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爱你 作者:猪妖小姐 他爱她吗?这个问题想了十年! 她爱他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爱? 爱还是不爱,这是一个问题.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争,周栗言 ┃ 配角:闫镇,张郁夫 ┃ 其它:瘫痪 第 1 章 (一) 我觉得有些厌倦了。 旁边的他让我熟悉的想哭,调情,做爱,每一个动作,都像教科书一般令人作呕。我想,我是不爱他了。哈,什么又是爱呢?难道我爱过他?真是可笑! 爱,只是我拿来放纵的借口。 不爱,也不过是用来抛弃的理由。 推开他,起身走人,打开门的那一刻,扭过头看他,他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我笑了,周栗言,Farewell! (二) “邵争,你下午有没有空?”蒂娜问我,下午?要陪一个老头子打高尔夫,还要把自己装扮成可爱的白痴,“没空!”想到下午的麻烦场面,我就头大,什么心情都没了。 蒂娜凑上前来使劲挽住我的胳膊,我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她夸张的表情,“唔,邵争,陪我去购物吧,要知道你的眼光总能让人满意,亲爱的~小争争,陪陪我吧~!”这个女人,确实很烦,但是我只能和颜悦色,因为,她是财务总监的女人。一个喜欢吹枕边风,嚼舌根的女人。“蒂娜,我确实走不开,因为要替你撰写报表,你忘记了吗?明天就要交给上面……”蒂娜终于松开了我可怜的胳膊,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啊,我差点就忘记了!你忙吧,我还有事,改天约你购物哦!”一阵香风过后,办公室终于恢复了平静,我厌恶那个无所事事,一窍不通的女人,可我也厌恶自己,虚与蛇委,两面三刀,但就如有些话所说的那样,习惯就好! 是啊,习惯就好! 在去高尔夫球场的路上塞车了,尽管我已经是提前两个小时出发,还是迟饿十五分钟,所以我不得不扬起无辜的笑,嗲着声音讨饶,我知道那个老秃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向喜欢唠叨,这是老人家的通病,我的脸已经笑得快要僵掉,心里奋力咒骂那个制造车祸的人,叫苦不堪,怎么就让我给赶上了?郁闷哪! 打开家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点亮所有的灯,这样的感觉让我放松,我讨厌黑暗,讨厌半明不亮的灯光,这个房间是我的杰作,至少,它亮如白昼,长毛地毯,小牛皮沙发,我喜欢赤裸着身体躺在上面,如同婴儿在子宫里那般蜷缩,这样做让我感到快乐。 大部分时间我会窝在书房,看一本童话书,那本书已经有些旧了,但我还是很喜欢,因为它是我最喜欢的童话书。 “周栗言?”当这个名字从我的脑海挣扎着跳出时,我有些纳闷,为什么想起他?我一向没有吃回头草的嗜好,所以这个名字的出现显得有些诡异,哈,就算他变成了鬼来找我,又能怎样呢?喝一杯红酒,为了明天的会议应该保证有质量的睡眠,希望我的脸色能够看起来好些。有脑子的女人也需要一张美丽的脸来出位,我再懂不过了。 (三) “韶争,大新闻,你听说了吗?”蒂娜又一惊一乍地闯进了我的办公室,因为一早上大姨妈的报道弄得我精疲力尽,实在没有心情欣赏她的演出,我揉了揉涨跳不停的太阳穴,压抑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shut up!”,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邵争,你知道吗?昨天,昨天那个宏远公司的部门经理周栗言出了车祸,生死未卜……”,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个周栗言让我感到很陌生,是那个谨言慎行、思虑周密的周栗言?我轻笑出声,心情在瞬间变得极好极好,我感到我的眼睛里冒出了光,蒂娜惊讶地看着我,她有些不适应我的转变,我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听到自己说:“一个部门经理生死未卜有什么好惊讶的?”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相信我绝对把不以为然演示的很好,因为,我,邵争,确实不以为然! 蒂娜又一次走上前来挽住了我的胳膊,鉴于她的话题给我带来了少有的愉悦,我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宽容的笑,她精神一振,接着说道:“周栗言原来是宏远公司总裁的私生子,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宏远内部都快闹翻天了,许老爷子亲自去医院给他输的血,为这,家里的太太都要气厥过去了!谁让她肚皮不争气,这么多年也蹦不出一个儿子……”蒂娜的嘴一张一合,腻歪歪的声音却向一条蛇缠在了我的心头,他,竟是许家的私生子?他,竟然…… 原来,他和我一样,对某些事,自始自终三缄其口。 (四) 我,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而周栗言,彻底地使我成了自己的笑谈,哈,什么熟悉的想哭?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为了弄个明白,我决定去见见他。 仁安医院离我家并不远,这不仅意味着这所房子地理位置优越,更重要的是,它让我了解,要想见到周栗言,比登天还难。记者整日守在医院门口,一有风吹草动就扑上去,在我看来,他们的守株待兔真是可笑极了,如果周栗言只是周栗言,那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兔子,当然,周栗言成了许栗言,这当兔子的机会就是连万分之一也都是天方夜谈了。唔,叫了十年的名字,有朝一日改头换面,还真让人不适应。 我的决定屈从了现实,这很正常,既然想见他一面如此之难,那就等可以的时候再见吧,若他不幸成鬼,那么我相信,自己还是有几分肚量,不会去跟一个死人计较这些。好在,我和他的运气,一向都不算太坏。 两天后,仁安门口的记者都撤了,许家新出炉的少爷在一大群专家的簇拥下飞去了美利坚合众国。意料之中的事情,我要做的就剩等待了。呵,荣幸之至,借了周栗言的光,体验了一把等待的感觉。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日子晃晃悠悠很快就过去了,我也从年头等到了年尾,周栗言,是死是活,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当初对这桩豪门恩怨津津乐道探询不息的人群也淡忘了故事主角,也是,旧的去了,新的来了,每天都有新故事可看,谁会在乎一个没有下文的陈年往事?他们不会费心费力地去记忆一个只供闲话家常时的谈资。 我,和他们不同,等待周栗言,已经成了我剩余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第 2 章 五) 抬眼看着窗外,又下雨了,见鬼!这种天气总是让人厌烦!要么酣畅淋漓地猛下一通,要么就继续保持低压的阴霾,这样淅淅沥沥要死不活可真让人难受。 "喂,邵小姐吗?我是闫镇,对,就是上次张老介绍的,不不不,'才俊'可不敢当啊!是这样,请问邵小姐中午是否有空?一起吃顿便饭好吗?" 我瞥了一眼那雨,这顿便饭,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不过,那个闫镇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怎么说也是老秃子介绍的人,"好啊,闫先生的邀请我是一定得去的",说完,我便勾起了嘴角,他打的什么主意,不用猜也能知晓一二,呵,生活无聊,去就去吧,好久都没有这样玩过了。 "闫先生"。 "邵小姐来了,请坐请坐",说完他起身为我拉开了椅子,要体现绅士风度么?那我倒乐得看戏了。 "谢谢",我施施然坐了下来,眨着眼睛笑着道谢,我知道,以他的角度看来,我的眼睛会显得格外的清澈,以及,妩媚。 哼,他要看的,不就是这些么?那就让他看好了,我嘟起了唇,带着笑意的看着他,"闫先生请我来,只是吃顿便饭么?"嘴角上扬30度,这时,我的唇会泛起果冻般的光泽,面颊飞过一丝红潮,身子略微前倾,很好,就是这样。 他果然有些明了,却也惊讶我的直白,弹道不是该吃完饭才……? "呃,邵小姐……"的35 第 3 章 许家的老爷子站到了台上,接下来就要把“许栗言”介绍给各界名流了。再看看台下的许太太,啧啧,还真是能忍,据说,许太太早年间也是一个厉害角色,这会儿怎么成了小绵羊?我撇了撇嘴,老爷子是铁了心,看来,他在老爷子心中的分量还真是不一般。一阵掌声过后,只见他划着轮椅来到台前,清朗的面容,温和的笑,如果不是与他早已相识,今晚,我会被他迷惑,包括他身下的泛着金属光泽的轮椅,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极了,他镇定从容,声音清澈,我冷冷地看着他,挽着老头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 邵争,你后悔了吗? 不,我绝不后悔。 宴会结束了,周栗言因为身体原因早已离开,我跟在老头身后,慢吞吞地走着,我竟然在质问自己后悔了吗?太可怕了,为什么会想到“后悔”这个词?它代表了什么?我有些无奈,有时候的自己,还真是让我憎恶。老头要送我回去,我点了点头,看到我的动作,他似乎吃了一惊,平时不论多晚,我都会自己回去,从不接受他的护送,今晚,我太累了,连身上的披肩都让我感到沉重,我不肯定自己还能不能把车安全的开回家,就这样吧,接受,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楼下,我走下了车,老头拉住了我的手,我没有回头,任他握着,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和厌恶,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我在等他放手,没过多久,就听到他说:“早点回去休息吧小争~”,听到这句话,我立刻抽回了我的手,径直走向大楼。管理员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邵小姐,您回来了”,我哼了一声,走了进去。今晚实在是没有力气挖苦他了。 推开门,踢掉鞋子,顺势往地上倒去,“吁——”,总算是回到家了,手脚并用爬到沙发上,蜷缩起来,心里,眼里,全是他的影子,我放弃了抵抗,任由他们侵占我的领地。 如果我的心,能像他身下的轮子,该有多好? “小争争~~”,不用想,又是她,这个死女人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为什么总要缠着我?“小争争,眼看就要圣诞节了,你不去采购一些好东东来装扮节日的家?走吧,我们去东星,那里有新到的圣诞树,你是主管耶,不要这么苛待自己好不好?把工作交给他们来做,ok?下午三点东星见哦!”说完,迅速飘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速度?我疲累的表情还没有摆出,拒绝的话还含在舌头下,她就已经定了时间地点迅速溜走,脑子自动自发地飞快思索爽约的理由,当我终于想好拿起电话拨号时,却听见里面传来用户已关机的声音!唔,蒂娜,看来是学聪明了,罢了,也该去买些东西充实我的小窝了。呃,去之前要不要买副耳塞?要是整个下午都听她散布流言,我准会疯了。 蒂娜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小争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们先去看圣诞树,选好树才。。。。。”我微微地笑着,蒂娜的声音软软的传进我的耳朵,真好,耳塞果然还是有些用处,今天下午我决定让自己的脸受些罪,不论她向我说什么,我都会报之以微笑,蒂娜终于挑中了一棵迷你圣诞树,看起来十分高兴,我觉得我的脸有些僵了,便向她做了个手势,表示要去洗手间,她朝我挥挥手,说自己还要列一张需要采购的清单,我转过身去,立刻放下了脸,真不该来,拔下耳塞,揉了揉有些发硬的脸,走进洗手间。一不留神,和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正要道歉,抬起头,是她,那个在周栗言身边的女子。那天的宴会,也有她的身影,我清了清嗓子,“对不起!”她说,“抱歉,是我不小心”,我回道,然后侧开身子走了进去。好奇,在撕扯着我的心,为什么要好奇,她是谁又与我何干?这一刻,我有些理解蒂娜了,女人对八卦的兴趣,果然是与生俱来的。 “哦,小争争,你总算出来了,知道我刚才碰到了谁?”,我抬起眼看着她,“是他,那个我向你提过的周栗言!许家私生子那个。。。。。。”,我有些愣了,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蒂娜上前拽住了我的手,使劲晃了晃,指着前面拐角处的店铺,“呶,就在那儿,和一个女人,原来他真的瘫痪了,坐着轮椅,唉,可惜了,这么好的条件呢。。。。。”,我毅然掉过头,大步向前走去,他也会陪女人逛商场?他,一个瘫子,神情自若地陪女人逛商场?没有发觉自己越走越快,留下了蒂娜,径自朝停车场走去。 为什么当初一定要再见他?不是已经Farewell?真是可笑的决定! 为什么把等待他看作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仅仅是为了报复?难道你不知道这也是一种关注?邵争,你果然饥渴的连回头草都不放过???? 如果只是气愤他对你的隐瞒,那么,事情已经过去,无非就是他与你的关系还不到可以宣告秘密的程度,有什么好气恼?你还在希冀着什么???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你已经离开了他。 是你转身走了。 是你,转身走了。 是啊,已经转身走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 习惯也可以被淡忘,而况,只是一个瘫子。 哈,邵争,你只是有些寂寞了,找点乐子吧!会忘记他的,会的!一定会,忘记。 第 4 章 平安夜的灯火映射在我的脸上,恍若隔世,平安夜、平安夜、平安夜……我用牙根咀嚼着这三个字,曾经,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节日,猛地站起身,扯过窗帘,任由黑暗将我吞噬,呵,世界上最美的节日!真是狗屎! 手机响了, “小争,礼物收到了吗?”轻哼了一声,是老秃子,我把眼光投向墙角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娇笑着诉说收到礼物的惊喜,舌头在口腔里尽职的搅动,声音慵懒柔媚,歌舞升平中,摁下了结束键。揉着眉心,礼物、平安夜,全都让我头痛欲裂,看着眼前成堆的报表,不禁呻吟起来,真是疯了,我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给自己揽下了这么多麻烦,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着手处理,夜,在笔下显得愈发静谧,这世界,难道就只剩我一人? 呵,这样也好。也许,孤独,才是对我最好的结局。 铃声却在这时不识相地响了起来,一遍,两遍……我对自己说,不论是谁,第三遍打来的人,我会……把他作为今晚的乐子。有些想笑,人有时候真的把自己交给了命运,让它的手去拨弄,去毁灭,去蹂躏,托付时的义无返顾,到头来,许是只会换来恼羞成怒的诅咒和懊悔。可是,没有人在乎这些。 第三遍! 我抓起电话,却看到了闪烁着的“闫”字,呜呼,这似乎真的是命运?我几乎要笑出来了,飞快地摁下接听键,闫镇的声音就这么傻楞楞地溢了出来,“小争,是我!”我放任自己闭起眼,享受着游戏前的喜悦,心,忽然变得很软很软,蜷缩在一起,又狰狞着摊开,上帝,我们都是你的杰作,所以、感谢你! “镇,是你!”我的声音里饱含了太多的惊喜,蜜红的唇一张一翕,眼底闪烁着刻意堆积的光辉,情绪调动的不二法门,就是让自己迅速入戏,“恩,是我,小争……”,他的话象一团白雾,飘散在我的周围,不去管那雾里都隐藏了什么,因为那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扯了扯嘴角,“镇,今晚的夜一定很美,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3、2、1,那白雾猛然一顿,复而洋溢出掩饰不住的欣喜,“恩,我去接你。”拉开窗帘,飞散的雪,显得愈发灵动、美丽,淡淡的笑容浮现在我的脸上,在窗玻璃上呵出一片雾气,然后,看着它慢慢消褪。 闫镇的车停在了公司门口,我穿着一件猩红的风衣,黑发用束带高高挽起,看着他走下车来,便迎了上去,带着盈盈的笑,“镇——”,扬声唤他,雪擦过我的脸颊,心里涌出一股凌厉的惬意,挽过他伸来的手,脸上净是满足的神情,如果这幅场面有DV记录,那,相信,我的表演,便是完美。 “今晚,谢谢你,我很开心,”我的眼里隐约有泪光闪过,脸上却是十分的笑容,真诚、欢喜,当摆好的菜码一一乘上时,便是一场好戏!我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有着我熟悉的东西,我想要看的,已经看到了,是继续?还是抽身而退? “小争……”他似乎有话要说,我把有些凉意的食指,贴在了他的唇,“晚安,镇!”朝他眨了眨眼,转身朝公寓走区,眼角落在他颓然滑下的手上,暗自赞叹,这美好的夜,不是吗? “邵小姐,圣诞快乐!”门卫带着谄媚的笑凑了上来,我快步走进电梯,心中哂笑,张郁夫,这就是你的手段?从年头使到年尾,没一点创意!真难为了你不知为何而秃的头顶! 电梯的数字飞快地跳着,我有些眩晕,强压住心头那股恶烦,17.18.16.20.21——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心猛地跳动着,血液仿佛要沸腾而出,喷薄到它们所能去的任何世界。我看到了今晚最大的“惊喜”,黑色轮椅上的周栗言,仿佛一尊石像,一动不动,静坐在那里。 我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也不想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瞬,我抬脚走了出去。细细打量眼前的人,眼睛微闭,嘴唇轻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几日好似春风拂面般的笑容仿佛只是临时的客串,今晚彻底罢工歇演。 我从他的身边走过,步履轻快,风衣的一角抚过他腿上黑色的绒毯,悠然地摁下密码,拉开门,甩上。 盘腿坐在地毯上,白色的纤长的绒毛在我的身下,婉转承欢。起身走向吧台,给自己来了一杯冰水,以平息细胞们无用狂躁的呐喊,请他进来喝一杯,会不会更好一点?瞄了一眼脚下的波斯地毯,想象着金属轮子在上面寸步难移地情景,如果就这么轻易地错过,似乎辜负了这场华丽的“相遇”,不是么?我,亲爱的栗言! 兴奋地打开门,还没等急切的身子站稳,就焦急地寻找周栗言的身影。待看清眼下的状况时,血液在一瞬间凝固,哪怕穷其一生,我也不会想到,他,竟会以那样的方式,出现。 金属轮子反射着刺目的光倒在了一边,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电梯门一开一合时发出的“叮当”声。 周栗言,被夹在门缝里的周栗言,脚上锃亮的鞋,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摩擦着地面。 眼,还是微闭着,只是有些颤抖,唇,还是轻抿着,只是带着惨白色的光彩,修长有力的手指,这时正筋键突出地撑着地面,可脸上的表情,却是该死的淡然。我感觉我那修饰完美的指甲正要对手掌进行穿越,周栗言怪异的姿势,抖动的双腿,如一条皮光肉滑的蛇,紧紧扼住了我的咽喉,鞭笞着微微发硬的心。 心思当下翻腾了千百转,电梯门在开合中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腰,每撞一次,那腿的抖动就更加剧烈。 可是,周栗言,他,却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好,很好,非常好,周 栗 言 ! 转过身,关上门,拿起电话拨通120。 关灯,闭眼。 晚安! 第 5 章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楼下停止了鸣叫,眼前翻腾而起的是周栗言残破的身影,让我头晕目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令人诅咒的“平安夜”里上演了这样触目惊心的一幕?我不知道,也不愿去探究到底是“为什么”。他眉眼间弥漫的淡漠,已是一丛尖细且长的刺,攒聚地生长我的胸口,每想一次,每忆一回,便会纠结着缓慢、有力地推进我的心窝。 抬起有些僵硬的手,冷哼一声,暗自嘲笑,从来不都是这样?又何必再作计较?邵争,你果真不是一般的懦弱,这样不堪的周栗言也能令你转身而逃,真是可笑!一滴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融入发丝,没了踪影。 “呵,邵争,你的辫子真漂亮”,“嘻,是我妈妈给我编的!” “邵争,这个水壶是你新买的吗?”“恩,妈妈刚给我买的~” “邵争……邵争……你的卡通笔借我看看……邵争……” “小争,紫菜饭团,喜欢吗?”“啊,还有巧克力饼~谢谢妈妈,嘿~小争最爱妈妈了!” “妈妈, 小争最爱妈妈了——” “铃——” “铃——” “铃——” “上课了,上课了!” “铃——” “铃——” 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要上课了么?环顾四周,才惊觉是梦,头止不住地疼,耳边全是响个不停的铃声,“shut!”拽过毯子覆住了脸,以及表情。昨夜的一切竟像是一场梦,让我无法确定它到底是我的想像还是已真实发生!果然不该喝那么多酒,宿醉的苦楚只能自己受!闭了闭眼,把手伸过去,揪住手机,“邵主管,我是席玉,是这样,有一个临时会议,成总希望你能参加”,“对,是总经理吩咐的,明都会馆32层!”“不,不需要准备什么,成总这边已经有了妥善安排,好的,再见!”合住手机,心里的迟疑一点一点冒出,席玉是总经理身边的得力秘书,工作能力自是极强的,而我对那个劳什子会议一无所知,于人于事 都轮不上我,再说…… 仔细端详镜子里的我,眼眶下方的淡青已被粉底遮盖得干干净净,满脸的疲惫也在各种工具的辅助下一扫而空,显得云淡风轻,发丝齐整地拢在身后,与身上这件米色套装配合的恰到好处。既然是郑而重之的吩咐,不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这番美意?我轻抿了下嘴唇,又在下一刻猛地僵住,这,是他常有的表情…… 眼里一片黯然,走了又如何?离开又如何?那渗入骨血的记忆,又怎会轻而易举地说罢休? 勾起唇,扬起无懈可击的30度,你有完美的面具和武器,怕什么?不要想,不要忆,向前走,邵争! 向前走,邵争! 走出电梯,就看到了等待在一旁的席玉,她见我走向她便迎了过来,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与宏远的合作案,成总对这次合作很是看重,离会议开始还有40分钟,邵主管还是尽快熟悉一下内容,请随我来。” “哦,若有疑问可以直接和成总沟通,他就在右转第一个房间。” 推开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布置的很舒服的房间,绿荫、藤椅,椅旁的小几上一杯绿茶,正悠悠扬着雾气,我紧凑的肩一下子松了下来,眉心纠缠了许久的细丝也消失不见,伸了一个懒腰,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文件,我从不认为自己的到来能起什么作用,毕竟我的所长仅仅是人力资源管理,合作案?我挑眉笑了,罢罢罢,应应景吧! 刚把手中的东西理了个大概,门就被敲响了,应了一声,席玉推门进来,简明地说了句, “邵主管,时间到了,请随我来!”我利落地起身,在拉上门前,深深看了眼这房间,遂转身离去。 宏远么?我噙着笑,走进会议室。 “成总”,只见他神色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邵主管,这次有劳你了!”微微诧异,怎么这样客气?当下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对面坐着几个年龄相仿的青年,一眼看过去,竟有些想笑,这些孩子,定是今年宏远聘来的“新秀”,外界对他们盛誉有加,倒不知是否真有几两嚼头?感觉到其中一个正拿目光打量我,便淡淡一笑,冲着他微微颔首。他竟像是没有料 到我会这般,怔忡了一瞬,又很快掩饰起来,晤,真有趣! 双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我瞄了眼手上的腕表,已经可以开始了,这场景意味着什么?看来这个宏远的负责人是有些棘手,忽地心念一动,装作不经意朝成总瞟去,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眼下被我发现,这个素来冷面的男子也经不住脸皮红了一红。我心中冷笑,成君杰,这就是你的打算?若需要公关小姐,公司里多的是拿得出手的女子,只因我邵争名声在外就来招惹我?想到这里,我缓缓站了起来,硬是压下了眼里的冷意,对着成君杰柔柔一笑,轻声说道:“成总,我忽然觉得很不舒服,强待在这里恐给大家带来不便,还望成总见谅,邵争先行一步,这个”,我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就交给席小姐来处理吧,相信她定能胜任”,说完,不顾他惊讶出声,扭头便走,心中一片漠然,眼神迷顿,竟是越走越疾,正欲推门而出,不了门却先一步被人打开了,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收势不住向前扑去,却在看清眼前之人时硬生生屈起腿向一旁摔去,手肘与地面碰撞时的声音,回荡在哑无人声的大厅。 看着我瞬间变得煞白的脸,他垂在椅侧的手居然紧了紧,我低下头,把唇死死咬住,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痛!麻木的痛!他的身子竟被带子牢牢缚住,面色如同一张陈年素纸,泛着一层暗哑的黄,体内不知流窜着什么,一股一股冲撞着我的心口,邵争,看到这样的他你满意了么?痛快了么?这时的你真像个杂耍失败的小丑,戏分十足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直到一丝淡淡的腥味从嘴里溢出,才把揪着的心抚平,用舌尖把血拭净,扯着嘴角抬起头来,从每个人的面上扫过,我听见自己说:“总经理,这个假,看来我是请定了呢”,避开席玉伸过来的手,咬紧牙,用左手撑起了自己,右手肘处传来的痛让我一阵发晕,却是强笑着站好,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向着众人微微颔首,“让大家见笑了”,说完,脚步虚浮地朝电梯走去。 身后似乎没有人动,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席玉的小跟儿鞋敲击地面朝我奔来,“邵主管,邵主管……”她的声音像是从另一空间传来,我眼前发黑,闪进电梯,脚下一顿,跪坐了下来。 他、他、竟然是他。呵,早该想到的,不是么?不是么?还不相信吗?与周栗言,永远也不会结束,不会结束!该笑么?还是去痛哭? “手肘处有些许骨裂,建议你做一个保守处理,因为这个位置处于活动肘部的关键,所以务必要注意静养”,医生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亮片上,那,应该是脊椎吧?看我心不在焉,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昨晚送来的病患,旧伤很严重,又因外力使欠入的钢钉有些错位,刚做了基本处理,他就要求出院,唉,我真没见过这样的人!把自己的身子全不当回事儿……”医生的话在我的耳边投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炸雷,是他么?周栗言! 第 6 章 明都会馆32楼,会议室里宏远的“新秀”们已然作好了万全准备,却不料今天的气氛会如此尴尬,屁股下的真皮坐椅此刻也令人难以忍受,想挪一挪坐得发麻的身子,可这大厅里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大家从刚开始的面面相觑到现在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肯轻易发出一丝响动。虽然与新上任的许总不甚相熟,但多少也听闻了些许有关他的事情,这次与宜丰的合作,听说是大BOSS亲点了他来主持大局。他的脸色很差,刚才的事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沉吟了一下便很快进入了议程。宜丰那边的成总却是簇着眉头想说些什么,嘴张合了几下终是没作声,一场会议开下来,让人大呼不消,许总的观点实在是犀利又高明,若不是“新秀”们会前准备充足,怕是这次会跟的很辛苦,瞧了瞧对面的成总,还好,这里不是菜市场,他也不是被生活逼迫出来的泼妇,仗虽打得狼狈,却还留得了几分颜面。 周栗言看着身边的人鱼贯而出,一双眼沉重的挣扎了两下,闭了起来,这副已然不堪至极的身体,早已麻木,抽痛的感觉奇怪地远离了他,似乎是有另一个人,长成自己的模样,在苦苦嘶吼,浑身颤抖,自己看得到,听得到,却永远无法接触。这样怪异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紧绷不已的神经,助理小江忧心地看着他,伤得那么重,还勉强自己到这里主持会议,若是被老爷子知道……他这个样子,有眼睛的人都是瞒不过的吧?“许总,会议已经结束了,该去医院……你的伤……医生……”周栗言淡淡地睁开了眼,“无妨,回公司吧!”说完,重新闭上了眼睛再不开口。 小江虽然焦急,但也没再开口,他年纪虽轻但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跟了许总这么多日,早晓得了许总的决定,向来都是“执行”的保证,他不会重复,也从不重复。 “邵争,唔,你怎么了?”蒂娜一双眼睛好似铜铃,我扯了扯嘴角,“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与大理石亲吻后的附赠!”她点了点头,似乎还想问点什么,看我精神不佳,便识趣地住了口,知识一再嘱咐我要好好养伤,希望我早日康复,我一边漫不经心的点头,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杂物,瞥了一眼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好笑,她什么时候竟与我这般亲厚?蒂娜在看到我桌子上的东西时,蓦地收声,一声惊呼随即从她的口中蹦出,“啊——你要辞职!”她用她那修饰精美的指甲颤巍巍地指着我,“你、你、你……要辞职?”显然,这东西令她十分震惊,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几乎淡不可查的怀疑,我收起了嘴角玩味的笑,朝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去看她夸张的表演,继续收拾我的东西。一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付出了不小的心力,只是,忽然很累了,无论是做冷心冷面的主管,还是甜美娇人的佳伴,都让我感到疲惫,我一向都不喜欢苛待自己,我应该随心所欲的过自己的日子,属于自己的日子,而不是在这里,苟延残喘的生活。 我的右手隐隐作痛,它让周栗言灰败的脸时时在我的面前重复,从刚开始的头皮发炸,到后来的逐渐麻木,我告诉自己,周栗言要如何,变成怎样,都与邵争无关,我的心已经被自己逼的发苦,只想轻松片刻,去哪里都好,离开吧! “邵主管,这……”席玉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出些许端倪,我只是笑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就是你所看到的这样,我要辞职。请把我的报告转交给成总,工作方面我已经准备好,随时已经交接”,说完,我把手中的纸轻轻放到了她的手边,转身要走,“等等,请等一等,邵主管,我去请示成总,稍等片刻”,我站住,闭上了眼睛,那日的感觉不可避免的浮上了心头,不禁冷笑,这宜丰就这么舍不得我?还是没有利用成功,要继续努力? “邵主管,成总想和你谈一谈,请进”,成君杰站在窗前,听到动静转身过来,“邵主管,请坐”,我不置可否地淡笑着,“不必了,我站着就好!”看到他的眼神里有一丝不加掩饰的焦急,心里的疑虑又冒了出来,这样的情况确实反常,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力主管,业绩平平,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一个总经理来挽留? “邵主管,昨日的事情……” “成总”,我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我来是为了交辞职报告”,我收起了笑,静静地看着他,他皱了皱眉头,“邵主管,虽然我不知道昨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和公司一起拿下这个项目”,“成总”,我顿了一下,“您能否坦白的告诉我,为何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主管,能有幸参加这个决定公司前途的大案子?”他的眼神闪了闪,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情,我,公司有公司的考虑,希望邵主管能够体谅”,“不能说么?就算我是其中的当事人?秘密?”我轻笑出声,这样可笑的事情怎么总被我碰上?“成总,请原谅我没有办法配合公司,抑或者……你,我亦有自己的考虑,很抱歉!” 我抱起收拾好的小箱子,穿过走廊,走到电梯前,摁下按钮,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埋葬了两年光阴的地方,当初,踏入这里时的心情依旧刻骨铭心,历历在目,如今,要离开,也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一步。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想去哪里,要去哪里,确实没有任何头绪,瞥见窗外的人流,走进去,就会消失吧?庸庸碌碌的人啊,总会有自己的去处,无论是温暖还是寒冷,可是,我呢?邵争? 第 7 章 车子停在了一幢破旧的公寓前,天已经全黑了,街边昏黄的路灯在这房子前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从A市到这里,整整用了五个小时,手肘处的伤早已钝痛起来,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天台上的小屋棚,不断地催眠自己,那是家呀邵争,回家吧,回家吧,可是,真的能回去么?还能回去么?那个黑漆漆的窗口,令我一阵颤抖,邵争,你已经回不去了,你已经没有家了,喉头一阵阵发紧,我压抑着试图溢出的眼泪,妈妈,小争答应过你,我,再也不哭了,妈妈,你,都是知道的,对吧?小争最听妈妈的话。想哭的时候,就要努力笑着,妈妈,你看,我都做到了。 清晨,被一阵敲击声惊醒,一个穿着清洁服的大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一脸不耐,我放下车窗,“哎,麻烦你挪个地儿,别耽误我工作,赶时间呢快点!”我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那大婶越发恼怒,举着扫帚就沿着车边开扫了,这么多年,她的脾气一点都没变。可是,为什么有些事就变了呢? 回到A市,就直奔医院,,看着医生不断皱起的眉头,预感今天估计逃不出被批评的命运了,果不其然,“你是怎么搞的?让你注意静养,你怎么能让它长时间处在疲累当中呢?……不晓得你们这些人一天都在想什么?真不拿自己当回事儿!”随即板着脸吩咐护士重新进行固定包扎,“你再这样不经心,会留下后遗症的!最好是补充一些营养,看你的模样,倒像是饿了三天的人,回家多注意休息”,我朝他笑着,只是点头,这个罗嗦的医生真是有趣,听着他的唠叨竟也让我神情愉悦起来,回到住处,便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胃早已没有知觉,起先还知道饿,后来便毫无反应了,连有气无力的“咕咕”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冰箱里早已空空如也,我的三餐通常都是在外面解决,凭我那手“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怕是整幢楼都难有活口了,不断响起的火警都能把他们累死,想起上次仓皇逃窜的情景,小腿肚子不仅抖了一抖,21楼呀,上帝! 拉来手袋翻找可以送外卖的餐馆电话,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找来电池换上,没一会儿语音留言便接踵而至,张郁夫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听筒里窜了出来,真新鲜,这老秃子还会关心人?我失踪了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啊,哼,做戏给谁看? 当闫镇温和的声音响起时,我有片刻失神,看了看纪录,老秃子拨了27通电话,有13次留言,闫镇却拨了34通,30道留言,“小争,听到留言请与我联系”,“小争,手机是没电了吧?听到留言给我打个电话,好吗?”……“小争,你在哪里?我在等你电话 ”,我看着这些每隔半个小时就打来的电话,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可不可以把这些当作是担心?闫镇,对我来说,不过是用来消遣的游戏,从开始就无半点真心,即便是此时此刻,也无半分情意。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恶与善中不断徘徊,作恶,只为了获取“手起刀落”时那短暂的快乐,待结束了,便会诘问自己,反反复复的折腾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善之心,在游戏中的获得很快会被迷茫混沌所淹没,邵争,你到底想要什么? 叫来外卖填饱麻木的胃,脑子里计算着银行里的存款数额,待想清楚之后,便放心睡去,只要不去豪赌挥霍,那钱足够我无忧的生活。 翌日,老秃子一通电话把我从网络游戏里拉了出来,原本想回绝,但一想到要与他费那些个口舌便一阵厌烦,他的难缠又不是第一次领教,罢罢罢,就去应付一次吧!君悦酒店的旋转餐厅,确实饶有情致,可在听了老秃子的来意之后,我却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小争,就这一次,好不好?我知道这让你为难,可,可就这一次,你就答应我吧!”我冷眼盯着他,我竟不知道张郁夫也沦落到这等田地,让我相亲,他是谁?又是谁给了他盲目自信的权利?哈,真是笑话!“爸爸拜托……”“闭嘴,不许你提那两个字!”我厉声呵道,心霎时冷了下来,原本还是一副看戏的心情,这时已怒不可遏,这个人真是老糊涂了,看我平日对他温顺有加,便越发猖狂起来,今时今日他还会腆着脸自称为“爸爸”!好厚的面皮! 我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手,勉强笑道:“张总还是那么爱说笑,看我如此愚钝,竟未能领会张总的一番心意,该罚该罚”,说完拿起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眼睛始终凛冽地盯着他,勾起的嘴角含着轻蔑的嘲讽,看他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的脸,不禁冷哼一声,正欲起身离开,便看到来人已到眼前,老秃子连忙变脸起身相迎,“张世伯!” “栗言,你来了!” “让世伯久等了”,“哪里的话,我们不过早到了片刻”,周栗言的助理撤去了旁边的椅子,待他把轮椅停好便退了出去,我忽然发觉这包厢竟如此狭小,这样的距离,连呼出的气息都似乎亲密地交融在了一起,老秃子热络地拍着他的肩笑道:“你父亲向我提起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栗言你也是个有心人”,周栗言笑了笑,未作言语,倒是张郁夫一副急切的模样恨不得把周栗言揉进他的眼睛里,我垂下了眼,静静打量着那泛着金属光泽的轮子,“栗言,这是邵争,上次在你的洗尘宴上也是见过的”,听到这句话,我有些想笑,张郁夫的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我一清二楚,他除了没皮没脸,还真找不到别的夸处! “邵小姐,幸会!” 没想到他会打招呼,我明显一愣,随即笑道,“幸会,许先生!”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老秃子不明就里地打着圆场,似乎以为我把对他的气撒到了周栗言身上,忙说道:“你们年轻人好好聊一聊,我这个老头子还有事,先走啦!”说完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只是向周栗言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空气似乎凝结了,我默默地看着落地窗外闪烁的灯火,耳边忽然响起了敲门声,waiter推门而入,放下Menu,等待在餐桌前,见我迟迟不翻动单子,不禁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眼,,“给这位小姐来一份羅西尼鵝肝菲力牛排,给我一杯冰水……”,冷清的声音带着点微哑就那样直冲冲地撞入心底,我的眼睛一阵发涩,我终是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看着窗外,waiter很快就上来布菜了,那个小伙子似乎有些紧张,脚下一滑,便把一杯带着冰块的水泼在了周栗言的腿上,顿时无措起来,忙抓过餐巾上前,周栗言按住了他欲擦拭的手,只淡淡的说了句:“无妨,再来一杯冰水”,那waiter赶忙退了出去,我看了看眼前的牛排,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打了一天游戏,胃早已开始造反,管他三七二十一,我犯不着虐待自己。 周栗言的冰水很快送到,我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他那泛着青白色的骨节分明的手,慢慢地端起杯子,轻轻地啜饮着,与我的速度、力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我只想快快吃完这一餐,结束这次尴尬的会面,无奈右手肘的伤隐隐作痛,那餐刀在我手中就像一条锈了的锯,看似威风凛凛地切割,落在盘中便有气无力起来,待到我终于搞定了这顿艰难的晚餐,周栗言也停了下来。 我忽然意识到他是在等我说些什么,可是,我与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只有做这纷乱城市里最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许先生,多谢你的款待,我想,我该告辞了。” 第 8 章 说完,我便抬脚朝门口走去,“邵争”,我浑身一颤僵了下来,他……我竟无法看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愤恨、无奈、恼怒,以及一丝可耻的喜悦齐齐向我涌来,狠狠践踏着我猝不及防的心。我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走去。 “此刻你若要走,我自是追不上你。”他的声音从背后越过来,带着些许破碎,隐约还夹杂着一丝黯然。我心念一动,思及他身下的轮椅,手硬生生地止在了门边。 深呼吸,好,就这样。 转过身来,脸上笑容闪烁,映在他眼中,便也使他神情一怔,“许先生”,我向前走了两步,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栖身下去,“你,还有别的事情?”我状似无意地眨了眨眼,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与别人另一约会,时间要来不及了呢!” “许先生还是请自便吧!”看着他越发冷峻的表情心里不禁爽快起来,嘴角微微翘起,直起身便要转身离去,不想他竟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让志得意满的我差一点蹲坐在地,他的手力道极轻,却令我挣扎不开,几番动作下来,一抹恼怒浮上心头,恶狠狠地盯住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那双冷清的眼,心便从这一刻极缓极缓地沉了下去,我垂下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放 开 我 。”说完遂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手腕上的微凉使我浑身紧绷,我不禁在想,周栗言从未做过如此无聊的事情,今天这般,又是为何? 脑子里混沌不堪,这祭天疲累的神经拉扯着我所剩无几的耐心,正待厉声呵斥时,忽觉手腕一动,周栗言那微凉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了我,我依旧闭着眼,不敢睁开,不敢看,不是怕看到他眼中也许会出现令我难以把持的情愫,而是怕,怕看到面前的这双眼,依旧盛满了冰冷。 也许我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操纵命运的手,让我们相遇了,又紧紧相守。为何不像波涛与海鸥那般,走进了,分离了,这样,便是离别,亦是欢喜的,没有交汇,便不会,永远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刻。 (番外)相遇 邵争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邵争有一个温柔和善,对她疼爱有加的妈妈,但却连一个就算是酒鬼也好的爸爸都没有,她从没有问过妈妈,关于“爸爸”的事情,妈妈不想对她说,她都知道,邵争自己找了很多书来看读,书中的小朋友也没有爸爸,她们的爸爸都去了天堂,那邵争的爸爸是不是也在那里呢?那就好,他们可以彼此照顾。邵争看到书中那些不肯说爸爸去了天堂的孩子,通常都被小朋友们欺负,小朋友们叫他们“野种”,而那些说爸爸去了天堂的小朋友就会得到一颗棒棒糖和一个安慰的拥抱,她觉得这样很好,所以每当有人问起她的爸爸时,她便会低下头,告诉那人爸爸去了天堂了,果然收到了好多好多糖和拥抱,真的好高兴呀,原来爸爸去了天堂是这样好的一件事情,原来妈妈只是不想让她吃糖才不告诉她的呀!从此,她有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爸爸在天堂。 邵争像一个小公主一样度过了她愉快的童年,学校门口卖葱花饼的阿婆也好,溜冰场的小弟也好,大家都喜欢这个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的小朋友,当然邵争笑得时候是从来不肯露出牙齿的,因为……因为,她的牙齿真的被虫子吃出了好几个黑洞。 初中的时候,邵争随妈妈来到了一个新地方,那里的天很灰,新家也没有了秋千和草坪,连那条叫小黑的狗也不见了,每次回家都要穿过很多小小的巷子,从矮矮的房子下走过,房子真的很矮很矮,哦,比以前小黑住的房子可要高多了。邵争其实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怎么样都好。不过,邵争也有了新的烦恼,新同学们对她那“爸爸在天堂”的故事都表示怀疑,因为这个女生虽然低着头,可是嘴角在笑,哪有这样的孩子呢?所以,大家都怪怪地看着她。邵争忽然明白了,原来爸爸去天堂是一件需要难过的事情,于是,她掐住了自己的胳膊,无声地哭了。新同学们看到她的眼泪,才明白,他们刚才所做的一切对这个女生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于是赶忙去安慰女生,倍加呵护,邵争虽然有了新朋友,可是却有些闷闷不乐,刚才掐得好疼呀!第二天,她就忘了胳膊上还未消失的淤青,高高兴兴的和朋友们一起玩开了,“跳格子”、“木头人”……邵争的红皮鞋很快就被长长的大脚趾顶了个大洞,回家时邵争告诉妈妈大拇哥儿出来了,小小的脸上竟有着满足的神情,她其实也很不好意思呢!不过,今天玩游戏时一直都是第一名,好高兴! 邵争忽然发现妈妈已经有三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那个扎头发的头绳还是她老早以前用过的那个,邵争悄悄打量起妈妈的面孔,原本弯弯的眼睛四周已经有了细小的纹路,妈妈的指甲也剪得很短很短,因为妈妈还要去工厂做工,邵争忽然在一天清晨呕吐了起来,她告诉妈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喜欢喝牛奶了,一喝到就想吐,妈妈惊慌失措就要带她去医院,她却急忙拿起书包跑了,第二天还是如此,从此,邵争不再喝牛奶了,这样,能给妈妈省好多钱吧? 转眼间,邵争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就像有人用仙女棒点了她一样,她和她的同学们都长大了,有人叫他们高中生,邵争还是和以前一样,跑跑跳跳,只是这次的跑跑跳跳可以挣钱了,她每天都要在五点半起床送早报,她告诉妈妈,因为最近变胖了,所以要去运动减肥呢,她可不想变成胖子美女!妈妈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问就相信了,还给她买了一双漂亮的白色跑鞋,邵争看着妈妈,激动的不知怎样才好了,心里却在默默地算着妈妈需要工作多少个小时才能买下这双鞋呢?邵争的成绩很好,老师们也都很喜欢这个勤奋聪明的女生,她是学校出了名的百灵鸟,读书好,功课好,唱歌好,跳舞好,就连体育,也是极好的。女生们喜欢和她做朋友,男生们想和她偷偷地做朋友,邵争觉得自己太快乐了,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个时候停住,那该多好! 可时间,就像那天清晨邵争呕吐出来的牛奶一样,被冲进了下水道,再也流不回来了。邵争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妈妈也接到了通知书——病危通知书,邵争急得两眼发红,当大家在庆祝摆脱魔鬼高中的时候,邵争正在大街上奔走,原来以为这城市实在是很小,可邵争跑了一圈才发现,这城市大得可怕,有些地方,她永远也到不了。妈妈拿出存折,指着上面的数字告诉她,学费已经准备好了,邵争倔强的摇着头,对妈妈说,不要,B大太远了,妈妈一个人会很孤独,大学,也是非读不可。妈妈忽然弯下身咳了起来,邵争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儿,小争,你不听话了吗?妈妈轻声说。邵争捂住脸,转身就跑。脚上的这双白跑鞋,已经穿了很久很久,毕业时有个男生腼腆的对她说希望她可以把这双白鞋子送给他留念,她笑着拒绝了。现在这鞋子套在脚上,把指甲顶得生疼,可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她跑进了一家灯火闪烁的俱乐部,爬上离她最近的桌子大声喊道:“我是处女,谁要买我?”她,就像一张葱花饼,把自己捋平了摆在众人面前,待价而沽,喧闹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大家玩味地看着这个扎着马尾辫,穿着运动服的女孩,她的脸上有稚嫩也掩饰不住的清秀。旁边有个胡须男看着女孩微微发抖的手笑道:“你想卖多少?”邵争看着他,小嘴一张,“三十万!”大家哄堂大笑,有的人甚至笑得滑下了椅子,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儿,邵争愣了愣,连忙说道:“二十万也可以的!”这下周围的人开始跳了起来,这娱乐节目实在是太可乐了,这家店的老板真是天才,逗乐的本事强极了。人们叫来了酒,你一杯我一杯说着这件令他们快乐的事情,没有人再去理会那个演员小女孩,邵争慢慢溜下了桌子,她忽然想起,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天哪,邵争,你怎么能这样就跑了出来呢?笨蛋,笨死了!刚跑到门口,便被那个人堵了个正着儿。他,就是刚才那堆人里唯一没笑的人。可是,为什么他要挡住我?难道他要她再讲个笑话把他逗笑?不等她把这番想法付诸实践,那人便开了口,“我买你,三十万!”邵争的嘴巴大得能放进去一只牛蛙,她那被虫蛀过的黑洞变毫无保留地展示在那人的眼中。那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回过神来发现那人还在,便赶快点了头,成交! 急匆匆赶回家,却发现门口围了一堆人,她像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愿去想,木然地朝前走去,人们见了她,便自发让开道来,楼下的大婶倒是哭了,“丫头,你妈她……”,邵争也不说话,只是朝里走,哎,短短的几步路,怎么就老也走不完呢?那大婶一把拽住她说:“傻丫头,别愣着了,快去看你妈最后一面吧!”邵争被大婶推搡着拉进了屋中,那地上的血迹早已变成了黑褐色,妈妈歪着头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存折,她走过去把存折从妈妈手中掰走,装进了贴身的口袋里,把妈妈的头揽在怀中,轻轻地拨开了妈妈的散发,朝妈妈笑了,妈妈,你终于可以留长指甲了。 安葬完妈妈,邵争就买了北上的车票,B大还是那么远,只是,已经无所谓了。走的那一日,那人出现在她面前,把一个卡片塞进了她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邵争眯着眼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这真是一个怪人啊!”看了看卡片,上面有一串钢笔写下的字,笔力遒劲,若不是那天他说了那句话,她铁定要以为他是哑巴呢。 与周栗言,便这样相遇了。 第 9 章 (七) 我不是一个喜欢缅怀过去的人,列宁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可真的是背叛么?过去若是美好,自然会让现在生活在不如意现实中的你追忆感伤,若那过去有着你一想就痛的事情,“回忆”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洪水猛兽。 柔和的光使周栗言如神祗般肃穆,我悲哀地睁开眼,“栗言,你能不能放过我?”轻轻呓出这几个字,我的唇就被死死咬住,好痛,心好痛,就像挖掘机举起了怪铲朝着心口狠狠抓下,掏开一个大洞,裂缝从洞底溢出,斑驳地蔓延到心口,传过激流的血液,震动着我疲惫的身影,我放任自己在这一刻痛,狠狠地痛,把那无望的爱与喜悦齐齐痛碎,统统赶出,把纠缠我的冰冷用力挤爆,让血把残渣扫净。抹去眼里的最后一点哀伤,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瞬间变得惨白的脸,紧紧握的拳,还有那满是惊涛的眼,我贪婪的看着这一切,鼻翼用力的呼吸,多想多想告诉自己,这是梦,是梦,只有梦中的他才会表露这样的表情,只有梦中的他,脸上才不会只有冰冷,可是,虽然物理时间已经至夜,但人不能总活在梦中,我只有一颗心,裂开的洞已无法填补。 “再见”,我笑着说,再见了,周栗言。 收拾好的行李放在床边,我订了今天晚上飞往日本的机票,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要走,总得干干净净地走,“喂,小争,是你吗?”闫镇的声音急急地从听筒里传出,上次回来后我并没有给他回电话,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暂时不会和他联系了,他的信息很快就回复过来,只一句“好,我等你。”看着他的信息今天我决定打这通电话,“镇,你喜欢我吗?”我的声音如一条从老树后伸过来的幽藤,凉意习习,他似乎愣住了,“小争,我喜欢你”,我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轻笑出声,“真的吗?”那边的他沉默了,良久才听到他有些暗哑但却依旧柔和的声音,“我想见你,小争,就现在,好吗?”我摇了摇头,嘴里却是轻快的语调,云淡风轻,“可是镇,我不喜欢你呢!”我听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我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听到他的咆哮,可传到耳朵里的却是他低得不能再低的话:“我知道”,“哈,你知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以后不必再见了,请爱惜你自己,因为我不希望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厌恶。” “青子,今天的葡萄是甜的还是酸的?” “青子,我的凤梨今天到了吗?” “看来桑田君对你很照顾呀,加油干,青子。” 我在日本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找了一份水果店的工作,大学时因为对日本卡通片的狂热而学的日语让我的生活有了着落,其实不必工作我也可以过得很好,但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待着就会想很多,我怕这样寂寞的活着,店主桑田君的小女儿很喜欢找我说话,因为我的语调有着她喜欢的卡通片的味道,小镇里的生活很平淡,我租了水果店后面菊子婶婶的一个小阁楼,养了一只叫“糖糖”的猫,每天收工后我会带着糖糖去镇边的小溪旁散步,给糖糖讲许多好听的故事,糖糖很乖,每到故事时间就会满足的在我的怀里打呼呼,我以为我的一生就会这样安静的度过,我以为那个世界已经离我很远很远,就象火星一样,我以为自己会带着糖糖给她找一个英俊的老公,看着她生下许多可爱的小宝宝,但是在一天残阳似血的下午,我的心一下子飞得老高老高又重重坠下,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糖糖在我的怀里使劲挣扎,呜呜直叫,终于忍不住抓伤了我的手跳了下去,在我的脚边徘徊着对着前面的老人低吼,竖起了全身的毛,我低下头看着手上不断印出的血丝,耳边不断响起一句话:“栗言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病危通知书,病危通知书,病危通知书,我以为我在我剩余的人生里再也不会听到这样残忍的字眼,周栗言,周栗言,你怎么能如此狠毒?一年多前听说他生死未卜时种下的恐惧突然一下子长大,让我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怎么能如此狠毒,如此狠毒?受伤、瘫痪、死亡,像一个个接踵而至的枷锁,不停的追着我,逼着我,为什么无法忘记?为什么不能就此放过? 心里的恨怒夹杂着这番令人窒息的恐惧使我蜷缩在地上,目光迷乱、绝望,我知道,我们之间早已只剩下了无望,但我又怎么甘心让他就这样溜走?我又怎么甘心放你独自摆脱? 许老爷子蹲下来轻轻对我说:“邵小姐,我希望你能帮我。”听到这句话,我蓦地抬起头,目光如炬,他沉重的开了口:“是栗言放弃了自己,没有他的配合,就算我把全世界的名医请来也没有用。”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他的目光让我一阵颤栗,这个许氏家族的掌舵者的眼里,有恳求,也有一丝弥漫着警告的决然,此刻,为了他的儿子,就算是绑也要把我绑去他身边。我对着他笑了笑,“我们走吧,许先生。”说完抱起了脚边的糖糖,朝前走去。他在我身后蓦地开口,语气迫人,“我不管你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我只要你保证,让他活着。”我回头惨笑,“许先生,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死掉!”这句话说得平静至极,我捏着自己的心,森森的笑,周栗言,我怎么能让你好过? 一下飞机,我们就被车子接去了医院,看到我皱着的眉头,周栗言的助理在我旁边轻声解释说:“许总现在的情况不能承受长时间的飞行,总裁请了专家来会诊”,我默不作声,只是随着他们往前走,很快就到了重症监护室所在的16层,一出电梯就看到一个人快步上前在许老爷子耳边细语一番,他听后眉梢竟有了几分喜色,转过来对我说到美国实验室那边研究出来的新药今天通过了试验,现在已经在来A市的飞机上,他脸上混合着疲惫与欣喜的神情让我眼睛发涩,轻轻垂下眼,不忍再看。 换上无菌服,来到了周栗言的床前,他的眼紧紧的闭着,旁边的呼吸机、监控仪正在繁忙的工作,消瘦的面容,灰败的颜色,让我一阵恍惚,如今这般光景,又有谁能够料到? 我俯身下去,把唇贴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周栗言,你欠我的终究该还给我,我不会让你逃掉。” 每天我都要在他身边坐很久很久,看着医生给他注射、治疗,给他翻身、按摩,面对着他那双毫无生气的腿,我虽不动声色,却也震惊异常。周栗言那曾经肌肉紧绷健硕有力的双腿,如今已经消瘦萎缩,医生告诉我这很正常,脊髓损伤引起的运动功能丧失必然会令肌肉消减,需要定时护理按摩才能延缓萎缩,也只是延缓而已了。周栗言自美国回来后就一直忙于工作,平日里规定的锻炼并没有好好去做,再加上这次大病一场,萎缩就更加迅速,我心念一动,便提出要向他学习护理按摩,他非常爽快就答应了,思及此,我猜定是许老爷子的意思,当看到周栗言的脚时,我忍不住低声呼呵,他的脚瘦得几乎可以看到脚骨,脚背已经微微弓起,脚趾蜷缩,医生叹了口气,低声对我说:“自生病卧床以来,他的脚萎缩变形得很快,虽然已经带了最好的足托,每天按摩,还是无法减缓萎缩的趋势,只好等他身体恢复了再作进一步治疗!”我点了点头,心里却管不住的急了起来。 一天,我正对着他呲牙,准备酝酿一番长篇大论来发泄满身的焦躁,却不料对上了他微睁的眼,看到了他眼里的愕然,竟一时窘得红了脸,愣了半天,才想起要去叫医生来,跌跌撞撞叫来了医生,才想起床头就有唤铃,不禁挫败得低叹起来。 这次再见,是我自己的选择,愤恨终要找到一个可供宣泄的渠道,可是,我却不愿去想宣泄之后该何去何从,是归于寂寂,还是就此隐没? 看到周栗言醒来,医生们如释重负,许老爷子也一扫连日来的低压,笑眯眯地看着我,而我却连一丝假笑也不愿挤出,他醒了,就意味着我要索取我要的。那个如沐春风的他、冷眼如冰的他、倒在地上抽痛却不肯看我一眼的他,眼里盛满了惊涛的他,每一个他,都是我的目标。 “栗言请你进去”,许老爷轻声对我说,言辞之间竟有一丝恳求,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他的精神恢复的还好,看来是不愿与我再作纠缠,早一日好转我便早一日离开,我站在灯后的阴影里,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我细细地搜索着他眼里隐藏的情绪,可却一无所获,其实他的心思我又何尝猜出过,想到这里,我握紧了手慢慢扬起头,眉眼含笑,只听见他低叹一声,“你走吧。”我一愣,遂转身就走。门外许老爷子面带焦虑地望着我,我只好开口:“明日来接我。”他赶紧点头,示意小江送我回去,一路上我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疲累,软踏踏地靠在椅背上,小江倒是几番从后视镜里打量我,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肯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上次,你、你家门口,那个电梯……电梯……”我一震,那日面对那样无助的他转身离去时的心情再次狠狠地揪着我,我伸出去的手,和他紧闭的双眼,交替出现在脑中,委屈、恼怒便一股脑儿涌上喉头,差点哽咽出声,小江见我如此,急忙说倒:“啊,邵小姐,没事,没事,许总不介意,不介意的……”听到这里,我愈发悲恸,掩住脸孔死死咬住下唇,用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第二日,正在做按摩的周栗言看到我又来到床前,几乎愣住,很快反应过来拉过毯子把腿盖住,由于仓促,那毯子只盖住了膝盖上部,小腿和脚却因为他的这番动作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正在做按摩的物理治疗师杨医生一看是我,便笑着走开了,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对我说:“今天得多做一会儿,昨晚某人闹情绪,十分不配合。”我朝他点了点头,挽起袖子便去拉那毯子,他的脸还是那么苍白,手按在毯子上,眼睛却是紧闭着,嘴唇微抿,我知道这是他无声的抗拒,但如若与他僵持,这一上午就要白白浪费掉,“周栗言,你若不愿见我,大可以一直闭上你那双高贵的眼睛,按摩嘛,隔着毯子也能做,只是费些时间罢了,你放心,这点功夫我还是有的。”我慢慢把话讲完,就看到他睁开了眼看着我,我不动声色,走过去开始按摩,虽然已经在杨医生的指导下做过几次,但在周栗言清醒的状态下捉,还是头一遭,不一会儿便紧张得流下汗来,他的腿在我的手下瘫软,没有一丝动静,我知道肚脐以上两指处是他的知觉平面,手便一点一点由小腿向上挪去,刚按上毯子,冷不丁被他抓住了手,接着就听到他说:“可以了。”我不动,只是保持刚才的姿势,任由他抓着我的手,眼睛却向他的脸上扫去,他的唇微抖,眼睛死死盯住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冷声出口:“你竟缠上了我,赶也赶不走么?”我心里气闷,便大大应了一声,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愣,把头扭向了一边,我朗声说道:“这几年来我也多长了些面皮,你以为这番话便会把我逼走,周栗言,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我轻轻拿开他的手,继续按摩,忽然象才想起来似的开口:“你若喜欢,可以随便说。” 第 10 章 如我所料,周栗言再也没有开口,做完整套按摩的我早已被汗浸湿了脊背,插进衣袋里的手因为酸困正在微微颤抖,但我顾不上这许多,这一刻,虽不在我的计划内,却也让我提前迈向了意愿的第一步,在我的眼中,沉默就像一层厚厚的浮冰,无论尴尬还是愤怒,无论悲伤还是哀痛,都要隐匿在这层冰冷之下,任它去发酵去膨胀,哪怕是难堪的想要立时死掉,也要硬生生地辗转于这刺骨的寒水之中,这是多么熟悉的时刻,我甚至熟悉每一个苦痛不堪的表情,我站在一旁,冷眼俯视着面前卸去硬壳的软体动物,他无助,他挣扎,他愤怒,悲哀、心痛,不堪忍受,这一切,都要他自己通通嚼碎、咽下,腐烂在寂静的荒野,我们心头的无望缓缓滋生成了一棵大树,生出了苦果,事到如今,想要放过彼此,已绝无可能,只有慢慢地磨,把那苦果轻轻碾碎,狠狠咀嚼,享受这过程带来的美好时刻。原来我邵争,也能把这看似复杂的活计做得很好,栗言,我亲爱的栗言,我怎能让你好过?扬起甜美的笑,依然是无懈可击的30度,凑到他的耳边细声说道:“你看,我竟是决定不走了,所以,真心实意地提醒你:准备好。” 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我捏紧了拳头,如果真的要走下去,我情愿用我的一生来陪葬。只是,那情景会如何惨烈,我无法想像。呵呵,就算想到了又能怎样?该做的总会去做,是啊,该做的总会去做。 当我的“糖糖”在宠物小屋和那只虎皮猫谈起恋爱的时候,周栗言的身体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不可能再坏,也不可能再好,我日日出现在医院里,却只是在病房门外打坐,只有Mr.杨的护理时间,我便会自动走进去,开始我的工作,按、揉、捏、搓,周栗言的腿到了我的手中,虽无多大起色,却也能够恢复到入院前的状态,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却在看到了手背上突显的青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他那状况不好的脚也有了一些好转,捏在手中已无硌手之感,血肉渐丰,鉴于此种情形Mr.杨一直向我打听有何秘密手法,可否告知一二,我只是笑,难道要让我一本正经地向他说:只要闭紧嘴巴专心做事就好? 每一次走进他的房间,看床上他那一成不变的姿势,心中也会紧紧一绷,他的面孔我已有多日未曾注意过,不去看,自然也就不会去猜测,这对我们都好,毕竟在他身体好起来之前,我要做的只是这样。他不在我的眼中,我游离于他之外,除了手与腿的接触,再无其他。就在周栗言出院的前几天,来了一个让我感到意外的人,闫镇。他是如何得知的,又是怎样通过层层监控来到16层,我不得而知,虽然有些惊讶,但一想,这世上人能办到的事情着实不少,也就收起了惊讶,对着他坦然笑道:“好久不见了,闫先生。”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极快的光,很快便在面孔上浮出了笑容,“邵小姐,好久不见。”说完,只见我仍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禁清了清嗓子:“我与许世伯……”话未说完,我就断话接道:“左转第三间,请慢走”,然后仍旧是一副好心情的模样,在我的软椅上坐下,闭目养神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看着他挺直的背,想起了那个自周栗言入院起就把办公室搬进这里来的许老爷子,心头霎时间掠过了一抹了然,先前老秃子的相亲邀约,还有今日闫镇的到来,难道不是他的手笔?我安稳地坐好,静静地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若是这样,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既然闫镇已经出现,那我将在不久的某一刻接到老秃子的电话就是必然的了,我耐心的等着,终于在第二天的上午接到了张郁夫的电话。 去日本之前我切断了以前所有的联系方式,纵是神通广大的许老爷子也寻了我半年之久,就别提张郁夫了,他通常总喜欢摆出一副慈父的脸孔,就算他扮不腻味,我也已经看得想吐。想起那日他的嘴脸,不禁在心里冷笑,这“爸爸”当的还真是轻松,张口就来,那日杯中的红酒真应消费在他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星期事情很多,写来写去都没有什么感觉,只更了一点点,大家见谅! 第 11 章 张郁夫约我下午见面,我便一口答应了他。要想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得剖开葫芦才能知道。 面对我的姗姗来迟,他满脸含笑,殷勤地接过我的大衣,替我拉开椅子,我也不拒绝,只是噙着笑,眼波流动,见他期期艾艾地坐下,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小争……”,这一声听来,内容丰富,似有怜惜又有哀愁,我心里一阵发麻,费劲把涌上喉咙的厌恶抑住,等着他说完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恨我,我确实无一天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这么多年任你母女俩在外漂泊,你母亲的死全是我的错,”这番忏悔说得沉重至极,差一点就要声泪俱下,你若是亲眼看到了他的表情,也会觉得心下酸楚,可是这场景与最初的一幕连台词都如出一辙,更别提这表情,如今又一次粉墨登场隆重演出,生生地让我作呕,上一次祭出这些话是为了让我在他面前做一只乖乖的小老鼠,这一次故伎重施,看来又是有所图谋,我轻啜了一口咖啡,好苦,永远也喝不惯这东西,明明如此苦涩,我怎么能一口接一口地送入口中?我只知道自己喝完一杯之后会恶心呕吐,如今看来头晕目眩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他的嘴一张一合,牙齿反射出森森的光,他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许老爷子是想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栗言,你大妈那里由我来说……许家的面子她不能不给的……”我忽地弯下腰呕了出来,心里止不住地想笑,竟然就笑了出来,笑得心肺都疼,妈妈,这就是你当初爱的那个人,妈妈,当年你离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绝望?笑声中我看到了张郁夫那张惶恐不安的脸,蓦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看到手上插着的点滴,心下了然,只是那日的记忆回荡在脑中,生出了些许恶烦,深呼吸,轻抚胸口,虽早已看透了张郁夫,知道他心狠皮厚,只是没料到他竟是如此的无耻,当初口口声声祈求原谅,又哭哭啼啼地让我忍气吞声,若不是他拿着那张照片,颤微微地把手指向那个襁褓中的小孩让我瞧,我怎样也无法相信我那善良温婉的母亲竟与这样一个人生活过,我的心虽震惊异常,但却对此嗤之以鼻,我早已过了需要父爱的年龄,我的父亲一直在天堂里生活的很好,他跳将出来要相认,让我惊恐厌恶,他的妻子全城闻名,“河东狮”这三字便足以说明,我为何要受那样的羞辱?我再三端详照片中妈妈微笑的脸庞,这个男人对她的事情讳莫如深,只是不停地说全是他的错,我鄙弃这样的人,纵然是强迫自己,也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张郁夫日日纠缠,小心隐密地在我的楼下驻留,最后连楼下的门卫也换成了他的走狗,我虽不予理睬,也着实厌烦这场面,张郁夫在追求一个女子的消息很快在这个城市不胫而走,听闻他家中的“河东狮”夜夜爆发,吵闹不休,状如泼妇,我心中的焦躁像是终于寻到了出口,自此收拾颜面伴他左右,人都说张老好福气,如花美眷在侧,娇颜软语细心侍侯,殊不知张郁夫像吞下了一只蟾蜍,那般冰冷滑腻的感觉也只能自己消受。他家中的闹剧时时上演,但终究没闹到我的面前,我置身其中,虽偶有畅快之感,只是日子久了,也不免信了这一切,仿佛我就是他的红颜佳伴,他是我的良人金主,除了把自己禁锢他侧,再无好的出路。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手上的针头动了位置,痛得我低呼了一声,门外有人匆忙走了进来,看到输液管里的“回血”吓了一跳,急忙奔出去呼叫医生,门被敞开,露出了周栗言避之不及的身影,我披散着头发,动手扯落歪掉的针头,血迅速涌了出来,我赤脚跳下床朝门外疾走,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睛深处有一抹复杂的神色,待到我把冒着血珠的手按到了他的肩头,他才回过了神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未出口,我慢慢蹲了下去,仰起了脸,“你要娶我吗?周栗言。” 他的眼里迸出了凌厉的光,忽又紧紧闭上,周围静极了,连手上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我都能隐约听到,一滴……两滴……眼睛细细抚过他的面庞,那眉、那眼、那唇都让我欢喜又憎恶,张郁夫的处心积虑,许家老头的精打细算,一切都抵不过周栗言眉眼间那一抹飘忽的神色,我要和他共度余生,我愿与他相互折磨,离开他时的一念之仁,终究敌不过命运的捉弄,既然逃不开,那就奔赴前程。只有这样,所有的过往才能找到归宿。张郁夫再也不必在我面前哈腰点头,许老头也不用费尽心力拿金钱去威逼利诱,我,重新回到过去,与他,紧紧相守。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他的眼神清亮,对着我哑声说道:“我娶你,邵争。” 乍听之下,似乎是幻觉,那声音低沉晦涩,像是一声浓重的叹息,又像闷重的响鼓,敲打在我的心头,我无法忽略自己此时的心情,我的一生将在这一刻划上休止符,把自己埋进沉沦的坟墓,我缓缓站起身来拥住了他有些僵硬的身体,“谢谢你,栗言。”谢谢你给机会,谢谢你让我走上正途。 见我的手还在流血,他的脸色不禁变得煞白,我知道看在眼里,却故作轻松笑道:“江助理急急跑了出,现在还不见人影,难道是被哪个漂亮护士迷住了?”心里其实清楚,见我与周栗言如此,小江自然不敢上来打扰,周栗言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见我用手把出血处紧紧按住,神色终于缓了回来,淡淡开口:“你先进去,我去叫医生”,说着就扭转轮椅准备离开,我略一思索便按住了他拨弄轮子的手,“不必去喊,床边有唤铃,你进来陪我可好?”他一顿,遂朝屋内走去,轮椅停在床前,按铃就在床头偏上,这位置虽然不高却有一个矮柜挡住了轮椅的去路,我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他伸出手去又颓然落下,心中滋味莫名,正待前去按下,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小江与医生护士一干人等鱼贯而入,周栗言转动轮椅向后移去,我被护士搀扶着坐回床上,“邵小姐请让我看看你的针孔处……”我的耳边响起医生的话,可眼里却全是周栗言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表情,是失落还是难过?我不懂,也不想懂。 待到他们重新给我扎上针吊上点滴,才听到小江低低的声音:“许总,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身体怎么受得了”,我的眼睛微闭,虽然没有看到小江的表情,听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担心和焦急,周栗言的身体确实大意不得,小江的话蓦地噤了声,想必是被周栗言的眼神吓到,不敢再开口,不忍小江为难,我扭头看他:“回去吧,我好了就去见你。”说完朝他微微笑着,这时眼角才瞥见他紧握的手慢慢松开,点了点头任小江推着他出去,门重新被关上,我呆呆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向周栗言“求婚”是我临时做的决定,我要斩断与张郁夫的联系,也要让许老头知道,我邵争不在他的股掌之中,哪里是路,该怎样走,不用他指明!那天闫镇的到来就是他敲的警钟,我是谁,与谁交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既然我随他回到了周栗言的身边,那自然就不该再有别的什么念头,早早断了我的“后路”,借张郁夫之口将我收入囊中,这位伟大的父亲尽心尽力地为他的儿子做着一切可做的事情,其实这本无可厚非,只是这一次,他将会发现,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他的儿子推向了绝路。我答应过,绝不会让他死掉,可他,必将一生痛苦。 醒来就看到了床边的张郁夫,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憔悴、浮肿,见我睁开眼睛忙凑上前来,“小争,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我没有心情与他废话,就直截了当的开了口:“我同意结婚”,“……要是不舒服,我去叫……”他忽然反应过来,“唔、唔,小争,你,小争……”他的脸上摆满了不可置信和按耐不住的喜气,我冷冷一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他连忙说道:“你说,爸爸……哦不,我,我,我都答应你”,我闭上了眼睛,“张郁夫,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听到了他的吸气声,“小争,你,你……你就如此恨我?”他颤着声音,微微有些发抖,想必极为震惊,事到如今,一次摊开,说个清楚是再好不过了,“恨你?不,谈不上,我只是厌恶,天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与你的游戏我已经玩够,至于你想怎样,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不必腆着脸来扮‘慈父’,也不必勉强自己再来看我的脸色,你要的不是已经到手?宏远把购得的股票全送与你做了报酬,你还贪心不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你走吧!”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睁开眼睛,他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沉重,我心中好笑,能把戏份做得如此之足,也算是个好演员了,他真是入错了行当。 第二日待我走出房门,便见许多诸如婚礼设计师之类的人站在门口,领头的那个见我出来赶紧快走上来递过名片,“邵小姐,我姓元,你可以叫我Mike,是许先生遣我来和您沟通婚礼上的一些细节,您若有空,我们约个时间详谈,您看如何……”我示意他随我来,走到了周栗言的房外,对他说我需要和新郎一起商量,让他及他的团队随我一起进去,他脸上有一丝犹豫,想来许老头向他叮嘱过周栗言的情况,我笑了笑,不再坚持,推开门走了进去,“栗言,婚礼公司派人过来沟通婚宴细节,你要不要听?”他脸上有明显的错愕,随即垂下眼眸,只说了“好。”我知他现在的状态是不愿与外人有所接触,但这是他的婚礼,我又怎么可能让他置身事外呢?将要出门的那一刻我瞥见他奋力撑起身子想要坐起,结果因为太急没有找到平衡点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一旁,我收回正要拉门的手转过身朝他走去,他的右臂被压在身下,左臂挂在床边,两条腿夹着毯子扭拌在了一起,我轻轻扶起他,拉过一旁的靠枕垫向他的身后,待他坐稳,用手撑住了自己保持好平衡我才把他的腿分开放好,盖上毯子,把眼睛对准了他神色不定的脸,“栗言,我已经接受了,你也得接受,这样对我们都好。”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留言哪大家。。。。 第 12 章 向Mike说定好时间通知他,我靠在墙上,眯着眼想着里面的那个人,他愿配合这些琐事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他究竟想怎么样呢?在我看来,事情正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应该再主动一些,再靠近一些,我要让他清清楚楚地感受我,明明白白地接纳我,我回来了,可以回去初始的地方,重新开始轮回. 许老头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给宠物小屋打电话询问糖糖的情况,放下电话,朝他笑道:”许先生,你来了,请坐!”他也不说话,目光复杂的看着我,我想了想也就压住了开口的念头,他心里头在盘算什么,我大概也能猜个七八分,只是这老狐狸城府太深,贸然开口只会让他钻了空子,就等他来说吧,思及此便随意坐了下来,始终笑嘻嘻地对着他,”你要和栗言结婚?”他突然说道,我作了一副讶然的表情,”难道你没听说?那Mike是谁…..??””是我”,他好象有些不耐,神色暗了下来,”我只是来确认,你..是否真要同栗言结婚?”话中有话一向都是我的拿手好戏,看来他也是个中强手,也罢,闭起眼点了点头,掩起了眼中的嘲讽,他似是不信我的话,只是反反复复地打量我,我的好脾气终于罢工,”怎么?许先生还有别的事情?”他也不理会,只是看着我,许久,才慢慢转过身朝门外走去,临出门前蓦地止住了脚步,”我希望你记住今天所说的话”,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看来,他的感觉还算敏锐,不然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子,心中嗤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为何不好好走下去,拿起圆几上的杯子抿了口茶,”我会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提醒我.” 周栗言出院了,我也就回到了我的小窝,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Mike在同我联络时曾不小心抱怨了时间仓促,一个月,在我看来,已经是浪费了,为了一个形式,大张旗鼓看起来未免显得可笑, 外表再华丽,也无法给今后要面对的事情提供一丝安慰,也好,糖糖已经是个准妈妈了,我要安心照顾她,所以,婚礼的事情就留给喜欢摆弄的人吧. 糖糖的肚子已经有些圆了,食量也比以前长了许多,整日懒洋洋地晒太阳,我们俩都喜欢露台上那个竹椅,每天都为抢占位子斗智斗勇,只有故事时间她会主动让出竹椅,寻我讲给她听,我若不讲,它便会蹭着我的脚背喵喵叫着,等得不耐烦起来就会呲牙咧嘴地恐吓我,看我被它逗笑,竟也会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狗腿一把,这样的日子使我心平气和,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算计接下来该怎么做,婚礼的安排进行的很迅速,Mike尽职尽责每日向我汇报进程,虽然我十分不耐,但还是得抑着性子去听,突然想起了许老头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讥讽地拉动嘴角, 这样一个大财阀,竟然会郑重的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唏嘘不已. 手机响得很突兀,Mike已经作完了今天的汇报,难道还有事情未说完?我接起电话,”你好”,”你好,邵小姐吗?””…….”声音听起来很优雅,绵软的腔调让人心怀熨帖,我打起精神,”请问,您是?””打扰了邵小姐,我是许太太”,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次宴会上看到的身影,许太太,看来是了,那她打电话来意欲何为呢?总不会是和我讨论天气好坏吧?”原来是许夫人,抱歉,应该早些时候去拜会您才是”,”邵小姐严重了,今天联系邵小姐,只是想请邵小姐吃顿便饭,不知邵小姐是否愿意赏光?”我应了下来,口气谦逊无比,我一点也不想轻视这个女人,试想,经历了怎样的磨练才会让她拥有这样一种平和安宁的语调?她是聪明人,我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邀我去许家大宅,必然有着她定要如此的意图,这次见面,不会只有探听虚实外加所谓的情感交流那样简单,why not?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古话如此说,我邵争就算是个泥人,也有些土性,不管这位许夫人想玩些什么,不要太过火就好~! 穿了一件简单的套装,把头发挽起,脂粉淡施,出了公寓就看到身穿许家制服的司机候在一旁,无一丝讶异,这位许夫人在外的评价一直都是极精致的,既然约我,细节上的功夫自然不肯有丝毫不妥. 走进大厅,没空去理会那些个精美的摆设,我只看到那辆熟悉的轮椅,周栗言会在这里对我来说实在是个意外,看到我,他倒是一副平淡的神情,仿佛早已知晓我会来,那位许夫人快走几步上前来笑着对我说:”原来只邀了邵小姐来,适才听老爷子说起栗言的身子略好了,便请他一起来大家热热闹闹吃顿家常饭”,说完极快地看了周栗言一眼笑道:”给你个惊喜”,不等我去看周栗言的冷脸上会出现什么颜色便热络地挽上了我的手臂,她的肌肤微凉,让我不禁一震,随即平静下来,看来这位许夫人今天的计划必定是针对我与周栗言了,只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周栗言怎么肯来?他还不至于大病一场后转了性子.他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虽还有着几分冷淡,但在这大厅里却透出了些许温暖,”邵小姐先陪栗言说会儿话,我去看看老爷子几时回来”,我点了点头,有些日子没见了他的眉目竟越发爽朗起来,看我走近,他的神色微动,却没有言语,”要不要扶你去沙发上去坐?”话一出口,他愣了一瞬,看着我,半晌才听到他低低地开口:”好.”这次换我愣住了,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或者会拒绝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答应我.我有些尴尬,其实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帮他坐好,看着我为难,他竟扯了扯嘴角,我很想说他笑了,因为他看起来就象是在笑,他拨动轮椅,放下手闸,又用手按了按沙发,我看他皱了下眉头,随即撑起身子,这时我才懂了他刚才为什么皱眉,沙发太软了,不好支撑,他的身子晃了晃,还算顺利地移到了沙发上.我轻轻吁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看得出来,他坐的很不舒服,他的身体并不适合在这种地方久坐,他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姿势,却一不小心朝我倒了过来,”栗言”,许老头的声音急切的传来,一眨眼的工夫便来到了我们面前,此刻,周栗言正靠在我的胸前,我的手紧紧的揽着他,他看了看,终于咳了一声,”栗言,你们第一次来家里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撑着他坐好,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当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握住了周栗言冰凉的手,他的声音不似平常,竟有些颤抖,倒是周栗言,神色不变,轻轻道出一声:”打扰了”,许老头只顾连声应着”好好好”,父子间的对话让我很愉快,因为我终于可以肯定许夫人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了。 餐厅里布置的很舒适,许夫人那好听的声音一直在殷勤地劝我与周栗言多吃一些,看着那些可爱的菜让我十指大动,许夫人显然注意到了周栗言的身体情况,今天都是些口味清淡却不失鲜美的菜色,但周栗言却吃得极少极少,几乎是动了一动筷子就放下了,连面前的冰水也只是轻啜了几口.”邵小姐和栗言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许夫人轻轻巧巧地开了口,”我已经吩咐下人收拾好了房间,家里就要热闹起来了,邵小姐也能与我作个伴,咱娘俩儿在一起也好说说话儿,老爷子,你看可好?”许老头看向周栗言,只是他自喝他的水,并未理会他们,许夫人又朝我笑道:”邵小姐不愿搬回来住吗?””我倒是没什么,都听栗言的就好,许夫人客气了!”许家煲的汤可真不赖,周栗言不喝,算是可惜了. 宾主尽欢?我只希望这对许氏夫妇不要消化不良才好,毕竟上了年纪,不比从前了。 坐上周栗言的车,有些昏昏欲睡,我也只有这一点比较好,吃好了就能很快进入梦乡,管他天大事情,也不会为失眠烦恼,迷迷糊糊中一只微凉的手将我轻轻揽住,我的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去处,便倚了过去,满足的叹息起来,很快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这么久才更新! 对不起大家! 希望大家不要放弃我。。。55。。。 第 13 章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也许这只是我的借口,但是,希望大家能够体谅。再一次抱歉。。“糖糖——”我大喊着坐直了身体,想奔跑却抬不起腿脚行动一步,梦中鲜血淋淋的糖糖使我脸色发白,低低喘息,几分钟后定下心神环顾四周,却发现原来还在车里,前面却没有小江的身影,我忽地想到了什么,迅速扭头过去,看到了歪在坐椅和车门间的周栗言,他很辛苦,手已经撑的微微发抖,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在我的注视下直起身子,睡梦中那只微凉的手是他,我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的惊慌、难过、脆弱……一点一点的漫过他的眼,如果目光的纠结能够在这个狭隘的空间翻江倒海,如果……“小争”,他艰难的开了口,我的心细细的抖,周栗言,我忘不了,忘不了啊,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手自发地揽上了他的肩,他的身子一点一点无法控制地倚在了我的身上,他没有离开,甚至连手指也不曾挣扎一下,他的呼吸清浅,声音却带着一丝急促,“小争”,我没有回应,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握着,用尽全力,“小争,小争……”我把脸埋进了他的怀抱,堵住了泪水奔流的路线,我恨你周栗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呀,我找到了他的唇,疯了似的咬着它、狠很地吮吸它,我要尝到血的味道,我心底压抑的痛苦就象冰层下的涓涓细流,缓缓的流出,冰冷,残酷。 周围的一切都已全部淡去,只剩下嘴里浓重的咸腥,梦中糖糖的样子不断的在我的脑中盘旋,放大,我仿佛看到了那日的我,眼中的空洞,那种抽离的撕碎般的痛,硬生生的再次回来,直捣我的身体,苍白的脸,不可置信的眼,沉默后的决定,像一张张老旧的胶片从记忆里慢慢播出,所有自以为是的幸福都在那一刻,停住,永远的停住。 “对不起”,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眼睛映射出他的面容,嘴唇上的血迹就要干涸,眼睛紧紧闭住,太阳穴那里却筋骨雷动,我知道他动了怒,可是,那又怎样?我已经不是那个会怕会痛的邵争,勾起嘴角,正襟危坐,半晌才听到他冷冷的开口:“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不必对我说那三个字,我也不想再听到。”我耸了耸肩,“如你所愿,我不会再说。” “邵争!”他的声音低却有力,如同以往。这个人……这个人,他是谁?他到底以为他是谁?谁给了他这样的自信,以为这样的态度可以让我如他的意?我想笑,可是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我仰起头,听人说只要在流泪的时候把头高高仰起,那么眼泪就不会流出,我想试一试,可是这只会加速眼泪奔流的速度,看着他动容的表情,我轻声问道:“周栗言,如果我做不到忘记,是不是就该永远记住?”他的脸一点一点褪去颜色,连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悲戚,他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要忘记,真的是太难了,可是他也许并没有想到,我时时刻刻都在重复那样的哀痛,不曾忘记一秒。我们要结婚了,可是婚姻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爱他吗?他爱我吗?每一对即将走入婚姻殿堂的男女,不是都该问一问对方这个问题?这个婚礼,来的太晚,太迟了。 第 14 章 那一日(上) 是的,我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因为在这之前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试图怀疑,他,对我是有一些感情的。纵然他的面容时常平静,纵然他的声音不时充满了冷漠,我,有的时候会认为这些全都是假象,在他无波的表面下所蕴涵的,必定是一颗可以用温度去测量的心。 我是个贪婪的女人,得到一件东西,就想要更多。和他在那个不可思议的夜晚的相遇也许注定了今日的结局。秋天的树,叶子美的很纯粹,我总是搞不懂最后是树抛弃了叶子,还是叶子背叛了树,他们难道不是不可分割?他们难道不是相依为命?我在树下坐了一个秋天,直到冬天来临,才幡然醒悟,纯粹的叶子很快会死去,树却依然活着,也许它会活很久很久,如果说是叶子背叛了树,那它的代价就是死亡,听起来似乎很可怕,可是“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就算是死亡,也阻挡不了它离去的脚步。 他站在我的面前,原本荒芜的世界便被它填满了,虽然他带来的只是沉默,借用Mr.卢的一句话,他站在我的面前,摊开两手,你不能说他两手空空,亦不能说他一无所有,因为他已经给了你整个世界。孤独的我啊曾经倔强的拒绝过,那个见证了我的狼狈,出现在那个绝不愿想起的夜晚的人,曾被我深深地厌恶,可是这软弱的厌恶抵挡不住虚无的侵蚀,和妈妈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总会很快涌出,不停地重复,直到我的眼泪流干,直到我的心疯狂的渴望,有一个人来进驻。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那张纸条,被我扔进了站台的垃圾筒,我要抛弃那个城市,那里埋葬了母亲,也埋葬了我。 同他认识的时候,母亲在我的记忆里还活着,我记得他的声音,甚至有时我会感激他提供给我的安慰,30万,让我撑起了希望,虽然这个希望很快就崩塌了。他是唯一一个出现在我眼前的,与往日有关的人,曾经我以为他的出现有些居心叵测,因为我找不到理由,他为什么找我,直到我发现我的帐户上多了30.0000,从银行回来的我,看到他深邃的眼,我没有去质问,也没有发怒,是我单方面终止了合约,其实,他已经买了我,呵呵,在我需要钱的时候就买了我,却在我不需要的时候来履行承诺。可,我需不需要又关他什么事呢?他只知道,我们约定了。 第 15 章 自上次相邀起,我就不断接到许太太的邀请,她的理由很多,似乎每一个都让人找不到推辞的借口,让我不禁猜测,我若是不赏脸,便会怎样呢?糖糖的身子越发笨重,每日总也是懒懒的,连她平日里爱吃的鱼罐头也提不起她的性子。我有些担心,更加一步不离地守在她跟前,实在空不出这闲散工夫去应对她。婚期日益临近,张郁夫打了几次电话,想约我见面,都被我果决的挂断,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是想趁着这股东风,让我“风光”的“认祖归宗”,算盘打得确是很好,就是太过天真了,作为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实在不该这样可笑。我自过自己的日子,周栗言像是消失了,可我的梦中经常会冒出他的身影,不似现在,却总是以前的模样,惫懒的、闲适的、沉默的、专注的,在梦中穿梭,斜靠在门框上的他,大步走在路上的他,飞机上睡着的他,厨房里忙碌的他,那冷清的眼中有时也会有一丝温和的他,是啊,都是他啊,可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我的脑子肯定是不对了,常常会不自觉的短路,给超市打电话买猫粮,却会拨到披萨店,洗澡时会把洗发水淋到浴巾上,越发喜欢坐在露台上看夕阳,脑中一片空白,难道我患了“婚前抑郁症”?可这模样也不见得就是那病状,只是整日恍惚着,继续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糖糖的午饭时间要到了,它早已候在我的脚边等着开饭了,浑圆的肚子随着它的身子左右摇摆,看来是饿极了,啧,真是贪吃,一天要加餐好几顿,不知它的肚肚里会有几只小宝宝,正要摸摸它,却听到门铃响起,皱了皱眉头,怕是张郁夫又来了,我心下厌烦,不想搭理,连拒绝的话都让我生厌,门铃却愈来愈响,愈来愈急,我思量这手法不像张郁夫平素所为,可又会是谁呢?放下猫粮,抱歉地刮了下糖糖的小鼻子,走到门口,从小孔中望去,原来是她。 那个曾伴于周栗言身侧的女子,如今俏脸煞白找上门来,总不至于是同我叙旧的,我们也无甚旧情可叙,是兴师问罪么?呵,要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这个环节一向以紧张刺激著称于世,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识过,今日也许会有机会也说不定,于是,开了门笑脸相迎。 “啪——”一个响亮的锅贴立刻甩了上来。 “无耻————!” 我稳住了耳光所带来的冲击,拾回盈盈笑意,敞开门,反手上去,回敬于她,礼尚往来嘛,“不好意思”,我道,“这无耻是小姐你的名字还是……”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竟会反击,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要抬手打人,被我一把攥住,甩开冷笑道:“这位‘无耻’小姐,想要在我这门口上演全武行么?这若是你今日所来的目的,我劝你可以回去了,免得吃了亏要怨我心狠!” “心狠?”她蓦地开了口,“你还不够心狠吗?害了我栗言还不够,竟还妄想与他结婚?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栗言是不会同你结婚的,你、你……”她已经快哭了,可怜的,我并不想把事情弄得如此凄惨,可这由不得我,“你说,栗言怎么会答应你,你用了什么恶毒的法子逼迫他与你结婚?你这个坏女人,呜——”上帝啊,她哭了!而且边哭边撞开我向屋里冲去,杯子、灯饰、书、卡片,全被她扫落于地,眼看那东西落于长毛地毯上竟然完好无损,便捡起杯子朝一边使劲摔去,我靠在门上看她撒泼,正想感叹这情节怎会如此老套毫无新意,突然听到一声惨叫,“糖糖——”,我的脸变了颜色,眼睁睁看着那杯子直直地朝糖糖砸去。水晶质地的杯子在灯光下闪出璀璨的光,耀着我的眼,刺痛。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发愤图强。。。。HOHO~~~ 第 16 章 宠物门诊里的小手术台上躺着我的糖糖,血犹如大股的墨渗入它的身体,那双被我讥笑着称为“铜铃”的眼睛如今也厌倦般的闭上,我发现自己在不停地颤抖,牙齿相互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惹得旁人侧目,我的身上仅穿着一件染了血的家居服,脚上胡乱踢垃着一双拖鞋,原本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我只用了十分钟,发丝凌乱,活脱脱一个疯妇模样。 那五个挤在一堆的没有毛皮的小猫崽,因为过早离开母体,已经死去了,它们小小的身体被手术钳镊着,扔进了容器。我瞪大了眼,咬着唇只是发怔,糖糖虚弱的呼吸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停止,眼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瞬间就汹涌起来,一滴一滴落在胸前,医生走来看我模样忙过来安慰我: “小猫的复原能力很强,不要担心,好好照顾它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说完便离开了,我还是愣着,这句极是耳熟的话我像是已在脑中重复了无数次,不是这清亮的男声,却是一个冰冷的声音: “只是一块死肉罢了,有什么好伤心?有什么……好伤心……” 是啊,很快就会好起来,只掉了一块肉,又没有缺胳膊短腿,这有什么呢? “有什么好伤心?……”每次从梦中惊醒,总会依稀听到这样的话,让我恐惧、焦虑,小腹就像条件反射般抽痛起来,似有钳子在我的身体里硬生生地把血肉撕开、拉走,糖糖那声惨叫还在我的心里回荡,如果那日我可以喊出来,是不是也会像它那样凄厉,想到刚才那一幕,已经冷却的愤怒渐渐升起,不论那女人是谁,不论她的理由多么充分,都不该做出今天的傻事,她可以说这是一个意外,但我并不打算让这个意外就此停止。 几经辗转找到了这家名为“秘密”的侦探社,按照预约的时间来见那个颇有些神秘的西蒙,我来此只有一个目的,调查那个女人,找出她的弱点,我希望她可以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后悔。 推开门,便看到一个男子,穿着简洁却不失优雅的复古正装,有着堪称完美的背影,我轻轻合上门, “你好,西蒙,我是艾拉!”透过帽檐上垂下的丝网,我看到他的身形微微一动,接着便转过身来,脸上赫然贴着一个泛着细瓷光泽的面具,我不禁微笑,真是谨慎的人,值得托付,只是在洽谈的过程中一直有一种熟悉的怪异感让我略有些失神,不过这并不我们最后的交易。握手,道别,离去,我一向喜欢有效率的人,看来这个西蒙定是一个极干练的角色。收回思绪,转去宠物诊所看望糖糖,本想亲自照料它,却被告知婚礼即将在六日后举行,原本还有十多天的时间,竟然提前了,不过,这又如何?嫁与何时去嫁,本就没什么关系。 虽然之前的准备我没有参与,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悠闲地度过这最后的日子,Mike频频造访,请我试些必备的礼服,婚礼策划需要在最后征求我的建议,造型师一次又一次的希望我再试一套装扮……婚礼前的气氛硬是被这些人搅动起来,在这忙碌中,我才找到些新嫁娘的感觉,只是一面忧心糖糖,一面要应对这些琐事,脾气便一日大过一日。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来烦我,随便怎样都可以,OK?” 不耐烦的朝Mike吼去,话音未落,心中便有些不忍,不过是拿钱办事的人罢了,能这样尽心已然不容易,何苦为难他?想到这里,只得低声道歉: “Sorry,Mike……你知道,最近太累,我的情绪不太好……” Mike赶忙接上话来,倒是有十二分的热络: “邵小姐,没关系的,要不是栗言……” 说到这里蓦地停住了,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讪笑着走开了,我无暇顾及他到底说了什么,有什么怪异,因为那边的造型师已经开始催第四遍了,Shit!真是活见了鬼,这该死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给我留言哦。。。这里真是门庭冷落啊!55~~~ 第 17 章 不管我如何看待这个婚礼,它还是得如期举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吗?那么,没有人能够阻止,包括我,也包括纪敏儿。 西蒙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我有些怀疑这个case是否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从他传真过来的资料看,这个纪敏儿与周栗言结识的原因很简单,周栗言曾在一所国家天体物理实验室做助教,这位同是来自中国的女孩就认识了他,经常在学业上找他帮忙,再加上这位纪小姐长相娇柔甜美,有一段时间甚至在留学生中流传着他们相恋的故事,最后因周栗言的消声匿迹而不了了之,但纪小姐却并没有忘记他,一直努力寻找他,直到三年前她才寻到这里,像是讲故事一般的介绍到这里停了下来,那一抹空白在这张文字集中的纸上显得十分扎眼。我看到了接下来的一段:“纪敏儿随专机抵达美国,一直以专业护理的身份伴于周栗言处所,二人于九月前一起回国。” 文后有一行小字:“纪敏儿,纪氏物流公司董事长纪仿吾之独女。” 看完西蒙的报告,我心中的疑惑总算是有了着落,纪氏的独女,自然少不了与家里大闹,以许氏与纪氏的交情,许家少夫人的位子实在轮不到我来坐,怪不得她来找我兴师问罪,看来,只得了她一个巴掌,我还算是沾了光。这次的婚礼,会不会上演一场好戏?我有些幸灾乐祸,差点忘了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细想下来,以她的身份教养断不至于当众撒泼,那么就放心的看她煎熬,她找了周栗言那么多年,又守在身侧许久,原以为可以安心等待,却不想杀出了我这个程咬金,把她的美梦生生打碎,变为泡沫。看她痛苦,并不能给我带来快乐,那一日逞强行凶不过是“爱”这个玩意儿把她逼上了绝路,在她看来,能与周栗言一起走上红地毯的我,已是一个彻底的胜者,所以,我原谅了她,这并不是源于我炫耀所谓胜者的大度,而是因为我懂得,一个女人美梦破碎后的所有凄凉……这些,已足够她受用。 为了表示我对西蒙专业素养的肯定与感谢,我付了多出预约一倍的钱,款项刚打出去没一会儿就收到了西蒙的来电,明显经过处理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悦耳,西蒙说,为了答谢我的厚爱,今晚他将在“秘密”会所设宴招待我,我没有犹豫便一口应了下来,理由很简单,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令我感到好奇的人,嗨哟,这是我单身生涯的最后一个夜晚,我得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才能把这段难熬的时间消磨掉。 装扮完毕便开上车去了“秘密”,这是一处建在郊外的园林式建筑,与它的中式外表对立的,是精美的欧式装饰,从一丝不苟雍容华贵的英国王室之风到洋溢着奢靡的洛可可,西蒙是一位很好的向导,优雅体贴地伴我穿行在他的王国,在推开一扇雕花门时, “女士,我很荣幸您能成为我的第一位宾客”,西蒙说。 他懂得女人都喜欢听什么! 眼前的餐厅不大,与刚才看过的每一间屋子不同,它完全是地道的中国风格,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插屏,转过插屏,一干古色古香的摆设便映入眼帘,虽件件精巧细致,但摆放在一起却分外顺目,毫无刻意雕琢之感,虽追寻古意,但也合情合景,颇费一番苦心,不禁向他微笑:“我还以为会有一张国王餐桌呢,不想却是些小桌小椅……”说完便笑起来,西蒙听出了我的打趣,只是笑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那样太远了。”我当时把心思全放在了靠墙那张梅花小几上,那里放着一个美人觚,这本并没有什么,纵然是汝窑所出,让我心动的是觚内的一捧向日葵,怒放得绚烂夺目。西蒙走过来笑说:“我猜你一定会喜欢”,说完竟直直看向了我,我心中虽疑惑,但也不露声色,只是问道:“今晚用什么招待我?该不会是花瓣宴吧?”话音未落,就见一列人鱼贯而入,手捧着杯盘器皿等物,到桌前放下,这时,我不禁看向西蒙,他微微笑着,面具在烛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在那之下,究竟藏了什么?这样煞费苦心,显然并不是为了我多打过去的那几个小钱儿!我只是对自己嗤之以鼻,为何要去在意西蒙?一个陌生人,只能行走在陌生的道路上,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邵争都毫无兴趣,因为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罗嗦的人,要怎样,想怎样,只须说出来,成则成,不成则罢了,这样刻意为之,只当旁人都是好戏弄的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先更这些,其余明天下午码好了发上来。。。HOHO~~~~ 第 18 章 许家公子的婚礼上自然有许多名流贵宾,我只是不知张郁夫也在其中,而且还被许老头奉若上宾,于主位处就坐,当我独自一人走上红地毯的时候,张郁夫的眼死死地盯着我,疑似有泪光闪动,我自嘲,自己是售出的货物一只,卖主上门进行售后服务也未为不可,人心不足,张郁夫这样做,与世情相符,既然攀上了许家这棵大树,自然舍不得撒手,只有牢牢抱住,才有更大的利可图,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为什么心里还是忍不住恶心,厌恶,早拯救世人的耶稣面前,丑恶、不堪,越发显得浓重起来,让我的脚步沉重,我几乎以为我永远也不会走到圣坛前,谁知,却也到了,周栗言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隔着手套我竟也能感到他手上的灼热和颤抖。我微微地笑着,这个男人,将与我纠葛一生。 “许栗言先生,你是否愿意承受接纳邵争小姐做你的妻子,诚实遵照上帝的旨命,和她生活在一起。无论在什么环境,愿意终生养她、爱惜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以至奉召归主?” “我愿意”,他朗声答道,这声音让我心跳加快,头晕目眩,我想逃,逃开他,逃离这一切,可脚却不听使唤,像是长在了地里。 “邵争小姐,你是否愿意承认许栗言先生做你的丈夫。诚实遵照上帝的旨命和他生活在一起,无论在什么环境愿顺服他、爱惜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以至奉召归主?” “我愿意”,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我结婚了。 和周栗言!不,是许栗言,结婚了。今天,这个婚礼办得很好,我只能说“很好”,虽然我很放心Mike的能力和许氏的财力,也没有想到,现场是如今的这番模样,竟像是在梦里,它满足了任何一个女人对于婚礼的梦想,如果是童话,那这完全可以预示“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这是我的婚礼,这里也许有王子,但绝不会出现公主,我不禁看向身边的周栗言,他换了一辆银色的轮椅,与他一袭白色西服映衬着,眉目越发清晰如画,他始终笑着,让人看来心生喜悦,真的,有这样开心么?他的脚安静的停在踏板上,经过刚才的仪式,已然略略歪向了一侧,他并没有把它们扶正,只是任它们那样斜着,也许,是忘记了。 我的眼睛停在了他的唇上,宣誓后的一吻,让我忍不住质疑这个程序背后的意图,究竟是想让爱人们更了解彼此的温暖,还是用行动来规劝,要逃快逃!他的唇是那么的温暖,舌尖上还残留着一丝薄荷的清凉,我不知道我们吻了多久,只听到掌声在身后响起,已忘了时间。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腰,以至于我不得不更紧地攀住他寻求平衡,我想我接吻的时候一定很不专心,因为,我一直在想,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他的面孔。这是我离开他后,最想做的事情。 “嗨,小争!” 听到熟悉的声音,忙收回目光投向远处,肩上便被猛拍了一掌,“果然是你啊,小争争”,蒂娜扭着她的水蛇腰空降到我面前,一时间我甚至需要回想她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模样,我眨着眼睛尝试着无辜的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辞职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结婚都不通知一声,怎么?怕我来吃垮你啊?”蒂娜的“血盆大口”一张一合,如刀劈了一般,“若不是我今天看到了你,你还要在人间蒸发多久?”说完,向我挤了挤眼,凑了过来,“我说小争争,是不是辞了职专心来吊金龟婿啊,有什么绝招,你可得教教我呀!”话音未落就开始吃吃地笑,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在一旁与客人交谈的周栗言,我心里叹气,他的腿似乎更歪了些,这样会舒服么?他的心思都在哪里?怎么对自己不管不顾?当下也没有多想,便走过去蹲下把他的腿扶好,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样,看者我诧异道:“小争……”,话在看到我手上的动作时停下了,只是极深极深地看了我一眼,不愿与他多说什么,我扯住蒂娜走开了。 “嘿,邵争,你都想清楚了?” “什么?”我心里正在琢磨周栗言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没有听到她的话,蒂娜只好补充道: “他这样……能不能让你‘性福’啊?”看我目光闪动,蒂娜忙赔笑着说:“哎呀,看我问的,怎么这样八卦嘛!许先生人又好,又体贴,肯定会令你幸福啦!”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你从哪里知道他人好又体贴呢?”我淡淡地开口。 “上次与宏远合作就是许先生一手促成的,听说还是他亲自向成总要求一定要你加入,啧啧,当时可我把羡慕坏了,这么一个有心人儿,怪不得能把你娶到手哦!”无暇顾及蒂娜在一旁摆出的梦幻造型,心思转了几遍,才理清了那日的来龙去脉,我当时怎么就想不到与他有关呢?我是信他了,竟会以为他不会做出这样无聊的事情,他还做了什么?虽这样想着,脸上还是挂着微微笑意,蒂娜看我这副模样,赶紧地找借口走开,树荫下,透过穿行的人群,远远地看着他,阳光下的周栗言,是那样温和,仿佛只需我走近,便可以拥有这样的他,那一切我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形容词,都被这温和融化掉,只剩下了干干净净的他,在我面前任我索取。 “少夫人,夫人请你过去一趟”,许家的佣人走来说道,我看见不远处向我点头示意的许太太,不禁头大,看来她是不愿放弃自己的想法,坚持要说服我回去许家大宅居住,只因为我一直没有把拒绝的话明白说出口,太极推手般左顾而言它,拖到今日,事情定要有个结果,少不得要去说清楚。 “你陪我去见许太太,好吗?”我走去周栗言身侧,在他耳边说道。我的声音极轻,恍惚间我几乎要以为他没有听到我的话,我看着他推着轮椅只是向前走了,忽地在几步远处停下看我,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在等我随上,忙快走几步到他身侧。 许太太见我们相伴而来,愣了一下,随即迎上来拉起我的手笑道: “看这小两口儿,竟像是蜜里调油,亲近得一刻也不肯分开哟!”说着便看向周栗言,“栗言,借你媳妇儿说两句话,你放心,不会把她弄丢的”,打趣完就要拉着我走,却不想周栗言开了口:“如果你是要和小争说回大宅的事,那就不必了,我已经准备了一处公寓”,他稍顿了一下,说道:“父亲也是知道的。” 许太太的手慢慢地松开了我,面上渐渐浮起了一丝尴尬,虽有两分难看,但也硬忍了下来,口中只是笑着说些“这样也好”之类的话,便走开了。我看着周栗言,与他目光纠结,忽又听到他说:“你若不愿与我同住,可以回去你的……”我蓦地打断了他,“周栗言,你不要自作聪明,既然结了婚,我自然要和你一起‘同甘共苦’”,我眯着眼笑着,把“同甘共苦”四个字咬得极重,定定地扯住他的目光,不让他避开分毫。他闭了闭眼,又慢慢睁开,极淡的笑意在他的眼眸里淌过,“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我勤奋吧。。。给我留言哦 临时有事,码不完了,会尽快找时间来更。。。不好意思! 第 19 章 婚礼结束后,我们回到了许家大宅,因为按礼应该在祖宅里过夜,第二日还要拜见公婆,我不知道我们第二天会不会去拜见那对许氏夫妇,这得看周栗言的意思,我没必要掺和他们。门厅外的长廊下列着一干人等,佣人、司机、花匠、厨师,排成两行,见我们走来,都齐刷刷地鞠躬,口中称道:“见过少爷,少夫人”,我端站着,从没想过许家还来这一套, “都下去休息吧,大家辛苦了”,周栗言淡淡开口说道。 众人应着退了下去,许老头和许太太满脸堆笑迎了上来,我还在揣度该如何称呼才好,谁料周栗言只是颔首示意便算是打了招呼,我亦随他含笑不语,走进大厅,总觉得与上次所见有哪里不同,直到走到沙发前才意识到,原来是换了沙发,用手按了按,支撑性很好,应该很适合周栗言坐, “栗言,扶你在沙发上坐一坐可好?”我问。 他看起来很累,刚才在车上就见他不断地撑着自己变换体位,这一天的辛苦连我都有些吃不消,何况是他?他点点头,把轮椅放好位置,搁下手闸,把腿从踏板上抬起,让脚落在地上,我扶着他的一侧,缓缓用力,忽然听得他一声闷哼,赶忙扶他坐好,他的脸已在瞬间变得煞白,看来今日的劳累让他的旧伤发作了,随之而来的是他安静的腿像是被线提着一样,抖动起来,我忙蹲下把它们抱在怀中,用手按摩,许氏夫妇早已急忙去唤医生,一时间许宅上下忙乱不堪。 “他只是劳累过度,旧伤复发,并没有并发别的情况,还是老办法,休息,尽量躺着,少坐轮椅,状况会缓解下来。”医生说完便收拾了器具,准备离开,却被许老头叫到了一旁,我没有留意他们在做什么,只是专心按摩周栗言的腿,颤动的频率已在慢慢减小,看来向医生学的手法确实有效,不一会儿,看到跟去的许太太回来,面色有些不好,虽然她已极力掩饰,但还是有些古怪的神色,我抬头看向周栗言,来不及收回的疲惫表情,就那样展露在我的眼中,我心中揪痛,虽然早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周栗言,与他结婚自然会有无数个这样尴尬的时刻,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面对这样的他,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我那颗狠心好像早已罢了工,我该拿什么支撑? 乘电梯来到三楼的卧室,四下打量,看来许老头费了不少工夫在这里,家具一律都照顾到周栗言的身体状况,简洁的设计,明快的色调,又都合我的胃口。与卧室相连的是一个设备完善的浴室,从双人按摩浴缸到硕大的蓬蓬头,再到恒温自动马桶,墙边固定着金属扶手,上面包裹了一层摩擦性能好的软皮,整个空间的处理与主卧相比毫不逊色,看来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服务于周栗言,让他感到方便舒适。走出卧室,正碰上了从对面书房出来的周栗言,他的腿上放着一踏厚厚的文件。 ”医生嘱咐你卧床休息。”我得承认我的语气有些急促。 “明天开会需要一些资料,我得准备”,他心不在焉的说。 “明天?开会?你确定?周栗言,你搞不清楚你现在的状态么?许氏离了你照样运行,你非得这样折腾自己才满足?” 他冷着脸,沉默。 “这样卖命,想证明什么?就你这样,明天去了公司也是‘麻烦’……”他的沉默让我动了怒,渐渐口不择言,却在说出这两个字时住了口,我是怎么了?他要怎样关我何事?他的眼微微眯起,这个细节我是熟悉的,因为我喜欢眯眼来宣泄情绪的习惯也是跟他学的。 “我不用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你大可去找自己的乐子,离我这个‘麻烦’远一点”,他冷淡的语气,铁青的脸色,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牙齿上下死死咬住,邵争,要冷静,被他气到岂不是随了他的意。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你想怎样做便去做,我没有资格对你说教”,我停了下来,笑了,“如你所愿,我现在就出去找我的乐子,呵呵,这样可好?看哪,我多听话!”说完,就转身离去。 身后的他,还是沉默着,让我心生酸楚。现在我要去哪? 许家佣人看到我这么晚出去,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还是恭敬要司机送我,我摆手说不用,只是想出去兜会子风,不必这么麻烦,在厅外稍站了两分钟,司机就把我的车泊了来,我驶出许宅,把车窗放下,让风灌进来,头好痛,心里拧着,我怎么会忍不住去刺痛他,刺痛自己,我早已背离了自己的初衷,这样的自己,甚至令我陌生,怎么去面对他,面对这必须的生活,我得找到自己的位置,安定下来,向着自己的方向,坚定的朝前走。 车子停在了宠物医院外面,我想念我的糖糖,可是,我怎么去见它,是我害了它,放过了害它的凶手,自诩为好人一个,糖糖,你会怪我吗? 糖糖暖暖地舔着我的手,把毛茸茸的身子往我怀里蹭,闪着大眼喵喵的叫着,看来是想我了,医生告诉我,糖糖这几天精神不太好,食欲也上不去,是不是考虑回家休养,有亲近的主人照顾更利于它恢复健康。我点了点头,如果这样对糖糖更好一些,那就一起回家吧。 糖糖向往常一样卧在副驾驶坐上,懒洋洋的眯眼看着我,乖巧极了,我知道,它是怕,怕我再一次把它丢给陌生人。它看起来很厉害,可是,却很脆弱。也许,我们一样。带着糖糖买了它最喜欢吃的鱼罐头和猫粮,回到了许宅,没想到,许老头竟会在那里等我。看到我手中的糖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有些想笑,又想起了糖糖挡在许老头面前毛发倒竖的模样。 “小争,你回来了。” “唔,有事么?” “把这……猫让佣人帮你照顾吧,我有话要对你说”,他迟疑着说。 “不必了,还是我自己来照顾吧,糖糖不习惯陌生人。” “……也好。” 他张了张口,可是,却没有声音发出,看来,许老头确实有话要说,我把糖糖从怀中放下,刮了刮它的小鼻子,“自己玩哦,不要淘气,小心妈妈打你屁屁。。。” 再抬起头时,却看到许老头的脸色有些发暗,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小争,过来坐!” 我走过去,坐到他面前。看着他欲言又止,心里不耐烦起来,“这个事情与我有关?”我猜道。 他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争,栗言的身体你是知道的”。 我“恩”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难道是周栗言的身体状况有了变化?但看他神色,不像是有什么好消息,再说,周栗言的损伤是完全性的,治愈的可能可以说是零,那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下午医生来过了,我曾经托他帮栗言做了一项检查”,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眼睛中充满了挫败和疲惫,“他说,栗言的……” “我知道”,我打断了他的话,“周栗言的性功能不完全,而且精子成活率很低,就算是人工受精我也很难受孕。”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在心里冷笑,何必在我这里玩这一套,我问过医生什么,做过什么难道你许老头会不知道,竟在今晚一脸沉痛地告诉我,为我伤心,还是为自己难过?如果你知道,我早在三年前就丧失了作母亲的资格,你会不会后悔答应周栗言让我做了许家的儿媳妇?许家,注定无后。 不理会许老头丰富的面部表情,唤来糖糖往楼上走去。 在我的衣帽间里给糖糖找了个舒适的窝,安顿好它,就回去卧室,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半靠在床头的周栗言。倚着壁灯专心看那该死的资料,听到动静,他翻页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他的工作。我就靠在门边,斜着眼看他,床边停放着他的轮椅,他穿着蓝色格子睡衣,映得面庞愈发俊朗,似少年模样,专注时的眼睛,不时皱起的眉头,翻动纸张时的手指都令我眩目,我扯了扯嘴角,今晚,我不打算独自一人,这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不是吗? 我径直走向周栗言,拉过他的轮椅坐上,笑嘻嘻地看着他震怒的眼调笑道: “栗言,我爱你么?” 怒意,在听到我的问题之后慢慢地散去,他的眼睛深邃幽暗,让我琢磨不透,曾经我就爱他这样的眼睛,好奇那里面到底有多少秘密,让我沉迷其中。 “我不知道。”我听到他这样说。 我只是扬着嘴角,好心情地接受了他的答案,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因而,笑着问他, “那,你爱我么?” 他放下书,撑起身子,我看着他艰难缓慢的模样,竟是一副等着要答案的模样,把无辜的眼神做成了十足。只见他坐起身,靠在垫子上,额上已是细密的汗珠。 “邵争,你想问什么?”我一怔,没有料到他竟说了这样一句,我想问什么,呵呵,猜得真准,他爱不爱我,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如何出事的?与我有关?” 他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半晌才轻轻说道:“车祸”,然后,沉默。 “你的问题太多了!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把你的尊臀从我的坐骑上挪开?我要去洗手间。” 我点了点头,把手肘拄在膝盖上,托着腮帮子只是无声的笑,笑得他莫名其妙,因为与平日里的邵争太不一样了,我今晚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来”,我拍了拍大腿,豪气万分地对他喊道:“上车,我送你一程。”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随即明白了我的意图,“别闹了,小争,我控制不了。。。” “嘻,刚才还严肃地喊我邵争呢,现在怎么变了?来,小争的腿让你坐”,我把手放在轮圈上,用力向前推了一下,因为力道太大,差点把他撞倒,挠了挠头,又试了试轮子,这才把距离控制好。 “快来快来,车要开了哦!” 看他隐忍着把不可置信的眼睛闭上,“如果你打算找人来换床单的话,你请便吧”,他淡淡地说道。 心好像被锤子狠狠打了一下,手微微有些抖,“呶,车子还你”,我从轮椅上站起,立在一旁,看他把轮椅放好,摁下手闸,撑着扶手与床沿坐上去,把没穿袜子的脚放在踏板上,灵活地转动轮子,朝洗手间驶去。我用手轻轻掩住黯然的双眼,倒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嘿嘿 第 20 章 “小争,醒醒,小争。。。”隐约听到有人唤我,可是我实在太困了,连眼皮也懒的动一下,不管了,继续睡。 “小争,这样睡会着凉的,换了衣服再睡。。。”声音还在继续,忽视。 “小争。。。” 谁在晃我? “啊!我要睡觉。。。别理我。。。我要睡觉”飞快地说出这句话,就翻滚着离开那只摇我的手。 “把灯关掉!”我喃喃说道。 说完这句话,我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哪里,刚才唤我的人是谁。忙一骨碌坐起身来,不想扯到了脖子,“呀——”好痛! 揉了揉脖子,就拿眼去瞪他,把正想关灯的他瞪的莫名其妙。 “你要去哪里?”我没好气的问。 他又拿着那叠文件准备离开,以他的速度看完这叠东西根本连一个小时也用不到,现在是要把它们放回去,还是再去书房工作? 他没有说话,只是关掉了灯。屋内,一片黑暗。 “我不许你走。”我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哦,上帝。 “文件还没看完,我去书房”,他平静地说。 不理会我的话转过轮椅就要离开。我没空想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忙跳下床,“啊……” 今天是我的倒霉日,刚才扭了脖子,现在扭了脚,我是弱智么? 去他的。 我愤愤地坐在地毯上,有些赌气。实在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走吧走吧,留下又能怎样? 不想他却转了回来,在我面前停下。 “脚怎么了?” “好的很,不劳您费心”,我大声说。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他投在我身上的探究的目光。 他叹了口气。 “坐到床上去”,他说。 “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天哪,我怎么这么别扭。这是撒娇么?这种认知让我生生打了个寒颤。切~人在黑暗中是会有些脆弱,但也不至于成这样吧,好吧,我该承认我是疯了。 “听话——”,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多听我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没有说过,自作多情! 冷哼了一声,继续保持别扭的动作,哎,好痛。 “你真是活该啊,邵争!”我在心里鄙视自己。 他划着轮椅走开了,我松了口气,刚碰了碰扭到的脚踝就痛的抽了口气,究竟还有什么有天理啊?从这么矮的床上跳到地毯上也能把脚扭成这样,我真是个“甜菜”! 忍痛站起,坐到床沿上,看了看有些发肿的脚,不管了。睡觉! 隐约听到门响了,没作理会,只是睡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净是与周栗言相处的片断,黑暗中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浸入发丝,眼神明亮含笑的他,眉宇间舒展开阔的他,板着脸严肃的他,生气时沉默的他,缠绵时……我强迫自己停下来,停下来,再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从前的世界早已崩塌,再也回不去,那些浮于表面的温情早已逝去,伤痛却顽强的印在了心底,再多的眼泪也冲刷不去。回忆,是这般残忍。 忽然感到有只手轻轻地抬起了我的腿,随即脚踝处的清凉让我不禁心神一震,是他,在为我扭伤的脚踝涂药膏,我没有动,心却不听使唤的急跳着,我快要坚持不住,快要哭出声来,走开,走开,走开……我在心底乞求,走开吧,我快忍不住,周栗言,为什么要这样做?关心我?心疼我?还是,可怜我?我的脚在他的手心,温热,舒适,他的手指缓缓地推着帮我散淤,我的腿下,是他的腿,隔着一层睡裤,我能感到它们的温度,微凉,无力,有些斜地靠在一起,曾经的强壮有力,现在都变成了虚无,它们瘫软,无用,把他束缚在这个狭小的轮椅里,可是,禁锢住的难道仅仅只是他的身体?也许,还有我的灵魂。 “咝——疼——”他的手猛地抖了下,牵扯了伤处,我有些意外地轻呼出声。接着,我的腿被他放下,感觉到有些不对,连忙坐起身子,看到周栗言那双原本死寂的腿现在正以一种奇怪的频率抖动着,与黑暗中他模糊的面容一起让我恐惧。黑暗从四周围过来,我努力想看清他的眼,却只是一团漆黑,今晚第二次痉挛,把他的温柔生生撕碎,现实一下子清晰地攫取了我们。我站起来,忍住脚踝处的刺痛,蹲下,有些颤抖的手果决地抚上了他的腿,现在得用按摩来缓解他的痉挛,这个身体已经如此残破,我手下的躯体重复着代表它存在的讯息,我不知道我的眼里是否已经流露出了不忍,这时,我的手却被周栗言一把攥住,动弹不得。 “你……放手”,我试着挣扎开。 他不说话,只是攥着,紧紧地攥着,我抬头,探向他的眼,却惊觉,里面盛满了让我不敢相信的绝望与悲哀。我的心被狠狠地揪起,又重重地放下,我似乎听到了心底那声沉重的回响。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周栗言?还是那个冰冷无情的他?他的眼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不安,让我脚下一软,坐到了地上。 他慢慢地放开了我的手,“邵争,我做不到。”他的语气近乎平静,我却听到了掩在平静下的决绝。呆坐着,忆起那日在医院我对他说的话:“我已经接受了,你也得接受,这样对我们都好……”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在告诉我,他做不到,做不到在我面前接受这样的自己,这样不堪的自己……那你要怎么样?逃开我?还是让我自己选择离去?周栗言,周栗言,你未免太天真了,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我们,还会放彼此离去?我说过,就算是相互折磨,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在寻找自己要走的路,这寻找是那么的漫长,在离开你的日子里,我迷惑,为什么每一条路都让我不安,要怎么样才能回归正途?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抗拒了,逃离了,可是,在得知我的命运要和你连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却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宁静。所以,“你必须得接受,接受这样的自己,也要让这样的自己习惯我。”一字一句从我那微微颤抖的唇边溢出,带着浓浓的哀伤和强硬,我缓缓站起,拉起他的手,放到我的腰后,低下头,用手捧着他的脸,把我的唇覆上了他,他的唇有些微微的抖,我轻轻的吮吸着它,用我的温度去温暖它,沿着他的唇线,吻到他的嘴角,我相信,他不会无动于衷,我在等待他的回应。我的气息抚上了他的脸,和他的呼吸紧密交融,“栗言——”我轻轻地呓着,伸出舌尖在他的唇上划着小横杠,放在我腰侧的手,慢慢收紧,他的唇微启,把我含住,轻轻地啃咬着我,他还记得我最喜欢的动作,呵~我的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吻向他的耳后,细细地在他的耳边呵气,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他压抑的低吼,他怕痒,以前我总要这样捉弄他,看他抓狂,把我的手按住,这一次,他却没有拉下我的手,而是隐忍地承受着。我密密地舔舐着他脖颈处的皮肤,用我的唇轻轻的摩擦着,我感到他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有力,疼痛,让我愈发兴奋。想跨坐在他的腿上向下吻,可思及他那无力的腿,又生生忍住。 他发觉我停了下来,沉默地看着我。 “栗言,今天,是我们的……”我有些犹豫地开口。 “我知道。” “栗言,我想你。。。”忽然之间,我有些哽咽。 “我……知道”,他艰涩的应着我。 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奔腾着,宣泄着,划过我的脸。 他静静地看着我,抬起手,轻轻拭着我的泪,止不住的泪,越过他的手指,滴落到他的腿上。一滴一滴,一滴一滴。。。 “小争,你看,它们落在我的腿上,我却感觉不到”,这是他第一次向我提到他的腿。 他的声音温暖平和,“这样的我,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我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只是落泪,他有些无奈,“但只要是你要的,我能给的,我会全部给你”。 再一次拭去我的泪,“这不是补偿,不是赎罪”,看我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他竟揉了揉我的头,“傻瓜!”我听到他喃喃说道:“我欠你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H~~~~~~一点啦。。可是,手有点软。。哈哈,下章努力! 谢谢支持! 谢谢! 第 21 章 我站在他的身前,用尽全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不是补偿,不是赎罪”……这样的话,怎么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地步?也许是没有一个好的开始,所以我们的道路总是那么颠簸崎岖…… “你欠我的,这辈子就得还,我等不了那么久,下辈子,也许我不再遇到你……” 无视心底的刺痛,忽略眼角滑落的泪,我俯身下去,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唇。 需要怎样的证明,才能让他知道我的恨? 需要怎样的掩饰,才能让我忘却那过去? 忘不了啊,他的眼神是那样冰冷,残忍。 忘不了,我的言语卑微的,撕心裂肺。 周栗言,那时,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 我好恨,恨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可笑的自信,恨自己没有尊严的一次又一次的争讨着,顽固的乞求着你。我,倾我所有,也阻挡不住心头的灰冷,躲开你,逃离你,尽我所能的憎恶你,鄙弃你,反反复复的告诫自己,不要松懈,不要疲累,要用力,用力的恨。 可是,栗言,我好累,好累。 我隐约尝到了血的咸味,睁开了眼睛,看着极近的他的眼,细密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像只被惊吓到了的蝴蝶,心头萦绕的那抹柔软,终于冲破了防线朝我劈头盖脸的扑来,我慢了下来,轻轻地吻着,伸出舌尖与他纠缠,他的呼吸浓烈,手却是放到了扶手上,我停了下来。 “栗言,我们结婚了”,我肯定地说着,毫不掩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恩。”他应了我,撑着扶手挪了下自己的身子。 我按住了他的手,缓缓拿起,贴在了我的心口,有些犹豫,但还是执起了他的手,从指间轻吻着他,拇指,食指,中指……掌心,手腕。。。手臂。。。肩头。。。吻到耳后,才发觉他的脸有些发烫,他的眼,他的眉,细细地吻着,鼻翼,嘴角,就这样,轻柔地吻着,迷恋地吻着。 “……小争……” “栗言,嘘——这是我的权利!” 他笑出了声,“我是说,我可不可以换个位置……” “哦,好。”我有些慌乱,压根儿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戏谑。 手忙脚乱地帮他坐到了床上,心却越跳越快,不争气的东西,刚才的亲吻仿佛是别人做出来的,越是发窘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呆坐在一旁。窗外淡淡的月光洒进来,给我们的床镀上了一层银辉,映得他越发清朗,看我发呆,他只是笑着,微微抿起了嘴角,被他看得脸皮发烫,感觉快要达到自燃的热度了,索性头一扭背过身去。 捂着心口,竖起耳朵,听他的动静,可是他仿佛老僧坐定般安静,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看他,却撞进了他含笑的眼眸。 “坐近点,让我看看你!”他终于开了口。 “哦,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早都看过了么。。。”,我絮絮叨叨地念着,可还是挪向他身侧。 他伸出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啊。。你。。。”大窘,没想到他会做这么幼稚的动作,刚恢复的温度迅速上升,我的脸几乎可以冒出烟来。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紧紧拥住,“不想被我带倒的话……不要动!”他哑着声音说道。。。。什么不想被他带倒的话,当我终于慢半拍的懂了他的话,我的手已经自发地搂住了他。 “我。。不动。。。”心下里的酸楚蔓延开来,为他,为我……正胡思乱想着,身子却迅速紧绷起来,他的手在我的背上游走,仿佛手指滑过琴键,叮当有声,轻轻地,让我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闭上眼睛,回忆起那次和他乘船出海的阳光,风轻抚过我的发。。。等等,风?原来他在我的耳边呵气,慢慢含住了我的耳垂,用舌尖轻轻捻着,酥麻的电流传遍了身体,我一点一点放下了紧绷,开始享受他带给我的快乐。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起伏急促,我的手越握越紧,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着接下来,接下来……终于心不在焉起来,不留神,推倒了他。周栗言闷哼一声,倒在了床上。好看的眉皱了皱又极快地平复,眼睛却是直直地看向我,我压住心里的慌乱,镇定地坏笑着。 “周栗言先生,现在问题时间到了,你要老实回答”,我扬声说着,把脸凑向他。看着他有些诧异的神情,越发把戏做足了,一副小痞子的模样,只差用食指去抬他的下巴。 “说,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我眨着眼,凶巴巴地问。 “呃……”他一脸无奈,“能不能请求场外提示?” “什么?还想要场外提示,不许!快点回答,哼哼。。。答不上来的话,就要接受惩罚”,我现在一定可以去演坏师爷的形象了,瞧,多么逼真。 他竟也露出了怕怕的模样,差点让我喷笑,他也会耍宝么? “那么。。。我只好。。”他慢慢地说着,我竖起了耳朵,“我只好,接受惩罚了。” “什么?你。你。你……你耍赖!能这样么?不能。。。你得好好回答问题!”我气呼呼地嚷嚷,心里却松了口气,终于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不必像个呆头鹅一般了。横在我们中间的,太过沉重,可以不去触碰,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周栗言先生,请闭上眼睛,接受惩罚!”我的声音有些发抖,真是讨厌,邵争,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闭上眼睛?”他不解,微眯起眼睛看我。 “闭上啦!”我伸手去蒙他的眼睛,不料,却被他握住了手,失去了平衡倒在他的身上。 “啊,有没有压到你,让我起来。。。你的伤。。。” 不等我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是啊。。。用他的唇,堵住了我的嘴。 …… …… ……………… 不说了,不管了,不可否认的是,我是多么心悦,多么欢喜。 我躺在他的臂弯,把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那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迷迷糊糊的想着,就这样好么?就这样,不要再想了,不要再争了……恍惚间,仿佛听到心中花开的声音。 就这样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55...憋了这么久还是下不了手。。。 哎。。对不起等着看船戏的JMS啊。。。。 第 22 章 “你确定你要去公司?”我大声喊道。 见鬼~!不是说好了,要好好过日子么? 逼着自己缓下神色,“医生吩咐这两天最好待在床上,何况公司的事情,可以拜托其他人去处理……”我停了下来,看着他沉默的眼睛,忽然不想说了。要阻止他,还是要阻止他么?还是罢了?罢了,不要争吵,愿意去就去吧。去吧!如果这样可以让他好过。 “西塘的一家分公司账目上出了点问题……”他也是欲言又止。账目上的问题,很严重,是不是?钱的事情,是比身体严重得么? 我把那即将冒上来的话强咽下去,只是点了点头,竟也露出一丝笑容,“去吧,只是……别太累!早点回家。” 说完,无视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是因为我说“早点回家”么?心软下来,走过去,蹲下替他扶正了歪向一边的腿,把毯子盖好,“我说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得做到!”他的手指抚上了我的眉,轻轻地滑过,“我答应你,会早些回……家!”他说的郑重至极,又好像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心力。我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恩,去吧!” 刚进来的小江看到这样的我们,竟有些不好意思,“邵。。邵小姐……”一说出这句话,他就惊得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满脸尴尬,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的身份已经应是“许夫人”,不禁好笑,忙说:“小江,麻烦你了。”小江这才挠了挠头,极腼腆地说了句,“不要客气,夫人!” 送走他们,我就去照看糖糖,看到佣人喂它早饭,它却不肯吃,偏要缠在我身边,撒娇着让我喂,一双猫眼,滴溜溜地转,看我皱眉,便憋足了劲谄媚地“喵喵”叫着。。。我敌它不过,只好刮了它的小鼻子,认命地蹲下来喂它,想起我们在日本的时候,它还小,我只好嚼了东西一点一点地喂它,买来小奶瓶让它吸,看着它慢慢长大,捣蛋调皮,竟充满了感动,想到它那日血流不止心中忍不住大恸,我抚着它,喃喃地说:“糖糖怪我吗?是我害了你……”它竟像是听懂了我的话,抛下食物,用小舌头舔着我的手心,小脑袋只是蹭着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仿佛在说:“我都好了,你不要伤心。。。” 和糖糖玩了会儿,就把它带去许家的花园里散步,这段日子它在宠物医院虽然有专人照看,可身子还是消瘦了不少,得让它好起来,它还小,等养好了身子……我痴痴地看着在草地上滚作一团的糖糖,眼里溢出了一丝哀伤,是啊,它还有机会做母亲,可是,我却再无机会。 “栗言,圣诞节快到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嘻~” “栗言,还是给你留言,等你回来,我很想你。” “都快到午饭时间了,等不到你呀,我叫了好多菜,你吃不到了!” “……难道今晚不回来了?” “……离午夜还有两个小时……” 平安夜,我焦急的等着他,看着时钟的秒针一点一点朝前走着,心里失望不已,说好了要给他一个惊喜,想到这里,我抚着扁扁的肚子,微笑着。有一个小生命,竟然藏在我的身体里。多么神奇,我竟然要做母亲了,妈妈,你知道吗?我呀,有了小宝宝,你要做外婆了,呵呵~ 他已经出差一月有余,自他走后,我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很懒,总也睡不够,有时早晨刷牙很会恶心呕吐,这样过了一周,按耐不住,终于买了试纸,当看着那上面出现的信息,我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我竟会怀孕,他总是很仔细,做足了准备,没想到,还是会……心里乱乱的,可是还是夹杂着欢喜,胡乱猜测着,要是他,要是他知道了,会是怎样的表情,他,会不会和我一样欢喜? 呵~我就要做母亲,我们即将有自己的孩子。 从那一天起,我就重新开始写日记,用以前的旧本子,在那个永远停下的日子后面,接上了她的小日子。 每天,我都会给她讲故事,我想要个女孩,因为可以给她买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可以给她梳美美的公主头,可以带着她去首饰店,可以一起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冲击海盗船,一起去看歌剧,研究歌剧演员舌头的振动频率,还可以去吃ice cream,手拉手一家一家的去试,找到自己最满意的口味……如果是个小姑娘,那该有多好?我会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让她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带她去海边,给她朗诵关于大海的诗……喔,如果是个男孩子,也可以。至少,他可以和他的父亲一起。好吧,我承认,我很偏心,我喜欢女孩子,呵呵,我喜欢女孩子。 我的日记本,记载了每一天的幸福,我的格林童话,每天都有新的故事。如果她喜欢听公主和王子的故事,我会为她写下世界上最甜美的爱情。我买了整套的《哈利波特》,等她长大了我读给她听,我们可以去电影的拍摄地去探秘。我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分享我的快乐,我的新生。 他回来,赶在了午夜钟声敲响之前,他的眼眶发黑,显得十分疲惫。修长的手指紧紧包裹在掌心,我看着他走过来,想走上前去给他一个拥抱,他却不着痕迹地闪了过去,“我去洗澡。”抛下这句话,他就进了浴室。我有些挫败,但还是鼓起了勇气,悄悄拧开了浴室的门,里面水气弥漫,却听不到他的动静。走进一点,才看清他靠在墙上,闭着眼皱着眉。脚下突然打滑,我惊呼一声,恐惧地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却被他紧紧搂在怀中,轻吁了一口气,宝宝对不起,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不会有下次了。伸手抱住他,“栗言,我想你。” 他低下头,“恩”了一声。“小争,很抱歉,回家太晚了。” 我轻抚着他皱起的眉头,摇摇头,“没关系,我都会等你”,说完,有些羞涩地向他索要圣诞礼物,他失笑,“小财迷。。。这么急着要礼物,所以就闯进浴室?”我看着他笑起来时舒展的面容,心中溢满了幸福。栗言,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 拉着我站好,他却说,“对不起,小争,这次太匆忙,忘记了给你的礼物。” 我笑,没想太多,“你这个小气鬼~~”伸手挠他痒痒,呵呵。。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有了你的礼物,我很欢喜。 我很欢喜。 关上浴室门,我翻出前两天买出的小衣服小鞋子小袜子,粉粉的颜色,嫩嫩的柔软着我的心,呵呵,我们的小孩子。 他从浴室出来,手里还拿着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看我背着身子在摆弄着什么,从后面拥住了我,“我的惊喜?是什么?恩?”他的声音暗哑,低低沉沉,却温暖了我的心。把那一堆小东西递于他,“呶,就是这些。”笑,从我的眉眼中跑出来,急于分享的喜悦,让我没有发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淡漠。 “栗言,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呵呵,栗言,你一定被吓到了,哈~这就是我要给你惊喜哦……”我一边摩娑着那堆软软的小东西,一边期待地看着他的脸。 时钟的秒针咔咔咔的朝前走着……我却始终没有等到幻想中他喜悦的表情。 …… …… ………… 我只是以为他被这个消息惊喜的傻愣了,可是当时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原来,傻子至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是关于以前的一些事。。。 第 23 章 "我回来了”,只听声音我就知道他强忍着难受,想说说他,叹了口气,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如此不堪了呀! “恩~有没有很累?”我轻声问他。 “还好,”他看了我一眼,很快回答道。 “厨房给你留了饭,我叫他们送上来,好吗?”我一边拨电话给楼下,一边问他。 他“恩”了一声,转动轮椅去了浴室。 许家的佣人一直对我很客气,不,应该说恭敬,不知道许老头还是许太太对他们吩咐了什么,总之这唯唯诺诺的感觉让我很不自在,想着再待两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窝在沙发里等周栗言从浴室出来,饭菜已经送了上来,很精致,有专门的营养师来搭配膳食,对周栗言是再合适不过,除了陪糖糖,我都待在书房里,挑书看,许家老头在公司坐阵,可那许太太却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出现在我面前。先前的热络忽而冷却下来,我有些奇怪,但也不愿费心力在她身上,这样也好,清静多了。 许久没等到他出来,我着了急,径直跑去推开了浴室的门,眼前的场景硬生生地阻住了我的脚步,周栗言背对着门,身子趴在轮椅上,两条毫无知觉的腿甩在身后,毯子早已被揉到轮椅后面,他的胳膊用力抓着轮椅扶手,青筋暴起,使劲把身子往上提,膝盖弯曲着不着力地触着地,看得出来,能保持现在的姿势,全凭他的手臂发力……我的眼睛一阵发酸,走过去搂住了他,他的身子僵硬,眼睛却直直地看向我,也许是看我快要流出眼泪,终于叹了口气,“帮我……起来吧。” 紧紧揽着他,想用尽全力顶着他站起,可是,他的另一侧并无支撑,所以,不管我怎么使劲,都无法帮他坐上去,虽然大病一场已经使他消瘦很多,可是,还是让我气喘吁吁,折腾了半天才把歪歪扭扭的他扶上了轮椅。他的额头已经全是汗水,脖颈处的衣领也让汗打湿,把手伸进他的裤管,腿上却是冰凉的温度,这生生地让我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他时,只见他默默地看着我,刚才我的动作他都看到了,脑子里乱乱的,想着该怎么办才能让这尴尬的时刻过去,不留痕迹,他却先开了口。 “原本不想麻烦你,谁知……呵~看来我得对现在的破身子加强认知!” 他竟然在笑,声音虽然极低,但那笑却是从胸中溢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只见他早已神色如常,仿佛刚才不过是看了一场幽默电影,嘴角微微翘起,这笑,在我的眼中,犹如春天夜晚拂过的一阵清风,让我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我站好,声音带着笑意,“下次要是临时要我帮忙,我可要收费!” 出了浴室,看到等在那里布菜的佣人,我们的衣衫不整,神情疲惫使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我缓了缓摆手说道:“放下就好,我来准备,你们下去吧”,他们点头,静静退了出去。“来吃点东西,不管怎样,吃好了才有精神!”周栗言看了看那菜,似乎想拒绝,又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经过这一番折腾他肯定胃口全无,可是,多少吃一点总能起到好处。 我在他面前把饭菜摆好,筷子递到他手边,他的眉微微皱了皱,“你吃过了?”忽然他问。 我没说话,本想脱口说已经吃过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下午我在书房里看书看到入迷,自然忘了用饭,直到厨房的李嫂打电话询问,我才意识到该吃饭了,可是不饿,感觉肚子有些发涨,冲上头来有些发晕,才知道原来是老毛病又犯了,今天看了太久的书,果然成了这样,最后只是让厨房给周栗言准备。 “头还晕么?”他等了一会子,沉声问道。 他还记得?我是个无饭不欢的人,喜好美食,所以吃饭时根本不用人催,自己早已十指大动,除非……似今天这般模样。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陪我吃一点吧”,他看着我眼中有些担忧。我心一动,说了句“好。” 他和我一样,没有胃口,可是还是要勉强自己吃上两口,是因为不想让我担心呀,我的唇边是不是已经有了笑意?心是暖的,他有这样的心意,我吃着饭菜竟然觉得异常可口。我从来吃饭就是个急性子,慢条斯理的淑女样从来也学不会,看我吃的香甜,周栗言吃得很好。我们竟像天底下最普通的夫妻,同桌而食,平安喜乐。如果不去想刚才发生在浴室里的一幕,那么这已经算的上是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们这里地震了,55。。还好有惊无险!怕怕。。。 第 24 章 糖糖在卧室门口艾艾地叫着,我听到声音,忙奔了出去,这房子虽然大,可是却冷清至极,可玩的地方太少,我又不能常常陪它,所以,它来找我,看着可怜兮兮的,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我的裤腿,看着它撒娇我的心里就有些难受,以前的糖糖哪里会有这样的时候?总是无法无天,调皮捣蛋,犯了大错被我教训时也不肯流露一分服帖,总也要昂着头,在宠物店初见它的时候,它怕生,大大的眼睛里总也是盛着小心翼翼的神色,忧郁的看着人,胆子很小,我心里怜惜,就买了它回家,想要它快乐起来,喜欢看着它生机勃勃的样子,所以才娇惯着它的小脾气,这次它吃了苦,受了惊吓,又没有我在一旁照料,自然怕了我再离去,舍它不要,比以前更粘我,乖巧的让人心疼。 抱了糖糖走进卧室,周栗言靠在床头,手一刻不停地往电脑里敲着东西,我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如何,只是顾着逗糖糖玩,找来它最喜欢的小球和它抛着,这还是我买给糖糖的第一个玩具,粉粉的小绒球,随着糖糖的小爪爪左来右去,一不小心,就会从它的眼皮底下溜走,看着糖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上前搂了它,揪着它的毛耳朵惹它兴起,它朝我呲牙瞪眼,越发使我开怀大笑,用手指把它摁在地上玩它的小爪子,和它过招,一来二去,我已经趴到了地毯上,和糖糖滚在了一起,好怀念,好怀念在日本和糖糖度过的时光。当初的我们只是过我们平静的小日子,只有彼此,相依为命。有些事情,不去想,就可以忘却。 “谁也没有时光机器,已经结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想起下午听到的这首歌,心有种隐隐的痛,是啊,谁也没有时光机器,再也不能回到过去,已经发生的,难以挽回,将要发生的,却也无力阻止,我已经明白,只要眼睁睁地看着,等着,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也终会过去。 不经意回过头,才发觉周栗言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我,目光中有痛,还有一丝极克制的哀伤的光芒,随着我的注视,慢慢隐去,清朗的面容上萦绕着淡淡的疲惫,我的手已经握成拳,可是还是极艰涩地扯出一抹笑,以前所想过的报复,都已在他这样的面容下慢慢消退,我要自己,好好的生活,我要自己,很好,很好很好,向幸福靠去,不管这幸福的背后曾投下多少阴影,可是……还是会怕,失去了恨的支撑的身体,爱却无法及时补给……他要什么?我该怎么做?相守在平淡中,忘却过去,我要他好好活下去,就算把拳头握碎,也绝不再想,绝不再提,感情,爱情,恨意,要逃,要忘,就得彻彻底底。 回首的一瞬,我也要把可以给你的给你,现在我是你的妻,我已经偿了多年前的愿,真真正正的成了你的妻。 栗言,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写一点更一点,好么? 第 25 章 终于在许家大宅熬过了三天,许老头的欲言又止,许家太太若有所思的脸都让我心头生厌,已经准备好要同他好好生活,已经决定对抹去执念,用尽全力也要抹却的往生的记忆,好好生活,可是看着他们的脸,心头的疑惑就象丛生的杂草,仄仄恹恹地萦绕在胸口,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潜伏?眼神淡淡从他们的面上扫过,心思千回百转,最后落在周栗言越显淡漠的面容上,他挺拔的静坐着,漆黑的眼,沉默如往昔,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停在有些宽阔的裤腿上,那无法着力的脚掌是我亲手扶置于踏板之上,心忽然就软了,像一泓清水流淌在杂草丛中将其瞬间淹没……罢了罢了,邵争,你只要好好守在这个男人身边,旁人的事情又与你有何相干呢? “终于到家”,我长呼了一口气,糖糖已经在我怀中睡了一路,怜爱地抚了抚醒过来的糖糖,有些想笑,人都说猫咪对外界环境极其敏感,糖糖果然把它发挥到了极至,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坏习惯我竟不知道?只要睡下了,就不许有一丁点动静,害我只得小心翼翼地抱着,正襟危坐的下场就是这酸累的肩膀,想放下它揉一揉,谁知被糖糖钻了个满怀,不禁板着脸训道,若再如此耍赖就再也不抱它睡觉云云,糖糖不理会我的唠叨,只顾撒娇嬉闹,我亦笑起来,寻着它的小花脸亲了上去,同时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咳,转头一看,原来是小江推了周栗言过来,想到自己只是抱了糖糖一路就这样难受,他的身子走了这么远的路,就算是再好的车,也抵不住支撑的辛苦。脑子里竟然埋怨起许家大宅为何要建在山腰上,下山竟要走这样远的路,全然忘了自己曾心喜过山道两旁的秀丽风景,直到糖糖不耐地拱了拱我才回过神来,放下它向小江微笑道:“辛苦你了,小江。”眼睛随即被眼前的小院吸引了,红墙青瓦,不知名的绿树,枝桠已经柔柔地伸出墙去,叶子不大,花么,红色的……石榴树么?另一侧的院子里也有一棵长势颇好的树,没有花,只有同样不大的叶子,还在猜这是棵什么树,就听到周栗言的声音传来。 “枣树。” 回过头来看他,见他眼神闪耀,想必对这院中一切都了如指掌,环顾一周,发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一处萝藤,在架子上摇晃着被阳光耀着的叶,微风吹过,也有几番别样在其中,不知是哪里来的小鸟落在了架子上啾啾叫着,忽然看到—— “秋千——”惊喜异常,紧走了两步才发觉院中小江与周栗言都在含笑看我,不禁有些羞赧,缓下了脚步,立住了。再往前,就是一座三层的欧式小楼,在绿树映衬之下暖暖的颜色,熨帖着我的心。 “小江,麻烦你取一下箱子,好吗?”我忽然想到自己已傻站在这里许久,连东西也忘在了车里,糖糖早已寻了个好玩处儿,自顾自地玩起来,周栗言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我。 “我好喜欢,栗言。” 我听到自己这样说。 他微微翘起嘴角,“你喜欢就好。” 风把他的声音送来,传至耳边,有一丝恍惚,仿佛有那么一天,我曾经对谁说过,我的家,得有个小小的院子,里面要有很多很多可以结果子的树,到了秋天,我就可以坐在葡萄架下,一边荡秋千,一边吃啊吃啊。。。还要有一座童话里的小屋,有着糖果一般的颜色,看起来也要很好吃的样子…… 这些话,难道都说给了他听? 我推着他,走向屋子。屋前没有台阶,只有一条缓缓的坡道,为了方便周栗言的轮椅进入。屋内的装饰很简洁,但也不乏时尚,以舒适为主,色调呈暖色,与我的喜好相符。 我知道这是他刻意的安排,也知道他这样做是想给我一个家的感觉,但心还是忽忽悠悠,落不到实处,有些奇怪,树,秋千,房子,家具,都不似是新的,而像。。。像是早已存在了很久。 这不是很奇怪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还是一点点。。。 第 26 章 我在沙发上坐下,随即皱了皱眉,很舒服,可是不适合他。在我对面的他,目光远远地投向了窗外,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的手指随着这声响在扶手处轻轻地弹跳着。神情却是淡然,忽然觉得好安静,时间静止了,风停了,这个世界,只有我和他,只有我们俩。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是我们许久都没有的温情。 “栗言,去房间休息吧?” 他没有说话。 “栗言?”他需要休息,虽然我并不想打破这份静谧。 “好。”他垂下眼帘,轻轻地说了这个字。 他简单向我说了下方位,我推着他向卧室走去,房间就在一层,方便他进出。 没有太多的装饰,很简单的家具和色彩,当我看到床头的书墙的时候,心猛地一跳,他记得,他都记得,我说过,我的床头,要有一个大大的书墙,可以随时赖在床上看书,还要有一盏橘黄色的小灯,光影投射在书墙上,会让我更想阅读。这不是什么费事的活计,也许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可是没想到,在这里,他做到了。 看到我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自己拨动轮椅向前驶去,到了床边,调整好位置,放下手闸,我看着他熟练地做着这一切,修长的手指,俊朗的面容,平静的表情,眼里的水汽一下子就跑了出来,无法控制。 他已经把脚从脚托上放了下来,干净的鞋子,没有一丝灰尘,在许家大宅的衣帽间里,我看到过摆在架子上的鞋子,每一双都出自名家,皮革柔软触感良好,每一双的鞋底都没有磨损的痕迹,我把脚伸进去,好大,试着走了两步,舒适的让心都痛了起来。这些,他永远都感觉不到了。短短三天相处,我已经得知许多他现在的习惯,回到家里不喜欢穿鞋,顶多套一双保暖的棉袜,我没问过他为什么,不想问,不敢问。 他用手臂撑着自己,准备把身体向前挪一点,却停了下来,扭过头来看我,看我站在那里傻乎乎地流泪,有些诧异,挑着眉,看着我,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朝我招手,“来,小争。” 我有些发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帮我把鞋子脱掉”,他眨了眨眼对我说。 “恩?”我回过神,他刚才说什么? 我对自己一脸傻气非常懊恼。 听到他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老婆,我会把工资全部上交的,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装饰品拿掉?虽然我不清楚它们舒服不舒服,”他指了指他的脚,继续很正经的说,“但我想还是不要穿着它们上床的好!” “喔,好!”我依旧一副傻样,“老婆”这个词把我弄晕了,愣愣地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再一想,我好像曾经说过“下次要是临时要我帮忙,我可要收费”这样的话,不禁红了脸,朝他瞪去。他还在保持刚才那副语重心长的面孔,看到我用力瞪他,终于笑出了声。 我也笑了起来。心在他的笑中越飞越高,轻轻柔柔落在了实处。来不及坠下的泪珠已经被他轻轻拂去,他的手因为推轮椅已经磨出了薄薄的硬茧,可是在这一刻却是那么的柔软。 蹲在他面前,托起他的脚,把它放在我的腿上,解开鞋带,很容易就把脚从鞋子中拿了出来,眼睛注视着手中的脚,有些下垂,有些瘦弱,看起来,软软的。小心地把它放在地毯上,来脱另一只,很想抬头看他,在做什么?是在看我吗?可是,却没有勇气打量。很快地把另一只脚放好,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只见他闭着眼睛半靠在椅背上,唇角带着微微的笑,好美——想吞口水。唉。。。我果然有了花痴病!!!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我已经做好,还是蹲在那里傻愣着看他,就刮了下我的鼻子,呕。。我又不是糖糖!有些窘,连忙收回了不CJ的目光。再看下去,我会。。。把他吃掉?噢,上帝! 他把腿并了并,用力撑起手臂,快速把身子移到了床上,我把旁边的靠垫塞到他背后,让他能半靠着休息,抚平皱起的裤子,把他的腿放好,看了一眼他向两旁歪去的脚掌,他有些颤抖的手臂,心中一痛,忙转身过去,“栗言,毛毯放在哪里?”我胡乱问着,想把刚才看到的忘掉。 “在第二个斗橱里”,他的气息已经平稳,估计也是很累了,声音里含着一丝明显的疲惫。 我拉开抽屉,取了毯子,为他盖上。 “累了?”我知道我是明知故问。可是就是想和他说话。。。 “恩,有一点”,他点点头,早上那么久的车程确实让他吃不消。 “有没有哪里痛?”我站在床边俯下身问他。 他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只是手臂有些酸痛”,他淡淡地说。 我脸色有些发白,为刚才问的那句话,我真是混蛋到底了,他都没有感觉,我还问什么痛不痛…… “来个按摩吧,老婆!”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些什么,我没抓住。 还是愣愣的点了点头,扶着他躺好,手自发地按了上去。 他闭上了眼睛,看似很舒服,才发现他的睫毛细密纤长,可以去拍广告。他的胳膊有隐隐的肌肉,当我回过神来,我的手指已经在他的胳膊上划起了圆圈,他有些不解,眯着眼睛看我。我蹬掉鞋子爬上了床,凑到他跟前,朝他怀中拱去,我好像糖糖一样。。。呕!不管了,现在我只想这样做,他用力圈住我,脸上却是好笑的表情。 “怎么不喊‘喵喵’”?他打趣着说。 飞快地掐了他一下,满意地听到了他的吸气声。 “喵喵——”我软软地叫道。 他失笑,大手在我的头顶揉了揉。把我更紧地圈住。 窗外,有小鸟鸣叫。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一点点。。。55。。还说要一周更两次呢,食言而肥了。。55。。大大们,偶是不会弃坑的。就是慢了点。。。表打偶。。 第 27 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 “栗言,几点了?”我迷迷糊糊地问。窝在他的怀中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睁开眼瞥见窗外已经暮色沉沉。再一动,赫然发现我枕着的不是枕头,而是他的手臂。来不及细想就猛地坐起来,朝他看去。 他睁着黑幽幽的眼睛看着我,似笑非笑。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抬起了另一只手,勾了勾手指头?咦?虾米意思? 顶着个痴呆相凑了过去,“呀——”我的额头正中他的“弹指神通”。 “醒啦?”呲牙裂嘴的我正准备上次敲回来,被他一问,竟傻的乖乖答起话来。 “恩~”刚说完就反应过来,像是被猫咬了,一下子变成了猫女,扑了上去朝他的唇袭去。 边啃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坏蛋,让你袭击我~~~” “我是猫人大变身,怕不怕——哈哈哈哈——”(请想像周星星无比欠扁的笑若干……) “我要留个长指甲”,气息已经不稳的我还在叫嚣,他好心地配合着问:“为什么?” “那是武器啦,笨!用来抓你!”理直气壮!!! “呵~”他笑,从胸膛发出,让我的心酥麻起来。 俯在他身上的我一定非常搞笑,为了不压到他,只好撅起屁屁,像个大蛤蟆。 “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练的是欧阳锋的‘蛤蟆功’?”我悄声问他。 “女虾饶命,小人不知。”他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嘴角忍不住地翘起,啊——真是受不了了,怎么这样好看,谁来救我?我的口水快要出来了。。55。。 “那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就是传说中的‘菜花大盗’?”我一脸坏笑,嘿嘿嘿地用颤微微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唔,手感不错,他一向把自己打理的很“可口”。 没留神,这万恶的手已经慢慢朝脸蛋摸去。 “停——停下来——”我在心里无力地喊。拜托。。。不要这么急色好不好? “‘菜花大盗’?”他声音糯软,轻轻地把我的理智扼杀在萌芽中。 “是啊是啊,菜花大盗。”我像个小媳妇,唯唯诺诺。 “这样啊,不知菜花小姐对在下,满意否?”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咦?台词不对!”我嚷道。怎么可以这样,该求饶的嘛,哪有这么理智的受害者? “那应该怎么说?菜花小姐,请你饶了在下吧,我老婆是个醋坛子,很凶,你快跑!”他继续很有理智地应付我。 “呔——谁说我是醋坛子?”“我哪里有好凶?”差点没揽住他的肩头摇起来(这还不凶啊?~~55) 他只是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有些挫败,“哎~难道我真的好凶?”心里呕到要死,还是敌不过好奇,低声下气地问道。 他高深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把耳朵凑过去,我听话地把耳朵送过去。 “啊——”他竟然含住了我的耳垂,轻轻地咬。 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可以直接用来煮白水蛋了。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上帝呀!原谅我! “就算很凶,我也是喜欢的。”他轻轻地说。 受不了了,不要刺激我啊! “变身吧邵争——”我在心里喊出了口号。 还是颤微微的手指,抖抖地解着已经被我揉的一塌糊涂的衬衫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 他没有阻止,只是收起了笑,有些严肃。 “呃~”我没话找话,“你热不热?”一说出口,就把自己鄙视了个半死,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捏?果然应了那句话,女人在XXX的时候像白痴。 我是白痴。唉!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不再严肃。“是有点热”,他说。 好人哪。还知道顺着我的话说。有眼力。 “呃~我帮你脱掉好不好?”真是%¥%¥#¥…………*无语了我! “我是白痴我是白痴我是白痴我是白痴。。。”催眠自己,实在受不了了。智商怎么这么低? “那我是什么?白痴的老公?”他突然问。 没反应过来,顺嘴“恩”了一声。等到慢半拍地想清楚,才看到他在低低地笑,刚才还有些严肃的面孔,如冰雪消融,一时间春暖花开。 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脸,也不嫌烫手么?我在心里嘀咕。 手指顺着我的额头温柔地划下,我的眉,眼,不是很高挺的鼻,最后落到了因为刚才“干了坏事”而有些湿润的唇。 “栗言,我要把你吃掉~”我喃喃地说,被他温柔的眼神所蛊惑。 “好”,他看着我说。 低下头,吻他。带着欣喜和莫名的忧伤。温柔的,狂野的,无助的,不舍的吻着他。 他亦投入地,爱怜地,吻着我。手却放在了身体的两侧,紧紧地握着。 “栗言~”,我呢喃,“抱我——” 感觉到他有一瞬的失神,惩罚地轻咬着他的唇,把他的叹气声含在嘴里,固执地执起他的手放到我的腰上。吻上他的耳背,学着他把耳垂含住,用牙齿轻轻地啃捻,满意地听到他的吸气声,放在我腰间的手已经用上了力。 顺着吻上他的脖颈,喉结,我知道,此刻,我的唇肯定像一块烧红了的烙铁,在他的心里深深地烙下了印记。拨开被我解开的衬衫,找到他胸前的突起,吮吸。毫不意外地听到了他压抑的低吼,他的手快要把我的腰捏断。我只是埋下头,不理会他的喘息,用舌头轻轻拨动着那个小点,在它周围划着圈圈,做完这些,飞快地抬头看他,他的眼里溢满了浓浓的情欲,越发显得黑亮,牙齿却紧紧地咬在唇上,似乎在抑制自己呼出声来。我朝他调皮地笑笑,向刚才蹂躏过的小点徐徐吹气,直到听到他压抑不住的声音从嘴里溢出,才停止。 得意地朝他挑眉,谁知却被他大手一带倒向一旁,他用力支起身子,朝我俯下身去,狠狠地衔住了我的唇,把我的惊呼吻到了九霄云外,一只手肘曲起支撑着身体,另一只大手在我的胸前揉搓,我的扣子有些复杂,一只手自然是解不开的,我有些懊恼,今天怎么穿了这么个衣服,来不及羞愧,我那双叛徒手已经开始解扣子,哎呀,忽然有些得意,今天穿了那套性感小内呀,嘻嘻~ “~%¥*—(*)*——(——”请忽略从我嘴里冒出的不知所云的声音吧~ 他比我更可恶……唉。。。。不过我喜欢哪。。。唉 他忽然向后倒去,吓了我一跳,才反应过来,是他的手撑不住了,只见他躺在那里,重重地喘息,手越发紧地握着。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我,衣衫半解的我,披头散发的我~~~上帝!这种眼神。。。会要人命! 我站在床上,笑着把衣衫慢慢褪去,解开胸前的束缚,拉下薄的透明的小内,甚至,故意吮吸着嘴唇~抚了抚我的发,嫣然一笑,柔顺地躺在了他的身边。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这时的他,其实很脆弱,所以,闭上眼睛,不看他要如何努力才能变换体位,如何辛苦才可以保持平衡,把我拥入怀中。 他的手在我的身体上游走,像一条大海里的鱼,随心自在,温暖有力。 那天医生的话不断在我的耳边回响,冰冷,残酷,骄傲如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勉强可以勃起的话——” “精子成活率极低……” 忽然做了决定,睁开眼睛。震惊地看到了他眼中来不及掩藏的悲哀和苦涩…… “栗言,要不要去洗手间?”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他不语,眯了眼看我。 “我想,我们得为接下来的运动做一些准备,不是吗?”我看着他的眼睛,定定地说。 他的眉皱了皱,很快平复,勾起一丝笑,“好,会有些慢,你要等我。” “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挥霍”,我朝他眨了眨眼。 看着他拉过轮椅,利落的把身子转移上去。我,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动力???呵呵地看着他赤裸的胸膛傻笑,被他回眸一瞥,赶忙收敛,眼观鼻,鼻观心。呃~这算不算小人得志? 盘腿坐在床上,才发现这床垫的不寻常,用手按了按,下面应该有适合他的气垫,还没有去过洗手间,但闭着眼睛也可以想像出里面都有些什么,那些金属扶手和辅助用具,这就是我们即将开始的生活。 是有点慢哦~已经有五分钟了~~我无聊地数着脚指头。 一个,两个,三个……叹气!邵争,你这个白痴! 我已经把心头的刺拔光,留下了那些空洞,不去怨恨,不去报复,不再冷漠,谁知道我们可以相守多久,谁能保证这样的时光永远都会有?所以,不要做怨妇,不要歇斯底里地毁灭地球,如果我们注定要纠缠一生,那么就认真地去做。不要管什么爱不爱,给他温暖的生活。 好眼泪坏眼泪 我曾认真试爱着一个人 他给我幸福的可能 我等我问未来何时发生 他只是给我一个吻 快乐我哭是因为你的手 曾答应带我向前走 难过我哭是因为我的手 找不到你说的以后 好眼泪坏眼泪我都曾为你流 感动和悲伤都是理由 只不过在你不再爱我了以后 像坏的眼泪慢慢流 快乐我哭是因为我付出 得到你温柔的答覆 难过我哭是因为我认输 你的心永远留不住 好眼泪坏眼泪我都曾为你流 感动和悲伤都是理由 只希望在我不再想你了之后 有好的眼泪慢慢流 好眼泪坏眼泪我都曾为你流 感动和悲伤都是理由 只希望在我不再想你了之后 有好的眼泪慢慢流 有好的笑容陪着我(作词:严云农;歌手:徐若瑄)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很有感觉,发愤图强了~嘎嘎。。大家给我留言嘛!谢谢支持~ 第 28 章 真的等了好久,都有一刻钟了。 我有些担心,上次在洗手间看到的那一幕还让我心有余悸,他又是个极倔强的人,吃了苦也只咬牙硬撑。我知道他平日里对我表露的比起他所承受的痛楚,连十分之一也不到,他面对我时所要求的帮助,也只是为了宽慰我的心,让我好受罢了。想到这里,我撇了撇嘴角,面上有嘲讽的意味浮起,又强迫自己淡下去,准备赤脚跳下去寻他。 一抬眼,看到他正从里面出来,看见我准备下床,不禁一愣,一丝苦笑似要从他的唇边溢出,又极快地隐去。 “我说过,会有些慢”,他可以笑着这样说,“已经尽量快一些了”,说完,他也朝我眨了眨眼,仿佛忘却了自己刚才波动的心。 我只得点头,太多的情绪,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 “小争,你想好了?”他忽然问我,面容平静无波,眼睛里的光亮却已经不在了。灰蒙蒙的,静静看着我。 有些不解,如此严肃,是为了什么?心思转了又转,才想到他是问什么,本想笑嘻嘻地回他一句,却怎么也浮不起一丝笑容,用力控制自己的声带,想说些什么,只也张了张嘴,沉默已经乘虚而入,朝我们扑面而来,他大可不必如此问,我会这样做,自然是想好了的。 难道我不知道横在我们中间的是什么? 难道我不清楚接下来的亲热意味着什么? 难道我不懂周栗言这样的身体…… 不能沉默,开口,说话,邵争,说话,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默。 周栗言的眼已经沉的发暗,仿佛从来没有亮过,他的嘴角轻轻抿起,却是极淡极淡地笑着。他要说什么?我看着他的唇缓缓张开。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新的‘pose’?”我赶在他说话前开了口,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潜意识地认为他的话会让今天我们所有的亲密和睦戛然而止。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话几乎是赤裸裸地挑逗,床头那面书墙上橘黄色的灯,映在我的皮肤上,浮起密密的光。 我现在,是一丝不挂了。 周栗言在我的对面,赤裸着上身,他的知觉平面在肚脐上方两指处,位置不高,但却是致命的完全性。因为不久前的一场大病,让他本就消瘦的身体更显赢弱,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在这样的状态下“坦诚相见”,他的裤子套在腿上,伏贴齐整,我知弄好一条裤子也会费去他不少时间,何况…… 刚才的一刻钟,实在不能算很久。 天已经黑透了。 他的脸隐在光与影的夹缝中,忽明忽暗,原本有些发暗的眼却一寸一寸浮起光来,眉尖微皱片刻,又极缓极缓地散了开来。 “来,让我看看你。”他用一种奇怪的声调说着这样的话,让我疑惑。 我这个样子,便是怎样看都看透了,还要怎么看? 看我没动,他笑了笑,把手闸放好,移了上来,坐稳了身子,我依偎过去,半跪在他身旁,期期艾艾地,怎么做?我们?哎~我在上面么?会不会压坏他? 一阵夜风吹来,我缩了缩肩,有点冷啊!抽了抽鼻子,故意很小孩气地,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栗言,我冷~” 他的眼睛都盛满了笑意,我想我是看的很仔细,连笑意中的一丝宠溺都被我看到,暖暖的,我的心。 他一只手揽了我靠在他怀中,一只手却是撑在了身侧,我看在眼中,心微痛,却装作无事,不去在意。不忍他辛苦,便转过身来笑着把他推倒在床上,“栗言,我会不会压坏你?”我嬉皮笑脸地凑到他面前,色迷迷地瞧他。 他笑了笑,“让你为所欲为,不好吗?” “为所欲为”这个词,很有诱惑力。可是,真的可以么? “你是我的稻草人!”我捏着他的脸大声说。 “恩。”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把我拉在了他身上。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仿佛大海里的两条接吻鱼。他把手伸进我的发间,以指为梳,顺着我的发向下游去。我忍住心底的躁动,舔着他的胸膛吻下去。轻柔地,怜惜地,迫不及待地,朝着那个分界线,吻去。 天堂?还是地狱?接下来的吻,他看的到,却无法感知。看着我呆在那里,似乎不知所措,他的眉眼间仿佛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雾,把涌起的情绪遮住,只剩下了呼吸。我的手发抖,颤巍巍地摆弄着他,褪去他的裤子,看着暴露在视线里的,他的“KEY”,还有没有生命的腿,难以掩饰瞬间的失神,控制不住自己微抖的指尖,轻轻地扶上了它们。周栗言静静地看着我,乌沉沉的眼,紧抿的唇,手已经握得青筋爆起,微凉的皮肤,奇异的腻滑,不会动,不能动,只能这样停在那里,永远与知觉分离。我的心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感觉击中,狠狠揪起,明明都在这里,就是无法控制,这样的无奈,我不得而知,如果没有,如果没有过去,我与他,也许不会……是啊,不会带着这样残破的身体相遇。 我发狠咬了自己的舌头,让那种痛惜的神色从面上消失,一低头,吻上了他的小腹。脑子里却是在猜测他的神情,是惊讶还是?他的小腹并未像其他脊髓损伤患者那样,因无法自主活动而赘肉一堆,我想大概是因为消瘦吧,他的膝盖已经硌得我眼睛发酸,生疼。 我把脸埋在他的耳后,深深地呼吸,“栗言,我好看么?”闷声问他,却是如此恶俗的问题。 把他的回答吻住,不想听,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此刻多么怀念那个在床上翻身蹬腿霸道无比的周栗言,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它试探着要伸向那个“KEY”。 微冷,细软……我猛地抽回手去,不想却对上了他的眼,还是乌沉沉的,在眼底却泛着莫名的光,他动了动唇,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却是没有任何声音。我惊恼的表情映在他的眼里,只剩下了疲倦不堪的自嘲,淡淡的却如影随形绕在我的心头挥散不去。 不是这样,真的不能么? 他笑得惨然,让我心神俱震,我要与他尝试,如此这般,便是提前判了他的死刑,手起刀落,一击毙命。他不是不懂,自己的身体难道还要别人来告知?他是想,让我知道,用他的身体结结实实地让我这个天真的人知道,此生,我们再也无法融为一体。所以,死了这条心。 死了这条心。 他欠我许多,让我胆裂心寒的莫过于那个可怜的孩子。他说,欠我的这辈子还不了,只好等下辈子。说得是那样轻,那样缓,像是在梦呓。今日的结果,他早已心知肚明。 “栗言……”我还在笑着,声音却冷了下来,“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把这句话吞下去,不说,不要说。身体暴露在昏黄的灯光里,冷,瑟瑟发抖,我希望这是我想错了,我要与他好好生活,给他幸福的生活,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亲手把自己推向过去?不,不要,我不要回去。 难道我与他这般,只是为了要回一个孩子?我,如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趴光衣服,忠狗一般又舔又吻,只是为了讨一个孩子?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我怎么还在妄想,过去的早已过去?我们,岂不是那过去的遗物,苟延残喘,步步为营地抹杀记忆? 不要回去,不要回去,那,就做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知道他要让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和他好好过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个勤奋的人……啦啦啦…… 撒花拍砖来者不拒哦,欢迎留言!!! 给我动力~ 第 29 章 我什么都不懂,我和他好好过下去。 肚子很争气,在这个尴尬的时刻,它适时地响起,我闭了闭眼,不去看他的表情,翻个身躺到一旁,竟也咯咯地笑了出来,“栗言,我饿了~”声音娇娇嫩嫩,虚伪。 可是,我不做点别的,难道要在这里继续下去? 明明已经做不下去了,只好,找个理由,放过彼此。 不是要好好生活么?呵~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感谢过我的肚子。 他动了动胳膊,还是清亮的声音,“我去厨房看看,做点东西给你吃。” 云淡风轻。 没有任何情绪。 佩服。与我相比,不分伯仲。 我没有睁开眼睛,听着他在身边悉悉簌簌,想来是在穿衣服吧,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感受,去尝试。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拉回了我早已飘远的思绪,心里面有一块钝钝的痛,却不知道是哪里,这样的他,我终是不能不管吧,他摔了,听声音,强硬如他,也忍不住有了一丝呻吟.翻身坐起,就这样坐着,歪着脑袋,看着床下的他。这是他么?这样狼狈,只是从床到轮椅,他也许练了不下上千次,却在这一刻重重地摔了下来,是因为今天早上的劳累?还是....我在心里嗤笑自己,到底想知道什么?不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刚才的事情,乱了心神才会如此失态?他的眼里无悲无喜,猜不透情绪,只是用力想把自己从这别扭的姿势里移走,他的身体,呵,怎么会让他如愿呢?我慢慢地穿着衣服,一件一件,有些想笑,我的性感小内……自作自受,果然是我的错。 “抱住我,我扶你上去,”我蹲他面前认真地说。 他终于转过头看了我,连面容也冷峻起来,我只是笑眯眯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把这样的他放在心里才是对他好吧。 “栗言,我饿了!”我伸着手,在他面前晃,撒娇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理所当然。我去下厨,只会红烧了这个房子。 他用一只手撑住床沿,另一只手用力的揽住我的肩,我把他的腿屈起,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扶到了床上。他的脸有些发白,手放到了腰后,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又去把轮椅拉到跟前,准备来第二次转移。 我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蹲下来,扶着他的腿,刚才他应该就是因为没把腿放好,才摔下来的吧。厨房也不知道有没有材料,要是没有我得打电话叫外卖。得吃点东西,不然胃就要造反了。 他没有出声,任由我把持着他的脚呆在那里,待我把脑袋里的外卖号码想起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才发现我握着他的脚半天没动,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松了手,然后就黑着脸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脚从我的手中落下,摔到地上,带着腿向一旁歪去,不禁在心里呻吟,我怎么能这样白目?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眼睛只是在他的脚边打晃儿,看着他修长的手抬起了腿,放在了踏板上才吁了口气。 他离开了。 我坐在地上,累,做作的笑,他会听不出来么?可是,听出来了又能怎样?不笑,难道哭?难道要像现在一样面无表情?我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都忘了刚才的一切,刚才自己想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忘了。开始恍惚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他的意图?是不是在自作聪明?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是不是今天他太累了,要知道,男人面对这样的事情总是有着强烈的自尊…… 我不知道。 我宁愿这都是我想错了。 是的,是我想错了。我怎么可以这样神经兮兮,这样无良的去猜测。 神经病。 邵争,你是神经病。 把自己洗脑好了,这样比较快乐。 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傻傻的表情。周栗言进来看到的肯定是这样一个我。我听到他进来,应该是来唤我吃饭的,我那个造反都反累了的胃已经开始抽搐,等着他开口,大概是没想到会看到这个样子的我,他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小争,开饭了。” “唔。”我应了一声,坐起。忍不住按了按胃。 皱眉。有些疼。不管了,去吃饭。 红豆粥,几个素菜,热腾腾的米饭。 我欢呼一声,就要扑过去。忽略了这与众不同的厨房,拉过椅子就要坐下,才发现只有一把椅子,正要脱口而出再搬个椅子来,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他,猛地住了口。 见鬼了,我怎么脱线成了这样。 默默地与他一起吃饭,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度过这个夜晚。 唉。自作孽不可活~ 抢着去收拾碗筷,他有些好笑,“你以为我要和你抢?小争,分工要公平。这是你的任务,慢慢洗。”他施施然转过轮椅,撂下这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走了。 就走了? 哎?那是他么?什么时候学会说俏皮话了? 我倒。。。 我不会在厨房待一辈子的,所以,还是得面对这个夜晚,以及将来可能有的无数个夜晚。 栗言,该怎么面对你呢? 再试一次。 ??? 再试一次??? 又想起了刚才手里的触感,心揪着跳了一下。否决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尝试。 难道就这样下去?一直这样么? 我只是为了和他好好过下去,不是为了孩子。恩,我也不会有孩子了。这样的我们,都有了公平的待遇。我轻轻浅浅地笑着,步履轻快,回到卧室。 不在,他去哪了? 书房?在哪?呃~对于这个房子我只知道卧室和厨房,汗! 顺手靠在床边,从书墙上拉下一本书来,唔,太好了,推理小说,我立刻打起了精神,在床上找了舒服的位置,蹭掉鞋子,满足地捧着书躺下看。 “呀~”我轻呼出声,“原来这个老太婆是他的房东哦,哎呀,那这个人不就惨了,会被灭口么?” 我沉浸在故事里,时不时的喃喃自语,如饥似渴地埋首书中,呈大字型趴在床上,还得意的翘起了腿。 “嘻嘻~那个死BT肯定被抓住了”我简直要握起拳头,“揍死这个死BT~”我在心里狂呼。 过瘾呀!我高高翘起的脚欢呼着拍在一起,哈哈~“果然是这样,真相只有一个,唔~!” 满足地放下手,在床上滚了一圈,爽!真好看啊。 哦,推理书?他又不喜欢看?怎么会有这些书呢?我爬起来好奇地翻着书墙上的书,大部分书都能迎合我的恶趣味,恩恩恩……哦,下面一排是他的书,物理,XX管理……晕,还有大部头的原文书。。 是他买来的吧?让我自作多情一回吧,这回应该没错吧。 就这样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半个身子都被阳光烘得暖洋洋。我一向喜欢光亮,所以也不在乎阳光时候刺眼,拉了拉身上盖的薄毯,薄毯???是他给我盖上的?应该是吧。后知后觉的想到,他,昨晚睡在哪里?以我的现在的姿势看,这张床不可能在躺下一个人。 洗漱完毕,我顺脚就到了厨房,是啊,又饿了嘛,我比较大胃。 餐桌上有便条,龙飞凤舞盘踞了我的视线,他的留言。 “牛奶在保温杯里,早餐在微波炉里热两分钟就ok.”我有点反应不来,念着便条上的字。他做的。早餐? 细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又阿莎力的捏了捏脸蛋,今天是新的开始。加油,邵争! 作者有话要说:懒病又犯了。。。55。。我会加油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 30 章 今天是新的一天,可是要面对的彼此,却是和昨天一样的人。 可以改变么? 不能么?我不置可否的嗤笑,不能和不愿是两码事吧? 工作已经辞了,我要做什么?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待在家里么?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撇撇嘴,不想动脑子了,就这样当个米虫,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窗外绿荫如云,鸟鸣动人,昨日还让人心生欢喜,今日看着这如是美景,竟使我生出了寂寥之感,我在心里嘲笑自己,什么寂寥之感,不过是心境不同罢了。昨日到来,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今日,不过是醒悟而已。这个房子,和他,都算是陌生的了。熟悉的不过是过去一些无关紧要的片断,他,今日的他,有太多的陌生和隔阂。无关风月,单从他的过去和现在,就有许多许多空白。这空白怎么来填补?算了,我不知道,也许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怎么知道那些个空白就都是美好的光明的于我无害的?好奇心害死猫,人必须得明智一点。 糖糖在旁边欢快地叫着,它在院子里找到了许多好玩的地方,对了昨晚它睡在哪里?啊,我竟然忘记给糖糖准备一个美美的小窝,急急朝外走,却在走廊上发现了一个用小毯子铺成的小垫子,糖糖跟在我脚边,看到小垫子兴奋的不行,就势在扑到上面扭扭身子朝我撒娇,还好,看来糖糖很喜欢。这肯定又是他……那之后,他做了许多事情。照顾我,照顾我的糖糖,邵争,你还想他怎样呢?这样不好吗? 喂糖糖吃了早餐,又和它在院子里玩了会儿,就回到了房子里,想趁着这会儿时间把这房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先从一楼看起,厨房,洗手间,卧室,书房,客厅,客房,明显有睡过的痕迹,昨晚他一定是在这里休息了。走廊的尽头有类似电梯的门,走近一看,果然是个电梯,想到大厅里的楼梯,这是周栗言的专用电梯吧?我打开门,走了进去,按下按扭,来到二层。客房,小一些的起居室,书房,还有一间?有些奇怪,径直走进去,用手拂过窗棱,很干净,看来他有雇人来打扫,应该时常会用到这个书房,书柜上密密麻麻都是些……咦?是一些“有意思”的书,有几本散放在书桌上,说是“有意思”的书,其实是我觉得“有意思”而已,这些书他原是最不屑看的,童话,侦探,武侠,修真,恐怖,推理,还有。。。言情小说,这些都是他收集的?想到一楼卧室那面书墙,我眯了眯眼,实在想不出周栗言能在短短几年培养了这么多的“兴趣”,环顾一周,发现这二楼的器具都很正常,正常的高度,没有一丝方便周栗言的意思,这是他安排的?既然时常会用到,怎么不订一些可以方便自己的东西?走出书房,看到对面的房门上贴着很奇怪的卡通画,我试着打开看看,可是这房门竟是被锁住了,里面是什么?为什么要锁住?不能被我看到吗?我压下心底的疑问,向前走去,看到了一个房间,连带着洗手间,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又一个主卧室?越发疑惑,这房子究竟是他什么时候买来的?若说是三年前,不是我看得起自己,他连自己的骨肉都毫不留情,难道还会为了我而费心劳力的收拾这样一所房子?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让我无法不去质疑,去傻巴巴的幻想。不去乘电梯,顺着楼梯走上了三楼,泳池???我呆了呆,有个泳池?可以游泳?我是说,他在这里游泳?我已经在脑子里自觉地把周栗言扒光了衣服,换上泳裤,呃。。。色女啊。。别想了。。。转身进了身边的房间,双杠?气垫?地毯?呃,这是地毯上叠加的地毯?什么什么嘛这都是?看着眼前这些东西,我一下子明白了,是他平常复健的地方,这些都是他锻炼时用到的。在泳池边坐下,池内映着我沉思的脸,大的落地窗让阳光豪不吝啬地撒了进来,在医院里他的复健我是从来也不去看的,也不去分析自己为什么要回避,也许只是潜意识里认为,只要看不到,就不必对他那样难过的存在而心痛吧?苦笑着摇头,心这么软怎么可以?我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守着他安静地过日子,这真的是我的梦想,只是时间晚了三年而已。我口口声声地告诉自己,要和他好好在一起,仿佛说的多了,也就成了真。 小小的拐角处还有一截通向上面的楼梯,是楼顶了,上面有什么?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一截显得狭窄的楼梯?我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去,看到的,却让我眼睛一热,是他的天文器材,他喜欢观测星空,这是他的爱好,如今,这电梯断然是到不了这里的,这些器材上也有了些许尘土,但也看得出有人定期上来保养和维护,但肯定不是他了。 站在顶楼极目远望,入眼处绿树成荫,错落有致,这是郊外的别墅区,虽说此处已比半山腰的许宅近很多,但开车去市区也得行半个多小时的路,他每日坐车往返公司,想起昨日回来他在车内的情景,就可以得知,坐车对他来说觉得不是个轻松的事情。用不用回市区住?这个念头刚起,我就生生把它熄灭。远远看到有辆车缓缓驶近,知道是他回来了,下意识急匆匆地往楼下走,忽然一个词跳日脑中“倚门相望”,很快晃了晃脑袋,把这个讨厌的词狠狠地踢出去。 小江帮他把轮椅放好,想要扶他坐好,被他拒绝,倒是要自己来,慢慢撑起身体,移动后竟然飞快地向下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我心惊跳,他是在确认,确认臀部的位置。我紧紧地攥着手,几乎要把手指折端,我的脚已经带着身体,向他走去,他看到我走近,竟露出了极淡极淡的笑,迅速地把腿放好摆正,小江向我点了点头,就把车泊去车库了。我自然地推着他回去,已到中午,想到厨房里并未有任何可以下口的饭菜,不禁红了脸。我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厨艺”感到惭愧了。终于在大厅里停住,鼓起了勇气:“我,我没有准备午餐……”看着他了然的眼,接下来的话纵然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了。这时候让他去做饭,我会良心不安。 “恩,我叫了MD的外卖”,他看了看腕表,“还有十分钟送到,你再忍一忍。” 我彻底脸红了,如果这里有只猴子,我相信我会被它嫉妒。 “哦”,我只能应着,我的习性,他都清楚。他呢?我了解的他,又有多少呢? 作者有话要说:只写了一点点,可是要勇敢滴贴出来,督促自己。。大家要支持我。。我忏悔,我是好慢好慢的说。。。会快的会快的。。小宇宙会爆发的。。。相信我。。。(大家还会相信我吗?555。。。) 第 31 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习惯了他淡淡的笑,随时都可以让我看到的笑,明知道这和以前的他相差甚远,可是还是忍不住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他从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他的笑,发自真心,他看到我,是真的开心。那不是他的面具对么?我在心里轻轻的问,却不想知道答案。 仔细的在脑海里勾画他以前的模样,他冷着脸说话,他不置可否的笑,他带着一丝讥讽勾起嘴角,他不露声色的表情……与现在的他,几乎是两个人。所以,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面对的,还是不是那个我曾经爱过,又恨过的他。 平安夜,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的眼睛就那样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陌生人,我扬起的笑已经僵在了嘴角,心颤颤的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告诉他,我有了我们的孩子。错了吗?是在怪我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么?我急急地张开口,“对不起……”愣在那里,听这一句“对不起”,原本是我想说的话,怎么会从他嘴里说出?是听错了对吧? 他倦怠地闭上了眼,“对不起……” 又一次。 还有什么?不,不要说。请不要再说下去。 我的心,我欣喜的心,我温暖的心,被狠狠地揉成一团,又轻而易举地被弃置。 我试图微笑,对,这是个玩笑,不是吗?没有理由会这样,这也是他的孩子。 “栗言,我没有早点告诉你,你在生气是不是?”我抱着希望这样问。 沉默。 不愿意回答的时候他总是沉默,我经历了许多次,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让我感到冷。 水,从他的发间滴落下来,瞬间就被厚重的地毯吞噬。我怔怔地看着那水滴,真像泪。 手中粉嫩的小东西已经被我紧紧攥住,这时候的我,想质问,想嘶吼,想痛哭,想、想把面前的一切摔到地上狠狠撕碎,想揪起他的衣领让他解释,还想……让时光倒流。如果可以,如果可以,请让我回到过去,告诉那个傻子,不要这个样子。可是我连动也动不了,只能那样坐着,和他一起,静默的,坐着。眼里干干的,我以为怎么样也会流一点眼泪吧,总不能毫无表示。眨眨眼睛,硬是无半点可供流出。小气鬼~ 我吸了吸鼻子,还活着。 “小争”,他的声音低低地传入我的耳中,“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这个极低的声音,却似钢似铁坚硬地扎进了心里。 “哦。”轻轻的应着。假装我很释怀,我很听话,我很乖,很…… “我想要这个孩子。”这一刻,他的名字,不管我怎样强迫也无法让自己念出它们。“栗言”,“栗言”,我怕自己唤着他,就会压抑不住汹涌的泪。现在我不想流泪,一点儿,也不想。 还是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是否已经勾起了一抹难堪的笑,现在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不会太费力气,我要省着用,仅有的一点心力我得留下来,为我们的爱情,做最后的努力。 “请,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他深深地看着这般模样的我,脸上却不辨悲喜。我乞求的样子没有经过培训,不知道到不到位。 “我,不能。”一句话,被他说的断断续续。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 “栗言,栗言”我急急地唤着这个名字,“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她,她,毕竟是我们的孩子……”我不惜让眼泪决堤,如果这样可以打动他,可以让我以“爱情结晶”的名义留下这个孩子。 “我会陪你去医院。”他站了起来,甚至都没有看一看我满脸的泪,就转过了身。 我就这样盯着他的背,目送他远去。 “求求你。”这句未说的话,被我埋在了心底。 乞求是无用的,如果他已经做了决定,我又怎么能让他“回心转意”。脱力般倒下去,任手中的小衣服小袜子散落一地。 我以为,我们是爱着的。纵然他从未对我说过那个字,我以为,他……想不下去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大团一大团的东西堵在那里,有好多好多“我以为”,却都是些垃圾。事实胜于雄辩。毋庸置疑。 我的宝贝,不能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我爱她,所以,不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我得去医院,不用他陪。 还曾想过,他陪我一起去做早期检查,呵~谁知道,他却是要陪着我去墓地。 他没有离开,很快就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竟也是那般若无其事。我已经有了决定,所以,宠辱不惊。 收拾好那些已经用不着的小东西,静静地来到餐桌前,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冷掉的饭菜,就像埋葬自己冷掉的心。 他也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我微笑着,给他夹菜,“多吃一点……”是啊,多吃一点,这是我的心。再也没办法把嚼碎的心,再热一热,呈给你。 把碗筷洗好,仔细地擦干净。做事得有始有终,妈妈曾经这样教我。 在他的身边睡下,闭上眼睛,放稳呼吸,假装睡着了。其实又何必做戏,他也不会过问。 阳光洒进来,圣诞节,天气很好。我洗漱完毕,提了包包买东西。 72块钱一盒,很便宜。 已经浪费了那么多,这次,得节省一点了。 在房间里默默地坐着,眼前是一块小闹钟,是我五年级时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买来的,质量很好呀。用了这么多年,依旧分秒不差。 十点半,我找来一杯冷水,喝下它。 十一点零五分,他回来。 十一点二十五,我躺下。 十一点三十分,他在我旁边。 肚子已经开始绞痛,我背过身,控制自己的呼吸。 头发散在脸上,黏黏的,已经被汗水打湿。唇已经被牙齿咬破,流出的血温暖了两腿之间的凉意。 心已经不痛了。真好。 我听着秒针清脆的声音,数着时间,还有多久,会昏死过去。 还有多久,他可以发现。 在漆黑的夜里,身下的床垫有强大的吸附能力。 宝宝,和妈妈再见。 再见。 这几年,我总在想,如果当时我坚持,坚持生下宝宝,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痛的狠了,才能深刻地记住. 不知道他何时发现我浴血昏迷 ,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抱起我的时候他的手有没有颤抖?呵~还好我不知道,我怕知道之后会更痛更痛.人都会趋利避害,我也一样. 所以那日糖糖凄厉的叫声,才让我心中大恸,如果我那时可以喊出来,如果我不是那样紧地咬住唇,如果....如果....我把能做的都做了,最后这般决绝,也是意料之中. 是啊,我能做的,只是离开.心已经冷了,留下来已无意义. 躺在医院雪白的房间,爱笑的眼,叽叽喳喳的嘴,都沉寂下来.这样的结局,早已是安排好的.唯一想不到的却是自己,竟然自始至终没有流一滴泪.真是冷血,不是吗? 我轻声同他说着话,慢慢地笑,快快地吃饭,我们俩谁也没有再提到这个孩子,她就这样,在黑暗中离去.我不愧疚,因为我已经把世界上能够给她的爱都给了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别的人,再也不会拥有除她以外别的孩子.她是我的唯一.这是我送她的礼物,我的赎罪. 我当然知道医生都对他说了什么,他不让医生告诉我,我就不问,不同的针剂,药物,我都毫不犹豫的使用,大把大把的吃着不同颜色的药片,看自己的头发迅速地脱落.我是最合作的病人,也是最残忍的母亲.是的,我是最残忍的母亲.那72块钱的药是我辗转了许多条小巷才找到的利器,这个无名小卒,也曾辉煌地荣登国家医药榜.它还有许多修饰语,"禁药"二字是最常见的一个. 我顺从的随他回家,吃他做的饭菜,接受他的馈赠,是的,我看起来已经和过去无二,依旧撒着娇,没心没肺的笑,最后一天,我用所有力气和他缠绵,用柔情的残渣,缱绻成丝,把绝望通通掩盖,给他最后的爱,然后埋葬. 我告诉自己是觉得有些厌倦了。给自己找了个离开的借口.我不愿意让我的宝贝成为我离去的理由,因为那会让她难过。看,爸爸和妈妈只是觉得厌倦了,"旁边的他让我熟悉的想哭,调情,做爱,每一个动作,都像教科书一般令人作呕。"所以,体谅妈妈,真的该走了。 "我想,我是不爱他了。哈,什么又是爱呢?难道我爱过他?真是可笑!" 宝宝,我想,妈妈是爱过他的.不管爱是什么,是废物,是垃圾,是什么都行,反正,我爱过了。所以,你是爱的孩子。 "爱,只是我拿来放纵的借口."宝宝,爱不是借口,是最真的心,最温暖的情,我的放纵与爱无关.从头至尾都是我心甘情愿.是的,我心甘情愿。 "不爱 ,也不过是用来抛弃的理由。"没有谁抛弃谁,我不后悔离开。我只是伤心,宝宝,我还没看过你一眼,现在连想像,也无从勾画。 "推开他,起身走人,打开门的那一刻,扭过头看他,他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我笑了,周栗言,Farewell!"真正的Farewell是天人永隔,对不起,我没有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把新写的合并了。。关于孩子的话题到此为止啦。。话说我也决定很纠结。。。哎。。 第 32 章 我还是红着脸,找不到要说的话,其实也不是不想说,好多疑问在心口盘旋,拉扯,就是不想问,那未知的答案,会给我带来什么?人对未知的东西都有着本能的恐惧,我要爱惜自己,所以不去问。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他也是沉默的,没有去房间休息,和我一起等着,我的胃慢慢生出灼热,像是那传说中的心火,慢慢燃烧。 “呃……帮糖糖安置了小窝”,我没话找话,“谢谢~”——啊,咬到了舌头! 他略带倦色的眼,看到忙着吐舌头的我,有一瞬间的暖,随之又很快闪过,"糖糖...很可爱...."他慢慢地说. "是啊..呵呵..."我打着哈哈,只能这样做,没话找话,就是这个样子吧? "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他说. "哦,好,你说!"我有些紧张,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家里...",他顿了顿,看了看我,"需要请一位钟点工."他接着说完了。 知道自己是个极粗心的人,许多家事也是一知半解,连饭也不会做,他又是那样的身体,这样的两个人,终究无法让生活安好的过下去. "好,你拿主意就是了."我笑了笑,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明明就是闲人一个,米虫呢! 他看我若有所思,迟疑地开了口:"请来的陈嫂性子和手艺都是极好的,你要是喜欢,可以和她聊一聊." 原来是这样,怕我寂寞,找个人来陪我. 我朝他点了点头,他知道我不甚喜欢住处有陌生人出入,所以才请了钟点工,免得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太过冷清. 人一旦无聊了,就会生出很多奇怪的想法,我得让自己忙碌起来,就算为了日子过得舒服一点,也得学一点家务.好好照顾他,尽我所能. 想到这里,我打量着他,他坐的很挺,腿也整齐的摆放着,手随意地搭在上面,他想要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却不知眉宇间的倦色早已把自己出卖. "你不饿么?"我问. "恩?"他在想别的事情,一定是这样,思绪被我那个问题拉回,却显然没听到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是问,你不饿么?"我咧了咧嘴,揉了揉肚子,"我发誓,为了自己可怜的肚子,一定好好学做饭!"说完,忍不住脸上的羞赧,呵呵笑了.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看着表对我说:"就快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拿起了电话,匆匆按了几个键,"Andy,我是Yan,对,是有关房子的,对意外起火的预备设计有哪些?恩,我要听详细一些的,还有帮我查一查离这里最近的消防局在什么位置?好的,请尽快回复我."挂了电话,看到我目瞪口呆的傻样,他竟然按了按太阳穴,"呃...我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他可以更好心一点,晕死我了!我的光荣事迹怎么被他记得这么清楚?不就是...那个..差了点么...会烧了这房子???我愤愤不平,却也偷偷看了厨房两眼,咽了咽口水,或许,大概,可能,应该...呃...有点准备也是好的..呵呵.. 口里嚼着刚送来的外卖,我喜欢的口味,正好安抚了我已经抽搐的胃,一边吃,一边看着他,啧啧,他吃饭总是比我好看就对了,可是那样能填饱肚子么?还是,他压根儿是在勉强自己吃上一点??? "你不舒服么?"我停了下来,用力吞下口中的饭菜,出声问他. 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加快了手下夹菜的速度,对我摇了摇头. 我狐疑地盯着他看,怎么觉得怪怪的? "栗言,真的没有不舒服?"我再接再厉.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争,我还好,只是吃的慢了点,你不要担心." "哦~"这句话,成功堵住了我的嘴.这样说的话,应该还好. 我飞快地吃完,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在我吃好的那一刻放下了筷子. "我去洗碗~"我赶快表态.要做勤劳的米虫. "好."他点了点,推着轮椅离去。 我打开水龙头,看着流下的涓涓细流,伸出手去,怔怔地看着手穿过其中,昨晚就注意到了,这个管子里的水是温的.是因为我不能触碰冷水么?我掬了一捧水,埋首其中.暖暖的感觉,像冬日熨帖的阳光. 收拾完厨房,就去了卧室.他不在?转身到书房找他,果然~他在电脑前忙碌,似乎没有觉察到在站到门缝外的我,严肃的表情,专注的眼,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动。他突然皱了皱眉,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待什么,我正准备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他把手伸到了背后,抚在了一处,脸色变得苍白,我的心仿佛被一条线拉扯,随着他额头上泌出的细小汗珠,越来越紧,越来越痛! "够了,去休息!立刻~"我一把推开门,恰好看到他诧异的眼,和迅速掩饰的表情.这时候,我像个母夜叉! 我朝他走去,俯身下去保存,关机.如何这时候他敢阻止我,我就....我能怎样呢?他的身体,已经成了我的心病.一天比一天重,快要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拨起手闸,推着他向卧室走去。他没有阻止我,从看到我怒气冲冲进来的那一刻,他就苦笑着垂下了眼. 停在床边,"揽住我,上床!"我斩钉截铁. 他十分实时务,立刻揽住了我的肩,任由我把他移上了床.只是,那双手,勒的我肩好痛.他快要疼死了,也不肯哼一声么?直到躺好,他才重重喘了一口气. 我给他整理好衣物,也三下五除二迅速上了床.跪在他身旁,开始按摩.逞强,让你逞强,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紧握的手,我实在很想奚落他几句.可就是这几话,翻来覆去的,到最后还是被我吞进了肚子. "放松----"手下的身体僵硬紧绷,我忍住了尖叫,他多久没做按摩了?多久没去复健?用力把这些质问咽下去,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听到他闷哼一声,才松了手。 "这就是你说的'还好'?"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恐怖. 他睁了睁眼,又很快闭上。 "恩~?"我放缓语气,却有一丝森然. "唔.....咝~"他想含混过去,不料被我抚到了痛处,终于没忍住痛呼出声. "哼~"我用鼻子表达了我的满意,却紧紧盯着他微皱的眉头. "下午还去不去公司?"状似云淡风轻地问. "恩~",看着我冒火的眼他苦笑,"恩~不去了." 我一边给他翻身,一边嘲讽,"真没想到,许先生还有去不成的时候~"说完,又是一个重重的"哼". "想去也去不成了!"我冷声说,"下午你就在这里休息,哪也不许去." 他想说什么,看了看我恐怖的表情,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我下床,顺手拉过他的轮椅,远远推到了一边."你的话可没保证!"我嘟了一句,走了出去。 "杨医生,对,是我,小争,呵呵~谢谢,你的礼物我们看到了,是这样,我想问问栗言的复健情况......." 挂了电话,我的脸已经黑了一大半,敢情他自从出了院就没去过,好,好,很好!端了杯水,找到了杨医生说的药,推开门就看到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睡的极不安稳.听到声音,他静了下来,扭头看我,"小争~" 我冷着脸,不搭腔. 放下手中的东西,扶他靠起身来,又拉过来几个靠垫塞到他的身旁,递过水和药,还是一言不发. "小争,可不可以先不喝?"他的声音里带了丝窘意. 我吸了一口气,"不可以!"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哎~我想去厕所!"看我有些发愣,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他平日里的如厕是有规律的,自己并没有自主能力,能到了感觉难受的时候,估计已经是极限了,怪不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怕是叫了我我却没有听到,想到这里,只好拉过轮椅扶他上去,看他推着奔进洗手间。 本想着他喝了药就帮他换上睡衣,好好地让他休息休息.可,眼看着杯里的水都要凉了,也没见他从里面出来. 我慢慢度过去,敲了敲门,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别的动静,"栗言?"我唤他。 "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需要帮忙吗?"我有些担心,怕出现上次的那一幕. 过了一会儿,我几乎要推开门冲进去的时候,他说话了。 "帮我....拿条裤子吧."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倦怠,我的心咯噔一下,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他还在轮椅上,身下是褪了一半的裤子,他没有力气把它扯下,只是拉到了臀部,卡在了那里. 我的心头刺痛,已经顾不上痛骂自己了,若不是我把轮椅拉开,他怎么会? 我赶快拿了他的睡裤进来,走向他的时候连心都在颤着,他的手撑在扶手上,在微微发抖,他从发现到刚才,都在努力脱下裤子,所以,才会疲累得手抖.我走过去蹲下,帮他褪去身上脏污的衣物,狠不下心去看他的表情,眼前只有他瘪下去的臀和瘦弱苍白歪向一旁的腿。 看我死死盯着那萎缩的下身,他动了动,似乎想要躲开,却只是一下,就停住了。因为我抚上了他的腿,他没有知觉的,冰冷的腿. "对不起."我轻声说.眼泪就那样一滴一滴落在了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继续继续。。。谢谢大家滴支持。。 第 33 章 我看着那眼泪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腿滑下去,落入地面,转瞬即逝,缓缓跪坐在他面前,轻轻搂住了他的腿,他大惊,扶上轮子就要向后退,我握住了他的手,“别走,栗言,别走……就让我这样……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哽咽着说。 他终于不在挣扎,看着不停哭泣的我,想把手放到我的头上抚一抚,又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半晌,才听到他艰涩的说:“小争,脏……” “不脏——不脏——呜~~我~”到这里我已经是放声大哭了! “好好好,不脏不脏,你不要哭……不要哭……”他忙不迭的哄着我,语气无奈,最后的一声叹息却有很多无能为力夹杂在里面,凌迟着我的心。 怎么会这样?真的只是车祸?真相到底是什么?纪敏儿那日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你还不够心狠吗?害了栗言还不够……”,这是她的话,这是她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说我害了他?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可是,如果不是我,她怎么会口口声声这样说?没有发觉我已经把嘴唇咬得流出了血,他的手抚上了我的唇,帮我拭去血迹,“小争,别这样,我真的没事,就是动作慢了点,才……” 我点点头,把思绪收回,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他打理好,再着手调查,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最后查到是什么,我要知道真相。 给浴缸里放好了水,扶着他坐进去,两侧的固定扶手和底下的坐垫都可以让他固定住体位,他用力握着扶手,腿由于水的浮力轻轻地晃着,他本来想空出一只手来按住腿,却被我拉住,这时,他才终于肯正视我的眼睛,我没有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只是脱去了衣服,步入浴缸,他的眼睛黑的发暗,没有一丝光芒,我坐到他的身后,紧紧地贴着他的背让他可以完全靠着我,我的手环过他的腰,腿伸到两旁夹住他浮动的腿,“栗言,你可以放松一点,有我扶着。”我把脸贴到他的背上,悄悄说。 他“恩”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两侧扶手的手,我歪着头看他,他的脸上竟有了丝可疑的红,不禁笑了笑,打趣道:“许先生,你害羞啦?”以前,那么亲密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一起洗浴过。他也会觉得难为情?没料到他竟微微扭过了身子,没防备的我差点被吓得松了手,他的身子向下滑了一点,他也不管,只是低下头看我的表情,可恶,难道他背着身子也能知道我的脸又烧起来了么?我偏过脑袋躲避他的注视,就这样,静静地拥着他,他不语,我亦沉默着,心头想了无数次的话就那样毫无预料的说出了口,那样苦涩,“栗言,如果我们能回到过去,你,你是否……依然会做那个决定?”他的身子猛地一颤,我知道这本是我们之间的禁忌,如果说会是谁来把那道口子再次划开,那也只能是我,论深沉,我比他不过,我唯一的好处,也不过是比他冲动罢了。他那样了解我,却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个时刻,我这样说。 我承认,他给我的那道伤,早已被我深深地划开了口,这几年,不论我身处何地,是嬉笑还是默然,总喜欢在这伤口上划上两道,痛到不能再痛的时候我会很欣慰,因为我不想自己太好过,我不想,所以,迫切地想拉一些什么东西给我陪葬,幸福也好,快乐也好,只要能阻止这伤口愈合,都可以通通划掉,我做得很好。时至今日,这伤口依然新鲜的和当打开的一样,鲜血淋淋,深可见骨,很多次我都以为自己会痛,会撑不住,真是可笑,我忘了人是这世界上最虚伪的生物,承受能力远比能想到的要好得多,无论说多少遍“受不了了,快痛死了”,最后都会无恙的活下来,怕死,真的,所以怎么会真的让自己痛死呢?定会有一些东西裹在那些自戕的利器上,就那么假情假意的刺两下,我不就是这样么?划上两刀,痛上一会儿,让自己的心好过好过,哈~还不是为了自己么?还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邵争,你真自私,女儿到头来也做了你报复的工具,当时的你,只是在赌,赌他对你有几分真心,你这样精明,当然算到了,只有在他面前自戕,才能一击必中,你要他比你更痛,你恨他,恨死了他,恨不得那日的血像火,烧了那房子,和他同归于尽才好!这样残忍的报复,不是已经冷静的做完了,他欠你的,不是已经还完了?现在,他一看到你的血就会失控,就会不自觉的颤抖,难道你还想说你什么都不懂?这不就是你的目的,你报复的附赠?好了,不要再说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虚假的话,说多了也会让人觉得厌恶。论狠心,我确实比他做得更好。 我的执念太深太重,不要再装什么不喑世事的小女生,那般嬉闹的背后,你阴冷的心,可曾得到救赎?所以,不要说自己毫无准备,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再憋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得知道那个答案,我必须知道!今日,有了现在的结局,当日的你,还会不会那样做?我做了那么多,就是要让你悔不当初,告诉我,不要让我腆着脸,却一无所获。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码字。。。 第 34 章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点心痛,想知道,他后悔了,他应该后悔的,为什么我找不到呢?漆黑的眼,只有一丝极淡极淡的光,看不透那是什么,可是却让我的心颤得发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做的,都是无用功么?为什么,为什么看不到一丝后悔呢?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时间仿佛过了好久,浴缸里的水都开始发冷,他终于说:“小争,是我对不起你。” 小争,是我对不起你。小争,是我对不起你……这就是答案?这就是答案么?那,意思是,如果重新来过,他还是会选择对不起我?呵呵,呵呵,呵呵……我,我,我,我怎么会这么傻,这么傻……这么,自以为是啊,真是活该。真是活该。 拥着他的手,渐渐松开了,因为我得控制自己的指甲,不要刺入他的身体,瞧,你非要问,非要问,不问了不就好了,你就是太顽固了,太轴了。。。邵争,你怎么就学不乖呢?笨蛋,大笨蛋呀!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有没有泪流下来,我的脑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那句话,“小争,是我对不起你。” 我错了,论狠心,其实我是比他不过的。 我错了,以为那就是对他最狠的报复。 其实,这才是他给我的致命一击。 邵争,处心积虑,利用自己的孩子和身体作武器,以为很锋利,以为……还傻得以为,他会痛,会难过,我真的错了,他不爱我,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原来,是这样。 我闭上眼睛,把手放进水里,让手心里的血迹淡去。重新环上了他,“栗言,水都快冷了,我们快点洗吧。”我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平静,恩,我真是“甜菜”。 他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抓住了扶手,用力坐起来,“不要去查了,答应我,小争。” “你知道我想查什么?”我声音渐渐冷了下去。 “小争”,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疲惫,“‘秘密’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你知道它?”我有点惊讶,随之便明白了,我查纪敏儿的事情,他早是知道的。那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现在苦口婆心的劝我,是怕我查到什么么? 我笑了笑,“我有很多疑惑……只是想解惑而已。” “小争!”他背对我的身体猛地一顿,重重喊出了我的名字。“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不要查了,好么?”他求我?呵~为了什么,竟然让这个男人用这样乞求的语气来阻止我? “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空洞的声音飘荡在上空,“我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陷阱,周围都是阴谋的味道。”我继续说着,不理会被他紧紧握住的手。 “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带着嘲弄,把脸重新贴上他的背,一字一句轻轻的:“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愚蠢,天真,可笑,连,为你生孩子的资格都没有……栗言”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最想问的,从来只有这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握的我好痛,手痛,头痛,心也痛,我要坚持住。如果今天不问,我怎么能甘心呢? “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一秒钟?”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扑通,扑通,扑通……”他的心跳,那么清晰。除了心跳声,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的沉默意味了什么?每次你用沉默来应付我,我都会觉得自己被一层厚厚的浮冰包裹着,想哭,想笑,想哀求,都硬生生地被冰层阻止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被憋的快要死掉了,你只是冷冷地站在冰层外面看着我,你的眼睛里没有我,我的这颗心,也会痛,会觉得难堪,尴尬,为什么你连一次也没有想过,不要把沉默给我,我要你说话,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接受不了,你不是我,不能代替我选择,我只是想知道,真的,沉默有时候比答案更令人憎恶,栗言,告诉我吧,就算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放任自己歇斯底里,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想说这番话,已经好久好久。终于有机会说出,这让我多么快乐。 良久,我以为他不会说了。 “小争,答应我,不要再去找那个西蒙。”他的声音暗哑艰涩,却让我猛地一震,这一瞬间,我真的很想笑,周栗言,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迫不及待也要这样做?我发誓,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你所要阻止的,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现在,问题时间结束了。”我语气轻松,“哎~好冷,水都凉了,我把冷水换了吧……” 是啊,结束了。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前的这两天比较忙。。。只能抽空来写,断断续续的感觉都被搞没了。。。放假了就能专心写啦,还有四天!呵呵~ 第 35 章 暖和的水,晃动着,我的眼神冷清,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既然没有爱情,那就这样吧。计较什么呢?争吵,眼泪,伤心……都已没有意义。 “栗言,我帮你擦背吧。”又做回了那个娇嫩的小女人。 就这样吧。 就算没有爱。 不是也可以在一起么? 那就,好好在一起吧。他说过,把一切能给的都给我,“爱”是他给不了的,所以,不要强求了。 我也说过,也要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他。仔细看看,这残破的,冰冷的心里还剩下什么,都给他。还有没有温暖,还有没有柔情,还有没有希望,还有没有……爱…… 都给他吧。 赤裸的我们,在浴缸里,紧紧相拥,藏起哀伤和无奈,扮作两条溺水的鱼。我是胆小鬼,不敢去看他的眼,害怕看到什么呢?呵~不知道呀!现在只能让坚强的声音来维护这脆弱的氛围。 “栗言,我给你唱歌,好不好?”我的声音就是最坚固的堡垒。 “好。”他低低地应着,听不出情绪。 “吭——”我清了清嗓子,“试音,试音——两只老虎,两只老虎~~”他的背有些微微的抖,“呵呵~吓到了么?哈哈~告诉你,这是我的终极武器~!”我大声喊道。 小心翼翼做什么?现在我只想大声唱出来,心口堵了好多好多泪,我要唱歌,唱歌~唱出来就好! 是啊,唱出来就好了。 “接下来,由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小争带来一首粉棒的歌……注意听哦~”我环住了他的腰,咬着耳朵对他吹气。 “太阳晒的我眼睛睁不开 你的好脾气 让我心情坏不起来 下雨下的我眼神发呆 你的道歉 听着听着我都快要笑出来 …… …… ………… ……………… ” 哗啦啦的水声,轻快的,柔柔的,边唱边擦拭着他消瘦的苍白的身体。原本以为强大的他,在不算狭小的浴缸里却显得如此单薄,不堪一击,是假象么?手下的身体,确实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倒下去。他的耳朵因为蒸汽的缘故泛起了微微的红,这个样子会很辛苦吧?我有些出神,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抓着两侧的扶手,鬼使神差地想要亲吻他,我俯下身,轻轻吻上了正在用力保持平衡的手,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被我吓到了?不管,我固执地握起他的手,细细地吻着,他的臂膀,他的耳背,心口里的那点火热轰得一下烧起来,跨坐到他的身前,双腿环住他的腰,不看他的眼,不看他支撑得辛苦的手,只是埋下头,吻着,屏住急促的呼吸,含住胸前那点嫣红,不理会他的闷哼,他现在,空不出手来推开我,我想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就一次…… 轻轻地吮吸,慢慢的啃咬着那逐渐坚硬的小点,手在他的背上游走,探起身子吻上他的唇,紧紧地闭上眼,颤抖的睫毛,泄露了我的恐惧,我怕,怕看到他嫌恶的样子,怕看到他冰冷的眼神,怕他的眼里没有我,怕我的勇气在凝视里流失。可这时我的心里却像是忽然长出了一棵小树,叶子闪闪发亮,轻轻的风吹过,还会发出沙沙的声响,有青草的气息,是他,是他的味道,他开始慢慢的回应我,这感觉来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安心,还好,他不厌恶我这样做,还好,他还愿意回应我,我正陷入了他带来的温柔中,仿佛回到了那个秋日的午后,我们第一次亲吻,那样温暖,那样幸福。 “啊——”短促的惊呼,他的身子突然向后倒去,带着我扑倒在浴缸里,水,漫过我们的身体,他有力的手箍住了我的腰,托住我的脸,深深地吻住了我的唇,我忘记了水,忘记了空气,只知道他紧紧地抱着我,孤注一掷地松开了手,只为了可以给我一个拥抱,给我一个真正的吻。我们的发四散在水中,纠缠在一起,直到我们不得不分开,他扶着我的肩坐起,沉默地呼吸,我的脸通红发烫,贪婪地吞吐着空气,“栗言~”我唤出了声,看着他黑亮的眼,“栗言~栗言~”我颤抖着声音,一次一次地唤着他的名字,“我们试一试,再试一次,好不好?” 我要再试一次,我要再试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了开开心心回家,不小心吹空调弄得感冒了,真是太倒霉了。。。哭。。。一连好几天都昏昏沉沉,除了头晕还胃痛,最后竟然连全身的痛。。。对不起大家!耽误了这么久。。对不起。。。 第 36 章 倒在床上,扯去刚裹上去的浴巾,现在的我们看上去是那样的迫不及待,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这一刻,我只想,只想这样做。我知道我要再试一次,鼓起勇气,再试一次。完完整整的和他,好一次。 他的发还在滴着水,一滴一滴,浸入了身下,橘色的光洒在他的身体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我甩了甩湿漉漉的发,任它们贴住我的背,“栗言,我们再试一次。”我的语气轻柔,但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许你再躲开我,拒绝我,不许,不许!!! 他只是笑了笑,用力撑起身子将我推倒在床上,来不及惊呼,就看到他晃了一晃,朝我俯下身去。这才是那个强势的周栗言,我几乎快要忘记了这样的他。是啊,都快要忘了啊。 “小争”,他呢喃着吻上了我的唇,我们的身体带着出水的凉意,就这样叠加在一起,不顾一切的,翻滚在一起。他没有顾忌会不会压到我,会不会弄痛我,他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来纠缠我,眼里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一簇孤火,要把我燃成灰烬。我提醒自己不要去注意他现在别扭的姿势,他缠在一起的消瘦的腿,只看他,只看他的眼,他的唇,他紧紧握住的我的肩,疼痛夹杂着快意让我想要流泪,流下欢喜的,可耻的眼泪,他的舌尖开始弥漫着铁的味道,我们的牙齿,强有力的碰触在一起,像两颗顽石,固执的相撞,又紧紧相依。手指缠上他的脖颈,顺延向下,不在乎会不会在他的身体上划下血痕,不在乎是否会触到冰冷,不在乎,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的心口已经冒出了火,夹杂着恨和快意,心里积攒的酸痛就要在这一瞬迸发,消失,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看着面带潮红的我,轻轻抚上我的眼,将它们慢慢掩起。 我的世界在一瞬间陷入了带着橘色的黑暗。 面前再也没有他,没有他漆黑的眼,带血的唇。没有他艰难的支撑,死寂的双腿。 我感觉自己在微微颤抖,期待,又恐惧。 心头那股火,像是被一淙溪水,轻轻熄灭,慢慢抚平。留下的,只有温润的湿意。 我在脑海里勾画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却惊觉,原来,闭上眼我就忘了他,忘了他的脸,他的表情,他皱起眉时微微撇着的唇角,是忘了吧?忘了么?这几年,不总是这样么?睁开眼,闭上眼,又有什么分别,想不起,记不起,他的样子。 我突地睁开了眼,不想在黑暗里那样苦涩的想像,我要看着他,看着他,把他记在心里。我要很认真,很认真的记住他,把他刻在心底。 他来不及掩饰的神情,毫无防备映入眼底,难道我要记住这一刻的他,他的眼神,不,还是忘了吧,忘记它。温情和绝望,不应该并存,矛盾的气息扑面而来,难道我应该记住这样的他?令我心酸又痛恨,放在心里只会把我折磨的发了疯。 不能留下这样的记忆。 不能啊! 可,又是这样不舍。 舍不得抹去一分一毫,关于他的一点一滴。 空白,比折磨更可怕。所以,要记住,就算会痛,会嗔…… 我凑上去,吻住他的眼,吻住他来不及逝去的温情。缠绵的把绝望逼退,栗言,为什么要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不是,这不是强韧坚持的你,我们再试一次,我不信,我偏不信,任性也好,残忍也好,必须走下去。 你走不成也罢,我带着你,走下去。 翻过身,认真地分开他绊在一起的瘫软的腿,将他置于身底,用我的微凉的肌肤轻轻摩擦着他紧绷的身体,紧紧凝视着他的眼,握住他的手指,把食指慢慢含在口中,一寸一寸,吮吸进咽喉的最深处,仿佛是天底下最珍贵的至宝,最甘甜的津蜜,舌尖从上至下卷曲地滑动着,抚过干涸。用紧致的柔软包裹每一寸纹理。 看着他瞬间变得深黑的眼眸,轻轻颦起的双眉,清朗的面容上迅速涌起的一丝飞红,欲启的柔唇,我慢慢地把那被我湿润了的手指,引入了微微抽动着的幽穴,一点一点的深入,探寻,当这副干涩的身体为了他的来临不断地涌出顺滑的蜜汁,我拉住另外一只已经紧握成拳的手,掰开僵硬的手心,将它覆在了我胸前的柔软之上。情欲的气息渐渐弥漫了我们的身体,他的手指在我的身体里急迫的律动,带着不容逃脱的冲击,我们的舌缱绻在一起,互相抚慰,把欲望的结,打湿。 “小争——”他缓缓呼唤着我的名字,那声音,似幻似真,似悲似喜,像一阵山风,吹散了我满心的酸楚和孤寂,栗言,我怎么能忘记这样美好的你?当时的我,怎么忍心,为了伤你,那样残忍。 我舍弃了我们的孩子,在你的身边,把她的血肉化成一把利刃,决然的,凶狠的刺进你的心。 他闭上了眼睛,用力压抑着喉间的喘息,我跪着支起身子,狠下心朝那里看去,惊讶惊喜还有一丝惶恐在这一瞬间嘭地绽放,四散开去,他的分身,已经悄悄站起,怯生生地立在那里,我死死地盯着,就怕闪了神,花了眼,迷失了它的踪迹。周栗言仿佛知晓了什么,拥着我的手一颤,漆黑的眼里有一瞬诧异,接着便是越来越浓的情欲,“栗言,是真的,我们可以……”我已经语无伦次,惊喜,颤抖,害怕,齐齐向我涌来,我就要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它好乖,不亏是我的宝贝~”我费力的把眼里多余的水分甩去,趴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 “恩,你的宝贝。”他扯了扯嘴角回我。 我猛地起身,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紧张地看了看我的“宝贝”,还好还好,没有被我吓回去,周栗言支起身子,不解地看着我,只见我趴在他那柔软的,苍白的脚掌旁边,温柔的执起,他惊呼一声,就要起身阻拦,“看着我哦~栗言,不要阻止!” 我轻柔地吻住了他微凉的脚心,有些蜷缩的脚趾,松软的足踝,膝骨突出的膝盖,光滑的大腿,细细地吻,密密地吻,粉色的湿滑的舌尖调皮地留下自己的痕迹。直到,直到,他那已经昂立起来的“KEY”,我抬起头对着一副呆样的他蛊惑的笑了笑,低下头含住了那个小东西,这不是他的完全体,也再不会出现什么完全体,这样的程度,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奇迹,我的奇迹,我们的,奇迹。感觉到它在唇边的微颤,粉色的前端溢出了少许盈白的液体,我爱怜地吻了吻它,缓缓地跪起,把它送入了我的体内。 律动,他仿佛抛却了那沉寂的肢体,大手牢牢地掌控着我的腰肢,汗水,浸湿了我已经微干的发,挂着满足的笑,看着他。 “你在上面,好不好?”我凑过去问他。 他仅仅沉默了几秒便点头答应了我的提议,我知道这会难为他,可是,今天,我必须这样做,我要让他知道,没什么不可以,面对,尝试,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步入正轨。 我柔顺地躺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艰难的撑着身子坐起,用手搬弄着瘫软的腿,靠在我的腿边,猛地一用力,俯在了我的身上,胳膊上的青筋爆起,他终于再一次成为了我的“仰视”,片刻,他便苦笑着,“小争,腿……还在那里。” 我偏过头看了看,他的左腿斜着搭在我的身上,右腿却有些蜷地紧紧贴着左腿。我皱了皱眉头,用力顶起他的右腿,把它分开,挪动下身,把他的左腿顺好,“等我放好宝贝就开始哦~”我朝他挤挤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紧张地扭头看了看瘫在两侧的腿,不给他想东想西的时候,我大喊一声,“ok啦~” 嘟起嘴,感受着体内他的分身,他俯下身,狠狠地衔着我的唇,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用力向前推动,我用手撑着他的腰,给他助力,一阵短暂的热流,伴着我的一声轻哼,淌入我的身体。 他的汗水顺着下颚流到我的脖颈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可还在努力地带动着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忍心,告诉他,已经…… 他终于支撑不住,瘫在了我的身上,不等我扶起他,就用力挪到了我的身侧,没力气去搬那两条正在颤抖的腿,他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分身,闭上了眼睛,良久,我听到他低声问:“早已经射了,是么?” 我嚅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真话……假话??? “四十五秒之前~”我忽然说,“这次误差只有四十五秒哦,下次努力!” 说完,我紧张地看着他的脸,他还是闭着脸,只是脸上现出了一抹微微的笑,“好,下次努力!”他说。 好!一定要~努力呀!嘿嘿~ 我的眼里这时一定闪着亮光,瞧着他,“啵~”地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栗言,我们成功啦!” “栗言……谢谢你!” “栗言~” “栗言~” “哎,你睡着啦?” “唔,不许睡啦,陪我说说话嘛~” “栗言~~” “栗言~~~~~” 大着胆子欺到他的脸前,刚要偷袭,便看着他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呃~我~我是~对啦,我是要问,你要不要再洗个澡~~” 被他看得发毛,“呃~~~只是洗澡哦。。没~~没别的……没别的意思~~~” 他的笑低低沉沉,回荡在橘黄色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熬了一个晚上,终于挤出了这么一段....哎呀...费了老大的劲啦,大家凑合着看吧...如果有BUG...55...大家要包涵呀!某猪已经尽力了...呼....补眠去也~ 第 37 章 第二天,赶他去杨医生那里复健,他还想再拖上几日,被我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要我押着你去,然后现场监督?"眯着眼睛问他. 他有一瞬间沉默,随即扯了扯嘴角,"我去." 还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有一个条件,"他板着脸,让我的心没来由的一紧,瞪大眼睛看着他.火云神掌随时准备好了招呼他。 "你和陈嫂下厨,回来我要验收."说完他竟然痞子样的笑了笑.一副欠扁的样子~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在心里默念郭女侠的名言,控制自己将要上去扯他脸蛋的手。 果然....我就知道.... 好,很好,把房子给你红烧了,让你验收! 哼~ "知道啦,你也别偷懒,我会给杨医生打电话查勤."点点头,真想给他一个臭鸡蛋。 送走了周大少爷,没过一会儿陈嫂就来了,不高的个儿,齐耳短发,笑起来很憨厚的样子。还好他知道我待见什么样儿的人,和陈嫂聊了几句家常,就钻进了书房去网路上选一款适合周栗言的沙发,客厅里的沙发不行,得把它换了。 窗外的糖糖已经玩疯了,连最喜欢的鱼罐头都忘了吃,钻在草窝里不知道在挠什么. 陈嫂上上下下忙着整理卫生,我百无聊赖的等配送公司送货上门.眼神偶尔接触一下厨房,都要颤抖一番,多么好的地方啊,烧了多可惜,唉...静下来又想到了昨天晚上,脸就止不住的红,又想到了周栗言那晚被我碰到的眼神,心又渐渐沉了下去。 不让我找西蒙,不要我去调查,可是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值得他这样阻止我?还有,那个西蒙,为什么总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要不要去找他呢? 配送公司的员工很快就到了,随之而来,还有纪敏儿. 我一点也不惊讶她为什么会来,只是惊讶她居然忍到了今天才找到这里.她就那样冷冷地站着,蜜色的唇角挂着讥讽的笑. "纪小姐,好久不见."我还真是好风度,扯着笑问候她。 眼前的纪小姐并不搭理我,只是用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我,晕...难道她来就是为了用眼神盯死我? 我终于失去了耐性,"纪小姐,进来谈吧,如果你愿意的话."说完扭头就走,我求你来的啊?没一点眼色哦~ 听到高跟鞋由远及近的嘟嘟声,抬起头看她,仔细瞧,她这些天可能休息的并不好,眼睛下面的一圈青色在浓妆下依旧清晰,陈嫂过来询问客人需要喝点什么,她也没答话,这可不是淑女的作为啊,我朝陈嫂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理会,就专注地打量我新买的沙发,唔~还不错,这个颜色果然很适合。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你——”她果然忍不住,先开了口。 “纪小姐有话直说吧,这样我们都能省不少事儿。”我对着她发青的脸好心地建议。 “你不是想知道栗言怎么会出车祸?”她沉吟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的身体猛地一震,瞬间绷直的背泄露了我的紧张。投向她的目光里有审视,也有一丝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恐惧。她曾说过,是我害了他,虽然我对此嗤之以鼻,但还是有隐约的担忧。如果不是我,那她为什么会说的那么肯定?上一次是要阻止我和栗言结婚,这次找上门来,却是为了告诉我车祸的真相,是真相么?如果是骗我。。。。 她深深地看着我,极复杂的眸色变幻不定,秀美的眉微颦着,“我说了,”她停顿了一下,“我有条件。” 沉默了半晌,我若有所思的开了口,“纪小姐,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相还是一个小故事?” “讲故事给你,你就会相信?邵小姐,你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她似乎很看得起我,但只有这句话还不足以让我完全相信她。 先听听她的条件好了,“纪小姐,可不可以先说一下你的条件?看我能否做到?” 她眼里的不屑毫无顾忌地透过我的身体,“你能不能做到?”她加重了声音,怒气几乎没有掩饰,“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也会帮你做到。” 我眯了眯眼,她今日这般强势,是为了什么?我还记得她是个很温婉的女人,那日害了糖糖,她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咄咄逼人的她,让我很疑惑。 “是什么让你打定主意来告诉我关于车祸的事情?”我抿着嘴,一脸严肃,“我想,如果纪小姐有什么隐情,可以坦诚的说一说。” “隐情?邵小姐这话说的当真是不见外,”她嗤笑了一声,“我有什么隐情?不过是比邵小姐多知道点事情罢了。邵小姐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吗?也许有空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今天我来是和你谈条件的。长话短说,好吗?” 她很冷淡,看似对我厌恶至极。 “哦,那就说一说你的条件吧,我想纪小姐也不会认为我会不问清楚就答应你,”我笑了笑,“你知道的,那样冲动,可不是我。” 我现在只想知道,纪敏儿要提的条件究竟是什么,至于要不要听她的故事,那是两码事。 “我要你离开他。” 我听见自己的心,一下一下,沉寂。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也会帮你做到。”她刚才如是说。 现在她说,“我要你离开他。” 我并不怕她威胁,我只怕既然她能够这般斩钉截铁,必然有不容反驳的理由。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她说的一切都会是真的。她有把握我听了之后会离开,那故事,我能否承受? 是我……害了他吗? “看来邵小姐已经对我要说的感兴趣了呢,那么,我的条件你是否同意?”她盯着我,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我既然有让你离开的理由,你也不必不甘心。”她接着说,不理会我不豫的神色。 “是你欠他的,你不配在他身边。”这些话在我的脑子飞旋,刺痛着我。我,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是我欠了他?我不配? “纪小姐,我配不配似乎不是你说了就算的。”艰难的开了口,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也许我现在的脸色比她还糟,“你的条件,我不能答应。交易失败!” 她听了我的话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我早料到了,你这样无耻的人,又怎么会放弃留在他身边?”她冷笑着,“不过,我说了,我会帮你,今天就算是提前支会你了。再会~”说完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今天真是无能透了,被这么个丫头欺上门来,“无耻,无耻”地叫着,还强撑着笑脸,唉~ “那就多谢纪小姐费心了,我还要帮栗言准备午饭,寒舍招待不周,不远送了。请——” 纪敏儿优雅地离去,留下我僵直着背,呆坐着。 西蒙那里我是非去不可了,而且是尽快。一想到西蒙上次殷勤的招待我的心里就冒出了一种莫名的抗拒。但是,不得不去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马上出发。这时,陈嫂走过来问我要准备什么午饭,周栗言就快回来了,看了眼窗外玩得不亦乐乎的糖糖,我有了主意。要避开他,不让他起疑心,只好这样做了。 “陈嫂,你自己拿主意做吧,清淡点就好,我要出去一趟,周先生回来若是问起,就说我带糖糖去宠物医院了。”说完就拿了包包,到院子里抱起糖糖去车库取了车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接着更新。。。先放上来一点。。 第 38 章 从西蒙的“秘密”回来,来不及收拾自己略显疲惫的表情,就看到周栗言坐在庭院的秋千旁,风吹过他的衣襟,摇摆的叶投下的阴影趁得他越发孤寂。这时的他,只是抬眼看着因风而微动的秋千,一动不动。心中有愧的我赶忙快走两步,到了他身后。 “栗言,我回来了。”声音有些沙哑,回程的路上吹了一路风,也让糖糖闹的有些累了。 “糖糖好些了么?”他没有回头看我,只是低低问着。 “我留它在那里调理,这几天想必还得去看看它。”我把糖糖送去了宠物医院,一方面是不想栗言有什么疑问,也好借口出去和西蒙见面,另一方面也确实拜托了医生再给它做一次全面检查。 “好。”他还是没有回头。 “栗言,今天的复健还好么?很……辛苦吧!”我只好找话,心里隐约已经觉出了有些不对,但也只能继续装傻。 “还好,”他显然不打算多说什么,“陈嫂留了饭,你若饿了就去热了吃吧。”说完就转动轮椅准备离去。 我的心一下子酸涩起来,我原是答应了,可现在却背着他去见西蒙,去调查,还说谎话骗他。他那样聪明,又怎么能看不出一点端倪?刚才,已经在“秘密”和西蒙用了午餐,没料到陈嫂竟然会给我留饭。应该是栗言特地嘱咐的吧。 “栗言,我好累,你热饭给我吃,好不好?”我强打起精神耍赖,再吃一点吧。如果这样可以让自己愧疚的心好受一点。 他终于回过头看了看我,目光里复杂晦涩,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可终又归于沉寂。神色淡淡,只是应了一声,就转身去了。 我一时被他的反应震住,要知道从我们住进这房子起,他便再也没有过这般冷的神色。他这样,不能不让我担心。可是,我又能怎么做呢?难道只做个小白,用撒娇耍赖这样近似刁蛮的手段逼他恢复么?头有些痛了,那秋千上涂着的白色乳漆,在午后的阳光下竟泛起了一层金色,我用手指轻轻抚过那份温暖,仿佛被抽尽了力气一般,倚了上去。 西蒙似乎早已有了预料,知道今日我定会造访,在得到通报不久就出来迎接我,还是那个精巧的面具,他的唇始终微翘着,看起来心情很好。我表明来意之后,他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示意我已经知道,就请我去看他那昨晚盛开的荷花,好像个小孩子,把自己最得意的宝贝和亲密的伙伴分享。我的脚步迟疑,不明白他如此迫不及待,就是为了让我同他去欣赏一池荷花?我的心思还停在纪敏儿早上带给我的震撼中,他那样热络,却被我心不在焉地敷衍着,最后他似笑非笑,停下来问我:“艾拉小姐的问题就这样让你忧心么?”说完,倾身下去摘了一朵怒放的荷花送与我,“别担心,我会尽快给你回复。至于报酬,”他微微一顿,看了看我,接着说道,“只希望艾拉小姐能赏脸同在下于这碧波池畔吃顿便饭,共赏美景。” 我有一瞬间错愕,透过面纱,他的笑容真好像似曾相识,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总在脑中飘荡,呼之欲出,但就是留抓不住。只需陪他用一顿便饭,就可以省却了昂贵的酬劳,这笔生意他岂不是亏了? “西蒙先生真是风雅之人,如此美景,能陪先生共进午餐,是艾拉的荣幸,报酬一事还请西蒙先生不必如此。” “艾拉小姐既然这样说,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与艾拉小姐一起,也是在下的荣幸。”他说得彬彬有礼,我却难以心安,无功不受禄,他对我,已不似其他客户。我非但能进入他的“秘密”还两次受邀与他用餐。开始还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现在……这一点也不像那个神秘冷清的西蒙,他为什么要这样?越是这样,我心里的那根弦就绷的越紧,因为思虑过度,在回程的路上头开始止不住的疼,虽然已经是入秋了,可秋老虎的威力还是让我头昏脑胀,吹了一路燥风,又碰上了神色不豫的周栗言,心里越发烦闷起来。秋千很大,足以让我蜷缩着躺下来歇一歇啊。 当周栗言来把我唤醒的时候,我仿佛已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有以前住过的小屋和狗狗,还有我的妈妈……他已经掩去了冷淡的神色,逐渐温和。我看着他,忽然很想笑,如果说,现在的他真的已经得知我的意图,他会怎么做?如果是以前的他,定会雷厉风行,决不姑息。 我能够这样猜么?“栗言,你已经知道了?”坐起来,抚了抚散落在耳旁的碎发。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着唇,看着微晃的秋千。 “在安装这个秋千的时候,我以为有一天我能推着你飞起来……”他低沉的嗓音像一阵微风,抚去了我心头的烦恶,轻轻柔柔地勾起了我心底的柔软。 “谁料如今竟是你整日推着我来去。”看不出他沉静的俊颜下隐藏的情绪,但这句话,却让我恐慌起来。 “别说了,栗言,我心甘情愿的,你忘了么?” 他只是笑了笑,就不再看我。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我确实无法阻止你,”他闭上了眼睛,“小争,难道一定要去查问么?就那么重要?就算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瘫了就是瘫了,无法改变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不,栗言,有人告诉我,是我害了你,我,我怎么能……”说到这里,我已经带了哭腔~ “小争,你信我吗?” 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只是愣了一下,便很快点了点头。 我应该相信他,如果他告诉我不是,那……我会选择信他。 他朝我伸出了手,暖暖的包裹着我有些发凉的手,“小争,相信我,不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接着更~ 第 39 章 自欺欺人也好,鸵鸟心态也好,他说,“小争相信我,不是你的错”,那……就不是我的错。我何必理会别人怎么说。 “栗言,不是我,对吗?”我蹲下来,下巴抵着他的膝盖,眼睛里闪烁着带着泪意的光。“我,我什么都没做……”像是要澄清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这一刻还在潜意识里犹豫,只信他,不就好了? “小争,不要理会别人怎么说,你只信我,就好了。”他几乎叹息着说出了这句话,让我的泪快要决堤。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样说,我好想哭。 我一定是生病了,为什么会这么软弱? 现在我可以不管纪敏儿说什么,随便她怎么说,栗言说,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对,就是这样。我要好好和陈嫂练习下厨,做给他吃,明天我就把糖糖接回家来,它现在一定会害怕,会担心我又一次抛下了它。 明天要去找西蒙,告诉他,我不查了,任务结束。 如果纪敏儿再来找我,我会请陈嫂给她沏最苦的咖啡,微笑着听她讲故事。 今天,今天,我只想和栗言在一起。 风吹过我的发,午后的阳光洒在我们俩静静相拥的身上,如此温暖。 “栗言,我饿了,”说着肚子便大大的喊了一声,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抚着我有些凌乱的发,取笑道:“我还以为你睡一睡就饱了,没想到还记得吃饭~”说着就要推动轮椅向厨房走去。“先站起来,跺跺脚,蹲了好一会,仔细脚麻了。”他见我已经一副苦不堪言的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好笑,“你呀~坐到秋千上,我给你捏一捏。”他吩咐。 “不要~”我飞快地摇头,蹲到脚麻已经够糗了,还让他捏~“不要了不要了~你又不会捏~算了~说着就要跑去房里。 “小争,”他拉住我,把我按在秋千上,“今天给杨医生捏了好久,看也看会了~” “还是,你嫌弃我不能给你推秋千?”他忽然认真的说。 我窘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栗言,我,我不在乎……我没有想~~”手足无措的解释着,就差诅咒发誓了。 “那就让我给你捏,”他带着一抹得逞的笑,“小姐,要捏脚伐?” 我倒~竟然学足浴店里捏脚的小弟那样说话,“好的,帅哥,不要太舒服哦~”我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挑起了他的下巴,眯着眼调戏他,“捏的好了姐姐带你出去玩~”说完靠着秋千没气质的狂笑。他只是摇了摇头,看似郁闷了一下下,把我的脚放到他的膝上,脱去鞋子,力道适中的捏了起来。 我喜欢这样子的他,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 多好。 翌日早晨醒来就没有看到周栗言的身影,忙跳下床冲进浴室,洗脸刷牙,要去西蒙那里解除交易,抓紧时间,中午还要跟着陈嫂学做饭,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禁咒骂那个西蒙没事干嘛要定这个烂规则,除非面谈,不然不接受任何和业务有关的联络。 厨房竟然有栗言留的早饭,来不及吃了,匆匆喝了牛奶,抓了钥匙就跑。 时间,时间~~~~ 来到西蒙的会所,不等我急匆匆的说明来意,西蒙就把一张纸递到我手里,“给你~”他含笑着说,极尽温和,“我知道你着急,所以连夜赶工!”说完他就退回窗前,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艾拉,你知道,你的事我一向放在心上。” 这句话,把我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挤干,拿着这片薄薄的纸,我竟如入冰窖,只感到冷,西蒙的动作太快了,快到连我这个外行都不得不产生疑惑,难道说他对我的委托早有准备?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在我来解除任务之前就把结果给我。 嘴里涩涩的,试着动了动声带,竟发不出声音。 “西蒙,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你真让我惊喜。”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透过面纱看他那冰冷的面具,泛着银色的光,如刀的利刃。 “艾拉,我说了,我对你的事,一向放在心上。”他还是笑笑的说,仿佛没有听到我话中浓烈的嘲讽。 “是啊,想来是我不够机灵,竟然没有早一些看出西蒙先生对我的在意,”我找了把椅子坐下,手中的纸快被我揉成一团,真相?什么才是真相? “西蒙,你知道,这样做,让我很疑惑,”我决定开门见山,我本就不喜欢这么拐弯抹角,“我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这纸上记载的真实性。” 他听我这样说,终于也坐了下来,很好,这才是谈事情的样子。不要让我觉得像是在调情。Shut! “我不会那样做,这是我的原则,”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你可以放心。” “哦,我可以放心?好,很好,”我展开那团纸,对着他晃了晃,“看来,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这句话,我就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在握住门上手把的那一刻,我冷冷地说,“酬劳会打入你的账户,有劳。” 他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背上有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我,西蒙,西蒙!这是最后一次。 飞快地坐入车内,加足马力冲了出去,乱糟糟的心,理不清的思绪,还有手里快被汗湿的纸,该不该看?所谓的真相,就在手里,如果看了,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我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我的疑惑和焦虑,纪敏儿讥讽的眼,都会在这张薄纸片上得到证实。 车子停到了路边,调整好坐椅,我躺了下去,好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栗言温暖的手,充满柔情的抚摸,都让我深深的想念,栗言,如果,我看了手上的文字,会不会与你……分离? 妈妈,小争该怎么做? 扔了这张纸?还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让老天决定吧。 一分钟内,如果这条路上经过的车辆是单数,那我就看看这纸上到底写了什么,然后忘记它。 如果,是双数,那就去接糖糖,回家给栗言准备午饭,永远不再想它。 我用手机定了闹钟,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一辆,两辆,三辆…… 四辆…… 秒针即将走完,我闭了闭眼,就这样吧,扔了它,回家。 闹钟响起的那一刹那,一辆车缓缓驶进了我的视野,心猛烈地在胸腔里跳了一下,然后归于沉寂。 这辆车,是我熟悉的宾利。 栗言,这也许是天意。我看了看手中的纸,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愤怒,想大吼,想把手中的纸撕毁,想把玻璃砸烂,想上去摇一摇周栗言,问一问,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间出现,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难道就逃不开?难道躲也躲不过?是谁经过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非常非常无奈,心很累,为着即将到来的那一刻。我想也许我已经没有勇气在看过真相之后保持冷静,不论那真相会是什么。我应该承认,我的潜意识早已经告诉了我,那结果,和我有关。不然周栗言不会阻止,不然纪敏儿不会那样咄咄逼人,不然西蒙不会那样迫切就把它给我。 车子停在我的旁边,小江快步走到窗前,等我按下车窗,极恭敬的说:“许先生请你过去车里,”说着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我,又飞快地说了句“夫人,许先生他现在不方便……” 我只是看着手中的纸,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对他点了点头,收好纸片,下车向周栗言走去。 许老头为他找来了宾利的设计师,专门为他改造了车内环境和坐椅构造,让他能坐得舒服一点。以前周栗言不会接受,现在,为了不让我担心,他也会同意许老头这么做。 他陷坐在坐椅里,撑着扶手,准备换一个更好的姿势来面对我,却被我阻止了,我靠近他,投入他的怀里,半天不语,“小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糖糖出了什么事?”他有些焦急,想把我抱起看看我。 我只是搂着他,那样紧,那样用力,我努力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以后该怎么办,如何面对?现在我只想好好抱抱他,我的栗言,我——最爱的人。 我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地球不要自转,风不要吹,发生日食,火星撞击,沙尘暴,冰雹,甚至是来一场地震,都好,只要,只要让这该死的时间停止,不要继续。这个温暖的有些僵硬的怀抱,也许在下一刻,我不得不远离。 “我爱你,周栗言。” “我爱你。” 一字一句,在离他心口最近的地方,用我发抖的唇,说:我爱你。我现在把这一生最后的爱,给你。都给你。 栗言,我爱你。 虽然我曾经说过,绝不爱你,绝不会再一次,把心给你。 无声的表白,随着我的泪,一点一滴,渗入他的身体。 他也许感到了心口的那点湿润,也许只是从我忍不住颤动的双肩看出了我的情绪,他急急地拉起我,在对上我饱含泪水的眼的那一瞬,他惊怒,担心,还有一丝隐藏的极好的忧郁,他的手抚上我湿滑的脸,用他结满薄茧的拇指轻轻拭着我不断滚落的泪,“小争,告诉我,怎么了?”他低沉的嗓音,柔柔的唤着我的名字,我只是摇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扭头离去。 再见了,栗言。 也许,这一次是真的Farewell!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明天公布真相! 表打我~~~55~~~ 第 40 章 疾驰,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那些窗外的风景如幻如雾,把我包裹其中,世界上只剩下眼前不断延伸的路,黑色的,寂寞的,没有目的的路,我将去哪里,做些什么,都没有意义。他的眼,他的唇,他抚过我的温暖的手,曾经冷漠的容颜,微笑时的样子,失笑时无奈的神情,都随着我眼底的泪不断的逝去。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自我安慰,离开他,是对的,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不算被逼。也许离开了,我可以坦然地面对那真相。我曾经说过,趋利避害,是人都会,可见我是多么自私的一个人。 我相信他,可是我更相信自己。如果真的是我,我无法原谅自己。 别扭也好,神经也罢,不是谁都可以坦然面对。我是个平常人,那个结局对我来说,再残酷不过。 我想,我自己遭到了报应。 不是吗? 残缺的他,艰难的他,无能为力的他,绝望的他,冷漠的他,强笑着的他,温暖的他,都被我深深刻进了心底。说什么绝不再爱,可在心里不是一直爱着么?收拾颜面陪在老秃子左右的时候还不是心心念念盼着他冷着脸,暴怒着,来质问你。邵争,你真虚伪。一面用了最狠毒的手段离开了他,一面又希望他对你念念不忘,回头找你。世界上的好事难道都要让你占尽?听到他出事,明明已经惊慌失措,却要装做一副云淡风清,骗谁?骗自己么?你莫要忘记,人要骗过自己有多难多累。笑靥如花,轻歌漫语,消耗着自己的热量,一天天的冷下去。他没有来找你,再一次找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多么艰难你都走了过来,可是,没有他,又有什么意义?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菟丝花,再怎样挣扎也离不开依附的树身,这本无可厚非,可你偏认为自己可以是一株木棉,可以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立在一起。你夺去了他的养分,勒残了他的身体,还红口白牙,说什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邵争,你真卑鄙。 嫁给他,摆脱老秃子,嫁给他,圆自己的旧梦,排斥婚礼,诸多借口也不过是为了掩饰,你是多么想和他走上神坛,成为他的妻。也曾想过,再也回不到过去,可还是用尽心思赌一把,他是否还在意你?是否还想,与你纠缠一生。孩子的事,你总认为受伤最重的是自己,你自哀自怜,难过伤心,不惜用那样狠的方法让他后悔,让他痛,让他悔,不惜毁了自己,只因为当时他的不在意,只因为他的不在意。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已是走火入魔,周栗言从来都是个冷情的人,不会甜言蜜语,不会温柔的笑,怜爱的轻抚,他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连唇齿间的一点暖意也无迹可寻……他从来没有过承诺,从来不屑让我等待,他不说“等我”,只留一句“走了”就可以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与他在那个最晦涩的时刻相遇,又远离,被他寻到,成为他的女人,一切仿佛是安排好了,就那样随着他走了下去。不明白为什么会非她不可,毕竟那只是一个没有完成的交易,寻她,留她,到底有什么含义?虽然自己模样尚可,但也不至于倾国倾城,魅惑众生。我不敢看自己的心,因为它没有根,没有着落,飘飘荡荡好似浮萍,就算被他拥在怀里,就算那样亲密,也猜不透他的心意。越来越怕自己,怕自己本就是不值一提,怕自己总一天会被厌弃,怕自己贪心想要更多,是啊,患得患失,就算是不冷不热的一个人,也害怕失去。习惯,也是一种可怕的瘾。 我爱他,我承认,因为这样,我才会那样失落,那样伤心。 我想要他的爱,窥视,探寻,小心翼翼,希望找到一丝爱意。不敢问,比起自取其辱,我更害怕他不置可否,用沉默来应对。 什么时候我变成了一个古怪、自私、狠毒的女人,什么时候我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逐渐冷漠的心,讥讽的笑,虚伪、神经质……我已经不是那个妈妈眼里的乖孩子,我变得那样快,那样彻底。 可是,这能怨谁?一切不过是命运,逃不开,躲不过,不是那怪手的捉弄,又是什么?我嗤笑,就这样吧,不躲了不逃了,该来的总会来,与其气喘吁吁的狼狈躲避,不如安静的接受命运。争什么?还争什么?大可不必,不必啊。 不是每一条路的终点都会有人等你,走错了,就错了。勇敢承担,如果,腹腔里还有名叫“良心”的这种东西。 接回糖糖,亲手喂它吃最爱的罐头,把摇椅让给发脾气的它,给它讲故事。我关掉手机,站在露台上等夕阳来临。 风把我的衣角吹的猎猎作响,把心头最后一点暖意抚去,任由冰冷从指尖传到四肢,又是一个秋季,我喜欢这个季节,因为它充斥着死亡的神秘,与收获的生机交相辉映,万分迷人。它是好的开始,也是最恰当的结束。 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被我死死地捏着,里面的内容,也已经看过。这就是他们要让我看的,这就是所谓的真相。我何德何能,居然陷进了一个如此可笑的故事里,而且,还他妈的是主角。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场戏,是啊,是戏,那又怎样?就算是作秀,流下的泪也一样是自己的。人们不过是用这个来慰藉自己,自欺欺人罢了。他方唱罢你登场,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看似繁华满目,落幕后的凄凉谁会拿来说?吞进肚子里,努力咽下,连说梦话时也会告诫自己不能往外说。我原来也活在戏中,不得已,不得不。 一直以为张郁夫只是一个小角色,他贪财好色,胆小如鼠,就是一个满肚肥肠的欧吉桑,我对他,除了厌恶,竟连一点血缘情结都无,天性凉薄如我,也没有想到,张郁夫除了对妈妈无情无义,卖女求荣,奴颜屈膝之外,还能心狠手辣,思虑歹毒,用老奸巨猾来形容他也并不为过。若不是这张写满了所谓真相的纸,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张郁夫,那个张郁夫啊!我的亲身父亲! 这个世界上,他谁也不爱,我和母亲,都是他的棋子,没用的,他丢掉,有用的,他捡回来,把戏演得足足,和颜悦色任其取索。今日他混的风声水起,除了卖掉女儿抱住了许氏这棵大树,是不是还因为许家太太有把柄被他捏住? 他们原来是一条船上的人,互相牵制,相互利用。精明的许太太,果然风采不减当年。 如果今日我还被蒙在鼓里,那以后,说不定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愚蠢的人,竟然还曾洋洋自得,自以为是的认为张郁夫被你玩弄于鼓掌。谁知,你才是人家手中的一只小白鼠。 他们笃定自己做过的一切都被处理的很好?不会留一丝隐患?不会被人查到?如果能让许太太和张郁夫这么放心在大家面前作秀,那他们的善后手段必定做的很好,可,西蒙竟然查出来了。包括与之相关的陈年旧事都一清二楚。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张郁夫不知道西蒙的存在么? 西蒙,西蒙,你究竟是谁? 现在我知道了真相,该怎么做? 我……也许我应该让栗言知道,让他提防张郁夫和许太,至于我,把话说明白了我自然会走。车祸,毕竟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是那么大意,让歹人钻了空子,又怎么会有那条约他见面的短信呢? 纪敏儿没有说错,我就是那个凶手,如果没有我,周栗言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应该意气风发,大展抱负,而不是如今这样以残破之躯艰难的生活。 我已经无法面对他,但是,我有责任给他提醒。从此以后,只要远远看着他就好。 想到这里,我急急地抓起包,我要去找他,告诉他,对,就这样,他不能被蒙在鼓里,害他的人得受到惩罚,必须得这样。 打开门,灯下那个身影让我的脚步生生停住,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那个平安夜的晚上他不就像今天这样枯坐在门口,一身萧索。那日他神情冷漠出现在这里,那些天他的笑可以给任何一个人,就是对我吝啬,因为那个孩子,平安夜成了我最厌恶的日子,他那时寻来,只能勾起我心中的不甘和愤怒,我不想在平安夜看到他,不想!他到底是来羞辱我还是来视察民情?不管怎样,我都没有想到,他竟会摔倒在门外,那么狼狈,那么脆弱,带给我的震撼足以让我血液倒流,那是周栗言啊,他,竟然成了这个样子……我震惊发愣,心里的愤恨早已被他那难过的样子打散,我颤微微伸出手去,我无法唤一声“栗言”,因为我的唇哆嗦的直发抖,我忐忑,难过,想要把他扶起,可他却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冷漠的神情与那晚如出一辙,好,很好,心中冷笑,到了今天他还是这样对我,那又何必在我门前这样,演戏么?当即关了门,拨了120。 今天,他又出现在这里,听到我开了门,他睁开了微微闭着的眼,看向我的目光层层叠叠,像是从远处奔来,又好似从来都在身边,给我温暖,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小争,我来接你回家。” 这句话,让我积聚了一下午的泪忽然就破堤而出,我连忙把脸捂住,擦干了不合时宜的泪,“回家?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要回去哪里?”我冷着声音,邵争,那么多次你都可以那么狠心,今天也一定能做到。 “我正好有话要对你说,你既然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我打开门,侧过身子,“进来说吧。” 说完,我就转身进去。 他的脸色很不好,背虽然挺得很直,但却异常僵硬。我忆起早上小江说他不方便,便担忧的看了看他,赶快和他说完,让他去医院吧。 他推着轮椅进了玄关,便停下了,“难道许先生嫌弃我这家里简陋唯恐脏了你的车驾?”我坐在沙发上看他不停地转动方向,想要让轮椅前进,但却十分艰难。 听到我的话,他似乎愣了一下,额上青筋都快暴出,他紧抿着唇,手上使劲终于让轮椅向前走了一步,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我的地板上铺的是极厚的长毛地毯,轮椅在那上面可以说几乎寸步难行,我,我怎么这么糊涂,他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唉,我都说了什么呀?可现在,我不能跑去他的身边,我,我得狠下心。这样让他误会也好,我是恶女人,坏女人。这样再好不过。 他无法前进,甚至差点向前倾倒,幸亏他及时按住扶手,这一番大动作让他额上溢满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脸色更加晦涩,“小争,过来推我一把。”他终于出声让我帮忙。这时,沙发上的我,已经不忍看他的脸色。 “周栗言,你连这都做不好,怎么照顾我?我看,我们就这样谈吧,不进来也没什么。”我掐着自己的手心,里面竟满是粘粘的汗。我知道我的话,就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着他最脆弱的地方。对不起,栗言。只能这样让你放手。 他深深地看着我,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我也望着他,不一会儿就转开视线,我,真是混蛋!害他变成今日这样,还要揭他伤口刺激他。他,他会很伤心吧?糖糖却从露台溜了过来,朝周栗言跑去,在他脚边蹭来蹭去,喵喵直叫,还伸出小舌头舔着他的鞋子。晕~什么时候糖糖和他这么亲好了?只见他放下手闸,把脚放下踏板,撑着扶手移动自己,边挪边看椅座,以确定臀部挪移的位置,我惊讶的看着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他,他要做什么?他,他要从轮椅上下来吗? 想到这里,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他的手,“你疯了,你要干什么?”我有些气急败坏,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做。推不动轮椅,就从轮椅上下来,在地上爬么?想到这里,一阵心酸。罢了,给他说清楚他自然就不会纠缠,他……并不爱我。所以,如果他知道了真相,那,那样就好了。 早晚都要离开,就让我再靠近他一次吧。 “我就知道小争不会让我爬过去,果然赌对了,”他居然轻笑出声,带着些得意的神色,冲我眨了眨眼,疯了!是我疯了才对!这男人~微微叹了口气,抬了抬被他反握住的手,“许先生,可不可以先放开我的手?”我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烫,有些不好意思。 越来越不济了,被他握个手都能成这样,不要脸! 蹲下来,把他的脚放好,拉起手闸,推着他向沙发走去,唉,作孽哟,我为什么要铺这见鬼的长毛地毯,真艰难啊,这么一小截路像红军过草地似的,累得我开始微微喘气。 终于到了沙发跟前,我一屁股坐了上去,呼~好累! 他见我径自去坐不管他,也就开始了自力更生,按了按沙发的硬度,放下腿就要向沙发转移。天,什么时候他变的这么闹腾?我都不知道该板脸还是该苦笑了。 终于还是出事了,他沙发虽然不是太软,但毕竟对他来说还是无法支撑,又因为我停下轮椅的时候并未给他调好角度,他一离开轮椅就失去了支撑,眼看着就要朝地上摔去。地毯很厚,我摔一下倒是没什么,可他的身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受住这一下。我赶紧扑过去抱住他,不料却被他带倒在地毯上,他趁势把我压在身下。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你你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朝他嚷嚷,刚才还决定要低调,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朝他吼起来。 他不说话,只是吻着我,把我的质问,吞入口中。 “嘶~呼吸不上了!栗言~”我躲开他,大口呼吸。 他还是不说话,手却不老实起来。我有些恼怒,他难道不知道我态度反常,很严肃很邪恶? “喂~我很严肃!有话对你说。”手一急,便把他从我身上推开,让他仰面躺在地毯上。我赶紧起来,整了整衣服。看着闭眼装死的他。 神啊,谁能告诉我周栗言从什么时候起学会的耍无赖?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栗言,我是真的对你有话说。” 他没理会我,一味躺着,我也不说话,因为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说些什么。他什么时候正常了,我就什么时候开始说。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他还是闭着眼睛淡淡的说,可就是这一句,却差点让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谁谁告诉你的?你也去找西蒙了么?”我拉着他的手,使劲摇着,直到他微不可及地发出了“嘶——”的一声,状似疼痛难忍,我才讪笑着停了手。 “疼么?你,你还好吧?”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皱得死紧的眉。 “小争,你要谋杀亲夫么?”他开着玩笑,可眉头还是微蹙着,似乎痛得不轻。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仿佛记起了什么,撑着身子艰难的起身,眼睛却是看向我,看到我听到“谋杀”就煞白了脸,又抑不住的呻吟出声。 我忙收住乱糟糟的思绪,紧张地问他:”你要不要紧,不行的话我们先去医院,改天再谈也行。” 他靠着沙发,微微抿着唇,只是看着我,不发一言。 许久,他才说:“小争,我刚才说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没必要再谈这些。” 我呆了半天才消化了他的意思,脸越发惨白起来。 “是,没必要再谈了,想必我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还想着要提醒你?我本该知道,你是极有本事的。实在不需要我多说什么。”我垂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就这样吧,你保重。” 说完就搬弄他的轮椅,准备扶他坐好,送他出去。他却一动不动,我疑惑的看着他,还要干嘛?不是说,没必要再谈了吗? “小争,今天在这里,我们把那所谓的真相摊开来说一说吧。如果我对你说我早已知道那段往事,而且不介意已经发生的事,你会不会好过一点?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沉声说了出来。 他早知道的?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被埋在鼓里。怪不得他劝我不要查了,也是因为他料到如果我查到了真相就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我的母亲周曼清和你的母亲邵茹芹是闺中密友,两人感情很好,在学校认识了我的父亲,也就是你口中的许老头,”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我,“其实,许老头也知道你是这么叫他的。”他笑了笑,接着说道:“许老头脾气很倔,而我母亲的性格也是极刚的,所以当时我母亲和许老头的恋爱并不被周围人看好。许老头心思很大,虽然他只是个穷小子,可他却希望有着一日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母亲心疼他辛苦,常劝他不要太拼命,他却不管不顾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他很快有了自己的公司,在商界中斩立头角,那时,现在的许太太,也就是他们郭家老爷子看中了许老头,要招他为婿,承诺只要他娶了他女儿就把郭家的公司作为陪嫁拱手相让,许太太是郭家的独女,娶了她自然会收获不小,母亲得知后勃然大怒,找上郭家理论却被许老头斥责说胡闹,母亲在人前受了这样的斥责,心里难过至极,不听许老头解释,就愤然离开。而许老头,竟也就那样放任母亲出走,那时,她已经怀了身孕,有了我。” 这大概是周栗言第一次讲这个故事,所以,有时他会停下来回忆,也许是回忆过去的生活,也许是想起了他的母亲,“母亲一个未婚女人,带着孩子流落异乡,她为我受的罪,吃的苦,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结了婚,娶了郭家小姐,吞并了郭家的公司,用了几年的时间让自己成为商界的主宰,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想在母亲面前炫耀,他反回头又来找母亲,说什么要接我认祖归宗”,说到这里,他讥讽的笑了笑,“母亲受了那么大的罪,却被他轻描淡写一句认祖归宗打动了,决定接受他,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想给我一个父亲,我常被人叫‘野种’,这些她都知道,为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忍呢?既然,许老头都寻了来,那就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母亲真是天真。” 他静静地看着我,我眼里流出的哀痛他都懂,我又何尝不知那种滋味,我已料到他的童年定然极苦,可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还是忍不住为他难过,“小争,你看你多善良,你也这样苦过,可是听到我受苦,还是为我难过,所以,我怎么能不爱你呢?”他抚着我的脸喃喃地说,而我,则被这句话,彻底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了快七千字还没把我的真相写完。。我快疯了 我先发这么多,好么? 今天写不完了,不过不要怕,今天我一早爬上来把真相补全~真的真的。。。55。。 55。。。我实在是手疼的不行了。。。底稿都有了,就差打字了。。 我承认,是有点狗血啦。。。不过我琢磨了一下午,觉得狗血才是真正的来源于生活~嘎嘎,某猪脸皮实在是厚啊!我明天早上一定不睡懒觉,上来打字,好不? 55~~~我都没脸见人了,大家一定要海涵哪! 第 41 章 他爱我,他说他爱我。 这句话让我嚼在嘴里,细细的品位,终于甜到发苦,这甜苦随着呼吸一点一点渗入肌理,滑过骨髓,最后汇成一珠饱满的血液,滴入心尖,那朵枯萎了心莲刹那间盈白透亮,徐徐绽开,他爱我,听到了吗?他爱我。我颤抖着,努力压抑着自己发酸的鼻子和又似要决堤的眼泪,原来他是爱我的。我早该知道,为什么非要他说出来呢?想到自己曾经带给他的伤害,心里就一阵发紧,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栗言用手撑着地面,给自己换了个重心,好像并未注意到我这边的反应,“小争,你说过,只想知道我有没有爱过你,”他伸过手把我握住,“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一秒钟?小争,你真傻,那样绝望的问,那么难过,就是为了我这样一个人?大半个身子都无知无觉,你亲我,吻我,咬我,那样温柔的触摸,我只能看着,看着你用娇柔的身子去爱抚一块木头,小争,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把你推开,朝你大吼,让你走——”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那样淡漠,却让我感到痛,撕心裂肺的痛,“可是我又忍不住想看你,看你朝我甜甜的笑,朝我发脾气,朝我撒娇,我管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抚上你,想要把你揉进我的心里,可这没用的身子还能给你什么?你跟着我已经是受苦了,如果我再用爱来绊住你囚住你,你会更痛,更苦,为我的破身子心疼,为我不能去做的事情难过,我不想你变成那样,小争,你懂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可以因为他的话哭成这样,我迫切的想要哭出声音来缓解心口的撕扯,哽咽的音符,颤抖的身体,满脸泪痕的我,只能狠狠狠狠地抱住他,“你知道的,我爱你,我爱你啊,只要你爱我,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苦不痛,一点也不,我最难过的,也只是因为你不爱我……”我已经哭得打起了嗝,在他怀里一颤一颤的,手上却用了十分力气,想要把他熔进我的心里。只要你爱我,一切都不算什么。 只要你爱我。 “那你为什么今天要告诉我,你、你不是那么嘴硬,跟个地下党员似的……”我闷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了才想起来问他。 “呵~我坦白从宽了,你能不能优待俘虏?”他没有答我,只是笑着问。 “不、不行,你得告诉我,坦白到底才行。”我还没从刚才的大哭中缓过来,抽抽噎噎的说着。 “你不是铁了心要离开我了吗?在车上把我抱的那么紧,下一刻就把我扔掉自己跑了,你是在欺负残障人士么?”他把我扶起来,用手点着我的鼻尖,“都哭红了,真丑啊!” 我一下子扑上去,“不许说我丑不许说我丑不许说我丑……”我一边碎碎念,一边去挠他胳肢窝,他下半身动弹不得只能靠在沙发上扭着躲我,看他这样艰难,我玩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心口闷闷的,想到了那个车祸,一脸落寞。 是我把他害了。如果不是我,他又怎么会中了人家的圈套? “别想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挽回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小争,别想了,你知道,不是你的错。”他也静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我,“为了别人的错误,你来惩罚自己,值得么?”说完他又笑了笑,“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小笨蛋~” 我有些犹豫,坐在他身边玩着他的裤角,他的脚歪歪地撇在一边,微微带一点弓形,白色的袜子更显得它嬴弱不堪,“栗言,你不恨么?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谁?你父亲,还有许太么?”他闭了闭眼,“我出事后,许老头已经处理过了,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不敢再做什么了。你放心!” “许老头知道?”我惊讶的喊了声,随即又觉得很正常,我都能查到的事情,许老头查不到才怪。 “那个西蒙,你不要再和他见面了,好吗?”他轻声对我说道。 “为什么?你上次就告诉我不要找他,他,他有什么不对么?难道也和他有关?”我急急地问。 “不,他和这件事没关系,”他微微咳了一下,脸上竟有了一丝可疑的红,“我,我是说,他本事很大,不会轻易帮人做事,怕、怕他对你有所图谋。”啊,周栗言竟然说话结巴起来了。 “哦——这样呀!”我长长的应了一声,半晌才深沉地总结道:“栗言,你是在吃醋。” 他窘了,手都不知道让在哪里好,都不好意思再看我一眼了,唉!真应该让那些下属们看一看他们厉害的许总这副糗样~ 其实我的心里对西蒙也有了抗拒,他是个不简单的脚色,在不知道他真正意图之前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反正这件事情也查清楚了。 “栗言,你的身子不要紧吧,你在外面坐了这么久,还挺得住么?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我看着他抚上后背的手,有些担心,他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得出来是在强忍着难受。 “那故事不是还没讲完?”他朝我笑了笑,眉眼间的亮,几乎要把我点燃,“这个故事我只讲一遍,过了今天,我们谁都不要再提了,好么?” 是啊,那些作恶的人,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许老头已经出手,自然不会好过了他们,再提也没有意义。 “好,过了今天,就不提了。”我点了点头。 “事情你也知道了一些,我自然是没能回到许家,那个许太太又岂是个任人摆弄的人,她斗不过许老头,但却可以把我母亲弄跨,毕竟我母亲只是孤身一人,极好对付。” “她,她是怎么做的?怎么会找上张郁夫?”我有些不解,不明白深闺里的许太怎么会找上张郁夫这样一个角色? “小争,你忘了我们第一次是怎么认识的么?”他提醒我,见我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认命的从头说。 “你的母亲邵茹芹,是我母亲的好朋友啊,当初我母亲怀着我出走,本是一件极耻辱的事情,自然不好去面对关心她的朋友,所以她们就失去了联系。许老头要找我认祖归宗,便带我们回到了以前的城市,这样她们才又有了联系。下面的事情你能想到了吧?”他看着我,慢慢地问。 我点了点头,许太要找帮手来除去眼中钉,自然要从周曼清相好的朋友处入手,再加上张郁夫贪财好色的性子,自然成了许太的最佳选择。“那他们是怎么做的?”人心险恶,我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对妻子的朋友下手,当然也猜不到他会用怎样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张郁夫,找人强暴了我的母亲。” 他沉默了好久,眼里却掀起狂肆的风,嗜血的渴望在眼底流淌,我知道他恨,恨不得把张郁夫碎尸万段,拿去喂狗,可他为了我,竟然生生的忍了下来。、 “栗言,对不起。”我拽拽他的手,低声说道。 他好像回过了神,只是摇了摇头,“是许太的主意,张郁夫只是个刽子手。这样做不过是个引子,他们的目的无非是让我母亲带着我离开许家,所以他们利用你我母亲的关系设了一个局,张郁夫故意让你母亲听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自然是许太安排的,可张郁夫却对着电话恭敬的喊许先生,这样,你母亲便会认为和张郁夫通电话的一定是许老头,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他们还真是用心良苦。他们说的也就是如何把我母亲强暴,事情做的干不干净,最后当然还要说几句‘看她还有没有脸再待下去,许夫人不能生子,只留下孩子就够了’之类的话。我那个傻母亲,听你母亲哭着对她转述的话,心灰意冷之后大病一场,就带着我离开了。”讲这些的时候,他的眼似笑非笑,把那一点寒意,压在漆黑的眼底,唇微微的勾着,万分讥讽。 “接下来的事情我也能猜到一点了,妈妈没想到张郁夫竟会这么狠毒,她和你母亲交好,没想到却是害了她,所以她也离开了张郁夫。而且,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接着说,“这样不费劲就把家里的黄脸婆打发走了,许太对张郁夫承诺的金钱美女就可以一并被他收入囊中。真是好计谋!” 他抱着我,让我靠在他怀里,用指尖挑着我的发稍轻轻把玩,“小争,纪敏儿一直认为那天是你约我去见面的,我原本与她有约,收到消息后就赶去了……她一直很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阻止我,小争,如果她找你,不要生气好么?”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唉!算了,纵然不是我做的,也是因为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都不理我么不找我,为什么我发了信息约你你还来?”说到这里很有些愤愤不平。 他苦笑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赴约,我还以为你……”说到这里,他停住了。 “对不起,小争,对不起。”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那样温柔,我的心慢慢的跳,一下又一下,终究,我们还是要面对那个平安夜。 “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涩声说。 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你还记得那次我去出差么?” 我点点头,“其实我是去见许老头了,他,还是想着我认祖归宗,大概是怎么努力都没有生出儿子来,怕许家断了根,所以又找到了我。”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当时,我就想,让许家从我这里断了吧。既然他那么看重子嗣,那就让他永远也得不到。” 然后我听到他极低的说了声:“我告诉他,我永远也不会有孩子,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接着说:“所以那天你回到家里的时候脸色那样难看,对我说对不起,你原是打算永远也不要孩子,”他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屋子里只剩下我的声音,“你却没想到,我竟会告诉你,我怀孕了。” 他只是抱着我,没有说话,我有些冷,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原因。我是该笑,还是哭? “我那时,心很乱,我总想着你不会答应我,可我……” 我极快的接着说道,“你没想到,我竟然会那样做,栗言,你知道吗?我是多么期待那个孩子,我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我们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父亲的身影,你那样说,我又怎么能让我的孩子受那样的罪?我只好——”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是还在怨恨还是为自己开脱,我真的不知道,我被那样的原因吓到了,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不爱我,不愿意要我的孩子,没想到,他竟是从来都不打算要孩子。 这也是真相的一部分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事,也许不能上来更新了~我会尽量来滴~~~飞吻给亲们~ 给勤劳滴我留言哦! 耐你们~欢快地奔下~~~~~~~~ 第 42 章 我倚着他,只是颤颤的抖,当年那个孩子,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被周栗言所弃,真的只是被他所弃么?我的心空落落的,仿佛有一句话在喉中嘶吼,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眼前影影憧憧,那日的一幕幕都像老旧的胶片一般在我的脑中放映,他说:“ 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对不起……”这些都是他的话,我只在心里想,他不爱我,自然也不想要我的孩子,我的心被怨恨迫的发了疯,而我的乞求也只是为了定他的罪,我在他开口说对不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他是杀死孩子的凶手!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他也有苦衷?我为什么没有问他为什么?如果,如果那时我多一点坚持,多一点信任,不要那么莽撞,那么决绝,那么狠毒……今日是不是会有别的结果? 他也说了,“我那时,心很乱,我总想着你不会答应我,可我……”,是啊,他没有想到我竟会那样冷酷,亲手流掉肚中的骨肉,他也没有想到,我为了报复,竟会选择以那样的方式让他深深记住,如果他爱我,那他当时遭受的将是怎样痛的噬心之苦?我原本只是以为我已罪无可恕,我却没有想到这一切竟莫名的毁在了我的手中。 我的脸煞白,抓着他的手已经虚软的就快握不住,“栗言,原来是我。”过了半晌,我的喉中才哑着声音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站起来走开,我还有什么资格赖在他的身边?自私,狠毒,懦弱,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果,这也是真相的一部分,那我确实应该离开他,不配有任何委屈不甘,我用了十分的力气也挣不开他,他的手死死地箍着我的腰,下一刻却带着我朝一侧倒去,直到我们一起倒在地上,我才反应过来我刚才都做了什么,才想到他这样的身体……现在的他,哪里还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我想要爬起来看看他,摔伤没有,有没有不舒服,他的手却依然死死将我搂住,“栗言,我,我不走,你先放开我,我们坐好了说,行吗?” 听我这样说,他才缓缓松开了箍在我腰间的手,突地身子一颤,极低地喊了一声,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上冒出了冷汗,手放在背后僵硬地死死按住,两条腿却像是忽然活了一样细细地抖,“小争,快……快扶我坐上轮椅……”他的神情慌张绝望,急切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恐惧,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把我从惊呆中唤醒。我忙搂着他坐起,拽过轮椅放好想要把他撑起坐上去,可他的腿像发脾气一般越闹越凶,痉挛的状况越来越严重,这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分毫,任何轻微的颤动都会牵扯他痉挛住的背,我只能帮他按摩双腿,缓解痉挛,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情,眼中的晦涩黯淡的让我无法直视,直到我看到他身子底下泅开的湿润,才知道刚才他为何那样慌张无助。他已经不堪极了,这个同样固执骄傲的男人竟要在我面前面对自己的失禁,多么残忍。在这个时刻,他也只能闭了眼,等待结束。我要离开他,究竟是对是错?离开他然后任他一个人过着这样艰难的生活?任他拖着残破的身体面对一切尴尬?邵争,你到底要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赎罪,那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一生来赎?把你欠他的,都还给他,不就行了?你以为你走了他的一切就会好起来?不,也许只会更糟! 还不能走,他还需要我,不是吗?我在心中嗤笑,说了这么多,不就是给自己找理由?你爱他,你离不开他,这才是真正的理由。难道你会比护工做得更专业?难道你能比保姆干得更好?你也只是能陪他身边,享受着他的爱,完成你的梦。所以,不要找理由了,留下,只是因为你并不想走。 “栗言——”我低低地唤着他, “睁开眼睛看我!” 他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那双暗淡的眼,“小争,你都看到了,”他似乎在叹息,“也许你离开我,是对的……” 他并没有看我,眼神中有我不熟悉的哀伤,我俯下身子,亲吻的他唇,狠狠地毫不温柔地撕咬着他,当我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时,我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对他说:“周栗言,你再这样自哀自怜,就去跪搓衣板!” 他愣了一愣,皱着眉看我,像是不能明白我的意图,“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不管你成什么样子,我留下来,你有意见没?”几乎是大吼着喊出来,不管他是多么的残缺和不堪!我要和他在一起。决定了! 消化完这句话,他带着羞赧的惊讶,微微翘起了嘴角,眼睛眯眯的看着我,像是想从我微红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直到我快要恼羞成怒,他才朝我轻笑,“老婆,你确定是要我跪搓衣板么?不然你拿搓衣板打我屁股好了……”我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听到他接下来咕哝的那句话,差点没让我立刻去找个搓衣板去敲他的头,看看是不是坏掉了。他说:“反正我也不疼~随便打啊~” 仿佛刚才的尴尬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现在可以勉强做到这一点,不能不让我心酸。 我在他身边坐下,“这样的情况总发生么?”问得有些忐忑,但非问不可,我对他的身体太不了解了,以至于今天让他这么尴尬。 “每天喝的水是定时定量的,所以有固定的时间去洗手间,每两个小时去一次,今天,呃~是太累了,没注意……”看我还在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有时痉挛的时候也会……” 我知道今天是因为我的事情他才强撑着来到这里,我这么自私任性,害得他那么累还得担心我。我真是太混蛋了。 “栗言,现在好点了么?” “小争,把你的地毯弄脏了……”他红着脸,逼迫自己说出令自己难堪的事实。 我摇头,“反正你推着轮椅在上面走也不方便,扔了算了~” 说完就扶着他坐起,托着他的腰攀上轮椅,家里的洗手间没有适合他的辅助器具,只好从餐厅搬来一把带靠背的椅子让他坐上去,看着他晃晃悠悠的样子,忍不住提心吊胆,就怕他从两侧摔下去,好不容易冲了个澡,却没有可以换给他穿的衣服,最后不得不找来一块大浴巾让他自己看着办,他只好围了自己的重点部位,一脸无奈,“看来我得在这里安营扎寨了,”说话的时候他就那样水水的坐在黑色的轮椅上,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浴巾只遮到他的膝盖上面,留下莹白瘦弱的小腿和单薄纤细的脚掌,软趴趴的歪向一侧。 几乎完美的上身,苍白瘦弱瘫软无力的下身,映在我的眼里,竟然也形成了令人心跳的诱惑。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他看着傻愣愣的我,有些不解,随即便从我近似呆滞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引人注目的腿,大概是没想到,这样的身体还能受到我色女般的目光侵袭,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争,要不要拿点调料过来?”他忽然严肃的提议。 “艾?什么?要调料做什么?你饿了吗?家里好像没有那些……”我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要那东西。 “我想说,弄点调味料洒到我身上再吃不是更好,更有味道?” 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在调侃我那色眯眯的目光,“噌”的一下脸就红了。不甘心只被他调侃,立刻欺身过去捏着他的脸怪笑,“我喜欢生吃,原汁原味,怎样?” 他叹气,“你喜欢怎样吃就怎样吃,我无条件服从。” “这还差不多~”我得意洋洋收起魔爪,弯腰下去扶好他的腿,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瞥见他微红的耳垂,就知道他被我这个不要脸的提议弄窘了,当下也不再笑他,推着他走向卧室。 其实我喜欢软软的床,可这却不适合周栗言,他用手按了按,只好让我帮忙,费了好大的劲才协助他躺好,替他抚平身上的浴巾,拉过毯子给他盖上,弄完之后我转身欲走,意料之中地听到他叫住了我。 “小争~”,他还没说完,就看到我痞笑着凑到他面前,“在床上乖乖等我,我打个电话叫外卖来吃。我是真的饿了嘛!” 果然看到他的脸又红了红,大笑着走出去。 我深刻的怀疑我有精神分裂症,我怎么能变的这么快?难道,和他在一起,就只想到了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十分没感觉。..大家凑合着看吧...表pia我.... 第 43 章 叫了外卖,给一家比较熟的店打了电话请他们送一套栗言穿的衣服,就回去卧室窝在他身边。任他静静地握着我的手,脑子却想的是这些年来我们的每一次相处和离别。 那时候的他,不似现在这般时不时的会笑一笑,总也是板着脸蛮严肃的样子,高深莫测得让人有些忐忑,也许是习惯了那时的他,面对现在这个温和的他,有时竟会不知所措,他原来也会幽默调侃,也会耍赖迷糊~这些都是另一个他,说不上更喜欢哪一个,总之,不论怎样,他都还是他啊! “栗言,为什么以前不总也不笑?”掐着他的胳膊质问他。 “嘶——” 竟然痛呼,有这么痛吗?明明没有用力的说。 “你看,还是不笑的好,至少你不会家暴。”他肯定的下结论。 “哦~你的意思是,以前板着脸,就是为了吓唬我,让我乖乖听话?”手上微微用力,满意得听到他再次痛呼。 “我很好唬吗?你怎么这么坏?一直当冰块不嫌冻得慌?”继续碎碎念。 “……我错了……女侠手下留情哪……” “迟了,我要代表江湖,代表群众,代表观众,代表全体演职人员,对你处以极刑。” 就在我扑上去那一刻,门铃响了。 唔,吃饭皇帝大嘛。外卖的诱惑比惩罚大好多,算了,暂且饶了他。 他也吁了口气,紧张兮兮得看着我,直到我裂着嘴傻笑着去接外卖,才敢抱着被我掐过的胳膊猛揉。 哇~他又在耍宝!!! 我已经满脸黑线了~~~ “呐~要不要吃?”我一边啃汉堡一边问他,看到他惊讶的眼神,不禁得意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他想不到我竟然会叫这个来吃。 “你确定只有汉堡?”他力图保持镇定。 “恩~还有可乐、薯条!” 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汉堡,我从地上的袋子里翻出了一大包薯条,又掏了半天,终于从底下捞出来一小包番茄酱,眉开眼笑得撕开口子,挤到嘴里。他皱了皱眉,似乎对我这种吃法颇为不满,“小争,你不是吃这个会胃酸?” “哦,我喜欢这样吃,胃酸也认了,没关系,扛一扛就没事啦。” 我是真的会胃酸,哎~真麻烦!所以才不敢买大瓶的番茄酱来吃,只好通过曲线方式来获得,这次的外卖,我最爱的只有手中的这包番茄酱。 他的脸有开始冷冻的趋势,他用力撑着自己半靠在床头,伸出手来,“给我!” 果然,他的变身是随时的。 “呶~给你。”我满不在乎的把已经被我吃了一多半的小包给了他。蹲下去又在袋子里翻另一个,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告他们说了,我要十包番茄酱,接收的时候还专门数过哩。 “小争!”眼看着我翻出另一包,三下五除二撕开了就吸,他拿出了许总的风范,吓唬我吧你就,我不会上当滴~哼! 谁知他晃晃悠悠的坐起来,就要掀了毯子移去床边,他要干嘛?我看着他搬着腿,向我靠过来,一时间有些发蒙。待看清楚他原来是要弯下身子去拿地上的那个装有番茄包的袋子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生气了。 周栗言生气时的样子,估计许氏不会有太多人见过,他的脸色也说不上来不好,就是让人觉得他淡漠到极致的表情下面蕴藏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不说话,唇紧紧地抿着,“艾~栗言,我自己收起来好吧?”眼看着他就要跌下床去,我慌了,他今天可不能再有什么状况了。 他也不理会我,只是憋着一股劲用力把自己挪到床沿上,我扔下手中的番茄包,把他拦住。 “栗言~”软了声音朝他撒娇,忍住了摸鸡皮疙瘩的冲动,“栗言,你别吓我。” 他真的不为所动,冷眼看着我死死按住他的手。他这个样子,我是没有办法的,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他是气我折腾自己的胃,还明摆着欺他身体不方便,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想到这里,我就苦了脸。怎么办?都怪自己贪吃得意忘形,轻信了他说的板着脸只是吓唬我……唉! 我放开了按住他的手,把地上的袋子移走,空出床边的地面,整了整衣服,躺了下去。只好来这招了,他要是摔下来,起码还有我垫背嘛!就让他砸一下解气好了。 所以,我有恃无恐的躺在地上冲他笑,看着他从惊讶到了然到皱眉再到无奈的表情,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他斜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真是长出息了,从哪学的这招?” 赶紧狗腿的从地上爬起来,凑到人家面前,谄媚的笑,“自学成才,自学成才~让你见笑了。” 他轻哼了一声,就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再也不看我。 无论我怎样在他面前挤眉弄眼,他也不瞧我一眼。坏了~ 他的脾气还是这么大,看来近来的伪装已经把我彻底迷惑了。终于,本性暴露了吧? 只得苦着脸蹲在地上使劲想怎么让周大少爷消气,不料真的应了他的担忧,胃隐隐痛了起来。不肯承认就是吃番茄酱吃痛的,一定是饿痛的,那个汉堡才吃了一半的说。 本以为痛一会儿就好了,谁知这次痛起来倒成了个没完没了,只好用手抵住胃,把身子弓成虾球状,试图缓解一下。现在也没工夫在他面前耍宝了,哎呀,真是自作孽哟! 他倒是发现了我的异常,好看的眉头紧皱着,想要拉我起来,看了看自己还不稳地歪坐着,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唤我躺到他身边来。 我嘟着嘴,有些羞愧,都是贪吃啊,不听他说,还自以为自己很厉害,谁知道这会儿痛起来像是虾球。 手脚并用的爬上床,蹭到他身边,把羞愧的头颅埋到他身侧,只听他叹了口气,摸着我早已是乱糟糟的头发,低声说道:“躺好,我给你揉一揉。” 这会儿一定要听话,不然周先生恐怕要暴走!赶快直挺挺的躺好,等着他来揉我那抽搐的胃。 他的手温暖有力,带着发硬的薄茧,触着我的皮肤,“哎~这分明是揩油”我在心里腹诽,虽然这样,还是对他的触碰很受用,嘴角都翘起来了。 胃很快就被他揉得发热,暖暖的熨帖缓解了疼痛,我舒服的直叹气,他却以为是自己弄痛了我,越发轻柔起来。 此生能得周栗言如此,死而无憾矣!唉!最没出息的果然是我。 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舒服很得尝所望的梦,真想翻个身,来个龟式懒腰,表达一下奔放的心情。刚翻到一半,就觉出了不对。我的腿正好横在了两条并着的腿上,一只手搭在某人的腰上,貌似这个龟式懒腰的威力已经显现,周栗言来不及防备就被我的冲击波推倒。 原来他一直以弓坐的姿势给我揉着胃,直到……直到我睡着??? 他,他的腰怎么受得了? 我连忙起来拉他,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着没事,就算我是一只真龟也不会认为他没事,那脸都白成那样了,虽然看起来真的很清秀,很可餐,但还是不要这么白了吧,好怕人。 “栗言,你背痛吧,换我给你揉,好不?”我期期艾艾地说。 他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强撑着精神取笑:“再这样揉来揉去,天都要亮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还是不放心,关于他身体的话,水分太足。每次都能掐出水来。 我不知道刚才睡了多久,单看现在他刚才那条支撑身体的左胳膊已经僵的半天缓不过劲来,就知道歪了半天的腰背是个什么状况。 半推半强迫的帮他转过身子,俯卧在床上,给他按摩肩背,手触之处,无不僵硬,也是气他不在乎,所以下手也就重了些,毫不意外听到他一声闷哼! “都僵成这样了,还逞强~”嘴里一刻也不停的碎碎念,心里却酸得要死,他担心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我刚才不就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吗?只图自己高兴了,要他拿我怎么办呢?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现在就算他对我生气,我也能和他打诨耍赖,让他没办法阻止我。想到这里,按向他的手就轻了好多,忏悔的泡泡不断从心底涌出。 “栗言,对不起啦,我以后一定听你话。再也不阴奉阳违了……” 他扭过头看我,“哦,你也知道那叫阴奉阳违?” 惭愧的头颅又一次低下,“恩恩恩~不敢了!” 过了一会儿某个不怕死的又补充道:“可是人家真的很喜欢吃番茄酱……”这话还没说完,就消失在某人凉凉的一眼中,继续低下罪恶的头颅…… 作者有话要说:8月8日倾情奉献~虽然剧情么进展,但好歹也借奥运会的春风温情一把嘛~~甜甜蜜蜜的弱智文~不知道大家喜欢看这样的不? 笑纳啊笑纳~~~ 第 44 章 解开了心结,隐藏在心底的凉意和凌厉也就慢慢消散了,说不遗憾,那是假的,那些过往带给我的伤痛,不会被我彻底遗忘,可是,失去的再也回不来,活着的还得继续活下去,能好好活着,去追寻更多的快乐,不是更好么? 栗言似乎爱上了我的小公寓,硬是让小江把他的东西搬来一部分赖在了这里,因为没有安装辅助设施,我便成了他的临时保姆,前前后后跟着,随时听召,不过心里真的很高兴,他生活里的困难都会告诉我,不会拒绝我的帮助,这才是夫妻,才是一家人。那些来自父辈的沉重,不应该再让我们背负,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 这几天除了公司里必须参加的会议,周栗言都窝在我的小家里,给我做饭,看我的书,和糖糖玩,现在他们俩儿情似父女,倒是把我这个正牌妈咪扔到了一边凉快。我也乐得这样,终于没有人和我抢露台上的摇椅了,糖糖找到了新的根据地——周栗言的膝盖。我叫也叫不来,索性连讲故事的任务也交给了他。 哎~我现在可真是个闲妻凉母了。 地上那块儿长毛地毯已经被送去清洗,周栗言划着轮椅如入无人之境,和糖糖在家里玩官兵捉强盗,一天到晚收拾他们碰下的瓶瓶罐罐,就让我抓狂。只好眼不见为净,躲进沙发里装死。 忽然想到杨医生的嘱咐,周栗言的复健已经有好几天没做了,忆起那个三楼的设施,不就是为了他的平时锻炼准备的么?窝在我这里虽然很好,但还是没有那里方便。 “栗言,这两天都没听你说要去杨医生那里,是忘了么?”我冷着脸问他,他越来越皮了,和糖糖玩得那么疯,每次看他的眼神我的心里就一阵刺痛,如果我们有个女儿,他也一定会很爱她。 “你不是有帮我按摩?没关系的。”他不打算正视这个问题么? “我只帮你按了一次耶!后来你都是……都是……”说到这里,我有点脸红,每次要帮他做按摩,他总是能把我骗到怀里,一番亲热,按摩自然不了了之~~是我定力不够~~唉! “我可是很喜欢你来帮我的~”他笑着朝我眨眼,我觉得耳朵都快要烧起来了。 “不管,等会儿一起去杨医生那里,好好做复健。”我命令道。 “你也要随我一起去?”他有些诧异,我从没看过他复健,那时面对他时心情很复杂,虽然说了要面对他的病,可还是不敢不忍。这次,一定要随他去,顺便问问杨医生家里的那些器具使用起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是啦~我去给你加油鼓劲,不好么?”他有一瞬不自然,又很快掩饰过去。对他来说,也许并不愿让我看到那些。 到了医院,我忽然发现他会时不时的看看我,心里有些难过,他现在应该是怕极了我会看到他复健时的样子,也许那些我从没看到过的东西会让我惊讶,难受,他怕在我面前出丑。就算是已经逐渐在习惯,他的心里还是难以坦然接受。 我在心底叹气,我该不去么? 这个问题直到见了杨医生才得到了解决,他打趣我,“许太,来查岗么?” 看到我面上一红,这个许太的称呼,很接受不了,让我想起了另一个许太! 他叫来助手先带栗言去场地那边,留下了我,我满肚子的疑问,噼里啪啦的涌向了他。杨医生有点惊讶我一下子问了那么多,不过有关周栗言的复健我确实知道的太少,可以说,仅仅只是入了门,要了解的还有很多。我要学着照顾他,他残破的身体,因为我们还要一起走很远的路。我希望可以和他一路同行。 “小争,栗言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固执起来真的很难办,你比较有说服力,所以在家里的时候你得督促他做被动练习,工作什么的都可以放一放,他的身体确实不能再不管了。”杨医生语重心长的叮嘱我。我只能一味点头,刚才他对我说的话,已经把我的吓得够呛。瘫痪病人的日常护理原来要注意那么多,我和他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注意到这方面,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我正在低头自责,听到杨医生就喊我随他一起去复健室,看一看器械练习要注意的事项,就随他走了出去。 许老头为了周栗言,在这家医院投资了一个专门针对他身体复健的复健室,所有器具都是最好的,当我看到场地中心的那个身影时,原来做好的心理准备都跑的无影无踪,他跪在垫子上,努力靠肩背的力量带动腰臀向前移,大概是试了几次都没有向前移动半分,他低头回头看拖在身后的腿,满眼无奈,却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那无奈徒然变成了心痛,惊觉自己居然流了泪,还被他看了个正着,我慌乱的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湿冷,调整情绪朝他笑了笑,可是我僵硬的笑映在他的眼里又会是怎样的灼热? 身旁的杨医生走上前去,扶住他的腰示意他再来一遍,他身上穿的淡蓝色的病号服把他衬得更加青濯消瘦,看着他向幼儿般蹒跚着前行,那股痛更深更强,火烧一般烤着我的眼,我的心,我的四肢,我就那样傻傻地站在刚进门处,直直盯着他。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我坐在复健室门口的椅子上,听到里面不断传来的声音,复健师的话,间或有一点器械发出的声音,他却始终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杨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旁边的我,有些诧异,“小争,你还在?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我知道你看到栗言这样辛苦不好受,不过……自从你走开,栗言状态就很不好,之后又摔了一次……”大概是看到了我茫然的表情,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是让我进去看他。 我依言走进去,就看到他疲惫的靠在轮椅上,手抚在腿上微微的抖,袜子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脚上,快要滑落在脚背,我走到他面前蹲下,给他拉好袜子,抬起头,他的眼里有我熟悉的痛,我只是对他咧着嘴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就在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微凉的感觉,在我的唇下辗转反侧,直到感觉温热,才离开了它。 “栗言,我爱你,不光因为你是你。我爱你,因为你只是你。”毫无逻辑的一句话,却是我最想说的。我知道他一定能懂,懂我的心。 他微微垂下眼帘,如水的黑眸掩盖在一片迷蒙之后,他的唇角却翘成了好看的弧度。 “周太,刚才的甜点很好,不知道回家有没有大餐吃?”他已经可以开玩笑。 “有啊——”,说着凑到他耳边调笑,“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大可以把我吃掉~” 回到公寓接了糖糖,拿了些东西就返回那个我们的小院子,那天逼问周栗言,才知道,原来那屋子早在我没有离开他之前就有,他原就是为了我而准备的这个小院,种上了可以结果子的树,连我说的白色的秋千也没忘记装上,室内设计完全按照我的喜好,因为,那年是我们相遇三周年,他想给我个惊喜,不料,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忽然想到了那个二楼贴着奇怪卡通画的房间,锁着门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他只是搂着我,不说话。只是看到我露出了伤心的神色才开口告诉我,那是在得知我有了孩子之后赶工设计出来的儿童房,那时他已经想清楚,孩子是我们的珍宝,他也是一个父亲,怎么可以那么荒唐的就丢掉自己的骨肉?面子值几个钱,我和他都没有完整的家,他要给孩子一个。所以,他没日没夜的在这里赶工,瞒着我,只是为了弄好这一切,向我道歉,给我惊喜,可,我却决绝的做了决定。那天,我埋在他怀里哭了好久。都说是造化弄人,我们又何尝不是被作弄的对象?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我们悔不当初,却又不能惩戒,不能遗忘。 在我离开他的日子里,他收集我喜欢看的书,听我爱听的音乐,看无聊但我却很哈的无厘头搞笑电影。他试图用这一切来让他遗忘我离开他的事实,在出事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他一直都住在这里,每个月都有私人侦探把我的照片还有近况交到他手上。他说,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因为他没办法原谅自己带我的伤害,除非,除非我自己想见他,愿意原谅他。所以,才有了那次假冒的约会,那次可怕的车祸。 一个固执的男人,一个自私的女人,多么奇怪的组合,命运的手就这样把我们两人翻来覆去的折腾,阴差阳错,一步一错之后才有了今日的相守,留给我的是一个残缺的他,留给他的却也是这样一个古怪别扭的我。 乞求老天,让我们安好,就已足够。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交代一下前面没有说清楚的事情,剧情在不断发展之中,嘿嘿~勤劳码字中~~~ 第 45 章 我的任务就是监督他每天复健! 哎~不过他这些天好忙,回到家中就一头钻进书房,电话电脑用个没完,我和糖糖只好相依为命,还好,我还有外卖可以吃,不会沦落到要和它抢猫粮。 “栗言,还没有完?已经两个小时了~”插着腰继续当茶壶。 “好了,很快,再给我十分钟。”他头也没抬,有恃无恐的继续为许氏卖命。 “十分钟么?要求也太低了,我记得你刚才要半个小时来着,你不考虑再加一点时间么?”我凉凉的问。 听到这里,他才扬了扬眉,朝我这边看过来,今天谗得想吃他做的饭,所以也没心思叫外卖,他又忙的连休息的时候也没有,我自然不好腆着脸皮再要他去下厨,只好靠着冰箱里的面包和牛奶打发了午餐。现在我的样子虽然离面黄肌瘦还差好远,但也看起来恹恹的,连扮茶壶也扮得有气无力。 “小争,你又没有吃饭?”他皱眉。 “我不饿~”是假的。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胃,不经意的扯了扯嘴角。 他向我招手,示意我走近一点,我只在那里摆茶壶造型不理会他,见状,他只好拉起手闸,过来拉我的手。 “快去工作啊!你的时间还没用完,怎么舍得浪费?”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挑着眉毛细声细气的对他发脾气。 真是够了哦~什么财务案,需要这么拼命么?当自己是铁打的?就算是铁打的也要担心生锈氧化啊,一天竟然休息不够六小时,真是混蛋! 他见我这样,只好苦笑着讨饶,“小争,这个案子只有我一个人经手,自然得费些时间,我答应你,做好这个case我就休假好不好?” 我撇着嘴,“这几天哪天不是这么说?分明是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拉住,“打电话叫晚餐,等外卖来了我陪你吃饭休息?” 看着我怀疑的目光,他失笑:“看来我的信誉出现问题了,这次保证,不食言!”他转过轮椅朝桌子走去,又忽然停了下来,扭头提醒道:“不许叫汉堡和薯条,还有番茄酱~” 我抱着电话窝在沙发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想着他工作时的样子,竟也生出一点暖意,我喜欢这样认真的他,如果不是他的腿,他会做得更好吧?他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如果不是…… “嘿~小争,在发呆?快去接外卖……”听到他的声音才发现外面有门铃声,想到他答应了收到外卖会和我一起吃饭,然后休息,忙跑出去拿东西。 “唔——”如果我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那真的是白看那么多小说了。 我,邵争,被绑架了。 其实我希望,如果可以,可以先让我吃掉那盒被掀翻的外卖。我真的快饿死了。 手腕处应该已经被磨的出了血,shut!关起来还不算,还要用绳子把我绑起来,看来我的警戒级别不低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绑我来?目的是什么?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还是要用我来威胁谁?哎~我好想念早上那块被我扔进垃圾筒的面包,好饿~这个时候栗言应该知道我失踪了吧?会报警么?还是,他们要利用我从他身上获得什么?想到他这几天经手的财务案,我眯了眯眼,给自己找了个勉强合适的姿势,闭目养神,和饥饿的胃魔做着苦绝的斗争。 “砰——”门被踢开了,强光射过来,刺得我又闭起了眼。真没有创意,这种绑票技术已经落后了许多年,难道绑匪们不懂要与时俱进? “邵小姐,幸会幸会。”一个声音向我打招呼。忍住心头的恶心,讥笑道;“你们还活在白垩纪么?我比较喜欢听别人称呼我为许太。” 那个声音怪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开了口:“许太?不过是姓周的那个死残废的女人罢了,还有脸自称是许太,呸~”随着这声中气极足的爆破音,一口浓痰随之而来。我没有理会粘在腿上那坨口屎,只是厌恶的皱了皱眉。看来他们和周栗言有过节,抓我来,应该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们绑我来有什么目的?反正我已经成了你们手中的砝码,不妨让我听听你们的谋划,看看值不值得这样兴师动众。”我抿了抿干裂的唇,凝神以对。如果真的和他有关,就只能祈祷周栗言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呵~这女人倒是有点意思,比那个死残废活络多了,”说着,那个人凑到我面前,用手中的棍子挑起了我的下颚,“让我看看,邵小姐究竟有几分姿色,竟能把那个瘫子伺候的服服帖帖,恩~?” 我冷冷地笑了笑,一个人若只能靠耍嘴皮子来获得虚伪的满足,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会叫的狗一般都不咬人。 “这次请来邵小姐,是想请你帮咱们一个忙,事成之后,自然会放了邵小姐,不知道邵小姐意下如何?”他收回了抵在我下颚的棍棒,凑在我耳边哈气,我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呕意,看了看身上轻薄的睡衣。 “这些场面上的话你不必再说,直接讲出来不就行了,能帮自然会帮,帮不了,那也没有办法。” “邵小姐真是个爽快人,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我都快忍不住了……”那声音笑着,却用棍棒敲打着我的肩,“在下不过是想请邵小姐陪着演一场戏,这个忙你一定帮的上。”说着,他便撕开了我胸前的扣子,强光之下,辉映着裸露的肌肤,竟也荧惑了那人的眼。 “啧啧,要不是已经收了定金,还真舍不得不动你~邵小姐很享受现在这样么?连一声娇呼都不愿哼与咱们听?”眼前的光漫漫转弱,我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一间装修精美的会议室,正上方那盏吊灯显然是出自名家,价格不菲,不过现在也成了摆设,这间房子的光源只来自旁边那个强探照灯,除了那个手持棍棒的人,后面阴影处还站了一个人,乍一看,身形有些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我低下头看了看被撕烂的衣服,要演戏么?要演给栗言看? 绝不能坐以待毙,面前只有两个人,想办法逃出去再说。“既然要演戏,怎么不解开我手上的绳子?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动了动手腕,凝结的血痂经不起再一次的摩擦,又溢出血来。那人看了看我从我手腕上滴下来的血,犹豫了一下,就上来解开了绳子。 “我知道邵小姐是个聪明人,必定知道配合咱们,还希望邵小姐不要玩什么花样,不然,等着邵小姐的,就不只是演戏这么简单了。”我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心中有些焦急,看来他们早已有了计划,如果只是为了引栗言前来,那又何必费如此大的周折?后面那个隐在阴影中的人,到底是谁? 胃一阵抽痛,我的额上已经泌出了一层薄汗,心却是跳的极缓极缓,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还章还没有完,后面写的会接在下面。开始准备要虐周先生了。 某猪又饿又困终于挤出了这么一点字~大家包涵啊~这两天有事,比较忙,不能每天上来更新了。 不过,虐完周先生这文估计就要完结了~~~暂时是这么定滴。。。不会太久了。。。呵呵呵 第 46 章 我很累,心里的担忧快要把我压垮,可眼前的形式却逼的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不敢想,如果栗言来了,会怎样?那人恶狠狠的漫骂,让我发冷,虽然我极力让自己忽略“死瘫子”这样的话,但心尖上的肉仿佛被他用坚硬的鞋底狠狠碾过,疼得能滴出血来。咬着舌尖,用尽全力让自己显得平静,无所谓,冷清的眼紧紧盯着那个人留在我身上的手,嫌恶,鄙视,已经不会出现在我的眼神里,漠然,无视,才是我要应对的手段。 就当被狗蹭了,难道要向狗讲道理? 他身后的那个人却一动不动,如同暗夜里的一樽雕塑。但从他眼里射出来的光几乎要将那人触到的地方灼出一个洞,那人的手在我的胸前顿了顿,终究还是缩了回去,他似乎想扭头去看那个人,却似想起了什么禁忌,生生地停了下来,只是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算算时间,估计那死瘫子快到了吧?”他还是想扭头过去问那个男人。看来,突破口就在他身上。 “那位先生好像很眼熟,我们见过面,对吧?”我调整了表情,朝黑暗中的他笑了笑。我并没有准备一下子就能得到他的回应,如果我有这样的动作,那眼前这个猥琐的人必然会耻笑一番。引得他把心思动到我的头上,那后面的那位就不会无动于衷了。 “哟~真新鲜,原来邵小姐喜欢这样和人搭讪啊。”果不其然,他接上了话头。 我装作不在意,“这里太暗,也许是看错了。”说完就不再开口。 那人几乎要凑到我脸上,嘴里喷出来的味道让我作呕。忍耐,如果还有可以为栗言做的,我都要努力去试。 他试探着把捏了捏我的脸,我低下头,似乎没有感觉也毫不反感,在他有所顾忌就要缩回手去的时候,抬起头朝他娇笑,“身上的绳子太紧了,憋的人家快要喘不过气,能松一松么?” 说完便用眼睛暗示胸前那几股绳子,深呼吸,满意的看到他眼中兴起的欲念。那绳子就勒在我的胸上,稍微一动,便可以顺手揩油。我赌他一定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哎呀,邵小姐是我们的贵客,太紧的话,是可以稍微松一松”,说着他就朝我动起手来,随着他的动作,我一声娇呼。 “别碰那里~不要捏我!” “啊~痛!” 这时,后面那位极快地欺上前来拽过那汉子,把他甩到一边。 “我说过,不要打她的主意,你没有听到么?”他的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冰冷,这时,我看清了他脸上的那个面具,心头一震,是他。 西蒙! 怪不得那身形这样眼熟,怪不得他曾要用变声器来掩藏自己的声音。 “闫先生还用带面具?或者,我该叫你‘镇’?”不是没有想过这个西蒙是谁,为什么会对我表现出那样的殷勤,只是没有想过一个已经被我放弃的玩物竟会以这样的面目来到我跟前现在一切有了答案。 那日的拒绝,许是伤了他的心。 也许他的接近就是带有目的,我没有忘记他是老秃子介绍的朋友。 他看着我挂起了冷冷的笑,便摘了面具,“小争,我以为你能早一点认出我呢?看来‘闫镇’在你的心里位置还真是低啊!”他依旧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对着我无辜的笑. “闫先生哪里的话,是小争眼拙,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也对着他笑,精神高度集中,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他的出现,令原本就麻烦的状况又糟糕了。真是见鬼了~!他参合进来是什么意思? “小争,我不过是想和你多一点接触……”他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居然就真的退到了原来的位置不再说话。 之前那人悻悻地看着我,“哼~”鼻孔喷出气来,看来已是发觉到被我利用了,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他倒还不算太傻! “奉劝邵小姐一句,还是不要玩什么花样好!”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无聊的抖腿,看着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恼羞成怒:“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抖腿?哦~差点忘了,你那个瘫子连动也动不了,哈哈哈~” 他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毕竟既羞辱了我,也没落下周栗言。一举两得! 我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睛。我发誓,如有机会,定要把他的牙齿拔光,用针把他的贱嘴缝起来。 闫镇还是隐在黑暗里,不为所动,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难道只有等待栗言满足了条件,赎我回去,天知道他们会对他做出什么要求? “闫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宵夜可以吃,”我顿了顿,继而笑道:“这算不算肉票要求福利?” 闫镇静了静,朝我走了过来,在我的注视下蹲在我面前。 “你饿了?”他问。 “是啊,本来就是开门接外卖,”撇了撇嘴,“可以让我吃点东西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与我对视,竟带出了三分笑意,“好,你想吃什么?” 愣了愣,没想到这么容易,我以为他怎么也会思索一番,也就毫不客气,“我想吃东门夜市那家王二臭豆腐,要三盒,多放酱。” 他倒是没有露出一点诧异,还是一副耐心的样子,“还有么?” 还有什么? “那就再来个芝麻半圆饼,臭豆腐隔壁第三家有卖。” “阿武,你去买。”他没有站起来,看着我,却对那个人下了命令。 我抬头看那人,一脸惊讶,他实在是没想到,我这个肉票竟然还能受此待遇,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反抗他。 “先生,那那这女人……”他吞吞吐吐,似乎认为留下我们两人,十分不妥。 闫镇站了起来,坐上了他空出来的椅子,“去吧。” 那人就真的不再说一句,拉开门出去。 “呵~”他笑,“小争还是那么奇特,连宵夜都让我觉得惊喜。” 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闫先生谬赞了。”那绳子虽然松了点,但也实在捆得我难受。我的胃像是被刚才描述的吃食勾起了兴致,正兴冲冲的作起乱来。 不愿在他面前呼痛,我身子微微发抖,忽然一轻,才反应过来,他给我解了绳子。 没有理会我不解的眼神,“你可以放松点,活动活动手脚。” 他舒服的坐着,带着一丝悠然,看着我狼狈的样子。 这时候的我,虽然极力掩饰胃部的不适,但也没有忘记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我猜不透他的下一步,只好主动出击,也许可以探到一些事情。 “闫先生”,他忽然打断了我,“如果方便,叫我镇,好吗?”还是微微笑着,语气里却有了几分不耐。 “镇!”从善如流的我,很痛快的吐出了这个字。 “小争,我喜欢你这样叫我的名字。” 这句话,他说的很缓很慢,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叹息。听得我一阵恶寒,连闹腾的胃都禁不住缩了下,痛得我弯了腰。 “很痛吗?小争,”他弓下身子看着坐在地上的我,眼里闪过的却是晦涩的恨意。“小争,那日你曾嘱咐我,不希望我在你的眼中看到厌恶,现在,你还会把厌恶给我么?” 忆起那日的好心好意竟被他记恨了这么久,既然没有希望,不愿再有瓜葛,说明白不对么?头大!看来他是因为那事恨上我了,那么这次的事…… “镇,我只是不愿你失望。那时,我和你并不合适。”应该解释吧,现在的突破口毕竟在他这里。 “可是我已经失望了呢。怎么办?”他轻轻地问,一如那天电话里的语气。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不愿再绕弯子,直接问出口。 他没有立即答我,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为了你,别的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我越发混乱,为了我?为了我?见鬼的为了我!!! “也就是说,你参与进来,只是为了我?”有点掩饰不住口中的急迫,怎么是这样?是我连累了栗言? “当然,我是为了你,他们~”,他停了停,脸上挂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是为了许先生。”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我们是各取所需,小争。” “各取所需?意思是,为了各取所需,你们共同策划了这一切?”我厉声喊道。 “小争,不是我们共同策划的,”他还是笑着,我真想给他两耳光,把那可恶的笑打散!“是我,只有我,我一个人策划,只是找了感兴趣的人一起玩罢了。”他还是施施然地坐着,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这个混蛋!一副痞子样,仿佛在说,就是这样了,你能奈我何? 我紧咬着牙,忍住了几乎要挥向他的手。 要冷静,既然一切都是他的策划,也许…… “小争不要费神想这些了,没有用,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定是要继续下去的。”他收住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劝我。 深深吸气,“能不能告诉我,谁是你的合伙人?” “哦,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早晚会知道,”他把玩着手中的面具,不经意地说道:“许郭氏,还有她的老搭档——你的父亲老张头!其实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了,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对你们感兴趣?” 原来真的是他们,“是不是因为那个财务案?”我问。能从他这里知道一点算一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愤怒,害了那么多人,难道不能收手? 我的脸因愤怒涨的通红,“小争,他们谋划已久,许先生调查的那个财务案不过是个引子。”他朝我点头。 “你怎么会和他们……”说到这里,我猛地住了口,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他想报复我,甚至,得到我,自然能找到最佳的同谋。 各取所需么?说的还真是贴切。 也许是脸上浮起的讥笑让他诧异,他拉住了我的手,“小争,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无言的叹息,难道我真的是不详的人?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带给他灾难? 甩开他的手,“他们想对栗言怎样?”闫镇要我,就不会对我不利,那他们会怎么对付栗言?想到这里,我便体生寒,急急地问他。 “嘻~看来小争与许先生真是伉俪情深!”他嬉笑,听在我耳里却忍不住微微颤了颤,他会不会用什么变态的法子找栗言泄恨? “不要说你不知道,这不是你策划的么?”我朝他喊道。 “我说了我只是策划,各取所需,许先生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也不知会怎样。抱歉,小争。”他答得云淡风轻。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难道栗言要落到许太的手里?栗言不是说,许老头已经惩罚了许太,不会有问题么?难道不是这样? “看来,许先生有事情瞒你呢。”他观察我的神色,凉凉地说。 我没有理他,未知的痛苦令我害怕,一想到栗言也许会在他们手中受辱甚至……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门忽然被大力推开,那个小阿武的人手中捧了一个便利袋过来,嘴里骂骂咧咧:“靠~那是什么地方,人那么多,挤死了。那家什么臭豆腐竟然还要排队,老子真想把他小摊掀翻……” 闫镇接过他手中的宵夜,朝他说道:“等邵小姐用完宵夜你就可以通知你主子行动了。” 那阿武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点头称是。 我看着眼前喷香的吃食,忽然就没了胃口,担忧,焦急,让这美味成了一剂鸩毒。 “吃嘛,小争,这不是你想吃的么?怎么不吃?”他问。 我勉强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塞进嘴里,那闫镇拿了一个芝麻饼反复地看,忽然问我:“这好吃吗?” “如果愿意,你可以试一试。我并不知你的口味。”没有心情看那饼子,脑子里满都是他的那句“可以通知行动了”。 “哦,那我尝一尝。”他居然真的撕了一块放进嘴里。 “恩,还好,你不要吃一点么?”他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我们是在夜市上闲聊。 见我没有搭理,他也不恼,又寻了副筷子伸向我眼前的臭豆腐。 “小争,你果然很奇怪,吃的东西也奇怪,不过,真的还不错呢。”不知道他是在夸谁,我宁愿他是在赞美臭豆腐和芝麻饼。 食不知味地草草吃罢,看着他拿去那些空盒子,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坐下来静候。 我知道他是在等什么,行动已经开始了。也许不久,我就能见到栗言。我低下头,趴在桌子上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阿武又从外面冒了进来,“先生,人到了。”说完便敞开了门。 我瞪大了眼睛,人到了,谁?会是他么? 当他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我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栗言~”我低低地唤他,努力抑制着不争气的眼泪。 他朝我望来,看到我欲哭的样子,抿了抿嘴角,这是他的小动作,生气的时候,通常都会这样子。 “闫先生也在?”他平静地道出了这个事实,看来他心里早有准备,他到底瞒了我什么呢? “是啊,小争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闫镇倒是不慌不忙,闲闲地说。 我看到栗言眯了眯眼睛,抚在轮椅上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松开了。 “胃还痛么?”他是在问我,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流,只有他记得我的胃,我讨厌的胃,我的一丁点难受。 泪差点溢出来,我强忍着哽咽,“不痛了已经,你……”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本想问,你为什么会来,又觉得这问题太脆弱,我在这里,他怎么会抛下我,所以就任人摆布,跳入虎口。 “恩,好好的。”他轻轻对我说。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回荡在我的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恐惧,他想要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便再也不看我。转身对门外的人说:“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条件?什么条件?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和阿武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闫镇点了点头,闫镇便向门外走去。 “喂~” 听到我唤他,他回头冲我笑了笑,“小争,放心,没有人会动你。我在秘密等你。”说完就潇洒地离去了。 什么意思?要我们扔在这里,面对这两个陌生的,怀有敌意的人。 那个陌生男子站在我们面前,居高临下,轻蔑的笑着,“许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栗言没有理会他,把视线投向远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上来,清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植物,这是一个小院子么?别墅?会是哪里?离市区应该不远,不然那阿武不会在一个小时内回来。 “原来以为许先生是个明白,谁知道也是个不讲理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是何苦?”他叹惜着,貌似十分不忍。 “你想如何?你的条件我已经答应,该是你履行承诺了。”栗言看着他,缓缓说着。 “不,栗言,这是与虎谋皮,你不要答应他们。”我喊,这些又怎么会是讲信誉的人,他们不会满足,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姑母说过,许先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今日一见,不过了了。”说完,他竟嬉笑起来。 “那程序的辨别和运行还得一些工夫,这段时间我们找点乐子,可好?”那男人的眼中迸发出恶意的光,在我的惊呼声中猛地把栗言拉下了轮椅。 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这个会议室多的是凌乱的椅子,那张长桌横在我前面阻碍了我第一时间奔去他身边。 “啊——”那阿武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我的背后,拽住了我的手腕,不让我向栗言靠近一步。 “放开我!”我奋力挣扎,怒火要把我的心涨破,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混蛋!人渣! “邵小姐还是不要妄动的好,虽然答应了那位先生,但如果你妨碍了我们做事,误伤了邵小姐,也不是不可能。”那男人恶狠狠的笑着,满意地看到我不再挣扎,可是他料不到下一刻我猛地甩开了阿武的钳制,冲到栗言身边。 “栗言,栗言,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我着急地扶起他,向他身上探去。 他按住了我的手,“我没事。”声音如往常一般,如果我不是看到他被摔在地上,光听声音还以为他真的没事。 他的腿已经开始细细地抖,这样大的动作,看来是引发痉挛了。手飞快的抚上他的腿,为他按摩放松,他没再拉开我,只是垂下了眼,静静地任由我摆弄。 “呵呵~邵小姐对许先生真是贴心,不过还是请邵小姐离他远一点。”说完就冲阿武使了个眼色,把我拉开。 作者有话要说:奥运会完了,文文还没完,希望破碎了。。55。。(有人叫嚣:你还有脸哭?) 55。。不过开学前一定会完的。。。 开虐了。。 下手的时候忽然不忍心。。。 赐予我力量吧,阿门!!! 第 47 章 栗言把手撑在身后,朝我望了一眼,看到我被那阿武钳住,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不禁愣了愣,"小争,你不用管我." "你---"这个人,都成现在这样子了还顾着面子不用我管么?想吼醒他,但看到被掐住的胳膊,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还谈什么管他不管他?那人也说了,虽然答应了闫镇不伤我,可也保不齐不会做出点什么.他是怕我会受到伤害,所以宁愿自己被羞辱,也不愿我舍了自己不顾来护他. 这个傻瓜,明明是担心我,哎~ "你们不要太过分,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已经开始头脑发昏!这些人他们做便是做了,哪里还管好处不好处?在他们看来,能把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许少爷糟践的不成样子就十分满足了吧. "邵小姐在一边看着就是,我还要好好招呼许先生呢."那人瞥了我一眼,把栗言的轮椅向后踢去. 轮椅倒在墙角,翻了过去,轮子空转着,背后的小包里栗言救急时的药,从缝隙里滚了出来,在地板上滑出声音。 那人走过去,捡起来拿在手中,晃了晃里面的药片,"许先生果真成了药罐子,三年前见你的时候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怎么,变得这么快?" 他猛地把药瓶掷出去,砸在栗言腿上,"哎呀,不好意思,许先生!失手砸到你了,疼不疼?"他得意的笑着,尖利的话语划在我的心上,把心撕开了口. "住口!你到底想怎样?"我怒视他,大声喝道. "没什么,只不过想把许先生三年来对我们做的事情来个回报而已.是不是,许先生?"他蹲下来,盯住栗言.眼睛一动不动,瞧着他无力撇开的脚. "啧啧,还真是命大,我还以为那次车祸能送你归西呢?谁知道,把你撞成了瘫子.不过,许先生也算是因祸得福不是?许老头把你认祖归宗了……”他说的咬牙切齿,好像那栗言原本抢了他的东西。 他见栗言还是没有理会,不禁恼羞成怒,冲着他的腿狠狠踢了下去。 “啊——”我吓得大叫一声,使劲挣扎着,想要到他身边去。 那人霍霍笑着,幸灾乐祸地哼哼,“噢,我差点忘了,你不晓得痛啊——”,他恶意的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他,“啧啧,许先生,怎么样才能让你痛呢?” “你为什么非得这样?你要的栗言不是已经给你了?”我冷冷的开了口,心里像是被揪了一样的痛,那一脚下去,我甚至听到了“咔嚓”一声,他的腿骨也许已经断了。这个人不仅要拿到他所说的东西,还要折磨栗言,究竟是为什么?他是谁?为什么对栗言这样仇恨? “我为什么非得这样?你问你的许先生不就知道了?”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我望着栗言,没有说话,从他进来,说了短短几句话就再也没有开口。 “看来许先生不愿意说啊,还是那么惜言如金。”那人讽刺的话一句不停。 “够了,别说了。”我喊,心慢慢的冷了下去,不论他是谁,今天是不会放过栗言了。可他刚才说的姑母,是许太么? “我们郭家的产业被那个奸诈的许老头吃的干干净净,现在想一脚踢开,他的算盘打的太好了。”他说着,朝栗言走去,那双坚硬的鞋硬生生地踩在了栗言的手上,听到我的惊呼,他还朝我挑衅的笑了笑,又伸出一只脚踢了踢栗言那只可能已经断了的腿。 “不——”我紧紧地咬着下唇,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欺凌栗言?栗言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 是啊,我还在他们手中,怎么反抗?他这样的身子,怎么反抗?他来,便已经是入了虎口,笨蛋!笨蛋!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 想到这里,我转过身弯了膝盖,朝阿武的下身狠狠踢去,毫不意外地听到他一声惨叫,松开了我的手。 那个人一时之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到我已经冲到他面前,手里拖着一把椅子,向他死命砸去。 “小争!”我没有得手,被他踢中了肚子,倒在了栗言身边,听到他的嘶吼,那疼到麻木的感觉像是突然复苏,狠狠地刺着我,可是,我不能流露一分一毫。 “我没事~”朝他眨了眨眼,噌到他身边,扶住他,执起他的手,“有没有伤到骨头?” 看他只是看着我,不禁急了,“快动一动手我看看!” “我没事~”他淡淡地说。 听到这句话,我快气疯了,“没事,这叫没事~你——”隐约里我已经带了哭腔,笨蛋,为什么要学我说话,没事没事,手都已经被碾出了血还叫没事???我小心翼翼的捧着它,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办法。 该死的许老头,该死的老女人!!! 那人就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着急掉泪,带着玩味:“许先生虽然觉得无所谓,可看来邵小姐并不这么想啊,是不是,栗言?” 那声“栗言”让我一惊,他还要做什么?难道这还不够?难道我和他就要在这里任人宰割? 我下意识朝栗言看去,他墨色一般的眼沉沉地看着我,一如以往般温和,被我捧在手中的血淋淋的手,也用力握住了我,“放心,不会有事。”他动了动唇,无声地告诉我。 绷起的弦松了松,既然他这样说,一定是有了安排,可是,那些救兵什么时候才会来?来之前他还要受折磨么? 想到这里,我又担忧地皱起了眉。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人居然叹了口气,假惺惺地说道,”那时候许先生对我们赶尽杀绝,难道就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那时候?看来栗言和他早有过结,这次,他是来寻仇?我没有再说话,这时候只能静观其变,多说无益。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时候开学捏? 霍霍霍霍~~~~够不够我写完啊。。。 呃~~~~~~~~自己挖坑自己跳。。。。。纯属活该啊!!! 这个文,好像我的暑期作业!!!哭~~~ 我讨厌作业~~~55 第 48 章 我不知道栗言还能支撑多久,但我不会再离开他半步了,打定了主意就坐到他旁边,轻轻搂住了他,让他放松一下已经僵直的背。 对面的那个人,还是一副玩味看戏的姿态,隐隐带着恶毒的光狠狠盯着相偎的我们。 “栗言~”,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我就知道刚才那一脚下去他脆弱的腿骨一定重创非常,虽然没有知觉,但身体上的任何不适都令他残存的感觉器官敏感异常。 听到我的呼唤,他勉强扭头看了我一眼,他的脸色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灰败不堪。 略加思索,我开了口,“郭先生是想要我们的命?” “怎么会?我只是想和两位玩个游戏罢了。”他兴致勃勃地讲。 心一沉,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折磨栗言的方法。 “是啊,游戏嘛!阿武,过来!切~快点过来,你那宝贝根儿没那么脆吧?” 那阿武蹒跚着朝我们走来,看来被我踢的不轻。 “阿武,想不想教训一下这女人?”他朝我扬了扬下巴,我放了心,只要是冲我来就行。 “去,把这女人拉住,按到桌子上去。”说完,那阿武就怒气冲冲的朝我抓过来,不料却被周栗言一挡,抓了个空。 “嘿~看来许先生是想英雄救美啊,别着急,今天我们就玩这个,不过规矩嘛还得我来定。”他做了个手势,阿武立刻就硬拉着我朝桌子走去。 “郭文龙!妨碍你的人是我,与她无关。”他的声音里的急怒,让他失去了刚才的冷静,当我看到那人眼里闪过的光时,心想糟了。他是试探周栗言,因为不论怎样侮辱折磨他,都没有打消他脸上的平静,只有关于我的事情才能让他失却冷静。所以,那人打算拿我开刀。 “阿武,给我使劲按住了~”那人更加兴奋,“下面,就请许先生按照我说的做,如果,没有做到,或者不做,那你会看到你女人身上少一件衣服,啧啧,真遗憾,她穿的可不多。” 我用力挣扎着,无奈手脚俱被死死按住,着急,愤怒,不是因为那人想了这么恶毒的法子,我是怕,栗言真的会听他吩咐。天哪~我不敢想下去,这个人的心理已经变态了,以折磨他为目的,栗言怎么会被他轻易放过? 果不其然,他竟然让栗言绕着他爬一圈。 “不——不,不要答应他!”怎么能这么恶毒?怎么能这样?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大的动作,还有刚才被踢的伤腿。 “栗言,你听我说,不要,不要,你的身子,栗言,我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不用在意我啊栗言——”嗓子已经被我喊的发哑,我惊恐地看着他,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深深地注视着那个人,眼里风暴肆虐,然后他垂下了眼帘,动手把伤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使劲撑着跪了起来。 那人站着,撇着脚边的周栗言,“慢慢来,不着急,邵小姐躺在那里想必也很舒服。”说完就环着手臂等着看周栗言跪爬。 他的动作并没有因为那人的一番话而有任何改变,还是我见过的,用肩背的力量带动腰胯,下肢前行。他来的时候显然匆忙,身上那身家居服越发衬得他消瘦如斯,脚上穿的却是我前两天给他买的跑鞋,因为我取笑这鞋大如船,他就不肯随我意好好穿,在家只肯穿着他的袜子来回转,那袜子也不知道被糖糖扯坏了几双,他脚上的这双,还是早上我亲手给他穿上的。想到这里,禁不住眼眶泛红。救兵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难道真的要等到栗言被折磨的只剩半条命才来么? 我的眼睛随着栗言一寸一寸的挪动,又变得发干,嘴唇已经被我咬的裂了口,含在嘴里的铁锈味让我的心发苦。 他的身子左右晃着,现在这个状态要保持平衡已经是很难,还要做这样高强度的动作,额头已经溢满了汗珠。唇紧紧地抿着,那颜色却让我触目惊心。已经不是刚才淡的发青,而是带了黑紫,唇边还有挂着一丝血线。他呕血了!看到这里,我再也不愿意这样待一刻,哪怕被扒个精光—— “混蛋!放开我,你们这群人渣,放开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我竟使按着我的那人都打了个趔,“栗言,栗言,别了,停下来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我哭着喊道,“你这个傻子,傻子——” 他充耳不闻我的哭喊,继续艰难的前行,待做完那人要求的,他停下来时一个不稳竟把额头磕在了地上。 “好好好,真不愧是许总,连爬都爬得这么有水平。今天我可是好好开了次眼界啊~”那人得意的笑,脸上表情却是狰狞万分。不,这折磨不会停止,他是铁了心要把栗言折磨死。 泪已经把眼睛糊住,我努力眨着眼,想让他的身影更清晰一点,再清晰一点,看到他隐藏在阴影中的隐忍的脸,却怎么样也眨不完眼里的水气。 “好了,下面玩个简单的,看到这桌子了么?就是邵小姐待的这张桌子”,他顺手敲了敲,“哦,你就借着它站一站好了,我还是挺仁慈的,可怜你一个瘫子,没有个撑的就算把你女人扒光你也站不起来,算了,就当行善了。快点啊~别像刚才那样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他抽了把椅子在不远处坐下,“阿武,愣什么,还不把邵小姐招呼好。小心许少爷生气~”他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就等着看“瘫子”站立。 我的牙已经咬的发僵,看着他搬弄自己的腿,向桌子这边靠近,我的脑子哄得一声,“周栗言!我宁愿被扒得精光也不愿看到你在他面前做这些。”声音已经不像是我,嘶哑的如同在磨砂纸上蹭过的砂轮。 求求你,不要,不要在这样了。 他只是顿了顿,接着移到了桌子前。 那桌子有一米多高,因为作为会议专用,桌腹里空间很大,没有什么支撑。 他拢了拢歪到一边的腿,想要把他们并到一起,无奈两侧并无依靠,那腿总是在下一刻立刻向两侧倒去。他愣了愣,随即脱下身上的衬衫把腿紧紧捆扎在一起。然后伸出手抓住桌沿用力向上提他的身子。经过了刚才的动作,他的手臂已经支持不住,开始抖动。 第一次尝试,他借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下身离开地面,可不到三秒钟又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的胳膊已经开始脱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会死的,他真的会被那人折磨死,就算这次成功了,还有下一个该死的“游戏”,望着还在努力的栗言,我闭上了眼睛。 把舌头的一部分放在上下牙齿中间,找好比例,狠了心,坚定的咬下去。 巨大的痛楚从齿下传出,那一股麻疼闪电般传到了脑部,我闷哼一声,任由鲜血汹涌而出,溢出嘴角泅湿桌面。 很好,很好! 如果我出了事,闫镇不会放过那人,基于这一点,他自然要顾忌我的伤势,没有时间折磨栗言了。 我听着阿武惊慌失措的叫声,放心的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通宵赶工。。。奉上狗血一章。。。。吐。。。被自己寒到了已经。。。55 亲们给我留言喔,乃们的留言就是偶滴动力哪! 振臂狂呼~~~~留言留言留言!!! 我需要兴奋剂。。。。。。好瞌睡。。。 第 49 章 这一觉总是睡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事等着我在做,可每当我想要挣扎着去想的时候,又有些沉且闷的东西附在我的额头上,无法挣脱,穿行在一条又一条青色的路中,莫名的看到一大片向日葵,心中惊喜,欲张口感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惊恐,慌乱朝我涌来,眼前那金灿灿的景色忽而一变成了惨白的颜色。 勉强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惨白,闭了闭眼睛,原来真的在医院了,这舌头看来没有白咬,心里却猛地一激灵,我在这里,栗言呢? 他们会不会把我送来,继续折磨栗言呢?想到这里,我再也待不住,看了看手上插的输液器,就要拔掉它,无奈剩下的那只手好像没了力气,才一动,就感觉心慌气闷,嘴里木木的痛,也不知道到底咬成什么样了,我苦笑,到时候我成了哑巴,和周栗言就真的“众生平等”了。 不等我把针头拔掉,就进来一个小护士,见我醒了,竟惊得跳了起来,向门外冲去。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我被毁了容?不然她怎么向见了鬼一般跑得那么快?不想耽误时间,我捏住针头一使劲拔了下来。顾不上按住针眼,就要掀开毯子下床。门突然开了,涌进来一堆人,医生护士还有许老头,医生看到被我拔掉的针头忙指挥护士给我止血,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许老头终于站在了床头,我试着张了张嘴,牵扯了伤处,痛得眼泪差点掉下来,许老头忙制止了我,“小争,让你受苦了。”一开口他就这样说。 我闭了闭眼,先不要忏悔好不好?栗言到底怎么样了?不过已经惊动了许老头,栗言应该没事了吧。 转了转头,又听到他说:“栗言~”,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开口的,我睁开了眼,示意他接着说。 “栗言腿骨骨折,做了保守治疗,暂时不能过来看你。你好好养伤,医生说了你的创口不深,静养上一段时间待伤口愈合就好了,不会留下后遗症,你放心。” 我点了点头,他又嘱咐了一番,就准备离开。我还有问题,忙敲了敲床沿,引得他回头,就在空中虚写了一个“郭”字,盯着他看。 他脸上一僵,沉声道:“我已经处理了,岂能让他好过。”冷哼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静了静,那日那人让栗言在地上爬的时候,他的血就已经渗透了裤子,在地上留下了血印,心口钝痛起来,栗言栗言~你这个傻子,傻子! 刚才被许老头清空的医生护士又涌了进来,开始陈述病情,在舌头上的伤口好之前我都要输消炎类的液体,还有营养液,因为不能用嘴,所以只能拿营养液维持,看到我猛地皱了下眉头,那医生又说,鉴于我有胃病史,必要的时候还要插胃管输一些汤剂。听到这里,我已经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不再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要能快点好,这罪是反正是受定了。 知道受罪是一回事,真正受罪又是一回事。 插胃管的时候我不停地干呕,嘴里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弄得一屋子人哀叹,忙得人仰马翻,许老头接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如是状况,把那医生骂了一通,对我又是一通安抚,可他眉间的不豫和烦愁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是栗言出了什么事情? 拿过纸笔,写了两个字,“栗言?” 他的身子震了震,面上隐隐带了一丝抽痛,“恩,栗言的情况有些复杂”,说到这里,他揉了揉眉心,一向直挺的肩微微塌了下来,看起来好像老了好多。 “栗言到底怎么了?不要瞒我。”我疾笔写道。 他看着我,眼中竟露出了些许哀求,“小争,事到如今,我本不该瞒你,只是你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我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嘴张了张,想要发出声音,又猛地咳起来,伤口裂开,生生喷出一口血来。推开他的手,在纸上飞快写道:“说,现在就说,他到底怎么了!” “栗言的身子从车祸那时起就一直不好,那次你也看到了,我们简直是从阎王爷手里把他抢回来,刚有一些起色,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的眼里露出了狠决的神色,“这次参与其中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如果栗言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他们给栗言偿命。”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我,“小争,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栗言身边一直有人暗中保护,前些日子你们搬到栗言的别墅,那会儿栗言就要我撤走那些人。我本不愿,可拗不过他,只得应了他。不料竟发生这样的事情。” “栗言自送来医院,做了手术就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断……” 他低下了头,把脸埋进手中。 手中的笔滑落,落在那厚重的地毯上,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坚持要去看他,许老头只得答应,唤来护士扶我过去,穿上了无菌服进入了重症监护室,他就苍白着脸静静地躺着,身上插着管子,那伤腿打了石膏吊着,我走近他,忽然涌出恐慌来,他的呼吸是那样清浅,不仔细去听几乎察觉不到,修长的手指柔软的垂在两侧,我轻轻执起它,放到唇边,微冷,是他的温度,我的泪滑下来,润过他的指尖,一想到那日的情景,我就止不住的发抖,不是害怕,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愤怒。栗言这样骄傲的一个人,被那些人那样残忍的侮辱,他终是受不下去的吧?所以今天才会这样悄无声息的睡着,如果可以不去面对,他会逃开么?想到这里,我轻轻放下了他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许先生,那天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么?”来到了他惯用的那个办公室,我一笔一划认真的写道。 他的脸色晦暗,“小争,你只需知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他似乎不愿多说,事关许太,我并不知道他会如何做。姓郭那人的幕后指使者就是许太,还有那个我绝不愿再想起的张郁夫又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闫镇呢? “郭文龙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至于家里的那个女人,”他猛地转身,背对着我,沉默了好久才缓缓道:“她会留在许家大宅,直到死。” 他软禁了她,把她一辈子留在许家大宅里,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仁慈了吧。 “张郁夫呢?”我继续问,“他也参与了。” 他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我,眼里闪烁的光有那么一些试探的意味,“我以为他是你的生父。”他说。 “我并没有否认。事实上,谁是我的父亲,我实在是无法选择。”平静地写道,一个精子的提供者,一个演技高超的表演家,张郁夫对我来说,仅有的一点父女天性也早已泯灭。 “他已经破产了,负债三十个亿,就快被那些债主生吞活剥。”看到我冷淡的表情,他淡淡的说。 “那个闫镇呢?”他当时说在“秘密”会所等我,现在尘埃落定,不知又有什么花样。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九月七号开学,然后新生还有一周的军训时间,么想到竟然会这么早开学。。。昨天就上了一天课,折腾的够呛,爬了N次六楼!!! 今天么课某懒猪抽空爬上来更新!!!50章就会完吧,实在不敢再拖下去了,呵呵~亲们表pia我啊~假装我十五号才开学好吧?哈哈哈~~~ 因为不想像《甜》一文一样仓促完结,所以……哈哈哈(挠头躲pia~~) 第 50 章 四周忽然静得可怕,那闫镇当真藏的如此之深,连许老头这样的老狐狸都瞒了过去么?许老头一言不发,表情带了些少有的凝重,那个假面果然骗了许多人,闫镇现在自然不会在那个会所等我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他是要报复我还是另有图谋?眉心处的抽痛让我烦躁,到头来还是我害了栗言,原本只是寂寞时的小游戏,不想却惹出了这么个祸害,原来是我,都是我。 我是他的灾星,难道这才是血泪背后的真相?仿佛所有的不幸都有我一份,思及此心中大恸,许老头似乎注意到了我面色灰败,稍缓了缓,复而开口,这时已是极镇定的声音:“小争,这件事我自会有所交代,你不要多想,安心养伤要紧”,说到这里他静默良久,我亦不作声息,低头沉思,“栗言若醒着,必不忍看你如此,便是为了他也莫要思虑过甚。”说完他便示意我离去,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走廊上只有我的脚步声,清晰的回响在耳边,突然就想到了那日在许家大宅衣帽间里看到的那些鞋子,它们便是套在栗言脚上也无法发出这样节奏分明的声音,栗言曾笑着对我说那是“装饰品”,今日想来心头还是涌上了一股无法言语的心酸,不觉地停下了脚步,怔怔发愣。 他就在那间房子里,伤痕累累地躺着,他的眉头不会再皱,嘴角也不会悄悄翘起,手指上的薄茧滑过皮肤时的酥麻还依稀存在,仿佛这只是一场恶梦,等着他醒来,时间还停在那个我们初识的午后。一闪而过的温柔,冷硬的态度,就算是漫长等待的艰辛现在看来也那样甘美,因为他总归还是好好的,如是这样,等待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会怨会恨会沉不住气?为什么非要听那样一句话,得一个结果? 嗤笑一声,邵争啊邵争,你到底要争什么?又争了什么? 再次重逢,隐瞒自己的心,找了看似充分的理由硬是连起了和他的羁绊,被恨意蒙蔽,被不甘奴役,一样怨着猜疑着,竟没有发觉那段时光中的他面对自己时也悉数敛尽了昔日冷硬的脾性,温和柔软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孩子气,他低沉的笑,宠溺无奈的眼神,包容了我所有的古怪和别扭,给我抚慰……饶是这般我也不知道借着那股肆意,让他痛了多少。我已经不想流泪,不愿流泪,这些年是怎样艰难的熬着,于寂寞中反复低吟的时候,为的不就是此刻?我总是自欺欺人,欺人,欺己。 我要他好好的,活着,醒过来,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对他说,有许多事没来得及和他一起做。我的路还长,我要和他一起走。我说过,就算他走不了,我背着他也要走下去。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这一刻我忽然好怕,怕他再也无法醒过来,只留我一人,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哀叹发疯悲伤痛哭都只剩我一个人,我承认我自私,我要他陪我一起,不管有多难,也要一起活下去。 踉踉跄跄走到了重症监护室,透过窗口看向里面的那个人,栗言,你听得到我的命令么?我要你醒,我要你活下去。 求求你……醒来,活下去。 值班的护士发现我情绪激动的跌坐在地上,赶上来询问是否身体不舒服,我该怎么说,难道我能说我痛我难受,我想把他身上插的那些个该死的管子全部拔去,狠狠摇醒他,才能治得好我的病我的不舒服? 摇了摇头,想进去看看他,在他身边待一会儿,可我对着那女孩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想用笔写下来,却发现笔和纸落在了许老头那里,护士小姐猜到了我的意思,便柔声叮嘱我,说我情绪波动太大,现在进去他身边怕对他有影响。我讶然,只好在窗外徘徊,痴痴地看着里面。 “栗言,你听到我的声音了么?” “栗言,你醒醒吧。” “栗言,我成哑巴了,你知道么?” “现在打趣我的话我可没法还口了,你还不醒来,抓紧时间把我平常欺负的仇报回来?” “栗言,你这个傻瓜,白痴,傻瓜!” …… 隔日刚睁开眼就听到门外一阵骚动,一位主治医师急急跑来大声喊我,“许太太,许先生醒了,醒了!” 脑子里砰的一声,那根紧绷着的弦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啪地一下就断开了,耳边隐约充满了蜂鸣声,仿佛被这突来的喜悦击穿,就那样傻住了。 “许太?许太?许先生醒了,许总让我请您过去。”那医师不解地看着呆楞的我,又重复了一次。 像是被敲醒了一般,赤脚跳下床去朝栗言奔去,“栗言,你是听到了我昨天说的话么?栗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接着贴~~~ 第 51 章 人常说,近乡情更怯。我却不知现在的踟蹰不前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敢面对他也许会充满伤痛的眼,还是不知怎么交代我与闫镇的事?脚在地板上越发冰冷,在门外徘徊良久最后还是蹲在了门边,此时披头散发的赤脚婆子便是曾经光鲜亮丽的邵争,任谁看了也会摇头不信。 “小争,你怎么……”许老头推门出来,讶声道,“栗言等你不到,刚睡下”,他见我犹豫便皱眉开口:“他能醒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别的事让我来解决,你陪着他就是了。” 我低头不语,他叹了口气,“进去吧。”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所有的犹豫徘徊都是无谓的,我还担心什么呢?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算有伤痛我们一起来抚平,如果有疑惑,我们一起澄清,哪怕是遗憾,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补足,这便好了,还怕什么?邵争呀邵争,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么?不要想了。微笑,握住他的手。这样就好了!不是么?坐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缓缓揉搓着他手背上的淤青,他还要受多少苦呢?常看到有人说恨不得替某人挨痛,以前总是不信,现在倒有几分明白,只是心内酸楚,他那样强势的一个人如今却要忍受这样的无助,心会不会更伤更痛? 埋下头,把他的手紧紧握住,用我温热的唇温暖他的手,我知道我不能在哭,这么软弱这么凄惶,又怎么能和他搀扶着走到最后?如果一定要争,那就争我们的幸福。 抬起头便落入了他温润的眼眸中,“小争~”他轻声唤我。 我傻傻地张开嘴,就要应他,谁知一动舌头就猛地一阵抽痛,“唔——”我皱了皱眉,狠狠忍下眼眶内的酸意,朝他微笑。 着急跑来的下场,就是“口不能言”,纸笔都没带,这下可怎么办? “栗言~”我动了动唇,应该看得出我的口型吧? “恩,别说话,让我看看你。”他极缓极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就停下来调整自己的呼吸,看他如此,我就要跳起来按铃唤医生,刚一动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拉住。 “我、没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心提得高高,手也在细细的抖,看着他憔悴的样子,眉头紧皱,却听到他说:“好久不见,小争~” 我瞪大了眼睛,“好久不见”么?什么意思?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喔~他原来是在开始开玩笑呀。真是好气又好笑,想糗他几句,可是看着他含笑的眼,我轻轻舒展了纠结的眉心,惊讶的发现刚才围住我们的伤感的情绪早已不见,心中一暖,伸手柔柔地捧住他,吻了吻他的唇。 真好,还可以在一起。 真好! “栗言,我没有刷牙。”坐下来,我努力说着唇语。 他脸色不变,“恩,我也没有。” 黑线!!!看到他苍白的脸,虚弱的身子,想起那日他那不要命的傻子行为,心里好像充满了气,涨的发疼。 起身就走,用眼角瞥到他诧异的神情,以及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住我,“小争?” 扭着身子,不去看他。 “怎么了?伤口痛么?”他急急的唤我,我垂下眼睛不看他,可恨,可恼!想吵架,怎么办?想狠狠的骂他,怎么办?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小争,到底怎么了,你,你……”听到他又咳了起来,我慌忙过去按铃,抚着他的胸口,给他平缓气息,手被他紧紧地握住,“小 、咳……” “别说话!”我怒吼。 急得要死的我,犯傻了。 嘴里剧痛,伤口估计又裂了,血腥味恶心的我想吐,太阳穴突突地跳,好痛,好痛。 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咬牙硬撑。 “小争,你!你、咳咳~小心伤口……咳咳”我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住。 医生护士涌进来一堆,还有刚才离去的许老头,看着一脸隐忍的我,又看了看被我捂住嘴的周栗言,傻了眼。 我尴尬的放了手,栗言又识眼色的轻咳了两声,他们才如梦初醒的上来诊治。栗言费力的压下咳意,勉强说道:“小争的伤口裂了,你们快看看她,我、咳、咳……没事,咳咳……” 被他打败了,我究竟为什么傻的吼他啊。上帝! 我们都被“处理”了,许老头临走时终于好心肠的给我找来了纸笔,终于可以吵架。 “你是笨蛋么?”我飞快的写,恨恨的,力透纸背。 他愣了一瞬,看了看我的脸色,赶紧点了点头。 “笨蛋,笨蛋,笨蛋!!!!!!!!!”没办法写出语气,只好狠狠地划感叹号。气死我了。 他还是点头,嘴角处还挂着一丝掩不住的笑意。 可恶! “你说,你是不是笨蛋?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自投罗网?”下笔极潦草,一想到那日他被人那样欺负我就血气上涌,恨死了自己。恨死了他。 “你在那里。”他仿佛没有看到我的怒气,还是那么好脾气的回答。 “傻!那是绑匪!!!绑匪!!!”继续写,把纸撕的像锯齿。 他没说话。 不理是不是? “你是超人么?干嘛不去找警察?”这根签字笔快被我捏断了。 他还是不说话。眼睛却是垂了下去,只是用长长的睫毛小刷刷一下一下的刷掉我的怒气。 唉!没办法,早晚被他气死。 不看他,认真写字。 “我好怕,栗言!” “你知道么?我好怕好怕。” “你不来,我也不会怪你的。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你这个笨蛋!”眼睛酸酸的,白痴邵争,你又想哭了?不许哭。白痴! “那天我还吃了晚餐,我,我一定会没事!”一笔一划慢慢的写,他的执着,他的坚持,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他残破的身体,他温和的表情…… “栗言~不行了,我好想哭,怎么办?” 写不下去,伏在臂弯,静静地平复心情。不能哭,不能哭,眼泪是最无用。 感到他的手慢慢地抚着我的发,那样柔,那样轻,那手仿佛有了特异功能,奇异地抚平了我的焦虑和恐惧,暖暖的热流从头到脚,熨帖着我的心。 “栗言”,想起那日车内我无声的告白,“我爱你。” 现在,有口难言的我,不是做着同样的事情么?不同的只有心情,爱,坚定,才是真正的我邵争的爱情。 “对不起,小争。”他对我说。 我只是静默的,握着他的手。 “没关系,因为,我是你的小争,只是你的小争。”在心里轻轻地告诉他。 这几日医生终于准许我说话,不过不能使劲,要“轻拿轻放”,不管怎样,总比不能开口那会儿好很多。我仗着自己要“轻拿轻放”,在周栗言面前极尽乖觉之能事。 让沉重滚蛋,我要尽我所能,给他温暖。 变幻莫测的声音,丰富的面部表情,耍宝耍赖,一应俱全。周栗言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以手抚额,作无语状。不知是实在拿我没办法,还是在遮住脸偷笑,总之,这段时间,我们谁也不提那个夜晚,谁也不问结果如何。我偷偷从家里接来了糖糖,“父女”俩儿一见面就打成一片,亏得他那条骨折的腿还固定着,不然还不知道疯成什么样子。许老头倒是碰见了几次,见了他的宝贝儿子和糖糖混在一起,眉毛抽了抽,眼角吊起,黑着脸不言语。有几次他远远的看着两人闹腾,脸上竟有一种近乎哀伤的表情,我心里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我又何尝不难受呢?可是,现在的快乐来得如此不易,如此艰难,我又怎么忍心去打破这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 第 52 章 闫镇始终没有再出现,很多时候我都会恍惚以为那个夜晚不过是场恶梦,那个人,不过是个恶鬼。可出院后越发孱弱的周栗言却让我不得不打消幻想,面对现实。 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抓过表一看才凌晨三点,正想着奇怪,平时我睡觉很沉,今天怎么会突然醒来,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栗言,忽然发现他满脸汗水,很痛苦的模样,他自己翻身虽然不易,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受,积累的恐惧让我惊怕,连声询问他,得到的却是“没事,过一阵子就好”之类的话,心下疑惑便打去电话询问医生,才知道原来瘫痪病人也有幻痛,栗言以前的确有过,可并不严重,经过这次的事情,那条受伤骨折的腿愈合的一直不好,可偏偏拗不过他,随他意思搬回了家里,那幻痛突然严重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脑子里全是医生的说法,“在医学上还无法根治这类幻痛,只能在发作时给予镇痛功能的药类用于辅助治疗,再有就是心理疗法……”他这般难受,我却一筹莫展,怎能不心焦?我试着把他抱在怀里,抚摸他有感觉的身体,希望他能够稍微平缓疼痛,我明明知道那痛并不是真正的痛,明明知道自己所做的对他来说,甚至不能算是有效的安抚,但我除了这样做,又能做些什么呢?喂他喝药,不断地和他说着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折腾了大半夜,最后他靠在我怀里,无力感知分毫,这可怕的一夜才算过去。 这次的幻痛,并不是回家后的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想到这里,我颓然倒地。 我已经陷入了莫名的惊惧之中,白天只守着累坏了的周栗言,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陈嫂,连吃饭也要和他腻在一起,他自是不肯我如此紧张,但被我用饱含泪水的眼睛望着,也就无奈地随了我的愿。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她在家里照护收拾,糖糖才免于被送去寄养的命运,她待糖糖也十分亲厚,所以回到家我便留下了陈嫂做全天帮佣,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才能在饭点儿有口热饭吃。 栗言幻痛的情况时好时坏,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我们都心照不宣的回避了那个可怕的梦魇,可它带来的后果时不时出现在眼前,看他难受,心也跟着抽痛,“小争,不要再做了。”他低声唤我。这时的我正汗如雨下给他的腿做按摩,总要做点什么,虽然不知道这能否起到作用,但眼睁睁地看他受罪,我做不到。 “最后二十分钟,你不要喊嘛,我不累。”明明手已经开始发软,嘴里却逞强地回绝了他。背转身,低下头,让脸上的泪水慢慢蒸发。他的腿……这还是我曾经抚摸过的那双腿么?怎么会这么瘦?这么苍白?脚踝处已经凹陷下去,脚趾蜷缩着和微微弓起的脚背一起,堵得我的心发慌。 栗言,你是否还记得,它们健康时的模样?你……大概都已经忘却了昂扬站立,脚踏实地的滋味,栗言,你的失去,竟是这样的深,如此的重。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弥补,怎么做才能更好? “小争”,他奋力撑起身子,伸出手拉我。 “别,别闹,再躺一躺,很快就好。”可恶,邵争,你演戏的功夫哪儿去了?怎么声音里竟会充满酸涩的鼻音? “哎~”他的手抚在背后,轻轻地唤了一声,我立刻惊得跳了起来,扑到他跟前就要拿药让他喝,这些天不论有多苦他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呼,现在忽然这样,难道是他的伤又有什么反复? “栗言,栗言,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么?我们去医院,不在家待了好不好?去医院——”我急急地说道,又不敢轻易碰触他的痛处,只怕手里没有轻重让他更痛更难受。可就在这时,我的手却猛地被他拽住,“小争,你看着我。我没事!” 他的眼里凝结着怒火,可那跳跃其中的火苗却是沉寂的黑色,他愤怒,他无奈,他想让我停下来,他…… “看看你这些天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不要折腾自己了好不好,小争?这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样拼命赎罪,你想倒在我面前让我看么?我的身子就是这样了,虽然不济,也不至于这一时半会儿就会没命,我们还有半生要一起走,你现在就像紧绷的弦,一扯就要断,如何和我相扶到老?”他声色俱厉,拽着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我,流露出的,有恐惧,还有乞求,我,我又何尝不知自己这样做已经是强弓末弩?硬是靠一口气死死撑住,不让自己在他眼前倒下,不能再让他担心,我放不下他一个人,我怕等我睡一会儿歇一会儿再睁眼,他就会消失不见,我怕…… “小争,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比你先死,好不好?”他将我拥在胸口,轻轻地吻我,呢喃地在耳边许下这样凄凉的承诺。 “栗言”,我恍恍惚惚地忆起了我曾经许下的豪言壮语,“你走不动,我背着你走,我们俩一起走下去。” “好,我们俩一起走。”他的声音暗哑,却一字一句极清晰地敲在了我的胸口。我要好好的,才能带着栗言,好好走下去。 “我懂了”,把脸埋在他耳旁,亲亲他。站起身替他摆正歪向一边的腿,朝他笑了笑,“栗言,我去找陈嫂,让她做一桌我爱吃的菜,这两天跟着你吃素,我都快眼冒绿光了。” 他暖暖地朝我点头,笑起来鼻尖微皱,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看得我止不住想笑,肚子忽然很饿,如果陈嫂今天宰牛,我一定能吃下一头。 轻快地转身跑开,“不许下床,等会儿饭好了叫你哦!”我大声吩咐,“不许看书,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你。”恶狠狠地撂下这句狠话,才笑嘻嘻的拉上门朝厨房走去。 “陈嫂,陈嫂~”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应声,好奇怪,陈嫂和糖糖都不见了,眼看就快到午饭时间,厨房里却干干净净,没一丝烟火气。 “陈——”猛地收住了脚步,手已经紧紧把嘴捂住,才止住了从喉咙里溢出的尖叫。 “你家的小猫真可爱,小争。” 眼前这个人,一袭白衣,翩然出尘,和着从窗外洒进的阳光,令我眩目。他的笑容灿烂,映在我眼中,却成了恐怖的阴影。 闫镇…… “镇定,镇定~”我给自己下命令,一定要镇定,家中就我和栗言两人了,他如果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我该怎么做?脑子里无数个念头涌出,最让我恐惧的,竟然是许老头,经过上次的磨难,他居然还会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好,很好,这个死老头在玩什么把戏? “小争,别咬了,你那一口小白牙,咬坏了岂非可惜?”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手边竟是几朵院子里新开的太阳花。老天,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要雇保镖,许老头靠不住,我得自己靠自己,想法虽好,可是眼下的这个瘟神又该如何送走? “皱眉也不好哦小争,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眉型真的很好看?”他朝我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 “够了,闫先生,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贵干,趁早明说了吧。”我低声说道。 “啧啧,小争,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连声音都小了好多,莫非,屋里面有什么人,你不愿让他知道?” 说完他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大笑起来,留下错愕的我,兀自愤怒着。 “闫先生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些?”文邹邹的憋出这句话之后,只好立在那里和他大眼瞪小眼。 “唉,小争,现在你一点也不可爱了,怎么老把我往坏处想呢?”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只是来看看你,小争,我要走了。” “哎?”一时之间被这个消息震的七零八落,反应不过来“要走”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离开A市么? 扯了扯嘴角,嗤笑一番随即冷下脸来,冲着他道:“既然这样,那慢走,不送。” 看他甜笑不语,心中一阵恶寒,“你实在不用这样做作,你我是什么人,彼此之间还不够清楚么?何苦做这副面孔?” “小争,唉,没办法,我就喜欢你这样”,他朝我走来,我梗着脖子盯着他,脚下一步未动,“可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沉默,不用理会他。这种人,就像疯狗,你越在意,他吠得越凶。对栗言的伤害,已经使我对他愤恨之极,曾经有过的那点愧疚早已被我扔进大西洋底。 “你的眼里,现在只剩下厌恶了吧?”他突然问道。 我愣了愣,想到那时对他说的话,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和许老头有什么约定,请你离开吧,不要再打扰我,好么?”找地方坐下,看着眼前这个张扬的男人,这是那个镇?那个真心实意的人? 他慢慢在我面前蹲下,直视我的眼睛,“小争,如果,我比他早点遇到你,我们会怎样?” 这才是他真正要说的话么?“镇,没有如果。你知道的!”摇了摇头,心底的叹息轻轻萦绕。 “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猛地把我拥在怀中,颤抖的,倔强的问道。“你必须回答我。必须!听到了吗?” 他总是用倔强来掩饰自己么?狠毒的闫镇,心思缜密,手眼遮天的闫镇,是他么? 果决的推开他,定定地看着他,越过那重重雾霾,穿过他盈盈的眼,直视心底,“可是,没有如果,没有假设。” 不去看他颓然滑下的手,“若要假设什么,我希望,从没与你相识过。如果我曾经伤害了你,对不起。” 远处,栗言静静地看着我们,闫镇跌坐在我身前,手却攥成了拳。 “闫先生,家父的事情有劳你了。”栗言推着轮椅走近。 听到这样的话,我震惊地站了起来,许老头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闫镇手中,所以才放任他这样自由来去?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不顾?栗言也知道? 看到我变得煞白的脸,栗言的眉微微皱了一皱,上前握住了我冰凉的手,“小争,没事。”他暖声安慰我,我低下头,不言语。有些事情确实不必和我说,但闫镇的事情几乎快成了我忧心的源泉,整日提心吊胆就怕他再有什么报复出来。现在,却有人对他说“有劳了”,伤他的人不是还有闫镇么? “闫先生其实是父亲请来帮忙的,那日你看到的,都与闫先生无关。如果不是他及时抽身拖住了时间,那芯片早已被许太他们毁了。”栗言对我解释,可那话飘进耳朵里,怎么那么冷? 半晌,我终于可以发出一丝声音,“你是说,一切都在你们的掌握里?那是你们谋划好的?” “可以这么说,许太他们这次玩的太大,如果硬拼一场,宏远的损失将会难以估量。”随着我的脸越变越白,他的解释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哈~如果不是今天,我还会被你蒙在鼓里?是不是,周栗言?”我只能惨惨的笑,我的爱人,我的栗言,自愿以身饲虎,何等伟大,何等高明? “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你被那郭文龙刁难,也是准备好的?你受伤也是准备好的?你昏迷不醒也是准备好的?我这个傻子咬断舌头救你,也是你谋划好的?” 一字一句,仿佛要抽去我浑身的力气,恨自己为他惹来大祸,恨自己成了他的拖累,埋怨自己没有把他照顾好,这一切到头来,原来却是我可笑可悲的一厢情愿。 身子晃了晃,眼前发黑,我想吃东西,胃好痛,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向前扑倒,一双手把我牢牢抱住,锁入怀中。 “闫镇!”我听到周栗言急怒地喊了一声。 “不是说好要瞒着小争么?我本就是坏人,被她误解又能怎样?哪怕她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至少,她还会恨我,怨我,她的心里总会有我。现在……”闫镇的声音低低地传入我的耳中,我再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痛极之后,昏了过去。 怪不得他说,小争,不关你的事,小争,你不要担心,原来,都是他们的安排,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包括我,还有我! “呃~好痛~”梦中人影憧憧,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吵的我头好痛,这是怎么了?天黑了么?怎么有灯? “把灯关掉,好亮。”我呢喃了一句,想转过身继续睡,忽然听到“啪”的一声,灯随之熄灭了。 晕倒前的一幕在黑暗中急速涌出,梗在眼前,“走开,走开——”讨厌被蒙在鼓里,讨厌提心吊胆,讨厌害怕的感觉,讨厌讨厌讨厌…… “小争,把粥喝了再睡好不好?”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心中一痛,翻过身,不理会。 “小争,是我错了,我不该瞒你,我错了好不好,不要赌气,你的胃病又犯了,才拔了点滴,喝点清粥再睡好么?”他不厌其烦,低声下气,唯唯诺诺。 见我仍然背着身子,缩成一团,他轻轻叹息一声。 听到轮椅远去的声音,这下更是睡不着了,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又闪过那些和闫镇相处的场景,餐厅里略带羞涩腼腆的男人,我失踪时忧心的声音,“秘密”里精明的侦探,那个夜晚坏人的面孔,都渐渐在我的眼中模糊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平安夜,他望着我,眼中有无法掩饰的欢喜。“镇,对不起,谢谢你。” 对不起,谢谢你。 心中轻叹,想到周栗言那日不顾安危的轻率,一阵酸涩。栗言,栗言,你可知道,再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珍贵了,你怎么能如此做?你有没有想过我,面对这样残破的你,该如何自处? 门轻轻地打开,他又一次推着轮椅走近床边,我移了移身子,离他远一点,气他这样胡闹,气他隐瞒,气他……唉 兀自生气的我,竟然没有注意,他已经把自己挪到了床上,紧紧地搂住了我,气愤不已,拼命挣扎,却在听到他一声闷哼之后悄悄停住了挣扎,任由他抱着,唉,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杀手锏”? “小争,别生气了,好不好?”他抚着我的发,恳求说。 “我哪里敢生气?像我这么笨的人,哪天被你卖了还会帮你数钱呢,我敢生什么气呢?”闷在毯子里,恶狠狠地放话道。 “呵~我哪里舍得卖小争?再说,周栗言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我晓得你卖不出去了,只好自己当宝贝一样藏着。”他说完就笑了,拉过我别扭的我,用力拍了拍,一副“待价而沽”的样子。 “哼~我可当不起你周大少的宝贝!”拨开他的手,拉开毯子就要下床去。 “小争!”见我气冲冲的模样,他只好再次拉住我,“别走,我费了老大的劲才挪上床,不知道还没有力气坐回轮椅去追你。”他顿了顿,“小争,要是追不上你你会生气吧?一气之下带着糖糖离家出走怎么办?我不就亏大了,老婆跑了,女儿也没了~”他抱着我,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婆,听到最后,让我忍不住喷笑。 “去你的,你什么时候成了糖糖的爸爸了?” 不忍心他保持这不舒服的姿势,只好扶着他靠好,看他得意洋洋的冲我笑,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男人为了事业狠得下心牺牲自己,我虽怨,可也绝不会是非不分,无理取闹。这次他做的太过,我被吓得三魂去了六魄,如果就这么草草了了,以后保不齐他还敢这么来一次。 “你你你,你有几条命?你是九命怪猫?你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想到这里,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冒了出来,指着他进行逼问。 “我是糖糖的爸爸,当然是猫,你也可以叫我九命怪猫,邵小姐。”他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防的滴水不露。 “好,好极了。九命怪猫?恩?你确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嘴角扯着笑,眼里却闪着寒光,还敢顶嘴,造反了不成? “啊~让我好好想想,又好像不是啊,你看看,我这还没老就糊涂了,小争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你说好不好?”他的风向转的比谁都快,让我哭笑不得。只得看着难得唠叨的他,傻傻的笑。 唉! 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谨以此章送给亲爱的vivi~嘿嘿^@^ 第 53 章 我曾经设想过许多关于以后的时光,当我还和我的糖糖相依为命的时候,我以为我的一生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好回味,也没有什么好期待,如果可以就那么平淡的过,也未尝不可。现在看来,原来人的一生竟是这么的长,长得我们根本料不到,途中会发生什么。 “周栗言,你给我过来!把糖糖也给我带过来!!!”已经记不得这是这个月第几次站在书房门前大吼了,想到这里我就气得跳脚,他现在宠的糖糖是越发没样了,书房里一团糟,书本被拽的到处都是,周栗言的文件夹也被弄到了地上,文件四处乱散着,竟然连我收在高处的相册都划拉到了门边,让我推开门一脚踩去,正中周栗言的俊脸。心疼的抱起来擦了又擦,指尖忍不住拂过他冷凝的表情,微微叹气,现在若想在他现在的脸上找这个表情估计是难了,我们家如今有两个祸害,一个周无赖,一个猫霸王,他们俩凑在一起简直反了天。可怜我这个老妈子只好天天跟在他们后面收拾烂摊子,每每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小争,怎么了?要开饭了么?”一大一小表情无辜,瞪着牛眼看我。 “不要装疯卖傻,这是书房,不是餐厅,转移话题也不找个近点的!你看看、看看——”敞开门,让他看里面的惨状。 “你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第几次了?恩?”苍天啊,难道我真有当河东狮的潜质? 糖糖缩着脑袋往他怀里蹭,看起来像是被我的超大分贝吓到了,哼,又来这一招博同情,连她都晓得扮可怜装无辜,天理何在? “给你一个忠告,两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看?”笑眯眯地凑到他面前说道,声音柔柔,呼吸清浅。也许这个表情可以拿去做联合国亲善大使。 他果然立刻点头,还不怕死的加了一句:“我和糖糖都听着呢。” 哼哼,冷笑浮起,眯起眼睛盯住他,“忠告:不许糖糖进书房。” “呃……这个……” 不理会,继续。 “建议:一,让她知道她应该待在哪儿。” “建议:二,你和她一起在院子里排排坐,远离我的房子。” 无视他呆滞的表情,抱上相册扭头就走,也许这会儿人猫两个正在抱头痛哭……管他呢,谁让我的小宇宙爆发了。 不要惹我!!! 小争生气了,后果……后果…… 后果其实一点也不严重,真相回放:气呼呼地去厨房做饭,最终我一个人在厨房吃下了糊到不能再糊的扬州炒饭,他们两个,一个叫了外卖,一个吃了最爱的罐头。 呜~~~可怜的我! 糖糖难得乖巧的躺在周栗言的膝上,慵慵懒懒的几乎要闭上眼睛,尾巴时不时的扫一扫抚在她身上的手,如果不是面前的这个人,我相信她一定会钻进周栗言的怀里撒娇耍赖。 “父亲。”她身上的那只手的主人这样称呼那人。 我也在一旁正襟危坐,在我看来,许老头绝不至于是心血来潮,看望他的儿子和儿媳,联络感情。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的目的我大概也能猜出几分。看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期盼和忐忑,一定和那件事脱不了关系。 “您就直说吧,我们听着呢。”看他为难,我有些不忍,他尚且如此,我和栗言情何以堪? “既然小争这样说……”他略略停了停,看向了栗言。这个老狐狸,莫非真要说那件事么? 我望着栗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爱抚糖糖的手却温和无比,眼微垂着,唇轻轻抿起。可是把拒绝两个字写了个十成十。 “小争……你看”,他把恳求的目光投向了我,这老头现在可真是找了个好靠山,仿佛“小争”这两个字就是他的万能钥匙,把我抬出来又有什么用?难道他还不知道他儿子的脾性? “您吃饭了么?这两天我又学了两道新菜,要不我下厨做一些给你尝尝?”我忽略了他第N次向我瞥来的视线,腆着脸推销我的菜,唉,看来转移话题也需要技术啊,首先脸皮得厚的无与伦比才行。 听到我这样说,周栗言的眉微微皱了一皱,糖糖原本躺得万分得意,直到我说到“尝尝”这里,她才似反应了过来,喵的一声飞快的遁走。没义气的留下逃不掉的周栗言,苦着脸看着我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啊,我,吃过了吃过了。小争你坐,不要麻烦。”他急急摆手,看来他也听说了我的伟绩,“识时务者为俊杰”,许老头真乃人才也。 “小争,你不是要整理书房么?去吧,我和父亲谈点事情。”  他想把我支开,我知道。可是,留下来,听他如何回绝他父亲的要求么? 不,我不能。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吐出那凌迟人的字眼,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刀子插进身体又血淋淋地拔出来。 我,不能。 慢吞吞地转过身,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在寂静的通道徘徊,我早已经把书房收拾好了,他知道的。 他知道。 可是,为了不伤我的心,他还是用这个拙劣的理由支开了我。 苦笑,看来找理由还真是需要天赋。 “喂,您好。”栗言去公司开会,糖糖非闹着要去,不得已只好把她带上,家里就剩我一个人。 唉,孤独的女人! 那口叹息出来的气还来不及散去,听筒那边的一句话就让我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小争,我请到了做IVF的专家。你要不要见一见?” 他果然还是找到了我,看来今天栗言的会议也是他安排的,他的预谋从昨天遭到拒绝之前就开始,我是该赞叹“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该咬牙切齿的痛斥一番? “我见,你安排时间。”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平静,几乎没有任何喜怒波澜,我太想要个孩子了,我想让我的宝宝回来,如果她愿意回来,我保证,她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是的,我保证!我想有个栗言的孩子。 “栗言那里……”他一直都是个懂得避重就轻的人,昨天前来询问,也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期待栗言能够同意,没想到遭到了赤裸裸的拒绝。今天返过头来找我,已然是下定了决心,许家不能无后。如果我们坚决不,那他也会有别的招数。 现在,争得我的同意并把这个难题交给我,他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糖糖,来,乖~有你最爱的鱼罐头哟!”我笑眼弯弯,企图用罐头来诱惑爬在栗言膝头的她,没办法,不到睡觉她是不会离开她的领地,我曾要求栗言抱下她,我担心越来越肥的糖糖会压坏他的腿,他却毫不在意,说正好缺一个皮草护膝…… “糖糖,来,乖嘛!”看起来她跟上栗言出去早已经吃的是肚皮浑圆,对我手中的鱼罐头自然就不会多看一眼。 我不死心的又叫了几遍,表情和蔼亲善,循循善诱,她不为所动,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理不睬。 无奈的看着他,寻求帮助,现在他的话可比我的好使多了。 他皱了皱眉,随即把洒在我身上的视线移开,目光淡淡,“小争,如果是那件事,就不用谈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该兑现那个“奇迹”了。。喔呵呵呵~~~~ 第 54 章 他琥珀色的眼里竟连那一丝颤抖的光都隐匿了,留给我的是这样淡漠的声音。如果,他的心也能如此坚强,那我是不是可以放任自己去软弱? “我已经约了医生。”我站着没动,软软的拖鞋踩在脚底,竟像是踏在了云端,没个实处。我想,如果我坚持,如果……他应该会答应我。 也许。 是的。 他听完我的话,只是闭了闭眼,复而睁开,又是一片平静。 “这是你的自由。不用告诉我。” 说完,他推着轮椅转身离去。只有乖觉的糖糖从他的膝头跳下,蹭到了我的脚边,似乎想要用自己小小的身体给我安慰和支撑,糖糖,妈妈的宝贝,谢谢你。我要坚持,再难,也一样。 回到卧室,相对无言,一夜安寝。 “陈嫂,今天就麻烦你照顾糖糖了”,当着周栗言的面,我拎上包施施然走出家门,如果要冷战,那我奉陪到底。无论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我要我们的孩子和糖糖一起趴在他的膝头玩耍嬉戏,我要我们的孩子和糖糖一样翻乱我们的抽屉,我要……如果这样的憧憬会是奢望,那为什么不去试一试,期待奇迹? 奇迹,你相信么? 我想,我愿意去试。 “Hi,Joe”,许老头拍着一个满头红发的大叔的肩,十分热络,难道这个火鸡造型的人就是那个“专家”?不待我反应,立刻被大大的熊抱掩的无法呼吸,“呃……这个红头发,果然很热情。”一边心中咕哝,一边打量着这个办公室。 满墙的照片,孩子的笑脸,花,绿草地,小房子的模型图,一个很可爱的黄金猎犬,乳白色的小摇篮,等等。这些把墙上的空间占的满满当当,桌子上摆着一张巨大的全家福相框,红头发拥着妻子孩子眼睛都笑得眯住了,眼角的皱纹多得能夹死蚊子。 “许,这位就是你的孩子?”他毫不吝啬的给了我一个特大号的微笑,又过来抱了抱我。好象我是他的女儿,没有一丝做作,让人心生温暖。 “Joe,你可以叫我小争。”我朝他点了点头,回赠给他一个微笑。 “请坐,争争。”他示意我们坐到那个有着米老鼠抱枕的沙发上,并且自动把“小”字省去,亲昵地唤我“争争”。 “咳,Joe,可以开始了么?”许老头有点受不了他的热切,赶忙进入正题。 “哦,好的,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们开始,好么?争争?”他问。 “ok,我准备好了。”深吸一口气,点头。 “请不要介意,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争争?” “恩。” ——————————————我是更新分割线---------------------- “争争,你当时服用XX时的剂量是多少?”他沉声严肃地开了口。 许老头却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迅速站起来,大声阻止,“Joe,ara you ok?STOP!” “听着,许,你可以选择离开或者闭嘴,我说的是真的,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别打搅我。”冷着脸的Joe,十分不悦。怒目直视,许老头满脸尴尬坐了回去,脸涨得通红,却意外的听从了Joe的话,不发一言。 “争争,我们继续。” “一整盒”,我耸了耸肩,“就这样。” “上帝!你确定?”他几乎要把桌子上他那个可爱的木头小人捏碎。 “SURE。” 他的眼几乎要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了,我深吸了一口气,“Joe,这就是事实,你不必惊讶或是难过,都过去了。” “争争,你是个坏孩子。我确定。”许久,他才把头从桌面上抬起,带着浓重的鼻音,这样说。 “是啊,我是坏人。但Joe,我已经不是孩子。” 极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再看他时,他却用巨大的手掌捂住了那张长满了胡渣的脸,“别说了,争,别说了,求你。”他喃喃的恳求着,这一刻,房间里除了他腔调极浓的汉语发音,再无别的声响。我身边的许老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争,你随我来,我们再检查一次,别担心,一定还有机会。”他胡乱用手抹了抹脸,充满希冀的看着我,眼里带着期待却有些惊惶的光,“争争,你愿意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么?” 我不知道上次的医检报告是怎样描述的,我只知道Joe的反应不是毫无由来,也许他这次得到的也会是那个结果。 我虽不愿做最坏的打算,可,也不得不做。 “好的,Joe,我相信你。”朝他点点头,随即走入了诊疗室。 一连串的检查,反复的检测,随着他的要求做各项达标,要得出确切的结论还得十天以后。 听Joe说,十天后还有几项检验要做,可能会比较辛苦,让我回家多休息,当下我的神经就蹭的一下跳起,一把扯住他的手急问道:“Joe,难道说还有可能?我还可以做下一项检查?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希望?”没有注意自己的手劲到底有多大,我只看到他紧紧皱起的眉头,和一张苦笑着的脸。原来他,也懂得,中国人的委婉之策。 “好吧,现在,我什么也不问,十天后再来,你确定会有结论,对吗?” “争争,我需要一件仪器的帮助才能确定,现在确实没办法给你一个科学的负责任的结论,我保证我会把最终的结果告诉你,真实的,坦白的告诉你,好吗?”他抬起那双被我掐的红肿的手,抱了抱我,“争争,没事的。” -------------------------我是又一次更新分割线哟----------------------------- 回到家中,只有一盏暖黄的小灯在客厅里盈闪,四周安静的让人落寞。 我想,他终究还是不愿我做出这个决定,我不明白,那次长达三个月的诊治中到底得出了什么结论,他不说,我不问,那件事被我们刻意遗忘。可是,他难道从未想过,我还会想着要一个孩子? 也许,他想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把什么都埋在心里,为你做他认为对你好的事,可是从不告诉你原因。难道他从不悲伤?难道他从未难过?我的身体,他的身体,对于这个我热切盼望着的孩子,都是一条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我不知道我鼓起勇气的起跳,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越往下想,心越冷,越凉。我这样折腾自己,也不过是那个见不得人的伤口狠狠撕开,让嫩红的血肉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我从不看报纸,可我却知道媒体们早已经在猜测许氏也许不会有下一代继承人。回想起今日Joe惊愕的眼,许老头抑制不住的担忧,心中一片烦乱。 推开书房的门,他果然还在桌前忙碌,衣襟上别着的无线话筒里还隐隐传来部门主管们作汇报的声音。他很快看到了我,怔了一怔,复而又重新开始忙碌。一刻不停地敲击键盘,对着话筒下达指令,斥责,淡漠,严厉…… 我就这样站立在那里,看着工作中他的样子,听着他肃穆的声音。他被光影打亮的侧脸,他时而紧皱的眉头……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只知道那话筒里的声音换了五六个,他敲键盘的手时不时的会停下来。我甚至没有注意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静静的看着我,他的目光我从来都看不透,在他面前我总是很傻很傻,也许,现在的我也傻得可笑。可是我还是想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急切的,迫切的,绝望的,温暖的,柔软的唤他的名字,“栗言……” 爱与痛苦从嘴里迸出,攀爬上可耻的泪珠,我放任自己的恐惧在这个寂静的荒原肆意横流。 “栗言……”放佛只有唤着他的名字我才有勇气把心中的疑问和盘托出,“栗言,栗言,你告诉我,我究竟怎么了?” “栗言,你也想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对么?” “我常常想,如果我们的小孩子有着你这样的眼睛该多好,他会亲亲软软的张着小小的嘴巴带着沾满口水的乳牙咬我,喊我妈妈,蹬着短短肥肥的胳膊腿儿蹭上你的膝头,他会是个聪明的小皮猴儿还是个乖宝宝?如果他和糖糖闹脾气,你会帮哪个?” “栗言,你会不会板着脸打他屁股?我做梦都想着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玩啊闹啊,你说,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情景?” 我已经陷入了自己编织的梦幻,五彩斑斓,万分美好。 他轻轻叹息,温柔的揽住了我,抚摸着我有些凌乱的发,久久无言。 “栗言,你告诉,告诉我!我……究竟怎么了?”拉住他的衣袖,带着热切的眼神,“你也是喜欢的,不是么?” 良久,他才用颤抖的手,捧住我的脸,爱怜的拭去那不断滑落的泪,“小争,我的小争!” “我最好最好的小争。” “我喜欢小孩子,喜欢你买的粉粉嫩嫩的小东西,我也曾无数次想象我们的宝宝亲亲的赖在我的怀里,把他的小脚掌踩在我的手心。他一定要有像妈妈一样秀气的眉,粉嘟嘟的小嘴唇,肉呼呼的脸蛋,就算他是个皮猴子,我也不会打他屁屁。他会是个乖孩子,不会和糖糖抢玩具。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每年都会聚一起给他过生日,妈妈负责给他做漂亮的蛋糕,我负责把他的小脸涂花,糖糖负责吃蛋糕……这就是我们美美的一家四口。可是,小争”,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我,“我不能。” 他对我说,“小争,我不能。” “如果这一切的代价会是你的生命,请原谅我,我不能。” 如果代价会是我的生命。 我的生命。 这个世界真安静。 彻骨的寒冷,从指尖传递到心口。 我想我已经懂了。 “小争,如果我求你,你能不能放弃?” “你求我?”我艰难的问。 “是的,我求你。”他迅速说道。 “栗言,别这样。别这样……”跌坐在地,身心俱疲。“现在,说给我听。我想听,到底是怎样可怕的判决,判了我的死刑。” “小争……” “我要听,我要听,我要听!听到没有,我要听!我有权利知道我的身体!!!”几乎是大吼着愤怒的喊声,让我彻底平静。 “栗言,栗言……不要,呜~~~我不要这样,讨厌!真讨厌!呜~~~” 哽咽的言语,绝望的痛哭,撕碎了我那微小的渺茫的希望。 他们说的没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Joe,你是个好人。那天你给了我十天的希望,可是到那时,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一切告知? “栗言,妈妈曾经说过,她有一件就算努力也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我想,我已经懂了妈妈那日的心。”心灰意冷,邵争,你这个傻子,如果不去期待,如果不去奢望…… “小争,还有我陪你。”他把我搂在怀中,亲吻我的耳垂。 “就算我怎样努力也永远无法站起。” “就算我怎样努力时间也无法回到过去。” “就算我怎样努力也无法从这个身体里拿走你。” “你还有我。” “你是我的小争。” …… 心里模模糊糊掠过了那日妈妈的身影,她仿佛笑着对我说,“小争,没关系,莫怕呵~有我陪你。” “栗言,我爱你。” 我爱你。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 想看着身体里有你血脉的孩子奔跑在这片土地。 栗言…… (此章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现写现贴。。。码字中~~~~HOHO~~~~ 第 55 章 我们再也不曾提起过孩子,一家四口的生活就像冬日里微薄的雾气,不待风吹便消失的无踪无迹。 栗言这几日里几乎放下了所有的工作紧紧地跟随着我,就算被我嬉笑的唤成“跟屁虫”他也毫不在意,只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用忧伤的眼神望着我,一动不动的看着。或许是因为我的神情太过寻常,歇斯底里后的平静让人无法不产生疑虑,所以他才把我看得那么紧,好似我会想不开,悬梁自尽。 这样的傻事我是不会去做的。我太自私,舍不得伤害自己。 是啊,舍不得伤害自己。 我舍不得死。 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我紧张兮兮的对他亦步亦趋时他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现在如果换作是我来板着脸教训他,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想到了什么?看你笑得那么开心。”他守在一旁问。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过去的你。”我笑答。 “哦,有什么好笑的?”他指了指自己。 “你板着脸。特别有意思。”说完我又一次笑的俯下身去。 …… …… 他无语,却藏不住眉眼间淡淡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穿过我垂在耳旁的青丝,将它们轻轻挽起。 “栗言,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是一个坏人?”我扬起脸认真的问。 他笑了笑,刮了刮我的鼻子。 “你是坏人,好人,恶人,善人,小人,老人……都和我无关。”他亲了亲我,“我只要你做我的女人,这就够了。” “好冷!你怎么可以这么肉麻?说,是不是跟我学的?要交学费呀!”欺上前去挠他痒,闹得他躲闪不及。 “小争,小争,我错了,不敢反抗了,交学费,现在就交好不好?”他喘息着,把嬉笑的我按进了怀里。 “不行,不行,太晚了。不接受投降了!哼~”闷声发牢骚,人却懒懒地窝在他的怀里,百无聊赖的玩他的手指头。 “门铃响了哎,不想去,懒的看是谁。”还在他耳边哼唧。懒懒的不想动弹,放纵自己坐在他的腿上,任由他推着轮椅载着我来来去去。 “懒丫头!” “不管,你自己去看。我想睡了。”任性的从他怀中跳下,爬上床,继续自己的懒人大计。 门铃声很快的消失了,栗言回来只是简单说了句,“是父亲。我告诉他我们已经休息了。” “哦。那我们休息吧。嘿嘿~”奸笑两声,跳下床就去拉他的手闸,脱他的鞋子。 “呃……小争……小争!”他失笑,“坏丫头!” “呵呵,没有见过这么猴急的坏丫头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哈哈!” 我知道许老头来的原因,可是,我的心空荡荡的,不想知道他口中的消息。 我需要遗忘的太多。所以,也不差那一个早晨。 Joe,对不起。 我们夫妇俩就好像隐居在深山老林中的隐士,足不出户,离群索居。许老头自上次登门后再无音讯,十天的时间就好像短短一瞬, 这十天里我想了很多很多,所有的片段都搅在脑子里,烦乱不堪。可在他面前还要掩饰心中的躁乱,他也似乎毫无觉察,只是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我做好吃的,陪我说话,简直成了烦人精,用他的话说就是把以前省下的口水在这几天里用了个底朝天。直到我告诉他说我想见Joe一面 他看着我,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那股忧伤透过眼底的轻波变化成一张网,把我套牢。 “小争,你知道的,我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恩,我知道。”我把脸轻轻贴在他死寂的腿上,“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如果这次不让我试一试,我不会甘心。所以,我想试一试,就一次,好不好?” 他垂下了眼睛,我们之间只剩下了沉默,“你可否为我想过?” 他突然问我。 这问题好似一颗炸雷,扔在我面前,把我的心都要震碎了。我可有为你想过?可有为你想过?如果可以不想你,我又怎么会这样反复犹豫哀求难过?我怎能不想?怎能不想?我在心里设想了无数次以后,做了最坏的打算,每一次想到你可能会面对的结果,都让我肝肠寸断,痛上心窝。 “栗言,就让我试一试,就试一次,好不好?我的运气一向都不算太坏,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他摸了摸我的脸,深深叹息,“小争,还有什么方法能阻止你?你告诉,如果我做得到,那我一定会去做。如果我的乞求也毫无用处,那还有什么?” “栗言,不要乞求我,我们一起乞求老天,求他赐给我们一个孩子就好。栗言,栗言,我们的宝宝会回来的对不对?栗言,栗言……你说,她会回来的,对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搂着我,搂着我。良久,我才听到他说,“她会回来的。我们的孩子会回来的,你会是一个好妈妈,小争。” “父亲,安排一下,小争想见Joe。”栗言拨通了许老头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许老头惊得听筒也掉在了地上,只听到“咚”的一声,栗言皱了皱眉头,随即挂了电话。 “我想他听到了。”说完,捏了捏我的脸蛋,“小争,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栗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嘿,争争,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放弃了,许也联系不到你,你还好么?”Joe给了我一个特大拥抱。 “Joe,我很好,我想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来面对你的结果。” “争争,你会是个勇敢的妈妈,我保证。”他笑着对着我。一时间,我还反应不过来,还在紧张的等待他的答复,甚至还催促他,让他快点把结果告诉我。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他惊讶的瞪着眼睛,“你会是一个好妈妈的,争争。” “Oh,Joe,这是真的吗?是真的?我真的可以?我可以吗?天哪,天哪,是真的吗?”我冲过去,几乎要把他扑倒,他护住桌上的相框,“嘿,争,是真的,真的,小心,小心我的相框。” 他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想哭就哭一会儿吧,争争。没有关系的,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呃……喜极而泣,对么?哭吧,上帝保佑你。” “抱歉,我要打个电话,”冲出去拨栗言的电话,心里四散着的喜悦还有一丝不可置信,急急地寻找出口,想要和他分享。 “小争,发生什么了?”他着急地问。 我只是对着电话哭,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栗言,栗言……” “小争,不要怕,我马上就过去,你等我,别哭,我马上就来,听到了吗?”他已经语无伦次,我听到一声巨响,电话没了声音。 他怎么了,摔了么?那声响是怎么回事?急忙地拨回去,可是再也没人接起。 忐忑不安地等了二十分钟,才在走廊里等到了狼狈的他。又看了看表,“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我几乎要尖叫了,他二十分钟就到了这里,他是坐飞机来的么? “你怎么了?小争?别哭……我再给你找医生,我们去美国,去瑞士,我们可以再试,别哭,乖,小争,别哭。” 他连鞋子也没穿,只有一双棉袜,松松地套在脚上,身上还是我给他买的加菲猫睡衣,这是昨天我硬是赖着他让他穿上的,手腕处还有一大片淤青,我擦了擦眼泪,问他:“刚才摔了,是吗?” 他愣了一瞬,点了点头。 “刚才太着急了,忘了还坐在椅子上,就想抬脚走,磕桌子上了才反应过来……”他毫不在意地解释着,一丝不苟的周栗言,那个别扭地从来不穿有卡通画的衣服的栗言,那个遵守交通规则,不开快车的栗言,那个对我说马上就到的栗言,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我的身边的栗言,我的栗言,爱我的栗言,孩子一样的栗言,看到我还是盯着他,没有说话,泪又重新溢了出来,只好祭出法宝,“小争,给我揉揉吧,怪疼的。” 心忽然就像被锤子锤了一下,细细的疼,疼得快要死去。担惊受怕的他,患得患失的他,又怎么会想到,他的小争只是因为喜悦才哭着给他打电话,又怎么会想到,这个自私的小争只是想和他一起分享喜悦才哭着喊他的名字。 “栗言,我会是个勇敢的妈妈。”我对他说。 “栗言,我会是个勇敢的妈妈。”我又一次对他说。 “栗言,我可以做妈妈了。” “栗言,栗言……” 许老头站在那里,看着这样的我,和他那个倔强的只肯唤他“父亲”的儿子,悄无声息的走了。 “许先生,我想现在该和你谈一谈了。争争,请问可以把你的honey借给我十分钟么?”他取笑我,我像八爪鱼一样不要脸皮的攀在栗言的身上,不愿和他分开一秒。 “喔,好。栗言,我先出去了。给你取点药水擦一擦那块淤青,你看看都成什么了。”像个欧巴桑一样念念叨叨地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门,其实很好奇Joe会和栗言说什么。 小心翼翼地拿着药棉准备敲门,这时门里传来Joe的声音,“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开心可以拥有一个孩子?我相信她一定能够承受这些,许先生!”Joe显然有些着急,本来说的还是很溜的中国话里夹杂了更多的异国腔。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心里焦急的我门也没敲就闯了进去,只见栗言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Joe,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了?”放下药棉,不解地看着他们。 “争争,你的honey心疼你,我们要做的准备太苦了,他不忍心你……呃……那个词叫什么?”他挠了挠脑袋,使劲想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词,“受罪!恩,受罪!” “Joe,你知道的,我一定也不在乎,只要需要,我什么都可以。”我大声对他说。 他耸耸肩,不无幽默的说,“可是你的honey不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下章就完结了,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哇~~~hiahia~~~~~ 第 56 章 栗言还是没说一句话,就算被人说成是我的“honey”也坚持一言不发,像一只沉默的羔羊,只是用他那黝黑的眼看着我,不忍,不愿,可是面对这样义无反顾的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栗言,真的,我什么都可以做。”我转过身,看着墙壁上Joe的全家福大声说道。 可是我的眼睛却紧紧的闭着,不敢看他的表情。 也许,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我还是不敢。 “争,别担心,一定会制定出最安全的方案,”Joe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许为你找了最好的团队,相信我!” “Joe,我和栗言可以参与方案的讨论和制定么?” “噢,当然,如果这样可以让你的honey放心的话。”说完,他冲着栗言笑了笑。 “栗言,你说好不好?”站到他旁边,拽拽他的衣角,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瞥了一眼在一旁笑得很“温馨”的Joe,神情有了一丝松动,我赶忙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博同情,就差热泪盈眶,潸然泪下,他终于点了点头。 “栗言,还是我聪明吧?”得了便宜就立刻卖起乖来,倚着轮椅蹲靠在他腿上,用脸颊蹭蹭他,这招我看糖糖老用,效果十分不错,我也试试看喽! 效果十分明显,我被周栗言拉回家中,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唉,我容易么我,似乎冒着生命危险的那个人是我嘛!!! “小争,午饭想吃什么?” 哼,现在想起来问我了?刚才收拾人家的时候厉害的很嘛。 扭过头不理会,屁股到现在还疼,哪有心情吃饭。 “哼!!!”鼻孔里喷气谁不会? “小争?” “不吃啦不吃啦,谁要吃饭,不吃饭不吃!”气冲冲地甩下话,转身就走。 一边走,一边留意他的反应,哼哼,这次知道厉害了吧? 小争不发威,你当我是糖糖么? “小争,你是今天不吃,还是以后都不吃我做的饭了?”他的话成功地让我停下了脚步。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嘛,简直就没天理没王法了,哎—— “我想吃香辣虾,栗言~” 同天斗同地斗,就是不要与自己的肚子斗!一想到香辣虾,立刻就觉得饿了。 “栗言,要快一点,我饿了。” 真是厚脸皮啊! 他没理会我,径自拿起电话开始拨号,“是Joe么?对,我是小争的……honey”,他的脸可疑的红了下,然后十分迅速的咳了两声掩饰过去,“帮我咨询下你们团队的营养学专家,小争现在可以吃海鲜么?恩,就是这样,我等着你的答复。” 挂了电话,他朝我招手。 “干嘛?”一想到如果那些个营养学专家如果不同意的话,我的香辣虾就泡汤了,十分的不爽。这不是还没有开始么?需要这么小心么? “小争,到我这里来。”他皱了皱眉,手轻轻抚了抚背,似乎有点不舒服,想到他大清早还狠狠地摔了一下,我就像被电到的兔子一样,立刻跳到了他身边。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很难受么?” 他拉着我的手,笑了笑,“小争,我有话对你说。” 还笑得出来,逗我玩不是? 立刻变了脸色,就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拽住。 “小争,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为了宝宝而努力了。需要注意的,什么该吃,什么能吃,现在就准备,好么?”他把脸贴在我怀里,喃喃地说:“让我做点什么吧,不然我会发疯的,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冒生命危险,我做不到,做不到,你明白么?所以,让我来安排一切,你乖乖的听话,好么?小争,小争,答应我,答应我!”他急切的说着,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手紧紧地把我箍住,仿佛一松手我就会不见了一样。 心底最柔软的那片地方被他触动,我这么没心没肺的胡闹不就是为了缓解他的紧张么?既然想要做点什么,又有何不好? “我都听你,真的,栗言,我听话。这次一定听。” 他把头深深地埋在我怀中,过了一会儿了,才抬起头对我说:“如果想吃的不能吃,你就写到记事本上,等能吃了我给你补回来。” “嘿嘿,好!”除了傻笑,我还能干什么呢?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许老头重金聘来的团队果然很有一套,Joe他们不仅制定出了方案,而且把其中的厉害关系都做了一一罗列,并且在一些专业名词上还做了附注,言简意赅的对我和栗言做了解释,许老头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倒是周栗言像个老保姆,每天跟在我身边,转啊转啊,唠唠叨叨,婆婆妈妈,几乎快让我精神紧张。 “栗言,栗言,拜托,我真的已经听懂Joe的意思了,真的。不会做剧烈运动,不会做的,ok?"今天做了第一次植入,一大团人围着我讲注意事项,而且是早已在手术前就讲过N次的,又拿来说,仿佛不强调个百八十遍就放不下心一样。 “你当我是傻瓜么?”实在受不了了,他怎么这么烦,虽然Joe也给我分析了我的honey现在可能处在一种焦虑的情绪之中,让我一定要多包涵,多体谅,bue,谁来想一想我的感受,上帝啊!神啊~~~他真的快成欧吉桑了。 “小争,Joe说你的情绪可能会受影响,好,我知道了,我不说了。你确定你都明白了,恩恩,我这就出去,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啊,对了,你的饮食有控制的……” 呼——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从来不知道周栗言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可怕!呼—— “栗言,我只是去检查,没有关系,我自己可以。让我自己来,好吗?”第一次检查,为了确定植体已经在子宫里安家落户,他们说这是关键的一步,只有这步走成了,才能做接下来的准备。所以,他又开始焦虑了。 …… ……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劝他保持冷静,他还是周栗言么?OMG。。。。 “栗言,你回去工作吧,你已经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月了,你的工作怎么办?快去工作啊。”我费尽口舌都无法劝阻这个昔日的工作狂回去工作,他已经把自己自比成天花板的吊灯,说一定安静地待着,绝不打扰,可是他的目光炯炯,就像五百瓦的白炽灯泡,明晃晃地向我发射光亮。 连Joe都说是上帝保佑,他说从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植体一次就植入成功,十分顺利,看来真的是上帝保佑。其实我想告诉他我并不信他的上帝,可是既然他这么想,那也没有关系了,如果他不把那个巨大的十字架挂到我的房间里就一切ok,现在我几乎很少进Joe的办公室,因为每次进去都会给我一种是教堂忏悔室的假象。 栗言告诉Joe,如果我能够平安生下宝宝,他就改信上帝。Joe说他是商人,典型的投机主义者,还是算了吧,可是隔天Joe还是送了一本圣经给栗言,从此两人的空余时间就是祈祷。 我想不是我疯了,就是他们疯了。 研究室传来了好消息,已经成功提取出栗言符合要求的精子,可以准备开始“诺曼底登陆计划”了。 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一个从小就倒霉透顶的人忽然有一天福星高照,顺利的了不得,这让我充满了不安,可是栗言和Joe都开导我说这是正常的心理反应,毕竟现在的希望这么大,人总会产生患得患失的想法,没有关系。随着登陆计划的顺利进行,我们的努力已经成功了一半。 “恩,很好,胚胎形式良好,发育正常。恭喜你们,现在已经是准爸爸准妈妈了。”当Joe微笑着对我们说出这个消息,这一瞬间我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心里的感受,栗言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亲吻我手背上滴液体时扎出来的针眼,同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我们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沉默的父母。 “噢,上帝,honey,你的腿……”Joe忽然指着栗言大声喊。顾不上询问Joe是什么时候把栗言称作honey的,我们这时才发现栗言的腿在痉挛,看着一脸惊慌的Joe,栗言却显得十分平静,“早上忘记喝药了,老想着检查结果,嘿嘿~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他用力按着不停抖动的腿,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却还是咧着嘴,傻笑着。这个场景让我心酸不已。 想到这些天来我的焦躁,不耐烦,哪次不是对着他发作?怪他唠叨,怪他小题大做,可我为什么不想一想他的心情呢? “栗言,去休息吧,你昨晚肯定一晚上都没睡,这样下去不等宝宝出生你先躺病床上了,现在就好好的养身体,等着做爸爸吧。笨蛋傻瓜~” 他还是傻笑,我也没了办法。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好像谁拿了个打气筒每天向我的肚子里充气一样,很神奇,也很奇怪,特别是挺着肚子走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鸭子!不止一次地向栗言抱怨这孩子特淘,把我踢的够呛。栗言也还是维持着他的招牌表情:傻笑,不说话,只是摸着我的肚子傻笑。Joe倒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一次专业精神,说宝宝十分健康,可栗言傻笑的更严重了。 到了六个月的时候我觉得不能和栗言睡一起了,他原本夜晚翻身就不方便,再加上我大着肚子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还碰上什么腿肚子抽筋的情况把他也折腾的厉害,就提出要分开睡,可谁知话音刚落了不久,他就找人有搬了一张床放在房间的角落里,说他晚上就睡那里,不管怎么样,他反正是不离开我,最后也没辙,只好让他睡在另一张床上,半夜他连体位也不换了,就怕吵到我,被我狠狠批了一通之后才收敛了点。 宝宝的预产期是在十一月,可是十月份的时候栗言就开始坐卧不安,总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凝视着我,担忧,欣喜,焦虑,使他的旧伤又发作了两次,这些日子他总是像根弦一样紧绷着,身体哪里吃得消?被Joe送去强制治疗了几日,回来后几乎要把我这几天来的感觉问个打破砂锅,我知道我最难过最危险的那道坎儿就是最后的生产,如果在生产过程中出现大出血的情况,那就算有再多的专家团队也白搭,我告诉栗言,我们已经尽了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最后结果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听了之后只是沉默了片刻,“小争,我只要你,你听到了么?如果真要选择的话,我只要你。” 愣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热辣辣的翻腾着,我能怎样说?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我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了意外,他会如何。 “呵,栗言,我是个坏蛋,到时候你可以找个好老婆。”还在和他开着玩笑,突然肚子痛起来。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块浸了水的抹布,在被一只巨手狠狠的拧。 “痛,栗言,我想我要生了。”短促的和他说了这一句之后我就疼的再也无法开口。 栗言几乎是扑上去按了叫铃,轮子转的飞快,来到我身边,我已经疼的无法顾及其他,疼痛让我对时间更加的敏感,大概是两分钟之后,我就被一大群人抬了出去,推进手术室。 打上麻药,剖腹。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家伙被取了出来,减去脐带,掏干净口腔里的粘液,拍打他,听他发出响亮的哭声。这个过程,我异常清醒。 栗言就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看着那个新的生命。 “栗言,我今天有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小争,你已经把世界上最好的爱给了我。我也爱你,小争。”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完结了,哈,就这么完结了,大家觉得吃惊吧?今天晚上忽然就很有情绪,非常想把文写完,就开动了。历时两个小时又四十分终于完结。可能大家会觉得这个结尾又雷又狗血,还那么草。。。呵呵,某懒已经很努力,真的是人品大爆发了,因为接下来几天会很忙,所以赶紧熬夜来更新嘛~我也晓得这个结尾太仓促了,一年零四个月的煎熬就这样结束了,我也有点不舍,嘿嘿,说的矫情了呀。总之,非常感谢这其间对某懒不离不弃的亲们,因为有了你们的鼓励和支持我,我才能坚持下来。当然,人品好也是关键哈~谢谢大家,真心的,谢谢。我晓得自己的文中有很多很多不足之处,以后呢我会多多练习,好好练笔,争取能写得好一点,成熟一点。嘿嘿~ 打个广告哦,接下来我要好好写我的《勿离》了,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我检讨,开始是有些话痨,女主是有些小白,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滴。。。 最后,呼吁潜水的筒子们冒个泡泡吧,庆祝一下,大吉大利平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