盛知衡的麻烦。 第164章 你说，我还装不装了？ “咱们这位小三元可不得了，人家眼界高着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高攀起的。” “就是，傻子才往上凑，也不看人家把不把你放在眼里。” “诶，瞧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家可是案首，小三元，那傲气点又有什么问题？有本事你也考一个小三元不是？” “切，我就算是真考了小三元，也不会这般目中无人。” …… 此时曲水流觞还没正式开始，太守人也没到呢。 盛知衡正和章文彦站在一起，跟凑上来打招呼的人闲聊说话。 结果就听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酸言酸语。 盛知衡早在自己一概拒绝了所有人的帖子，并决定应太守的邀来参加宴会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会有此场景出现。 只能说这群人着实没有新意和本事。 也就只敢在他背后逼逼赖赖，不敢当着他的面跟他直辩了。 “都是群什么人，自己学识不如，还敢说这种话？！” 盛知衡听见了背后那些闲言碎语还没说什么，章文彦差点被气歪鼻子。 “还故意站在咱们身后，就是有意想让你听见的吧？看我不去打他们的脸！” 章文彦说着，就怒气冲冲的转身准备去找刚刚乱说话的那群人算账。 章文彦自认他现在跟盛知衡也能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盛知衡对他从不藏私，还会主动跟他交流学问，帮他指点迷津，简直不要太好。 也因此，章文彦清楚的知晓盛知衡是个多么聪明厉害的人。 这群人，学识不如人，不知道自己努力就罢了，居然还敢乱说话？ 章文彦想去找麻烦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被盛知衡给拦住了。 “不必理会。” 盛知衡嘴角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面色自然淡定。 “只会嫉妒却不知努力上进的人，无药可救。就算能考中秀才，怕是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没有德行的人，学识上想来也无法再进一步。” 这种只会背后说人坏话，嫉妒别人，却不思进取不知道谦虚努力的人，有什么好搭理的必要？ 盛知衡的这番话，真是嘲讽人于无形。 说他说话难听吧，他也没指着人家的鼻子直接开骂，甚至还阻拦了章文彦去找那几个人算账。 要真说他不计较好欺负吧，但听听他这番意有所指指桑骂槐的话，也是真的毒。 盛知衡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没有避着任何人。 原本正和盛知衡以及章文彦他们攀谈的几个学子也没走开，自然全都听入耳中。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不想参与到这场无形的硝烟中，又不好直接转身就走，一时间尴尬的没人再开口说话。 盛知衡是真的不以为意，章文彦也被他的话说服了，方才脸上的愤愤之色散去了些许。 “你说得对。” 章文彦点头，给予肯定。 “这种人，能考过院试怕都是走了狗屎运了。就这心态，怕是日后再无寸进！” 比起盛知衡方才那番指桑骂槐的话，章文彦这番话就说的太过明显了。 虽然没当面指着那群人的鼻子骂，却也差不离了。 毕竟他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声音，身后那群方才嚼舌根的人也听见了，面色瞬间铁青，对着章文彦的后背怒目而视。 和盛知衡他们交谈的几个人尴尬的立时站不住了，生怕被卷入纷争，纷纷找借口告辞远离了。 章文彦倒是没有任何得罪人的自觉，还觉着自己方才那番话说的十分畅快，心底美滋滋的。 哎呀，这么意有所指的怒骂一通，还真挺爽的。 反正他也没指着人家的鼻子当面骂，谁跟他计较就是谁心虚。 不敢当面的，那就只能受着。 爽！ 盛知衡无奈的看了章文彦一眼，摇了摇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等回头找个机会，得提醒章文彦一番。 有些时候，不一定非要如此直面对骂才能出一口气。 学会语言的艺术，不吐出一个脏字也能把某些人骂个遍，说不定骂完了对方还没反应过来。 这样的好处，便是不容易落人话柄，想找麻烦也没辙。 没有指名道姓的，谁让你自己主动对号入座的？ 两边起争端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身侧不远处的假山旁，站了一行人。 打头的那个，还穿着官服。 方才那些在背后说盛知衡酸话的人，被章文彦如此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自然不能忍。 周围还有这么多看戏的人呢。 若是他们忍下这口气怂了，回头指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 几人对视一眼，气势汹汹的就准备上前与盛知衡他们理论。 章文彦立刻上前一步挡在盛知衡身前，还撸起了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通传声。 “太守大人到——” 闻听此言，一群人立刻不敢动弹了，纷纷整理衣冠见礼。 太守带着一行人阔步走来，在路过盛知衡他们的时候，视线扫过，却没有停顿。 盛知衡面不改色，行过礼后淡定的随着众人直起身子。 章文彦可没他这么淡定，心都提起来了，忍不住悄悄揪了揪盛知衡的袖子。 “太守大人什么时候过来的？该不会刚才咱们吵架的时候他就在了吧？” 章文彦似乎是被自己这个猜测给吓到了，脸都青了。 盛知衡见状，刚想开口安抚他一二，让他不要怕。 不管太守大人刚刚有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争执，就算是听到了，左右这件事又不是他们恶意挑起来的，错不在他们。 太守大人若是个明事理的，就应当不会因此而怪罪他们。 结果盛知衡刚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章文彦一脸懊丧的小声叭叭。 “太守大人可是四品大员诶，多大的官啊！我本来还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装一装儒雅名士仪态的，这要是被他听到了我刚才的话，那我的形象不是瞬间没了？” 章文彦忧心忡忡的看向盛知衡，小声征求他的意见。 “现在都这样了，你说，我还装不装了？” 盛知衡：“……” 第165章 哪位大人要见你 没等盛知衡跟章文彦这个活宝再多说两句，那边太守已经招呼众人坐下了。 盛知衡只得按捺住想吐槽的欲望，冲章文彦使了个眼色，先行落座。 宴会正式开始前，按规矩，太守得先说几句， 一众学子都鸦雀无声，听着太守例行公事的说了些许对所有学子的勉励之言。 章文彦就坐在盛知衡的身侧，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不走心呢？该不会每次院试过后，太守牵头举办的宴会上，开局都是一样的说辞吧？” 盛知衡无奈的瞥了章文彦一眼。 知道就罢了，怎么还能说出来呢？ 这若是被太守大人听见了，多折他面子。 短暂的贺词结束，太守并没有直接宣布曲水流觞正式进行，反而是先点了盛知衡的名字。 “本次院考案首何在啊？” 盛知衡猝不及防被点到，立刻起身，冲太守遥遥一拜。 “小子盛知衡，拜见太守大人。” “免礼。” 太守大人点出盛知衡，到不是要为难他，反而态度十分和善。 “听闻你身体不好，今日一见，果真和传闻相似啊。” 盛知衡眉心微微一动，没想到太守点他出来，开口竟先提起了他的身体状况。 “劳大人惦记，我这是胎里带来的弱症，打小便身子骨不好，长期病弱。” 太守点点头，眼露关切。 “再过不到两个月就是秋闱，切记要养好身子，多休息静养，少些走动。你是本届案首，又得了小三元，是个可塑之才，本官对你期待可是大着呢。” 盛知衡闻言心下一震，这下是彻底确认了。 太守特地把他喊出来，竟然不是例行公事的夸赞一番他的成绩，对他进行一番勉励。 若是他没有会错意的话，太守这怕是在给他撑腰吧？ 有了太守方才的话，既帮他坐实了身体不好的传闻，又帮他直接警醒了某些人。 太守都说让他多休息养病，备考秋闱，不要多在外走动了，谁还好意思不长眼的继续下拜帖和请帖？ 而之前那些因为盛知衡不给面子，一概拒了的邀请和拜访的人，就算心里对他再有意见，也不敢再公开说任何不好听的话了。 否则，岂不是驳了太守的面子？ 盛知衡跟太守毫无交情，甚至都不认识。 这次的宴会，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所以盛知衡属实有些想不通，太守对他的态度为何会如此之好，甚至还会主动帮他撑腰。 虽然对方只是一地太守，但有他这话撂下，至少盛知衡在省城的这段时日，应当不会再有烦人的家伙上门扰他清净了。 哪怕冲着这个，盛知衡现在也对太守充满了好感。 盛知衡虽然一副面色苍白病恹恹的模样，看着就没普通人康健。 再者有太守撑腰的话在前，他哪怕中途借病离席都无碍。 但他正是念着太守的相助，哪怕身体渐渐不适，也不爱这种应酬嘈乱的场面，却还是撑到了席散。 从盛知衡的面色渐渐难看开始，坐在他身侧的章文彦就忍不住经常朝着他投以关切的目光。 宴席刚散，他就忙不迭的起身，试图去搀扶盛知衡一把，赶紧把人给送回去。 盛知衡顺着他搀扶的力道起身，却站住脚，冲他示意了一下。 “怎么了？” 章文彦茫然的看着盛知衡，微微蹙眉。 “该不会是走不动了吧？我说你这病秧子，自己身子骨什么样自己不清楚？你就算跟太守打声招呼先走，他还能跟你个病人计较不成？” 章文彦有些着急。 尤其是当他想到盛知衡家里的那位，额头都冒汗了。 姜云瑶虽然平时挺好说话的一个小姑娘，但只要事关盛知衡的身体状况，她就会瞬间变脸。 虽然年纪尚小，但真生气起来，那一身的气势让章文彦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快上来，我背你出去。要是你家那凶凶的小姑娘见着你这模样，肯定要给我甩脸子。” 太守举办宴席的地方，是在城郊的一处园子里。 马夫和小厮都被留在园子外等候。 章文彦担心盛知衡的身体，怕跑出去喊了盛知衡家的小厮再回来把他带出去来不及，便只能自己上了。 盛知衡看着在他面前弯下腰，当真作势要背他的章文彦，忍不住失笑。 不过等他开口，却是第一时间为姜云瑶辩解。 “别胡说，瑶儿一点儿都不凶。” 章文彦：“……？？？”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章文彦有些心累，但也没准备跟盛知衡继续掰扯姜云瑶到底凶不凶的问题。 不只是时间地点不对，盛知衡的脸都苍白成这样，还是赶紧把人给送回去才是。 就在章文彦准备催促盛知衡别废话了，赶紧趴到他背上的时候，后方一溜烟跑来一个小厮。 “盛公子请留步！” 章文彦一愣，蹭的直起了身子，下意识就想把盛知衡护在身后。 在章文彦看来，他这个朋友真是弱鸡到可以，风一吹就能倒。 一看有人找过来，他还以为是之前起冲突的那几个人气不愤，又想来找麻烦呢，第一反应就是先站到盛知衡前面。 “没事。” 盛知衡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拍了拍章文彦的肩膀，往前一步，站在了他身侧，看向朝他们跑来的小厮。 “盛公子。” 小厮跑到跟前，拱手示意，语气恭敬。 “我家大人有请。” 盛知衡点点头，转头看向不明所以的章文彦。 “你先回去吧，出去见了我家小厮，告诉他让他在园子外等着我就是。” 章文彦却有些踌躇，不放心把身体不好的盛知衡丢下自己走。 “回去也不急于这一时，我送你过去吧。” 盛知衡看出了他眼中的关切，倒是也没拒绝。 那个前来传话的小厮倒是多看了章文彦两眼，但是什么也没说，立时头前带路。 章文彦搀扶着盛知衡跟上，看了看前头小厮的背影，悄悄落后几步，低声询问盛知衡。 “他说的大人，是哪位大人啊？要见你做什么？不会出什么事吧？” 第166章 你瞪他干什么？ 盛知衡闻言瞥了章文彦一眼，眼底带笑。 章文彦并不知晓让小厮拦下他们的人是谁，却还是出于担心他的缘故，义气的留下没走。 盛知衡缠绵病榻多年，连门都出不得，更别说交上什么要好的朋友了。 盛家出事后，盛家以前的世交亲属都恨不能绕道走，更别提主动凑上来跟盛知衡做朋友了。 眼下有了个章文彦，虽然偶尔跳脱了些，却是个难得真心赤诚讲义气的好朋友。 “别担心。” 盛知衡同样压低声音，安抚不安的章文彦。 “若是我所料不错，应当是太守大人要见我。” “太守大人？！” 章文彦一惊，声音不自觉的就大了些。 随即他看到前头领路的小厮，不知道对方听到了没，连忙低头干咳一声。 “到了。” 就在章文彦内心惶惶的时候，前头领路的小厮停下了脚步，冲章文彦笑了笑。 “我家大人请盛公子有要事相商，还请这位公子暂在此留步。” 小厮领着他们，停在了一处广玉兰树下。 树下摆放着石桌石凳，小厮便示意章文彦留步于此处等待。 而不远处便是一座湖中凉亭，亭子周围围着防虫的纱幔，里头正坐着一个人。 章文彦知情识趣的驻足，朝盛知衡看了一眼。 盛知衡冲他点点头，跟着小厮朝着湖上凉亭走去。 “劳烦小哥，稍后派人出去给园子外候着的我家小厮传个话，以免他见不着我会着急担忧。” 盛知衡这个病秧子身子骨，让盛家上下所有人都挂心。 宴席都散了却见不着他人影，盛知衡担心茂文会着急硬闯，惹恼了主家。 “您客气了。” 小厮连忙躬身应声，态度热情且恭敬。 “稍后我亲自走一趟，您放心。” “有劳了。” 盛知衡道过谢后，这才走近了那座水上亭子。 等到走到亭子近前，就有候着的侍女帮忙掀开了纱帘，请他进入。 亭子里端坐着的，果然是太守。 太守冲守在旁边的侍女和侍卫摆摆手，示意他们全都退下，随后面色温和的示意盛知衡坐下。 盛知衡道过谢后，才在太守对面落座。 太守亲自给盛知衡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含笑夸赞。 “先前宴会上人多，也没怎么好好跟你说几句话。你的卷子我看了，很不错。” “您谬赞了。” 盛知衡客客气气，姿态却不卑不亢，得了太守的亲口夸赞，也没表露出任何欣喜若狂的状态来。 他这番淡然镇定的模样，反而还让太守高看了他一眼。 “都是自己人，就不说那些虚的了。” 太守笑看着盛知衡，开口直言。 “你或许不知，我是孟大儒名下的弟子之一。” 盛知衡一愣，旋即恍然，明白了太守为何会对他有这种态度了。 先前他还想着，太守会对他如此另眼相看，不是有所图，便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渊源。 眼下也不过是刚刚好映衬了他的想法，果真事出有因。 经过太守的解释，盛知衡才明了了其中缘故。 此次院试的主考官不是太守，是以他原本也没注意到盛知衡。 只是榜单排名定下以后，总是要给他这个太守过目的。 太守看过盛知衡的卷子，一见心喜，便多询问了一些和案首相关的讯息。 随后得知盛知衡竟同时也是县试和府试的案首，便知晓这小三元是板上钉钉了。 太守素来惜才，便多关注了一番他的来历，孰料竟让他发现了，盛知衡和孟大儒之间的渊源。 不说盛知衡少时，便得到过孟大儒亲口盖章的“神童”之名。 就说盛家落难之后，盯着罪臣家属的身份，若不是有孟大儒的推介信做担保，别说考院试了，连府试都没机会。 而太守是孟大儒的亲传弟子之一，对老师看顾的人，自然也上心几分。 尤其盛知衡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便起了惜才之心。 知晓盛知衡身体不好，又听闻放榜后盛知衡借此理由拒绝了一众人的拜访和邀请，甚至还有人因此气不忿，还有跑到太守跟前来上眼药的。 于是才有了今日宴席开始前，太守主动先帮盛知衡正名说话的一幕。 太守是一片好心，盛知衡自然要承情。 聊了几句后，太守看盛知衡脸色不太好，也记挂着他的身体状况，便准备放他回去了。 “在省城这段时日，若是有需要，尽管登门。” 太守递给盛知衡一张名帖，冲他示意。 盛知衡客客气气接过名帖，再度跟太守道过谢后，方才告辞。 盛知衡走出亭子后，章文彦立刻迎了上去。 把章文彦留在石桌前等待，侍女还给他上了茶水糕点，他却没有丝毫品尝的心情，一直关注着亭子里的动静。 虽然因为隔着得有段距离。 别说能听到亭子里的两个人在交流什么了，隔着纱幔，甚至连他们的表情都看不清。 但章文彦关心的也不是他们说了什么，而是忧心着盛知衡的身体状况，生怕一个挺不住出什么意外。 眼见着人终于走出来了，章文彦立刻迎了上去，几乎是架着盛知衡，快速走出了园子。 园子外只剩下章文彦和盛知衡二人的马车。 茂文正坐在车辕上等待，看到章文彦扶着盛知衡出来，连忙跳下马车迎了上去。 “少爷！” 茂文看着盛知衡这脚步虚浮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从另一边搀扶着他。 等盛知衡走近马车，才看到马车车帘子掀开，从车厢里又跳下来一个人。 “瑶儿？” 盛知衡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此的姜云瑶，倏地转头看向身侧扶着他的茂文，抿了抿唇。 他先时特意叮嘱太守家的小厮出来告知茂文一声，就是为了防止茂文见不着他，着急忙慌的乱了分寸回去告知姜云瑶，让姜云瑶也跟着一起着急。 孰料他都特意叮嘱过了，茂文竟还是把姜云瑶给招来了。 “你瞪他干什么？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姜云瑶看了一眼盛知衡苍白的唇色，又气又心疼。 “我是迟迟不见你们回去，放心不下，自己找过来的。” 第167章 打着什么主意，跟他有何干系 盛知衡低咳一声，连忙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看向姜云瑶。 “我没怪他……” 只是这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心虚。 章文彦闻声，忍不住多看了盛知衡两眼，目露惊诧。 盛知衡是谁啊，不管面对什么场面什么人，都能淡定自若稳如泰山。 眼下对着姜云瑶，怎么的突然就这般的心虚没底气，这反差也太大了些吧？！ 章文彦知晓姜云瑶的“小童养媳”身份。 见着此情此景，他心中对盛知衡身体状况的担忧都散了些许，忍不住啧啧出声。 看盛知衡这幅模样，可以想见他的未来，定会夫纲不振——惧内！ 想到这，章文彦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笑容。 啊，他突然就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种场面了呢！ 盛知衡并不知道章文彦在腹诽他什么，见姜云瑶都来了，他便赶紧和章文彦分道扬镳，登上了自家马车。 姜云瑶跟章文彦客气的道别后，登上马车看着乖乖坐在里面的盛知衡，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没急着跟盛知衡说话，而是凑上去，在盛知衡肩头嗅了嗅。 盛知衡一动不动，任由姜云瑶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一副根本不虚的样子。 嗅闻过后的结果让姜云瑶勉强还算满意。 “还行，没喝酒。” 盛知衡连连点头，他当然没喝酒了！ 不说他顶着这幅病恹恹的样子，也没几个人敢灌他酒，就说有太守坐镇撑腰，都允许他以茶代酒了，自然没人还敢没眼力见的上赶着逼他喝酒。 “不过你怎么还是把自己给折腾成这幅样子了？” 姜云瑶蹙紧了眉头看着他。 盛知衡的身体疗养到现在，按时吃药，每日还要服用调理身体的药膳。 身体已经比以前那走一步喘三喘的状况好太多了。 就连前不久的三天院试考下来，他出考场的时候也只是脸色苍白，虚弱了一点点。 现在可倒好。 不过是参加了一场宴会罢了，他这面若金纸嘴唇苍白，脚下漂浮的样子，怎的比刚考完院试的时候还虚？ 盛知衡来之前，不是跟她保证了绝对没问题的吗？！ 盛知衡低咳一声，耳根微微泛红。 确实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情况。 这种有许多人参加的宴席，就得一直精神紧绷提高警惕，心神一丝都放松不得。 毕竟他刚考得了案首，还是小三元，有不服气或拈酸妒忌的人多的是。 就算有太守坐镇给他撑腰，但贵为太守，也不好对他太过维护，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要应付前来找他攀谈闲聊的人，还要分心仔细分辨别人话里是否别有用意。 大部分时候，全靠盛知衡自己提高警惕，随时提防着会不会有人在说话间，就给他下套。 在那种地方，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很有可能就会迅速被引发一系列的后续反应，比如被人恶意曲解，栽赃陷害。 如此精神高度紧绷的一场宴席下来，简直比他进一趟考场还要累。 姜云瑶听完盛知衡的解释，虽然心下还是隐隐不悦，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了。 不过她对那位太守大人，倒是还挺有好感的。 看在对方主动维护盛知衡，帮他说话，还帮他挡掉了麻烦的份上，姜云瑶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府试放榜后，距离秋闱就不远了。 盛知衡他们也没有抽空回一趟临山村的意思，盛家人也是这个想法。 甚至盛宥柏他们还特地传信过来，让盛知衡安心备考秋闱，家里有他们操持呢，出不了岔子。 相比较盛宥柏给盛知衡写一本正经的信，易氏给姜云瑶递来的信里，写的可就繁琐多了。 盛知衡又考了个案首，那可是丹阳县走出去的第一个小三元。 临山村的村民们特别与有荣焉，纷纷登门祝贺。 盛宥柏他们也很高兴，为了庆贺和感谢大家，还特地摆了宴席，请全村人去免费吃席。 村里人家境富裕些的，比如姜云瑶的那些“徒弟”林大壮等人，不但在办宴席当日忙前忙后的帮着张罗，还带了贺礼上门。 包括跟姜云瑶他们交好的陈员外，也特地带着重礼登门庆贺。 甚至连县令都带着县丞等人登门道贺，还备了薄礼。 除了他们外，还有十里八乡富裕的乡绅商户们，也纷纷登门送礼。 他们有的是跟盛家关系不错，真心登门为盛知衡备礼庆贺的。 而有的，则是为了能跟盛家打好关系，最好能跟盛知衡攀上点关系什么的，才特地送上的厚礼。 考过院试，也不过只是个秀才罢了。 虽然在丹阳县这偏远的小地方，出的秀才确实不多，倒也不是多罕见。 能让这些人争先恐后登门的原因，还是盛知衡脑袋上顶着的“小三元”名头。 都能考得小三元了，说明盛知衡学识不是一般的出众，飞黄腾达近在咫尺啊！ 现在不想方设法跟他攀攀关系，等日后他考取功名步入官场，再想跟他套近乎就晚了！ 似乎是为了能让姜云瑶感受到当时的盛况，易氏还特地在信中给她描述了部分礼单。 “整套的玉器摆件，还有论斗装的大个珍珠……嚯，还有直接送银票的呢，真是好淳朴好不做作！” 姜云瑶看着信念念有词，说给盛知衡一起听。 “哎呀，这说还有送一整套掐金累丝镶红宝石头面的！娘说这一整套，至少得千两纹银。啧，真贵。” 姜云瑶说完突然一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啊，给你送一套这个干什么？！” 这套头面一看就是给年轻女子备下的。 盛知衡又没有姐姐妹妹还未婚配，送她一套这个干什么？！ 虽然易氏在信中没说，姜云瑶却瞬间猜到了关键点。 “是不是有人登门给你说亲了？！” 盛知衡：“……”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盛知衡哭笑不得的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姜云瑶。 他人又不在家，这礼也不是他让人送的。 别人要备什么礼送什么东西，又打着的是什么主意，跟他有何干系？ 盛知衡立刻正了神色。 “我这就给娘写信，让他们把所有人送的礼都退回去！” 第168章 这是什么意思？求鼓励？ “不必了。” 姜云瑶撇着嘴哼哼两声，又瞪了盛知衡一眼，才终于开口说。 “娘在信里说，那些人送的所有东西，她一个都没收，全都当面给退回去了。” 盛知衡一本正经的颌首，对易氏如此深明大义的举措给予肯定。 “这样才对。” 盛家现在这群人，没有眼皮子浅的。 他们都知晓盛知衡这一路考上去有多么的艰辛。 加上盛家罪臣亲属的身份，更是让他们小心谨慎，一点错都不敢出。 有盛知衡能考科举，他们盛家还有复兴的希望。 若是再因此一不小心做错点什么，帮不上忙还给盛知衡拖了后腿，怕是他们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小心无大错。 左右眼下盛家也不缺银钱花，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就被迷花了眼，干出影响盛知衡前途的事来？ 盛宥柏他们如此深明大义，倒是让姜云瑶忍不住心生佩服。 盛家也是苦过难过的。 吃过苦还能保持初心，不被眼前的利益轻易触动，坚守立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随信而来的，还有几张大额银票。 易氏特意在信中写明了，有一部分是陈员外登门那日，顺便结给姜云瑶的，榨油坊的分成。 当初姜云瑶和陈员外说好了的，榨油坊每半年做一次分红。 这次姜云瑶人在省城，没空去跟陈员外算账分成，陈员外就主动把银票送上门了。 同时他还说，若是姜云瑶对分成的银两有疑问，可以随时回去查账。 姜云瑶对陈员外自然是信任的。 合作这么久了，从未出过岔子。 她点了点银票，足足有两千多两。 这还榨油坊只是半年的分红！ 姜云瑶轻轻吸了口气，看来这段时间，陈员外不声不响的，定是又开办了不少榨油坊分坊。 生意做的足够大，才能分得如此高的利益。 姜云瑶想了想，准备等回头有机会回去了，就跟陈员外提一提，还是更改一下分成比例吧。 毕竟刚开始谈合作的时候，她只出了点子，算技术入股，和建坊的一小部分银两。 是陈员外主动让利，给了她比原计划还要高的分成比例。 但除了第一个榨油坊，后面的分坊建立扩展和管理方面，她压根就没操过心没帮过忙，却还拿着这么高的分成比例，让她问心有愧。 除了陈员外给的分红，还有几张大额银票，是易氏给姜云瑶的，让她随便花。 姜云瑶和盛知衡远在省城，易氏他们看顾不到也帮不上什么忙。 想来想去，就只能多给塞点银子，让他们随意花用。 易氏甚至还在信中说，若是不够用了，随时写信回去，她再给寄！ 也是十分财大气粗了。 姜云瑶他们先前离家的时候，易氏就给塞了不少银票。 还有姜云瑶自己做生意赚来的小金库，压根不愁没银子用。 何况现下还有陈员外刚给的分红，也有两千多两呢。 但在易氏看来，姜云瑶挣来的银钱，那都是她的私房钱，是她的小金库。 早先盛家那是没办法，才只能靠着姜云瑶赚钱养家。 现下生活好了，他们一群大人，可不能再没皮没脸的花用姜云瑶的体己钱了。 是以陈员外给的分红，易氏就默认那是姜云瑶自己的私人财产。 而她给的，则是留给姜云瑶和盛知衡他们日常花用的。 姜云瑶快快乐乐的把银票都收起来。 感觉自己的家底又充盈了不少，心情都跟着飞扬美妙了起来。 除此之外，易氏在信的末尾还写到，给皇帝选秀的圣旨已下，丹阳县已经开始统计百姓家中适龄的女子了。 统计过后，还要经过一番筛选，最终挑出最貌美的女子，送往京城。 这个过程耗时有些长，最终等被选中的秀女都被送到皇宫中进行最后的挑选，估摸要等到年后了。 姜云瑶掐指算算，忍不住咋舌。 皇帝和太后之间的不合与纷争，这都彻底摆在明面上了。 秋闱即将开始，大开后宫选秀女立刻就安排上了。 皇帝忙着在朝堂上扶持自己人，太后则忙着给皇帝扩充后宫，在后宫塞自己人。 当朝皇帝和太后能不合到这种地步，也是极罕见的了。 不过比起选秀女这种跟他们没甚干系的事，显然还是秋闱更重要一些。 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盛知衡就要再度踏入考场了。 秋闱同样是在省城开考，姜云瑶抱着小白送盛知衡去考场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盛知衡却因此多看了姜云瑶两眼，主动询问。 “你就没什么话要交代我的吗？” 姜云瑶正忙着戴着自己亲自做的梳毛手套给小白梳毛，闻言摇了摇头。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你都考了这么多回试了，我能想到的话都说完了，现在实在想不到什么好说的了，干脆就不说了。” 现在已经是秋季了，小白又要开始换毛了。 季节性换毛几乎是大部分动物都要面临的，小白也不例外。 眼下刚刚进入换毛期，姜云瑶就养成了经常给它梳毛的习惯。 先把换下来的毛毛在漫天纷飞之前给它梳下来，能降低不少麻烦。 否则若是放任不管的话，等换毛中期，小白随便动一动，都将能看到漫天飞舞的毛毛，令人窒息。 送盛知衡进考场这种事，姜云瑶都紧张过好几回了，现在都快习惯成自然，紧张不起来了。 盛知衡看着给小白淡定撸毛的姜云瑶，一时语塞。 好像也是。 连他自己对考试都快觉得习以为常了，更何况是姜云瑶呢。 于是整个车厢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直到马车驶到考场外，车帘外响起了茂文的声音。 “少爷，少夫人，到了。” 盛知衡低应了一声，却没急着出去，而是看向了姜云瑶，意有所指道。 “有些时候，家人的鼓励还是很重要的，或许能帮忙提供不少信心。” 姜云瑶：“……”盛知衡这是什么意思？求鼓励？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但对上盛知衡隐隐带着期盼的视线，欲言又止。 “……加油？” 第169章 喜报！喜报 姜云瑶最终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语气古怪，满心的槽想吐。 盛知衡却心满意足，临下马车前还好心情的撸了一把小白的狼头。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满足的背影，再度陷入了沉默。 算了算了，就谅解一下心理压力比较大的考生吧。 虽然有点神经，但要体谅！ 秋闱的难度和耗时，都不是前几场考试能比的。 秋闱一共有三场考试，每一场考试又要持续三昼夜，整场秋闱下来，共耗时九天七夜。 姜云瑶嘴上说着不担心、习惯了，但临到后面几天的时候，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天天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时候考完。 等整场秋闱考下来，盛知衡的精气神也像是耗尽了一般，躺在床上虚弱了好些天。 姜云瑶差点没被他这虚弱的样子吓到，生怕他病重，再回到以前的状态。 好在盛知衡就是连着经历了数场大考，精神一直紧绷着。 眼下秋闱都考完了，他精神一松，才导致病气一涌而上，倒是不严重。 好生将养了一段时日，就恢复了不少，能起身下地了。 姜云瑶这才松了口气，只觉着这情况若是再来几次，恐怕她都要被吓到心脏出问题了。 等盛知衡恢复了，也到放榜日了。 姜云瑶这些天一颗心都挂在了盛知衡的身上，忙前忙后的给他抓药照料，没想到一晃神时间竟过的这般快。 等外头街道上传来了阵阵敲锣声，其中还伴随着报喜人的高声呐喊，姜云瑶才意识到，竟已到了放榜日了么？！ “我竟一时给忘了。” 姜云瑶有些尴尬的看向盛知衡，试图补救。 “我这就让茂文赶去看一眼你考了第几名！” 因着盛知衡病情出现反复，姜云瑶担忧忐忑还有些生气，硬是摁着盛知衡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不许他动弹。 别说是下床走动了，连书本都被姜云瑶收起来不给看。 人都病了，秋闱也考完了，就算想看书也不急于这一时，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没事可干的盛知衡只能在床上睡了又睡，以至于过得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不怪你。” 盛知衡低咳一声，不好说自己也忘了这茬。 “不急，既然已经开始报喜了，等着就是。” 盛知衡对自己所做的文章有信心。 只不过报喜的规矩，都是从绑上最后一名开始报，着实有些熬人。 姜云瑶听着阵阵敲锣声和报喜人的呐喊声从门前或街道边经过，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起身，准备还是喊茂文去看一眼的时候，院门猛地被推开了。 “少爷！少夫人！少爷中了，考中了！！” 姜云瑶心下一惊，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连忙扶了一把盛知衡，准备搀着他一起出去看看。 结果还没等他们走到卧房门口，茂文就一溜烟的蹿了过来。 跑得太快太激动，茂文脸上涨得通红，喘着粗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中，中了，少爷，少爷考中了！” 得知盛知衡果然榜上有名，姜云瑶心下一定。 “别着急，慢慢说。” 姜云瑶面带喜色，忍不住抬头和盛知衡对视一眼，心底的欢喜压都压不住的往上冒。 姜云瑶虽然没提前吩咐，甚至忙着照顾盛知衡的身体，都忘记了放榜日这回事。 但茂文却没忘。 于是一大早的，没用姜云瑶吩咐，他就跟佳宁等人打了声招呼，直接出门蹲放榜去了。 在等到张榜，他看到盛知衡名次的第一时间，直接跳了起来。 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茂文这才兴奋的直接跑了回来。 这一路上跑得太快，以至于这会儿他足足喘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得知盛知衡考中了，就足够姜云瑶高兴的了，却没想到等茂文再次开口，又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少爷考中了解元！第一名！” “真的？！” 姜云瑶倏地转头看向茂文，震惊到目瞪口呆。 “你没看错？” 纵使姜云瑶知晓盛知衡很厉害，也没想到在这么难的秋闱上，他竟还能考到第一名。 这学识和能力，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吧？！ “没看错，我看了好几遍呢，少爷真的考中了解元！” 茂文激动不已，忍不住道。 “少爷真厉害，先前考了个小三元，怕不是还能捧个大三元回来！” 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场考试皆获得第一名的成绩，被称为小三元。 乡试、会试和殿试三场考试也都获得第一名的话，则被称为大三元。 乡试第一名叫解元，会试第一名为会元。 殿试第一名，那就是状元了！ 茂文现在竟然就已经展望上盛知衡夺取状元的未来了。 “别瞎说，后面两场还没考呢，不能骄傲自满。” 姜云瑶虽然高兴，但好歹还保持着一分理智。 “别毒奶。” “啥？” 茂文茫然的看着姜云瑶，“毒奶”是什么意思？ 不过那都不重要。 在说话间，他们的宅院门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了震天响的敲锣声和报喜声。 “咚咚咚——” “喜报！喜报！” “是报喜人来了！” 茂文兴奋转身，匆匆去引导报喜人进门。 姜云瑶扶着盛知衡往大堂的方向走，刚巧和被茂文带来的两位报喜人相遇。 报喜人一看到被姜云瑶搀扶着走过来的盛知衡，立刻面带喜意快步走上前。 “您就是丹阳县临山村的盛知衡老爷吧？” 盛知衡颌首：“正是在下。” 报喜人立刻展开手里的捷报，高声念道。 “报喜！报喜！丹阳县临山村盛知衡老爷应本届乡试，得中解元！” 话音落地，院子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和邻里，对着盛知衡连声贺喜。 “恭喜盛老爷得中解元！恭喜恭喜啊！” 盛知衡被姜云瑶搀扶着走上前，双手接过那封捷报。 姜云瑶高兴的想掏荷包给报喜人发赏钱。 结果一模袖袋竟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她忘记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准备好的赏钱忘记带在身上了。 没摸到荷包，但是摸到了两片金叶子。 这是姜云瑶先前觉着好看，随手塞到袖袋里的。 眼下心情好，她干脆把两片金叶子掏出来，分给了两个报喜人。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第170章 人家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两位报喜人没想到来报个喜，解元家竟这么大方，直接给的金叶子！ 二人脸上恭贺的笑容立时更真心了。 好在机灵的佳宁很快就喊上茂文帮忙，把提前准备好的新铜板抬出来分发给前来道喜的众人，让他们也一起沾沾喜气。 因为出手大方，更是引来了一片人的欢喜和不绝于耳的连声贺喜。 考完乡试，会试就是明年的事了。 姜云瑶开开心心收拾东西，准备和盛知衡一起回临山村过年。 等过完了年，他们再一起动身前往盛京考会试。 从最开始去府城考府试起，他们就没回过家了。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还真挺想念的。 盛知衡考得了小三元，乡试还中了解元，在整个丹阳县都算得上是不得了的人物了。 他们临归前易氏来信，还说县令等人准备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列队大肆欢迎一番呢。 考过乡试，榜上有名便是举人。 考中举人即使不做官，也是一县名流，见县令都有座位，备受尊敬。 整个丹阳县考上了举人的拉出来数一数也没几个。 盛知衡不只是考上了举人，还是头名，更是让县令等人感觉脸上有光。 这可是他们丹阳县走出去的读书人！ 为了给解元足够的牌面，县令等人早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仪式，听闻还准备安排上放鞭炮吹唢呐和舞狮的节目呢。 姜云瑶看到信中所写的规格，不知怎么的，一想就觉得，这场面怎么跟人家成亲似的？ 盛知衡本就不是什么喜欢高调的人，看了信后，便决定低调回去。 那般县令亲自带着人敲锣打鼓迎接的场面，他应付不来，也不喜欢。 因着盛知衡考完乡试后病情反复，虽然现下已然养好了不少，但姜云瑶不放心，留在省城让盛知衡又多将养了几日才正式启程回去。 他们提前没说回归的日期，他们乘坐的两辆马车低调的穿过县城回到了临山村，一路上通行很是顺畅。 等到了临山村的村头，姜云瑶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 就见村口的大榕树下，正坐着几个妇人闲聊，手上还做着绣活。 姜云瑶一眼就看到了腿上放着一个装着针线布料的竹编箩，手上拿着绣绷，正边和妇人们笑谈边绣花的易氏。 姜云瑶许久没见易氏了，哪怕两人经常来往信件联系，但这会儿见着人了，思念之情还是瞬间压不住的喷涌而出。 “娘！” 姜云瑶冲着易氏的方向喊了一声，示意茂文停车，跳下了马车。 易氏原本正和人说着话呢，闻声抬头，一眼看到姜云瑶和她身后的马车，高兴得丢了手上的绣活立时起身。 “诶！” 易氏响亮喜悦的应了一声，完全没有了往日里贵夫人的端庄稳重。 “怎么今日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累了吧？咱们赶紧回家！” 易氏高兴不已，快步上前迎到姜云瑶，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好好的回来了就好，你爹他们还不知道呢，咱们回去给他们个惊喜！” 易氏话刚落，盛知衡也在茂文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了。 “娘。” “诶！” 易氏看着身姿挺拔却依旧瘦弱的盛知衡，突然就红了眼眶。 这还是盛知衡第一次离开她身边这么久，易氏嘴上不说，担心会影响到备考的盛知衡，心里却记挂得紧。 眼下终于见着他们完好归来，易氏高高提起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了。 “可算是回来了。” 易氏眼眶微红，一开口就止不住带上了哽咽。 “回来了回来了，我们肯定是要回来的。” 姜云瑶见状，忙踮起脚尖抱着易氏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俏皮打趣。 “娘还在等着呢，我们肯定得回来啊！” 易氏被姜云瑶逗笑了，伤感的情绪也飞散了。 说话间，原先都坐在大榕树下的村民们也都围拢了上来，新奇的围观新鲜出炉的解元。 盛知衡在临山村的时候，虽然因病很少外出走动，但村民们也是经常得见的。 他考中县试第一名的时候，村民们都深觉与有荣焉，他们这偏远山村也终于出了个有本事的读书人。 结果没曾想，县试第一名，对盛知衡来说，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后头府试、院试和乡试，他竟全都考了第一名。 报喜人一次次来往临山村，村民们反复震惊，都快被震麻木了。 盛家人都是官家大户出身，虽然遭了难流落至此，也跟他们这些乡下种田的泥腿子不一样。 但他们也没想到，盛知衡竟然能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你说说人家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饶是盛知衡也被村民们的热情视线打量的有些遭不住了，表情微微僵硬。 好在易氏的心情平定了些许，这才想起他们还在村头杵着呢，忙招呼盛知衡他们回家。 盛知衡他们没提前说哪一日回来，不知情的盛宥柏便去找盛老太爷下棋了。 等盛知衡他们站到眼前的时候，盛宥柏还手执棋子没反应过来呢。 姜云瑶把易氏扶到盛宥柏身侧坐下，盛老夫人也在下人的搀扶下闻声而来。 等四位长辈坐定，盛知衡一掀衣摆跪地，恭恭敬敬冲四人磕了个头。 “不肖子孙幸不负祖父祖母爹娘期望，年后前往盛京，定挣得功名，带我盛家回归京城，重振昔日荣光。” 盛老夫人和易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盛老太爷心下也五味杂陈，既心疼又骄傲，忙起身走上前，亲手把盛知衡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好，好啊。” 盛老太爷感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知道拍着盛知衡的肩头说好，眼眶泛红。 “好孩子，盛家有你，实为幸事啊！” 盛知衡考出了这么好的成绩，盛家的这个年过的十分宽裕。 刚进腊月，易氏就忙着跑去村民家挑选了一头猪和两头羊回来，准备宰杀了备着过年。 姜云瑶看到被买回来的猪，沉默片刻。 先前惦念着的“劁猪”法，到现在她还没逮着机会跟易氏说呢。 等过了年再跟她说，一定要说服她弄几头猪来尝试一下！ 姜云瑶暗暗下定决心，没有围观杀猪宰羊现场，而是带着小白溜溜达达上后山去了。 第171章 真是越看越像狗子了 小白自打跟了姜云瑶，那叫一个吃香的喝辣的，被养的皮毛油光水滑，膘肥体壮。 狼两岁左右就成年了，小白跟着姜云瑶一走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是该让大白和狼后多见见长大的崽。 可惜比起跟大白和狼后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小白更愿意跟着姜云瑶一起在山林里到处浪。 先前小白跟着姜云瑶一起离开，不管是在府城还是省城，怕吓着邻里街坊，姜云瑶都不敢让小白在外头乱跑。 小白每日里的活动区域，就只有他们租住的那个宅院。 对一头精力旺盛的小狼来说，属实是委屈了。 眼下回到山林，姜云瑶也不拘着它，任由小白在山林里肆意撒欢。 反正也没人看见，它撒欢的地儿还在大白的领地范围内，稍微跑出圈一点也没甚大碍。 只可惜小白长大了，对大白来说，就是狼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再加上小白跟着姜云瑶离开了那么久，与整个狼群都疏离了不少。 以至于大白对小白的态度完全没有小崽子幼时那般亲热，甚至隐隐还散发着威慑力。 这是狼群自然繁衍的规则，姜云瑶也无力干涉。 不过大白并没有对小白做出任何驱逐的行为，反而任由小家伙在它的领地里到处撒欢蹦跶，已经算很不错了。 但如此一来，姜云瑶想要把小白放归山林的想法却破灭了。 虽然姜云瑶很舍不得小白，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崽。 但狼只有在山林里才能活得更自在。 一直跟着人类生活，会受到约束不说，时间久了还可能会被训话。 姜云瑶希望小白能过上恣意潇洒的人生，能在山林里肆意奔驰，不必被拘在小小一方天地里，太委屈它了。 当初姜云瑶把小白带走，是为了给它养伤。 后来伤养的差不多了，姜云瑶想把小白送归却没成功，因为小家伙是自愿跟着她的。 大白和狼后没反对，姜云瑶也不放心伤还没彻底养好的小白，才把它带离。 结果没想到现在她主动想把小白放归，却遇到了重重阻碍。 因为和狼群分离开太久，狼群在已有狼王，并且狼王对已经长成，并隐隐有威胁性的亲儿子不亲密的情况下，狼群是不会违背狼王的意愿轻易接纳小白的。 除非小白能干掉它爹，成功上位，成为新一任狼王，收服狼群，才可能会被顺利接纳。 不过大白正值壮年，姜云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把小白放出去跟它爹打，绝对是碾压式的被虐被揍。 大白那般聪慧有灵性，小白也继承了亲爹的灵气，很是聪明。 放归的计划暂时搁浅了，姜云瑶寻了个树桩坐下，冲小白招了招手。 原本正用鼻子拱蘑菇的小白立刻放弃“新玩具”，吐着舌头朝姜云瑶飞奔而来。 在即将撞上姜云瑶的时候，小白给她表演了个急刹车，稳稳停留在姜云瑶面前。 姜云瑶：“……”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感觉小白现在越来越像狗了呢？ “乖。” 姜云瑶伸手撸了撸小白的狼头，试探着询问。 “白啊，你想不想要自由？比如……留在这个山林？” 小白歪了歪脑袋看着姜云瑶，似乎是听懂了。 随即下一秒，它就嗷呜一口咬住了姜云瑶的袖口，眼巴巴的看着姜云瑶。 姜云瑶莫名从小白的毛毛脸上，看出了一丝……委屈？ 姜云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白该不会以为她是要扔了它吧？ “我不是要丢了你，我这是想征求你的意见，比如你更喜欢在山林里玩耍之类的？” 姜云瑶想把自己的袖口从狼口中拯救出来，可惜小白咬得很紧，她试探了几次不成，只能作罢。 “年后我就要跟着知知启程去盛京啦，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以后就要留在京城了。你真的要背井离乡跟着我一起去吗？” 那可是盛京，比不得这偏远小地方，规矩多的吓死个人。 尤其是出门走在街上，都能撞见不知道多少个达官显贵。 要是把小白带过去的话，为了以防万一，怕是要把小白更加严实的养在后宅，能活动的区域受限，多委屈小家伙啊。 可惜小白不为所动，固执的咬着姜云瑶的袖口，透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她，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这小模样，真是越看越像狗子了。 “你就这么愿意跟着我？” 姜云瑶被它这么看着，不由自主的就心软了，忍不住捏了捏小白的耳朵尖，下定决心。 “行吧，既然你这么坚定，那我可就带着你一起走了。等到了盛京，我一定想法子买个靠山林的大园子，好让你能经常出去放风！” 姜云瑶立下雄心壮志，愉快的带着小白回盛家了。 盛家刚刚宰杀完牲畜，正忙着分割，院子里充斥着血腥气。 姜云瑶有些担忧的低头看向小白，忍不住伸手揪住了它的一只耳朵。 小白虽然是跟着她长大的，不缺吃喝还很有灵性，但毕竟是猛兽。 万一它要是被血腥气给刺激的兽性大发，可就麻烦了。 结果没曾想，小白的反应淡定的让姜云瑶都惊讶。 原本看到姜云瑶带着小白回来，易氏还有些担心，连忙冲姜云瑶打手势示意，让她带着小白再出去玩一圈，等他们把院子收拾干净了再回来。 谁知小白没有露出任何凶相，还一溜小跑跑到围着院墙栽种的花丛里，衔出了一颗拳头大的藤球。 这藤球是姜云瑶特地给小白做的玩具，平时小白可喜欢咬着藤球啃咬玩耍了。 盛家人没有宰杀牲畜的能力，请了不少人来帮忙。 不知道是谁无意间把藤球踢进了花丛里，上面还沾上了一点血迹。 小白委屈极了，把藤球放到姜云瑶脚边，冲着她委屈的“呜呜”个不停，像是在告状似的。 “没事没事，就沾了一点，我去帮你洗一洗。” 姜云瑶连忙把藤球捡起来，伸出一只手再度揪住了小白的一只耳朵，引导着它往后院走。 “要是洗不掉，我就给你做个新的！” 第172章 瞧着莫名有些眼熟 盛家的这个年，过得既富裕又舒心。 除夕吃年夜饭的时候，盛宥柏和盛老太爷心情好，都喝了不少酒。 知道两个人是因着盛知衡考了解元心里高兴，加上过了年他就要去盛京考会试的缘故，心情复杂，这才多喝了酒。 易氏和盛老夫人也没拦着他们，因为她们心里也感慨着呢。 当初盛家落了难，从盛京一路流放至此的时候，他们虽然心里还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回盛京，却也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易氏看着眼下身体虽然好了不少，但面色偏白尤带病气的盛知衡，忍不住鼻酸。 盛知衡作为盛家的嫡长孙，肩头背负着整个盛家的复兴和荣光。 别人都觉得这是他作为嫡长孙应当尽到的责任，落在易氏的眼里，却只觉得心疼。 盛知衡也不过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因着家道中落，就被迫背负了那么多人的期望，负重前行。 别人看到的是盛知衡的才学和风光，只有易氏看到的却是他的不易。 若不是盛家沦落至此，怎么会逼着盛知衡病还没好透，就拖着病体下场考试，为了盛家的未来努力拼搏？ 姜云瑶原本正坐在盛知衡的旁边，跟他小声嘀咕着哪道菜好吃，让他多吃点呢。 结果不留神看到另一侧的易氏眼眶都红了，连忙抱住了她的胳膊。 “娘，你怎么了？” 易氏连忙用帕子摁了摁眼角，笑着掩饰。 “没事儿，娘就是喝了两口酒，有点晕了，娘这酒量不行。” 因着心情好，加上盛家这也算有喜事，值得庆祝。 盛宥柏就给易氏杯底也倒了点酒。 不过他们喝的还是浊酒，口感不怎么好，度数也不太高。 易氏就抿了抿，大半还在杯底呢，怎么可能就醉了。 不过姜云瑶也能大概猜到她突然感性是为什么，倒是也没拆穿她，连忙起身给她盛了一大碗冬瓜排骨汤。 “喝多了就吃点热的缓缓，这个排骨汤可是我炖了好久的，香嫩软烂，一抿脱骨，快尝尝！” 有姜云瑶在旁边撒娇卖萌的耍宝，易氏的心情都好起来了，伤感的情绪一扫而空。 都过去了，以后他们家肯定会越过越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多想了，影响心情！ 易氏看着姜云瑶身上穿的新衣服，高兴得眉眼弯弯。 盛知衡和姜云瑶离家这么久，易氏惦念着他们。 虽然知晓他们两个懂事聪慧，定不会饿着自己冻着自己，但她就是记挂着放心不下。 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就给盛知衡和姜云瑶分别做了不少新衣服。 尤其是姜云瑶的，易氏足足给她做了十几套漂亮衣裙。 姑娘家家的，就是要富养。 小姑娘穿的漂漂亮亮，一看就让人心生欢喜，多好啊。 姜云瑶也很给面子，十分捧场。 打从回来以后，就替换着穿易氏给她做的衣服不说，还教了易氏塞棉花做棉衣的方式。 天那么冷，穿上厚实的棉衣能御寒。 不说盛知衡那个身子骨弱的，穿上棉衣保暖，冬季就能好过一些。 就说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年纪这么大了，更得注意冬日的保暖问题。 只可惜因为种子数量少的缘故，收获到的棉花数量并不算特别多。 给盛家人分别做了几床厚实的棉花被子和褥子，剩下的给每人再做上几套棉衣，就差不多用干净了。 好在这下种子收获了不少，等来年再种，就能收获更多新棉花了。 易氏看着乖巧灵动的姜云瑶，眼底满是慈爱。 得亏她当初存了一份善心，借着先前大师说过，给盛知衡找个冲喜小媳妇儿的理由，把姜云瑶给带了回来。 当初秦氏还嫌弃她给盛家带回来个麻烦，现在看，分明是个小福星金疙瘩嘛！ “又过了一年，我们瑶儿又长了一岁。” 易氏摸着姜云瑶脑袋上扎着的小髻，看着她长开了些，愈发精致的眉眼，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不知道怎么回事，伴随着姜云瑶年纪渐长，脸庞也长开了些，倒是让易氏瞧着莫名有些眼熟。 就很像……她曾经认识或是见过的什么人。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易氏的心底转悠了一圈，就被她自己给摁下去了。 大抵是她经常看着姜云瑶的这张脸，看的多了产生的错觉吧。 虽然一晃而过有种熟悉感，但是等她仔细观察姜云瑶的面相想要确认一番时，觉着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又消失了。 易氏只当自己是想多了。 会试的时间，在举办当年的二月中开考。 年过后，他们就要启程赶往盛京了。 虽然部分路修了官道，但路途遥远，加上盛知衡的身体情况经不得旅途太过劳累颠簸，还要带上两位小殿下一起。 若是按稍平稳慢一些的速度，他们一行人乘坐马车到达盛京，怕是得要大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路途遥远，还是尽早启程为好。 于是刚过完了年，易氏就开始张罗着要给他们收拾前往盛京的行李，和准备给他们带上的东西了。 先前盛家遭了难，和盛家相交的亲朋好友几乎都断绝了往来。 那群人生怕被盛家人牵连到自家也跟着遭殃，不落井下石的都算不错了。 眼下盛知衡要回到盛京考会试，盛宥柏便去寻了盛老太爷，想商量着，看能不能联系上什么以前的老友，让他们能伸手帮衬一把。 盛京距离此处如此之远，他们鞭长莫及。 别说帮上什么忙了，想瞧上一眼都不成。 盛宥柏庸碌无为，自知他以前在盛京交上的那些朋友，大多都是和他一样的，靠不住。 于是他只能把念头打到了亲爹这，找上了盛老太爷。 若是盛老太爷肯拉下脸来，帮忙联系上一两个以前的老友…… 不说能给盛知衡他们提供多大的帮助吧，至少多照顾一二，免得他们在盛京被欺负了。 盛家的罪臣之身，若是被有心人翻出来做文章，对孤身在盛京面对“豺狼”的盛知衡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妙。 孰料盛宥柏找来的时候，盛知衡他们正陪着盛老太爷说话，都在场。 第173章 又一次灭顶之灾 听到盛宥柏支支吾吾含糊着说出口的话，盛老太爷还没说什么呢，盛知衡却先蹙起了眉头。 “不可。” 盛老太爷闻言，诧异的抬眸看向了盛宥柏。 盛老太爷虽然也要面子，但若是为了自己的大孙子，他也是能拉下脸来的。 盛宥柏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走到眼下这一步，他们这群长辈可是一点有用的忙都没帮上过。 虽然让盛老太爷舍弃老脸给老朋友写信，也不一定能打动对方伸出援手帮衬一把，但对盛知衡来说，也是一条出路。 若是有任何一个人念及旧情肯帮衬一把，盛知衡他们在盛京的日子都能好过很多。 让盛老太爷没想到的是，盛知衡竟然对此毫不迟疑的，就出声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也是一个法子。” 盛老太爷语气沧桑，眼神慈爱的看向争气的长孙。 “若是能求得几个老友相助，祖父豁出这张老脸去也是要去办的，这也是祖父眼下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盛老太爷的面上还带着几分愧疚。 显然把一整个家的重担都加压在盛知衡病弱肩膀上的行为，让盛老太爷一直为此内疚不已。 但他也没旁的办法，盛家在他的手上落败至此，若是不能在闭眼前看到盛家重振荣光，哪怕他到底地底下，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姜云瑶原本正捏着块米糕，坐在角落里低头小口小口的啃，假装自己是块背景板。 盛家落难至此这件事，一直是盛家所有人心头无法愈合的疮疤。 姜云瑶原本也有过不开心的时候。 想想盛知衡一个病秧子，身子骨那么差。 好不容易将养的好一些，考几场试回来又要大病一场，身体虚弱，卧床不起。 盛家人虽然都盼着能重振盛家荣光，才算不愧对盛家荣光。 这却不是他们把这么重的期盼和责任，全都压在盛知衡肩膀上的理由。 盛知衡才十几岁，还是个原本差点病重咽气的病秧子。 所有的压力如山似的压在他身上，怎么就没人想想他扛不扛得住？ 但看到盛知衡能取得眼下的成就，姜云瑶也是开心且骄傲的。 如此大的压力背负在肩头，换做一般人，怕是早就崩溃了。 但是盛知衡没有，他还化压力为动力，获得了眼下的这般成就，值得所有人夸赞。 所以姜云瑶尊重盛知衡的一切选择和决定。 于是在盛知衡直接驳回婉拒了盛老太爷的提议时，姜云瑶也没有任何意外和阻止的意思。 “不必了。” 盛知衡摇头，示意盛老太爷不必再为此操心。 “当初盛家落难，涉及皇室与朝廷，他们不敢伸出援手担心会被牵连获罪无可厚非。盛家能留下这么多人，都已是皇恩浩荡。” 盛知衡很清醒，甚至没有任何怨怼的意思。 “终究只是一些外人，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尽心尽力的帮衬。我既然能走到眼下这一步，祖父就该相信我的能力。” 盛知衡能理解在盛家出事之初，曾与盛家交好的某些世家全都避而不见纷纷退却的行为。 毕竟盛誉青犯下的是能株连全族的死罪，他们作为亲属能留得一条命都算是走远了。 不管是的朋友，不管关系再好，在性命和家族利益面前，所谓的友谊都不值一提。 眼下的盛家，纵使盛知衡是个有才学的，都走到了会试这一步，但谁也不能保证他日后能不能顺利站上朝堂，又能官拜几品。 万一日后盛家人做的事儿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旧事重提，就会给盛家人带来又一次灭顶之灾。 若不是盛誉青参与的站队和鼓动，引发皇子手足相残，意图逼宫，还气死了先皇，哪里会有眼下这位登基的机会。 或许现任皇帝不会再借此事降罪于盛家，但后宫里可还坐着太后和太皇太后两座大山呢。 若是她们想起此事，引发雷霆怒火再度降罪于盛家，谁伸手帮一把，岂不是日后全都要被牵连？ 这一点，也是盛知衡毫不犹豫的就攥紧了皇帝抛来的橄榄枝，接手两位小殿下，站在了皇帝这边的原因。 因为盛誉青干出来的那些事，就注定他们盛家会是太后和太皇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天然对立。 盛知衡想要重振盛家荣光，带着盛家人重归盛京，并踏上朝堂之路，就只能坚定的站在皇帝这一边，才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冲上去。 但此事盛家人不知。 为了保护两位小殿下，盛知衡和姜云瑶把事情隐瞒的极好。 导致盛家其他人到现在还不知晓盛知衡暗中已经和皇帝一方的势力联系上，并完成站队一事。 眼下盛知衡也不方便解释，只是拒绝了盛老太爷和盛宥柏的提议，态度坚决。 因为愧对盛知衡，盛老太爷和盛宥柏现下对他丝毫提不起任何强硬的态度。 虽然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是见盛知衡如此抗拒，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次日就要动身踏上盛京赶考的路了，盛知衡带着姜云瑶特意过来，只是为了陪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多说几句话的。 盛知衡驳回了盛宥柏的提议后，他们便没人再提起此事，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年初五，收拾好东西的盛知衡和姜云瑶准备启程了。 临行前，萧晋荣也赶来了。 原本盛知衡和姜云瑶还以为他是来送行的，结果没曾想他坐着马车，说要跟盛知衡他们一起去盛京。 盛知衡和姜云瑶惊讶，但是当着不知情的盛家人的面，他们也不好当面询问。 倒是萧晋荣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简单先解释了一番。 “我也该去赴京赶考，谋个一官半职，才算不辱没这一身学识。村学我已找了其他人来代替我，继续给村里的孩子们上课。此事已经跟村长打过招呼了，你们且放心。” 萧晋荣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盛家人不知内情，就信了他的话，还纷纷祝他高中。 萧晋荣竟然都不带脸红的，镇定自若的谢过盛家人，还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考试，争取和盛知衡并列朝堂。 姜云瑶：“……”真是个戏精。 第174章 是不能遏制事态，还是不想？ 按理说，萧晋荣是个独立的个体，他想干什么，都跟盛知衡和姜云瑶没关系，他们也没有管别人的立场。 只是他没有提前跟盛知衡他们打招呼，突然就来说要跟着一同前往京城，怎么看都有问题。 盛知衡和姜云瑶对视一眼，同时蹙起了眉头。 难不成……是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还是朝堂有变？ 不过皇帝跟太后和太皇太后的不合都摆在明面上了，眼下双方互相制衡。 一边忙着开恩科，一边忙着给皇帝的后宫塞秀女。 两边都应该忙得没空和对方再起争执才对吧？ 盛知衡和姜云瑶心有疑虑，但眼下当着盛家人的面不好多问。 只等匆匆告别后，他们一行人的马车就踏上了前路。 盛知衡他们的马车驶出临山村不久后，萧晋荣就登上了他们的马车。 想必是知晓盛知衡他们二人心中定充满了疑惑，特地来解惑的。 “边关有变。” 萧晋荣倒是干脆的很，不等盛知衡他们发问，刚在马车车厢里坐稳，就直言道。 “打起来了。” 盛知衡和姜云瑶闻言大惊，对视一眼。 邻国大军在边关虎视眈眈许久，但顶多双方只是有些小摩擦，一直没有正面打起来。 姜云瑶原本还为此囤了不少粮食，后来见边关一直还算安稳，也渐渐都快忘记边关还有一堆敌军虎视眈眈了。 没曾想怎么都到这种时候了，边关突然就打起来了？ 这刚过了年没几天，邻国的将士和百姓是不用过年的吗？ 而且……既然边关都打起来了，为何临山村距离边关并不算特别远，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一连串的疑问盘踞在姜云瑶的心头，她蹙眉看着萧晋荣，毫不掩饰的一一询问了出来。 萧晋荣倒是好脾气的没有丝毫隐瞒，娓娓道来。 “他们国家冬季爆发雪灾，压垮了不少百姓的房子，死伤惨重。田里的粮食也都冻死了，缺衣少食，百姓发生暴乱。” 近几年祁月国不安稳，天灾频发，邻国也同样备受其害。 好不容易这两年日子刚好过了些许，没曾想邻国又爆发了雪灾。 每次发生这种天灾，就会对国力造成极大的动荡，损伤最大的便是平民百姓。 姜云瑶虽然同情他们遭受天灾，但这也不是他们因此而进犯祁月国的理由吧？ “他们国内情况不好过，邻国军队原本一直和守边关的将士们遥遥对峙。天灾发生后，他们便突然出动，劫掠了边关附近村落的粮食和衣物。” 萧晋荣说到这，面上闪过一抹厉色，声线发狠。 “劫掠过后，他们甚至在村庄里放了把火，我方百姓死伤惨重。” 姜云瑶闻言面上也难看了起来。 听闻邻国爆发雪灾，百姓缺衣少食损伤惨重，原本是件该同情的事。 但这并不是邻国就能发动士兵，扰乱祁月国边境，烧杀抢掠的理由。 “其实今年我国部分地区也受到了雪灾影响，损失虽然没有邻国那般大，但也是个麻烦。朝廷安排递送救灾银和救灾粮食过去，却是杯水车薪。” 萧晋荣讲到这，语气隐隐带上了一丝愤慨。 姜云瑶和盛知衡是聪明的，几乎是瞬间就从他的态度里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萧晋荣继续说道。 “运送赈灾银和赈灾粮一事，被太后一方的官员势力插手，中饱私囊，上下包庇，从朝廷发放出去的粮食和银两，真正送到百姓手上的，十不存一。” 百姓遭受雪灾之苦，皇帝自然不会视而不顾，立刻下旨安排救灾。 虽然这次雪灾受影响的至少小部分地区的百姓，但对眼下的祁月国来说，都丝毫不能怠慢。 动荡刚刚过去不久，祁月国实在经不起又一次民乱动摇根基了。 让人愤怒的是，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连赈灾的粮食和银钱都敢动，还吞了这么多，也不怕折寿！ “皇上就能咽的下这口气？” 姜云瑶眉头紧锁，语气隐带不满。 “如此放任，对朝堂有什么好处？万一因此引发民乱，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姜云瑶话虽是这么说，实际上大家都是聪明人，明白她的意思。 万一引发民乱，所有的矛头只会指向高坐皇位的皇帝。 不顾百姓死活，纵容硕鼠壮大。 不管哪一个帽子扣在皇帝的脑袋上，都会动摇他屁股底下本就坐不稳的皇位。 这种事情，按理说支持皇帝的那群大臣都应该懂才对。 可为何没有人出来点醒皇帝，帮他出谋划策？ 皇帝到底是不能遏制事态，还是不想？ “这个倒是你们误会了。” 萧晋荣面上露出一抹苦笑，低低叹了口气。 “旗帜鲜明站在陛下这边的人，多是孟大儒这般的文臣。但户部，却牢牢掌握在太后的势力一方手中。” 不是皇帝不想降罪，不想严惩那些硕鼠，而是户部从上到下都是太后的人，他根本动不了。 眼下皇帝手中的势力还不够，若是他跟太后死磕，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姜云瑶蹙起了眉头，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暗暗腹诽。 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是有够窝囊的。 “不过事态也不是全无转机，只要能掌握到足够的证据，总能找机会一举掀翻那群硕鼠。” 萧晋荣的心态倒是还不错，语气轻松的反过来安慰盛知衡和姜云瑶。 “先生他们暗中有布置，只等合适的时机……” 姜云瑶微微颌首，知道皇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还在努力掌握证据试图改变现状，她就放心了。 万一皇帝只是个为了保住皇位，任由太后一方势力无恶不作却不管控的人，这样的帝王，也没什么效忠的意义。 好在他不糊涂，哪怕懦弱了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连赈灾银和赈灾粮都能中饱私囊，那送往边关的军饷和粮食呢？” 盛知衡敏锐抓住了重点，言语犀利，直指中心。 “边境百姓遭到敌军烧杀劫掠，朝廷如何安排的救助安置？边军上下是否保证物资充足？” 第175章 收留两位小殿下的福报 按照萧晋荣所说，户部上下都是太后一方的人了。 站在的粮食和银钱他们都敢吞，那军饷和各种军需物资岂不是更容易剥削？ 姜云瑶一听到盛知衡这般询问，立刻就敏锐的联想到了什么，气到脸都绿了。 边境不稳，将士们都苦苦守卫边关，不让敌军突破防线屠戮百姓，致使整个祁月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是在拿生命守卫国土。 户部的那群人要真是连克扣军饷这种缺德事都敢干，也不怕折寿？！ “果然瞒不过你。” 萧晋荣苦笑一声，面上显出几分厉色。 “他们暗中确实没少动手脚，层层克扣下，真正递送到边关将士手上的军饷和物资，着实不多。陛下便启动了内库，先解燃眉之急。” 果然不出姜云瑶他们所料，连急需的赈灾银和粮食都能吞，那军饷他们就更不可能放过了。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守卫边境的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哪里有力气跟敌人打仗？ 一旦边境被迫，他们就全都是亡国奴，搜刮克扣再多油水，到那种时候又有何用？！ 皇帝暂时动不了户部的人，为了不让边境的战士们寒心，便只能开启内库，派遣信任的臣子，往边关运送粮食和饷银。 但皇帝内库里能动用的钱粮也着实不多，毕竟他当上皇帝一共也没多久。 先皇生活奢靡无度，内库早就被挥霍的快要见底了，眼下哪里还有多少银两可供调配。 这还真是，皇帝家也没余粮了。 “陛下往户部安插了自己人，只等着拿到足够的证据，就把这群硕鼠全都抓起来问罪。” 萧晋荣低声道。 “无法从外部轻易撼动，就从内部瓦解。若是成功，整个朝堂说不定都能焕然一新，重新洗牌。” 不破不立。 皇帝想要彻底掌控朝堂，就不能固步自封，不能太怂。 总要拼一把。 若是输了，左右情况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可若是赢了……朝堂势力重新洗牌，重创太后一方势力，皇帝重夺话语权不是梦啊！ 只是眼下这一切还只是设想，能不能实现还两说。 毕竟派人去瓦解户部内部……这本身就不是一桩易事，且处处凶险。 如此深入虎穴，一个不小心，便会尸骨无存。 姜云瑶倏地抬头看向萧晋荣，面露震惊。 “你这个时候跟我们一起去盛京，该不会……” 萧晋荣没有提前打招呼，突然就跟上要一同去盛京，还跟他们说了这么多…… 该不会他就是要被安插进户部的棋子之一吧？！ 萧晋荣像是明白了姜云瑶的未尽之意，摇头失笑。 “自然不是。” 萧晋荣一脸无辜的看向盛知衡和姜云瑶二人，两手一摊，十分光棍。 “我只是个小小的秀才罢了，连举人都不是，能顶什么用？就算我想进户部，也没人给机会不是？” 盛知衡闻言面不改色，只是眯起了眼睛看着萧晋荣，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姜云瑶则是瞪圆了眼睛看着萧晋荣，像是没料到他的脸皮竟能如此之厚似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萧晋荣这话，骗骗不明真相好忽悠的村长等人就罢了。 虽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跟萧晋荣还不熟悉，都信了这番说辞。 那么根据后来的相处，加上萧晋荣也没在他们面前刻意隐瞒，两人都明显意识到他这个人不简单。 萧晋荣的具体身份他们还不得而知，但绝对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 对上盛知衡和姜云瑶的眼神，萧晋荣低咳一声，忙收敛起了方才自我调侃的嘴脸。 “你这不是要去盛京赶考，会试多重要啊，不好分心。两位小殿下就不劳你操心了，接下来这段时日，便由我来担任教导他们知识的责任。” 萧晋荣这话落下，盛知衡和姜云瑶对视一眼，倒是没提出任何质疑。 萧晋荣是个有才学的，毋庸置疑。 原本他刚到临山村，盛知衡察觉到他身份不对劲的时候，就以为他其实是上头派来，特地教导两位小殿下功课的人。 结果没曾想萧晋荣竟把教导两位小殿下的任务交给了盛知衡，自己则是安安心心当个村学的夫子，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 直到眼下盛知衡前往盛京赶考了，萧晋荣这才跟上，承接了继续教导两位小殿下的责任。 萧晋荣这前后的转变，不得不让盛知衡和姜云瑶都多想了几分。 原先把两位小殿下交给盛家，把教导学识的重任也交给了盛知衡。 这不单是对盛知衡的信任，怕是也有意让他多和储君接触，奠定了他肱骨的基础。 祁昱霖作为皇帝目前唯一的儿子，早在陛下登基之时，就直接颁发了立他为太子的圣旨。 可以说，祁昱霖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 盛知衡教导过祁昱霖，不管时间长短，都承了一个“先生”的名头。 这是皇帝对盛家的感激，和给盛知衡的荣耀及优待。 姜云瑶想明白了这一点，忍不住在心底唏嘘。 这么看来，这皇帝还算厚道吧。 不管如何，看在盛知衡曾经教习过小太子的事实上，在崇尚尊师重道的祁月国，祁昱霖就绝对不会亏待他分毫。 这也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两位小殿下的福报之一吧。 而萧晋荣当初特地被派去临山村，怕是为了去监视他们的。 魏九等人不方便在明面上多露面，那就得安排一个能在明面上行走，身份却不会引起怀疑的人。 萧晋荣被派过去，一方面是为了就近照顾两位小殿下，一方面则是盯着盛知衡他们，会不会做什么对小殿下不利之事。 眼下萧晋荣跟着他们一起回到盛京，怕也是证明盛家人的表现上面很满意，有意让萧晋荣透露几分内情。 虽然盛知衡还没通过会试，成功在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但萧晋荣此举，也算是上头承认他的表现了。 只要盛知衡会试成绩不会发挥失常考的特别差，前途无量啊！ * 前往盛京的路上，枯燥无味。 每日里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姜云瑶整个人都快被颠散架了。 在此时此刻，她无比的羡慕起小白来。 第176章 感动到差点泪洒当场 为了能早日到达盛京安顿，一路上马车尽可能快的在赶路。 除了解决生理问题和天黑住宿，他们几乎全程都在赶路。 盛知衡倒是没有那么着急到达京城，左右在会试开始前能赶到就成。 但后面的马车上还坐着两位小殿下呢，虽然最后还跟着萧晋荣的马车。 总归是不够放心。 为了以防路上出什么岔子，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先赶到京城为妙。 为此，除了下车方便和夜晚找驿站或客栈住宿，他们连三餐都是在马车上啃干粮解决的。 姜云瑶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坐马车坐到苦不堪言。 唯独小白的日子过得比他们强了那么一丁点。 刚开始姜云瑶是担心它无聊，就偶尔会在人迹罕至比较偏凉的地段，把小白放下去，让它跟着马车跑一段放放风。 现在小白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行驶中的马车上下自如这一技能，压根不用喊停马车的。 它想活动了，就自觉钻出去，从行驶中的马车车辕上一跃而下，跟着马车一溜小跑。 跑累了，就跑到车辕旁跟随着马车同匀速小跑一段，一跃而起，顺利跳上车辕。 动作娴熟，看的姜云瑶十分眼热。 连小白都能时不时下马车放放风，她却只能一直坐在马车里，真是连小白都不如！ “左右时间也没那么赶，不如中途停歇时间长一点，让你也能活动活动？”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趴在马车车窗口，一脸艳羡的看着跟随马车快乐狂奔的小白，忍不住出声提议。 “路途已经过大半，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还是算了吧。” 姜云瑶摇头理智让她略有些艰难的拒绝了盛知衡的提议。 “这么些天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最后几天了。赶紧到了盛京，就解放了。” 如此快速的赶路，不只是因为车队里还有两位小殿下，防着夜长梦多的缘故。 还因为姜云瑶想早点到达盛京，好赶紧安置下来。 她离开临山村前，林大壮他们就已经把纺车给做出来了。 但因着种种原因，棉花一年只能收获一季。 盛家先前种植的那些棉花所收获的种植数量积攒起来，确实还不够多。 再加上因着收获时间和付出所需时间太长，对临山村的村民们来说，比不上他们种植土豆的收益更高。 最开始的时候，姜云瑶为了能推广土豆种植，能让临山村的村民们接受土豆这种新作物，才动用了签合同的模式。 只要她把种子分发下去，种植出来的土豆不管多少，她就按照均价悉数收购。 再有土豆收获后，除了留下的种子，剩余的都被姜云瑶安排弄去了食铺。 她开发了土豆的各种吃法，早就经由食铺传达开来。 眼下临山村的所有村民们，几乎都靠种植土豆为生了。 土豆的产量大，抗寒耐冻，吃法多且做法容易，很快就被家家户户接纳，送上了餐桌。 在姜云瑶的小食铺里，最受欢迎的吃法，其实是炸土豆蘸番茄酱。 对此前从来没见过这两样作物的百姓们来说，土豆和番茄都是稀罕物。 这种吃法让大家都感觉很是新奇，就忍不住都想尝试一番。 只能说垃圾食品，果然不管在哪个年代，都备受欢迎。 土豆的规模化种植已成功，但棉花的种植却没那么容易被推展开来。 不说现在棉花的作用还没被普罗大众看到，就说一年只能收获一季这一点，就足够很多农户望而却步了。 以至于纺车做成了，姜云瑶的任务却迟迟没有完成。 她便想着，早点到盛京，她就去京郊的村子里看看，能不能多买些地。 农户承担不起种植的风险，姜云瑶就只能先自己买田雇人劳作。 等有了足够的棉花，再开个工坊，制作出舒适透气的棉布，只要价格合适，一经上市一定备受欢迎。 到时候再想推广棉花的种植，不用她费口水许诺分毫，都会有不少人上赶着求种子。 还有制作番茄酱的作坊，她一直有想法，却没机会建成。 若是能寻到合适的地点，也可以把这件事落实了。 番茄作为蔬菜随种随吃还不错，但是在运输方式和储存方式都落后的古代，番茄根本无法远行运作。 但是弄成番茄酱就不同了，只要封存得当，比新鲜番茄存放的时间还要长，且方便运输。 有了番茄酱，各种酸甜口的菜都能做，也是一条不错的销货路径。 眼下番茄对盛京百姓们来说还是稀罕物呢，更别提番茄酱了。 只要能做出来，绝对不愁销量！ 姜云瑶已经在畅想着美好未来了，身体上的疲惫酸痛也不知不觉被冲淡了少许。 在前路一片光明有所期盼的情况下，身体上的这些不适也都能顺利克服了…… 因着连续赶路的缘故，整整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姜云瑶终于看到了盛京的城门。 “终于到了！” 姜云瑶眼含热泪，忍不住发出了来自内心的感慨。 “太不容易了……” 这一路上，担心着朝堂局势、边关战事，他们紧赶慢赶，人都差点在马车上被颠散架了。 终于见到盛京的城门楼，姜云瑶感动到差点泪洒当场。 他们到的已经有些晚了，天色渐黑，城门都快关了。 姜云瑶赶紧命令茂文等人驾车，驶进了城内。 因为边关战事不平的缘故，加上还有各地送来的秀女陆续进京，城门口的盘查还挺严谨的。 好在魏九等人提前都安排好了，易容后的两位小殿下很轻易的就蒙混过关了。 顺利入城后，萧晋荣就主动发出了邀请。 “鉴于天色都已这般晚了，你们也不方便再去找住处，不如先去我府上暂时留宿？” 其实在盛知衡和姜云瑶离开临山村之前，魏九就带着廿六廿七他们先行一步了。 魏九会跟之前在省城一样，先送廿六廿七到京城，并给他们安排好暂住的宅子。 盛知衡手里还有魏九给的宅院地址呢。 不过看到萧晋荣盛情相邀的模样，盛知衡眯了眯眼睛，竟然点头了。 “时辰确实不早了，今日便打扰萧兄了。” 第177章 不悔就不悔 “客气客气。” 萧晋荣一团和气的跟盛知衡互相恭维。 “你们肯来，才是给面子，蓬荜生辉啊！” 萧晋荣说完便上了他的马车，命令车夫驾驶着马车走在最前头带他们带路。 姜云瑶放下马车门帘坐回车厢，捧着下巴看了盛知衡一眼。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的邀约，你这是想去探探他的底吧？” 魏九都已经提前把安排好的宅院地址告诉他们了。 他们眼下只需要直接过去，拎包就能入住。 盛知衡却还不嫌麻烦的，决定去萧晋荣那借住一晚，摆明了是存了试探的心。 “能在京城内拥有一处宅院，本身就不简单。” 盛知衡没有否认，反而语气还意味深长道。 “这样一位有学识，还备受皇上信任，且在京城中有住宅之人，我早先还在盛京时，竟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难道不值得好奇？” 姜云瑶闻言，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别说，盛知衡这么一说，连她都跟着好奇起来了。 这萧晋荣，还真是有够神秘的。 不过看对方这主动相邀，丝毫没有遮掩的行为，怕也是存了主动袒露身份的意思吧？ 毕竟说不定，日后他跟盛知衡，就将是同朝为官的“同事”了，彼此坦诚一点，也方便日后共事。 能再度回到盛京，对盛知衡来说，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当初从盛京离开时的狼狈和仓促，他还记忆犹新。 眼下重回京城，倒是让他心底涌上了别样的滋味。 除了盛知衡外，到达盛京后情绪波动更大的，莫过于两位小殿下了。 当初他们是被追杀，匆匆离开的京城。 一别许久，连父母的面都许久没再见过了。 眼下再度回归京城，他们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还得带着易容遮遮掩掩。 两位小殿下都没盛知衡坚强，这会儿眼泪都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等马车行驶到萧晋荣在京城的住宅时，把两位小殿下带下马车后，众人都装作没看到两个小家伙通红的双眼，簇拥着他们踏入了宅子。 萧晋荣所居住的宅院，不在京城的最中心地段，但位置也不算很差，比起当初盛家在盛京时的宅院所在地，只略逊了一点点。 这也足以说明，萧晋荣的真实身份地位绝对不一般。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位小殿下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不对劲的人还有一个。 打从踏进了盛京的城门起，茂文的神色就微微变了，一副怀念且复杂的模样。 甚至隐隐的，还有些许的畏惧。 连续多日的旅途奔波劳累，一行人身体都疲惫不堪。 在匆匆吃过晚饭后，都来不及寒暄，众人就纷纷歇下了。 姜云瑶更是浑身酸痛，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好一会儿才睡得着。 既然不必赶路，就能睡个懒觉了。 姜云瑶一觉睡了个自然醒，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的太阳都高高挂了。 等她翻身起床，旁边早没了盛知衡的身影，院子里倒是隐隐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姜云瑶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上的疲乏稍稍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现下这还住在别人家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着实有些不太礼貌。 姜云瑶想到这，连忙翻身而起。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佳宁端着水盆推门而入。 “少夫人，你醒啦！” “嗯。” 姜云瑶有些尴尬的低应了一声。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了。” 佳宁似乎是看出了姜云瑶的尴尬，笑着应答。 “知晓少夫人这几日在路上受了颠簸，少爷特意吩咐不要吵到您，让您好好休息呢。” 姜云瑶尴尬的起身洗漱，暗自在心中腹诽。 现在的重点不是盛知衡不让人吵到她，让她好好休息的问题。 而是她在别人家做客，结果睡到日上三竿，主人家都起了，她还在睡，是否不太礼貌的问题。 院子里偶尔还会飘进来一两声细碎的说话声，只是声音小，听不甚清晰外头在说什么。 姜云瑶就不自觉的往外看了两眼。 佳宁见状，连忙解释。 “外头是少爷和萧夫子在院子里下棋呢。” 萧晋荣好歹做了村学那么久的夫子，眼下虽然卸任了，显然一时半会儿的这称呼也没那么快改过来。 姜云瑶点点头，刚刚洗漱好，就有丫鬟送上了热粥和糕点。 说是厨下一直备着呢，都是热的。 姜云瑶脸上烧的更厉害了。 在别人家睡懒觉就算了，还让人这么照应，真是太失礼了。 姜云瑶喝了碗粥，吃了两块点心，这才踏出了客房的门。 天还冷着。 廊下挂着帷幔挡风，盛知衡和萧晋荣就坐在帷幔后下棋，旁边还摆着燃烧正旺的小火炉。 姜云瑶惊讶的发现，外头正飘着小雪。 地上湿了一片还没积雪，想来这雪应当是刚下的。 这都正月底了，没想到盛京竟然又下雪了。 “起了？睡得可好啊？” 萧晋荣看到站在门口发愣的姜云瑶，顺口招呼道。 “左右你们现在也没置办宅子呢，若是喜欢，不如就在我这长住吧。” 萧晋荣说得轻松，盛知衡和姜云瑶却不能就这么随口应下。 “暂时落脚的宅子已经安排好了，就不打扰了。” 姜云瑶礼貌道过谢，婉拒了萧晋荣的提议。 “路上颠簸了这么久，身体疲乏，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失礼了。” “嘿，这有甚的。” 萧晋荣随意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么冷的天，我也喜欢睡懒觉。” 他这么一副坦然洒脱的样子，倒是很有效的迅速驱散了姜云瑶的尴尬。 可惜盛知衡却很不给面子，直接捉住了萧晋荣想搞小动作的手。 “落子无悔，别以为说点好听的我就会当没看见。” 萧晋荣：“……”小气！ 不悔就不悔！ 萧晋荣假装若无其事的收回想搞事的手，淡定的继续落子，然后飞速被盛知衡杀了个片甲不留。 萧晋荣：“……再来！” “不来了。” 盛知衡施施然起身，果断告辞。 “多有叨扰，我们该走了。” 第178章 怎有人挑这个时候登门？ 盛知衡和姜云瑶只是登门暂住一晚，也算是认认门。 既然姜云瑶都醒了，那就不好再多叨扰，该离开了。 萧晋荣原本还想留客，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起身送客。 魏九提前把在盛京新租的宅院地址告知了盛知衡。 他们离开萧府，循着地址找了过去。 倒是距离萧晋荣的家也不是很远，马车走了约莫三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宅院里早就被魏九派人打扫干净了，直接拎包入住即可。 姜云瑶把行李都拎进卧房后，倒是没急着收拾，把小白放进后院让它去撒欢，转头就关上房门询问盛知衡。 “你可看出点什么了？” 萧晋荣这个人，姜云瑶一直是看不太透的。 有些时候，他好像很坦然，没有丝毫隐瞒的样子，一副任由探究，贴心主动，甚至偶尔还会主动提醒些信息。 但实际上，姜云瑶却总觉得他整个人身上都像是缠绕着层层谜团。 他的身上好似有许多秘密，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比如有关于他的真实身份。 萧晋荣没有隐瞒自己是皇帝一方的人，以及自己和孟大儒之间还算亲近的关系。 甚至到了盛京以后，还把盛知衡他们带进自己家里住了一晚。 然而有关他的真实身份，到现在依旧让盛知衡和姜云瑶摸不着头脑。 已知，孟青玄当初把他介绍到临山村当夫子时，所言的“远房亲戚”身份为假。 萧晋荣自称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秀才”，此话存疑。 他还能在盛京中不算偏僻的地段，拥有一套三进的大院子。 足以说明，他的身家实力应当都不一般了。 但偏偏他的恶趣味作祟，虽然没有瞒着盛知衡他们，但也没有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 俨然一副要让盛知衡他们自己猜的模样。 姜云瑶对盛京的一众豪门世家也不熟悉，只有靠盛知衡了。 虽然盛知衡当初在盛京的时候，因病缠绵病榻，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好歹也是在盛京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怎么着都该听说了不少讯息，总比她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强多了吧！ 盛知衡却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先皇在世时，有一任状元，似乎姓萧。” 片刻后，盛知衡缓缓开口，回忆道。 “萧家商户出身，是东阳本地州府有名的商贾。当初还一度把生意做到了京城，差点成为皇商。后来……萧家子得状元那年，萧家似是被卷入朝堂争斗，虽没被举家问斩，但家财悉数充公，萧状元也不知所踪。” 什么朝堂争斗，不过是个商户人家罢了，其子不过是刚刚考上的状元，能在朝堂上掀起什么风雨？ 若真是犯了什么大罪，又怎么会没有问罪斩杀萧家任何人，只是查抄了财产？ 这不得不让姜云瑶多想，萧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对萧家下手的人，或许本就是冲着萧家的家财去的。 亦或者，是私仇。 不过这些都是姜云瑶的猜测罢了。 没有证据，当年的事情他们也不甚清楚，能得知这零星的消息就不错了。 不过…… “东阳府？若是我没记错，那不是在裕王的封地范围内么？！” 姜云瑶惊诧，表情中又带着一丝恍然。 盛知衡眯起眼睛，屈指在扶手上敲了敲。 “若是我没记错，他似乎还是孟大儒门下得意门生。” 怪不得，萧晋荣如此明确的表示他是皇帝那边的人，还深得孟大儒信任。 不单是因着他确实有真才实学，或许还有当初萧家出事后，萧晋荣被裕王庇护，是可信任的自己人的缘故。 士农工商。 在祁月国，商户的地位其实并不高。 哪怕是做到皇商的位置，也没有任何跟官员抗衡的能力。 萧晋荣能被孟大儒和裕王联手护住，想来当初萧家出事应当另有内情。 不过猜到了萧晋荣的身份，对盛知衡他们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顶多是确认了，萧晋荣以后大概率会真的成为盛知衡的同僚罢了。 赶了半个多月的路才到盛京安顿下来，此时距离会试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盛知衡忙着准备会试，姜云瑶则是溜溜达达跑到京郊乡下去了。 盛京城外二十几里地处，有个很大的村庄，背后靠山。 姜云瑶来盛京的时候，可是带了大笔资金的。 眼下她和盛知衡在盛京中暂时住着的，是魏九安排的宅院。 毕竟不是自己的，只是暂住罢了。 不过现在在盛京城里买宅邸还不是要事，姜云瑶准备先跑去京郊的乡下买庄子买地。 因为她知道，盛知衡还惦念着盛家在京城中的老宅呢。 当初被抄家，盛家宅子也被收缴充公了。 眼下虽然拿不回来，但若是盛知衡真能顺利通过会试谋个一官半职的，说不定皇帝就会随便找个借口把宅子归还了。 虽然依照姜云瑶和盛家人现在的身家，想在盛京城里买个比老宅更好的宅子，也不是买不起。 但盛家老宅对盛家人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姜云瑶能理解，所以也急着在盛京内买宅子，而是先奔乡下去了。 她要买地种棉花，再开个织布坊，好出产棉布。 纺车都搞好了，就差投入使用生产了。 不过虽然是乡下，那也是靠近盛京城的乡下。 不管是宅子还是土地，要价都偏高不说，还有点难买。 就在姜云瑶发愁着，怎么才能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买下她相中的田地时，他们临时居住的宅院，有人登门了。 姜云瑶天天往城郊跑，盛知衡又为了备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盛家当初是获罪被流放离京的，当初交好的世家都怕被牵连，断了联系。 盛知衡回来考会试，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导致那些人都不知道，盛家有人归京了。 这几日除了萧晋荣和后一步进京的章文彦，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登门了。 于是在某一天傍晚，有客登门来访的时候，姜云瑶还愣了一下。 正常的客人，多是白日来访。 这个时辰，天都快黑了，多是晚饭时间，怎么会有人挑这个时候登门？ 第179章 不因此断绝关系就不错了 且知晓他们在盛京，并经常来往的萧晋荣和章文彦。 眼下正一个在后院教导两位小殿下念书，一个在书房里跟盛知衡讨论文章呢。 除了他们俩，还有哪门子的客人？ 来通报的茂文脸色古怪了一瞬，小声道。 “若是我没看错，应当是易家的人。” “易家？” 姜云瑶茫然了一瞬，她也不认识什么易家人啊？ 等等—— 姜云瑶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易氏的身影。 难道…… “你去把人请进堂内喝茶，我去找知知。” 姜云瑶表情复杂，吩咐了茂文一声，就快步寻去了书房。 萧晋荣给盛知衡送来了不少近几年会试前几名的卷子，给他做参考。 章文彦得了便利，就经常跑来蹭卷子。 这会儿姜云瑶敲门冲盛知衡示意，让他出来说话时，章文彦还不以为意的摆手让盛知衡自便，眼睛还盯着某篇文章不放。 盛知衡出了书房门，看着姜云瑶把书房门关好，拉着他远离书房走到廊亭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禁好笑。 “怎么了？” 姜云瑶没说话，放下盛知衡的手腕，先朝着四下里张望一番，确认无人后，这才压低声音道。 “有客人登门来访，听茂文说，好像是易家来人。” 姜云瑶小声猜测。 “会不会是你外祖父家来的人？我让茂文把人请进堂内喝茶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盛知衡闻言一怔，面上失神片刻。 不过他没有立时回应，而是挑眉。 “茂文？” 盛知衡顿了顿，点头。 “我去看看。” 姜云瑶目送着盛知衡朝着厅堂的方向走过去后，才恍然反应过来。 等等，连她都不认识易家的人，茂文是怎么认识的？！ 姜云瑶打从茂文进入盛家开始，就觉得茂文是个有故事的男青年。 但是她也没想到，茂文这么“有故事”啊！ 不过茂文没主动提起过，姜云瑶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毕竟茂文当初可是易氏他们从丹阳县里的牙行买回去的。 想来，他身上应当也有一场不太美好的回忆吧。 姜云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揭茂文的疮疤了。 要是他自己想说，早晚会主动坦白的。 人家不说，她也不好去戳人伤疤。 另一边的盛知衡，在即将踏入厅堂之前，脚步顿了顿。 他朝着厅堂内看去，就见一位男子背对着厅堂门口的方向，双手背后站立，仰头似是在看着厅堂上方挂着的牌匾。 片刻后，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扭头，对上了盛知衡的视线，登时一愣。 盛知衡面色不变，踏入了厅堂内，主动出声。 “舅舅。” 不错，眼下正站在厅堂内的人，正是盛知衡的亲舅舅，易氏的亲弟弟，易铖。 “衡，衡儿！” 易铖看到行动自如的盛知衡，表情很是激动欣喜。 “你的身体大好了？！” 易铖说着，还大步上前，站在盛知衡面前，很想伸手拉着他仔细察看。 但在他的手落在盛知衡身上之前，手指不由缩了缩，似是有些不太敢。 盛知衡假装没看见易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愧疚，主动走到堂下冲易铖抬手示意。 “舅舅坐下说话。” “诶，诶。” 易铖连声应着，有些手足无措，却没有坐到盛知衡示意的上位，而是坐在了盛知衡对面。 “好不容易探听到你住在这，我放心不下，就来看看。怎的回京了也没说一声？去舅舅家住着也好。” “我在这住着挺好的。” 盛知衡冲易铖微微勾起唇角，语气不算特别亲近，但也没有刻意生疏。 “盛家毕竟现在……就不给舅舅和外祖父添麻烦了。” 易铖还在朝为官，盛知衡虽然有孟大儒暗中作保，科举无碍，但毕竟盛家现在还背着罪犯亲属之名，不方便和易家来往过密。 盛知衡说的是实在话，却让易铖心底一痛，嘴角蠕动半晌，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是舅舅对不起你们。” 易铖神色黯然，眼眶微红，颇为自责。 当初宫变突然，易铖只是个五品小官，事发时一片茫然，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后来协助皇子逼宫事败，盛誉青直接被问斩，盛家被牵连抄家流放。 易铖官位太低，人微言轻。 盛家犯的是夷三族的死罪，能留得盛知衡他们一条命都是开恩了。 易铖奔跑想捞人不成，差点连自己都给折进去。 易氏私下里托人给易铖递了话，让他们别插手了。 否则的话，怕是想救盛家不成，连易家也给搭进去了。 易家跟盛老夫人的娘家有姻亲关系，当初就是因着这个，盛老夫人亲自挑中易氏进的门。 易氏和盛老夫人的娘家虽都是官家，但官位都还没盛誉青高。 盛誉青好歹还是四品大员呢，盛老夫人娘家那边，官位最高的才只是从四品。 虽是京官，但到底职位不够，还牵连到皇庭斗争，束手无策。 想救却没辙，两家人只得暗中悄悄送了些银两来。 也不敢多送，生怕被发现了，两边都要被降罪。 盛家被抄家流放，若不是有易家和盛老夫人娘家那边暗中送来的银两，怕是早就在那天灾年月，饿死在路上了。 更别提盛知衡当时病情严重还要吃药，药钱负担又那般的重。 盛家获罪，有姻亲关系且在朝为官的易家和盛老夫人的娘家都被言官盯上了。 只要发现他们丝毫异动，言官都能参上一本，让他们丢官获罪。 朝堂之上的纷争错综复杂，因为站队关系和利益关系，一着不慎就会被某些疯狗恶意咬上。 易氏虽是一介妇人，却也晓得父兄在朝为官不易。 因着盛家的缘故，易家被牵连，连易老太爷都丢了官，只余下易铖因为官位低，职位边缘，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但几年过去了，他却一直盘踞在五品官位上，再无寸进。 按理说，易家落到眼下这般境地，是被牵连，盛家要负很大的责任。 易家不因此迁怒，跟盛家断绝关系就不错了，盛知衡哪里来的责怪易铖的理由？ “你娘离开盛京后，便再无任何消息，易家去信，她也从无回复，她是否在怪我和爹？” 第180章 先低调做人，别被发现为妙 易铖心下哀戚，愧疚且忐忑的看着盛知衡。 当初盛家落难流放，他们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后来试图暗中联系易氏，去信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试了几次后，易家担心动作频繁会被盯上，发现他们还跟获罪流放的盛家联系，会被言官参上一本，只好作罢，就这么彻底断了联系。 易氏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如此坚决的跟娘家断了联系，难免让易家人多想。 易铖更是自责，当初没能帮上姐姐一把，易氏该不会是恨上他们了吧？ “舅舅多想了，娘从未因此责怪过您和外祖父分毫。” 盛知衡见易铖脸上的愧疚难过出自真心，便放缓了语气主动安抚。 “娘她没有回应，也是不想牵连你们。你们已经被盛家连累太多，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 盛知衡常年缠绵病榻，昏睡居多，不见外客。 易铖虽是他的亲舅舅，但因着这个缘故，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相处不多，感情自然也称不上太过于亲近。 虽然他安慰的语气有些生硬，但对易铖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知晓易氏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易铖也松了口气。 “既然你能回来，也是好事。” 易铖舒缓了下情绪，再度抬眼看向盛知衡，面露赞许。 “得知你如此有出息，我们都很高兴。若是有任何需要易家帮助的地方，都是亲戚，你不必客气。” 易氏虽然跟易家断了联系，但易家却没有就此再不过问。 只可惜距离过远，他们又不能动作太大被有心人发现，只得暗中探听。 知晓盛知衡这么有出息，易铖和易老太爷都很高兴且自豪。 易家和盛家虽都是官家出身，但官运却一般般。 最近这几代，官最高的，也就盛誉青那个四品官了。 结果还因为脑子不清醒走错了路，丢了脑袋，牵连一家人。 眼看着终于出了个更出息的盛知衡，怎能不让他们欢喜？ 十六岁的小三元，秋闱还考了解元，着实担得起“天才”之名。 虽然不敢说展望一番大三元盛景，但前景一片大好。 盛家获罪之身，盛知衡因何能如此顺畅的下考场，想来定是有贵人相帮。 易铖虽然官运不好，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知道盛知衡有人相助，科考无碍就成，探知太多不是好事。 于是他丝毫没有提起任何相关的话题，只是关心了一番盛知衡和易氏的近况。 这一叙，舅甥二人就聊到了天黑。 知晓盛知衡在待客，章文彦和萧晋荣告辞时只是跟姜云瑶打了声招呼，也没来打扰。 看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宵禁时间了，易铖才起身告辞。 他临出门前，被盛知衡叫住了。 “在殿试结束前，舅舅最好别再过来了。” 易铖身形一僵，随即面色难看了起来。 盛知衡这意思，难道是…… 方才他们舅甥坐在一起，不是还相谈甚欢呢么？ 怎么的转眼，盛知衡就转换了态度？ 易铖没有责怪盛知衡翻脸不认人的意思，反而开始回忆，刚刚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惹得盛知衡不快了。 易铖虽然没说话，但他的情绪却丝毫不加遮掩，全都表现在脸上了，一看便知。 “不是不认您的意思，是为了您好。” 盛知衡失笑，态度认真的解释。 “眼下我还没站上朝堂，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来往过密，被人借此参舅舅一本，着实太冤。等殿试过后，有陛下正名，届时再来往便无碍了。” 盛知衡这话说的自信，且充满了暗示。 易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几分。 眼下盛知衡的身份，还不过只是个来京赶考的读书人，若是深究，还背着罪臣亲属之名。 虽说易铖猜测盛知衡的背后可能有贵人相助，才能让他如此畅通无阻的参加科举至今。 但易家若是和他来往过密，难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若是有心想搞事，会给双方都带来不小的麻烦。 且听盛知衡这意思，他对自己踏入朝堂很有自信。 若是殿试后他当真能入朝为官，那便是皇帝亲封的臣子，为他正了身份。 连皇帝都给予他官位了，自然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重掀旧事，拿盛家的罪臣亲属身份说事。 届时易家再和盛家来往，也不会被言官盯上了。 易铖想通了这一点，知晓盛知衡也是为他着想，自然无不应。 送走了易铖，之后一段时日，易家果真听进去了盛知衡的话，再无人登门。 不过暗中，易铖却派人给盛知衡送上了几张银票花用。 虽说不是特别大额，但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盛知衡让姜云瑶只管收下，随意拿去花用。 有易铖走这么一趟，姜云瑶也醒悟了，暂缓了买庄子买地的计划。 别说易家这时候不方便跟盛家来往过密，连她也不好大肆购房购地的惹人眼。 皇帝跟太后双方角力不停，盛家还因着盛誉青当初撺掇并参与皇子谋朝篡位，残害手足还气死了先帝一事，被太后记恨。 她要是行事太过张扬惹眼，引起太后一方势力的注意，到时候连累盛知衡无法顺利考会试就麻烦了。 趁着太后正忙着给皇帝搞选秀扩充后宫一事，还是先低调做人，别被她发现为妙。 只是把盛知衡终于送进会试考场后，姜云瑶也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邻国开始大举派兵攻城了，边关告急。 前朝忙着开恩科搞科举，吸纳人才入朝为官，给皇帝集结更多有用之臣，助他坐稳皇位，更好的把控朝堂。 后宫太后她们则忙着选秀女入宫，给皇帝扩充后宫，试图进一步掌控后宫，以此拿捏皇帝和皇后。 双方角力之下，竟一时忽略了边关战事损伤越来越大一事。 等姜云瑶在京城坊间听闻战事消息时，边关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敌军都在攻城了！ 临山村距离边关虽然还有段距离，但若是边关城破，敌军挥师进犯，不出几日就能攻至！ 第181章 没了他们，谁人抗敌？ 姜云瑶有些急了。 盛宥柏和易氏他们可都还在临山村呢！ 不说他们，就说待在临山村这么久，跟村民们都有感情了。 姜云瑶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受到战事迫害，因此伤亡！ 可她现在能做什么呢？ 姜云瑶对战事的具体情况不甚清楚，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而盛知衡又进考场了，她也没有门路问询，急得团团转。 好在她在找人询问无门的情况下，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茂文。 虽然茂文整个人身上都有很多谜团，但显然他对盛京的某些局势还是了解的。 毕竟他连易铖都认得，至少也说明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找不到旁人问询相关消息，说不定他能知道些许。 姜云瑶想到这，就忙把茂文喊来了。 姜云瑶也没有废话，直接询问茂文可知晓领兵守边关的将帅是谁，能不能信任，守边能力如何。 茂文闻言愣了愣，有些忐忑的观察了一下姜云瑶的神色。 见姜云瑶是真的很想知晓内情，不像是有意试探他的样子，茂文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茂文顿了顿，仔细回忆了一番。 “我只记着，眼下挂帅守边关的，貌似是姜将军。姜家出的都是武官，姜家儿郎世代镇守边关，已经许多年了。” 茂文说到这，压低声音道。 “朝堂上挂着武官名头的草包不少，真论有带兵能力上阵杀敌的，也就姜家出的几位将士了。姜家忠义，只效忠皇室，皇帝换了几任，守边的将领都一直是姜家人。” “姜家不只是武力超群，镇守边关这么多年，从未让任何敌军突破过边关防线。在整个祁月国，谁人不知姜家忠义，世代忠良，全是将才，备受百姓尊崇。说起来，和少夫人您还是本家嘞。” 可不是么，姜云瑶也姓姜。 茂文原本只是想打个哈哈，随口一说。 但是不知道，他看着姜云瑶的脸，莫名就觉着好像和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姜将军轮廓有些许相似…… 不会吧？ 茂文面色一变，精神有些恍惚了起来。 姜云瑶并没有察觉到茂文的异样，她正在蹙眉沉思茂文方才那些话里巨大的信息量。 几代人镇守边关，功绩颇丰，甚至还备受祁月国百姓爱戴。 这对历代镇守边关的姜家人来说，或许是他们应得的赞誉。 但是在皇朝制度下的朝代，手握重兵，还受到百姓无比尊崇的武官，却会有功高震主之嫌。 从茂文透露的信息中可知，至少姜家人是忠心的，世代镇守边关，只为守护百姓。 姜云瑶有了想法。 她虽然不能干招兵买马，往边关输送人力的事情。 但她手里有粮啊！ 早些时候听闻边关战事即将爆发，姜云瑶就请陈员外帮忙，花大价钱囤了不少粮。 就是为了防止一旦战火燃起，危及百姓，到时这些粮食就派上用场了。 兵乱不会摧毁百姓，缺粮和饥饿却会。 她提前买下那么多粮食囤起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眼下却可能提前派上用场了。 根据姜云瑶之前所听说到的消息，边关将士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国库空虚，户部还养着一群硕鼠，拨不出钱粮。 眼下供给边关的物资，都是皇帝开内库拨放的。 但皇帝的内库本就快见底了，靠着光开内库也不能解决问题，迟早断供。 她现在手里有钱有粮，虽然身家比不上许多富绅商户，但囤积的那些粮食绝对无人可比——除了做粮食生意的商户。 不过眼下这还只是姜云瑶的一个设想，具体能不能实施，还得等盛知衡考完会试回来，先问过他再说。 毕竟姜云瑶没有门路，盛知衡总比她有法子的多。 提前先打听商量清楚，可以如此行事再动作也不迟。 好在会试一共只考三天，盛知衡很快就回来了。 姜云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盛知衡听。 别的忙她帮不上，总不能让镇守边关奋勇杀敌的将士们断炊不是？ 尤其是不知道怎么的，姜云瑶听茂文说在边关领兵挂帅的将军姓姜，且姜家世代从军镇守边关，就让她迫不及待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这种迫切的心情来的姜云瑶也很是纳闷，却没有任何抗拒。 毕竟将士们镇守边关抗敌，浴血奋战，那是在拿命保护国民，守卫国土。 她也没什么别的能做的，能出点力就出点力吧。 左右钱没了还能挣，总不能让边关的将士们饿着肚子上阵杀敌，让他们寒了心不是。 盛知衡对此自然是没意见的。 毕竟银钱是姜云瑶自己挣的，粮食也是她托人购买囤起来的。 具体怎么支配，自然都由她自己说了算。 不过姜云瑶不清楚边关的具体事宜，只知晓挂帅领兵的姜家人还算靠谱。 盛知衡便托萧晋荣多多打听了些相关讯息，想知晓更多和边关战事有关的事。 他不认识什么知晓详细军情的官员，但萧晋荣肯定有门路。 果然萧晋荣接到委托后，都没多问，毫不含糊的帮忙打探去了。 两日后，萧晋荣再度登门，就给盛知衡和姜云瑶带来了不少相关消息。 “眼下边关的战事不容乐观。” 萧晋荣的面色也带上了几分凝重，连连摇头。 “敌军几次大举进攻，最近一次进犯，城门差点被破。陛下内库也拨不出钱粮来了，国库又见底，在朝堂上发了几次脾气。” 裕王原本只是个不受重视没有实权的小王爷，好在他人知足，在封地上过的也挺自在。 至少不缺吃穿保住命，对他这样不想搞事只求稳的藩王来说算不错了。 猝不及防被提溜上皇位，他也懵着呢。 结果“前任”还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先皇生活奢靡，挥霍成性，户部还养出了一堆硕鼠。 上挥霍下贪污，国库竟被挥霍一空，连给边关大军的钱粮物资都发不出了。 内库更是几近见底，压根没留下几个子。 但短了谁，也不能短了边关战事的嚼谷。 没了他们，谁人抗敌？ 皇帝真是快把自己当王爷时攒下的家底都填进去了，却还是杯水车薪。 “时局艰难啊……” 第182章 先把账本揣怀里 萧晋荣最终悠悠发出一声感慨，表情复杂。 眼下不只是皇帝的处境困难，而是整个祁月国的国情都很难。 祁月国的百姓们刚刚遭遇过连番天灾，损伤巨大。 为了能恢复国力，让百姓们安定下来重建家园，皇帝坐上皇位后颁发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免百姓三年赋税，并开国库放粮种，供百姓免费领取。 三年之期刚过，国库无粮无银，各地新一年的赋税还没收上，着实难啊。 边关天寒地冻，比起缺粮，缺厚实的保暖衣物都算不上什么了。 毕竟比起受点冷风来说，饿肚子更难熬要命。 “朝廷可有想到解决的法子？” 盛知衡微微蹙眉，看向萧晋荣的视线带着一丝不赞同。 “既然知晓事态紧急拖不得，就要用最快的速度想出解决的法子才是。不知陛下和诸位大臣可有什么章程？” 虽然姜云瑶确实有想支援边军一二的心，但她的个人能力毕竟有限。 若是朝堂之上不快点出章程解决此事，边关百姓迟早生乱。 敌军在边城附近村落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边军自己都没得吃了，还要抗敌拼杀。 就算边军将士们不乱，边关百姓们也稳不住。 “倒是有想法，等证据收集齐，先抄家几个硕鼠，充公的同时，也给其他心里有鬼的人一个提醒。这部分钱粮，不会入国库，届时会直接送往边关，交给姜将军。” 萧晋荣早已把盛知衡和姜云瑶都看做自己人，能透露的消息，他也没隐瞒。 “为了能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我方损失颇大。此法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至少可解燃眉之急。” 盛知衡眉头紧锁着沉思，没说话。 能想出这招，看来皇帝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的办法了。 “除此之外呢？边关都打成这样了，朝廷就放任不管了吗？不派兵增援？” 姜云瑶却很着急，钱粮是一回事，派兵去支援边军也很重要啊！ 在姜将军带领下的边军，虽然镇守边关多年有对敌经验，那也不是把这烂摊子全都丢给边军的借口啊！ 不肯派兵支援，若是边军……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总不能边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抛头颅洒热血，最后还要为上头的不作为买单吧？！ “怎可能放任不管，这毕竟是事关国体的大事。” 萧晋荣摇头，面色难看道。 “调兵的圣旨在战争爆发之初就送出去了，只是……兵权不在陛下手上，眼下还需要对方出兵增援边军，还不好发作。” 姜云瑶一直都知道皇帝难，但也没想到竟然难到这种地步了。 手中可用的势力不多，支持他的大臣也有限。 想干点什么事，都难上加难。 就连圣旨传达下去了，也能被接旨一方想办法拖延，他还暂时不能处理。 这皇帝当的，可真有够憋屈的。 在这一刻，姜云瑶忽然就理解了，皇帝为何如此迫不及待的开恩科，想要吸纳更多新鲜血液填充朝堂。 没有足够的支持者，下发的指令没人完成，他这个皇帝就是一个笑话。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姜云瑶抬头对上萧晋荣的眼睛，语气沉重却坚定道。 “我能做的不多，但我手中有粮，或许能解边军一时之急。我会想办法托人购买更多的粮草送往边关，支持边军抗敌。” “这……” 萧晋荣闻言一愣，迅速转头看向了盛知衡。 兹事体大。 姜云瑶有心是好，且萧晋荣知晓姜云瑶生意做的不错，私房颇丰。 但此举所需钱财花费不可估量，不知这个决定是姜云瑶自己做下的，还是盛家人一起定下的？ “这是瑶儿的一片心意，盛家也会倾囊相助。” 盛知衡冲萧晋荣微微颌首，表明态度。 “只愿边关能打赢这场仗，保山河无恙，百姓平安。” 萧晋荣闻言心下一震，倏地起身，冲着盛知衡和姜云瑶拱手，深深下拜。 “多谢。”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话到嘴边，最终却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他甚至没追问姜云瑶能出多少粮食，只冲着他们这份心，这个礼他们也受得。 姜云瑶肯出钱出粮已不易，有些事，终归不是她凭自己之力能做到的。 萧晋荣立刻决定，把粮食运往边关交到边军手上一事，就由他来办了。 刚好姜云瑶虽然有银钱能买粮，但对于去往边关的路线并不熟悉，且不知道如何跟边军取得联系，并获得边军的信任。 运输和联系这部分交给萧晋荣来办，正好合适。 于是姜云瑶开始忙着给陈员外写信，讲明此事的同时，并请他帮忙，在不影响到正常粮价的情况下，购买尽可能多的粮食。 毕竟给边军送粮草重要，正常生活的百姓也重要。 粮价波动太大，对民生会有很大影响。 边关正在打仗，不能让内部再乱起来。 与此同时，姜云瑶还忙着给桂枝写信。 当初陈员外给姜云瑶购买来的前几批粮，都被姜云瑶派人接手，特地买了宅子充当库房囤粮。 知道几个仓库点的人不多。 桂枝也算是姜云瑶的心腹了，她在信中仔细叮嘱了一番运粮接头的暗号，并让桂枝把食铺账上的盈利都取出来备着。 若是她给陈员外递送回去的那些银票都购粮用光了，届时就从食铺抽银子补上。 盛知衡也给盛宥柏去了一封信，暗示了此事。 盛家有了银钱，买了不少田地和铺子租出去，每个月光是租金进项都有一大笔。 眼下盛家不缺银钱花用，在接到信后，盛宥柏匆匆去寻了盛老太爷，双方短暂的交谈过后，盛宥柏便带着银票前往丹阳县，登门找陈员外去了。 就在姜云瑶忙着跟丹阳县那边联系，关心筹粮进度的时候，京城接连发生了数件大事。 会试放榜，户部数名官员中饱私囊收受贿赂证据确凿，被抄家问斩，以及后宫中多了几位嫔妃…… 报喜人敲锣来到宅院前的时候，姜云瑶还在忙着对账本算筹粮进度。 她被院门外的喧哗声吓了一跳，第一反应竟是先把账本揣进了怀里。 第183章 偏偏出了个盛知衡 这账本可不是普通的账本，是她全部身家的记录，还有购粮的交易记录。 这玩意儿暂时在姜云瑶的眼里，可比什么都重要！ “少夫人，少夫人！” 佳宁提着裙摆循着姜云瑶而来，扬声呼唤，欢呼雀跃。 “中了中了，少爷又考中了！” 姜云瑶早就料到以盛知衡的水平，只要文章写的不失以往水准，会试就绝对出不了岔子。 于是她还算淡定的确认了一番账本收好后，这才施施然起身，朝着门外迎去。 大抵是经历的次数多了，也就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姜云瑶都送盛知衡去考数次试了。 刚开始还会紧张担忧一番，现在她都紧张不起来了。 大概是……习惯成自然？ 虽然不太贴切，但姜云瑶的心态也差不多是这般了。 她打开书房的门走出去，看着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而来的佳宁，嘴角微勾。 “别慌，慢慢的。” 姜云瑶出声安抚，示意她慢点别摔了。 “这是考了第几名啊？” “第一名！” 佳宁兴奋得面上涨红，激动不已。 “少爷考中了会元！” 姜云瑶闻言的反应，倒是比佳宁淡定冷静多了。 毕竟早些时候她就曾展望过盛知衡再考个大三元回来的盛景了。 眼下听闻他再度考中了会元，姜云瑶倒是有一种“并不意外”的感觉。 “知知呢？” 姜云瑶忙起来的时候，就没怎么注意到盛知衡这几天在做什么。 刚刚才突然想起来，好像打从起床后，她去了书房核算账本，就再没见过盛知衡了。 “听闻少爷看完榜，被朋友拉着要去状元楼吃酒，茂文哥送他过去了。报喜人快来了，您不去看看？” 姜云瑶听闻佳宁所言，愣了一瞬。 盛知衡被朋友拉着吃酒去了？ 盛知衡貌似除了章文彦和萧晋荣他们，也没旁的能称得上朋友的关系好的人了吧？ 不过这个疑惑只是在姜云瑶的脑袋里转了一圈，就被她自己给挥散了。 盛知衡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心里有数。 既然跟着别人走了，应当就无碍。 姜云瑶这般想着，就招呼上佳宁，喊着闻声而来的冯翎一起，把提前准备好的赏银和铜板带上，直接到大门口等着迎报喜人，并散发喜钱。 装着簇新铜板的筐都抬到大门口了，姜云瑶想了想，让佳宁再从中拎出来两贯钱。 交代佳宁稍后把这两贯钱送到状元楼去，用来给盛知衡备着打赏店家小二等人。 这大喜的日子，知晓盛知衡是新鲜出炉的会元，定会有不少人讨喜钱。 盛知衡一贯不怎么喜欢在身上带太多银钱，到时候拿不出岂不是尴尬了。 姜云瑶所料不错，报喜人身后果然跟了不少来凑热闹的街坊百姓们。 她这次足足备下了十贯钱，专门用来发放喜钱，宅院门口一片热热闹闹，到处都充斥着贺喜声，气氛热烈。 姜云瑶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荷包，塞给两位报喜人。 这都是例行的规矩，两位报喜人客气了一声就收下了。 不过在收好荷包后，两个报喜人倒是没有立刻告辞，而是笑呵呵的看向姜云瑶，言明想讨杯水喝。 姜云瑶虽然惊诧他们的要求，但还是毫不失礼的请人入府。 姜云瑶略落后一步，抬眸看向前面二人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正常情况下的报喜人，报完讯就要回去点卯的。 哪怕是被主家主动留下喝杯茶水，也基本是拒绝的多。 像这两位不等着她开口就主动要求的人，反倒是让她瞬间警惕了起来。 姜云瑶冲冯翎使了个眼色，见他领悟悄然离去后，这才热情的邀请两个报喜人随她去正厅饮茶。 佳宁不用吩咐，就机灵的泡好了一壶茶送上来，还捧上了几盘糕点招待。 姜云瑶自觉坐落，招呼他们吃茶，并没有多问。 两个报喜人对视一眼，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便主动跟姜云瑶闲聊起来。 姜云瑶听他们话里话外的在打听盛家人和盛知衡的信息，便多长了个心眼，拐着弯的应付他们。 等两个人坐不住终于起身告辞了，也没能从姜云瑶这里问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 两个人临走时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姜云瑶把人礼貌的送走后，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露出一抹冷笑。 这两个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一看就知道是有意为之。 估摸着他们事先就知晓盛知衡不在府上，想着只留下姜云瑶一个小姑娘好忽悠，便借着讨口茶水喝的机会试探问询。 可惜姜云瑶不是普通的小姑娘，轻易就分辨出了这两个人来意不善，自然不会轻易说漏嘴了去。 不过就是打太极罢了，说了这么半晌的话，有关盛知衡和盛家其他人的信息，姜云瑶一个字都没透露出去。 佳宁是个机灵的，也从那两个报喜人的态度上察觉出来了些什么。 等着人走远了，佳宁忙把院门给关上了，忐忑询问。 “少夫人，他们……” “没事，别怕。” 比起慌张的佳宁，姜云瑶可淡定多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恐慌。 “应当就是来探盛家底的人，无碍。” 盛家当初是如何从盛京离开流放的，知晓盛家的人都有所耳闻。 但流放至今这才短短几年的功夫，盛家人就能下场考科举，并回到了盛京，这怎能不引来别人的好奇和关注。 再看方才那俩人话里话外都在探听和盛家人有关的事，就知晓不是冲着两位小殿下来的，那就只能是想探盛家底的人了。 虽然因为盛誉青的缘故，盛家人现在还背着罪臣亲属的名头。 这样的人家风险太大，为了自家不被牵连攀扯，最好是不要再联系来往为好。 偏偏盛家出了个盛知衡。 早些年因着有孟大儒的亲口夸赞，盛知衡在整个盛京的名气还是很大的，神童之名享誉京城。 可惜天妒英才，因着胎里带来的弱症，盛知衡因病卧床。 暗地里还屡次传出盛知衡病重，即将夭折的消息。 盛家当初被流放，举家离开盛京的时候就有人断言，盛知衡怕是会因此而没了。 第184章 小金库削减下去一大半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盛知衡不但没死，他还下场考科举，安安稳稳的回到了京城。 这怎么能不让一众世家好奇？ 先不说盛知衡是怎么做到短短两三年的功夫，就从一个濒死之人，变成眼下这幅能走能动还能下场考科举的模样。 虽然据观察，盛知衡还面带病容，应当是没有彻底康复。 但他的身体能有眼下这状态，都表明他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只是不知道给他看病的大夫是哪一位，若是能联系上…… 不为别的，谁都有生病的时候，像这般妙手回春的大夫，先提前结交认识上，准没错。 另外一个问题，则是盛知衡的科举问题。 当初他可是因为盛誉青牵扯入皇储之争，而被迫流放，全家流放的。 他是怎么做到顺利下场科考，顺利回到京城的？ 有这般能力保着他的人，绝对不一般。 考科举是要走明路的，这是不是说明，盛知衡的背后站着不得了的人物？ 如此种种猜测，让众人对盛知衡的回归盛京的内幕十分关心。 而盛知衡打从回京后，来往的除了几个外来学子，不曾去拜访过任何世家，也没邀请过什么别的人过府。 这让许多人对他充满了好奇，却没有探知的渠道。 于是今日登门这两个报喜人，说不得就是得了谁的授意，来打探消息的呢。 果不其然。 等盛知衡回来后，姜云瑶一说，他也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 “许是有按捺不住的来试探一番，想要重新衡量与盛家是否该重续联系吧。” 盛知衡讽笑一声，不以为意。 “今日去状元楼吃酒，也有不少人话里话外的想试探我背后站着什么人。不过都是一群追名逐利之人罢了，不必理会。” “你都考上了会元，等殿试过后，谋个一官半职的……是不是该去信，先把爹娘他们接过来？” 姜云瑶开始盘算着要买宅子了。 “爹娘和祖父祖母回京，总得有地方住。这宅子是魏九安排的，算不上咱们自己的。回头我去寻摸一处差不多的地段，买一套宅院？” 姜云瑶跟盛知衡商量盘算着，要在哪里买宅子合适。 眼下这还没殿试呢，两个人就已经展望上盛知衡定下官位后的事了。 这若是被别人知晓了，怕不是要传出什么他“藐视皇权”一类的话了。 不过眼下，姜云瑶和盛知衡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盛知衡甚至还主动给姜云瑶提了几个建议。 告知她哪个地段的宅院还不错，也恰好规制和价位，应当都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在盛京中，官员居住的宅邸和装修，都是有严格规制的。 若是有任何有违规制之处，都能被言官参上一本。 盛知衡虽在京时不常在外走动，又离京数年，但这些事情他总归是要比姜云瑶更清楚些的。 姜云瑶听的很认真，不但听着，还拿着纸笔记下，准备回头再细细琢磨一番。 二人商讨了半天，姜云瑶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抬眸瞅了盛知衡一眼。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盛知衡不动声色，手执茶盏冲她微抬下巴。 “想说什么？” 姜云瑶放下纸笔，轻咳一声，表情有些心虚。 “也没什么。” 她顿了顿，小小声道。 “就是想说，你……有没有想去盛家老宅看看？” 盛家传承居住了多年的老宅子，在当初被抄家的时候，就被收走充公了。 但那毕竟是盛知衡生活长大，待了十几年的地方，想来也是心存眷恋的。 在他们来到盛京至今，姜云瑶都没听盛知衡提起过盛家的宅子。 她知道盛知衡其实是个很念旧情的人。 或许是近乡情怯，也或许是那个地方承载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所以他也没去看过。 姜云瑶想…… “如果你想回去看看的话，我可以陪你。” 盛知衡沉默了片刻，挑起嘴角自嘲道。 “那已经不是盛家的宅子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不是姜云瑶提起，他都想不起来回去看看。 不是他真的就对盛家老宅没有丝毫眷恋，而是被他刻意遗忘了。 已经不属于盛家了的宅子，多去看一眼，都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黯然的模样有些心疼，连忙开口缓解道。 “没关系，现在咱们家有钱，可以买个更好……这个算了，其实也不必那么好，能住下咱们一家人就够了。” 姜云瑶悻悻，心口有些疼。 果然不管在哪个朝代，像盛京这样的一国首都，地皮宅子都是寸土寸金。 原本姜云瑶手上的银钱足够，还有临行前易氏给的一大笔，足以在盛京购置下一个很不错的大宅子了。 但因着她想帮边军一把，助他们打胜仗，拿出去不少银钱购买粮草和后勤军需物品。 如此一来，她的小金库削减下去一大半。 不说伤筋动骨，至少特别大的，能堪比盛家老宅的院子是买不起了。 但买个能住下他们一家人的普通宅子，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盛知衡似乎是被姜云瑶的乐观感染了，眼底带笑，跟着颌首。 “说得对，只要一家人都在，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捂着心口，心疼自己小金库的样子，温声询问起她的购粮事宜来。 “事情办的可还顺利？” “应该还算顺利吧。” 姜云瑶掐指算了算时日。 “早先囤的那些粮，我让萧晋荣安排的人直接先一步送往边关了。算算时日，应当已经送到边关了吧？” “后几批购置的粮草等物，凑齐一个车队，也准备出发了。爹拿了不少银钱给陈员外，让陈员外帮忙购置的粮草等物也在其中。” “听闻陈员外知晓情况后，出面联合了一帮富绅，出资购买了粮草军需，安排商队跟着萧晋荣安排的人一起，也给边军运送过去了。” 这种上下万众一心助边军抗敌的心，真是让姜云瑶想想都觉得感动不已，且心潮澎湃。 第185章 没脸下去见姜家的列祖列宗 而此时的边关。 朝廷无能，国库见底。 外有强敌气势汹汹攻城，内里粮草几近消耗殆尽，后续物资连接不上，眼看着就要断炊了。 姜老将军一把年纪，早就该退休颐养天年了。 在上折子请辞，把兵权交给大儿子后，姜老将军原本就准备解甲归田，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却没曾想邻国出兵，对着祁月国的边关虎视眈眈。 原本准备回京养老的姜老将军放心不下，便推迟了启程。 结果没曾想这一推迟，就再也没走成。 姜老将军放心不下，便留在了边关，随时盯着战局发展。 但因着兵权已转交，挂帅出征的也是大儿子，姜老将军倒是没有再上阵。 然而，在听闻自己的小儿子在去切断敌军运输线的时候失去了踪迹的消息时，姜老将军还是没忍住，让人搬出自己的盔甲，要出去救人。 能拦得住老将军的人都在战场上和敌军对战拼杀呢，府中只剩下一些女眷，哪里劝得住他。 老将军这一去，倒是把陷入埋伏圈的小儿子带回来了，但两个人都重伤在身，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姜将军带着一身血气从战场上下来，黑着脸寻上了老将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老将军先反将了一军。 “小五去切断运输线这个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还被埋伏了！你的人不干净，还不赶紧去把人给逮出来！” 姜老将军对着姜将军吹胡子瞪眼睛，一副极端愤怒的样子。 “咱们姜氏军里居然出了叛徒，就是你这个将军领导不善的原因，你不去抓人，还在这杵着干什么？！” 姜将军：“……” 看老爹这么一副中气十足骂人的样子，就知道虽受了重伤，但却不致命。 “人我会抓出来的，但您也得立刻启程回京城。” 姜将军没有被姜老将军这么轻易就忽悠过去，而是严肃的向他下了通知。 “我已经安排了人，送您和五弟回京疗伤休养。边关的事您就无需操心了，儿子活着一日，定不会让敌军踏进国土半步！” 姜将军这番话落，他已经做好了会被姜老将军怒斥的准备。 结果他没料到，姜老将军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暴起发飙，反而很是冷静的看着他。 “你确定？军中的粮草所剩不多了吧？朝廷派发的新一批粮草还没到，援军也迟迟没到。” 姜老将军顿了顿，狠狠瞪了姜将军一眼。 “你这是想把我和小五送回京养伤吗？你这是做好了跟边城共存亡的准备了吧？！” 姜老将军没说出口的是，若是粮草迟迟未到，边军可能没死在跟敌军拼杀的战场上，就先饿死冻死了。 姜将军如此强硬的要把重伤的姜老将军和五弟送回京，怕也是想要借此留下老父亲和弟弟的命，不让姜家落得个满门忠烈，只余妇孺的下场。 知子莫若父。 姜将军自以为把真实想法隐藏的极好，却怎么能瞒得过教养他至今的老父亲呢？ “老子不走！” 姜老将军怒瞪着敢跟他耍心眼的大儿子，重重哼了一声。 “老子这种时候走了，那就是懦夫，是逃兵！你这是要陷你老子为不义！我姜家儿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绝不窝囊苟活！” 姜将军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嘴唇泛白干裂的老父亲，无奈至极。 “您伤了后背，眼下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呢，还怎么死在战场上？” 姜将军耿直起来，连老父亲的面子都掀。 “您这伤的这么重，连马都爬不上去了，反而还让儿子们上战场都放心不下，倒不如安心回去养伤。” 姜老将军被亲儿子的话噎住了，瞪圆了眼睛表达不满，却没法说出反驳的话来。 姜老将军虽然骂人的时候还很中气十足，但实际上他受的伤确实不轻。 他的后背上，有一道严重的刀伤，从左肩斜劈而下，直至右后腰处。 刀伤深可见骨，再深一点，人都要被砍穿。 除此之外，姜老将军的右腿上还有一处箭伤。 虽然没伤到骨头，但敌军所用的箭头上还带着倒钩，把断箭拔出来的时候，还带出来一块血肉，在姜老将军的右腿上留下一个血洞。 如此重伤，导致姜老将军直接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他这一大把年纪，连兵符都移交给儿子了，守护国民一辈子，本该安享晚年才是，却还…… 姜将军眼眶微红，咬着牙跟姜老将军据理力争。 “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五弟想想！五弟他断了一条腿，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肋骨都断了几根，眼下还昏迷不醒呢。” 姜将军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到这都有些哽咽了。 “他到现在还没娶亲呢，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咱们姜家人不怕死，但没必要送死。您和五弟这样，留在这也没大用处，不如归京休养，也省的我们上了战场还要瞻前顾后的放心不下。” 既然都被老父亲看穿了真实想法，姜将军也不装了。 “朝廷派发不出粮草，援军也迟迟不来。我等若是能守，定是要死守城门。可若是城破……” 姜将军闭了闭眼，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在场的人却都心知肚明。 连姜老将军也沉默了，他明白姜将军的想法，却不能苟同。 “我姜家儿郎，绝不做逃兵！” 姜老将军重重哼了一声，直言道。 “等到朝廷的粮草送来，老子就同意回京休养。若是粮草送不到，老子就留在这陪上下所有边军共存亡！” 边军上下那么多士兵还在为国浴血奋战，姜老将军若是为了保命率先逃离边城，他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等回头死了，都没脸下去见姜家的列祖列宗！ 除非朝廷能把新的粮草运送来，能保将士们不会饿着肚子等死，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离开边城的！ 姜将军嘴巴蠕动半晌，见姜老将军意已决的模样，最终还是狠狠抹了一把眼角，没再多言，心里却苦涩不已。 朝廷的粮草……他们还能等得到吗？ 第186章 终于又有粮食了 “将……将军！” 就在姜将军和姜老将军两个人因为沟通不畅，而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高声喧哗。 “将军！粮食，粮食！” 因着姜老将军的倔强，姜将军心头气正不顺着呢，听到外头大呼小叫的声音，剑眉一竖。 一个小兵大呼小叫的扑进了门，满头大汗，喘息急促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粮，粮食，将军，粮食！” “粮什么粮食？” 认出跑来的小兵是自己的亲卫，姜将军眉头狠狠拧了起来，厉声叱道。 “大呼小叫什么？我不是吩咐下去，从今日起，煮粥再多添一倍的水？还粮什么粮食！” “可是……咱们的粥本来就稀到能照见人影了，再多添一倍的水，那还有米么……” 亲卫闻言忍不住小声嘀咕，连自己原本要说的话都给忘了。 “还敢顶嘴！” 姜将军瞪了亲卫一眼，背对着姜老将军冲他使眼色，让他闭嘴。 姜老将军本就不肯离开边城，眼下知晓军中情况都恶劣到如此地步了，再闹着要上阵杀敌，和将士们共存亡可怎么办？！ “不，不是。” 亲卫连连摇头摆手，面露喜色，激动不已。 “将军，有粮食！有人给咱们送粮来了！” “谁？” 姜将军闻讯并没有立时高兴起来，反而先拧起了眉头。 “国库无粮，朝廷都束手无策，哪儿还有的粮食给咱们送来？” 要不是因此，怎么可能会断了边军的粮。 姜家世代都是忠君之士，只忠于皇室，不管坐上皇位的人是谁，总归是老祁家的人没跑。 与其说姜家忠于皇室，倒不如说他们是忠于这片国土，和生存在这片国土上的百姓们。 祁月国遭遇连年天灾，百姓流离失所，伤亡惨重。 前任皇帝挥霍无度，给现任皇帝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和一个空虚的国库。 姜家人虽然世代镇守边关不在朝堂，但不代表他们消息不灵通。 知晓这种种内情，他们也无法怪罪现任皇帝。 但边军镇守边关已如此艰难，粮草问题又是重中之重。 姜将军为此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让他解决后勤问题，比让他上阵杀敌还难上一百倍。 眼下听到有粮草送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高兴，而是质疑。 毕竟国库空虚到了何等地步，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皇帝自己都快吃不起饭，天天在后宫想方设法缩减开支，连大鱼大肉都不敢放开了吃。 一个皇帝做到这种份上，也是真够艰难的，还不如他当初当王爷的时候，至少那时顿顿还是能吃肉吃到饱的。 话说远了。 姜将军定了定神质疑，连皇帝都惨成这样了，从国库里掏不出粮草银钱来，内库也快掏干净了，哪里还有的粮草运送过来？ “不是，不是朝廷送来的！” 亲卫兴奋的道。 “说是几个富商联合送来的粮草，特地支援边军的！距离边城还有不到二十里地，特地先派人来打招呼，让咱们的人去迎接呢！” 为了防止敌军使计攻入城，早在敌军攻城之初，姜将军就下了令紧闭城门，不许进也不许出。 朝廷运送来的粮草，也是提前会派人来通知一声，再等边军率队出迎，确认无误后才会接入城内。 不过此次运送粮草来的人是商户，却也知晓此规矩，倒是让姜将军有些意外。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又有粮食了！ 姜家世代镇守边关，用性命守卫国土和百姓都从不退缩。 但他们得对自己手下的将士们负责。 身为将军，别说带着手下将士们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了，让他们连饭都吃不饱，饿着肚子上阵打仗，实在是不该。 眼下总算是有粮草补上空缺，姜将军高兴不已，立刻就跟姜老将军打了声招呼，忙带着人出城相迎。 来送粮的人，除了萧晋荣安排的人，还有陈员外。 早先姜云瑶大肆购粮囤粮的事情，就是托陈员外办的。 在知晓姜云瑶把所有囤粮都准备送往边关的时候，陈员外感慨之下，知晓边军缺粮，也立刻找上了数个富商好友商讨了一番。 数个富绅都出了不等的银钱和粮草物资，代表他们的个人资助，派商队随行。 唯独陈员外，不但购入了不少粮草和炭火帐子等物，还组建商队，亲自跟着走了一趟。 边城距离丹阳县本就不算太远，日夜兼程也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能到达。 若是因着边军缺粮而导致城破，后果可比眼下只是出资购粮资助边军重得多。 陈员外特地走一趟，不只是为了送粮草，也是为了来看看，是否还有别的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陈员外的家底本就颇为丰厚，后期又开了土水泥工坊，还跟姜云瑶合股开办了榨油坊，分坊都遍布整个省，还在往旁边州府发展。 他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家底更加丰厚了。 手中有钱，眼下国家又被敌国攻击，陈员外自然要尽一份力。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钱没了还能赚，只要国家没破，百姓还在，就永远不愁赚不到银两。 陈员外就是抱着这个念头，积极前来，就是想要更好的为边军提供他所能提供的帮助。 更重要的是，他顺道把陈小公子也给拎过来了。 陈小公子陈澜，在本次县试中再度名落孙山。 虽然不出陈员外所料，但好歹文章做的能看了，语句还算通顺。 之所以落榜，只是因为文章太扁平，没有内涵，甚至还有些跑题了。 不过比起早些不学无术，连文章都做不出来时候，陈小公子已经算是有极大的进步。 但放在陈员外这里，这些还不够。 这次送粮草到边城，他就特地把陈小公子给带上了，务必要让他亲眼见识一番边城的百姓生活有多么不容易，边军守卫边关国土又有多难。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不学无术，任意挥霍家产，不求上进了！ 陈员外想到了边军眼下缺粮，一定会对他们十分重视，却也没料到竟重视到了如此地步。 第187章 若真有闺女，怎么可能流落在外？ 姜将军竟然亲自率领着一队士兵前来迎接，确认了粮草和运送粮草前来的人身份无误后，他们一行人才被迎入了边城。 眼下敌军攻势告一段落，不再攻城，城内倒是还算安静，但是街道上无人走动，十分萧瑟，安静到令人恐惧。 在敌军开始准备攻城起，能跑的百姓都纷纷投奔别处的亲戚，离开了边城。 剩下无法离开的百姓，也都大门紧闭，锁在家中不敢出门。 姜云瑶一路率领着商队众人到了将军府，而粮草等物经过核实后，便直接送去了军营。 “既然新的粮草已经送到，就让伙头做一顿干的！” 有了粮食，姜将军十分爱护手下将士们，立刻吩咐亲卫。 姜将军气势慑人，浑身都像是带着血煞气，站在他身边都似乎隐隐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人虽生得英俊帅气，但脸上残留的几处疤痕却破坏了长相，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他。 萧晋荣没来，但他安排的人却讲明了此次运送来的这些粮草，都来自何处。 在姜将军听闻其中有一部分粮草来自一个才几岁的姜姓小姑娘的资助时，面上露出一丝错愕。 陈小少爷这一路上被折腾的不轻，但在到达边城后，他却一反常态，没有吵闹抱怨分毫，老实到让陈员外都意外。 这会儿在姜将军和陈员外等人就运送来的粮草和物资进行商谈的时候，陈澜就默默的看着姜将军的脸，眼神渐渐迷茫。 “好像啊……” 陈澜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陈员外听到陈澜的声音，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很快又闭嘴了，便没出声训斥。 很快有小兵来报，请姜将军去商谈军情。 姜将军不便招待，便让人去把将军夫人请来招待客人，随后告了声罪，匆匆离去。 陈澜看着姜将军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顿了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陈员外看着陈澜屁股上跟长刺似的坐立不安的模样，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实点，你乱动什么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陈员外低声呵斥了他一通，还以为陈澜这么老实是转性了呢，结果这才多大会儿，就本相毕露了！ “爹，你就没觉得姜将军有些眼熟吗？” 陈澜忍不住凑近了陈员外，小声询问。 “就没觉得，他像什么人？” “你胡说什么呢？！” 陈员外忍不住拍了陈澜的肩膀一把，示意他坐直溜了。 “像谁？姜将军一直镇守边关没离开过，你又没见过他，能像谁？！” “不是……你就不觉得他跟姜姑娘长得很像么？！” 陈澜正了正身子，忍不住激动的甩着手比划。 “就他的脸，轮廓，很像啊！爹你看不出来么？！” 陈澜看着陈员外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他“是不是瞎”。 陈员外一怔，在心底仔细核对了一番，越想越心惊，都顾不上教育大逆不道的陈澜了。 “可，可是……” 陈员外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吭哧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陈澜却能明白他爹心里在想什么。 也是。 姜将军镇守边关，数十年从未离开过，若是真有这么一个闺女，怎么可能流落在外？ 可是陈澜还是有些坐不住。 他就是觉得很像啊！ 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内情呢？！ “你别瞎说话。” 陈员外瞪了一眼跟猴似的坐不住的陈澜，示意他把不靠谱的猜测都压回去。 “只是轮廓有些相似罢了，证明不了什么。若是姜将军真有个闺女，怎么可能流落在外却不设法寻找？” “这位贵客——” 陈员外话刚落，厅堂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下一刻，一位长相温婉貌美的妇人从厅堂外走进来。 同坐在厅堂内的人不只是陈员外父子俩，还有其他人，多是各方商队的管事。 方才陈员外父子俩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不是特别大，但众人也都是听见了的。 只不过没听太懂他们二人在说什么，便没人主动搭话。 却没曾想刚过来的这个妇人刚进门，就询问起了方才陈员外父子俩口中的小姑娘。 “这位，是我们将军夫人。” 跟随妇人走进门来的丫鬟，见众人都好奇的看过来，连忙介绍。 “见过夫人。” 一群人连忙起身，纷纷冲妇人拱手行礼。 妇人虽然急切，但该有的礼仪却没忘，仪态端庄的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安排下人领他们先去歇息。 不过她却把陈员外和陈澜留下了。 陈员外心下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他们说的话被将军夫人听到，冒犯了她什么，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 将军夫人的长相看起来很是端庄温婉，说话做事却是很爽利的性子。 等安排下人们安置了其他人去休息，姜夫人更是直接挥退了下人。 在陈员外惊疑不定的眼神下，姜夫人竟是开口再度打听起方才听他们说的，那个和姓姜的，和姜将军外貌轮廓相似的小姑娘来。 “啊这……” 陈员外忐忑的抬眸看了姜夫人一眼，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 甚至他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跟陈澜提起这件事的，若是因此而给姜云瑶惹来什么麻烦的话……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不瞒两位，家中有位小辈早些时候走失了。听闻些许消息，便忍不住多打探一番，还请体谅。” 姜夫人言辞恳切有礼，倒是让人不好拒绝。 陈员外还在犹豫，陈澜那个二傻子倒是没多想，闻言就大大咧咧的回应了。 “她叫姜云瑶，是盛家人捡回去的小媳妇儿。” 陈澜说到这，还忍不住笑了两声。 盛家人说是把姜云瑶带回去给盛知衡冲喜，当个小童养媳。 但实际上完全不是拿童养媳的态度对她，养她就跟养闺女没差了。 所以陈澜提起这个，也只是觉着有趣笑了两声，并无恶意。 孰料听到陈澜的话，姜夫人蹭的站了起来，手里紧紧捏着帕子，盯着陈澜看。 “你说……她叫姜云瑶？” 姜夫人的神情有些激动，连着追问。 “她几岁了？怎么到的你说的那个盛家？她现在还好吗？她在哪儿？！” 第188章 好不容易盼来的闺女 陈澜被突然激动起来的姜夫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朝着陈员外投过去求救的眼神。 陈员外也被姜夫人的反应惊住了，心下一动，忍不住就多想了几分。 原本他还觉着……现在看姜夫人这般反应，莫不是姜云瑶还真和姜夫人有什么渊源不成？ 陈澜怂的不敢作声了，陈员外倒是比他镇定的多。 不过陈员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夫人的那些问题，而是反问起姜夫人为何会对这些信息好奇。 “实不相瞒。” 姜夫人知晓自己方才反应大了些，捋了捋发髻，深呼吸一口气向二人解释道。 “我下有一女，名唤云瑶。但在几年前因故走失，我找了她许久都没有消息。眼下听闻……所以难免激动了些，还请见谅。” 陈员外闻言惊讶，和陈澜对视一眼，都觉着震惊不已。 没曾想姜夫人膝下曾有一女，还走失了…… 陈员外见姜夫人表情不似作伪，沉默了片刻，便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姜云瑶的消息说了出来。 “抱歉，我也仅知晓这些了。” 连姜云瑶自己因着一场高烧都忘记了一切，能记着自己的名字和年龄都算不错了，陈员外能知晓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 但姜夫人却更是激动了，口中低喃。 “今年九岁了，九岁了……是，是该九岁了……” 陈澜看着姜夫人激动到手指都在颤抖的模样，忍不住悄悄靠近了陈员外，低声跟亲爹咬耳朵。 “该不会真这么巧吧？” 陈员外瞪了陈澜一眼，示意他噤声。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么巧，都跟他们无关了。 既然姜夫人有心想探究，定会自行去调查确认。 若是真能因此帮姜云瑶找到亲生父母倒也是好事一桩，毕竟姜家世代忠良，立下赫赫战功且手握重权。 若她真是姜家人，日后不说是在京城横着走，至少也无人敢欺。 不过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陈员外想了想，决定暂时还是不把这件事告知姜云瑶知晓了。 若是后续调查出来姜云瑶跟姜家没有任何关系，岂不是让她白高兴一场了？ 姜夫人从陈员外这里得到了所有能得到的消息，见更多的他们确实也不知晓了，便立刻安排人带他们下去休息，并再三感谢。 等晚上姜将军从军营回到将军府，就被姜夫人拉住了。 姜夫人把自己从陈员外他们那听闻的消息都告知了姜将军，一心想回京城。 “想去就去吧。” 姜将军揽住夫人的肩膀，低叹了口气。 “咱们的瑶儿失踪了这么久，若是真能找回来也是一桩好事。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期望，毕竟……” 姜将军的话没说完又被自己咽了回去，毕竟当年的事现在再提起了，也不过是让姜夫人平添伤心罢了。 于是姜将军顺势转移了话题，安慰姜夫人道。 “若是你想去看看，那就去吧。眼下粮食送到，后续朝廷也会接上物资。到时候我会说服爹，把他和五弟送回京养伤，你就跟着一同去吧，看看也好。” 当年的事情是姜家所有人心头过不去的一个坎。 姜夫人最小的一个孩子，也是整个姜家唯一的姑娘，因为某些原因跟姜家人失联了。 姜将军当时寻到的，只有带着血迹的褴褛衣衫。 他认得，那是他家小女儿被带走时身上所穿的衣服。 所以当时的他默认孩子是没了，但他没敢跟姜夫人说，只说是没找到，让姜夫人误以为孩子还活着，只是失踪了。 那个孩子，是姜夫人盼了许久，才好不容易盼来的闺女。 当时的她实在承受不了更多的打击，让她误以为孩子失踪，总比让她知道真相强。 一无所知的姜夫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走失的孩子，可人海茫茫，找了数年，她都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放弃寻找。 只要有任何一丁点消息，她都要去确认核实，以期盼找回那个不慎被自己弄丢了的孩子。 眼下听闻了有个孩子，与她丢了的那个孩子同名同姓，且年龄都一般无差，这让她怎么忍得住不去看看？ 萧晋荣特地通知派过来的人，其实是个朝廷官员，叫唐荣，刚刚被皇帝授命，继任户部侍郎一职。 户部刚刚被查抄了几个硕鼠，在陆续换上皇上信任的自己人。 但能用的人委实不多，只等着殿试过后，快速吸纳人才填补上空缺。 特地派唐荣走这一趟，也是皇帝为了向边军表明态度。 朝廷并非是放弃了边军，只是先前有不得已的理由，眼下朝廷已经在尽力想法子给边军接上军需了。 除了运送粮草和递送后续军需相关的消息，唐荣还暗中递给了姜将军一份密令。 朝廷早在敌军开始攻城之际，就向驻扎地距离最近的军队发布调令。 可对方磨磨蹭蹭，找各种借口理由拖延，直到现在还未就位。 战事拖不得。 眼下还不是收拾对方的时候，皇帝便想办法从别处调了军队，还有他当初封地上的士兵，也悉数调来。 届时这部分的队伍到达边关后，皆由姜将军接手并指挥，直接编入边军。 有密令在手，届时被派来的士兵皆会服从命令。 这是皇帝对姜家的信任。 不只是边军，连新调过来的士兵，也全都由姜将军安排指挥，并直接编入边军，这是直接给姜将军送人啊！ 等仗打完，不管这部分士兵还剩下多少，都不会再离开，而是边军了。 姜将军松了口气，这份密令所代表的意义太大太深重了。 这是陛下对姜家的绝对信任！ 姜家人不怕死，但毕竟是手握重兵的武将，最怕的就是上位者的猜忌和不信任。 皇帝所做的这一切行为，无疑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姜将军高兴之余，直接揣着密令找姜老将军去了。 姜老将军还在床上趴着呢。 姜将军气势汹汹的走进来，直接把密令拍在老爹面前。 “这下您总该放心回京休养了吧？！” 姜老将军：“……” 第189章 少爷可是有主的人 姜将军语气里的得意太明显，让人想忽略都不成。 姜老将军也没想到自己说出去的话，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边军的粮食供应上了，后续也在陆续运送中，眼下援军也快调派过来了。 如此一来，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能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娘她担惊受怕了这些年，您也该回去陪陪她了。” 姜将军苦口婆心的劝说倔的跟头驴似的老爹。 “还有五弟，大夫说他还没度过危险期呢，若是不好好疗养，怕是伤好了那条腿也要坡。随营的大夫比不上盛京的大夫，若是回去能请个御医，五弟的腿说不定还能治好。” 姜将军耗费了不少口水，终于看到姜老将军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这是同意回盛京了。 姜将军松了一口气，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成，那就这样。” 姜将军把密令重新揣怀里收好，转头就走。 “回盛京的事儿让夫人去安置，我继续守城门去了。” 姜将军手执长枪，大跨步离开，背影都更有底气了几分，和前几日焦躁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兔崽子。” 姜老将军啐了一声，随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嗨呀，他这老胳膊老腿的，留下上不了战场，还让儿子挂念，倒不如回京休养去。 左右粮草供应上了，援军也即将抵达。 手里有粮有兵，这城门他儿子肯定守得住，那就回去陪陪老妻，颐养天年吧！ 唐荣把粮草军需和密令送到，也该返程归京了。 听闻姜老将军和姜五小将军也要归京休养，唐荣果断决定一路护送，一共返京。 姜夫人收拾了东西，跟着一同踏上了归京路。 眼下远在盛京的姜云瑶还不知晓即将有人寻上门了，她正焦急等待着盛知衡的殿试结果。 虽然姜云瑶知晓盛知衡殿试定会顺顺利利，但能得第几名，一甲和二甲之间的区别都极大，不亚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尤其是姜云瑶还展望着三元及第…… 佳宁见姜云瑶坐立不安的样子，便主动建议，不如去状元楼坐坐？ “少爷那么厉害，一定能考得头名回来的！” 佳宁信心满满道。 “状元游街，是会从状元楼下经过的，不如咱们去看看？” 姜云瑶深觉佳宁说的有理，立刻起身。 “那得赶紧的，要是动作慢了，估计好位置都要被人占完了。” 姜云瑶说走就走，把小白丢下陪不能随意出门的祁昱霖兄妹玩耍后，就急匆匆带着佳宁去了状元楼。 不过她们到的还是晚了些，状元楼客满，尤其是靠窗的位置，更是早早就被人占了。 就在姜云瑶扼腕自己出来的晚了，准备带着佳宁去找找，附近还有没有哪家茶楼酒馆有位置的时候，却被人喊住了。 “姜姑娘。” 一道清亮且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姜云瑶疑惑的循声望去，竟对上了萧晋荣含笑的视线。 萧晋荣站在二楼，冲姜云瑶招手示意。 “姜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来与我同坐？” 姜云瑶自然是不介意的，连忙带着佳宁上了二楼。 没想到萧晋荣坐的位置视野还挺好，正靠着窗口，侧头就能看到楼下街道。 “方才听到像是你的声音，果真没错。” 萧晋荣让小二再上两碟点心来，手执茶壶给姜云瑶斟了杯茶水。 “状元游街这么热闹的事，若是动作慢了，可就难寻好位置了。附近的茶楼酒馆早早就满员了。” “我这也是第一次凑这热闹，没经验。” 姜云瑶羞赧一笑，还有些好奇。 “你是特地来围观的？” 姜云瑶听盛知衡说起过，户部那边皇帝费了不少力气，才找足证据掀翻了几个硕鼠，损失颇大。 整个户部上下，都急需填补新人。 而萧晋荣，就被安置在了户部，就等着走马上任呢。 按理说户部刚刚经过一番清理，应当正是忙碌的时候，萧晋荣竟还有闲心来凑热闹，倒还真让姜云瑶意外。 “我是特地来围观状元英姿的。” 萧晋荣冲着姜云瑶挑眉，举起茶盏示意。 “你不也是？” 萧晋荣这一语双关的话，让姜云瑶心吓一跳，忍不住心虚的笑了笑。 她哪里是特地来围观状元英姿的，她是专门跑来想要围观盛知衡英姿的。 当然，若是盛知衡得了状元，那说她是来围观状元英姿的也无差。 姜云瑶低咳一声，假装没听懂萧晋荣语气里的调侃，捏了一块糕点低头小口小口的啃，等着状元游街的盛况。 萧晋荣见状微微一笑，手执茶盏悠然自得的啜饮着，倒是也没再说话。 姜云瑶她们出来的时辰已经不早了，没等多久，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敲锣声和喧哗声。 “来了！” 姜云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立刻扒着窗棂朝着远处张望。 街道两旁都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群簇拥中，一时间还真看不清打马前来的几人都是谁。 伴随着游街队伍渐行渐近，姜云瑶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了。 等队伍行进近前触目可及之处，姜云瑶也终于看到了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 姜云瑶心下一跳，立时笑弯了眉眼。 “少爷，少夫人，是少爷啊！” 佳宁兴奋的看着坐在马上的人，激动不已。 盛知衡坐在走在最前头的一匹马上，灼目耀眼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看这位置，盛知衡应当是状元爷无误了？ 等游行队伍行至状元楼窗口下的街道时，盛知衡不知是否心有灵犀，忽而抬头，和正趴在窗口的姜云瑶四目相对。 盛知衡原本还算冷静的脸上立时绽放出一抹浅笑，立时引起了周围一片喧哗声。 如此俊俏的状元爷，年纪还不大，真真是年少有为！ 一瞬间，更多的绢花荷包和手绢都朝着盛知衡如下雨般砸了过去。 姜云瑶看着如此盛况，忍不住咂舌。 “她们怎么都在往少爷身上扔东西？少爷可是有主的人！” 佳宁蹙了蹙眉，立时忍不住鼓动姜云瑶。 “少夫人，您也扔一个！” 第190章 跪下来叫一声爷爷 姜云瑶闻言瞥了佳宁一眼，低咳一声。 “不了吧，我也没准备东西，不太方便。” 姜云瑶眉眼带笑的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的盛知衡，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么多人忍不住往盛知衡的身上扔东西，不是正说明她的眼光好么？！ 不管别人怎么扔，反正人都是她的，跑不了！ 佳宁闻言看了一眼姜云瑶头上的发簪，确实不太合适，贵着呢，万一扔下去被人捡走了多亏啊。 就是可惜了，早知道就该提前让少夫人备上木簪绢花什么的，也能丢一丢过过瘾。 目送着游行队伍渐行渐远，姜云瑶拍拍手，高高兴兴的就准备领着佳宁回去了。 知道了盛知衡的成绩，她也就放心了。 游过街，盛知衡还要回皇宫参加宫宴，她们继续守在这也没甚意义。 姜云瑶还等着赶紧回去就给易氏他们写信，好让他们收拾东西启程归京呢！ “多谢萧公子。” 姜云瑶笑眯眯的跟邀请她共同落座的萧晋荣道谢告别。 “我们要回去啦，留待有空，欢迎您登门做客。” 萧晋荣点点头，含笑冲姜云瑶举了举手中的茶盏。 “我先在这恭喜盛弟了。” 萧晋荣说到这顿了顿，冲着姜云瑶揶揄道。 “也恭喜你，状元夫人？” 姜云瑶的脸腾的烧红了，看着萧晋荣眼底的戏谑，她低咳一声，强撑着不让自己落了下风去。 “客气了，还没祝萧公子升官，同喜同喜。” 姜云瑶说完，自觉扳回一城，却还是忍不住顶着通红的脸迅速遁了。 萧晋荣看着姜云瑶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趣。 京中各世家，先前多是观望，不知道盛知衡能走到哪，试探不出他背后站着谁，也不知晓盛家这次能否翻身。 但眼下不同了。 盛知衡殿试过后直接被皇帝点为了状元。 不管他的背后势力如何，至少说明他是受到皇帝器重的。 虽然外戚势大，太后和太皇太后也一直没放弃干政，但正经皇位上坐的是皇帝本人。 只要皇帝继续在皇位上坐着，他就将是盛知衡最大的后台。 虽然一干人等心底都犯嘀咕，不知晓盛知衡是如何搭上皇帝，并顺利通过科举站到高位的。 但这不妨碍一群人蠢蠢欲动，试图和盛家“重修旧好”。 毕竟放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左右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盛知衡还在宫中参加宫宴，各种拜帖和请帖就如同雪片一般递送到了他们居住的宅子处。 姜云瑶撇撇嘴，只觉着这一幕让她十分熟悉。 但她并没有理会，不管是谁递来的帖子，她都随手摞在一起，摆在了书房的案角。 至于送礼来的，则被姜云瑶一概回绝，怎么送来的，都让人怎么拎回去了。 她刚跟着盛知衡来到京城，没跟各方世家打过交道，并不熟悉。 这些事情，还是等盛知衡回来后，自己决定怎么处理吧。 比起这些唯利是图，见盛家重新得势，就试图贴上来的人，姜云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才没工夫跟他们虚与委蛇。 有那功夫，她还不如多去看两处宅院呢。 盛知衡得了状元，不出意外，是要进翰林院入职的。 易氏他们定是也会归京的。 眼下盛家的新宅院还没定，总得要找个能住下所有人的。 这件事，定是要在易氏他们入京之前办成才是。 孰料还没等姜云瑶再多看几处宅院，盛知衡就揣着一张房契回来了。 “这是……？” 姜云瑶惊讶的看着盛知衡给她的房契。 “盛家老宅的房契？！” 姜云瑶虽然没去看过盛家老宅，但也是听盛知衡说起过的，知晓盛家老宅的所在地段。 看这房契上写着的地址所在，可不就是盛知衡说过的地方么。 “嗯。” 盛知衡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 “是皇上赐下的。” 姜云瑶忍不住轻啧一声。 看来皇帝也知晓盛家老宅对盛家人的含义，于是在盛知衡被钦点为状元后，就赏赐了他一座宅子，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娘他们回来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姜云瑶妥帖小心的把房契收好，心情愉快。 “明儿我就带人去打扫一番，等娘他们回来，就能直接入住了！”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明媚的笑脸，也忍不住跟着勾起了嘴角，心头的复杂一扫而空。 盛知衡考上了状元，被点去翰林院当差，直接走马上任了。 皇帝求贤若渴，用最快的速度把刚刚提拔上来的这群学子都分配到了不同的岗位上。 眼看着盛家即将成为盛京炙手可热，各世家都想交好的存在，姜云瑶却发现茂文被人找麻烦了。 姜云瑶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因着盛知衡要去翰林院当值，每日早早便启程，都是茂文驾车接送的。 姜云瑶忙着收拾盛家老宅，还要购铺子购地，整日里忙得团团转，也没留意茂文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这日，姜云瑶和人约定好了要去看铺子，路过一处小道口的时候，隐约看到有几个纨绔拦住了一个人。 几个人聚在一处，姜云瑶看不太清被围在中间的人是谁，但自家的马车她是认识的。 姜云瑶看着就停在小道旁的自家马车，立时蹙起了眉头。 茂文早上驾驶着马车送盛知衡当值，她出门的时候没注意，但隐约记着茂文貌似还没回去。 姜云瑶顿住了脚步，朝着那几个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这么会儿的功夫，那几个人似是起了争执，开始推搡，还隐隐有嘲讽的话随风飘来。 “哟，堂堂尚少爷，当初多么风光的人啊，现下怎么成了别人家的小厮？多掉分啊！“ “瞧你这话说的，那尚少爷是小厮吗？分明是个马夫嘛！哈哈哈哈哈哈！” “啧啧，当初尚少爷多牛气啊，好歹也是皇子伴读，风光无限啊！怎么的，你家的人都从盛京卷铺盖跑路了，你就沦落到给人当马夫的地步了？” “这样吧，好歹熟人一场，尚少爷现在跪下来叫我们一声爷爷，从本少爷的胯下钻过去，我们就放过你，如何？” 第191章 什么玩意儿，恶臭男 “少夫人！” 佳宁比姜云瑶个子高些，她已经从人群缝隙中隐约看到了茂文的身影。 再听到那群人不怀好意的讥笑嘲讽，佳宁有些急了。 姜云瑶的面色也很难看。 她早就觉得茂文是个很有故事的少年，但没想到竟是这般的有故事。 眼下竟还被这群人给围住讥讽嘲弄，看这几人推搡的模样，竟是还想动手？ 那怎么得了！ 姜云瑶很是生气，撸起了袖子。 她可是很护短的，欺负他们家的人，绝对不行！ 但姜云瑶虽生气，却没失去理性。 那边可是围着好几个纨绔呢，还带着小厮护院。 她要是冒冒失失的带着佳宁就冲上去，岂不是去送人头的？ 姜云瑶定了定神，忙冲佳宁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这般那般的交代了一通。 佳宁面色凝重，认真听着姜云瑶的吩咐。 随后她面上露出一丝诧异和迷茫，等姜云瑶说完，她还踌躇了一阵。 “这样能……能行么？” 佳宁忐忑的看着姜云瑶，小小声嘀咕。 “我怎么觉着有些不靠谱呢？” “别废话了，赶紧的！” 姜云瑶扒着墙角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推搡起茂文来的那几个人，示意佳宁赶紧的。 佳宁有些着急的看了一眼那群人，担心他们人多势众，茂文会吃亏。 她只好一咬牙，掉头就跑。 姜云瑶看了一眼佳宁跑的方向，随后继续盯着那群纨绔子弟的动作。 看到他们开始对着茂文推搡不休，姜云瑶暗暗在心底把这群人的脸都记了下来。 等着吧，敢欺负他们家的人，回头把这些纨绔子弟全都想办法给收拾了！ “切，看来尚少爷还挺挺有骨气的吗？这样吧，不叫爷爷也行，你跪在地上爬，边爬边学狗叫也行。” “小子，听到了没有？不乖乖听话，你今天别想从这里离开。哥几个今天陪你好好玩玩。” …… 一群人嘴里说着侮辱的污言秽语，还不停的对茂文挑衅，对着他推推搡搡，直接把人推得后背抵上了围墙。 茂文死死咬着后槽牙，对着面前众人怒目而视，手掌紧握成拳。 “哎哟，你们瞧他这样，还想打我们不成？” “小子，我们这么多人呢，你敢动一下试试？还是你觉着自己有本事，以一挑我们十几个？” “看他这无能狂怒的样子，真好笑哈哈哈哈哈！” “行了，别跟他废话那么多了，既然他不肯乖乖听话，我也累了。小爷没时间跟他在这耗，有这功夫，小爷还不如去飘香馆听曲儿呢。” “也是，这小子现在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倒是挺硬气的。不如就打一顿吧？” …… 几个纨绔子弟浑然不觉茂文的眼底燃烧着多旺的怒火，正兴趣盎然的商讨着要如何给他一个教训。 几句话间，他们就开始指挥带出来的小厮和护院，让他们上去打人了。 姜云瑶有些急了，看了一眼佳宁离开的方向，怎么还不见人回来。 眼看着其中一人的拳头就要砸到茂文的脸上了，姜云瑶再也忍不住，站出去大吼一声。 “住手！” 几个纨绔子弟都很震惊的回头看向小道口的方向，见着站在那的竟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敢来管小爷的事儿？” “这小丫头片子长得倒是不赖，不过小爷现在没空理你，别多管闲事，赶紧滚蛋！” “啧，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碍小爷的眼！” 几个纨绔子弟不屑的转过头，瞪了一眼被喝止住的几个小厮。 “愣着干什么呢？给爷打！” 茂文也看到了站在小道口的姜云瑶，登时急了。 他不敢叫姜云瑶，担心被这群纨绔子弟知晓他和姜云瑶认识，会连累到她。 他只得着急的冲着姜云瑶做口型，让她快走。 孰料姜云瑶却只是冲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不但没走，反而还冲着那几个纨绔子弟叫嚣。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欺负人？” “哟？这小丫头居然不认识咱们？” “小丫头，你出去打听打听，小爷在这地界是一霸！小爷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你看谁敢管小爷？！” 几个纨绔子弟对着姜云瑶充满恶意的哈哈大笑。 “这小丫头片子长得还不赖，奉劝你乖乖的赶紧走，不然的话……啧。” 有人竟然对着姜云瑶露出了邪性的视线，嘴脸令人作呕。 茂文这下是真的急了。 姜云瑶不清楚，他确实知道这群人毫无底线，行事有多么恶劣的。 “快走，走啊！” 茂文被这么多人围着，不管被如何羞辱，甚至差点被打，他都没说一句话。 眼下看着姜云瑶即将被欺负，他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想让姜云瑶赶紧跑。 他能容忍自己被欺负，甚至是被这群人打骂，但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姜云瑶被这群渣滓欺负。 茂文不喊倒好，他一喊，倒是引起了这群纨绔子弟的好奇。 “哟，这小子一直不肯开口，居然这么关心这小丫头？我说，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巧了，既然这样的话，不如留下来陪我们玩玩？我瞧这小丫头细皮嫩肉的，还挺漂亮啊。” 姜云瑶闻言，毫不客气的冲几人翻了个白眼。 什么玩意儿，恶臭男！ “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竟然敢当街行凶，眼里还有没有皇上，有没有王法了？！” 姜云瑶双手叉腰，对着几人怒斥出言。 孰料她的话落，不但没有骂醒面前几人，反而还惹得他们哈哈大笑。 “王法？哈哈哈哈哈，告诉她，什么叫王法！”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知不知道小爷是谁？还王法？在这地界，小爷我就是王法！” “哪家的小崽子这么不懂规矩？跟爷讲王法，笑死，看在你长得真漂亮的份上，跟小爷回家，爷教你‘王法’这两个字怎么写！” 一群纨绔子弟活像是姜云瑶讲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乐得前仰后合。 姜云瑶脸色涨红，像是被他们气上头了一般，怒而呵斥。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被陛下知道了，治你们一个藐视皇权之罪？！” 第192章 这个巧凑的好啊 孰料姜云瑶此话一出，不但没有吓住这群人，他们反而还笑得更响亮了。 “天子脚下又如何？臭丫头知不知道小爷是谁？爷腰板硬着呢，谁敢动我？！” “跟这个小丫头片子废话什么，既然她这么不懂规矩，把她逮起来带回去。她这脸长得还不错，带回去当个小丫鬟，给她立立规矩。” “对对，带回去当个小丫鬟，这细皮嫩肉的，好好调教一番……哈哈哈哈哈！” “小丫头，乖乖跟我们走，小爷教你习字，先教教你‘王法’这两个字可好啊？哈哈哈哈哈。” …… 姜云瑶眼神微妙的看着这群死到临头还不知的家伙，真为他们家的长辈感到悲哀。 家世再硬，也挡不住有这么一群傻子拆台啊！ 茂文原本急得双目赤红，拼命想要挣脱钳制住他们的一群人，冲过去保护姜云瑶。 结果当他看到姜云瑶不躲不避，反而还语带引导，并听到这群纨绔子弟的狂妄之语后，茂文呆愣了一瞬，随即放弃了挣扎。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姜云瑶一眼，随即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眼前这群还不知即将大难临头的纨绔子弟。 他们这群人的笑声尖利刺耳，还有人已经懒得跟姜云瑶废话，上来就想抓人了。 结果还没等他碰到姜云瑶，就听到一声怒喝声。 “你们在做什么？！” “哪个煞笔敢打扰小爷的好事，给小爷滚——郑，郑大人？！” 一群纨绔子弟看到郑邛领着一队巡捕气势汹汹的走来，气势登时就矮了一截。 “少夫人！” 佳宁从那位郑大人身后走出来，提着裙摆小跑着到姜云瑶身旁，拉着她前后左右仔细查看，都快急哭了。 “您没事吧少夫人？” “没事。” 姜云瑶拍了拍佳宁的手背安抚，随即看向那个打头的，被称为“郑大人”的男人。 男人国字脸，五官周正，看着就自带一股正气。 最重要的是姜云瑶惊讶的发现，这位郑大人一出现，刚刚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瞬间就怂成了鹌鹑。 “郑大人怎会在此？” 有纨绔子弟装傻，跟郑邛打机锋。 “我们兄弟几个不过是遇着了旧识，在这说几句话罢了，郑大人不会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吧？” 姜云瑶没工夫留意他们那边说了什么，因为佳宁还在拉着她不放，委屈极了。 “少夫人，我们刚刚就到了，我想出来，可他们拦着不让我过来，非要听听这群人都说了什么。吓死我了，您没被他们欺负吧？” 听到佳宁的话，姜云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群纨绔子弟先被震惊到变了脸色。 再仔细回想一番刚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一群人立时脸都绿了。 “是你！你故意引诱我们说出那番话的！” 有个反应快速的，立时怒指着姜云瑶就要冲过来教训他。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冲到姜云瑶近前，那位郑大人手一抬，跟在他身后的巡捕们立时围上，把他拦了下来。 有胆子小点的，已经面露惊恐站不住了。 姜云瑶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那位郑大人，这位到底是什么官，竟然能把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给吓成这样？ “当着本官的面，你们大放厥词藐视皇权，竟还敢欺压无辜百姓！” 只听那位郑大人中气十足的呵斥着眼前这群还不知悔改的纨绔子弟，怒而下令。 “来人啊，把他们给我带到大理寺去！” 郑大人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的那群巡捕立刻一拥而上，把这群纨绔子弟连同他们的拥泵都给摁住了。 没料想郑大人竟然如此硬气，直接要把他们给扭送到大理寺去。 方才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们，这下算是踢到硬板了，登时慌了神。 还有惊惧之下，对着郑大人破口大骂的。 “姓郑的，你敢对小爷动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赶快放了我，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犯了错还不知悔改，竟敢当街辱骂朝廷命官，堵住他们的嘴，给我押回去！” 郑大人是真的硬气，根本不管这群纨绔子弟都是什么家世，一视同仁，让人把他们的嘴巴全部堵住，连叫嚣的声音都发不出。 姜云瑶已经被这一幕给震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看郑大人，再看看佳宁。 佳宁这到底是把什么人给招来了啊？ 竟然这么刚！ 把这群纨绔子弟全部控制住后，郑大人就领着人浩浩荡荡的准备离开。 经过姜云瑶身边的时候，那位郑大人顿了顿，冲她微微颌首，但没说话，背着手扬长而去。 姜云瑶人都呆了，莫名觉得这一刻，这位郑大人身上霞光万丈，不是一般的帅！ “佳宁啊，我不是让你去找一队巡捕，就说这边有人当街强抢民女，欺压百姓，让他们来帮忙解救的么？” 看那群纨绔子弟嚣张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背景家世肯定都不一般。 能在京城这般无所畏惧的横着走，想来家中都应当是有权有势的，普通巡捕不敢惹。 姜云瑶让佳宁找巡捕，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做主，而是为了趁乱先把茂文给解救出来。 对方人多势众，她只能借着巡捕的力扰乱视线，先把人平安带回去再说。 反正那群人的脸她一个个都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必要立刻就把这口气挣回来。 结果没曾想佳宁不但按照她的吩咐，带回了一队巡捕，甚至还带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去找巡捕的，也是按照您的吩咐说的。” 佳宁自己还有些茫然呢，一五一十的跟姜云瑶交代当时的情况。 “我刚找到巡逻的捕快，请他们帮忙的时候，刚好那个人听到了，就走过来多问了几句。我听那些巡捕叫他大人，他说要跟过来看看，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姜云瑶闻言点点头，看来还真是凑巧了。 不过这个巧凑的好啊，比他预想中的结果真是好太多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大人是什么官职。” 虽然那位郑大人帮姜云瑶解决了麻烦，但她也担心对方会惹祸上身。 “那几个纨绔子弟如此嚣张，恐怕后台硬着呢。” 第193章 欺负你的人，我定不放过 刚刚走近的茂文闻言，表情古怪了一瞬。 “那位郑大人……全名叫郑邛，是一位御史。” “御史？” 姜云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言官啊！” 这下姜云瑶瞬间乐了，怪不得那位郑大人一露面，那几个纨绔子弟就怂了。 这是刚好在天子脚下犯浑，还无视王法，藐视皇威，结果被言官撞见了啊！ 当言官，最不怕的就是掐架和得罪人。 要是遇上别的官员还好说，被言官撞上，那不参上他们几本都不算完。 背景再硬，遇上死磕的言官和有心处理的皇帝也得跪！ 姜云瑶丝毫不担心皇帝会和稀泥。 皇帝屁股底下的皇位坐的不稳，正愁着没机会发落某些不服气还给他使绊子的人呢。 这群纨绔子弟在皇城都敢如此大放厥词，想来不是家教不严，就是家中有官位的长辈，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既如此，说不得她还算间接帮了皇帝一个忙，给了他趁机发落某些人的机会呢。 姜云瑶如此一想，猜到那几个纨绔子弟可能要有大麻烦，心情瞬间就美妙起来了。 不过等她转眼一看因为心虚，而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她的茂文，面上的笑意隐去。 “走吧，先回去再说。” 姜云瑶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冲佳宁示意。 “稍后去跟赵掌柜说一声，今日有事耽搁了，明日再去看铺子。” 刚刚闹了这么一出，受害者的姿态还是要摆足的，不合适继续在外头瞎逛。 再者，刚刚那群人对着茂文推推搡搡的动了手，得回去找大夫给他看看，伤着了没有。 姜云瑶只当那群人被郑御史带走了，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是“受害人”来着，后面的事儿，就是神仙打架扯皮的问题了。 结果没想到等盛知衡晚上回到家，见到姜云瑶就问她受伤了没。 “这你都知道啦？” 姜云瑶吃惊。 “消息传的这么快的吗？谁告诉你的？” 不会吧，她好像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来着，怎么就连盛知衡都知道了？ 他不是去了翰林院当值的么？ 听那个郑大人的意思，他是要把那群纨绔子弟都送进大理寺去的。 大理寺跟翰林院可没什么干系。 “此事牵连甚广，最近你最好减少外出，以防被脑子不清醒的找麻烦。” 盛知衡似乎是怕姜云瑶被吓到似的，还把人揽进怀里，在她后背安抚的拍了拍。 “别怕，今日敢欺负你的人，定不会有好结果。” 姜云瑶听着盛知衡这语气温柔，却言辞狠厉的话，忍不住身子一抖。 完蛋了，怎么莫名觉得这会儿的盛知衡，浑身上下都萦绕着病娇气息？ “其实我也没什么关系。” 姜云瑶轻咳一声，试图挽救。 “他们都没来得及欺负我，郑大人他们就赶到了，他们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你都说了此事牵连甚广，你还是别插手为好吧？” 盛知衡刚刚被点为新科状元，进了翰林院当值。 上头的神仙斗法，他们能不被牵连进去就不错了，盛知衡怎么还能上赶着要去蹚浑水呢？ “敢欺负你的人，我定一个都不放过。” 盛知衡轻轻揉了揉姜云瑶的脑袋，示意她不必担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 盛知衡都这么说了，姜云瑶虽然心底还隐隐发虚，到底是没再多说。 反正盛知衡一贯都很有分寸，知晓自己要做什么。 不如……再信他一次？ “真的不会牵连到你吗？” 姜云瑶有些不安的再度确认了一番，从盛知衡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才勉强放下心来。 似乎是为了宽姜云瑶的心，盛知衡倒是没瞒着她，趁着吃饭的时候，就把郑大人把那群纨绔子弟带走后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大理寺是隶属于皇帝的管辖之下。 郑大人带着巡捕逮了人，没把人关进刑部大牢里去，而是送去了大理寺，就是防着这群纨绔子弟的家里人打通关系去牢里捞人。 送进大理寺，没有皇帝发话，不管是谁都没法轻易把关进去的人捞出来。 跟姜云瑶的猜测差不多，那群纨绔子弟不重要，郑大人出面，主要是想针对他们背后的人。 “今日的那群纨绔子弟，平日里不学无术，最喜欢纠集在一起在坊间横行霸道，只是背景硬，才一直没被发落。这次落在郑大人的手上，才是踢到铁板上了。” 盛知衡给姜云瑶解释，这几位纨绔子弟的家世，有外戚家的，有的是和皇室有沾亲带故的关系。 但这外戚，却是太后那边的外戚。 皇帝早就想找那群外戚的麻烦，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和证据拿捏。 眼下倒好，这是主动把把柄送上来了，郑大人不借此机会把他们扒下来一层皮都不算完。 太后方的势力藐视皇帝就罢了，小辈竟然还敢在大街上公然宣扬，这是直接打皇帝的脸。 若是不追究，岂不是显得皇帝太好欺负了些？ 且他们借此发作，也算是有理有据，毕竟话是从这群纨绔子弟的口中说出去的，可没人拿刀逼着他们。 而盛知衡，则是想在其中添一把火。 只因他也是个护短的，那群不长眼的敢欺负到姜云瑶的头上，他绝对不会轻饶了任何一个。 “阴谋阳谋，勾心斗角。” 姜云瑶轻啧一声，忍不住感慨。 “不管是朝廷里还是朝廷外，都处处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踩坑啊。” 虽然这次他们才是被欺负的一方，但姜云瑶还是暗暗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多叮嘱佳宁他们一声，好好管束他们的言行。 关起门来不管说什么都没关系，若是在外头不小心说错了话，说不得就会引来不得了的麻烦。 今日那几位就是个典型。 不过他们是自己作死，倒也算“死得其所”。 盛知衡顿了顿，转而提起了茂文。 “他回来之后，可曾跟你坦白过什么？” “倒是说了几句，说自己原本姓尚。” 姜云瑶蹭的抬头看向盛知衡。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第194章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盛知衡点点头，倒是没反驳。 他既然都知晓姜云瑶差点被人欺负一事了，自然也知晓内情了。 “先皇还在世时，茂文是尚家的大少爷，而尚家，出了个贵妃。尚大人靠着贵妃拿到了个官位，但庸碌无为，就是挂个名混俸禄的。” 盛知衡眼神复杂，给姜云瑶讲述了一个，和茂文有关的故事。 尚家早先甚至都不是京城人士，只因家中出了个贵妃，才有机会飞黄腾达，举家搬迁入京城。 尚大人没有能力，却能做梦。 他不满足于贵妃吹枕边风给他弄来的六品官位，还幻想着做大官。 于是在得知当时皇后娘娘在给皇子找伴读，尚大人就动了心思，鼓动着贵妃，把尚家大少爷尚茂文送进宫给皇子当伴读。 尚家根本不是什么家底丰厚的世家，全靠着贵妃才有进京的机会。 全靠贵妃把先皇哄高兴了，才成功把尚茂文给塞进去。 但实际上现在的太后，当时的皇后，本就看得宠的贵妃不顺眼，哪里能放任贵妃的亲侄子在自己儿子身边当眼线？ 于是在皇后的暗中授意下，皇子指挥着他的其余几个伴读，经常欺负茂文。 皇子和皇后娘娘因为贵妃的缘故不喜他防着他，还授意别人欺负他。 亲爹却还让他好好巴结皇子，以求能让他的官路顺畅，好再往上升几级。 茂文给皇子当伴读的那段时日，过得有苦难言。 尚大人不但不体谅茂文的举步维艰，还指责他无用，讨不了皇子开心，无法给自己的官位亨通带来任何帮助。 他大话都吹出去了，对外各种说他儿子作为皇子的伴读，如何被皇子信任喜欢，他们尚家很快就要一步登天了。 毕竟眼下是皇子，下一步就是皇帝了。 尚大人冒着惹恼妹妹的风险，也要让贵妃想方设法的把茂文塞过去给皇子当伴读，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可惜事态后来的发展，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皇子自相残杀，意图逼宫篡位失败，先皇被气死。 早就忍耐贵妃许久的皇后荣升太后，直接赐了贵妃一条白绫，送她去和先皇陪葬。 贵妃没了，尚家没了依靠，几乎是立刻收拾行李落荒而逃，迅速离开了盛京。 生怕跑慢了一步，就被太后找机会把整个尚家都给发落了。 而那个时候，尚家没有一个人记得，被他们塞进皇子身边当伴读的大少爷，还没被接回来。 茂文经历了一场宫变，皇子谋反事败后，连带着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被赐死了。 包括当初在皇子的纵容下，肆意欺负茂文的其余伴读。 而茂文则因为不起眼且不是皇子身边亲近信任的人，而逃过一劫。 尚家人毫不犹豫的抛下他，举家搬迁逃离盛京，去向不明。 不过就算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估计茂文也不会寻过去的。 而当时的宫里乱成一团，他也不敢在京城久待，担心被太后发现会迁怒，稀里糊涂就丢了性命去。 于是独自一人颠沛流离之下，他在牙行里被几经转手，到了丹阳县，被易氏和盛宥柏买了回去。 就这样，曾经的尚家大少爷，成了盛家买下的一个奴仆。 姜云瑶听盛知衡说完，表情极端复杂。 “这尚家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姜云瑶忍不住吐槽。 “我都要怀疑茂文是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孩子了。” 这都什么家人啊，亲爹亲爹不靠谱，家里其他人也没有一个为茂文着想的。 忙着逃离京城的时候，整个家都没有一个人想起带上茂文一起的。 这还叫家人吗？真是太可笑了！ 孰料听到姜云瑶的话，盛知衡的面色古怪了一瞬，低咳一声解释道。 “茂文是尚大人去世的前妻生的孩子。前妻病逝不过半年，他就娶了续弦，续弦进门后，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姜云瑶懂了。 “原来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啊！” 不管是当初进宫去给皇子当伴读，还是后来颠沛流离，被变卖为仆，都不是茂文自己的意愿，而是无路可走之下的被迫而为。 “茂文当初能进宫给皇子当伴读，应当也是有才学的吧？” 姜云瑶很肯定自己的猜测。 否则的话，他若是个什么都不懂不会的废物，不管贵妃怎么吹枕边风，皇帝也不可能松口让他去给皇子当伴读。 这样的一个人若只能做个奴仆，着实有些委屈了。 盛知衡只是看了姜云瑶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你想把他的卖身契还给他，去了他的奴籍？” 姜云瑶干脆点头，她确实有这个想法。 不只是茂文，包括桂枝和佳宁她们也一样。 姜云瑶早就有打算，若是她们进门后做事尽心，等年限差不多了，她就把她们的卖身契还回去，放归他们自由身。 他们毕竟不是家生子，一直挂着奴籍，生下的孩子也会是奴籍，很不人道。 “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盛知衡却没有点头同意，而是示意姜云瑶再等等。 “眼下风波刚起，在结果出来之前，不适合做其他动作。” 郑邛逮着了那几个纨绔子弟的把柄，正撸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跟他们家的长辈们杠上呢。 他们这种时候最好是蛰伏看戏，不要有任何动作，等事情了结了再说。 姜云瑶深以为然，果断听盛知衡的，暂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提起了另一桩事。 “娘他们已经启程几日了，眼下行路过半，没几日就能到京城了。咱们是现在就搬回老宅，还是等他们到了再一同回去？” 皇帝把盛家老宅的房契赏赐给了盛知衡，姜云瑶立刻就带着人上门去做打扫了。 眼下整个宅院都被收拾干净了，只等着拎包入住就好。 不过眼下他们暂时还住在魏九给他们安排的宅院里，只因为这边距离萧晋荣的宅院比较近，方便他来往，教导两位小殿下功课。 但盛宥柏等人已经在来京路上了，他们也该收拾收拾准备搬过去了。 “等爹娘他们到了，再一同搬回去吧。” 姜云瑶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听盛知衡这么说，便果断点了头。 却没料想，他们等到的不只是盛宥柏一行人，还有意料之外的人。 第195章 做个干干净净的纯臣 盛家当初离京的时候，有多少人都在背后看好戏。 还有怕被牵连的人，恨不能当场割袍断义，以证和盛家毫无干系。 而眼下，盛家人又风光回来了。 盛知衡被点为状元，且深受皇帝信任，连盛家老宅都作为赏赐归还了盛家。 这足以证明皇帝对盛知衡和盛家人的态度了。 于是又涌出了一大群想和盛知衡攀关系，试图重修旧好的人。 可惜盛知衡竟然真的能不管不顾，不介意得罪所有人，各种拜帖请帖送过去后都如同石沉大海。 被无视的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注意着盛知衡在京城的一举一动，就等着看他这般“高傲”，到底有谁才能入他的眼。 孰料在被钦点为状元后，盛知衡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竟是先登了明家的门。 明家在京城虽然不算顶有地位的世家，却是不少世家都想交好的存在。 毕竟明家能靠着一手开药膳方子的本事，世代出御医，备受皇室信任，就足以说明他们的不一般。 盛家当初还在盛京的时候，跟明家可没什么来往。 盛知衡早期在京城的时候都病重成那般模样了，已经不是什么药膳方子能救得了的。 不过看盛知衡眼下这般行动自如的模样，说不定还真跟明家有点子关系呢？ 有人起了探究之心，多方打听，却只能打听到盛知衡是去明家拜访明兴丰老先生的，仅此而已。 盛知衡拜访明家只是一个开始，紧跟着他就登了易家的门。 易家跟盛家是姻亲，也是盛知衡的祖父家，他登门拜访倒是也不意外。 但是在易家之后，盛知衡竟然登了孟大儒的门，这就让人惊讶意外了。 早先就有不少人猜测怀疑，盛家都被流放了，盛知衡还能顺利通过科考回归京城，背后肯定有贵人相帮。 眼下看他和孟大儒有来往，似乎是证实了所有人的猜测。 他的背后果然站着不得了的人，就是孟大儒！ 因为才学出众，备受天下学子尊崇的缘故，才会称呼他为孟大儒。 但实际上他的官职，却是阁老。 朝堂之人来往拜访，都是要尊敬称呼一声孟阁老的。 盛知衡身后站着的人竟然是孟阁老，真是让观望的人觉得，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 盛知衡早先就和孟阁老之间有渊源。 他的神童之名，就是因为出自孟阁老之口，才会在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盛京，并被坊间津津乐道了许久。 当时甚至一度有传言，孟大儒看上了盛知衡的才学，想收他为亲传学生。 但因着盛知衡的身体状况，缠绵病榻，声名沉寂，再无后续。 等盛家因为盛誉青的缘故，举家被流放离开盛京的时候，看戏的人不少。 当时朝堂正乱，孟阁老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孟阁老和盛知衡之间的缘分，似乎至此就告罄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盛家这才离开盛京多久，就风光回来了。 看来当初孟阁老想收盛知衡为亲传学生的传言，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啊！ 眼下盛知衡考了状元，入职翰林院，听闻还备受皇帝信重，前途一片光明。 要是接下来孟阁老再顺势把盛知衡收为亲传弟子，那盛知衡分分钟就要成为盛京炙手可热的新贵啊！ 不少人看清了这一点后都心情复杂。 虽然当初盛知衡因为神童之名，在盛京也算是小有名气。 但一个活不长的病秧子，并没什么人把他放在眼里。 因为盛家出了个盛誉青，凭着自己的能力，一度坐上了朝廷四品大员的位置上，前途光亮。 多少人对盛家礼待有加，都是看在盛誉青的面子上，想和他攀关系交好。 孰料盛誉青路走窄了，搅和进皇位之争中，命都丢了。 盛家出事之处，曾经交好的多少世家好友，都用最快的速度跟盛家撇开关系，就是因为觉得盛家没用了。 被流放后，大抵再也没有回京的机会了。 没有用处的人，自然也就没了交好的必要。 哪怕现在被打脸了，为了利益，有些人肿着脸也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惜盛知衡才没空搭理那些人。 拜访了该拜访的人，盛知衡就再度歇下了。 什么交好有相同立场的世家，建立自己的势力关系网一类的行动，盛知衡丝毫都没做过。 这让不少人纳闷的同时，也看轻了他几分。 就算有才学又如何？ 看来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 在京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靠单打独斗能走多远？ 只靠着孟阁老，又能保他走多远？ 然而这群眼皮子浅的并不知晓。 盛知衡不想方设法的多交好些许世家子弟，不是因为他不懂人情世故，而是因为他背后站着最大的后台不是孟阁老，而是皇帝。 想要一直拥有皇帝的信重，就要做个干干净净的纯臣。 什么拉帮结派的行为都不合适，关系网越简单，反而越容易获得皇帝的信任。 不过这个时候，盛知衡正忙着和姜云瑶等着接待回到京城的盛宥柏等人呢。 皇帝把盛家老宅的房契作为赏赐送给了盛知衡一事，他们还没告知盛家其他人。 在盛宥柏他们进京的时候，在城门外，就遇上了早早等待的盛知衡和姜云瑶。 几位长辈还以为盛知衡和姜云瑶会新买一套宅院，作为盛家的新住所。 盛知衡如此有出息，给盛家大大长脸。 在接到盛宥柏等人后，盛知衡直接登上了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所在的马车，和两位老人家说话。 而姜云瑶则是被易氏拉上了她和盛宥柏乘坐的马车。 一段时日不见，易氏稀罕姜云瑶稀罕的不得了，拉着她左看右看。 “最近是不是没吃好？娘怎么看着你像是瘦了一圈？” “您这是错觉。” 姜云瑶有些尴尬，耳根微微泛红。 “我吃的可好了，不但没瘦，反而还胖了，重了好些斤呢。” “是吗？” 易氏却不怎么信，拉着姜云瑶反复看了又看，压根没看出来她胖哪儿了。 比起只顾着关心姜云瑶的易氏，盛宥柏则是进了京城城门，就沉默的透过马车车窗看着京城的街道。 随着马车逐渐前行，盛宥柏看着这熟悉的路线，他眼神渐渐迷茫，不敢确信的小声询问。 “瑶儿啊，咱们这是……这是去哪儿？” 第196章 放开了哭都没问题 显然，盛宥柏这是看出了马车前行的方向和路线，都是奔着盛家老宅去的。 虽然他们离京几年，盛京也有极大的变化。 但最基本的道路和方向却是没改变的。 “您觉着呢？” 姜云瑶没有正面回答盛宥柏的问题，反而还卖起了关子。 “房子都是临时修缮整理的，很是仓促，也不知道爹娘你们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回头咱们再重新装修一下，也不妨事。” 易氏听了盛宥柏的话，再看他反应很是奇怪，便作势想要掀开车帘子去看看。 结果听到姜云瑶如此贴心的话，易氏眉开眼笑，刚把帘子掀起一个角的手又收了回来，拉着姜云瑶的手摸了又摸。 有这么贴心的闺女，真是比什么都强。 “前段时日啊，陈员外他们从边城回到丹阳县，还和我们见了一面。” 易氏絮絮叨叨的拉着姜云瑶说话。 “他说他也准备来京城看一看，瞧瞧能不能把生意做到京城来。我觉着是行的，那劳什子榨油坊和土水泥工坊，在咱们府城都卖的那么好，京城更不缺有钱人。” “对了，我还听陈员外说啊，姜老将军和姜家排行第五的那个小将军，因为伤重，要回京休养。我们先走一步，他们估摸着也每日就要到京城了。” 易氏说起来还有些感慨。 姜家都是忠勇之士，一门皆是好儿郎，常年镇守边关，不让敌军踏进边城一步，那是泼天的功劳。 有如此功劳加身，换作一般人，恐怕都要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狂妄高傲起来了。 偏偏姜家家风甚严，门下子弟没有一个因着自家手握重权且立功颇多的缘故，就高傲自持，狂妄行事的。 其实易氏跟姜家的人也不是很熟。 虽然姜家手握兵权，在盛京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权贵了。 但姜家主力都在边城，常年镇守边关不归。 留在京城姜家大宅子里的，只有姜老夫人，带着几个留京的儿媳和孙子，且整日里深居简出。 姜家虽铁骨铮铮忠君为国，但毕竟手握重兵，难免招人忌讳。 姜老夫人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小姐，端庄稳重。 姜老将军镇守边关数十年，她就带着一群妇孺在京城为他守家守了数十年 盛家当时在京城这种地界，家世底蕴只能算是勉强站得稳脚跟。 和姜家这种顶级权贵之间，还差了一大截。 但早先在某些席面上，易氏也是见过姜老夫人的。 姜老夫人和蔼可亲，脾气很好。 至于姜家的那群大大小小的将军，她却是没怎么见过的。 他们常年镇守边关，有时数年都不能归京。 想见一面，着实太难。 没想到姜老将军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岁数，好不容易回趟京，却是因为受了重伤，不得不回京休养。 想起这个，都让易氏不免在心中钦佩姜家高义。 不过想起姜家…… 易氏再度仔细端详了一番姜云瑶的面容，只觉着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但这种感觉来的很是奇怪，让她摸不着头脑。 因着易氏只觉着这轮廓似乎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见过相似的面容。 要真细说起来的话，这种眼熟的感觉，倒是让易氏想起了姜老夫人…… 易氏想到这，心下一惊。 但等她再度仔细观察了一番姜云瑶的脸，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消失了。 就好像刚刚是她看花了眼，产生了错觉似的。 易氏摇了摇头，只当自己是这段时日连续赶路累着了，头晕眼花的看错了。 而此时，行驶中的马车也终于停下了。 “老爷夫人、少夫人，咱们到了。” 马车帘子外响起了佳宁欢快的招呼声。 易氏方才一直在跟姜云瑶闲聊，间或感慨一番姜家高义，丝毫没有留意到旁边盛宥柏的反应。 这会儿听到佳宁在马车外的招呼声，易氏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摆，准备下马车了。 结果她无意间瞟了盛宥柏一眼，登时被盛宥柏脸上泛红呼吸急促，还眼含泪光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哎哟，怎么了这是？” 易氏都顾不得下马车了，连忙伸手摸向了盛宥柏的额头。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回事？” 易氏被吓了一跳，着急的拉着盛宥柏，就想喊人赶紧去请大夫。 姜云瑶却了然的拉住了易氏，请她稍安勿躁。 “爹这怕是高兴的才会这样。” 姜云瑶笑眯眯的冲易氏示意。 “先下马车，等您下去就能明白了。” 易氏听闻姜云瑶的话，半信半疑的跟着她下了马车。 在走出马车车厢的那一瞬间，易氏就明白为何盛宥柏会是刚刚那副模样了。 别说盛宥柏了，看着眼前这熟悉的门庭，她都禁不住眼眶泛红了。 “这，这是……” 易氏还有些不敢确信的拉着姜云瑶，激动的话都说不完全了。 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乘坐的马车在他们前面，盛知衡小心帮衬着把两位老人家扶下马车。 两位老人家的反应比盛宥柏都大得多，尤其是盛老太爷，禁不住当场老泪纵横。 当初盛家狼狈离京，居家被流放，盛老太爷心中一直觉得愧对列祖列宗。 没想到眼下顺利回到了盛京不说，连盛家老宅也回来了！ “好，好啊，太好了。” 盛老太爷哽咽着，反复说着好，激动的别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盛知衡和姜云瑶无奈的对视一眼。 在此之前他们俩就料到盛老太爷他们看到老宅后会有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老太爷反应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得多，竟都激动到当场落泪了。 “别在这站着了，舟车劳顿的，理该坐下歇歇才是。” 姜云瑶连忙打着圆场，假装没看到盛老太爷涕泪横流的模样，招呼众人先进宅子看看。 盛家人入京，怎么着在盛京也算是一桩大事了。 不说是万众瞩目吧，也有不少人或围观或探听，等着看热闹呢。 在宅子大门口这么又哭又落泪的，也不过是被人看笑话罢了。 不如进了宅子，大门一关就只剩下自家人，尽管放开了哭都没问题！ 第197章 难不成盛家人这是转性了？ 盛老太爷也知晓是自己的反应过大，让小辈们看笑话了。 他连忙接过盛老夫人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把眼角，满面笑容。 “对对，都别在这站着了，咱们进去说！” 虽然表面上盛老太爷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却在走到大门口，即将迈过门槛踏入宅院的时候，他还是顿了顿，忍不住感慨道。 “回家啦，终于……又能回家啦。” 老太爷这一句话里饱含沧桑，听得在场众人心里都止不住酸涩。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有多不舍，眼下能回到老宅，他们就有多么的高兴。 还能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真好。 “毕竟几年没住人了，院子里年久失修还有些乱，我们就临时整理修缮了一番。” 姜云瑶为了缓和气氛，就边走边给众人介绍。 “不过时间有点赶，就简单先随便弄了弄，回头您们有什么想法，随时改就是了。” 姜云瑶这话说的都是客气委婉的了。 什么年久失修有些乱。 当初盛家可是被抄家了的，有点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出来封存上交了。 剩下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也被人搬空了。 整个宅子在抄家之后，几乎就成了一个空宅。 能拿得走的东西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拿不走的大多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毁坏。 盛老太爷等人对此都心里有数，倒是也没说什么，彼此心照不宣的开始商量起了后续的装修改建问题。 “哦对了，还有家具。” 姜云瑶低咳一声，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长时间没有养护，那些家具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我跟知知商量了，就重新给家里换了一套全新的家具。” 不过因为工期的原因，导致很多家具还没做出来，只赶工先送来了几张床和桌椅板凳，暂时先维持日常使用。 “我们找了一家在盛京很有名气的木匠铺，请他们帮忙打造的全套新家具。工期虽然长了点，但用料实在，做出来的效果也好。听说京城里许多权贵世家都从他那里定家具呢……“ 有了姜云瑶这么一个开心果在旁边絮絮叨叨的插科打诨，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 盛家这套宅子被抄家充公之后，虽然没有被另赏赐给别人或用作他处。 但毕竟长年失修。 在盛知衡把房契拿回来后的第二天，姜云瑶就跑来看了房子，发现需要修缮打扫的地方可真不少。 姜云瑶请了几个短工帮忙，是紧赶慢赶，才终于在盛宥柏他们抵达盛京之前，把宅子粗略收拾了出来。 虽然还有很多需要详细修缮的地方，至少现在能直接入住了。 盛家人再度回京，甚至还住回了老宅子。 盛知衡更是争气，三元及第，考了个状元，眼下已入职翰林院。 他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就能获得如此成就，可比当初的盛誉青更耀眼更厉害。 毕竟当初盛誉青年过及冠才考中了进士，步入朝堂。 盛誉青是眼下盛家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 于是众人都刻意的回避了任何相关的话题。 众人舟车劳顿，尤其是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年纪大了，本来身子骨就不是很利索了。 折腾了这么多天，连续赶路，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好好歇息一下，然后再想庆祝的事儿。 不过盛家经历了一番劫难后，盛家的所有人心情都变了。 他们没有丝毫炫耀或者是张扬的心理，反而在回到京城后的连续多日，都不曾出门走动。 盛家人风光回京了，原本给盛知衡递请帖和拜帖却没有得到回应的人，便纷纷把帖子地送到了盛家老宅。 反正眼下盛家的人都回到盛家老宅了，新的宅院牌匾都挂上去了。 请不动盛知衡，那就请盛家的其他人也行。 反正他们下帖子的本意也不是非要找到盛家的哪一个人，不过就是为了能和盛家“联络感情”罢了。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盛家人是都回到京城了没错，但他们的态度，却都和盛知衡一样。 不管是谁登门，盛家人全都拒而不见。 各种请帖和拜帖送入盛家，收倒是都收下了，但是再无回音。 盛家人显然和之前盛知衡对外的态度一样，不管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甚至连主动提着礼物找上门来的，也都找借口婉拒了拜访。 盛家人如此做派，倒是让众人惊讶不已。 难不成盛家人这是转性了？ 还是因为经历了先前那么一遭事情，导致盛家人现在全都瞻前顾后的害怕，甚至连正常的社交都不敢了？ 这未免也太怂了点！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想，盛家人都如此我行我素。 有心人盯着盛家观察了许久，见盛家出门来往的，都是一些负责采买的下人。 盛家人无事竟然真的极少外出后，也终于暂时歇了心思。 看来盛家人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真是没出息！ 不管外人如何编排腹诽，盛家的大门整日紧闭。 直到盛家人回京几天后，有从外地来的商户登门了。 一众看好戏的人都觉着，盛家人肯定是不会见对方的。 盛京中那么多权贵世家，想和盛家人见一面，或是邀请他们去参加什么宴席。 全都被盛家人毫不留情的给拒了。 这不过是一个外地来的小商户，盛家人就能打开门见他了？ 真是开玩笑！ 结果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盛家的门，居然还真就开了！ 众人一片哗然，立刻就开始派人四下里打听，这第一个敲开了盛家大门的商户，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而敲开了盛家大门的这个“小商户”不是别人，正是陈员外。 陈员外早先从边城回去后，就跟盛宥柏他们打过招呼，说不日便会进京。 于是在进京之后，陈员外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陈澜登门拜访盛家人。 盛家人在临山村的时候，陈员外可帮了不少忙。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不是有陈员外帮衬，恐怕盛家人在临山村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更别提若不是有陈员外帮忙打通关节，盛知衡怕是连县试都参加不了，盛家人又哪来的机会回归盛京？ 第198章 谁让盛知衡太优秀呢 得知是陈员外登门来访，盛家人都表现出了十分的热情。 不只是盛老太爷和盛宥柏都出面接待了，连今日休沐在家的盛知衡也坐在了一旁陪客。 这会儿的陈员外和陈澜，已经知晓了姜将军家丢了一个女儿，和姜云瑶同名同姓且同年龄，并且姜夫人特地回京，为了探究调查的事了。 但还没经过核实，不确定姜云瑶是否真的就是姜将军家弄丢的那个小女儿。 陈员外想了想，在来之前，特地叮嘱陈澜，先不要把此事告知姜云瑶和盛家人知晓。 若姜云瑶真和姜将军有关系，能找回亲生父母自然是好的。 但若是空欢喜一场…… 那种有了希望，但希望破灭的感觉，真是想想都让人窒息。 这是姜家和盛家的事，他们暂时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于是这会儿陈员外和陈澜见着姜云瑶，虽然表情微微有些古怪，但还是努力忍着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来。 只是心里装着事，他们便不由自主的，总是会多往姜云瑶的身上看两眼。 姜云瑶的感知还是挺灵敏的，很快就察觉到了陈员外和陈澜经常悄悄偷看她的事。 姜云瑶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有些忧愁。 她看了一眼正和盛老太爷他们交谈的陈员外和陈澜，悄悄靠近了盛知衡，小声嘀咕。 “他们怎么老是偷偷看我啊？难不成我胖的这么明显么？！” 姜云瑶面色微微苦恼，在自己脸颊上摸了又摸。 “我不就是重了十几斤么，我正在长身体，个子还长高了呢！” 女孩子么，不管年纪多大，都是很爱美的。 姜云瑶不过是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就重了十几斤罢了。 速度是有些快，但她也长高了一小截，四舍五入就扯平了，应该也没吃太胖么！ 原本姜云瑶就是这么想的，还很理直气壮。 结果这会儿被陈员外和陈澜隔一会儿偷看一眼，导致她都隐隐心虚了起来。 “不行，看来我是时候该减肥了！” 姜云瑶忍不住扼腕叹息。 “就是最近家里买了好多好吃的，光让看不让吃，也很馋人哦……” 盛知衡：“……” 姜云瑶不说，其实他也察觉到了陈员外他们的异状。 但他一时间还没猜到陈员外他们反常的原因，结果没想到姜云瑶已经想歪了。 这想法，还真是有够清纯不做作，让盛知衡无法反驳。 “你不胖。” 盛知衡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安抚一下姜云瑶脆弱的小心脏。 “想吃什么就吃，体重增加是因为你长高了，不是胖了。” 盛知衡似乎是觉着这么的安慰太肤浅表面，顿了顿才加重了语气严肃道。 “就算是胖了也没关系，很可爱。” 盛知衡这夸赞一听就很真心实意，姜云瑶面上一热，忍不住双手捂着脸颊低咳一声。 “嗯……其实我也觉得我很可爱，嘻嘻~” 盛知衡闻言忍不住失笑，看着姜云瑶的眼神却很是宠溺。 他不是在哄骗姜云瑶，而是真心觉着姜云瑶一点都不胖。 只不过是脸颊圆润了些，更显得她跟个糯米团子似的，白白嫩嫩，看着就讨人欢喜。 陈员外忙着跟盛老太爷和盛宥柏他们说话，陈澜倒是闲的不行，时不时就要抬眼朝着姜云瑶他们看一眼。 在他看到姜云瑶和盛知衡相处如此愉快亲昵的样子，手里的茶水突然就喝不下去了。 因为陈澜想到，姜云瑶当初可是被捡回盛家给盛知衡当童养媳的。 听说当时盛知衡病的都快死了，盛家刚刚被流放过去，穷困潦倒，根本养不起闲人。 把姜云瑶带回去，目的就是为了给盛知衡冲喜的。 虽然从盛家人的角度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不管本意如何，他们在那种时候把姜云瑶带回去，也算是救了姜云瑶的一条小命。 但如果姜云瑶真的是姜家的人，被姜家人知道这一切后…… 陈澜忍不住小声抽了口气，看着盛知衡的眼神满是同情。 虽然盛知衡读书厉害学识高，还刚刚考了状元，听说备受皇帝信任。 但姜家那背景，多不一般啊。 不说为祁月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姜老将军，就说眼下执掌兵权的姜将军，哪个都不一般。 只要他们出面，不管什么事，皇帝都得给几分面子。 如果姜云瑶真是他们姜家的孩子，被他们知晓了这一切…… 陈澜忍不住在脑海中脑补了一番盛知衡被姜家人拎着长枪暴打的场面。 嘶……想想都惨。 虽然内心充满了同情，但陈澜还是没有丝毫提醒的意思。 甚至他隐隐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为别的，就因为盛知衡对他来说，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陈员外不知道多羡慕，打从盛知衡考中县试案首的那天起，他就成了陈澜的噩梦。 陈员外总是恨铁不成钢的拿盛知衡来打击训斥陈澜，恨不能拎着他的耳朵，让他多向盛知衡学习。 陈员外自己也不过就是个举人罢了，他也不求陈澜多有出息，能像盛知衡考个状元什么的。 但陈澜不学无术，整日里招猫逗狗不得安生。 陈员外只想着能激起他学习的动力，多读点书增长见识，别整日里就知道给他找麻烦。 若是陈澜能考中个秀才什么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这个不争气的，连考两年县试，一次都没考中。 于是陈员外恨铁不成钢下，就更是羡慕盛家有盛知衡这么一个杰出小辈了。 从盛知衡考中了县试案首开始，他每考中一次案首，就会成为陈澜的新一轮噩梦。 陈员外简直恨不能揪着他的耳朵，把书本上的知识都灌进他的脑袋里。 虽然逼迫他读书这件事是陈员外干的，跟盛知衡没有任何关系。 但谁让盛知衡太优秀呢？ 他如果没有那么优秀，不就不会被陈员外当成他的榜样，天天逼迫着他读书学习么？！ 陈澜在心底暗戳戳的哼哼唧唧。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提前给盛知衡透露半点跟姜家有关的口风的！ 他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姜将军在知道自己走失多年的小女儿，竟然成了别人家的童养媳这件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了。 第199章 居然连她都要戳自己的伤疤 陈澜忍不住美滋滋的畅想憧憬着。 最好是大发雷霆，把盛知衡揍……这个算了，看他那一副病恹恹，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明显是病还没好透。 就姜家人那体格那武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盛知衡戳的倒地不起。 不过就算不揍人，想来姜家人也有别的法子收拾他。 陈澜想到那“美好”的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员外额角青筋直蹦，忍不住瞪了犯傻的陈澜一眼。 终于回过神来的陈澜，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一不小心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此时厅堂里一片寂静，仿佛还回荡着他刚刚突兀的笑声。 陈澜：“……” 陈员外特地登门来盛家拜访，不只是为了跟盛家人叙旧的，还是来跟姜云瑶商讨生意的。 于是寒暄过后，盛老太爷和盛宥柏等人，就很给面子的请他们自便。 并叮嘱姜云瑶，谈完事情要记得请陈员外留下来共用午饭。 姜云瑶答应了，随后便带着陈员外他们去了盛知衡的书房。 盛知衡也很贴心的让人给他们上了壶好茶，却没有跟过去。 陈员外跟姜云瑶要谈正事，陈澜对做生意没有丝毫兴趣，很想跑，却被陈员外狠狠瞪了一眼。 “多听听，你也能多学点东西，增长点见识。” 当着姜云瑶的面，陈员外也毫不避讳，高声怒斥还想跑的陈小公子。 “就你整日里不学无术，连个县试都考不过，坐在盛大人的书房里，也能感染熏陶一点书香气！” 陈澜：“……” 陈员外话落，陈澜立刻震惊的看着他，目瞪口呆。 自家老爹该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听听他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难道只要他老老实实坐在盛知衡的书房里待一会儿，知识就会自动钻进他的脑袋了么？ 老爹该不会是得失心疯了吧？ 还是被盛知衡的才学蒙蔽了双眼，盲目推崇？ 这种思想要不得啊！ 陈员外才不管这倒霉孩子在想什么，见陈澜被他呵斥了一顿，再不敢提要走的事，老老实实坐下了，这才转头看向姜云瑶。 “抱歉，让姜姑娘见笑了。” 陈员外面色微红，不好意思的向姜云瑶道歉。 “这小子一点出息都没有，也是让我操碎了心。” “陈小公子挺好的。” 姜云瑶倒是不介意，反而还觉着陈澜刚刚被陈员外训斥的样子很有趣。 “不过陈公子的县试没考过？” 姜云瑶的话落，陈澜面上立刻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居然连她都要戳自己的伤疤！ 这倒真的是陈澜误会了。 姜云瑶不是有意想要戳他痛处的，而是真心实意的感到惊奇罢了。 毕竟陈澜当初被陈员外丢到临山村的时候，可是跟着萧晋荣学习的。 第一年没考过县试的时候，还能说那个时候他刚跟着萧晋荣学习不久，知识积累的不够，才会没考过。 但后来他又跟着萧晋荣学了一年的知识，竟然还没考过？ 姜云瑶可是见过萧晋荣教导陈澜读书时的模样的，那叫一个严苛，绝对是位严师。 就这都没能让陈澜顺利通过县试，这让姜云瑶不禁怀疑起来了。 到底是陈小公子天生没长读书的那根筋，还是萧晋荣教导他的时候灌水了？ 不过姜云瑶出于不好揭人疮疤的心态，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顺势转移了话题。 “听您的意思，是想在京城做生意？” “对，土水泥工坊在京城应当也有销路。但最重要的是榨油坊，若是能在京城附近开一家榨油坊，在城内开铺子售卖，绝对不愁销路。” 和普通人家不同，京城的有钱人家更多。 自然不会像普通的农户那般，连肉都不舍得经常吃，更别说买白肉回来炼油炒菜用了。 消耗太大，也太奢侈了。 但对于遍地都是达官显贵的京城来说，虽然他们不缺荤油吃，但荤油跟榨出来的油是不一样的。 陈员外开在丹阳县的榨油坊，虽然也有很多商队来往购买，并运送到祁月国的其他地方，销量很好。 但那种小地方，到底不了京城。 京城来往的商队更多更大，单单是在京城地界内就不愁销路，再加上各路来往的商队……陈员外仿佛看到无数的金元宝在自己面前闪烁了。 若是换做以前，陈员外也没那么大的魄力，直接离开丹阳县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来做生意。 毕竟商户在祁月国的地位不高，随随便便来个有点势力的人就能把他摁趴下。 没有点实力背景，哪里敢轻易插足京城的生意。 但是现在不同了。 陈员外小心翼翼的看了姜云瑶一眼。 他昨日刚到的京城，今天就赶紧带着陈澜登门拜访了。 目的就是为了能跟盛家打好关系。 毕竟盛知衡都考了状元，步入朝堂了，且看起来前途无量。 若是能跟盛家人打好关系，说不得日后他就能借着盛家的势，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陈员外跟盛家人关系好是真的，想借一借盛家的势，好在京城做生意也是真的。 不过他坦坦荡荡，倒是丝毫没有隐藏。 方才在跟盛老太爷和盛宥柏他们聊天的时候，还说了说自己想要在京城做生意的想法。 盛老太爷他们不但对此没有丝毫抵触和意见，反而还兴致勃勃的帮他出主意做规划。 都是聪明人，显然他们都知道陈员外的意思，但没有丝毫厌恶的心理，反而还很支持。 当初盛家在临山村，要是没有陈员外帮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他们盛家承了陈员外大情，眼下有能回报一二的机会，自然不会抗拒。 最重要的是他们跟陈员外也算是很熟悉了，知道陈员外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人品值得信赖，就更是愿意帮衬一把了。 再者，陈员外不是也跟姜云瑶有生意合作呢么。 帮陈员外一把，就是帮姜云瑶挣银子，盛家人当然要支持了。 而陈员外要跟姜云瑶谈的，就是在京城开榨油坊这件事。 作为合伙人，想要拓展生意，陈员外自然是要来问问姜云瑶的。 “不知这件事情，姜姑娘可有什么意见？” 第200章 小兔崽子，你懂个屁 姜云瑶能有什么意见？ 她当然是完全没有任何意见的！ 姜云瑶不但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隐隐有些惭愧。 她除了最开始投入了一点点本钱，和最初的技术指导外，榨油坊的生意走上正轨后，她就再也没有过问分毫了。 全靠陈员外里里外外的忙活，在各处开了不少榨油坊的分坊，日进斗金。 甚至连当初榨油坊筹备的时候，大头的本钱都是陈员外出的。 姜云瑶万事不管，还每年照旧分钱，着实有些不太好意思。 虽然陈员外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但姜云瑶却还是想着要修改一下利益分配。 榨油坊的管理和扩张，甚至是销路问题都是陈员外负责的。 甚至榨油坊的生意，现在都已经快成为陈家最主要在经营的生意了。 在陈员外的努力下，姜云瑶每年都能拿到十几万两的分成。 这还仅仅只是丹阳县所在的那个州府挣到的银钱。 若是陈员外把榨油坊开到京城来。 到时候不只是在京城本地的销量，再打开更多的商队销路，那每年姜云瑶能分到手的银钱，都能翻个倍都不止了。 “榨油坊自然是要开的，不过我建议开在京郊……” 姜云瑶早先听闻陈员外准备把生意做到京城来的时候，就提前想过这个问题了。 把榨油坊开在京郊，主要是地皮便宜，距离京城也不远，还方便直接在附近的村子里招工。 然后在京城再开个专门出售各种油的铺子，自产自销，直接包揽整个京城的生意。 若是有商队想购油做生意销往外地，就直接前往榨油坊搬运。 省得在城内拥挤嘈杂，没有在城郊的地方大且宽松。 姜云瑶的建议和陈员外原本的计划不谋而合。 两个人商讨了一会儿，很快就把具体章程给定了下来。 然后姜云瑶就提起了修改分成的事儿。 “原本咱们是按照我两成五，你七成五这么分的。现在改改吧，我觉得我拿的太多了。” 姜云瑶的语气很诚恳，不带丝毫故意试探的样子。 连陈澜听到这话都愣了一瞬，惊诧的看向姜云瑶，几乎都要怀疑这人的脑子有问题了。 他见过别人想方设法给自己多捞点钱的，还是头一次见着姜云瑶这样主动把钱往外推的。 “这……” 陈员外蹙眉，似乎是没有料到姜云瑶会突然提到这个。 甚至陈员外还在心里暗暗思索，姜云瑶是不是对他要借盛家的势这件事有什么意见，所以在有意暗示什么？ 姜云瑶一看陈员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想歪了，连忙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云瑶哭笑不得。 “只是这新的榨油坊开起来，我照样不准备过问管事，一切还是由您操劳。我万事不管只躺着拿钱，这么多银两着实有些烫手。” 姜云瑶和陈员外之前定下的分成规矩，是每半年分一次。 早在第一次拿到分红的时候，姜云瑶投进去的本钱就全都挣回来了。 后面的每一次分成，都是躺着净赚的纯利润，还是什么活都不干，什么心都不操，只拿钱的那种。 每年那么多的银钱，姜云瑶拿着都脸红。 而且陈员外不但丝毫没有多占姜云瑶便宜的意思，还主动往里头自己贴补了不少。 比如在丹阳县和整个州府内开设分坊的时候，地皮和工坊，基本都是陈家自己家的，根本就没算在本钱内。 给姜云瑶分红的时候，这方面也没有丝毫克扣。 还有像赵兴一类，本就属于陈员外家雇佣的人，或者是陈家的家生子在榨油坊做工管事，工钱也都是照旧由陈员外出，也不算在榨油坊的经营资金范围内。 陈员外如此实在，姜云瑶自然不好再多要那么多分红，是该再给陈员外让点利了。 钱帛动人心。 这榨油坊的生意若无意外，他们怕是要长长久久合作下去的。 眼下陈员外是心甘情愿的给姜云瑶如此高的分红，不计较其他多余的投入。 但陈家其他人不一定就对此没有意见。 若是下一任继承人对这个分成比例不满意，到时候再扯皮就伤感情了。 姜云瑶原本都做好了陈员外会拒绝，自己还要苦口婆心劝说的准备了。 孰料陈员外只是愣怔思索了片刻，就冲着姜云瑶爽快点头了。 “既然姜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那日后就改成二八分吧。” 陈员外这是只多拿走了半分利。 姜云瑶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别小看这半分利，每年造就的营业额也不少呢。 其实姜云瑶本身打算的，不止让这半分利的。 但既然是陈员外提出的，姜云瑶想了想，就没反对。 “刚好我也准备在乡下开个纺织坊。” 姜云瑶笑眯眯的看着陈员外，语带暗示。 “您有没有兴趣买几块地，种点东西？” 陈员外眼睛一亮，立刻清楚，这是刚刚自己只要了半分利的好处来了。 姜云瑶手上有好东西的事儿，陈员外一直都知道。 尤其是整个临山村眼下都改成种土豆了，供不应求。 虽然附近也有其他村庄农户开始跟着种植土豆了，但临山村的村民们吃到了第一波红利，也有了固定的销售出路，赚了不少银钱。 这会儿听到姜云瑶如此神神秘秘建议他买地种东西的话，陈员外立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拍板了。 “买！” 姜云瑶正愁着不好打开棉花种植的路子呢。 光靠着盛家买田种植还远远不够，有陈员外主动支持，陈家也大量买地种植，她的压力也能减轻不少了。 姜云瑶心情愉快，跟陈员外一拍即合，顺利达成了协议。 陈员外被盛家人留下吃了顿午饭，离开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轻飘飘的。 “爹，姜姑娘都主动给咱们让利益了，你怎么才要了那么一点？” 陈澜不太懂做生意的事儿，但他明白利润分配越多越好的道理。 而且榨油坊的生意，本就是陈家几乎出了全部的力和投入，多拿一些利润分成也无可厚非。 是以他对陈员外的决定不是很能理解，坐上马车刚离开盛家，他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了。 陈员外瞟了他一眼，中气十足的呵斥道。 “小兔崽子，你懂个屁！” 第201章 看到时候是谁先憋不住 “你老子我做生意这么厉害，怎么养出了你这个傻子？” 陈员外很生气，甚至觉得到了陈小公子这，自己的基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读书不行，做生意也没脑子，你老子我要你何用？！” 陈澜：“……” “家业有大哥和二哥继承，我混吃等死也挺好的。” 陈澜不但不以为耻，反而还理直气壮。 “我反正也没什么雄心壮志，有钱花就行。” 陈员外：“……” 遇上陈澜这么一个不学无术，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家伙，陈员外再好的修养也绷不住了。 “你给老子下去，自己走回客栈！” 暴怒的陈员外毫不客气的把陈澜赶下马车，命令马夫直接驾车驶离。 猝不及防的陈小公子被亲爹狼狈轰下马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马车迅速驶离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脸。 陈澜：“……” 亲爹？ 陈澜呆立在原地，看着马车一溜烟驶离了他视线范围之内，人都傻了。 他初到京城，根本不认路啊！ 把他丢在这大街上，他怎么找到他们暂时下榻的客栈？ 因为住宿问题都是陈员外让人安排的，陈小公子甚至连客栈的名字都没记住。 眼下就算是找回去，跟人问路都说不出目的地…… 此时此刻，头皮发麻的陈小公子终于后悔了。 他刚刚就不该多嘴，他也没料到老爹做事能这么绝，这人生地不熟的，说把他扔下就真把他给扔下了啊！ “陈澜？” 就在陈小公子茫然四顾心慌慌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陈澜眼睛一亮循声望去，就对上了萧晋荣惊奇的视线。 “你怎么在这站着呢？就你自己？” 虽然萧晋荣离开了临山村，但毕竟陈澜也跟着萧晋荣住了一年多，也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了。 是以等萧晋荣到了京城，他跟陈澜还是会偶尔通信。 眼下在京城的大街上看到陈澜，萧晋荣并不意外，他早就知晓最近几日陈澜就会进京。 他意外的是，陈澜身边竟然也没跟个随从或向导，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大街上，也不怕走丢了。 “萧夫子！” 陈澜在看到萧晋荣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瞬间眼含热泪的朝着他扑了过去。 萧晋荣面色微微一变，迅速闪身避开了。 陈澜冲势太猛，往前多跑了好几步才堪堪刹住脚，随即一脸幽怨的扭头看向萧晋荣。 萧晋荣：“……” “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仪态。” 萧晋荣低咳一声，双手背后，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坐坐？” 于是，被亲爹当街抛弃的小可怜陈小公子，就这么被萧晋荣捡回了家。 听闻他是被陈员外丢在了大街上，让他自己找路回去的时候，萧晋荣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了一通。 笑完，萧晋荣便派人寻找陈员外下榻的客栈，并通知一声陈小公子的所在。 陈澜对陈员外当街抛下他就走的行为十分不满，在萧晋荣家暂时住下的同时并暗暗发誓—— 他绝不主动找回客栈，一定要等陈员外派人来接！ 然而陈小公子左等右等，在萧晋荣家连续住了好几日，竟都没见着陈员外派人登门。 别说接他回去了，甚至都没有派人来过问一声？ 陈澜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在亲爹眼里如此不重要。 萧晋荣当值不在家，他忍不住找上了萧家的管家询问。 “萧夫子让你们去报信，你们有没有把我在这的消息告诉我爹？” “回禀陈公子，当日我家大人吩咐下后，我便派人去寻到令尊下榻之处，并告知令尊您暂宿在萧家一事了。” 管家顿了顿，看着陈澜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连忙补救安慰。 “或许是这几日令尊太过忙碌，所以没空……咳，我家大人吩咐了，陈公子只管安心住下便是，不管住到什么时候都无碍。” 陈澜一副被雷劈了似的表情，神情恍惚。 他在乎的是萧晋荣会嫌弃他，不让他长住么？ 他分明是在乎自家亲爹对自己的态度！ 陈小公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既然亲爹都不管他了，那他还真就不打算跟陈员外联系了。 看到时候是谁先憋不住！ 而陈小公子不知道的是，陈员外正忙着生意事宜，还真没空管他。 陈员外准备在京郊的村庄附近买地建坊，筹备榨油坊事宜。 姜云瑶也忙着买地建坊，把纺织坊赶紧搞起来。 系统空间里的田地种植的棉花，每个月都能收获一批。 很快就要到了新一季棉花播种季，等把纺织坊建起来，并投入使用。 刚好可以织棉布做冬衣，等天冷的时候售卖。 等姜云瑶手上攒下来的棉花，以及易氏在临山村时买的田里种植的棉花到时候收获了也会悉数运来。 这些棉花差不多能维持到新一批的棉花收获，刚好能接上，让纺织坊持续投入运作。 在眼下低端布料有粗麻和细麻，高端布料有绫罗绸缎的祁月国，棉布的推展不一定顺利。 但若是制成棉衣，以及棉被和枕头，等天冷的时候一经售卖，棉花的妙处就能充分展现了。 届时想推广棉花的种植和棉布销售，还会难吗？ 为了赶上棉花的种植季节，姜云瑶第一时间先把建坊的事情放下，买地种植。 陈员外有样学样，甚至比姜云瑶还大手笔的，买了更大一片地，同样种上了棉花。 种植用的棉花种子，陈员外是花钱从姜云瑶手里收购的，价值不菲。 他甚至都不担心这新作物能不能种成，种出来又价值几何，就盲目的跟着姜云瑶雇人买地，大片种植了下去。 不过买地雇人的事情能这么顺利，可不完全是陈员外和姜云瑶能做到的。 毕竟陈员外是“外来户”，姜云瑶又是刚跟着盛家人到京城的，双方都没什么根基。 而在京城这鱼龙混杂之处，想站稳脚跟也没那么容易。 好在有萧晋荣出面帮衬了一把，才让陈员外和姜云瑶省了不少事。 为此，姜云瑶十分感激萧晋荣的仗义出手。 想着打从他们搬回盛家以后，萧晋荣虽然送了搬迁礼，却还没登过门，姜云瑶便邀请他到盛家做客吃便饭。 第202章 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 孰料姜云瑶的提议却被萧晋荣婉拒了。 “家中有个小朋友做客，我作为主人家，还是要多看顾一二。” 萧晋荣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瞟了不远处的陈员外一眼。 陈员外正中气十足的指挥雇佣的工人把刚运来的建筑材料从货车上搬运下来，丝毫没有留意到他们。 姜云瑶闻言一愣，便没有多问。 “那确实不太方便，还是等你日后有空，再让知知请你来做客。” 姜云瑶诚恳道。 “这次若不是有你帮衬，我们想买下这么多良田，并找到合适建坊的地方，着实不容易，真是太感谢你了。” 萧晋荣如此不计回报的帮忙，真是不小的人情，必须得好好感谢。 “不必如此，我这也算是回报。” 萧晋荣瞟了疑惑的姜云瑶一眼，笑着调侃。 “你们家知知可不是一般人，他帮了一个大忙，我只需要帮你些小忙就能回报，说起来还是我赚了呢。” 姜云瑶短促的“啊”了一声，没太听懂萧晋荣的意思。 盛知衡帮了萧晋荣一个大忙？ 可是她怎么没听盛知衡说起过？ 再者说，萧晋荣眼下任职户部左侍郎，背后还站着孟阁老。 盛知衡一个刚刚步入翰林院的小小修撰，官职不过才从六品，他能帮上萧晋荣什么忙？ “你还不知道？” 萧晋荣挑眉看着姜云瑶，见她竟是真的毫不知情，便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件事，不如还是等你回去问过盛弟，让他亲自讲与你听吧。毕竟盛弟这也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我可不能抢了他风光跟你报备的机会。” 萧晋荣这番话不但没有给姜云瑶解惑，反而让她更迷糊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萧晋荣就以还有事要忙为借口，施施然离开了。 姜云瑶看着萧晋荣离去的背影，想到他刚刚提到的盛知衡，就莫名心里不踏实。 不成，她得赶紧回去先问问盛知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云瑶想到这，也顾不上正源源不断运送来的建筑材料了。 所幸姜云瑶定下的纺织坊跟陈员外圈定的榨油坊位置距离不远。 托陈员外帮忙关照安排一下材料接收和卸货问题后，姜云瑶就急匆匆赶回盛家，准备问问盛知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结果等姜云瑶刚踏进盛家的门，就被易氏身边伺候的丫鬟拦住了，说盛老夫人和易氏有请。 姜云瑶只得压下疑惑，先在丫鬟的示意下，跟着她去了盛老夫人处。 姜云瑶到的时候，盛老夫人正在和易氏说着什么，表情并不怎么轻松。 “祖母，娘，你们找我？” 姜云瑶进门先打了声招呼，见盛老夫人和易氏表情不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心都提起来了。 “瑶儿回来啦。” 看到姜云瑶，易氏表情放松了些许，冲她招手，示意她近前。 “过来让娘看看，怎么满头是汗？” 易氏把姜云瑶喊到近前，掏出帕子温柔的给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姜云瑶乖乖仰着小脸，方便易氏动作。 见她这么乖巧，易氏心底发软，给她擦干汗水后，轻轻掐了一把姜云瑶圆润的脸颊。 姜云瑶不闪不避，笑嘻嘻的把脸埋进易氏的怀里蹭了蹭，依赖撒娇的样子让易氏更是心生欢喜，抱着姜云瑶就不舍得撒手了。 盛老夫人见状，面上也堆起了笑意。 不过她们唤姜云瑶过来，是有正事要跟她说。 盛老夫人点了点桌面上的请帖，冲姜云瑶交代道。 “后日姜府在京郊的园子里办了场赏花宴，你跟我们一起去。” “姜府？” 姜云瑶眨巴眨巴眼睛，这京城出名的姓姜的，且能请得动盛老夫人出门的，大抵只有镇边大将军府了。 毕竟打从归京后，盛老夫人深居简出，这还是头一次准备出门赴宴。 听闻姜老将军重伤，回京休养，同行的还有姜夫人和姜老将军的五子。 这种时候，理该是多方登门拜访，探望伤重的姜老将军才是。 没料想姜家竟然主动办宴不说，还给盛家送来了请帖？ 提起请帖，易氏面上的笑意微微凝滞。 “请帖上明确标注，让带着你一同去。” 易氏抱紧了姜云瑶，看向盛老夫人，面露忧虑。 “不知姜家这是何意？” 姜云瑶和盛知衡的关系，盛家人虽然没对外有意宣扬，但也没刻意对外隐瞒。 但这次姜家的赏花宴，是以姜老夫人的名义举办的。 姜老夫人德高望重，以她的名义相邀，京城地界的不管是哪家夫人小姐都会给面子应邀，甚至还深感荣幸。 姜老夫人能给盛家送来请帖，就足够给盛家面子了。 毕竟盛家刚刚归京不久，还未能重新在盛京站稳脚跟。 姜老夫人还能记着盛家，并邀请盛老夫人和易氏一同出面，着实让不少人为此震惊不解。 能被姜老夫人邀请到的，无一不是京中的豪门贵族，皇权世家。 中途多了一个盛家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说白了，还是盛家不够格。 盛老夫人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姜老夫人都发请帖了，若是她还不给面子拒绝了，就说不过去了。 除此之外，最让盛老夫人不解的是，请帖上除了邀请盛老夫人和易氏，竟然还写了姜云瑶的名字。 盛家没有拘着姜云瑶，任由她随意在外走动。 若是有心人，随意打听一番就能知晓姜云瑶的名字，以及她跟盛家的关系。 但还特地在请帖上写明邀请她出席，就透出了一丝古怪。 “不管姜家是何意，总得去看过才知晓。刚好趁着这次机会，也带瑶儿去亮个相，正个名。” 姜老夫人看着姜云瑶，眼神慈祥温润。 “瑶儿是咱们盛家的人，总得让大家都知道，也让某些人看清楚，好让她们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盛家出了个盛知衡，学识出众，新科状元。 虽说盛家出过事，但盛知衡龙章凤姿一表人才，且传闻备受皇帝器重。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 盛知衡已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便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暗中试探盛家人的口风…… 第203章 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在盛家所有人眼里，姜云瑶就是盛知衡的小媳妇儿。 两个人感情好着呢。 虽然姜云瑶年纪尚小，但盛知衡能等，盛家人也能等，总不会亏待了她去。 若是没有姜云瑶，盛家人哪里能过上眼下这种好日子。 他们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做不出过河拆桥不要脸的事。 偏偏还有不信邪的，明里暗里的找上易家人给易氏带话，想跟盛家结秦晋之好。 姜云瑶不过是个小姑娘，听闻还是盛家人捡回去的孤女。 没有家世，日后在朝堂之上也不能给盛知衡什么助力。 与其让她占着盛知衡身边的位子，却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助力。 倒不如考虑一下别家贵女。 不说能求娶个高门显贵家的富贵小姐，直接让盛知衡一步登天，至少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 易氏和盛老夫人对这各种明示暗示烦不胜烦。 她们深居简出，连登门拜访的人也大多都婉拒不见，那群人就找上了易家和盛老夫人的娘家。 试图让他们帮忙出面说和。 可不管找上门来的人家如何显贵，盛老夫人和易氏都自始至终没有动摇过。 不过如此长久被骚扰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借着这次姜老夫人举办宴会的机会，带着姜云瑶出去亮个相，顺便表明一下盛家人的态度，说不定就能让某些人死心了。 “娘先前让人给你做了几套新裙子，刚好这次能用上。” 易氏摸着姜云瑶的脑袋，低声叮嘱。 “还有娘刚让人给你定做的一套头面，届时也都佩戴上。咱们瑶儿这么漂亮，一定能惊艳全场。” 姜云瑶闻言嘻嘻笑着，把脑袋埋进易氏颈窝蹭了蹭。 虽然易氏和盛老夫人没有当着她的面明说什么，但姜云瑶又不是真的几岁小姑娘，这里头的弯弯绕她可清楚明白着呢。 虽然盛知衡很优秀，还招人惦记，那也是她的人了。 别人再如何觊觎，也都是没机会的！ 所以盛老夫人和易氏要带她走这一趟的用意，姜云瑶也心知肚明。 那必须得打得漂漂亮亮的，不说惊艳全场，至少也得让那些看不起她还想挖她墙角的人见识到她的风采！ 姜云瑶被盛老夫人和易氏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等到吃完饭的时候，坐到饭桌上才终于见着了盛知衡的人影。 还没等姜云瑶逮着机会询问盛知衡什么，他就先丢了一道雷出来。 “刚接了圣上的任命，从即日起，我便身兼翰林院修撰和户部侍郎两职。” 盛知衡的话音落下，在座的所有人都被他这话里的信息震懵了，一时忘记了反应。 “明日我便调任户部，翰林院的公务暂时挂职。” 盛知衡这是在通知盛家人自己的工作调动，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一般。 饭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最耐不住性子的盛宥柏率先发问。 “为何？你不是刚入职翰林院，怎么突然就调去户部了？” 最让盛宥柏疑惑的不是盛知衡被调去了户部，而是他被调去户部，竟然还挂着翰林院修撰的职，着实令人不解。 翰林院编撰和户部侍郎，是同阶级的官职。 所以盛知衡这不算是升官，反倒像是直接被多分配了个差事。 姜云瑶也眉头紧锁。 她比盛家其他人知道的更多一些，想到萧晋荣今日那充满了深意和暗示的话，让姜云瑶心下有些不安。 毕竟萧晋荣当时说了句“冲冠一怒为红颜”，让姜云瑶心底一直打鼓。 她思来想去，打从来到京城以后，唯一一件算得上跟她有关联，能牵扯上盛知衡的事，大抵就只有当初那几个纨绔子弟的事了。 打从那几个纨绔子弟被郑御史带走后，姜云瑶就没再打听过后续。 那是神仙打架的事儿，跟她这个平凡普通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眼下，却让姜云瑶有些不确信了起来。 想想当初盛知衡说要给她报仇，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的话，姜云瑶立时坐立不安起来。 不是说好的接下来就是各方势力互相角力的事儿，跟他们没关系，也不能掺和的么？ 盛知衡若是食言在其中插了一脚，会不会给他惹来什么麻烦？ 心存疑虑和担忧之下，姜云瑶饭都吃不下去了，味同嚼蜡，草草结束了这顿晚饭。 等回到卧房，姜云瑶立刻拉着盛知衡不放，询问他到底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帮忙出了个主意，给户部解决了一点小麻烦罢了。” 盛知衡闲适淡定的模样，让姜云瑶躁动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 见姜云瑶着急的想知道详细内情，盛知衡也没卖关子，爽快给她解释了一番。 原来那几个纨绔子弟撞到了郑御史手上后，直接就被押送进了大理寺。 等次日上朝，郑御史狠狠参了那几个纨绔子弟家中长辈一本。 多是外戚，还有站在外戚那边的朝中官员，皇帝正发愁着怎么抓住他们的小辫子收拾一顿呢。 这真是久旱逢甘霖，直接撞上了，巧了不是。 他们欺压普通百姓，意图强抢民女，甚至还对皇帝言语不敬藐视皇威，数条罪名砸下，把矛头直指他们背后撑腰的爹娘长辈，就差没要砍那群纨绔子弟的脑袋了。 敢这么在京城横行霸道的，多是被家中长辈宠惯出来的嫡系子孙。 都是家里的宝贝肉疙瘩。 眼下直接被抓进大理寺了，家里长辈急得团团转。 进了那种地方，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虽然因为他们的缘故，连累家中长辈被郑御史在朝堂上狠狠参了一本。 但账可以回头细算，当务之急是先把他们全须全尾的捞出来再说。 尤其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觉得自家儿孙犯的是什么不得了的重罪。 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教出这种子孙的长辈，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帝虽然早就存心想要收拾这群纨绔子弟背后的长辈，但眼下不是好时机。 顶多想个法子为难一番，却没法直接处死他们，否则对方若是狗急跳墙跟皇帝来个鱼死网破，不是一桩好事。 在这种想要收拾对方一番，却不好把握这个度的时候，早就憋着心思想要狠狠给那群纨绔子弟一个教训的盛知衡出手了。 第204章 真是个小福星，旺夫 当初皇帝和孟阁老等人谋划了许久，损失极大，才好不容易掌握了户部数人的罪证，逮了一群硕鼠。 把那群人摘掉官帽问斩后，家产悉数充公，不入国库，直接送往了边关解决边军缺粮和物资的难题。 户部因此空出了不少位置，急需合适的人填上。 最重要的是，国库空虚依旧是目前最需要克服的难题。 早就存心想给那几个招惹了姜云瑶的纨绔子弟一个教训的盛知衡，就是在这种时候找上萧晋荣的。 萧晋荣虽然是孟阁老的亲传学生，有孟阁老撑腰，还是皇帝的心腹。 但因为先前他一直没有机会步入朝堂，就算皇帝信任，他自己也有能力，也不能上来就给他个一品二品的大员当。 加之户部缺人，有了先前户部多出硕鼠，中饱私囊一事，皇帝急需可信任的自己人把空缺给填补上。 于是萧晋荣就被派去空降了户部左侍郎，四品官职，这个起点已经足够他笑傲整个朝堂中的绝大部分官员了。 户部最大的官是户部尚书，比户部尚书次一级的，就是左右侍郎。 整个户部里，盛知衡认识的只有萧晋荣一个人。 加之他是户部左侍郎，算是户部的二把手了，某些事情他也能做得了主。 于是盛知衡便主动去找了萧晋荣，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一个既能丰盈国库，又能狠狠给那几个纨绔子弟的家族一个教训的主意。 “那些纨绔子弟背后的世家，多是外戚。外戚势大，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多年来都未曾交过一厘赋税。” 盛知衡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加之他们被抓，是触犯了我朝律法，且对陛下大不敬。想要把人带回去，总要付出些代价，比如赎人。” 姜云瑶小小声抽了口气，心底突然升腾起了一股子同情。 盛知衡向来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锱铢必较的性子。 尤其是还严重护短……哦，这一点可能是包括姜云瑶在内的，所有盛家人共有的本性。 那群纨绔子弟欺压茂文，还差点欺负了姜云瑶。 依照盛知衡护短且记仇的性子，绝对会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不过盛知衡只是给萧晋荣出了个主意—— 让那些纨绔子弟的家族先补交多年来拖欠的赋税，想要把他们从大理寺捞出去，还要另拿银子赎人。 萧晋荣可比盛知衡更奸猾狡诈。 根据盛知衡提供的部分建议，萧晋荣还进行了一番细化和填补，直接写了个具体章程出来，递送到皇帝案头给他过目。 比如不制定具体的赎人金额，让那些世家的人自己看着办，交少了就收银子但不放人。 再比如不只是要求他们补交以前拖欠的赋税，还要扣俸禄以示警戒等。 如果说盛知衡出的主意，只是想让那群不长眼的东西出点血。 那么经过萧晋荣细化后的章程，就是直接从那些人的身上扒下一层皮了。 最可怕的是。 经过这件事，萧晋荣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一样，深觉此举的可操作性，挖坑埋人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他还意识到了盛知衡的脑子好使度，立刻禀明皇帝，把人弄进了户部。 虽说给的只是个户部侍郎的位置，但暂时这只是个跳板。 把盛知衡调任去户部，其实更像是兼职。 皇帝还保留了他翰林院的职位，就是给他在文官集团站稳脚跟继续往上爬的机会。 “没想到皇上竟如此信重于你。” 姜云瑶止不住的唏嘘。 横跨双职位，目前在朝堂上，也就盛知衡这算是独一份了吧？ 盛知衡听到这话，却先看了姜云瑶一眼。 “怎么了？” 姜云瑶不解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没什么问题啊？ 怎么盛知衡要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我这也是托了你的福。” 盛知衡微微勾唇，抬手在姜云瑶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若不是有你，皇上恐怕也不会对我如此信重。” 内阁中像孟大儒这样的阁老，哪个不是翰林院出身。 皇帝还保留着盛知衡在翰林院的职位，目的就是为了给他铺路，方便他日后一路顺着往上爬。 但仅凭着盛知衡的个人能力，真的就足以让皇帝如此另眼相看了吗？ 换作其他人，或许会认为这都是自己能力的展现。 但盛知衡不同。 他有自知之明。 靠着他自己的能力和孟阁老等人的帮衬，或许会得到皇帝的信任看重，但也远远不到眼下这种，连皇帝本人都在思索着给他铺路的地步。 “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云瑶惊讶，她又不科考当官，跟朝堂上的人都没联系，更别提皇帝了。 盛知衡能做到眼下这一步，不都是凭借着他自己的努力么？ “当然与你有关系了。” 盛知衡抿唇，伸手揪了揪姜云瑶的耳垂。 “你是不是把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了？” 不管是当初出于善心把伤重的魏九救回去，还是后来伸出援手，接收并照顾两位小殿下。 甚至包括姜云瑶在得知边关缺粮后，义无反顾的把自己曾经囤下备用的粮食全部送往边关，甚至后续还出银两继续购粮送过去。 她撒出去大把银两，动用人力物力，却没想着要任何的回报。 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摆到台面上，皇帝也不好大肆封赏姜云瑶。 但她的功劳皇帝却都是记下了的，便借此先提拔了盛知衡一番。 姜云瑶现在是盛家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盛知衡未来的小媳妇儿。 夫妻一体，眼下不方便对姜云瑶进行封赏，那就多给盛知衡点好处，也是一样的。 毕竟他们都是一家的么，好处不管落到谁头上，终归都是惠及整个盛家的所有人。 盛知衡想到这，手掌从姜云瑶头上滑下，捏了捏她的耳垂，忍不住调侃道。 “我们家瑶儿，真是个小福星。” 盛知衡说到这顿了顿，眼底的笑意加深，一本正经的吐出两个字。 “旺夫。” 姜云瑶：“？？？” 第205章 是准备拉去卖掉吗？ 姜老夫人举办的赏花宴，如期进行。 姜云瑶一大早的就被佳宁喊了起来。 易氏特地把她身边一个善梳妆的婆子派过来，伺候姜云瑶穿衣梳妆。 昨儿个易氏就特地过来了一趟，把今日准备要给姜云瑶穿戴的衣物和头面配饰都给挑好了。 于是在姜云瑶还睡眼朦胧的时候，就被佳宁她们拉着扶着开始穿戴。 等给她穿好衣服，佳宁把还闭着眼睛的姜云瑶摁在梳妆镜前，把一张湿帕子迎面覆在了她脸上。 “唔——” 姜云瑶被冰凉的湿帕子刺激的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这么早，急什么呀。” 姜云瑶的语气还带着困倦，虽然是在抱怨，却酥软的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刚刚赶来的易氏正跨过门槛，刚好听到了姜云瑶的话，瞬间心都软了。 “不早了，衡儿都去当值了。” 易氏笑眯眯的走进卧房，先打量了一番姜云瑶身上穿着的衣服。 刚命人做好送来的，用蜀锦做的鹅黄色裙子，衬得姜云瑶那张软嫩白皙的小脸愈加可人。 外面披着淡黄色的纱衣，更添一种朦胧感，剪裁合身，造型活泼。 “我们瑶儿真漂亮。” 易氏笑着走上前，打开前几日刚让人送来的一套新头面。 因为姜云瑶还小，是以给她准备的头面，多是以花鸟蝴蝶一类带了些童趣活泼，看起来并不成熟老气的造型。 尤其是易氏给姜云瑶挑的这一套，用的是金累丝缠丝工艺做的蝴蝶造型的簪子。 工艺极高，做出来的蝴蝶栩栩如生，簪在发髻上只要一走动就会轻轻晃动，可爱活泼。 再加上带流苏绒球的绢花，更是衬得姜云瑶一张小脸粉嫩可爱。 这一套头面加上衣服造价不菲，易氏却眼睛都不眨，给姜云瑶连订了好几套。 姜云瑶自己倒是不怎么挑，有的穿就行，不拘新衣旧衣亦或是什么材质布料。 在临山村的那段时日，什么粗麻细麻的衣服她不也都穿的挺开心的？ 易氏却不允许她过得这么糙。 在到了京城以后，易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京中手艺不错的几家铺子，给姜云瑶定做了许多套新衣服和首饰。 “太麻烦了。” 姜云瑶对打扮自己的兴趣不大，反而还嫌弃搞得这么隆重太浪费时间。 “而且好重啊。” 姜云瑶晃了晃脑袋，感觉头上戴了一整套头面，压得她脖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这重什么，这才哪到哪儿。” 易氏一本正经的看着姜云瑶，用食指在姜云瑶的额心点了点。 “待你及笄后，娘要给你备上一整套的华丽头面。小孩子的头面说是一套，还是钗环数量还是太少了些，跟玩似的。” 给小孩子佩戴的首饰头面，大多都是以活泼趣味为主。 说的是整套头面，实际上也没几根钗环，不过就是哄孩子的说法。 若是正儿八经的整套头面，簪钗冠还有步摇等一个不差。 姜云瑶看了一眼易氏今日头上佩戴的整套青玉头面，一想到日后自己可能也要戴这么多东西在脑袋上，瞬间感觉头皮一疼。 易氏把姜云瑶打扮的光彩四溢，自己穿戴的倒是很低调朴素。 虽是戴了一整套的头面，却是青玉头面，价值不算特别高，很是低调不抢眼。 也正符合了眼下盛家人的行事作风，低调为主，不好太过招摇。 姜云瑶年纪还小，肤若凝脂吹弹可破，连粉都不用敷。 易氏亲手拿出口脂，给姜云瑶上了薄薄一层，很是满意。 “我们家瑶儿真漂亮。” 姜云瑶冲易氏扬起笑脸，略显羞涩的甜甜道谢。 别人夸赞，总是会令人心情愉悦的。 虽然脑袋上顶着的发钗绢花有点多，但也不是不能忍…… 佳宁挑出一个花钿想给姜云瑶贴上。 易氏看了一眼，却抬手阻止了。 她用胭脂在姜云瑶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个红色的小圆点。 姜云瑶从不甚清晰的铜镜中看着那个小圆点，陷入了沉默。 早先在现代的时候，她小时候被带去照相馆拍照，或者是小学上台做表演的时候，负责化妆的人都会给小孩子的眉心点一个小红点。 不管是男孩女孩，一视同仁。 没想到穿到这里，还是摆脱不了眉心小红点的命运。 易氏给姜云瑶准备的是一整套首饰，除了头面，还有璎珞和香囊坠子。 姜云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布娃娃，被易氏她们乐此不疲的各种装扮，似乎找到了换装的乐趣。 等这场冗长的装扮结束，姜云瑶看着铜镜中珠光宝气的自己，陷入了沉默。 太华丽太张扬了，真是一点都不符合她一贯的审美和低调作风。 易氏仿佛没看见姜云瑶隐隐抗拒的表情一般，牵着她的手就出门了。 盛老夫人也早就装扮好等着了。 见到装扮隆重的姜云瑶，盛老夫人满意点头，忙示意她们上马车，该出发了。 姜云瑶看看装扮低调的易氏，再看看比易氏打扮更低调的盛老夫人，最后低头看看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自己，陷入了沉默。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虽然平时易氏对她也很好，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从未短缺过什么，甚至还会竭尽所能的给她最好的。 但是平时再怎么样，也没有像这次这般夸张。 盛家能再次回到京城不容易。 是以盛家所有人行事说话都小心谨慎，生怕被人抓着把柄借题发挥，把盛誉青一事再翻出来，牵连盛家剩下的这群人。 因此盛老夫人和易氏平日里不光是深居简出谨言慎行，梳妆打扮上也往低调了走。 哪怕眼下是去参加姜老夫人牵头举办的赏花宴，她们都穿了簇新的衣服戴了头面，但怎么看都很一般，像是刻意不想引人注意。 但在这种情况下，易氏却把姜云瑶打扮的如此珠光宝气花枝招展的，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娘啊。” 姜云瑶心里没底，忍不住抱住了易氏的胳膊，凑到她的耳畔悄声询问。 “您把我打扮的如此嗯……光彩照人？是准备把我拉去卖掉吗？” 第206章 为了一张帖子差点没打破头 易氏愣了一瞬，旋即失笑。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 易氏说着，反手把姜云瑶搂进怀里，在她的小脑袋瓜上点了点。 “你这么乖巧可爱，娘疼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你卖掉？在娘心里，你可是无价之宝，千金不换！” 得知易氏不是准备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好卖掉，姜云瑶也放心了。 但她还是抱着易氏的胳膊没放，试探着询问。 “那娘今天怎么把我打扮的如此隆重？咱们家现在不是得低调么？” 易氏哼了一声，却没正面回答姜云瑶的问题。 “我们家瑶儿就值得最好的。” 易氏摸着姜云瑶的脑袋给她顺毛，就跟摸小狗似的。 “你是个孩子，就是个该打扮的破漂漂亮亮的出去，好让某些不长眼睛的看看清楚，你就是我们盛家全家人都捧在掌心里宠着的宝贝。” 易氏这番话虽然没有解答姜云瑶的疑惑，但却让姜云瑶敏锐的听出来了点什么。 大抵是有人对她产生了质疑？ 可她又不在外交际行走，没跟盛京的那些贵夫人贵小姐打过交道，又能碍着谁的眼？ 就在姜云瑶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时候，易氏又撸了把她的脑袋，让她坐正了别乱动。 “这么漂亮的造型可不能弄了，你乖一点。” 盛老夫人原本只是含笑看着易氏和姜云瑶亲昵相处，面容慈祥柔和。 听到易氏教育姜云瑶，盛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喜欢你就让她靠着，头发上擦了桂花油，哪有那么容易弄乱鬓角。” 盛老夫人语气宠溺，很想也学易氏方才的样子伸手撸一把姜云瑶的后脑勺，但碍于中间隔着个易氏，只得作罢。 “稍后若是在园子里见着什么人说酸话，你就别理，只当没听见。” 盛老夫人慈祥和蔼的交代姜云瑶，谆谆叮嘱。 “有些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莫搭理。若是有人欺负你，就来找祖母给你撑腰。咱们盛家虽不如以前，却也不能别人任意欺辱了去。” “哇哦……” 姜云瑶小小声惊叹。 她就算是感官再不敏锐，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管是特地把她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还是刚刚盛老夫人的一番话，都明确提醒了她，待会儿在姜老夫人的赏花宴上，可能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为什么？ 谁要找她麻烦？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盛家来的？ 思及此处，姜云瑶不但不紧张担忧，反而还跃跃欲试。 来找茬的？ 她最喜欢了！ 好久没有撞见傻不愣登搞事情的人了，难得遇见一回，她待会儿可要好好见识一番这京中贵女们的手段，是否会更高超一些。 姜云瑶虽然起得早，但梳妆打扮浪费了不少时间。 等她们到姜老夫人举办赏花宴的园子时，时辰已经不早了。 园子外已经停了数辆马车。 姜云瑶她们的马车到时，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只因她们乘坐的马车太过低调，从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到甚至有些简陋了。 比起其他各家贵夫人们乘坐的华丽马车，简朴了不止一星半点。 众人观察的心态，就宛如是看见了一群仙鹤中跑进来一只土鸡，惊奇不已。 要知道，这可是姜老夫人举办的赏花宴。 姜老夫人在盛京的身份地位可不一般。 能接着镇边大将军府递出的帖子，至少也是京中颇有分量的官宦世家，有钱权地位的人。 这种人家的女眷出行，不光是自己打扮的光鲜，马车也是越华丽越好，这般才能显露出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财力。 姜云瑶她们乘坐的马车，顶多算得上朴素低调，完全称不上简陋。 但是放在这群贵夫人眼中，只觉着十分寒酸。 于是一群人存了看笑话的心态，放慢了进园子的步子。 只等着看这是哪家的夫人小姐出行，好为她们日后闲聊八卦添一份谈资。 姜云瑶她们可不知晓这些。 等马车停稳，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先下了马车，搀扶着盛老夫人她们下来。 看到来者是盛家的女眷，识得盛老夫人和易氏的人神态各异。 原本还存了看好戏心态的一众人，此刻只觉着兴趣缺缺，连打声招呼的意思都没有，快步走进了园子。 比起想要攀扯盛家一二的，小门小户的人家，家世雄厚的世家女眷多是对盛家女眷不屑一顾的。 盛家虽然出了个颇有能耐的盛知衡，但也仅此而已了。 比起更看重朝堂势力的男人们，女眷则更看重相交女眷的家世地位。 眼下的盛家，对手握权势较高的世家女眷来说，着实没有交好的必要。 盛家女眷能得到姜老夫人的邀请来此，都让不少人深感意外。 也不知盛家女眷到底是哪里入了姜老夫人的眼，能被邀请至此。 她们可是听闻姜老夫人这场赏花宴邀请的人并不多。 盛京里没有受到邀请的各家女眷为了弄到一张帖子，差点没打破头去。 盛家竟然来了……咦，三位？ 倏地，八卦的目光纷纷落到了姜云瑶的身上。 跟时刻关注盛家的那些人家不同，能受邀至此的人家，多是身份尊贵的女眷，对盛家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并不怎么关注。 是以在场的众人大多都不知晓姜云瑶的身份，以及她跟盛家人的关系。 这种若有似无的窥探视线，让姜云瑶有些不太自在。 她面上不显，却暗暗撇嘴。 想看她就大大方方的看么，她也不会冲上去蒙住她们的眼睛。 如此偷偷摸摸的打量，反而让她浑身不得劲，那种被暗中窥伺的感觉，莫名让姜云瑶后背有些发毛。 “走吧。” 易氏知晓姜云瑶这是第一次随她参加这种人多的宴会，担心她不适应，便一直关注着她的情绪。 在察觉到姜云瑶身体有些僵硬时，易氏忙轻轻牵起了她的手，还轻轻拍了拍。 “莫怕，娘在呢。” 姜云瑶冲易氏笑笑，没解释自己并不是在害怕，而是顺着那些暗中窥伺的目光，光明正大的直视了回去。 第207章 不如养点草鱼，喂大了加餐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的这般没礼貌？” 易氏牵着姜云瑶进园子的时候，经过某几位女眷，耳聪目明的姜云瑶敏茹的听到有人的低声鄙夷。 她没好气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什么人啊，怎么还倒打一耙？ 刚刚暗戳戳打量她的时候都没觉得自己不礼貌，她直视回去反而被打上了“不礼貌”的标签？ 看样子这些京中贵夫人们，礼仪姿态也不怎么样么。 眼下正值夏季，天正热，其实并不是什么赏花的好时机。 但鉴于这赏花宴是姜老夫人举办的，倒是没有任何人觉着不对，还以拿到请帖为荣。 毕竟来参加姜家举办的赏花宴，本意也不是为了来赏花的，而是为了跟姜家打好关系。 姜老将军常年带着子孙镇守边关。 一直留守在京城的，只有姜老夫人和几个轮流在京陪伴她的儿媳。 因着姜家手握兵权，并不适合和其他高官世家来往，否则易有结党营私之嫌。 姜老夫人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宫宴邀请都不爱去，更别提其他人的宴会邀约了。 这还是姜家第一次举办宴席，虽然有些突兀，但来自姜老夫人的邀请，哪里会有人真的冲着赏花而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是能借此和姜家的来往，凭借着姜家的势力…… 今日应邀前来的女眷，多是打着如此心思。 且姜老夫人头一回以姜家的名义举办赏花宴，能收到邀请，都是一种在盛京身份地位的象征了。 也因此，在盛家的女眷在其中，就更显突兀了。 姜云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盛老夫人和易氏当初确实参加了不少的。 尤其是她们在接到帖子之时，就料想到了今日会有的场景。 是以这会儿被各种视线打量着，她们也能保持着面色不变，端庄自持。 只是两人不放心姜云瑶，担心她会被这场面吓到，总会不由自主的多关照她几分。 孰料姜云瑶虽是有些不喜这些人看着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怯场。 姜老夫人举办赏花宴的园子，其实是姜家的一个别庄，夏日避暑用的。 进了门，便有丫鬟立刻上前来领路，带着人往花园走。 既然打着“赏花宴”的名号，自然是要先邀请客人们去赏花的。 花园挺大，走进去没几步路就能看到一大片湖泊。 像是从庄子外引来的活水，湖水清澈，湖面开着大片大片鲜艳的荷花。 湖上有九曲桥和几处亭子，想赏花想落座闲聊都可。 遮天映日的荷叶下，偶尔还能看到个头不小的锦鲤游过。 为了能让客人们寻着乐子打发时间，还有丫鬟捧着鱼食，方便客人们心血来潮投喂锦鲤。 如此盛景，真是看傻了姜云瑶的眼。 这一大片湖泊，竟然能被姜家圈进园子里，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这一湖的荷花挨挨挤挤，颜色艳丽，配着荷叶下偶尔游过的肥硕锦鲤，着实是一副值得欣赏的美景。 就是这锦鲤也太肥了点，不知道能不能吃？ 姜云瑶有些嘴馋的暗中吸溜了下口水。 不是她嘴馋，而是这鱼养的也太肥了点，圆圆滚滚，一看就肉很多很好吃的样子…… “请问姜老夫人人在何处？” 就在姜云瑶盯着湖中锦鲤出神的时候，旁边已经有女眷迫不及待的询问姜家负责招待客人的丫鬟们。 “听闻姜夫人也回京了，不知今日可来此了？” “我等应邀前来，理该先去拜见姜老夫人才是，可否麻烦引路？” “是啊是啊，还没见过主人家，难免失礼。请问可否先为我等引见？” …… 有了一个率先开口的，其余女眷对视一眼，争先恐后的开口了。 生怕让别人抢占了先机去。 荷花美景虽然好看，但都比不上跟姜老夫人建立来往关系重要。 也只有盛老夫人和易氏带着姜云瑶站在亭下赏荷花看鱼，没有去凑热闹。 正如这群人所说。 姜老夫人才是今日这场赏花宴的举办人，该出面的时候，她老人家自会出面。 这群人如此积极，不过是为了能去姜老夫人跟前露个脸，想借机攀附一二罢了。 盛老夫人她们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姜老夫人能给她们送去请帖，邀请她们来赏花，本就是她们的荣幸。 既然应邀来了，那就干脆好好赏花就是。 至于讨好姜老夫人，跟姜家建立起良好的来往关系…… 这点不管是盛老夫人还是易氏，都从未想过。 当初盛誉青那桩事，直到现在还让盛家人心有余悸，生怕哪日被人再翻出来，给眼下的盛家带来麻烦。 眼下的盛家，在朝堂官场上给不了盛知衡任何帮助，至少他们也不能拖后腿，给他添麻烦了去。 于是低调做人，几乎就成了眼下盛家所有人的行事准则。 别人想方设法想要攀附姜家，盛老夫人她们虽说不至于避之不及，却也没有主动往前凑的兴趣。 姜家手握重权，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皇帝用得着他们的时候，姜家自然是拥有无上荣耀的重臣。 若是用不着的时候……姜家手握重兵，总归是容易招上位者忌讳的。 盛家有了盛誉青的那桩子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然不敢再跟任何权臣扯上干系。 于是她们一行人就淡定的在亭下赏花。 易氏见姜云瑶对湖里的锦鲤很感兴趣的样子，还冲旁边候着的丫鬟讨来了鱼食，好让姜云瑶投喂。 “若是你喜欢，回头咱们也在池子里放些。” 易氏含笑看着姜云瑶，小声说道。 “等回去了就让人把池子清理出来，多给你弄些锦鲤养着玩。” 盛家的宅子里，也有个小池子，早先也养了些锦鲤。 但盛家人一走几年，宅院无人打理，池子早就空了。 姜云瑶拿着鱼食饶有兴致的投喂，看着肥硕的锦鲤在荷叶下穿梭抢食，闻言却摇了摇头。 “还是别养锦鲤了吧。” 姜云瑶一本正经的说道。 “锦鲤养得再肥也不能吃，不如养点草鱼，喂大了还能加餐。” 第208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就比如这湖里的锦鲤，如此肥硕却只能做观赏用不能吃，多馋人……啊不是，多可惜啊。 易氏闻言好笑，却很纵容宠溺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旁边传来了一声不和谐的嗤笑。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易氏嘴角的弧度一僵，面色立时沉了下去。 姜云瑶：“？？？” 这人好没道理，吃个鱼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 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吃鱼！ 再说了，她们自己家里的池子，想养什么就养什么，跟旁人有何干系？ 方才出声嘲讽的人见姜云瑶看过来，还不客气的再度哼笑一声，神情倨傲的瞥了姜云瑶一眼。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 伴随着她的话落，旁边还有几个妇人附和着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姜云瑶蹙起了眉头，只觉着这些人好没意思。 不就是她们方才集体想要见姜老夫人被拒绝了么？ 也不是她不让她们见的，觉得丢了面子，也不至于把气往她身上撒？ 莫名其妙！ 盛老夫人和易氏此刻的面色都很难看。 她们虽然想着低调不惹事，却也没料到总有些不讲道理的人主动找茬。 若是今日她们任由这群女眷奚落，转头今日之事就能传遍整个盛京，怕不是日后都觉着她们盛家好欺负，谁都能来踩一脚了？ 她们自己受点委屈不妨事，但绝不能丢了盛家的面子！ “肖夫人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易氏一甩帕子，面色不虞的看向方才出声嘲讽的妇人。 “我自家的池子，爱养什么，与诸位有何干系？有无雅趣的，又没有邀请诸位观赏，缘何要出言讥讽？” 那位肖夫人也是方才被姜家的丫鬟拒绝了引见姜老夫人，心情正不爽利着，转头听见姜云瑶方才那番引人发笑的话，便随口出言撒火气。 肖大人是光禄大夫，从三品官员。 盛家不过是个落败户，哪怕出了个状元，也不过在朝中顶了个从六品小官。 他们肖家就是盛家惹不起的存在。 盛家人不巴结着她就不错了，料想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换作旁人，肖夫人就算心底再瞧不上，却也会谨慎管住自己的嘴。 但遇上盛家人，得罪了便得罪了吧。 就盛家眼下这般光景，想来哪怕被她奚落到泥地里，也不敢吭声。 孰料易氏竟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不敢言语，反而还敢顶撞她？ 肖夫人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姜老夫人身份尊贵，想要拜访讨好遭拒就罢了。 易氏又哪里来的底气，敢当众下她面子让她不痛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肖夫人气得脸红到脖子根。 在这一刻，她只觉着所有落到她身上的视线，仿佛都在嘲笑她。 这让肖夫人怎么能忍？！ “你说什么？” 肖夫人咽不下这口气，怒斥道。 “你竟敢这般跟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肖夫人家世好，在娘家时就备受宠爱，出嫁后相公又官居从三品，是以养成了一个娇纵跋扈的性子。 面对身份地位比她尊贵的人，她得捧着敬着就罢了。 眼下面对处处不如她的易氏，竟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下她面子。 想要见姜老夫人不成，已经够让她不爽的了。 她不敢对姜老夫人做什么，难不成还怕了易氏不成？ 若是当初盛誉青还在的时候，恐怕肖夫人还不好当众驳斥易氏。 但眼下盛誉青都死了，还犯的是谋反之罪。 盛家人被发落流放，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能接到姜老夫人发出的帖子来参加赏花宴，本就是走了狗屎运了，竟还敢让她不痛快？ 此时的肖夫人被气到了，尤其是在旁边有不少人幸灾乐祸围观的情况下。 今日若是不把这面子找补回来，日后在盛京的女眷中，岂不是谁都能看轻她了？ 怒火上头的肖夫人完全忘记了明明是她先看不起姜云瑶她们的，一心只惦记着要给自己找回场子，全然忘记了这是姜家的赏花宴。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出言冒犯我？” 肖夫人手一挥就想让人把易氏和姜云瑶按住。 “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 “你敢。” 盛老夫人气到手抖，拄着拐杖上前一步，挡住易氏和姜云瑶。 “肖夫人好大的口气！” 他们盛家虽是落寞了，但骨气不倒，万没有如此任人折辱的道理！ 盛老夫人还在这站着呢，这肖夫人竟然就要当着她的面，收拾她的儿媳妇和孙媳妇？ 欺人太甚！ “这是在作甚？” 就在气氛焦灼，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遥遥传来一道清脆爽利的女声。 “让诸位客人久等了，是我来晚了，怠慢了诸位，还请客人们莫要见怪。” 众人循声望去，见着一行人朝着众人走来。 打头的妇人貌美艳丽，顾盼生姿，一颦一笑间极具韵味。 “是姜家大夫人。” 有识得的人，在人群中小声提醒众人来人的身份。 众人没料到姜大夫人竟生得如此这般貌美，雍容华贵，一时都看愣住了。 这位姜家大夫人，就是现任镇边大将军的夫人。 她虽也是女眷，但娘家也是武将出身，听闻打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家中儿郎出征在外，按理说女眷应当留守家中，尤其是姜家这种手握重兵的情况下。 但姜大夫人因着也是武将出身，文能管理后宅，武能持剑上马。 加之姜老夫人已经安然守在盛京了，姜大夫人便在边关的将军府帮衬着管理后宅。 是以在京中长大的诸多夫人小姐，都没见过这位姜大夫人的面。 知晓了来人是谁，众人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都落到了姜大夫人身上。 这位可也是个传奇人物。 姜老夫人坐镇留守京城，管理后宅。 姜大夫人就把控着边城的将军府上一众事宜。 听闻曾有敌军攻城之际，将军府的诸位小将军都在前线，姜大夫人就提剑带领城中一群妇孺守城门，硬是没让敌人踏进城门一步。 直到拖延到边军回转，成功守住了边城。 如此一位受到在场所有夫人小姐瞩目的巾帼英雄，却从踏入园子起，视线就朝着姜云瑶所在之处去了。 第209章 甭理别人的酸话 可惜刚刚盛老夫人为了护住被肖夫人找麻烦的易氏和姜云瑶，特地上前一步挡在了二人身前。 以至于姜大夫人并不能看清楚姜云瑶的全部容貌，只能遥遥看到一个侧脸。 但那侧脸的轮廓，已足以让姜大夫人激动不已，差点端不住自己将军夫人的端庄做派。 “大嫂，先冷静。” 走在姜大夫人身后的姜二夫人见状，连忙伸手拉了拉姜大夫人的袖口，低声提醒。 “眼下还有这么多人在呢，不急于这一时。” 听到妯娌的提醒，姜大夫人定了定神，稳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是渐渐加快的心跳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像，真是太像了。 只是看到一个侧脸，轮廓就像极了姜将军。 姜大夫人攥紧了手指，指甲刺入掌心，微微的刺痛让她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 “嗯。” 她低低应了一声，面上重新扬起一抹笑容，眼神却不自觉的总是往姜云瑶的身上瞟。 姜二夫人见状暗暗叹了口气，和姜三夫人对视一眼，面露无奈。 她是知晓在唯一的闺女失踪后，姜大夫人是如何为此劳心劳力遍寻不获，惦念心伤的。 但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没得到确认，她们也不好情绪太外露了去。 姜三夫人倒是对姜云瑶挺好奇的，还挪动了下位置，试图能看清楚姜云瑶的全貌。 姜家大概是有什么遗传，没有女儿缘。 姜老将军膝下共有五子，皆是由姜老夫人所生。 包括姜家其他人几位夫人，诞下的皆是男童。 连姜大夫人也是连生了三子后，才终于盼来了一个闺女，立时就成了她眼珠子命根子，也是所有姜家人的掌上明珠。 姜家盼了几代才好不容易盼来的姑娘，可不得捧着娇惯着。 可惜当初出了那场意外，姜家这唯一的姑娘不见了踪迹，让姜家所有人都为此挂心不已。 眼下好不容易见着了一个疑似的，可不得好好看看。 姜三夫人也盼着想生个贴心小棉袄，可惜肚子不争气，连生了两个都是儿子，她就不想再生了，生怕再生一个还是个儿子。 嫌弃。 想想当初小侄女刚出生的时候，姜三夫人还稀罕的经常跟姜家其他人抢着抱，恨不能把自家的两个儿子塞回去重新生呢。 除了排行第五的姜小将军还未娶妻外，几个妯娌今日都来了。 姜老夫人还没过来，原本姜大夫人是准备把姜三夫人留下陪着她的。 结果姜三夫人一心惦念着失去音讯的小侄女，硬是说服姜四夫人留下陪着姜老夫人，跟着姜大夫人过来了。 姜大夫人还得在众人面前端着作为镇边大将军夫人的架子。 姜三夫人就没这个顾虑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嫂吸引过去了，她不安分的晃来晃去，不断找着合适的角度，试图先看到姜云瑶的全貌。 姜二夫人见状有些无奈，但她也管不住活泼的姜三夫人，只能悄悄戳了戳她的后背，示意她别表现的太明显。 尽管还惦记着提醒妯娌，姜二夫人却也忍不住朝着那个小姑娘的方向看了过去。 许久没见小侄女了，她其实心里也惦念着呢。 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也不知眼下长成了什么样子…… 早在姜大夫人出现伊始，肖夫人立刻就老实了。 她是个欺软怕硬的，能欺负欺负落魄了的盛家人，却不敢对将军夫人有丝毫不敬。 但她一想到自己想要见姜老夫人不成，还无意间被将军夫人撞见刚刚那不体面的一幕，便恨恨咬牙，暗中瞪了易氏一眼。 姜大夫人带着几个妯娌，很快就和来客们简单寒暄上了。 见不着姜老夫人，能见着姜家几位夫人也是好的。 立时她们妯娌三人就被众人围上了，七嘴八舌的全是恭维。 姜大夫人简单解释了几句姜老夫人身体不适，暂时在后院歇息，得到了众人一致的宽慰关心后，她便和两位妯娌对视一眼，退出了人群。 姜家三位夫人露面，在场的贵夫人小姐们都围了上去。 盛老夫人还因着方才肖夫人的无礼之举而恼怒着，正在低声安慰姜云瑶，担心她被肖夫人吓到。 盛老夫人会带着易氏和姜云瑶前来参加赏花宴，只因请帖是姜老夫人发出的。 她们家没有特意攀附姜家的意思，只想低调处事做人，是以在众人把姜家三妯娌围起来的时候，她们也没凑上去。 甚至易氏见状，甚至还主动拉着姜云瑶往边上躲了躲，免得她被人挤到了。 “甭理别人的酸话，没甚要紧的。” 易氏说着，轻轻摸着姜云瑶的脑袋，语气怜爱的低哄道。 “等回去了，娘就让人把池子清理干净，放几条草鱼进去。咱们自己家的宅子，自己家的池子，与旁人何干。” 别说姜云瑶想在他们家的池子里养草鱼了，她就是在池子里放乌龟，都跟旁人没有一文钱的干系。 那肖夫人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她们在自家池子里放草鱼？ “娘，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姜云瑶皱了皱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易氏道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我是不是给娘丢脸了？” 在自家关起门来，说什么都无碍。 姜云瑶被宠惯了，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眼下这不是盛家。 周围这么多京都贵女，听着她说这种毫不风雅的话，确实有些不够体面。 人家讨论的多是琴棋书画，风雅美景。 结果到了她这，就惦念着吃去了，怪不得会被肖夫人指责她上不得台面。 姜云瑶小小声叹了口气，她倒不是为此而感到生气难过，只是想着日后在外，怕是说话要多注意着些，不好再如此随意了。 “你喜欢草鱼？” 就在易氏想安慰姜云瑶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关切的询问。 她们诧异转身，竟见着姜大夫人就在她们身后站着。 姜大夫人的视线正落在姜云瑶的身上，紧张到捏紧了帕子。 “你喜欢草鱼，我让人把这湖里的锦鲤都捞出来，放一批草鱼进去可好？” 第210章 里子面子全都丢尽了 姜大夫人这番话怎么听都有些古怪。 不只是姜云瑶，连带着旁边一群贵夫人们也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位先前出言讥讽的肖夫人，更是脸都绿了。 “这是姜家的湖，不是我家的，养什么自然都该是您说了算的。” 姜云瑶虽然不解姜大夫人对她的态度，但还是得体回应。 “这满湖的荷花，就是该养些锦鲤才好看。” 这又不是盛家的湖，姜云瑶可不敢随意置喙别人家的东西。 她还以为姜大夫人是听见了她说着满湖锦鲤不如放草鱼的话，心里不高兴，所以故意提起呢。 姜云瑶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冲姜大夫人笑了笑，在心中更是坚定了日后在外要谨言慎行的想法。 殊不知她一口一个“姜家”，听的姜大夫人心都快碎了。 虽然还没经过进一步证实，但是看到姜云瑶的脸后。 大抵是骨血相通，冥冥之中的感应，让姜大夫人认定姜云瑶就是自己的孩子。 再仔细看她的容貌，轮廓像极了姜将军，眉眼却和姜大夫人如出一辙。 尤其是她那双杏眼，和姜大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姜大夫人眼底蒙上一层水雾，看着姜云瑶泫然欲泣。 姜云瑶被她的反应吓到了，还以为是自己刚刚又说错话了，立时手足无措起来。 盛老夫人和易氏却对视一眼，面露震惊，忘记了言语。 她们虽不是第一次见到姜大夫人，但距离上次相见，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她们且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眼下姜大夫人立于眼前，看着她那和姜云瑶极度相似的眉眼，难免不让人多想。 姜二夫人见势不对，忙笑着走上前跟盛老夫人和易氏搭话。 “许久不见盛老夫人，精神矍铄和往日无异啊。婆母还交代我要代她向您问好，记挂着您呢。” 姜二夫人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姜大夫人的袖子示意，笑着邀请盛老夫人一行人。 “婆母近来身子骨不太好，在后院歇着。盛老夫人若是不介意，不如随我去陪她说说话？想来见着您，婆母心情好，身体也就好了。” 姜二夫人话说的让人挑不出理来，一副和盛家人十分熟稔的模样。 围观的一众贵夫人们面面相觑，皆心生疑惑。 姜家和盛家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为何她们都从未听说过？ 别说她们了，连盛老夫人自己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和姜老夫人有如此渊源呢。 不过盛老夫人和易氏对视一眼，再看看姜大夫人那张脸，两人沉默片刻，隐约猜到了什么。 姜二夫人的这番话，一听就是托词。 但盛老夫人没有点破，而是点点头，顺着姜二夫人的示意，准备和她移步去后院。 姜云瑶却看着姜大夫人没有动弹。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着这位夫人看起来很是面善，让她不由自主的就升起一股想要亲近的想法。 尤其是这会儿看着姜大夫人眼底水光闪烁的模样，姜云瑶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揪心了起来。 “你，你别哭。” 姜云瑶也不太懂怎么安慰别人，吭哧了半天才艰难的挤出一句平平无奇的宽慰来。 “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刚刚说的话，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是我冒犯了，你不要生气。” 如此笨拙的安慰之话说完，姜云瑶禁不住懊恼不已。 平时她感觉自己挺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 眼下见着这位夫人，她却突然口舌笨拙，连句宽慰人的话都说不好了，难免让姜云瑶有些泄气。 孰料姜大夫人不觉着被冒犯，反而还被姜云瑶这笨拙的宽慰之言逗笑了。 “不冒犯。” 姜大夫人捏着帕子摁去眼角水光，上前一步拉起了姜云瑶的手。 “我与你投缘，一见着你就心生欢喜。你祖母要去后院稍坐，你也随我一起来吧。” 姜云瑶平日里在外还是很警惕的，不喜和不熟悉的外人有太多肢体接触。 但这会儿被姜大夫人拉着手，她却没有产生丝毫抗拒。 反而因为靠近，她嗅到姜大夫人身上传来的淡淡兰花香气，只让姜云瑶隐约觉着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姜大夫人小心翼翼握着姜云瑶的小手，见她没有推拒，更是心生欢喜。 也不管在场其他人神色各异，牵着姜云瑶就走。 姜三夫人也立刻跟上，好在她还记着带上盛老夫人和易氏一起。 唯独被录下的姜二夫人，无奈的看着她们一行人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只得承担起安抚众人的责任，拦住了一群贵夫人想要跟上去的脚步。 “今日姜家特地举办的这场赏花宴，要赏的就是这片荷花。” 姜二夫人面色不变，淡笑着引着众人就要往九曲桥上走。 “这满湖的荷花都是早年间老将军为婆母移植摘下的……” 姜二夫人温声解释着这一湖荷花的由来，待客态度无可指摘。 但眼下众人关注的重点是这一湖荷花吗？ 不是！ 她们只想知道，说是身体不适暂时不见客的姜老夫人，怎么就突然跟盛老夫人有了交情，邀请她前去叙话了？ 这且不说，她们姑且就当盛老夫人和姜老夫人曾经交好过吧。 但凭什么易氏和她们带来的那个小丫头也被一同邀请过去了？ 她们在场的这些贵夫人贵小姐们，哪个身份地位不比易氏她们高？ 姜家举办赏花宴，邀请了如此之多京都贵女们前来，结果竟如此落她们面子？ 一群人心气不顺，很想要质问姜二夫人一二。 尤其是那位跟盛家人起过冲突的肖夫人，更是感觉脸上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疼肿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刚刚嘲讽过盛家人上不得台面，转头人家就单独被邀请去见姜老夫人了。 这简直是在把她的脸皮撕下来放到地上踩，里子面子全都丢尽了！ 一群人存了一肚子的质问之语。 结果姜二夫人不疾不徐缓缓讲述着这满湖荷花的由来和典故，连让她们插话的机会都不给，可把一群端着身份架子的贵夫人们憋得够呛。 第211章 这就有点尴尬了 姜大夫人紧紧攥着姜云瑶的小手不放，唯恐自己一松手，刚刚失而复得的宝珠，就会再度从她眼前消失不见。 姜云瑶顺从的被姜大夫人拉着小手，不但没有抗拒，还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时刻关心着她的状态。 她很喜欢这位漂亮的夫人。 虽然不知晓方才姜大夫人为何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姜云瑶莫名也跟着揪起了心，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以至于这会儿总也忍不住时刻关心姜大夫人的状态，不想让她不高兴。 盛老夫人和易氏落后一步，看着姜大夫人和姜云瑶亲近的模样，对视一眼，都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如果她们的猜测被证实了，姜云瑶真是镇边大将军的孩子。 那……她们捧在掌心里的小宝贝，是不是就不会再回去了？ 虽然易氏也很替姜云瑶高兴，她不是个孤儿，父母还健在。 但她要真是被姜家认回去了，那她们家衡儿可怎么办？ 虽然盛知衡是新科状元，上有皇帝提拔，后有孟阁老撑腰。 看着就是大好青年一个，潜力股啊。 多少人想要和盛家结亲，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只要盛知衡自己不作死，他前途无量，谁也说不好日后他到底能爬到什么位置上去。 但是放在姜家面前，盛知衡身上这点闪光点就算不上什么了。 再前途无量，那也是未来的事儿。 中途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谁又能说得准呢？ 镇边大将军手握重权，姜云瑶要真是姜家的孩子，那地位水涨船高，待到日后能议亲的时候，想找个皇亲国戚都不在话下。 到那时候，盛知衡岂不是失去了竞争力？ 易氏忧心忡忡，已经开始为盛知衡担心上了。 要是被衡儿知道，她带着姜云瑶出来一趟，就把他未来媳妇儿给弄没了…… 易氏只觉着愧对儿子，心都虚了。 盛老夫人却是比易氏想得开，紧皱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 “瑶儿若是能找到亲生父母是好事。” 盛老夫人拍了拍易氏搀着她的手，低声宽慰。 “有镇边大将军府撑腰，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了。” 包括像今日之事，也不会再发生了。 那位肖夫人为何会对他们恶语相向看不上？ 不过就是因为不敢得罪姜家，是以冲她们撒火气罢了。 说来说去，也是因为盛家眼下式微，不被人放在眼里。 姜云瑶是个好孩子，也是盛家的福星。 当初把姜云瑶带回盛家，也是给盛家带来了一丝生机。 她是个好孩子，若是能有更好的去处和靠山，她们应当为她高兴才是。 易氏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虽然心中犹觉着愧对盛知衡，却也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姜三夫人就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虽然盛老夫人和易氏说话的声音不大，她却也全都听进去了。 姜三夫人忍不住抬眸，朝着她们的背影瞧去。 倒是没想到，盛老夫人和易氏都是如此心思通透之人。 若是换做别人，知晓她们当初救回家的孩子是姜家的掌上明珠，怕不是当下就欣喜异常，惦念上如何借此向将军府讨要好处了。 盛老夫人和易氏却只是表现出了对姜云瑶的不舍，并替她感到欢喜，却没有丝毫借机攀附姜家的心思，倒是让姜三夫人为此惊诧不已。 与此同时，她也对那位素未蒙面的新科状元充满了好奇心。 家中长辈如此心性，教养出来的孩子定然也不差。 在邀请姜云瑶她们来参加赏花宴前，姜大夫人就命人暗中去调查了一番，当初姜云瑶是如何进入的盛家。 在知晓易氏当初把姜云瑶抱回去，是为了给家中病重的儿子冲喜，给他当童养媳的时候。 虽然当时的姜家人还没确认姜云瑶就是姜家当初遗失的明珠，但对此都很气愤。 虽然换位思考，以盛家人当初的情况来说，以这个理由把姜云瑶带回去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姜家人就是心里很不舒服。 尤其是姜三夫人，对此意见很大。 那可是他们姜家的宝贝，哪怕当时遭遇意外，也没给一个病秧子冲喜，还被带回去当童养媳的道理！ 也因此，虽然还没见过盛知衡，但姜三夫人对这个莫名其妙就成了姜云瑶未来夫君的人产生了不满和敌意。 没错，她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但是眼下听到盛老夫人和易氏的对话，姜三夫人若有所思。 她虽然任性了些，且极其护短，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看在盛老夫人和易氏的面子上，姜三夫人决定暂时对盛知衡持保留意见。 虽然对他依旧没有太大好感，至少也不像当初那般厌恶了。 姜云瑶被带到了后院，姜四夫人正陪着姜老夫人坐在廊下乘凉。 姜大夫人她们对外说姜老夫人身体不适，并不单纯是借口托词，姜老夫人确实身子骨不太爽利。 因着已到夏季天气炎热的缘故，姜老夫人苦夏，有了中暑的迹象。 但念着想见姜云瑶，她还是撑着不舒服的身子来了园子，想要见见姜家弄丢多年的宝贝孙女。 姜老夫人原本正半躺在搬到廊下的小榻上闭目养神，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立时睁开了眼睛。 在姜大夫人等人踏进后院后，姜老夫人的视线立时就落在了姜云瑶的身上。 只是看了她一眼，姜老夫人就断定，这就是他们姜家的孩子！ 姜四夫人是个沉默寡言的，见婆母激动地想要站起来，连忙搀扶了一把。 她也多看了姜云瑶两眼，但嘴唇蠕动了半晌，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不知晓该如何开口跟姜云瑶打招呼为好，只好腼腆一笑，算打招呼。 “好孩子。” 姜老夫人直盯着姜云瑶看，眼眶渐渐湿润，冲她招了招手。 “快来，让祖母看看。” 祖母？ 姜云瑶微微愣神，下意识的回头朝着盛老夫人看去。 姜老夫人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和跟在姜云瑶身后的盛老夫人四目相对。 盛老夫人：“……” 这就有点尴尬了。 第212章 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追查线索 盛老夫人低咳一声，正想说些什么。 姜老夫人倒是没介意，反而还冲盛老夫人笑了笑示意，邀请她落座。 “多年未见，你身子骨可还硬朗？” 姜老夫人这话说的，似是跟盛老夫人很是熟稔一般。 但实际上盛老夫人一共也没跟姜老夫人见过几面，顶多是在姜老夫人不得不出席的宫宴上远远看见过一回，连招呼都没打过。 但眼下姜老夫人主动示好，盛老夫人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她也忙点头，和姜老夫人寒暄了几句。 伶俐的丫鬟立刻搬来几张凳子，请众人落座。 “屋子里闷热，不如在这廊下，还有凉风穿过，舒坦不少。” 姜老夫人态度很是和善的招呼盛老夫人和易氏，让丫鬟奉茶。 易氏客客气气的道过谢后才坐下，但眼神却还是一直放在姜云瑶的身上。 姜云瑶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虽说她对姜大夫人产生了亲近感，并不介意和她有肢体接触。 但眼下邀人落座，姜云瑶竟被安排在了姜老夫人和姜大夫人中间的位子上。 她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就朝着易氏抛去了求助的视线。 姜大夫人很友善不错，但比起第一次见面的姜家人，显然她还是觉着跟着易氏她们更放心。 姜大夫人察觉到了姜云瑶的小动作，面上登时现出一丝酸楚。 姜老夫人虽然慈祥和善，大抵是武将之家的行事作风根深蒂固，也是很果决爽快的一个人。 眼下当事人都在，姜老夫人也没再绕弯子，冲着盛老夫人和易氏直言道。 “特意邀请两位前来的用意，想来你们也有些许猜测了。” 姜老夫人面露慈爱的看了略微有些不安的姜云瑶一眼，冲她安抚一笑。 “我来给几位讲个故事吧。” 姜老夫人说到这顿了顿，并没有立刻开口，而像是陷入了回忆般，面露晦涩。 姜云瑶更加疑惑不解了。 从姜家大夫人到姜老夫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而且这刚坐下，姜老夫人竟然还要给她们讲故事？ 这是什么奇葩的展开？ 在姜云瑶茫然的时候，姜老夫人终于从回忆中脱身，缓缓向众人讲述了一个多年前的故事—— 姜家世代镇守边关，战功累累，从未让敌人踏入过边城一步。 也因此，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姜家连续数代，所生皆是男孩，许久未曾有过女孩子降生。 后来姜大夫人在连诞三子后，时隔多年，再度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个小姑娘。 姜家期待多年的小姑娘降生，立时就成了姜家上下所有人的心头肉，备受宠爱。 姜家这唯一的小姑娘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长到了六岁，遭遇了意外。 不只是对祁月国虎视眈眈意图吞并的邻国，还有不安分的游牧民族因为资源短缺，而劫掠边境百姓，致使民不聊生。 姜家镇守边关，不只是防止任何敌人对祁月国不利，踏入祁月国境内，还要守护边境百姓平安。 为此，姜家大大小小的诸位将军们，三五不时就要亲身上阵，到边境线附近溜达。 不只是为了震慑邻国，还为了围剿某些越过境骚扰劫掠百姓的游牧民族。 因为此举，姜家无形中树立了无数敌人。 但姜家上阵杀敌，就是为了守护一国百姓，向来不惧任何人。 哪怕被人记恨，并伺机寻仇。 多年来不是没有人想找姜家人麻烦，却都没有成功过。 于是在听闻姜家有个备受宠爱的掌上明珠后，和姜家有仇的人，就动了心思。 有一个游牧族群，因为经常冲入边境村庄，骚扰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在他们又一次劫掠边境百姓时，被姜将军带人追杀，砍了那个族群首领的脑袋，差点诛灭他们整个族群。 那个族群余下存活的人逃入邻国境内。 两国关系紧张，姜将军不好率军踏入邻国边境，以防被误认为挑衅，从而引起新一轮战争，只得作罢。 对方族群几乎被斩杀殆尽，却没有就此安分，反而就此蛰伏起来，伺机报复。 姜云瑶当时是姜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想要什么，从来没有被拒绝过，还会被第一时间捧到她面前。 而那日，年纪小小的姜云瑶因为天热，闹着要喝凉茶，还要喝集市上的一家婆婆凉茶。 姜将军人在军营巡视，姜大夫人也不在府中，出门核查铺子生意去了。 照顾姜云瑶的小丫鬟不敢惹得小祖宗不快，只得让马夫套车出门。 却不曾想马夫并没有拉着他们去集市上的凉茶铺子，而是直奔着城外去了。 小丫鬟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打晕了。 小小的姜云瑶脸上也被蒙了一块带迷药的帕子，被迷晕了过去。 等晚上姜将军和姜大夫人回到府上，遍寻不到姜云瑶，才知晓她被小丫鬟带出府后就再也没回来的事情。 姜大夫人大怒，立刻把下人都召集起来问询，才得知姜云瑶和小丫鬟是乘坐着府上的马车离开的。 但姜府的马车车夫都在，那个驾驶着姜家的马车，带着姜云瑶和小丫鬟离开姜府的人是谁？ 姜将军立刻派人去追查，连续追了多日，恰逢祁月国天灾爆发，遍地流民，给他们的追查添了不少阻碍。 劫掠走姜云瑶和小丫鬟的人，混在流民中到处流窜。 等姜将军后来好不容易寻到些许踪迹追上去的时候，却只找到了一件被血染红的衣服，和像是被野兽撕咬啃食过的残肢。 那衣服姜将军识得，是姜大夫人亲手给姜云瑶缝制的，衣摆还绣着一处小小的祥云纹。 被血液浸染透的衣服，还有那些骨肉碎屑，无一不在昭告着什么。 姜云瑶就是姜大夫人的眼珠子命根子，姜将军根本不敢告知她真相，只得说还在追查中，人还没找到。 姜大夫人对此深信不疑，亦或者是她宁愿相信姜云瑶只是失踪了，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追查线索。 直到姜大夫人从往边关运送粮食军需的一个商人口中，得知了一点线索，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进行追查。 这才发现姜家遍寻不到的掌上明珠，消失的这些年来竟然就在距离边关不远的村庄里。 第213章 把他的未来媳妇儿弄没了 时隔多年，姜将军也终于把当初谋划绑架带走掌上明珠的贼子抓住了。 才知晓当初姜将军追的急，那群人忙着逃命慌不择路，而被他们绑走的小姑娘又发高热病重，昏迷不醒。 绑走她的人担心她是得了会传染的疫病，带着累赘，也无法再拿她跟姜家人谈条件，便匆匆把人扔在了一处破庙里。 而姜将军发现的那件血衣上的血和被野兽啃食过残存的零星骨肉，来自于那群贼人在路上撞见的一个被饿死的，和当时的小姑娘身形相似的逃荒孩子的。 姜大夫人立刻赶回京城，就是为了认回那个眼下就在京城的孩子。 故事听到这里，结果显而易见了。 姜云瑶茫然眨眼，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后，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故事里的那个小姑娘……” 姜云瑶伸出一根手指，反手指向自己。 “是我？” “是你。” 姜大夫人立刻给予了肯定，并不由分说把姜云瑶抱进怀中，落下眼泪。 “我的孩子，对不起，娘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姜云瑶人都傻了。 愣愣的忘记了反应。 就……就这么找到了亲生父母？ 姜云瑶只记得她穿来的时候，原主就烧到昏迷，躺在破庙里人事不省。 还因为烧的太重，导致姜云瑶附身到原主的躯壳中后，只窥得了零星记忆碎片。 比如她自己的名字和年岁，以及…… “震拧？” 姜云瑶思索着记忆碎片中隐约记得的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称呼。 她甚至只记得读音，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字。 结果在她话落之后，姜大夫人的眼泪瞬间止住，哭不出来了。 姜老夫人也是一愣，随即乐了，哈哈大笑，悲伤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姜大夫人用帕子摁了摁眼角，低咳一声。 “乖囡囡，你长大了，不可再如此直呼你爹爹的名讳。” 姜云瑶：“……” 原来现任镇边大将军，名唤姜振宁。 取镇守边关宁定百姓之意。 但因着他出生之时，姜老将军被冠以镇边大将军的称号，不好再给儿子用“镇”这个字，便取了谐音。 而姜云瑶之所以会记住振宁这两个字的读音，盖因都是姜老将军逗弄她的时候教的。 小时候的姜云瑶被姜家人宠惯的天不怕地不怕。 被姜老将军教导喊自己爹爹的名字，她还真学会了，胆大包天的对着亲爹直呼其名。 姜振宁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且还是自己亲爹教会姜云瑶喊他名字的。 以至于他想怪罪谁都不敢，只能捏着鼻子应了。 左右孩子还小不懂事，叫了就叫了吧。 等日后长大了，再纠正过来也不迟。 话虽是这么说，姜大夫人却是上了心的，私下里时常纠正宝贝女儿对亲爹的称呼。 姜家一门武将，性子都大大咧咧，没那么多规矩。 姜云瑶在家中直呼亲爹的名讳，姜家人顶多是觉着有趣，乐过就罢了，宠着惯着她，自然不会如何。 但若是到了外头，姜云瑶还不改称呼的话，怕是会被人在背后说道。 姜大夫人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却要在乎宝贝囡囡在外的名声。 他们家的心肝宝贝，是绝不能成为外人谈资，遭人议论的。 再者…… 姜大将军在外被亲闺女直呼其名，总归不太好，他也是要面子的嘛！ 结果没曾想，还没等姜大夫人把宝贝闺女对亲爹的称呼改过来，就出了那桩绑架意外。 他们在调查的时候，也查到并知晓了，姜云瑶因为那场高烧，忘记了一切的事情。 结果没曾想，小丫头忘记了那么多事，竟还记着当初“大不敬”对亲爹的称呼。 姜大夫人也哭不出来了，只得摸着姜云瑶的后脑勺，哭笑不得的叮嘱。 “幼时你不懂事，叫了也就叫了。日后可不许再这么称呼，总要给你爹爹一点面子的。” 姜云瑶感受着姜大夫人冲她散发着的慈爱气息，心神一动。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怪不得在见到姜大夫人的第一面时，她就莫名其妙的对她产生了亲近之感。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女连心，血脉羁绊么？ 姜云瑶还在迷茫震惊中没反应过来，姜大夫人见她面色不对，却是误会了。 “可是还不信？” 姜大夫人忍不住握紧了姜云瑶的手。 “娘知道，一直没有寻回你，是爹娘的过失。可你就是我们姜家的孩子，错不了。” 姜大夫人想了想，倏地开口。 “娘还知晓，在你右后肩处，还有一颗芝麻大的红痣，殷红似血。这下，你可相信了？” 姜大夫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都忐忑了起来，似乎生怕姜云瑶不肯认她这个娘亲似的。 姜云瑶听到她的话，条件反射的直接伸手捂住了自己右后肩处。 姜大夫人说的不错，她右后肩处确实有那么一颗红痣。 易氏也知晓，还是姜云瑶刚到盛家的时候，易氏帮她梳洗时发现的。 这下易氏知晓姜云瑶是姜家丢失的那个孩子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姜云瑶，嘴巴张开又合上，迟疑了半晌，到底是没好说出要把姜云瑶带走的话来。 但时辰已经不早了。 盛老夫人和易氏又坐了片刻，也不得不起身告辞了。 刚刚寻回姜云瑶，看姜家大夫人的样子，像是还有很多话想跟姜云瑶说的样子。 易氏再舍不得，也不能阻碍姜云瑶认回家门。 只是离开的时候，她不由得多看了姜云瑶两眼。 姜云瑶似乎也想说什么，可她被姜大夫人紧紧拉着手，像是生怕再把她弄丢了似的，只得作罢。 易氏和盛老夫人被姜三夫人一路送到了园子外。 “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会亏待了瑶儿。日后姜家和盛家还是要多来往，你们随时可以来看她。” 知晓易氏和盛老夫人放心不下，姜三夫人笑眯眯的宽慰了一番，送走了她们。 易氏坐在马车上还不放心，掀开马车窗户处的帘子，愁眉苦脸的看着她们离姜家的院子越来越远…… “行了。” 盛老夫人虽然也舍不得，但理智尚存。 “那是她自己的家，找回了家人，咱们应当为她高兴才是。你若是不放心，明日再来看看就是。” 谁知易氏嗫嚅了半晌，才终于憋出一句话。 “掌上明珠失而复得，姜家人自然会待她好的，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易氏顿了顿，慢吞吞道。 “我只是想着，回去要如何跟衡儿解释，咱们出来一趟，就把他的未来媳妇儿弄没了这件事。” 盛老夫人：“……” 第214章 这不合适 打从易氏把姜云瑶带回盛家，两个小家伙一直相处的很好。 易氏乐见其成，只等着到了合适的年纪，就让两个人成亲来着。 结果现在可倒好。 姜云瑶被寻回了姜家，家世雄厚，背景强硬。 不管怎么看，盛知衡想要“高攀”姜云瑶，难度瞬间拔高至了顶点，连易氏都只能为自己可怜的儿子掬一把辛酸泪，但也仅此而已了。 讨媳妇儿这种事情嘛，还是要自己努力的，怎么能只靠老娘呢？！ 易氏想到这，果断把这个难题甩到了盛知衡身上，心情瞬间舒坦了许多。 而此时的盛知衡还在户部当值，并不知晓家中发生的变故。 而盛老夫人和易氏离开后，姜云瑶立刻就成了个“抱枕”，被姜家人轮流抱来抱去，稀罕的不得了。 大约在变故发生之前，姜云瑶在姜家就是如此待遇，不管是谁见了都想抱一抱，都不舍得让她下地行走。 但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她现在都这么大了，就算姜家人不以为意，她也不能坦然被人这么抱来抱去啊！ 但是看着姜家人个个笑容满面激动喜悦的模样，姜云瑶又不好拒绝扫兴。 只好生无可恋的在几位夫人之间转手，被她们抢来抢去的抱抱举高高。 等她们抱累了，大概就能撒手放她自由了……吧？ 姜云瑶如是安慰自己，努力说服自己不挣扎。 果不其然，很快几位夫人就抱不动姜云瑶了，虽然舍不得软糯团子的手感，也不得不放手了。 没办法，这几年姜云瑶的体重也不是白涨的。 一群深居后宅的夫人哪有那么好的臂力，能一直举着几十年的东西还面不改色？ 唯独姜大夫人，在这种时候反而表现出了她不一般的体力。 等几个妯娌终于抱不动，不再跟她抢闺女了之后，姜大夫人满足的抱着乖囡囡，心满意足，不肯撒手。 姜家以姜老夫人的名义举办这场赏花宴，目的就是奔着姜云瑶来的。 眼下目的达成，她们也懒得在这跟其他人周旋，直接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大热的天，谁有心情跟那群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京中贵女们周旋？ 不如带着乖囡囡回家培养感情。 于是从姜老夫人到姜四夫人，都果断起身带着姜云瑶准备打道回将军府。 不过在临走前，姜大夫人唤来人，让他们把湖里的锦鲤都捞出来，放一批草鱼进去。 “乖囡囡喜欢，那就多放些，好好养，回头养肥了，都捞出来给乖囡囡加餐！” 姜大夫人大手一挥，十分霸气。 不过被唤来的这园子里的管事，却下意识的先把目光投向了姜老夫人。 原因无他，只因那一湖的荷花是姜老将军为姜老夫人移栽的，连带着湖里的锦鲤，也都是老将军让人放的。 盖因老将军常年镇守边关，经常连着数年不曾归京，自觉慢怠了姜老夫人，心存歉意。 知晓姜老夫人喜欢赏大片的荷花盛景，才费了大力气让人弄了这么大个园子，圈进来一片湖泊，专门用来种荷花给姜老夫人赏景。 姜大夫人在将军府中也是很有威望的。 若是她吩咐旁的事，管事定眼睛都不眨的立刻去办了。 但事关姜老夫人和老将军，管事脑门冒出一层薄汗，硬是没敢动弹。 姜老夫人却没看管事，而是把目光移向了乖乖被姜大夫人抱在怀中的姜云瑶身上。 “乖孙女喜欢吃鱼？” 姜老夫人微微一笑，立时吩咐管事道。 “就按大夫人说的办，把湖里的锦鲤都捞出来移到别的庄子里去，放一批草鱼进去好生喂养。” 管事擦了把额头的汗水，连忙应是。 与此同时，在场的一众下人也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姜云瑶果真不愧是姜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湘竹。” 吩咐完管事去捞鱼，姜老夫人还不忘招呼了一声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 “回府后你便去把这园子的房契找出来。” 姜老夫人说着，冲着姜云瑶微微一笑。 “乖孙女喜欢，这园子祖母就送给你了。” 姜云瑶吃惊的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就想拒绝。 “我不……” 这不合适！ 这园子包括那一湖荷花和锦鲤，都是姜老将军为了姜老夫人弄的，意义非凡。 她先前也就是跟易氏随口一说，没曾想就这么被姜大夫人记在了心里。 方才听到姜大夫人和姜老夫人竟然真的吩咐管事去捞鱼，姜云瑶就想要阻止。 结果还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姜老夫人现在连整个园子都要送给她了！ 姜云瑶很是惶恐，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哪里敢收啊！ “这是祖母的一片心意，你安心收着便是。” 孰料她想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姜大夫人给打断了。 “就是就是。” 不只是姜大夫人，姜三夫人也笑眯眯的冲着姜云瑶示意。 “这园子用来赏景还不错，你要是不喜欢，我那还有个温泉庄子，天冷的时候过去住着可舒服了，回去三婶就让人把房契给你送过去。” 姜云瑶一愣，下意识先转头看向了姜老夫人。 不管是姜大夫人方才说的话，还是姜三夫人的话，都似乎对姜老大夫人有些大不敬。 然而姜老大夫人却像是没觉着有什么问题似的，反而附和着点头。 “不错，你三婶名下的那处温泉庄子挺好。你素来怕冷，有个温泉庄子，冬日也好过一些。” 姜云瑶人都傻了。 这三言两语间，她就连收了两份大礼，人都被砸晕乎了。 偏偏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都没觉着有什么问题，乐呵呵的就带着姜云瑶回将军府。 “你祖父伤还没好，还在床上躺着呢。” 姜老大夫人在姜三夫人和四夫人的搀扶下往外走，语气慈祥的跟姜云瑶解释。 “他本也想来，但伤势不易移动，就让他在家等着了。若是他见着你，定会很开心。” “还有你堂兄，本也想跟过来的，差点被我抽一顿才老实。” 姜三夫人絮絮叨叨跟姜云瑶叙述着自己的“壮举”。 “今日邀请来的都是女眷，他来作甚，还是欠抽！” 姜云瑶：“……” 第215章 故意拿她们这群人寻开心呢 此时的姜云瑶，还没有彻底意识到“姜家数代以来唯一一个女娃娃”这句话，到底代表了什么。 她只觉着姜家人的反应似乎都有些热情激动的过分了。 她虽然不反感，但也有些无所适从，很是心虚。 毕竟她是个穿来的，顶了原主的壳子，才变成了镇边大将军府的姜云瑶。 虽然现在她就是姜云瑶，但总归是有些不踏实，还感觉很不真实。 姜大夫人察觉到了姜云瑶的异样，只以为她是离家太久，加上失忆，跟众人生分了。 姜大夫人心底隐隐有些酸楚，但也没太过伤心。 总归是把心肝宝贝找回来了，多相处一段时间，总能好起来的。 毕竟是他们缺席了姜云瑶成长中的那几年光景，让她受苦了。 千错万错，都是他们这群大人的过失。 姜大夫人这般想着，便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跟姜云瑶讲起了归京琐事。 “你爹爹还得镇守边关，虽然把敌军都打回去了，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但他还得守着边境线，不能回来见你。” “因为调查当年之事耽误了些时间，才导致娘现在才来见你，是娘的错，你别怪娘。” “你的三个哥哥启程赶回来见你，已经在路上了。估摸着过不了几日，你就能见着他们了。” “还有你三叔，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你二叔叔和四叔叔还要和你爹爹一起镇守边关，没法赶回来，特地来信让娘跟你解释，让你别生气……” 姜云瑶乖巧的窝在姜大夫人怀里听着她念叨，心底咕噜咕噜冒着小泡泡，散发着愉悦欢喜的气氛。 有这样把她当成珍宝，无底线纵容宠溺的家人，真好。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她希望永远也不要醒。 …… 姜老夫人带着姜云瑶他们快快乐乐的乘坐着马车回将军府了。 因为一辆马车坐不下，姜三夫人只好和姜四夫人另上了一辆马车。 当马车行驶到半途的时候，姜三夫人恍惚觉着，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但是是什么事呢？ 姜三夫人苦苦思索了半晌，都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奇怪。” 姜三夫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姜四夫人看了苦思冥想的姜三夫人一眼，小声道。 “既然想不起来，大抵是不重要的事情吧。” 姜三夫人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你说得对。” 说完以后，姜三夫人竟然就把那丝古怪的感觉抛之脑后了，兴致勃勃的跟姜四夫人讨论着，回去要送姜云瑶什么礼物。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什么，不如我让人多给她裁制几套衣服，多做几套首饰？” “对了，我那还有先前得来的几匹蜀锦，回头都拿出来给小侄女做衣服。” 姜四夫人好脾气的耐心听着姜三夫人念叨，听到她说蜀锦，顿了顿，还是委婉的道。 “蜀锦怕是不太合适，她年岁还小。” 蜀锦虽然珍贵，料子上乘，但颜色略显老气，不适合活泼可爱年岁尚小的小姑娘。 “倒也是。” 姜三夫人点点头，蹙起眉头苦思冥想她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是能拿出来给姜云瑶做礼物的。 姜四夫人顿了顿，轻声细语道。 “我那倒是有几匹早先皇后当初赏下来的云雾绡，恰逢现在天热，给她做几套衣裙刚刚好。” …… 而被她们一行人遗忘了的姜二夫人，还在接待来参加赏花宴的各位女眷，假笑到脸都快僵了。 虽然姜家举办这场赏花宴的目的，只是单纯冲着姜云瑶去的。 但这么多女眷应邀前来参加赏花宴，总要给点面子招待一下。 三个女人一场戏，何况这里有三十多个女人，叽叽喳喳比一群鸭子还要吵，姜二夫人脸上的假笑面具都快戴不住了。 就在她疲于应付，并在心中暗暗腹诽几个妯娌不讲义气，竟没人来解决她的时候，荷园的管事带了一帮人匆匆过来了。 姜二夫人看着跟在管事身后的一群人手中还拿着捕捞工具，眉心一跳。 “二夫人。” 管事走到姜二夫人跟前，冲她微微躬身打招呼。 “我等奉老夫人和大夫人之命，前来捕捞这湖中的锦鲤。” 姜二夫人正领着一群女眷们，站在湖上的几处亭下，寒暄聊天赏荷花喂锦鲤呢。 结果这荷园的管事竟然说要捕捞锦鲤？ 人群瞬间一片哗然，不知姜家人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以姜老夫人的名义举办的赏花宴，结果她本人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出席就罢了。 姜大夫人带着两个妯娌前来招待应邀而来的宾客，结果没说几句话就把盛家的人邀请走了，只留下个二夫人接待她们。 这已经是姜家失礼了。 只是碍于镇边大将军府的威名，在场的女眷们纵使心中不爽，也不能表露在面上罢了。 实际上一个个的心里，都对此意见大着呢。 姜家人失礼在先，她们都不计较了，在这赏赏花喂喂鱼也算应了这场赏花宴的由头。 结果可倒好，姜老夫人和姜大夫人竟然还吩咐人来打捞锦鲤？ 这是几个意思？ 故意拿她们这群人寻开心呢？！ 相比较哗然变色的一众女眷们，姜二夫人倒是猜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只是打捞锦鲤？” 管事面色一僵，干笑两声，压低声音道。 “不止，等池子里的锦鲤打捞转移后，还要放些草鱼……” 姜二夫人懂了。 不过她倒是没管这个，而是先询问了姜老夫人她们的所在。 “额……” 管事看了一眼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的女眷们，声音再次低了一个度。 “她们带着小姐回府了。” 姜二夫人：“……” 好么。 把她独自一人留下来应付这群难缠的女眷就罢了，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全都回将军府了？ 这群妯娌，着实坑人不浅！ 在姜二夫人的身后，有位女眷在二人交谈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悄悄凑近伸长了耳朵，偷听他们说话。 因着二人交流声音太小，导致她没能听全。 但只是窥得的那只言片语，就足够她惊骇无比，瞬间面如土色。 姜二夫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敏锐转身，和没来得及撤离的某位女眷对上了眼神。 她微微挑眉，冲对方浅浅一笑。 “肖夫人呐……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第216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肖夫人人都傻了。 不要锦鲤要草鱼，是盛家人带来的那个小姑娘说的话。 她还借此好生嘲讽了对方一番。 结果没曾想，后来的事态发展，完全超脱了她的控制。 盛家人得到了姜家人的青眼，连带着她们带来的那个小姑娘，也都能一起被邀请，有幸去面见姜老夫人。 这就罢了。 眼下姜家人不知道脑袋里的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真的因为那个小姑娘的一句话，要把这满湖的锦鲤捞出来，放！草！鱼！ 肖夫人人都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展开？ 她在今日以前，从未见过那个小姑娘的面，不认得她是哪家姑娘姓甚名谁。 盛家又没有同等年纪的女孩子，这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而且姜家这对她的态度，是不是有点隆重的太过了？ 但这些暂时先按下不表，单看姜家人对那个小姑娘的态度，而她又得罪了对方…… 肖夫人瞬间一个激灵，后悔莫及。 她就不该图一时嘴快，为了撒火气说出那番嘲讽的话！ 姜云瑶并不知晓此刻的肖夫人肠子都快悔青了，她正窝在姜大夫人的怀里，马车晃着晃着，她人都快睡着了。 马车隔出来一层暗板，在里头塞了冰块，是以走在路上坐马车里也不觉着热。 但若是两个人紧紧挤挨在一处，还是难免会有些燥热的。 但姜大夫人舍不得撒手，姜云瑶也顺从的没有挣扎，只是在打瞌睡的时候，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姜大夫人见状，心脏一揪，连忙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给姜云瑶擦拭额头细汗，小心的放松了一些揽抱着她的胳膊。 “你也放松些，别那么紧张。” 姜老夫人见状，压低了声音劝慰道。 “孩子现在已经找回来了，这次整个姜家上上下下都会把她看顾好，绝对不会再让当初之事重演了。你也注意一下，别吓着她了。” 姜老夫人话落，看向睡意正浓的姜云瑶，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 “她是个乖孩子，能体谅你。你这个当娘的，总不能比不过一个孩子吧？” 姜大夫人闻言，抿了抿唇，点头应声。 “我晓得的，只是刚刚找回我的乖囡囡，总觉着还跟做梦似的，不敢撒手。我担心一撒手，这梦就醒了。” 姜老夫人看着她精神有些恍惚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是啊，十月怀胎生下来，心头肉一样养大的孩子，遭遇意外遗失了那么多年。 眼下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总得给她点时间适应。 “会好的。” 姜老夫人伸手轻轻拍了拍姜大夫人的胳膊。 “一切都会好的。” 姜大夫人点点头。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神情专注的看着怀中的姜云瑶，时不时伸手帮她整理一下微微汗湿的鬓发，面露满足。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姜大夫人落在姜云瑶脸上的目光，一刻都舍不得移开，低声喃喃。 “我的乖囡囡回来了，别的都不重要，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姜云瑶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将军府。 早上被叫起来的太早了，在马车上温度还算适宜，她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耳畔有交谈的声音。 “这就是小堂妹么？她好可爱啊，大伯母，给我抱一抱可以吗？” 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吵醒了她似的。 姜云瑶却一激灵瞬间醒了，知道这应当是已经到了镇边将军府了。 姜大夫人却没有注意到她微微转动的眼睛，而是婉拒了满脸渴望的小少年。 “妹妹睡着了，不要打扰她。等她醒了，再让她陪你玩。妹妹回来了，以后多的是时间。” 姜大夫人的语气里，还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满足。 “行了，既然还睡着，就先把她送回卧房休息吧，别吵醒她。” 姜老夫人轻轻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放心带她去睡，你爹他们反正都在床上躺着呢，什么时候见都一样。他们都不如乖囡囡重要，让他们等着去。” 比起重伤卧床的姜老将军和姜五爷相比，显然还是刚刚寻回来的心头肉更重要些。 姜云瑶汗颜，瞌睡虫都被彻底赶跑了，连忙睁开眼睛以示自己睡醒了。 “是不是娘吵醒你了？” 姜大夫人低头见状，忙不迭道歉。 “是娘不对，还困不困？若是还困你就接着睡，娘抱你去卧房。” 人都醒了，哪里还好再睡过去。 姜云瑶摇头，挣扎着下了地，要去见姜老将军。 那可是她的祖父，人都到将军府了，怎么能不去先见过长辈？ 姜大夫人见状，只得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去老将军他们的院子。 姜云瑶却悄悄转头，对上了身侧一道好奇的目光。 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年岁应当跟她差不多大，穿着一身深色缎子做的衣服，两个袖口处还扣着银制的宝石护腕。 少年正好奇的观察着姜云瑶，见她看过来，冲着她咧嘴一笑，一嘴的大白牙特别瞩目。 “妹妹你好，我是你的哥哥。” 小少年对姜云瑶特别感兴趣，硬是挤开了夹在他和姜云瑶中间走着的亲娘，凑到了妹妹身边，拉起她的另一只小手。 姜三夫人：“……” “哥哥。” 姜云瑶小声唤了一句。 果然见小少年闻言，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妹妹好可爱，我有好多好东西，都是给你准备好的礼物，有很多我喜欢的玩具哦，都是我珍藏的宝贝！待会儿我就全给你捧过来，都送你！” 小少年终于见着了妹妹，开心得不得了，这一路上嘴巴嘚吧嘚就一直没停过。 姜云瑶很有耐心的听着对方说话，是不是应和一声，更是激励了小少年的倾诉欲。 “我还有一把匕首，这么大，可好看了。是我爹当年从一个游牧民族的首领手里缴获的，上面镶嵌的还有宝石呢！” 小少年冲着姜云瑶比比划划，一拍胸脯十分大气。 “这可是我最爱的武器了，也送你了！你等着，哥哥待会儿就去给你拿……哎哟疼——” 小少年显摆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人狠狠揪住了耳朵。 “小兔崽子，你要送你妹妹什么？” 第217章 是妹妹呀 女孩子家家的，送点什么珠宝首饰漂亮小裙子一类的东西都罢了，居然敢送什么匕首给她？ 伤到妹妹了怎么办？ 臭小子，欠打！ 姜三夫人狠狠揪住儿子的耳朵，拽着他张口就是训斥。 “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吓着她了怎么办？快跟妹妹道歉！” “哎哟疼，娘你快撒手！” 小少年委屈极了，从亲娘的手指下拯救自己耳朵的同时，还不忘为自己辩解。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 显然，在只有兄弟没有跟姐妹相处过的小少年看来，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漂亮且锋利的匕首的呢？ 那可是他的宝贝，亲兄弟想借去玩耍他都不舍得给的。 能忍痛拿出来送给妹妹，已经是他能表现出的对妹妹最大的善意了好么？！ 姜云瑶看着小少年被姜三夫人揪着耳朵教育，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觉着十分可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兆钺与你同年生，只比你大了五个月。你随着娘在边城长大，她随着三弟妹留在京城陪伴老夫人，是以你们幼时极少见面。” 姜大夫人轻轻摸着姜云瑶的后脑勺，见她看戏看的高兴，眼底也漾出了一抹笑意。 “得知你要回来，家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开心。” 姜兆钺随着姜三夫人在京中长大，早先因着年纪小，没怎么往边城跑。 只有这两年长大了些，每年才会被送去边城待上几个月。 姜家上上下下的男丁，长到差不多年纪，都被会丢去边军营中历练。 他们最习惯的教育方式，就是武力镇压和强硬教育，但是这些手段在遇到姜云瑶的时候，通通都不好使了。 就拿匕首这种武器来说，姜兆钺小少年不管是送哪个兄弟匕首弓箭一类的“玩具”，姜三夫人都不会觉着有什么问题。 但是给妹妹？ 绝对不行！ 姜家出了那么多个皮实威武的少年郎，唯一的一个女娃娃，一定要往温柔可爱的娇娇女方向养，绝对不能养成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又一个小将军。 姜家的小将军已经够多了！ 姜三夫人揪着姜兆钺的耳朵好一通教育，姜大夫人则是抱着姜云瑶快步走向了姜老将军的院落。 囡囡都困了，得赶紧带她去见过公爹，好让她回去再睡会儿。 姜大夫人偏心的不得了，就算姜云瑶不想要，她都恨不能摘星星摘月亮的都捧到乖囡囡面前去。 人现在已经回到姜家了，日后相处的机会多的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让困倦的乖囡囡睡饱了再说！ 姜大夫人因着这个念头，抱着姜云瑶一马当先，率先踏进了姜老将军居住的院落。 结果刚走到廊下，还没等下人通报，她们就听到了卧房中传出来的姜老将军中气十足的叱骂声。 “什么叫不能保证保住老五的命？你们当初是怎么跟老子说的？需要什么药材，姜家全都找来了，你们现在竟然还敢说这种话？！” 姜大夫人的脚步一顿，下意识抱紧了姜云瑶，面上找回女儿后就一直没有下去的喜色也收敛了。 “不怕不怕。” 姜大夫人生怕姜云瑶会被刚刚姜老将军的怒骂声吓到，忙不迭的呼噜着她的后脑袋毛安抚。 “祖父不是冲你发脾气，不怕啊。” 姜云瑶还真不怕，她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娃娃了，哪里那么容易被吓到。 不过她却对刚刚姜老将军话里的信息很好奇。 他们现在在谈论的，是传闻中重伤昏迷，被迫被送至京城养伤的姜五爷，她的五叔叔？ 早在姜老将军和姜五爷低调归京的时候，盛京里就遍布着和他们二人有关的各种传言。 听闻姜老将军伤重到起不来床，姜五爷更是至今昏迷不醒。 皇帝为此特地开内库，往镇边大将军府不要钱似的送各种珍贵药材。 坊间一度传言，姜五爷可能这次要撑不过去了。 虽然很多人因为姜家一众男丁常年镇守边关，偶尔归京一次也是来去匆匆，极少与别家打交道。 京中众高门与姜家的关系都不深，跟姜五爷更别提有什么交情。 但姜家毕竟是镇守边关英勇抗敌的功臣，若不是为了守护边城阻止敌军入侵，守护他们这群人，姜家怎会个个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浴血奋战？ 因此，不少感叹姜家恩义的人家，都想方设法弄来各种疗伤圣药往姜家送。 虽然姜家不一定肯收，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盛老爷子他们也听闻了这些传言，在盛家感叹过多次。 但可惜盛家被抄过一次家，眼下刚刚回归盛京，家中没有任何积累。 别说珍稀药材了，就是价值稍微高些的药材都没备齐。 是以除了感慨几番，他们却也没有别的能帮衬的方法了。 当时姜云瑶忙着跑工坊的事儿，只是随耳一听，并没把此事太放在心上。 把自己花大笔银两囤下的粮食送往边疆送给边军，已经是她力所能及的最后一桩事了。 她毕竟跟姜家人不熟。 还听闻姜家除了圣上赏下来的那些，别家主动送上门的珍贵药材都被婉拒并送回去了。 姜家这摆明了是一副谁家的情分都不想亏欠的意思。 再想想，以镇边大将军府的地位，想要什么药材还能弄不来么？ 将军府弄不来，还有皇帝呢。 为了能让姜家人继续守卫国民坚守城门，皇帝就绝对不会亏待姜家分毫。 再者说，市井传言，向来三人成虎。 坊间传的那么严重，说不定实际上姜五爷的伤情并没那么危险呢？ 于是姜云瑶当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方才听到那番话，姜云瑶才意识到，原来她那位新鲜出炉的五叔叔，竟然真的伤重至此。 “还需要什么药材就去找！只要是能找到的，我姜家上下都不会说一个不字，付出再大的代价都不惧！” 廊下又传来了姜老将军的咆哮声。 “你别跟我在这杵着了，那什么药材有多难得我不想听，你只需要说还要多少，能不能找来就是。不管多大代价，我姜家都付得起，哪怕砸锅卖铁倾家荡产！” 第218章 你说的，是这个吗？ 姜大夫人面露不忍，抱着姜云瑶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进去听听那大夫说的是缺少哪味药材。 正如姜老将军所说，别的都不重要，能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姜三夫人也忧心忡忡的快步跟了上来。 姜三夫人家中是商户，世代行商。 别的事情不敢说，想买东西总归是有点门路的，得赶紧去问问到底还缺什么东西，看看她们能不能帮得上忙。 姜大夫人抱着姜云瑶刚走到卧房门口，就听到卧房里传出了大夫战战兢兢的声音。 “这，这不是我等不尽心尽力，实在是五爷伤得太重……早先弄来的青霜龙草都用完了，还需要大量使用。可此物珍贵，一向有价无市……” 姜云瑶面色古怪，侧了侧脑袋。 她听到了什么？ 青霜龙草？ 怎么又是青霜龙草！ 她这是跟青霜龙草结下了什么不解之缘？ 不过说起来，不管是当初给陈澜小公子治腿，还是后来给小白治爪子，用的都是青霜龙草。 这确实是个接骨治伤的神药。 好巧不巧的，如此珍稀难得的药材，姜云瑶还真有。 第一次弄到青霜龙草，就被姜云瑶拿去卖给陈员外，得到大笔银钱，让盛家人都过上了不缺银钱花用的好日子。 第二次弄到青霜龙草，则是给小白接上了断腿，救活了它一条狼命。 这两次让姜云瑶深刻意识到了青霜龙草的重要性和药效的神奇性。 于是她在有了系统空间后，又特地去到山上，连续找寻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又寻到了一株青霜龙草。 未开发且无人敢轻易进入的深山，就是宝贝足够多。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有她运气足够好的原因。 最后找到的那株青霜龙草，被姜云瑶种在了系统空间里，小心繁育，现在已经衍生出不少株了。 这不是赶巧了么？ 似乎是因为大夫提到了青霜龙草，姜老将军顿了顿，语气也没先前那般着急暴怒了。 “皇上赏下来的那些，都用光了？” 姜老将军语气艰涩。 “不是早就吩咐下去，让人想办法继续收购，到现在一株还没收购到？” “青霜龙草生长所需条件苛刻，采摘运输都有极大的风险，且不易保存。如果处理不好，药效就会大打折扣，着实难寻啊。” 大夫也很为难。 请他们来给姜老将军和姜五爷看伤治病，他们绝无二话，义不容辞。 但再厉害的大夫，疗伤治病没有足够的药材也白瞎啊。 “青霜龙草？你们要很多吗？” 就在一群大夫愁眉苦脸，连姜老将军也眉头紧皱的时候，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老将军一抬头，对上姜云瑶的视线，眼睛一亮。 “乖孙女！” “祖父。” 姜云瑶乖乖甜甜的喊了姜老将军一声，随后又问了一遍。 “你们需要多少青霜龙草？” 来跟姜老将军汇报情况的几个老大夫面面相觑。 只当姜云瑶是人还小，不知晓青霜龙草是何物，童言无忌。 但是看她长得乖巧漂亮，忍不住就让人心软。 有个面容慈祥和善些的老大夫，便主动出声解释了一番。 “姜五爷的伤很重，不只是腿骨多处断裂，连肋骨也断裂了好几根。内伤外伤都很重，着实不好治啊。” “我知道的，青霜龙草治断骨很厉害的。” 姜云瑶点点头，耐心解释道。 “我只是问你们需要多少而已。”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这群大夫怎么都跟听不懂似的，乱打什么岔呢？ 有个年轻些的大夫见状，立时就不悦了。 青霜龙草这东西多珍稀难得啊，换做别人，能弄来一株都是走了狗屎运了。 姜家先前能弄来两株，都全靠皇帝下旨命人寻找帮衬了一把。 刚刚被姜老将军一通怒斥也就罢了，他们能理解姜老将军是心疼儿子。 这一个小孩子，不懂装懂在这乱说话，姜家的人也不管管？ “此等圣药当然是越多越好，直到能接好断骨治好伤为止。但此药材难寻程度，有些大夫只知其名，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见到，你是否理解？” 那位年轻大夫看了姜云瑶一眼，语气略有些冲的说道。 “你见过青霜龙草么？你能弄来么？小孩子不懂事，就不要插言乱说。” 如此珍稀且有价无市的药材，在这位年轻大夫来镇边大将军府之前，也是没见过的。 在众人都焦头烂额想法子的时候，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在这乱说话，着实容易引人烦躁。 听到这位大夫说话如此不客气，姜大夫人的面色一沉。 她的宝贝女儿，她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这大夫竟然敢凶她？ 谁都不能欺负了她的乖囡囡！ 姜大夫人眉毛一竖，刚想要出言，就被姜云瑶软软糯糯的声音打断了。 “哦，我有啊。” 姜云瑶淡定的话一出，满座皆惊。 姜大夫人都顾不得教训方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年轻大夫了，惊愣的看向怀中的姜云瑶。 “乖囡囡，你在说什么？” 一群大夫大惊失色，忍不住纷纷追问姜云瑶所言是否属实。 刚刚那个年轻大夫刚出言讥讽了姜云瑶，就听她说自己有青霜龙草，登时脸都绿了。 但他并不相信姜云瑶真的能有如此珍贵的药材，没见姜家人想方设法找了这么久，都没能再弄来一株呢？！ “休要胡言乱语！” 那个年轻大夫气急败坏，认为姜云瑶说这番话，就是故意给他难堪的。 “你若是真有，倒是拿出来看看！小小的孩子就敢信口雌黄，撒下如此弥天大谎，你是哪家的孩……” 就在他涨红了脸怒斥的时候，姜云瑶不紧不慢的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 她当然是在从空间里取青霜龙草，但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太明显，她就只能装作是从袖子里掏出来的。 在那个年轻大夫跳脚的时候，姜云瑶默默举起小手。 “你说的，是这个吗？” 姜云瑶顿了顿，把胳膊往前伸了伸。 “你能看见么？你应该认得青霜龙草吧？” 年轻大夫：“！！！” 第219章 这东西咱多的是，不怕用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只因姜云瑶手中举着的，确确实实就是一株青霜龙草！ 甚至还新鲜的像是刚从土里拔出来的似的，根系上还带着湿润新鲜的泥土。 这品相，看着比早先皇帝派人给姜家送来的那两株青霜龙草还要好！ 刚刚还在跳脚的那位年轻大夫，登时像是被人吓住了喉咙一般，眼睛都快瞪脱窗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其他人也跟见鬼了似的，纷纷瞪着眼睛看着姜云瑶手里握着的那株青霜龙草，整个房间里瞬间一片死寂。 “哎哟，可不能这么攥着啊！” 最终还是那个先前跟姜云瑶搭话解释的慈祥老大夫先反应了过来。 他立刻朝旁边的丫鬟讨了一张帕子，小心翼翼的从姜云瑶手中接过这株青霜龙草，放在帕子上小心捧着。 其他大夫们也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一拥而上盯着老大夫手上捧着的青霜龙草看。 “竟然真的是青霜龙草！” “这株青霜龙草怎么如此新鲜，根株这么大，一棵都顶得上先前那两株绑一块了！” “还带着泥土，根系完整，怎么看着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 …… 听到最后一句，姜云瑶面上隐隐带了一丝心虚。 可不么，就是她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呢。 “乖囡囡，这青霜龙草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姜大夫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姜云瑶，眼睛止不住的往小丫头的袖口处瞟。 “哦，就是以前在临山村的时候，靠山么，我在山上找到的，有好几株呢！” 姜云瑶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毫不心虚。 她确实在山上前前后后找到过好几株青霜龙草呢么，现在只是小小的美化了一下下而已…… 姜云瑶能拿出一株青霜龙草就不错了，已经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她竟然还找到过好几株？！ 姜云瑶说着，见众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不相信似的。 她就果断用小手在袖子里又掏了掏。 所有人都紧盯着她的动作，似乎预想到了什么，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 姜云瑶也果然没让他们失望，很快小手再次举高。 “看！” 在场的一众大夫们都疯魔了。 竟然真的还有！ 姜云瑶这一下又掏出了两根！ 两根！ 而且都跟捧在老大夫手中的那根一样，新鲜且株大。 姜云瑶淡定的把刚掏出来的这两株青霜龙草也给了几位大夫们，拍了拍手上沾上的泥土，很是淡定的询问。 “够么？不够我还有呢。” 她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可把一众大夫们刺激的不轻。 仿佛她刚刚拿出的不是什么有价无市的珍稀药材青霜龙草，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一般。 “暂，暂时够了。” 众大夫们被连番刺激的精神都恍惚了，语气飘忽道。 “青霜龙草就得要新鲜的入药，随用随取，从采摘到入药，用时越短越好，这三株已经足够用了。” 旁人想方设法都弄不来一株的珍贵草药，姜云瑶竟然一出手就是三株，而且据她所说手中还有。 所有人都眼神复杂的看向姜云瑶，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 姜云瑶闻言点点头，大方一挥手。 “你们放心用，不够的话再来找我，我还有！” 她在空间土地里种那么多青霜龙草，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珍惜的药材，备再多都不算多。 这不，现在就刚好派上用场了么。 像姜家这样的，男丁们常年在外打仗，难免会受个伤断个骨什么的。 有青霜龙草，疗伤接骨事半功倍啊！ 姜云瑶想到这，视线忍不住移向了趴在床上人已经傻了的姜老将军。 “祖父是不是也断了骨头？” 姜云瑶想了想她听说过的市井传言，好像说是姜老将军也断了哪根骨头来着？ 不过不重要！ 姜云瑶笑眯眯的道。 “给祖父也用一株青霜龙草吧，能好的更快些。这东西咱多的是，不怕用！” 众人：“……” 有按捺不住的大夫，忍不住追问起姜云瑶这些青霜龙草她都是怎么寻来，又是怎么保存的。 刚刚他们可都看见了，姜云瑶就这么直接从袖子里掏了出来，甚至根系还带着泥土，都没用什么东西包裹盛装一下的。 青霜龙草那么脆弱，生长条件苛刻不说，从采摘到运输都要求极高，一不小心就会迅速干枯失去药效，娇气得不得了。 怎么到了姜云瑶的手上，被如此折腾还能如此新鲜？ 姜大夫人看了一眼迫切追问的一众大夫，微微蹙眉。 “行了。” 她出言打断了这群人的叽叽喳喳，抱紧了姜云瑶，把她小心护在怀中。 “需要的药材拿到了，就去忙吧。你们需要的东西姜家都提供了，若是人还救不回来……” 姜大夫人的话没说完，但其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一众大夫们缩了缩脖子，立刻闭嘴了。 他们带着三株青霜龙草，冲姜家人拱手示意后，就急匆匆想要离开。 结果在其中一人路过她们身侧的时候，被姜大夫人出声拦住了。 “刘大夫，请留步。” 刘大夫瞬间身子一僵，面色灰白牙齿打颤，汗如雨下。 “大，大夫人……” 刘大夫，就是刚刚对姜云瑶出言不逊质疑她的那个年轻大夫。 刘大夫年轻气盛，虽然被尊称一声大夫，但实际上能力并比不上其他被请来姜家的大夫。 他之所以能站在这，只因姜家早先想请的，是刘大夫的爹。 那位才是真正在盛京德高望重医术好的老大夫。 但刘大夫的爹前段时日回老家省亲还未归来，刘大夫就跟去请他爹的姜家管事毛遂自荐。 管事想着能多一个大夫，总不是什么坏事，便把人给请来了。 没想到这人医术不如他爹，说话做事也惹人不喜，还极没有眼力见。 当初请他来的管事心下不悦，没想到把他请来，反倒还给自己添麻烦了。 “刘大夫方才言辞如此严厉的欺负一个小女孩，就不觉着羞愧？” 姜大夫人语气淡淡道。 “我姜家高攀不上你这尊大佛，来人，送客！” 第220章 她对别人当然没这么大方了 刘大夫人都傻了，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下意识就想向姜大夫人求饶。 要是刚刚姜大夫人的这番话传出去了，刘大夫的医学生涯也就走到头了！ 得了姜家如此评语传出去，日后还有哪家富贵人家敢请他上门看诊？！ “饶，饶命……” 刘大夫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了。 “大夫人，饶命啊——” 刘大夫呼喊求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管事眼疾手快的一挥手，立刻命令将军府的侍卫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管事冲姜大夫人和姜云瑶微微欠身以示歉意，随后冲侍卫挥手示意，让人把刘大夫扔出将军府。 先前从姜老将军的卧房中鱼贯而出的大夫们还没离开呢，全都在旁看到了这一幕，立时噤声，面面相觑。 但却没有人有为刘大夫出头，帮他说话的意思。 刘大夫看不清时局，在场的其他人却不傻。 尤其是一众老大夫们，常年游走来往于京中的各达官显贵宅邸，早就练就了一副圆滑的性子，知道什么事能掺和，什么事不能掺和。 不管是姜云瑶是被姜大夫人抱着出场的这一点，还是她能随手就拿出三株青霜龙草的行为，都不是他们这群大夫能惹得起的人物。 姜大夫人只是命人把刘大夫撵走，并没有拿他是问追责惩罚的意思，已经算是刘大夫的幸运了。 于是知情识趣的一群老大夫们，立时低头垂眸，假装自己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姜大夫人的视线扫过来，在众大夫的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随后便冲管事颌首示意，让他把大夫们都带走了。 闲杂人等快速退散，姜老将军立时来了劲，挣扎着就想翻个身坐起来。 毕竟这么趴在床上的样子，着实有损他作为祖父的威严。 见他刚找回来的唯一亲亲孙女，怎么能随便呢？！ 姜老夫人执掌京城将军府的中馈，进府后就被账房的管事拦下，请教事宜去了。 姜四夫人陪同，没有跟来。 以至于这会儿只有姜大夫人和姜三夫人在，两个人都不敢拦着管教公爹，只能小声建议。 “您背上还有伤，大夫交代要少动……” 姜大夫人劝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老将军就抬手制止住了。 “好不容易找回了乖孙女，做祖父的就该……” “祖父。” 姜老将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瑶打断了。 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看着他，眨巴了几下。 “您伤还没好，要听大夫的话哦。” 姜老将军的一颗硬汉心瞬间软了，想也不想的立刻又趴好了。 “诶，听我乖孙女的！” 姜大夫人和姜三夫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好笑。 但为了维护姜老将军的面子，她们努力把笑意憋了回去。 姜云瑶踢了踢脚示意，让姜大夫人把她放下。 刚一落地，她就“哒哒哒”朝着姜老将军跑了过去。 她站在床边踮起脚尖，试图去看姜老将军背上的伤。 眼下天热，姜老将军后背有伤不能捂着，就绑上了厚厚的布巾保护伤口，没有盖被子。 虽然看不到具体伤势，但从老将军这满满一后背的伤布也能看出来，伤势定然不轻。 姜云瑶伸出小手，用食指轻轻在纱布上点了点。 “祖父是不是伤势也很重呀？” 姜云瑶想了想，旋即伸手在袖口里掏呀掏，又掏出了一株青霜龙草来，用小手举着给姜老将军看。 “方才那几株，是拿去给五叔叔入药的。这株，是给祖父的。” 姜云瑶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在她再度掏出一株青霜龙草的时候，姜家在场众人骤然收缩的瞳孔一般。 她皱着鼻子，想到刚刚被那几位老大夫打岔，差点忘记了这回事。 “伤筋断骨，用这个，好得快。” 姜老将军年纪大了，虽然身体还算健硕，但毕竟常年镇守边关经常出战的人，身上难免有不少旧伤，再加上新伤，大伤元气。 人老了，新陈代谢跟不上了，伤势也没年轻时候那般好得快，自然也得用最好的药材将养。 比起至今重伤昏迷不醒，随时可能因为伤重而咽气的姜五爷来说，意识清醒的姜老将军的伤势就被放到了次位。 但在姜云瑶看来，不管是姜老将军还是五叔叔都同样重要。 不能因为五叔叔伤势更重，就不把姜老将军的伤放到心上了，不是么？ “乖。” 姜老将军镇定自若的收下了姜云瑶送给他的“礼物”。 “祖父的伤势不重，这一株就够了。祖父知晓我们瑶瑶是个孝顺的，不过在家中就罢了，出去了，可别这么大方了，记住了没？” 姜老将军好声好气的哄孩子。 姜云瑶乖乖点头，她对别人当然没这么大方了。 也就是因为姜家人对她好，而她有，就力所能及的回报一二。 毕竟……她现在也是姜家的一员了么。 姜老将军虽然行动不便，但是对姜云瑶这唯一的孙女喜爱不已，拉着她的小手不放，耐心询问她这几年的生活。 姜云瑶还隐隐察觉到，老将军看着她的视线，仿佛还带着一丝……歉疚？ 姜云瑶想了想，猜到姜老将军大抵是因为当年她被绑走失踪的事情才会如此。 不过这并不是他的错。 不管是姜老将军还是姜将军，都是为了守卫国土保护国民。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国家。 姜云瑶被绑走，本就是绑她的那些人生了恶意的缘故，不是姜老将军和姜将军的错。 姜云瑶耐心的陪着姜老将军说话，直到见姜老将军面上露出了一抹倦意，姜大夫人这才把她抱走。 在姜大夫人抱着姜云瑶，把她带回专属于她的小院子时，迎面撞上了匆匆而来的将军府管事。 “大夫人，小姐，盛家派人送来了一些说是小姐的东西，正放在前堂，不知……” 管事暗中打量着姜大夫人的反应。 姜大夫人面色未变，闻言点点头，吩咐道。 “既然是囡囡的东西，就让人送去她的院子吧。” 管事闻言有些惊诧，不动声色的看了姜云瑶一眼。 “是。” 第221章 这里的人也是我的家人 姜云瑶虽说是被盛家人救了，还在盛家待了这么多年。 但眼下好不容易找回到了姜家，原本管事还猜测着，或许大夫人会对盛家人心存芥蒂，暗中让姜云瑶疏远盛家。 盛家对姜云瑶有恩，把当时高烧昏迷的姜云瑶带回了家不假。 但盛夫人的本意却是带她回去给自己病重的儿子冲喜。 换位思考，虽然当时盛夫人的做法没错，但放在姜大夫人这个亲娘的眼中，总归是他们冒犯了姜云瑶的。 且根据他们所调查到的那些情况来看，盛家能有今日，还多亏了他们家小姐呢。 姜大夫人若是因此对盛家人有心结，不愿意让姜云瑶再跟盛家人来往也是能理解的。 是以在盛家人送来了属于姜云瑶的东西后，管事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东西送到姜云瑶的院子里去，反而是寻了过来，试探姜大夫人的意思。 却没想，姜大夫人倒是没有试图让姜云瑶跟盛家人彻底断绝来往划清界限的意思。 管事领命而去，姜大夫人抱着姜云瑶继续往前走。 “你先前虽然大多时候都随娘在边城长大，但京城的将军府里，也有专属于你的宅院。” 姜大夫人含笑给姜云瑶解释道。 “这些年你虽不在，不管是盛京的将军府，还是边城的将军府，属于你的小院子都时常打扫，和当初一样。你会喜欢的。” 姜三夫人拉着不断想要往前凑，想要跟妹妹玩耍的姜兆钺，感觉自己像是拉着一只脱缰的野狗，没一会儿就被累出了一脑门的汗，鬓发都湿透了。 “你给我老实点！” 姜三夫人黑着脸压低声音训斥道。 “别打扰你大伯娘跟妹妹联络感情。你再闹，等你爹回来了，看我让他怎么收拾你！” 姜兆钺挣脱不了亲娘的死死抓着他手腕的手，只能撇着嘴辩解。 “我也想跟妹妹玩。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多稀奇诶！” 姜三夫人：“……” “闭嘴，瞎胡说什么！” 姜三夫人没好气的狠狠在姜兆钺的脑门上戳了一手指头。 “那是你妹妹，又不是什么玩具，瞧你说的什么话！我警告你啊，以后不能在妹妹面前这么吊儿郎当的说这种没脑子的蠢话，记住了没？要是把妹妹带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兆钺早就被收拾的皮实了，根本不怕姜三夫人的威胁。 尤其是他亲爹，对他的威胁力早就没有当初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大了。 姜三夫人显然也已经看清了这一点。 见威胁不顶用，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威胁手段。 “你大哥他们快回来了。” 姜三夫人清了清嗓子，小声且略带得意的威胁道。 “他们是回来看妹妹的，你要是不老实，等你大哥他们回来了，让他们收拾你！” 姜兆钺：“……” 刚刚还对亲娘的威胁，以及亲爹的威慑力不屑一顾的姜小公子，立时就老实了。 姜三夫人在得意于还是有人能制得住这无法无天的臭小子的同时，也不免有些酸了。 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连亲爹对他的震慑力都大打折扣。 结果一搬出他的几位堂哥，臭小子立马就能老实不少。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不听话的臭小子，也只有如此才能管得住了。 姜大夫人抱着姜云瑶一路朝着给她准备的小院子走，同时还不忘沿路给她介绍将军府中的精致，速度自然就慢了些。 等他们一行人到达属于姜云瑶的小院子时，管事已经让人把盛家派人送来的东西都送到了。 不止是东西……还有一个人。 佳宁有些怯生生的站在院子偏角落的地方，颇有些手足无措。 盛老夫人和易氏带着姜云瑶出门的时候，只说是去参加一个赏花宴，不用带太多下人，就没让佳宁跟着。 结果没曾想等盛老夫人和易氏回家后，身后已经没有了姜云瑶的身影。 随后佳宁才知晓姜云瑶找回了亲生父母，回了自己家。 易氏虽然知道姜家绝对不会亏待姜云瑶分毫，但总是不放心。 想着佳宁毕竟伺候了姜云瑶几年，是她的贴身丫鬟，担心将姜云瑶突然回到姜家会不适应，就把佳宁遣来陪着她。 然而她们没料到的是，姜云瑶在姜家倒是混得如鱼得水，没有丝毫不自在。 反倒是佳宁，在踏进将军府大门后，就战战兢兢心跳加速，连头都不敢抬。 “狼！” 还没等姜云瑶给姜大夫人介绍一下佳宁，身后就传来一声激动的欢呼。 姜兆钺嗖的从姜云瑶她们身后蹿出来，朝着院子中央放着的一个笼子冲过去了。 笼子里关着的，是一头身形健壮的白狼。 “这……” 姜三夫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把姜兆钺给撤回来。 听说狼这种动物可一点都不亲人的。 虽然眼下这白狼在笼子里锁着，可万一……这小子真是胆子够大，一点都不怕死！ “三婶婶，没事的。” 姜云瑶见状冲姜三夫人笑了笑，给姜兆钺解释。 “这是我的小伙伴哦，它叫小白。” 姜云瑶开口了，姜三夫人这才松开了扯住姜兆钺领口的手。 姜兆钺差点没整个人趴到笼子上去，看着笼子里精神抖擞的白狼口水直流。 “妹妹，小白是你养的吗？它好帅啊！” 夸小白，就跟夸姜云瑶一般，令她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毕竟小白是她养的么，夸小白被养得好，那四舍五入就是夸她会养了啊！ “小白很乖的。” 姜云瑶看着姜兆钺想摸又不敢动，只敢隔着笼子小心翼翼看着的样子，笑眯眯道。 “它不咬人哦，估计是担心别人会怕，才把它关进笼子里了。待会儿放出来你就知道啦，它很有灵性的！” 姜兆钺是个傻大胆，听到姜云瑶这么说，胆子立马就大了起来，跃跃欲试的想伸手去摸一摸这漂亮的白狼。 结果大抵是突然见到了太多陌生人，小白在笼子里从趴卧的姿势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姜兆钺，还微微有龇牙的迹象。 “小白，不可以哟。” 姜云瑶从姜大夫人的怀里下来，哒哒哒跑到笼子边，指着小白的鼻子教育。 “这里的人也是我的家人，记住了吗？” 第222章 无非是受了旁人引诱和蛊惑 看到姜云瑶如此认真的跟一头白狼讲话，姜大夫人和姜三夫人面上都露出了包容的微笑。 虽然她们并不觉得一头狼真的能听得懂姜云瑶说话，但既然这是姜云瑶养的小宠物，她们自然不会排斥。 养着就养着吧，他们将军府别说一头狼了，就是来一群也能养得起。 就是在确保这狼真的有灵性没野性之前，还是别轻易让它到处乱跑的好。 姜大夫人和姜三夫人对视一眼，暗自下定决心。 不能扫了姜云瑶的兴致，但也得派人来看着点这狼，以防换了陌生的地方，它会暴起伤人。 她们倒是不怕这狼在将军府里撒欢闹腾出些什么麻烦，就是担心它要是真伤了人，姜云瑶会难过。 姜云瑶给姜大夫人他们介绍了一下佳宁。 得知佳宁是姜云瑶身边贴身伺候的小丫鬟，姜大夫人微微颌首，态度并不怎么亲近，甚至隐隐还有些排斥。 姜云瑶敏锐的察觉到了姜大夫人的反应不对，有些奇怪。 “娘不喜欢佳宁吗？” 姜云瑶站在姜大夫人面前，仰头看向她。 “为什么呀？佳宁很好的，真的！” 佳宁现在被盛家送到了将军府，要是姜大夫人真的不喜欢她，佳宁怕是在将军府里不好混啊。 姜云瑶眼巴巴的看着姜大夫人，试图让她看到自己的殷切期望，不要对佳宁产生什么恶感。 “与你无关。” 姜大夫人蹲下身子来和姜云瑶平视，抿了抿唇。 “是娘自己的问题。” 姜三夫人见状，忙走到姜大夫人的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同时在姜云瑶的面前蹲下。 “瑶瑶知不知晓，为何你被绑架失踪那日，为何会出府？” 姜云瑶不解的看着姜三夫人，不是说那日是她闹着要喝集市上的一家婆婆凉茶，她身边的小丫鬟拗不过她，才出府遭遇了意外的么？ 姜三夫人看出了她的疑惑，忍不住低叹口气，面露厉色。 “你素来乖巧，虽然被全家捧在手掌心里宠着，但也从来不是什么顽固执拗的孩子。” “更何况是凉茶这种东西，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府上都能给你弄出来。那么热的天，你缘何坚持非要出府去喝那家婆婆凉茶？” 姜三夫人的话让姜云瑶愣怔了一瞬，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了。 是啊。 看姜家人对姜云瑶如此宠溺娇惯的样子，真是到了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那家婆婆凉茶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才致使在那么炎热的天气下，她还闹着要出府？ “实际上，那家所谓的婆婆凉茶，你并没有去过一次。突然知道有这么一家凉茶，还坚持要去，无非是受了旁人引诱和蛊惑罢了。” 姜三夫人提起来还不免动气，面色难看。 “再者，府上有几个马夫，你身边贴身伺候的小丫鬟，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认识？那天载着你们出去的是一个陌生的车夫，她缘何没有盘问也没有声张，就带着你登上了马车？” 姜云瑶懂了。 怪不得先前姜老夫人说她是和身边的小丫鬟一同失踪的，但后来却没有提那个小丫鬟有关的一个字。 原来他们是在怀疑当天姜云瑶会被绑架，她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个小丫鬟，可能也是参与者之一。 尤其是在姜云瑶失踪后，姜将军一路循着痕迹追查过去，却只找到了疑似姜云瑶的血衣和被野兽啃噬过后剩下的骨肉残渣。 当时姜将军满心痛楚，强忍着失去女儿的悲痛，还要瞒着姜大夫人，心力交瘁，完全忘记了，当初跟着姜云瑶一起失去踪迹的，还有她的贴身小丫鬟。 直到前段时间，姜将军终于把四处逃逸躲藏的，当年绑架姜云瑶的余孽抓住了。 在审问之下，对方也没提那个小丫鬟的一切有关信息，询问起来就含糊其辞。 这番吞吞吐吐不肯直言的行为，更是证实了其中有问题。 只可惜那几个余孽吞毒自杀前没有透露分毫相关消息，也找不到对方的踪影，只能暂时作罢。 但姜大夫人却因此，有了点心理阴影。 当初给姜云瑶做替身丫鬟的那个小丫鬟，是那一批刚刚被买进将军府的丫鬟中的一个。 是姜大夫人让小姜云瑶自己挑的，选的都是和她年岁没比她大太多的，好陪着她一起长大。 结果没曾想对方刚进将军府没多久，就出了绑架那桩事。 使得她们母女二人骨肉分离，直到现在才终于把她的宝贝闺女又寻了回来。 眼下看到同样没比姜云瑶大几岁的佳宁，突然就想到了当初那个小丫鬟，心里有阴影，怎么都生不起欢喜的情绪。 “是娘的问题，娘会尽量改正。” 姜大夫人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约束并要求姜云瑶去做任何事的意思。 她反而还会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问题，向姜云瑶道歉。 “只是当年之事对娘的影响太大，娘需要一点时间。” 姜云瑶听着姜大夫人向自己温声解释，再看到她眼底依旧没有散去的痛苦和歉疚，忍不住抱住了她。 “我回来了，我在呢。” 姜云瑶用小手在姜大夫人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在她耳畔轻声安抚。 “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发生意外了。” * 易氏让人把佳宁和小白，以及姜云瑶在盛家时常用的东西和衣物都打包了一部分送过去。 知晓姜家人不会亏待姜云瑶，也绝对不会短了她吃穿是一回事。 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等到管事的来回话，都按照她的吩咐都送到了将军府上之后，易氏又开始了坐立不安。 盛宥柏得知姜云瑶的身世后，震惊不已，倒是也没易氏的反应这般大。 “你慌个什么？” 盛宥柏比起易氏来，勉强还算是有底气一些。 “瑶儿在咱们家，除了早些时候家里情况确实不好，后面咱们也是把她当亲闺女养的，没亏待了她。你还怕将军府不讲道理，来找咱们麻烦不成？” 易氏闻言却是瞪了盛宥柏一眼、 她担心的是这个么？！ 易氏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丫鬟的通报声。 “夫人，夫人！少爷回来了！” 只见好不容易坐稳了的易氏闻言，蹭得就站了起来，反应大到把椅子都带倒了。 盛宥柏：“？？？” 第223章 你慌个什么？ 镇边大将军府找回了唯一的小姐，这是一件大事。 姜老夫人很高兴，准备大摆宴席，对外宣布姜云瑶的身份。 姜云瑶打从出生起，就跟着姜大夫人待在边城。 因为年岁小，路途颠簸，极少回到盛京。 因此，盛京许多达官显贵只知晓姜将军膝下有过一个女儿，但后来不知发生什么意外没了。 盛京中的众高门显贵，都没有见过这位被全将军府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姜老夫人想大摆宴席，也不光是为了庆祝，还为了给姜云瑶正名。 让全盛京的人都知晓，姜云瑶是他们姜家的孩子，绝不是什么能被人随意欺负的阿猫阿狗！ 不过这邀请来参加宴席的人家，可就有讲究了。 比如当初在赏花宴上，敢对姜云瑶出言不逊的肖夫人，连带着肖家，就被踢出了邀请之列。 连带着肖夫人的娘家，也被排斥在外，两边家族加起来，都没有邀请任何一人。 至于盛家…… 盛家的帖子，是还趴在病床上的姜老将军亲自执笔写就。 姜老将军写的帖子，是邀请盛老太爷和盛宥柏，以及盛知衡三人的。 而盛家女眷的请帖，则是姜大夫人亲自写的。 邀请了盛老夫人和易氏，前来参加将军府举办的宴席。 两张帖子同时送到了盛家府上。 易氏和盛宥柏寻到了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处，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两张帖子，面面相觑。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请帖上言辞恳切，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但易氏就莫名觉着，这好似一场鸿门宴…… 尤其是姜老将军写的那张帖子上，还特地标注了盛知衡的名字…… 易氏想到那日盛知衡下职归来，听闻姜云瑶找到亲生家庭，回了姜家之后的反应，就忍不住后背发毛。 盛知衡表现的倒是很从容淡定，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是他周身散发的气势，却让易氏这个亲娘想起来都寒毛直竖。 “这可怎么是好啊？” 易氏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面对自己的亲儿子，她也还是禁不住有点点怂。 “真的要让衡儿去吗？我怕……” 盛知衡有多看重姜云瑶，平日里有多护着她，易氏都是看在眼里的。 俨然就是一副把姜云瑶当成自己的小媳妇儿的样子，宠着惯着。 眼下姜云瑶回到了姜家，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会成为盛知衡和姜云瑶两个人之间的阻力。 良禽择木而栖。 虽然这话有点不太对，但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以镇边大将军府的声望和地位，姜家要是想给姜云瑶找个更好的未来夫君，他们也只能干瞪眼，拦不住，也没资格拦啊！ 就是苦了他们家衡儿。 长这么大，好不容易顺心一回，中途还出了岔子…… “帖子既然已经下了，这一趟还是得去的。” 盛老太爷倒还算淡定，也想得开。 “讨媳妇儿这种事情，也不能光是爹娘操心，他自个也得努力。” 盛老太爷说到这，还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有压力才能有动力，说不得为了能把媳妇儿‘抢’回来，他也会发奋图强努力一把，争取早日往上爬呢？” 关于盛知衡的晋升路和在朝堂官场上的事，盛家人都没有过多询问并插手过。 知晓盛知衡是个自己心里有主意的，眼下的盛家也给他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既然路要他自己走，盛家其他人也没资格置喙他的任何决定和计划。 这是盛老太爷的想法，他也是如此叮嘱交代盛宥柏的。 盛宥柏在家中的话语权日渐低下，又是个孝顺的，自然是老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哪怕偶尔关心起盛知衡的官场打拼之路，也记着盛老太爷的敲打，不敢多说，只浅浅问过便作罢。 实际上盛宥柏对盛知衡眼下的工作是不满意的。 不管是户部侍郎，还是翰林院编撰，都是从六品小官，地位低下。 长期盘亘在这些低阶官职间游走，并不是一件好事。 盛宥柏更希望看见的，是盛知衡努力往上爬，争取早日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原本他因为盛老太爷的教诲，不敢轻易发表任何相关意见。 但眼下既然盛老太爷都有这种想法了…… 盛宥柏心情振奋，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盛知衡努力向上爬，早日官居高位的那一幕了。 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只要盛知衡肯努力往上爬就够了！ “对对。” 盛宥柏连连点头，附和盛老太爷的话。 “咱们家现在这样，也没法给他提供什么别的助力。他要是想顺利再把媳妇儿抱回来，就得……” 盛宥柏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易氏狠狠戳了一胳膊肘。 还真是现在日子过得好了点，盛宥柏就又不知晓天高地厚了。 方才盛老太爷的那番话，调侃意味居多。 但是被盛宥柏听在耳朵里，却像是被指了一条明路似的，瞬间就有了期盼的方向。 他的反应全都被易氏看在了眼里，当即把她气得不轻。 盛家是眼下这幅模样，盛宥柏这个当爹的，不能给盛知衡提供任何帮助就罢了，反倒还想着给他身上加压？ 当着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的面她不好说什么，但是瞥向盛宥柏的眼神却满是警告。 盛宥柏要是敢对盛知衡说不好听的话给他增加压力，看她怎么收拾他！ 盛知衡当职归来，就撞见了如此尴尬沉寂的一幕。 萧晋荣因为孟阁老的缘故，再加上眼下还位居户部左侍郎，也拿到了一张请帖。 比起其他接到请帖，还不知为何的人，萧晋荣可算是盛知衡跟姜云瑶的老朋友了，深知内情。 于是拎着刚到手的帖子，萧晋荣就去寻了盛知衡打听情况。 这会儿当值归来，盛知衡看到将军府递来的请帖，倒是毫不意外。 他沐浴在盛老太爷等人各异的视线下，淡定的打开了请帖看了一眼。 确定了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上后，他这才合上了帖子。 “儿啊。” 易氏攥紧了帕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要去么？” 第224章 抱起来举高高 易氏忐忑不安的看着盛知衡，目光充满了包容。 若是盛知衡不想去……她也是能理解的。 “为何不去？” 孰料盛知衡一挑眉，面上不见丝毫惧色。 “去。” 盛知衡把帖子放回原位，似笑非笑道。 “将军府盛情相邀，还是由姜老将军亲自写的帖子，为何不去？没有先登门拜访，已是失礼了。眼下请帖都送到了，必须去。” 易氏闻言，心下咯噔一声，不安的感觉愈加重了。 盛知衡察觉到易氏等人的情绪变化，微微挑眉，心下无奈。 他要如何才能证实，对于姜云瑶回归将军府一事，他是打心底觉着好的？ 虽然姜云瑶回归姜家，无形中给他增添了不少烦恼，和未来的麻烦。 但眼下的他，能力还不足以好好的护住她。 若是能有姜家撑腰，至少在现阶段，绝对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敢欺负了将军府的掌上明珠。 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努力往上爬，争取在日后能交出一份让将军府满意的答卷。 为了以后能更好的护住姜云瑶，眼下先让将军府护着她，对盛知衡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虽然因此导致他不能时时见到姜云瑶，但两个人也不是真的就此断了联系。 只要度过眼下的难关，未来就是一片灿烂明媚的阳光大道，有何可惧？ 不过…… 盛知衡顿了顿，并没有把他私下和姜云瑶还有联系的事告知易氏等人。 这是他和姜云瑶之间的小秘密，自然不能轻易走漏风声。 * 镇边大将军府。 姜云瑶正趴在书房里，攥着狼毫笔，一笔一划慢吞吞的写信。 盛知衡在教导两位小殿下的时候，把姜云瑶也带上一起教导她读书习字。 但用硬笔几十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 再加上姜云瑶平日里忙着做生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逃避课业，练习的时间并不多。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写出来的字还很是潦草。 好在盛知衡不嫌弃，因为熟悉了她的书写水平，连猜带蒙，一封信勉强也能读通顺。 于是在表面上，姜云瑶像是和盛知衡多日没有来往，甚至连面都没机会见上一回。 实际上私底下，两个人信件来往频繁，一天一封就没断过。 易氏还在纳闷，为何盛知衡这么能沉得住气。 姜云瑶都被姜家人带走，“关”在将军府里连见一面都难，盛知衡怎么都不着急？ 要不是刚刚得知姜云瑶回了姜家的时候，易氏亲身感受到了盛知衡在那一瞬间的气势骤变。 她怕不是都要以为姜云瑶回归将军府这事儿，对盛知衡没有任何影响了。 饶是易氏如何猜测，都没料到盛知衡表面上的不动如山，只是因为每日都跟姜云瑶有信件往来，媳妇儿压根就没跑，才能如此维持淡定表象。 要写毛笔字就算了，繁体字还如此复杂。 姜云瑶已经趴在书房里写了两刻钟了，一封信才只写了三分之一。 她急到抓耳挠腮，却还是得闷头老老实实的写。 她都答应了知知，每天一封信，一天都不能落的，她必须言而有信！ “小姐！绿梅姐姐来了！” 姜云瑶正写着信呢，听到紧闭的书房门外传来佳宁骤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手一抖，在信纸上画出了长长一条墨线。 姜云瑶：“……” 她辛辛苦苦写了这么久的信，差点就毁了！ 抓狂！ 但不管心底如何暴躁，姜云瑶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还没写完的信纸全都收了起来，匆匆藏进柜子里。 “佳宁？你在这站着做什么？” 门外传来绿梅奇怪的询问。 “小姐在里面么？” “在，在的。” 佳宁似乎是因为心虚，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绿梅看了佳宁一眼，若有所思，但没多问，而是抬手敲响了门扉。 “小姐，您在吗？” 绿梅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姜云瑶站在门内，佯装镇定看向绿梅，但略显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她的心虚。 绿梅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姜云瑶额头上隐约的细汗，视线越过她在书房里转了一圈。 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怎么了？是娘有事找我吗？” 姜云瑶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眨巴着眼睛看着绿梅，一脸无辜。 绿梅是姜大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之一。 特地遣她过来，姜云瑶猜测约莫是姜大夫人有事要找自己，便立刻从书房里走出来，主动招呼。 “咱们快走吧，别让娘等急了！” 佳宁在姜云瑶走出房门后，忙不迭帮她关上了书房的门。 却在抬头对上绿梅探究的视线时，心虚一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好在绿梅没有过多追究，见姜云瑶催促，便主动头前带路，边走边说。 “是三爷和三位少爷回来了，夫人便差我过来请您过去。” 绿梅口中的三位少爷，都是姜云瑶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先前姜大夫人就同姜云瑶说过，她的三叔叔和三位亲哥哥都从边关赶回来了，就为了见她。 也不知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耽搁了些许。 这到达府上的时候，竟是比原本预计的要晚了两日。 不过好歹是赶在姜家广发请帖的宴会开始前赶回来了。 许多人只知晓姜家大发请帖，邀请盛京中诸多达官显贵赴宴。 殊不知，镇边大将军府办这场宴会的用意，只是为了遍布姜家走失多年的掌上明珠找回来了。 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对此十分重视。 早早就操办准备起来了不说，光是各种衣裳首饰，就给姜云瑶赶制了无数套。 如此不怕繁琐的大手笔，令姜云瑶都无比震惊。 这要不是她自己家，恐怕都要升起“仇富”心理了。 绿梅领着姜云瑶刚走到正堂外的廊下，就听到了堂内传来阵阵爽朗的大笑声。 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一听就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姜云瑶刚刚走到正堂门口，堂内数道目光倏地投来，悉数投到了她身上。 姜云瑶脚步一顿，愣怔了一瞬。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一位帅气的青年大跨步朝她走来，长臂一伸，直接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并举高高。 “妹妹，叫二哥！” 姜云瑶：“……？” 第225章 姜家的基因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姜云瑶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一个“旱地拔葱”薅了起来。 打从回到将军府后，姜家不管是谁见到她，都喜欢抱一抱。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适应，姜云瑶也都快习惯总是被人抱来抱去了。 结果这会儿，直接被人从地上捞了起来，竟不是抱住她，而是双臂一伸，维持着一副把她举高高的姿态，却连胳膊都没抖一下。 姜云瑶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都想赞叹一句——少侠，好臂力！ 见姜云瑶发愣，堂下众人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下一刻，姜云瑶就被另一双温暖的大掌接过去了。 姜云瑶转目看去，嚯，又是一个美男！ “你别吓着她了，胡闹。” 美男瞪了一眼二哥，小心的把姜云瑶抱进怀中，姿势妥帖，没让姜云瑶感到丝毫不适。 抬眸对上姜云瑶好奇的视线，美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有些僵硬的笑容来。 “妹妹，我是大哥。” 哦~ 姜云瑶点点头，大哥和二哥都见过了。 她的视线落在也凑了过来，笑眯眯看着她，却没吭声的娃娃脸美男脸上。 那这位就是三哥了？ 姜云瑶乖乖喊人。 “大哥、二哥、三哥。” “诶！” 二哥姜云飞露出一抹憨厚的笑意，搓着手就想从大哥怀里抢人。 “我妹妹真漂亮，真可爱，来，二哥抱抱！” 大哥动作迅速的一侧身，避开了他伸过来的胳膊，把妹妹往自己的怀中摁了摁。 “你刚刚吓到她了，老实点。” 大哥说着，小心抱着乖巧窝在他怀里的姜云瑶朝着姜大夫人走去。 姜云飞怒瞪着大哥的背影，很怀疑他就是抱着妹妹不想撒手，而故意找的针对他的借口！ 娃娃脸三哥见状，故作同情的拍了拍二哥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兴冲冲的就追了过去。 妹妹诶，好多年没见了的妹妹，可想死他了！ 姜云瑶被大哥抱着走到姜大夫人身旁，大哥本准备直接抱着她落座，结果却被姜大夫人拦住了。 姜大夫人一伸胳膊，大哥顿了顿，木着脸把妹妹交了出去。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任谁都能从他的动作中品出一丝不情不愿来。 姜云瑶倒是没什么所谓。 反正也不给她下地的机会，不管是被谁抱着都是抱，没差！ 姜大夫人把软糯糯的闺女抱进怀里，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 姜云瑶微微脸红，把脸埋进了姜大夫人的怀里。 姜大夫人却哈哈一笑，捏着姜云瑶软嫩的小手，教她认人。 “你三叔叔和三个哥哥，都是刚刚才赶回来的，还来不及下去梳洗，就想先见见你。” 姜云瑶循声看去，就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 姜云瑶：“……” 方才见到的三个哥哥都是帅气的美青年，那这位三叔叔，就是帅气的中年美男了。 姜家的基因，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姜云瑶在心中暗暗腹诽，但不可否认，对于一个颜狗来说，能一次见到这么多帅气的美男，还是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 “三叔叔。” 姜云瑶在姜大夫人的示意下乖巧喊人。 “您长得真好看。” 姜三爷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出声。 “乖侄女，嘴真甜！” 姜三爷本就喜欢小姑娘。 才会在知晓确认找到了姜云瑶后，立刻耍滑头，把二哥和四弟丢下陪大哥继续镇守边关，自己逮着空子脱身，成功踏上了归京看小侄女的路。 姜三爷长相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自带笑意，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单看外表，谁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砍杀敌人不眨眼的武将？ 分明就是一位风流潇洒的纨绔子弟么！ 哪怕姜三爷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因为脸嫩的缘故，完全看不出有像姜兆钺那么大的儿子的样子。 姜三爷被姜云瑶一张嘴哄得眉开眼笑。 若是换做别人，夸他长相好，反手就会被他揍一顿。 纯爷们，夸他武力值高能打，都比夸他的脸强。 但是这话是出自姜云瑶之口，姜三爷却觉着浑身舒畅，被小侄女萌得蒙蔽了双眼，极致双标。 “这是三叔给你的见面礼。” 姜三爷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朝着姜云瑶丢了过来。 姜云瑶被吓了一跳，险险接住。 约莫有她掌心大小的玉牌，水头极好。 就算姜云瑶是个不识货的，也能看出这至少得是老坑玻璃种的程度，透手度高，颜色均匀，绿莹莹的好似一汪碧水一般漂亮。 玉牌的正面雕刻着仙鹤祥云，光是雕工都堪称一绝。 这般大小的玉牌，堪称价值连城。 想想方才姜三爷那随手一丢的样子，丝毫不怕摔了，真是财大气粗。 “拿着吧。” 姜大夫人嘴角带笑，示意姜云瑶收好。 “这可是你三叔最爱的一件藏品了，送给你也算是大出血了，快快收好，免得他反悔。” 姜大夫人的语气调侃居多，姜云瑶却听话的立刻把玉牌揣进了怀里，还不放心的拍了拍，一副怕丢了的样子。 众人见状都被逗笑了。 如此一副小财迷的做派，放在软萌可爱的姜云瑶身上，不但不让人感到厌恶不适，反而惹人发笑，很想逗逗她。 姜三爷给出的礼物，像是开了个头。 其他人也纷纷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姜云瑶回到姜家这几日，吃穿用度无一不被安排的很是妥帖。 但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来收众人给出的见面礼。 “这是大哥从边城给你带回来的小玩意儿，给你闲来无事扔着玩。” 大哥姜云平说着，递给姜云瑶一个约莫有成年人两只手掌大小的紫檀木盒子。 姜云瑶好奇的接过打开，顿时就被盒子里装着的东西震惊到眼珠子差点脱眶。 这满满一盒颜色各异的宝石，个大饱满，大哥竟然说给她闲来无事扔着玩？ “不过是从一群游牧民族手里交易来的东西，不值钱。” 姜云平见妹妹喜欢，面色未变，眼底却闪过一抹笑意，忍不住放柔了声音。 “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便多换来一些，给你镶首饰扔着玩都成。” 第226章 这臭小子是胆子肥了 游牧民族也不全是只知道烧伤抢掠的坏人，也有些安安分分放牧，和边城的商户来往交换做买卖的本分人。 草原上除了畜牧业，种植和纺织类的发展都很落后。 他们有需求，只能跑到边城，用牛羊和马匹，跟祁月国的商人们做生意。 为此，姜家在边城城门外圈了一块地方，专门用来做交易，并从中抽取一定的赋税。 边城有姜家人坐镇，只要不是脑子有泡的，想要长久做交易的游牧民族进了集市都不敢出幺蛾子，乖乖做完生意就离开。 边军中的不少马匹，都是这么来的。 收取的赋税，还能在国库空虚拨不下来军饷的时候，直接充公留用。 这种交易，是经过皇帝特许的，也是给世代镇守边关的姜家放宽的便利。 在边城，绢布粮食和牛羊马匹都是硬通货。 相比较之下，宝石一类的东西，吸引力就大打折扣了。 姜云平也觉着这些宝石除了颜色好看点，没什么大用，平日里别说用粮食和布匹做交换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是想着是要给妹妹准备见面礼，姜云平也不太清楚小姑娘都喜欢些什么，想着宝石颜色鲜亮，给妹妹扔着玩她或许会喜欢。 姜云瑶连忙合上盖子，冲大哥甜甜道谢，表示自己很喜欢，但以后不用再破费了。 这一整盒的各色宝石，打首饰都够她用个几十年了，太多了太多了。 见大哥送的礼物得到了妹妹的喜欢，二哥姜云飞也不甘示弱，立刻让人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上来。 “来，妹妹，这是二哥给你量身打造的礼物，是二哥自己做的，看看你喜不喜欢！” 姜云飞给姜云瑶送上的，是一套弓箭。 弓箭的大小很适合姜云瑶使用，短弓削的平滑，上面还雕刻着一些花边图案，两头还镶嵌着圆润大个的珍珠。 连配套的一桶短箭，都是姜云飞一根一根自己削出来的。 姜云瑶没想到外表看起来略有些粗犷，大大咧咧的二哥居然如此手巧。 “好看！” 姜云瑶立刻给予了二哥的手艺肯定，忍不住从箭筒里摸出了一根短箭，搭弓试探。 “哎哟，这地儿小，你别在这玩。” 姜云飞被妹妹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后院的演武场有靶子，待会儿二哥给你弄个矮一点的玩。这箭头都是开了刃的，别伤着你自己。” 姜云瑶：“？？？” 姜云瑶被姜云飞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收势看了一眼，才发现箭头竟然真的是开了刃的！ 姜云瑶震惊的抬头看向姜云飞。 二哥你怎么肥四？！ 给妹妹的小玩具，你竟然动真格的？ 她还以为只是外表霸气，实际上没什么杀伤力的儿童玩具呢！ 姜大夫人倒是没觉着有什么问题。 大抵是因为姜大夫人也是武将世家出身，打小就能提剑上马，玩一玩开了刃的弓箭什么的她也不阻止。 虽然短弓短箭算不上什么精巧珍贵的玩意儿，不过这是姜云平自己亲手给妹妹做的，也是一片心意，还不错。 倒是姜三夫人面色一变，下意识就想让人赶紧把开了刃的短箭收起来。 家里就这么一个娇娇女娃娃，怎么能给她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还没等姜三夫人开口，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三哥姜云义就蹿了出去，片刻后给姜云瑶牵回了一匹……小马驹？ 姜云瑶看着也就比姜云义的膝盖高了没多少的枣红色小马，瞬间来了兴趣。 小马驹诶！ 好可爱！ 姜云义见妹妹的眼睛都亮了，得意不已，献宝似的跟妹妹介绍。 “这可不是一匹小马驹，这是一匹即将成年的青年马了。就是这种品种的矮脚马，长不大。” 姜云义冲妹妹招手，示意她来坐上去试试。 “这玩意儿别看小，可贵着呢。它很能扛东西，且性情温顺。成年后也顶多到大腿这么高，驮一个成年男子都不妨事。” 这么神奇！ 姜云瑶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个个子矮矮，看起来憨态可掬的小马，再抬头看看抱着她的姜大夫人。 姜大夫人面上笑意加深，把她放到了地上。 “去吧。” 姜云瑶欢呼一声，兴冲冲地冲向了三哥。 姜云义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方糖递给姜云瑶，教她先喂给小马吃。 姜云瑶把糖块放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凑到小马嘴边。 小马低头，舌头一卷把糖块卷走，嘎嘣嘎嘣咀嚼，还不忘用鼻子蹭了蹭姜云瑶的掌心。 “它很喜欢你。” 姜云义抱起姜云瑶，把她放置在小马的背上。 马背上早就配备了合适的小马鞍，姜云瑶在三哥的指导下手握缰绳坐稳，开心得不得了。 小马虽然个子矮，但对于姜云瑶来说，这高度刚刚好，并不会让她感到害怕，忍不住就轻轻踢了踢脚。 小马就踢踢踏踏的绕圈走了几步，姜云瑶坐在马背上感觉很是平稳，一点都不颠簸。 “谢谢三哥！” 姜云瑶手握缰绳，特别满意这份礼物。 “你喜欢就好。” 姜云义矜持应声，眼神却隐含得意的撇过两位哥哥，嘚瑟的不行。 姜云瑶在马背上坐了会儿过了瘾，就依依不舍的目送马夫把小马牵下去了。 趁此机会，姜兆钺也掏出了自己准备了多日，却一直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拿着！说好了要送给你的，我说话算数！” 姜三夫人看着姜兆钺掏出来的，手柄和刀鞘上都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华丽匕首，眉心狠狠一跳，顿觉手痒。 都说了不许送妹妹这种礼物，这臭小子是胆子肥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不娇养着就罢了，居然还敢教她舞枪弄棒？ 找打！ 姜兆钺感受到了亲娘凌厉的眼神，不敢回头看姜三夫人的脸色，缩了缩脖子，还是坚定的把匕首递到妹妹面前。 “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送给你！” 姜云瑶本不欲夺人所好，但姜兆钺硬是把匕首塞到了她手里，她也只得甜甜道过谢后收下了。 姜三夫人狠狠剜了姜兆钺一眼，暗暗磨牙，只等着回头跟这臭小子秋后算账。 不过转头看向姜云瑶时，姜三夫人瞬间恢复了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乖侄女，这是三婶婶送你的礼物，拿去玩儿吧！” 第227章 养你跟养孩子似的，还得哄着 姜三夫人抬手拍下了一张房契，姿态随意的，像是随后给出了一个铜板似的。 姜大夫人看清房契上所写后，微微一愣。 “这不是你的那个温泉庄子么？” 姜三夫人可喜欢这个温泉庄子了，占地面积大，除了天然的温泉池，屋子里还铺了地龙，是个过冬的好去处。 眼下她竟如此大方，随手就把温泉庄子送给姜云瑶了？ “给瑶瑶的见面礼，算不得什么。” 姜三夫人面上丝毫不见任何不舍，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女娃娃么，就是怕冷些。有这么个温泉庄子，冬日里她也能过得更舒服。我手上也没旁的好东西，也就这个温泉庄子还不错，别嫌弃。” 姜云瑶人都听傻了，怎么可能嫌弃。 她忍不住抬头先看向了亲娘，感觉这个礼物太重了些，不知道该不该收。 姜大夫人挑眉看向姜三夫人，见她果真没有丝毫不舍，不像是在说场面话后，便代姜云瑶收下了。 “既然是你三婶给你的，就收着吧。” 姜大夫人低笑着调侃道。 “你三婶可是大出血了，等天冷了，你得多去住几回，才算是没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姜云瑶收礼收到手软，人都快麻木了。 姜老夫人的礼物已经提前给了姜云瑶，就是荷园的房契。 偌大的园子，全都送给了姜云瑶。 姜家没有任何人对此有意见。 比起其他人，姜老将军就实在多了。 他直接给了姜云瑶十万两银票，让她随意花用，没了他再给。 苦了谁都不能苦了乖孙女！ 姜大夫人则是给姜云瑶两个盒子。 一个里面装着许多珍贵的首饰，都是姜大夫人从自己的嫁妆里挑出来的好东西，特地留给姜云瑶的。 另一个盒子里，则是装着许多房契地契和银票，都是姜大夫人的嫁妆和私房钱。 “娘知道你喜欢做生意，这些铺子你拿去随便玩。” 姜大夫人财大气粗，给姜云瑶的不只是铺子，还有京郊的庄子和百亩良田。 “若是不够了，再跟娘说。” 左右她的嫁妆自己能做主，都是给姜云瑶留着的。 姜云平等人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相反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娘的东西自然是该给妹妹的。 不只是娘，他们也得想法子多给妹妹攒下点嫁妆。 嫁妆越丰厚，妹妹日后才更能挺直了腰板，不被人欺负。 不过提到嫁妆……姜云平兄弟三人对视一眼，想到了盛家那位素未蒙面的新科状元—— 叫什么来着？ 盛知衡完全不知道，在他从容准备到将军府赴宴的时候，姜云瑶的三位亲哥哥已经惦记上他了。 比起这几位财大气粗的，出自书香世家的姜二夫人则是送了姜云瑶几幅据说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千金的画作。 姜四夫人则是送了姜云瑶几套她亲手做的衣裙，用的是上好的云雾绡，绣花繁琐精致，绣技可比一般的绣娘都要好上不少。 姜云瑶得了这么多礼物，瞬间化身小富婆一枚，财大气粗。 不过暂时她还没空去巡视姜大夫人送给她的那几间铺子，就连京郊的织造坊建成了，她都没空去巡视。 将军府举办宴席的当日，姜云瑶穿着姜四夫人亲手给她做的漂亮衣裙，被打扮的极其隆重。 这可是将军府要向所有人宣布找回了姜家唯一小姐的大日子，必须要重视！ 刚刚被允许能在姜云瑶的院子里放风的小白，又被重新关进了笼子里。 郁闷的小白趴在笼子里，用屁股对着众人，不管姜云瑶怎么喊都不搭理。 听得烦了，小白用两只前爪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看的姜云瑶好气又好笑。 “不是不放你出来玩，是今天客人很多，万一惊吓到别人总归不好。” 姜云瑶好声好气的跟小白讲道理。 “不是说了，等过两天我带你去京郊的庄子上玩？那庄子靠山，可以带你去撒欢放风。你乖一点，到时候咱们就多待几天。” 似乎是听懂了姜云瑶的话，小白放下捂住耳朵的爪爪，扭头看着姜云瑶，似乎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发誓。” 姜云瑶立刻举手，一副严肃的下保证的模样。 小白终于呜咽一声，勉强算是接受了姜云瑶的许诺。 “真乖。” 姜云瑶连忙把给小白准备好的肉塞进笼子里。 “咱们都说好了，你就别闹绝食了，快吃。这可是我特地让人给你弄来的猪后腿肉，新鲜着呢！” 小白看了一眼姜云瑶塞进来的一整条猪后腿，终于给面子的啃了一口。 见小白肯吃东西了，姜云瑶这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虚汗。 这小家伙聪明得惊人。 今日是将军府大摆筵席的日子，要来不少客人。 姜云瑶担心小白一下子见到太多生人受惊，不小心伤到或是吓到宾客就不好了。 于是一大早的，刚起床，姜云瑶就把睡眼朦胧的小白塞进了笼子里。 猝不及防又被关进了笼子，脾气大的小白立刻就给姜云瑶表演了一手绝食。 “养你真跟养孩子似的，还得哄着你。” 姜云瑶冲着小白哼哼，立刻引来了身后一众丫鬟婆子善意的笑声。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教训起小宠物倒是有模有样的。 小白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慢条斯理的啃着猪后腿，连个眼神都不给。 安抚好了小白，姜云瑶才再度顶着重重的头饰，重新坐到了梳妆镜前。 “佳……呃，佳兰呀，你把头顶上的簪花给我摘下来两枚，太重了，我感觉脖子都快被压垮了。” 姜大夫人宠闺女，给姜云瑶新做了不少漂亮的头饰，用的就是大哥姜云平送给她的那一盒珠宝。 好看是好看，就是着实太重。 顶着一头簪花钗环，姜云瑶感觉自己就是个行走的饰品架，重到压得脑袋都快抬不起来了。 虽然将军府有钱，也不能这么都往头上堆啊！ 佳宁……哦，现在已经改名叫佳兰了。 因为姜云瑶的亲爹，姜大将军的名字叫姜振宁，不好再让她顶着佳宁这个名字在将军府里晃。 姜云瑶想了想，就随口给她改成了佳兰。 “这些首饰都是夫人送来的……” 佳兰迟疑了一瞬，没敢动手。 “真要取下来么？” 第228章 咱们家的人，都记仇着呢 “虽然是娘送来的，也没说全都让我戴头上么。” 姜云瑶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赶紧的，脑袋重的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佳兰没敢动，迟疑着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 除了佳兰以外，姜云瑶院子里的其他大丫鬟和婆子，都是姜大夫人安排的。 但她们进了姜云瑶的院子，却都是主要先听小姐的。 见佳兰踌躇，被姜大夫人指派来，负责贴身伺候姜云瑶的大丫鬟墨竹笑了一声，主动上前帮姜云瑶卸起脑袋上的钗环来。 “小姐天生丽质，纵使钗环佩戴的少一些，也不影响美貌。” 墨竹是个能说会道的，嘴还甜。 “不过今天咱们小姐是主角，打扮的隆重点是应该的。” 墨竹说着，手下利落的给姜云瑶拆掉了几个繁琐还有分量的大簇簪花，只留下几个花钗和流苏发夹。 脑袋上的重量轻了不少，姜云瑶满意之下，就没阻止墨竹往自己的身上佩戴玉佩步摇等物。 墨竹拿着一个璎珞，就想姜云瑶戴上，结果发现她脖子上有一根红线。 墨竹惊讶一挑，竟从姜云瑶的领口下挑出了一个白玉平安扣。 “这……” 姜云瑶院子里的库房是墨竹记录并管着的，里头有什么东西她都清楚着呢。 姜云瑶脖子上戴着的这枚平安扣，墨竹怎么想都不记得是谁送给她的。 且看这平安扣的质地水头都一般，形状也很普通。 甚至都比不上墨竹刚拿出来的，姜大夫人让人给姜云瑶做的璎珞上镶嵌的宝石珍贵。 “璎珞就不用戴了。” 姜云瑶若无其事的把平安扣又塞了回去。 见姜云瑶如此珍惜的样子，想来这平安扣应当有什么含义。 墨竹看了两眼姜云瑶脖子上的红绳，并没有追问。 主子的事情，丫鬟本就不该多嘴。 她立刻识趣的放下璎珞，从而从首饰盒里挑出姜三爷送给姜云瑶的那块玉牌，给她挂在腰上。 将军府难得办一次宴，来的人可不少。 姜云平早早就带着两个兄弟和姜三爷一起，在将军府门口迎客。 姜大夫人则是和姜二夫人一起，迎接女眷。 姜家人如此隆重的模样，让登门的宾客们都暗自心惊。 纷纷都在心中暗自揣度，姜家这是要宣布什么大事？ 姜兆钺闲得很，反正又不用他帮忙招待客人，趁着姜三夫人和姜四夫人在陪着姜老夫人没人管他，就一溜烟的跑来找妹妹玩耍。 他赶到姜云瑶院子里的时候，姜云瑶刚刚装扮完毕。 姜兆钺只来得及唤一声“妹妹”，就被妹妹迎面而来的美貌震惊到怔愣当场。 明眸皓齿冰肌玉骨，虽然年岁尚小，但已经能窥见天姿国色的风貌。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姜兆钺虽然一直都知道妹妹很漂亮，但没想到盛装之下的妹妹，竟能惊艳到如此地步。 “九哥？” 姜云瑶歪了歪脑袋，不解的看着杵在廊下，人都傻了的姜兆钺。 姜兆钺是一众哥哥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排行第九。 被姜云瑶唤了一声，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精神还有些恍惚。 “妹妹，你好漂亮。” 姜云瑶愣了一瞬，笑靥如花。 “谢谢九哥夸奖。” 姜兆钺看着容貌昳丽的妹妹，突然就不想让她踏出房门了。 这么好看的妹妹，要是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 “八哥今日也会回来，听说他外祖父家今天也会来人赴宴，会带着他一起回来。” 姜兆钺凑了上来，跟姜云瑶聊八卦。 “知道你回来了，八哥就闹着要回来看你，但他被他外祖父拘着不放，好不容易才能趁着他舅舅来咱们家赴宴的机会跟回来。” 姜兆钺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同情的“啧啧”声。 只是他脸上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姜兆钺说的八哥，是四房的独子，只比他大一岁。 在姜云瑶被接回姜家之前，他就去了外祖父家探亲，听闻因为功课差劲，被他外祖父拘着念书，硬是不肯放人。 真惨啊…… 姜云瑶也忍不住露出了姜兆钺同款幸灾乐祸脸。 只有自己经历过被功课摧残的惨状后，才能瞬间如此从别人的身上汲取到安慰。 果然，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你听说了没，王家和林家都想来赴宴，结果被拒了的事儿？” 姜兆钺小声道。 “听说是外祖父亲口推拒的，连他们两家送上门来的礼都给原路返还回去了。” 王家？ 林家？ 姜云瑶面露茫然，没反应过来姜兆钺这说的都是谁。 “哎呀，就是之前得罪过你的那几个纨绔子弟的家族。” 姜兆钺见状，小声提醒。 “忘了么？听说是欺负了你……咳，盛家的人？” 姜云瑶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了。 就是那几个想欺负茂文，结果被她撞见了的纨绔子弟么！ 那几个纨绔子弟被郑御史逮进了大理寺，还被盛知衡横插一手，狠狠的给了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家族一个教训。 借此让他们的家族大出血，缴获的东西直接充作军饷运送去了边城的事儿她还记着呢。 咦…… 姜云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虽然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回到姜家，却已经在给家里做贡献了诶！ “你是不知道，我听我娘说，打仗的时候，边军缺粮缺物资，商户不敢过去，有银钱都花不出去。” 姜兆钺想起当时的事，还忍不住啧啧出声。 “也不知道户部的谁出的点子，不止让王家和林家掏银子赎人，还让他们交了不少粮食抵扣，足足从他们两个家族的手里抠出了边军一个月的嚼谷！” 姜云瑶倏地瞪圆了眼睛，发出无声的惊叹。 她虽然知道盛知衡在背后出主意让那群纨绔子弟背后的家族大出血，却没想到他竟然下手这么黑。 不过……这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么？ “过去了？” 姜兆钺翻着白眼嗤了一声。 “谁说过去了？他们欺负了你，就是得罪了咱们一整个将军府！咱们家的人，都记仇着呢！” 姜云瑶：“……”倒也不必把记仇这种事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第229章 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就该活得肆意 如果单单只是盛家就罢了。 王家和林家都不惧。 虽然得罪了人，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甚至暂时蛰伏，憋着劲还想找补回来一二。 结果万万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先前得罪过的人，转头就成了镇边大将军府的人。 外头的人不知道将军府大摆宴席的用意，但消息灵通些的皇亲国戚，却是知晓一二内情的。 毕竟镇边大将军府位高权重，姜将军找回唯一的亲闺女这件事，可大可小。 为了以防万一，姜振宁提前就写了封折子递上去，言明此事。 姜家没有反心，但到底手握重兵。 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姜家手中的兵权，一举一动都马虎不得。 向皇帝打声招呼，不过就是一封折子的事儿。 但若是不打招呼，万一被有心之人揪着尾巴不放，就算姜家人不怕事，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掰扯。 折子递上去，别人不知道，消息灵通些的皇亲国戚都得到风声了。 尤其是王家和林家，本就是外戚之家。 原本有太后和太皇太后撑腰，林家和王家的子弟在盛京都是横着走，无人敢惹。 结果因为手贱欺负向茂文，结果踢上了铁板，狠狠跌了一跤。 由于他们藐视皇权的言论被郑御史亲耳听到，证据确凿，就算是太后和太皇太后都不好出面保全。 太后和太皇太后跟皇帝争权夺利一事，是在私下里进行了。 表面上，他们双方还要维持住皇室基本的体面，没有彻底撕破脸。 是以在皇帝暗中授意收拾王家和林家人的时候，太后和太皇太后再恼怒，也不好插手过多。 皇帝也是有分寸的，只是让两个家族大出血了一通就作罢，没有伤及那群纨绔子弟的性命，也算是给足太后和太皇太后面子了。 用银钱粮食买性命，不好说到底是亏是赚，但“藐视皇权、目无王法”这桩子事，到底是掩饰过去了。 结果没曾想，这件事竟然还没完！ 在得到风声，了解当日差点就被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欺负了的小姑娘，真实身份竟然是姜家人的时候。 两个家族里的长辈又手持家法把那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狠狠收拾了一通。 早先知道他们欺负的是盛家的人，两个家族的长辈都没当回事。 盛知衡是新科状元，又备受皇帝信重又如何？ 不过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盛家又是眼下这般光景，他再聪明，凭着一己之力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是以就算是把盛家人得罪了个彻底，林家和王家也没把当日被欺负了的人放在眼里。 眼下形势大变，林家和王家的人才后知后觉的慌了。 姜家手握重兵，与其说忠于皇室，不如说忠于整个祁月国。 他们从不掺和皇室之争，保持中立，从不偏向于哪一边，只一心镇守边关，守卫国土保护国民。 是以太后和太皇太后一方的势力，一直没有放弃拉拢姜家。 姜家手握整个边军力量，若是肯站在太后和太皇太后一边，目前朝堂上勉强维持的平衡就会被立即打破。 皇帝再有文官支持又如何？ 一切运作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结果眼下得知当日差点被欺负了的小姑娘，就是姜振宁走失多年的唯一一个闺女，王家和林家大惊失色。 太后和太皇太后更是暗中怒斥，命令他们务必要获得姜家谅解。 她们想拉拢整个将军府还不成呢，结果无意中还得罪了姜家的掌上明珠？ 要是因此而把姜家推向了皇帝一方，到时才是真正的后悔莫及！ 因此才有了林家和王家狼狈不堪纠缠上门，为了能求得一张踏入镇边大将军府的帖子差点急白了头。 林家和王家两族皆是外戚势力，靠着太后和太皇太后才能在盛京里混得如鱼得水，横行霸道。 一旦太后和太皇太后失了势，他们这些靠攀附才有底气的外戚势力，也会瞬间倾覆，辉煌不再。 “你甭管，反正林家跟王家都是纸老虎，不敢得罪咱们将军府。” 姜兆钺哼哼一声，神态张扬。 “回头要是遇见敢在你跟前帮林家和王家说项的女眷，直接甩脸子打回去就是，咱们整个将军府都给你撑腰，不怕得罪人！” 姜兆钺这话，可是违背了镇边大将军府一贯对外的态度。 正因为手握重兵，兹事体大，镇边大将军府上的人，上到姜老夫人下到一个采买婆子，都行事谨慎，小心低调。 为的，就是不给任何人留下借机针对将军府的把柄。 将军府位高权重，不怕任何强权和阴谋诡计，但边关不稳，儿郎们都守在边城奋勇抗敌，他们总不好在后方惹事，引他们分心。 就连姜兆钺，在外行走都极少与人起冲突，脾气好着呢。 但是放在姜云瑶身上，姜兆钺指点起来却丝毫不虚。 “你不一样。” 姜兆钺理直气壮道。 “你是妹妹，是咱们家的宝贝，谁都不能欺负了你去！” 姜云瑶笑得眉眼弯弯，重重点头。 对，她现在背靠整个将军府，腰板硬着呢，看谁还敢欺负她！ 站在门外的姜三夫人眉毛一竖，双手叉腰就准备进去揪儿子的耳朵教育他。 怎么教妹妹呢？！ 他说的虽然没错，但这般张狂的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得多少人逮着机会参将军府一本。 姜四夫人却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笑得眉眼温柔。 “小九说的没错。” 姜四夫人看着一副温温软软不爱说话的样子，但一开口，也是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有将军府撑腰，她大可以在盛京内横着走。” 不过姜四夫人没说的是，看姜云瑶这乖巧懂事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嚣张跋扈起来的性子。 但教她不必畏惧任何人，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总归是没错的。 他们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就该活得肆意，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 “还说我太娇惯她了，我看你们也没差。” 姜三夫人把撸起的袖子又放了下去，斜睨了姜四夫人一眼，轻哼一声指控。 “哪个也没见比我纵容的少了去，还把帽子往我脑袋上扣！” 第230章 偏偏只有盛家得了姜家青眼 姜四夫人微微抿唇，笑而不语，假装没听出姜三夫人话里的不满和愤懑，淡定的走进了卧房里。 姜兆钺完全没有被亲娘抓包的窘迫感，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并不觉得自己方才怂恿妹妹学着跋扈起来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三婶婶，四婶婶。” 姜云瑶露出一抹乖巧的笑意，甜甜喊人。 姜三夫人立刻把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抛之脑后，笑眯眯的在姜云瑶面前蹲下，拉着她的小手夸赞。 “瑶瑶今天真漂亮。” 姜三夫人晃了晃姜云瑶的小手告诉她。 “盛家女眷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姜云瑶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当然要去看看！ 打从那次从荷园一别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盛老夫人和易氏了。 虽然私下里她每日都会和盛知衡悄悄通信来往，询问盛家其他人的近况，但到底不如自己亲眼见过。 看到姜云瑶如此欣喜愉快的模样，姜三夫人感觉到一丢丢的心酸。 姜云瑶虽说是眼下回到了将军府，但因着那一场高热的缘故，姜云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中途姜家还缺席了几年她成长的光景。 姜云瑶在盛家成长，跟盛家人亲近也是应当的，但姜三夫人心里就是有些不得劲。 不过她的不舒服不是冲着盛家人去的，而是那些该死的贼寇。 若不是他们起了坏心，劫掠了姜云瑶，怎会让她与姜家人分离这许多年？ 姜三夫人想到姜三爷所说，眼下边关战事暂时平定，敌国后续物资跟不上，军队又久攻不破边城，吃了败仗，只得灰溜溜暂时回去了。 姜将军腾出手来，也终于有时间大力搜查追捕残余的贼寇了。 先前因为他们逃入了邻国地界，为了不被误以为挑衅，从而引起新一轮战争，才放过了他们。 但是现在，深刻的教训让姜将军彻底认清了斩草要除根的重要性。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要把所有残存的贼寇全数斩杀殆尽！ 将军府下帖子邀请的宾客们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 姜三夫人和姜四夫人特地走一趟，也不全是为了告知姜云瑶盛家来人一事，也是为了看看她是否装扮好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二人拉着姜云瑶上下左右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便牵着她去往姜老夫人处。 姜老夫人正招待登门的女眷，盛老夫人和易氏也同在。 上次姜家办的赏花宴，是以姜老夫人的名义举办的。 但姜老夫人本人因为身体不适没有露面，姜家几位夫人也只是匆匆露了个面就离开了。 一场赏花宴办的虎头蛇尾，令当时受邀在场的诸位女眷都颇有微词。 但姜家到底是位高权重，上赶着想要巴结的人不少，哪怕对那场赏花宴不满，也没有放在明面上说的。 想要攀扯镇边大将军都来不及，哪里好在背后嚼舌根。 万一传到姜家人的耳朵里，想要交好的目的更是要泡汤了。 但众人不好对上次的赏花宴置喙什么，却对盛家和姜家的关系颇有兴趣，几番探究。 当日应邀前往赏花宴的，不说个个都是抱着攀附姜家的心态去的，至少也有着与姜家交好的心。 结果在座那么多达官显贵家的女眷，偏偏只有盛家的两位得了姜家青眼。 甚至因为肖夫人几句嘲讽的话，导致姜家直接与之交恶，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次将军府大摆宴席，完全没有肖夫人的份。 反而是盛家人，再度成为了姜家的座上宾。 盛家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将军府如此看重的东西？ * 姜云瑶有段时日没见着易氏和盛老夫人了，颇有些想念。 一路上不由自主的就加快了脚步。 等她疾步走到姜老夫人院子外，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熙攘喧闹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竟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呢。 姜云瑶脚步顿了顿。 姜三夫人见状，还以为她是害怕，心生怜惜，牵紧了她的手。 “莫怕，婶婶们都在呢。” 姜三夫人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姜云瑶的肩膀，浅笑着安抚。 “有整个将军府给你撑腰做护盾，在盛京你大可以横着走都不妨事。眼下不过是见一些女眷罢了，有何可惧？” 姜云瑶闻言，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抬头看向姜三夫人。 方才姜兆钺教她嚣张跋扈的时候，姜三夫人还一副怒气冲冲，撸袖子作势要教育姜兆钺的模样。 结果转头，她自己不还是一样在教她学坏。 姜四夫人见状只是低头浅笑，没有作声。 当着小辈的面，还是要给妯娌一点面子的，不好出言戳破。 不过姜四夫人捏着姜云瑶的小手，也温言叮嘱道。 “这是在咱们自己家，你大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莫怕。” 姜云瑶沉默了片刻，很想解释自己不是怕，只是有点轻微社恐……尤其是在这么多女人在场的情况下。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俗话说的话，三个女人一台戏。 姜云瑶只是不太擅长应付女人多的场合，这才有些踌躇。 不过这会儿她倒是没解释这么多，只是顺应着姜三夫人和姜四夫人的话胡乱点了点头。 姜老夫人所居住的宅院，是整个将军府内最大的地方。 哪怕是这会儿招待的女眷颇多，也丝毫不显逼仄。 只是姜老将军的伤还没好透，暂时还无法站起来正常行走，直接就被姜老夫人拍板，迁去别院待着了。 包括同样躺在床上，意识刚刚清醒，重伤才刚有起色的姜五爷，也被一同抬走，和跟姜老将军作伴了。 无法待客，就别在将军府里躺着碍事了，换个地方继续躺着去吧。 姜三夫人和姜四夫人一人一边牵着姜云瑶进了门，方才还欢声笑语的女眷们像是瞬间被按下了休止符。 一群人目露惊诧，视线纷纷落在姜云瑶的身上，上下打量，猜度着她的身份。 竟然是被姜三夫人和姜四夫人连手牵过来的，这小姑娘是何许人也？ 一群人心下猜度，暗中对视，却丝毫想不出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竟能让姜家人如此看重礼待。 难不成是姜家新添的姑娘？ 但看这年岁也不对啊！ 第231章 难不成是姜家新添的姑娘？ 一众夫人们面面相觑。 她们先前可从未听闻，姜家有哪位夫人近来又有了身孕…… 诸多视线纷纷落在姜云瑶的身上，使得她不由得身体一僵，头皮发麻。 姜云瑶刚刚鼓起的那口气瞬间就消散了，硬着头皮任由众人打量，好悬没有掉头就跑。 有先前还受邀参加过姜家那场虎头蛇尾的赏花宴的，在看清姜云瑶的脸后，都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倏地把视线转向了易氏和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和易氏二人来的较早。 她们惦念着姜云瑶，想早点看见她，几乎是第一批到达将军府的女眷。 姜老夫人给她们安排的位置也很古怪，竟然就坐在主位下首。 若说是姜老夫人给盛老夫人面子，也不至于如此礼待。 没见着连姜老夫人的娘家，包括姜家其他几位夫人的娘家来人，位置都被安排在了盛老夫人和易氏之后？ 这坐次本就让众人不解。 纵使面上不显，心中却也都暗暗记下此事，等着回头定要好好打探一番两家是否有什么外人不知晓的关系。 而在赏花宴上就见过姜云瑶的人，这会儿更是震惊到失色。 这个小姑娘，不就是那天被盛老夫人和易氏带去赏花宴的那位么？ 有心思活泛些的，已经开始试图把所有相关的线索碎片串联起来了。 这个小姑娘当初是被盛老夫人和易氏带去赏花宴上的，当时姜家人就对她们颇为礼待，甚至还邀请她们去见了当时称病没露面的姜老夫人。 肖夫人在赏花宴上出言不逊得罪了她们，这次宴会就没收到帖子。 包括整个肖氏一族，还有肖夫人的娘家，全都被将军府排斥在外。 再有，当日她们这群女眷还没离开荷园时，园子的管事就去捞锦鲤放草鱼，也是因为那小姑娘的随口一句话…… 这一切的一切，真是让当日在场的女眷们越想越心惊，看着姜云瑶的眼神也愈发惊疑不定。 她到底是何人？ 跟姜家是什么关系！ 就在一众女眷们盯着姜云瑶看的时候，在外忙着迎宾的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终于带着最后到达的几位女眷走来了。 姜大夫人一看到姜云瑶，面上的笑意瞬间加深，快步朝着她走过来。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下，姜大夫人一把将姜云瑶从地上捞了起来，抱进怀中。 “我们家囡囡今天可真漂亮。” 姜大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姜云瑶今天的装扮，越看越喜欢，还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姜云瑶的脸颊瞬间飞上了一抹红云。 她都这么大了，姜大夫人还把她当成小宝宝，动不动就抱来抱去的就算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要亲她，真是怪难为情的……嘻嘻。 姜云瑶双手捧着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羞涩一笑。 除了姜家和盛家的女眷，在场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呆若木鸡。 姜大夫人方才说了什么？ 有几位女眷甚至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暗中对视，惊疑不定。 我们家？ 囡囡？ 而且姜大夫人还把她抱起来亲了！ 顶着一众探究八卦不敢置信的视线，姜大夫人淡定的抱着姜云瑶走进了门，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今日是我将军府摆宴之日，目的就是为了宣布一件大事。” 姜大夫人干脆利落，知晓众人现在肯定是一肚子谜团，索性也没卖关子，抱着姜云瑶直接宣布了。 “三年前，我唯一的女儿因故走失。这些年来，整个将军府从未放弃过寻找她的踪迹。得上天保佑，我姜家终于找回了遗失的明珠。” 姜大夫人话落，整个厅堂内沉寂了片刻，随即一片哗然。 有记性好点的，终于渐渐回忆起了，好像是有这么一桩子事。 姜大夫人常年待在边城的将军府上，操持内务，只偶尔归京。 但她诞下一女一事，盛京中却也是有不少人知晓的。 只因姜大夫人虽然是在边城生产，但盛京中也由姜老夫人主持着，大办了一场满月宴，向外昭告将军府有女的喜事。 但小姑娘幼时年岁小，边城距离盛京有段距离，来往不便，恐受颠簸，姜大夫人就极少带她归京探亲。 若是细算起来，在场的一众人里，只有零星几个早年间是见过姜云瑶的。 但时过境迁，多年不见，哪怕人杵在跟前，众人也没反应过来。 只因当初听闻，镇边大将军家那个唯一的姑娘，没了。 具体是什么缘故，倒无人知晓。 只知道整个将军府对此讳莫如深，料想将军府镇守边关多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应当是与敌寇结下了不少梁子。 当时坊间对此多有猜测，不外乎都是姜家被报复，才导致祸及幼女。 但碍于将军府的声望，众人虽有猜测，但大多不敢在表面上谈及，以防引起将军府不满。 久而久之，便渐渐忘却了此事。 直到眼下姜大夫人牵着一小姑娘的手宣告此事，听闻过早年之事的人才终于恍然。 怪不得！ 将军府具体是怎么找回掌上明珠的众人不清楚，但不少人当日是见过，小姑娘是盛老夫人和易氏带去荷园的。 有脑筋灵活些的，这会儿已然转过弯来了。 怪不得早先明明没听说过姜家跟盛家有什么交情，姜家却待盛家人如此礼遇，看来原因在这！ 虽不清楚过程，但想来将军府能顺利找回千金，定和盛家有些关系。 看姜家人的态度，如此重视掌上明珠，这个人情也算是欠大了。 到此刻，所有人也都反应过来了。 怪不得将军府在这种时候如此突兀的操办宴会，却没有对外透露任何原因。 在短暂的寂静了片刻，众人迅速消化掉这巨大的信息量后，随后就不约而同的冲着姜家人说起了恭贺的话。 姜家找回了唯一的千金，为此还不惜如此大肆操办，邀请众人来赴宴，态度还不够明显么？ 在这种时候，没有不长眼的会唱反调。 否则，怕就是要落到跟肖家一样的下场了。 第232章 终于找回了遗失的明珠 后宅里，一片女眷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冲着姜家人奉送。 盛老夫人和易氏虽然座位靠前显眼，却在这种时候没有出头表现什么。 二人的视线只是都落到了姜云瑶的身上，反复打量。 知道将军府不会亏待了姜云瑶是一回事，但没亲眼见到，确认姜云瑶完好之前，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 这会儿确认了姜云瑶在将军府过的不错，易氏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旋即失笑。 也是。 偌大的将军府，就姜云瑶这么一位小姐。 且还走失了这么些年。 眼下好不容易寻了回来，自然会用心捧着宠着，怎么舍得苛待她分毫。 姜云瑶被姜大夫人抱着见过了几位和将军府亲近些的女眷，带她认了认人。 今日将军府的宴会办的盛大，来的不只是盛京中高门权贵家的女眷，还有早一步得到消息的将军府的亲戚，也在今日赶来了。 姜大夫人抱着姜云瑶转了一圈，旋即就收获了一大堆的礼物。 其他夫人们暗中对眼神，都很是后悔。 早知今日将军府办宴的目的在此，她们来之前就该也准备些合适小孩子的礼品表表心意才是。 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跟将军府示好的机会，着实可惜。 可惜眼下后悔已无用。 众人只能绞尽脑汁的，说着各种恭喜的吉祥话。 姜大夫人特地抱着姜云瑶晃悠这么一圈，当着众人的面收礼物，目的就是在此。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们将军府是如何宝贝府上千金的。 日后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姜云瑶，都该自己掂量掂量。 这么一出，既是提点，也是警告。 后宅里的一众女眷们，不管心中如何想，至少面上都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 但前堂处的气氛，可就没那么好了。 姜老将军伤势未愈，不方便出来迎客。 而姜五爷伤势更重，无法面见外客。 姜将军和姜二爷姜四爷都留在边关镇守，以至于姜家这边出面迎接招待来宾的，只有姜三爷和姜将军的三个儿子。 比起姜三爷，三个小辈待人处事就没那么圆滑了。 尤其是这会儿三个人正暗戳戳的密谋着什么，就把待客的事情一股脑全丢给了姜三爷，兄弟三人暗戳戳的凑到了一处。 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三兄弟站在一处假山后，看着院中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交谈的人群。 “你看到人了吗？哪儿呢哪儿呢？” “我没看见啊，你看见了吗？哼，敢拐咱们家的掌上明珠，我今天非得看看这小子长什么样不可。” “刚刚不是说人已经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问大哥啊，刚刚不是他跟三叔一起在门口招呼宾客的么？见着盛家的帖子了么？” 姜云飞和姜云义二人嘀嘀咕咕，视线在人群中梭巡未果后，又齐刷刷的落到了大哥姜云平的身上。 姜云平：“……” “看看你们这样子，成何体统！” 姜云平蹙眉，色厉内荏的训斥二人。 “在自己家还这般躲躲藏藏跟做贼似的，若是被旁人看到，你们丢的可是将军府的脸！” 姜云飞和姜云义对视一眼，同时撇嘴。 “哎呀，大哥你快别废话了，你见到盛家人了吗？那小子在哪儿？” 姜云飞一贯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对大哥的训斥丝毫不理会，把手指捏的咔吧作响。 “我今天非得看看这小子长什么熊样不可。” 姜云义则是嘿嘿一笑，没理会二哥，而是抬头看向了大哥。 “瞧大哥这话说的，您要是真的不在意，跟我们一起杵在这干什么呢？” 姜云义冲着姜云平眨眨眼睛，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大哥伪装的表象。 “嘴上说着我们这种行为不成体统，我看大哥你本人的行为倒是挺诚实的嘛。” 姜云平：“……” 在瞥了姜云义一眼后，姜云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低咳一声转移了视线。 他朝着人群的方向看了几眼，很快找到了目标人物。 “那里，看到了吗？” 姜云平镇定自若的给两个人指了方向。 “穿宝蓝色缎子制的衣服，脑袋上顶着白玉簪，腰上挂着白玉吊坠的那个。站他旁边的那两位，是盛家的长辈。” 姜云飞和姜云义闻言，循着姜云平的指引，很快就从人群中寻到了目标人物。 原因无他。 在这么一大群人中，不得不承认，盛知衡的长相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他站在盛老太爷和盛宥柏二人身边，更是显得年少挺拔，龙章凤姿。 兄弟三人都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不得不说，这外形还是能看得过去的。 但也仅此而已了！ 长得再好又如何？ 敢对他们家宝贝妹妹有想法，就该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家妹妹才多大点的孩子，还和将军府离分了这么多年。 他们巴不得把妹妹多留在将军府些年份呢，绝对不允许有人早早就惦记上他们将军府的宝贝！ 再说了…… “哼，看着是挺人模狗样的，但也就这样了。” 姜云飞重重哼了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考了状元又如何？现在顶着的还不就只是个区区六品小官的位置。条件太差！” 姜云飞这会儿看着盛知衡十分不顺眼，尤其是在他听闻妹妹对这么个病秧子还挺有意思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胆敢觊觎他妹妹的人，一律都该直接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嗯……外形条件还行。” 姜云义摸着自己的下巴，给出了一个略显公正的评价。 “光是看外表的话，妹妹年纪这么小，确实很容易被表象迷惑。不过看他这脸色，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短命相，不行不行！” 长得再好看又如何？ 一个看起来就病弱的男人，靠不住！ 他还比妹妹大那么多岁，老牛吃嫩草不说，回头要是再因为身体的缘故早走了，妹妹怎么办？！ 姜云义一想到这，跟姜云飞对视一眼，要“棒打鸳鸯”的心就更坚定了。 他们可不是因为自己看盛知衡不顺眼才想收拾他的，他们都是为了妹妹着想…… 没错，就是这样！ 第233章 有人在背后暗戳戳的盯着他 “今日是宣告妹妹回归将军府的大日子。” 姜云平警告似的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两个弟弟，试图镇压他们躁动的灵魂。 “你们不许节外生枝闹出事来。” “瞧大哥这话说的。” 姜云飞嗤笑一声，视线在远处的盛知衡身上梭巡了一番，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就他这样的，弱的跟个白斩鸡似的，我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戳一个跟头。我们哪敢对他做什么呀，万一人要是在咱们将军府出事了，可不更得讹上咱们了！” 他们可是想棒打鸳鸯的，可不是为了给这小子创造机会的！ “就是就是。” 姜云义紧跟着附和连连。 “大哥你放心吧，我们这么老实憨厚的人，怎么可能欺负人呢？” 老实？ 憨厚？ 姜云平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瞥了一眼两个糟心的弟弟，随即转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注意着点，不许把事情闹大。” 姜云平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轻飘飘，不能让两个弟弟记住似的，又加重了语气。 “要是敢闹腾出点什么事，毁了这大好的日子，到时候看娘怎么收拾你们！” 姜云飞和姜云义两兄弟立时皮一紧，连连点头，恨不能对着大哥举手发誓他们俩绝对不会闹腾出什么大事。 比起提枪上马闯阵杀敌无往不利的父兄，显然还是娘亲的威慑力更大。 姜云平满意点头，见不远处的三叔正四处搜寻他们三人的身影，匆匆跟两个弟弟交代了一声后就从假山后头走了出去。 今日来了这么多宾客，光是把三叔丢出去应付属实有些不太厚道。 虽然姜云平也不乐意应付这群人，但今日是他们将军府办宴，作为将军府的大少爷，他也得捏着鼻子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姜云飞和姜云义目送着大哥离去，随后对视一眼，愉快击掌，暗中似乎愉快达成了什么协定一般。 而距离他们有段距离的盛知衡，却已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背后那似乎带着恶意的打量。 盛老太爷正和盛宥柏说这话，转头察觉到盛知衡的面色不对，就疑惑的唤了他一声。 “无事。” 盛知衡迅速回神，冲关切询问他身体是否不适的祖父摇头。 “刚刚只是想到了些户部的事情，走神了，抱歉。” “没事就好。” 盛老太爷这才放下了心，还不忘叮嘱。 “要是身子骨不舒服，就别强撑。” 盛知衡虽然眼下身体大好，能正常当值，但毕竟先天不足，身子底子就差，还是得时刻注意着些的。 盛知衡点点头，并向盛老太爷保证要是自己身体不适就一定会说出来，才总算让老人家放心。 至于盛知衡刚刚借口说的户部的事……那是盛知衡任上的事，盛老太爷和盛宥柏都没有多问的意思。 他们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也不能给盛知衡拖后腿。 如此理念，在眼下的盛家人心中根深蒂固。 朝堂上的事，他们不能插手帮衬盛知衡一把，自然也不该多问多说。 只是二人都没注意到，盛知衡在随口应和过他们后，倏地转头，朝着距离他们有段距离的一处假山看去。 但此时假山后已经没有了人影。 盛知衡看着空荡荡的假山微微蹙眉，只当是自己多心了，只得作罢。 “也不知道今儿能不能见着瑶儿。” 盛宥柏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多日不见，还真有些想她了。” 姜云瑶机灵又可爱，在盛家的时候也是被他们捧在掌心里宠着惯着的宝贝。 盛宥柏虽然平日里没有太表现出跟姜云瑶的亲近，也是因着她是个女娃娃。 虽然姜云瑶喊盛宥柏一声爹，但到底不是亲生的，他得注意着点分寸。 好歹是当家人一般相处了几年的，家里猛然没有了姜云瑶进进出出的身影，这些时日盛宥柏也有些不得劲。 盛老夫人和易氏能去后院，想来应当是能见着姜云瑶的。 但他们在前堂，男客与女眷不在一处，也不晓得今日还能不能见着姜云瑶。 至少能让他看一眼也是好的。 多日不见，心里总是有些挂念的。 盛老太爷闻言也忍不住低叹一声。 他们也没有料到，当日只是从破庙里捡到的一个高烧不退差点咽气的女娃娃，竟然就是将军府遗失的千金。 姜云瑶回到了姜家，以后有整个将军府为她撑腰，是好事。 盛老太爷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跟盛宥柏说的。 “别总惦念着那些有的没的，她现在能过得好就是最好的。” 盛老太爷低声叮嘱盛宥柏。 “对外可不要多提这件事。咱们心里怎么想的自己知道，但若是传到外人的耳朵里，说不得就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了。” 盛老太爷经历过当初流放那一难，整个人都谨慎了许多，深知三人成虎的威力。 他们盛家当初虽然救了姜云瑶一条命，但若是没有姜云瑶，他们家也不可能有今日光景。 只能说是当日种下的善因，才结下了今日的善果。 但他们却不能抱有挟恩图报的心思。 姜云瑶已经帮了他们盛家太多太多，眼下她有了如此造化，他们只有替她高兴的份，万不能因此而给她造成什么困扰。 若是不小心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去，对姜云瑶的名声有碍，可不是他们乐意见到的场景。 “我懂得。” 盛宥柏连连点头，他自然也懂得这其中利害。 “您放心，我不会在外乱说话的。” …… 盛老太爷和盛宥柏两个人说着话，盛知衡却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在朝着四周观望。 虽然刚才朝着假山处看过去并没有见着人，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一直存在。 盛知衡很确定，一定有人正在背后暗戳戳的正盯着他。 暂时还不知晓对方一直盯着他看是何用意，不过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丢丢不善的气息。 盛知衡仔细回忆，打从他回到盛家以后，行事小心谨慎，应当是没有的罪过什么人……吧？ 尤其这可是在将军府，有什么人这么不开眼，敢在将军府上对他不利？ 第234章 这男人不靠谱 意识到不对劲的盛知衡并没有声张。 他只是不动声色的默默观察，仔细感受。 试图从这喧闹的人群中，能成功捕捉到那道……或许不止一道，很不友善的视线。 姜云瑶虽然是盛家人带回京城来的，眼下又回了将军府，成了姜家的千金。 虽然早先刚把姜云瑶带到盛京的时候，盛家人并没有对外刻意隐瞒掩饰姜云瑶的身份。 但外人也只知道盛家多出了一个小姑娘，再仔细探究就得不到什么更深层的消息了。 再加上将军府今日宴请众人，却没有事先言明所为何事。 除了盛家人，今日来此的宾客，大多都是不清楚将军府本意的。 也因此，更不会有人把视线汇聚在盛知衡的身上了。 盛知衡回到盛京至今，众人该好奇的地方好奇过了，该围观探听的时候也没落下。 到了这种时候，除了好奇一下盛家“何德何能”被将军府邀请全家人至此外，他身上应当也没有旁的会让人好奇的地方了。 但那股不善的视线，显然与此无关，大有古怪。 但没确定来源以及原因以前，盛知衡并没有把此事告知盛老太爷和盛宥柏。 还未确定的事情，说出来也不过是多两个人一同为此挂心，放心不下罢了。 今日可是为姜云瑶回归将军府而庆贺的大喜日子，不好坏了众人的兴致。 盛知衡这么想着，面上表现的淡然无畏，好似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但暗地里却已然警惕上了。 只是这会儿听着盛老太爷和盛宥柏的对话，盛知衡的心思也不禁跟着飞远了。 虽然他和姜云瑶日日里暗中通传着书信，但多日不见，总归是有些想念的。 也许是因着先前把姜云瑶弄丢了一次，致使现下整个将军府都把姜云瑶的安危看得极重，总是忍不住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这让姜云瑶想要顺利出府去和盛知衡会面都不成。 因为盛知衡有提前下手“诱拐”姜云瑶的嫌疑，导致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看他不顺眼极了。 这种时候再节外生枝，盛知衡怕不是就要登上将军府“拒绝往来”的黑名单了。 姜云瑶暂时还挺满意盛知衡这个未来小相公的，暂时没有跟他分道扬镳的打算，所以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至少暂时在姜家人对盛知衡的态度没有转变之前，也至少要保持现状，绝对不能持续恶化下去。 于是乎盛知衡也只得苦兮兮的忍受着分离之苦。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既然今日是宣布姜云瑶回归的大日子，将军府稍后就定会让她露一面。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远远看一眼，却不能靠近交谈，着实有些考验他的自制力。 盛知衡深呼吸一口气，复而缓缓吐出。 不过不重要。 现在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以后！ 如此在心里安抚了自己一番后，盛知衡心态稳住，愈发的淡定了。 殊不知看着他这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姜云飞和姜云义更是气到牙痒痒。 就这闲适的样子，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在惦记他们家宝贝妹妹的样子。 都分离这么些时日了，好不容易来到了将军府上，盛知衡要是真把妹妹放心上，还能这么冷静淡定，没什么反应？ 姜云飞和姜云义真是越想越气，愈发觉得这男人不靠谱，绝对不能把妹妹托付在这种狗男人手上！ “你说，咱们怎么收拾他？” 姜云义戳了戳二哥的胳膊，低声询问。 “你想好了吗？” 姜云飞短暂的愣怔了一瞬，诧异的看向姜云义。 “动脑子这种事情，一向不都是由你们负责的吗？” 姜云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理直气壮道。 “我平时都是出力的那一个，只负责动手！” 姜云义：“……” 虽然这说的是事实，但其实二哥你也大可不必如此坦诚？ 莽夫形象真是一览无余！ 姜云飞见姜云义脸色微妙，还以为他是在发愁如何教训盛知衡的问题。 没想到只是收拾个手无寸铁的读书人，竟然还能让他如此发愁？ “不如就套他麻袋吧。” 姜云飞想了想，干脆的撸袖子道。 “套麻袋，揍一顿，先出出气。” 姜云义：“……” 是他错了。 早该想到的，就他家二哥这脑子，估计也就只能想出个套麻袋的主意了。 “你看他那弱鸡身子骨，能扛得住你一顿打？” 姜云义虽然也想收拾盛知衡，但到底是个有理智的。 “听说他早年间病重到差点早夭，现在虽然能走能跳的，但瞧他那脸色，就知道还是个病秧子。” 姜云义毫不客气的吐槽二哥这没新意的破提议。 “你别说揍一顿了，光是把麻袋套他脑袋上，说不定都能把他给吓犯病了。不能闹出事来，你可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对哦…… 姜云飞面色一顿，方才狰狞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 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万一他下手要是重了点，盛知衡来个当场犯病把事情闹大了…… 回头别说亲娘肯定要挥鞭子抽他了，他也没脸去见妹妹了呀！ 姜云飞想到这，心里各种残暴的手段立时收了起来，默默的低头把卷到一半的袖子又放了回去，同时还不忘捋一捋刚刚卷出来的折痕。 他可是姜云瑶的亲亲二哥。 衣着绝对要整洁平整，给妹妹撑起面子，绝对不能给他丢人！ “那你说咋办。” 姜云飞很光棍的把难题丢给了姜云义，让他想辙解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收拾他吧。” 武不行。 文的话……人家可是新科状元诶！ 姜家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让他们上阵打仗比拼武艺，那个顶个的英雄好汉，流血流汗都不带怂的。 就是这读书方面嘛……姜家人似乎天生就少了一根这方面的筋，个个功课差劲。 学会识文断句，目的也是为了熟读兵书，为了能更好的打仗。 至于什么琴棋书画一类，一概不通，比哪个都是自取其辱。 姜云义犯了难，眉心都皱成了川字型。 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想要给别人一个教训，竟然也会是如此烧脑筋的一件事！ 第235章 你叛变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姜云飞干脆甩手不干了。 “在这干杵着也没用，我先找个地坐着喝茶去。” 姜云飞拍了拍姜云义的肩膀，大大咧咧道。 “等你想到法子了再喊我。” 姜云义：“……” 姜云飞说完，真就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坐着喝茶去了。 要不是今儿将军府来的客人有些多，不想太引人注目，估摸着他就直奔后院练武场去了。 姜云义看着姜云飞脚底抹油的跑路了，独自站在原地瞪眼睛，心下暗恨二哥不讲义气。 “你好，请问贵府内的观赏湖泊在哪个方向？” 姜云义正冲着姜云飞溜走的方向磨牙，忽然听到身后有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姜云义以为是来府的宾客，立马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面带微笑的转身。 结果视线在对上前来询问的人的脸时，姜云瑶表情一僵，笑容立时就泯灭了。 “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要过去做什么？” 姜云义的口气瞬间变得很不友好，挑剔的视线在对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越看越觉得他碍眼。 “奉劝你还是别在将军府里到处乱跑的好，万一不小心踏进后院冲撞了哪位女眷，怕是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盛知衡微微一笑，对姜云义的坏态度丝毫不介意。 “只是这边人多，有些憋闷。听闻贵府上有一处观景湖泊，想来那边应当比较清净，就想去缓一缓。” 看姜云义这个态度，盛知衡毫不怀疑，他应当是认出自己来了。 尽管如此，盛知衡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恐慌失措的神态来，镇定自若的跟姜云义对答，态度闲适的就像是两个人在闲话家常似的。 姜云义一打哆嗦，被自己的脑补给恶心到了。 谁要跟盛知衡闲话家常啊！ 等等—— 姜云义瞬间警惕起来，看着盛知衡的眼神愈发不友善了。 “你怎知我将军府中有一处观赏湖泊的？” 姜老夫人爱荷。 将军府的花园里，也有一处湖泊，种植着荷花，湖上有凉亭，方便姜老夫人闲来休憩赏花。 但因为在盛京城中，官员家中摆设建筑规制的缘故，将军府中的湖泊面积并不是特别的大。 因此姜老将军才会为了姜老夫人，特地在城郊的庄子处，引了活水建造了荷园。 姜老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姜老夫人留守盛京，为整个将军府操劳太多。 姜老将军也是心有愧疚，才会为了姜老夫人这个小小的爱好，绞尽脑汁的满足。 不过外人只知姜老夫人名下有个荷园，却不知将军府内也有一处小湖泊。 只因姜老将军不在京时，姜老夫人深居简出。 想要上门拜访的人大多都被回绝了，更别提将军府会主动邀人来往了。 因此除了姜家人自己，外人还真没几个知晓这回事的。 那么盛知衡是如何知晓的？ 而且他还知道不是一个什么小水池子，开口就直言询问湖泊？ “只是曾有过耳闻。” 盛知衡看着瞬间警觉起来的姜云义，从容不迫道。 “要是不方便就罢了。不过……敢问您可是将军府的三公子？” 姜家人在京中甚少外出行走露面，尤其是他们大房。 连姜大夫人都守在边城的将军府里，更别提他们三兄弟了，更是极少归京。 能认出他们的人着实不多。 尤其是还能把人认对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姜云义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盛知衡。 好似只要他说出一句不合心意的话来，姜云义当场就能把他摁在地上揍一顿似的。 “不要误会，我只是听闻过你，便试探着一问。” 盛知衡顿了顿，冲着姜云义笑眯眯道。 “三哥。” 姜云义：“？？？” 谁是你三哥？！ 姜云义脸上的假笑瞬间维持不住了，差点没被气到原地跳起来。 “你谁啊你，叫谁三哥呢？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别在这乱攀亲戚！” 姜云义恨到磨牙。 这小子臭不要脸！ 他没有关门放姜云飞咬盛知衡就不错了，他居然还敢上赶着来讨打？ 还三哥？ 这是挑衅吧？ 这就是挑衅！ 姜云义越想越气，很想把盛知衡摁在地上爆捶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到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 “您是瑶儿的三哥，我理该也称呼您一句三哥。” 盛知衡像是丝毫没有看出姜云义眼底噌噌往外冒的火光似的，浅笑着应声。 “初次见面，我是盛知衡。” 老子当然知道你是盛知衡！ 姜云义被气到表情都扭曲了，手指紧攥到咔吧作响。 要不是附近全是来将军府赴宴的宾客，不好把事情闹大，他怕不是要立刻翻脸揍人了。 就在姜云义的火气噌噌往上冒的时候，先前溜走的姜云飞不知道从哪儿又蹿了出来。 “嘿哟，你想收拾他怎么不喊我一声？” 姜云飞对着姜云义用鼻孔出气。 “说好的你想到好主意就告诉我，让我动手呢。你怎么一声不吭的把人给弄过来了都没喊我呢？” 姜云飞对姜云义如此“吃独食”的行为十分不满。 收拾人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大家一起上啊。 你一个人准备动手算怎么回事？！ 姜云义：“……” 这傻大个，是真没看清楚眼下的气氛不对劲么？！ 比起被噎住的姜云义，盛知衡听到对方的话，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他的视线在姜云飞的脸上梭巡一番后，冲他拱了拱手，坦然喊人。 “二哥。” 姜云飞：“？？？” 猝不及防被喊了声二哥的姜云飞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原地。 他的脖子仿佛生锈了一般，转动间还发出“咔吧”的声音，缓缓面向姜云以。 “姜云义！” 姜云飞怒吼一声，语气很是痛心疾首。 “你叛变了！” 姜云义：“……” 他叛变个鬼哦！ 知道自家二哥是个脑袋一根筋的，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脑袋简单的这种地步！ 刚一打照面，就被盛知衡摆了一道。 输了！ 姜云义狠狠磨牙，上前一步抬手搭住了盛知衡的肩膀。 “小子，跟我来。” 第236章 姜云义你是狗吧 在姜云飞刚刚的一声怒吼下，附近的宾客都惊疑不定的朝着他们三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如此“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着实不方便他们再做些什么。 于是姜云义果断揽着盛知衡的肩膀，脸上挂着假笑，装作一副友好的模样，挟持着盛知衡跟自己走。 出乎他意料的是，盛知衡居然丝毫不惧，就这么镇定自若的真的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们走了！ 他甚至连挣扎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绑人”如此顺利，反而让姜云义很没有成就感。 他要是挣扎惶恐一下，还能更激起姜云义的兴趣。 看盛知衡如此淡定自若，毫不畏惧的模样，反而让姜云义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虽然是他强行把人带离的，但对方一点都不挣扎，是不是也太奇怪了点？ “你就不怕我们对你做什么？” 姜云义忍不住了，等把人带到偏僻之处后，就忍不住磨着牙询问。 “小子，你很有胆量啊。” “就是就是。” 姜云飞早就在旁边憋得不行了，闻言帮腔道。 “小子，你今天落到我们兄弟二人手里，算你倒霉！老子早就憋着火气想揍你呢，现在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盛知衡想了想，看向姜云飞两兄弟，诚恳询问。 “那是否需要我装一装，做出一副惧怕的样子，好让你们过把瘾？” 姜云飞兄弟二人：“……” 好小子，够有胆量啊！ 如果盛知衡不是觊觎他们家妹妹的话，说不定姜云义还是很愿意跟他交个朋友的。 别的不说，这心态就绝对能傲视群雄了。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姜云飞撸起袖子，阴恻恻一笑。 姜云义也是被盛知衡这态度气得够呛，见状也没拦，只是提醒了二哥一句。 “小心着点，别打脸。不然回头被人看出来，该说咱们将军府仗势欺人了。” 虽然他们现在确实是要欺负盛知衡，那也不能让外人看出来不是。 他们将军府也是要面子的么！ 盛知衡挑眉看着姜云飞一副跃跃欲试要对他下手的样子，沉吟了片刻，好心提醒。 “二哥，有话好好说。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盛知衡的语气很诚恳了。 但是听在姜云飞和姜云义的耳朵里，那就是这小子终于怕了，他怂了！ 姜云飞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对着盛知衡磨牙。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姜云飞说着，手指紧握成拳，沙包大的拳头朝着盛知衡挥舞过来。 眼看着就要被一拳砸在脸上了，盛知衡后退一步险险避开，嘴上却还在好心劝阻。 “二哥手下留情，我劝你不要对我动手，否则……” “否则个屁！” 姜云飞压根就没把盛知衡这个病秧子放在眼里，结果没想到这小子动作还挺灵活，居然避开了！ 姜云飞嗤笑一声，第二拳立刻就跟上了。 “先让老子我揍爽快了，再听你那酸不拉几的废话——” “二哥！住手！” 就在姜云飞一拳头即将砸在盛知衡脸上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还带着怒气。 “你们在干什么？！” 姜云飞身体一僵，拳头险险收力悬在盛知衡脸前，只差毫厘就要砸到盛知衡脸上了。 盛知衡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淡定的看着姜云飞，还有心情把刚刚没说话就被打断的话补全了。 “否则……你会后悔的。” 姜云飞：“……” 草！ 这小子好生嚣张！ 姜云飞的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很想不管不顾的把拳头砸下去，先揍了盛知衡再说。 但是身后已经传来了有人一溜小跑赶来的声音，姜云飞这拳头到底是挥不下去了。 “你给我等着。” 姜云飞狠狠咬牙，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低声威胁。 “小子，你最好祈祷没有落到我手上的那天，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云飞面色狰狞的威胁完盛知衡，一秒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立刻放下高举的胳膊，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 “哎呀，妹妹你怎么来了？” 姜云飞表情很是夸张，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很不自然。 “你不是在后院陪着祖母她们一同招待女眷么？怎么放你出来了？” 姜云瑶却没搭理他，一溜烟的从他身旁跑过，径直跑到盛知衡的面前，拉着他着急查看。 “怎么样，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有我在呢。” 姜云飞看着宝贝妹妹如此着急的拉着盛知衡嘘寒问暖的样子，心里更是打翻了醋缸子，咕嘟咕嘟的往上冒酸泡泡。 “我们哪里欺负他了？” 姜云飞醋意上涌，忍不住小声为自己辩解。 “我们还没干什么呢，你就来了。再说了，我们就是跟他玩玩而已，又没把他怎么样。” 姜云瑶拉着盛知衡反复检查了一遍，确认他安全无误后才松了口气，闻言转身瞪视着姜云飞。 “玩玩？看他这身子骨，哪里承受的住你口中的‘玩玩’？刚刚我要是没阻止，你那一拳砸下去，他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吗？” 姜云瑶就挡在盛知衡的身前，跟老母鸡护孩子似的，对着不靠谱的二哥怒目而视。 姜云飞可是练家子，刚刚要不是她来得及时，那一拳头下去，盛知衡怕不是要当场被打晕过去。 他不知悔改就算了，居然还说他只是玩玩？ “知知可是今日将军府特地邀请来赴宴的客人，二哥你要是打伤了他，回头怎么对外解释？” 姜云瑶双手叉腰，对着蔫头耷脑的姜云飞怒斥。 “再说了，他怎么你了，你就要打他？你自己一拳头下去有多厉害，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要是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姜云飞：“……” 哪怕心里打翻了醋缸子，姜云飞这会儿听着妹妹的训斥也不敢作声。 谁让他被抓了个正着呢！ 就在姜云飞苦思冥想，要如何才能打消妹妹怒火的时候，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姜云义终于站出来了。 “就是！” 姜云义站在姜云瑶的身侧，对着自家二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二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做什么非要动手打人呢？真是太不对了！” 姜云飞：“？？？”姜云义你是狗吧？！ 第237章 这么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的 姜云飞怒视着叛变的姜云义，气不打一处来。 “你——” “二哥难道觉得妹妹说的不对吗？！” 姜云义立刻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苦口婆心道。 “人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二哥你这一拳下去，要是把人给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我就说你要冷静，遇事不要总想着用武力解决嘛！” 姜云义说着，还微微侧头，从姜云瑶看不到的角度冲着姜云飞拼命眨眼暗示。 姜云飞气不打一处来。 姜云义这分明是要把他推出来独自承担来自妹妹的怒火，好确保自己逃过一劫。 真是太不讲义气了！ 盛知衡却全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淡定围观全程。 只是在姜云义如此面不改色把责任全都推到姜云飞身上的时候，他忍不住朝着姜云义多看了两眼。 能在关键时刻临危不乱，找到人背锅成功脱身，是个人才啊。 尤其是看他这熟练的样子，显然找二哥背锅这种事，他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姜云飞狠狠磨牙，手痒痒的很想把姜云义摁趴下收拾一顿。 但是眼下当着姜云瑶的面，当务之急是得先让妹妹消消气，获得她的原谅。 否则的话，把妹妹气狠了，以后就不理他了怎么办？ 对一个妹控来说，最恐怖的惩罚，就是捧在掌心里疼宠的妹妹生他气，再也不搭理他了吧？ “我错了。” 姜云飞老老实实低头道歉，语气十分诚恳。 “我刚刚真的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而已，就是开玩笑用错了方法。不生气啊，二哥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姜云飞信誓旦旦的跟姜云瑶下保证，实际上心里却狠狠给盛知衡记上了一笔。 都是这小子，害的妹妹都生他气了。 当着妹妹的面他以后肯定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对他动手了，但是妹妹不在的时候，这小子最好祈祷不要落在他手里。 否则…… 他一定会让他知道敢觊觎他们家宝贝妹妹是什么下场！ 盛知衡无所畏惧，甚至还站在姜云瑶的身后，冲姜云飞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盛知衡虽然在今日之前并没有见过姜云瑶的三个亲哥哥。 但姜云瑶每日给盛知衡写去的书信里，却会向他讲述自己在将军府里的生活，还详细描写过三位哥哥各不相同的特征。 包括他们的外形容貌特征和各自的脾气。 所以盛知衡在今日到达将军府后，只需要用心观察分辨一下，就能轻易的认出他们各自的身份来。 包括问方向，也是盛知衡特意寻上的姜云义。 否则的话，在场有那么多将军府的下人候着，盛知衡随便拉个下人问不就行了，为何还要主动撞到姜云义的手上？ 盛知衡的本意，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姜云义对他的态度罢了。 虽然暂时双方还没有打交道，但盛知衡很确定，三兄弟既然对姜云瑶如此上心，肯定对他也会一样的“上心”。 他在暗中观察姜云平兄弟三人的时候，对方肯定也早早确定了他的身份。 果不其然。 盛知衡一跟姜云义打招呼，就见识到了对方的变脸绝技。 因此也让他意识到了，姜云瑶的三位哥哥对他的态度都很不友善。 想来跟他们想要和平共处怕是行不通了。 既然如此…… 盛知衡对上姜云飞满带杀气的视线，嘴角的弧度加深。 无法和平共处，那就不勉强了。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姜云瑶是站在他这边的，他的胜算很大哦。 姜云飞都道歉了，而且刚刚虽然对盛知衡造成了不小的惊吓，但那一拳头到底是没有真的挥舞到他脸上。 姜云瑶这才勉强原谅了姜云飞，不过要求二哥要向盛知衡道歉。 “二哥你刚刚可是差点打到他诶，难道不该跟他道歉吗？” 姜云瑶见姜云飞不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姜云飞跟她道过歉了，她也选择了原谅，但仅仅代表她自己，又不能代表盛知衡。 毕竟盛知衡才是刚刚差点被打的当事人。 要是她来的再慢一步，谁知道眼下会是什么光景，盛知衡会被姜云飞一拳打倒昏迷不醒都说不定。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姜云瑶就心有余悸，更是坚定了要让姜云飞跟盛知衡道歉的要求。 姜云飞到底是没有拗得过妹妹。 虽然他看不上盛知衡，但是他不能惹妹妹不高兴，也只能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含糊跟盛知衡道了歉。 “对不住了。” 语气不情不愿，但盛知衡却没有过多计较。 “二哥客气了。” 顶着姜云飞和姜云义仿佛能杀人的眼神，盛知衡镇定自若的笑着回应。 “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我知道方才二哥只是跟我开个玩笑罢了，无伤大雅。” 自家人？ 呸，谁跟你丫的是自家人！ 姜云飞手痒的不行，却也只能咬紧了后槽牙咽下这口气。 刚被妹妹教训过，得冷静，不能破坏了他在妹妹心中的好哥哥形象！ 姜云义脸上的假笑面具都快挂不住了。 他也是头一次撞见像盛知衡这样比他还能装的人。 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了，姜云义只得匆匆转移话题，试图揭过这件事。 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否则越看着盛知衡那张脸，他越是被气到肝疼！ “你怎么过来了？” 姜云义眯起眼睛，视线在姜云瑶和盛知衡的身上来回梭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盛知衡一个从未来过将军府的人，却知道他们府上有一处小型的观赏湖泊，还找他询问方向。 而他跟二哥为了教训一下盛知衡，顺势就把人给带过来了。 毕竟客人们都在前院，下人们也都在前院伺候着，这边没人，正方便他们收拾盛知衡。 结果还没来得及对盛知衡做什么呢，姜云瑶就这么快赶到并阻止了他们…… “你背着我们偷偷在跟这小子联系？” 姜云义痛心疾首，恨不能攥着妹妹的肩膀摇醒她。 “这么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的？你看上他什么了？” 第238章 必须得想办法让他们和平共处 妹妹眼神不好怎么办？ 那当然是当哥哥的想办法帮她纠正过来啊！ “妹妹啊，你听三哥说。” 姜云义正了正神色，当着盛知衡的面毫不避忌的开口劝说姜云瑶。 “这小子家境比起咱们将军府那是差得远了，自己也就是个六品小官，给不了你幸福的！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有咱们将军府撑腰，整个盛京的男人随你挑！” 姜云义此话一出，姜云瑶还没什么反应呢，盛知衡嘴角的笑意先冷了下来。 姜云义却恍若未觉，还在苦口婆心的规劝妹妹。 “再说了，你看看他这病秧子身体，还比你大了那么多岁，以后不知道要比你早走多少年呢。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要三思啊妹妹！” 盛知衡闻言，面色一冷，眯着眼睛看向姜云义，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当着他的面，劝说他的未来小媳妇儿另寻他人？ 虽然先前料到自己怕是不能跟姜云瑶的几个哥哥友好相处了，但想着对方毕竟是姜云瑶的哥哥，盛知衡也愿意跟对方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假象。 毕竟他们都是为了姜云瑶，忍一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撺掇着姜云瑶另觅他人，还当着他的面？ 这几位舅兄怕是也没有以礼相待的必要了！ “瑶儿？” 盛知衡缓缓开口，低垂眼睑，语气低沉，郁郁寡欢。 “三哥说的不错，是我不好。” 盛知衡顿了顿，抬眸看向姜云瑶，惨然一笑。 “或许今天我不该来，不过能看到你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对不起，打扰了。” 盛知衡说完，黯然神伤的转过身准备离开。 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被姜云瑶喊住了。 “站住！” 盛知衡身形一晃，顿住了脚步，却低垂着脑袋没有回头。 姜云义一看他这副模样，心头立刻涌上了一阵愧疚感。 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虽然盛知衡觊觎他的宝贝妹妹这件事让他很生气，但是他也不该拿盛知衡的身体情况来说事。 听闻盛知衡早年间一度病到卧床不起，差点早亡。 想来这个话题在盛家应当是个无法提及的痛楚。 而他为了劝说妹妹远离对方，居然一不小心揭了对方的伤疤，戳了他的痛处，确实有些不应该…… 姜云义满面羞愧，在姜云瑶的视线扫过来时，不等妹妹开口，就主动向盛知衡诚心实意的道歉。 “抱歉，刚刚是我口不择言说错话了，请你不要介意，对不起。” 看在姜云瑶语气诚恳主动道歉的份上，姜云瑶只是瞪了他一眼就作罢了。 “行了，你们俩也别在这杵着了。” 姜云瑶挥挥手，理直气壮的赶哥哥们走人。 “前院那么多宾客呢，你们也不去帮大哥和三叔招呼着点？” 姜云飞和姜云义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很不想走。 但一个想打盛知衡，被姜云瑶抓了个正着，虽然也没真打到对方，但毕竟理亏。 另一个则是刚刚说错了话，正心虚着呢。 两个人都没脸坚持留下，只得灰溜溜的都跑路了。 盛知衡还维持着背对姜云瑶的姿势没有动弹，一副像是被刚刚姜云义的话伤透了心的模样。 姜云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哼了一声。 “行了，他们都走了，你也别装了。” 就盛知衡这腹黑的程度，她三哥摆明了不是对手嘛！ 刚刚盛知衡那一段发言，散发着白莲花和绿茶的芬芳，茶味都溢出来了。 也就姜云义没听出来，还真心实意的以为自己的话把盛知衡伤害惨了，自知理亏，连忙道歉。 盛知衡缓缓转身。 果然他的脸上不见丝毫悲伤，反而还满带笑意，甚至略有些得意的冲姜云瑶挑了挑眉。 “方才我那副表现如何？” 盛知衡双手背后，气定神闲的询问道。 “是不是演技很好？” “可不是么。” 姜云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附和道。 “何止是很好，那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就你这演技，都能直接登台唱戏了。” 盛知衡面色微妙的一顿，立时收起了隐隐的得色，冲着姜云瑶耐心询问。 “我怎么又惹你不高兴了？是我哪里做错了？” 盛知衡语气诚恳的道。 “你说，我一定改。” 姜云瑶没好气的瞪了盛知衡一眼，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会儿倒是装的挺无辜的。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故意暗戳戳的挑事儿呢！ “你怎么就不能收敛一点？好歹也装装样子嘛。” 姜云瑶没忍住规劝道。 “不然的话，几个哥哥联起手来跟你过不去，以后的麻烦更多，日子更不好过！” 当着盛知衡的面，姜云义都能如此不避忌的劝说她另觅新春了。 他再不表现的好一点，岂不是更给了姜云义拆散他们的理由？ 姜云瑶暂时对盛知衡这个未来夫君还是挺满意的，没有换掉的想法。 所以为了以后的和谐生活，必须得想办法，让他们和平共处才行！ “那好歹是我哥哥，代表了将军府的态度，你就先退一步嘛，行不行？” 话虽这么说，但姜云瑶也没有委屈盛知衡的意思。 “至少表面上伪装一下和平嘛。哥哥们那边我也会尽量约束，并扭转他们对你的看法的！你放心，有我在呢。” 偌大的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这么宠爱自己，都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了。 姜云瑶有信心，只要她努力在中间周旋的话，盛知衡这么好，姜家人对他改观是早晚的事！ “你要好好当差，努力升官。但也要注意身体，你这刚好起来，别又给自己累趴下了……” 姜云瑶絮絮叨叨的叮嘱着盛知衡，只觉着多日不见，盛知衡似乎都瘦了许多。 “你别那么挑食了，要多吃东西身体才能更好。我在将军府也挺好的，除了最近他们不放心让我出府外……” 姜云瑶的话还没完，就被盛知衡打断了。 他上前一步把姜云瑶抱进怀里，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喟叹一声。 “我想你了，你有想我吗？” 第239章 总归是他们救了姜云瑶一条命 姜云瑶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微微失神，耳根处爬上一抹红云。 但她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虽然有些害羞，但姜云瑶还是回抱住盛知衡，点点头。 “我也想你了。” 盛知衡嘴角微勾，只觉得多日来的挂念，在此刻都得到了安抚。 姜云瑶只是抽空借着要去更衣的由头偷偷跑出来跟盛知衡见面的，根本不好久留。 短暂的说过话后，两人相处最多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姜云瑶就得回去了。 不然待会儿姜大夫人发现她不见了，大张旗鼓的让人来找就不好了。 “等过几天我能出门了，就能经常回去看你们了。” 姜云瑶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跟盛知衡道了别。 “待会儿人多我可能就没机会再跟你说话了，等回头我娘看我看的松一点了，咱们多的是见面的机会，你别露出破绽啊！” 姜云瑶匆匆说完，来不及听到盛知衡的回应，就匆忙离开了。 盛知衡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抿紧了唇。 先时多日不见姜云瑶的时候想念的紧，现在好不容易见上了一面，姜云瑶刚刚离开，他又开始想念了。 盛知衡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才缓步离开。 姜云瑶说的不错，他们来日方长。 眼下不过是短暂的分别罢了，他等得起。 姜云瑶一路急匆匆的，好不容易赶回去，都有些气喘吁吁的。 现在已经改名为佳兰的佳宁，为了给姜云瑶打掩护拖住墨竹，简直使出了十八般武艺。 姜云瑶再不回来，她就撑不住了！ 经历了一次骨肉分离之苦，姜大夫人现在谨慎得很，根本不敢让姜云瑶长时间脱离自己的视线。 就算有事要忙，也要隔一会儿找人问问，确认一下姜云瑶的所在。 姜大夫人这种略有些神经质的行为，并没有给姜云瑶造成困扰，反而还让她更加努力的配合，好让姜大夫人时刻掌握自己的动向。 没有人能苛责一个和心爱的孩子骨肉分离多年的母亲。 姜大夫人也是因为当年的事带给她的影响太大了，才会如此心神不定，总觉着暗处好像还有什么人对姜云瑶图谋不轨似的，放心不下。 只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渐渐相信，姜云瑶是真的回到了将军府，且再也不会离开了，恐怕日后姜大夫人才能渐渐安心并放开手。 暂时不过就是行动有点受限制，姜大夫人不敢让她独自出府上街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眼下连佳兰跟在姜云瑶的身边，姜大夫人都没有当初那么排斥了。 想来不再如此严密的把控她行踪，允许她自由出入将军府，也是早晚的事。 姜云瑶的心态倒是挺好的。 尤其是眼下见过了盛知衡，和他说了几句话，虽然会面的时间短暂，但也算不错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么？ 姜云瑶抱着这种心态，脚步轻松的带着佳兰和墨竹重新回到了后院。 宴席已经快要开始了，姜大夫人被几位夫人缠着说话，脱不开身。 但她见姜云瑶迟迟未到，心下略有些不安，总是时不时的朝着院门的方向观望，心不在焉的应付几个试图跟她攀关系话家常的贵夫人。 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下早有些不耐烦了。 这几位夫人好不容易逮着眼下这种机会，从姜大夫人到姜四夫人，全都被缠上了。 尤其是姜大夫人，被好几位贵夫人团团缠住不放，话里话外的都在打听大房的三位公子。 姜老将军眼下受了重伤，也已卸任，不再掌权管事，准备颐养天年。 现任镇边大将军的爵位落到了姜振宁的头上。 眼下将军府的大房，成为了盛京中一众权贵愈加想要攀附的存在。 姜大夫人的三个儿子都一表人才，全都没有婚配，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虽然有的人忌惮将军府权势滔天，日后会惹得皇权不快，功高震主，夺权发作。 但也有的，是看重将军府眼下的势力，想要攀附。 就凭着镇边大将军手握重兵，多的是头铁不怕死的人家，前赴后继的想要把闺女嫁入将军府。 今日就是个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将军府难得举办一次类似的宴会，也难得能同时见到姜家的这几位夫人。 四人瞬间就成了香饽饽，被一众女眷们热情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她们头昏脑胀，却还得强忍着假笑应对。 相比较四位夫人这边的热闹，姜老夫人那边可就清闲多了。 姜老夫人一贯是个对外很有威严的人，一品诰命，位高权重。 一众女眷在她跟前根本不敢造次，只敢缠着姜家几位夫人不放，却没人敢来她面前吵闹。 姜老夫人因此得了清闲，笑着跟盛老夫人和易氏叙话。 盛老夫人和易氏被安排的位置本就靠前，加上她们有意低声闲叙，现场一片熙攘的笑闹聊天声，站的远点根本听不到她们三人在说什么。 有意想要站近一点，却又太过明显。 姜老夫人冷冷一眼扫过来，气势慑人，立时就让人花容失色，有些腿软。 别说上前偷听了，根本就不敢多走近一步。 然而实际上，跟注意到她们的一众女眷猜测的不同，姜老夫人她们的聊天内容，还真没什么特别机密的东西。 话题中心的重点只有一个——就是姜云瑶。 总归是她们将军府的人缺席了姜云瑶这几年的生活，总是忍不住的就想跟盛家人多打听打听姜云瑶这几年的生活习惯。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都是会变得。 尤其是姜云瑶还经历了那场磨难，发高热失去了记忆，这几年间生活习惯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对姜云瑶心有愧疚和怜爱，总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姜老夫人对盛家人没有任何恶感，反而还感激盛家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愿意带上在当时对他们来说可能算得上是“累赘”的姜云瑶。 虽然姜大夫人对当初盛家把姜云瑶带回去的理由很不满意，但总归是他们救了姜云瑶一条命，不是么？ 第240章 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所以姜老夫人对盛家人都是心存感激的，言谈之间丝毫看不出她在传言中的性情冷厉，不苟言笑，反而很是亲近和蔼。 也正是姜老夫人的态度，让盛老夫人和易氏都放松了不少。 尤其是谈及姜云瑶，易氏和盛老夫人都多的是话说。 谈及姜云瑶这几年在盛家的生活，尤其说到有趣之处，三人笑成一团，气氛极好。 姜云瑶赶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光景。 她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微勾，心情更加好了。 姜大夫人也终于看到姜云瑶的身影了，眼睛一亮，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瞬间就平定了。 她从几位夫人的包围中挤出来，牵着姜云瑶的手，立刻宣布宴席开始。 将军府请这么多人上门赴宴，自然要把人给招待好了。 虽然这群人上赶着来将军府，也不是为了吃顿饭，但将军府为了办宴也是煞费苦心，下了很大功夫。 一道道珍馐美味端上桌，甚至还有很多京中权贵们没有吃过的食物。 那什么土豆、番茄一类的东西，真是吃的让一群平日里最矜持端庄的女眷们都顾不上互相聊天攀关系了，只顾着埋头苦吃起来。 这新玩意儿她们可是第一次见，没想到味道还这么好。 什么番茄土豆炖牛腩、炸薯块、香煎土豆饼、番茄炒蛋、土豆烧鸡块、土豆烧茄子、茄汁豆腐…… 不管是作为主菜和配菜，都很让众人感到稀奇。 别说是吃过了，这些菜名她们听都没听过。 众人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是的，今天这场宴会的目的，不单单只是宣布姜云瑶的回归，还为了帮姜云瑶做生意。 姜家人知道姜云瑶喜欢做生意，不但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反而还很支持。 姜大夫人先前甚至还特地从自己的嫁妆里挑了挑，把地段最好的几个铺子都给了姜云瑶，就是方便她随意折腾。 知道这土豆和番茄等物都是姜云瑶发现并种植出来的，姜家人当然要鼎力支持。 不说别的，就连他们吃过都觉得不管是口味还是口感都很棒，没理由别人就发现不了这东西的美味。 盛京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尤其是今日受邀前来的，全都是京中举重若轻的一众达官显贵。 借着摆宴的机会让他们品尝到土豆等物的美味，以后就不愁推广。 别的不说，因为稀少的缘故，这些食物想要在盛京里卖出高价不是难事。 临山村虽然现在已经家家户户都主要种植起土豆来，搭配着番茄等物，搞种植搞得风生水起。 包括有周边其他村庄里的农户们，见临山村种出来的东西能卖出如此高的价格，也开始跟着买种子种植，也算是实现了推广。 但尽管如此，因为土豆等物刚出现没多久，对于丹阳县以及临近州府的人来说，还是个稀罕物。 农户们刚种植出来售卖的作物，还没等往外运输，就被周边州府瓜分干净了，根本来不及运送到盛京。 虽然丹阳县的县令先前把土豆种子一事写折子告知了皇帝，但因为国库空虚，加之当时皇帝在忙着跟太后和太皇太后斗法，根本没空多问此事。 以至于到了现在，盛京的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土豆和番茄等物的存在呢。 也正因此，才显得将军府这场宴席格外的新奇，且令人难忘。 以前没吃过的新品种食材，加上别具一格的菜品做法。 不只是后院的女眷们吃的头也不抬，连前院的一众老爷公子们也是胃口大开，都顾不上寒暄说话了。 在这个过程中，连将军府宣布了找回千金的事都没能让众人把头抬起来。 除了盛家人。 既然是宣告姜云瑶的回归，自然是要她露个面的。 于是作为大哥的姜云平去把妹妹领来，抱着她让众人看了一眼，就匆匆把人送回去了。 盛家人只来得及看姜云瑶一眼，别说跟她打个招呼说句话了，连看第二眼的机会都没有，姜云瑶就被抱回去了。 盛老太爷和盛宥柏因此都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 多日没见姜云瑶，着实想念的慌。 眼下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见一面，结果这么匆匆才看了一眼。 等下次再见，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呢。 想到这，盛老太爷和盛宥柏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都失去了吃东西的欲望。 其他人倒是不受影响，埋头吃得欢快。 有几个心思活动的，已经准备等宴席结束后，再问问将军府上的人，这些新奇的食材都是哪儿来的了。 至于将军府刚找回了位千金？ 嗯，是好事。 诶，这道菜的味道真不错…… * 将军府举办的这场宴会，可谓是宾主尽欢。 在开宴上菜前，来赴宴的人都只顾着缠着姜家人攀关系寒暄，对所谓的席面不屑一顾。 在开宴后，一众喜欢端着架子的夫人小姐老爷公子，全都吃了个肚圆。 等席面结束也没散，再度纷纷把姜家人围了起来。 不过这次倒不全是只为了跟姜家人攀关系了，更重要的是想问问，方才席面上那些没见过的食材是怎么来的，如何购买？ 这些达官显贵的身家，可不全是靠着朝廷给的俸禄和赏赐积攒起来的，而是凭借着各家各自的产业经营积累。 哪家人的名下，没有些业务相关的食铺酒楼一类的产业存在？ 别的不说，就凭着他们这些吃多了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的人，都能倍感美味，吃到头也不抬，就足以说明这东西在盛京绝对不愁销路了。 比起跟将军府攀交情这种困难度极高的事情相比，显然还是赚钱对众人的吸引力更大。 将军府特地在席面上，用姜云瑶提供的菜谱大肆做用土豆番茄等物制作的菜品，目的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幕。 姜三爷生就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嘴角还有个梨涡，看起来就是一副极好相处的面相。 这会儿被这么多人吵吵嚷嚷的围起来他也不生气，笑眯眯道。 “不管是菜还是食材，都是我家小侄女弄着玩的，不值一提。等回头小侄女的铺子开业了，还请众人多多关照啊！” 所有人都被姜三爷的话震住了，面面相觑。 将军府刚找回来的那位千金？ 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第241章 出去欺女霸男 所有人心下震惊，面上却不显，连忙附和着应声，表示届时自己一定会光顾。 别的不说，光从整个将军府都愿意为那位小千金撑腰背书的行为，日后盛京里不能招惹的人物，就注定多了一位。 但有些心思活络的，就忍不住多想了几分。 将军府刚找回来的这位小千金，年龄应当没多大吧？ 再天才的小孩子，也不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弄到连他们这群有权有势的人物都没见过的新鲜事物。 再加上姜家人也没有具体解释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运过来的，导致部分人的脑力散发，想歪了。 恐怕这东西不是姜家那位千金的，而本就是将军府自己的生意吧？ 整个将军府，一门武将，手握重兵。 哪怕他们没有反心，也会招皇室忌惮。 再大肆做生意敛财，岂不是明摆着等着被盯上么？ 所以把这门生意贯在刚找回府的小丫头脑袋上，不算姜家自己的生意，也不得不说是个聪明之举。 多心多想的人思及此处，态度立时更加热情了。 这生意还没正式开始做起来呢，一群人就已经七嘴八舌的开始定下购买意向了，甚至连价都没问。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生怕慢了一步，就再无法在姜家人跟前留个好印象了。 姜三爷等人虽然看穿了这群人的本来面目，却没有揭穿，甚至也没有多解释什么。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说，估计别人也认定了这就是他们姜家的生意。 那就这样吧，刚好借着将军府的背景，也能给姜云瑶做宣传，多添些顾客。 帮姜云瑶赚钱，那当然是赚得越多越好啦！ 将军府的宴会结束，姜家寻回了多年前走失的小千金这桩事，以最快的速度在盛京里传扬开来。 与此同时，备受关注的还有姜家大房的那三位少爷们。 难得见上一回，三位小将军个个都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不凡，丝毫不像传言中的武将那般粗俗无礼。 再加上将军府的背景，着实是良配。 他们兄弟三人年纪都不小了，换做别家，早早就开始议亲了。 也亏得是他们常年镇守边关待在边城，将军府的大门才没被媒人踩烂。 将军府一行，让不少人都动了跟将军府结亲的念头。 于是一时间，整个盛京街头坊间，谈论最多的内容，不是将军府刚寻回的小小姐，而是她的几位哥哥。 姜云瑶乐得没被人盯上，终于在她努力了数日后，姜大夫人的安全感渐渐回来了，对她的管控也松了些。 只要身边跟着的自己人足够多，就允许她外出了，姜云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冲出了将军府，去了京郊的庄子上。 将军府开宴当日，姜云瑶本来也有意邀请陈员外登门。 不管是姜云瑶跟陈员外的合作交情，还是陈员外当初慷慨解囊，不但自己想方设法购粮运送到边城送给边军，还说服了不少其他富绅也纷纷出资送粮一事。 对姜云瑶和将军府来说，陈员外都是个人品不错，值得来往的人。 但陈员外却借口要去外地谈生意而婉拒了，当日只遣人送来了贺礼，却没有登门。 姜云瑶聪明着呢，对陈员外的为人也十分了解。 她哪里猜不到，所谓的去外地谈生意都是假话。 毕竟陈家的榨油坊已经开工了，在盛京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陈员外现在的生意重心绝大部分都放到了榨油坊上，这榨油坊刚开起来，正忙着发展呢，他去哪儿谈生意？ 怕是陈员外知晓当日将军府宴请的都是达官显贵，怕给她丢人惹麻烦，才没好意思登门的。 姜云瑶也没有强求。 既然陈员外不愿意来，若是强行把人给请来了，怕是他也不会自在。 左右他们俩的交情这么好，也不差这么一顿宴席。 等待日后再请他登将军府门做客就是。 姜云瑶带着一大帮子人，跟着的除了佳兰和墨竹两个贴身丫鬟，还有四个带刀的侍卫。 按照姜家人的想法，姜云瑶出门，给她带上个十几二十个侍卫才好呢。 有这么多人侍卫跟着，别说有人敢对姜云瑶起坏心了，就连靠近她都不能的。 可惜被姜云瑶给拒绝了。 她带这么多人出街，知道的她是去办事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要学一手纨绔子弟的做派，要出去欺男霸女……哦不对，应该反过来，出去欺女霸男呢！ 再说了，这可是京城地界，天子脚下，有哪个不长眼的匪徒敢在这惹事？ 上一次有不长眼的在天子脚下生事的，都被逮进大理寺足足关了半个多月，家里还花了不小的代价才把人给捞出来呢。 于是在姜家人不赞同的视线下，姜云瑶只从那一群侍卫中挑出了四个，让他们跟着保护自己就成了。 就这她还嫌人多呢，要是再多跟点人，她都不想出门了！ 姜大夫人忧心忡忡，还想劝说姜云瑶乖乖听话，却被姜云平拦住了。 姜大夫人看了一眼大儿子欲言又止，被姜云平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勉强点了头。 等姜云瑶兴冲冲的带着人离府了，姜云平立刻吩咐了几个暗卫跟上去暗中保护，别让姜云瑶发现了。 姜大夫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你呀，就是太紧张了。” 姜二夫人拉着姜大夫人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孩子大了，关是关不住的。早年那是场意外，再说孩子都找回来了，你也该放过自己了。当年那桩子事又不是你的错。” 打从姜云瑶回到将军府，姜大夫人还总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姜二夫人一直想要劝说一二，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刚好这会儿时机合适，她忙冲另外两个妯娌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也跟着帮忙开解疏导姜大夫人的心结。 姜兆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趁着没人注意到他，蹑手蹑脚的就往马棚的方向跑。 结果就在即将悄无声息的离开之际，却被人直接揪住了后脖领子，原地提了起来。 “啊——” 第242章 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姜兆钺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声，随即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被亲娘听见。 “小子，往哪儿跑呢？” 姜云飞单手攥着姜兆钺的后衣领子把人提在半空中，神情轻松的仿佛在提着一只鸡似的，臂力可见一斑。 “二……二堂兄。” 姜兆钺冲着姜云飞尴尬一笑，小声辩解。 “没，没干什么。这不是妹妹走了，我就想回自己院里做功课去呢么！” “是吗？” 姜云义走到姜兆钺旁边，朝着他刚刚开溜的方向张望了一番。 “你的院子好像不在这个方向啊，我看着，你怎么不像是想回去，而是想去马棚呢？” 姜兆钺看着笑眯眯的三堂兄，知道这位三堂兄就是个笑面虎，一肚子坏水，自己怕是瞒不过他的，垂头丧气的放弃了挣扎。 “我，我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溜出去玩……” “溜出去玩？” 姜云飞哼了一声，面上露出一抹狞笑。 “真巧，瑶瑶在家的时候你就没想着出去玩。瑶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要出去玩了？” 当他们傻呢！ 姜云飞看姜兆钺这臭小子不爽很久了。 妹妹好不容易被找了回来，他们三兄弟都想和妹妹多接触。 毕竟多年不见，妹妹又没了以前的记忆，对他们态度有些生疏。 三兄弟都感觉愧对妹妹，就想方设法的讨她欢心，想多陪陪她，联络一下感情。 结果没想到，姜兆钺这臭小子比他们几个亲哥哥都积极。 每天一起床就往姜云瑶的院子跑，妹妹长妹妹短的围着姜云瑶打转，都不给他们任何想跟妹妹多接触的机会。 着实可恨！ 当着妹妹的面，为了不吓着“娇弱”的妹妹，他们气到牙痒痒也只得忍着，不好收拾这小子。 但眼下妹妹不在，好不容易逮着落单的姜兆钺，可不得好好跟他“联络感情”？ “这么久没见了，你的拳法和枪法练得怎么样了？” 姜云平端出一副大哥的样子，要检查姜兆钺的“功课”。 “刚好有空闲，去后院演武场，大哥考验一下你锻炼的成果。” 姜兆钺：“？？？” “不，不用了！” 姜兆钺拼命挣扎，去掰姜云飞揪着他后衣领子的手，试图自救。 大堂哥嘴上说的好听，要检验一下他的练习成果，实际上肯定憋着坏想要收拾他呢！ 被亲爹拉过去对练还有一条活路，至少亲爹会念在他是自己骨肉的份上手下留情，不会照死里打。 堂哥出手，那是真打，不带虚的！ 姜兆钺光是一想就忍不住后背发毛，头皮发麻。 他见自己挣扎不脱，立刻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呼唤亲娘求救。 被亲娘抓住教训顶多是拧一顿耳朵，要是被堂兄们带走了，肯定没法全须全尾的回来！ 结果姜兆钺想呼唤亲娘解救，嘴刚张开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察觉到他意图的姜云义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小子，别耍花招。堂兄们这可是关心你最近的学习，否则换个人来，堂兄们才没这么好的心情陪别人对练。” 姜云义笑眯眯的看着姜兆钺，语气意味深长道。 “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姜兆钺惊恐不已，仿佛预见了自己即将被揍到皮开肉绽的那一幕，拼命想要挣脱堂兄的钳制。 姜云飞轻轻松松把姜兆钺夹在腋下，像是夹麻袋似的，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捂住他的嘴巴，不由分说带着他就往后院的演武场走去。 姜云义嘿嘿一笑，冲大哥使了个眼色，快步跟上。 * 姜云瑶丝毫不知晓她的小伙伴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对待，正快快乐乐的查阅她的加工坊。 纺织坊已经托陈员外按照她的规划建成了有一段时日了。 结果因为回归将军府这件事耽搁了些功夫，导致姜云瑶到现在才有时间来视察。 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后，确认没有丝毫错漏，姜云瑶满意点头。 陈员外显然是上了心的。 她虽然没来，但陈员外按照她的吩咐，全都布置的十分仔细。 包括新做好的纺车也全都安放到位了，只等着开工了。 陈员外的榨油坊就在附近。 得知姜云瑶过来了，陈员外立时放下手上的事务赶了过来。 “姜姑娘！” 陈员外最近忙到脚不沾地，面带倦色，但精神头倒是极好。 看到姜云瑶，立时眉开眼笑的打招呼。 “可算是见着你了，这段时间过得可好啊？” 陈员外说到这，看到姜云瑶身后跟着的一众丫鬟侍卫，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瞧我这话说得，回了将军府，你肯定过的很好才对。” “多日不见了，您近来身体也还好吧？” 姜云瑶笑看着陈员外，老友多日不见，还是颇有些想念的。 不过看着陈员外眼下的青灰，一看就是多日没休息好了。 姜云瑶忍不住关切的劝慰道。 “生意再怎么忙，也得注意休息啊，身体最重要。” “诶，也就是刚开业这一段时间忙一点，忙过这一段就好了。” 虽然身体疲累，但陈员外心情好着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把生意重心转移到盛京来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开业至今生意蒸蒸日上，不只是因为盛京的市场空白的缘故，还因为这里的繁华，吸引汇聚了全国各地的商人。 不只是在盛京里的销路，还有各路行商，榨油坊里每日出产的油几乎是供不应求。 为此，陈员外还特地多招工，为了能保证榨油坊的正常运作和员工福利，他听取了姜云瑶的建议，开启了三班倒的工作模式。 毕竟榨油坊的工作重，是体力活，三班倒是最合适的运作方案。 “照这个势头下去，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能再开个分坊了！” 陈员外提起这个就心情甚好，对姜云瑶更是千恩万谢。 “多亏了有你，不然我陈家哪能有今日啊！” “您说笑了，这榨油坊能开办到眼下光景，你的功劳最大。” 姜云瑶没有居功的意思，反而把功劳都推到了陈员外的身上。 “要不是有你的投入和运作，榨油坊的生意也发展不到眼下的规模。你给我增添了不少收入，说起来还得我谢谢你呢。” 第243章 吓得她米糕都差点掉了 姜云瑶这话听的陈员外身心舒畅，心情更好了。 不过他特地赶过来跟姜云瑶见一面，也不是为了在这互相吹捧的。 简单互相恭维了几句后，陈员外就说回了正题。 “按照你说的，我找了一批会纺织的女工。按照你给开的工钱，有不少人都愿意来。不过只是暂时招工，人还没定下，这得等你看过才行。” 陈员外很懂规矩，一五一十的交代道。 “就按照你说的福利，我全都转告了，她们没有任何意见。等你见过，并挑选过后，直接就能开始做工。” 纺织坊都开起来了，当然是得要赶紧投入使用才成。 空置一天，就多一天损失。 “田里种植的那些棉花，我也经常去看了，按照你信里写的那些，都交代给那些佃户了。你待会儿也能顺路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员外匆匆把话交代完，就要告辞了。 “我那边还有几个商户要来谈合作，我就先回去了。等过几日得空了，我就亲自登门，把上半年的分红给你送过去。” 说完，陈员外都等不及姜云瑶跟他道别，就匆匆离去了。 姜云瑶看着人一溜烟就消失的背影，仿佛能看见他背后卷起的尘烟。 “这么忙的吗？” 看陈员外这风风火火的模样，倒是让姜云瑶好奇起来。 当初在丹阳县的时候，榨油坊的生意也不是一般的好，也没见陈员外忙成这样。 这新榨油坊的生意，到底得好成了什么样？ 姜云瑶心下提起了兴趣，准备等回府的时候，就让马夫驾驶着马车绕一下，过去看看情况。 陈员外前脚刚走，陈澜后脚就带着一群会纺织的女工来了。 在陈员外得知姜云瑶来了的时候，就让陈澜去把那群女工都找来给姜云瑶过目，自己才匆匆动身赶过来。 找好的那些女工都是临近村庄里的，陈澜带了一大帮子人去挨家挨户通知，来的倒是也挺快。 陈员外按照姜云瑶的交代，挑选的大多都是年纪不是特别大的少女和妇人。 年轻人方便统一管理，以免出现什么倚老卖老不服从管理，传出去还说她不尊老的事情来。 也正是因着纺织坊离家近，福利待遇又好，家中才放心她们来做工。 这会儿一群人都站在姜云瑶面前，一共有三十多个女工。 陈员外虽然是按照姜云瑶要求的标准招的人，但总也得姜云瑶过了目说了才算。 姜云瑶挨个考察了一番众人的纺织手艺，只剔除几个精明滑头手艺也一般的，留下的大多都是老实的。 好歹也让人跑了一趟，姜云瑶为了以防对方借机闹事，哪怕踢出去了几个人，但临走前也给她们每人二十文钱。 算是让她们等了这么多日工坊开工，还特地跑这一趟的报酬。 对姜云瑶来说，每个人二十文钱而已，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却能压下这几人的不满，给她省不少事。 对这几位被剔除了没有被招收的妇人来说，虽然白跑了一趟，但也白得了二十文钱，对姜云瑶不满的火气瞬间消散，欢欢喜喜拿着铜板散去了。 姜云瑶数了数，被留下的，刚好还有三十整个人。 一群少女妇人按照姜云瑶的吩咐排队站好，心下忐忑。 虽然没有被聘用，也能得二十文钱，但相比起来，纺织坊先前透露的福利不是一般的好。 这个朝代对女子的规矩设立奇多。 尤其是未出嫁的少女，出来抛头露面做工的，一般都是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的。 姜云瑶挑人做工的规矩虽然多，但工钱给的也是真的多。 这会儿一群人心下忐忑接受着姜云瑶的检阅，有几人紧张得脸都白了。 “留下来的，都是可以在工坊做工的。不过正式上工之前，咱们先得签个合同，约法三章。” 姜云瑶虽然年纪小个头小，但双手背后一脸严肃的站在众人面前时，气势也着实不小。 “在纺织坊里做工，最重要的就是本分。不能出现手脚不干净的事情，否则我保有追究责任的权利。一旦发现一个，同村女工全部扣留薪酬并辞退！” 姜云瑶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一片哗然。 这个惩罚也着实太狠了些！ “这是让你们互相监督的意思。” 姜云瑶抬手止住了喧闹，解释道。 “只要你们本本分分的，自然不会受到惩罚。而且做得好的，每个月除了基本工钱外，还会有额外的一笔奖金。逢年过节，还会派发礼品。” 姜云瑶顿了顿，语气严厉，掷地有声道。 “你们好好做工，我就不会亏待了你们。但若是有人觉着我年纪小就敢耍滑头……” 姜云瑶冷笑一声，抬手一招，身后的四个侍卫立时手握刀柄站到她身后。 “我身后站着的可是镇边大将军府，你们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小心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听明白了吗？！” 扯虎皮做大旗这种事情，姜云瑶也是第一次干。 不过看着一群女工们连连点头应声，悉数被震慑住的模样，姜云瑶心下满意。 这种感觉还不赖。 看来镇边大将军府的名头不只是在达官显贵之间，就算是在普通百姓跟前也是很好用的么！ 姜云瑶暗戳戳的惦念着，既然这么好用，回头就得多用几回。 自己家的背景实力，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才不是狐假虎威呢！ 嘻嘻~ 姜云瑶把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让众女工签字画押，随即原地解散，让她们明日一早再按照规定时间来做工。 随后关上纺织坊的门，姜云瑶就快快乐乐打道回府了。 她出门一趟，在街上看到一家卖红豆米糕的，还让墨竹下去买了几包。 捧着热腾腾的红豆米糕回到将军府，姜云瑶就直奔姜大夫人的宅院，想要孝敬娘亲，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结果在途中路过某处时，就听到几声震天响的惨呼传来，夹杂着重物坠地的闷声，吓得她米糕都差点掉了。 “嗷——” “嘭——” “啊——” “呜呜呜呜……” 第244章 打不出问题来的 “怎……怎么了这是？” 姜云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声嚎啕大哭，人都被惊呆了。 这是发生什么惨案了？ 倒是墨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有经验的让姜云瑶别怕。 “估计是哪几位公子在演武场对练呢。” 不过听这动静，估计被修理的不轻。 姜云瑶有些好奇。 “我能去看看吗？” 都叫成这样了，还夹杂着几声惨烈的嚎哭声。 最重要的是这声音她听着耳熟，很像是姜兆钺。 “当然可以。” 姜云瑶提出了想法，墨竹自然无不应。 “整个将军府，小姐您想去哪里都可以。” 墨竹话落，就主动头前带路，领着姜云瑶往演武场的方向走。 伴随着距离越近，惨叫声就越响亮。 别说姜云瑶了，连佳兰都被吓得小脸煞白，不敢扒着小姐不放，就只能小心翼翼的拉住了墨竹姐姐的一片衣角。 墨竹瞥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反而还刻意放慢了步伐，好让她跟上。 很快，墨竹领着姜云瑶通过一道圆拱门，遥遥就看见左前方靠墙的地方搭建了一个台子。 大哥姜云平和三哥姜云义双双背着手在台下站着。 而台上，二哥姜云飞凭一己之力，单手背后，仅用一只手，就把姜兆钺和八堂兄姜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哭爹喊娘。 姜云瑶看着二哥下手毫不留情，把姜兆钺和姜珏抡起来哐哐往地上砸的样子，呼吸一滞。 她缓缓转头看向墨竹，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就是墨竹口中的“对练”？ 这明明是单方面的虐打么！ 看姜兆钺和姜珏倒是挺努力的，很想联手扳倒二堂兄。 可惜没等他们二人近身呢，就被姜云飞长臂一伸长腿一扫，哐哐砸倒在地，凄惨的模样姜云瑶都不忍心看了。 墨竹倒是习以为常，察觉到姜云瑶朝自己看过来的视线，还转头和她四目相对，勾唇一笑。 “这都是正常切磋，没什么大碍，您别担心，不会打出事儿来的。” 墨竹以为姜云瑶是被吓到了，忙温声细语的解释道。 “少爷们都有分寸，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摔皮实了，不会出事的。” 姜云瑶：“……” 她看着姜兆钺和姜珏的惨状，真心不敢相信墨竹的鬼话了。 姜云瑶默默在心底清点盘算，回忆自己还有几株青霜龙草长成可以入药的。 照二哥这么揍下去，八堂兄和九堂兄少不得要断几根肋骨，有备无患！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就在姜云瑶在心中为两位堂兄默哀的时候，大哥姜云平倏地转头，鹰隼般的眼神朝着姜云瑶急射而来。 姜云瑶被这气势迫人的视线吓了一跳，惊到打起了嗝。 “嗝，大，大哥……嗝。” 姜云平愣了一瞬，方才冷厉的气势瞬间消散，疾步朝着姜云瑶走过来。 “嗝，嗝……” 姜云瑶脸都红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只是被大哥扫了一眼，就能被吓到打嗝。 而且居然还停不下来！ 姜云平走到近前，一把揽住姜云瑶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皱着眉头道歉。 “对不起，都是大哥的错，吓着你了吧？” 看着不停打嗝的姜云瑶，姜云平懊恼自责的不行。 妹妹这么娇弱胆小，还被他吓到了，怕不是晚上都要做噩梦了。 姜云平想到这，心底的愧疚加深，生怕妹妹因此就跟他生分了，慌张到手足无措。 “我没，嗝，没事。” 姜云瑶抱着大哥的脖子，一边打嗝一边安慰他。 “我喝，嗝，喝点水，嗝，就好。” 看着一边打嗝，还一边贴心安慰自己的妹妹，姜云平只觉得心尖都软了，连忙应声。 对练的台子旁搭了个凉棚，凉棚下备着桌椅板凳和茶水点心。 姜云平忙抱着姜云瑶快步走了过去。 姜云飞也顾不上收拾两个堂弟了，直接跳下演武台，先一步冲到了台子下，忙把茶杯里斟满了水等着给姜云瑶喝。 “那是凉茶，妹妹身体娇弱，不适合她喝，倒那壶温水。” 姜云义拍了拍紧张的二哥，示意他别慌。 “能不慌么？” 二哥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慌张的不得了。 “妹妹好不容易才回来，这要是被我吓坏了，以后见着我就怕，不理我了怎么办？！” 姜云飞这么想着，忍不住瞟了一眼直接呈大字状瘫在了演武台上的两个堂弟，扼腕叹息。 “早知道就不该逗他们玩，早点收拾完把人丢回去，不就没这桩子事了么！” 凉棚紧挨着演武台，姜云飞的声音又没有刻意压低。 原本仰面躺在演武台上，浑身酸痛爬不起来的姜兆钺和姜珏听到这话，双双朝着二堂兄投过来震惊的眼神。 听听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姜云瑶捧着二哥殷切递过来的茶盏，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光了一杯温水，这才终于止住了打嗝。 姜云飞搓了搓手，有些腼腆的凑上前，遮挡住姜云瑶看向演武台的视线。 “刚刚我是在跟小九他们玩呢，是不是把你给吓着了？” 姜云飞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睁着眼睛说瞎话，糊弄姜云瑶。 “你别看他们俩那样，其实二哥下手有分寸的。平时都是这么练的，早就练皮实了，打不出问题来的！” 这话姜云瑶其实是信的。 这演武场虽然在后院，但距离其他人居住的宅院也不远。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知道。 但是将军府却没有其他人来阻止，反而任由姜兆钺和姜珏在演武台上被一通暴揍。 连他俩的亲娘都没来看一眼。 这说明这种行为在将军府，可能真的是日常了。 姜云瑶只能冲着演武台上的两个人投以同情的视线，却没有对他们堂兄弟的相处方式多做置喙。 “那就好。” 姜云瑶点点头，顺着姜云飞的意转移了话题。 她特地打包了好几份红豆米糕，都是刚出锅的，现在还热乎着呢。 姜云瑶拎出来两包交给他们。 “这是我从路上看见带回来的米糕，给你们吃。” 第245章 少夫人！少爷来看你啦 姜云飞和姜云义瞬间欣喜，连忙从姜云瑶手里把包好的米糕接过去。 这可是妹妹特地给他们带回来的，别说是米糕了，就算是毒药，他们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就连原本仰躺在演武台上宛如两具死尸的姜兆钺和姜珏，也挣扎着爬起来，要赶来分一杯羹。 三位堂兄的凶残程度他们俩可都是见识过，并且亲身体验过的。 要是动作慢一点，妹妹带回来的爱心米糕绝对会被堂兄们瓜分殆尽，连丁点碎渣渣都不会给他们留的！ 姜云瑶想了想，米糕要趁热才好吃。 她就把剩下的米糕交付给墨竹和佳兰，让她们给其他人送过去。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好歹也是她的一片心意，证明她也是惦记着长辈们的么！ 等墨竹和佳兰领命捧着米糕离开了，姜云瑶笑看着几位开始瓜分米糕的哥哥们，一拍手清了清嗓子。 “既然哥哥们都在，倒是正好，省得我挨个去找了。” 姜云瑶笑嘻嘻道。 “哥哥们都知道我准备要在盛京做生意嘛，你们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起致富啊？” 而且想到明天就将开始投入生产的纺织坊，姜云瑶转了转眼珠子。 “都是自家人，价钱好商量。回头等纺织坊里的东西做出来了，第一批先供给边军如何？” 早先刚种出来一些棉花后，姜云瑶就忙着给盛家人每人都先做了一个棉花枕头。 等棉花充足了，棉被和褥子也都安排上了。 回到了将军府，她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只是将军府上上下下人口众多，她只能先每人送了一个棉花枕头。 棉花被子和褥子，先供给了府上的两位长辈和伤员——也就是五叔叔。 给娘亲的被子倒是做好了，就是褥子还没缝好，姜云瑶就没急着送过去。 棉花枕头连哥哥们都有份。 用过后才知道这东西有多好。 棉花被子和褥子虽然他们还没轮到，但送到姜老夫人处的他们也是见过的，自然知道这是顶好的东西。 旁的不说，被子轻便还暖和。 有了这个，边军的冬日可就好过多了。 姜云平他们对视一眼，显然对姜云瑶的提议兴趣很大。 “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让哥哥们听听。” 姜云义点点头，嘴里还塞着一大块米糕，含糊不清的应和。 “你说吧，只要是哥哥们能办到的，绝对支持你！” 大哥和二哥他们也跟着点头。 得到了哥哥们的一致应声后，姜云瑶嘿嘿一笑。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问问哥哥们名下那么多田，是不是都让佃户种着粮食呢？” 经历过边军缺粮的窘境，将军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姜家每个人的名下都有不少田地，除了自己雇佣人种植外，还有一部分分给了佃户，每一季以粮抵租。 很多佃户没有自己的田地，都靠着种植这些田地给自己一家挣嚼谷呢。 不过在姜云瑶看来，只是一味的反复种植普通农作物，并不能实现奔小康的美好未来。 田地里种植的东西，也该要跟着市场需要做更改才对。 “现在跟着我一起种棉花是来不及了，只能等明年。不过眼下是丰收季，该种下一季粮食了，不如考虑一下种植土豆和番茄？” 姜云瑶面对着几位哥哥们热烈的注视，也丝毫不怂，侃侃而谈。 “我准备在京城里继续开快餐食铺，土豆和番茄都需要大量的供应。而且单纯当做蔬菜售卖，销路也绝对宽广。” 姜云平几人对视一眼，丝毫不怀疑姜云瑶话里的真实性。 毕竟土豆和番茄做出的食物，连他们吃着都觉得很美味，眼下将军府中的每顿饭，都会有番茄或是土豆做的菜上桌呢。 盛京中那么多达官显贵，多的是钱，最喜欢的就是新鲜玩意儿。 番茄和土豆现在还没在祁月国彻底普及开来，对他们来说足够新奇，绝对畅销。 尤其是土豆，抗寒耐冻，产量颇丰。 如果在边城种植，直接充作军粮的话，想来就不会再轻易发生断粮的窘境了。 三人心里都有了数，深觉得姜云瑶的提议可取。 而姜兆钺跟姜珏则没他们想的这么多，只是单纯为了支持妹妹。 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就是种土豆和番茄而已，小事一桩！ “不过我有个条件！” 姜云瑶笑嘻嘻看着哥哥们，终于暴露了她的真实目的。 “我想开个杂货铺，很需要各种商品，铺子里的能卖的东西越多越好。哥哥们在边城这么多年，是不是有门路，能帮我弄来点别的东西？” 姜云瑶摸着下巴想了想。 “直接卖动物的皮毛对京城里这些达官显贵们来说可能没什么吸引力，嗯……羊毛毡是怎么做的来着？” 姜云瑶陷入了苦思冥想当中，姜云平等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妹妹说的话他们都有些听不懂了。 是他们的理解有问题么？ 不过不重要！ 姜云飞大手一挥，他想得最简单了。 只要是妹妹想要的，他能给的就给，给不了的就努力给，不就得了么！ 在得到了哥哥们口头上的一致同意和支持后，姜云瑶满足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说是杂货铺，其实她是想开个古代版的超市。 里面售卖的商品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过关于这个，她得回去自己琢磨琢磨，写个详情计划书什么的。 一想到盛京这大片空白的市场等着她施展拳脚呢，姜云瑶就心情振奋，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么多达官显贵身家丰厚，不狠狠把他们的口袋都搜刮干净，怎么能甘心呢？！ 就在姜云瑶美滋滋回到自己的小院，蹲书房里攥着毛笔写计划书的时候，佳兰突然欢天喜地的跑来敲开了门。 “少夫……咳，小姐！” 佳兰之前在盛家的时候，都是称呼姜云瑶为少夫人的。 回到将军府后不好再这么叫，就改了称呼。 结果一时高兴，原来的称呼差点脱口而出。 佳兰心虚的看了一眼墨竹，见她没什么反应，立时高兴的告知姜云瑶。 “少爷来看您啦！” 第246章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少爷？ 姜云瑶一愣。 将军府那么多位少爷，佳兰说的是哪一个？ 看到佳兰这么兴奋的模样，姜云瑶脑海中电光石火闪过一个人的脸。 “知知？！” “对！” 佳兰高兴的不得了，连连点头。 “少爷递上拜帖说是来拜访大少爷的，已经被管事带去前堂了。” 递上拜帖，说是来拜访大哥的？ 盛知衡跟大哥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姜云瑶愣怔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她眼下毕竟是回到了将军府，身为将军府的嫡小姐，确实不该跟外男来往过于密切。 虽然姜云瑶自己不以为意，但盛知衡还是放在心上，要维护她名声的。 姜云瑶嘴角微勾，立时搁下笔就要往外跑。 “快走快走。” 姜云瑶拎起裙摆，招呼上佳兰快步走出书房。 “得赶紧过去看看！” 动作要是慢了，盛知衡被哥哥欺负了怎么办！ 打从上次将军府办宴时，姜云瑶及时赶去，阻止了哥哥们欺负盛知衡起，就被他们察觉到了姜云瑶和盛知衡似乎在暗中联络密切这种事。 于是从宴席结束后至今，哥哥们盯着她盯得可严了。 姜云瑶没法再跟盛知衡像之前那样每日一封书信的来往，想要躲着哥哥们实在是太难了。 掐指算算，她都有好些时日没跟盛知衡写信来往了，着实有些想念。 “小姐，您慢着点。” 墨竹见姜云瑶一点都不顾及形象，拎着裙摆一溜小跑的样子，忍不住无奈提醒。 可惜姜云瑶充耳不闻，甚至脚步加快，一溜烟就把她给甩下了。 只有佳兰像是早就习惯了姜云瑶的性子，也跟着提着裙摆追着跑，动作娴熟，一看就没少锻炼。 姜云瑶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前厅，跑得太快，到了前厅门口没急着进去，她先扶着廊柱喘了几口气。 同时偷偷侧耳倾听，想知道这会儿大哥跟盛知衡在说什么。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厅堂里一片寂静，根本就没有任何说话声。 姜云瑶疑惑的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佳兰。 不是说盛知衡被管事带过来了么？ 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云瑶心下打鼓，干脆整理了一下衣摆，快步走进了前厅。 没想到盛知衡还真在里头坐着，而大哥姜云平就坐在上首主位，两个人都兀自端着茶盏低头啜饮，丝毫没有交流的欲望。 整个前厅里的气氛，沉寂凝滞到令人害怕。 “大哥。” 姜云瑶审时度势，在踏进前厅的门后，先乖巧的喊了姜云平一声。 原本面色冷硬的姜云平闻言抬头看过来，视线在落到姜云瑶身上时，骤然软化。 “来啦。” 姜云平放下茶盏，冲姜云瑶招手示意她上前。 “过来坐。” 姜云瑶悄悄朝着盛知衡看了一眼，见他冲自己微笑颌首，这才松了口气，走到大哥身侧落座。 至少看目前这情况，大哥和盛知衡之间的相处，勉强还能算得上“友好”？ 嗯……至少没打起来么！ “他说有事来找你。” 姜云平面无表情的说完，淡定的重新端起茶盏，打定主意要留下不走了。 这人对妹妹图谋不轨，得防着！ 盛知衡倒是也不介意。 他敢光明正大的上门，还给姜云平递了帖子，自然是为正事而来的。 “上次你与我说过，有关丹阳县食铺的问题，我今日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姜云瑶打从跟着盛知衡一起入京赶考至今，就没再回去过丹阳县。 丹阳县的食谱，全靠交给桂枝她们招人搭理，每隔三个月，会把销售账本递送过来给姜云瑶查验。 桂枝和梅香是买下的自己人，卖身契还在姜云瑶手里攥着呢，自然无不尽心。 姜云瑶不在，食铺也没出过岔子。 丹阳县的食铺，算是姜云瑶事业的起点，耗费了不少心血。 眼下在丹阳县，也算是有了不少固定顾客，每月盈利不说特别突出，净利润也很可观。 姜云瑶暂时没有关闭那个食铺的打算。 有临山村的村民们种植供应原材料，再加上陈家照看，食铺的经营不会出问题。 不过姜云瑶有在盛京也开一间食铺的打算。 重新调教新员工，所需要的时间精力太大了，她同时还要忙着其他生意，根本没那个时间。 于是她便动了，把桂枝调来京城，只留下梅香带着新招工的人留守丹阳县的想法。 但姜云瑶人在将军府里，不方便外出处理这件事，就写信告知了盛知衡。 “桂枝今日上午已抵达盛京，现下正在盛家候着。只等你什么时候用得上，只管差人去通知一声。”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的惊喜模样，莞尔失笑。 “包括账本和这段时日的盈利，她也全都带来了。” 盛知衡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佳兰示意。 “都在这里面了。” 佳兰忙接过盒子，走到姜云瑶身前，打开给她过目。 姜云瑶瞥了一眼后就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先收起来，随后又看向了盛知衡。 特地跑这么一趟，就是为了告诉她桂枝到京城了一事？ 这么点小事，随便找个下人跑一趟带个话不就是了么。 姜云瑶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盛知衡微微一笑，坦然道。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便借机过来看看。” 打从将军府那日摆宴过后，姜云瑶再也没给他递过一封书信。 他送进将军府的，也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反应。 想到那日姜云瑶两位哥哥对自己的态度，盛知衡明了，定然是他们私下联系的事情被发现了。 书信来往不便，姜云瑶又被姜大夫人拘着不肯轻易放她出府。 盛知衡早就惦念着她有些坐不住了，刚好今日桂枝抵达盛京，盛知衡就借着这个由头直接登门了。 姜云瑶的脸微微一红，羞涩抿嘴低头。 哎呀，其实她也有点点想念盛知衡啦。 没想到盛知衡明知道哥哥们防备着他，还敢冒着被揍的风险登门看她，感动！ 就在姜云瑶双眼亮晶晶兀自开心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 “嘭——” 第247章 这次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姜云瑶被吓了一跳，倏地转头看去，就见大哥不知怎么的，竟然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茶盏中剩余的茶水泼在了他身上，而可怜的茶盏都快碎成渣了。 “哎呀！” 姜云瑶惊呼一声，忙跳下椅子跑到姜云平近前，掏出帕子想给大哥擦拭一下身上的茶水。 “怎么回事？快给我看看，手有没有受伤？佳兰，去找大夫！” “没事。” 姜云平出声阻拦了慌里慌张转身就要跑出去找大夫的佳兰。 他把手上的茶盏碎屑都拍掉后，摊开手掌给姜云瑶看。 只见掌心处有几处细小的口子，只划破了一层血皮，微微渗出血丝，不算严重。 姜云瑶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一颗心还没完全放下，坚持要让佳兰去找大夫过来看看。 “都破皮见血丝了，小伤口也不能马虎！” 在没有消炎特效药的年代，哪怕是一道细小的伤口，一旦发炎也有可能会要了命去。 尤其是几度在鬼门关徘徊，差点就醒不过来的五叔叔，更是让姜云瑶意识到了生命的可贵。 姜云平见妹妹眉头紧锁紧张不已，嘴巴张了张，最终又合上了。 他没再阻止，佳兰终于顺利跑出去请大夫了。 将军府中有大夫常驻，毕竟姜老将军的伤势虽然有青霜龙草相助，恢复速度奇快，但到底还没好透呢。 姜五爷更是刚刚清醒没多久，虽然脱离了危险期，但一身重伤还得时时看顾小心照料。 为此，将军府上请了大夫留下常驻，保证每天至少有一位大夫在府中候着。 手掌心这么点小伤口，对姜云平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平日里上次战场，回来身上带的伤都比这要重千倍万倍。 姜家儿郎哪个身上没有点伤疤，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出自将军府。 但这会儿被妹妹焦急挂心着的感觉……姜云平咂摸了下，感觉也还不赖？ 于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跟敌人拼杀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的姜云平，难得露出了“柔弱”模样，乖乖等着大夫来给他包扎。 盛知衡淡定的端起茶盏低头啜饮，掩去眼底的冷笑。 哼，不过就是争宠的手段罢了，当他看不出来呢？ 也就只能骗骗姜云瑶这种心思单纯，不知人心险恶的傻孩子了！ “你二哥跟三哥待会儿也该过来了。” 姜云平似乎察觉到了，视线从盛知衡的身上扫过，语气淡淡道。 “看盛公子这身板，也太弱了些。不如待会儿等我的两个弟弟来了，让他们教你一套拳法，强身健体？” 姜云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盛知衡，呵呵一声。 “就盛公子这身子骨，也太差了些，不知能否经得住我两位弟弟任何一人的一拳？” “大哥！” 姜云瑶眉头一皱，不赞同的看着姜云平。 盛知衡因病身子骨一直都不好，现下好不容易调养的几乎跟正常人无差了，但到底是病了多年的人。 连身体康健的正常人都比不过，更何况是打小从摔打中成长起来的姜家人？ 大哥这话哪里是在关心盛知衡，分明就是在羞辱人嘛！ 盛知衡面不改色，好似没听出来姜云平话里话外在故意激他似的。 “今日多有叨扰，正事说完，不便继续打扰，我也该告辞了。” 姜云平：“？？？” 没听出来我是在故意激将羞辱你吗？ 男人怎么能受得了别人质疑自己的身体，说自己不行呢？ 你难道不该为了自己的面子争一口气，就算待会儿真被打个哭爹喊娘，为了面子也得咬牙强撑吗？！ 姜云平人都傻了，眼睁睁看着盛知衡施施然站了起来，气定神闲的整理了一下衣摆，冲姜云瑶笑了笑。 “等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 姜云瑶虽然有些不舍得，但还是点点头，吩咐墨竹送盛知衡离府。 姜云平看着盛知衡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傻眼了。 这怎么就走了呢？！ “你，你怎么不拦着他点？” 姜云平轻咳一声，转而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姜云瑶。 “他好不容易来咱们府上一趟，怎么着也得把人留下，吃过晚饭再走啊！” 姜云瑶哼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姜云平的假面。 “大哥真想让他留下来？您难道不是看他不顺眼极了吗？” “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姜云平低咳一声，义正严词道。 “大哥是这种人吗？” 虽然他确实是看盛知衡很不顺眼，但是在妹妹面前，他要做一个温和包容的好哥哥，至少也得装装样子！ 姜云瑶撇嘴，才不把大哥口是心非的言辞放在心上呢。 盛知衡现在走了也好。 待会儿二哥和三哥要真循着味儿来了，到时候他可就走不了了。 上次因为她到的及时，二哥和三哥没能真的对盛知衡做什么。 但是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打着教他练拳锻炼身体的幌子，指不定怎么趁机欺负他呢。 姜云瑶看着姜云平不让他动弹，绝不给他任何追上去喊人强行把盛知衡留下的机会！ 送上门的家伙就这么溜走了，姜云平心中扼腕叹息不已。 但是当着姜云瑶的面，没好表现出来。 盛知衡前脚刚走，后脚姜云义和姜云飞就风风火火赶过来了。 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拎着长刀，杀气蓬勃的赶到了前厅。 “人呢？！” “臭小子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登门？！” “上次让他跑了，这次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 姜云飞和姜云义二人面色狰狞的叫嚣着，一脚踏进前厅，结果就对上了姜云瑶的死亡视线。 姜云飞：“……” 姜云义：“……” “有来无回？” 姜云瑶挑眉看着两位气势汹汹的哥哥。 “你们要让谁有来无回？” 姜云飞人都傻了，震惊的朝着大哥看去。 不是说那个臭小子是登门拜访大哥的，大哥拖住他，就等着他们来的么？ 妹妹为什么也在这？！ 姜云义反应比姜云飞快，立刻把手中的长枪一扔，假装若无其事的双手背后踏入了前厅。 “就是，二哥你在说什么呢？” 姜云义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你要让谁有来无回呀？好凶哦，好吓人呐~” 姜云飞：“？？？”你在说什么猪话？ 第248章 他少一根头发，我就拔你一根头发 姜云义假装没有看见二哥怒瞪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眼神，笑嘻嘻的走向妹妹。 “哎呀，刚刚二哥跟三哥就是在闹着玩呢，吓着你了没有？” 姜云义清了清嗓子，冲大哥使了个眼色。 “平时我们打架练手，口头上总要占占便宜的。大哥你说是不是？” 姜云平顿了顿，缓缓点头。 “嗯。” 姜云飞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轻易就被姜云义带跑偏了的大哥。 说好了一起收拾某个敢偷偷拐他们妹妹的小子，结果转头你们俩就叛变了？！ “我就是看他不爽，想揍他怎么了？！” 姜云飞誓不与这俩人同流合污，梗着脖子看着妹妹，点头承认。 “我们将军府的门槛可高着呢，怎么可能随便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就能高攀得上？我不管，我妹妹还小，现在谁敢惦记上你，我就揍谁！” 姜云飞这番话说的是豪气云天，但视线却忍不住的偷偷往姜云瑶的身上瞟，观察妹妹的反应。 虽然很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但妹妹要真是生气了，他立马滑跪也不是不行…… “哦，我知道了。” 出乎姜云飞意料的是，姜云瑶竟然只是随意点头，平淡的应了一声。 “那就这样吧。反正人是我选的，你们再看他不顺眼，我也认定了。当舅哥的为难一下，也算安抚一下你们的心理。” 姜云瑶煞有介事的帮姜云飞找好了理由。 “先说好，口头上的为难可以，我不管。但不许动手，听到了没？不然他少一根头发，我就拔你一根头发！” 看几个哥哥的样子，摆明了是看盛知衡处处不顺眼……哦，或者说是不管是盛知衡还是其他人，只要是靠近妹妹的，他们都看不顺眼。 这么一直防着他们也不是事儿。 再说了，哥哥们要是真下了狠心要收拾盛知衡，在他当值或外出的路上套麻袋揍一顿，防不胜防，她也没办法不是？ 索性倒不如挑明了。 不让哥哥们出口恶气，显然是不太行。 觊觎一群妹控的妹妹，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姜云瑶不厚道的在心里为盛知衡默哀一番，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只要跟哥哥们约定好，不许对盛知衡动手，至于口头上的为难……姜云瑶可不觉得，有谁的嘴能厉害的过盛知衡去。 只盼到时候哥哥们别被气到理智全失，忍不住动用武力才好。 姜云瑶想到这个可能性，立时决定回头一定要跟盛知衡打声招呼，交代他前往别把哥哥们给气狠了。 不然以后他再想登镇边大将军府的门，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 桂枝人到了，一切准备就绪，姜云瑶在京城的小食铺立刻就要开业了。 正赶上农忙时节，天热，冰沙的销量绝对极好。 再加上姜云瑶现在背靠将军府，想要什么东西都能给弄来，再做点牛乳冰糕售卖…… 还没正式开始销售呢，姜云瑶仿佛就已经看见大把的银元宝长着翅膀朝她飞来了。 姜大夫人从自己的嫁妆里，捡好的什么铺子庄子都一股脑的塞给了姜云瑶。 姜云瑶是她唯一的闺女，不给她给谁？ 姜大夫人给的，在京城开设的几间铺位，都是地段极好的旺铺。 姜云瑶挑选了靠近国子监，面朝集市的一间铺子。 上下共三层，整间铺子的面积，足足有丹阳县的那间食铺两个大还多，特别宽敞。 姜云瑶一早就让人把铺子打扫干净，按照她的要求和规划装修完毕了。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开业了。 桂枝是跟着陈员外家来往盛京的商队一起来的，同时让他们帮忙运送了不少开食铺所需的原材料。 陈员外眼下虽然打算在盛京大展身手，把榨油坊开的蒸蒸日上，但陈家也有其他方面的生意。 比如陈家原本做的最大的生意，其实是开设的布庄。 整个丹阳县最大的布庄，就是陈家的。 但是后来开了土水泥工坊和榨油坊，都是成本低但回报大的生意，陈家的生意重心就渐渐转移了。 眼下整个陈家的生意重心都转移到了榨油坊上，布庄的生意也没就此落下。 毕竟是陈家祖祖辈辈经营下来的生意和口碑，不能忘本。 丹阳县出产畅销的布匹拿到盛京不一定能被看得上眼，但盛京的各种布匹花样运到丹阳县去，却能卖上个好价钱。 于是在榨油坊的生意稳定下来后，陈员外就立时通知族里人，专门组建了个行商队伍，来往于盛京和丹阳县，做布匹生意。 商队来的时候没运送什么东西，倒是帮姜云瑶运了不少土豆一类的原材料。 姜云瑶早先让人运来食材，早在将军府开办宴会的时候，就几乎消耗殆尽了。 没有食材接上，她这食铺也开不起来。 不过又承了陈员外这么大一个人情，回头总得想办法还回去。 嗯……不如最近就多研发一点油炸食物吧。 售卖的同时，品尝过炸货的美味，也能带动盛京各家各户的油类消耗。 给陈员外送生意，也是给自己挣钱么！ 姜云瑶美滋滋打定了主意，带着桂枝在新铺子转了一圈后，就愉快的定下了开铺子的日子。 纺织坊的运作已经走上了正轨。 姜云瑶让墨竹先代班管事，帮她照看着纺织坊。 眼下纺织坊里用的，都是姜云瑶系统田地里种植的，一月一收积攒下来的棉花。 还有盛家当初在临山村居住时，姜云瑶让易氏在自家买的田里种下的棉花，收获后囤积起来，前段时日也一股脑的都运到了盛京来。 这些棉花，足够纺织坊运作到今年种植下的新棉花收获都用不完了。 虽然纺织坊现在还没有收益进项，反而全是大批量的资金投入。 但等到纺织坊开始有收入的时候，那绝对是庞大的入账金额，姜云瑶对此有信心。 食铺的开张，姜云瑶选了一个黄道吉日。 本打算放串鞭炮，揭开牌匾的红绸布，就算宣布开业了。 结果没曾想姜云瑶想搞得简单一点，其他人却见不得她这么马虎应付。 第249章 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什么舞狮把戏，全都给安排上了不说，盛知衡还特地提前送来一块牌匾…… 由孟大儒亲手题字，沿用了“姜氏食铺”这个名字，笔画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姜云瑶对字体的研究不深，不太懂的怎么夸赞，反正就是怎么看都觉得好，立刻高高兴兴挂上去了。 殊不知，因为孟大儒亲自题字的牌匾，到时候会给她带来多少不一样的顾客。 原本姜云瑶还想沿用当初老店开张时的优惠方式，在第一天刚开业的时候就来个折扣吸引顾客的时候，却被姜大夫人阻止了。 “傻孩子，在丹阳县那种小地方，需要用优惠的方式吸引百姓们上门，但在盛京这招可行不通。” 在丹阳县的时候，食铺主要面向的顾客是普通百姓。 想要吸引顾客上门，使用优惠的手段无可厚非。 但放在京城，到处都是达官显贵名门富绅，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怎么着都要来捧场的。 要是打折，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折了格调。 别说打折了，就是姜云瑶再黑心点，把食品售卖的价格再翻个倍，就凭着她食铺里售卖的那些小食品类，也绝对客似云来。 在京城，不怕物价高，就怕物价不够高。 那些高门显贵都自觉高人一等，便宜的东西他们都觉着档次低，根本不屑呢。 赚他们的钱，根本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 姜云瑶听了娘亲的话，没有搞开门优惠那一套，在放炮掀匾过后，果然就有大批顾客涌入了食铺中。 新食铺扩大了经营和柜台面积，桂枝也被姜云瑶提拔成了管事，灶上忙碌的都是新招来的员工，她只需要随时照看指导着就好。 果然不出姜大夫人所料，姜云瑶的食铺开业的消息，早早就传扬开来，来捧场的人可不少。 除了这些人，其中以林家、王家和肖家的人，来的更多，买起东西来也是毫不含糊，大有直接包圆的势头。 显然这三家人都是因为明里暗里的得罪过姜云瑶，从而被划为了将军府的拒绝往来户。 只是想要借此机会来姜云瑶跟前讨个好呢。 皇帝在朝中有以孟阁老打头的一众文官支持，再有镇边大将军的站队，朝堂局势已经隐隐压过了外戚势力一头。 不管是为了拉拢将军府，还是因为忌惮，不说能跟将军府拉近关系，至少也要缓和一些。 他们倒是有想把食铺里的东西买光，给姜云瑶捧场的意思，姜云瑶却不能任由他们如此施为。 食铺第一天开业，要是任由他们把东西买空了，其他的顾客怎么办？ 买到东西的顾客不多，她怎么把食铺的名头打出去，吸引回头客？ 再者，这么多小食买回去，他们又吃不完，说不定还会造成浪费。 作为一个接受过义务教育，“珍惜粮食”观念根深蒂固的的人，姜云瑶才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她果断施行了“限购”的方式，每个人最多只能购买两份同款小食，不许个人一次性购买太多。 三家人想要包圆讨好姜云瑶的目的没达到，反而无意中引得她不快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说第一日登门的顾客，全都是冲着将军府的面子登门给姜云瑶捧场的。 那么第二日第三日还反复登门的回头客，以及源源不断被吸引入店的新客人，就全是靠铺子里售卖的小食质量了。 新食铺姜云瑶照旧采取的是快餐的模式，让人糊了不少油纸袋，方便盛装带走。 不管是小食种类的新奇度，还是口味，都为食铺迎来了不小的口碑，致使回头客越来越多。 尤其是铺子里售卖的冰沙和冰糕，口味好价格也不是特别贵，在大热的天气吃一口，冰冰凉凉从脚底板一直爽到天灵盖。 姜云瑶选了靠近国子监的铺子，原本是冲着国子监的学子们去的。 偌大的国子监，只要每日有一部分学子登门，都能源源不断给食铺带来固定的客源。 结果没想到光是普通顾客都快踩破食铺的门槛了。 国子监的学子们倒是也来了不少，不过跟姜云瑶想的不一样，他们不是被食铺里售卖的东西吸引来的。 而是因为孟大儒亲自给食铺题字写的那块牌匾。 甚至是国子监的夫子们，亲自领着学子们站在铺子外抬头观赏牌匾，欣赏称赞孟大儒的书法造诣。 孟大儒不只是学识过人备受天下学子们敬重，他的书法造诣也是在整个祁月国都排得上名号的好。 他身居高位，钱权尽在掌握，少有作品流出。 偶尔兴起赠送友人，大多也会被对方珍之重之的小心收藏起来。 像姜云瑶这样，荣获孟大儒直接题字牌匾还挂出来的，着实稀少。 整日里有大一群穿着国子监统一服饰的学子们站在食铺门口，仰着头看牌匾，看的姜云瑶都替他们脖子疼。 不过他们也没耽误顾客进出做生意，姜云瑶也就没管。 偶尔看他们在太阳底下站得时间长了，还会让食铺里的伙计给他们送桶凉茶。 得益于姜云瑶的友好，再加上站在食铺门口，确实有一股股根本忽视不了的香味窜入鼻腔。 导致每个来欣赏牌匾的学子们走前，都忍不住进店里逛一圈，买点小食带回去当饭吃。 最不济，也会买杯冰镇的酸梅汤或是冰沙冰糕，解暑解渴，量大味美。 除了冰糕用的是新鲜牛乳，和新鲜水果，价格稍稍昂贵一些。 酸梅汤和冰沙都是量大便宜的存在，倒是在这炎热的夏季有了一批专门冲着它们来的忠实顾客。 知道姜云瑶最近忙着关照食铺的生意，大多数时候都在食铺里待着，盛知衡不当值的时候或是下值了，就会特地赶来帮忙。 记个账算个钱什么的，他做得得心应手，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同样来食铺帮忙的姜氏几兄弟看到他，虽然依旧不顺眼，但也没对他做什么。 一是因为他是来给姜云瑶帮忙的，他们不好给人脸色看。 二则是姜云瑶之前的威胁还历历在目。 不能对盛知衡动手，就只能假装他不存在，掩耳盗铃。 不过虽然决定要把盛知衡当个不重要的背景板，也耐不住他总是往妹妹的身边凑。 看着真是……太碍眼了！ 第250章 回府后演武场见 “今日冰糕的销售不错，有不少显贵人家都派下人特地来买。不过天热，有些距离远的人家，到不了家就化了，影响口感。” 盛知衡顶着一群灼热刺人的视线，气定神闲的靠近姜云瑶，跟她头碰头交流意见。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冰糕的销量说不定还能再翻个番。” 冰糕的生意，眼下姜云瑶的小食铺是整个盛京里的独一份，在炎热的天气威慑下，每天都供不应求。 在别家没有仿制出来冰糕同款之前，盛知衡还是很看好这项生意在盛京的前景的。 天热吃了消暑解热，天冷京城富户家中都铺设有地龙，再不济炭火烧得旺一些，屋子里也热腾着呢。 吃些凉爽的冰糕，反而能压下些许的燥热感，想来也会很受欢迎。 最重要的是姜云瑶的制作方式繁琐，用得都是真材实料。 因着有在边城驻扎多年的将军府做后台相助，把原材料的本钱压到了最低，利润空间大，且做出来的冰糕口味一绝。 别家就算想仿制同款，不说口味能否做到他们这般品质，就说本钱无法压到像姜云瑶这般，想要获取利润卖价就得提高。 相比较之下，还是姜氏食铺的胜算大。 眼下正值夏季，每日光是冰糕这一项收入，净利润就足有近百两之多。 等夏季过去，冰糕销量下跌，有极低的成本价摆在这，照样有得赚。 姜云瑶听着盛知衡的分析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这个年代的杀菌技术不成熟，牛乳从边城运过来，走到半路就坏完了。 为了压缩成本，姜云瑶特地写了一封信请驻扎边城无法回来的爹爹帮忙，联系友好往来的部族牧民，购买了一批奶牛。 经过长途跋涉赶送到京郊她专门腾出来，用来养殖的庄子上。 姜振宁都没来得及见刚找回来的乖女儿一眼，得到她的求助，当然是义不容辞满足她。 特地亲自过目，请专业人士去挑了些品质上等的奶牛让人运送回来。 草原上的牛羊马匹价格都低廉到不可思议，再加上有姜振宁出马，更是把价格压到了最低。 而它们吃的牧草，也是从边城运送来的。 鲜草和干草掺杂，只需要每隔一段时日从边城运来一些草料，每日就能轻松获得大批牛奶。 除了用来做冰糕，姜云瑶还在食铺里上架了用牛乳做成的糖蒸酥酪、奶茶、双皮奶等小食，都颇受欢迎。 最近她还在研究琢磨着怎么弄个烤箱出来，能做些蛋糕等物售卖，绝对能在盛京掀起一场甜品风暴！ 姜云瑶越想越兴奋，把自己的未来规划转述给盛知衡听。 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伸手比划，双眼亮晶晶的小模样看得人心底发软。 “嗯，你是最厉害的。” 盛知衡点头，及时给予姜云瑶最大的赞誉。 “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姜云飞和姜云义凑在一起，看着头靠着头说小话，别人根本就插不进去话的盛知衡和姜云瑶，周身的醋味弥漫，酸气冲天。 妹妹打从回到将军府至今，都没跟他们这么亲近过呢。 嘿呀，好酸哦！ “都在这杵着干什么呢？” 姜云平正忙着用特制的勺子给客人挖冰糕，忙得满头大汗。 转头看到两个糟心的弟弟站在旁边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立时就不满了。 “不是你们吵着闹着要来给妹妹帮忙的吗？站在这当大爷呢？给我滚去干活！” 提起来姜云平就是一肚子火气没地儿撒。 要来给妹妹帮忙的话是姜云飞和姜云义说的，还大言不惭的让妹妹尽管放心，不需要招更多人了，有他们在，绝对忙的过来。 结果可倒好，这俩人揽的活，自己总是偷懒盯着姜云瑶和盛知衡的一举一动，反倒是姜云平被累得够呛。 “再偷懒，回府后演武场见！” 姜云飞和姜云义对视一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周身逸散的酸气一收，灰溜溜的去帮忙了。 他们才不是打不过大哥怕被收拾呢，他们是为了帮妹妹多招待些顾客！ 嗯，就是这样！ * 纺织坊的运作顺利，食铺的生意也走上了正轨。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姜云瑶的第一步计划已完成，就开始准备施展第二步计划了。 现在天气炎热，纺织坊的生意还施展不开。 不过姜云瑶听闻边城有专门开设的集市，有部分友好往来的部族会交易养殖的牛羊马匹时，就动了心思。 草原上的各游牧部族靠放牧为生，草原周围河流太少，水源不够充足。 加之放牧为了让牛羊马匹有足够的牧草吃，还要经常转移驻地，过着游牧生活，不适宜长久驻扎一处发展种植业。 有些部族跟祁月国算是友好建交往来，靠着集市换取粮食茶叶和食盐等物，生活不说十分富足，也算是勉强过得下去。 而另外一些部族不想依靠着市集交换那些蝇头小利，只想着空手套白狼，靠烧杀抢掠获取金银钱粮。 如果能更多的给他们带去利益，靠着畜牧能让他们生活不说富足，至少不会再缺衣少粮，说不定他们就能安心在草原上放牧，不会再打进犯的歪主意了。 最主要的是，可以先挑选一部分本就友好往来的部族交易合作。 让草原上的其他部族都看到安分放牧，跟祁月国做生意来往的好处。 这样打歪心思的部族会越来越少，惦念着跟祁月国做生意的部族越来越多不说，或许还能有其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比如草原上不安分，各部族之间权力倾轧，大部族欺压抢掠小部族的情况比比皆是。 挑选部分被欺压的小部族合作，把对方养的壮起来一些，有能跟大部族之间抗衡的能力后，就能坐山观虎斗了。 如此一来后院失火，原本那些处处想找祁月国麻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大部族们光顾着对付自己人去了，哪儿还能腾得出手来侵略伤害边关百姓？ 姜云瑶打着这个念头，就在回府后特地寻上了大哥，如此这般那般的说了一通。 姜云平没有想到妹妹竟聪慧至此，震惊到半晌没反应过来。 “好，果然不愧是老子的妹妹，就是够聪明！” 姜云飞蒲扇似的大手朝着姜云瑶的肩膀拍去，兴奋不已。 “让大哥修书一封告诉爹爹，让他跟叔叔们再细化一下计划。若是能成，你可就是最大的功臣！” 第251章 就短暂的看他顺眼那么一小会吧 姜云瑶眼下还只是有一个粗略的设想，觉得这方法可能会有用。 而放在常年跟游牧民族打交道的姜云平几兄弟来说，就更能体会到这法子之中的妙处。 游牧民族缺少粮食茶叶和食盐，他们也想要价格便宜量大且新鲜的牛肉马匹的肉，以及各种皮毛。 甚至游牧民族多年放牧的手艺，养出来的马匹个个膘肥体壮。 他们的骑兵一直是边军最难以攻克的头号大敌。 但游牧民族同样把马匹看得很重，一般不怎么乐意拿来换东西，出手交换的大多都是牛羊。 一些大部族还打着祁月国边城的主意，自然不可能轻易交换良驹，纵容边军壮大。 小部族处处被大部族欺压威胁，也不敢得罪大部族跟边军交易良驹。 一旦被发现，很有可能会迎来灭族风险。 若是能通过这种方式，以淘汰掉的武器换来一些良驹—— 小部族有了能壮大，和常年烧杀抢掠欺压他们的大部族对抗的能力，边军也有了组建更强大骑兵队的机会。 互惠互利，一举数得！ 早些年姜家人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想法，但在施行的时候却犯了难。 先皇忌惮势大的姜家，处处钳制。 姜家不好再太过出头，安分藏拙，以免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现任皇帝登基后，边关又一直不稳，姜家的重心都在提防敌军，镇守边关上。 更重要的一点是，姜家一门武将，上阵杀敌立下战功无数，做生意的本事却差了一筹。 将军府能积攒下如今的家业，多是靠着皇室一波又一波的赏赐。 镇边大将军，超一品武将，皇室特许世袭爵位。 立下战功后，升无可升，就只能下发物质奖励。 再随便置办点田产铺子租赁出去，怎么着都是赚的，家业自然越攒越大。 但让他们去跟游牧民族谈生意，总归是有些为难的。 现在姜云瑶再提起，却给了他们不少新的灵感。 “牛羊的肉能收，皮毛也能收。什么肉干牧草的，运到京城都能有销路。” 姜云瑶掰着手指头给哥哥们细数。 “活着的牛羊虽然运送麻烦了点，但胜在新鲜且肉质好。只要养的膘肥体壮，就绝对不愁销路。再不济，肉干什么的也能卖上好价。” “羊绒还能用来织毛衣，柔软轻便又暖和，这可是个好东西，先给边军配备上，又是一大笔消耗……” 姜云瑶一项一项的说着，姜云平奋笔疾书，把她的话全都记录了下来。 只是粗略的规划，都让姜云平惊为天人，也意识到妹妹脑袋里装着的经商手段，可真比他们多太多了。 “嗯……好像没了？” 姜云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觉得就自己这脑子，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全都说出来了。 “暂时就这样吧。我这也只是一个大概的思路，具体的运作细则，当然还得你们结合实际情况，找专业人士来衡量判断，推敲细则。” 有多大能力就办多大事儿。 姜云瑶的能力只能到这了，后面的事儿就得靠亲爹他们了。 姜云平点点头，把刚刚记录下来的，有关姜云瑶说过的条条细则递给她看。 “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姜云瑶挨个看了一遍，发现她大哥的速记能力真不错。 虽然不是一字不落的全部都记录下来，但重点全都记了下来，没有丝毫错漏。 姜云瑶的语速不慢，大哥还能全按照她说的，一条一条写了出来。 毛笔书写能做到这种地步，足以证明大哥的记忆力是真的好了。 “没有问题。” 姜云瑶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还顺势夸赞了一番大哥的字写得好。 比起她自己那狗爬似的，字体笔画多一点，就糊成一团，形成一个漆黑墨点的丑字，大哥这一手字写得真真能算的上特别不错了。 姜云平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坦然接受了妹妹的夸赞，忍不住叮嘱。 “我看过你写得大字，确实还需要努力。” 姜云平用尽量委婉的话鼓励妹妹。 “只要肯努力，再晚都不算晚，回头我让人去找些名家字帖回来给你临摹。” 唔，字帖啊…… “不用了。” 姜云瑶却摇头拒绝了大哥的好意，甜甜笑道。 “知知已经在给我准备了，他说等他写好了就给我送过来，估计快了吧。” 姜云瑶的毛笔字写出来颇有些一言难尽，盛知衡也算是和她相处久了，很了解她了，才能连蒙带猜也能把一封信读通顺了。 但是换做其他，看她一手狗爬字体，姜云瑶也是会脸红的好么！ 别家的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一个都不行，字还写的这般差劲，着实丢人！ 盛知衡顶着几个哥哥的死亡视线，不好常来将军府盯着姜云瑶练大字做功课，便想着亲笔给她写本字帖出来，给她临摹学习用。 姜云瑶这般熟悉盛知衡的字体，想来临摹起来也轻松容易的多。 姜云平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面无表情的脸看着都僵硬了。 旁边的姜云飞跟姜云义更是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姜云瑶见状，还以为他们这是质疑盛知衡的字写得如何，连忙为盛知衡作证。 “知知的字写得很好的，连孟大儒都亲口夸赞过呢，真的！” 看到姜云瑶如此积极维护盛知衡的小模样，三位哥哥更是感觉心梗不已。 他们是在质疑盛知衡的字写得好不好吗？ 他们分明是在酸盛知衡居然连这点小事情都要赶在他们前头抢着做，让他们少了一个讨好妹妹的机会！ 但比起大哥和三弟，姜云飞这次倒是难得对盛知衡有了那么一丢丢满意。 为了能写一本适合像姜云瑶这样的小孩子学习临摹的字帖，可是一件很耗费心力的事情。 姜云飞那一手字也是很拿不出手，也就比姜云瑶好了那么一点点，勉强能让人都看清识得，仅此而已。 练字读书这种事情对姜云飞来说就是一种煎熬，只有兵书属于例外，能让他看的津津有味。 看在盛知衡能为妹妹亲手写一本字帖的份上，姜云飞决定，他就短暂的看盛知衡顺眼那么一小会会儿吧！ 第252章 把他打输了，硬让他接下的这口锅 姜云瑶并不知道哥哥们的心理活动，美滋滋且与有荣焉的把盛知衡好好夸了一通。 从他的学问到字体，可都是得到过孟大儒亲口赞扬认证的！ 哥哥们对盛知衡多有误解，处处看他不顺眼。 虽然在姜云瑶耳提命面的叮嘱和威胁下，哥哥们打消了对盛知衡动手的念头，但也不会对跟自己抢妹妹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以后总归会是一家人的嘛……姜云瑶想着，就不遗余力的想在哥哥们面前为盛知衡说好话。 哥哥们现在看盛知衡不顺眼，一定是因为还不知道他的好！ 只要她多向哥哥们转述一番盛知衡的实力，哥哥们早晚有一天会对他改观的！ 于是，姜云平三兄弟，被迫听了半晌姜云瑶对盛知衡的夸赞。 那得意且与有荣焉的小模样，活脱脱一个盛知衡吹。 姜云平三人暗中对视一眼，不仅没有因为姜云瑶的话对盛知衡有任何改观，反心里反而更酸了。 学识高字写得好了不起是吧？ 有本事让他上演武台，跟他们较量一下拳头啊！ 真男人，就要能打能扛，用拳头说话！ 就连姜云飞也在姜云瑶喋喋不休对盛知衡的赞扬中，刚刚改观的那一点点的好感，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哼哼，跟他抢妹妹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眼见着姜云瑶大有坐下来跟他们讲盛知衡的事迹，讲个三天三夜的架势。 姜云平最先忍不住了，忙喊了姜云义一声，让他去请三叔来一趟。 姜云义像是终于被解放了的劳苦人民大众似的，满脸兴奋激动，一溜烟就蹿出去消失不见了。 虽然跟妹妹多说说话，多相处一会儿是好事没错了。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要听妹妹开口闭口，话题全围着一个男的转！ “请三叔来做什么呀？” 姜云瑶终于意犹未尽的截住了话头，好奇的看着大哥。 “把这个给他看看不就好了么？” 见妹妹终于顺着他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姜云平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事关重大，三叔跟那些游牧民族打交道的时间比我长的多，也更了解。包括开在边城城墙脚下的那个集市，大多时候也是交给三叔管的。” 姜家人上阵打仗一个比一个厉害，做生意算账的本事就很一般般了。 让他们坐下来看账本对账，每日里被各种物品的价位塞满一脑袋，着实痛苦，还不如让他们上战场多砍几个敌人首级呢！ 于是在几位叔叔互相推诿中，管理集市的事情，就落到了三叔的头上。 听说三叔当初可是被以二叔和四叔联手二打一，把他打输了，硬让他接下的这口锅。 对将军府来说，开办集市着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本意也是为了尽量维持和平。 一些小部族真的是缺少兑换粮食茶叶和盐巴等物的渠道。 放任不管，很有可能会使得他们为了获得这些东西，而和好战的部族一样，对着边民磨刀霍霍。 再者他们有牛羊马匹可以出售。 边军因为朝廷的缘故，时常缺粮。 就算他们不怎么肯出售良驹，但有牛羊赶入营中，也能给边军将士们改换一下口味，沾点荤腥。 “不过我国对茶叶盐巴等物的外售管控很严格。” 姜云平给姜云瑶解释道。 “这些东西的限制外售，也是为了约束他们。不能大量售出，以免他们壮大后有了底气，故态复萌，再度侵扰边关百姓。” 毕竟勤恳放牧花大代价换取来的东西，哪里有不要钱，烧杀抢掠不需要本钱弄来的香？ 姜云瑶大概能猜测到那些人的心态，不赞同的蹙起了眉头。 “所以你是想请三叔过来，商讨一下细则？” 姜云瑶看了一眼刚刚被大哥记录下来的条例，微微脸红。 “这是不是太粗简了些，会不会让三叔笑话？要不我再把它细化一下？” 面对哥哥们的时候，姜云瑶可以天马行空毫不避忌，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反正哥哥们对她这么好，这么宠着她，对她所表达出的一切都会很包容。 虽然三叔对她也很好，也很疼她……但三叔毕竟是长辈么，那肯定是不一样的啊！ 拿这么粗简的东西呈现给长辈阅览，真是让姜云瑶感觉很不好意思。 她可是将军府中所有人眼中完美无缺的宝宝，怎么能把这么杂乱的东西给长辈看呢？！ 碍于“偶像包袱”作祟，姜云瑶忍不住把大哥面前的规划单捞了过来，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试图在三叔到达之前，尽力补救一二。 哪怕能细化一两条规划条例呢，也比现在这乱糟糟还粗简的模样强啊！ 比如这项……挑选和边城友好往来的小部族，提供资源交换，把对方养起来，让他们去跟经常骚扰边城百姓的大部族内斗。 其中的可操作性，可就强太多了。 根据三叔他们跟那些部族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经验，一定能挑选出最合适的部族来实行计划。 但是跟对方换取的资源，可操作性就太大了。 祁月国有着邻近几个国家中，最高产且高质量的茶叶。 不只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就连周边几个富足的国家，每年都要从祁月国购买大批茶叶。 而游牧民族长年累月生活在草原上，茶叶几乎是他们不可或缺的好东西。 但是要提供给他们茶叶的份量，以及作为交换的东西，甚至还要签订合同，合同里必须要注明的细则等…… 姜云瑶咬着毛笔末端，苦思冥想。 还没等她把脑袋里全部的设想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更完整的布局时，三叔已经匆匆赶来了。 姜三爷身强体壮，虽然脸长得好看到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风雅潇洒的读书人，但那只是静态时给人的错觉。 一旦动起来，走路都带风，一看就是个十成十的练家子，威慑力十足。 似乎是一路上已经从姜云义的口中得知了什么只言片语，姜三爷一阵风似的裹入了书房，急不可耐的开口。 “乖侄女，云义说你捣鼓出了一个好东西？快给三叔看看！” 第253章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姜云瑶震惊。 三叔怎么来的这么快！ 姜云瑶忍不住朝着三叔的身后看去，居然没发现三哥的身影？ 就在姜云瑶惊疑不定的时候，姜云义姗姗来迟，一副刚经历过八千米长跑的样子，额头冒汗面色涨红，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三哥？” 姜云瑶正把那份粗简的规划书朝着三叔递过去呢，看到姜云义这幅模样被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就顿在了半空。 姜三爷毫不在意的主动把规划书接过去，就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姜云瑶则是跳下椅子，想要去扶姜云义一把。 “你别动，他这么重，再压着你。” 姜云飞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妹妹，大跨步上前，单手把姜云义拎了起来。 “体力还比不过三叔？真没出息！” 姜云义刚缓过劲来，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本来他应大哥的吩咐去请三叔，还没走到他的院子，就遇上了三叔院里的小厮，告诉他三叔在演武场练枪呢。 姜云义就拐道跑去了演武场寻人。 结果刚踏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三叔压着揍了一顿。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三叔挥舞着长枪，把赤手空拳的他打得毫无反手之力，只能一味躲闪。 好不容易逮着空子，告知了三叔来意，简单提了几句相关内容后，三叔眼睛一亮，收起长枪就赶来了。 可怜姜云义刚被拉练了一遭，累得气喘吁吁的往回跑。 他能支撑着自己没有倒在半路就不错了好么！ 然而罪魁祸首不但没有丝毫帮他说话的意思，还反手踩了他一脚。 “嗯，身体太虚了，一看就是最近好日子过多了，缺乏锻炼。” 姜三爷看着规划书，语气漫不经心的插刀。 “不要回到盛京就疏于锻炼，丢将军府的人！” 姜云义：“……” 姜云义心头一梗，很想为自己辩解一番正名。 他真的不虚！ 结果那边三叔已经看完了简略的规划书，就条例中的一些细节问题跟姜云瑶展开了讨论。 二哥把他随手往椅子上一丢，也凑了过去，跟大哥一起参与旁听讨论。 只有姜云瑶眼含担忧欲言又止的看了姜云义一眼，还没来得及劝慰，就被三叔的问题转移了注意力。 “啊，这个集市的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现在的运作方式。” 姜云瑶挠了挠头，红着脸道。 “我只是听说由将军府牵头，在城墙底下弄了这么一个集市。但关于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所以就这么粗略的提了个建议。” 那个所谓的集市是姜三爷管理的。 听姜云瑶这么一说，他立马瞪了一眼几个没用的侄子。 连这么点小事儿都跟妹妹解释不清楚，废物！ 给三个侄子甩完脸色，姜三爷转头看向姜云瑶，立时和颜悦色柔声细语的给她解释起了集市目前运作的方式。 “其实说集市也算不上，只能算是个临时交易地点。” 姜三爷尽量放柔了声音跟姜云瑶说话，生怕大声一点就把她吓着了似的。 “虽然有些部族能做交易，但为了城内百姓的安全起见，不能放他们进城。临时在城墙脚下打几根桩子拴根绳，就算是集市了。一旦有战事，就会立刻关闭。” 交易归交易，城内百姓的安危更重要。 将军府又不是靠这个赚钱，只是为了能换取些新鲜的肉类和皮毛，充实军需罢了。 顺便方便一下城中的百姓，能用低廉的价格跟那些部族换取所需。 有边军镇守管理，风险小得多，也不怕那些游牧部族抢了东西就跑，不正经交换做生意。 “正常情况下，每个月月初会开一次交易。一旦起战火，就会无限期关闭，算不上什么正经集市。” 姜三爷想了想，低声给姜云瑶透了个底。 “先皇贪图享乐，不怎么管这些事。将军府最开始开这个临时交易点，纯粹是为了填补军需。不过现在这位登基后，为了以防万一，你们祖父特地写了封折子递上去，也算是过了明路。” 先皇只顾着自己奢靡度日，贪图享乐，国库都快被花空了。 别说能保证按时给边军发军饷了，连边军的吃穿用度都快供应不上了。 一众边军对历任镇边大将军来说，都跟自己的亲军差不多了。 朝廷拨下来的钱粮不够，就自己填补上。 开临时交易点，也是为了能换些肉类给边军加餐尝尝肉味，换来的动物皮毛发给边军御寒。 先皇只管自己享乐，懒得管将军府的动作。 只要边军不反，一些小动作他懒得管。 将军府自己添补边军，刚好还能解了国库空虚，军需供应不上的问题。 姜家并不是先皇的心腹。 甚至要不是因为还要靠着姜家镇守边关，先皇甚至想把姜家手上的兵权都收回去，握进自己手里。 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只忠于这片国土和臣民，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绝无二话。 先皇不仁，他们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在边城开交易点，跟游牧部族做生意一事可大可小。 为了以免有心人抓着这个小辫子不放，狠狠参上姜家一本，姜老将军特地给先皇递了封折子。 折子上直接点明，开交易点是为了贴补边军。 反正不需要国库额外拨钱，先皇就懒得管。 现任皇帝登基后，姜老将军再度上了一封折子，把临时交易点的事再度讲解了一遍。 本意是走个过场，以免被人借此狠参一本，给将军府带来麻烦。 出乎将军府上下意料的是，刚登上皇位的这位，虽然在封地当藩王时不声不响，却是个知道重视守边关的将士们的。 先皇给他留下了个烂摊子，国库空虚无法把边军所需全都供应上，他还特地亲笔一封书信，命人暗中递交给了姜老将军。 他不但对姜家以将军府名义开临时交易点的事没有丝毫责备，甚至还十分支持。 并保证等国库丰盈，一定会把该补的都补上，绝不会让姜家吃亏。 姜家历代镇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决不能让良臣心寒。 “虽然这位治国经略差了一些，性子也有些软，但是个明事理的。” 姜三爷忍不住感慨道。 “我姜家世代镇守边关，不求所有人都记着这份功劳，但上位者的态度也很重要。” 第254章 是哥哥们不好，让你为难了 伴君如伴虎。 姜家虽世代忠良，为皇室为国民立下汗马功劳。 他们姜家人虽从不曾生出反心，但手握重兵，难免会遭上位者忌惮。 能有一位理解并信任的掌权者，何其重要。 姜三爷给姜云瑶解释这些的目的就是告诉她，其实皇帝还是给了他们姜家很大权限的。 把临时交易点直接发展成一个固定的集市都可以。 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光打仗就打了许久，再加上姜家人最擅长的是打仗，对扩大生意这种事情没什么想法和规划。 但眼下有了姜云瑶提出的这一条条计划，让姜三爷看到了极大的前景。 若是能顺利推进施行……旁的不说，只要能牵制住那些不断试图骚扰边关打秋风的游牧部族，就能给边关百姓迎来长达数年的安稳。 “乖侄女，三叔带你去边城玩吧！” 姜三爷笑眯眯的看着姜云瑶，摩拳擦掌想拐人。 “你这么聪明，把你带过去，说不定这计划还能更快施行。你回来到现在还没见过你爹呢，去看看他？” 这都快到夏季末了。 该种的东西都种下去了，姜云瑶的食铺和纺织坊也都步入了正轨，她现在其实已经开始闲下来了。 “边城的市场也大着呢，还有咱们自己家的根基在，你就不想去发展一下” 三叔跟哄小孩似的，越说底气越足。 “比起京城，咱们家在边城腰板更硬。你想干什么都成！” 常年留在盛京将军府中的，只有姜老夫人带着几个儿媳和孙辈的孩子。 姜家儿郎们到了差不多的年纪，都会被丢去军营历练。 一进军营，基本就会驻扎在边城，很少回京了。 所以要是真论起来，边城才算是姜家正儿八经的大本营。 姜云瑶要是去了，有将军府撑腰，别说在边城横着走了，她翻着跟头绕着圈走都没问题。 别说，姜云瑶听了这话，还真有点动心了。 盛京的市场虽然大，但边城的市场也空白着呢。 尤其是那边人工和物价都比盛京低了许多倍。 在边城弄个工坊什么的，成本和投入能压缩到最低，回报却绝对不会低。 见姜云瑶似乎有些意动了，三叔立刻趁热打铁。 “就当是去玩了，要是不放心京城里的这些生意，你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能回来。” “我考虑一下吧。” 姜云瑶没把话说死，只是冲三叔严肃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了，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成！” 有了姜云瑶的保证，三叔也没再多说，果断跟姜云瑶继续讨论起了规划发展细则。 姜云平三人对视一眼，倒是没什么想法。 虽然边城跟盛京离得有些距离，但走官道花费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 不管是盛京还是边城，只要妹妹喜欢，在哪儿待着都没问题。 等姜云瑶终于把自己脑袋里能想到的设想都给三叔解释一遍后，累到瘫在椅子上爬不起来了。 “我脑袋里真的一点东西都没有了。” 姜云瑶虚弱的强调道。 “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三叔满足的收起补充了不少细则的规划书，准备回去先给兄弟们写信了。 见姜云瑶这幅瘫软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忙催她回去休息。 “三叔背你回去？” 姜三爷说着，双眼发光，跃跃欲试的站了起来。 “三叔不是还要回去给我爹和叔叔们写信吗？” 姜云平闻言，动作比三叔还快，蹭的站起来快一步站到了姜云瑶的面前。 “您去忙吧，我送妹妹回去休息就好。” 话落地的时候，姜云平已经拉着姜云瑶的胳膊，把人放到自己背上了。 姜云平背起妹妹快步走出了书房，生怕慢了一步，背妹妹回去这件事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为了能让妹妹在他肩上趴的舒服些，姜云平步子尽量迈得平稳一些，免得她觉着颠簸。 姜云瑶趴在大哥宽厚的肩膀上，把脑袋埋在他肩窝处晃了晃。 姜云平脚步一顿，嘴角微勾，心底软成一片。 “大哥。” 姜云瑶脑袋抵在姜云平颈侧，小小声问道。 “你和二哥三哥为什么不喜欢知知啊？知知对我很好的，我不想看你们关系一直这么针锋相对下去。” 见大哥没做声，姜云瑶小声咕哝道。 “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啊，都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你们都好好，我很喜欢知知，也很喜欢你和二哥三哥，喜欢娘亲，喜欢对我好的所有人。” 姜云瑶用脑袋在大哥的颈窝处蹭了又蹭的撒娇。 “知知人很好的，真的！你们不要讨厌他嘛~” 姜云平被妹妹小动物似的蹭来蹭去，心都快软化成水了。 “不是讨厌。” 姜云平顿了顿，半晌才缓缓开口解释道。 “只是想着你离家多年，吃了那么多苦，我们总想好好补偿你，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物质的补偿所有人都一股脑的，把能给姜云瑶的都给了。 但情感上的补偿，却让他们无从下手。 姜云瑶跟他们分开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 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都不在。 眼下好不容易把妹妹找回来了，但总有些患得患失，想要弥补却不知从何下手。 这种时候再看到盛知衡跟妹妹关系那么亲密，甚至有把他们刚找回来的宝贝妹妹拐走的风险，自然看他处处不顺眼。 说白了，大概就是嫉妒和羡慕吧。 嫉妒在妹妹被绑架，并失去记忆后最需要他们的那几年，陪在她身边的是盛知衡。 羡慕盛知衡能和妹妹那么亲近，知道她的所有想法，了解她的一切。 是他们弄丢了妹妹，缺席了她日子最难过的那几年。 妹妹甚至已经不记得他们了。 虽然现在她回到了将军府，但没有了以前的记忆，总觉得妹妹和他们生分了很多很多，远没有像和盛知衡相处时那般轻松愉快和自然。 “对不起。” 姜云平低敛了眉眼，语气温和，还带了些许低落的跟姜云瑶道歉。 “是哥哥们不好，让你为难了。” 第255章 还能是为啥，当然是因为妹妹啊 姜云瑶没有想到会从大哥的口中得到这样的答案。 她微微一愣，眼底发热，嘴角却不由自主的轻轻勾了起来。 “那你们以后别总是针锋相对了，试着好好相处一下好不好？” 姜云瑶收紧了抱着大哥脖颈的手臂，带着鼻音跟哥哥撒娇。 “好不好嘛大哥？” 被宝贝妹妹这么抱着脖子哼哼唧唧撒娇，谁能顶得住？ 反正姜云平是顶不住的。 他沉默了片刻，低咳一声，语气有些别扭道。 “我尽量。” 虽然他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姜云瑶却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这是代表大哥有愿意试着跟盛知衡友好相处的意思，就是个极好的开端。 只要哥哥们能摒弃偏见，就凭盛知衡那么聪明的脑子，肯定很快就能跟哥哥们实现和平共处的美好未来的！ 姜云瑶想到这，心底的酸涩一扫而空，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虽然三叔的提议让姜云瑶很心动，但最终经过深思熟虑，她还是没有答应立刻跟去边城。 盛京的生意刚做起来，祖父祖母和娘亲现下都在盛京，还有盛知衡和易氏他们，姜云瑶也不舍得这么快就跟他们分开。 姜云瑶给出的那份简略规划书，其实也只是给姜家其他人指出了一个方向。 把计划进行细化，并各方面打通关节并落实，将会是一个极度漫长的过程，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就算姜云瑶现在跟过去，也没法帮上什么忙做什么。 索性她就先不跟过去给自家人添麻烦了。 等该布置的都布置差不多了，她再过去建个工坊做个生意什么的，岂不是事半功倍？ 姜云瑶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一五一十跟三叔说的。 姜三爷倒是能理解小侄女的想法，见她这么说，也就没有强求。 “成，那就等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你再去也一样。” 虽然边城的战事停了，敌国也退兵了，但边城现在依旧是呈全城警戒的状态。 敌人撤兵了，并不代表危险就彻底解除了。 何况除了跟祁月国打了这么久仗的敌国，还有草原上的游牧部族也对边城虎视眈眈。 这种时候一旦放松，若是引来敌人反扑，麻烦可就大了。 姜云瑶先前遭了一难，跟姜家人分离这么多年。 现下好不容易寻回来了，还是先待在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盛京为好。 既然小侄女不准备跟着一起去了，姜三爷就准备早点启程去边城了。 规划书经过姜三爷的简单细化后，先拿去给姜老将军看了。 姜老将军能手握兵权，在忌惮不喜姜家的先皇手底下坐稳镇边大将军的位子，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他几乎是立刻就从这份规划书上看出了施行后的前景，和边关即将能稳定至少十数年的美好前景。 姜老将军很高兴，除了挥手让人从自己的库房里挑出了不少珍贵的摆件送到乖孙女的院子里给她摆上撑场面，还忙着催促姜三爷赶紧滚回边城去。 这么大的事，他们几兄弟需要用最快的速度碰面，好好细化并开始推动落实规划。 他已经卸任了，就该当个万事不管的闲人，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几个儿子去操劳。 姜三爷也没再多耽搁，跟留在盛京的众人告别后，就带着一小队亲兵翻身上马，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边城去。 刚把妹妹找回来，姜云平三兄弟都稀罕的不得了，暂时不打算回边城。 现下没有什么战事，边城有老爹和几位叔叔堂弟守着就够了，他们不急着回去！ 而以往，只要姜三爷回到盛京一次，临走时都会吵着闹着要跟着亲爹去边城的姜兆钺，这次倒是安安静静的。 他不但没再哭着喊着要跟过去，反而还安分的送亲爹走，甚至为了不让亲爹注意到他，刻意躲在了人群后方。 姜三爷本来也没想起自己这个糟心的儿子，跟众人挥手告别后，都准备驱马离开了，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虽然姜家众人都在这殷切相送，但总让他觉得好像有点太过安静了？ 但想了半晌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把这丝疑惑抛之脑后，驾马离去了。 姜家众人都在将军府门口目送着姜三爷离去，只有姜云平三兄弟翻身上马跟在后头，送他们一行人出城。 等到看不见他们一行人的身影了，众人才准备回府。 就在这时，姜三夫人揪着姜兆钺的耳朵，把儿子从人堆里薅了出来。 “哎哟，疼疼疼疼，娘快松手啊！” 姜兆钺双手抱着亲娘的胳膊，想要拯救自己受苦受难的可怜耳朵。 可惜姜三夫人显然下了狠劲，死死揪着他的耳朵不放手，甚至还拧了半圈。 “小子，你以为躲在后头就万事大吉了？” 姜三夫人看着疼到跳脚的亲儿子，却没有丝毫放他一马的意思，冷笑道。 “平日里吵着闹着要跟你爹去军营，要上阵杀敌，吵得老娘头疼。这次你亲爹人都走远了，你不出来跟他道别就算了，还拼命往后躲？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呢？！” 姜兆钺就是个皮孩子，一肚子坏点子，还贼能闹腾。 平日里总是惹祸，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着实让姜三夫人头疼不已。 若不是他年纪还小，姜三夫人也巴不得赶紧把他丢到军营里去，让他去霍霍亲爹。 姜兆钺每次嚎着闹着要去边城的时候，鬼哭狼嚎如魔音灌耳，姜三夫人能被气到每次都要狠抽他一顿。 但这次姜兆钺不闹腾了，甚至还往后躲，一副生怕他爹看见他，就要拎着他去边城的样子。 如此反常的态度，让姜三夫人惊讶的同时，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臭小子该不会又给她惹祸了吧？！ 姜云瑶被姜大夫人牵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探头看着姜兆钺被三婶收拾。 这种场面隔三差五就要在将军府上演一次，姜云瑶都习惯了。 孰料这次，姜云瑶一个看戏的，一不小心就引火上身了。 “还能是为啥，当然是因为妹妹啊！” 第256章 咱们一起去找妹妹 姜兆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姜云瑶，理直气壮的对亲娘说道。 “妹妹刚回来，家里必须得有个靠谱的哥哥陪着她玩。我可是个有担当的哥哥，当仁不让！” 姜珏闻言，皱了皱眉，也没吭声，而是走到姜云瑶的身侧，牵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姜珏在用行动向姜兆钺证明，同样作为姜云瑶的哥哥，他也很靠谱，很有担当的好不好！ 姜三夫人闻言愣了一瞬，不但没有松开揪着姜兆钺耳朵的手，还笑得前仰后合。 “哎哟喂，娘没看出来，你竟然还这么有担当呢？！” 姜三夫人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手劲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些。 “刚刚你大堂哥他们在的时候，你这话怎么没当着他们的面说？” 姜兆钺逮着机会把自己的耳朵从姜三夫人如葱般的玉手下拯救出来，捂住耳朵面红耳赤。 “这，这不是他们不在么……” 前段时日被二堂兄收拾的那一顿，虽然只是些皮肉伤现在已经好透了，但他一想起来，还觉得全身上下隐隐作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要是他刚刚真当着大堂兄他们的面说出这番话，恐怕立马就能被三位堂兄拎到演武场里狠狠教训一顿吧？ 一想到那修罗场面，姜兆钺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那，那不重要！我跟妹妹的年纪最相近了，我们才是最能玩到一起的人，我得陪着妹妹！” 姜兆钺虽然心里怂了，但嘴上却不肯承认，还强撑着试图给自己找补点面子。 “再，再说了，去边城，只要以后我想，随时都能去。但妹妹刚回来，还是妹妹比较重要！” 看着姜兆钺这几句话说的勉强也算有担当的份上，姜三夫人捏着帕子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总算是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姜兆钺却不怎么放心的偷偷瞅了亲娘一眼，还看了看其他憋笑的人，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刚，刚刚我说的那番话，就别告诉大堂兄他们了呗？” 姜兆钺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但还是忍不住哼哼唧唧的小声控诉。 “他们打人的时候可疼了，我身上上次被打出来的印子刚刚消下去……” 也许是看在姜兆钺太可怜了的份上，包括姜三夫人在内的众人虽然没有当场一口应承下来，但也没有说不好。 但姜兆钺自己心虚，等姜云平三兄弟把姜三爷一行人送到城外后回返，他脚底抹油直接溜了，生怕被发现端倪逮住收拾。 姜兆钺在府中连续过了好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一直没等来三位堂兄的“传召”，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没人告诉堂兄们这件事，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底气重新足起来的姜兆钺，连功课都不想做了，只想每天跟着妹妹出去玩。 从各方面考虑，姜家的孩子都不适合去学堂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们一起上课。 于是在年龄差不多能被送去边城进军营之前，姜家的小辈都是请夫子上门教导的。 眼下还留在府中的，需要跟着夫子上课的小辈，除了姜兆钺和姜珏，就只剩下姜云瑶了。 但姜云瑶有事情要忙，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在府上多待。 整个书房里只有姜兆钺和姜珏，听着夫子给他们上枯燥无味的课，他屁股上跟长了刺似的根本坐不住。 听着耳边的各种“之乎者也”，脑壳都快炸了。 撑不住了的姜兆钺就想拐带着姜珏一起逃课开溜。 姜珏比姜兆钺可乖了不少。 虽然他也讨厌听夫子讲学，但每天还是会认真学习，按时完成功课。 逃课这种事儿……他还真没做过。 平日里将军府中上房揭瓦的那个都是姜兆钺，姜珏就是他的反面教材，是最安静的那个。 这会儿一听到姜兆钺要带着自己逃课，姜珏蹙了蹙眉，下意识就想拒绝。 “这里不是学堂，整个书房里就我们两个学生。” 姜珏抿着唇，不客气的戳破了姜兆钺的假象。 “少了任何一个夫子都会发现，更别说两个人一起逃课。” 夫子又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唯二的学生不见了，那位古板的老夫子肯定会转头就跟他们各自的亲娘告状。 “嗨呀，就逃一次课，不碍事的！” 姜兆钺信誓旦旦道。 “你看我经常上房揭瓦，我娘也顶多揪我的耳朵，也没把我往死里打过。你娘温温软软的，就更不会打你了，怕啥？” 见姜珏似乎还有些犹豫，姜兆钺再接再厉诱惑道。 “今天上的课上个月我们已经学过一次了，我都背下来了，夫子还非说咱们没有理解透彻，要再讲一遍，浪费时间！” “与其再听一遍，我们不如去找妹妹啊！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妹妹了，你不想她吗？！” 姜珏顿了顿，最终还是诚实点了头。 “想。” “那不就得了！” 姜兆钺一拍手，立刻做下了逃课的决定。 “咱们一起去找妹妹！” 如果姜兆钺知道他这次逃课会遭遇什么的话……估计会后悔到以头抢地，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现在他还不知道即将遭遇的悲惨未来，终于撺掇姜珏成功，喜滋滋地拉着他就偷偷溜出了将军府。 姜云瑶从早上起床后，一整个白天不是在食铺里待着帮忙，就是去纺织坊盯着，忙的不得了。 要不是暂时把墨竹提拔成了纺织坊的管事，给姜云瑶减轻了不少负担，恐怕她更是要忙得连吃饭喝水的空都没了。 纺织坊原本在姜云瑶的规划下，一直在忙着做枕头棉被和褥子。 现在快要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 及时把棉被褥子做出来，等天再冷点，推出去绝对好卖。 不过棉被褥子和枕头是一回事，姜云瑶最近却忙着再开一条流水线，用来做毛巾和帕子。 做毛巾用的棉线，纺的可以不用那么细，还省时省力。 棉质的毛巾柔软且吸水性好。 虽然价值比不上绫罗绸缎，但胜在便宜新奇。 “这几个给我装盒包起来，我要回去送给娘他们先试用。” 姜云瑶看着刚做出来的毛巾，忍不住先拿了一个在手里搓来搓去的感受。 果然还是这熟悉的感觉！ 第257章 好好干，回头给你发双份工钱 在姜云瑶的指挥下，墨竹立时找盒子，把姜云瑶指出来的拿几条巾帕收好，交给了佳兰。 “每日的生产有没有增加？暂时先紧着巾帕这条生产线，积攒到一定的数量后，铺子就能开张了。” 姜云瑶细细叮嘱墨竹，让她多费心。 “先利用巾帕的销售铺路，回头枕头被褥还有四件套什么的，统一都在一个铺子里上货。现在这棉布的生意咱们是独一份，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 随着姜云瑶的话，墨竹也仿佛看见了棉花产物生意火爆的前景。 “女工们现在制作工序都熟练的差不多了，速度也渐渐提上去了。” 见识到了姜云瑶做生意的天分和能耐，墨竹对她的态度也愈加恭谨了。 “现下巾帕的出产速度还在提升中，目前高中低三档巾帕的库存相差还不是很大，是否要优先生产某一档巾帕，拉开库存数量？” 是的，纺织坊出产的毛巾，也分档次。 最低档的，就是白色的，原色出产，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直接就能摆上货架，没有任何多余的后续工序。 中档的，则是经过染色，有了各种各样颜色打底，还有些织出来的格纹等，经过简单有序工序处理的。 高档的，制作过程就细致繁琐多了。 不只是有染色等工艺，在巾帕一角，还有各色优雅大方的花卉绣花，都是让女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虽然绣花的面积不大，约莫只有一个铜钱那么大，但花色搭配着巾帕的色系，看着颇为精致美观。 姜云瑶闻言思索了片刻，才迟疑着询问墨竹。 “你觉得，哪一档的巾帕销量会更好一些？” 姜云瑶毕竟不是京城土著，对盛京那些达官显贵们的喜好并不是特别了解，至少肯定比不上墨竹。 这种事情问问墨竹，肯定没错。 果不其然，墨竹在短暂的沉吟了片刻后，给出了建议。 “大约会是中档的巾帕销售量会是最好的吧。” 墨竹担心小姐不理解，还忙仔细给她解释了一番。 “低档的巾帕，您预设的价位和销售人群，都是普通百姓。但是有便宜的细麻布在先，普通百姓不一定就舍得全花钱换成棉质的巾帕。” “高档的巾帕虽然精致许多，质地也比中低档的更加柔软，但价格定得较高，想来大概只有少数贵女们愿意花钱买。” “中档的巾帕价位合适，质地也属于中等。再者众夫人小姐们差不多都会些女红，买回去自己绣花也是一样的。高档巾帕的优势，可能效果就差了许多。” 墨竹耐心的一一给姜云瑶解释了一番，随后小心观察着姜云瑶的脸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哪句话说的不够委婉，就会惹得姜云瑶不开心了。 没想到姜云瑶倒是丝毫没有变脸的趋势，而是认认真真听完了墨竹的讲解，深以为然的点头应声。 “你说得对。” 姜云瑶毫不吝啬的给予墨竹表扬和称赞。 “果然这种事情来问问你是没错的！” 姜云瑶想了想，总觉着墨竹先前只在将军府当个大丫鬟有些埋没了。 她聪慧有手段，进退有度还胆大心细，是个做管事的好苗子。 “现在纺织坊刚起步没多久，需要你操心的地方多着呢。” 姜云瑶踮起脚尖伸长胳膊，拍了拍墨竹，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鼓励道。 “好好干，回头我给你发双份的工钱！” 墨竹是家生子，月银都是从将军府的公中里拨出的。 但姜云瑶想着，墨竹原本只是给她当个丫鬟，管理一下小金库，清闲得很。 现在把人给弄来纺织坊当管事，操劳不说，压在她肩上的担子也重了许多。 墨竹虽然从未为此抱怨过，但姜云瑶却总觉着心里过意不去。 不能让人白忙活。 那就干脆给她发双份的工钱吧！ 将军府给的月银是将军府的，她给的，是墨竹给她打工的额外奖金！ “小姐，这可使不得……” 墨竹一惊，心下感动小姐这般惦念着她，但还是连忙拒绝了姜云瑶的好意。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瑶一抬手制止住了。 “行了，我是小姐，我说了算！” 姜云瑶一叉腰，做出一副跋扈不讲理的姿态来。 “我说给你你就安心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墨竹看着姜云瑶这幅奶凶奶凶的样子，愣怔了一瞬，旋即失笑。 墨竹是个知进退的，主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便大大方方应下了。 “那就多谢小姐了。” 姜云瑶这才满意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带着佳兰离开了纺织坊，准备先把刚收起来的巾帕送回去，再去食铺看看。 等姜云瑶带着佳兰捧着装着巾帕的盒子刚踏进将军府，就听到了一阵吵嚷喧闹声。 “这小子居然还敢逃学，无法无天了！” “男孩子，总是贪玩皮一点的。你别急，先差人去把人给找回来就是，你冷静点。”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娘这次非得拿鞭子把他抽老实不可！” “哎哟，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动上鞭子了。来人呐，别傻站着，快去三夫人手里把鞭子抢下来啊！” “你别管，这小子自己逃课就算了，还敢带着他八哥一起逃课，把好好的孩子都带坏了，不抽他一顿我这口气消不了！” …… 姜云瑶惊讶的和佳兰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听这声音，像是二夫人和三夫人？ 发生什么事了？ 姜云瑶好奇的带着佳兰朝着声源的方向走去，就见包括娘亲在内的姜家几位夫人都在场呢。 姜三夫人手持软鞕，一幅气势汹汹要冲出将军府抽人的架势。 姜二夫人忙着一边劝阻，一边指挥下人们去把软鞭从姜三夫人手里夺下去。 姜四夫人站在一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次踌躇想上前，又被姜三夫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止步。 而姜大夫人此刻就站在最外侧，无奈的看着妯娌们拉拉扯扯。 姜云瑶小心翼翼的朝着姜大夫人凑了过去，站到她身侧低声询问。 “娘……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 第258章 也是个贪图名利的，装什么清高 姜云瑶本想问二婶和三婶是不是起冲突了。 但看这样子……又不太像？ “还不是小九那个皮实的家伙，带着你八堂兄一起逃课，把夫子气得状告到了你三婶那，还说教不了他们，让咱们将军府另请高明。” 姜大夫人低叹口气，好气又好笑的给姜云瑶解释了一番。 “小九平时就皮，功课不好好做，这下连夫子都被气走了，你三婶发飙要抽人呢。” 哇哦…… 姜云瑶小小声的惊呼感叹，没想到只是因为逃一次课，就把夫子给气走了？ 没错。 此刻姜云瑶心里想的不是两位堂兄做得不对，而是震惊夫子这也太不给情面了吧？ 虽然姜兆钺和姜珏逃课是不对，但…… 哪位老师没遇见过爱逃课的学生啊，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是不是太苛刻了？ 再看姜三夫人这怒气冲冲，拎着鞭子要抽人的架势，姜云瑶心里的天平就歪了。 相比较于她一次都没见过面的夫子，姜云瑶还是比较偏心堂兄的。 姜大夫人瞥了姜云瑶一眼，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抿着唇低笑一声。 “这位老夫子，是早些时候你三婶花费了大力气请来的。他先前是在国子监教学的，颇有名望。” 姜大夫人提起这桩往事，就忍不住摇头。 “小九不爱学习，整日里只想着舞枪弄棒，气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夫子。这位老夫子是你三婶亲自登门请了数次才好不容易请来的，眼下人走了，她自然生气。” 姜大夫人话落后顿了顿，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这老夫子为人古板，小孩子哪有不皮实不淘气的。只是逃了一次课就翻脸，也着实不给咱们将军府面子。” 姜家人都是护短的。 姜兆钺只比姜云瑶大了五个月，也还是个孩子呢。 玩心大，逃了次课，批评教育，把人逮回来压着他给夫子道歉都没问题。 结果老夫子非得小题大做，因此就甩袖子不干了，甚至临走前还对姜三夫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大多都是指责姜兆钺不成器，烂泥扶不上墙等等…… 姜三夫人被气成现在这样，不全是因为姜兆钺逃课的缘故，还因为那老夫子的这番话。 他确实在京城颇有名望，是个腹有诗书的文化人。 但对姜兆钺的这番评语，也说得着实难听了些。 日后他这番评语要是传出去了，姜兆钺的声望可就要被毁了。 站在姜大夫人身后几个身位的，是姜兆钺身边的小厮。 姜兆钺逃课是偷跑，只拉了姜珏一起，没带一个下人。 小厮看着姜三夫人怒火冲天的样子本来正为自家公子着急担忧呢，方才听到了姜大夫人和姜云瑶的对话，忍不住为自家公子抱不平。 “是那位老夫子一直都对少爷存有偏见，他觉着少爷是个满脑子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人，不够格当他的学生，整日里教学也敷衍极了。” 小厮愤愤不平的小声道。 “少爷年纪还小，跟着老夫子念书听不懂，他也不详细解释，就让少爷自己去悟，还说少爷冥顽不化。少爷自然就没了念书的兴趣……” 姜云瑶听着小厮的话，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这般说来，这位夫子明明也有很大的问题，怎么能把责任全都怪在姜兆钺头上呢？ 将军府请他来给姜兆钺他们上课教学，他却对自己的学生心存偏见，工作敷衍，当将军府给的束脩是白拿的？！ 姜大夫人闻言也是眉心一拧。 “这些事，为何小九没说过？小九不说，你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为何不知禀报？” 姜大夫人只知晓姜兆钺不爱学习读书，整日里只想着练拳脚贪玩，没曾想里头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若是小九早说了，他们将军府自然不能任由旁人这般欺负他们家的崽，总要跟那老夫子讨个说法的！ “少爷不肯说，也不让我们说。” 小厮抿了抿唇，声音压得更低了。 “少爷说，这老夫子是三夫人费了好大劲给他请来的。要是把人给赶走了，对不起三夫人。” “再者，那老夫子整日里骂少爷冥顽不化，少爷也觉着可能是自己真的少了读书那根筋，脑子太笨。照我看，少爷聪明着呢，分明是那个夫子不对！” 姜大夫人面色一冷，怒气迸现。 原先她也想着，小九是皮了些，不好好学习，把夫子都给气走了，是该好好教育一番。 别看姜三夫人闹得凶，对儿子下手她也不舍得，顶多就让姜兆钺受点皮肉伤罢了。 姜家的儿郎们自小学武，还没开始认字就开始学打拳了，哪个不是在摔打中长大的？ 但是眼下从小厮口中听闻了如此内幕，姜大夫人立刻就怒了。 不是针对姜兆钺的，而是针对那个老夫子的。 拿了将军府的束脩，不好好上课教学就罢了，还如此欺负打压姜兆钺。 真如此清高看不起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将，当初为何要答应来将军府教课？ 不过也是个贪图名利的，还装什么清高？！ 姜大夫人心下愤怒，正准备拦下姜三夫人，让小厮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再跟姜三夫人说一遍的时候，门外也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放下我，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伴随着一阵杀鸡似的尖叫声，姜兆钺被姜云飞单臂夹着送回来了。 姜珏的待遇比姜兆钺好一点，是被姜云义拎着后衣领子，走着回来的。 总归是比横着被姜云飞夹着提溜回来的，姜兆钺的惨状多了些自尊的。 姜云瑶一愣，没想到他们几人怎么碰上了。 大哥他们最近挖空心思的想要帮姜云瑶干点什么，整日里就跟小工似的，在食铺里忙得团团转，试图给姜云瑶减轻压力，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这会儿竟然带着姜兆钺他们回来了…… 姜云瑶一愣，心下浮起了一个猜测。 难不成姜兆钺跟姜珏逃课，是跑去她的食铺了？ 姜兆钺还在拼命的扒拉着姜云飞的胳膊，想让他把自己放下去，两腿直蹬，嚎叫的那叫一个惨。 姜云飞等人一进门，也被全家大半人都在前院齐聚的模样震住了。 他胳膊一松，姜兆钺猝不及防，直接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安静下来的气氛中格外震耳。 “嘭——” “嗷——” 众人：“……” 第259章 真当将军府是好捏的软柿子不成 姜兆钺发出一声惨叫，面朝下直接鼻子触地，砸的鼻血都出来了。 众人瞬间回神，也顾不得询问其他，先忙着招呼人把姜兆钺扶起来查看。 等姜云飞揪着姜兆钺的后脖领子把人从地上揪起来，只见他两条鼻血长流，模样十分凄惨又好笑。 姜三夫人被这么一打岔，是又好气又好笑，鞭子都甩不起来了。 姜二夫人眼疾手快，忙从她手里把软鞭夺下来交给丫鬟。 生怕姜三夫人乐完，再挥着鞭子把姜兆钺给抽一顿。 看姜兆钺这鼻血止都止不住的样子，再想到刚刚自己从小厮口中听到的真相，姜大夫人心疼的不行，忙招呼着人把姜兆钺带进前堂，喊大夫来给他看看。 一众人立刻簇拥着姜兆钺往前堂跑，生怕他这鼻血横流的样子，别是被摔断了鼻骨。 姜家人光顾着操心关注姜兆钺他们去了，完全没注意到跟在姜云平他们身后踏进将军府的还有一个人。 一堆人呼啦啦跑进了前堂，姜云瑶落后一步，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闲庭漫步走在最后的人。 “你怎么过来了？” 姜云瑶朝着前堂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压低声音道。 “你是来看热闹的？” 别看盛知衡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心黑着呢。 想想姜兆钺先前也没少冲盛知衡横眉竖眼的，眼下有姜兆钺的笑话看，盛知衡特地赶来围观……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形象么？” 盛知衡瞟了姜云瑶一眼，嘴角含笑。 “嗯……看热闹只能算其中之一吧。” 姜云瑶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就知道！” 想来盛知衡登门另有目的是真的，赶来看热闹也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两者之间哪个占比更重了。 还没等姜云瑶细问盛知衡可还有别的事，就听盛知衡催促她赶紧先去前堂。 “先看完热闹再说。” 姜云瑶：“……” 姜云瑶哭笑不得，顺着盛知衡往前堂走，还不忘嗔他一眼。 “九堂哥可记仇了，你这么积极的看他热闹，小心回头他记恨上你，又跟你过不去。” 盛知衡却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就姜兆钺那点小手段，能耐他何？ 再者，被记仇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有热闹，为何不看？ * 先时看刚把姜兆钺从地上捞起来时两管鼻血喷涌的模样，颇像是摔断了鼻骨，把众人都惊了一跳。 但在找了大夫来给他诊断，确认鼻骨没断，把鼻血止住后，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姜三夫人先前挥舞的软鞭被姜二夫人趁机夺下了，这会儿两手空空，便猛地一拍桌子，让姜兆钺跪下。 姜大夫人见状，忙拦了一下，先把姜兆钺身边贴身伺候着的小厮叫上前，让他把先前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 小厮见着自家少爷都摔得这么惨了，三夫人还想要收拾他，心下忍不住为姜兆钺叫屈，扑通一声跪下，就要三夫人给少爷做主。 “做什么主？” 姜三夫人都惊呆了，不敢置信道。 “他都把夫子给气走了，我还给他做主？！” 姜大夫人无奈冲姜二夫人使个眼色，让她帮忙把姜三夫人拉住摁在椅子上。 “你先别急，等他把话说完。” 姜大夫人好气又好笑，嗔道。 “你这急性子，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都没改。” 在姜大夫人的示意下，小厮便噼里啪啦一股脑的，把那老夫子欺负打压姜兆钺的事情说了。 姜三夫人越听脸越黑，额角青筋都鼓起来了。 要不是姜二夫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怕不是当场就要掀桌而起了。 “欺人太甚！” 姜三夫人满腔怒火都快把自己给烧着了。 原先她只当是姜兆钺不听话欠收拾，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等内情。 姜三夫人很生气。 老夫子是她亲自数次登门，好声好气请来的。 就是看在对方先前在国子监教学多年，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夫子，才如此尊重。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有许多文人都看不起武将，官场上文官和武官也一向是立场泾渭分明，互看对方不顺眼。 姜三夫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请老夫子登门教授学问的时候，不但亲自多次登门去请，给的束脩也不是一般的多。 老夫子在国子监教一年的学生能拿到的束脩，都不如将军府一个月给的报酬高。 心安理得拿了将军府给的高价束脩，还这么欺负姜兆钺，是真当他们镇边大将军府是好捏的软柿子不成？！ 但那老夫子有问题是一回事，姜兆钺撺掇着姜珏一起逃课又是另一桩事了。 姜四夫人的娘家也是书香世家，姜珏的外祖父虽说不是什么当代大儒，但也是小有名望的一代文臣。 是以老爷子很重视姜珏的文化教育。 三五不时的，就会把姜珏接过去一段时间，亲自教导他读书习字。 是以姜珏只偶尔回将军府住的时候，才会跟姜兆钺一起上课，从不知晓那老夫子平日里竟然如此欺负姜兆钺。 姜珏抿紧了唇看向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姜兆钺，很是自责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端倪。 老夫子对姜兆钺的态度确实不怎么样，姜珏只以为是因为姜兆钺平日里太皮了，才惹得老夫子不喜，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那么对他的态度还算可以，难不成是看在他外祖父家一门读书人的份上？ 如此两幅面孔，拿着束脩却不好好教书的夫子，着实可恨！ “不能怪小九。” 姜珏看着姜兆钺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抬头看向姜三夫人，帮他求情。 “三伯母，逃课是我们俩一起逃的，不全是小九的错。我们知道错了，我愿意跟他一起受罚。但也是因为夫子欺负小九，小九才不爱听课的，这都是有原因的，不能全怪小九。” 姜兆钺没想到姜珏居然主动站了出来帮他说话，还为他求情，要跟他一起受罚，立刻被感动到眼泪汪汪。 “八堂兄……” 第260章 他们只是在培养感情 姜三夫人闻言惊讶的看向姜珏，随即不动声色的瞥了姜四夫人一眼。 心疼儿子是真的，但想借机当着众人的面敲打收拾姜兆钺，给妯娌一个交代也是真的。 姜三夫人最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了。 姜珏可比姜兆钺乖多了，被外祖父教育的知书达理，会逃课肯定是被姜兆钺撺掇的。 姜四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姜兆钺把姜珏“带坏”是真的。 为了免得妯娌间因此相处出现什么裂痕，也是为了给姜四夫人出口气，姜三夫人才这么生气的扬言要狠狠收拾姜兆钺。 这会儿姜珏主动请罚，姜三夫人却不能说连他一起抽。 姜四夫人见状，也忙柔声劝阻。 “孩子犯点小错，责骂几句就罢了。” 姜四夫人说话温温软软的，脚步却坚定的走到姜三夫人身前挡住了她。 “真打下去，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姜四夫人对姜兆钺带着姜珏逃课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生气的情绪，反而还觉着挺稀奇。 姜珏平日里被他外祖父教导着要端庄文雅，硬生生养成了个沉闷小老头的性子，一点儿都不活泼。 难得他被姜兆钺带着皮一次，姜四夫人只觉着新鲜，还真一点都没有怪罪的意思。 男孩子么，偶尔皮一次也没什么。 见姜四夫人都出面求情说话了，姜三夫人顿了顿，这才狠狠剜了姜兆钺一眼，勉强作罢，不再嚷嚷着要抽他了。 姜云义歪着身子，胳膊肘拄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支着下颌，视线在姜兆钺和姜珏的身上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在盛知衡的身上，挑了挑眉，缓缓勾起嘴角。 “逃课还是要罚的。抽鞭子能免，待会儿你们俩去练武场，每人扎足一个半时辰的马步，什么时候到时间什么时候吃饭，没意见吧？” 姜云义低咳一声，给出了惩罚意见。 扎马步这种事情，都是姜兆钺和姜珏的训练日常了。 不过就是时间长了点，也不是熬不过去。 姜云义给了台阶，姜三夫人也就顺势下了，不过把一个半时辰的扎马步时间改成了两个时辰。 “扎不到两个时辰，别说吃饭了，连口水你都别想喝！” 好歹是逃过了一顿鞭子，姜兆钺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点头应声。 姜珏对此也没意见，乖乖起身就要跟姜兆钺去练武场扎马步。 “慢着。” 姜云义笑眯眯的喊住了两个人，示意他们别着急。 “这还有客人呢，你们不招待一下，跑什么？” 姜兆钺和姜珏对视一眼，茫然的顺着姜云义的视线看过去…… 盛家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姜兆钺一想到自己因为逃课差点挨打的全过程都被盛知衡看见了，顿时整个人像是烧起来了一般，脸红到了脖子根。 姜珏也抿紧了唇，脸色很不好看。 跟他们抢妹妹的男人，居然还看了自己的笑话，真是……羞耻！ 闷不做声坐在角落里愉快围观了一场热闹的盛知衡闻言，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掸了掸衣摆，把手上的盒子朝着姜云瑶递了过去。 “我是来给瑶儿送字帖的。” 盛知衡微微一笑，对自己成为了全场关注焦点这件事接受良好，还客客气气的跟长辈们一一见礼打了招呼。 礼仪到位，盛知衡这才转头再度看向了姜云瑶。 “答应你的字帖，都在这了。记得好好练字，好好学习。” 盛知衡说完，就果断转身冲姜家众人拱手，准备溜了。 热闹看完了，姜家这么多人在场，他要是不赶紧溜，怕是待会儿就走不了了。 尤其是方才姜云义故意叫住姜兆钺和姜珏，还点出了他的存在…… 盛知衡眉心一跳，隐约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拔腿就想先撤。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 姜云义察觉到了盛知衡急于撤退的意图，冲二哥使了个眼色，跟姜云飞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把人架了起来。 “急什么，来者即是客，不好好招待一下你，岂不是我将军府失礼了？” 姜大夫人等人看着姜云义他们的动作，对视一眼，都欲言又止。 有姜云瑶在呢，看姜云义和姜云飞这一脸不怀好意的神色，难不成要欺负人？ 姜大夫人现在心态也转变了许多，不再像姜云瑶刚回来时那般患得患失了。 现在只要是囡囡喜欢的，她都喜欢。 就算是她不喜欢的，为了囡囡，她也得努力喜欢。 姜云瑶这么喜欢亲近盛知衡，姜大夫人也转变了心态，看盛知衡也越来越觉着他不错了。 虽然身子骨虚了点，但有才有貌知上进。 听闻还备受皇帝器重，前途一片大好。 虽然盛家眼下遭难刚刚回到盛京，没了家族底蕴，但他们将军府挑亲家也不在乎这个。 姜大夫人现在看着盛知衡的心态，大概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一般，渐渐也觉着他顺眼了起来。 这会儿见姜云飞和姜云义一副“凶神恶煞”要欺负人的样子，她下意识就想开口阻止一二。 就盛知衡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被姜云飞那体格戳一指头，说不定就得摔一跟头。 他要是受个伤什么的，心疼着急的还不得是她们家囡囡？ 结果还没等姜大夫人来得及开口，就听姜云义悠悠开口道。 “听闻你学识丰富，连孟大儒都数次夸赞你文章写得好？” 姜云义顿了顿，笑容狡黠。 “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你可是新科状元，那学问肯定不一般。” 盛知衡面上神色不变，心却提了起来。 姜云义这话表面上像是在夸赞他，但语气却怎么听都不怀好意。 “谬赞了。” 盛知衡立时谦虚道。 “都是外界传言夸大，做不得真。”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试图挣扎一下，想挣脱姜云义他们的钳制。 姜云瑶看着这一幕，虽然哥哥们答应了她不会再对盛知衡动手，但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她下意识起身想要走过去，大哥却身形一闪，挡在了她面前。 “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他们只是在……” 姜云平顿了顿，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培养感情？” 姜云瑶：“？？？” 第261章 结局已定，还挣扎个什么劲呢 培养感情？ 姜云瑶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被二哥和三哥两个人夹在中间，想跑路都不成的盛知衡。 有这么培养感情的么？ 姜云平似乎也觉得自己这理由不够有说服力。 他低咳一声，只得努力跟妹妹保证，试图让姜云瑶相信他。 “只是交流一下，不会对他做什么的，放心。” 大哥都这么说了，姜云瑶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到底是按捺住了没再动。 比起二哥和三哥，大哥可就靠谱多了，还是相信他一下吧。 姜云瑶这么想着，便转身回去重新坐下了，冲着盛知衡递过去一个“加油”的眼神。 难得哥哥们没想对盛知衡动手，而是想跟他“交流一下感情”，多难得的机会啊！ 成功接收到姜云瑶眼神示意的盛知衡：“……” “你就别谦虚了，我们知道你很厉害的。” 姜云义似笑非笑的看着盛知衡，只管往他的脑袋上使劲扣高帽子。 “想想我们家就没有读书特别厉害的人，你年纪不大都能夺得状元了，可见真的是个天才，天生就是念书的料。” 姜云义说着，还冲姜云飞示意，让他帮腔。 姜云飞还没反应过来姜云义的用意，但接收到信号，就嗯嗯啊啊的一通点头附和。 不管姜云义想干什么，反正他是要坑盛知衡就对了。 那他绝对无条件支持啊！ 姜云义一反常态的把盛知衡狠狠夸了一通，在盛知衡毛骨悚然的时候，他舔了舔唇，终于暴露了真实目的。 “教导小八和小九的夫子走了，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夫子来接任。” 姜云义冲盛知衡挑眉，笑眯眯道。 “你学问这么厉害，新科状元诶，教导一下两个毛孩子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吧？不如……帮个忙？” 盛知衡嘴角一抽，想到姜兆钺那皮实能作妖的性子，下意识就想婉拒。 可惜姜云义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就当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呢？” 姜云义立时把姜云瑶给拖了出来。 “这么小小一个忙，你总不能不愿意帮吧？” 盛知衡：“……” 都把姜云瑶拉出来说事了，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盛知衡额头微微冒汗，心下暗道失算。 他只是刚好当时也在姜云瑶的食铺里，见姜兆钺和姜珏溜到食铺被姜云平他们逮了个现行，还强行拖回了将军府。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他才愉快的跟了过来。 现在热闹是看完了，没留神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早知如此，这热闹不看也罢！ 盛知衡还没做声呢，姜兆钺先跟被猫挠了似的，一蹦三尺高。 “我不要！我才不要让他教！” 姜兆钺气到龇牙咧嘴，冲着三堂兄怒目而视。 出的什么骚主意，竟然把他往火坑里推？还是亲堂兄吗？！ 姜兆钺对盛知衡这个觊觎着他们家宝贝妹妹的家伙很不爽，每次见到人，都跟斗鸡似的气焰嚣张，一副随时都能冲上去跟人打一架的架势。 现在姜云义竟然要让盛知衡给他当夫子，教他学习？ 他才不干！ “我不同意！” 姜兆钺吱哇乱叫着跳脚反抗。 “我不要他给我当夫子，我不要他教！” 这会儿的姜兆钺甚至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他今天就不逃课，不把夫子给气走了。 这样他也不会落得眼下这般境地，都有可能会被盛知衡捡走了…… 一想到以后可能他见着盛知衡，都要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夫子”，姜兆钺就跟被踩着尾巴了似的，一蹦三尺高。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姜云义眼疾手快的把姜兆钺从地上薅起来夹在身侧，捂住了他的嘴。 “这可是新科状元，才十几岁的新科状元，你懂是什么概念吗？人家能同意教你就不错了，你还敢不满？以后要乖乖跟着他学习，听到了吗？” 盛知衡：“……” 很好。 这是根本就不给他婉拒反抗的机会，姜云义几句话间就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 真是他小看了姜云义，这心计手段，也着实不一般啊…… “在下才疏学浅，恐怕不能胜任。” 事已至此，盛知衡却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若是无法教导贵府公子成才，怕不是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不怕，你只管教，学不会那就是这小子没努力用功读书！” 姜云义大手一挥，把盛知衡推脱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我相信依着你的才学，教导他们俩也是绰绰有余的吧？” 前路后路都被堵了。 盛知衡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微笑，朝着姜三夫人她们的方向看过去。 “此事需要慎重考虑，总还是要看贵府长辈意见的。” 姜三夫人和姜四夫人面面相觑，都被这发展打蒙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姜云义虽然是想给盛知衡找麻烦，但他话说的也不错。 盛知衡可是新科状元，年纪轻轻就有现在这般成就，足以证明他学识出众。 且她们也曾听闻孟大儒多次公开夸赞过盛知衡的文采，对他的文化水平高度认可。 在将军府没找到合适的新夫子之前，让盛知衡暂代夫子一职教导姜兆钺他们学习功课，似乎也不错？ 姜三夫人和姜四夫人对视一眼，没有应声，而是先看向了姜大夫人。 见姜大夫人没有反应面色不变，姜三夫人心里便有了底，冲姜四夫人使了个眼色。 “如此确实有些麻烦你了。” 姜三夫人歉然一笑，冲盛知衡点头示意。 “我家这个皮小子就暂时先托付给你了。他若是不好好学习，该打该责骂的你尽管动手，我们绝无二话。” 姜三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盛知衡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冲几位夫人拱手，接下了这两个烫手山芋。 比起不肯接受现实，还在奋力挣扎试图反抗的姜兆钺，姜珏表现的就淡定多了。 似乎是意识到结局已注定无力更改，他就面瘫着脸叹口气，认命了。 同时还不忘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姜兆钺，冲他示意。 结局已定，还挣扎个什么劲呢？ 不如省点力气吧，待会儿可还有两个时辰的马步要扎呢。 “既如此，就别急着走了。” 沉默许久的姜大夫人在此刻瞥了盛知衡一眼，幽幽开口。 “留下一起吃顿饭吧。” 第262章 打不过也要打，这是尊严问题 姜大夫人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别说盛知衡面色一顿差点没反应过来了，姜云瑶也被惊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姜云瑶愣怔了半晌，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她没听错吧？ 她亲娘居然主动开口，留盛知衡吃饭？ 夭寿啦！ 要变天啦！ 盛知衡比姜云瑶反应更快。 一刹那的惊诧过后，他很快回过神来，彬彬有礼的冲姜大夫人拱手致谢，大大方方应承了下来。 姜云瑶心下欢喜，知道娘亲这是逐渐在对盛知衡改观了的信号，开开心心就让佳兰把她带回来的巾帕取出来，送给娘亲和婶婶们凑个趣。 “这就是我那纺织坊出产的产品之一，这可是头一批，先拿回来给咱们自己家里人试用。” 姜云瑶心情好，嘴也甜的不得了。 “别人不管，自家人绝对要排在第一位！” 姜大夫人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她眉心一下，轻声嗔道。 “小滑头，油嘴滑舌。” 姜云瑶笑着依偎到姜大夫人的怀里蹭了蹭撒娇，挑出几条巾帕分给大家。 “这是给祖母的，其他的娘亲和婶婶们随便挑。” 姜云瑶先选出来说要给姜老夫人的，是几条极浅淡的几乎快看不出来的水粉色，一角绣着荷花的巾帕。 姜老夫人爱荷，这几条巾帕送给她，想来她应当会喜欢的。 姜大夫人一看就懂了，知道姜云瑶是上了心的，忍不住抱着她亲了一口。 姜云瑶忍不住摸了摸被亲了的脸颊，面色微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点小羞涩。 剩下几条分别绣着兰花芍药等花色的，则是被姜大夫人等人分掉了。 姜云飞在旁边看的眼热，忍不住询问姜云瑶。 “妹妹，我们的呢？没有哥哥的份么？” “多大的人了，还跟妹妹讨东西。” 姜大夫人含笑瞥了姜云飞一眼。 “不知羞。” 姜云飞闻言郁卒。 他就是看妹妹给亲娘和婶婶送礼物眼馋了么。 毕竟那可是妹妹送的礼物诶。 虽然不值钱，但是妹妹的一片心意，代表了妹妹惦记着他们的证明…… “有的哦。” 姜云瑶看着二哥垂头丧气，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似的，忍住蠢蠢欲动想摸一把他脑袋的手，点点头。 “哥哥们也都有的哦。” 不过跟给女士们的不同，给哥哥们准备的都是素色或是深色，带暗纹不带刺绣的那种。 姜云瑶冲佳兰招招手，示意她把给哥哥们准备的那份拿出来分掉。 姜大夫人看着一众人快快乐乐的分东西，忍不住揉了一把姜云瑶的脑袋。 “只给咱们家准备了？” 姜大夫人瞥了盛知衡一眼，温声道。 “没想过给盛老夫人他们也送一份？” 盛家对姜云瑶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他们得记着的。 “有的有的。” 姜云瑶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都有的！” 这些巾帕不过是她纺织坊里的第一批产物，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所以给每个人她都准备了一份，包括远在边城的亲爹和叔叔们也有。 虽然他们暂时拿不到，她的心意得到位。 姜云瑶冲佳兰使了个眼色，佳兰立刻捧着姜云瑶吩咐另外准备的一个盒子递向了盛知衡。 “这是给你和娘……咳，他们的。” 姜云瑶喊了易氏这么多年的娘都喊习惯了。 这会儿当着姜大夫人的面，没留神称呼又顺嘴溜出来了。 她有些忐忑的偷偷抬头观察姜大夫人的面色，见她神色自若没有丝毫转变，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因着是姜大夫人主动开口留盛知衡吃的午饭，姜云瑶的几位哥哥们看他虽然还是有些不太顺眼，但饭桌上倒是也没为难他。 只是姜兆钺还不肯接受盛知衡即将成为自己的新任夫子这个打击，整个人神情委顿，吃饭时都得先看盛知衡一眼，再低头扒一口饭。 看他那面目狰狞奋力咀嚼的模样，活像吃的不是饭菜，而是盛知衡的肉似的。 吃过饭，盛知衡就要告辞了。 姜云瑶借着自己要去食铺查看的由头，也跟着一起起身出门。 姜云平三兄弟原本也想跟上，结果被姜兆钺撒泼似的揪袖子抱腿的不给走，非要跟他们去后院练武场去练练。 “你确定？” 姜云义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姜兆钺。 平日里他们想要跟姜兆钺来一场友好切磋，他都推三阻四跑得比兔子还快。 现在居然主动要求跟他们练练？ 姜兆钺狠狠磨牙，重重点头。 他都被这三人联手踹进坑里了，还不许他出口恶气么？！ 打不过？ 打不过也要打！ 这是尊严问题！ 姜云义见他如此坚持，自然是要满足他的。 “你也一起？” 姜云义微笑着看向姜珏，冲他挑眉示意。 姜珏迅速后退两步，跟他们拉开距离，郑重摇头。 “我不。” 姜兆钺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可他又不傻。 三个堂兄随便拎出来哪一个他都打不过，纯属送菜，他疯了才把自己送上门挨揍。 姜珏看了一眼咬着姜云义袍角不撒口，拖着不许他走的姜兆钺，低咳一声。 “我看着。” 姜云义闻言点头，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一起揍两个弟弟，但也没勉强。 他揪着姜兆钺的后脖领子把人从地上薅起来，让他把自己的袍角吐出来。 “你是狗吗？” 姜云义嫌弃的看着自己袍角沾上的口水，脸都黑了。 “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待会儿可别后悔。” 姜云义话落，拖着姜兆钺就走。 姜云飞把指骨捏的咔吧作响，也兴冲冲的跟了上去。 姜云平无奈的看着弟弟们，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去盯着。 小九不但皮还倔，待会儿要是咬着牙不肯认输，而被姜云义他们揍出个好歹来……三叔跟三婶那儿可不好交代。 再说了，这俩小子还有两个时辰的马步没扎呢。 中午要不是姜大夫人把盛知衡留下吃饭了，有外客在，他俩连午饭都别想吃着。 他得去看着点，别让姜云飞和姜云义把人给揍狠了，回头躺床上起不来，成功逃脱两个时辰的马步惩罚！ 第263章 盛知衡你是魔鬼吧 姜云瑶的食铺离将军府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刚好她还有话想跟盛知衡说，就干脆走路过去。 “给八堂兄和九堂兄当夫子这事，你怎么就应下了？” 姜云瑶忧心忡忡的看着盛知衡，抿紧了唇心下忐忑。 “你每日里不是还要教导两位小殿下呢么？八堂兄和九堂兄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同时教学，万一冒犯了……” 毕竟一位是太子，一位是公主。 姜云瑶倒是不担心姜珏，就是姜兆钺那么皮实，万一冒犯了两位小殿下，日后被记仇了怎么办？ 皇帝现今膝下仅有这一儿一女。 先前大开选秀，后宫都是新填充进去不少美人。 但那些美人都是太后和太皇太后挑的。 皇帝和皇后伉俪情深，能允许太后和太皇太后往后宫塞人都是做了交换条件的。 他本就不是什么贪图美色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被一群美人迷花了眼，就此落入太后等人的圈套。 在短时间内，想来皇帝膝下不会再有血脉降生。 且不出意外的话，祁文婧和祁昱霖，就会是日后祁月国的长公主和继任皇帝了。 姜家手握重兵。 虽然现在皇帝用得着他们，还很开明，不会轻易对姜家动手。 但谁能保证日后呢？ 让姜家小辈跟祁昱霖兄妹他们走的太近，真的好么？ 盛知衡似乎是看出了姜云瑶的担忧，微微勾唇。 “现在才思索到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盛知衡低声提醒道。 “别忘了，当初是你把魏九救回去的，平日里他们也跟你关系最好。” 而姜云瑶现在又回到了将军府，是板上钉钉的镇边大将军府嫡小姐。 要真说起来，姜云瑶现在才担心这一点，似乎确实有些晚了。 听懂了盛知衡的暗示，姜云瑶一时语塞。 也是，都到现在这种程度了才开始担心，连黄花菜都凉了。 行吧。 姜云瑶光棍的想，反正有盛知衡在呢。 有他看着，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吧？ 盛知衡看出了姜云瑶的担忧，短暂的思索了片刻。 和姜云瑶不同，盛知衡却觉得这或许并不是件坏事。 负责的话，他也不会如此轻易松口。 不过是想办法推拒姜云义的提议而已，对他来说也不是特别难的事。 他当时会顺势答应下来，也有别的想法在。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说不定也是一个契机。” 盛知衡微微侧头，低声向姜云瑶解释道。 “好歹也算是同窗的交情，能获得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的信任，总比一直心存忌惮的强。” 姜兆钺和姜珏虽然不知道祁昱霖兄妹的真实身份，但在同一屋檐下读书学习，勉强也能算得上有个“伴读”的交情。 日后看在这个份上，说不得祁昱霖也会对姜家多宽容信任几分。 能获取皇室的信任，总比一直被皇室忌惮防备强得多。 姜云瑶听懂了盛知衡的言外之意，很轻易的就被说服了。 倒也是这个道理。 “行吧。” 姜云瑶点点头，很是光棍的道。 “事已至此，也无法更改了。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就看他们能不能相处愉快了。” 不过这样会不会给盛知衡造成太大的负担？ 他平日里还要去当值，当值结束后回来要给几人上课，偶尔的休沐的时候还会跑去铺子里帮忙。 如此忙碌，会不会让盛知衡的身体情况出现问题？ “你得合理规划一下时间，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姜云瑶忍不住絮絮叨叨的叮嘱盛知衡。 “我不在，没法时刻看着你，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药膳要常吃，药也要按时吃。身体刚好一点，还是要多注意……” 盛知衡瞥了一眼姜云瑶，悠悠出声。 “你也跟着一起来上课学习。” 姜云瑶：“？？？” 她明明是在叮嘱盛知衡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让他好好吃药，不要太过操劳，怎么话题突然就拐弯了？ 真是……白心疼他了！ “我不去。” 姜云瑶木着一张脸，试图挣扎。 “我可忙着呢，纺织坊和食铺要盯着，新铺子也准备开业了，抽不出时间去学习。再说了，你不是把字帖送来了么，我会每日练习的！” “不行。” 盛知衡微微一笑，残忍驳回了姜云瑶的推拒。 原本姜云瑶在盛家的时候，都是跟着盛知衡习字念书的。 后来她回到了姜家，盛知衡想着将军府有夫子上门教学，他不方便插手，才只想着给姜云瑶提供字帖，让她多练练字。 但现在，将军府的夫子离职了，姜兆钺和姜珏又被暂时塞到了他这里…… 那就把姜云瑶一起弄来上课学习吧。 盛知衡又不傻。 姜云义这么突然的把姜兆钺和姜珏硬塞到他这里，才不是给他什么姜家人面前表现的机会。 摆明了就是故意给他找麻烦呢。 姜兆钺看他不顺眼，本身就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 姜云义这是在给他送学生吗？ 不，这是在给他送麻烦。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姜云义真当把人塞给他，他就没有别的应对方法了？ 盛知衡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姜云瑶身上。 姜兆钺之所以对他有敌视情绪，不过就是觉得他“居心不良”，会跟他们抢姜云瑶罢了。 虽然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但姜兆钺如此重视姜云瑶。 有她在场，姜兆钺哪怕是为了在妹妹勉强表现一下身为哥哥的稳重担当，也不敢乱闹腾。 盛知衡自觉找到了治姜兆钺的法子，心情甚好。 “在将军府这段时间，我没有机会检查你的功课。先前的功课是不是落下了？给你的那些书看到哪里了？” 姜云瑶诡异的沉默了片刻，才语气略微僵硬的开口。 “也，也没落下。看挺多了，真的！” 盛知衡瞥了姜云瑶一眼，微微勾唇却没作声。 如果她的表情没这么心虚，说话没有磕巴的话，说不定他还就信了。 “我这不是回将军府后一直太忙了么……” 知道瞒不过盛知衡，姜云瑶只得硬着头皮，想要找补一二。 “不过我真的看了的，就是比起之前的进度，就只多看了那么一点点。” 姜云瑶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心虚到不敢抬头看盛知衡的眼睛了。 “哦，是吗？” 盛知衡语气平淡，没有戳穿她。 “那等明日你和两个堂兄来上课的时候，刚好一起抽查一下你们三个的功课吧，看看跟两位小殿下相比，你们的学习进度如何了。” 姜云瑶：“？？？” 盛知衡你是魔鬼吧？！ 第264章 小本生意，概不合作 不管姜云瑶再怎么不情愿，和两位堂兄一起去上课的事也定下了。 好在盛知衡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当着所有人的面检查她功课的地步。 不过盛知衡当着姜云瑶和姜兆钺他们的面，考验抽查了一番祁昱霖两兄妹的课业，瞬间就让他们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打击。 连两个看起来比他们年纪要小那么多的孩子，学习都比他们要好这么多。 尤其还是盛知衡教出来的！ 这个认知让姜兆钺更是觉着浑身不舒坦，咬紧了牙关下定决心，自己绝对不能被看扁了。 他要好好学习，奋发图强，绝对不能在妹妹面前丢人！ 是的。 对姜兆钺来说，能让他瞬间转变心态，努力好好学习上进的动力，也就只有妹妹了。 姜兆钺和姜珏都不知道祁昱霖兄妹的身份，姜云瑶介绍的时候，也只说是盛家远房亲戚家的孩子。 说家里出事只剩下两个孩子，就暂时被接到了盛家。 姜兆钺是个粗神经的，听妹妹这么解释就果断信了。 倒是姜珏多看了两个小家伙几眼，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摸不着头绪，只得作罢。 祁昱霖兄妹倒是提前就被盛知衡打过招呼了，对姜家人并不排斥。 甚至因为镇边大将军府的名气大，祁昱霖还一直对姜家人十分好奇。 尤其是听闻姜家祖传的一手枪法出神入化，所向披靡，更是让他暗戳戳惦记很久了。 他要求也不高，能练一遍给他看看，过过眼瘾就好了！ 于是在姜兆钺和姜珏来到盛家，开始和他们一起上课后。 祁昱霖憋了没多久，就抛下以前稳重的表象，小脸微红着主动跟姜兆钺他们讨论起姜家的枪法了。 姜兆钺对念书习字没什么兴趣，但提到武术类的话题，那是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祁文婧有一段时日没见着姜云瑶了，十分想念她。 人一进门，祁文婧就自动自发的黏上去，拉着姜云瑶的衣角不撒手，化身姜云瑶的小尾巴，走哪儿跟哪儿。 偶尔好奇的看两眼姜兆钺和姜珏，但大多时候还是害羞的躲在姜云瑶身后，依旧是一副怯生生不敢说话的样子。 虽然先前已经被盛知衡分析利弊安抚过了，但姜云瑶心里终归还是有些担忧的。 此刻见着小太子对两位堂兄的态度还不错，姜云瑶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 姜云瑶时隔许久再度踏入盛家，最高兴的莫过于易氏了。 她一直惦念着姜云瑶。 打从那日参加过将军府举办的宴会后，她就没再见着过姜云瑶了。 盛知衡倒是经常跑去寻人，易氏从他口中听说姜云瑶忙着做生意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十分挂心。 毕竟姜云瑶再有能耐，也只是个小孩子。 易氏担忧她别操劳太过，伤了身体。 眼下姜云瑶终于又回到了家里，易氏开心的不得了。 虽然知道盛知衡在给他们上课，不好过去打扰，易氏却还是时时记挂着，让人准备了不少吃的喝的，水果点心等物，差人送进书房。 姜云瑶也养成了每日离开前，会去看看易氏等人，跟他们说说话撒撒娇的习惯。 除了不在盛家留宿外，一切好像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 姜云瑶从纺织坊里带回来的那些巾帕，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就给将军府和盛家的每人都送了许多条。 知道姜云瑶准备要开间铺子，专门售卖这些巾帕，众人各自心底都有了主意。 姜家的几位夫人纷纷联络自己在盛京交好的几位夫人，以自己的名义送出去了几条巾帕。 只有用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这棉质巾帕的好处。 触感柔软，吸水性好，加上染色绣花的，做的很是赏心悦目。 连易氏也往娘家那边送了几条，分给爹娘兄嫂等人。 一时间，不少人都关注到了这新出的布料，纷纷暗中打听原材料是什么。 这质感和市面上现有的布料都不同。 比细麻布还要柔软吸水，手感不如绸缎顺滑，但 听闻造价比起绸缎低了数倍…… 这姜家，打从找回了那位小千金，怎么就出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儿？ 早先那些番茄和土豆，就已经让不少人震惊了。 虽说将军府也没刻意遮掩的意思，直接挑明东西都是姜云瑶弄回来的，但众人都没当回事。 那小丫头才几岁，真这么能耐，能弄来他们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想想姜家的绝大部分势力都盘踞在边城，指不定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不想太高调，才借着那小丫头的名义对外打开销路做生意赚钱呢。 但现在又出了这么一种叫“棉”的布料，让原本对此猜测坚定不信的人也开始心生动摇了。 难不成……这一切还真是那个小丫头弄出来的？ 在盛京众多人的观望下，姜云瑶的新铺子顺利开业。 货架上摆放的，全是大小尺寸不一，花色各异的巾帕。 有了这等子新奇布料，却只做巾帕？ 不少动了心思的人，明里暗里的试图从姜家人口中套出点话来。 有生意头脑的，已经准备跟姜家谈谈合作了。 小姑娘年纪太小眼皮子浅，不懂这布料能发挥的更大余地。 但若是跟他们合作，想来这布料在他们手里绝对能有更大的作用。 因为足够新奇，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 但可惜的是，不管怀有心思的人如何跟将军府的人明示暗示，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一概全都被推拒，说这是姜云瑶的生意，他们虽然是长辈，但也做不得她的主。 一群人简直痛心疾首。 姜家人都是怎么回事？ 要真是不想做生意，那何必让他们家的小丫头这么折腾？ 既然都开门做生意了，居然还推拒送上门来的合作？ 果真是一门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根本就不懂怎么做生意！ 从姜家人这里寻不到机会和出路的人，便只得找上了姜云瑶。 新铺子开业，不少提前试用过巾帕，知道这东西好用的贵夫人便差遣着下人来铺子里大肆采买。 不只是自己府上用，还能送给亲戚朋友。 虽然不值钱，但胜在新奇。 铺子里的生意红火，一拥而入采买的人差点把门槛踏破。 姜云瑶忙着招待客人，还偏偏有不识趣的人非要往她跟前送。 “哎呀不合作不合作。” 姜云瑶简直快被烦死了。 “小本生意，概不合作！” 第265章 真不是姜老将军给掌上明珠拉生意？ 她自己生意做的好好的，吃饱了撑得才跟这群人合作分钱。 等天气再冷一些，被褥枕头上架，绝对能在盛京掀起新一轮购买狂潮。 到时候她躺着不动，银子都会自己长腿跑到她的怀里来。 这种时候跟这群人进行什么所谓的合作？ 就是等着瓜分她银钱呢吧？ 她傻了才会同意！ 于是大一群人仗着自己或多或少跟将军府有点交情，什么九拐十八弯的关系都往姜云瑶的跟前凑。 还有的仗着家族做的就是布料生意，自觉是看中了棉布的新奇，而非价值来谈合作。 结果这群人姜云瑶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全都给拒绝了不说，还嫌他们碍事要赶人。 “我这是开门做生意呢，铺子里这么多客人诸位也都看见了，实在抽不出空子招待你们。” 姜云瑶身后站着一整个将军府呢，不管来找她“谈合作”的是什么人，她一概不卖面子。 “诸位要是来采买的我欢迎，要是做其他的，恕我没时间奉陪。我这铺子就这么点大，人太多了着实站不下。诸位要是没其他事了，还是请回吧。” 姜云瑶有底气，说话也不客气。 一群人原本还想仗着长辈的身份跟姜云瑶套套近乎唠唠嗑什么的，结果没想到小丫头这么不给面子，一群人登时就沉了脸。 小丫头片子根本就不懂怎么做生意，就算手上新奇玩意儿不少又如何？ 就凭着她眼皮子浅成这样，他们就敢断言，她这生意做不长久！ 不过就是一种新型布料罢了。 现在他们不知道原料是什么，只要上心细查，还怕查不出来？ 现在藏着掖着不肯合作，等到时候他们找到原材料琢磨出来了，有的她后悔的时候！ 不过这种话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了，是决计不敢当着姜云瑶的面说出来的。 先不说姜云瑶的身后站着一整个镇边大将军府，她腰板硬着，底气足着呢。 再者……旁边杵着的还有姜云平三兄弟，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这群人呢。 就算是他们被姜云瑶下了面子，却也不敢给她甩脸子，只得强笑着告辞。 一群人挂着笑脸而来，黑沉着脸怒气冲冲的离去。 姜云瑶却丝毫不以为意，开开心心的继续给采买完毕的客人们算账打包。 这铺子里做的是巾帕生意，虽然大多都是女士使用的款式，但也有男士的款，就是少了点。 毕竟女性才是购买消费的主要生产力。 登门采买的，一般都是女子居多。 姜云平三兄弟就是知晓姜云瑶这铺子一开业，发现新布料有想法的人绝对会源源不绝登门找姜云瑶。 为了防止妹妹被欺负，他们三个才特地赶过来给妹妹镇场子的。 但这会儿铺子里来往的女子这么多，他们三个大男人也不好继续在这里杵着。 交代了暗卫好好保护姜云瑶后，就红着脸匆匆离去了。 姜云瑶看着哥哥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 怪不得岁数都这么大了，还没给她娶个嫂子回来呢。 就这，铺子里来往的客人他们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别说跟人搭话交流了，就是在一旁站着，没一会儿都脸红到了脖子根。 就这样的，指望他们自己去找媳妇儿怕是难了。 尤其是二哥。 姜云瑶想到刚刚姜云飞整个人跟被烧熟了一样都快冒烟了的场景，忍不住啧啧出声。 真没看出来啊，三个哥哥里，最纯情的居然是二哥！ 铺子开业第一天，就收获了极大的客流量和收入。 要不是库存足够，怕是第一天架上的货品就能被买空。 巾帕这种小东西，姜云瑶只是摆上去试试水的。 毕竟后头的大头，在被褥枕头，以及棉袍等产物上的。 那些才是真正能让她赚大钱的东西。 先推出巾帕，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这东西也有市场，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提前给众人打个样。 棉布的存在，总得想办法普及一下。 让众人知道有这么一种新型的布料，并有了初步的接触后，后头再顺势推出棉布制作的其他产品，才能更加顺畅。 巾帕的销售算是达到了姜云瑶的预估，令她很是满意。 想来系统任务也该完成了。 都拖这么久了，终于把新任务完成了。 辣椒种子马上就要到手了！ 姜云瑶光是想一想就激动的不得了，甚至已经开始期盼下一个任务内容了。 虽然系统很坑，经常会给她出难题。 但相应的奖励也很香啊！ 姜云瑶现在已经期待上下一个任务的奖励会是什么了。 不过眼下她还得在新开业的铺子里盯着点，人这么多，暂时不方便接收任务奖励，只得暂时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准备等回去了再说。 在盛京瞬间掀起了一股“棉布”热的时候，几条花色各异的柔软巾帕，连带着一团经过预处理的棉花，被人送进了宫里，呈上了皇帝的案头。 “这就是那什么棉花？” 皇帝正坐在御书房里批折子，看到身边的大太监捧上来的东西，登时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朱笔，抬手拿起了那一团雪白的棉花。 入手的手感，更是让他惊诧不已。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苏公公见状，连忙应声。 “这就是那棉花了，这巾帕的布料，就是用棉花织出来的。” 皇帝点点头，饶有兴趣的让苏公公把先前姜老将军递上的折子找出来。 苏公公毕恭毕敬的把折子双手奉上，看着皇帝愉悦对照着折子翻阅，心下暗忖。 这姜家，日后怕是更要不得了了。 “就是这东西，当作填充物，还有保暖的奇效？” 皇帝看着折子当中所写，手中捏着绵软的棉花，感觉很是不可思议，低笑着调侃道。 “这东西充作军需……真不是姜老将军在给他们家那位掌上明珠拉生意？” 苏公公闻言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低垂了脑袋不敢吭声。 好在皇帝也只是随口说笑，并没有旁的意思。 苏公公小心观察了一番，见皇帝面色愉悦心情甚好，才悄悄吐出口气。 “将军府还送来了旁的东西，或许能解陛下疑惑。是否让人现在呈上来给您看看？” 第266章 听闻太后给将军府送去了贺礼 “哦？” 皇帝立时来了兴趣，大手一挥。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让人送上来给朕看看。” “是。” 苏公公应了一声，忙下去吩咐人把将军府送来的东西，都一一给皇帝呈了上来。 送来的东西种类很多，皇帝看着惊讶不已。 苏公公适时把物品清单递上，给皇帝介绍。 “这个说是护膝，绑在膝盖上，能挡风保暖，从膝盖护到小腿，适合冬日行军用。” “这个是棉袍，里面填充的是棉花，冬日穿上很是暖和，就是臃肿了些，但整体穿戴起来并不算很重。” “这个是配套的棉裤，有同样作用。这个是棉质的帽子，两边还有护耳。用的时候放下来可以护住耳朵……” 苏公公显然是上了心的，提前把清单里的详细解释都看过一遍并记住了，才能在这会儿给皇帝解释起来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 他一遍讲解着，一遍让人取了个头盔来，唤了一个小黄门来，把镇边大将军府送来的东西都给装备展示了一遍。 那还带暖耳的棉帽子，可以直接戴在头盔里面，保暖效果更好，也能给脑袋多加一层防护。 这一层一层的装备还没在小黄门身上穿戴整齐呢，就已经把他给热得额头冒汗，满脸通红了。 眼下刚入秋季，天气渐渐凉爽，但也还没到冷到该上棉衣棉裤的地步。 是以还没穿戴完呢，小黄门就已经热到不行了。 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总算是相信了姜老将军的那封折子里没有夸大其词。 这棉花一物，确实是个保暖御寒的好东西啊！ 连这些东西都有了，更别提枕头被褥，也给皇帝各备了两套。 包括一张略薄一些的，面积小一些的，内里填充了棉花的毯子。 “这个可以方便您冬日坐在案前批奏折的时候遮盖些腿，能保暖。” 苏公公对这张小毯子尤为满意，献宝似的呈给皇帝。 “冬日里殿内虽然烧着地龙，但陛下您的膝盖有旧疾，盖着这个，今年冬日说不得要好过许多。” 苏公公说着，还抖开毯子给皇帝看了全貌。 因着是给皇帝准备的物件，特地用的是黄色绸缎做的毯子面，上面还用金线绣着祥云纹，看起来精致大气。 皇帝只是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心里对姜云瑶和镇边大将军府上下都十分满意。 前有土豆番茄等物，现在又有了棉花。 姜云瑶用的借口，都说是从深山里发现的。 皇帝是个聪明人，并没有深究。 见过土豆的产量和种植条件后，在偏远苦寒之地推广种植，能活民无数，大大减轻朝廷的负担。 姜云瑶并没有居功的意思，毫无保留的把栽培方法都贡献出来了。 由朝廷推广种植，能在整个祁月国内快速普及不说，也能给他这个皇帝挣来更多好名声和威望。 而这些东西，正是皇帝眼下最缺的。 他毕竟是半路上位，刚登基，祁月国就接连遭遇了天灾，百姓流离失所，伤亡无数。 因着这些关系，民间已经隐隐有了对他不利的声音出现。 有这些能赚名声，有助他坐稳皇位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皇帝需要声望，姜云瑶却不需要。 她甚至只想安安分分做自己的生意种自己的田，根本不想牵扯到上层的各种阴谋诡计中去。 玩各种阴谋阳谋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啊，还不如赚钱对她的吸引力大。 不过姜云瑶没兴趣，皇帝却不能忘记她的功劳和贡献。 只是暂时还有太后和太皇太后盯着，皇帝不好大肆封赏姜云瑶，以免把她暴露于人前，会为她引来杀身之祸。 “听闻太后给镇边大将军府送去了贺礼？” 皇帝沉吟了片刻，询问苏公公。 将军府寻回了多年前走失的千金一事，姜老将军亲自上折子告知了皇帝。 皇帝在得知此人竟然是姜云瑶的时候，愣怔了半晌，忍不住感慨这世界真是小。 不过姜老将军的意思，此时告知过皇帝，再在盛京的上层圈子达官显贵跟前宣告一声就成了。 目的也是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以后不敢轻易招惹姜云瑶，但也没有大肆把此事昭告天下的意思。 姜云瑶当初是被将军府的仇家报复，才被绑架，跟姜家分离多年的。 姜家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皇帝本身就对姜云瑶很有好感，也愿意行个方便。 结果没曾想这件事传到了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耳朵里，听闻二人已经准备往将军府送贺礼，甚至还有召姜云瑶入宫一叙的打算。 皇帝知道太后一直没放弃拉拢镇边大将军。 一旦她能成功说服手握重兵的镇边大将军站在她那边，局势就会立马发生转变。 到时候皇帝便没了跟太后抗衡的实力和底气，朝堂上下将会成为太后的一言堂。 先前不能大肆封赏姜云瑶，也是为了不引起太后等人的注意。 眼下既然太后都先出手了…… “南国进贡的珍珠给她送两斛，小姑娘应该会喜欢这些东西，送去给她玩。” 皇帝盘算了一下，想着近来私库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那两株红玉珊瑚树也给她送过去，摆着好看。还有其他东西你看着再挑点，把单子拿来给朕过目。” “是。” 苏公公勉强掩去面上的震惊之色，连忙俯身应声，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南国今年进贡来的珍珠，一共也就只有五斛之数。 连皇后娘娘那里也就只分得一斛，剩下两斛分别被送到了太后和太皇太后处。 皇帝手里一共还剩下两斛，后宫那些佳丽们可都惦念着呢，没想到皇帝竟然吩咐全都给姜云瑶送过去！ 还有那两株红玉珊瑚树，也是附属小国送来的，价值连城。 这些好东西皇帝竟眼也不眨的都送给了姜云瑶。 苏公公暗自心惊，也深刻意识到了皇帝对镇边大将军果真没有丝毫忌惮芥蒂。 这些东西名义上是送给姜云瑶的，暗地里也是向镇边大将军府表明他的态度和亲近。 如此一来，这礼单上的其他东西，可就得好好挑了…… 第267章 总得给她弄点好东西吧 知道皇帝身边不喜有太多人伺候着，苏公公要去皇帝私库给姜云瑶挑贺礼，就带着闲杂人等先退下了。 偌大的御书房里，便只剩下了皇帝和另一位贴身伺候的谢公公。 皇帝翻开一张折子，看到奏折里全是一些盲目堆砌的华丽辞藻，整篇奏折看下来毫无重点，烦躁的从书案上扔了下去。 “不知所云！一群整日里就只知道溜须拍马的官员，要来何用！” 谢公公见皇帝发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请皇帝息怒。 “罢了，起来吧。” 皇帝的脾气本就不是冲着谢公公去的，他待身边人向来宽厚，命他起身，低声询问。 “霖儿他们这几日的功课，盛爱卿可有送过来？” 祁昱霖兄妹人明明都在盛京了，他却为了不被太后和外戚势力发现而不得见，心里着实烦闷。 皇后更是在夜里想念儿女，时时哭泣。 唯一能让他得到些宽慰的，就是盛知衡三五不时小心递进宫来的，祁昱霖两兄妹的功课进度禀报和练习的大字了。 “有的。” 谢公公连忙点头，小心从多宝阁的夹层里取出今日刚送到的盒子，递到皇帝面前。 “不只是两位小殿下的功课，还有镇边将军府那两位小公子的。” 姜兆钺和姜珏去了盛家，跟祁昱霖兄妹同窗学习。 虽然除了姜云瑶外，姜家其他人并不知晓祁昱霖兄妹的身份，但盛知衡却不能瞒着。 他特地跟皇帝禀报了一声，皇帝没有反对，此事才得以顺利进行。 眼下把姜兆钺和姜珏二人的功课也随着一起送上来，目的也是为了让皇帝过目，好让他放心。 “盛爱卿是个周全的。” 皇帝心下满意，简单翻阅了一番姜兆钺他们的功课后，想了想。 “近来户部可还有什么位置短缺？盛爱卿入朝这么久，也该是给他升个官了。” 谢公公一时语塞。 盛知衡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身兼翰林院和户部的两个职位。 虽说官职都不是很高，但在现下的朝堂里也算是独一份了。 眼下这才过去几个月，皇帝又开始惦念着给盛知衡升官了。 盛知衡现年才十七岁，虽说确实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但官职攀升太快，会不会引起朝堂上某些官员不满，进而给他使绊子？ 谢公公不敢违逆皇帝的想法，也没有阻止盛知衡升官的意思。 他唯一担心的，是皇帝会不会脑子一热，给他官升数品，连跳几级。 如此一来，朝堂上还不得乱了套了？ “此事怕是得与孟阁老商量一番为好。” 谢公公提着心，小心翼翼的提点道。 “现下官员调动一事，孟阁老最为清楚。不如先询问过孟阁老，看把盛大人安排到什么位置上去最合适。” 皇帝闻言思索了片刻，深觉他言之有理，便点点头应下了。 “你说的有理，那就等回头朕跟孟爱卿商讨过后再说。” 谢公公这才松了口气，暗暗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还好陛下是个心慈宽厚的，听劝…… * 林家和王家得罪了姜云瑶，就相当于间接得罪了镇边大将军府。 整个将军府上下都和林王两家算是断绝了来往。 原本关系就很一般，只能算点头之交。 现下更是形同陌路。 林王两家都是外戚，太后和太皇太后虽然恼怒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但太后他们都是聪明人，没有明着给林王两家说情的意思，反而是借着贺礼的名头，一股脑往镇边将军府送了不少东西。 既然是打着给姜云瑶送的礼物的由头，姜大夫人也没客气，让人把东西都抬进了姜云瑶的院子。 那一箱箱东西运进院子，姜云瑶都看傻眼了。 “这么多东西，都是给我的？” 姜云瑶语气飘忽，有些不太确定的询问姜大夫人。 “我就这么收下真的好么？” 这些都是太后和太皇太后给的赏赐，她们有什么目的在姜云瑶看来纯粹是司马昭之心。 镇边大将军府一向保持中立，只忠于国土和国民，并不参与任何党派之间的斗争。 虽然眼下隐隐有偏向皇帝那一方的趋势，但也还没明确站位。 眼下太后和太皇太后送来了这么多东西，她收下真的好么？ 会不会给将军府带来什么麻烦？ 姜大夫人见姜云瑶一副蹙眉沉思的模样，就知道小丫头肯定是想歪了。 她忍不住勾唇，这说明姜云瑶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将军府的一份子看，会从将军府的位置出发思考，是好事。 “不必担忧。” 姜大夫人不以为意的劝慰道。 “这是赏赐，也说了是贺礼，你安心接着就是。若是不出意外，皇帝和皇后也会有所表示。” 姜云瑶看着面前这几乎摆满了她的小院子的箱笼，深呼吸一口气，也释怀了。 娘说的对，这只是太后和太皇太后送来的贺礼而已。 既然是给她的赏赐，她不接着才是太不给太后她们面子了呢。 姜云瑶于是愉快的让人打开箱笼盖子，她要看看太后她们都给她送了什么东西。 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了一出，总得给她弄点好东西吧？ 否则的话，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不得不说，太后和太皇太后显然也是下足了功夫的。 什么珠宝首饰上等绸缎，各种值钱的玩意儿令人眼花缭乱。 姜云瑶看着就止不住唏嘘。 早先国库空虚，皇帝的私库也是囊中羞涩，连给边军的军需资源都拨不出。 结果没想到太后和太皇太后的私房如此丰厚，随随便便赏赐给她的一点小玩意儿，都差点没闪瞎她的“狗眼”。 姜云瑶看了一遍后，就让佳兰带着人全收进库房去。 “看着挑一些适合娘和婶婶们的东西，大家一起分一分。” 姜云瑶很是大方。 “既然赏赐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有自主分配权。这么多东西我又用不完，放在库房里也是落灰。” 姜云瑶这一番话算是把姜大夫人前后路都给堵了。 姜大夫人哭笑不得，伸出食指轻轻在姜云瑶的眉心处戳了一指头。 “就你鬼灵精。” 第268章 分明也是老狐狸一个 果然不出姜大夫人所料，没过两天，皇帝的赏赐也送到了。 太后是和太皇太后联合起来一起送的，皇帝则是和皇后夫妻二人一起送的。 这次的阵仗就没有上次的大了。 上次太后她们送来的东西，箱子简直摆满了姜云瑶的小院，都没下脚的地方了。 这次皇帝和皇后送来的赏赐看起来光箱子都比上次少了近一半。 不过等姜云瑶看到礼单后才发现，虽然皇帝送来的东西数量上少了一些，但少而精啊！ 看那龙眼大小的珍珠，颗颗光滑圆润，而且还是纯天然的！ 一颗都极其珍贵了，皇帝竟然直接给她送来了两斛！ 十斗一斛，姜云瑶毫不客气的当场指挥着佳兰开分。 上到姜老夫人和盛老夫人，下到几位婶婶，每人两斗珍珠！ 姜云瑶绝对不厚此薄彼，连易氏都没落下。 “这都是陛下赏赐给你的，好东西，磨成粉敷面都是好的，娘知道你孝顺，但娘年纪大了，用不上这个，娘的那份你留着自己用。” 姜大夫人虽然高兴闺女惦记着她，但属于姜云瑶的东西，她却不怎么想收下。 连她自己的东西，她都恨不能挑着好的都往姜云瑶这送呢。 这么大的珍珠，绝对是贡品。 不管是给姜云瑶留着做首饰还是磨粉敷面都不错。 她都这把年纪了，用不用这个都无妨，还是得先紧着宝贝囡囡来。 “谁说的，我娘年轻漂亮着呢！咱们俩一起出去，人家肯定不会觉得是母女，只会觉得是姐妹！” 姜云瑶撒娇的抱着姜大夫人的胳膊，小脸在她肩头蹭了蹭撒娇。 “我这也是借花献佛，娘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姜大夫人被胡搅蛮缠的姜云瑶逗乐了，没好气的捏了一把她的鼻子。 “什么姐妹，胡说八道，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姜大夫人虽说是在教训姜云瑶，但语气里的笑意却十分明显。 姜云瑶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在跟自己生气，笑嘻嘻的在姜大夫人肩头拱了拱撒娇，成功把珍珠送出去了。 除了珍珠，还有那差不多到她腰际那么高的红玉珊瑚树，也让她震惊不已。 这东西摆出来，真不会被人认为她是在炫富吗？！ “这东西虽不实用，但摆出来看着还算养眼。” 姜大夫人随手一挥，让人把两株红玉珊瑚树给姜云瑶搬进屋子里。 “就摆在门边，好看。” 姜云瑶：“……” 这么珍贵的东西，一看就得值不老少钱呢吧。 她让人收起来藏在库房里还来不及呢，娘居然让人摆在门边！ 这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的有点损伤，她还不得心疼死哟！ 但姜大夫人的命令她也不好反驳，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下人按照姜大夫人的吩咐把红玉珊瑚树搬到门边摆好。 姜云瑶心下暗忖，等娘走了，她得想办法挪一挪位置。 不能太挡道，不然不小心碰坏了，那可都是钱啊！ 除了这一波接一波的赏赐贺礼，最让姜云瑶激动的，莫过于领取系统奖励这一项了。 在进入系统之前，姜云瑶还特地沐浴更衣，只期盼自己手气能好一点，下一个任务的奖励能更棒！ 姜云瑶怀揣着激动的心，看着悬浮光屏上显示的字。 “恭喜宿主，任务四已完成，奖励已发放，请点击确认领取。任务五已发布。” “任务五：调味，美食之本。” “要求：种植辣椒并普及调味。” “奖励：玉米种子一份，空间种植田地三块，宿主好运点1点。” “祝您任务顺利。” 姜云瑶眼睛一亮，头一次不觉得系统坑比了。 那可是玉米种子诶！ 比起土豆番茄辣椒这类的东西，能作为主食普及，并在全国范围内都能种植推广的玉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祁月国普通百姓家的主食，多是豆类红薯以及黍米等物。 只有家境殷实富裕些的，才能把米面当做主食。 玉米产量大，抗寒耐冻，不怎么挑地质。 对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性价比很高的粮食作物了。 姜云瑶心情好，连拿到手的辣椒种子只有手掌心那一点，都能按粒数这种事都不计较了。 反正她都已经习惯了系统的抠门，只要她多种几季，很快就能积累起来了么！ 系统里的种植田又新增了两块，现在变成了三块。 姜云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把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辣椒种子悉数种了下去。 一想到等过一小段时间，她就能有新鲜辣椒吃了，姜云瑶馋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她本来就是个重口味星人，最爱麻辣火锅和川菜。 结果到了祁月国，吃的都是清汤寡水不说，最开始的时候，连油都没有，吃的全是各种炖菜。 要不是实在饿的不行，不吃就得饿肚子，依着姜云瑶的挑食程度，是绝对不会吃的！ 时隔这么久了，终于快要再度品尝到辣味了，姜云瑶感动到差点泪流满面。 天气开始转凉，姜云瑶的新铺子里，开始上架薄被子了。 姜云瑶算的可精明着呢。 先卖一批薄被子，等到了冬天，再卖一批厚被子，能赚两次钱，完美！ 不过中途出了点岔子，导致姜云瑶的计划只施行了一半，就被叫停了。 皇帝见识过送进宫的那些填充了棉花的装备，御寒保暖的效果有多么好之后，就有了想法。 姜老将军特地写折子把此事跟皇帝讲明，也有想为边军购置军需的意思。 这虽然是乖孙女的产业，只要他开口，姜云瑶绝对没二话会先紧着边军供应。 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他怎么可能占自己乖孙女的便宜？ 边军是守卫国家的军队，不是姜家的私军，购置军需装备这种事情，当然得由国库拨款来办。 姜老将军算计着让皇帝出钱从姜云瑶处购置东西填充军需，给乖孙女创收。 皇帝也不是吃素的，反过来将了姜老将军一军。 姜云瑶被姜老将军派人请来，还以为祖父找自己有什么事儿呢，结果听完他的解释，看着祖父歉意的眼神，姜云瑶愣了一瞬。 果然说皇帝心慈宽厚都是假的吧？ 分明也是老狐狸一个！ “咱们自家人，自然是好说的。” 姜云瑶沉默片刻，觉得不能让皇帝目的得逞。 “这事儿我得亲自跟陛下谈，行么？” 第269章 不主动惹事，那被动惹事不就行了 “这……” 听到姜云瑶的要求，姜老将军迟疑了一瞬，面带难色。 他倒不是觉得乖孙女这个要求太过分，而是不太想让她进宫，担心她被太后那边的人盯上，被搅和进两方势力的博弈之中去。 姜云瑶大概能猜出姜老将军迟疑的原因，她想了想，主动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让知知陪我一起去。” 姜云瑶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知知现在是户部的官，带着他一起去，刚好更方便谈这些事情。” 姜云瑶说着，甚至都觉得不需要姜老将军在中间传话为难了。 盛知衡现在是户部的官，还有个萧晋荣现在也在户部当值。 她去找他俩，也能顺利见到皇帝不说，而且对方负责的业务还对口了。 “他想找您来跟我说，就是为了压价么。” 姜云瑶撇嘴，毫不客气的戳破了皇帝打的小算盘。 “说什么把钱直接拨给边军，再让边军从我这购置军需，不就是试图不出面，凭着祖父的面子，让我自觉把价格压到最低么？” 姜云瑶这也算是开门做生意的。 可以给自家人行方便，把价格调低一点，但仅限于给自家人的优惠。 边军严格来说又不是姜家的私军，还算是皇权指挥下能动用的兵力。 皇帝这小算盘是不是打的也太好了点？ 姜云瑶虽然觉得皇帝想得太美了些，但看姜老将军一脸为难愧疚的模样，她倒是也能理解。 “我知道您肯来跟我谈这件事，也是惦念着边军，不想亏待了将士们。” 姜云瑶伸出小手拍了拍姜老将军的手安慰祖父。 “您放心，能给的方便我肯定给。但至少也得谈个公平的价格，总不能让我亏本吧？再说了，咱们家总不能让利了还不让说，总得让陛下知道咱们退让了什么。” 姜老将军肯为边军拉下老脸找孙女说情是一回事，但这人情却不能让他欠下。 该谁的责任，就该由谁出面才对。 姜老将军见姜云瑶态度坚决，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 沉默了片刻后，姜老将军终于妥协了。 “你有自己的主意，祖父确实不该过多干预。” 姜老将军低叹口气，看着姜云瑶的眼神却满是赞扬和骄傲。 “行，这件事我给陛下递个折子，就说祖父年纪大了，也已经卸任，不再是镇边大将军，管不了这么多。” 姜老将军这话一出口，心情也跟着洒脱了不少。 仔细想想也是。 他都说好解甲归田，等着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何苦再操那些闲心？ 有什么事，就该去找现任镇边大将军处理才对。 姜老将军这么一想，心态放宽，瞬间就把皇帝特地派人来传的口信抛之脑后了。 这可是他乖孙女的生意，刚刚起步，他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能让孙女吃亏呢？ “这件事就不需要祖父出面帮我说话了。” 姜云瑶见姜老将军能想通也很高兴，但还是不忘出声叮嘱一番。 “您只要跟陛下说您年纪大了，管不了小辈的事就成了。剩下的事都由我来解决。” 姜老将军面色一怔，愣愣的看了姜云瑶半晌，随即眼眶有些发酸。 乖孙女这意思，是要把他完完整整的摘出去，以免他都卸任了，还会因此而惹皇帝对他的不满，以至于他在盛京的晚年生活过的不顺。 乖孙女这么孝顺，姜老将军自然不是不领情的人。 不过他还是先从姜云瑶这确认了一番。 “真的不需要祖父帮忙？你有把握吗？” 那毕竟是皇帝。 姜云瑶再怎么聪慧有想法，也还是个孩子。 姜老将军是担心她会吃亏，或是在跟皇帝面对面之后，会被吓到。 再宽厚仁慈也是掌握了天下人生杀大权的掌权者，算不上真正的良善人。 姜云瑶看出了姜老将军的担忧不安，但她只是伸手又拍了拍姜老将军的手背，并没有多说。 别的不说，皇帝没有亲自派人来跟她谈生意谈合作，而是暗戳戳把这件事交给姜老将军来办。 除了是拿捏住姜老将军维护边军的心态，还是因为他自己不好意思来找姜云瑶谈判。 不说姜云瑶贡献的那些种子和种植方法，甚至连解决了不少地方灌溉难题的脚踏水车，都有赖于她的无偿提供。 再者还有祁昱霖兄妹这一桩事在中间横着，皇帝欠了姜云瑶不少人情，哪里好意思再来找姜云瑶谈压价的事儿。 姜云瑶也挺能理解皇帝的。 堂堂皇帝，却穷到连给边军筹备军需一事，都得想方设法的省银子。 全赖于他登基的时机不好，国库私库都没钱，才导致他自己都得一文钱掰成两半用。 就连他和皇后当初联手给姜云瑶送来的贺礼，也多是摆件和贡品一类的东西。 都是不能作为现银使用，也不好在民间流通的物件。 这两年百姓的日子刚过的好一点，但因着之前的免赋税政策，导致没能收上太多赋税，国库依旧空虚。 但这绝不是皇帝坑她的理由！ 国库虽然空，但姜云瑶可是知道，皇帝的私库暗中丰盈了不少这件事的。 有不少皇亲国戚官宦人家，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拖延赋税，有些都拖欠了几十年没有交过一分赋税。 盛知衡和萧晋荣暗中找上了郑御史，联手搞了不少事。 郑御史是个刚正不阿，热衷于找某些平日里嚣张跋扈行事不端的皇亲国戚的麻烦。 但打从上次整治过林王两家后，原本还喜欢招猫逗狗的一众纨绔子弟都被家里约束了起来，都不敢轻易出去拉帮结派横行霸道了。 知道皇帝现在正愁着没有开刀对象呢，傻了才会在这种时候撞上去，让皇帝攥着他们的把柄。 不能一鼓作气多收拾几个纨绔子弟以儆效尤，郑御史很遗憾。 但没想到，很快的盛知衡和萧晋荣就联手找上了他，给他出了不少主意。 狗改不了吃屎。 那些纨绔子弟现在被家里约束，不敢明着主动惹事了，那让他们被动惹事不就行了？！ 第270章 要不我去给您寻只鸟来吧 盛知衡和萧晋荣这般那般把自己的计划都说与了郑御史听。 刚正不阿的郑御史三观都被刷新重塑了一遭，惊叹连连。 原来还能这样？！ 郑御史虽然为人刚正不阿，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他是皇帝那边的人，往日里最常做的就是跟那些外戚势力和不服气皇帝的皇亲国戚死磕。 萧晋荣和盛知衡给他指的那条路虽然坑了些，但坑的却不是他郑御史，而是那些纨绔子弟。 郑御史越思忖越觉得可行，同时也对萧晋荣和盛知衡两人的智慧和能力而拜服。 一时间，郑御史把二人引为知己，好好和他们畅谈了几个时辰，招待他们喝了一通茶后，就撸起袖子开始挖坑埋人去了。 虽然出主意的人是盛知衡和萧晋荣，但动手的人却是郑御史。 而且郑御史也没有任何供出盛知衡和萧晋荣的意思，他们三人也算是合作愉快。 由郑御史亲自挖坑下套，导致不少头脑简单的纨绔子弟不小心踩坑，被抓着各种各样的小辫子，全都一股脑的参到了皇帝处。 很多罪名都不至死，但皇帝手握把柄，召各纨绔子弟的家长去谈话的同时，还暗示了一番，主题都是哭穷。 别看他是皇帝，但他的家底说不定还没诸位爱卿富裕呢。 国库空虚，他这个皇帝真是寝食难安，忧国忧民。 于是，早先就见识过被逮着小辫子的林家和王家是怎么捞自己小辈的这群家长们也不是傻子，立时明白了。 再者皇帝同时还暗示了一番，他也不是什么不体恤爱卿的人。 要求不高，只要诸位把家族这些年拖欠的赋税都填上，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如此一来，聪明点的，怎么能看不出自家小辈是被算计踩坑了？ 但尽管如此，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否则就是明着跟皇帝对着干，被皇帝手握着自家把柄，小辈也别想捞出来。 虽然用这种手段收了不少银钱和粮食，但毕竟手段不是特别光彩。 于是皇帝便直接把这部分额外的收入收进了私库，没有填充国库。 不然堂堂皇帝，默许自己手下的心腹去坑不守规矩的皇亲国戚这种事，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 郑御史是个嘴很严实的人。 加之他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极少跟什么人有过多来往。 盛知衡和萧晋荣都是户部的人，更是跟他没有任何交情。 以至于那些人被郑御史坑了后，咬牙切齿的交上拖欠多年的赋税，一时间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不知道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另有其人。 但姜云瑶却是知道这件事的。 甚至她还帮忙出了点挖坑埋人的招呢。 要不是知道皇帝的私库里丰盈了点，姜云瑶也不会决定亲自去跟皇帝谈价。 外祖父不知道，只当皇帝真是穷到没办法了，又惦念着边军将士们，这才舍下一张老脸找上了姜云瑶。 但姜云瑶却清楚着呢。 姜老将军见姜云瑶坚持，想了想，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姜云瑶说的也没什么错。 给边军填充军需这种事情，本来就该是户部负责的。 姜云瑶找上盛知衡他们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 “盛家那小子会同意跟你一起去见陛下么？” 姜老将军有些踌躇。 盛知衡虽然深得皇帝信任，但到底还是人微言轻。 再者，他会为了姜云瑶，而做出引皇帝不喜的事情么。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您就别管了。” 姜云瑶没有过多跟姜老将军解释，而是安抚了他一番。 “大夫说您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暂时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好。平日里没事您也多出去走走，要不我去给您寻只鸟来吧？” 姜云瑶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老年人喜欢的消遣方式。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不少老爷子都挺喜欢遛鸟的。 不如……她也给祖父寻只鸟来，让他没事出去溜溜鸟放松身心？ 都退休了，就该轻轻松松颐养天年，小辈的事儿就甭操心了，费心费力还影响他退休后的生活质量。 普通的小鸟好像跟如此霸气的祖父有点不太搭。 那不如……寻只鹰？ 或者直接来个大的，找只海东青？ 姜云瑶的思绪已经循着这个话题飞远了，姜老将军却是哭笑不得。 寻什么鸟，他一个粗人，哪养的来那种需要精细伺候的小东西。 “不需要，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去打套拳呢。” 姜老将军一挥手开始赶人了。 “行了，也没有别的事儿了，你该忙忙你自己的去吧。” 姜云瑶胡乱点头应声，跟姜老将军道别后就起身往外走，但心里还是惦记上了这件事。 她准备回头给还远在边城的老爹写封信，让他帮忙寻只海东青回来给祖父养。 姜云瑶顺势想到了小白，忍不住低叹口气。 先前把小白整日里拘在府上，偶尔生人多的时候，还要把小白关进笼子里，怕它吓到人，着实有些压抑它的天性。 姜云瑶那么宠着小白，自然不舍得小家伙受这种委屈。 于是她先前特地把小白带去了城郊的庄子上，让它撒开玩。 庄子紧挨着一处山头，也是属于将军府的，直接被圈进了庄子的范围。 姜云瑶就放心把小白放进了山里浪。 结果小家伙现在浪的不愿意回来了！ 据姜云瑶观察，山上好像有一处小型狼群，里头好像有跟小白差不多年纪的母狼。 她很怀疑小白是给自己找媳妇儿去了！ 姜云瑶痛心疾首。 小崽子简直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典型！ 媳妇儿还没找到呢，这就不乐意跟她回来了！ 姜云瑶心塞塞，但是也没有强迫小白的意思。 既然小家伙愿意在山上待着，那就待着吧。 据庄子上的管事说，后山上除了那一小拨狼群外，就没有旁的猛兽了。 那群狼好似也没有跟小白干架的意思，小白又被姜云瑶养的身形健壮，威武帅气着呢。 在后山上几乎能横着走了。 姜云瑶交代庄子上的管事平时多看顾着些别让小白被欺负了，就挺放心的把小家伙留下了。 反正她也经常要去同在京郊的纺织坊，时时能去看小白一眼，它爱在山上待着就待着吧。 只是对此……另外一个小家伙就很有意见了。 第271章 她可真是太伟大了 姜云瑶惦念着要跟皇帝面谈关于军需物资的价格，算着盛知衡差不多该下值了，就跑去盛家寻他商谈此事。 在她进门后，径直寻去了盛知衡的书房。 姜云瑶现在虽然是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了，但易氏仍把她当亲闺女看。 以至于姜云瑶现在登盛家的门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一切照旧，没有丝毫改变。 她在盛家的宅子里来去自如，熟识的下人们看见她都会主动打招呼。 只是称呼从“少夫人”变为了“小姐”，态度倒是没有丝毫转变。 姜云瑶一路应和着赶到了盛知衡的书房。 刚踏进书房，正愁眉苦脸趴在桌子上练大字的祁文婧眼睛一亮，蹭的坐直身子朝着姜云瑶看过来。 只是碍于盛知衡的威慑力，大字还没练完的祁文婧只眼巴巴的看着姜云瑶，没敢凑上来。 她的视线在姜云瑶的身上转了一圈，就落在了她身后。 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毛绒绒身影后，祁文婧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扁扁嘴看着姜云瑶欲言又止。 姜云瑶瞬间感到一阵头疼。 祁文婧大概是个毛绒控，每次见着小白都要紧紧抱进怀里不撒手。 早先小白还小的时候还行。 后来跟点了加速键似的体型疯长，祁文婧抱不动了，也得趴在小白身上扒着它不松手。 导致小白后来只要看见祁文婧，就到处乱窜，甚至还往姜云瑶的身后躲，恨不能跳到姜云瑶背上去，也是怕了她了。 这会儿看着祁文婧这一串视线飘移的方向，姜云瑶就知道她是在找小白。 这是没见着小白的踪迹，在伤心难过呢。 饶是姜云瑶也有些顶不住她这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只得低咳一声解释。 “小白最近在山上玩疯了，不肯跟我回来。” 姜云瑶想了想，激励她道。 “你好好做功课，你表现的好了，等回头我让知知给你放假，带你去看小白可好？” 祁文婧抿着唇，虽然情绪还是低落，但乖乖点头，重新拿起笔开始一笔一划写大字。 姜云瑶见状松了口气，冲含笑看着她们互动的盛知衡招手示意。 盛知衡放下手中茶盏，叮嘱祁昱霖兄妹乖乖把他要求的大字写完后，才朝着姜云瑶走过来。 姜云瑶关上书房的门，冲盛知衡示意，和他走到不远处的廊亭下稍坐。 盛知衡让人送上了茶水和姜云瑶喜欢吃的点心后，这才冲她点点头。 “有什么事找我，说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姜云瑶快速把自己特地赶来找盛知衡的目的说了出来。 盛知衡一挑眉，旋即失笑。 皇帝准备从姜云瑶这里购置军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在见识过姜云瑶纺织坊里出产的那些东西后，盛知衡对此不但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很支持。 首先保证将士们的军需充足，国门才能更稳。 只要是脑子不傻的人，都能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连孟阁老在从皇帝那见识过那些棉袄护膝等物后，也十分支持用这些东西填补军需。 国库虽然空虚，但想方法硬是挤出来一点购买军需，也不是不行。 再者说，国库挤不出来，不还有皇帝的私库么？ 这段时日他们和郑御史联手，可是让皇帝的私库丰盈了不少。 只是皇帝那边迟迟没动静，没有召户部的人过去谈这件事，盛知衡还以为皇帝是另有想法。 结果没曾想，他竟然是私底下去联系了姜老将军，想从姜老将军那边走关系，把成本压到最低。 盛知衡虽然觉得好笑，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皇帝能拉下这个脸也是不容易，实在是穷怕了。 私库虽然因为这段时日他们私底下的动作丰盈了不少，但皇帝苦日子过惯了，还习惯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姜云瑶那些东西造价本就不低，加上新奇实用，一经推出，不用想都知道会卖的有多么火爆。 单单就姜云瑶那铺子里上架的枕头和薄被都不够卖的了，每日的份额刚一上架，不用一刻钟都能被抢空。 皇帝显然是深知这一点，加上他本就欠了姜云瑶不少人情，拉不下脸找姜云瑶，这才拐着弯找上了姜老将军。 可惜皇帝错估了一点——姜云瑶本就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她自己愿意让出的利益是一回事。 她不愿意让出的利益，谁也不能动摇她分毫。 皇帝别说是找上姜老将军了，就算是找上将军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给他当说客，只要是姜云瑶不想的，都没人能撼动她的想法和坚持。 “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他们要太高的价格，居然还打祖父的主意。” 姜云瑶不满的哼哼了一声，扁着嘴嘀咕。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现在私库里银钱和粮食都不缺。虽然给边军全换装备可能让他大出血，但绝对不会让他私库见底。” 姜云瑶一边说着，还一边忍不住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似乎是在防着这话被祁昱霖兄妹听见。 毕竟她现在提及的人可是皇帝。 就方才她说的那些话要是传出去了，立马就能给她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把她拉去砍了。 虽然祁昱霖兄妹就算听见了这话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但当着孩子的面说人家亲爹，也确实不太好。 姜云瑶想到这，更是忍不住在心底赞扬自己的“人美心善”。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替皇帝想着要在他那一双儿女面前维护他这位父皇的面子，她可真是太伟大了！ 盛知衡一直没说话。 听着姜云瑶的抱怨，再看她的面色从郁愤不满渐渐变成了骄傲自得，甚至还有些美滋滋的，盛知衡旋即失笑。 他知道姜云瑶是个脑洞大开，动不动就思绪乱飞的。 这会儿看她面上这表情变化的速度，就知道她这会儿又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盛知衡拈起一块糕点塞到姜云瑶嘴里，示意她回神。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盛知衡语气平淡，一副丝毫不意外的样子。 “是让我帮你去找皇帝陈情，还是带着你去见他？” 第272章 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会不会被灭口啊 姜云瑶倏地回神，顺势把盛知衡塞进他嘴里的糕点嚼了嚼，还喝了口水顺下去后才开口。 “当然是我要去见他了！” 姜云瑶故意气哼哼道。 “做生意这种事情，当然要跟能做主的人谈了。中间传话的人多了，反而说不定会多生曲折。倒不如我直接跟陛下面对面的直接谈，说不定一次就谈成了，省得再拉拉扯扯的耽误时间。” 盛知衡默不作声，只是眸色深沉的看着姜云瑶。 姜云瑶被他看得颇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在石凳上扭了扭，掩饰性的低咳一声。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吗？” 姜云瑶说着，还连忙摸了摸嘴角，怀疑是不是刚才吃的糕点渣粘上去了。 “真的只是这样？” 盛知衡的指尖在石桌上轻点，缓缓勾唇。 “不让姜老将军出面，是想把他摘出去。不让我帮你去传话，也是为了把我摘出去吧。” 姜云瑶面色微微一僵，原本还想辩驳，但是对上盛知衡洞悉一切的视线，瞬间颓了。 “这么说也不至于。” 姜云瑶小声嘀咕。 “跟我做生意嘛，把你们都牵扯进来不太好。与其让你们在中间为难，倒不如我去直面他把话说开呢。” 姜云瑶说着，小心抬眼快速扫了盛知衡一眼。 “我不让祖父出面反而来找你，本来就是要把你牵扯进这摊浑水里了，不能再让你多冒险。” 姜云瑶不让姜老将军再多管这件事，一个原因是因为将军府在其中的身份还是有些敏感，不好过多参与筹备军需一事。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姜老将军人都退居二线了，留在盛京就是该安享晚年的。 虽然他现在伤势大好，到底是损伤元气还没好透彻呢，不好再为此多操劳。 而找上盛知衡，则是因为除了姜家人，她现在能找到的能帮忙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但盛知衡虽然是户部的人，但地位低，在这种事情上并不能全权负责做决定。 让他带自己去找皇帝面谈，其实已经是在给盛知衡惹麻烦了。 万一要是谈崩了，盛知衡肯定会被迁怒。 虽然姜云瑶觉得，买卖不成仁义在，皇帝看在欠她人情的份上，也不一定真的会跟她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闹掰翻脸。 但万一呢？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瞬间担忧纠结起来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又想歪了，忍不住无奈。 “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盛知衡抬手覆盖在姜云瑶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这说明在你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我。” 盛知衡说着，加重语气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很高兴。” 姜云瑶抿着唇，忍不住低头，心里却悄悄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小花花。 她好像也有一点点开心耶…… “真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吗？” 姜云瑶却还是有点点不放心，抬头看向盛知衡确认了一下，略有些迟疑道。 “如果风险太大的话，不如我去找萧晋荣吧？反正他是孟阁老那边的人，就算真惹皇帝不高兴了，也还有孟阁老护着他呢。” 姜云瑶越说越觉得此举可行，忍不住兴奋地跳起来，就想跑去寻萧晋荣。 盛知衡哭笑不得的快速伸手拉住了风风火火的姜云瑶，把人拽回来重新摁在身边的石凳上。 “你跑什么？” 盛知衡拉住姜云瑶的手腕不放，不许她挣扎跑开。 “你是去跟陛下谈生意谈合作的，又不是要去打架谋反，哪有那么大的风险。” 在盛知衡看来，这完全是小事一桩。 反而是姜云瑶这般战战兢兢的模样，完全就是在自己吓自己。 “放心吧，按照我对陛下的了解，不会出意外的。” 盛知衡的大拇指在姜云瑶的手腕上轻轻摩挲，安抚她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对你心里有愧，才不敢直面你。你直接找上门去，他只会心虚，再怎么样都不会翻脸的。” 姜云瑶将信将疑的看着盛知衡，见他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诓自己，这才放下了心。 盛知衡看看时间还早，想了想，干脆就直接拉着姜云瑶起身，准备进宫。 “啊？现，现在？！” 姜云瑶愣了一下，下意识抱住路过的柱子不撒手。 “这也太突然了吧？我还没准备好！” 她虽然是想去见皇帝谈生意，但也不是现在啊！ 盛知衡还好意思说她是个急性子，明明他性子比她更急么！ “天色尚早，现在过去，还赶得上回来吃晚饭。” 盛知衡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跟姜云瑶解释。 “早上陛下要上朝，中午下午还要处理朝政。临近傍晚的时候算是他比较闲的时候，且这个时候过去，注意一点，不怎么引人注意。” 虽然盛知衡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姜云瑶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 “话，话是这么说，可是皇宫能是这么随便想进就能进的么？你不得先想办法递话进去请见，这过程要是被人撞见了，不还是会被有心人发现？” 再者，万一皇帝不想见他们呢？！ “我有陛下给的牌子，可以随时进宫请见。” 盛知衡勾唇，冲姜云瑶微微一笑。 “且我知道一条道，能从宫门直入御书房。只要我拿着牌子去，就会有人领着我直接过去，畅通无阻。” 姜云瑶：“？！！！” 姜云瑶简直被盛知衡这话给震惊呆了。 虽然她早知道盛知衡备受皇帝喜爱和信任，但是也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皇帝这对盛知衡的信任程度，是不是已经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了？ 连这种牌子都有，盛知衡只要是想，岂不是随时都能直入皇帝的御书房？！ “最初只是为了方便把两位殿下的功课递进宫给陛下查阅。” 盛知衡见姜云瑶被震惊到精神都有些恍惚了，便浅笑着给她解释。 “后来便是方便陛下召见我等入宫议事。” 盛知衡把姜云瑶的胳膊从柱子上拽下来，重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就走。 “放心吧，不但不会被人发现，还会以最快的速度入宫面圣，你还怕什么？” 姜云瑶：“……” 我当然是怕一不小心知道了你们的这些秘密，我会不会被灭口啊摔！ 第273章 皇帝是不是在心虚 盛知衡显然是刚下值回来，还没等换下官服呢，姜云瑶就登门寻来了。 这会儿正好，他连衣服都不用换，直接让人备马车送他们前往皇宫。 姜云瑶神情恍惚着被盛知衡带上了马车。 等坐进马车里后，姜云瑶才终于回神，旋即坐立不安起来。 “这也太仓促了点，我都没有梳洗打扮，连衣服都没换一套，是不是太不尊敬陛下了？！” 那可是皇帝诶。 去皇宫面圣，不说要提前三天沐浴焚香，至少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过去吧？ 好歹也要换个隆重点的衣服和造型，戴上一套贵重的头面首饰以示尊重。 “陛下不是计较这个的人。” 盛知衡微微一笑，并不觉着有什么问题，轻松把姜云瑶摁在自己身边坐稳了。 “刚巧这会儿萧兄应当还在，赶上了，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姜云瑶一愣，旋即恍然。 怪不得她说盛知衡怎么这么着急呢，她刚一说完，盛知衡拉着她就走。 这般性急的样子，真和他平时的性子不符。 感情是因为他知道萧晋荣还在宫里待着，才特意拉着她赶过去的啊！ 萧晋荣在户部算是盛知衡的上级了，讨论军需采购这种事情，有他在场也挺好的。 姜云瑶心里有了底，对去见皇帝这件事也那么紧张了。 她是去跟皇帝谈正经生意的，又不干别的，有什么好怕的！ 姜云瑶在心底不断如此给自己加油打气，原本提起的心果然一点一点放下去了。 马车行到宫门外，盛知衡就拉着姜云瑶下了马车。 有盛知衡在身边，姜云瑶自觉也没什么可怕的，但看着巍峨宫门，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别怕，跟我走。” 盛知衡牵着姜云瑶的手，轻轻晃了晃，拉着她朝着宫门走去。 走到宫门口，盛知衡他们就被一个侍卫头领拦住了。 盛知衡不等对方开口，就自觉的把宫牌拿出来亮了一下。 侍卫头领像是跟盛知衡很熟悉了一般，看到宫牌后先客气跟盛知衡打了声招呼，随即把视线转向了姜云瑶。 “这是镇边大将军府上的千金。” 盛知衡自觉介绍了一下姜云瑶的身份。 “有事求见陛下。” 有盛知衡带领，还有宫牌开路，侍卫头领也没为难他们。 在确认二人身上都没带什么利器后，侍卫头领立刻客气让路。 盛知衡向对方道过谢后，才牵着姜云瑶从容踏入了宫门。 正如盛知衡所说，他踏入宫门后，立时就有小黄门迎了上来，熟稔跟盛知衡打了声招呼。 “盛大人。” “嗯。” 盛知衡点点头，低声询问对方。 “萧晋荣萧大人是否还在宫中。” “在呢。” 小黄门笑着应答。 “在陛下的御书房，还未离开。” 盛知衡点点头，不枉他拉着姜云瑶如此急匆匆赶来。 萧晋荣还没走就好。 小黄门随即冲姜云瑶客气点点头，就主动往前走了几步，给他们带路。 姜云瑶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对方，这小黄门看着年纪不大，约莫十几岁的样子，一张圆圆娃娃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笑起来眉眼弯弯颇为讨喜。 小黄门似乎是察觉到了姜云瑶的视线，转头冲她客气笑笑。 姜云瑶下意识回了个笑脸。 大约是因为对方的友好态度，姜云瑶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闲心小心瞄着宫道两边的建筑，心下惊叹连连。 果然不愧是皇宫，入目可及宫墙高耸，偶尔能看见一点铺着琉璃瓦的宫殿顶，在夕阳下反射着细碎光芒，璀璨迷人眼。 姜云瑶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惊叹，直到盛知衡拉着她顿住脚步，姜云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两位请稍等。” 小黄门冲盛知衡和姜云瑶低声示意后，快步上前从侧门入内禀报。 很快，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了。 给盛知衡和姜云瑶带路的小黄门跟在一个大太监的身后走了出来。 盛知衡看到对方，和气的主动先打了招呼。 “苏公公。” 苏公公对盛知衡的态度很不错，笑呵呵的跟他打了招呼，视线在姜云瑶的身上顿了顿。 “姜姑娘。” 姜云瑶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自己是谁，反应过来后忙冲对方打招呼。 “苏公公好。” “姜姑娘客气了。” 苏公公态度和善，甚至还隐隐有些热情的招呼二人。 “二位请随我来。” 姜云瑶抬头看了眼苏公公的背影，旋即没忍住扭头看向身侧的盛知衡。 虽然她已经对盛知衡在皇帝跟前的地位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但也没想到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居然也对盛知衡的态度这么好。 就凭着对方在皇帝身边贴身伺候这一点，按理说就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反而是别人得上赶着讨好他才对。 却没想到，对方不只是对盛知衡的态度好，对她的态度也很是亲近友好。 盛知衡轻轻捏了捏姜云瑶的手腕。 他看出了姜云瑶的想法，心下一哂。 姜云瑶不知道苏公公为何对她态度这般好，还以为是因着他的缘故。 但实际上盛知衡很清楚，苏公公对姜云瑶态度这么好，全是因为皇帝欠了姜云瑶不少人情的缘故。 能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心计手段都不一般，自然能分辨出谁是该小心对待，谁是能随意打发的。 姜云瑶这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全程小心翼翼的紧盯着盛知衡的动作，学着他向皇帝行礼打招呼。 “免礼，赐座。” 皇帝的语气很是和气，甚至还带着一丝热情，率先开口跟姜云瑶话起了家常。 “这就是姜将军刚寻回的掌上明珠吧？好，朕一直想要见见你，却没机会。今日一见，果然天资不凡。” 姜云瑶心下微微一动，暗忖皇帝对她的态度似乎有点太友好了？ 她人都来了，想来皇帝也该猜到她的来意了。 结果对方不但没有对她摆任何的架子，反而还如此亲近和善。 不知道为什么，姜云瑶总觉得……皇帝是不是在因着先前找上姜老将军当说客的事情而心虚？ 第274章 来诉苦哭穷的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姜云瑶的心头转悠了一圈，就被她摁下去了。 简单的寒暄客气了几句后，皇帝也知道姜云瑶人都来了，估计躲是躲不掉了，就干脆把话题扯上了正题上。 “方才朕正在跟萧爱卿谈采购军需一事，你们就到了。刚好，也一起讨论一下吧。” 皇帝面色如常，好似先前暗中先找上姜老将军传话帮忙的人不是他似的。 姜云瑶也知情识趣，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心照不宣的顺着皇帝的话说了下去。 “新一季的棉花再过一个多月就能采收了，但种植的面积不大，产量也不十分突出，今年能出产的棉花量可能达不到预期。” 姜云瑶皱着一张小脸，毫无压力的对着皇帝哭穷。 “棉花一年只能种植一季，种植过程中照料需要花心思，采摘也需要纯靠人工，这都是一大笔的开销。” “棉花采摘后还要经过层层处理才能投入生产，这其中投入的人力物力都是一笔极大的金额。小本生意，经营不易，还望陛下体谅。” 皇帝被姜云瑶这毫不做作的哭穷行为给噎住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在旁边装背景板的萧晋荣闻言，差点忍不住喷笑出声，憋笑憋的表情都扭曲了。 特地跑到皇帝跟前来哭穷，还让皇帝无言以对的，大抵也就只有姜云瑶这么一个了。 皇帝到底是心虚。 为了想办法节省成本压价，绕过姜云瑶找上姜老将军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他没底气。 哪怕这会儿姜云瑶在他跟前翻着花样的哭穷，他也只得尴尬的听着。 “棉花对京城的百姓来说也是新作物，不让他们见到利益，无法推广种植。除了臣女自家的田，也只有零星几位好友听信于我种植了棉花。” 姜云瑶小嘴叭叭的，一股脑把难处都说了出来。 “先不提本金投入，就说原材料不够，产量自然也跟不上。距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想要在年前给边军全部换新，臣女委实做不到啊！” 皇帝：“……” 此时的皇帝，终于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原本他只是想省钱，又拉不下来脸找姜云瑶讨价还价，才找上了姜老将军。 结果没想到这步棋走岔了。 找上姜老将军不但没把事情办成，反而还把姜云瑶招来跟他诉起苦来。 话里话外无一不在告知他，由于前期投入本金太大，价格着实压不下来。 再者她手上的原材料也不是很多，需要皇帝三思。 皇帝虽然没有出宫去看过，但是也接到线报了，知道姜云瑶的那间铺子生意好到了什么地步。 每日里上架一定量的薄被子，一刻钟的时间内就能被清空。 光是在盛京的市场就如此之大，姜云瑶若是不肯供应军需，光是盛京的市场就足够她大赚一笔了。 皇帝被姜云瑶这心眼多的小鬼给气笑了。 姜云瑶这是在跟他诉说难处吗？ 分明是在暗戳戳的暗示他，要是压价实在太低她是没法供应上边军所需的量了，不能做赔本生意。 “行了。” 皇帝有些头疼的摁压着额角，打断了姜云瑶滔滔不绝的诉苦哭穷。 “说说吧，你的底价。” 皇帝也算是很好脾气了，听姜云瑶这么叽叽歪歪了一通也没翻脸。 “哎呀，作为祁月国的子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给边军填充的军需装备，我肯定也不会狮子大张口的啦。” 姜云瑶先说了一通漂亮话，旋即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按照陛下您的意思，给边军提供的这一批军需，每个人都是全套装备。一条棉花被子、一对护膝、一个皮棉帽，外加一套棉衣棉裤……这么算下来的话，单人整套装备，最低价这个数。” 姜云瑶冲皇帝比了一下手指示意。 “这已经是我能给的最诚实的低价了，只能勉强保本，没赚什么钱。要是放在铺子里售卖，这一整套下来的价格，绝对得翻个倍卖。” 姜云瑶眼巴巴的看着皇帝，努力想要向他证实，这已经是自己能给出的最大折扣了。 “您要是不信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份清单，上面详细记录了这一套装备的本金，您先看看。” 姜云瑶说着，迅速从袖袋里摸出一张纸双手奉上。 皇帝见状是又好气又好笑。 显然这小丫头是有备而来的，不只是口头上的哭穷，还带了“证据”来。 苏公公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没阻止，忙上前双手接过姜云瑶手中那张薄薄的纸，奉上皇帝案头。 萧晋荣看了姜云瑶一眼，低咳一声，慢吞吞蹭上前，想要观摩一下。 皇帝也没在意，快速看过清单上的各项本金投入记录后，再看了一眼最后的金额，跟姜云瑶刚刚报出的底价相差不大。 若是按照这张清单来看，姜云瑶说的确实不错，她也没挣什么大钱，顶多算是赚个辛苦费。 皇帝看完，就把清单递给了萧晋荣。 “看看吧。” 皇帝好笑道。 “人家这清单做的，真是让你想讨价还价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云瑶闻言，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皇帝的面色，见他脸上不带丝毫愠怒之色，才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盛知衡说的不错，皇帝的性格还是很宽厚的。 萧晋荣作为户部的人，看清单的同时，还自己测算了一遍，十分严谨。 皇帝也没出声打扰，而是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姜云瑶。 他的视线虽然没有恶意，但还是让姜云瑶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就往盛知衡的方向靠了靠。 盛知衡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和紧张，便神色自然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做安抚。 姜云瑶抬眸扫了盛知衡一眼，又默默的朝着他身边的位置蹭了蹭，这才满足的一窝，不动弹了。 皇帝全程把两个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朕听闻，先时盛夫人把这丫头带回去，是为了给盛爱卿当小童养媳的？” 皇帝饶有兴趣的出言询问。 “可真有此事？” 姜云瑶：“……” 第275章 实在不行，回头朕给你们赐婚 姜云瑶闻言，木着脸抬头看向了皇帝。 堂堂皇帝，要不要这么八卦？！ 盛知衡倒是神色如常，对答自若。 “确有此事。” 盛知衡点点头，但还是为此解释了一下。 “当时盛家情况不好，家母便只能以这个理由把瑶儿带回去，让陛下见笑了。” “诶，这也是你们之间的缘分。” 皇帝笑眯眯的看看垂着脑袋的姜云瑶，再看看坦然自若的盛知衡。 “眼下这丫头回到了姜家，你怕是遇到了不少麻烦吧？” 皇帝冲着盛知衡挑眉示意，暗戳戳的压低声音道。 “别怕，有朕给你撑腰呢。实在不行，回头朕给你们赐婚！” 姜云瑶：“？？？” 她不是来跟皇帝谈生意的吗？ 话题怎么突然就拐弯了？！ 姜云瑶的脸瞬间红了个通透，哼哧哼哧说不出话来。 盛知衡瞥了她一眼，眼底含笑，冲皇帝拱手示意。 “瑶儿脸皮薄，陛下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 “行吧行吧，小姑娘脸皮薄，那朕就不提了。” 皇帝咂咂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点点头。 “不过朕说话算话。” 皇帝说着还冲盛知衡眨了眨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姜云瑶羞窘的都快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这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调侃。 那边萧晋荣不受任何外界影响的把清单上的本金价测算完毕，得出了一个清单上同样的数字。 “确实无误。” 萧晋荣把清单重新推回到皇帝面前，抬头看向姜云瑶，关注的重点却歪了。 “我看你在这张纸上的计算方式有些新奇？” 姜云瑶一顿，面上的绯红瞬间消退了不少，倏地抬头看向萧晋荣。 完蛋，忘记这一茬了！ 计算的时候，为了能让清单上的数字运算更加清晰明了，姜云瑶用的都是现代常用的竖式运算。 在姜云瑶看来，这种运算方式几乎都能本能了。 但是放在眼下这种时代，就是不得了的东西了。 萧晋荣看了姜云瑶一眼，若无其事道。 “我早些时候似乎在某些测算书上看过这种计算方式，但没有深入研究。既然你也懂得这个，以后可以多多交流。” 萧晋荣这话就像是在给姜云瑶找理由开脱，并帮她兜底了。 姜云瑶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连连点头应声，含糊着快速把这件事遮掩了过去。 果然，皇帝听了萧晋荣的话，便没怎么把那些竖式计算的过程放在心上，而是仔细又看了一遍最终价格。 短暂的思索了片刻后，皇帝也没再拖延耽搁，痛快点头。 “既然你都带着诚意寻来了，朕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压价。就按照你说的底价来吧。” 皇帝痛快拍板。 “这件事就由萧爱卿和盛爱卿全权负责，你们商讨，只需要把最终能确定的份额写个详细的折子递上来就好。” 萧晋荣和盛知衡自然对此无异议。 这些东西本就该是户部负责的事情。 但…… “这拨银一事……” 萧晋荣看着皇帝，眨眼暗示。 国库是真的拨不出银钱来啦！ “知道了知道了。” 皇帝嫌弃的摆手。 “不够的部分都标注在折子上，朕会差人从私库拨银。” 得了皇帝的准话，萧晋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放心了。 皇帝话虽然说的大气，但心却在滴血。 姜云瑶虽然给的价格确实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但一想到刚刚丰盈了些的私库又要马上见底，就让他心痛不已。 想想他这个皇帝当的着实憋屈。 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不敢过于铺张奢靡不说，甚至还得省吃俭用。 好不容易走歪路子弄了点银钱来填补私库，还没在口袋里捂热乎呢，这又要全砸出去了。 皇帝家也没有余粮啊！ 姜云瑶看着皇帝满脸苦闷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从袖袋里又掏出一份计划书来。 她为了面见皇帝，可是做了充足准备的。 知道皇帝“贫穷”，她不只是为了谈军需生意来的，也是为了给皇帝指一条发财路的。 虽然她把军需的利润压得很低了，但架不住量大。 要真说起来，光是拿下边军的军需补给，都能大赚一笔。 知道皇帝日子不好过，姜云瑶准备给皇帝支个招，让他也赚点银钱。 堂堂皇帝，日子过的抠抠搜搜，也不容易。 皇帝看着姜云瑶又从袖袋里掏出了几张纸，小心脏一颤，瞬间警惕了起来。 姜云瑶前头掏出来的本金清单，就从他口袋里把私库都快搜刮干净了。 这次拿出来的纸张，看起来比刚才的还要厚实，谁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姜云瑶无辜的看着如临大敌的皇帝，不是很明白他怎么突然会有这个反应。 “这是我自己写的一个规划书，只是个不成型的设想。” 姜云瑶双手举着规划书，往前递了递。 “先给陛下过目，或许您会有兴趣。” 皇帝脸都绿了，很想说他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他没钱了！ 但是当着臣子的面，他还是要面子的。 于是僵持了片刻后，皇帝还是冲苏公公点头示意了下。 苏公公忙快步上前，双手从姜云瑶手里接过那几张纸，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打开那所谓的“规划书”，还没看清内容，先被这字给震住了。 “你这字……咳，还需勤学苦练呐。” 皇帝尽量委婉的提醒道。 “平日里可以多练练，多练练。” 先时只顾着看那份清单上的测算结果去了，并没怎么关注旁的。 直到眼下这一份字比较多的规划书拿到手，皇帝才意识到姜云瑶的字，写得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 姜云瑶低咳一声，脸色再度涨红，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脚趾差点没在地上抠出一座皇宫来。 盛知衡无奈的抬眸看向皇帝，微微侧身挡住了羞窘的姜云瑶。 皇帝见状低咳一声，收敛了些调侃的神色，认真看起这份规划书来。 忽略掉姜云瑶那有些丑的字体，规划书的内容让皇帝越看越心惊，神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萧晋荣见状有些好奇了起来，不知道姜云瑶这是给皇帝送上了什么东西。 但鉴于这不是物品清单，涉及不到户部，萧晋荣便按捺下了好奇，没有凑上去偷看。 时间足足过去了一刻钟，皇帝才重新抬头，视线直直落向姜云瑶。 “把这东西给朕看，是什么意思？” 第276章 分我一成利就好，我不贪心 “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姜云瑶嘴里还含着一块点心呢，听到皇帝询问，匆匆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还差点没噎着。 盛知衡把茶水放到她手边，还伸手帮她顺了顺后背。 姜云瑶咕咚咕咚喝下一盏温热的茶水，满足的长出一口气，抬头笑嘻嘻的看向皇帝。 “陛下觉得，这份规划书若是能施行……如何？” 姜云瑶没有正面回答皇帝的问题，反而问起了他对这份规划书的意见。 皇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头再度把整份规划书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看了一遍。 这次看得更加仔细，所花用的时间也更长了些。 姜云瑶也不介意，淡定的继续吃糕点。 这可是出自御膳房的糕点，机会难得，多吃几口。 唔，这个味道不错，是什么做的？ 嗯，口感有点像白芸豆？ 姜云瑶一边吃，还一边暗自在心中猜测糕点的原材料，暗暗记下口味，等着回去了琢磨着复刻一下。 这可是御膳房出品，专供皇帝吃的糕点。 如果能在食铺上架的话，光是冲着这个噱头，肯定会有不少顾客买账。 姜云瑶心里打着小算盘，自在的吃吃喝喝，一点都没受到御书房里的气氛影响。 盛知衡看了姜云瑶一眼，见她吃的开心，便把自己手边的糕点也不露声色的往她面前推了推。 皇帝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虽说不至于短缺了茶水糕点等物，但贵在精不在多。 往日里皇帝召他们来议事，也会命人摆上糕点和茶水。 不过一般没人会在议事的时候，当着皇帝的面吃东西。 糕点等物多是摆设。 也就姜云瑶在御书房还能吃吃喝喝，不受任何影响。 皇帝这次翻阅规划书的时间比较长，足足用了将近三刻钟的时间，才终于放下手中的那几张纸。 他一言不发的把规划书递给了萧晋荣，示意他也看看，旋即抬眸，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姜云瑶。 见姜云瑶吃得开心，连嘴角都沾上了糕点碎屑的模样，皇帝愣怔了一瞬，旋即失笑。 姜云瑶如此聪慧，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忘记她的年龄。 这会儿贪嘴的样子，却更像符合她的年纪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皇帝在心下如此想着，看着姜云瑶的眼神便柔和了许多。 “这份规划书，不错。” 皇帝再度开口，直接给予了肯定，并试探着询问。 “这生意，你是准备自己做？” “不是。” 姜云瑶摇头，大大方方的道。 “这生意我做不来，也不合适。如果陛下不嫌弃，或许可以试试。” 嫌弃？ 皇帝深呼吸一口气，怎么会嫌弃呢？！ 姜云瑶给出的这份规划书，就是关于做“物流生意”的规划书。 说白了，就是搞快递。 姜云瑶背后站着一整个镇边大将军府，但也正因她的背景是将军府，才不合适由她自己出面做这项生意。 做这项生意，除了要熟知整个祁月国各地互通的官道路线外，还得保证不管在何处都能畅通无阻。 唯有皇帝，才能轻松办到这一条，还不怕遇上什么劫道一类的麻烦。 再者，有皇帝撑腰，再强悍的地头蛇，也不敢打这上面的主意。 姜云瑶想到的，仅限于生意方面的问题。 但皇帝和已经看完了规划书的萧晋荣对视一眼，连政治方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这项生意若是真能做起来，需要在各地设立据点，更方便收集信息，扩大皇权掌控管理。 且有皇帝作保，本身的信任度就被提高至了最高点，绝对不愁没生意做。 “不过管理方面一定要严格。” 姜云瑶强调道。 “接收和抵达的单据也一定要写清楚，并要求顾客签字画押，在快递据点确认无误才能离开。否则一旦中间出岔子，可能就会引发信任危机。” 古代可没有什么监控一类的东西能作保。 那就唯有要求在当场确认货物无误，并签字画押，才能保证不会出太多意外。 在递送东西和信物比较难的朝代，若是能搞起一个靠谱的物流系统，不止便利于百姓，也绝对是个能赚钱的买卖。 在没有快递的情况下，百姓间想要递送东西或是信件，都需要找镖局或是脚夫，最后才是选择行商。 镖局一般只运送大件物资或承接价值较高的生意，走一趟镖，佣金不菲。 而脚夫的雇佣费，虽比镖局便宜些，但价格也同样不低，不是普通百姓家轻易能支付得起的。 最后就是行商了。 若是遇上相熟的行商，请对方帮个忙，花不了太多银钱，但行商的主要目的是做生意，东西和信件送到的时间就没有确切的时间保障。 如此一来，这做物流中转信件递送的生意，价格便宜安全也有保障。 统一分拣运转，速度也有保障。 只要单量够大，绝对是个极赚钱的营生。 皇帝在心中迅速分析了一番利弊后，深觉这个生意可做。 “把这么好的生意给朕做，你就不心疼？” 皇帝看向姜云瑶，低笑着调侃道。 “既然能做出这么详细的规划，想来你也应当知晓这其中的利润。就这么大方？” “这件事想要办成，前期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都不小，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和能力。” 姜云瑶冲着皇帝露出一个天真的笑脸，眨巴着眼睛诚实道。 “再说了，陛下您如此善心仁厚，肯定也不会让我吃亏不是？” 姜云瑶是个机灵的，如此开口不但没有让皇帝不悦，反而还引来他开怀一笑。 “说吧，你想要什么。” 皇帝被姜云瑶哄得开心，便让她自己开口。 “只要是朕能给的，看在这份规划书的份上，朕都会尽量满足你。” 姜云瑶就等着这句话呢。 她这规划书和赚钱的点子也不是白出的，总得拿点好处不是？ “其实我要求也不高。” 姜云瑶清了清嗓子，冲着皇帝眨巴眼睛，笑容腼腆道。 “若是这生意要是真能做成，您分我一成利就好，我不贪心！” 第277章 钱是好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 皇帝闻言，短暂的愣怔了片刻，旋即失笑。 “果然是个不吃亏的。” 眼前摆了一条赚钱的门路，皇帝心情甚好，指着姜云瑶笑骂道。 “别看你年纪小，这脑袋可比姜老将军好使多了。” 姜云瑶娇憨一笑，就当皇帝是在夸她了。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虽然人力物力的投入都得靠皇帝来安排运作，但这主意和规划书可都是她出的！ 这也能算是“技术入股”吧？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她少不得还要给皇帝当顾问，帮忙细化业务。 要一成利，不高！ 皇帝却没有立即应下，而是转头看向了萧晋荣。 “萧爱卿觉得这规划书如何？” 萧晋荣此刻也已经认认真真把规划书逐字逐句反复看过了，每一条规划都在心里进行了一番预设。 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生意如果能做成，不只是能给皇帝带来不小的收益，还有助于他们掌控天下局势。 皇帝这位置坐的不稳，还不只是来自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威胁，还有各路藩王。 太后和太皇太后会把皇帝提上皇位，就是因为他手下势力少，实力弱，好掌控。 其他藩王可都不是吃素的。 皇帝现在根基不稳，虽然暂时没有削藩的打算，但手中有兵力的藩王，还是得多提防着些的。 但若是派兵或是派官安插过去，都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和不满，甚至反弹。 若是开办快递驿站，表面上是为了传递物资信件做生意，不容易引起警觉不说，还方便情报人员来往收集信息。 皇帝询问萧晋荣的意见，表面上看是让他参考这生意能不能做，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另一层面。 “是个好生意。” 萧晋荣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若是能做成，或许能给陛下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萧晋荣说着，把目光转向了一直假装背景板的盛知衡。 “这其中关窍，想来盛大人应当一早就想过吧？” 萧晋荣说的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虽然整篇文字看起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某些计划的细则，却让萧晋荣看着就觉着熟悉，有着盛知衡的影子。 盛知衡淡定的和他对视，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关于姜云瑶这个做快递物流的规划，盛知衡确实知道。 其实这个规划书姜云瑶很早之前就有想法了。 后来在她试图写出来细化的时候，被盛知衡看见过一次。 聪明如盛知衡，立刻就意识到了在表面的生意掩盖下，还能做的其他事情。 于是她便主动帮姜云瑶把某些计划条例进行了细化和更改。 不过关于这个生意姜云瑶是要自己做，还是提供出来……盛知衡倒是没有过多过问。 这是姜云瑶的想法，他虽然帮忙细化了一部分，但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部分更改罢了。 所有权和主动权都在姜云瑶的手上，盛知衡并没有过多引导或过问。 没想到规划书在手里握了这么久后，姜云瑶主动把它交出来，贡献给了皇帝。 姜云瑶见皇帝迟迟不表态，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要一成利多了想压价呢。 那可不行！ 正是因为姜云瑶知道这生意要是做成了，日后会有多么赚钱，才绝对不肯放过这个大赚特赚的机会。 “关于这个规划，我还有别的建议。” 姜云瑶试图凸显一下自己的重要性，好让皇帝意识到，有她的帮助，这计划才能更顺利施行。 “这么大的生意，想直接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推行会比较难。我建议先在京城内试运行，再一步步的辐射到周边城镇，有序的按计划推行开。” 这个设想在姜云瑶的心里已经存在许久了，加上她对现代快递运营模式的部分了解，眼下说起来经营方式头头是道。 “先让一部分人意识到快递的便捷性和高性价比，会更方便进一步施展推行。这样前期投入也能控制在一个能掌控的范围内。” 姜云瑶说到这，隐晦的看了皇帝一眼，意思很明显了。 谁让皇帝现在穷呢。 不但国库空虚，私库还差点被她挖空。 用这个方法，虽然推行的速度慢了点，但前期压力也能减小不少，利益回馈较快。 皇帝被梗了一下，好气又好笑。 知道他都这么穷了，姜云瑶挖他私库下手还这般不留情呢。 若是他私库丰盈，姜云瑶还不得下狠劲宰？ 皇帝见姜云瑶眼巴巴的看着她，低哼一声，勉强点头同意了。 “那就这么定下吧。” 皇帝故意做出一副不舍为难的模样，勉强道。 “朕同意给你一成利。但前期你得帮忙把快递这个行业推行运转起来，不能得了利益就跑。” “绝对不会！” 姜云瑶眼睛一亮，高兴不已，恨不能立刻举手发誓。 “我可以挂名当个顾问，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绝不推辞！” 有了股份，赚的钱都会有自己的一份，当然得上心了！ 皇帝见状表情也绷不住了，忍不住笑开。 “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愉快！” 姜云瑶连连应声，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元宝朝着自己飞来的美景。 虽然她现在也不差钱，但谁会嫌钱多呢不是？ 钱是好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 两桩生意都定下了，皇帝看着姜云瑶也愈发顺眼了。 心下暗叹，姜云瑶果真不愧是个“小财神”。 有了这条生财之道，他的私库很快就要再度丰盈起来了。 这么一想，皇帝对即将被姜云瑶搜刮一层走的私库，也没那么心疼了。 姜云瑶又稍坐了片刻，跟皇帝说了几句话，就机灵的准备告辞了。 天色不早，该早些回去了。 看皇帝的样子，像是还要就此事跟萧晋荣再细细商讨一番，他们也不好继续打扰耽搁。 皇帝心情好，见姜云瑶吃点心吃的开心，便吩咐苏公公传令下去，送了两个装满点心的食盒过来。 姜云瑶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谢过皇帝，带着两食盒点心快快乐乐的离开了皇宫。 “先送你回去，还是跟我回家吃过晚饭再回去？” 盛知衡看着心情甚好的哼起了小曲的姜云瑶，勾起了嘴角。 “心情这么好？” 第278章 我的祖父，是全天下最棒的祖父 “那必须好啊！” 姜云瑶得意的一扬脑袋。 以后除了镇边大将军府这个靠山，连皇帝都成了她的靠山，当然值得高兴了！ 好歹也算是生意合作伙伴了，以后皇帝还能不罩着她？ 别说在盛京里横着走了，日后她想在整个祁月国横着走说不定都不成问题！ “我得先回去。” 姜云瑶高兴完，想起了正事。 “祖父还在家等着呢，我得回去告诉他事情解决了，省得他老人家还为此担忧。” 盛知衡闻言颌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掀开车帘招呼车夫，先去镇边大将军府。 姜云瑶打开皇帝送给她的两个食盒看了看。 不出意外的，两个食盒里装着的东西一模一样，每道点心都装了两份。 “这一盒我就带回去了，这一盒给你带回去。” 姜云瑶拿了一个食盒，把另一个食盒推向了盛知衡。 “一盒是给我的，另一盒估计是给两位小殿下准备的。” 姜云瑶想想都唏嘘不已。 祁昱霖兄妹明明都在盛京了，距离皇宫那么近，皇帝却不得见。 “听闻太后开始插手后宫侍寝一事，变着花样的逼陛下翻牌子？” 姜云瑶凑近盛知衡，压低声音跟他讨论八卦。 “是不是真的啊？” 要是真有此事，那皇帝也太惨了吧？ 明知道后宫除了皇后外，所有美人都是太后和太皇太后挑的，都是有问题的。 皇帝不想招人侍寝，太后还要管这种事，也真是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两位小殿下踪迹全无，生死不知，而陛下膝下再无其他子嗣。” 盛知衡低声给姜云瑶解释道。 “太后想逼陛下召美人侍寝，也是为了争取早日弄出个龙种来。” 知道皇帝是个不好对付的，且他那边还有孟阁老等人支持拥护。 太后自然不能眼看着事态朝着她不想看见的那个方向发展，不能容忍自己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 若是后宫哪位美人能诞下新的皇嗣，太后把其拿捏在手，不但能借此威胁控制皇帝，还会影响到皇帝的地位。 再找个合适的人扶持上皇位没有那么容易不说，也不一定就能比现在这个更好把控。 但若是能掌握住皇嗣…… 就算把皇帝弄死了，把尚在襁褓的皇嗣扶持上位，她们或许更能达成垂帘听政的目的。 姜云瑶听懂了盛知衡的暗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细思极恐啊有没有！ 怪不得堂堂太后，明知道如此行事定会惹人诟病，却还是要坚持插手。 若真是被她目的达成，皇帝的存在就没那么重要了。 姜云瑶吸了一口凉气，在心中给皇帝加油打气。 美人都是魔鬼，陛下一定要抗住诱惑啊！ * 姜云瑶回到将军府，第一时间先跑去了姜老将军的院子。 姜老将军惦念着姜云瑶，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很是坐立不安。 这会儿中间见着姜云瑶回来了，姜老将军的心才算放下了一半。 “你跑去哪儿了？” 姜老将军关切的看着宝贝孙女。 “怎么现在才回来？” 姜老将军想了想，还是觉得让姜云瑶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太危险。 皇帝虽然心慈仁厚，但他毕竟是皇帝。 放小小年纪的姜云瑶独自去面对他，姜老将军真是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他知道姜云瑶孝顺，不让他插手是想让他颐养天年，不想再让他为小辈操心劳累。 但是为了宝贝孙女，怎么能叫操心劳累呢？ 姜老将军心思急转，打定了主意，正准备对姜云瑶开口，就听姜云瑶语气随意的道。 “唔，我去见陛下了。” 姜老将军：“？？！！” “什，什么？！” 姜老将军震惊之下，差点没咬着自己舌头。 “你，你去见陛下了？你怎么去的？陛下他有没有为难你？” 姜老将军知道自家这个宝贝孙女一贯是个有主意的，却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 只消失这么会儿的功夫，竟然都见过皇帝了！ “陛下他可曾为难于你？” 姜老将军焦躁不安，把姜云瑶招致近前左看右看，生怕她出个什么差池。 “不怕不怕啊，有祖父在呢，祖父会保护你的……” 姜云瑶听着姜老将军震惊过后的连番安抚，好笑的同时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祖父是真的疼她，才会不管其他，第一时间只想给她撑腰，护佑着她，让她不必畏惧任何人和事。 “你别担心，都谈妥啦！” 姜云瑶笑眯眯的看着为她担忧着急的祖父，小脑袋一扬，很是傲娇。 “不但军需的事情顺利拿下，我还跟陛下谈妥了另外一桩生意呢！” 姜老将军看着小表情得意不已，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等表扬的姜云瑶，愣怔了片刻，随即欣慰不已。 “都搞定了？” 姜老将军立刻对姜云瑶大加赞扬。 “不愧是我的乖孙女，就是厉害！” 姜云瑶笑嘻嘻的听着姜老将军用贫瘠的词汇翻来覆去的夸她，半晌后才小心的试探道。 “我跟陛下还谈成了一个合作诶，祖父就不问问我，就不担心我会给将军府带来麻烦吗？” 姜云瑶作为镇边大将军府的人，一举一动不只是代表了她自己，还会牵连到整个将军府。 她和皇帝展开合作，一不小心就会给外界造成他们整个将军府都站在了皇帝那边的印象。 姜老将军人老成精，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但他却提都没提，对此浑不在意的模样反倒是让姜云瑶好奇了。 “您就真的不担心我会给将军府惹麻烦吗？” “你是我的乖孙女，是整个镇边大将军府所有人的掌上明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姜老将军闻言，伸手摸了摸乖孙女的小脑袋，语气有力，掷地有声。 “我姜家能走到今日，靠的是实打实的战功。我姜家所有儿郎，行得正坐得端，外界有何看法，于我等何干？我姜家儿郎无愧于这片国土和百姓就好！” 姜老将军笑眯眯的看着姜云瑶，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 “我姜家世代为国为民守护河山才有如今威望，不惧任何风言风语。只要是正道，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管旁人作甚！” “祖父真好！” 姜云瑶眼窝发热，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了姜老将军。 “我的祖父，是全天下最棒的祖父！您这么惯着我，就不怕把我宠坏吗？” 第279章 做生意会拉低将军府的档次 “我们宝贝瑶儿是最好的孩子，才不会被宠坏。” 姜老将军轻拍了拍姜云瑶的后背，语气自豪道。 “你这么乖怎么宠都不为过！” 得了姜老将军如此夸赞，姜云瑶忍不住乐出了声。 祖孙俩间的气氛一时间温馨不已，其乐融融。 关于姜云瑶是怎么跟皇帝谈生意的内容和细节，姜老将军也没有细问。 他们姜家人，最擅长的是上马打仗，对做生意这方面并不怎么灵通。 只要知道乖孙女自己心里有数，姜老将军做好给姜云瑶兜底的准备，就心大的没再多问，随她折腾去了。 不过对于姜云瑶先前跟他提过的那桩生意，还是让姜老将军心里打鼓。 这会儿看着姜云瑶乖巧的小脸，姜老将军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询问道。 “先时你说要收购大批牛油和牛羊肉？这东西一旦开始收购，就不可能退货了。你想好东西运到之后，你要怎么销售了吗？” 有姜云瑶之前的提议，姜老将军也特地上折子跟皇帝交代了一番。 边城的交易集市重新圈定地点，并进行了更规范化的调整和管理。 原先只是个临时交易地点，随便交点“保护费”，商户和游牧部族的人就能直接做交易。 有了姜云瑶的建议，集市的交易模式不能再这么随便，还特地设定了赋税额度。 而皇帝能同意姜家在边城规范化开办交易集市的原因之一，就是集市所收缴的部分赋税会直接充入他的私库。 想要推动集市的顺利运作，吸引游牧民族信任，并稳定前来做交易，最主要的就是先得让他们看到利益。 原本姜老将军给几个儿子写信商议，是准备由将军府出面，收购部分牲畜充入边军消耗。 但单靠将军府的力量，只能吃下并消耗一小部分。 不让前来试探性合作的游牧民族看到足够的利益和前景，市集推展的进程就会不如原计划中的快速和顺利。 在得知祖父等人的忧虑后，姜云瑶直接小手一挥，表示让他们尽管收购，都算她的份。 尤其是牛油，能收多少收多少，多多益善。 系统的新任务，不是要让她推广辣椒调味么？ 姜云瑶已经有计划，就是开个火锅店。 牛油火锅香辣味美，既符合盛京人士喜欢尝鲜的本质，又是推广辣椒最简单的方式。 先用火锅在京城打开局面，让众人对辣椒这味调料有个基础的认知，再顺势推出火锅底料。 火锅底料买回去不止能用来做火锅，还能用来炒菜，简单快捷，简直是懒人福音。 如此一来，就需要大量的牛油。 牛羊肉，则是用来做肥牛肥羊。 甚至连牛身上的内脏，包括牛肚等物，都是涮火锅的好材料。 而祁月国内的耕牛是不能任意宰杀的，就只能从那些游牧民族身上打主意了。 “路途遥远，新鲜牛油运来不方便，我建议直接在边城开个炼油工坊。把牛油进行初加工后，再运送到京城。” 姜云瑶跟祖父解释自己的打算，并保证道。 “炼油工坊出产的牛油，不管多少我都能吃得下！” 火锅店一旦开起来，光是店里锅底所需要消耗的牛油就不小，更何况她还准备开个专门制作火锅底料的工坊。 要不是距离边城太远，炼油这道工序在做火锅底料的时候直接就能一套完成了。 不过这生意给自家人做也一样，总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炼油工坊的投入小，算作将军府的生意，或是哪位叔叔有兴趣，自己投资建设都行。” 姜云瑶把先前自己做好的规划，细细说给姜老将军听。 “等回头运作顺畅了，就能连火锅底料一起做了，直接运成品到盛京来，利润会更大。” 到时候在边城也开个火锅店，还能做个火锅底料的源头贸易站点，直接拉高边城的经济基础，带动百姓富裕。 不过暂时这一切还只是一个设想，至少也得等姜云瑶把辣椒种子培育的足够多，辣椒产量提高上去再说。 姜老将军对姜云瑶话里的很多词听得都不是很懂。 不过不重要。 姜老将军已经见识过姜云瑶赚钱的能力了，对她的话里的前景绝对信服。 别的不说，就看姜云瑶的食铺还有售卖各种棉质品的铺子，哪个不是日进斗金，产品供不应求。 姜老将军安安静静听完姜云瑶的规划后，便建议这个工坊，还算姜云瑶自己的产业。 “你爹在边城呢，让他给你开。” 姜老将军理直气壮道。 “他是你爹，给你弄个工坊又不耽搁什么，本钱就让他出，但算作你的产业，赚了钱都是你的！” “那倒也不必。” 姜云瑶被逗笑了，乐呵呵道。 “我名下的产业已经够多啦，实在管不过来了。祖父要是没有别的想法，那干脆就把这生意算作整个将军府的公中产业吧。” 姜云瑶的想法很简单，不患寡而患不均。 做火锅底料的利润，暂时姜老将军还不了解，等到日后便见分晓。 姜家虽然靠着祖辈世代攒下来的家底颇为丰厚，但不想办法让钱生钱，家中堆起个金山银山也是会被用尽的。 姜云瑶不只是自己赚钱，还想让家里人也跟着一起赚钱。 盛家在她的指导下，不只是买了大片田产种植土豆等作物，发展农业，易氏还在姜云瑶的建议下暗中展开了另一产业。 等回头开始售卖，想来也会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 姜云瑶不能厚此薄彼。 尤其是边军虽然不是姜家的私兵，但在世代镇守边关边关的姜家人看来，也跟私兵差不多了。 朝廷供应跟不上，将军府就时常会自己出钱购粮草和物资贴补边军，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将军府虽然家底丰厚，但不善于做生意让钱生钱，如此挥霍，只会坐吃山空。 能有个固定的产业，不说让将军府一跃成为全国首富，至少保证短时间内将军府能再积攒下部分家底也好。 姜云瑶见姜老将军沉默不语的样子，不自觉就想歪了，试探着询问道。 “您难不成……也觉着做生意会拉低将军府的档次，不屑于此？” 第280章 偷懒的人没有晚饭吃 在推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祁月国，会有如此想法的人不少。 尤其是达官显贵之家，对比起做生意，他们更喜欢囤积购置田产和房产或是铺子，或租用或买卖，发展佃户。 似乎这样，才能不沾染上铜臭之气，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地位。 在姜云瑶看来，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就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虽然姜家世代从军，不推崇酸儒那一套，但有些想法总归是会根深蒂固的。 如果姜老将军真觉得做生意这种事会有损将军府威严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孰料听了姜云瑶的话，姜老将军立时否认。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姜老将军担心乖孙女会想歪，连忙解释道。 “都是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是能正当来钱的门路，有什么资格去歧视人家？再者说，我姜家镇守边关多年，没少受过商户的支持和资助，哪里会产生这种想法。” 旁的不说，就说姜云瑶还在外头忙碌着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还有人暗地里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她“小财神爷”，只因只要是她做的生意，做什么火什么，敛财能力一流。 单是凭着这个，姜老将军也不可能对行商之人有什么偏见。 姜云瑶这才放下了心，笑嘻嘻的让姜老将军给叔叔伯伯们写封信告知。 “您要是没意见，炼油工坊现在就可以让他们筹备上啦！” 姜云瑶催促道。 “刚好天凉了，炼好的牛油耐存放好运输，最迟年后就能派上用场啦！” “我写？” 姜老将军短暂思索了片刻，面色严肃的摇头。 “这是你的主意，也是你的孝心。这封信应当由你来写，才能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 姜老将军说着，就扬声命人迅速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一副要看着姜云瑶执笔的架势。 姜云瑶：“……”这倒也不必。 就她那一手狗刨字体……姜云瑶还是要脸面的。 她最近已经在努力练大字，试图能写的更好看一点了。 但这不是忙么，整日里铺子和纺织坊连轴转，还得关注着自己的辣椒培育生长状况，挤出来的时间实在有限。 虽然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已经有了稍许进步，但进步速度有限，摆出来还是有些不好看。 为此，姜云瑶还琢磨着搞炭笔出来。 用惯了硬笔写字，换毛笔本就不习惯，小手还抓不稳，不如炭笔方便携带还好用。 姜老将军不知道姜云瑶的想法，见她实在不愿自己动手，这才亲自执笔给远在边城的儿子们写信。 * 姜云瑶原本是个无辣不欢的，结果这里没有辣椒不说，刚穿过来的时候年景还不好。 别说挑食了，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力气挑三拣四。 眼下终于有辣椒了，姜云瑶看着在系统种植田里茁壮生长结果的辣椒树，连续多日心情都是飞扬的。 系统种植田里的作物生长速度，都比普通作物种植的生长周期快。 就像是摁下了加速键似的，一天一个样。 原本正常种植的情况下，需要两到三个月，甚至以上的时间，才开始结果。 但是放在系统种植田里种植，也才十来天的功夫，就开始挂果了。 姜云瑶看着一小簇一小簇青色的小小的果子冒出来，就差没直接蹲守在种植田边守着。 系统给的辣椒种子，姜云瑶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直到种子种出来以后，她才发现系统给的是朝天椒的种子。 也因此，姜云瑶才有了搞个火锅店，并试图售卖火锅底料，进一步推广辣椒调味的想法。 又过了几日，种植田里的辣椒终于成熟了。 姜云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数着数的，采摘了几颗成熟的辣椒，小心剔出了辣椒籽留作种子后，才舍得拿去做菜。 都有了开火锅店的想法，那就先做个简易版的火锅给家里人尝尝吧。 姜云瑶这么想着，就忙忙忙碌碌拿着一早准备好的所有东西，揣着宝贝辣椒就进了厨房。 香料不是很齐全，但有辣椒的存在，基本上辣锅的主基调就定下了，少一两味在祁月国难寻的香料也不算什么。 光是有辣椒的滋味，就足够能惊艳众人了。 姜云瑶对此很有信心。 听说今天有好吃的，姜兆钺和姜珏派人去跟盛知衡打了声招呼，就堂而皇之的旷课了。 大抵是仗着有姜云瑶在，盛知衡总得给他们一点面子的缘故，好歹还打了声招呼，这应该算请假！ “哦？” 姜云瑶收拾着各种配菜，听到姜兆钺如此理直气壮的话，故作不解的询问。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让我的人去帮你们请假，而不是让你们身边的小厮去呢？” 姜兆钺跟姜珏虽然嘴上很硬气，说要跟盛知衡请假，今天就不过去上课了。 但俩人却是来找了姜云瑶，让佳兰跑一趟，帮他们去请假。 姜兆钺心里要真是像他嘴上说的这般硬气，还需要借姜云瑶的势？ 不小心被妹妹戳穿了真相，姜兆钺一时语塞，脸都绿了。 “我这不是觉着你身边那个小丫鬟跟盛家人比较熟么！” 姜兆钺徒劳的找补着，嘴硬不肯承认自己虚了。 “再说了，我们功课都做完了的，就请一回假，怎么了？！” 姜云瑶闻言憋笑，但强忍着很给面子的没有当着他们的面笑出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得给堂兄们留点面子的嘛！ 姜兆钺脸都涨红了，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气势落了下风。 否则的话，岂不是承认他怂盛知衡了？ 绝对不行！ 姜珏就比姜兆钺聪明多了。 不管姜云瑶说什么，他都木着一张脸假装自己没听见，淡定的坐在小板凳上帮姜云瑶择菜，独留姜兆钺自己面对妹妹的调侃，十分没有兄弟情。 “行吧，算你说的有道理。” 眼看着姜兆钺都快急了，姜云瑶总算是大发慈悲放过了他，塞给他一把小青菜，指挥他择干净。 “还有好多东西需要收拾，赶紧的帮忙，偷懒的人没有晚饭吃！” 第281章 都说了不是逃课 姜云瑶说着，瞟了一眼脸还红着的姜兆钺，语气还带着笑意的挤兑道。 “都逃课了，还不帮忙准备晚饭的话，要是被婶娘们逮着揍，我可不会帮你们说情的哦~” 姜兆钺：“……” “都说了不是逃课！” 姜兆钺气急，锲而不舍的辩解。 “我们这是请假，请假！” “知道啦。” 姜云瑶胡乱点点头应声，随手又丢给他几个土豆。 “别啰嗦了快干活，先把菜择完，再把这几颗土豆的皮削了。” 姜兆钺：“……哦。” “对了，我先前说的杜仲树那件事，怎么样了？” 姜云瑶手下利落的切着配菜，随口询问起自己先前提过的杜仲树。 杜仲除了是一味中草药外，还能从杜仲树的叶子、树皮，甚至是树根和种子中提取出杜仲胶。 杜仲胶是天然橡胶的一种，用途很广泛。 姜云瑶想要带动边城的经济发展，跟游牧民族交易来的东西，多是各种牲畜肉。 但正常情况下，百姓们对肉类的日常消耗有限，而想要销往祁月国内各处，运输问题又是个大难题。 赶活的动物行路不便，路上还容易出意外。 如果是分解成肉运输，冬天还好说，天稍微热一点都能在路上全臭掉坏掉。 在运输全靠牛车马车甚至人力的朝代，最缺的就是快速高效且便捷的运输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让交易来的东西实现利益最大化，就是个需要重视的问题了。 于是姜云瑶便想起了杜仲胶这个好东西。 有了杜仲胶，若是能开个食品加工坊，把收购来的牲畜制作成各种密封罐头再外售，存放的时间更长，也更便于运输。 有了足够大的需求，大批量从游牧民族的手上收购牲畜，让安心做交易的部族的日子过好了，自然一心只想着继续努力畜牧致富，哪还有心思干坏事。 同时对于屡教不改，依旧打着边关百姓主意的部族，则直接断绝交易，列为拒绝往来户。 跟祁月国友好往来做交易的部族赚得盆满钵满，整个部族的日子都过好了。 而心术不正只想不劳而获的部族，在被拉入黑名单不允许进行交易后，优劣势就会显现出来了。 有镇边大将军镇守，想要劫掠边城百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断了交易路子。 如此有了对比，届时不用过多宣传，有眼睛的自己就能看出来区别。 这些都是姜云瑶的设想，她也是一五一十，把所有的想法都如此说给了姜家人听的。 但杜仲树这种东西，姜云瑶暂时没有，得想办法找来。 就在姜云瑶苦于不知要从哪里弄来大批杜仲树的时候，就听姜大夫人说她娘家那边有。 不过在她娘家那边，杜仲都是作为药材采集的，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也没有人大范围的种植。 想要收集足够多的杜仲树苗移栽过来，恐怕需要点时间。 姜大夫人的娘家，在祁月国偏南方的州府。 得知姜云瑶想找杜仲树，姜大夫人立刻就要写信给姜云瑶的外祖父，请他帮忙收集并派人送来。 在走失数年的宝贝囡囡回到将军府后，姜大夫人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写信通知了娘家人。 在姜云瑶被绑架带走并失去踪迹的那几年，不只是姜大夫人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她，连带着外祖父家也在想方设法的帮忙追查。 只是他们离得太远，鞭长莫及。 在姜云瑶被认回将军府后，姜大夫人还第一时间给娘家去信，告知他们此事。 姜云瑶的外祖父在得知消息后就很想赶来见见唯一的外孙女。 奈何路远不说，外祖父也是个执掌兵权的老将军，需要镇守一方国土，不能轻易离开。 不过外祖父人不能来，却派人给姜云瑶送来了不少礼物。 全都是南方的特产，什么吃的用的玩的，足足拉了好几辆马车，千里迢迢运送过来。 虽然大多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收集这么多东西也颇得花费一番心血。 这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姜云瑶全都珍惜妥帖的让人收进了库房里。 不只是姜大夫人给娘家写信，请他们帮忙寻找并收集杜仲树，连姜三夫人也写信给娘家，请他们帮忙了。 姜三夫人的娘家是经商的，也是小有名气的富庶之家。 当初姜三夫人嫁入将军府的时候，光嫁妆的丰厚程度，足足摆满了一整条街，震傻了一众京都贵夫人。 姜三夫人娘家生意做得大，家中商队常年来往祁月国各地，还时常前往其他国家做生意，路子广。 请他们也帮忙收集杜仲树，绝对事半功倍。 原本她们是想请娘家那边收集到足够的杜仲树后，直接运来盛京的。 既然是姜云瑶要的东西，当然要在找到后的第一时间送到她的手上啊！ 但姜云瑶想了想，却拒绝了这个提议，转而让他们若是搜寻到了足够多的杜仲树苗，直接运往边城，请亲爹帮忙在边城圈地种植。 边城地广人稀，不管是土地还是人工都很低廉。 放在盛京，寸土寸金的地方，成本投入太大，也不方便后续生意的展开。 反正她预想中专门制作肉罐头一类的食品加工厂要是开起来，也是开在边城才最合适。 从游牧民族手里买来的牲畜肉，直接在边城宰杀用制作成肉罐头，随后从边城往外分销。 如此能保证食品原材料的足够新鲜，且因为当地人工低廉，投入也小。 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如此方方面面的问题自然都得是要考虑到位的。 外祖父那边已经在收集中了。 上次外祖父来信，说已经下命令让人去找杜仲树苗了，找到后就会立刻送往边城。 只是距离较远，一封信在路上走的时间过长，也不知晓眼下事态推进的如何了。 姜云瑶问姜兆钺，是想知道姜三夫人娘家那边可有什么回信了。 别说，这件事姜兆钺还真知道。 明明这桩子事是姜三夫人主动揽下，写信让娘家帮忙一起搜集杜仲树的。 结果姜兆钺对此比姜三夫人还要上心，三天两头的给他的外祖父和舅舅们写信催问进度。 “一直都在收集中哦。” 姜兆钺用献宝似的语气道。 “听说第一批已经准备送往边城了，昨天刚收到的信，这会儿应当已经走到半路了吧！” 第282章 盛知衡的非人行为 “那真是太好了。” 姜云瑶闻言，也是发自内心的欣喜起来，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这次真是欠了大人情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理所应当的帮忙。 姜大夫人是疼女儿，才特意给娘家写信请他们帮忙。 姜三夫人则是因为宠侄女，也写信请娘家人帮忙。 姜兆钺就更不用说了，对这件事比自己的事都上心，频繁写信催进度。 所有人对姜云瑶的好和为她做的事，她都记着呢，总要找机会全都一一报答回去才是。 别人出自真心帮她，虽不求回报，她却不能真就如此理所应当的躺平享受着别人对她的好。 “九堂兄。” 姜云瑶想了想，唤了姜兆钺一声，好奇地询问道。 “你外祖父他们，平日里做的都是什么生意？” “他们的生意做的有些杂。” 姜兆钺想了想，努力用姜云瑶大概能理解的方式给她解释。 “就那种倒买倒卖，什么赚钱就做什么营生，主要干行商，穿梭各地运货贩货，在不同的地方卖不同的东西。” 姜兆钺担心姜云瑶不能理解，用了一种更加细致的解释。 “比如从盛京购买上等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以及上等瓷器一类的东西，运到南方或是别的国家售卖。再从当地收购东西，带回来售卖，如此反复。” 姜云瑶听懂了。 这大概就是一种类似于“二道贩子”的经商模式。 不一定有具体固定的采购货物的源头，全看什么货物在什么地方能卖的上好价，就会批量采购，然后运到需要的地方去卖。 如此一来，基本大多数时候都带着货物走在路上。 虽然辛苦了些，但能获得的利益却是巨大的。 从原产地按照合适价格购买的货物，运到别的地方，只要当地有市场，手上的货物价格就能翻倍，甚至是翻很多倍的卖出去。 做这种生意的人，必须得胆大心细。 能及时察觉到市场的转变，并能及时根据市场调整收购货物的种类，并能保证所采购的货物都能卖出好价，赚取大笔利润。 除此之外，还要能吃苦。 长期带着货物在路上行走，为了时刻保护携带的货物，风餐露宿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做这种生意，一向是机遇和危险并存。 不过了解了他们的经营模式后，姜云瑶倒是来了兴趣。 她的各种工坊都有想法，已经投入生产，或是正准备投入生产了。 她现在缺的是什么？ 不是钱也不是人，她缺的就是一个靠谱的，能帮她把货物销售出去的渠道啊！ 而姜兆钺的外祖父和舅舅们，做的就是这种行商的生意，更好符合她现在对销售渠道的需求啊！ 暂时还在设想阶段，还没有投入生产的工坊就不说了。 就说现在正在热火朝天，加班加点运行的纺织坊里出产的东西，在盛京还供不应求呢，运到外地，更是能大赚一笔。 而且姜云瑶信任姜三夫人，还有姜兆钺如此向着她，他的外祖父家也是完全能信任的生意合作伙伴。 别的不说，就说为了她想要的杜仲树苗，姜三夫人给娘家写封信过去。 那边就放在心上，并用最快的速度收集到并亲自运送去边关这一点，就足以让姜云瑶牢记住他们的好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姜兆钺的外祖父家，严格来说也在亲戚范围内，有钱当然是先让自家人赚啊！ 姜云瑶有了想法，但暂时还没跟姜兆钺说，而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准备等日后有机会的话，再跟姜三夫人好好说上一说。 只是他们不是京城人士，到时候想和对方谈生意谈合作的话，怕还得走一趟，亲自登门以示诚意。 思及此处，姜云瑶看着九堂兄愈发顺眼了。 虽然九堂兄智商经常掉线，但是对她是真的好。 “最近的功课是不是太重了点？八堂兄九堂兄还撑得住么？” 姜云瑶忍不住，就多关心了一嘴二人最近的课业。 盛知衡虽然外表温柔，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 但实际上心黑手黑，暂时领了教导姜兆钺和姜珏学位的职，就十分上心，绝对对得起将军府对他的信任。 可怜姜兆钺和姜珏两个人埋首于繁重的课业中，整日里苦不堪言，人都瘦了一圈。 姜云瑶虽然也被盛知衡要求跟姜兆钺他们一起上课学习，但她忙嘛，还有那么多生意要经营。 盛知衡也不想太累着她，生怕把她给累坏了，对她课业上的管控就松了许多，完美展现了他的“双标”。 姜云瑶自己需要完成的课业虽然也不少，但每日里挤出来点时间还是能按时完成的。 姜兆钺和姜珏就没她这么好的运气了，整日里被繁重的课业压弯了脊梁。 尤其是整日里待在盛家的书房里跟他们一起上课的，还有祁昱霖兄妹俩。 祁昱霖就不说了。 在暂时被留在盛家跟着盛知衡学习念书之前，教导他课业的，身份地位可都是孟阁老那种级别的。 加上祁昱霖本身又是个好学且聪慧的，每次盛知衡讲课时，他不但绝大部分都能听懂，还能举一反三的跟盛知衡探讨自己的观点。 就连祁文婧，虽然平日里一副怯生生的小白兔模样，课业完成的也很漂亮。 年岁比他们还小的孩子，课业做的比他们还要好？ 姜兆钺和姜珏的好胜心瞬间就被激起来了，也咬着牙硬着头皮努力学习。 姜珏先前在外祖父家，被外祖父盯着学习的时候，也没有现在劲头大。 结果接连跟着盛知衡学习了那么久，二人连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硬生生累瘦了，下颌骨的棱角都分明了不少。 整日里闹腾的整个将军府鸡飞狗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姜兆钺，突然如此认真的开始学习了。 姜三夫人欣慰不已。 但看着他逐渐消瘦，姜三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心疼得紧。 就看她最近吩咐厨房给姜兆钺和姜珏二人准备的各种补品就知道了。 姜云瑶不提起这个还好，说起课业，姜兆钺的表情都委屈了起来，忍不住抬头看向姜云瑶控诉起盛知衡的非人行为来。 第283章 那个凶残的小崽子 “你知道吗？他昨天给我们布置下的课业，竟然是给了我们一个从诗经里提取衍生的命题，让我们写八股文。” 姜兆钺声线凄厉，如泣如诉。 “八股文啊！你说他还是人吗？！” 这也是导致姜兆钺和姜珏今天愤而逃……咳，请假的最根本原因！ 姜云瑶闻言也被惊住了。 她虽然一直知道盛知衡隐藏在温润表象下的本性凶残着呢，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八股文是科举考试用的一种文体，顾名思义，就是指文章的八个部分。 八股文的文体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以及束股这八个部分组成。 且八股文的规则要求极高。 一般都是就“四书五经”里取题。 内容不允许自由发挥，措辞必须严谨。 甚至包括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以及声调的高低等等，都要相对成文。 就连字数也有限制。 对于到现在连四书五经都没学一半的姜兆钺和姜珏来说，盛知衡让他们写八股文，就是在涮他们玩呢吧！ 别说让他们做出一篇完整不出错的八股文了，他们甚至连八股文的具体书写模式还没搞懂呢！ 敢脑子一热让他们写八股文的盛知衡，简直没有人性！ 姜兆钺和姜珏最近本就被课业折磨得快不成人形了，这八股文的作业一出，俩人直接摆烂不干了。 不过大抵是好歹被盛知衡教了这么久，出于学生对夫子的天然敬畏……这俩人虽然想逃课，但也不敢像以前那么飘。 借了请假的名头不说，甚至还找上了姜云瑶，借妹妹的人去跟盛知衡请假，也是真的很怂了。 看穿了这一点的姜云瑶忍不住偷笑。 别看九堂兄在背地里如此吐槽盛知衡没有人性，一副恼恨愤怒，恨不能生撕了盛知衡的模样。 但实际上在他想逃课却不敢，还要借妹妹势的时候，就已经输得彻底了。 不过为了姜兆钺那强烈的自尊心，姜云瑶并没有揭穿这一点的意思，甚至还有意小心呵护一下，含糊的应和着。 “他为什么会突然给你们布置这种作业？” 姜云瑶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 虽然盛知衡本性凶残，但也不至于明知道姜兆钺和姜珏没那个能力，还硬是要为难他们吧？ 姜云瑶真是怎么想都觉得这其中很有问题的样子。 姜兆钺沉默了片刻，小眼神下意识的就瞟到了闷头帮妹妹洗菜的八堂兄身上。 姜珏面瘫着一张脸，一直在充当一个不存在的背景板，安安静静的洗菜，头也不抬，像是对他们的话题毫无兴趣似的。 看他那认真的模样，姜云瑶差点都要以为他手里洗的不是菜，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大宝贝了。 姜珏对姜兆钺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 对上妹妹好奇的眼神，姜兆钺嘴唇蠕动了半晌，才终于慢吞吞的开口解释。 “还不是那个凶残的小崽子。” 姜兆钺嘴角抽搐，表情微微扭曲。 “他简直聪明的不像个正常人，平时课业完成的还可以就算了，那天在盛夫子提到八股文的时候，还主动要求当天的作业改成八股文！” 姜兆钺对盛知衡的称呼，由最开始的直呼其名，变成了眼下的“盛夫子”。 虽然刚开始他很抗拒这个称呼，但被姜三夫人收拾了几次之后，他只能捏着鼻子如此称呼盛知衡。 时间长了，他对盛知衡的称呼，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就是“盛夫子”，再没有了当初的那般抗拒和难以启齿。 姜云瑶又发现了一个姜兆钺口嫌体正直的证据，但笑不语。 至于姜兆钺口中的那个“小崽子”…… 姜云瑶嘴角勾起的弧度僵硬了一瞬，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九堂兄，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注意一下。 口嗨一时爽，等日后知道了祁昱霖的真实身份，怕是有的他后悔的时候。 毕竟那可是现今祁月国的唯一储君，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皇帝。 但为了隐瞒祁昱霖兄妹的身份，对外的解释一概都是他们是盛知衡远房亲戚家的孩子。 因为家中出了意外，才被暂时安置在盛家。 这个说法，是盛知衡对外解释用的统一说辞，包括忽悠姜兆钺他们的时候。 祁是国姓，一旦把他们的全名喊出来，直接就暴露了。 加上两位小殿下虽然眼下隐姓埋名藏在了盛家，但也不好直呼他们的名字。 于是干脆就让他们顶了廿六廿七的名字。 当着姜兆钺他们的面时，就喊两位小殿下廿六廿七。 反正他们本来就是顶着廿六廿七的同款易容脸留在盛家的，如此一来更不怕露出破绽了。 姜兆钺也是个心大的，只以为廿六廿七是两个小家伙在盛家远房亲戚家的排行，没有多想。 姜珏倒是察觉到了一丝怪异。 据他所知，盛家除了眼下在盛京的盛知衡他们这一支分支，剩下的多在石河府老家。 盛知衡他们这一支跟老家那边的族人关系早就生疏的几乎不怎么来往了，再有先前盛家出的那桩事…… 在当初寻回姜云瑶之前，将军府可是好生调查过盛家一番的。 姜珏也因此知晓了盛家不少事情。 盛知衡一家都被流放了，族群那边都没有一个有关照之心的不说，甚至担心会被他们连累，连夜把盛知衡他们这一支分支全给迁出了族谱。 当时天灾刚发生不久，盛世一族也损失不小。 结果在那种时候，他们还能在得知盛誉青出事后，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这一支迁出族谱划开关系…… 由此可见彼此间的关系已经生疏到了何等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盛知衡还不计前嫌的收留了远房亲戚家的孩子，甚至亲自教导学业？ 都被迁出族谱了，盛知衡他们一家不因此对族里人颇有怨念就算了，居然还会收留家里出意外的族人之子？ 正因为是同窗，盛知衡对他们全都一视同仁，姜珏也能敏锐的察觉到，盛知衡确实是在用心教导他们的。 如此一来，反倒是显得更加古怪了，不是吗？ 第284章 死堂弟不死自己 但姜珏是个闷葫芦，心里虽然对此有疑惑，但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打探过相关的任何一个字。 表面上看是姜珏不爱管闲事，但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对外人生性淡薄罢了。 除了被他划拉进自己圈子里的特定人群外，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外人。 外人的事情，与他何干？ 管那么多做什么。 至于心大的什么端倪都没发现的姜兆钺…… 姜珏除了用同情的眼神看过他几次后，也没有指点他的意思。 心大神经粗有时候也是件好事，不知者不畏么。 不过在姜兆钺提到八股文的时候，饶是姜珏的脸上，也闪过了一抹一言难尽的神色。 也不看看他们现在的学习进度，上来就搞八股文？ 那不是让他们写八股文，那分明是想要了他们的小命啊！ 姜珏情绪波动，洗菜的手劲都忍不住加大了几分，盆子里的水哗啦啦作响。 姜云瑶嘴角抽了抽，也没有就姜兆钺对祁昱霖的称呼发表什么意见。 “他自己要求的作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下子连姜云瑶都忍不住同情起姜兆钺他们了。 “你们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啊，真是太惨了。” 姜兆钺见妹妹站在了他们这边帮他们说话，立时被感动到两眼泪汪汪。 “就是就是，他自己愿意写就让他去写么，何苦要拉我们下水。” 姜兆钺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角，嘤嘤唧唧道。 “这日子没法过了！” “哦？你这是对我布置下的作业有异议？” 就在姜兆钺假哭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瞬间惊得他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汗毛乍起。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兆钺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盛知衡，根本没察觉到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想到刚刚自己跟妹妹控诉告状的那些话可能都被盛知衡听到了…… 姜兆钺两眼一黑，很想给他们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依照他对盛知衡那浅薄的了解，以盛知衡的心黑记仇程度，绝对已经在心里憋着坏，想好回头要怎么收拾他了！ 姜兆钺瞬间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很想让时光倒流，他一定闭紧自己的嘴！ 他也不是怕了盛知衡。 毕竟要真是对上，就盛知衡这病歪歪的小身板，根本就不够他几下打的。 但盛知衡整人的手段，根本就不要动用武力！ 姜兆钺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课业再度加重，漆黑无光亮的未来，嘴唇哆嗦着把视线转向了姜珏。 八堂兄，八堂兄你快站出来说句话啊！ 咱们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能这么不讲兄弟情义！ 而刚刚还用了大力气洗菜，把水盆里的水搅和的哗啦作响的姜珏，这会儿动作放轻，差点连呼吸都屏住了。 面对姜兆钺的视线求助，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菜叶子，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对可怜的堂弟视而不见。 死堂弟不死自己。 反正刚刚说盛知衡坏话的人是姜兆钺，他可全程一个字都没说。 盛知衡不管偷听了多久，偷听到了什么，可都跟他没关系！ “你，你怎么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这群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孤立无援的姜兆钺想到这可是在他们将军府，是他的地盘，绝对不能在盛知衡的面前露怯，便壮着胆子质疑。 “你什么时候出入我们将军府跟自己家似的，这么来去自如了？！” 姜兆钺说到最后，语气都委屈了。 原本说好的他们立场一致，一起“孤立”盛知衡这个想跟他们抢妹妹的家伙。 结果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叛变了。 别说孤立盛知衡了，人家现在都能在他们将军府来去自如，下人都不用禀报的了！ 姜兆钺委屈大发了。 所以坚持“孤立”盛知衡立场的人，最终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么？！ “我不来，怎么能听到刚刚那番话呢？” 面对姜兆钺的指控，盛知衡表现的倒是极坦然。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你对我的意见这么大。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够好。看来关于课业方面，我需要更加努力让你认可才行。” 姜兆钺：“！！！” 姜兆钺一脸悲愤的看着盛知衡，被梗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云瑶见状，生怕把姜兆钺给气出个好歹来，连忙出声打圆场。 “他是我叫来的。” 姜云瑶在姜兆钺看不到的角度冲盛知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收敛点。 “这不是想着今天要给你们弄个新鲜吃食么，人多吃着热闹。派佳兰去帮你们请假的时候，顺便传话把他也邀请来了。” 姜云瑶都这么说了，姜兆钺能怎么办呢？ 如果把盛知衡弄来的是其他人，他还能找对方算账。 但人是妹妹邀请来的，姜兆钺除了咽下这口气还能怎么办呢？ 反正他是肯定不能找妹妹算账的，甚至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妹妹。 “还有你。” 姜云瑶作势瞪了盛知衡一眼，要为刚刚吃瘪了的姜兆钺讨回个公道。 “你作为他们现在的夫子，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学习进度，居然还给他们布置八股文的作业？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姜兆钺见妹妹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原本蔫头耷脑的模样瞬间转变，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可不是么。 让他一个四书五经还没学一半的人去写八股文，就是在强人所难，故意等着看他出糗呢吧！ 再说了，他们姜家一门武将，姜家儿郎不出意外都是要投身军营当兵去的，又不去考科举，学写八股文干什么？！ 有这功夫，他还不如把姜家祖传的枪法和拳法多练几遍，多看几本兵书呢！ 姜兆钺眼巴巴的看着姜云瑶。 这话他不敢当着盛知衡的面说出来，就只能试图用脑电波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妹妹，借由妹妹的口传达。 姜云瑶眨巴了两下眼睛，很遗憾的并没有接收到姜兆钺传递过来的信号。 “就算想让他们写八股文，也不急于这一时嘛，等他们学业再精进一点再让他们学写八股文也不迟嘛，你说呢？” 第285章 这个堂弟，可能真的不大聪明 “唔？” 盛知衡迟疑了一瞬，摸着下巴不解的道。 “这次的八股文作业没什么要求，就是想让他们熟悉一下八股文的制式，对内容要求不高，做成什么样都没关系……我难道没说吗？” 姜兆钺：“？？？” 姜珏：“……” 姜兆钺闻言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当场。 片刻后反应过来的他瞬间表情扭曲。 “你没说！！！” 短短三个字，姜兆钺几乎是吼出来的，悲愤欲死。 就连一直缩小自己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存在，不参与任何争端的姜珏这下都坐不住了。 他猛地抬头，木着一张脸看着盛知衡，目光呆滞。 打从上次姜兆钺带着姜珏逃课，导致老夫子借题发挥愤而离职一事发生后。 虽然将军府的众人都知道了平日里那老夫子是如何苛待姜兆钺的，便对他都只有关心，没有惩处。 但姜兆钺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的。 毕竟他逃课是引子，因此把老夫子气走也是真的。 于是在被三堂兄使计，把他丢去了盛知衡手里学习，甚至还得叫盛知衡一声“夫子”时，姜兆钺也捏着鼻子认了，没有再逃课。 每日里艰难在盛知衡手下“讨生活”，被课业折磨得人都瘦了一圈，他也没想着逃课。 这次实在是被八股文折磨的不轻。 姜兆钺跟姜珏两个人凑在一起，头发都不知道薅下来了多少，愣是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甚至因此，两个人觉都没睡好，到现在还各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呢。 实在做不出来作业，又不好意思交白卷，才导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产生了逃避心理。 课业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实在不好意思去上课。 不过今天有妹妹帮忙出面请假，明天要怎么办这件事，兄弟二人还没想到。 他们只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 总不能让他们承认自己真的菜到了这种地步，布置的作业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连那俩年纪比他们还小的小不点都不如吧？ 他们也是要面子的好么？！ 结果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 盛知衡居然说，他本就没觉得他们真能写出来，只是想让他们熟悉一下八股文的制式，关于作业的完成度并没有任何要求？ 然而对于现在的姜兆钺和姜珏来说，让他们知道这个真相，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哦，那大概是我忘记说了吧。” 盛知衡面对双目赤红，呼哧呼哧喘着气，跟愤怒的小牛犊一样，眼瞅着随时都能冲上来把他撞飞的姜兆钺，镇定自若道。 “不过不重要，你们现在知道也不迟。” 已经迟了！！！ 姜兆钺想想自己为了琢磨八股文抓掉的那些头发，以及翻来覆去睡不着熬的那些夜，就痛不欲生，很想要拿长枪戳点什么泄愤。 姜云瑶见状扶额，对盛知衡精准点燃姜兆钺愤怒值的行为头疼不已。 这万一要是发生点什么流血事故啥的，她可没本事阻止啊！ 好在盛知衡还算勉强有点理智。 在姜云瑶焦头烂额打圆场之际，他就顺势顺着姜云瑶的话，揭过了这个话茬。 “既然有想法，我不过就让他试试看，顺便也让你们试试看。” 盛知衡嘴角带笑，表情无辜。 “有探索和求知精神是好的，应该支持一下不是吗？” 姜兆钺被噎得直翻白眼，对上盛知衡无辜的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心梗。 姜兆钺双手握拳忍了半晌，最终还是磨着后槽牙愤愤转头，甩给盛知衡一个后脑勺。 姜珏表情木然的盯着盛知衡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移了视线。 只是他整个人窝在小凳子上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大号的蘑菇，头顶上仿佛有无形的阴云密布，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厨房里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盛知衡挑眉，淡定的挽起袖口上前，帮姜云瑶处理食材。 “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 “唔，我要给你们做一种叫火锅的食物，很好吃的。而且会有新口味诶，保证你们都没吃过，肯定会很惊喜哦！”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只要出自你手的东西，一定都很美味。” “嘻嘻嘻，看在你夸我的份上，待会儿允许你多吃几块肉。” “这个是什么东西，需要怎么处理？” “这个叫辣椒，是一种调味品，待会儿的火锅锅底，它可是主角。这个已经处理过了，你别乱动，再辣着你的手。” “唔，辣？” “嗯……反正你待会儿吃了就知道啦！不过你身体还没好透，太刺激的东西不能多吃。算了，待会儿再做个番茄锅底吧。” “好，你做什么都好。” “嘻嘻~” …… 听着盛知衡和姜云瑶一问一答，相处默契和谐，自带一股别人都插不进去话的亲密感。 姜兆钺和姜珏对视一眼，一个翻了个白眼，一个脸更木了。 果然就算已经答应过姜云瑶不会再找盛知衡的麻烦，但是看着他跟姜云瑶这么亲近的模样还是很不爽。 再想想盛知衡可是比姜云瑶大了八岁的…… 哼，老牛吃嫩草，臭不要脸！ 于是，见不得妹妹在眼皮子底下被“勾搭”的姜兆钺，很不服气的强势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妹妹呀，这个皮削好了，要不要我帮你切一下？” “还有这个菜我也择干净了，拿给八堂兄去洗，我再帮你干点别的啊？” “哎呀这个人，你不干活杵在这干什么？碍事，走开！” 姜兆钺一边说着，一边以强势的姿态横插入姜云瑶和盛知衡中间，把盛知衡挤开，对着妹妹献殷勤。 “哎呀你这个肉切的真好看，刀工真棒！” 盛知衡倒是难得好脾气的没有说什么，被从姜云瑶的身边挤开后，他甚至还自觉的走开了。 姜兆钺见状，还以为盛知衡这是因为在将军府的地盘上不敢跟他争抢妹妹的关注和喜爱，愈发得意洋洋了。 只有忙碌着换水洗菜的姜珏默默抬头，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瞥了姜兆钺一眼，再度意识到自己这个堂弟，可能真的不大聪明。 第286章 这玩意儿真的能吃吗 他们现在可还要在盛知衡的手底下“讨生活”。 将军府一日没有给他们找到更合适的夫子，他们就得再接着多喊盛知衡一声“夫子”。 仗着这个身份和称呼，盛知衡只要想收拾他们，还不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姜珏是个聪明的，且早就看清了现实。 偏偏姜兆钺这个没脑子的，早就不知道明里暗里的被盛知衡收拾多少顿了，还一点记性都不长。 姜珏想到这，愈发惆怅了。 有这么一个不停犯蠢的堂弟，连累他每次也跟着一起被盛知衡收拾，他可真是太惨了！ “哎呀，你别在这笨手笨脚的碍事。” 姜兆钺以强势的态度把盛知衡从姜云瑶的身边挤开，还没等他得意睥睨盛知衡呢，就被妹妹嫌弃了。 “你又不知道怎么弄，别在这捣乱，给我坐凳子上择葱去！” 姜兆钺：“……” 被妹妹直接训斥了一通的姜兆钺，委屈且灰溜溜的重新坐回了小凳子上。 盛知衡见状，冲着姜兆钺缓缓勾唇，微微一笑。 虽然表情没什么异常，却莫名让姜兆钺感受到了满满的嘲讽。 好气啊！ 姜云瑶仿佛没有察觉到在厨房这片小小的空间里涌动的暗潮似的，手下麻利的收拾着所有食材。 有姜兆钺几人挤在厨房里，占据了仅剩不多的位置，以至于厨娘和一众负责厨房的小丫鬟们只能站在门口看着。 厨房里这群可都是少爷小姐，身份尊贵着呢。 结果这会儿却抢了他们的活计，着实让一群人很不适应。 不敢公然违逆小姐的命令，他们就只能站在厨房门口，时不时踮起脚观察。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随时提防着一旦少爷小姐们操作失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好第一时间冲上去抢救。 结果他们看了半晌，发现别看自家小姐年纪小，切菜配菜的动作麻利不说，还井井有条，虽然忙碌，但并不显得慌乱。 结果一群人因此，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充满了心疼。 想想小姐在和将军府分离的那几年，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看着她忙活的模样如此麻利熟练，摆明了是经常下厨的。 小姐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一群人想到这里，纷纷把目光转到了盛知衡的身上，对着他怒目而视。 他们家宝贝小姐，放在将军府，所有人都怕她磕了碰了，恨不能捧在手掌心里。 别说是让她下厨做饭了。 姜云瑶要是愿意，她天天脚不沾地被人扛着走都没问题！ 看小姐现在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在盛家吃了不少苦！ 众人心疼小姐的过去，却无法补救，只能徒劳的朝着盛知衡投过去不满的视线。 居然舍得让年纪那么小的小姐下厨给他们做饭，过分！ 盛知衡莫名接收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敌意，不解的顺着来源方向看去，就见厨房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 在盛知衡看过去的时候，一群人默契的纷纷转移了视线。 盛知衡没有找到对他散发怨气的源头，只得疑惑的暂时把此事抛之脑后，耐心的按照姜云瑶的叮嘱帮她洗东西。 “哎呀，你别动那个。”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在洗完她要的东西后，转头拿起刀准备帮她切肉，连忙阻止。 “那刀是刚磨好的，可锋利了，你小心别伤着自己。” 姜云瑶说着，从盛知衡的手里把菜刀夺下来，冲着姜兆钺招呼了一声。 “九堂兄，过来帮忙切肉了！” 姜兆钺：“……”我全都听见了的，妹妹你现在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能不能不要这么往外拐？！ 姜兆钺心下怨念不已，但看了姜云瑶一眼，却什么都没敢说，任劳任怨的走上前。 “拿着，我教你怎么切。” 姜云瑶把菜刀塞进姜兆钺的手里，拿了一大块冻肉出来。 “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牛肉，放在冰窖里冻了一下，现在软硬度刚好。你力气大，像我这样切下去，尽量把肉片切得薄一点，记住了吗？” 姜云瑶絮絮叨叨的教导姜兆钺切肥牛片，还不忘叮嘱。 “千万不能切太厚，厚了待会儿涮锅的时候不容易煮熟。薄一点容易熟，还入味好吃，记住了吗？” 姜兆钺自然没敢有二话，乖乖听着她的吩咐，任劳任怨的开始干活。 姜云瑶虽然找到了力气大，手切肥牛的好帮手，但还是觉得这么纯靠手切太浪费时间了。 切出来的肥牛容易薄厚不一样不说，切起来还费力，需要花费的时间多。 要是火锅店真的开起来，后厨专门用来切肥牛片和肥羊片的人都得安排不少。 必须得想个办法，能不能弄个什么可以省力些的工具什么的…… 不过暂时姜云瑶先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继续忙活着准备其他东西。 牛百叶一类的东西，姜云瑶早就安排厨房里的人洗干净准备好了。 把切肥牛和肥羊的任务交给了姜兆钺，姜云瑶忙活着其他东西，很快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个七七八八。 将军府的其他人听闻姜云瑶带着两位堂兄，甚至还有盛知衡，在厨房里忙碌着要给他们做好吃的，都好奇不已。 不说闻讯而来的姜云平几人，府上的几位夫人也都来了一遍。 甚至连姜老夫人，虽然自己没过来，但也遣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看看姜云瑶是在折腾什么好东西。 围观的人虽然多了点，但并没有对姜云瑶造成任何影响。 他们都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又不会进来碍手碍脚，那就看着吧。 不过在姜云瑶开始炒制火锅底料后…… 别说站在厨房门口的众人瞬间哗啦一下退散了个干净，就连厨房里的几个人都没忍住落荒而逃，跑出了厨房。 一群第一次嗅到辣椒味道的人，站在厨房门口纷纷打起了喷嚏，生不如死。 这是什么味道，也太可怕太呛了吧？ 姜云瑶就是要做这种东西给他们吃？ 光是闻着味就这么可怕，那吃到嘴里得有多恐怖？ 这玩意儿真的能吃吗？！ 第287章 怎么上的全都是生的？ 一群人站在厨房门外的空地上，面面相觑，表情为难。 这可是妹妹辛辛苦苦给他们做的东西诶，不吃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妹妹了。 万一妹妹要是因此不开心，甚至伤心难过了可怎么办？ 但吃的话……闻着味都这么可怕，真的不会吃死人吗？ 一群人面面相觑了半晌，心下纠结不定，忍不住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盛知衡。 看姜云瑶收拾食材时的熟练程度，她在盛家的那几年，应当没少做饭吧？ 对此盛知衡应该挺有发言权的？ 那么问题来了，姜云瑶有没有做的饭把人吃出事来的壮举？ 盛知衡也被辣椒入锅后突然发出的刺鼻气味给呛到了，冲出厨房后，他扶着柱子咳了半晌才缓过来。 这会儿脸都涨红了，不再像之前那般，面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看着倒是多了几分活气。 在接收到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盛知衡迟疑了。 虽然他之前确实吃过不少次姜云瑶做的饭菜，味道也很棒。 但这次的东西……嗅着空气中还不断从厨房里涌出来的刺鼻气味，他还真不敢打包票了。 众人见盛知衡沉默不语，还以为他这是默认了，登时表情放空，一个个都陷入了绝望。 “这可是妹妹做的东西诶，再难吃你们也得吃。” 闻讯而来的姜云义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语气阴恻恻的。 “她忙活了这么久，不管味道如何都是一片心意。谁要是不吃……” 姜云义的话虽然没说完，但他未尽之意里的威胁众人都听出来了。 偏偏姜云飞还一脸严肃的跟着点头，一副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了的模样。 “你们在说什么呢？” 姜云瑶也被呛到了，忍不住跑出来呼吸两口新鲜呼吸，并招呼人进去帮忙。 “我锅里还炒着火锅底料呢，来个人给我烧火啊。” 姜云瑶说完，又急匆匆返回了厨房里。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推搡，一时间谁都不敢进厨房。 不是不想给妹妹帮忙，而是这味道太刺激，他们脆弱的鼻子受不住啊！ 最终在你来我往的一阵互相推诿下，盛知衡这个客人率先被推了出去。 “虽然妹妹请你是来吃饭的，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干等着吃吧！” 姜兆钺严肃脸看着盛知衡，振振有词道。 “你不是最喜欢在妹妹面前献殷勤了么？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去吧！” 盛知衡似笑非笑的看了姜兆钺一眼，没说什么，淡定的走进了厨房去给姜云瑶帮忙了。 吃火锅用的锅子，是姜云瑶找人提前定做的。 配备着可以摆到桌子上的小泥炉，把锅子架在小泥炉上，使用的燃料是上好的银霜炭。 银霜炭一般是富贵人家冬日用来燃炭盆取暖用的。 易燃耐烧，还没什么烟。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贵了。 连皇宫里的贵人们用的，都是银霜炭呢。 用银霜炭来烧锅子吃火锅似乎有些太奢侈了，但谁让将军府只有这一种炭，只能先用用这样子。 等到晚饭时间，姜云瑶派下人去告知众人，可以准备开饭了。 知道今日是姜云瑶下厨，众人都早早等着了。 甚至全都做好了准备，不管姜云瑶做成了什么样，他们都要给面子的全部吃干净才行，绝对不能让宝贝难过！ 抱着如此想法，所有人很快齐聚，在桌边落座。 就连还没好透彻的姜老将军，以及刚能下榻走动不久的姜五爷，也都悉数到场了。 姜云瑶给他们另外准备了番茄锅底，本想让人给送过去的，没想到他们也过来了。 既然如此，姜云瑶就干脆让人把她准备好的锅底全都端上了桌。 因为人多，姜云瑶足足弄了六个锅子。 为了照顾不能吃辣的，和第一次尝试，可能吃不了辣的众人，姜云瑶准备了两个锅底。 三个辣锅的辣度是微辣，另外三个锅底是番茄锅。 如此除了还燃着炭火，咕嘟咕嘟翻滚着的锅子外，周围摆着的全都是生食材。 众人坐到桌边，看到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全都傻眼了。 怎么上的全都是生的？ 这让他们怎么吃？ 吃生的？ 那些蔬菜什么的也就算了，吃了也死不了人。 那生肉怎么吃？ 姜云瑶看着众人瞬间惊悚起来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想歪了，连忙给他们掩饰。 “我教你们怎么吃。” 姜云瑶先拿了一个小碗，走到旁边桌子前，给众人示意。 “这些都是各种小料，葱花蒜泥和香油什么的，都有。喜欢吃什么小料就自己打，还有干蘸料，里面有辣椒面和碎花生，好吃，但比较辣……” 姜云瑶是比较喜欢吃干碟的，但是为了给众人演示一下吃的过程，她特地打了两份。 一份油碟，一份干碟。 “自己喜欢什么口味就自己调，用来待会儿蘸着吃。” 姜云瑶打完小料，就夹了一片肥牛片，放入了辣锅锅底。 “想吃什么，就把什么下到锅子里，等煮熟了就捞出来吃。肉片的比较薄，等变色就可以捞出来吃了。” 姜云瑶说着，看下进去的肥牛片已经变色了，就忙捞出来在油碟里裹了一圈，然后放到了姜老将军面前。 “裹了油碟就没那么辣，祖父可以尝一下，看能不能接受。” 忐忑的众人在坐到桌边的时候，原本心中的纠结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锅子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虽然辣椒的味道有点点怪，但飘散在空中的味道很香。 不但完全没有先前在厨房里嗅到的那般恐怖，甚至还让人口舌生津。 这会儿看到姜云瑶先涮了一片肉，沾上油碟放到祖父面前的小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转移过去了。 这种吃法还挺新鲜的，众人都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那锅红色的锅底，姜云瑶说那叫什么来着？ 哦对，辣椒锅底。 这辣椒是什么味儿他们还没尝过呢，就是先前在厨房里被呛过一次，还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姜老将军投射过去，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碗里的那片肥牛。 第288章 涮火锅没有毛肚，宛如没有了灵魂 姜老将军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不慌不忙的夹起那片肥牛送入口中。 香嫩可好，还有一丝淡淡的奇怪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 这就是姜云瑶说的辣椒的味道吧？ 出乎意料的好吃！ 姜老将军面前就摆着一个微辣锅子，在尝过一片肥牛后，他立刻自己夹了几片肥牛丢进了锅子里。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只要看他的态度就明白了。 众人立刻纷纷开始忙着夹自己喜欢吃的食材，往咕噜咕噜翻滚冒泡泡的锅子里丢。 他们着急品尝火锅的美味，都顾不上去打蘸碟了。 姜云瑶见姜老将军沉迷于辣锅的美味，无奈的让下人上前帮忙，把姜老将军面前的辣锅给移开，给他换了个番茄锅。 “您受的伤还没好透，不适合吃辣椒这种刺激的食物。番茄锅的味道也不错，您还是吃这个吧。” 姜云瑶说着，还看了一眼埋头跟哥哥们抢肉的五叔。 “还有您也是，吃番茄锅。您的伤势比祖父还重呢，这刚能下地没多久，不能吃辣。” 让他们尝尝味道就算了，怎么还吃上瘾了？ 姜老将军和姜五爷对视一眼，纷纷扼腕。 这辣锅的味道他们也形容不上来，就是很美妙，很容易让人上瘾。 他们还没吃过瘾呢，就给挪走了，真是……太过分了！ 但他们也不好无视姜云瑶的一片心意，只得转而把筷子伸向了番茄锅。 人多，一共分成了两桌吃饭。 姜老将军带着府上的男子，包括盛知衡在内坐一桌，姜老夫人带着几个儿媳坐一桌。 姜老将军他们那桌人多，一共摆上了四个锅子，两个辣锅，两个番茄锅。 结果一群人抢着涮菜，还差点没打起来。 夫人们这桌只放了两个锅子，但众人吃的其乐融融，一点都没有抢菜大家的趋势。 相比起辣锅，番茄锅的味道虽然也很不错，但众人就是觉得逊色了一点。 尤其是姜老将军和姜五爷。 越是得不到的越容易让人惦念。 他们俩刚刚尝过两口辣锅，就被迫转移向了番茄锅，心里不舒坦极了。 虽然番茄锅也很好吃，但他们总觉得味道差了一点。 但有姜云瑶的叮嘱在先，也抢不过几个小辈，两人只能眼馋着辣锅，吃着番茄锅。 盛知衡虽然看起来不争不抢的，但下筷子的时候稳准狠，倒是也被他捞到了不少东西。 众人都是第一次尝试辣锅，没一会儿个个就吃到额头冒汗，斯哈斯哈吸气，但根本停不下来。 至于姜云瑶提前准备的各种小料，消耗则是不大。 纯锅子原汤原味的吃起来就很味美了。 什么蘸料？不需要！ 万一趁着他去打蘸料的功夫，别人把锅子里的东西全都捞走吃干净了怎么办？！ 姜老将军他们那一桌吃的风生水起，姜云瑶和祖母等人同坐的这一桌，吃的也是热火朝天。 将军府的众人都对辣椒的滋味接受甚好，很有吃辣的潜质。 最让姜云瑶意外的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姜四夫人，吃辣锅不算，竟然还学着姜云瑶的样子，特地打了干碟蘸料来吃。 姜三夫人相比起来耐辣程度就差了一点。 只是微辣的锅底，她吃上几口就得吃点番茄锅里涮出来的菜缓缓。 饶是姜云瑶准备的菜量不少，竟然也被所有人都吃了个干净，全部光盘不说，放下筷子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这会儿一个个都瘫在椅子上，撑得暂时都不想动了。 看的姜云瑶都有些担心众人积食，盘算着吩咐丫鬟去煮点消食茶给众人缓一缓。 姜大夫人也吃得很开心，虽然额头冒了一层细汗，但吃起辣来也丝毫不含糊，甚至还觉得辣度能再调高一点。 “你上次跟娘说的，就是想开一个专门卖这个的铺子？” 吃饱喝足，姜大夫人暂时也撑得不想动，就坐在椅子上拉着姜云瑶说话。 “娘觉得这生意不错，在盛京绝对做的开。放在边城说不定也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边城地处偏远不说，气温还比较寒冷。 盛京还在过秋天的时候，边城就已经可以准备过冬了。 这火锅吃起来热火朝天，炭火一直燃着，吃到最后锅子都是滚烫的。 不但方便，而且味道好，让人吃了还想吃，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这生意做起来，绝对客似云来，说不定比姜云瑶那个食铺的生意还要好。 毕竟食铺的经营模式，看起来还更像是偶尔吃一吃的快餐小食。 但火锅，这可是能直接作为主食来吃的。 “嗯，暂时有这个想法，不过具体的还得再规划考虑。” 姜云瑶调皮的冲着姜大夫人眨眼睛，让她猜一猜。 “这个锅底里放了很多牛油不说，还有刚刚您最喜欢吃的那个东西，您猜猜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食材，涮锅都很好吃。 但其中有一道食材，颇受姜大夫人青睐。 放在姜大夫人面前的那盘，几乎都是被她一个人吃掉的。 口感脆嫩弹牙，吃起来感觉很是新奇。 在锅底里只需要短短涮上一小会儿的时间，捞出来裹上满满的香油葱花和蒜泥入口，美味到姜大夫人吃着都停不下来。 吃的时候光顾着吃去了，根本没想到来。 这会儿听到姜云瑶询问，姜大夫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吃了这么多，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呢。 回想起味道，感觉像是肉，但却不知道是什么肉，能有这种神奇的口感。 “嘿嘿，那个叫毛肚，是牛胃的瓣胃部分。” 姜云瑶仔细观察着姜大夫人的表情，想看看她在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后，会有什么反应。 在祁月国，别说达官显贵之家了，就连普通百姓都不怎么吃动物内脏。 一个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处理，做出来的内脏都不好吃。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嫌弃内脏不干净。 但是涮火锅没有毛肚，宛如没有了灵魂！ 姜云瑶特地准备了好多盘毛肚，就知道绝对没有人受得了毛肚的诱惑。 果不其然，所有毛肚都被众人一扫而空，甚至姜兆钺和姜珏为了抢最后一片毛肚，还差点没当场约架。 那么，当他们知道那个被他们抢着吃的美味竟然是牛的内脏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289章 有人上赶着找死，确实很新鲜啊 姜云瑶期待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过。 结果让她失望了。 众人在听说刚刚自己吃的东西，竟然是牛胃的一部分后，都短暂的震惊了一瞬。 随后，所有人的表情又恢复了淡定，好似吃的只是普通的肉一样，根本没有姜云瑶想象中的反应大。 咦？ 原来大家的接受能力都这么高的吗？ “管它是什么东西，好吃不就得了。” 姜兆钺是个心大的，大大咧咧道。 “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吃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处理干净，没什么不能吃的！” 姜兆钺说完，还忍不住舔了舔唇。 他可是发自内心说出这番话的！ 回想起毛肚的口感，姜兆钺虽然很撑了，但他觉得要是再给他来一盘子，他还是能再吃下去的！ 姜云瑶看向其他人，果然见众人都和姜兆钺的态度差不多。 这下她就放心了。 其实不只是毛肚，还有黄喉、鸭肠、鹅肠等动物内脏，涮火锅都很好吃的！ 看大家对这些东西的反应都不怎么大，想来回头火锅店开起来，把这些食材推上餐桌的时候，受到的阻力应该也不会太大……吧？ 姜大夫人是真没觉得那个毛肚有什么问题，只要知道是收拾干净的，她吃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她眼下的关注点并不在毛肚上，而是在牛油上。 “你说这个锅底用的，是牛油？” 姜大夫人惊讶的看着辣锅。 等众人吃饱喝足后，姜云瑶就让人把炉子里的炭给撤了。 这会儿锅底渐渐冷却下来，表面已经凝结出了一层冷油。 姜大夫人是知晓姜云瑶写信给姜将军，让他帮忙在边城收购牛油的。 但是她没想到，牛油竟然是被用在了这种地方。 而她刚刚吃起来，竟然也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来。 直到眼下锅底凝结，她才发现一个辣锅锅底里，竟然用了这么多牛油。 “对哦，辣锅锅底里必须得多放牛油才好吃。” 姜云瑶连连点头道。 “我上次说的食品加工坊，就可以直接炼牛油做火锅底料，绝对能大赚特赚！” 如果说先前众人还对姜云瑶口中的食品加工坊心存疑虑的话。 在吃过一顿火锅，亲口品尝过美味后，所有人都对此不但没有任何疑议，甚至还都期待了起来。 不过提到了边城，盛知衡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姜云平三兄弟。 “明日上朝时，或许会有人就边城重建的市集一事做文章。” 盛知衡提醒道。 “明日不管对方说什么，你们都不要回应，不要上头，不要被激怒，一切都交给户部的人来解决。” 姜云平三兄弟回到盛京也有一段时日了。 边城现在没有战事，进入了暂时的平静期。 守在边城的姜家人那么多，也不差他们三个。 于是三人就准备不着急回去，甚至盘算着等在盛京过完年后再回边城。 但他们人一直留在盛京，总是要跟皇帝打声招呼的。 姜家人世代镇守边城，留守在盛京的多是老弱妇孺，并没有入朝，位列朝班的。 与其在朝堂上，整日里看着几方势力角逐，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来争去，还不如在边关守城来的爽快。 但眼下姜云平三兄弟暂时留在了京城，皇帝突然暗中传口谕，让他们去上朝。 按理说姜家人只要是身上有军职的，在盛京长时间停留，确实应该去参与上朝的。 但姜云平三兄弟不耐烦去朝堂上和一群酸儒大眼瞪小眼，加上皇帝没提这桩子事，他们也乐于假装忘记了这件事，每日里围着姜云瑶团团转。 直到皇帝暗中传来了口谕，他们不能再继续咸鱼了，就只能认命，收拾收拾穿着朝服去上朝。 不过他们人虽然去上朝了，但基本就是走个过场，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安静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充当一个没有感情的背景板。 皇帝要求他们上朝，目的也是为了借他们的势震慑某些人，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出面处理什么。 双方倒是还算合作愉快。 不过这会儿听盛知衡这么一说，姜云平三人的面色就变了。 有人要针对他们？ 这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也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他们家的主意。 镇边大将军府的人虽然不常在盛京走动，也没有人跟朝官上朝共处。 但光凭着历代镇边大将军的功勋，加上他们手中握着的重兵，就足够他们横着走，都没人敢得罪分毫的地步。 听闻眼下居然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想找他们的麻烦。 姜云平等人心下最先涌上的情绪不是生气愤怒，而是惊诧，甚至很有兴趣。 有人上赶着找死，确实很新鲜啊！ “太后那边想拉拢将军府不成，知道你们不会站在她们那边，总要找点麻烦的。” 盛知衡压低声音，向将军府众人解释道。 “眼下关于边城开市集的问题，确实有些敏感，他们会选择从这方面下手，不难理解。” 边城开办的市集，是由镇守边关的镇边将军府负责的。 而交易对象，则是经常骚扰边城的游牧民族，甚至还不拒绝邻国商队来往。 太后一直想要拉拢将军府不成，抛出的橄榄枝都被无视了不说。 先前给将军府面子，为了祝贺将军府找回千金，太后和太皇太后还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当贺礼。 后来更是三五不时邀姜云瑶入宫玩耍。 知道整个将军府所有人对姜云瑶的重视，一直想拉拢将军府不成的太后，就想从姜云瑶的身上下手。 结果没曾想，每次相邀，都被姜大夫人给回绝了。 将军府的态度如此明显，太后就算再想要将军府的势力。 但被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面子，她也忍无可忍了。 这次针对市集的问题发作，也是想给将军府提个醒。 得罪了她，总有的他们后悔的时候！ “要不然我们明日直接请假不去上朝了吧？” 姜云飞哼了一声，大喇喇道。 “不想听那群酸儒说话，跟苍蝇似的，着实烦人。有你们户部在，我们去不去都没什么大碍吧？” 第290章 难不成他们情报有误？ 姜云飞着实不耐烦应付那些难缠的家伙，听着他们在耳边胡搅蛮缠，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对他们动手。 反正盛知衡也说了，应付那群人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户部了。 他们就算去了，也是杵在那看他们较量。 有那功夫，倒不如在家待着舒服。 还省得自己听到某些人的废话而影响到心情。 “胡闹。” 姜云平还没说什么呢，姜老将军先一拍桌子，瞪了混不吝的姜云飞一眼。 上朝这种事是闹着玩的吗？ 说不去就不去了？ 盛知衡既然特地告知，就是已经有了应付的法子。 他们不需要掺和进斗争中，只需要在朝堂上代表将军府站着，这都不愿意？ 姜云飞被祖父训斥了，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姜云瑶却是有些担心的。 她忙看向了盛知衡，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大开市集并改进规模的事情是她提出的建议。 要是因此而给将军府带来什么麻烦，她绝对难辞其咎。 “无碍，不必担忧，有我在呢。” 盛知衡看出了姜云瑶的担忧不安，便放缓了声音安抚道。 “只是届时需要几位兄长配合一下罢了。” 盛知衡缓缓勾起唇，表情温和，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怎么看都带了一丝冰冷。 “总有些没什么本事还喜欢搅和的搅屎棍在，这个无法避免。不过这次刚刚好，能顺势清理一批人。” 姜云瑶懂了。 这件事盛知衡能特地过来提醒他们并说明，想来危险性应当是不大的，甚至是得到皇帝授意的。 姜云瑶想到盛知衡手上都有随时随地都能进宫，直达御书房的牌子了。 他是皇帝的绝对心腹之一。 由他传达的消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显然不只是姜云瑶这么想，将军府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盛知衡都说没问题了，那应当现在就能放心了。 “有些事情你们大可不必开口，只等着我和户部其他人处理就好。” 盛知衡看向姜云平三人，眨眨眼睛暗示道。 “但若是陛下询问起的某些问题，你们就可以畅所欲言——适当的夸大一些也无碍。不过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不能被对方抓住漏洞和破绽。” 有了盛知衡的提醒，姜云平兄弟三人都对次日上朝可能会遭遇的事情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有人率先发难的时候，他们淡定的站在原地不动。 眼神扫过去一眼，甚至还有心情分析一下。 嗯，这是个言官，从七品给事中，一个小角色罢了。 一看就是个推出来借刀杀人的替死鬼，不足为虑。 也不知道背后之人给了多少好处，就这么傻乎乎的跳出来找死。 这脑子这智商，是怎么做到在朝为官至今还没被摘掉乌纱帽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兄弟几人的心里转了一圈，就被抛之脑后了。 不重要。 反正打从今日过后，这人脑袋上的乌纱帽不但保不住了，小命也别想保得住。 那个给事中对着镇边大将军的三人疯狂输出了半天，见三人老神在在。 别说愤而出列跟他争辩对峙了，反而一个个的连个眼神都不给他，看模样还像是都在神游。 这是全都无视了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镇边大将军和游牧部族做生意，甚至交换武器，其心可诛啊！” 给事中声嘶力竭，一副不要命也要上谏，求皇帝擦亮眼睛的架势。 姜云平眼观鼻鼻观心淡定的站在原地不动，目光落在一处，充耳不闻对方声声泣血般的指责。 姜云飞忍不住在心里狂翻白眼。 要不是有盛知衡的提前叮嘱和交代，他这会儿怕是都要忍不住冲上去狠狠给这家伙一拳头了。 这玩意儿懂个屁，就知道咋咋呼呼。 就知道在这儿挑刺找茬，有这闲工夫，上阵杀敌去啊！ 多砍死几个敌人，也比他在这无中生有找事有意义得多！ “哦？” 端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的皇帝，直到此时才缓缓出声，故作不解的询问。 “姜将军和游牧部族做生意，还交易武器？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皇帝此话一出，反倒是那位对准姜家三兄弟疯狂输出的给事中愣了一下。 朝堂众人神色各异，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复杂了起来。 给事中愣了一瞬，随即扑通跪倒在地，努力找补。 “回陛下，臣，臣是听说来的。” “哦？听说？” 皇帝语气不紧不慢的追问道。 “你是听谁说的？又有何证据？身为言官，你上奏时，不该查清所有事情，确认无误后再发言？仅仅只是因为‘听说’，你就在朝堂之上公然发难？” 皇帝这一连串的质问，语气虽然不重，但却让出列的这位给事中额头冒汗，双腿发软，快要跪不住了。 看着摇摇欲坠的给事中，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露出一抹讽笑。 不过就是在他的身边安插人，窥探朝政罢了。 但不提前想好所有的应对说辞，就这么急吼吼的派一个给事中跳出来，发言漏洞百出，是看不起谁呢？ 皇帝视线冰冷的看着终于支撑不住匍匐在地的给事中，拳头紧握，很想当场喊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派这么一个货色出列上奏，是真拿他这个皇帝不放在眼里，当他好忽悠好摆布的吗？！ 察觉到气氛不对，终于有外戚一派的人坐不住，主动出列帮言。 “郭大人没有明察就谏言，确实有失察之责。但有关边城市集一事，牵扯甚多。有关镇边大将军府是否和游牧部族交易武器一事，还得请将军府的人回答。” 对方把矛头再度直指向了姜云平三兄弟。 见他们恍若未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个柱子似的毫无反应，着实让想挑事的人心急。 不是说姜振宁三子中，二子最为暴躁粗鲁，是个压不住性子的暴脾气？ 在朝堂之上公然被如此质疑，另外两个还能保持镇定不动如山就算了，排行第二的那位怎么也没反应？ 难不成……他们情报有误？ 第291章 去年还娶了两房小妾？ 一群心中有鬼的人暗中对眼神，心下渐渐焦躁。 这三兄弟不接招，他们这戏都不好继续唱下去。 就在几个暗中对眼神的人下定决心，准备出列上言，再来点更狠的逼问时，皇帝再度开口了。 “此事，朕知晓。” 皇帝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算凭着刚才皇帝出言训斥给事中一事，让众人意识到皇帝是站在镇边大将军那边的。 但也没料到，他竟然会承认姜家在跟游牧部族交易武器一事，而且还承认此事是获得了他首肯的！ 原本就想找麻烦的那批人瞬间就来了动力，以为抓到了漏洞，终于能就此狠狠参上一本了，一个个双眼发亮跃跃欲试。 孰料皇帝接下来的话，就把他们振奋的情绪瞬间摁下去了。 “这件事本属机密，是朕暗中传下的口谕。诸卿都是从何渠道了解的？” 一众人面面相觑，呐呐不言。 难不成要说是他们的探子回报的消息？ 这是万万不能的。 窥探皇帝可是能诛九族的死罪，绝不能认！ “陛下息怒！” 这会儿哪还顾得上找姜家人的麻烦，一群人纷纷下跪求饶。 事已至此，皇帝总得解释一下为何要与游牧部族交易武器。 祁月国内武器管制严格，更是严禁对外交易。 皇帝为何会同意镇边大将军和游牧部族做交易，让他们拿到武器？ 这么些年来，游牧部族一直不安分，频频扰边。 眼下又让一部分部族拿到了武器，岂不是纵容他们以后变本加厉的扰得边关百姓不得安宁，死伤无数？ 皇帝承认了是他暗中下的口谕，就总得把此事解释清楚。 否则很难不让人怀疑，皇帝是不是只是单纯为了维护镇边大将军府而说了假话。 在全国都严格把控民间武器流通的情况下，皇帝还允许镇边大将军府把武器交易给游牧部族？ 这必须要给出一个解释！ 而皇帝早就料到他们会有的反应，不慌不忙的冲队列中的萧晋荣微微颌首示意。 萧晋荣接收到暗示，不慌不忙的出列，冲着存有质疑的众官员微微一笑。 “话已至此，我想问诸位质疑的是到底是边城开市集一事，还是和游牧部族交易武器一事？” “这两者的利益关系不是一体的吗？不管是市集还是交易武器，都很不合适！” 有人不敢驳斥皇帝，但见站出来说话的人是萧晋荣，立刻就毫不客气的出言道。 “边城要塞，不管是防范还是守护，都是重中之重。如此任由交易往来，会给边城带来多大的隐患！” 这话很明显，是在质疑皇帝凭什么给镇边大将军府如此大的权利。 也是在质疑皇帝管理政权上有问题。 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就差没有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昏庸了。 萧晋荣微笑着听着对方的质疑和驳斥，等对方话落后，这才不急不慢的回应。 “这两者之间，自然是有区别的。不过最终目的却是大同小异，都是为了安定那些游牧部族，安定边关，保护边城百姓。” “诸位大人们都在盛京里安居乐业，可能不知道边城百姓们的生活艰苦到了何种地步。” “游牧民族缺吃少穿，看边城百姓好欺，才会不断扰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那就是镇边大将军的问题了！” 有官员打断了萧晋荣的铺垫，把矛头直指姜振宁不作为。 “身为镇守边关的守将，不能彻底歼灭敌寇，任由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欺辱我祁月国百姓，是他的失职！” 原本还牢记着盛知衡的叮嘱，对朝堂上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安分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姜云平三兄弟闻言，眼底都划过一抹厉色。 姜云飞那个暴脾气，更是双拳紧握怒目圆睁，差点没冲出去一拳头挥在那个指责他们亲爹的官员脸上。 盛知衡的神色也冷凝了几分，他朝着姜云义看过去，暗中使了个眼色，让他摁住身侧的姜云飞，不要让他冲出来坏事。 姜云义虽然还是跟盛知衡不太对付，但这种时候他也知道利害。 姜云义及时拉住了姜云飞的腕子，冲他不着痕迹的摇头，用眼神示意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哦？是吗？” 萧晋荣表情不变的看向发出质疑的官员，眼神冰冷。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廖大人家境似乎十分富裕？前年新买了两处价值不菲的大宅子不说，去年还娶了两房小妾？” 那位廖大人没想到萧晋荣在朝堂之上，竟然公然提起了他的家事，登时面色涨红，厉声怒斥。 “这是我的家事，萧大人是否管得太宽了？！” “廖大人急什么？” 萧晋荣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难道本官说的不是事实？” 不等急红了脸的廖大人辩解，萧晋荣厉声道。 “从前年至去年，边城都被敌国牵制，兵临城下，打了一场又一场的仗。国库空虚到拨不下银两，连供应的军需粮草都断了！” 萧晋荣对着廖大人步步紧逼，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在廖大人购买宅院，摆席庆贺纳妾的时候，可曾想过边关的将士们都在饿着肚子还要上阵打仗杀敌？！” “还请廖大人告知在场诸位，身为区区一个五品官，你的俸禄有限，是如何支撑你如此挥霍无度、奢靡度日的？！” 萧晋荣的话掷地有声，整个朝堂之上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话还是给廖大人面子了的。 就凭借着廖大人的那点俸禄，别说能让他在一年内连纳两房妾室了，理应连府上多添两个丫鬟小厮，都得斟酌才正常！ 廖大人嘴唇哆嗦了半晌，脸色煞白，惊惧交加，根本说不出话来。 “尔等今日质疑边城开市集一事，不就是因着自己没能捞着好处，也见不得旁人得了好？” 萧晋荣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撕破了在场死咬着镇边大将军府不放的众大臣脸上的遮羞布。 “烦请各位大人在质疑镇边大将军之前，先看看你们各自的屁股擦干净了没有！” 第292章 这笔欠债该谁来还？ 朝堂之上众人皆知，萧晋荣是皇帝的心腹之一。 他敢如此站出来手撕廖大人等人，定是得了皇帝授意的。 皇帝要站在镇边大将军那边，护住将军府上下的态度已然很明显了。 看来今日发难，或许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掰扯下去。 否则的话，一旦落了下风，恐怕皇帝立刻就会顺势摘了他们的乌纱帽，治他们的罪。 但这场戏要如何继续唱下去，却让众人一时间踌躇不已，暗中互相对眼神，却没个具体章程。 说白了，他们没有哪个人的屁股是真的干净的。 看萧晋荣能如此笃定的说出廖大人购宅纳妾之事，就知道定是暗中提前调查过。 说不定就掌握了他们每个人的把柄，在朝堂之上公然被翻出来，委实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一群人神色各异，不知道这戏到底该怎么继续唱下去的时候，装了半晌背景板的盛知衡站了出来。 “诸位大人最关心的不只是市集交易的问题，应当还有税收的问题吧。” 盛知衡微微一笑，视线从某几位大人的面上扫过，使得对方面皮一紧。 虽然有关于税收的话题，他们还没实打实的提出来，但今日发作的本意，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奈何中途杀出个程咬金，被萧晋荣好一通抢白驳斥，导致他们原本的计划别说顺利推进了，直接就半路夭折了！ 没想到盛知衡这会儿又主动提起了税收问题，立时引得众人精神一凛，纷纷朝他看去。 “在讨论有关边城税收问题之前，我想先跟诸位大臣算一笔账。” 盛知衡把所有人的神色转变尽收眼底，掩去面上的嘲讽。 他也不管面色各异的众人心里在想什么，不紧不慢的开始盘算起了这几年的军需和军饷供应问题。 “国库空虚，各位大人的俸禄都按时发放了，但为国为民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却差点断粮，要饿着肚子上阵杀敌。” “军饷问题先不提，光是粮草供应问题，这几年来都短缺了不少。为了能让将士们吃饱肚子，有力气继续镇守国门，除了商户们自发免费提供的粮草外，还从他们手上赊账购买了许多粮草。” “现在仗是打赢了，国门也守住了。但这批赊账欠债，总不能让抗敌的英雄们出吧？国库也确实拨不出钱粮来，那这笔欠债该谁来还？” 盛知衡的声音并不高，甚至语气还很平和。 但是他的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仿若是惊雷一般，震得众人皆惊惧异常。 这下包括廖大人在内的几位大臣悚然一惊，心下立时后悔不迭，早知就不该当这个出头的橼子。 萧晋荣可是连廖大人买了几套宅院，纳了几房妾室的事情都是知晓的。 若是细究起来，他们除了俸禄之外的灰色收入，可都经不起查。 边城的将士们连粮草都差点断顿，还要靠商户接济和赊账。 他们在后方还如此奢靡度日…… 几位大人互相对视一眼，根本顾不得其他，个个匍匐在地，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皇帝任由他们今日发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就是等着今日借此收拾他们呢吧？！ “诸位大人们关心的税收问题，刚好也给各位解释一下。” 盛知衡像是没看到包括廖大人在内的几人瞬间抖若筛糠的样子，语气温和，听在几人的耳中，却像是催命符一般。 “国库空虚，非常时期行非常事。镇边大将军已经往这个大窟窿里填补了不少，但这毕竟是隶属于皇权的士兵，不是镇边大将军府的私兵，怎能让镇边大将军负担一切开销？” 在边城开放市集，因为是由将军府负责开放并维护秩序的。 盛知衡说的也没错，这些年将军府属实往边军里填补了不少金银财物。 边军不属于将军府的私兵，朝廷派发不下粮草军需，镇边大将军大可以撒手不管。 就算将士们忍饥挨饿也与将军府无关，这是朝廷的失职。 但镇边大将军府不但没有如此，反而还为了边军将士们做到如此地步，今日试图弹劾将军府的这些人其心可诛？！ 皇帝也自知亏欠镇边大将军府不少。 关于集市税收由镇边大将军府截留一半，剩余一半直接填入皇帝私库一事，是经过皇帝默许的行为。 盛知衡方才说的话半真半假。 姜家为边军确实付出不少，但赊欠商户债务的问题却没有。 镇边大将军府祖业丰厚，这点银钱还是不差的。 甚至在边关起战事时，最麻烦的不是缺钱，而是缺粮。 哪怕由将军府出银，因为战事原因，商户们不敢轻易往来边城，想购粮都购不到。 镇边大将军府这些年来为了镇守边关，投入如此之大，历代姜家儿郎有不少都是牺牲在了战场之上。 而这些在后方享受他们用血肉之躯打下的安定盛世的人，居然还敢在朝堂之上拖他们后腿，眼红他们手上的权势？ 也不看看他们自己哪来的这么大脸！ 萧晋荣和盛知衡两个人出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双方输出，仅靠着他们二人，就把想要弹劾质疑镇边大将军府的人悉数辩驳到无言以对。 这一场口舌之战，以萧晋荣和盛知衡的大获全胜而落下帷幕。 姜云平三兄弟从最开始被质疑的愤怒，到萧晋荣和盛知衡出面后的冷静，再到观摩他们疯狂输出后的震惊，心路历程可谓是一波三折。 等散朝之际，三兄弟还有些迷迷糊糊，神志不清。 这就完了？ 以前武将都是被文官单方面虐打，在口舌之战上几乎从无胜绩。 尤其是像镇边大将军府这样的，府中上下无人在朝，但依旧是言官时刻紧盯着的重中之重。 什么样的谏言上奏弹劾的手段他们没见过？ 不过往常时候，文官都是站在一边的货色，不帮着言官说话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帮武官辩解说话。 这次形势逆转。 他们三兄弟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机会，眼睁睁看着盛知衡和萧晋荣两个人大杀四方，明贬暗损，连内涵带讽刺，把一群想找茬的文官说的脸色张红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感觉……真爽！ 第293章 尽管夸大了说 打从三位哥哥早起上朝去起，姜云瑶就根本睡不着了，甚至还坐立不安。 姜大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也同样不好看，显然也在担忧。 虽然有盛知衡的提前打招呼，让他们放宽心。 但明知道三兄弟可能会遭到弹劾，会遇到什么不知道能不能解决的危险，这让他们在家里怎么能安坐得下来。 相比较姜云瑶和姜大夫人，姜老将军到底是比他们多吃了几年饭，也算是朝堂之上被弹劾的“常客”了。 对此，他早就习惯了。 那些言官爱怎么弹劾就怎么弹去呗。 只要他们姜家儿郎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不被抓住什么把柄，连皇帝都站在他们这一边，还有什么可怕的？ 再者。 盛知衡都敢向他们保证不会出事了，想来就不会骗他们。 否则的话…… 姜老将军看了一眼还忧心忡忡的姜云瑶，笑得跟个老狐狸似的。 “莫怕，安心等着，他们应当很快就会回来了。” 姜老将军很不走心的安抚了一番姜云瑶，还很有心情的询问起厨下今日准备什么膳食了。 “上次吃的那个什么西红柿土豆炖牛腩不错的嘛，中午让厨房里多做点。” 姜云瑶看着不但一点都不担忧着急，甚至还有闲心跟姜老夫人讨论午膳菜系的姜老将军，原本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定了几分。 姜老将军这些年走过的桥比她走过的路都多。 他对此都丝毫不放在心上，大概是觉得这次的事情不足一提，根本不会对将军府造成任何影响？ 姜云瑶这么想着，也跟着释怀了。 她这再放心不下，也只是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 反正事已至此，她除了相信哥哥们相信盛知衡以外，好像也没别的法子了。 姜云瑶想了想，决定中午亲自下厨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一下经受了磨难的哥哥们。 果然如姜老将军所料，没等多久，姜云平三兄弟就回来了。 看到他们三人完好如初囫囵个的回来了，姜大夫人提到半空的心才终于放了回去。 姜老将军虽然料到有盛知衡的保证，皇帝绝对会站在他们将军府这边出手护着一二。 但看到姜云平三人神态如此轻松，还是不免让他有些好奇，朝堂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老将军常年镇守边关，驻扎边城，极少站到朝堂之上。 不过没怎么跟那群言官打过交道，却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言官有多难缠。 一个个的牙尖嘴利，就算弹劾不死你，用那张嘴也得膈应死气死你。 嘴巴一张一合，黑的都能被他们说成白的。 姜老将军平生最不爱跟文官打交道，原因就在于此。 要说去打架，不管是亮兵器对战还是赤手空拳，他以一对十都不带怂任何人的。 偏偏那群文官看着一副文弱书生相，手无缚鸡之力，一张嘴却能把人坑死。 姜老将军没少被弹劾，虽然靠着过硬的战功和对方根本抓不到的把柄，次次都能安全无虞。 但哪次不都是被气到火冒三丈，差点没抄起长枪杀过去把人对方吊起来打？ 结果再看看姜云平三兄弟，神色和往常无异不说，甚至看起来心情貌似还不错。 别的不说，就说姜云飞那个暴脾气，居然还能乐呵呵的笑出来？ 姜老将军深觉此事有异，不等他们落座，就急忙追问起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态发展来。 姜云平便一五一十的把全过程都说给了众人听，听得姜老将军一愣一愣的。 等姜云平他们说完，姜老将军嘬了下牙花子，心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这种言官弹劾武官，结果当事人没派上用场，反被文官照脸扇回去的事情，他是真没见过。 想想当初，哪次他不是被那群胡搅蛮缠的言官气到想杀人。 要是当初也能有个文官帮他说几句话，也不至于到现在他都对所有言官挑鼻子竖眼睛的，成了死对头。 不过这也算是姜云平他们兄弟的造化。 若不是有萧晋荣和盛知衡出面帮忙。 就凭着他们兄弟三人的本事，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那些嘴巴厉害的言官。 “你们说，陛下还询问了有关军情一事？” 姜五爷现下身体大好。 有了姜云瑶提供的青霜龙草，他的断骨都顺利接上，且没有任何后遗症。 但到底是受伤过重，先前还一度差点重伤不治咽气。 到现在伤势虽然大好，却依旧不怎么方便走动，行动间还得拄拐。 但知道姜云平三兄弟今日上朝可能会遇到麻烦，他也坐不住，早早就候在了姜老将军这，等着他们回来。 得知这一切算是虚惊一场，平安过了这一关，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有一丝奇怪。 边关的一切军情，都由姜老将军或是现任镇边大将军姜振宁，一五一十的上奏疏，告知了皇帝。 尤其是每次递送到朝堂之上的战报，不止是皇帝，朝堂上的诸位大人或多或少都清楚内容。 缘何清楚一切的皇帝，还要在朝堂之上公然再度提起询问？ 可是对他们将军府提交的战报奏疏有什么疑议？ 姜五爷一不小心就想歪了，还以为皇帝刻意在朝堂之上提起此事，是对将军府的不信任。 “五叔莫要担忧。” 姜云义笑嘻嘻的看向姜五爷，向他解释道。 “陛下刻意在朝堂之上提起此事，不是质疑为难我等，而是为了把军情损耗一五一十的摆出来，让那群尸位素餐的大臣们都听听。” “他们在后头享受荣华富贵，都不知道在战场上拼杀的战士们是怎么过的！” 姜云飞从鼻子喷气，提起这桩就来气。 “不把伤亡损耗一五一十的晾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听清楚，他们还以为咱们在战场上是跟敌人玩过家家呢！” 姜家人在战场上跟敌人拼命的时候，这些大人们置宅纳妾，日子过的豪奢铺张。 姜家人仗打完了，这群享受了平定好处的人，却在后头扯他们后腿，试图治他们的罪捞好处。 哪来的这种道理！ 姜云平掩唇低咳一声，压低声音解释道。 “陛下暗中让人给递了话，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在朝堂之上尽管夸大了说，目的就是为了堵那群人的嘴。” 第294章 还能指望着不知反抗不成 可惜的是，哪怕有了皇帝的暗示，姜家人都是比较实诚的人，信口夸大的事着实做不来。 无中生有，信口雌黄这种事做不出来，那就在事实的根基上，稍微夸大一点点吧。 如此就算真的细究追查起来，对方也找不到任何漏洞。 毕竟他们的言论，都是基于事实的基础上。 其实不需要夸大，只是照实说出战损伤亡的数字，都足够震慑住这群不通战事的文官了。 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经历过边军所经历的一切的人，是怎么有脸如此轻松的在后方对他们的战损伤亡数据指指点点的？ “不过如此一来，在外人的眼中，咱们将军府，怕是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陛下那边了。” 姜云平微微蹙眉，抬眸看向了姜老将军。 镇边大将军府一向不偏向任何一方势力，只为捍卫这片国土和百姓而存在。 在皇帝和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最热烈的时候，镇边大将军府也没有理会任何一方的拉拢。 但现在，皇帝如此明显的偏帮袒护，以及他们的配合。 怕是在太后一方势力的眼中，他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守护皇帝党派的人了吧。 事态如此发展，也不知道对将军府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事已至此，还想那些有的没的作甚。” 比起心下隐隐担忧的姜云平，姜老将军的态度倒是坦然得多。 “不管在外人眼中咱们姜家站在了哪一边，对咱们有其他的影响吗？没有！” 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们姜家，他们姜家都不会搅和在权利的漩涡中迷失本心。 他们也没有在朝堂之上搅风搅雨占据一席之地的想法。 包括姜云平等人也不过是在盛京暂留罢了。 他们姜家人最终的归属是边城，是镇守边关守护百姓。 不管朝堂之上各方派系打得有多么火热，他们姜家也不会过深的牵扯其中。 暂时在外人的眼中，他们镇边大将军府似乎站在了皇帝那边。 但事实如何，他们彼此之间却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步步紧逼，使得他们不得不出招，难不成等着对方把姜家弹劾扣罪致死吗？ 他们镇边大将军府是不爱掺和派系之争，但不代表被裹挟进了这潭泥沼中，还继续随波逐流，不知挣扎。 “别人都打到咱们脸上来了，还能指望着咱们不知反抗不成？” 姜老将军很是光棍的安抚众人。 “行了，这茬到这就算是揭过去了。不管他们后头打得再激烈，跟咱们家都没什么关系了，那还去管他们作甚。” 姜老将军的话说的很是洒脱，也恰到好处的安抚了众人心下的忐忑。 姜云瑶放下了心，继续挽袖子准备下厨房去准备大餐。 虽然今天这一关有惊无险的算是顺利过去了，但几位哥哥们也受惊了，是得好好犒劳一下。 回头也得找机会请萧晋荣吃顿饭。 听哥哥们的意思，萧晋荣这次也是出了大力的。 虽然有极大的可能，他站出来帮将军府说话，是因为得到了皇帝的授意。 但他帮将军府解决麻烦了这件事是实打实的，这个情得承。 孰料姜云瑶这边正盘算着呢。 那边姜云平听说妹妹要下厨给他们大展身手，便低咳一声道。 “稍后萧大人他们可能会登门。” 姜云瑶懂了。 “那我就多做点好吃的，以表谢意！” 姜云瑶说完，就急匆匆进了厨房忙碌。 姜兆钺和姜珏对视一眼，自觉跟上。 妹妹有一手好厨艺，让她下厨房给一大家子张罗做饭就不错了，他们也总不能就坐着等吃。 总得看看，有没有什么他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哪怕帮忙择个菜，烧个火呢。 姜云平三兄弟则是被姜老将军留下，继续询问相关事宜。 将军府向来不跟文官来往——亦或者说，什么官他们都不来往。 夫人们的手帕交那种不算。 出了个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的盛知衡，也是因着姜云瑶的缘故。 眼下听闻萧晋荣也要登门，姜老将军总是要多问两句的。 比如他今日登门，是否是皇帝另有吩咐。 早朝之上，盛知衡刚和萧晋荣二人联手所向披靡，把所有想找将军府麻烦的人都扇了回去。 此举已经会让人怀疑此二人是站在将军府这边的“一丘之貉”了。 若是午时他们登门时被旁人看见，届时怕是更要解释不清了。 姜老将军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 他自认自己从未做过对不起国土百姓的事情，也算是行得正坐得端。 外人对他有如何看法都不重要。 但盛知衡和萧晋荣在朝堂之上公然帮他们说话，说不得已经冒犯了某些人，已然被记仇了。 此时再被发现他们和将军府来往甚密的话…… 不敢找将军府麻烦的人，怕是要转移怒火，把矛头直指向他们二人了。 如此，可不是姜老将军愿意看见的场面。 “祖父放心，萧大人他们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姜云平尴尬了一瞬，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都说给了姜老将军听。 原来在散朝之际，看在盛知衡和萧晋荣在朝堂之上大杀四方，帮他们挡麻烦的份上，姜云平特地带着两个弟弟和萧晋荣二人一同离朝，并向二人道谢。 为表谢意，姜云平还特地提及，待日后有机会，定要请萧晋荣一聚。 孰料萧晋荣顺势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姜云平还没反应过来呢，萧晋荣和盛知衡已经做好下午时登门拜访蹭饭的决定了。 他们二人都如此这般说了，姜云平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顺势应声答应了下来。 姜老将军担忧的地方，姜云平也同样不放心。 但萧晋荣和盛知衡二人倒是丝毫不把这点问题放在心上，表示午时会乔装打扮登门，让他们不必担忧。 见识过萧晋荣和盛知衡的本事，知道这俩人都是心有七窍的，姜云平也只得选择相信他们的话。 反正盛知衡和姜云瑶之间的关系，不管是盛家还是将军府，都没有掩饰过分毫。 只要是有心之人，细查之下都能了解到内情。 就算真被发现他二人登门了，大不了就说是来看望姜云瑶的就是了。 第295章 这何止是香啊，这简直是香惨了 凭借着盛知衡和姜云瑶那么些年的交情，他时常登门探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盛知衡和萧晋荣能成功隐姓埋名悄悄登门就罢了。 若是不成，就说他们是来看姜云瑶的，谁能挑出什么错来？ 姜老将军沉吟了片刻，也不得不勉强点头认同了姜云平的提议。 虽然据姜云平所说，萧晋荣登门，像是只单纯来蹭顿饭。 但实际上，姜老将军可不信他真是什么目的都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登门，就为来蹭顿饭的。 不过现在人还没来，他们在这胡乱猜测瞎担忧也没什么意义。 姜老将军想到这，干脆就撩开手赶人了。 “行了，你们也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姜老将军很不客气的瞪了一眼三个孙子。 “小八小九那两个年纪这么小的，都知道去给妹妹打下手帮忙。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就张嘴等着吃啊？！” 姜云平三人猝不及防，被姜老将军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人都懵了。 是他们不想去给妹妹帮忙打下手吗？ 方才分明是姜老将军把他们三人留下来问话的么！ 但身为小辈，被祖父如此一番借题发挥训斥了一顿，他们却不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点头应声，火烧屁股似的匆匆跑路了。 坐在旁边一直围观了这一切的姜五爷看着兄弟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乐出了声。 “瞧您把他们三个给吓得，头都不敢回。” 姜老将军却哼了一声，对姜云平三兄弟的表现不甚满意。 “在朝堂之上，被如此泼脏水，不当面打回去就算了，还全靠其他人帮忙，真是太不行了！” 换做是他。 谁敢有如此熊心豹子胆在他跟前大放厥词，别的不管，先把人给揍服了再说！ 姜五爷沉默了一瞬，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老爹。 就算是真换做您，就今日早朝上那场景，您的表现恐怕也会跟这仨兄弟没什么差别吧？ 毕竟那可是朝堂，不是战场，您还真能挥舞着拳头上去揍人不成？ 不过如此大不敬的话，姜五爷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当着姜老将军的面说出来。 “陛下早有决断，他们要真出面做点什么，说不得还会导致事态恶化。” 姜五爷很公平的帮三个侄子说话。 “能有如今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姜五爷说到这，点到即止，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起身告辞。 等他慢吞吞的挪到门边了，才顿住了身形回头，冲姜老将军开口道。 “我看，您老就是因为这次帮咱们家说话的是文官，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吧？” 毕竟身为武将，天生就跟文官不对付。 不说双方是死对头，但也是互相看不顺眼，不打起来都算好的了。 这次姜云平三兄弟能从早朝之上全身而退，全靠盛知衡和萧晋荣这两个文官帮忙，更是导致了姜老将军想起来就浑身不自在。 姜五爷说完，不顾姜老将军骤变的面色，立刻拄着拐杖飞快溜了。 看他那脚底抹油的背影，虽然拄着拐杖姿势滑稽了些，但速度极快，哪怕腿脚还没好利索，也丝毫不妨碍他跑路。 姜老将军看着他的身影，硬生生被气笑了。 这混小子，就是欠揍！ 不过姜老将军也却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太自在。 跟文官互看不顺眼，对着干了大半辈子，现在形势忽然逆转，他们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总得给他点时间适应变化的么！ 姜老将军如此理直气壮的想着。 但这次的坎，将军府也算是平安度过去了。 姜老将军忍不住哼起了走调的小调，心情甚好。 姜云瑶说了要大展身手，那就是动真格的。 除了原定计划的番茄土豆炖牛腩，她还掏出了一小筐剔去籽的辣椒。 她现在急缺辣椒籽。 就算想吃辣椒，也要把每颗辣椒里的辣椒籽都仔仔细细挑出来后，才舍得用来做菜。 知道稍后还有客人登门，尤其是刚刚帮了哥哥们的盛知衡和萧晋荣，姜云瑶准备给他们做一大桌川菜吃。 据昨天的火锅战绩来看，将军府上下都还挺能吃辣的。 虽然昨天的牛油锅底只是微辣，但看将军府众人都接受良好的样子，对川菜的接受度应该也不差。 最让姜云瑶意外的是盛知衡。 他吃起辣来面不改色，甚至连汗都没怎么冒。 看起来就像吃的只是寻常口味的食物似的——如果忽略他愈发红艳的双唇的话。 吃不了辣或是不能吃太多辣的，还有番茄土豆炖牛腩一类的硬菜，绝对能保证每个人都吃尽兴！ 姜兆钺和姜珏也挺喜欢吃辣的，尤其是昨天的牛油锅底，直接让俩人吃撑了不说，今天还惦记着呢。 但能吃辣是一回事，等姜云瑶把菜都配好，开始下锅炒制的时候，堂兄弟俩还是被呛得跑出了厨房。 受不了受不了。 等到午时，姜云瑶的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煎炒烹炸样样俱全。 姜兆钺和姜珏两个围着锅团团转，被馋得口水直流，就快要忍不住了。 “好饿啊。” 姜兆钺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姜云瑶往锅里正滚着的红汤里下肉片的动作，忍不住低声喃喃。 “我感觉我现在饿得都能吞下一整头牛了……” 姜云瑶闻言勾唇，手下麻利的下完肉片，用勺子稍微拨了拨，防止粘连。 “想吃啊？” 姜云瑶头也不抬，坏心眼的给他介绍道。 “看到了吗，这道菜叫水煮肉片，香不香？” 这何止是香啊，这简直是香惨了好嘛！ 姜兆钺紧盯着姜云瑶的一举一动，口水疯狂分泌。 他明明早餐也吃了很多的，怎么这会儿肚子又不争气的打雷了。 姜珏的表现就比他好多了。 虽然他的视线也忍不住往那几道刚出锅的菜上瞟，至少还能保持冷静。 姜云瑶笑弯了眼睛，把滑熟的肉片连汤盛到装着烫熟了的配菜的汤盆里，随后往上面撒上一些干辣椒段，热油一泼。 伴随着“滋啦”一声，更加浓郁的香气逸散开来，姜兆钺的眼睛都绿了。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越看越饿。” 姜云瑶笑眯眯的赶人。 “你去看看客人来了没有，人到了就开饭！” 第296章 总有一些人喜欢迎难而上 姜兆钺闻言咕咚咽了口水，跟离弦之箭似的窜出了厨房。 从他的速度来看，恐怕是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姜珏抢了烧火丫头的位置，这会儿还兢兢业业的给姜云瑶烧火，嗅着厨房里弥漫的食物香气，肚子很不给面子的跟打雷似的，越叫越响。 肚子很饿，还只能看着不能吃，使得姜珏的那张面瘫脸更加木然了。 姜兆钺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无比迫切的期盼着盛知衡的到来。 从厨房蹿到前堂，得知人还没到后，他根本坐不住，又直接跑去了门房处朝外张望。 如此猴急的模样，让姜三夫人无语至极。 看他这样子，活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不知道，怕还以为平日里将军府亏待了他呢！ “他还小。” 姜大夫人见姜三夫人脸色难看，一副按捺不住又想找鞭子抽人的模样，忙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抚。 “男孩子嘛，总会皮一些的，没定性。等再过几年就好了。” 姜三夫人撇撇嘴没做声。 知子莫若母。 她自个儿的儿子是什么德行，她可清楚着呢。 就姜兆钺这性子，以后怕是改不了了。 只希望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未来好歹能稍微比现在稳重一点，一点就成。 这样她就能满足了。 在姜兆钺的殷殷期盼下，低调前来的盛知衡和萧晋荣终于到了。 不过二人为了避人耳目，特地走的时候后门。 可怜姜兆钺饿着肚子在大门口殷殷期盼张望，结果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转头小厮跑来告知他，人已经被引入大堂落座了。 姜兆钺：“……” 真是白瞎他的殷切等待了！ 姜兆钺恶狠狠磨着后槽牙，再度在心中断定，他果然就是天生跟盛知衡反冲吧？！ 不过人好歹是终于到了，能开饭啦！ 姜兆钺兴冲冲的，连去前堂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直奔后厨而去。 他要赶去告知姜云瑶这个好消息，让人上菜！ 知道盛知衡和萧晋荣到了，姜老将军特地亲自出来迎接了二人。 哪怕他们是得了皇帝的授意，才会在朝堂之上如此维护镇边大将军府，但这个情将军府得承。 因此，姜老将军特地尽量摆出了一副和善的样子接待二人。 盛知衡的年纪不大就罢了，没想到萧晋荣也如此年轻。 姜老将军看着顶多不过二十多岁的萧晋荣，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简单的寒暄过几句后，得知姜云瑶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姜老将军也没废话，直接手一挥宣布开席。 将军府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相反，他们还挺喜欢在饭桌上边吃边聊天的，气氛很是其乐融融。 有什么话，吃饭的时候再说！ 正如姜老将军猜测的，萧晋荣和盛知衡特地赶在此时登门，确实有事而来。 结果还没等谈到正事，就被请到了餐桌前。 伴随着一道道菜系被丫鬟们端上桌，萧晋荣和盛知衡都顾不上谈正事了。 看着桌上这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系，正事什么的都能先往后放一放。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果然不出姜云瑶所料，将军府上下都对川菜接受良好。 盛知衡就不说了，连萧晋荣这个第一次品尝辣椒调味的菜系的人，都吃得停不下筷子。 人多，照旧开了两桌。 姜老将军和姜五爷带着姜云平等人，邀请客人共同落座。 姜云瑶则是在菜上全后，去和姜老夫人她们一群女眷坐了一桌。 说好的边吃边谈正事。 结果在饭菜都摆上桌后，众人都只顾着埋头扒饭去了。 饭桌上一时间只听见咀嚼声，众人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昨日的微辣火锅，算是试探了一下众人对辣度的接受程度。 今日的菜系，姜云瑶可都是下足了料的。 没一会儿，饭桌上就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细小的吸气声。 姜老将军他们那桌的场景看不见，但姜大夫人等人鼻尖已经冒出一层细汗了。 尽管如此，几位夫人还是照旧一筷子接一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姜云瑶夹了一块炖的烂熟的牛腩放到姜老夫人的碗里，忍不住关心的提醒祖母。 “您少吃点辣的菜，怕您身体撑不住。” 姜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肠胃比不得年轻人。 看老夫人方才下筷子夹菜的架势，丝毫不输其他人。 姜云瑶看的好笑，却也忍不住担心起姜老夫人的身体来，担心她别被刺激到肠胃不舒服了。 姜老夫人是听劝的。 虽然遗憾，但还是顺应姜云瑶的话，多吃了几口不辣的菜系。 来日方长。 反正辣椒这东西姜云瑶已经准备安排人大面积种植了，以后多的是吃辣味菜的机会！ 总有一些人，是明明不怎么吃得了辣，却还要迎难而上，欲罢不能的。 比如萧晋荣，就是其中翘楚。 姜云瑶为了照顾众人的口味，辣味的菜系和不辣的菜系各一半，算是平分秋色。 萧晋荣第一次尝到辣椒的口味，顿时惊为天人，眼睛都亮了。 偏偏他是个吃不了辣的，没吃几口呢，就脸色通红，额头冒汗，边吃边狂灌凉茶解辣。 偏偏都被辣到这种地步了，他还不肯放弃，筷子一直往那几道川菜里伸。 等到一顿风卷残云过后，饭桌上的菜再度被一扫而空。 所有人都被撑到快要忍不住打饱嗝了。 果然辣的菜系就是开胃，一不小心就容易吃多。 吃饱喝足，也该谈正事了。 猜到萧晋荣和盛知衡登门可能还有正事要谈，姜老将军便邀请他们前往书房一叙。 姜云瑶则是淡定的招呼丫鬟收拾残局，并嘱咐她们去煮点消食茶来给主子们喝，完全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一个个都吃了这么多，不喝点消食茶，怕他们会积食导致身体不舒服。 萧晋荣应邀起身，却在准备抬步跟上的时候，朝着姜云瑶扫过去一眼。 “瑶儿也来吧。” 萧晋荣跟姜云瑶也算是很熟悉了，这会儿唤起她来语气也十分熟稔。 “我？” 姜云瑶反手指着自己，微微蹙眉。 “合适吗？” 第297章 以免留下什么把柄 一看他们这模样，就像是要去谈正事的。 姜云瑶也就只能想想发家致富的招，做点小生意什么的。 关于政事和各种阴谋阳谋的，她是真的玩不转。 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凑上去比较好吧？ “无妨，左右事情也与你有关，来听听也没差。” 萧晋荣冲着姜云瑶微微一笑，打消她的顾虑。 “刚好也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商议，便一同来吧。” 萧晋荣话落，姜云瑶却没有立刻应声，反而是转头看向了姜老将军。 见祖父也点头应允了，姜云瑶这才笑着应和了一声，快步跟上。 一行人全都跟去了姜老将军的书房。 姜兆钺本也想跟上，却被姜珏拉住了。 姜珏看了一眼众人离去的背影，一本正经的道。 “功课还没做完，还是先去做功课吧。” 姜珏严肃脸看着小堂弟。 “夫子在府上，万一稍后问题我们的功课……” 姜兆钺瞬间精神一凛，熄了想跟过去凑热闹的念头，蔫头耷脑的跟着姜珏回去做功课了。 比起大大咧咧一心只想着凑热闹的姜兆钺，姜珏可比他聪明多了。 有些热闹能凑，有些热闹，却不是现在的他们该凑的。 一行人到了姜老将军的书房落座后，萧晋荣也没再磨蹭，开口直言道。 “特地登门，其实是想跟老将军讨论一下有关于市集的问题，还有快递的问题。” 姜云瑶恍然点头。 怪不得萧晋荣特地点了她的名字，喊她跟上呢。 市集现在主要由在边城的姜家人管理，跟姜云瑶的关系不大。 但有关于市集的规划，大部分是姜云瑶提出来的，与她有关。 而快递的问题，则是她给皇帝出的生意点子，日后还想拿分红呢，自然也得上心。 姜老将军冲萧晋荣点头示意，请他明言。 “交易集市的问题，我等早就料到会在朝堂之上掀起波澜。” 萧晋荣倒是也没瞒着众人。 “其实这件事，是我们透露出去的。” 姜云平三兄弟对视一眼，瞬间恍然。 怪不得那位廖大人发难时，口口声声说是听闻，让他拿证据却拿不出来。 感情这其中，还有萧晋荣等人的手笔呢！ “此事就算此时不发作，早晚也会被闻着腥味咬上。与其到那时等他们知道更多内情再发作，不如先发制人。” 萧晋荣见姜老将军等人面色未变，嘴角的笑意再度加深了几分。 “现下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了，有陛下撑腰，应当不会再有人不长眼的拿这件事做文章。” “不过有关集市的税务问题和账册，恐怕还要做些文章。” 有些事情，是不能通书信的，以免留下什么把柄。 一旦被外人掌握，恐怕会徒增麻烦。 盛知衡和萧晋荣特地赶着登门，就是为了面对面的和姜家人谈论此事。 “账册需要准备两份。” 萧晋荣压低声音，把皇帝的意思转达给姜老将军。 “一份是正常的账册，直接呈现给陛下看的。另一份，则是直接砍半记录。” 边城的集市已经逐渐开始进行了规范化管理，业务经营范围也在逐步扩大。 有关于收税的问题，皇帝早就和将军府达成了共识。 收取的税务一分两半，一半充入边军军费，一半送往皇帝私库。 每个季度，将军府会把当季该分给皇帝的税银，连同账册一起递送到皇帝手上。 而另一份记录减半的账册，则是放在明面上，用来堵某些人嘴的。 以防今日过后还会有人不死心，继续死咬着将军府不放，总得找点别的法子。 这折半的账册，届时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了。 一切也是有备无患。 把这件事交给将军府来办，也充分展现了皇帝对姜家人的信任。 顺便，也是为了帮将军府铺路。 交给皇帝的那部分税银，直接送进了皇帝的私库，不过户部的手。 除了皇帝和姜家人，没有人会知道具体数目。 一旦有人紧盯着将军府不放，拿出那份假的账册，透出点消息去，说不得就能转移某些人的注意力。 “不过此事务必保密。” 萧晋荣叮嘱道。 “万不可让更多人知晓此事，以免走露了风声，会给将军府带来更多麻烦。” 萧晋荣其实没说的是，弄一份假的账册出来，不只是为了有备无患，实则就是为了亮出去给某些人看的。 边城的市集刚开起来，刚正规化没多久，这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一旦知道市集的具体交易税额，少不得有更多人打歪心思。 届时将军府可能会遭遇到的麻烦，只会比现在更多。 弄个假的账册出来，不管日后市集是能开办的更好，还是半路夭折。 让某些人摸不准市集的具体税额数目，也能方便皇帝暗中动手脚。 要不是有太后一方的势力还在虎视眈眈，皇帝也不必如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这话萧晋荣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很快就领悟到了他的未尽之意。 萧晋荣同时还暗示了一番。 假的那份账册，具体写上去的比例可以自行调动，一切全看市集未来的发展和收上的税额。 “但账册制作的时候，还劳烦用心一些。以免破绽太大，轻易被人看出来。” 伴随着萧晋荣话落，在场众人都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有关于市集的问题讲完，接下来就是跟快递有关的事情了。 “在京城中的站点已经在建立中了，但想要迅速发展到全国，难度极高，暂时无法推行开来。” 盛知衡接过话头，转头看向了姜云瑶。 “陛下的意思，是先从京城开始，渐渐向盛京周围的州府发展站点。暂时定下的站点，是从京城到京郊，包括临近一圈的三个州府。” 盛知衡说着，拿出了一份地图。 地图不大，折叠起来看着大约只有盛知衡的手掌那么大。 但是等摊开之后，却铺满了一张长书案。 盛知衡把地图摊好后，用手指在地图上某几处地方画了个圈，冲姜云瑶示意。 “这几个地方，就是暂时定下的设定站点之处。你对此可有异议？” 第298章 疑似和敌国暗通款曲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点出来的那几个地点，愣了一瞬。 而包括姜老将军在内的将军府众人，注意力则都在地图本身之上。 将军府自然也是有地图的，但是却没有一张地图，盛知衡拿出来的这份地图上的标注细致。 这种地图，估计也只有皇帝手中才有了。 “边城？” 姜云瑶惊诧的看着盛知衡点出来的一个位置，诧异抬头看向他和萧晋荣。 “为什么？” 所需的投入过大，为了稳妥起见，先在京城设立起站点，再逐渐向周边州府辐射开来，直到站点遍布整个祁月国。 这一点姜云瑶很能理解，也是最适合眼下推进展开快递行业的方式。 但初步制定的，以京城为中心辐射开来的地点圈定，怎么会把边城划进去的？ 不管是按照地理位置还是到京城的距离，边城都着实算不上一个好选择。 至少把边城规划进设立站点的第一梯队里的话，姜云瑶是不太能理解的。 “对，边城。” 盛知衡点头，给予了肯定。 “这里，是现有的官道。这里，是准备修建的官道。” 盛知衡点了点地图上提前用不同色彩描绘出的路线，示意姜云瑶仔细看。 姜云瑶蹙眉循着那两条不同颜色的路线看了一遍，眼睛渐渐瞪大了。 不只是她，连带着看出了其中猫腻的姜老将军等人也倒抽一口凉气。 “实不相瞒，先前敌军集结兵力，和边城遥遥相望威慑，却迟迟没有进攻一事，我等心有存疑。” 萧晋荣主动开口解释了一番。 “陛下和太后的争斗角逐刚刚被摆到台面上，边关就有异动，不得不让人多心啊。” 萧晋荣这话已经说的算是客气了的。 在场的没有一个傻子。 听了他的话，再仔细回忆一番，不难察觉到异常。 太后和太皇太后当初在一众皇室子弟中扒拉了一圈，最终扶持了裕王上位。 不是看中他有什么治国才能，就是觉得他好拿捏罢了。 结果没成想，真把人推上位，让他坐稳那个皇位，准备垂帘听政的太后发现，“老实巴交”的裕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好控制。 甚至伴随着时间的推进，皇帝甚至开始跟她们对着干，试图脱离她们的掌控。 太后和太皇太后心下震怒，是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否则她们汲汲营营忙活了那么久，岂不是就成了竹篮打水？ 和皇帝之间一直没有断过的较量是一回事。 在双方间的矛盾逐渐摆在了台面上后，敌国突然大批量集结兵力，对着边关虎视眈眈，但一直按捺不动的情况，就很引人深思了。 姜云瑶知道，萧晋荣和盛知衡都不是什么喜欢无中生有的人。 他们既然提起了这点，怕是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或是掌握了部分证据。 只是暂时他们所掌握的东西，还不足以亮出来直接扳倒太后和太皇太后。 是以跟众人说起的时候，也语焉不详，全靠众人意会。 姜老将军的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若是他们二人说的情况属实，恐怕这其中的问题就大了去了。 将军府上上下下都不爱掺和朝政，也不想被卷进任何一方势力的争斗之中。 但这不代表都被人冒犯到跟前来了，他们还能一再退让。 通敌卖国是重罪。 想想为了保护国民守卫国土，而牺牲在战场上的将士们，他们就不可能容忍任何有通敌卖国行为的人。 不管对方的身份有多么尊贵。 一旦查实，他们整个镇边大将军府，都绝对和对方势不两立！ “修这条路的用意？” 比起姜老将军等人对事件本身的关注，姜云瑶的重点则是都放在了新规划出来的那条官道上。 姜云瑶虽然没有正经走过一次从京城到边城的官道路线。 但从临山村到盛京，有一段和从边城到盛京的路是重合的。 那段官道修整的时间应该比较早了，路面还算宽阔，但已经算不上平整了。 重新修缮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不少，相比较之下，确实不如直接重修一条新的官道。 而且姜云瑶着重看了一下新规划出来的官道路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大大缩短了距离。 “修整这条路，也算有备无患。” 萧晋荣嘴角的笑意敛去，转头看向了姜老将军。 “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这条路，至少能保证边军在最短的时间内入京。” 姜老将军：“！” 虽然心中隐约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但是眼下亲耳听到萧晋荣说出来，带给姜老将军的震惊还是很大的。 “你是说……” “若是多想了，自然一切都好。但万一……总归是有备无患。” 萧晋荣压低声音透露道。 “这才是陛下最根本的意思。” 皇帝现在的皇位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坐稳了。 但实际上后宫还被太后和太皇太后牢牢把持，外戚手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坚决站在皇帝那边支持他的，多是文官。 在争夺权力的时候，文官能派上的用场着实不大。 谁手中有兵，才说话才有足够的分量。 不管是允许将军府在边城开市集，并截留一半税银。 还是皇帝和姜云瑶私下里达成的合作，镇边大将军府眼下都算是跟皇帝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再加上先前太后和太皇太后朝将军府抛出的橄榄枝，却因为外戚得罪了姜云瑶，而太后和太皇太后有包庇之嫌，导致护犊子的将军府并没有响应。 在太后和太皇太后眼里，镇边大将军府不说是眼中钉肉中刺，至少也是得罪了她们的。 姜老将军如此这般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后，也不得不承认—— 比起外戚横行后宫干政，他更愿意站在皇帝这边，当个坚定的保皇派。 皇帝的治国才能先不说。 就说太后和太皇太后现在就纵容外戚横行霸道行事嚣张，若真让她们成功把持了朝政，届时会是什么光景？ 只是想一想，就让姜老将军的眉心拧成了个大疙瘩。 加上她们疑似和敌国暗通款曲…… 第299章 前期的推广，你不得帮个忙？ 萧晋荣说这番话的时候，也在暗中观察着姜老将军的态度和反应。 见姜老将军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反感，甚至是驳斥的态度，萧晋荣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姜老将军并没有立刻就此发表任何坚定站在皇帝这边的言论。 但对于一贯保持中立的将军府来说，姜老将军没有明确表明不掺和的态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至少对萧晋荣来说，这至少是姜老将军愿意对皇帝持保留意见的亲近态度了。 想来日后一旦陛下真的有需要……姜老将军应当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毕竟没了现在这位，谁也不能保证后上位的，是否就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后宫还有两座大山持续不断的做着小动作，若是没了现在这位，说不定更能助长她们的气焰。 从多方面考量，姜老将军决定再观望一下。 不即刻站队，但也不拒绝或干涉皇帝对此提前做好的准备。 姜五爷看了姜老将军一眼，想了想，目光又落在了姜云瑶和站在她身侧的盛知衡身上，陷入了沉思。 “除此之外，在边城也设立一个站点，也更方便运输一些东西。” 盛知衡温润的声音，把众人纷飞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比如税银，或者其他的东西。” 盛知衡微微一笑，视线落在姜云瑶的身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这个生意既然你有参股，前期的推广，你不得帮个忙？” 萧晋荣也顺势把话题拐了回来，笑眯眯的看着姜云瑶。 “站点刚刚建立完成，但暂时百姓们对此还没有什么概念，总要想办法宣传一下。” 姜云瑶：“……” 一看到萧晋荣露出那副“老狐狸”嘴脸，姜云瑶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早就盘算好了。 “说吧。” 话已至此，姜云瑶也放弃抵抗了。 “想让我做什么？” “都是自己人，当然不会为难你。” 萧晋荣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冲着姜云瑶一本正经道。 “你铺子里的生意那么好，有没有想过搞点什么外送服务？” 快递这种东西，刚刚推出，百姓们还没有相关的概念，并不会太信任。 尤其是在信息不发达的朝代，想要推广开总是有些困难的。 有钱人家需要递送什么东西，直接从家中下人里派个人去就成了。 而穷苦人家，为了省点银钱，宁愿自己受累多走几步路，也不舍得花几文钱请人帮忙送东西。 最主要的是，这突然冒出来的所谓“快递”站点。 谁知道靠不靠谱？ 万一要是昧下了他们的东西，这要找谁说理去？ 这是皇帝的生意，但皇帝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于是作为皇帝的心腹，又即将被提拔成户部一把手的萧晋荣，就成了快递生意对外的代理人。 暂时打不开快递的行业面，他就把念头打到了姜云瑶的身上。 作为每年要拿分红的合伙人，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姜云瑶难道真的忍心不伸出援手支援一二吗？ 姜云瑶沉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认她根本无法反驳。 “行吧，那就这样吧。” 姜云瑶点点头，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不过得等我先想想怎么做。” 见姜云瑶应下了此事，萧晋荣脸上的笑容旋即更加真切了几分。 今日登门拜访的目的达成，盛知衡和萧晋荣就准备告辞了。 不过在临走前，萧晋荣笑眯眯的跟姜云瑶试图讨要点辣椒。 “我手上的辣椒存量也不多了。” 姜云瑶倒也不是个吝啬的人，可惜萧晋荣来晚了一步。 “大部分都被我做成火锅底料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分你点火锅底料带回去？不管是用来做锅底吃火锅，还是当做调味品炒菜，味道都一级棒哦~” 姜云瑶笑弯了眼睛看着萧晋荣，那模样，简直跟盛知衡算计人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萧晋荣后背一凉，下意识警惕了起来。 但转念想想，不过是一些调味料罢了。 姜云瑶就算想算计他，又能算计他什么呢？ 想到这，萧晋荣重新理直气壮了起来，矜持点头，同意了姜云瑶的建议。 “尝完记得给个尝后感啊，多给点改进建议什么的。” 在萧晋荣同意后，姜云瑶立刻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最好能给写篇文，详细列出来口味分析和改进意见，从多方面分析一下。” 姜云瑶不止准备开火锅店，可还准备对外出售火锅底料的。 如何能弄出符合大部分人口味的火锅底料，是她现在最需要弄到的数据。 萧晋荣这算是被她拿来当小白鼠试验了。 而且还要求小白鼠写吃后感，着实残忍。 萧晋荣短暂沉默了片刻后，还是馋辣椒那神奇的味觉体验，表情沉重的艰难点头。 姜云瑶见状，眼睛都快笑成月牙状了。 萧晋荣其实是个很严谨且重承诺的人。 只要是他应下的事情，就一定会完成的漂亮。 姜云瑶仿佛已经能看到一篇有关于火锅底料品尝后的论文在眼前展开了。 不只是萧晋荣有份，盛知衡也有份。 昨儿个其实姜云瑶就给准备好了，想让盛知衡在将军府吃过后，知道怎么做的后，带着火锅底料回去给易氏他们尝尝鲜。 结果因为盛知衡在饭桌上说的那番话，导致姜云瑶心不在焉担忧不已，把这桩事给忘记了。 刚巧一起给打包，送到了盛知衡的手上。 姜云瑶在把装着超厚一大块牛油火锅底料的食盒交给盛知衡的时候，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盛知衡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回头集家中所有人的口味感想和体验，写一篇完整的测评给你送来。” 姜云瑶这才满意，故作不好意思的推辞道。 “哎呀，这多麻烦你呀~” 如果她的表情没有那么嘚瑟，尾音没有飘上天的话，盛知衡说不定就真的信了她在不好意思了。 盛知衡失笑，单手拎着食盒，用另一只手在姜云瑶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行了，我走了。” 盛知衡说完，和萧晋荣一人揣着一个装了满满火锅底料的食盒就走。 姜老将军却在二人即将踏出房门之际，喊住了他们。 “等等——” 第300章 那不就是镖局么 盛知衡顿住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向姜老将军。 “你有东西没带走。” 盛知衡的视线随着姜老将军的示意，落到了书案上。 他带来的那张地图，还平平整整的摊在书案之上。 姜老将军见猎心喜。 如此详细的地图，对一位将士来说，极具吸引力。 但这东西，却不是他该拥有的。 为了防止某些人存有异心，稳固皇权，能在市面上流传的地图，大多都很笼统。 哪怕是常年走南闯北的行商手中的地图，也多是依靠着自己双脚走出来的自行绘制之图。 为了保证生意顺畅，路上不会遭遇麻烦，这部分地图他们也会很小心的珍藏起来，轻易不对外展示。 像盛知衡今日带来的，地点和官道路线都标注如此明显且精准的地图，只有皇宫内才能有。 若是谁私下里存有这么一张地图，很容易会被弹劾“别有用心”。 就连那些行商自己绘制的地图，都不敢标注的如此详细明显，大多都用了他们自己才懂的极好标注，生怕被怀疑从而丢了脑袋。 是以。 就算姜老将军对这张地图很是眼热，却也没有任何留下或临摹绘制的想法。 见盛知衡像是忘记了这么一个东西，直接就准备离开，姜老将军不得不出声提醒。 再舍不得，也不该是他们留下这张地图的理由。 “这是陛下送给将军府的礼物。” 盛知衡却微微一笑，淡定回应。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嫌弃？ 怎么可能会嫌弃！ 这么一张地图，不说价值千金，也至少值百两白银！ “留给将军府？” 姜老将军虽然心动，但却还保持理智。 “这不合规矩。” “无碍。” 盛知衡知道姜老将军的避讳，出言安抚道。 “新的官道很快就会开始铺设，有了这张地图，也方便日后行事。这是陛下送来的，您只管放心留下就是。” 盛知衡说完后，便没有再多留，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姜云平亲自送二人出门。 因着暂时朝堂之上情况敏感，不能让外人掌握他们和镇边大将军府来往甚密的证据。 两位来的时候走的是后门，送离的时候，同样走的是后门。 盛知衡时常来往将军府，走的都是正门，走不走后门倒是没什么大碍。 他会选择如此，也是因着为了和萧晋荣步调一致的缘故。 萧晋荣帮了将军府这么大的忙，理应被奉为将军府的贵客。 然而第一次登门，进出却都只能走后门，还要低调行事，着实怠慢了客人。 “待日后有机会，一定摆宴请两位登门一聚。” 萧晋荣听出了他的潜台词，点点头，倒是也不跟他客气。 “日后多的是机会。” 目送着二人登上各自的马车离去后，姜云平方才回转。 * 盛京城里，在最热闹的那条街上，新开了一间铺子。 铺面很大，引得不少人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朝里头张望一番。 这般空荡荡的，着实看不出是要做什么生意的。 铺子里的人都穿着制式统一的深靛蓝色的短打袍子，看起来整洁利落。 在店铺开门时，就有好事之人登门询问这家铺子是做什么生意的。 得知这是个什么“顺达快递”开设在京城的站点，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专门做运送东西的生意？ 那不就是镖局么？ 虽然站点里的工人们都极力反驳这个解释，但众人还是有志一同的认定。 做运送生意的……那不还是镖局么？！ 为此，新上任的快递员们也很无奈。 很想解释一下快递和镖局的不同，但显然没有那么多百姓有时间和兴趣详细了解。 想要改变他们对快递的偏见，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能解决的好主意来。 快递站点被误解为镖局还不算，最麻烦的是比起一家新冒出来的“镖局”，跟许多有口碑的老牌镖局相比，他们也毫无竞争力。 都是镖局，肯定选存在年份更长，合作次数更多，有口皆碑的存在啊！ 不只是百姓，连带着京城中的其他镖局也在观望着顺达快递的生意。 显然，也是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同行对手了。 就在快递行业开局遇冷，眼看着要连日都挂空窗，没有客人登门的时候，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你好，请问你们是帮忙送东西的地方吗？”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少女音响起，站点里闲到快要发霉的快递员们瞬间精神一震，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少女像是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 “姑娘莫怕，我们这里就是寄送东西的地方，你有什么快递需要我们帮忙送达吗？” 京城总站点被指定上位的负责人，也是此站点的站长，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冲着好不容易登门的顾客笑得和善。 “您是准备寄送什么东西？送到哪里的？” 往日里还算有威严的站长，此刻面对着第一个登门的顾客，笑得跟朵花似的。 有路过的百姓看到快递点这“热闹”的情况，好奇的顿足，站在铺子门外朝里张望。 少女定了定神，见穿着同样制服的一群汉子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再继续靠近，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我这里有一批东西，需要寄送到不同的客人家中。” 少女看起来有些紧张，但口齿清晰，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保持在能让门外的路人听见的地步。 “我是姜氏食铺的人，食铺刚研发了一批新品，准备作为福利，送给经常光顾食铺消费的大客户品尝。” “但因为需要送的份数多，食铺一时派不出这么多人手。我就想来问问，这生意你们接不接？” 没错，此刻光顾快递站点的人，正是被姜云瑶派上门来做”托“的佳兰。 听她条理清晰的把事情描述过后，快递点的站长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心下有了计较。 昨儿个顶头上司还派人来交待他，快递站无顾客登门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了，让他这几日都在站点里守着，务必要配合。 今日登门的这位……恐怕就是上司说的来解决此事的人了吧？ 第301章 你们不会诓我吧？ 不过能被提拔指定成站长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纵使心中有了猜测，他面上却没露出任何破绽来，热情和来人交流。 “如果是城内的话，我们保证所有快递件都会在当日送达。如果是京郊，看距离，如果当日无法送达，次日也会及时送达。” 站长客客气气的解释道。 “像食品这种物件，保存时间不长的，我们只接受城内运送。否则运送过程中一旦发生霉变腐烂等情况，对双方而言都是损失。” “啊，那挺好，我们食铺的几位大顾客，都住在盛京城内。” 佳兰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又反复询问了一遍。 “确定城内是能当日送达对吧？你们不会诓我吧？” 这要是换作一般人，说不定都要没耐心应付了。 这么吹毛求疵，反复问了又问的顾客，着实让人头疼。 但站长显然已经猜到了新登门的第一个顾客跟谁有关，客客气气的配合着故意放大声音，把快递站的规章制度又说了一遍。 “您放心，如果货物有任何损坏或损失，您随时都可以来要求我们照价赔偿。如果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内把快递物件送达的话，您也可以来向我们索赔。” 伴随着站长和佳兰的对话和讲解，快递站点外逐渐围拢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佳兰闻言像是终于放心了，点点头，冲门外招招手示意。 门边停着一辆板车，上面摆了十数个制作精美的食盒。 有个伙计就站在板车旁边看着，见佳兰冲他招手，忙搬着食盒就往快递站点里运。 站点里的快递员见状，也忙帮着搭了把手，把食盒都搬到站点里的柜台上。 “不过有件事我们得先跟您提前申明，在快递打包运送前，我们得先验看过您需要寄送的快递是什么样子，以免事后发生纠纷扯皮。” 站长先前已经解释过寄送快递的流程和规章制度了，但为了防止围观群众有没听明白了，他再度解释了一遍。 “您放心，我们不会上手，只是确认一下货物无异样后，会当着您的面打包。” 佳兰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犹豫。 “我们这里头装着的可都是给贵客的试尝新品，万一有丝毫损坏……” “您放心，我们只是确认货物完整度，验看全程都会在您的亲眼验证下完成，不会对货物本身造成任何损坏。” 佳兰闻言，才终于犹豫着点头同意了。 站长便亲自上手，一一打开精美的食盒验查。 食盒里摆着精致的糕点，都是众人没见过的。 在食盒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子浓郁的奶香和鸡蛋的香味在空气中逸散开来，瞬间勾起了不少人的馋虫。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中，止不住传出了阵阵窃窃私语声。 “这是姜氏食铺买的东西？好香啊，是什么糕点？” “不知道啊，看着样子还蛮好看的，闻着也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现在去姜氏食铺能买到吗？闻着这味我也想买来尝尝了。” “恐怕不行，你没听那小姑娘说，这是要送给贵客品尝的新品？估摸着得等回头铺子上新了才能买到。” “我听说姜氏食铺出了个什么金银卡的会员制度。在食铺消费满百两，就能获得一张银卡，在食铺购买东西能打九折。” “嚯，百两？那姜氏食铺里卖的东西价格也不算特别高，能消费满百两，那怕不是得天天吃才够吧？” “这才哪到哪，听说能拿到金卡的，得消费满五百两以上才行呢！金卡客户能打八折！” “嚯，五百两？这也太多了吧？谁舍得光在一间食铺里花这么多银两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说那金卡都已经发出去十几张了。姜氏食铺里经常上新品，虽然价格不贵，但架不住人家种类多啊。” “就是就是。那些富贵人家买东西，可不跟咱们似的算着来，想要什么，大把银钱撒出去都不带眨眼的。” “那这么说，这些新品糕点，就是姜氏食铺准备送给那些金卡会员的了吧？” “不说糕点，这什么快递点，好像还挺厉害的？” “对啊，城内当日就能送达，有损坏还能照价赔偿，听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价钱高不高。” …… 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传进了铺子里，站长面不改色。 一一确认过食盒里的糕点都完好无损后，他重新盖好食盒的盖子，用提前做好的硬纸折成盒子，把食盒一一放置其中。 随后，他便向佳兰询问寄送人的个人信息做登记，并确认需要运送的地点。 快递单也是提前印刷好的规格，需要手工填写的部分，也在当面跟顾客核对过后一一写明。 “您确认一下，是否有误。” 把十几份快递单填写完成，站长还特地让佳兰过目。 确认无误后，他用浆糊，把每张快递单都糊在了盒子的开口处。 保证想要打开盒子，就必须破坏快递单。 “这样能保证快递在我们手上运送，并交到收件方手中前，快递单完好无损，就说明中途不会有人打开过。” 站长细细给佳兰解释了一番用意。 佳兰给予了赞许的肯定后，方才问及价钱。 “城内快递的话，快递重量在两斤以内，我们每个快递的起送价标准为五文钱。超过两斤的，每多一斤，价格加两文。” 站长一边说着，手下还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方才经过称重，您的每个快递重量为二斤六两，需要按三斤算。每个快递的价格为七文钱。这里一共是十六份快递，总价格为一百一十二文钱。” 站长说完，冲佳兰笑了笑。 “咱们快递站刚开，前一个月登门寄送物件的顾客，全部打六折。诚惠，只收您六十七文钱便好。” “才六十七文钱？！” 伴随着佳兰一声惊呼，门外的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也瞬间增大。 价格昂贵，且只运送远距离的镖局就不说了。 就说雇佣一个脚夫，至少也得需要几百文才行。 这家快递，在盛京城内运送物件，两斤重量内的东西，才只需要五文钱？ 而且刚开业头一个月，还能打六折！ 第302章 仅有最尊贵的那几家才得了一份 整个盛京城内的范围还是很大的。 不说绕路，就说从东城门直达西城门，走路都需要四五个时辰呢。 一来一回，一天的时间就耗没了。 比起一个壮劳力，做工一天所产生的银钱。 只需要花费五文钱，就能把物件送到盛京城内的任一角落，还是很划算的嘛！ 佳兰见外头的围观人群热烈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和站长对视一眼，爽快的付了银钱。 “先看这次的寄送效果好不好。” 佳兰故作挑剔的道。 “要是还不错的话，说不得以后会经常光顾你们这快递站的生意呢。” “您放心。” 站长闻弦知雅意，立刻附和应声道。 “若是是长期光顾的顾客，若是能建立固定长久的合作关系，只要份量达到一定高度，我们会有更低价的回馈……这个到时候都是可以谈的。” 这话一出，不少人也有了心思。 有做点小生意的商户，偶尔也需要运送小批物资。 请镖局押送的话，镖局可不管你的货物到底有多少，哪怕只有一盒东西，走一趟镖的起低价都很高昂。 如果这个顺达快递真能如他刚刚所说那般好的话……说不定真能试一试。 到此，佳兰走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 她不动声色的和站长对了个眼神后，在单子上签字画押后，付完钱便带着伙计拉着空空的板车离开了。 但站点外的围观人群却没有就此跟着散开。 甚至还有人扬声询问快递的经营范围是否只在京城内。 “我们顺达快递正在试图在各个州府铺设站点，争取早日在全国各地都设立起站点，帮助百姓传递信件物件。” 站长及时站出来一一回答围观群众们提出的问题，态度和善友好。 “不过请诸位放心，我们顺达快递的收费保证公平公正，尽力用最低的成本，帮助大家都能在整个祁月国范围内顺利投递信件和物件。” 站长这话一出，瞬间引来了一片熙攘喧哗声。 原本没怎么把这个顺达快递放在眼里的人，这会儿也不免心下多了几分思量。 站长满怀期待的等了半晌，也没再等到一个顾客站出来寄送东西。 但他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对此也不气馁，只是友好的看着门外聚集的百姓，也没有驱赶的意思。 现在的百姓们对顺达快递有了个浅显的认知，但还没有彻底放下戒心试探。 但有了今日之事，总会在他们心底留下一颗种子。 等到合适的时机，这颗种子发芽生长…… 届时顺达快递说不定就能顺利打开市场，不再担忧没有顾客登门了。 虽然皇帝暗中把快递业务交给了萧晋荣全权负责，但这毕竟很有可能会是他未来的摇钱树，皇帝对此还是很上心的。 每隔一日，就算萧晋荣不亲自汇报，他也要把人招到御书房问问。 得连续数日都没有顾客登门，前期的投入已然也不小了，但皇帝念着姜云瑶说的话，勉强还算能沉得住气。 前期的投入都不算什么，只要后期真能如预设规划那般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回报，前期的投入就是值得的！ 不过……皇帝想了想自己空荡荡的私库，心脏隐隐作痛。 “另外两个地方的站点推进如何了？” 就算心疼投入的银钱，皇帝也得咬牙继续推进下去。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是现在就放弃，才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站点选址已经确定了，正在进行铺面装修改建，不日便能开业。边城的站点也在选址了，但在新的官道没有修成前，不建议开。” 萧晋荣知道皇帝挂心于此，便耐心的多说了几句。 “现下盛京到边城来往的路线，有一段地处偏僻，偶有匪寇出现，且地势不方便来往。未免有损失，建议等新的官道修成后再通快递。” 皇帝知道萧晋荣说得有理，倒是也没有强求。 “听说姜家那小丫头，请了托登门？” 皇帝说着还忍不住乐出了声。 “她那个劳什子新品糕点，怎的也没想着给朕送一份？” 皇帝身边伺候的谢公公闻言，忍不住担忧的朝着萧晋荣瞥了一眼。 换做一般人，听到皇帝这话，怕不是要被吓到立刻跪地求恕罪了。 “上次她被盛大人带进宫，在陛下这里吃到了御膳房的点心，就惦念上了。” 萧晋荣倒是很淡定，应对自如。 “后来带着陛下您赏赐的糕点回去，她琢磨了许多天，才做出了一批相似的糕点售卖。到底算是从您这儿‘偷师’的，哪还敢送到您跟前献丑。”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竟真的没再多说什么。 好似他刚刚随口一提，只是真的在跟萧晋荣说个玩笑话罢了。 等该汇报的事情汇报完毕，萧晋荣没有在宫里多留，告退了。 等萧晋荣离开后，皇帝面上的笑意渐渐收了。 “把人给我拉出去，打一百大板，扔出去。” 谢公公额头微微冒汗，却不敢多言，低应了一声，便疾步走出了御书房，亲自带着御林军去逮人。 皇帝冷笑一声，面色阴沉。 这一个个的，还真当他都是好糊弄没脑子的了。 虽然他早就料到太后和太皇太后一直都没死心往他身边安插人，但能近身的，都是经过重重审查的，他自认能信任的人。 却没想到，他以为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收买了。 昨儿个一个同样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状似无意的跟皇帝说起，听闻姜氏食铺新出的点心，有多么的金贵。 盛京里那么多达官显贵，仅有最尊贵的那几家才得了一份。 想办法解决快递站点现在无顾客上门的事情，是皇帝交给萧晋荣的。 甚至提醒萧晋荣去找姜云瑶帮忙，也是皇帝暗示的。 对姜家那个聪慧绝顶的小丫头，皇帝印象深刻。 他就莫名有一种感觉，有麻烦的时候去找她，说不定就能有法子解决。 果不其然，很快姜氏食铺的人登门，去顺达快递了解寄送服务，并下单成功的事情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结果在这个时候，那小太监故意在皇帝面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03章 一切都顺其自然最好 那小太监的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细思量一番，就能瞬间领悟到对方的险恶用心。 什么叫“盛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只有最尊贵的那几家才得了一份”？ 偌大的盛京城里，哪家达官显贵再尊贵，能越的过皇帝去？ 而旁人都得了，最尊贵的皇帝却没得一份？ 尤其是在皇帝如此看重姜家，如此看重姜云瑶的情况下。 若是换个小心眼点或是多疑的，怕不是因为小太监的那番话，而对姜云瑶产生什么不满了。 对姜云瑶产生不满还是小事。 她可是镇边大将军府唯一的千金，是将军府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皇帝要是对她不满，顺带着会不会连将军府也一起厌弃？ 或许这才是背后之人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吧？ 其心可诛！ 皇帝随手把面前一份弹劾镇边大将军功高震主的折子丢到了地上。 这群人真当他是个傻的么？！ 姜云瑶并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引祸上身，她正忙着监督厨娘做糕点呢。 萧晋荣说的不错，姜氏食铺给几位金卡会员送去的糕点，确实是跟姜云瑶从宫里带回去的那盒点心有关。 姜云瑶吃着觉得味道不错，见猎心喜，就想复刻一下试试。 但她是准备拿到食铺里公开售卖的，可不敢跟皇帝讨糕点方子。 皇帝虽然好说话，却不是她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理由。 于是在细细品尝过那些出自御膳房的糕点后，姜云瑶试探着记下自己能大概吃出来的原材料，试着做了一下。 不过毕竟没有原版的方子，姜云瑶还根据后世做糕点的方式，进行了一番改良。 好在最终出来的成品是超乎想象的好吃。 将军府里已经连续吃三天的新糕点了。 以至于偌大的将军府中，现下处处弥漫着糕点的甜香和奶香味。 新出的几样糕点中，最受姜云瑶众人喜欢的，当属白玉糕和肉松酥饼。 两种糕点，一个口味清淡，口感绵密，入口即化，且味道清甜，恰到好处，很受包括姜老夫人在内的几位夫人们喜欢。 而包括姜老将军在和姜五爷在内的几位爷们，则更喜欢表面撒满了芝麻，入口酥香的肉松酥饼。 姜云瑶和他们不同，最爱的是刚刚研制出来的鲜奶小冻。 小小软软弹弹的一个，入口滑润，奶香味浓郁。 再加点姜云瑶自己做的果酱，味道一级棒。 让姜云瑶没想到的是，姜兆钺和姜珏竟然和她口味一致，也对鲜奶小冻喜爱非常。 他俩不只是自己吃，还要带去盛家，给祁昱霖兄妹吃。 果不其然，也得到了了两位小殿下的一致喜爱。 虽然祁昱霖聪慧异常，学习的劲头和进度，时常会让姜兆钺和姜珏受到打击。 但相处的时间长了，同为在盛知衡统治下的“弱小”同窗，他们站在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也是应当的。 姜云瑶见他们能相处愉快，心底的大石也渐渐放下了。 正如盛知衡所说，一切都顺其自然最好。 姜兆钺和姜珏也成了盛知衡手下的学生，跟两位小殿下成了同窗一事，也早早告知过皇帝。 皇帝没有反对，持默认的意见，允许了这一切。 不过皇帝不反对姜家人跟两位小殿下接触是一回事，姜兆钺他们能不能跟两位小殿下相处愉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姜兆钺那么皮，虽然旁边有个姜珏会注意看着他，但这家伙是个没定性的。 姜云瑶其实还一直挺担心的，万一姜兆钺犯浑上头，得罪了两位小殿下可就不好了。 现在的太子殿下，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下一任皇帝。 而姜兆钺他们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是镇边大将军府的下一批支柱。 盛知衡的本意也没有丝毫隐瞒，就是想让他们多接触一下。 别的不说，顶着“太子伴读”的名头，日后能得不少好处。 现任皇帝信任镇边大将军府，给他们便利是一回事。 却不能保证下一任皇帝也会如此。 能跟皇帝和平共处，总比被忌惮提防的强。 现在见姜兆钺和姜珏跟两位小殿下相处这般好，都已经是每日带糕点过去分享的地步了，姜云瑶也乐见其成。 祁昱霖是个聪慧的，也知道自己肩上即将要承担的责任。 虽然年纪小，却一直很懂事，早早就表现出了储君的风范。 祁文婧虽然胆小怯懦了些，但很善良，也是个好性子的。 有姜兆钺他们在，两位小殿下也算是多了两位年纪差不多的小伙伴。 他们不能经常外出，能多两个小伙伴一起玩耍也是好的。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偏偏在火锅店这里卡住了。 姜云瑶在努力用最快的速度种植积攒辣椒。 系统奖励的那几块田，几乎被她运用到了极致。 每批辣椒从种下到收获，她都算准了时间，能保证在辣椒成熟后就及时收获，并种下新的一批。 暂时辣椒不愁人了，火锅店的筹备却出了其他问题。 “什么？一个铜锅，跟我要一两银子？打劫也不带这么打的吧？！” 姜云瑶听到小厮的汇报，气得脸都涨红了。 姜云瑶身边虽然有不少大丫鬟小丫鬟，贴身丫鬟粗使丫鬟的伺候着。 但有些需要跑腿一类的事情，总不好都让丫鬟们经常在外头奔跑。 于是姜大夫人便给姜云瑶派了两个小厮过来，专门负责帮她跑腿。 眼下找上姜云瑶的，是前段时日被她派去找铁匠订铜锅的小厮阿正。 姜云瑶定的锅一共有两种材质的，一种是铁质的，做成鸳鸯锅和九宫格的模式。 另一种，则是做的老北京铜锅的样式。 铁锅还好说，不管是鸳鸯锅还是九宫格，都只是在中间加挡板的问题，并不困难。 但老北京铜锅，做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因为姜云瑶要的量大，前期就跟铁匠谈好了价钱。 结果现在对方突然违背契约不说，甚至还涨价涨的如此离谱？ 一口铜锅居然敢要一两银子？ 他怎么不去抢？！ 姜云瑶差点被气炸，表情都难看了起来。 “他有说为什么涨价吗？白纸黑字写下的契约，他居然敢赖账，铺子是不想继续开了吗？！” 第304章 她这是跟王家有什么孽缘？ 阿正的脸色也很难看，看着姜云瑶的眼神还带着一丝羞愧。 没能完成小姐的吩咐，着实是他办事不力。 “他没说。” 阿正愤怒咬牙。 “王铁匠只说原材料难寻，且制作麻烦。若是不能提价的话，交付日子就不好说了。” 这是威胁！ 姜云瑶被气到差点头顶冒烟。 这王铁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明知道她是镇边大将军府的人，不说在盛京里横行霸道横着走就罢了，居然还有人敢犯到她头上？ 这是当真以为她会顾忌着将军府的名声，不会“欺压”他一个小小的铁匠么？！ “不过他就算不说，小的也能猜到几分原因。” 阿正见姜云瑶愤怒的眼底冒火的模样，想了想，把自己听说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姜云瑶。 “原本这盛京城里，有四五家铁匠铺子，不止他王铁匠一家。” 阿正的眉头都拧成了大疙瘩，语气不悦道。 “但听闻王铁匠背后有人撑腰，把其他几家铁匠铺子都挤兑的干不下去了，只剩下了他一家，试图垄断整个盛京城里的所有铁匠铺子的生意。” 据阿正打听来的消息，内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王铁匠背后也不知是哪家达官显贵撑腰，能让他在盛京城里这么横。 听闻其他几家铁匠铺子，不是被他恶意竞争打击的生意做不下去，就是被他掀了摊子。 其中有一家，更是连铺子都烧了。 虽然没证据，但是在王铁匠找上门想要收购，却遭到了拒绝后的第二天夜里，就突然失火烧掉了。 幸而没有人员伤亡，铺子却是开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看，王铁匠的嫌疑都很大。 在各种不正当的竞争手段之下，盛京城里的其他铁匠铺子悉数关门，只剩下王铁匠一家独大。 没有了竞争对手，王铁匠做生意就不讲规矩了。 坐地起价漫天要价的事情，都成了家常便饭。 就算对王铁匠再不满，在整个盛京城内只剩下他这一间打铁铺子的情况下，百姓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尤其是王铁匠是个欺软怕硬且滑头的家伙。 他很会审时度势，欺软怕硬。 若是跟权贵之家做生意，他就老实本分，不敢出幺蛾子。 但若是换成普通商户百姓，他就抖起来了。 不顾定下的契约，动不动就涨价的不道德之事，他可没少干。 先时姜云瑶把需要的锅的样式和材料，都告知了阿正，让阿正去办这件事。 她忙着监督纺织坊这段时日制作的军需，没空去折腾这点小事。 鸳鸯锅和九宫格本来也不难，也就只有老北京铜锅有点难度。 但姜云瑶也提前都给画好了设计图纸，不会出什么岔子。 前期商定的好好的，价格虽然有些高，但勉强还在姜云瑶的接受范围之内，就愉快的定下了合约。 姜云瑶要的数量不少，三种款式的锅加一起，足有近百个。 这可是个大生意。 哪怕是价格要低点都有得赚，更别提对方价格要的还不低了。 姜云瑶本以为谈好价，她只等着到约定的时间后去取锅就成了。 谁料想对方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幺蛾子。 一口锅一两银子？ 他可真敢要！ “按照约定，等这些锅做好，是直接送到店里去的。” 阿正想了想，猜测道。 “他估计是打听了一番，以为只是一个开饭馆的，没什么身家背景，不怕得罪，才这种时候翻脸要高价。” 出面和王铁匠定下协议的是阿正。 不管是阿正还是姜云瑶，都没有拿权势压人的意思，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一遭，便没有自报家门。 因着这是个大单，阿正也和王铁匠说好了的，等锅具做好，对方会送货上门。 而阿正留下的送货地址，就是正在装修的火锅店。 这些锅具都是要在火锅店里用的，没必要再送到将军府来折腾一遭。 结果没曾想就因为这个，那王铁匠打听了一圈，没打听出来那即将开业的火锅店是哪家大人物的产业，还以为只是个小商户。 他王铁匠仗着背后有人，在这盛京城里横着走惯了。 那些达官显贵他不敢触霉头得罪，一个小小的商户他可就不看在眼里了。 反正整个盛京城里就他这么一家铁匠铺子了。 要是铺子还想正常开业，这闷亏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可惜得意洋洋肆意抬价的王铁匠并不知道，他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上了。 “出尔反尔，还坐地起价违背契约，这人倒真是好大的胆子。” 姜云瑶硬生生被如此头铁的王铁匠给气笑了。 “他背后站着的是哪家大人物，能纵使他在盛京城里如此横行霸道还没翻车？” 偌大的盛京城。 走两步都能撞见一个达官显贵的亲戚朋友。 王铁匠再聪明，也不可能次次都找准好拿捏的冤大头吧？ 怎么说，也总得翻车那么个一两次。 但他偏偏坚挺到了现在，人还能活的好好的。 要么，他真就练就了一双鹰眼，能准确的规避到所有他惹不起的人物。 要么，就是他背后站着的人不一般。 纵使王铁匠一不小心翻车了，对方也能想办法帮他周旋一二，把他给捞回来。 否则，也不会让他猖狂至今。 “这……” 阿正迟疑了一瞬，小心看了姜云瑶一眼。 “更具体的消息还没打探出来。小的只隐约听闻，他好似跟王家有关。” 姜云瑶：“……” 怎么又是王家？ 她这是跟王家有什么孽缘？ 但王铁匠姓王，背后站着能给他撑腰，任由他作妖的世家。 如此看来，王家也确实挺符合这一点的。 姜云瑶跟王家的孽缘，要追溯到她还没有被认回将军府以前了。 当时王家和林家的纨绔欺负茂文，结果被姜云瑶撞了个正着。 对方大言不惭，还敢威胁姜云瑶，结果被佳兰搬救兵时，无意中带来了郑御史，把他们全给一窝端逮走了。 王家和林家大出血，才把那几个纨绔子从大理寺捞出来。 打从那时候起，姜云瑶跟他们的梁子就结下了。 第305章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人摁死 等王家和林家把人捞出来的时候，姜云瑶人已经回到将军府了。 身为镇边大将军的掌上明珠，王家和林家就算再想找她麻烦，也没那个胆子。 甚至王家和林家还试图跟将军府“重修于好”。 不说能跟将军府拉近关系友好往来什么的，至少也不能结仇不是？ 镇边大将军重兵在握，势力不容小觑。 哪怕王家和林家背后站着太后和太皇太后，有外戚身份，但也比不过重兵在手的将军府。 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王家竟然又犯到姜云瑶手上了。 如此狮子大开口，一口锅就敢要她一两银子，这是拿她当冤大头宰呢？ 姜云瑶可不受这个气，当即指挥阿正，带着先前和王铁匠签订的契约，告到了京城府衙。 得亏她先时留了一手，让阿正去铁匠铺下单子的时候，要求对方跟他们签订了一份契约。 原本只是以防万一，毕竟她定的锅具数量那么多，总得保证要按计划在她规定的时间内做出来。 结果没曾想，王铁匠不当人，这契约倒是有了别的用途。 “等等，我得找人去给你写张状纸，你拿着镇边大将军府的牌子，带着状纸去状告。” 姜云瑶磨着后槽牙，恶狠狠道。 “敢跟我耍心眼想坑我，看我不给他个狠狠教训来的！” 姜云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找盛知衡帮忙给她写状纸。 凭借着盛知衡那文采，保证能把一张状纸都写出花来。 “那王铁匠坐地起价的时候，旁边有没有除了铁匠铺子里的人之外的人听见或看见？” 光是带着状纸和契约书去状告还不够，还得找个证人。 看那王铁匠也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 万一等到了朝堂之上，他矢口否认此事，倒是会有些难办。 “倒还真有。” 阿正回忆了一番后，肯定点头。 “因为那王铁匠狮子大张口，小的气不过就跟他吵了起来。结果对方差点没动手，推搡着把我推到了铁匠铺子外。在铺子外还吵了一阵，不少人都看见听见了。” 这一点方才阿正倒是没说。 姜云瑶闻言，蹙着眉头，视线在阿正身上先扫视了一圈。 “他们对你动手了？打你了？受伤了没？先找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阿正也没想到，姜云瑶第一时间不是让他先去找证人，而是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阿正心下一暖，连忙摇头。 “他们想动手但没成，只是推搡了几下，小的没有受伤。” 为了防止姜云瑶不信，阿正还笑着道。 “出自将军府的，哪个没点身手。您放心，别说没打起来，就是真的动手，小的也不一定会落下风。” 阿正这话说的就有些傲气了，但姜云瑶却被逗笑了，也放心了。 也是。 姜大夫人专门派遣过来，给姜云瑶跑腿处理麻烦事的小厮，自然不可能一点身手都没有。 “那就好。” 姜云瑶点点头，语气认真道。 “咱们将军府的人，万没有被别人欺负了的道理。就算没动手，也是他们不尊重在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吃这个亏，非得让他给你道歉不可！” 王铁匠违约在先，还威胁推搡阿正，差点没对他动手。 无论如何，都得让对方为此跟阿正道歉！ 姜云瑶思及此处，派佳兰带着阿正，前往盛家走一趟。 让佳兰和阿正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盛知衡，并请盛知衡帮忙写张状纸。 对方不是仗着背后有人么？ 姜云瑶背后还有人呢！ 对方身后站着王家，王家身后还站着太后和太皇太后。 相比起来，姜云瑶也不遑多让。 她背后站着将军府，将军府后头还有皇帝呢！ 要真打起来，看是她先弄死王家，还是王家先弄死她！ 有金大腿在跟前，却不知道抱着利用，可不是姜云瑶的风格。 人家都跟她拼背景了，她可不得跟对方刚一刚？ 不就是拼家世比背景么。 谁怕谁？！ 姜云瑶想到这，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找姜老将军委屈去了。 有人欺负他的乖孙女啦，是时候该让祖父出来给她撑腰啦！ “什么？居然有人敢欺负我们家的乖宝？” 果不其然，姜老将军一听就炸了，拍案而起。 “多少年了，还没人敢欺负到我姜家人头上来。他们王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先前因为王家得罪了姜云瑶，导致整个将军府都跟王家林家不对付。 当初两家人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托人帮忙说情，想要缓和跟将军府的关系却没成。 结果现在又冒犯到了姜云瑶？ 绝对不能轻饶！ 连被佳兰和茂文找上门，诉说此时的盛知衡也没想到，王家人还真是如姜云瑶平日所说那般——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王家的纨绔子弟说错话被郑御史逮了个正着，连带着导致王家为此大出血了一遭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呢，这又出了新的幺蛾子？ 看来王家真是记不住教训，不如林家聪明。 打从上次的事件过后，林家似乎是看出了形势不如以往，近来行事低调了许多。 唯独王氏还没看清现实，不知道约束族人。 现如今又犯到了姜云瑶手上，看来王家的气数，是真的尽了。 盛知衡又询问了几点细节，确认无误后，便执笔挥墨，洋洋洒洒写下了一篇文采非凡的状纸。 “光有状纸还不够，得把证人找到。” 盛知衡在把写好的状纸交给阿正时，还不忘提醒道。 “没有人证，就算你手上握有契约书，他也有可能在公堂之上反口，不承认今日之事。在前往府衙之前，先把人证悉数找到。” 王铁匠背后站着王家，不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能得罪的起的。 阿正想要找到人愿意出来作证，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必要时，可以透露将军府的身份，并保证只要帮忙作证，就一定会保护对方的安全。” 盛知衡细细叮嘱道。 “记得多找几个人证，务必要保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人摁死。懂了吗？” 第306章 自己去“献殷勤”算怎么回事？ 盛知衡的外表一贯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模样，没想到玩起阴谋阳谋来，也能如此面面俱到。 阿正这是第一次跟盛知衡接触，恍然意识到他跟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倒是让阿正对盛知衡改观了。 小姐是个可爱活泼，心思单纯的。 虽然性子好，但总难免会担心她会不会被人欺负。 有这么一个玩起计谋来滴水不漏的人护着他们家小姐，好像也挺不错的？ 阿正恭敬点头，冲盛知衡拱手道谢后，才揣着他亲笔写好的状纸带着佳兰离开了。 阿正找来的时候，姜兆钺等人正在书房跟着盛知衡学习呢。 得知是来找自己的，盛知衡便带着阿正和佳兰去了厅堂稍坐。 姜兆钺是个坐不住的皮猴子，撺掇着姜珏跟他一起去偷听。 姜珏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姜兆钺信誓旦旦道。 “你没看来的人是谁？阿正跟佳兰同时找过来，肯定是跟妹妹有关系。咱们悄悄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万一是妹妹遇上了麻烦怎么办？” 姜兆钺这话说的，好似又有那么一丝道理？ 姜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 结果那头姜兆钺为了防止另外两个小家伙告密，已经跑过去撺掇对方跟他一起胡闹了。 祁昱霖兄妹跟姜云瑶的关系好着呢。 听姜兆钺一说，立刻就响应，要跟过去偷听。 姜珏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边姜兆钺已经带着另外两个小家伙跑出书房了。 姜珏无奈，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结果没想到，阿正和佳兰来找盛知衡，竟然还真是跟姜云瑶有关。 听闻妹妹被人欺负了，姜兆钺都忘记自己是在偷听了，蹭的蹦起来就要回将军府。 妹妹都被人欺负了，他得赶回去给妹妹撑腰，还念什么书，不念了！ “站住。” 结果姜兆钺刚跑出去没两步，就被身后幽幽开口的人喊住了。 “跑什么？书会背了？让你抄写的文章抄完了？还没下课，谁允许你偷跑的？” 姜兆钺：“……” 姜珏：“……” 很好，他们的偷听行为，看来是早就被发现了。 姜兆钺带着姜珏他们，就躲在厅堂侧面的窗户底下偷听。 窗户半开着通风，四人就窝在窗台下。 姜兆钺刚一跳起来就被盛知衡看见了。 不过听他这淡定的语气，估摸着是早就发现了，但一直没拆穿。 只是这会儿姜兆钺想要离开，方才出声。 比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人都皮实了的姜兆钺，祁昱霖兄妹这还是第一次调皮。 知道被盛知衡发现了，两个小家伙站直了身子，从半开的窗户处乖乖向盛知衡道歉。 “对不起夫子，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逃课，不该偷听。” 祁昱霖勇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面露羞惭。 祁文婧虽然没开口，但她抓着哥哥的衣摆躲在哥哥身后，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盛知衡一眼，眼眶都红了。 盛知衡见状有些无奈，单手扶额，另一只手冲他们随意挥了挥。 “都老实回去念书，还没到下课时间，还在这杵着做什么？” 祁昱霖抬头看了盛知衡一眼，欲言又止。 他作为太子殿下，本该是受到别人敬着纵着的存在。 但盛知衡秉持着作为夫子的责任，对祁昱霖管控教育很是严格。 祁昱霖对盛知衡也很尊敬，知道他都是为了自己好，也从未有过什么怨言，或是不好的念头。 以至于这会儿他虽然有话想说，但因为有错在先，吞吞吐吐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盛知衡瞥了他一眼，见状微微蹙眉，但还是出声道。 “还有什么想说的？” “您……不去看看吗？” 祁昱霖很担忧，担心姜云瑶到脸都白了。 “她被人欺负了，你不过去给她撑腰么？” 如果可以，祁昱霖都想亮出自己的太子身份，自己跑去给姜云瑶撑腰了。 但他不行，这不还有盛知衡呢么？！ 祁昱霖是个聪慧的，知道盛知衡温润如玉的表皮下，是个多么心黑手狠还护短的。 在他现在还没有足够能力，能站出来保护姜云瑶的时候，就只能靠盛知衡了。 “就算我不去，她身后也有整个镇边大将军府给她撑腰。怕什么？” 盛知衡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淡定低头品茶。 祁昱霖却有些急了。 他忍不住看了身旁站着的姜兆钺两兄弟，欲言又止。 将军府的人上阵打仗行，但是玩阴谋诡计就不太灵光了。 专业的事就得让专业的人上！ “行了，回去背书。” 盛知衡挥挥手，直接赶人了。 “先前布置下去的那些课文背不下来，今日谁都不许离开书房一步。” 祁昱霖面上露出一丝挫败，整个人都蔫了。 祁文婧更是眼眶都红了，小手捏着哥哥的衣角，鼓起勇气瞪了盛知衡一眼。 虽然她这眼神没什么杀伤力，却还是把盛知衡给逗乐了。 这两个小家伙跟姜云瑶的关系好。 见说不动他，就开始生气了？ 尤其是祁文婧，整日里怂得跟个鹌鹑似的，就知道躲在哥哥背后。 现在可好，为了姜云瑶，都敢瞪盛知衡了。 盛知衡无奈又好笑，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 “都别在这杵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去看看，你们都给我老实回书房背书。” 盛知衡扫了一眼几个小家伙，笑眯眯的威胁道。 “等我回来了挨个抽查。谁没背会，就等着惩罚吧。” 盛知衡说完，掸了掸衣袖就双手背后施施然出门了。 祁昱霖瞬间高兴了，拉着同样抿嘴笑起来的妹妹，高高兴兴回了书房去学习。 姜兆钺还有些不爽。 那可是他的妹妹，盛知衡把他们丢下自己去“献殷勤”算怎么回事？！ 可惜没等他抗议并发表不满，姜珏已经拉着他掉头往书房走了。 “行了，赶紧的去背书吧。” 姜珏比姜兆钺理智的多，还不忘揭他的短。 “盛夫子脑子好使，有他在，别人欺负不了妹妹。倒是你，刚才背书的时候还开小差，等他回来肯定第一个抽查你。要是没背下来……” 姜兆钺：“……” 第307章 怎么就演变成要打上门去了 盛知衡惩罚人的手段，很是“令人发指”。 虽然他不会动手，不会让他们受皮肉之苦。 但盛知衡光是靠着一张嘴，明褒暗贬冷嘲热讽的，再加上罚抄课文的行为，真是让姜兆钺想起来就心底发憷。 被如此这般惩罚过两次后，姜兆钺现在已经学乖了许多。 至少他是不敢再正面跟盛知衡对着干了。 否则，谁知道盛知衡那个“阴险毒辣”的人，又要怎么收拾他呢。 姜兆钺想到这，瞬间泄气，被姜珏拖回了书房。 盛知衡命人备马车，径直去了镇边大将军府。 姜云瑶让阿正来找他，让他帮忙写张状纸，就是暂时没打算亲自出面的意思。 端看那王铁匠识不识趣，看王家人有没有点悔过之心。 先前都被那般收拾过一回了，王家人要是嗅觉还不敏锐着点，说明这家人也是真的废了。 届时想收拾起来，也是易如反掌—— 又一次得罪了将军府不说，还不知悔改，给机会却不知道抓住。 就算是日后太后和太皇太后因此产生不满，想借机发作将军府，也找不到由头。 姜云瑶没有亲自闹上门去，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太后和太皇太后的面子要给，她都没有直接打上门去，还连着给了两次机会，全了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脸面。 但王家人识不识趣，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就连盛知衡也不得不夸一句，姜云瑶现在当真是聪明了许多。 大抵是到了盛京城以后，耳闻目见了各种阴谋阳谋，总归是学到了点什么。 而此时的姜云瑶，正坐在祖父的院子里，端着一副乖巧模样劝说暴怒的祖父和五叔呢。 王家人毕竟是外戚。 上一次的事情，太后和太皇太后事后还借着给将军府送贺礼的机会，试图缓和一二。 将军府先前愿意给太后她们一个面子，虽然没有跟王家和林家缓和关系，但也没有再继续追究。 算是桥归桥路归路，但至少没有针锋相对反目成仇，也算是给足了太后她们面子。 但这次王家又冒犯了姜云瑶。 姜云瑶要是真想收拾王家，肯定会得罪太后。 虽然她已经得罪过太后不止一次了，但这次怕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姜云瑶自己跟太后撕破脸不算什么，但她现在毕竟是将军府的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将军府。 这件事总得告知姜老将军一声。 不说求得姜老将军能旗帜鲜明的站在他这边，给她撑腰，跟太后对立。 至少在她跟太后对着干之前，总得告知祖父一声不是？ 结果姜云瑶也没想到，他们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姜老将军和姜五爷一听说自家宝贝又被欺负了，恨不能立刻抄起长枪就去找对方给自家宝贝出气。 这可不是姜云瑶的本意。 她只是来打声招呼的，这怎么就演变成要由姜老将军带头，打上门去了？！ “哎呀，没有那么严重，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姜云瑶好说歹说，拦住这个拦不住那个，累出了一脑门的汗。 “我已经让阿正去找知知帮忙，请他写诉状啦！您放心，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就在姜云瑶疲于阻拦的时候，府上的管事来报，说盛知衡请见。 姜云瑶闻言，立时松了口气。 “快请他过来！” 她一个人劝不住暴跳如雷的祖父和五叔，就只能靠盛知衡出马摆平了！ 在外人面前，姜老将军和姜五爷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 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衣摆，勉强压制住怒气坐了下来。 盛知衡来的时候，仿佛没有察觉到厅堂里诡异的气氛一般，神色如常的跟姜老将军和姜五爷打招呼见礼。 “不必客气。” 姜老将军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连忙询问。 “你是来送状纸的？” 姜老将军说着，视线还在盛知衡的身上扫了一圈。 没见着状纸的存在，他眉头都拧了起来。 “状纸已经交给阿正了，等他找到足够的人证，就会直接携带状纸前往府衙状告。” 盛知衡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我只是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旁的晚辈能帮上忙的地方。” 姜老将军对盛知衡的观感不好也不差。 不过几日是姜云瑶喜欢的人，爱屋及乌的，姜老将军对盛知衡也没什么恶感。 听他这么说，便严肃脸点了点头，客气道。 “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 盛知衡淡定回应，假装没有看见姜五爷不悦扫向他的视线，镇定自若道。 “其实我特意来此，还有一事，想要征求您的意见。” 姜老将军冲他抬手示意直说就是。 “不知过了今日，将军府跟太后一方势力彻底对立一事，您是如何想的？” 姜云瑶不可能被人坑了，还忍气吞声吃下这个哑巴亏。 王铁匠又是靠着背后的王家才敢如此这般横行霸道的。 光收拾王铁匠不算，连带着王家一起收拾，才算是给姜云瑶出了这口恶气。 但王家又是外戚…… 将军府若是纵容着姜云瑶把王铁匠给收拾了，就得把王家也一起扳倒。 斩草要除根。 但如此行事，就是彻底跟太后撕破脸，站在对立面了。 姜老将军想给姜云瑶出气的心肯定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彻底跟太后决裂的魄力了。 “我将军府一贯不掺和各方势力争夺，你这是在逼我站队的意思？” 姜老将军眯起眼睛看着盛知衡，威压一散，气势迫人。 “老夫知道你是皇帝的人，怎么，你这是趁此机会，都要给皇帝当说客，拉我将军府站队？” 姜老将军视线冰冷的看着盛知衡，仿佛只要盛知衡说出一个他不乐意听见的字眼，就能立刻把人摁趴下似的。 姜云瑶有些急了，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眼下这一步了。 方才她说的时候，祖父不是还不以为然，一副就算跟太后对掐也要给她出气的模样么？ 怎么这会儿说出这番话的人变成盛知衡，祖父的反应就这么大了？！ “老将军误会了，晚辈绝无此意。” 面对扑面而来的骇人杀气，盛知衡不卑不亢，冲姜老将军行了个晚辈礼。 “只是在下这里有一个彻底扳倒王家，并遏制太后一方势力的法子，须得您老人家配合，才有此一问。还请老将军明鉴。” 第308章 可知后宫干政，是为何罪？ 姜老将军不言不语，眼神威严的盯着盛知衡看。 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被他这仿佛带着杀气的视线盯视的站不住脚，软倒在地了。 偏偏盛知衡不但扛住了，还能镇定自若的给姜老将军解释自己的用意，不见丝毫慌乱。 姜老将军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不论如何，就这份定力，都很值得称赞。 姜老将军故意哼了一声。 “你说吧，老夫倒是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姜老将军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姜五爷也在等着听他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方才盛知衡那一副理所应当，活像姜云瑶是他的人的态度，让姜五爷很不爽。 姜云瑶可是他们将军府的宝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拐走的！ 盛知衡敢跑到他们跟前摆出这幅样子，着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因为姜云瑶回到将军府后拿出的那几株青霜龙草，救了姜五爷这条命的缘故。 姜五爷对宝贝侄女可上心了。 不说自己房里有什么东西都往姜云瑶房里塞，护她就跟老母鸡护崽子似的。 虽然他爱屋及乌，看在姜云瑶的面子上也没那么反感盛知衡。 但看盛知衡这个大猪蹄子，当着他们的面都敢如此不避讳他和姜云瑶的关系…… 姜五爷很不爽。 他们家瑶瑶还是个宝宝。 这家伙不知道避嫌就算了，还刻意彰显存在感，想把姜云瑶划拉到他的翅膀下护着。 那他倒是要好好看看，盛知衡是不是真有那个本事，能保护得好姜云瑶了。 “您应当知晓，当初王家和林家，与我盛家起了龃龉一事。” 盛知衡没有直谈计谋，而是先提起了前情。 姜老将军颌首。 当初在把姜云瑶迎回将军府之前，有关于姜云瑶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将军府都详细调查过。 正是清楚的知道林家和王家当初干过什么，将军府才会为了给姜云瑶撑腰，不管对方如何想法子求和，都不给他们一点脸面。 因为确有其事，彼此都心知肚明，姜老将军也承认的坦坦荡荡。 “而起龃龉的源头，则是因为我家当初买的一个下人，向茂文。” 盛知衡没有隐瞒向茂文的身份，直言道。 “向家当初有个儿子，被送进宫给皇子当伴读一事，您也应当有所耳闻。” 姜老将军蹙起了眉头。 将军府常年镇守边关，待在边城。 朝堂上发生的事倒罢了，这后宫里的事情，他们委实不太清楚。 只隐约记得，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却不记得给皇子当伴读的是哪家人。 不怪姜老将军对此无印象。 全因向家当初地位不高，行事也上不得台面，不是什么值得被记住的人物。 但盛知衡如此摊开来说，就是为了让他们对茂文的身份有个概念。 “因为宫变一事，他虽保下一条命，但流落在外，被家父无意间买下，去了瑶儿的铺子做工。” 盛知衡说到这，转头冲姜云瑶笑了笑。 “不过如今已去了他的奴籍身份，返还他自由身。” 姜云瑶眼睛一亮。 早先她就跟盛知衡合计过此事。 但因着他们那是刚回到盛京不久，又刚刚跟林家和王家交手，让他们两家吃了大亏。 盛知衡担心放茂文自由后，那两家人记恨于他，会对他不利，这才迟迟没有动作。 最近时局渐渐平定，林王两家人都安分了不少，盛知衡这才放心，暗中返还了茂文的卖身契，给他去了奴籍，恢复平民身。 谁知道赶在这寸劲上，王家又有人得罪了姜云瑶。 盛知衡先前从茂文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正准备找个时机谋划运作一番。 眼下这不就赶上了？ 不过盛知衡跑来询问姜老将军，是否愿意跟太后一方的势力撕破脸对着干，只因此事牵扯甚大。 王家前脚得罪了姜云瑶，后脚就被报复。 摆明了是跟姜云瑶有关。 哪怕是盛知衡在其中运作，但太后最先恼恨上的，肯定是镇边大将军府。 盛知衡虽然备受皇帝器重，是眼下皇帝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 但他官位低下，人微言轻。 别说因为有皇帝护着他，太后暂时也找不到惩治他的法子。 就算太后能收拾他，又有何用？ 只要镇边大将军府还在，就会跟太后一方的势力死磕到底。 权衡之下，太后会最先记恨上谁，一目了然。 盛知衡很是诚恳的把前情后事都一一告知了姜老将军，务必请他考虑清楚。 孰料听完盛知衡所言后，姜老将军完全没有犹豫的，就拍板了。 “只要你能保证一次就把王家彻底扳倒，我将军府就算和太后一方的势力就此对抗又有何惧？” 左右他们得罪太后的事情也不止这么一件，显然已经没法善了了。 双方眼下不过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平和罢了。 若真是让太后得势，废了现在的皇帝，彻底把持朝政，后宫干政…… 姜老将军又不傻。 就凭着他们先前拒绝太后抛来的橄榄枝，还拒绝了林王两家的示好等事…… 太后就算畏惧于镇国大将军府手中掌握的边军兵力，一时间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也绝对不会信任于他们。 一旦被她找到机会，直接收回兵力，并借由头降罪于将军府这种事，她又不是干不出来。 现在坐在皇位上的这位，虽然暂时还没什么大的建树，但凭着他即位后所做的小事来看，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至少让他继续在皇位上坐着，比让太后把持朝政靠谱得多。 既如此，就算将军府跟太后撕破脸又如何？ 不过姜老将军虽然不怕太后一方的势力，但也要保证一击必杀。 能一次解决的麻烦，就不能拖至还有第二次。 否则的话，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说不定会卷土重来，遭受更猛烈的报复。 就算他们将军府不怕报复，也不想招惹无穷无尽的麻烦上身，没完没了的应付。 “晚辈懂得。” 盛知衡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透露道。 “老将军可知，后宫干政，是为何罪？” 第309章 王家，即将因此而成为第一批炮灰 姜老将军神色一凛，目光深沉的看着盛知衡，没有作声。 盛知衡也不介意，自顾自的把话说了下去。 “后宫不得干政，犯者斩。” 除了懵懂的姜云瑶外，在座的其他人都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但太后和太皇太后能稳坐后宫至今，不说到底有没有干政，至少二人扫尾功夫做的绝对干净。 否则的话，也不会在皇帝与之对立至今，都没能找到机会把她二人扳倒了。 先帝去世后，膝下再无能继承皇位之储君。 朝堂不可一日无君，是朝中百官谏言，才从皇亲国戚中扒拉了一通，意图挑选一位送上皇位。 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是聪明的。 从百官提议开始，到人选的推出，二人都没有进行任何的干预。 直到最后确立人选的时候，太皇太后才出面，用“裕王宽厚，性好”的由头，说服众大臣，推选了裕王坐上皇位。 至于在暗地里，太后和太皇太后有没有暗中指使某些大臣运作此事，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在表面上，二人当时的作为，挑不出任何错来。 也正因此，才显出了她们二人的心机手段有多么高明。 由此，想要掌握她们二人干政的证据，何其困难？ 就连姜老将军所得知的某些消息里，太后和太皇太后二人也只是在后宫搅风搅雨。 朝堂上纵使有外戚势力插手干预，却没她们二人出手的影子。 盛知衡想用这个理由扳倒她们，谈何容易？ “您放心，晚辈既然敢提起这个罪名，手上自然是有了切实的证据。” 盛知衡知道姜老将军的担忧之处，便主动透露了些许内情。 “茂文早先给皇子做伴读时，时常出入皇宫。除他以外，皇子身边其他玩伴，皆是外戚……” 茂文是被他爹投机取巧硬塞进去的，本以为靠着茂文能飞黄腾达呢。 结果没曾想向父官位低微，对皇子而言作用不大，也没什么拉拢的必要。 而皇子的那些玩伴们，都是太后娘家的晚辈，是皇子的表兄弟，自然跟他关系更加亲厚。 向茂文给皇子当伴读那些年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不被欺负都算不错了，大多数时候他是会被无视存在的那一个。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 经常会被遗忘了存在的茂文，倒是无意中知道了不少事情。 也许是因为他存在感太低，导致其他人压根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看不起。 料定就算他知道了些什么，也会守口如瓶，不敢对外透露分毫。 “茂文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参与到某些事中，但他却知道都有谁受到指使，参与其中。” 盛知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早在先帝在位时，后宫就已有了干政的行为。若是细追究起来，不管是太后还是太皇太后，包括一干外戚，全都跑不掉。” 很不巧的是。 太后当初暗中指挥王家揽政参政的事，可做过不知多少回了。 王家，即将因此而成为第一批炮灰。 姜老将军和姜五爷对视一眼，同时蹙眉。 有些话盛知衡没说，但不代表他们俩人的嗅觉不敏锐，听不出来。 太后手上的势力，可不只王家这一股。 她能稳坐后宫搅风搅雨，却让皇帝一时之间无法奈她何，就是因为她能掌控指挥的势力不容小觑。 连皇帝都投鼠忌器。 盛知衡也深知这一点。 所以他暂时对付不了太后，就拿王家下手。 太后要是想保住自己对外努力维持的假象，说不得要断尾求生一把，弃了王家。 由此，盛知衡能给姜云瑶出一口气，也能就此趁机铲除掉王家，断掉太后一条臂膀。 端的是一条狠辣计策。 由此，姜老将军也终于明白了。 为何盛知衡会如此谨慎的提前和他们讲明，若是依着他的计划行事，将军府可能真就跳脱不开干系了。 “我将军府还能怕了她不成？” 姜老将军对此倒是丝毫不怂，还理直气壮。 “于公于私，我将军府都没有任何主动冒犯之意。于公，将军府上上下下世代镇守边关，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 “于私，他王家先前就冒犯过我瑶儿，没有继续追究已经是我将军府肚量大了。现今又欺负到了我乖孙女的头上，这是真当我将军府没人，好欺负了不成？” “何况是他王家无礼且违背契约在先，若是不能给乖孙女讨回公道，那岂不是日后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踩在我将军府的功勋之上肆意欺辱了？！” 盛知衡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姜老将军一眼，心下感慨。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姜老将军方才这番说辞放出去，任谁也挑不出刺来。 尤其是他拿将军府世代立下的功勋说事，更是把闲言碎语都踩在了脚底。 质疑将军府？ 那你先像镇边大将军府一般，为国为民世代立下同等功勋后再说吧！ 姜云瑶更是双眼晶亮的看着姜老将军，只觉得祖父真是霸气非常，身高两米八！ 有姜老将军如此放言，盛知衡便懂了。 “那晚辈现在就准备些东西，准备到时候给瑶儿出口气。还请老将军转告贵府三位公子一声。届时在朝堂之上，看戏便好，勿要掺和其中。” 盛知衡说着，起身冲姜老将军躬身行了个晚辈礼，方才告辞。 姜老将军本欲唤来管事送客，却被姜云瑶拦住了。 “我去送他就好！” 姜云瑶跳下椅子，伸手推了推盛知衡的胳膊，带着他快速出了厅堂。 姜五爷眼睁睁看着乖侄女就这么跟着大猪蹄子跑了，却只是蹙了蹙眉，没有说什么。 姜老将军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哼笑道。 “这小子，还不错。” 姜五爷面色僵了僵，嘴唇蠕动了半晌，才终于勉强吐出了三个字。 “还行吧。” “虽然这臭小子想拐跑我乖孙女，让我看他也不太顺眼。不过他能为瑶瑶做到这般地步，已然是不错了。” 姜老将军说着，放下茶盏瞪了姜五爷一眼。 “收收你那古怪脾气！看那小子的眼神就跟看敌人似的，没见瑶瑶都偷偷看了你好几眼了？他能有心顶着风险护着瑶瑶，你还给人家脸色看？你爹我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姜五爷：“……” 第310章 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该笑那么大声 姜云瑶快步追上了盛知衡，送他出府，面上的表情却纠结担忧不已。 “做什么这么一副表情？” 盛知衡看了她一眼，语带笑意的调侃道。 “舍不得我走？那不如你跟我回家？” “别闹。” 姜云瑶严肃着脸瞪了他一眼，旋即又恢复了一脸担忧的模样。 “你把事都揽自己身上了，会不会有麻烦或者危险？” 话说到这，姜云瑶顿了顿，旋即表情懊恼的咬住了下唇。 都要扳倒太后的左膀右臂，跟她对着干了，那就是明面上直接跟太后撕破脸对着干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危险？ 再想想刚刚盛知衡还特地告知姜老将军，让他叮嘱姜云平三兄弟，在纷争起时不要掺和，只围观看戏就好—— 那不正是盛知衡要把所有麻烦揽到自己身上，保全将军府的意思么？ 哪怕太后明知道盛知衡会如此突然咬着王家不放，肯定跟姜云瑶大有干系。 但他跳出来杵在明处，太后在记恨将军府的同时，肯定也不会放过盛知衡。 将军府好歹有姜老将军撑着。 还有世代积攒下的功勋在手，重兵在握，太后就算是再想找将军府的麻烦，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盛知衡就不同了。 他在朝堂之上不过就是个六品小官，经过盛誉青的事，盛家多年基业毁于一旦。 现在的他就是孤身一人立于朝堂，随便太后动动小拇指就能碾死的小角色。 要是太后动不了将军府，一怒之下拿盛知衡开刀…… 届时会有什么后果，姜云瑶压根就不敢想。 “慌什么？” 比起姜云瑶的焦急担忧，盛知衡俨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以为意。 “我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有自保的手段，不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姜云瑶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最好是这样。” 盛知衡听出了姜云瑶语气里的小脾气，无奈失笑。 “帮你去出气还不好？” 盛知衡说着，抬手揪了揪姜云瑶耳畔垂下来的发钗流苏。 “我发现你现在当真是背后撑腰的人更多了，脾气也愈发的大了。我这么努力的想给你出气，你不感动就算了，还跟我耍小脾气？这是什么道理？” 姜云瑶没好气的拍掉了盛知衡的手，捋了捋差点被他揪乱的发钗流苏。 “不用你涉险，我也能给自己出气。” 姜云瑶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委屈到眼眶都红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此事危险有多大，你要是有个万一，我……” “你什么？” 盛知衡心下一动，低头看向姜云瑶，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是只盯上肥鸡的老狐狸。 “没什么，懒得管你。” 可惜，姜云瑶并没有顺着他的意继续说下去，而是不耐烦的顿住了脚步。 “行了，就送你到这了，走吧走吧。” 盛知衡抬头看看，已经到了将军府前院，再走几步就到大门处了。 他也没强求，点点头就欲离开。 “等等。” 眼看着盛知衡真没再多说什么就要走了，姜云瑶忍不住又出声喊住了他。 盛知衡顿足，转身看向姜云瑶，神色温和，眉眼带笑。 “嗯？” 姜云瑶抿了抿唇，看着盛知衡欲言又止。 盛知衡很有耐心的也不催促，就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等着下文。 “你要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姜云瑶最终还是没忍住，心直口快道。 “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不要自己硬扛。有危险，你要记得去找我哥哥他们帮忙，别让自己出事，记住了吗？” 刚刚听闻妹妹被欺负了，匆匆赶回来的姜云平三兄弟刚踏进将军府大门，就听到了妹妹对某人的殷切叮嘱。 兄弟三人：“……” “咳咳！” 姜云义单手握拳抵在唇畔，重重咳了两声。 盛知衡嘴角的弧度加深，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身后传来的动静打断了。 盛知衡面色一顿，神色自若的循着声音看去，冲着姜云平三兄弟拱手行了个平辈礼。 “见过三位兄长。” 盛知衡说完，也不管姜云平三人是个什么反应，转头冲姜云瑶打过招呼后，就淡定的离开了。 徒留下姜云平三兄弟在风中凌乱。 “他叫我什么？” 姜云飞一脸震惊的反手指着自己。 “兄长？谁许他这么叫的？！” 姜云飞面色涨红，暴怒跳脚。 刚给了盛知衡几天好脸色，他居然就敢得寸进尺？ 这就开始跟着姜云瑶喊他们兄长，暗戳戳彰显他跟姜云瑶的关系了？ 谁允许的？ 他不答应！ “别闹。” 孰料，看着姜云飞跳脚的模样，姜云瑶表情嫌弃的哼了一声。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姜云飞：“？？？” 姜云瑶说完，转身就施施然离开了。 徒留下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的姜云飞，僵硬在原地震惊。 妹妹居然说他不稳重？ 不稳重！ “噗。” 在姜云飞呆立原地缓不过神来的时候，姜云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就连大哥姜云平的眼底也闪过一抹笑意。 但好歹顾着二弟的颜面，他很给面子的忍住了没笑出声。 姜云飞看着张狂大笑到差点没在地上打滚的姜云义，双手握拳，手指用力到咔吧作响。 刚刚被妹妹嫌弃了。 他又不能把妹妹怎么样，那就挑三弟来消消气吧。 姜云义见势不妙，迅速止住笑声，拔腿就要跑。 可惜他动作慢了一步，被一个箭步冲到近前的二哥拧住了胳膊。 “二哥，有话好好说！” 姜云义滑跪的姿势十分熟练，立马求饶。 “我刚跟人对练完，还没缓过劲来呢，你找大哥去玩啊！” “哼，我觉得你现在精神挺好的，跟二哥去比划比划拳脚吧！” 姜云飞不由分说，摁着姜云义就把人往后院的练武场拖。 姜云义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刚刚就不该笑得那般大声。 就二哥这一身蛮力，跟他比划拳脚可不是件容易事。 “行了，别闹了。” 姜云平蹙了蹙眉，试图制止两个弟弟的胡闹。 “忘了咱们回来是干什么的了？” 第311章 脊梁骨早就被压得直不起来了 姜云飞和姜云义对视一眼。 他们是回来干什么的来着？ 哦，是听闻妹妹被人欺负了，赶回来想给妹妹撑腰的来着。 但…… “那姓盛的小子都来过了，还是妹妹亲自送出府的，而且刚才他的话咱们也都听见了，估计是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 姜云义撇了撇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们心里也都清楚，盛知衡确实赶来的比他们还要早。 “那小子就是个表里不一心黑手狠的，他有了惩治对方的法子，估计咱们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妹妹，而是得罪妹妹的人了。” 姜云平：“……”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姜云义说的确实有道理。 想想之前因为边城开放集市和税收问题，而弹劾炮轰镇边大将军府。 结果被盛知衡和萧晋荣联手挡回去不说，还丢了乌纱帽的那几位大臣…… 姜云平在短暂的沉默后，目送着两个扭打闹腾的弟弟走远，想了想，迈步去了姜老将军的院子。 虽然知道盛知衡肯定已经想到收拾对方的法子了，他作为姜云瑶的大哥，也总得关心一下前因后果。 虽然盛知衡愿意，但事关姜云瑶，有他们这些哥哥在，总不能事事都抛给盛知衡去办，那像什么话？ 而另一边的阿正，已经顺利找到了几位当时看见他和王铁匠争执的路人，以及铁匠铺子旁边的商户。 果不其然。 和盛知衡料想的一样，这些人在被阿正找上门并说明来意后，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抗拒。 铁匠铺子旁边的其他商户就不说了，当时从铁匠铺子门外路过的路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王铁匠平日里行事张狂，在整条街里横行霸道，不少人都在他手上或多或少的吃过亏。 但苦于王铁匠背后有个大家族撑腰，所有人求告无门，被欺负了都不敢作声反抗的。 眼下被阿正找上门劝说他们帮忙作证，一个个都避之不及不说，还有的脸都被吓白了，忙不迭把阿正往外赶。 看他们这惊恐的样子，活像王铁匠是什么不得了的洪水猛兽似的。 虽然盛知衡提前就说过，就算找到证人，恐怕这些人也不敢轻易帮他作证。 但真的被拒绝驱赶的时候，阿正也感受到了一丝无奈。 这些都是平日里被王铁匠霸权欺压过的普通百姓，身后没有大人物给他们撑腰，不知道从王铁匠手上吃过多少苦头了。 王铁匠凶恶且不好招惹的形象，在他们心中都已经定型了。 眼下让他们帮忙作证去状告王铁匠，这群人第一时间不是积极响应，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是避之不及，惊惧不已。 阿正没有为此而感到愤怒，只有悲哀。 被欺负久了的人，遭受过无数不公平的待遇，脊梁骨早就被压得直不起来了。 更何况，王铁匠得罪了那么多人，却一直屹立不倒。 万一他们去给阿正作证，真能扳倒王铁匠，还要担心会不会被王铁匠背后的大人物报复。 要是扳不倒王铁匠，就只管等着被王铁匠打上门来算账了。 他们会有顾虑这是人之常情，阿正能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小姐交代的事情办不成，阿正也很头疼。 这么点小事他都不能帮小姐分忧，着实愧对。 看着阿正愁眉苦脸，佳兰给他支了个招。 “去找盛少爷吧。” 佳兰对盛知衡，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这点小事，去找他，他肯定有法子解决的。” 阿正倒也信了。 左右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一个人干着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不如找人帮忙，给指点迷津。 于是，阿正再度找上了门，寻到盛知衡求帮助。 “然后呢？” 姜云瑶从佳兰口中得知了此事，便忙不迭询问。 “有想出什么解决的法子吗？” 姜云瑶也没想到只是找人证而已，居然会这么麻烦。 就算是亮出将军府的身份，那些被王铁匠欺压过的人，也不敢轻易信任并帮忙。 也由此，姜云瑶听说了不少王铁匠的恶行。 听闻跟王铁匠有过争端的人，都被打上门收拾过。 哪怕告到府衙，王铁匠身后有大人物撑腰，基本就是走个过场。 然后状告的人，就会得到更加猛烈的报复。 连那些同行的生意被挤兑的做不下去，被迫关店大吉的都是好的。 还有不肯关店，下定决心要跟王铁匠这个恶势力作斗争的，却落得个铺子被烧，家境落败的结果。 有此种种事例在前，他们心有顾虑也是正常的。 但姜云瑶要收拾王铁匠，且要确保不被他再次逃掉制裁，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证人帮忙作证。 因此，她很是关心事情后续的发展。 阿正去找盛知衡了，然后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 佳兰一脸羞愧的垂眸，不好意思看小姐的脸色。 “我只知晓阿正哥好像有了什么法子，等着明日一早再去登门说服那些证人呢。” 阿正到底能不能说服证人们出来帮忙作证，关系很大。 没有足够的证人，就无法保证能彻底把王铁匠的罪名给钉死。 而不能拿王铁匠开刀，盛知衡那边也不好顺势借着王铁匠一事，在朝堂之上对王家发难。 因此，王铁匠这个缺口，必须要想办法打开。 不管用什么办法！ 另一边的王铁匠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正在家里吆五喝六的跟人吃酒呢。 阿正当日找上门来的时候，跟王铁匠大吵一架差点没动手。 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 王铁匠的狐朋狗友多喝了两杯酒，就拿这件事出来调侃。 “那是谁家的小子，这么不懂规矩？在整个盛京城，就只有王老哥这么一家铁匠铺子。不乖乖洗干净脖子挨宰，还敢上门找茬？” “就是，要我说啊，当日就该狠狠的教训那小子一顿。让他知道，在这地头，咱王老哥才是说一不二的那个！” “这估计是新来盛京城的吧？还不知道这地界谁是老大。当日他找上门来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王老哥真打算就这么算了？” “王老哥现在真是心善了不少。不过是提个价而已，对方居然还敢闹事。要我说，就该摁着他，让他乖乖掏银子，按照王老哥要的价买下来才对！” 第312章 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烂泥 一群人喝得面色通红，说话也愈发张狂了起来。 嘻嘻哈哈的丝毫没把王铁匠毫无契约精神欺负人的事情当回事。 王铁匠嫌杯子喝酒不过瘾，直接扔了杯子，粗声粗气的喊家里下人送海碗上来。 “别提了，也是最近王家那边让收着点。不然的话，我才不会轻饶了那小子！” 王铁匠吃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副恶相。 说起这话的时候，面色狰狞，俨然一副土匪头子的模样。 他那几位狐朋狗友倒是都知晓他的脾气，也知道他背后那个王家人有多能耐。 王铁匠虽然也姓王，但只是个旁支远亲。 真细论起来，他跟那王家顶厉害的主家人关系并不十分亲近。 但尽管如此，王铁匠仗着王家这门远亲，也能在盛京城里横着走。 对方虽然跟王铁匠没什么太亲近的往来，但在盛京城里霸道惯了，自家族人，就算是远亲，有他们关照着，也没人敢冒犯。 这就是王家的底气和排面！ 结果没曾想，这一贯在盛京城里嚣张跋扈横着走的王家，竟然收敛了性子？ 几人暗中对了个眼神，心下有了思量。 王铁匠着实是个恶人。 不只是行事恶，脾气也恶。 哪怕是经常同桌吃酒的狐朋狗友，不对他脾气，也是能抄起拳头喊打喊杀的。 偏偏因为他有人罩着，就算挨了打也只能忍气吞声。 能跟他做朋友的，不是臭味相投，就是有所图谋。 王铁匠虽然没有太大结交的必要，但他身后的王家可不得了。 要是能沾上一点光……不说也能在盛京城里横着走吧，至少好处绝对少不了。 没想到现在王家突然改了性不说，还让王铁匠近来也收敛些…… 难不成，王家要不行了？ 思及此处，几人心中都多了几分思量。 王铁匠没察觉到这几人的眉眼官司，还在嘟嘟囔囔的抱怨。 “依我说，低调个什么劲。这么多年在京城里横着走都没差，就这一两天的还能出啥事？” 王铁匠越说怨念越大，恶声恶气道。 “那王家的一个小子，要真论起辈分来，还得喊我一声表哥呢。听闻前两天还强娶了一门小妾，这叫低调？” 在王铁匠看来，王家自己行事照旧，却要求他低调些，这八成是看他不爽了。 王铁匠被王家照拂了很多年，早就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王家突然有了不继续关照的苗头，如何不让王铁匠记恨？ 甚至他阴暗的想，是不是王家看不起他们这些旁支，准备全弃掉了？！ 酒桌上的狐朋狗友可不敢议论王家，只得纷纷插科打诨安抚起王铁匠来。 “不过我听说那家人在王老哥这订的东西可不少，就算抬价没成，定金也能吃不少吧？也不算亏。” “定金？那才几个钱。” 王铁匠却不以为然，甚至还后悔当初定金要少了。 “总计要定近百口锅，定金一共就给了三十两。够干啥吃的？还不够老子吃顿酒塞牙缝的呢！” 三十两的定金？ 那也不少了啊！ 绝对能算得上是难得一遇的大生意了！ 王铁匠平日里价格要的高，做的也不过是几十文几百文的小生意，撑死也就几两。 都是靠整个盛京城只有他这一家铁匠铺子了，上门的客人量大才攒下的基业。 这一门生意光是定金都给了三十两，尾款绝对只多不少。 干完这一单，王铁匠歇业一个月都不愁吃。 可惜这些年，王铁匠的胃口已经被彻底养大了。 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这样的人这样的性子，相处起来太过危险。 连王家都有要弃了他的迹象，他们再继续跟王铁匠交好下去…… 恐怕日后无法借着他搭上王家的东风，还要被连带着倒霉。 思及此处，几个狐朋狗友的酒意都散了不少。 有人已经坐不住，想要就此离开，从此跟王铁匠撇清干系了。 王铁匠没有留意到几人的眉眼官司，等下人把海碗送上来，他又嫌对方动作太慢，猛地一下把海碗砸在了下人额头上。 王铁匠家的下人，是个面黄肌瘦身板瘦弱的小丫头，才十来岁的年纪，是王铁匠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专门做些粗使活。 王铁匠是个脾气暴喜欢动手的性子，他媳妇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连饭都不给她吃饱。 小丫头挨饿挨打都成了家常便饭。 这会儿被王铁匠扔过来的海碗重重砸在额角，瞬间血就下来了。 饿了一天没吃饭，加上惊吓，小丫头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王铁匠见状更是暴怒非常，抄起手边的酒坛子就要砸过去。 “给老子这装死呢？妈的，你也敢给老子找晦气，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王铁匠平日打铁，力气足，距离又近。 那大海碗砸在小丫头的额角，破开了一条小指长的口子，血哗啦啦的往下流，配上她惨白的脸和干裂苍白的唇瓣，模样十分骇人。 眼看着王铁匠还要用酒坛子砸过去，他的狐朋狗友们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彻底醒酒了。 一群人连忙伸手去拦。 今日当着他们的面，这小丫头要是真被王铁匠打死了…… 他们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了干系。 王铁匠身后有大人物撑腰，打死人也能摆平，他们可没有！ 好说歹说终于拦下了王铁匠，几人对视一眼，也都下定了决心。 旁边地上躺着一个满脸是血，出气多进气少的，眼看着就要断气的小丫头，这酒哪儿还能吃得下去。 几人纷纷找借口，跟王铁匠打了声招呼就准备撤离了。 临走前，有还存着几分良知的，忍不住规劝王铁匠，记得找个大夫来给受伤的小丫头看看，可别真把人给弄死了。 不过建议是给了，王铁匠听不听他们可就管不着了。 一群人脚底抹油迅速溜了。 殊不知王铁匠看着他们仓皇逃离的背景，眼神无比骇人。 “妈的，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烂泥！” 王铁匠抱起酒坛子狠狠灌了几大口酒，随即把酒坛子狠狠砸在地上，转身摇摇晃晃回房休息，再没看地上躺着的小丫头一眼。 第313章 兔子的花样吃法 王铁匠不知道阿正的身份，也不知道他身后竟是镇边大将军府这个庞然大物。 连续多日没人再找上门来，王铁匠认定阿正肯定是怂了，老实认栽了。 虽然没能再大坑一笔，但空手套了一笔定金，也算没亏。 殊不知，阿正在背地里联系上了不少人证。 在盛知衡的指导下，成功说服了几个人证帮忙去府衙作证。 事情进展顺利，只等着找个黄道吉日，事都办成了，就能去府衙状告王铁匠了。 为了避免王铁匠或者王家提前得到消息作出应对，姜云瑶和盛知衡都不好出面。 在外奔跑的事情，都是阿正去做的。 姜云瑶虽然时刻挂心着事态进展，倒是也没催。 等到冬至那日，阿正才终于回来跟姜云瑶汇报，表明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她一声令下，就即刻揣着状纸带着证人，前往府衙了。 “今日冬至，让大家都好好过个节气，我看明儿就是个好日子。” 姜云瑶气定神闲道。 “也让王家过好这最后一个舒心的节气。” * 姜云瑶说到做到。 次日一早，姜云瑶就让阿正去几个愿意出来帮忙作证的人证处走一趟，确认无误后，就带着状纸去府衙。 同时，还给了他一块象征着镇边大将军府身份的牌子。 对付王铁匠，只管让阿正去就好。 毕竟当初跟王铁匠定下锅具并签订契约的人，是阿正。 若是包括姜云瑶在内的任何一位主子出面，岂不是都太给王铁匠面子了？ 阿正揣着将军府的牌子，带着盛知衡早几日前就给写好的状纸，雄赳赳气昂昂离开了将军府。 姜云瑶好整以暇的蹲在后院，看着大哥他们去打猎，给她捕捉回来的一窝兔子。 比起淡定的姜云瑶，佳兰却有些心浮气躁的坐不住。 “小姐，咱们真不过去看看？” 这么大一桩事，姜云瑶全权交给阿正去办也就算了，自己居然还一丁点都不上心，浑然不怕阿正把事情给搞砸了。 这要是万一出个什么岔子……那盛知衡原先帮忙做好的计划不都功亏一篑了？ 结果佳兰担忧的询问说完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姜云瑶的任何回应。 “小姐，小姐？” 佳兰忍不住加大声音，多喊了姜云瑶两句。 “啊，啊？” 姜云瑶堪堪回神，还动作可疑的捏着袖口抹了下嘴角。 “哎呀，小姐都不急，你急什么？” 姜云瑶双手捧着下巴，理直气壮道。 “知知都把所有计划做的天衣无缝，无比全面，绝对不会出意外的啦~” 佳兰看着如此心大的姜云瑶，无奈至极。 却也只能跟她一起蹲着，看着窝里正在吃菜叶的小兔子，不解询问。 “您在看什么呢？” 小姐都蹲在这看了好半天的兔子了，真就这么喜欢么？ 佳兰看了一眼吃菜叶吃的头都不抬的一窝巴掌大的兔子，疑惑极了。 “您真就这么喜欢？” “你懂什么！” 姜云瑶的眼睛压根就不舍得离开兔子一秒，嘴角还带着可疑的弧度。 “看着这窝兔子，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好多美味——麻辣兔头、椒麻兔丁、烤全兔、冷吃兔……呲溜。” 姜云瑶吸了吸口水，语气遗憾。 “大哥他们也真是的，有去掏兔子窝的功夫，不如多给我打几只肥兔子回来！也不知道这些兔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都迫不及待想把它们宰了吃了。” 佳兰：“……” 她还以为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转了性，喜欢上如此软萌可爱的小家伙了。 结果没曾想，人家只是惦记着兔子的花样吃法而已。 是她输了！ “嘿，得亏小白不在这，不然这兔子别说养大等着吃了，绝对在将军府过不了夜！” 姜云瑶想到小白那个家伙，语气羡慕不已。 “天不冷的时候它整日里在山上野，那叫一个放飞自我，玩得不亦乐乎。天冷了，还特地把它挪到温泉庄子里去，小日子过得比我都悠哉。” 虽然狼不怕冷，但姜云瑶的“老母亲”心作祟。 担心大冷的天，山上的小动物大多冬眠，怕小白继续在山上野，受冻不说，还容易找不到吃的饿肚子。 为了防止这个可能性发生，她就亲自走了一趟，把小白挪去了三婶送她的那个温泉庄子里。 温泉庄子里有一片大假山花园。 姜云瑶让人围了起来，在里面放上些鸡鸭兔子养着，方便小白肚子饿的时候随时能过去捕猎。 这可真是富养了。 “等天再冷一点，我也去温泉庄子上待几日，陪小白好好玩耍。” 姜云瑶惦记着小白那一身厚实的皮毛，在冬日可是绝佳的暖手宝暖脚宝来着。 “这家伙在山上野的，有了一群小伙伴，都快不认得我了。” 姜云瑶说到这，连兔子都不想看了，气哼哼的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佳兰看着她这酸唧唧的小模样，忍不住抿嘴偷笑。 见姜云瑶似乎是蹲的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身形晃了晃，佳兰连忙上前去搀住了她的胳膊。 “您当心着点。” 佳兰帮姜云瑶拢了拢肩上的狐狸毛斗篷，又低头看了一眼那窝兔子，不解询问。 “您这么喜欢看它们，为何不让人挪到咱们院里去养着？放在后院，这么冷，您一蹲就是这么久，可别着凉了。” “那不行。” 姜云瑶表情严肃的拒绝了佳兰的提议。 “兔子粑粑多臭啊，就算这是冬天，放在咱们院子里也影响空气。放这挺好的，没人住着，空间大，空气流通就把味儿带走了，多好。” 尤其是她为了这些兔子不被冻死，还特地在假山底部挖了个洞，垫了好几层棉花才把它们放进去。 就连洞口，她都特地做了一个毛毡给它们挡风呢。 养兔子养到她这份上，已经算尽心了……尤其是在她为了把兔子养大后宰了吃的基础上。 佳兰说不过她，只得好笑的顺着她，把人搀扶回了小院。 虽然姜云瑶嘴上说着不担心，但阿正这一走没了动静，她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思来想去，她唤来一个在她外出时经常跟着保护她的侍卫，交代对方悄悄过去打探一下情况。 “去看看府衙上的局势如何就回来汇报，别亮身份，记住了？” 第314章 先带人过去，把人给打服了再说 目前所发生的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暂时还只是底下人的小打小闹。 姜云瑶虽然让阿正带着代表镇边大将军府的牌子去了，也是让他暗中透露给府衙的人知晓他的身份。 人证物证俱在，再有阿正手上代表身份的牌子。 府衙的人再胆大，也不敢睁眼说瞎话当众判王铁匠无罪。 只要能成功把王铁匠收押，明日朝堂之上，盛知衡就能借机发作。 在王家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痛点，一网打尽。 若是现在就大张旗鼓的亮明镇边大将军府身份，王家肯定闻着味就来了。 届时再想推进计划，可就难了。 侍卫明白姜云瑶的意思，冲她抱拳行礼示意后，便大跨步离开了将军府，前往府衙查探情况。 等到临近午时，姜云瑶才终于见着侍卫归来。 不过他是带着阿正一起回来的。 而当姜云瑶看到此时阿正的模样时，被吓了一跳。 出府的时候，还是衣装整洁端正的小伙子。 出去这么一趟，怎么回来的时候如此狼狈？ 他身上沾了些菜叶子和不明液体，闻着味道像是臭鸡蛋。 额头还青了一块，不知是被砸的还是被打的。 “怎么了这是？” 姜云瑶跳下椅子，扬声就要招呼人去请大夫，恼怒不已。 “反了天了，是谁对你动的手？我这就带人去给你出气！” 原本还想按计划行事。 结果没曾想阿正居然被打了？ 事已至此，还管什么计划不计划的。 如此胆大包天，先带人过去，把人给打服了再说！ 佳兰也惊呼一声，吓得脸都白了，抬步就要往外冲去找大夫过来。 “小姐，我没事，不用叫大夫！” 阿正见姜云瑶一副着急焦躁的模样，连忙阻拦，嘴角却扬了起来。 “我这是被误伤的，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身上弄得脏了点！” 姜云瑶见阿正说的不像是假话，这才终于平静下来，却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真的没受伤？” “真的真的！” 阿正连连点头，就差没举手发誓以证了。 姜云瑶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向阿正和侍卫。 “到底怎么回事？” 佳兰虽然被拦住了，但还是站在门口没动，眼睛就落在阿正的身上。 俨然一副发现任何不对，立马抬步就要冲出去找大夫的架势。 阿正好笑又无奈，只得连忙解释了一番。 “那王铁匠平日里横行霸道，欺负了不少人。早先也有想要去府衙状告他的人，但基本每次还没等升堂，苦主就先被收拾的不敢再告了。” “这次听说有人把王铁匠一状告到了府衙，王铁匠还真被扭送至了堂上，不少人都赶去看热闹。” 阿正有当时和王铁匠双方签字画押定下的契约书，上面把定金数目和锅具数量以及交货日期都写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阿正还拉来了数个人证。 甚至不止违约这一桩事，肯来作证的，都是曾经受过王铁匠欺压的苦主，连着一起状告王铁匠。 就算顺天府尹看在王家的面子上，在处置王铁匠一事上感到为难，但有阿正暗中亮出的身份在。 顺天府尹就不必再顾忌任何，直接命令把王铁匠先押入大牢，待查明一切后再发落。 王家再厉害，在盛京城里再能只手遮天，那也只是个外戚。 镇边大将军府是什么存在？ 那可是手握重兵，世代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功勋之家！ 王铁匠得罪了将军府，这才是真正踢到铁板了！ 行事张狂欺压百姓多年的恶霸终于被收拾了，来围观的苦主们欢天喜地。 都被收押了，待府尹老爷查明一切真相，多项罪名并列，王铁匠这下是绝对逃不了啦！ 围观的被王铁匠欺负过的苦主们高兴激动下，抄起烂菜叶子臭鸡蛋就往他身上砸。 早先是没能力反抗王铁匠，也不敢。 但现在他人都要被收押了，还怕什么？！ 于是倍受压迫，眼下终于有机会报仇了的苦主们，纷纷抄起什么东西都往王铁匠的身上砸。 群情激奋到，连府衙的衙役们都拦不住，还被波及到了。 被姜云瑶派去查探进展的侍卫刚到府衙外，就看到阿正也被笼罩在一片烂菜叶子臭鸡蛋的攻击之下，无处可躲。 侍卫见状，只得想法子把人给捞了出来，并带他回来见姜云瑶。 想起当时的场景，阿正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小姐你派人过去救我，怕不是我就要被‘砸死’在当场了。” 阿正心怀感激的看着姜云瑶。 “这群人着实不道德，也不看清楚了再砸，我明明是自己人！” 他可是状告王铁匠，并成功把王铁匠送进大牢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一群围观群众不知道感激他就算了，居然还误伤他！ 姜云瑶心虚的掩唇低咳一声。 她派侍卫过去的目的，本来并不是去捞阿正的来着…… 不过这都不重要！ 从阿正口中确认了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王铁匠已经被暂时押入了大牢，姜云瑶也松了一口气。 虽说其他证人联手状告王铁匠的其他罪名，府尹还需要时间去调查。 不过只要把王铁匠收押入牢中，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 只等着明日盛知衡在朝堂上冲着王家发作，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姜云瑶心神一松，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听外头有丫鬟禀报，说是有人来求见姜云瑶。 佳兰看了姜云瑶一眼，见她点头，便快步走出去查看。 姜云瑶看向形容狼狈的阿正，连忙温声安抚。 “辛苦你了，这件事办的很不错，记你一功，回头一定重赏你。赶紧先下去换身衣服吧。” 阿正喜笑颜开，忙冲姜云瑶道过谢后，这才快步离开。 别说姜云瑶了，连他自己都嫌弃身上这沾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味道，着实令人作呕。 佳兰出去了片刻，就面色疑惑喜色交杂，表情古怪的走了进来。 “是谁来了？” 姜云瑶见她露出这副模样，很是好奇。 “回小姐，是茂文来了。” 佳兰顿了顿，压低声音道。 “他还带了一个人来，模样看着……不大好。” 不大好？ 怎么个不大好法？ 姜云瑶很是奇怪，忙招呼佳兰先把人给请进来，同时还不忘叮嘱。 “让人送壶新茶来。” 第315章 当对方的面揭开伤疤不太好 佳兰应了一声，忙退下请人去了。 姜云瑶隐隐有些期待。 先前她已经从盛知衡的口中得知，盛家归还了向茂文的卖身契，并帮助他返还平民籍。 这本是件值得庆贺的好事。 但姜云瑶最近事忙，焦头烂额，压根抽不出时间和闲心来去为向茂文庆贺此事。 这次若真能扳倒王家，也得感谢他帮忙提供信息。 原本姜云瑶还想着等这次的事了结了，她得请向茂文一起吃个饭，庆贺他回归自由身来着。 结果没曾想，今日向茂文就自己主动登门了。 而且……还带了个“不大好”的人？ 姜云瑶对佳兰口中的描述十分感兴趣，很想知道向茂文是带了个什么人来见她。 结果没曾想在见到对方踏入厅门的一瞬间，姜云瑶被吓了一跳。 “哎哟，这是怎么了？” 姜云瑶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跟在向茂文身后，面色孱弱惨白，额头绑着白色的布巾里还透出些许血迹来。 连走路都一步三晃，一副随时都能倒地晕厥过去的少女…… 姜云瑶倏地把视线转向了向茂文，对着他怒目而视。 人家小姑娘都这样了，他还带着人到处乱走？ 没有人性！ 向茂文：“……” 知道姜云瑶是误会了，向茂文哭笑不得的为自己辩解，想要挽回自己在姜云瑶心中的形象。 “跟我没关系，她不是我的人！” 姜云瑶没接话，眼神狐疑的在向茂文身上扫了一圈，似乎在衡量他的话是真是假。 向茂文无奈至极，开口就想为自己辩解。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姜云瑶抬手制止了。 “佳兰，让人去唤大夫来。” 刚刚捧着一壶新茶进来的佳兰闻言，放下茶壶，又匆匆出去唤来小丫鬟去请大夫。 将军府中有常驻的私人大夫，专治各种伤病。 姜云瑶吩咐完，这才扫了向茂文一眼，哼了一声，转头再看向那模样凄惨的少女，心生怜悯，忙招呼她落座。 被无视了的向茂文摸摸鼻子，不等姜云瑶招呼，就自觉寻了个位子坐下。 等佳兰归来给几人都斟上一杯新茶，姜云瑶这才哼了一声。 “说说吧，你从哪儿捡来的？” 向茂文一愣，端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诧异抬头看向姜云瑶。 “你怎么知道……” 方才姜云瑶不是还冲着他怒目而视，一副怀疑是他把人给欺负成这样的模样？ 没曾想，她已经看出来，这小丫头是他“捡”来的了。 “也是，你这般聪慧，有什么能瞒得住你？” 向茂文失笑，放下了手中茶盏。 “别以为你说几句恭维我的好话，就能挽回你的形象了。” 姜云瑶冲向茂文哼了一声，表示不吃他这一套。 人家小姑娘模样都这么惨了，向茂文还特地把人给带过来不说。 人家身体孱弱到走路都不稳了，他不自己搭把手扶一下就算了，也不知道找人帮忙搀扶一下。 真是纯纯大直男，没救了！ 似乎是看出了姜云瑶眼神里的恨铁不成钢，向茂文顿了顿，愈加不耐了。 憋了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男女授受不亲……” 姜云瑶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现在是讲究什么男女有别的事情吗？ 人家是个伤患，照顾一下又怎么了？！ 向茂文被噎住了，一时无言以对。 小丫鬟很快把府上的大夫请来了，给那可怜的少女把过脉又拆开她额头的包扎看了看伤口，提笔写下了一张方子。 “长期饥饿加失血造成的体虚气弱，身体底子有亏损，按照方子抓药，一副药两碗水，煎至一碗喝下去。记得，要吃过饭至少半个时辰后喝，不要空腹喝。” 大夫写完方子，又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巴掌大的一瓶一罐。 “这一瓶，是药粉，撒在伤口上，有止血镇痛帮助伤口快速愈合的功效。这一罐是药膏，涂抹在其他伤势处。” 这大夫是驻守在将军府多年的老大夫了，嘴很严，也从来不会多嘴。 把药方和两瓶药留下，大夫就起身冲姜云瑶拱手告辞了。 姜云瑶命人送老大夫回去，转头蹙眉看向了精神孱弱，摆明了在强撑的少女。 “佳兰。” “诶！” 佳兰听完大夫的话，正眼带同情的看着那个可怜的少女。 被姜云瑶喊了一声，她一个激灵迅速回神。 “小姐有何吩咐？” “把那药方，拿给其他人，让人去按照方子抓几副药回来。另外，你拿着药粉和药膏，去厢房给她上药。” 姜云瑶拧着眉吩咐完佳兰，又看向那低垂着脑袋，手指紧紧绞着衣摆，一副胆怯状的少女，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你莫怕，在将军府，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那少女闻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姜云瑶一眼，旋即又迅速低下头去，不敢作声。 佳兰得了吩咐，带着药方和那药粉药膏，主动上前搀扶了一把，把少女从椅子上扶起来，带她去了厢房。 姜云瑶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厅堂外，缓缓吐出一口气。 “说说吧。” 姜云瑶转头看向向茂文。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大夫的暗示，姜云瑶就懂了。 那少女恐怕不只是额角那一处近一指长的伤口，身上定也有不少伤。 老大夫顾忌着少女的名声，没好要求多看，只是留下了涂抹的药膏。 但她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袖子偏短，光是露出的一小截腕部，布满了青紫伤痕。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不忍，不知她这是遭了什么罪。 当着对方的面揭开她伤疤总归不太好。 姜云瑶这才吩咐了佳兰，在把那少女带离后，才得空盘问向茂文。 “她是王铁匠家的粗使丫头。” 向茂文感觉自己在姜云瑶心里的形象摇摇欲坠，有心想要挽救一二，忙不迭摊牌明言道。 “是少爷让我把人送过来的！” 向茂文急于撇清自己，迅速把盛知衡抛了出来，就差没高举双手大喊自己无辜了。 生怕姜云瑶不信，他还刻意加重语气严肃道。 “真的！” 第316章 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向茂文现在已经离开了盛家，恢复了自由身。 但他叫盛知衡“少爷”习惯了，一时还没改过来。 此刻他正满脸无辜的看着姜云瑶，试图甩锅。 “我只是按照吩咐把人送过来而已，与我无关。” 他不过是想着也有段时日没见着姜云瑶了，在被盛知衡指派任务的时候，就欣然而来。 本想趁此机会坐下来叙叙旧说几句话，结果没曾想差点被连累到自己形象不保。 “详细说说。” 姜云瑶虽然没说有没有相信向茂文的话，但神色却缓和了些许。 向茂文再接再厉，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关于王家的事情，我也所知不多，能提供的帮助不大，只得另想法子多调查掌握到足够的证据……” 向茂文所掌握的信息就那么点，没有切实的证据，就算拿到朝堂之上，也无法如愿扳倒王家。 盛知衡虽然派人去调查到了不少信息，但向茂文却总想着，自己还能不能再做点什么。 在他落难的时候，亲爹都没有过问一句他的死活，卷包袱带着一家老小溜了。 是盛家人把他从牙行买了回去，待他宽厚，在他差点被欺负时为他出头。 甚至现在，还归还了他的卖身契，放他自由。 这一桩桩一件件，向茂文自觉自己无以为报。 王铁匠跟姜云瑶间的纠纷一出，他就开始盯上了王铁匠一家人。 试图从中再找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能帮助到姜云瑶他们。 然后，就被他在乱葬岗，“捡到”了一个被王家人夜里裹着草席丢出去，出气多进气少，倒在血泊里差点死掉的小丫鬟。 眼下她虽然还是一副苍白孱弱，随时能晕厥过去，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却已经是经过多日精心治疗后恢复成的模样了。 “这小丫鬟是王铁匠从人牙子手里买的，平日里做些粗使活计，还经常被打骂。我让人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肋骨都断了几根。” “王家估计是以为她活不成了，才裹了草席，扔进了乱葬岗。” 姜云瑶听闻这小丫头竟然遭了这么多罪，眉心都拧成了大疙瘩，面露不忍。 怪不得那小丫头方才坐姿不对，姜云瑶还以为她还是害怕，没曾想竟是因为断了肋骨的缘故。 “这王铁匠一家上下，都着实造孽！” 好好一个小丫鬟，都能被他们折磨到这般模样。 再看他们熟练的“抛尸”行径，也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条命。 姜云瑶却没着急多说什么，视线还落在向茂文的身上，等着后话。 这是他把人捡回去的前情，然后呢？ 盛知衡让向茂文亲自把人送到了她这里，恐怕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将军府吧？ 需要把人安置在将军府中，难道是怕这小丫头遭遇什么不测？ 那说明……她手中可能会有什么，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姜云瑶心思急转，片刻功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向茂文眼带赞赏的看着姜云瑶，也没有卖关子，痛快点头。 “不错。王家人对她看不上眼，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干，不把她当人看，认定她反抗不了任何人，有些事情也没避着她。” 太后交给王家去办的事，也不是事事都能办的顺利。 王家虽然仗着太后的缘故，在盛京城里横行霸道，无所畏惧。 但正因为他们行事张扬，才会被不少双眼睛盯着。 有些太后交代需要他们去办的事，是见不得光的。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王家不方便出面，就暗中交给了王铁匠。 王铁匠是个下手狠辣的，沾血的阴私事儿他可没少帮王家干。 否则的话，他一个偏远旁支，跟王家关系远到快要排不上号的人，怎会受到王家如此庇佑？ 那小丫头在王铁匠家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因着王家人不把她放在眼里，有些事就算当着她的面说了做了也不担心她说出去。 估摸着没等她有机会对外揭露图谋之事分毫，人就已经被磋磨死了。 王铁匠性情暴戾，对下人动辄打骂，他夫人也是时常责打下人。 死在王铁匠家的丫鬟小厮不知已有多少个。 人牙子都知道王铁匠家经常要买人，遇着逆来顺受性情怯懦好操控的，就直接往王铁匠那送，都快形成一条产业链了。 姜云瑶听得眼冒火光，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王铁匠一家上上下下，全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把她捡回去，原本只是看她可怜，没想到她竟知晓王铁匠和王家如此多阴私。” 向茂文也忍不住轻啧一声，面露不忍。 “把她捡回去这几日，我找了个婆子照顾她。听那婆子说，她身上全是伤痕，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拳头捶得、重物砸的、利器划的，甚至还有鞭子抽的，全是疤和淤痕。” 也正是因为吃了这么多苦头，好不容易逃离了王铁匠家那个魔窟，听照顾她的婆子说向茂文要找证据收拾王铁匠。 那小丫头不顾伤势未愈，硬是爬起来要见向茂文，说她有要事告知。 向茂文让人把她带回来，也不全是因为善心。 只能说这小丫头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立刻就利用上了。 她把自己在王铁匠家里所听过见过的，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告知了向茂文。 这才让向茂文转告给盛知衡，并协助他还真顺藤摸瓜找到了不少证据。 但那些事情，都是王家派人直接去联系的王铁匠。 王铁匠还想要留住小命和一家老小。 就算不顾及这个，也得担心会遭到王家的报复，自然不会主动外泄。 太后要是真想查，找到那小丫鬟身上是迟早的事。 向茂文倒是不怕事，反正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就算被找上门来也无碍。 只是人家小姑娘帮了不少忙，如此信任于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于心不安。 于是在他跟盛知衡说了自己的担忧之处后，盛知衡便指使他带着人登门，把人送来了姜云瑶这。 “好歹有将军府庇护……” 向茂文低咳一声，尴尬道。 “不是有意添麻烦，只要能保住她一条命就成。” 第317章 只要能保住她一条命就成 姜云瑶点点头，倒是没怎么把此事放在心上。 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告知了他们这么多内情。 明知道一旦说出去可能会性命不保，她却还是和盘托出…… “放心吧，把人留在将军府就是了。” 姜云瑶立刻点头应声，让向茂文不必担忧。 “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定然不会让她出事的。” 左右王铁匠这事一出，盛知衡摆明了一副要针对王家到死，把王家彻底扳倒的架势。 他们将军府无论如何，跟太后的这个梁子是要彻底结下了。 扳倒一个家族的事儿都干了，还怕跟太后结仇不成？ 反正走到如今这一步，就算不跟太后结仇，他们也不可能交好了。 有了姜云瑶的保证，向茂文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短暂的跟姜云瑶寒暄过几句后，向茂文便起身告辞了。 姜云瑶也没多留他，喊人来送他出府后，想了想，唤来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命她去找几套衣服给那小丫头换上。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勉强还能算整洁，但小了一圈，袖子短裙摆短的，还补丁摞补丁，看着着实可怜。 向茂文又是个钢铁直，没留意到这一点……或者说他留意到了，却也不好做什么。 他自己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呢，盛知衡放归他自由后，还给了他一笔银钱，助他在盛京城里安置下来。 向茂文买了个一进的小院子落脚，除了他，就只有雇来的一个婆子负责洒扫买菜做饭。 若不是有那婆子在，连照顾那可怜的小丫鬟的法子都没有。 至于衣服…… 借是无处去借的，向茂文又不好给她买，以防被误认为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那小丫头虽然主动找上向茂文，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告知了他，却对向茂文也存着一丝戒备。 大抵是被伤害的多了，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再不肯轻易信任任何人。 于是她身上穿着的，还是被抬出王铁匠家时穿的那身衣服。 虽然很不合身，却能让她勉强有一丝安全感。 落在姜云瑶眼里，却让她怎么看都觉着不忍。 过了没多久，被姜云瑶吩咐去帮那小姑娘上药的佳兰就回来了。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让她神色古怪，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整个人都害怕慌乱不已。 “不是让你去给她上药？怎么这幅模样回来了？” 姜云瑶诧异的看着佳兰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冲她招手示意她近前。 “出什么事了？” 佳兰的视线在空气中飘忽了半晌。 听到姜云瑶的询问，她的视线才缓缓落到姜云瑶身上，当即嘴巴一扁发出一声泣音。 “小姐！” “诶，我在呢，怎么了这是？” 姜云瑶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还以为她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谁欺负你了？！” 眼看着姜云瑶一副气势汹汹，撸胳膊挽袖子，只等着佳兰说出个人名来，她就立刻冲过去帮佳兰报仇的架势。 佳兰受到的那点惊讶和心底的恐慌，好像一瞬间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没，没有人欺负我。” 佳兰被逗笑了，神情也瞬间缓和了不少。 “我只是，只是被吓到了。” 佳兰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好像是大了点，忍不住低头不敢看姜云瑶的表情，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原来是佳兰听从姜云瑶的吩咐，带那小姑娘去厢房上药。 结果在看到对方身上的各种各样伤疤淤痕后，瞬间被吓到了。 尤其是让她回想起了，自己在没有遇见姜云瑶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一时间心神激荡，悲上心头，就失态了。 这会儿心态平和下来了，佳兰面露羞赧，尴尬不已。 想想方才她那么大的反应，都把小姐给吓着了。 真是……真是太矫情了！ 佳兰默默在心底唾弃了一番自己，想到那小姑娘身上层层叠加的伤势，再想到在遇到姜云瑶以前也没少受到责打的自己，心情瞬间又低落了起来。 “她身上，还有烫伤，像是火烫的。” 佳兰说着，身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我以前也被烫过。给弟弟喂粥的时候，吹得不够凉，烫着了他，就被我爹摁在地上，从锅里舀了一勺滚烫的粥浇在了身上……” 佳兰猛地闭上了眼睛，出口的声音都在哆嗦。 “我看到她，就想起我，我……” “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姜云瑶可算是知道为何方才佳兰会有那么大反应了。 原来是看到了那小姑娘身上的伤，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虐待。 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吃过无数苦，遭受过无数次虐待虐打的佳兰，虽然眼下过上了不会再被人动辄打骂的日子，却偶尔还是会被勾起曾经那些不堪可怕的记忆。 如蛆附骨，永远无法遗忘。 “小姐……” 佳兰小心翼翼看着姜云瑶，试探着询问。 “您要把她，把她留下来吗？” 佳兰很想求姜云瑶，把那个遭受了不知道多少苦难的可怜小姑娘留在将军府。 因为姜云瑶人好，将军府里的其他主子们人也很好。 但她也不过是姜云瑶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哪里有权干涉主子们的决定。 所以她只敢小心翼翼的询问，却不敢明着央求姜云瑶把人留下来。 “她暂时会留在将军府。” 姜云瑶点点头，倒是没有隐瞒。 “等事情了结，再看她自己的意愿，是否要离开盛京。” 那小姑娘帮了不少忙，给了不少重要消息。 若是她愿意留在将军府中，姜云瑶定不会亏待她分毫。 但若是她想要离开京城…… 姜云瑶看着神色不忍纠结的佳兰，温声劝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她觉得这盛京城带给她的只有伤害，想要离开，说不定在别的地方能过得更开心。” 佳兰也知道姜云瑶说的有道理。 于是她也释怀了。 “谢谢小姐。” 佳兰蹲在姜云瑶坐着的椅子前，仰头看着小姐那张漂亮的小脸，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谢谢。” 第318章 可以舍弃王家，但必须保住太后 收拾王铁匠，并把他弄进大牢里，只是计划的一小步。 最重要的一步，是要在朝堂之上，彻底扳倒王家。 盛知衡冒险行此举，是为了姜云瑶，却也不全然是为了姜云瑶。 作为外戚，王家虽然有几个蠢笨的，但却是太后最信任的。 毕竟是娘家人，有些什么太后不方便出手，或是需要严格保密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腌臜事，最适合交给王家去办。 毕竟是外戚，靠着太后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太后能一直稳坐太后之位，他们王家才能乘风继续保持现在的荣华富贵。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家，是最不可能背叛太后的家族。 也正因为此，皇帝想在跟太后相互间的抗衡争斗中寻得一丝先机，就得想方设法的先斩断她的左膀右臂。 王家，首当其冲。 盛知衡原本就已在皇帝的吩咐下，和萧晋荣一起暗中收集能扳倒王家的证据。 当初占据户部中饱私囊的那群硕鼠中，就有王家人。 可惜还没等他们抓住对方，就被太后用最快的速度先把人给挪走了。 是他们棋差一招，慢了一步。 是以这次，务必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保证一击必杀，彻底扳倒王家上下。 却没曾想，中途出了姜云瑶这桩子事。 她被欺负了，盛知衡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别人怎么欺负姜云瑶的，他就得加倍奉还回去。 只是没想到，顺着王铁匠这条线，还让他又扒出了更多“好东西”。 这次，王家算是彻底在劫难逃了。 做好了万全准备的盛知衡，在朝堂之上对着王家骤然发难。 先甩出王家当初埋在户部的人，中饱私囊挪用国库的证据。 郑邛郑御史紧随其后，数个言官接连站出，参了王家数本。 收受贿赂、欺压百姓、暗中谋害朝廷命官、甚至还有暗中勾结重臣，意图对对抗朝政，搜刮民脂民膏等等。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拿出来一个证据，都能把王家人彻底钉死。 一连串的证据摆出，在朝为官的王家人登时面色惨白冷汗直冒，扑通软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虽然早知皇帝一方的势力看王家不爽，但王家我行我素，并不觉得皇帝真会朝着王家开刀。 毕竟有稳坐后宫的太后给他们撑腰。 皇帝要是真不管不顾想收拾王家，就不怕被太后报复么？ 不过打从上次，几个小辈被抓进大理寺，为了赎他们出来，耗费了巨大财力的事情一出，王家知道皇帝已经对他们有意见了。 嘴上说着他们王家日后要谨言慎行，低调行事。 然而，素日里行事张狂惯了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收敛性子？ 他们也不过就是仗着太后还稳坐后宫，才敢如此猖狂行事罢了。 殊不知暗中，早有人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甚至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足以倾覆他们的王家！ 若只是单纯的参他们一本的折子，他们王家在朝为官的几个人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还有一帮站在他们势力这方的官员。 怎么的，也不至于走到眼下这步。 可现在，数桩证据确凿的事情摆出来，每一件都是能杀头的重罪。 面对切实的人证物证，王家人根本无从辩驳。 就连和王家勾结的官员们，此刻也都瑟瑟发抖，眼看着自身不保了，更不会站出来帮他们说话。 甚至有个言官，还公然参了太后一本，说她干涉朝政。 后宫涉政，按律当诛。 若是这件事也坐实了，别说王家人，就连太后的命今日怕也是保不住了！ 没有被牵连进来，事先也不知晓此事的一众官员们，此刻面面相觑，都被这朝堂之上突然爆发起的罪责指证大赛给震懵了。 太后干涉朝政？ 一群不明内情的官员们暗中对视，再看一眼此刻委顿在地，腿软到站不起来的王家人，若有所思。 王家人还等着太后想法子来救他们呢，自然不能任由对方把这个帽子给扣实了。 若是今日连太后都一起栽了，那他们王家岂不是更无人能救了？！ 原本一个个化身鹌鹑，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在的林家人，此刻也终于躲不下去了。 林王两家皆是外戚，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 但王家犯事众多，且证据确凿。 林家纵使有心相帮，在看清局势后也没有贸然出列帮忙辩解。 现下只是针对王家一家，但林王两家暗中勾结不少。 万一林家势力此刻站出去，说不定也会引火上身。 于是在朝为官的林家人，在心中迅速衡量过后，本打算咬牙无视王家人的求饶，以求保全己身。 但在有人把矛头指向太后的时候，林家人终于没法继续装背景板了。 有太后和太皇太后联手，才能稳稳把控后宫，与皇帝抗衡。 没了一个王家，还有他们林家和其他势力。 但若是连太后今日也跟着一起栽了……只剩下太皇太后，真的能继续跟皇帝对抗吗？ 那紧跟着被收拾的，是不是就是他们林家和太皇太后？！ 一想到这，身处朝堂之上的林家人不得不出面了。 他们不是为了王家人求情，而是为了太后。 可以舍弃王家，但必须保住太后！ 所幸参了太后一本的人，实则手上并没有确切能把太后干政一事彻底钉死的证据。 从王家那里弄来的零零散散的证据，放出来并不足以给太后定罪，只得遗憾作罢。 林家人松了口气，没再看王家人一眼，任由朝堂之上众官员你一句我一句，彻底给王家定罪。 王家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林家不但不准备帮忙，还要彻底舍弃他们的本意。 登时一束束怨恨的目光朝着林家众人投射过去。 林家在朝堂之上的领头人不但不为所动，还朝着王家人投过去危险一瞥。 说话可要留心着点。 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威胁之意尽显。 “王权征等人犯下如此多大罪，证据确凿。” 御座之上，传来了皇帝威严肃穆的声音。 “来人，摘了王权征等人的乌纱帽，拖出去下大理寺。抄没家财……” 第319章 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自己小心 皇帝后面又说了什么，王家人已经听不到了。 除了王权征以外，王家其他人都直接被吓到瘫软在地，彻底晕厥。 唯有王权征，恐慌到了极点，只余茫然。 他呆愣着跪在地上，耳畔嗡鸣，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但他却什么都听不清。 唯有两个字，在他心头脑海萦绕不尽——完了。 很快，就有羽林卫进入大殿，把萎顿在地的一众王家人摘掉乌纱帽，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王权征目光愣愣的漂浮在虚空，没有定点。 巨大的懊悔好似深海一般，几欲将他吞没。 若是王家行事没有那般张狂，或许事态就不会演变到眼下这一步了吧？ 若是王家能更谨慎低调一些，是否就不会…… 可惜，所有的“若是”，皆是虚妄。 王家人自己种下的因，如今也只能咽下这苦果。 短短瞬息，就发生了如此大变。 朝堂之上还有部分朝官没反应过来，事态就已尘埃落定。 整个大殿之上，眼下一片死寂，感受到皇帝雷霆之怒的所有人都恨不能屏住呼吸，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王家人被拉下去伏法，今日早朝也匆匆落下了帷幕。 在送离皇帝后，众大臣们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大殿，而是互相对视了片刻。 盛知衡和其他今日联合参王家人的诸位官员，此刻迎来了无数意味不同的视线。 盛知衡恍若未觉，掸了掸官服上的褶皱，就施施然准备离开。 萧晋荣面色如常的和他同步跨出殿门，边走还在边说些什么。 看他们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仿若刚刚在那短短一瞬间的时间内扳倒了王家人一事，和他们无关一般。 众人落在盛知衡等人身上的目光愈加复杂了，隐隐还带着忌惮。 盛知衡虽然是新科状元，却一直没什么人把他放在眼里。 盛家基业早就毁在了盛誉青的手中。 眼下盛知衡虽然成功回归了朝堂，但身后没有家族支撑，且官位低微年纪小，更没什么人把他放在眼里。 哪怕后来他被皇帝调出翰林院，塞进了户部，一人身兼两个官位，也没被人放在眼里。 但是伴随着他逐渐在朝中站稳脚跟，办出的事却能次次超乎所有人预料。 尤其是这次针对扳倒王家一事，就是从盛知衡先参曾经在户部当值的王家人中饱私囊，并拿出证据开始的。 或许，早先是他们忽略了…… 姜云平三兄弟很好的遵从了盛知衡托姜老将军转达给他们的话，让他们在朝堂之上安安静静当壁花看戏，不要参与争端。 他们原本还想着，扳倒王家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担心盛知衡能不能应付得来。 结果现在，三兄弟面面相觑。 他们居然还担心盛知衡？ 理该是担心被盛知衡惦记着要收拾的人才对吧！ 姜云平他们也不是傻子。 若只是盛知衡站出来参王家一本也就罢了。 除了他以外，还有郑邛等人一起站出来，接连参了王家无数本，彻底钉死了他们的罪。 多么明显，这一定是他们私底下都谋划好了的，并不单纯是因为姜云瑶。 但话虽如此，盛知衡收拾并彻底扳倒了王家，也算是彻底给姜云瑶出了口气。 姜云平蹙着眉头，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其他官员，尤其是林家和外戚一派的官员。 他们看着盛知衡的眼神，显然是恨毒了他，一副很想要把他手刃当场的模样。 “一群垃圾。” 姜云飞显然也看出了什么。 他虽然性子急又大大咧咧的，但人又不是真的傻。 那些刺人还带着狠毒的视线，凭什么落到盛知衡身上去？ 是王家做错了那么多事。 指使王铁匠谋害朝廷命官，搜刮民脂民膏欺压百姓，还敢对国库动手，收受贿赂…… 这一桩桩一件件，足够让王家人死个十次百次都不亏！ 证据确凿，王家上下肯定一个都跑不掉。 这群人不知道现在赶紧的夹紧尾巴做人就算了，还把矛头指向了盛知衡？ 他们也配？！ 镇边大将军府的传统，就是护短。 虽然盛知衡不是他们将军府的人，但看在他这次帮姜云瑶出了一口恶气的份上…… 姜云平瞥了姜云飞一眼，示意他慎言。 随后快走几步，追上了盛知衡和萧晋荣。 “下手这么狠，日后可就要小心一些了。” 姜云平压低声音，语气有些不自然道。 “这次出手，定有人恨毒了你。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自己小心。” 姜云平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关心却是实打实的。 盛知衡有些诧异的抬眸看向姜云平，像是完全没料到这话竟然是从他口中听到的。 姜云平面色古怪，视线僵硬的回视过去。 “我知道了。” 盛知衡心下失笑，认真的冲姜云平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大哥。” 姜云平的面色愈加古怪僵硬了起来，但他嘴唇蠕动了半晌，到底是没有纠正盛知衡对他的称呼。 姜云飞和姜云义落后一步，高大的身躯帮盛知衡挡了一挡身后各异的目光。 二人没听到姜云平和盛知衡之间的交谈，正把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呢。 “你说他这么狠，把小八小九丢过去让他教育，会不会跟他学坏啊？” “学坏了也不怕，至少有本事坑别人，总比傻呆呆的太单纯，反过来被人坑了的强。”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但我总担心小八小九跟他学得也这么……嗯，阴？实在不太符合咱们将军府的正直风气啊！” “嗤，什么正直不正直风气不风气的，能当饭吃吗？有手段好歹有能自保的能力，你还管这手段是什么方式的？” “所以你当初提议把小八小九送他那儿学习，就是打了这么个主意，让小八小九去跟他学心计，学坑人的手段？” “哦，那倒没有。我只是看小九那么能闹腾，在将军府都差点没翻了天去。把他送到姓盛的眼皮子底下，烦也能烦死他……” 姜云义隐隐带着些得意的话还没说完，走在他们前头的三人就齐刷刷回头了。 姜云义面色一顿，瞬间收声。 “怎么了？” 姜云义装傻，一脸无辜的看向回头的三人。 “蠢货！” 姜云平磨牙，瞪了装傻的姜云义一眼。 “你们两个声音太大了！” 说人坏话还敢这么大声，生怕当事人听不见么？！ 姜云义：“……” 姜云平：“…………” 第320章 想法子先把人从大理寺捞出来 朝堂之上事发突然。 外戚一方的势力连丁点风声都没得到，王家就如此迅速的在朝堂之上被定罪发落了。 皇帝当场摘了王权征等人的乌纱帽，却没有直接问斩，而是收押大理寺。 谁不知道大理寺上下都是皇帝的人手，由他全权掌控。 把王家人打入大理寺，并非是皇帝发善心，想要留着他们一条小命。 摆明了是想要从他们身上挖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只等到彻底无用的时候，才会给他们一个痛快。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想办法捞王家人。 而是灭口！ 太后信任王家，暗中有不少私密事都是让他们去办的。 若是被皇帝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星半点……波及到太后，才是最大的麻烦！ 皇帝的心眼越来越多，愈发不好把控了。 太后和太皇太后在皇帝身边安插的钉子，也逐一被拔除。 此举导致她们损失了不少耳目，窥探皇帝和朝堂之上的事情，再没以前那般方便。 等朝堂之上的消息传到后宫的时候，王家的以王政权打头的朝官，都已经被押入了大理寺。 太后原本正在太皇太后处闲聊，两个人吃着小厨房新送上的补品，心情甚好的说着话。 结果下一刻，太后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就面带惊恐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见他这副模样，登时面色就沉了，冷声斥责。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太后，出事了！” 大太监都顾不得告饶，焦急禀报。 “王家诸位大臣都被下了大理寺，陛下下旨，要抄了王家！” “什么？！” 太后手中的玉碗猝然落地，连补品洒在了她最喜欢的宫装上都顾不得了。 “你再说一遍？他凭何敢对我王家动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太后和太皇太后自认运筹帷幄。 哪怕皇帝暂时不听掌控，但在她们眼中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往后的日子还长。 她们二人在这宫中摸爬滚打上位的日子，可比皇帝坐上皇位的日子长了不知道多少。 纵使眼下皇帝不易掌控又如何？ 只要她们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皇帝早晚得乖。 结果没曾想，他竟胆大包天，把王家的朝臣下了大理寺不说，还要抄了王家！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在打她的脸！ 这件事若是不能讨个说法，她这太后的脸面往哪儿搁？！ “莫急，且先弄清楚原委，才能知晓下一步该如何做。” 太皇太后也变了脸色，但她到底比太后多吃了几年盐，还能保持冷静。 暂时先安抚住太后的情绪，太皇太后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太监。 “你且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说清，皇帝因何会突然翻脸发作？” 她们虽然跟皇帝的不对付都快摆到明面上来了，却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地步。 太皇太后想到这，忍不住瞥了太后一眼。 太后有多向着娘家，太皇太后都是一清二楚的。 早在上次林王两家的纨绔子弟一时不察，落在了郑邛手中，被他逮着机会狠狠参了两家一本，迫使两家大出血才把小辈捞回去。 太皇太后清楚看出了皇帝和他的心腹有多不好对付，便暂时约束林家，让他们暂时安分守己，韬光养晦。 她同时还告诫了太后一番。 显然太后没把她的叮嘱放在心上，还自以为皇帝碍着“孝名”加上忌惮她们手中的势力，不敢对她们发作，也没怎么管控王家行事。 眼下在朝堂之上，皇帝突然对王家发难，定然是手中掌握了什么东西。 太皇太后想到她们曾指使王家人去做的那些事…… “不成。” 太皇太后手指倏地收紧，面色铁青，厉声道。 “必须得想个法子，先把人从大理寺捞出来！” 皇帝发作了王家，却没直接要把王权征等人拖出去砍头，反而是押入大理寺，定然是存了撬开他们口，得到更多有用讯息的目的。 以求一朝扳倒她们。 绝不能让这个可能性发生！ 太皇太后暗中瞥了太后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王家倒台了不要紧，还有林家。 但若是因着林家的缘故，连累林家也……那她们二人的谋划就全折了！ 区区一个王家，没了就没了。 太皇太后早就觉得王家那群人蠢钝不已，不堪大用。 做事也不知瞻前顾后，错漏百出。 若不是王家还有用，那些腌臜事总得有人去办，她早就弃了王家了。 现下王家因为自己行事不够谨慎被皇帝抓着了把柄下了大理寺，她必须得想法子自保。 至少要保证，不会被王家带累。 眼下太皇太后唯一庆幸的，便是当初指派给王家去办的事，大抵都与朝政无关。 就连所谓的暗中谋害的朝廷命官，也只是对太后和太皇太后有微词，质疑过她们的言官。 王家对他们下手，完全可以推脱成是他们作为外戚，见不得旁人污蔑太后，才会痛下杀手。 反正王家对外的形象，一贯是嚣张跋扈混不吝的。 能干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 太皇太后的嗅觉比太后要敏锐的多。 从那大太监的叙述中，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皇帝的目的本身就不只是王家那么个无足轻重的，真正想针对的，恐怕是她们。 一个后宫涉政的帽子盖下来，不管是太后还是太皇太后，一个都跑不掉！ 太皇太后想通了这一点，深呼吸一口气，在心中暗暗思忖。 怕是得找机会，让人想办法给被下了大理寺的王家人带句话。 他们若是能识趣，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已被下了大理寺的捞不出来，至少他们的子孙还能被关照一二。 但若是……届时恐怕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了。 就是大理寺上下现在全在皇帝的掌控之中，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几个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如此这般，怕是不得已要牺牲几个钉子了…… 太皇太后想到这，再看一副仿佛天崩了一般，要冲去找皇帝理论的太后，面色一冷。 “行了。” 太皇太后厉声呵斥道。 “都什么时候了，证据确凿都被押入大理寺了，你去闹腾皇帝就能把他们放了？” 第321章 王家终于栽了，可谓是大快人心 太后如遭当头棒喝，神情委顿，重新跌坐回凳子上。 她知道，太皇太后说的不错。 皇帝能在朝堂之上把王家的朝官押入大理寺，就是因为证据确凿，无从辩驳。 她现在去找皇帝，不但救不了王家人，恐怕还会暴露她早知王家人在做什么的真相。 少不得要被牵连进去。 现下立刻放手并去想法子扫尾，切断一切事情有可能会烧到她身上的可能性，才更能保全自己。 但太后虽然明知这一点，却没有立刻去做，反而是暗中恼恨上了太皇太后。 到底不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自然说舍弃就能舍弃了。 现下还在训斥她。 若是今日出事的是林家，恐怕太皇太后就不会还能安然端坐在此，反应怕不是只会比她更大。 因为今日之事，太后和太皇太后之间悄然无声产生了一丝裂痕，只待日后爆发之时。 * 王家被抄家，以王权征打头的朝官，犯下重罪，数罪并罚，被下了大理寺。 消息在盛京城传开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平日里王家是如何在盛京城里嚣张跋扈的，众人皆知。 但因着对方是外戚，有着太后撑腰，就算是被欺负了的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现下王家终于栽了，可谓是大快人心。 太后还安坐后宫，哪怕曾经被王家欺负过的人心中欢喜激动，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却也不敢太过明显的庆祝。 王家栽了，太后心中指不定如何愤恨呢。 这个时候大肆庆祝，怕不是要被太后记恨，平白给自家增添麻烦。 但别人家忌惮这个，镇边大将军府可不管。 左右王家倒了，他们将军府跟太后也算彻底撕破脸了。 不管他们做什么，恐怕都成了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如此，还避讳什么？ 姜云瑶为了庆祝成功扳倒了王家那个鱼肉百姓无恶不作的世家。 她在将军府特意摆了一大桌好菜不说，还做了好几种口味的锅底，邀请盛知衡和萧晋荣一起登门吃火锅。 就连向茂文，也有幸被邀请到将军府赴宴。 除此之外，让姜云瑶没想到的是，还有另外两个客人也登门了。 “这个，是麻辣牛油锅底，这个是番茄锅底，这个是菌菇鸡汤底，这个是大骨汤底。最后还有这个，这是重中之重，酸菜鱼锅底！” 姜云瑶兴致勃勃的给众人介绍自己特意准备的多样锅底。 对酸菜鱼锅底更是得意非常。 这可是她最近好不容易才起出来的一坛子酸菜做的。 酸香麻辣，味道一绝。 姜云瑶特意把不辣的番茄锅底和菌菇鸡汤锅底以及大骨汤底，都摆到了靠近两位小客人的面前，让他们先适应一下。 “先尝尝看，合不合你们胃口。” 祁昱霖两兄妹眼睛都亮了，但很是有礼有节的跟姜云瑶道了谢，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等着主家动筷，很守规矩。 因着姜云瑶担心几个大人喝起酒来顾不上，就把两位小殿下特地招来跟女眷们坐了一桌。 左右他们年纪都还小，也不避忌这个。 姜兆钺和姜珏平日里都是跟姜老将军坐一桌的，为此特意挤了过来。 “他们是我们俩邀请来的客人，我们得招待好了！” 姜兆钺振振有词，摆出一副主人家的作态，要把两位小客人招待好。 姜云瑶见状，忍不住调侃九堂兄。 “先前你不是说，最讨厌……唔！” 姜云瑶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姜兆钺眼疾手快的跳起来捂住了嘴。 “哈，哈哈，我先前说过什么吗？我什么都没说啊！” 姜兆钺讪笑着看向姜云瑶，冲着她拼命使眼色。 “妹妹一定是听错了吧？！” 姜云瑶眨眨眼睛，总算是很给面子的勉强点头，没再提以前的事。 姜兆钺松了口气，放下捂住姜云瑶嘴的手，对上妹妹的死亡视线，尴尬一笑。 那什么。 虽然他之前总是困扰有学霸同窗，导致他多了不少不必要的功课，忍不住在背后抱怨了一下。 但毕竟同窗有段时日了，双方也算是有点感情基础……勉强也能算得上小伙伴了。 再说了，那俩小家伙比他年纪小了好几岁，他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么。 知道今天姜云瑶要大摆宴席请宾客，姜兆钺跟姜珏合计了一下，征求了姜云瑶的意见后，就把祁昱霖兄妹也请上门了。 不过祁昱霖兄妹眼下脸上还顶着易容，对外还是用着廿六廿七的名号。 将军府众人都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就当是平常的孩子小伙伴登门一般照料，倒是让两位小殿下自在不少。 有姜云瑶备下的诸多口味的锅底，让人忍不住每个都尝一尝，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姜云瑶如此大张旗鼓的耗费时间准备，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庆祝。 还为了收集顾客意见。 今天准备的这些锅底，都是她准备日后放在火锅店里售卖的。 可惜现在的盛京弄不来椰子，不然再弄个椰子鸡锅底，主打养生清淡挂，能吸引到的顾客会更全面。 姜云瑶压下心底淡淡的可惜，热络的招呼众人多吃些。 等所有人把准备的配菜都一扫而空，撑得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姜云瑶才笑眯眯的拍拍手，让阿正拿着纸笔，等着做记录。 集结了好评度最好的锅底口味和菜品后，姜云瑶心满意足的让阿正把记录收好，还让人贴心送上了山楂水。 “喝一点山楂水消食，省得撑着难受。” 姜云瑶手执装着山楂水的茶壶，给祁昱霖兄妹先各倒上了一杯。 萧晋荣品着酸甜可口的山楂水，笑眯眯的看向了姜云瑶。 吃人嘴短。 萧晋荣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多问问姜云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帮忙？” 姜云瑶闻言想了想，摇头。 “我现在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了。” 火锅店快要装修好了，前段时日她还把一部分辣椒运送到了边城，连带着制作牛油火锅底料的方子。 制作火锅底料的工坊也正在运作，刚刚投入生产，开始制作牛油火锅底料的成品。 连给她平添麻烦的王铁匠也进大牢了，吞了她的定金也都还回来了。 细算算，好像她确实没有什么紧迫的，需要解决的麻烦了。 “怎么没有？” 向茂文却笑着插话道。 “那王铁匠等着秋后问斩，你的锅具可不是还没着落呢？” 第322章 这叫什么仁厚？分明就是阴狠毒辣 对啊！ 所有人恍然反应过来。 姜云瑶这次跟王铁匠间起的龃龉，不正是因为那锅具么？ 现下王铁匠进了大牢，犯下的事足够他被抄家砍头，连带着王家也被扳倒了。 没了王铁匠，王家的铁匠铺子也关门大吉了。 可姜云瑶需要的锅具，不是还没着落呢么？ 这都进腊月了，没多久就是年节了。 姜云瑶原本还计划着，火锅店能在年前开业呢。 这下可好，被王铁匠这么一折腾，全耽搁了。 现下别说年前开业了，正月里还能赶得上开业都算不错了。 火锅店的生意，在冬日最好做。 平白被耽搁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着实是委屈了。 姜云瑶自己倒没觉着受了什么委屈。 做生意么，也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虽然中途出了些意外，现下多少也算和平解决了。 只能说大概是现在不适合做生意，一切都是天意，没什么好抱怨的。 开店时间推迟了些，又不是她这生意做不成了。 “已经找了别的铁匠，帮忙重新打造锅具。” 早在姜云瑶让人调查王铁匠资料的时候，就有了别的想法。 现下王铁匠倒台了，她就顺利说动了旁人按照她的要求，重新打造需要的锅具。 “先时整个盛京城里有数家铁匠铺子，都被那王铁匠用了不正当的竞争手段毁了生意。有的惹不起他，心灰意冷举家搬迁了。有的则留下了。” 姜云瑶找的，就是其中一位。 也是所有人中，最惨的一位。 当初王铁匠想垄断整个盛京城里的铁匠生意，找上了一家铁匠铺子，言谈间说要收购对方的铺子。 但人家是传承了几代的老铁匠铺子，祖祖辈辈都是打铁匠。 也算是祖业了，怎么可能允许他收购？ 更何况，王铁匠给的收购价格低的，根本不像是正经来谈收购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那个铁匠也是硬气的，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王铁匠的收购要求，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王铁匠对此怀恨在心，还冲对方撂下了狠话。 结果没过多久，铁匠铺子就被烧了。 家业毁于一旦不说，大儿子还因为忙着抢救财物，被烧得面目全非，光看大夫吃药的费用，就差点没压垮这一家人。 姜云瑶派阿正提前去打探过消息。 知道对方铁匠铺子被烧，还被王铁匠指使人驱赶打压，家中没有了经济来源，烧伤的儿子也没钱看大夫吃药，只能在家中等死了。 姜云瑶便让阿正带着将军府的大夫登门去给对方诊了脉，重新开了药方不说，还给了一笔药钱。 知道那铁匠性子刚烈，姜云瑶没说银钱是白给的，只说是借给他们的。 留待日后他们有了银钱，再还就是。 对于身家丰厚的姜云瑶来说，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对那快要走投无路的铁匠一家来说，却是活命之恩。 听闻姜云瑶要做锅具，那铁匠几乎是立刻就表示他给恩公做，不要银钱。 铁匠铺子虽然被烧了，但一些工具和原材料还在。 因着王铁匠的打压，他们一家别说重操旧业了，连想出去找个活计都被搅和了。 库房里存着的那些工具和原材料，都快要落灰了。 若不是有姜云瑶伸出援手相帮，他们这辈子大概永无出头之日。 恩公有需要，他们绝对义不容辞！ 不过姜云瑶可不能占他们这点便宜。 她本打算按照先时和王铁匠定下的契约价，照价支付给他们。 结果却被告知，那个价格太高了。 若是按照正常家用的大直径且厚实的地锅算，价格还算合理。 然而姜云瑶需要的锅具口径小，且为了方便锅能快速烧热，锅壁的要求也很薄，原材料的消耗量很低。 如此算下来，本钱实际用不到要价的一半。 就这王铁匠还对价格不满，不履行契约，还坐地起价。 着实贪得无厌！ 姜云瑶便和那个铁匠重新谈了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重新定下了契约。 恼人的王铁匠没了，总得有新的铁匠开铺子做生意。 姜云瑶原本只是找个靠谱的，手艺还行的铁匠，作为火锅店的锅具制造长期合作者。 却没曾想，因为她的一时善心之举，给自己带来了多么丰厚的回报。 * 王家的朝官被押入了大理寺，家也被抄了。 家眷悉数被流放偏远苦寒之地。 比当初盛家被流放去的丹阳县更加偏远艰苦。 恐怕还没等到地方，王家人就不知道要折进去多少。 听闻流放之地定下后，接到消息的太后就当场厥了过去。 皇帝扳倒王家用的手段如何狠辣，太后也是恨毒了他。 但王家所犯之事证据确凿。 就算她是太后，也没有无视证据，硬扛着满朝文武不满也要把王家人从大理寺捞出来的本事。 否则的话，到时候怕是连她自己也得折进去。 皇帝说不得就打着这个主意，等着她失态呢！ 太后理智上知道自己暂时动不得皇帝，王家虽然折了，但她还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在得知王家家眷被流放发配的地方后，太后还是不禁悲从中来，急火攻心晕厥了过去。 盛家当初虽然被流放，却只是流放一地，并没有把他们充作劳役。 王家家眷悉数被流放偏远之地不说，还要充劳逸去修城墙！ 养尊处优的王家人别说干这种辛苦活了。 光是那遥远的路途，不许任何下人跟随，累都能在路上累折几个。 再等到了流放之地，繁重的劳役又不知能压垮多少。 表面上看，皇帝仁慈。 王家犯下如此大错，数罪并罚，却没有要了王家所有人的命，只是把家眷悉数流放。 甚至连女眷充作官妓，男子发卖为仆的规矩都没遵守。 俨然是给足了太后面子的。 但实际上，若是皇帝真想动点手脚，不管是在流放路上还是充作劳役的时候，随便死几个人岂不是都能轻松掩盖过去？ 这叫什么皇帝仁厚？ 分明就是阴狠毒辣！ 太后恨毒了皇帝却暂时拿他没办法，便只好把满腔怒火恨意，转而喷向了其他人。 她的愤怒，总得有个倾泻口。 比如……姜云瑶。 第323章 哪是弹劾将军府，分明是蹦高拔皇帝的毛 姜云瑶早就料到，他们扳倒了王家，就是戳了太后的肺管子。 尤其是盛知衡开始发难的前提，就是从姜云瑶跟王铁匠的争端发生后。 太后不找他们的麻烦，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不过有盛知衡和萧晋荣在，姜云瑶倒是也不怎么担心。 反正事先他们二位就跟姜云瑶打过招呼了，让她不必担忧。 不管太后如何借机发作，有他们在，总能想到办法护住姜云瑶安全的。 不说别的，作为皇帝的生意合伙人，皇帝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后欺负他而放任不管。 有了他们两人的保证，姜云瑶该干什么干什么，还真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进了腊月，这可是姜云瑶再次回到将军府后，和将军府众人过的第一个年。 阔别多年，将军府上下终于又能重聚一堂，所有人都无比重视这个年节。 知道太后很可能已经记恨上姜云瑶和将军府，要对他们做点什么了。 姜云平三兄弟机智的告假，一直请假请到年关，不准备再去上朝了。 那么冷的天。 与其每日里起得那么早，站在朝堂之上听一些人打无用的嘴仗，还不如在被窝里多睡一会儿。 再不济，早起去练武场多打两套拳也是好的。 反正有盛知衡在朝堂之上，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通知，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这日，盛知衡下了朝，连行迹都没遮掩一下的，直接走大门拜访了镇边大将军府。 他这是摆明了自己和镇边大将军府站在一边的站位，丝毫不加掩饰。 姜云瑶早就等着太后发难。 盛知衡登门之时，姜云瑶不但没有提心，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好在太后在年前发难，这铡刀也算是落下了。 否则的话，太后憋着不动作，铡刀一直悬在脑袋顶上，才容易让他们过不好这个年呢。 只不过姜云瑶想到了太后会找自己的麻烦，却没料到是以这种方式。 “啥？” 姜云瑶恍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向盛知衡。 “你说，他们弹劾我什么？” “不是弹劾你。” 盛知衡很有耐心的，温声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弹劾的，是镇边大将军府手握重兵，却不用心掌兵，不管边关防守，一心只顾着做生意敛财。” 姜云瑶：“……”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姜老将军和姜五爷，是因为在战场上身受重伤，不得不归京休养治伤，才回到盛京的。 姜老将军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身体虽然大好，但到底是年纪大了。 且镇边大将军的爵位，早就已经传到了他的大儿子姜振宁手上。 姜老将军手中不再握虎符，年纪也大了，为国为民浴血奋战了那么多年，如今在盛京颐养天年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姜五爷的伤势还没好透彻。 毕竟当初伤重到差点危及性命，他现在走路都还不利索呢。 至于姜云平三兄弟，是纯粹为了姜云瑶回来的。 但他们三人年纪还不大，主要兵权都在亲爹和几位叔叔手中握着呢。 他们在不在边城都无差。 所谓的不用心掌兵，不管边关防守，从何谈起？ 再说将军府一心经商这事，更是无稽之谈。 那生意明明都是姜云瑶的，关将军府何事？ 虽然姜云瑶让亲爹在边城弄起来的，那个专门用来加工牛油火锅底料的加工坊，是在将军府名下的。 但那也是过了皇帝的明路的。 大开集市，由公家把控流到游牧部族手上的物资粮食，是皇帝应允的。 从游牧部族手上换取来的东西，光靠着边军是消耗不完的。 皇帝也没那么多银钱，能供着边军一天三顿，顿顿吃肉。 将军府开办的加工坊，虽然只收购牛油，但也帮皇帝减轻了不少负担。 连皇帝都应允了的生意，那群蹦高弹劾的人，是什么用意？ 他们到底是对将军府不满，想要弹劾将军府，还是真正的矛头，指着的是皇帝呢？ 这一点连姜云瑶都能想到，在朝堂之上蹦高的人不可能想不到。 尽管如此，他们却还是要继续弹劾将军府，真不知是不是该赞扬他们一句，真是勇气可嘉呢？ “并非如此。” 盛知衡的表情露出了一丝微妙。 “他们是认为你名下开的铺子和织造坊，实则都是将军府的产业。挂着你的名字，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姜云瑶：“……” 姜云瑶硬生生被气笑了。 先不说就算姜云瑶真的大肆做生意又如何吧。 那食铺和售卖棉花制品的铺子，甚至是织造坊，哪个不是她每日奔波管理的？ 那群人要想弹劾将军府，总得有事实依据吧？ 至少稍微查一查，就能发现真相的事情，为何还非要如此一叶障目，闭着眼弹劾？ 再者说，那织造坊出产的军需被和塞满了棉花的护膝以及坎肩，还都是她跟皇帝谈成的生意呢。 已经陆陆续续往边军送了几批军需了。 只是织造坊的人手有限，暂时还没能把边军全都配置齐全，但也是早晚的事。 只能说太后大概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一心只想着找个情绪的宣泄口，就不管不顾的胡乱攀咬一通。 很可惜的是。 那群人所弹劾的所有事情，全都是子虚乌有不说，还顺带着在皇帝的脑袋上蹦了个迪。 看他们弹劾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不是皇帝事先知晓并默许了的，就是皇帝参与了的。 这哪里是在弹劾将军府啊，分明是在蹦高拔皇帝的毛！ 别说想弹劾并扳倒将军府了，连给将军府挠痒痒都算不上，就被皇帝先拍死了。 姜云瑶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盛知衡，欲言又止。 怪不得盛知衡登门的时候，表情轻松又带着一丝古怪。 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朝堂上经历过一场唇枪舌战的样子。 感情是因为对方的段位太低，弹劾的说辞太低级，根本没有一战之力的缘故。 “刚好这几日大哥他们没去上朝，避开了风波。” 盛知衡微笑着看向姜云平几人，温声建议。 “一击不成，难保他们不会继续盯着将军府，伺机动作。尤其临近年关，近日出门动作，务必多加小心。” 第324章 否则的话，拜年不让你进门 镇边大将军已经向皇帝递了折子，请求回京过年。 朝臣们还不知道此事。 但盛知衡作为皇帝心腹，又跟将军府关系如此密切，对此早已有所耳闻。 想也知道，姜云瑶打从回到将军府到现在，姜振宁这个亲爹还没能见着宝贝闺女呢。 骨肉分离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却因为镇边大将军府执掌兵权需要镇守边关而迟迟不得见。 眼下濒临年关。 边关安定，没再起战事。 姜振宁便向皇帝递了封折子，想要请求回京探亲。 距离他上一次归京探亲，已经过去五年了。 为了镇守边关守卫国土保护百姓，他已经五年没回过盛京了。 眼下为了见一见分离多年的亲骨肉，探望老母，谁也指责不了他分毫。 皇帝已经应允了。 边城距离盛京有段距离，想来这个时候，镇边大将军差不多已经踏上归京之程了。 朝堂之上还有人咬着将军府不放。 虽然弹劾的那些原因都是无稽之谈，有皇帝压着，暂时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但将军府众人近来的行事，最好还是谨慎着些的好。 倒不是怕了那些没事找茬的人，而是为了他们自己这个年能过得舒坦一些。 临近年节，阖家团圆。 连镇边大将军都从边关赶回来了。 如此欢喜的日子，不好让那些恼人的苍蝇坏了心情。 盛知衡的提醒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也是因着跟将军府现下的关系不错，他才敢如此直言。 姜云平等人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知道盛知衡是好意提醒，便纷纷点头应声。 “大哥他们不去上朝，怕是矛头都得对准你了。” 姜云瑶蹙了蹙眉，略有些担忧的看向盛知衡。 “就算有陛下撑腰，你也得小心为上。” 那群疯狗咬不死将军府，肯定就会冲向盛知衡了。 再有已经疯魔了的太后坐镇指挥，不从盛知衡的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怕是不会干休。 最让姜云瑶担心的，还不只是他们在朝堂上死咬不放。 而是怕他们明的不行，就来阴的。 想想能顺利扳倒王家的其中一条罪名，就是谋害朝廷命官。 王铁匠是王家手中的一把好刀，可帮王家除掉了好几个敢质疑太后，对太后不满的官员。 眼下虽然没有了王家，但还有林家。 太后手中，也还有其他能用的势力。 若真是太后一狠心想对盛知衡痛下杀手…… 就凭着盛知衡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躯体，杀他还不跟切菜一样简单？ 就算他是皇帝的心腹，但官职低微。 朝堂之上就算没了他一个，也不会引起太大动荡。 姜云瑶真是越想，越觉得盛知衡现在身边处处布满了危险。 盛知衡一时无奈失笑。 他在姜云瑶的眼中，没想到竟是这般容易折损的模样么？ 还是姜云平看不下去姜云瑶在这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 “不必担忧，前段时日祖父已经指派了一队暗卫过去，保护他的安危。” 姜云平臭着脸，但很耐心的给姜云瑶解释。 “包括盛家宅邸，也有侍卫保护。有我将军府的人在，总不会让他们出了什么岔子去。” 姜云瑶听闻此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盛知衡眉眼含笑，冲姜云瑶眨了眨眼睛，手指轻轻拂过腰间玉佩。 姜云瑶面色一顿，随即想到了什么。 对啊。 盛知衡若是有危险，皇帝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 或许盛知衡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并没多么重要，但他肯定得顾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就冲着这个，皇帝也不可能让盛知衡受到任何危害。 再不济，还有魏九等人暗中保护着呢。 是以盛知衡才能如此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性命有什么危险。 将军府不知道这一茬，纯属是出于对盛知衡的报答，才给指派了一批暗卫和侍卫，分别保护盛知衡和盛家其他人的安全。 盛知衡也没拒绝。 对他来说，这也算将军府向他表达善意的另一重方式。 不过靠人不如靠己。 “除此之外，家中也招募了一批护院。” 盛知衡含笑看向姜云平三兄弟，冲他们拱了拱手。 “还得谢过三位兄长，帮忙调教家中护院。” “与我们无关，不过是将军府的侍卫闲不住罢了。” 姜云平干咳一声，假装此事与自己无关。 “大抵是在盛家的日子过得太悠闲了。” 盛知衡但笑不语，没有戳穿姜云平的话。 但彼此却心知肚明。 出自将军府的侍卫，令行禁止。 没有上级的指令，不会做一些无用的事。 他们主动帮忙操练盛家请来的护院，定是受了姜云平几人的授意。 不过姜云平几人没有居功的意思，盛知衡照顾他们的面子，也没再多提。 盛知衡的来意达成，就准备离去了。 临行前被姜云瑶喊住，给了他两个盒子让他带上。 “这一个，带回去给娘。这一个，是给你的。” 姜云瑶分别点了点两个盒子，细细叮嘱道。 “若是娘喜欢，回头你就来我这再多拿些。” 姜云瑶殷切叮嘱的时候，将军府其他人就在旁边看着，却没有人出声，对姜云瑶的称呼有任何异议。 当初若不是易氏把姜云瑶从那破庙里捡回去，说不定人就没了。 姜云瑶喊了易氏这么多年的“娘”，被易氏当成亲生的孩子照料着。 现下姜云瑶照旧喊她一声娘，将军府中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他们将军府才不是知恩不报的白眼狼。 就连姜大夫人听闻盛知衡要回去了，也连忙赶来了。 “这是府中刚得的几样时新布匹。” 姜大夫人笑着冲身后的丫鬟招手示意上前。 “你带回去，给你娘他们裁几身新衣服。还有这一匹，是给你的。” 姜大夫人看着盛知衡的眼神，闪着慈母般的温和光辉。 早没了先前提防警惕的生疏气。 “过年了，也该穿点颜色鲜亮的衣裳。年纪不大，总把自己打扮的这般老成做什么？” 姜大夫人细细叮嘱盛知衡的模样，看得姜云瑶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想想早先亲娘对盛知衡的排斥，再看现在的模样，转变不可谓不大。 “就是就是。” 姜云瑶笑呵呵的帮腔。 “天天一身衣服不是白色就是素色，一点都不活泼，跟个小老头似的。娘挑的这匹料子真好看，回去让人给你裁两身衣裳过年穿。” 姜云瑶说到这顿了顿，看了姜大夫人一眼，低咳一声道。 “否则的话，拜年不让你进门，记住了没有？” 第325章 难不成还得先琢磨提纯？ 姜云瑶这话一出，引来了一片人似笑非笑的视线。 姜云瑶的耳朵尖都红透了，佯装镇定的看着盛知衡，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 盛知衡嘴角的笑容加深，冲她点点头，让跟来的小厮把姜大夫人送的布匹收下了。 “知晓你喜欢吃各种锅子，我得了一头鹿，让人送去厨房了。” 盛知衡抬手在姜云瑶的脑袋上摁了摁，温声叮嘱。 “天冷，吃些锅子暖和，但少放些辣，省得回头又闹腾上火嘴疼。” 姜云瑶是个无辣不欢的。 早先系统给的辣椒种子就那么一点，她小心翼翼种植，别说吃了，花苞每掉落一个她都能心疼半晌。 现下在系统种植田里繁殖的辣椒越来越多，也没先前那般金贵了。 各种火锅川菜的，姜云瑶是翻着花样的吃。 连带着将军府众人，也跟着大饱口福。 冬日吃辣虽然能暖身子，但吃多了也不好。 姜云瑶前两日吃辣吃的上火，口腔溃疡，已经连喝两日苦涩的消火茶了。 知道她是个记不住嘴的，上火了还管不住自己吃辣的嘴，只能反复叮嘱。 “听话些。” 盛知衡温声诱哄的语气，听得姜云瑶脸上红晕加深，还有朝着脖子处蔓延的趋势。 “知道了知道了，下雪了，路难走，你赶紧回去吧。” 姜云瑶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推着盛知衡就赶人。 “记得让车夫路上慢点啊，不送，慢走！” 知道姜云瑶这是害羞了，盛知衡轻笑一声，顺着她推搡的力道往前走了几步。 随后转头冲姜大夫人等人点点头，行了个晚辈礼，就被姜云瑶急匆匆送出了将军府。 虽然看到将军府众人对盛知衡的态度愈发友好，对姜云瑶来说是好事。 但女孩子家脸皮薄，受到调侃，总是会不好意思的嘛…… * 火锅店暂时是来不及开了，姜云瑶就琢磨上了别的生意。 祁月国百姓现下常用的清洁物品，是用猪胰脏混合草木灰等物做成的胰子。 猪胰子外表看起来呈棕褐色，味道不怎么好闻。 多是用来清洗衣物，但因为制作工法粗糙，用来洗手还是稍显油腻。 富贵人家用胰子清洗衣物后，残留的味道不好闻，便会用熏香，给衣物染上不同的香味，顺便掩盖胰子的臭味。 在清洁物品匮乏的时代，哪怕嫌弃，也得捏着鼻子继续用下去。 姜云瑶还是个孩子。 不管是当初在临山村的时候，还是回到了将军府，都没自己洗过衣服，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盛家当初虽然落难了，但易氏到底是小有底蕴之家出身的贵夫人，在某些地方还是挺讲究的。 刚开始到临山村落户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了，自然顾不上这个。 等后来分了家，有了家底，日子过得也清闲了许多，易氏就会给清洗过后衣物熏艾草。 艾香虽然比不上其他香料，到底能掩盖一下臭胰子难闻的味道。 等她回到将军府后就更不用说了。 所有的衣服在清洗过后，都会进行一番熏香，更是不会让她嗅到任何异味。 以至于时至今日，姜云瑶才重视起清洁用品的存在来。 臭胰子的味道她是享受不了，但她知道香皂的制作方法！ 早年间网上刮过一阵手工皂的风。 姜云瑶也赶了一回热度，学着自己做了些手工皂。 不过后来嫌麻烦，折腾过两回她就懒得弄了。 制作香皂所需要的原材料也不难寻。 主料就是猪油和火碱等物。 有姜老夫人和姜大夫人等人筹备过年安排事务，原本想掺和的姜云瑶直接被赶去玩了。 在诸位长辈的眼里，她还是个小孩子呢，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就该玩得开心才是。 于是闲来无事的姜云瑶，就开始在自己的院子里倒腾香皂。 天气冷，她也不爱出门。 临近过年，姜兆钺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坐不住。 知道他们学不进去，盛知衡干脆早早就给他们放了假，停了课，让他们先好好过个年。 于是姜云瑶整日里在自己的院子里捣鼓东西，姜兆钺和姜珏就在旁边陪着。 只是他们很不能理解，姜云瑶弄了这么多猪油到底是要做什么。 “炼油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在厨房里更能施展的开吗？” 姜兆钺看着面前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小炉子，蹙眉不解。 “就这么个小炉子小锅子，你弄了这么多猪油，得炼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打从京郊有了陈员外家开的榨油坊，将军府里日常吃用的油，也大多都换成了豆油和花生油一类。 因为姜云瑶说猪油吃多了容易得高血压高血脂，尤其老年人得格外注意。 偶尔炒菜的时候可以用一些，但还是要少吃。 虽然将军府的众人听不懂，但他们愿意纵着姜云瑶，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以至于这会儿见着姜云瑶弄了这么多猪油来“炼油”，让姜兆钺很是不解。 用个小炉子在这一点点的烘，还往里头添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在炼油呢么？ 怎么感觉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在闹着玩呢？ 姜兆钺颇有些不敢置信的视线在姜云瑶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 往日里妹妹表现的都那般稳重，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现在看她这模样，难道是迟来的童心？ 姜珏就比姜兆钺这个脑洞大的靠谱多了。 他虽然也觉着姜云瑶的动作有些怪异。 但是按照一贯的经验来看，姜云瑶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现在看她折腾这些东西，肯定也全都是有用的。 于是他不但没有多话，还在旁边给姜云瑶打下手。 看她想要拿什么东西，就眼疾手快的帮忙递过去，很是贴心。 两个少年的性子，可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姜云瑶眉头紧蹙，心里头正烦着呢，也没搭理姜兆钺的胡言乱语。 “这个比例，好难测算啊……” 姜云瑶忍不住小声嘀咕，面上闪过一抹挫败。 “工具限制，原材料的纯度也有限制，难不成我还得先琢磨提纯，才能试成？” 第326章 乖闺女，想不想爹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立刻被姜云瑶甩着脑袋抛之脑后了。 不对，肯定还是她没把握好剂量的问题。 多实验几次，总能成功的！ 姜云瑶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很快又重新振奋起来，摩拳擦掌开始新一轮的实验。 姜珏离姜云瑶最近，没有听完整姜云瑶在嘀咕些什么。 只捕捉到一些断断续续的零散字眼，组不成完整的，他能理解的句子。 不过他也没多问，沉默的陪着姜云瑶，看着她一遍一遍的炼油，然后往油里加东西…… 姜云瑶沉迷研究肥皂，姜兆钺也一改往日里喜欢到处乱跑的性子，跟姜珏老老实实在姜云瑶的小院子里陪着。 姜云瑶自己研究东西需要时间，自然得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耗着。 但姜兆钺这么一个喜欢闹腾的人，圈着他在旁边蹲着，好像有点点不人道？ “你不出去玩？” 姜云瑶在又一次没有把握准剂量，实验失败整理东西的间隙，好奇的看了姜兆钺一眼。 “最近大街上可热闹了，很多人都在忙着置办年货。你这么爱热闹，怎么没出去玩？” 姜兆钺看了姜云瑶一眼，哼哼一声没说话。 姜云瑶没有回来的那几年，姜兆钺是最耐不住性子的。 外头这么热闹，他能憋得住才怪了。 但现在有姜云瑶在，他莫名就不怎么喜欢出去凑热闹了。 将军府外的喧嚣对他的吸引力，远没有陪着妹妹玩耍来的大。 虽然他自以为的“陪着玩耍”，在姜云瑶看来，就是旁边多了一个话很多的背景板。 姜兆钺不但不知道自己在妹妹的心里被定义成了“没用的话痨”，反而还美滋滋的。 妹妹之前离开家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被找回来。 就是得想方设法的多和妹妹待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 并且还要让妹妹知道。 哪怕她离家几年，和亲人们分离。 但现在她回到了将军府，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分离的那几年时光，只是一个意外，并不会消磨掉他们之间的亲情！ 姜兆钺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太伟大了。 为了妹妹，他的品德都能瞬间拔高几个品阶，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形象都高大了不少呢！ 姜兆钺想到这，忍不住突然就美滋滋的摇头晃脑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猝不及防对上了姜云瑶和姜珏一言难尽的眼神。 姜兆钺：“……” 姜云瑶的视线滑落到姜兆钺瞬间红到仿若要滴血的耳垂上，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与此同时，她还忍不住低叹了一口气。 虽然傻了点……但没办法，谁让姜兆钺是她堂兄呢。 看在这个份上，别人嫌弃他，她也不能嫌弃啊。 姜云瑶想到这，抬头和姜珏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叹了口气。 * 经过姜云瑶的不懈努力…… 在她的香皂成品出炉之前，风尘仆仆，从边城赶回京城探亲的人先到了。 姜云瑶原本还正在小院子蹲着，继续守着她的小炉子呢。 听到院子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有些奇怪不解。 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云瑶和两位堂兄对视一眼，正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阿正欢天喜地的跑来了。 “小姐，小姐！” 还没跑到院门口呢，阿正高亢激动的声音就先传进了院子里。 “小姐，将军回来了！” 将军？ 姜云瑶短暂愣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 她老爹回来了？！ 想想那位还未蒙面，却极其宠她，要什么给什么的亲爹，姜云瑶面上也显出一抹欢喜。 她直接跳了起来，拢了下身上厚厚的斗篷就要往外跑。 好在她因为嫌味大，这些时日都是蹲在廊亭下折腾东西的。 这会儿穿戴整齐，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斗篷，倒是方便她拔腿就跑。 姜兆钺和姜珏对视一眼，也双双站了起来。 大伯到了，那其他几位兄长叔伯们也该到了。 他们得去迎接一下。 两个人想到这，立刻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姜云瑶高高兴兴的刚跑出院门，就被人双手一捞直接抱了起来。 姜云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就被人扔了起来，玩了两把“飞高高”。 姜云瑶：“！！！” 还没等受到惊吓的姜云瑶尖叫出声，就听到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乖闺女，想不想爹？！” 姜云瑶：“……” 心脏病都差点没被吓出来好么？！ 迟迟不见乖宝贝有反应，姜振宁迟疑着把姜云瑶放到了地上，弯下腰，脑袋凑到她面前看着她。 “见到爹不高兴吗？” 姜云瑶：“……” 原本是挺高兴的，结果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她现在只想说一句话—— 壮士，好臂力！ 居然能把她这么抛起来并稳稳接住，胳膊都不带抖一下的，着实非人哉。 姜云瑶低咳一声，刚缓过神来，想叫人呢，就看见亲爹的耳朵被一只葱白玉手给揪住了。 “你都吓着她了！” 姜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揪着姜振宁的耳朵就把人往后薅。 “多大个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一点都不稳重！” “哎哟夫人，快撒手撒手，闺女看着呢，给我点面子！” 姜振宁忙握住姜大夫人的手，一边讨饶，一边试图把自己的耳朵从她的手指中抢救回来。 姜云瑶趁着这个功夫，好奇的打量了姜振宁一番。 他看起来像是一路急赶路回来的，整个人都风尘仆仆的，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发丝被风吹的有点乱，还留了一脸络腮胡，看不清楚五官。 只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熠熠生光，自带正气。 姜大夫人哼了一声，到底是给他点面子，松开了手。 姜振宁松了口气，随意揉了两把自己可怜的耳朵，重新半蹲下身子，仰头看着姜云瑶。 “乖闺女，被吓到了吗？是爹不好，爹这是看见你太开心了。” 姜振宁大嘴一咧，乐呵呵的看着漂亮的宝贝闺女，稀罕的不得了。 “快，叫声爹来听听！” 第327章 不值钱，却是他一路揣在怀里带回来的 在见到姜振宁以前，姜云瑶是真的没想到，现任镇边大将军，居然是这么个性子。 不过……也挺可爱的。 姜云瑶对上姜振宁期盼的眼神，露出一抹甜笑，乖乖喊人。 “爹。” “诶！” 姜振宁欢喜的不得了，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他就这么一个闺女，打小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贝的不得了。 先前出了那桩意外，他误以为姜云瑶没了，一边心痛万分，努力继续追寻着那群贼子的踪迹，想给闺女报仇雪恨。 一边还要小心遮掩，生怕被姜大夫人发现“真相”。 没人知道他那几年有多自责，是怎么过来的。 现在活生生的宝贝闺女就在眼前，姜振宁激动不已，却有些无从下手。 闺女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他就算是亲爹，也不好动手动脚。 另一方面，也是怕姜云瑶会不高兴。 方才他是太激动太兴奋了，才一见面就把姜云瑶从地上薅起来扔了两下。 这会儿看着姜云瑶嫩生生的漂亮小脸，他就不敢上手了。 闺女这娇嫩的模样，好像稍微碰一碰就能哭出来似的。 他是武夫，力道大。 万一不小心伤着闺女了，到时候别说夫人，他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姜云瑶见姜振宁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眼神闪动眼眶微红的模样，歪了歪脑袋，显然误会了什么。 不过她没做声，自认要保护一下亲爹的硬汉心，便主动上前，抱了抱他。 软糯糯的小闺女在怀，姜振宁连呼吸都屏住了，好似他呼吸大一点都怕吓到对方似的，颇有些手足无措。 姜云瑶只是抱了抱姜振宁，表达了一下安抚之意后，就自觉退开了。 姜振宁却有些失望。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抱抱宝贝呢。 姜振宁和姜云瑶打招呼的时候，知道这是他们父女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便没有人上前打扰。 这会儿招呼打完了，紧跟在后头赶过来的姜云平等人，就奇怪的询问亲爹。 “不是说还有两位叔叔和几位堂弟和爹您一同回来了么？” 姜云平微微蹙眉。 “方才我们迎出府去，怎的没见车队的影子？” 姜振宁他们是赶回来过年的，从边城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再加上除了姜振宁以外，姜二爷和姜四爷也跟着回来了，还带着几个小辈。 先前跟着姜老将军他们跑回来的姜三爷已经见过姜云瑶了，这次就被顺势丢在边关，让他守着边城。 其他人一起浩浩荡荡的回京探亲过年。 “他们带的东西多，速度太慢了，我嫌他们拖累，就一个人快马扬鞭先赶回来了。” 姜振宁站起身来，低咳一声。 “按照他们的速度，估计还得再走一段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大抵后日傍晚就能到了。” 众人一时无语。 怪不得他们只见姜振宁一个人大跨步进了府，连话都没说几句，就急匆匆朝着姜云瑶小院的方向赶来了。 知道姜振宁这是思女心切，着急见姜云瑶，他们就没打扰，而是急匆匆迎出府门，去接其他人。 结果跑出去后只见到被姜振宁扔下的一匹宝马，不耐烦的在将军府大门外尥蹶子。 除此之外，再不见其他人影。 没曾想亲爹早就抛下车队，独自一人骑着马先跑回来了。 “瞧你这一身灰，舟车劳顿的，人都臭了，先去换身衣服。” 姜大夫人对此也很无奈。 但人都回来了，便催促他赶紧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估摸着是着急赶路，也没时间好好拾掇收拾自己。 姜振宁这风尘仆仆的一身汗味，让姜大夫人很是嫌弃。 这么脏还敢抱她家香香的宝贝闺女？ 真是给他脸了！ 姜大夫人在镇边大将军面前很有威势，语气还算温柔，但眼睛已经瞪了起来，还没好气的剜了姜振宁一眼。 姜振宁干笑着忙离姜云瑶远了一点。 生怕自己动作慢一点，夫人就要按捺不住亲自上手薅人了。 “我归府的消息爹娘应当已经知晓了，我先过去跟二老打声招呼。” 姜振宁说完，扭头又看向姜云瑶，大手在身上摸了摸，最后从怀里摸出一支花钗。 “乖闺女，爹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不少礼物。不过东西都在车队里呢，爹身上就揣了这么个小玩意儿，给你戴着玩。” 姜振宁说完，把手中的花钗塞给姜云瑶，就盯着姜大夫人嫌弃的眼神匆匆离去了。 姜云瑶含笑目送着一行人又跟着姜振宁浩浩荡荡的离去，再低头看看手里的花钗。 花钗的钗体是木质的，钗头上用铜片和银丝缠出来一簇簇小花，花上还镶嵌着一些散碎宝石，看着很是精致漂亮。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却是姜振宁一路揣在怀里给姜云瑶带回来的。 光是这份心意，就让姜云瑶心情甚好，越看这支花钗越顺眼。 亲爹虽然回来了，但已经见过面打过招呼了。 知道对方舟车劳顿要休息会儿，姜云瑶也没追过去打扰。 她淡定的转头又回了自己的小院，折腾她的香皂大业去了。 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她得趁热打铁赶紧继续，说不定今天就能成了呢。 一想到这，姜云瑶立刻浑身充满了干劲。 能赶在除夕前把她想要的东西弄出来的话，过年给长辈们送的礼物就有了。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的父女俩只匆匆交谈了那么几句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姜云瑶才再次见到姜振宁。 将军府的规矩，每日吃饭，一日三餐，除早饭外，午饭晚饭都必须在同一个厅堂里用。 人多的话可以分桌，但只要是在将军府里的人，都要到场。 大抵是因为总要留下人镇守边关，逢年过节也回不来。 留守在京城的将军府的人不多，一贯冷清，凑在一起吃饭，也能显得人多热闹一些。 再加上偶尔有好不容易能回来探亲的，更该坐在一起吃饭，也能多看两眼。 战场上刀枪无眼，边城距离盛京又这么远，看一眼少一眼了。 * 今日姜振宁归府，厨下忙活了半晌，准备了不少菜系，吃饭的时辰也比平日里晚了些许。 等姜云瑶赶到吃饭的厅堂时，姜振宁已经到了。 远远的，就能听到厅堂里传来的爽朗笑声。 姜云瑶加快脚步进去，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坐在姜老将军身旁的人转头朝着姜云瑶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姜云瑶脚步一顿，愣住了。 第328章 不讲一点兄弟情谊 “瑶瑶，愣在那做什么？饿了吧？快进来吃饭！” 听到这爽朗的声音，姜云瑶应了一声，这才再度确认，这就是她那刚刚见过一面的爹。 不过她见到姜振宁的时候，对方风尘仆仆，忙着赶路都没怎么打理自己，还留了一脸络腮胡。 之后估计是洗漱过后又短暂的休憩了片刻，连胡子都刮了。 比起先时的粗犷，少了络腮胡的遮掩，姜云瑶才看清姜振宁的真实面目。 剑眉星目，长相活脱脱一位俊雅公子。 但许是多年征战沙场积累下来的威势，虽然长相俊雅，却不怒自威，气势十足。 姜云瑶抬步进了饭厅，心下却暗暗思忖。 不管是姜振宁还是几位叔叔，长相和本人的性子都有不小的反差。 光看脸，一个个都像是出身书香世家的翩翩佳公子。 结果一开口，爽朗且不拘一格的性子就暴露无遗。 这种反差萌，让姜云瑶还挺感兴趣的。 想想姜家人骨子里的武将气势，再看看不管是姜大夫人还是几位婶婶，长相都是一顶一的漂亮。 就连年纪大了的姜老夫人，也是端庄大气，仪态万千。 哪怕面上已遍布皱纹，却也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国色天香。 相比之下，姜老将军虽然长相也很周正，但到底是逊色一筹。 看来姜振宁几兄弟的长相，是全靠姜老夫人凭一己之力拔高的。 失散多年的宝贝闺女，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姜振宁稀罕得紧。 等姜云瑶进了饭厅，本想自动自觉去找娘亲同桌落座，就被姜振宁喊住了。 “乖瑶瑶，过来跟爹一起坐！” 姜振宁眼神热切的看着姜云瑶，冲她招手示意，还挥手嫌弃的赶坐在他身侧的姜云平赶紧滚蛋。 姜云平沉默的冲两个弟弟扫了一眼，自动自发站起来顺移了一下位置，腾出来一个空位。 姜云瑶看了姜大夫人一眼，见娘点头了，这才应了一声，跑到姜振宁身侧落座。 将军府没那么多有的没的规矩，没有任何人对姜云瑶的坐次有意见。 同坐一桌，也让姜云瑶再次见识到了将军府的男人们，到底有多么能吃。 大抵是武将消耗大，本身胃口就大的缘故，平日里上到姜老将军，下到姜兆钺，一个比一个饭量大。 姜云瑶初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见到他们的饭量，着实被吓了一跳。 跟盆似的大海碗，装满一碗米饭，足足够姜云瑶吃两天的。 结果姜老将军还重伤在床呢，都能吃下两大海碗装得冒尖的米饭。 再加上就着吃下去的各种菜，看得姜云瑶目瞪口呆。 吃这么多饭菜，是装哪儿去了？ 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结果万万没想到，姜老将军这还是因为受了重伤食欲不振的缘故呢。 等三位哥哥回到将军府，姜老将军和姜五爷的伤势也好了些能同桌吃饭了，才让姜云瑶见识到了什么叫“饭桶”。 同样汤盆一样大的大海碗，平均每个人都能吃满满两碗以上装得冒尖的米饭。 就连年纪小一些的姜兆钺和姜珏，每人都能吃下一大海碗。 就在姜云瑶怀疑人生的时候，见到将军府女眷们吃饭用的拳头大的小碗，被震飞的神智才恍然归位。 原来不是她的认知有问题，纯粹是将军府的男人们的饭量太凶猛！ 也怪不得姜兆钺每日里上蹿下跳，跟个猴似的不停歇，一点都不安分。 吃了这么多东西，可不得都消耗出去么！ 按照他们这饭量，光是将军府每个月用在粮食上的花销，都得比正常人家多上好几倍不止。 姜云瑶原本以为见识过姜老将军等人的饭量，已经算是“饭桶”级别的了。 直到今天让她见识到了姜振宁的饭量，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几乎跟汤盆一样大的大海碗，姜振宁一个人就吃了足足四碗！ 四碗！ 姜云瑶眼睛都快瞪脱窗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姜振宁炫米饭，差点忘记往自己嘴里扒饭。 怪不得今天厨下搬到饭堂来的蒸米的竹桶，比平日里多了一个。 光是姜振宁一个人，就吃了大半竹桶的米饭！ 姜云瑶被震傻了，看着自己手中拳头大的装米饭的小碗，陷入了沉思。 她的眼神还控制不住的，总是偷偷往姜振宁的肚子上瞥。 她很好奇，这么多东西吃下肚子，怎么就没点反应的？ 甚至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肚子一点鼓起的迹象都没有，可真是太奇怪了！ 想想将军府的男人们的食量，放在现代，一个个的比那些拍视频做直播的大胃王都厉害。 毕竟有些假冒的大胃王，镜头前胡吃海塞，镜头后催吐都是常事。 放在将军府，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吃下去的，而且每顿饭都是这种规格。 而且他们虽然吃的多，吃得快，但是吃相一点都不粗鲁，不知不觉间食物就下去了。 看着他们吃的这么香，着实下饭。 姜云瑶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也跟着吃下去不少食物。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撑得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了。 * 在姜振宁到家的两日后，姜云平等人才终于在京郊接到了其他人。 这次不只是姜振宁回来了，还有姜二爷和姜四爷，以及姜云瑶的另外两位堂兄。 姜三爷和剩下的两位堂兄，则是被丢在边城，让他们继续镇守边关去了。 虽然临近年关，不管是邻国还是草原上的游牧部族都安分守己，没有一点搞事情进犯的迹象。 但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留守足够的兵力镇守边关。 其他人则是快快乐乐的回京城探亲过年。 尤其是还没见到姜云瑶的几位，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惜的是队伍里携带的东西过多，大大拖慢了他们的行程，导致花费在路上的时间超出的预期。 还有姜振宁这个过分的，为了能早点见到宝贝闺女，他毫不客气的扔下队伍就跑。 不讲一点兄弟情谊！ 姜二爷和姜四爷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 但姜振宁能先走一步，他们却跑不得，得押送队伍，以防出什么闪失。 终于到达京郊，远远看到盛京城门的那一刻，队伍里所有人的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激动之色。 终于回来了！ 第329章 都看上了，就让人全搬你院子里去 离家在外的人，不管行路多难，距离多远，能赶在年关之前归家，都无疑是一件让人无比期待且激动的事情。 近年来边关不稳。 不是邻国虎视眈眈，就是缺衣少食且内部不安定的游牧部族，骚扰边关侵扰百姓。 致使哪怕是年关，姜家的诸位大小将军们都得镇守边关，随时做好御敌准备，不敢怠慢分毫。 别说能回京探亲，同贺新年了。 他们连一个舒心的年节都过不了，随时都得提防着边关什么时候打起来。 今年真是好运连连。 不只是和敌国的对战胜利了，他们成功守住了边关。 还大开集市，借此稳定了边关和草原的局势。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将军府找回了失散多年的掌上明珠。 这一桩桩一件件，对将军府来说都是绝顶的好事。 也让将军府众人愈加认定，姜云瑶就是将军府的福星！ 姜振宁说他从边关给姜云瑶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除了他单独揣在怀里带回来的那支花钗。 等姜二爷等人押送的队伍到达，众人才知道他们为何行路会如此之慢了。 整个队伍，足足装了十几辆马车。 每辆马车上都大箱子小包裹的，堆的满满当当。 知道的，这是姜振宁他们回京省亲过年呢。 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这是哪家的行商，带着货物上路呢！ 姜云瑶也被这架势给震住了。 她知道随着队伍带回来的，还有食品加工坊里新加工出来的火锅底料。 第一批出产的火锅底料，日后就是她火锅店开业所能使用的头批产品。 原本姜云瑶是想找个商队给她运回来的，却被姜振宁给阻止了。 不过就是一些火锅底料，也不怎么占地方。 因为辣椒数量的原因，目前出产的火锅底料并不多，总量也就一板车的东西，顺带就给她运回来了。 姜云瑶料想着加上她那一马车火锅底料，应当影响不大来着。 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能从边城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等姜二爷等人下马，都来不及寒暄，就先指挥着人把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去。 姜云瑶的那一整马车火锅底料，则是被她指挥着，派阿正带人直接送去火锅店的库房里去了。 现在是冬天，天气这般寒冷，把东西往库房里一丢，就是一个天然的保鲜柜。 再加上火锅底料的配料问题，只要密封到位，根本不怕变质。 直接送去库房，也省得日后再搬来搬去。 直接少了一辆马车，剩下的还有十一辆马车呢。 姜振宁他们带了不少亲军回来，押送车队，这会儿和将军府的下人以及侍卫一起，都忙活了许久，才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拆卸完全。 姜振宁回来的那日，虽然下雪了，但是天气并不十分冷，甚至还出着太阳呢。 他又着急早点到京城，一路上快马扬鞭，热气腾腾，除了身上披着的狼毫大氅，内里只穿着一身劲装，十分单薄。 也是亏了他武将之身，火力足，不怕冷。 但这两日天气转阴，寒风刺骨，路上划掉的雪水都结冰了。 路不好走不说，寒气更是深入骨髓。 车队里的亲兵们，都在盔帽里戴上了棉帽子。 棉帽子的两边护耳放下来，外头再戴上盔帽，一点风都进不去，还保暖。 再加上厚厚加绒的棉手套，再有厚实的坎肩和护膝。 赶了一路，亲兵们不但不觉得累，反而还一个个生龙活虎的。 就连姜二爷他们，也是如此装扮。 姜二爷，叫姜永翊。 看到姜云瑶，姜永翊眼睛一亮，快步走到近前，摘下厚实的棉手套，弯下腰看着姜云瑶，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这就是我们家瑶瑶吧？长得可真漂亮。” 姜二爷笑呵呵的看着姜云瑶，越看小丫头越喜欢。 “叫二叔！” “二叔。” 姜云瑶乖乖巧巧，听话的喊人。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姜二爷心都快化了。 这么可爱乖巧的小宝贝，谁能不爱？！ “真乖！” 姜二爷忍不住又在姜云瑶的脑袋上揉了一把，随即克制的收回手。 “二叔带回来不少好玩意儿，待会儿让人都摆出来，给你先挑！” 十几辆马车的东西。 除了他们各自专门准备的好东西，剩下的都是姜振宁几人一起筹备的，专门带回来给将军府众人的礼物。 姜永翊跟姜云瑶打完招呼，就大手一挥，让人直接在前院的空地上，铺上毯子。 随后他把带回来的那些箱子包裹的打开，东西直接这么往地上一摆，让众人自己挑。 如此不拘一格的行为，看的姜云瑶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她只能庆幸今日没有下雪，院子里清扫的也足够干净，没有泥土水坑。 否则的话，这些东西直接往地上一摆，弄脏了都忒可惜了。 从边城带回来的，很多东西都透着一股粗犷的异域风。 比如什么粗糙的毛毡毯，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胜在个大。 一展开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冬日铺在铺设了地龙的房间里，可以直接赤着脚踩在上面行走打滚甚至是玩耍。 不是什么值钱金贵的玩意儿，但胜在实用。 还有其他一些什么各色动物的皮毛，以及各种小玩具，甚至还有各种满含异域风情的头饰和整盒整盒的宝石。 甚至连镶嵌着宝石象牙，造型一看就很异域风的匕首等物都有。 姜永翊让人把东西都摆开，随后率先看向了姜云瑶，冲她招手。 “你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来看看喜欢什么，给你先挑。” 其他人也都一脸宠溺纵容的冲姜云瑶示意，让她随便挑。 “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你尽管拿。” 姜三夫人还笑着冲姜云瑶打趣。 “要是全看上了，就让人全都搬到你院子里去。” 姜云瑶尴尬一笑，连忙摇头。 让她先挑，就是看在她年纪最小，疼宠她的份上了。 她哪儿能这么不知进退的贪心呢？ 姜云瑶走上前，先挑了那个巨大的毡毯。 她已经想好了，就摆在她的卧室里。 虽然粗糙了些，但这么大一块呢，还很厚实。 烧着地龙，回头直接在上面睡觉都成。 “怎么只挑了这么一块？” 第330章 像是在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姜永翊见姜云瑶只挑了一个粗毛毡就罢手了，轻啧一声。 他还以为姜云瑶是年纪小脸皮薄，不好意思下手多拿。 于是他便主动出手，给姜云瑶多挑了几件好东西。 “这个，是从一个游牧部族的族长手里换来的弯匕首。刀鞘是银制的，外头镶嵌着的各色宝石看着还不错。” 姜永翊说着，就把匕首塞给了姜云瑶。 刀鞘上用银丝勾勒出一些花纹，虽然制艺有点粗犷，不怎么精致。 但上面镶嵌了不少颜色各异的大块宝石，连刀柄上都有。 这花里胡哨的，小姑娘应该会喜欢。 “留着给你防身，没事儿用来削个水果什么的也成，开了刃的，挺锋利。” 姜永翊说的随意，好像丝毫不觉得把削铁如泥的一把匕首，送给一个小姑娘有什么不对。 姜云瑶：“……” 她小心翼翼拔出匕首看了一眼，那寒光熠熠的，差点没闪瞎她的眼睛。 而二叔完全没有留意到她的表情不说，还转身去给她寻摸其他好东西了。 不只是姜永翊，连带着四叔和几位堂兄，都主动上前翻找，准备把好东西都先分给姜云瑶呢。 没一会儿的功夫，姜云瑶面前的东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什么一整盒大颗的宝石，用来给她镶嵌首饰。 还有充满了异域风情，上面同样镶嵌着各色宝石花里胡哨的头饰，据说是那些游牧部族里的姑娘们喜欢的，专门给姜云瑶带回来玩的。 以及各种各样的动物皮毛，全都挑着好的，往她面前丢了好几块！ “这个可以用来做斗篷，这个给你做护手。这块小了点，可以给你做靴子。” 姜永翊一边念叨着，一边刷刷刷挑了好几块上等的毛皮出来扔到姜云瑶面前。 看着他们如此翻捡的模样，姜云瑶哭笑不得。 她的库房里，已经存放了不少长辈们给她送的好东西了。 皮毛这种东西，她一点都不缺。 什么鹿皮靴子，兔绒帽子，还有银狐斗篷紫貂斗篷什么的，根本穿戴不过来。 再加上她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呢，个头一年一个样。 现在给她准备的刚刚好合适的衣帽靴子，明年说不定就穿不了了。 准备这么多新衣服也是浪费。 她先前就是这么跟姜大夫人他们说的，可惜没人听。 大抵是觉着这几年她流落在外，愧对于她，所有人都想方设法的想要补偿她。 能花钱买来的东西，对将军府的任何人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只要能哄的姜云瑶高兴了，花出去再多银钱都是值得的。 于是乎，这会儿姜云瑶面前都摆了一大堆被挑出来的好玩意儿了。 几位婶婶还在旁边指手画脚，招呼忙着翻捡的几人，把她们觉着好的东西，都统统挑给姜云瑶。 “够了够了，我要不了那么多东西，库房里都要堆不下啦。” 姜云瑶暖心且无奈的劝说。 “这些东西还是先拿去给祖母和娘亲婶婶们分一分吧，我要不了这么多，好东西理应得先孝敬长辈们才是。” 姜云瑶这话一出，立刻给自己招来了一堆捏捏。 “哎哟，我们家宝贝瑶瑶可真乖。” 姜三夫人第一个伸手，捏住了姜云瑶的小嫩脸，轻轻晃了晃，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是家里最小的，好东西当然得紧着你来。别怕，你院子里的库房要是堆不下，就堆别的院子里去。总归都是给你的东西，不管放哪儿都是你的。” 姜云瑶乖乖仰着小脸任捏，一点都不挣扎。 “可是真的太多啦，窝要不了辣么多，蒸的！” 姜云瑶的半边脸颊被姜三夫人捏着，说话都含糊不清，却萌倒了一堆人。 很快，她的另半边脸也被捏住了。 姜云瑶：“……” “既然瑶瑶都这么说了，剩下的就给大家分了吧。” 姜大夫人适时站出来说了句话。 “有些东西她用不了，比如那几匹布，料子最好，花式却不适合她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还是给弟妹们分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家其他几位夫人对视一眼，也没客气。 “成，那咱们就把剩下的分了吧。” 姜三夫人最为爽利，撸起袖子就准备分东西。 “咱们先把东西分了拿回去，回头瞧着什么合适，再给瑶瑶送过去也一样！” 姜三夫人这话一出，姜二夫人跟姜四夫人对视一眼，便也没再多说，点头应下了。 趁着他们分东西的功夫，两位刚刚还被指挥的团团转的少年，逮着机会蹦到了姜云瑶面前。 “嘿，妹妹！” “妹妹，快，叫堂兄。” “我是你七堂兄，这是你六堂兄，乖妹妹，快叫声堂兄来听听！” 姜云瑶：“……”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在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呢？ 似乎是印证了姜云瑶的想法。 她还没应声呢，姜云平就先黑着脸，揪着俩人的后脖领子，把人从姜云瑶的面前拽开了。 “站没站相，一点规矩都没有。回来了不先去向长辈们打招呼，凑在这做什么？” 姜云平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两个堂弟，毫不客气的挥手赶人。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杵在这吓人。” 姜云平说着，还用行动表达对他们的不欢迎，径直站到了姜云瑶的身前，对这俩不靠谱的堂弟怒目而视。 刚刚调侃过姜云瑶，让姜云瑶喊声“七堂兄”来听听的姜兆郴，是三房的大儿子，姜兆钺的亲哥哥。 六堂兄姜梓墨，则是二房最小的儿子。 除了他们外，姜云瑶暂时还没见到面的，还有两位堂兄。 一位四堂兄，一位五堂兄，都是二房的孩子。 其他人回来了，把两位丢在边城，和姜三爷一起留下守着边城。 姜兆郴和姜梓墨年龄相近，关系也最好，总是凑在一起玩。 这俩人也是臭味相投，都是吊儿郎当的性子。 平日里不沾染军事时，说话做事就跟个纨绔子弟似的，一点都不稳重。 也好在他们俩只是平时说话有纨绔子弟的苗头，却没真学着那些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做些招猫逗狗的荒唐事。 否则的话，怕不是早就被姜老将军连带着他们亲爹一起赶出家门了。 “哎呀大哥你凶什么，瞧你这样，活像是怕我们带坏妹妹似的。” 第331章 毕竟是亲兄弟，还是希望他活着的 姜兆郴一脸无辜的看着姜云平，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二。 “我们只是想要向妹妹表达一下善意，都是兄弟，何苦这么提防我们不是。” 姜梓墨也深以为然，在一旁跟着连连点头。 姜云平冷冷扫了这心里没点数的二人一眼。 他为何要这么防备着他们，他们自己心里真就没点数吗？ 看他们平时做的那些没谱的事儿，姜云平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妹妹这么乖巧可爱，回头别被这俩不靠谱的给带歪了。 到时候他再收拾这俩就晚了！ “妹妹还小，别把你们那不靠谱的习气带到她面前。” 姜云平皱着眉头，直接先放下了狠话警告。 想想之前这俩人干过的不靠谱事儿，姜云平就觉得头疼。 什么把刚会走路不久的姜兆钺带上树，然后自己溜了，留下小小年纪的姜兆钺趴在树杈上下不来，哭到嗓子都哑了。 还有夏天去京郊的庄子里纳凉，他俩带着姜兆钺下河挖田螺。 结果不小心踩到个泥坑，他们把姜兆钺扔进去打滚，在旁边拍手笑。 等下人发现并赶回来汇报，姜三夫人带着人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姜兆钺浑身上下连嘴巴里都是泥，都没人形了。 可怜姜兆钺能在这俩人的手下活到现在，也是生命力很顽强了。 类似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他们俩干的多了去了。 恶行简直罄竹难书。 虽然说姜兆钺是男孩子耐折腾，这俩人不一定敢把欺负姜兆钺的手段用在妹妹身上。 但他们不靠谱的形象深入人心，让姜云平下意识提起了心提防，压根不敢让这俩人多跟姜云瑶接触。 万一他俩劣性没改…… 那可能会发生的场面，姜云平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可能性发生！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小九自己都记不住了，大哥你怎么还记这么清楚呢？” 姜兆郴眼神无辜的看着姜云平，试图让他相信自己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 “就是就是。” 姜梓墨也一脸严肃的点头，跟着帮腔。 “那都是我们小时候不懂事，逗小九玩儿呢。这可是妹妹，能跟那糙小子一样吗？” “糙小子”姜兆钺：“……” 他就在旁边站着呢，他全都听见啦！ 这还是亲哥吗？ 这是捡来的吧！ 姜云平一言不发，警惕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才缓缓收回质疑。 罢了罢了。 料想他们也不敢带姜云瑶到处乱皮，否则的话，不用他出手，二叔和三婶先饶不了这俩人。 见姜云平的态度似乎软化了一些，姜兆郴和姜梓墨立刻打蛇随棍上。 “妹妹妹妹，看我们给你带什么好玩意儿回来了。” “这个是弹弓，七堂兄亲手给你做的，喜不喜欢？瞧瞧这牛筋，这牛皮，都是我特地寻来的好东西！” “还有这个，这把长枪，是六堂兄给你做的，这长度，你用着刚刚好，要不要试试看？” 姜云平看着姜兆郴和姜梓墨拿到姜云瑶献宝的东西，额头青筋猛跳。 果然他就不该对这俩人抱有太大期望！ 姜兆郴和姜梓墨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从姜云平身上传来的冷意似的，兴致勃勃的诱哄姜云瑶。 “怎么样，喜不喜欢这些东西？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再给你量身定做一身盔甲怎么样？” “哎呀，看你这小身板也太柔弱了些。不如从明天开始，每天就跟着我们一起练武吧？” “对对，你喜欢打拳还是练枪？咱们姜家儿郎，怎么能没有点武艺傍身……嗷！” 姜兆郴的话还没说完呢，声线陡然拐了个弯，发出一声惨叫。 “住口！” 姜云平把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看着这两个不靠谱的玩意儿，拳头都痒了。 妹妹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平日里磕着碰着一下都让他们心疼得紧。 这俩人居然敢哄她去练武？！ 要是受个伤什么的，不削死他们，都难解将军府所有人的心头之恨。 “再敢多说一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姜云平撂下狠话的同时，姜云飞和姜云义也围了过来。 三个人气势汹汹的把姜兆郴和姜梓墨俩人围在中间，一副下一秒就要上手围殴的架势，可凶可凶了。 姜兆郴和姜梓墨对视一眼，立马认怂。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说别的，他俩一起上，顶多就能跟姜云平打个平手。 更何况还有姜云飞跟姜云义二人也在对他们虎视眈眈呢。 这要是三兄弟一起上，他们俩只有躺平等挨打的份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兆郴和姜梓墨立刻就乖了，瞬间收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 姜云瑶把几兄弟的互动尽收眼底，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看着他们相处，这么吵吵闹闹的，其实也挺温馨的。 不过…… 姜云瑶转头，默默看向了在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看着亲哥的姜兆钺。 怪不得姜兆钺也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闹腾性子。 感情是小时候被欺负的惨了，硬生生的养成了这么个皮实的模样。 热热闹闹的分东西大会结束，一行人又赶去给姜老夫人请安，并把给她带回来的礼物送过去。 知道几位哥哥回来了，姜五爷本想去迎接一下。 但前院人多，他身子骨还没好利索，不太适合去凑热闹，索性就直接跑到姜老夫人他们的院子里来等着了。 左右回到将军府的人，或早或晚都是得来见过姜老夫人和姜老将军，打声招呼的。 他在这候着就是。 果然不出所料，没等太久，他们就听到了院子外传来了热热闹闹的声音，渐行渐近。 虽然早先姜二爷他们从信中，就已经知晓了姜五爷的小命被抢救了回来，伤势也逐渐转好的消息。 但也没眼下亲眼看到时来的震撼。 当时姜五爷姜铭那伤可见骨浑身是血，呼吸微弱，连随军大夫都摇头的模样，还深深印刻在几人的脑海之中。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别说受伤了，就连丧命都是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事。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总归是想着他这条命能被救回来的。 眼下看着虽然行动还得拄着拐杖，但却能稳稳站立起来的弟弟，姜永翊等人的眼神都变了。 第332章 她想留在将军府 姜永翊等人先见过姜老夫人和姜老将军，跪下磕了个头后，便被挥手赶回去打理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个个都风尘仆仆的面露疲色。 姜老夫人也心疼儿孙，让他们都各自回房洗漱休息片刻。 有什么话，等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坐在一起再说也不迟。 有姜老夫人在，她说的话，姜老将军从来不会反驳。 将军府的其他人也早有此觉悟，个个都乖巧听话，应声离去。 也就姜兆郴和姜梓墨还十分有活力，还想跟妹妹玩耍，却被姜云平毫不客气的赶走了。 一个个的忙着赶路，都不知有几日没洗过澡了。 平日里在军营时，什么汗味脚臭味没见识过。 但是放在姜云瑶跟前，姜云平一点脏东西都不想让干净柔弱的妹妹接触到的。 一个个身上都有味了，还一无所觉的硬是要往姜云瑶身边凑，真是给他们脸了！ 被姜云平挨个瞪了一眼，姜兆郴和姜梓墨这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的回去洗澡换衣服。 不过背转过身，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吐槽。 “还是兄弟呢，在妹妹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咱们不就是想跟妹妹套套近乎么，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想霸占妹妹的小心思也太明显了吧！” “啧啧，还是大哥呢，就是这么欺负兄弟的，真是太过分了，得谴责他！” “没错没错，谴责他！” 这俩人的吐槽声可是一点都没有压制，摆明了是故意说给姜云平听的。 如此作死的行为，惹得姜云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再废话，就跟我去后院演武场练练！” 姜云平额角青筋猛跳，厉声呵斥。 原本还故意磨磨蹭蹭吐槽的姜兆郴和姜梓墨闻言对视一眼，立刻挺直腰板，脚下生风的溜了。 姜云瑶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这两位堂兄也太有意思了，笑不可遏。 姜云平看着妹妹难得这般开怀大笑，乐得前仰后合的模样，被两位堂弟气到隐隐作痛的脑袋都缓和了些许。 罢了罢了。 虽然那两个臭小子行为惹人生气，但能让妹妹开怀一笑，也算他们没白耍宝。 姜云平把闹腾的家伙赶走了，还不忘催促姜云瑶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去。 “天冷，让你院里的人把炭火烧的足一些。要是不够用，就让人去我院子里取，或者你其他几位兄长的院子里，炭火消耗都不多，缺了就让人尽管去拿。” 姜云平的手指放在姜云瑶的脸侧试了一下，确认她的小脸还是温热的，便放心了不少。 “男子汉大丈夫，火力足，用不了多少炭。倒是你，不必省着。” “知道啦大哥。” 姜云瑶笑眯眯的点头应声，乖乖巧巧听话的紧。 “放心吧，我这么怕冷又娇气，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 姜云平被她给逗笑了，抬手点了点她的脑袋。 哪有人说自己娇气的？ 姜云瑶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佳兰才堪堪带着人把众人送姜云瑶的礼物收进库房，累得满头大汗。 “这是库房的记录册子，您看看。” 墨竹现在天天在纺织坊当管事忙活，姜云瑶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就只剩下佳兰一个了。 姜云瑶院里库房的钥匙，就暂时交给了佳兰管。 有墨竹三五不时的回来看一眼并帮衬一把，佳兰管的中规中矩，到现在还没出过岔子。 先前被向茂文送来的那个小姑娘，叫如月。 原本是打算先把她留在将军府，养养伤，顺便躲避报复的。 结果没曾想，小丫头无处可去，又不敢把姜云瑶对她的善意当做理所当然的。 等身子骨好了一些，她就天天跟在佳兰身后打转，抢着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活。 这会儿佳兰收拾好库房，拿着登记好的册子来给姜云瑶过目，如月也亦步亦趋的跟过来了。 不过她很沉默，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 不说话，不显眼，只在看到有什么活要做的时候，才会主动站出来帮忙。 她沉默的就好像一块不起眼的背景板，轻易就会被人忽略。 姜云瑶猜到，如月大概是先前在王铁匠家的时候，被欺负得多了，才养成了这么一个性子。 不出声，没有存在感，才不容易被随时揪着错处虐待。 虽然就王铁匠家人的德行，就算没事也能找点事欺负她。 但只要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总能不经意间躲过去一些麻烦。 她在王铁匠家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到了将军府，也沿袭了这个习惯。 她家里没有别人了，爹娘都没了，是被嫌弃她是个拖油瓶的舅母卖给人牙子的。 舅母家她回不去，也不可能回去。 在舅母家一样会受虐待不说，肯定还会被舅母再卖一次。 她想留在将军府。 其实如月很羡慕佳兰。 虽然佳兰以前的日子可能跟她一样过的很苦，但她遇见了姜云瑶，被带进了将军府。 姜云瑶是整个将军府的掌上明珠，连带着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整个院子里的下人，在府中都备受优待。 而姜云瑶却没有因此而被宠坏，她一点都不骄纵，反而还对下人很好。 如月没什么想要的，只想着要是她也能在姜云瑶的院子里做个粗使丫鬟就好了。 她每日里会老实做工，只要给个能住的地方，让她能吃饱饭，不用再每天饿肚子，不必再忍受打骂，对如月来说都能算得上是梦寐以求的日子了。 但是她不敢说。 如月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将军府。 姜云瑶能暂时护住她，不必让她受到生命的威胁遭受报复就不错了，她不该奢求太多。 但她心里总是有着一丝期盼的。 如果……如果她手脚麻利，干活勤快些。 能让姜云瑶看到她的价值，把她留下做个洒扫丫鬟，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这个想法被如月深埋进心底，她不敢说。 但这会儿，姜云瑶接过佳兰递给她的库房册子，却没急着翻看。 她抬眸看向了安安静静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如月，冲她温声示意。 “如月，你过来。” 第333章 没地方去的话，你愿不愿意留在将军府 忽然被召唤，猝不及防的如月身子一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在将军府，不是在王铁匠家了。 打从她来到将军府至今，就没见过一次姜云瑶虐打下人，甚至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她应该不会……打骂自己吧？ 如月这般想着，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姜云瑶的面前，紧张的十指交缠，绞得指尖都发白了。 她根本就不敢看姜云瑶的脸色，走到一个她认为的安全距离就停下了脚步，低垂着脑袋不敢作声。 姜云瑶看到她这副模样，愣了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再耽搁一会儿，如月都要抖起来了。 姜云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奇不已。 她真有这么吓人吗？ 还没怎么样呢，就把人给吓得要打哆嗦了，她什么时候这么有威严了？ 大抵是同命相连的缘故。 早些年也吃过不少苦的佳兰，对如月这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同样也吃了很多苦的小姑娘还是很关照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如月能留下来，和她一起伺候姜云瑶。 但她只是姜云瑶的丫鬟而已。 主子还没定下来的事儿，哪有一个丫鬟多嘴的地方。 佳兰很懂分寸，所以从来没在姜云瑶的面前多嘴过什么，只是私底下却总忍不住多照顾如月几分。 这会儿见她一副吓得都快要厥过去的模样，佳兰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知道如月这是在王铁匠家被打骂怕了，才会如此惶恐。 但姜云瑶是个很好的主子，从来不会轻易责骂惩罚下人。 如月这么抖抖索索的胆小，万一惹得姜云瑶不高兴了，就算她想留下来怕也是不成了。 好在姜云瑶没把这放在心上。 甚至见如月害怕的头都不敢抬，还主动放柔了声音。 “看你这几日走动利索了些，伤势可好透彻了？” 姜云瑶好声好气的询问，语气不见丝毫严厉。 “府上不缺药，需要什么就跟佳兰说。旁的不急，你得先把伤给养好了再说。” 如月没想到姜云瑶特意把她唤到近前，不是要呵斥她，也不是要赶她走，而是询问她的伤势。 如月被问懵了，有些傻傻的抬头看着姜云瑶，忘记了回应。 佳兰看她这幅蠢呆呆的样子都急了，没忍住低咳一声提醒她。 如月恍然回神，慌忙低头，大力摇了摇头。 “已经好，好了，不用，不用再给我药了。” 将军府上用的不管是上药还是其他，都是顶好的药。 甚至连大夫给她开的那张药方，抓来的也都是品质上等的药材。 那位老大夫给她的，用来涂抹的药膏药粉，都是上等的好物，听闻都是专门用来给将军府的这些主子们用的。 价值虽然不知道几何，但绝对不便宜。 而她吃的那几帖抓来的药，价格都比当初王铁匠从人牙子手里买下她所花用的银子都高了好几倍。 有这些银子，姜云瑶都能买来好几个她了。 如月无以为报，所以才想着多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能帮上点什么忙就好了 。 姜云瑶听着如月有些结巴的声音，知道她这是被吓到了，反而笑了一声。 “这么怕我啊？我又不吃人。” 如月仓惶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嗫嚅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姜云瑶见状也没为难她，反而跟她简单话起了家常。 问问她最近在将军府待的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等等。 如月不明白姜云瑶询问她这些话的用意，但伴随着着温声细语的闲话，如月紧绷的神经一点一点的放松了下来。 虽然神情还有些怯生生的，说话到底是顺畅了不少。 关于如月的所有消息，向茂文都早早调查清楚，并告知姜云瑶了。 虽然知道如月现在可能无处可去，但姜云瑶为了尊重她的意见，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你有什么想去，或者可以去的地方吗？” 如月闻言，茫然的看着姜云瑶，眼眶不知不觉的就红了。 她抿紧了双唇没有说话，心下慌乱苦涩。 果然，还是来了么？ 也是，她在将军府白吃白喝这么久了，姜云瑶确实没理由白养着她这么一个吃干饭的。 “没，没有。” 如月重新低下了头，虽然她努力压抑，语气却还是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姜云瑶听着她这快要哭了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无措。 哎哟，她这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要把人给惹哭了？ 姜云瑶真是哭笑不得。 知道如月性子胆怯，也没想到她竟然敏感到这种地步。 “没地方去的话，那你愿不愿意留在将军府？” 姜云瑶无奈，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 “若是你愿意留在将军府，以后就在我这小院子里当丫鬟。若是你不愿意……我就给你找个别的好去处。” 原本低垂着脑袋默默垂泪却不敢被姜云瑶发现的如月，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 她茫然抬头，对上姜云瑶含笑的脸，再看向佳兰欣喜的表情，有些不确定的低声复述。 “留，留在将军府？” 似乎是因为不敢置信，她的声音都飘忽了。 直到看到姜云瑶点头给予肯定，如月的眼神才一寸寸亮了起来。 “我可以，留在将军府？” 如月的声音都哽咽了，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和激动兴奋。 “我真的可以……” 姜云瑶点点头，但保险起见，还是重复了一遍。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着急的如月打断了。 “我愿意，我愿意留在将军府，我愿意的！” 连着说了三个愿意，看来她确实是很想留在将军府了。 姜云瑶放下了心，冲哽咽的如月笑了笑。 “你愿意留下自然是好的，那就等你的伤势彻底养好了，就跟着佳兰留在院子里忙活吧。” 姜云瑶见如月欣喜不已的模样也笑了，她短暂的思索了片刻，试探着询问。 “你刚来，月银就给你先按府上的二等丫鬟开，你可有什么意见？” 第334章 您的恩情，奴婢定当牛做马归还 似乎是担心如月因此产生什么不满，姜云瑶还连忙给她解释了一下。 “佳兰跟了我许久，是我的贴身丫鬟，所以她的月银才是照着一等丫鬟的工钱开的。你刚来，不好太突出。” 姜云瑶这小院子里还有别的丫鬟下人。 如月虽然在扳倒王铁匠和王家人这件事上出了大力，帮了大忙，但她毕竟是新来的。 姜云瑶的院子里，除了佳兰是从盛家跟着她来的外，其他人都是将军府里的家生子。 突然冒出来个如月，能让他们接纳并和平共处就不错了。 若是上来就给如月提到和佳兰同等的月银规格，怕是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若是她刚留下就因为这件事闹腾的不愉快，不利于她以后在小院里立足。 姜云瑶这也是为她着想。 虽然说是按照府上二等丫鬟的规格发放月银，但将军府从来不曾苛待下人。 哪怕是二等丫鬟的月银，也比旁人府中一等丫鬟的月银不差什么了。 如月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我不要，不要月银！” 她被王铁匠从人牙子手里买下的时候，签了卖身契，连命都攥在人家手里了。 别说给月银了，连克扣她吃食让她忍饥挨饿，她都不敢说什么。 现在姜云瑶能把她留在姜云瑶，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敢还要什么月银？ “说什么傻话呢。” 姜云瑶笑看着如月，阻止了她的话。 “只要是在将军府做工的，就都有月银，这是将军府的规矩。你既然留下了，那就得按照将军府的规矩来。” 如月立时噤声，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姜云瑶。 似乎是害怕自己要是一不小心哪句话说的，惹得姜云瑶不高兴了，对方就会立刻反悔，把她给扫地出门似的。 姜云瑶看着如月这幅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同时痛骂了一番王铁匠那个狗东西。 看看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给欺负成什么样了。 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仓皇不已，小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我，我的卖身契，还在那个人手里。” 如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煞白的低下头。 她的卖身契还在王铁匠家里人手里攥着呢。 她虽然现在在将军府，有姜云瑶护着，但卖身契在别人手里。 若是王铁匠家里人想要找她麻烦…… 她自己反正就这么一条贱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被找上门也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如月担心，万一对方借机找姜云瑶的麻烦，可如何是好？ 她很喜欢姜云瑶这个可爱的小姐，生怕自己会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否则她一定会良心难安的。 “卖身契？这个你不用怕，我有办法。” 姜云瑶冲如月笑了笑，安抚她的情绪。 “不过是一张卖身契罢了，王铁匠的家都被抄了，回头我跟知知打声招呼，让他想办法找找你的卖身契带回来就是了。” 王铁匠仗势欺人，还私底下帮王家办了不少事，比如谋害朝廷命官之事，证据确凿。 不只是王家被抄了家，连王铁匠家也被抄了。 因为当日在朝堂之上，盛知衡是对王家发难的主力军，抄家一事也被皇帝交给他去办了。 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的卖身契，周旋一下，很轻易就能解决。 一个小丫鬟而已，没什么人会注意到。 现下尘埃落定，皇帝不会过问这种小事，而王铁匠已被收押进府衙大牢，等着择日问斩。 王家倒台，王铁匠家的其他人也都被发配流放，驱逐出京了。 现在谁还顾得上过问如月的去向？ 这件事不难办，所以姜云瑶说的也很轻松。 如月见她丝毫没有为难的模样，这才骤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茫然。 在姜云瑶眼里，不过就是一张卖身契而已，小事一桩，轻松就能解决。 但是在如月眼中，那小小一张卖身契，却是她在王铁匠家不幸的开端。 现在，只等着姜云瑶能把她的卖身契带回来，一切就彻底落下帷幕了。 想到这，如月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酸涩，潸然泪下。 佳兰看着突然泪如雨下的如月，有些急了。 这话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佳兰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姜云瑶，有些焦躁。 万一小姐要是误会了，惹得她不高兴了可怎么办呀？ 该不会因为这个，小姐就不允许如月留下来了吧？ 佳兰越想越心急，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很想出声劝说如月，让她别哭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刚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姜云瑶打断了。 姜云瑶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冲佳兰做了个噤声的示意。 她倒是挺能理解如月的反应的。 如月在王铁匠家受了那么多苦，差点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这会儿知道终于能彻底摆脱王铁匠那一家人的噩梦了，这眼泪不是委屈不是难过，而是因为自己即将迎来新的生活的喜极而泣。 姜云瑶没有打断也没有呵斥，只是贴心的安安静静等着如月哭完。 好在如月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很快就擦了擦眼角，把眼泪重新憋了回去，停止了哭泣。 姜云瑶嘴角含笑，刚想要再宽慰她几句，就见如月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后，眼神坚定的看向她，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似的。 下一刻，如月冲着姜云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冲她磕了三个响头。 “以后奴婢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您的恩情，奴婢日后定当牛做马归还！” 姜云瑶猝不及防受了她如此大礼，着实被吓了一跳。 片刻后她缓过神来，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冲佳兰示意，让她把人扶起来。 “你肯留在将军府，日后就是我将军府的人了。只要你守规矩做事，定不会亏待了你。” 姜云瑶转头冲佳兰叮嘱道。 “你不是整日里喊着墨竹姐姐不在，这院子里的事儿太多，你快要忙不过来了么？刚好这有了个新的帮手，从今日起就让她跟着你，开不开心？” 第335章 有些事情，你也该一起听听 佳兰还是蛮喜欢如月这个不爱说话，闷头做事，踏实肯干的性子的。 见姜云瑶打趣自己，熟知自家小姐性子的她，也跟着乐呵呵应声。 “可不是么，小姐身边伺候的要这么精细，我一人可忙不过来，就是得有个人来搭把手，还是小姐疼我。” 佳兰跟着姜云瑶的时间最久，平日里两个人相处的就跟小姐妹似的，说起话来也比较随意。 如月却是个沉默安静的性子，还有些小心翼翼的，懂得看别人眼色。 这都是她在王铁匠家的时候锻炼出来的。 姜云瑶虽然觉得在将军府，她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随时关注着别人的表情和脸色，让自己活的那么累。 但对方刚刚决定留下来，有些话不好现在就说。 如月心思敏感，跟个无根浮萍似的漂泊这么久，受了那么多伤害。 总得让她先在将军府产生一点归属感再说。 等到晚饭的时候，饭堂里摆的桌子又多了一个。 也亏得将军府家大业大，饭堂里的空间也大。 别说加一张桌子，就是再加两张桌子，都不会显得挤。 只因为将军府向来人丁兴旺。 虽然大多时候，所有人都凑不齐在一起吃饭。 但总得留着他们的一个位置。 若真有能大团圆的那一天，也省得会拥挤，不会让任何人无处可坐。 这是独属于镇边大将军府的温情。 姜云瑶捣鼓出的那些东西，什么土豆火锅底料的，边城的将军府都分得了一份。 为了防止没人指导，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食用，姜云瑶还特地弄了本食谱送过去。 不止大大改善了姜振宁他们的日常用餐，连带着营中的边军也跟着大饱了几次口福。 其中下饭的土豆炖鸡，已经成了边军们最受欢迎的一道菜色。 没想到这会儿回了老宅，上桌的菜系，比他们听说过的都多。 知道姜振宁身为镇边大将军，要镇守边关，不能擅离职守。 也知道他挂念分离多年的闺女，却一直无法相见。 姜大夫人嘴上不说，暗地里却时常给姜振宁写信。 信中的主题，大多都是围绕着姜云瑶转。 讲姜云瑶在盛京城里做的生意，说说她最近又捣鼓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和她近期的生活爱好等等。 这也让姜振宁虽然一直没能跟姜云瑶见面，却对她的喜好毫不生疏的原因。 最让姜振宁高兴的不是这个，而是姜云瑶对他的态度。 姜振宁从边城千里迢迢从边城放在怀里揣回来，带给姜云瑶的那支花钗，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甚至对比姜大夫人给姜云瑶准备的那满满一梳妆盒的首饰，随便拿一个出来，价值都能轻松吊打他送的花钗。 那支花钗，是姜振宁在从军营回府的路上，在街边的一个摊子上买的。 当时看到的第一眼，他就觉着这支花钗给他的掌上明珠戴，肯定很好看。 于是他想也不想的，当场就掏荷包买下了，并一路妥帖收在怀中揣到京城，直至送到姜云瑶手中。 什么价值一类的，他完全没在意。 只是看到了，想要送给姜云瑶，于是就买下了。 没想到这几日，姜云瑶一直都戴着那支花钗，身体力行的表达了她对花钗的喜爱。 姜振宁也没别的想法，就是高兴。 这些时日他神采飞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上什么大好事了呢。 这会儿进了饭堂准备吃饭，姜振宁还想冲姜云瑶招呼，把人唤到近前，和他一同落座。 姜云瑶看了一眼，下意识就想拒绝。 前两日也就罢了，左右将军府也没那么多规矩，不在乎这个。 但今日二叔他们全都在，和姜老将军同桌的，都是长辈。 连哥哥们都被赶去了新开出来的那张桌子落座。 她这时再凑上去，会不会有些不太合规矩？ 姜永翊似乎是看穿了姜云瑶的小心思，主动冲姜云瑶温和一笑，招手示意。 “不想跟你爹坐在一起？那来，跟二叔一起坐！” 姜振宁瞪了姜永翊一眼，故作不悦的呵斥道。 “这是我亲闺女，知道你惦记，也甭想抢走。我闺女，自是要跟我坐在一处的！” 姜振宁说完，转头再看向姜云瑶时，表情瞬间转变，乐呵呵的冲她示意。 “甭理你二叔，他就是没闺女，羡慕嫉妒我呢。快来，爹把位置都给你留出来了。” 姜云瑶见状迟疑了一瞬，下意识看向了姜大夫人。 “你爹喊你过去，就过去吧。” 姜大夫人笑着揉了一把姜云瑶的脑袋，低声宽慰。 “想来许是有些事情，你也该一起听听。” 得了姜大夫人的暗示，姜云瑶瞬间恍然。 于是她也没再推拒，乖乖上前，走到姜振宁的旁边落座。 将军府的饭桌上，向来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众人边吃边话了几句家常后，姜永翊就主动把话题转到了边关局势和边城的集市上。 “现下从盛京城直通往边城的官道，才修了一小半。想要彻底修成并能通行，至少得是明年下半年的事了。” 在纯靠人力的古代，修路所需消耗的时间确实有些长。 尤其这修的还是官道，路面较宽，总路程还不短，难度大大增加。 不过现在修路，用的都是土水泥。 等官道修成，怕是能比以前单纯修整铲平压实的土路，要耐用上不少。 提到现在修管道用的土水泥，姜云瑶就想到了陈员外。 陈员外是个通透的生意人。 眼下陈家的生意重心转到了榨油坊上，对土水泥加工坊的生意就有些兼顾不来了。 土水泥加工坊主要就是赚个辛苦钱，靠的是薄利多销。 比不上榨油坊的前景和回报大。 所以在得知官家修路，需要大量收购土水泥的时候，陈员外想了想，没有按照姜云瑶的建议，在京郊开办个土水泥加工坊。 他把土水泥的方子，直接上交了。 左右土水泥的生意他也兼顾不来，前景和赚头又没那么多，贡献出去他也没太大损失。 反而说不定，还会给他带来不小的报酬。 第336章 姜家所有儿郎，没一个不想亲手宰了他的 小小一个普通商户，就算生意做得再大，在现今这个商户最底层的朝代，都入不了大人物的眼。 尤其是皇帝那个级别的，更是陈员外这辈子都触及不到的高度。 他也没旁的想法，不过就是存着个，若是能在皇帝跟前挂个名，就算光宗耀祖了的心思。 陈员外的榨油坊生意，做的愈发大了。 已经陆陆续续在不少州府都开办了榨油坊分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就连宫里头，用的都是他开在京郊的榨油坊里出产的油呢。 不过专门供给皇上用的，压榨的时候就细致了许多。 榨油坊还有姜云瑶的分成，变相也算有了镇边大将军府罩着。 这才是陈员外的榨油坊生意这么红火，没有被人盯上的原因。 毕竟他们是外来商户，想要在盛京这鱼龙混杂的地儿站稳脚跟，哪有那么容易。 更遑论能把生意做到眼下这般大且稳定了。 陈员外让姜云瑶在中间传个话，把土水泥方子进献给皇帝。 不只是因为当初这土水泥的方子，他就是从姜云瑶的手上买下的。 更重要的，则是想要连带着姜云瑶一起分功劳。 若不是有姜云瑶的缘故，镇边大将军府哪里会罩着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商户。 早先不是没人眼红嫉妒榨油坊的生意，想要使坏。 多亏了有姜云瑶给的，代表着镇边大将军府的牌子，才让陈员外数次化险为夷。 在盛京这种地界，谁不给镇边大将军府几分面子？ 原本想要使坏，强行坏陈员外生意的人，得知他身后有镇边大将军府罩着后，便只得偃旗息鼓了。 陈员外得了被庇佑的好处，自然也想投桃报李。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皇帝正想要修建官道，需要大量的土水泥。 陈员外这个时候把土水泥的方子直接无偿献上去，引得皇帝大悦。 陈员外想跟姜云瑶分功劳，但姜云瑶却没想着贪这份功。 早先是她亲手把土水泥方子卖给了陈员外的，银货两讫。 她拿了银子，这方子就是陈员外个人所有的了，这种时候怎么还能来分功劳？ 于是姜云瑶便把土水泥方子交给了盛知衡，让他把方子交给皇帝的同时，只提陈员外就好。 盛知衡是照办了，但皇帝却是个明眼人。 他不但借着“献方有功”的由头重赏了陈员外，连姜云瑶也顺带着得了不少东西。 不过姜云瑶得的那份赏赐，皇帝什么都没提，直接让人把东西送到了将军府。 除了各种赏赐外，皇帝还亲自提笔，为陈员外的榨油坊写了个牌匾。 皇帝亲自题字的牌匾！ 陈员外得到牌匾的时候，欣喜若狂，恨不能挂到老陈家的祠堂里去，让列祖列宗都看看。 能荣获如此殊荣，这可真是老陈家的坟头冒青烟了！ 但皇帝给题字的是榨油坊的牌匾，来送赏赐的人，还很热情的直接帮忙把老牌匾摘下来，换上了新的。 当时围观的人那么多，陈员外也是要面子的，做不出当场抱着牌匾不撒手的举动。 于是他只能面上带笑，心里流泪的看着别人帮忙把新牌匾挂了上去，在心中默默向列祖列宗们忏悔。 陈家的列祖列宗们见谅，真不是他不想把皇帝亲笔题字的牌匾带回去给他们看看，实在是没办法啊！ 嘿嘿。 得了皇帝赏赐和新牌匾的陈员外，近来走路都带风，对姜云瑶更是感激不尽。 姜云瑶却有些尴尬。 原本说好了的，她不会分陈员外的功劳。 结果没曾想，事情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说好的不分功劳，但皇帝给的赏赐，却还是明晃晃的送到了将军府。 姜云瑶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占陈员外的便宜。 想想边城也可以开个榨油坊。 生产的油不止能销往草原，也能销往邻国。 虽然先前祁月国还在跟邻国打仗呢，但现在战事停歇，两国的贸易来往又能重新开放了。 赚别人银两这种事，怎么能嫌多呢？ 现在榨油坊只有祁月国才有，其他国家的人想吃，就得捧着银子往祁月国送。 如此掏别国人口袋的事情，姜云瑶可不是一般的愿意干。 现在官道也在快速修建当中。 回头从盛京到边城来往方便。 先让陈员外在边城也开个榨油坊分坊，同样有镇边大将军府罩着，更不会出任何问题了。 说不定日后，还能发展出别的造化。 在边城，陈员外可能混得比在盛京更加如鱼得水，毕竟那可是镇边大将军府的地盘。 姜云瑶暗自在心底思忖着，想着等改日去跟陈员外把这个建议提一提的时候，饭桌上姜永翊等人的话题已经转到草原局势上去了。 “先前的计划进行的不错，这大冬天的，草原上愈发的不平静了。” 姜永翊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都带上了一丝不明显的幸灾乐祸。 “往年冬季，草原上的日子不好过。以阿木罕尔为主的几个草原部族，最喜欢到边城城郊的村子里打谷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提到这个，在场的姜家儿郎们，全都一脸愤怒。 阿木罕尔，是和边军交手次数最多，最难缠的一个部族首领。 他的部族在草原上，是能数得上号的大部族。 人多，且性情凶悍。 冬季的草原上日子不好过，阿木罕尔年轻时就爱带领着族人跑到边城城郊的村庄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且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且行事恶劣。 能抢的东西都抢走，抢不走的他们就一把火烧了。 等消息传到军营，姜家儿郎率领着边军赶到时，阿木罕尔早就带着骑兵跑的无影无踪了。 现在阿木罕尔年纪大了些，也知道自己仇恨拉的足，已经不会轻易离开部族了。 但他不出来，却还是不改劣根性，经常指挥族人继续骚扰边关百姓。 要说草原上的部族首领，谁最让将军府上上下下恨到咬牙切齿的话。 绝对非阿木罕尔莫属。 姜家所有儿郎，没有一个不想有机会亲手宰了他的！ 第337章 不知别人爽不爽，反正他是真的有被爽到 “不过现在，阿木罕尔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姜永翊面上带着微笑，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文雅。 “这就他娘的叫风水轮流转！阿木罕尔再嚣张，现在还不是后院失火了？现在他们部族被数个小部族缠上了。也该是让他们尝尝这种时刻被人惦记上，随时都能咬他一口的感觉了！该！” 姜云瑶歪了歪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 她先时好像听哥哥们闲聊时说起过。 阿木罕尔不只是会指挥他们部族的人骚扰祁月国的边关百姓，还会对草原上的其他游牧部族痛下杀手。 因为忌惮姜家率领的边军，阿木罕尔大多时候只抢东西，抢完放一把火就跑。 遭受骚扰的百姓们，可能损失的大多都是一些财物，人员伤亡在少数。 但是阿木罕尔对付草原上的其他游牧部族时，下手却尤为狠辣。 一把火烧掉被抢掠的部族帐篷，财物全部带走。 男人和老人全被杀死，女的抢回他们部族，无力反抗的少年被带回去做奴隶。 他们叫这种抢掠来的奴隶为——羊奴。 靠着如此惨无人道的方式，阿木罕尔在短时间内吞并了草原上数个游牧部族，迅速壮大己方部族。 不只是祁月国的边城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草原上的其他游牧部族同样对他们忌惮且充满了恨意。 阿木罕尔在草原上嚣张霸道，看哪个部族不顺眼，就直接派人去抢掠。 财物和女人，他们下手的时候毫不客气。 被抢掠的部族男人们就算留得一条命在，也不敢去复仇。 因为阿木罕尔的部族，是草原上最大的部族，他们没有对抗的能力。 但现在不同了。 边城的集市再次开启，也更加正规了。 集市上的商户们不但会跟游牧部族做生意，收购他们手中的羊群牛马，甚至连各种肉干和具有草原特色的毛毡等物，都能换来银两和其他物品。 但阿木罕尔的部族，因为他们在边关撒野打谷草的种种恶行，被列为了祁月国的拒绝往来户。 不像早先的集市那般潦草，直接开在边城的城墙底下，管理松散。 现在的集市，同样是在边城的城墙底下，但特地圈出来的一处地方，管理十分严格。 阿木罕尔的部族，被列为第一个拒绝往来户。 他们部族的信仰图腾是雄鹰，每个男子成年后，都会在右后耳处，刻上图腾刺青。 这也导致了出自他们部族的人都特别好认，想要混进集市是不可能的。 同时将军府还竖了个公告栏，就在集市的入口处。 上面明确标明，来做生意的游牧部族，必须做好登记。 每个月每个部族所允许购入的物资，都有明确规定。 超过规定的，不允许商户再售卖给他们。 否则的话，买卖双方都会同时被列为集市的拒绝往来户，不允许再踏入边城范围，更别提继续交易了。 这种方式，从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流入草原的物资量。 同时，也避免了，会有部族从集市上购买大量物资后，再进入草原倒卖的情况出现。 公告栏上把集市的所有规矩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不只是集市的规则和当日税率，以及当日的物品价格，全都明明白白的公示出来。 还有被列为拒绝往来户的几个部族名字，也被大喇喇的标注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通知公示板上有明确提示。 不允许任何从集市上购入物资的部族，回到草原后和那几个被列为拒绝往来的部族做交易。 一旦被发现，偷偷向阿木罕尔等部族送物资的部族，也会被列入拒绝往来部族，并被挂上公示板。 这种行为传到阿木罕尔的耳朵里，不知道他爽不爽—— 反正姜永翊是真的有被爽到。 集市上的交易，都是表面的。 在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调查后，姜永翊他们谨慎的挑选了几个对祁月国有友好往来意向，并试图想要归附的部族。 小部族的归附，对祁月国来说意义不大，影响也不大。 若是同意他们归附，并不能给祁月国带来任何利益不说。 相反，祁月国还要反过来付出人力物力，向他们提供庇护。 怎么算，这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现下国库空虚的能跑马，皇帝的私库刚刚丰盈一些，就立刻又拨出去给边军提高军备储蓄了。 划算下来，皇帝手里也没有余粮了，哪还有功夫去管别人。 自家百姓都顾不过来了，何苦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庇护别人？ 皇帝是个聪明人。 他或许在政治上算不上特别高明的君主，至少他识时务，能看清现实，不会盲目自大。 姜家也不建议皇帝现在就接受这些小部族的归附。 皇帝的决定，算是和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不过暂时不接受他们的归附，不代表不能给他们一些资源，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这些游牧部族，很多时候都是一把双刃剑。 若是能用得好了，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先前的计划，进行的还算不错。” 姜振宁嘴角微勾，眼底划过一抹讽意。 “那些提出归附的小部族，也不一定是真心想要归降于我祁月国，不过就是一群有利可图之辈罢了。” 早先姜家率领边军，跟以阿木罕尔打头的一众部族对战的时候，怎么不见那些小部族提出归附的想法？ 不过是看着祁月国日渐强大，连邻国都不是对手，才起了想要攀附，从祁月国捞好处的想法罢了。 一旦日后再起战事，保证这些现在归附的小部族，届时会跑的比谁都快。 别说那个时候他们会帮忙了，能不反过头来捅祁月国一刀都是好的了。 茫茫草原，他们就算反叛祁月国，只要往草原上一躲，谁能耐他们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想要用他们是一回事，却也要时刻注意防备着他们。 有了集市的遮掩，还暗中得了皇帝的准许。 姜振宁他们便挑了几个跟阿木罕尔等大部族有血仇的小部族，暗中进行了一些别的交易。 第338章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草原上的大部族不缺人不缺钱，也不缺武器。 但那些小部族就不同了。 他们连养活自己一个部族的人，防备着旁人，不被轻易抢掠都不容易了，哪来的多余钱粮和武器？ 但他们缺少的东西，边军不缺不说，还有些淘换下来的老旧之物，一直囤在库房里落灰呢。 放着也是放着，拿出来还能跟那些小部族换取些牛羊等物，并得到他们的感恩戴德。 有了武器，他们才能跟那些残暴的大部族对抗。 而给他们提供武器做交易的姜家人，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好朋友”。 哪怕他们能换到的，只是一些老旧的刀剑，淬炼技术都很落后，坚韧程度也很一般。 但胜在量大。 对缺少武器的小部族来说，无异于干旱逢甘露。 将军府会和他们交易武器，目的就是想要在草原上放一把火。 这些小部族也不负他们所望，交易来武器后，转头就去围攻骚扰以阿木罕尔为主的大部族去了。 就算他们人力武力有限，做不到直接掀翻跟他们有血仇的大部族。 但是经常去外围骚扰一番，抢掠些东西就跑，能给那些大部族找些麻烦，也足够他们高兴了。 反正草原那么大，他们得了点好处就往草原深处跑，那些大部族就算想找他们麻烦，也没那么容易。 一个蚂蚁虽然不显眼，但蚂蚁多了，咬人也会很疼的。 “现在草原上已经大乱了，各大小部族打成了一团。” 姜振宁说起的时候，嗤笑一声。 “阿木罕尔的部族拉仇恨最多，也是遭受损失最大的。他们现在已经忙得没空再骚扰我边关百姓了。” 每年冬日，草原上的日子不好过，以阿木罕尔为首的大部族就会来抢掠边关百姓，烦不胜烦。 今年他们自顾不暇，只要敢派大量骑兵出去打谷草，转头他们的部族就会失火。 那么多小部族盯着他们呢，一起上，怎么也会让阿木罕尔的部族元气大伤。 而其他大部族，平日里跟阿木罕尔联手欺负劫掠其他小部族的时候，结盟合作犹如亲兄弟一般。 但他们彼此都很清楚。 一旦阿木罕尔的部族落了下风，那些大部族也会毫不犹豫的举刀相向。 那些蛮夷部族，就是如此残暴不讲道理。 在他们眼中，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也正是因为草原上现在大乱，姜振宁他们才能借此过个安稳年。 否则的话，姜振宁这个镇边大将军，恐怕没办法如此放心的离开边城。 “先前你在信中说，有几个部族的首领，想要前来进贡？” 姜老将军眉头微蹙，想起了先前姜振宁写给他的信。 “就是你说的那几个想要归附的部族的首领吧？” “是。” 姜振宁眉头紧锁，提起这个也很烦躁。 “他们想要归附，二弟跟他们周旋过后，他们暂时没再提归附的问题，却说要来盛京，向陛下进贡，以示敬意。” 他们还想要进京，向皇帝进贡？ 姜云瑶惊讶的看向姜振宁，大眼睛瞪得溜圆。 刚刚不是还说草原上的小部族过的都很惨么？ 没有大势力的庇护，还被草原上的其他大部族虎视眈眈，随时都有被吞并的风险。 而且现在草原上还打成一团，硝烟四起。 在这种时候，他们还有闲心千里迢迢跑到盛京来向陛下进贡？ 他们也不怕这一趟有来无回。 再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笃定祁月国的皇帝大臣们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他们又要拿什么东西进贡？ 草原上资源匮乏，大大小小的部族全都依靠着放牧为生。 难不成，他们要驱赶着一批牛羊马匹来进贡不成？ 就算他们手上真有能进贡的东西，草原上打得这么热闹，他们要怎么才能平安离开草原，踏入祁月国的地界？ 就不怕到盛京跑了一趟，回去后自家部族就被其他部族给灭掉了吗？ 显然不只是姜云瑶，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 “他们居然还敢来？就不怕来了回不去？” 姜兆钺是个憋不住话的，当即一拍桌子，愤愤不平道。 “就算这些小部族没有侵扰过边城百姓，他们也没少袖手旁观。说什么来进贡，我看八成是来打秋风的吧？！” 虽然没有人附和他的话，但众人心中基本都跟他的想法差不多。 姜家人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让任何下人伺候，并且还会有侍卫守在饭堂外。 所有人一起坐下吃饭的时候，气氛热闹且温馨。 在饭桌上也会说些事情。 将军府上下可以知道的东西，却不能传出去。 所以每次等菜上齐，才会挥退所有下人开饭。 姜家所有儿郎，最终都是要上战场的。 有关于边关局势，早早就会让他们接触到一些。 和战事等相关的消息，在自家人面前都没有什么刻意隐瞒的需要。 但每一个姜家人都知道。 不管他们听到了什么，对外都决不能透露任何一个字。 姜兆钺虽然皮实的不得了，上房揭瓦的事儿都敢干，但也深知将军府的规矩，从没出过任何岔子。 正因为他从叔伯和堂兄们的口中听闻过不少和草原部族的信息，才能如此迅速的分析出形势。 “我看他们是见想要归附一事从咱们将军府这里走不通，就想着借进贡的名义，来找陛下阐明吧？” 姜兆钺重重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下了定语。 “想的倒挺美！” 众人被他的话逗笑了，饭堂里原本紧绷的气氛霎时一松。 “臭小子，就你懂得多。” 姜兆郴笑着睨了自家弟弟一眼，在底下拱火道。 “我看你这么聪明，也该去历练历练了。听娘说你天天自己闹腾着要去军营？年后跟哥一起走怎么样？” “真的吗？！” 姜兆郴原本是在调侃。 孰料姜兆钺闻言一喜，饭也顾不上吃了，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那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反悔是小狗，拉钩为定！” “姜兆钺！” 姜三夫人面色一沉，啪地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狠狠磨着牙怒斥。 “你长本事了是不是？！” 第339章 都是一群酸鸡，理他们作甚 原本还兴致勃勃，等着亲哥给个肯定眼神的姜兆钺瞬间就萎了。 有亲娘镇压，再皮的猴子，也翻不出手掌心去。 但他忍不住，还是想要试图反抗一下。 “我已经不小了，有爹和叔伯堂兄们在，肯定不会让我有危险的。姜家儿郎哪个不是早早就去军营历练了的？” 姜兆钺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振振有词。 “就连我哥，在我这年纪的时候，都被爹带去边城了呢！我怎么不能去了？” 姜兆钺说着说着，都把自己给说委屈了。 他又不是去胡闹的，他是想要进军营，跟边军们一起训练的！ 姜家儿郎从不畏战，就该早早进军营，跟边军们熟悉起来，学习军务参与战事才是！ 连他亲哥，当年也是跟他现在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就被老爹带去军营历练的。 怎么到他这就不行了？ 姜三夫人差点被胡搅蛮缠的姜兆钺气出个好歹来，很不文雅的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你还好意思说？你哥当年学习多刻苦用功，该念的书都念完了，才被你爹带去边城的！你到现在四书五经还没学一半，字还没认全呢，就想往军营跑？” 姜三夫人啐了一口，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真相。 “你怕不就是不愿意念书，才想着找个借口躲去边城吧？！” 姜兆钺：“……” 一不小心就被亲娘戳破了真相什么的……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 而被当做样板来教训姜兆钺的姜兆郴，也不自在的低头掩唇咳了一声，耳根处染上一抹薄红。 坐在他旁边的姜梓墨察觉到他的异样，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别人不知道，他们俩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 姜兆郴聪明是聪明，也有念书的天分，奈何他不把天分用在正地方。 比起念书，他更喜欢舞刀弄枪。 武艺练的是挺厉害，念书却吊儿郎当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当年的姜兆郴，可比现在的姜兆钺还要熊呢。 姜兆钺不过就气走了一个老夫子，姜兆郴当初可创下了足足气走三位夫子的壮举呢！ 姜三爷也是看他熊得实在不像样，才把人拎去了军营的。 这会儿姜兆钺拿着他当榜样跟亲娘对着干，姜三夫人自然不能揭姜兆郴的短。 她这话一出，倒还真唬住了姜兆钺。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姜兆钺，瞬间委顿了。 将军府的其他人看了这一出好戏，都忍住了笑意，七嘴八舌的劝说打圆场，试图把这茬给揭过去。 姜老将军也给孙子面子，顺势把话题又拐了回来。 “既然他们有想法，这次你们回来，他们没有跟上？” 那几个想要归附祁月国的部族，既然有了想法，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才对。 知道姜振宁等人要回盛京省亲过年，他们居然没有赖上一起？ 毕竟有姜振宁等人在，别的不说，他们的安全问题是大大的有保障了。 这么大的好处摆在眼前，姜老将军不信那群人看不见。 “他们倒是想跟，只是我没许。” 姜振宁点头，肯定了姜老将军的猜测。 “想要进贡，就得表现出他们的诚意。还想搭顺风车，让我将军府保护他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姜振宁嗤笑一声，意思很明确了。 那群人不是想要向皇帝进贡吗？ 那不得拿出诚意来，靠着别人庇护进京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他们就凭着自己的能力来！ 拒绝这群人归附的事情将军府能做，但他们想要向朝廷进贡的事，将军府却没有了阻碍的立场。 这是那些游牧部族想要向皇帝表达的诚意。 若是将军府连这个都敢阻碍的话，怕不是参他们的折子立马就能摆满皇帝的案头。 朝堂上的那些迂腐之士，可不管这些人来朝贡，是否还有别的目的。 他们只会觉得这是祁月国昌盛的代表，与有荣焉。 将军府敢阻碍，怕不是分分钟就会成为他们眼中的“罪人”。 将军府身上拉的仇恨已经够多了。 虽然姜家人不怕事，但不必要的风险也没必要去承担。 “你做得对。” 姜老将军点头，赞同姜振宁的决议。 “他们想要朝贡，那就凭自己的本事。将军府没必要从中插手，反而容易招来非议。朝堂之上，已有人对将军府和游牧部族来往过甚有意见了。” 有关于边城开市集一事，已经让朝堂之上不少人产生不满了。 当初想要借此参将军府一本，却被皇帝压下去了。 但某些人却没有就此死心，还在蠢蠢欲动想要继续参将军府一本。 什么将军府借着集市遮掩，和游牧部族来往甚密，心怀不轨的折子都已经递到皇帝案头了。 现在还只是在试探皇帝的态度。 再发酵一段时日，怕是此类折子就会如雪片般迅速堆满皇帝案头了。 “和游牧部族来往甚密，心怀不轨？” 姜振宁冷嗤一声，语气肃杀。 “我姜家掌兵至今，宰了多少那些侵扰百姓，扰乱边关的游牧部族的人？那一封封战报，他们是瞎了吗？！” 姜振宁越想越气，又添了一碗饭。 那些稳坐朝堂的官员们，不知边关疾苦，就知道在后方挑刺找茬，捅将军府刀子。 有本事把他们丢到边关去让他们对敌，恐怕还没等打起来，看到敌人他们就要被吓到尿裤子了吧？！ 没有姜家人的本事，还敢逼逼赖赖。 有本事别在后方暗戳戳给皇帝上折子，他们敢把折子上写的那些东西，当着他们将军府任何一个人的面说出来吗？！ “不气不气。” 姜云瑶见姜振宁被气得大口扒饭，一脸不忿的模样，忙给他盛了一碗汤，让他顺一顺，别噎着自己了。 “都是一群酸鸡，理他们作甚。对了，边城的快递站点可建成了？” 姜振宁接过姜云瑶贴心盛的汤，一口气喝下去，气也顺了不少。 “乖，边城的快递站点在筹备了，不过盛京直通向边城的官道还没建成，暂时不急。” 姜振宁看着乖巧懂事的掌上明珠，方才心头翻涌的怒火瞬间熄灭了个彻底，面上重新挂上了笑意。 想到这快递生意也有姜云瑶一份，姜振宁不免也上心了几分。 “不过盛京离边城这般远，那劳什子快递生意，真能做起来？爹看过定价规格了，那么低，当真不会亏本么？” 第340章 总归是有备无患 姜振宁对快递行业的经营模式，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质疑。 军营里有专门的报讯官。 一旦有战事发生，就会立刻着人快马加鞭把战报递送往盛京。 而要递送给皇帝的折子，因着大多都是密信，也有专人负责来往递送。 将军府不差钱物人力，自己派人递送信件物品也很方便，姜振宁自然还意识不到这快递的效用和好处。 甚至他还觉得真靠快递递送，途中还要周转站点，不一定有自己派专人送速度快。 更重要的是，那价格定的这么低，真就不怕赔本么？ 姜振宁只知道这门生意主要是属于皇帝的，但姜云瑶也参了一股。 他不知道姜云瑶是怎么参的股，下意识就以为是出资合作的形式。 将军府倒是不缺她掏出去的这点银钱，亏了就亏了，他自掏腰包都能把这银钱给姜云瑶补回来。 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这生意一旦做失败了，会不会给姜云瑶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姜云瑶聪慧的紧。 看她打从跟着盛家人到了盛京以后，所做出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包括她做起来的那几项生意，无一不获得巨大的成功。 看到姜云瑶这么有本事是一回事，姜振宁担心她站在高处的时间久了，一朝遇到挫折，会扛不住打击。 这些话姜振宁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看着姜云瑶的眼神，却把情绪都泄露无疑。 姜云瑶看穿了他的想法，知道爹爹这是担心自己，也没生气。 就目前来看，快递的便捷性确实还没展现出来。 等到快递行业走进千家万户形成日常，到时候不用她说，有疑问的人光是靠着自己看，都能看出快递的重要性。 暂时快递还没通运，姜振宁没有看到实况，跟他说那些还早。 姜云瑶便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低声暗示了几句。 “有了快递，以后正常运行起来，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放在一起分拨运送，从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人力物力的消耗。” 姜云瑶刻意在“不管是什么东西”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姜家人都是聪明人，果不其然在她话落下后，就看到姜振宁等人的面色微变。 姜云瑶知道他们领悟到了，抿唇微笑。 “有些不方便递送的物件，也能寻到妥善的方法解决。毕竟这是殿下的生意，总比咱们要有办法的多。” 姜云瑶的暗示点到即止，在座的所有人却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的拥护者不少，他的皇位坐得还算稳。 有了集市等事在先，将军府已经算是一只脚已经踏在皇帝的船上了。 不出意外的话，一时半会儿的这船还翻不了。 再加上还有边关形势问题，以后和皇帝之间的交流来往怕是少不了。 姜云瑶刚刚这话，怕不就是在暗示，这快递一行，可能会在日后对他们产生的效用。 皇帝的生意，自然安排的都是皇帝自己人。 论起保密程度来，或许能比派专人千里迢迢递送来的更稳当。 总归是有备无患。 * 姜振宁他们回来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临近除夕，家家户户都忙着筹备过年。 朝廷也正式休沐，等着年后才重新上朝。 盛知衡和姜云平等人都闲了下来。 姜振宁归京后，只进宫了一趟，跟皇帝友好面谈了一番后，就带着一堆赏赐归府了。 他们商谈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走这一趟，代表了姜振宁和皇帝双方的态度。 太后先前频频揪着姜家人不放，尤其针对姜云瑶。 姜振宁之前人在边关，没法子为闺女撑腰也就罢了。 既然他人都归京了，自然得把场子给撑起来，顺便也威慑一番某些人，让他们把皮绷紧了些。 只要能调动边军的虎符还握在姜家人手里，镇边大将军的爵位还没削，就没人能欺负他的闺女！ 姜振宁要的是威慑力，姜云瑶却对皇帝特地给的赏赐很感兴趣。 临近年关，原本按照规矩，逢年过节，朝廷都会给朝官们发一些东西，以表圣心眷顾。 不需要进行什么大肆封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随便给点什么破布头子，都能让一众大臣们感恩戴德，感念圣恩。 当然，以皇帝的身份地位，也不会真的给朝官们发破布头就是了。 不过今年的年节，皇帝却没有给百官赏赐任何年礼。 问就是国库空虚，私库无粮。 甚至皇帝还在朝堂之上卖起了惨，言说因为国库空虚的缘故，连大臣们的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 临近年关，别说能开心一点了，他现在是吃不下睡不着，忧思过重。 祁月国的天灾刚刚过去，为了鼓励百姓们安定下来重振家园，朝廷下令免了三年赋税，还免费为受灾之地的百姓提供种子。 各地财政都呈赤字，暂时想要靠赋税充盈国库是不可能了，短时间内又没有旁的能填补国库的法子。 皇帝在朝堂之上几欲落泪，心情沉重。 国库空虚的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可如何是好？ 皇帝此言一出，一群大臣瞬间绷紧了皮。 在朝为官，其实只是看着好看罢了，俸禄规格并不高。 要是光靠着那么点俸禄度日，所有官员的日子怕不是都得过得十分清贫。 届时连养活一家都有问题，更别说能享受荣华富贵了。 官员之间的各种孝敬火耗，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儿。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皇帝也懂。 贪官是杀不尽的，只能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却没法遏制这种情况。 但只要做的不过分，皇帝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偏偏近来有人不安分，收受贿赂的动作越来越大，甚至还有朝着赋税伸手的架势。 这要是都能忍，他还做什么皇帝！ 表面上皇帝是当殿哭穷，实际上却是在敲打某些人。 国库都这么穷了，还有人敢朝着赋税伸手。 不管是加重赋税压榨百姓，还是私下贪墨赋税的行为，一经发现，他决不轻饶！ “这段时日盛京城里怕是要起风波了。” 姜振宁从皇宫里回来后，就一脸凝重，看着堂外的天色，眉心都拧成了大疙瘩。 姜云瑶正好奇的看着皇帝发给姜振宁的赏赐，闻言随口应声。 “总归该是那些干了亏心事的人该害怕，与咱们有何相干？” 第341章 有一种宝贝闺女即将被人拐走的危机感 姜振宁一愣，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有了些微变化。 旋即他哈哈大笑，点头应声。 “我们家瑶瑶说的对，外界风风雨雨，与我将军府何干？！” 皇帝不管动谁，都跟他们将军府没甚干系。 将军府向来是独树一帜，不与任何势力联合，只做忠于皇室的忠臣。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实际上他们连皇位上到底坐着的是哪位都懒得管。 不管皇位上坐着谁，总归边军虎符是在姜家人手中握着的，镇边大将军的封号也没有收回。 那姜家就还能继续屹立不倒，任谁都撼动不了他们的地位。 既然如此，管外界纷纷扰扰，与他们何干？ 左右他们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动谁都动不到他们将军府的头上。 这种时候，就应该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才该害怕担忧，他们操那个费心做什么？！ 姜振宁和含笑的姜老将军对视一眼，转而看着姜云瑶的眼神老怀甚慰。 虽然他知道姜云瑶一向聪慧，却也没想到她竟能想得如此通透。 见姜云瑶对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感兴趣，姜振宁大手一挥，示意姜云瑶随便挑。 “多是些摆件，没什么大用，顶多就是摆着好看。你喜欢就让人给你捧回去，摆着玩。” 姜云瑶闻言表情微囧。 换作别人家，能得了一份皇帝的赏赐，那恨不能先摆进祠堂昭告祖宗，再小心翼翼的收藏着供起来，轻易不能让外人瞧见。 结果到了将军府这儿，对来自皇帝的赏赐都习以为常了。 不但不激动，反而还随意拿来在府中摆出来，何其嚣张。 不过姜云瑶转念一想，皇帝和太后以及太皇太后赏赐给她的东西，她好像也是这么处理的来着。 先前送来的赏赐中，有一株快有她人高的红玉珊瑚树，现在还在她小院的厅堂里摆着呢。 人来人往的，也没几个人上心。 也是。 又不能吃又不喝的东西，御赐之物还不能拿去变卖银钱。 放在库房里也是落灰的料，倒不如摆出来看着，还算赏心悦目，也不算埋没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将军府的人，向来不缺这种赏赐之物。 将军府立下的功勋多，赏赐之物也是源源不断的送入府中。 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稀奇了。 亲爹都这么说了，姜云瑶也没客气。 她已经在一堆东西里，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许久了。 姜云瑶从一堆御赐之物中挑选出了一个盒子，笑容甜蜜的冲姜振宁示意。 “爹爹，这个好好看，我想要这个。” 姜振宁扫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 一对白玉镇纸，上面雕着祥云仙鹤。 虽然看起来做工精致还算不错，但却不是一堆御赐之物里最好的。 “怎么只挑了这个？” 姜振宁不甚理解，温声劝姜云瑶再挑挑别的。 为了防止姜云瑶是不知道其他物件的价值，他还特意给她解释了一番。 “这颗夜明珠，足足有鸡蛋大小，是这一堆东西里价值最高的。你拿回去放房间里，夜里当个照明的也是好的。还有这幅字……” 然而不管姜振宁怎么说，姜云瑶却还是坚定的只要那一对镇纸就好。 什么夜明珠一类的东西，她库房里多着呢。 就是个头没这个大，用来夜里当照明用也够了。 “为何就只看中了这个？真就这么喜欢？” 姜振宁很是奇怪，不明白姜云瑶为何会对一对镇纸这么喜欢。 虽然是宫里的工匠雕刻的，雕工不错，但白玉的质地却比较一般。 而且据他所知……姜云瑶本也不是什么爱学习写字的材料。 怎么突然就对此物上心了？ 姜云瑶面色一顿，抱着那对白玉镇纸，笑而不语。 她不说话，在旁边装了半天背景板的姜兆钺却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切，什么她看中了，我看八成是等着送人呢吧？！” 姜兆钺的语气像是打翻了醋缸子一般，瞬间酸味溢满了整个厅堂。 “送人？” 姜振宁微微蹙眉。 倒不是不舍得让姜云瑶拿着这对白玉镇纸送人，而是因为这是御赐之物，不可轻易变卖。 将军府的人不缺这么点银钱，自然不会打这些御赐之物的主意。 但换成旁人就不一定了。 万一姜云瑶拿着这白玉镇纸赠送的人，贪念一起，拿去变卖，或是对外大肆宣扬，言语不当，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就算不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被什么言官御史的知道了，届时将军府怕是也要有麻烦临头了。 若是姜云瑶想送人礼物，府中旁的东西多的是。 这白玉质地只能算中等，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何苦非要惦记上这个？ “瑶瑶要送给谁？” 姜振宁定了定神，试图和颜悦色的劝说一二，让姜云瑶改改主意，转送别的东西。 万一送礼的对象不靠谱，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姜云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低咳一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姜振宁担忧的事情，她不是想不到。 不过……她要送的那个人，肯定会小心使用，不会对外宣扬，甚至变卖的。 就算她把御赐之物转送给对方的事情被外人知晓了，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对方也不一定会怪罪。 还没等姜云瑶说话呢，憋不住的姜兆钺就重重哼了一声，直接出卖了她。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姓盛的么？！” 姜兆钺现在对盛知衡改观了不少，也尊敬了不少。 毕竟跟着盛知衡学习了一段时间，心理上的抗拒也少了许多，见人还是会乖乖喊一声夫子的。 结果这会儿因为太酸了，压根顾不上什么夫子不夫子，尊敬不尊敬的了。 他对盛知衡的称呼，再度从“夫子”，转回了“姓盛的”上。 “姓盛的？” 姜振宁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你想把这白玉镇纸转送的人，就是盛家那小子？” 这下别说姜兆钺了，连姜振宁也酸了起来。 他的掌上明珠，这刚认回家门没多久，怎么感觉又有一种宝贝闺女即将被人拐走的危机感浮现？ 第342章 盛少爷来了 姜云瑶也察觉到了亲爹语气中隐隐的吃味。 姜兆钺既然都已经暴露了，她也没什么好不承认了。 姜云瑶爽快点头应声，承认了，她就是想要把这对白玉镇纸送给盛知衡。 其实姜云瑶也知道，要真细算起来，这白玉镇纸的价值确实不高。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刚刚她一看见，就觉着这镇纸很适合盛知衡。 听姜振宁让她随便挑，喜欢的就拿去，她才第一时间就把那白玉镇纸拿在了手里。 姜振宁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一想到有臭小子勾搭自己的宝贝闺女，还真快要把人给勾走了，就满心不爽。 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刚找回来没多久，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那怕不是在家里留不了几年，就要被拐走了吧？ 姜振宁真是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若是那姓盛的小子在跟前，他怕不是都要吃味到逮着人要跟对方练练了。 不过当着姜云瑶的面，姜振宁要维持当爹的颜面，勉强还是能沉得住气的。 只是见姜云瑶没否认，姜振宁自己默默喝了好大一缸醋，开口就冒酸气。 “你喜欢这镇纸，就拿去吧。左右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姜振宁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语气意味不明道。 “小八和小九现在在他手底下念书，也算是他们的夫子了，将军府却没给他什么束脩，委实不当。回头让人多备些礼，加上这对白玉镇纸，一起当做束脩送过去吧。” 姜振宁表面上表现的不以为意，实际上却小心机颇多。 把这白玉镇纸放在束脩里一起给盛知衡送过去，那不就不算姜云瑶单独送给盛知衡的礼物了么？ 姜云瑶看穿了姜振宁的小心思，却只是抿唇笑了笑没有揭穿，点头同意了。 左右东西是能送到盛知衡手里的，以什么名义送过去不成？ 看在亲爹都吃醋了的份上，姜云瑶决定还是顺着他一回吧。 只要这般处理，他心里能舒坦些，高兴了就成。 * 眼看着到了除夕，姜云瑶整日里被要求跟在姜大夫人的屁股后头转，看她操持府中事务。 大家小姐，哪个不是打小就被母亲教导，学习管家。 姜云瑶前些年的时候都是跟着盛家人一起过的。 易氏虽然没能教她什么，但当时盛家几乎都能算是姜云瑶管家的。 现在回了将军府，姜大夫人自觉要担起当娘的责任，便日日拎着姜云瑶，让她跟自己学如何操持管家。 像过年这种大节日，将军府中习惯了一切从简，却也有许多不得不遵守的规矩。 吃穿用度，姜大夫人样样都要过问。 过程繁杂，听得姜云瑶眼冒蚊香圈。 也让她真正见识到了，世家贵族豪门大户里的规矩，到底有多繁琐。 “你得跟着多学着点，日后出嫁到了婆家，从婆婆手中接过掌家权的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出了岔子，让人看笑话。” 姜大夫人看着姜云瑶人都蔫了，心疼，却还是得严格要求。 “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应该掌握的事情。你得学会了，日后到婆家才不会被看轻，懂吗？” 姜云瑶被姜大夫人轻轻戳了一下脑袋，立刻回神，连连点头。 不过她心里却不以为意。 盛家除了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就只剩下盛宥柏他们这一房了。 盛宥柏和易氏又只有盛知衡这么一个儿子。 人际关系简单，整个家中又没几个人，还都性情和善。 等她日后嫁过去，才不会受磋磨…… 咳咳。 姜云瑶脸一红，迅速回神。 这才哪到哪儿，怎么就想到嫁人上去了。 姜云瑶抬头对上姜大夫人的视线，有些心虚的胡乱点头。 这下她也不敢走神了，连忙摆正姿态，做出一副洗耳恭听谦虚好学的模样。 姜大夫人见她肯乖乖听话，眼底含笑，没把她刚刚的走神放在心上。 小孩子嘛，没定性，走个神不算什么，只要肯听话继续跟着学就成。 大抵是知道将军府人多事忙，盛知衡便没登门打扰。 早在腊月中，姜云瑶就把她名下的铺子和纺织坊都停了。 还给员工们发了些红包年礼，让他们好好回家过个年。 铺子和纺织坊都关门了，姜云瑶也没了随时能出门的理由。 姜振宁等人都回到了将军府，他也不方便直接登门打扰。 如此一来，就导致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 先前姜云瑶看上的皇帝赏给姜振宁的一对镇纸，被姜振宁按照先时所说，放在给盛知衡准备的束脩里，差人一同送去了盛家。 今天都除夕了，怎么还没个信儿？ 姜云瑶有些发愁。 盛知衡真是该灵光的时候，脑子却不够用了。 她爹爹和叔叔，还有另外两位堂兄都回来了。 他不说登门拜见，也该送个年礼来吧？ 别的不说，好歹在亲爹和叔叔堂兄跟前留下个知礼的印象，日后说不定也能少些波折和为难。 可惜因为姜云瑶天天被姜大夫人揪着学管家，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出门，导致她连盛知衡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提点他几句了。 就在她忧愁的看着姜大夫人给她的账本，心思却飞远了的时候，佳兰急匆匆跑了过来。 这几日姜云瑶因为要跟着姜大夫人学管家，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姜大夫人的院子里待着的。 佳兰急匆匆跑过来，却没敢第一时间跟姜云瑶说话，而是先寻摸了一番姜大夫人的身影。 姜大夫人虽然为人爽利，也不轻易为难旁人，对姜云瑶更是把她宠上了天。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佳兰就是怕她怕的紧。 大抵是因为姜大夫人的气势强，佳兰总觉得她瞥自己一眼，就把自己里里外外全看穿了似的，有些承受不了压力。 以至于每次面对姜大夫人，她都有些畏惧。 等佳兰先确认了姜大夫人不在时，这才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的冲姜云瑶压低声音报讯。 “小姐，盛少爷来了！还带了许多礼物，说是送给你的，现在被迎去前堂，是大将军亲自接待的呢！” 第343章 在这看着，不许你过去捣乱 “什么？！” 姜云瑶闻言大惊，立时就坐不住了，惊得面色都变了。 “我爹亲自接待的？！” “何止呢，还有二老爷、四老爷，连您几位哥哥和堂兄，都过去了呢！” 佳兰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还高兴得不得了。 小姑娘还以为将军府的主子们如此隆重的迎接盛知衡，是对他的重视呢。 姜云瑶却眼前一黑，差点没厥过去。 佳兰看着姜云瑶瞬间色变，站都站不稳了的模样，也笑不出来了，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小姐？” 佳兰不明白为何听闻如此“喜讯”，姜云瑶竟然会是这般反应。 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这何止是不对？ 简直是太有问题了！ “他们哪里是看重知知，才会如此兴师动众，分明是要给他个下马威，是三堂会审的架势啊！” 姜云瑶人都急了，生怕姜振宁他们会对盛知衡做些什么。 先前因为那对白玉镇纸的事儿，都让姜振宁那般吃味，估计已经在心中记上了盛知衡一笔。 现在可倒好，人都送上门了，还能轻易让他走出府去？ 姜云瑶关心则乱，立时提起裙摆就要往外跑。 生怕她慢了一步，盛知衡就要被亲爹叔叔和哥哥们生吞似的。 佳兰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问题所在了，见姜云瑶提起裙摆就跑，也连忙追了上去。 “小姐，小姐！您慢着点跑，别摔着！” 半个时辰前刚落得雪，还没全清扫干净呢。 姜云瑶是听了她的报信才急了的。 这要是不小心摔一下，磕破点皮，她怕是得以死谢罪！ 姜云瑶心急如焚，对佳兰的呼唤声充耳不闻，只顾着拎起裙摆往将军府待客的厅堂跑。 结果她还没跑进前院，就被人给拦住了。 姜兆郴笑眯眯的看着急匆匆赶来，鼻尖都冒出了一层细汗的姜云瑶，淡定的跟姜梓墨一起，把路给挡严实了。 “七堂兄你别闹，快让我过去！” 姜云瑶蹙眉看着姜兆郴，深呼吸一口气，试图突破两个人的联手拦截。 “你要做什么去？” 姜兆郴纹丝不动，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姜云瑶。 “几位叔叔和伯伯正在招待客人，你这么跑过去打扰不太好吧？” 姜云瑶急得额头冒汗。 她就是知道姜振宁等人正在招待盛知衡，才要赶过去的啊！ 动作再不快点，万一盛知衡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我知道有客人，我，我得去看看。” 姜云瑶想到佳兰说的，盛知衡是来给她送东西的，立时眼睛一亮。 “对，不是谁人是来给我送礼物的么？我得去看看，好歹也要跟人当面道谢吧！” 姜云瑶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连忙扒着姜兆郴的胳膊就想冲过去。 可惜姜兆郴臂力一绝，不管姜云瑶怎么扒拉，都纹丝不动。 姜兆郴和姜梓墨对视一眼，双双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你放心，既然他登了我们将军府的门，就是客人，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姜梓墨看着姜云瑶，语气温柔，说出口的话却让姜云瑶后背汗毛直立。 “不过这种小事，就不用妹妹你出面了。放心吧，一定会让他站着进来的，站着出去。” 姜云瑶：“……” 六堂兄这话不说还好，他此话一出，姜云瑶更加担心盛知衡的安全问题了！ “我不干什么，我就过去看看，绝对不会乱说话打扰到大家的！” 姜云瑶急得在原地直蹦，冲着姜兆郴和姜梓墨双手合十请求。 “求求两位哥哥了，让我过去看看成不成？” 姜兆郴面上挂着的笑容一滞，被姜云瑶这么一副祈求的模样，眼巴巴的看着他。 姜兆郴的心都软了，下意识就想说好，差点就把人给放过去了。 还是姜梓墨及时捅了一下他的后腰，把话接了过去。 “不行哦。” 姜梓墨温温柔柔的笑看着姜云瑶，口气略有些遗憾的摇头叹息。 “大伯吩咐过，让我们在这看着，不许你过去捣乱的。不过就是跟客人说说话而已，你怕什么？” 她怕什么？ 姜云瑶倒抽一口气，差点没呛着自己。 她当然怕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盛知衡独自登门，结果在将军府受到了如此“隆重接待”的场景，姜云瑶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个词—— 单刀赴会。 不对不对！ 姜云瑶迅速甩甩脑袋，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 眼看着姜兆郴和姜梓墨都是一副坚决不肯把她放过去的模样，姜云瑶只得单凭自己之力，是没办法从两位堂兄的手底下突围的了。 再想想是姜振宁吩咐他们在这拦着她的，姜云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亲爹的用意。 亲爹还带着几位叔叔和哥哥一起接待盛知衡，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虽然盛知衡外表看着病恹恹的，似乎没什么杀伤力。 但实际上他就是个白皮黑肚子的汤圆，有心计着呢。 否则，光是凭着他这般的年纪，能在朝中站稳脚跟，还能成为皇帝的心腹之一，谈何容易？ 盛知衡聪明厉害是一回事，但面对这种三堂会审的恐怖场面…… 换做一般人，恐怕能被吓到当场脚软。 万一盛知衡也被影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直接影响到姜振宁等人对他的初印象的话…… 虽然姜云瑶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一般人做不了她的主。 再者爹娘这么疼宠她，也不会为难她什么。 但若是让亲爹和叔叔们对盛知衡产生任何一点不满，都很有可能会对他们的以后有很大影响。 姜云瑶忍不住在心中祈祷。 她被拦在这根本过不去，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只求盛知衡能厉害点，把他对付别人的本事全都使上，装也得装出个样来。 就算不能让姜振宁等人满意，至少不给他们留下太差的初印象就算成功！ 佳兰也没想到姜云瑶能跑得这般快，好不容易追上来，累得气喘吁吁。 等她跑到近前了，才看到姜兆郴和姜梓墨就跟两个门神似的，稳稳挡住了姜云瑶的去路，把人给拦下了。 佳兰：“？” 就在她迷惑不解，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的时候。 跟在佳兰身后不远处的如月警惕的顿住了脚步，及时闪身躲在了廊柱之后，掩住身形，遥遥相望。 第344章 她还是知知名义上的童养媳呢 片刻后，似乎是确定了局势。 如月没有追过来，而是小心翼翼的原路退了回去。 心急如焚朝着厅堂方向张望的姜云瑶并没有注意到如月的动作。 佳兰倒是看见了，不过她以为如月性情胆怯，是看到姜兆郴和姜梓墨两位少爷，心生怯意才不敢上前。 姜兆郴的注意力都在姜云瑶的身上，也没留意到一个小丫头。 姜梓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眸看去，只瞥见了一片衣角一闪而过。 看那颜色，似乎是将军府中的下人统一服饰的颜色。 是以他以为是什么路过的下人，也没当回事。 姜兆郴和姜梓墨得了吩咐，尽职尽责的拦着姜云瑶的去路，不肯放人过去。 姜云瑶突破不了这二人联手的防线，只能扒着他们的胳膊，踮起脚尖朝着厅堂的方向张望，似乎能瞧见点什么。 可惜她此时的位置离厅堂还有段距离。 别说能看见点什么了，连一丁点动静都捕捉不到。 等待的时候总是难熬。 姜云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脚都快站麻了，才终于听到前院传来的一点动静。 似乎是姜振宁的声音，在招呼人送客。 姜云瑶扒着姜兆郴的肩膀努力踮起脚尖，想要试图窥见点什么，结果连一片衣角都没捕捉到。 “都送客了，这下能让我过去看看了吧？” 姜云瑶有些委屈的看向直愣愣杵在面前的两位堂兄，拉着姜兆郴的袖口撒娇。 “七堂兄，哥哥，客人都要走了，他们话都说完了，让我过去看一眼总不过分吧？” 姜兆郴可喜欢这个长得跟糯米团子似的，白白嫩嫩的妹妹了。 这会儿被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看，还拉着袖口撒娇，心瞬间就软了。 想想也是。 大伯只说让他们拦着姜云瑶，不让他过去打断谈话，却没说不许姜云瑶过去送客。 人都要走了，现在放姜云瑶过去，应该也不算违背大伯的吩咐？ 姜兆郴想到这，就脑子一热答应了。 “行吧。” 姜兆郴话刚落下，微微侧身，姜云瑶就身手灵活的从他让开的缝隙里冲出去了。 姜兆郴：“……” 看着瞬间就跑没影了的姜云瑶，姜兆郴脖子像是生锈了一般，咔吧咔吧艰难转向姜梓墨。 “她就这么喜欢那个臭小子？” 姜兆郴狠狠磨牙，突然有些后悔放姜云瑶过去了。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长得就一副小白脸弱鸡样！” 想想刚刚还冲着他撒娇的妹妹，这会儿连影都看不见了，瞬间就让姜兆郴对盛知衡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居然还敢觊觎他们家妹妹？ 就他白斩鸡身材，以后怎么保护得了妹妹？！ 也不知道是因为单纯的对盛知衡这个人不满，还是因为姜云瑶瞬间转变的两幅面孔而心酸。 总之，姜兆郴是越想越气。 恨不能立刻冲过去，把姜云瑶再给逮回来。 姜梓墨淡定的转头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动听。 “蠢货。” 姜兆郴：“……” “敢说我蠢，看我不弄死你！” 姜兆郴恼羞成怒，也顾不得去追姜云瑶了，抬手起势，拳头直奔姜梓墨而去。 眼看着这两位少爷当场打起来了，佳兰额头冒汗，小心翼翼的逮着空隙绕过这俩人，朝着前院跑去。 姜云瑶赶到前院时，总归是慢了一步，没有见着盛知衡的踪影。 而姜振宁等人正坐在厅堂里喝茶，看到她急匆匆赶来，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 姜云瑶没有看到盛知衡，想到自己先前听到姜振宁唤人送客的动静，猜想盛知衡这会儿应当出府去了。 她下意识就想追上去，看看盛知衡的情况如何，问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姜云瑶刚迈出一只脚，就被人喊住了。 “瑶瑶。” 身后传来姜振宁的呼唤声，姜云瑶顿在原地，另一只脚就迈不出去了。 她立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回转过身看向姜振宁等人，乖乖喊人。 “爹，二叔、四叔、五叔……” 姜云瑶挨个喊了一遍人，知道自己现在是追不上盛知衡了，只得蔫头耷脑的踏进了厅堂。 “你方才着急忙慌的，是想做什么？” 姜振宁眯起眼睛看着姜云瑶，哼笑一声。 “看见爹都没打招呼，跑什么？” 姜云瑶：“……” 您说我着急忙慌的是为什么呢！ 姜云瑶对着明知故问的亲爹欲言又止，忍了半晌还是没敢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没什么。”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给自己找补。 “我就是听说府上来客人了，想送一送他。” “小姑娘家家的，家中待男客，你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后院，不好随便跑到前院来见外男。” 姜振宁绷着脸，煞有介事的教育姜云瑶。 “若是传出去，怕是旁人要嚼舌根说你没规矩，日后想要谈亲事都难。” 姜云瑶的小脸瞬间鼓了起来，眼神幽怨的看了亲爹一眼。 知知算外男吗？ 不算！ 她好歹也跟知知朝夕相处了好几年呢。 而且她还是知知名义上的童养媳呢！ 姜云瑶心里理直气壮，当着姜振宁的面却不敢把这番话说出来。 看姜振宁现在的脸色，貌似和盛知衡刚刚的一番“畅谈”，并不怎么愉悦的样子。 姜云瑶抓心挠肝的想知道他们刚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但显然，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想要解答她疑问的。 “他是来找我的，是来给我送礼物的，你们怎么能把人拦着，不让我见呢？” 姜云瑶心里委屈却不敢说，只敢小声抱怨。 “人家人都来了，结果一点面子都不给。”说不好还有可能被为难了呢。 姜云瑶小心瞅了姜振宁一眼，好悬没把后头那句话也说出口。 不过她虽然没说，姜振宁却好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似的，好气又好笑的瞪了姜云瑶一眼。 “没什么事就回你院子去吧。” 姜振宁一副不想再跟姜云瑶多说的样子，冲她挥挥手赶人。 “你不是说这几日忙着呢吗？赶紧回去。” 第345章 不为别的，就为易氏疼宠她的那份心 遭到驱赶的姜云瑶看了亲爹一眼，似乎对他的行为有些不满似的。 不过最终她也没说什么，朝着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就乖乖转身离去了。 只是那背景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萧瑟委屈。 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姜云瑶也没心情回姜大夫人的院子继续看府中的开支账本了。 她闷头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边走边思索。 虽然她赶过去的晚了些，没能见到盛知衡，也没能跟他说上什么话，大除夕的她也不方便出门。 即便如此，她也有法子联系盛知衡。 没能当面跟盛知衡说上话，那就给他写信询问也一样。 姜云瑶前脚刚回到她的小院，后脚盛知衡登门送来的东西，就被姜振宁差人给送来了姜云瑶的院子。 姜云瑶对盛知衡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登门给她送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 看看一共两个乌木箱子，也不是特别占地方，姜云瑶就让人直接把箱子抬进了她的房间。 天这么冷，她的屋子里早早就烧上了地龙，地上还铺着厚毛毡，暖和着呢。 卸下斗篷进了屋，姜云瑶就让佳兰把那两个箱子打开，看看里面装着的都是什么东西。 出乎姜云瑶意料的是，箱子里装着的，倒不是什么特别珍奇的东西，反而是一些衣服首饰一类的小玩意儿。 姜云瑶仔细翻看了一番，嘴角微勾。 一看这些衣服首饰的颜色和制式，就知道这些东西，定是易氏给她准备的。 易氏一直致力于把姜云瑶打扮成一个年画娃娃，逢年过节就喜欢给她裁一身红衣穿。 姜云瑶肤白似雪，穿上一身红衣，更是跟个软软糯糯的糯米团子似的，十分惹人怜爱。 都这么些年了，易氏的这个习惯还没改。 虽然知晓姜云瑶回到了将军府，将军府上下对她这般疼爱，绝对不会缺了她的衣服穿。 但易氏却还是惦念着她，照旧给她准备了新衣服和新首饰，还特地让盛知衡登门给送过来。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珍奇之物，但到底是她的一片心意。 姜云瑶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大红色这般耀眼明亮的颜色，太过招眼。 但每次易氏特地给她裁红布做的新衣服，姜云瑶都还是乖乖穿上了。 不为别的，就为易氏疼宠她的那份心。 现下盛家回到了盛京，虽然被抄过家，现在的盛家早已没有了往日荣光。 但有姜云瑶的关照，易氏购置的良田，栽种了土豆棉花等物，进账也很可观。 日子过的好了，易氏对姜云瑶更是大方的紧。 箱子里有好几套红色的衣裙，形制和绣花都不同。 虽然颜色相同，但轻易就能区分每套衣服的特色。 且布料不需要上手，只打眼一瞧，就知道用的是上好的料子。 显然为了给她准备这几身衣服，易氏也是上了心的。 姜云瑶看得开心，便让佳兰把那几套衣服都拿出来整理一下，准备过年这几天就穿着这几套衣服。 “明天先穿这件吧，这个上面的绣花不错。” 姜云瑶看中了其中一套衣裙，用手指了指示意。 佳兰闻言，立刻把她看上的那套衣服抖开，好让姜云瑶看仔细些。 原本衣服折叠起来的时候，姜云瑶只看到了一部分掺着金线的绣花，就下意识觉着好看，并没看出来绣的是什么东西。 等这会儿衣裙被佳兰展开了，姜云瑶才看到，上面绣着的竟然是一副金鲤图。 红色的丝线里掺了细细一股金线，绣成的金鲤活灵活现，很有童趣。 因为金线比较细，和红丝线掺在一起，乍一看绣的金鲤并不十分显眼。 但是在有光的地方下，微微一动，就能看见金线闪着细碎的光，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小姐，这绣花可真好看！” 佳兰眼睛都看直了，双手小心捧着衣裙，生怕不小心别把这看起来就价值颇高的衣服弄脏了。 “嗯，是很好看。” 听到佳兰的惊呼，姜云瑶赞同点头，心情颇好。 “妥帖收好，明日我便穿这件。” 明天大年初一，穿着这一身，她怕是又要化身一个年画娃娃了。 不过想想大过年的，穿喜庆一些也没关系。 姜云瑶让佳兰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看了看，除了衣服和首饰，还装着一些小玩意儿。 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喜欢的那种小玩具。 姜云瑶失笑。 易氏这是还把她当小孩子看呢，连玩具都给备上了。 其中一个青玉九连环，姜云瑶看了两眼，想了想，没让佳兰收进库房，而是随手放到了床头的多宝匣里。 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玩意儿。 回头闲着无聊的时候，拿出来消遣一下也不错。 佳兰应声照办，把东西都收拾齐整后，她轻咦一声，从箱子底部拿出了一封信。 “小姐！” 佳兰忙把信递了上来，面露欢喜。 “是少爷特意给你写的信吧？他还担心被发现了，特地压在箱底了呢！” 姜云瑶闻言一喜，立刻把那封信接了过去，迅速打开查看。 就在姜云瑶闷头看信的时候，先前悄悄消失的如月也回来了。 不过见姜云瑶正在忙，她就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安安静静的又站在了角落的阴影处。 不知是不是天赋异禀，往日里只要如月不想，她随意找个地方一站，不声不响的，很容易就被人忽视掉。 这会儿也是。 连佳兰都没留意到她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笑眯眯的收拾东西呢。 等佳兰把两口箱子里的东西都妥帖收好后，姜云瑶才终于把那封信看完了。 佳兰小心观察了一下姜云瑶的脸色，不解的询问。 “小姐，您怎么了？” 方才看到信的时候，姜云瑶不是还挺高兴的么？ 怎么看完了信，这会儿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佳兰有些担心的看着姜云瑶，还以为这信里写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立时就有些着急了。 佳兰毕竟最初是被带回盛家，并跟在姜云瑶身边的。 盛家人都没亏待她分毫。 相处了几年，早就处出感情来了。 这会儿她看姜云瑶脸色不对，还以为是盛家人出了什么事，急得都差点忘了规矩。 姜云瑶被她唤回了神，把信重新塞回信封里，摇摇头。 “没事。” 第346章 生怕盛知衡受到刁难 姜云瑶不是在敷衍佳兰，而是确实没什么事。 初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姜云瑶还以为是盛知衡写给她的呢。 结果打开看以后才发现，信是易氏写给她的。 信里倒也确实没写什么别的，就是一些闲话家常，询问一下姜云瑶最近过的好不好，讲一讲盛家的家常。 虽然信中多是一些无聊的闲话，但这是易氏在跟姜云瑶分享日常。 同时易氏还在信中说了那几套衣服和首饰的事儿。 尤其点出姜云瑶刚刚看上眼的那套绣着金鲤图的衣裙，是她早早就去了珍衣阁里预定，还排了一个月的队，才堪堪赶在除夕前做成的…… 姜云瑶很是认真的一字一句都看完了。 虽然这信不是盛知衡写的，而是易氏写的，姜云瑶还是很高兴。 直到看到最后一张纸。 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姜云瑶就知道这是盛知衡给她写的。 结果盛知衡一共就在上头写了两句问好的话，就没了。 没了！ 姜云瑶不敢置信的把那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才终于确认了。 还真就只有那么两句！ 姜云瑶差点没被气笑了。 谁稀罕他的问好呀！ 要真是不想给她写信，那干脆就别写了么！ 都写了，结果就轻飘飘两句问好的话，写了跟没写有什么区别？！ 姜云瑶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下去，愤愤的把几张信纸重新塞回到信封里后，随手丢在了手边的桌案上，眼不见心不烦。 亏她刚刚还担心不已，生怕盛知衡受到了姜振宁等人的刁难呢！ 佳兰不明所以的看着姜云瑶的反应。 虽然她不知道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但是看姜云瑶这表情，聪明的佳兰知道暂时不能去触她霉头，便没有再询问信的事。 姜云瑶双手环胸生了会儿闷气，转头又很快把自己给哄好了。 想想估摸着是盛知衡早就料到，姜振宁等人都在将军府的情况下，他登门不一定能见到姜云瑶本人。 东西就算送到，也难保在送到姜云瑶手中之前，会不会过别人的手。 估摸着他也是以防万一，不好让旁人看到信里的内容，才没有写别的，只是简单的两句问好吧。 姜云瑶迅速给盛知衡的行为想好了理由，心情也紧跟着缓和了不少。 站在暗处的如月顿了顿，见姜云瑶的面色恢复了些许，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小姐。” 如月喊了姜云瑶一声。 “嗯？” 姜云瑶抬头看向悄无声息出现在眼前的如月。 若不是这段时日她已经习惯了如月的神出鬼没，怕是早晚都要被她这悄无声息出现的能力吓死。 不过姜云瑶也知道，如月能练就这一身“本事”，全是因着她当初在王铁匠家的时候，受的磋磨多了。 为了自保，她才想方设法的小心翼翼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隐藏行迹。 对着胆小的如月，姜云瑶的面色缓和了一些，温声询问。 “怎么了？” “我，我方才去前院了。” 如月低垂着脑袋，十指紧紧绞在一起，怯生生道。 “我，我虽然没敢靠太近，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我看见，看见将军送客人离开，脸上是带着笑的。” 如月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不对。 在没有得到主子吩咐的情况下，她私自去探听别的主子行事。 若是姜云瑶想要借此惩罚她，她绝对都百口莫辩，只有乖乖认罚的份。 “当真？！” 姜云瑶不但丝毫没有怪罪如月的意思，反而还因为她话里透露的意思而惊喜不已，仔细询问。 “你当真看见了，是我爹送知知出来的，而且还面带笑意？” 如月点头，见姜云瑶没有丝毫训斥她的意思，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她定了定神，便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讲述给了姜云瑶听。 原来如月跟在姜云瑶他们身后朝前院去，结果动作慢了一步，被落在了后面。 等她快要追上姜云瑶的时候，却看到她被将军府的另外两位少爷给拦住了。 如月见姜云瑶着急，却被阻拦根本无法过去。 她想了想，便小心翼翼的隐藏行迹，绕了好大一个弯，小心避开旁人，跑去了前院。 如月谨慎又胆小，小心翼翼的寻了个合适的位置。 虽然距离前院待客的厅堂还有段距离，她听不到厅堂里的谈话声，但却能隐隐窥见厅堂内部一角。 如月虽然来得晚，但她能来到将军府，得到姜云瑶庇佑，是因着盛知衡的缘故，这点她很清楚。 在将军府的这段时日，她也隐隐知晓了一些姜云瑶和盛知衡的关系。 所以在得知登门拜访的人是盛知衡后，如月才敢鼓起勇气，在没有得到指令的情况下，跑来前院帮姜云瑶探听消息。 如月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不敢离得太近，导致厅堂里的场景她也看不太清楚，只能影影绰绰偶尔窥见一星半点。 不过根据她观察所见，众人都坐在前厅里的时候，气氛好似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紧绷。 也不知是她赶过去的晚了些，紧绷的气氛已经消散了，还是因为其他。 不过最终姜振宁亲自背着手把盛知衡送出了厅堂的门，还唤来将军府的管事，送盛知衡离开的场面，她可是看得真真的。 当时那场面一派祥和，姜振宁面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貌似一副双方相处还不错，相谈甚欢的模样。 随后盛知衡跟着管事离开后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姜云瑶就出现了。 如月担心会不小心暴露行迹，根本就不敢动。 她小心翼翼的窝在原处，等到前院的人都散去后又蹲了一会儿，确认没人了，这才跑回来。 “好如月，干得好！” 姜云瑶眉飞色舞的拍了拍如月的肩膀，大力夸赞。 “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佳兰，去拿一吊钱来，算是给如月的奖赏！” 佳兰笑看了如月一眼，应声而去。 如月却是有些傻了。 她私自去探听一事，没有被主子责骂就不错了，竟然还有赏钱拿？ “不，我，我不能收。” 如月看着佳兰很快取来，捧到她面前的一吊钱，惊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根本不敢接。 “拿着吧。” 佳兰不由分说的把那吊钱塞到了如月的手里，笑着调侃。 “这可是小姐特意赏给你的，你不肯接，莫非是嫌少？” 第347章 你想去学学，怎么做主管丫鬟吗 佳兰这话一出，如月脸都白了，连声称不敢，怀里捧着被佳兰塞过来的那吊钱，噗通跪在了地上。 那动静大的，把佳兰和姜云瑶都吓了一跳。 佳兰刚刚就是随口一调侃如月，却没曾想把人吓成了这样。 看她这小脸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吓得厥过去了。 佳兰也有点慌了神，惊慌失措的看向姜云瑶，很是心虚。 她还想着如月现在都敢在没有得到姜云瑶指示的情况下，机灵的去探听消息了。 想来应当是在将军府待的时间久了些，胆子都大了，这才调侃打趣了一句。 谁料到是她高估了如月的胆子。 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就能把她给吓成这副模样。 姜云瑶也是哭笑不得。 她知道佳兰没有恶意，却忽略了如月的胆子到底小到了什么程度。 “佳兰不是有意的，她就是在跟你闹着玩呢。” 姜云瑶只得放轻了声音，温声细语的安抚受惊的如月。 “你今天做得很好，猜到了我的想法，也算是为我排忧解难了。不过是一吊赏钱，给你你就拿着。” 一吊钱而已，在如月的眼中是不敢接的“巨款”，在姜云瑶眼中当真算不上什么。 就是她给铺子和加工坊里的工人们发年礼，都不止这个数。 姜云瑶兜里有钱，出手也阔气。 往日里打赏下人，几两几十两的随手就出去了。 只要在她跟前没有旁的坏心思，办事尽心，她也不介意多给些好处。 这次只给了如月一吊钱，就是知道她是个谨小慎微的，多了她肯定不敢接。 没曾想只是一吊钱，还能让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这般胆怯。 如月也似乎意识到是她自己反应大了些，忙定了定神，抱紧了那一吊钱。 “谢，谢谢小姐赏。” 如月红着脸，忙给姜云瑶磕了个头。 “行了，不过就是一吊赏钱，又没罚你，磕什么头，起来吧。” 姜云瑶看如月这模样，也有些心酸，忙冲佳兰使了个眼色。 佳兰正愧疚着呢，见状忙上前搭了把手，把如月从地上扶起来，小声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一时口快，让你受惊了，都怪我。” 如月的脸更红了，她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是，是我的错，我太胆小了。” 虽然现在如月身处在将军府，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曾经在王铁匠家的那段日子，是她一辈子不愿意回想的噩梦。 有些恐惧，是被深刻在她骨子里的。 偶尔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都能让她仿佛再度身处地狱一般，不得安宁。 刚刚她就是一不小心魔障了，才会反应那么大。 这会儿回过神来，如月面露羞愧。 她知道不管是姜云瑶还是佳兰，都待她极好。 她却还沉溺于过去的恐惧之中，反而时时会惊吓到她们，实在不应该。 如月紧抱着话中渐渐沾染上她的体温的那吊铜钱，抿紧了唇，眼底闪过一抹坚毅之色。 小姐和佳兰姐姐都对她这般好，她却总是这般战战兢兢的度日…… 姜云瑶看了如月一眼，似乎是看穿了什么。 “如月，你想去跟墨竹学学，怎么做主管丫鬟吗？” 纺织坊放假，身为管事的墨竹也回到了姜云瑶的小院子，继续给她做丫鬟。 当初墨竹是被姜大夫人指派来，给姜云瑶当掌事丫鬟，帮她管着小院的事务，和院子里的一众下人的。 结果因为纺织坊刚刚开起，姜云瑶一时间找不到合适且能信任的人帮忙管理的缘故，知道墨竹有管理才能，才暂时把她调过去，让她帮忙。 姜云瑶本想着，等找到了合适的管事，就把墨竹替换回来。 毕竟墨竹是家生子，是将军府的人。 总让她在外抛头露面的为她管理产业，似乎有些不太好。 不料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姜云瑶发现墨竹对纺织坊管事的身份很是适应，打理起纺织坊的生产和事务也是井井有条。 姜云瑶见她做管事做的很欢喜，没有一点勉强，还试探过墨竹的想法。 确认墨竹比起做在后宅里的管事丫鬟，她更喜欢做纺织坊的管事后，姜云瑶这才放了心。 只要墨竹不觉得勉强，姜云瑶其实也很支持她能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能让她发挥能力的舞台和机会。 在祁月国人的思想里，女子只需深居后宅，乖乖在家相夫教子便好。 若是时常在外行走露面，反而会招来闲言碎语。 好在不管是盛家还是将军府，都对姜云瑶没有丝毫管束，任由她行事。 姜云瑶是何品格，他们自己清楚就罢了，管旁人眼光如何？ 姜云瑶没有能力改变整个祁月国人的思想，她只能尽可能的，为自己能支持的人提供帮助。 既然墨竹想要继续当纺织坊的管事，她自然是支持的。 打从姜大夫人把墨竹派来跟着姜云瑶开始，就没再过问旁的。 就连姜云瑶把墨竹调去纺织坊一事，姜大夫人知晓后也没说什么。 不过她却问过姜云瑶，要不要再给她派个掌事丫鬟来。 墨竹是跟在姜大夫人身边长大的，管理能力一流，还聪慧知进退。 姜大夫人特地把墨竹派来跟着姜云瑶，就是为的能照顾好她。 有了先前那个小丫鬟带着姜云瑶出府，导致她们母女骨肉分离多年的事在先，姜大夫人对能留在姜云瑶身边的丫鬟下人人选都谨慎的很。 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混进来一个白眼狼伤害到姜云瑶。 墨竹不在，她便想从自己身边再挑一个人送过来，继续照顾姜云瑶，却被姜云瑶给拒绝了。 她身边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 有佳兰在，贴身丫鬟有了。 院子里的洒扫丫鬟粗使婆子都不缺，人手足够用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喜欢讲究排场摆阔的人，身边跟着的人多了，她反而不自在。 院子里的人少一点，气氛也能更简单更好一些。 姜大夫人听了姜云瑶的话，便没再坚持派个大丫鬟来，只是时不时会让她身边的大丫鬟过来看一眼。 年关纺织坊放假，墨竹回到姜云瑶的小院，又自然而然的担起了掌事大丫鬟的责任。 如月茫然抬头看向姜云瑶。 “管事……管事丫鬟？” 第348章 看在过年的份上，先饶了他这一回 佳兰虽然跟着姜云瑶的时间久，相处的也跟小姐妹似的，关系亲近。 但她没经过什么正式的调教，比起墨竹的能力和手段来，差了一大截。 姜云瑶原本是想着，趁这些时日墨竹在府中，让佳兰跟在她身后学习一下呢。 但是看到如月后，她却改了主意。 如月比起佳兰，虽然胆小甚微，过于胆怯了些，但能力实际上却是比佳兰强的。 就凭借着她能及时领会猜测到主子的想法，懂得察言观色，能及时自行判断，帮主子排忧解难这一条来看—— 如月其实是个挺有能力的聪慧丫头。 只不过曾经在王铁匠家经历过的一切，成了困住她的沉重枷锁，让她挣脱不开，止步不前。 若是能甩开那一切，她会成长到什么模样，姜云瑶还挺期待的。 姜云瑶看向迷茫失措的如月，语带鼓励的询问。 “对，你想学吗？” 如月慌张摇头，下意识就想说自己不想。 但是头摇了一半，如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住了。 姜云瑶关切的看着她，眼带鼓励。 如月抿着唇思索了片刻，对上姜云瑶的视线，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勇气。 “我，我可以吗？” 如月顿了顿，再度开口时，眼神都坚定了几分。 “我想试试！” 姜云瑶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她还以为就如月这胆小的性子，想要让她鼓起勇气来，恐怕要费自己一番口舌呢。 结果没曾想还没等她多劝几句，如月自己就想通了。 如月脸颊微红，语气却无比坚定。 “如果能帮上小姐的忙，更好的为小姐排忧解难的话，我愿意学！” 如月的话落，姜云瑶微讶，转瞬笑开。 “那你可得好好学。” 姜云瑶笑着冲她挥挥手。 “我先时就跟墨竹说过了，会派个丫鬟过去跟她学本事。你既然有意向，便去寻她吧。” 如月利索的跪下给姜云瑶磕了个头，麻溜转身寻墨竹去了。 姜云瑶看着她的背影，却有些发愁。 如月这喜欢跪来跪去的毛病，回头还是得想法子让她改改。 她平日里这般平易近人，和善待人。 总是对她跪来跪去的，她不习惯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多么喜欢磋磨下人的嚣张跋扈的性子呢。 打发了如月后，姜云瑶转头看向了身侧的佳兰。 “我让如月去跟墨竹学本事没让你去，你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 佳兰不解的看向姜云瑶，很是坦然的直言。 “小姐的决定肯定都有小姐的用意，我只要跟在小姐的身边伺候小姐，听小姐的就够了。” 姜云瑶仔细观察了一下佳兰的表情，见她面上果然没有丝毫异样，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后，轻叹一声。 比起如月，佳兰的思想略死板了些，只知道乖乖听话。 怎么吩咐，她就会怎么做，绝对不会逾矩。 她如此老实，是件好事，但也有弊端，就是不知变通。 若真是论起管理能力来，如月只要能克服自己胆怯的性子，会比佳兰做得更好。 “你比她跟在我身边更久，我自然是更信任你一些。” 姜云瑶担心佳兰心里会有疙瘩，哪怕她说着自己不介意，姜云瑶还是解释了一下。 “不过你们各有各的突出能力和性格优点，给你们安排不同的任务，也算各司其职。” “我明白的小姐，您真的不用担心，我没觉得自己委屈。” 佳兰一副大喇喇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抚起姜云瑶来。 “这样挺好的。让我去管人管事，我还应付不来有压力呢。您没赶鸭子上架，我还松了口气呢。” 佳兰说着，还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姜云瑶一时无言。 面对这么一个不想着上进升职的丫鬟，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继续把她留在身边看着了。 否则这么个心思简单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 除夕夜。 吃过一顿热闹丰盛的年夜饭后，将军府的长辈们聚在一起，边说笑边吃着各种年货零食，准备守夜。 姜云瑶原本也想陪着他们聊天的，结果却被打发去玩了。 姜兆钺早早就准备了一大堆的烟花爆竹，见状不由分说拉着姜云瑶就往外跑。 “快来快来，我们去放烟花！再不快点，就被兄长们放完啦！” 姜云瑶被拉得猝不及防，只得被动的跟着他往外跑。 “小姐等等，披上斗篷啊！” 佳兰被唬了一跳，连忙抱着姜云瑶的毛绒斗篷，连声呼唤着抬步追了出去。 “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稳重！” 姜三夫人见状，蹭的站了起来就想追出去教训姜兆钺。 “外头这么冷，她就这么把瑶瑶拽出去了。万一要是让瑶瑶着凉了，看我不抽死他！” 姜大夫人见状，好笑的连忙伸手拉住她，把人拽了回来。 “这大过年的，孩子高兴，就让他们玩去吧。囡囡身边的丫头不是带着斗篷追上去了么，这么会儿的功夫，不会冻着她的。” 见姜大夫人帮姜兆钺求情了，姜三夫人这才哼了一声，重新坐下。 “看在过年的份上，先饶了他这一回！” 姜二夫人见状，打趣几句，厅堂里瞬间笑作一团。 姜云瑶被姜兆钺抓着一只手，一溜烟跑出了后宅。 隐隐听到身后风中传来的欢笑声，她茫然回头张望了一眼。 但还没等她看到什么，就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吓得身子一抖。 伴随着那声震响，天空中炸亮一簇烟花，映得漆黑一片的天空都似乎亮堂了几分。 “我就知道他们不等我！” 姜兆钺跟被踩着了尾巴似的，尖叫一声，拽着姜云瑶跑得更快了。 姜珏就跟在旁边，看着姜云瑶被他拽着跑的脚步凌乱的模样，蹙了蹙眉。 他伸出手拍了姜兆钺的手一下，从他手中把姜云瑶的小手抢救了出来。 “你这般着急就先过去看看吧，小心他们别把爆竹放光了，待会儿你什么都捞不着。” 姜兆钺闻言，深觉有理，便把姜云瑶交给了姜珏。 “那你带着妹妹赶紧来啊，我先去看看，抢回来一点留着咱们放！” 姜兆钺说完，迅速加快脚步，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姜云瑶本想追上去，却被姜珏拉着小手扯住了。 第349章 假装事情没发生过，尴尬的就不是她 “不着急，让他先过去吧，咱们慢一些。” 姜珏看着姜云瑶额头布了一层细汗气喘吁吁的模样，眉头皱的更紧了。 姜云瑶方才被姜兆钺拉着，就只顾埋头跟着跑，只想着赶紧追上去，没顾得上其他。 这会儿停下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喘的好像确实有点厉害。 伴随着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凉气一股脑的涌入腹腔，激得她呛咳了几声，咳到脸都红了。 姜珏见状一惊，拉着姜云瑶就要往回跑。 在姜珏的眼中，姜云瑶就跟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得小心呵护着些。 看她咳的如此厉害，姜珏以为她这是被冻到了，生怕她生病，忙不迭就要带她回去烧着炭火暖和些的屋里。 “我没，没事，咳咳咳！” 姜云瑶见姜珏脸色铁青的似乎被她咳嗽的模样吓到了，忙试图阻拦。 她知道自己这是刚才不小心大口吸进去了些凉气，才会激得连声咳嗽，并没有大碍。 要是被姜珏就这么带回去了，担心她会受风寒侵袭的众人少不得要担忧受惊，兵荒马乱。 有些时候，被人太过小心郑重的对待，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他们耽搁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佳兰也终于追上来了。 见姜云瑶咳得停不下来，佳兰也被吓了一跳，忙抖开厚厚的狐毛斗篷给她披上。 周身的寒气瞬间被挡在外，姜云瑶感觉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咳嗽也止住了。 姜珏虽然没再坚持要带姜云瑶回去，但却在一直观察着她的情况。 好似一旦察觉到丁点不对劲，他就要扬声喊大夫来的架势。 姜云瑶缓了缓神，抬起手指抹去眼角呛咳逼出的生理泪，无辜的冲姜珏眨眨眼睛。 “八堂兄，我好了，我们去放爆竹吧！” 姜珏：“……” 在这一刻，姜珏突然有些头疼和后悔起来。 妹妹似乎是跟姜兆钺在一起玩的时间久了些，都被带坏了，性子都皮了。 刚刚都咳成那副模样了，好不容易缓和一些，又惦记上放爆竹了。 不过被姜云瑶那水雾蒙蒙的大眼睛一看，姜珏也瞬间把自己的原则抛之脑后，重新牵住了妹妹的手。 “走，八堂兄带你去放爆竹。” “嗯！” 姜云瑶笑容灿烂的跟着姜珏一起往前院快步走去。 将军府率先炸响的那一声爆竹声，仿佛是一个讯号。 很快，附近的邻居们房顶上，也逐渐亮起了炸开的烟花。 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爆竹炮仗声中，让姜云瑶深切感受到了浓烈的新年气息。 姜云瑶一手捂着耳朵，一手被姜兆钺拉着，小心翼翼的凑近一个炮仗。 在点燃捻子的一瞬间，姜云瑶被姜兆钺带着立刻后撤。 似乎担心她自己没把耳朵捂严实，站在旁边的三哥姜云义立刻伸手，大手覆在姜云瑶的小手上，帮她捂住耳朵。 炮仗炸开的巨响传来，姜云瑶不但没被吓到，反而笑得欢实。 又是一年新气象。 姜云瑶原本还想等放完烟花后，就跟着一起守夜呢。 结果刚往炭盆前一坐，暖和的气息上涌，她瞬间就困倦了起来，坐在炭盆旁边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姜大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受惊不轻，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一头扎到炭盆里去，忙招呼人把姜云瑶送回去睡觉。 姜云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院的，次日一睁眼，外头天光都大亮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姜云瑶在被子里拱了拱，舍不得温暖的被窝，不想起床。 “小姐您醒了？” 察觉到动静的佳兰快步走进来，看到在被窝里拱来拱去的姜云瑶，不由得失笑。 “都快辰时了，您该起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您要早起去跟长辈们请安的。” 姜云瑶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她闭着眼睛在被子里蹭来蹭去，着实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昨儿个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只记得自己放完爆竹就回了暖阁，准备凑热闹跟长辈们一起守夜来着。 结果坐到炭盆旁边后，她就没了记忆，好像睡过去了？ “昨儿个啊，是大将军送您回来的。” 佳兰想到昨儿个暖阁里的那一幕，还忍不住偷偷憋笑。 看到姜云瑶困倦的睁不开眼睛，心疼闺女的姜大夫人立刻就要唤人送姜云瑶回来休息。 姜兆钺第一个跳起来，自告奋勇要把姜云瑶背回来。 结果却被姜珏沉着脸反驳，说他力气小，万一背不动妹妹，别把她给弄醒了。 姜珏跃跃欲试想要自己上，结果很快就被姜兆郴和姜梓墨联手用他自己刚刚说姜兆钺的理由镇压了。 不过这俩也没能挨着姜云瑶一根小手指头，就被姜云平三兄弟给拦住了。 妹妹就一个，下手晚了，可就被别人背回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亲兄弟也不能让！ 眼看着兄弟几人为了谁能送姜云瑶回来睡觉而剑拔弩张，都快打起来了。 坐在旁边看戏的姜大将军悠悠起身，大手一挥，以一己之力镇压了所有小心思，亲自表示要送姜云瑶回她的小院睡觉。 姜振宁出马了，谁还敢不服？ 有不服气的也被镇压了，所有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姜振宁轻松的抱起姜云瑶。 姜云平等人抿紧了唇，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吵醒妹妹，却还忍不住小声提醒姜振宁动作轻着点，别把妹妹弄醒了。 那场面，真是让佳兰想起来就觉着可乐。 “估摸着大将军早就想找机会能跟小姐您亲近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路上走回来的速度慢悠悠的，还没他平日走路速度的一半快呢。” 佳兰只觉着有趣，姜云瑶却是窘到瞬间清醒，床都赖不下去了。 一不小心睡着了，还被一群哥哥们围起来抢着要送她回来什么的，真是想想都很社死。 姜云瑶不由得庆幸，还好她睡得够沉！ 只要她不知道，就能假装事情没发生过，尴尬的就不是她了！ 姜云瑶暗暗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终于把脸上的燥热压下去了，翻身起床，手却碰到了枕边的一个东西。 “咦？这是什么？” 第350章 稍后你便去盛家，给长辈们拜个年吧 姜云瑶把枕边放着的，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拿过来看了一眼，好奇不已。 “谁放在这的，你吗？” 佳兰连忙摇头：“是大夫人送来的。” “我娘？” 姜云瑶好奇的打开那比她拳头都大的红布包，想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红布包打开，最上面是一串红色的珊瑚珠链，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 珠链下压着一个荷包，姜云瑶好奇的打开荷包看了眼，里面装着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纸，看着莫名像是……符？ 姜云瑶还以为荷包里装着的，是姜大夫人给自己的压岁钱呢。 等手指摸到压在最下层的红纸包后，她才确认，红纸包里才是真正的压岁钱。 姜云瑶打开红纸包，看到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一张万两银票，被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小手一抖，差点把银票给扯破。 她娘……真的好壕啊！ 随随便便一个压岁钱，居然就给了她一万两！ 姜云瑶真担心这么继续下去，跟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的，她都要把老娘的嫁妆和私房钱给掏空了。 佳兰等姜云瑶挨个看完了，才出声给她解释。 “这是昨儿个大将军把您送回来后，子时前大夫人特意过来看了您，留下了这些。” 佳兰指了指那串珊瑚珠串和那个装着奇怪黄符的荷包。 “那串珊瑚珠串，是大夫人早先送去护国寺请住持开光的珠串，给您保平安的。那黄符也是大夫人特意去求来的，也是保平安的。特意装在荷包里，好让您随身携带呢。” 姜大夫人就姜云瑶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对她上心的紧。 先前出了那桩子意外，导致姜云瑶被贼人掳走，致使他们母女分离多年，一直是姜大夫人心中的一根刺。 哪怕现在姜云瑶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她身边承欢膝下，却还是没能让姜大夫人彻底安下心来。 她总是担心，有朝一日自己的宝贝闺女会不会再度发生什么意外，离开她身边。 于是姜大夫人特地去了护国寺，奉上大笔香油钱，给姜云瑶求来了一张符。 还特地把自己准备好的一串珠串送过去，请住持帮忙开光。 姜大夫人知道姜云瑶是个爱美的小姑娘，若是普通的檀木串戴在身上，未免显得太老气了些。 这才特地寻了个珊瑚珠串送过去，一腔拳拳爱子心，尽皆展现。 姜云瑶嘴角勾起，立刻就把那串珊瑚珠串戴在了手腕上。 “好看！” 姜云瑶起床后换上易氏特地给她准备的那套绣着金鲤图的红色袄裙，头上簪着姜振宁从边城给她揣回来的花钗。 手腕上戴着姜大夫人给她求来的平安珠串，连装着平安符的那个荷包，也被她命佳兰帮忙挂在了腰间。 全副武装完成后，姜云瑶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这才满意的带着佳兰去找长辈们拜年。 大年初一，按规矩要早起。 但全府上下都宠着姜云瑶，不但没有让人打扰她美梦，连路过姜云瑶小院的下人，都被叮嘱过动静要小心一些，生怕吵醒了她。 以至于这会儿等姜云瑶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在府中的人都到齐了，就差她一个了。 姜云瑶的脸腾地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进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早知道她就不睡那劳什子懒觉了。 这下可好，长辈们和哥哥们都到齐了，居然就等着她一个来，着实没规矩！ 姜云瑶想到这，脸红的更厉害了。 知道自己来得晚了，她也没再迟疑，乖乖走到祖父祖母跟前磕头拜年。 吉祥话一顺溜说出来，把姜老夫人和姜老将军逗得哈哈大笑。 二人一群人拿出了一个红包塞给姜云瑶，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宠溺。 姜云瑶小心捏了捏红包，感受了一下里头的厚度，忍不住在心中再次感慨。 不愧是世袭多年的大家族，果然大家都是有钱人啊！ 姜云瑶把刚得来的红包交给佳兰让她帮忙拿着，转头又去给爹娘磕头拜年。 看到姜云瑶头上手上和腰间戴着的东西，姜大夫人的眼眶微微红了。 姜大夫人的压岁钱昨儿个就给了，姜振宁的还没给。 这会儿他也拿出了一个红包，乐呵呵的塞给了宝贝闺女。 “除了压岁钱，这里头还有一张房契。” 姜大将军看着全身上下红彤彤，看着就喜庆的宝贝闺女，笑容灿烂。 “你娘说你养了头白狼喜欢在山上野，这个庄子后头有一片山头，是特地围起来的猎场，里头的猎物更多。回头你可以把你养的那头狼时不时送过去狩猎。” 狼这种生物，野性难驯。 不过既然是姜云瑶养的宠物，姜振宁也没有过多置喙。 给她这个庄子，就是因着后头围起来的那个猎场，为他私人所有。 猎场里没什么猛兽，只有一群兔子野鸡鹿一类的动物，专门用来闲暇时分去狩猎跑马用的。 养的再凶的宠物，只要能让它吃饱了，自然就没动力去伤人了。 顺便还能让那头白狼锻炼一下狩猎技巧，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保护姜云瑶了呢。 姜云瑶没想到亲爹这么大方，郑重的收起姜振宁给的红包，又麻溜的给亲爹磕了个头。 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多磕个头不吃亏！ 其他长辈姜云瑶也挨个见了礼，又得了一堆厚厚的红包。 连一众哥哥们，也都挨个姜云瑶送了新年礼物。 平辈不能封压岁钱，他们就挖空心思给姜云瑶准备了不同的礼物。 这大过年的，不给姜云瑶送点什么东西，他们都不舒坦。 吃过早饭，姜大夫人看向姜云瑶，视线在她身上穿着的袄裙上扫了一圈，温声把人唤到身边来。 “那盛夫人疼你，心肠是好的。你被她救了一条命，又喊了她这么多年的娘，于情于理都该去拜个年的。” 姜云瑶本就存了这个心思，正愁着要如何开口，才能不刺激到姜大夫人呢。 却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呢，姜大夫人反而先提起了这桩事。 “娘命人提前备好了礼，稍后你便带去盛家，给长辈们拜个年吧。” 第351章 抢妹妹的人都是大灰狼，不得不防 “娘……” 姜云瑶眼神复杂的看着姜大夫人，没忍住扑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姜大夫人对当初救了姜云瑶一命的盛家人是感激的。 但她和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分隔多年，一想到她伤心苦等的这些年，闺女却在叫别人“娘亲”，心里总是有些过不去的坎。 以至于她对盛家人的感情，一直很复杂。 姜云瑶知道姜大夫人这是因为失女多年，造成的心理创伤的缘故。 所以一直很迁就她，尽量少提起那些让姜大夫人难过的事情，想着等她慢慢恢复了就好。 却没想到，姜大夫人的转变，比她想的还要快。 姜大夫人抱住了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撒娇的宝贝闺女，眼眶微红。 “对不起，是娘先前魔障了，让你为难了吧？” 姜大夫人亲了亲姜云瑶的额头，含笑道。 “娘先跟你赔个不是。盛夫人把你照顾的这么好，以后也要记得好好孝敬她，记住了没？” 姜云瑶见姜大夫人说这话的时候面色自然，丝毫不见勉强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撒娇似的用脑袋在她肩头蹭了蹭。 如此一派温情的模样，看得在场众人都感慨不已。 就在姜大夫人拍了拍姜云瑶的脑袋，准备催促她赶紧先赶早，带着礼物去一趟盛家的时候。 将军府的管事急匆匆赶来，表情略微有些古怪的禀报。 “盛家公子来了。” 众人一愣，神情微讶。 没想到盛知衡竟然这么早就登门来拜年了？ 姜云瑶却是瞬间欣喜，眼睛都亮了一个度，下意识就想冲出去迎接。 不过顾忌到姜大夫人的情绪，她才没立刻动作。 知女莫若母。 姜大夫人只需扫一眼，就知道姜云瑶在想什么。 “行了，去吧。” 姜大夫人抬手轻轻拍了一记姜云瑶的脑袋，嗔道。 “哎呀，果然是长大了，现在胳膊肘都开始往外拐了。” 姜大夫人这话一出，姜云瑶立时臊红了脸。 “娘~” 姜云瑶用脑袋在姜大夫人肩头拱了拱，很是不好意思。 姜大夫人笑意温柔的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便放她去玩了。 姜云瑶欢呼一声，雀跃的跑出了厅堂，前去迎接盛知衡。 在见到盛知衡的第一眼，姜云瑶先愣了一下。 先前姜大夫人送给了盛知衡几匹布料，让他带回去。 其中有给易氏的，也有给盛知衡的。 姜云瑶当时还笑着指了指其中一匹银色的缎子，让盛知衡做成新衣服，届时好穿着来将军府拜年。 没曾想盛知衡还真乖乖听话，穿着那匹缎子做成的袍子来了。 银色的缎子亮面丝滑，走动间银光微闪，很是亮眼。 这一身穿在盛知衡的身上，更是映衬的人玉树临风，龙章凤姿。 端的是一位俊俏贵气小少爷。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盛知衡远远瞧见姜云瑶迎出来，眼睛一亮。 结果人还没跑到近前呢，就在廊下停住了脚步看向他，人都显得有些傻呆呆的。 姜云瑶不动，盛知衡只得自己快走几步迎了过去。 姜云瑶听到盛知衡的声音后才堪堪回神，这才发现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唔……” 姜云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忙清了清嗓子，红着耳尖跟盛知衡打招呼。 “你来啦。怎么这么早就登门了，我还打算先过去拜年呢。” 盛知衡的视线从姜云瑶通红的耳尖上一扫而过，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想见你，就早早过来了。” 一段时日不见，着实想念。 姜云瑶其实也很想盛知衡，不过被他如此坦诚的当面说出思念，还是让姜云瑶有些不太适应，羞涩低头。 “我，我也想你了。” 似乎是因为不好意思，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站在她面前的盛知衡，却清楚的听到了，眼底笑意加深。 可惜还没等他们两个人单独多说会儿话，就有煞风景的人凑过来了。 “都杵在这干什么呢？客人来了，怎么不请进厅堂？” 姜兆钺这个没眼力见的，一个箭步冲上来，硬生生挤在了盛知衡和姜云瑶中间，打断了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对视。 姜兆钺对着盛知衡的意见可大了，用下巴看人，不满意的直哼哼。 盛知衡眯起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太明白姜兆钺对他的态度为何转变的这般大。 好歹在他手底下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功课，每次见到他，姜兆钺不说恭恭敬敬，也得喊一声“夫子”。 这会儿却开始用鼻孔看他了。 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姜云瑶对上盛知衡询问的视线，掩唇低咳一声。 盛知衡不明所以，姜云瑶却能猜到一些姜兆钺态度恶劣的原因。 大抵是因为姜振宁和姜大夫人都对盛知衡改观，并隐隐有接纳他的趋势，让姜兆钺感觉到了危机感。 跟他们抢妹妹的人，都是大灰狼，不得不防！ 不然的话，刚找回来的妹妹还没在手心里焐热呢，说不定就要被人骗走了！ 偏偏妹妹本人还一副不等大灰狼动手，就自动凑上去要跟着走的模样，更是让姜兆钺等人心塞不已。 这么可爱乖巧的妹妹，他们疼宠都来不及呢，怎么这就要被狼子野心的某些人给叼走了呢？ 姜兆钺是越想越心酸，对着盛知衡的时候就抑制不住心底咕噜咕噜往外冒的酸泡泡，态度自然也就好不起来了。 盛知衡虽然不知道姜兆钺态度变化的原因，却不是没有治他的法子。 对上姜兆钺挑衅似的眼神，盛知衡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直接发动言语攻击。 “先前布置下的功课，做了多少了？年节虽然热闹，但也不要贪玩，误了功课。” 听到盛知衡的“关切”询问，姜兆钺面色一僵。 盛知衡却好似没有发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似的，再接再厉道。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赶上我在，可以拿来请教。两位小……咳，你的另外两位小同窗的功课，可是赶在年前就做完了的。” 盛知衡微微一笑，语气轻缓，却仿若重雷一般在姜兆钺的耳畔轰然炸响。 “你比他们要大上几岁，也比他们多读了几年书，可别输给他们了。” 姜兆钺：“……” 第352章 你说说你，招他干什么啊 遭受到来自盛知衡的连环打击后的姜兆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缓缓挪动脚步，仿佛飘移的游魂一般，晃晃悠悠的走开了。 少了一个碍眼的阻碍，盛知衡嘴角的笑容也更真挚了些。 姜云瑶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完了全程，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备受打击的姜兆钺，忍不住抬手轻轻给盛知衡鼓了两下掌。 杀人于无形间，厉害！ 姜珏有些头疼的看着挑衅不成，反被盛知衡一番言语刺激，导致精神恍惚的姜兆钺。 “你说你惹他干什么？” 每次姜兆钺想找盛知衡的麻烦，却没一次成功的。 哪次不是被盛知衡四两拨千斤，轻松抵挡回来，还能附带一番“攻心计”，先把姜兆钺的心态给整崩溃了。 可惜姜兆钺就是个记不住教训的。 明明都在盛知衡的手上吃过那么多次亏了，却还不长记性。 下次看到他，脑子一热，又扑上去找虐了。 姜兆钺听到姜珏的话，眼神空洞的抬头看向他，哼唧一声把脑袋磕在了姜珏的肩膀上。 呜呜呜呜，他受到了深深的打击，急需安慰。 姜珏嫌弃的用手推开了姜兆钺的脑袋，迅速闪身，还冲他翻了个白眼。 每次找茬都没能从盛知衡的手上讨得了好，偏偏还不长记性，一次又一次的上头去找茬。 如此反复，姜珏都忍不住要怀疑，姜兆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受虐倾向了。 “登门既是贵客，此处不是谈话之地，长辈们都在前厅等候，请跟我来。” 比起看不清现实的姜兆钺，姜珏的理智尚存。 盛知衡能踏入将军府的大门，定是获得了姜振宁和姜大夫人的首肯。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是不能阻拦的。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斗不过盛知衡，倒不如赶紧把他引进前厅，甩给长辈们招待。 至少在将军府一众长辈们面前，盛知衡肯定是不敢如此“嚣张”的。 比姜兆钺多了个心眼的姜珏，忙不迭就把盛知衡往前厅引。 盛知衡点点头，冲他客气道谢。 让长辈们久等就太失礼了，确实得赶紧先过去打声招呼才是。 盛知衡一抬手，示意身后抬着礼物的一众小厮跟上，顺着姜珏的指引，往前厅走去。 姜云瑶落后一步，走到还在蔫头耷脑精神恍惚，一副受了大刺激模样的姜兆钺跟前。 “你说说你，招他干什么啊？” 姜云瑶低叹一声，同情的抬手拍了拍可怜的九堂兄的肩膀。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别的不说，你如此顽强的心态我还是很佩服的。” 姜兆钺：“……” 方才已经受到过巨大打击的姜兆钺，这会儿又接收到了来自妹妹略有些幸灾乐祸的调侃，表情都崩了。 * 面对盛知衡的到来，姜振宁和姜大夫人虽然意外他如此之早就登门了，却还是表示了欢迎。 看到盛知衡带来的丰厚年礼，姜大夫人默默在心里盘算衡量了一番。 想想她提前备下的，准备让姜云瑶带着去盛家的年礼，似乎也没怎么落下风？ 姜大夫人轻轻吐出一口气，面上的笑容更真挚了几分。 旁的不说。 姜大夫人特地备下丰厚的年礼，也是因着感念当初盛家人救了姜云瑶一命，特意示好。 顺便借此表达一下，将军府想要和盛家建立友好往来的意思。 不过却没曾想，盛知衡先一步赶来将军府拜年不说，带来的年礼还如此丰厚。 若是她提前给盛家备下的年礼落了下风，怕不是就显得他们太不上心了些。 好在如此尴尬的事情没有发生，否则姜大夫人定是要赶去，在准备好的礼单上再添些东西的。 将军府和盛家的这个年，都过得还算和谐舒心。 但有些人的年节，过的就没那么轻松惬意了。 借着年节的遮掩，皇帝私下里的动作频频，已经盯上了不少大臣，磨刀霍霍，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要开宰了。 但在此之前，又一桩“意外”先发生了。 将军府因为手握重兵的缘故，跟姜家其他旁支都极少往来。 不是怕他们攀附，而是因为手中权势太大，也代表着危险性越大，伴君如伴虎。 将军府这一支和旁支分离开，早早迁出了族谱，也是为了若是有个万一，也不会波及到旁支。 姜家其他族人还能继续存留，而不会落得个灭族的下场。 也因此，既然都迁出了族谱，逢年过节也断了往来。 做事要做全套。 否则哪怕迁出了族谱，来往过于密切的话，一旦出事，族人还是难免会被牵连到。 不如直接断绝来往，也能保住族群旁支继续繁衍发展。 因此除了姜家几位夫人的娘家，将军府也没甚的亲戚需要走动来往。 而几位夫人的娘家，包括姜大夫人在内，都不在盛京。 如姜四夫人的娘家，离得还算近的，在紧挨着盛京城的州府。 逢年过节偶尔还能来往。 但如姜大夫人这般，娘家在极遥远的南边，来往不便，逢年过节只能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却无法亲自赶去探亲。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姜家人也早就习惯了如此。 没什么麻烦的亲戚往来，反倒还省了不少事，躲了不少麻烦。 只不过惦念着姜云平几人的亲事，有不少媒人和有所图之人，这段时日频繁登门。 姜家几位夫人虽然有心为几位小将军相看，但也受不住这么多人频繁登门求见。 就在她们烦不胜烦，很想干脆直接关门闭客，先歇一歇缓口气的时候，又有一行人登门了。 将军府刚刚准备关闭的大门，被迫再次打开了。 不过这次登门的人，可不是那些扰人的媒人和说客，而是一批不速之客。 姜云瑶原本正埋头给自己刚刚研制成功的香皂脱模，忽然听到院子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 吓得她手一抖，把一个刚刚脱到一半的香皂掰断了。 姜云瑶：“……” 姜云瑶叹了口气，把手误掰断了的香皂放到一边，也无心继续了，唤来佳兰去打探情况。 “你去看看，外头出什么事了？” 佳兰应声，正要出去探听，墨竹就急匆匆赶来了。 “小姐。” 墨竹冲姜云瑶行过礼后，表情严肃的传达姜大夫人的叮嘱。 “府上来了一批从边城来的客人，外头有些乱，夫人让您安心在小院待着，暂时不要出去，以免那些蛮夷之人冲撞了您。” 第353章 再有能耐，也甭想在将军府里撒野 边城来的客人，蛮夷之人？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姜云瑶迅速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 先时姜振宁就说起过，有几个游牧部族的首领，想要依附祁月国，试图赶在年关姜家人归京之际，跟来盛京，朝拜皇帝。 但朝中诸多不怀好意之人盯着姜家上下，随便什么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都能让他们抓住跳脚参将军府一本。 姜振宁还想过个好年，并不想因为带几个部族首领入京之事，节外生枝，就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同时说明，若是想进京，就凭他们自己的本事来。 年前的时候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姜云瑶还以为那些部族首领是衡量过利弊之后，发现无利可图，就不来了呢。 结果没曾想，这都年初三了，居然还真有人登门了？ 不过看墨竹的脸色，再想想她刚刚说的，姜大夫人让她叮嘱姜云瑶的，不要随意出去。 此举不单单只像是想和对方撇清关系的模样，更像是……忌惮防备？ 如果是那些看有利可图，才想示好依附祁月国的部族首领，应当不会让姜大夫人有如此态度才对。 难不成……今日来的这群人身上，有什么猫腻？ “墨竹，你可知今日来的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姜云瑶本想问墨竹，来的这些人，是不是姜振宁先前说过的，那些在边城友好交易，试图依附的部族。 但转念一想，此事只有将军府的一众主子们知晓。 谈起此事时，周围没有任何下人，饭堂外头还有一群侍卫守着，墨竹应当不知晓内情才是。 但墨竹是打小跟在姜大夫人身边，在边城呆了多年的人。 见识的多了，说不定能分辨一二。 果不其然，墨竹还真点头了。 “是几个跟边城起过数次冲突，被将军带兵打退过许多次的部族首领。” “啊？” 姜云瑶傻眼了。 她猜的是那群想要依附祁月国，有所图的部族首领前来。 却没曾想，是跟将军府“结仇”了的部族首领？ 这群人登门，是为了来面见皇帝谈依附的，还是来将军府挑衅找茬的？ 怪不得姜大夫人不许她外出，恐怕也是担心这群人怀有异心，会对将军府不利吧？ 墨竹见姜云瑶眉头紧锁，一副放心不下的模样，短暂的沉思了片刻，便主动要求去打探消息。 “您且安心在这待着，待我探听到消息再来回报。” 墨竹说完，转头看向佳兰叮嘱道。 “务必看好小姐，约束好院子里的所有人，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外出，也不许旁人进来。” 见佳兰郑重点头后，墨竹才放缓了声音，转而安抚姜云瑶。 “您放心，外头有侍卫守着，断不会放任何人进来伤害到您。您安心等待便是。” 墨竹说完后，就急匆匆转身离开了小院，去帮姜云瑶探听消息。 不过在她临走前，把紧跟在她身后的如月给留下了。 打从被指派给墨竹，跟她学本事后，如月就每天紧跟在墨竹之后，亦步亦趋。 墨竹得了姜云瑶的示意，教导如月的时候无不尽心。 但今日非同往日，暂时局势未明，还是留在姜云瑶的小院子里不要随意外出的好。 姜云瑶定了定神，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不安，但想着有爹和叔叔们在，再不济还有祖父坐镇呢。 那些人再有能耐，也甭想在将军府里撒野。 姜云瑶想到这，深呼吸一口气，埋头继续给自己刚做出来的香皂脱模。 她急也没用，眼下只能安静等待墨竹打探消息归来。 姜云瑶在心中这般安抚着自己，心绪却并没能如她所想那般平静下来。 手一抖，一个不小心，又掰断了一块香皂。 姜云瑶心情烦闷，索性把装着凝固了的香皂模子丢到一边，径直在软垫上躺下了。 为了方便给凝固后的香皂脱模，姜云瑶是蹲在廊下忙活的。 虽然为了方便她玩耍，廊下铺了厚厚的动物皮毛做成的毯子，旁边还燃着炭炉取暖。 但这正月天，正冷的时候。 廊下没有遮风的东西，寒风灌进来，冰冷刺骨。 如月看了一眼仰面躺在毯子上的姜云瑶，知道她心情烦闷，也没去劝她回屋，而是转身去取了一条厚实的毛绒毯子，小心盖在她身上。 姜云瑶正想着事情，没有拒绝，任由如月往她的身上裹毯子，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等院子外头又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时，姜云瑶被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下意识想坐起身，结果一下子竟然没能爬起来。 原来在她睡着后，担心她会着凉的如月，往姜云瑶的身上连盖了两层厚毯子，跟裹粽子似的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裹在了里面，一时间竟有些挣脱不开。 “小姐，你醒啦！” 趁着姜云瑶睡觉，守在旁边帮姜云瑶挡住风口，并给香皂脱模的佳兰第一时间察觉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这个呆子，压根没发现她家小姐被裹在厚重的毯子里脱不了身，还傻愣愣的坐在原地没动弹。 还是坐在另一边的如月及时发现了姜云瑶的窘境，上前帮她脱困。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姜云瑶就出了一身的汗。 如月见姜云瑶面色潮红，还以为是被自己气的，忙一垂头下意识就想道歉。 她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 姜云瑶抬头看去，发现是墨竹回来了，登时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 墨竹面色古怪的走到近前，见姜云瑶还在廊下坐着，忙催促着人先进屋。 姜云瑶想知道墨竹都探听到了什么消息，这会儿就乖乖的听话进了屋。 刚一坐定，就忙不迭的询问墨竹事态的发展。 “这群人也是想要来归附的，将军递了折子，已经带着他们去面见陛下了。” 墨竹帮姜云瑶添了杯热茶，低声叮嘱。 “近来盛京城里怕是还会有人陆续进京，并送来贡品。京城里会热闹一阵，但也杂乱。您若是进出府门，切记身边要带足人手，小心为上。” 第354章 果然还是小孩子 满朝文武刚过了个提心吊胆的年，盛京城里风雨欲来，不少人都绷紧了皮，小心谨慎，连不必要的筵席赴会都减免了。 才年初三，宫里突然传来消息，召了不少人入宫。 原本按照皇帝定下的日期，这个年节是要放到上元节之后才恢复早朝的。 不料想这才年初三，陛下怎的突然就召大臣入宫了？ 而且还不是召集全员，而是通知了一部分大臣入宫。 接到指令，着急忙慌换上官服入宫的，基本都是皇帝的心腹。 剩下没有接收到入宫传召的官员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到处打探消息，试图想要知道皇帝突然召人入宫的根本原因。 可惜一群人打听来打听去，都没能打听到重点。 只因为那群找上将军府的部族首领，是自行前来的。 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到找到镇边大将军府时，才亮明身份。 暂时除了镇边大将军府里的人，没有人知晓盛京城里，来了这么一群不速之客。 而姜云瑶从墨竹这里得到了科普，也总算是知道了，草原上的部族关系到底复杂到了什么程度。 草原辽阔，生活在上面的部族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其中以阿木罕尔首领管控的部族人数最多，其他部族，要么是被欺压的小部族，要么是跟阿木罕尔井水不犯河水的大部族。 因为阿木罕尔行事乖张暴戾，不止喜欢到祁月国的边境打谷草，还喜欢劫掠草原上的其他部族。 被攻击的部族里的财物畜牧，甚至包括女人，都会被劫掠干净。 部族里不能带走的人，全部杀死并一把火烧光，不给任何活路。 因为行事残暴，导致阿木罕尔跟草原上的大部分部族都结了仇。 总有些部族的亲属或朋友，惨遭过阿木罕尔的毒手，或是牵涉到利益相关被打破平衡而翻脸。 这次找上将军府的首领们，是草原上几个大部族的首领。 他们跟祁月国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早年也喜欢跑到边城周边的村庄里打谷草，骚扰祁月国百姓。 因此被姜家人率兵追着打，硬生生打到他们不敢再踏入边境范围一步。 而且据墨竹所知，这几位首领率领的部族，都或多或少和阿木罕尔的部族结了仇。 “他们跟将军府也有仇，能让他们放下仇怨，主动找上将军府表示要依附，那肯定有更让他们仇恨的事情发生。” 姜云瑶若有所思的分析道。 “看来这段时日，草原上恐怕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不过姜振宁等人虽然不在边城，但三叔还领着几位堂兄在边城镇守呢。 草原上若真发生了什么大动乱，他们应当会第一时间传信回来才是。 为何这群首领人都到盛京城了，府中却没有接到来自边城的信息？ 姜云瑶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但眼下操心这些也没用，不等姜振宁等人从宫里回来，她的疑惑怕是得不到解答了。 姜云瑶等啊等，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夜幕降临，府中燃起了蜡烛，还没见到姜振宁等人归来。 因着这群人是直接先登上了将军府的门。 兹事体大，由闲赋在家的姜老将军亲自带着人进了宫。 姜云瑶的爹和几位叔叔，甚至包括哥哥们，也都跟着一同去了。 只留下家中一众女眷，还有年纪尚小的姜兆钺和姜珏守家。 因着挂心他们，留守在府中的人吃饭都没什么心思。 天都黑了，众人却都默契的聚在姜老夫人处等待他们归来。 这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盛京城，将军府却没有提前向皇帝禀报。 甚至因为他们直接找上了将军府，届时要说将军府根本不知他们的行动，恐怕也没人相信。 正是因为这个，都解甲归田了的姜老将军，才亲自带人入宫。 若是不能解释清楚，被人抓住这一点不放，恐怕一个“勾连外族”的罪名就要被扣到镇边大将军府脑袋上了。 比起面色略微凝重的一众儿媳们，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姜老夫人，表情是最淡定冷静的一个。 这会儿她的视线扫过姜云瑶，还忍不住出声，温声吩咐人送姜云瑶回去休息。 “你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色晚了，快些回去休息。” 姜云瑶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拒绝。 祖父爹爹和叔叔哥哥们都没回来呢，她就算回了自己的小院也睡不着。 她想跟大家一起登。 没看到大家平安归来，她哪里能安心躺下。 “不想回去便不回去吧。” 姜大夫人看出了姜云瑶的想法，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人揽进了怀里。 “若是困了，就靠着娘睡一会儿，咱们一起等着他们回来，可好？” 姜云瑶连连点头，顺便还想说一声自己并不困。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她的脑袋靠上姜大夫人的肩头，嗅着从娘亲身上传来的温香，不知不觉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姜老夫人见状，忙让人取了条毯子来给姜云瑶裹上，生怕她睡着了着凉。 姜云瑶最终还是没能扛过睡意的侵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见她靠在姜大夫人的肩头睡得香甜，还打起了小呼噜，在场的众人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抹笑意。 果然还是小孩子，缺觉。 为了照顾睡着了的姜云瑶，众人说话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不少，生怕一个不小心吵醒了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脚步匆匆的跑进厅堂汇报。 “回来了，老将军他们回来了！” 众人瞬间一喜。 睡梦中的姜云瑶也被瞬间惊醒，意识到自己居然睡着了后，她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番，还下意识摸了摸嘴角。 果然大冬天的待在温暖的房间内，就是容易犯困啊！ 好在她睡着之后没有流口水，否则丢人更是丢大发了。 姜云瑶面色微红，抱住差点滑下去的毯子，跳下椅子和大家一起迎接终于回归的姜老将军等人。 不过等他们一行人大跨步带着一身寒凉气进入厅堂后，众人才发现，他们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第355章 质疑镇边大将军府功高盖主 姜云瑶看到跟在姜振宁等人身后回来的盛知衡，表情微讶。 天色这么晚了，他怎么跟过来了？ 姜云瑶朝着盛知衡投过去疑惑的视线，得到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眼看着姜老将军等人的表情并不怎么轻松，姜云瑶也只能压下疑惑，紧贴着娘亲坐下了。 姜老夫人安排厨下一直备着热水和热汤。 见众人归来，就吩咐下人先把热水和热汤端上来，给众人暖暖身子。 一碗热汤下肚，再喝点热茶，姜老将军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表情也放松了些。 姜老夫人旋即挥退所有伺候的下人，询问姜老将军情况如何了。 “人暂时被安排进蕃馆住下了，后续如何对待，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姜老将军轻啧一声，表情莫名。 “这次的事情，是把双刃剑。端得看陛下是个什么想法了。” 姜老将军说着，视线还往盛知衡的身上扫了一圈。 原来那群人之所以找上镇边大将军府，也是因为他们只跟姜家人熟识，也只认姜家人。 他们是想来面见皇帝，谈依附之事不错。 但能让他们下定如此决心的原因，还是出自姜家人身上。 这几位首领都跟姜家人或多或少的交过手，都是被武力震慑，被打服了，不敢再侵犯边关的人。 所以他们很是信服姜家人领兵打仗的手段。 再者，近来草原上动荡不平。 他们也不是傻子。 只消仔细盘算一下前因后果，轻易就能发现姜家人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那些从将军府手中得了好处，换得了武器，能去和一众大部族对着干的小部族，能不知道将军府意欲挑拨草原大乱的心吗？ 他们知道。 但谁能会放弃眼前能看到的利益？ 蚁多咬死象。 就算再不把那些小部族放在眼中的大部族，在被一众小部族频频联手骚扰侵袭的情况下，也不得不想办法解决这种麻烦了。 若是继续忽视不管，恐怕什么时候整个部族都被吞并了还一无所知呢。 尤其是姜家人挑动草原大乱，真就没有任何后手吗？ 一旦某些部族出现疲软状态，他们随时能发兵深入草原，把他们一网打尽。 正是因为几位首领看穿了这一切，才放下和镇边大将军府历代来的恩怨，主动寻上门，想求依附。 不过他们只认准镇边大将军府，旁人一概不认。 这些游牧部族一向推崇信服强者。 如果不是姜家人把他们打服了，成为了他们心内认同的强者，恐怕不管草原上再乱，他们也不可能轻易愿意依附祁月国。 周边可不止祁月国一个国家。 他们这些战斗力强悍的大部族，不管要依附哪个国度，都一定会受到对方的热烈欢迎。 但他们现在就认准了镇边大将军府。 除了姜家人，他们谁的面子都不给。 甚至在姜老将军等人把他们领进宫后，皇帝召集了一群大臣入宫，商讨如何安置对待这群部族首领的相关事宜。 有负责接待来访祁月国的宾客的官员，主动出面想要和那几位部族首领交谈，却被无视了。 他们摆明了一副只听姜家人话的油盐不进模样。 他们的态度和表现，对镇边大将军府来说，有利有弊。 与其说他们是来依附祁月国的，不如说他们是想依附于镇边大将军府。 他们来求见皇帝，不过是为了走个流程过个明路，真正的本意还是冲着镇边大将军府来的。 可以说以后边关只要有任何一个姜家人在，他们都不会反叛。 但若是镇守边关的换了人……可就不好说了。 此事对姜家来说，有利有弊。 利处便是让某些对镇边大将军府不满，视姜家人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看清楚，姜家镇守边关，于祁月国的重要性。 而弊端也很明显。 这群人只认准了镇边大将军府，连皇帝的面子都不怎么卖。 若是被人抓住这一点攻击，质疑镇边大将军府功高盖主…… 假若皇帝小肚鸡肠一些，因此对镇边大将军府上下升起防备忌惮之心，也会给姜家人带来不少麻烦。 此事能不能处理好，全得看皇帝的意思。 厅堂里众人的视线，不由得又落到了盛知衡的身上。 作为皇帝的绝对心腹之一，盛知衡绝对能比他们更容易揣摩皇帝的心态。 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盛知衡还淡定的面色未变，说出了自己特意跟来将军府的本意。 “陛下让我给诸位将军传达个话，让诸位将军安心，他明白诸位都是忠君之臣。有诸位在边关立下的汗马功劳，才有今日这群人的俯首称臣。陛下并不是昏庸之辈，诸位将军可放宽心。” 听了盛知衡的一番话，姜老将军等人对视一眼，虽然这口气没有彻底放松，但面色却显然轻松了不少。 不管皇帝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心，至少也算表明了他的态度，并不会借此对镇边大将军做什么。 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能得到皇帝的理解和安抚，总比被皇帝忌惮防备来得强。 盛知衡特地跟来走一趟，就是为了帮皇帝传达安抚之意。 皇帝的心腹，也分成不同的派系。 有认为镇边大将军府重兵在握，必须加以扼制管束，甚至有意劝皇帝削弱姜家人手中权利的。 唯恐他们手握重兵生有二心，便是对皇帝最大的威胁。 也有的，认为镇边将军府上下皆是忠君爱国之辈。 他们镇守边关多年，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 如此功勋之臣，若是不由分说忌惮防备，削弱甚至是剥夺他们手中的虎符兵力，恐怕才会引来抗拒反叛。 甚至会令其他武将产生不满，甚至为了自保，而多生事端。 盛知衡有姜云瑶的关系在其中，加之他也算了解姜家上下，知晓他们并无任何异心，皆是一群只用心守卫国土之辈。 他自然是坚决站在镇边大将军府这一边，不支持撼动姜家人手中兵力的一员。 “陛下明鉴。” 姜老将军冲着皇宫的方向拱手行礼，再度看向盛知衡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和蔼。 “夜深了，不便外出行走。稍后命人去收拾一间客卧，你若是不嫌弃，便在将军府中歇下吧。” 第356章 她的一份心意，谁敢说不喜欢 盛知衡哪里敢说嫌弃。 姜老将军主动留宿，他自然不好推拒。 盛知衡和姜老将军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心照不宣。 姜云瑶茫然的看着盛知衡和姜老将军之间的眉眼官司，没懂他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显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盛知衡和姜老将军似是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随后姜老将军大手一挥，命人去给盛知衡收拾一间客房。 他短暂思索了片刻，把人安排在了姜云平的院子里。 姜云平没有反对，甚至还主动邀请，带着盛知衡去自己的院子客房歇息。 盛知衡欣然同往，临行前冲表情微微有些担忧的姜云瑶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姜老将军随即大手一挥，赶在场的所有人都回去歇息。 天色不早，明日还要继续为那几位部族首领的事情烦心，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姜云瑶心情沉重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刚才看盛知衡和姜老将军之间的态度，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可她一时又想不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思来想去半天摸不着头绪，姜云瑶干脆直接洗漱过后爬到床上躺下了。 他们要是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与其在这干坐着瞎想浪费时间，不如先躺下睡一觉。 * 次日一早，等姜云瑶起床的时候，盛知衡已经不在将军府中了。 听闻是皇帝传唤，把他传召进宫了，想必是被找过去商讨如何处理那几个部族首领的事情了。 姜云瑶见姜老将军等人的面色还算轻松自然，便也放宽了心，跟着坐下享用早餐。 然而此时的她完全忽略了——为何皇帝会知晓，派人来将军府传召盛知衡入宫？ 早饭过后，将军府中像是再度恢复了平静。 除了姜振宁这个镇边大将军需要出面震慑那几位部族首领，带着姜云平兄弟三人去了蕃馆以外，其他人照旧在府中享受假期。 年关假期还没结束呢。 不趁着这段时日躲闲，回头回到边城，又要忙到晕头转向了，短时间内哪还有如此休闲的时光。 姜云瑶见众人如此闲适，知道暂时将军府大抵是不会有麻烦临头，也松了口气。 于是她便捧着自己新鲜出炉的香皂，送给众人试用。 姜云瑶给一众夫人们准备的，是颜色和香味都不同的香皂花。 看起来很是精致，嗅闻起来清香扑鼻。 一众夫人们很是喜欢，姜三夫人更是用帕子捧着一个香皂花看了又看，根本不敢相信，这竟然是洗手用的胰子。 光是看着这精致的模样，她都快舍不得拿来用了。 除了给祖母娘亲和婶婶们的带香味的香皂花，姜云瑶还给将军府的男丁们也准备了一份香皂。 不过说是香皂，给他们准备的就简单粗糙了许多。 端端正正的长方形，表面刻有竹纹，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 虽然看起来远不如夫人们手中的香皂花精致，但也得到了男士们的一致喜爱。 毕竟是姜云瑶送的礼物，她的一份心意，谁敢说不喜欢？ 不过不管他们再喜欢，再想放起来摆着好看，这也是香皂，拿来用的东西。 “我那里还有许多，放心用，没了尽管派人去我那里取。” 姜云瑶见众人都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知晓他们喜欢，也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对在座其他人算得上稀罕的东西，对她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现在她已经熟练掌握了制作香皂的配方比例，还能随时调配添加不同的颜色及香料。 看几位婶婶这般喜爱的模样，姜云瑶已经可以预见到，等香皂投入生产售卖后，会是怎样的盛况了。 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姜云瑶开心的不得了。 第一批出产的香皂量不是特别多。 姜云瑶分成了三份，一份是给将军府上下分用的，一份是给盛家的，还有一份，则是送给皇帝的。 不管是眼下将军府和皇帝之间的微妙关系，还是姜云瑶跟皇帝间的生意合作关系。 最重要的是，姜云瑶对香皂有信心。 用惯了臭胰子的人，一换上香皂，立刻就能意识到香皂的好用之处。 等皇帝看上眼了，回头想发展个皇商什么的，还不手到擒来？ 就算皇商的分量太重她攀不上，只要连宫里的皇帝娘娘们都用上香皂，也算是个另类的宣传手段。 把这个名头一打出去，日后就绝对不需再发愁销路问题了。 姜云瑶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响亮。 不过把香皂送进宫的人选，她却选择了盛知衡。 因为那几个部族首领的缘故，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正对着将军府虎视眈眈呢。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还是有意站在将军府这边，护着将军府的。 越是这种时候，将军府上下越是得小心行事。 姜云瑶自己身上没什么封号，在没有传召的情况下，想要进宫面见皇帝还是有难度的。 若是让将军府其他人把东西送到皇帝跟前，又难免会在旁人心中落下一个“贿赂皇帝”的印象。 恐怕早就看将军府不顺眼的人，更是得借此大做文章，大肆攻击将军府了。 姜云瑶又不是傻子，才不会这般傻不愣登的主动往旁人手上递刀子。 于是盘算来盘算去，貌似只有找盛知衡帮忙最合适了。 他是明面上的皇帝的心腹，颇受皇帝信重。 还有能直接随时进宫面圣的牌子，更是方便。 不过暂时盛知衡为了将军府和那几个部族首领的事情在忙，姜云瑶也没打扰，而是先把给盛家准备的那一份香皂，亲自给送过去了。 姜大夫人没有约束，姜云瑶来往盛家的走动也很勤。 她出入盛家，就跟出入自己家一般熟稔。 盛家上下的丫鬟小厮也都被约束过，把姜云瑶当主子看，不敢有丝毫怠慢。 听闻姜云瑶登门，盛家的管事连忙迎上来乐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徐管事好。” 姜云瑶熟稔的跟前来迎她的管事打招呼，笑着询问。 “娘和祖母在不在？” 第357章 这是第一次见面，应当没得罪过她吧 姜云瑶喊了易氏那么多年的娘，早就喊顺口，喊习惯了。 不管是易氏还是姜大夫人，都没有纠正她的意思，这称呼就一直延续下来了。 徐管事早年间就是盛家的管事，他的儿子青竹，还是盛知衡身边的贴身小厮。 不过盛家出事后，遣散了所有下人，包括徐管事一家。 后来听闻盛家重新回到了盛京，老家本就在盛京城附近州府的徐管事，便带着儿子又回到了盛家，继续给他们当管事。 都是用惯了的老人，徐管事能主动回来，盛老夫人等人也很高兴。 尤其是青竹，打小就跟盛知衡一起长大的。 先前跟在盛知衡身边的向茂文，被去掉奴籍放归自由了，他身边就缺了可信的得力小厮。 现下青竹回来后，就自动自发跟在了盛知衡的身边，继续当他的贴身小厮。 徐管事和青竹都是伺候盛家主子们多年的人了，对他们很是了解，自然也对他们喜爱的姜云瑶态度不一般。 虽然姜云瑶在盛家的那几年，他们不在旁边伺候着。 但打从他们回到盛家后，不管是盛家的任何一位主子，对待姜云瑶的态度，也让他们明白。 哪怕姜云瑶现在回了将军府，是镇边大将军府的大小姐，在盛家也依旧是主子。 所以徐管事对姜云瑶的态度，跟对盛家其他主子一样，很是上心热情。 听到姜云瑶问询，徐管事连忙应声，并头前领路。 “夫人和老夫人都在呢，今日易夫人登门，正在老夫人处叙话呢。” 易夫人？ 姜云瑶微微一愣，旋即了悟。 应当是盛知衡的舅舅易铖的夫人，易氏的娘家嫂子吧？ 盛家归京后，易夫人也登门过几次。 不过时机不巧，姜云瑶只知道易家和盛家时常来往，却一直无缘得见。 今日倒是巧了，难得她来的时候，易夫人也在。 毕竟是盛知衡的舅母，是长辈。 姜云瑶想了想，确实应当去打声招呼，就跟上了徐管事。 徐管事一路把姜云瑶送到了盛老夫人的院子，还唤小丫鬟进去通报了一声。 没多大会儿，就有盛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迎出来，请姜云瑶进去。 姜云瑶刚踏进厅门，就听到厅内传来的一阵笑声。 等姜云瑶走近，原本还算爽利的笑声戛然而止。 姜云瑶心下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先跟盛老夫人等人打了招呼。 易氏见着姜云瑶，立时笑容满面的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说话。 姜云瑶顺势走到易氏的身边落座，被易氏引着介绍。 “这位，是衡儿的舅母。按辈分，你也唤一声舅母吧。” 姜云瑶循声望去，就见那位先前一直无缘得见的易夫人，穿着一身华服，面色隐隐有些不虞的瞥了她一眼。 姜云瑶不解。 她这是第一次跟这位易夫人见面，应当也没得罪过她吧？ 为何对方会是这幅态度。 不过当着易氏的面，姜云瑶还是规规矩矩的唤了对方一声“舅母”。 易夫人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当做应承，态度很是高傲。 在易夫人旁边坐着的，还有一位看起来年纪约莫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那小姑娘生得俏丽，眉眼间却隐带戾气，看着姜云瑶的眼神就跟看着什么阶级敌人一般，很有敌意。 易氏似是没察觉到娘家嫂子的态度一般，淡定的冲姜云瑶介绍了一下那位小姑娘。 “那位，是你舅母娘家的侄女，年纪比你大些，你且唤一声表姐吧。” 姜云瑶挑眉，虽然对方态度不好，但别人的面子她可以不给，易氏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虽然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便宜“表姐”是哪根葱，但易氏既然说了，她还是得唤一声的，以示礼貌。 “表姐。” 那少女面露嫌恶，比易夫人更加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易夫人好歹还哼了一声以作应承，那少女直接毫不客气的冲姜云瑶翻了个白眼。 易氏的面色立时沉了下来。 盛老夫人的面色也难看了起来。 易氏肯全了她们的脸面，让姜云瑶唤人，是为礼貌。 她们这一个两个的态度却如此之差，还敢对姜云瑶甩脸色，谁给她们的底气？ 易氏面色不虞，还没等她说话呢，那易夫人先把矛头对准了姜云瑶，皮笑肉不笑的出声询问。 “你这登门来访，怎的是空着手来的？拜访别家主人，竟这般没礼貌？” 姜云瑶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她把盛家当成自己家，回自家还要多礼貌？ 盛家人都没什么意见，这位易夫人是哪里来的立场这般斥责她？ “大嫂。” 易氏护犊子的心立刻被易夫人不和善的言语激发了，下意识抬手护住姜云瑶，对着易夫人怒目而视。 “请你慎言！” 易夫人撇撇嘴，虽然要给易氏几分面子，但对姜云瑶还是很不满。 姜云瑶虽然很不解易夫人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但这不代表她就真的傻乎乎任打任挨，不知反驳。 “如月，把东西捧进来。” 姜云瑶扬声唤了一句留在厅堂外守着的丫鬟，转头这才笑意盈盈的向易氏和盛老夫人解释。 “我最近新捣鼓出一些小玩意儿，特地拿来送给娘和祖母的。” 伴随着姜云瑶话落，如月捧着两个檀木盒走进了厅堂。 易夫人的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她刚刚还嘲讽姜云瑶没规矩不知礼，登门拜访还空着手来。 结果转头，人家就把带来的礼物摆出来了。 易夫人深呼吸一口气，面色难看的盯着如月手中捧着的那两个檀木盒子。 她倒是要看看，这里头装着的是什么金贵东西！ 比起面色难看的易夫人和她的娘家侄女，易氏和盛老夫人都对姜云瑶带来的东西很感兴趣。 出自姜云瑶之手的东西，很多都是她们没见过的。 还有先前的火锅底料，如果不是盛老夫人年纪大了，不能吃那么多易上火之物，恐怕顿顿都想吃。 这次被姜云瑶亲自带上门的东西，她们也期待的紧。 姜云瑶让如月把檀木盒打开。 易夫人看到第一个檀木盒里朴素不起眼的小东西，当即噗嗤一声发出了嘲笑。 “哎哟，我当是什么金贵东西呢，这什么玩意儿，恐怕还没有这外头的盒子贵重呢吧？！” 第358章 早该跟她一刀两断才省心 易氏眉头紧蹙，朝着易夫人递过去一个警告性的眼神。 不管姜云瑶送来的是什么东西，那都是给她和盛老夫人的，她们喜欢就足够了。 别说她还带着礼物来了，她就是空着手来，她们也巴不得姜云瑶多多登门呢。 反倒是易夫人…… 易氏想到对她和盛知衡这个外甥还不错的易铖，勉强忍下了这口气，只是心中对易夫人这位大嫂的尊敬瞬间消散了许多。 姜云瑶没理那找茬挑刺的易夫人，把那个打开的檀木盒子从如月手上接过来，放在手边的茶案上。 随即，她冲如月示意，打开了第二个檀木盒子。 比起第一个檀木盒子里装着的淡黄色的，方方正正的块状物体，第二个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可就漂亮精致多了。 颜色各异的香皂花摆在盒子里，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还有香味逸散出来。 只是香味有些繁杂，像是多种香气混杂在了一起似的，一时间有些分不清。 “这个啊，是香皂，清洁用的，比日常用的臭胰子好用。那一盒没什么味道的，是给爹和祖父还有知知用的，这一盒，是专门孝敬娘和祖母的。” 姜云瑶从盒子里取出一个香皂花，用手帕捧着送到易氏跟前。 “这个白色的，是茉莉花香味的。用来净手洗衣物，清洗干净后还会留下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我最喜欢的一款。” 易氏闻言，接过那个白色的香皂花，凑到鼻下轻轻嗅闻，茉莉花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却不腻味。 易氏的眼睛都亮了，捧着那个香皂花爱不释手。 “这里头不同颜色的香皂花，有不同的香味。娘和祖母可以先用着试试看，回头更喜欢哪种香味的跟我说，我让人多送来些！” 姜云瑶笑盈盈让如月把装着香皂花的盒子捧到盛老夫人面前，给她也看看。 盛老夫人自己从盒子里取了一块香皂花出来，用帕子捧着，也凑上去嗅了嗅。 “这个是……桂花香？” 盛老夫人眼睛一亮，捧着手中嫩黄色的香皂花，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试用了。 “这个味道不错，把这个收起来，回头净手的时候，就先用这个。” 盛老夫人如此直白的表明了对姜云瑶送来的礼物的喜爱，还如此捧场。 易夫人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仿佛在冒火，心下更是郁愤不平。 她这个长辈还坐在这呢，姜云瑶也没说送她一份，着实没规矩！ 易氏和盛老夫人却没一个搭理她的，都笑眯眯的拉着姜云瑶问这问那，气氛一派和气温馨。 被人如此无视，易夫人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这下更觉着被落了脸面，坐不住了。 看不得这番其乐融融场面的易夫人愤愤起身，带着旁边涨红了脸的少女，语气硬邦邦的向易氏和盛老夫人告别。 “既然你们府中还有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易夫人说完，一甩帕子，带着她的娘家侄女怒气冲冲的走了。 易氏瞥了一眼她的背影，连起身相送的意思都没有，随口唤了个下人送易夫人出府，转头继续拉着姜云瑶的手说话。 姜云瑶好奇的目送怒气冲冲的易夫人带着人离去，等看不到对方人影了，她才撒娇似的询问易氏。 “舅母为何对我意见这般大？我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她，先前应当没有做过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得罪她吧？” 姜云瑶也是看在盛知衡和易氏的面子上，才会捏着鼻子唤易夫人一声“舅母”。 否则的话，她管易夫人是哪根葱呢。 对着她指手划脚管天管地的话这么多。 不管是盛家还是将军府上下，都没人这般指责过她任何事！ 不过区区一个盛知衡的舅母，她又没得罪过她，凭什么对她戾气这般大的评头论足？ 她算老几？ 易氏知道让姜云瑶受委屈了，心疼的不行，忙抱着她就是一通“心肝宝贝”的哄她。 “甭理她，就是一个心眼多的，目的没达成，就翻脸了。” 易氏很是生气，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怨气。 当初盛家遭难，易家也举步维艰，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差点也被连累。 导致易铖在官场上止步不前，还差点被使绊子被摘了乌纱帽。 因此种种，易氏对娘家本是有些许愧疚在的。 盛家重新回到盛京后，易氏也在努力，力所能及的尽量想要补偿娘家一二。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欠了易家的，需要她卑躬屈膝的偿还！ 盛老夫人对易夫人也很有意见，不过看在易氏的面子上，她虽然不满，却没有明说。 不过盛老夫人不说，易氏显然也忍这个大嫂许久有些忍不住了，一股脑的在姜云瑶面前掀了易夫人的老底。 “说来说去，她不过就是想把她那个娘家侄女介绍给知知罢了！” 易氏越说越气，语气里都充满了怨怼。 “还想借当初之事让我对易家升起愧疚，被迫答应此事。她想得美！我认准的儿媳妇儿，就一个，谁也甭想让我改变主意！” 易氏说着，收拢手臂抱紧了姜云瑶，那紧张模样，活像是怕人把姜云瑶抢走了似的。 姜云瑶面色微囧。 她察觉到易夫人对她的态度不友善，再看到那位少女的时候，就差不多猜到了什么。 没曾想，她的猜测果然承认了。 这一对姑侄，果然是冲着盛知衡来的。 易氏显然是近日来被易夫人烦到着恼，把她的奇葩行事一股脑都对着姜云瑶说了出来。 “还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说衡儿现在在朝为官，总得想法子往上爬一爬，有机会要抓住，我呸！” 易氏气到眼眶都红了，口不择言道。 “我衡儿好歹也是受到陛下重用的心腹之臣，她那娘家兄长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能帮上多大的忙？这是在侮辱我衡儿的能力！” 盛知衡好歹是凭实力考上的状元，踏入的朝堂。 颇得皇帝器重不说，年纪还轻，前途不可估量。 易夫人不就是看中了盛知衡的前景，才巴巴带着她那侄女登门么？ 结果为了促成这桩亲事，她反过来把盛知衡贬低的一无是处，着实戳到了易氏的肺管子。 “若不是念着大哥自幼疼我，我早该跟她一刀两断才省心！” 第359章 某些不必要的往来，干脆就此断绝吧 易氏显然是从易夫人那儿受了不少委屈。 早年间盛家在盛京城里也算有点底蕴，还有个四品官盛誉青镇着。 易夫人那娘家兄弟当时不过是个从五品小官，还指望着能跟盛家攀攀关系，帮她那兄弟升升官。 是以平日里对着易氏的时候，态度都不是一般的热情殷勤。 易氏是个心善的，以诚待人，完全没看出来她这大嫂是个只做表面功夫的。 盛家遭了劫难，易氏数年没有再跟娘家联系过。 如今好不容易重回盛京，易夫人的嘴脸就变了。 盛家没有了往日荣光，易夫人的娘家兄弟也一路升职，官拜从四品。 如此一来，更是助长了她趾高气扬的气焰。 眼下易夫人想把自己娘家侄女介绍给盛知衡，还摆出一副“施舍”的态度，着实让易氏跟吞了只苍蝇似的感到恶心。 “这是最后一次了。” 易氏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语气坚定道。 “我和兄长自幼一起长大的亲情不可磨灭，跟她之间却没这么浓厚的感情。想来插手我儿子的事，我决不能继续容忍她！” 易氏很生气，也很坚决。 易夫人欺负她可以，她这么好的性子，轻易不会与人生气。 但易夫人把主意打到了盛知衡的身上，却是瞬间触动了易氏的逆鳞。 作为一个护犊子的母亲，她绝对不能容忍有任何人对她的孩子图谋不轨！ 盛老夫人闻言，面露欣慰。 “早该如此了。” 盛老夫人对易氏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她性子太好了些，就显得软弱好欺。 那易夫人几次三番登门的态度，都让盛老夫人对她很不满。 但对方是易氏的娘家嫂子，盛老夫人看着易氏的面子上，也不好给对方什么脸色看。 只是伴随着易夫人越来越过分的举动，盛老夫人对她的忍耐力也在一层层减弱。 眼下见易氏终于想通了，盛老夫人也松了口气。 “不管是衡儿的私事，还是官场上的事，都由他自己做主。咱们帮不了他太大的忙，至少得保证不能给他添乱！” 那易夫人的娘家兄弟，目前也不过只是一个区区从四品的官员罢了。 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还是站在皇帝这边的人。 而盛知衡作为皇帝的心腹，不说跟对方天然对立，也绝对无法相处融洽起来。 盛家眼下没有任何底蕴和能力，在官场上帮不了盛知衡任何忙。 至少得有觉悟，不能给他添乱。 盛老夫人虽然没参与过任何政事，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眼下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暗潮涌动。 谁也说不好最终能胜利的是谁。 他们除了相信盛知衡以外，别无他法。 易氏也知晓近来是自己的纵容，才让易夫人如此得寸进尺。 她忙低着头向盛老夫人道歉。 易夫人在她跟前摆谱也就罢了，面对盛老夫人的时候，言语之间也没多少恭敬。 是她这个当儿媳的不好，让婆母也跟着受委屈了。 盛老夫人倒是不在意这个。 态度嚣张无礼的是易夫人，又不是易氏。 她心思通透着呢，才不会搞迁怒那一套。 易氏得到了盛老夫人的谅解和宽慰，转头又抱住了姜云瑶，低声跟她保证。 “乖瑶儿，你放心。娘认定的未来儿媳妇儿，就你一个，旁的谁都不成！” 原本正在沉思的姜云瑶闻言回神，旋即失笑。 她用脑袋在易氏的颈窝处蹭了蹭，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她明知晓我是将军府的人，还对我这般态度……娘恐怕得提醒一下舅舅，当心着点了。” 不是姜云瑶自傲。 而是在盛京城这地界，镇边大将军府的名号一摆出去，足以令绝大部分人闻风丧胆。 就连当初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外戚王家和林家，在姜云瑶被认回将军府后，都要想方设法的套近乎，以求原谅。 那易夫人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敢在她的面前有如此表现。 若不是她是真的没脑子，就恐怕是她那位娘家兄弟有问题了。 皇帝多次出面维护镇边大将军府，数次压下对将军府的弹劾奏章。 在明面上看，镇边大将军府仿佛已经是站在皇帝这条船上的了。 而因为姜云瑶和王铁匠之间的争端为起因，后续发展到扳倒了王家，得罪了太后一事。 导致整个镇边大将军府也被太后记恨上了。 看易夫人那副嚣张不屑的样子，若是她的娘家兄弟是太后那边的人，会对她有这种态度，倒是能解释清楚了。 “这……” 易氏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听完姜云瑶的分析后，易氏和盛老夫人对视一眼，立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盛知衡可是板上钉钉的皇帝的人，还是皇上的心腹之一。 若是因为易夫人的缘故，被皇帝误会盛知衡有二心…… 掌权者最忌讳的，莫过于手下的心腹站位摇摆不定了。 若是因此给盛知衡带来麻烦，易氏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思及此处，易氏心下发狠，扬声唤来了徐管事，厉声吩咐。 “日后易家除了我大哥易铖来访外，其他任何人不许放进府中，全都找理由拒了！” 她跟易铖的关系亲，加之大哥又很疼盛知衡，亲情是割舍不断的。 大哥又没做错什么，她自然也不能行事太过狠绝，伤了大哥的心。 但易夫人三番两次上门挑衅，还很有可能会因为她那个娘家兄弟的缘故，带累盛知衡。 这是易氏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某些不必要的往来，干脆就此断绝吧！ 姜云瑶也没想到易氏能这般果决，果然事情牵连到自己的孩子，身为母亲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件事还是得跟知知说一声为好。” 比起愤怒的易氏，姜云瑶还是保有理智的那个。 “至少让他心里有个数，说不定知道这一点，日后对他也有什么帮助。”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多摸清几个太后那方势力的人员，对盛知衡来说就算没有太大的益处，至少绝对没有坏处。 “听我们家瑶儿的。” 易氏抱着姜云瑶不撒手，面带笑意的调侃道。 “果然我们家瑶儿，是最向着我们衡儿的。” 第360章 把蠢笨当成资本的人，也确实不多见 有关那群跑到盛京朝见皇帝，想要依附祁月国的部族首领一事，皇帝和众大臣很快就讨论出了个具体章程。 比起先前透过镇边大将军府那边传话，看到有利可图，不是真心依附的部族比起来。 千里迢迢赶到盛京的这一群，至少是真心依附祁月国，并愿意为祁月国效力，鞍前马后的。 虽然令他们效忠祁月国的前提，是镇守边关掌控兵力的依旧是姜家人的情况下。 不过这对皇帝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草原上的游牧部族，向来凶暴狡诈，不好掌控。 若真是把这些势力把控在皇帝手中，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当真能压得住这群人。 但若是换成由镇边大将军府出面掌控，有他们的绝对威慑力在，这群人就翻不出太大的花来。 镇边大将军府上下都忠心爱国，不会反叛到任何一方势力。 有他们守护，后方百姓就能安枕无忧。 再者，这些游牧部族本就是被姜家人打服了，才生出的依顺之心。 功劳本就在姜家人身上，旁人就算有意见，也拿不出合理的理由来阻碍。 而且这些势力放在镇边大将军府的手中，才能发挥出该有的效果。 于是，皇帝接受了他们的依附请求，并允许他们和祁月国友好往来，正常贸易。 作为第一批依附祁月国的部族，他们还将获得部分便利。 比如允许他们部族里的小孩子，进入祁月国的学堂学习等等。 这一点，是盛知衡和萧晋荣商讨后联合提出来的。 这群人现在愿意依顺祁月国，不过是因为被姜家人打疼了，打服了罢了。 单凭借着这一点，让他们对祁月国产生什么归属感或是依赖性，让他们以后再也生不出二心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让他们打从心底里认识到，只有依顺祁月国，他们才能过上比过去和现在更好的日子。 光凭着口头上的言辞，和一些空头支票，并不能达成这个效果。 想要让他们日后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并能给草原上其他还在跟祁月国对抗的游牧部族做出一个表率，必须要把利益落到实处。 允许他们和祁月国进行正常贸易往来是一回事，能让他们部落里的孩子，进入祁月国的学堂里读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姜振宁在得知此事后，转头就跟姜老将军长吁短叹了一阵。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是他们一直小看了盛知衡的心黑程度，没想到他年纪不大，心计却如此厉害。 姜兆钺对大伯和祖父如此对着盛知衡夸了又夸的行为，很是费解。 那盛知衡有什么好的？ 一肚子坏水，净会耍些欺负人的小聪明。 反正他是没看出来，这个盛知衡和萧晋荣的这个提议高明在了哪里。 “你啊，真是白跟他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白喊他夫子了！” 姜五爷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姜兆钺的脑门上戳了一指头，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就没能从他那儿，学到点聪明才智呢？！” 姜兆钺：“？？？” 无辜遭受到攻击的姜兆钺委屈极了。 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他理解不了盛知衡的一肚子坏水，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众人见他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纷纷失笑。 能把蠢笨当成资本的人，也确实不多见。 这傻孩子！ “他这一手，可是高明的很呐。” 姜二爷姜永翊摸了摸姜兆钺的小脑袋瓜，耐心给他解释了一番。 “一个部族的未来，就在部族里的孩子们身上。让他们小小年纪就进入祁月国的学堂里学习，只要注意引导，就很容易让他们对咱们国家产生认同感。” 哪怕现在在部族里掌权的人不好忽悠又如何？ 未来总是要交给下一代的。 只要注意给这些来学堂里，和祁月国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们一起上课的部族少儿灌输一些观念和引导。 不知不觉间，就能把他们培养成心里向着祁月国的人。 长此以往，只有他们安分了，边关才能安定下来，边关的百姓们，也不必再遭受战乱之苦。 他们现在是见着祁月国强大，边关有镇边大将军府镇守，才不敢再放肆，生出了依附之心。 若是日后祁月国出现疲态，或是镇守边关的人出现什么意外呢？ 一旦这些假设发生，怎么保证现在依顺祁月国的游牧部族，到时候不会掉头就跑？ 教育，还是得从小做起啊…… 等姜永翊科普完，姜兆钺表情怔忪，人都傻了。 原本姜兆钺对盛知衡就一直很有意见，可惜他并不是对方的对手，每次都是被收拾了，都无力反抗。 这让姜兆钺很不服气，觉得盛知衡就会耍手段。 有本事跟他真刀真枪的干一架，看到底是谁服谁！ 不过到了现在，姜兆钺突然就改主意了。 因为他发现，他可能真的比不上盛知衡的脑子，也是真的服气了。 要不为什么别人能高中状元呢，这脑子是真的有够好使的啊。 “暂时他们都还安排在蕃馆，等过几日他们进贡的队伍才会到达盛京。届时，宫里怕是要举办一场宫宴。” 姜永翊看向姜振宁，冲他笑了笑。 “得让人给瑶瑶准备一身合适的衣服，届时赴宫宴的时候穿。” 姜振宁却蹙了蹙眉，有些不太想带姜云瑶去。 不是觉得姜云瑶拿不出手，而是那种场合，人多眼杂的，他不放心。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得防着点太后和太皇太后。 王家倒台了，就是直接断了太后的左膀右臂，那可是她的娘家。 太后现在怕是都恨死他们将军府了。 尤其王家倒台的导火索，还是从姜云瑶跟王铁匠间的纠纷开始的。 听闻近来太后的状况不太好。 姜振宁很担心带着姜云瑶进宫去参加宫宴，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事。 比起姜振宁的迟疑，姜家其他人的反应就淡定多了。 尤其姜老将军，霸气出言。 “怕什么，有咱们将军府在后头撑腰，她难不成还真敢对我乖孙女做什么不成？” 第361章 用钱都买不来的好处 不管是姜家人身上历代积累下来的功勋，还是这次数个游牧部族前来投靠附庸祁月国的根本原因。 太后就算是再没脑子，也绝对不敢在宫宴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场合，对姜云瑶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除非她这个太后的位置不想坐了。 王家犯下的，可是灭族重罪。 皇帝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抄家流放，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她若是还因此怀恨在心，对皇帝不满，对将军府不满，甚至敢明着对姜云瑶动手的话。 届时恐怕不需要将军府出面，都有人要出面借此做文章，质疑太后了。 尤其是皇帝一方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送到手里的把柄？ “也是。” 姜振宁闻言，眉眼一松，点了点头。 “瑶瑶也没什么合得来的同龄小伙伴。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得有几个能来往说话的手帕交的好。趁着这次宫宴，也能让她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能不能交上个朋友。” 想到自家那个乖巧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宝贝闺女，姜振宁的一颗硬汉心都要融化成水了。 姜云瑶很乖很听话，还很努力有本事。 但打从她抵达盛京城，回到将军府后，整日里不是忙着做生意就是做生意的。 她身边围绕着的，从上到下都是一群男的。 不是哥哥就是堂兄的，都没有个能来往的小姑娘手帕交什么的。 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要有朋友陪着一起玩耍的好。 因着将军府的地位特殊性，他们不爱跟其他权贵世家来往，大多权贵世家也忌惮着他们手中的权势，不敢轻易靠近。 将军府里的人都习惯了这种模式，自家人跟自家人玩，也挺愉快的。 不过落在姜云瑶的身上，姜振宁就觉得一点都不好了。 他还是更愿意能看见姜云瑶有能来往的朋友，生活也能过得更开心闲适一些的。 此时正琢磨着做规划，搞个香皂加工坊的姜云瑶，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了亲爹眼中的“问题少女”。 还愁着她没有朋友这件事，想给她找能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呢。 姜云瑶现下人在盛京城，先前的纺织坊，也就顺势开在了京郊。 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她管理。 但是真细算起来的话，在盛京城，哪怕是京郊的地方开办工坊，所需要的投入和消耗都很大。 不管是地皮还是人工的价格，都比其他地方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可惜的话，选个人工费和地皮费用都没那么高的地方建立工坊，才是最划算的。 能把成本压制到最低标准，实现利润的最大化。 但想是这样想，要把工坊建立在哪里合适呢？ 在这交通和通讯都不怎么发达的朝代，工坊选址一定要慎重。 否则来往不便，自己管控不到位的话，工坊就很有可能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姜云瑶新弄出来的香皂，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姜三夫人等人更是爱不释手，往姜云瑶的小院里跑了好几趟，试图集齐所有样式和颜色以及香味等不同种类的香皂。 当然，她们当长辈的，自然不能白拿小辈的东西。 为此，她们手里的那些好东西，全都如流水一般的往姜云瑶的小院里送。 短短几日的功夫，姜云瑶的小金库再度丰盈了不少。 也因此，让姜云瑶看到了香皂生意的前景。 连见多识广的姜三夫人都对香皂如此着迷，拿出去卖还愁没有销路？ 别的贵夫人富小姐的，还不得为香皂疯狂！ 就连皇帝那边，也对姜云瑶请盛知衡帮忙送进宫的香皂很是满意。 甚至他还主动让盛知衡帮忙传话，询问姜云瑶准备什么时候开香皂工坊。 好歹也算是生意合作伙伴了，皇帝对姜云瑶也算是有了许多了解。 知道她脑子好使，赚钱的主意也多。 香皂的好用之处连他都看出来了，姜云瑶不可能看不到生意前景。 开办个香皂工坊什么的，早晚的事。 不过皇帝特地询问此事，不是单纯的关心，而是准备把香皂纳入皇宫的采购。 姜云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然她何苦这么巴巴的专门给皇帝准备了一份，还找盛知衡帮忙给送过去。 日后香皂工坊顺利开办起来，被纳入皇宫采购的对象，根本不需要宣传，她这香皂工坊也能瞬间扬名！ 连宫里的皇帝娘娘都在用的香皂，根本不需要她再费尽心机的想法子去宣传了。 只要把皇帝的虎皮扯出去，绝对能保证香皂一经推出市场，就绝对供不应求！ 姜云瑶的小心思一点都不带遮掩的，如此明目张胆。 皇帝也算是个聪明人，当真看不出来她心里打着的小算盘么？ 不过是不计较罢了。 毕竟姜云瑶给他提供的那个赚钱的点子，已经在逐渐见到成效了。 除了最开始推出快递模式的时候，初次接触这个行业的百姓们不了解，导致前期生意不好做，业务量一度停滞不前。 但渐渐的，打从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后续也有不少人认识到了快递的便携性和便宜。 短短时间内，开设快递站点的州府已经连续增加了好几个。 伴随着快递能送到的地方越来越远，生意也跟着越来越好。 虽然暂时还没能财源滚滚来，让皇帝的私库立刻丰盈起来，实现暴富。 但这个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趋势，还是让他很高兴。 有了快递行业的深入发展，也让皇帝对各州府的信息把控更加顺畅便捷和深入了。 这才是用钱都买不来的好处。 皇帝从上面得了利，自然记得姜云瑶的好，也愿意给她行个无伤大雅的小方便。 就算是那香皂没那么好用，他肯定都要给点面子。 更何况他试用过后，也觉得那香皂着实是个好东西。 顺手帮个忙的事，就更没有心理压力了。 “小姐还在发愁着香皂加工坊的建立地点问题吗？” 墨竹见姜云瑶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眼睛紧盯着规划书，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便主动上前温声劝导。 “年关刚过，也不急于一时。您别因此着急上火，伤了身就得不偿失了。” 墨竹说完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试探着询问。 “您有没有想过……把香皂加工坊建立在边城？” 第362章 仿佛绞紧了的琴弦，下一秒就会绷断 墨竹的话让姜云瑶一愣，旋即微微蹙眉。 把香皂加工坊开在边城这个预设，她自然也是想过的。 别的不说，就凭着镇边大将军府在边城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都能保证她不管在边城干什么，都能顺风顺水，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 尤其是边关地处偏远，地广人稀，地皮便宜不说，雇佣工人所需要投入的工钱也很低。 虽然相对来说可能来往边城的交通不是特别方便，但现下从盛京直通边城的官道已经在整修了。 等到官道修成，交通不便的问题也算迎刃而解。 再者，边城的快递站点也建立起来了。 以后想要发货运货什么的也方便，尤其她还算是快递的合伙人之一，更是一切好商量。 如此算下来的话，把香皂加工坊开在边城，简直不要太合适。 但让姜云瑶为难的是，她人在盛京，如果真把香皂加工坊放在边城，好像有些不利于她管控。 火锅底料的加工坊，被她算作了将军府的产业，交给府中打理还好说。 这香皂加工坊可是她自己的产业，总让亲爹和叔叔们看顾，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就在姜云瑶犯难的时候，墨竹提醒道。 “您毕竟是在边城长大的，夫人也多年留守边城将军府，管理府中事宜。包括大少爷等人，也是常年驻守边关的。” 墨竹后面的话没说完，姜云瑶却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姜大夫人和姜云平等人是不可能特地从边城回到盛京来，还一住就是这么久，置边城的将军府及事务于不顾的。 姜云平他们虽然在军中职位较低权利较小，也毕竟是有正经官职在身的人。 能从边城回归盛京，还在盛京待了这么久，一方面是因为边关现下没有战事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皇帝给面子。 现下年都过完了，姜振宁等人不久之后就要启程回归边关了。 姜云平等人肯定也要跟上。 他们不是朝官，不方便长期在盛京逗留。 哪怕皇帝不介意，旁的言官也会跳脚不休，再上几道弹劾将军府上下的折子，让人烦不胜烦。 皇帝待将军府上下还算宽容，他们也不能让皇帝太过为难。 多年来，边城里的将军府，向来是由姜大夫人掌管打理的。 但她为了姜云瑶，一直留在盛京，鞭长莫及，无法再顾及到边城。 府邸上下就剩了一群大老爷们，却没有个管理的人，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姜大夫人跟姜云瑶骨肉分隔多年，现下好不容易团聚了，没有人会因此责怪姜大夫人。 但府中上下的宽容，却不是姜云瑶能闭目塞听，意识不到这一点的理由。 姜云瑶恍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先前时常有人跟她打趣，问她愿不愿意去边城玩一玩。 不过大多都是随口一提，姜云瑶也没反应过来，便说笑过去了。 现下想想，大抵也是在试探她的想法，但出于包容纵容她的心理，便随着她的性子来，没有明言。 墨竹见姜云瑶陷入了沉思，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总得给姜云瑶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她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 年初八，在路上耽搁了许久的，那些游牧部族准备的上贡队伍，总算是抵达了盛京。 队伍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进入祁月国境内，抵达祁月国的国都盛京。 在这里，他们见识到了不一样的民风盛况，渐渐就有些理解了首领的选择。 选择依附祁月国的决定不好做。 尤其是他们也算是草原上数得上号的中等部族，部族中的儿郎们个个骁勇善战。 是在马背上讨生活的人。 首领突然做出想要依附祁月国的决定，让部族中的很多人不能理解。 虽然镇守边关的姜家人很能打仗，他们落了下风。 但那也是一时的。 风水轮流转，谁知道日后会是个什么光景。 若是现在选择依附祁月国，得不到庇护和他们想要的，甚至可能日子过得还不如现在，那岂不是要沦落成草原上的笑话了？！ 在运送贡品而来的路上，队伍中的不少人都心思不定。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一趟到底该不该来。 如果一切只是一个局，故意诱使他们迷了双眼，最终被一网打尽，有进无出，被留在祁月国境内了可怎么办？ 一路上伴随着如此忐忑的心情，不少人吃不好睡不好，精神都有些萎靡。 他们进入盛京边界的时候，甚至整个人都浑身紧绷到仿佛绞紧了的琴弦，下一秒就会绷断。 好在踏入盛京的城门前，他们先看到了在城外等候的各部族首领们。 这一路上提心吊胆的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来迎接他们队伍的，不只是他们各部族的首领，还有据说是祁月国的官员，专门负责接待他们这些外来宾客的。 一行人被迎接入城，瞬间就被盛京的繁盛迷花了眼。 热闹的集市，街道上来往行人的穿着打扮，还有路边叫卖的各种摊位，无一不让他们感到惊奇。 渐渐的，原本警惕防备的人，也渐渐放下了戒心，开始正视祁月国的昌盛。 或许，首领的决定，是正确的呢？ 说不定，他们部族以后真的不用再过上像从前那般，在草原上艰苦的，每年冬日里都会有老人和幼童冻死，还要时刻防备其他部族攻打的日子了。 祁月国的礼仪很到位。 并没有因为以前的敌对关系，而恶意磋磨亏待这群人。 光是这幅大度的胸襟，都值得人钦佩。 原本负责招待的人，本来惦念着他们在路上行走多日，身体疲累，想先把来朝贡的队伍带去蕃馆休息。 不料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他们是来朝贡的，队伍里押送的，就是他们这次想要上贡给祁月国皇帝的贡品。 虽然在祁月国看来，可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但对这些游牧部族来说，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他们提心吊胆的押送了一路，好不容易抵达了盛京城，不想横生枝节，只想着赶紧把东西送出去，他们才能放松下来。 礼部的人也没勉强，第一时间把消息汇报上去后，得到允许后，即刻带着他们入宫面见皇帝。 第363章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后宫，好奇得紧 游牧部族来朝贡是件大事。 至少对于刚刚坐上皇位不久的皇帝来说，至少代表了对他功绩的另一层面的肯定。 哪怕这个“肯定”，是建立在镇边大将军把他们给打服了的基础上。 但人是在他在位时期来的，也值得他为此高兴一番。 打从他坐上皇位起，祁月国天灾连连，为国为民还没做出什么值得称颂的功绩来。 这群游牧部族的朝贡，对皇帝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早早就准备的宫宴，在他们抵达并上贡后，即刻召开。 这批游牧部族会来朝贡的根本原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于是这场宫宴，将军府上下，只要是在盛京城的人，全都出动了。 姜老将军带着一众男子，直接被请去了前殿面见圣上，还被安排在了上位。 而后宅女眷，则是由姜老夫人领着，刚一踏入宫门，就被皇后请去了。 以姜老夫人的身份地位，邀请她过去落座的，不说是太皇太后的身份，也至少该是太后。 可惜因为将军府和太后之间的微妙关系，加之种种原因，这次的宫宴，全权由皇后操持。 太后称病不露面没插手，太皇太后也不好站出来揽权。 于是最后出来主持大局招待一众女眷的任务，就落在了皇后身上。 没了太后和太皇太后这两座大山压在头上，皇后也能松一口气，多了几分笑模样。 将军府上下都不是什么高调的人。 但偏偏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以及将军府立下的功勋，导致他们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姜老夫人带着将军府一众女眷，被皇后请入了景阳宫。 她们来的不算晚，但景阳宫里此时已经坐了不少来参加宫宴的女眷。 姜家女眷一露面，立刻就被皇后请至近前，安排了最靠前的位置。 原本已经坐落好的其他人也没人敢有异议，匆忙让座。 姜云瑶全程被姜大夫人牵着手，好奇的朝着周围小心打量。 她只进过一次宫，还是被盛知衡带着，直奔御书房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后宫，好奇得紧。 姜云瑶好奇的朝着周围多看了几眼，一回头，不经意间对上了皇后的视线。 皇后是个长相很端庄的人，虽然容貌不怎么惊艳，但自带温雅气质，贵气十足。 和姜云瑶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冲着姜云瑶微微一笑，面容温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姜云瑶有些意外皇后对自己的善意，匆忙回了个微笑。 不过疑惑只在她的心头存在了一瞬，就被她压下了。 皇后对她态度这般好，大抵还是因着将军府的缘故吧。 除此之外，大概还有和皇帝的合作…… 姜云瑶思及此处，倒是也没有任何惶恐或者得意的神色，镇定自若，淡定的压根就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了。 皇后在温和的跟姜老夫人说着话，见状便不由得朝着姜云瑶多看了两眼。 此时在景阳宫里负责招待女眷的，除了皇后外，还有一位女子。 长相貌美，眉眼间自带妩媚气质，动作间自带一股子娇媚的气息。 论长相，她确实要比皇后貌美些，但她的貌美却是带着尖锐气势的，比不上皇后平易近人，更让人感觉亲近。 姜大夫人时刻在注意着姜云瑶的动态，这会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位正在几位女眷间游刃有余来往闲聊的人。 姜大夫人早些年极少在京，不太认识京中的各家女眷。 这段时日虽然一直在京城，但极少外出和别人来往。 以至于这会儿她看多了那女子两眼，也没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不过看对方的梳妆打扮，都是宫里的样式，应当是后宫里的哪位妃子吧？ 姜大夫人眼神微动，不动声色的朝着坐在主位的皇后娘娘看了过去。 有皇后坐镇的场合下，这位妃子还能如此帮忙招待女眷，在景阳宫里任意游走，怕是身份不简单。 站在姜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宫女是皇后身边的人，机灵着呢。 见状她便主动弯腰，低声向她们解释。 “那位是贵妃娘娘，是太皇太后派来协助皇后娘娘的。” 姜云瑶瞬间了悟，原来是她啊…… 那位宫女很是有眼力见，在为两位解惑后，就自觉退后，给她们留下了交谈的空间。 姜大夫人见姜云瑶神色有异，好奇的凑近了她询问。 “乖囡囡，你认识她？” 姜云瑶连忙摇头。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怎么可能认识她。 若不是刚刚那位宫女提醒，她压根认不出来对方。 “我第一次见，不过先前倒是听说过一些和她有关的消息。” 姜云瑶见姜大夫人一副想要和自己分享八卦的样子，便朝着她凑近了些，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便开始嘀嘀咕咕。 “我是听知知说的，她是林家的人，是去年选秀的时候入宫的。也是那一批秀女里，现下位份最高的，直接被抬成了贵妃……” 姜大夫人闻言神色一动，视线不着痕迹的在贵妃的身上转了一圈。 林家啊…… 那不就是太皇太后的娘家？ 姜大夫人几乎是瞬间，心下心思急转，就把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帝后恩爱，哪怕皇帝登基之后，也没有任何往后宫塞人的想法。 但是太后和太皇太后联手朝中大臣向皇帝施压，言皇帝现在膝下无子嗣，国不可无储君，数次提议大开选秀。 至于皇帝那一双遗失至今不见踪迹的子女，则是被所有人选择性遗忘了。 皇帝推拒了数次，终于在眼看着无法推拒后，选择了妥协。 但他却用开恩科一事做了交换。 这场选秀，其实皇帝和太后以及太皇太后都心知肚明。 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给太后和太皇太后一个光明正大往后宫塞人的机会。 皇帝即位后，凤印也落到了皇后的手中。 原本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也没什么好管的。 但一场选秀后，太后和太皇太后联手操持，足足往后宫塞了二三十个美人。 其中王家和林家，都挑选了适龄少女入宫。 第364章 看她长得可爱，便心生欢喜 皇帝在前朝想要稳固局势，太后和太皇太后就在后宫使力。 王家的那位入宫后不久，就被一路抬至了妃位。 林家这位，更是坐上了贵妃之位。 前不久王家出事，王家那位妃子也被牵连，打入了冷宫。 这位贵妃娘娘却坐稳了位置，还被太皇太后指派，说是帮皇后娘娘协理六宫。 实际上，不过是想分权罢了。 贵妃有太皇太后撑腰，皇后娘家却不显赫，不过是早先裕王封地里的一位官员的女儿。 皇帝当年还是被困在封地中的一位王爷时，整日里都在为了会不会被削藩而提心吊胆，他跟发妻的身份地位差别显得也还没那么大。 但打从他登上帝位后，就显得皇后的娘家地位有些配不上皇帝了。 因此，贵妃在太皇太后的暗中支持下，没少做出越俎代庖的事情。 但皇后都忍了。 不过就是一些后宫中的小事，能让的就让一让了，她对这些琐事本就没有多么的计较。 最重要的是，前朝的事情更棘手。 她帮不了皇帝什么，只能尽力不拿后宫中的事情烦扰到他。 也正是因为皇后的如此一退再退，更是助长了贵妃的嚣张气焰。 现在连宫宴的事，她都敢来插手，在一众女眷间游走自如，活像她才是这景阳宫的女主人似的。 姜云瑶看着贵妃那一副张扬的样子，有些不喜。 帝后情深，哪怕后宫现下被塞了这么多人，但也都是摆设。 不说其他，单论这些美人都是太后和太皇太后一手挑选入宫的，皇帝都不可能染指。 若是一时被美色所惑昏了头，日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在姜云瑶看来，皇帝和皇后恩爱，这贵妃非得要横插一脚不说，还处处打压人家正妻。 这不就是上赶着做小三么？ 还处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意图压皇后一头。 如此作风，更是让姜云瑶看不惯贵妃了。 姜云瑶这般想着，索性扭开了头，眼不见心不烦。 这些后宫主子们的事她可管不了，干脆少看两眼，心情也能好一点。 然而姜云瑶不想看对方，奈何对方总想往她的跟前凑。 打从姜老夫人带着将军府的一众女眷踏入景阳宫开始，贵妃就盯上她们了。 奈何她们的位置太靠前，姜老夫人一直在和皇后说话，贵妃一直没机会上前。 姜家的其他几位夫人，也在和邻座其他向她们打招呼的夫人们礼貌的交谈。 唯独姜大夫人没有和其他人交谈聊天，而是低头和她那宝贝女儿说着话。 贵妃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 她笑吟吟的主动朝着姜大夫人和姜云瑶走过来，状似热情的和她们交谈打招呼。 对方的位份毕竟是贵妃。 姜大夫人礼貌的和对方简略交谈了几句，并没有任何热情攀谈的意思。 可惜她没兴趣和对方交谈，贵妃却好似对她的兴趣很大一般。 不但没有识趣离开，反而是大有喊人搬张椅子过来，要坐下和姜大夫人长谈的架势。 姜大夫人眉头微蹙，视线在贵妃的脸上扫了一圈，试图弄清楚她的意图。 太后和太皇太后是一条船上的人。 王家倒台一事，跟将军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贵妃是林家的人。 在这种时候不避着她们走就罢了，竟然还主动凑上来热情攀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大夫人的警惕心一起，应答的时候愈加谨慎了起来。 不管是姜大夫人的脸色还是应答措辞，态度都很淡漠，一副不欲跟贵妃多谈的意思。 可偏偏这位贵妃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跟看不懂别人脸色似的，一副跟姜大夫人十分熟络的样子攀谈。 见姜大夫人一副兴致缺缺，不怎么愿意搭理她的样子，她眼珠子一转，立时把注意力放到了姜云瑶的身上。 她半弯下腰，冲着姜云瑶露出一抹笑容来。 “你好呀，你就是镇边大将军府的小千金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着实可爱。” 贵妃说着，还伸出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想要捏一捏姜云瑶的脸。 姜云瑶一看她指甲上佩戴的尖长护甲，眉头一皱，直接躲开了。 姜大夫人的面色也是一沉，抬手把姜云瑶轻轻护到自己身后。 “孩子胆小，请贵妃娘娘见谅。” 贵妃见状面上的笑容一滞，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但转念她想到太皇太后对她的教导，勉强压下心底的不悦，冲着姜大夫人勉强笑了笑。 “是本宫吓到她了。本宫没有恶意，不过是看她长得可爱，便心生欢喜，一时没忍住。” 贵妃倒是个耐得住性子的，假若姜云瑶没有看到她方才眼底闪过的戾气的话。 见想要直接跟姜云瑶套近乎不行，贵妃便轻咳一声，抬手招过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 “本宫的外甥女今日也来了，她和你差不多大，正在后花园玩耍。” 贵妃笑吟吟的看着姜云瑶，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你们小孩子在一起玩得开，这会儿大人都在说话，免得你无聊，本宫让人带你去找她玩耍吧。” 在贵妃的示意下，她身边的那位贴身宫女便连忙上前，冲姜云瑶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位小姐，请您随奴婢来。” 姜大夫人微微蹙眉，却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把视线转向了姜云瑶。 距离正式开宴还有一段时间，这会儿景阳宫里的人都在互相寒暄交谈。 姜大夫人也担心姜云瑶会觉得无聊坐不住，想出去玩耍。 贵妃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把姜云瑶带出去玩，应当是不敢对姜云瑶做什么的。 否则一旦出个什么意外，贵妃都难辞其咎。 正是出于如此考量，姜大夫人才把选择权交给了姜云瑶自己。 姜云瑶却看都没看那位试图引路，带她离开的宫女，而是抱住了姜大夫人的胳膊，摇头。 “我不想出去玩，我要陪着娘。” 被姜云瑶如此连番不给面子，贵妃的面子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她勉强笑看着姜云瑶，手掌紧握，指甲狠狠嵌入了掌心，险险压住了她心底喷涌的怒气。 “你若是不想去，那便不去吧。等你觉着无聊了再同本宫说，本宫让人带你出去玩。” 第365章 若是太皇太后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贵妃说到这，再也坐不住了，拂袖离去。 就算她再想跟姜大夫人打好关系，想博得姜云瑶的好感，也没道理被人如此三番的下面子，还能维持得住表情，继续热脸贴冷屁股。 姜大夫人瞥了一眼贵妃怒气冲冲的背影，若无其事的捻了一颗松子剥开，送至姜云瑶嘴边。 “我们囡囡开心就好，不必管旁人。” 姜大夫人见姜云瑶一直看着贵妃离去的背影，还以为她是在担心得罪了贵妃，便安抚道。 “有咱们将军府在，你想做就做什么，没人能勉强得了你。” 姜云瑶闻言回神，扭头看向姜大夫人，附送一个灿烂笑容。 她倒不是担心得罪贵妃，刚刚不过是在思索贵妃的用意罢了。 贵妃是太皇太后的人，而依照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关系。 有王家的事横在中间，贵妃不跟太后沆瀣一气，对她横眉冷对就不错了。 居然还主动凑上来，如此对她示好？ 真是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不过暂时贵妃被气走了，不管有什么想法都跟她没关系了。 姜云瑶想着，咀嚼着刚刚被姜大夫人塞到嘴里的松子，很是光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能进后宫的机会不多，不管贵妃心里憋着什么坏，也没处使，管她作甚。 姜云瑶这么想着，主动从碟子里抓了一把松子，跟姜大夫人和乐融融的，你一颗我一颗，互相给对方剥松子。 不管是姜云瑶她们还是贵妃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尽收眼底。 片刻后，景阳宫里悄无声息的走开了一个无人注意到的小宫女。 坤宁宫里，太后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太后咬紧了牙根，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你亲眼看到，贵妃主动去讨好姜家人，并和她们攀谈？” “是。” 小宫女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感受着来自太后的威压，硬着头皮道。 “确实是奴婢亲眼所见，没认错的话，贵妃去搭话的那两位，正是镇边大将军的夫人，以及她的女儿。” 太后气到浑身发抖，怒而掀翻了手边的桌案。 桌子上的茶壶果盘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好，当真是好的很！” 太后面色狰狞，哈哈大笑。 “她这是看哀家没了娘家失了势，就想转变阵营，拉拢将军府了？她这是把哀家当什么了？！” 太后气到双目通红，恨不能冲到慈宁宫，当面质问太皇太后意欲何为。 原本她也曾以为，她们二人的联盟坚不可摧。 只要她们愿意，联手掌控朝堂为所欲为，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是打从王家出事后，一切就都变了。 王家正是被将军府和将军府的那个小丫头陷害至此的。 太后的亲兄弟都被抓进了大理寺，让她心急如焚。 然而在她想方设法，试图解救亲人的时候。 太皇太后不帮忙就罢了，竟然还劝她当断则断，意图找机会了结王家人的性命，只为防止他们说出什么对她们不利的事情。 那可是她的亲兄弟，她的亲人！ 打从那个时候起，太后就看穿了太皇太后自私的真面目。 她只愿意为有利于她的事情付出。 王家人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却不是她的。 在太皇太后看来，无法在她自己手中掌控的势力，不管是谁都是可以舍弃的。 打从那时起，太后和太皇太后之间就生出了嫌隙。 她们毕竟是利益共同体，牵扯过深，不可能如此轻易就一拍两散。 但彼此间的关系，早就没了先前那般亲密。 而现在，贵妃竟然主动去向坑害她王家至此的人示好。 如果没有太皇太后的示意，她岂敢如此？！ 这让太后不可避免的多想了。 太皇太后此举到底有何意义？ 她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看王家倒台，她没了左膀右臂，就意图舍弃她这个盟友，给自己另寻退路了？ 她做梦！ 太后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咬紧了牙根。 她们彼此都掌握着对方的不少把柄。 早先不过是利益目标相同才联手罢了。 若是太皇太后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 一场宫宴结束，姜云瑶只觉得浑身疲累。 宫里的宴席，都出自御膳房，也算是吃个新鲜，味道都挺不错。 但唯一让姜云瑶烦不胜烦的就是，宫宴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吃。 参加宫宴的人，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借着这种场合发展联络关系。 将军府的一众女眷，不止得到了皇后的优先礼待，也让宫宴上的不少女眷惦念。 一直听闻将军府意欲给府中的几位公子说亲，却到现在都没点风声出来。 不少存有这类心思的人，早先想尽办法试图跟将军府攀上关系联系一二。 结果烦不胜烦的将军府闭门谢客，谢绝一切登门。 导致有心的众人连姜家人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其他。 现下好不容易在宫宴上见着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一波又一波的人上前打招呼，姜云瑶为了不给将军府丢面子，要维持表面的礼仪，不能只顾着埋头苦吃。 可怜的姜云瑶坐在姜大夫人身边跟个年画娃娃似的，笑得脸都僵了。 好不容易等到宫宴散去，姜云瑶忙不迭拉着姜大夫人就迅速退场。 这种场合真是来一次就不想来第二次，太折磨人了！ 还没等姜云瑶她们走出几步，就遥遥被人喊住了。 姜云瑶茫然回头，就见着先前没能从她这里讨得了好的贵妃娘娘，又过来刷存在感了。 姜云瑶的眉头下意识就蹙了起来。 她还以为先前对贵妃的态度那么差，都把人气到拂袖离去了。 贵妃不说因此而恨上她们，也绝对给不了什么好脸色才对。 却没想到这宫宴都散了，对方又刻意喊住她们，意欲何为。 姜大夫人不动声色的把姜云瑶拉到自己身后，小心护住了她，才抬眸看向贵妃，不卑不亢的打招呼。 “不知娘娘有何贵干？” “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贵妃状似没看出姜大夫人的不悦和排斥似的，笑吟吟的抬手让人捧上一个盒子。 “本宫不过是想着初次见面，没给贵府千金准备见面礼着实失礼。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第366章 安平郡君 姜大夫人的视线落在被捧到她面前的盒子上顿了顿，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眸看向贵妃。 “不知娘娘这是何意？无功不受禄，多谢娘娘美意，还请收回。” 姜大夫人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若说先前她们只是对贵妃不同寻常的热情态度而疑惑，现在基本就断定她是有所图了。 否则，什么人会在三番两次被下面子，几个时辰前还被气到甩袖离去，几个时辰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笑脸相迎不说，还主动送礼物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只是姜云瑶，连带着姜大夫人也警惕了起来，怀疑林家和太皇太后是不是意图对姜云瑶不利。 贵妃就算有再好的性子，被这般三番两次的下面子，也终于维持不住了。 姜大夫人好似没看出她骤沉的面色一般，带着姜云瑶快速离开了皇宫。 那架势，活像是在躲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使贵妃的心头怒火更盛。 她好歹也是堂堂贵妃，身后还站着太皇太后给她撑腰。 在这后宫里，连皇后都给她几分面子，暂避锋芒。 她都如此放下身段主动示好了，姜家人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如此下她面子，视她为洪水猛兽？ 贵妃越想越气，怒气冲冲的直奔慈宁宫寻太皇太后去了。 姜云瑶只以为这场宫宴她就是去走个过场的，也没她什么旁的事了。 结果没曾想，宫宴次日，就有一封圣旨送到了镇边大将军府—— 皇帝给姜云瑶赐了封号，把她抬上了郡君之位。 这种位份称呼，想来只有皇亲国戚才有如此殊荣。 没想到皇帝竟然力排众议，特地封了她为郡君，还给赐了封号“安平” “恭喜安平郡君了。” 来传令的，是皇帝跟前伺候的谢公公。 宣读完圣旨后，他笑呵呵的把圣旨交给姜云瑶，冲她拱手道谢。 “公公客气了。” 姜云瑶虽然还在愣怔着，但下意识还是先回了礼。 还是姜大夫人见惯了这封赏的场面，虽然突然，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给谢公公塞了个荷包。 谢公公也没推拒，收下荷包后再度冲姜云瑶和姜家人道过谢，就回宫复命去了。 “娘……陛下为什么会封我为郡君啊？” 姜云瑶眉头紧锁，接到圣旨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反而心存担忧不安的看向姜大夫人。 这圣旨攥在手里，让她感觉活像是烫手山芋似的。 “莫怕，陛下给的封赏，你接着就是。” 因着那些来朝贡的部族人员的缘故，姜振宁等人此时都不在府上，没人为他们解答疑惑。 但姜大夫人想了想，淡定的安抚姜云瑶。 “不过就是一个封号罢了，娘和你祖母都是一品诰命夫人呢。你爹是镇边大将军府，给你赐个封号也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事发突然，但转念想想，并不是不能理解。 姜大夫人猜测，皇帝的举动，大概和这次来朝贡的游牧部族脱不开干系。 或许他早就有想法了，这次数个部族赶来朝贡一事，大大给了皇帝面子，全了他的名声。 将军府上下的封号都升无可升，封无可封了。 也就剩下个姜云瑶身上没什么封号位份的了。 不过就是一个郡君的封号罢了。 落在旁人的眼中，或许是什么不得了的荣耀，但在姜大夫人的眼中，却没怎么当回事。 见姜大夫人如此淡定，姜云瑶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娘说的对。 不过就是一个封号罢了，也影响不了什么。 皇帝给的封赏，她就当是平常的赏赐，还是不可能还回去的，那安心接着就是了。 姜云瑶愉快的安抚好了自己心里的忐忑，愉快的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军府小姐，变成了新任郡君。 而且听听皇帝给的封号——安平郡君。 这摆明了就是在镇边大将军的称号上，特地给她选定衍生出来的封号。 一听就是将军府的人！ 镇边大将军府唯一的一位小姐，被皇帝亲封为了郡君一事，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传遍了整个盛京城。 不少人面上不显，私下里却一个个面色铁青，对皇帝此举不满极了。 镇边大将军的封号，已经是特封姜家世袭的封号了。 姜家由此有了屹立不倒的基础。 这已经是皇帝给的特权了，不知道引来多少人艳羡嫉妒。 有觊觎姜家人手中兵权势力的，三番五次的多方使力，试图打压姜家，抢夺权利却不成。 现在皇帝竟然还给姜振宁的女儿封为了郡君。 皇帝这摆明了是在抬举镇边大将军府。 不知道多少人被这个消息气到，在背后差点没咬碎牙。 姜云瑶丝毫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在盛京城里拉了多大的仇恨。 打从被封为郡君后，她真是收礼收到手软。 不止是将军府上下以“庆贺”的名义，每个人都给姜云瑶送了一份礼物，还在府中特地摆宴给她庆祝了一番。 不过这是家宴，除了将军府的自己人，只有盛知衡和萧晋荣有这个殊荣被邀请来赴宴。 听姜振宁的意思，“安平”这个封号能定下来，这两位在其中没少使力。 特地请他们来参加将军府的这场家宴，也是为了表达一下感谢。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也送上了贺礼，并试图拜访。 可惜不管是谁送来的东西，都被将军府客气婉拒了。 礼都不收，拜访就更别想了。 就在外界质疑将军府是不是太过目中无人时，姜云瑶正跟姜家的几位夫人一起，帮助几位哥哥相看对象。 几位哥哥们年纪都不小了，却连现在连个亲事都没定下来。 先时是因为人一直在边关待着不方便，加上年纪也没特别大，不着急说亲，才暂时搁置了。 结果没曾想紧跟着就是跟邻国和草原上的游牧部族之间的战事频发，姜家儿郎们一心都放在镇守边关之上，这一耽搁又是几年。 如此一来，就拖得姜云平他们的年纪是愈发大了。 若不是镇边大将军手握重兵权势够大，恐怕想给他们几个找到合适的说亲对象都难。 “大嫂，你看这个这幅，这姑娘的面相讨喜，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第367章 这丫头，一点都不稳重 姜三夫人把手中的一幅画像递到姜大夫人面前，还招呼了姜云瑶一声。 “瑶瑶也一起看看，你觉得如何？” 姜云瑶听到姜三夫人的招呼声，立刻煞有介事的凑过去观摩了一番。 纯手工的画像，总归是有些失真的，远远不如后世的相片直观。 不过单从画像上来看，这姑娘小脸圆圆，微笑的模样看起来确实挺讨喜的。 “嗯，不错。” 姜云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附和。 姜大夫人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抬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就你懂什么，还跟着瞎凑热闹。” 姜云瑶捂着自己被戳了的脑门，一本正经的辩解。 “这可是要给我哥挑选未来媳妇儿，那就是我未来嫂子。作为小姑子，以后少不得要跟嫂子打交道，我当然要好好看看，争取挑到能合拍的嫂子。” 姜云瑶说到这顿了顿，嘻嘻笑了起来。 “最好是能跟哥哥一样疼我的。” 姜大夫人等人被姜云瑶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厢房里一时充满了愉快的气息。 “就你机灵。” 姜三夫人伸手捏了一把姜云瑶的鼻尖，冲她颌首示意。 “那你可得看仔细了，争取多挑几个能一起宠你的。” 不只是姜云平三兄弟到了适婚的年龄，二房的三个孩子里，也有两个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刚好赶上了，这次便跟着一起相看。 将军府相看人家，向来不看重家世，只看中姑娘家的人品。 将军府地位高权势大，腰杆子硬，根本不需要再搞什么家族联姻来稳固地位。 眼下她们面前的这些画像里的姑娘家，不止是有盛京城里的人家，还有别的州府的人士。 像姜大夫人等人，也来自不同的地方。 都是特地打听过姑娘的品行和家人品行，请了各处靠谱的媒人，私下里送来的画像。 外界还在关注着将军府几位公子的亲事，想方设法的递话想帮忙说媒却不见将军府有任何动静。 旁人还以为将军府这是有什么考量，暂时不考虑此事呢。 殊不知，人家手中的画像都摆了好几箱。 “我看这个也不错，气质温婉，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性好的。” 姜二夫人徐徐出声，看着画像上眉眼温润仪态端庄的少女，很是满意。 “还是稳重些的好，能帮着操持府上不惹事，还好调教。” 姜二夫人说着，还看了姜云瑶一眼。 当然最重要的是，性好的，事不多，才更能跟姜云瑶和平相处。 姜云瑶是将军府上下所有人的心肝宝贝，可绝不能被旁人欺负了去。 进了将军府大门，就是将军府的人了。 他们将军府的家训，可不兴休妻合离那一套。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也不会纳妾。 若是人选挑不好，回头进了府中，闹腾的府里上下鸡飞狗跳家宅不宁的，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别到时候没促成眷侣，反而结成了怨偶。 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对视一眼，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微微颌首，着重挑了几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少女仔细相看。 左右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是得好好相看，仔细琢磨一番，不可操之过急。 姜云瑶又陪着看了一会儿画像，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脸盲了，看得头晕眼花。 “不行了不行了，我有事要出门，娘你们慢慢看，我就不奉陪了。” 姜云瑶抬步就跑。 “中午不必等我吃饭了！” 姜大夫人刚一抬头，姜云瑶已经跑得影都看不见了。 “这丫头，一点都不稳重。” 姜大夫人失笑嗔道。 “整日里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像别家姑娘娴静。” 姜大夫人嘴上说着嗔怪的话，可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十分宠溺，不见丝毫责备之色。 姜云瑶丝毫不知晓此事，快乐的溜出将军府，直奔盛家而去。 按照皇帝原定的恢复上朝的日子，是在上元节之后。 若不是因着跑来了几个要朝贡的部族首领，盛知衡等人也不会被皇帝薅过去一同谈事。 现下招待那些朝贡人员的事情，有礼部和姜振宁等人干，盛知衡恢复了他的悠闲假期，开始抓姜兆钺等人的学习了。 盛知衡是个记仇的，近来紧抓课业，把姜兆钺折磨的哭天抢地。 姜云瑶想了想，去之前特地跑去食铺一趟，带了些刚做好的糕点过去。 前段时日姜云瑶带着桂枝等人，把奶油给折腾出来了。 铺子里的奶油蛋糕打从一推出开始，就大受欢迎，每日里客似云来，供不应求。 姜云瑶赶得巧，到铺子里的时候，刚好后厨做好了一个奶油蛋糕，还没来得及切开售卖。 姜云瑶直接把一整个蛋糕给拎走了，带去盛家犒劳被课业折磨的众人。 顺便，她还想跟盛知衡谈一谈某些在她心里憋了许久，暂时还没能下决断的事情。 姜云瑶的到来，受到了盛家上下所有人的一致欢迎。 尤其是易氏，见姜云瑶身上穿着的，还是年节前自己让盛知衡送去将军府，给姜云瑶备上的袄裙，更是欢喜不已。 盛知衡见姜云瑶是拎着一个大蛋糕来的，课堂上的某几位这会儿已经坐不住了，视线纷纷黏在蛋糕上拔不下来了。 他见状，索性就手一挥，放一群小家伙自由，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姜兆钺欢呼一声，带着祁昱霖兄妹一起率先冲了出去。 姜云瑶把蛋糕交给易氏，让她帮忙分给众人，自己则是看向了盛知衡。 盛知衡眉心一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去书房。 为了方便教学，平日里姜兆钺几人上课的地方，是盛知衡特地选的一个窗户朝阳的房间，亮堂，宽敞。 而他的书房，整个盛家上下，鲜少有人踏足。 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官位在身的人了，还是皇帝的心腹，在户部当值。 未免他书房里放的有什么重要东西，易氏约束府中上下，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盛知衡的书房。 每日里打扫书房的任务，也因此落到了盛知衡的贴身小厮文竹的身上。 唯一能自由在盛知衡的书房里出入，却不会受到任何苛责的人，大抵也就只有姜云瑶了。 第368章 多年前的账，终于有机会清算了 姜云瑶踏进盛知衡的书房，就自动自发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文竹笑呵呵的奉上了茶水和糕点后，就自觉为他们关上书房门，在门外守着了。 “说吧，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盛知衡抬眸看向姜云瑶，冲她示意。 “有烦恼？” 姜云瑶顿了顿，倒是也没客气，一股脑的把近来的纠结和烦恼都说给盛知衡听了。 “你想去边城？” 盛知衡顿了顿，神色自如的点头。 “想去那便去吧。边城是将军府的地盘，你在那里也不会受欺负。” 姜云瑶听到盛知衡这不带丝毫波澜的语气，瞬间瞪圆了眼睛。 “你居然都不挽留我一下的？” 姜云瑶一脸受伤，感觉不会再爱了。 她纠结来纠结去，不还是因为舍不得盛知衡么？ 她要是真同意了去边城，恐怕一年半载的没那么快能回来。 到时候他们可就要分开了，异地恋什么的，想想都折磨。 尤其是盛知衡现在在盛京城，也算是个香饽饽了，总有些人觊觎他，想要跟姜云瑶抢人呢。 她不是不相信盛知衡，她是不相信那些前赴后继朝着盛知衡扑过来的莺莺燕燕。 盛知衡见姜云瑶鼓起脸颊，一副被气到了的样子，有些好笑。 “原本有件事情，我还在想要如何与你说。” 盛知衡顿了顿，屈指在书案上点了点。 “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 姜云瑶瞬间坐直了身子，虽然面上还摆出一副不惜得听的模样，但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盛知衡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却没有揭穿她。 “圣上有心派我去体察民情，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日在外。” 皇帝的心腹不多，而盛知衡可以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皇帝很看重盛知衡的能力和才华，有心想要给他的官位往上提一提。 但盛知衡年纪太小，现下又身兼翰林院和户部两方职位，已经足够招人眼了。 皇帝想要再动一动，把盛知衡的官位升一升，阻力太大，恐难服众。 于是皇帝便想了个辙，想要任命盛知衡为钦差大臣，代表皇帝去各州府巡查。 等盛知衡转一圈回来，再想给他升官，就理所应当了。 甚至如果盛知衡在巡查期间能办成点什么大事或是有用之事，再度回到朝堂，论功行赏之时，连升几级都不是不可能。 至少如此一来，给盛知衡升官一事也算有理有据，不会受到各方太大的阻碍。 对盛知衡来说，这也是对他的一种历练。 不过暂时这个消息，皇帝只是私下里跟盛知衡谈过，正式任命前必须要隐瞒外界。 以免中途有人横插一杠子，扰乱他们的计划。 就连盛家人也不知道这桩子事，姜云瑶算是除了当事人以外，第一个知道的人了。 “钦差大臣？” 姜云瑶眉头紧锁，并不为此高兴。 说得好听点，钦差大臣是代表皇帝体察民情，巡行天下，处理不平之事。 但实际上，这就是个得罪人的活。 就盛知衡这小身板，要是遇上个地头蛇什么的，一不小心可能连小命都要丢在外头。 钦差大臣也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 派个后台不够硬没家世的，轻易就能被各地强权给收拾了。 盛家现在的情况，不说也罢。 盛知衡身后虽然有皇帝撑腰，但皇帝自己的位子坐得也没那么稳当呢。 而且盛知衡下去巡查，天高皇帝远的，要是真出点什么事，皇帝也鞭长莫及。 等出了事以后消息才传回来，那才是什么都晚了呢。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屈指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一记，勾唇一笑。 “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 姜云瑶捂住脑门，冲着盛知衡怒目而视。 这是相不相信他能力的问题吗？ 这明明是关乎他小命的生死大事！ 还没等姜云瑶反驳，就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喧哗声。 盛知衡眉头微微一蹙，扬声询问。 “文竹，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盛知衡话音落下，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听到门外越来越大的喧哗声，起身欲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云瑶也起身自觉的跟了上去。 盛知衡拉开门，果不其然没见到文竹的身影。 若是没有盛知衡的吩咐，文竹一般不敢不打声招呼就到处乱跑。 这会儿人不见了，也不知外头是发生了什么事。 盛知衡循着杂乱的喧闹声而去，眉心微微一动。 这是盛家大门的方向。 姜云瑶紧跟在盛知衡身后，见状也隐隐心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有人打上门来了？！ 两个人快步走到前院，遥遥就看到正门紧闭，文竹正守在门后，吩咐门房把门给堵死，一副生怕外头有人会硬闯进来的模样。 “文竹。” 盛知衡沉声唤了一声。 “诶！” 文竹迅速转头看到盛知衡，就跟瞧见了主心骨似的，连忙朝着他冲了过来。 “少爷！” “外头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吵闹？” 盛知衡不解的朝着正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大门紧闭，他什么都看不见。 “少爷，是三老爷回来了！” 文竹一脸愤怒，对着盛知衡告状。 “他带着三房的人，跪在大门外呼天抢地，趁着众人不备还想从大门闯进来。还好小的机灵，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冲上去撞了一下，才没让他得逞！” 盛知衡等人在临山村待着的那几年，文竹虽然没跟在盛知衡的身边伺候着，但早在府邸时，他就知道二三房主子的德行。 在临山村发生的事情，文竹也略有耳闻。 早先是盛老夫人宽厚，把两个庶子养在膝下，当嫡子一般对待。 但现下已经分了家，盛老夫人也被伤透了心，不肯再承认二三两房的身份，把他们只当庶房看待。 庶房还想走正门？ 做梦！ “哦？是他们回来了？” 姜云瑶闻言眼睛一亮，忙不迭追问。 “只有三房的人？二房的人呢？” 她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他们给盼回来了。 多年前的账，也终于有机会跟他们清算了！ 第369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奔丧的呢 “回小姐，外头只有三老爷领着三房的人在，没见到二房的人。” 文竹虽然不能理解姜云瑶的兴奋，但还是恭敬的回应了。 “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连着两房一起收拾了呢。” 姜云瑶闻言，似乎有些遗憾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高兴了起来。 “能回来一房也不错，能收拾一个是一个。这些年他们一直没动静，我还当他们怂到不敢露面了呢。没想到还是有点胆子的么，不错不错。” 姜云瑶精神振奋摩拳擦掌，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跟二房的人对线。 盛知衡原本阴沉着的表情，因着姜云瑶这带着雀跃的语气，而转变成了无奈。 不过他却面带宠溺纵容的看着姜云瑶，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反而顺着她的话询问。 “你想怎么做？” “人现在还在外头跪着呢？” 姜云瑶眼珠子一转，侧耳倾听。 外头的动静有些杂乱，最突出的一道哭嚎声，似乎是三老爷盛世铭的。 中间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尖利做作的哭泣声，声线婉转跟唱戏似的，这声调一听就是三夫人秦氏的。 盛世铭一边哭一边喊着“爹娘”，一副儿子来尽孝的模样。 姜云瑶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搞什么呢，这动静怎么跟哭丧似的？ 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的身子骨都健朗着呢，他们这长一腔短一腔的。 知道的，他们这是来寻亲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奔丧的呢！ 呸呸呸。 姜云瑶想到这，先吐了口口水。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姜云瑶捂着自己的嘴巴，小声哔哔了一通。 盛知衡侧目看她，不知道她这是突然抽什么风呢。 文竹没听清姜云瑶说了什么，还以为她是在发表对三房的不满，旋即帮腔道。 “侧门开着呢，也请他们进来了。可他们就跟没听见似的，就想走正门，他们不嫌丢人，府上还嫌丢人呢！” 文竹对三老爷一房没有任何好感。 但是他心向着盛知衡，想着盛知衡现在好歹也是朝官。 庶叔跪在外头又哭又嚎的，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看好戏。 这要是给盛知衡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那才真是糟糕了。 先把人弄进府里，大门一关，屏蔽掉外界窥探的视线，还不是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可偏偏盛世铭难得脑瓜子灵光了一回，带着一房人跪在外头哭天抢地，就是不肯挪窝。 姜云瑶想了想，深觉不能让这群人继续在外头嚎下去。 引来人看热闹事小，万一因此给盛知衡留下什么恶名，引来太后和太皇太后一方的人借机参他一本就不好了。 不能因为盛世铭那一房辣鸡，给盛知衡的名声带来任何影响。 “他们不肯起来是吗？” 姜云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我就帮他们一把。” 因着多年前出过那桩子绑架的事情，哪怕姜云瑶现在人在盛京城里，没有不长眼的敢冒着得罪将军府的危险欺负她。 但姜大夫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根本放心不下姜云瑶一个人在外行走。 于是她便给姜云瑶的身边指派了一批是侍卫，专门从姜振宁手下调来的亲卫，各个身手一绝。 姜云瑶现在出入身边都有一批侍卫跟着。 除了表面上的那几个，暗中还跟着不少暗卫。 平日里姜云瑶只觉得身边跟太多侍卫，太过招摇。 显得她好像那个欺女霸男的恶霸似的。 但在这种时候，姜云瑶突然感谢起娘亲的先见之明了。 身边多跟着些人，关键时刻就能派上用场了。 比如现在。 姜云瑶抬手比了个手势。 下一刻，她的面前刷刷刷多出了几个人。 文竹压根就没看清人是打哪儿来的，就跟凭空冒出来似的，把他唬了一大跳，差点没尖叫出声。 直到他视线瞥到淡定自若，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的盛知衡，才堪堪把到了嘴边的尖叫咽了回去。 此刻的文竹，无比崇拜他们家少爷。 看看他们家少爷，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就是有够淡定。 一群暗卫齐刷刷冲着姜云瑶抱拳行礼，无声等着姜云瑶的吩咐。 “你们出去，把外头的人都给我带进来。对方要是不从，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别太明显就成。” 姜云瑶话落，打头的暗卫头头冲着她一颌首，带着身后的暗卫就跟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迅速隐匿了身形。 文竹震惊到嘴巴大张，拼命揉着自己的眼睛，很是不敢置信。 他刚刚……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会轻功的武林高手了吗？！ 盛知衡的神色虽然淡定，但还是无声的挑了挑眉。 姜云瑶见状，连忙解释。 “那什么，我这不是把侍卫留在外头了么，现在不好出去吩咐他们，就让暗卫出马了。” 姜云瑶小心翼翼的瞅了盛知衡一眼，有些心虚的辩解道。 “你放心，他们有分寸的，顶多就是让那群人吃点苦头，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姜云瑶现在虽然也习惯自己出入将军府的时候身边有侍卫跟着了，但她来盛家是玩耍的，可不是要上门找茬的。 盛家对她来说，就是第二个家。 为了防止盛家人因此会产生什么忌惮不安的情绪，姜云瑶每次进门前，都会把跟在她身边的那群侍卫留在门外守着。 等她离开的时候，再跟上。 这会儿她不好直接出去，当着外头看热闹的众人面吩咐侍卫办事，才出动暗卫的。 虽然这群暗卫手段更加狠辣，但有她吩咐，应当会留手的……吧？ 姜云瑶很没底气的偷偷观察盛知衡的面色，生怕他会因此产生不悦。 孰料盛知衡却不以为然，微微一笑。 “不过是一群无关人等罢了，他们吃不吃苦头，与我何干？” 盛知衡这话一出，姜云瑶眼睛一亮，冲他比了根大拇指，恭维道。 “果然论起扎心来，还是你更胜一筹。” “客气了。” 盛知衡冲姜云瑶一点头，谦虚道。 “你也不错。” 两个人对视一笑，原本被三房众人破坏的心情，也瞬间回晴了。 “走吧。” 姜云瑶冲着盛知衡一招手，跟个斗志昂扬的小鸡仔似的。 “咱们先去厅堂等着，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们！” 第370章 这不，还是得乖乖把他们给请进去 盛知衡见状微微一笑，快步跟上，与姜云瑶并排朝着厅堂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厅堂里，盛宥柏正眉头紧锁的来回踱步。 易氏被他转悠的头晕眼花，没好气的呵斥道。 “你要是闲不住，就回房转悠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盛宥柏：“……” 猝不及防被易氏嫌弃的怼了一通，盛宥柏表情都凝固了。 但这会儿的他就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小心观察着易氏的脸色，没敢做声。 见他还算乖觉，易氏倒是松了口气，但还是没忘叮嘱他。 “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说话，让衡儿他们去处理，听到了没有？” 易氏瞪着盛宥柏，语气严肃的叮嘱道。 “衡儿他们毕竟是小辈……” 盛宥柏眉头紧锁，试图辩解。 易氏却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驳斥道。 “小辈怎么了？要不是有你口中的这两个‘小辈’，咱们一家现在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易氏知道盛宥柏是个心软糊涂的，立时也坐不住了。 “不行，我看你待在这就是个要添乱的模样。快，跟我回房去，不许你见他们！” 易氏也不想看见三房那一群糟心的人。 她之所以还坚定的坐在这，就是为了看住盛宥柏，以防他脑子不清醒，被三房的人给忽悠了去。 但这会儿她改主意了。 让盛宥柏在这坐着，危险性还是很大的，把人带离才是正经。 易氏说着，都不给盛宥柏反应的机会，起身就拽着他的胳膊欲把人拉走。 盛宥柏猝不及防，被她拽的踉跄了一下。 就在两个人拉拉扯扯间，姜云瑶和盛知衡二人已经走过来了。 见到易氏和盛宥柏之间的姿势，姜云瑶好奇的询问。 “娘，您和爹在干什么呢？” 被两个小辈看到了拉拉扯扯现场，易氏面上一红，手上却坚定的拽着盛宥柏没撒手。 “没什么，我正跟你们爹说事呢。” 易氏朝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询问道。 “外头怎么样了？” “娘放心，已经让人去‘请’了，不好继续让他们在外头闹腾的。” 姜云瑶微微一笑，在“请”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易氏眼神一闪，似乎是听懂了什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转瞬即逝。 盛宥柏没听出姜云瑶话里的潜台词，闻言还连连点头附和。 “对对，就该先把人请进来，在外头闹腾的太难看，衡儿现在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咱们总是要顾及面子的！” 易氏闻言，被气到翻了个白眼。 还面子，他有个什么面子！ 易氏更是坚定了要把盛宥柏拉走的决心，以免他待会儿坏事。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处理了，娘相信你们。” 盛知衡颌首，此事由他和姜云瑶来处理才是最好的。 长辈们若是有任何一个出面，都无疑是助长了三房的气焰。 不过姜云瑶还有些疑虑，低声询问易氏。 “祖父和祖母怎么说？” 盛老夫人是被二三房的白眼狼气到了，不欲再搭理。 但盛世铭他们毕竟也是盛老太爷的儿子。 “他们也不欲多管。” 易氏知晓姜云瑶的顾虑，便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你们尽管放手去处理，不必顾忌其他。” 姜云瑶懂了。 看来盛老太爷也是彻底被伤透了心，不打算认二三房了。 这就好办了。 姜云瑶冲易氏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易氏给她递了个眼神后，果断硬是拽着盛宥柏离开了厅堂。 盛宥柏还想挣扎一二，结果不知晓易氏哪儿来的力气，硬是凭着一己之力把他拽走了。 姜云瑶看着易氏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咋舌。 “平日里看娘一副端庄文弱的模样，力气竟然这般大的么！” 盛知衡却微微勾唇，淡定走到了主位坐下。 “不过是被气狠了罢了。” 姜云瑶闻言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也跟着坐好，等着三房的人来了。 * 盛世铭简直要被气死了。 他虽然是庶子，但因为亲娘死的早，盛老夫人又是个性好的，便把他和盛昌宏兄弟二人接到身边养在了膝下。 能养在嫡母膝下，也勉强能挂个嫡子的名头，在府上也是正经主子，出入也能走正门。 但这次回来，盛世铭本想走正门的，结果却被拦住了，请他们走侧门。 盛世铭在心底暗骂了一番阻拦他们的门房多管闲事，但想到他们敢这么干，定是得了主子吩咐的，对盛宥柏等人更是心生恼恨。 好不容易在门房疏忽的时候，盛世铭逮着机会想要从正门冲进府，却被那个不长眼的文竹撞了个正着，他跌坐在地，手都蹭破皮了。 盛世铭心底怒火更甚，只等着日后再算这笔账，完全不知道后头有什么坑在等着他跳。 就在盛世铭下定决心，不请他走大门，他就在大门口跪着嚎哭不起了。 反正他就是个混不吝滚刀肉，他是不要面子了，就看他那好大哥好侄子要不要面子了。 到时候怕不还是得恭恭敬敬的把他从正门请进去！ 盛世铭想到这，嚎得更大声了。 结果没想到下一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几个人。 打头的那个，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家主子吩咐，请你们进去。” 盛世铭心下一动，眼底闪过一抹得色。 果然。 他就知道他那个好大哥是最要面子的。 这不，还是得乖乖把他们给请进去！ 就在盛世铭得意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突然出手，扭住了他的胳膊。 盛世铭吃痛，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刚想出声呵斥，就被对方伸手在他身上某处一点。 旋即盛世铭惊恐的发现，他身子不听使唤，也发不出声音了！ 旋即三房的其他人，也被人如此从地上“薅”了起来，做出一副搀扶他们起身的样子，动作迅速的把人从侧门押进了盛府。 早在门内等着的文竹，眼疾手快的让人把侧门也关上了。 盛世铭猝不及防的被人用武力镇压，突然就害怕了起来。 他试图挣扎，但不知道扭着他胳膊的人对他做了什么，他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拖动。 直等到被拖到正厅前，盛世铭才终于重获自由。 不过那半边身子的麻痹感还没消散，他很没丢人的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躺在了地上，抬头就对上了姜云瑶似笑非笑的眼神。 盛世铭：“……” 第371章 你们不主动还债，我只有亲自讨要了 “小兔崽子——” 盛世铭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来不及高兴，就被姜云瑶端坐上位看着他窘状的模样气到差点脑溢血。 “反了天了！我可是长辈，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 姜云瑶眉心一蹙，还没做声，先前扭着盛世铭把他提溜进来的人就眼疾手快的上前，单手把他翻了个身，用大拇指摁在了他的后脖颈某处。 原本还想破口大骂的盛世铭再度失声，差点被骇破胆。 身体上的麻痹感也终于消散了些许，他立刻大力试图挣扎。 可背后摁着他后脖颈的人丝毫不留手，另一只手往他脊椎处一摁，盛世铭瞬间面色铁青。 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背上压了一块重逾千斤的石头，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移了位。 连番吃了苦头的盛世铭，终于学乖了些。 他面色涨红，拼命冲着盛知衡使眼色。 他可是长辈，快放开他！ 可惜盛知衡手执茶盏，淡定的低头啜饮，对盛世铭求救的视线视而不见。 三房其他人倒是挺机警的，见盛世铭吃了亏，底下几个小的都低垂着脑袋不敢作声。 秦氏对着盛知衡和姜云瑶怒目而视，倒是想说什么，可惜她也被人摁住了后脖颈某处，挣脱不开，也出不了声。 姜云瑶才不管这些人仿佛要吃了她一般的视线。 当初是为了尽快摆脱他们，不得已才做的妥协。 现在，就是该向他们讨要，让他们还债的时候了。 姜云瑶冲盛知衡使了个眼色。 盛知衡乖觉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份文书，交给了姜云瑶。 姜云瑶把文书打开，端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拎着那薄薄一张纸，在盛世铭的眼前晃了晃。 也不管他看没看清，随即把文书往手边的桌案上一拍。 “有笔账，咱们得算算了。” 姜云瑶似笑非笑的看着盛世铭，手指在那文书上点了点。 “这个你们应该还没忘呢吧？这是当初你们签字画押了的文书。” 姜云瑶也没有真等着盛世铭回应的意思，继续道。 “当初你们二房和三房，各拿了二百一十九两银子。你们当时分得的银子，绝大部分都是我采的灵芝，卖得的银钱。” “当时是看盛家困难，我才贡献了这笔钱借给你们。这都几年过去了，你们不想着主动归还，我只有亲自讨要了。” 姜云瑶低叹口气，状似无奈道。 “这年头，欠债的都是大爷，要债可真难啊。要不是你们找上门来，我还愁着这笔债要上哪儿去讨回来呢。” 盛世铭闻言倏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姜云瑶。 秦氏脸色也变了，立刻挣扎起来，一副要跳起来跟姜云瑶辩个高下的架势。 可惜她跟盛世铭是同样的待遇，都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开口争辩都不能。 “别想否认，这份文书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了的。你们和二房，各得了多少银子，还有你们的签字画押，白纸黑字，你们还想赖账不成？” 姜云瑶冲盛世铭微微一笑，单手支着下颌，好整以暇道。 “若是没有我当初借给你们的那些银钱，你们怎么能过上衣食不缺的日子？这么算来，我多要点利息也不为过吧？” 盛世铭简直要被姜云瑶的话给气到快要晕厥过去了。 什么借？ 当年明明说那些钱是给他们的，可从没说过“借”这个字眼，也没说过让他们还！ 至于姜云瑶手上的那份文书，则是盛知衡当时拿出来的。 说是既然分了钱，就写明各家分了多少并签字画押，证明那笔钱是平均分的。 以免日后有人因此不满挑事，怀疑旁人分的比自己多，是为了避免纷争。 当时得了钱，生怕盛宥柏等人后悔，只想着赶紧走的盛世铭没多想就果断签字画押了。 二房的盛昌宏倒是犹豫了一下，不过盛世铭都先签字画押了，他也没躲掉，最终也只能在上头跟着签字画押了。 结果没曾想，现在姜云瑶拍出这份文书来，竟然借此要债？ 凭什么？！ 就算是有这份文书作证，文书上也只说了他们各房分得了多少银钱，却没说是欠款！ 盛世铭虽然出不了声，但他的想法已经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哦，你是质疑这份文书不能当借款凭证？可我觉得没问题啊。” 姜云瑶好整以暇的给他解释。 “当初那颗灵芝是我挖来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吧。你们要是不承认呢，我这里也有人证。比如当年收购灵芝的那家药铺，还有陈员外，都能作证那灵芝卖的时候，言明了是我采来的。” “我采来的灵芝，卖的银钱自然也是我的。当年不过是看盛家刚落了难，饭都快吃不起了，我起了善心，才暂时把那笔银子借给你们。” “别的不说，我当年年纪还那么小，你们得了我辛苦采的灵芝换来的银钱，都没想着还，竟然这么不要脸的么？” 姜云瑶说完，用双手捂住嘴，一副被盛世铭等人的无耻震惊住了的模样。 盛世铭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只能听着姜云瑶颠倒黑白，被气到差点没原地晕过去。 姜云瑶却好似还嫌刺激的不够似的，笑嘻嘻道。 “原本你们当年离开后就没了音讯，我还担心着，这笔欠债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上哪儿才能讨回来呢。没曾想你们还是有点良知的，这不就自己送上门了么？” 姜云瑶说完，还鼓了鼓掌，似乎在表扬盛世铭似的。 见盛世铭和秦氏都一副直翻白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气昏过去了的样子，姜云瑶连忙停止了冷嘲热讽。 重点她还没说呢，现在就把人给气晕了，后头的戏她还怎么唱？ 姜云瑶想到这，忙正了神色，掰着手指头跟盛世铭算账。 “我也不要多，你们拿了那笔银子，一走就是三年多。咱们四舍五入，就按四年算。每年在原有基础上翻个倍。你们当时拿走了二百一十九两，第一年翻倍，就是四百三十八两，第二年……翻到第四年，就是一共三千五百零四两。” “唔，给你们抹个零吧，算三千五百两。” 姜云瑶说到这，还遗憾的轻啧一声。 “啧，怎么才这么点？” 第372章 她一条命，难道还不值那么点银钱么 一共才三千五百两。 她那个小食铺一个月随随便便的盈利，都不止这么点。 姜云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说四舍五入算四年的，她应该算个五六七八年的。 好歹也得让盛世铭他们多出点血才对。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姜云瑶还是很有原则的。 虽然有些可惜，但她没有反口更改数额。 三千五百两就三千五百两吧，总比一个铜板没有的好。 “各位对我算的账可有什么异议？” 可有什么异议？ 那异议简直大了去了！ 盛世铭对着姜云瑶努力瞪眼睛，眼底赤红一片，显然是被气急了。 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让人摁着他不许动弹还不准出声，他倒是有异议，也得给他机会说啊！ 盛世铭恼恨之下差点没咬碎后槽牙。 这小兔崽子何其嚣张！ 当初要不是盛家把她带回去，她恐怕早就死在那个破庙里了。 盛家对她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他们花她点银钱怎么了？ 她一条命，难道还不值那么点银钱么？！ 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盛世铭，完全没有看清现实。 盛家没有其他人出面，连他那整日里只想着兄友弟恭，最好面子的大哥都没出现，一副全权把此事交给盛知衡和姜云瑶二人处理的架势。 摆明了，就是没打算给他们好看。 姜云瑶对上盛世铭愤怒的视线，恍然大悟。 “哎哟，看我，怎么忘记了。我说您怎么不说话呢，原来是出不了声啊。” 姜云瑶故作不好意思的冲盛世铭笑了笑，随后一抬手。 盛世铭只觉得他背上压着的那座大山终于移开了，新鲜空气骤然涌入肺部，呛得他来不及说话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姜云瑶胳膊肘拄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盛世铭。 盛知衡似乎是担心姜云瑶说多了话口渴，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推到她手边示意。 姜云瑶端起茶盏，咕嘟咕嘟一口气饮尽。 等她放下茶盏的时候，盛世铭的这口气也终于喘匀了。 但他止住咳嗽的第一时间，就是从地上跳起来，冲着盛知衡和姜云瑶破口大骂。 “没规矩的小兔崽子，懂不懂什么叫尊敬长辈？！大侄子，我可是你三叔，你居然纵容一个外人这么对待我，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盛世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还是在他们一房所有人面前，被盛知衡和姜云瑶如此下面子。 他攥紧了拳头，俨然一副随时要冲上去跟盛知衡打起来的模样。 “还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我！贱——啊！” 盛世铭怒指着姜云瑶的叫骂声还没结束，就被人狠狠从背后一脚踹在了膝弯处，当即发出一声惨叫，面朝下扑倒在地。 站在盛世铭身后的暗卫头头见状，愣怔了一瞬，似乎没料到盛世铭竟然这般不经踹。 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把他踹跪下而已，没想到…… 咳。 暗卫头头若无其事的收回了顿在半空中的那只脚，假装无事发生。 盛世铭这一下跌得狠了，直接磕破了下巴和下嘴唇，鲜血直流，疼得他直嚎，也骂不出来了。 在暗卫出现，把盛世铭等人从侧门拎进盛府后，每日里跟着姜云瑶进进出出的侍卫们也跟过来了。 方才盛世铭大放厥词的时候，侍卫首领本想出脚的，可惜被人抢先了。 他看了一眼抢活的人，没说什么，而是把矛头对准了疼到在地上打滚的盛世铭，厉声呵斥。 “大胆，敢对安平郡君不敬，合该要了你的狗命！” 被剧痛席卷的盛世铭只顾着痛呼打滚，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秦氏原本恨到怒血冲头，拼了命的挣扎，试图从钳制下挣脱，却听到侍卫的这番话，当即如同当头棒喝，呆愣住了。 秦氏好歹当年也是在盛京待了多年，有自己交际圈的人。 对于位高权重的女眷们的诰命封号等，她嘴上不说，心里却羡慕得很。 但盛家落寞，连盛老夫人身上都没有个诰命。 盛誉青当时做到了四品官，他的夫人也不够格被封诰命。 三房盛世铭虽然是放在盛老夫人膝下养大的，名头上也算是嫡子，但实际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个庶子罢了，就算被嫡母养大，也只是个挂名，算不得正经嫡子。 再加上盛世铭毫无建树，就是个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吃家底的败家子。 秦氏就算是想瞎了眼，这辈子也别想得个诰命什么的。 可姜云瑶是怎么得来的封号？ 她才多大，凭什么被封为“郡君”？ 秦氏的视线倏地看向了盛知衡。 早在他们打听的时候就听闻，盛知衡备受皇帝看重。 难不成是因为他的缘故，才给姜云瑶弄来的这个封号？ 连姜云瑶都能得封号，那盛老夫人和易氏…… 或许是秦氏不敢置信和质疑的表情太明显。 一直在旁边给姜云瑶当背景板，安静配合姜云瑶的盛知衡，淡淡朝她瞥了一眼。 “三婶是想问，瑶儿怎么来的封号？” 盛知衡浅浅勾唇，低眸饮茶，掩去眼底的讥讽。 “三婶怕是想多了，瑶儿身上这封号可与我无关。” 盛知衡说的坦然，秦氏却满目质疑，不怎么相信。 与他无关，那姜云瑶是凭什么得的封号？ 她一个年岁这么小的丫头，能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能让皇帝破格赐她为郡君？ 盛知衡眼底讥讽之色更甚。 果然他就知道。 他这个三婶和三叔都是一路货色。 一见到好处，就如嗅着了腥味的鲨鱼一般，赶都赶不走。 甚至还会自己脑补，总觉得别人都得了天大的好处，偏偏孤立瞒着他们一房，让他们吃亏。 当初还在盛家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处处争强好胜，生怕自己一房吃一点亏。 却也不想想，若不是盛老夫人宽厚。 盛世铭至今也不过是个庶子，哪儿来的底气在府中如此耀武扬威的争财产争好处？ 有些时候，脑子不够用的，也不见得是真的蠢笨。 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才是真正愚蠢至极！ 第373章 这怎么能叫报复呢？ 到了现在，都处于下风了，秦氏却还没有意识到现实，反而一心惦念着好处。 她也不想想。 别说姜云瑶身上的封号与盛知衡无关。 就算是有关，又跟她秦氏有什么关系？ 多年来渺无音讯，对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不管不问，没有尽过一天孝。 现在得知盛家人回到了盛京，盛知衡也有官职在身，备受皇帝器重。 他们意识到其中有利可图，就巴巴的追过来想要分利益。 他们到底是觉得他盛知衡是个多么好宰且愚蠢的冤大头，会无底线的纵着他们，还是对他们自己的认知不够清晰？ “三叔和三婶一别多年，从未回来看过祖父和祖母。家中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自然也不知晓，瑶儿已经被找回了亲生父母家。” 盛知衡嘴上还喊着三叔和三婶，语气温和，但不知道为什么，秦氏却莫名感觉后背发凉。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隐约有预感，盛知衡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话。 盛知衡直视秦氏，嘴角微勾，眼底却不带丝毫笑意。 “瑶儿是镇边大将军府早年间走失的孩子，是镇边大将军的幺女。三婶怕不是高估我了，就凭着我现在这点地位，哪里能给她挣来封号？” 镇边大将军府？！ 秦氏赫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姜云瑶。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是镇边大将军的女儿？！ 秦氏的脑袋里轰然炸响一道惊雷，人都傻了。 早年间她还在盛京时，盛家跟镇边大将军府并没什么往来。 不单单只是因为不熟，还因为当时的盛家虽然有盛誉青在，也依旧高攀不上镇边大将军府。 因着镇边大将军府上下立下战功无数，府中女眷皆有诰命在身。 随便拎出来哪一位，都是她高攀不起，连面都见不到的存在。 “当年我虽然被烧的有点糊涂了，但有些事，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姜云瑶眼带嘲讽的看着秦氏，语气冰冷。 “当初娘准备把我抱回去救我一命的时候，是你百般阻挠的不肯。若不是娘坚持，我怕是就要死在那破庙里了。” 秦氏瞬间慌了神。 原本她不知道姜云瑶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当年涝灾刚过，逃荒里被抛下的病得快要死了的孤女。 当时盛家都那副模样了，抄家流放，往日荣光繁盛不在，哪有那么多好心去收留救下一个拖累？！ 当时她只觉着姜云瑶都烧糊涂了，病得那般重。 若是把人捡回去却没救活，怕不是平添晦气。 所以她才出言阻挠，也是为了自……不对，她是为了盛家着想！ 她，她只是怕救了姜云瑶，会给当时已经快要走到末路了的盛家平添拖累。 对，就是这样！ 在这一瞬间，连秦氏自己，都仿佛被她所想出来的借口给洗脑说服了。 “我不是，不是我……” 秦氏惊慌的低喃出声，恍然发觉自己竟然能说话了！ “你，你不能，你不能仗着身份就报复我，与我无关！” 姜云瑶闻言，直接被气乐了。 都这种时候了，不知悔改，不想着跟她先道歉祈求原谅，竟然第一时间只想着推卸责任撇清自己。 姜云瑶摇头失笑。 也是。 她能指望秦氏这样自私自利的有多高的觉悟呢？ 她要不是因为自私，怎么会在破庙里对重病的她视而不见，并阻挠易氏搭救。 她要不是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又怎么会在那种时候，意图断了还在重病中的盛知衡的药？ 要不是有姜云瑶在，那个时候病症缠身的盛知衡一旦被断了药，怕就是直接等死了。 而现在，秦氏居然还敢大言不惭，意图撇清自己？ 难道那些事不是她自己做的，是有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着她做的不成？！ “你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姜云瑶一脸无辜的为自己辩解。 “我这怎么能叫报复呢？我只不过是把曾经你们从我这拿走的东西，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罢了。” 姜云瑶说着，还掰着手指头试图跟盛世铭和秦氏他们算出个一三五来。 “除了你们当初从我这得了的银钱，需要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外。这些年你们一走就没了音讯，未曾在祖父祖母跟前尽过一天孝，不得给点补偿？” 姜云瑶的话，像是瞬间提醒到了秦氏似的。 她眼睛一亮，连忙高声要求。 “我，我要见老太爷！” 打从分家的时候起，盛老夫人的态度摆明了就是对他们不满极了。 盛老夫人毕竟不是盛世铭的亲娘，走到这一步，想要求她心软估计是难了。 那就只能把主意，打到盛老太爷的身上了！ 秦氏很精明，她知道盛老夫人肯定不愿意帮他们说话，但盛老太爷不同。 盛世铭毕竟是盛老太爷的骨血，他当真能忍心弃儿子不顾么？！ 此时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秦氏丝毫没有想到，若是盛老太爷当真想见他们，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没露面，把事情全权交给盛知衡他们处理。 “您这是还没认清现实？你以为，老太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姜云瑶被秦氏的脑回路震惊到了，对她的反应啼笑皆非。 “打从你们踏进盛家大门起，看到府中的主子一共就我们俩。这还不够说明情况么？” 原本还在地上打滚呼痛的盛世铭，听到姜云瑶这话，惨嚎声一顿。 姜云瑶却好似没察觉似的，嘴角笑意一敛，屈指轻叩桌面，耐心已然告罄。 “既然你们不愿意还钱，把这桩子事和平解决，那我也没必要这么好声好气的继续跟你们赔笑脸了。” 秦氏呼吸一滞，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姜云瑶，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这叫“和平”？ 哪里又“好声好气”了？！ 有本事看看他们一家这狼狈不堪，还有盛世铭那满脸是血的模样再说话！ 可惜，不管秦氏是怎么想的，姜云瑶是已经不打算跟他们多说了。 她微微抬手示意。 旋即便有侍卫大跨步上前，把还躺在地上的盛世铭从地上捞起来，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你们则是要干森么？！” 第374章 就算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 盛世铭的下巴磕出了个大口子，下嘴唇更是直接磕穿了一个洞，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方才他一直在地上打滚哀嚎，一部分原因是真的痛，还有部分原因是故意想要闹腾。 他本就是个混不吝滚刀肉的性子。 这会儿被盛知衡和姜云瑶如此教训，形势比人强，暂时没办法反抗的他，干脆就耍起了赖皮。 只要他把动静闹腾的够大，他就不信府中的其他人还坐得住！ 不管是盛宥柏还是盛老太爷，只要露面一个，他就有把握从盛家全身而退。 面对这两个不讲道理以权势压人的小辈，他没办法反抗，但不代表他就肯坐以待毙！ 结果没曾想，姜云瑶如此不讲武德。 话还没说完呢，这怎么就没耐性了呢？！ 盛世铭被两个侍卫跟拎小鸡崽子似的从地上薅了起来，一左一右死死把着他的胳膊，不许他挣扎。 刚刚踹了他一脚的那个侍卫，更是直接在他的身上翻找起来。 盛世铭这下彻底慌了神。 哪怕下嘴唇和下巴疼痛不已，他含着满嘴的血沫子吞吐不清，也要奋力挣扎，试图自救。 “你们则是强权，放开我，小兔崽子，我四你三苏，你想做森么！” 姜云瑶听着盛世铭含糊不清的怒骂声，虽然不合时宜，但她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到曾经嚣张蛮横的滚刀肉，现在却成了刀下鱼肉反抗不能，她怎么就这么爽呢？ 二房和三房都是贪得无厌的。 当初盛家那个情况，所有家底都在盛老夫人的手里攥着，根本没有几个银钱。 若是单把那么点银两拿出来，二房和三房见势不对，肯定不会愿意那么轻易就分家。 一共才那么点银两，平均分下来每房才能占多少？ 与其拿那么点银两分家，还不如就耗在一起，总比他们单房分出去，靠着那么点银子，连找个住处都不够。 姜云瑶用脚趾头，都能猜透他们的本性。 所以她才会在和盛知衡商量过后，连夜上山去找了株灵芝。 只有足够的利益摆在面前，二房和三房才能爽快松口。 不过姜云瑶本也没打算让自己吃亏。 把那些银钱摆出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先分家。 先把分家一事坐实，日后他们大房就跟其他两房没了任何干系。 日后他们发达了，其他两房再想凑上来，也甭想从他们这里蹭到半分好处。 在姜云瑶在丹阳县的食铺开起来，后来又跟陈员外合作了榨油坊。 手里积攒的银两越来越多，盛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姜云瑶就一直在等着二房和三房的人，什么时候循着味儿找回去。 当初分家的那些银钱，她可不是白给出去的。 家分完了，总得找个机会把损失全都讨回来。 孰料二房和三房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他们打从临山村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音讯，直接消失了。 别说知道盛家再度发达了赶过去打秋风，连逢年过节，都没见他们露过面，更别提孝敬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了。 盛世铭和盛昌宏再差劲，到底也是盛老太爷的儿子。 虽然只是庶子，但也是在膝下养了这么多年的。 就算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 盛家刚刚落败被流放，只要二三房的人没做的太过分，盛知衡和姜云瑶都不好赶尽杀绝。 全都是看在盛老太爷的面子上，以防他老人家承受不住连番的打击出什么意外。 孰料盛世铭和盛昌宏的做派，实在让姜云瑶没想到。 他们一走就没了音讯，多年来别说孝敬盛老太爷了，连只言片语都没传回来过。 这么多年下来，生生把盛老太爷和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消磨殆尽了。 “您别慌，他们也不做什么。” 姜云瑶笑眯眯的看着惊慌失措的盛世铭，好心向他解释道。 “这不是说了要算账么。账算完了，可你们却不肯还钱，我只能让我的人动手了。” 姜云瑶说完顿了顿，朝着身边的佳兰看去一眼，同时心下还在可惜。 出来的时候她只带了佳兰和如月，把墨竹留在小院里清点库房了。 否则的话，有墨竹在这，说不得能让秦氏有个更难忘的回忆。 比起娇小又胆小的如月，姜云瑶下意识选择了佳兰。 孰料刚刚接收到姜云瑶示意的佳兰还没来得及站出去，如月先一步走到秦氏面前，毫不客气的扭住对方的胳膊把人重新面朝下摁在了地上。 姜云瑶一愣，佳兰的脚步也顿住了。 两个人诧异的对视一眼，都惊异于如月和平日里差异如此之大的表现。 秦氏猝不及防重新被摁趴下了，立刻挣扎了起来。 比起她，如月那点力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佳兰迅速回过神，快步上前帮她一起摁住了秦氏。 佳兰可比如月不讲究多了，见秦氏挣扎的她们俩都有些摁不住，她干脆直接一屁股侧坐在了秦氏背上。 原本差点就要把对她动手动脚的两个小丫头掀出去的秦氏猝不及防，被佳兰狠狠一坐，她瞬间两眼翻白，感觉脊柱都好似在这一记重压之下断掉了。 终于把秦氏给制住了，如月松了口气，给了佳兰一个肯定的眼神。 随后就着这不太方便的姿势，如月也开始在秦氏的身上翻找了起来。 以盛世铭和秦氏这般爱财且守财奴的性子，他们刚刚到盛京不久，还没安定下来。 重要的财物肯定不放心放到别的地方，一定都在他们自己身上揣着呢。 果不其然。 很快，如兰和在盛世铭身上翻找的人都有了发现。 两叠银票和他们各自的荷包都被翻出来，摆到了姜云瑶面前。 盛世铭和秦氏目眦欲裂，瞬间像是爆发了一般拼命挣扎。 钳制住盛世铭的两个侍卫手还算稳的，佳兰却差点没被秦氏掀飞出去。 还是如月眼疾手快，把东西交给姜云瑶后，迅速跑回来学着佳兰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秦氏的身上。 “啊！” 秦氏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声，旋即没了动静。 第375章 把人扔远点，别丢在门口有碍瞻观 佳兰和如月都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完蛋了，人该不会被她们给坐死了吧？！ 俩人略有些慌张的从秦氏背上跳起来，小心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随后，两个人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有鼻息，还活着！ 恐怕是身上的财物被翻出来，又被如月施以最后一击，怒火攻心加外力的袭击之下，人直接晕过去了。 确定了秦氏只是晕过去了，人还活着后，姜云瑶就没管她了。 佳兰和如月心虚的对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蹭回了姜云瑶的身后站定。 秦氏都晕厥过去了，三房的孩子差点没被吓傻，一个个扑上来守在秦氏的身边查看，对着姜云瑶怒目而视，却连声都不敢出。 而盛世铭却丝毫没有管秦氏的死活，他的眼睛死死盯在从他身上翻出的银票和荷包上，拼了命的挣扎，想要把东西给抢回来。 姜云瑶慢条斯理的把两个荷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把银票也打开，放在一起清点了一遍。 “唔，总共居然足有一千八百多两。看来你们这几年的日子过的很不错么，都能攒下这么大的家底了。” 姜云瑶语带感慨，啧啧有声。 真没看出来，盛世铭居然还是个能攒下来银钱的人。 丹阳县附近的地界也都穷苦着呢。 五两银子，都够一家五口一年的嚼谷花用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盛世铭到手的二百多两银子，放在临山村那个小地方，不亚于一笔天文数字了。 但是放在度日奢靡惯了的盛世铭眼中，还不够他出去请客吃一顿饭的呢。 姜云瑶原本以为，他们会很快就把那笔银钱吃干用尽。 然后听到盛家发达的消息，就跟牛皮糖似的迅速黏上来，继续当寄生虫。 却没曾想，竟然是她低估了盛世铭和秦氏。 能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用二百多两去除吃穿用度，还能攒下一千多两的现银，这俩人也算是有点手段了。 姜云瑶把银票和银两分了两拨，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还不够还清所有债款，但有总比没有好。” 姜云瑶笑眯眯的把银票都收了起来，把剩下的几十两碎银，又装回了盛世铭他们的荷包。 “这里有一千八百两，就算你们先偿还了一部分。还剩下一千七百两，记得日后补上。” 姜云瑶话落，正准备让人把俩人的荷包还回去。 盛知衡立刻不赞同的瞥了她一眼。 “这就完了？” 姜云瑶眨眨眼睛，不解的看向盛知衡，虚心请教。 “不然呢？” “至少也要立个字据。” 盛知衡无奈摇头，很有耐心的教育姜云瑶。 “否则的话，出了这个门，若是旁人不认账，意图把剩下的银钱赖掉，你该怎么办？” 姜云瑶恍然大悟，深以为然。 盛知衡好事做到底，不等姜云瑶请求帮忙，就主动让人奉上笔墨，刷刷帮她写下了一张欠债一千七百两的字据。 随后盛知衡把字据交给将军府的侍卫，对方立刻拿着字据走到盛世铭的跟前，意图强制让他签字画押。 盛世铭手掌紧握成拳，努力把手指藏进掌心里，不肯让盛知衡他们得逞。 “你们这是污蔑！根本没有你们口中的欠债，凭什么要让我还？我，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自己攒了多年的家底瞬间被清空不说，还被迫要欠下一千七百两的债。 盛世铭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荒唐事发生！ 谁也不能动他的钱，那是他的命根子！ 盛知衡疯了似的奋力挣扎。 大抵是对钱财的在意程度比命都高，致使盛世铭突然被激发了潜力一般，挣扎的力度突然加大，差点没挣脱控制。 负责钳制他的两个侍卫忙不迭加重了手上控制的力道，暗中对视了一眼。 差点就在小姐面前丢人了！ 他们两个身手高强的将军府亲卫，还摁不住一个一身肥肉的酒囊饭袋。 刚刚要是真让盛世铭从他们俩的手中挣脱出去了，他们俩的老脸都要丢光，怕是就要成为将军府亲军里的笑话了！ 两个人想到这，咬着后槽牙心里发狠，手上愈加用力。 旋即盛世铭发出一声惨叫，他的手臂竟然硬生生被拽脱臼了！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其他人动作。 趁着他胳膊脱臼不听使唤，拿着字据的侍卫头头立刻掰着盛世铭的手，强制他在欠债字据上摁了手印。 看盛世铭这疼到翻白眼的模样，让他签字是不太行了，不过有个手印，倒也不怕他赖账。 恐怕这世上，敢赖镇边大将军府账的人，还没出生呢。 按了盛世铭手印的欠债字据被捧到姜云瑶面前，事情已成定局。 盛世铭急火攻心之下，也跟秦氏一样，双眼一翻厥了过去。 事情已成，负责钳制他的侍卫也双双撒手，任由盛世铭软倒在地，人事不省。 三房的几个小辈对盛世铭，显然没有对秦氏那般关心。 任由他瘫在地上，却没一个上前去查看的。 姜云瑶诧异的看了一眼他们，却没有对三房的家事有过问的意思。 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办成了，也就没了继续留着三房这些人的意思。 “行了，把他们送出府吧。” 姜云瑶把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两个荷包，朝着盛世铭和秦氏分别扔了过去。 “还是我善良，没有把所有银钱都拿走，还给他们留了点。” 姜云瑶微微一笑，视线扫过三房的几个孩子，眉梢一挑。 几个人跟受到了惊吓的鹌鹑似的，头都不敢抬，也不敢看她。 她挠了挠下巴，想想这几个人自从被带进来之后的表现，若有所思。 不过姜云瑶并没有过多探究的意思。 这几个人能安安分分的最好。 若是不安分，她也有法子让他们安分。 姜云瑶摆摆手，示意侍卫把人给带走。 “把人扔远点，别丢在门口，有碍瞻观。” “是。” 侍卫们齐齐应声，上前把晕倒在地人事不省的盛世铭和秦氏都抬了起来。 三房那几个孩子，全都低垂着脑袋，不等人押送，就自觉跟上去了。 姜云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真是越看越好奇。 这几个人的表现，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第376章 盛家的家底，还没她的小金库丰厚呢 不过姜云瑶的注意力，转头就被面前的银票吸引过去了。 她再度把银票点了点，随后直接推给了盛知衡。 “给我？” 盛知衡挑眉看了银票一眼，却没有动。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想给就给了呗。” 姜云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银票又朝着盛知衡的方向推了推。 “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小钱，你收着就是。” 姜云瑶想着，还忍不住在心里哼哼。 盛世铭不行。 真是太不行了！ 身上带着的居然就这么点钱。 要是真能从他身上搜出三千五百两整，都留给盛知衡，也比这么点强。 姜云瑶一想到不久之后，盛知衡就要被任命为钦差大臣离开盛京，就忧愁的不行。 天高路远的。 盛知衡是为了历练被放出去的，说不得要往偏远的地方跑，只为了能多办出几件大事，多立几个大功积攒起来，才方便日后皇帝直接一把给他提上去。 但有些地方条件艰苦。 就盛知衡这小身板，好不容易将养好了些，却还没好透彻。 在路上颠簸的，总不能像还在府里时被照顾的那般精细妥帖。 多备点银票在身上，总是没错的。 易氏虽然不怎么会做生意，但她会购置田产和房产。 或租赁或聘请人打理，家宅也算是渐渐丰厚起来了。 尤其是姜云瑶给易氏出的点子，让她开了个养猪厂子，用她教的劁猪法。 养殖出来的猪，肉质腥臊味大减，长得也更加肥硕。 年关的时候，养猪厂里的猪拉出来宰卖，让易氏大赚了一笔。 不过这是第一批养殖，还要劁猪。 易氏没有经验，还是第一次听说劁猪的法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成，没敢放开手脚干，养殖的猪崽子少了些。 不过在年关时的猪肉大卖，让易氏见到了这个生意的前景，立刻准备扩大规模了。 盛家现在虽然也算是攒下了点家底，但一家上上下下要养这么多人。 要真比起来，盛家的家底，还没姜云瑶的小金库丰厚呢。 就算易氏他们再疼盛知衡，也不可能一家人不吃不喝，把所有银钱都掏出来给他带上。 姜云瑶便琢磨着，自己得多兑换点银票，给盛知衡备上了。 盛知衡见姜云瑶的思绪又不知不觉的飞远了，也没打扰。 只是淡定的戳饮着茶水，等着姜云瑶回神。 然而很快，姜云瑶纷飞的思绪就被打断了。 盛家的一个小厮，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厅堂，冲着盛知衡和姜云瑶拱手行礼。 姜云瑶抬眸看去，见对方有些眼生，不解的朝着盛知衡看去。 盛知衡却没急着给她解释，而是冲对方微微颌首示意。 “禀少爷，您让小的去调查的事情，全都调查清楚了。” 小厮冲着盛知衡拱手示意后，才一五一十的汇报。 “三老爷和三夫人，是听闻了您入朝为官，备受皇帝器重的传言，详细打听确定过后，变卖了所有田产和房产，赶来盛京的。” “三老爷从临山村搬离后，就去了距丹阳县有些距离的一个村子里，买了不少田产当地主。您的消息，是他的一个酒肉朋友告知的。” “对方的身份还有待确定，小的暂时还没查清。不过三老爷回来的时候，除了三夫人，还带了一房侧室三房小妾，和几个妾生子。他们昨日到了盛京后，先在客来客栈落脚，今日便寻上门来了。” 姜云瑶狠狠吃了一惊，目瞪口呆。 还真是她小看了盛世铭！ 偏远地方的田产便宜。 奢靡惯了的盛世铭忍不了穷苦日子，买田产当地主的行为她倒是能理解。 不过在这短短三年多的时间内，他居然又纳了一房侧室，三房妾室，而且还有了庶子？！ 秦氏那般蛮横自私的人，怎么可能放任盛世铭如此行事，挥霍家财？ 甚至回京的时候，还把她们都给带上了！ 姜云瑶再想到秦氏那几个孩子，方才对待秦氏和盛世铭不同的态度，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他们对盛世铭这个亲爹都不管不顾，连看一眼都没，更别说为了护着亲爹跟她对抗了。 恐怕这几年盛世铭的行事，也是伤透了秦氏和他们的心吧？ 盛世铭的八卦虽然好听，但姜云瑶的关注点，却在那个告知盛世铭，盛家现状的人身上。 盛世铭悠哉快哉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多年来都没跟盛宥柏和盛老太爷他们联系过。 摆明了一副只顾着自己享乐，不想再跟他们扯上关系的态度。 想想当初他们离开的那般果决，头也不回。 估计是想着等他们分完银钱走后，大房迟早会被病秧子盛知衡拖垮。 他们生怕被牵连，所以才连大房和盛老爷子的消息都没打听过吧。 大抵这也是盛家回到盛京至今，盛世铭才找上门来的缘故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盛世铭这样的人，跟他混在一处的酒肉朋友，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然而对方的消息却如此灵通。 不但知道远在盛京的盛知衡的情况，甚至还能说服盛世铭，让他立刻变卖田产和房产，义无反顾的前来“投奔”。 就姜云瑶这不怎么懂阴谋阳谋的脑子，都想到了这里头绝对有重重猫腻。 “该不会是你的敌人，故意想撺掇三房的人来闹腾，趁机给你找点麻烦，参你一本，试图把你拉下马吧？” 姜云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并迅速把矛头对准了太后。 跟盛知衡结仇，并不惜一切代价要弄他的，除了太后，姜云瑶也想不到其他人选了。 想想盛知衡打从入朝为官后，办过的那一桩桩一件件。 有不少是都是针对太后那边的。 就连王家，也是倒在了他的手下。 太后简直有太多理由搞盛知衡了。 不过用这种手段，是不是有点太迂回曲折且拙劣了？ 而且生效慢，还不一定能成。 太后当真穷途末路，都被逼的走到这一步了么？ “此事我会留意，不必担心。” 盛知衡侧头看向姜云瑶，冲她微微一笑宽慰道。 “你今日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怕不是已经被他们恨上了。” “嗤——” 姜云瑶不屑的发出一声冷笑，神态倨傲。 “我会怕他们？” 第377章 有这样一位母亲，她何其有幸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一副睥睨一切的神情，不但不觉得她这模样讨厌，反而嚣张的有些可爱。 现在的姜云瑶自然是不怕盛世铭等人的。 她身后有偌大的将军府撑腰，自己还得了个“安平郡君”的封号。 眼下的姜云瑶走在路上，都是别人避着走，生怕不小心得罪冲撞了她的存在。 就凭着盛世铭现在的本事，身上只剩下几十两银子，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要养。 他拿什么跟姜云瑶斗？ 不过盛知衡担心的，是盛世铭被逼急了会铤而走险，对姜云瑶不利。 “我出入将军府，身边都带着一堆侍卫和暗卫。有他们在，若是我还能被宵小伤到……” 姜云瑶的话戛然而止，微微一笑。 还杵在厅堂里的暗卫和侍卫们，纷纷头皮一紧，自动把姜云瑶没说完的话给补全了。 要是有他们这多人在还保护不了一个姜云瑶，他们就能直接被从将军府里赶出去了。 都不配自称是将军府的人！ 处理了三房的人，姜云瑶没在盛家多待，就准备回将军府了。 既然打算去边城，她得提前把所有事都做好准备。 不过三房欠的债是讨回来了，还差二房的没着落。 二房向来喜欢暗中挑事，撺掇着三房出头，自己好跟在后头捡现成的。 三房如此破釜沉舟，变卖一切家产巴巴跑来盛京，难保跟二房没关系。 保不齐二房就是故意的。 他们知晓盛世铭就是个滚刀肉，惯会胡搅蛮缠的闹事。 先把他推出来跟盛家闹，等闹出个结果来，二房再及时出来分一杯羹。 正如当初闹分家的时候，也是三房打头阵的闹腾，二房在后头把控大局走向，时不时抽冷子添一嘴，鼓动三房把事情闹得更大。 有前科在，难保三房这一趟，是否有二房推波助澜的结果。 姜云瑶真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在心下冷笑一声。 可惜盛昌宏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别说现在的盛知衡是不可能轻易让他的盘算成真，就说还有她在呢，都绝对不可能允许二房的人在盛京撒野！ “你放心，有我在呢，我会罩着你的。” 姜云瑶这般说着，还抬手拍了拍盛知衡的肩膀。 一副大姐大要罩着她手下小弟的架势。 盛知衡闻言失笑，很是配合的点头应声。 “那就劳烦你了。” 收拾完了三房的人，姜云瑶神清气爽的回到了将军府。 她想了想，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己的小院子，而是拐去了姜大夫人的院子。 彼时姜大夫人正在对几个下人说着什么，一副很有威严的模样。 姜云瑶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一时间犹豫住了，不知道她这一脚该不该迈出去。 她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就在姜云瑶迟疑着，准备先退回去，等待会儿再来的时候，姜大夫人一抬眸刚巧看到了她一闪而过的衣角。 “瑶瑶？” 听到姜大夫人的呼唤，姜云瑶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扒着门框冲着厅堂探进去一颗小脑袋。 “娘~” 看到姜云瑶乖巧的小模样，原本表情严肃的姜大夫人面上瞬间绽放一抹温柔笑意。 仿佛先前严厉模样都是个错觉似的。 “过来。” 姜大夫人冲姜云瑶招手，示意她近前。 “怎么刚来就要走？不是来找娘的么？” “我这不是看着娘在忙么，不好打扰。” 姜云瑶站在门口没动，有些羞赧的挠了挠脸，冲着姜大夫人不好意思的笑。 “娘您是不是有正事要忙？您继续，我待会儿再来也是一样的！” “不是什么大事，你来听听也是一样的。” 教导女儿学会如何掌家，是每一个做母亲的，应当要做的事情。 这会儿姜大夫人刚好是在处理府上内务，让姜云瑶听一听也没什么大碍。 姜云瑶闻言也就没再扭捏，点点头，大大方方的踏进了门，走到姜大夫人的身边落座。 她还以为姜大夫人要处理的，是府中的事情呢。 打从姜大夫人归京后，掌家大权就落到了她手里。 原本盛京的将军府，掌家权是握在姜老夫人手中的，而二夫人则是从旁协助。 但姜大夫人是大房长媳，边城的将军府上下所有事宜，都是她打理的。 回到盛京后，姜老夫人就把掌家权暂时交到了姜大夫人的手上。 不管是姜老夫人本人还是其他几位夫人，都没觉得此举有任何问题。 但等到姜云瑶走近后才发现，站在面前向她行礼的这几位，好像并不是将军府中的下人？ 为何她一个都没见过，看着面生的紧。 姜大夫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解，却没急着解释，而是冲面前的几人示意刚才的话题。 姜云瑶就乖乖坐在旁边当个旁听，听着姜大夫人有条理的一个命令接一个命令的下达，她渐渐就回过味来了。 怪不得她先前没怎么见过这几个下人。 他们确实是将军府的人，不过不是盛京这里的，而是边城的。 姜大夫人回到盛京后，就再也没有返回边城。 边城的将军府上下一贯都由她打理，她一走数月不归，又刚刚过了年节，有不少事情需要交代吩咐下去。 面前的这几位，都是姜大夫人的心腹，忠心的紧。 姜大夫人不在，便只能把事情都细细交代给他们，吩咐他们去办。 姜云瑶也再度深刻的意识到，姜大夫人为了她，到底抛下了多少事情。 当真是一颗心都扑到她身上了。 哪怕姜大夫人也惦念着边城的一切事宜，但相比较之下，她还是坚定的选择了姜云瑶。 尽管如此，姜大夫人却从来没有对姜云瑶透露过任何想法。 一直纵容着姜云瑶，任由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却从没提过要带她去边城的事情，让姜云瑶为难。 姜云瑶想到这，看着姜大夫人，眼眶忍不住微微红了。 有这样一位温柔强大，一心为了孩子着想，从来不会勉强她的母亲，她何其有幸。 “乖囡囡，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等无聊了？” 第378章 总爱叽叽歪歪管东管西的，烦不胜烦 等姜大夫人把事情交代完，挥退下人之后，一转头就看到了姜云瑶眼眶微红的模样，把她吓了一跳。 姜大夫人忙不迭的把姜云瑶拉到身边，一脸担忧的捧着她的小脸，温柔询问。 “囡囡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还是被谁欺负了？” “没有没有，谁能欺负得了我啊！” 姜云瑶连忙摇头，冲着姜大夫人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我就是刚刚被沙子迷了眼睛。” 姜云瑶这话刚一出口，就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同时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 这是什么又瞎又蠢的借口！ 结果没想到的是，姜大夫人还真就信了。 她捧着姜云瑶的脸颊，担忧的仔细查看了一番姜云瑶的眼睛，还温柔的帮她吹了吹。 “好点了吗？要是还难受，就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不不，不用了！” 姜云瑶被吓了一跳，连忙握住姜大夫人的手连连摇头。 她又不是真的被沙子迷了眼睛，不过就是随口找的个托词罢了。 难不成要说她是太矫情了，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感动到了么？ 因为她随口瞎扯的理由，劳师动众的还把大夫给喊过来给她查看……那得是多么社死的一个现场啊！ 姜云瑶光是想一想那个场面，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姜云瑶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姜大夫人相信了她没什么事，放弃了叫大夫来的打算。 姜云瑶悄悄松了一口气，便问起了姜大夫人，姜振宁他们准备何时启程去边城。 姜振宁身为镇边大将军，他不可离开边城太久。 他能回来过年，都是皇帝额外开恩了。 若是留在盛京时间过久，难免会被人参一本，说他玩忽职守。 身为镇边大将军，姜振宁肩上所扛着的责任，是别人不能想象的重。 若不是因为中途出了那几个部族首领前来依附朝贡的事情，恐怕年初二姜振宁就要踏上回边军军营的路了，哪有可能在盛京留到现在。 眼下朝贡的事情也算是结束了，皇帝还特地举办了场宫宴，给那几位部族首领下发了不少赏赐。 下一步，就是让准备回边城的姜振宁，顺便带上他们一起，把这群部族首领护送回去了。 来盛京走一趟，还朝贡了一些东西，他们也算是交过保护费了。 姜家不但得负责把他们护送回边关，还得兼顾关照他们的任务。 否则他们这“保护费”岂不是白交了，也会给草原上的其他部族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要同化那些部族的计划还在进行中，中途不能出岔子。 姜云瑶知道姜振宁他们已经在准备启程的事情了，这几日府上都在忙碌着做准备。 只是她不知道姜振宁他们定下启程的具体日期，故而才有此一问。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后日他们便要启程了。” 姜大夫人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说道。 “他们留在盛京的日子有些长了，太招人眼。原本你爹是想留到在盛京过完上元节再走的，但有些人不安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早些走的好。” 姜云瑶闻言，眉心立刻拧成了大疙瘩。 姜大夫人的话说的隐晦，但聪明如姜云瑶，却瞬间就领悟了她的意思。 不过就是一群红眼病，嫉妒镇边大将军府家大业大手握重权，就处处使绊子，给将军府找麻烦。 她早就料到姜振宁等人若是在盛京留的时间久了，恐怕会被某些人盯上，趁机参上一本。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有异动，跃跃欲试了。 想来爹和叔叔们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这才准备提前回边城的。 “都是一群自己没本事，就知道在背后使手段的垃圾！” 姜云瑶越想越生气。 眼下边关安定，还有三叔等人守着。 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姜振宁他们就算在盛京多呆一段时日又碍着谁了？ 偏偏总有些讨人厌的苍蝇，总爱叽叽歪歪管东管西的，烦不胜烦！ “无妨，他们常年待在边关，早就习惯了。” 姜大夫人被姜云瑶气鼓鼓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伸出纤长手指，轻轻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 “连续数年无法归京团圆都是常事，这次他们能回京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不只是朝堂之上的某些大臣盯着姜家人，连皇位上坐着的人，也忌惮镇边大将军府手中的兵权。 与其说姜家人是自愿守护边关，逢年过节都坚守边城不肯离开，倒不如说他们也是为了安某些人的心。 他们要是回京过年了，恐怕某些人的年就过不好了。 镇边大将军府的存在已经足够惹眼了，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争一口气。 早先为了回京一家团圆，姜老将军也曾上过折子，言明想要回京省亲。 负责镇守边关的将领，在没有皇帝同意的情况下，是不能随意离开镇守之地的。 可惜姜老将军上过数次折子，全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如此反复几次后，他们便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再也没有上过折子提起此事。 以至于先皇在世时，姜家人能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 连续数年不曾归京和家人团圆，都是常事。 而且手握重权的将领在外，女眷留京已经是秘而不宣的规矩了。 从姜二夫人到姜四夫人，都常年留守盛京，每隔几年才能去一趟边城探望夫君和孩子。 而且因为先帝忌惮，她们还不好结伴而去，通常每次只有一位夫人前去，待一段时日就匆匆回京。 只有如此，才能打消上位者的忌惮之心，不给对方借机找将军府麻烦的机会。 甚至连姜大夫人前往边城，留下打理边城将军府内务的行为，都让皇帝很不满。 如果不是还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估计连姜大夫人都会被强留在盛京。 也是遇到了现在这位皇帝，是个极好说话的，才会如此随意的就准许姜振宁等人回京省亲。 皇帝给他们行了方便，肯让他们一家人在年节时团圆，他们也不好让皇帝难做。 “对付不了将军府的人，只会向陛下施压。陛下对将军府已足够宽厚，总不好让他太难做。” 第379章 你在这，娘还能去哪儿？ 姜大夫人微笑着给姜云瑶解释。 对于现任皇帝，将军府上下都没什么意见。 比起忌惮将军府，处处想要打压姜家人的先皇，现在在皇位上坐着的这位，简直不要宽厚太多。 哪怕是冲着这一点，他们也不能因为一己私心，让皇帝太难做。 彼此体谅，君臣日后合作才能更愉快。 姜家人还想着日后也能如此顺利的可以经常往来盛京探亲呢，可不能因为眼前一时的快活，而在皇帝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们自觉一点，下一次才更容易从皇帝那里获得恩准，经常归京。 这笔账，傻子才算不清。 这话姜大夫人虽然没说的太明白，但姜云瑶却瞬间领悟到了她的意思，并深以为然的点头，给予肯定。 “娘说的都对！” 姜大夫人被姜云瑶如此捧场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鼻梁上轻刮一记。 “就你会哄娘开心。” 姜云瑶笑嘻嘻的在姜大夫人的肩头蹭了蹭脑袋，故作不经意的询问。 “那娘要跟着爹和叔叔哥哥们一起回边城吗？” 姜大夫人揽着姜云瑶的手臂一僵，旋即若无其事的反问。 “你是舍不得娘亲么？娘也舍不得我们瑶瑶。你在这，娘还能去哪儿？” 姜云瑶闻言，在心下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不出她所料。 只要有她在这，姜大夫人就绝对不可能去边城。 多年的母女分离，成了姜大夫人心里的一根刺。 她自觉愧对姜云瑶，只想着掏尽自己的一切去弥补。 过去的那些光阴她无能为力，只能着重眼下，尽力守护着姜云瑶，让她健康无忧的长大。 “可是我以为娘会跟着爹爹他们一起走，我都准备好收拾着我的小包裹，跟着娘一块走了呢~” 姜大夫人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半晌没有应声。 姜云瑶安静倚着姜大夫人，等着她回过神来。 片刻后，姜大夫人似乎是终于消化了姜云瑶话里的意思，有些愣怔的低头看着她。 “囡囡，你是想……跟娘一起去边城吗？” 边城的将军府上下，一贯都是由姜大夫人打理的。 姜家那么多男丁待在边城，每日里绝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边军军营里，府中没有个女主人管理着实不行。 但姜大夫人在其他人和姜云瑶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姜云瑶。 要说起来，边城的将军府她自然也是记挂着的。 这不，刚刚那几个下人，就是被姜大夫人特地喊来，细细叮嘱一切事宜的。 尤其姜大夫人离开的太突然，打探确认姜云瑶的身份后，她都来不及多安排别的，迫不及待就回了盛京。 她不是没想过带着姜云瑶一同去边城。 但出于对姜云瑶的尊重，这个想法只是在姜大夫人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她自己拍灭了。 乖囡囡现在在京城蛮好的。 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赚得盆满钵满不说，甚至都跟皇帝合作上了。 在盛京待着，姜云瑶走出去身后有个将军府这个大靠山，还有皇帝罩着，绝对没人敢不招眼的冒犯她。 毕竟有先例在，得罪姜云瑶的人，下场都不怎么样。 只要是脑子好使点的，都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如此一来，姜云瑶的安全问题大大得到保障。 但若是把她带去边城…… 姜云瑶肯不肯先不说，姜大夫人绝对不可能违背她的意愿强迫她。 更重要的一点是……姜云瑶当初就是在边城被拐带走的。 虽说事情发生过一次后，现在姜大夫人把姜云瑶的安全问题看得无比重。 但百密总有一疏。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 思虑过多的姜大夫人，因此从未对姜云瑶流露出过任何，要带着她一同前往边城的意思。 却没曾想，现下姜云瑶自己提出来了不说。 听她这意思，竟是还已经打算好了，要随她一同去？ 姜大夫人不敢置信之下，脱口而出。 “你舍得丢下你的知知，跟娘一同去边城？” 姜云瑶面色一顿，尴尬的咳了一声，耳尖染上一抹薄红。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办，我也有我的事业要经营。” 姜云瑶努力忽略掉姜大夫人的视线，一本正经的为自己辩解。 “边城是个未经开发的好地方，现在正是适合我去大展拳脚的好时机。比起我的事业，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姜云瑶大手一挥，一副豪气万千的模样。 如果不是看到她越发红艳的耳朵，说不定姜大夫人就相信了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 聪慧如姜大夫人，几乎是瞬间就从姜云瑶的话里捕捉到有用的字眼。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办？他要去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姜云瑶的缘故，姜大夫人现在看盛知衡是越看越顺眼了。 接受了他的存在后，姜大夫人更是越来越觉得盛知衡人不错了。 聪明有能力，心计手段都不一般。 虽然身体弱了点，靠武力是不行，但他也能靠脑子护住姜云瑶。 光是凭借着这一点，就足以让姜大夫人满意了。 对盛知衡，姜大夫人也算是爱屋及乌了。 看在姜云瑶的份上，姜大夫人也把盛知衡当成了自家小辈看待。 虽然他年纪比姜云瑶大了许多岁，但在姜大夫人的眼中，把他看成了跟姜云瑶差不多同级别的存在。 听闻盛知衡有事要去办，姜大夫人下意识就蹙起了眉头。 盛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姜大夫人再清楚不过。 盛知衡就算是皇帝的心腹又如何，他年纪小官位低。 在盛京安分待着也就罢了，若是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怕不是分分钟就能被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盛知衡即将被任命为钦差大臣一事，暂时还是保密事件。 所以姜云瑶并没有给姜大夫人解释，只是撒娇似的抱着姜大夫人的胳膊晃了晃，眼巴巴的看着她。 “他要做的事情，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危险。就他那小身板，轻轻一碰就要碎了，脆弱的很！” 姜云瑶抿唇看着姜大夫人，眼带祈求。 “所以娘，您能不能去跟爹说说，请他派一队身手好的暗卫，去保护知知呀？” 第380章 上元节后启程 盛家现下虽然也雇了不少护院，安全问题有保障。 但盛知衡即将是要代皇帝出去巡行天下的。 外头天高路远的，危险重重。 盛家雇佣的那些家丁护院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虽说皇帝既然把盛知衡外派出去了，定会给他身边派一批侍卫保护。 但皇帝指派的人，不一定有他们自己人保护得更周全。 姜云瑶要的可不只是盛知衡单单保住一条小命，是最好不要有任何损伤。 体内还有余毒存留的盛知衡，身体虚弱，就是一个脆皮。 要是遭遇点什么意外，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出自将军府的亲卫，那可都是由姜家人调教出来的，武力值绝对比一般的侍卫要高多了。 比起皇帝可能指派给盛知衡，保护他安全的侍卫，姜云瑶还是更相信自己人。 姜大夫人对上姜云瑶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哪里忍心说得出反对的话。 被她这么一瞅，姜大夫人心都快化了，只想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双手捧到姜云瑶面前。 “好好好。” 姜大夫人心软，笑着点头应声。 “这事儿我去和你爹说，让他挑选些武力高的侍卫跟着。” 姜云瑶立时眉开眼笑，跟姜大夫人道过谢后，再度表达了自己要去边城的决心。 “咱们家都守护边关这么多年了，常年在边城待着。那地方苦寒，若是能变得繁荣一些，对咱们将军府也有好处。” 姜云瑶主动跟姜大夫人透露了些许自己的规划。 “我要去那边建加工坊，还要承包大片的土地，用来种植棉花等物。还有先前移栽的杜仲树，很快也要派上用场了。” 边关苦寒，百姓贫困，地广人稀。 放在旁人眼中，那地方穷苦，跑过去就跟被流放差不多了。 但放在姜云瑶的眼中，就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市场，大有施展的余地。 在姜云瑶细细给姜大夫人讲解过自己的设想后。 姜大夫人终于相信，姜云瑶并不是在找借口骗她，而是真心想要去边城开辟市场了。 “乖囡囡愿意跟着娘一起去边城，自然再好不过了。” 姜大夫人面上浮现一抹笑意，语气温柔道。 “不过咱们不跟你爹他们一起走。咱们可以慢慢准备，等在京城过完上元节再启程，可好？” 姜振宁等人后日一早就要启程离京。 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还要带着那群来京朝贡的游牧部族的人一起走，人员繁杂。 姜云瑶就算决定要跟姜大夫人一同去边城，但总得提前做好准备和规划。 最重要的是…… “不能亲自送走盛家那小子，怕是你也不能放心吧？” 姜云瑶被姜大夫人的话说的脸一红，低咳一声默认了。 听盛知衡那意思，约莫是要等到上元节后便要启程。 她确实存着，想要先送盛知衡离京后，自己再前往边城的心。 不过还没等她明说呢，就先被姜大夫人点破了。 * 说要去边城，京城的铺子和工坊事宜，就得提前先安排规划好。 食铺里有桂枝管理，纺织坊和售卖棉织品的铺子，有墨竹看着。 这两人都算是姜云瑶的心腹和得力帮手了。 就算她不在，相信她们也能把铺子和纺织坊管理得很好。 还有一件没办成的事，就是火锅店了。 原本按照姜云瑶的计划，是准备在年前把店开起来的。 结果出了王铁匠那档子事，锅也没铸成，就耽搁了。 姜云瑶权衡之下，只能决定年后再开业。 现在火锅底料准备完毕，重新找人打造的锅具也差不多完成了。 就是中间过了个年节，事情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锅具和火锅底料齐全，供货渠道也完善了，就差火锅店正式开业了。 关于火锅店的管理人员，姜云瑶也早就想好了人选。 “佳兰，你去喊阿正过来一趟。” 姜云瑶埋头修改规划书，随口吩咐佳兰去找人。 “就说我有事要问他，让他带上签订好的那些契约书过来。” “诶！” 佳兰脆生生应下，立刻转身去寻人了。 如月自动顶替了佳兰的位置，上前给姜云瑶空了的杯子里添满水后，就立在书案边，帮姜云瑶磨墨。 “你这几日去了纺织坊？” 姜云瑶头也没抬，手中执一支朱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似是随口询问。 如月磨墨的手一顿，乖乖回应。 “是，我也想能帮上小姐什么，便去跟墨竹姐姐学了学如何管理纺织坊。” 如月小心抬眸观察了一下姜云瑶的面色，见她没露出不满，小心松了口气。 “小姐要去边城，事忙，我多学点东西，总有能帮到小姐的地方。” 姜云瑶一愣，旋即抬眸惊讶的看向如月。 姜云瑶要去边城的想法刚确定下来不久。 她去跟姜大夫人说的时候，如月和佳兰都没在场。 她也没有特意跟她们说起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姐一直在忙着修改规划书，我就猜到了……” 如月说着，还有些心虚的低头，不敢看姜云瑶的神色。 毕竟她这可是揣度主子心的行为，如若招了主子忌讳，少不得要给自己招来一顿打骂责罚。 好在姜云瑶并没有责骂她的意思，神色如常。 如月见状悄悄松了口气。 果然她猜对了。 姜云瑶待下人宽厚。 只要本本分分在她身边做事，不违背她的意思逾矩处事，她从来不会轻易责罚任何人。 不过姜云瑶多看了如月两眼，转而问道。 “学得怎么样了，你也想去做个管理么？” 姜云瑶这话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意思，而是正经的在关心询问如月。 姜云瑶其实很支持身边的女性敢于尝试，拥有一份肯为之努力的事业的。 比如墨竹。 墨竹正是因为勇敢的迈出了这一步，现在就成了纺织坊的管事，手下管理着一批女工，对外的业务也处理的游刃有余。 她从姜云瑶身边的一个掌事丫鬟，变成了现在姜云瑶手下能独挡一面的得力干将。 她的努力和改变，姜云瑶看在眼里，也为她感到骄傲。 姜云瑶原本以为，如月主动去学这些，是也存了想要出去干一番事业的心。 孰料如月却坚定的摇了头。 “不想。” 第381章 光是听着，都污了她的耳朵 姜云瑶疑惑。 那如月特意跑去跟墨竹学这个，是为了什么？ “我是想多学一点东西，以后能有机会帮上小姐就好。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如月很诚恳的对着姜云瑶如实道。 “我只是想着在小姐有需要的时候，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点忙都帮不上就好。” 姜云瑶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欣慰。 以前的如月，胆小怯懦，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现在的如月，不知道是因为跟在墨竹的身边学习到了什么东西，还是因为别的缘故，她自信了不少。 也开始努力的学习吸收各种知识。 不管她的目的是为了充实自己，还是为了姜云瑶，她的改变都让姜云瑶很满意。 “没关系，现在没不想，不一定以后也不想。” 姜云瑶没有多说，还反过来宽慰如月。 “技多不压身。你现在学到的东西，日后总有用上的时候。” 姜云瑶想了想，觉得回头得请个女夫子，给如月和佳兰都上上课。 没有别的目的，也不求她们女扮男装去考个功名什么的。 只要能教会她们识字，日后总有大用处。 姜云瑶打定了主意，却没现在就说出口。 很快，佳兰便带着阿正回来了。 阿正带了不少合约书，恭恭敬敬的递到姜云瑶的案头，供她查阅。 在姜云瑶翻看的时候，他还谨慎的在旁边向姜云瑶解释。 “这些蔬菜是跟城郊的几位菜农定下的，分别从不同的菜农那里，定下了不同份量和品种的蔬菜。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长期从一家定菜，会造成对方的投机心理。有竞争，他们才能更乖顺做事。” 阿正说着，还有些忐忑的看着姜云瑶，生怕小姐会怪罪他自作主张。 孰料姜云瑶翻看完那些合约书后，不但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反而给予了他肯定。 “你做的很对。” 姜云瑶主动赞扬了阿正一番。 “把这些事交给你，你完成的都很好。” 姜云瑶先前就存了考验阿正的心思。 这会儿见他果然把她吩咐下去的事情办的很好，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很有自己的一番主张见地，胆大心细，更是让姜云瑶满意。 “你做得很好，我也能放心把火锅店交给你打理了。” 阿正原本心情还有些忐忑，担心姜云瑶会责怪他自作主张。 在听到姜云瑶肯定的那一瞬间，他才松了一口气。 等姜云瑶话落后，阿正顿了几秒，旋即猛地抬头看向姜云瑶。 “怎么，你这是不愿意？” 姜云瑶见阿正反应这么大，故作遗憾道。 “我还以为你会同意呢。你若是不愿意，恐怕我还得物色别的人选……” “小姐！” 没等姜云瑶把话说完，阿正忙提高了声音，急急打断了她的话。 “小的愿意的！” 姜云瑶见阿正一副着急的模样，显然是被她刚才的话给唬住了，旋即失笑。 “既然你愿意的话，那火锅店就继续交给你打理。上元节那日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日开店吧。你能把事情处理好的吧。” 最后一句虽然是疑问句，但姜云瑶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这让阿正心头一热。 姜云瑶给了他充分的信任，他也绝对要把事情办好了，绝对不能让小姐失望！ 姜云瑶说把事情都交给阿正处理，她当真就没有再插手。 火锅店开业前的一切事宜，都是由阿正独自决断处理的。 说好的要让他历练，姜云瑶除了查看过问火锅店的筹备过程，确认大方向没走错以外，从来不会对他做的任何决定有异议。 这也给了阿正很大的信心，处事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到了姜振宁等人要出发那日，姜云瑶特地赶去相送。 也许因为过不了几天她也要踏上前往边城的路，所以这会儿送离姜振宁等人时，姜云瑶也没有太过不舍。 原本姜云平等人也是要跟着姜振宁他们一同启程的。 但知晓姜云瑶决定去边城后，他们便留了下来，计划等到时候护送姜云瑶和姜大夫人一同走。 姜云瑶跟着哥哥们把将军府的队伍送出了城，便停下了。 天冷，姜振宁不舍得让宝贝闺女在外头受冻，催促她赶紧回府。 “爹在边城等着你！” 姜云瑶点头应声，目送着姜振宁率队渐行渐远。 等到队伍的末尾都看不见影了，姜云平便催促姜云瑶把马车的帘子放下，赶紧坐回去。 “天冷，小心着凉。” 姜云瑶乖乖放下帘子，小声询问。 “大哥，昨儿个晚上你是不是去盛家了？你去干嘛了？” 姜云平嘴角抽了抽。 “明知故问？” 姜云瑶嘻嘻一笑，撒娇道。 “我这不是只是有点猜测么，我想听你说。” “我去盛家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去给那小子送侍卫罢了。” 姜云平哼了一声，似有不悦，但对姜云瑶说话的语气却很温柔。 “你跟娘说完，娘就去找爹了，押着爹亲自挑的人。放心吧，都是好手，有他们在，保证姓盛的那小子不会掉一根汗毛。” 说到最后，姜云平的语气里都仿佛冒出浓浓的酸味了。 姜云瑶笑嘻嘻的跟姜云平道过谢，放心了不少。 盛知衡身边跟了自己人，生命安全多了一层保障，她就放心多了。 比起盛知衡即将要离京这件事，三房在京城待不下去，灰头土脸离开了盛京一事，都算不上什么了。 秦氏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是因为被流放的那几年，没人给她撑腰，财政大权又握在盛世铭的手里，她根本管不了。 盛世铭娶进门一房侧室两房小妾，她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三房的家底直接一扫而空，手中只剩下几十两，连当初刚分家的时候都不如。 一大家子，加上小妾庶子，足足有十几口人。 在盛京这消费高昂的地界，吃穿用度都要钱，多住两天客栈都快身无分文了。 听闻秦氏闹腾着要卖了那两房小妾，盛世铭还真同意了。 随后他们拿着发卖小妾的银钱，匆匆离开了盛京。 如此做派，着实让姜云瑶听闻消息的时候，就觉着污了自己的耳朵！ 第382章 是他小看了这丫头 只是三房都卷包袱从盛京滚蛋了，怎么二房还没动静？ 该不会是盛昌宏打听到了三房的下场，不敢来了吧？ 姜云瑶有些忧愁。 她还没从二房那里把债讨回来呢，盛昌宏怎么就怂了呢？ 她还是希望盛昌宏胆子大一点，能赶在上元节前入盛京。 好让她讨完债，舒舒服服的离开盛京。 也许是姜云瑶的执念起了作用。 临到上元节前一天，文竹忽然跑到将军府求见姜云瑶，欢天喜地的告知她，盛昌宏终于踏入盛京城门了！ 见识过姜云瑶收拾三房的手段，文竹现在对她佩服的紧。 想想二房的行径也同样恶劣，他巴不得再见到姜云瑶使一回雷霆手段，把盛昌宏也一块收拾了。 打从三房的事了，盛知衡就吩咐人时刻注意着。 一旦发现二房的任何人踏入盛京，就即刻回报。 去盯梢的人看到盛昌宏带着一房人出现在城门口后，就急急回去禀报了盛知衡。 文竹一听，立刻自告奋勇，欢天喜地的跑来找姜云瑶了。 “听说他们足足来了五辆马车呢！刚进城门！” 姜云瑶眉梢一挑。 盛世铭带了那么一大家子人，才抠抠索索乘了三辆马车。 盛昌宏进京，居然足足有五辆马车？ 这倒是让姜云瑶好奇了。 看来这些年二房过得不错啊，这架势可比三房摆的足多了。 “走，咱们去看看。” 姜云瑶立刻起身，招呼着一帮侍卫浩浩荡荡赶去了盛家。 姜云瑶跑的比较快。 她前脚刚到盛家，后脚门房来报，说是二老爷携家眷求见盛老爷子和盛老夫人。 姜云瑶闻言，转头看向了盛知衡。 “果然，你这位二叔可比你三叔聪明多了。” 比起在门口哭嚎，试图逼着盛家大开正门主动请他们进门的盛世铭。 盛昌宏这态度，可是有礼节多了。 盛知衡被姜云瑶调侃了也面不改色，抬手让人把盛昌宏等人带进来。 “让二叔自己进来就好，人多吵闹。” 姜云瑶闻言，忍不住冲盛知衡比了根大拇指。 盛昌宏是想表现出自己的知礼，一副来探亲的温情架势。 偏偏盛知衡如此不给面子，也不知道他那位惯会装好人的二叔，还能不能维持得住假面了。 姜云瑶坐在椅子上，兴奋的踢了踢脚。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盛昌宏的表情有多精彩了呢！ 等待了好一会儿，盛昌宏才在文竹的带领下进入了府中。 他的面色很不好看。 在看到在厅堂里接待的人是盛知衡和姜云瑶后，他更是脸瞬间沉到了底。 不过盛昌宏可比盛世铭那个没脑子的蠢货聪明多了。 他压抑住怒气，硬是勉强试图挤出一抹和善的笑来。 可惜笑容太过扭曲，看着不但一点都不和善，反而显得他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 “怎么是你们在这？你祖父和祖母呢？” 盛昌宏说着，作势就要转身去寻人。 “他们是还在自己的院子里歇着吧？他们年纪大了行动不便，确实应该我主动找去拜见。” 盛昌宏的动作快，可守在门外的将军府侍卫动作更快，直接长刀一横拦住了他的去路。 盛昌宏动作一顿，倏地扭头看向盛知衡，压抑着怒气质问。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有笔账想跟您算一算。您别急着走啊，咱先把账算完了，您想离开我们都不会阻拦。” 姜云瑶笑吟吟的看着盛昌宏，一副天真烂漫好说话的样子。 随即她把盛昌宏也签字画押过的那张分钱证明拍出来，要求盛昌宏还钱。 盛昌宏倒是还算爽快，咬着牙同意了，作势就要去掏钱。 孰料姜云瑶张口，就跟他要七千两！ 那可是七千两，她可真能狮子大张口！ 盛昌宏瞬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 “你们跟三房不是才要三千五百两，怎么到了我这就变成了七千——” 话还没说完，盛昌宏倏地一顿，脸都白了。 “哦？你怎么知道我们跟他们一房要了三千五百两的？” 姜云瑶眼神似笑非笑的落在盛昌宏身上，语带好奇的询问。 “我们可没提过一个字眼，没想到你消息竟然这般灵通？” 盛昌宏额头滑下一抹冷汗。 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姜云瑶方才是故意诈他的！ 都说漏嘴了，盛昌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迅速把矛头指向了盛知衡，试图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指责他。 “侄子啊，不是二叔说你。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这么难看？” 盛昌宏一副跟盛知衡十分亲近的模样，循循善诱。 “这些年我们虽然没怎么联系我，但我心里一直是记挂着你祖父和祖母的。这不，这次回来，我特地给大家带了不少礼物，就在外头摆着呢。” 姜云瑶被他这睁眼说瞎话的厚脸皮给震惊到了。 心里一直记挂着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却多年没联系过一次？ 他可真好意思说出这番话。 姜云瑶失笑，随即喊来文竹，让他带人出去，把盛昌宏口称的礼物都抬进来。 盛昌宏闻言眼睛一亮。 虽然不是盛知衡开口的，但他没阻止，任由姜云瑶让人把东西带进来。 这意思，是不是还有缓和的余地？ 盛昌宏心底隐隐有些得意。 果然还是得他出马。 盛世铭真是太没用了！ 文竹带着人，很快从府门外抬进来几只箱子。 姜云瑶看了一眼，暗叹盛昌宏真是大出血了。 “这是你为这么多年对祖父祖母不闻不问而准备的歉礼，我就代他们收下了。” 姜云瑶的话一出，原本正在心底洋洋得意的盛昌宏，瞬间像是被人狠狠在脸上扇了一巴掌似的。 若是认了姜云瑶所说的歉礼，岂不是他承认自己多年对亲爹和嫡母不闻不问？ 若是不认……可他又要怎么解释备下重礼的动机？ 更何况，多年来没联系的事情，是他自己刚刚都承认了的。 猝不及防吃了这么大个闷亏，盛昌宏眼神阴翳的看向姜云瑶。 是他小看了这丫头！ “行了，礼物收下了，咱们的账还没算完呢，别浪费时间。” 第383章 又是佩服盛知衡神机妙算的一天 姜云瑶可没心思继续跟盛昌宏在这耗着。 歉礼归歉礼，欠债归欠债。 “您做生意敛财的能力，虽然不算特别突出，也比三房的人强多了。这短短几年间，也积攒下了不错的家底，确实是挺有能耐的。” 姜云瑶冲盛昌宏比了根大拇指，给予肯定。 “您既然都这么有钱了，在三房债务款的基础上翻个倍，没意见吧？” 姜云瑶嘻嘻一笑，假装没看见盛昌宏铁青的脸色，做出一副体贴的样子。 “依照您这身价，不过是七千两，算得上什么？” 盛昌宏双眼一翻，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欺人太甚！ 他特地备下的厚礼，被姜云瑶牙尖嘴利的盖棺说是歉礼就算了。 现在居然还狮子大张口，问他讨要七千两！ 当初他一共不过才拿了二百多两罢了，姜云瑶凭什么转头就狮子大张口翻了几十倍的问他要钱？！ 姜云瑶见盛昌宏不说话，震惊发言。 “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姜云瑶说完，手一抬，守在厅堂外的侍卫立刻冲上来，扭着盛昌宏的胳膊，把人摁在了地上。 “既然软的不行，那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姜云瑶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行动却丝毫不客气。 她手一抬，立刻有侍卫开始对盛昌宏搜身了。 “你们这是强抢，是强盗行径！我要去官府告发你们！堂堂朝官，居然纵容外人欺负叔叔，我要去告御状！让你的官路走到头！” 盛昌宏被逼到这种地步，假面也维持不住了，对着盛知衡就疯狂叫嚣威胁。 “啧，你是不是傻？” 姜云瑶不解的看着盛昌宏，语带疑惑的询问。 “事都是我干的，你冲着他吼什么？你要是想告御状就去告呗。看看陛下会不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词，把我的’郡君‘封号给摘了。” 姜云瑶似乎是还嫌刺激盛昌宏不够似的，笑眯眯的道。 “你要是还嫌不够呢，就顺便连镇边大将军府一同状告了吧。你有门路面见圣上么？实在不行，我帮你也成啊！” 盛昌宏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听到姜云瑶的话张口就想骂，结果被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塞了块随手捞来的抹布。 盛昌宏连番受羞辱，直翻白眼，人都气直了。 很快，侍卫就从盛昌宏的身上摸出了他的荷包。 姜云瑶打开荷包，把里头的银票和碎银都倒了出来，仔细清点了一番。 “怎么才四千七百多两？还差两千二百多两。怎么办，不如也写个欠条吧？” 在姜云瑶清点结束的瞬间，盛知衡就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欠条，准备把差额填上去。 “一共还差两千二百三十六两银子，唔，可一定要写清楚了，别漏了。” 姜云瑶见状，还不忘叮嘱盛知衡。 见他把自己说的数字原原本本的写上去，这才满意。 姜云瑶手一抬，立刻有侍卫捧着欠条，摁着盛昌宏的手，强行让他摁手印。 盛昌宏奋力挣扎，被侍卫用刀柄狠狠在脑袋上砸了一下，血当即就流了下来，瘫软在地，丧失了反抗能力。 很快，摁上鲜红手印的欠条送到姜云瑶面前。 姜云瑶满意收起，冲侍卫抬抬手。 侍卫立刻乖觉的把盛昌宏从地上拖起来，迅速丢出了盛家大门。 姜云瑶把那四千多两银票朝着盛知衡推过去，让他收起来。 “没想到还真被你算准了，他手里确实有不止三千五百两的银钱。” 姜云瑶感慨不已，又是佩服盛知衡神机妙算的一天。 原本她是想按照先前给盛世铭算的那笔账跟盛昌宏算的。 结果盛知衡却说，盛昌宏是个精于算计的。 三房的下场他不可能没有耳闻。 既然如此他还敢找上门来的话，身家就绝对不止三千五百两。 他肯定是有足够的底气，就算姜云瑶真向他讨要三千五百两的债银，他也掏的出来。 对比能回到盛家，事先损失一点银两不算什么。 只要能让盛老太爷承认他们的身份，允许他们进门，日后仗着长辈的身份，他总有机会讨回来。 盛昌宏计划的是很好，却没曾想姜云瑶和盛知衡压根不按套路出牌。 盛知衡扫了一眼面前的银票和碎银，冷笑一声，扬声唤来文竹。 “去府衙报官，把我那好二叔和旁的富绅联合，欺压百姓，用强权武力镇压，恶意低价收购良田铺面的事情状告上去。” 打从盛世铭一房露面，盛知衡就多了个心眼。 知道三房出现，二房赶来是迟早的事。 比起没脑子混不吝的盛世铭，盛知衡深知盛昌宏没那么好对付，也没那么容易打发。 所以他便命人去调查了一番盛昌宏一房离开临山村后，去了哪里，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 孰料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盛知衡震怒。 盛昌宏惯是个喜欢躲在背后出谋划策耍阴招的人。 虽然他们离开临山村到了另外一处陌生的城镇，没什么背景靠山，但硬着凭着嘴皮子和装出来的假象，迅速和当地的豪绅打成一片，同气连枝。 盛昌宏虽然没太多钱财和人手可用，但他有脑子有心计。 跟一群心怀不轨的豪绅一拍即合。 一个出主意，一个出人。 只要是他们看上的铺子良田，就会开出一个极低的价格想要收购。 对方要是不卖，他们就暗中派人去暴打苦主，并掳掠其妻女儿子，威胁他们要是不肯卖，就宰了他的家人。 中途甚至闹出过一桩人命。 当地官府和豪绅是本家，草草赔了十几两银子就了事。 甚至死者家属还被威胁，若是敢上告，就杀了他们全家。 虽然事情都是那豪绅做下的，但主意却都是盛昌宏出的。 低价买来的良田和铺子，都由盛昌宏和那豪绅分了。 所以他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把家底积攒到眼下这般丰厚。 在背后使阴谋诡计，撺掇别人欺负普通百姓的盛昌宏，比动手的豪绅更可恨！ “拿着将军府的牌子去。” 姜云瑶眼珠子一转，喊住了领命欲走的文竹。 “告诉府尹，让他切记秉、公、办、案！” 第384章 放眼皮底下看着，以防他们搞事情 刚被丢出盛家大门的盛昌宏，很快又被官府的衙役带走了。 二房的一众家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瞬间陷入慌张。 他们想求上盛家帮忙，却被拒之门外。 盛老太爷知晓了盛昌宏做过的事，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次他硬下心肠，直接写了两份断亲文书，并把盛昌宏和盛世铭的名字，都从族谱上划去了。 两份断亲文书。 给盛昌宏的那份，直接被姜云瑶打声招呼，让人送进了府衙大牢，交到了盛昌宏的手上。 给盛世铭的那份，盛知衡也派人快马加鞭，循着三房人离京的路线，追上去，务必保证送到盛世铭手中。 可算是顺利在上元节之前解决了他们，姜云瑶顿觉神清气爽。 此事一了，她可算能安心过个上元节了。 上元节当日，盛京城中取消宵禁。 大街小巷灯笼高挂，明亮的仿佛白日。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群摩拳擦踵，很是拥挤。 姜云瑶早早就跟盛知衡约好了要一起去逛灯市，奈何刚走出府门，就被一堆牛皮糖黏上了。 姜云瑶无语的看着姜云平三兄弟，还有姜兆钺和姜珏。 还留在盛京城里的几位兄长，全员到齐。 “你们去玩自己的，我跟人有约了，你们别跟着我。” 姜云瑶试图驱赶自己这群没眼力见的哥哥们。 “要不然你们去吃火锅吧！” 今日一大早，火锅店就放了一挂鞭炮，还请了舞狮队和杂耍团，热热闹闹的开业了。 姜云瑶说把火锅店交给阿正管理，就当真没过问。 不过姜云平他们倒是去捧场了，说店里生意不错。 火锅底料煮沸的香味一散发出去，立刻就吸引了不少顾客登门。 多种锅底更是让进店的客人们应接不暇，对火锅这种新事物接受的极快。 一整天下来，店里的客人几乎就没断过。 好在阿正料到了会有如此盛况，提前做好了准备，才没出现店内食材耗尽，待客不周的情况。 上元节没有宵禁，姜云瑶就没让阿正太早关门。 “你们去，开销都记在我的账上，我请客！” 姜云瑶十分大方，务必要把哥哥们支走。 盛知衡明日上午就要离京了。 皇帝要送行，还有文武百官在旁边看着，她不方便跟盛知衡说话。 只能趁着今晚上元节灯会的功夫，能跟盛知衡多待一会儿，说几句体己话了。 这种时候，只要是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主动凑上来的好么？ 兄长们的存在感已经足够强了，着实不必再来当电灯泡发光发热！ 可惜最终，姜云瑶也没能甩掉身后这一群牛皮糖。 等盛知衡在距离将军府不远的街口等到姜云瑶时，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一群“程咬金”，忍不住挑眉。 “我尽力了，可是我拦不住啊！” 姜云瑶低头，状似羞愧。 盛知衡的反应倒是很淡定，还极有风度的跟跟在姜云瑶身后的一群人纷纷打招呼。 那态度自然的，就跟早就料到会有如此一幕似的。 姜云瑶拉着盛知衡率先走在前头，忍不住靠近他小声解释。 “我本来想甩掉他们的，可是我总觉得他们肯定还会偷偷跟上来。既然甩不掉，不如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以防他们搞事情。” 盛知衡点点头，同意姜云瑶的想法。 “无碍，不过是一同去赏灯罢了，兄长们愿意跟着，一起就是了。人多热闹。” 盛知衡没说的是，大街上人这么多，集市杂乱，他不一定真能把姜云瑶安稳护在身后。 有姜云平等人跟着，他也能更放心。 姜云平等人假装若无其事的跟在两人身后，慢慢悠悠的晃荡。 一边走，一边看着街边的摊位，很是悠闲。 盛知衡和姜云瑶有话要说，只能小心翼翼的越凑越近，靠在一起咬耳朵。 虽然周围人群喧闹，但他们两个人凑在一处，就像是自带结界一般，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也开辟出了独属于他们的一方小天地。 姜云义看着这俩人旁若无人凑在一处咬耳朵的模样，看那姿势近的，都快亲脸上了！ 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有些手痒痒，很想上去表现一出“棒打鸳鸯”的戏码。 “明日他就要离京，不知何时才能归了。” 还没等姜云义出手，姜云平却及时出手拦住了他。 “有话就让他们说吧。别让妹妹生气。” 他们强行要跟着姜云瑶一起出府逛灯会，只是担心夜深了外头不安全，纯是为了保护姜云瑶安全来的。 姜云平他们已经知晓了明日盛知衡就会离京的消息。 他这一走，不知要过几年才能回来。 看在这个份上，就算给他们行个方便，让他们多说两句话吧。 姜云义虽然还是觉得凑在妹妹身边，跟她咬耳朵的臭男人碍眼，但到底是被大哥的话给说服了，没有上前找麻烦。 姜云瑶嘴上说是出来逛灯市的，结果全程跟盛知衡凑在一处说话，根本没有往路边的摊位上丢一丝余光。 在街上溜达了将近一个时辰，姜家几兄弟手中都或多或少拿了些东西。 唯独姜云瑶和盛知衡，还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说着悄悄话，双手空空。 而且看两个人的面色，总觉得他们好像在谈论什么国家大事一般严肃。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人的商谈像是终于告一段落了。 姜云瑶的面色虽然还是有些严肃，但已然没了刚开始的凝重。 盛知衡更是饶有兴致的拉着姜云瑶，带她去猜灯谜。 有盛知衡这个状元郎在，什么谜题都信手拈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姜云瑶赢来了一大堆小玩意儿。 摊主倒是个爽快的，虽然心疼自己摊位上的东西瞬间没了大半，但还是把盛知衡赢得的各种灯笼都给他摘下来放到了一处。 其中最漂亮的，当初一个灯笼面画着十二侍女，雕花精致的走马灯。 偏偏姜云瑶第一眼看上的，却是相比较之下朴素了许多的一个小兔子灯笼。 一看到这兔子灯笼，她就想起她养在后院假山洞里的那一窝兔子来了。 说好的等养肥了就宰了吃肉的。 结果养的时间长了，养出感情来了，都不舍得吃了。 吃不了心心念念的兔兔，那就挑个兔兔灯聊以安慰吧。 被忽视了许久的姜兆钺，不甘寂寞的硬是挤进了姜云瑶和盛知衡之间，举起了手中的大灯笼。 “那兔子灯有什么好玩的，不如看我这个！” 第385章 这是皇帝对他的厚爱与信重 姜云瑶循声望去，瞬间被姜兆钺手里举着的巨大灯笼给震惊住了。 一个圆滚滚的葫芦状的大灯笼，被姜兆钺高高举起，至少有他三个脑袋那么大！ 不管是这灯笼的形状还是大小，都让姜云瑶陷入了沉默，一时无言。 为什么会有灯笼做成葫芦状？ 葫芦也就罢了，竟然还这般大！ 姜云瑶沉默着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兔子灯，坚定的摇头拒绝了姜兆钺要把他的葫芦灯笼塞给她的建议。 盛知衡见状失笑。 知道估计是自己刚刚猜灯谜，给姜云瑶赢来一大堆灯笼的事，把姜兆钺那脆弱的小心灵给刺激到了，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姜珏见状，额头一阵抽痛，见姜云瑶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便面无表情的为她解释。 “这是他方才花大价钱买下来的，是他看的那个摊子上最大的一只灯笼。他是别的比不过，至少大得比得过。” 姜云瑶：“……” 她这九堂兄的脑回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清奇。 盛知衡微微抿唇，低头摸了摸姜云瑶的脑袋，温声说道。 “夜深了，回去吧。” 时辰不早，姜云瑶也得了自己喜欢的灯笼。 剩下的灯笼盛知衡都交给了将军府的侍卫，让他们帮忙给姜云瑶带回去。 随后他就站在原地，目送姜云瑶跟着哥哥们一起，渐行渐远。 文竹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抛给了方才被盛知衡赢了一大批灯笼的摊主。 “方才那些灯笼，算我家主子买下的。” 随后他收起荷包，一溜烟跑到了盛知衡的身边，踮着脚朝着盛知衡目送的方向张望。 “郡君就这样走啦？您怎么不送她回去？” 盛知衡即将要带着钦差大臣的职责，代皇帝巡查天下。 姜云瑶也要前往边城。 两人这一别，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了。 这种时候，他们难道不该抓紧一切时间腻在一处，只为了能多说几句话么？ 盯着文竹不解的视线，盛知衡只是微微摇头，并没有多说，带着他回去了。 大抵是因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姜云瑶的情绪还不错。 次日，知晓盛知衡即将离京，姜云瑶也没有去送。 盛知衡是现任皇帝登基以来，委派出京的第一位钦差大臣。 不管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对此产生不满，攻击盛知衡年轻位低，不适合做钦差，意图求皇帝收回成命。 言语之间，就差把“不配”这两个字贴到盛知衡的脸上去了。 可惜不管反对的声音有多大，都没能撼动皇帝的坚决。 盛知衡接下圣旨和御赐尚方宝剑后，即刻启程。 皇帝为表重视，亲自登上城门目送。 姜云瑶知道她就算去送盛知衡，也没机会凑到近前，更别说能跟他说上话了。 既然如此，她就没去凑那个热闹。 她在将军府中安静等待着，一个人的登门。 佳兰早早就被姜云瑶安排守在了将军府大门口。 算算时辰，盛知衡差不多已经踏出盛京城门了。 佳兰也领着一个头戴斗笠，把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人，匆匆回到姜云瑶的小院。 “小姐！” 佳兰带着人快步进了姜云瑶的房间，反手关上门后，才出声禀报。 “表小姐到了。” 姜云瑶闻声看过来。 就见如月搭了把手，帮跟着佳兰进来的人揭开了斗笠。 纱幔遮挡之下的人，竟是祁文婧。 祁昱霖和祁文婧两兄妹留在盛家，用的是盛家远房亲戚家孩子的名义。 对外，盛知衡跟他们以表亲相称。 为了能遮蔽某些人的眼线，两兄妹进京后的日子，都以廿六廿七的面目示人。 这会儿被带到将军府来的祁文婧，照旧顶着廿七的名号，做了易容。 “来啦。” 姜云瑶招招手，示意有些忐忑不安，眼眶微红的祁文婧上前，并冲佳兰摆了摆手。 佳兰立刻退出了房间，贴心关好门后，便站在门外帮她们守着。 昨日盛知衡和姜云瑶在外逛街时，一直在商谈的事情，就和祁昱霖与祁文婧有关。 皇帝就算再重视盛知衡，能登上高阁，目送他踏出宫门就不错了。 但他偏偏力排众议，亲自出宫登上城墙，把盛知衡送出了盛京城门。 在外人看来，这是皇帝对盛知衡的厚爱与信重。 但实际上，姜云瑶却知道，皇帝此举，不单单只是为了盛知衡，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太子殿下——祁昱霖。 这次盛知衡离京，是带上了祁昱霖一同前往的。 皇帝这个位子来的突然，属于是被赶鸭子上架的那种。 但他是个在其位谋其政的人。 原本只是个闲散王爷时，他要做的就是安稳苟命，随时提防会不会被皇帝削藩，项上人头能不能保得住。 但打从他登基以后，他也在努力，想要成为一位治世明君。 毕竟不是从小就被当成君主培育的储君，他于政事上的处理能力有限。 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做到更好。 祁昱霖是他膝下目前唯一的儿子。 在皇帝登基之时，同时颁发了封册皇后和太子的圣旨。 小小年纪就被立为储君，祁昱霖身上的担子很重。 皇帝对他期望也很高。 皇帝不希望祁昱霖跟他一样，是个不通政事，常年蜗居封地，不知人间疾苦的掌权者。 他让祁昱霖混在盛知衡出京的队伍里，和他一同去体察民情，为的就是能让祁昱霖深入群众，了解百姓之苦，学到更多知识。 同时，跟着盛知衡在国境内到处走，说不得要比他留在盛京城内安全得多。 祁昱霖跟着盛知衡离开了盛京，祁文婧也被送到了姜云瑶这里，即将跟着她一同前往边城。 一双儿女不在盛京，皇帝也能心无旁骛的，和某些势力做最后的斗争了。 * 关于出行的队伍里多了个小丫头这桩子事，姜大夫人只是遣人来问了一句。 得知对方要跟着他们一同前往边城后，姜大夫人没说别的，直接把她加入了队伍当中。 这让原本做好了准备，等着姜大夫人盘问的姜云瑶很是挫败。 白瞎她在心里反复琢磨，打下的腹稿了！ 结果没想到姜大夫人只是让人来问了问，祁文婧是不是要跟着他们一同走就作罢了。 关于祁文婧的身份，她是只字未提。 这让准备好了一肚子忽悠的话，力图骗过姜大夫人的姜云瑶，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第386章 上交保护费 前往边城的路远，尤其为了照顾姜云瑶和姜大夫人，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要是细算起来，恐怕他们还要在路上耽搁多日。 不过他们本也没什么要紧事要去做，慢上一点也不算什么。 这会儿姜云瑶正倚在车厢里垫着的厚厚软垫上，光着脚踩在趴卧在厚毯子上的小白身上。 小白的毛发厚实，姜云瑶莹润白皙的脚趾踩上去，瞬间就陷入了一堆毛毛中，看不见踪影。 祁文婧就直接盘腿坐在厚实的毛皮毯子上，把小白的脑袋放在自己膝盖上，试图给它梳毛扎小辫。 马车底下燃着炭盆，马车车厢里暖烘烘的。 小白呼呼大睡，任由祁文婧在它脑袋上反复折腾。 姜云瑶捻了一颗梅子放在口中提神，被酸得眯了眯眼睛。 马车晃晃悠悠，行进速度不快，走的又是新修的官道，平整着呢。 这么摇来晃去的，连她都跟着打哈欠了。 姜云瑶吃着梅子，低头扫了祁文婧一眼。 公主殿下这两日还算安静，能给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她刚跟祁昱霖分开，被送到姜云瑶身边，知道自己即将跟着姜云瑶启程离开盛京的时候，偷偷掉了好几次眼泪。 打从出生起，她就跟祁昱霖待在一起。 后来宫里出了变故，她和哥哥一同逃出来，一路躲避追杀狼狈不堪，也不曾分开过。 现在突然就分开了，这一分离恐怕就是数年时间，一朝一夕无法相见。 祁文婧真是越想越伤心，难过的饭都吃不下，总是偷偷躲起来哭泣。 姜云瑶被她哭得有些头疼。 知道祁文婧是个脆弱敏感的小家伙，她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尽可能的搜罗点小玩意儿带上，用来在路上给她打发时间用。 只要时间被填满，没工夫想东想西的，哪还有难过的劲头。 可惜的是姜云瑶的目的并没有达成。 她是给祁文婧准备了不少新鲜的小玩意儿没错，但人家可是堂堂公主殿下！ 就算是早年间皇帝还未登基，她也是堂堂郡主，能缺了这些小玩意儿？ 在姜云瑶看来很新鲜的东西，落在祁文婧的眼里，那都是她玩剩下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姜云瑶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祁文婧连个眼神都没给。 本想打发的是祁文婧的时间，没想最终却成了姜云瑶用来打发时间的利器。 好在他们的队伍启程后，祁文婧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没再如一开始那般哭哭啼啼，像是认清了现实一般。 只是她一如既往的不爱理人。 除了姜云瑶外，她不跟任何人说话，整个一孤僻的问题小孩。 这让姜云瑶有些担心她的心理健康问题。 姜云瑶想了想，在软垫上稍微坐直了些。 “公……咳，小七啊~” 祁文婧顶着的，是廿七的脸。 直呼她本名不太好，毕竟人也是堂堂公主殿下，最重要的是不安全。 万一被什么有心之人听去了，那岂不是给他们自己平添麻烦？ 但称呼她为廿七，又显得这名字太古怪。 真是一听就是什么暗卫的不走心排行。 于是姜云瑶思来想去，征得祁文婧同意后，便称她为“小七”。 这会儿听到姜云瑶的招呼声，祁文婧抬头朝她看去，歪了歪脑袋，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神色恹恹。 姜云瑶轻啧一声，在心下暗道。 若是皇帝看到他的宝贝女儿在她手中是这幅模样，不知道得有多心疼。 这几日祁文婧虽然不再偷偷躲起来哭了，但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同样也不起兴趣。 这才几日，人隐隐就消瘦了一圈。 姜云瑶原本没打算管。 祁文婧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是个独立的个体，她得尊重她的个人隐私和意愿。 再加上她的真实身份，姜云瑶可不好对她过多管束。 但看祁文婧现在的样子，也是不管不行了。 这小丫头多半是有点后世自闭症的倾向，胆小怯懦不爱理人，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哪怕没人搭理，她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着，什么都不干都能坐一天。 这已经是有点心理问题的表现了。 加上跟祁昱霖分开，身边没了她依赖的亲人，祁文婧就更不愿意跟旁人交谈了。 也就她认识姜云瑶，好歹也在一起相处过那么久，现在还能安稳的坐在姜云瑶的马车里，和她安稳共处一马车。 这要是换个人，恐怕连马车她都不愿意上。 姜云瑶越想越担忧，看向祁文婧的眼神就更“慈爱”了。 祁文婧慢吞吞的在毯子上爬了两下，从坐在小白脑袋旁的位置，挪到了小白尾巴的位置。 祁文婧抬头看了姜云瑶两眼，沉默了片刻，没等她开口，就默默摸出了自己的荷包，用小手举着，戳到了姜云瑶面前。 姜云瑶猝不及防，差点被她戳到鼻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这是什么意思？” 姜云瑶看着被递到眼前的荷包，差点没瞪成斗鸡眼。 祁文婧却是拿着荷包晃了晃，见姜云瑶不接，低头想了想，复而塞到了姜云瑶手里。 姜云瑶下意识接住荷包捏了捏，顿时被荷包的重量和厚度给震惊到了。 据她初步猜测，这小小的荷包里，绝对塞满了银票。 虽不知银票面值几何，也足够让姜云瑶惊讶的了。 “为什么要把荷包给我？” 姜云瑶不解的拿着荷包询问祁文婧。 见她不说话，姜云瑶只能自己试探着去猜。 “你的意思，是要把这里头的东西给我？” 果不其然，祁文婧点了点头。 姜云瑶迟疑了片刻，征得祁文婧同意后，打开荷包看了一眼，旋即被一把子震惊住了。 荷包里足足装了好几万两的银票！ 不用问，肯定是皇帝给的，是祁文婧的小金库。 打从盛知衡带着祁昱霖两兄妹入京后，皇帝想要给他们送点东西，可就容易太多了。 不说盛知衡作为皇帝的心腹，时常能入宫拜见皇帝，帮忙带点东西太容易不过。 就说皇帝时常借着送到盛家，给盛知衡的赏赐，也能轻易夹带私货。 祁文婧能攒起如此丰厚的小金库，倒是也不怎么让人意外。 “你要把这些银钱都给我？为什么？” 姜云瑶观察着祁文婧的面色，顿了顿，语气诡异的猜测道。 “难道……这是保护费？” 第387章 心理问题有越来越重了 姜云瑶原本只是随口的一个猜测，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结果没想到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祁文婧居然真的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用力点头。 姜云瑶：“……” 还真是啊！ “谁教你要给我保护费的？” 姜云瑶哭笑不得。 “拿回去，我要你的钱做什么。把小金库都给我，回头有的你心疼的时候。” 祁文婧也是真的对她不设防，居然直接把荷包都交出来了。 姜云瑶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荷包里装着的，可能是她现下身上带着的所有财物了。 若是换个贪婪的人，说不定真就被这几万两的银票给迷花了眼，起了贪心了。 姜云瑶却把荷包重新合上，并塞回到了祁文婧的手里。 “快收好了，以后不能随意把荷包给别人，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身上有多少钱。不能露富，知道吗？” 姜云瑶看着这个傻孩子，感觉十分忧心。 这么好骗，别人说一句就敢把全部身家掏出来送出去。 要是丢出去，绝对分分钟被人骗到骨头渣子都不剩。 比起忧心忡忡的姜云瑶，祁文婧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不解的看向姜云瑶。 “哥哥说的，要交保护费。” 姜云瑶哭笑不得。 “叫什么保护费，该交的保护费，你们父皇已经替你们交过了。该拿的好处我已经从他手里拿了，怎么转过头来再从你们手里掏钱？” 姜云瑶义正严词。 “做生意要讲规矩，是绝对不能干这种两头骗，双重剥削拿好处的行为的！” 祁文婧双眼茫然的看着姜云瑶，并不是很懂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她听懂了，姜云瑶是不肯要她给的银票。 祁文婧有些遗憾的把荷包重新收好，再度抬起小脸看向姜云瑶，还向她保证。 “你要是缺钱了，跟我说，保护费。” 似乎是因为平日里很少跟人交流的缘故，祁文婧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不甚流畅。 姜云瑶跟她相处的久了，倒是能很快领悟到她话里的意思。 祁文婧这是在说，她现在不肯收银票就算了。 等回头她没钱了，记得再跟祁文婧讨要，她随时准备上交保护费。 姜云瑶对此哭笑不得，胆大包天的揉搓了一把公主殿下的小脑袋，心下却有些忧愁。 也不知道祁月国能不能找到个心理医生一类的大夫。 眼看着祁文婧的心理问题有越来越重的迹象。 估摸着是当初遇到刺杀，又被追杀一路，数次小命不保，又看到许多护卫为了保护他们，在他们面前死去的样子，给了她太大的刺激。 导致祁文婧的性格一直表现的很懦弱胆怯，不敢和陌生人说话。 甚至生人多看她两眼，都能把她吓到找地方躲起来，头都不敢抬。 这要是不想办法治疗她的心理阴影问题，现在祁文婧说话都不怎么流畅了。 以后病情越来越严重，再也不肯跟外界交流了可怎么办？ 姜云瑶暗暗在心下盘算着，恐怕得想个办法给皇帝写封信，让他帮忙寻摸一下合适的大夫了。 并顺便把祁文婧现在的情况说明一下，好让皇帝知道。 否则回头把小公主送回去的时候，被皇帝见到她这副模样，怀疑姜云瑶照顾的不尽心，那她可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姜云瑶心下担忧，这一路上就总是拉着祁文婧说话。 她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心理医生，不是很清楚具体怎么治祁文婧的问题。 但能多跟她说说话，让她学会和人多交流，总比放任她成日里自己闷着，不与外界交流的强。 姜云瑶也是煞费苦心了。 获得最显著的成效，就是祁文婧愈发的粘她了。 几乎已经到了走一步跟一步，连上厕所都寸步不离的地步了。 姜云瑶知道祁文婧这是离开了亲人没有安全感，为了不再刺激到她已然很脆弱了的小心灵，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等马车驶到边城城门外，等候进城的时候，姜云瑶掀开马车帘子朝外看去。 城外有些荒凉，掀开帘子的瞬间，就有一股子冷气夹杂着雪粒朝着姜云瑶裹来。 那寒风凛冽如刀子一般在姜云瑶的脸上刮了一下，瞬间让她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冻得牙齿打颤。 姜云瑶忙不迭放下了车帘子，裹紧了身上的毛毯子。 她早知道边城荒凉寒冷，冬季较长。 也没想到这都正月下旬了，天空中竟然还飘着细小的雪粒，道路两旁也堆积着还未化尽的积雪。 太冷了。 比起边城的天寒地冻，盛京的冬日都算不上什么了。 佳兰就坐在车辕上，察觉到了姜云瑶的动静，她连忙回神帮忙把厚实的马车帘子重新掩好，力求不让一丝冷风钻进马车车厢里。 “小姐您先别出来，外头太冷了，等到了府上您再下马车，省得见了冷风冻着了。” 佳兰不放心的对着车厢嘀咕，叮嘱姜云瑶别乱动。 “行李都在后头的马车上不方便取，也不知道备下的斗篷够不够厚实，这边城也太冷了点。” 这都正月下旬了，他们从盛京出发的时候，盛京城的温度都在逐渐回温中了。 边城竟然还在飘雪！ “嗯。” 姜云瑶坐在马车里含糊应了一声，催促佳兰也别在车辕上坐着守着了。 “你去找如月，坐马车里等着吧。天冷，别冻着你。” 祁文婧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同处一个空间内太久。 虽然佳兰跟在姜云瑶的身边时间不短，跟祁文婧也算是认识许久了。 但她就是对佳兰隐隐有些抗拒，更别提没见过几次面的如月了。 于是佳兰和如月只得退而求次，没敢和她们同处一个马车里，而是轮流换班，和马夫同坐在车辕上，随时候着，等姜云瑶吩咐。 姜云瑶交代下去后，佳兰却没怎么当回事，含糊应了一声，继续坐在车辕上没动。 小姐还在马车里坐着，哪有旁边没有一个丫鬟候着的规矩。 这马上就要进入边城了。 踏入城门，走不了多远就能到边城里的将军府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佳兰刚想到这，就听到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她诧异抬眸看去，就见有几位青年男子挥舞鞭子骑着骏马而来。 第388章 等打开销路后，还需要担心任务完不成？ 一行四位青年意气风发，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他们快速骑着俊马行到队伍近前，先停在第一辆马车前，似乎是跟坐在其中的姜大夫人打了声招呼。 随后他们跟骑马行在队伍前方的姜云平三兄弟聊了几句后，又直奔着姜云瑶他们的马车来了。 待他们行到近前，佳兰认出了姜兆郴和姜梓墨的脸。 那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其他两位，估摸着就是二房的另外两位少爷了吧？ 骏马踢踏的脚步声响起，姜云瑶有些好奇的想要掀帘子看看，是谁来接他们了。 结果帘子还没掀开，就被人用马鞭摁住了帘子一角阻止了。 “妹妹且先安心坐着，我等来接你们入城。天冷，别吹了寒风冻着了。” 马车外头响起的，是姜兆郴的声音。 “七堂兄？” 姜云瑶试探着喊了一声。 “诶！” 姜兆郴立时眉开眼笑，神清气爽的应声。 “是我！知道你们这几日要到，我天天派人在城墙上守着，整日待在府上等着，连军营都没去。” 姜兆郴说着，语气还带着一丝洋洋得意的意味。 “这不，可让我等着你们了。得知你们到了，我们第一时间赶来接你。看七堂兄对你够不够好？” 姜云瑶听着姜兆郴邀功一般的话语，心下好笑，嘴上却很是乖巧的冲姜兆郴道谢。 “多谢七堂兄，就知道你疼我。” 姜云瑶这话一出，姜兆郴是高兴了，跟在旁边的几位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明明是一起赶过来接人的，居然让姜兆钺独自把功劳都揽了去。 就只顾着自己在妹妹跟前表现，置其他堂兄于不顾。 欺人太甚！ 不能责怪妹妹，那就只能把怒气朝着姜兆郴撒了。 于是刚刚得意了没几秒的姜兆郴，立时接到了来自堂兄们的死亡视线和暗示。 ——等回去了再算账！ 姜兆郴：“……”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姜兆郴悬崖勒马，及时挽救。 “不只是我，还有你四堂兄五堂兄和六堂兄，都一同来了。我们都是特意来接你的！” 听到姜兆郴的话后，其他几位堂兄总算是满意且矜持的颌首，暂时放过了他。 姜云瑶乖乖坐在马车里挨个喊了一遍人。 脆生生的声音听得几位堂兄浑身舒畅，立时自觉汇入了队伍之中，护在姜云瑶的马车两侧，和他们一同入城。 姜振宁身为镇边大将军，纵使现下边关没有战事，他也要经常去边军军营里走一趟。 处理军务，检查边军训练情况等，忙碌的紧。 知道姜云瑶等人这几日就要到达边城，他特意减少了去军营的频率，只等着姜云瑶他们到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迎接。 结果没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今日军营里有事等他去处理，不知道姜云瑶等人抵达的具体时间，姜振宁想着等他处理完军务回来，应当还来得及。 孰料他前脚刚走，后脚姜兆郴等人就接到卫兵来报，说看到将军府的车队了。 姜兆郴等人连忙出城相迎，却没一个人想起来派人去向姜振宁通报一声。 为了让姜云瑶下马车后少走几步路，少受冷风，她和姜大夫人乘坐的马车，直接驶入了将军府内。 直到这时，终于得下马车的姜云瑶，头一次见着了四堂兄和五堂兄本人。 其他几位堂兄们都见过了，就剩下最后这两位了。 果然是姜家的人，长相各有各的帅气之处，全是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 姜云瑶的视线在哥哥们身上梭巡了一番，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姜家的基因，可真不错啊！ 舟车劳顿，再加上天冷，姜云瑶蔫吧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刚舒服了一些，姜云瑶就主动要求，她要去火锅底料的加工坊看看。 那加工坊现在充公，算作是将军府的生意了。 但目前供货的唯一渠道，还是姜云瑶开在盛京的火锅店。 现下盛京的火锅店里生意不错，每日里都能消耗掉不少火锅底料。 不过伴随着工坊里的产量日渐提高，估摸着很快就会有大量的库存。 光是靠着盛京那一家火锅店，恐怕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把这么多火锅底料全都消化掉。 姜云瑶感受着边城的冷风，心中立刻就有了想法。 边城可比盛京要冷多了，要是在边城开个火锅店，生意绝对不会比盛京差。 盛京不缺有钱人，开在盛京的火锅店自然也不缺顾客登门。 边城这里虽然苦寒，普通百姓不一定舍得经常下馆子。 但边城来往的行商多。 没有了战争，边城还开放了集市，跟部分游牧部族友好往来交易。 甚至因为两国停战，有邻国的行商也在试图接洽恢复贸易。 在边城开个火锅店，光是靠着来往的行商，生意就绝对能做。 边城比盛京最有优势的还有一点，就是肉类足够新鲜。 从集市上换来的牲畜，直接就能拉去宰杀，保证以最短的时间内送上餐桌下锅。 后世潮汕火锅一类的店，不正是靠着足够新鲜的肉类等优点才闻名的么？ 先让来往的行商见识到火锅的美味，届时不用她宣传，嗅觉敏锐的商人就能嗅到商机。 届时加工坊里出产的越来越多的火锅底料，就有销路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在于，系统到现在还没判定姜云瑶的任务完成，说明辣椒的宣传程度还不够。 让百姓们接受一个新事物的传播并没有那么快。 姜云瑶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能推广一点是一点。 等彻底打开销路局面后，届时还需要担心任务完不成？ 姜云瑶打定主意，先要求去火锅底料的加工坊转一圈，姜兆郴立刻就应声，主动揽下此事，带着她前往加工坊。 加工坊建立在比较偏一些的荒地上，周围没什么人家居住。 姜云瑶下马车的时候，朝着周围环顾了一圈，还跺了跺脚，试探了一下脚下的冻土。 “为什么这附近这么荒凉？都没有人居住，也没有开垦土地？” 姜云瑶不解蹙眉。 “多浪费呀。” 第389章 都是给你备着的，哪有余量卖给旁人 姜兆郴闻言，无奈笑了笑，给她解释。 “边城地广人稀，不是不给种，而是百姓们种不过来。” 姜兆郴也朝着周围看了一圈，低叹一声。 “近年来边关不稳，时常有摩擦，战火频发。有能力点的，为了一家老小着想，不想被战火波及，都尽力搬离了。留下的人口不多，能开垦土地的人力也有限。” 如果可以，谁不想过更好的日子？ 比起背井离乡，频发的战火更让边城的百姓恐惧。 虽然知道有镇边大将军府率领边军对敌，敌人再凶也没机会涌入城内伤害百姓。 可万一有哪天，镇边大将军府和边军抵不住了呢？ 先时边关起战火，姜家上下儿郎皆披挂上阵，奋勇杀敌护城。 结果朝廷不成器，毫无作为。 不给派援军支援边军就算了，就连粮草军需都断了。 姜家上下再有能耐再会打仗，没有朝廷的支持，让边军们饿着肚子上阵，还能拿得动枪打得动仗？ 离开的百姓们不是不信镇边大将军府，而是不信朝廷。 有能力的，都带着家眷离开了，留下来的不是故土难离舍不得走，就是没能力走。 如此一来，导致边城愈加发展不起来，更显得荒凉贫困了。 比起寸土寸金繁盛的盛京城，边城简直荒凉到让人不忍心看。 姜云瑶虽然早就料到了边城的情况，却也没料到现实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残酷。 “没关系，现在集市也开起来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姜云瑶转头看向七堂兄，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兆郴眉梢一挑，为了迁就她，特意微微躬身弯腰，好让她的动作更顺利。 “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姜兆郴听说了姜云瑶想要来边城大展手脚做生意的事情，虽然不想给妹妹泼冷水，但他总得让她认清现实，先有个心理准备。 “边城地广人稀，虽然地皮便宜，但人也少。做生意得三思。” 就比如姜云瑶开在盛京城里的那家专卖棉质品的铺子。 不是说她铺子里卖的东西不好，而是受众群不同。 在盛京城里不缺有钱人，他们买起东西来眼都不眨。 但放在边城。 纵使百姓们知道棉花棉被等物是好东西，但价格在那儿摆着呢，定没几个人舍得购买。 姜云瑶明白姜兆郴的意思，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 “七堂兄多虑啦，我心里有数，不会莽撞的。” 姜兆郴见姜云瑶摇头晃脑的，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试图给她自己正名，被逗笑了。 “成，你心里有数就行。做生意嘛，就得有魄力，不怕赔本。” 姜兆郴帮姜云瑶拢了拢斗篷上的兜帽，好把她的小脸遮得更严实一些，以免冻着。 “赚了最好，就算亏了，也有整个将军府给你做后盾呢。要是没钱了就跟堂兄说。虽然堂兄也没几个钱，但绝对竭尽全力的帮你！” “那我就记下啦，回头真有需要七堂兄帮忙的地方，你可不要反悔哟~” 姜云瑶笑眯眯的应声，拉住了姜兆郴的袖口。 “先进去再说吧，好冷呀。” 光是站在加工坊外头，她就已经嗅到了从里头传来的辛辣芬香的味道。 “这加工坊的位置虽然偏了点，但我看旁边就是大路，应该也时常有人从这里路过吧？难道就没人来打听打听，这加工坊里加工的是什么东西？” 姜云瑶很是好奇。 光是闻着传出来的这味儿，还真有人能耐得住好奇心，连打听都不曾？ “有啊。” 姜兆郴应答的倒是很快。 “先前有不少人来问过这加工坊里是干什么的，也有工人回去和旁人说起过，有不少人好奇来打探过，将军府愿不愿意做生意呢。” 姜云瑶一愣，旋即惊讶的抬头看向姜兆郴。 原本她还琢磨着，如何才能实现更加快速的推广火锅底料的存在。 结果没曾想，在此之前，竟已经有人来打探过了么？ “然后呢？！” 姜云瑶一脸期待的看向姜兆郴。 “有谈成什么合作吗？” “没有。” 姜兆郴一摊手，很是光棍的道。 “知道你要开火锅店，前期加工坊里弄出来的那些火锅底料，都是给你备着的，哪有余量卖给旁人？来打探消息的，一律都给拒绝了。” 姜云瑶：“……”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 姜云瑶抹了一把脸，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行吧。” 姜云瑶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 “年前我爹带回京城的那一批火锅底料，应当是年前的所有存货了吧？年后加工坊新产的火锅底料，是不是存在库房里呢？” 姜兆郴忙应声，带着姜云瑶进加工坊里去逛了一圈。 加工坊暂时的规模还不是很大，总共也就二十多个工人。 负责管理的人，是原本边军里的一个千户。 因为在和敌人鏖战中断了一只手，无法再上战场。 他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家里没有旁人了。 上不了战场，他也无处可去了。 刚巧加工坊盖起来了，就把他给弄来做管理了。 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身材魁梧，肤色黝黑，很有精气神。 看到姜云瑶，他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因着齐腕断了一只手，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也早就习惯了。 但是怕吓到粉雕玉琢跟个瓷娃娃似的的姜云瑶，他努力把那只断臂往身后藏，生怕姜云瑶看到会害怕。 姜云瑶不但丝毫不怕，反而目光落在他身上，若有所思。 简单的在加工坊里视察了一圈，并确认了库存后，姜云瑶就离开加工坊，准备跟姜兆郴一起打道回府了。 “七堂兄一同上马车吧，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姜云瑶登上马车后，冲姜兆郴招了招手示意。 姜兆郴想了想，把自己的马丢给侍卫，也跟着登上了姜云瑶的马车。 不过他没有坐进去，而是接过了马鞭，取代了马夫的位置，亲自给姜云瑶驱使马车。 姜云瑶见状，只得坐到了马车门边，跟姜兆郴说话。 “边军有伤残，都是怎么安排的？” 第390章 无能朝廷管不了的事，我管 姜兆郴没有想到姜云瑶想问他的，竟然是这个话题。 他微微蹙眉，含糊道。 “朝廷有固定的抚恤金，但数额……咱们将军府都会额外再贴补一笔。” 姜兆郴的话没说清楚，但姜云瑶多聪明的一个人。 轻易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 朝廷的固定抚恤金，肯定没几个钱。 尤其是当初在战火焦灼的时候，朝廷连边军的粮草都能断了，抚恤金还能发的下来？ 朝廷不管，镇边大将军府得管。 说是朝廷给一部分抚恤金，将军府再贴补一部分，多给点。 但实际上，恐怕先前连朝廷应该给的那部分抚恤金，也是将军府出的吧？ 这些年将军府真是往边军里贴补了不少银钱。 要不是将军府的家底足够厚，估计早就被败光了。 就这，朝堂之上还总有些搅屎棍处处跟将军府过不去，翻来覆去的弹劾将军府上下有二心，功高盖主，目的就为了能把姜家人拉下神坛，抢夺兵权。 他们也不想想。 就凭着朝廷这些年的作为，若不是有将军府在后头擦屁股，边军怕不是早就人心尽散。 届时别说继续守城门了，队伍不散完都算不错了。 “在战场上牺牲和受伤的士兵们，都是守护国民的英雄。” 姜云瑶眉头紧锁，面色发冷。 “光是给抚恤金有何用？花完就没了，英雄们的生活还是没保障。” 姜云瑶语带讥诮。 不用问她就知道，朝廷给的抚恤金的定额绝对不多。 否则将军府也不会想方设法的自掏腰包，再给添补一些。 但如此叠加起来，也无法保证英雄和家人们能安稳度过下半生。 这年月，百姓们都是靠体力吃饭的。 家里多一个男丁，就是多一个顶梁柱。 死在战场上的，给的抚恤金额虽然比较高一些，但也愿意抵不过一个壮劳力能给家里提供的助力。 若是在战场上受伤的，断手断脚无法再劳作的，更惨。 给的抚恤金不够多，无法保证下半生的安稳生活。 都这么点钱吃干用尽，他们靠什么生活？ 怕不是只能去要饭了！ 都是在战场上奋力厮杀泼洒过热血的英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落到如此凄凉的下场。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姜兆郴沉默了半晌后再度开口，嗓音都微微嘶哑了。 “将军府能力有限，想要帮忙也无从下手。最大的阻碍，还有朝廷。” 将军府多给添补的那部分抚恤金，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 否则，一个“拉拢军心”的帽子扣下来，将军府的日子怕是得更难过。 将军府除了悄悄多给点抚恤金，也没有别的方法帮助他们。 姜家人只会带兵，在别的方面上一窍不通。 姜兆郴也想多帮助他们一些，却无能为力。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一时间气氛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住了。 姜云瑶抿紧了唇，心头冒火。 她忍不住再度在心中怒骂了一番无能的朝廷，和闲着没事干，就知道瞎找事的一群酒囊饭袋官员。 有那个力气整日里在朝堂之上弹劾这个弹劾那个，还不如想办法发展民生呢！ “以前将军府是没办法，但现在不是有我了么。”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想要骂人的冲动，伸出小爪子拍了拍姜兆郴的肩膀试图安抚她。 不过爪子刚伸出去，就被寒风刮得生疼，她忙不迭又把手缩回去了。 姜兆郴被姜云瑶的话逗笑了，故意逗她。 “有你？有你有什么用？你能怎么办，养着他们一辈子？不合适吧？” 先不说合不合适，就算姜云瑶生意做的再成功，再有能耐，将军府也不可能把如此重的担子压在她身上啊。 “行了，你甭管了，再不济还有朝廷呢。” 姜兆郴低叹一声，试图安抚姜云瑶。 “让你管这桩子事算怎么回事？咱们将军府还没倒呢！” 姜云瑶轻啧一声。 果然她就知道，姜家上下，就没有一个有做生意天分的。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兆郴竟然还没反应过来。 “我的法子可不是出钱。光出钱不够，治标不治本。” 姜云瑶看在姜兆郴是自己堂兄的份上，大冷的天还肯陪着她来看加工坊，便主动给他解释了一番。 “只给钱，能给多少？总有花完的时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俗语七堂兄你总听说过吧？” 姜兆郴微微愣了一瞬，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了姜云瑶的意思。 “光是给钱不够，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有谋生的手段。” 姜云瑶指点姜兆郴。 “比如加工坊的那个管事，就是个很好的安排。” 姜兆郴脑中闪过一抹亮光，他好像明白姜云瑶的意思了！ “我准备在边城做生意，开不同的加工坊，还有农场。我带来的棉花种子和辣椒种子都不少，还有正在种植，很快就要派上用场的杜仲树，都需要人来照看。” 姜云瑶掰着手指数。 “如果是身体上有损伤的人，不适合在外头当跑堂呢，也是为了不让他们不自在或是受到刁蛮顾客的为难。但在加工坊里或者是后厨和农场里，就不怕了。” 姜云瑶在来边城之前，可是做好了十足准备的。 光是计划书，她都不知道反复修改了多少遍。 “农场、香皂加工坊、罐头加工坊、纺织物加工坊等等，这些生意要是做起来，都是缺人的地方。” “而且都是边军出身的军人，是从咱们自家人手下走出来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有他们在，我也能更轻松更放心。” 姜兆郴听着姜云瑶的话，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好的场景。 若是姜云瑶真的能如她所说一般，那简直是帮了将军府大忙了！ 都是在姜家人的率领下，跟着将军府一起出生入死的士兵。 战场上刀枪无眼，伤了残了不是什么大事，怕死就不可能上战场了。 但从战场上伤退后，无处谋生，最终下场凄凉的情况却无法避免。 如果姜云瑶能做到她所说的，那就是给了所有士兵一条谋生之路。 姜云瑶拍着胸脯，底气十足道。 “无能朝廷管不了的事，我管！” 第391章 能赚钱攒老婆本，这叫双赢 不管是农场还是各种加工坊，只要开办起来，就都是需要招工的。 如此一来，还能安置英雄，让他们不至于在为国为民流血流汗过后，还晚景凄凉。 姜云瑶也不是多伟大的人，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做点什么。 姜兆郴眼眶温热，被姜云瑶的话说的心潮涌动，忍不住勾起了唇。 但他的理智还在，忍不住低声提醒姜云瑶。 “妹妹，低调一些。这虽然是咱们的地界，但你方才那番嚣张的话若是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怕是要引来些麻烦。” 姜云瑶方才那话说的霸气回肠，但无法掩饰她直接打了朝廷脸的事实。 有些话，在自家人跟前说说就算了，对外可得注意着点。 朝堂之上不知道多少人看将军府不顺眼呢。 这话要是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他们不会反省，只会恼羞成怒。 将军府早就习惯了那些不痛不痒的攻击和弹劾，但将军府里的任何人，都绝不能容忍姜云瑶被针对。 回到将军府后，姜云瑶朝姜兆郴要来了边城的分布图，挑挑选选。 得知将军府在边城里有多家铺子，更是让姜云瑶眼睛发亮。 这样一来，她能挑拣的选择就更多了！ 姜云瑶反复衡量过后，最终先挑了靠近集市的一个铺子。 “这个地段不错，靠近集市，但隔了一条街，不会特别吵闹。在这开个火锅店，绝对生意滚滚来。” 姜兆郴看了一眼，思索了片刻。 “这家铺子，好像是二伯的。没事，我去跟他说一声，二伯肯定二话不说就送你了。” 这基本已经成为将军府所有人的共识了。 只要是姜云瑶看上的，只要是他们能给的，绝对没人二话。 几乎都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了。 姜兆郴不用想都知道，只要说是姜云瑶看上的，姜永翊不但立刻把房契双手奉上，甚至还会多给几个选择任由姜云瑶挑选。 “是二叔家的呀……” 姜云瑶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忽而笑眯了眼睛，问起了姜梓墨的行踪。 “七堂兄，六堂兄今日怎么没在？” “他去军营了，你有事找他？” 姜兆郴有些吃味，不解的看向妹妹。 “七堂兄在也是一样的，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唔，也没什么。” 姜云瑶的视线在姜兆郴的身上扫了一圈，好整以暇的询问。 “就是想给兄长们指点个赚钱的门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姜云瑶此话一出，姜兆郴人都愣住了。 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姜云瑶就是个金娃娃？ 只要是她做的生意，就没有一个不成的。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让她赚到盆满钵满。 哪怕是刚到边城，人生地不熟的。 但有将军府做靠山，再加上她自己的手段。 姜兆郴盲目信任，只要是姜云瑶出手，不管做什么都绝对能成功！ 明明她一个人就能做成的事情，现在居然提议，邀请他们入股合作？ “有钱一起赚，都是自家人，不分那些有的没的。” 姜云瑶似乎是看穿了姜兆郴在想什么似的，笑眯眯的道。 “将军府每年贴补边军的花用不小吧？而且家风甚严，哥哥们手中应当也没有太多私房？” 姜云瑶笑得跟个偷腥的狐狸似的，冲着姜兆郴循循善诱。 “哥哥们年纪都不小了，早该到说亲的年纪了。那不得多攒点老婆本？等媳妇儿进门，也免得穷到什么都掏不出来，还得靠未来嫂嫂们接济不是？” “男子汉大丈夫花媳妇儿的嫁妆，那得多丢人啊！” 姜兆郴一时语塞，似笑非笑的看着姜云瑶。 将军府家风甚严，府上所有，都不是只顾着享受奢靡的人。 长辈们还好一些，或多或少有自己的产业，都积攒下了不小的家底。 从他们动不动就往姜云瑶的院子里搬送的东西，就可见一斑。 但到了姜云平他们这一辈的小辈们，能攒下的私房就几乎能忽略不计了。 他们每个月除了领到军中的一笔俸禄外，就剩下将军府每月分拨给他们个人的月银了。 这部分的入账都是有限的。 除此之外，将军府对府上男丁都秉持着穷养策略。 有月银有俸禄，吃住都在将军府里，需要花销的地方小。 且他们常年不是在军营待着，就是带队去草原上巡逻，也没有什么大开销。 都长大有俸禄了，更不可能伸手去跟父母讨钱。 是以虽然生活无忧，但他们的小金库却着实不丰。 也亏得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消费欲望，不像京中那些纨绔公子哥一样甩手就是几千上万两的撒出去吃喝玩乐。 这才能维持一下正常生活，没到缺钱的地步。 姜兆郴原本都习惯了，也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问题。 结果这会儿被姜云瑶一说，他顺着她的思路一想，也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惨了点。 “行吧，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姜兆郴又不傻。 姜云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摆明了是有目的的。 他倒是也纵着她，让她尽管直言。 “是要钱还是要人，你直说了吧。只要哥哥们能帮上忙的，都绝不推辞。” 姜云瑶顿时笑弯了眼，乐呵呵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回头店铺和加工坊都要开办起来，我一个人管不过来。咱们合股，你们出人力，能赚钱攒老婆本。我也能轻松一些，这叫双赢！” 姜兆郴眉心一动，暗自思量。 说的是双赢，只要姜云瑶有需要，哪个哥哥不是二话不说的就帮忙，还不求回报？ 只要是姜云瑶做的生意，就从来没亏本过。 这哪里是请他们帮忙，分明是要给他们送钱啊！ 瞧姜云瑶这模样，真是愈来愈有“散财童女”的架势了。 不过姜兆郴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表明此事他得等回府后，跟其他堂兄们商量过后才能回复姜云瑶。 姜云瑶对此无异议。 “成，你们回去尽管商量。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保证每年都能让哥哥们拿到分红，绝对不会后悔的！” 第392章 小算盘打得震天响 姜云瑶话说的霸气，但姜兆郴回到将军府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和其他堂兄们商讨此事，而是先去寻了他亲爹。 赶上姜三老爷今日没去军营，姜兆郴径直找上他，把姜云瑶说要开工坊，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残兵去做工的事情说了。 姜三老爷近来管着集市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有关于招伤兵残兵做工的事情他也想过，但将军府能提供的岗位着实不多。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以前将军府能做的有限，但现在有了姜云瑶，好像一切难题，都没那么难解决了。 姜三爷心下一喜，感慨不已。 若能做成此事，着实是大功德一件。 他们不图此举能给将军府带来多大的名声和好处，只是不忍心自己手下带出来的兵，下了战场，连下半辈子的生活都成问题。 “这是件好事，不过还得从长计议。” 姜三爷冲姜兆郴示意，让他暂时不要对外宣扬此事。 “等你大伯回来，我会跟他就此事进行一番详谈。并且这件事就算真的要做，也得先上张折子，禀明陛下。” 现任皇帝是个待将军府宽厚的，已经数次明里暗里的在朝堂之上护佑将军府了。 就冲着这一点，将军府行事也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把皇帝的宽厚当做理所当然的纵容，怕是将军府的气数很快也要到头了。 姜兆郴虽然觉得这是件小事，他们将军府就能办成了。 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劳师动众的，还要特地写张折子上报皇帝。 但他看了一眼姜三爷的面色，聪明的没有把话说出口。 算了算了，反正又不用他写折子，就不管那么多了！ 姜云瑶可不知道这些事。 她正忙着选址呢。 火锅店的位置看中了，香皂加工坊和罐头加工坊的位置还没选定呢。 还有农场，也得赶紧规划起来。 已经春天了，有些该种的东西，马上就该播种了，不能继续耽搁。 这么掰着手指头细算算，她要忙的事情可多着呢！ 姜振宁从三弟口中得知姜云瑶准备办的事情后，也是老怀甚慰。 天都黑透了，他刚从军营回来，都来不及坐下吃口饭，立马就差人把姜云瑶给找来了。 姜云瑶听闻姜振宁还没吃饭，特地先拐去了厨房，让佳兰端上厨下一直温着的饭菜带过去。 姜振宁还没来得及跟姜云瑶说话呢，就被姜云瑶打断了。 “先吃饭，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姜云瑶说着，主动帮姜振宁盛了米饭和汤，一一放至他面前。 宝贝闺女如此贴心，姜振宁原本急切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净了手后应声坐下。 姜云瑶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用勺子慢慢舀着喝，陪着姜振宁用膳。 姜振宁也是饿极了，刚坐下就是一阵风卷残云，迅速干掉了一碗饭。 姜云瑶忙接过空碗，又给他盛了一碗。 吃第二碗饭的间隙，姜振宁这才有空开口，询问有关姜云瑶准备开设的工坊招工的事。 “听闻你看上了你二叔手里的一处铺子，你二叔已经准备好房契，准备把铺子送给你了。” 姜振宁看着姜云瑶，眼神慈爱，真是越看越觉得自家闺女哪哪儿都好。 “还有工坊建设的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尽管说。你要办的是好事，整个将军府上下都会鼎力支持你。” 姜振宁对着姜云瑶夸了又夸，夸得她脸都有些红了。 在姜云瑶看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 左右只要工坊和农场开办起来，都是需要招工的。 与其招别人，不如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边军。 不只是为了照顾英雄，还因为他们都是将军府带出来的兵，可以信任。 找他们做工，可比找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做工要安全得多。 姜云瑶是个生意人，对利弊都有自己的衡量。 她完全没有多么伟大的想法，当不得姜振宁的如此夸赞。 “我想先开办个农场，占地面积一定要大，最好把种着杜仲树的那片林子也圈进去。” 姜云瑶尽力无视脸上逐渐攀升的热度，一本正经的跟亲爹述说自己的第一步计划。 “要尽力多买些地皮和良田圈起来，用来种我需要的东西。光是农场这一项，就需要大量的工人，最好是种田好手。到时候还得请爹帮忙，把把关。” 伤残退下来的边军不少，绝大部分都是农家出身的汉子，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 不过这部分，得请姜振宁帮忙安排，挑人选。 “这只是暂时的一部分，其他没有被选进农场做工的，后头还有其他工坊安排，不妨事。以后这几样生意都做起来，保证能让他们个个都有活干！” 姜云瑶向姜振宁下完保证，还从袖袋里摸出自己的荷包，从里头掏出一沓银票来，拍在桌子上。 “这是买地皮和良田的银钱，不够了您再跟我说，我有钱！” 姜云瑶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看的姜振宁忍不住失笑。 不管是各位长辈给的，还是姜云瑶自己做生意赚的。 姜振宁也知道，姜云瑶现在的身家丰厚着呢。 只要姜云瑶开口，就算她不出钱，姜振宁也能把事情给她办得妥妥当当。 “那不成。” 姜云瑶立刻摇头，否决了姜振宁的话。 “这是我自己要做的生意，没有让亲爹掏钱的道理，我现在有钱，不用啃老。再说了，您出钱，这回头到底算是我自己的生意，还是将军府的生意啊？” 姜云瑶做出一副小算盘打得震天响的模样，坚决不干。 “成，那这银票爹就先收着了。” 姜振宁失笑，只得顺了她的意，收下了她拍出来的那沓银票。 “多退少补，这是你自己的生意，爹不沾手。” 见姜振宁如此听劝好说话，姜云瑶也不禁笑弯了眼睛。 “这就对了嘛！” 姜云瑶掰着手指头细数。 “农场尽量往大了买，回头我要在里头种棉花土豆和辣椒等物。还有杜仲树，回头也得取胶什么的，农场里需要的工人人数可不少。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到位吗？” 第393章 跟着镇边大将军打仗真没错 姜云瑶眨巴着眼睛看着姜振宁，把压力抛给了亲爹。 被姜云瑶用这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瞅，姜振宁瞬间把一切原则问题都抛之脑后，恨不能姜云瑶说什么他都立刻点头答应。 什么工钱一类的他更是没想起来问，只顾着点头去了。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爹了，爹一定尽快给你办成。明日就让你三叔跑腿，帮你去圈地皮建农场，我亲自去给你挑人！” 边关的战火刚熄不久，许多伤残退下来的士兵们还没离开边城。 他们有的是早些年出天灾，家中没有了亲人，也没了家。 有的则是自己残了，做不了太重的活，不想回去给家人添负担。 因为如此种种原因，没有离开边城的伤残士兵人数还不少。 所以姜振宁还敢爽快的下如此保证，会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姜云瑶要的人挑选到齐。 见姜振宁如此上心，姜云瑶忍不住龇牙乐了。 “谢谢爹！” 姜云瑶喜滋滋的跟姜振宁道过谢后，主动提了工钱的事儿。 “就按照边城市面上正常的工薪，再加两成的给。只要干的好了，表现突出的，还有奖金。逢年过节的，农场里还会给工人们发福利，保证不会亏待了咱们自己人。” 姜振宁闻言，心下一动，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复杂了起来。 原本他想着，姜云瑶能有这份心就很不错了。 毕竟都是一群伤兵残兵，身体上有残缺，有些事可能做的不能特别利索。 换作普通的人家，根本就不可能招收伤残人士去做工。 姜云瑶不因为这个原因，减少克扣他们一部分工钱就不错了。 没想到她竟然还主动给加工钱，包括那些奖金等福利，真是让他听着都心动了。 反复确认过此举不会给姜云瑶带来太大的负担，她是经过深思熟虑定下的工资，而不是全靠着一时脑热后，姜振宁才终于放下了心。 谈完了农场的问题，姜云瑶转而又向姜振宁正色拒绝了二叔的好意。 “还有那铺子，是二叔的，我不能白要。我得给二叔买铺子的钱！” 姜振宁无奈失笑。 就算姜云瑶想给，姜永翊也不可能要。 给姜云瑶的东西，只要他乐意，什么都能塞给姜云瑶，他半点都不带心疼的。 但他给是他的心意，姜云瑶要是还敢提花钱买，他怕是要被气到。 “二叔不肯卖也行，那就当成是二叔家的三位堂兄入股的本钱吧。” 姜云瑶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的跟亲爹打报告。 “那间铺子，我准备用来开火锅店，也好给咱们家的火锅底料打打广告，往外售卖。火锅店不是我个人的生意，我准备让所有堂哥都掺和一份。” 姜振宁对此不解。 姜云瑶手里那么有钱，别说开一家火锅店了，就是开个几十家火锅店都花不完，为何还要如此费劲的拉上别人合伙？ 而且从老大到老九，每个人都掺一份，到最后分红的时候，每个人又能分到手多少？ 姜振宁虽然不太能理解姜云瑶的用意，但秉持着相信她的态度，还是点头了。 “这件事我会跟你二叔说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目的达成，姜云瑶愉快的陪着亲爹用完了膳，才美滋滋的告辞。 * 只要是跟姜云瑶有关的事情，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都一等一的上心。 尤其是事关安置伤兵残兵，姜三爷的速度很快。 边城地广人稀，想买卖大块地皮都很轻松。 甚至有很多地方，都是无主的。 只要你有能力有本事，尽管去开垦。 就此，姜三爷迅速合理规划，给姜云瑶圈定了一大块地皮和良田，占地广阔，足有上百亩。 同时圈进去的，还有一大片无主的山林。 不管是用来种植还是养殖，都保证地方足够。 短短几日的功夫，姜三爷就把此事办成了。 姜云瑶惊讶不已，也顾不得外头寒风凛冽，特地坐着马车过去溜达查看了一圈。 一大片地皮，还有额外“附赠”的山林，真是让姜云瑶怎么看怎么满意。 农场的范围圈定了，下一步就是安排工人上工，该开垦的开垦，该种植的种植了。 连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姜云瑶都在农场里转悠。 她忙着指挥去农场上工的人教他们堆肥，划分田地区域，并开始种植她特地带来的某些种子，忙的不亦乐乎。 农场刚刚开辟，还在建设中。 前期要做开垦土地等活计，活有些重。 但来做工的人，没有一个对此有怨言的。 将军府能帮他们找份工，能让他们有口饭吃饿不死，都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更何况工坊里给的工钱，还不是一般的高。 为了给他们行方便，姜云瑶还特地命人用木头搭建了一批宿舍房。 为了快速建成，房子有些简陋。 但对这些工人来说，却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还能给他们免费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当初他们刚刚重伤残了，知道自己无法再上战场了的时候，心里都是恐慌不安的。 他们不怕上战场流血受伤，就怕人没死却残了，无法再上战场，拿不了军饷，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但现在不一样了。 能被挑选来农场做工的人，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他们现在有个工作，也算生活有了保障。 跟着镇边大将军打仗真没错！ 历任将军都待他们宽厚，就算朝廷补给跟不上，他们自掏腰包也会尽力不让边军饿着。 朝廷给的死亡伤残抚恤补助金不够多，将军府同样自掏腰包，多贴补一份，就为了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点。 虽然挂着的还是皇帝的名义，将军府不想分这份功劳。 但都是常年跟着将军府打仗的人了，哪能不知道朝廷固定给的抚恤金额是多少？ 将军府不想承这份情，目的是为了防着朝廷和皇帝。 省得那些没事就喜欢无事生非的，又借机搞事情，往他们的脑袋扣莫须有的罪名和帽子。 他们为了不给将军府惹事，也只能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不敢诉诸于口，以免给将军府引来祸端。 现在连工作都有了，更是让他们对将军府上下感激涕零。 他们愿意为镇边大将军府效死！ 第394章 再挑三拣四，就等着当一辈子老光棍吧 光是一个农场，都耽搁了姜云瑶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好不容易规划完毕，把该种植的东西都种上了。 火锅店也准备就绪，重新装修完毕，只等着新找人造的锅具到位，就能直接开业了。 拖延的时间长了些，天气没那么冷了，火锅的宣传程度可能会因此而大打折扣。 不过姜云瑶有信心。 加工坊里现在出产的火锅底料，可是她反复实验过多次，选择的目前最完美的一个配方。 保证只要火锅店一开起来，煮火锅底料的味道就能香飘十里，勾的客人寻香登门。 按照姜云瑶的计划，也征得了哥哥们的同意，这家火锅店，成了他们十个人共同出自的产业。 哥哥们都是为了顺着姜云瑶，任由她安排。 赚不赚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姜云瑶喜欢就好。 姜云瑶能有这片心，特地拉上他们一起做生意。 十个人平摊下来，每个人需要投入的银钱也不是特别多，他们都掏得起。 就当拿这些银子哄妹妹玩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姜云瑶忙碌起来的日子，过得特别充实。 祁文婧整日里就闷在将军府里，薅着小白玩，不爱搭理外人。 姜云瑶忙起来的时候也顾不上她，只偶尔有空了，就强行带着她一起外出。 也不让她干活，就为了让她在旁边跟着，多见见人。 哪怕她不肯跟别人说话，听别人说也成。 总比她自己一个人闷着，把自己的心理闷出问题来得好。 看她越来越沉闷，一副对外界的动静充耳不闻，即将完全封闭自己的模样，姜云瑶心里都抽抽。 好好一个小丫头，还是堂堂祁月国的嫡公主。 身份尊贵着呢。 小小年纪心理问题就这般严重，回头要真出点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就在姜云瑶忧愁的时候，转机很快出现了。 姜云瑶当初和盛知衡约定好，要时常给她寄信。 盛知衡被赋予钦差的职责，要代表皇帝巡行天下，行踪不定。 姜云瑶想要联系他有点困难，只能等他来信。 看完信后，再匆匆写一封回信，让来送信的人带回去。 虽然麻烦了些，但保密性质一流。 最主要的是，开辟的这条送信路线，可不只是方便盛知衡跟姜云瑶来往信件，还方便祁昱霖经常给妹妹来信。 姜云瑶发现祁文婧的心理问题后，就在某次给盛知衡的回信中写了这件事。 让他记得转告祁昱霖，没事就多给祁文婧写点东西，哪怕是一天做了点什么，就跟写日记似的，都写上。 等盛知衡派人给她送信的时候，就让祁昱霖把他写下的东西都给带上，一同送来给祁文婧看。 她一个小丫头跟着姜云瑶在边城，亲人都不在身边。 皇帝又跟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势力斗得如火如荼，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根本不敢跟祁文婧联系。 一旦暴露，哪怕祁文婧现在有将军府护着，也难保不会出意外。 如此一来，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祁昱霖了。 祁昱霖也当真把姜云瑶的叮嘱放在心上了。 他真把给祁文婧的信当成了写日记，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见到了什么东西，参与了什么事情，看盛知衡是如何处理事情的，他又学到了什么…… 简直事无巨细。 每次送来的东西，姜云瑶都怀疑那根本就不是一封信，那根本就是一本书啊！ 也太厚实了些！ 不过如此行径，效果也是显著的。 虽然见不着哥哥，但有祁昱霖送来的那些信在，祁文婧每天翻看，渐渐的也有人气了。 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她也愿意跟外界的人员交流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沉默寡言的，至少比以前完全封闭自己的模样强多了，也是个好现象。 等火锅店终于开业并开始盈利，已经又过去一个月了。 原本的规划都进行的很顺利，姜云瑶却没有止步不前。 她可是想要把边城也变成一个繁华都市，成为祁月国对外贸易的重点城镇的。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到达边城后的短短两个多月，姜云瑶人都瘦了一圈。 姜大夫人原本心疼的不得了，想方设法的给她弄好吃的和补品，试图给她补回来。 甚至她还萌生了想要劝姜云瑶歇一歇，做事不要那么急进的想法。 生意是做不完的。 要是为了忙生意，而把自己的身体给熬垮了，多不值当。 不过最终这个想法在姜大夫人的心里转悠了一圈，她到底是没舍得说出口。 姜云瑶虽然忙碌，但她也是快乐的。 整日里忙到脚不沾地，但脸上的笑容却是真挚的。 这说明她在做的，都是她喜欢的事。 就冲着她喜欢，姜大夫人也不好对她正在做的事情随意置喙。 于是她只能想方设法的，各种请教大夫，给姜云瑶准备不重样的补品。 姜云瑶只当这是姜大夫人疼她的一片心，每次都很乖的把补品都吃干净了。 但一天两天的还好。 连续吃了大半个月的补品，姜云瑶现在闻着补品的味儿都想吐了。 而且似乎是补过头了，她竟然都流鼻血了！ 姜云瑶震惊不已。 她竟然因为吃补品，硬生生给自己补到流鼻血了！ 姜云瑶痛定思痛，坚决拒绝了继续送往她小院的补品，并试图找上姜大夫人，劝她不要再继续给她填补品了。 再虚的人也扛不住这么个补法啊！ 孰料姜云瑶刚走到姜大夫人的院子，就听到了厅堂里传出的说话声。 “这姑娘我看着是不错，家世背景都合适，人品我也派人去打听过了，是个好的。性子爽利大方，绝对适合你。” 这是姜大夫人的声音。 姜云瑶品了品这话里的意思，眼睛一亮。 另外一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声音有些低，姜云瑶听不甚清楚。 她刚想悄悄走近一点细听，就听到里头又传来了姜大夫人隐带怒火的叱骂声，似乎还拍了桌子。 “你也不看看你都什么年岁了，人家姑娘不嫌弃你岁数大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嫌人家年纪小？年岁再大些的，早就被别人家定下了。你再挑三拣四，就等着当一辈子老光棍吧！” 第395章 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小姐？您在这做什么呢？” 姜云瑶扒着廊柱伸长耳朵听得起劲，就被端着茶水而来的姜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发现了。 她一出声，厅堂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姜云瑶有些遗憾的看向丫鬟，欲哭无泪。 她好不容易搞一回偷听，还不让她把话给听完就被打断了。 丫鬟不解的看着姜云瑶这奇怪的姿势，笑着询问。 “您是来找夫人的？夫人在呢，您怎么不进去？” 姜云瑶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襟，双手背后，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唔，我这不是正要进去呢么。” 姜云瑶说完，硬着头皮踏入了厅堂。 一抬头，姜大夫人正端坐在厅堂主位，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呢。 除了姜大夫人，厅堂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姜云平。 看到姜云瑶走进来，也不知道她在外头听到了多少，姜云平的脸都木了。 姜云瑶乖巧的跟姜大夫人和大哥都打了招呼，乖巧的不得了。 “还学会在外头偷听了？” 姜大夫人把姜云瑶招至近前，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 “你就算是进来听娘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何苦要偷偷摸摸的？” 姜云瑶憨笑着抱住了姜大夫人的手，眨眨眼睛。 “我这不是进来了么！” 姜云瑶说罢，霸气的大手一挥。 “你们接着说吧，就当我不存在！” 姜云平轻啧一声，被这小丫头顺杆子往上爬的模样给气笑了。 姜大夫人被逗乐了，拉着姜云瑶的小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来，跟娘一起听听，你大哥又要找什么借口。” 姜云平愈加无奈了。 什么叫找借口？ 他明明说的都是实话。 姜云平瞥了瞬间竖起耳朵的姜云瑶一眼，面无表情的转开了脸。 “她比我小了将近十岁，确实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 姜云平不提还好，他一开口，姜大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是你怎么都不肯成亲，耽搁的年岁越来越大！人家不嫌弃你老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敢嫌弃人家小？！” 姜大夫人越说越气，差点没对着他拍桌子。 姜云瑶在旁边乐呵呵的看戏，还不忘一边嗑瓜子一边看，那架势，看得姜云平额头青筋猛跳，有一种想把她丢出去的冲动。 磕完手上的瓜子儿，姜云瑶拍拍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大哥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吧？未来大嫂比你小十岁，那就是……嚯，十八了啊！” 祁月国的人都成亲早，女孩子十三十四岁就开始议亲了。 这姑娘今年都十八了，确实算是议亲比较晚的了。 姜云平都二十八了，在祁月国，都能算是个超大龄光棍了。 要不是他身后有个镇边大将军府顶着。 换做别家，就凭着他现在这年岁，根本连媳妇儿都找不到。 姜大夫人提起来就生气，忍不住瞪了姜云平一眼。 “早些时候你说你还小，不想这么早议亲，娘都尊重你了。后来边关起战火，没时间也没心思给你张罗亲事，这一耽搁又是几年。” 姜大夫人越说越头疼，伸出手指对着姜云平指指点点。 “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再不说亲，你怕不是想打一辈子光棍，你是想气死你老娘我啊！” 姜云平被姜大夫人一通抢白责骂得头越低越狠，差点没把脑袋埋进地缝里去。 姜云瑶见状，都对大哥心生怜爱了。 不过姜云平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想要为自己抗争狡辩一下…… “五叔还没成亲呢。” 姜大夫人：“……” 提到姜五爷，姜大夫人更是头疼。 其实姜五爷比姜云平也就大了三岁而已。 今年他都已经三十一了，哪怕长得一表人才，但因为年纪大了，确实不太好说亲事。 正在说亲的适龄的姑娘家，嫌他年纪太大。 姜家上下在亲事上，又很尊重他们各自的个人意见。 就导致姜五爷一直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人，不知不觉就耽搁到现在了。 他现在这个年岁，想要给他找个媳妇儿，着实太难。 早些年姜家几位夫人也为此操心过，想给小叔子找个合适的人一起过日子。 结果那几年不安稳，边关战事频发，一不小心耽搁了几年，直接造就了眼下的尴尬情况。 家中一群“老光棍”，不但自己不着急找媳妇儿，还每逢被催婚，就互相攀扯推诿。 上头有个姜五爷顶着，都快成了姜云平的免死金牌了。 每次被姜大夫人就婚事责骂的时候，他就把五叔叔拉出来顶事，手段娴熟，一看就知道没少干这种事儿。 “这姑娘不错，就她了！” 姜大夫人直接拍桌子，像是被姜云平气得狠了，咬牙专横的兀自定下了。 “再由着你的性子来，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成亲了！” 姜云平眉头紧蹙，俨然一副还想反抗的模样。 比起找媳妇儿娶亲，他还是对去军营里练兵的兴趣更大一些。 姜云瑶见状，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眯眯的看着姜大夫人，小心翼翼的询问。 “娘啊，您看中的姑娘是哪家的？人在哪儿呢？该不会是盛京城里的吧？” 不过这个可能性刚说出口，就被姜云瑶自己打散了。 想想先前留在盛京那么久，京中各世家的姑娘们的画像姜大夫人她们也没少看。 直到离开盛京，都没定下什么人选，显然都没看上，或是衡量过后觉得不合适。 姜云瑶敢打赌，现在这位让姜大夫人看上眼了的姑娘，肯定不是盛京人士。 似乎是印证了姜云瑶的想法。 姜大夫人面对姜云瑶的时候，好悬收住了怒气，尽量温声向她解释。 “人在汶州府呢，在她外祖家。娘早就差人打听过了，这姑娘知书达理，处事周全，端庄大气，性子也是顶好的。若不是她家前些年有老人去世，她为此守孝三年，哪里轮得到你大哥！” 姜大夫人越说越生气，又忍不住剜了姜振宁一眼。 “这么好的姑娘，刚出孝期，他们家门槛都快被媒人踩破了。要不是咱们家跟她外祖家相识，这好事哪里轮得到咱们。你大哥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第396章 为了给她找小伙伴办的踏青宴 “噗！” 姜云瑶被姜大夫人的话给逗得没憋住笑出了声。 她看一眼大哥那黑沉的脸色，忙用双手捂住嘴巴，低着头偷笑，生怕被他看见了。 看人笑话这种事，也不好太过光明正大，总得注意着点遮掩一下的，以防被笑的那位恼羞成怒。 姜云瑶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看戏的觉悟的。 不过想想姜大夫人方才的形容，姜云瑶忍不住偷偷朝着她看过去一眼，在心里为她竖了根大拇指。 这可真是亲娘啊！ “那守孝之前，她也十五了吧？按娘您说的，她这般优秀，先前为何一直没有说亲？” 祁月国的姑娘家定亲都比较早。 十三四岁都开始说亲了，到十五岁的时候，都差不多定好亲事了。 姜云瑶会有此一问，不是怀疑那姑娘家什么，只是人是姜大夫人看上了的，说不得日后就要进将军府的大门。 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情总得提前打听好为妙。 恰好这件事，姜大夫人还真知道原委。 “守孝前她也是定了亲的，不过跟她定亲的那家，一听她要守孝三年，转而攀上高枝，解了跟她的婚约。” 姜云瑶闻言点点头，这倒是能解释了。 不过听姜大夫人这话里的意思，恐怕这姑娘家的家世算不得是顶尖那一挂的。 不过转念想想，他们将军府的门槛也没那么高。 只要人品好，家世什么的，他们压根就不看重。 就眼下整个祁月国来说，家世能越过将军府的又有几个？ 找媳妇儿，就得找个合适的。 将军府又不需要底下的小辈用亲事去做什么联姻之事，媳妇儿的家世如何，不重要。 就看上到姜大夫人，下到姜四夫人，家世各不相同。 有将门之女，有书香世家出身的，还有商户之女。 姜云瑶也不在乎未来大嫂的家世如何。 她知道就姜云平这个年岁，再不说亲怕是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于是她也有心帮娘亲一把。 “人在汶州府啊，离咱们这里也不远。而且听娘的意思，咱们家还跟她外祖家是旧识？关系如何？” 姜云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笑得跟偷腥的猫咪似的。 姜云平几乎是瞬间就警惕了起来，频频冲着姜云瑶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掺和。 然而姜大夫人一看姜云瑶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悠，就知道她肯定有想法。 她立时来了兴趣，忙看向姜云瑶，让她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也没什么，我就想着最近我这农场办的不错，还能去打猎么。不如就请人家来踏青？就以我的名义请。” 姜云瑶笑眯眯的给姜大夫人出主意。 “就说我在边城也没什么朋友，两家有交情，请她来陪我玩。届时好让大哥看一眼，再决定这亲事能不能成。” 姜云瑶说完，又反过来帮着姜云平说话，劝说姜大夫人。 “他们俩要是没看对眼，回头硬是凑对，结成一对怨偶也不好。以后日子过不好，娘您也得发愁不是？就让大哥先看一眼人，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再从长计议。” 姜大夫人短暂思索了片刻，有些被姜云瑶说服了。 姜云平蹙眉，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惜姜大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拍板了。 “就这么定了！” 姜云平：“……” 姜大夫人和姜云瑶一拍即合，两个人已经凑在一处商讨邀请细节了。 姜云平欲言又止，当了半天的背景板，最终还是没忍住出声，试图阻止。 “这不合适。” 姜云平眉头紧锁道。 “万一消息传出去被人误解，对姑娘家的名声有碍……” “关你什么事？” 姜大夫人瞪了姜云平一眼，打断他的话，嫌弃的冲他摆手。 “瑶瑶回归将军府一事，在盛京是宴请了不少人宣布此事，在边城却没有。赶巧办个踏青宴，邀请些女眷来陪瑶瑶玩耍，有何不可？” 姜大夫人三言两语，直接把姜云平给撇出去了。 主题是为了给姜云瑶找小伙伴办的踏青宴，传出去谁能置喙什么？ 姜云平这个原本的主角，反倒是被撇的一干二净。 努力了半晌都没能让姜大夫人和姜云瑶打消这个念头，姜云平最终也只能放弃了。 算了，反正他也管不了，就随她们折腾去吧。 * 姜云瑶的农场圈进去了一片山林，临近一片湖泊，地理位置极好。 再加上农场里陆续开始发芽的各种农作物，很有生态绿色的气息。 既然打出去的是邀人“踏青”的名目，自然不好把人领到将军府里干坐着。 姜云瑶让人在农场里的山林脚下修整出来一处空地，搭上数个竹棚。 旁边就是湖泊，可以观景赏湖，有兴趣的还能到处走走。 不喜欢田间地头的景色，还能上山溜达一圈。 顺便让人摆个烧烤架子，让侍卫们上山猎来野味，就现场让厨娘烤了端上桌，也让众人能吃个新鲜。 一切安排就绪，只等着接到请帖的众人应邀前来赴宴了。 许是因为姜云瑶这个踏青宴举办的场地和环境都别具一格，倒是获得了应邀前来的众女眷们的一片好评。 姜大夫人看上的那位姑娘，是近来刚好在外祖家探亲暂住。 姜大夫人是以自己的名义，给对方的外祖母和舅母发了请帖。 以姜云瑶的名义，邀请那位姑娘赴宴。 因着老人家年纪大了，不便远行，当日，姑娘是由她舅母领着前来的。 姜云瑶只是看了一眼，就对对方很是满意。 样貌不说倾国倾城，至少是个清秀貌美的，且谈吐有礼，落落大方，性子温和，一看就是个极好相处的。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日后镇边大将军的爵位，是要落到姜云平头上的。 有这么一位主母帮衬着打理内宅，再合适不过了。 原本十分抗拒谈及婚事的姜云平，在姜大夫人的安排下见到那姑娘时，不知怎么想的，态度竟有了些许转变。 姜云瑶多精明啊，一看就知道有戏，忙拉着那姑娘的手，就要带她去山上走走。 “这片山林现在都是我的了，早早派人上山清扫过，把猛兽都给驱赶走了。莫姐姐喜欢吃什么野味，我这就让大哥去打来给咱们打牙祭！” 第397章 好不容易相中一个，还不嫌你年纪大 莫家姑娘也很喜欢姜云瑶，顺着她的意就陪她往山上走。 不过听她说要让姜云平去给她们打猎，她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试图拒绝。 “不好劳烦……” “不劳烦不劳烦的！” 姜云瑶忙打断了对方的话，暗中冲着大哥狂使眼色。 这种表现的时候不上，还等什么时候上？！ 好在姜云平总算是收敛了自己的倔驴脾气，顺着姜云瑶的话点了点头。 “喜欢什么，我去给你们猎来。” 似乎是因为没怎么跟别家姑娘交流过，姜云平的声线有些僵硬。 但姜云瑶仍旧很欣慰。 好歹算是他上道，知道表现自己了，嫂嫂有望啊！ 莫家姑娘脸红得更狠了，她微微低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看姜云平。 就在姜云瑶以为姑娘家害羞，争相帮她打圆场的时候，就见她轻轻启唇。 “什么都成，还是先依着妹妹来吧，我不挑。” 姜云瑶眼睛一亮，忙拼命的冲着姜云平使眼色。 这么看来，莫姐姐也不是对她家大哥没有任何想法的么！ 姜云平还端着一副正经的模样，微微颌首后，翻身上马拎着弓箭进了林子。 上马的姿势那叫一个帅气潇洒。 姜云瑶在心下偷笑。 原先没见到人的时候，大哥还抗拒的不得了。 嫌人家姑娘年纪太小，年龄差太大。 现在见到人了，态度瞬间就转变了。 姜云瑶得意，大哥和莫姐姐要是成了，保不齐她还能算是他们俩的媒人呢。 要不是有她提议，还以她的名义办了这场踏青宴给他们创造机会…… 姜云瑶捂嘴偷笑，暗暗决定。 要是他们俩真成了，回头她一定记得找大哥要谢礼！ 姜家办的这场踏青宴，请来的女眷居多。 不过姜大夫人有心，带着在边城的几位少爷，让他们都露个面。 说的是让侍卫们去猎野味，用来给她们办宴，但姜大夫人还把姜云义等人也轰去打猎了。 姜云平在莫家姑娘跟前表现就算了。 赶上今日来的女眷这么多，将军府里这一堆光棍都没找到媳妇儿呢，可不得逮着机会表现表现？ 姜大夫人知晓这种踏青宴，不好让女眷过多跟外男接触，以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去，连累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他们将军府就罪过了。 于是她便先把众人叫来在众人面前亮个相，让众人看一眼他们的外形长相。 随后再把他们轰去打猎，个个都是一把好手，打来的野味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让人既见识到了他们的外形和长相，又让众女眷们领会了他们的武力值。 看时机差不多了，姜大夫人就毫不客气的把他们全都给轰走了，自己笑吟吟的跟众人交谈。 果不其然，将军府这一溜小伙子一亮相，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想法的，都纷纷拐弯抹角的跟姜大夫人打听上了。 先前在盛京的时候，镇边大将军府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备受掣肘。 姜大夫人就算是有心想给家里这几位大龄男青年找对象，也不好太大张旗鼓。 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将军府要谋划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是，当初主动找上门的那一批人里，有不少并不是真心想要缔结什么良缘，纯属是看上了将军府的势力和地位，想要攀扯一二。 存着这种心思的，想也知道在人选上不会特别上心，只要能说成亲事就算赚了。 但这次踏青宴，姜大夫人特地邀请的都是熟识一些的人家。 虽然请来的人数不多，但这种时候，贵精不在多。 除了姜大夫人一早看上，想要给姜云平定下的莫家姑娘外。 老二和老三也算是有了点好消息。 有人看上了憨厚老实的姜云飞，想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给他。 而姜云义，则是在踏青宴上，自己看上了一位姑娘。 他可比姜云平坦然多了，直接把此事告知了姜大夫人。 姜大夫人欣喜不已，立刻就遣人去打听仔细姑娘的家世和性格。 最重要的，是要打听清楚，人家姑娘有没有定亲。 要给姜云飞说亲的那位，算是姜大夫人的手帕交。 姜大夫人从南边千里迢迢嫁过来，人不生地不熟的，本以为怕是要过上好一段孤单的日子。 没曾想没过多久，她的手帕交也嫁到了边城附近的州府。 这下姜大夫人算是有了个伴。 虽说平日里来往也不是特别多，但到底是幼时就玩在一起的交情，还是比较可信的。 只是她那外甥女还在南方的老家，想要派人去查个底，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其他几位少爷晃悠了这一圈，虽说没有能再成一桩，但也算对外透了个信。 知晓将军府有意给府上几位少爷说亲事，有想法的自会登门。 实在不行，他们自己慢慢相看也是一样的。 姜云平没有再反对，姜大夫人就高高兴兴的找了个靠谱的媒人，帮忙去姑娘家里说亲了。 莫家和莫姑娘的外祖家，都对这门亲事没有任何意见。 双方愉快达成了共识，只等着择日定亲去下聘礼了。 解决了姜云平这个老大难，姜大夫人心情好，天天都带着笑模样。 姜云瑶原本想着趁此机会，多把那莫姐姐请来玩耍，培养一下感情。 这可是未来大嫂，一定要处好关系。 日后能不能愉快的回娘家，就全看她现在跟大嫂相处的关系够不够了。 可惜莫姑娘当时只是去外祖家探亲暂住的，踏青宴后没多久，她就回盛京的莫家了。 亲事定下，她得回去等着将军府上门下聘。 姜云瑶遗憾不已，只得转而催促姜云平，抓紧时间下聘定亲，把莫姐姐迎进家门。 莫姐姐脾气爽利待人温和，这么好脾气的姑娘可不多见。 动作要是不够快，中间横插出来一个程咬金怎么办？ 姜大夫人一边呸呸的念叨着“童年无忌”，嗔怪的看了姜云瑶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把姜云瑶的话给听进去了，愁容满面的看向姜云平。 “也是，你说不着亲事，人家可不难找。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人家还不嫌弃你年纪大，可不得抓紧了！” 姜云平：“……” 第398章 娘的嫁妆，都给你留着呢 “下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先让你爹给陛下上个折子打个报告，娘把聘礼给你准备齐全，你提前几日回盛京，二十八那日直接登莫家门下聘吧。” 姜大夫人盘算着先前找人算过的黄道吉日，轻叹一声。 “定下下个月二十八的话，时间就有些紧了，不知道准备东西能不能来得及。但错过这个日子，下个日子就得在三个月后了。” 姜大夫人说到这，还隐晦的扫了姜云平一眼，一脸的嫌弃。 摆明了一副都怪他不争气的样子。 姜云平：“……” “下个月二十八也不错，这不是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么。” 姜云瑶在底下打圆场，跟姜大夫人一唱一和的，跟唱双簧似的。 “不然三个月后，万一莫姐姐仔细想想，反悔了怎么办？” 姜云瑶说着，还双手捧脸，做出一副惊悚的样子。 姜云平：“……” 他又不傻，这会儿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就是在故意拿他开涮呢。 姜云平面无表情的起身，连招呼都没打，抬步就要迅速离开。 再多呆一会，他怕是就要被这俩人贬低到一文不值了。 “诶，你干什么去？” 姜大夫人笑眯眯的喊住了姜云平。 “你不坐下听听我们给你媳妇儿准备的聘礼啦？” “我去告诉爹，让他给陛下递折子打申请。” 姜云平说完，再也不敢停留，快步离开了。 姜大夫人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年她为了姜云平的婚事操碎了心。 眼下可算是能看着曙光了，可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多臊他几句。 姜云瑶看着姜云平落荒而逃的背影，也跟着咯咯直笑。 这场面，多难得啊！ 大哥给她找着了大嫂，已经准备下聘礼，很快就要成婚了。 姜云瑶把这件事分享给了盛知衡，还有点小遗憾。 盛知衡现在还忙着全国各地的跑，帮百姓们解决难题和伸冤呢。 等姜云平成亲那日，恐怕他也没机会过来凑热闹。 真是太可惜了。 * 虽然时间仓促了些，姜大夫人却完全没有委屈人家姑娘的念头。 她把聘礼准备的十分丰厚，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足够隆重。 这聘礼拿出去，不知要引来多少羡慕的目光。 连姜云瑶看到聘礼清单后，都为之震惊不已，小心抽气，对将军府财力的认知，再度攀上了一个高阶。 “你大哥毕竟都这个年岁了，比莫家那姑娘大了这么多，定亲下聘的时间还如此仓促。这聘礼啊，得给足够，不能让旁人觉得咱们将军府敷衍，只是随便抬个人进门。” 姜大夫人摸着姜云瑶的小脑袋瓜，给她细细解释。 “而且这是咱们将军府你们这一辈的第一桩喜事，再加上你大哥是嫡长子，排面一定要给足了。不只是给你大嫂的尊重，也是象征着将军府的地位。” 平日里将军府的众人行事低调，只是性格使然。 但有些时候低调太过头，就会让人以为他们软弱可欺。 这可是将军府嫡长孙的亲事，必须要办的隆重一些，让某些人看着。 将军府平日里低调行事，并不是外强中干，而是他们不屑于招摇罢了。 姜大夫人担心姜云瑶吃味，还连忙摸着她的头发宽慰她。 “你放心，到时候给你准备的嫁妆，绝对只会比这更多。不只是将军府给你的东西，娘的嫁妆，可也都给你留着呢。” 姜云瑶自己的身家就丰厚的紧，本就没惦记姜大夫人的体己钱。 听闻此言，她连连摇头。 “娘的东西都是娘的，我的小金库也丰盈着呢。我还没来得及孝敬娘呢，怎么好意思要娘的嫁妆？” 姜大夫人被姜云瑶如此贴心的话逗得嘴都合不拢了。 见姜云瑶这么乖巧懂事，姜大夫人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她心里却是下了主意的。 整个将军府就姜云瑶这么一个女娃娃，届时给她的嫁妆绝对要足够丰厚，以后去了婆家才不会受气。 虽然就易氏那把姜云瑶当成亲闺女一般看待的架势，想也知道定不会为难姜云瑶分毫。 但给姜云瑶准备丰厚的嫁妆，不只是为了给她充场面，还为了给她多准备些体己钱。 她带过去的嫁妆，都是她的小金库。 多给准备些，准没错。 不过这念头只是在心里转悠了一圈，就被姜大夫人给压下去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提这些还早。 她可巴不得姜云瑶能在她身边再多留几年呢，才舍不得姜云瑶早早就变成别人家的。 姜云平要回盛京下聘礼，姜大夫人特地派着姜云飞和姜云义两兄弟跟着回去，并请姜二爷姜永翊带着一同回去。 姜振宁需要镇守军营，轻易不得离开边城。 姜大夫人近来又忙着处理某些事情，确实腾不出手来跟回去。 便只能请姜二爷帮帮忙，带队回去，也顺便帮忙看着点，以免出什么岔子。 姜云瑶也带着佳兰和如月还有祁文婧一起加入了队伍，要跟着他们一同去盛京。 她是为了回去看看在盛京的那些生意，顺便还能拜见一下长辈们。 分离数月，她也着实有些想念他们了。 姜大夫人早早就跟姜老夫人等人通过信，一起确定了聘礼的清单。 除了直接放进队伍里，由他们从边城带回盛京的部分聘礼外，还有部分是在盛京的将军府里准备的。 不只是姜大夫人给准备的，连其他几房也往里头给添了不少东西。 姜云平终于有对象了，这在将军府简直是普天同庆的一桩大喜事。 连他个老大难的婚事都解决了，剩下的几个还能跑得了？ 这下他们总不能再揪着“大哥还没成亲，我不好越过他”的理由不放，怎么都不肯谈亲事了吧？！ 姜家其他几位夫人越想越高兴，恨不能多塞点聘礼，让姜云平赶紧把媳妇儿抬回家。 “大哥的婚事现在也能算是解决了，可还有五叔的难题在呢。” 姜云瑶摸着下巴，眉头紧锁的盘算。 “五叔这么好的人，总不能真打一辈子的光棍，孤独终老……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姜云瑶拍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拉着祁文婧的小手捏了捏。 “”宝，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好姑娘，能给我五叔介绍一下认识认识？“ 第399章 再聪明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姜云瑶刚说完就咯咯笑了起来，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傻帽了。 这话跟祁文婧说有什么用啊。 不说她这个年纪能不能懂她刚刚说的话里的意思，就说陛下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她上哪儿认识别的姑娘家？ “哎呀，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你别放心上。” 姜云瑶拉着祁文婧的小手咯咯直笑，笑够了，她认真的看着祁文婧，试探着道。 “这趟回去，我想办法让你见见你的母后吧。” 祁文婧倏地抬头看向姜云瑶，瞪圆了眼睛。 姜云瑶看她这期待又不敢置信，还有些踌躇忐忑的模样，心下一酸。 谁还不是娘亲身边的宝贝了。 祁文婧这小小年纪就跟亲人分离，想见却不能见。 难说祁文婧现在的心理问题，有没有这部分的原因在内。 先前盛知衡还在盛京，祁昱霖兄妹待在盛家时，距离那么近，却没跟父皇母后见过一次。 只因为当时有一个盛知衡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心腹，已经足够惹眼。 并迫使他因此，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只等着逮着机会，就一击必杀，把他从官位上拉下去，好以此打击皇帝。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不可能让祁昱霖和祁文婧有一丝露面，并被盯上的机会。 两兄妹乖巧懂事，从未因此闹过别扭，更别提发脾气了。 哪怕再思念，他们也从未提出过要见父皇母后的要求。 只要偶尔能看到些父皇母后给写的书信，和他们借着赏赐盛知衡暗中送来的礼物，两个小家伙就心满意足了。 但不能因为他们太乖，就忽略了孩子渴求亲情和父母之爱的本能。 姜云瑶揉了揉祁文婧的小脑袋，低声叮嘱。 “这次回盛京，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她一面。答应过，见了这一次，你就不能再抗拒和外界的接触，不能再封闭自己，好吗？” 姜云瑶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 听闻近来皇帝和太后以及太皇太后打得热火朝天，双方势力角逐那叫一个凶险。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双方都折进去不少人手。 而且据小道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后和太皇太后之间的结盟好似也不如以前稳固了，出现了裂痕。 她们之间出了问题，皇帝刚好借此搞事，使得她们之间的裂痕愈来愈大。 一旦他们任何一方露出一点破绽，另一方一定都会顺势而上，直接把对方彻底扼杀。 在这种时候，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皇帝的身上，不好分神。 而在这场斗争中全程没什么存在感，也派不上用场的皇后，反倒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一个。 想要让祁文婧见皇帝恐怕有点难度，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 送祁文婧过去，那就是直接把她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直愣愣的靶子了。 但如果是见皇后的话…… 姜云瑶搓着下巴，感觉这件事还是有操作余地的。 车队在路上连续行驶了许多天，才终于抵达盛京。 舟车劳顿的众人一到将军府，就立马散去休息了。 天气炎热，在路上行走多天，车厢里摆着冰盆也不够凉爽，姜云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闷熟了。 为免错过吉日，他们提前从边城出发的。 这会儿按计划到了盛京，还要过上两日才是登门下聘的日子。 姜云瑶刚好赶上这种时候，准备进行她的计划了。 在将军府短暂的休整过后，姜云瑶马不停蹄的就递了牌子，想要进宫求见皇后。 镇边大将军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时刻注意着。 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皇帝跟太后和太皇太后正斗得热火朝天。 将军府突然集结队伍回京，势必会引起多方观察和提防。 心有疑虑的，早早就打听清楚姜云平等人归京的原因了。 按理说，镇边大将军府这群人，若是没准备掺和盛京城里的这些事儿，理该低调办他们自己的事。 姜云瑶偏偏没遮没掩，大大方方的请求入宫。 姜云瑶是皇帝亲封的安平郡君，有封号在身，想进宫自然是容易得紧。 虽然将军府的其他人不知道她的用意，但也没阻拦。 只因姜云瑶跟皇帝有合作生意的事儿，将军府上下的所有主子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 而姜云瑶这次特意跟着他们归京，打着的就是赶回来处理生意问题的名头。 姜云瑶带着贴身侍女，就径直去了皇宫。 皇后虽然对姜云瑶突然的求见有些莫名，但还是很热情的派人在宫门口守着。 等姜云瑶一到，立刻就迎接着她踏入宫门，直奔后宫而去。 这路刚走了一半，姜云瑶一行人就被人给拦住了。 “贵妃娘娘。” 姜云瑶面不改色的冲着对方行礼，仪态落落大方，挑不出任何错来。 贵妃先前三番两次对着姜云瑶和姜大夫人示好，却每次都被冷眼相待。 要不是太皇太后有指示，她都恨不能绕着姜云瑶走。 这会儿见姜云瑶的礼仪合规，贵妃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她，简单寒暄了几句后，贵妃便直奔主题。 “你这进宫，所为何事啊？” 贵妃笑吟吟的看着姜云瑶，眼底却不带丝毫笑意，视线迅速在姜云瑶和她身后带来的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我可是听闻你今日午时刚刚到的盛京，怎的这般着急，前脚刚到，后脚就进宫了？” 贵妃故作担忧的看着姜云瑶，主动招呼。 “若是有什么急事，我能帮得上忙的话，你尽管直言，不必客气。” 贵妃这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还是让姜云瑶很不适应。 姜云瑶掩去眼底的不耐烦，恭恭敬敬的回应贵妃。 “多谢娘娘抬爱，您客气了。不过我这个忙，您可能帮不了。” 贵妃一听这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眼睛一亮来了兴趣，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本就是赶着来套话的，却没曾想姜云瑶这般配合。 没等她怎么使力，姜云瑶自己就漏了。 贵妃想到这，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轻蔑。 呵，再聪明又如何，最终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论心眼，她还能比得过比她多吃了几年盐的大人？ 第400章 给皇后娘娘送份大礼 姜云瑶笑着面对贵妃，像是丝毫没察觉到她轻蔑的视线一般，装作一副开心不已的模样。 “这次我随着大哥归京，是陪着他回来给莫家姐姐下聘礼的！我可喜欢莫家姐姐了，这不就想着，进宫请一个赐婚圣旨，好给他们的亲事添点彩头和福气。” 姜云瑶说到这，还故作羞赧和忧愁的看了贵妃娘娘一眼。 “可是我不知道要如何求见陛下，只能退而求见皇后娘娘，想请她帮忙，跟陛下说说。不知贵妃娘娘可有法子？若是贵妃娘娘能帮我把此事办成，倒是省得我再去求皇后娘娘啦！” 贵妃：“……” 她倒是想帮，她也得能见得着皇帝的面啊！ 贵妃瞬间像是喉咙里被塞了一大团棉花似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她脖子都哽住了。 贵妃是太皇太后的人，这件事在后宫已经不是秘密了。 除了她，当初靠着那一场选秀入宫的秀女们，都是太后和太皇太后一手安排的。 她们其中有的，是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势力。 有的，则是太后他们为了混淆视线，弄进宫的普通秀女。 但在皇帝眼里，他们通通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后和太皇太后的人。 他跟太后和太皇太后之间的斗争一直没有停过。 色字头上一把刀。 光是凭着这些美人都是被太后和太皇太后弄进宫的这一点，皇帝就不可能宠幸她们任何一个人。 哪怕有些秀女身家清白，并非太后和太皇太后的人。 但皇帝还是一个都没碰过。 能允许这些美人进宫，已经是他和太后以及太皇太后做交易的底线了。 哪怕太后和太皇太后借着“繁衍子嗣”的名头，明里暗里的催过皇帝许多次，皇帝也仍然坚守住了，没有染指任何一个美人。 贵妃入宫到现在，见到皇帝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而且明知道她是太皇太后的人，皇帝对她的态度很冷淡，甚至隐隐有些厌恶的。 她别说是能跟皇帝说得上话了，怕是连皇帝的面都轻易见不到。 姜云瑶这话可谓是狠狠戳在了贵妃的心口上，正中靶心，噎得她直翻白眼。 因为姜云瑶这不知轻重的话而心生怒意的贵妃，再也待不下去了。 哪怕她觉得跟在姜云瑶身后进宫的小丫鬟，虽然眼生，可她脑袋低的都快埋进胸口了，一看就有些古怪的样子，但此刻贵妃也没了探究的心思。 贵妃强撑着跟姜云瑶打了声招呼，维持了自己最后的体面，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转过身去贵妃就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面色狰狞的恨恨咬牙。 果然她就是跟镇边大将军府的人犯冲，尤其是姜云瑶！ 姜云瑶也没想到，她能如此轻松的就把贵妃给打发走了。 进宫就会撞见贵妃这件事，她早就料到了，知晓贵妃一定会跑过来打探消息。 她也想好了足够的借口，只等着慢慢跟贵妃周旋，耗到她察觉不出任何异样，自行离去。 却没曾想事态进行的如此顺利，还没等她继续发挥呢，人就被气跑了。 姜云瑶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 看来在后宫里，不管各位美人娘娘们的身份如何，无宠都是她们最扎心的事情啊！ 被皇后娘娘派来接姜云瑶入后宫的，是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 皇后是个贤良的。 她知道在政治斗争上帮不到皇帝什么忙，她就只能尽量规避麻烦，力求少给皇帝添麻烦。 贵妃在后宫行事张扬跋扈，甚至太皇太后还多次明示暗示皇后，让贵妃帮忙协理六宫。 皇后虽然是个好脾性，但也不是退让到一点底线都没有的人。 至少不管贵妃等人在后宫如何作妖，她都坚定握着皇后册宝不肯撒手。 她是正儿八经的皇后，皇帝亲封的。 若是连皇后册宝都被人弄去了，她这个皇后岂不是分分钟就能被人取代了？ 皇后知道贵妃有太皇太后撑腰，便主动暂避锋芒，不与对方计较太多。 平日里贵妃在皇后跟前耀武扬威的事儿没少干。 这会儿眼看着姜云瑶单凭一张嘴，就能把贵妃气到面色铁青的甩袖离去，还不敢对姜云瑶发作，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眼睛都亮了。 果然这就是家世高地位高的好处吗？ 能看到往日里在后宫嚣张到不可一世的贵妃吃瘪，她可真是感觉狠狠出了一口气，看姜云瑶也愈加顺眼了。 同时她还在心中暗暗想着，回头一定得把方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皇后娘娘，让她也开心开心。 想到这，大宫女对姜云瑶的态度愈加亲和了。 皇后事先并不知晓姜云瑶特地入宫求见所为何事，不过她在路上遇见贵妃的事，在姜云瑶抵达景阳宫之前，皇后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询问过后，确认姜云瑶没有在贵妃手上吃亏，皇后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不知晓姜云瑶的来意，但人是来求见她的。 若是让姜云瑶在宫里受了委屈，她怕是不好向镇边大将军府交代。 听探听消息的宫女来报，姜云瑶对贵妃说出的入宫理由，是来请旨的。 不管是对皇后还是对皇帝来说，这都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姜云瑶特地来请旨，反而还是将军府向皇帝示好的一种表现。 皇后敢肯定，皇帝听闻此事后，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就为姜云平他们颁下赐婚圣旨。 是以姜云瑶前脚刚抵达景阳宫，皇后娘娘招呼着她落座，开口就先宽慰她的心。 “你的来意本宫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此事本宫定会转告陛下，为你办成。” 皇后娘娘温和的看着姜云瑶，向她道谢。 “你保护了她，本宫还未曾向你道谢。这不过是桩小事，遣人递个话就好，何苦还特意入宫一趟？你刚回到盛京，理应多休息一番才是。” 皇后娘娘没有明说，只以“她”指代。 姜云瑶却心知肚明，皇后说的是祁文婧。 面对皇后娘娘如此主动的示好，姜云瑶也投桃报李。 “我今日来，其实并不只是为了请圣旨。请旨不过是我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我来，是来给皇后娘娘您送份大礼的。” 第401章 把御花园当成自家后花园 皇后娘娘闻言一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给她送大礼？ 皇后娘娘忍不住乐了。 惯来都是她这个皇后娘娘给别人发赏赐，可还极少有人特地来给她送大礼的呢。 皇后娘娘瞬间来了兴趣，做出一副期待的模样看向姜云瑶。 别的不说，就姜云瑶先前特意让盛知衡帮忙带进宫，送给皇帝和皇后的香皂，可是真的很不错，颇受皇后娘娘喜爱。 听闻姜云瑶要给她送大礼，皇后娘娘还以为，姜云瑶要送的又是如此一类的东西呢。 姜云瑶特意把东西送进宫，目的就是为了借一借皇帝和皇后的名气。 宫里都在用的东西，这名头一打出去，不管卖什么东西都绝对不愁销路。 不过皇后娘娘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抗拒，反倒还挺期待的。 姜云瑶帮了他们甚多，不过是这么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 他们也是得了好处的，不过就是借一借他们的名气罢了，没什么大碍。 皇后娘娘心里这般想着，就见姜云瑶冲身后跟进来的一群丫鬟招了招手。 平日里姜云瑶也不是个多喜欢招摇的人，但她此次进宫，却足足带了八个丫鬟。 这浩浩荡荡的架势，让皇后娘娘也有些意外。 见姜云瑶冲丫鬟们示意，她也好奇的看过去，却没看到那些丫鬟手上有东西。 就在皇后娘娘疑惑的时候，从丫鬟堆里走出了一个低垂着脑袋的小姑娘。 皇后娘娘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因为坐在高位，对方又一直低着头，她只能看到对方的发顶。 但不知为何，对方总给皇后娘娘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并让她隐约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姜云瑶挥挥手示意，跟随她来的其他丫鬟，立刻躬身告退，齐刷刷离开了殿内。 唯有那个被姜云瑶招出来的小丫鬟，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皇后娘娘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了起来。 不等姜云瑶出声提醒，她就忙不迭的也挥退了自己人。 很快，殿内伺候的宫女们退了个一干二净。 偌大的内殿里，只剩下姜云瑶和皇后娘娘，以及站在殿中央的那个小丫鬟了。 皇后娘娘的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个小丫鬟的身上。 虽然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丁点侧脸。 虽然那是个让她很陌生的长相，和她印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但她莫名就是有一种预感，她肯定没有猜错！ 皇后娘娘有些彷徨不安的把视线转向了姜云瑶，似乎是想要从姜云瑶这里确认什么。 “这个季节，御花园里的花应该开了不少吧？” 姜云瑶主动起身，冲皇后娘娘微笑示意。 “我想去御花园里走走，还请娘娘恩准。” 姜云瑶这是要给她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呢。 皇后娘娘迅速领会到了这一点，神情隐隐有些激动。 但她很快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扬声唤来方才去宫门口迎接了姜云瑶的大宫女，命她带着姜云瑶去御花园里走一走。 “半个时辰后，我再回来。” 姜云瑶笑着跟皇后娘娘打了声招呼，并暗示了一番后，就在大宫女的示意下离开了景阳宫。 姜云瑶在御花园里转悠了一会儿就累了。 连日来的旅途奔波，让她还有些没缓过来劲，索性就寻到御花园里的一处凉亭下，短暂休憩片刻。 却没曾想，转头她就遇见了一个熟人。 “萧大人？你怎么在这？” 姜云瑶吃惊不已，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萧晋荣，疑惑的四下张望了一番。 萧晋荣身边居然没有跟着任何人，就独自出现在了此处？ 这可是皇宫啊。 虽然姜云瑶早就知道萧晋荣是孟阁老的得意门生，备受皇帝宠信。 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在皇宫里如此来去自如不说，身边甚至都没有跟着任何人的。 这要是换作一般人，别说能不能像他这般随意进出皇宫了。 就算能进来，也不能像他这样把御花园当成自家花园一样到处乱逛吧？ “听闻你进宫了，我就赶过来见见。” 萧晋荣笑呵呵的走到凉亭下，不等姜云瑶招呼，就自觉在她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水。 姜云瑶见状微微挑眉，在他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果断挥退了亭内伺候的众人。 或许是清楚萧晋荣是皇帝的人，在姜云瑶示意后，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就自觉的带着其他人退出了凉亭，守在不远处。 姜云瑶看了一眼她们站定之处的距离，微微颌首。 果然不愧是能在皇后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就是有够聪明。 这距离，能保证听不到他们的正常谈话声，又能及时观察到他们的举动，保证能在受到召唤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 与此同时，她们的站位还能警戒周围，保证不管是任何人靠近，都能及时发现。 姜云瑶在心底羡慕不已，并有一种想把如月和佳兰都薅过来，交给对方培训一番的想法。 “有什么事找我，就快说吧。” 姜云瑶及时收回纷飞的思绪，转而冲萧晋荣使了个眼色。 “我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得回转了，时间长了恐会惹人起疑。” 萧晋荣点点头，倒是爽快的直接道明了来意。 “等贵府大公子下完聘礼，你们就要再度启程去往边城了吧？” 萧晋荣笑眯眯的看着姜云瑶，语气轻松道。 “我这里有几个人，恐怕需要你帮帮忙，带去边城。” 姜云瑶眉头一蹙，不解的看向萧晋荣。 盛京距离边城虽然有段距离，但新修的官道已经可以通行了，来往绝对便利。 几个人结伴很轻松就能抵达边城，为何还要请她帮忙带走？ “先前的邻国突然围城，对边城虎视眈眈，驻扎边界良久一事，你应当还没忘记吧？” 萧晋荣屈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压低声音道。 “他们在边关集结军队许久，却一直没有动手，只是盯着边城，像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你觉得……他们在等什么时机？” 第402章 强者之间惺惺相惜 姜云瑶神色一顿，眼神瞬间就变了。 萧晋荣见状，就知道姜云瑶明白了他的暗示。 “当初关于此事，我等就有些许怀疑。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只能是怀疑罢了，并不能因此而给某些人定罪，甚至连宣之于口都不能。” 萧晋荣苦笑一声，无奈道。 “陛下这个皇位来的突然，没有任何布置，手上能用的势力也极少。为了能稳固皇位，要想尽一切办法。我等也是有心无力，一举一动都要小心。” 若非如此，萧晋荣也不会冒险，在皇宫里悄悄和姜云瑶会面。 姜云瑶的面色渐渐严肃，她已经明白了萧晋荣的意思。 早先她或多或少对此事也有些耳闻。 当初邻国集结军队，对着边城虎视眈眈，遥遥对望了许久。 导致得知消息，并靠近边城的所有人家都惶惶不安，随时都得提防着他们会不会攻打边城。 结果没想到邻国的军队一驻扎，就过了那么久都没动静，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一个信号似的。 后来，也是因着邻国爆发雪灾，百姓日子难过，饿殍满地，他们才终于按捺不住，直接攻打边城城门的。 若非有此意外，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按兵不动，到底等到什么信号才会发动攻击，都不好说。 邻国集结军队，对边城虎视眈眈的时机，着实有些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多想。 萧晋荣所说的，想让姜云瑶帮忙带去边关的人，就是为了调查此事去的。 若是能得到些印证他们猜测的证据…… “一共四个人，只需要混进你们的队伍中，不必多管。等到了边城后，他们会自行离去，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萧晋荣向姜云瑶保证，这只是他的个人行为，与镇边大将军府无关。 派遣出去的人，也只是借机混出盛京，以免引起某些人注意而已。 不是要求她帮忙做些什么，只是派人混进他们的队伍里，跟着他们走同一条路罢了。 姜云瑶想了想，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萧晋荣要是请她，或者是请将军府帮忙调查此事，她才该为难呢。 不过现在只是带几个人混进他们队伍的小事，姜云瑶没有过多思考就点头应下了。 见姜云瑶同意了，萧晋荣总算松了口气，面上的表情也更真挚了几分。 “多谢。” 萧晋荣冲着姜云瑶诚恳道谢，无奈的讲出了他们的难处。 “双方互相制衡，现在局面难明，想做点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以免一个不小心出现什么差池，就兵败如山倒。难啊。” 人在盛京，处在泥潭之中，一举一动已经无法随心而行。 萧晋荣把姜云瑶当朋友，也不想给她带来麻烦，于是便反复强调，让她不用过多管那几个人。 “就当是一起同行的路人，他们会看准时机随机应变，只消把他们成功带出盛京，哪怕他们消失，也与你们无关，不要去打探，以免牵连到你们。” 萧晋荣对着姜云瑶细细叮嘱，得到她的点头示意后，知道她把话听进去了，这才放心，含笑跟她打趣了几句，顺便提及了盛知衡的近况。 盛知衡虽然经常会给姜云瑶去信，告知她近况。 但他是个务实的人，从不会过多的夸赞自己。 姜云瑶只知道他在各处奔波，做了不少事情，却不知他获得了多么大的功绩。 眼下从萧晋荣的口中，让姜云瑶渐渐拼凑出了盛知衡现在在百姓眼中的模样。 “他很聪明也很厉害，心计手段皆有，在外处理了不少事情，并帮陛下拓宽了不少地方，快速建立了许多个新的快递站点。” 萧晋荣提起盛知衡，语气也是满满的赞赏。 “原本陛下把他外派，只是为了让他出去历练一番，暂时远离盛京里的斗争漩涡。只要他在外随便立几个功，回来就能官升几级，这次外派，更像是走个过场。” “但他顶着钦差大臣的帽子，当真做了不少事实。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不少百姓都受了恩惠，伸了冤屈，立下功绩无数。说不得等他回到盛京后，就要爬到我头上去了。” 姜云瑶听到这，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番萧晋荣的面色。 见他言谈之间对此毫无芥蒂，才悄悄松了口气。 萧晋荣明里暗里的帮了他们不少，还跟盛知衡是好朋友。 万一要是因此而让他心里生出不平衡或是什么芥蒂，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朋友交情，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好在萧晋荣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并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盛知衡有他的能力，萧晋荣也有他的本事。 强者之间都是惺惺相惜的，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产生不平衡的心理？ 他们只会各自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而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嫉妒别人身上。 姜云瑶想通了这一点，忍不住为自己方才的“小心眼”失笑摇头。 果然还是她想太多了。 萧晋荣也知道他跟姜云瑶相处的时间长了，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左右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便没有久留，直接跟姜云瑶告辞了。 “接下来你在盛京的这段时间，我可能不方便跟你有过多联系。只能在这先跟你道个别，祝你一路顺风了。” 萧晋荣含笑冲姜云瑶拱了拱手。 “等你们启程当日，我便会把人悄悄送过去，劳烦你了。” 姜云瑶起身冲萧晋荣微微躬身回礼后，点头应声。 “你也要保重身体，日后有机会，欢迎你到边城的将军府做客。” 双方道过别后，姜云瑶就站在凉亭下目送着萧晋荣离去。 等看不到萧晋荣的身影后，姜云瑶才重新落座。 她掐指算算时间，悠哉悠哉的在凉亭下又喝了一盏茶，吃了几块糕点后，才施施然起身，打道回景阳宫。 景阳宫里此时的气氛，充满了淡淡的哀伤和喜悦这两种相斥的气息。 姜云瑶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笑着冲皇后娘娘躬身行礼打了声招呼。 “时辰不早了，叨扰娘娘多时，臣女该回去了。” 第403章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被姜云瑶留下和皇后娘娘单独相处的那个小丫鬟，就是祁文婧假扮的。 姜云瑶特意进这趟宫，就是为了带她来见见皇后娘娘。 虽然她脸上还顶着易容，是廿七的容貌。 但皇后娘娘哪里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只是最开始的不敢想，才没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等姜云瑶离开后，母女二人就忍不住抱作一团痛哭出声。 这会儿两人的眼眶都还红着，一副哭过了的样子。 姜云瑶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冲祁文婧招手示意。 “廿七，过来，咱们该走了。” 祁文婧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娘娘，旋即低垂了脑袋，快步走到姜云瑶的身后站定。 皇后娘娘看着她的模样，眼眶忍不住又迅速红了。 但她这次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努力冲姜云瑶她们挤出一抹笑来，点点头。 虽然她很舍不得，但也知道眼下时局对他们不利。 若是把祁文婧留在宫里，整个后宫几乎都在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掌控之中。 一旦有个万一，她根本就没办法护住她的宝贝。 让祁文婧继续跟在姜云瑶的身边，是眼下最好的，能保全她性命的方式了。 皇后娘娘想到这，用帕子摁了摁眼角，拭去眼底的潮意。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再朝祁文婧的方向看去，转而看向了姜云瑶。 “时辰是不早了，你说的事本宫会尽快帮你办成。本宫让人送你们出去。” 皇后娘娘说完，这次没有派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出面，而是点了她身边的一个嬷嬷。 这嬷嬷是她在闺阁中时就在她身边伺候的老人了，陪着她嫁入裕王府，又在皇帝登基，她被封为皇后后，跟随她一同入宫。 老嬷嬷在景阳宫的地位极高。 听闻皇后娘娘直接指派对方亲自送姜云瑶等人离宫，不明所以的一众小宫女都有些吃惊。 老嬷嬷恭顺的冲皇后娘娘行礼后，冲姜云瑶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来，冲她抬手示意。 “安平郡主，请随奴婢来。” 姜云瑶跟对方道过谢后，再度和皇后娘娘郑重道别，便带着她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一群小丫鬟，跟随老嬷嬷踏出了景阳宫。 皇后娘娘努力忍了又忍，在看到祁文婧那小小的身影踏入了景阳宫，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后，还是没忍住潸然泪下。 虽然眼泪止不住，但她心底却是满足的。 她本以为不等皇帝彻底扳倒太后和太皇太后，坐稳皇位，她怕是就一直无法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没曾想现在有机会能见到她的小公主，也算是给了她一点慰藉。 老嬷嬷送姜云瑶直达宫门，恭恭敬敬的恭送她们一行人离开。 踏上马车后，姜云瑶含笑看向神情低落，却坚强的没有再哭出来的祁文婧。 “怎么样，见到你的母后了，心情有好一点吗？” 祁文婧抬头看了看姜云瑶，随即又快速低头，轻快点头。 片刻后，她闷闷出声。 “谢谢。” “嘿呀，客气什么。” 姜云瑶摆摆手，不以为意。 “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不足挂齿。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收获不是。” 姜云瑶笑弯了眼睛。 皇后娘娘可是给了一大串赏赐，担心她马车里装不下，还特地额外给她派了辆马车运回去呢，贴心的不得了。 摆明了是对她的感谢。 不止如此，她方才还从萧晋荣那里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呢。 怎么算，她这一趟入宫之旅都不亏。 * 姜云瑶这次回来，打着的可是回京处理生意的名号。 除了她抵京当日就入宫了一趟，次日就有赐婚圣旨送到了镇边大将军府和莫家，并伴随了一大波赏赐，让将军府上下都摸不着头脑外。 其他时间，姜云瑶都忙忙碌碌的在她的几个铺子店面和纺织坊里来回转。 查看账目和最近生意波动，忙得团团转。 等聘礼下完，确定了成亲日期后，姜云平等人没有在盛京多留，就准备再度启程去边城了。 就在他们的队伍准备启程的当日，将军府悄无声息的，仿佛是凭空冒出来了四个人。 姜云瑶毫不意外，跟他们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安排进了车队里，等着和他们一起启程，并没有过多交流。 而姜云平和姜永翊提前也被姜云瑶打过招呼，这会儿见到这几个陌生的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无事发生。 似乎是因为见到了母后，祁文婧的心情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都肉眼可见的振奋了起来。 观察到她的情绪变化，姜云瑶也很是满意。 她能好转，就证明这一趟她们没白折腾。 重新回到边城后，姜云瑶又陷入了忙忙碌碌的状态。 先前跟随他们从盛京来的那四位，在将军府的队伍即将进入边城城门时，就悄无声息的从队伍里消失了。 有姜云瑶的叮嘱，姜云平等人并没有对他们的去向进行任何追踪。 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无视了这件事，淡定的率领着队伍踏入了城门。 下了聘礼，成亲的日子也定下了，姜云平的终身大事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姜大夫人也算是松了口气。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剩下的两个就更容易解决了。 姜云义自己看对眼的媳妇儿，是个古灵精怪的活泼小姑娘。 打小在家中就是被宠大的，虽然天真，但懂礼貌，并不跋扈。 小姑娘对姜云义也很有好感，在双方家长还在试探着接触的时候，两个小辈就愉快达成了共同目的。 姜大夫人是好气又好笑。 双方家长还没协商完毕呢，姜云义这就把人小姑娘给拐带的非他不嫁了。 虽然姜云义能有这本事，也算是解决了姜大夫人的一个心患，不用再费尽心机的给他寻摸媳妇儿了。 但为免此举会让那姑娘的家人觉得是他们将军府太有心机，故意怠慢，姜大夫人也是操碎了心。 眼看着老大和老三都有着落了，偏偏到了老二姜云飞这里，有些卡住了。 姜大夫人那个手帕交想要给姜云飞介绍的姑娘，家在南方，距离甚远不说，姑娘的家世也有些不太好说。 “哎呀娘，这您就甭担心了。” 姜云瑶知晓了姜大夫人为此苦恼的几天没吃好饭后，特地赶来宽慰她。 “二哥这么好，迟早能找到媳妇儿的。大哥的亲事才刚定下，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 第404章 若是只当玩闹，还是早早歇了这条心 姜大夫人闻言瞥了姜云瑶一眼，幽幽叹了口气。 看她那模样，摆明了不但没有因为姜云瑶的宽慰而放松心情，反而更加忧愁了。 “就你二哥那样，榆木疙瘩一个，我能指望他什么？不给他操心，怕是他这辈子到死都开不了窍！” 姜大夫人原本还嫌弃姜云义来着，这会儿却又转念想着，要是姜云飞能有这本事拐个媳妇儿回来就好了。 双标的极致，此刻在姜大夫人的身上显露无疑。 盛京的火锅店开的如火如荼，边城的火锅店也日日宾客爆满。 哪怕现在天气炎热，吃火锅的客人每次都吃到大汗淋漓，却还是有不少客人不畏惧此，纷涌而至。 与此同时，火锅底料也终于开辟出了一条商道，开始被行商看中，开始运往外地了。 辣椒调味的市场终于大肆打开，迟迟没有动静的任务，也终于有了反应，提醒姜云瑶任务完成了。 姜云瑶这才松了口气。 这任务再完不成，她都要怀疑系统是不是故意搞事情了。 期待已久的玉米种子就快要到手了，姜云瑶搓搓手，激动的不得了。 反复洗过手，试图多洗掉一些霉气后，姜云瑶才终于愉快的进入系统空间内，领取任务奖励。 “恭喜宿主，任务五已完成，奖励已发放，请点击确认领取。任务六已发布。” “任务六：新粮，民安之本。” “要求：种植玉米并普及新粮食，实现六成以上百姓自给自足，不再受饥饿困扰。” “奖励：神秘大礼包一份，系统空间种植田全部开启，宿主好运点10点。” “祝您任务顺利。” 姜云瑶瞬间瞪圆了眼睛，看着光屏上的字眼，差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是系统疯了，还是她疯了？ 种植和推广玉米种子都不是问题。 但让六成以上的百姓解决温饱问题，这是单单一个玉米能解决的问题吗？ 姜云瑶被狗系统气到直翻白眼，咬着牙在心底怒骂系统不做人。 这一看就是个长期任务，没有个几年时间根本做不到。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虽然系统看似给的标准要求很低，只需解决六成百姓的温饱问题，但却没说是哪里的六成。 如果这个范围只限于祁月国的百姓还好说，但万一不止呢？ 不行，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姜云瑶深呼吸，感觉自己再多想想这个问题，就要突发脑溢血横尸当场了！ 还有那个神秘大礼包，能有多神秘？ 她要是真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把这个任务完成了，万一那个神秘大礼包不是她想要的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亏大发了！ 除此之外，那个系统空间种植田全面开启和10点幸运点，就更显得这个任务坑很大了！ 平日里系统那抠抠搜搜，一块两块的解锁系统种植田，好运点更是抠门到极致只给1点。 现在一下子给了这么大的奖励…… 姜云瑶真是越想，越觉得这个系统任务处处是坑。 但是能怎么办呢？ 系统又不会说话，也不会跟她交流。 抗议是没办法的了，只能一边怒骂狗系统，一边认命了这样子。 姜云瑶也只是短暂的愤怒了片刻，很快就想开了。 她要是真能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让他们安居乐业，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呢。 为了这么点事跟系统置气，把自己给气出个好歹来，不值当。 姜云瑶转眼就安慰好了自己，手握新到手的玉米种子，迅速在空间种植田里开始了种植培育。 系统给的种子，哪怕放在后世，都是品质绝佳的好种子。 有了这个基础，培育种植成功的粮食，出产量绝对不差。 玉米的高产众所周知。 只要能培育出足够的玉米，实现推广种植，想解决温饱问题，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姜云瑶想到这，仿佛已经看到了繁盛的发展前景似的，瞬间动力十足。 不管系统给的任务有多难完成，她只要尽力就好！ 反正系统也没给固定时间，她大不了多努努力，拼上几年也不是没机会成功。 与此同时姜云瑶痛定思痛，也意识到了光是守成并不行。 她得想想办法，多改良一下现有的农作物种子，提高产量。 玉米虽然是高产利器，但只有其他作物的产量也跟着一起提升了，才能更快速的实现全民跨过温饱线的目的。 姜云瑶有了想法就去做，花大价钱组建了一个实验室，特地在她的农场里划出来一片地作为实验田。 被她请来参与种子改良的人，多是在农业种植上的一把好手。 虽然任务是系统下达给姜云瑶的，但她人又不傻，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靠她一个人，想要完成任务恐怕遥遥无期。 但只要参与进来的人足够多，集思广益，定能大大缩短任务周期。 姜云瑶想的好，投入也毫不含糊。 那大手笔，震惊了不少得知此事的人。 祁月国的百姓们惯于守成。 不是他们不想着提升农作物的产量，而是知识有限，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们所拥有的种田知识，都是老一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像姜云瑶先前在临山村教众人的堆肥法一样。 在看到有效果的时候，他们才敢于去尝试。 空口无凭的事情，他们是不敢去做的。 不是他们没有冒险精神，而是现实不允许他们冒险。 这个时代的百姓们，种田多是靠天吃饭。 一家老小的生计都在上头，不允许他们胡来。 一旦出个什么差错，想要增产的目的没达成，反倒是毁了一田的粮食，那至少整整一季，全家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有些家庭日子过的本就艰难，靠着种几亩薄田，勉强维持生计。 一旦出意外，那后果根本不是一个略有些贫困的家庭能承担得起的。 正是因为这种种现实原因，才导致了祁月国的百姓们在农业发展上，一直没能取得任何的成效。 但别人怕的事情，姜云瑶不怕啊！ 而且她还有钱有闲又有地。 用于研发的这点投入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足为虑。 姜大夫人知晓姜云瑶的行事后，特地把她唤到近前，询问她如此行事是否有什么计划。 “既然你有心想做这件事，就要努力做到最好。若是只当玩闹，那娘劝你还是早早歇了这条心。” 第405章 突发水患 姜大夫人的表情很是严肃。 她支持姜云瑶做的一切生意和产业，但事关民生之本的种植一事，姜大夫人不得不严肃叮嘱她一番，让她严肃对待。 种田对祁月国的百姓们来说，是十分严肃且神圣的一件事。 姜大夫人不希望姜云瑶因此，而给她招来任何非议。 姜大夫人希望她好好的，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却不愿意看到她做的事会给她带来的任何伤害。 姜云瑶知晓姜大夫人是关心她，才会如此上心的找她来谈话。 所以她对姜大夫人如此严肃的态度没有任何不满，反而乖乖巧巧的坐直了，双手摆在膝盖上，认认真真的向姜大夫人保证。 “您放心吧，我是认真的想要为百姓们做点什么，不是乱来。” 姜云瑶想了想，试图把她搞的那个“农业研究所”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给姜大夫人解释一下。 “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不是什么拔苗助长的荒唐事，而是在一次次的种植，试图获取更好的种子，并对这些表现优良的种子进行新一轮的培育，力求最终能获得产量和表现都更佳的种子。” 姜云瑶说完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这番话好像解释的也不是特别清楚，不知道姜大夫人能不能听懂。 她试图想用更简洁的语言，把这件事向姜大夫人再解释一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您只要知道我们不是在乱来就好！” 姜云瑶说完就眼巴巴的看向姜大夫人，本以为会得来不解的质疑。 却没曾想，姜大夫人很轻易的就接受了她的解释，表情还有些松了一口气般的轻松。 “你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乱来就好。” 姜大夫人面上严肃的表情一扫而空，温柔的抬手摸了摸姜云瑶的小脑袋。 “娘相信你。” 姜云瑶见状，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要是姜大夫人不能理解并继续对她进行质疑，她还真的苦恼要如何把这件事给她解释清楚呢。 还好还好，娘亲还是相信她的！ 但让姜云瑶万万没想到的是，姜大夫人相信了她的话并想通了以后，竟然这么给力。 在跟姜云瑶进行过那场恳切的讨论过后，姜大夫人不但没有再对姜云瑶所做的事情有任何质疑。 她甚至还主动给姜云瑶提供了帮助！ 不只是银钱上的帮助，姜大夫人还花心思让人去寻了民间有名的重点好手。 虽然姜云瑶解释的那些话对姜大夫人来说，有部分词汇她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但她只要知道，姜云瑶是在做一件有计划的好事，不是随便乱来的，她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她。 姜云瑶为此感动不已，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的决心！ 然而很快，一封来信，打乱了姜云瑶的雄心壮志。 姜云瑶看着信上的内容倒抽一口凉气，心急如焚。 “南方部分州府因入夏后连续暴雨发生水患？！”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姜云瑶直接坐不住了。 不只是因为盛知衡此刻就在南方的某个州府待着，还有她那一直未蒙面的外祖父，包括三夫人的娘家，也在南方。 祁月国的百姓们刚刚经历过连番天灾不久，好不容易重建家园安定下来，竟又遭遇了水患。 老天爷这当真是不想让百姓们的日子太好过了么？！ 姜云瑶此时拿到的信，是盛知衡写来的。 他只在信中写了南方部分州府爆发水患，但并没写水患的情况如何了。 信件在路上一走多天，还不知道水患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姜云瑶揪心不已，下意识就想去寻姜大夫人。 她得想个法子，往南边送点东西去。 不只是为了盛知衡，也为了受水患困扰受灾受难的百姓们。 但姜云瑶的脚刚迈出去，还没等走到门口，就硬生生止住脚步并回转了。 不行，暂时她只知晓水患的消息，还不知晓水患的情况是否严重。 外祖家也在南边，很可能就是受到水患困扰的州府之一。 这个时候去寻姜大夫人，恐怕也只会让她跟着干着急，却没别的法子。 姜云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还是先派人去打探一下具体的消息。 与此同时，她开始绞尽脑汁的回想后世的治水方式，试图找到一个适合眼下这个朝代能用的防洪规划。 盛知衡的身边跟了一群出自将军府的侍卫，都是姜振宁亲手给挑出来的亲卫，武力值极高。 有他们保护，姜云瑶并不太担忧盛知衡的个人安全问题。 比起这个，水患过后可能会爆发的瘟疫，才更让她揪心。 为了以防万一，姜云瑶在回想治水方法的时候，同时也思索了一番洪水后的防疫规划。 不怕未雨绸缪，就怕一旦她所想的连番灾难真的发生了，到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姜云瑶想要派人联系跟着盛知衡的那群将军府的亲兵，向他们询问水患的具体情况，和盛知衡的真实近况。 盛知衡一贯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为了不让她担心，恐怕就算去信询问也得不到什么详细的解释。 再加上水患的情况不管严不严重，既然让盛知衡这个钦差大臣遇上了，他肯定要紧盯治水一事。 在他忙的时候，姜云瑶也不好去信打扰。 孰料姜云瑶还没确定水患的具体情况，没有去告知姜大夫人，姜大夫人已经先一步知晓了。 姜云瑶被姜大夫人差人请过去的时候，人刚到，看到姜大夫人的神色，心里就咯噔一声。 难得见到姜大夫人如此严肃还带着焦急的模样，姜云瑶的心瞬间一紧，脸色跟着就变了。 姜大夫人似乎已经猜到姜云瑶知道水患的事情了，把人招到近前，直接就开口提了此事。 “水患现在的情况很严重，朝廷已经在往南边运送物资了。娘想去你外祖家看看，你呢？” 姜云瑶愣了一下，惊讶的瞬间瞪大了眼睛，心瞬间就乱了。 她也很关心水患的情况，毕竟盛知衡在那边呢，说不定就在深受水患困扰。 但在听到姜大夫人的话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立刻点头答应。 第406章 都准备做了，还管旁人的眼神作甚？ “不妥。” 姜云瑶艰难找回了神智，手掌紧握成拳，指甲掐入肉里，传来的痛感却让她的思想更加明确了。 姜云瑶坚定的看向姜大夫人，试图阻止她着急启程。 “现下那边水患越是严重，咱们越是不能现在过去。否则就不是去帮忙的，而是去添乱的了。” 姜云瑶不是不放心姜大夫人。 毕竟姜大夫人也是有武力在身的人，是被很多人交口称赞的巾帼英雄。 但姜大夫人有自保能力，却不代表跟随她一同前往的人都能有自保能力，比如自己。 姜云瑶很清楚，就她这小身板，在滔天的洪水下，一个浪头就能把她给盖趴下，爬都爬不起来。 若是真发生这种意外，恐怕到时候姜大夫人或者其他人还要分心照料她。 那她哪里还是去帮忙的，分明就是去添乱的。 姜大夫人眉头紧锁，显然她也明白姜云瑶的话说的是对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微微颌首。 “是娘方才看到消息，一时乱了心神。” 姜大夫人冷静下来稍许，便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都一一告知了姜云瑶。 原来在姜云瑶接到盛知衡来信的时候，朝廷早就已经收到了信报。 如此天灾信报送往朝堂，自是快马加鞭，可比盛知衡送给姜云瑶的，在路上辗转的信件要速度更多。 得知天灾严重，皇帝第一时间就下令，命人准备物资钱粮，运送往南边赈灾。 姜大夫人得到的消息，就是从盛京里传来的。 姜三夫人的娘家听闻就是此次受灾严重的州府之一，她慌得不行，一度想要联系娘家，却因为天高路远加上水患灾难，南方大乱，一直没等到回信。 一听闻姜三夫人的娘家人现在已然联系不上了，姜大夫人也坐不住了。 姜大夫人出身武将世家，亲爹也掌兵，镇守一方土地。 水患发生，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抢救灾民。 姜云瑶的外祖父年纪很大了，这种时候他肯定无法安心高坐厅堂，少不得要跟着在外奔走。 姜大夫人担心的就是这个。 老将军年纪大了，这要是操劳过度有个万一…… 光是想想，就让姜大夫人坐立不安，心下慌乱，立时升起了想去南边看看的心。 不能亲眼确认家人健在，她哪里能放得下心。 但经过方才姜云瑶的几句话游说，姜大夫人捂着心口又重新跌坐回椅子上，恢复了神智。 “暂时你外祖家也联系不上，也不知是传信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还是……” 姜大夫人薄唇紧抿，眉心拧成了大疙瘩。 姜云瑶恍然，怪不得姜大夫人听闻消息后竟然慌乱成了这般模样，失去了往日里的冷静。 原来是因为联系不上她的外祖父家的人，这才失了分寸。 “您莫要担心，外祖父好歹手握兵权，应当不会有大事。” 姜云瑶握着姜大夫人的手，试图安慰她的情绪。 “许是信件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才没能及时得到消息。毕竟现在水患严重，南边乱作一团，信件来往可比往常难上百倍。” 姜大夫人也知晓这个道理，点点头，长出一口气。 “盛京的将军府已经在准备物资，运往南边了。” 姜大夫人低声告知姜云瑶此事。 “将军府尽力购置了许多粮食，试图用最快的速度送过去，能救一个是一个。” 姜云瑶微讶。 往日里镇边大将军都低调行事，从来不做任何事情上挑高冒头。 目的就是为了降低镇边大将军府的存在感，省得给他们自己招来太多麻烦。 结果没曾想这次水患，将军府竟然第一时间就开始筹备粮草要运送过去支援了。 现下南边水患严重，将军府能出钱出力，朝廷怕是十分欢迎。 而一旦南边的水患得到治理灾难过去，怕是又会有人借此攻击镇边大将军府了。 姜云瑶眉头紧锁，对那些闲着没事干，整日里就知道阴谋论，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言官烦不胜烦。 要真想为国为百姓做贡献，就该努力想想如何发展民生，而不是紧盯着功臣的一举一动，动不动就跳高弹劾，恨不能除之后快！ 姜云瑶暗暗磨牙，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头一定得想办法给皇帝提个建议。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也懂。 但有些时候，也不能太放纵这些人了。 皇帝想要揽权，把朝堂变成他的一言堂，弹压其他势力，在合适的时候就要展现出一些铁血手段，震慑住某些正事不干，就知道搅风搅雨的家伙。 比如就先拿这些正事不干，就知道搞事情的言官开刀。 姜云瑶压下心底嗜血般的杀意，闭了闭眼睛。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再度恢复了如往常一般的冷静。 南边突发水患，情况可能还很严重。 姜云瑶不知道倒也罢了，她既然知道了，现在的她也有能力，自然不能弃之不顾。 既然将军府都已经出手了，她也顺势做点什么，在将军府的掩盖下，或许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就算被人注意到也无妨。 她毕竟是将军府的人，跟将军府为一体。 她出不出手都掩盖不了这一点。 既然都准备去做了，还管旁人的眼神作甚？ 姜大夫人一看姜云瑶的表情，似乎就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为娘也去跟你三叔打了招呼，请他帮忙联系几个行商，看能不能收购些粮食，命人运送至南边。” 边城的集市是由姜三爷管理的。 跟来往商人打交道的多了，购粮一事交给他去办是最合适的。 姜云瑶却微微蹙起眉头摇了摇头，示意姜大夫人不要只把心思放在粮食上。 “朝廷也会拨粮，更何况祖父他们也筹备了不少粮食。想来除了咱们，也会有其他人想到往南边送粮。这种时候，粮食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姜云瑶想了想，建议姜大夫人派人去寻找边城里医术高明的大夫，把人请过来。 “水患需要重视，但水患过后可能会爆发的疫病更需要重视。不管是水患还是疫病，对百姓的伤害都极大。疫病防治必须要重视。” 姜大夫人恍然明白了姜云瑶的意思。 “你是准备购置药材？” 第407章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宝贝 姜大夫人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确实。 他们都把目光放在此时正在爆发的水患上了，却忘记了。 水患过后，是疫情最容易爆发的危险时候。 伴随着水患，鼠疫瘟疫都有可能席卷而来。 每一个疫病的杀伤力，都比水患造成的灾难低不了多少。 只不过乍一听闻南边爆发水患，百姓伤亡惨重流离失所，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立刻集结物资，运送粮草过去，先保证灾民们能吃得饱。 但这会儿姜云瑶的话，却像是瞬间给姜大夫人敲响了警钟。 每一次水患过后，都会有疫情重现，只是轻重程度不一。 现在看来，不光是往南边运送粮草，保证灾民们能吃得饱饭重要，防治疫病也很重要。 “我已经写了一些防治疫病的规划，只等着完成之后，便遣人迅速送到知知手里。他现在是钦差大臣，手握尚方宝剑，有组织能力，说话也管用。” 姜云瑶拉着姜大夫人的手晃了晃。 “但我现在需要购买药材，还请娘转告三叔一声，请他帮帮忙，不止粮草，药材也多购置一些，择日运往南边。购买药材的钱，我出了！” 姜云瑶最近又开农场又搞加工坊的，投入不小。 但相较而言，她的小金库却没下去什么。 不只是因为前期积攒的多，还因为她在盛京的生意都在源源不断的给她创收。 再加上长辈们给她的零花钱，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两的给。 只是筹集药材罢了，这部分银钱她还是掏得起的。 姜大夫人想了想，果断点头。 “好，此事我会与你三叔说。药材要购置，粮草也要继续购置。疫病可能会发生，但灾民们无粮可食的事已经发生了，这两样都不能落下。” 姜大夫人揉着姜云瑶的小脑袋，提醒道。 “大批量的购置药材，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件事一旦开始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恐于你名声有碍。你手上的银钱够用么？” “够的够的。” 姜云瑶拍着胸脯，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您放心吧，我的小金库丰厚着呢，别说是筹备些药材了，就算是再加上购粮也是够的！” 姜大夫人被姜云瑶的这幅暴发户姿态逗笑了，凝重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成，那你就把你的小钱钱准备好吧，只要到时候你别心疼就好。” 姜大夫人笑着调侃完，就放姜云瑶回去了。 她则是转身就去寻了姜三爷。 * “以将军府的名义购置粮草，这个没问题。现在边关还算安定，不起战事，来往的行商也不少，多的是想要与将军府做交易的商户，筹粮的压力应当不大。” 姜三爷知晓姜大夫人寻上他的目的后，便很客观的分析了一通。 “药材这方面，得主要看筹集的是什么种类了。这种时候，药材的价格定会飙升，说不得比粮食涨得还快。筹集方面可能有些许困难，价格方面也可能会超出预期。” 姜三爷不是不支持姜云瑶想要筹集药材的举动，他只是很冷静的先跟姜大夫人分析了一番。 以免到时候价格超出预期，不好交代。 “这一点我和瑶瑶都是知晓的，你尽管去做。价格上涨无碍，只要还在合理范围内，就尽可能多的筹集。若是有哄抬物价的，尽管处置了就是。” 姜大夫人语气冷厉，气势迸现。 “在我将军府的地盘上，绝不允许有如此投机取巧大发国难财的存在！” 姜三爷闻言，也一脸认同的颌首。 在这种时候，粮草物资涨价是正常的。 但趁机哄抬物价，恶意加倍超幅度涨价，那就是良心坏了，恶意在发民难财。 若有此等行为，在别的地方他们管不着。 但若是在边城地界发生，将军府绝不姑息！ “不过这药材方面，全由瑶瑶承担是否不太合适？我将军府家大业大，总不好把这么大的担子都压在她身上。” 姜三爷蹙眉，有些心疼自己的乖侄女了。 他们都或多或少的给姜云瑶送过不少礼物，都给过零花钱。 再加上姜云瑶还有那么多日赚斗金的产业。 但知道这些归知道，姜三爷还是不舍得把这么多担子都压在姜云瑶的身上。 给姜云瑶的零花钱，都是让她攒进自己的小金库，日后给她当嫁妆的。 若真是收购药材一事全都由她个人承担，投入不小，恐怕会把姜云瑶的小金库掏下去不少。 若是姜大夫人有心想要购置药材，从将军府公中里出银也可以。 不只是他，想来其他兄弟知晓此事也不会有异议。 孰料姜大夫人却摇了摇头，坚定否决了他的提议。 “这是瑶瑶的一番心意，必须要由她自己出这笔钱。” 姜三爷一愣，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 姜大夫人见姜三爷猜到了，便也没有隐瞒，直言了自己的想法。 “瑶瑶虽然有个郡君的封号，但她不像将军府的其他儿郎，手上没有任何实权兵权，很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将军府能护住她，却不能保证不会被人钻空子。” 姜云瑶有想要赈灾的心，姜大夫人也是支持的。 但借着赈灾的行径，给姜云瑶造势，也是姜大夫人的谋划。 姜云瑶是将军府的孩子，就注定了她这一生都不会平凡，会成为某些一直觊觎将军府手中权势，想要拉将军府下马之人最容易拿捏的对象。 赈灾的实事都做了，借此给姜云瑶谋点名声也无伤大雅。 只要姜云瑶身上的声望足够高，日后不管是谁想要拿她做文章，都得掂量掂量了。 姜三爷明白姜大夫人心中所想后，沉思了片刻，低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姜大夫人也是一腔拳拳爱女之心。 对比姜家的这些男丁们，日后都是要进军营掌兵的，大小身上有个官职，手握实权，身上还有实打实的功绩。 就算想要拿他们做文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相比较之下，姜云瑶就显得弱势了许多。 徒有个“安平郡君”的名号，在无事的时候虽能唬人。 但没有任何实权，是个最好攻击拿捏的对象。 难保那些针对不了将军府其他人的宵小，会不会又把她拎出来做文章。 姜大夫人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宝贝！ 第408章 只要努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姜云瑶并不知晓姜大夫人为了她所做的谋划。 不过是一些购置药材的银钱，她完全出得起，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罢了。 但事情交给姜三爷去办，她暂时也只需要等消息就是。 不过来往边城的商队，买卖药材的行商并不多。 姜云瑶想了想，就想到了丹阳县的姜老大夫。 同时姓姜，姜老大夫的医术也挺不错，还世代在丹阳县行医，想来是有固定的进药门路，有合作药商的。 如果从他那里打通联系，说不得也是一条门路。 毕竟她想购药，也不是要回来开药铺的，而是要送往南边赈灾，想来姜老大夫应当不会与她为难。 姜云瑶想到这，立刻就铺纸写信，想要跟姜老大夫联络一二求帮忙。 而且姜老大夫医术高明，若是请教他适合防治瘟疫的药材，说不定很快就能得到有效建议。 在姜云瑶把信件递出去后，就关注了一下三叔那边的情况。 果然不出她所料，来往边城的行商多是进行皮毛生意和粮草生意，做药材生意的不多。 姜三爷请了不少人帮忙，才只筹集来了部分药材。 距离姜云瑶定下的初略数目，还有一个极遥远的距离。 好在很快，姜老大夫那边就会回信了。 果然如姜云瑶所料，在知晓她是要筹集药材送往南边赈灾，姜老大夫大力夸赞的同时，还表示他也要出一份力。 姜老大夫不只是把他们姜家药铺这些年来时常进货的渠道告知了姜云瑶，还在信上详细说明了哪几个药商诚信可靠。 这份名单拿出去，恐怕不少小药铺都抢着要。 如此稳定且诚信靠谱的药材采购渠道，若不是姜老大夫当真相信姜云瑶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泄露出来。 对一家药铺来说，靠谱的药材收购渠道，就是立铺之本。 姜云瑶感念姜老大夫鼎力相助的同时，也立刻着手写回信，感谢姜老大夫大义的同时，也向他保证，这份名单她绝对不会外泄。 除名单之外，姜老大夫还在信中表示，他也会出资购置一部分药材，请姜云瑶届时帮忙一同送往受灾的州府。 他能帮的地方不多，仅能尽自己的一份力。 别的不说，姜老大夫能有这份心，品格就已经比很多人高尚了。 让姜云瑶没想到的是，不光是姜老大夫，很快陈员外也给她来信了。 陈员外先前还准备跟随姜云瑶的脚步，来边城一起发展生意呢。 但因为种种原因耽搁至今还没成行。 孰料中途就出了这么个岔子。 陈员外也是听闻了盛京的将军府筹粮送往受灾州府赈灾一事。 虽然因为姜云瑶的缘故，陈员外在镇边大将军府也勉强混了个脸熟。 但相比较之下，有事情的时候，陈员外还是更习惯直接找上姜云瑶，不好直接找上镇边大将军府。 陈员外来信的用意也很简单，他集结了一批商户，想要给南边的州府送点东西赈灾。 但他们毕竟是普通商人，现下南边受灾情况不明。 他们没能力亲自走一趟，派人去也没有门路。 想着镇边大将军府已经先一步筹粮送去赈灾了，也算是走过一遍路，有些门路了。 是以陈员外这才来信请教姜云瑶。 不过他没说直接请将军府帮忙运送物资，而是想问问镇边大将军送物资走的路线，并询问各处的受灾情况。 能掌握这些信息，才有助于他们运送物资过去的时候，不会走弯路有多余的损失。 姜云瑶想了想，便给陈员外回信，表明很快将军府又有新一批的物资即将送往南边赈灾。 陈员外若是不介意，可以让运送物资的商队跟着将军府运送物资的队伍一同前去。 收到回信的陈员外自然不介意，甚至还欣喜若狂。 他原本也是不好意思给镇边大将军府添麻烦，才去信联系姜云瑶。 若是能跟将军府的队伍一起走，那安全性大大提高，简直再好不过了！ 姜云瑶所说的即将运送过去的新一批物资，就是她请姜三爷帮忙筹集的药材等物。 并且她还给墨竹写信，让她用最快的速度，让纺织坊赶制了一批白棉布。 届时若是水患所致伤员过多，或是爆发疫病，这些白棉布也能及时派上用场。 姜云瑶给陈员外的去信，告知了他届时和将军府即将运送的新一批物资队伍的会合地点。 并请他帮忙，在离京前去纺织坊一趟。 她会提前交代墨竹，届时帮忙把赶制出来的白棉布带上，一同充作赈灾物资。 尤其姜云瑶还在信中点明，这一批运送过去的不管是棉布还是药材，都会直接交接给盛知衡。 总有些尸位素餐的蛀虫，在赈灾的时候也挡不住他们中饱私囊。 姜云瑶费尽千辛万苦，花钱弄来的这些东西是给灾民的，可不是为了给那些蛀虫充腰包的。 相比较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姜云瑶更相信盛知衡。 陈员外也是一样的想法，知晓接手人是盛知衡后就更加放心了。 有他在，想来他们送过去的这些东西，才能切切实实的送到灾民手上，用到他们身上。 如此也算没白费他们一片心意。 * 跟姜云瑶想的一样，盛知衡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为了不让她担心，不管再忙他都会给姜云瑶写信。 但在信中，盛知衡从不会过于详细的说自己遇到的麻烦和困难。 他只会用简单轻松的字眼，告诉姜云瑶自己做了什么，和她提供的治水方式以及防疫方法有哪些条例得到了有效的应用。 他越是这般轻描淡写，从不细说自己遇到的事情，反倒是让姜云瑶愈发的不放心。 盛知衡自己不说，姜云瑶也只能找别人问了。 这段时日总会有不少消息传递到姜云瑶的手中，都是来自跟着盛知衡的，将军府的那些亲卫的。 他们交代的可比盛知衡自己写的要详细更多。 姜云瑶最担心的，不是盛知衡遇到的困境，而是他的身体。 再大的困境，只要努力想办法，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但盛知衡的身体情况不同。 第409章 这个运河，必须修建 他的身体才刚刚好了一点，现在又要连续操劳，姜云瑶很担心他刚刚养的好了一些的身体，因为过度劳累，会回到以前那种状态——甚至更差。 他那弱鸡身体，根本禁不住如此折腾。 姜云瑶根本就放心不下，担心到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但她也只能自己着急，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除了绞尽脑汁的继续想各种规划和方法，试图能帮得上盛知衡的忙，其他的事情她根本都做不了。 而最近这一段时日，不论将军府送往灾区的物资，光是姜云瑶自己出资筹集的药材等物，所花销的银钱都快成为一个天文数字了。 原本还有些搅屎棍借此攻击镇边大将军府，说他们借此收拢民心，给自己揽名声造势，意图不轨。 但是在伴随着将军府送往灾区的物资越来越多，这种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如果只是为了给自己揽名声的话，随意做做样子就够了，根本不需要投入如此之大。 能倾尽将军府之力，低调往灾区运送如此之多的物资，已经不只是为了图名声的问题了。 还有姜云瑶筹集并送往灾区的药材，更是直接获得了皇帝的嘉奖。 在这种时候，真正干实事的被攻讦，不帮忙就算了，还拖后腿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一时间，镇边大将军府的名声大振。 原本对武将不感冒，认为他们都是一群鲁莽之辈，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读书人们，此刻也纷纷对镇边大将军府改观，为他们书写了不少讼德文章。 除了镇边大将军府，还获得了天下读书人称赞的，还有姜云瑶。 只因为姜云瑶不计价钱耗费，特意送过去的各种物资和药材，帮助了不少人。 镇边大将军府已经出了如此之多的物资，她个人竟然又运送了如此多的其他物资过去。 连一个小姑娘都能有如此觉悟心系灾民，那些只会在后头嚼舌根，却没有为灾区百姓做过一点贡献的人，有何脸面指责他们？ 抱着这个念头，莫名有不少读书人被激起了火气，纷纷开始歌颂在此次赈灾中出力了的所有人。 包括纷纷慷慨解囊的商户。 在祁月国，原本商人的地位很低。 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是排在最底下的。 但不管是先前朝廷国库空虚，供应不上边关粮草，使得在战场上拼杀战斗的边军们差点断粮，有商户自发筹粮送过去的行为。 还是现在诸多商户纷纷伸出援手，救济灾民的行为，都得到了无数赞颂。 无形中，祁月国的商户们的地位，因此而上升了不少。 在姜云瑶不知道的时候，因为此，她又得到了无数商户的感激。 虽然她无意于此，却在无形中让他们跟着获利了。 于是在姜云瑶不知道的时候，她在商户和读书人之间的名声都越来越响亮了。 连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都能心系灾民，为他们忙前忙后筹措物资，他们这些大人有何脸面不伸出援手就罢了，还在后头指指点点？ 伴随着姜云瑶的声望越来越高，姜大夫人满意之余，也在试图暗中调动势力，压下去一部分有关将军府的称颂言论。 她只想给姜云瑶造势，却无意于把将军府的名气也跟着抬高。 镇边大将军府眼下的功勋和地位权势已经足够惹眼了，再张扬行事，恐会引来更多祸端。 伴随着多方的努力，多日后，南边的暴雨终于停了，洪水也有退去的迹象。 但水患过去，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过去了。 皇帝力排众议，最终颁发了圣旨，让盛知衡留在水患频发之地治水。 打从皇帝即位以来，天灾人祸几乎就没断过。 眼看着前头的天灾刚过，百姓们刚过了两年安稳日子，现下南边又爆发了水灾。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民间已经隐约有了不利于皇帝的言论，少不得有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插手造势。 不过就算她们不做什么，连皇帝自己也要怀疑是不是他的问题了。 怎么他登基之后，祁月国就没有多少安稳日子呢？ 难不成还真是因为他这个皇位来的不正不成？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皇帝的脑海里转了一圈，旋即就被他抛开了。 这皇位来的正不正，也与他没甚干系。 毕竟当初的他只想当一个万事不管的闲散王爷，安心在他的封地里苟命来着。 他也是被突然从封地里薅出来，赶鸭子上架的。 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想来现下祁月国的不安定，应当与他个人的关系也不大才是。 虽然皇帝不在意这些无稽之谈，但他也想做出点功绩来的。 不说别的，他也知道自己于政事上的能力有限，现在他只求能帮助百姓安定就好。 他把盛知衡留下治水，心下已经有了规划。 这也是给盛知衡攒资历的机会。 治水所需的时间可能很长，至少需要好几年，但一旦治水成功，等他重回朝堂，直接官至一品都师出有名。 盛知衡也不负所托，在洪水退却后，他一边忙着救治灾民，帮助受灾百姓重建家园，一边忙着到处请教精通水利之人，并查阅各种资料，研究治水。 每年祁月国内都会有一定程度的高强度降水。 这也是水患频发的最重要的原因。 盛知衡在和诸多精通水利之人经过反复商讨过后，最终确认了一个计划，写成折子递交到了朝堂。 很快，因为盛知衡的这张折子，在朝堂之上引发了数轮争辩，不同的势力持不同观念，甚至差点大打出手。 好在高坐皇位之上的皇帝，是认同盛知衡他们想出的法子的。 还有孟阁老和萧晋荣等人坐镇，有他们帮忙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靠事实驳辩的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哑口无言。 如此拉锯了一段时日后，最终章程还是定下来了—— 修建运河。 此事重大，尤其是在刚刚受到水患重创的祁月国。 皇帝做下这个决定，也是顶了极大的压力的。 但为了百姓不再频受水患之苦，这个运河，必须修建！ 第410章 一项能写入史书的大功绩 而且修建运河，不只是能帮助排水聚水，有利于在暴雨期减小水患发生的可能性。 还能连同各地，发展水运。 只是因为国库常年空虚不甚丰盈的缘故，修建运河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最重要的是，持反对意见，在朝堂之上跳脚，甚至大不敬对着皇帝都敢吹胡子瞪眼的那群人，也算有理有据。 他们是担心，南边刚刚经历过水患，无数灾民失去了家园，哀鸿遍野。 皇帝下令在这种时候征人修建运河，恐会引来百姓的不满和反弹。 还是姜云瑶帮忙出了个主意，由盛知衡转告了皇帝—— 以工代赈。 刚刚受灾的百姓们，现下连吃饭住宿都是问题。 光是靠着一时的救济，解决不了问题。 修建运河这么大的事情，纯靠人力完成，要详细规划合理路线，还要加筑堤坝，没有个几年功夫根本完成不了。 如果雇佣当地百姓做工挖运河，以工代赈，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谋生的手段，有一条生路。 此举不但不会让皇帝背负骂名，甚至还可能会给他带来声望。 皇帝又不傻，在萧晋荣把这件事给他详细分析过后，连他也意识到了以工代赈的好处。 虽然如此一来，国库的压力就更大了。 但皇帝却能给自己迎来口碑，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民间那些针对他的各种不利言论一扫而空。 等运河修建完成，于他又是一项能写入史书的大功绩。 就冲着这个，他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也不能苛待了修建运河的百姓！ 有了皇帝的准许，很快，盛知衡就公开招募工人去挖运河做工。 男子每日二十六文钱，女子每日二十文钱。 前期日结。 干够一个月后，全体提价，按月发工钱。 除此之外，所有做工的人一天管两顿饭，馒头管饱，喝粥也能保证粥水稠到黏嘴。 虽然菜品种类少，还多是素菜，没什么荤腥。 但对于丧失家园，连田里的庄稼都被冲毁，连一家老小生计都成问题的百姓们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 皇帝要修建运河，得知招工条件的百姓们不但对此不反感，反而欢天喜地，一窝蜂全都涌去报名。 原本被皇帝以强权镇压的人，还憋着一口气等着看百姓反抗暴动，让皇帝难堪呢。 结果没曾想，这群百姓不但丝毫没有暴动的意思，反而还对皇帝感恩戴德。 着实让一群想要看皇帝好戏的人被气得不轻。 皇帝的声望因此，在百姓间已经有了逐步提升的趋势。 这对皇帝来说是好事，但对某些人来说，就不是她们乐见的了。 姜云瑶可不管朝堂之上的那些阴谋诡计。 现下南边安定，原本失去了联系的姜三夫人的娘家，以及她的外祖父家，也终于有了消息。 在水患爆发时，他们也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些影响。 水患初期到处都乱作一团，家人都被冲乱了。 好不容易等到安定下来，这才重新恢复联系。 提心吊胆多日，生怕老父亲出什么意外的姜大夫人，在得到讯息后，才终于松了口气，能睡个安稳觉了。 既然知晓他们没事，姜大夫人便不再惦记着要去南边看看了。 距离甚远，来往不便不说。 南边刚受了水灾，百废待兴，着实不方便。 不出姜云瑶所料的是，在水患过后，果然有疫病显现的苗头。 好在有姜云瑶提前筹集并送过去的药材，还有姜老大夫给的疫病防治的方子。 盛知衡下令，用大锅熬制汤药，给所有在避难所的百姓们分发。 药虽苦口，但连续几日的预防药喝下去，在疫情爆发时，就显出效用来了。 原本对连日喝苦药颇有微词的人，在疫病现形时，也终于不敢再议论分毫了。 因为有预防药的缘故，疫病爆发的并不严重。 只在小范围内有发现，在经过及时救治后，就控制住了病情，没有让疫病蔓延开来。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一时间筹集药材送往南边的姜云瑶，再度得到了百姓们的感激和褒奖。 姜云瑶却并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虚名。 对她来说，只是她有能力，就做了她能做的事情而已。 钱没了还能再赚，但人没了，可就是真的没了。 只要用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对姜云瑶来说，就都不算事。 南边的情况控制住了，姜云瑶也终于能安心继续发展她的事业了。 她把系统给的那一小把玉米种子种在了系统种植田里，等着成熟后就能获得更多种子，然后再拿出来在农场培育。 姜云瑶在这次南方水患时期的迅速反应，大把的钱撒下去，给她赢来的不止是名声，还有最难得的信任。 原本姜大夫人就在担心，姜云瑶在她的农场里折腾的那些东西，若是传出去了，可能会给她引来攻讦。 现在好了，姜云瑶的声望提上去了，出于对她的信任，百姓们不但没有对她那个农场里琢磨实验的各种新奇种植方法有任何抗拒。 甚至有的还去讨教，试图学习一二呢。 这对姜云瑶来说是意外之喜。 有了这基础的信任，就更方便她日后推广玉米种子和经过改良后的农作物品种了。 除此之外，姜云瑶原计划中的各种工坊，也在一家接着一家的开。 除了罐头工坊，还有香皂工坊等，都一个接一个的开始选址修建，有规划的陆续投入生产。 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在按照计划发展。 姜云瑶也在如此忙碌的情况下，在边城一待就是五年。 边城也在这五年间，变成了繁华程度不亚于盛京的存在。 来往的商队熙熙攘攘，大街上人群摩拳擦踵，和多年前的人群稀少萧瑟形成了鲜明对比。 姜云瑶在边城待了五年，盛知衡也在南边待了五年。 经过五年不断的挖掘和修缮，运河在按照计划中，即将修建完成了。 皇帝的国库和私库都快挖干了，再拖延下去，恐怕皇帝都要穷到把龙椅搬出去卖掉换钱了！ 虽然距离计划中的完美运河还有一定距离，但在当前国力下能修缮到如此地步，已经能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第411章 去看望你外祖父，还是看你的知知 皇帝暂时也只能支持到这了。 或许还不够完美，但对皇帝来说，这已经是个无比大的功绩了。 他后头的皇帝若是有能力，就再接着继续修缮扩大吧，反正他是不行了。 短短几年，已经有不少地区都开始种植玉米了。 这份功绩，姜云瑶同样送给了皇帝。 这相当于一次投诚，也是为了护住镇边大将军府。 姜云瑶身上的声望已经足够了，她又没有一统天下的宏愿，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 皇帝对她和镇边大将军府已足够厚道，她自然得投桃报李。 赠送皇帝一个“发现新作物”的功绩而已，对姜云瑶来说并没什么值得心疼的。 拱手相送一个功绩，却能借此护得镇边大将军府安稳。 至少能保证在皇帝，包括下一任皇帝祁昱霖在位之际，绝对不会对镇边大将军府下手。 对姜云瑶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而且有这份功绩在手，皇帝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就算不能明着给她过大封赏，也会转移到她身边的人身上。 比如镇边大将军府的其他人，还比如盛知衡。 听闻盛知衡已经在准备修建运河的收尾部分了。 等他完成任务，就会被召回盛京。 皇帝已经准备好给他升官了。 姜云瑶掐指算算，盛知衡大约还要在南边再待一年左右。 刚好趁着这一年的功夫，她也把自己的生意重新规划一番。 各项生意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日赚斗金，说姜云瑶现在就是个行走的金疙瘩都不为过。 不过姜云瑶的眼界并不局限在此。 目前她的生意大多都集中在盛京和边城，这当然是为了保险起见。 强龙难压地头蛇。 不管是在盛京还是在边城，都有镇边大将军府给她做坚实后盾，才能让她放心行事。 但若是换作其他地方，恐怕她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如此顺利的发展各种生意了，必会引来旁人的觊觎。 不过树大招风。 姜云瑶也知道生意是做不完的，光是靠着她自己，也没办法把全天下的钱都赚到自己的口袋里。 比起一枝独秀，显然还是双赢更合适。 姜云瑶现在已经在盘算着，要搞加盟商了。 别的产业不说，单单火锅店这一项，有他们加工坊里出产的独一份火锅底料，加盟店绝对能开遍整个祁月国。 现在祁月国也跟邻国展开了贸易往来，听闻对方正在试图跟皇帝联系，想要友好建邦，讨教玉米的种植方法。 在这种情况下，把火锅店开到别国的地界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姜云瑶手中的产业太多，顾不过来太多。 就连边城的火锅店，因为有哥哥们合股的缘故，姜云瑶就直接把店交给他们打理了，抓壮丁抓的理直气壮。 在她忙不过来的情况下，搞加盟绝对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同样能让她赚得盆满钵满不说，也能给别人留一条赚钱路，双赢的事情。 打从盛知衡被封为钦差大臣，带着祁昱霖离开盛京后，这一走就是数年。 姜云瑶跟盛知衡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见过面了。 数年不见，甚是想念。 哪怕他们之间保持着每个月至少两封的信件来往，但光是看信，看不到人，哪里解得了相思苦？ 忍不了的姜云瑶，开始盘算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往南边走一趟了。 不如就以“考察加盟商”以及探望外祖父的名义，过去一趟吧！ 有理有据，完美！ 姜云瑶心里有了想法，就开始暗戳戳的盘算着，如何说服姜大夫人同意，并跟她一起走一趟了。 姜大夫人打从嫁到镇边大将军府后，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姜云瑶知道她心里是惦念着的。 否则也不会在当初水患初发之时，跟娘家失去了联系，姜大夫人会失去了往日里的冷静端庄，慌成那副模样。 姜云瑶知道外祖父年纪大了，跟姜大夫人也算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在还能走动见面的时候多来往，也省得日后留下遗憾，追悔莫及。 姜云瑶思索到这，就果断跳起来去寻姜大夫人了。 “去探望你外祖父？” 果不其然，听到姜云瑶的提议后，姜大夫人瞬间愣神了，神情恍惚。 她确实有数年没有去娘家看看了。 早些年因为种种顾虑，她总是不方便来往娘家。 只因镇边大将军府位高权重，娘家也是武将世家，手中掌兵。 若是来往过密，怕是会被弹劾他们另有谋划别有用心。 姜大夫人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给娘家和夫家双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哪怕再想回娘家看看，她也得忍耐。 但现在，姜云瑶提议一起去外祖父家，让姜大夫人瞬间恍神，思念更重。 “外祖父年事已高，您是做闺女的，回去看看他，任谁也置喙不了什么。” 姜云瑶知道姜大夫人的顾虑，便主动宽慰道。 “您放心吧，陛下拿了我的好处，只要咱们将军府不干叛国的事儿，他都绝对不会拿咱们怎么样的，相反还得护着咱们呢。” “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姜大夫人连呸了几声，无奈的瞪了姜云瑶一眼。 说什么叛国，这词儿是能挂在嘴边提起的么？！ “怎么样嘛，娘，去不去去不去？” 姜云瑶笑嘻嘻的拉着姜大夫人的手晃悠，还振振有词。 “我回来以后还没见过外祖父他老人家呢，他惦记着我，每年都派人来给我送礼物，我都没去拜访过，多失礼啊！” “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姜大夫人被姜云瑶逗笑了，嗔了她一眼。 “你是真心想去看望你外祖父，还是想去看你的知知？” 姜云瑶一朝被姜大夫人戳破了小心思，尴尬的咳了几声，耳朵尖尖瞬间红透了。 “我当然是要去看外祖父的！” 姜云瑶理直气壮的说到这，对上姜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干咳一声，声音不自觉的就低下去了。 “顺便，顺便去看一看知知嘛。这不是赶巧了，他们离得也不远么，顺路，顺路……” 第412章 见见他的重外孙 姜云瑶越说越心虚，说到最后声音细若蚊呐。 姜大夫人轻笑一声，放过了差点把脑袋埋进地缝里的姜云瑶。 不过转念想想，她也确实多年没回去探望过了。 虽然时常有书信来往，但到底比不上面对面的看望。 为免双方担忧，来往信件也多是报喜不报忧。 想想老父亲老母亲年纪都这般大了，见一面少一面。 既然姜云瑶提了想法，有这个机会，那就去探望一番吧。 她多年没回娘家，难得回去一次表表孝心，就算有人想以此攻讦也站不住脚。 正如姜云瑶所说，她回娘家探望自己生身父母，谁敢置喙分毫？！ 想到这，姜大夫人眉眼舒展吐出一口气，立刻动身准备去收拾东西了。 “难得回去一次，总得多收拾点东西带过去。你外祖父外祖母惦念着你，每年逢年过节总要派人给你送些礼物过来。” 姜大夫人揉着姜云瑶的小脑袋，眼神爱怜。 “这么多年了，也是该带你去给他们看看了。” 姜云瑶连连点头，听着姜大夫人感慨的语气，不免有些鼻酸。 当初姜大夫人和姜振宁的亲事刚有苗头，就有不少人意图阻拦。 不少人打着镇边大将军府手里兵权的主意，还没找到法子分裂抢夺呢。 若是姜振宁和姜大夫人的亲事成了，镇边大将军府又多了一门武将姻亲的帮衬，想撼动更是难上加难。 但姜振宁对姜大夫人看上了眼，非她不娶，硬是排除万难把人抬进了门。 姜大夫人也知晓镇边大将军府的难处，也为保住娘家，才委屈自己，有娘家却都不敢随意回。 但经过方才姜云瑶的一番“开导”，她的思想也放开并转变了。 闺女回娘家，有什么好置喙的？ 抓着这点不放叽叽歪歪，甚至试图借此攻击她的，才是真正该引人诟病的行为！ 姜大夫人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畏首畏尾，反倒是大张旗鼓的筹备起东西来了。 许久不曾回过娘家，这好不容易走一趟，出手可不能寒酸了去。 总有那么些人动不动就盯着镇边大将军府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那就让他们看着吧。 准备的东西若是少了，她还担心会不会因此而落了镇边大将军府的面子呢！ 姜大夫人准备带着姜云瑶回娘家走亲戚的事情，当天晚上就告知了姜振宁。 姜振宁对此很理解也很支持。 知晓路途遥远，加上总总顾虑，姜大夫人这些年委屈自己不少。 她现在能想通，姜振宁也很乐见。 他不光心里支持，行动上也很支持。 知晓姜大夫人在筹备准备带去娘家的礼物，他也特地让人筹备了不少礼物给她带上。 姜振宁还得镇守边关，作为主帅，不得擅离职守。 他人到不了，心意总得到。 他主动帮忙准备的这些礼物，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如此连续筹备了数日，姜大夫人才堪堪把准备带去娘家的礼物备齐。 同时她还有些遗憾，近来来往边城的行商，带东西来的不多，多是来边城进货的。 不然她就能多采购些东西带过去了。 姜云瑶准备礼物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纺织坊刚出产的药枕、香皂工坊里出产的新款香皂、各种肉类罐头、甚至还拉了将近半马车的火锅底料等等。 姜云瑶也是下血本了，东西就跟不要钱似的往马车上搬。 姜大夫人看她这一副要把各工坊的库房搬空的架势，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试图阻止劝说。 把库房搬空了，生意还做不做了呀？！ 而且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边城的各大工坊在整个祁月国内都颇有名气。 各路行商来往，都为了大肆购置姜云瑶那些工坊里出产的产品，运往各地售卖。 尤其是姜云瑶前两年刚开办的那个罐头工厂，做的是各种肉罐头。 什么红烧肉罐头、各种口味的牛肉罐头和羊肉罐头，只要不打开罐子存放得当，至少能保证数月不坏。 且罐头口味极佳，引来不少行商争相购买供不应求，销路极好。 这些年因为一直在挖运河修建堤坝的缘故，南方的水患终于得到遏制，百姓们也不再受其害，得以安居乐业。 来往的行商早就把边城售卖的这些东西带往了全国各地，南边肯定也有售卖。 姜云瑶无须准备这么多。 孰料姜云瑶并不认同姜大夫人的话，还一本正经的反驳了她。 “不管外祖父那边能不能买到这些东西，那都跟我没关系。这些是我的一片心意，跟能不能买到无关。” 姜大夫人闻听此言，心下欣慰，便也没再阻止她。 连着装满了数辆马车，姜云瑶方才收手。 因着姜振宁轻易动不得，无法护送姜大夫人和姜云瑶，便只得把姜云平三兄弟派去了。 一同过去的，还有姜云平的夫人，姜云瑶的大嫂，那位莫家姐姐。 莫氏嫁进将军府已有近五年，次年就生下了一个胖小子，是姜老将军的重孙子。 姜老将军喜爱异常，亲自给取名换作姜睿。 小名就叫睿宝，是姜云瑶给起的。 睿宝今年已有三岁多了，爱笑爱动，聪明伶俐嘴还甜。 姜云瑶可喜欢自己这个胖侄子了，每日里无事就爱逗他玩。 睿宝也喜欢姜云瑶，整日里“咕咕咕咕”的叫着，跟在姜云瑶屁股后头转悠。 这次前往外祖父家探望，姜大夫人把莫氏和睿宝也一起带上了。 莫氏过门至今，还没去拜访过外祖父。 趁着这次把她带去露个面，也让外祖父见见他的重外孙。 姜云平在下聘礼当年就把莫氏娶进了门。 次年姜云飞的亲事才终于有了眉目定下，第三年才把人娶进门。 中间虽有些波折，到底还算圆满。 不过姜云瑶的二嫂家的儿子还没满一周岁，不适合舟车劳顿，就没带着他们一起去。 同年，在姜云飞成亲后的几个月，姜云义也终于把他中意的姑娘娶进了将军府大门。 他们就是在那次，以姜云瑶的名义举办的踏青宴上看对眼的。 不过因着姜云飞的亲事当时多生波折一直没定下，姜云义也就没着急。 第413章 建立两国友好贸易往来 反正姑娘已经被他“骗”到手，认定他了，两人也定了亲，只是成亲时日怕是要晚一些罢了，一时半会儿的跑不了。 直到姜云飞终于抱得媳妇归，姜云义才紧跟着把自己的媳妇儿娶进门。 二嫂在照顾没满周岁的孩子，无法跟随一起去，三嫂更是前两个月刚被大夫诊出喜脉，也跟不得。 姜振宁原本想安排姜云平三兄弟一同护送。 但姜大夫人念着三儿媳妇儿刚怀孕不久，需要人照顾。 若是让姜云义护送他们离开边城，恐怕一路上也不能安心。 姜大夫人便做主，把姜云义给留下了。 有姜云平和姜云飞在就足够了。 这几年皇帝在修建运河的同时，也一直没放弃继续修建新的官道。 有土水泥铺路，这几年新修建的官道平整顺畅，危险也小。 他们不过是去探个亲，又不是去跟人打仗，带着的还有侍卫，没必要如此劳师动众，全员到齐。 若不是姜云飞也不放心娘跟妹妹远行，身边只有大哥跟着，坚持同往，恐怕他也要被姜大夫人留下。 除了他们三兄弟，姜云瑶的其他几位堂兄该定亲的也都在寻觅人选了。 姜珏和姜兆钺也终于到了可以历练的年纪，被伤养好后重新回到军营的姜五爷给带到了边城。 早些时候在盛京的时候，他们俩总是要求前往边城，要跟哥哥们一样进军营历练。 结果在真正把他俩送进军营后，可是结结实实吃了一顿苦头。 在军营里每日训练，可比他们自己在家练武的时候累的多。 不过毕竟是姜家儿郎，也继承了姜家子一贯的坚韧品性。 哪怕在军营里被操练的浑身是伤差点爬不起来，他们也全都咬牙坚持了下来，没有升起过一次退缩的想法。 如此行径，倒是让姜云瑶也唏嘘不已。 姜家人能执掌兵权多年，只要有他们镇守边城城门，从不曾让任何敌军踏入边城一步，靠的可不光光是历代镇边大将军留下来的荣光，而是实打实的能力。 马车车队上路，姜云瑶的身边跟着的，依旧是三个人。 在她身边伺候她多年的佳兰和如月，还有祁文婧。 在姜云瑶的刻意引导下，祁文婧整个人都比几年前阳光了不少，也肯和外界交流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看着就是一副心理有问题的暮气沉沉的模样。 姜云瑶这次远行，不光是去探亲，也为见一见盛知衡。 盛知衡在忙着修建运河治水的这些年，祁昱霖也一直跟他在一起。 姜云瑶想着他们兄妹也有数年没见了，把祁文婧带过去，也能见见她当初最依赖的哥哥。 盛京里的皇帝跟太后以及太皇太后都快杀红眼了，听闻皇帝和皇后哪怕身在后宫之中，也遭到了数次暗杀毒杀。 显然太后和太皇太后已经按捺不住，冒着被抓住把柄的风险，也要先下手为强了。 姜云瑶知道她们为何这般“冲动”，盖因当初萧晋荣请姜云瑶帮忙，从盛京带出来的那几个探子，这些年陆续也查到了些眉目，掌握了些许证据。 尤其是在姜云瑶经过这几年的培育，手握大量玉米种子，经由朝廷下发，送给祁月国各地的百姓种植之后。 由朝廷下发的种子，是百姓信任的首选。 在种植收获之后，玉米的产量也让所有种植此物种的百姓惊喜不已。 种植所需的种子不多，收获却这般的大。 一季种植下来，收获的粮食足够一家人吃到下一季还有富足。 可比以前种植其他农作物时，辛辛苦苦一整季，打出来的粮食却还无法保证一家老小吃到下一季的强太多了！ 有姜云瑶的提议，皇帝严格控制了玉米的对外流出。 不光是遏制种子，连玉米作为粮食，都不准许对祁月国以外售卖，审查严格。 一旦查到有人未经允许对外走私，就是违抗皇令的重罪，株连全家。 在这种重罚之下，虽然仍旧有为了高额报酬铤而走险的人，但毕竟是少数。 尤其是在抓到典型，株连全家，以示效尤之后。 皇帝虽然下旨遏制玉米完整形态的对外流出，但却允许各种玉米变成食品以后的存在流出。 比如姜云瑶的食铺里研究出来的玉米烙、玉米片脆、玉米面锅贴等物。 既能让祁月国以外的人品尝到玉米所做的美食，知晓玉米的存在，却无法轻易得到玉米种子。 皇帝的目的，就是借此和其他国家谈条件。 比如对祁月国虎视眈眈，动不动就集结军队打一场，想要攻占祁月国的邻国。 虽然有镇边大将军镇守边城守卫边关，不管邻国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但如此隔三差五就来一回，烦也被烦死了。 更何况每次打仗必有损伤，皇帝也不希望这种无谓的牺牲继续下去。 镇守边关的士兵们，都是拿命在保护百姓和国土。 都是祁月国的子民，皇帝自然不能看着他们为了抵挡外敌，无限制的损亡下去。 于是皇帝接受了姜云瑶的提议，暂且控制住玉米的对外流向，不许任何人与邻国交易玉米。 就算交易，也得是做熟了的，没有了原本形态无法种植的。 这样不算断人财路，也能阻碍邻国如此轻易的就拿到玉米种子。 由此，才好跟邻国谈条件。 每次打起来，祁月国都是防守的一方。 盖因国库一直不丰盈，无法支持他们冲过去攻打邻国。 这几年皇帝已经在尽力赚钱改善情况了，奈何挖运河修建堤坝和治水，甚至包括修官道，都是极耗费钱财的事。 导致这些年国库就跟个中转站似的，刚从某些渠道送进去的钱粮，转头又从另外一个渠道撒出去了。 有时速度之快，几乎都不用在国库过夜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边军兵强马壮，也不合适追着邻国打。 后续资源跟不上，只能防守。 这也导致了邻国强攻不下城门，就会打道回府。 隔一段时间，再集结兵力前来攻打，循环往复，一点都不嫌累的。 皇帝要的，就是拿玉米种子跟邻国签订一份协议。 建立两国友好贸易往来，不许任何一方随意发动战争。 否则，直接切断祁月国对邻国的所有贸易，包括种子！ 第414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要知道，祁月国现在不只是手握着玉米种子。 他们还有各种经由姜云瑶带领着一帮种田好手，不断研发改进的改良种子，在经过这些年的试种后，效果同样喜人。 邻国不断试图攻击祁月国，就是因为他们国家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 只想着若是能攻占祁月国几座城池，抢夺资源，他们国家的现状或许能改善稍许。 皇帝若是拿玉米种子和其他农作物改良后的种子做交易，不怕邻国的君主不上钩。 正是从某些途径知晓了皇帝打的主意，太后和太皇太后才按捺不住的慌了。 皇帝若是和邻国君主建立“友好往来”的话，局面将对她们大大不利。 尤其是邻国君主手上，可能还掌握着一些对她们不利的东西。 由此，她们更是要阻止两国建交了。 为此，她们甚至不惜动用了暗杀和毒杀的手段，直接对皇帝和皇后下手，颇有一种狗急跳墙的紧迫感。 姜云瑶收回思绪，抿唇一笑，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太后和太皇太后也算是机关算尽，最终却什么都得不到的典范了。 若是她们当初的野心没那么大，至少也会被皇帝恭恭敬敬奉养，继续做她们地位无上尊崇的太后和太皇太后。 可惜她们要的并不只是做太后和太皇太后，而是要做能垂帘听政，真正掌握朝堂之人。 也因此，走到眼下这一步，皇帝更不可能留她们性命了。 一旦掌握到足够的证据，恐怕这两位也只能落得一个下去陪先皇的下场。 姜云瑶想到这点，突然有些神清气爽。 想想不管是太后还是太皇太后，她都没什么好感。 惦念镇边大将军府权势的时候，她们能舍得下脸皮主动示好。 却在镇边大将军府拒绝站到她们船上时，就对镇边大将军府众人“痛下杀手”，意图把镇边大将军的势力拉下去，抢夺兵权。 当初那些在朝堂之上，用各种荒谬的理由肆意攻击镇边大将军的人，可有不少都是受了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授意而行事。 哪怕镇边大将军府并没有因为那么点鬼蜮伎俩受到切实伤害，但这梁子却是实打实的结下了。 不死不休。 因此，能看到太后和太皇太后倒霉，姜云瑶喜闻乐见。 想到这，姜云瑶抬手揉了揉祁文婧的发顶，笑吟吟道。 “想来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回盛京，回到宫里，从此安稳的待在你父皇和母后身边，不必再如此颠沛流离，无法安定了。” 姜云瑶光是想想，都觉得祁文婧和祁昱霖这些年也着实不容易。 堂堂当朝太子和公主，竟然因为他们尊贵的身份，被太后和太皇太后连番追杀，导致不得不隐姓埋名至今。 他们的皇室子身份，别说给他们带来什么无上尊崇了，相反还因此招来无尽的麻烦和追杀，也是有够凄惨。 姜云瑶想到这，看着祁文婧的眼神愈发怜爱了。 祁文婧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怎么了这是，冷了？” 姜云瑶摸着祁文婧的小手，语气更加温柔的自言自语。 “不应当啊……虽然已入秋，但天气还没彻底放凉，这马车周围密闭，也不可能进风……” 姜云瑶的语气越温柔，祁文婧越是寒毛直竖。 她抬头看着姜云瑶那张这些年长开了，愈发显得艳丽逼人的脸，头皮一紧，忙不迭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似乎怕姜云瑶还不死心的会把她的手拉过去，祁文婧忙把双手藏到了身后，警惕的看着姜云瑶。 平日里看多了姜云瑶笑意吟吟坑人的一样，一见她露出如此温柔的模样，祁文婧就条件反射的头皮发麻。 姜云瑶也不把小丫头的抗拒当回事，不让摸她就不摸了，单手支着下巴开始想着旁的事。 事实证明，把边城的那个火锅店，搞成和所有哥哥们合资的生意，是她做的极其正确的一个决定。 好歹也算是参了一股，哥哥们对此还是挺上心的。 在姜云瑶有需要的时候也是随叫随到。 虽然就算没有这门生意，他们也会顺着姜云瑶，但拿了妹妹分出来的好处，他们办事就更加勤勤恳恳的上心了。 尤其是在几位嫂嫂进门后，好处就更加明显了。 不管她们是真心，还是为了火锅店的分红，至少进门的嫂嫂对姜云瑶的态度都很好。 尤其是长嫂莫氏，还没进将军府大门的时候，就对姜云瑶很有好感了。 在知道姜云瑶的生意还让大哥参了一股，每年都能拿到一笔不菲分红后，大嫂很是不好意思，对姜云瑶就更好了了。 平日里有了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往姜云瑶这里送。 疼宠她的程度，都快赶上姜大夫人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姜云瑶虽然早早就把火锅底料加工坊的生意交给了将军府，但那算是公中的生意，不属于个人。 姜云瑶自己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可不好看着哥哥们吃糠咽菜。 对她来说，火锅店的生意不过是个小生意，而且只是边城的一个火锅店而已，分点利给哥哥们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她有事儿的时候，还能随意使唤哥哥们跑腿帮忙，完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若是如此能让兄妹姑嫂之间的感情更好， 也显得此举更有价值一些。 姜云瑶这一趟南行，可不单单只是为了探亲和去看盛知衡的。 她说要去勘查市场做生意，并不是说出来哄姜大夫人玩的，她是确有此意。 不过她想做的生意，并不是她口称的火锅加盟店的生意，而是水果罐头。 姜云瑶是个很爱吃水果的人。 后世交通方便，还有冷链运输。 想吃什么水果，随便一个水果店或是超市里都能买到。 但是放在祁月国，交通运输方面落后不少。 身处北方，想要吃到南方盛产的水果，难上加难。 路途遥远，有些不耐存放的水果很快就会衰败腐烂，还没等送到可能就全烂在路上了。 有些就算快马加鞭能送到，路上所消耗的人力物力也不小。 无法随时吃到想吃的，新鲜的水果，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第415章 神秘大礼包 比如水果罐头，就是姜云瑶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她得先去勘察一下，看这个生意她能不能做。 如果不合适的话，那就把这项生意交给外祖父家做也行。 左右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生意做成了，她日后身处北地，也能有源源不断的各种口味的水果罐头吃，也很不错了。 现在整个祁月国上下，只有她掌握了罐头的密封方法。 这可是独一份的生意，别的商户是学不来的。 虽然聪明人到处都有，日后总有人能勘透其中奥秘，至少现在还是她独一份的生意。 保证能在被别人发现并复制其中奥秘前，她就能借此密封手段先赚个盆满钵满。 他们是去走亲戚的，是以这一路上也不需要着急赶路。 正值初秋，刚好还能欣赏一下沿途丰收盛景。 走的新修的官道，平整宽阔。 修路是大事，也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是以在皇帝有了全国大范围修路的想法时，姜云瑶又给他出了个提议。 国库空虚的能跑马，光靠着朝廷，这路还不知道得修个几年才能彻底修成，四通八达。 世间多的是爱名声的商户富绅。 有姜云瑶行事在前，带动的整个祁月国的商户地位无形中都上升了不少。 找个“托”……啊不，找个交好的商户，主动认领一段官道的修整费用。 等对方认领的那截路修整完毕后，就在路边立个碑，表明从哪段路到哪段路，总长多少里，由谁谁谁出资筹建。 对皇帝来说，不过是他动动嘴皮子，让负责修路的官员随意在路边立几个碑的事儿。 但对这些商户富绅来说，他们不差这点钱，却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声望。 官道一旦修成，来往的商户百姓都不少，路过偶尔看一眼碑上刻字……光是想一想那种场面，就让不少人激动不已，双手捧着钱财都要主动认领，帮忙修路。 那盛世，简直比干什么都积极。 皇帝也没想到此事能如此解决，对姜云瑶的欣赏又多了一层。 只是偶尔他也会在私下里感慨，可惜了姜云瑶不是男子，无法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更重要的是，姜云瑶本人也志不在此。 比起当官为政，她更乐意做生意赚钱。 否则的话，朝堂之上有她有盛知衡，皇帝这位子不知道得坐得有多轻松。 姜云瑶给皇帝出了不少主意，都是暗中写信告知的。 此等功绩，皇帝和他的一众心腹心知肚明，却无法明着因此而奖赏她。 于是皇帝就等着盛知衡回归朝堂。 治水和挖掘运河修建堤坝的功绩，就足以让盛知衡的官位连升数级。 再加上在此之前，他还代皇帝巡行天下，处理了不少不平之事，帮百姓申冤，顺便帮朝廷除了不少蛀虫。 就连他忙着监工修建运河的这些年，也没少帮百姓申冤，甚至连多年前的旧案都被翻出翻案。 他立下的功劳一桩桩一件件结合在一起，足以让皇帝直接给他官升至一品了。 皇帝也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计划好了。 钦差大臣是由皇帝临时亲自委任的高官封号，官级至少有三品。 有这个阶层打底，不管盛知衡代皇帝巡行天下时立下多少功劳，待他回到盛京后，论功行赏时，他的阶品提级都绝对不低。 这也是当初皇帝极力隐瞒即将外派盛知衡的消息，突然宣布，还引来一大波官员反对，甚至有言官在朝堂之上扬言要撞柱抗议的原因。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闹腾，皇帝就是一意孤行定下了盛知衡，及时颁发圣旨，赐尚方宝剑，送盛知衡出京。 皇帝的行动太速度，让不少想抗议，并搅黄此事的人都来不及扭转局势，只能眼睁睁目送盛知衡打着钦差大臣的旗帜，带队离京。 原本皇帝还有些忧心，若是等盛知衡回归朝堂之后，直接官封至二品以上，会不会引来朝堂之上的又一波集体抗议跳脚。 以孟阁老为首的势力，定然不会阻拦分毫，甚至是站在皇帝和盛知衡这边的。 但朝堂之上，可不止他们这一波势力。 盛知衡上位，还直接官升至二品阶层以上，无疑会压榨其他官员的生存空间。 被他占了位置，别人就必定要给他腾出位置，这其中的利益牵扯太大了。 正因如此原因，皇帝本也一直在犹豫着，迟迟下不了决断。 也所幸盛知衡人还一直在南边待着治水修建运河呢，一时半会儿的回不了京，皇帝还有很多时间继续纠结。 不过打从姜云瑶给皇帝出了不少主意，给他帮了不少忙，赚了不少钱后。 皇帝终于痛下决心，不管朝堂之上的其他势力如何跳脚，届时都会给盛知衡的官级一把提上去了。 不能明着大肆封赏姜云瑶，那就把封赏叠加在盛知衡的身上。 左右最后他们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而且只有盛知衡的品阶足够高了，等姜云瑶嫁给他后，才方便皇帝直接封她为诰命夫人。 暂时给个安平郡君的封号，已经是皇帝在合理范围内，能给她的最大封赏了。 但若是日后相公身为高官，一品诰命夫人封号的份量，可比郡君重得多。 此时的姜云瑶还不知道皇帝的盘算，她正观察着沿途的风景，以及来往的商户百姓。 打从任务六发布至今，几年时间过去了，姜云瑶压根就看不到任何任务完成的曙光。 那光屏显示板上的任务完成度进度条，也已经停留在一个位置上很久没有再往前动一动了。 姜云瑶想，可能是目前祁月国的情况，只能促使进度条到这了。 等回头皇帝跟邻国君主达成协议，把玉米种子和改良后的新品种农作物种子送过去，等邻国也开始种植并收获后，说不定这个任务就能一举完成了。 一想到，姜云瑶也不着急了。 皇帝都已经在跟邻国君主进行友好协商，正敲定细节了，估计不久之后协议就会正式签署了。 届时任务完成，只是时间问题，不用发愁。 只不过…… 任务六的系统奖赏，那个所谓的“神秘大礼包”，到底是什么？ 第416章 来往不便，甚是想念 姜云瑶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连续揣摩了好几年，差点没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委实不知道系统跟她搞这么故弄玄虚的一出，意义何在。 就算把任务奖励显示出来，可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但是就凭着那系统种植田地全面开启这一点，她也不会嫌弃的啊。 还非得神神秘秘，搞个神秘大礼包出来，让她猜来猜去摸不着头脑，更是为此抓心挠肝了这么多年。 一旦等任务完成之后，这神秘大礼包的面纱被揭开。 如果奖励内容达不到她想象中的那个价值高度的话，姜云瑶无法保证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想要砸了狗系统的手。 * 车队在路上如此行进了约莫有一个月，队伍才终于抵达了明州府。 姜云瑶的外祖父姓魏，封号是勇武大将军，手握兵权镇守着一方土地。 虽然魏家比不上姜家手中的兵权势力重，但到底也是手握实权的武将，地位非凡。 勇武大将军府，就在明州府中。 让姜云瑶意外的是，将军府并不在州府中心位置，反而地处还有点偏。 “明州府附近多是盆地，没有外敌来袭。” 在临近明州府时，姜大夫人就把姜云瑶喊来了自己的马车，见她不解便温声向她解释。 “勇武大将军府镇守此地，多是为了防卫贼匪及水寇，守护此地百姓。战争不多，百姓的亲近有限，畏惧居多。不好处在闹市之中，反倒给人持枪凌弱之感。” 姜云瑶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下姜大夫人的言论，片刻后点点头，明白了。 勇武大将军府不像镇边大将军那边，是守卫着祁月国边关，随时防卫着敌军来犯。 边关这些年来战争突发，敌军数次攻击都被挡下。 有镇边大将军府在，边城百姓就可以安心躲在后方安居乐业。 哪怕战争打响，只要镇边大将军不退，敌人就绝对进不了城门一步。 也因此，镇边大将军府在边城百姓中成了无所不能，威望极高，庇佑他们平安的英雄。 百姓们对杀戮过多的镇边大将军府不但不会有任何畏惧，反而还无比的崇敬亲近。 但勇武大将军府所驻扎的地区，靠海，再加上地理位置所处，不会有敌军来犯。 他们所需要防卫的，只有海上的贼匪和水寇。 比起攻打边关城门的敌军，贼匪和水寇的存在就显得很没有档次了。 因此，勇武大将军府在明州府百姓的眼中，地位比不上边城百姓眼中的镇边大将军府。 所幸勇武大将军府也没想着让百姓感恩戴德的崇拜。 只要当地百姓安定点，不和贼匪水寇联合搞事情就行了。 也正是因为他们在百姓间的威望没有那么高，才致使同样手握兵权，勇武大将军却像是在朝堂之上没有姓名一般，直接被遗忘了。 次次被针对弹劾的，都是镇边大将军府上下的大小武将们。 勇武大将军府的各位将军们，有镇边大将军府的各位挡在前头吸引火力，他们则是直接神隐了。 也难言如此到底是不是好事。 不过至少对魏家人来说，他们对现状还是很满意的。 不会动不动就被朝堂之上的某些苍蝇盯上，没有莫须有的麻烦缠身，还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没人盯着，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自在。 唯一不好的一点，大抵就是姜大夫人这个长女，嫁的太远了些。 还有身份地位的限制，来往不便，难得见上一面，甚是想念。 不过现在好了。 新的官道修成，四通八达，路线重新规划，多是直达路线，无须绕路，无形中缩短了不少距离。 姜大夫人在出发前就给老父亲写了信，告知自己带着孩子和孙子回娘家一事。 魏家上下早早翘首以盼，就等着他们的车队抵达。 他们的车队刚准备踏进明州府内城门，立刻就被拦下了。 不明所以的姜云瑶掀开帘子一角，疑惑的探头向外看去，小声询问。 “发生了何事？” 只见队伍前头被一排士兵拦下了，看对方身上穿着的甲胄，与边军的甲胄制式类似，但颜色不同。 姜云瑶猜测，这大抵就是她外祖父家的兵？ 不过他们出行的时候，为了路上少生波折以防万一，没有打出镇边大将军府的旗号，而是乔装打扮，扮成了商队的模样低调出行。 加之出行前姜大夫人只写信告知他们要来探亲一事，却没在信中表明何时能到。 他们本想直接入城，到勇武大将军府大门外时再表明身份。 却不曾想还没来得及踏入城内呢，就先被拦下了。 骑马打头阵的姜云平和姜云飞兄弟，似乎在跟拦下他们的士兵们交谈着什么。 有侍卫驱马而来，低声向姜大夫人以及姜云瑶解释。 “听闻近来有水寇扮作商户上岸扰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先前还屠了一个渔村。现下只要是进入明州府的人，都需要接受详细盘查，尤其是商队，要严查。” 姜大夫人也有些无奈。 她们扮作行商，本是为了低调出行，不引人注意，减少不必要的视线和麻烦。 却没曾想赶巧了，碰上明州城正在严查商人和商队。 不过不管是姜大夫人还是姜云瑶，对此都很配合。 检查就检查么，他们坦坦荡荡，不怕检查。 再者说，这都已经站在明州府城门外了，料想也没人敢对他们做什么。 姜大夫人虽然自打出嫁以后，回来探亲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在明州府露面极少。 但到底也是在明州府长大的人，是勇武大将军府的大小姐。 正常检查他们配合一下无所谓，若是有人故意为难……姜大夫人再出面也不迟。 毕竟是来探亲的，都不想把动静搞得太大。 姜云平两兄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短暂的和对方交谈了几句后，就放任他们检查队伍了。 为了这难得一次的探亲，姜大夫人可是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带来。 尤其是姜云瑶，搬了许多各个工坊里出产的东西，库房都快给搬空了。 几架板车上堆放的满满当当，看起来确实很像做生意的商户。 第417章 对守城兵不敬，反了天了 姜大夫人他们想着只是例行检查，应当很快就能结束了。 结果没曾想查验的士兵里，有一个像是个伍长的人，磨磨蹭蹭的挑毛病。 姜云瑶等人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的检查，偏偏拖延了许久都没结果。 如此反复拖延，他们的队伍在城门外停留的时间都有些过长了。 来往的百姓还以为他们队伍有什么问题，思及最近有水寇登岸作恶一事，看着姜云瑶他们车队的眼神都不对了。 姜云平微微蹙眉，眼神冰冷的盯着那个故意挑一些小毛病，翻来覆去说一些没营养的话，就是不肯放他们进城的伍长。 他摆明了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他用意何为，但这幅故意拖延的样子，再明显不过了。 姜云飞一贯是个脾气暴的，才没姜云平那么耐得住性子。 见对方对着他们队伍里侍卫的佩刀指指点点，颐指气使的说他们佩带这么多兵器，是否意图不轨的时候，姜云飞彻底怒了。 来往各地的行商，哪怕不请镖局帮忙押送货物跟随，也会多雇佣些家丁护院的跟在队伍里保护货物。 他们队伍里有侍卫佩戴佩刀又如何？ 他们都解释了这是他们请的侍卫，保护家眷安全的，这人还不依不饶，摆明了就是故意找麻烦！ 姜云飞眼底戾气闪过，怒哼一声，上前一步直接大手一伸抓住那名伍长的衣领，把人拽到了近前。 “你小子故意为难我们呢是吧？！” “你放，放开！” 那伍长显然也没想到姜云飞居然这么莽，明知道他是勇武大将军手下的守城兵，居然还敢对他如此无礼。 他原本想要愤怒斥责对方一番，可惜自己的衣领子还在别人手里攥着，勒得他喘不上气来，差点没翻白眼。 原本懒懒散散在旁边围观的其他守城兵见状，纷纷脸色一变，立刻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还有人把刀都拔出来了。 “放开他！” “大胆宵小，居然敢在我明州府闹事！你想干什么？！” “反了天了，居然敢对我们伍长不敬，信不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在一片嘈杂声中，姜云平微微蹙眉，轻唤了一声。 “二弟。” 姜云平见状，只是轻轻喊了姜云飞一声，示意他把手放开，却没有就他刚刚的行为发表任何意见。 显然，平日稳重的姜云平也被对方的态度和行事惹恼了。 再听听其他守城兵冲上来时说的话，这当真是正儿八经的士兵？ 威胁人的话说的这么溜，还不知道干过这种事多少回了。 姜云飞一松手，原本正奋力掰着姜云飞的手，想要从他手下逃脱的伍长猝不及防，直接跌坐在地，人都傻了。 “伍长！伍长你没事吧！” 其他守城兵连忙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人从地上搀了起来。 那伍长气得脸都绿了，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这么大的人，让他以后还怎么在这群小兵跟前混？！ “好，你们真是好的很！” 伍长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姜云飞他们指指点点放狠话。 “居然敢在明州府跟前对核查你们队伍的守城兵不敬，反了天了！” “我看也不用继续查了，这几个人身份有异，把他们的东西扣下，把人带去大牢，细细审问这几个人到底是不是水寇假扮的！” 伍长此话一出，姜云平的脸色骤沉，周身萦绕着一股风雨欲来令人窒息的气势。 他不只是对这个伍长的行为感到愤怒，还震惊于如此一个善于无中生有、信口雌黄的人，竟然还能当上伍长？！ 再看旁边那几个跟他沆瀣一气的守城兵，不但没有丝毫劝阻对方的意思，反而还和对方一起，对着他们一行怒目而视。 如此行径，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这种手段不知已经使过多少回，竟都习以为常了。 若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商户，是不是因此就要被押入大牢严刑拷问？ 若是对方再使点什么手段，硬是往他们的脑袋上扣上水寇的帽子，届时岂不是就全完了？！ 那伍长见姜云平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却没有再敢让人对他动手，还以为对方被自己威慑住了，神情不免有些得意。 但他不经意间跟姜云飞对上眼神，对方眼底的狠厉暴怒的血色蔓延，活像是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把他吓了一跳。 伍长被姜云飞的眼神吓得心惊肉跳，再想想刚刚对方的手抓着自己脖领子的力道，他当真觉得自己能被对方活活勒死的窒息感…… 方才还洋洋得意的伍长瞬间怂了。 他意识到姜云飞确实是个有把子力气不好惹的家伙。 若是把对方给逼急了，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对他做点什么，他怕是跑都来不及。 想到这，伍长快速后退了几步跟姜云飞拉开距离，眼神警惕的盯着他，提防他随时发难。 不过转头他就意识到光是提防是不够的了，于是立刻扬声开始呼唤人来帮忙了。 “多去喊些人来帮忙，这几个贼寇还想反抗！” 伴随着他话落，其他几个守城兵立刻掉头就跑去找人来了。 那伍长也是又连续后退了许多步，远远看着他们，表情都兴奋到扭曲了。 “守城门的人是这种货色，还不知道欺压了多少无辜百姓和商户！” 姜云飞怒极。 这要是在边城，他直接就先把人拎去练武场胖揍一顿。 姜云平却眉头紧锁，没有轻易动弹。 他在思索对方的动机。 说是要检查，他们全程也很配合。 反倒是对方从一开始就在故意找茬，被点破后立马翻脸，一个“贼寇”的大帽子就给他们扣上了。 在姜云平看来，对方的行为很没有逻辑。 就在这时，原本在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就在姜云平侧耳倾听，想要试试能不能捕捉到有用信息为他解惑的时候，旁边有位老大爷重重叹了口气，看着他们的眼神满是同情。 “你们是第一次来明州府的行商吧？哎哟，这下你们可惹着大麻烦咯！” 听到对方的话，姜云平眼睛一眯，虚心求教。 “您何出此言？” 第418章 他们就是乔装打扮的贼匪 老大爷摇摇头，同情道。 “他就是想要收点贿赂，你们若是识趣点，先塞给他点散碎银两，都不至于演变成现下的局面。这下可好，他把你们当成贼寇，麻烦可大咯。” 姜云平眼神一变，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被针对的原因。 不怪他反应慢，实在是这种守城士兵故意拦截商队试图收受贿赂，索贿不成就胡乱给人定罪的事情，在边城从来不可能发生。 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才没转过弯来。 现在想想，怪不得就这么几辆车，在他们如此配合的情况下，对方还故意磨磨蹭蹭，迟迟不肯结束搜查。 原来竟是一直在等着他们贿赂呢！ 姜云平硬生生被这如此无耻的行为给气笑了。 索贿索的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再听那位老大爷的语气，摆明了这种事这群人不是第一次干了。 姜云瑶也被这事态发展给震惊住了，完全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种操作。 她匆忙回头看向端坐在马车车厢里的姜大夫人。 “娘，这下可怎么办？” 都闹腾到这种地步了，怕不是得请姜大夫人出面亮出身份，他们才能顺利入城了。 不过这几个守城兵的行为实在不像样。 姜云瑶暗暗在心下琢磨，等见到外祖父和舅舅们，她一定得提提意见，让他们日后好好规范一下这些士兵的行为举止。 守城兵代表的是当地掌权者的形象。 而且他们是勇武大将军手下的兵。 行事如此惹人诟病，若是被人误会他们的行为有勇武大将军授意，日后有人借此弹劾，外祖父他们怕不是要跌个大跟头。 也亏得朝堂之上那些不安分的，整日里都把目光放到了镇边大将军府身上，完全忽略了这边。 否则的话，被有心人借此攻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着急。” 相比较有些着急了的姜云瑶，姜大夫人虽然面沉如水，但还算冷静。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的胆子到底大到什么地步。” 姜大夫人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姜大夫人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竟然遇上了这种事。 比起对外祖父家了解不多的姜云瑶，姜大夫人还是很清楚她爹爹和弟弟们的德行的。 勇武大将军的封号，还在姜云瑶的外祖父，魏老将军手上握着。 不像镇边大将军府，姜老将军早早就把兵权爵位传给了姜振宁。 只因姜大夫人的那几个弟弟，姜云瑶的几个舅舅，能力并不特别突出。 若是把虎符交到他们的手上，哪怕明州府这里没什么大仗要打，也担心会有个万一。 正是因为明州府还算安稳，缺少历练，才导致魏家的传承一代不如一代。 但尽管如此，魏家的家风也还算严谨，治下严明。 不说兵权还在魏老将军的手上握着呢，就算是姜大夫人的那几个弟弟掌权，想来也不该任由手下的兵如此行事。 除非……勇武大将军府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们无暇他顾，这才疏忽了治下。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姜大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边城距离明州府天高路远的，往日里的信件来往，双方也多是报喜不报忧，目的也是不让对方担心。 姜大夫人心下有些慌乱，难不成娘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防止她担心却没告诉她？ 一想到老父亲老母亲的年纪，姜大夫人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本就爱生病。 尤其是魏老将军，虽然没打过几次大仗，但年轻时候就在忙着剿匪，也受过不少伤。 就如姜老将军一般，不管年轻的时候有多勇猛，在冷兵器时代都不可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年轻的时候没感觉，等年纪大了，那些暗伤浮现，都会对身体健康造成很大的影响。 姜老将军现在留在盛京的将军府中颐养天年，还会时不时受到旧伤困扰，府上常年请着大夫留守府中。 以便姜老将军身体不适时，大夫能及时就位。 魏老将军现在还手握兵权，为了护城和剿匪的事操心劳力。 姜大夫人光是想想就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冲到勇武大将军府，看看魏老将军的身体情况。 虽然挂心魏老将军，姜大夫人却没有着急亮身份。 在这种时候，她反而愈发冷静。 她得确定一下，这群守城兵如此行事，背后到底是有人授意，还是为了一己私欲违背上意，收受贿赂。 既然被他们遇上了，若是不能把此事一举处理了，下次再想掌握机会和证据恐怕就难了。 如此毒瘤，务必要把他们踢出军伍行列，不能让他们继续败坏勇武大将军府的名誉！ 姜云瑶很快领悟了姜大夫人的意思，便没有阻止。 是她想岔了。 既然被他们赶上了，就借此把此事彻查一番，也算帮勇武大将军府一个忙。 有姜大夫人在，就不算他们逾矩。 姜云瑶想到这，便顺着姜大夫人的意思，冲不远处的哥哥们招了招手。 姜云平及时捕捉到妹妹的举动，抬步走了过来。 姜云瑶低声把姜大夫人的打算一一告知。 姜云平本也是想着这是外祖父手下的兵，不管他们做了什么，理该告知外祖父，由外祖父决断处置才是。 这里可不是镇边大将军府的地盘。 他们出手，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所以姜云平最开始也存着低调处理，先进城再说的心。 结果没曾想这几个守城兵行事着实过分，还敢叫人并威胁他们，要把他们打入大牢。 事已至此，姜云平也没打算让此事轻易揭过去了。 幸好姜大夫人也有此意，他就更有底气做接下来的事了。 姜云平朝着队伍末端的方向手指微动，比了个手势。 随后，角落里就有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迅速混入围观人群中，隐匿身形。 很快，那几个守城兵吆五喝六的带了一群士兵过来，把他们的队伍围了起来。 “兄弟们，就是这几个人！他们形迹可疑还不配合检查，绝对有猫腻，说不定就是乔装打扮的贼匪！” 第419章 稍安勿躁，总有收拾他的时候 看到来了数十个自己人，跟姜云平他们起冲突的那个伍长立刻又精神抖擞了。 在他的招呼下，很快姜云瑶他们的队伍就被围了起来。 那伍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拔出长刀指着姜云平和姜云飞，让他们乖乖下马束手就擒。 “敬酒不吃吃罚酒，落到爷手里，看我怎么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姜云平被他嘚瑟的模样气笑了，冷眼瞧着对方猖狂的模样，厉声斥问。 “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要扣下我们的货物和人？！” “就凭爷的一张嘴！” 那伍长被姜云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厉声喝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这种时候了，这人都不知道乖乖就范，还敢对着他大呼小叫？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自觉被他下了面子的伍长，说起话来愈加口无遮拦。 “爷说你们有问题，你们就是有问题！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说了算！” 听到他这番话，姜云平面色沉沉的扫了他一眼，竟真的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也没反抗。 对方见状，虽然感觉姜云平的态度转变有些快，但转头他就把这种古怪的念头抛之脑后了。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尤其是这种来往各地做生意的行商，时常要带着货物游走各地。 一个不小心惹上点什么官司，不说货物全无赔个血本无归，连小命都有可能折里头。 所以从行商手里收受贿赂一事，这几个守城兵没少干。 多数人都会选择破财免灾，事后也不敢声张。 如此行事都成习惯了，乍一遇见姜云平这一行不按常理出牌，还敢跟他们叫板的，他们也挺稀奇。 现在姜云平等人老实了，这群守城兵也只当他们是回过味来，知道自己惹上事了，不敢再反抗了呢。 那伍长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故意背着双手在姜云飞的面前绕了一圈。 “早乖乖配合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非得小爷动真格的，一群匪寇，爷看你们这次怎么跑！” 姜云飞看着对方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手指攥得咔吧作响，很想一拳头砸到对方脸上去。 姜云平不动声色的拦住了他，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很快，姜云瑶一行人就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 他们用来装行李和礼物，口称是货物的那几辆马车，中途就被几个守城兵带走，不知弄到哪儿去了。 姜云瑶等人是被从马车上轰下来的。 对方的态度很粗鲁，用长枪的枪头在车门处接连敲击，呼喝着催促他们下马车。 锋利的枪头几次从姜云瑶的面前扫过，差点没划到她脸上去。 姜大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忙伸手把姜云瑶护到身后，率先走下了马车。 姜云平和姜云飞倒罢了，这会儿刚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姜大夫人等人，穿戴还算普通，但周身的贵气却掩都掩不住。 当守城兵的，见多了形形色色来往的人，也有几分看人的眼力见。 这会儿见姜大夫人等人气度不凡，有几个还算有脑子点的守城兵对视一眼，态度不自觉的就好了些许。 “不是说要把我们押入大牢审问？” 姜云瑶搀着姜大夫人的胳膊，打量了一番此刻他们身处的这片苍凉破败，看起来像是无人居住的破宅子。 “这是哪里？” “少说废话！” 伍长恶声恶气的斥责道。 “先把你们放在这里思过，如果识趣的，就乖乖交代，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云瑶乐了。 她也是没想到，这人的独角戏竟然唱到现在还没停。 这难道就是谎话说多了，他把自己都给唬住了么？ 还交代？ 他们有什么好交代的？ 不过就是这群人见财起意，没达成目的就恼羞成怒，故意把他们弄到这儿来吓唬他们呢么？ 瞧对方这架势，活像是忘记了初衷，还真把他们当成贼匪看了呢。 “看你们这熟练的样子，平日里这种事没少干吧？” 姜云瑶轻啧一声，扫了这群守城兵一眼。 “在勇武大将军府眼皮子底下以此牟利？你们还真是胆子够大的。” 姜云瑶的话不知是戳到了这群人的哪根神经，几人面色一变，眼底凶光乍现。 “你懂得还挺多。” 那伍长狞笑着看向姜云瑶，视线猥琐。 “小姑娘模样长得不错啊，你们这行商怎么还带家眷的？” 姜云瑶面色一沉，对方那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令她作呕。 姜大夫人等人的神色也跟着变了，姜云飞和姜云平看着对方的眼神更是带了杀气。 莫氏抱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乖乖依偎在她怀里的睿宝，和姜大夫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一起把姜云瑶挡在了身后。 虽然有姜云平兄弟，还有这么多侍卫在，对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近姜云瑶的身。 但对方的视线多在姜云瑶的身上停留一秒，他们都觉得又被冒犯到。 姜云飞那个暴脾气，要不是有姜云平及时拉住，恐怕直接就要冲上前把对方摁在地上暴揍一顿了。 敢用那种令人恶心的眼神看姜云瑶，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他就不是姜云飞！ “稍安勿躁，总有收拾他的时候。” 姜云平虽然说着让姜云飞冷静的话，语气里却满是冷意和压制不住的怒气。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和脚步声。 那几个守城兵互相对视一眼，面色突然就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们同时感到了一阵心悸。 好似有什么超脱他们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还没等他们出去查探情况，下一刻就有人破门而入冲了进来。 方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一群人，在看到打头的人时，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吓傻了，呆立原地。 “大姐！你们没事吧？！” 打头的中年男子穿着甲胄，手持长戟，一脸紧张的朝着姜大夫人跑了过来。 大姐？！ 那几个守城兵听到他的称呼，耳边像是响起了一道炸雷一般，惊得他们踉跄了一下。 有心虚害怕的，更是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魂都被吓没了。 姜大夫人原本满脸的怒意，在看到冲到她跟前，满面不加掩饰的担忧的人后，神色一缓。 “超儿，我没事。” 第420章 若不是来探亲，还被蒙在鼓里呢 来人正是姜大夫人一母同胞的三弟，魏超。 显然在赶过来的时候，魏超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此刻他看着面前这群胆敢对姜大夫人等人不敬的守城兵，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今日发生了这等事情，他竟还不知道他勇武大将军府手底下的兵，平日里竟敢干这些勾当。 甚至这次更是直接得罪到了姜大夫人的头上，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姜大夫人难得回来探亲，魏老将军和魏老夫人从得知消息的那日就开始盼。 好不容易把人给盼来了，结果没等进城，就被这群不长眼的给拦下了。 魏超越想越气，大跨步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了那个伍长的心口处。 他这一脚丝毫没留力，对方惨叫一声，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姜大夫人等人就在旁边冷眼看着，没有出声。 这毕竟是勇武大将军府的事情，不管如何处理，都不该由他们插手。 魏超显然并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收拾这群人的意思，忙跟姜大夫人打了声招呼，就要先带他们离开。 “爹和娘都在等着呢，这些人待我回头处理，定给您一个交代。” 虽然多年未见，魏超面对姜大夫人时，态度还同以前一般敬重。 显然，姜大夫人这个大姐在他心里的份量不轻。 姜大夫人颌首，在丫鬟的搀扶下重新登上了马车。 姜云瑶好奇的多看了魏超两眼，在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看过来时，姜云瑶笑了笑，转头跟着姜大夫人坐进了马车。 这会儿可不是认亲叙旧的好地方，还是等到了将军府再打招呼吧。 姜云平和姜云飞冲舅舅打了招呼，随即转身护送着姜大夫人她们的马车离开。 不过在路过方才那个被魏超往心口踹了一脚，这会儿正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伍长时，姜云飞狞笑一声，毫不客气的一脚踩上了对方的一只手，脚尖用力碾了碾。 伍长发出一声变了声的惨嚎，旋即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姜云平回头看了一眼，姜云飞立时做出一脸无辜的模样移开了脚，若无其事的跟了上去。 魏超的视线落在伍长被踩的那只手上，五指尽断，血肉模糊一片，已经看不出原样了。 视线触及到此的其他守城兵都被吓得一哆嗦，脸色更白了。 魏超什么都没说，只是命他带来的人把这群人控制住押回去，等待他发落。 随后他便匆匆抬步，追上了姜大夫人他们的队伍。 中途出了这么一遭波折，也没影响到姜大夫人想要见爹娘的心。 她早就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才导致将军府疏于治下。 以至于到了勇武大将军府后，刚下马车，姜大夫人对迎上来的二弟魏岳视而不见，径直就往后院走，边走边问。 “爹娘的身体都还好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魏岳朝着跟着姜大夫人一同归来的魏超看过去，还瞪了他一眼。 魏超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冤得很。 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魏岳也没时间找他算账，只得快步跟上了焦躁的姜大夫人，低咳一声试图宽慰她的情绪。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爹的旧伤犯了，近来身子骨不大好，前几日贪凉又受了风寒，这些时日得将养着些，不严重。” 姜大夫人闻言，不但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走的更快了。 果然她就知道，定然是出事了！ 不过眼下不是怪罪魏岳和魏超知情不报的时候，姜大夫人提起裙摆一路疾行，就差没跑起来了。 她一边走，一边还不忘逼问魏岳。 “还有呢？” “还有……” 魏岳忍不住，又回头瞪了魏超一眼。 魏超无辜极了，张嘴就想冲魏岳打暗号。 他可什么都没说，大姐这摆明了是在诈他呢！ 可惜魏岳的头已经转回去了，并没有看到魏超的暗示。 “还有就是，就是……娘这两年的身体也有些不太好。不过你放心，我们找名医给娘看过了，只说她的病得慢慢养。老人家年纪大了，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不是，你……” 姜大夫人倏地停住了脚，转头冲着魏超怒目而视。 魏超的话被打断，对上姜大夫人愤怒的视线，怂怂的默默垂头不敢言语。 “为何不曾告知我？！” 姜大夫人气急，没忍住伸手在魏超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这些年每次来信问起，你们都只说爹和娘的身体好着呢。这就是你们说的好着呢？！” 姜大夫人生气，不只是气隐瞒不报的魏超和魏岳，还气她自己。 想也知道，魏老将军和魏老夫人年纪都这么大了。 老人家身子骨不好，比不得年轻的时候，怎么可能真就这么多年身体康健从未生过病。 也是她愚钝，明知爹娘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她竟还真就信了，没有起疑。 姜大夫人又气又恼自己，眼眶都不自觉红了。 若不是她这次来探亲，怕是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是爹跟娘不让说的。” 魏岳挨了一巴掌也不在意，一脸无奈的跟姜大夫人解释。 “他们说你离得远，来往不便。让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平添担心，让你的日子也过不好。不过你这次回来探亲，就多住一段时日吧，爹娘他们肯定高兴。” 姜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水光，很快就被掩去了。 她微微颌首，嘴唇紧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魏岳赶紧带路。 魏老将军和魏老夫人近来身子骨都不大好，但长女回娘家探亲，还是给他们平添了不少喜气。 两位老人高兴之下，心态好，病情的症状都跟着减轻了不少。 至少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也让姜大夫人提到喉咙口的心放下了一半。 姜云瑶和莫氏以及睿宝，被拉着挨个叫人，认了一圈人。 姜大夫人是长姐，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妹妹就嫁在了明州府，来往方便，随时能回娘家探望小住。 魏老将军和魏老夫人，只在姜云瑶年纪还小的时候见过她两回。 后来出了那桩意外，连续多年未见。 眼下看到人，两位老人家拉着她的手就不放了。 “都长成大姑娘了，真好，可真漂亮啊。” 第421章 这是商业机密 魏老夫人一见姜云瑶就心生欢喜，看着她的脸反复端详。 “长得跟你娘真像。” 姜云瑶是个嘴甜的，见魏老夫人面露伤感，便主动凑到她身边插科打诨，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魏老夫人逗得嘴都合不拢了。 姜云瑶长得漂亮讨喜还嘴甜，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受到了一片长辈们的喜爱。 在勇武大将军府住了几天，姜云瑶混得如鱼得水。 她偶然间听二哥提了一嘴。 说早先因为魏老将军旧伤发作身体不适，再加上魏老夫人的身体也不好。 导致两位舅舅忙着给他们遍访名医，疏忽了治下。 这才导致底下一群少了管束的人，才干出此等欺上瞒下，收受贿赂之事。 出了这次的事情，他们的恶行也算彻底曝光了。 既然知道了他们所行之事，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听闻这几日两位舅舅联手，进行了一番彻查。 所有牵连此事之人，都被处以军规。 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没落下。 经此雷霆手段，估摸着有很长一段时间，这群人都会老老实实，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了。 姜云瑶觉得他们早该如此了。 魏岳和魏超诚然都是好人，但就是因为他们脾气太好，魏老将军才一直没有把手中兵权下放。 掌帅印的将领脾气过好，会被认为是软弱可欺。 一旦底下的人生出反心，恐怕他们根本就压不住。 魏老将军深刻的看出了这一点，才不放心他们，哪怕年纪都这般大了，还得扛起重任。 不过这次，魏岳和魏超也被激起了火气。 阴奉阳违，带着勇武大将军府的名义暗中收受贿赂，欺压普通百姓。 这群人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 尤其是还犯到了难得回明州府探亲的姜大夫人头上，更是让两兄弟不能忍。 他们这次处置犯事之人的雷霆手段，总算是展现出了继承自魏老将军的一点威势。 虽然还达不到魏老将军的要求，至少也让魏老将军看到了勇武大将军府的未来和希望。 这两个儿子还不算软弱无救。 不过是脾气好了一点罢了，只要用心调教，未必挑不起勇武大将军府的重担。 要知道，早先魏老将军可是对两兄弟失望到，都动了要把虎符传到孙子手中的想法。 比起手段怀柔的魏岳和魏超，魏老将军的长孙，姜云瑶的大表哥，表现都要突出不少。 当日之事把如月和佳兰都吓得不轻，差点以为姜云瑶都要遭遇不测了。 虽然最后只是虚惊一场，但她们还是很生气，尤其记住了最先发难，还试图对姜云瑶不利的，打头的那个伍长。 为此，她们还特地四下里打听了一番。 最终知晓那个伍长因为私下受贿次数最多，加起来数额最大，直接被判处斩首以示效尤了。 她们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许多当季的水果都已成熟，路边街角到处都在售卖各种新鲜水果。 价钱便宜还好吃。 这可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新鲜水果，原汁原味，好吃的紧。 哪怕知晓姜云瑶喜欢吃水果，外祖母命令府中每日都给她备上许多，但姜云瑶还是喜欢自己每天往外跑，亲自挑选。 顺便也方便她了解一下当地的水果物价。 佳兰和如月跟着她，这几日也吃嗨了。 祁文婧比她们强一点。 好歹没当上公主前，她打小也是个郡主呢。 吃过见过的水果，比佳兰和如月这俩没见识的多多了。 不过在跟着姜云瑶到处乱跑询价，得知了当地的水果价钱后，还是让祁文婧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这也太便宜了吧！ 这些水果运到北方后，价值竟然能直接翻上数十倍！ 如此连着在外头转悠了几圈后，姜云瑶更是坚定了要搞个水果罐头加工坊的念头。 这生意她可能做不了。 只因地方太远，来往管理不方便。 不过早先姜云瑶就盘算过了。 若是她做不了，可以把这生意介绍给外祖父和舅舅们，让他们做。 她出的点子和方子，那就完全可以让她以技术入股么！ 她那罐头工坊里出产的肉罐头，都卖到明州府来了。 回头明州府里出产的水果罐头，也一定能卖到边城和盛京去！ 姜云瑶带来的那些礼物，中途被那群守城兵拉走，本想贪墨了的。 好在魏超带着人及时赶到，命令人去把他们弄走的那几辆马车又拖了回来。 如此之多的礼物，着实看呆了魏家所有人的眼。 他们早知道镇边大将军府富裕，但也没想到姜大夫人回一趟娘家，竟然备下了如此之重的厚礼。 那肉罐头和香皂等物，明州府也早早就有售卖了。 不过价格比起边城的售价，足足翻了数倍不止。 知晓这几种在明州城卖得供不应求的东西都跟姜云瑶有关，魏老将军和魏老夫人看着姜云瑶的眼神都充满了赞赏。 年纪虽小，办的事可不小。 能看到小辈们如此聪慧能干，他们这些长辈自然是高兴的。 尤其是那罐头技术，让魏老夫人提起来就忍不住赞叹连连。 不过知道这是做生意的根本，魏老夫人虽然惊奇，却从来没有多问过。 能有这么一位明事理的长辈，姜云瑶也很开心。 不过现在，她却是要主动把做罐头的方法，拱手相送了。 “什么，原材料竟然出自杜仲树？！” 听闻姜云瑶的描述和解释，魏老夫人惊讶不已的看向姜云瑶，反复确认。 “就是你先前说要找的那个杜仲树？杜仲不是药材么？” 魏老夫人纯粹是好奇加不解。 早些时候姜大夫人还特地写信来，托他们帮忙寻找杜仲树，并运往边城种植。 他们帮忙弄了一批，听闻还有别的人帮忙弄了一批，数量不少。 他们还以为姜云瑶是要做什么药材生意。 结果没曾想，这杜仲树，竟然才是那罐头生意的秘密么？ “这件事你可得小心点，嘴巴严实点，莫要让外人知晓了。” 魏老夫人淳淳叮嘱姜云瑶，让她记住。 “这也算是商业机密了，不可时常挂在嘴边。若是被旁人听去了，琢磨出法子，你这生意岂不是就要受到影响了？” 第422章 时隔多年，她终于能再见到盛知衡了 姜云瑶这罐头生意做的红火，能卖遍整个祁月国，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独一份。 旁人不知道如何保证罐头的密封，和长期保存内里的食物如何不变质。 姜云瑶掌握了这个，就是保证这项生意能独一份的秘籍。 若是这法子被别人参透学去了，对姜云瑶的生意可是个极大的打击。 魏老夫人想到这，隐隐有些后悔了。 在姜云瑶跟她说起的时候，她就该及时打断阻止才是，不该因为好奇，就任由她继续说下去了。 她们今日的谈话要是传出去了，若是对姜云瑶造成影响，她心存不安。 “都是自家人，不怕这个。” 姜云瑶看出了魏老夫人的担忧，笑嘻嘻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跟别人我定是不会提起一个字的，但跟咱们自家人，当然无所谓。再说了，我还想跟勇武大将军府合作个生意呢。” 魏老夫人一愣，惊讶的看向姜云瑶。 姜云瑶说的是，跟勇武大将军府合作生意，是直接建立在了整个府上的整体上。 虽然魏老夫人这些年一直没能见着姜大夫人和姜云瑶的面，但时常有信件来往。 姜大夫人也总会在信里，跟他们说说姜云瑶最近又干了什么。 姜云瑶做的那些生意，魏老夫人多少都有些耳闻。 姜云瑶的产业里出产的不少东西，都从北边卖到他们这儿来了。 逢年过节的，姜大夫人也遣人送来过不少东西。 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识过那些东西的好用，也见识过某些产品在市场上流通的顺畅，并千金难求的盛况。 这让魏老夫人总有一种错觉。 好似只要是姜云瑶要做的生意，就没有不成的，就没有不火的。 只要是她做的生意，就绝对不愁销路。 这会儿听闻姜云瑶说要跟魏家合伙做生意，魏老夫人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先问问姜云瑶是准备跟魏家合作什么生意，是如何想的。 魏老夫人知道姜大夫人和姜云瑶都是孝顺孩子。 但她不希望，姜云瑶基于孝顺的基础，以自己吃亏的方式，来为勇武大将军府做什么。 姜云瑶明白了魏老夫人的担忧后，顿时失笑。 她在外祖母的眼里，原来是个孝顺到只知道投入，却不要求任何回报的傻孩子么？ 她在付出之前，也是会先衡量的。 再说，这生意她又不是白送的，她是要合作的。 “我技术入股，不出本钱，只出技术，但利润我要求二八分，我二。” 姜云瑶笑嘻嘻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下您不会觉得我吃亏了吧？您不觉得我狮子大张口就成。” 在制作罐头的秘诀被别人研究出来之前，暂时都算独一份的生意。 就算日后有别的人参透了这其中的奥秘，并成功复制出来。 但他们占了先机，铺开市场，只要注意要求质量，并及时改进口味，就不怕被后来的撵下市场。 魏老夫人听完姜云瑶的话后，便让人去请了魏岳和魏超来。 包括魏老将军。 比起身体不好，多数时间只能躺在床上或是榻上的魏老夫人，魏老将军只是旧伤复发，行动不太利索，但情况好了很多。 魏老将军原本也很喜欢外孙的。 但是现在都有曾外孙了，除了姜云瑶以外，其他外孙在他眼里的地位直线下降。 大抵是因为闺女回娘家探亲了，还带来了外孙女和曾外孙的缘故，魏老将军心情好，病情也很快好转了。 虽然被病痛折磨的少了很多精气神，不再如以往那般硬朗了。 但心情好精神好，病痛好似都跟着减轻了。 哪怕行动没有以往利索，魏老将军也整日里喜欢牵着睿宝的手，带小家伙出去逛街。 看到什么好东西，不管小家伙用不用得上，魏老将军都毫不吝啬的给他买下。 魏老夫人派人去请魏老将军过来。 赶巧带着睿宝出去玩耍的魏老将军刚回来。 睿宝被不放心跟着去的姜云平抱在怀里，跟在乐呵呵的魏老将军身后归来。 魏老将军手里还拎着刚给睿宝买的米糕呢。 等人到齐，姜云瑶就把她方才跟魏老夫人说过的话，兼并事先做好的计划一一告知。 果不其然，魏家所有人都对这个生意很感兴趣。 对于姜云瑶想要以技术入股，并拿两成利润的事，他们也都没有任何意见。 虽说本钱投入都需要魏家自己来，从前期选址到原材料收购，再到后期的生产售卖，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本钱都不少。 但姜云瑶没有自己做这个水果罐头的生意，不过是嫌路远，兼顾不过来。 就算是不找魏家，只要她透出风声去，多的是商户上赶着求合作。 这种本钱低回报率高的生意，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所有技术都是成熟的，直接拿来就能用，不需要他们走任何弯路。 姜云瑶不过只想要两成利罢了，很值得。 魏家人很快就此展开了热切的讨论，在决定合作后，他们就迅速去选址，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把水果罐头的加工坊办起来了。 刚好现在是收获季，各品类水果的价钱都很便宜。 趁着这个时候收购水果做罐头，等到冬天春天的时候反季节售卖，绝对能大赚一笔。 这种抢时间的生意，动作必须得快。 既然决定要做了，那就不能犹豫。 姜云瑶也没想到他们的行动力这么强。 她本以为这生意前期的投入不小，魏家人可能要犹豫思索确定一下的。 结果没曾想他们的反应这么快。 姜云瑶也很爽快，既然定下了合作，双方签订了分成合约后，姜云瑶就把制作各类水果罐头的方子，和杜仲胶的提取制作方子也一并给了。 魏家忙忙碌碌的准备办厂做生意，姜云瑶也筹划着启程去寻盛知衡了。 趁着姜大夫人他们在勇武大将军府停留的时间，她去看过盛知衡回来，再跟他们一同启程回边城，刚刚好。 一想到时隔多年，她终于能再见到盛知衡了，姜云瑶雀跃的心情压都压不住，全表现在了脸上。 姜云平眯着眼睛看着姜云瑶，酸溜溜的开口道。 “就这么高兴啊？” 第423章 年纪虽轻，但胆识能力都很强 看着姜云瑶这满身荡漾着欢喜气息的模样，饶是姜云平也忍不住有些吃味了。 姜云瑶要去见盛知衡，姜大夫人没有阻拦的意思，不过却要求需要姜云平护送，不许姜云瑶独自带人前往。 盛知衡现下人在梵州城，距离明州府虽然不算太远，但也有个五六日的车程。 让姜云瑶独自前往，恐怕姜大夫人得担心到茶饭不思，生怕她出个什么事。 除非有姜云平他们护送，她才能安心。 姜云瑶对此自然无异议。 她只是想去见见盛知衡罢了，至于谁随她一同去，对她都没任何影响。 祁文婧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了哥哥了，这几日心情也极好。 这段时日不管见着谁，她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 可比先前那暮气沉沉的模样讨喜太多了。 姜大夫人虽然从未向姜云瑶询问过祁文婧的身份问题，但人在姜云瑶的身边待了多年，姜大夫人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些什么。 见姜云瑶这次前往梵州城也要带上祁文婧，并且对方还难得一副如此开心，都不怕人了的模样，姜大夫人更是肯定了心中的那个猜测。 不过她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担忧和烦扰的意思，反倒乐见其成。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的位置坐的还算稳当。 姜云瑶多跟皇家的人接触，打好关系，没什么坏处。 只不过有了这么一位跟着，安全保障得跟上。 单单只有一个姜云瑶，都够姜大夫人放心不下的了。 再加上这位，姜大夫人直接把姜云平两兄弟都安排上，还让队伍里跟随而来的所有侍卫都上阵，集体护送姜云瑶一行。 路途虽然不算特别远，也要尽量避免中途不会出任何岔子。 一切准备就绪，护送姜云瑶一行人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魏老将军和魏老夫人这几日也知晓了一些关于盛知衡和姜云瑶之间的内情。 言谈间提及盛知衡，魏老将军语气里都是赞赏。 先前的水患，也波及到了明州府的部分地区。 虽然受灾面积不大，总归是有些影响。 恰好赶上魏老将军带队伍下去查看情况，因为旧伤复发，中途差点出意外落水。 好在魏岳和魏超因为不放心魏老将军也跟过去了，及时把人救下，送到了后方休养。 这也是当初姜大夫人一度联系不上魏家，差点被吓出个好歹，当场就要启程前来探望的原因。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后来盛知衡作为钦差大臣，参与到水患的灾民救治和安置之中。 虽然刚开始因为他年纪轻，总有些不太服气他的人，中途试图给他使点绊子。 但最终都被盛知衡一一化解，所有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来了。 魏老将军在确认了盛知衡治水和安置受灾百姓的手段很合理有序后，他不但没有给对方使任何的绊子，还行了不少方便。 盛知衡也是个识趣懂礼的。 在水患明州府的水患情况得到有效治理，盛知衡即将离开前往其他州府的时候，还特地来勇武大将军府拜访了魏老将军。 当时魏老将军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未来可期。 现在想想，或许对方如此礼貌的特地备下重礼登门，态度还十分谦逊有礼，以晚辈自居，说不得就有看在魏老将军是姜云瑶外祖父的份上。 尽管如此，魏老将军仍是觉得那个年轻人很不错。 年纪虽轻，但胆识能力都很强。 又有治水这一项大功绩在，来日回归朝堂，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 车队在路上连续行走了数日。 许是知道姜云瑶和祁文婧都盼望着见人心切，姜云平他们也没在路上耽搁。 除了吃饭和住宿，马车一直在官道上飞驰。 等到从明州府出发的第五日上午，他们就踏入了梵州城的地界。 姜云瑶来之前并没有告诉盛知衡。 她在先前给盛知衡写的信里，只说了自己要和娘一同去探望外祖父，却并没有提要来见他。 这会儿他们一行人低调的进入了梵州城，姜云平驱使着马行到马车旁，用马鞭轻轻在车辕上敲了敲，询问姜云瑶，可知盛知衡人在何处。 姜云瑶想了想，报上了一个地址。 那是盛知衡在信中提到过的，他在梵州城的落脚点。 一个地处有些偏僻，但足够安静和大的院子。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院子里只有零星几个轮值的侍卫守着。 留守的侍卫中，有将军府的人。 乍一看到姜云平和姜云飞，对方还愣了一下。 随后对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姜云平和姜云飞，差点被吓得跌坐在地。 刚掀开帘子的姜云瑶看到对方滑稽的模样，被逗笑了。 “大少爷，二少爷……小姐。” 听到姜云瑶的笑声，对方像是被震回了神，忙不迭的从院子里跑出来，冲着三人行礼。 不等姜云瑶询问，他就自觉汇报。 “盛大人出去办公了，人还没回来，小的这就找人去告知一声。” 侍卫说着，就忙不迭的回头想要招呼人去传话。 “不必了。” 姜云瑶连忙出声阻拦了对方。 “他在忙公务，不便打扰。太……咳，廿六在吗？” 廿六？ “您说的是跟在盛大人身边的那个书童么？” 侍卫虽然奇怪姜云瑶为何会单单提起一个书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也跟着盛大人一同去处理公务了，每日里他都跟着盛大人同进同出。等到盛大人处理完公务回来，他应当才会跟着一同归来。” 侍卫说完，还主动表现了一下。 “小姐您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属下便是。” 得知廿六和盛知衡都不在，姜云瑶也没多说，只是命对方带路，准备先把队伍安置了。 盛知衡住的这处院子，原本是他临时租住的一个落脚点。 只因为他身边带着的侍卫不少，再加上还有一个祁昱霖跟着。 为了保障安全，也为了不被打扰，才特意寻了这么一处宅子。 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如果需要长待的话，盛知衡都会如这般找处宅子落脚。 姜云瑶早早就从盛知衡那里听闻了一切，这会儿吩咐起人来也很自然。 “不是还有几间空房么，把人都安置一下。” 第424章 把这几年少看的那许多眼都补回来 为了赶路，他们这一路上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就没歇过脚。 在马车上颠簸了数日，姜云瑶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都来不及到处溜达一下，看看盛知衡平日里居住的地方长什么样，她先跑去盛知衡的房间，想要休息一下。 孰料她刚跑出两步，目的还没成行，就被姜云平给薅了回来。 “他的房间，你没事跑去做什么？” 姜云平面色不虞的看着姜云瑶，磨着后槽牙教训她。 “男女授受不亲，早先你年岁还小，与他亲近一些也就罢了。现在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注意点了。” 姜云瑶一脸无辜的看着大哥，不解的歪了歪脑袋。 重要么？ 反正她早早就是盛知衡名义上的“童养媳”了。 不管出不出意外，她也都认定了盛知衡，早晚又是一家人了。 既然如此，她不过是去盛知衡的房间里睡一会儿，又不是睡盛知衡，有什么好避讳的？ 不过这话在姜云瑶的舌尖转了一圈，她到底是没敢当着大哥的面说出来。 不是她太怂，实在是大哥的脸色太不好看。 姜云瑶担心自己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后，大哥会被气到。 生气的大哥是不会把她怎么样，却有可能把火气撒到盛知衡的身上去。 姜云瑶想了想，为了盛知衡的小命着想，她只得乖乖的看向大哥，小心解释。 “客房还没收拾，我好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不成。” 姜云平冷笑一声，拎着姜云瑶的后衣领子，就把她往客房的地方带。 姜云瑶年纪不小了。 平日里在家里或是在盛家，都纵着她就罢了。 但现在在外面，行事还是要顾忌着点的。 否则恐会于她名声有碍。 她自己不在意，但姜云平却会在意。 他的宝贝妹妹，不能给任何人有借机攻讦的机会。 姜云瑶只能低叹了口气，直接打消了休息的念头。 不睡了，出门逛街去！ 姜云瑶拉着祁文婧，带着如月和佳兰，干脆的出门溜达去了。 第一次来梵州城，可不得好好逛一逛，买点纪念品回去。 在外头逛了半晌，连午饭姜云瑶都带着祁文婧她们在外头吃的。 反正据侍卫所说，盛知衡午饭都是在外头吃的，只有等晚上处理完公务才会回去。 那她干脆也不回去吃午饭了。 都到梵州城了，怎么能不尝尝本地的美食？ 虽然口味偏清淡，不太适合重口的姜云瑶。 但难得吃一次，还是无添加无污染原汁原味的绿色食品，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吃饱喝足，又在外头逛到了下午，消耗了大半天的时间，姜云瑶才带着人和大包小包的东西，溜溜达达的回去了。 原本就舟车劳顿，又逛了大半天的街，姜云瑶这下是真的累瘫了。 回到盛知衡暂住的小院后，客房也收拾好了。 她就把买回来的东西交给如月她们整理，自己扑到客房的床上，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姜云瑶这一觉睡得很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等她再度睁眼，是被渴醒的。 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房间里只燃了一根蜡烛，散发着昏黄的暗光。 姜云瑶揉着朦胧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唤了佳兰一声。 “给我倒杯水。” 很快，有人走到了床边，把一杯温水递到了她面前。 姜云瑶看也不看，接过茶盏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像是渴得很了。 一口气喝完一盏温水，姜云瑶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茶盏被人接走，并得到了一句关切的询问。 “还喝吗？” “喝！” 姜云瑶点点头，结果头点了一半，突然卡壳了。 她倏地抬头，这才看到站在床边的人哪里是佳兰啊，明明是不知道何时来的盛知衡！ 姜云瑶倏地瞪大了眼睛，抬手在盛知衡的胳膊上摸了摸。 盛知衡失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几年不见的时间，盛知衡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人都变得大只了。 和姜云瑶印象中的那个文弱少年，有了很大的差别。 盛知衡干燥温暖的大手握着姜云瑶的小手，感受到他的体温，姜云瑶像是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真实的。 是的，她来梵州城了，终于见到盛知衡了，不是她在做梦。 姜云瑶想到这，嘴角勾起一抹最灿烂的笑容，冲着盛知衡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只可惜她还是坐在床上的姿势，抱不到站着的盛知衡太高，只堪堪抱住了他的腰。 姜云瑶的脸在盛知衡的小腹处蹭了蹭。 嗅到对方身上浅淡的乌木香气，姜云瑶感觉空荡的心都瞬间盈满了粉色的泡泡。 盛知衡呼吸骤然一紧，他握住姜云瑶的手，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迅速后退一步。 姜云瑶茫然看向盛知衡，像是在疑惑他为什么拒绝自己的靠近。 盛知衡掩饰性的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喑哑。 “屋子里太暗，我再去点亮几根蜡烛。” 姜云瑶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解释，看着盛知衡去多点了几根蜡烛。 伴随着房间里一寸一寸愈发的亮堂起来，姜云瑶也终于能看清盛知衡的眉眼了。 似乎是操劳奔波了数年的缘故，盛知衡的皮肤比以前黑了，还有些粗糙了。 但看在姜云瑶的眼里，却觉得他哪哪都好。 相比较他以前带着病态的苍白脸色，现在皮肤颜色虽然深了些，但看起来健康了不少。 伴随着房间里的烛光渐亮，盛知衡也终于看清楚了姜云瑶的脸。 印象里那个还稚嫩着的小姑娘，在这短短几年的时光里已经长开了。 明眸皓齿，轻轻一笑便倾国倾城。 盛知衡不知不觉放轻了呼吸。 他的视线落在姜云瑶的脸上，连眼睛都忘记了眨。 他像是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把这几年间少看了那许多眼都补回来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云瑶莫名感觉到一阵燥热，耳根处不知不觉就红透了。 姜云瑶低咳一声，下意识的转移话题，小声询问。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叫醒我？” 第425章 小姐给你找个夫婿吧？ 她原本还想着短暂的休息一会儿，等盛知衡回来的时候，他们再一起吃晚饭呢。 没想到她一觉直接睡到了现在。 虽然不知道外头什么时辰了，但看黑沉的天色和房间里燃起的蜡烛，就知道时辰绝对不早了。 “差不多快到亥时了。” 盛知衡像是察觉到了姜云瑶的窘迫似的，便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饿了吧，我让人给你留了饭菜，一直在厨房温着。现在让人送过来？” 姜云瑶胡乱点点头。 她确实有点饿了。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想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几年没见，她和盛知衡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 很快，佳兰就把给姜云瑶留的饭菜端了上来。 姜云瑶有些扛不住盛知衡炽热的视线，只顾着埋头扒饭，脑袋都快埋进饭碗里去了。 盛知衡见状，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到姜云瑶手边。 一顿饭吃完，姜云瑶的肚子圆了，原本的窘迫和不自在也像是瞬间烟消云散了。 姜云瑶原本想要跟盛知衡多说说话，问问他这几年的生活。 但眼下时辰不早了。 盛知衡便没有多说，只是嘱咐她先休息。 “明日我会抽空回来陪你说话。” 得到盛知衡的保证后，姜云瑶才依依不舍的目送着他离开了。 佳兰进来收餐具的时候，还偷笑着跟姜云瑶打小报告。 “少爷回来的时候，知道您来了，他的表情都变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态。” 佳兰想到盛知衡那一瞬间面上闪过的惊异和喜悦，就忍不住感慨。 “匆匆跟大少爷他们一起吃过晚饭后，少爷就吩咐厨下给您一直温着饭菜。自己就来了您的房里坐着，不许任何人打扰您休息。” 能看到盛知衡的那般反应，也算姜云瑶千里迢迢的走这一趟的一片心没白费。 姜云瑶听了佳兰的话，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甜滋滋的。 只是可惜盛知衡在的时候，她一直在睡梦中，错失了大好的跟盛知衡交流的机会。 一别多年，她可想念他啦！ 姜云瑶原本以为匆匆见了盛知衡一面，她就更睡不着了。 却没曾想再度躺下后，她很快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这一次，她还做了一个有关盛知衡的美梦。 等次日再度转醒，姜云瑶想到梦里的场景，还忍不住脸红。 她拍了拍自己燥热的脸颊，在心里唾弃自己。 真是没出息！ 不过是昨儿个匆匆见了盛知衡一面，说了几句话。 夜里她竟然就做了一个和盛知衡成亲的梦。 真是……真是太棒了！ 姜云瑶捂着自己红通通的脸，忍不住嘻嘻笑出了声。 只可惜睁开眼睛后，梦里的情景就被遗忘了大半。 但梦里她开心的情绪像是一直留在了心里，并持续到了现在。 佳兰正捧着衣服过来，准备伺候姜云瑶穿衣。 结果被她这突兀的一阵笑声吓得手一抖，拿着的衣物差点没失手落到地上去。 “小，小姐？” 佳兰小心翼翼的唤了姜云瑶一声，一脸担忧紧张的看着她。 不知道为何小姐的情况如此反常，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魇住了？ 姜云瑶被佳兰唤回了神，低咳一声，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抬头看向佳兰。 姜云瑶不说话，只用视线在佳兰的身上一圈一圈的梭巡。 佳兰被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口，抖着手就想去摸姜云瑶的额头，被吓得人都快哆嗦了。 “我没事。” 姜云瑶拍掉了佳兰伸向她的手，哼哼了一声。 “我没疯。” 佳兰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您吓死我了。” “佳兰啊。” 姜云瑶却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佳兰。 “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吧？总是把你留在我身边，都留成一个大姑娘了。等回了边城，小姐给你找个夫婿吧？” “小姐！” 佳兰瞬间像是被烧熟了的虾子一般，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都不敢去看姜云瑶的眼睛，嘴笨的话都说不好了。 “我，我不，我要留，留在小姐的身边伺候您的！” 姜云瑶故作惊讶的看着她，不解道。 “可是我以为，你喜欢阿正，愿意跟他成亲呢。原来是我想岔了么？” 佳兰的表情瞬间凝住了。 姜云瑶像是没发现似的，轻啧一声，语气像是遗憾极了。 “我本来还想着，你跟阿正凑一对也挺不错的。阿正是个有本事的，看盛京那火锅店被他打理的多好。把你交给他，我也能放心了。” “可惜啊，看来是我会错意了，你竟然对阿正没心思的么？那只能就这么算……” “小姐！” 佳兰突然扬声打断了姜云瑶的话。 姜云瑶一顿，不解的看向佳兰，眨了眨眼睛。 “哎，小姐在呢。有话好好说，你吼什么？行了，小姐知道你不喜欢阿正，那以后我就不提了。就是可惜了阿正，回头小姐再给他找个合适的吧。” “不，不，不是……” 佳兰急得汗都出来了，但越急，她越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本通红的脸瞬间煞白。 这傻姑娘，信了姜云瑶的话，还真以为她要给阿正另觅媳妇儿呢，急得眼眶都红了。 “小姐，您就别逗她了，看把佳兰姐姐吓得。” 还是如月看不下去，抿着唇，浅笑着帮佳兰说话。 姜云瑶嘻嘻一笑，还摊了摊手为自己辩解。 “小姐我有成人之美，可刚刚不是佳兰自己拒绝的么，小姐能有什么法子呢？” 如月无奈。 知道姜云瑶这是故意的在逗佳兰，见佳兰是真的急了，她只得拉了佳兰一把，小声提点。 “小姐逗你呢，谁让你刚刚不诚实，还想骗小姐呢？你如实说，小姐不会为难你们的。” 听了如月的话，佳兰才终于冷静了一点。 然而许是方才姜云瑶的话对佳兰的杀伤力太大了点，她有些怯生生的看向姜云瑶，小心翼翼的想先确认一下。 “真……真的么？” 第426章 怕是看对眼了 姜云瑶没有着急回应佳兰，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如月一眼。 这丫头，好像无意间暴露了什么。 听听她刚刚说的话——小姐不会为难你们的。 这个“你们”，可就很有内涵了。 姜云瑶摇了摇头，无奈的瞥了佳兰一眼。 这个蠢笨的丫头。 她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殊不知所有人都发现她那点小心思了。 早在盛京的时候，姜云瑶就看出来点端倪了。 不过当时她被其他事绊住了，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有细究。 在边城待了几年，倒是让姜云瑶愈加看清了。 阿正和佳兰，怕是看对眼了。 姜云瑶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阿正是个有能力有担当的，现下帮姜云瑶管理着盛京的那家火锅店，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在这几年间，还连开了三家分店，都在他的管理掌控之下。 每个季度，阿正都会把一家总店和三家分店的账目送到边城，交给姜云瑶审阅。 账目做得规整有序，清晰明了。 那直线上涨的销售额做不得假，足以证明阿正的能力了。 佳兰好歹跟在姜云瑶的身边这么多年了，眼看着年岁也渐渐大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姜云瑶是个厚道的，向来不会亏待自己身边的人，更不会亏待照顾陪伴了她许多年的佳兰。 把佳兰许给阿正，尤其还是他们两厢情悦的情况下，姜云瑶不介意成人之美。 是以才有了这会儿姜云瑶对着佳兰，调侃打趣的一幕。 只是没想到，不只是姜云瑶，如月也早就对此看的清清楚楚。 如月臊红了脸，一贯利索的嘴皮子，这会儿磕磕巴巴半晌都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也知道姜云瑶跟如月是在故意调侃她，磕巴到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默认了。 姜云瑶见她没再反驳，笑嘻嘻的开始跟如月一唱一和，计划着要如何风风光光的把佳兰给嫁出去。 好歹是跟了她这么多年的一清清白白小姑娘，怎么着也不能太委屈了她。 不过在把人嫁出去之前，得先把佳兰的卖身契还给她。 不能让她带着奴籍出嫁，免得遭人看低。 姜云瑶心里有了些许的盘算，却没当着佳兰的面细说。 总得先回去试探一下阿正那边的想法。 成亲是件大事，总得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再郑重的坐下来细谈一番。 姜云瑶心下打定了主意，就把目光转向了如月。 如月虽然跟着姜云瑶的时间没有佳兰早，但这些年伺候姜云瑶无不尽心。 姜云瑶念着给佳兰找个好人家，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忘了如月。 可惜如月大抵是早年受多了苦，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往日里除了在姜云瑶身边的时候，偶尔还会和她们打趣几句。 面对外人，她向来都是一副沉默寡言公事公办的无趣模样。 如此一来，纵使有想法的，都不敢往她身边凑了。 想给她也说个合适的亲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姜云瑶这般想着，看着如月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愁绪。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姜云瑶抛之脑后了。 缘分这东西，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倒不必急于这一时。 “知知呢？他出去了吗？” 姜云瑶坐在梳妆台前，等着佳兰她们给她簪发的时候，想起了昨日盛知衡说过的话。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作为钦差大臣，更是此次治理水患挖掘运河修筑堤坝的总负责人，盛知衡是很忙碌的。 尤其现在各项工序都进入了尾声，更是需要时刻紧盯，不能出一点岔子。 哪怕姜云瑶来了，盛知衡都不好直接请假旷工。 昨儿个他便跟姜云瑶先道了歉，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快安排好事情，赶回来和姜云瑶一起吃饭。 通情达理的姜云瑶同意了。 本来她就是搞突袭，没有提前告诉盛知衡自己过来探望的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能责怪盛知衡没提前安排处理好一切事情，腾出空来招待她呢？ 不过盛知衡只说了会尽快赶回来和姜云瑶一起“吃饭”，却没说这个饭，指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如月笑道：“问过了，盛公子说他会尽量赶在午时前，回来和您一同用饭。” 姜云瑶闻言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转而询问起有关廿六和廿七来。 如月和佳兰虽然不知道祁昱霖兄妹的真实身份，却知晓他们是亲兄妹一事。 是以姜云瑶特意询问，俩人也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老老实实回应。 “盛公子今日出门前，没有带走廿六。廿七卯时刚过就醒了，去找了廿六。吃过早饭，廿六就带她出门玩耍去了。” 对外，盛知衡和姜云瑶只称廿六廿七是盛家旁支家的孩子，是盛知衡的表亲。 好歹也是表小姐表少爷，不管是在盛家还是在将军府，都把他们当半个主子看待，并不会过于苛责约束他们。 这会儿听闻俩小家伙出门玩去了，姜云瑶也没在意，不过却多问了几句，俩人身边有没有带够人。 虽然眼下远在梵州城，天高皇帝远的，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儿来。 但两个小殿下金枝玉叶的身份尊贵，身边多跟着些人护着也免得有什么闪失。 细细确认过两个小殿下的去向和身边保护的人员后，姜云瑶这才放心，洗漱过后就摸去了厨房。 盛知衡是钦差大臣，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行事不可过于突出奢靡。 加之他整日里忙着处理公事，忙得脚不沾地，有时甚至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大多数时候，都是和挖掘运河的工人们，或是一同办公的同僚们，一起随便吃点就罢了。 有姜云瑶和一众商户富绅们的赞助，再加上朝廷的拨款，给工人们吃的伙食还不错。 盛知衡也不是多挑剔的人，随便对付一口就算了。 以至于他们暂住的府上，厨下就只有一个做饭的婆子，平日没什么用武之地，手艺也很一般。 姜云瑶心疼盛知衡，眼看着人都比记忆中瘦了不止一圈，她就打定主意，自己在的这几日，一定得想方设法的给他补回来些许。 年纪轻轻的这般过度操劳，老了可就有得罪受了！ 第427章 不要伴娘伴郎，但花童得有吧？ 盛知衡虽然去忙公事了，却把文竹留了下来给姜云瑶差事。 这会儿知晓了姜云瑶的动向，文竹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厨下，等候姜云瑶的吩咐。 姜云瑶最关心的事，莫过于盛知衡的身体情况了。 好不容易逮着文竹，可不得好好盘问一番。 盛知衡体内的余毒未清，整个人都总是一副病恹恹的状态。 虽然于性命无碍，但总归是被伤了根底的，不好好将养，难免会于日后的寿数有碍。 大抵是这些年忙于公事四处奔波的缘故，他身量拔高的同时人看着也结实了些。 只是瘦弱的身板和过白的面色，还是体现了他与常人不同的体魄。 现下盛知衡的身体比之几年前好了许多，不再需要经常泡药浴，每日把药当饭吃了。 但他身体还没彻底好透，每隔一日还是要喝一碗药汤调理身体。 姜云瑶只担心他太过忙碌，疏忽身体忘记喝药，导致好不容易养好了些的身体再出岔子。 文竹对待姜云瑶的态度很是恭敬，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把盛知衡近来的身体状况都说给了她听。 得知盛知衡有刻意注意着些自己的身体，也有在遵医嘱按时吃药，姜云瑶才总算放下了心。 等到午时，姜云瑶在厨房里忙碌一整个上午，做出了一大桌宴席。 惹得姜云平和姜云飞都有些吃味了。 姜云瑶经营的产业种类不少，每日里忙忙碌碌，总有无数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他们兄弟几个，也尽力在姜云瑶忙碌的时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她减轻点负担。 正是知道她忙，心疼她，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吃的姜云瑶亲手做的膳食了。 这下可好，为了盛知衡，姜云瑶直接整出了一大桌宴席。 这差别待遇，真是让他们俩瞬间酸成了柠檬精。 所幸盛知衡也没有辜负姜云瑶的这番苦心。 赶在午饭上桌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昨儿个在屋子里的烛光映照下，姜云瑶看得没那么清晰。 这会儿看着黑了一个度的盛知衡再度站在眼前，姜云瑶只觉着一阵鼻酸。 “还没进院门就闻着香味了，许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我都馋到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盛知衡假装没有看到姜云瑶微微泛红的眼眶，笑着打趣道。 “现在能吃饭了吗？再耽搁一会儿，怕是我人都要饿晕过去了。” 姜云瑶被他逗乐了，也担心真的饿着他，忙张罗着招呼人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上桌，喊大家吃饭。 祁昱霖是个懂事的，带着妹妹出去玩了一圈后，赶在午饭前就回来了。 相处了一个上午，祁昱霖也察觉到了妹妹的转变。 一看就知道，祁文婧跟着姜云瑶的这些年被照顾的很好。 祁昱霖心下对姜云瑶充满了感激，可惜同桌吃饭的人，还有不知晓他们身份的。 祁昱霖不好明着对姜云瑶表达感谢，只得暗下决心，等日后他有机会了，一定会好好报答姜云瑶大恩的！ 姜云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未来国君的无比感激，只等着日后回报她。 她这会儿正忙着往盛知衡的碗里夹菜呢。 “多吃点，你这些年一定吃了好多苦头吧？人都瘦了这么多。” 姜云瑶絮絮叨叨的说着，下手快狠准的扫荡了不少菜，全都夹给了盛知衡。 很快，盛知衡的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都冒尖了。 姜云瑶还夹着一块油光水亮肥嘟嘟的蹄膀，试图盖在小山顶上。 盛知衡哭笑不得，往姜云瑶的碗里夹了点菜，让她自己吃，别管自己了。 随后，他盯着姜云平和姜云飞冒着酸气的视线，慢条斯理一口一口的，把姜云瑶夹给他的菜吃干净了。 吃完午饭，盛知衡就被姜云瑶拉着跑了。 许久不见，他们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 当着这么多电灯泡的面，多耽误他们交流感情啊。 盛知衡顺从的顺着姜云瑶的力道，跟着她走到了她暂时住的小院子里。 姜云瑶还和以前一样，拉着盛知衡就想往自己的房间里跑。 盛知衡却抿着唇反手拉住姜云瑶的手腕，顿住了脚步。 “去廊亭下坐坐吧。” 姜云瑶却不解的回头看向他，还想把人往房间里拽。 “有些事得关起门来说，万一隔墙有耳被听到了怎么办？” 盛知衡喉结微动，眼神复杂的看着姜云瑶。 若不是对上的眼神如往常一般清澈…… 盛知衡低咳一声，脚步坚定的立在原地，不肯动弹。 “在廊亭下就好。” 盛知衡见姜云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无奈低声解释。 “让外男随意进入你的卧房，不合适。” 姜云瑶懂了盛知衡的顾虑，却不以为意。 在她看来，盛知衡又不是外人，是迟早成为一家人的……内人？ “可我还没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盛知衡抬手，揉了揉姜云瑶的发丝，轻声安抚。 “在此之前，我不想因为自己任何不严谨的随意行为，给你的名声带来任何影响。你乖一点，等我回京之后，就去镇边大将军府提亲就好？” 听到盛知衡的话，姜云瑶倏地红了脸。 是她忘了，这年月，对女子的束缚颇多。 她觉得无妨的事，可能落在旁人的眼中就是有伤风化了。 却没想到，被她遗忘忽视了的事情，盛知衡却那般重视。 姜云瑶讪讪的松开了抓着盛知衡的手，努力无视掉脸上的热度，转头朝着廊亭下走去。 看到她这幅妥协的模样，盛知衡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闪过一丝落寞。 他轻啧一声，眼神温柔的看着姜云瑶的背影，嘴角微勾。 真想快点把他的心上人娶回家啊…… 方才听盛知衡提到了提亲一事，姜云瑶虽然脸上的热度未消，但对此的兴趣还是很大的。 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不像其他姑娘们那般骄矜。 姜云瑶对于自己的婚礼，还是很有兴趣，想多参与进去的。 盛知衡似乎也有些惊异于她如此大方坦然，虽然红着脸，讨论起婚事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羞涩，反而跃跃欲试的模样。 见盛知衡没反应，姜云瑶还以为他对自己说的话不满意，只得退让了一步。 “好嘛，那就不要伴娘伴郎了么，但花童得有吧？” 第428章 改朝换代，推个新的皇帝上位 盛知衡瞥见姜云瑶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忙低咳一声，参与进了姜云瑶兴致勃勃的讨论中去。 “伴郎……伴娘是什么？还有花……童？” 盛知衡摆出一副谦虚好学的模样看着姜云瑶，虚心求教。 虽然他不是很懂姜云瑶脱口而出的那几个词的意思，但只要是姜云瑶想要拥有的，他还是想要尽力去满足。 毕竟是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么，盛知衡想给姜云瑶一个最难忘的纪念。 听一听姜云瑶的想法，有助于了解她喜欢的婚礼模样。 姜云瑶和盛知衡面面相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哦，这里的婚礼模式和后世的不一样，没有伴娘伴郎的讲究，只有陪嫁丫鬟一类的存在…… 姜云瑶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一下祁月国的规矩。 以免因为行事太出格，而引来旁人的议论甚至是攻击。 伴郎伴娘的存在被摒弃了，花童的想法姜云瑶也下意识准备放弃了。 不过聪明如盛知衡，他短暂的思索了片刻后，也大致猜出了“花童”这个词的意思。 “是负责在婚礼上撒花的……童子？” 盛知衡尝试着去理解，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抗拒。 “入府拜堂时，确实有撒花的人选。若是换成童子，也是可行的。” 富贵人家成亲时，想要场面显得热闹繁重些，就会安排下人在入府拜堂的路段上洒花瓣。 不过就是把洒花瓣的人换成童子罢了，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不知道让童子洒花瓣有什么说法，但既然姜云瑶喜欢这个，盛知衡立刻就记下了。 姜云瑶沉默了一瞬，知道盛知衡大抵是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默认了。 有了这么个插曲，姜云瑶接下去再跟盛知衡进行相关的讨论，就谨慎了许多。 喜滋滋的讨论告一段落，姜云瑶又满面忧愁的瞥了盛知衡一眼。 现在计划的再好有什么用，盛知衡人还在梵州城待着呢，一时半会的又回不了盛京。 中途还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盛知衡都二十二岁了，因为忙着治水挖运河，他甚至连最重要的及冠礼都没办。 虽然姜云瑶人在边城，但她也听说了。 京都不少贵女，都盯上了盛知衡这个潜力股。 知晓待他任务完成后归京，皇帝绝对不会亏待了他，实现几连跳不是梦，前途一片光明。 于是原本呈观望状态的世家贵女们，现在纷纷都惦记上了盛知衡这个“肥羊”。 不趁着他现在还没升官的时候定下来，等到日后他重回朝堂官升几级前途大亮时，就不容易高攀了。 哪怕早有耳闻姜云瑶和盛知衡之间的关系，不过两家不是还没定亲呢么，不足为虑。 这么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潜力股，不赶紧把握才是傻子。 抱着这种念头，不少人挥舞着锄头挖姜云瑶的墙角，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姜云瑶虽然对盛知衡有信心，但眼看着自己的人被这么多人惦记着，还是让她忍不住吃味。 盛知衡对上姜云瑶的视线，似乎看穿了她的酸涩，忍不住抬手盖在姜云瑶的脑袋上，揉了又揉。 姜云瑶不满有人对着盛知衡挥舞锄头挖她墙角，殊不知盛知衡也有此担忧呢。 姜云瑶可是镇边大将军府唯一的千金，备受宠爱。 如若娶了她，便是拥有了镇边大将军府这个极大的助力。 这么多年来，多少人对镇边大将军手上的权势垂涎不已，想尽办法的试图瓜分掠夺一二，可惜全都是无用功。 不管外界如何攻击，镇边大将军府都屹立不倒。 更何况姜云瑶伴随着年岁的增长，容貌长开，愈发的美艳动人，一颦一笑勾魂摄魄，能让百花失色。 惦念着她的人，可比惦记盛知衡的人还多。 只不过对这一切，姜云瑶似乎一无所知。 全因那些登门试图说媒的人，都被姜大夫人拦下了，没让一点风声传到姜云瑶的耳朵里。 姜云瑶是整个镇边大将军府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拜托媒人登门说亲的，有真心求娶的，但大多都是冲着镇边大将军府而来的。 姜大夫人只想姜云瑶无忧无虑的长大，不被这些烦人的苍蝇缠上。 左右她年纪还小，姜大夫人还想把她多留在身边几年呢，不急着谈婚论嫁。 再者，姜云瑶的一颗心都挂在盛知衡的身上，姜大夫人也没有棒打鸳鸯的心。 只要是姜云瑶喜欢的，她就喜欢。 盛知衡也是难得上进的青年才俊，比之不少庸碌无为，却敢仗着家世登门求娶的草包不要强太多。 姜云瑶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惦记她，盛知衡却一清二楚。 只因为某些人为了让盛知衡有危机感，总是不厌其烦兴致勃勃的，把每个上门提亲的人都记录下来，给盛知衡传信。 目的就是为了让盛知衡看清，他们镇边大将军府的掌上明珠，有多么抢手。 不过这些事，盛知衡并没有让姜云瑶知道的意思。 但要说那些消息对盛知衡没起一点效用是假的。 盛知衡看着姜云瑶明艳动人的脸，瞳色幽深，也起了想把人尽快圈进自己保护圈，不许任何人觊觎的想法。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挖运河修筑堤坝的事情便能告一段落。” 盛知衡压低声音，看着姜云瑶一字一句道。 “待我归京，便请人上将军府提亲下聘。” 姜云瑶捧着自己的小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想让自己表现的不要太开心，矜持一点。 可惜努力了半晌她还是没绷住，捂着脸偷偷笑了。 盛知衡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底软成了一汪温泉，咕噜咕噜翻滚着愉悦的泡泡。 在他一心想要把他喜欢的姑娘娶回家的时候，姑娘也在期待着那一刻，两情相悦的感觉，真好。 关于婚事的商讨告一段落，姜云瑶又转而担忧起了旁的。 “听闻太后和太皇太后纠结了一帮皇亲国戚，要以‘皇帝无能’的名义拉他下马，改朝换代，推个新的皇帝上位？” 第429章 带兵回京为皇上助阵 盛知衡听到姜云瑶提及此事，面色微变，神色复杂。 他张了张口，刚想给姜云瑶解释一番内情，就见姜云瑶愁眉苦脸的幽幽叹了口气。 “皇帝这位子坐的不是挺好的么，做什么闹着要换人？你在这南边为了治水和挖运河待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功绩。要是皇位上坐着的人换了，回头论功行赏的时候不认账了怎么办？” 姜云瑶越想越忧愁，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那岂不是白干了？啧，亏大了！” 盛知衡：“……” 沉默了半晌，盛知衡才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也……没那么严重。今时不同往日，陛下不会任由她们施为摆布。” 盛知衡努力平定自己的呼吸，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低声向姜云瑶透露了一点点机密。 “还记得萧晋荣先前托你帮忙，从盛京带离的那四个人吗？” 姜云瑶恍惚了一瞬，半晌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是她跟着大哥回去向大嫂下聘礼之后，离京时萧晋荣交付给她四个人，请她帮忙混在将军府的队伍中，悄无声息的离开盛京。 等他们的队伍到了边城以后，那几个人就自觉脱离队伍，失去了踪迹。 姜云瑶只从萧晋荣那里隐约了解到一点点，知晓这群人大抵是要去邻国，调查当初邻国纠集士兵，长期对祁月国虎视眈眈的真相。 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姜云瑶没有刻意去打探过那几个人的踪迹，若不是这会儿盛知衡提起，她早就把那几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会儿听盛知衡这意思，难不成…… 姜云瑶悚然一惊，瞬间瞪圆了眼睛看向盛知衡—— 该不会真的是她当场猜想的那样吧？！ 盛知衡既然主动提起了这桩子事，自然就没有只说一半打哑谜的意思。 “当初的时机太过巧妙，难免让人多想。但他们双方行事谨慎，再加上邻国这几年也不太平，历经改朝换代，有些东西想要调查并掌握证据，难度极高。” “经过他们这些年暗中的排查和努力，再加上玉米种子的存在，终于撬开了某些人的嘴，让他们掌握到了某些有力证据。” 姜云瑶眨眨眼睛，转瞬恍然。 邻国前几年的日子，比祁月国还要惨。 他们国家也同样天灾不断，比祁月国更糟糕的，是还有人祸。 短短五六年的时间里，就经历了三次改朝换代。 现下坐上皇位的，已经不是早先的皇族中人了，而是经历过民乱之后，被推举上位的。 这也导致了有不少东西，都被掩埋在了重重暴乱和朝代更替之中，让他们的人在搜集情报之时困难重重，波折颇多。 好在邻国现下坐在皇位上的这位，算是个从百姓里走出来的明君，拥护者颇多，受百姓推崇爱戴。 他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祁月国发出友好建交的信号，试图动用国力，和祁月国交换能让百姓过得更好的东西—— 比如脚踏水车的制造技术，和玉米种子等物。 甚至他们对姜云瑶带着一群人搞得轰轰烈烈的农作物种子改良成果，也很有兴趣。 因为有求于祁月国，他们的态度也放到了最低，愿意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行方便，只为能和祁月国友好相处，建交往来。 能少一个威胁，多一个盟友，对祁月国来说也是好事。 也是有了这位国君的相助，萧晋荣的人才能顺利掌握某些证据，只等着递回到皇帝的手上，找机会冲着太后和太皇太后发作呢。 关于其中详情，盛知衡对姜云瑶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细细说来，生怕她听不懂似的。 然而姜云瑶听着听着，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他们掌握到了太后和太皇太后通敌卖国，暗中和敌国勾结，攻打己国的证据，只等着萧晋荣的人把证据带回去，就抓住机会发作？” 姜云瑶一字一句的，复述着盛知衡刚刚讲给她听的话。 盛知衡眉梢一挑，嘴角微勾，显然意识到姜云瑶已经猜到了什么。 “果然不愧是我们瑶儿，确实足够敏锐。只听了这么一点，就都懂了。” 姜云瑶很不客气的直接把盛知衡揉自己脑袋的手拍了下去，气到眼睛都瞪圆了。 “所以娘这次过来探望外祖父，并不单单只是想家，还为了带我离开边城。而且这件事你也知道？！” 其实何止是这次，在这五年间，姜云瑶也不止跟姜大夫人提过一次。 知晓她多年未曾回娘家探亲，惦念着外祖母和外祖父，姜云瑶便想陪她一同去明州府探亲。 可惜姜大夫人身为镇边大将军府的大夫人，需要管理内宅事务，还要操心姜云平等人的婚事和孙子辈的事情。 再有她夫家的身份缘故，使得她并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妇人一般，只要想回娘家探亲随时都能去。 但这一次，姜云瑶再度提及要去明州府，姜大夫人竟然毫无迟疑的就应下了。 姜云瑶当时被即将要见到盛知衡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有察觉到这其中有任何异常。 直到这会儿，听了盛知衡方才的话，她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拿到证据是一回事，但皇上也不能保证有证据，就能直接一举拿下太后和太皇太后手上的所有势力，所以需要武力镇压对不对？” 姜云瑶一脸严肃的看着盛知衡，伴随着她脑海中的猜测愈发清晰，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娘特地带着我跑到南边来，也不只是为了探亲，而是为了带我远离争斗的漩涡中心是不是？” 姜云瑶说到这，声线都有些颤抖了。 她视线紧盯着盛知衡，一字一句的质问。 “爹他们，是不是要带兵回京为皇上助阵？！” 盛知衡面色镇定的看着姜云瑶，眼底却闪过一抹赞赏。 早知道姜云瑶很聪明，却没想到她竟能敏锐到这种地步。 既然她都猜到了，盛知衡便也没有隐瞒，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你猜的没错。” 第430章 跟未来大舅子透个底 盛知衡含笑看着姜云瑶，丝毫不吝啬赞扬。 “你所猜测的，基本都对了。” 看着姜云瑶几乎要冒出火光的眼睛，盛知衡低叹一声，隔着衣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拍了拍安抚。 “别担心，我向你保证，此事不会给镇边大将军府带来任何不利的影响。”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没说话，原本紧绷的气氛却仿佛随着他的话，微微放松了些许。 盛知衡并不只是单纯的在安抚姜云瑶，知晓她的担心，便索性多给她解释了几句。 “所谓的武力震慑，并不代表要像打仗一样，势均力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拼杀。而是为了集结能碾压对方势力数倍的兵力，一举敲定局势，让对方没有任何反手之力。” 皇帝这些年的皇位也不是白坐的。 他手中有权势，自然要学会利用。 这几年国库渐渐丰盈，整个祁月国的国情都在变好。 皇帝渐渐展露出了些许自己的手段，加上有孟阁老等人相助。 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势力逐渐被削弱，只差一个被彻底碾灭的机会。 姜云瑶又不是真的脑子不够用。 她只消思忖片刻，就能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势力牵扯，以及盛知衡的暗示—— 此行对镇边大将军府来说，其实还是件好事。 至少他们是回去给皇帝帮忙的。 此事过后，他们也算是维护皇权，旗帜鲜明站在皇帝那边的势力了。 有此一举，日后皇帝也绝对会对镇边大将军府多宽待几分。 姜振宁肯答应率领部分兵力回京，少不得也有如此想法在内。 事成后，至少百年内，镇边大将军府地位不会再轻易被撼动，兵权亦不会易主。 对镇边大将军府来说，这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明白了这其中的利益牵扯，姜云瑶却没有就此放过盛知衡。 她眯着眼睛看着盛知衡，故作生气道。 “所以你早就背着我，跟我爹他们联系计划上了？怪不得你最近给我寄过去的几封信，不是在介绍梵州城的风土地貌，就是说想我了。感情你是故意的想要把我拐骗来是吧？！” 盛知衡闻言，看着姜云瑶气鼓鼓的模样，却不禁笑出了声。 “一半一半吧。” 既然都被姜云瑶戳破了，盛知衡索性就直接坦白了。 “镇边大将军和将军夫人都不放心让你继续留在边城，一则是时局将乱，他们担心你被牵扯其中。二则大将军要亲自率领部分兵力归京，边城没他镇压，恐会生乱，便更不放心把你留下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初姜云瑶被贼寇拐带，和镇边大将军府一分离就是数年的事情，让姜振宁和姜大夫人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姜振宁率兵回京为皇帝压阵，盛京乱作一团，自然不可能带上姜云瑶一同去。 边城没了姜振宁镇守，虽然这几年来边城安稳，但难保有人起不轨之心。 当初骨肉分离的痛楚，镇边大将军府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再重新回忆。 如此一来，把姜云瑶弄出漩涡中心，才是最安全的事情。 把她送到南边，不管是待在明州府，有勇武大将军府护着，还是跑去梵州城有盛知衡这个钦差大臣看着。 或许都比她待在边城安全。 就当他们是多此一举，也是为了姜云瑶的安危着想。 “若是实话告诉你，怕你反而会多想，不肯离开。只得拐弯抹角的先想办法把你诓骗出来。” 盛知衡说到这，还遗憾的叹了口气。 “原本的计划里，是想等着盛京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告知你详情的。” 却没想到姜云瑶这般敏锐，早早就发现了端倪，识破了他们的计划。 盛知衡嘴上懊恼，看着姜云瑶的眼神却满是赞赏。 显然，他早就料到了此事定会被姜云瑶勘破。 “别以为你现在跟我说好话，坦白从宽我就能原谅你了。” 姜云瑶哼哼唧唧，并不肯就此跟盛知衡和解。 盛知衡现在就敢瞒着她，跟她亲爹亲娘背着她谋划和她有关的事情了。 若是这次不给他个狠一点的教训，以后还指不定能背着她干出什么事情呢。 盛知衡见状，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下还没把你娶进门，我只得想尽办法讨好你的家人，好让日后求娶你的路少点波折。我都这般努力了，你不夸奖我便罢，竟还要同我生气么？” 姜云瑶一听盛知衡这般“不要脸”的话，一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都像是被烧红了的炭，热度直冲脑袋，烧的姜云瑶脑子都成浆糊了。 “少，少在我跟前花言巧语！” 姜云瑶还想硬气一点，孰料一开口，就很丢人的磕巴了。 于是恼羞成怒的姜云瑶，也不想再跟盛知衡多说一个字了，甩袖大跨步离开，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盛知衡挑眉看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只觉着姜云瑶离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不好好歹算是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 盛知衡的面色缓缓沉了下来，眯起眼睛。 事实上盛京的局势，哪里如同他说的那般简单。 皇帝从边城直接调兵，请镇边大将军亲自领兵归京，就注定跟太后一方的势力有一场硬仗要打。 皇帝这些年在不断发展效忠于他的部下，太后跟太皇太后可也没闲着。 盛京中的局势，瞬息万变，现下一切都还不好说。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必告知姜云瑶了。 那些政治上的事情，她既不太懂，就没必要牵扯进去，并为此牵肠挂肚的担忧不止。 她只消开开心心的在南边玩耍，等尘埃落定后再回去就好。 盛知衡想到这，便也起身离去，想寻上姜云平，跟未来大舅子透个底。 既然姜云瑶都知道了某些事，他们得先把口供对好，以免回头不小心出了岔子，让姜云瑶察觉到端倪。 盛知衡走出院门后忽然驻足，抬头望天。 天色暗沉，乌云遮蔽了太阳，耳畔隐隐有雷声滚动。 盛京这场酝酿了多年的这场暴雨，也是时候该落下了。 第431章 这么多人上赶着要把闺女嫁给他 姜云瑶待在梵州城的这些日子，除了日常关照盛知衡的五脏庙，就是闲着没事做，跟在盛知衡后头，跑出去看运河的挖掘情况。 与此同时，她也了解到了不少梵州城的种植情况。 梵州城多雨水，常年种植的农作物便是水稻。 但麻烦的问题，也出在了这多雨水上。 稻田里需要水，但雨水过多，稻子被淹没大半，并不是什么好事。 光靠着种植水稻，对梵州城的百姓来说，仅能勉强果腹，并不能实现富裕生活奔小康。 若是田地处于河沿下游的百姓，每年雨水泛滥之际，田里的农作物都会被冲垮，连实现果腹都难。 现下运河即将挖掘完毕，堤坝修筑完成，水患得到有效控制，说不得日后的种植条件就能因此而提升不少。 这也是梵州城附近所有，深受水患迫害影响的百姓们，心中相同的祈愿。 但姜云瑶却在了解了梵州城的情况后，有了不同的想法。 因为地势加上天气的影响，单一的水稻种植，并不能让梵州城的百姓们生活富足。 那么在种植水稻的同时，还能发展一下其他相辅相成的产业，实现创收。 比如桑基鱼塘，和稻田蟹稻田鲤鱼等创收方式，和当地的地势以及天气等相结合，找到适合当地百姓的种植改良方案。 姜云瑶也是个闲不住的，想到就去干了。 尤其是她还接了个极其困难的系统任务，几年过去了，进度条都仿佛停滞了一般，爬行困难。 她先前接触不到就罢了，现下有机会，她当然要尽自己的一份力，为当地百姓提供一些帮助。 盛知衡这个钦差大臣，做的很不错。 不管是挖掘运河修筑堤坝，在当地百姓中招工，从不曾苛待百姓，并负责上心，从无鱼肉百姓之态。 还是他抽出时间时，会帮助当地百姓平冤，秉公处理，不受任何强权影响，都让当地百姓们对他无比的推崇爱戴，以及信任。 正是因为有他打下的基础，才让姜云瑶在梵州城混得如鱼得水。 知晓她和盛知衡相熟，对外又称是家人，不知晓姜云瑶真实身份的当地百姓，在接受她建议，准备对自家田地进行整改的同时，也免不了多向她打听点有关于盛知衡的事情。 比如—— 亲事。 “哎哟，盛大人这个官当的可好了，我们都可喜欢他了。要是他能不走了，就在我们这梵州城当官，那可得多好哦！” “嗐，你可别乱说话。你先前没听旁人说么？盛大人这么厉害，等回了京，怕是得升官嘞。他这么厉害，一看就是个当大官的料。留在咱们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前途么。” “哪个不晓得噻，这不是就随口说说么。不过说起来，盛大人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年纪也不小咯，竟然到现在都没得定亲，真是太可惜了。” “嘿呀，说起这个，我前段时候听闻，明州府的知府大人，貌似想要把他的小闺女说给盛大人嘞。不过被盛大人给拒绝了。” “嚯，那知府大人的小闺女，年方才十四吧？这都舍得？” “瞧你说这话，那盛大人长得好还厉害，家里有姑娘的，哪个看了不心动哦。” “这倒也是，别说知府大人了，可惜我膝下没得姑娘，不然怕是也要动动心思咯。” “你倒是想得美嘞，也不看看人家盛大人什么身份，哪里是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家能高攀的起的？” “那可说不准，万一盛大人瞧上眼了呢？这姑娘说是盛大人的家人，你是他妹妹啵？你可知晓你哥哥，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家哦？” “对对，我们南边的姑娘水灵得嘞，他要是看上了哪个，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 姜云瑶听着一群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和盛知衡有关的话，脸都快笑僵了。 她面上不显，心下却恨到咬牙切齿了。 没想到盛知衡的行情这么好，这么多人都上赶着要把闺女嫁给他呢？ 还有明州府知府的小闺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她不知晓？ 盛知衡莫不是心虚了吧，都不敢跟她说起？！ 姜云瑶想到这，心下一簇簇的往上冒火光。 孰料旁边叽叽喳喳八卦的姑婶婆婆们，转头就把话题转到了姜云瑶的身上。 “哎哟，姑娘这么标致，说好人家了没有啊？” “你年岁差不多了，该说亲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梵州城的小子们也都不差的！” …… 姜云瑶一脸懵然，胸口的郁气还没散尽呢，就被她们突然转移的话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没等姜云瑶开口呢，视线无意间一扫，就和站在不远处的盛知衡对上了。 姜云瑶：“……” 完球了。 原本还存了一腔质问之语，只等着逮着盛知衡，就对着他发作一通呢。 结果可倒好，转头反倒被盛知衡抓了个现成。 不知道为什么，姜云瑶对上盛知衡平静无波的视线，心虚的不行。 连她自己都在暗暗纳罕，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她什么也没说。 盛知衡就算生气吃醋，也怪罪不到她头上……吧？ 姜云瑶努力冲盛知衡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来，试图装傻卖乖敷衍过去。 孰料盛知衡挑了挑眉，背着双手竟转身离开了！ 姜云瑶心下咯噔一声，这下也顾不得旁的了，赶忙匆匆跟众人道别，紧赶慢赶的朝着盛知衡追过去。 “哎呀，你等等我，走这么快干什么！” 姜云瑶一边追着盛知衡跑，一边嘴上还叽叽歪歪的抱怨。 “明明是她们想先给你找对象的，你怎么就来的这么巧，没听到前面的话，偏偏听到了后面的？” 姜云瑶冲着盛知衡的后背嘀嘀咕咕，感觉自己真是绝世大冤种，冤到家了！ 然而她都如此诚恳“道歉”了，盛知衡依旧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姜云瑶原本是蹲在田间地头，跟婆婆们讨论种植之法的。 这会儿在田间小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本就追不上，没想到盛知衡竟然走得更快了！ 第432章 归京便去镇边大将军府下聘 姜云瑶只当盛知衡是被气急了，又自知理亏。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理亏。 她只能闷头提着裙摆，怏怏不乐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追在盛知衡身后，委屈的不得了。 殊不知，盛知衡之所以走这么快，并不是生气。 而是怕动作慢一点，被姜云瑶追上，就看到了他面上遮掩不去的笑意。 其实盛知衡到的，比姜云瑶看到他的时间还要早。 关于那些婆婆婶婶们关切询问他亲事的问题，盛知衡也都听到了。 他正发愁着要如何跟姜云瑶解释，还没来得及去打断，孰料峰回路转。 盛知衡挺直腰背背对着姜云瑶，悄悄松了口气。 好在她们及时转了话题，否则的话，他怕是都不好跟姜云瑶解释。 * 被婆婆们关心亲事，导致无意间被盛知衡撞破的事情，导致姜云瑶最近在盛知衡面前，总觉着有些心虚气短。 明明不是她的错，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盛知衡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这件事，她总觉得有些愧对盛知衡。 以至于最近几日面对盛知衡的时候，姜云瑶压根不敢提那知府千金的事儿，反而生怕盛知衡提起当日婆婆们要给她说亲的事。 如此在外奔波的数日，在确定规划改良种田方式的百姓们，已经把姜云瑶的话听了进去，并准备投入实践后，姜云瑶便不再往外乱跑了。 婆婆们总是对她的亲事问题很关注。 大抵是因着她懂得多的缘故，总有些婆婆姨娘的拿着各种问题来请教她。 也因此，有更多人动了心思，开始盘算着想给她介绍个如意郎君。 以至于事情忙完后，姜云瑶连院门都不敢出了，老老实实窝在院子里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掐指算算，她离开边城已经足足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再过不久，就要步入初冬的季节。 若是再不启程回去，恐怕等到落雪后，路就不好走了。 姜云瑶原本听信了盛知衡的说辞，以为姜振宁真是领兵回去帮皇帝站队，武力威慑某些人的，没什么太大危险。 但是伴随着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姜云瑶迟迟没有等到任何好消息。 甚至不管是姜云平还是姜大夫人，都没有提及返程的事儿。 就连姜云平和姜云飞，似乎都对她留在梵州城没有任何意见，都没有催促她回明州府，和姜大夫人会合的意思。 姜云瑶察觉到了端倪，担忧姜振宁的情况，便再度寻上了盛知衡。 这次她可不会再被轻易糊弄过去了，必须得听盛知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姜云瑶，盛知衡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不急不慌，淡定请她落座，先向她汇报了一番近来的田地规划情况。 “部分桑树已经种下，现在移栽并不是好时机，好在这边天气暖和，哪怕冬日也没盛京那般寒冷。只要小心看顾着些，桑树成活不成问题。” 盛知衡一板一眼的，向姜云瑶交代底下田地规划的进度。 “蟹田和鱼田的事儿，还在勘探地势和水质，加之天气的问题，暂时还无法推动进展。不过我已和当地镇守确认过此事。等到季节合适，便会按计划进行。” 提及正事，姜云瑶对此还是很上心的。 姜云瑶原本想要质问盛知衡的情绪，也伴随着他不疾不徐的讲解和汇报，渐渐压了下去。 “还有玉米种子的事，陛下已经按照约定，交易给了邻国。并派了部分专业人员跟过去，教导他们种植。” 姜云瑶心神一动，眼底迸现出一抹喜色。 她早早就等着邻国也展开玉米种植，提高农作物产量，促使她的系统任务早点完成呢。 那系统任务完成后的神秘大礼包奖励，就像是吊在她面前的一根甜美诱人，散发着芳香气息的萝卜。 这些年她兢兢业业的朝着萝卜飞奔，到现在却连萝卜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都不清楚。 只想着赶紧的把任务完成后，她能成功摘到萝卜，并看看这吊了她这么多年的萝卜，到底值不值她的努力。 盛知衡就知道姜云瑶对这些事感兴趣，不疾不徐的讲述间，很快让姜云瑶跟着转移了注意力。 把这些事情交代完了，眼看着姜云瑶的情绪都跟着平静了下来，心机的盛知衡这才重提正事。 “盛京的事情现在还没彻底解决，不过已经进入最后的尾声，在搜剿阶段了。在年前，定是能让你回边城的。不过镇边大将军，恐怕还要在盛京停留一段时日，怕是要留在京城里过年。” 当初让姜云瑶跑到南边来，除了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外，也是为了把祁文婧送过来。 正如姜振宁担心她的安全一样，皇帝也不放心祁文婧。 姜云瑶可以和姜大夫人他们一同回边城，但恐怕祁文婧得留下。 “等到年后，盛京城彻底平定风波，运河也正式开通，堤坝全部修筑完毕后，我便会带着两位小殿下一同归京。” 姜云瑶点点头，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异议。 盛知衡既然这般说了，定然是已经跟皇帝暗中通过气，得到授意了的。 既然是皇帝的意思，她自然没有掺和阻止的意思，反而对运河开通的兴趣比较大。 开通运河，不只是有助于治水患，引导泛滥的河水汇入大海。 同时，还有主意开通水运。 到时候对于姜云瑶这种生意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现在她仿佛就能看到，自己的生意销售再度拔上一个巅峰的盛况了。 带着这个美好的畅想，没等多久，姜云平终于找上姜云瑶，告知她该启程了。 冬季翩然而至。 梵州城虽然气温还没下降多少，但越往北天气越冷。 若是再不起程，赶上下雪，路途会走得更加艰难，极不安全。 姜云瑶纵使再不舍，也只得跟盛知衡道别了。 盛知衡看着怏怏不乐的姜云瑶，顶着姜云平的瞪视，轻轻把她揽入怀中。 “等到明年归京，我便去镇边大将军府下聘礼提亲。” 盛知衡揉了揉姜云瑶柔软的发丝，语气温柔却坚定。 “等我。” 第433章 送佛送到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了盛知衡的一句许诺，姜云瑶在回程的路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过不舍，反而还有些开心。 现在的分离，只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聚。 等到明年，盛知衡就会登门下聘，姜云瑶光是想一想，就快乐的要飞起来了。 担心若是下雪，他们的车队会被堵在路上不易前行。 于是回程的路，他们快马加鞭，力求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边城。 在离开明州府前，由勇武大将军府投资的罐头工坊，出产的第一批水果罐头已经面世了。 虽然因为技术限制，加上时间仓促的缘故，第一批成型的水果罐头并不多，却也让魏家上下为之欣喜不已。 这第一批水果罐头，除了勇武大将军府自己留下的一些，其余的大半全都装到了马车上，给姜云瑶他们带回去。 姜云瑶这一路上美滋滋的，闲着没事就开一个水果罐头吃，那叫一个舒爽。 她在南边的这段时日，也没少吃水果。 各种当地盛产的水果，她吃了个肚圆，差点没直接当饭吃。 但眼下吃起水果罐头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连她都吃得停不下来，姜云瑶几乎可以预见，一旦水果罐头正式投入售卖，将会是怎样的一副盛况。 这里头可还有她的一份分成呢。 姜云瑶眯起了眼睛美滋滋的盘算着，单单一个水果罐头，日后就少不得给她带来巨额利润。 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冬日，坐在炕上，开一罐甜滋滋冰冰凉的水果罐头吃，那简直不要太美。 姜云瑶掐指算算，她现在的产业种类也不少了，是时候把她的另外一个生意规划提上日程了。 不过这件事得等她回到盛京以后，才能正式推进，现在也只能先想想了。 * 等他们一行回到边城后，边城的雪已经落得有尺厚了。 姜云瑶也是这时方才知晓，原来不只是姜振宁回京为皇帝压阵了，还有二叔和五叔也跟着一同回去了。 现下留守在边城的，就只有姜三爷和姜四爷，带领着一众小辈。 不过好在邻国现下跟祁月国友好建邦，有利益牵扯往来，没有再对边城不利的想法。 而草原上，各部族之间打得热火朝天，压根没心思也腾不出手来骚扰边城。 而那部分选择依附祁月国的部族，为表忠心，更是早初入冬时，便把部族安营扎寨的地点，选在了边城附近。 他们不是要对边城不利，而是要成为靠近边城的第一道防线，守着边城，以示忠心。 这些草原部族，不管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选择上贡并依附祁月国的。 至少现在他们得到了切实的好处。 在边城的友好贸易往来，让他们都赚到了不少银钱，生活富足。 哪怕是寒冷的冬季，也不再怕族人会被冻死饿死。 就冲着这一点，他们也愿意成为祁月国的打手，指哪打哪。 只为护住祁月国，他们的好日子就能一直延续下去。 * 果然如盛知衡所说，这个年，姜振宁他们果然赶不回来和姜云瑶他们一起度过。 边城距离盛京有段距离，有些消息他们无法第一时间掌控。 姜云瑶担心着爹爹他们的情况，却也只能在心中为他们祈祷，都不敢去信打扰。 生怕盛京里的局势到了关键时候，她的去信不小心干扰到什么，徒生事端。 因着姜振宁等人不在，他们的这个年也过得极其简单朴素。 所有人都在关心等待着盛京的消息，早已失去了热闹过年的心情。 好在上元节后，盛京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被逼急了的太后和太皇太后，在除夕当日发动了一场宫变。 皇帝调姜振宁领兵归京，明里暗里的剿灭了不少太后和太皇太后各自手上的势力。 再加上皇帝手中有太后和太皇太后为了能干涉朝政，把朝堂把握在手，威胁皇帝，与邻国暗中来往，使得邻国进攻边城，引起战事一事。 证据确凿，皇帝本想在时机合适的时候一举发作，彻底把太后和太皇太后摁死，让她们没有翻身的机会。 孰料在皇帝动手之前，深知气数将尽躲不过去了的太后和太皇太后，竟然先他一步发作，发动了一场宫变。 好在有姜振宁等人在，及时冲进皇宫，控制住叛变之人，救驾有功。 使得一场本该血流成河的宫变，悄无声息的被解决掉了。 太后和太皇太后发动宫变，意图置皇帝于死地，加之当初通敌卖国一事被重新掀开，证据确凿。 太后和太皇太后被追究，最终被一条白绫结束了她们的性命。 毕竟是先帝的发妻和生母，也是皇帝的长辈。 纵使她们犯了大错，皇帝也还是把他们送进了皇陵，陪伴先帝。 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没了，她们手下的势力也瞬间溃散，四下奔逃。 姜振宁等人留在盛京没有着急回归边城，正是因为在帮皇帝处理后续事宜。 送佛送到西。 既然他们都参与到眼下这一步了，自然要搞个圆满的收尾，不好虎头蛇尾。 姜云瑶得到确切消息后，知晓姜振宁等人平安，她才彻底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等到姜振宁等人率领边军回到边城，已经出了正月了。 姜云瑶在农场里进行的农作物改良行动初见成效，连带着系统的任务条也前进了一大步。 姜云瑶欣喜不已，只等着任务完成的那一日。 只是因着事情频发，导致姜云瑶的及笄礼都没大肆举办成。 姜云瑶及笄时，人在梵州城，姜振宁等人又在盛京忙着帮皇帝压阵，和太后以及太皇太后的势力鏖战。 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致使姜云瑶的及笄礼都没办成。 她自己倒是对此没什么想法，反倒是姜大夫人只觉着愧对于她，搜罗着自己房里的好东西，一窝蜂的全往姜云瑶的院子里堆。 及笄礼，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时刻。 却因为种种缘故，导致他们压根没能为姜云瑶举办。 这个认知让整个镇边大将军府上下，都为此愧疚不已。 就连姜云瑶的嫂嫂们，也心疼不已，扒拉着自己的嫁妆，从里头寻摸着些好东西，都往姜云瑶那里送。 及笄礼没办成，着实委屈了姜云瑶。 只能从物质上弥补一下姜云瑶了这样。 “嚯，这是当初大哥去下聘的时候，放在聘礼里头的龙凤连环玉佩吧？” 姜云瑶翻看着众人给她送来的东西，惊呼连连。 “大嫂把这东西送给我了，大哥知道么？” 第434章 为他准备的聘礼，必须由盛家出 说起这个她还哭笑不得。 不过是个及笄礼罢了，姜云瑶并不放在心上。 整个镇边大将军府的所有人，却像是亏待了她许多似的，着实没必要。 姜云瑶现在只盼着盛知衡什么时候能回京，到镇边大将军府提亲呢！ 比起一个可有可无的及笄礼，显然还是盛知衡下聘那日的场面更让她期待。 不过这种话姜云瑶也只敢在自己心里想想，是绝对不敢当着姜大夫人等人的面说出来的。 姜云瑶在边城的产业都经营有道，还有姜云平等人帮她看着，定不会出任何岔子。 于是赶在天气渐渐热起来时，姜云瑶便准备启程归京了。 运河挖成，堤坝也修筑的差不多了。 但盛知衡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来。 他得等到盛夏多雨时节，看看运河治水的成效如何。 估摸着等他从南边回到盛京，至少也是秋天的事了。 姜云瑶提前回京，是为了送佳兰出嫁的。 姜云瑶在确定了佳兰对阿正有意后，便给阿正去信试探过。 确认阿正对佳兰也有心想要求娶后，她便决定先把佳兰给嫁出去了。 佳兰的岁数本就比姜云瑶大，阿正更是年岁不小。 若不是为了等佳兰，以阿正这个年纪，怕不是早就该议亲了。 姜云瑶既然决定把佳兰嫁出去了，自然也没有磋磨一对有情人的想法。 刚好趁着嫁佳兰的机会，她也学着看看祁月国嫁女儿的规矩。 等到她成亲那日，才免得出什么岔子闹笑话。 姜云瑶要回盛京，姜大夫人不但没拦，还主动命人收拾行李，准备陪同她一同回去。 姜云瑶原本想阻止的。 她只是想回去送嫁佳兰，没必要让姜大夫人也跟着自己折腾这一趟。 佳兰虽是姜云瑶的贴身丫鬟，伺候陪伴了她多年，但到底只是个丫鬟。 姜云瑶自己回去帮她主持婚礼就罢了，可万万不敢劳动姜大夫人。 孰料姜大夫人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姜云瑶，开口就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你难道不打算把佳兰嫁出去后，就留在盛京，等着盛家那小子回京？” 姜云瑶面上倏地一红，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大夫人，似乎是没料到她怎么突然就戳破了此事。 到底是女儿家的骄矜作祟，姜云瑶硬撑着嘴硬不肯承认。 “倒……倒也不是。” 若是她承认了自己回京，是准备在盛京等着盛知衡登门提亲的话，她的脸面还要不要啦？！ 可惜姜大夫人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却像是早就看透了一切似的，笑而不语。 顶着姜大夫人仿若洞悉一切的视线，姜云瑶最终红着脸，摸着鼻子没敢反驳了。 姜大夫人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娘跟你回去，自然也是为了这桩子事。” 姜大夫人说到这，瞥了姜云瑶一眼，一副“女大不中留”的表情。 “我们镇边大将军府嫁女，轻忽不得。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把嫁妆给你备得足够丰厚。娘这次与你一同归京，便是要去筹备此事。” 姜大夫人看着姜云瑶的眼神，很是感慨留恋。 总觉得女儿在自己身边还没几年光景呢，这就要准备出嫁了。 光是想想，就让姜大夫人心中酸涩，很是不舍。 不过姜大夫人的满心不舍，在看到姜云瑶双眼亮晶晶，红着脸的欢喜模样时，瞬间就烟消云散。 有这么一个胳膊肘往外拐，这么早就迫不及待进别人家的闺女，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小姑娘家家的，矜持一些，怎的这般不害臊？” 姜大夫人笑骂了姜云瑶一句，看着她的眼神却满是温情纵容。 只要姜云瑶能开心，貌似旁的事也没甚重要的。 姜云瑶看着姜大夫人的模样，忍不住心下一酸，立刻抱着姜大夫人的胳膊，额头在她肩头蹭了蹭。 “娘放心，就算我嫁出去了，也会记得经常回来看您的！” 姜云瑶一副恨不能举手发誓向姜大夫人做保证的模样，把原本心底有些不太对味的姜大夫人都给逗笑了。 “就你嘴甜，惯会油嘴滑舌的哄人。” 姜云瑶笑嘻嘻的在姜大夫人肩头蹭了又蹭，只觉得能到这里来，获得这么多真心关爱爱护她的人，真是她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无独有偶。 姜大夫人在准备随同姜云瑶一起回京，并给她筹备嫁妆的时候，盛家也在忙活着准备聘礼。 盛知衡是个有成算有想法的。 给姜云瑶的聘礼，他本准备靠自己的力量，给她筹备得足够隆重，好让镇边大将军府看到他的诚意。 奈何他人在南边，一时半会儿的回不了京。 纵使想要亲力亲为，却也是有心无力。 于是筹备聘礼的事儿，就落在了易氏等人身上。 易氏对此倒是十分欢喜上心。 兜兜转转，姜云瑶又要变成他们盛家的人了。 易氏绝对没有分毫亏待姜云瑶的想法，早早就请人帮忙谋划着，要如何把聘礼下得足够厚重，好让亲家看到他们的诚意。 这几年，易氏的养殖场生意越做越大。 不只是在盛京，在边城也有她开的养殖场，请人帮忙打理。 从她的养殖场里出去的猪，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猪肉也没得什么腥膻味，肥瘦相间，肥香味美。 姜云瑶的罐头工坊里，用来做红烧肉等物所用的原材料，就出自易氏的养殖场。 姜云瑶这些年赚了个盆满钵满的同时，易氏也积攒下了不小的身家。 这部分，可是易氏的私房钱。 盛家主要的生意，是置田雇人种植，再加上买了些铺子，或出租，或请人帮忙打理。 虽说这些年也算生活富足，小有身家，但跟易氏的私房比起来，却还差得远呢。 易氏有钱又独立，在盛家说话的份量都跟着增高了不少。 盛宥柏现下在易氏跟前，别说是摆脸色耍脾气了，甚至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妥妥一个妻管严。 不过眼下在易氏准备帮盛知衡筹备聘礼的时候，近年来在家里存在感日渐微弱的盛宥柏，突然跳出来对易氏的行为进行了指责。 “衡儿是盛家的顶梁柱，为他准备的聘礼，必须由盛家出！” 第435章 嫁过去要好好过日子 “你说什么？” 易氏哼笑一声，冷眼瞧着色厉内荏的盛宥柏。 “从盛家出？你不掌家，怕是不知晓公账上有多少家底。” 大抵是有家底，不靠着夫家的人，都足够有底气。 现下的易氏在盛宥柏跟前，十分有威慑力，同以前那温温柔柔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看着被她的话打压到逐渐委顿的盛知衡，毫不客气的乘胜追击，杀人诛心。 “就公中的那点银钱和东西，娶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就罢了。可你儿子要娶的，可是镇边大将军府唯一的千金。虽说瑶儿和亲家都不是在意这些物质的人。但咱们盛家总得是要脸的。” 盛知衡被易氏训猴似的一顿教育，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盛宥柏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要面子。 盛知衡是易氏的亲儿子，她想给聘礼准备的丰厚些，知晓盛家公中的情况，易氏这才掏出自己的小金库，想增加聘礼的份量。 盛知衡是她独子，姜云瑶又是她一早就相中，喜欢的不得了的儿媳妇儿。 别说让她动用自己的小金库，给盛知衡准备送去镇边大将军府的聘礼了。 就算是让她把自己的小金库掏空，全都送给姜云瑶下聘都不成问题。 偏偏盛宥柏这个死要面子的，认为花易氏的小金库给盛知衡准备聘礼，是打了他的脸。 偌大的盛家，却连盛知衡娶亲所需的聘礼都准备不齐，需要动用易氏的私房，着实让盛宥柏脸上无光。 可惜若是换作以前，易氏顾及盛宥柏的脸面，没甚主见的她或许会选择退让。 但现在不同。 盛宥柏在乎的所谓面子，在易氏看来压根就不重要。 盛家且不说，就镇边大将军府的地位。 他们若是拿不出足够的聘礼，那才是更加丢面子的事呢。 “公公和婆婆对此都没任何意见，你有什么立场反对？” 易氏不屑的瞥了盛宥柏一眼，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自己没本事，没什么进项，全靠吃家里喝家里的，有何立场在这反对？” 盛宥柏：“……” 何谓杀人诛心？ 不外如是。 原本气势汹汹的盛宥柏，被易氏这简单的两句话，杀到溃不成军，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盛宥柏颓丧的同时，也不免开始回忆往昔。 想当初易氏刚嫁进盛家的时候，待他温柔小意，端庄大方，向来连句重话都不敢在他面前说。 好似打从盛家落难至今，易氏处事手段就渐渐强硬了起来。 现在别说对他温柔点了，能少训斥他几句都算不错的了。 盛宥柏没法反驳易氏的话，也不敢再多说，垂头丧气的回房了。 易氏哼了一声，淡定的继续看着手上的单子，准备继续往上添东西。 得亏她当初听了姜云瑶的话，把养猪场的生意攥在自己手里，充作自己的私房运作。 否则的话，怕是她现在还不好拿捏盛宥柏，他怕不是能上天！ 现在易氏也看清了，谁的手中掌握经济命脉，谁就有足够的话语权。 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年纪大了，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早就放手不管事了。 若是这个家让盛宥柏当家做主的话，早晚得败在他手里！ 易氏冷笑一声，决定聘礼单子，她一定得往重礼下。 不光是全从她的私人小金库里出钱出物，也得多搬用些公中的钱银。 回头把聘礼送到镇边大将军府，就把这些聘礼全都充作姜云瑶房里的小金库。 易氏宁愿把手上的东西全都给姜云瑶和盛知衡，也绝对不会让盛宥柏过多沾染。 她早就看透了盛宥柏的本质。 一个没甚用的男人，还大男子主义，好他根本就没有的面子。 现在回想起来，易氏都不晓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忍得下他的。 若不是孩子都大了，眼下都能娶亲了，她怕不是都要跟盛宥柏那个没本事没出息的男人和离了！ * 姜云瑶从边城赶回到盛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忙活着筹备送佳兰出嫁的事宜。 佳兰虽说只是姜云瑶的丫鬟，但好歹是跟随她这么多年的人了，相处之间就跟姐妹差不多了。 阿正的爹娘也是在镇边大将军府效忠多年的老人了，佳兰孤身一人。 虽然姜云瑶觉得哪怕是看在她的份上，阿正的爹娘家人也不会亏待了佳兰去。 但该给佳兰做的脸面，她也不能吝啬。 姜大夫人也纵着她。 不只是任由姜云瑶施为，甚至还主动派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婆子，前来给姜云瑶帮忙。 包括成亲所需的各种流程，对方都说的头头是道，可给姜云瑶帮了个大忙。 不过姜云瑶再想给佳兰做脸面，却也不能太过逾矩。 能照普通百姓家嫁女的规格送佳兰出嫁，已经是姜云瑶能做到的极致了。 送佳兰出嫁前，姜云瑶把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去了佳兰的奴籍。 拿到自己卖身契的那一刻，佳兰再也忍不住，跪在姜云瑶面前，扑上去抱住她的大腿嚎啕出声。 姜云瑶原本也有些心酸，结果被她这一嚎啕，悲伤的气氛反倒被冲散了不少，让她哭笑不得起来。 “哭什么？嫁人是好事。以后你没了奴籍，便是良家子，嫁过去好好过日子，才算对得起我。” 如月站在旁边含笑看着，只是眼眶也止不住有些泛红。 姜云瑶摸着佳兰的脑袋，絮絮叨叨的安抚她。 “阿正在坊街买了座两进的宅子，我让如月去看过了，还不错。你既去了奴籍，便不好从将军府出嫁。我也给你买了处小院子，这是房契，回头就从那里送你出嫁。” 姜云瑶说着，掏出一张房契，塞到佳兰的手里。 “这便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之一，除了这个，还有两处铺子，十亩良田，外加一百两银子。别嫌少。” 佳兰听到这，哭都哭不出来了，一脸震惊的抬头看向姜云瑶，磕磕绊绊的就想要拒绝。 “不，不成，这太贵重了……” “这算什么，你在我身边尽心伺候了这么久，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姜云瑶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浑不在意的一摆手。 “若不是担心被旁人知晓了，恐会生出事端，小姐原本想给你准备的东西可不止这么点。” 第436章 盛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偌大的镇边大将军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丫鬟小厮。 能在主子跟前得脸的不少。 佳兰是姜云瑶的贴身丫鬟，送她出嫁，姜云瑶不但返还了她的卖身契，还自掏腰包，亲自为她准备了如此之多的嫁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姜云瑶也是担心若是准备的太过出格，恐怕会引来旁人的闲话。 想想阿正还在她的火锅店里做管事，姜云瑶也惦念着他做的不错，回头分给他点股份。 如此一来，至少佳兰嫁过去后，生活是无忧的。 再者，分给阿正一点火锅店的股份，也照样是姜云瑶的产业。 阿正还要在姜云瑶的手下讨生活，拿了股份以后，只会更加尽心尽力，更不敢亏待佳兰分毫。 姜云瑶的算盘打得震天响，却没把其中关窍说给佳兰听。 佳兰只需要开开心心等着做新嫁娘就好。 那些琐事，她帮她操心完了就是。 姜云瑶想到这，随即抬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如月，认认真真的保证。 “你放心，小姐我绝对不会厚此薄彼。佳兰有的，日后待你出嫁，也都会有的，绝不会偏颇。” 如月笑看着姜云瑶，却摇了摇头。 “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伺候您的。” “说什么傻话呢。” 姜云瑶摇头嘀咕道。 “现在不想嫁人，那是因为你还没遇上喜欢的人。等你有了看对眼的人，说不定立刻就想嫁了呢。” 如月笑而不语，没有反驳。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经历了诸多波折，跟在姜云瑶身边的时光，是如月从记事起到现在，最快乐的日子。 姜云瑶是救她于水火，赐她新生的人。 她只想一辈子待在姜云瑶的身边。 * 姜云瑶送佳兰出嫁的规格，与普通人家嫁女的规格差不多。 送嫁当日，姜云瑶带着如月，到了给佳兰当陪嫁的小院，亲自送她出嫁。 只不过佳兰早就与家中断了联系，算是没有了双亲送离。 于是她便把姜云瑶请到上座，跪下恭恭敬敬给姜云瑶磕了三个响头。 来迎亲的阿正见状，也扑通一声跪下，同佳兰一起，给姜云瑶磕头。 佳兰见状一愣，随即抿起唇，微红着眼眶笑了起来。 “行了，都起来吧。” 姜云瑶本来挺高兴的，结果被他俩这么一磕头，弄得也忍不住有些鼻酸。 “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不许欺负她，知道吗？佳兰就算出嫁了，也是我护着的人。今日我受了你们这个头，也算是佳兰的家人了，她有我撑腰，记住了吗？” 姜云瑶后头的这番话，是对阿正说的。 阿正忙不迭应是，恭恭敬敬又给姜云瑶磕了个头。 今儿是他娶媳妇儿的大好日子，阿正脸上一直挂着笑，那咧着嘴的样子看着颇有些傻。 姜云瑶原本还想板着脸多嘱咐几句的，结果一见他这傻样，知道他快乐傻了，估摸着说什么他都听不太进去，无奈失笑，索性便放过了他们。 “行了，去吧。” 姜云瑶手一挥，示意阿正带着佳兰离开。 “别误了吉时。” 阿正虽说是镇边大将军府的下人，但现下她被安排去给姜云瑶管理火锅店事宜，大小也是个管事。 好不容易抱得佳人归，还是姜云瑶的贴身丫鬟，这场婚事自然马虎不得。 锣鼓唢呐和喜轿，一个不落。 那架势，比普通百姓家成亲还要气派。 送佳兰出嫁后，姜云瑶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等到三日回门，佳兰直奔将军府，寻到了姜云瑶的小院子拜见。 姜云瑶看着梳了妇人头的佳兰，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嫁女儿”的心酸。 现在想想，怪不得姜大夫人对她的婚事如此重视，早早就为了她的嫁妆忙碌筹备。 阿正待佳兰很好，公公婆婆也都是好脾性好相与的，待佳兰也好，不曾有过任何刁难。 只是刚刚出嫁没两日，佳兰整个人的精气神看着都不一样了。 那副春光明媚的样子，比当初跟在姜云瑶身边时还要活泼。 姜云瑶一看她这模样就放心了。 若不是被公婆善待，相公礼重，怕是在夫家无法过得如此轻松的。 “阿正怎的没跟你一同过来？” 姜云瑶朝着佳兰身后张望了一番，没见着阿正的身影，奇怪询问。 当初是姜云瑶送佳兰出嫁的，拜别长辈的时候，佳兰还恭恭敬敬冲姜云瑶磕了几个头。 眼下佳兰“回门”，按理说阿正是该跟着来拜见的。 “他去考察分店了。” 佳兰倒是没觉着有什么，大大咧咧道。 “先前谈好的那个铺子，东家着急出手，催他去交钱易主，他担心东家突然紧催，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便赶过去看看。” 姜云瑶闻言恍然。 火锅店光是在盛京城里，就开了好几个分店。 新的分店地址，定在了隔壁州府。 不过这些事宜姜云瑶都是交给了阿正去负责的。 先前阿正看好的一个铺子，大小和地理位置都很合适。 他禀报过姜云瑶，得到同意后本想买下，但铺子的原东家似乎是对价格不满意，磨磨唧唧不肯出手。 阿正也是经过反复核查后，定下的还算厚道的收购价。 对方想要多要些价格，阿正自然不肯同意，双方便僵持住了。 阿正不肯退让，便同时物色了其他铺子，准备看到合适的再买。 谁知先前还拿乔，磨磨唧唧不肯松口的卖家，突然就同意按照阿正所说的价格卖铺子了，甚至还特别急的催他过去交钱。 如此一来，阿正反倒是生疑了。 那铺子他确实很满意不错，但卖家这反复生变的态度，反而让他起疑。 放心不下的阿正，刚刚新婚，顾不得陪着佳兰回门，就急匆匆赶去确认情况了。 佳兰不但不觉得自己被慢怠了，反而还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是应该的。 “小姐的事，自然要摆在第一位。小姐的生意也一样。” 要说阿正能这么果断的直接启程，也有佳兰支持并催促的原因在。 姜云瑶无奈又好笑，最终却也没说什么。 只要知道佳兰过得好，阿正待她也好就成。 孰料还没等姜云瑶出声宽慰她几句，佳兰就冲姜云瑶眨眨眼睛，小声询问。 “盛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第437章 就算熬，也把那群酸鸡给先熬死 姜云瑶面色一顿，掐指算算。 “快了吧。” 不过听她的语气，也并不怎么肯定的样子。 “嘿呀，盛少爷的动作怎么这么慢。” 佳兰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小声嘀咕。 “这都快夏末了，他竟还没回来。” 这么拖延下去，怕不是要错过不少好日子，姜云瑶和他今年还能成婚么？ 大抵是因为自己觅着了如意郎君的缘故，佳兰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姜云瑶和盛知衡有情人早日终成眷属。 “快了快了。” 姜云瑶也不知是在安抚佳兰，还是在安抚自己，忙道。 “他先时来信，说是已经在整理这几年的工作章程，准备呈送给皇上后，就等着皇帝召他回京了。” 盛知衡是被皇帝授予钦差大臣的名号差遣出京的，有皇命在身。 他想要回归盛京，也得得到皇上的召回圣旨才成。 把他这些年顶着钦差大臣的名号立下的功绩一一书写完整，上奏折子。 待皇帝看过之后，便是把他召回朝堂，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盛公子这也算是立下大功了吧？不知这次能官升几品。” 佳兰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盛知衡的敬佩。 “皇上这般信重盛公子，想来给他的奖赏一定不小。说不得，等小姐您嫁过去，直接就能捞到个诰命夫人当当呢。” “大胆。” 姜云瑶没好气的在佳兰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长胆子了，竟然敢调侃我！” 姜云瑶下手跟挠痒痒似的，佳兰笑嘻嘻的抱着她的手为自己辩解。 “这怎么能叫调侃呢？我这明明是在合理的猜测！” 姜云瑶被她逗笑了，脸也绷不起来了，感慨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皮呢？” 不过这样也好。 姜云瑶笑看着佳兰，知道她现在过得好才能这般轻松，也不错。 不过因着佳兰的话，让姜云瑶对盛知衡回来后的光景，也有了几分期许。 在盛京待着的这段时日，姜云瑶也碰见过几次萧晋荣。 萧晋荣向姜云瑶透露过些许情况，说朝堂上对于给盛知衡的封赏，产生了极大的分歧。 盛知衡治水有功，在南边辛劳多年，一力主持了运河的挖掘，功劳巨大。 皇帝特地给他指派个钦差大臣的名号，代他巡行天下，就是为了给盛知衡一个外出历练的机会。 等他转悠一圈回来，就能名正言顺的给盛知衡升官。 太后和太皇太后没了，她们手下的势力也分崩离析，朝堂之上空了近乎一半，急需新力量填补。 皇帝的位子虽然坐稳了，但手下能用的势力却不多。 再拥护皇帝的人，也难免有私心。 盛知衡表面上只忠于皇帝，与其他势力没甚牵扯。 但明眼人都知道，孟阁老当初暗中照顾他不少，再有萧晋荣跟盛知衡联手，在朝中搅和了不少事。 在旁人眼中，盛知衡身上，也算盖了半个孟阁老的戳了。 官场，向来是个争权夺利的地方。 跟孟阁老有利益相争的势力，自然不能放任皇帝重用孟阁老一派。 当初皇帝还在跟太后以及太皇太后一派作斗争，把盛知衡派出去当钦差大臣这事儿，他们无力阻止，也没他们阻止的份儿。 但现在，皇帝想要召回盛知衡并论功行赏，可就有他们掺和的时机了。 皇帝有意想要直接送盛知衡官封一品，日后好进内阁。 这般年轻的一品大员虽然少有，但若是皇帝坚持，也不是不能有。 不过送盛知衡上这个位置，无疑会压缩旁人的升迁之路。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不让孟阁老一派的势力继续壮大，反对此事的人都不少。 盛知衡虽然有功在身，但他到底原本的官职并不高。 连皇帝亲封他个钦差大臣的名号，都已经是越级破格封的了。 把他调回朝堂之后，封个三四品大员都没人有意见。 毕竟他身上的功绩是实打实的，借此升官并不是问题。 但直接官至一品，那可就不行了！ 朝堂之上近来因此议论纷纷，听闻不少官员在朝堂之上因此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没大打出手了。 姜云瑶听说的时候都忍不住感慨。 能让这么多官员在朝堂之上为了盛知衡吵到差点没打起来，也真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了。 皇帝和孟阁老一派，坚持想给盛知衡破格进封为一品大员。 其他派系的人持反对意见，为此在朝堂之上展开了拉锯战，拼命上折子试图打消皇帝如此离谱的念头，给盛知衡封个三四品的官职意思意思就得了。 听萧晋荣那口气，恐怕等盛知衡回到盛京晋升之前，这场口水战还有得打。 姜云瑶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 皇帝是个谨慎的人。 就算他想干点什么一意孤行的事儿，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在事情还没成之前，就先暴露出来。 比如当初他要封盛知衡一个钦差大臣，把他外派出去的事儿。 在圣旨下达之前，瞒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 等圣旨下达的时候，引起一片哗然。 但圣旨已下，不得更改。 就算某些人有意见，却也已经无力阻止了。 这次盛知衡人还没回来呢，怎么早早的，朝堂上就因此吵成了这副德行？ 有了前车之鉴，姜云瑶觉得，只要皇帝想，他大可以把此事继续瞒着。 等到召盛知衡回归时，一道圣旨下去，纵使届时朝廷上闹翻天，但盛知衡接了圣旨，已成既定事实，其他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姜云瑶思前想后，总觉得皇帝此举大有深意，却想不出原因。 罢了罢了。 姜云瑶叹息一声，只能暂时把满腹疑问抛之脑后。 她本身就不是玩政治的那个料。 不管皇帝到底有什么用意，左右都不会坑害盛知衡就是了。 盛知衡升职加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区别不过就是能官升几级而已。 不过他还这么年轻，就算现在官位升不了太高，以后也还有晋升的机会。 就算熬，他也能把现在跳脚阻挠的那群酸鸡给先熬死！ 第438章 后知后觉被摆了一道 等到入秋，确认度过多暴雨的夏季，挖通的运河运行正常，水患得到有效控制后，盛知衡终于要回归了。 朝堂之上吵到最后，也终于吵出个结果来了。 皇帝最后勉为其难，决定给盛知衡封为尚书右仆射，官拜二品。 兼太子太师。 太子太师虽是虚衔无实职，但却是从一品的官阶。 皇帝没能直接封盛知衡为一品大员，有个太子太师的称号，也算勉强弥补回来一点。 原本跳脚着抗议，跟皇帝据理力争的那群官员，最终也捏着鼻子认了。 皇帝总归是皇帝。 他们身为官员，在某些时候能跟皇帝进言对着干，但该服软的时候也得退一步，不能把皇帝逼急了。 比起皇帝当初一意孤行想要直接晋封盛知衡为一品大员的行为，能让他最终改变主意，把盛知衡暂时先摁在二品的官阶之上，他们还觉得是自己赢了呢。 至于那个所谓的太子太师，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衔。 最重要的是，现在太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顶着个太子太师的名号也不过是好听罢了。 皇帝的一双儿女早些时候就失去了踪迹，渺无音讯。 皇帝当初为了蒙蔽太后和太皇太后，对外宣称他们出了意外。 虽然没有详说意外的具体情况，但所有人几乎都默认两位小殿下是没了。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踪迹？ 就连太后和太皇太后都进皇陵了，也迟迟没见两位小殿下露面，十有八九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抱着这个想法，再去看待“太子太师”这个封号，就别有趣味了。 甚至连萧晋荣也连带着得了好处，被皇帝随手封了个太子太傅，都没被当回事。 直到盛知衡带着两位小殿下归来，真相揭开之际，这群人得知真相后的场面，才是真的好看。 不过那是日后的事。 暂时还不知晓这一切的众官员们，还以为他们的抗争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一个个趾高气昂的高兴着呢。 甚至还有暗戳戳举办庆功宴小聚的。 这一场无形的硝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算是他们获得了胜利。 这也代表了日后在朝堂之上，他们或许能更进一步，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此时，还喜滋滋做着美梦的这群人并不知晓。 他们以为的胜利，不过是皇帝计划好的一步以退为进罢了。 * 八月上旬，离京数年的盛知衡，终于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盛京。 皇帝感念于他治水有功，亲自出宫，走上城门相迎。 封赏盛知衡的圣旨，也在城门处当众宣扬。 同时，跟随皇帝而来的两个小一些的轿辇抬上，恭恭敬敬的从盛知衡的队伍中，请出了一对少年少女。 原本惊诧于随皇帝一同从宫里抬出来的，那两个空闲轿辇作何用的大臣们，在见到那少年少女露面之际，心下突然就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随后，伴随着那少年少女冲着皇帝跪拜，口称“父皇”之时，不祥的预感成真，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的某派大臣们，登时眼前一黑。 皇帝早早就命人在宫中摆好了宴席。 接到盛知衡等人后，皇帝直接率领着众官员浩浩荡荡的进宫入席。 原本还觉得皇帝小题大做，不知内情的官员们，直到此时才彻底恍然。 皇帝特意备下的这场宴席，何止是为了给盛知衡接风洗尘。 最主要的目的，怕是为了向所有人宣布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回归吧！ 关于太子殿下和小公主这些年了无踪迹的原因，皇帝编了一个十分复杂的故事。 至于有几个人相信了他的说辞，还真不好说。 不过还是有人，从皇帝那冗长的说辞中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字眼。 虽然皇帝刻意含糊掉了某些事情，但能猜到些内情的人彼此间都心照不宣。 根据皇帝的说法，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消失踪迹的这几年，竟然都跟在盛知衡的身边。 包括这些年太子殿下的功课教导，都由盛知衡完成。 甚至盛知衡这些年在南边忙碌着治水的时候，太子殿下也全程跟在他身边体察民情。 如此一来，皇帝给盛知衡封的这个“太子太师”的位子，貌似并不是他们想的那般有名无实，而是名副其实。 虽然盛知衡最终被摁在了二品的官阶之上，就目前来看貌似是他们赢了。 但有皇帝信重，还教导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无论怎么看，盛知衡的前途都比他们所有人光亮许多。 原本以为自己在跟皇帝之间的拉锯战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并为此暗暗得意的一众官员们，瞬间抑郁了。 所有人看着皇帝和盛知衡的眼神都变了。 论暗度陈仓这一手，果然还得看皇帝啊。 不管是他还是盛知衡，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事已至此，他们也无力回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先前因为盛知衡年纪轻就看低他的人，现在全都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恍惚间，终于有人回忆起。 几年前，刚刚步入朝堂的盛知衡还在朝堂上与他们共事之时，就能跟萧晋荣联手，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横扫一片的往事。 盛知衡这一走多年，他们怎么就忘记了他当年的风光呢？ 那个时候的盛知衡，可比现在的年岁还要小。 怎么能因为他远离朝堂几年，他们就忘记了当初被支配的恐惧。 对比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悔不当初的某些人，盛知衡可以算的上春风得意了。 不过这个“春风得意”，是旁人嫉妒心作祟下的想法。 实际上盛知衡本人的表现很是淡定冷静，低调的在宴席上吃吃喝喝，并没任何招摇的意思。 表面上这是为盛知衡举办的庆功宴，但实际上的主角却是两位小殿下。 盛知衡并没有任何被喧宾夺主的不满，反而觉得低调一些他自在了许多。 跟萧晋荣偶尔碰个杯交谈几句，自成一方小天地，也怡然自得。 不过如果有人靠近，听到他们两个人之间谈话的内容，怕是会大跌眼镜。 第439章 婚前恐惧症 “拖了这么久，你再不回来，怕是媳妇儿都要跑了。” 萧晋荣笑着调侃盛知衡，语气揶揄。 “也难得有个痴心等你这么久的，你可要把握好时机，早点把人娶回家，也不枉人家等你这么多年。” 盛知衡面色淡然的颌首，眼底却是抹不去的温柔暖色。 “这是自然。” 萧晋荣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怎么的，心底咕噜咕噜冒起了酸泡泡。 “哎，升官发财娶老婆，好事你都占全了，真是让人妒忌。” 盛知衡瞥了他一眼，手指酒盏和他轻轻一碰，状似无意道。 “你呢？” “我什么？” 萧晋荣挑眉，一脸无辜的看向盛知衡。 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别装傻。” 盛知衡哼笑一声，抿了一口酒，戳穿了萧晋荣淡定的假面。 “你不是有个青梅竹马？” 萧晋荣嘴角勾起的弧度一僵，整个人都像是遇到了什么巨大打击似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 “那又如何？” 萧晋荣一口饮尽杯中酒，顿了片刻才缓缓道。 “家世配不上，别耽误人家了。她年纪还小，总能遇见更好的。” 盛知衡挑眉，看萧晋荣这幅低沉的模样，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帮他把酒杯满上了。 萧晋荣家没出事之前，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对方是萧家交好世家的千金，比萧晋荣小了近十岁，从会走路开始，就追在萧晋荣身后喊哥哥。 后来萧家出事，全家只剩下萧晋荣一个，还隐姓埋名，若不是得了当时还是裕王的皇帝庇护，怕是连他自己都保不住。 他那青梅竹马却坚决不肯相信他死了，坚定的等了他这么多年。 等皇帝登基后，为萧家翻案，萧晋荣也得以步入朝堂，从此平步青云。 但萧家只剩下他自己了，萧晋荣孤家寡人一个，不敢随意给对方任何许诺。 那姑娘家世鼎盛，早已不是现在的他能高攀上的了。 纵使他现在是皇帝的心腹之一，眼看着前途无量，勉强也算得上是个优质潜力股。 但比起对方的显赫家世，他这点前景又算得上什么？ 萧晋荣又闷头干了一杯酒，心下苦涩蔓延，逐渐幻化成无边深海，翻卷的浪潮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 盛知衡刚回到盛京，官阶一下跃升至二品。 他还带回了两位小殿下，并挂上了太子太师的封号，并与被封为太子太傅的萧晋荣一起，轮流在崇文殿为太子殿下讲学。 因此，盛知衡成为了盛京城的新贵，一时间风头无两。 蜂拥而至的拜帖和请帖雪花似的递送到盛家，原本不屑攀交的人，此刻都像是患了失忆症一般，争先恐后的试图跟盛知衡攀关系。 然而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盛知衡并没有忙着到处结交关系，反而先请媒人登了镇边大将军府的门。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盛知衡曾经许诺过姜云瑶的话，他都会一一为她实现。 原本还觊觎着盛知衡的京都贵女们，在盛知衡登门下聘的日子定下后，还没死心。 直到下聘当日，盛知衡大张旗鼓的明日抬了足足能塞满一条街的聘礼，特意在盛京城里绕了一圈才抬入镇边大将军府。 如此张扬的昭告天下，终于让某些人彻底死心了。 盛知衡原本也不是多喜欢高调的人。 可惜总有些人看不清自己，总觉得自己手上有能让盛知衡觊觎的东西，动些歪脑筋。 只觉着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她们就还有机会趁虚而入。 就冲着盛知衡现在的官阶和日后的光明前途，也值得她们冒着得罪镇边大将军府的风险一试。 盛知衡还没定亲之前，她们就还有机会。 可惜盛知衡用最快的速度把聘礼抬入了镇边大将军府的大门，还如此大张旗鼓，彻底断绝了某些人的试探之路。 聘礼都下了，盛知衡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姜云瑶娶回家。 不过拿了他们两人生辰八字请人帮忙测算后的黄道吉日，最近的一个也在临近过年时分。 姜云瑶是不太计较这个的，她只想早点嫁给盛知衡。 但盛知衡对此却很慎重。 他希望他给姜云瑶的婚礼，是得到所有人祝福的，并不希望因为一点小问题，背后招人口舌。 任何一点有可能对姜云瑶不好的事情，他都不希望发生。 看着得知日期测算结果后，怏怏不乐的姜云瑶，盛知衡低笑着安抚。 “等到腊月二十八那日，也不过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罢了。” 不过是四个月。 这么多年他们都能等了，这最后几个月，怎么就等不及了？ 姜云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要快点嫁入盛家，嫁给盛知衡。 好像冥冥之中，她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的紧迫感。 就好像她动作不快一点的话，怕是日后有可能会后悔。 后悔？ 姜云瑶蹙眉，摇了摇头，试图把脑袋里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想法给甩出去。 她跟盛知衡两情相悦，爱情长跑了这么多年，连多年异地都熬过来了。 嫁给盛知衡，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后悔？ 姜云瑶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归结于“婚前恐惧症”。 加上前世，她两世都只谈了这一场恋爱，熬到现在终于要结婚了，心下紧张，对自己的情绪产生误判也是有可能的。 姜云瑶选择压下自己这来的莫名其妙的情绪。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迅速转移了话题，试图跟盛知衡八卦点别的。 “听说南阳郡君要入京了？” 盛知衡闻言，瞥了姜云瑶一眼，淡定摇头。 “不知。” 姜云瑶立时抓住盛知衡的手摇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怎么会不知此事呢？你的消息难道不比我更灵通么？你快去打听打听啊！” 姜云瑶这情绪来的莫名，盛知衡挑眉看着她，不解询问。 “我与南阳郡君素不相识，为何要去打听她？” 盛知衡理直气壮道。 “况且我一个男子，去打探旁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妥？你身为我的未婚妻，不约束我就罢了，反倒催着我去打探别的女子，是何居心？！” 姜云瑶：“……” 第440章 一直没能等到属于他的缘分 姜云瑶猝不及防，被盛知衡义正严词的话震得满脸茫然。 过去了好半晌，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谁跟你说这个了！” 姜云瑶好气又好笑的一拍桌子，瞪了盛知衡一眼。 “我又没说你什么别的，用得着在这逮着空就表忠心么？！” 盛知衡立刻做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看着姜云瑶，虚心求教。 “那是为何？你同南阳郡君没有任何瓜葛吧？问她作甚？” 盛知衡说着，还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能让姜云瑶如此上心的，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别的也不多了。 而这位南阳郡君名声不显，姜云瑶竟然这般关心对方，着实让盛知衡不解。 按理说，姜云瑶对那位南阳郡君，应当没见过才是。 不相识，又没有任何利益瓜葛，盛知衡着实想不出姜云瑶打听南阳郡君的理由。 “嘿呀，我这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我五叔！” 姜云瑶一拍桌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盛知衡一眼。 “平时你脑子不是挺灵光的么？怎么这种时候却不顶用了呢？” 盛知衡沉默了片刻，总算是从姜云瑶的话里，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你是想……” 盛知衡欲言又止。 姜云瑶却一拍桌子，爽快的承认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姜五爷时至今日还在单身。 按照他的年岁，放在祁月国，那都算得上是超大龄光棍了。 早些年姜老夫人还会催催婚，姜家其他几位夫人也为此上心，会记着多帮姜五爷物色一下合适的姑娘家。 结果伴随着年岁增长，姜五爷一直没能等到属于他的缘分。 他都到这个年纪了，姜家人也差不多放弃催婚了。 跟姜五爷年龄差不多，时至今日还不曾定亲成过婚的女子，极其稀少，多半还有难言之隐。 而年岁小些的姑娘，要么家世不合适，要么人家也看不上姜五爷这么大的年纪。 就这么一拖再拖的，硬生生的把姜五爷的年纪拖的更大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姜家其他人都已经放弃了继续给他张罗找对象的事，决定顺其自然。 但姜云瑶却还惦记着呢。 她确实与南阳郡君不认识。 事实上，她先前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的存在，还是祁文婧告诉她的。 早些年的时候，姜云瑶惦记着大龄未婚的姜五爷，跟祁文婧随口调侃过，让她帮忙关照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她五叔介绍一下。 姜云瑶当初也只是随口跟祁文婧打趣罢了。 谁知道小公主殿下不声不响的，还真把她的话给听进去，并记到心里去了。 姜云瑶自己都快忘了当初自己“拜托”祁文婧的事儿了。 前几日祁文婧突然微服出宫，跑到将军府寻她玩耍，提及了南阳郡主的消息。 不过大抵是一个小姑娘家，突然变成了“媒人”，提及此事时难免有些羞涩。 她没说几句话脸就红透了，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更详细的来。 姜云瑶不好为难她，只得默默把此事记下，准备转头寻个知晓内情的人，小心打探一下。 盛知衡闻言，抬眸看向姜云瑶，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他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关于这位南阳郡君，我知晓的也不多。” 毕竟对方一个女子，盛知衡不好过多打探对方的消息。 他所知道的那些信息，也是听说来的。 “南阳郡君是皇后娘娘年纪最小的胞妹，听闻早年间身体不好，差点养不大。打从生下来起，就缠绵病榻，貌似是心脏有点问题。” 盛知衡搜肠刮肚，努力回忆着自己所知晓的那点浅薄信息。 “养到现在，听闻身体才好了点，能正常走动了，这才准备启程入京探望皇后娘娘。” 盛知衡所知道的，都是外界随意一打听就知晓的消息。 再详细点的，他就不清楚了。 就这些，还是因着他现在身为太子太师，需要时常入宫，教授太子学问的缘故，在宫里无意间听到宫人议论才得知的。 姜云瑶想了想，还是决定得请人多去打听打听。 皇后的娘家还算安分，没有任何外戚干政的想法。 似乎是因为有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教训在前，眼下一切都平息了，皇后的娘家人还在老家待着，没有举家入京的打算。 该有的封赏，皇帝都没落下，也没亏待他们分毫。 不过乘着冬风而起，直接封赏外戚官职一事，倒是压根没有任何苗头。 皇帝没有那个意思，皇后娘娘竟也没有为娘家任何人向皇帝讨要过封赏。 唯独皇帝主动封了皇后娘娘最小的妹妹一个郡君之位，也影响不了什么。 将皇帝如此行事，朝堂上下都对此讳莫如深。 皇帝这个皇位好不容易才能坐稳，怕是不会允许外戚做大，以免日后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而皇后又与皇帝恩爱，后宫里除了皇后，能入宫的都是太后与太皇太后安排的美人。 在太后和太皇太后全部倒台后，她们也失去了倚靠，迅速被处理了。 没死的，也被送入了冷宫，失了一切能获得皇帝恩宠的机会。 帝后膝下目前只有祁昱霖这么一个儿子，还早早就被封为了太子。 皇帝这些年皇位坐着不稳，在朝堂之上举步维艰，皇后娘娘在后宫的日子同样难熬。 头上顶着太后与太皇太后两座大山，皇后一度被压到喘不过气来，连睡梦中都不得安稳。 哪怕是为了祁昱霖着想，皇后也不能允许娘家有机会壮大。 太后和太皇太后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也让她看到了外戚势力壮大，对皇帝的威胁有多大。 皇帝受过的苦，皇后娘娘不希望祁昱霖有任何一丝重蹈覆辙的可能性。 好在皇后的娘家也还算安稳，没出过任何幺蛾子。 听闻娘家一众兄弟姐妹中，皇后娘娘最疼爱，和她关系最亲近的，就是南阳郡君这个胞妹。 但早些年她身体不好，皇后登上后位之时，她都无法跟随家人一同前来道贺。 直到现下身体好了一些，能受颠簸了，才赶来探望皇后娘娘。 姜云瑶眯起眼睛摸着下巴，试图跟盛知衡一同八卦。 “听闻那南阳郡君貌美倾城，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第441章 给他抬个他不喜欢的人进门 盛知衡沉默片刻，摇头只道不知，拒绝和姜云瑶一同继续八卦。 他一个外男，总不好对未出嫁的姑娘家过多置喙。 哪怕是八卦，都有些不合适——尤其是还当着他未婚妻的面，就更不合适了。 盛知衡顿了顿，给姜云瑶指了条明路。 “此事你大可入宫，去向皇后娘娘详细询问。” “啊？” 姜云瑶愣了一下，莫名有些心虚的看着盛知衡，尴尬道。 “这会不会不太好？” 姜云瑶越想越觉得可行性不高。 “我不会被皇后娘娘遣人用扫帚打出宫吧？” 方才盛知衡也说了，那南阳郡君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妹妹。 南阳郡君因为身体的缘故，打小也是被宠惯着长大的。 身体刚刚好一些，就忙赶到盛京来探望皇后娘娘。 结果人还没到盛京呢，她这就惦念上人家，想让人家当自己的小婶婶，为此还颠颠跑入宫去找皇后娘娘打探消息…… 姜云瑶真是不管怎么想，都觉着这行为太不靠谱了些。 虽然在祁昱霖和祁文婧兄妹的事上，姜云瑶也算是帮了不少忙，皇后娘娘承她的情。 但涉及到她最疼爱的胞妹，皇后娘娘还念不念及旧情可就不好说了。 盛知衡却挑眉看向姜云瑶，含笑提醒道。 “你觉得若是没有皇后娘娘的同意，公主殿下敢拿此事来寻你？” 姜云瑶沉默了一瞬，仔细思索了一番盛知衡的暗示，突然就悟了。 他说的不错。 想给姜五爷找个媳妇儿的事，虽是她当着祁文婧的面说过，还开玩笑让祁文婧帮忙留意的。 但南阳郡君可是祁文婧的亲小姨。 祁文婧就算再有想法，也不敢越过她亲娘，不提前报备家中长辈，就跑到姜云瑶的跟前，向她透露南阳郡君的情况。 祁文婧有心，恐怕也是提前知会了皇后娘娘，获得她同意后，才敢寻上姜云瑶的。 姜云瑶想通了这一点后，眼睛都亮起来了。 “这么说，皇后娘娘是有心想要促成这场婚事的？” 盛知衡颌首认同，耐心同姜云瑶分析。 “这位南阳郡君自幼身体不好，养到现在才有了起色。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恐怕有不少人也想要求娶。但门户低了的，他们怕是会担心南阳郡君受委屈。” 虽说南阳郡君现下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但心脏问题，尤其像她这种还是先天性的，就算现在好转了，也得长期吃药好好养着。 若是换作没什么家底的小门小户，纵使南阳郡君的嫁妆绝对支付的起她吃药，花销过大，也担心她会因此招来夫家不满或是苛待。 日后嫁过去受了委屈，或是养的不够精细，导致好不容易好转了的病情出现恶化，那倒还不如不嫁。 他们府中又不是养不起，何苦让掌上明珠去别人家受苦？ 但若是高门大户家世好的，不是年龄不合适，便是顾忌着南阳郡君的身体情况，不敢与之结亲的。 虽说南阳郡君现在的身体好了许多，但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谁能保证日后会不会再有反复？ 若是个短寿的，她本身因病在闺中拖延至今，年纪已然不小了。 嫁过去没几年人就没了，岂不是白折腾一通？ 许是正因如此反复衡量，才致使一直没能觅着什么合适的人家。 祁文婧记着姜云瑶当日的玩笑之语，许是同皇后娘娘提起过。 加之南阳郡君恰好要赶来盛京城探亲，这才有了祁文婧跑来“通风报信”一事。 “皇后娘娘既然默许了公主殿下前来，却没派个心腹跟过来，便是把选择权交到了镇边大将军府的手上。” 盛知衡的指尖在茶案上轻点，低声提醒姜云瑶。 “此事你怕是做不了主，回去先告知姜老夫人一声，请她衡量定夺吧。” 皇后娘娘不嫌弃姜五爷年纪大，有心想要把胞妹托付给他。 但镇边大将军府愿不愿意请这么一尊祖宗回去“供着”，就不好说了。 南阳郡君毕竟是皇后娘娘的胞妹。 姜五爷若是把她娶回家，必是要坐稳正妻之位。 而镇边大将军府从上到下，都是一脉相承的“痴情”，只有正妻，没有侧室和妾室。 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 这就意味着若是这桩婚事成了，姜五爷身边怕是就只能有南阳郡君这么一位枕边人了。 这正是皇后娘娘看上镇边大将军府的原因之一。 但她也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对不住镇边大将军府上下。 是以现在，她就把选择权交给了姜家人。 不管他们如何决定，皇后娘娘对此都没有任何意见。 皇后娘娘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姜云瑶也有些没想到。 不过如此一来，这件事确实如盛知衡所说，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姜云瑶轻啧一声，有些头疼。 她只是想给自家五叔找个媳妇儿而已，怎么就又掺和进这些有的没的事情里了？ 不过事已至此，皇后娘娘的态度都摆出来了，不管此事能不能成，他们都得给出点反应来。 姜云瑶这下也彻底坐不住了，忙不迭就跑去找姜老夫人“坦白从宽”。 比起慌张的姜云瑶，姜老夫人和在座的姜大夫人等人，淡定的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姜五爷这些年没找着媳妇儿，确实是姜家上下所有人的一块心病。 她们虽然也希望姜五爷能找着个真心人陪伴，但缘分这种事，也不是她们想就能来的。 其实不止是皇后娘娘。 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打探过有关姜五爷的亲事，明里暗里的想要往镇边大将军府塞人进来。 可惜那些人要么是家世或是姑娘本人有点问题不太合适，要么就是姜五爷自己没看上。 她们虽然发愁姜五爷孤零零一个人，想给他找个伴，但也不会为此就随意凑合，给他抬个他不喜欢的人进门。 且不说皇后娘娘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摆明了是在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自己衡量，压根不敢有任何勉强。 就算是皇后娘娘真态度强硬的，想要往他们镇边大将军府塞人。 只要姜五爷不点头，谁也甭想勉强了他们镇边大将军府的任何一个人。 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姜大夫人主动出声提议道。 “不如先把五弟喊回来看看？” 第442章 本宫想认你做义女了 “皇后娘娘这个时候透信，怕也是存了让他们见个面的想法。” 姜大夫人勾了勾唇道。 “成不成的，总得先见了人再说。皇后娘娘姿态都放得这般低了，总得给点面子。” 姜老夫人闻言，缓缓点头。 “罢，那南阳郡君还在进京的路上，现在去信让他从边城赶回来，也来得及。” 至于那南阳郡君的身体情况，在姜家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就是身子骨虚了点，需要好好将养着些罢了。 只要姜五爷能跟她看对眼了，把她迎进门，镇边大将军府也不是供养不起。 姜云瑶见她们几句言语之间快速敲定了此事，人都恍惚了一瞬。 在祁月国，像姜家上下这般开明的人，着实不多见了。 原本姜大夫人和姜振宁对姜云瑶的纵容与不阻止，已经让姜云瑶很意外了。 毕竟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他们能如此尊重姜云瑶的想法，并没做任何干预，甚至演变成最后的支持，已经是极其少见的存在了。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总有一些家长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各种违背孩子个人意愿的事情。 姜大夫人和姜振宁对姜云瑶的宽容，都被她认为是爱和愧疚。 毕竟姜云瑶和他们骨肉分离的那些年，一直都是姜家所有人心中不可触及的伤痛。 出于对她的歉疚，而选择纵容她的一切选择，也不是不可能。 但直到现在，姜云瑶发现她是大错特错。 无关愧疚，姜家所有人的行事准则，都是随心而为。 哪怕像姜五爷，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姜家其他人虽然会为他的婚事着急，却从来没有强逼着他做不喜欢的事，娶不喜欢的人。 眼下有了个可选择的对象，虽然对方的身份背景可能有些麻烦，但姜老夫人还是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了姜五爷。 如此洒脱的心态，倒是让姜云瑶都觉得自己这个后世来的人都输了一筹。 不过能拥有如此一群思想开明的家人，也是她的幸运。 给姜五爷去信，让他回来“相亲”是一回事，盛知衡还建议姜云瑶直接入宫，去向皇后娘娘探寻详情呢。 姜云瑶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跟姜老夫人等人说了。 “那就去吧。” 姜老夫人面容慈祥的看向姜云瑶，鼓励道。 “别有什么负担，就当是去玩好了。这种事讲究一个缘分，你不要多想。若是皇后娘娘问起，你就如实把我等的话说与她听就是。” 姜云瑶脆生生的应下后，就穿着打扮一番，带着人进宫去了。 让南阳郡君和姜五爷“相亲”这种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事情未成之前，不好宣扬的满城风雨，以免给南阳郡君的名声带来任何影响。 纵使亲事不成也有仁义在，不好给一个姑娘的名节带来污点。 抱着如此顾虑，姜云瑶入宫没说是要求见皇后娘娘，而是递了牌子，言说是入宫找祁文婧玩耍的。 当初皇帝大张旗鼓的把祁昱霖兄妹迎入宫，并对外宣布了两位小殿下这些年来的情况，并向盛知衡和姜云瑶表达了感谢。 甚至以此为由头，还赏赐了他们二人不少东西。 虽然具体的内情还不甚清楚，至少外界都知道，两位小殿下“失踪”的这些年，都是在盛知衡和姜云瑶的分别照料下平安至今的。 祁文婧和姜云瑶的关系也很好，经常会出宫拜访镇边大将军府，去寻她玩耍。 姜云瑶偶尔一次入宫去找公主殿下玩耍，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外界对此也只会羡慕不已。 皇帝膝下目前只有这么一双儿女，还失踪多年，刚刚迎回宫中不久。 多少人拐弯抹角的想要和两位小殿下交好都不成，偏偏盛知衡和姜云瑶都与两位小殿下的关系如此亲近。 姜云瑶顺利的进入了宫里，并被宫人引着，直奔祁文婧所在的宫殿而去。 姜云瑶原本还盘算着，等她见了祁文婧后，怕是得请对方帮忙，带她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呢。 结果在她被迎入公主的宫殿内后，愕然发现皇后娘娘正端坐在殿内主位之上，冲着她笑得和善亲近。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云瑶愣怔了一瞬后，很快回过神来，盈盈下拜向皇后娘娘行礼。 “免礼，快来坐。” 皇后娘娘对姜云瑶的态度倒是极好，忙抬手招呼着她上前落座。 祁文婧就紧挨着皇后娘娘，在小榻上坐着。 姜云瑶本想再对她行礼，却被皇后娘娘给拦住了。 “你们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吾儿这些年多亏了你帮衬，平日你们尽管以姊妹相称便是，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话虽如此，姜云瑶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向祁文婧也行了礼。 “礼不可废。” 姜云瑶笑看着皇后娘娘，规矩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姜云瑶和祁文婧私下里相处时，确实不注意这些虚礼，就跟她们前几年一起相处的时候一样熟稔自然。 但这到底是在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她也得遵从一下规矩才是。 皇后娘娘看着姜云瑶的眼神愈加赞赏，忙让人上了一堆糕点和花茶。 “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本宫便让人多准备了一些。” 皇后娘娘如此体贴亲近的模样，让姜云瑶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有礼有节的向皇后娘娘道谢，品过一口花茶后连声称赞，几句话间就把皇后娘娘哄得眉开眼笑。 “日后若是有空，便时常里宫里走走。婧儿在盛京就你这一个朋友，本宫也很喜欢你。看你这么乖巧可爱，和本宫投缘，本宫都想认你做义女了。” 姜云瑶微讶，笑着和皇后娘娘打趣几句，把这个话题略过去了。 虽然她不知道皇后这话是否出自真心，但姜云瑶出自镇边大将军府，光是有这一条在，她就不方便跟皇后娘娘发展出其他的关系来。 镇边大将军府一向只忠于皇室，不偏向任何势力。 先前偏帮皇帝已经是破例了。 姜云瑶不想因为她的缘故，再让爹爹和叔叔们为难。 皇后娘娘也没有多说，顺着姜云瑶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看这模样，就好似她方才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本宫知晓你进宫来所为何事。” 第443章 在宫里过的不开心 寒暄谈笑过后，皇后娘娘便主动挥退宫人，笑意盈盈的看着姜云瑶。 “本宫是特地在这等你的。” 在进入宫殿后，看到上座的是皇后娘娘，姜云瑶就已经猜到了。 皇后娘娘也没有隐瞒，爽快的承认了姜云瑶的猜测。 “此事，确实是本宫有意，让婧儿与你提起的。” 皇后娘娘既然有心，当着姜云瑶的面就没有隐瞒含糊的意思。 她细细与姜云瑶说起了她最疼爱的胞妹的相关事宜，务必让姜云瑶了解的清楚一些，好回去向姜家其他人传话。 听着皇后娘娘的温柔叙述，姜云瑶也逐渐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南阳郡君的完整形象。 南阳郡君芳龄二十六。 在后世看来，这个年龄其实并不算大。 但放在十三四岁就开始议亲的祁月国，这已经是个不得了的大岁数了。 南阳郡君是被身体情况耽搁的，一直没有议亲。 倒不是没有人敢求娶，而是皇后娘娘不放心。 前些年南阳郡君的身体很虚弱，每年都需要投入大量珍贵药材和财力，小心养护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没照顾好她人就没了。 在娘家，能得到如此精细的照顾，为她投入再大都不惜。 但若是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娘家再有势力，也无法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若是婆家苛待一丝一毫，就南阳郡君前些年的身体状况，怕不是随时都能消香玉陨。 正是因此，皇后娘娘坚定不许送南阳郡君出嫁，硬是把她留到了现在，把身体养好。 皇后娘娘的娘家势力一般，放在盛京城里更显得微不足道。 有她压在头上，娘家不敢造次。 现下南阳郡君的身体状况大好，行动自如，都能从遥远的老家赶来盛京探望皇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自然就为她的婚事操心了起来。 尤其是南阳郡君这些年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被养在后宅，心性单纯。 皇后娘娘生怕她出嫁后因为性子软会被欺负，便一心想要为她觅个能待她好的婆家和良婿。 “实话不瞒你说，现在的国公夫人，是国公的续弦，本宫的继母。虽然有本宫在，她不敢苛待吾妹分毫，但若是想让她为此多上心，怕也是不可能。” 皇帝虽然没有大肆封赏外戚的意思，但看在发妻的面子上，也不好苛待岳家。 虽然没给他们什么实权，但也封了个国公之位。 而现任的国公夫人，并非国公原配，亦不是皇后娘娘和南阳郡君的生母。 谈及此处，皇后娘娘的神情很是淡然。 推己及人。 作为后上位的继母，不苛待原主母留下的骨血就不错了，哪能期望她照料的如何尽心费心？ 皇后娘娘本身也没期望对方能帮上什么忙，这才想着自己帮忙张罗一下，为南阳郡君找个合适的，值得托付的夫家。 “此事也只是本宫的一个想法罢了，能不能成的，也得看他们有没有缘分。” 皇后娘娘说完，看着姜云瑶温温柔柔的笑了。 “等她到了，本宫会在宫里办个宴，你要记得来。” 姜云瑶恍惚了一瞬，蓦地想起，皇后娘娘的生日快要到了。 她所说的这个办宴，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庆贺她生辰的千秋宴？ 皇后娘娘即位这些年，头顶上被太后和太皇太后这两座大山压着，皇帝在前朝的皇位坐的也不稳。 她这些年小心谨慎，光是为了小心存活下去都费尽了心血，哪里还有心情去办什么千秋宴。 这次的千秋宴，算是皇后娘娘坐上皇位后，举办的第一次庆生宴会了。 到时候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一副热闹场景。 但姜云瑶却从皇后娘娘的话里，敏锐的领悟到了什么。 “是。” 姜云瑶瞬间笑靥如花，冲皇后娘娘点头应下。 “臣女届时一定前来。” 和皇后娘娘的谈话告一段落，姜云瑶想要了解的信息都了解到了，也领会到了皇后娘娘的态度和意思。 皇后娘娘并没有为难镇边大将军府的意思，否则的话，她就直接请皇帝下旨赐婚了。 届时圣旨下达，就算镇边大将军府有意见，怕是也难处理，除非硬要抗旨不遵，还会伤了和皇帝之间的和气。 但皇后娘娘没有这么做，她反而是让祁文婧暗中先给姜云瑶递了个话。 等姜云瑶入宫打探之际，又亲自在这等着。 见到人了，她也没有任何隐瞒，甚至连南阳郡君这些年来的病况，以及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姜云瑶听。 别的不论，单单皇后娘娘这个态度就极有诚意了。 尤其她话里话外的也在暗示姜云瑶。 这场亲事不管能不能成，她都不会对镇边大将军府有任何意见，让姜云瑶无需紧张。 能成自然好，她就能给她最放心不下最疼爱的胞妹找个极好的婆家。 若是不能成，那便是南阳郡君和姜五爷之间没有缘分罢了。 皇后娘娘的态度都如此洒脱和善了，姜云瑶自然也没有别的什么好说的了。 正事谈完，皇后娘娘便主动起身，要先行离开。 “你难得入宫一趟，就陪婧儿再玩耍一会儿，留在宫里吃个午饭吧。” 皇后娘娘很是体贴的道。 “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同婧儿说。本宫在这儿你们放不开，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事，尽管让婧儿差人去寻本宫就是。” 皇后娘娘如此友善，姜云瑶都恭敬的应了，行礼送她离去。 等目送着皇后娘娘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祁文婧的宫殿后。 回转过身，姜云瑶和祁文婧对视一眼，都有一种瞬间松了口气的感觉。 随后两个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凑到一处去，一同坐到了软塌上。 祁文婧也没了方才在皇后娘娘面前的端庄，身子软软的靠在软塌扶手上，幽幽吐出一口气。 “近来在宫里过的不开心么？” 姜云瑶摘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感受着丰盈甜美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爆开的感觉，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随口关怀道。 “近来那些礼仪你学得如何了？有没有进步？” 第444章 把他的老底都给抖出去 姜云瑶不说还好，她一提，祁文婧的表情都变了。 小公主幽幽瞥了她一眼，眼神那叫一个委屈。 她含糊着说了句什么，姜云瑶没听清，不解的把脑袋偏过去，凑近了些。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大点声。” 祁文婧却看了一眼，不愿再说了，撇着嘴放空自己，一副怎么看都生无可恋的模样。 姜云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抬手在祁文婧的脑袋上摸了两把，给她顺毛。 祁文婧跟着姜云瑶混的时候，没有人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打从回了宫里之后，就被要求开始学习宫里的规矩和礼仪。 回到宫中至今这短短的时间里，她被操练的人都好像虚了不少。 放空了片刻后，祁文婧还是没忍住，委委屈屈的向姜云瑶诉苦。 “让我学礼仪，走路吃饭都有人盯着我，没做好就要罚我打手板，可疼了。” 祁文婧说着，还摊开自己的手给姜云瑶看。 “都肿了。” 姜云瑶认认真真的朝着她的手心看去，看着看着，眼神茫然的抬头看向祁文婧。 肿了？ 姜云瑶再低头看向祁文婧的手心，除了颜色稍微粉了点，她真是没看出来哪里肿了。 不过她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决定昧着良心同祁文婧同仇敌忾。 “嬷嬷太过分了！” “对。” “我就是吃饭的时候勺子敲到了碗沿上，动静大了点，她就要打我手板，好痛的！” “嗯嗯，她怎么能这样呢？” “昨天她还嫌弃我向父皇行礼的姿势不够标准，回来就训了我足足半个时辰，还罚站，晚饭都没让我吃饱！” “哇，太过分了！” …… 姜云瑶就这么陪着祁文婧一唱一和的，听她反复阐述抱怨教导嬷嬷的“恶行”。 刚开始还是为了哄孩子，听到后来她都对祁文婧产生了怜爱之心。 太惨了太惨了。 她光是听着，都为此感到窒息。 看来这外表风光无限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也委实不是好当的啊。 怪不得最近看着祁文婧的神情萎靡了不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着实是被折磨的不轻。 “嬷嬷对你如此严苛，你没和皇后娘娘说么？” 姜云瑶怜爱的伸手揉着祁文婧的脑袋，低声给她出主意。 “礼仪可以慢慢学，你才回宫里不久，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来么。我觉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怕。” 祁文婧哼哼唧唧，把脑袋埋在姜云瑶的肩膀上，有些不太好意思去找皇后娘娘“告状”。 “是我做的不好，母后会对我失望的吧？” 祁文婧现在已经比前几年的时候开朗活泼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龟缩在角落里，对谁都爱答不理了。 在姜云瑶看来，这已经是个极大的进步了。 万一要是因为嬷嬷的教导太过严厉，而把她又逼自闭了，确实不太好。 “这些年流落在外，你压根没学习过这些礼仪和规矩，以前学的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是从头学起，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只要如实跟娘娘说，娘娘一定会体谅你的。” 姜云瑶耐心的安抚着祁文婧，好歹也是跟在她一起长大的，看着祁文婧被折腾的瘦了一圈的模样，姜云瑶也心存不忍。 “你不需要刻意夸大，尽管如实说就好，莫要怕。” 有了姜云瑶的鼓励，祁文婧像是终于有了勇气似的，抿着唇点头，决定要去找皇后娘娘说一说此事了。 坚定了想法后，祁文婧心头的包袱像是瞬间就卸下了似的，轻松了不少。 “小姨长得可漂亮了。” 祁文婧趴在姜云瑶的肩头，小小声跟她咬耳朵，掰着手指头向姜云瑶细数南阳郡君的优点。 “她好温柔的，我从来都没见她生气过，对我和哥哥也超级好。我还有小姨的画像呢，你想不想看？” 姜云瑶看着祁文婧如此积极的模样，眯起了眼睛，抬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你老实说，这事儿到底是你主动提的，还是你母后提的？” 想给姜五爷找个合适的对象这事儿，是姜云瑶早些年在祁文婧跟前开过玩笑的话。 原本祁文婧找上姜云瑶，透露了一点南阳郡君的信息。 姜云瑶就以为是当初自己的随口一言被祁文婧听进去了，这才有了这次之事。 但是这次入宫，姜云瑶见到了皇后娘娘的态度和诚意后，又觉得不太对。 若只是祁文婧的想法，皇后娘娘不该如此慎重才对。 看这模样，倒像是皇后娘娘先有了如此念头，于是便促使祁文婧寻上了她似的。 大抵是因为这几年相处出来的交情，祁文婧在姜云瑶跟前乖乖巧巧极其听话，问什么说什么，向来不会刻意隐瞒她什么。 这会儿见姜云瑶问起，祁文婧就果断把她母后给卖了。 “你说过想给五叔找媳妇儿，我回宫后就跟母后说了，想让母后帮忙留意一下。刚好赶上小姨要来看母后，她就有了想法……” 祁文婧是个实诚孩子。 当初姜云瑶只是随口一说，更像是跟祁文婧打趣。 孰料她竟然真的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不说，还一记记了这么久。 等被接回宫后，她就把此事说给了皇后娘娘听。 她很单纯，告知皇后娘娘也没有旁的目的，就是想着皇后娘娘认识的人比她多多了。 有皇后娘娘相助的话，一定很快就能给姜五叔找到媳妇儿。 正是祁文婧如此朴素的出发点，促成了此事。 姜云瑶听完之后一脸复杂的看着懵懂的祁文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感动是有，哭笑不得也有。 祁文婧能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记得这么牢，是很感动没错，但求皇后娘娘帮五叔找媳妇儿这事儿…… 姜云瑶沉默了一瞬后，果断决定把这个真相掩埋在心底，还是别让五叔知道了。 否则的话，就算真能找到媳妇儿，五叔也不一定会感激她。 毕竟把他的老底都给抖出去，甚至抖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这种事，着实有点尴尬。 姜云瑶下定决心后，从宫中回到将军府后，就把这个插曲瞒了下来，把南阳郡君的情况告知了姜老夫人等人。 与此同时，她才还从祁文婧那里，带了一幅画回来。 “听说话的是南阳郡君，不过已经是几年前的画了，要看看么？” 第445章 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去 祁文婧本身就要把画给姜云瑶看的，结果中途被其他事情打断了没看成。 于是在姜云瑶离开皇宫的时候，祁文婧就把画给她带上了。 “我还没来得及打开呢，一起看。得小心着点别弄坏了，看完我还得给公主还回去呢。” 除了姜老夫人和姜大夫人稳坐没动外，姜二夫人等人对视一眼，都凑了上来。 传言中这位南阳郡君貌美非常。 虽然暂时见不到人，能看看画也是好的。 也看看这位南阳郡君，是否真有传闻中那般好看。 姜云瑶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下，把画卷缓缓展开。 在没有别的留影方式，只能靠着画作留下影像的时代，再加上作画手法和作画工具的限制，画作这种存在，并不能原本把本人的风貌全部展现出来。 但尽管如此，光是看画作，都确实很貌美。 也不知道等见到本人的时候，会惊艳到何种程度。 “长得还真的挺漂亮的，看着也温温柔柔的，不像是爱生事的人。” 姜二夫人看着画作，微微颌首，对这位南阳郡君的印象还算不错。 姜家的几位夫人脾气都不错，妯娌和睦。 将军府人丁兴旺，上上下下这么多人。 若是来个爱生事的，恐怕日后整个将军府中都将不得安宁。 眼下见到了画作，她们对得见这位南阳郡君本人的那日也有了些期待。 * 除了南阳郡君，让姜云瑶上心的事还有一桩。 历经多年，系统发布的任务六终于完成了。 姜云瑶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终于决定去领取任务奖励了。 “恭喜宿主，任务六已完成，奖励已发放，请点击确认领取。此阶段所有系统任务皆已完成，祝您余生愉快。” 光屏上显现出来的这一行字，让姜云瑶的心脏跳动都跟着加快了。 姜云瑶深呼吸一口气，紧张到手心都出汗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颤抖着手指点上了“领取奖励”的按钮。 随后，姜云瑶就瞪大了眼睛，等着看神秘大礼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系统空间里最先发生改变的，是种植田的拓展。 几乎就是一个呼吸间，姜云瑶的眼前倏地出现了一大片田地。 她完成前几个任务获得的种植田奖励，在这次彻底开放的全部种植田面积跟前，只占了一个很小的角落。 姜云瑶大概用肉眼估算了一下。 这一大片种植田的面积，至少得有两亩以上。 最主要的不单单是种植田，周围还出现了溪流和一片影影绰绰的密林。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姜云瑶盘算着，要是能在这里头盖个小屋子的话，以后这岂不是就是一个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基地了？ 就是不知道系统的空间内，她能不能带其他人进来了。 等回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试一下看看。 姜云瑶暗暗打定了主意，稳定了情绪后，再度看到了任务面板。 种植田全面开启是任务奖励之一，神秘大礼包还没揭晓呢！ 好在系统虽然坑，但还算有底线，并不是在忽悠姜云瑶。 光屏上有个礼包模样的图画在闪闪发光，似乎在等着姜云瑶去开启。 姜云瑶好奇的伸手点了一下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礼盒瞬间炸开，有彩条从里头爆出来。 跟天女散花似的，散落在整个光屏之上。 姜云瑶：“……” 她简直要被这花里胡哨又浮夸的玩意儿给震傻了。 姜云瑶定了定神，再度朝着光屏面板看去。 只见在彩条落下后，屏幕中出现了闪闪发亮的三行字。 “奖励1.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去。” “奖励2.万能解毒丹一枚。” “二选一大礼包，请宿主认真斟酌后做选择，一旦选定奖励后，结果不可能更改，望慎重。” 姜云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傻在了光屏前。 她反复把光屏上这三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短短几行字，她看的却十分艰难。 如果是姜云瑶刚穿到这里的时候，系统给她如此选项，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回去。 毕竟那里才是她从小到大成长了几十年的地方，有她熟悉的一切和亲朋好友。 但现在，看到这两个选项后，姜云瑶却迟疑了。 能回到后世的诱惑力虽然很大，能把一切拨乱反正，把在祁月国发生的一切都当成一场梦，她能回归原本的正常生活。 她努力接受了那么多年的现代教育，实习分配的任务也做得极好。 等她的村官任务结束，有了这个资历和功绩，往上爬一爬轻轻松松。 那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梦想，眼看着她为之奋斗的一切即将唾手可得的时候，却穿到了这里。 现在回想起来，仍会为此感到不甘。 但……她真的还能回去吗？ 现在的姜云瑶，在这里也有了牵挂。 让姜云瑶自己都意外的是，在得知自己可以回去的时候，她心下最先生出的情绪不是欣喜，而是慌乱。 显然，是否要回去这个选择，连她自己先都没有答案。 她在犹豫。 认清了这个现实后，姜云瑶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光屏上的两个奖励选项，陷入了沉默。 奖励2的万能解毒丸，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是给盛知衡吃的吧？ 姜云瑶的手在奖励2的选项上面反复游移，迟疑了半晌都没有点下去。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等一等吧。 她怕自己现在在脑子一热的情况下做的决定，日后会后悔。 反正任务奖励放在这，又不会飞走。 姜云瑶想了想，果断退出了系统空间。 等一等吧。 等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再来做决定吧。 虽然暂时决定不逼迫自己做决定，但那两个奖励就像是两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姜云瑶的心头，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就连南阳郡君抵达盛京，入宫拜见皇后娘娘，祁文婧派人来请姜云瑶入宫玩耍，都被她婉拒了。 姜云瑶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劲，唯恐入宫之后因为自己魂不守舍的缘故，一不小心冒犯了什么，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似乎是察觉到了姜云瑶的变化，多日没能见到姜云瑶人影的盛知衡，主动登门了。 第446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如月急匆匆赶来向姜云瑶汇报，说盛知衡来了，想要见她的时候，姜云瑶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如月也察觉到了姜云瑶的不对劲，但她向来是个循规蹈矩的性子。 主子的事情不愿意主动说，她也没敢问。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如月都紧紧跟随在姜云瑶的身边，寸步不离。 生怕她一错眼，姜云瑶就会出什么意外。 这会儿见姜云瑶听闻盛知衡来看她了，反应都慢了半拍的模样，让如月愈加担忧了起来。 “小姐？” 如月轻唤了她一声，把话又复述了一遍。 “盛公子来看您了，您要见见他吗？” “啊。” 姜云瑶应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终于回了神。 “请他过来吧。” 如月担忧的又看了姜云瑶一眼后，方才领命出去请人。 姜云瑶斜倚在小榻上，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她现在的心情很乱，待会儿见到了盛知衡，肯定会被他看出端倪来的。 可姜云瑶却没有掩饰的意思。 现在让她舍不得离开这里的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盛知衡了。 姜云瑶甚至在想，如果盛知衡知道这一切的话，他会怎么选？ 于是等盛知衡被如月带过来时，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姜云瑶双目放空的走神模样。 如月有些担忧的朝着姜云瑶看过去，轻声提醒她。 “小姐，盛公子来了。” 姜云瑶恍然回神，看向盛知衡的瞬间眼中又焕发了神采，忙冲着盛知衡招手示意。 “你来啦，快来坐。” 如月见姜云瑶回过神来了，松了口气，忙躬身后退，去为他们奉茶。 盛知衡顺着姜云瑶的示意，走到小榻边落座，看着姜云瑶一言不发。 “怎么了？” 姜云瑶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发生什么事了？” 盛知衡语气平淡，视线却紧紧锁在姜云瑶的脸上。 “没发生什么事啊……” 姜云瑶视线游移着不敢跟盛知衡对视，语气却透着一股子心虚的味道。 “你在说什么东西呢，我听不懂。” 盛知衡低叹口气，知道姜云瑶不想说，他竟也真的没有再继续追问。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逼你。不过若是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告诉我。有我在，你不用怕，记住了吗？” 姜云瑶听着盛知衡如此温柔宽慰她的话，心下一软，鼻尖有些发酸。 “我记住啦。” 姜云瑶认认真真的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盛知衡面上放松了一些，但心下的担忧却一点都没减少。 但他说不追问就不追问，顺着姜云瑶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和她闲聊起了别的。 果不其然，姜云瑶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看着她重新生动起来的神色，盛知衡也微微松了口气。 心情放松了，姜云瑶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多了起来。 盛知衡陪姜云瑶坐着说了会儿话，看时辰差不多了，就起身要告辞。 姜云瑶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怎么这般来去匆匆。 “最近的公务比较繁忙，有不少事情等着处理。只是担心你，便先过来看看。” 盛知衡不遮不掩，坦坦荡荡的看着姜云瑶，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展露在了她面前。 “看到你好好的，就够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的事我不会逼你。但你要记着，你的身后，永远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怕。” 姜云瑶愣怔了一瞬，眼神闪烁的看向盛知衡。 她也没想到，盛知衡居然直接就点破了她有秘密的事。 但盛知衡的体贴，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很感动。 “我知道啦。” 姜云瑶放软了声音，点点头，笑看着盛知衡也坦诚了。 “我确实有个小秘密，暂时还不能跟你说。最近也确实因为这个秘密，遇到了一些困扰的事。等我有了决定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盛知衡点头，他从来都没有强迫姜云瑶去做任何事的想法。 只要是她说的话她想做的事，盛知衡从来没有阻止的意思，向来都是无底线的纵容—— 直到现在也是。 得了姜云瑶的保证，盛知衡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些不安的心也稳定了下来。 他像是真的很忙，脚步匆匆的离去了。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迅速从眼前消失的背影，心中的天平渐渐开始倾斜。 * 有盛知衡来了这么一趟后，姜云瑶像是又迅速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等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即将举办的前夕，姜云瑶还特地跑去宫里找祁文婧玩。 嘴上说是去玩，其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姜云瑶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想要去探探口风，顺便有机会的话，能提前先看一眼南阳郡君本人。 姜五爷已经从边城赶回到了盛京，也见到了画像。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从他看到画像时的表现来看，姜云瑶觉得他应该是满意的。 五叔有想法的话，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姜云瑶暗戳戳的在背后跟姜大夫人嘀咕。 五叔单身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她们得想尽一切办法把这场亲事给促成了。 姜云瑶借由还祁文婧画像的借口，再度进了宫。 姜云瑶到的时候，祁文婧正在弹琴。 她一只脚刚踏进殿门，就被那弹棉花似的铮铮声给震了一下。 “你们公主这是在殿内做什么呢？” 姜云瑶茫然看向领她进来的小宫女，就见小宫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神色。 “我们公主……” 小宫女顿了顿，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吭哧吭哧了半天，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在弹琴。” 姜云瑶：“？？？” 就这弹棉花似的动静，魔音灌耳，你告诉我她在弹琴？！ 似乎是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那刺耳的声音一顿。 下一刻，就见祁文婧高高兴兴的从殿内迎了出来。 “瑶姐姐，你终于来啦！” 祁文婧冲到近前，亲昵地拉住姜云瑶的手晃了晃。 “我都想你啦，你怎么才来找我玩？” 第447章 向同龄的小朋友炫耀的熊孩子 姜云瑶这几天心情不好，连祁文婧主动邀请她入宫玩耍都拒了。 祁文婧还挺担心的，这会儿见到姜云瑶完好无损，她才放心。 看到姜云瑶心情好的祁文婧，开口也很耿直。 “你是来看我小姨的么？她在陪我母后聊天，我带你去看看她好不好？” 祁文婧说着，拉着姜云瑶就要去景阳宫。 姜云瑶被她如此果断的决定吓了一跳，忙反手把人给拽了回来，哭笑不得。 “你急什么。” 姜云瑶从如月手上把画像接过来，反手塞给祁文婧。 “我是来给你还画像的，先进去说话。” 姜云瑶把祁文婧又拉回了殿内，随口问道。 “你最近还好么？” 先前祁文婧被教导嬷嬷折腾的日子特别难过，孩子都快自闭了。 被姜云瑶建议，让她去找皇后娘娘诉诉苦，慢慢来，别让嬷嬷逼她这么紧。 但姜云瑶想起方才刚踏入殿门的时候，她听到的那犹如魔音灌耳的琴声，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难不成问题没解决，祁文婧这是被嬷嬷逼到在报复社会了？ “好着呢呀！” 祁文婧不知道姜云瑶的隐藏台词，还兴高采烈的点头向她道谢呢。 “听了你的建议，我就去找母后啦！母后当场就把嬷嬷叫过去叮嘱啦，让她不要逼我那么紧，可以慢慢来的！” 祁文婧欢快的像是出栏放风的小猪一样，整个人高兴的都快要飞起。 没有了嬷嬷的步步紧逼，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仿佛荣获新生！ 姜云瑶沉默了一瞬，艰难询问道。 “那你方才，在做什么呢？” “啊？方才？我在弹琴啊！” 祁文婧快快乐乐道。 “我新学的曲子，还有点不太熟练。你想听吗？我可以弹给你听的，连母后都还没听到我给她弹曲子呢！” 姜云瑶：“……” 谢谢，但大可不必。 祁文婧不说她在弹曲子，说她在试图用噪音谋杀人，姜云瑶都是信的。 那动静，委实难不让人多想。 姜云瑶拼命阻止了兴高采烈，想要向她展示自己琴技的祁文婧。 好不容易把人给拦住，筋疲力竭的姜云瑶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瞎给建议。 让祁文婧继续学那枯燥繁琐的礼仪和规矩，只是折磨她一个人。 但现在让她有空在这弹琴，那简直是在折磨所有人——的耳朵。 姜云瑶艰难忍下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觉得自己还是要给祁文婧一点面子的。 “可以可以，慢慢练。” 姜云瑶很敷衍不走心的随口宽慰道。 “虽然现在不太行，多练练以后总能行的，我相信你！” 姜云瑶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表面上在给予祁文婧表扬和支持，但实际上心下却在暗暗吐槽。 还好祁文婧现在回宫了，是在宫里练琴，她人在将军府里听不见，霍霍不着她。 否则被天天如此魔音攻击，祁文婧还没疯，她怕是得先疯了。 姜云瑶定了定神，安抚住祁文婧后，把人拉回殿内落座，小心翼翼的问起了她别的。 “你小姨在宫里待的怎么样了？” 祁文婧闻言一挑眉，笑嘻嘻的看着姜云瑶，一副“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她来的”模样。 姜云瑶低咳一声，也不掩饰，坦坦荡荡道。 “我这不是好奇么，听闻南阳郡君貌美倾城，我还没见过本人呢。光看画，哪比得上真人当面更直观？不过我害羞么，不好意思去见她，先来你这打听打听。” 祁文婧点点头，勉强接受了她这一听就假的说辞。 “小姨人可好啦，你看，这是她给我绣的香囊，可漂亮啦~” 祁文婧揪着自己腰上挂着的香囊给姜云瑶看。 姜云瑶闻言好奇的看去，就见祁文婧的腰上，挂了一个小小的，约莫有乒乓球大小的香囊。 香囊虽小，但上面的绣活却无比精致。 就这么一点点大的地方，上面竟然绣了十数只不同品种的鸟雀。 配着用金线绣成的凤凰图案，竟像是一副百鸟朝凤的微缩绣活。 绣的东西虽多，但整体画面看起来并不杂乱，反而相得益彰，看起来热热闹闹的，活泼生动。 虽绣的是百鸟朝凤，但整体看起来并不过于端庄肃穆，画面反而显得有些活泼，很适合祁文婧这般的少女佩戴。 不管是这一手绣工还是这番心思，都很了不得。 尤其是姜云瑶这个“手残”，让她把两片布缝合在一起，针脚都能七扭八歪，差点没飞到天上去。 看到如此精致的绣活，着实惊呆了她这个没见识的眼。 能有耐心，坐下来安安稳稳的完成如此精致繁琐的一个绣活，在姜云瑶看来已经是极了不起的了。 从这也能看出，对方应当是个脾性好的。 若是换做脾气暴躁点的，这么困难的绣活，没绣几下说不定就暴躁的甩手不干了。 祁文婧就像是一个得了新礼物，就忙不迭想要向同龄的小朋友炫耀的熊孩子。 她拉着姜云瑶不放，喋喋不休的说着南阳郡君给她送的礼物来。 “不只是这个哦，小姨还给我绣了好几张帕子，还亲手给我做了两套衣裙呢，超漂亮的。不过是宫装，太华丽了，不适合日常穿。” 祁文婧说着，还遗憾的叹了口气。 “只能等母后的千秋宴那日，我才能穿给你看了。好可惜哦~” 姜云瑶听着祁文婧语气里那荡漾的小尾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不觉得可惜。 姜云瑶淡定的边喝花茶边吃着点心，听着祁文婧嘚啵嘚的说话，心下还挺感慨的。 果然是回到了父母的身边，也没了生命威胁，日子过的轻松了，人的精神状态就跟着改变了。 看看现在祁文婧这活泼雀跃的熊孩子模样，哪里料想得到，早几年前她还还是个心理有点问题，怂得跟个鹌鹑似的，封闭自己不敢跟外人交流，差点没自闭的小姑娘？ 姜云瑶的茶水喝下一盏，糕点吃下两块后，祁文婧终于嘚啵完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姜云瑶，似乎在等着她的回应。 姜云瑶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盅，面无表情的回应。 “嗯嗯，真好，南阳郡君真疼你，真是太棒了！” 第448章 这丫头就是太守规矩了 这如此敷衍，一听就很不走心的话，祁文婧居然就跟没听出来似的，跟着连连点头应和，那叫一个傻白甜。 姜云瑶由着她高兴完了，才试探着表露出了自己的来意。 “南阳郡君知不知道皇后娘娘想要撮合她和我五叔的事啊？” “知道的。” 祁文婧乖乖点头应声。 “我听到母后说给小姨听了。” “然后呢？” 姜云瑶瞬间来了精神，拉着祁文婧的手不放，迫切想要知晓后续。 “她怎么说？她有意见吗？” “啊？” 祁文婧被姜云瑶突然兴奋起来的态度弄得一愣，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道。 “好，好像什么都没说……” 姜云瑶：“……” 这下轮着姜云瑶懵了。 什么都没说？ 既然都知晓此事了，不管有意无意，难道都不表达一下想法的吗？ 虽然早就听闻这位南阳郡君脾性好，但也不至于好到这种地步，如此的逆来顺受吧？ “嗯……” 祁文婧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不甚确定的道。 “确实没说什么，就是好像……脸红了？” 脸红了？ 唔，姜云瑶松了口气，那还行。 至少说明这位南阳郡君对她家五叔不排斥，这就是个好现象。 “不过母后说，现下小姨还没见到人，不着急。等千秋宴那日，总能找到机会让小姨看一眼的。成不成的，也得看小姨的意思。” 祁文婧乖乖巧巧，把皇后娘娘说过的话都给姜云瑶复述了一遍，无意间把她母后卖了个干净。 姜云瑶恍然。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皇后娘娘是在南阳郡君启程来京看她之际，才起了这般心思。 不过她没有提前跟南阳郡君通过气，等人到了才说。 估摸着南阳郡君也没想到，她来盛京探个亲，竟然还能顺便把人生大事解决一下吧。 姜云瑶觉得自家五叔哪里都好。 除了年龄大了点，也挑不出其他毛病了。 就算现在年纪不小了，姜五爷的外表看起来也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面貌看起来年轻的依旧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就是不知道南阳郡君的眼光高不高了。 在姜云瑶盘算的时候，祁文婧捧着下巴看着她，见她神色变了又变，还是没忍住拉住了她的手。 姜云瑶猝不及防，被祁文婧直接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姜云瑶：“？” “这个时辰，小姨应当在陪着我母后说话呢，我带你去看看啊！” 小公主殿下说走就走，不等姜云瑶反对，拉着她就往外跑。 姜云瑶被迫快走几步跟上她的动作，心下却在发愁。 就这么直接跑过去，会不会太冒犯了？ 可是一时间她又想不到合适的借口。 还没等姜云瑶纠结完，祁文婧已经拉着她到目的地了。 眼看着景阳宫的殿门就在面前了，姜云瑶定了定神，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怂的。 反正皇后娘娘也说了，欢迎她随时入宫玩耍的么。 找不到别的好借口，就说她是来玩的就是了。 想来就算皇后娘娘猜到她的来意，也不会为难她。 姜云瑶想到这，瞬间就有了底气，脸皮好似都跟着厚了起来。 宫人进去禀报，姜云瑶和祁文婧站在殿门外稍微等了等。 片刻后，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亲自迎了出来，请两人进去。 她的视线落在姜云瑶身上的时候，眼底笑意加深，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的姜云瑶忍不住尴尬的咳了一声。 “小厨房刚送来了一锅新鲜的牛乳茶，殿下和郡君来巧了。” 大宫女领着两人往殿内走，边走边打趣。 “娘娘先前还说，要谢谢郡君给的牛乳茶方子呢。” “客气了。” 姜云瑶干笑着应答，往殿内多走几步，果然嗅到了浓郁的奶茶香味。 没有添加任何香精色素的纯正奶茶，奶味十足，喝起来口感顺滑，是姜云瑶的小食铺里目前卖得最好的一道产品。 祁文婧很喜欢喝，都快把牛乳茶当成水喝了。 等她回宫的时候，姜云瑶就把牛乳茶的方子送给了她，让她带进宫，方便日后她什么时候想喝，都能让宫人给她做。 这会儿听到“牛乳茶”三个字，祁文婧这个没出息的瞬间就跟被勾走了魂似的，口水都快出来了。 姜云瑶的注意力却不在牛乳茶上。 走入殿内后，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就放到了皇后娘娘的主位下手，端坐在椅子上，温雅娴静的女子身上。 这位大抵就是那位南阳郡君了吧。 大抵是因为身体不大好的缘故，南阳郡君看起来身体有些瘦弱，下颌尖尖，散发着一股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气质。 她长得确实漂亮极了，五官精致，眉眼温柔，肤白胜雪。 在她眉心处有一颗红色小痣，犹如画龙点睛一般，衬得她那张略有些苍白病弱的脸瞬间显得鲜活有生气了。 光是看着南阳郡君这张脸，姜云瑶都觉得这亲事要是成了，那绝对是她家五叔赚了啊！ “你好。” 似乎是察觉到了姜云瑶的注视和打量，南阳郡君好脾气的主动起身，和姜云瑶打招呼。 她作为皇后娘娘最疼爱的胞妹，就算态度傲慢一些，也没人敢置喙她分毫。 但她却还是主动起身，向姜云瑶行了个平辈礼问好。 姜云瑶也忙回了个礼，笑着称赞。 “您长得可真漂亮，我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南阳郡君被姜云瑶的话逗笑了，似乎是因为害羞，脸颊还飞上一抹红云，映衬的她那张脸灿若桃花，愈发明艳动人了。 皇后娘娘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聊天，招手把一心挂念着牛乳茶，眼珠子都黏在了茶壶上的祁文婧招到近前。 祁文婧欢欢喜喜的朝着皇后娘娘跑过去，接过皇后娘娘递给她的一杯牛乳茶，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姜云瑶和南阳郡君简单说过两句后，便转向皇后娘娘，向她行礼问好。 “免礼，都说了不必这般客气，你这丫头就是太守规矩了。” 这话皇后娘娘可以说，姜云瑶却不能真的就信了。 她淡淡一笑，随口应和了，下次见到皇后娘娘却照旧会行礼。 显然皇后娘娘也知道，但她并没有多说，而是招呼姜云瑶先落座。 “本宫这几日正惦念着你呢，刚好赶上你今日过来了。正好，本宫想请你帮个忙。” 第449章 晾着打光棍，也不会随意抬个人入门 姜云瑶惊讶的看向皇后娘娘，忙道不敢。 “您有事，尽管吩咐就是，臣女一定倾力相助。”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如此严肃。” 皇后娘娘示意宫女给姜云瑶倒一杯牛乳茶，笑吟吟的瞥了南阳郡君一眼。 “是这样，烟儿第一次入京，本宫又不方便出京。本宫便想着，拜托你帮个忙，带她出去走走看一看。” 姜云瑶诧异的看了皇后娘娘一眼，随后视线又落到南阳郡君的身上，顿了顿。 “娘娘信任，臣女定然不负所托。只是不知南阳郡君喜欢什么，唯恐招待不周。” 带南阳郡君外出走走逛街是小事，姜云瑶是怕自己万一伺候不好这位，回头引得皇后娘娘不悦。 “不会为难你，就是带她出去随意逛逛，她对盛京城里的不少新鲜玩意儿挺感兴趣的。” 皇后娘娘似乎并不意外姜云瑶的反应，语气依旧温和道。 “让婧儿也随你们一同去。” 姜云瑶这次没急着应声，而是多看了皇后娘娘两眼，沉思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既然能得娘娘如此信任，臣女自然不敢推辞，郡君不嫌弃便好。” 南阳郡君连忙摇摇手，温柔笑着看着姜云瑶，似是很喜欢她似的。 “不必这般生疏。” 见姜云瑶应下了，皇后娘娘心情颇好的打趣道。 “你与婧儿都能以姐妹相称了，她的亲人便是你的亲人，若是不嫌弃，就也唤一声‘小姨’吧。” 皇后娘娘眼神殷切的看着姜云瑶，似乎在暗示什么。 姜云瑶想了想，抬头见南阳郡君表情羞涩，却没有拒绝的模样，便笑着应声。 “虽然有些不太合规矩，但我一见着郡君就倍感亲近。若是郡君不嫌弃，我便同公主殿下同称呼可好？” 南阳郡君面色绯红，对上姜云瑶的视线，却认认真真的点了头。 姜云瑶见状，立刻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小姨。” 南阳郡君面上的红晕更盛，应了一声后，便忙摸向袖袋，找出一个荷包来。 “你即叫了我一声小姨，初次见面，便送你个见面礼吧。这是我自己缝制的荷包，不值钱，你别嫌弃。” 姜云瑶笑嘻嘻的接下了，连道不嫌弃，迅速把荷包妥帖收了起来。 南阳郡君见她喜欢，面上笑容亦加深了几分。 姜云瑶在心下暗戳戳的盘算着，看皇后娘娘和南阳郡君这态度，这事大抵已经成了大半。 只要届时五叔和南阳郡君见过后，双方能看对眼的话，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而皇后娘娘特地请她帮忙，带着南阳郡君出去转转这事儿，可操作性就大了。 皇后是知晓姜五爷现下人在盛京城一事的。 让姜云瑶带着南阳郡君出去转转，想要让姜五爷私下见一见人，很容易操作。 再加上皇后娘娘还让祁文婧陪同。 南阳郡君单独私会外男这种事，若是一不小心传出去，恐怕会于她名声有碍，招来是非口舌。 但有祁文婧在侧，完全可以说是她们一同出去玩耍，能帮忙打掩护。 皇后娘娘的安排和暗示，姜云瑶已经接收到了。 她愉快的和南阳郡君确定了出游日期，便捏着南阳郡君送的荷包，愉快的出了宫。 等坐到马车上打道回府时，姜云瑶才有时间把南阳郡君送她的荷包拿出来细细打量。 荷包不大，约莫有手心大小，但上面的绣活同样很精致。 比起祁文婧手上的那个绣着百鸟朝凤图的香囊，姜云瑶手上的荷包上绣的是一副冬日落雪红梅图。 除此之外，荷包里微微鼓起，像是还塞了什么东西。 姜云瑶好奇的打开荷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居然是六个约莫有小指肚大小的白玉雕。 雕的是不同姿势和形象的兔子，圆滚滚的，看起来憨态可掬。 玉质通透，近乎玻璃种的质地，入手质感细腻。 若是一整块这种品质的玉，绝对价值连城。 但分成六个指肚大的玉雕，价值就显得没那般高了，倒是适合随手用来送人。 圆滚滚的小兔子看起来憨态可掬，更适合送给年纪小些的孩子，或是小姑娘。 姜云瑶眯起眼睛。 想想之前南阳郡君刚到盛京不久，祁文婧就遣人来请姜云瑶入宫玩耍。 但那时的姜云瑶心里正乱着，便婉拒了邀请，只说自己有事要忙，没有应邀。 现在想想，说不定那个时候南阳郡君就备好了给她的见面礼。 她没去，这见面礼就没能送到她手里。 直到今日她入宫一趟，南阳郡君才有机会把这荷包和荷包里的东西送给她。 别的不说，南阳郡君能有这份心，显然就是对镇边大将军府很有好感的了。 外界一提起镇边大将军府，敬佩和畏惧居多，却很难产生亲近的好感。 只因外人总认为，镇边大将军府上上下下的诸位大小将军们，手上都沾染了不少血，提起“镇边大将军府”这几个字，仿佛都带着血腥和不详的气息。 纵使有不畏惧这些，一心想要跟镇边大将军府结亲的人在，但多数也不是真心想要结亲，而是为了大将军府的权势，和结亲之后能提供的助力。 所以镇边大将军府这些年为府中儿郎挑选结亲对象时，才会如此慎之又慎。 要是没寻着个合适的对象，哪怕就这么晾着打光棍，也不会为此随意抬个人入门。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姜云瑶对这位南阳郡君的感官还不错。 只等着出宫那日，看看能不能运作一下了。 姜云瑶回到将军府后，就颠颠去寻了姜大夫人，和她这般那般的合计了一番。 过了两日后，祁文婧早早就派人往将军府递了帖子，邀请姜云瑶一同出去玩耍。 姜云瑶欣然应邀，先循着祁文婧的指示，去了姜氏食铺。 姜云瑶到的时候，祁文婧正在和南阳郡君极力推销铺子里的各色小吃。 “这个白玉糕好吃的，还有那个蛋黄布丁、双皮奶、蛋挞……呲溜。” 这个没出息的，边说，竟然还边吸溜了口口水。 姜云瑶失笑，抬手轻轻敲了敲包厢的门。 祁文婧倏地抬头，看到姜云瑶更加高兴了，但她一开口的话，就不那么美妙了。 “瑶姐姐！我想喝杨梅汁，可是你家店员说今日份的卖完了，你能不能让她们再给我做一份呀~” 第450章 性子温吞不说，还很怂 姜云瑶挑眉，看到祁文婧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堆杯盏碟子，这怕是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竟然还要喝杨梅汁。 “出宫之前没吃早饭？” 姜云瑶不解的视线从祁文婧的脸上，滑落至她的肚子上。 “你今日到底是陪着小姨出来逛盛京城的，还是来我这铺子蹭吃蹭喝的？” 看祁文婧这么一副饿死鬼的模样，实在让姜云瑶很好奇。 难不成在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都不给祁文婧吃饱饭的么？ 祁文婧理直气壮的看着姜云瑶，并不觉得自己能吃有什么错，南阳郡君却忍不住红了脸。 “这是你的铺子呀？” 南阳郡君声线细软，不好意思道。 “婧儿吃了多少东西，待会儿我都会付账的。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时没看住，她就吃了这么多……” 祁文婧吃的那些东西，都是南阳郡君在老家时从未吃过，甚至闻所未闻的。 那什么草莓蛋糕，戚风蛋糕，还有麦芬蛋糕等等，模样新奇，味道也着实美妙。 别说祁文婧了，连因为身体缘故一向忌口，不乱吃东西的南阳郡君都没忍住，跟着她吃了不少。 这会儿对上姜云瑶的视线，南阳郡君通红着脸，羞得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云瑶被逗笑了，连忙出声劝慰，示意南阳郡君不必如此不安。 “我是担心她吃多了东西，会撑得不舒服。上次她来我这食铺，也是这般不知节制，结果撑得肚子疼，差点没抱着肚子打滚，可把我吓了一跳。” 打从那以后，姜云瑶就给铺子里的人下令了。 只要是祁文婧来，不管她点了多少东西，都看着量给她上，千万不要任由她的性子来。 否则的话，再把她撑出个好歹来，姜云瑶都不好跟皇后娘娘交代。 这次估摸着是因为还有南阳郡君在旁，给她们上的小食种类才多了点，差不多是两人分量的食物。 不过看现在这情况，估摸着大部分东西也都进了祁文婧的肚子。 “姑娘家家的，莫要吃这么多甜食。” 姜云瑶转头叮嘱店员，让她们送一壶山楂水上来，随后又教育祁文婧。 “甜食吃多了容易发胖，你如此嗜甜，等到时候你胖的走不动路了，后悔都来不及。喝点山楂水消消食，到午饭前不准你再吃东西了。” 祁文婧哼唧一声，很是懊恼的模样。 早知如此，她就在姜云瑶抵达之前，再多吃点东西了！ 姜云瑶看着她虽然颓丧的样子，被逗乐了。 “知晓你喜欢，先前我不是给了你几个点心方子么？怎么，在宫里有了方子你还吃不到东西不成？” 祁文婧闻言，撩起眼皮看了看姜云瑶，表情瞬间更加委屈了。 “母后不许我吃那么多，她叮嘱了小厨房的人，每天只许我吃一块。” 南阳郡君闻言，似乎是担心姜云瑶会以为皇后娘娘苛待祁文婧，忙不迭温温柔柔的帮忙解释道。 “我听阿姊说了，婧儿总爱吃糕点，每日吃多了，便不好好吃饭，这才下命令限制她的糕点份量。” 姜云瑶闻言乐不可支，对上祁文婧憋屈的视线，下了一个字评语—— “该！” 糕点虽好吃，也不能当饭吃。 更何况祁文婧现在还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光吃糕点能有多少营养？ 店员把山楂水送上后，姜云瑶给祁文婧和南阳郡君各倒上了一杯。 祁文婧知道自己今天是吃不上别的东西了，哼哼唧唧的抱着山楂水慢吞吞啜饮。 姜云瑶也没搭理她，而是把视线转向了南阳郡君，询问她可有什么想去玩耍的地方。 南阳郡君不好意思的冲姜云瑶笑笑，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要去什么地方，不如就在这坐坐就挺好的。” 姜云瑶自然是不能应的。 皇后娘娘都把南阳郡君交给她，让她带着人在盛京城转转呢，把人丢在这干坐算什么事？ “那不如先去跟我去街上走走吧。” 姜云瑶笑看着南阳郡君，热情推销盛京城的好物。 “小姨没来过，许是不知道盛京城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呢。看上什么喜欢的就买了，咱们不差钱！” 姜云瑶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小姨”这个称呼也叫的很熟练。 南阳郡君羞红了一张脸，眼神温润的点头，全都依着姜云瑶的安排来。 等祁文婧依依不舍的连喝了三杯山楂水后，终于算是短暂的心满意足了。 临走前，南阳郡君果然掏出了荷包准备付账，却被姜云瑶拦住了。 “来到我的地盘上，还让你们付账吃东西，那岂不是显得我太过小气了？” 姜云瑶佯装生气道。 “小殿下都不跟我客气，小姨你还这般客气，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南阳郡君还以为姜云瑶是真的生气了，登时脸都吓白了，捏着荷包不知所措。 姜云瑶见状，低咳一声，忙恢复了面色温声宽慰道。 “我跟您开玩笑呢，您别生气啊。” 姜云瑶说着，把南阳郡君的荷包塞回到她手心里，主动挽着她的胳膊，喊上祁文婧一起把人拖出了食铺。 南阳郡君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一路上反复试探着打量姜云瑶的神色。 确定她方才不是真的生气了之后，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姜云瑶无意间瞥见这一幕，无奈又好笑。 看来这南阳郡君果真是被护在内宅，少有接触外人，被养的太过单纯了些。 性子温吞不说，还很怂。 别人声音大一点，都能把她吓白了脸。 姜云瑶注意到这一点后，便放柔了声音，时不时跟南阳郡君打趣几句，很快就把人哄得眉开眼笑。 “打从官道修好以后，各地来往方便了许多，盛京城里的好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姜云瑶带着南阳郡君出了食铺后，也没有坐上马车，而是直接步行，在街边慢慢走动。 食铺所在的位置，现下已经是整个盛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了。 街道两边除了顾客熙攘来往的各色铺子，还有热情叫卖的各种小摊。 南阳郡君像是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一般，差点被迷了双眼。 “您喜欢什么，咱们就去看看。逛街么，就是不买东西也能逛。” 第451章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 姜云瑶笑着招呼南阳郡君，带着她开始到处溜达。 只要注意到南阳郡君的视线落在某家店铺多看了几秒，姜云瑶就带着她直接进店去参观。 没一会儿的功夫，跟着三人的丫鬟手中就拎满了东西。 南阳郡君见识到了很多她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双眼晶亮，开心的脸都红了。 比起看什么都新鲜的南阳郡君，祁文婧关注的东西就朴实无华多了—— 她只在看见吃的时才感兴趣。 路边售卖的油炸糖糕和糖人，她看哪个都想买来吃。 可惜她身后跟着的大宫女不许她乱吃街边的东西，在她想买某些小摊上的食物时，大宫女都会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的制止。 没一会儿的功夫，祁文婧的脸上就现出了一抹绝望的神色，开始后悔自己就不该把对方给带出来了。 最后还是南阳郡君看她颓丧的模样着实可怜，便主动带她去了卖糖人的小摊处。 祁文婧瞬间欢呼一声，牵着南阳郡君的衣摆，高高兴兴的挑选糖人。 大宫女见状欲言又止。 她很想劝说祁文婧和南阳郡君，这种街边小摊上卖的东西不干净，生怕她们吃坏了肚子。 但想到出宫之前皇后娘娘的叮嘱，她又不好忤逆南阳郡君，愁的眉心都拧成了大疙瘩。 “偶尔吃一次无碍的。” 姜云瑶见状，笑着安抚道。 “又不是经常吃，就当是给她换换口味了。放心吧，我会看着她，不让她吃太多的。” 有了姜云瑶的保证，大宫女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忙恭恭敬敬的向姜云瑶道谢。 祁文婧原本还想选两个糖人吃，却被姜云瑶阻止，只让她买了一根。 “糖吃多了容易蛀牙，而且吃这么多糖，待会儿你还有肚子吃别的么？” 祁文婧想了想，深觉姜云瑶说的有道理，最终便只捏了一根糖人。 南阳郡君捏着自己的荷包，看向了姜云瑶，小声询问她要不要也来一根。 姜云瑶原本想要拒绝，但看到南阳郡君期盼的眼神，她忽然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似的，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姜云瑶给自己挑了一根糖人后，看向眼睛还盯着糖人移不开的南阳郡君道。 “小姨要不要也来一根？” 南阳郡君的小心思被姜云瑶戳破了，登时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摆手，捏着荷包就准备付账。 “来一根吧，只是麦芽糖罢了，吃一个甜甜嘴。” 姜云瑶笑嘻嘻的说着，便主动帮南阳郡君选了一根糖人——正是南阳郡君方才直盯着看的那根。 南阳郡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自己刚刚盯着糖人的小动作被姜云瑶发现了，登时脸都烧红了，羞窘到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云瑶倒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只觉着南阳郡君也着实不容易。 因为身体缘故，被养在深闺多年。 别说是出门走动逛街了，怕是连外人都没见过几个。 到盛京这一趟，大概是她走过最远的路了。 现在就连看到一个糖人，都这般渴望。 现下却还得顾忌着自己的身体情况，连个糖人都不敢吃。 姜云瑶倒是觉得，心脏病虽然需要控制饮食，但也没必要如此苛刻。 日常吃的东西，少吃一些都是可以的，只要不暴饮暴食，就不会给心脏造成特别大的负担。 哪怕只是尝个味，对南阳郡君来说，应当也是很新鲜的尝试了。 姜云瑶这么想着，便把自己帮南阳郡君挑的糖人塞到了她手里。 南阳郡君手里捏着糖人，红着脸，却没舍得推拒。 姜云瑶迅速付了账，不给南阳郡君反悔的机会，拉着她就离开了卖糖人的小摊子。 这下想把糖人退回去是不成了，南阳郡君手里紧紧捏着糖人，脸颊红红的看了又看。 那副新奇又欣喜，还不舍得对糖人下口的模样，看的姜云瑶都感到心酸了。 跟着祁文婧的大宫女，这会儿已经连表情都不会做了。 她眼神哀怨的看着姜云瑶。 不是说会帮忙劝着点公主殿下，不让她多吃东西的么？ 这下可倒好，怎么连南阳郡君都给带坏了！ 姜云瑶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无视了大宫女哀怨的视线，笑嘻嘻的怂恿南阳郡君尝一口糖人。 姜云瑶给南阳郡君挑选的，是个捏成了兔子形状的糖人。 南阳郡君红着脸，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兔子长长的耳朵。 入口就是麦芽糖的味道，甚至比往日里她吃到的各种糖块口感还要粗糙一些。 但这种新奇的口感和体验，还是让南阳郡君高兴不已。 这是她第一次吃糖人。 早些时候因为她身体不好，继母因着阿姊的缘故不敢苛待她，但对她不怎么上心。 平日里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吃的府上小厨房特意给她做的，口感清淡，连一点刺激性的食物都不敢给她吃。 继母怕被阿姊苛责，别说让她吃外头卖的小食了，连各色糕点都不敢给她多吃。 生怕她吃出点什么问题，就会被那时的王妃，现在的皇后娘娘责怪。 南阳郡君又是个好性的。 虽然她对其他口味重些的食物也很好奇，但继母一口一个都是为了她好，她就乖乖的，从不敢要求什么。 以至于长这么大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尝到糖人的滋味。 姜云瑶看着南阳郡君只是咬了一口糖人，就高兴成了这幅模样，只觉得心酸不已。 姜云瑶心生怜爱，此刻恨不得把所有小食都搜刮一通送到南阳郡君面前，让她全都尝一尝，好好过个瘾。 但有被皇后娘娘特意派来的大宫女虎视眈眈的盯着，姜云瑶也不能太放肆。 逛了一上午的街，南阳郡君原本身子骨那般弱，这会儿跟姜云瑶溜达了半天功夫，却还精神奕奕，一点都不嫌累。 姜云瑶见状都止不住感慨，果然逛街是女人的天性，不管平时再柔弱的人，逛起街来都不会累。 南阳郡君平日里应当从不会有这么大的运动量。 姜云瑶也担心别一下子给人累出个好歹来，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忙把人往火锅店里带。 “咱们先去吃个午饭，吃完饭若是还有兴致，再去逛街可好？” 第452章 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 南阳郡君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当她转头看见她们身后跟着的丫鬟宫女们，一个个手里拎着怀里抱着，买的东西都快把人给埋起来了，这才意识到她们这一个上午到底花了多少银钱。 从未如此壕奢过的南阳郡君瞬间就尴尬到手足无措起来。 逛街的时候，她看什么都新鲜，就忍不住买下来。 结果一不小心，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一想到等她回宫后，阿姊知道她竟买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会不会责备于她，南阳郡君就开始心虚了。 跟着姜云瑶进了火锅店，坐到包厢里的时候，她还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活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姜云瑶见状，好笑不已，只得耐心的安抚她。 不过就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只要南阳郡君喜欢，想来皇后娘娘并不会责怪。 就连姜云瑶看到南阳郡君这幅模样，都只觉得心生怜爱，更何况疼爱她的皇后娘娘呢。 在姜云瑶的连番保证下，南阳郡君像是才终于安心了一些似的，冲着姜云瑶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笑。 “我，我以前不这样的。” 南阳郡君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微微低垂了脑袋，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这是第一次逛街，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所以才……” 南阳郡君说的坦然，姜云瑶却只觉得很是心疼。 尤其是她想到了曾经同样缠绵病榻的盛知衡，就对南阳郡君愈加怜惜了。 祁文婧显然也被南阳郡君的话给震惊到了。 她知道小姨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很少出门，却没想到她竟然都没逛过街的。 祁文婧心疼不已，立刻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不用怕，我有好多好多钱的，都小姨买东西！” 南阳郡君被祁文婧的模样逗笑了，温柔的摸着祁文婧的脑袋，含笑看着她。 姜云瑶看到这一幕，心下愈发想要撮合自家五叔和南阳郡君了。 南阳郡君是个温柔好脾气的人，正好配她家五叔那个糙汉。 身边有了这么一个温柔细心的，想来五叔以后的生活会得到很大的改善，不会再过的那般糙了。 姜五爷长期待在边城，虽然边城的将军府中，有姜大夫人主持一切内务。 但姜五爷毕竟是小叔子，姜大夫人也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 若是房里有个人操心打理，总能好上许多。 南阳郡君虽然身体弱，心脏不太好，但将军府又不需要她操劳什么，只要她能好好跟姜五爷过日子就成。 姜云瑶越想，越觉得南阳郡君很适合将军府，心下暗戳戳生起了主意。 “下午就不去逛街了吧？” 姜云瑶振振有词道。 “今天的运动量太大了，我担心明日小姨缓过来身体会不舒服。不如下午去我在京郊的庄子上玩吧？” 南阳郡君表情略有些迟疑，似乎想要婉拒。 她已经出来的时间够久了，玩了一整个上午，连中午饭都要在外面吃了。 除了赶路来盛京，她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待这么久。 这让南阳郡君有些无所适从，她很担心皇后娘娘会因此而生气。 姜云瑶和祁文婧都惊异于她为何会产生此等想法。 毕竟皇后娘娘请姜云瑶帮忙，带南阳郡君出来玩的时候，可是说了让她们随意玩的，并没有设立任何门禁时间。 姜云瑶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南阳郡君实在是太乖了，乖到别人不对她做任何约束，她自己都会主动约束自己。 最终在姜云瑶和祁文婧的联手规劝之下，略有些忐忑不安的南阳郡君，最终还是同意了跟她们一同去庄子上玩耍。 姜云瑶在此时此刻，不免再度感叹了一番，耳根子软的人，也有耳根子软的好处。 午时的一顿火锅，更是让南阳郡君惊艳不已。 为了照顾她的身体情况，姜云瑶特地点了个鸳鸯锅。 一半是熬的浓郁泛白的骨头汤底，一边是鲜香热辣，上头飘着厚厚一层牛油和干辣椒的麻辣火锅。 那半边骨头汤底是给南阳郡君准备的。 原本姜云瑶是想给她点更加清淡的椰子鸡来着，椰子都是从南边千里迢迢特地运过来的。 汤底清澈，还有着椰子的清甜，味道十分清淡养生。 但她转念想想，南阳郡君平日里吃的东西已经够清淡的了。 在街边吃个糖人和糖葫芦，都能让她高兴成那样，不如给她上个稍微有点味道的锅底。 新鲜的猪骨熬制数个小时，猪髓都熬出来，并融进汤里了。 汤体白的跟牛奶似的，喝一口浓郁鲜香。 在下配菜之前，南阳郡君先连喝了两小碗猪骨汤，一副十分喜欢的模样。 甚至她看着姜云瑶和祁文婧她们吃的那半边红通通热辣辣的牛油锅底，还一度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一番。 可惜她的想法没能实行，就被祁文婧和姜云瑶联手阻止了。 能给她吃个骨头汤就不错了。 今天南阳郡君已经尝试了不少吃食，各种街边小食，她几乎都出于好奇咬了一口尝尝味道。 让她吃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祁文婧都冒着巨大的，会被皇后娘娘责罚的风险了。 要是再让南阳郡君吃麻辣火锅，口味如此刺激，再把人给吃出个好歹来，她回宫可不好交代。 姜云瑶倒是无所谓。 反正皇后娘娘对她态度这么好，定然不会为难她，但祁文婧可就躲不掉了。 抱着这个想法，姜云瑶才帮忙多劝说了几句，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南阳郡君放弃了尝试。 不过怎么看她脸上的表情，都充满了遗憾。 不过吃不到麻辣锅底，有骨头汤锅底她也足够满足了。 她还是第一次吃火锅，看到送上来的菜大多都是生的，她还颇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姜云瑶和祁文婧都是善解人意的，主动帮着南阳郡君下菜涮东西。 她看了两眼就学会了，这种新奇的吃法让她很感兴趣，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南阳郡君小小的打了个饱嗝，有些无措的悄悄抬头看向姜云瑶和祁文婧，却见她们俩人都神色正常，好似没听见似的。 南阳郡君这才小心的松了口气，随即脸红了个通透。 “休息一会儿消消食，我让下人套了马车，待会儿带你们去我的庄子上玩。” 姜云瑶笑眯眯的看着南阳郡君，语气就像是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 “小姨吃过烤野味吗？” 第453章 展现一下自己的武力值 烤野味？ 南阳郡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感觉自己就跟个土包子似的，姜云瑶和祁文婧说的那些东西，她一个都听不懂。 好在不管是姜云瑶还是祁文婧，都没有任何嘲笑她的意思。 见她摇头，姜云瑶还主动道。 “我家叔叔哥哥们，都是捕猎的一把好手。庄子的后头就是我家圈起来的一处围猎场，让他们帮咱们多捕些新鲜的猎物，就在庄子里烤了，烧烤料都是我秘制的，别处可吃不到，香着呢。” 南阳郡君面色一顿，犹豫着想要拒绝。 姜云瑶都陪着她们在外头玩耍了一整个上午，连午饭都是她请客，已经麻烦了许多。 若是下午还要麻烦姜云瑶的家人帮忙捕猎，更是折煞她了，她哪里好意思…… “对对对，现烤出来的野味超好吃的！” 还没等南阳郡君开口呢，祁文婧这个小吃货就连忙帮腔。 “还有瑶姐姐的烤肉料，连宫里头都烤不出来那种味道呢，巨香！” 祁文婧说着，还没出息的呲溜着口水。 南阳郡君是个无底线宠孩子的。 见祁文婧这么馋，她犹豫了半晌都没说出拒绝的话，只得遂了她的意，无奈的点了头。 “不用太劳累你家人，让下人随意捕些野物就好。” 南阳郡君不好意思的冲姜云瑶道谢。 “麻烦你太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这有什么的。” 姜云瑶大手一挥，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我叔叔和哥哥们平日里上马打仗是一把好手，上山捕猎也都不在话下。请他们帮忙捕捉野物，对他们来说都是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姜云瑶说着，还暗戳戳的借此捧了一番叔叔哥哥们的能力。 话落后，看着南阳郡君亮晶晶的视线和微红的脸，姜云瑶在心下默默的想——五叔，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另一边的盛知衡闻讯，慢悠悠的晃去了姜云瑶在京郊的庄子上。 这处庄子，是姜大夫人送给姜云瑶的，紧挨着将军府圈起来所有的围猎场。 盛知衡早些时候来过这个庄子，都不需要人领路的，溜溜达达就去了围猎场。 围猎场外围，守着的是镇边大将军府的侍卫，以防有闲杂人等偷入，会被误伤。 盛知衡回到盛京后，姜云瑶央求亲爹帮忙，亲自挑选的一批武力高强，跟着保护盛知衡的亲卫，就自觉回到了将军府。 但打从盛知衡登门下聘后，镇边大将军府的一众侍卫们，对他都很眼熟了。 盛知衡刚刚靠近围猎场，就被围守的侍卫认了出来，客客气气的跟他打招呼。 “人都到了？” 盛知衡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几个侍卫对视一眼，不解的回应。 “五爷和两位小少爷已经到了。” 他们并不知道是否还会有其他人来，以为盛知衡问的是姜家人，还热情的派人帮忙领路。 盛知衡背着手，把文竹留下跟侍卫们凑一处聊天，自己慢悠悠的跟着领路的侍卫进入了围猎场范围。 走了没多远，就见路边搭建的一处棚子下，姜五爷正牵马站在棚子口，和姜珏姜兆钺他们说着什么。 姜五爷这次回盛京，是奔着相亲回来的。 姜珏和姜兆钺，则完全是跟着他屁股后头跑回来放风凑热闹的了。 前些年的时候，他们俩终于如愿以偿，被带去了边军营中训练。 运动量大，他们的饭量见长，人也跟着长高抽条了不少。 皮肤黑了些，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形看起来也更加健硕了。 盛知衡这几年的个头倒是长上去了，就是身材还是一贯的瘦弱。 在南边晒黑了点的肤色，在回到盛京后的这段时日里，又有逐渐白回来的趋势。 盛知衡还没走到近前，就被警觉的姜珏发现了。 姜珏锐利的视线扫过来，在对上盛知衡温和含笑的视线时顿了顿，还算友好的冲盛知衡颌首示意。 相比较其他把盛知衡当成要拐带他们家宝贝妹妹的阶级敌人一般对待的兄长们，姜珏对盛知衡的态度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友好那一挂的了。 具体表现在，他不会对盛知衡甩脸色，每次见到了还会友好打招呼。 毕竟是当初在盛知衡的手下念过两年书，要称呼盛知衡一声“夫子”的。 虽然现在，夫子变成了准妹夫。 姜五爷原本正在跟姜兆钺他们说着什么，在察觉到盛知衡的靠近后，倏地住了嘴，抿着唇没再做声，不知在想什么。 盛知衡挑眉看着他紧张到紧绷的脸，以及微红的耳根，忍不住失笑。 姜五爷已经单身了这么多年，看起来好似已经习惯了。 但真等到给他说媳妇儿的时候，人这不还是挺积极挺上心加紧张的么。 “瑶儿她们什么时候过来？” 盛知衡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笑呵呵的凑近。 姜珏不太爱说话，盛知衡就主动把视线投向了姜兆钺。 “不知道呢，只说让我们先来等着。” 果不其然，姜兆钺这个话痨，不等盛知衡多问，一开口就嘚啵嘚的把所有事情全都抖搂了出去。 “五叔正准备去打猎呢，想要好好表现一下，多打些猎物回来彰显一下他的能力！” 姜兆钺毫不留情的把五叔给卖了。 盛知衡的视线转移到对方脸上，眼看着对方微微红了脸，瞪着姜兆钺，差点没动手收拾揭他老底的熊孩子。 “若是想要表现的话，倒是不急于现在就去打猎。” 盛知衡含笑转移了视线，假装没看到恼羞成怒的姜五爷，友好的建议道。 “不如等人到了之后，再带着她们一同去山上走走，当着她的面打些猎物，展现一下自己的武力值，效果会更好。” 是这样吗？ 姜五爷将信将疑的看向盛知衡，听着好像是挺有道理的样子…… 就在姜五爷迟疑着，犹豫要不要听盛知衡的话时。 姜珏却蹙了蹙眉，提出了不同意见。 “听瑶瑶说，那南阳郡君天性纯良，若是被她看到猎杀野物的血腥场面，会不会引起不适，反而把人吓着？” 第454章 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 姜五爷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武力值，别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了。 若是反而因此把人给吓退，到时候怕是哭都来不及。 姜五爷严肃着脸点点头，觉得姜珏说的也很有道理。 盛知衡面色不变，淡定的耐心解释道。 “可以刻意把控一下距离，能保证她看得见你射猎的英姿，又看不太清野物被猎杀的血肉模糊的当场。等准备做烤肉的时候，你再提前把食材处理好后带过去，不久不血腥了？” 姜五爷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这下连姜珏都提不出反对意见来了。 姜兆钺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立刻就凑过去跟姜五爷嘀嘀咕咕，帮他计划射猎的距离和野物的类型。 唯独姜珏还双臂环胸站在原地，挑剔的视线在盛知衡的身上上下梭巡。 盛知衡不但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还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 姜珏摇头，看着盛知衡的视线却仿佛在看着一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一般。 “你，就是这么把瑶瑶骗走的？” 盛知衡面色一滞，随后恢复原样，速度快的就仿佛是姜珏的错觉。 “我和瑶瑶应当算是两情相悦，怎么能叫骗呢？” 姜珏看着盛知衡微笑的脸，一时语塞。 能厚脸皮如盛知衡这样的，属实不多见，是他输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盛知衡眉梢一挑，没想到她们来的还挺快。 再看另一边的姜五爷，已经紧张到面色紧绷，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这就是我家的围猎场啦，直接围了大半个山头，地方还挺大的。山林里特意养了不少各色野物，想吃什么都有！” 姜云瑶边走，边向南阳郡君介绍。 “烤肉偶尔吃一次味道还是挺不错的，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自己动手的，吃得才香！” 南阳郡君面上带着羞涩的笑意，听着姜云瑶的话连连点头。 她第一次进入到围猎场里，好奇有之，害怕也有之。 一听围猎场，她就觉得踏入围猎场的范围内，就好似处处充满了危险，一不留神就会有猛兽冲出来似的。 以至于这会儿南阳郡君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微微发僵，心下忐忑不已。 等姜云瑶带着南阳郡君和祁文婧走近，包括姜五爷在内的几人看到南阳郡君的脸后，都眼神一亮。 尤其是姜五爷，紧张到面色绷得更紧了。 姜云瑶在走近后，视线就暗戳戳的落到了五叔身上。 这会儿果然见他眼睛都快看直了，忍不住落后一步，捂嘴偷笑。 果然她就知道。 先前只看到南阳郡君的画像时，姜五爷就表现出了满意的神态。 但就姜云瑶的眼光来看，那画像比起南阳郡君本人的神采，还没画出她的五分之一呢。 就这都能让姜五爷满意，更别提见到本人后了。 这不，这会儿看到五叔眼睛都快直了的模样，姜云瑶忍不住在心下啧啧感叹。 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大概就是单身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孤独终老的五叔，也禁不住春心萌动了的这一刻吧。 “这是我五叔，这是我的两位堂兄，还有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婿。” 姜云瑶主动帮双方介绍了一下。 “这位就是南阳郡君了。” 祁文婧大家都认识，就没有介绍的必要了。 反倒是祁文婧见到盛知衡后，原本逛街时的欢快和活泼瞬间收敛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冲盛知衡叫了一声“太傅”。 盛知衡现在还挂着个太子太傅的头衔，早些时候又是连带着祁文婧一起教导他们读书习字的。 哪怕现在祁文婧年纪大了些，不方便再跟着祁昱霖一起，进入弘文馆接受盛知衡的授课。 但盛知衡在祁文婧跟前的威严犹在，每次见到他，祁文婧就跟兔子见到大灰狼一般，瞬间就怂了。 这会儿也是。 哪怕盛知衡面上的表情很和善，祁文婧却已经能被吓到拼了命的往南阳郡君背后缩。 南阳郡君此时完全没有留意到祁文婧的反应，她已经被姜云瑶方才的介绍给镇住了。 没想到……这位就是姜云瑶的五叔么？ 南阳郡君向姜五爷看过去一眼，在姜五爷察觉到她的视线，并回看过来之前，南阳郡君迅速低下了头，面上飞上一抹红霞。 姜云瑶见状，眯起眼睛笑得跟个狐狸一样，主动招呼着大家上山去打猎。 “小姨有骑过马吗？” 南阳郡君红着脸摇头，甚至听到“骑马”这个词，还有些胆怯。 她看到姜五爷手中牵着的马了，那般英武高大，比她都高。 别说让她骑马了，她怕是爬都爬不上马背。 姜云瑶察觉到了南阳郡君的不安，连忙出声安抚道。 “莫怕，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都是骑马的一把好手，绝对不会让你摔着的。” 姜云瑶说着，还拼命的冲姜五爷使眼色，示意他表现一下。 可惜五叔这会儿涨红了脸，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 知道他指望不上了，姜云瑶有些无奈的叹气，只得转头看向了两位堂兄。 “让你们准备的其他马匹呢？” 姜兆钺对南阳郡君还挺有好感的，闻言立刻张嘴准备出声，结果却被姜珏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随即自己上前一步，挡住了姜兆钺。 “没想到你们也想骑马，就没有准备多余的马匹。” 姜珏一脸坦然的看着姜云瑶，若无其事道。 “五叔的马在呢，送郡君坐上去，让五叔帮忙牵着马，也能照顾着些，防止发生意外。” 姜珏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拒绝。 姜云瑶却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姜珏。 真没看出来啊，没想到她这位八堂兄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还挺懂套路的么！ 姜五爷也不傻。 看到南阳郡君本人后，他虽然有些紧张羞涩。 但姜珏都把路给他铺到这了，再不知道把握住机会，才是真的完蛋了。 姜五爷清了清嗓子，尽量自然的看向南阳郡君，冲她发出温柔的邀请。 “奔霄很听话的，你要来骑上去体验一下试试吗？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别怕。” 第455章 难道不准备包个超级大的红包吗 姜五爷虽然平时嘴笨，但也知道关键时候绝对不能怂。 好歹他这一串话说下来没有结巴，已经是个值得表扬的事情了。 南阳郡君红着脸，虽然害怕，但对马的好奇还是占了上风。 她今天已经尝试了太多，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现在再多一个骑马，好像……也可以试试？ 看出了南阳郡君有些意动，姜云瑶连忙再接再厉，在底下敲敲边鼓，很快就成功说动了南阳郡君。 姜五爷主动牵着马走到南阳郡君面前，先从随身的荷包里倒出一个糖块，交给南阳郡君。 “喂给它就好。” 南阳郡君小心翼翼的把糖块放在手心里，凑近了奔霄。 奔霄凑过去嗅了嗅，随即用鼻子喷了口气。 南阳郡君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好在奔霄没做别的，很快就舌头一卷把糖块吃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咀嚼。 吃完糖块后，奔霄的态度总算是好了一些。 南阳郡君的视线在奔霄的身上梭巡，一副想摸又不敢伸手的样子。 “要摸摸看吗？” 姜五爷看出了南阳郡君的想法，主动建议道。 “你可以摸一下试试，有我在，它不会攻击你的。” 南阳郡君抿着唇，有些紧张的冲姜五爷笑了笑。 随后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奔霄的一侧脖颈处轻轻摸了下。 指尖温热且陌生的触感让她感觉很新奇，不知不觉就放下了防备，紧张感也仿佛瞬间消散了不少。 “它叫奔霄是吗？” 姜云瑶看着眼前高大的骏马，眼底的喜爱掩都掩不住。 “要坐上去试试吗？” 姜五爷拍了拍奔霄的脖颈，吹了声口哨。 奔霄得到命令，动作利索的曲腿跪了下去。 原本高不可及的骏马，瞬间就矮了一截。 南阳郡君看着近在咫尺，她只要跨上去就能落座的马鞍，有些跃跃欲试。 另一边的姜云瑶已经在盛知衡的帮助下，坐到了另一匹马的马背上。 原本盛知衡想要帮她牵马的，可惜被姜兆钺抢先了一步。 盛知衡挑眉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跟姜兆钺争，而是淡定的另寻了一匹马，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和姜云瑶并驾齐驱。 姜兆钺帮姜云瑶牵着马，站在马侧仰头看向高坐在马背之上，和姜云瑶并肩的盛知衡，突然意识到自己失策了。 姜云瑶并没有注意到姜兆钺和盛知衡之间爆发的无烟战火，她正暗戳戳的看着五叔和南阳郡君的一举一动。 见南阳郡君似乎有些想要尝试，却犹豫不前的模样，姜云瑶忙出声帮了姜五爷一把。 “山路不太好走，穿着长裙也不方便。不如上马，让我五叔他们帮忙牵着马上山去转一圈。你还爬过山呢吧？不做什么，就是去看看也好。” 南阳郡君像是被姜云瑶说服了，她看了看奔霄，小心翼翼的拎着裙摆，在丫鬟的帮助下坐到了马背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姜五爷这个主人在旁边看着，奔霄全程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等南阳郡君坐到了马背上，姜五爷才温声提醒，让她拉紧马鞍前面拱起的横梁，以保证安全。 南阳郡君很听话，在姜五爷话落后，她立刻双手紧紧抓住横梁，紧张到嘴唇都微微泛白了。 姜五爷见状犹豫了一瞬，本想说若是她实在很怕，那就不坐了，他陪她走着上山就是了。 结果在她的视线触及到南阳郡君略有些兴奋的眼神时，面色一顿，旋即失笑。 原来温柔软糯的南阳郡君，骨子里也是有那么一点冒险精神的。 姜五爷没再说话，而是牵着奔霄的缰绳，命令奔霄起身。 马匹起身的颠簸，让南阳郡君有点紧张害怕，双手紧紧攥着横梁不敢撒手。 等到奔霄站直了，视线陡然升高，更是让南阳郡君紧张到呼吸一窒。 她根本就不敢往脚下看，太高了，这高度吓得她都有些腿软了。 但这种体验却又是很新奇的，新奇到很快就让她忘记了恐惧。 姜五爷见她似乎是有些适应了，便牵着马缓慢的朝着山上走。 因为这边是将军府特意围起来的一处围猎场，有一条相对平缓的上山小道。 马匹走在上面，脚步很稳，颠簸也比较小。 南阳郡君在经历过最初的紧张害怕后，很快就被这新奇的体验感染，好奇的四下张望，享受这难得的视觉高度体验。 祁文婧的胆子都比南阳郡君大一些，她已经坐过很多次马匹了，甚至还跃跃欲试，想要自己控制一下。 但她贵为公主，万一要是在镇边大将军府的地盘上出什么意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于是在姜云瑶和盛知衡的联手压制下，祁文婧只能一脸遗憾的把缰绳交给了姜珏。 姜云瑶冲姜珏等人使了个眼色。 姜珏迅速领悟了她的意思，若无其事的牵着祁文婧坐着的马，走在了最前头。 姜兆钺紧随其后，也加快了脚步。 盛知衡则是悠哉悠哉的自己慢慢驱使着马，随行在姜云瑶身侧。 因为他们的动作快，很快就把姜五爷和南阳郡君甩在了后头。 姜云瑶一边假装不经意的悄悄往后头瞄，还一边在心里给五叔加油打气。 他们都这么努力的给他们创造机会了，五叔一定要加油啊，不要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像是感受到了姜云瑶等人的努力，姜五爷清了清嗓子，缓和和南阳郡君交流了起来。 不过因为拘谨，他也没敢过于熟络的跟南阳郡君说什么，只是语气有些不自然的向她介绍着周围的植物和景色。 南阳郡君对山林里的一切都很新奇，认认真真的听着，还时不时朝着他指引的方向张望一下，压根没听出姜五爷语气里的紧张。 姜云瑶见五叔总算是崛起了，很是欣慰，忍不住一脸感慨的小声嘀嘀咕咕。 “我都帮到这种地步了，五叔回头难道不准备给我包个超级大的红包吗？！” 姜兆钺闻言，果断冲姜云瑶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悄咪咪的道。 “你很棒，放心吧，这事儿要是真的成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就算到时候五叔忘记了给你包红包，我也会提醒他的！” 第456章 我五叔超厉害的 在山林里溜达了一会儿，姜云瑶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冲姜兆钺他们示意了一下，挑选个合适的地点开始狩猎吧。 说好了是来猎取野物搞烧烤的，也是时候展现一下他们的武力值了！ 祁文婧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被带着在山林里逛了一圈，人都开始打哈欠快要睡着了。 直到姜云瑶说去捕猎了，她才终于振奋起精神，兴致勃勃的等着看捕猎现场。 “我能要一只小兔子吗？” 祁文婧小小声的提出请求，还伸出手比划着，絮絮叨叨道。 “就那种小小白白的兔子，活着的，我想带回去养，可以吗？“ 祁文婧用带着渴望的眼神看向姜珏，让姜珏一时间有些沉默，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还是姜云瑶比较理性，直接对着祁文婧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疑。 “你能带回宫里去养？” 就祁文婧最近自己在宫里过的都不安生，整日里被嬷嬷盯着学这个做那个，一刻不得闲。 那嬷嬷管祁文婧可严着呢，就算有皇后娘娘先前的指令下达，近来祁文婧的日子好过了那么一点点。 但像是纵容祁文婧养兔子这种行为，估摸够呛。 “你还是别养了吧，万一等你带回宫，嬷嬷不许你养，你要往哪里丢？要是真喜欢，待会儿要是猎着兔子了，烤好之后你就多吃几口，聊以慰藉吧。” 祁文婧：“……” 眼看着祁文婧眨巴着眼睛，委屈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姜珏无奈的扫了姜云瑶一眼，示意她噤声。 好歹祁文婧现在也恢复了公主身份，他们身后还跟着贴身伺候她的宫女在呢。 姜云瑶这般随意的与她说话，若是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认为她对祁文婧不敬可就麻烦了。 祁文婧因为姜云瑶戳破了现实，神情委顿沮丧了一会儿。 姜珏见状欲言又止，很想安慰一下她，以防她因此记仇，对姜云瑶产生不满。 可惜姜珏就没干过安慰人这种事儿，尤其是安慰女孩子。 就在他犹豫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马背上的祁文婧已经很快自己把自己给安慰好了。 “你说得对。” 祁文婧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肯定道。 “那待会我就多吃几口吧！” 姜珏：“……” 就这？ 还安慰？ 呵。 姜珏嘴角抽搐着，默默移开了视线。 有姜五爷和姜兆钺他们在，捕猎现场就像是一场观赏秀般，有种异样的美观。 姜五爷接受了盛知衡的建议，选择了一个南阳郡君能看到他搭弓射箭的姿势，却看不清猎物被射中的血腥场面的距离。 很快，他们就捕捉到了足够一行人食用的野味。 姜五爷意犹未尽的放下弓箭，小心的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南阳郡君。 见她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姜五爷感觉心脏像是被小鹿撞了一下似的，瞬间软化了。 “怎么样，我五叔是不是超厉害的？” 姜云瑶还站在南阳郡君的旁边，对着她不断敲边鼓，帮姜五爷说话。 “是不是武力值超高，超级有安全感的？！” 南阳郡君红着脸，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 姜云瑶见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南阳郡君在姜云瑶的带领下，度过了她有记忆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她还品尝并见识到了许许多多对她而言很新鲜的东西。 祁文婧这一天也玩嗨了，跟南阳郡君一同回宫的时候，坐在马车上还意犹未尽的跟南阳郡君盘算着等下次有机会，她还要出宫找姜云瑶玩耍。 南阳郡君听着她的小声念叨，虽然没有出声，但她心下也对此隐隐有些期待。 今天她度过的很愉快，如果有机会，如今日这般的快乐，她也想再体验几次。 可惜的是，今日一行之后，一直到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当日，南阳郡君都没再能有机会出去寻找姜云瑶玩耍。 皇后娘娘的千秋宴，皇帝很是重视，筹备的十分盛大。 皇后娘娘作为皇帝的发妻，打从嫁给他后，就安心帮他打理后宅，相夫教子，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哪怕当初她刚登上后位之时，被太后和太皇太后欺负到了那般境地，她都没有因此对皇帝产生任何怨怼之情。 甚至在皇帝被琐事麻烦缠身，焦头烂额之际，皇后娘娘还主动承担了帮排忧解难，开导他的责任。 她是陪伴着皇帝一路从最艰难的时期走过来的人，也因此得到了皇帝的尊重。 第一次为她举办千秋宴，皇帝几乎事事都要亲自过问，务必要举办的足够隆重盛大，也算是对皇后娘娘这些年遭受苦难的一点点弥补吧。 皇后娘娘的这场千秋宴要大办，请帖早早就下发到了受邀请人的手上。 递送到各女眷手上的请帖，都是以皇后娘娘的名义邀请的。 按理说，正常情况下，邀请某家女眷入宫参与宴会，只需要发一张请帖就够了。 若是足够重视，要给某家女眷脸面，就会多发几张请帖，发到各女眷本人手上。 但基本都是母亲带着女儿与儿媳，同在一张请帖之上。 正如带着睿宝随着姜大夫人一同归京，帮她处理事宜的大儿媳妇莫氏，虽没得到单独的请帖，但届时她只需要随着姜大夫人一同入宫便好。 唯独让众人意外的，是姜云瑶个人，竟然单独得到了一张皇后娘娘特地遣人递送到她手上的请帖。 这等荣誉，可不是一般人能获得的。 姜云瑶自己倒是挺淡定的，拿到请帖后便暗暗腹诽。 这大概是给她这个“媒人”的脸面？ 姜五爷看上了南阳郡君，南阳郡君对这门亲事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俩都同意了，一心想要撮合他们的皇后娘娘喜不自胜。 有她做主，这门亲事基本上就算定下了。 但镇边大将军府的姜五爷成亲，自然不能马虎了。 哪怕只是皇后娘娘随便给一张赐婚懿旨就能定下的事，但将军府上下还是一致决定，要把三媒六聘的流程按规矩走一遍。 这也是对南阳郡君的尊重。 这桩亲事能成，少不得姜云瑶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皇后娘娘念着姜云瑶的付出，这段时日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停的往姜云瑶这里送赏赐。 能给她最挂念的胞妹找个如意郎君，皇后娘娘心头高悬多年的大石也终于落下了。 看在姜云瑶为她排忧解难的份上，这点脸面她自然是能给的。 第457章 她们图我钱 对姜云瑶来说，这不过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宫宴请帖罢了。 但放在盛京城的一众京都贵女中，却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皇后娘娘的这场千秋宴，虽然皇帝有意大办，但女眷的邀请名单，却是皇后娘娘亲自拟定的。 皇后娘娘虽然温柔贤良，但却也是个恩怨分明的。 尤其这是特意为她举办的千秋宴，自然要随着她的性子来。 以至于到最后能接到请帖，届时可入宫参加千秋宴的女眷，数量并不多。 大多人家都只拿到一张请帖。 每张请帖，最多只能带两个女眷同往，连带着收到请帖的本人，一共才能去三个人。 哪像镇边大将军府。 不止姜老夫人拿到了一张请帖，包括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都各自拿到了一张请帖。 姜三夫人和姜四夫人虽然没有拿到单独的请帖，但却在给姜老夫人的请帖上，连带着邀请了她们二人。 而姜云瑶一个人，就单独享有了一张请帖。 放在整个盛京城里了，除了姜家人，再没有旁人能有如此殊荣了。 甚至因为请帖数量稀少的缘故，偌大的盛京城里，一帖难求。 能得到请帖的人家，甚至都以此为荣。 走在盛京城里，感觉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而这种时候，姜云瑶也突然冒出了不少“朋友”来。 姜云瑶因着六岁以前，大多时候是随着姜大夫人待在边城的，极少归京，在盛京自然也没什么玩伴。 后来遭到绑架，被歹人带离后，和将军府分离数年。 等她被认回姜家，却又整日里忙活着她那一堆生意。 生意上的事情都快处理不完了，哪里还有闲心去交朋友。 京都贵女们也都是骄傲的，惯来都是被旁人捧着的。 纵使因为镇边大将军府的缘故，有心想与姜云瑶交好。 但与她之间因为陌生，没什么往来，也没共同话题不说，姜云瑶还整日里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赴她们那些赏花闲聊的约。 由此一来，纵使当初为了能给姜云瑶寻到些同龄的玩伴，姜家还举办了几次宴会，邀请来不少女眷前来。 但最终，除了祁文婧以外，姜云瑶压根就没有旁的女性小伙伴了。 姜云瑶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那些京都贵女们坐在一处，不是讨论时新的发型和衣装，就是谈及琴棋书画等物。 那些附庸风雅之物，姜云瑶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她与那些女眷们没有共同语言，硬是要坐在一处，也不过是面面相觑互相尴尬罢了。 再者，她这般的忙，手上那么多生意等着她去操心。 有那个费尽心思去和别家贵女打好关系的时间，她还不如筹备开一家工坊或分店呢。 由此，姜家人也渐渐熄了给她寻找同龄小伙伴的心。 将军府因为手握重权的缘故，能交好常来往的世家本就不多。 既然姜云瑶没那个心思，他们也没有硬逼着她去交朋友的想法，倒不如顺其自然。 结果万万没想到。 就因为皇后娘娘特地派人给姜云瑶送去的一张千秋宴请帖，让姜云瑶瞬间就成了一群京都贵女中的香饽饽。 不少因为家中请帖能携带的人不足，无法跟随而去宫宴，甚至是家中根本就没收到请帖的小姐们，纷纷想起了姜云瑶这个“小伙伴”。 一时间，各种邀约的请帖如雪片般飞入了镇边大将军府。 姜云瑶刚接到这些邀约请帖的时候，还一头雾水。 她跟那些贵女们往日无甚往来，甚至因为早些时候她婉拒了各种宴会邀约，导致人家后来都不带她玩了。 结果现在突然又积极了起来，各种热情相邀。 姜云瑶不但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瞬间升起了警惕之心，怀疑这群人对她是不是有所图。 难不成是看上了她的身家，喊她去赴约，就是等着她去结账的不成？！ 姜大夫人初听闻姜云瑶如此惊世之语，都被震得一时失声。 过去了好半晌，姜大夫人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艰难的提示姜云瑶道。 “无事献殷勤，必是有所图。你这个想法没错，但你是否是想岔了道？” 姜大夫人就差没揪着姜云瑶的耳朵教育她。 虽然姜云瑶私房丰厚，但别家贵女家底也不差，没必要为了惦念着她那点银钱，如此积极热情的一窝蜂都来邀请她赴约玩耍。 姜云瑶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得了姜大夫人的提示后，她便蹙着眉仔细思索了一番。 这么多人突然对她献殷勤，除了觊觎她的身家她的钱外，还有贪图她身上的什么东西呢？ 姜云瑶苦思冥想的半晌，最终还是坚定的认为——没有了！ 她身上除了钱就只有钱。 这群人不图她的钱，还能图她什么呢？！ 抛去一些的不可能，就只剩下最可能的！ 姜大夫人：“……” 姜大夫人一时有些被噎住了，呼吸不畅神思不明的想着。 先前她一直顺其自然，纵容着宠惯着姜云瑶去做一切她喜欢感兴趣的事情，忘记了对她多加约束和引导，她是不是做错了？ 看看姜云瑶现在，除了钱以外，根本就意识不到她身上还拥有的其他东西了。 着实让人痛心！ 姜云瑶见姜大夫人一副被气着了的模样，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猜错了。 于是她心虚的看着姜大夫人，一副乖乖巧巧等待解惑的样子。 姜大夫人缓了半晌，才终于把自己给安抚好。 算了算了，都到这种时候了，姜云瑶的思想都定型了，再想把她给掰回来都不太成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姜云瑶已经给自己找到下家了。 等回头嫁进盛家后，就把这个难题交给盛知衡去解决吧！ 姜大夫人想到这，心情很快就舒缓了下来。 再回过头想想，姜云瑶其实别的不行，至少给自己挑相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有盛知衡在，好歹姜大夫人日后不必担心姜云瑶这个小傻子，会不留神被别人欺负了去。 姜大夫人想到这，恨铁不成钢的嗔了姜云瑶一眼。 “她们图的不是你的钱，是你手中的那张请帖啊小傻子！” 第458章 我去和她们说生意，她们听得懂么？ 请帖？ 姜云瑶眼神茫然的看向姜大夫人，还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请帖怎么了？ 那是皇后娘娘给她的请帖，上面可板板正正写着她的名字呢。 就算这群人惦记着她手上的请帖又有什么用？ 写着她名字的请帖，她也不能转送她人啊！ “虽是不能转送，但你那张请帖，却是允许你带一个人与你同去赴宴的。” 姜大夫人循循善诱道。 “我和你祖母，甚至连你二婶手中都有请帖，足以带上家中所有女眷共同赴宴还有余位。你不需要带着他人同去，这个位置不就空下来了？” 姜云瑶恍然，懂了。 她以为别人惦记的是她的身家她的钱，却没想到，这群没眼光的，竟然惦记的是她的请帖！ 姜云瑶哼哼一声，对这群眼光不够长远的贵女们很是嫌弃。 她身上的潜力值那么大，可图谋的东西那么多，她们居然只盯上了一个破请帖，真是太没用了！ 姜大夫人有些心累，她定了定神，努力忽略掉姜云瑶写在脸上的情绪，循循善诱道。 “你现在既然知道了真相，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送到你手上的请帖？” 姜大夫人也是极尊重姜云瑶的了。 到了现在，依旧把决定权交到了姜云瑶的手中，由她自己做选择。 “不去，都扔了吧。” 姜云瑶蹙了蹙眉，对这些摞起来都快有她人高了的请帖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赴任何一人约的想法。 “用不着我的时候，也没见她们这般积极的邀约我去玩耍。现在有求于我，一个个这般热情，一看就是虚情假意，我才不去陪她们演戏呢。” 姜大夫人闻言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姜云瑶肯定会对此产生不满，这个反应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当真不去？你就不打算赴个约，给自己寻摸个小伙伴么？” 虽然这群递来邀约请帖的人目的不纯，但毕竟大多都是京都贵女，有点家世，又与姜云瑶年纪相近。 姜云瑶这些年都没什么交好的手帕交，若是能寻到个谈得来的小伙伴也不错。 且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的，都是有求于姜云瑶的，对她的态度自然 会放低不少，她也不用担心姜云瑶会被人欺负了去。 虽说在这种情况下，姜云瑶可能交不到什么知心朋友。 但能有个平时偶尔可以来往，能约着一同说说话逛逛街的小伙伴也不错。 可惜，姜云瑶对此毫无兴趣。 “不了，我的兴趣跟她们没有任何共同处。她们不一定看得上我在忙的事情，我也看不上她们喜欢的东西。” 姜云瑶坦然的冲姜大夫人摊手，一脸无辜道。 “我去和她们说生意，谈我农场里规划的那些农作物改良和种植，她们能听得懂么？” 姜大夫人语塞。 别说那群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们了，姜云瑶刚刚说的那些东西，姜大夫人都不是很懂。 她虽然支持姜云瑶去做她感兴趣并喜欢的事情，尤其是农作物改良，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姜大夫人对此更没有任何意见，任由姜云瑶折腾。 但其中原理，她却是一知半解，并不很懂。 要是换作那群整日里不是把心思花在绣活和琴棋书画上，就是买买买衣服首饰的京中贵女们，怕不是更得跟听天书一样。 让姜云瑶去跟人家坐下交流这些东西，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姜大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此彻底放弃了让姜云瑶去找个同龄小伙伴玩耍的心思。 姜云瑶对所有送上门的请帖都视若无睹，每日里照旧忙活着她的生意。 新的工坊开了一个又一个，铺子的分店也跟着遍地开花。 她要忙的事情可多着呢，才没那么多闲心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 就这么到了千秋宴那日，姜云瑶早早就被姜大夫人拖起来，让她试各种华服和头面首饰，务必要挑出一套最合适的。 姜云瑶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任由姜大夫人拉着她各种折腾。 直到她穿戴一新后，被姜大夫人拉上了马车时，还一副没精神的模样，不断打哈欠。 “不是告诉你今日要参加宫宴，务必要重视些的么？怎的是这么一副疲累的模样，你昨儿个做什么去了？” 姜大夫人看着昏昏欲睡的姜云瑶，眉心都快拧成了大疙瘩。 皇后娘娘虽然对姜云瑶态度很好，甚至多次开玩笑，要认姜云瑶为义女，尽显亲近之意。 但她们要去参加的可是宫宴，还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 姜云瑶这么一副没睡足的模样，回头若是被人误认为对皇后娘娘不敬，在皇后娘娘的耳边搬弄是非，怕是会影响到皇后娘娘对姜云瑶的感观。 虽说她们也不在意这个，但总不能因此坏了姜云瑶的名声，给她招来非议。 姜大夫人想到这，恨铁不成钢的抬手在姜云瑶的脑门上轻轻戳了一手指头。 “稍后见了皇后娘娘，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记住了没有？” “知道啦。” 姜云瑶困得都有些口齿不清了，含糊着连连点头随口应付。 “昨儿个看账本看太晚了，我好困呢。娘您别打扰我，还没到宫门呢，我再睡会儿。” 姜云瑶说睡就睡，话落的时候，人就已经睡死过去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姜大夫人见状哭笑不得，本想揪着姜云瑶的耳朵把人给揪起来，但当她的视线落在姜云瑶眼下的一片青灰处时，到底是心软了。 她没再打扰姜云瑶睡觉，还轻轻扶着她的脑袋让人靠在自己肩头，并用披风把姜云瑶裹了起来，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等马车平稳的行驶到了宫门口，姜大夫人才轻轻把姜云瑶叫醒，示意她该下马车了。 姜云瑶掩唇打了个哈欠，随着姜大夫人走下了马车。 睡眼朦胧正在强打精神，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的姜云瑶并没有留意到。 在她走下马车的那一刻，四面八方有无数意味不明的视线纷纷朝着她投射而来。 姜大夫人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脚下一动，站姜云瑶身前，帮她挡住了那些神态各异的窥伺视线。 “娘？” 第458章 最宠惯姜云瑶的，明明就是她自己 姜云瑶面目茫然，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呢。 她疑惑的看着姜大夫人挺直的后背，微微踮起脚从姜大夫人肩膀处探出个脑袋，好奇的四下打量。 姜大夫人：“……” 这个倒霉孩子！ 她就是有意挡住姜云瑶，帮她隔绝某些人的窥视。 结果这丫头居然还主动探头，着实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姜大夫人好气又好笑，索性也就不管周围那些窥探的视线了，和姜家其他几位夫人一起，跟在姜老夫人的身后，带着姜云瑶一同入宫。 姜老夫人一露面，方才还在打量姜云瑶的人都纷纷收回了视线。 姜家这位老太君，她们可惹不起。 姜三夫人似笑非笑的朝着某些人扫过去一眼，不屑的嗤笑一声。 以皇后娘娘名义发出去的千秋宴的请帖，千金难求。 这段时日盛京城里跟疯了似的，不少人挖空心思，想方设法的试图弄到一个名额，能有机会参加这场万众瞩目的宫宴。 可惜因为名额实在稀少的缘故，只有极少数人才达成了目的。 姜云瑶手中的请帖和空余名额，就成了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想方设法的想要跟姜云瑶联系上，能借势跻身宫宴之中。 可惜在姜云瑶明确表示过，她没兴趣跟那些京都贵女们周旋后，后面再递送到将军府的帖子，压根就没能送到姜云瑶面前，直接被姜大夫人命人拦下扔了。 他们将军府不需要攀附任何人和世家。 既然没兴趣，就没必要去委屈为难自己，应付一些不必要的人和事。 将军府上下所有人，行事向来都是随心而为，洒脱的紧。 然而落在外人眼中，便成了镇边大将军府“目中无人”的佐证。 那么多人递送到将军府的请帖，全都如石沉大海，再无声息。 不知有多少人因此恼羞成怒，看镇边大将军府和姜云瑶不顺眼，处处在背后编排些莫须有的说辞。 原先姜大夫人没管，是没把那些欲加之辞放在心上。 不过就是一些吃不到葡萄的人，在背后以自己阴暗的心思胡乱揣度罢了。 与她们一般计较，才失了镇边大将军府的风度。 孰料大抵是嫉妒之心太过旺盛，导致某些人把镇边大将军府的无视，当成了她们纵容的资本。 一时之间，有关姜云瑶不好的话甚嚣尘上。 虽然只是在一众女眷中流传，于姜云瑶的名声影响有限，但姜大夫人却怒了。 她无意于在这群人身上浪费时间，只是懒得给她们眼神罢了。 这群人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还敢变本加厉的编排姜云瑶，说她不好的话。 甚至还拿姜云瑶的那些生意说事，言她身为世家女，却沾染了一身铜臭味，抛头露面在外奔波，着实给世家女脸上抹黑。 更有甚者，还因姜云瑶在生意上接触人多的缘故，编排与她名节有碍的话。 这下姜大夫人哪里还能忍。 她雷霆出手，惩治了这些事件的源头，下手毫不留情，着实给了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盛京城里原本对此热烈的编排，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因此瞬间戛然而止。 姜大夫人出手之际，也存了给某些人一个警示的心，并没有任何遮掩，甚至还故意把动作弄大，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晓了此事。 这件事若是深究起来，也是那些有所图却没成功，便败坏姜云瑶名声的人有错在先。 姜大夫人雷霆出手，也是护女心切。 这件事若真闹腾起来，镇边大将军府站在了绝对的道德制高点，没有人能轻易撼动。 这事儿也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甚至还有好事之人，试图在皇后娘娘搬弄是非，借此攻击姜大夫人下手狠辣，目中无人。 可惜想在皇后娘娘跟前败坏姜大夫人和姜云瑶形象，让皇后娘娘对她们升起恶感的人目的并没有达成。 甚至还因此，被皇后娘娘狠狠的训斥了一顿，闹了个灰头土脸。 皇后娘娘因此怜爱姜云瑶，还特地派人给姜云瑶又送去一批赏赐安慰。 这事儿都在京中的世家女眷们之间传遍了。 不管是帮她出气，转过头来甚至还要送去赏赐安慰的皇后娘娘。 还是知晓此事后，与搬弄是非那几家的姑娘们翻脸的公主殿下。 甚至连皇帝和太子殿下听闻此事，都分别往皇后娘娘给姜云瑶的赏赐里添了点东西。 所有人都在纳罕，姜云瑶身上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能让皇家人这般护着？ 所以在刚刚姜云瑶下马车的那一瞬间，目的各异的视线都纷纷朝着她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很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上至皇帝下到公主和太子殿下，都对她如此另眼相待？ 然而沐浴在如此种种视线之下的姜云瑶，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茫然无辜的和看向她的人对上视线，还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被她捕捉到视线，被迫和她对视之人面色一僵，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冲姜云瑶点点头，就匆匆转移了视线。 那模样，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姜云瑶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的靠近了姜大夫人，想要询问一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三夫人闻言，面色古怪的看向姜云瑶，试探着询问。 “乖瑶瑶，莫不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你全都不知晓么？” “啊？” 姜云瑶更茫然了，甚至小心脏都跟着颤了颤，表情惶惑的看向姜三夫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啊三婶？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姜三夫人：“……” 姜三夫人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了姜大夫人。 大嫂都这般雷厉风行的出手，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姜云瑶这个当事人，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三夫人深呼吸一口气，表情微微扭曲。 平日里姜大夫人还总是对她们说，让她们不要太宠惯着姜云瑶了，以免把人给宠惯成个娇惯的性子，不知人间险恶。 现在看看，最宠惯着姜云瑶的人，明明就是她自己么！ 姜大夫人挺直腰板，对姜三夫人投过来的视线视若无睹。 姜三夫人一言难尽的把视线放到了求知欲满满的姜云瑶身上，缓缓开口询问道。 “先前皇后娘娘给你送了那么多赏赐，你就没觉着奇怪么？” 第459章 惯会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赏赐？ 姜云瑶更不解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反正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皇帝，闲着没事干，三五不时的总会让人给她送过去各种赏赐。 就连祁文婧和祁昱霖兄妹，偶尔得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都记得让人给她送一份呢。 早些时候，皇帝和皇后娘娘让人给她送赏赐的时候，还要挖空心思的想各种理由。 以防旁人对此眼红，生起嫉妒之心，对姜云瑶不利。 等到后来，皇帝和皇后娘娘的赏赐送得多了，都懒得想什么理由了。 只要是想给她送东西，就直接遣人抬进将军府了。 给姜云瑶送东西的人不少，除了皇家这几位，将军府上下包括盛家，谁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也是想到姜云瑶，都往她的小院里抬。 就连远在明州府的外祖家，三五不时也会遣人给她送东西来。 还有借着姜云瑶那些工坊，做行商买卖的姜三夫人的娘家，感念姜云瑶先紧着他们的供货，也经常往将军府送礼物，多是行商各处得来的各地特产。 因此，姜云瑶的小院里，几乎每日都会抬进去不同人送的礼物。 姜云瑶都习惯了，收的礼物太多，她哪里还有空挨个过问旁人为什么给她送礼物。 估计大多数时候她就算问了，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答案。 给她送礼物罢了，哪有什么理由，不过就是得了好东西，惦念着她，想着送给她，就命人直接抬过去罢了。 姜云瑶的茫然都写在了脸上，姜三夫人看得真切，一时无言。 转念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收礼收到手软，都习以为常了，哪还有闲心挨个去追究旁人为何要给她送礼物。 就像她自己往姜云瑶的小院里塞东西，也是没有缘由的，只是有什么好东西就想先给她一份罢了。 “没事了。” 姜三夫人顿了顿，面带微笑的看着姜云瑶。 “事情都过去了，不必搭理。” 姜云瑶歪了歪脑袋，虽然不解，但果断把姜三夫人的话听进去了。 反正她也没有跟那群贵女们深交的想法，管她们作甚。 祁文婧早就遣了宫人在宫门口候着，一听闻姜云瑶到了，她便匆匆迎了出来。 一路上有不少人试图拦下祁文婧，想和她交谈一二，却都被她匆匆应付过去，直奔姜云瑶而去。 “瑶姐姐，你可算来啦！” 祁文婧冲上去抱着姜云瑶的胳膊，小小声跟她通情报。 “我外祖父来啦！他想把小姨说给一个富商做继室，昨儿个跟我母后因此还大吵了一架。你得提醒一下五叔，让他注意着些，别被找麻烦了。” 姜云瑶闻言一愣，颇有些啼笑皆非。 镇边大将军府的门槛可不低，多少人家挖空心思的想要把姑娘送进将军府，就因将军府实权在握，想方设法试图攀上这门亲。 祁文婧那外祖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们镇边大将军府，还比不上一个富商？ 再者说，那富商有多富？ 富得过现在名下有十几家工坊，田产和店铺分店众多，还跟皇帝都有合作盈利的她么？ “为何？” 姜云瑶低声跟祁文婧咬耳朵。 “皇后娘娘一力作保的媒，你外祖父因何不满？那富商是有哪里比我五叔强么？” 姜云瑶很是不解。 那富商身上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南阳郡君那位亲爹，甘愿把她送去给人家做继室，为此甚至不惜跟皇后娘娘吵架？ “我听说，好像是那个富商愿意给一大笔钱财和田产。” 祁文婧面露嫌弃和愤愤，气呼呼道。 “还不是他那个继室撺掇的，母后派人去暗中调查了，那个富商能和外祖父联系上，还是他那个继室给牵的线呢！” 祁文婧嫌弃到，甚至都不愿意称对方一句外祖母。 想想也是，对方都如此行事了，这句外祖母不叫也罢。 “不过就是看上了我母后的地位稳固了，才上赶着想结亲罢了。” 祁文婧愤愤不平道。 “早些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如此上赶着想结亲？” 祁文婧早些年的时候虽然年纪小，却并非不记事。 尤其是小孩子，最能分辨得出，谁是真心相待，谁是虚情假意。 她那外祖父的继室，惯会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当着旁人的面，对她和祁昱霖疼爱有加，仿佛当真是个好外祖母。 但在人后，虽说没对他们动手打骂，但冷嘲热讽故意冷落罚站，让他们饿肚子的事儿也没少做。 以至于两位小殿下对外祖父家避如蛇蝎，逢年过节都不想去拜访的。 现在对方居然还敢背地里牵桥搭线，送南阳郡君去给个富商当继室，更是让祁文婧的愤怒到达了顶点。 “瑶姐姐，你能不能同五叔说说，让他赶紧的把小姨娶回家？” 祁文婧眼巴巴的看着姜云瑶，面露焦急。 “母后派去调查的人回禀说，那富商肥头大耳样貌极丑。为了娶小姨进门做继室，他直接给发妻一封休书，把人赶回娘家了。这般无情无义的人，小姨若真是嫁与他……” 姜云瑶闻言也跟着蹙起了眉头。 “莫急，有皇后娘娘在，定能想出法子来的。” 姜云瑶低声宽慰祁文婧，让她先冷静下来。 “稍后寻着空，我去打听打听就是。这人如此突然的想要求娶小姨，为此不惜休掉发妻，还许出去那么多好处，必定有所图。先打探清楚了再说。” 姜大夫人见姜云瑶和祁文婧凑在一处嘀嘀咕咕，还面色凝重的样子，也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 她正想出声询问呢，就见姜云瑶拉着祁文婧，来跟她打招呼，说要一同去玩。 姜大夫人虽然奇怪，但并未阻拦，爽快的放她们离开了。 姜云瑶便让祁文婧带路，去寻南阳郡君。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她定忙碌的很，说不得身边正围着一群闲杂人等呢，不方便她们说事。 倒不如去问问南阳郡君，说不定能得到的消息比祁文婧知道的还多。 却不曾想，姜云瑶跟着祁文婧寻到南阳郡君的时候，对方正躲起来在悄悄抹泪。 “小姨？” 第460章 关你们屁事？八婆 祁文婧见状，喊了南阳郡君一声，心疼的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外祖父是不是来找您了？他太过分了！” 南阳郡君抱住祁文婧，不好意思的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温温柔柔的冲祁文婧摇头。 “他是你的外祖父，不可以这么说。” “什么外祖父，哪有外祖父为了一点好处，不顾你的意愿就强要把你嫁与旁人做继室的！” 祁文婧气愤之下，口不择言起来。 南阳郡君被她唬了一跳，连忙伸手试图捂住她的嘴。 “你可是公主，这种话日后不许再说。若是被旁人听到了，恐要说你不敬长辈，编排于你了。” 姜云瑶看着温柔的南阳郡君，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哪怕是被欺负到了这种境地，南阳郡君最先想的不是自己的亲事，反而还顾虑着祁文婧的名声，也着实是好欺。 也怪不得她那亲爹如此嚣张，哪怕跟皇后娘娘吵架，也要支配她了。 不过就是笃定了她好欺负罢了。 姜云瑶暗自心想，这就有些麻烦了。 若是南阳郡君无意反抗父母之命，怕是她家五叔要伤心了。 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合适的媳妇儿，难不成就要这么弄丢了不成？ 姜云瑶深觉不行，她还是得想办法为她家五叔争取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严肃的看向南阳郡君，小心试探道。 “那您的意思是……” “我不想听爹的。” 出乎姜云瑶意料的是，南阳郡君却坚定的摇了头。 “子不言父过，但我也想随心一回。” 听着南阳郡君声音虽小，但却异常坚定的话，姜云瑶小小松了口气。 有南阳郡君这句话就够了。 总比没打算抗争，逆来顺受要强。 “那就成了。” 姜云瑶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眼眶还红着的南阳郡君安慰道。 “你放心，有皇后娘娘在，一定会护着您的。再不成，这不还有陛下在呢么。莫怕，我回去就跟我五叔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加快动作。” 姜云瑶说着，冲南阳郡君挤了挤眼睛。 只能说身为人女，皇后娘娘还是很了解她亲爹的德性的。 所以早确定南阳郡君和姜五爷双方都对这门亲事很满意的时候，她便暗示过，想让两人尽快成婚。 只是姜五爷惦念着要三媒六聘走一遍，将军府也不想委屈了南阳郡君。 但眼下既出了这等岔子，也不必讲究那么多虚礼了。 只要把人迎进门后好好对待，旁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姜云瑶从南阳郡君这里得了一句准话，把祁文婧留下陪着她，转头就去寻了姜老夫人。 看样子，他们将军府，怕是得先寻上皇帝，求一道赐婚圣旨了。 不过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姜云瑶也不方便跟姜老夫人等人细说此事，只能匆匆叮嘱，若是见着了现任国公夫人，言谈之间留意着些，最好莫要与对方多说什么。 好在没让姜云瑶发愁太久，皇后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特地寻来，请姜老夫人等人过去一叙。 姜云瑶松了口气，想着这些事还是得长辈们处理，与她没甚干系了，她便没跟过去。 有祁文婧身边的大宫女跟随照应，姜云瑶环顾四周虽然没什么熟识的人，但也不尴尬。 还没到宫宴开席之时，她便自顾自的寻了处僻静之地，坐下休憩。 旁人都忙着四下和人打招呼聊天，唯独姜云瑶待的这处因为地方偏僻，在一处假山之后，无人靠近，倒是清净。 孰料本想躲闲，远离是非的姜云瑶，却因此而无意间听到了一场争执—— “哟，这不是单小姐么？多日不见，听闻你不是被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了么？” “瞧你，忘了吧，今日可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前朝不少大臣都在。咱们这位单小姐，可不是冲着你我来的，怕不是奔着某人来的吧？” “说的也是，听闻单小姐对那位大人情根深种，为此不惜顶撞长辈，在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可真是不得了啊。” “闹腾有什么用？也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听闻单小姐还赶过去表白过呢，结果却被人家给拒绝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啊？” …… 姜云瑶坐在假山后的一处树荫下，虽看不到另一边说话的人都是谁，但她们的声音却无比清晰的传来，被她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听起来像是两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挤兑另外一人。 姜云瑶原本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但是听到“单”这个姓，还是不免让她迟疑了一瞬。 盛京城里姓单的人家不多，而且那两个人拿来挤兑那位单小姐的事，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姜云瑶蹙眉苦思冥想的半晌，倏地想起了什么。 她曾听盛知衡说起过的，萧晋荣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貌似就是姓单？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 既然是跟萧晋荣有关…… 姜云瑶犹豫着，不知自己该不该帮忙。 她与对方不相识，也不知道出面后，人家领不领她这个情。 就在姜云瑶犹豫迟疑的时候，忽而听到一道清脆如莺语的声音响起—— “关你们屁事？八婆！” “噗——” 姜云瑶猝不及防，直接喷了刚喝进口的茶水，人都被呛住了。 姜云瑶边咳边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娇滴滴的京中贵女里，竟还有个如此清纯不做作的。 在这一瞬间，姜云瑶突然就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单小姐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姜云瑶发出呛咳的声音也没有丝毫遮掩。 方才还对着那位单小姐嘲讽连连的两个人瞬间脸色都变了。 一方面是羞恼的，另一方面是她们没想到旁边还有别人，她们方才的话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心生惶恐。 那两位对视一眼，愤恨的瞪了单小姐一眼，匆匆忙忙跑路了。 无辜的单小姐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翻着白眼，双手叉腰冲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知道自己暴露了，索性走出来准备亮个相的姜云瑶恰好看到这一幕，登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噗。” 第462章 有了后娘就当真有了后爹 单小姐看到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姜云瑶，倒是很坦然的把撸起的袖子放了下去，淡定的和姜云瑶对视。 “抱歉。” 姜云瑶艰难止住了笑，率先致歉。 “我并非有意偷听……” “没事。” 单小姐倒是个通情达理的，无所谓的摆摆手。 “要论先来后到，怕是我们打扰到了你呢。” 姜云瑶勾唇，对这位单小姐的兴趣更大了，感觉跟她脾气挺相投的。 想到方才她气势十足的骂别人八婆的模样，姜云瑶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 单小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却不闪不避，大大方方的任由姜云瑶随便看。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姜云瑶。” 姜云瑶难得别家姑娘这般感兴趣，就算没有萧晋荣的存在，就凭着这姑娘方才怼人的爽利，她也是愿意跟对方交朋友的。 一个脾气直爽，绝对不让自己受委屈，有仇当场就报了的人，着实比那些心有弯弯绕，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世家贵女们值得相交。 听到姜云瑶自报家门，单小姐冲她友好点头，面色自然的给予回应。 “姜姑娘好，在下单扬薇。“ 或许有些人能不能做朋友，从第一次见面互报家门的时候，就注定了。 至少就目前而言，姜云瑶觉得与单扬薇很投缘，便邀请她同坐下一期喝杯茶。 显然单扬薇也是个不爱交际的，欣然应邀，和姜云瑶同坐饮茶。 刚开始生疏的聊了几句后，两人就打开了话匣子，聊得甚是投机。 等到宴席开始，有宫女过来引着两人入席时，她们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并约定日后常来往。 姜云瑶被宫女引去了与姜老夫人等人同坐。 周围都是人，不是说话的地方。 但姜云瑶着重观察了一下祖母她们的面色，见几人神色还算轻松，姜云瑶心下有了谱，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想来皇后娘娘把姜家一众夫人们请过去，应当已经商讨出解决的方法了。 否则她们的神色不会如此淡然。 姜云瑶也放下了心，安心吃了一场宫宴，就跟随着姜大夫人她们回到了将军府。 刚到将军府，姜老夫人就把姜五爷留下，一行人去了厅堂里谈事。 姜云瑶想了想，低头跟在了姜大夫人身后。 姜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纵容着她跟了上来，没说什么。 姜云瑶松了口气，进了厅堂后，就自觉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竖起了耳朵。 姜老夫人等人，把整件事前后告知了姜五爷。 在听到南阳郡君的亲爹，为了一点利益，就想把她嫁给旁人做继室的事情，姜五爷的脸色都变了。 姜云瑶看着五叔漆黑如墨的脸色，俨然一副随时都能暴起，抄起长枪冲过去跟对方理论的模样，还真担心他会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好在姜五爷并非是那般鲁莽的人。 他双拳紧握，用力到手指咔吧作响，眼底怒火熊熊燃烧，但到底是压抑住了怒气没有冲动。 姜老夫人瞥了压抑自己情绪的姜五爷一眼，微微颌首，似是在对他还能保持理智的行为表示满意。 随后，姜老夫人也说出了皇后娘娘的打算。 皇后娘娘和国公吵了一架，愈发坚定了要尽快把南阳郡君送入镇边大将军府的心。 事已至此，皇后娘娘这次也没有丝毫保留，直接向姜老夫人等人坦白了。 她如此积极的撮合南阳郡君和姜五爷，也存了借着镇边大将军府的权势，压一压她那亲爹的想法。 早些时候，国公还没这般糊涂。 大抵是有了后娘就当真有了后爹的缘故，被继室撺掇的，国公现在也满心满眼的都是钱财。 这些年南阳郡君吃药看病的花销，几乎都是皇后娘娘出的。 若不是有她看顾，怕是南阳郡君人早就熬没了。 国公夫人对外姿态做得很足，俨然一副好后娘的模样，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她对南阳郡君有多么宽厚。 但实际上，真正为南阳郡君操心劳力的，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罢了。 这次国公想拿南阳郡君去换好处的事，皇后娘娘并非没有预感。 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遭，所以才特地挑上了姜五爷。 只要南阳郡君能嫁入镇边大将军府，就算国公再有不满再想做什么，也不敢公然跟将军府对抗。 比起重兵在握的镇边大将军府，国公手中无甚实权，也就顶着一个国公的名号，有个做皇后的女儿罢了。 若是皇后娘娘都不站在他那边，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找镇边大将军府麻烦的。 皇后娘娘有自己的私心，也坦然同姜老夫人说出了原委。 姜老夫人倒是挺理解的。 是人都有私心，更何况南阳郡君的人品脾性确实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姜五爷自己喜欢。 依着皇后的意思，就是尽快把此事生米煮成熟饭。 直接请皇帝下一道赐婚圣旨，她会借此把国公一行人留下来，尽快让南阳郡君和姜五爷成婚。 只要人进了将军府的门，国公就算有千般想法也使不出来。 否则的话，若是错过了这次，等国公把南阳郡君带回老家，怕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皇后娘娘的谋划说的如此顺畅，看起来并不像是匆忙之间想出来的法子，倒像是早早就计划好了的。 这倒是让姜老夫人等人不禁怀疑起来，皇后娘娘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要借着她的千秋宴，国公等人来京庆贺之际把此事坐实的。 不过皇后娘娘都如此主动了，姜老夫人也没再说什么。 她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此事，只说要先回来，询问过姜五爷的想法后再做决断。 皇后娘娘虽然着急促成此事，但还是尊重了姜老夫人的意思，只等着他们做下决定后，能第一时间给她个回音。 “整件事就是这样了。” 姜老夫人抬眸看向姜五爷，手中的拐杖轻轻在地上敲了敲，语气严肃的询问道。 “这毕竟是你的亲事，还是要听听你的想法。皇后娘娘现下给出的这个计划，你怎么看？” 第463章 只想嫁给萧哥哥 姜云瑶闻言，也把视线投向了五叔，好奇的等着他的回答。 依她看来，南阳郡君这么好的一个人，若是错过了，怕是她五叔真的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既然皇后娘娘都给铺好路做好了计划，他们顺势而为，先把人抬进门，才免得夜长梦多。 姜五爷却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像是在衡量着什么似的。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准备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隆重正式的把南阳郡君给抬进将军府大门的。 却不料中途出了这么个岔子，若是匆匆把人抬进门，岂不是委屈了她？ 可若是他不同意……国公若是以孝道相逼，拖得时间长了，恐会生出他不想看到的变故。 似乎是看出了姜五爷的犹豫，姜三夫人清了清嗓子，帮他分析了一下。 “五弟可是在想着，若是匆忙把人抬进门，会委屈了南阳郡君？” 姜三夫人笑言道。 “咱们府中上下，都没什么恶人。南阳郡君若是进了咱们将军府的门，那就是一家人，家中任何人都不会亏待她分毫，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 “再者，三媒六聘这些程序咱们都是要继续走的，不过是加快时间，再请陛下下道圣旨敲定此事，以防节外生枝罢了。除此之外，你可还有旁的疑虑？” 姜五爷沉默了一瞬，若是按照姜三夫人这般说的话，似乎他方才纠结的问题也都不是事儿了。 姜老夫人见状，知道姜五爷这是想通了，便直接拍板了。 “若是你没有旁的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入宫，去和皇后娘娘详细商议此事。” 姜五爷起身，冲姜老夫人深施一礼。 “辛苦娘了。” * 姜五爷和南阳郡君的亲事，就此进入了紧急的筹备之中。 那些事情都与姜云瑶无关，她便沉迷找单扬薇玩耍。 单扬薇并非盛京本地人士，她的姑姑嫁到了盛京，她此次是借着探亲的由头，跑到盛京城来的。 单扬薇特地从老家跑来盛京，为的就是萧晋荣。 她等了萧晋荣那么多年，当初在萧家出事，外界传言萧晋荣身死，她却怎么都不信，硬是等了这么多年。 后来萧晋荣好不容易重新有了消息，甚至入朝为官，平步青云。 单扬薇高兴极了，她以为自己多年的等待终于要熬出头了。 却不知怎的，萧晋荣丝毫没有迎娶她之意。 甚至连单扬薇主动给萧晋荣去信，也宛如石沉大海，再无任何回应和踪迹。 单家便借此施压，想让单扬薇彻底对萧晋荣死心，接受家中安排，嫁给一个世家子弟。 单扬薇不甘心。 她等了萧晋荣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怎么能在萧晋荣回来以后，她却就此放弃，改嫁他人？ 想要为自己虚耗多年的青春讨要个说法的单扬薇，毅然决然的赴京，想要找萧晋荣讨要个说法。 她不信，幼时萧晋荣曾说过娶她的话，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惜单扬薇凭借着一腔孤勇到了盛京，萧晋荣却退避三舍，根本不肯正面相对。 甚至在单扬薇被逼急了，主动出击，把萧晋荣堵在了家门口，向他讨要个说法，逼问他是否真的不打算娶自己的时候，萧晋荣竟然还真的点头了。 盛京城里盯着萧晋荣的贵女们不少。 只因他是孟阁老的得意门生，还是皇帝心腹，身居高位。 这样一位青年才俊，是盛京城里为数不多的潜力股。 可惜的就是萧家虽然得以平反，但满门皆不在，只余下萧晋荣一人。 没有家世族人的帮衬，在看重世家底蕴的祁月国，就显得弱势了一些。 但总有些不看重这些，一心直奔着萧晋荣去的。 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找上萧晋荣，明里暗里的想要帮他说亲。 可惜全部都被萧晋荣婉拒了，无一例外。 在不少人都碰了壁的情况下，单扬薇居然单枪匹马的堵上了门，着实让京中贵女们好生看了一场笑话。 单扬薇对于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场笑话这件事不以为意。 她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别人怎么看她，又与她何干？ 反正她已经认定萧晋荣这个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可能更改自己的想法！ 单扬薇不但没有被萧晋荣的冷脸打败，反而有愈挫愈勇之意。 她在盛京城里的这段时日也没闲着，一边盯着萧晋荣的情况，另一边她还在调查萧晋荣身边的人。 单扬薇和姜云瑶很投缘，对着她的时候也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坦然道。 “我知道你和盛家大人的亲事，也知道他跟萧哥哥是好兄弟。都是我打听来的，不过我不是想要对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想要了解有关于他的一切。” 单扬薇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委屈了。 她为萧晋荣都这般用心了，甚至连女儿家的名声都不顾了，萧晋荣居然还敢如此伤她的心，实在是太过分了！ 姜云瑶表情严肃的颌首附和，她也觉得萧晋荣太过分了。 “莫怕，我会帮你的。” 姜云瑶拉着单扬薇的手，向她保证。 “现在他怎么让你受委屈的，等日后你们的亲事成了，你嫁进萧家后，再好好跟他算账！” 单扬薇眼睛一亮，一脸感动的看向姜云瑶，反手握紧了姜云瑶的手。 她没想到，在所有人不是泼她冷水就是看她笑话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能这般支持她。 “你别急，等我先去帮你打听一下。” 姜云瑶安抚着单扬薇，怎么想都觉着这件事里处处透露着一股子古怪的味道。 “他为何会这般躲着你，总得是有个缘由的吧？” “我不知道。” 单扬薇神情沮丧茫然的摇头。 萧晋荣压根不肯和她正式坐下来交谈一番，两个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她哪里知道萧晋荣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就变心了。 “我为了来盛京寻他，都和家里闹翻了。” 单扬薇低垂着脑袋，抿着唇小声道。 “我爹给我下最后通牒了，他说若是萧哥哥真的不肯娶我，年底我必须回去，年后就接受家里的安排，嫁给旁人。可是，我不想，我只想嫁给萧哥哥……” 第464章 这就叫矫情 姜云瑶听着单扬薇的低语声，心疼得不行。 多么阳光且性情爽利的一个姑娘，硬是被感情伤到了这般模样。 连带着，姜云瑶对萧晋荣也产生了不满。 人家小姑娘能孤身一人来到盛京，得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啊，他竟然还这般不识好歹，渣男！ 姜云瑶说要帮单扬薇，并不单只是嘴上说说。 她转头就寻上了盛知衡，想要打听到一些“内幕消息”。 作为萧晋荣的好兄弟好哥们，盛知衡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果然不出姜云瑶所料，盛知衡还真就知道点东西。 “当初萧家出事，是遭人诬陷，萧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悉数被斩。当时萧兄游历在外，不在家中。孟阁老得了些消息，立马想办法通知了他，帮他躲过追捕。” 盛知衡毫无隐瞒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一一告知了姜云瑶。 “但孟阁老人在盛京，一举一动都太容易引人注目，能帮到他的着实不多。好在有当时还是裕王的陛下出手，帮忙藏匿了他。” “陛下登基后，便想着帮萧家平反，但因为当时局势不稳，陛下自己的皇位都坐得不安稳，平反一事一再耽搁。但萧兄却已不需要到处藏匿了……” 祁昱霖兄妹被送到盛家的时候，萧晋荣为了关照两位小殿下，还特地跑去了临山村当夫子。 许是因为这，单家不知道打哪儿知晓了萧晋荣的行踪。 单父背着单扬薇，让人给萧晋荣送去了退亲书。 当时去给萧晋荣送退亲书的人，单扬薇的亲哥哥。 他对着萧晋荣趾高气昂的羞辱了一番，说他萧家上下都没了，只剩下他一个，没有权势没有能力，已是草民一个，拿什么给单扬薇幸福？ 再说，当初盛家和单家也没正式定亲，不过是看两人打小一同玩耍，关系亲近，两家又是世交，长辈们才随口提过日后让两家结亲的话。 萧家都没了，这口头结亲自然也做不得数。 也是他们单家重规矩，哪怕当年他们之间并没有定亲文书，也还是特意赶来送来退亲书，以示尊重。 姜云瑶听到这，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什么以示尊重？ 这分明就是借此羞辱萧晋荣，明里暗里都在说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再高攀单家。 “还有一件事，虽然萧兄并未说得太详细，但我却隐约猜到了些。当初萧家出事，单家不但没有伸出援手，甚至还落井下石踩了一脚。” 盛知衡接下去的话，听的姜云瑶表情瞬间凝固了。 萧家出事，单家不帮忙是一回事。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多数人都只会想着明哲保身，不敢沾手，唯恐麻烦上身，都能理解。 但若是还有意出手落井下石，问题就大了。 如此种种原因集合在一起，以至于萧晋荣和单扬薇成了眼下这般模样，都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这件事，单姑娘应当是不知晓的吧？” 说的是疑问句，姜云瑶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单扬薇对萧晋荣那般情根深种，在没有萧晋荣任何消息的时候，他还苦苦等了这么多年。 后来有了萧晋荣的消息，她更是一腔孤勇，不惜同家中闹翻也要只身来到盛京，就只为了能和萧晋荣在一起。 若是她知晓当初的一切的话，或许就不会有眼下这种种了。 “所以也是因为这些事情，所以萧大人才拒绝单姑娘的么？” 姜云瑶想想，萧晋荣那般骄傲的一个人，在家族蒙冤落败之后，还遭到如此羞辱，他因此决定和单扬薇分道扬镳，彻底划清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怎么想，姜云瑶都觉得如果一对有缘人，就因此而被拆散的话，着实有些可惜了。 单扬薇都有勇气反抗单家了，萧晋荣为何不能遂心一回，把她娶回家？ 单家长辈作的恶，与单扬薇无干，甚至她都不知情。 若是因此而牵连于她，断送了他们这场姻缘的话，不管是对于萧晋荣还是单扬薇来说，都太可惜了不是么？ “萧兄大抵还是放不下的。” 盛知衡比姜云瑶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想了想，向姜云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猜，他顾忌的或许不是单家人当初对他说的话做的事，而是因为现在他孑然一身，担心给不了单姑娘一个好的未来。” 萧家当初鼎盛时，也是个小有底蕴的世家。 彼时的萧晋荣还是世家子弟，与同样是世家出身的单家小姐自然是天生一对，般配。 可现在，萧家上下只剩萧晋荣一个。 单扬薇若是不嫁给他，也能嫁给别家的世家子弟。 或许，会比同他在一起，要更加幸福。 他既然不能保证给单扬薇更好的未来，那便索性不要去打扰她，她值得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放屁！” 姜云瑶听到这种言论，不但不为之感动，反而还没忍住爆了粗口。 “他是不是还以为自己很伟大啊？依我看，这就叫矫情！” 姜云瑶顿了顿，眯起眼睛看着盛知衡，微微勾起红唇，似笑非笑道。 “你帮我给他传个话呗，就问他是不是真的准备跟单姑娘彻底划清界限了。如果是的话，那我可就帮她介绍对象了啊~” 盛知衡：“？？？” 虽然姜云瑶现在跟单扬薇成了好姐妹，但她不是跟萧晋荣认识的更早，来往也更多么？ 怎么刚刚交上小姐妹，她就开始叛变了？ “你帮她说亲？” 盛知衡眯起眼睛，短暂的思索了一下姜云瑶能接触到的未婚男子范围后，沉默了片刻。 “你想把她介绍给你的哪位堂兄？”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这微微蹙眉，似乎真的在揣度猜测着，她想要给单扬薇介绍的对象的模样，神秘一笑。 “这你就别管了，你尽管把我的原话转达给萧大人就是。” 姜云瑶笑嘻嘻道。 “他要是有什么意见呢，就让他直接来找我。要是他有兴趣呢，也可以来了解一下，帮薇薇把把关。” 第465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姜云瑶要给单扬薇介绍对象不说，还邀请萧晋荣来帮忙把关？ 盛知衡沉默了片刻，表情复杂的看向姜云瑶。 何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姜云瑶却摆明了没有多跟盛知衡解释的意思，高高兴兴的跟盛知衡道别后，就去寻了单扬薇。 她把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同单扬薇说了一遍后，随即眨着眼睛看着单扬薇，等着她的回应。 “你觉得呢？要不要听我的试一下？” 单扬薇立刻看向姜云瑶，冲她肯定的点点头。 “就这么办！” 单扬薇如此爽快的给出了答案，反倒是让姜云瑶惊讶之余，忍不住劝说她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如果听她的计划，只会有两个结果。 一个，是促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二个结果，则可能会使得两个人彻底分道扬镳。 单扬薇为了萧晋荣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如果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她真的会甘心么？ “怕什么？” 比起瞻前顾后的姜云瑶，单扬薇反倒显得洒脱许多。 “距离我爹给的最后时限也没多久了，这么拖下去，没有个结果，到时候他就会亲自来盛京揪我回去和别人成亲。试一下，要么成功，要么就死心，我也算无憾了。” 姜云瑶沉默了片刻，低叹一声，她果然还是小看了单扬薇的坚韧。 “那咱们就试试？” 姜云瑶想到盛知衡同她说的那些话，轻啧一声，忍不住小声同单扬薇道。 “我觉得吧，咱们说不定能成功呢？” 听到这话，单扬薇瞬间笑弯了眼睛。 “那就……承你吉言？” 两个人一拍即合，立刻凑做一处，盘算着把计划更加细化一番。 * 盛知衡也不负所托，直接找上了萧晋荣，把姜云瑶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给了萧晋荣。 盛知衡边说着，还边不着痕迹的仔细观察着萧晋荣的反应。 表面上看萧晋荣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盛知衡却留意到，在他话落后，萧晋荣另一只放在桌案下的手，无意识的紧攥成拳，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 盛知衡急不可见的挑起了嘴角，低敛眉眼掩去眼底的戏谑。 虽然刚听到姜云瑶说，她要给单扬薇介绍对象的时候，盛知衡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还被震惊到了。 但转头，盛知衡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 聪明如他，再加上对姜云瑶的了解，盛知衡已经想明白了姜云瑶准备要做的事情。 不过盛知衡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还饶有兴趣的，等着看到时候萧晋荣的反应。 正如姜云瑶所说，既然有感情，就该努力先去试试。 单扬薇一个姑娘家，为了萧晋荣都这么努力了。 她已经朝着萧晋荣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为什么萧晋荣就不肯迈出去呢？ 盛知衡能看出来，萧晋荣心里还是有单扬薇的。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和姜云瑶一起，帮忙推萧晋荣一把。 否则的话，恐怕萧晋荣就要如此孤独终老了。 “既然你不打算娶她，好歹也算是曾经相识一场，能看到她找到合适的人，你也能放心吧？” 盛知衡端起茶盏低头啜饮，低声宽慰道。 “有瑶儿帮忙操心，盛京城里还是有不少青年才俊的。当然，最重要的还得是单姑娘自己喜欢才是。” 萧晋荣：“……” 盛知衡的眼角余光明显看到，萧晋荣的脸色伴随着他的话，又黑了一度。 盛知衡连忙端起茶盏，掩去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以防被萧晋荣看出破绽来。 单扬薇对萧晋荣情根深种，怎么可能说变心就变心，这么快就准备另觅良婿了？ 摆明了这其中有猫腻。 连盛知衡都能轻易想通的事情，萧晋荣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也只能说是关心则乱了。 盛知衡言尽于此，喝完茶盏里的茶水后，他就果断告辞了，留下萧晋荣独自面对着未完成的棋局独坐。 * 姜云瑶忙着帮单扬薇“找夫婿”，一举一动都不忘实时转播给盛知衡，让他记得帮忙在中间传话，一五一十的全都转述给萧晋荣。 姜五爷和南阳郡君的婚事，也在这段时间里终于定下来了。 皇后娘娘在千秋宴后，把国公强行留在了盛京，并在请人算好黄道吉日，同姜老夫人商量过后，请皇帝出面，迅速帮忙下了圣旨。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直接定下了最近的黄道吉日，拟定两个人下个月成婚。 掐指算算日子，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二十五天，着实有些赶了。 虽然皇后娘娘说了一切从简，只想着赶紧把南阳郡君送入镇边大将军府，以防她那被钱财迷花了双眼的父亲作妖。 但将军府也没有委屈了南阳郡君的意思。 姜云瑶和盛知衡的成亲之日也定下了，不过距今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在姜五爷他们的婚事之后。 姜大夫人早早就准备上了姜云瑶成亲时用得上的各种物品，如此一来，只能暂时先拿来给姜五爷用，应急了。 姜老夫人原本并没有打算动用姜大夫人给姜云瑶准备的东西。 还是姜大夫人主动先提出来的，她事先问过了姜云瑶，得到了姜云瑶的同意。 姜云瑶对此并没有任何避讳。 都是一家人，准备的那些东西，给谁先用不一样？ 再者说，又不是给五叔用掉就没有她的份了。 左右距离她成亲的日子还早着呢，届时再重新准备也来得及。 姜云瑶如此大方，得到了五叔的感激，并大手一挥，给姜云瑶送了厚厚一沓银票。 不是要买姜云瑶那些婚礼用品的意思，而是给她的红包和感谢费，让她拿去随便花用。 姜五爷和南阳郡君的这桩亲事能成，姜云瑶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说一句小媒人也不为过了。 姜云瑶只当五叔给的是媒人红包，不过银票的数量，好像有些超乎她想象的多？ 五叔却很大气的，让姜云瑶拿去随便花，不够了再同他说。 那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活像是他给姜云瑶的不是一沓银票，而是随随便便掏出来的一堆废纸似的。 姜云瑶想了想，觉得五叔现在这幅样子，大抵就是人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第466章 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想想五叔心情好的原因，姜云瑶没再迟疑，爽快的收下了这沓银票，语气甜甜的跟五叔道谢。 拿了五叔给的“谢媒礼”，姜云瑶转头就跑去和桂枝去商量给婚礼当日准备的糕点细节了。 姜云瑶原本设计了一个超大的婚礼蛋糕，是准备用在她和盛知衡的婚礼现场的，就当是添个喜气，也顺便给她的铺子打打广告，拓展一下各种蛋糕业务。 但现在，五叔的亲事赶在了她前头。 姜云瑶掐指一算，都是自家人，看在五叔给了她那么大一笔“谢媒礼”的份上，她也得表示表示。 先前她设计的那个蛋糕图样，偏年轻活泼些。 她得试着改动一下，先给五叔的婚礼上用上一个。 说干就干，姜云瑶摊开一张宣纸，就开始趴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另一边的萧晋荣等了几天，也终于坐不住了。 尤其是当他听闻，姜云瑶为了给单扬薇找对象，还特意列了一张盛京城里，目前尚未有婚约的青年才俊的名单时。 萧晋荣是从盛知衡的口中，得知了还有这么一张名单存在的。 他下意识就想斥责一声胡闹。 但当着盛知衡的面，当初信誓旦旦说不管闲事的萧晋荣，又不能自打脸为此上火。 他只能憋着火气，试图向盛知衡讨要那张名单。 他得看看，那名单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人的名字。 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帮单扬薇把把关。 好歹相识一场，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单扬薇识人不清，跳入火坑里去。 没错，就是这样！ 萧晋荣很快找到理由安抚好了自己，便愈加理直气壮的冲盛知衡讨要起那张名单来。 盛知衡似笑非笑，用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神看着萧晋荣。 看在萧晋荣如此上心的情况下，盛知衡也没为难他，爽快的把名单掏出来了。 那速度，好像他一早就把名单给准备好了，就等着萧晋荣要呢。 然而此刻心急看到名单内容的萧晋荣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接过名单，就仔细的看了一遍。 果真如盛知衡所说，这张名单确实挺全的。 上面详细记录了目前适龄的，在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的名字，包括他们的家世，甚至还有长相身高一类的评语。 “瑶儿和单小姐现在成了好友，对此事自然是很上心的。这张名单记录的很是详细，绝无任何错漏。” 盛知衡仿佛没看见萧晋荣越来越黑的脸似的，好整以暇的帮姜云瑶说话。 “不过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安排下人去帮忙调查的资料，或许会有错漏。正好你帮忙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萧晋荣：“……” 此刻的萧晋荣只觉得心底有不知名火焰熊熊燃烧，烦躁的他恨不能毁灭世界。 盛知衡居然还让他帮忙看看？ 呵！ “啊对，还有这些，上面用朱笔做了记号的，都是单小姐已经见过人，并且觉得还不错的。” 盛知衡看热闹不嫌事大，很是热情的伸手在名单上指指点点。 “看这个，吏部尚书家的长孙，青年才俊，单小姐和瑶儿都挺满意的。还有这个，文昌侯家的小公子，长得仪表堂堂……“ 萧晋荣努力维持的冷静，在听到盛知衡的话后，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他们见过面了？！” 盛知衡仿佛没听出萧晋荣语气里的杀气一般，坦然点头。 “是啊，不过你放心，他们见面的时候，瑶儿都在旁边陪着，不是单独私下见面的那种，不会对她的名声有影响。” 萧晋荣：“……” “吏部尚书的长孙，身高不足五尺，面黑貌丑，她是瞎了吗？！还有文昌侯家的小儿子，纨绔一个，上个月还因他去花楼喝花酒，为一个花娘同人在花楼里大打出手，而被御史在朝堂之上狠狠参了一本……” 萧晋荣把名单上用朱笔做过记号的名字，挨个看了一遍，几乎每个都有缺点，让他很不满意。 “她怎么回事？眼光降级这么厉害？她看上的这都是些什么人？！” 萧晋荣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把名单点的啪啪作响。 盛知衡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憋气的萧晋荣，微微一笑。 “既然是单小姐看上的人，总归是有可取之处的吧？你不愿意娶她，那她给自己找夫婿，你急什么？” “我……” 萧晋荣张了张嘴，刚憋出一个字，又悻悻的闭上了嘴。 正如盛知衡所说。 单扬薇既然想通了，不再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准备给自己寻找真命天子了。 那他能做的，应当是祝福才是。 是他决定要和单扬薇分道扬镳的，现在又在这郁愤不平怒火飙升，又是为了什么呢？ 萧晋荣沉默了下来，情绪也跟着肉眼可见的颓了。 盛知衡“好心”的把名单留给了萧晋荣，让他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 “说不定什么时候，单小姐就嫁给这名单上的某个人了呢？” 盛知衡在萧晋荣的痛点反复蹦迪，杀人诛心。 “说不得到时候，我们还能受邀前往，去喝她一杯喜酒呢。” 盛知衡话落，也不管萧晋荣是个什么表情，施施然起身，抬手在他肩膀拍了拍，就悠哉悠哉的背着双手离开了。 徒留下萧晋荣独自死死盯着那张记录着盛京城诸多未婚世家子弟的名单，眼底仿佛燃烧着一簇火焰，几欲要将那张薄薄的纸引燃烧掉。 * “怎么样，那位钱公子怎么说？” 姜云瑶从盛知衡处，得知了萧晋荣在看到那张名单时的反应后，立刻兴冲冲的找上了单扬薇。 “咱们的计划还能顺利推进吗？你有没有说服对方啊？” “我出马，你还担心什么？” 单扬薇得意的一扬脑袋。 “放心吧，都搞定了！” 姜云瑶松了口气，拍着单扬薇的肩膀，感慨不已。 “我和萧大人认识的时间可比认识你更早，结果我却冒着他跟我翻脸的风险这么帮你。你可得争气点，一定要把他给拿下。否则的话，我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第467章 定不会让烟儿受任何委屈 听到姜云瑶如此倾注了巨大期望的话，单扬薇单手握拳，抿紧了唇，一副认真坚定的表情。 “你放心吧，这次万事俱备，就等着彻底把他拿下了！” 单扬薇想想最近她和姜云瑶折腾的那些事儿，就觉得她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一定不会差。 “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把他给弄来啊！” 前期的计划都做好了，万事俱备，接下来就看姜云瑶的了。 “放心吧，我也跟知知说好了，他那边会帮忙在萧大人跟前敲边鼓，到时候用尽手段，也得把人给弄过来。到时候就看你表演了！” 姜云瑶和单扬薇对视一眼，抬手击掌，笑得跟偷腥的猫一般。 她们俩联手挖了这么大的坑，就等着到时候萧晋荣往下跳了。 他就算不肯主动跳也没关系，姜云瑶还有后手。 她都跟盛知衡暗戳戳的计划好了，萧晋荣不肯跳坑，那就让盛知衡帮忙在后头踹一脚。 反正这个坑他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 南阳郡君和姜五爷的这场亲事来的有点突然，时间上甚至是有些赶的。 不少不知内情的人因此还暗中嘀咕，揣度猜测着皇帝和皇后娘娘的用意。 但不管那些人如何猜测，这场婚事都如期举行了。 国公虽然极力想要反抗这场婚事，毕竟他都收了那富商的礼，答应把南阳郡君嫁过去了。 若是任由这场婚事成了，南阳郡君进了将军府的大门，他就拿她没办法了。 富商给的那些银票和字画古董好收，等他回去可怎么跟对方交代？ 让他现在再把那些东西吐出去，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如刀割，舍不得啊！ 可惜不管他再怎么想要阻止这场婚事，皇帝的圣旨一下，他的所有计划就此胎死腹中了。 皇后娘娘也难得展现出了自己的强硬手段。 国公是皇后娘娘和南阳郡君的亲爹，她们不好直接对他做什么。 皇后娘娘便把矛头对准了国公夫人——国公的继室，她们的继母身上。 皇后娘娘强硬的把国公夫人留在了宫中，派人看守着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除了不让她踏出殿门一步，其他方面倒也没亏待她分毫。 国公被安排在皇家别院里，不在宫中。 如此把两个人分离开，就算国公夫人再想使什么手段也没辙。 把南阳郡君许给那个富商做继室的事情，就是国公夫人出的主意，撺掇国公答应的。 皇后娘娘只是把人强留在宫中不许她离开，没有因此追究她责任就不错了。 相反，国公夫人自己心中有鬼。 被困在宫中的这段时日，她茶饭不思，生怕皇后娘娘因为南阳郡君的事情找自己算账，国公也不在身边，吓得她寝食不安，没几日功夫就瘦了一大圈。 如此一来，她更是没精力想方设法见国公，给他瞎出主意阻挠此事了。 国公虽然不满，连着去了宫中数次想同皇后娘娘讨人，却次次都被堵了回去。 去了宫中这么多次，别说是能把他那继室从宫里带出来了，甚至连面他都没见着。 国公敢以孝道压皇后娘娘，却不敢在宫中闹腾太过，以免惊扰到了皇帝。 届时他就算是皇后娘娘的亲爹，怕是也不好收场。 于是连着吃了几次哑巴亏后，国公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没法再更改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国公认命了，这场婚事的筹备速度也更快了。 皇后娘娘也对此事很上心，连南阳郡君的嫁衣，都是破格让内务府赶制出来的。 婚礼当日，南阳郡君从宫中出嫁，穿着新鲜赶制出来的红嫁衣，坐在八抬大轿上，被抬向了镇边大将军府。 虽然国公当初为了利益，差点把南阳郡君给“卖了”。 但他毕竟是南阳郡君的亲爹，在送南阳郡君出嫁当日，皇后娘娘还是准许他出现了的。 有皇后娘娘和皇帝在侧，国公虽然面色依旧不怎么好，但也没当众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表情僵硬的目送南阳郡君离开了皇宫。 “烟儿既已出嫁，不日爹便回去吧。” 皇后娘娘看着花轿离开的方向，语气淡淡道。 “有我这个当姐姐的在，定不会让烟儿受任何委屈，爹爹大可放心。” 皇后娘娘这连嘲带讽的话，听得国公脸上乍青乍白，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 打了多年光棍的姜五爷成亲了。 这场婚事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和私下讨论。 但不管他们心中作何感想，在成亲当日，不少人还是纷纷捧着贺礼登门了。 单扬薇也早早就来了，直接跑去寻了姜云瑶。 姜五爷的婚事，上上下下都有姜家其他几位夫人操持，打理的井井有条。 闲着没事干的姜云瑶，便同单扬薇一起，躲在隐蔽处，悄悄打量来往宾客。 “你看到人了吗？” 单扬薇踮起脚尖，扒着假山体上的一处凸起岩石，努力朝着外头张望。 “我怎么没看到？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姜云瑶则是好整以暇的坐在假山后头的石凳上，嗑着瓜子含糊不清道。 “放心，我都反复跟知知交代过了，让他不管用什么手段，今天都一定把人给带来。放心吧，只要是知知答应过我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单扬薇：“……” 现在还是单身狗的她，并不是很想听姜云瑶炫耀她和盛知衡之间的神仙爱情谢谢。 单扬薇果断忽略姜云瑶，继续朝着不远处张望，试图在来往的宾客中，看到她在找寻的某人的踪影。 姜云瑶看她这幅踮着脚伸着脖子张望的模样，就替她觉得累。 姜云瑶捏着一个核桃，砸到了单扬薇的后脑勺上。 “嗷！” 单扬薇短促的叫了一声，迅速捂住被砸的地方，转头冲着姜云瑶怒目而视。 “行了，你别在那趴着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姜云瑶冲单扬薇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同自己一起嗑瓜子，好整以暇道。 “我已经让丫鬟去前院盯着了，一看到萧大人的身影，就会立刻来报。这下你总能放心坐下来了吧？” 第468章 争气点，争取把人给拿下 听到姜云瑶的话，单扬薇眼睛一亮，立刻拍拍手，转身朝着姜云瑶靠了过来。 她坐在姜云瑶身边，笑嘻嘻的试图挽尊。 “我就是随便看看，嗯，随便看看。” 姜云瑶瞥了一眼单扬薇脸上僵硬的笑容，善良的没有戳穿她。 “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姜云瑶淡定的把手里的瓜子分了一半给单扬薇，让她跟自己一起磕。 “那个钱公子那边，你怎么跟人家说的？谈好了没有？” 现在她们万事俱备，就差东风了。 万一到时候盛知衡把萧晋荣给弄来了，结果钱公子这个重要的工具人没有到位，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说好了说好了的，他今天会跟他爹一起来庆贺的。这可事关我的终身大事，放心吧，肯定不会掉任何链子的，我不允许！” 姜云瑶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单扬薇，微微颌首。 她能有这个自信是好事。 她这么善良，就不泼单扬薇冷水了吧。 只希望一切顺利，赶紧把这两个磨磨唧唧的人凑成一对算了。 姜云瑶这么想着，又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继续嗑。 等了不知道多久，她们俩都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热闹交谈声了。 眼看着人来的越来越多了，原本还能安分跟姜云瑶坐在一处嗑瓜子吃坚果的单扬薇又有些坐不住了。 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又问姜云瑶，她到底有没有安排丫鬟去盯着前院，盛知衡到底能不能把萧晋荣给带来的时候，一个小丫鬟低着头避开人群，朝着她们快步跑了过来。 “小姐！” 小丫鬟赶到姜云瑶近前，立刻禀报。 “姑爷带着萧大人到了！” 打从姜云瑶和盛知衡的亲事定下后，姜云瑶小院里的丫鬟们，就渐渐对盛知衡改了称呼。 虽然还没成亲，但人已经算是准姑爷了，提前喊一声也不逾矩。 最关键的是，姜云瑶还挺乐意听她们这么喊的。 于是包括如月在内的，伺候姜云瑶的小丫鬟们，都渐渐对盛知衡改了称呼。 不过毕竟姜云瑶还没过门，现在就喊盛知衡，若是被旁人听到，怕是要说姜云瑶不矜持。 于是小丫鬟们都只是私底下这么喊喊。 这会儿她一不小心当着外人的面把这个称呼秃噜了出来，小丫鬟心下一紧，小心翼翼的看向姜云瑶和单扬薇，生怕自己会被斥责教育。 孰料单扬薇已经被萧晋荣勾走了所有神智，完全没留意到她刚刚对盛知衡的称呼。 姜云瑶也没有在意，丢掉手里的瓜子皮拍拍手，冲着单扬薇嗤笑一声。 “这下人总算是到了，你也该满意了吧？” 姜云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单扬薇小脸红红，羞涩又期待的眼神下，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 “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寻个合适的时机把人给引到后花园去。你也准备好，把人带过去，赶紧就位。” 姜云瑶说着，还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单扬薇的脑门上点了点。 “作为一个朋友，我真是为你操心劳力，做到极致了。你可得给我争气点，争取今天就成功把人给拿下，听清楚了没？” 单扬薇红着脸，眼神坚定的冲姜云瑶连连点头，就差没举手发誓以表决心了。 姜云瑶放心了些许，便转身带着人去了前院。 边走还边在发愁，待会儿要如何顺利且不着痕迹的把萧晋荣给引去后花园的姜云瑶，并不知道盛知衡已经在体贴的先帮她铺垫了。 “听闻今日文昌侯家的小公子也来了？” 盛知衡状似无意的说完，还微微侧头张望了一番。 萧晋荣一口气憋在喉咙口，登时面色不善的瞥了盛知衡一眼，从鼻子哼了一声。 “他来与不来，与我何干？” 盛知衡没理会口是心非的萧晋荣，淡定的继续朝着四周张望。 反倒是萧晋荣见盛知衡不搭理他了，放不下心事，吭哧吭哧的又转过头来直面盛知衡询问。 “你怎么不说话了？” 盛知衡在心底闷笑。 果然他就知道，萧晋荣才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般风轻云淡。 “唔，我在想，有些事情要不要告诉你。” 盛知衡面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丝丝纠结，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大问题似的。 萧晋荣若无其事的竖起耳朵，等了半晌没等到盛知衡的下文，忍不住蹙眉催促道。 “话不要说一半，有什么事就直说。” “哦，那我可就直说了。” 盛知衡露出迷之微笑，瞬间挺直了腰杆。 “听闻单小姐同文昌侯家的小公子近来走的挺近，昨儿个还一同去逛首饰店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怕是佳偶将成啊。” 萧晋荣：“！！！” 猝不及防听到这一耳朵消息，萧晋荣仿佛瞬间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当场。 等萧晋荣在脑子里消化完盛知衡的话后，额头青筋猛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那文昌侯家的小公子，是个喜欢逛花楼喝花酒，为了争夺个花娘还能和人大打出手的纨绔？你为何没把这话告诉她？！” 萧晋荣咯吱咯吱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般带着火气。 “我与单姑娘素不相识，且她一个单身姑娘家，我却是已有婚约的男子，不适合私下会面。此话我已让瑶儿转告了，但单姑娘自己愿意，我也管不了啊。” 盛知衡摊手，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为自己喊冤。 “单姑娘到底是生性纯良，这么些年只吊死在了你这一棵树上，好不容易想开了，瞬间被花花世界迷花了眼，这才轻易就被旁人哄骗了去。那文昌侯家的小公子，虽行事不端，至少长了一张好面皮不是……诶？你做什么去？！” 盛知衡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萧晋荣终于听不下去了，甩袖大跨步欲离开，忙试图把人喊住。 萧晋荣头也没回，怒气冲冲道。 “我要去看看，她是不是塞了一脑袋草，如此识人不清，被人这般哄骗。若真是嫁与这等人，日后怕是没她好果子吃！” 盛知衡轻啧一声，背着双手悠哉悠哉的跟在萧晋荣身后，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疑。 “你不是说那单姑娘与你再无任何干系？那你还这般关心她作甚？” 第469章 你该不会出卖我们了吧 萧晋荣脚步猛的一顿，身形僵硬立在原地。 盛知衡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多扎心一般，再接再厉。 “是你不想与单姑娘再续前缘，试图同她拉开关系，让她另嫁他人的。那现在，你又要以什么立场去见她，并掺和有关她的事？” 盛知衡慢吞吞走到萧晋荣身边，直视他的眼睛，凌厉发问。 “你既不想再同她有任何关联，又这般去管她的事情，就不怕‘麻烦’沾身，再也甩不脱了？” 盛知衡的一声声凌厉发问，仿若雷击一般悉数砸落至萧晋荣的脑袋上，直把他轰到眼冒金星，指尖不受控制的发抖。 盛知衡见到萧晋荣这幅惨状，却没有住嘴的打算，反而再接再厉。 “依我看，萧兄怕是也并无嘴上说的那般，不想再与单姑娘有什么联系。不过是早先你以为，无论发生何事，单姑娘心中都只有你一人，不会另嫁他人，才敢如此折腾吧？” “别说你没有这等龌龊的心思，否则的话，为何听闻她看上了旁人，你就如此坐不住了？” 萧晋荣嘴唇蠕动，半晌才艰难挤出一个字来：“我……” “诶，别说你没那心思。” 盛知衡都不给他辩驳的机会，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好整以暇道。 “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你先前不过就是仗着单姑娘对你的喜欢，作天作地罢了。现在后悔了？你去阻拦又能如何呢？” 盛知衡戳人痛点的时候，当真是一点都不留手。 哪怕萧晋荣是他目前最好的兄弟，他也丝毫不给人留脸面。 “就算没有今日的文昌侯家的小公子，日后也会有别家的公子哥，你既然不愿意娶单姑娘，她也不可能为了等你孤身一辈子，总要另嫁他人的。你能每一个都这般棒打鸳鸯，坏他人姻缘么？” 萧晋荣：“……” 所有话都让盛知衡说完了，还让他说什么？！ 早些时候在朝堂之上，萧晋荣同盛知衡联手痛击旁人的时候，他只觉得合作默契，十分痛快。 但现在，盛知衡把他嘴人的能力用在了自己身上，萧晋荣才恍然察觉到在如此连环攻击之下，人能有多狼狈。 盛知衡看着沉默不语的萧晋荣，终于意犹未尽的住了嘴，抬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 “你自己想清楚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毕竟不是每个姑娘，都愿意忍受你的坏脾气，痴心等你这么多年的。” 盛知衡的语气还带着一丝感叹，听的萧晋荣愈发沉默了。 彼时姜云瑶正在小丫鬟的带领下，循着盛知衡和萧晋荣的方向走过来。 远远的，姜云瑶就察觉到盛知衡和萧晋荣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能看到萧晋荣的脑袋上有乌云聚顶，何止一个惨淡了得。 这是怎么了？ 姜云瑶茫然无措，难不成盛知衡没有表演好，一不小心暴露了他们的计划，导致被萧晋荣发现了？ 可是看这俩人之间的气氛，虽然有些古怪，但也不像翻脸的样子。 姜云瑶抱着不解的疑惑，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他们。 “你们来啦~” 姜云瑶脸上挂着努力挤出来的僵硬假笑，视线控制不住的往萧晋荣的身上瞟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 盛知衡面色不变，笑眯眯的看向姜云瑶，状似无意的询问。 “不是说单姑娘今日也来？你同她这般要好，怎么没同她一起？” 原本低垂了眉眼，整个人仿若被笼罩在一片阴云中的萧晋荣，听到“单姑娘”这三个字时，瞬间被拉回了神智。 他猛地抬头看向姜云瑶，虽面无表情，但不知怎么的，姜云瑶总觉着他身上好似隐隐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气息。 这表情这反应，都让姜云瑶心底暗暗打鼓，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 萧晋荣为什么会用这种表情看着她？ 难不成她暗戳戳谋划的那些事情，不小心漏了端倪，被他给发现了？ 姜云瑶越想越心虚，低垂了眉眼都不敢跟萧晋荣对视了。 殊不知她这番心虚畏缩的表现，落在萧晋荣的眼中，却愈加显得她好似隐瞒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萧晋荣看向她的视线，瞬间就凌厉了起来。 “她……她遇到了一个熟人，同，同人说话去了。” 姜云瑶语气飘忽，却让萧晋荣觉得，她更像是隐瞒了他们什么事情似的。 回想起刚刚盛知衡说的那番话，萧晋荣心下一跳，厉声询问。 “是谁？文昌侯家的小公子，那个姓钱的小子？！” “诶？” 姜云瑶诧异抬眸，心跳如擂鼓，心虚的眼睛狂眨。 连这都知道了，难不成萧晋荣真的已经洞悉了他们的计划不成？ 姜云瑶小心翼翼的把视线转向了盛知衡，想要求得一点提示。 殊不知她的小动作都落入了萧晋荣的眼底，看得他更是怒火中烧。 “若不是知衡告诉我，我还不知晓你们胆子竟然如此之大！那钱少爷是个什么货色，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竟然还让单扬薇同他私下会面？ 就凭着那纨绔行事不端的过往，单扬薇怎么就这么胆大，就不怕对方对她做什么吗？！ 那个纨绔若是起色心，就凭着单扬薇一介弱女子，能拿对方怎么办？ 她挣脱得了吗？！ 萧晋荣是越想越气，怒火上头的他也顾不得其他了，恶声恶气的询问姜云瑶，单扬薇现下所在何处。 姜云瑶被萧晋荣这模样吓得一怂，老老实实的报上了单扬薇的所在。 为了积极弥补，她还及时把自己的丫鬟贡献了出来，让她带路，带萧晋荣找过去。 见姜云瑶如此乖乖配合，萧晋荣的面色才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但想到那个此时还在同旁人会面的臭丫头，萧晋荣的脸再度黑了一个度。 姜云瑶看着萧晋荣跟随小丫鬟，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整个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怎么回事啊这是？” 姜云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小媳妇似的上前一步拉住盛知衡的袖摆，委屈的不行。 “你该不会是出卖我们了吧？薇薇不会有危险吧？” 第470章 怒气上头把人给打出个好歹 看萧晋荣那怒气冲冲的架势，活像是要去打人。 姜云瑶生怕他一怒之下，就对单扬薇动手什么的。 就算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知道了他们在故意设计坑他，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吧？ 尤其是盛知衡！ 姜云瑶倏地抬头，对着盛知衡怒目而视，委屈的不行。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你跟我们是一边的，要帮我们的吗？！”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盛知衡反而叛变了呢？ 难道未婚妻和未婚妻的闺蜜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的兄弟重要么？！ “莫怕，没有拆穿你们。” 盛知衡抬手摸了摸姜云瑶的后脑勺安抚，含笑道。 “他不会对单姑娘做什么的，倒是钱公子……” 在姜云瑶迷惑不解的注视下，盛知衡低咳一声，压低声音道。 “你们同钱公子是怎么说的？他是被设计骗过来的，还是你们的人？若是不小心伤了他，文昌侯会不会找麻烦？” 姜云瑶：“？？？” * 萧晋荣一路大跨步跟在小丫鬟的身后往后花园的方向走。 他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都快具象化冒出火光来，把他自己给烧成灰了。 事已至此，萧晋荣也无法再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意，欺骗自己了。 正如盛知衡所说，他只是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真正的心罢了。 也让他彻底意识到，对单扬薇，他也并非像之前表现的那般无所谓。 一想到原本属于他的珍宝，可能被他亲手推开，要投入旁人的怀抱，就让萧晋荣心底泛起无尽的酸涩与痛苦，突然就有了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 萧晋荣向来是个清醒的人。 在此刻他决定正视自己的心意后，几乎立刻就决定，他想要单扬薇，那就让她一辈子待在自己的身边，别想再逃离。 就连以前他说给盛知衡听，也是说给自己的所谓理由，在现在的他看来，全都是狗屁！ 他想守护的人，就该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能期望旁人能出手护她周全。 他虽然能给单扬薇的不多，但他愿意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都给他，这就够了。 彻底想通了的萧晋荣，脚步加快，已经超过了给他指路了的小丫鬟。 小丫鬟只能拎着裙摆跟在萧晋荣身后一路小跑给他指方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 此时的姜云瑶已经从盛知衡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经过，旋即忍不住星星眼看着盛知衡，满脸崇拜。 她原本只想请盛知衡帮帮忙，在萧晋荣的耳边敲敲边鼓，说几句话推进她们的计划就够了。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盛知衡不帮忙则已，一帮忙，出手效果竟然这般凶猛有效！ 早知如此，她早早就该发掘并学会利用盛知衡的能力，说不定早就能成事了！ 想到萧晋荣方才那快步离去的急切背影，姜云瑶抿唇偷乐。 呵，男人，就会口是心非！ 等乐完了，姜云瑶想到盛知衡先前的询问，也隐隐有些心虚了起来。 完蛋。 看萧晋荣方才那头顶乌云密布，隐隐还有雷光闪现的恐怖模样。 待会儿真见着人了，他会不会动手啊？ 那钱公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被酒肉掏空的身体，恐怕都禁不住萧晋荣一拳头打的！ 文昌侯平日里很宠惯着他这个小儿子老来子，要是在他们府中被打了…… 姜云瑶倒抽一口凉气，忙拉着盛知衡的手，就要带他跟过去看看情况。 “钱公子可是被薇薇请过来帮忙演戏的，要是把人给打了，别说文昌侯那里不好交代了，跟好心帮忙的钱公子本人也没法交代啊！” 姜云瑶越说越急，拉着盛知衡就往后花园的方向冲。 盛知衡却不紧不慢的跟了几步，手上还微微用力，试图把姜云瑶给扯回来，让她走慢点。 “不会出事了，不必着急。” 说得好听，怎么可能真的不着急呢？！ 萧晋荣万一怒气上头把人给打出个好歹来，就单扬薇一个弱女子在旁边，她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就在姜云瑶犹豫盘算着，是不是要喊上几个侍卫同她一起过去最好的时候，盛知衡幽幽开口道。 “萧兄那般聪明，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把其中关窍都想通了。你们这计划漏洞百出，他先前只是身在局中，被情绪左右迷了双眼，现在恐怕已经明白过来了。” 盛知衡顶着姜云瑶的死亡视线，到底还是慢吞吞的把话给说完了。 “等他明白过来这是个局后，定能控制住自己，不会轻易对钱公子做什么的。” 姜云瑶听着盛知衡的解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危险的眯起了双眼，紧紧盯着盛知衡不放。 漏洞百出？ 看来盛知衡这是对她们的一系列部署和规划都有很大意见，很看不上啊！ “呵，这不是比不上盛大人你聪明么，我们两个小女子的智商加在一起，也就这么一咪咪大，哪里有盛大人您这般才情出众，心有谋算啊。” 姜云瑶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夸盛知衡，但语气里的酸味却差点没兜头把盛知衡淹没。 盛知衡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意识到问题所在，忙试图挽救。 “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误会，你是最棒的。” 盛知衡这一波否认三连加夸赞，娴熟的好像平时没少练习。 “你们这个计划进行的天衣无缝，要不是我是你们这边的，有你提前透露，怕是我也参不透。你很厉害，真的。” 姜云瑶听着盛知衡这一波口气平淡毫不走心的夸赞，本想绷着脸挑刺，可惜笑点不够高的她，脸刚绷起来还没超过一秒就破功了。 盛知衡见姜云瑶笑了出来，就知道这次的危险已经平稳的度过去了，随即不动神色的悄悄松了口气。 一场无形的硝烟就这般在他的机灵应对之下悄无声息的湮灭了，他可真是个哄未婚妻小达人~ 盛知衡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点个赞，随即若无其事的暗示姜云瑶，可以找个地方坐下喝杯茶了。 “等他们的事情解决后，就会自己找过来的。给他们留点个人时间，给我们也留点私人空间，如何？” 第471章 我又不缺这么一根簪子 盛知衡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姜云瑶还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呢？ 她当然只有连连点头应好的份啦~ 不过记挂着单扬薇他们那边情况的姜云瑶，还是把如月招至近前，吩咐她悄悄跟过去看看。 要是什么都没发生还好，一旦发现他们起了任何冲突，记得及时找侍卫过去把人给拉开。 今天可是她五叔娶媳妇儿的大好日子，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目送着如月领命离去后，姜云瑶松了口气，抬手执壶，亲手给盛知衡倒了杯茶水。 “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两位小殿下一同过来呢。” “他们今日大抵是不会过来了。” 盛知衡摇摇头，手执茶盏，低头轻嗅茶香。 “不错，今年的新茶？” “哼，就这么点，还是我特意从祖父那里讨过来，特意给你尝尝的呢。” 姜云瑶傲娇的扬起小脑袋，语气淡淡道。 “今年新产的明前龙井，祖父一共也才得了不到两斤，整日里宝贝的不得了，从他手底下讨出这么一小撮，可不容易了呢。” 盛知衡听着姜云瑶隐隐带着些邀功意味的口气，轻笑一声，立刻正色感谢了她一番如此记挂着自己。 “那是。” 姜云瑶得意的扬了扬脑袋，小模样娇俏可人，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 “不过……” 盛知衡顿了顿，低头看着茶盏中颜色清亮的茶汤，语气疑惑道。 “若是我没记错，这明前龙井，貌似是我送给祖父的？” 姜云瑶：“……” “那不重要！” 姜云瑶微红着脸大手一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嘴硬的强调。 “重要的是给你喝的这点，是我辛辛苦苦从祖父那里讨来的！” 姜云瑶刻意在“辛辛苦苦”四个字家加重了语气，主动帮盛知衡划重点，体贴的不得了。 盛知衡眼底带笑，总算是顺利领悟到了姜云瑶的意思，忙点点头，言辞恳切的向她道谢。 “果然还是瑶儿最惦念着我，有心了。” 盛知衡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轻轻递到姜云瑶的面前。 “如此深情我无以为报，便借这支玉簪感谢，可好？” 姜云瑶眼底瞬间迸发出一抹灿烂耀眼的神采，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 “勉勉强强吧。” 姜云瑶低咳一声，努力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把那支玉簪从盛知衡手里接了过去，细细观察。 玉簪的整体是通透的白玉，只在簪头的部分，有一小块黄色。 制作簪子的匠人，便把这一小块点睛之笔似的黄玉设计进去，雕了一簇金棣棠梅。 “嗯，雕工差了一筹，但胜在有巧思，还行吧。” 姜云瑶爱不释手的拿着簪子反复摩挲，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盛知衡见状淡淡一笑，并没有戳穿口是心非的姜云瑶。 他轻轻放下茶盏，眼含宠溺的看着把玩簪子的姜云瑶，轻声道。 “你喜欢就好。” 姜云瑶把簪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倏地伸手握住了盛知衡的手腕。 盛知衡猝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想收手时，姜云瑶已经看到了他左手上那些细小的疤痕。 “这簪子是你自己做的？” 姜云瑶眉心拧成了大疙瘩，看着盛知衡手上那些细小的伤痕，心疼不已。 “没那个能力还学人家工匠雕刻簪子，你又不靠这项技艺吃饭，看把你的手弄的，我又不缺这么一根簪子！” 怪不得前几日的时候她偶然看到盛知衡手上有几处细小的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出来的。 她问的时候盛知衡还不肯说，随口含糊过去了。 没想到竟是为了给她雕一根簪子，手上竟留下了这么多细小的疤痕。 盛知衡含笑看着满脸心疼的姜云瑶，并不与她辩驳，心下却在低叹。 姜云瑶确实不缺簪子，但他就是想亲手给她做发簪，看她戴上，想把自己能给的所有一切都给她。 盛知衡手腕轻轻一转，从她的手下挣脱开来，若无其事的把手放到了桌案下。 “都是一些皮肉小伤，等过几日疤就消下去了。也怪我的雕刻技艺还没学到家，刻些印章和简单一些的纹饰还行，像这种花瓣密集些的花型雕刻，就太考验雕工了。” 盛知衡低笑着自嘲道。 “看来还是得勤学多练，熟能生巧，就不会再这般轻易划伤自己了。” 姜云瑶听着他这番话，心疼的不行，转头又痛恨起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起来。 她也是太过心疼盛知衡，才脱口而出了贬低他雕工的话。 “很好看的，我很喜欢，你已经很厉害了，换做我，怕是连个簪柄都雕不出来呢！” 姜云瑶忙把玉簪塞到盛知衡的手里，让他帮忙簪到自己头上，用行动表明自己对簪子的喜爱之情。 “刚好我今日穿的是鹅黄色的裙子，般配。” 盛知衡眉眼含笑，手执玉簪，轻轻为姜云瑶簪到拢起的发间。 “好看吗？” 手边没有镜子，姜云瑶看不到玉簪在头上的模样，只得仰着脸期待的询问盛知衡。 盛知衡低垂眉眼看着眉眼如画的姜云瑶，喉结微动，嗓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喑哑。 “好看。” 得了盛知衡的一句肯定，姜云瑶欢喜的对着茶盏不住调整姿势，试图从茶水倒影中窥见一丝发簪的踪影。 盛知衡见她这般高兴的模样，眼底也跟着溢满了笑意。 他轻轻伸手，帮姜云瑶拢了拢鬓边的发丝，缓缓低头靠近。 “瑶瑶！” 一声清脆欢喜的呼唤声传来，打断了盛知衡的动作。 盛知衡：“……” 他面无表情的直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单扬薇正满脸喜色和羞赧，蹦蹦跳跳的朝着姜云瑶跑来。 萧晋荣跟在她身后，表面淡然，眼角眉梢的春色却掩都掩不住。 对方才之事好似一无所觉的姜云瑶抬头，看到结伴而来的单扬薇和萧晋荣，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薇薇！” 姜云瑶快走两步，拉住单扬薇的手，朝着跟在她身后闲庭信步的萧晋荣看了一眼，两颗小脑袋凑到一处，压低声音嘀嘀咕咕。 “成了？” “嗯嗯！” 第472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姜云瑶眼睛一亮，忙不迭的握紧了单扬薇的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具体过程。 “怎么成的？快说说，有打起来吗？钱公子还好吗？人还活着吗？” 姜云瑶这一连串的疑问砸下来，都把单扬薇兜头给砸蒙了。 她缓了半晌才终于消化完这些问题，啊了一声。 “没，没打起来。” 单扬薇红着脸，小小声跟姜云瑶咬耳朵。 “他已经发现这是我们的计划了，所以没，没有打起来。” 姜云瑶闻言，不知道怎么的，反而感到有些遗憾。 她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二男争一女的名场面，比如萧晋荣受刺激大发了，跟钱公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什么的。 搞得她还一直担心着，要是这俩人真的打起来，万一破坏了五叔的婚礼，回头她不好交代呢。 结果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过去了，着实可惜。 不过结局也算好的，至少萧晋荣和单扬薇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她没有白忙这一场。 * 南阳郡君进了将军府大门后，才是真正过上了舒心的日子，甚至比在娘家的时候还要自在。 因为国公先前一度想把南阳郡君“卖了”的行为，致使皇后娘娘和南阳郡君都对他有了埋怨。 在南阳郡君出嫁后的次日，皇后娘娘就放归了国公夫人，差人送他们离京。 连三日回门，南阳郡君都是直接入了宫，去拜见皇后娘娘便算是回娘家了。 有了国公和国公夫人先前的行为，想来短时间内，他们之间的裂隙怕是没法修复了。 皇后娘娘如此“专横”强硬的和亲爹翻脸，只为把南阳郡君送入镇边大将军府，就是为了她能过得好。 南阳郡君嫁入将军府后的日子，也不负皇后娘娘所愿，公婆善待，妯娌亲近，连姜五爷都处处宠惯着她。 现在的她幸福都写在脸上了，让皇后娘娘看着就欣慰不已。 连带着对姜云瑶，皇后娘娘也愈发感激。 “再过两个月，就是瑶瑶的婚礼了。” 听皇后娘娘提起姜云瑶，南阳郡君便抿起了嘴角轻笑道。 “夫君说年前就不去边城了，等送瑶瑶出嫁，在盛京过完年节后再走。” 听到这话，皇后娘娘的表情却凝滞了一瞬。 她拉着南阳郡君的手，微微蹙眉。 “就算是年后再走，留在盛京的时日也有限。你们刚成婚不久……不若本宫同陛下说说，把他多留在京中一段时日？” 镇边大将军府的那些大小将军们，几乎个个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刚成完亲，因为边关起战火，成亲次日就匆忙启程赶回边城的事也发生过。 这是他们身为守边武将的职责。 但现在轮到南阳郡君的身上，皇后娘娘却只觉得心疼。 大抵人心都是偏的，皇后娘娘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为了南阳郡君，皇后娘娘愿意偏心一回，哪怕被朝臣议论也在所不惜。 南阳郡君闻言惊讶了一瞬，旋即立刻摇头拒绝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戍边是他的职责所在，将军府其他兄嫂们都是这般过来的，怎可因我而破例？” 最重要的是，虽然没有问过，但南阳郡君知道，比起留在盛京当个闲臣，姜五爷定还是更愿意戍守边关的。 她嫁与他为妻，就该尊重并支持他的一切，怎可仗着他对自己的纵容，就让他为难？ “其实我亦是舍不得的。” 南阳郡君微红了脸，但语气却很坚定。 “他要去边城，我随他同去就好了。左右我不需要点卯上朝，只是个深宅妇人，在哪里待着都一样。” 但若是能待在夫君身边，她可以不惧边城艰苦。 皇后娘娘明白了南阳郡君的想法后，一时语塞。 她的私心作祟，只想着把南阳郡君嫁入将军府后，她也能留在盛京城中，她们姐妹还能常见。 甚至为此，她都生出了把姜五爷留在盛京的想法。 却不曾想，南阳郡君竟早早就在心中有了自己的主意。 “你是否真的想好了？” 皇后娘娘眉头紧锁，握紧了南阳郡君的手，心下不舍。 “你若是去了边城，路途遥远，你我怕是就不能常见了。再者你在边城人生地不熟，若是受了委屈……” “不会的。” 皇后娘娘的话还没说完，南阳郡君就打断她的话，坚定的摇了头。 “将军府上下都对我极好，相公更甚。他们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皇后娘娘被噎住了，伤感的情绪也聚不起来了。 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在她还为南阳郡君嫁入夫家后的生活忧心之时，这丫头的胳膊肘都已经拐到不知哪里去了。 不过转念想想，当初在娘家的日子，南阳郡君的日子过得并不开心，甚至是压抑的。 这才致使她嫁入镇边大将军府后，感受到府中上下对她的善意，才如此坚定的站在了将军府那边。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皇后娘娘失笑，也释然了。 “日子都是人过的，你觉得好，本宫就不拦你。只要你过得开心，旁的都不重要。” 不过知道将军府不会亏待南阳郡君是一回事，皇后娘娘挂念不放心她又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决定尊重南阳郡君选择的皇后娘娘便想着，等姜云瑶成亲的时候，她怕是得让人提前打开她的库房，多挑选些好东西送过去，大出血一回了。 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姜云瑶的帮忙，另一方面也是借此展示一下她对将军府的亲近。 希望看在她如此友善的面子上，将军府上下能多照顾南阳郡君一些。 而此时的姜云瑶还不知道，在她婚礼当日，会收到如何厚重的一份礼。 此刻她正拿着一张设计图纸，对着建筑工人们比比划划。 “空间一定要大，不需要包厢，也不需要隔断，就要尽量大的空地。我有准备各种货架，到时候摆上就可以，所以其他东西都不需要，只要把这几间铺子全部打通……” 姜云瑶严肃的一边说，一边在设计图上勾画。 “还有这里，二楼这个角落里，需要留两个试衣间，面积可以稍微大一点，可以让客人有更好的体验。但位置一定要在角落，不要对顾客的行走和来往造成任何阻碍……” “冒昧问一下，您这间铺子，是打算开来卖什么的？” 第473章 回头嫁过去，看亲家嫌不嫌弃你 这次负责店面装修的工人，跟姜云瑶也算是合作过多次的队伍了，双方都很熟识了。 姜云瑶名下的几间铺子和分店，甚至连京郊的工坊，大多都是由他们这支队伍负责装修改建的。 负责带工的大叔，更是同姜云瑶十分熟悉，说话都很熟络了。 但他为姜云瑶做了这么多次工，装修了这么多铺子工坊，也没见哪个跟这次的要求这般奇怪。 连着的几家铺子全部打通，不留任何包厢。 整个打通后的巨大空间里，除了几根承重的柱子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空旷的有些古怪。 大叔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到底是家准备拿来做什么的铺子。 “我这铺子的，什么都卖！” 姜云瑶嘻嘻一笑，给出了一个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答案。 “等开店的时候您就知道了，只有您想不到的，就没有我这铺子买不到的！” 听到姜云瑶夸下如此海口，装修队的大叔也来了兴趣，连连点头。 “成，等你这铺子开业了，我一定得来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姜云瑶得意，这不，店还没开业呢，她就已经给自己拉到顾客了。 她可真是个做生意小能手！ 不只是负责装修的工人们，就连偶尔隔壁的其他铺子的掌柜们，甚至是将军府里的自家人，都对姜云瑶这间即将开业的铺子很好奇。 这个铺子的全部占地面积，是姜云瑶目前所有铺子里最大的一个了。 是把原本一排连着的五间铺子全部打通，集合成了一个，还是上下两层的，总面积都快赶上她京郊的纺织坊那般大了。 纺织坊建那么大，是因为棉花的制作工序要求，必须要有足够大的空间，还有库房存放物品。 这只是间卖东西的铺子，弄的这么大，里头得摆多少东西才能把这一整间铺子摆满啊？ 可惜不管外人如何疑惑不解，姜云瑶都没有为他们解惑的意思。 为了这间筹备着准备开业的铺子，姜云瑶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到处跑着去和旁的商户谈生意。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连自家人轻易都逮不着她的踪迹，更遑论他人。 不过这也恰恰表明，姜云瑶对这间即将开业的新铺子，着实是投入了，巨大的期望。 姜云瑶能如此心无旁骛的忙着生意上的事，全是被盛知衡宠的。 眼看着都快到他们的成亲之日了。 姜云瑶这个准新娘，却悠闲的不得了，不需要操心过问任何事情，自然连一丝婚前焦虑的迹象也无。 所有的事情，全都由盛知衡一力筹备。 姜云瑶这个甩手掌柜当的，连姜大夫人都看不过眼，私下教育了她几句。 好歹是她自己的亲事，别的事情她不管就罢了，甚至连嫁衣的事情她都不过问，着实让姜大夫人为此忧心不已。 “嫁衣？嫁衣不用我管啊！” 孰料姜云瑶闻言不但不反思自己，反而还振振有词。 “我那一手绣工，做出来的衣服根本不能看。我这可是要成亲诶，穿着我自己做的那一身不忍直视的嫁衣，那岂不是要成为笑话了？” 姜大夫人：“……” 姜云瑶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她竟然无言以对。 姜大夫人忽然感到一阵头疼，因为她知道，姜云瑶不是夸张，她说的是真的。 别家贵女们打小就学习并精通绣活，为自己亲手缝制准备的嫁衣，一个比一个漂亮。 若是让姜云瑶给自己缝制嫁衣，那穿出去迎来的怕就不是一片赞誉，而是一片嘲笑了。 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姜大夫人都脑溢血了。 “既然你不准备自己做，那你总该说说你喜欢哪家的绣工，娘好去下单子，让人帮你赶制。你动作再慢点，嫁衣赶制不出来，我看等你出嫁当天，你要穿什么上轿！” 因为姜云瑶有够独立，早些时候看她对自己婚礼上的筹备还挺积极上心，姜大夫人才没多插手。 想着这是姜云瑶的婚礼，不管怎么安排，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 孰料她放任太过的结果，就是当她心血来潮询问起嫁衣的事情时才得知，姜云瑶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姜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姜云瑶自己的婚事，她竟然这般不上心。 早知如此，还不如全部都由她来安排了呢。 姜大夫人这般想着，恨铁不成钢的拧了一把姜云瑶的耳朵。 “嫁衣的事情也有知知去办了，不需要我操心啊！” 姜云瑶捂住自己的耳朵，振振有词。 “哎呀，这说明你闺女会找相公，这些琐事都有他操心，根本不需要我过问，多好啊！” 姜大夫人：“……” 这歪理，硬生生把姜大夫人给气笑了。 没见过有人懒成这样，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丝毫不虚的。 “哪有你这样的，这般懒惰，万事不管，回头嫁过去后，看亲家嫌不嫌弃你。” 姜大夫人戳了戳姜云瑶的脑门，无可奈何道。 “日后你总是要学着管家的，现在只是张罗你自己的婚事你都嫌麻烦，若是日后让你掌家呢？” “管家这种事儿我又不是没干过，可比筹备婚事简单多了。” 姜云瑶不以为耻反而以为荣。 想当初在临山村时的情况，盛家可不就差不多相当于是她当家做主了么？ 那时候她不也安排的头头是道，没出任何岔子？ 姜大夫人不管说什么都会被姜云瑶堵回来，她沉默了半晌，只能放弃了管教姜云瑶。 “除了嫁衣呢？还有你的头面，配饰等物。娘早些时候让人给你送来的画册，都是时新样式的，你说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姜云瑶自己不上心，姜大夫人只能自己多操点心了。 嫁衣是由盛知衡去安排的，那头面和首饰的安排，姜云瑶总该知晓了吧？ 孰料，听到她的询问，姜云瑶满脸茫然的摇头。 “我不知道啊。” 姜云瑶大大咧咧道。 “知知说这些事都由他负责，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他说他找人定做，等做好了就给我送过来。” 姜大夫人：“……” 第474章 打一棍子给颗甜枣 遇上姜云瑶这么一个万事不管，把所有事情都甩给了盛知衡去办的小懒货，姜大夫人一时间都有些心疼盛知衡了。 摊上这么一个媳妇儿，也真是难为他了。 “你就懒吧。” 姜大夫人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跟姜云瑶交流下去了，不然怕是要被她气出毛病来。 想到这，姜大夫人果断起身，不想再跟姜云瑶多说一个字了。 “我就多余来问你。” 姜大夫人深呼吸一口气，优雅端庄的起身准备离开。 早知如此，她何必在姜云瑶这里浪费时间，就该直接去问盛知衡才是。 都到这种时候了，她才开始过问这些事。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将军府对这门亲事有多不上心呢！ 姜大夫人想到这，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姜云瑶一眼后，转身便离开了。 姜云瑶一脸无辜的目送着姜大夫人离去，随即继续低头继续在自己做的名册上勾勾画画做更改。 反正婚礼上的那些琐事都有盛知衡承办了，那她还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抱着这个想法，姜云瑶继续把精力投入到了铺子的规划设计和合作商上去。 她最近可忙着呢。 不但要时刻盯着铺子的改建和装修，还要时不时去催一催工匠，询问柜台等物的制作进程。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跟一众她看上的商户的联络与合作了。 没错，姜云瑶耗费了如此之多心血，要开的正是一家大型超市。 姜云瑶自己名下就已有诸多产业，各种铺子和工坊里出产的东西，在盛京城里都是供不应求的存在。 但开大型超市，光靠着她自己的那点东西也不够卖的。 最重要的，还是同其他商户的合作。 抱着这个想法，姜云瑶最近已经登门或约见了不少她看中的商户，就合作一事展开了洽谈。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洽谈的成果还不错。 姜云瑶年纪虽小，还是一介女流。 换作旁人，或许这些商户都不会如对她这般给面子。 实在是姜云瑶不只是在盛京城里，甚至在大半个祁月国，都威名远扬。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姜云瑶沾手的行业，就没有不赚钱的道理。 甚至就算不是她自己的产业，哪怕能得她指点一二，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因此，一众商户们在背地里，给姜云瑶取了个“金娃娃”的外号。 谁要是能跟她攀上关系合作一二，飞黄腾达不是梦啊！ 抱着这个想法，只要是姜云瑶主动找上门洽谈合作的商户，几乎都愉快的同她达成了合作。 仅有极少数的几位商户，因为提出的各种条件不合理，致使双方的合作没有达成。 不过就目前谈成的这些合作对象来看，姜云瑶这个超市已经能顺利的开起来，保证货物填充圆满了。 只是这开业的时间，让姜云瑶犯了难。 商铺的装修至少还需要半个月左右。 等装修完成，还要往里头填充柜台，往柜台上摆商品，最重要的是招收店员和对店员进行培训的问题。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完成下来，至少也要到年底了。 姜云瑶还想着年前能把这超市开起来，刚好赶上年关百姓们为过年囤积货物采办的时候，能大赚一笔呢。 如此反复衡量了半晌，最终还是在盛知衡的建议下，把开业的日子，定在了和他们成亲的同一天。 用盛知衡的话说，这叫双喜临门。 最重要的是，当天超市开业，姜云瑶还想延续以往的开业当天打折传统。 当天进门的顾客，都能当是来给他们庆祝新婚的。 姜云瑶思索了一番后，觉得盛知衡言说有理，便果断点头同意了。 超市的管理，是姜云瑶特意请来的一个颇有经验的老管事。 是以前帮盛家打理部分产业的老人了。 可惜后来盛家落败，把所有人都遣散了，对方也回老家了。 听闻盛家重回盛京了，对方才特地赶到盛京，还想继续为盛家打理产业。 不过现在的盛家，最赚钱的产业就只有挂在易氏名下的养猪场了。 其他零零碎碎的，一些小铺子小房产一类的，让管家帮忙看顾一二就够了。 让他管理这点小事，着实小材大用。 姜云瑶听闻此事后，直接就跟易氏打过招呼，把人给讨来了。 这么一个忠诚忠厚，惦念着老主家的人，是个重情重义的。 早些年既然能帮着盛家打理大部分产业，现在不过是来给她管理一个超市而已，绰绰有余。 超市开业当天有他在，姜云瑶也能安心去成自己的亲，不需操心过问了。 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姜云瑶也能看看，这位管事是否能力真的有说的那般强。 毕竟她给开了那般高的工钱，对方要是能力匹配不上，她这里也不养没用的闲人。 抱着这个想法，确定了开业日期后，姜云瑶就让人把这位管事给请来了。 对方姓庞，是个年近四十的精瘦男子。 听闻从他父亲那辈起，就开始为盛家做事，也算是盛家的老人了。 听闻当初盛家出事后，庞管事便回了老家种田。 等后来打听到盛家重新回到了盛京，他也没敢贸然登门，以防盛家情况不好，他突然登门，会给盛家带来拖累和烦扰。 直到今年，盛知衡一跃官升二品，确定了盛家的日子过得好了，庞管事才收拾包袱来到盛京，想重回盛家做工，帮他们打理产业。 哪怕盛家暂时用不上他，因此被指派来了姜云瑶的手下，他也对此毫无怨言。 这会儿对着姜云瑶，他如同对待盛家人一般的尊敬。 “店员的培训一定要到位，开业当天尽量不要出任何岔子。” “各种货物的储备也一定要提前备好，及时补充上货架，不要出现顾客无东西可买的情况。” …… 姜云瑶一条一条的细细叮嘱，庞管事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看他那认真的模样，就差没拿着纸笔把姜云瑶说的话都记下来了。 别的不说，就凭着他这个态度，姜云瑶还是很满意的。 不怕蠢笨些的，就怕唯我独尊听不进去话的。 “若是日后干得好了，不只是工钱，还有分红可以拿。” 姜云瑶打一棍子给颗甜枣，笑眯眯道。 “在我手下做工的这些管事，只要是业绩好的，工作认真不出岔子的，日后都能拿到部分股份分红，直接和业绩挂钩。您有这么多年的管事经验，肯定不会比人差不是？” 第475章 她才是罪魁祸首 听到姜云瑶这番话，庞管事虽然心里清楚，她这是有意激起他干劲的手段，但也不免因此而激情彭拜。 他好歹也干了这么多年的管事，怎么都不能被那些小年轻比下去。 否则的话，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想到这，庞管事立刻燃起了熊熊斗志，恨不能当场向姜云瑶立下军令状。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绝对把咱这超市经营成盛京城里生意最好的铺子！” 姜云瑶看着庞管事激动到脸都红了的模样，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超市开业的事情交给了庞管事去打理，婚礼的一众事宜也有盛知衡操心。 姜云瑶反倒是成了个闲散人员。 于是无所事事的她，便整日里背着双手到处转悠。 不是跑盛家去看看盛知衡的准备进展，就是凑到姜大夫人跟前，听听她对府中的安排。 所有人都在为了姜云瑶即将到来的婚礼而忙碌，唯独姜云瑶自己整日里悠闲自在的不得了。 姜大夫人一看到她就头疼，揪着姜云瑶的耳朵，催她也参与到婚礼的准备过程中去。 先前姜大夫人知晓姜云瑶万事不管，把所有事情都丢给盛知衡了后，于心有愧。 于是她便主动寻上了盛知衡，询问他安排进程可有什么麻烦或问题，她也好出手帮衬一二。 结果不曾想，盛知衡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一切都在顺利的推进中，让姜大夫人有心想出手帮衬一二，都没插手的余地。 感慨万千的姜大夫人回到将军府，没好气的把姜云瑶拎过去又教训了一顿。 姜云瑶委屈又无辜，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训。 她知道知知是很好没错啦，也知道知知很宠着她。 但她以为这已经是公认的事情了，怎么姜大夫人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吗？ 想想自己好像确实当了挺久的甩手掌柜，姜云瑶心虚且乖巧的听着姜大夫人教育她，不敢吭声。 好在姜大夫人借此教育了几句后，就放她离开了。 姜云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就跑路了。 平时姜大夫人是个慈母，但真生气起来的时候，还是蛮凶的。 姜云瑶因此良心发现，便主动找上了盛知衡，询问婚礼准备的进程，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当你的新嫁娘，旁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盛知衡宠溺的揉着姜云瑶的小脑袋，低声诱哄。 “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安心等着嫁与我就好。” 姜云瑶听着这话，忍不住笑靥如花，侧着脸主动在盛知衡的掌心里蹭了蹭。 虽然盛知衡是对她很好，不准备让她过多操劳没错啦，但姜云瑶还是觉得，她有必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你不知道，因为我太闲，碍着了娘的眼，她已经狠狠的训斥过我一顿了。” 姜云瑶委屈巴巴的跟盛知衡告状，控诉姜大夫人的“暴行”。 “你看你看，我额头都被她戳出红印子来了。” 盛知衡沉默的看着姜云瑶莹润如玉的肌肤，白皙娇嫩，别说红印子了，连个红点都看不见。 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戳穿姜云瑶，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符合姜云瑶的话。 “真是委屈你了，那这几日你就别在将军府待着了。只要不在府上闲晃，不被将军夫人看到，你就不会再挨训斥了。” 盛知衡假装没看到姜云瑶眼底的得意，含笑建议道。 “左右这几日你也无事要做，就留在府中为我磨墨，陪着我处理公务吧。” 姜云瑶眼睛一亮。 她特地跑来寻盛知衡，就是为了能躲开姜大夫人，找个能安静休息闲晃，还不会被教育的地方。 至于给盛知衡磨墨什么的，姜云瑶答应的很爽快。 她原本只当盛知衡是随口帮她找个理由，摆脱姜大夫人的嫌弃和管控呢。 直到她被盛知衡带入他的书房后，姜云瑶才知道原来还是她太天真了。 盛知衡说要让她帮忙磨墨，竟然是真的让她磨墨！ 姜云瑶一边磨墨一边怀疑人生，看着砚台里渐渐浓稠起来的墨汁，痛定思痛，回忆起自己到底为什么离开将军府。 她本以为自己是来躲闲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她竟是给自己另外又找了个活干！ 打从盛知衡升官以后，需要处理的公务也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知道他即将要同姜云瑶成亲了，皇帝特地大发皇恩，给他早早就放了假。 不过放假归放假，公务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处理的。 于是乎就成了眼下这幅“居家办公”的模样。 姜云瑶看着盛知衡处理那一份接一份的文书，磨墨磨到手都酸了，一度想要罢工。 “不是说好的给你放假吗？放假了还要继续处理公务，你这假放了个寂寞啊，跟没放有什么区别？” 姜云瑶忍不住小小声叽叽歪歪。 “皇上这也太不体恤臣子了吧？平时忙公务就算了，现在嘴上说着给你放假，却还把公务一堆堆的推给你，还不如不放假呢！” 姜云瑶振振有词的为盛知衡打抱不平。 谁知道盛知衡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为此感到欣慰和高兴，反而表情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 “你以为，这些额外的工作是谁给我找的？” 盛知衡差点没被气笑，没好气的瞥了姜云瑶一眼。 “还不是你撺掇着陛下要开海运，陛下最近对这件事上心的紧，因为是你提的，他就顺势把这件事推给我来筹备调查做计划……” 姜云瑶眼神飘忽着不与盛知衡对视，故作若无其事的四下张望，还吹起了口哨。 咳咳。 这么听起来，好像她确实是让盛知衡如此忙碌，放假还要居家办公的罪魁祸首哦，呵呵…… “我就是一个提议而已，我也没想到陛下这么轻易就给我说动了啊。” 姜云瑶抠着手指，心虚低头。 “再说了，朝中那么多大臣他不用，偏偏用你一个，大概是他手上能用的人也不多，跟我没多大的关系……吧？” 第476章 像是话本一样神奇 姜云瑶越说越心虚，对上盛知衡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到后面语气都飘忽到几不可闻了。 关于海运的事情，还是先前开通的大运河，给了姜云瑶灵感。 运河挖通后，不但在治水上有奇效，还在运输上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同时，也让皇帝看到了水运的便利和暴利。 以前祁月国是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国力，自然没人想得到海运这件事。 因为先帝喜好奢靡的缘故，国库都被花空了。 他只顾着自己享受，哪里有多余的心思管百姓死活。 致使这么些年祁月国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了果腹奔忙不休。 但现在各地赋税都能交上来了，皇帝也有了自己的物流产业。 国库和私库都丰盈了起来，皇帝的心思也跟着活络了。 海运一事，在前几个朝代也曾运行过。 还有关于当时海运的一些记载，都存在宫中的藏书阁里呢。 姜云瑶准备开超市，就打上了海运的主意。 她就试探性的跟皇帝提了一下此事。 皇帝当时没说什么，但转头就命宫人把藏书阁里有关海运的记载和书籍都找了出来。 连续研读了多日，确定海运一事早些年国力强盛的时候就通行过，甚至还有部分当时的海运路线存留后，皇帝便动了心思。 没钱的时候就算了。 现在有钱了，就得想办法让钱生钱。 姜云瑶曾经说过的这两句话，至今都深深印刻在了皇帝的脑海当中。 记载中海运的暴利，更是让皇帝看得两眼发亮。 经过这些年的运营，国库已经十分丰盈了。 他若是想折腾一通，也不是搞不起来。 尤其是姜云瑶还主动说，若是皇帝真的打算搞海运的话，她不但自己出资，还会拉动其他商户一同出资，支持海运的发展和筹备。 有姜云瑶这句话一出，皇帝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国库不够，这还有姜云瑶和其他商户们呢。 有了底气，皇帝就对海运一事愈加上心了。 光是看着那些过去的记载里，国力强盛，国家富饶，海运的船队出发，每次都能带回来不少异域宝物。 甚至还有慕名而来的，长相和他们不同，肤色和发色都很奇奇怪怪的人，来他们国家朝拜。 这都是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惜时过境迁，当初的繁荣昌盛一去不复返。 但皇帝的心却因为这些记载，而彻底火热了起来。 一想到他也能见识到曾经记载中的光辉盛景，皇帝就心潮澎湃起来，恨不能立刻就开通海运，让他们祁月国建造的船队下海，去探索异国番邦的存在。 而可怜的盛知衡，就因此被抓了壮丁，被皇帝赋予重任，让他全权负责此事。 皇帝是脑袋一热下的决定，繁琐的公务落在盛知衡的肩头，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别的不说，就说能出海的船只的建造，就让盛知衡差点没愁到秃头。 历史上他们国家确实有实力强大的水军和船只，能实现远航海运。 但那都是过去数百年的事情了。 现在祁月国要啥啥没有，连能出海的商船的建造图纸都没有，一切都得从头研究，压力巨大。 姜云瑶低咳一声，忙站到盛知衡的伸手，小媳妇儿似的捏着粉拳给他捶肩膀。 “辛苦了辛苦了，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不过是小小海运罢了，一点小事，你一定能解决的！” 姜云瑶一边恭维盛知衡，一边又忍不住帮他打抱不平。 “这么大的事，陛下怎么能全压在你的肩膀上呢？怎么着也得多找几个人给你打打下手帮帮忙吧？这么多事情要筹备处理和研究，全交给你，得把你累成什么样啊。” 姜云瑶越说越心疼，甚至都开始埋怨起撺掇皇帝开海运的自己了。 盛知衡被她逗笑了，反手拍了拍姜云瑶放在他肩头的手。 “海运一事，于国于民都是好事。若是能实现贸易往来，于祁月国无疑是件大好事。根据记载，前朝船队曾经到达过一片遍地黄金的土地。听闻那里的人如同蛮夷，连衣物都没有，仅用树叶等物遮身。” “记载中说，那边物产丰饶，但当地人似乎并不懂得如何发展，致使当地的一切都很落后。还有记载，船队到过的另一片土地，那里的人风俗古怪，不讲卫生，所有国民都蓬头垢面，不洗澡……” 盛知衡回忆着他在宫中看到的那些有关海运的记录，饶有兴味的对着姜云瑶复述。 别说皇帝了，他当时看到那些记载时，都十分感兴趣，甚至很想有机会的话，他要亲自登船去看看。 他也想知道，记载中的一切，是不是都是真实存在的。 姜云瑶却已经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世界地图，试图把盛知衡刚刚说的那些东西和特征，和世界地图上的某些国家和地区对上号了。 盛知衡只知道这些是前朝遗留的记录，不知是真是假。 甚至里面记录的东西，使得那些传记和书籍，看起来更像是话本一般神奇，天马行空。 但姜云瑶却很清楚，这些记录很可能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但这种话她却不能跟盛知衡说，否则她也无法解释为何她如此笃定，那些记载中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姜云瑶清了清嗓子，含糊着应和。 “哇，真的好神奇啊。如果有机会的话，等海运开通，咱们国家也能远航，去探索其他土地了呢~” 姜云瑶这般好似掐着嗓子说出来的话，虚伪又做作。 好在盛知衡好像并没有听出来。 因为心虚，姜云瑶接下来连着好几日，都每天按时到盛家报到，成了盛知衡的磨墨小丫鬟。 每日里都兢兢业业的为他磨墨，帮他整理公务文件，累得腰酸背痛手抽筋。 如此这般伏低做小了好几天，姜云瑶终于熬到了临近成亲的日子。 暗暗在心下欢呼自己解放了的姜云瑶，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按规矩，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成亲当日之前，我们都不能见面了呢~” 姜云瑶假模假式的捏着帕子，做作的在自己眼角摁了摁。 “一想到这么多天见不到你，我就好舍不得哦~” 第477章 姑爷竟然对您的身材尺寸如此熟悉 盛知衡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姜云瑶。 “是吗？” 盛知衡好整以暇的看着姜云瑶，故作认真的点点头。 “未来岳母是个好说话的，既然你这般舍不得这些活计，不如我去同她说说，让你继续留下帮忙？想来岳母深明大义，在正事上不会含糊分毫，应当会同意的。” 姜云瑶：“……” 还没嘚瑟起来的姜云瑶，直接就被迫坠机了。 “哈，哈哈，那就不用了。” 姜云瑶干笑两声，语气虚假的为自己辩解道。 “不是我不想，可是咱们得守规矩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破不能破。那什么，这一砚台的墨汁已经磨好了，你省着点用，我先走了哈！” 姜云瑶说完，都不等盛知衡回应，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着急忙慌的跑路了，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盛知衡挑眉看着姜云瑶落荒而逃的背影，摇头失笑。 就姜云瑶这个闲不住的性子，能耐得住寂寞守在书房帮他磨墨整理这么多天，已经是个极大的进步了。 看她这离开的速度，估摸着当真是忍到极致了。 因着连续多日天天去盛家报到，不知道姜云瑶去干什么了的姜大夫人，还以为姜云瑶是去同盛知衡商量并帮忙处理婚礼所需事物的准备了。 于是心疼囡囡忙活了多日的姜大夫人，不但再嫌弃她，还特意叮嘱如月，一定要好生伺候姜云瑶。 阿正是将军府的家生子，祖上三代都在将军府效力。 原本佳兰嫁给阿正后，虽然去了奴籍，但她惦记着姜云瑶，没几日就回到姜云瑶的身边继续跟着照顾她了。 但最近佳兰怀孕了，姜云瑶就把她遣回去，让她老实待着待产。 于是现下姜云瑶身边贴身伺候着她的大丫鬟，就只剩下如月一个了。 姜大夫人原本还想再往她的身边指派一个大丫鬟帮衬如月，却被姜云瑶拒绝了。 如月的能力挺强的，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有她一个，再加上院子里的其他小丫鬟，足以把姜云瑶照顾的很好了。 她也不是什么喜欢身边跟着一大堆丫鬟，前呼后拥四处招摇的人。 丫鬟在精不在多。 姜大夫人听了她的歪理，也没强求，尊重了她的想法。 于是乎到了现在，每天在姜云瑶身边伺候跟进跟出的，就只有如月这一个。 其他的小丫鬟，大多都被留在姜云瑶的院子里做活。 等姜大夫人离开后，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鬟就凑上来，小小声向姜云瑶做汇报。 “半个时辰前，霓裳坊和珍宝阁的人，分别送来了您的嫁衣和新婚当日佩戴的头面和佩饰。夫人让都先放进库房里了，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以免出岔子。” 小丫鬟语带憧憬，略有些激动的向姜云瑶汇报道。 “那嫁衣可漂亮了，用细细的金线绣了暗纹，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小姐到时候穿上它，一定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夺目！” 姜云瑶愣了一瞬，惊讶不已。 嫁衣和头面佩饰都送来了？ 盛知衡怎么没跟她说？ 怪不得刚刚姜大夫人对她的态度突然就转变了，估摸着是以为她这段时日天天往盛家跑，就是去忙着监工筹备这些事了吧？ 姜云瑶隐隐有些心虚。 若是被姜大夫人知道她虽然天天往盛家跑，但实际上什么正事儿都没干，连嫁衣和头面佩饰都没想起来过问的话，怕不是要操起扫帚抽她了。 姜云瑶被自己的脑补吓到打了个寒颤，默默下定决心，坚决不能被姜大夫人知道她每天都干什么去了！ 盛知衡现在在姜大夫人跟前的地位，当真应了那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连带着看姜云瑶这个什么事都不操心不管不问的甩手掌柜，是越看越不顺眼。 可怜的姜云瑶每日里就在这种情况下，夹缝求生，怎一个凄惨了得。 姜云瑶激动的搓搓手，抬步就想往库房走。 那可是她的嫁衣诶！ 从款式的定制到材质和绣花的样式，她全程都没参与，都是由盛知衡一手安排人制作的。 现下好不容易把嫁衣送到府中了，她总算能一睹嫁衣全貌了，真是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小姐……” 小丫鬟低咳一声，上前一步拦住了提起裙摆就想往库房冲的姜云瑶。 “您的嫁衣，不在咱们的库房里。” “不在？为什么不在？” 姜云瑶眉心一拧，不悦道。 “方才你还不说，娘命人把它收进了库房中么？这会儿怎么又不在了？” 那可是盛知衡亲自为她设计定制的嫁衣诶！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她连嫁衣的面都还没见到，岂不是太可惜了！ “不不，不是您想的那样。” 知道姜云瑶想岔了，小丫鬟连连摆手，急到都结巴了。 “不在小姐您的库房里，在夫人的库房里！” 姜云瑶：“？？？” 她的嫁衣，放到姜大夫人的库房里去做什么？ 而且都没让她看一眼的就收到库房里去了，这是什么操作？ “夫人说，您总是毛毛躁躁的，担心您别不小心弄脏了或是弄坏了嫁衣和头面佩饰，就命人收到她的库房里去了，等着出嫁当日您梳妆打扮穿戴的时候，再送过来。” 小丫鬟一口气把姜大夫人的话转述完，眨巴着眼睛有些尴尬的看着姜云瑶。 姜云瑶：“……”真是亲娘了。 “等等，嫁衣就算了，连头面和佩饰都收进娘的库房里去了？” 姜云瑶觉得，姜大夫人对她的不信任，深深伤害到了她。 “收进我库房里的东西，也没那么不安全吧！我连看都没看到一眼，还没试过，都不知道尺寸什么的合不合适呢！” 小丫鬟听到这，脸上微微泛红，看着姜云瑶尴尬的咳了一声。 “那什么，夫人说尺寸一看就刚刚好。没想到姑爷竟然对您的身材尺寸如此熟悉……” 姜云瑶：“……” 姜云瑶瞬间红了脸，尴尬的咳了一声，还试图为自己辩解。 “谁，谁说的尺寸真的就刚刚好了？还没试过呢，肉眼看的做不得数，做不得数的！” 小丫鬟疑惑的看着姜云瑶，很耿直的肯定道。 “我看着也确实觉得尺寸挺合适的。” 姜云瑶：“……” 第478章 她该不会踹了单扬薇一整夜吧？ 如月抿嘴偷笑，眼看着姜云瑶都要暴走了，她连忙帮忙打圆场，挥手把小丫鬟赶去做工了。 把耿直的小丫鬟撵走后，姜云瑶脸上还红着，忍不住小声嘀咕，为了自己的“清白”而辩解。 “他，他一定是从娘那里知道的身材尺寸的。毕竟娘经常亲手给我缝衣服让人送过来，对我的尺寸再了解不过了。对，一定是这样！” 她顶多就是跟盛知衡抱过几次，也就那么几次而已，又没干别的！ 如月捂嘴偷笑，看着念念有词的姜云瑶，也不知道她是在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不过为了迁就“玻璃心”的姜云瑶，为防她恼羞成怒，如月迅速把笑意压下，一本正经的附和道。 “是的是的，您说的没错！” 姜云瑶嘀嘀咕咕的发泄完，心情也终于好了一些。 但转念一想到她无缘得见的嫁衣和头面佩饰，就忍不住扼腕。 连见多识广的姜大夫人都如此满意，说明盛知衡一定是下了苦功夫的。 可惜衣服和首饰都被收入了姜大夫人的库房，除了出嫁当日，她恐怕都无缘得见了。 姜云瑶想到这，头一次开始对自己的婚礼感到迫不及待了。 * 作为准新嫁娘，姜云瑶在被姜大夫人揪着耳朵教育过后，便听话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的待在将军府中，等待着出嫁那日的到来。 她的朋友不多，唯有祁文婧和单扬薇，在她处于这种类似于被“关禁闭”的情况下，经常跑来看她。 祁文婧作为公主殿下，不能天天出宫跑来找姜云瑶来玩耍。 唯独单扬薇，整日里闲着没事就泡在将军府中，陪着姜云瑶。 “你不是都跟你家萧哥哥互通心意了吗？还天天在我这杵着作甚？” 姜云瑶看不过眼，没好气的训斥单扬薇。 “你现在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就该珍惜这段缘，多去他跟前刷刷存在感，约个会什么的。等参加过我的婚礼后，你就赶紧带他回去见你爹，把你们的亲事也给定下。” 姜云瑶就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逮着单扬薇喋喋不休。 “萧大人好歹也算是盛京城里屈指可数的青年才俊，你不把人给看牢点，多宣示一下主权，万一他被旁人盯上了怎么办？” 姜云瑶说到这，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单扬薇的小脑袋。 好不容易结束了多年长跑，他们俩也算修成正果了。 这种时候，难道不正是他们腻在一处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吗？ 结果单扬薇这个不开窍的，见天往镇边大将军府跑，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在萧晋荣的身边泡着，多培养培养感情呢。 “他好忙的。” 说到这个，单扬薇也觉得委屈。 “我听他说，原本有些公务，是他和你家那位一起处理的。现在盛公子要忙你们的成亲事宜，就把所有公务都丢给了他一个人，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哪还有功夫理我啊。” 单扬薇摆出一张苦瓜脸，越说越委屈。 她苦等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她也激动兴奋着，想天天跟萧晋荣腻在一处，好确认这一切不是她在做梦呢。 谁知道萧晋荣整日里要忙的要死，天天挑灯夜战。 单扬薇光是看着就心疼死了，哪里还好任性去打扰到他工作啊。 姜云瑶眼睛飞速眨动，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不敢跟单扬薇对视。 哦，她想起来了。 有关海运和船只建造的计划，皇帝都交给了盛知衡去琢磨和规划。 但他把相关码头筹建和规划的任务交给了萧晋荣。 严格来说，姜云瑶向皇帝提出的海运计划，可不止坑了盛知衡一个人，连带着把萧晋荣也给坑进去了。 成亲之日渐近，盛知衡要忙着处理婚事事宜，公务上的事就一股脑丢给了萧晋荣。 萧晋荣就成了负重前行的老黄牛，恨不能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姜云瑶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导致萧晋荣和单扬薇两个人，别说是出去约会了，就连凑在一处培养感情的时间都没有的人后，心虚的都不敢看单扬薇了。 那什么，这件事吧，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怪她。 要怪就怪皇帝，不知道多给他们拨几个人手帮忙。 整日里就知道压榨盛知衡和萧晋荣，看把他们俩累成什么样了！ 姜云瑶找到了背锅的人，果断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不过打从这开始，她就再也没敢在单扬薇的跟前提过此事。 否则的话，有朝一日被单扬薇得知真相，姜云瑶担心自己会小命不保。 如此过来几天后，出嫁的日子如期而来。 头一天晚上，姜云瑶原本还以为自己会紧张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结果万万没想到，她刚躺到床上，转头就打起了小呼噜，睡得人事不省。 听姜云瑶说她紧张，特地赶来陪着姜云瑶一起睡，想陪她夜聊安抚她的单扬薇：“……？” 你管这叫紧张？ 这叫睡不着？ 呵！ 次日，等姜云瑶被如月叫醒的时候，睡眼朦胧的她刚想反抗一下，争取再多睡几分钟，就被人毫不留情的掀了被子。 姜云瑶：“……” 寒冬腊月的，哪怕屋子里燃烧着地龙和炭盆，热乎乎的。 但身上盖着的被子都让被人掀开，被窝内外的温差还是瞬间就把姜云瑶给激得清醒了。 姜云瑶满脸无辜的睁开眼睛朝掀开她被子的罪魁祸首看过去，就对上了单扬薇面无表情的脸。 姜云瑶：“……” “你怎么了？” 姜云瑶掩唇打了个哈欠，语气含糊的询问道。 “我没怎么你吧？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是我睡觉不老实，踢着你了？” 姜云瑶说到这，隐隐有些心虚了起来。 她睡觉一直都挺不老实的，如月以往每天都睡在外间，夜里要起来好几回给她盖被子。 姜云瑶看着单扬薇眼下的一片青灰和她黑着的脸，心下暗暗捉急。 她该不会踹了单扬薇一整夜吧？ 要不然单扬薇看着她的表情，怎么会这般怨念？ 第479章 你这是想把娘吃穷么？ 单扬薇对上姜云瑶忐忑的视线，微微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微笑。 “你昨天不是说，你很紧张很激动，晚上会睡不着，让我陪着你聊天吗？” 单扬薇气不打一处来。 姜云瑶就这么一说，她还真就信了。 也就她太单纯，准备舍命陪朋友，晚饭过后特地灌了自己整整一壶的浓茶。 就为了防止自己犯困，无法实现她会陪伴姜云瑶的诺言。 结果可倒好。 姜云瑶这个罪魁祸首一沾床倒头就睡，可怜了单扬薇给自己灌的那一壶浓茶起了效，怎么都睡不着。 等到天边微微泛白了，她才终于有了一丝睡意。 结果她感觉自己刚闭上眼睛还没睡熟呢，院子里就微微嘈杂了起来。 负责给姜云瑶梳洗打扮的丫鬟婆子都到了，还把姜云瑶的嫁衣和头面佩饰都抬了过来。 困到眼睛都睁不开的单扬薇，也被迫爬起了床。 看着酣睡一夜，皮肤亮得仿佛能发光的姜云瑶，单扬薇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怨念，爆发了。 “以后我再信你一句话，我就是狗！” 姜云瑶：“……”这倒也不必。 知道是自己坑了单扬薇的姜云瑶，小媳妇儿似的低着脑袋，不敢吭声。 今天是姜云瑶的大喜日子，这还是在将军府中，单扬薇也不好因此跟她置气，闹得不愉快。 于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单扬薇，果断决定去客房补觉了。 “迎亲的队伍来之前，不要叫醒我谢谢。” 单扬薇面无表情的说完，不等姜云瑶回应，转身就走。 反正她又不是新娘子，不用如此繁琐的梳妆打扮。 天大地大，补觉最大。 姜云瑶眼含羡慕的看着单扬薇离去的背影，她也没睡好，还想接着睡呜呜呜。 “如月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趁着单扬薇出门的时候，房门打开，姜云瑶看到门外好似还没大亮的天色，声线飘忽的询问如月。 她这到底是起了有多早啊？ 迎亲的队伍要下午才过来呢，她起这么早，难道迎亲的队伍不来，她就要一直坐着枯等吗？ “回小姐，现在约莫有卯时五刻了。” 姜云瑶：“……” 卯时五刻，凌晨六点十五分。 她这何止是早起啊，对她来说，这分明才算是后半夜！ 大冬天的，在缺乏娱乐生活，夜又长的朝代，就该多睡睡觉，打发一下无聊时间才对啊！ 姜云瑶很想为自己再争取一点睡眠时间。 如此黄金的美容觉时间，不睡多可惜啊！ “天色太早，不如……” “不如什么？” 可惜姜云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没什么。” 姜云瑶把后半截还没说出口的话又喊了回去，立刻坐直了身子，乖乖巧巧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大夫人从门外走进来，看着还穿着一身中衣坐在床边的姜云瑶，微微蹙眉，催促道。 “都还愣着做什么？抓紧时间快些给她梳妆打扮。” 在姜大夫人的气势威慑下，姜云瑶大气不敢出，乖乖的任由众人摆布。 只是没一会儿，她就昏昏欲睡，眼睛都睁不开了。 姜大夫人见状，好气又好笑。 知道姜云瑶是个能睡的体质，每日不睡足了时辰就会没精神。 姜大夫人心软，便低声吩咐众人，动作小心着些，轻一点，就别把姜云瑶喊醒了。 让她继续这么睡着被折腾，说不定比她醒着的时候还配合呢。 于是在姜大夫人的纵容下，很快就陷入了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的姜云瑶，就如此任由众人摆布了不知道多久，才被轻轻晃醒。 一梦不知朝夕。 等姜云瑶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着梳妆镜，倏地被梳妆镜中的自己给吓了一跳。 她竟然睡得这般熟，脸上被人涂涂抹抹了半晌，连发型都做好了。 姜云瑶好奇的凑近梳妆镜，仔细观察着镜中自己现在的样子。 她皮肤白皙莹润，因为年纪还小，脸上胶原蛋白满满，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不需要敷粉就足够肤白貌美了。 只是由全福婆子给她绞了面，贴上花钿，染红朱唇。 妆容并不浓艳，愈发衬得她容貌天成，美艳摄人。 头上的整套掐丝金累花镶嵌红宝石工艺的头面，更是显得她贵气逼人。 头面两侧佩戴垂下，坠着红珊瑚珠的流苏，看起来似乎有些过分华丽浮夸了。 但衬着姜云瑶那娇艳的小脸，加上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并不显得突兀。 穿戴在身上的嫁衣，更是如先前那小丫鬟同她说的那般，在烛光的映射下，仿佛有星星坠落在了嫁衣之上，星光璀璨，熠熠生辉。 姜云瑶看着都被惊呆了，没想到这套嫁衣，真是超出她想象的好看。 “可真漂亮。” 姜大夫人看着梳妆打扮过后的姜云瑶，眼眶微微泛红。 “我们家囡囡，这就要嫁人啦。” 姜大夫人语气温柔，但不知道怎么的，听着她的话，姜云瑶莫名有一种鼻酸想哭的冲动。 “娘。” 姜云瑶扑上去抱住了姜大夫人，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姜大夫人的脸颊。 “就算出嫁了，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回来蹭饭的，你可不能嫌我烦。” “那你还是别回来了吧。” 姜大夫人故作嫌弃道。 “都嫁到别人家了，还要天天回娘家蹭饭，你这是想把娘吃穷么？” 众人似是被姜大夫人的话逗乐了，瞬间笑作一团。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欢快了起来。 姜大夫人抿唇微笑的看着姜云瑶，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今儿是姜云瑶成亲的大好日子，就该是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才对。 姜云瑶因为困倦，被众人摆弄打扮的时候，脑袋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 恍然间她也不知道此刻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只知道肚子饿的咕噜噜叫了。 “娘让人给你备了热粥，喝半碗粥吃两块点心就够了，穿嫁衣得漂漂亮亮的，不能吃太多。” 姜大夫人的这番话落在姜云瑶的耳中，宛如晴天霹雳。 虽然她平时的胃口也不特别大吧，但半碗粥两块点心，她连个半饱都吃不到。 这是要让她饿着肚子上花轿的意思么？！ “这都差不多到午时了，您随便吃点东西垫垫，估摸着待会儿要有不少人过来看您，同您说话呢。” 如月看着震惊到神情都恍惚了的姜云瑶，忙凑过去低声安抚。 “今儿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难道不想漂漂亮亮的出嫁么？” 第480章 给主家的婚事添点喜气 姜云瑶一时语塞。 漂漂亮亮的出嫁她当然也是想的。 于是不能反抗姜大夫人的姜云瑶，就开始埋怨起了盛知衡来。 瞧瞧他让人做的什么嫁衣，尺寸怎么就这么标准，一点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多吃两口饭就遮不住了。 都是他的错！ 姜云瑶果断找到了背锅的人，心情瞬间就舒爽了不少。 等等—— 姜云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月刚刚说了什么？ 这都快午时了？ 她卯时五刻被拉起来的，感觉还没过去多大会儿的功夫，这怎么就快午时了？ 这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被她这么昏昏沉沉的度过过去了？ 殊不知就因为她全程半梦半醒的昏睡，姜大夫人又吩咐了众人动作小心一点，莫要吵到她了。 导致所有人全程轻手轻脚小心翼翼，这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满脸茫然的姜云瑶还没反应过来，早饭就已经被端到面前了。 “行了，你快吃点东西吧。” 姜大夫人看着姜云瑶还有些犯愁。 “就你这么懒散爱睡觉的毛病，每日里睡不足时辰就睁不开眼睛。等嫁到婆家，就别想你能早起给公婆准备膳食了。真不知道是谁把你惯成的这幅样子。” 刚刚联袂前来踏进门的姜二夫人等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移到了姜大夫人的身上。 偌大的镇边大将军府，平日里最宠惯姜云瑶的人，非姜大夫人这个亲娘莫属啊！ “能吃能睡是福~” 姜三夫人笑吟吟的走上前，帮忙打圆场。 “我们瑶瑶这么可爱乖巧又懂事，那盛家又不是没有下人没有厨娘的，哪里用得着我们瑶瑶下厨备早膳？” 姜大夫人沉默了片刻，确实觉得姜三夫人说的很有道理，随即跟着点了点头。 “也是，也就你好命。若是换做个普通人家，你这么懒，怕是早早就要被赶出家门了。” 姜云瑶：“……” 姜云瑶很想据理力争，但可惜她嗜睡是事实。 爱睡到每天睡不足十个小时，一整天就脑袋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来。 就算夜里没睡够，睡午觉的时候也得把一整天的睡眠时间补齐了。 尤其是她白天忙碌的脚不沾地，夜晚保证充足的睡眠的质量就更有必要了。 再说了，她现在正长身体呢。 就是要多吃多睡，才能发育好，个子长高高！ 姜云瑶想到这，愈加理直气壮了起来。 姜大夫人说只给姜云瑶吃半碗粥两块点心，还真就只让丫鬟给她送了这么点东西过来。 姜云瑶把粥和点心吃干抹净，摸摸自己几乎没什么感觉的肚子，扼腕叹息。 早知如此，她昨天就该再多吃一点了！ 姜大夫人让丫鬟给姜云瑶把口脂补充均匀，笑看着她同姜二夫人等人说话。 姜云瑶可是镇边大将军府上下所有人的掌中宝。 她要成亲，所有能赶来的人都赶来了。 不只是姜振宁这个亲爹，早早上了折子奏请，回到盛京，只为成亲当日能亲自送姜云瑶出嫁。 还有众多哥哥们，能赶回来的也都拖家带口赶回来了。 就连远在明州城的外祖父，也早早出发，特地赶来参加婚礼。 难为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为了姜云瑶出嫁之事特地奔波至此。 除了他们，还有姜二夫人一众的娘家，也都派了代表过来帮忙庆贺，个个都是带着重礼来的。 他们不辞辛劳特地走这么一遭，不只是看在镇边大将军府的面子上。 还因为他们或多或少的，都跟姜云瑶有些生意上的牵扯往来。 姜云瑶向来信奉“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古语。 有什么好事，姜云瑶第一时间都会先想着自家人。 不过她并不会盲目帮衬，而是选择合适的人和方向合作。 比如姜三夫人的娘家是做走商生意的，姜云瑶开了那么多工坊，出产的各种商品，会优先供应给他们，价格也给的很实惠。 他们需要靠差价利润赚钱，姜云瑶也需要把她工坊里出产的各种产品，兜售到更远的地方去，扩大产品的知名度。 双方也算是实现共赢，合作愉快。 姜三夫人的因此而赚了个盆满钵满，对姜云瑶感激不已。 知道姜云瑶要成亲的消息，他们早早就筹备上了，光是备下的礼物，都拉了整整一个车队。 这几日，镇边大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一众姻亲给踩破了。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想要和镇边大将军府攀关系的人，也前赴后继的拎着贺礼往将军府跑，一个赛一个的殷勤积极。 甚至连皇后娘娘也凑了个热闹，命人抬了一长列的数箱重礼来贺。 今天不只是姜云瑶成亲的日子，还是她的大超市开业的日子。 晌午时分，超市放了两串鞭炮后，就正式宣布开业了。 姜云瑶的这家新铺子，前期光筹备花费的时间就不短。 再加上铺子的面积这般大，让很多人都在好奇，并观望着等着，想看看这家铺子到底是要用来做什么生意的。 在放鞭炮的时候，就围拢过去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尤其是在庞管事宣布，因为今日是主家大喜的日子，登门购物的所有顾客，都享有六折优惠。 不为走量不图利润，就是为了给主家的婚事添点喜气。 此言一出，立刻迎来了一片善意的道喜声。 在庞管事宣布店铺正式开业，感兴趣的客人都可以进店一观后，立刻有大批人涌入了铺子中。 “嚯！” 赶来给姜云瑶的新铺子捧场的陈澜，是第一批冲进铺子的人。 看到铺子里的摆设和陈列后，他当即被震住了，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 “好多东西啊！” 这会儿没有人有心情嘲笑他，此起彼伏的发出了震惊欢呼的声音。 “这是老陈家的陈醋，嚯，这还有青竹尾巷那家酒坊的梅子酒呢……” “这里的东西好多啊！快看，那不是先前说是千金难买的黄金缕吗？！” “这些东西就这么摆在这，怎么买啊？这全是一排排的货架，货架前怎么没有收钱的柜台？” “还有二楼诶？一楼的东西都这么多了，二楼是卖什么的？跟一楼的东西一样吗？我们能上去吗？” …… 第481章 人家那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议论声，有穿着统一的亮眼的紫色服饰，胸前有统一的“福万家超市”绣字字样。 他们都是超市里的售货员，前期经过专业的培训。 这会儿看到熙熙攘攘涌入的顾客，他们也没有任何慌乱，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游走，面带微笑，耐心且温和有礼的一一解答顾客们的疑问。 “顾客您好，二楼也是售货区，也可以上去。我们一楼主要售卖的食物相关的物品，二楼主要售卖生活用品，比如香皂衣物帕子，甚至是棉被和棉花枕头，都能去二楼选购。” “您好，入门处摆放的有小拖车和篮子，您可以自己选择某一种工具，用来盛放您想购买的东西。货架上您看中的东西可以直接放到篮子里，全部选购完毕后，再从这边出去，到出口处的柜台处一同结账……” 庞管事只知道姜云瑶在盛京城是有名的金娃娃，只要是她参与的行业，就没有不爆火大赚的。 在超市正式营业之前，他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开业当日的盛况，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顾客们对超市这种新奇的购买方式充满了好奇心，看见什么都想买。 尤其是今天首开业加上主家成亲，双喜临门，还打六折。 货架上摆放的好多东西，都是平日里价值不低，舍不得购买的东西。 今天一律打六折，这难得的机会，谁舍得放过！ 就算是不舍得购买那些价值贵重的东西，那日常用品和油盐酱醋等物，也让进入超市里的顾客们把持不住。 一不留神，几乎每个人离开超市的时候，手上都或多或少拿了几样东西。 陈家的油坊赚了个盆满钵满，这几年间陆陆续续也有了别的油坊崛起。 但相比较之下，陈家的油坊存在时间更久，还有皇帝御赐的牌匾在。 不管其他油坊开起来多少家，都无法撼动陈家油坊的地位。 姜云瑶的超市筹备期间，也不忘找上陈员外，跟他谈了合作，在超市里专门开辟出来一个货架给陈家油坊。 货架上只摆放陈家油坊出产的各种种类的油，以及其他附属产品。 这是姜云瑶给老朋友的便利。 今日是姜云瑶成亲的日子，陈员外早早就准备好了厚礼，只等着登门庆贺。 陈澜却耐不住寂寞，比起参加姜云瑶的婚礼，他对这家新开业的超市兴趣更大。 他不太理解姜云瑶的这种经营模式。 陈家油坊在百姓心间也算有一定地位了，还开了数家铺子，专门售卖他们家的食用油。 姜云瑶还要在她的超市里，专门给陈家油坊开个货架。 陈澜并不看好这种行为。 陈家油坊有自己的受众群，百姓们也都习惯了去他们开设的随处可见的铺子里购买食用油。 以此已经养成了习惯，又怎么会舍近求远，跑到姜云瑶的铺子里，去买他们陈家的食用油呢？ 虽然他也见识过了姜云瑶做生意的手段，知道只要是她沾染的行业，就没有起不来的。 但陈澜还是想着，这次姜云瑶恐怕要跌个跟头了。 但陈员外对姜云瑶的全盘信任，和毫不犹豫的决定合作，让陈澜觉得他老爹这次似乎有些草率了。 于是在随同陈员外登门之前，陈澜先跑来了超市看看。 结果没想到这一看，就让他大开眼界。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陈澜从超市里走出来的时候，怀里都抱了一大堆东西。 结完账，随着人流走出超市的陈澜驻足，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表情古怪。 他原本只是想要来随便看看的，怎么一不留神就买了这么多东西？ 让他想想…… 哦，好像最开始他是看到了先前没有买到的黄金缕，还有姜氏食铺每日限量，经常抢不到的爆浆小蛋糕。 还有他家里快要用完了的柑橘味的香皂，刚好看到顺手补货，以及老黄家的葱油烧饼，每次去买都至少要排队半个时辰以上…… 如此种种。 原本每一种东西，都需要跑到一家店铺去购买。 甚至店铺和店铺之间，很可能距离还十分遥远。 但现在，所有的这些他想要购买的东西，都在一家超市了齐聚了。 陈澜恍然间，就仿佛看到了日后，这家超市会成为盛京的百姓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不为别的，就为了一次需要购买多种东西的时候，不需要到胡乱跑光顾数家铺子，只要来这一家店就能全数购齐了。 在这一刻，陈澜对姜云瑶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也不知道人家那脑袋瓜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好用呢？！ 陈澜抱着怀里的一堆东西，感慨万千。 感慨完了他才恍然想起来，他是来看他们家油坊的专属货架的！ 结果他别说查看货架的销售情况了，他甚至都没留意卖油的货架摆在哪儿，光顾着同别的顾客一起抢购东西去了！ 陈澜：“……” * 姜云瑶并不知晓陈小公子的心路历程，她正陪着一众婆婆嬢嬢说话，眼神时不时的瞟到如月的身上，和她用眼神进行交流。 虽然姜云瑶很信任庞管事，把超市开业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他。 但这么大一桩生意，她还是很上心的。 前期投入了那么多，超市能不能继续开下去有没有前景，就看今天的销售情况了。 姜云瑶自己走不开，就交代了如月，让她派个机灵的小丫鬟过去看看情况，然后回来禀报。 结果这都午时过了，怎么还没见着去打探情况的小丫鬟踪影？ 如月虽然也不清楚情况，但她知道姜云瑶心焦，便主动冲她颌首示意，悄悄退出了房门，去寻小丫鬟了。 “如月姐！” 如月刚走到前院，就见小丫鬟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的跑回来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 如月低声斥责道。 “不是嘱咐你去看一眼情况就及时回来禀报的吗？小姐都等待多时了。” “我错了如月姐。”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连忙道歉。 “超市的生意太火人太多了，我在里头转了一圈，根本动不了，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我这就去找小姐禀报！” 第482章 看到娘子太漂亮了，没忍住 如月闻言，想着姜云瑶听闻这个消息应当会很高兴，于是便没有再多说，只是让小丫鬟赶紧过去。 果不其然，姜云瑶听说了超市的开业盛况后，开心的都不觉得饿了。 连应付起一众婆婆嬢嬢们，她也更有劲头了。 祁月国的婚礼通常是在下午时分去接新娘上轿，路上花费些时间，等到男方家时，至少也是黄昏后了，等拜堂行礼时已是傍晚。 随后送入洞房，天色就差不多晚了。 姜云瑶见了一众婆婆嬢嬢的亲戚，原本聊起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 结果越临近下午时分，距离迎亲队伍的来时越近，姜云瑶愈发紧张了起来。 单扬薇见姜云瑶有些坐立不安，便剥了两颗桂圆塞进她嘴里。 “看你夜里那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对成亲这种事当真没有任何感觉呢。” 单扬薇嘲笑道。 “哎呀呀，让我看看，现在这个紧张到小脸煞白的人是谁啊？” 姜云瑶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咀嚼着桂圆，心道我现在不同你争辩，有本事等你成亲的时候再说！ 待到了差不多酉时，姜云瑶院里的一个小丫鬟兴冲冲的跑来，进门就喊。 “姑爷来了！” 伴随着她话落，姜云瑶侧耳听去，果真隐约听到了唢呐的声音，愈来愈近。 不知怎么的，接亲的队伍来了，姜云瑶却忽然对将军府生出了浓浓的不舍，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盖头是姜大夫人亲手给她盖上的。 如月扶着姜云瑶的胳膊，带着她拜别双亲长辈。 跪别长辈的时候，姜云瑶感觉眼前朦胧一片，不知什么时候她竟已经满眼泪水了。 送她出门的时候，是姜云平这个大哥，背着姜云瑶送她出去的。 “今日成了婚，你便是大人了。若是在盛家过的不开心了，你就回来。有哥哥们在，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家。” 姜云平似乎听到了姜云瑶压抑的啜泣声，也语气低沉的叮嘱。 “若是姓盛的那小子敢欺负你，别怕，哥哥们都会给你撑腰的。” 姜云平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注意压低声音了。 话落，他还威胁似的扫了一眼站在身侧的盛知衡。 盛知衡面带微笑，神色淡定的和姜云平对视。 “大哥放心，把瑶儿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姜云平哼了一声，没应声，小心的把姜云瑶送到了轿子里。 将军府为姜云瑶准备的嫁妆极多，说是十里红妆都不为过，站满了一整条街都差点堆不下。 盛知衡翻身上马，行在花轿前头，驱马前行，在盛京城了绕了一圈。 镇边大将军府嫁女，出手绝不吝啬。 沿途撒出去的花生干果糖块铜板，甚至是用油纸包着的小块糕点，几乎是路过驻足的百姓都能捡到一大把。 甚至有好运的，还能抢到撒出去的碎银。 这可是难得的大手笔！ 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好在准备的喜糖等物足够多，沿途抛洒出去无数。 还有不少小孩子追了一路，欢呼雀跃，嘴里还不断说着吉祥话，热热闹闹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绕城一周花费的时间不短，等接亲队终于回到盛家门前时，已是近黄昏了。 耳畔全是吹锣打鼓和人群的喧闹声。 姜云瑶和盛知衡在如此热闹的场景下按规矩跨了火盆拜了堂，就被送入了洞房。 姜云瑶全程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直到被送入洞房的时候，耳边还充斥着热热闹闹的嘈杂人声，闹腾的她脑子嗡嗡的。 可惜脑袋上还顶着盖头，她看不到周围围拢的人都是谁，有些紧张的绞紧了手指。 片刻后，房间内的嘈杂人声渐渐弱了下去。 姜云瑶有些好奇的顶着盖头小心张望了一下，可惜她只能看到部分地面，旁的什么都看不到。 旁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被她给逗乐了，发出一声轻浅的笑声。 姜云瑶脸一红，僵硬的不敢动弹了。 很快，盖头被轻轻挑起。 姜云瑶终于“重见光明”，迎面就对上了盛知衡含笑的脸。 盛知衡的视线落在姜云瑶脸上，看得几近失神。 “很漂亮。” 盛知衡说着，低头轻轻在姜云瑶嘴角落下一吻。 姜云瑶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整张脸瞬间红了个通透，羞涩的抬手想要把盛知衡给推开。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呢！ 盛知衡顺着姜云瑶的力道直起身子，一本正经道。 “抱歉，看到娘子太漂亮了，没忍住。” 姜云瑶：“……”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盛知衡说完，还像是回味一般的，轻轻舔了舔嘴角。 在烛光的映照下，姜云瑶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的欲色。 “还，还有人呢！” 姜云瑶被吓到都结巴了，边说边朝着四周张望，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房间里方才还嘈杂吵闹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了。 只有如月领着两个小丫鬟在不远处站着，但三人抬头望天的望天，低头看地的看地，就是不看他们，一副自觉性极高的样子。 姜云瑶：“……” “你乖乖的，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盛知衡屈指抬手在姜云瑶的鼻梁上刮了一记，轻笑一声起身欲离开。 结果他刚走开一步，就察觉到了一股拉力。 盛知衡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就见姜云瑶抓住了他的衣摆，轻轻扯动，正仰着一张明艳的小脸看着他。 盛知衡呼吸一窒。 姜云瑶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她的容貌，到底是多么厉害的一个杀器。 盛知衡喉咙有些干涩，他吞咽了下口水，语气沙哑的询问。 “怎么了？不想我离开？” 姜云瑶连忙摇头。 “不是，只是想提醒你，你身体还没好透，要少喝点酒。我有东西想给你，你要早点回来，别喝多了。” 盛知衡缓缓勾唇，漆黑的眸子锁定姜云瑶的眼睛，眼底仿佛有火苗在跳动。 “有你在房中等我，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姜云瑶听着盛知衡这仿佛充满了暗示的话，原本抓着他袍角的手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忙不迭撒开了手。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483章 差点把持不住扑上去 “那你是什么意思？” 盛知衡故意曲解了姜云瑶的话，逗弄道。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姜云瑶：“……” 看穿了盛知衡儒雅假面下的恶趣味，姜云瑶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毫不客气的赶人了。 “你赶紧的，出去忙吧！” 盛知衡轻笑一声，捏了捏姜云瑶的手，转身离开了。 在盛知衡出门的瞬间，外头又响起了一阵嘈杂热闹的声音。 姜云瑶侧耳认真听去，外头似乎有人在同盛知衡说话并打招呼，想要进卧房看新娘。 姜云瑶瞬间紧张了起来，腰板僵硬的坐直了身子，很担心自己会不会遇到闹洞房的人。 她从早上到现在，一共就喝了半碗粥吃了两小块糕点，人都快饿昏过去了。 这要是真进来几个闹腾的人，她怕是应付不来。 姜云瑶忐忑的等了半晌，却并没有发生她所担忧的事情。 很快外头的吵闹的声音就消失了，好似围拢在门外的人都离开了似的。 姜云瑶朝着房门的方向张望了一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弹一下。 如月见状，知道姜云瑶受累了，便主动出声，要去外头查探一下情况。 结果她刚走到房间门口，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下一刻，有个小丫鬟推门而入。 看到站在门内侧的如月，小丫鬟愣了一下，连忙和如月打了招呼。 “姐姐好，我是夫人身边的丫鬟碧荷，是少爷和夫人吩咐，让我过来给少夫人送点吃食的。” 碧荷看起来和如月差不多年纪，很有礼貌，顶着圆圆的笑脸，很是讨喜。 如月点点头，把人让进了门。 姜云瑶见过碧荷几次，虽没说过几句话，但也知道碧荷是易氏身边的人。 碧荷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笑吟吟的冲姜云瑶打招呼。 “少爷和夫人都挂念着少夫人，便吩咐厨下给您准备了些吃食，您先吃些垫垫。” 姜云瑶都快饿过劲了，这会儿嗅到食物的香气，饥饿感再度席卷而来，让她差点把持不住扑上去。 等碧桃把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后，姜云瑶才快步走到桌前落座，捧着饭碗就准备开吃，却被如月拦了一下。 “您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先喝点热汤暖暖胃。” 如月忙盛了一碗冬笋排骨汤递给姜云瑶，让她先喝了汤再吃饭。 姜云瑶饿极了，一口气喝了一碗汤后，便忙不迭重新端起碗开始扒饭。 碧桃见状抿唇轻笑，低声对姜云瑶做汇报。 “外头的人都被少爷和夫人打发走了，夫人还特意命人在院子外头拦着，不会有人来打扰。少夫人可以放心休息。” “文竹随着少爷在外头敬酒，有萧少爷跟着帮忙挡酒，还有老爷看着，夫人让您放心，不会让少爷喝多的。” 碧桃声音清脆的把易氏的吩咐都一一转告给姜云瑶后，束手立在一旁。 “少夫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几位姐姐刚跟过来，怕是有不熟悉的地方，您尽管使唤我就是。” 姜云瑶点点头，对说话做事都爽利的碧桃还挺有好感的。 等吃饱喝足后，姜云瑶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迎来几声轻笑。 姜云瑶假装没听到，看到碧桃收拾了碗筷送下去，她便冲如月招了招手。 “过来帮我把头上这堆东西给拆了。” 姜云瑶双手捧着沉甸甸的脑袋，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坠断了。 “现在就拆吗？” 如月闻言愣了一瞬，有些犹豫。 “姑爷还没回来，现在就拆了……合适么？” 姜云瑶如此盛装漂亮的模样，盛知衡方才只匆匆看了两眼就离开了，都没来得及细看。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就当这么一次的新嫁娘，不让盛知衡多看几眼多可惜啊。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快，先把头饰给拆掉。” 姜云瑶似乎是明白了如月在意的点，轻咳一声。 “那拆一半也行，实在是太重了，再继续顶着这么多东西，我感觉我的脖子真的要断掉了。” 如月闻言，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不舍得姜云瑶受累，只得出手帮忙，把步摇和几个最重的发钗拆解了下来。 头上的重量少了一半，姜云瑶活动着脖子，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成亲真累。” 姜云瑶忍不住发出认真的感慨。 “我再也不想成亲了，这繁琐的过程，真真是经历一次就够了。” 如月：“……”这种话是可以说的吗？ 如月有些着急的伸手，试图想捂住姜云瑶的嘴又没敢。 还好旁边没有其他人，否则被别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吃饱喝足就犯困。 累了一整天，姜云瑶倒在床上就准备小憩一会儿。 “待会儿知知回来了，你再把我叫起来啊，我先打个盹。” 姜云瑶说完，就直接合衣躺下了，面色都带着疲倦。 如月见状也没有打扰，轻手轻脚的带着其余丫鬟退到了外间候着。 姜云瑶感觉自己刚睡着，就被人捏住了鼻子，呼吸不畅被憋醒了。 啪—— 姜云瑶打掉了捏住自己鼻子作乱的手，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盛知衡正坐在床边，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你回来啦。” 姜云瑶瞬间清醒了许多，手撑着床板坐起来，跟小狗似的在盛知衡身上嗅来嗅去。 “你做什么呢？” 盛知衡被姜云瑶的动作给逗笑了，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 “闻你身上的酒味儿。” 姜云瑶蹙着眉头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嫌弃的后退。 “你不是说你不会喝太多吗？这满身的酒味，你在骗谁呢？” 姜云瑶说着，还用另一只手在盛知衡的眼前晃了晃，试图确认他有没有喝多。 盛知衡准确无误的捉住了姜云瑶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没喝多，身上的酒味大多是我自己洒的。有萧兄帮忙挡酒，我没喝多少。不弄一身酒味，脱不了身。” 盛知衡可是皇帝的心腹，朝廷二品大员，还是太子太傅。 不管是哪一项，都足够引人注目，惹人巴结的了。 他大婚的日子，来了不少人，有关系没关系的，都来讨一杯薄酒蹭喜气。 文官会说，舌灿莲花。 纵使会顾忌着些盛知衡的身体不好，该灌酒的时候下手也不会含糊。 盛知衡这才使了个巧计脱身。 “行吧。” 姜云瑶勉强接受了盛知衡的说辞，丝毫不顾及形象的盘腿坐了起来，表情严肃又认真的道。 “刚好趁着你没喝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第484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盛知衡没有顺从姜云瑶，反而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 “比起你要说的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更重要的事？” 姜云瑶表情茫然的看着盛知衡，还能有什么事，比她待会儿要说的事情更重要吗？ 就在姜云瑶迷惑不解的时候，盛知衡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递给姜云瑶一杯。 “合卺酒还没喝，有什么话，先喝了再说。” 盛知衡勾唇，弯腰凑近姜云瑶，轻声道。 “喝了这个，你就跑不掉了。” 姜云瑶撇嘴，很想戳穿盛知衡话落的漏洞。 她要是真想跑，跟喝不喝合卺酒有什么关系？ 不过酒杯都递到手里了，姜云瑶觉得自己还是要给盛知衡一个面子的。 喝完合卺酒，姜云瑶放下酒杯，表情再度严肃了起来。 “你过来坐下，我有很重大的事情要同你说。” 姜云瑶拍了拍床侧，冲盛知衡示意。 盛知衡颌首，顺从的坐到姜云瑶身边看着她，等着她发话。 只见姜云瑶伸手在袖口里掏了掏，随后摸出了一颗约莫有铜钱大小的黑色药丸。 “你看到这个了吗？” 姜云瑶捏着药丸在盛知衡面前晃了晃。 “这个，就是传说中能解百毒的药丸，吃了它，你体内残留的余毒，就能彻底清除——诶？！” 姜云瑶话还没说完呢，就见盛知衡从她手里把解毒丸接过去，直接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了。 看他那面色淡定的吞服速度，好似他吃的并不是什么药丸，而是个糖丸似的。 姜云瑶人都傻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吃了？！” 姜云瑶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的拉着盛知衡的胳膊晃了晃。 “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给你吃的不是什么解毒丸，而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呢？！” 盛知衡却不以为意，淡定反问。 “那你会给我吃毒药吗？” “当然不会！” “哦，那不就得了？” 姜云瑶：“……” “话不是这么讲的！” 姜云瑶试图据理力争，却被盛知衡毫不留情的捂住了嘴。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争论上吗？” 盛知衡说着，动作很快的把姜云瑶放倒在了床上，欺身而上。 “娘子乖，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不行，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唔！” 盛知衡似是嫌嘴巴喋喋不休的姜云瑶烦了，直接亲上去，把她未完的话堵了回去。 姜云瑶被亲到缺氧，脑袋都迷糊了，无意识间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都被扒了。 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向盛知衡。 你为何这般熟练？！ 可惜没等她把话问出口，盛知衡就再度亲了下来。 鲜红的嫁衣落到床下，在姜云瑶被亲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盛知衡的视线轻轻朝着嫁衣上瞥了一眼。 巫山云雨被翻红浪，春宵一刻值千金…… * 辛苦一夜，姜云瑶次日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神清气爽的盛知衡手执一本书，悠闲的坐在床头翻看，另一只手还轻轻握着姜云瑶的手。 姜云瑶刚一动，他就察觉到了，迅速扔下手里的书低头，轻轻亲了亲姜云瑶的额头。 “醒了？” 姜云瑶：“……” 她迅速甩开盛知衡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用行动表示自己对盛知衡的不待见。 一不留神翻身的幅度有点大了，瞬间扯动酸疼的腰，引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生气了？” 盛知衡把手伸进被子，轻轻帮姜云瑶揉着柔韧的腰肢，凑到她耳边轻笑一声。 “是我的错，对不住，没把持住。毕竟佳人在怀，我又不是柳下惠……” “住口！” 姜云瑶恼羞成怒，本想甩开盛知衡的手，奈何他揉捏的力度确实舒服，姜云瑶索性就躺平享受了。 姜云瑶轻轻哼了两声，动了动身子，试探一下四肢还在后，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四肢酸痛，搞得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截肢了。 不过身上倒是挺酸爽的，想来应当是昨儿个她晕过去后，盛知衡帮她清理过。 姜云瑶越想越气，伸腿就想踹盛知衡一脚，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脚腕。 “别乱动，身上不难受了？” 盛知衡带着轻笑的声音响起，让姜云瑶郁闷不已。 平日里盛知衡不是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么？ 怎么这么，这么…… 姜云瑶想到昨夜之事，脸瞬间红了个通透。 她心下很是懊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先把解毒丸给他吃了！ 对了，解毒丸！ “你吃了那颗解毒丸，有什么感觉？” 姜云瑶也顾不得跟盛知衡闹别扭了，连忙询问道。 “有没有感觉身体瞬间就好起来了？” 毕竟那可是她纠结权衡了那么久，最终放弃了回到后世，才只换来的那么一颗解毒丸。 要是盛知衡吃了没有任何效果，那她才是亏大发了呢！ “感觉？” 盛知衡仔细想了想，在姜云瑶期盼的眼神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感觉。” 盛知衡说得轻巧，对姜云瑶来说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没什么感觉？ 难不成狗系统这么不讲武德，临到了还要坑她一把？！ 盛知衡看着瞬间像是受到了巨大刺激的姜云瑶，微微蹙起了眉头，认认真真的反馈道。 “不过倒是感觉身体轻盈了一些，精神也好了许多，困扰多年的沉疴顽疾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姜云瑶闻言，精神总算是振奋了一些，在心底默默盘算。 盛知衡体内残留的毒素会慢慢侵蚀他的身体，伤及根底。 但因为毒素没有继续堆积的缘故，这些年残毒对他身体的影响已经小了许多。 在这种情况下吃下去的解毒丸，并不会出现太明显的治疗效果。 不过能从根底彻清余毒，盛知衡以后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好，不会再受到余毒困扰。 解毒丸的功效，恐怕还得等日后才能慢慢显露出成果。 “我还有事情没跟你说呢！” 姜云瑶没好气的在盛知衡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昨日我就想跟你说件正事的，结果被打断了，都怪你！” 第485章 都怪他太猴急了 盛知衡轻笑一声，坦然接受了姜云瑶的埋怨。 “是是是，都怪我太猴急了。” 姜云瑶：“……” 红着脸的姜云瑶一巴掌盖在盛知衡的脸上，挣扎着要起身。 以前也没察觉到盛知衡这般没正形，怎么成个亲，他瞬间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你别烦人，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这可是我的秘密，你难道不想听听吗？” “不想听。” 盛知衡一本正经的驳回了姜云瑶的话，在姜云瑶瞪眼的时候，及时扶了她一把，轻声提醒。 “想不想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姜云瑶想说的话被他打断了，茫然的朝着窗户的方向看过去，见外头天光大亮，登时心下一跳。 成亲次日，新嫁娘可是要早起去给公婆长辈奉茶的。 出嫁前，姜大夫人耳提命面，恨不能揪着她的耳朵叮嘱她。 结果没想到她竟一觉睡到了现在。 姜云瑶红着脸忙挣扎着起身，心下怨念盛知衡怎么没早些喊她起床。 这要是被姜大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揪着她的耳朵教训她了！ “算了算了，等我晚上回来再同你算账！” 姜云瑶把原本想要同盛知衡坦白的话又咽了回去，匆忙爬起来更衣。 候在外头的如月听到召唤，忙端着热水进门，伺候姜云瑶洗漱。 盛知衡拎着书坐到了外间等待。 姜云瑶对着如月小声嘀咕，询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如月低咳一声，低垂着脑袋小声回应。 “回小姐，这都……都快午时了。” “什么？！” 姜云瑶震惊到几乎失声。 她居然一觉睡到了午时？！ 晴天霹雳！ 原本还惦念着没能早起给长辈们奉茶，她得动作快一点将功折罪。 谁知道竟然已经午时了！ 她这个时候赶过去，别说奉茶了，直接就能和长辈们一同吃午饭了！ 姜云瑶面露绝望，低声喃喃。 “你怎的没有早点叫醒我？” “是姑爷不让的。” 如月表情复杂看了姜云瑶一眼，面上涨得通红。 “姑爷说，昨儿个您受累了，不让我们打扰您休息。夫人遣人来问过，被姑爷打发回去了。夫人说，让小姐您好好休息，不必讲究那些虚礼。” 姜云瑶：“……” 在这一刻，姜云瑶突然羡慕起了一种叫做鸵鸟的生物。 她现在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再丢人也得去面对。 姜云瑶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才小媳妇儿似的跟着盛知衡赶去见了易氏等人。 好在家里的长辈开明，不但没有任何磋磨新媳妇儿的意思，还对姜云瑶特别关照。 易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接了姜云瑶的敬茶，就乐呵呵的招呼她坐下吃午饭。 盛老太夫人更是拉着姜云瑶的手，就跟看着自家孩子似的，嘘寒问暖。 长辈们的态度，总算是让姜云瑶羞窘的心态缓和了些许。 安分吃完午饭，盛知衡去书房处理公务，姜云瑶则拖着疲累酸痛的身体回去准备睡个午觉。 然而在她走到床边时，突然想起了什么。 “如月，我的嫁衣呢？” 如月虽然不解为何姜云瑶突然问起了嫁衣，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给您收起来了，正准备稍后让人清洗好收入库房呢。” 姜云瑶面上神色变幻，低声吩咐如月把嫁衣捧过来给她看看。 如月没有多问，亲自去把那套华丽的嫁衣给捧了回来。 姜云瑶翻看着嫁衣的袖口，确定她没有记错，嫁衣里头确实没有袖袋。 昨儿个她借着袖口遮掩，从系统空间里摸出了那颗解毒丸，递给了盛知衡。 盛知衡也没起疑，接过去就吃了。 可这嫁衣明明是盛知衡一手设计请人做出来的，有没有袖袋，他比姜云瑶更清楚。 姜云瑶从袖口里掏出铜钱大的一颗药丸子，他竟然没起疑？ 还是他起疑了，但是没说？ 姜云瑶心思烦乱的挥挥手，示意如月把嫁衣送下去，仰面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把嫁衣送下去后回转的如月，就看到姜云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如月失笑，知道姜云瑶昨儿个受累了，便轻手轻脚的给姜云瑶盖上被子放下床帐后，去外间守着了。 等到傍晚时分，盛知衡心疼受累的姜云瑶，派人去跟跟长辈们打过招呼，晚饭就直接让小厨房做好端到他们房里吃。 等盛知衡带着下人捧着食盒回到卧房的时候，就见到姜云瑶正坐在窗边的软塌上，双手捧着脸，表情凝重的似乎在思索什么大事。 就连盛知衡招呼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姜云瑶的表情都很严肃。 吃完晚饭，盛知衡让下人把碗筷收拾下去，双手握住姜云瑶的肩膀，把她转了个向，让她直面自己。 盛知衡冲姜云瑶扬了扬下巴示意。 “说说吧。” 姜云瑶的思绪还飞远着没收回来，闻言下意识反问。 “说什么？” “说你想说的。” 盛知衡轻笑一声，直视姜云瑶的眼睛，和她四目相对。 “你一直心神不宁，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好好说。” 姜云瑶沉默了片刻。 虽然她一直想要同盛知衡说自己的秘密，说那颗解毒丸的来历。 她觉得自己都为了盛知衡选择了留下，放弃回到后世，也为了让盛知衡不会因为解毒丸来历不明而心生芥蒂。 这些年来她有意无意的，暴露出了不少她和祁月国的本土居民格格不入的地方。 盛知衡并非没有任何察觉，甚至聪明心细如他，或许早早就看穿了些什么。 但他不但没有戳穿姜云瑶，甚至没有多问，选择守护姜云瑶的秘密，并帮她遮掩解决了不少麻烦。 就冲着这个，姜云瑶相信她的选择没有错。 她也是时候把她的秘密，向盛知衡和盘托出了。 昨儿个她想说的时候，却被盛知衡给打断了。 这会儿真的给她机会让她慢慢说了，姜云瑶反而迟疑着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讲起了。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姜云瑶顿了顿，还是决定把整件事从头讲起，并先同盛知衡约法三章。 “我发誓，我待会儿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实的，不是我疯了，也不是我的臆想。你如果有疑问也不要打断我，等我全部说完以后再问，行吗？” 第486章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在盛知衡点头同意后，姜云瑶便把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着盛知衡的反应。 出乎她意料的是，盛知衡全程安安静静，认真的听完了她的话，甚至表情都没有任何一丝转变。 这让姜云瑶很好奇。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还是你不信我？” “不，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盛知衡直视姜云瑶，同她四目相对。 “不过这又如何呢？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就是你，而且你为了我留下了，不是吗？” 盛知衡竟然超脱姜云瑶想象的洒脱，不但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异样的反应，甚至接受的也如此理所当然。 姜云瑶眼眶泛红，嘴角却越勾越高。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哪怕再也回不去她曾经熟悉的一切，也是值得的。 * 哪怕嫁入了盛家，姜云瑶的日子过得好似也和她在镇边大将军府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每日里管理一下生意，翻看一下账目，空闲的时候约上好友一起去逛个街，找个茶楼喝个茶聊个天，自在的不得了。 但也有一点点变化的。 比如盛知衡偶尔会问一些姜云瑶有关后世的事情。 听姜云瑶说后世的女孩子比起祁月国的姑娘们，成亲晚生育也晚。 因为年纪太小生育过早，母体自己还没停止发育生长完全就产子，对身体的伤害极大，危险系数也极高。 盛知衡便暗暗有了想法，并背着姜云瑶说服了长辈们，决定他们晚几年再要孩子。 虽然盛知衡是为了姜云瑶的身体着想，但他对着易氏等人，却说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好，需要调养个几年。 不知道盛知衡已经吃过了解毒丸的易氏等人，自然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因此觉得愧对姜云瑶，对她更加好了。 姜云瑶知道此事的时候，心下感动又好笑。 “你就不怕别人知晓了，会在背后说你有问题吗？” 毕竟男人嘛，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盛知衡把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也跟直接承认自己“不行”差不多了。 就算他没这个意思，别人也会往这方面误解。 如此一来，伤害的可是盛知衡自己的名誉。 他难道真的就不在乎吗？ “不过是一些有可能的风言风语，比不上你的身体更重要。” 盛知衡认真坦率的回答，听得姜云瑶湿了眼眶。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正是有盛知衡如此宠爱，成亲后的姜云瑶不但没有同普通人家的妇人那般，每日里困在后宅相夫教子，反而能四处奔波着做生意，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姜云瑶名下的超市，成了盛京城里生意最好的铺子，每日客似云来，利润不菲。 除此之外，姜云瑶的诸多加工坊都开了分坊，还有她的连锁火锅店，也渐渐朝着更多的城市发展。 与此同时，她也不是一味的只顾着赚钱。 钱是赚不完的，有些时候也要回馈一下社会。 抱着这个想法，成亲后的次年，姜云瑶就着手开始建立“仁义堂”。 第一个据点，就是在盛京开办的。 按照姜云瑶的计划，每年在一个州府开设一个仁义堂，尽她的一份力，争取能帮到更多的人。 仁义堂其实就是善堂，专门收留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人。 从出资筹建到管理，全都是由姜云瑶出资雇人。 但姜云瑶深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进入仁义堂的人，只要是有手有脚能干活的人，负责人都会想方设法的帮他们找工作。 仁义堂为的，是帮助一些暂时生活窘迫的人，能安稳度过他们最艰难的日子。 会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会收留无处可去的流浪汉。 但他们最终的归属，都是在有了个地方暂时歇脚后，就努力去找工作做工赚钱，为自己打拼来更好的生活。 姜云瑶开的仁义堂，一直在向进入仁义堂的人灌输这个思想。 甚至还有国子监的学生们，为了献爱心，免费进入仁义堂帮忙教学堂里的孤儿们认字学习。 在姜云瑶的授意下，他们在教学的过程中，也会向仁义堂内收养的孩子们灌输自力更生的道理。 仁义堂只能帮他们一时，并不能帮他们一世。 用自己的双手劳动赚来的粮食，吃的才更香。 与此同时，姜云瑶建议皇帝合作承办的报社，也迅速投入坊间市场，引起了百姓之间的争相传阅。 只需要一个铜板，就能换来一份报纸。 报纸上不止会刊登国家大事和朝廷新颁发的各种法案，还有坊间趣事。 甚至在报纸上的固定一角处，还留了专门的广告位。 只要出钱，就可以在上面刊登各种广告。 产品广告，甚至是招工广告都可以。 第一期报纸，姜云瑶就在广告位上刊登了有关仁义堂的筹建详情。 也因此吸引来了不少商户富绅的关注，并主动投资仁义堂的建设，献一份爱心。 除此之外，姜云瑶还忙着出资，帮助各处偏僻的地方修桥修路，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 有姜云瑶带动，其他商户富绅也纷纷慷慨解囊，随着她一起投资奉献做好事。 对这群商户富绅来说，他们身家丰厚，不缺这点钱财。 但是做好事，却能给他们带来用钱买不来的好名声。 士农工商。 在祁月国，原本商人的地位是比较低下的。 但是伴随着他们的慷慨解囊，为祁月国的基础投资建设出一份力，使得商户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无形中拔高了不少。 一众得了好名声的商户们笑得合不拢嘴，也愈发感激姜云瑶。 于是由盛京城的商户们领头，筹办了一个商会。 能进入商会的，都是身家富庶产业无数的大商户大富绅。 而商会的第一届会长，姜云瑶以高票胜出，被推上了高位，接下了会长的权柄。 推举姜云瑶上位的人，不一定是真的服气她，但却一定是看中了她的经商才能。 有不少商户都坚信，只要跟准了姜云瑶的领导，他们的商业经营绝对能再上一层楼。 而姜云瑶也不负他们所望，担起了商会会长的责任，在不久后就带领他们大赚了一笔。 与此同时，在她的管理下，盛京城里的所有商户们，实现了合作共赢，友好相处。 恶意竞争，联手做空哄抬物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也无形中借此，大大造福了百姓。 第487章 相公，我们有宝宝了 姜云瑶和盛知衡成婚后的第五年整。 这五年间，年纪太大的盛老太爷和盛老夫人相继去世。 他们寿终就寝，晚年没受到太多疾病困扰，也算喜丧。 但因着两位老人家的接连逝去，盛家这几年来的气氛都略显低迷。 易氏早早就把管家权交到了姜云瑶的手里，每日里除了管理一下养猪场的事宜，她便不再插手府中内务，更不过问姜云瑶和盛知衡小两口的生活。 易氏想得很开，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要盛知衡和姜云瑶两个人好好的，他们自己的日子过的开心，旁的什么都不重要。 盛宥柏早些年还会惦记着抱孙子，但被易氏料理过几次后，他也没再提过此事。 不过盛家这几年间也不是全无好事。 比如两年前盛知衡顺利的官升一品，官拜丞相。 升官后，盛知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姜云瑶请封诰命。 皇帝便顺势下旨，给姜云瑶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 海运的筹备工作，在这几年间也终于见到了成效。 姜云瑶说到做到，当初许诺皇帝若是真的开海运，第一批出海的船队，她会出资投资，并说服其他商户帮忙一起联合投资。 在下海的船只建造伊始，姜云瑶就开始了她的投资。 虽然看起来有关海运的筹建和投资，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 但只有姜云瑶才知道，现在的投资，在日后都将成为巨大的红利回报。 她自己投资的同时，也拉上了商会的其他商人一起做投资。 出于对她这个商会会长的信任，商会里大大小小的商人们，都或多或少的投入了些许。 几个月前，第一批出海的船队归来，带回了大批的海外物资，价格翻了无数倍。 前期投资的所有商户，都得到了丰厚的报酬和利润。 姜云瑶的声望，也因此更上了一层楼。 皇帝更是高兴之下大手一挥，亲自题字，给姜云瑶送了一个“天下第一商”的牌匾。 现在那个牌匾，还被挂在盛府门外的大门上方，同“盛府”二字的牌匾并排陈列。 祁月国日渐富强，不管是邻国还是草原上的游牧部族，这些年来都安分的不得了。 尤其是草原部族，在经历了多年内战后，所有大部落都大伤元气。 小部落在战争中艰难求存，纷纷投靠祁月国。 原本是祁月国心腹大患的凶残的草原部族，就此一蹶不振，百年内对祁月国再无任何威胁。 姜云瑶站在廊下，看着纷纷飘下的雪花，停止了回忆。 她都嫁给盛知衡五年整了，真是时光如梭，岁月如流。 “少夫人，按照您的吩咐购买的香烛纸钱等物都购齐了，请您过目。” “少夫人，负责修缮祠堂的工人说这几日雪太大，瓦片需要重新更换……” 临近年节，不止要筹备年货，还要忙着祭祖。 现在盛家掌家的是姜云瑶，大事琐事都要来找她过问。 虽然盛家现在的主子也没几个了，但逢年过节也要安排得热热闹闹的，不落下任何一个年节的规矩和流程。 廊下瞬间热闹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堆下人。 姜云瑶也没了悲伤秋月看雪景的心，认真的操持起了家务琐事。 好在这些事处理的多了，姜云瑶也算游刃有余，很快就把前来请示的一众下人全都给打发了。 忙碌了多日，终于到了除夕，姜云瑶也能歇一口气了。 但不知怎么回事，大抵是最近要处理安排的事情太多太过忙碌累着了，姜云瑶整日里腰酸背疼，浑身都不舒坦。 甚至连在她的指挥下精心准备的年夜饭，她看着也没了胃口。 但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姜云瑶还是意思意思，端着一碗素汤慢慢的吞咽。 纵使她觉得自己样子做的很好了，却还是被盛知衡发现了端倪。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当上了丞相后，盛知衡也愈发忙碌了起来。 尤其是海运的船队刚刚归来不久，作为主负责人的盛知衡，更是处理各项相关事宜，忙到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才把大概的事情处理完，能赶回来和家人一起吃顿年夜饭。 他深知这段时间自己忽略了姜云瑶，看着姜云瑶略显苍白的面色，和明显有些萎靡不振的精神，心下暗暗自责。 易氏闻言，也忙关切的看过来，担忧的蹙眉。 “面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这孩子，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不跟娘说？找大夫看过了没有？” “没什么事，大概是最近事情多，太累了。等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姜云瑶乖巧应声，示意易氏不必为她忧心。 盛知衡蹙着眉头，轻轻伸手握住了姜云瑶的手。 试探到她手指冰凉，盛知衡的面色都沉了下去，低声吩咐人多端两个炭盆来，并让文竹去请大夫来给姜云瑶看看。 “不必了，没什么大事，我稍后休息一会儿就好。” 姜云瑶连忙出声阻拦。 “今日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天都这么晚了，也让大夫过个好年吧。待明日若是身子还不适，再请大夫过府也不迟。” 姜云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盛知衡也只能勉强应下。 易氏心疼的不行，忙往姜云瑶的碗里夹了一堆菜，示意她多吃点。 “快点吃，吃完了你们就回去好好休息。” 易氏说着，很快就把姜云瑶的碗里堆得快要冒尖了。 姜云瑶盛情难却，虽然没胃口，却还是硬撑着想要多吃两口。 结果一块平日里她喜欢吃的香甜软糯的红烧肉刚入口，姜云瑶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味，刺激得她丢下筷子，捂嘴跑出了饭厅。 片刻后，就听到了外头传来姜云瑶难受的呕吐声。 盛知衡的面色陡然沉得厉害，倏地起身厉声吩咐文竹，速速去请大夫过来。 易氏也慌乱了一瞬，随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短暂的愣怔了片刻后，面上迅速闪过一抹喜色，忙高声呼唤道。 “文竹，文竹！去请优草堂的宗大夫来！” 刚刚领命跑出饭堂的文竹遥遥应了一声，着急忙慌的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易氏说完，这才快步走出去查看姜云瑶的情况。 盛知衡已经站到姜云瑶的身边扶着她，帮她轻轻拍抚后背了。 “为何要去请优草堂的宗大夫？” 盛知衡不解的看向易氏，眉心紧拧。 优草堂距离盛家较远，往日里他们看大夫并不会请这位，而且听闻这位宗大夫，似是在孕妇安胎一科上才稍微有些名气。 等等，孕妇安胎…… 盛知衡垂眸看向还在难受干呕的姜云瑶，眼底划过一抹深色。 姜云瑶都快把胆汁给吐出来了，完全没听进去盛知衡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宗大夫被请进门，给躺在床上的姜云瑶把过脉后，当即便冲着盛知衡道贺。 “恭喜丞相大人，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原本神色恹恹的姜云瑶听闻，瞬间一惊，双手下意识覆上了肚子。 “尊夫人已怀胎近三月了，母体平安，呕吐只是孕期的正常现象，需注意……” 宗大夫还在冲着盛知衡和易氏交代注意事项，盛知衡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把姜云瑶揽入怀里，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相公。” 姜云瑶轻轻启唇道。 “我们有宝宝了。” “嗯。” 盛知衡在姜云瑶额头落下一吻，语气温柔缱绻，还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我们有宝宝了，谢谢娘子，辛苦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