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零度番外篇Circling》作者:樊落 内容介绍: 绝对零度最受瞩目的两对CP闪亮登场! Part 1 手足如何情深?张燕铎×关琥 在成功剿灭了犯罪组织後,关琥的生活回归了以往的平静,与张燕铎的关系也和谐融洽,只是……为什麽一个不小心,他们兄弟的关系就融洽到了床上? 利用查案加班当藉口,就为了避开尴尬,却没想到张燕铎步步紧逼,又是催眠又是美食攻略,甚至拿情报当诱饵来钓他上钩,为早日查清案件,只好主动去咬鱼饵,谁让张燕铎是他大哥呢…… 等等,那份DNA鉴定书怎麽消失了? ——张燕铎你真的是我哥吗? Part 2 手足当然要情深!越光×吴钩 圣诞前夕,吴钩捡了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准备把牠当礼物送给越光解剖,谁知越光误会错了意,不仅没解剖小猫,还精心照顾它,大有收留之意。 眼看着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越光竟然在这时候跑去相亲,气愤之下大闹了一番後,与小猫携手离家出走…… ——我就是有病!你在意我的话就得照顾我一辈子! Part1手足如何情深 第一章 关琥睁开眼睛,卧室很暗,厚重的窗帘隔断了光线的透入,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晚上,直到活动身体,身上传来的酸痛提醒了他,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头隐隐作痛,不是宿醉后的闷痛,而是另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试探性地往旁边探探手,张燕铎不在,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松了口气,蜷起身,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如果他不是喝酒,还喝那么多,就不会做……那种事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他很清楚他跟张燕铎的关系就差那层窗户纸,一旦桶破,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就像现在这样。 电子钟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扰得人心烦意乱,不疾不徐的声音像是在告诉他――他得面对现实,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 关琥坐起来,身体的不适更增添了烦躁感,当发现自己竟然是裸体状态后,他的郁闷达到了顶峰,顺手抄起枕头,泄愤似的丢了出去。 枕头撞到了对面的小摆设,掉在地上发出响声,声音不大,但听在关琥耳朵里,却无异于炸雷,烦躁感被担心占据了,他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侧耳倾听房间外的动静。 张燕铎应该在外面,这是兄弟搭档这么久形成的了解,关琥坐在黑暗中,心惊胆颤地想如果他过来,会对自己说什么、自己又该怎么响应?是对昨晚的事一笑置之,还是趁此机会直接跟他划清界限? 想了又想,关琥都没想到合适的答案,回过神,他发现张燕铎没有过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在黑暗中呆坐了一会儿,探身把窗帘拉开,又随便找了衣服穿好,走到门前,犹豫再犹豫,最后一咬牙打开了房门。 厨房那边传来响声,张燕铎在做饭,自从住到一起后,家里的三餐就都由他包了,以往关琥没觉得怎样,现在他深深体会到了吃人的嘴软这句话的含义。 他放轻脚步去了洗手间,洗漱的过程中一直在考虑是直接离开还是先去打个招呼,他很鄙夷这么无能的自己,想到就算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他伸手狠狠拍打自己的脸,将想要沟通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厨房。 张燕铎背对着他在料理台前忙碌,他穿着白衬衫,围裙扎在腰间,这让他的腰看起来很纤细,他食量不小,体型却很削瘦,关琥无法想象他体内怎么会蕴藏着那么强大的爆发力,不管是在对付敌人时还是在床上。 张燕铎没有回头,这让关琥心里不舒服,以张燕铎的耳力,他不信他会不知道自己过来了,他是故意的,不动声色地逼迫自己主动开口。 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咳嗽来代替,张燕铎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转过身,问:「起来了?」 跟平时一样,张燕铎的脸上挂着微笑,头发打了发蜡,无框眼镜半挂在鼻梁上,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系,整体看起来既清爽又性咸,这种类型的男人一直都受欢迎,端看酒吧的常客就知道了,她们都是冲着张燕铎来的,喝酒还是其次。 所以张燕铎是不缺女人的,可是他却偏偏把心思打到自己弟弟身上,真是岂有此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关琥胡思乱想着,就见张燕铎将切好的火腿摆到盘子里,端上桌,说:「我做了早餐,想说你今天休息,难得的睡个懒觉,就没叫你。」 「喔……」 关琥的目光掠过餐桌,面包、煎蛋、洋葱汤还有各类小碟配菜都摆到了桌上,丰盛得让人怀疑这是晚餐,张燕铎把他的椅子拉开,示意他就坐,说:「西式早点,你最喜欢的。」 对于饮食,关琥没有特别的需求,只要是好吃的他都来者不拒,看看眼前精致的早餐,他差点就要点头就坐了,但是想起昨晚的事,食欲就一秒消失了。 张燕铎这样做很明显是在讨好他,像是在说――弟弟不好意思,昨晚我把你吃掉了,作为补偿,今天请你吃好吃的。 用这么显而易见的小动作来沟通,当真是把他当低智商来看了! 这么一想,他就越发觉得不舒服,再看到张燕铎那云淡风轻的神态,他大脑一热,脱口而出。 「昨晚……」 张燕铎脸上的微笑敛起,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接,关琥首先看到了他嘴角上的瘀青,原本有一大堆话要说,临时却像是断了弦,一句都想不起来,他的脸颊有些热,不敢直视张燕铎,飞快地把目光闪开了。 「昨晚……我们都喝多了。」 张燕铎的声音很温柔,关琥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忍不住又看向他。 张燕铎摘下眼镜,揉着眉心,说:「我要跟你道歉,这是我的问题,虽然喝了很多,但我……」 关琥的心猛地揪起来,再次看看他嘴角的瘀青,生怕旧事重提,他抢先反问:「昨晚发生过什么吗?」 张燕铎的表情惊讶,关琥的眼神忽闪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你是要道歉,明知我酒量不好还灌我那么多酒。」 手机很合时宜地响起来,关琥掏出来看了看,脸色变得严肃,说:「局里有命案,我要先过去,早饭……你慢慢吃。」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回头,追加,「快到年底了,事情很多,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晚上你也别等我了……谢谢你的早餐。」 他生怕被张燕铎叫住,说完后就快步跑了出去,张燕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视线转向餐桌,无奈地笑了。 听说警察都不善于撒谎,这句话用在关琥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弟弟白做了警察这么多年,连撒谎的基本技巧都没掌握,真是个耿直boy啊。 「看你能躲我多久。」他摸摸唇角,轻声叹道。 电梯刚巧停在关琥住的楼层,他一口气冲进去,又迅速按关门键跟楼层键,直到看着电梯门关上,张燕铎并没有跟过来,他才松了口气。 庆幸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懊恼,关琥很想捶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他的大脑总是不听使唤,每次关键时刻都当机……喔不,是当逃兵。 ――你是不是傻?你不是要质问他吗?不是要把一切都说明白吗?你搞个铃声找借口把自己弄走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逃走能解决问题吗?那只会把问题搞得更复杂,局里又不可能天天都有命案,让他可以找借口避开张燕铎。 而且为什么是他躲避张燕铎?这明明就是两个人的问题,昨晚……想起昨晚疯狂的行为,关琥有点头晕,两人亲热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每一幕都令人脸红心跳――激烈的,悖德的,还有满足的。 关琥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向后一靠,仰头看着亮得几乎可以当镜子照的电梯壁,心烦意乱之余,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昨晚,到底是谁先主动的…… 重案组的同事们对关琥在休息日出现都表现得很惊奇,在他想找措辞解释自己的行为之前,江开先开了口。 「你不是说好不容易才申请到长假,要跟老板去山里野炊钓鱼吗?还说讯号不好,让我们不要打电话烦你。」 他原本的确是那样打算的,这不马上就到圣诞节了,他跟张燕铎都计划好了去山里过圣诞,享受几天远离尘嚣的日子,谁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所以就……大脑再次不争气地想起某些不该想的画面,关琥赶紧摇摇头,把张燕铎甩出脑海,正色说:「我哥突然有事去不了了,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 「你哥去不了,你可以叫女朋友去啊……喔,抱歉,兄弟,我忘了你是单身狗。」 「废话这么多,赶紧去做事。」 关琥抄起活页夹把江开拍走了,老马跟蒋玎珰笑嘻嘻地看过来,他没好气地说:「刚出了命案,你们怎么一点紧张劲儿都没有?还没查到新线索?」 「不是没紧张劲,而是这次的案子比较复杂,又涉及到在校生,上头叮嘱我们要小心处理,免得那些新闻记者又到处说事。」 蒋玎珰走过来,把文件夹递给关琥,说:「缉毒科的同事抓到了几个嫌疑犯,还在那儿问呢,不过到现在都没有问出个结果,我负责的那个孩子今天会来认嫌疑犯,希望有收获。」 命案发生在三天前的晚上,被害人叫王槐山,是位铁嘴律师,一同遇害的还有王槐山的妻子,他们的儿子王煜因回家较晚,侥幸逃脱。 王槐山负责刑事案多年,在这行有一定的名望,也得罪了不少人。 前段时间某黑道组织涉及贩毒案,委托他辩护,被他一口拒绝,那些人被定罪后,曾传话说要给王槐山好看,所以这次的案子才会由重案组跟缉毒科合作连手调查,蒋玎珰说的孩子就是王煜,他是王家唯一的幸存者,也是见过凶手的人。 关琥把文件接了过来,说:「这个案子转给我,我来跟。」 「呃。」 蒋玎珰很惊讶,左右看看,关琥问:「有问题?」 「有,关琥你是不是发烧了?平时查案没见你这么积极。」 「让妳休息妳还这么多话,在办公室处理文书作业不好吗?」 关琥拿着文件夹走出去,蒋玎珰跟上,说:「你想办也随你,不过我要提醒下,王煜不是很配合,你跟他询问时注意口气。」 「怎么个不配合法?」 「他刚上大一,这个年纪的孩子还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冲动、叛逆加矛盾的心态吗?再加上他家里发生惨剧,精神不稳定也是可以理解的,已经有人安排他去看心理医生了,免得心里的郁闷抒解不开,精神状况会更糟糕,希望他听话。」 「我记住了。」 关琥说完就要走,蒋玎珰又叫住他,他以为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谁知蒋玎珰靠近他,压低声音笑着说:「关琥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瞎说什么呢!」 「请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蒋玎珰指指自己右边的脖颈,提醒道:「这里。」 关琥转过头,透过玻璃窗,他看到颈下一块很大的红斑,惊吓之余,他啊的叫出了声。 「这么明显,也只有江开那笨蛋看不到了,真不够意思,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也不说,其实你是要跟女朋友上山过圣诞吧?」 「去做事!」 生怕越描越黑,关琥干脆把蒋玎珰赶走了,在去缉毒科的路上,他趁着没人又看了一遍脖子跟手臂,居然发现了不少类似的红斑,难怪刚才进警局这一路上一直被同事盯着看,原来大家都注意到了。 其实同事们未必是注意到他身上的红斑,就算是注意到了大概也没往深处想,但关琥作贼心虚,他越想越觉得尴尬,把衬衫袖子撸到底,再把衣领竖起来,等都整理完毕后他才留意到一件事―─ 靠,这件衬衫好像是张燕铎买给他的! 缉毒科那边已经断定是贩毒组织对王槐山下的手,所以他们把调查重点都放在这上面,这几天陆续抓了不少嫌疑人,但最后都被王煜否定了。 关琥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请王煜确认新抓到的几个嫌疑人。 关琥没打扰他们,站在旁边观察。 嫌疑人都戴着口罩,他们的共同特征是长得很高大,精神状态不好,目光无神,头发粗糙,看他们的神态就知道是长期吸毒者,这种人如果毒瘾犯了,是会为了吸上一口毒粉不惜杀人的,贩毒组织利用他们杀王律师夫妇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关琥看了审问记录,几个嫌疑对象都否定了他们曾买凶杀人,他们说的确是想给王槐山一点颜色看看,但最近被警察逼得紧,没精力理睬其他的事,结果他们还没动手呢,王槐山已经遇害了。 关琥觉得黑道的人的话不能相信,不过从调查的情报来分析,他们的确不具备足够的作案动机,最关键的一个地方是凶器手枪没找到,没有凶器,没有行凶者的详细情报,这给调查带来了很多困难。 关琥看向少年,王煜比同龄人矮一些,身体还没完全长开,看起来很瘦弱,他的精神状况也不佳,科长让他仔细看那些嫌疑犯,他眼神飘忽,看了一圈没找到,又重新看了一圈,最后冲科长摇摇头。 科长一听就急了,皱眉问:「你确定没有吗?这些人的外形特征跟你描述的很像,而且在案发前几天,还有人在你家附近转悠过。」 「是哪个?」科长看看玻璃窗对面,摸摸下巴没说话,少年把目光收回来了,低声说:「当时院子很黑,凶手又戴了口罩,我只看到他的眼睛跟个头,还有手背上的刺青……也许不是刺青,是血迹,我当时很害怕,有可能看花了眼……」 关琥看向那些嫌疑人,他们手臂上纹着各种刺青,有的一直延伸到手背,纹络各有不同,看来是王煜无法提供到更多的线索,缉毒科的科长急于破案,就把有嫌疑的人都一股脑抓回来审问了。 等王煜出去后,科长冲关琥一摊手,苦笑道:「又竹篮打水了。」 「至少抓了几条小鱼。」 「这些鱼还不够塞牙缝的,我想捉到海龙王。」 科长一拳头砸在桌上,恨恨地说:「如果抓到凶手,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抓住那几个贩毒首犯,打压他们的气焰,可这帮人太狡猾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说的在王槐山家附近转悠的人是哪个?说不定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根本没有那个人,我是随口说的,本来想刺激下王煜的记忆,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现在看来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了,这也难怪,半大孩子遇到这种事早就吓晕了,他至少还能报警,还能在事后配合协助我们,已经很不错了。」 「我听玎珰说他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是啊,这是最糟糕的地方,问多了他就烦躁,不问他更烦躁,说我们没用心调查,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我那两个上高中的儿子都跟他一个德行,这个岁数的孩子最难搞了,更何况他还是养子。」 「养子?」 关琥翻开文件夹,找了半天,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相关记录。 原来王煜幼年父母因车祸过世,他一直住在福利机构,六岁的时候被王槐山夫妇领养,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 因为这部分跟凶案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数据记录不多。 科长在旁边叹气说:「从一无所有到衣食无忧再到可能会失去一切的局面,他心里肯定很恐惧,我听他的律师说他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了,我们本来还想通过他的医生了解情况,但那医生特别难说话,很变态的四眼鸡,从头到尾就是一副反正你们智商低,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态度!」 「太差劲了,你没怼他?」 「惹不了,他说的都是专业用语,还真的是听不懂,他奶奶的,总之他说来说去,就是要保护病人的隐私,不能透露任何细节,还反过来责怪我们说病人的精神会极度紧张,都是因为我们逼得太紧造成的,我们逼得紧还不是想早点破案,王煜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吧。」 眼看着科长还要喋喋不休地抱怨下去,关琥及时打断了,问:「这个案子会不会跟黑道组织没关系?而是王律师的其他对头在报复,毕竟他做这行的树敌不少。」 「我们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该查的都查了,暂时没锁定嫌疑人,凶器虽然是私枪,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手的,而我们的名单里也找不到这样的人。」 直觉告诉关琥,那个少年还有事情没有讲出来,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其他什么因素,他说:「我去问问看。」 「祝你顺利。」 「我会顺利的。」 毕竟他跟少年的岁数没有相差很大,同龄人还是好沟通的吧。 关琥一路跑出警局,王煜跟随律师走到一辆车前,正要上车,他开口叫住了。 王煜转过头,还没等他开口,律师抢先走过去,拦住关琥,问:「什么事,请跟我说。」 关琥偏头看向王煜,说:「我叫关琥,是重案组警察,我想跟你聊一下凶杀案。」 王煜看了他一眼,马上把眼神瞥开了,这让关琥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测――王煜有事情隐瞒,他现在的反应就跟自己与张燕铎说话时的反应一样。 于是他堆起笑脸,尽量提高自己的亲和力,问:「可以吗?」 王煜没说话,律师代替他说:「有关那件案子,你们已经反反复覆问过很多遍了,他还是个孩子,遭遇这种事,需要好好休息,而你们每问一次,就是往他伤口上撒一把盐,如果你们警察可以把这份劲头用在调查上,相信可以更快地找到凶手。」 他说完,让王煜上了车,关琥还想恳求,律师已经把车门关上了,他在上车之前又对关琥说:「也许你该做的事是好好翻阅调查资料,而不是撒盐。」 关琥站在原地看着轿车开走了,他有点理解蒋玎珰跟科长说的话了。 看来这个案子的难度不光是寻找凶手,还有来自受害者方面的阻力。 好,那我就先去做其他调查。 被律师一番嘲讽,关琥的拧劲儿上来了,他回到警察局,拿着所有相关数据去了审讯室,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看资料,做好重点,下午他又去了王煜的学校打听他的情况。 王煜读的是本地一所有名的私立大学,关琥不需要特意调查也知道这所学校的学费有多昂贵,看学生们的打扮也都是出身富庶之家,再听他们聊天的内容,关琥怀疑自己的智商需要充值,这复杂程度大概只有张燕铎能听得懂。 真见鬼,这么忙他都能想到那个人,关琥晃晃脑袋,警告自己集中精力查案,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王煜没有特别要好的同学,不过他跟大家的关系处得都不错,同学对他的评价是功课好,有点内向但乐于助人,如果有人问问题,他也会热心地解答,性格也很平和,没有跟同学闹过矛盾。 问了一圈,王煜的老师说了件让关琥在意的事。 在凶案发生的一个月前,王煜缺课的次数特别多,老师曾问过他原因,他说身体不好,一直跑医院,问他是什么病,他说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很明显是在说谎,但因为他没耽误课程,老师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提醒注意了一下。 「你确定他在撒谎?」 「我们做老师的就跟你们当警察的一样,学生是不是撒谎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状态是有问题,上课老走神,他以前不抽烟的,也不知道被谁带坏了,我没收后、本来准备跟他父亲谈谈,谁知就出了那件事。」 「都大学了还不让抽烟啊。」 「那也要看是什么烟。」 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了三支自制的卷烟,关琥接过来闻了闻,表情严肃起来。 「这所学校的校规非常严格,要是闹大了,他可能会被勒令退学的,那就太可惜了,我一直想着怎么处理,之前一直没跟你们同事说,是怕影响到王煜的前途,但后来越想越担心,我又不懂烟里都加了什么料,说不定跟他父母被杀有关,所以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了吧,你来判断怎么处理。」 「谢谢。」关琥理解老师的心情,他道了谢,把烟盒收好,离开时,问:「王煜还没有来上课?」 「没有,打电话他也不接,你要是看到他,就劝劝他,别老跟一些不良青年来往,很容易学坏的。」 「什么不良青年?」 「有一次有个穿庞克装的男人来找他,我们学校是禁止那种不良社会青年进出的,我问过他,他不承认,说是我看错人了。」 老师说完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关琥理解他的心情,说:「放心吧,我会提醒他的。」 关琥从学校出来,去了王煜的家。但他连门都没得进去,按了好几次门铃,里面一直没响应,他还以为家里没人, 联络上在附近负责暗中保护的同事后,才知道王煜在家。 自从家里出了事,王煜除了去警察局配合调查跟看心理医生外从不出门,大概是亲眼看到血案现场,受到了惊讶,同事劝关琥不要紧追猛打,免得刺激到他,结果适得其反。 看看时问不早了,关琥只好先返回警局。 他刚进办公室,江开就迎面走过来,说:「你哥……」 关琥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本能地左右看,问:「我哥来了?」 「没有,我是说都这么晚了,你哥怎么还没送饭来啊?」 以往只要有案子,张燕铎都会送饭过来慰劳大家,这都养成习惯了,今天他没来,江开一脸的不可思议。 关琥没好气地把他推开,扬了扬手里的便利店袋子,说:「今天没有,自己买去。」 他走去自己的座位,江开亦步亦趋地跟过来,问:「看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说出来,哥哥帮你处理。」 「别跟我提哥。」 现在一提到哥这个字他就胃痛,他绝对不会说这是因为一整天没吃饭导致的。 江开看看他的脸色,点点头,说:「跟你哥吵架了,跑不了。」 「你又知道。」 「那还用说,要是没闹别扭,这个时间段他早送饭过来了,而且是全组都有份,你肯定是做了什么没脑子的事惹他生气了,赶紧去赔礼道歉,兄弟没有隔夜仇,你们和好了,我们才有美食吃。」 真没出息,说来说去只为了一顿饭。 关琥冲他摆摆手,意思让他赶紧消失,江开却当看不见,还在旁边叽叽歪歪地说,关琥忍不住了,拿起活页夹就要拍他,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果不其然,是张燕铎的来电,他把手机放到桌上,办公室其他三个人的目光也都落在手机上,老马问:「不接?」 「喔,打错电话了。」 「打错了你也接下,跟人家说一声嘛。」 「没事,反正马上就停了。」 关琥说完,手机铃刚好停下,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铃声马上又响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还都紧盯着手机呢,关琥没办法再装死了,他拿起手机想丢进抽屉,冷不防被江开抢过去接听了。 「大哥好,我是江开啊,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都等着开饭呢……关琥?关琥在啊,你等等。」 手机塞到了关琥手里,他现在的心情简直恨不得拿鞋底把江开拍死,拿着手机匆匆去了角落里,小声说:「什么事?」 「饭做好了,我想送过去,你还在忙吗?」 张燕铎的语调跟平时一样温柔又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单听他说话,关琥几乎怀疑自己昨晚的经历是不是记错了,有心拒绝,又觉得那太明显了,可现在他又很怕跟张燕铎见面,犹豫了一下,说:「还好……」 「那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不用了,我已经买饭了……」 关琥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已经挂断了,他呆了三秒钟,拿起桌上的塑料袋就想往外跑,但腿还没迈出去,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张燕铎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了两个大袋子。 随着他的走近,披萨饼的香气弥漫了空间,江开跟蒋玎珰很狗腿地跑过去接下来,老马跟在后面,说:「你看每次都吃你送的饭,太不好意思了,多少钱,我们付。」 「谈钱多见外啊,这都是自家烤的,没多少钱,而且不含任何色素跟添加剂,可放心食用。」 张燕铎把塑料袋给了他们,转头看向关琥,关琥拿着塑料袋低声说了句买饮料就跑了出去。 他一口气跑到休息区,掏出零钱塞进自动贩卖机,正犹豫着选哪个好,旁边伸过一只手按在了橙汁上。 咣当当,饮料罐掉了下来,张燕铎弯腰捡起,递给他,说:「在选择的时候过多犹豫的话,机会很可能就在你眼前溜走了。」 关琥看过去,张燕铎眼镜片后的目光犀利,像是意有所指,他默默地把饮料接过来,坐到旁边的桌上。 张燕铎陪着他一起坐下,将手里的盘子递给他,里面放着两大片披萨,说:「办公室里一群狼,不先拿给你,回头连渣都不剩。」 「我买饭了。」 「鸡肉饭,我正好想吃。」张燕铎把关琥放在椅子上的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便当,袋子里有勺子,他打开盒盖,开始吃起来。 张燕铎很少吃外卖,他总说外面卖的不如家里的好吃,所以关琥想他现在这样做是故意的,他总是把认为是最好的东西给自己,也不管自己是否需要。 但是犹豫过后,他还是起身买了瓶矿泉水,放到张燕铎身旁,张燕铎抬头看他,先是有些诧异,随即便笑了,说了声谢。 关琥没回应,低头默默地啃披萨。 以前张燕铎不会对他这么客气的,他从来都是把他这个弟弟当佣工来使唤,但昨晚之后一切都变了,不单单是两人的关系,还有他们之间的某种默契。 两人并肩而坐,各自低头吃饭,谁都不说话,关琥感觉很别扭,跟张燕铎在一起会让他感到尴尬的这还是头一次,他们靠得很近,他可以清楚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其中还混合了古龙水的清香,他不讨厌,反而觉得那香气很适合张燕铎。 像是感觉出了他的走神,张燕铎先开了口。「听说这次的案子挺棘手的。」 「还好。」张燕铎出现得太突然,关琥把原来打算跟他沟通的说辞又忘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案子,匆匆把披萨吃完,站起身准备走人,张燕铎叫住了他。 「你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查到什么没有?」 「对不起,有关案子的内容我不能透露。」 关琥干巴巴地说完,就见张燕铎脸上堆起了笑容,他笑得很诡异,关琥猜想他心里应该在说――小样儿,还敢跟我闹这种虚的,你根本就是不想说对不对? 所以他没给张燕铎响应的机会,又追加一句――「我今晚可能要做到很晚,不用等我了。」 「那正巧了,我也要开店到很晚。」 张燕铎站起身来,笑咪咪地说,关琥点点头,掉头就走――一直被这样盯着,他很不舒服,彷佛鱼在俎上待宰,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至少逃出张燕铎的视线范围。 他没走出两步就又被叫住了,张燕铎在后面叮嘱道:「关琥,这案子不是你们组负责的,别太拚了,你要是一天到晚都这么拚,就算交到女朋友也不会长久的。」 终于忍不住了,关琥转过头,大声叫道:「有你在,我要是能交到女朋友那才叫奇怪!」 两名同事从旁边经过,惊讶地看他们,关琥觉察到失态,慌忙低下头迅速逃离尴尬之地。 张燕铎托了托眼镜框,笑着注视关琥跑远了,他就喜欢逗弄弟弟,再欣赏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比如今早,比如现在。 要知道把铁血刑警调教得跟小白兔似的,也不是件容易事啊。 昨晚的事算是突发事件,事情走向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其实现在心里也没底,就比如他以为要完整的圈养小白兔需要很久的时间,却没想到三步投篮就这么轻松地进了…… 原本以为发生了那种关系,今早关琥醒来会撕了他,现在看来状况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只是今后该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他要好好斟酌才行,不要一手好牌最后却打烂了。 关琥在警察局熬了一晚上,把案子的相关数据都看完了,做完记录后,他又跑去值班室睡到天亮,中途还心惊胆颤地想要是张燕铎打电话过来,他该怎么应付,但直到他快睡着了,张燕铎的电话也没进来。 这很稀奇,以往他出任务或是留宿警察局,张燕铎的电话都特别多,各种查岗,他今天会这么安静,肯定也是因为昨晚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早上看到张燕铎第一眼时,他就该一拳头打过去,可是悲剧的是首先他打不过张燕铎,其次就是就算打得过也改变不了他被上的事实,反而气急败坏的反应会更让他显得像是悲剧人物…… 所以他只能表现得云淡风轻,表现出那都是成年人的游戏,随便玩玩不算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关琥心里对于兄弟乱伦的道德耻辱感没那么重了,他现在更在意被信任的人背叛。 明明就是那么的相信那个人。 关琥趴在枕头上,眼睛不争气地红了,长这么大,他从来就没这么憋屈过,越想越难过,彷佛有口闷气憋在心口发不出来,恨不得大哭一场。 靠,他二十多年守身如玉可不是为了有一天让人操的,干你大爷的! 第二章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关琥闭上眼没多久,就咸觉回到了那天晚上,他在张燕铎的酒吧喝酒,那晚酒吧的人出奇的多,而且都是女性,有两个常客还一直围着张燕铎说话,那虎视耽耽的模样傻子都能猜出她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所以关琥很不高兴,因为那些碍事的人,他几乎没机会跟张燕铎搭话,几次过去提醒说明天还要早起去露营,不要玩太晚,张燕铎都是嗯嗯嗯的敷衍他,最后还嫌他烦,让他先回家,他一赌气就先走了。 谁知他前脚到家刚坐下,张燕铎后脚就回来了,说酒吧交给店员看着,他回来陪弟弟。 他当时心里正不高兴着,借着醉酒,嚷道:「你去陪你的环肥燕瘦呗,露营我一个人去。」 张燕铎倒了杯水递给他,笑道:「你吃醋啊?」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吃你的醋?」 他最多是心里不太舒服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在意围绕在张燕铎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那些女人都是有目的的,要知道张燕铎长得帅又有钱,而且对女性又很有礼貌,所以倒追他的人特别多。 但关琥觉得这些女人都不适合做张燕铎的伴侣,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他们站在一起不般配,每次张燕铎被邀请出去玩都会叫着他,他每次都觉得充当电灯泡很尴尬,但每次又拒绝不了。 因为他好奇张燕铎会不会真的跟对方交往,交往的话会不会结婚。 他很不想面对这个问题,那会让他感觉自己的亲人被夺走了,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觉得自己很变态,作为兄弟,他原本该希望哥哥在经历了各种磨难后有个好的归宿――理智这样教导他,但感情上他做不到。 所以这段时间他很暴躁,经常动不动就发脾气,张燕铎也不在意,笑他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他当然不是,他只是发现自己对张燕铎抱有一些特殊的感情。 是那种想把最好的东西占为己有不愿跟任何人分享的感情。 他借着张燕铎的手把水喝了,接着继续靠着沙发不说话,张燕铎在他旁边坐下来,问:「关琥,问你个问题。」 「什么?」 「如果要选择结婚对象的话,你说哪种比较好?」 他很震惊,坐起来,问:「你要结婚?是哪一个?」 「就是决定不了才让你选,你觉得今晚在酒吧的那些,哪个最好?」 「我……」他恍惚了一下,摇头说:「我不知道,都很好。」 「那男性呢?也有男性跟我告白,我不在意同性问题,反而觉得同性更好,你也知道女人有时候很麻烦,对了,那个陈老板你还记得吗?他一直跟我表示好感,不过他太有钱了,让人感觉不踏实。」 关琥记得那个人,一个IT公司的老板,他有一次遇到了抢劫,刚好他们兄弟路过,他就出手解决了,但过后陈老板跟他们道谢的时候,眼神一直放在张燕铎身上,还拉着张燕铎的手不放,直说要请客答谢才行,那赤裸裸的眼神让他当时就觉得不舒服。 所以听说陈老板追求张燕铎,他一点都不奇怪,而且陈老板有点见识,能说会道的,他们聚过几次,他知道陈老板跟张燕铎挺聊得来的。 这样一想,他就更觉得不舒服,站起来走去吧台随便找了瓶酒,倒进酒杯,咕嘟咕嘟喝下肚,酸溜溜地说:「有钱还不好?难道你还想找没钱的?」 「可是我自已就很有钱了,所以钱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我还是想找有感觉的。」 关琥的第二杯酒也喝光了,喝得太急,他的脑子开始晕乎,恍惚着问:「那你觉得谁对你的口味?」 张燕铎好像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越想越觉得心烦,索性拿起酒瓶直接往里灌。 他灌了好几口,又气冲冲地回到沙发上,质问:「你为什么老跟我说这种事?炫耀吗?你明知道以你的条件,公主都可以娶到手,你在个单身狗面前说这些有意思吗?」 「关琥你醉了。」 「我没醉!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有钱的拚命说自己穷,瘦子整天说自己需要减肥,明明可以在感情上游刃有余,却偏偏说自己没自信,你说你没自信张燕铎,你让地球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还怎么活!?」 「我是没自信啊,我没自信可以忍住不揍你。」 带着挑衅的散漫语调成功地挑起了关琥的怒火,他脑子一热,扑过去揪住张燕铎的衣领,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讨厌张燕铎这种不把一切放在心上的态度,在他认真说一件事的时候,有必要这么戏弄他吗!? 那一拳最后有没有打过去,他竟然记不得了,但张燕铎嘴角有瘀青,那大概是他出手了吧,都怪他喝得太多了,导致后面的记忆混乱,等意识复苏时,张燕铎已经把他压在了沙发上,两人赤裸相对,他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胯下,在任意玩弄他的下体。 他想反抗,抬起手来,却发现手臂酸软,他没力气挣扎,只能任由张燕铎的侵犯,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张燕铎低头亲吻他,他竟然可耻地硬了,发出连他自己都耳红心跳的呻吟。 或许是酩酊的关系,进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可怕的是张燕铎的持久力,他被人像是玩具一样任意摆弄着,浑浑噩噩地想如果他死了,那一定是被搞死的。 关琥的呼吸急促起来,有点摸不清现在是在记忆里还是在梦中,腹下有团热火在燃烧,他屈起身体,将手插到腿间,依赖着以往的习惯开始抚摸。 身上燥热,像是张燕铎在抚摸他的身体,从脖颈一路摸到脚趾,他紧张得弓起脚趾,想抗拒张燕铎的靠近,但身体表达了真实的愿望,他热情地迎合过去,彷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所有悖德羞耻都成了装饰物,撕掉道德的外衣,他们更遵循动物的本能。 接受跟进人,享受对方带给自己的快感,直到最后的释放,热流汹涌而出,溢湿了腿问,关琥抖了抖,睁开眼睛。 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梦境中的昏暗、激情还有疯狂消散一空,他的神智恢复了清醒,这才发现那只是一晌春梦,自己现在躺在警局的值斑室,然而…… 腿间精湿,关琥探手一抹,冷汗瞬问流了下来,他竟然在值班室发春梦,而且还射精了。 生怕有人过来,关琥不敢怠慢,跳下床,把短裤脱下来,还好他常常留宿,值班室有放备用的衣裤,他翻出内裤跟外衣,暗叹侥幸,三下五除二穿好,又趁着时间还早,局里人不多,拿着内裤去洗干净了,晾到了洗衣房。 一连串的事做下来,关琥感觉自己穿越到了青春时代,那时候他也干过类似尴尬的事,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居然…… 果然又是张燕铎那混蛋惹的祸! 等关琥洗完澡,去食堂吃了早饭,把一切都搞定后,大家才陆续到齐,重案组最近没有大案子,江开他们还是负责配合缉毒科的同事调查王家血案,他们化妆成道上的小混混,去一些有嫌疑的犯罪组织里打听情报,负责调查王煜的工作就交给了关琥。 关琥把老师给他的加料香烟给了缉毒科的科长,检验后发现烟丝里混合了大麻,而且成分很杂,短期少量的服用,身体不会马上出现不良反应,所以很多人都抱着从众的心态去吸食。 科长说现在很多大学生都喜欢吸这些东西,美其名日是为了提神做功课,其实就是一种心理依赖,结果是恶性循环,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等发现戒不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们抓了很多私下贩卖的小店,但还是屡禁不止,最终原因还是因为有市场,有人买才会有人卖。 「既然这条线索是你发现的,那就由你去查吧,不过小心点别太刺激王煜,他的律师是他父亲的好友,又龟毛又护短,一个弄不好,又来投诉你侵犯人权。」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关琥出发时已经想到了对策,既然王煜抗拒直接沟通,那他可以去拜访一下那位心理医生,看看能不能在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科长说那位心理医生很变态,关琥没放在心上,他身边就隐藏着一只大恶魔―― 论变态,在张燕铎面前,谁敢出其右? 为了顺利跟踪到王煜,关琥早早就去了王家,他先试探性地敲门拜访,不出所料,出来开门的是家佣,对他说王煜身体不舒服,无法招待客人,说完不等关琥响应,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老实说干警察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这还是头一次被个毛头小子请吃闭门羹,关琥耸耸肩,放弃去纠结,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车里,心想比韧劲,谁怕谁,我就在这儿耗上了,我就不信你能一天都不出门! 王煜出门要比预料中早得多,关琥在车里待了还没有一个小时,就见王家的门开了,王煜从里面出来,很快,一辆出租车开到了门前,他坐上车走远了。 关琥敔动车辆,在出租车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一路跟到了商业楼区,出租车在一楝大厦前停下,关琥看着王煜走进大厦,他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也跟了进去。 大厦门口列着各楼层的公司名称,他上下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十楼上。 Dream心理咨询中心。 跟调查资料里的名字一样,看来受害人很相信这里的医生,对外界跟警察那么抗拒,却主动来跟医生沟通,难怪科长对无法从医生这儿拿到情报耿耿于怀了,王煜跟医生说的事情一定有助于他们追查凶手。 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看他要如何运用手段,从医生口中问到情报了。 关琥搓搓手掌,在心里盘算着行动计划,乘电梯来到十楼。咨询中心的前台是个说话温柔的小姐,当听说关琥没有预约,她委婉地请他先填表格再进行预约。 关琥听她说最快也得一个星期才能约上,他没耐心了,直接拿出自己的刑警证,递到前台桌上,笑咪咪地说:「不知道这个通行证能不能帮我提前约到?」 看到警察证件,小姐的表情僵硬了几秒钟,随即重新绽放笑脸,她把关琥请到休息区,说现在不方便打扰医生,等病人离开后,她再进去询问,请他在这里稍等。 休息区有免费的茶点享用,还有各种音乐选听,连座椅都自带按摩功能,关琥这两天身体正酸痛呢,按摩椅刚好派上用场,他选了饮料,靠在椅子上享受按摩,再把耳机戴上听着轻音乐,觉得这里比警察局的值班室舒服多了。 当心理医生真好啊,上下嘴皮碰几下,就能轻松赚大钱了,要是当初他也选择这行就业,想必现在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美女层出不穷,早就没张燕铎什么事了。 该死,莫名其妙的又想他了,有人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两种感情就是依赖跟信任,关琥发现这两条自己都占了,这真是件可怕的事,即使那个人曾经跟他抢过女朋友,还故意在他面前炫耀男性魅力,还对他……但即使有诸多不是,一遇到什么事,他还是会忍不住地去挂记那个人。 在心里不断地吐槽自己,关琥又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来电,平时接多了张燕铎的来电,这两天手机太安静,他都有点不适应了。 张燕铎没有来电话,关琥自嘲地笑笑,把手机放回去,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庆幸,又有点失落。 想什么呢真是,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他有很多钱,你没有,他有很多选择,你也没有,在发生过那种关系后,连把他们连接到一起的血缘关系都变得微妙了。 所以,抛开那层脆弱的血缘关系,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 就在关琥陷人无限循环的自我厌恶时,王煜出来了,他急忙抽过旁边的报纸遮住脸,但这个行为很多余,王煜根本没往他这边看,低着头匆匆走出去。 关琥放下报纸看去,王煜抬手揉眼睛,像是在哭泣,这让他更加起了好奇心―─到底这个心理医生有多厉害,可以让病人对自己推心置腹? 前台小姐走进去没多久,出来告诉关琥说医生答应见他,不过只有十分钟的空闲时间,希望他不要介意。 关琥一点都不介意,先见了再说,到时候见招拆招呗,对付这种人他有经验。 他跟着小姐走进诊疗室,里面很宽敞,整体白色设计,摆设不多,简约而大气,配合着乐曲声,的确可以让烦躁的心情得以纾解。 靠窗的地方摆放着沙发跟躺椅,对面是办公桌,桌上只有一台计算机,显得有点空,关琥想起自己的办公桌,不由得汗颜了一下――如果他的收纳技巧有这医生一半好的话,也不会整天被蒋玎珰嘲笑桌子像猪圈了。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不见医生出现,左右看看,没找到监视镜头,便迅速走到计算机前想看看有什么发现,可惜计算机锁屏了,他看到旁边半开的抽屉,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一下,就在这时,耳旁传来说话声。 「在找什么?」 「啊!」 关琥没防备,下意识地往另一边躲闪,男人及时伸过手来扶住了他,微笑说:「乱动别人的东西,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到时不管你想问什么也问不到了。」 语调轻柔,带着蛊惑人心的亲近感,这样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然而关琥的反应却恰恰相反,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燕铎! 大家能想象得出那种感觉吗?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在不可能的状况下突然出现,让人完全没有防范,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开口发问了。 看到关琥的样子,张燕铎噗哧笑了,笑声像是解开催眠的钥匙,让关琥回了神,问:「张……燕铎,你怎么在这里?」 「叫哥。」 张燕铎眉头微皱,有点不太高兴,这模样把关琥气笑了,质问:「你还好意思让我叫你哥,你对我……」 对上张燕铎的视线,关琥半路把话剎住了,张燕铎看着他,平静地问:「对你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就在这里工作啊。」 「在这儿工作?」 关琥上下打量张燕铎,这才注意到他的衣着跟平时不同,外面套着医生的白大褂,再配上无框眼镜,宛如温文尔雅的学者,他反应了过来――原来科长口中那个变态四眼鸡就是说张燕铎啊! 张燕铎隔三差五的就往警察局里跑,局里不认识他的人不多,偏巧缉毒科科长是刚调过来的,他没见过张燕铎,更想不到张燕铎跟关琥还有层亲戚关系,否则一早就把关琥叫来帮忙了。 张燕铎的打扮跟气质跟平时很不一样,这对关琥来说,算是一种意外惊喜,他觉得科长的描述不太对,张燕铎这副样子不该叫变态四眼鸡,该叫斯文败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张燕铎不知道他笑什么,但他很喜欢看到这样的笑颜,哪怕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要喝点什么吗?」 他给关琥做了个随便坐的手势,走过去倒饮料,关琥没坐,追着他问:「所以王煜的心理医生就是你?」 「一开始不是,是我让那位专家转给我的,大家都是同行,相互关照嘛。」 关琥一个字都不信,以他对张燕铎的了解,对同行张燕铎会欺骗利诱威胁,就是不会关照。 「可以说下你的具体关照方式吗?」 「喔……」 张燕铎倒了关琥最喜欢的葡萄汁递给他,微笑说:「他想带女朋友去埃及旅游,我支援了一下,他就很开心地把刚接的案子转给了我。」 「钱,呵。」 「就是钱,这世上有什么事是钱办不到的?」 关琥拿着杯,盯着他不说话,张燕铎的微笑收敛,轻声说:「这世上有些事的确是有钱也办不到的。」 关琥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但他不愿意多想,改问:「你有心理医生执照吗?」 「关警官,你是来调查我的工作的吗?」 「不是,是出于关心来问的。」 「如果是私人问题,那是要收费的,秘书小姐跟你说了吧,我只有十分钟给你,」张燕铎看看手腕,公事公办地说:「现在刚好到十分钟。」 「那我现在在查案,请你配合回答。」 「如果是公事,那我有拒绝的权利,毕竟我很忙,这是你们吃公家饭的人无法想象的。」 张燕铎说完,见关琥脸色不好看,他笑了,伸手拍拍关琥的肩膀,问:「生气了?逗你的。」 关琥不说话,张燕铎的手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滑下来,握住他的手又轻轻拍了拍, 关琥回过神,一把甩开了。 张燕铎没在意,让关琥坐下,他坐去对面的沙发上,说:「以前在美国没事时学的,顺便考了心理医生执照,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放心,我不会做犯法的事,我不想你抓我。」 「为什么突然想当心理医生了?你不是有酒吧吗?」 「酒吧开到这个月底就不做了,白天晚上都上班,我忙不过来。」 「你不是很喜欢开酒吧吗?为什么说不做就不做了?」 「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就改行了。」 「我没有不喜欢。」 「关琥,撒谎是不对的,尤其是在一位心理医生面前,你去酒吧的时候,十次有九次是绷着脸的。」 被指责,关琥认真想了想,他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好吧,仔细想想,每次看到总有那么多女人围在张燕铎身边,他是不太高兴,张燕铎的优秀会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卑心理,以前他一直认为他是在嫉妒,但似乎又不太像…… 感觉到张燕铎的注视,关琥借着低头喝饮料,再次没骨气地把目光闪开了。 「你别在意,这么做也不光是因为你,反正我做什么都没长性,又什么都能做,所以就轮番做做看咯。」 这句话说得让关琥又想揍他了,没好气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从没跟我说过。」 「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你只关心自己的工作,关琥,你的脑子里只有案子。」 听到这里,关琥有点心虚,张燕铎说得对,他从来没问过张燕铎都在做什么,也没在意过张燕铎做了什么,因为张燕铎一直都在他身边,那种习惯就像是空气,几乎可以忽略的存在。 看到他的反应,张燕铎耸耸肩,自嘲地说:「看,你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了解我。」 虽然也许这是事实,但还是让人忍不住恼火,关琥问:「你就一定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吗?你觉得我不理解你,那你给过我机会去了解吗?不管任何事,你从来都不说,哪怕是我问了你也会支吾过去,了解是相互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事事都知道!」 张燕铎不说话,关琥发觉自己的失态,他停了下来,张燕铎起身帮他重新倒了饮料,递给他。 「你累了,也许该休息一下。」 手里的空杯被拿走了,关琥接过新的饮料,啜着问:「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这里是心理医生诊所,这句话该是我问你。」 「如果你把我当患者,那么为了了解患者的心态,互动也是有必要的。」 「谈不上喜欢,但我不讨厌,至少它可以让我赚到钱。」 「做多久了?」 「半年多吧,我不是常驻,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每天定时做一件事,除了……做饭?」 「你会接王煜的案子不是凑巧吧?」 「是萧组长来跟我咨询,我觉得好奇,就把案子接过来了。」 又是萧狐狸搞的鬼,关琥在心里腹诽他的顶头上司――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跟张燕铎是兄弟,可怎么每次张燕铎的事萧白夜都比他更了解。 关琥心里不太舒服,问:「那你问出什么了?」 「抱歉,有关患者的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这对我们很重要,我们要查凶手!」 「那也不行,这有关职业操守,就跟你们警察一样,昨天我问你案子,你不是也说不能透露吗?」 关琥恍然大悟。 难怪昨晚在听了他的那句话后,张燕铎笑得那么诡异,原来是早下好了套等着他来钻啊! 膝盖被轻轻碰了碰,张燕铎稍微往前探身,朝他笑道:「亲爱的弟弟,你也不想我因此被吊销执照一吧?」 那手像是带了电,关琥被碰到,轻轻一抖,他发现今天张燕铎对他的肢体接触特别多,虽然以前他们也整天勾肩搭背的,但感觉完全不同。 关琥回忆自从他进来后张燕铎对他的碰触,先是肩膀,之后是手臂、手腕,刚才是膝盖,他虽然对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一些,就比如有人要催眠一个人,通常会通过肢体接触来降低对方的戒心…… 想到这里,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张燕铎还在看着他,眼镜片后面的眼瞳冷清幽深,完全猜不透里面的感情。 张燕铎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们关系亲密,但很多时候关琥都摸不清他的心思,这种感觉很糟糕,为了掩饰内心的暴躁,他只好公事公办地问:「那我换个说法,你是不是在他那里问到了什么?」 「算不少吧,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很好对付的,只要附和他们说话,他们就很容易把你当知己,进而言无不尽,所以连心理暗示跟催眠都用不到。」 关琥的心一跳,话题终于转到了他在意的问题上,他装做不经意地问:「你也会催眠?」 「干这行的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更别说我们以前连手对付过那么多恐怖的人,没有一技防身怎么行?」 说到连手对付敌人,关琥恍惚了一下,他跟张燕铎并肩作战的场景彷佛就在昨天,但实际上时光已经过去了两年。 他做警察,张燕铎帮他的忙,偶尔开酒吧,日子过得舒适而平淡,他以为这辈子都这么过了,他没找过女朋友,因为他根本没机会,也没那个心思。 身边有个近乎控制狂的哥哥,交朋友拍拖那些事想都不用想,但奇怪的是被这样控制,他却如食甘饴,甚至享受其中,所以其实他没资格说张燕铎变态,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那你能透露一点情报吗?我只想知道跟命案有关的部分,一点就够了。」 「不能,原因刚才已经说了。」 「难道通融一下也不行吗?你查案子的时候我也常常给你通融的。」 这次张燕铎没有马上回答,他垂着眼帘,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动,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响声不疾不徐,很有规律。 关琥想起了电视里催眠时常出现的那种来回摇晃的摆锤,他有些紧张,心想张燕铎现在是不是在催眠他?还是在他进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被催眠了,甚至更久以前他就做了催眠暗示,所以自己才会变得越来越暴躁焦虑,不可理喻? 理智告诉关琥他该马上阻止张燕铎的举动,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侧耳倾听。 渐渐的,他的头开始发沉,明明是来查案子的,可是现在却觉得很放松,想就此躺下好好睡上一觉,也许张燕铎说得对,他是累了,需要休息。 大概这就是催眠生效了,为了保持清醒,他抬起眼皮,大声叫道:「张燕铎!」 张燕铎一挑眉,对这个称呼不喜欢,但是在听到那略带鼻音的叫声后,他的心情便转好了,探身过去,伸手摸摸关琥的脸颊,问:「困了?困了的话就躺下来。」 关琥想躲避,身体却不听使唤,反而就着他的手蹭了蹭,像是猫咪蹭动主人手掌的样子,嘟嚷道:「你平时也会给人催眠吗?」 「比如?」 「比如达到某个目的。」 这句话直达核心,关琥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他想以张燕铎的智商,应该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意思。 张燕铎的手从他的脸颊滑到头上,揉着他的头发,柔声说:「会的,我一向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哪怕是勉强的做法?」 「有点卑劣是不是?但如果对方心里完全没有那个想法的话,再好的心理医生也无法催眠他。」 「也许对方只是信任你,而你辜负了那份信任!」 「也许,这一点我不否定。」 「所以那晚你是有预谋的暗示我?」 张燕铎笑了,笑声很动听,借着抚摸的姿势靠过来,跟他四目相对,问:「你终于不逃避了吗?弟弟。」 「我从来都没有逃避,我只是没想到你……」 说到这里,关琥的声音变得哽咽,因为激动,他的胸膛起伏得很厉害,忍了忍,终于把弱气的哭音忍了下去,问:「我们本来该是最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你要毁掉它?」 「可是我们现在更亲密了啊。」 张燕铎继续向前靠近,为了躲他,关琥只能不断往后退,最后沙发靠背挡住了他。 他失去了退路,任由张燕铎压住,继而跨坐到他腿上,伸手按住靠背,将他圈在手臂跟沙发之问,不容许他有逃避的机会。 张燕铎靠得太近了,关琥几乎相信他马上就会亲上来,但张燕铎停住了,指指嘴角,说:「看你打的。」 嘴角上的瘀青已经不太明显了,要凑近了看才能看到,张燕铎的口气带了几分抱怨的孩子气,关琥有点想笑,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报复回来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揍你了。」 张燕铎像玩弄宠物似的揉动他的头发,接着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说:「现在我们不仅是兄弟还是情人,这样不好吗?」 温和的语调在乐曲声中缓缓传来,带着让人着魔的诱惑,关琥的意识有点飘忽,感情的天秤开始摇晃,想说不好,但又觉得没有不好。 他跟张燕铎在一起时很开心很自在,张燕铎把一切都打理得很好,陪伴他照顾他,平心而论,张燕铎除了毒舌跟控制欲外,是个好兄长好伙伴。 许多时候,依赖也是一种喜欢,关琥并不在意同性相恋这种事,但……他无法逾越道德底线,以往他庆幸他跟张燕铎的兄弟关系,可现在他又希望不是,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 张燕铎没有忽略关琥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他稍微往后退开,说:「你一定认为如果我们不是兄弟的话,那该多好,你弄错了,如果我们不是兄弟,我根本不会接近你配合你宠你的关琥,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值得我这样做。」 这句话就像是炸弹空投下来,关琥只觉得两耳嗡的一声,他没想到张燕铎会这样说,完全怔住了。 这是道死命题,如果他们不是兄弟,他会坦然接受张燕铎,但反过来,假如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张燕铎早就离开他了,他根本没有什么所谓接受的机会。 心房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各种感情盘旋在胸腔中,有气愤也有无奈,他涩声说:「所以你在意的不是我,是你弟弟。」 「你傻了?我弟弟不就是你吗?」 张燕铎的笑声中带着宠溺的味道,伸手抚摸他的脸,关琥的火气涌上来,一巴掌打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离谱,但他就是忍不住,原本那些悖德沮丧、自卑自伤的情绪消散一空,张燕铎的话伤到了他― ―他是关琥,他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其次才是张燕铎的弟弟,如果张燕铎喜欢的只是那层关系的话,那就等于否定了他的存在。 他问:「如果我们完全没关系呢?」 「怎么可能,虽然没看DNA鉴定书,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假如不是,你是不是就会把投进来的感情收回去?」 「这个假设不存在,我们本来就是兄弟,关琥,为什么你总在一些小事上钻牛角尖?」 话题说到最后又绕回到原点,原来他们的关系只维持在一份DNA 鉴定书上。 关琥有点自暴自弃,他打消了继续沟通的念头,对张燕铎说:「再催眠我一次吧。」 张燕铎挑挑眉,没明白他的意思。 关琥故作轻松,说:「我很好奇被催眠后是什么感觉,你就把我当试验品好了,催眠的时候需要用摆锤或怀表吗?或是其他什么小玩意儿?」 「关琥,你不是试验品。」 张燕铎说得很平静,但不难听出平静后的愠恼,关琥往后退了退,想看清他的表情,但还没等他退开,脖颈就被揽住了,张燕铎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第三章 关琥没有反抗,或者说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反抗的时候,张燕铎已经吻了他,并且将舌尖探人了他的口中,明目张胆地索吻。 关琥回过了神,想把那霸道的舌顶出去,但或许是他技术不佳,反而被误会是在配合,张燕铎用舌尖挑逗他的舌,加深了热情的舌吻。 「这才是接吻的正确方式。」 他低声说着,卷起关琥的舌尖,用实际行动来言传身教。 关琥起初还想推拒,但很快就沦陷在了热吻的漩涡里,属于动物的本能战胜了理智,他由着张燕铎把自己压在沙发上,先是小心翼翼地接纳,在习惯了亲吻的感觉后,反守为攻响应了过去。 即使是催眠,他也不想被对方看轻,在这场鏖战中他才该是主导者! 可是张燕铎的吻技出乎意料的高超,在短暂的接吻中关琥体会到了陶醉的感觉,他几次加大力道想攻城略地,都被张燕铎轻松挡了回去,牵引着他的感觉跟他交换亲吻。 最后关琥的毅力被消磨光了,任由他摆布,当张燕铎结束热吻时!他竟然觉得恋恋不舍,心里酸溜溜地想也不知道哥哥跟多少人接过吻,才会这么熟练。 越想越不舒服,他靠在沙发上,嘲讽道:「这样就是催眠?」 「是不是催眠,你为什么不再确认一次呢?在没喝酒神智清醒的时候?」 关琥瞇起了眼睛,这个小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慵懒的猫咪。 猫咪这两天应该没休息好,都有黑眼圈了,张燕铎喜欢他像老虎那样张牙舞爪,但偶尔也不妨表现出猫咪似的乖巧,伸手轻轻敲打他的肩膀,说:「放松。」 关琥的脸颊红了,肢体接触让他想起那晚的禁忌之爱,仅存的理智让他想抗拒,但手刚抬起来就被按住了,张燕铎摘下眼镜丢去一边,先是微笑着看他,接着压住他,开始解他的衣扣,调笑说:「我还是第一次解别人的扣子,你喝醉酒的时候不算。」 关琥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拍开,但衣扣已经都解开了,露出里面的汗衫,张燕铎像是等不及似的,直接把关琥推倒在沙发上,坐上去,开始解他的腰带。 动作有点粗暴,关琥被压得哼了一声,张燕铎在解腰带时,手指划在了他的小腹上,疼痛让他的意识回归,感觉这样做是不对的,像是觉察到他要反抗,张燕铎微笑说:「你很想知道那件案子的真相吧。」 关琥一愣,这赤裸裸的威胁让他感到恼火,恨恨地说:「你这个魔鬼!」 「我一直都是,我从不怕下地狱,还是你怕?」 做就做,谁怕谁!? 听了张燕铎这番挑衅般的话,关琥反而不再犹豫了,原本的担忧顾虑还有自卑消散一空,火性上来了,他揪住张燕铎的衣服往旁边一翻,两人一同滚到了地板上,他就势翻身,将张燕铎压在身下。 张燕铎没反抗,笑嘻嘻地听任他的摆布,关琥的动作可没像他那么温柔,直接拽住他的白大褂一扯,扣子就被扯得绷开了,张燕铎噗啡笑了,说:「看得出你很迫切。」 「回头买件新的给你。」 白大褂解开后,里面是普通的白衬衫,张燕铎今天的穿著跟关琥一样,区别是他的衬衫里面什么都没穿,关琥没敢撕他的衬衫,因为那衣服看起来有点贵。 等他耐着性子把张燕铎的衬衫扣子解开,张燕铎也解开了他的腰带,牛仔裤剥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短裤,阳具饱胀起来,把短裤撑起了一个小帐篷。 张燕铎的目光在他的腰腹之问打转。关琥天天锻炼,六块腹肌绷起,小麦色的肌肤透出健康的美感,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点缀在上面的斑点,张燕铎得意地想那可都是他的杰作。 他抬起手,想借着关琥的力道把衬衫脱掉,谁知关琥把他的衣服脱到一半就停下了,两边衣袖刚好卡在张燕铎的肘关节上,限制了他的动作,他看向关琥,没有戳穿他的小动作,微笑说:「原来你好这调调。」 关琥的脸颊红得更厉害,当没听到,接着脱掉他的长裤,让两人赤身相对。 张燕铎的肤色比关琥白哲很多,也削瘦很多,但阳具的尺寸却跟他不相上下, 关琥有些惊讶,抬起眼帘看向他,心想难怪那晚他把自己搞得差点下不了床,原来这家伙这么大。 原本烈性被挑起来,理智之弦断掉了,但是当他们真正赤裸相对时,那种感觉又不一样了,房间一片通亮,让两人的欲望无处隐藏,关琥想起昨晚的春梦,只觉得热血上涌,心跳频率失去了正常的节奏,他很无措,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 「亲我。」 张燕铎用手肘支着地板,仰起身发出请求,声音跟刚才相比多了份嘶哑,关琥被诱惑了,听从了他的指令,低头跟他亲吻到一起。 张燕铎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怀里,随着热吻升温,两人的身躯紧密地贴靠到了一起,阳具顶在了关琥的小腹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话儿的筋脉在搏动。 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有些不理解怎么莫名其妙就跟张燕铎做了,但吻那么香甜,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恍惚中腿间那东西勃起得更大,胀得生疼,关琥的喘息加剧了,手无意识地在张燕铎身上滑动,寻找宣泄的突破口,忽然身体一转,被张燕铎抱着腰翻了个身,他便被反压在了地板上。 关琥一惊,神智顿时清醒了许多,想挣扎坐起来,大腿已被岔开,张燕铎活动着双臂,把之前脱到一半的衬衫穿上,压住他,将饱胀的阳具顶在他的后庭上,微笑说:「你不会以为我会把主动权交给你吧,亲爱的弟弟?」 「放手!」 关琥抬腿想踢,被张燕铎抓住脚踝,手指在脚踝的脉搏上轻微按压,不知道他碰到了哪里,关琥只觉得一阵酥爽从脚底直达心房,他绷紧了大腿。 「每天运动果然有效果,你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 张燕铎的手沿着关玻的腿一路抚摸上去,直到两腿之间,指甲在他腿根上掐揉,关琥发出呻吟,小腹挺了挺,水珠从阳具顶端流下来,将腿间都溢湿了。 张燕铎又握住他的阳具细心把玩,彷佛孩童玩弄喜欢的玩具,又不时挺动腰身,将自己的阳具在关琥腿间来回摩擦。 这动作太淫靡,想到那晚自己可能也是被这样玩弄的,关琥顿时面红耳赤,喝骂道:r 滚开!」 「弟弟,你又不诚实了,」张燕铎的手指滑进他的后庭开始扩充,调笑道:「你这里都张大了,在邀请我进去呢。」 「张燕铎你给我闭嘴!」 话说得太下流,关琥严重怀疑张燕铎是不是有第二人格,趁他不留神一拳头挥过去,张燕铎轻易就闪开了,反而借着他的劲道挺腹冲刺,关琥只觉得下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阳具已没人了他的体内。 情不自禁的,关琥的眼前蒙起一层薄雾,他不是个弱气的人,可是此刻却感到了无助,除了被同性占有的羞耻外,还有无法反击的无奈,张燕铎的态度让他觉得这不是两情相悦的性爱,而是单方面的占有。 「关琥,别这样。」 彷佛感觉到了关琥心情的低落,张燕铎的语调不像刚才那么散漫,俯身抱住他跟他亲吻,关琥羞愤之余拚命躲避,他也不勉强,改为亲吻他的脸颊,呢喃道:「你要明白,这不是羞辱,我只是想跟你做这种事,因为喜欢你。」 「跟自己的亲弟弟吗?」 「难道你不想跟我做吗?」张燕铎四两拨千斤,一句话就让关琥语塞了。 他起初的目的的确是想跟张燕铎做,大概主导者是他的话,他现在的心情会截然不同,只是一想到他是因为被催眠才有这样的欲望,他心里就很不舒坦,甚至迷惘――正常的他不应该想跟自己的亲哥哥做这种事,可是内心深处,他又极度渴望跟张燕铎拥有更深层的关系。 假如被完全催眠了,为什么他会如此矛盾? 张燕铎注视着他,表情无比认真,像是想从他的目光中发掘到什么,但关琥的反应让他有些失望,自嘲一笑,安慰道:「别多想了,享受就好,享受我带给你的快乐。」 他挺动腰身加快了速度,低头轻吻关琥的乳珠,软舌在胸前滑动,关琥不由得一激灵,身体顿时绷紧了,呻吟声情不自禁地从口间滑出。 张燕铎听到了,便故意加重了咬啮,含住他的乳珠舔舐吮吸,手指反扣住他的脊背,在他敏感的地方徐徐抚摸。 关琥撑不住了,开始接受并配合张燕铎的律动,下体被不断地抽插,生理性地发出抽搐,他夹紧了张燕铎的阳具,感受他抽插的力度,腹下欲火熊熊,沦陷在了情欲当中。 张燕铎是个很好的床伴,他懂得怎么挑起原始的欲望,但又很温柔。 情到深处,关琥的抵触不那么重了,反而享受其中,要说有什么不满,那就是他是被进人的一方,他配合着张燕铎换了好几次姿势,最后一次,他趁着张燕铎抽出阳具的时候想反袭,却被张燕铎抢先一步反握住双手,从后面抱住他。 他抱得很紧,像是柔道家压制对手的动作,关琥挣扎了半天都无法挣脱,只好顺着他的意匍匐在地板上。 张燕铎从后面粗暴地进人他的身体,关琥被他顶得往前晃动,好在后庭被扩充了很久,倒是没觉得痛,只是有点发胀,像是那话儿把他的下体都占满了。 张燕铎的舌尖在他身上舔动,调情似的顺着他的颈部滑到脊背上,笑道:「这么有精神,看来我还不够疼爱你。」 「哼……」 长长的鼻音传来,与其说是发泄不满,倒不如说更像是对性爱满意的呢喃,张燕铎听得心动,说:「不愧叫老虎,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反攻的。」 关琥心里微微发酸,原本的欢愉消减了许多,故意问:「你跟很多人做过吗?」 「当然没有,我只有你。」 张燕铎从后面抱住他,挺刺得更快,小腹不时顶撞他的后臀,发出色情的响声。 关琥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但先前那份不悦消失了,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他一直觉得张燕铎像狐狸,狡诈又腹黑,但现在他更像是家养的大狗,连在背后舔舐的动作都像极了。 汗水沿着发鬓流下来,张燕铎伸手帮他擦掉,重复着身下的律动,温柔地说:「别动手,你又打不过我,不过你求我的话,说不定我一心软就……」 「想什么呢,要做赶紧做,少废话!」 关琥脸红了,大声斥责,这种事杀了他他也不会去做,他是男人,如果他想征服另一个男人,当然是靠武力,而不是去恳求。 见他生气了,张燕铎马上又安慰道:「没关系,今后有得是机会,我们可以慢慢协调。」 关琥一怔,张燕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犹豫,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问:「你不想跟我这样下去吗?」 这句话说得很轻柔,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张燕铎,关琥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敢扭头去看,只好大声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到底做还是不做?我都要射了!」 被他骂,张燕铎反而笑了,双手扣住他的腰加快了速度,淫靡的撞击声中他听到张燕铎低声说:「没关系,现在也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关琥觉得侵犯他的那东西又胀大了许多,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被顶得咳嗽起来,热流直冲下体,低头看自已的阳具,顶端胀得赤红,他腾出一只手握住阳具撸动,催促道:「快点,我受不了了。」 张燕铎掰开他的臀瓣,阳具在他体内更快地抽动,火热的内壁包容了阳具,里面在痉挛,带给他另类的刺激,几次冲荡后,他腹下一热,将精液射在了关琥的体内。 他保持从后面搂抱的姿势,直到精液完全射尽,关琥的身体在他怀中抽搐,加快了自慰的速度,张燕铎把手伸过去帮他撸动,他听到关琥发出沉重的喘息,阳具上的脉络在他掌心快速的搏动,没多久精液一波波喷到了他的手掌上。 关琥的身体软了,靠着地板趴下,张燕铎抱着他一起躺到了地板上。 他还没有把东西拔出来,手握着关琥的阳具摆弄着,这动作太淫荡,关琥感到了抗拒,躺下的瞬间,某个画面忽然划过他的脑海――也是类似的姿势,只是背景是在他家床上,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们两人裸体交合,也是这般的疯狂跟露骨。 所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喝酒,更能感受到性爱的快感,从没有过的体验,像是进入了天堂。 「舒服吗?」 恶魔在他耳边呢喃,关琥一激灵,意识瞬间回到了现实中,耳垂发痒,张燕铎在舔他的耳朵,酥麻感觉直达心头,他慌忙摆头躲开。 他当然很舒服,但有快感是因为被催眠的,这种感觉不算。 「原来这里是你的敏感带,下次我知道了。」 下次…… 耳垂被含住咬啮,关琥被撩拨得心头发颤,他很迷惘,他不讨厌跟张燕铎做这种亲密的事,甚至是喜欢的,但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也许张燕铎再邀请的话,他依旧无法拒绝吧。 还好张燕铎没再绕着这个话题打转,将阳具从他体内抽出,坐起来。 一瞬间,关琥有种空荡荡的失落感,彷佛张燕铎从他身体里抽离的同时,也抽离出了他的生命,他大脑一热,话脱口而出。 「你可以一直催眠我!」 张燕铎一愣,随即发出笑声。 「那样做多没意思啊,我不想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迄今为止,难道你勉强的还少吗? 关琥气得转头瞪他,灯光下他发现张燕铎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正要细看,张燕铎转开头,拿起衣服穿上,嗓音也恢复成平日里的散漫模式。 「隔壁是浴室,去冲一下。」 「不用了。」 「那东西留在身体里不好……」 「那为什么你明知道不好,还要射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关琥的心情突然糟糕起来,明知道张燕铎是好意,他却忍不住呛过去。 张燕铎的脾气也是怪,平时都是他做主导,但关琥生气时,他反而会变得十分好脾气,拿起眼镜戴上,笑嘻嘻地说:「感觉不一样的,去洗一下吧,里面有换洗的衣服,还是……你希望我帮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关琥的下身沾了不少精液,黏糊糊的难受,所以他没再坚持,生怕张燕铎真来帮他洗,他站起来,匆匆忙忙去了浴室――以他对张燕铎的了解,如果张燕铎也跟来的话,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是可以预见的。 浴室配置得很齐全,除了莲蓬头淋浴外还有SPA浴缸,关琥边洗澡边想一个心理医生诊所搞得这么豪华齐全干什么,难道医生还能在给病人进行心理诊疗的同时顺便来一发吗? 明知道张燕铎不可能做那种事,他还是不舒服,看那家伙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说没经验留着骗鬼去吧。 他匆匆冲完澡,打开旁边更衣柜的门,里面放了内衣跟外套,内衣都是全新的,准备得可真够齐全的,关琥也没客气,选了自己喜欢的样式跟颜色穿上。 张燕铎的身形偏瘦,他的衣服关琥穿起来稍微有点紧,穿好后将衬衫别进裤子里,对着镜子照了照,微紧的衣着会让人联想到被抱住的感觉,想起刚才的疯狂,关琥的脸顿时红了,慌忙伸手拍打自己的脸颊。 ――关琥,快醒醒,催眠已经结束了,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办案要紧! 他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又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冷静下来后,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转回办公室。 张燕铎坐在沙发上看数据,原本弄脏的地方都清理过了,他也换了衣服,白大褂换下了,穿着浅蓝色衬衫跟西裤,随便往那一靠,透出了懒倦的优雅感,关琥很不爽地想张燕铎就属于天生贵公子范儿的,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变成了衬托。 想起前不久的亲密接触,关琥有些尴尬,他慢慢挪过去,张燕铎看文件看得入神,没理他,他只好先开口。 「哥,王煜那件事……」 打断他的询问,张燕铎抬起头,问:「你是为了案子才跟我做的吗?」 关琥一愣,随即心头涌起怒火,他从来没想到张燕铎会这样想他,这话说得轻松自如,却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张燕铎这样说侮辱了他的感情,说起来真可笑,他都被催眠了,还有什么感情可言,可他就是觉得不一样。 虽然他也说不清不同之处在哪里。 人在气头上,当然不会给好脸色,关琥忘了他现在是在求人,硬邦邦地回道:「起因很重要吗?你不是已经拿到你想要的结果了?」 张燕铎也不生气,注视着他,笑道:「弟弟,你变得聪明了。」 关琥被看得更恼火,呛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才看的,还有,这衣服挺配你的,送你了。」 「不要!」 无视关琥的反对,张燕铎站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就在关琥想躲避的时候,张燕铎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说:「是病人的,我去接听下。」 关琥看向计算机,正想着要如何把握机会!张燕铎又说:「这病人很啰嗦。我大概要被他缠很久,你在这儿好好休息。」 他说着话,手掌从关琥的肩上滑到手臂上,轻轻捏了捏,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关琥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手臂,今天张燕铎对他的肢体动作特别多,让他忍不住心想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催眠的钥匙,张燕铎用这种方式解除了催眠,所以他现在算是彻底醒过来了?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不舒服? 脚步声从走廊上传过来,关琥回过神,不管张燕铎是有意给他提供机会,还是刚好有病人来电话,他都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胡思乱想上,快步走到张燕铎的办公桌前查看计算机。 张燕铎的计算机还是锁屏的状态,关琥碰了下鼠标,屏幕跳出输人密码的提示,他皱皱眉,一抬头,旁边的台历上贴了张卡通老虎,老虎脑门上写了很大的生日二字,关琥噗味笑了,照提示输进自己的生日,果然一次通过。 张燕铎你放水还能放得再明显点吗? 关琥吐着槽坐下,密码输人后,画面直接跳进了王煜的诊疗记录里,他点动鼠标往下看。 王煜好像很信任张燕铎,从父母过世到他在福利机构的生活以及后来被领养,这段过程都说得很详细,原来王煜原本姓陈,叫陈建明,他还有个大他两岁的哥哥陈建东,兄弟二人住在同一家机构里,后来陈建明被律师夫妇领走,改名换姓,就是现在的王煜。 王煜当时岁数还小,被领养后的几年里又一直在国外生活,直到高中才回来,他说自从他离开福利院,就没再跟哥哥联络过,回来后他曾去福利院打听哥哥的下落,才知道他被领养不久后陈建东也离开了,大家曾经尝试着找过他,却一无所获,猜想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王煜一度死了心,后来他上了大学,有一次被同学硬拉着去买那些奇怪的香烟,发现卖烟的店员跟他哥哥长得很像,而且店员叫陈东,跟他哥哥名字也很像,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而且越聊越投机,简直相见恨晚。 熟了之后,店员时常提供一些王煜喜欢的香味卷烟,说可以提神,学习紧张时抽一点不会影响健康,他试着抽了几次,觉得效果的确不错,所以常去光顾烟店,有时候还会趁父母不在家,约陈东来他家玩。 没多久,他父亲发现了他藏在抽屉里的卷烟,非常生气地质问他,他不敢说实话,骗父亲说是帮同学收藏的,他没有抽,为了取得父亲的信任,后来他就没再去过烟店,直到家里发生血案。 在纪录下面,张燕铎询问王煜是不是怀疑是陈东杀害了他父母,王煜说不是,陈东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从来没跟陈东提起自己的事,陈东根本不知道他以前的情况,父亲也不知道陈东这个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张燕铎在这番话后面的备注上写到――反应激烈,叙述偏混乱,患者有隐瞒的部分,待沟通。 他接着又询问王煜在案发后是否还有去找过陈东,王煜说没有,父母出了事,他的心很乱,也很害怕,连学校都不想去,更别说跟外人接触,他现在很后悔吸加料的烟,辜负了父母对他的期待。 张燕铎又诱导性地询问有关陈东的事,王煜都说了――陈东个头不高,体型纤瘦,长得很白净,戴着黑框眼镜,像是好人家的小孩为了赚外快,才会在那种地方打零工的。 王煜对陈东了解得不多,所以只有简单的描述,至于陈东的身分跟家庭背景他 一概不知,关琥看完后,得出结论――这个陈东有问题,而且王煜有包庇之嫌,光是他没把有关陈东的情报告诉警方这一点就十分可疑了。 他掏出手机,想把重点部分拍下来,手碰到鼠标,计算机屏幕跳去了其他画面,却是航空公司的会员页面,张燕铎使用后忘了退出,关琥戚到好奇点进去看,发现他买了去加拿大的机票。 他愣了一下,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张燕铎是上午购买的,航班是下周的,单程,也就是说他没有回来的打算。 也是,他在加拿大那边有房产,住多久都行,根本不需要考虑以后的事。 一声不响就离开,这很像张燕铎的作风,他做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关琥习惯了,所以每次都会提前留住他,可是这次他没有那个信心。 他以为张燕铎会陪在自己身边很久,不管是以哪种方式,他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离开,而且这算什么?跟他搞完了就拍屁股走人,把他当什么!? 胸腔闷闷的发胀,关琥不知道那是因为气愤还是失望或是其他什么感情,总觉得张燕铎的做法太冷漠了,他做事从来都只考虑自己的状况,不会为别人设身处地着想。 但他又无法责怪张燕铎什么,张燕铎是在特殊环境下长大的,他不太懂该怎么跟外界沟通,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关琥都会配合他,可是这次张燕铎太过分了,也许他理解对方的想法,理解,却无法接受。 对面传来开门声,张燕铎打完电话回来了,关琥慌忙关掉网页,装没事人似的去观赏墙上的挂画。 张燕铎进来,走到办公桌前,手很自然地搭在办公椅扶手上,他看看计算机,问:「试了几次?」 关琥很想质问,但张燕铎靠得太近了,他一紧张就忘了该说什么,慌慌张张地起身站去一边,回道:「一次。」 「喔,弟弟,你变聪明了。」 「什么聪明?明明就是我的生日,你干嘛用我的生日当密码?」 「因为用自己的生日容易被推测出来。」 「呵呵,你的生日除了你自己外大概没人知道。」 关琥说完,就见张燕铎脸上似笑非笑,他的心跳了跳,反问:「我说错了吗?」 「你说得很对,有发现什么吗?」 「嗯,我去做事了。」 以前张燕铎给关琥的感觉是狐狸,最近他越来越觉得张燕铎更像是狼,跟他在一起待久了,说不定又会莫名其妙地被吃掉,所以他说完,不给张燕铎响应的机会,低头跑了出去。 张燕铎也不拦他,靠在办公桌上笑吟吟地看着他离开,又瞥瞥计算机画面,探手拿起外衣也跟着离开。 陪弟弟去查案可比在这里当心理医生有趣多了。 第四章 关琥从商业大厦出来,走到自己的车位,伸手找钥匙,但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愣是没找到钥匙。 衣服是张燕铎的,他穿的时候还特意将自己的东西收好,不存在忘记的可能,再想想刚才的经过,只有一种解释――张燕铎是特意靠近他的,趁他不留神把车钥匙顺走了。 那个该死的……就在关琥爆粗口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旁边驶过来,停在他身旁,车窗落下,露出属于张燕铎人畜无害的笑脸。 「出了什么事吗?弟弟?」 看到他那明知故问的模样,关琥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张燕铎快把钥匙还我!」 「钥匙搞丢了?啧啧,警察做事都这么粗心吗?」 关琥瞪了他三秒转身就走,张燕铎没再惹他,开着车跟上去,说:「正好我也找到了一些线索,要一起吗?」 关琥停下脚步,不爽归不爽,他还没笨到跟自己过不去,张燕铎掌握的线索比他多,要是有他帮忙,事情会容易调查很多,他双手往胸前一抱,反问:「你舍得放下赚大钱的机会,陪我去查案?」 下一秒车门自动打开,张燕铎冲他一摆下巴,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关琥坐上车,张燕铎把车重新启动起来,说:「不用去王煜说的那家店了,陈东已经不在那里做了。」 「你的工作好像是为患者治疗心理疾病的,不是调查他们的隐私。」 「顺便嘛,涉及到你们的案子,我就想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那就太好了。」 张燕铎一脸诚恳地说,如果不是太了解他,关琥想自己一定会相信这句话的。 他问:「那你查到什么了?」 「陈东只是个小混混,不属于任何帮派,哪里有钱他就去哪里,少年时代父母就过世了,他进了儿童福利机构,没有亲戚朋友,早年因为伤害罪进过少管所,出来后就是到处混日子,别被他的外形蝙到,他打架很狠的,曾经一拳头打断了对手的鼻梁骨。」 「这不就是王煜口中的哥哥吗?叫陈建东的那个?」 「他自己没承认,不过八九不离十,相信王煜也有所怀疑,只是他不敢说出来而已。」 「既然是兄弟,那为什么不相认?」 张燕铎看了关琥一眼,关琥在查案时反应会异常敏锐,但他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却很白痴,叹道:「关琥,如果一对兄弟失散多年,等再见时一个是贵族学校的高材生,有钱人家的少爷,一个是混迹江湖的小流氓,他觉得陈东会透露自己的身分吗?」 「当然会,还有什么比血缘亲情更重要的?当初我就是为了寻找你才当警察的,如果换了是我,可以就这么简单地跟家人重逢,我一定很开心。」 「但你不是陈东,你无法体会到他的感受。」 张燕铎话语低沉,关琥反应了过来――陈东跟王煜的关系很像他跟张燕铎,所以张燕铎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代入了自己的感情。 「那你是不是能体会到他的感受?」 「是的,所以陈东才会跟王煜聊得那么投机,还提供给他喜欢的香烟,他是故意的,看到弟弟活得比自己好,他嫉妒……」 「不会!」 「相信我关琥,人性永远比你想象的更黑暗。」 「但也许不是。」 其实关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但他不想那样认为,潜意识里像是否定了陈东,就否定了张燕铎一样。 张燕铎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观点,关琥也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他咳嗽了两声,换话题说:「王煜在做笔录时隐瞒了很多细节,他说不定知道凶案的真相。」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知道。」 「肯定?」 「你没发现吗?他跟警方提供的凶手的外形跟陈东的外形刚好相反,他在特意把警察引导去错误的方向。」 关琥点点头,这么明显的地方他当然注意到了,说:「你的意思是根本没什么黑道组织报复杀人?」 「想一想奥卡姆剃刀原理,有时候真相就藏在最简单的地方。」 「可是他在跟你沟通的时候,一直在强调陈东与案子没关系,如果你的心理催眠很厉害的话,应该可以引导他说出真相吧?」 「弟弟,你这句话让我无语以对。」 张燕铎苦笑着想什么时候关琥也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这都要怪他调教有方啊。 「王煜的确对我说了很多警方不知道的事实,这些话他没有机会跟任何人说,所以无法忍住不说,但他又知道说出来结果会很糟糕,所以在讲述的过程中尽量掩饰真相――利用心理催眠诱导对方的思想,这要建立在对方完全信任的前提下,比如我对你,但王煜并没有十分信任我,他只是想找个宣泄的地方罢了,所以我的心理战术无法对他完全生效。」 听了那个比喻,关琥心头又是一跳,想问张燕铎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进行催眠的,但又不敢问,只好集中精神说案子。 「那他这么顾忌陈东的事,也问接证明了陈东跟案子有关。」 「是的,所以我们直接去找陈东就好了。」 「找到他又怎样、我们又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 「这就是我不想当警察的原因,什么都要证据说话,没证据难道就不能撒网了吗?明明我们手里就有个最好的鱼饵――陈东只是个小混混,他就算行凶,最多是用刀,所以枪是哪来的?」 「你的意思是枪可能是王律师的?」 「王槐山负责的都是刑事案件,被威胁恐吓大概是家常便饭,如果我是他的话,要每个房问都放一把枪才会安心。」 「你才不需要,你徒手就能杀人了。」 「弟弟,看到你这么崇拜我,真让我开心。」 这不叫崇拜,这只是吐槽。 关琥问:「所以你打算怎么撒网?」 「你什么都不用管,等着吃现成的就好,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我帮你破了这案子,你要怎么报答我?」 哈,帮帮忙还谈报答,关琥冷笑了,故意问:「以身相许怎么样?」 「嗯,待我考虑一下。」 「送上门的你还要考虑,你是不是傻!?」 张燕铎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伸手抓住他的手,笑道:「那不考虑,就你了。」 那手掌很热,握得也很紧,关琥有些不自在,想想刚才的话好像是在自荐枕席,他把张燕铎的手甩开了。 张燕铎没有继续跟他拉扯,手放回方向盘上,正色说:「关琥你放心,我有分寸,我知道工作对你的重要性,不会妨碍到你。」 原来他以为自己是在担心工作,他要是真的在意工作,早就一脚把张燕铎踹得远远的,还会放任他在这里叽叽歪歪吗? 关琥气得没话说了,把头撇去窗外,装做看风景,结束了让人不愉快的对话。 轿车在沉默中行驶了半个小时,在一片很杂乱的巷口停下了。 张燕铎找了个空地停下车,顺着街口走进去,关琥跟在后面,就见两旁是一些卖杂货的小铺,没有客人登门,店员们靠在门口聊天,看这些人的打扮,让人怀疑这里卖的是不是都是违禁品。 走了一段路,张燕铎在一间杂货铺前停下,那是个卖香精香料的店,一个戴着鼻钉、双臂纹着纹身的男人靠在柜台上看电视,张燕铎走进去,直接说:「我找陈东。」 「这里卖香料的,不负责找人。」 男人的话刚说完,手腕就被张燕铎攥住,他被压在柜台上,手臂被用力往后拧,疼得嗷嗷叫起来。 张燕铎的速度太快了,关琥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他只好上前装好人,说:「警察查案,你最好配合点,说陈东在哪里。」 「我哪知道?我又不认识什么陈东!」 「别把警察当傻子,我们得到线报,他在这里进出过,他跟一件命案有关,你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到时被判包庇罪就得不偿失了。」 被他们兄弟俩一唱一和一咋呼,男人老实了,大声说:「我说我说,你先松手。」 张燕铎松开了手,又顺便把他揪起来,男人揉着被拧痛的手臂,嘟嚷道:「前两天他来过,是来借钱的,操,我自己都没钱花呢,哪有钱给他,就把他骂了一顿,让他滚蛋了。」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借钱?」 「说了,他说在这边混得不好,想去外地试试手气,屁啊,看他那样子就是嗑过药的,我早就金盆洗手了,这里做的可是正当生意,不跟嗑药的人混的。」 关琥看看张燕铎,张燕铎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撇开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男人跟在后面,说:「他真的不在这儿,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随便搜。」 「谢谢配合,我们会随便搜的。」 关琥故意加重语气说,他转过头,男人迅速把目光转开了,这是心虚的表现,他心里有底了,说:「你在下面待着,有事我们叫你。」 男人不情愿地下楼了,关琥跟张燕铎上了二楼,在楼上转了一圈。 二楼很狭窄,一共有三个小房间,关琥走形式的挨个推开房门看了看,故意说:「好像真的不在。」 张燕铎用眼神跟他示意拐角的衣柜,回道:「看来我们拿到的线索有误,他两天前来借钱,现在大概早就跑远了。」 「那要不先撒了暗中保护王煜的警察吧,疑犯已经跑路了,跟着王煜也没用。」 「也是,其他物证都不够充分,就算提交上去,也会被检察官打回来的,看来只能继续找凶器了。」 两人边说边走下了楼,男人还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看到他们下来,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又主动询问他们要不要喝水,张燕铎拒绝了,带着关琥从铺子里出来。 两人走出小巷,看看周围没人,关琥伸出手,张燕铎跟他拍了下掌,说:「跟弟弟搭档就是好,连剧本都不用对。」 「也不看看我认识你多久了张燕铎。」 「嗯哼,现在渔网撒了,就等他上钩了。」 「你确定他上钩?」 「相信我,毕竟我是心理医生。」 就因为太相信这家伙,所以现在他才会傻乎乎的被吃掉,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关琥在心里自嘲着,跟随张燕铎上了车,车开出去不多一会儿,张燕铎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接听,关琥在旁边听着,像是有患者登门,秘书小姐让他回诊所。 所以等张燕铎结束通话,他马上说:「你先回去做事吧,不用管我,我另外打车。」 「没事,是个小孩子在闹别扭,好好的学不上,硬要参加什么飞车队,所以被他妈押着来看病。」 「妈妈担心孩子可以理解,你就在前面停车就行了。」 关琥指指前面的街口,张燕铎像是没听到,直接开过去了,关琥只好再次提醒。「张燕铎!」 「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下,晚上才有精神盯梢。」 「我没事。」 「我是医生,听我的,王家现在有人盯着,也不差你一个,别逞强。」 张燕铎说一不二,一路风驰电掣的把关琥送回了公寓,目送他走进去,这才开车离开,临走时还特意交代。 「别想偷溜去查案,要是让我知道,你那辆车就别想要了。」 关琥本来是有那个打算,但他的车现在还在贷款期,想到被扣留的结果,他只好忍住不跟张燕铎对着干,老实回家休息。 家里还是两天前关琥离开时的样子,打扫得干净整洁,这都要归功于张燕铎的洁癖――关琥的个性大大咧咧,对打扫不上心,自从张燕铎住进他隔壁后,他家才会保持这么干净的状态,大概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到张燕铎离开吧。 想到下个星期张燕铎就要去加拿大了,关琥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随便往沙发上一趴,心想如果一直被催眠的话,其实也不是坏事,张燕铎对他的占有欲很强,但他也知道他对张燕铎的占有欲也是一样的,他只是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可是看到酒吧有些女人老缠着张燕铎,他也会很不高兴,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这种想法很久以前就有了,他知道这样想不对,是不正常的,张燕铎是他哥哥,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哥哥…… 越想越烦躁,关琥随手抄过一个抱枕,把自己埋在抱枕里发出大声的叹息――都是张燕铎搞的,如果没有那晚那件事,他最多就是心里想想,绝对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不过越就越了,大不了一直被催眠,因为他不想张燕铎离开。 可是,他会胡思乱想甚至意淫张燕铎真的是因为被催眠吗? 这个念头忽然划过脑海,关琥打了个冷颤,这两天他一直在纠结对跟不对,催眠跟被催眠的事,而忘了最重要的问题,一个他不想面对的问题。 关琥趴在沙发上回想了几秒钟,跳起来跑去吧台。 那晚他就是先去吧台灌酒的,他喝了不少,接着仗着酒劲回到客厅质问张燕铎― 关琥遵循着记忆从酒柜里取出酒,拿着酒瓶转回客厅,他跟张燕铎在沙发前争执起来,然后……沉淀的记忆开始逐渐复苏,关琥揉着额头发出呻吟,他随手放下酒瓶,跑去书房。 他的书房有个小保险柜,是张燕铎买的,里面放着两人的房产证跟存折等贵重的文件,除此之外还有一份DNA鉴定书。 当初是他瞒着张燕铎偷偷去调查他们的血缘关系,但鉴定结果出来后,他又不敢看,最后交给张燕铎让他做决定,后来张燕铎就把鉴定书放到了保险柜里,相约等他们白发苍苍时再打开来一起看。 他一直是这样打算的,但现在他坚持不下去了,担忧、在意还有好奇等各种感情纠缠在一起,逼迫他做出决定。 关琥打开了保险柜,鉴定书放在最上面,他犹豫了叫下拿了出来。 牛皮纸袋很轻,可是在他看来却重若千斤,把纸袋后面的缠线解开,半路又后悔了,重新缠回去,但中途再次改变主意,又解开了。 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可不是他的作风,与其一直在意不如早点知道真相。 早死早投胎员呗,反正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想到这里,关琥下定了决心,将线全部解开,把纸张倒出来。 下一秒,他愣在了那里。 不是鉴定结果吓到了他,而是他看不到任何鉴定结果。 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是白纸,整整三张白纸。 关琥不死心,又把纸翻过来看,可想而知,纸张背面也是空白的――张燕铎早就把鉴定资料拿走了,移花接木塞了三张白纸当摆设。 他真是太傻了,他为什么要相信那只狐狸的花言巧语呢! 看着眼前的白纸,关琥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一颗心也放下了――虽说做好心理准备看鉴定书了,但是对于未知的结果他还是心存恐惧的,生怕那不是他希望的结局,张燕铎肯定知道他的担忧,所以提前将东西拿走了,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那个人总是这样,总是自以为是地做出所有决定,自以为是地对他好,也不管那是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张燕铎能坦然说出内心的想法,也许他们之间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但如果他能坦然面对一切,那他就不是张燕铎了。 关琥靠着保险柜坐下来,抓着牛皮纸袋发出低笑。 张燕铎,你这个胆小鬼! 傍晚,关琥开着张燕铎的另一辆车来到王家附近,跟暗中监视王煜的同事交接班。 张燕铎有好几辆车,钥匙都放在家里固定的地方,他说过自己的车可以随便用,所以关琥没跟他客气,捡了一辆最不起眼的小轿车。 刚好王家附近有个停车场,停在那里可以看到门口的情况,关琥坐在车里,嚼着来时路上顺便买的面包,做出在这里耗一晚上的准备。 属于王煜的房问亮着灯,不过窗帘拉着,什么都看不到,关琥吃饱喝足,又拿出手机刷网,打发无聊的时间.时间一晃就快到半夜了,关琥看看手表,打了个哈欠,正想今晚的鱼会不会钓不到了,王家门口的灯突然亮了,接着王煜从里面出来,先是探头看看周围,没发现有危险,他将连帽衫的帽子挂到头上,双手插着口袋匆匆向前走去。 关琥盯着他走出一段路后,正要下车,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是张燕铎的来电,接听后,他说:「别急,再等等。」 关琥拿着手机看四周,手电筒的光芒在不远处忽闪了两下,原来张燕铎一早就来了,他说:「不跟的话,万一王煜是要去见陈东怎么办?」 「不会,凶器还在房子里,陈东怎么会蠢得让他拿凶器去见面?」 「你的意思是……」 关琥刚说完,就看到一道削瘦的身影在黑暗中闪过,黑影步履匆匆,来到王家门前,飞快地开了门走进去。 张燕铎微笑说:「这个小偷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准备自己找出凶器,现在我们可以行动了。」 关琥听他的指挥跳下车,悄声往王家走,问:「你怎么知道凶器还藏在王家?」 「不然还会在哪里呢?他不是有预谋的杀人?看到有人死了,他惊慌失措之下只顾着逃命,哪还想到手枪的事,然而手枪却消失了,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藏起来了。」 张燕铎说得合情合理,关琥耸耸肩。 「那就用事实证明你的推理吧。」他关了手机,走到门口,张燕铎几乎在同一时问到达,远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当看到他一身皮衣皮裤,脚上还穿着长筒皮靴,关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张燕铎你还业余玩cosplay吗?」 「有没有觉得你哥很帅?」 「你怎么不去参加吉尼斯自恋大赛?」 「我知道你在嫉妒,我习惯了。」 「呵呵。」 「我只是在教导一个沉迷飞车党的孩子如何迷途知返。」 关琥想起了下午张燕铎接的电话,他问:「成功了吗?」 「现在我比较担心他以后会不会连轿车都不敢开。」 关琥不知道张燕铎是怎么进行心理指导,但他确信那个孩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恶魔了。 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那为什么他偏偏一天到晚都想跟恶魔共处呢? 关琥对自己的不正常表示绝望了,他跟着张燕铎走进去。 一楼一片黑暗,关琥放轻脚步走到楼梯口,就听二楼隐约传来响声,张燕铎拍拍他的肩膀,做出上楼的暗示。 两人上了楼,声音更大了,是从卧室传来的,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可见造访者现在的情绪有多烦躁。 关琥一马当先走过去推开了门,房门那边站着一个削瘦的青年,他正在把墙上的相框拿下来,突然看到有人出现,惊恐之下僵在了那里。 关琥看了一眼卧室,原本宽敞的房问被翻得乱七八糟,许多东西丢在地上,他摇摇头,叹道:「强迫症表示伤不起。」 「说得就好像你收拾过家似的。」 「我当然收拾过,三个月一收拾。」 关琥话刚说完就被张燕铎推开了,这时陈东也反应过来了,丢开相框,掏出匕首,双手握住对准他们,恶狠狠地说::「不想死就滚开!」 张燕铎像是根本没听到,说:「陈东,不对,应该叫你陈建东,你跟王煜是亲兄弟对吧?」 陈东一呆,随即马上吼道:「不是,我只是小偷,我是来偷东西的!」 「偷东西的正确方式是先去书房,而不是在一个学生的卧室里乱翻,除非你是想找那把手枪,也是,血案是在书房发生的,你一定觉得王煜不会把手枪藏在现场,他要藏东西,多半是藏在自己的卧室里。」 听着他的解释,陈东的脸色更难看了,拿着匕首慢慢往后退,说:「我记得你们的声音,你们是警察,今天去香料店查过我!」 「不,我是心理医生,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需要心理指导……」 「放屁,老子好好的,不需要什么狗屁医生!」 「好好的会杀人吗?还用枪连杀两人,简直丧心病狂。」 「我没杀人,是那个混蛋律师开枪的,是他杀了他老婆,他还想杀我!」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要逃?还试图回来偷枪?」 陈东愣住了,来回看看他们两人,突然大声说:「我知道了,王煜在骗我,枪根本不在这里,你们是故意引我上钩的!」 「冷静一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年看起来很激动,关琥试图安慰他,但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拿起枕头甩过来,枕头被划破了,里面的棉花顿时铺天盖地地飞来,关琥只好挥手拨开,陈东趁机撞开旁边的侧门跑出去。 侧门隔壁是王煜的书房,陈东跑进去后直奔书房的正门,关琥紧跟在后面,张燕铎则绕去外面的走廊堵截,谁知他刚回到走廊,就见王煜站在那里,陈东抢先一步用手臂扣住他的喉咙,将匕首顶在他的脖子上。 关琥追出来的时候,陈东已经押着王煜退到了楼梯口,因为紧张,他的声音都颤抖了,冲他们叫道:「退后!快退后,否则我杀了他!」 关琥拔枪指向陈东,但王煜的动脉被刀顶住,吓得脸都白了,他不敢轻举妄动,喝道:「陈东,不要一错再错,你还年轻,今后还有机会。」 「狗屁!我从来就没有过机会,我就是过街老鼠,一出事就怀疑是我干的,偷东西是,杀人也是,没人会相信我说的话,是啊,我是偷过东西卖过大麻,我要生存,只能干这些,但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这话是王槐山说的吧?」 打断他声嘶力竭的辩解,张燕铎轻声问道。 陈东呆了呆,王煜紧张地想转头看,被他卡住脖子,警告道:「不要动!」 张燕铎往前走了两步,陈东又开口警告他,他置若罔闻,问王煜。 「你为什么去而复返?」 「陈……东说他有话要跟我说,让我甩开警察跟他见面,可是……我走到半路觉得不对劲,就回来了。」 张燕铎听完,对陈东说:「你看,你弟弟没你想的那么笨。」 「他不是我弟弟!」 「别自欺欺人了,你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兄弟,否则就不会一个常常跑来玩,一个偷藏凶器了,凶器藏在哪里?」 王煜不说话,转头看陈东,奈何陈东的力气太大,他动弹不了,关琥看在眼里,说:「我们已经知道真相了,要找到枪只是时间早晚而已,隐藏只会加重你们的罪行。」 「藏……藏在了养父的车头盖里,车库锁着,别人进不去,我本来想着……想着等风头过去,再处理掉……」 张燕铎听完,对陈东说:「你看,如果你再信任他一点,跟他提前说好计划的话,现在说不定问题都解决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背叛我的人?当初明明说好要兄弟同甘共苦的,可是他一听有人要收养,就马上跟过去了,根本没考虑我的感受!」 「哥……」 「别叫我哥,我跟你没关系!」 听到这里,关琥忍不住了,说:「也许他是想先安顿下来再去找你呢?等他跟养父母的关系融洽了,拜托他们收养你的可能性也会大一些。」 「哈,为什么你要把人性想得这么好?」 「为什么你要把人性想得那么坏?」 「因为这种人我见多了,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 「说到自私自利,你不也一样吗?你早就认出了王煜是谁,却故意不说,反而推荐给他加料的烟,你根本就是在嫉妒他――原本是兄弟,可是他就读贵族学校,将来的人生也将平步青云,而你,只不过是个打杂的小混混,一事无成,所以你不甘心,你想把他拖下水,让他的人生变得跟你一样。」 「不是!」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你要用刀威胁他?不就是想找机会逃跑吗?你这样做还是把自己摆在了第一位,你自己都这么自私,凭什么要求别人公正无上?」 张燕铎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陈东很害怕,转头看看楼梯,冲张燕铎大叫道:「不要再过来了,否则我就杀了他!」 「那你就杀啊,这样他就、水远都比不过你了,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 「不是!」 「我不是警察,那些什么规矩束缚不了我,我只要抓到你就行了,人质死不死跟我无关,这种心态你该最了解吧,毕竟你也是为了求生可以放弃别人生命的人。」 「才不是,我没杀过人!」 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气愤,陈东哭了起来,张燕铎冷眼旁观,嘲讽道:「原来所谓的兄弟之情都是嘴上说说而已,也是,这么多年不见,彼此都是不相干的人了,为什么要为了对方牺牲自己?」 王煜也低声啜泣起来,眼泪流到陈东手背上,他的手抖了几下,终于握不住刀,啪咯一声,匕首落到了地板上。 关琥立刻上前把匕首踢开了,王煜转过身去拉陈东,被他一把甩开,喝道:「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你是可怜我才把我带到家里来。」 「既然你常来,那有没有注意到家里的合照不多?」 陈东没听懂,皱眉看张燕铎,张燕铎说:「仅有的几张也是母子合照,你跟养父的关系不太融洽吧?」 他看向王煜,王煜惊讶地说:「这件事我从来没说过,为什么你会知道?」 「关系好的话,刚才你就不会叫养父了,而且如果关系好,又怎么会连提都不提?」 张燕铎说出了真相,王煜也没再隐瞒,说:「当初是母亲提出领养我的,我感觉他并不高兴,他想要自己的小孩,他们夫妻在外面表现得很和睦,其实关系很差?他有地下情人,却不离婚,他说是不想影响到自己的声誉跟身分。」 「所以他才会杀你母亲吗?」 陈东开口问道,王煜很吃惊,看到他的反应,陈东自嘲道:「我就说没人相信我说的话吧,连你都没信。」 「我信我信,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王槐山杀的人,我是目击者!」 那晚陈东过来找王煜,跟平时一样,他从二楼阳台爬进房问,不巧的是那晚王煜不在家,他本来想离开,却听到争吵声,出于好奇,他过去查看,却没想到刚好看到王槐山冲妻子开枪。 王槐山发现了他,想杀他灭口,两人在争夺手枪时子弹走火,射中了王槐山, 陈东吓傻了,慌慌张张地逃离现场,却在门口跟王煜撞到。 陈东忙着逃跑,没有解释,王煜发现父母中弹身亡,回想陈东身上的血跟惊慌的反应,以为他是凶手,就把枪藏了起来,又录了份假口供把警察引导去错误的方向。 听完两人的讲述,关琥很无语,训斥道:「你们也太小看警察的智商了,警察查案是讲求证据的,不会因为某人有案底就用有色眼镜看人,更不会冤枉好人,因为你们的隐瞒,导致警方走了多少冤枉路知道吗?」 王煜一听就急了,问:「那我们会不会被起诉?罪名大吗?」 「你没前科没案底又有个好律师帮忙,结果最多是被警告而已,你呢,如果调查后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相的话,算是正当防卫,就是后面做的那些小把戏麻烦点,不过这不是有律师嘛,怕啥?」 听了关琥的话,兄弟俩同时松了口气,王煜问:「没骗人?」 「骗你有奖金拿吗?老实点,我打电话叫人。」 关琥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张燕铎这时才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匕首交还给陈东,陈东接过来,想说声谢谢,话还没出口,脸颊一痛,被张燕铎揍了一拳。 陈东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王煜吓傻了,关琥还在跟同事通电话,想拦都拦不了,只能冲张燕铎连连摆手,示意他冷静。 张燕铎揪着陈东的衣领把他揪起来,说:「我通常不打比我弱的人,今天是例外,你知道是为什么?」 陈东被打迷糊了,生怕他再动拳头,只知道拚命摇头。 张燕铎说:「如果你真疼你弟弟,就不该拉他下水,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他有出息,你该高兴,希望他过得快乐,这才是当哥哥应该做的。」 「我知道,跟王煜重逢,我也很开心,可是我忍不住不生气,我们在福利机构时曾经约定要相互扶持,将来要过得更好,可是他却背叛了那个约定……我是嫉妒,我羡慕他,我也想过那样的生活,我知道这样想不对,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没有在底层待过,你不可能明白我的心情。」 「不,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因为我也曾经跟你一样。」 听了这话,青年瞪大了眼睛,张燕铎冲他一笑。 「但好的生活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创造的,希望在今后的人生中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第五章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根据关琥提供的线索,他们找到了藏在车里的手枪,王煜跟陈东被带回警局接受调查,那不是关琥的管辖范围,所以等现场调查告一段落后,他就从王家出来,准备开车回家。 他来到车位,刚要开车门,身后传来厚重的摩托车声响,转头一看,张燕铎骑着一辆纯黑色大摩托过来,靠近后用腿支地,停在他面前。 第一次看到张燕铎穿皮衣骑摩托,关琥有一种惊艳感,简直可以说张燕铎的气质可以搭配任何衣服,禁欲型的医生白大褂,热血型的黑皮衣,他都可以轻松驾驭,这让关琥在意外之余还有点嫉妒。 「上车。」 张燕铎的头朝他一甩,关琥没好气地想这招用得这么熟练,也不知道是用过多少次了。 他冷淡地说:「不用,我自己有车。」 「这车好像也是我的吧,弟弟?」 关琥瞪过去,张燕铎向他堆起笑脸,说:「偶尔坐坐摩托也不错,免费的。」 关琥忍不住怒火了,一拳头砸在车上,冲他大吼:「你要走就走,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跟我眼前装,我什么都知道了!」 「走什么?」 「去加拿大!别在这装胡涂,我看到你买机票了,你要离开这儿,去加拿大定居,张燕铎你这个懦夫,每次都不敢当面说出来,每次都选择偷偷跑掉,告诉你,老子这次不拦着你了,你要走就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骂完了?」 张燕铎话声轻柔,却冲淡了关琥的怒火,发觉自己的失态,他转身要开车,张燕铎往他那边绕了一下,直接把车门按了回去,又问:「真的怕我离开?」 「怕个屁,这世界谁离开谁没法过?」 张燕铎笑了,笑容太刺眼,关琥把目光瞥开了,就听张燕铎说:「我没打算离开,是那边的房子一直闲置着不住人,觉得有点可惜,所以前段时问请中介卖出去了,这次我是去签一些合约的。」 「明明你只买了单程票!」 「喔,看得那么仔细啊,那你没看到后面取消的字?」 关琥想了想,发现自己没留意。 「是下错单了,所以取消了重订,真是的,偷看我计算机还敢这么大声骂人。」 「真的不是要走?」 「我的家在这里,我弟弟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 这句话简直是说到了关琥的心坎上,他心里美滋滋的,却说:「是我看错了,不过我不会道歉,谁让你恶行累累?而且卖房子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既然是一家人,不打招呼就行动就算不对!」 「那你呢?王煜的案子根本不归你管,也没人叫你去警局帮忙,是你骗我在先。」 「张燕铎,你就不能有一次不窃听我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哥。」 堂堂正正的说辞,关琥冷笑起来,忽然抡起拳头,一拳头揍过去,张燕铎早有防备,直接伸手握住了。 反应倒是挺敏锐的,关琥惋惜地说:「居然没揍到。」 「那是,知道我认识你多久了关琥?」 张燕铎笑咪咪地说,关琥忍不住也笑了,想起他跟张燕铎从最初不打不相识到后来的肝胆相照,其间固然有过摩擦争执,但还是携手走到了这里。 他很少看到张燕铎为了自己以外的人发火,更别说动手了,今晚是个例外,因为陈东的做法触到了他的底线,他把自己的感情带进了陈东那里,所以无法接受他的做法。 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关琥有些好笑,又有些臧动,抽抽鼻子,怕张燕铎看出来,他把眼神瞥开,转了话题。 「这次还是你判断正确,陈东是故意的,他因为嫉妒才会接近王煜。」 「有故意的成分,但不否认其中也有亲情。」 「亲情?」 「人的感情很难用一句话说明白,因为情绪里不可能只有一种感情,在憎恨、嫉妒跟羡慕的同时也会有欢喜、安慰跟在意,至于是哪一种感情更多,恐怕就算是当事人都无法弄明白。」 「也许吧,如果他们早点彼此坦诚,也不会演变成现在的状态,甚至搞得差点无法收拾。」 「不,有时候越是最亲近的关系,有些话越是无法说出来,血缘就是这么奇妙的存在。」 ──那你呢?你对我的感情又是怎样的? 究竟是哥哥对弟弟的亲情?还是情人之间的恋情,或只是单纯的依赖之情,关琥很想这样问,但他问不出口,心房坪坪跳动着,话到嘴边,最后问道:「那你对我……有没有过嫉妒跟羡慕?」 「嫉妒你吗?我脑子有问题才会嫉妒羡慕一个智商没我高工作能力没我强薪水没我多的人。」 关琥握紧了拳头,听着张燕铎的侃侃而谈,他又起了揍人的冲动。 看到他的反应,张燕铎噗哧笑了,正色说:「不过我理解他的心态,就像飞蛾扑火一样,黑暗中的人总是渴望光明,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想放弃。」 「他是想拉弟弟下水吗?」 「或者两者都有吧,说实话,我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也那样想过,为什么受苦的是我?为什么弟弟可以平安快乐?但后来就没有了,因为……」 因为与其把你拉进黑暗,不如让你拉我去光明的地方。 「因为你太笨了,太笨太笨了,如果换了是你,那种地方你一定生存不下来,我不想你死,虽然你笨,却是我唯一的亲人。」 张燕铎说得很坦诚,撇开贬低的话,关琥相信那都是他的肺腑之言,鼻子又有点酸了,很想嘲讽他――把唯一的亲人拐上床吗?话到嘴边改为―─ 「邀我乘车也得有点诚意吧,没安全帽不怕被抓?」 下一秒,张燕铎就从车旁拿出两个安全帽,其中一个给了关琥,关琥接过来戴上,坐到了张燕铎背后。 「你的技术还好吧?」 「你也要去山上试试吗?」 想到那个可怜的患者,关琥一秒做出决定。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得瑟什么,回家!」 一声令下,摩托像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冲了出去,开始关琥还有点顾忌,但张燕铎骑得太快了,为了防止被甩出去,他只好双手紧搂住张燕铎的腰。 张燕铎的腰很瘦,透过皮衣,可以感觉到他结实精干的肌肉,以前没有那种关系,他也不会特意往那种地方想,但现在状况不同了,感觉也不同了,哪怕稍微的碰触也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你要选择,那会不会选择到我,我对你的口味吗?他想起那晚他跟张燕铎的对话了,他很介意张燕铎的交友态度,他问了张燕铎喜欢什么口味的,接着仗着酒意又问出了那句很露骨的话。 那句在他清醒的时候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话。 他很喜欢警察这份工作,但对他来说,工作、名誉、交友关系,这些固然很重要,却都比不过张燕铎的存在。 张燕铎虽然常常调侃他,但这世上没有人比张燕铎更重视他,在意他的感受,所以在他们发生了关系后就把DNA鉴定书拿走了,以免他看到结果会自我嫌弃。 可是…… 假如他们是兄弟,他会怎样选择? 假如他们不是兄弟,他又会怎样选择? 既然不管哪个决定,他都会在意,那还不如不知道,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思绪在心头翻腾,心房跳得飞快,像是要跳出胸腔,关琥再也忍不住了,问:「张燕铎,你根本就没有催眠我对不对?」 「你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就没有催眠我,反而在一直暗示我你催眠了我,好让我不要太自责!」 这次他说得很大声,张燕铎听到了,放慢了车速,在前方的道边停下车,伸手要取安全帽,被关琥拦住,抢先一步从后面抱住他。 「我想起那晚的事了,是我先问你喜不喜欢我的,也是我主动亲你的,看到你跟那些女人暧昧,我不开心,我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我忍不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对着自己的哥哥发情,还……还……」 「关琥,很开心你记忆回归,不过在交流之前能不能先把安全帽摘下来?现在我们戴着安全帽抱一起好像很搞笑。」 「在我说正事的时候,你能不能正经点!?」 关琥跳下摩托,摘下安全帽,张燕铎也摘了下来,他收敛了笑容,认真看关琥。 关琥大声说:「张燕铎你总是这样,总喜欢把自己扮演成悲剧男主角,我是喝醉了酒搞错了一些事,可你为什么不纠正我?你发现我误会后就顺水推舟,让自己扮演坏人,用各种小动作暗示,让我认为我会跟你做是因为被你催眠,不是出于我自身的感情,你这样做有意思吗?如果你根本不喜欢我,那就明确说出来,不需要特意配合我,但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在意我,就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更了解你,可是你却什么都不做就把我推开了!」 一番话说下来,张燕铎没有响应,眼帘垂下若有所思。 关琥心里忐忑,张燕铎的态度让他觉得这样告白的自己很可笑,问:「你还要否认吗?我不在意我们继续这样下去,可是我在意你的态度,对于我这个人,你是怎么想的?」 张燕铎还是不说话,关琥突然感觉很没意思,他不想再扮演小丑,轻声说:「再见,张燕铎。」 他说完转身就走,下一秒手腕被摸住了,张燕铎往前一带,将他拉进怀里吻住了他。 关琥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想反抗,但张燕铎的舌已经滑进了他的口中,像是急于索爱,卷起他的舌用力吻啄。热情攻势下,关琥很快就沉沦了,手搭在他肩上,响应过去。深夜的路上一片寂静,没有车辆,只有缠绵的亲吻声,呼吸变得急促,关琥体温升高,索求进而妄图主导,张燕铎接受了,两人在道边吻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热吻。 关琥脸颊胀红,不敢看张燕铎,把头撇开,忽然耳垂一热,张燕铎靠近他,说:「对不起,关琥。」 「你是在为欺骗道歉?还是为了在意道歉?」 「如果只是在意,我不会跟你上床,在意弟弟跟完全配合是两回事。」 张燕铎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我不是想故意诱导你的,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知道……你这人有时候会在小事上纠结,我不想你不开心,那晚……我以为我可以拒绝的,但事实上我的忍耐力没有我想得那么好。」 关琥惊讶地看他,张燕铎的脸色很不自然,转去看别处,嘟嚷道:「这种话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真的不是单纯的配合?」 「关琥你要是再这么蠢下去,那就真的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张燕铎的声音提高了,这证明他现在情绪很不稳,想到自己居然看破了他的心思,关琥笑起来,故意凑过去调戏他。 「你舍得吗?」 张燕铎抄起安全帽丢给他。 「在我揍你之前,上车。」 「是。」 该听话时要听话,这是关琥在跟张燕铎长期相处中得出来的经验,他戴上安全帽上了车,摩托车一路呼啸着奔回公寓。 回到家,关琥刚把门带上,衣服就被揪住,张燕铎把他顶在墙上直接吻住。 吻得太突然,灯都没开,关琥接受着吻,气喘吁吁地说:「还没锁门……」 「别管它,谁敢到我家偷东西?」 「这是我家……」 关琥的话还没说完,舌尖就被咬住了,传来刺痛,张燕铎用力不大,小小地教训了弟弟后,跟他继续交吻,又扯出他束在腰带下的衬衫,将手伸进去。 这动作太具有侵略性质了,关琥不甘示弱,也将张燕铎的腰带解开,直接攻城略池。 张燕铎的阳具已经胀大了,热度传到关琥的手上,张燕铎故意冲他挺了挺,低笑道:「这么性急吗弟弟,今天才做过的。」 「过半夜了,该说是昨天。」 左边乳头传来疼痛,张燕铎掐住拧捏,关琥的身体颤了颤,胸肌绷紧了,张燕铎退离他的唇,转而亲吻他的下巴。 胡髭稍微长出来,刺刺的,张燕铎张口咬住,用舌尖慢慢舔舐,关琥感觉很舒服,靠在墙上接受亲吻,谁知张燕铎转而咬住他的喉咙,舒爽感跟恐惧感一起袭来,关琥发出叹息,明知道张燕铎不会伤害自己,身体还是情不自禁地绷紧了,阳具再度胀大,将内裤高高地撑起来。 「男人在面临恐惧跟危险时,也会有性反应,甚至禁不住高潮,就像你现在这样。」 张燕铎话声轻柔,宛如小夜曲般的婉转,可他说得太淫荡了,关琥气得瞪他。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空问,他看到张燕铎的衣服还没解开,只是裤腰稍微滑下,性器还握在自己手里,他想松手,被张燕铎一把抓住,命令道:「继续。」 「我为什么要听……」销魂的快感冲向大脑,打断了关琥后面的话,张燕铎握住他的那话儿摆弄起来,说:「学着我的样子。」 他抚摸得很有技巧,关琥被弄得舒服,身体很自然地服从了他的指令,学着他的模样撸动阳具,乳头被叼住了,舌尖在上面舔个不停,疼痛恰到好处地刺激起欲望,他又是羞赧又是兴奋,抬起另一只手想推开张燕铎,最后却是抓住他的头发乱揉起来。 现在的画面一定极度色情,哪怕是想象一下他都感觉不自在,但又是喜欢的,从张燕铎的衣服下襬把手伸进去,在他的脊背上滑动,感觉到那吻延续到了小腹,他打了个颤,液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张燕铎的手掌都被溢湿了,抬头看了关琥一眼,发出轻笑。 「原来这是你的敏感带。」 关琥脸红了,反唇相讥。「你是不是跟很多人有过?」 「有过什么?」 「性经验。」 「你看你哥像是那种轻浮的人吗?不过,如果你是在问接夸奖我技术好的话,我会告诉你这是天赋。」 「呵!」 张燕铎站起来,双手揽住关琥的腰,将他抵在墙上,两人的衣服差不多都脱掉了,如此一来,他们的身躯几乎完全贴靠在一起,关琥的小腹被硬物顶住,张燕铎还故意继续压制他,亲吻在他脸颊上流连。 「不信?你想想看,我随便看本书就能背下来,你能吗?我可以撂倒十几个人,你能吗?没办法,你没我优秀是事实,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 吻落在关琥的耳垂上,关琥的耳朵也红了,冷笑。 「既然这么好,配我多亏啊。」 「但我不能没有你,关琥。」 张燕铎的语调突然变得很认真,关琥想去看他,冷不防腰被扣住,张燕铎抓住他,将他翻了个身贴到墙上。 关琥回过神,感觉到危险来袭,他叫道:「喂,这次该我了!」 「不好,我觉得这种配置我们彼此才能得到最大的快感。」 「狗屁!」 「别嘴硬,我知道你记得的,前两次我让你欲死欲仙了没有?」 「张燕铎你……」 张燕铎低头亲吻关琥的脖颈,关琥趁机冲他挥拳头,半路却被张燕铎握住手腕,反扣到背后,用腿岔进他双腿之间,动作很粗暴,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关琥急了。 「你上次就趁人之危,这次还想!这种事该我来!」 「该你?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吗?我比你大,你得尊重我的想法,让我来爱护你。」 张燕铎跟他调着情,动作却没含糊,将阳具顶在他的花心上,那里在快速地收缩,可见主人现在有多紧张,不过这更增添了侵犯的乐趣,前几次他顾忌关琥的情绪,都没敢放开做,现在没有负担了,他当然要任性而为。 阳具的顶端在花心当中触摸,有情液的润滑,进入并不困难,里面稍显滞涩,还有点抗拒他的进人,他没在意,向前挺动腰腹,借着花心的收缩捅进去,直达深处。 关琥发出闷哼,趴在墙上呼呼喘气,张燕铎知道他心情不好,揽住他的腰抽插着,故意说:「我懂了,你一直在意的不是我们做了,而是在意被做了吧?」 「哼!」 「我在这种事上不介意的,如果你可以压过我,可以随时来。」 张燕铎贴在关琥耳边一边亲吻一边窃窃私语,关琥被他搞得心烦,大吼道:「要上就上,少在那儿唧唧歪歪!」 张燕铎停下调情,开始在他身后快速地抽动,感受到阳具贯穿体内的力度,关琥的腰间乃至双腿都兴奋地打起颤,张燕铎抓住了他的弱点,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他当然想侵占张燕铎,但他也知道要压过张燕铎大概比破案更困难。 但他不会放弃的,毕竟他们今后有那么长的路要一起走。 腹下涌起热浪,打断了关琥的胡思乱想,张燕铎的捣动更激烈了,让关琥都怀疑里面会不会被捣坏了,身体却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他微微躬起身体,扭动腰部配合张燕铎的律动,那话儿在他体内饱胀到了可怕的程度,关琥觉得小腹被撑大了,内脏被压迫顶动,那是种难言的感觉,他不习惯被这样操弄,但东西每次贯穿的时候,他又心身愉悦,期待接下来的冲刺。 意识像是被情欲占据了,除了快感外什么都没有,眼前发白,泪水溢满眼眶,在激烈的动作中流了下来,下体开始痉挛,他感觉要射精了,握住阳具胡乱撸动了两下,液体就冲了出来,沾湿了手掌跟墙壁。 下腹被重重顶了几下,随后热浪充满了下体,张燕铎也射精了,在他体内又几度抽插后,将阳具拔出来,扳过他的身体,让他面向自己,跟他热吻。 关琥喘息着接受了亲吻,激情过后,又有一些液体从阳具里流出来,张燕铎伸手把玩他的阳具,问:「舒服吗?」 「把墙弄脏了。」 「回头我清理。」 热吻结束,张燕铎又改为轻吻关琥的嘴唇,像品尝甜点一般一点点的吻啄,关琥把手伸到他的心口,心房跳动得很快。 「你在怕什磨?」 「嗯,怕哪天你后悔了,从我身边消失。」 张燕铎坦然承认了,关琥想如果不是这样的状况下,他一定不会说出心里话,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开口想安慰,临时又改了主意。 「也许多做几次,可以治疗你的多虑症。」 张燕铎停下亲吻,抬头看他,关琥笑着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该先洗个澡。」 早上,关琥从梦中醒来。 依然是相同的场景,相同的状况,心情却大不一样,他伸手摸摸旁边,张燕铎已经起来了,走之前帮他盖了毛毯。 关琥扯开毛毯坐起来,跟上次一样,他身上什么都没穿,跳下床,身体某些部位不太舒服,还好没有太糟糕,脖子上种了好几颗草莓,他穿衬衫的时候特意把衣领竖了起来。 走出卧室,厨房那边传来响动,张燕铎正在忙乎,关琥走过去,就见他刚把蒸好的点心放进盘子里,端上桌。 「早。」 两人相视而笑,张燕铎先打招呼,关琥回应了他,靠到近前,问:「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吃?」 「中餐,上次的西餐你不是太喜欢。」 「我没有不喜欢。」 张燕铎的厨艺一流,那天关琥逃避的不是早餐,而是尴尬的状况。 不过现在都雨过天晴,不需要任何逃避了。 张燕铎盛好粥,取了肉松点缀在上面,问:「今天要去警局吗?」 「不过去了,圣诞节我还临时加班破案,组长打电话来说我可以延长假期。」 关琥探头,就着张燕铎的手把肉松吃下去,说:「所以还是照原计划上山吧,去山上BBQ,东西都准备好了,不能浪费。」 「好。」 张燕铎说完,看看关琥,他似乎对肉松意犹未尽,凑过来还想继续吃,张燕铎抓住他的胳膊往前一带,吻住了他。 还不太适应张燕铎的主动,关琥愣了愣,随即响应过来,两人靠着橱柜热吻了许久,张燕铎才松开他,注视着他不说话。 关琥的嘴唇被咬红了,他揉了揉,嘿嘿笑起来。 「你的热情跟你的外形成反比,张燕铎。」 张燕铎没笑,正色问:「你是不是觉得叫我哥像是在乱伦?」 「只是昨晚在床上叫得太多,腻了,你这变态。」 关琥随口说完,见张燕铎还是一副冷静的面孔,他上前捶了一拳。 「开玩笑了,你不会是当真吧?」 「关琥,其实我催眠你了。」 「什么时候?」 「很早很早之前,我一直在对你进行心理暗示,让你觉得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离不开我,你应该跟我在一起,所以你对我的喜欢其实都是出于我的心理暗示,如果我不出现的话,你过的一定是普通人的生活。」 关琥想了想,点头。 「也许吧。」 「看,我就是这么自私,我在这世上一无所有,你是唯一的存在,所以我希望在你心中,我也是同等的存在,理智上我知道应该支持你走普通人的路,可是感情上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你将来有自己的家庭,跟我渐渐疏远,所以我才会不断地暗示你,不断地介人你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心理催眠。」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要说出来?」 张燕铎不回答,表情有些纠结,关琥笑了,他第一次看到如此不自信的张燕铎,原来在他对两人的关系充满矛盾的时候,张燕铎也是这样。 正因为太重视对方,所以才会这么患得患失,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 他说:「我知道的。」 「你知道?」 「我是警察,我不傻的,从一开始你的占有欲就超过了普通的手足之情,还家庭呢,平时我跟朋友出去玩得晚点,你都会不高兴,但你也说过,除非被催眠的人十分信任催眠师,否则对方无法诱导他的行为。」 「你想说什么?」 「我要说的是,除非我愿意,否则你是无法控制我的,虽然你的控制欲有点到了离谱的程度,但我不是很讨厌,家庭本来不就是这样吗?有关心就有束缚,我想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像你这样容忍我的诸多毛病,毫无怨言地配合我的工作跟协助我,所以放心吧,我不会不要你的张燕铎。」 最后一句话成功地刺激到了张燕铎,他推推眼镜框,问:「你这只是习惯。」 「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 「什么?」 「是对一个人的依赖跟习惯。爱有很多种的,有人重视颜值,有人看重金钱地位,我对爱的定义是依赖跟习惯,我无法想象改变这种关系后的样子,也想象不了你把对我做的事转去对别人做,我不想在你心中,还有人比我更重要,我接受不了这个设定。」 「没想到你这么会说情话。」 「这不叫情话,叫大实话,看,我也这么自私。」 「所以我们是兄弟。」 张燕铎笑了,这话还真符合关琥的风格,他就喜欢关琥的这种性格,虽然偶尔钻牛角尖,但只要想通了,他就不会再反复纠结。 见他笑了,关琥问:「今后想过怎么办吗?」 「什么怎么办?你就住我隔壁,一三五来你家,二四六去我家。」 「我是说你的工作,酒吧快结业了,心理医生你也是兼职,你总要干点什么吧,当然,你想我赚钱养家的话我没意见,反正你挺适合当家庭煮夫的。」 关琥开了句玩笑,没想到张燕铎居然认真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我挺适合的,不过心理医生还是要做的,刚答应了你们局长跟他合作,马上推掉不太好。」 关琥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就听张燕铎又说:「你也知道你们警察要定时看心理医生的,局长觉得我很适合这份工作,之前的医生移民了,其他人他又不放心,所以就……」 他摊摊手,「就非我莫属了。」 「你不会是早有预谋的吧?」 「而且我也觉得这份工作挺不错的,拿得出手嘛,等我赚够了资金,我们就去哪个国家旅行结婚好了。」 「我们好像是兄弟。」 「谁知道呢?」 「那份DNA鉴定书啊。」 张燕铎不说话,托托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笑起来像是狐狸。 关琥火了,问:「你看DNA鉴定书了?」 「没有。」 「那你把鉴定书藏去哪里了?」 「不知道。」 「张燕铎你的谎言还敢再假点吗!?」 「好吧,我知道,是我烧掉了,因为你喜欢胡思乱想,我就想干脆把罪魁祸首毁了算了。」 「你怎么能毁了呢?当初我们说好要等到白发苍苍的时候一起看的!」 「关琥,你为什么要相信别人的话呢,还是警察呢,这么天真真让我惊讶。」 为什么有人在做了坏事后还一副你智商有问题的样子? 关琥握起了拳头,就在他想要付诸暴力的时候,张燕铎及时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要不等到了一把年纪,我们再一起去做鉴定好了,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你曾经在意的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嗯哼!」 张燕铎继续玩着他的手,说:「其实就算看了鉴定书也没用,谁知道你拿去做鉴定的是谁的DNA。」 「难道……你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这个嘛,不好说,我只能说――算计我,关琥你还早一百年呢。」 「张狐狸,你就没一件事是真的吗?」 「喜欢你这件事算不算?」 「不算,张燕铎,我这辈子都跟你势不两立!」 「错,弟弟,这叫手足情深。」 《完》 Part2手足当然要情深! 第一章 昏暗的饭店停车场,一个戴墨镜的秃头男人跟同样戴着墨镜的女人匆匆走向最里面的车位,女人还戴着口罩,把整张脸都盖住了,像是在避讳什么,低着头走得飞快。 来到一辆奥迪车前,男人打开车门,示意女人上车,女人没有上,而是转过身,取下口罩,揽住他的脖颈吻他。 男人响应了,就在他们吻得忘我的时候,对面突然闪过光亮,还伴随着按快门的声音,两人转头看去,就见有人居然躲在角落里,举着照相机对准他们。 在他们俩转头的这一瞬问,那个人又是咔嚓咔嚓连拍几张,他一身黑衣,又站在黑暗里,要不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拍照,根本不会被发现。 男人率先反应过来,大叫:「抓住他!快抓住他!」 黑衣人根本不怕,掉头跑走的时候还冲他吹了声口哨,男人气坏了,对紧跟而来的两个保镳说:「快点,把相机抢过来!」 停车场另一边是墙壁,黑衣男人只能往前跑,这样就刚好跟保镳撞个正着,两个保镳都人高马大,看他长得削瘦,根本没放在眼里,一边一个拦住他。 谁知黑衣男人临时剎住脚步,飞身一跃,竟然跳到了旁边的轿车上,然后猫着腰沿着车顶向前跑。两个保镳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用这种方式跑路的狗仔队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愣了一下急忙转身去追,不过他们可不敢跳上人家的车,所以只能沿着车道追着狗仔一直跑。 两边的速度都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出口拐弯处,狗仔从最后一辆车上跳下来,一个转身,准备往地下二层跑,突然眼前人影晃动,另一个保镳早在那边埋伏好了堵截他。 狗仔只好来了个急剎车,转头一看,追他的两个保镳也赶了过来,三人会合把他围在当中,其中一个还直接掏出了甩棍,一副「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架势。 狗仔来回看看他们,笑嘻嘻地说:「大家都为了混口饭吃,不需要这么拚命吧?」 没人理他,最高的那个冲他招招手,示意他把照相机交出来。 狗仔急忙伸手护住。 「这是我吃饭的家当,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他长得眉清目秀的,头上戴了个棒球帽,让他显得岁数很小,他个头不矮,但是在三名粗壮大汉的衬托下就显得秀气多了,看看对方手里的甩棍,他说:「甩棍不是这么玩的,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慢慢说怎么样?」 下一秒保镳就将甩棍甩出来了,狗仔一看不妙,将单眼照相机塞进了背包,顺手一转棒球帽,把帽檐转去脑后,满是自信地说:「打架我也不怕的,又不是没打过架。」 「哧!」 对面有人笑出了声,接着甩棍向他挥过来,狗仔闪身躲开,正要反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马上伸手求暂停。 「我哥来电话,我先接电话,稍后再打成不?」 人家三个保镳可没空理会他要不要接电话,只想着赶紧帮老板把照相机抢过来,把他围在当中,两名负责攻击,另个趁机抢包。 但那个人的手还没靠近背包,脑袋就被踢了一脚――狗仔往后旋半圈,竟然用后脚跟踢中他的头侧,这动作太快了,保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趴在了地上,脑袋被踢得晕晕乎乎的,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其他两个保镳呆住了,狗仔趁机滑手机,问:「哥,什么事?」 『没事,就问问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回啊,我马上就把工作做完了,你等我。」 说着话,那两名保镳已经回过了神,又一起冲上来,狗仔冲他们直打手势求暂停,换来的是甩棍的攻击,他只好一边讲电话一边躲避。 对面听到了响声,叫:『吴钩?』 「我在听呢,你说。」 『你现在是不是在忙?那我不打扰你了。』 「还好,就是遇到两只耗子,」吴钩的眼睛在两个保镳之间转了转,笑嘻嘻地说:「还是挺大挺肥的两只。」 那两人听得气炸了肺,下手更狠,偏偏吴钩太机灵,轻松就躲开了,他哥还不知道他面临的凶险,说:『小心别让牠们咬到。』 「知道,知道。」 『还有啊,家里盐快吃完了,你回来时顺便买一包,小包的就好,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 「好的,好的。」 『记得是加碘盐哦。』 「记得,记得。」 就在他们兄弟俩聊日常的时候,保镳的甩棍又逼近了,吴钩没时问放回手机,索性直接把手机抛向空中,他闪身避开甩棍,同时一拳头顶在保镳的肋下,对方连发出痛呼的力气都没有,就弯腰缩到了地上。 吴钩顺手躲下他的甩棍,另一名保镳的拳头也挥到了他面前,但他的动作更快,将甩棍敲在对方的左颈。 保镳的颈部动脉被敲中,那人瞬问失去了战斗力,翻着白眼倒下了。 手机刚好在这时落下来,吴钩抄手接住,他哥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啊,回家路上记得买盐,要小包的,要加碘的。」 『嗯,那就这样了,回头见。』 「等等!」 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保镳,吴钩想到一件事,急忙叫住他哥。 「你最近是不是没怎么解剖尸体?」 『是啊,最近没什么案子,怎么了?』 「那一定手痒了吧,我这里有三具尸体,你要不要解剖下看看?」 三个保镳虽然被打得晕晕乎乎,但这句话还是听得挺清楚的,就见这个精瘦的小个子讲着电话走到他们面前,说到解剖尸体时,他开心得眼睛都瞇起来了――这人绝对不正常的,不管是武力值还是精神状态。 想到一不小心竟然遇到了变态,保镳们吓得拚命往后躲,可惜全身没力气,想爬也爬不了多远。 吴钩走到用甩棍的那个保镳面前蹲下,膝盖刚好卡在他的胸口上,制止他的乱动,强调说:「而且是很新鲜的尸体。」 『不要玩了,赶紧做完事回家。』 「你要吧,哥,我一直想不出今年的圣诞节送你什么礼物好,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尸体最适合你。」 『吴钩。』 「好吧,我知道了。」 保镳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顾得用力摇头,彷佛这样做就可以让吴钩改变主意似的,没多久,他看到吴钩的表情有点失望,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也暗下来了,嘟嚷道:「好吧,再见。」 保镳吓得一头冷汗,刚要松了口气,甩棍挥到了他眼前,还好吴钩不是要打他,而是用甩棍敲敲地面。 「我刚才都说了,甩棍不是这么玩的。」 「是是是。」 「你要是看到别人是怎么用甩棍的,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这玩意儿了。」 保镳继续用力点头,想说他现在已经不想再碰这东西了。 「得,圣诞礼物就这么飞了,本来还想把你们带回去当礼物的,可是我哥没兴趣,我这人又讨厌处理尸体,你们也知道,杀人容易,可是处理尸体太麻烦了,所以虽然我现在很手痒,但还是要放了你们,怎么样?开不开心?」 「开心……开心……」 「开心怎么不笑?」 「……」 「来,笑一个,学我这样。」 吴钩站起来,从背包取出照相机对准他们。 现场除了吴钩自己,没人笑得出来,但没人敢不笑,为了保命,三个倒霉的保镳只好对着镜头咧嘴做出笑脸。 吴钩拍下了这历史上最尴尬的一幕,心满意足地把照相机放回背包,临走时又好心地告诉他们。 「放心吧,你们的照片不会见报的,因为你们卖不上价,当然如果有人要买,而且价格公道的话,我也会卖的,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太大,这真是个残酷的世界。」 他耸耸肩,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停车场里只剩下平摊在地上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挪动着爬起来,问同伴。 「他到底是不是狗仔?」 「不知道,不过……他精神绝对不正常。」 吴钩走进饭店附近的收费停车场,他的lapin粉红小车停在最显眼的地方,这是他哥越光给他买的。 去年圣诞节,越光问他想要什么圣诞礼物,他想了想,觉得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除了跑娱乐情报需要一辆交通工具外。 于是越光就带着他去车行选车,进去后他一眼就相中了这款,没办法,粉红兔子车实在太可爱了,让人很难拒绝。 于是越光就在售车小姐奇怪的注视下付了钱,然后兔子车就归吴钩所有了。 吴钩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但他在意别人用有色眼镜看他哥,所以忍不住上前解释说――小姐妳不要误会,我以前的喜好不是这样的,因为我大脑受过伤,楔前叶跟边缘叶出现了功能障碍,所以导致我的喜好也变了,就比如我以前喜欢杀人,现在我喜欢当狗仔;我以前喜欢冷色调,现在喜欢可爱的色调,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过医生给我开了药,我有认真吃药的blahblah…… 接下来他就在售车小姐更诡异的眼神注视中被越光拉出了车行。 出来后,越光教训他说;「你这样乱说话会吓到人的。」 「我不喜欢她那样看你。」 「我们又不用她喜欢,别不开心了,买了车,我们去吃圣诞大餐。」 被哥哥安慰,吴钩很快就恢复了好心情,原本想要杀人的冲动也消失无踪了。 人的大脑真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依照他以往的性子,那女人惹了他,大概早就被他干掉了,可是自从他头部受伤,失去了一些记忆后,性格也变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了。 当然,他会改变还有一大部分是受越光的影响。 越光不是他亲哥,最多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关琥的上司、重案组组长萧白夜才是他亲哥,但奇怪的是他跟萧白夜却不如跟越光亲密,也许是出于雏鸟情结,当初他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越光,从那以后,他就把越光当成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不允许其他人觊觎。 吴钩把车开到某栋商业大厦的停车场,跳下车,一溜小跑冲进去。 跟他合作的娱乐杂志社在三楼,规模不小,主要报导名人跟明星的绯闻动态,编辑大叔看了他拍的照片,很满意,吴钩故意比约定的价格多要了一万,他也没还价,直接现金支付。 吴钩摸摸那迭不薄的纸币,有点遗憾,他想对编辑大叔说――你怎么不克扣一下啊,还个价也好嘛,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干掉你,然后我哥哥的圣诞节礼物就有着落了。 编辑大叔误会了他的心思,见他站在那儿不走,一脸的纠结,便说:「一直标榜清正廉洁家庭和睦的议员跟别的女人玩地下情,这一期爆出去,我们肯定赚翻了,干得不错,吴钩,后续报导还要靠你了,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搞到新爆料,我继续涨你的工资。」 「喔,好吧。」 吴钩挠挠头,打消了杀人的念头――他是精神病患,可不是弱智,找圣诞礼物也不能自毁饭碗对吧。 「还有什么事吗?」 「呃,附近有小卖部吗?我想买盐,小包的加碘盐的那种。」 「前面那条街就有好几家小卖部,你去看看。」 吴钩从杂志社出来,开着车沿着街道往前跑了一会儿,就看到道边的小店,他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去店里买盐。 谁知就买盐这么一会儿工夫,天就突然变了脸,倾盆大雨落下来,吴钩抱着盐跑回车位,正要上车,忽然看到车下有个东西。 东西好像还是活的,在来回摆动,吴钩蹲下身,伸手把牠一把拽出来。那是只灰猫,看体型还是只幼猫,全身被淋湿了,在雨中瑟瑟发抖,后面一条腿呈奇怪的形状歪着,吴钩碰了碰牠的腿,牠喵了一声,原来牠的腿断了,大概是为了躲雨,才会趴到他的车下。 「躲雨干嘛啊,你又活不了多久。」 这种受了伤又没有生存经验的幼猫很难活下来,吴钩随手把牠丢开,开门准备上车,小猫又在他身后喵喵叫了两声,叫声虚弱,却提醒了吴钩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转过身看向小猫,他想到了――送一只猫的尸体给哥哥当圣诞礼物! 哥哥平时没有解剖动物的机会,收到这份礼物,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为了讨越光欢心,吴钩在路上还特意精心包装了一下小猫,等他赶回家,晚饭已经做好了,菜香从厨房那边传来,他顺着香气一路跑过去。「哥,我回来了!」 越光穿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听到叫声转过头,看到吴钩的样子,他吓了一跳。 吴钩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外衣搭在手上,衣服下面鼓鼓的,他急忙取来毛巾递过去。 「怎么淋成这样?」 吴钩没接毛巾,主动把脸凑过去,越光只好帮他擦脸,吴钩享受着服侍,说:「没带伞,谁知道大冬天的居然下大雨,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看,喜不喜欢?」 他把罩在手上的外衣拿开,露出里面的小猫。 因为冷,小猫把自己拚命蜷到一起,牠全身又是泥土又是雨水,看起来脏兮兮的,可笑的是脖子上还系了一个鞋带做的蝴蝶结,看到越光,抬头冲他喵喵叫了两声,叫声很虚弱,严重营养不良。 越光惊讶地看吴钩,又看看他脚上只被抽走了鞋带的运动鞋。 吴钩耸耸肩。 「我尽力了,大雨天的找精品店不好找,我只能直接把牠放在雨里洗了洗,自己包装了一下,这样牠会不会显得比较可爱?那你解剖的时候心情也会愉快吧?」 「解剖?」 「牠快死了,所以我就废物利用了……不,是帮牠实现生命的价值,你最近没解剖尸体,一定手痒,人的尸体不太好找,但四条腿的猫还是挺好找的。」 「牠还没死呢,只是一条腿断了。」 越光把小猫抱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问:「牠叫什么?」 「不知道,我在停车场捡的,怎么了?难道解剖猫跟解剖人一样也需要名字编号吗?」 越光不说话,脱下围裙,抱着猫匆匆往外走,吴钩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问:「你去哪里?」 「去对面的宠物医院……」 「是要给牠安乐死吗?不用这么急,等一晚上牠大概就挂了。」 越光忙着拿伞,没理他,吴钩不高兴了,站在玄关那儿,问:「你不吃饭了?我饿了。」 「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可是我不喜欢一个人吃。」 听了这话,越光抬起头来,吴钩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谁知他托托鼻梁上的眼镜,微笑说:「真饿了的话,你不会介意是不是一个人吃饭,还有啊,别忘了吃药。」 于是吴钩就在目瞪口呆的状态中看着越光推门走了出去,等他回过神想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大门关上,越光已经离开了。 居然把一只猫看的比他都重要,而且还是一只接近于快成为尸体的猫,吴钩现在的心情与其说不快,倒不如说是无法理解。 没人陪伴,他放弃了吃饭的打算,跑去洗了澡,又去客厅看电视,赌气似的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决定越光不回来他就不吃饭。 但挂钟指针转了一圈,又转一圈,越光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吴钩看完电视,又把两棵圣诞树都装扮好,他的肚子饿得受不了了,忍不住拿来手机打给越光。 越光没接电话,过了一会儿留言传过来说――还在给小猫做治疗,还要再等一阵子,让他先休息,不用等自己了。 怎么这样呢,背着自己玩解剖就算了,而且还不到圣诞节就拆礼物了,惊喜都没了。 就在吴钩碎碎念的时候,肚子又开始抗议了,他摸摸肚子,觉得没必要虐待自己的胃,去厨房把饭吃完,至于越光提到的药,他一颗一颗碾碎了,冲进下水道毁尸灭迹。 ――我知道我有精神病,但我是个有主见有自制能力的精神病患,而且我对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很满意,所以我为什么要吃药呢? 药是给真正的精神病人吃的,就比如张燕铎了关琥了萧白夜了,说不定越光也有那么一点点。 反正在他看来,周围所有人的精神都不正常,嗯,就是这样。 第二天早上吴钩起来,越光总算回来了,告诉他说小猫是流浪猫,有点营养失调,不过状况不是很严重,已经做了驱虫处理,医生还帮牠包扎了伤腿,留在宠物医院说再观察一下,小猫品种是缅甸猫,这种猫都很活泼勇敢,精力充沛,所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让他不用太担心。 吴钩担心的不是小猫是缅甸猫还是美国猫,而是感觉越光不是很想解剖牠,再看到越光兴致勃勃地上网搜缅甸猫的情报,他就更觉得把猫送给越光是件十分失策的事,不过在越光拥抱他并向他道谢之后,他的小不开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就当日行一善吧。 毕竟他是个有善心的精神病人。 圣诞前夕局里没大事,越光请了长假,吴钩还以为他会陪自己装饰圣诞树,谁知他上午在家里查了缅甸猫的资料后,下午说去超市购买宠物必需品。 吴钩兴致缺缺,但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很无趣,所以他反复琢磨,考虑到越光购买晚饭食材时需要自己的建议,最后还是跟着越光去了超市。 谁知越光一反常态,完全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随便买了一些食材就去了宠物用品专柜那边,买了一大堆猫罐头跟小玩具,吴钩愤愤不平地跟在他后面,想问――猫吃的比他都要好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趁着越光选购,他去附近转悠了一圈,转回来,见越光还在认真看小猫用品,他走过去,靠在货架上有气无力地说:「哥,我不舒服。」 「怎么了?」 吴钩不说话,伸手指指自己的额头,越光摸摸他的头,皱眉道:「这么烫,是不是昨天淋了雨,发烧了?」 「这就是发烧吗?我不懂啊,我以前不管淋多大的雨都没事的,可能是头受伤后,免疫机能也下降了。」 「我带你去医院。」弟弟不舒服,越光没心思逛了,推着推车跑去付钱,吴钩跟在后面,经过一个小朋友身边,他把刚才买的热饮罐丢给了孩子。 「送你了。」 第二章 两人买好东西,回到车上,越光要开车去医院,吴钩急忙拦住他――医生可不像他哥这么好骗,要是万一被发现他在动手脚,那今后他的信誉度就要打折扣了。 「去医院太麻烦了,弄不好还会被传染上其他病,你也是医生,你给我开药不就行了嘛。」 「我是法医,平时都跟尸体打交道的。」 「你就把我当尸体就好了,随便给我开点药,总之我不去医院。」 「那又不是精神病院,你不要这样讳疾忌医。」 越光刚说完,吴钩就把椅背放下,用毛巾往脸上一盖看,装死当听不到。 越光了解他的脾气,又摸摸他的额头,觉得没刚才那么烫了,就没坚持,把车开出去,说:「那先回家吃药,如果烧一直不退,那一定要去医院。」 「好的。」 心愿达到,吴钩变得很好说话,回了家,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心安理得地享受越光的照料。 买回来的小猫用品跟罐头堆在圣诞树下,他摸着下巴心想,赶明就全部扔掉,圣诞树可不能用猫罐头来装扮,这简直就是侮辱精神病患的审美观。 晚上越光煮了疙瘩汤,上面加了一大堆姜丝,等吴钩都喝下去,他又递上退烧药,吴钩含在嘴里假装吃掉,等越光前脚离开卧室,他后脚就吐出来,把药捏碎丢进了垃圾桶。 晚饭后,越光再没进来打扰吴钩休息,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了个美片,又打了会儿手游,实在忍不住了,下床,去了隔壁越光的房问。 越光穿着睡衣,坐在床边看计算机,吴钩推开门,探头往里看看。 「哥?」 「好点了吗?」 「发了汗,有点晕。」 吴钩说着话走进来,自顾自地爬上越光的床,在里面躺下,说:「我今晚睡你这里可以吗?万一半夜突然高烧,你也能马上知道。」 越光摸摸吴钩的头,已经不烧了,不过吴钩是小孩性子,他想要做什么,最好是顺着他,否则他能找各种方法闹得你睡不着觉,便给他盖上被,说:「那你先睡,我再看会儿计算机。」 「好。」 吴钩躺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探头去看,越光的计算机搁板放在床尾,他只能看到一些猫猫图片,不高兴地想怎么还在研究猫啊,直接解剖不就得了,解剖绝对比照顾省事多了。 越光看得很专注,吴钩起了坏心,故意伸出脚,用脚趾去夹越光腰问的睡衣,越光一开始没理他,直到被他夹痛了,才用手拨开他。 「别闹!」 吴钩当听不到,继续用脚趾夹他,连着夹了几次,越光被他弄得没办法专心,转过头,无奈地看他。 「说了不要闹了。」 吴钩吐吐舌头做鬼脸,越光拿他没办法,也知道如果响应的话,他会玩得更来劲,便直接无视了,转头继续看计算机。 吴钩一个人玩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裹着被坐起来,靠去越光身上跟他一起看。 越光看的是有关缅甸猫的网页,里面详细讲述了缅甸猫的习性跟生活习惯,还有许多照片,说缅甸猫很喜欢黏人,活泼好动,还喜欢撒娇,并且聪明勇敢,他不由得又重新看看网页,心想――咦,这是在介绍缅甸猫吗?怎么好像是在说我。 他拉拉越光的衣袖,问:「牠可爱?我可爱?」 「为什么你要跟一只猫比?」 吴钩鼓着脸腮不说话,越光看看小猫照片,又看看他,噗哧笑出了声。 「不过可以理解,你有时候挺像猫的。」 「哪里像?哪里像?」 好奇心涌上来,吴钩扑过去追问,越光笑着躲避,想说这些动作都特别像。 他伸手把吴钩按回床上,说:「病刚好点,赶紧睡觉,别折腾。」 吴钩趴在床尾,目光落在对面的小书柜上,一摞专业书籍里面夹了几张光盘,看起来很不和谐,他往前探探手,把光盘抽出来一看,哈哈,果然是不和谐的内容。 越光脸红了,不等他仔细看,一把将光盘抽回去,丢进抽屉里。 吴钩摇摇头,叹道:「都是男人,你害什么躁?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兵营里大家都是相互打手枪的,更别说色情光盘了。 「你见得多了?」 「我……是说这种事常见,成人都有性冲动嘛,要是不打炮的话,那不是憋废了。」 「那你是不是也……」 「我打手枪。」 越光露出惊讶的表情,吴钩笑了,用手比划了一下。 「是真正的手枪,因为我不敢松懈,为了一时的欢愉而送命不符合我的人生追求。」 「那后来呢?我是说你从训练基地出来,可以自由行动以后呢?」 吴钩跟张燕铎一样,从小就被犯罪组织带去孤岛基地接受非人训练,再加上后来头部受到损伤,所以他的心态跟行为跟普通人相差很大,为了不刺激到他,越光从来不过问他以前的事,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询问。 被问到,吴钩挺开心的,这代表越光在意他,想知道他的事,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他说:「也没有,我觉得那太危险了,跟完全不熟悉的人亲密接触,随时都有可能被干掉的,危险系数太大、所以我宁可自摸。」 越光生长在普通家庭,他无法体会到吴钩以前的经历,他想吴钩会这样认为,证明那段日子一定很可怕很煎熬,抬手摸摸吴钩的脸。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是小可怜似的。」 吴钩把头别开了,其实他更想说,如果换了别人这样看他,眼珠子早被他挖出来了,但他现在却很享受被注视的感觉,很喜欢很喜欢。 「要亲我吗?」他带了点坏心说。 越光愣住了,吴钩趁机凑过去吻他。 越光没有特别明显的反抗,只在一开始稍微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就进人状况, 抱住他跟他热切相吻。 吴钩感到了心跳的加速,越光的嘴唇火热,接吻像是触电,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发颤,试探性地碰触越光的身体,越光的身体也同样火热,就在他撩起衣服,打算做更亲密的接触时,越光突然推开了他,慌慌张张地跳下床。 热情刚涌上来就被强制结束了,吴钩有点恋恋不舍,伸舌舔着嘴唇,说:「我不会传染你的。」 「不是,我、我去冲个凉,你先睡吧。」 「哥……」吴钩叫住越光,故意用眼神指指他的腹下。 「你勃起了,要我帮你打枪吗?虽然我常常摸的是真枪,但玩这种枪也很厉害的。」 「少胡说,快睡觉!」 越光的脸更红了,骂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卧室。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吴钩笑趴在床上,发觉捉弄哥哥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不知道越光冲澡冲了多久,至少在吴钩沉进梦乡之前他都没回来,吴钩玩够了,倒是睡得很香,这一觉到天亮,直到胸口有个东西压着,把他压醒· 吴钩睡得迷迷糊糊,随手一拨弄,换来喵呜的叫声,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睁眼一看――难怪胸口压得慌,原来是多了一只猫! 猫咪个头不大,全身深灰色,毛茸茸的,再加上圆滚滚的脑门,简直可以说是可爱到爆,但吴钩却呆住了,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睡了一觉,他床上怎么会多出一只猫? 喔,他说错了,这不是他的床,是越光的,那这只猫难道是……吴钩的目光转到小猫的后腿上,果然看到牠的一条腿上绑着绷带,但这一点都不妨碍牠活动,在他胸前来回踩猫步、又伸出一只小爪子碰他,像是想跟他玩。 吴钩伸出一根手指,直接将那只爪子按住了,又仔细看看这只猫。 个头毛色还有受伤的位置都跟猫尸体一样,可是牠怎么还没挂啊?不仅没挂,还活得精神抖擞的,看起来还挺可爱的,敢情牠是去宠物医院整容了吗? 小猫还以为吴钩是要跟牠玩,低头咬他的手指,被吴钩揪住脖颈上的毛皮提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提着牠跑到了楼下。 越光正在小书屋里整理书籍,吴钩冲过去,把手里的猫举到他面前,问:「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问?」 「原来小调皮跑去你的房问了。」 越光放下书,把小猫接过来摸摸牠的头,小猫叫了两声,跳去了旁边的沙发上。 「我今早过去看牠,大夫说牠恢复得很好,可以带回家照料,反正医院就在对面,要是哪里不舒服,马上送过去也来得及。」 「我也不舒服。」 「是啊,你的烧退了吗?」 越光伸手摸摸吴钩的额头,吴钩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你在摸完猫再摸我?」 「抱歉,我该先洗下手的,烧退了,不过你还是要吃药巩固一下比较好,早饭我做好了。」 越光去厨房洗手,吴钩不爽地问:「我要问的是――为什么你还没解剖牠?」 「解剖?」 「这是我送给你用来解剖的圣诞礼物啊,还是你想把牠养得肥点再解剖?」 「你在说什么?牠是活的啊。」 「鸡鸭鱼还都是活的呢,不一样宰了吃?鸡鸭鱼都可以宰了吃,为什么猫不行?」 越光还真被他问得语塞了,吴钩过去揪起小猫脖子上的毛皮把牠拽起来,来回晃了晃,说:「要是你不喜欢活体解剖,那我先把牠干掉,很容易的。」 看到他眼睛里的凶光,越光怕他真动手,大喝道:「吴钩!」 吴钩本来都扣住小猫的脖子了,被越光喝斥,他半路停住了,看看手里的猫,想把牠甩回沙发,但再看一眼牠的小短腿,最后还是轻轻放下,一声不响,掉头去了楼上。 越光在后面叫他,他当听不见,等越光追着他跑到二楼,砰的一声传来,房门关上,并且从里面锁上了。 这种事常见,越光都习惯了,把他当小孩子哄,问:「为什么发脾气?」 半天不见响应,越光转身要走,就听里面有人嘟嚷:「你为了一只猫骂我。」 「我不是骂你,而是提醒你,牠很弱,你那样会伤着牠的。」 「牠本来就受了伤,活不了多久了,干嘛不直截了当一点?我把牠送给你是让你解剖的,可不是让你浪费时问照顾的。」 「吴钩!」 越光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说:「你觉得你比牠强,就可以安排牠的命运,这样做很有趣吗?以欺负弱者为乐的人既可笑又可悲,而且这种行为太卑劣了,有本事去挑战比你强的人!」 发现越光生气了,吴钩不说话了,平时越光事事都顺着他,但这次没有,见他不回应,说:「你好好想想,如果受了伤就觉得牠没有生存的意义,那我当初遇到你的时候,要做的就不是救你,而是解剖你了,我是法医,工作是以解剖为主,但我首先是个医生,我学医的初衷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你本末倒置了。」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越光觉得自己说得有点重了,他缓和下口气想再跟吴钩沟通,手机在楼下响了起来。 越光去楼下接听电话,吴钩靠在房门坐在地上,半天不见越光回来,他有点好奇是谁的来电,站起来正要出去,就听脚步声响起,越光匆匆跑回来。 隔着门板,他说:「父亲说家里有事,让我马上回去,晚上我可能赶不回来,晚饭你自己解决,那只猫……猫食我都准备好了,我把牠关在笼子里,你讨厌的话别理牠就好。」 越光是母亲抚养大的,直到不久前才知道他的亲身父亲是建筑界大亨,大家族自然有这种那种乱七八糟的事,吴钩猜越光被叫回去无非又是因为那些事。 他挑挑眉,犹豫着要不要出去道别,越光在外面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小猫可以更精神些。」 顿了顿,他又说:「我相信我弟弟不会为难一只猫的,还有啊,记得吃药。」 这话说到了吴钩的心坎上,原本的一点不爽也烟消云散了,贴在门上听听,越光已经下楼了,又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关门声,他离开了。 房子里静下来,吴钩这才开门出来。 他来到楼下,早饭都做好放在桌上,再转去客厅,客厅一角放了个笼子,小猫被关在里面,笼子里放了猫食,上面还挂着饮水罐,另一边是垫子,对一只猫来说,这个家还挺大挺豪华的。 可是吴钩却不喜欢这种被圈养的感觉,他走过去,小猫看到了他,在笼子里来回转圈,叫个不停,半路还不小心跌了一跤,滚成毛茸茸的一团。 大家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吴钩觉得小猫也是一样,这两天牠在精心照料下变得精神了,完全没了那天在雨中的狼狈样,毛发柔顺,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是个挺聪明的小家伙。 他蹲下来,问:「是不是想出来啊?」 「喵!」 「求我啊,求我就放你出来。」 「喵!喵!」 如此对话了一会儿,吴钩觉得自己的精神病症加重了,要不他怎么跟只猫聊天聊这么欢呢,他把笼子打开,下一秒小猫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来,等他转过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猫跑去哪里了,只好提醒道:「你再把腿摔断了,可不关我的事,我也不会把我的零用钱花在给你看病上。」 「喵……」不知从哪里传来长长的猫叫声,吴钩没去管牠,收拾吃了早饭,外面在刮风,感觉挺冷的,幸好今天没人来约工作,他随便找了一本书,坐去壁炉旁的躺椅上,准备享受颓废的人生。 可惜颓废的时问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一连串的猫叫声,顺着声音一看,小猫竟然沿着窗帘爬去了窗户最上面,结果下不来了,抓在上面喵喵求救。 吴钩起初不想理,奈何小猫一直叫,他最后被叫烦了,过去把牠一把揪下来,丢去了猫爬架的布兜里。 「烦死了,比我都烦。」 「喵……」 小猫仰头看他,眼睛水汪汪的,满是无辜的表情,吴钩不为所动,指着牠警告道:「给我老实点,否则解剖你。」 在他的警告下,小猫躺在布兜里老实了几分钟,但没多久就跳下来,在地板上追着光束来回跑,又去玩逗猫棒,活泼得让吴钩怀疑牠是不是真的腿断了。 他被吵得看不了书,便去了隔壁房间,那是越光帮他特别装修的健身房,基础健身器都有,他每天至少有两个小时耗在这里――自从退出黑道后,做健身大概是他除了跑八卦新闻外最喜欢的事了。 他在单杠上玩了没多久,隔壁传来轰隆响声,跑过去一看,昨天装饰好的圣诞树竟然被猫弄倒了,挂在上面的小饰物洒了一地,包括他最喜欢的晴天娃娃。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钩随手从笔筒里掏出一管笔,把他精心装扮的圣诞树给毁了,这次他真的起了杀猫的心思,但叫了半天也没找到猫,他又担心起来。 小猫被圣诞树压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但哥哥一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认为是他故意弄死的,那到时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把圣诞树扶起来,在装饰物里搜了搜,很幸运,没找到猫尸体,又叫唤了几声小猫,才看到牠藏在沙发底下,偷偷冒出头,大概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躲在里面不出来。 吴钩伸手揪牠,牠越发往里躲,双方僵持了很久,吴钩突然灵机一动,跑去拿来一盒猫罐头,打开盖子放在地板上,然后盘腿往地板上一坐――他就不信了,这还钓不出猫。 果然,罐头开了没半分钟,小猫就从沙发里钻出来了,无视吴钩的存在,跑到罐头前大口吃起来。 出于好奇,吴钩用手机查了下缅甸猫的特性,发现这种猫特别活泼好动,亲人,并且很健壮,这只猫不知道是走失了还是被人遗弃了,但牠能在短时问内恢复得这么好,这一点投了他的脾气。 他讨厌弱智,不管是人还是猫。 旁边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吴钩转头一看,吓了一跳,转眼间猫罐头就被吃掉了一半,他急忙把罐头拿走,小猫围着他的腿打转,不断抗议,被他提着后颈毛皮放回笼子里。 「吃这么多,你是猪啊。」 「喵!」 「原来你承认自己是猪,不过猪先生,你不能再吃了,你撑死不要紧,但我不想为你的死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懂?」 「喵!」 「很好,你懂了,那这样好了,以后就叫你猪先生吧,喜欢这个名字吗?」 「喵!」 猪先生两只爪子扒在笼子上,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罐头,吴钩无视牠,把罐头放去架子上,去隔壁继续锻炼。 这次猪先生没再打扰他锻炼,等他锻炼完回来,发现小猫玩累了,趴在笼子里睡着了,模样还挺乖的。 看着牠,吴钩突然想到――养只宠物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下午,另一家跟吴钩有业务关系的杂志社突然打电话进来,说拿到了某明星跟某大公司的老板情人去饭店幽会的消息,让他去拍照,吴钩懒病犯了,不想去,对方还以为他嫌钱少,价码不断往上提,他只好答应了――这么高的价格还不接的话,他怕被雷劈。 说干就干,吴钩跑去换了衣服带上装备,要出门的时候他听到猫叫,猪先生睡醒了,扒在笼子上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吴钩看看表,他这一来一回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小猫身上有伤,家里没人,万一伤口恶化就惨了,看看背包外面的口袋挺大,他去把笼门打开,把袋口朝向猪先生。 「进来,带你去冒险。」 大概是在笼子里憋坏了,猪先生还真听话的跳进去了,吴钩把拉链拉上,最后留了个小缝供牠呼吸,又去准备了饮用水跟罐头零食,以备牠需要的时候用到。 一切整理完毕,吴钩开着车来到杂志社提供消息的饭店。 老实说,爆料照片不难拍,最困难的是等待的时间,吴钩在明星幽会的客房对门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机会偷拍到照片,其间还要给猪先生喂吃的,还要帮牠解决大小便问题。 这只猪简直活得比他都自在。 庆幸的是明星跟大老板没有带保镳,甚至没注意到他的偷拍,吴钩搞定后,把猪先生塞进背包,带着牠离开。 电梯在二楼停下,门打开的时候,外面刚好有人经过,那个人吴钩认识,他是越光父亲的秘书。 秘书怎么会来饭店? 吴钩的身体反应比头脑快,等他感觉奇怪的时候已经从电梯里跑出来了,对方没发现他,用手绢擦着手,快步走进了对面的餐厅。 吴钩跟着他进了餐厅。 这个时间段用餐的人不多,他一进去就发现了越光,他一身西装,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对面坐着一位女性。 女人长得很漂亮,粉红色连衣裙,长长的黑发垂在脑后,从举止跟气质来看是位端庄淑女,但吴钩看到她,噗哧笑了,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他拍的爆料对象――那个跟议员有地下情的女人。 听杂志社的人说她是名门闺秀,看来名门闺秀也不过如此啊。 越光正在跟她品茶聊天,而且聊得还挺投机,吴钩不爽地想杂志社那帮家伙都是吃干饭的嘛,照片早就给他们了,怎么还没爆出来。 如果爆出来,这女人一定没闲情逸致来勾引他哥了! 再往旁边一瞅,吴钩明白秘书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越光的父亲也在,跟老头子同座的还有一对夫妇,哼,什么有急事要回家,搞了半天是来相亲的啊。 相亲就相亲员呗,还找了个完全不般配的女人来相亲,如果那老头子给儿子找老婆的眼光跟他搞公司一样的话,公司倒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嘛。 吴钩自个儿站在角落里嘟嚷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他为什么要在这里闹情绪?有人让他不开心,他就该让对方更不开心,那这样他就开心了――对,就是这么个理儿! 光是这么想想,心情就变好了很多,吴钩整整背包带子,把墨镜跟帽子摘下来,径直走了过去。 第三章 越光拿起茶杯正要喝茶,一抬眼就看到吴钩,他愣了一下,吴钩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顺手抄起旁边的椅子放桌前一放,坐下来。 女人愣住了,看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像是认识,她问:「你……」 吴钩没看他,把背包取下放到腿上,两手搭在桌上,对越光说:「哥,这么巧啊。」 「是啊,你怎么会来这儿?」 「开什么玩笑?这饭店是你家开的吗?为什么我不能来?」 吴钩的口气相当的不好,越光一听就知道他生气了,两人同住了这么久,他对吴钩的脾气了解得透透的,怕他闹妖,忙说:「是挺巧的,我回家办事,刚好碰到林小姐……」 「女朋友啊?」 吴钩笑咪咪地看向女人。 从正面看,他觉得女人比实际年龄要老,发型也不适合她的气质,哇,都一把年纪了还穿粉红色小裙,典型的装嫩,难怪跟议员有一腿呢。 吴钩在心里苛刻地评价着,给她的综合分数打了零分,嘴上却埋怨越光说:「真不够意思,有女朋友都不跟弟弟说一声。」 「不是女朋友,只是……」 「只是相亲对吧?」 吴钩脸色一沉,眼神冰冷如刀,扫向对面桌子,那桌坐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中年女人想过来,被她老公制止了。 吴钩的眼刀最后扫过越光,越光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明知道吴钩不会做暴戾的事,但这样的眼神还是让他感到害怕,尴尬地笑笑,算是承认了这是相亲。 吴钩一秒换成了笑脸,和气地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要相亲了,去解剖什么尸体呢,你洗手了吗?」 「解剖尸体?」 越光一愣,林小姐也愣住了,吴钩诚恳地对她说:「妳刚才有跟我哥握手吗?握了的话,我建议妳回头最好多洗几遍手。」 「为什么要洗手?」 「因为他是法医啊,整天跟尸体打交道,而且他有个坏毛病,摸完尸体常常忘记洗手,直接抓东西吃,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们法医的工作很辛苦的,常常饥不择食……啊不对,是饥饱不定,一饿起来什么都吃的……」 林小姐看看越光,表情变得很诡异,越光开口想解释,吴钩一脸惊讶地问他。 「怎么?难道你还没跟林小姐说你的工作情况?」 「我父母说他是蒋氏建筑集团的少东家……」 「哥,你怎么能这样呢,相亲的时候实话实话才有利于增进感情,林小姐我跟妳说,我哥这个少东家是挂名的,他一年半载都不会回去一趟,他的正职是法医,天天跟死尸打交道,像那种淹死的泡好多天都泡得看不清原来长相的尸体啦,还有被戳很多刀全身血污的尸体啦,还有……」 「呕!」 林小姐受不了了,捂着嘴把头歪去一边,越光探身想扶她,她连连往后躲。 秘书一看情况不对,急忙跑过来,对她解释说:「林小姐,妳不要理这个人,他有精神病史,有时候说话没分寸……」 「是的,没错,我是他弟弟,我有精神病史的。」 吴钩抬手指指越光,林小姐看看他们两个,表情更古怪了。 吴钩好心地对她解释道:「别担心,这种病不是每个人都遗传的,妳看我哥,他看起来就很正常,看、起、来!」 「你不要再胡说了,你根本就不是越先生的弟弟,快走开,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 「我不是他弟弟?」吴钩转头看越光,微笑问:「是吗?」 状况越来越糟糕了,越光感到头痛,说:「他是我弟弟,只是……」 解释再次被打断了,吴钩探头看看林小姐,说:「咦,突然看妳好面熟啊,前两天妳是不是去过帝皇大饭店?跟那个什么什么议员的……」 林小姐脸色变了,猛地站起来,叫道;「没有!不是!」 她声音很大,把周围的客人都惊动了,越光的父亲跟她父母都跑过来,她母亲指着吴钩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从哪儿来的疯子,还不快点赶走他!」 秘书慌忙去拉吴钩,谁知吴钩随手一推,他就一屁股坐地下了。 这引来更多人的注意,看林家父母跟越光的父亲都怒视自己,吴钩躲去越光身后,委屈地说;「哥,你看,他们都欺负我,你都不帮我。」 没人欺负你,明明是你来搅局的。 越光揉揉额头,觉得这时候不能再惯他,把他拉出来,教训道:「快给人家道歉。」 「道什么歉啊?」 「你乱说话吓到了人啊。」 「我哪有乱说话,明明就是她跟那个什么什么议员有婚外情,前两天去饭店开房,还被狗仔队拍到了呢。」 吴钩一指林小姐,越光看过去,她脸色苍白,低着头不说话,吴钩又追加道:「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看错,你要是不相信我,回头杂志注销来,就一目了然了。」 林太太气不过了,指着越光的父亲叫道:「你这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不喜欢这门婚事就算了,何苦羞辱我们?」 「他不是我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难道是我儿子啊!」 她骂完,又指着吴钩,叫道:「别以为我们怕你们家,你再乱说话,我就告你诽谤!」 「啊我好害怕啊,不过妳要告的话,建议提前咨询律师,问问他精神病人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多少责任,别到时候闹得妳女儿跟议员交往的事尽人皆知了,还没告得了我。」 「你!」 「不信我有病啊,这是我的精神病患者证件。」 吴钩拉开背包夹层,拿出自己的证件亮给大家看,还顺便把装猪先生的那一层拉链也拉开了。 小猫在里面憋坏了,一看有机会,牠一跃跳上了桌。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那个证件上,等注意到还有只猫时,牠已经在桌上撒开了欢,伸爪子把茶杯打翻了,结果被响声吓到,往旁边一跳,于是另一个茶杯也翻到了地上。 小猫跟着茶杯一起跳,刚好跳到林太太身上,把她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我毛皮过敏的,快抓走牠,快抓走牠!」 她一阵乱喊乱叫,把大家都弄得手忙脚乱,急着去抓猫,可是小猫动作迅速,跑了一圈后,又一跳,跳到了秘书的头上,秘书踩到茶水,脚下打滑,再次摔倒了。 「猪先生你怎么不听话,快回来!」 看闹得差不多了,吴钩过去一把把调皮的小猫揪下来,对林太太说:「不好意思啊林太太,妳没事吧?」 林太太一个劲儿的发抖,说不出话,吴钩往后退了两步,用担心的语气说:「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这猫啊真是顽皮,牠是我……哥捡回来的野猫,本来是用于解剖试验的,所以也没做驱虫处理,也不知道牠吃没吃过死老鼠,而且身上可能有不少病菌,你们谁被抓着了?记得回头一定要去检查啊。」 听到半路,林太太就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林小姐扶着她,林先生给她拈人中,秘书忙着叫大夫,眼前一团糟,越光看得头大了,解释道:「不是的,小猫没病,我刚带牠去宠物医院检查过。」 林小姐忙问:「真的?」 越光急忙点头,吴钩抢着说:「哥,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啊,你带牠去医院是因为你把牠当活体试验做,导致腿弄断了。」 「吴钩!」 听着吴钩信口开河越说越离谱,越光这次真的生气了,冲他大喝一声,吴钩正要回嘴,越光的父亲、一直冷眼旁观的老爷子开了口,用文明棍一指吴钩。 「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混乱,你现在最好马上消失。」 他说话的语气沉稳有度,但不难听出内里的气势,吴钩在黑道打混多年,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清楚得很,拿起背包,嘟嚷道:「唉,你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啊?真没趣,跟个精神病人一般见识,猪先生,我们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抓着小猫脖颈的毛皮,把牠塞进背包,扬长而去。 吴钩出了饭店,刚进停车场,身后就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却是越光追来了,脸颊胀红了,露出恼火的表情。 吴钩停下来,越光冲到他面前,气愤地问:「为什么你要搞这些小动作?」 「什么小动作啊?」 「戏弄林家母女跟秘书,让他们当众出丑,平时你不高兴发脾气我都依着你,可是你今天太过分了,有什么事冲我来,干嘛去伤害不相干的人?」 跟越光相处了这么久,这大概是吴钩第一次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于是他也生气了,因为平时不管他怎么恶作剧,越光都是一笑置之,可今天他却为了个女人骂他。 越光越生气,吴钩就越想跟他对着干,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你会这样说,那是没见过我更过分的样子。」 「你!」 越光被他的态度气到了,扬起手,吴钩的脸色沉下来,突然喝道:「打啊!」 越光的手停在半空没动,吴钩特意往他面前凑了凑,又大声说:「打啊,你不是想打我吗?打啊!」 被他大吼,越光反而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将手放下了。 看着他的反应,吴钩冷笑。 「你看,这世上根本没什么性本善的鬼话,像你这么好脾气的人,被激怒了同样想打人,现在给你把刀,说不定你就杀人了,对不对?」 「你不要混淆视听,明明是你先做错事的,你不道歉就算了,还这种态度。」 听了这话,吴钩更生气了。 「所以你特意来追我,是想让我回去给他们道歉啊?真好笑,跟一个精神病患谈什么对错,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越光一愣,吴钩看着他,冷声说:「越光,我对你很失望,而且我不会道歉,因为是你先骗我的。」 「我没骗你!」 「鬼知道。」 吴钩掉头就走,越光追上他,问:「你刚才说的林小姐的事……是真的吗?」 「喔,是我胡编的,看到了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干嘛要相信一个精神病说的话,赶快回去哄哄你老子吧,别他一不高兴,把遗产都给了别人。」 吴钩说完撒腿就跑,越光的速度不如他快,追到一半时,吴钩已经上了车,在他面前开着车跑过去,越光跟在车后叫了几声,吴钩没回应,粉红小车拐了个弯,跑远了。 越光只好停下脚步,想想餐厅那一幕,他揉揉头,决定先解决这边的乱摊子再说。 反正吴钩现在在火头上,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还是等他消了气再好好沟通吧。 吴钩把车一路飙出去,半路越想越生气,索性把车往道边一停,给杂志社的编辑大叔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问:「前两天给你的照片,就是那个议员玩地下情的,为什么我没看到爆出来?」 「哎呀呀,这事别提了,一提就一肚子火,那家伙有后台,把这事压下去了,干不过。」 「呵呵。」 「吴钩我提醒你不要动歪脑筋啊,我们已经担保对方说不会爆了,要是传出去什么,我们不好过,你也不好过。」 「你威胁我?」 「不不不,哪儿的话,我的意思是这种事何必急于一时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这么搞,总有机会揪他小辫子的。」 「说,他们给了你多少钱的封口费?」 「这个……」 「放心,我不要你的,我就是心里有个底。」 编辑大叔小心翼翼地说了个金额,吴钩听完,心平气和了,这么一大笔钱,相信任何人都会放弃爆料的。 不过,别人不敢,他自己来,他这边的照片更全呢,再让那女人说他撒谎,到时看看是谁在撒谎! 吴钩挂了电话,拿出随身的小笔电打开,把SD卡插进去,连上某个网络平台,不过在点击上传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临时按下了取消键。 跟越光认识了这么久,越光了解他,他也了解越光,那家伙有时候是死脑筋,而且正直迂腐,所以他一定不喜欢自己做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最糟糕的是万一那女人想不开……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万一这种事很难说,她死了不要紧,要是越光因为她的死跟自己闹别扭,那就没趣得很了。 吴钩想了想,把网页关掉了,阖上小笔电丢进背包,猪先生在里面乱挠,他把拉链打开,猪先生一下子跳出来,在车里窜来窜去。 吴钩揪着牠颈部毛皮把牠提到眼前,说:「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老实点,别烦我。」 大概他现在身上的杀气真的很重,猪先生呜呜了两声,被他放下来后就老实趴在副驾驶座上不动了。 吴钩开着车,自顾自地说:「你说我有错吗?明明是他骗我在先,不相信我在后,还骂我,他的相亲对象如果是好女孩也罢了,但她根本就是在两边劈腿,他还信她不信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吴钩觉得牠是在同意自己的话,心情好了一些,掏出几颗猫点心塞给牠。 小猫努力啃零食的时候,他继续说:「所以我决定离开,否则我一生气杀了他,回头肯定会后悔的,他对我一直都挺好的,虽然偶尔智商不在线,但这世上蠢人比精神病人还多,所以我应该原谅他的。」 「咕噜咕噜……」 「你不用劝我,我是一定要走的,至少等我消了气再考虑要不要回去。」 吴钩跟一只猫聊了一路,回到家,他也下好了决心。 他去自己房问找了个更大的包,把需要的东西往里面一塞,又看看钱包,现金不多,因为平时越光都说他花钱太大手大脚,所以他赚了钱都会上缴,荷包里只留一点零花钱。 这点钱大概不够住高级饭店的。吴钩去了越光的房间,越光的书桌抽屉上了锁,不过这东西难不倒他,把别浏海的小发夹拽下来,在锁孔里捣鼓了两下,锁就被他打开了。 抽屉里放着存折、护照跟一些现金,吴钩没客气,把钱全部收走了,塞进自己的钱夹,临出门时瞟了一眼书柜上放的色情光盘,他突然觉得很生气,统统拿出来,用钥匙在每张光盘上划了几道,这才心满意足,拿起背包来到楼下。 他从笔筒找了支油性笔,把白纸在桌上摊开,写了大大的一行字―― 我走了,不用找我!!! 最后加了三个惊叹号,以表达他此刻的愤怒心情。 写好后,吴钩掏出那张SD卡放到纸上,准备离开,走出两步又倒退回来。 留下卡是要让越光知道自己没撒谎骗他,可是……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不信就算了,老子才不稀罕呢。 他拿起SD卡,手一挥,卡就丢进了壁炉里。 猪先生在一旁玩够了,看到吴钩往外走,还以为他又要出门冒险,急忙跑过去,冲着他喵喵叫。 吴钩蹲下来看看牠。 「你就留下吧,我哥是个老好人,他对你肯定比我对你好。」 小猫听不懂,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蹭,吴钩一开心就把牠抱起来了。 「猪先生你的眼光比我哥强多了,可见他的智商还不如一只猪,好吧,看在你刚才帮忙的份上,我决定收编你,如果你不怕以后跟着我风餐露宿,就进来吧。」 他打开背包的夹层,猪先生先前跟他一起出门尝到了甜头,二话不说就钻进去了,他又另外找了个大袋子,把猫干粮猫罐头都收拾了一下,打包走人。 这世界谁离了谁还不能过,更何况他还有一只战友猪先生! 吴钩带着他的宠物猪先生开着车去了杂志社,他交了照片,换来了一笔不菲的酬金,他把现金塞进背包,心想这些钱够他挥霍一阵子了。 看看天色不早,吴钩开着车,说:「走,猪先生,带你去五星级宾馆享受圣诞大餐。」 附近就有家大宾馆,吴钩开到宾馆前,正要把车拐进去,忽然看到一辆黑色牧马人从旁边开过去,牧马人的一些地方经过改造,所以吴钩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张燕铎的车。 关琥好像也在车里,看看他们的大吉普车,再看看自己的粉红小车,吴钩感觉到了所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奇怪,都圣诞节了,他们哥俩这是要上哪儿去,难道有什么大案子吗? 一想到有案子可查,吴钩兴奋了,临时把lapin又转回来,冲进车道追了上去。 第四章 张燕铎跟关琥作梦都没想到出门约个会还被人跟踪,他们开车到了山上,在预定的地方搭好帐篷,架起篝火,把带来的鱼肉蔬菜都烤上了。 冬季不是露营的季节,所以周围除了野生动物跟树林积雪外,什么都没有,两人边吃边聊天,玩得很开心,没多久酒劲上来了,张燕铎便拉着关琥去帐篷里准备大干一场。 谁知他们的衣服脱到一半就发现有情况,张燕铎示意关琥噤声,侧耳倾听,关琥却什么都没听到,小声问;「你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季节神经病才会上山。」 「你的意思是我是神经病还是你是神经病?」 「嗯,大概我们都是。」 关琥心想我如果脑子没病,会答应在这么个大冬天陪你上山打野战吗? 不过他的回答取悦了张燕铎,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说:「我出去看看。」 他拿起猎枪出了帐篷,关琥好奇也跟了出去,就见不远处都是一片片黑暗松林,只有篝火在燃烧。 借着篝火的光亮,关琥看看周围,没发现异常,张燕铎却提起猎枪对准一处,冷声喝道:「出来!」 冷风拂过树林,发出沙沙响声,却没人出现,张燕铎一拉枪栓做出射击的架势,这次对面有回应了。 「别开枪,是我。」 是个熟悉的声音,张燕铎挑挑眉,就见草丛被拨开,吴钩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头上沾了松针枯叶,脸上抹了灰,看起来很狼狈,再看到他手里提着的某个物体,张燕铎噗哧乐了,放下枪,说:「这不是咱们的吴精神病吗?你说你来做客就做客吧,怎么还带只猫来当见面礼。」 篝火那边放了很多食物,猪先生忍不住了,在吴钩手里乱扭,叫得那叫一个凶残,吴钩只好松开了手――他相信有美食在前,猪先生不会跑掉的。 果然,他一松手,猪先生就直冲着烤鱼跑过去了,关琥急忙找了条没加佐料的放在纸盘子里,又放到地上,猪先生毫不客气,上前咬着鱼大口嚼起来。 「这猫饿得不轻啊。」 关琥好奇地看看小猫,又转头看吴钩,吴钩也跑过来抓起一条烤鱼,同样毫不客气地吃起来,他又追加一句。 「你好像也饿得不轻。」 「是啊,追着这只死猫跑了大半个山,能不饿嘛。」 要说吴钩怎么跟踪到一半把人跟丢了,这都拜猪先生所赐,他上山没多久,猪先生就把夹层拉链弄开了,从背包里跳出来满山跑,为了追回牠,吴钩只好暂时放弃跟踪,还好猪先生跑了没多久就累了,要不也不那么容易找到牠。 所以他才会搞得这么狼狈,想当年在黑道搞追杀都没像现在追一只猫这么累过! 关琥去找了个小碗倒了点水进去,蹲下来,把碗放到小猫面前,有吃有喝,小猫乐得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完全不抗拒关琥抚摸牠的头。 关琥摸了两下,抬头问吴钩。 「你哈时养猫了?」 「这件事一言难尽,牠不是我的,是越光的,我哥的。」 「挺可爱的,叫什么?」 「猪先生。」 「猪先生?Mr.pig?」 「对,Mr.pig,那种总是咳咳叫的动物。」 吴钩用鼻子学猪叫,关琥翻白眼了。「这明明就是猫。」 「一只叫猪的猫,我起的,不行啊?」 这起的什么烂名字啊,不过…… 「呵呵,你开心就好。」 吴钩把鱼吃完了,又去拿旁边的烤肉,被张燕铎抢先一步夺走了。 张燕铎现在很不高兴,每次露营都有一帮人来当电灯泡,原以为这次总算摆脱他们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神经病来。 「你为什么跟踪我们?」他冷冷问道。 吴钩给了他一个白眼。 「谁跟踪你们了?我就不能上山玩吗?」 「这个季节上山,除非你……」 关琥原本想说「除非你神经病」,但马上想到如果那样说的话,岂不是在骂自己? 总算他聪明,临时改为――「除非你跟越法医吵架了。」 吴钩继续翻白眼,张燕铎不给他肉吃,他转去拿烤好的蔬菜――饿死了,有吃的就不错了,他什么都不嫌弃,都怪跟踪得太匆忙,他没来得及准备晚餐。 看到他的反应,兄弟俩对望一眼,关琥哈哈笑起来。 「你不会是真跟越法医吵架了吧?」 「没有的事!」 吴钩否定了,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问转了转,表情变得暧昧。 「真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什么时候搞上的?」 「什么搞上的,说得这么难听。」 「实话实说而已。」 「那你听到了多少?」 张燕铎说得很温柔,但笑里藏刀,这点吴钩还是看得出来的,耸耸肩不说话。 他其实没听到什么,但是从他们两人从帐篷里出来时衣着凌乱的样子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是精神病患,可不是弱智。 张燕铎沉了脸,突然一拳头打过去,吴钩的反应也很快,闪身躲过,顺便用脚勾起旁边的猎枪,对准关琥。 关琥没想到吴钩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对付的还是自己,等他想到躲闪时,张燕铎早抢上一步挡住了他,谁知吴钩只是逗他们,目的达到,他一甩手,把枪丢开了,冲张燕铎笑道:「哈哈,没得否认了,你看你,一见弟弟有危险,脸都吓白了,流星,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 被摆了一道,张燕铎很恼火,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吐槽道:「上帝最不公平的地方就是在破坏了一个人的记忆时,忘了顺便破坏他的智商。」 「我知道你这样说是嫉妒我,我不会在意的。」 「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跟我做朋友的你也不见得善良到哪儿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关琥把张燕铎推开,问吴钩。 「你们为什么吵架?」 吴钩当没听到,低头吃东西,张燕铎冷笑道:「还用说嘛,当然是因为女人,而且越光还偏向那女人。」 吴钩吃不下东西了,抬头问:「你怎么知道!?」 「我是心理医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张燕铎说完,转身往帐篷里走,吴钩顾不得吃东西了,把纸餐盘一丢,紧跟而上,半路看到猪先生吃完鱼,又要去吃第二条,他揪起来,抱着牠追着张燕铎进了帐篷。 没等他开口询问,一张名片递到了面前。 张燕铎说:「你的病挺严重的,应该看医生,这是我的名片,欢迎来我的诊所就诊。」 吴钩扫了一眼名片,上面写着张燕铎的名字跟头衔,什么什么心理医生,他冷笑了――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凭什么他是精神病,张燕铎却是心理医生? 「我是精神病人,但我不是弱智,你认为我会把大笔的钱花在听你废话上吗?」 他涮涮涮几下把名片撕掉了,张燕铎耸耸肩。 「那就没办法了,滚吧,别在这儿妨碍我们兄弟相亲相爱。」 「你以为谁想看啊,辣眼睛。」 吴钩掉头要出门,半路又转回头,问:「有没有睡袋哈的?」 「有。」 「借用一下喂。」 「一百,美金,谢谢。」 「你!」 吴钩生气了,直接把猪先生丢过去,希望牠跟前不久那样挠人吓人,谁知张燕铎揪住牠颈上的毛皮,又抱着牠抚摸牠的脊背,小猫被摸得舒服,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乖巧得不得了。 「这猫挺可爱的,可惜眼睛不好,要不怎么找了你这么个主人?没钱啊?没钱还不滚?」 对吴钩来说,他可以不介意被人当精神病患,但非常介意被认为是穷人。 他放下背包翻了翻,还好越光攒了些美元,都被他搜刮来了,他找出一百美元递过去,张燕铎收了,拿出备用的睡袋丢给他。 「滚远点睡。」 「放心,我没打算拍钙片。」 吴钩一手抱睡袋一手抱猫,嘟嚷着走掉了,关琥看着他的背影,好笑地说:「你也太杞人忧天了,我们又不是名人,偷拍我们又没钱拿。」 「你不了解他,他做事只为了自己寻开心,钱还是其次。」 「可是听说他最近挺乖的。」 「那是有人跟着他――每个人心里都潜藏着恶魔,但每个人心里也有一份良心,越光就是他的良心,如果越光不存在了,那他会重新变成恶魔的。」 「所以如果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吴钩重新变恶魔的话,很可能影响到周围的人。」 「放心吧,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不过在此之前……」张燕铎伸手开始解关琥的衣扣,笑咪咪地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吴钩找了个离帐篷很远的平坦地方,把睡袋铺好,又拉过猪先生,检查牠腿上的伤口。 过程很简单,猪先生不知道是生性温顺还是单纯怕他,对于他的摆弄完全没有反抗,这一点吴钩很满意,给牠敷了药,又重新调整了夹板,说:「虽然我没给动物治疗过骨折,不过常常给人治疗,放心吧,有我这么厉害的医生看护,你很快就会好的。」 包扎完毕,吴钩把猪先生弄进睡袋,自己也钻进去了,掏出手机准备上网杀时问。 谁知山里没讯号,别说上网,连通话都别想,吴钩有点无聊,心想不知道越光有没有回家,有没有发现自己离家出走,发现了后有没有给自己打电话。 打电话他也不会接的! 不对,假如越光是打电话来道歉的话,那他不接听不就亏了嘛,所以电话还是应该接的,但不能马上接,要等他打来几通以后再考虑要不要给他道歉的机会……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玩手机里内存的游戏,正玩到紧张的地方,脚步声响起,张燕铎走了过来。 吴钩抬抬眼皮,随口说:「这么快就完了,你不行啊。」 「那你要不要试试?」 「你太老了,没兴趣。」 「未必比越光老,可是你对他还挺有兴趣的。」 张燕铎坐在睡袋旁,说:「聊聊你跟他的事吧,也许我能帮到你。」 吴钩忙着玩游戏,随便瞥了他一眼,张燕铎微笑说:「咨询免费,等帮到了你,再给钱也不迟。」 吴钩想了想,也是,今天是林小姐,明天说不定就是猪小姐马小姐,他可不想天天为这种事跟越光呕气。 他关了游戏,从睡袋里爬出来,说:「那再给我张名片。」 张燕铎掏出名片夹,弹出一张,吴钩抽出来,重新看着名片,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因为女人吵架,还知道他帮女人说话?」 「这还用说嘛,他那死脑筋,看到楚楚可怜的女人,就认为她是弱者,当然,也不排除你们为了男人产生矛盾,只是女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对对,他就是这样想的,其实那女人就是个bitch ,一边跟议员玩地下情,一边跟他相亲,我戳穿了,他们还一家人联合起来骂我,越光也不帮我说话!」 提起这件事吴钩就生气,同仇敌忾之下,他打开了话匣子,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不是不信你,而是很多家长都有这个通病,就是在发生矛盾时,永远都认为外人是对的,是自家孩子有问题,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他相信你,表面上也会配合对方说话,免得状况更尴尬,你要体谅他,别忘了他是个普通人,在普通社会里长大,比较在意人际关系等问题,除非你们要去山顶洞生活,否则树敌太多,对你对他还有他的家人都没好处。」 听了这番话,吴钩的气顺了不少,说:「所以编辑大叔没有爆料议员跟林小姐的地下情,不光光是为了钱咯?」 「当然。钱只是一方面,得罪了人,他们杂志社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就是所谓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跟越光相处了这么久,该知道他为人处世就是这样的。」 吴钩回忆了一下,觉得张燕铎说得还真对,他问:「那我让他没面子,他会不会很生气?」 「不会的,如果他有那个狠心,就不会照顾你这么久了,照顾你绝对比照顾猪先生累多了,你也知道你有多喜怒无常。」 「我很想反驳,但我无言以对。」 「出了这事,越光跟林小姐肯定成不了,不过今后这种相亲也肯定少不了,毕竟越光是蒋氏集团总裁唯一的财产继承人,他父亲当然希望他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好巩固他的家业,为了达到目的,那老狐狸会不介意用任何手段的。」 「所以不是越光骗我去相亲,而是他也被老狐狸骗了?」 「那肯定的,越光比较擅长跟尸体打交道,他对付不了老狐狸,不过我不认为你是个甘心拱手于人的人。」 「当然,越光是我的,我不要他跟别人结婚!谈恋爱也不行,他救我的时候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张燕铎暗中翻了个白眼,心想陪你跟他结婚又不矛盾,越光也是倒霉,遇到个这么拎不清的主儿,不过这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越光要是没那个心思,也不会让吴钩予取予求了。 清清嗓子,他说:「所以对于想要的东西,你要先下手为强,贴上自己的标签,保管以后没人敢再碰。」 「就像你跟关琥那样?」 「嗯,不太一样,你也知道越光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是霸王硬上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懂了,那种事我不在乎的,只有没自信的人才会在床上争来争去。」 张燕铎突然觉得脸被打得有点疼,他堆起微笑,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做。」 「可是我都出来了,主动回去不等于承认是我的错吗?」 「当然是让他去找你,把你的地址给我,他来问时就能用上了。」 「你确定他会打电话给你?」 「百分之一百二十。」 「那好,等我定了饭店再联络你,不过--你不会这么好心的,说,你打的什么算盘?」 「毕竟我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要守望相助。」 吴钩不说话,冷笑着看张燕铎,张燕铎耸耸肩。 「好吧,咨询费一万美金。」 「一万美金,你要宰死我啊!」 「原来你出来混了这么久,连这么点钱都没存到,还是你觉得你对越光的感情不值得这个价?」 「当然没有!」 「这一万里面还包含了今后你来咨询的费用,普通人交往都有很多波折呢,更何况你是精神病人,他是正常人,之后的波折烦恼肯定不少,到时候我都可以帮你,看,所有这些加起来只要一万块,我多么的仁慈。」 吴钩认真想了想,也觉得挺便宜的,他知道自己有些时候不擅长沟通,在这方面张燕铎就做得好多了,这种感情的事有个人帮忙总比他自己瞎子摸象的好。 「如果能顺利解决问题,我付!」 「成交!」 第五章 吴钩走进饭店大堂,一眼就看到越光坐在休息区,旁边还放了个圣诞节风格的纸袋,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焦急,一直在左右观望。 吴钩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 自从他下山到现在,时问已经过了三天。 离家出走的头一天,越光的来电差点把他的手机打爆了,他照张燕铎说的不接听不回打,后来来电就不多了,让他几乎怀疑张燕铎是不是在耍自己,现在他有点理解张燕铎的话了。 ―─想钓大鱼,就要沉得住气,放心吧,你就是诱饵,鱼会主动找你的。 现在鱼这不是来找他了嘛。 装做看不见装做看不见装做看不见。 吴钩自己给自己催眠,压低上翘的嘴角,换成扑克脸,大踏步从休息区走过去。 他才不担心越光看不到他呢,因为他的穿著太显眼了。 粉红色套头衫,豆绿色牛仔裤,蓝白相问的运动鞋,帽子是黄白两色的,在冬季里这种打扮的人不多,更何况他脖子上还挂着大大的单眼相机。 果然往前走没多久,越光就在身后叫他了。 「吴钩!」 吴钩当没听到,进了电梯,越光追着他冲进电梯,又叫:「吴钩。」 吴钩仰头看天花板,这时又有人想进电梯,而且人还不少,吴钩不高兴了,手一指他们,喝道:「下一架。」 声音冷冽,那几个人吓到了,等他们回过神,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吴钩按了楼层键,越光在旁边看他,说:「你瘦了,这两天没好好吃饭吧。」 「干我们这行的,三餐不定很正常,不过这家饭店的厨艺不错,」他迎着越光的目光看过去,挑衅地说:「比你好!」 越光垂下眼帘不说话,看着他的模样,吴钩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张燕铎交代他说越光吃软不吃硬,所以要懂得适时地装可怜,引发对方的护犊跟怜爱,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只好亡羊补牢,在嘴里小声咕哝。 「其实……也没那么差,疙瘩汤挺好喝的。」 「对不起。」 「啊?」 「林小姐都跟我说了,她跟议员的事是真的,议员说他跟妻子只是政治联姻,他最爱的人是林小姐,所以林小姐也很痛苦,她真心爱对方,但又不想当第三者,当她父母提出相亲,她就答应了,原本是想通过相亲来逃避,但闹出这么一出,她就索性跟父母都坦白了,她父母气得要死,不过她倒是想通了,跟我说对不起,她还是喜欢那个议员,她要勇敢去抓住自己的幸福。」 居然是真爱! 吴钩震惊了,怎么想也想不通漂亮又年轻的林小姐是怎么看上那位长相不佳身材走形的地中海大叔的…… 他嘟嚷道:「我很庆幸自己只是精神病。」 「也许在旁人看来她的行为很傻,不过那是她选择的路,旁人没必要去干涉,她还让我转告说谢谢你。」 「谢我?」 「如果不是你,她到现在也没勇气把真相说出来,也许说出来,今后不一定会更好,但不说只会更糟糕,至少她现在心情变轻松了。」 吴钩在楼层键上乱按一气,发泄不满,冷笑说:「喔我懂了,你听了她的解释,才相信我没骗人,所以才来找我的对不对?」 「不是,我知道你不会骗人,虽然你有时候比较偏激,但那种事不会乱说,你最多是跟人家说我摸完尸体不洗手。」 听越光说得可怜兮兮的,吴钩笑了。 「我只是想试探她一下嘛――如果有人没有因为你摸完尸体不洗手而讨厌你,那这个人就是最适合你的人。」 「正常人都不会那样想的。」 「我又不正常。」 吴钩脱口而出,越光惊讶地看他,他把头撇开,装做没事人似的吹口哨。 越光上前握住他的手,难得他这么主动,吴钩挺开心的,就没挣脱,谁知越光接着说:「该你道歉了。」 「我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 「一,我没有一声不响,我留纸条了;二,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真的要离开,反正我以前也是一个人!」 手指被握得更紧了,越光用力一定很大,如果吴钩的痛觉神经有感觉的话,他猜自己的手指现在一定很痛。 「我联络过张燕铎,是他告诉我你住这里的。」 「嗯哼!」 「他跟我说你从小就是一个人,常年被压榨训练,心理受创很大,加上头部又受过重伤,所以有强烈的不安全感,有时候你并不想那样做,只是控制不了自己,你也很痛苦,让我体谅你。」 不错不错,没白交张燕铎这个朋友……啊不,应该说他那一万美金没白花。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觉得有不安全感的那个人是我,吴钩,你要找我很简单,可是你走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你没有家,没有朋友,我怕哪天你又走了,连张燕铎都不知道的话,我该怎么去找你。」 「不是有手机嘛。」 「打你手机你接了吗?你明知我急着找你还一直无视,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担心!」 吴钩心虚了,越光没说错,他就是在赌气――别人让他不开心,他也会让对方不开心,没有例外,哪怕对方是越光。 「你如果不在意我的话,我想让你担心也做不到啊。」他小小声地说。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母亲过世的那段日子,是你一直陪着我的,没有你,我很难一个人走出来,我没有喜欢尸体,而是除了解剖尸体外,我没有其他喜欢做的事情。」 「提问――去游乐园跟解剖尸体,你选哪个?」 「当然是解剖尸体,不过……」看看吴钩,越光说;「如果是你约我的话,我选游乐园。」 「嘿嘿……」 扑克脸板不住了,吴钩两边的嘴角翘起来,越光看到他这模样,总算松了口气,说:「以后别再一声不响就离开了,如果要离开,你早该在伤好之后就走的,在我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后你再走掉,我很不适应。」 「你家老头子现在拚了命的带你去相亲,等你找了女朋友,习惯了新生活,弟弟是谁大概早就忘脑后了。」 「要忘记你很难的,毕竟常常自翎自己是精神病患的人不多,而且……我又不喜欢那些相亲对象,都是有目的的,面对她们,我宁可去解剖尸体。」 吴钩被逗乐了,上下打量越光。 越光衣着简单,但他体型很好,戴着无框眼镜,有种斯斯文文的书卷气。 这种类型的男人肯定很受女人喜欢,但奇怪的是跟他认识这么久,吴钩没见过他跟女性有过多的接触,男人……好像也不多,他接触最多的大概就是尸体了。 吴钩觉得自己不能跟尸体吃醋,他的精神病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 他好奇地问:「你以前是不是感情上受过什么伤害?」 「伤害?」 「比如被女人……或者男人骗钱骗色啥的?」 「当然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这人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吴钩!」 哥哥生气了,吴钩吐吐舌头不说话,越光拍拍他的头,说:「我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跟你在一起就挺开心的……等等,这电梯是不是坏了,怎么这么久都没到。」 「是啊,是不是坏了呢,大概是坏了吧。」 吴钩又在楼层键上按了几下,一直停在某一楼层的电梯这才开始往上升。 看他的表情跟动作,越光明白了――又是他搞的鬼。 「你呀……」 越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看吴钩小可磷的模样,又狠不下心来骂他,最后只好以叹气作为结束。 两人回到吴钩的客房,吴钩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背包放下,拉开夹层的拉链,猪先生早在里面待不住了,拉链拉到一半,牠就硬是用头顶开,跳了出来。 「你不会是带着小猫去挖新闻吧?」 「我有照顾好牠的,你看牠的腿,差不多快好了,而且我把牠训练得很听话。」 吴钩抓了把猫零食丢进小碗里,猪先生本来都跑远了,又掉头跑回来,吴钩吹了声口哨,牠就地转了两个圈,这才低头吃东西。 小猫活泼可爱,两天不见,牠好像长大了不少,脑袋越发圆滚滚的,跟吴钩刚带回家时相比,简直可以说是两只猫。 越光笑了,说:「你是个很有爱心的人。」 吴钩一下下摸着小猫的脑袋,说:「你是唯一这样说的人。」 「不,喜欢小动物的人,心都很善良。」 「真的?」 「是的,否则小猫不会这么亲近你。」 「牠不叫小猫,牠叫猪先生,你看牠吃东西就像猪。」 「跟你一样,很可爱。」 越光摘下吴钩的帽子,揉揉他的头发,吴钩稍微瞇起眼一副享受的样子,这样子简直就是跟猪先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越光看得心动,这几天的担心牵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怜惜,慢慢凑上前,正想做更亲密的动作,吴钩突然惊醒了,睁大眼睛。 「我不会道歉的!」 他说得很大声,越光一时问没反应过来。 「什么道歉?」 「就是你刚才让我道歉那事,我知道我不该在公共场合不给你面子,但是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不开心,你骗我说家里有事,其实是去相亲,我更不开心,就算那女人没外遇,我也会找各种理由搅黄的,我没错,都是你们的错!」 ――吴钩这人吧,心底还是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中二,觉得大人的世界都是虚伪的、现实的,中二这病得治,你可以表面附和他,让他觉得你是他这边的,这样你就可以适当地开导他,调整他的三观,他喜欢你,所以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同意的。 这是他打电话询问张燕铎吴钩的下落时,张燕铎跟他说的一段话,他觉得说得很有道理,吴钩有点小孩子性情,虽然喜怒无常,但很真实,比那些抱有企图接近他的女人都真实的多。 他正色说:「我没骗你,我父亲打电话跟我说他身体不好,谁知只是想让我回去相亲,林小姐的父亲跟我父亲是生意伙伴,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事业。」 「喔。」 这一点吴钩早就猜到了,但猜到归猜到,心里还是不舒服,低声说:「不管怎么说,你让我不开心了,我没有痛觉神经,可是那天你冲我发脾气,我心很痛,以前从没有过的……」 「吴钩!」 越光原本还想照张燕铎说的找些说辞开导他,但这句话冷不丁戳到了他的心房,看着吴钩,这两天吴钩没吃好睡好,好像瘦了,这模样让越光越发觉得他很可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家,自己还不问青红皂白就训斥他。 他揉揉吴钩的头发,说:「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有骗过你吗?」 吴钩咧嘴笑了,眼睛微微瞇起来,跟躺在一边晒肚皮的猫咪极度相似,这次越光没忍住,凑上前吻住了他的眼帘。 吴钩一愣,睁大了眼睛,越光发现自己的唐突,急忙退开,正要开口道歉,吴钩伸手抓住他的衣服,问:「哥哥,你想上我吗?」 「啊?」 越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吴钩一推,他身后就是大床,直接跌到了床上,吴钩跟着上床,跨坐在他身上,笑咪咪地看他。 「我在问――你想跟我做爱吗?想跟我永远在一起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外套脱下来,又拽住越光的衣服,将拉链一拉到底,越光呆住了,躺在床上任由他的摆布。 吴钩又去解他的腰带,说:「我不要当你的弟弟,我要当你的情人,就像关琥跟张燕铎那样,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不在意外界说什么的。」 越光还是保持同样的姿势不说话,吴钩脸色一沉。 「你不愿意吗?」 「没有,你挺……可爱的。」 「比你那些尸体还可爱吗?」 「比那些尸体还可爱。」 「那不如来解剖我吧。」 吴钩将上衣都脱掉了,露出精干的身躯,他骨架比较小,但常年锻炼下,胸腹肌相当结实,上面刻着大大小小的伤疤,可想而知他曾经过的是多么残酷的生活。 越光感到了心疼,伸手轻轻触摸他的伤疤,肌肉绷得很紧,硬的像是铁板,他问:「是不是很痛?」 「我不记得了,很久以前我的痛觉神经就失灵了,这很重要吗?」 吴钩歪歪头,对于越光这种细腻的表达方式他不是很理解,见他表情纠结,便安慰道:「别在意,失灵是好事,随便戳一刀我都不会痛的,你试试看。」 他探身去拿自己的笔,半路手腕被握住,越光把他带进怀里,说:「以后就让我代替你来感受吧。」 「你说的以后是指多久?」 「一辈子够吗?」 「你说真的?」 越光用力点头,吴钩开心了,再次探身去拿笔,越光抓住他,说:「不用做实验了,我相信你说的话。」 「不是,我是想写合约。」 「合约?」 「跟杂志社他们合作都有合约的,我觉得这样挺好,我们也来一份吧,有合约就有法律保护。」 看他说得认真,越光被逗笑了,按住他的后脑杓让他靠近自己,亲吻着他的唇,说:勿你要是真想要,我们去旅游,顺便在哪个国家登记注册不就行了?」 「唔……有道理。」 其实有没有道理吴钩现在都没脑子去想,因为越光的吻很激烈,他只想着去响应,其他的事……回头再说吧。 两人很快就赤裸相对了,吴钩保持跨坐的姿势,热吻中,他的阳具挺了起来,在越光身上摇晃着腰部,水珠不时地滴到了越光的小腹上,剔透而淫荡。 越光看得心潮澎湃,禁不住伸手握住他的阳具,重重掐了一把,吴钩发觉了他的暴力行为,眼眶红红的看他。 「还敢跟我装委屈,你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为什么划花了我所有的光盘?」 「因为我嫉妒啊。」 想到搞的那些小动作,吴钩噗哧笑了,勾住越光的脖子亲吻他,又舔舐他的喉结、锁骨跟乳头,讨好的行为不言而喻。 越光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难得见他这么乖巧,哪里还舍得再骂他,手掌握住他的阳具悉心抚摸,另一只手掐揉他的臀瓣,那里光滑柔韧,随着他的触摸绷紧看得出他的身体有多敏感。 越光忍不住又是好一阵的搓揉,随后手指滑到他的私处,在要进人时微微犹豫了一下。 吴钩感觉出来了,抬起腰部,主动将那里顶住越光的阳具,又摇晃腰肢,软语说道:「好哥哥,快来干我吧,干死我。」 越光的阳具被私处来回蹭动,又听他说的这些浪声浪语,更觉得热血贲张,要不是顾及吴钩是否承受得住,他早就进人了,斥道;「不要说粗话。」 「我以为你喜欢的,你那些光盘里都是这调调。」 「你怎么能随便翻我的东西?」 越光脸红了,一半是因为隐私被揭穿,一半是情欲激发,吴钩噗哧笑了。 「喔,看我说对了,你明明就是喜欢嘛,真没想到哥哥你床下是斯文绅士,上了床就是斯文败类了。」 他用腿问夹着越光的阳具,腰身摇晃中,越光可以清楚感觉到他大腿根的火热,后庭在收缩,企图将粗壮的阳具完全吞入。 但那里还很滞涩,吴钩跟他一样都是纸上谈兵,虽然语言行为可以模仿,可身体却是最真实的,他在心疼之余又感到满足,以前听到那些所谓的处女情结,他还觉得可笑,此刻却有些懂了。 真正的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拥有他的全部,他是第一个跟吴钩有关系的人,是占有他的人,他也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 「慢点慢点,这样会受伤的。」 吴钩还想硬来,越光急忙制止他,强行进人的话,吴钩会不舒服,他也会痛,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小盒凡士林,他探手取来,剜了一些涂抹在吴钩的后庭上。 「看不出你是老司机嘛,」看着他的动作,吴钩笑嘻嘻地说:「那是我用来擦手的,这个季节手特别容易干。」 「回头买一大罐给你。」 「擦手又用不了那么多,好哥哥,你是不是想每晚都操我啊,如果真这样想,可以买专用的润滑剂。」 吴钩凑到越光耳边说,火辣辣的荤话,越光的耳根都红了,他将阳具顶住花心,借着手油的润滑一鼓作气地刺人,动作有点粗暴,带了几分惩罚性质的,吴钩发出喘息,眉头轻微皱起,有痛苦也有愉悦,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陷进了他的肌肤里。 越光托着他的腰动了起来,那里很热,足够挑逗起男人的所有热情,吴钩俯身求吻,他回应了,两人交换热吻,越光问:「撑得住吗?」 「把你榨干了都没问题。」 吴钩满不在乎地跟他调笑,这句话近乎于挑衅,越光加快了速度,掰开他的臀瓣,那话儿在他体内一阵横冲直撞。 吴钩的身体摇晃起来,为了保持平衡,他选择趴伏的姿势,后臀挺起,宛如交欢的猫儿,又伸舌舔动他的胸膛,舌尖软软的,每舔一下,越光就觉得身体像是电流划过,偶尔听到呻吟颤音从他唇边流出,也是软绵绵的若有若无。 这明显是在勾引他,越光觉得心跳更快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吴钩,心头涌起惊喜,手指插人他的秀发中胡乱揉动,又挺动腰腹,将阳具探人他身体更深的位置。 那里紧致而火热,随着他的抽插不时的收缩,阳具感受到压迫的力量――吴钩的身体含住他的东西,不满足他的占有而努力吞噬,像是暗示他还可以插人得更深。 快感从四面八方传达给大脑,越光有些失神,身体被本能操纵,进行最原始的阳具在体内做着活塞运动,单一但又猛烈,吴钩感觉不到疼痛,但他感受到体内火辣辣的肿胀,那是种难以言说的触觉,好像是不适,却是令人销魂蚀骨的不适,激动的脚趾都勾了起来,眼睛情不自禁地红了,他伸出手,手指在越光的身上一阵乱挠,越光吃痛,又是接连几次贯穿,将精液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吴钩的下体被火热的液体占据了,内壁被无数次摩擦,已经变得异常敏感,再被热流激打,顿时感到整个下腹部都胀热了,股问生理性地痉孪,他搂抱住越光,喘息着射了精。 白浊液体顺着两人相交的部位流到大腿问,黏腻腻的充满了色情感,吴钩却不以为意,还伸舌舔舐越光的胸口,越光下体抽搐,又有一些液体从阳具喷出来。 吴钩微闭双眼,享受着被射人的刺激,他发出呻吟,这才抬高腰身,从阳具的侵犯中脱离出来。 随着肢体的分开,浊液流到了两人的大腿上,越光想拿纸巾擦拭,被吴钩按住,揽住他直接躺到了他身旁,一条腿还特意插在他的腿问,让他感受到强烈的占有欲。 「我今天明白了,没有痛觉神经不妨碍享受到做爱时的快感。」 欢情过后,吴钩的嗓音软腻腻的,越光享受着他的依靠,就听他又说:「如果连做爱都没感觉的话,我大概要出家当和尚了。 越光摸摸他浓密的头发,想象着他光头小和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当和尚。」 「那我们还是一起当个普通人吧,不要扰乱佛门清净了!」 两人相互靠着说笑了一会儿,越光这才起身拿纸巾擦拭,吴钩享受着他的服侍,忽然坐起来,说:「其实……」 他揉揉头发,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越光还以为他不舒服,急忙摸他的额头,问:「是不是头痛?」 吴钩摇摇头,半晌抬头看着他,说:「刚才我很可能杀了你。」 「杀我?为什么?」 「因为是我主动的,我勾引你的时候想,假如你拒绝我,我就杀了你。」 越光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吴钩一摊手,自嘲地说:「你看,我就是这样,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弄到手,如果得不到,我宁可毁了它,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可怕?」 「不是有点,是很可怕。」 吴钩的眼睛瞇了起来,下一秒越光探身抱住了他。 「但要说勾引,也是我勾引你,是我先吻你的。」 吴钩的下巴抵在越光的肩窝上,认真想了想――是这样吗?嗯,好像是的。 「不过我很高兴你把心里话说出来。」 越光的身体很温暖,吴钩犹豫了一下,最后伸出手环抱住他。 「那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人人都谈罂粟色变,但善加利用的话,它也是治病良药,任何事情都可以一分为二,你以前是做了很多残忍的事,但是在我认识你之后,你一直都很乖,也在努力融进这个社会,这就足够了。」 吴钩推开他,凝视着他,问:「所以你喜欢我咯?」 「不知道。」 吴钩脸色一沉。 越光认真说:「因为我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喜欢这种感情是怎样的,但我跟你在一起很自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很担心,看到你开心我也会很开心,甚至跟你做这种事我也不排斥,这样够了吗?」 「那如果将来你再遇到同样让你在意的人呢?」 「你是说尸体吗?」 「嘿?」 「除了你,我平时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尸体,我不喜欢跟人交流,太麻烦又费神,还要揣测对方在想什么,尸体就比人可爱多了,不过没你可爱。」 吴钩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说可爱,也从来没想过当有人把他跟尸体相比较的时候,他居然还这么开心。 越光这样说,意思就是他心中的等级划分是――吴钩大于尸体大于人。 他喜欢这个划分。 「对了,你离家出走这两天,我跟父亲讲明了,今后不要再搞相亲这种小动作,他表示理解。」 「理解才怪,我太了解这种人了,他绝对会气得要死,说不定回头就剥夺你的遗产继承权了。」 「在他剥夺之前,我已经先开口拒绝了,他的资产跟公司跟我没关系,我有自己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所以你看,没有女人会对一个穷光蛋垂青的。」 「没钱没关系,我养你!我养你!」 吴钩对越光的家产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在意的是越光这个人,反正钱这种东西,他自己以前混黑道时揽了不少,养一个人一只猫绰绰有余。 「啊,猪先生呢?」 说到猫,吴钩终于想起了他的宠物,趴在床边探头一看,越光带来的礼品袋被猪先生弄开了,里面的东西被拨到地上,牠拱进纸袋里睡得正香。 吴钩用手指戳戳牠的肚子,牠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拿起地上的东西,问越光。 「这是什么?」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 原来呕气的这几天,圣诞节已经到了,吴钩对包装华丽的盒子十分感兴趣,刷刷刷撕开了,随口问:「可以打开吗?」 越光看看已经被撕得差不多的盒子,回道:「嗯,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打开了,一条大红色围巾露了出来,吴钩拿出来,往脖子上绕了两圈,如果忽略他现在裸体状态的话,这条围巾挺适合他的气质的。 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来回摆弄着围巾,孩子气十足,越光笑了,问:「喜欢吗?」 「喜欢!谢谢哥!」 吴钩在越光脸上亲了一口,说:「那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他把礼品袋提起来,连同里面的猪先生一起递到越光面前。 这次的礼物不是用于解剖,而是把猪先生当成他们家的一份子了。 「圣诞快乐!」 《完》 后记 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好。 首先,多谢大家在百忙中阅读拙作,希望绝对零度的番外篇可以给大家带来快乐。 这次的番外篇系列包含了两个段落,分别是两对CP的爱情故事,关琥跟老板的那篇比较正经正统,而吴钩钩跟越法医的那篇主要是卖萌搞笑,完全不同风格的两篇文,希望大家在阅读的时候享受到不同的乐趣。 时间过得很快,离绝对零度商业志正文结束转眼就过去了一年,这期间陆续有读者来询问主角们今后的感情走向跟他们的新生活,这就是我写番外篇的初衷,告诉大家他们在解决了各种疑案之后,感情也逐渐步人稳定,也有了各自不同的生活。 在张老板的努力下,关琥终于敞开胸怀勇敢接受他的求爱了,而吴钩因为脑部受损,性格也跟以往有了大幅度的变化,虽然偶尔还是坏坏的,但基本上还是萌萌的一个人,大概正因为这种反差才会激起越光强烈的保护欲吧。 出于篇幅限制,这次只写了两对CP,今后有机会有时问有灵感的话,会考虑写写路小蛮啦萧白夜啦还有关琥跟老板新同居生活的片段!祝愿他们今后的(性)生活和谐美满,查案也好做心理医生也好跑娱乐八卦也好解剖尸体也好,一切都顺顺利利哒(撒花)。 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多谢大家捧场看到最后,以下是小落常出没的地方,大多放一些跟写作和出版有关的消息,如果有时问有兴趣的话,欢迎来一起交流! 最后,谢谢大家捧场看到这里,那我们就有缘在下次的书中再见喽! 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