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TK】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绝色太监:妖后诱冷皇 作者:楚清 完整版简介 她,穿越醒来一睁眼,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穿着奴才服,胸前绑布带,靠之!竟魂穿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绝色假太监身上! “NND!老天,你也太无良了吧!” “轰——” 仰天咆哮的下场便是,段锦初被一记响雷劈趴了! ** “小初子,本宫闪了腰,过来扶一下本宫!”宝贵妃风情万种,媚眼如丝,嗓音娇嗲。 段锦初顿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颤微微的伸过了她的小爪—— “小初子,本宫最爱喝你泡的云舌茶,入了喉咙,都闻着一股香呢!”梅贵人藕臂半露,纤手托腮,美眸放电。 段锦初笑的心无城府,纯洁无暇,小算盘打的很响,既然香,姑奶奶下回就再往茶里吐一口唾沫! 深深一叹!老皇帝六十岁,可怜百花争艳,她这个绝色太监一跃变男鸭了! 但是,妈的!姑奶奶就是处子,用得着天天叫吗? ** 一顿板子挨下来,段锦初哭天抢地,“皇上啊,奴才没有摸兰妃的手啊,是兰妃摸奴才的!” 小屁屁开花,找谁帮着上药? 找男人,她是女人;找女人,她是太监假男人! 欲哭无泪之际,腰上一凉,某女顿时抓狂,“哪个不要脸的,敢扒本大爷裤子!” “再敢自称大爷,本王扒你的皮!”楚云赫缓缓勾唇,墨色瞳孔中,眸光冷情邪魅。 某女瞟到那只拿着药膏的大手,立刻闭了嘴,脑袋一耷,装死去了! ** “喂喂,八王爷,男人和太监搞断袖,会被人耻笑的!本奴才不要做男宠啦!”某女死抓着最后一件小肚兜,瘪着小嘴。 “段锦初,你诱惑本王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太监?依本王看,你不是太监,你是妖精!” 楚云赫大手一提,拎起某女,眸中幽光尽闪,“过了今夜,小初子死无全尸,你只是,本王的女人!” ** “段锦初,朕之后位,朕之天下,朕的身心,皆是你的,你敢抛下朕?”暗夜中,男人咬牙切齿,俊脸发绿,“好!只要你敢踏出这宫门一步,朕立刻三千佳丽,填充后宫,让她们瓜分了你男人!” “嘎嘎,本宫提醒皇上一句,小心你纵欲过多,英年早逝哦!反正本宫肚里怀了太子,从此有了小男人当靠山,无所谓你这个老男人了,拜拜!” 女人一脸春风得意,扭着柳腰,一脚还未迈出去,便觉一阵冷风扑面,跌入了男人铁锢般的胸膛,头顶响起一道阴森的嗓音,“敢说朕是老男人?朕决定马上身体力行,让皇后找找感觉!” ** 一双凤凰眸,魂勾天下男! 一身妙轻功,瞬间影无踪! 一段奇身世,引来竞相逐! 一曲凤求凰,生死两不离! 第一章 冰舞示范,横出意外 A市冰舞训练场。 “小雅,注意你的后结环一周跳!高度不够,重新来一次!” “不错,继续保持,身体后仰的弧度再加大一度!” “沁蓝,这不是你单人滑,要注意和搭档的配合!动作不规范,旋转力度太大了!” 圆润清脆的嗓音不断的回响在冰舞馆,看着冰上正训练起劲的队员,段锦初微微抿唇一笑,下周她就要参加省里冰上舞蹈锦标赛了,为这一天,她已经精心准备了三个月了,希望…… “段老师,喝点水!” 冰舞馆的工作人员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段锦初收起心思,接过微笑道:“老张,谢谢!” “呵呵,不客气。” 老张才一走,包里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来了,段锦初忙拿了手机走向休息区,看到那熟悉的号码,不禁皱起了眉头,迟疑了一下,才按下了接听键,“喂?锦中,有事吗?我正在训练。” “姐,我被大兴哥扣在家里了,他们逼着我还赌债,你手里还有没有钱,帮帮我!” 电话里传来弟弟焦急万状的声音,段锦初眉头拧的越深了,只感觉胸腔里一股火气在上升,不由尖锐的斥道:“段锦中,你又赌钱了?你还有没有脑子!你当我是开银行的吗?” “姐,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啊,你救救我,要是还不上钱,大兴哥说要废我一只手,我求求你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赌了,一定听你和爸妈的话,好好工作,就这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混蛋!我多少钱砸在你手里了?你要把一家人都气死才甘心是不是?” “姐,我错了,我不敢跟爸妈说,就只能找你了,你是我亲姐姐呀,你总不能看着你弟弟被人废掉手吧?要是没了手,我还能干什么呀?姐,你最后再救我一次好不好?姐!” “段锦中,我告诉你,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要是还有下次,我直接把你送去公安局!” “好好好,我记下了,我听姐的话,绝对不再赌博了!” “要多少钱?” “三万块!” “该死的混蛋!我一共就有三万存款了!” “姐,爸说刘阿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大公司的年轻副总,叫你晚上去蓝海咖啡馆相亲,你打扮一下,要是这婚事成了……” “滚!要是我镑上了大款,你就又有钱可以赌了是不是?段锦中,你少打这主意!我银行卡在妈手里,你自己去要!” 咬牙切齿的吼完,段锦初直接挂断了电话,愤怒的她几乎想当场摔了手机! 辛辛苦苦存的钱,原本想带爸妈出去旅游的,摊上这个败家子,全没了!颓废的坐在旋转椅上,段锦初不由得想哭,相亲……一毛钱也没有了,她拿什么打扮啊? “段老师,麻烦你给我们再示范一下三周跳的动作!” 几个队员过来请人了,段锦初调整了一下心情,点点头,起身向训练场走去。 “啪啪啪!” 换好冰舞鞋,段锦初抚掌三下,大声说道:“大家注意看了!我现在示范一遍勾手三周跳和后外点冰三周连跳的动作!” 语毕,段锦初蹬冰滑入了场中,一气呵成的动作,完美连贯,优美的令人叹为观止,馆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激动的队员们纷纷叫着,“段老师,再来一遍!” “好!” 段锦初浅浅一笑,姣美的脸庞如初阳般明亮,身姿再次在冰上舞动,谁知,手机铃声却又突然刺耳的响起了! 一瞬间,想到刚才的事,大脑如被雷击一般,突然变得全部空白,只看到眼前所有的队员似乎都一起向她涌来,胸口猛的窒息,段锦初脚下失去了平衡,“咣当!”一声,身子摔向冰面,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冰上,眼前一黑,深度昏厥过去…… 第二章 神秘人物,雷雨之日 中原大陆,并存四国,谓之北周、南诏、大明、天溯。 十八年前,南诏国无故侵犯大明边境,撕破四国和平相处,互不犯境条约,曾掀起了一场历时近两年的浩大之战,终以大明胜利而告终。 而地处大明与南诏三角地带的天溯国,因大明和南诏的交战,一时之间,盗匪趁乱而起,猖獗残暴,使得往来三国的商人死伤不在少数,心中惶恐之下,便没有商人再敢以命进行买卖往来,以致天朔国经济严重受损,一度陷入危机,国库入不敷出,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年,才逐渐有了起色。 再到八年前,一位神秘人物慕老板入主了京城最萧条的木材业,其精明的商业头脑,独特的经营手腕,几乎是一夜暴富,发展到今天,所经营行业已扩展到丝绸业和米粮业,其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掌握着天溯国一半的财力,号称天下第一首富! 这慕老板虽是一介商人,手中无兵无权,却是天溯国的经济命脉,直接影响着天溯国的国力是否昌盛,影响着四国周边贸易是否正常,所以,如此一个人物,不仅令当今天溯国皇帝不敢小觑,其它三国君主亦极力拉之拢之! 然而,比之这位慕老板的财富,更令天下人震惊的是,这多年来,竟从未有人见过慕老板,不知他身高多少,年纪大小,容貌丑俊,只知他神秘莫测,行事冷厉,果敢腹黑,亦有传言,他脚踏黑白两道,势力纵横,手下拥有着无数的暗卫死士,从来没有人能在看到他的真面目后,活着离开一步! 而留给世人的,只有他雷动九州的名字——慕天擎! 天溯国,也正是因为有了慕天擎的存在,在大明以第一军事强国鼎立之后,更是以第一经济大国翘首于三国之上! 慕天擎,一个传奇人物,一个神秘人物,关于他的一切,众说纷纭,事实上,最诡异的,竟是他的身份…… …… 天溯国,英宗景丰帝三十年,四月初五。 灰白的天空中,夹杂着几朵浓云,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浓云便越来越重,天空一下子黑如大网,举目间,电闪雷鸣,那声音刺耳的,如鬼哭狼嚎,令人顿起鸡皮,全身哆嗦。 皇宫内苑,一道高挑偏瘦的身影正疾步行走在黑暗中,手中端着托盘,盘里置放着祭拜所用的香纸贡品,用一块小油布覆盖着,防止雨水的淋湿。 转过一道长廊,那身影逐渐放慢了步子,缓缓抬头,看向前方五米远的一座宫苑:永乐宫。 永乐宫,原是景丰帝爱妃黎贵妃所居之地,在黎妃意外身亡之后,景丰帝为纪念黎妃,便将永乐宫保留了下来,一如黎妃生前的布置,差宫人每日打扫,如此一转间,便空置了十六年。 而景丰帝隔三岔五便来永乐宫一趟,或祭拜黎妃,或小住一晚,凭月寄相思。 今日,是清明节。 段锦初端着托盘的纤嫩双手蓦地收紧,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扇红漆宫门,一双绝美的凤凰眸中,竟隐隐泛起了一抹杀意。 第三章 意图行刺,莫名晕倒 然而,那眼眸中的杀意只是一闪而逝,速度快的令人竟无法捕捉,尤其在这个昏暗的天地里,若不仔细辨认,会连这里站立了一道人影都看不清。 走廊上悬挂的宫灯,被狂风吹落了好几只,三三两两的躺在地上,有雨水从镂空的栏杆里灌进来,夹杂着猛烈的风,不断的有雨点打在段锦初身后的袍子上,衣角被风吹起,宫灯壁上的红布被刮的呼呼作响,在这昏暗中,凭添了几分骇人的戾气。 听声辨位,走廊的那头,似乎有巡逻的御林军过来了,段锦初迅速低下了头,作出一副惊慌害怕的表情,腿上打着哆嗦,战战兢兢的迈动了步子,走向永乐宫。 然,快至红漆大门时,突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段锦初几乎立刻回头,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由近侍太监撑着伞,冒着大雨正疾步走来,在一瞥中看到了来人腰间所挂的皇子玉佩后,段锦初心下一惊,匆忙之间闪到一边,让开一条路来。 “奴才见过八王爷!” 楚云赫迈上石阶,本是目不斜视的走过,却在听到那声请安后,稍稍顿下了步子,缓缓回头,看向段锦初手里的托盘,嗓音清清冷冷的问道:“端的什么?” “回八王爷,奴才端的是香纸贡品,奉命送往永乐宫的。”段锦初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嗓音也刻意变得尖细一些,使之听起来更像“太监”。 “东西交给本王,你退下吧!”楚云赫懒懒的挑眉,伸出了手。 段锦初心中顿时一紧,却也只迟疑了两秒钟,便温顺的答道:“是,八王爷!”然后,将手中的托盘举过头顶,待楚云赫接下后,收回手,头又低进去了一分,“奴才告退!” 转身,高挑的身影没入了黑暗中。 天际,突然又划过一道闪电,将整个天空在一瞬间照的亮如白昼! 楚云赫的嗓音也在这一刹那突然响起,“站住!” 许是心虚,心中猛的一慌,段锦初身子不由控制的抖了好几抖,脸色已微微变得惨白,袖中所暗藏的柳叶刀蠢蠢欲动,既然这八王爷突然冒出来,挡了她刺杀皇帝的绝好机会,既然有可能败露,她死也要拉皇帝的儿子陪葬,当是父债子偿! 这样一想,段锦初的眼底又泛起了那一抹杀意,几乎蓄势待发! 然后,慢慢回身,才张了张嘴欲说话,却突然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眼前再次猛如白昼,似有一团白雾在向她飘来,直至将她紧紧的包裹住,令她瞪着眼睛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而后大脑逐渐失去知觉,身子缓缓滑落…… “小初子?” 楚云赫的近侍太监小栓子楞楞的喊了一声,怯懦的看向楚云赫,“主子,他怎么晕倒了……” “本王应该知道么?”楚云赫淡淡的反问了一句,转身跨进宫门,面无表情的道:“去看下他死了没有?要是没死,扔回敬事房!” “是,主子!”小栓子忙低下了头,胆寒的应道。 楚云赫缓步向后殿走去,心中却同样疑惑不已,他不过是想问那太监备了几份祭拜的香纸,至于才喊了一声回头就晕倒吗? 他,越来越冷的吓人了么? 第四章 父子疏离,病倒在床 永乐宫。 寝宫里,建了一座小小的佛堂,佛堂前安放着一个灵牌,上书:天溯国英宗景丰帝楚沐远爱妃黎氏之灵位。 堂前静立着一位已至风烛残年的老人,六十岁,两鬓已现斑白,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微微弓着身子,定定的看着那灵位,眼中哀思无限。 “儿臣参见父皇!” 楚云赫走至身后,端着托盘,轻轻的跪下,淡漠的开口。 “怎么是你?”楚沐远未回头,却是语带不悦的质问道。 闻言,楚云赫身子未动,低着头,唇角略微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嗓音依旧淡漠,不愠不火,“儿臣只是碰巧路过,香纸贡品在这里,儿臣不敢打扰父皇,这就告退!” 语罢,径自站起身,将托盘交到一旁的太监总管路开明手中,然后一转身,向殿外走去。 “云赫……楚云赫……朕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楚沐远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语气有些空洞,有些呢喃,又有些压抑中带着深深的苦痛……与矛盾。 楚云赫步子一滞,身子僵硬的挺直,眼眸微闭,薄唇蠕动了几下,开口,嗓音清冽中带着故作的风轻云淡,“父皇可随意!” 抬脚,迈出宫门。 外面,天色还是那般昏暗,雨下的更大了些,狂风也还是那般的肆虐,楚云赫单手扶在宫墙上,遥望着天幕,紧抿了双唇。 九重宫外,醉影笑惊鸿,何必心念……君临天下! 然,父皇,你越是轻贱于我,越是恨我,越是不可能把这帝位给我,我便越要夺你江山天下! 小栓子撑着伞急步走过来的时候,楚云赫已经出了走廊,只身置于大雨中,如雕像一般的挺立着,那平静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雨水不断的顺着发丝留下,全身皆已湿透。 “主子!您怎么淋雨了?”小栓子惊愕万分,慌忙将伞举高撑在楚云赫头顶上,满脸的急切,“主子,先去南苑九公主那里换身衣裳吧,奴才记得九公主日前给主子亲手缝制了一件袍子……” “不必了,出宫回府。”楚云赫冷声打断,然后抬脚向前走去。 “主子!” 小栓子惊喊一声,忙撑着伞跟了上去,更加焦灼的劝道:“主子全身湿透,等回了王府再更衣,会生病的!” “生了病岂不是更好?”楚云赫步子不急不缓,嗓音平平,听不出来一点温度,而越是这样平淡,却越令人心生寒意。 小栓子握着伞柄的手抖了几抖,无力的轻唤一声,“主子……” “别废话了!”楚云赫一向少言,淡淡的说完,便再没有了言语。 一辆马车,在雨幕中,缓缓驶出宫门…… 回了八王府,果然,沐浴更衣之后,楚云赫染了风寒,病倒在床,待雨停宣太医,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太医诊脉开药,然后匆匆回宫复命。 “启禀皇上,八王爷风寒严重,高烧不退,寒气已伤及五脏!” “什么?怎会如此!”楚沐远豁然捏紧了手中的茶碗,脸色渐渐发白,停顿了良久,才重重的吐出一句话,“太医院须全力医治,若八王爷有何闪失,尔等提着脑袋来见朕!” 第五章 异世苏醒,变身太监 “小初子!” “小初子!” “真是笨手笨脚的,给永乐宫送个香纸都能晕倒,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得跟着他倒霉!” “小初子?你快醒醒!” 耳边一阵嘈杂声不断的回响着,段锦初努力想睁开眼,却是头痛欲裂,眼皮沉重,突然,一阵刺骨的冷意传来,同时又一个尖细的嗓音带着惊讶响起,“李公公,你怎么用凉水泼他啊?” “曲公公,不泼水他能醒来么?怎么还指望请个太医来吗?”执事太监李全水将水桶放下,冷嘲热讽的说道。 “李……”同为执事太监的曲大兴气极,才张了嘴,却见段锦初眼睫毛动了一下,忙转移了视线,又唤道:“小初子?小初子?” 段锦初被那桶冷水刺激的,本能的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顾不得先理清状况,抖着嘴唇道:“冷……好冷啊!” 闻言,曲大兴忙拉过一床被子盖在段锦初身上,并伸手在她额上探了一下,回头朝一个太监吩咐道:“倒杯开水来!” “是,曲公公!”那太监应了一声,忙掀了帘子出去了。 “小初子,你还好吧?怎么会晕倒呢?”床边围了几个太监过来,关切的问道。 谁知,那李全水大声“咳咳”了两声,阴阳怪气的道:“都干什么呢?没活干了是吗?还不出去!” “是,李公公!”一众太监迫于李全水的身份,脸色变了变,忙低了头,躬了身子鱼贯而出了。 李全水兰花指一翘,鼻子哼了一声,一甩帘子,也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坐在床边凳子上的曲大兴,和犹自冷的发抖不停哆嗦的段锦初,此刻,她完全处于石化状态,瞪着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曲大兴,想开口,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曲大兴见状,叹口气,站起了身,从床边绳子上搭着的一排帕子里,取下一块干帕子来,一边给她擦拭着头上脸上的水渍,一边说道:“小初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是病了么?” “小……初子?”段锦初喃喃的咀嚼着,然后闭上了眼睛,暗忖着,就是见到恐龙的可能性也比见到古人的概率大吧? “小初子?你哪儿不舒服?”曲大兴见状,停止了擦拭的动作,眼露焦急的问道。 “你……你是恐龙?”再睁眼,看到眼前没有丝毫变化,段锦初竟将方才脑中所想之物脱口而出。 曲大兴立刻瞪圆了眼睛,“你……你说什么?我是……是恐龙?恐龙是什么东西?” “呃……你,你不是恐龙,我是恐龙,不对,我也不是恐龙,我是人,但是……这里是哪儿?你叫我小初子?你又是谁?刚才他们说什么公公……是什么意思?还有还有,你们的穿戴打扮,怎么……怎么是这个样子?男人长头发,还穿着古代的衣服,说话的嗓音……又尖又细,好像是……是电视上演的太监的嗓音……”段锦初看着曲大兴,努力的回想着刚才所闻所见,纠结无比的念叨道。 然而,曲大兴的目光却从愕然到震惊,听到最后,却是蹭的站起了身,脸色刷的变白了,如看怪物似的盯着段锦初,呆滞了半响,又猛的俯下身来,单手抚上段锦初的额头,压低了嗓音问道:“小初子,你究竟怎么了?我是曲大兴啊!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没有发烧怎么胡言乱语了?你说的古代是什么?电视又是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太监啊!” 第六章 验明正身,悲催穿越 “曲……大兴?大兴安岭?”段锦初再次陷入了迷茫,嘴里喃喃而语道:“我们本来就是太监……太监……我们……” “不对!” 段锦初脑中一个激灵,蹭的坐起了身,曲大兴被吓了一跳,亏他闪的快,后退了一步,才避免了与段锦初的脑袋相撞,脱口道:“小初子,你到底怎么了?” “你说我们是太监?你是太监?”段锦初语速飞快的问道。 “是啊,我进宫十余年了!”曲大兴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说道。 “那我呢?你说的我们……包不包括我?”段锦初食指点上自己的鼻子,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了,甚至感觉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曲大兴这下彻底皱了眉头,往近凑了一些,将段锦初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好几遍,才揪着脸部道:“小初子,你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知道你是怎么进宫的吗?” “我……”段锦初说不下去了,扑闪着眼睛,楞了半天神,突然伸出手道:“你咬我一口!” “嗯?干什么?”曲大兴的表情有些老年痴呆了,眼睛眨的比段锦初方才还快。 段锦初一听,不耐的催促道:“快点啊,赶紧咬我,我要确定我是不是在做梦!” “呃……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我……”曲大兴一张国字脸抽搐着,迟疑着,停了好一会儿,才一狠心低头咬在了段锦初的手背上! “啊!好疼!”段锦初惊叫一声,曲大兴立刻抬起了头,歉意的道:“段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咬重了,我……” “我的天!疼!能感到疼,说明我没死,也不是做梦!”段锦初揉着手背,呲着牙自言自语着,又豁然抬头道:“你叫我什么?段公子?我是男人?” “你……段公子,你不是男人么?”曲大兴讶异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又开始打量起了段锦初的脸,喃喃道:“我,我还真没见过长相这么漂亮的公子……” “NND,搞什么?我现在到底是男人还是……还或者是太监?”段锦初情急的把手覆上胸口处,摸了摸,太平,似乎没有什么凸起……心下一咯噔,看一眼曲大兴,忙一手伸进被子里,偷偷摸在裤腰间,小手硬是从裤腰带勒着的空隙里挤了进去,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慢摸向了双腿间……还好!那里还是女人的构造! 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段锦初“嘿嘿”傻笑一声,“我是男人么?” “你怎么不是?我又没真的阉你!”曲大兴朝外看一眼,更是压低了嗓音,叮嘱道:“段公子,你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不是真太监啊,不然这祸就大了!” “哦,那,那什么,我……”段锦初恍然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忙带着不确定的问道:“你说这里是皇宫吗?你和刚才那一帮人,都是真太监?” “当然是啊,小初子,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曲大兴又皱起了眉头,十分不解的盯着段锦初,“就晕了一下,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脑袋被撞了?”说着,便扳起了段锦初的后脑勺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摇头道:“没事啊!” “皇宫……太监……”段锦初则还在云里雾里中迷茫着,再看看曲大兴的穿戴,又呆滞了好半响,才确定的点点头,“古代,这里是古代!” 那么,她怎么到古代来了?双手按上太阳穴,努力的回想着,记得她先是接了弟弟的电话,然后给队员们示范三周跳的动作,然后手机又响了,然后她……似乎摔倒了…… 那么,她……她是穿越时空了? 第七章 探听情况,公子太监 “曲公公,奴才送水来了!” 帘外,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段锦初神游的心思被拉回,却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曲大兴回头道:“进来!” 小顺子一手掀起帘子,一手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到跟前,将托盘放置在木桌上,扲起茶壶往陶瓷杯里倒了一杯白水,然后双手递向段锦初,“小初子,你小心些,稍微有点烫。” “哦,谢谢。”段锦初微笑一下,接过,吹了吹,放到唇边喝了一小口。 小顺子却脸上一热,偏了偏头,说道:“曲公公,小初子宫服都湿了,要赶紧换一套干净的才好,不然真会染风寒的。” 闻言,段锦初眼眸一怔,换衣服?当着两个太监的面?正吃惊间,曲大兴开口了,“小顺子,你去打盆热水过来,先让小初子擦擦身然后再换衣服,嗯,就说我吩咐了,让膳房熬一碗姜汤送来。” “是,奴才这就去!”小顺子应了一声,再看一眼床上的段锦初,低了头出去了。 “小初子,一会儿你自己擦身换衣,我在外面给你看着人,你动作快一些,知道吗?”曲大兴又低了嗓音,殷切的说道。 “曲……公公!”段锦初艰涩的抿了抿唇,在她看来,“公公”这称呼实在是有些不人道,然而,看着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太监,她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并非他口中的“段公子”,他这么关心“段公子”,看起来是个好人,至少和“段公子”关系匪浅,既然她穿越了,现在又不得不接受这个身份,在没穿回去之前…… “小初子?” “嗯?”段锦初的思绪被打断,忙回过神来,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洗快些的。只是……曲公公,我好像忘记以前的事了,我连你都不记得了!” “哎!看你这一会儿的表情说话,我就感觉你像失忆了一般,怎么能弄成这样呢!”曲大兴看一眼段锦初,连连摇头叹气。 “谁,谁知道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呢?”段锦初更崩溃,她穿越了,那她的比赛怎么办?相亲怎么办? “唉,兴许休息几天你就想起来了,不过是,你到任何时候都得记着,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太监!不能让人看出丝毫破绽,知道么?”曲大兴不甚放心的,再次叮嘱道。 “嗯嗯。我记下了。”段锦初点点头,这才好奇的问道:“我怎么会进宫当太监的?和你以前认识吗?” 闻言,曲大兴起身,走到帘外看了看,然后折回,凑到段锦初耳际,悄语道:“三个月前,我被准许回乡探亲,返回京城途中,遭到盗匪杀人越货,危难之时,是段公子你救了我啊!然后你也要去京城,说是胞妹入宫为婢多年,不知是死是活,想混进宫打听一下,然后我正巧是管招募的执事太监,为报恩,我就让你混进皇宫当了一名假太监啊!” “呃,是这样啊!那,那你见到我时,我就是一个……公子?”段锦初闪烁其辞,小心的探问道。 “是啊,段公子认为哪里不对吗?”曲大兴疑惑的蹙眉,接道:“我就是看段公子长相太过俊美,当真太监可惜了,所以才大着胆子做出了这事,所以,段公子你千万小心行事啊!” 第八章 同住一屋,关爱深深 “俊美?”段锦初听到这个词,眉角抽动间,不由提高了音调。 曲大兴又被吓了一跳,晃了晃身子小声说道:“可不是么?我进宫这么多年,也算是阅美无数,但第一眼看到段公子的容貌,也忍不住赞叹呢!只不过是……有些偏向女子的阴柔之美!” “呃……”段锦初被噎住了,由此,不禁疑惑不已,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女扮男装要干嘛?现在居然还留了一个破太监的身份给她,叫她……极度想死! 呆了一会儿,四下里环顾一番,段锦初随口问道:“我就是住在这间屋子里吗?是我一个人住着吗?” “方才的小顺子和你同住这一屋的。”曲大兴耐心的答道。 “什么?我和那个太监一起住?”段锦初忍不住失声了,一手指着帘子,不可置信的问道:“那他住在哪里?” 曲大兴抽搐着脸,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指指她身下的床,“就这张大床啊!原先是四个人的床,最近调出去两人,所以就剩下你和小顺子了!” “我靠!居然让我和那个太监同睡一张床!”段锦初低了嗓音,却是一脸忍无可忍的表情! “段公子,你先委屈一阵子,你刚进宫没多久,只是杂事太监,按规矩只有执事以上的品阶才能单住一间屋子的,我也是没办法,那李公公对你和小顺子现在二人一间屋已经不满了,一直想插他身边的小林子进来,是我给挡下了,所以,忍一忍!你先前自己也说没关系可以忍的啊!”曲大兴耐着性子,说道。 “我……”段锦初简直无言以对了,极度极度的想一头撞死!老天真的是在耍着她玩儿啊!崩溃了一会儿,又猛的记起一事来,不由瞪大了眼睛,“曲公公,你说我是从盗匪手中救的你?我……我有那本事么?” 曲大兴的表情更崩溃,“段公子,你会武功啊,这你都不记得了?” “忘,忘记了!”段锦初楞楞的摇头。 曲大兴忍不住又一声叹息,“如果有机会出宫的话,让大夫给你看看吧,我看大概是脑子里面受到创伤了!小栓子送你回来的时候,也没顾得上说什么,就说你晕倒在永乐宫外的走廊里了。” “小栓子?也是个太监吗?是他送我回来的?”段锦初惊讶的问道。 “是啊。”曲大兴点点头。 “哦,那小栓……” “曲公公!” 门外小顺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段锦初的话,曲大兴朝她轻摇了下头,也没管她懂没懂他的意思,便大声说道:“把水盆端进来!” “是!” 小顺子进来,将水盆在桌上放好,挑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放进水里,又打开柜子找了一套新太监服出来,捧至床边放下,说道:“小初子,你的宫服一套脏了,一套又湿了,就先把我这套新宫服换上吧!脏的那套我泡在水盆里了,呆会儿我给你洗了,你好好休养,一会儿开膳了,我给你送饭来。” 段锦初愕然的抬起了头,正眼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太监,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长相周正,皮肤有些黑,说起话来,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眼睛大大的,看到她看他,竟有些不自然的偏了偏脸,说道:“你赶紧擦洗去,呆会儿水凉了!” 说罢,朝曲大兴低了低头,“奴才先出去了!” “我也出去了,你赶紧的吧!” 曲大兴看一眼段锦初,带头朝外走去了。 第九章 胸前布带,询八王爷 段锦初迅速跪坐在床上,亏得男人的衣服简单,解了腰带,看一眼身上的奴才服,不禁咬了咬牙,一把扯了下来扔到了一边,里面穿着白色的里衣,湿嗒嗒的粘在身上,感觉着实难受,再一脱,立刻傻了眼,靠之,那女人竟在胸前绑了如此多的布带!难怪胸前感觉紧绷绷的,摸上去像太平洋呢! “怎么办?拆下布带擦洗身子么?”段锦初迟疑不决,万一呆会儿她不会绑了怎么办?万一曲大兴等不上突然进来怎么办?所以……不洗胸脯了,洗下别处吧! 一旦决定好,裤子更好脱,几下就被段锦初扔在了地上,然后再迅速拧了帕子火急火燎的擦起身来,因为担心太多,只顾得上感慨一下这具身体纤瘦雪白,身材很不错之外,再顾不上其它的,擦拭完毕,再扯过小顺子放下的蓝色太监服,一件件穿起来,果真是新衣服,没有什么异味,穿在身上还挺舒服的,除了……胸部紧窒之外! 段锦初下了地,瞅着地上摆放的黑色靴子,皱了皱眉,弯腰穿上,摸摸头发,潮烘烘的很是难受,看着被她洗了身子的水,叹气不止,总不能再拿来洗脸洗头发吧? “曲公公!” 一声呼唤,曲大兴立刻进了屋来,“你洗好了?” “嗯,可是我还想洗头发。”段锦初抓了抓垂在颈间的湿发,皱着眉头道。 “行,我叫小顺子再去膳房端水来。”曲大兴说完,便又向外走去,一拉门,小顺子端着姜汤正巧回来了,“小顺子,姜汤给我,你再去端水来,小初子还要洗头发。” “是!” 于是,小顺子进来端了水盆,又忙碌的奔向膳房去了。 段锦初见状,对刚才知道两人同住一屋时的厌恶减少了几分,反倒感激的倾了倾嘴角,“小顺子对我还真好!” “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我若不在,你哪里不知道的,可以多问下小顺子。”曲大兴说道。 “知道了。” “那行,我得去路总管那儿走一趟,你把姜汤喝了袪袪寒气吧。” “哦,好。” 目送着曲大兴离开,段锦初喝了姜汤后,无力的跌坐在了床边,烦躁的扯起了头发,到底她是由于什么原因穿越时空的呢?这世上竟真有这种离奇狗血的事! 实在不想相信,可是扫一眼这屋里古色古香的建筑摆设,再看看曲大兴等人的装饰,再听听他们说话的嗓音,唉—— 不多会儿,小顺子回来了,瞧着她,皱眉道:“小初子你怎么了?头发要扯掉了!” “呃……”段锦初楞了楞,木讷的笑了笑,却不知该说什么。 小顺子放下水,便过来帮她拿下了头上的帽子,又热心的给她散着发,并安慰她道:“你是担心上面会降下罪吗?不用担心了,曲公公已经到路总管那里说情去了,而且是八王爷命小栓子送你回来的,所以不会有事的。” “哦,那小栓子现在在哪儿呢?”段锦初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小顺子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雨才刚停,不晓得八王爷出宫了没有。” “小栓子在哪儿和八王爷有什么关系?”段锦初疑惑不已,说完,又忙补充道:“小顺子,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啊,我自从刚才醒来,就好像什么事也不记得了!” 第十章 美人如画,刀落在地 小顺子一楞,问道:“真的吗?那你记得我吗?” “不记得,不过曲公公已经告诉我,你是和我住在……一张床上的同……同伴!”段锦初结结巴巴的说着,感觉尴尬不已,她……实在没有和男人同居的经历啊!虽然,咳咳,他不是真男人,但也算半个男人啊! “哦,竟然都忘了!”小顺子脸上浮起一抹失落,呆滞了稍许,便说道:“小栓子是近身侍候八王爷的,八王府在宫外,若是八王爷出宫了,小栓子自然就跟着出宫了。” “嗯,那这个八王爷是什么人?与皇帝是什么关系?”段锦初一边点头,一边又问道。 “八王爷是皇上的八皇子啊!小初子你……咦?你怎么有耳洞啊?”小顺子正说着,突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一手撩着段锦初耳际的黑发,一手摸上了她的耳珠。 “啊?”段锦初一惊,忙一巴掌拍上小顺子的手,蹭的站起身来,生气道:“你摸我干什么?” “我……”小顺子懵了,盯着段锦初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只是一时好奇,我没有……” “行了,我有耳洞是因为,因为我从小体弱多病不好养活,我爹娘便将我当女儿来养,所以才给我打了耳洞的,所以,我长的有些像姑娘。”段锦初别扭的找着理由,又顺便给自己长相找了个借口。 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目前长什么样,但总归是像女人多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会晕倒了。”小顺子腼腆的笑了笑,挠着后脑勺道:“那我帮你洗头发吧,你身体肯定虚,不要乱动了。” 段锦初看着及腰的长发,咧嘴一笑,“好,那谢谢你了。” “呵呵。”小顺子笑的有些傻,脸色竟还有些微红,瞧到段锦初抬头看他,忙又不自在的偏过了脸,去拿净脸的帕子去了。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搞定了,段锦初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这才想起一事,眨巴着眼睛道:“小顺子,有镜子没?” “有。” 小顺子从前屋里搬进来一面铜镜,段锦初把脸缓缓移过去,这一看不打紧,立时瞪圆了眼珠子! 只见镜中的自己,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此刻,三千青丝如瀑布而落,虽是粉黛未施,却是风情万种,媚态万千,尤其是那一双凤凰眸,勾魂摄魄,美的……令她顿感压力! 美人多薄命,红颜多祸水,她,可不想早死啊!她只想穿回现代去,完成比赛和相亲这两件大事啊! 一咬牙,回头,却见小顺子呆滞的盯着铜镜,那眼神……近乎痴迷! “喂!你看什么?”段锦初立刻喝斥,虽然人家看的不是真正的她,但仍旧忍不住涨红了脸。 “没,没有。”小顺子囧的脸红透顶,慌忙低下了头,嗫嚅着唇小声道:“小初子,你,你怎么生的这么好看,比那些娘娘都好看。” “说什么呢你?小心娘娘们拍死你!”段锦初拉下了脸,嗔怪一句,然后坐在了床上。 小顺子又是一声傻笑,“你,你不要说出去就好了。”说完,忙去收拾地上段锦初换下的湿衣,并道:“我给你把这套湿衣也顺便洗了吧,你头发没干,外面刚下过雨,天气有些凉,你不要出门,今日大概不会安排你做事了,一会用了晚膳,你就早些睡……” “当!” 一道清脆的响声,突兀的打断了小顺子的话,只见一柄柳叶刀突然从衣服中滚落在地上,惊晃了两人的眼! 第十一章 与太监同居的日子 “这是……”小顺子疑惑一句,陡然抬起了头,盯着段锦初的脸,严肃的问道:“你衣服里怎么会有刀?” “我?这是我的?”段锦初先是一楞,继而皱起了眉头,从她衣服里掉出来的,不是“她”的又会是谁的? “小初子,你快说!这身上携带刀子,可是有谋刺主子之嫌啊!你不要命了?”小顺子见她发呆,不禁焦急的一把捡起了柳叶刀,压低了嗓音说道。 段锦初也急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大概是为了削水果吧,反正我哪有什么谋刺的意图呢?” 小顺子看着手中的柳叶刀,思索了许久,才似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既然没有他意,那就赶紧藏起来,不要让人发现,知道么?” “哦,好,那,那你帮我藏吧,呃,我不要了,你看着处理掉。”段锦初忙不失迭的说道,并感激的一笑,“小顺子哥,你不要说不出去,我真的太谢谢你了!” 这软绵绵的一声“哥”,令小顺子往怀里揣柳叶刀的动作滞了一下,忍不住抬眼去看段锦初,脸上立刻又染了红,忙低下头去道:“不,不必客气,你刚入宫不久,我多照顾你是应该的。” 段锦初的嗓音,不必刻意伪装尖细,本身便是属于细腻的那一种,清脆中带着一股自然的柔媚感,这音质混在太监堆里,一时竟也难分辨是女子,因为有许多男人做了太监之后,嗓音初听便跟女子无异了。 “嘻嘻,那以后劳烦小顺子哥多多照顾我了!”段锦初唇边绽出一抹笑颜,喜悦至极。 小顺子点点头,收拾好衣服,端了水盆出门去了。 晚膳时,小顺子果然端来了饭,然,令段锦初没想到的是,来到古代吃的第一碗饭,竟是一碗白粥上面盖着几根青菜丝! 段锦初盯着那碗饭足足有五分钟未动筷子,直到确定不会有其它饭菜出现,才瘪着嘴,强迫着自己艰难的下咽。 民以食为天,还是先保证自己没穿回现代之前,不要饿死异国他乡吧! 这还不算什么,最艰难的是,晚上就寝…… 段锦初连外衫也没脱,一个劲儿的往里睡,几乎整个身子贴上了墙壁,并且果断的留给了小顺子一个脊背! 小顺子只是皱了皱眉,也不甚在意的闭上了眼睛,睡相端端正正。 入睡前,段锦初暗自祈祷了一番,希望明天早上醒来,她华丽丽的又穿回去了! 结果,时不与她,一大早便被小顺子给喊醒了,揉揉发困的眼,段锦初没好气的道:“干什么?” “小初子,时辰到了,赶紧起来,今儿个咱俩要去永乐宫清扫的,你忘了么?”小顺子一边往身上穿外衫,一边说道。 “呃……我忘了。”段锦初撇撇嘴,无比痛苦的爬了起来,看一眼没变化的屋子,心里止不住的哀嚎,看来,她被老天戏耍的正式过起了与太监同居的日子啊! 然,没想到,这悲催的苦力日子,竟掀起了一波惊涛骇浪! 第十二章 一言成灾,临危遇救 永乐宫。 第一天。 “小初子,你眼睛长屁股上了?那兰花盆你没看到别人是怎么侍弄的吗?” “小初子,你是费缰绳的驴啊!你这一会儿的功夫,折腾坏几把扫帚了?” 第二天。 “小初子,告诉你,你给我老实点儿!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想挑三拣四的!” “小初子,你耳朵聋了吗?叫你这么大声,你没听到是不是?” 第三天。 “小初子,你动作麻利点儿!一天吃的最多,干的最少,告诉你,皇宫里不养闲人!” “小初子,顶上宫灯没擦净,重擦!” 第四天…… 第五天…… 忍!忍!忍! 忍到第八天,李全水才一张嘴,“小初子——” “初你妈的头!本大爷不干了!” 段锦初火冒三丈,灰头土脸的从木架子上一跳下来,将手中的脏帕子一把甩了出去,双手叉腰怒吼道:“李泔水你个死太监!本大爷每天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的干活,而你这个烂变态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喝茶骂人,真当你是……” 闻言,大殿里忙碌的太监们全部停了下来,一个个被雷的外焦里嫩,目瞪口呆的盯着段锦初!要知道,整个敬事房,还没有哪个太监敢公然与李执事作对的! “反了你!来人,把他抓起来,给咱家打!”李全水气的全身发抖,茶也不喝了,蹭的站起身,拉长了尖细嗓子吼道。 他这一声令下,小顺子第一个反应过来,慌忙跪下道:“李公公息怒!小初子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一时冲动,求李公公开恩,小初子哪里没有做好,奴才代他做,曲公公对小初子平日甚是喜欢,求公公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小初子这一回!奴才给您磕头了!”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为那个小杂种求情!”李全水铁青了脸,怒上加怒,一脚踢飞了小顺子,又是一声吼,“还楞着干什么?咱家要用宫规处置他,还要禀报给总管大人!” “是,李公公!” “小顺子哥!” 众太监得了令,便纷纷过来抓段锦初,而段锦初瞧到小顺子被踢的跌落到桌角,心急之下一声喊出,便匆忙去扶他,小顺子则急着把她往外推,“小初子,你赶紧去找曲公公救你,不然会被打的剩下半条命的!” “不行啊,小顺子哥,我走了,那变态泔水会打你的!我……”段锦初急不可耐,话还未说完,两条胳膊肘儿便被朝后拧住了,顿时急的她大吼,“放开!放开我!” 李全水咬牙,嗓音更加尖细了,“给咱家两个一起打!” “咚!” 段锦初肩上立刻挨了一拳,“哎哟!” “小初子!” 小顺子惊喊一声,不由分说便扑到了段锦初身上,那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了他肩上、腿上、腰上…… “小顺子哥!”段锦初心下一热,鼻尖酸涩,躲在小顺子身下如安全的避风港,眼泪却止不住的夺眶涌出! 然,李全水却并不放过她,“把小初子揪出来!” 于是,几个人便立刻来拉扯段锦初,小顺子又爬起来护她,一时混乱间,却突然听得一道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 “住手!” 这一声,虽出自女子之口,语气中却自有一股威严迫人之感,令大殿内抡着拳头的太监们豁然停下了动作,纷纷扭过了头去! 李全水惊诧之下,也匆忙寻声看去,而段锦初和小顺子更是争着爬起来去一睹营救他们的天使乃何方神圣! 只见一道俏丽的身影跨进了殿门,一袭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柳叶弯眉,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好漂亮哦!”段锦初不禁看呆了,自从穿来这里,天天面对一群身残太监,今日,陡然见到这样一个美人儿,几乎令她忘了呼吸。 “奴才参见九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第十三章 吃的是草,挤的是奶 恭敬的参拜声,突然响起在大殿,段锦初猛的被惊醒了,再一看,除了她以外,全体太监均矮了一截,全部跪趴在了地上,包括李全水和小顺子! 四名宫女太监随之进来,垂首而立。 “九公主?”段锦初则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竟然是,金枝玉叶! 楚落颖秀眉微扬,亦错愕不已,一眼盯着段锦初,缓缓开口,“你竟不识本宫?” “咳咳……那啥,认识,当然认识!”段锦初一下子反应过来,忙抬起袖子随便擦了把脸上的灰尘,卑微的软了双膝,讪笑道:“九公主天姿国色,奴才是一时看楞了,还以为是……” “以为什么?”楚落颖圆润的嗓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煞是好听。 段锦初仰起了小脸,俏皮的一眨眸,“以为是九天仙女下凡了!” “扑哧!” 楚落颖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来的太监宫女也纷纷抿嘴而笑,瞧着段锦初脸虽脏的跟小花猫似的,但那双眼睛却极其漂亮,眸黑如夜,灿若星辰,似有一股慑人心魂的魔力般,令楚落颖不禁近前了一步,浅笑道:“你这太监倒是会说话!起来吧!” “嘻嘻,谢谢九公主!”段锦初顿时展颜,竟忘了要磕头谢恩,直接起了身,余光瞥到跪在她身边的小顺子,心下一紧,便胆大道:“九公主仁善,可否让小顺子也站起来呢?他刚刚被打伤了!” 闻言,楚落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小顺子身上,点点头,“起来吧!” “谢九公主!” 小顺子磕了头,起身后,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紫莲紫嫣,去后殿取东西。” “是,九公主!” 楚落颖吩咐一声,两名贴身宫女便绕到后殿去了。 “刚才在干什么?永乐宫是什么地方,尔等竟敢动用私刑么?”楚落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颇有皇家风范和威严。 闻言,李全水忙磕头道:“回九公主,小初子以下犯上,奴才作为执事,以宫规处置于他,一时忘了这地方是永乐宫,求九公主恕罪!” “九公主,奴才冤枉啊!李公公挟私报复,故意整治奴才,他就是想打死奴才,血溅永乐宫,让天上的黎妃娘娘不得安宁!”段锦初一咬牙,再次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哭诉道。 “没有!没有,奴才没想打死他,奴才……” “闭嘴!” 楚落颖冷声打断了李全水的焦急争辨,“本宫在殿外站了有一会儿,该听的都听到了,本来这事儿该路总管处置,但既然让本宫撞见了,本宫岂能任尔等扰了黎妃娘娘?” “是,奴才知罪!奴才再不敢了,求九公主恕罪!”李全水头磕的“咚咚”直响,跟前跪着的一众太监也都忙跟着磕头请罪,表情甚是诚惶诚恐。 “你叫小初子?”楚落颖未曾搭理,而是微弯了腰,看向段锦初,轻轻一笑,又微皱了眉,“本宫听到你说什么,你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这奴才的膳食竟这般差么?还有,你又不是嬷嬷奶娘,一个太监怎么会挤出来奶呢?本宫只听嬷嬷说过,奶羊奶牛才能挤出来奶的。” “呃……”段锦初听傻了,嘴角不断的抽动,“我……奴才这是……是个比喻!对对,是打比方的!意思是说,奴才吃的很差,干的活却很好。” 第十四章 翩翩太监,被迫交易 “禀九公主,小初子八天损坏了七把扫帚,这怎能算干活好?”李全水咬着牙,直接揭露道。 嘎……嘎…… 段锦初汗颜的低下了头,很郁闷的瘪起了嘴,“奴才很努力很用心了,也不知道怎么,那扫帚到了奴才手里,就,就禁不起折腾!” 一语落,段锦初猛的想起,曲大兴说她这具身体是会武功的,难道因此而手劲大?可是……奶奶的,她不会使招数套路啊!不然,刚才还用得着挨拳头吗? 楚落颖听的忍不住红唇溢出了笑,看一眼段锦初耷拉脑袋的挫败样,那唇角的笑意便更深了,非但未责怪于她,反倒说,“既然小初子不是干粗活的料,那就随本宫走吧,本宫正好有一件差使交给你。”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楞,李全水的上下牙齿暗地里咬的更紧了,小顺子悄悄抬了头,迷茫且担心的看向段锦初,段锦初却连想也不想的便高兴的应道:“好啊好啊,就是要干力所能及的事,奴才不适合干粗活,但可以干细活的!” “起来吧!”楚落颖轻轻一笑,回头朝跟着她来的太监吩咐道:“小罗子,你带小初子先去南苑洗漱一番,换身衣裳,动作快些,然后到南宣门。” “是,九公主!” 那名叫小罗子的太监一拱手,紧接着便把段锦初请出去了。 南苑是一座中等宫殿,装饰瑰丽,却又不失庸俗,是典型的公主行宫。 段锦初被带到一间厢房,小罗子不多言,打了水,拿了一套新太监服送进来,只说了一句,“你快些,不能让公主等!”便带上门出去了。 “小罗子?小骡子!”段锦初越咀嚼,越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怎么不叫小马子?小驴子?不行,这名越念越想笑,要控制一下!” 捏了捏脸颊,段锦初勉强停下了笑,然后迅速梳洗更衣。 等到了南宣门,却见楚落颖已经等到马车旁了,瞧到段锦初,不禁眼前一亮,戏谑道:“刚才灰头土脸的,没想到,洗干净了,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竟也是个翩翩……太监呢!” 因为知道段锦初是太监,所以,乍看到这么美的男子,楚落颖竟未脸红一下,还很有闲心的调侃起来。 然,段锦初却额上黑线直冒,使劲儿咽了咽唾沫,道:“如果公主不说最后两个字,该多好!” “嗯?”楚落颖一楞,继而失笑开来,“你果真是个有趣的太监!本宫很少看到有你这么没规矩又有趣的太监呢!所以,今儿的事,你可得给本宫办成了!若是办的好,你不愿做粗活,本宫便跟路开明打声招呼帮你,如何?” “啊?什么事啊?”段锦初疑惑的瞪大了眼睛,她会这么有用么? “跟本宫上马车再说。” 楚落颖神秘的一笑,转身,踩着上马凳进去了车厢。 段锦初眨巴着美眸,楞了稍许,心一横,爬上了马车。 小罗子和另一个太监小嘎子驾马车,紫莲紫嫣也跟着坐进了车厢里。 马车徐徐开动,驶出了宫门,向着繁华的京城大街而行。 车帘封闭着,段锦初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听得一阵熙嚷声,由此判断似乎到了街上,却完全不知要去哪里,瞧向楚落颖,她只是笑而不答,不禁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忍不住问道:“九公主,您,您不是要卖了奴才吧?” 第十五章 特殊差使,入八王府 “卖你?”楚落颖美眸睁了睁,随即轻笑道:“本宫卖你做什么?本宫又不缺银子!” “咳……咳,那九公主是要带奴才……去哪儿?办什么事?”段锦初清咳着,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小声的探问道。 楚落颖抿唇一笑,又故作神秘了好半响,直看到段锦初眉毛眼睛要纠结的挤到一起了,才正色道:“小初子,本宫带你去八王府,交给你的差使呢,就是要你想尽办法讨得一个人欢心,他呢,这阵子心情很不好,病了一场,脾气很固执,总是不肯按时吃药,本宫很是着急,方才在永乐宫,听到你说话很有趣,而且不是唯唯诺诺的奴才,本宫便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想让你劝着他喝药,陪他一会儿,让他高兴些。” “什么?陪人?讨欢心?卖笑!”段锦初一声比一声高,眼珠子几乎快瞪了出来,一指头点上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我能有这本事劝人喝药么?” “小初子,他是个很冷漠的人,少言,从来不笑,不过你别害怕,若他生你气了,要罚你,有本宫替你求情呢,反正,你就自自然然的说话,多说些有趣的事,只要他能高兴,本宫不会亏待你的!”楚落颖皱起了秀眉,神情间,尽是担忧,有谁能够博君一笑呢?多少年了,从未有人见他笑过,哪怕是他府里的姬妾,他最宠幸的琉璃,都无法令他一展笑颜。 其实,她今天也是一时冲动,死马当活马医了吧! 段锦初焉了,为了她不用干粗活的伟大前程,开始绞尽脑汁的回想她所知道的笑话,竟忘了问她要服务的对像是谁! 就这样,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后,缓缓停下了。 踩着下马凳,段锦初先落地,紫莲紫嫣扶着楚落颖下来,朝三层石阶上走去,段锦初只顾得上抬头仰视了一下那恢宏的匾额:八王府,便忙跟了上去。 “奴才恭迎九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大门上,跪倒一大片守卫,八王府管家听闻,匆匆迎了出来,单膝跪地道:“不知九公主驾到,奴才有失远迎,请九公主恕罪!” “起来吧!” “谢公主!” 楚落颖轻轻一笑,沿着青石板路朝里走去,边走边问道:“今日王爷病情如何?有好转了么?今天的药喝了吗?” “回九公主,主子脾气倔,早上的药,奴才好说歹说才喝了一半,中午的又搁下了,请九公主再劝劝。”管家满脸焦虑的回道。 “哎!八哥这是……”楚落颖禁不住叹气,这是何苦呢?父皇与他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折腾自己,父皇也不会…… 段锦初跟在最后,心思完全被八王府的景致吸引了,有好几次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步子忘了行走,通往大厅的青石板路的两边,竟种满了薰衣草,淡紫色的花海,朦胧梦幻,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清香,令她心生神往,这样美的景致,是她曾经幻想过的,早晨起来一睁眼,满园薰衣草迎风摇曳…… 第十六章 念归亭外,人生初见 “管家,王爷现在豫园吗?” “回九公主,主子目前在念归亭。” “哦,那行,你不用去通报了,本宫自己过去。” “是!” “小初子!” 楚落颖回头,瞧到段锦初四下张望的表情,皱眉道:“这里是八王府,不要随意乱走,赶紧跟上。” “是,九公主!”段锦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忙规矩的低下了头。 念归亭,是座落在八王府后园假山上的一座八角亭,假山下荷池曲径,小桥流水,四周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假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远远的,那拱桥上立着一道颀长的背影,双后交叠在身后,身形略微有些偏瘦,一袭月牙白的锦衫,外衬银色罩衫,玉带束腰,一头长发在头顶用玉冠绾起,其余自由散落在肩,黑如幕色,有几缕发丝正迎风飘起,在半空中扬起一抹醉人的弧度,甚是飘逸出尘…… “他,是谁啊?”段锦初盯着那抹背影,轻轻的问道。 “他就是本宫要你相劝的人。”楚落颖微微一笑,并不说破,既然这个笨太监还没猜出来,她又为何要说明呢?在永乐宫时,分明是不识她的,那么大概是新入宫的太监,若也不识八哥,在不知身份的情况下,才能畅所欲言吧!若知晓了,哪个人敢不怕死的相劝啊! “哦。”段锦初点点头。 “你在这里等一下,本宫先过去。”楚落颖说完,便径自向拱桥上走去。 段锦初无聊的蹲下了身子,继续打量四周的景致,不得不叹一声,这里的主人还真有情调啊! 桥上,楚落颖立在身后,抿唇轻唤道:“八哥!” 楚云赫微微侧目,看向楚落颖,轻蹙眉道:“丹丹,你怎么出宫了?” “八哥,我担心你嘛!管家说你中午的药又没喝对不对?八哥,不要这样子,身体是你自己的,若是你不珍惜,生了大病谁也代替不了你的!”楚落颖嘟起唇,忧心忡忡的说道。 “丹丹,八哥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楚云赫回过了头,淡淡的说道。 “八哥!”楚落颖嘴唇嘟的更高了些,“你总是这个样子,你干嘛要淋雨啊,若是没有生病,父皇应该会派你去视察江阴河道的,现在又是二哥去了!” “丹丹!”楚云赫紧抿了双唇,深邃的眸光落在桥下流动的水面上,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精光,薄唇轻勾,缓缓而道:“你以为,这是一件好差使么?” “怎么,八哥你的意思是……”楚落颖疑惑的皱了眉。 楚云赫唇角上扬,溢出一抹淡淡的冷笑,“不要问,朝政上的事,丹丹你记着,难得糊涂!” “哦,我记下了。”楚落颖似懂非懂的点头,停顿了一会儿,眨眨眼,轻笑道:“八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有趣的人,你见见他,可好?” “嗯?”楚云赫微挑了眉头,才要开口拒绝,却见楚落颖已经朝远处喊道:“小初子,你过来!” “小初子?”楚云赫默默咀嚼了两遍,心里有了一丝明朗,只是,那太监还活着? 第十七章 对太监,本王没兴趣 段锦初抬起头来,咧唇一笑,朝楚落颖挥挥手,然后轻快的跑上去,扬着笑脸道:“九公主,奴才在!” 楚云赫未曾睨她一眼,依旧盯着桥下的水流,长身玉立,神情冷漠。 楚落颖轻笑着,点点头,说道:“侍候好他!” “是,九公主!”段锦初却一下子耷拉下了脸,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这侍候……可不就是卖笑么? 楚落颖失笑的抿了抿唇,未再说什么,迈着轻盈的步子下了拱桥,款款走去了大厅。 瞧着眼前男子清冷孤傲的背影,段锦初微叹一口气,伸出双手拍拍脸颊,然后深呼吸,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你……” “滚!” 简短的一个字,冷冽,霸道,气势凛然。 “呃……”段锦初被惊骇的楞在了原地,扑闪着眼睫毛,呆滞了半响,方才嗫嚅着唇,甚是委屈的瘪起了小嘴,“你别这么凶嘛!” 这嗓音,软软的,柔媚清新,带点小女人撒娇的味道,段锦初未觉察,却令楚云赫身子猛然一震,缓缓侧目,狐疑的盯着她低垂的脑袋,沉声道:“抬起头来!” “我,我我……我不抬!”段锦初一紧张,语带结巴的直摇头,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好糊弄,突然来这么一句,难道是……怀疑她是女人了? “是么?”楚云赫冷冷的勾唇,倏的伸出一只手,精准无误的捏上了段锦初的下巴,稍一用力,便迫使她抬起了头,“啊——” 一声惨叫,段锦初本能的闭上了眼,吓的全身发抖,哆嗦着唇瓣,可怜兮兮的道:“大哥,我滚,我马上滚……” “眼睛睁开!” 薄唇轻启,不带一丝温度,楚云赫松了手,犀利的眸子盯向她,嗓音又冷了一分,“你是谁?” “我,我是小初子啊!”段锦初呲着牙,忙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一扬手,举高亮在楚云赫面前,气鼓鼓的道:“我有腰牌!” 而这一抬眸,四目相对,她几乎立刻心跳加快,摒住了呼吸! 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轮廓分明,五官精致的如雕刻一般,浓密的剑眉稍稍向上扬起,一双狭长的星眸,瞳孔黑亮而深邃,高挺的鼻梁,薄唇紧闭,唇色绯然。 此刻,暖阳高照,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点点金光,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优雅,却又处处透着,冷冽与王者天下的霸气! “你是……”楚云赫薄唇轻动,墨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人儿,那眸中,有惊艳,有错愕,有不可置信,良久,才缓缓接道:“你确定是太监?” 这一出声,段锦初立刻收拢了心神,俏脸微红间,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将腰牌揣回怀里,似是为了证明一般,挺了挺她太平洋的胸脯,气势凛然的道:“我就是太监!不信你验身!” 楚云赫眸中快速闪过一抹诧异,俊眉一挑,鄙夷的勾了勾唇,慢条斯理的道:“本王对太监没有兴趣!” “什么?” 这本是反语激将,然,却也深深的打击了段锦初!以至于,她一激动之下,竟没注意到面前男子的自称! 粉拳一捏,段锦初将下巴抬的高高的,因为两人身高差距太大,为了不在外观上低人一等,段锦初一生气踮起了脚尖,这才鼓了腮帮子,气怒道:“本太监对你更没有兴趣!太监怎么了?凭什么看不起太监!我们太监身残志坚,我们也是男人!” 第十八章 太监职业,天下无双 “男人?”楚云赫敛眉,嘲弄的目光从段锦初精致小巧的脸上一路向下移,掠过她平坦的胸前,最后停在了她腰腹下,那唇边,竟隐隐浮起了一抹戏谑的淡笑,“你确定……你是真男人么?” “呃……”段锦初顺着他的目光疑惑的低下头,才赫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羞赧的双颊一热,下意识的忙并紧了双腿,硬着头皮,抬头,右手握拳在胸前横敲了两下,对上他的眸,理直气壮的道:“当然确定!至少我们太监也是半个真男人!” “这半个……呵呵,可就差远了!”楚云赫侧过了眸去,竟然缓缓笑出了声,这一笑,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笑! 然,听到这笑声,段锦初却气红了脸,早将楚落颖的话抛在了脑后,只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立刻忿忿不平的道:“不就差了娶媳妇生孩子么?哼!你这么喜欢和女人上床,小心你纵欲过多英年早逝!小心你不举阳痿早泄!” 闻言,楚云赫瞳孔一紧,猛的回过头来,那眼神凛冽的骇人,唇瓣一掀,嗓音冷如冰窟,“小初子,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本王不介意将你的尸体扔进河里喂鱼!” “什么?本王?”段锦初一惊,美眸倏的睁大了,“你是王爷?八王府……天哪!你是八王爷!” 瞧着段锦初不像伪装出来的震惊,楚云赫深深的蹙了眉,清明节那日,小初子还端着香纸贡品给他请过安,看起来是个规矩的太监,如何现在,竟不识他? “你不认识本王?”楚云赫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一眼盯着段锦初,似要看穿了她。 段锦初受了惊,想到“尸体”两个字,顿时面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哭丧着脸道:“八王爷,奴才不知啊!不知者不罪,八王爷不要杀奴才可不可以?” “你敢欺瞒本王?清明那日,天下大雨,永乐宫门口,你和本王见过面的!”楚云赫突然厉声说道。 段锦初一听,满脸悲催,“不要提那个倒霉的日子!我那天不是晕倒了吗?等我醒来,我就什么也不记得,谁也不认识了!” “嗯?竟有这种事?”楚云赫居高临下,狐疑的打量着段锦初,冷厉的警告道:“若敢跟本王说一个字的假话,本王叫你人头落地!” “唔唔,你放心吧,我连我爹妈都不记得了!”段锦初瘪了小嘴,两行委屈的泪水顺颊而落,她想回家!比赛,相亲,是她人生两件最大的事啊! “你……”楚云赫突然有些无措,呆楞的看着段锦初坐在桥上哭鼻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僵了半响,见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禁蹙眉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学女人哭成这样?不丢人么?” “唔唔……”段锦初胡乱的抹了一把颊上的泪水,气吼道:“你不是说我不是男人么?谁规定太监不能哭了?我们太监比男人伟岸,比女人细腻,我们这个职业天下无双!” 第十九章 欲逃被抓,他的容忍 “伟岸?”楚云赫俊脸狠狠的抽搐了,右手虚握,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有些好笑的道:“本王眼神不好,倒是没看出来小初子你哪里很伟岸!细腻嘛,就算是吧,至于天下无双,这点,本王很承认!” “你你你!你在侮辱我!”段锦初小脸气的通红一片,蹭的爬起来,狠狠的瞪一眼楚云赫,抬脚便朝桥下走去,并头也不回的吼道:“这破差使本大爷不干了!回宫!” “站住!” 突然,一道冷厉至极的命令自身后传来,段锦初身子一抖,拔腿便跑,谁知,才跑出两步远,眼前却一花,竟多了两名黑衣男子挡住了路! “你你……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段锦初完全傻了眼,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胳膊却被那两名男子一左一右架起,如拎小鸡一般,将她扔上了桥,扔在了楚云赫脚下! “主子!”两名男子低头拱手,态度极其恭敬。 “没事了,退下!” “奴才告退!” 随着话音落,两名男子一起一落,转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段锦初蹲在地上,揉着被摔疼的小屁屁,心情极度泛滥,一抬眸,便见楚云赫高傲如帝王般,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跪下!” 这一声,威慑力极强,段锦初腿一软,“咚!”的跪下了,心里突然生出了惧意,方才意识到,她真要死定了! 果然,头顶上方,很快便传来那道冷的让人发颤的嗓音! “见了本王,一不行礼,二不恭敬,三出妄言,四敢犯上,你说,本王是将你剥皮抽筋好呢,还是五马分尸好?” 闻言,段锦初忍不住一哆嗦,立刻抬眸道:“都不好!” “不好?嗯?”尾音扬起,楚云赫深眸半眯,微弯了腰,近距离的盯着段锦初,唇边缓缓浮起一抹讥笑,“说说看,怎么个不好?” “八大爷,奴才知错了!”段锦初为了活命,一咬牙憋屈的挤出了两行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奴才上有老下有小,奴才不能死啊!八大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奴才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楚云赫蹙眉,直起身子,低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叫王爷!” “是是是!王爷!八王爷,这下可以了么?”段锦初眸中绽出一抹希冀,立时光彩照人,那唇边的笑容亦灿若春颜,竟令楚云赫怔忡住,盯着她直直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回过神来,俊脸一热,别扭的偏过了脸,道:“你不是失忆了么?不是连爹妈都不记得了么?哪来的老小?还孩子?你多大年纪了?” “嘻嘻,我是不记得了啊,但这是戏文里常说的嘛!小顺子哥说,我好像十七岁了!”段锦初眨着美眸,听他那话音,似乎刚才是吓她的,于是,立刻便破涕为笑了。 “嗯?戏文里?”楚云赫俊容闪过一丝阴霾,瞪了段锦初几眼,对上她阳光般的笑脸,竟终是没狠下心罚她,背转了身子,停顿了许久,才气闷道:“你还真是个太监!” 嘎嘎,这是神马意思? 段锦初暗自琢磨了稍许,想不明白,也懒的想了,只要能保下命来,管他骂她什么,反正挨骂总比挨打强,只是,这跪久了,双腿……于是,悄然暗示道:“八王爷,桥上的石板很硬呢!” 第二十章 竟像女子,令他心乱 “不硬能造桥么?”楚云赫冷然反问,眸光盯着远处,微微有些涣散。 “呃……”段锦初语塞,眨巴着眼,瞧着楚云赫直挺的脊背,迟疑了一会儿,忍不住怯懦的小声道:“可是,膝盖好疼。” “太监不是半个男人么?那连这点儿疼痛也受不了么?”楚云赫未回头,淡淡的反问,全然没有一点让段锦初起来的意思,语气里还颇有些冷嘲热讽。 段锦初气白了脸,这跑不掉,又被罚跪,还被奚落,九公主交待的差使……简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忍!一定要忍! 深呼吸!再深呼吸! 段锦初舔起了笑脸,很是讨好的说道:“八王爷乃人中龙凤,自然比奴才一个小太监是男人多了!太监这个职业虽然很神圣,但是比起王爷传宗接代的大业就微不足道了,所以,王爷做为一个真男人,完成大业很重要,要抓紧时间的,所以,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体罚奴才身上了吧?” “是么?”楚云赫唇角上扬,眸中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回转身子,看着段锦初的狗熊样,不禁调侃道:“你不是很有种吗?敢如此对本王不敬的奴才,你是第一个!方才咒本王不举阳痿早泄,你倒是知道的挺多啊!看来,你在进宫之前,已经尝过云雨了,那又怎么舍得当太监呢?小初子,本王的大业晚上办就可以了,白天嘛,处置你有的是时间,你就继续跪着吧!” “呃,八王爷,你不能这么不厚道啊!”段锦初一听,立马焉了,忍不住小嘴一瘪,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满的控诉道。 该死的,这模样,简直就像个女子!尤其是那双勾人心魂的眸子,还有那不点而赤的樱唇,柔软的令人心醉沉沦,竟想一亲芳泽—— 想到这里,楚云赫俊脸一热,竟泛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红,几近慌乱的扭过头去,才打算叫起,段锦初却以为他要继续罚她,心一横,竟扑到了他身上,抱着他的双腿,一声声哭的可怜,“八王爷,求求你了嘛,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八王爷……” 这一弄,楚云赫竟又懵了,呆楞了稍许,突的反应过来,习惯性的想一脚踢飞段锦初,然,那念头一起,却又迅速泯灭了,只沉下了脸道:“干什么?起来!本王被你一个太监抱腿哭求,成何体统!” 嘎嘎,成功了! 段锦初立刻笑逐颜开,手一松,揉着发疼的膝盖,吃力的站起,本性难改的她,竟张嘴便揶揄道:“嘿嘿,八王爷若是被美女抱着,那就成体统啦!” “该死的太监!给你一甜枣你就忘记祖宗是谁了!再敢犯上,就给本王跪到死!”楚云赫气的脸色铁青,一拂袖子,转身便走。 “又生气了?”段锦初扑闪着睫毛,小脸狂抽,盯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蓦地,突然记起她的差使还没办呢! “八王爷,等等我!”一声喊出,段锦初拔腿便追。 第二十一章 忙办差事,惹怒了他 “八王爷——” 听着身后焦急的喊声,楚云赫不禁微倾了嘴角,不觉间慢下了步子,这个小太监……还真是有趣,虽然有些楞头青,反应迟钝,但是单纯,俏皮,幽默,还有那么一点可爱,重要的是胆大,竟敢咒他不举阳痿早泄! 想到此,楚云赫垂在袖中的大手慢慢收紧,这死太监,生的竟比女子还漂亮,简直绝色!这副好相貌,做了太监当真是可惜了,不然,很多有龙阳之癖的男人都会抢他当男宠的,不过,若是身为女子,那便更好…… 一个激灵,楚云赫猛然清醒,不禁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该死的,他竟然……竟然对一个太监起了邪念! “八王爷!等……等等我!” 段锦初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拦在楚云赫面前,弯了腰,边喘气边道:“等下,我,我跑不动了……别走,我,我还有话跟你说。” 楚云赫顿下了步子,深锁了眉睫,因刚才的邪念,有意偏过了脸,淡然而道:“连奴才也不称了?” “哦,称,称,奴才有话跟八王爷说。”段锦初忙改口,抬袖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讪笑道。 楚云赫抿了抿唇,却是又问道:“小初子,你真是太监?” “当然!如假包换!八王爷要是不信,欢迎验身!”段锦初一楞,立刻抬头挺胸,慷慨激昂的答道,曲大兴说了,要让别人相信她是太监,首先她自己就得百分百的相信,她是真太监! “哦。”楚云赫怔然了几秒钟,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点点头,再没了后文。 段锦初却狡黠的一眨眸,看这男人的呆板样,忍不住就想逗逗他,所以,小脑袋往他跟前一凑,戏谑道:“八王爷,你怎么对太监这么感兴趣?要不然,你也加入我们这个行业好了!本奴才双手欢迎!” “什么?”楚云赫一楞,继而反应过来,大手一伸便捏住了段锦初的耳朵,往高一拉,阴沉着俊脸道:“本王看你就长了一张胡说八道的嘴!连本王都敢调侃,你是连太监也不想当了吗?” “咝——” 段锦初倒吸一口冷气,忙抓住楚云赫的手往开扳,并歪着脸立刻求饶,“不敢啦不敢啦!奴才不敢啦!” 眸光斜瞟过去,那两只盈白的玉手小巧玲珑,正奋力的扳着他的手指,扳扯间,楚云赫心下突生不忍,缓缓松了手,段锦初赶忙捂住了发红的耳朵,呲牙裂嘴,气结不已,“不当太监,那当什么?” “当死尸!” 楚云赫丢下一句,抬脚,绕过段锦初,继续向前走去,心中却不禁在想着,那样一双柔嫩的手,做太监的粗活,真有些糟蹋了! “死尸?” 段锦初抽搐了嘴角,一转身,忙跟了上去,边走边道:“八王爷,你笑一下好不好?还有,你把中午的药喝了好不好?” “关你什么事!”楚云赫脚下不停,冷冷的回了一句,甚至连看也没看段锦初一眼。 “咳咳,当然关我事了!要是我把这差使替九公主办成了,她就会帮我向路总管说话,叫我以后不要干粗活了呢!”段锦初忙解释道。 闻言,楚云赫脸色却顿时一冷,“本王若喝了药,就叫路开明调你去刷各宫中的马桶!” 第二十二章 一语激怒,强留在府 “啊?什么!”段锦初一惊,音调猛的提高了八度,楚云赫走的更快了,她跟不上,只能小跑着,边跑边哭丧着脸道:“八王爷,咱不带这样吧?您模样这么衣冠,千万不要做那个禽……咳咳,就是不道德之事……” 楚云赫步子突然一滞,停了下来,段锦初却由于惯性跑出去两米多远,等惊觉到身边没人了时,忙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回头看,却见楚云赫那一张俊脸阴霾的骇人,那眼眸里跳动的火焰……可不是欲火,是怒火啊! “八……八王爷,怎,怎么不走了?”段锦初顿时心跳紧张,感觉双腿都在打颤了。 楚云赫抬脚,一步步走了过来,盯着她,冷然道:“想说衣冠禽兽是吗?你可知道这成语是什么意思?” “口误!绝对是口误!奴才怎么敢……”段锦初连连摆手表明心迹,表情特真挚。 “嗯?是么?” 楚云赫眉峰一挑,大手伸出,将段锦初的衣领一提便扯着她朝前走去,边走边道:“本王教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衣冠禽兽!” “啊——” 段锦初破箩嗓子立刻响起在整个八王府,此刻,听楚云赫话里的意思,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知道她是女人了,要对她行禽兽之举,所以,惊恐之下—— “九公主救命啊!” “九公主!八王爷要杀人灭口啦!” “九公主!八王爷要欺凌太监啦!” “九公主——” 这音高,震的连八王府里养的阿猫阿狗都犬吠起来了,下人侍卫丫环全奔了出来,楚落颖本来坐在大厅里,就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今天她的举动会适得其反,结果,突的听到段锦初的尖叫,吓的手里的茶碗直接翻在了地上,然后便急匆匆的寻声而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云赫面无表情的扯着段锦初,不疾不缓的走向豫园,任凭段锦初嚎叫不止,脚步踉跄,死命的往开扳他铁钳般的大手,任凭全府下人投来震惊诧异的眼神,依旧目不斜视,稳如泰山。 “放开我!”段锦初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不要被这个种马男人强暴啦!越想,越用上了吃奶的劲儿,结果她损坏扫帚的大力气到了他身上,就如棉花一样,武功!妈的,她不是会武功吗?谁教教她怎么使招啊啊啊啊! “八哥!” 楚落颖大惊,也顾不得公主形象了,提着裙摆匆忙奔到跟前拦下,急切的道:“八哥,小初子是有些不规矩,但是他挺有趣的,你饶他一次好不好?” “丹丹,回宫告诉路开明,本王跟他借用小初子三天!”楚云赫冷冷的说道,口吻不容置疑。 “八哥!”楚落颖脸上满是诧异和不解。 段锦初大惊,立刻情急的叫嚷着,“不要!九公主,奴才要回宫!就是被李泔水打个半死也比被……被那个强啊!九公主!” “八哥,小初子他……” “皇妹,八哥的话不管用了是么?” 楚云赫眼神一凛,直接打断,楚落颖脸色一变,忙道:“是,丹丹这就回宫去了!” “啊!九公主,你不管奴才了?九公主!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九公主——”段锦初崩溃的大叫,结果只能得到楚落颖歉意的眼神,然后,直接被拖走—— “八哥这是怎么了?”望着楚云赫的背影,楚落颖纠起了眉,借用三天,那就是不会杀了小初子,但若是小初子犯上了,可以叫下人拿下他处置啊,何必亲自拎着人拖往豫园呢?而且,还任他喊叫不停,惊动了所有的下人? 第二十三章 华丽吓晕,醒来出糗 被人拎着衣领,拖着走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所以,一路上,段锦初没有一点儿欣赏景致的心情,喊叫累了,人也被楚云赫拖进了一座极其雅致的院落,院里,竟又有一片薰衣草田,满园的清香,摇曳着梦幻的色彩,入目,满是淡紫色的迷醉。 “薰衣草……”段锦初浅浅一笑,惬意的吸闻了几下,满足的闭上了眸子,享受着她梦中的浪漫。 楚云赫斜睨一眼,瞧到段锦初神情的变化,步子慢了下来,并缓缓松开了她的衣领,随口道:“你做什么?” “嗯?”段锦初的美梦被打乱,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自由了,想当然,脑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逃跑,于是,干笑两声,“嘿嘿,没事儿,没事儿……” 嘴上说着,腿上也不闲着,倒退了两步后,一扭头,段锦初快速冲了出去! 然,这一次,不用聂风聂玄出手,楚云赫回身,盯着她急跑的背影,轻摇下头,唇边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轻抬起食指,一记哨声从口中发出—— “啊——” 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庞然大物,一声惊恐的惨叫后,段锦初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下,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小栓子牵着藏獒,看一眼倒地的段锦初,愕然抬头,“主子,小初子晕了,怎么办?” “抬进房里。”楚云赫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朝他的卧房慢步走去。 小栓子懵了,“主子,抬……抬进哪间房啊?” “跟上!” 楚云赫甩下两个字,小栓子怔了怔,立时明白,忙将藏獒的栓绳交到下人手里,再和另一个下人抬起段锦初跟在了后面。 黄昏时分。 一缕缕的香味飘进鼻中,段锦初吸了吸鼻子,肚子“咕噜”一响,倏的睁开了眼睛,呆滞的打量着四周的陈设,隔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了自己还在古代,而且这不是皇宫里她和小顺子同居的屋子,目光缓缓移下,当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湖蓝色绣花锦被时,先前的记忆突然涌上大脑,下一秒,立刻“哇!”的一声惊叫了出来,“天哪!我失身了!” 这一嗓子,震的楚云赫拿筷子的手猛然抖了好几抖,立在饭桌前侍候的两名丫环身子一颤,险些跌在了地上,情急中抓住了桌角才稳下了身子,然后几道目光同时看了过去! 段锦初一骨碌从小榻上坐起,匆忙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衣衫,正忙碌间,楚云赫疑似咬牙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给谁失身了?给男人还是女人?” “呃……”段锦初小脸抽了抽,低头看着衣衫完整的自己,悔的直想煽自己一耳光,她难道是想不打自招吗? 下床,穿靴,回头看看绵软舒适的小榻,再看看那床疑似主子才有资格享用的锦被,段锦初十分囧迫愧疚的垂下了头,嗡声嗡气的道:“八王爷,对不起!奴才还以为,您对奴才……咳咳,那什么禽兽了……” “你一个死太监,本王还能指望……指望让你给本王暖床不成?”楚云赫气的筷子又抖了,直想一筷子戳开那颗装了浆糊的脑袋! “嘿嘿,暖床这个事,真的不能指望,想也没用,等下辈子奴才投胎转世成女人再说吧!”段锦初本性实在难移,才规矩了不到半分钟,便又原形毕露了。 第二十四章 衣冠禽兽,侍候三天 这一席话,惊骇的树上蹲着的乌鸦“扑腾扑腾”掉了一地! 两名丫环如痴傻了一般,瞪着眼,张着嘴,半响没动一下。 楚云赫镇定自若,只是额上隐隐有青筋一根根冒起,手中的象牙筷子“咯吱”一声,断成了两截! 段锦初一楞,才张了嘴,“八王爷……” “瑾儿惠儿,牵阿虎进来陪陪小初子!”楚云赫很淡然的打断,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主子!”两丫环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一福身,便跨出门去了。 “阿虎?阿虎是谁啊?”段锦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努力回想了半天,然后摇头,“我不认识叫阿虎的太监啊!” 谁知,话音才落,一大片阴影便笼罩了半个屋子,段锦初本能的扭过了头去! “啊——” 一声凄厉的喊出,脚下如生了风一般,段锦初迅速蹿到了楚云赫身后,出于对猛兽的恐惧心里,不及思考的便一把抱住了楚云赫的脖颈,小脸埋进他宽阔的脊背,不敢看一眼挺立于门口的藏獒阿虎,出口的嗓音里同时带上了哭腔,“不要不要!八王爷,我错了,真的错了,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门口,两女人一禽兽,全体石化…… 门内,楚云赫僵直了身子,一动未动,怔然不知所以,一时间,脑中竟是凌乱不堪,复杂无比,垂目,看着眼前那双嫩白的小手,感受着背部属于段锦初的温度,平生,第一次,心跳竟有些加快……然,这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太监如此亲昵的搂抱着,尽管这是个绝色太监,但……那也还是个太监!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楚云赫俊容上立刻浮起了囧态,右手一扬,扣住段锦初的手,稍一用力,段锦初的身子便轻飘飘的飞出一米远,“咚!”的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哎呦!”段锦初屁股着地,立刻疼的呲了牙。 须臾间,楚云赫已稳下了心绪,平淡的说道:“把阿虎牵下去,添碗筷进来!” “是,主子!” 那一片阴影慢慢散去,段锦初也揉着小屁屁爬了起来,憋着气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我就是被它吓晕的么?” “藏獒!”楚云赫端起面前的酒杯,优雅的饮下,方才又道:“在本王眼皮子底下,你还敢二次逃跑?第一次破费用了人,第二次用畜生对付你就足够了!想回宫?先侍候本王三天,若是还敢跑,就不是用阿虎吓晕你了,本王会直接把你送给阿虎当点心!” “什么?你你……你真狠毒!”段锦初气绿了脸,一扑过来,双手扶住桌角,胸口直喘,瞪着楚云赫咬牙切齿,“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说的那句……” “教你衣冠禽兽!”楚云赫很好心的替她接下去,非但未怒,薄唇反倒缓缓溢出了笑声,“小初子,你以为什么?以为本王好男风,要和你这个太监搞断袖么?你若是女子,本王倒可勉强收了你做姬妾,因为,本王只对女人感兴趣!” 第二十五章 侍候于他,一饭之恩 “我倒!”段锦初软绵绵的趴在了饭桌上,再顺便伸腿勾过来临近的凳子,心虚的坐下,认清了自己的奴才身份,语气便软了许多,小声的说道:“八王爷,奴才笨手笨脚的,肯定侍候不好八王爷的,可不可以……” “不可以!”楚云赫轻声打断,并直接轻斥道:“奴才能与主子平起平坐么?” “不能!” 段锦初反应极快的,蹭的站起了身,瞧一眼屁股还没坐热的凳子,甚是委屈的瘪起了嘴,想想在现代,她怎么着也是市级冰舞教练,走到哪儿,人家不都得尊称她一声段老师么?时空一换,竟沦落到如此悲催的地步,简直是——岂有此理! “斟酒!” “是,奴才遵命!” 一连侍候着这位大爷喝了五杯酒,瑾儿惠儿终于拿来碗筷了,段锦初暗自松了口气,很自觉的退到了一边,望菜兴叹啊!想想,她就是被饿醒的,午膳被九公主抓上马车而错过了,晚膳……可怜那一碗白粥青菜叶也不知在何处! 楚云赫的吃相很是优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皇室尊贵之气,瑾儿惠儿侍候的很周到,添菜,盛汤,斟酒,最后递上帕子,他轻拭了下唇角,然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那强大的压迫感一消失,段锦初如泄了气的皮球,身子顿时松垮,才要哀嚎一句,门口却传来楚云赫那平淡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瑾儿惠儿,带小初子去用膳,规格同你二人一样!” “是,主子!”瑾儿惠儿立刻点头福身。 段锦初怔楞住,不可思议的看向门口,目送着楚云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瑾儿惠儿麻利的收拾了饭桌,然后朝她微笑道:“小初子,请跟我们去下人房用膳吧!” “哦,好。”段锦初回过神来,忙点头道。 下人房里,看到段锦初进来,原本埋头用膳的家丁丫环们纷纷好奇的看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表情,却也是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人敢说一句什么,只是目光随着她而动,直到她被瑾儿惠儿带到了一个小桌上坐下,才渐渐收回了诧异的目光。 饭菜端上来,是两菜一汤,蒜苔肉丝、韭菜鸡蛋、紫菜汤,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米饭,看着摆在面前的饭菜,段锦初突然鼻尖一酸,眼眶泛起了红,这是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王朝八天来,吃到的第一顿如此好的饭,竟还有肉,有鸡蛋,有汤,米饭也不是隔夜的。 “小初子,赶快吃啊!要是一碗不够,你吃完,我再盛给你。”瑾儿轻声说道。 惠儿微微一笑,将筷子递到段锦初手里,“小初子,主子交待我二人了,所以你一定要吃饱,不然我们会挨骂的。” “我……”段锦初抬起眸,感激的咧开了笑,“是,我吃,谢谢你们,这饭菜真好。” “呵呵,你该谢主子的!下人里,除了管家,我们是大丫环,吃穿用度自然比其它下人高一些,所以,主子是想你吃好些的。”瑾儿轻笑道。 心中,突然有一股暖流滑过,一饭之恩……楚云赫…… 第二十六章 桃花林里,懂他之心 豫园背后,是一片桃花林。 落日的余晖在桃林里洒下柔和的光芒,上百株桃树缀成粉红与雪白相间的花潮,香气沁人心脾,晚风轻拂,桃瓣片片飞,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如漫天的花雨,美的令人心旷神怡。 那一片花海中,一抹白衣人影仗剑而起,剑走偏锋,身如蛟龙,一招一式,精妙绝伦,一起一落,大气磅礴,剑如长虹,气吞山河! 剑花挽起的绚烂,在天边的晚霞下,白如雪,红似火,妖娆夺目,那一袭白衣胜雪,那一头墨发飞扬,飘逸出尘,宛如谪仙,最后一剑出,旋身回转,长剑入鞘,林中,洒下漫天花雨,落英缤纷,一阵晚风吹拂,仿若整个天幕都下起了桃花雨,那景致…… “天哪!好好看哦!”一声惊叹,段锦初睁着美眸,情不自禁的小声出口,眼中净是崇拜与神往。 楚云赫背对而立,淡漠的眸子突然一紧,手中的剑缓缓出鞘,剑身在余晖中,散发出清冷的寒芒,段锦初茫然的睁大了眼,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楚云赫却是脚尖一踢,带起一枚小石子在电光火石间射向了身后三丈远处! “啊——” 段锦初突然意识到不妙,惊叫的同时,“咚!”的一声扑倒在地! 那带着杀机的石子险险的从耳边飞过,落在了地上! 楚云赫深眸一眯,身形未动,长剑入鞘的同时,冷冽而道:“小初子,滚出来!” “滚……滚出来了,不,不要杀我……”段锦初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两腿发软的走过去,在楚云赫身后一米远站定,嗓音发颤的道:“八,八王爷,奴才……奴才不……不是故意偷看的,是……是碰巧……” “小初子,好看么?”楚云赫淡然而问。 “好看,很好看……”段锦初忙不失迭的点头,眼眸微闭,心驰神往,“剑舞桃林,漫天花雨,青云直上凌霄九;白衣墨发,仗剑天涯,此生不问笑红尘!” “青云直上凌霄九……此生不问笑红尘……”楚云赫一震,薄唇喃喃而动,久久的怔忡在原地,他竟懂他……心中之所想么? 段锦初眨巴着眼睫毛,看楚云赫呆滞的样子,想到自己兴许又要被罚跪,一抿唇,便想脚底抹油——溜! 然,他却似背后长了眼睛,她才转身迈出一步,肩头便多了一只大手,身后传来他冷冷淡淡的嗓音,“小初子,你偷看了本王练剑,便想跑?” “没,没偷看,是碰巧!”段锦初当即便被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的说着,肩膀用力一甩,想挣脱楚云赫的钳制,谁知,他虽然很识相的松了手,却在下一秒又扯住了她的耳朵,靠近她,阴森的低语道:“不敢承认?小初子,你可知道,这桃林在本王练剑时,是没有人敢靠近的,所以,一听到有人,本王便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太监!” 第二十七章 莫名生气,赶她出府 “咝——” 段锦初一口一口吸着冷气,被迫扭过头来,迎上楚云赫阴沉的目光,楚楚可怜的哀求道:“八大爷,奴才再不敢跑了,您高抬贵手,不要拧奴才耳朵好不好?再拧,就掉了!” “是么?”楚云赫眼神闪烁间,松了手,侧转身子,沿着鹅卵石小路向豫园走去,并边走边道:“看来这拧耳朵一招很管用,本王会将它在你身上发扬光大的!” “嗯?不,不必了吧!”段锦初嘴角一抽,忍不住提高了音调,几步快速跟了上去,继续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啊八大爷,奴才真的知错了,奴才……” “你来桃林干什么?八王府是你随意走动的地方么?”楚云赫懒的听她废话,直接打断问道。 段锦初迟疑了一下,认真的说道:“这个……八大爷,奴才是专门来找您的!嗯……奴才想谢谢您给奴才睡了好床,吃了好饭,还,还如此宽宏大度的饶恕奴才的不敬。” 闻言,楚云赫陡然停下了脚步,握着剑柄的右手在不断的收紧,缓缓扭过头来,看着段锦初,讥诮的扬起薄唇,“不必言谢!你不过是一个太监,本王罚你轻了点儿,你便以为本王对你是特别的么?自作多情!” 一语落,转身即走,那脚下像生了风,似乎是怕身后的她追上他一般,越走越快,转瞬间,便再也看不到那抹白衣。 段锦初呆呆的立在原地,望着前方怔然出神,隔了好久,才嘟起了唇瓣,气闷不已,“我就是太监!太监!太监!太监!” 晚霞满天,凉风拂面,段锦初站了一会儿,腿脚有些酸麻了,抬头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才踱着步子朝前走去,一路踢着小石子,嘟囔不断,“不敬生气,请罪嫌烦,道谢发怒,还说的那么难听,谁自作多情了?真是的,鬼才想做太监,若是我能穿回去,若是能……” “小初子!” 迎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喊,段锦初楞楞的抬头看去,却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丫环,步子停下,那丫环奔过来说道:“小初子,王爷有命,令你马上回宫!” “呃……”段锦初懵了,讶然的蹙眉道:“不是说让我侍候他三天才能回宫吗?怎么又突然改变命令了?” “王爷的吩咐谁敢有疑问?小初子,你赶紧走吧!”那丫环新兰深锁着眉头,说完,转身又连走带跑的向豫园而去了,那神情甚是有些焦急。 段锦初瘪着嘴,抬头看天,不禁皱眉咬牙,“奶奶的,白天不让走,弄个藏獒出来吓人,现在天黑了又赶人,简直禽兽!” 可是生气归生气,又能怎么办呢? 段锦初耷拉了脑袋,绕过豫园往大门上走,经过大厅时,却和一名疾步而出的侍卫差点儿撞在一起,那侍卫顾不得理会她,只恼怒的瞪她一眼,便又快步奔向大门,骑了栓在外面的马,疾驰而去。 “发生什么事了?”段锦初眨眨眼,不由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向大厅,从敞开的厅门向里望去,只见背立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袭墨蓝色长袍,伟岸挺拔,单手负在身后,正同八王府的管家说着什么。 第二十八章 折回豫园,云赫病倒 “唉!管它发生什么事,与我有何关系?”段锦初回了头,嘴里嘀咕着,迈步走向大门,垂头丧气的走下石阶,看一眼朦胧的夜色,又突然怔在了原地。 她该往哪儿走呢? 回宫?出宫时坐着的是封闭的马车,她现在连回宫的路都找不着,何况,坐马车都走了有半个时辰,她步行得多久才能回去?况且,她真要当一辈子太监吗?做太监吃苦受罪,天天当狗一样侍候人,吃的饭刚能比狗食好一点,若是有一天,被人发现有假,那肯定是会死翘翘的,这样毫无好处的事,她为什么要回去? 平时,她走不出皇宫,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所以,她不能回宫,她得离开,可是,离开皇宫她又能去哪儿? 低头,伸手摸遍了全身,一个铜板也没有,甚至连一样可以典当的东西也没有,她今夜去哪里睡?下一顿饭去哪里吃?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终于,段锦初颓然的蹲下了身子,眼泪“簌簌”的落下,天地之大,竟无她的容身之处吗? 回家……她真的好想回家…… 哭了一会儿,天色越渐黑浓,段锦初揉着酸麻的腿脚站起,看一眼天空,忍不住仰天咆哮,“NND!老天,你也太无良了吧!” “轰——” 一记响雷突然划破天空,段锦初晃了晃身子,直接给劈趴了! 等到她晕乎乎的站起来,痛哭流涕之际,发誓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小栓子,问明她晕倒的原因,然后,果断的寻找穿回现代的办法! 她真真的是,一秒钟也不想留在这个吃人的古代了! 一转身,段锦初又重新踏上了石阶,门上的守卫刚想拦,她却一溜烟便跑进去了,且大声喊叫着,“小栓子!小栓子你出来!” 闻声犬吠! 耳边,疑似有禽兽叫声响起,段锦初吓了一跳,忙闭了嘴,左右一看,幸好那只阿虎藏獒没出来,但又有丫环下人侍卫蹭蹭冒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看着她,那眼神—— “咳咳!”段锦初重重的咳了两声,选择无视,然后表情严肃的立在大厅门上,然,扫视一遍,不仅没有小栓子和管家,连那锦衫男子也不见了! “难道去豫园八大爷那里了吗?”段锦初闪烁着眼睫,迟疑了一下,毅然向豫园走去。 豫园里,丫环下人立了好多,四下静默无声,人人焦灼不安的朝主卧房里望着,眉眼间尽是担忧。 房里,楚云赫平躺着,微闭着眼眸,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双颊间却又沾染上深色的红晕,瑾儿惠儿立在床帐里,朝门口望一眼,满目急切。 门开了,小栓子进来端着热水盆放下,将白色的帕子浸湿了,稍稍拧出水,然后折叠好,覆于楚云赫额头上。 新兰和伊人两个丫环端了药碗和蜜饯随后进来,轻置于桌上,柔声道:“王爷,药煎好了,奴婢侍候您喝药吧!” 第二十九章 勇闯卧房,维护于他 “拿出去!” 冷淡中略带着股无力的嗓音从床帐内低低的响起,楚云赫未睁眼,俊眉却蹙的很紧,一手从锦被中伸出来,捻住额头上锦帕的一角,缓缓扯落在地,并道:“全部出去!” “王爷!” 瑾儿,惠儿,新兰,伊人,小栓子,管家齐声惊呼,然后,重重的跪地,“奴婢(奴才)恳请王爷进药!” “八弟,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又是做给谁看哪?”楚云澜面色一怒,一把将床帐全部掀开,厉声斥道,“你多大的人了?你故意淋雨病了想博父皇疼爱,父皇没有亲自来,你又故意不吃药是不是?” 管家严榆匆忙磕头解释,“安平王爷息怒!我家主子并非……” “闭嘴!”楚云澜冷哼一声打断,又看向依然闭着眼睛的楚云赫,嘴角向上扬起,讥笑道:“八弟,反正今儿个我是奉父皇之命给你送大内补品补药来了,你要半死不活是你的事,你就是死了也没人稀罕你!” 门外,段锦初拳头用力的攥紧,她是跟在新兰和伊人的后面来的,原本贴在门上想听听看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因为新兰手中端着药……结果…… 许是因为楚云赫那一饭之恩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许是因为楚云澜的话太刺耳,她一个下人都听不下去…… 几乎是,什么后果也没多想的,段锦初“嘭!”的一声用力推开了门,闪身而入! 那一声突然巨响,惊的屋里所有的人立刻回头,面露惊诧! 楚云赫亦陡然睁开了眼睛,侧目凝视间,心下突然一紧! “八大爷!” 段锦初绕过屏风,几步走了进来,顾不得看其它人一眼,匆匆来到床边,倾下身子看向楚云赫,继而,秀眉立刻蹙起,“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病了?脸色好难看!”说着,手心抚上他的额头一探,立刻又失声道:“天哪!你发烧了!中午没喝药,又吹了风,所以才发烧了对不对?” “小初子……”楚云赫薄唇轻动了下,直直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那一双令人失魂的眸子,看着她焦急的神色,一时,竟如梗在喉,“本王不是叫你回宫去吗?” “我……奴才是找小栓子有事,奴才……” “太监?”楚云澜眉峰一挑,惊愕的出声打断,而下一瞬间,立刻铁青了脸,“大胆!宫里的太监竟敢私自出宫,竟敢无视于本王,该当何罪!” 闻言,段锦初缓缓回头,直起身子,毫不躲闪的迎向楚云澜,小脸气的更是铁青,“你是哪个王爷,我不认识你!我是九公主带出宫来的,我是来侍候八王爷喝药的!他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说那种伤人心的话,你是他哪门子的哥哥!他若死了你们不稀罕,我稀罕!” 这一语而出,段锦初挑衅愤怒的眼神丝毫未减弱一分,她突然想到,或许这具段锦初的身体一死,她的魂魄就穿回去了! 第三十章 危急之刻,云赫相救 这一刻,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满屋寂静无声,人人脸上写满了惊骇,楚云赫微眯着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段锦初在他眼中,那显得过于娇小的背影,锦被中的十指,在不觉中,揪紧了身下的床褥。 这一语,果然惹来了雷霆之怒! 楚云澜呆滞不过数秒,下一刻,右掌疾出,手腕一个翻转,便掐住了段锦初的喉咙,一张俊脸呈满了暴怒,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咬牙,“好个胆大的奴才,竟敢教训本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本王成全你!” 那双阴骛的眸子嗜血般的盯着她,那只铁钳般的大手在不断的收紧,段锦初这一次,出人意料的竟没有喊叫,而是一言不发的,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将她一分一分的吞噬……期待着,她再次醒来,已回现代…… “小初……”小栓子嘴一张,失声而出,腿上一软“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抖着嘴唇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瑾儿,惠儿,新兰,潇潇,管家惊骇中,皆软倒在了地上,想求情,却只是颤着唇,谁也不敢发出一个音来! “住手!” 一道绵软无力的嗓音及时响起,楚云赫抬手扣住了段锦初的手臂,暗使一分力,段锦初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向后仰,迫使掐着她喉咙的手指渐渐松滑,楚云澜一惊,对上楚云赫平淡似水的眼眸,怒声道:“八弟,你敢阻止我处死一个犯上的太监吗?” “三哥,小初子刚进宫不久,规矩还没学好,是丹丹今日出宫带来的,我瞧着他还算机灵有趣,所以留在了八王府命他侍候我几天,冒犯了三哥,我代他向三哥赔不是了,求三哥饶他一命!” “咳咳……咳咳……” “主子!” 楚云赫吃力的说完这几句,便重重的咳了起来,瑾儿惠儿一扑上前,忙着又是给他顺背,又是拿帕子拭汗,如此混乱之下,楚云澜看着段锦初气血不足的脸,“哼”了一声,一甩手,将她仰面扔在了床上,下颚抬起,冷冷的道:“没想到还是个有种的太监!今日八王低声下气为你求情,本王便饶了你的狗命!” 喉管有些许受损,段锦初亦难受的咳嗽不止,小脸涨的通红,从床上艰难的下来,一时不知该骂楚云赫多管闲事,还是该感激楚云赫为她如此…… 斜睨一眼楚云澜,段锦初边咳边笑,“如此,奴才多谢安平王爷手下留情了!” “你……”瞧到段锦初唇边那抹鄙夷的笑,楚云澜又怒,“放肆!你是南苑侍候九公主的奴才?以为生的俊,就仗了主子的宠吗?” “三哥!”楚云赫重咳之后,插了话进来,看着楚云澜,微喘着气道:“我的身子是我的,无需父皇操心,今日劳烦三哥跑这一趟了!” “哼!八弟心气好高,只可惜……”楚云澜唇角一勾,顿下了话语,扬起一抹冷笑,“八弟好生歇着吧,我回宫向父皇如实禀报!” 语罢,锦袖一甩,大步而出。 “送……三哥!”楚云赫隔着屏风,轻缓的吐出一句,平静的眸子渐变深邃幽暗,隐隐透着一股凌厉之气! 第三十一章 劝他吃药,威胁命令 门外,突然有下人禀报,“主子,尤太医被请来了!” “本王不需要,请太医回去!”床上,楚云赫面无表情,语气森冷。 下人一楞,迟疑了稍许,只得应道,“是!”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段锦初急不可耐,然,喉咙却干涩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瞪着眼睛,气怒的盯着楚云赫。 缓和了一会儿,感觉稍好,瞟到桌上的药碗,段锦初走过去探了下温度,然后端起走回床边,在楚云赫身侧坐下,低头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轻声说道:“药还温着,喝点儿吧!” 楚云赫轻蹙了眉,摇头,冷冷淡淡的道:“出去!” “八大爷……”段锦初迟疑了一下,楞楞的看着他。 楚云赫偏过了脸,看向其它人,不容置疑的冷声道:“全部退下!” “是,主子!奴才(奴婢)告退!” 管家,小栓子,四个丫环匆忙磕头之后,鱼贯退出,绕过屏风时,管家回头,看着呆滞的段锦初,揪起了眉低声道:“小初子,走吧!” “我不出去!” 段锦初一语回过去,蹭的从床边站起,看着楚云赫,娇唇嘟的老高,“我的差使还没完成呢!” “本王不可能喝药!关于你和九公主说的事,本王会替你办了!”楚云赫的嗓音淡然无波,甚至听不出一丝起伏,表情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语毕,又道:“天色不早了,严榆,安排小初子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宫吧!” “是,主子!”管家严榆躬身回道。 “不行!”段锦初突然出声,瞪着楚云赫,平胸喘气,语气坚定不已,“你必须喝药!不然,你也杀了我好了!” 严榆一震,惊愕的抬眼,一时无措的僵在了原地。 楚云赫缓缓眯起了眸子,语气变得阴森,“小初子,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命令威胁本王?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么?” “那你杀啊,你刚才干嘛求那王八蛋饶我?我正好不想活了!”段锦初下巴一抬,气势汹汹的低吼道。 人,一旦无惧于死亡,那便什么也不怕了! “放肆!” 楚云赫脸色终于铁青,一掌拍在床沿,阴霾冷厉的吼道:“全部给本王滚!” 严榆一颤,匆忙转身奔出了门外。 段锦初咬了咬牙,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床头跟前的小桌上,然后倾身去扶楚云赫,并道:“我就不滚!随便你办不办我的事,随便你怎么处置我,反正你今天必须喝药!” “小初子你……”楚云赫紧抿了双唇,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一扭头偏过了脸,“你再不滚,本王命人拖你出去送给阿虎!” “呃……”想到那只庞大的藏獒,段锦初不禁打了个寒颤,扶着他肩膀的手一滞,抽搐了小脸道:“你就不能让我死的简单点儿吗?” “你很想死?”楚云赫一挑眉,反问道。 “唉!一言难尽……”段锦初惆怅的摇摇头,继续往起扶楚云赫,然,这个男人太重,且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导致她猛的一用力,不仅没撑起他,反而扑到了他身上,这一撞,令楚云赫顿时闷哼一声,继而,倏的睁大了双眼! 段锦初尴尬万分,立刻爬起来,脸红耳斥的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胸前……有什么东西?似乎垫到本王了!”楚云赫目光落在段锦初颈部以下,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三十二章 若是女子,他的调戏 其实,这个事情楚云赫若是不提,段锦初也就默默的忍了,因为她可怜的胸部,绑了那么多的布带,又经这猛的一撞……疼死了! 忍不住的,段锦初狠狠的瞪了过去,暗自咬牙,该死的男人,看起来身材偏瘦,却长了一副精壮结实的胸膛,硬的跟铁皮似的! “小初子,你瞪本王做什么?”楚云赫敛眉,很有些莫名其妙。 “哼,明明是你磕着我了!”段锦初立刻倒打一耙,为了证明似的,手心在胸脯上拍了拍,又英挺的道:“我这里是健硕的胸肌,能有什么东西?倒是瞧你这身材,一点儿也不伟岸!” “什么?”楚云赫一楞,继而被呛的一连声的咳嗽起来,饶是这样,仍不忘申辩道:“咳咳!该,该死的小初子!本王再不济,还没你伟岸么?是力气不如你,还是床上不如你?” “呃……这个床,床上的男女之事嘛,咳咳,自然八大爷您比奴才强一些!”段锦初小脸抽搐着,囧的手足无措,看一眼楚云赫,低了头,“我们太监属于中立团体,基本上吃素食。” “呵呵……”楚云赫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看着段锦初的绝色之颜,邪邪的倾起了嘴角,戏谑而道:“小初子,若你是个姑娘,本王一定让你切身感受一番!” “呃,感受什么?”段锦初一时有些茫然。 楚云赫邪肆的一扬眉,“感受本王在床上是否伟岸!” “咳咳!”段锦初立刻被呛了个面红耳斥,脱口便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该死的,她一定要保护好女扮太监的秘密,绝不能!绝不能让这个色狼发现! “好了,本王不取笑你了,嗓子难受就自己倒水喝吧。”瞧着段锦初如女子般娇羞的模样,楚云赫心底浮起一丝异样的情愫,俊脸一热,别扭的偏过了头,嗓音是刻意的淡然。 “哦,好。” 段锦初确实喉咙不舒服,一听这话,忙至桌上,自己动手,一连喝了三杯水,这才感觉好点儿了,眼睛一瞟,又瞧到了药碗,不禁深皱了眉,过去端起药碗,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拉开门,瑾儿和惠儿正守在外面,“麻烦你们把药重新热一下,凉了。” “嗯。小初子,希望你能劝主子喝下去,主子自从染了风寒,一直没有好好进药,身子时好时坏,令人好不担心啊。”瑾儿接过药碗,忧心忡忡的说道。 段锦初点点头,细细思索起了安平王楚云澜说的那些刻薄的话,在门上停顿了许久,才返身回屋,却见楚云赫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弯腰在他身边坐下,细致的打量着他的五官,段锦初不禁莞尔一笑,这个俊帅无比的男人,对她可真好! 李泔水骂她打她,不把她当人看,她如此顶撞他一个王爷,他居然一次又一次的容忍,还让她睡他屋里的小榻,盖那么好的被子,给她吃好饭,又为她在那个刻薄王爷面前低声下气…… 虽然,他是有些阴晴不定,情绪易变,但是……他是主子,能对她这般,便是天大的好了,至少在这个封建古代算是恩典了吧! 第三十三章 他竟吃药,溺宠于她 “你看什么?”楚云赫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白的问道。 “嗯……你醒了?”段锦初讶然,被他一眼盯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站起身来,垂下头道:“奴才没看什么,奴才一时忘了,所以……所以就坐下了。” “叩叩!” “主子,奴婢送药来了!” 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便传来瑾儿的声音。 眼瞧着楚云赫欲张嘴,生怕他又吼着让端下去,段锦初眼疾手快的一扑上去,手心紧紧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扭头大声道:“瑾儿姐姐,王爷叫你端进来!” 楚云赫顿时阴骛了眸子,他只消一根手指头,就能戳飞这个胆大烦人的死太监!只是,右手抓了抓床褥子,终是……没抬起。 “八大爷,你乖乖的听话,我就放开你好不好?”段锦初循循善诱,笑靥如花,实不知,她又被某男放了一马。 楚云赫简直想死,这种哄小孩子的话居然用到他身上! “嘻嘻,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你是真男人,可不能出尔反尔,让我这半个男人取笑你哦!” 段锦初笑眯眯的说完,扭头去看,瑾儿小心翼翼的端药进来放下,见状,生生的吃了一惊,才要开口,段锦初忙松开了手,楚云赫瞟瑾儿一眼,云淡风清的道:“下去吧!” “是,主子!”瑾儿福身告退。 没了第三人,楚云赫立刻开口道:“你按的死紧,本王说得了话吗?不算!” “不行!非算不可!” 段锦初拗上了劲儿,一把端起药碗,舀起一勺低头吹凉了,然后俯身送到楚云赫嘴边,柔声哄道:“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呢?咱们要快些好起来,不能再让那个刻薄混蛋讥笑了,好不好?乖,张嘴!” “小初子……”楚云赫看一眼那勺子里黑糊糊的药汁,别扭的蹙了眉,虽然他知道,这是聂风亲自煎的药,也必用银针试过了,可是……声音小了些,“药很难喝的,本王鲜少喝药。” “呃……”段锦初一楞,错愕的道:“你竟然是嫌药苦才不喝的么?哎呀,你这傻瓜,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说罢,一低头,将那勺药毫不犹豫的喝进了口中,再抬头,却是欲哭无泪,“妈呀,真的好难喝!但是……但是我还是喝了!所以,你也必须喝,你要处处做个真男人给我看!” “你……你拿本王的勺子……”楚云赫目瞪口呆,停顿了稍许,坐起身,从段锦初手中接过药碗,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算了,本王也不计较和你一个太监共用勺子了!” 说罢,搅动着药汁,待差不多凉了,竟一股作气喝了个精光! “赶紧喝水!”段锦初匆忙递上水碗,楚云赫一连喝了好几碗,这才摆摆手,“不要了。” “那,那再吃个蜜饯吧!” “嗯。” 楚云赫靠着软垫倚在床头,瞧到段锦初望着蜜饯的眼神,淡淡一笑,“你也吃个吧。”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段锦初立刻展颜,毫不客气的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本王自然看的出来。”楚云赫轻笑道。 “嗯嗯。”一个吃完,段锦初舔了舔唇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那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心事?” “呵呵……” 楚云赫忍不住笑了开来,俊眉扬起,煞是迷人,段锦初不由又看呆了,楚云赫一记响指弹在她额上,那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些许的宠溺,“想吃多少就吃吧,桌上还有点心水果,挑喜欢的吃。” 第三十四章 八大爷,我想保护你 满嘴沾着点心渣,段锦初傻笑不已,“八大爷,谢谢啦!” “叫王爷!”楚云赫皱眉纠正。 “不要,我就喜欢叫你八大爷!”段锦初摇头,笑的春光灿烂,顺便又拾起一块桃酥饼塞入口中,这难得有机会尝一顿好的,所以,她是狠抓了机会。 “随便你。”楚云赫不再坚持,却是道:“悠着点儿,别吃撑了!” “哦哦哦,你这里的点心好好吃,跟我们那儿……”段锦初话语突然一滞,她怎么给忘了,她要找小栓子寻找回现代的方法的,她不能一直呆在这鬼地方不男不女的当太监侍候人啊! “怎么了?噎着了?”楚云赫淡淡的询问,眉目间,隐隐透着些许关切。 “没,没事。”段锦初回过神来,默默的轻嚼着点心,不断的盘算着,楚云赫看着她,严肃的说道:“小初子,你日后万不可没规矩,话前一定要三思,做好奴才的本份,否则……本王可以饶你,不见得别人能让你活命!即便你能幸运的活下来,挨板子受罚这种事,却是避免不了的!你要知道,皇宫大内,多的是主子,哪一个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呃……我,我知道,今天若不是你,我就被掐死了。”段锦初楞了一下,认同的点点头,又纠起了眉,“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我就不是做奴才的料,我已经习惯了人人平等,突然让我适应奴才主子的界限,我……还有今天,我是在外面听到那安平王爷那样说你,我心里很生气,所以才……” “这世上,哪会有什么人人平等呢?”楚云赫眼神变得淡漠,嗤笑的扬起唇角,“安平王一向这样刻薄惯了,亲情在皇室人眼中,贱如粪土,本王的生死,又岂是他所在乎的?他只在乎……” 良久,等不到下文,段锦初疑惑的问道:“在乎什么?” “没事。”楚云赫轻吐出两个字,没再说下去,而是一眼盯着段锦初,轻声问道:“你何必为了本王,去得罪安平王呢?他那人行事狠毒,瑕疵必报,恐怕不会轻易饶了你。” “啊?我,我当时根本没想太多,你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不想你受别人欺负,我想保护你的,可是,我……我连我自己也保护不了,我真没用,我……”段锦初一急,有些语无伦次,说到后面,便难过的低下了头,“我忘记我是奴才了,我还连累你求他保我小命,我真是该死!” “小初子!”楚云赫轻喃一句,看着她,竟是好久再说不出话来,她不过是一个命如蝼蚁的太监,竟说要保护他,除了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之外,从未,从未有一个人如此说过,如此为他豁出了命,如此坚定的说稀罕他,这人,不是他的父皇,不是他哪一个姬妾,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一个只相知半日的小太监…… 虽然,他并不是如表面这般的没用,这场病,他利用了好多人,他只是将他们以为的事情扩大化,用以来掩盖他真实的目的,若只是为了那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他何必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他不仅要活,还要活的好好的,还要笑看他们跪倒在他脚下的狼狈,所以……人生有太多的戏要演,他不过是,唱了很多年,已经手到擒来而已! 第三十五章 不需要你,寻到原因 “小初子,记住,本王不需要你的保护,不需要你的仗义执言,不需要你将自己蠢笨的置于刀尖之上,一句话,日后,本王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明白么?”良久,楚云赫终于发出声音,却是淡漠冷厉,那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你,你嫌我多管闲事了?嫌我连累你了,对不对?”段锦初突然感觉受伤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楚云赫,喃喃的确问道。 楚云赫微微偏过了脸,唇边扬起一抹讥笑,“不错,本王若不是看在九公主的份上,岂会出言求安平王?难道是想听他的冷嘲热讽吗?” 闻言,段锦初手中的点心掉落于桌上,低头紧抿了双唇,久久的,迸出一句话,“是,奴才受教了!谢八王爷相救!奴才告退!” 语落,一转身,未曾看楚云赫一眼,便快步绕过屏风,拉开门走了出去。 楚云赫听着那大力的关门声,笑容敛去,俊眉深深的蹙起,这太监果真是一根筋的直肠子,这性子,在深宫之中,如何能安稳生存呢? 夜,已然深了,一弯上弦月高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中,投下点点清晖,照亮了那个缩在薰衣草田角落里的瘦弱身影。 一道身影迈着快步从眼前走过,段锦初睁大了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那人穿戴打扮和她竟是一样,晃神间,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忙大声叫道:“小栓子!” 小栓子闻声停步,回头,见段锦初从花丛里钻出来,不禁疑惑道:“小初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栓子,我可找到你了!”段锦初欣喜若狂,几步奔到跟前,直截了当的问道:“那天清明节,永乐宫外,是你送我回敬事房的,对不对?” “是啊,你晕倒了,主子命我送你的,怎么了?”小栓子点点头,说道。 段锦初一听,立刻激动的又问,“那我是怎么晕倒的?发生了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事啊,当时你给皇上送香纸贡品,在门口遇到了我和主子,主子跟你要了托盘,然后打发你回去,你走了几步后,主子突然叫你站住,当时天上正打雷着,你一回头,然后就晕到了。”小栓子想了想,仔细的回忆道。 “呃……是八大爷喊我站住,然后我就这么简单的晕倒了?”段锦初有些崩溃,居然和那死男人有关! “小初子,难道不对么?这才隔了八九日,你竟不记得了吗?”小栓子狐疑的盯紧了段锦初,“还有你这性子……比以前可变化多了!” “那个,我失忆了嘛,这个事我跟八大爷已经说过了,我醒来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段锦初无奈的撇撇嘴,随口解释道。 “哦。那我走了,还要给主子取熏香呢!”小栓子点点头,顾不得多聊,便忙着去办差事去了。 段锦初在原地踯躅了好一会儿,想来想去,最终决定,鼓起勇气返回那男人的屋,故意再惹怒他,然后再故意跑,使得他喊站住,然后她华丽丽的晕过去,一醒来,美美的穿回现代! 然而,没想到,这一回去,竟然…… 第三十六章 私闯浴池,撞破好事 如同作贼似的,段锦初猫着腰,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竖起耳朵听了听,似乎没什么动静,便又胆大了些,将门轻推开一条缝,闪身轻轻进入,踮起脚尖悄悄的绕到屏风前,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望向床榻,“咦?怎么没有人?” 小声嘀咕一句,段锦初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四下里张望一番,瞧到桌上托盘里似乎是新备下的茶水,顿时一喜,趁那死男人不在,她再享受一下呗! 斟了一杯茶,段锦初美美的轻啜了一口,然后露出满足的表情。 梳妆台旁边,有一道小门,进去是一座浴池,有下人全天候的烧着热水,供楚云赫随时方便沐浴,这浴池,是不准任何人享用的,包括他的七个姬妾。 浴池顶上,镶嵌着四颗巨大的夜明珠,将整个浴池照的亮如白昼,奢华万千。 此刻,楚云赫靠坐在池边,慵懒的半眯着眸子,一双盈白玉手正拿着帕子为他温柔的擦拭着身子,那一抬眼间,魅惑而笑,风情万种。 “琉璃……” 薄唇轻喃一句,门外,却突然有一道轻浅的呼吸声落入了耳中,楚云赫轻拧了俊眉,侧耳聆听了稍许,唇边缓缓溢出了笑,那小东西是在偷喝他的茶么? 下午时分,交待了聂风聂玄不要拦小初子,任他随意走动,只暗中看着就好,结果,这小东西先是胆大的闯入了桃林,现在又敢偷入他房间……那会儿他不是生气的走掉了么? “王爷……”琉璃嘤咛一声,将帕子扔入水中,玉臂勾住了楚云赫的后颈,极尽挑逗的吻上他性感的喉结,楚云赫喉头滚动下,健臂一揽她的纤腰,大手钻进了她敞开的衣领,捏住了那一团娇乳,薄唇旋即压下…… 门外,段锦初一碗茶喝下,却突然皱了眉,什么声音?好像有……水声?还有什么……四下里再环顾一圈,寻声看去,段锦初终于发现,那声音似乎是梳妆台那里发出的,难道有人? 段锦初吓了一跳,忙放下茶碗,准备奔出去…… 然,一只脚跨出屏风,却又生生的停下了,好奇心促使她又扭头去看,这一看,才发现那里竟有一道门! 眯着眼,思忖了半响,段锦初终是抵不过好奇,轻移着步子靠近了门,手放在门栓上,抖了好几抖,然后,轻轻拉开,一座绣着牡丹的屏风挡住了她的眼…… 楚云赫热吻当中,听着身后的动静,揉捏着琉璃的大手猛的一紧,琉璃娇喘不已,情欲交迭,不由得将他攀的更紧,他才想移开那柔软的唇,开口叫段锦初出去—— “啊——” 一声尖叫破空响起,段锦初快了一步已迈了进来,在水池边怔楞住,眼睛瞪了老大,嘴巴张开半天合不拢! 琉璃被段锦初这突然的刺激,吓的险些一头栽入水池,亏得楚云赫揽住了她,狼狈尴尬的直起身子,一看竟是那个让王爷特别对待的太监,不由当即大怒,“该死的太监!竟敢私闯王爷浴池!滚出去!” 然,段锦初已经如石化了一般,闻所未动,脑中只盘桓着一件事,她竟然撞到……他和女人在亲热…… 第三十七章 他的裸身,羞赧如她 这气氛……诡异而暧昧! 楚云赫平淡无波的俊脸上,微微浮起一抹不自然,体内刚刚燃起的情欲,被段锦初这一闯入,立刻降温…… “更衣!” 简短冷淡的两个字出去,楚云赫站起了身—— 墨发垂肩,几根发丝上,沾着些许水珠,俊美绝伦的脸庞,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颈部以下,水珠滴滴滑落,颀长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胸膛精壮结实,腰腹平坦,修长的双腿,身下,男性的…… “啊——” 段锦初失声尖叫的同时,匆忙背转了身子,双手紧紧按住了眼睛,脸颊如着了火一般的烫,红的似煮熟的虾子,一直延伸到了耳际,甚至感觉全身都燥热不已,羞赧的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想跑开,脚下却如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动不了…… “你喊什么?”楚云赫疑惑的蹙眉,双臂一展,琉璃忙拿了干帕子,为他拭干身上的水渍,再捧来一套纯白的里衣,动作轻柔的为他一件件穿上。 “你怎么不穿衣服!暴露狂!”段锦初怒声质问,却是仍然死按着双眼,不敢回一下头。 楚云赫黑眸一挑,郁闷的反问道:“穿着衣服怎么沐浴?男人的身体你不是最熟悉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那……那你洗澡就洗澡,还,还让女人侍候,还……色狼!”段锦初一时语塞,竟胡搅蛮缠起来。 “大胆!”好事被扰,琉璃柔媚的脸上,怒气高涨,“哪里来的狗奴才,竟敢管起了王爷的事!一点儿规矩也没了吗?” “我……”段锦初忍不住蹭的转过了身,却是嘴巴张了张,看着楚云赫,瘪着嘴,怔楞在了原地。 楚云赫拂开琉璃的手,低头边系腰上的带子,边淡淡的道:“小初子,琉璃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和自己的女人做什么,你有意见?色狼……谈不上吧!” “呃……哼!鬼才有意见!”段锦初一楞,用力的瞪他一眼,冷哼着鼻子转身便朝外走去。 琉璃抖着手指头,气白了脸,“这,这奴才太放肆了!王爷您……” “你话太多了!”楚云赫冷冷的抬眼,在梨花椅上坐下,斜睨向琉璃,“穿靴!” “是,王爷!”琉璃一惊,忙低了头,跪在地上,小心的为他穿上白色的长袜,再套上长靴。 起身步出,琉璃跟在身后,楚云赫未回头,只道:“今晚不用侍候了,回去吧!” “王爷!”琉璃步子滞下,咬了咬下唇,停顿了稍许,才极不甘愿的低头福身道:“是,妾身告退!”语毕,整理好衣裙,失望而出。 楚云赫出了门,余光瞥见墙角蹲着的那道影子,踱步过去,负手站定,嗓音清冽的问道:“你蹲这儿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段锦初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脑袋,嚅嗫着唇小声回道。 “本王不是吩咐管家给你安排房间了吗?”楚云赫微蹙眉,问道。 段锦初说道:“管家他……我刚才问了一个丫环,说是管家在书房忙事情,我,我没敢去扰。” “哦。”轻应了一声,楚云赫深邃的眸子望向天幕,思绪飘远,上个月各地钱庄上报的的帐目中,严榆禀报说,差了二十万两银子,这会儿该是在核对帐目出入吧! 第三十八章 本奴才不要做男宠! 晚风拂面,吹起帽沿上的红绳左右摇摆,段锦初伸手揉了下眼睛,抬头,不经意间看向凝神思考的楚云赫,不禁心跳加快,他的侧脸很是英俊,浓密的眉毛,薄薄的唇,五官完美的几乎没有一丝缺憾,只是,那脸色…… “哎呀,你赶快回屋休息去,不能再着凉了!”段锦初突然想到他还病着,忙站起身说道。 “没事,这点病不算什么。”楚云赫微微侧目,看着段锦初,轻声道。 “胡说!那会儿还发烧着呢!”段锦初生气的瞪眼,踮起脚尖,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眉头松了松,“现在体温虽然正常,那也不能不当回事儿,你赶紧回去,明天早上还要继续喝药,要等病完全好了,才能停药,知道吗?” “小初子……”楚云赫身子僵住,怔楞的看着段锦初收回手,然后朝他生气,那关切的眼神,掌心的温度……许久,他听见自己在问,“小初子,你为什么和别的太监不一样?” 段锦初一楞,皱眉道:“为什么要一样?我就是我啊,我做我自己,不可以么?” “可以。”楚云赫轻轻一笑,抬起手,将段锦初有些偏了的帽子扶正,然后敛了笑容,正色道:“但是,你这性子本王可以包容,在别的主子面子,却千万要收敛,不然,你会吃大亏的。记下了吗?” “嗯……要改,似乎很难哦!”段锦初歪着脑袋,很是为难,她可保证不了她能做一个奴颜媚骨的奴才,所以……一扬眉,嬉笑道:“那我要是出事了,你会再救我么?” 闻言,楚云赫怔了怔,然后摇头,“本王能救你一次两次,不可能十次八次都能凑巧的。” “嘻嘻,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我也考虑不了那么多,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段锦初说到得意处,摇晃的脑袋突然停下,话语也嘎然而止,忙背过了身子,拍打着嘴巴,暗骂自己差点儿说漏了嘴…… “能怎样?”楚云赫却精明的接住了话茬,不容她有任何躲闪的问道。 “嗯……没,没怎样啊,对了,你……”段锦初结结巴巴的掩饰着,蓦地想到小栓子说的事,忙又转回了身子,殷切的道:“八大爷,你再凶我,嗯,最好是将我吓晕了,快点儿!” 楚云赫微眯了眸子,沉声道:“小初子,你脑袋不正常了?好端端的,本王凶你做什么?要说晕,你中午不是晕过一次了么?之前怕死,现在又想死,你到底怎么了?” “呃……”段锦初无语了,一个劲儿的扑闪着眼睫毛,楞楞的看着楚云赫,无从解释,又突然想到,似乎想穿回去没这么简单吧? 应该是需要特定的场合,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什么的吧?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团乱麻…… “唉!算了,我没病,是有神经病了!”段锦初想不通,无力的摆摆手,“我暂时又不想死了,八大爷你赶紧回屋去吧,夜深凉气重,别把晚上吃的药浪费了!” 楚云赫一眼盯着她看,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今夜别找管家了,就在本王屋里睡吧。” “啊?什么!”段锦初一惊,本能的把双臂抱在了胸前,满脸黑线的低吼道:“本奴才不做男宠!” 第三十九章 你想跟本王同床共枕? 这一语,雷的楚云赫几乎想吐血,喜怒从不形于色的他,额上又隐隐有青筋冒起,一拂袖子,牙根紧咬道:“再说一遍,本王不好男风!” 语罢,楚云赫气结的转身便走,段锦初舌头吐出,楞了半天神,才陡然反应过来,忙拔腿跟进了屋,讪笑道:“那,那你……我,我睡哪儿啊?” “睡地上!”楚云赫白了某人一眼,径自走去了内室,并道:“过来,先侍候本王就寝!” “呃,哦。”段锦初嘴巴张了张,不是很情愿的瘪了小嘴,然后慢慢腾腾的进去,“怎么侍候?” “拿掉玉冠,宽衣脱靴。” “哦。” 折腾了好久,终于完毕,楚云赫只穿着贴身里衣躺在了床上,段锦初为他捻好被角,然后苦了小脸,又确定一遍的小声问道:“你真的让我睡地上吗?” “嗯?那你以为呢?难道……你想跟本王同床共枕?”楚云赫瞧着烛光下,段锦初那一张绝美的脸蛋,竟有闲心的一本正经的开起了玩笑。 “谁,谁要跟你睡一张床?”段锦初哆嗦了一下,立时绯红了小脸,眸中不觉间带上了一抹羞涩,偏了偏脸,避开他的视线,却又一时手足无措极了。 “呵呵,去外间你白日睡过的小榻上睡吧。”楚云赫唇边缓缓溢出笑,看着段锦初,忍不住揶揄道:“你倒是个挺容易害羞的太监!” 段锦初脸上一热,扭头看他一眼,又忍不住气怒道:“切,我脸皮薄嘛!谁像你那么厚脸皮,洗个澡还让女人把身体全看光了,哼哼,要亲热就到床上去啊,简直是……尴尬死我了!” “那你进来干什么?本王的好事被你扰了,还没问罪于你,你倒是脾气老大了!小初子,本王没罚你,已是开恩了,赶紧滚去睡!”楚云赫眯了眼,略微沉下了俊脸。 段锦初抿紧了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向外间,走过屏风时,步子滞了滞,扭过头问道:“那你今晚不叫你的姬妾侍寝么?要是不方便……那我去找小栓子,在他屋里挤一挤。” 楚云赫本已闭上了眼睛,闻言,又睁开瞧了她几眼,那眼神似有不悦,却也没言语,而是直接留了个后背给她,侧转了身子。 “呃……不屑跟我说话了?”段锦初咂咂嘴,郁闷的转身,却听得背后的他开了口,“本王是不屑跟你废话!” “切!”段锦初气结,一扭腰,却又突然记起一个重大的事,忙返身奔到床边,眼绽光芒,激动万分的道:“八大爷,你居然会武功耶!我看你舞剑刷刷刷的,还能跳的很高,那就是轻功对不对?” “嗯。”楚云赫随意应了一声。 “那,那你武功很高了,是么?”段锦初又激动了一分。 楚云赫憋着笑,故作淡然的回道:“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呃,那……那也比不会强啊!至少,至少能吓吓人!”段锦初抽动着嘴角,想了又想,终于小心翼翼的说出她的目的,“八大爷,你能教教我吗?” 第四十章 同居一室,他的宠与罚 “不能!”楚云赫回答的干脆利落,连思考也不用。 “为什么?”段锦初气闷的反问,他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一急,竟趴在了他腿上,探过身子去看他,这一看,四目相对,他愕然的睁大了眼,然后黑了俊脸,“小初子,你还是个太监吗?竟然爬到本王床上了?” “呃,我……我哪有?你说的太难听了!”段锦初脸上一红,忙直起身子站好,再然后,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囧的匆忙奔到外间,一跳上了小榻,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楚云赫听着身后的动静,失笑的抿了唇,而后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感觉有些刺眼,段锦初翻了个身,结果“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这一掉,磕睡虫一下子全跑了,眼睛睁开,看着自己的狼狈,气怒的咬咬牙爬起来,一抬头,却见楚云赫正倚在屏风旁,嘴角噙着笑,戏谑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段锦初没好气的低吼,再一瞧,楚云赫还穿昨晚睡前那一身白色中衣,此时,腰上的带子松垮着,露出了半壁胸膛,侧目间,还能看到他胸前的……俏脸霎时一红,段锦初忙爬到了榻上躺下,再不敢看一眼那男人。 “睡个觉也不安省,亏得这是低榻,不然……”楚云赫轻叹了口气,停了一下又道:“起来侍候本王更衣吧!奴才多少也得有奴才的样,你这比本王还大爷了!” 段锦初一得意,“本大爷……” “闭嘴!”楚云赫直接冷声打断,返身朝内室走去,边走边斥道:“本王可以宽容你,但不代表就会纵容你,再敢冲本王大呼小叫的,本王把你耳朵拧下来!” “呃……”段锦初被骇住,想一想李泔水,再比对一下楚云赫对她的态度,不禁心里生了愧,忙从榻上下来,收拾好床榻被褥,然后跟进去,楚云赫坐在床边瞪向她,她又忙低了头,蹲下身子默默的给他穿袜穿靴,正忙碌间,敲门声响起—— “主子,您起床了么?”门外,传来瑾儿的声音。 “进来吧!”楚云赫瞟了一眼段锦初,开口应道。 一应进来五个人,小栓子和新兰端着水盆毛巾,伊人和惠儿端着水杯和青盐,瑾儿从衣柜里取了一套月牙白金色滚边的锦袍,五人请了安,便细心的侍候楚云赫更衣洗漱,段锦初退到了一边,没听到楚云赫命令她,她便落了个清闲。 哪知,不过一会儿,楚云赫的嗓音便飘来了。 “小初子,收拾床铺。” “小初子,清扫屋子。” “小初子……” 小半个时辰下来,段锦初累成了牛,八大爷已经移至偏角的小饭厅用早膳了,她饿的饥肠辘辘,却还在擦地板…… “可恨的八大爷,怎么和李泔水一样讨厌了?居然调走瑾儿小栓子他们,就让我一个人干活,真是缺德!” 段锦初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正费力的跪在地上忙碌间,小栓子终于进来了,“小初子,主子命我带你去梳洗,然后去用膳。” “真的?”段锦初一听高兴了,忙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帕子一扔,跟着往外走,走了两步皱眉停下,“那我还没擦完地板呢!” “剩下没干完的活,一会儿有粗使丫环做,主子还吩咐了,叫你用完早膳后不要在王府里乱跑,念归亭那边有个大明湖,湖里有鱼,你可以去看鱼。”小栓子说道。 “啊?这么好,叫我去看鱼?”段锦初不可置信的咂舌,那男人刚才还整得她干了一堆杂活呢! 第四十一章 不请自入,惊扰书房 谁知,早膳还没用完,新兰就急切的跑来了,“小初子,主子又不喝药了,我和伊人劝了几句,主子发脾气了,怎么办?” 当时,整个下人房正是用膳高峰期,无数道目光便齐刷刷的射到了段锦初身上! “呃……那个,那……”段锦初一阵尴尬,一口菜塞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道:“好歹等我吃饱再说。” “哦,那你快些,主子要往书房忙去了。”新兰点点头,说道。 瑾儿和惠儿忙往段锦初碗里夹菜,并道:“小初子,这几日就麻烦你侍候主子喝药了,其它的活计我们来做,只要你能让主子按时服药,快些痊愈了,那就立大功了!” “你们主子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喝个药这么麻烦!”段锦初忍不住抱怨,就知道这鱼不好看! 闻言,三个丫环皆抽搐了脸! 等段锦初吃饱喝足回到豫园,楚云赫却已经去了书房,瑾儿无奈的道:“小初子,主子在忙正事的时候,是不许人打扰的,若等主子忙完,那就到中午了,早上的药又错过了,所以,我们瞧着主子对你挺特别的,还肯听你的劝,不如……你试着把药端去书房。” “啊?那你们主子要是再发了脾气,那我不是惨了么?”段锦初可不认为她有多幸运,楚云赫那男人典型的就是给她吃一颗甜枣,必要再打她一巴掌,所以…… “小初子,要是你都不敢去,我们更不敢了!”惠儿眼神很可怜的看着她。 段锦初咽了咽唾沫,“惠儿姐姐,你不要给我使美人计嘛!我……唉,算了,我试一下。”其实,她还是挺担心楚云赫的身体的,也挺气他不爱惜自己,使得那混蛋王爷出言奚落。 为了防止敲门被拒绝,段锦初选择了不请自入,虽然,守卫瞪了她一眼又一眼,几次想开口阻止她,但看到她手中的药碗,还有她慷慨赴死的表情,又极力忍下了,任她轻悄悄的推开了书房门,然后猫腰进去。 书桌后,楚云赫仰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听着管家和聂风禀报事情。 “禀主子,绍阳钱庄递来消息,日前,安静王已至绍阳府,江阴河道已决堤,官官勾结,偷工减料,克扣河工工钱,将朝廷拨给江阴县修河道的银子贪污了一半,致使修建出了豆腐渣子河道,所以,此次江南地区突降暴雨,冲塌了河床,淹了江阴县,百姓受灾严重……” “谁?” 楚云赫微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如鹰隼般的眸子凌厉的射向书架之后! “是我是我!”段锦初被这一吼,惊骇的双手一抖,险些把一碗药全撒了,回话的同时,忙走了出来,讪笑连连,“八大爷!” 严榆和聂风惊愕的看过去,楞了几秒钟,再一起看向楚云赫,只见楚云赫阴沉着俊脸,紧抿着唇,似是想发怒又极力隐忍着,然后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大手捏成了拳,那样子,似是下一秒就能让段锦初死无葬生之地! 第四十二章 决裂,离开八王府! “聂风!”楚云赫缓缓开口,那眼神冷厉至极,阴骛的眸子斜睨过去,又冷了一分,“门外一干奴才连个人都守不住,留之何用?” 闻言,严榆和聂风皆是一惊,继而匆忙跪下,聂风低头拱手道:“主子息怒!奴才会即刻处置失职的守卫!” 严榆亦道:“主子,身子要紧,万勿动怒!奴才治理下人不严,请主子治罪!” “严惩不贷!退下!” “是,奴才告退!” 严榆和聂风立刻拱手退出,在离开时带上了书房门。 “小初子!” 冷厉的一声,惊醒了呆滞的段锦初,一抬眼,对上楚云赫那可怕的眼神,段锦初不由颤了下身子,然后机械的点头,“我,我在。” “跪下!” 楚云赫一掌拍在了桌上,段锦初抖着唇瓣,哆嗦着双手将药碗搁在书桌上,然后惊惧的忙跪下了,楚云赫蹭的站起了身,面色铁青的吼道:“擅入本王浴池卧房倒罢了,本王也没治你,今儿个胆大的连本王书房都敢闯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段锦初鼻子立刻酸了,她是感觉他有些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但还以为他对她是好的,可他终究是主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王爷……心里难过之下,眼眶一红,眼泪珠子“啪啪”的往下掉,边哭边哽咽的道:“我给你送药……你不好好吃药……我担心你,你,你凶我……我没有要故意闯的,我怕你不让我进来……唔唔……” “你!”楚云赫气怒的一步逼近,居高临下的瞪着段锦初,咬牙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唔唔……我才刚进来,端着药怕撒了,哪里顾得上听你们说什么?你,你们……我管你们说什么,关我屁事啊!”段锦初抬起了头,泪眼迷蒙的抽噎道。 “你给本王滚出去!滚回宫去!”楚云赫怒意难平,阴霾着俊脸,一字一句的吼道。 段锦初楞楞的看着他,一时竟不敢相信,良久,终于低吼出声,“好,我走,随便你喝不喝药,我再也不稀罕你!” 一语落,站起身,她再也不曾看他一眼,飞快的奔出书房。 “砰!” 清脆的一声响,药碗被砸落在地,黑色的药汁溅了满地! “谁要你稀罕?本王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楚云赫一手扶在桌角,低着头,腥红了双目。 听着那声巨响,跑过花丛的段锦初身子一颤,然后继续向大门奔去,远远的,听到有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传来,身旁有站岗的侍卫叹息,“唉!今天值守书房的兄弟们惨了,挨板子了!” 难过,愧疚,不安,抱歉……种种的情绪涌上,段锦初泪水落的更快,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都怨她,都怨她,若不是她,那几个守卫就不会受罚了! 回宫!她偏偏不回宫,哪怕行乞她也不回宫! 奔出大门,漫无目的的奔向大街,车来人往,热闹的天地间,她孤独而立,泪流不止……她该去哪里? 第四十三章 老杏胡同,神秘人(一) 一步一步向前走,段锦初如没魂的人儿一般,目无焦距,脚步虚浮,走走停停,走到哪儿算哪儿,不经意间,一抬头,瞥见“望天酒楼”四个字,不禁停下了脚步。 漫无目的的晃了一上午,又到中午了,肚子又饿了,该怎么办? 低头,不死心的再次摸遍了全身,依然没找到一个铜板,段锦初垂头丧气的蹲下了身子,看着酒楼里宾客如云,闻着饭菜飘香,不由咽了咽口水。 要离开京城,首先得有钱,要她真拉下脸去乞讨,她做不到,那么,就得想法子自食其力赚钱,可是,这身处古代该怎么赚呢? “大哥哥!”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段锦初豁然抬头,看着面前停站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狐疑的指向自己的鼻子,“你在叫我吗?” “是的,这个给你。”男孩儿将手上的一张纸条塞到段锦初手中,便转身一溜烟的跑掉了。 “哎——” 段锦初没喊住人,站起身,错愕的打开手中的字条,竟见上面写着:老杏胡同三号,萧若云。 默默的咀嚼了两遍,段锦初茫然无措,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在找她?萧若云是谁?难道……难道是这具身体前身所熟识的人吗? 段锦初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手中的字条,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毅然决定去赴会,她,也着实好奇那前身为何要女扮男装入宫当太监! 一路打听,终于在拐过了两条街后,段锦初停在了一处院落大门上,看着紧闭的大门,迟疑片刻,叩响了门环。 “吱——” 一声刺耳的响动,开门的是一位十八九岁,面容姣好的姑娘,一袭淡绿色衣裙,胸前别着一枚银光闪闪的胸针,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特别显眼,也特别刺眼,段锦初忍不住抬手至眼前挡了一下光。 “师妹,快进来!”那姑娘压低嗓音说着,便一拉段锦初的手,将她带了进去,然后迅速关闭了大门。 段锦初怔楞的看向那姑娘,手心紧了紧,她叫她师妹? “师妹,我们快进去,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来京了!”那姑娘似是没发现段锦初的异样,一边说着,一边又拉着她往里屋走去。 段锦初悄悄打量着四下,这是一座两进两出的独院,布置简单,像是平民百姓家。进了屋,赫然迎上了两道目光,段锦初再次怔楞住,身后,那姑娘插上了门栓。 “锦儿!” 右座上站起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面容俊朗,精神矍铄,二十五六岁,身材挺拔,看向她时,唇角边带着欢喜的笑,“锦儿师妹,终于见到你了!” “师妹,你今日怎么出宫了?若不是大师兄在街上无意中看到你,我们还一时无法联系到你呢!”左座上紧接着站起一名男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袭湖蓝色的普通袍子,相貌中等,线条刚硬,看到段锦初,冷冽的脸上亦绽出了一抹亲切的笑容。 段锦初呆滞了一会儿,大致从他们的话语中判断出,青衣男子是大师兄,应该就是字条上署名的萧若云,在不能暴露秘密的情况下,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了一丝笑,“两位师兄,我……我是从八王府出来的,本来打算回宫,又想在街上逛逛,所以就……” 第四十四章 老杏胡同,神秘人(二) “八王府?”屋里,三人齐声惊呼,蓝衣男子路飞扬立刻问道:“师妹,你怎么会在八王府?” 段锦初秀眉微拧,这一问又使得她想起了楚云赫那个讨厌的男人,不禁心下又难过起来,怔忡了好一会儿,余光瞥到那三人神色变得焦急了,才缓缓说道:“八王爷病了,九公主昨天带我去八王府侍候八王爷,然后,今天八王爷发了脾气,叫我回宫,我想先去街上走走的。” “师妹,那你在宫中的情况怎样?”萧若云接着问道。 段锦初轻咬了唇,面对那三道目光,迟疑了稍许,思忖着答道:“马马虎虎吧,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师父命我们前来接应你,师妹,事关重大,你万不可轻率,咱们要的不仅是狗皇帝的命,还要同时保住你的命,你知不知道?”萧若云神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段锦初倏的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萧若云,唇瓣不可抑制的颤动着,“你说什么?” 他们竟要杀皇帝!那是干什么?谋反吗? “师妹!”路飞扬插了话进来,面色严肃道:“日前,我们秘密运往汾阳分舵的十车兵器遭到了一股来路不明势力的吞并,还有靖阳、江阴两处分舵经营的生意,全部被打压的无路可走,钱庄突然不再给借贷银子,局面目前很混乱,据多方消息探知,师父怀疑这股神秘势力乃是慕天擎,若他此举意在帮皇帝,那么,皇帝那里可能已经得到了信儿,你刺杀皇帝便不容易了,或许还会赔上性命,所以,师父派我们来京,一方面是接应你,告知你切莫轻举妄动,一定要保证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才可以行动,另一方面,是秘查慕天擎此人!” “什,什么?”段锦初比方才更加的震惊,半天回不过神来,只睁着茫然的大眼睛盯着路飞扬,暗自思忖着,她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与他们,竟是……反贼么?慕天擎又是何人?她掉进了一个怎样复杂的迷雾里? “师妹,你的身份现在有人怀疑么?”绿衣姑娘何玲开口问道。 “嗯?”段锦初迟钝的转过头去,对上何玲的目光,停顿了一下,才机械式的摇头,“没,没有,我还好。” 萧若云从桌上斟了一杯茶,递向段锦初,眸光中满是关切,“师妹,师父很担心你,只怕你会受苦,更怕你会出意外,所以,你告诉我们实话,你现在在皇宫里面有没有潜在的危险?” “师兄,我没事。”段锦初楞了一下,抬手接过茶杯,低头放在唇边轻啜了一口,须臾间,已暗自决定,绝不能暴露她不是他们口中的师妹,因为这一切似乎太过复杂,她什么把握也没有,所以,只能打马虎眼,尽力周旋,然后想法子离开这三个是非之人,她可不想与反贼搅在一起而送了命! “师妹,你在想什么?”许是段锦初思考的太过专注,路飞扬蹙了眉,奇怪的问道。 “哦,我在想怎么会出这么多意外?师兄,你们交待的事我记下了,我不会拿自己性命胡来的,你们放心吧!”段锦初抬起了头,轻浅一笑,“那你们是要留在京城一阵子吗?” 第四十五章 老杏胡同,神秘人(三) “嗯,是的。”路飞扬点头,神色更加凝重的说道:“慕天擎此人神秘不知所踪,除了知道他有可能身在京城外,其它我们一无所知,所以,此次来京,一定要探得出一些消息才好,绝不能让此人坏了我们天英会的大事!” 天英会? 段锦初眉心一拧,不动声色的轻抿一口茶,心中万般纠结,又是分舵,又是兵器,又是生意的,听起来,这应该是一个庞大的反朝廷组织,很像……金庸笔下的天地会和红花会一类反清复明的民间帮派! “师妹,那你今天回宫吗?”何玲问道。 “嗯?”段锦初自思忖中回过神来,抬眸,故作轻松的笑道:“当然要回宫啊,我这是偷溜到街上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会受到宫规处置的。” “师妹……”萧若云看着她,欲言又止,停了一下,才轻笑道:“若不是很急着回宫,我们……一起用午膳,可好?若是……若是宫里不能等,那就早些回去,以免惹出麻烦,我们这阵子就在这里落脚,你有事可以到这里找我们。” 段锦初迎上萧若云灼热的眸光,一时竟有些怔然,路飞扬见状,咧着嘴笑,“师妹,大师兄可想你想得紧,你走后这几月,他比谁都担心你会遇到危险,这回趁着机会,就赶着向师父请命找你来了呢!” 这一番话说得,萧若云脸上立刻一红,扭头瞪眼道:“路飞扬,不许胡说!” 段锦初微微尴尬,囧的偏过了脸去,暗道,难不成她的前身与大师兄萧若云两情相悦?这二师兄原来叫路飞扬? 谁知,何玲却也沉了脸,朝着路飞扬嗔道:“二师兄你瞎说什么!既然要留师妹一起用膳,那就赶紧端膳出来!” 闻言,路飞扬的冷脸竟没冷下去,而是带上了些许笑容,看着何玲的眸光里多了份温情,点点头,继续笑道:“行,我去端膳。”说完,便出了门,朝厨房而去。 段锦初恍然有些明了,不禁失笑的抿了唇,再转眸看向萧若云,却见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双颊顿时一热,她又偏过了眸子,却听他说道:“师妹,我带了东西给你,你跟我来!” “呃……”段锦初一楞,扭过头来,对上萧若云期待的目光,迟疑了稍许,“好。” 萧若云俊脸扬起明亮的笑容,起身,走至段锦初面前,竟握住了她端着茶杯的手,她惊愕的立刻仰起脸,欲抽回手,“师兄……” 另一只手捻起茶杯放在桌上,萧若云将掌中的小手握的更紧,拉段锦初站起,低头柔声道:“跟我来。” 段锦初楞楞的看着萧若云,大脑空白一片,任由他旁若无人的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门外。 何玲呆滞的坐着,看着萧若云的背影,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清丽的眸中,水雾渐渐弥漫,紧咬了下唇,将袖口拽的很紧很紧。 段锦初被萧若云带去了西屋,一进去,门栓便被萧若云扣上了,听着那“咯吱”声,段锦初忍不住心跳了一下,下意识的退向墙边,心怀戒备的看着他,“师兄,你……你要干什么?” 第四十六章 老杏胡同,神秘人(四) “锦儿!”萧若云一步跨近,双手扶上段锦初的肩膀,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眸中满是炽热的思念,喃喃的低语,“锦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师……师兄,我……”段锦初一惊,才要推开萧若云,下一刻,他却将她拥入了怀中,下颚抵在她的肩头,将她抱的很紧很紧,“锦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么?你和那些太监混在一起,还习惯么?” “师兄,我,我还好,你……你不要这样!”段锦初绯红了脸,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往开推萧若云,这样的暧昧,她可玩不起! “锦儿!”萧若云一楞,蹙眉退开,不解的看着段锦初,眼里有着不可置信,“锦儿,你,你不喜欢我了吗?” “不是!”段锦初立刻否认,一语出,却又马上摇头,急切的说道:“师兄,我,我也不知道,现在……现在大事当前,我没有心情考虑儿女情长之事,你,你也不要感情用事……” 闻言,萧若云松了一口气,舒展了眉头,俊颜又绽出了笑容,执起段锦初的手,放至心口间,凝视着她,眼神深情无限,“锦儿,你放心,我不会让私情影响了正事的,告诉我,你在皇宫中探到了什么?有接近皇帝的机会么?” “这……”看着萧若云这样的眼神,听着他这样关切柔情的话语,段锦初竟一时不忍心再抽回手,然,却也别扭的偏了偏脸,轻声敷衍道:“皇宫戒备森严,皇上并不容易见,而且皇上身边有无数的大内高手,武功皆是一流,很难靠近。” “嗯,这个是肯定的,所以锦儿,你一定要首先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暴露,更不能让自己受一点点伤,明白么?”萧若云严肃了神情,郑重的叮嘱道。 “哦,好,我记下了。”段锦初挤出一抹生硬的笑,点头应道。 “锦儿!”萧若云抬手,轻抚上段锦初的脸颊,语气中尽是心疼,“你瘦了好多,太监的膳食很差吧?这可怎么好?” “没关系,这么点苦我还能受得了,师兄,我要尽快赶回宫去了,不能多耽搁了。”段锦初浅笑着,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 萧若云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点头,“那我们赶紧去用膳吧。” “好。”段锦初眉间一喜,走到门上,拿下门栓,一只脚跨了出去,又猛的扭头问道:“师兄,你不是说要给我什么东西吗?”银子!老天保佑,希望他给她一大笔钱啊!那么,她就带着钱雇辆马车,赶紧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远离天英会的人,远离这些送命的事非啊! 然,萧若云却笑的灿烂,“没有东西要给你,是为了避开何玲,我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 “嘎嘎,我的天!”段锦初眼前一片黑,她刚祈求的愿望啊……受不了这打击,脚下猛然一踉跄,身子向前歪倒,萧若云忙搀住她,关切道:“锦儿,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第四十七章 老杏胡同,神秘人(五) 段锦初欲哭无泪,抬眸,对上萧若云的脸,笑的比哭还难看,“没事,头有点儿晕,大概是饿的。” “什么?你多久没吃饭了?”萧若云脸色立变,忙伸手揽住段锦初的腰,让她半靠在他身上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你身子这么虚,那怎么成?你不是从八王府出来的么?那八王爷为的什么事发脾气了?是因此罚你不许吃饭么?” “呃……不是。”段锦初垂下了眼睑,想到楚云赫,条件反射般的立刻推开了萧若云,看他一眼,快速走向前面,抿紧了唇。 她一点儿也不想记起那个翻脸无情的男人,她恨死他了!楚云赫,你最好病死!谁再关心你,谁再稀罕你,谁就是王八蛋! 萧若云脸上浮起一抹诧异,怔怔的看着段锦初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竟不敢相信这是他的锦儿,呆滞不过几秒钟,他立刻快步跟上,一把扯住她的手臂,身子一斜拦下她,很是不悦的质问道:“锦儿,你在疏离我?” “你,不是……我是……”段锦初的心神被扰乱,错愕的看向一脸不豫的萧若云,迟钝了一下,才猛然想起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忙堆起了笑脸,想着措辞道:“没有的事,师兄你误会了,我是在生那八王爷的气,我当下人侍候他,他竟然还骂我,真,真TMD是个禽兽!” 一不注意,爆了粗口,萧若云立刻蹙眉,“锦儿,你……姑娘家的怎么能说粗话?禽兽?那八王爷欺负你了吗?他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不知道,我,呵呵……我没事,我就是心理不平衡一下,师兄,快走吧,我真要饿晕了!”段锦初傻笑一声,三言两语带过,并作出一副快要晕倒的表情。 萧若云果然着急了,忙牵起她的手快步走向主屋,她也不再拒绝,以免让萧若云怀疑到什么,毕竟,她根本不了解她身体的前主人与萧若云的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所以…… 进了屋,何玲与路飞扬已经坐在桌前了,四菜一汤,摆筷皆已摆好就等着他们来,在跨进门槛儿的时候,萧若云低语道:“锦儿小心。” 第一次被人这么的呵护体贴,段锦初心中热热的,侧过脸去嫣然一笑,“我没事,谢谢师兄。” “呵呵。”萧若云暖暖的笑,搀了她一只肩膀,扶她进去在桌前坐下,接收到路飞扬揶揄的表情,轻笑道:“师妹在八王府受了气,现在快饿晕了,我怕她走不稳才扶的,你不用那副眼神看着我。” “大师兄,我可什么话也没说啊!师妹和你……呵呵,谁不知道啊!不用解释的。”路飞扬笑着打趣道,那洞察一切的眼神在两人身上直扫射,搞的段锦初顿时红了脸,不满的抗议道:“二师兄,你不许胡说!” “哈哈哈,赶紧坐下用膳吧,你可不能晕倒了,不然大师兄要急死了!”路飞扬盛了米饭给几人,大笑不已。 何玲紧绷着脸,突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并丢下话道:“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第四十八章 老杏胡同,神秘人(六) “何玲!” 路飞扬急喊一声,听着门被关上时发出的声响,手中盛饭的动作滞了一下,然后毅然追了出去。 段锦初本已拿起了筷子,面对此景,一时竟有此无措,那个她应该称为“师姐”的何玲姑娘似乎是生气了,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锦儿,我们先用膳,你喝点汤再吃。”萧若云丝毫没有受何玲的影响,一脸笑意盈盈的盛了一小碗汤端到段锦初面前,眸中满是宠溺与温情。 “大师兄,师姐她……”段锦初忍不住想问,却又突然顿下话语,她还是不要管太多闲事了,赶紧吃完,赶紧闪人吧,这样想着,头一低,快速喝汤扒饭,顾不上看萧若云一眼了。 闻言,萧若云脸上却浮起一丝尴尬,情急的解释道:“锦儿,我心里只喜欢你,这你是知道的,何玲她……” “她喜欢你。”段锦初自饭菜中抬头,打断了萧若云的话,心里一下子明朗了,看到萧若云默认的表情,禁不住一笑,转眸望向门外,“二师兄喜欢师姐,是么?” “嗯。”萧若云轻点了下头,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吃下去,看向段锦初,很肯定的语气道:“锦儿,我对你是真心的,与何玲只是兄妹之情,你相信我!” “哦。”段锦初皱眉,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连感情戏都拉进来了,她能全身而退吗? 思索了稍许,段锦初更加快速度的吃饭,萧若云见状,忙道:“锦儿,你吃慢些。” “要赶紧回宫呢,再误了时辰,就麻烦了!”段锦初含糊不清的敷衍一句,眉头锁的很紧。 终于,肚子填饱了,段锦初将碗筷一放,站起身来,才要开口道别,门却“吱”的一声开了,路飞扬与何玲走了进来。 “师弟,师妹,赶紧吃饭,一会饭菜要凉了!”萧若云嘴角噙着笑,恍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招呼着两人道。 “好。”路飞扬点点头,看向段锦初,“小师妹这是已经吃完了么?” “呵呵,是啊,我要赶紧走了,你们多保重!”段锦初咧嘴一笑,趁机说道。 何玲神色极其别扭的偏了偏脸,轻咬了唇瓣,未曾言语。 路飞扬接道:“那行,正事重要,我们就不留你了,小师妹,你一切小心为上,若有机会行刺,先想法子送信给我们,我们好去皇宫接应你,万不可擅自行动,记下了么?” “嗯,好。我知道。”段锦初头点的很僵硬,又是刺杀皇帝……原来这就是她女扮男装当太监的原因啊! 萧若云也起了身,“锦儿,我送你出去。” “嗯。”段锦初再点头,然后近乎逃一般的拉开门,连走带跑的奔出去了。 何玲呆滞了几秒钟,跟在萧若云身后走了出来,轻唤一声,“师妹!” 段锦初步子一滞,回头,何玲浅浅一笑,“师妹,你保重!” “好!”段锦初绽开了笑颜,看着随后跟出来的路飞扬,朝三人挥挥手,“大师兄,二师兄,师姐,再见!”语罢,拿掉大门的门栓,一脚迈出去—— “锦儿!” 萧若云急跟而至,扣住了段锦初的手,恋恋不舍的看着她,轻声低语道:“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会等着你的信。” “师兄,我……”段锦初无言,轻抿着唇,停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硬着头皮答应道:“我记下了。” “嗯。”萧若云强挤出一抹笑,轻轻颔首。 扭头,看向路飞扬与落寞的何玲,段锦初扯了扯唇瓣,却不知再该说什么,于是,毅然出了大门,再不曾回头看一眼他们,疾步离去。 身后,“吱吱”声响起,大门缓缓关上了。 第四十九章 欲离京城,先赚盘缠 仿佛被人追杀一样,段锦初没命的逃出老杏胡同,一口气奔到了大街上,找到一面墙靠上去,气喘如牛。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啊?”嘴里喃喃自语着,段锦初一边擦汗,一边四下里张望,心急难耐。 她万万没想到,前身段锦初竟然有这么恐怖的身份,还跟大师兄订了情,这么大的烂摊子,竟然都落到她身上了! “天哪,我要赶紧回现代啊!不然,不然迟早……”脑中突的闪过一道灵光,段锦初蹭的直起了身子,微眯了眼眸,她要不要去举报天英会欲刺杀皇帝,谋朝篡位? 然,此想法一出,段锦初又立刻否定了,萧若云对她情深似海,路飞扬对她兄妹关爱,何玲虽吃醋,却也与她似姐妹,虽然他们的这些爱,都是给“她”的,然而,要她做那举刀之人,她又狠不下心,何况,这一举报,她顶了“她”的身份,也是反贼中的一员啊! “额滴神啊!回不了现代,又得背着这个身份,这是在找死啊!”段锦初欲哭无泪的歪坐在了墙角,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回二十一世纪……可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她还得现实点想想眼下,皇宫是肯定不能回,还就是那会儿的决定,离开京城,离开天英会的势力范围,找一处没人认识她这张脸的地方,安安稳稳的了此残生…… “丫的,怎么这么凄惨啊?”段锦初越想越郁闷,扶着墙角站起来,看着川流不息的大街,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不禁又瘪起了嘴,“没钱往哪儿走?要走,就得先去赚盘缠,只要赚上一点儿能租辆马车,够一个月的饭钱就好,然后边走边打工,当是自助旅行吧!” 有了方向,段锦初打起精神,开始寻找工作,挨着店铺一家家的往过试。 “老板大叔,请问你们布庄需要人手吗?” “不用。” “掌柜的,请问你们茶楼缺跑堂吗?” “哟,好漂亮的公子啊,不过……你这穿戴,怎么像是宫里的太监啊?” 段锦初狼狈的奔出来,狠狠的扯了一把头上的帽子,气结的咬牙,“该死的,应该先换下这一身行头!但是,再没衣服了,怎么换?” 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段锦初走走停停,不觉间,又来到了那家“望天酒楼”门口,瞧着里面忙碌的店小二,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掌柜的,我想在你们酒楼里当跑堂,可以吗?”段锦初站在柜前,怯懦的开口问道。 掌柜的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人,闻言,正忙着打算盘的手停下,抬头,将段锦初上下打量了几眼,惊诧道:“小兄弟你要当跑堂?” 段锦初忙点头,“是,是啊,我身无分文,想赚一点路费,所以……” “小兄弟,你是宫里的太监?”掌柜的蹙眉,直接问道。 “呃,不,不是啦,我是没衣服穿了,捡的这一身衣服,我不知道这是太监服啊!”段锦初面红耳斥的撒了谎,紧张的揪着袖口垂下了眼,不敢对上掌柜的那一双精炼的眸子。 第五十章 寻到工作,叫我段哥 掌柜的一眼盯着段锦初,眉头紧皱着,似是在思考她的话是真是假,停了好一会儿,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才缓缓收回,慢条斯理的说道:“好,我就信你的话,跑堂一个月二钱银子,管吃住,你做不做?” “真的吗?”段锦初狂喜的抬眸,傻笑着忙不失迭的点头,“我做我做,不过,这二钱银子是多少钱啊?” “嗯?”掌柜的立刻白了脸,反问道:“你不知道二钱银子是多少?你不是傻子吧?” “我……”段锦初语塞,瞪了半响,才傲气的扬起下巴,“我才不是傻子!” 笑话!她只是不懂古代钱币换算嘛! “行了,傻子都说自己不傻!你叫什么名字?”掌柜的以白痴的眼神瞟向她,口吻颇有些不屑。 “我叫……段锦初!”迟疑了一下,段锦初答道,反正宫里人人都叫她小初子,并不知道她真名,她就是报了也应该没事吧。 “行,以后就叫你小段子了!”掌柜的利索的决定,然后喊道:“小黑子,带小段子换身跑堂的衣裳去!” “噗——” 段锦初只差没把刚吃的饭菜吐出来! “喂,你……”掌柜的匆忙躲避,却仍是有部分口水喷在了柜台上。 段锦初气结的涨红脸,质问道:“你……小段子……小断子!你是想让我断子绝孙么?” “呃……”掌柜的懵了,楞了楞,才摇头,“不是,我是叫顺嘴了,那不然,叫你小初子得了!” “不行,那称呼一听就是叫太监的!”段锦初立刻拒绝,再叫小初子是想宫里派人来抓她吗?大脑一转,神气的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叫我段哥!” “噗——” 这一回,轮到掌柜的和跑来的店小二小黑子喷了口水! “小兄弟,要不要叫你段爷?”掌柜的满脸黑线,拿出帕子擦拭了下嘴角,又气又无力的问道。 “呃……”段锦初嘴角抽搐了,瞧到小黑子憋笑的表情,再一抽,哈出一个笑脸,“嘿嘿,不,不用这么客气。” “到底叫你什么?”掌柜的怒了,出声吼道:“要不是瞧你眉清目秀的,跑堂可以让客人心情舒畅,我才不招你这傻子呢!” 段锦初被骇的脖子一缩,咽了咽唾沫,不敢再争辨,但是怎么也不能叫小初子和小段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迅速转动,正想着,掌柜的不耐烦了,厉声催促道:“快点儿!不然你就滚!” “不要!”段锦初一急,竟脱口道:“奥特曼!叫我奥特曼好了!” 这话出去,掌柜的和小黑子楞在了一边,段锦初自己也楞了,靠之,她说了什么啊!怎么着,叫美羊羊也比叫这强啊,竟然…… “好!这名字有创意!奥……特曼?就是有些怪怪的。”掌柜的夸完,又纠结了眉头,小黑子见状,黑黝黝的脸上绽开了笑,“奥特曼,你这名字和你的人都挺怪的,呵呵,跟我去换衣裳吧。” 段锦初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对上小黑子憨厚的笑,牙根紧咬,“好,谢谢小黑子哥!” 第五十一章 月夜下,心事如天 月光如水,月色撩人,那一弯上弦月映照在大明湖上,投下点点清晖,将湖岸上那抹白衣拉出好长的影子。 负手而立,那一张冷峻邪肆的脸上,此刻淡然无波,狭长的眸子深邃如幽潭般,静静的望着月夜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湖中彩色的锦鲤时不时的跳出,惊扰着凌乱的心神。 风起,墨发飞扬,一袭白衫,亦随风而动,那抹颀长瘦削的身影犹显孤寂,身后一丈处,聂风聂玄持剑静默,眉头紧蹙。 今日,整整一天,主子的话更少了,非到必要,也就一个字两个字的应声,药是一口没喝,脸上的阴霾从早上起,就没消褪过,下人们侍候的小心翼翼,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惹得主子更加不悦,整个八王府,人人紧张不安。 一切,都源于那来自宫中的绝色太监小初子擅闯书房造成的! “主子!”聂风忍不住开口轻道:“夜色已晚,主子身子未好,还是回豫园吧。” 楚云赫闻丝不动,亦未言语一声。 “主子,恕奴才多嘴,那个太监小初子不能留的,倘若他把那件事情泄露出去……”聂玄握着剑柄的五指渐渐收紧,眸中划过一丝狠戾,停顿了稍许,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证不开口!” “聂玄!” 楚云赫豁然转身,深褐色的瞳孔中迸出一抹骇人的寒光,唇瓣轻掀,嗓音冷厉,“听令!今日的事,就此作罢,若无本王命令,谁敢擅动小初子一根头发,本王必不轻饶!” “主子!” 两人一惊,聂玄立刻拱手道:“敢问主子,这是问何?小初子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打杂太监,何必顾忌……” “回去!” 楚云赫冷睨一眼,抬脚下了湖岸,向豫园走去。 身后,聂风聂玄怔楞稍许,匆忙跟上,谨慎小心的道:“主子做事,一向有主子的道理,奴才们不敢多嘴,只是担心主子……” “本王的话,需要重复么?”楚云赫眼神一凛,侧眸而视。 “奴才不敢!” “奴才谨遵主子之命!” 聂风聂玄步子滞下,低头领命,再不敢多言一句,只是心中满腹疑惑,那太监长相不男不女,胆子比狗还大,一个有可能泄露机密的奴才,主子竟放过他,是什么意思? 房中,香烟袅袅。 一张白色的宣纸在桌上铺开,小栓子一边研磨,一边悄悄的抬眼看向立在窗边的那道挺拔身姿,欲言又止,斟酌了半响,方才大着胆子轻声道:“禀主子,琉璃姑娘刚来过了,想今晚侍奉主子,请主子示下!” “……嗯。”久久的,窗边才传来一声轻咛,小栓子松了一口气,这气氛压抑的令他竟紧张的出了一头汗,动作轻缓的退至一边,欠身道:“墨研好了,主子请!” 楚云赫转身走近,执起毛笔,写下几个字,然后折叠好,淡淡的说道:“小栓子,明日你进宫一趟,把这张字条交给太监总管路开明。” “是,主子!”小栓子接过,小心的揣进怀中。 第五十二章 悲催的,打工生涯 天还没亮,阵阵鸡鸣狗盗声入耳,段锦初烦燥的扯过脏污的被子蒙在头上,才要继续睡,小黑子的黑爪子便已拍上了她白皙水嫩的脸颊,“奥特曼!奥特曼!起床上工了!” “哎呀,你拍我干什么?”段锦初睁眼,气怒的一把推开小黑子,横眉怒瞪。 小黑子一时无措,抓了抓头发,解释道:“该上工了,要是起的迟了,掌柜的会扣工钱的。” “这天都黑着呢,掌柜的想学周扒皮啊!”段锦初瞅一眼黑漆漆的窗子,气愤的拍着硬床板,这半夜睡下来,腰酸背疼,比她宫里那个太监床还硬! “周……扒皮?是谁啊?”小黑子一边往身上套粗布衫,一边疑惑的皱眉。 “一个剥削伙计的混蛋!”段锦初没好气的厥嘴,磕睡的直掉眼泪,在床上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恼火的下床,口气很冲的问道:“这半夜的就有客人来吃饭吗?” “给厨房打杂。”小黑子缩了缩脖子,小声回道,真不明白,这么俊俏的小兄弟怎么就来当跑堂了?瞧那肤色,瞧那双手,一看就不是穷人家出生的啊! 忙碌的一天开始,掌柜的看着新招来的奥特曼跑进跑出,客人一脸喜庆的模样,欢喜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就知道,虽然这小子有点傻冒,但是生了那副好皮囊,走到哪桌上,哪桌的客人都高兴,这不光推荐客人点招牌菜收入高了,客人给的赏钱也不少呢! 于是,到了晚上打烊后,掌柜的拿出五文钱招呼道:“奥特曼,干的不错,这是给你的奖励,以后好好干。” “钱!”段锦初本已累得全身酸软无力,一瞧到那五个铜板,立刻激动的两眼放光,一把抢过捧至眼前,“嘿嘿”傻笑个不停,“掌柜的,这么快就发钱啦?这五个子能出京么?” “嗯?你要出京?”掌柜的一楞,继而失笑开来,“奥特曼,这才是五文钱,你就是步行出京,这也只够吃一碗阳春面的钱!” “嘎……那我要租辆马车得多少银子?就是,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段锦初晕了,忙紧张的问道。 掌柜的蹙眉,盯着她,那眼神就如看一个白痴一样,“那你还不如买一辆马车得了,租来的不会出京很远的,买一辆普通的,得十两银子,加上一匹普通马十五两,再加路上的盘缠,奥特曼,你至少没三十两银子就上不了路!按你现在一月二钱银子的工钱,咳咳,你起码得做个十几年工!” “我靠!十几年!”段锦初两眼一翻,几乎要当场晕过去,亏得小黑子眼疾手快的撑住了她,无力的开口,崩溃至极,“我……我真得乞讨上路吗?” “奥特曼,好好干活吧,留在我望天酒楼起码你吃住有保障,你出去了,不饿死才怪!”掌柜的瞥她一眼,又摇摇头,那口气,很是语重心长。 “我留在京城是……是等死啊!”段锦初身子滑下,瘫坐在了地上,真的,呜呜真TMD想一头撞死啊! 第五十三章 混乱中,他的出现 望天酒楼,一层大厅里。 “奥特曼!上菜了!” “奥特曼,又来客人了,赶紧招呼,别趴在那儿了!” “奥特曼,东桌要结帐!” “奥特曼……” 段锦初来回奔波着,眼见着午膳时间都过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客人涌着往进走啊?拍拍酸疼的腰腿,走向最角落的一桌,有气无力的道:“客官,您点菜吧!” “哟!你就是望天酒楼的招牌店小二奥特曼吧?”那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眼盯着段锦初,兴趣盎然的问道。 “呃……招牌店小二?”段锦初懵了,抽动着嘴角半趴在了木桌上,“我怎么是招牌了?你怎么知道我叫奥特曼?” “小兄弟,前两天我们可就听说望天酒楼来了个俊俏无比的跑堂,叫做什么怪名字奥特曼的,所以我们才闻名而来啊!哈哈,小兄弟果真是生的花容月貌啊,这要是扮成女子,那得迷煞多少男人啊!”中年男人眼中发亮,啧啧赞叹不已。 “就是就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大哥,有这么漂亮的跑堂侍候着用膳,这饭吃进嘴里都是甜的呢!”同桌的另一男人立刻附声,那眼珠子盯着段锦初精致的脸庞,眨也不眨。 段锦初越听脸越黑,咬牙直起身子,愤声质问,“我才到这个酒楼五天,就有这么出名么?” 谁知,话音一落,隔壁桌上便有人插话了,“当然,我们也是听说望天酒楼来了个极漂亮的跑堂,这才过来吃饭的,嘿嘿,奥特曼小兄弟,不如你到我府里当下人吧,我给你开两倍的工钱!” “我出三倍!”这桌的中年男人立刻说道,并斜睨向隔壁桌,挑衅似的扬起了下颚,“奥特曼,辞了跑堂的活计,跟我到大前门彦府怎样?彦府听说过吗?包你吃香喝辣的!” “唉,我——”段锦初嘴一张,才要申辩,隔壁那桌的年轻男人被激怒了,手臂一伸,便将她拽了过去,并大声道:“彦府又怎样?我们李家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奥特曼,本公子给你十倍的工钱!” 这一场骚动,立刻引起了整个大厅一片哗然,眼看着要出事,掌柜的忙从柜上过来,堆着笑脸打劝道:“彦二爷,李公子,都别动怒,想吃什么菜,让奥特曼介绍给两位……” “不行,孙掌柜,这奥特曼我要了!”彦二爷一挥大手,甩出一大锭银子。 年轻男子一楞,继而冷笑道:“比银子吗?我李傲有的是银子!” 语落,一锭黄灿灿的金子置在了桌上,被午后的阳光照的极为刺眼。 无数的人围了过来,唏嘘不已,历来只听说为争红颜一掷千金,今日,竟为了争个绝色跑堂这样大手笔…… 段锦初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但是,下一刻却立刻怒了,猛的挣脱开李傲的手,似受了极大羞辱一般的吼道:“当我奥特曼是卖身的妓女吗?本大爷哪也不去!” 此言一出,惊掉了众人的耳朵! 彦二爷在震惊数秒后,面子上下不来,竟冷不丁的扯过了段锦初,一手欲摸上她粉嫩的脸颊—— “住手!” 一道冷寒刺骨的嗓音突然响起在大厅,震骇的彦二爷手腕一抖,磕在了桌上! 众人惊的纷纷回头去看,只见酒楼门口,一袭白色绣着金边的锦衣男子不知何时已悄然而立! 那身姿,卓尔不群;那五官,俊美无铸;然,那一双眸子,却如寒潭般,冷的令人发颤,凛冽如刀! 大厅,是死寂一般的无声! “怎么……会是他!”段锦初怔楞了许久,才终于找到自己的舌头,轻吐出一句。 第五十四章 你走开!我不认识你! 那一抹白衣的男子,身材挺秀高颀,逆着午后金色的太阳光,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仿佛天人一般。 五官分明而深邃,如刀刻般俊美,英挺的剑眉微锁着,薄厚适中的唇,色淡如水,冷厉的寒眸中,隐隐透出几分王者才有的霸气! 整个酒楼里,包括二楼栏杆上,不知何时亦探出了一颗颗脑袋,人人摒气凝神,虽被白衣男子迫人的气势所骇,脊背发寒之际,却又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段锦初如遭雷击一般,僵硬着身子不知所措,心里,却在那一瞬间,莫名的涌上一股欣喜,呆呆的凝望着他,眸中,亦在不觉间,多出了一分迷恋…… 四目相对,楚云赫眸中的冷意竟渐渐消褪,化为淡然无波,看着她,隔着两丈远的距离,薄唇轻启,嗓音是一惯的清冽,“过来!” 闻言,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段锦初身上,带着猜疑、震惊、不解! 段锦初一楞,睫毛飞快的眨动着,想起楚云赫在书房里的狠心,负气的小脸一偏,避开了他的视线,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接选择无视! 楚云赫俊眉轻蹙,一眼盯着她,原地伫立着,良久,瞧见那个倔犟傲气的小东西没有丝毫过来的意思,终于,微含着怒气,迈动了双腿! 他这一动,门外,立刻便闪进来两名青衣持剑男子,随后跟上! 众人一惊,纷纷退开,空出了一条走道,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楚云赫步伐沉稳的一步步走了过来! 段锦初心下一紧,暗叫不妙,他一怒,会不会真的把她丢给那个阿虎禽兽当点心?怎么办?再跑! 然,脑中才生出这想法,眼前却已被一片阴云笼罩,段锦初立刻扭过头来,只见聂风聂玄一左一右挡住了两条通往门口的过道,而楚云赫如泰山压顶般,气势凛然的立在了她面前! “你……你走开!我不认识你!”段锦初一急,口吃紧张的厉害。 闻言,楚云赫陡然眯起了眸子,寒芒迸射,那眼神,似要活吞了面前的小东西,竟敢说不认识他? 这么强大的气场,令段锦初心里发悚,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但是,不蒸馒头蒸口气,反正现在她横竖都很惨,凭什么要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爪子拿开!” 楚云赫突然开口,扰乱了段锦初的心神,被骇了一跳的她立刻抬头,却发现他的眸光并未落在她脸上,而是—— 彦二爷的手还搁在段锦初肩膀上,楚云赫那一记冷眼扫过去,嗓音醇厚,却冷厉骇人! 众人立时倒抽一口冷气! 殊不知,大前门彦府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贾大户,家财万贯,而且彦家少爷彦希年纪轻轻便已做了宫中御林军副统领,可谓门第显赫啊! 然而,楚云赫外在的衣着气质,头顶束发的玉冠,腰间所挂的玉佩,还有他身后那两名令人胆寒的带剑护卫……众人即便不识当今八王爷,却也由此判断,此人来头不小! 第五十五章 你怎么这么爱哭? 彦二爷被震慑的楞了神,半响没有反应,那只手仍旧突兀的搭在段锦初肩上,这景像落在楚云赫眼里,心底莫名燃起的怒气更甚,眼神一凛,嗓音更加冷厉,“聂风!请这位彦二爷拿开他的脏爪!” “是,主子!” 聂风领命,右手一扬,手腕一个翻转,剑鞘便挑飞了彦二爷的手,下一刻,剑指咽喉,将他定在了角落的墙上! 这速度快的,任谁都没有看清,只觉眼前一花,那彦二爷便生生的被逼后退一步远,面上血色全无,惊骇的瑟瑟发抖,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来! “啊——”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众人立时慌乱的往外奔,生怕被殃及池鱼,望天酒楼内,顿时一片混乱,人人抱头鼠窜,争先恐后的逃命,掌柜的和几个店小二没处逃,吓的躲在了柜台里,彦二爷同桌来的几人早已腿软的瘫坐在凳子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只会蠕动着唇连声道:“饶……饶命啊!饶命……” 李傲在呆滞中,突然认出了楚云赫,“你……你是八……八王……” “滚!” 楚云赫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再睨向彦二爷和同桌的其它人,“全部滚!” 这个“全部”,段锦初很好的理解成,也包括她! 所以,在聂风收了剑,李傲和彦二爷等人急不可耐的往外跑时,段锦初打后脚便欲跟上,谁知,身子才一动,一只大手却飞快的拧住了她的耳朵! “啊!疼——” 惨叫一声,段锦初小脸立刻揪成了一团,双手忙往开扳楚云赫的手,并气急败坏的低吼道:“不许拧我耳朵!不许不许!” “认识本王么?”楚云赫唇角微掀,噙起一抹冷笑。 “不认识!就不认识!”段锦初嘴硬的干吼,迎上他的目光,眼眶却立刻湿润了,连日来的委屈,从早到晚的劳累,犹记得,最伤心的是那一日,他叫她滚…… “小初……”楚云赫一怔,看着段锦初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原本想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手上缓缓一松,烦燥的低语道:“你怎么这么爱哭?” “废话!因为我是女……”段锦初气结的一抹眼泪,脱口便出,却在对上楚云赫瞬间染上惊愕的眸子后,突的反应过来,匆忙止住了话音,瞪他一眼,偏过了脸去,急中生智的改了词,“因为我是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当然爱哭了!” “……”楚云赫无语,瞪视着段锦初,暗暗咬了牙根,差点儿还以为这小东西是女人呢!害他空欢喜一场……陡然,楚云赫敛了眸,他刚才竟有欢喜的感觉?该死的,不过就是一个太监么,他怎么能够…… 愤然的转身,有些生气自己的感觉似的,又有些生气段锦初偏偏是太监,楚云赫极其不悦的鄙夷道:“谁不是从女人肚子里面生出来的?这还需要你申明吗?也不知是谁说了废话!” “哼!”段锦初用力抽着鼻子,身子又是一扭,完全留给了楚云赫一个脊背,心里默默的盘算,她该怎么脱身?他来此是干什么来了?是巧遇还是……专门来寻她的? 第五十六章 男人和太监授受不亲! 诺大的酒楼,此刻,除了躲在柜台里的掌柜和店小二之外,便只有聂风聂玄,以及那两个各自生气的人。 想来想去,段锦初都不认为自己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让楚云赫一个养病在府的王爷亲自跑来寻人,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下半身残废的太监,他是主子,她是奴才,怎么可能屈尊呢? 好吧,既然是巧遇,她是不是也可以牛叉一回的赶他走人了? “咳咳!”段锦初用力咳了两声,给自己壮壮胆,然后回过身来,双手抱胸,阴阳怪气的下了逐客令,“这位客官,我们这里是酒楼,您要是不用膳的话,就请回吧!” “什么?”楚云赫显然吃了一惊,俊眉轻蹙,盯着段锦初看了几秒钟,方才缓缓说道:“你胆敢私自离宫入酒楼当跑堂,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谁……谁离宫了?我认识你么?客官,你把我们的客人都赶跑了,这损失你赔啊?”段锦初一楞,立刻便来了个死不承认,外加倒打一耙,还不怕死的摆出了一副算帐的表情。 “嗯?还敢说不认识?”楚云赫当下便铁青了俊脸,冷不丁扣住了段锦初的皓腕,余光瞥一眼柜台,压低了嗓音道:“要不要本王扒了你的裤子,给你验验身!你这该死的太监,胆子大过了天,本王亲自来抓你,你还敢嘴硬!” “你……你专门来抓我回宫的?”段锦初倏的瞪大了眼睛,呆滞的看着他,“你要抓我回去让路总管处置我吗?” “承认你是小初子了?不是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奥特曼了?”楚云赫不答,凉凉的反问道。 “你,你都知道?”段锦初惊疑不已,突的想到了什么,忙往开甩楚云赫的手,并急道:“不许你下流!我虽是太监,那也是有尊严的,不准你验身!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 “男女?”楚云赫俊脸一抽,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了段锦初的胸前,唇角微倾,眸中满是戏谑,“你若是女子,就这胸脯……怕是十岁未发育的小姑娘吧!” “你你……你!楚云赫,你别太欺负人!男人和太监也授受不亲!”段锦初气炸了,一脚便踢向楚云赫的胯下—— 聂风聂玄一惊,护主心切之下立刻出手,各自一掌便劈向了段锦初! “退下!” 楚云赫急喊一声的同时,身子闪电般的倾向一侧,并扣着段锦初的手用力将她一带,两人疾退出一丈远,避开了聂风聂玄那致命的一掌! “主子!”聂风聂玄被迫收掌,一个箭步跨近,焦急道:“这太监不能留!” “闭嘴!” 楚云赫眼神一凛,聂风聂玄无奈的低了头,然后退至一边,恭恭敬敬的拱手道:“是,主子!” 垂眸,看向被他牵制的段锦初,那张俊俏的小脸上,此刻满是惊骇与无措,楚云赫隐忍着怒气,一字一句道:“你还想干什么?有本事再来一次!本王不闪不避,让你踢!” “呃……”段锦初怔楞的抬眸,然后马上摇头,紧张的道歉,“不不不,对不起,我,我……我一时脑子犯傻了,八大爷,你,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第五十七章 心底,突然涌上了疼 “再敢有下回,本王跺了你的脚丫子!”楚云赫愤恨的警告一句,瞧着段锦初那可怜兮兮受了惊吓的表情,竟不忍再怪下去,将她的手一扔,锦袍一甩向外走去,并道:“跟上!” “呃,什么?”段锦初一楞,突的反应过来,忙小跑跟至身后,苦苦哀求道:“八大爷,求求你了,你别抓我进宫好不好?我,我回到宫里肯定会死路一条的!” 当反贼,当刺客,可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么? 然,楚云赫显然会错了意,步子一滞,回头看着段锦初,缓缓说道:“不会的,本王跟路总管打过招呼了,他不会为难你的。或者……若你不愿进宫当差,可以到八王府。” “啊?到八王府侍候你?”段锦初错愕不已,一想到眼前这男人的色胚和阴晴不定,便瑟缩了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才不去你王府呢,你那么难侍候,喜怒无常,行为不检点,还有一堆姬妾,凶神恶煞的,不去!” 闻言,楚云赫一张俊脸顿时难看至极,近乎咬牙切齿的道:“随你的便!”语落,转身,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段锦初轻咬了下唇,一时以为自己的话又把楚云赫惹怒了,不禁厥起了小嘴,她是不想再因他伤心了,对他,她说不清道不明,感觉很复杂,别人哪怕打她骂她,她也只是愤怒却不会伤心,而他一句话,便把她伤了个体无完肤,泪流满面…… 或者,有没有可能,她求他放了她,不要让她进宫了,然后她偷偷的重新换一份工作,让他再找不到她,继续赚盘缠,继续坚持离京的计划? 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走过柜台时,段锦初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止了步子,拍了拍柜台,“掌柜的,我不干了,你把工钱结算给我!” 楚云赫闻声止步,回过头来,一言不发的看着段锦初认真的模样,再看着她一身粗布衣裳,脸色不佳,精神疲惫,搭在柜台上的手,原本白皙嫩滑,此刻却有些粗糙,心,突然一下子涌上了疼…… 今天早上,小栓子进宫办事回来,神色慌张的禀告他,说小初子那日并没有回宫,路总管敬事房一直以为小初子还在八王府侍候,便没有声张,他才方知,这个倔犟的小东西跑掉了,那日,他分明看到他跪在地上掉了眼泪,那一刻,他突然感觉,他是因为他而跑了,所以,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动用京城他无处不在的消息脉络寻到他,然后,又忍不住亲自来寻他…… 掌柜的自柜台下面战战兢兢的爬出来,很小声的说道:“奥特曼,本来做五天工是不能领工钱的,但是看在你是个太……太监的份上,这么可怜,就,就算给你好了!” “啪——” 一声巨响,段锦初拿起算盘砸在了柜台上,怒目横眉的吼道:“混蛋王八蛋!本大爷应得的血汗钱和太监有毛关系?” 第五十八章 欲走,竟遇三王相邀 “奥特曼!你……”掌柜的被骇了一跳,刚想发火,余光瞥到立在门口的大人物,忙换上了一脸的讪笑,“是是是,我算给你,你等等。” 算盘一抱,掌柜的噼里啪啦的拨了一通后,将工钱小心翼翼的塞到段锦初手里,“奥特曼,你只做了五天,应得三十五文钱,我多给你五文,一共四十文钱,你数数,还有,你的衣裳得换下。” “这么少啊?四十文才够吃八碗阳春面……”段锦初深深的蹙起了秀眉,一边盘算着,一边认真的数着手中的铜板,“一个,二个,三个……” “小初子!”楚云赫突然开口,看着她轻声道:“别数了,你要银子做什么?需要多少,本王给你。” 段锦初瞥他一眼,继续数铜板,直到数完,又从柜台上拿了一张油纸包好揣进怀中,方才踱步过来说道:“我才不要你的银子,我有手有脚,自己会赚!” 闻言,楚云赫诧异的扬眉,一双深幽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段锦初,似想要看穿了她……这世上,竟还有奴才不要主子的赏银,这般有骨气么? 而掌柜的和小黑子则惊的快掉了下巴,王爷啊……这位大人物竟是王爷!王爷主动给赏竟然不要!这小白脸太监真是傻冒吧,脑子被驴踢了么? “咦?八弟的轿子怎么在这里?” 酒楼外,突然响起一道惊诧中带着讥诮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宁静,掌柜的和伙计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朝外望去,而楚云赫却陡然眯起了双眸,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愠色。 段锦初疑惑的探出小脑袋,谁知,却被楚云赫一拉手臂拽到了他身后,并轻摇了下头,嗓音压的极低,“是安平王,你少说话,注意规矩。” 然而,楚云赫话音才落,容不得段锦初作出什么反应,三道身影便大踏步迈了进来,逆光而立,皆玉树临风,俊美不凡! “八弟!” 一袭紫袍的五皇子安宁王楚云泽一眼瞧见楚云赫,立刻欣喜的绽开了笑容,“八弟,你今日怎么出府了?听说你病了,好些了么?有些日子不见了,五哥很记挂你啊!” “五哥!”目光交汇,楚云赫微微一怔,余光瞥见楚云澜眸中的深意,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拱手道:“云赫见过三哥五哥六哥!我还好,多谢五哥记挂,五哥是刚回京吗?” “呵呵,是啊!刚进宫给父皇请了安,然后就被三哥和六弟抓到这里来了!”楚云泽丰神俊朗的脸上扬着阳光般的笑容,令人心暖如春。 闻言,六皇子安宣王楚云瑆摆摆手,笑道:“哪里是啊,八弟,我们可是先到你府上去了一趟,想先探望你的,哪知管家说你出府了,三哥便说听闻这家望天酒楼里有个貌比潘安的跑堂,相貌俊美不说,还风趣幽默,很得客人的喜欢,所以,我们便来这儿吃些酒菜,顺便见识一下那跑堂,谁知,竟这么巧的碰到了八弟,我们兄弟正好一聚!” 第五十九章 竟然如此关心一个人! 楚云瑆话音一落,楚云赫只感觉贴着他后背的那颗小脑袋一松—— “咚——” “啊——” 一声脆响,一声惨叫瞬时响起! “小初子!” 楚云赫立刻回头,只见段锦初双手捂着后脑勺,从柜台边沿上缓缓滑落在地,痛苦的纠着眉,表情泫然欲泣,又极力隐忍…… 原本,段锦初是被楚云赫夹在他和柜台之间的,由于她身材偏小,又被按着低下了头,躲在他高大的身体之后,他们都没有一眼发现她,谁知,偏偏楚云瑆又提到了彦二爷他们口中的事,这令她一激动之下,脑袋向后一仰,便磕在了柜台上! “小初子,你……”楚云赫眉峰紧锁,迟疑片刻,伸手拉段锦初站起来,并拿下她头上的灰布帽子,看向那后脑勺被碰到的地方,用手指轻触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好在没磕破,皮肉之痛一会儿就没事了,以后稳重些。” 这动作,是那么的自然,这番关切的话语,说的那么顺畅,竟令段锦初一时怔楞在了那里,直直的看着楚云赫,粉嫩的唇瓣微张,却吐不出一句话来。 而一字排开那三人,皆惊诧的一眼盯着段锦初的脸,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自十六年前,楚云赫生母黎贵妃过逝之后,他们这个原本性子开朗的八弟,便一日日变得沉默寡言,淡漠无情,甚至性子还有些自闭,不论对待何人,不是有礼,便是疏离,或是凉薄,此刻,竟然……如此的关心一个人! “八弟,他是那天在我面前犯上的太监小初子?”楚云澜突然开口问道,那眼神惊疑中透着几分凌厉。 “太监?”楚云瑆和楚云泽倏的瞪大了眼睛,再盯着段锦初时,眸中多了一层深意。 楚云赫回头,波澜不惊的俊脸上,竟微微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说道:“三哥,那天小初子对三哥无礼,我虽替他说话,却也生气不已,便第二日赶他到望天酒楼当跑堂,想着罚他吃些苦头,谁知这太监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名声,我便来此想抓他回宫扔给路开明处置,不成想,连三位哥哥也惊动了!” “跑堂?”三人又惊,将段锦初再次深度打量,瞧着那一身打扮,不可置信的抽动着嘴角,齐声道:“你就是奥特曼?” “八大爷,我……”段锦初被骇的瑟缩了一下脖子,她不知楚云赫刚才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偷跑来酒楼的,怎么就成了他指使的,又想起他刚才的警告之语,便一时不敢贸然答话了。 “三哥!”楚云赫看一眼楚云澜,微一拱手,再瞥向另两人,淡淡的说道:“五哥六哥,既然是来这酒楼用膳的,我们到楼上雅间再说吧!” “嗯。”楚云澜点了点头,看向柜台,“掌柜的,赶紧出来侍候,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 “是是是!几位贵客楼上天字号请!”孙掌柜紧张的全身发抖,讪笑连连。 第六十章 来人,拖出去喂狗! 天字号雅间里,半开的雕花窗子上,淡青色绣着荷花的轻纱随风摇曳,空气中隐隐入鼻的是淡淡的桂花香,很有些诗情画意的味道。 然,如此一间雅致的房里,如此四个极品美男把酒言欢之下,偏偏放置着一个特大的屏风,而半透明的绸布上,又偏偏绣着鸳鸯比翼,你侬我侬…… “都是男人,跟谁双飞呢?”段锦初整个身子挂在屏风上,露出半个脑袋瞧着里面的景像,忍不住煞风景的嘀咕一句,而后,闻着那一大桌的佳肴酒香,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了抗议,“咕噜……” 轻微的细响,自是逃不过那四个练武之人的耳朵,于是,四道目光刷的射过来,段锦初一惊,立刻缩回了脑袋,不敢再偷窥一眼。 “小初子,过来给三位王爷请安!”楚云赫唇角微倾,淡淡的说道。 ……屏风后,是一阵静默。 “哦?这太监果真有胆识啊!”楚云瑆一楞,旋即轻笑道。 “呵呵,八弟,看来你罚他当跑堂还是没长规矩啊!”楚云泽失笑间,身子向外倾了倾,饶有兴趣的看向那露在屏风外的一片衣角。 楚云澜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八弟,我有些记不清了,那天是这太监大言不惭的说他稀罕你吧?怎么这会儿连你的话都不听了呢?” “三哥!”楚云赫低垂的眸,缓缓抬起,眼神平静中夹杂着一分清冷,淡淡的笑,“三哥真可能记错了,我虽是王爷,却无权无势,太监虽是奴才,却哪个不是心明眼亮啊,谁又会稀罕一个这样的主子呢?” “八弟,你别这样说……”楚云泽立刻说道,并伸手扶住了楚云赫的肩,一扭头厉声道:“大胆小初子!滚出来!” “我……我滚出来了!”段锦初正犹豫、矛盾、愤怒着,经这一声吼,吓得仓皇奔出,几步走到跟前跪下,怯声道:“奴……奴才小初子给几位王爷请安!” “跪着!”楚云澜冷厉的说道,“本王那日饶你,全是因为八王爷,你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竟连八王爷的命令也敢不听,本王废了你!来人,拖出去喂狗!” “是!王爷!” “啊?什么!”段锦初身子一震,肩上立刻多出了两只手,楚云澜的护卫将她连拉带扯的往外拖去—— 猛的想起酒楼后院养的几条大狼狗,段锦初霎时白了小脸,惊骇的大喊道:“不要!不要啊!” “三哥!”楚云瑆眉目间透出些许的不忍,但因楚云澜脸上的冷意而欲言又止,楚云泽则在楞了几秒钟后,果断的说道:“三哥,还是问问八弟的意思吧!” “哦?既然五弟开口了,那便听听八弟的想法。”楚云澜扬眉,冷意稍减,朝着护卫面无表情的说道:“等一下!” “是!” 两护卫应一声,扭着段锦初的胳膊停在了门上,这一声,如绝境中的希望之火,令段锦初心下一松,欣喜的喘着气,扭头,澄净的清眸满怀希冀的看向楚云赫! 第六十一章 绝情之语,拖下去! 生死,似乎就掌握在楚云赫的一念之间! 然而,那一张俊脸却平静如水,那一双墨眸淡漠无情,瞧着她,如瞧着一个陌生人一般,闭口不言。 “你……你也想让狗吃……吃了我?”段锦初涩声问道,眼里的不可置信是那么的明显,唇瓣轻抖着,死死的看着他。 而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由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绝望,这个过程,是那么的难熬,终于,她确定了他不会开口留她一命,心,如被利刃生生的劈成了两半,淌满了刺目的血…… “呵呵……”段锦初突然笑了,那一方笑脸,不及倾国,却也倾城,美的令人心悸……只是,满目凉薄……看着他,亦是一字一句,“八王爷,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一个逢迎谄媚的奴才,尽捡高枝的主子攀,又怎会稀罕你?” “拖下去!” 冷冰冰的三个字,竟是出自一直未开口的楚云赫口中,他突然的出声,突然的命令,最后的绝情,令段锦初心上一颤,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心神恍惚之下,一个趔趄栽倒向一侧…… 楚云赫垂在桌下的大手倏的收紧,且越来越紧,却是闻丝未动,脸上亦无任何表情,眸色依旧淡然…… 段锦初没有栽倒,因为有护卫拉住了她,然后,接着被往外拖,耳边,似隐隐已听到了狗叫声,那么清晰,那么响亮…… 楚云泽与楚云瑆对视一眼,两人皆惊愕不已,方才楼下时,见楚云赫对段锦初超出异常的关心,使得他们皆以为楚云赫竟然好男风,竟然心里有些变态了,所以,第一时刻想到的,便是要处死这个太监,以矫正楚云赫归入正途,谁知此刻,他竟……如此出乎他们的意料!果真是……阴晴不定啊! 楚云澜的表情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双唇紧闭着,直到段锦初完全被带出去,看不到一片衣角了,才突然间朗声道:“夜星!折回!” 闻言,楚云泽蓦地抬眸,略有些吃惊的看向楚云澜,一时没有明白他怎么又决定饶过那个绝色太监了? 楚云瑆用力抿了一下唇,然后摇摇头,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干了。 然,楚云赫的眸中却快捷的闪过一束精光,甚至透着一股深邃的冷意,眨眼间,又恢复到那一脸的淡漠与木然。 重新被带回,段锦初楞楞的看着楚云澜,不知他是何意,眸光余光里选择性的忽视掉了那一张脸,她一眼也不想再看到他! “小初子,知罪了么?”楚云澜闲适的问道,唇角还扬起一抹胜利者的得意之笑。 “如果安平王爷想要达到让我怕你的效果,那么,恭喜你,你做到了!”段锦初嫣然一笑,平静的道:“王爷生来便是主子,地位高高在上,可以任意主宰奴才的命,而我,既然不幸做了奴才,便认命,但是,让我怕你的,只是你的身份和权利,而并非你这个人!” 第六十二章 验过身了,确实是太监! 这一番不卑不亢之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桀骜不驯的眼神,澄净清澈的凤凰眸,与男人相比过于娇小的身姿,昂首挺胸的模样,浑然天成的气质,皆令楚云澜,楚云泽,楚云瑆惊愕的扬起了眉,定定的看着段锦初,半天收不回呆楞的目光! 而楚云赫,低垂的眸中则轻悄悄的沾染上了一抹笑意,甚至微微翘起了唇角,为了掩饰他无法隐忍的想发笑,他拿起了筷子,优雅的品起了桌上精致的菜肴。 气场相对了良久,段锦初却站得累了,这些天的劳苦,使得她腿脚酸麻的厉害,脑袋似乎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宁静,“威武的安平王爷,我现在很服气你,很崇拜你了,你可不可以让我蹲下一会儿,又累又饿站不住了!” 三道黑线从额上划落,楚云泽和楚云瑆暗自咽了咽唾沫,直想对段锦初伸出大拇指赞一声,牛! “嗯?”楚云澜回过了神来,俊脸发黑之际,瞟一眼风清云淡的楚云赫,俊眉不禁深蹙,抿唇问道:“八弟,他真是太监吗?入宫后没有管事太监教过规矩吗?” “三哥,货真价实,已经验过身了,确实是太监!规矩应是教过,只不过,孺子不可教也!”楚云赫轻抿一口酒,慢条斯理的答道。 此话一出,段锦初眼中立刻喷了火! 什么叫做孺子不可教也?侮辱!赤裸裸的侮辱!楚云赫,本大爷想扒你皮!抽你的筋!想把你先阉后杀大卸八块!想把你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想把你……不对,什么叫做货真价实,已经验过身了? 脑中突的一个激灵,段锦初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好几下,然后,一双晶亮的眸子凌厉的射向楚云赫,那凶狠的眼神似要在楚云赫脸上戳出几个洞来! 然,此刻当着那几人,她没办法质问他,虽然她刚才在外面已经发誓,就是做鬼也不放过这个无情无义的死男人,但是,做鬼之前,她还要骂死他!以泄她心、头、之、愤! 然,楚云赫视若无睹,又端起了一杯酒饮下,只是这一杯下去,却断断续续的轻咳起来,“咳咳……” “八弟,是身子又不舒服吗?”楚云瑆立刻问道。 楚云泽也顾不得搭理段锦初了,忙递过一碗茶,关切的道:“八弟,你先喝盏热茶,祛祛寒气。” 楚云澜瞪一眼段锦初,气恼道:“敢顶撞本王,本王先给你记着,哪天心情不好,就拧了你的脑袋!” “呃……那你千万别心情不好,要是真不好了,我想法子逗你笑,你笑了心情肯定就好了!”段锦初抽动着嘴角,云里雾里的乱答一通,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瞥向那咳嗽不止的某男,暗骂一句,肯定又没喝药,病死你活该! 楚云澜却是一楞,有些怔忡的看着段锦初,一时竟接不上话来,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半响,才迸出一句,“该死的太监,真该把你的嘴巴也阉了!” 第六十三章 回八王府,同轿而坐 这一声出去,效果很显著的段锦初立刻伸手捂了嘴,并含糊不清的道:“不要不要,嘴巴留着还要吃饭呢!” “咳咳……三哥,五哥,六哥,我有些不适,想先回府去了。”楚云赫咳嗽着,插了话进来,脸色有些欠佳。 “八弟,我送你回府。”楚云泽立刻说道。 “不必了,五哥,你刚回京,和三哥六弟好好聚聚,我有手下人跟着,没事儿。”楚云赫站起了身,摇头拱手,“八弟先告辞了!” “八弟,你多保重吧,不行就宣太医看,你那固执的性子该改改了!”楚云澜坐着没动,懒懒的说道。 “是,谢谢三哥!”楚云赫淡然一笑,再抱拳向楚云瑆,“六哥,回头见!” “好,八弟保重身子,明儿个我去你府上,咱们兄弟再会。”楚云瑆抬手,在楚云赫肩上轻拍了两下,点头说道。 楚云赫微微颔首,然后慢步出去,经过段锦初身边时,冷眸斜睨道:“跟去八王府侍候,本王明日便将你扔进宫交给路总管处置!” “你……”段锦初咬牙,攥拳,原地左思右想之后,愤然的跟在了后面,想着如何再伺机跑路……然而,一直到出了望天酒楼,她连换回太监服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楚云赫直接命掌柜的捧来了她的衣服,身上的不用往下脱了! 再然后,聂风聂玄两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再做出踢他们主子命根子的大事来! 再再然后,酒楼台阶下面斜侧方,停着一顶特大的轿子,见他们出来,八名轿夫立刻行礼请安,“叩见王爷!” “免礼!起轿回府!”楚云赫淡淡的应一声,倾身上了轿子,在轿夫欲放下轿帘之际,却接道:“小初子一并坐进来,给本王捏肩侍候!” 段锦初本已站到了路边上,并四目顾盼的寻找着逃跑的最佳路线,谁知,那死男人像是能看穿她心思似的,一切计划在那一声命令中,化成了泡影! 她憋着气站着不动,狠狠的瞪着轿子,然而,下一刻,聂风聂玄却毫不客气的抓着她的胳膊将她“请”上了轿! “哎!太监男人授受不亲,你们——” 话还没骂完,眼前一暗,轿帘已被放下了,轿子也抬起开路了,段锦初亦被肩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一只大手给扯了过去,强迫她在他身边一尺的距离坐下,并警告她道:“再不乖些,回府就把你丢给阿虎啃骨头!” “丢啊丢啊,你是王爷,你想把我怎样就怎样!看到我没被喂狗,你心里不舒坦是吗?那就赶紧把我丢给那禽兽吃掉吧!”段锦初蹭的扭过头来,一股恼的怒吼着,眼眶里止不住的泛起了酸意,却倔犟的隐忍着不许她脆弱的再掉下泪来。 这吼声,震了外面抬轿的轿夫,震了聂风聂玄—— 楚云赫却一脸平静的看着段锦初,定定的看着,久久的,未曾言语一句,那眼神里,闪烁着令人无法猜透的深沉。 熙嚷的人群中,隐匿着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轿子离去的方向…… 第六十四章 意外的吻,乱了心神 “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太监啊?”楚云赫过于专注的凝视,段锦初在坚持视若无睹了五分钟后,终于受不了了,一扭头,凶巴巴的吼呛道。 然,悲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声吼,惊骇了外面的轿夫,抬轿的手一抖,轿子起了颠簸,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本就近的只有一尺,于是,段锦初被轿子晃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 两人,四片唇,毫无预兆的相贴在了在一起!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静止…… 四目相对,彼此皆瞪大了眼珠,看着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影像,惊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石化! 轿子恢复了平稳匀速前行着,而楚云赫和段锦初却僵硬着这个姿势,一动未动,这个时分,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主子,要上拱桥了,您坐好。” 轿外,突然响起了聂风的声音,立刻惊醒了两人的心神,几乎同时作出了反应,迅速偏过了脸,结束了这个意外的吻! 段锦初目视着前方,心,扑腾扑腾跳个不停,一股异样的情愫涌上,紧紧的捏着手心,颊上,耳际,脖颈,皆沾染上了羞涩的红…… 楚云赫尴尬的紧闭了双唇,一张俊脸满是别扭与不自然,甚至全身涌上燥热,最令他感到耻辱的是,下腹那里竟然该死的起了反应,蠢蠢欲动…… 此时,轿子里静寂无声,甚至静的,彼此呼吸可闻,凌乱的心思自动屏蔽了外界一切热闹的吵杂声,只沉浸在方才那一吻当中,虽然并没有深入,虽然只是唇瓣相贴,却已在两人的心里,皆掀起了惊涛骇浪…… 俏脸上的那一抹酡红,久久的,未曾消褪,段锦初如怀春的少女一般,心中小鹿乱撞,紧张局促,缓缓垂下了眼睑,脑中不由自主的一遍遍回忆着刚才的感觉,淡淡的甜蜜激荡在心底,她竟……亲吻了他? 可是……不对!那天晚上,在他房间的浴池里,她还亲眼见他的嘴巴亲吻他的姬妾了! 没来由的怒火陡然升起,段锦初立刻扭过头去,狠狠的瞪楚云赫一眼,然后抬起袖子用力的擦拭着嘴唇,并咬牙警告道:“不许再亲我!” “嗯?”楚云赫先是一楞,继而因段锦初嫌恶的动作和表情阴霾了俊脸,冷不防一把扣住她擦嘴的手,压低了嗓音斥道:“谁亲你了?本王还没迁怒你,你倒是反咬一口了么?小初子,再敢扑到本王身上,再敢非礼本王,本王就……” 一时,楚云赫竟华丽丽的语塞了…… 半响,等不到下文,段锦初忍不住开了口,杏眼圆瞪,“就怎样?” “就……”楚云赫抿唇,眉宇间,很是纠结,凝视着段锦初好一会儿,才超极郁闷的撇撇嘴道:“就……不怎么样!” “扑哧——” 一声喷笑,段锦初忍不住歪倒了身子,笑的花枝乱颤,俏丽的小脸上,绽放着娇艳的笑颜,甜美的令人心醉…… 第六十五章 恨不是女子,意外突袭! 然而,这一歪,却是无意中歪在了楚云赫怀里…… “小初子……”楚云赫轻喃一声,呆滞的僵住了身子,墨眸垂下,看着躺在他怀里大笑不止的小东西,唇角竟也微翘,不觉间浮起淡淡的宠溺,一丝心悸,一丝情动,就在那张笑靥中蔓延开来…… 即便她是男子装扮,即便她穿着粗布短衫,脂粉未施,然,那一张绝色天颜却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真可谓应那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楚云赫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虽然矛盾,犹豫,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小东西不仅是和他同性别的男人,还是一个被阉过的太监,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硬是抬不起手甩开她,而任自己放纵的沉溺于其中…… “小初子,为什么……你不是个女子?”轻咛一声,落寞的语气中,藏着无尽的叹惋,楚云赫微闭上了墨眸。 这一语,惊醒了段锦初,笑声嘎然而止,这才意识到,她竟如此亲昵的躺在了楚云赫怀中,小脸顿时羞赧的变成酡红,匆忙坐起身子,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干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幸亏我是太监!” “什么意思?”楚云赫倏的睁开眼睛,蹙眉问道。 “因为……”段锦初浅浅一笑,却不往下说了,只盯着楚云赫看,心里则在想着她在酒楼雅间里发的誓,粉拳渐渐收紧,嘴上笑着,暗里咬着牙根,“因为我若是女子的话,绝对绝对不会看上你这个翻脸无情的禽——兽!” 拖长的尾音,震的轿子里一阵回音激荡—— 闻言,楚云赫一张俊脸顿时成了酱紫色,墨眸中满溢着震怒,盯着那张仍灿若春颜的笑脸,恨的直想一拳打飞她! 拳头紧了又紧,怒瞪了段锦初一分钟后,楚云赫终是狠不下心,深呼吸一口气,冷冽的开口道:“停轿!” 轿子闻声停下,聂风立刻请示道:“主子,有何差遣?” “把小初子扔下轿,随轿步行回府!”楚云赫撩起轿帘,淡淡的吩咐道:“看好了,跑了人,拿你们是问!” “啊?什么!你——” “是,主子!”聂风抱拳,然后伸手将段锦初的领口一拎,直接用行动打断了她的抗议,“啪!”的一声,遵从主命,将她扔在了地上! “哎哟!我的小屁屁!”段锦初哀嚎一声,立刻狼狈的爬起,气的小脸发绿,一边伸手揉她的臀部,一边暴跳如雷,“楚云赫!我再诅咒你不举阳痿早泄!” “呵呵,走吧!”楚云赫唇边缓缓溢出笑,不理某人的冲天怒火,放下了轿帘,隔住了视线。 轿子再次抬起,段锦初喘着粗气原地站着不动,聂玄伸手推她一把,满面不悦的道:“走啊,是想我们押你走吗?也就是主子饶你,不然……” 聂玄后面的话没说,但段锦初却能听明白,酒楼里她踢楚云赫胯下后,聂风聂玄便想杀了她,要不是楚云赫,怕是她已经死在他们手中了,现在又听得她辱骂楚云赫,这两侍卫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凶狠,若不是顾忌着他们的主子,恐怕会一剑就劈死她吧! 暗叹一口气,段锦初小跑跟上轿子,一边走,一边耷拉着脑袋胡乱的盘算着…… 此时,他们已至南武街,过了前面的巷子再转两个胡同就到八王府了,而这里无疑是最热闹的十字街口,人潮涌动,摊贩众多,轿子都被堵的前行的很慢,若是趁这个机会逃跑,混入百姓堆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又都是出口…… 脑中蓦的一亮,段锦初激动的揪紧了衣襟,是的,现在不跑,一旦回了八王府,明天再被送进宫,她就永远没有逃跑的希望了,所以,祸事里有好事,她得把握机会! 一旦做了决定,段锦初便有意无意的往人堆里走,而且专往女子妇人堆里挤,聂风聂玄是男子,自然不能跟着她和女人挤在一起,于是,这距离便越拉越远,暗暗环顾四周,瞅准了方向后,段锦初一捏拳头,果断的撒开脚丫子奔了出去—— 然而,谁也不曾料到,暗中,那一双如影随行的目光正盯紧了段锦初,眸中闪烁的,是魔鬼般嗜血的光芒,及付诸一炬的狠厉! “嗖——” 一支短箭破空而出,以迅雷之势射向了那抹奔跑中的人影—— …… 下文预告: 段锦初突遭袭击,她是否会安然无恙?是有人精心策划还是恨她至死?那个暗中杀她之人是谁?经过这一场突发变故后,她与楚云赫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的感情是否因此事而受到影响? 段锦初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她与天英会到底是什么关系?刺杀皇帝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叱诧风云,无所不能的慕天擎所为何人? 楚云赫与皇帝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芥蒂?当年黎贵妃之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十六年前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楚云赫从最受宠的皇子变成了最不受皇帝待见的儿子? 段锦初的女子身份什么时候会被发现?当楚云赫得知后,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在一场场风云际会,阴谋阳谋中,段锦初的命运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当段锦初与楚云赫彼此交换真心后,出现了一件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他们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情路坎坷,身世扑朔迷离,命运纠结,这一场情缘之路,他与她能否牵手,互许一生? 当一个个真心爱她的男子出现,当她的爱被逼至绝境,她又会作出怎样的抉择? 当一切的真相浮出水面,那一场陈年旧事,会牵扯出几代人的恩怨?爱恨之间,他们又该如何走下去? 当天英会叛乱,天下各股势力倾巢而出时,天溯国江山鹿死谁手?谁又是执掌乾坤之人? 当一切浮华散尽,缘来缘去,与她执手相伴,相守一生之人是谁? 一双凤凰眸,乱了谁的心? 一曲凤求凰,爱恨两重天! 楚清话唠:明天此文就要上架了,普通会员读者如果对清的文感兴趣,认为值得充值继续看下去的,可以点击页面上角的【充值】来具体查看充值方法,首页也有介绍链接,或者加入楚清读者群询问。 另:清附上的下文预告只是一些重要的干枝,喜剧结局,文风不变,依旧是轻松搞笑,宠中微虐,具体情节看文,男主腹黑强大,女主善良坚强,整部文里牵扯的人物众多,感情线错综复杂,清的煽情火候不减一分,一段段传奇曲折、惊天动地的爱情尽会在清的笔下向大家娓娓道来…… 更多精彩,请明天继续关注,首更两万字—— 喜欢清,喜欢清文的亲们,希望大家继续陪着清走下去,谢谢,群么~ 第六十六章 惊险一幕,箭下逃生 那支短箭,自高空射下,快如闪电,且无声无息,目标直指段锦初的面门! 四周,百姓依然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断,热闹喜庆的時分,谁也不曾注意到,一只利爪已经悄悄的伸向了那个急切的在人群中奔跑的身影 “小初子! 聂风保护着轿子,聂玄本是密切注意着段锦初,谁知,在段锦初挤进女人堆后,一来自己不方便跟着挤,二来压根儿没想到她竟是真的打了逃跑的主意,所以,一時放松了警惕,等发现她由走变成了跑,而且是跑向与八王府斜侧的方向后,立刻大喊一声,提剑去追 而轿子中的楚云赫,虽是人在轿中,心却在段锦初身上,生怕她再跑了,一直撩着侧面的轿帘在观望着她,瞥见她往人群中挤時,他只消动动心思,便知她想做什么,俊逸的脸庞上浮起了戏谑的笑意,她若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他就不姓楚 突然,一种箭矢破空的响动声传入耳中,楚云赫立刻掀开前面的轿帘抬眸看去,这一看,脸色顿变,来不及思考什么,看似瘦削的身子自行走的轿中一跃而出,以卓绝的轻功凌空飞向段锦初 这一惊变,聂风只楞了一秒,便长身而起 而聂玄追出几步后,锐利的眸子陡然惊见那自半空射下的黑色短箭時,匆忙脚尖一点,掠过百姓头顶,同時,长剑出,攻向那支暗箭 然,楚云赫比他们更快,因为那箭已至段锦初面门不过方寸 而段锦初只觉迎面有风声袭来,本能的抬头去看,立時,惊在了原地,不会动不会躲避,只瞪圆了眼珠子,完全石化! “小初子!” 一声急吼,眼看着躲避不过,楚云赫情急之下,因手中无兵器,只得左臂一扬,迎向暗箭,同時右臂将段锦初快速一揽,护在了怀中,一声利刃刺破身体的声音响起在耳旁,段锦初只听得身边的男人闷哼了一声,而后便夹抱着她疾速退回轿旁,并大喊道:“聂风聂玄回撤,莫要追敌!” “有刺客!” 这突然的骚动,惊吓了百姓,有刚才看到那支暗箭的,骇的大喊一声,然后便向四下里逃命,顿時,街上变得一片混乱! 聂风聂玄以轻功返回,脚一着地,便焦急的问道:“主子,您怎样?奴才看到您以手臂挡那支暗箭了!” “没事!”楚云赫将左臂背在了身后,面色不改的回了一句,睨向因惊吓白了脸色身子直哆嗦的轿夫,冷声道:“迅速起轿回府!” “是,王爷!” 轿夫们回了神,马上压下轿子,扶楚云赫上轿,他上轿的同時,自是一把拉过来犹自处在呆滞中的段锦初,沉声令道:“一起上轿!” “呃,哦。”段锦初傻楞的应一声,便被聂玄生气的塞进了轿子,然后将轿帘一放,脸如万年寒冰的吼道:“起轿!抬稳一些!” 聂风亦是一脸的冷怒,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直暴,与聂玄对视一眼,聂玄护在轿前,他去了轿子后面,一前一后的保护。 刚才,楚云赫转身坐进轿子的時候,他们分明看到,楚云赫左臂肩下三寸处,那支暗箭就插在上面,白色的袖子已被血渍浸染成了红色,很是触目惊心! 两人皆暗自咬牙,又是这个该死的太监!迷惑主子纵宠他罢了,竟然迷惑的主子豁出命的以金贵之躯为他挡箭!这箭上还不知有没有毒,若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若是该死!他们护主不力,真是该死!那个死太监更该死! 轿子里,楚云赫微闭着眸子,暗暗调息了一会儿内力,然后右手伸过去,点了伤处的道,以免失血过多,侧眸看一眼,那是一枚雁翎箭,此箭因箭身短小,多用于暗器,这支箭射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意在杀小初子,这是为什么?是仇杀还是其它原因?能这么巧的在他赶小初子下轿后动手,看来这一路便是一直跟踪着他们的,只是街上人多,聂风聂玄竟也未曾发觉,这个凶手究竟是什么人?小初子不过是一个太监,能与什么人结下仇怨呢? 段锦初心里一抽一抽的,苍白的脸色一時半会还没缓过来,心有余悸的她,身体不由自主的在发颤,呆滞着神情,脑中不断的在回想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一个意识浮上脑海,那箭是射向她的,而她现在能安然无恙的原因是,楚云赫突然赶来救了她! 他救了她,那他呢?刚才在轿子旁,似乎听见谁说他是用手臂挡的箭 挡箭! 段锦初突然惊醒了,匆忙扭过头去,只见他正凝神思考着什么,一脸专注的模样,只是那脸色心里,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段锦初立刻红了眼眶,语带哽咽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为什么?” “小初子!”楚云赫回了神,定定的看向段锦初,轻轻一笑,“哭什么?再是女人生出来的,再是太监,那也是半个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唔唔”楚云赫不说倒罢,一说段锦初却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执起他靠向她这边的右手臂仔细的查看着,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受伤了是不是?那箭射到你身上了吗?在哪里在哪里啊?” “嘘!”楚云赫却做了个声的动作,压低了嗓音道:“小初子,千万别声张,不要向任何人说出今日的事,记下了么?” “为,为什么呀?”段锦初抽噎着问道。 “不能打草惊蛇了,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人暗中放冷箭要杀你,所以,你日后得小心为上,本王会暗中查个明白的。”楚云赫简单的解释道。 “哦哦,那你到底受伤了没有?伤在哪里啊,让我看看。”段锦初顾不得多想,眼下只心急着他是否安然,不在确定他右手臂无事后,眼睛盯在了他左臂上。 “没有受伤,本王很好,你不用担心。”楚云赫摇头,语气温和的说道,为免段锦初看到伤处,一上轿他便把左臂藏进了贴着轿子的最角落里,并侧坐着,用身体挡住了段锦初的视线。 第六十七章 咱是正常男人,得喜欢姑娘啊! “真的么?”段锦初抬起带泪的脸,看着楚云赫脸上那抹淡笑,抽噎着道:“真的真的没有受伤么?” 楚云赫点点头,“嗯。 “那你的脸色怎么好难看?那支箭射到哪里去了?”段锦初不相信的追问道 “本王病还没好,脸色自然不好看,那支箭不知道射哪里去了,总之没射在你身上就好了。小初子,别想太多,快回府了,你安静一些。”楚云赫微笑着,语气里是淡淡的温柔。 然,话音落,却右指一出,点上了段锦初的道,她便闭了眼缓缓昏睡过去 楚云赫舒了一口气,让段锦初靠在轿子一边,而他则迅速撩起衣袍,扯下一块长布条来,定晴看着那支雁翎箭,一咬牙,伸手用力拔出,血花顿時喷溅,由于他点止血了,所以并没有喷出多少来,将长布条严实的缠上去绑成死结后,额上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聂风,请璇玑先生入府! 轿子里,传来楚云赫暗沉低哑的嗓音,聂风一震,攥紧了拳头,立刻回道:“是,奴才即刻去请! 轿子是直接抬进八王府的,一直抬到豫园才停下,小栓子,严榆,瑾儿,惠儿,新兰,伊人早已迎了出来,与豫园的守卫们屈膝便是一跪,“恭迎王爷回府! 聂玄掀起轿帘,楚云赫微微一暗示,聂玄便了然的扶上他受了伤的左臂,用身体挡住了楚云赫的伤处,扶着他往房中走去。 “小栓子,背小初子先去你房里躺下。”楚云赫边走边吩咐道。 闻言,跪地的一干人皆吃了一惊,小初子怎么又回来了? 小栓子楞神中,忙左右看去,但并不见小初子人影,才欲开口询问,却脑中一个激灵,目光瞧向了轿子,然后回话道:“是,主子!” 黄昏,太阳退至地平线,天际的霞云如同赤红的落叶坠到豫园的青石板上,夕阳的余晖将那一拢橘红色的光芒倾洒而下,为那一片薰衣草田平添了一分朦胧梦幻的色彩。 房里,静寂无声。 聂风聂玄站在床边,脸绷的很紧,眉睫隐隐颤动着,显示着此刻过分紧张的心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诸葛璇玑那双忙碌的手,双拳越攥越紧! 楚云赫背靠软垫半躺着,神色淡漠的盯着一处,一双墨眸如幽潭般,深不见底,令人无法猜测出他此刻的情绪。 “王爷,我要上药了,这药是最好的金创药,见效快,但是会有些疼,你忍住!”诸葛璇玑抬眸,轻声说道。 楚云赫侧眸看向他,点点头,“没事,你上吧,就是要好得快些。” “好。” 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诸葛璇玑将淡黄色的药粉尽数洒在楚云赫左臂那一寸深的伤口处,楚云赫深蹙着眉,一声未哼,右掌却攥紧了身下的床褥。 上完药,诸葛璇玑用纱布一层层的包扎好,看着楚云赫,说道:“王爷,这箭上虽然没有毒,却是伤及骨头,所以要痊愈的话,起码得休养半月,不能见水,不能吃辛辣之物,一天换一次药。” “嗯,好,本王记下了。”楚云赫点头,淡淡的道。 “我再顺便诊下脉。”诸葛璇玑轻缓一笑,说着把上楚云赫的脉博,停了一下蹙眉道:“伤寒还没好利索,王爷,你不吃药着?” “”楚云赫一阵迟疑,不想回答,但诸葛璇玑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放,只得尴尬的道:“璇玑,你知道的本王不喜欢吃药,这次,也还勉强吃了几顿的。” 诸葛璇玑无语,一言不发气闷的看着楚云赫,沉默良久,才忍不住叹气道:“这生病吃药是你能不喜欢就不吃的吗?你的身子就是铁打的,也jin不起这般折腾!” “璇玑”楚云赫嘴角抽动,抿了抿唇道:“今日本王受伤一事,万不可传扬出去,这点你应该知道,至于药,一会儿就吃,你别忧心忡忡的了。” “我当然知道,否则给你看伤的就是太医了!”诸葛璇玑不满的撇撇嘴,睨向聂玄,“王爷怎么会受伤呢?” “璇玑先生,下午” “闭嘴!” 聂玄才开了个头,楚云赫便冷着脸打断,并道:“聂风聂玄,传本王令,命小栓子将晚膳端进房里给小初子,调派人手暗中保护他,本王不许他有事,明白吗?” “主子!”聂风聂玄一楞,在那道冷厉的目光逼视下,僵硬的低下了头,“是,奴才遵命!” 在两人即将退出屏风時,楚云赫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眸色淡然道:“还有,若小初子来豫园,拦下,本王不见他!” “是,主子!奴才告退!” 两人闻言,脸上立刻一喜,这次的答话连声音里都能听出欢欣,然后相视一眼,退了出去。 “小初子?”诸葛璇玑满目疑惑的看向楚云赫,一针见血的问道:“王爷你的受伤和此人有关?” 楚云赫瞥他一眼,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慵懒的说道:“是啊,小初子是一个年纪十七岁的太监,那支箭是射向他的,本王替他挡了一下。” “什么?”诸葛璇玑一楞,惊愕的睁大了眸,“王爷为一个太监挡箭?这有些太不可思议吧!” “嗯,的确不可思议,这原因,连本王也不清楚。”楚云赫烦燥的屈指揉向额心,眼睛复又睁开,看向诸葛璇玑,眉头紧锁,“璇玑,本王与你相识多年,情同兄弟,也就不瞒你了,你开春時曾说,本王面相今年会命犯桃花,可是这桃花没出现,本王倒觉得是命犯太监了!” “”诸葛璇玑如遭五雷轰顶,默了好久,才瞪圆了眼珠子问道:“怎么会呢?我看相一向很准的,王爷,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那个太监了?你的桃花肯定会出现的,你别急啊,咱可是正常的男人,得喜欢姑娘,不能喜欢一个太监啊!” “本王知道,可是”楚云赫万分纠结与郁闷,不jin把眉头皱的更紧,“璇玑,你不知道,那太监貌比潘安,xing子活泼幽默,很傲气,很胆大,言行很有趣,处处透着一股灵气,让人情不自jin的被他所吸引,虽然理智很清楚,但心里总是不由自主” 第六十八章 聂玄生杀意,疑她为妖孽 整个八王府,除了轿夫、管家与聂风聂玄之外,再只有豫园的四大丫环和小栓子知道楚云赫受伤了,而这消息,在楚云赫的命令下,封锁严实,未有一个字传了出去。 主子的心思,向来深不可测,所以,聂风聂玄即便知道他是为救小初子受的伤,却不知他为何要锁了消息。 两人进去小栓子房间的時候,段锦初正坐在桌前美美的吃着晚饭,道在回府半个時辰后就自动解了,一睁眼,小栓子便叫她起来吃饭,所以,她也没问什么,加上肚子确实饿了,便毫不客气的吃起来。 此時,看见聂风聂玄立在桌前瞪着她,不由心里一阵发悚,用力咽下口中的汤,小心翼翼的问道:“两位聂大哥,有什么事吗?” “小初子,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妖孽吗?”聂玄黑着脸,好看的剑眉扬起,眼睛里却是寒气阵阵,令人不寒而栗 段锦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瞪大了眼睛,“什,什么?我是妖孽?凭什么说我是妖孽! “你不是妖孽是什么?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到处人,我警告你,你再敢迷惑主子,我杀了你!”聂玄有些激动,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震的碗筷碟子砰砰响 “聂玄!”聂风性子比较沉稳一些,匆忙喝斥聂玄,“你做什么?” 段锦初则是一脸迷茫,眼睫毛轻眨着,不满的质问道:“我怎么人了?怎么迷惑你家主子了?他都要将我拖出去喂狗了,哪里受我迷惑了? “恬不知耻!”聂玄一听更怒,刷的便抽出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段锦初的喉咙,铁青着脸道:“我现在便杀了你,免得主子因你而毁掉! “聂玄!”聂风一惊,才要阻止,聂玄手中的剑已经快速逼近— “啊——” 本能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段锦初顿時被吓的三魂失去了七魄,那寒光闪烁的剑尖在眼前直晃,急中生智之下,她朝着门口大喊一声,“八大爷,你来了快救我!” 这一语,惊了聂玄,匆忙停下剑回头去看,而段锦初趁着这个空档抓起手边的碗便用力砸向了聂玄,同時快速的跑向门口,聂玄发现上当,待侧身闪避躲开了碗的袭击,再一看,段锦初已经奔出了小院外,且边跑边大喊着,“聂玄要杀人啦!聂玄要杀人啦!八大爷!八大爷!” “该死的太监!”聂玄暴怒,欲追出去,聂风一把拉住了他,“你停下!你干什么,你杀了这太监,是想主子赐死你吗?” “大哥,只要能挽回主子,主子就是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聂玄牙根紧咬,一副要万死不辞清君侧的模样。 聂风迟疑不决的皱起了眉头,轻语道:“聂玄,其实我也想除掉那太监,主子虽说不见他,可我仔细想了想,主子应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受伤的事,今日为救他竟连性命也不顾,他日还不知会出什么事!主子是男人,怎能对一个太监动情呢?若不是动情,我怎么越看越不对劲儿,尤其今天轿子里,你听到没有?那太监说了一句“不许再亲我”,这是什么意思?这岂不是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吗?” 聂玄越听脸越沉,“是的,我也听到了,这是怎么了?主子原来不是这样,他很正常的宠幸姬妾啊!怎么自从这个太监来了以后,就召琉璃姑娘侍寝了一次,再就没近女色了?不对,主子肯定不对了,大哥,咱们不能让主子继续错下去啊!主子还没子嗣,这样子下去,以后以后还图什么大事!” “聂玄,不如这样”聂风附在了聂玄耳朵上,一阵低语。 聂玄听得直点头,脸露喜色,“嗯嗯,就这么办。” 小栓子端来饭菜后,便去了豫园,等楚云赫用了膳,又服侍他睡下后,才又轻悄悄的退出了房间,奉命回去陪伴小初子。 然而,才走出豫园,便远远的听到有喊叫声传来,小栓子一楞,想着不能惊扰了楚云赫,便飞快的寻声跑去阻止,待奔至碧柳溪边,却见段锦初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后面站着四个王府侍卫,神色很是纠结和凌乱。 “小初子!”小栓子唤一声,蹲在段锦初面前,不解的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吃完饭了吗?” “小,小栓子,八大爷呢?我要见他,我要告状!”段锦初气喘着,断断续续的问道。 “告状?”小栓子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抬头看一眼侍卫,又低下头来拉段锦初站起,方才小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干嘛要告状?侍卫们欺负你了?” “不止欺负,聂玄那个混蛋要杀我,我,我得找你们主子理论去!”段锦初说着,便抬脚要向豫园走去,小栓子见状,忙拉住她道:“主子睡了,你别去。” “嗯?他睡觉重要,还是我小命不保重要?”段锦初蹭的瞪了眼,死里逃生后的怒火顿時漫延开来,“他什么意思?让我跟他回王府,又差点儿让我命丧此处,聂玄要杀我是他授命的,是不是?” “小初子,你怎么能血口喷人误会主子?主子若有意取你性命,还能让我背你回房,又端膳给你吗?主子是何人?他若想哪个奴才死,只是一句话的事,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我看你脑袋真的装浆糊了!”小栓子一听,气了个半死,一股脑的回骂道。 段锦初被骂的一時找不着南北,眼睫毛扑腾了好几下,才道:“真的?真不是你主子要杀我吗?” “废话!不信你去问主子!”小栓子一瞪眼,却又突然想起楚云赫的命令,忙又摇头道:“你别去豫园找主子,主子今天累了,不想见你,已经吩咐了让你好生在我房里休息,你先回去吧,我去禀报主子。” “呃,他干嘛不想见我?”段锦初厥起了小嘴,一脸的不乐意,“不想见我就算了,我还不想去见他呢,要不是为了我的小命,我对了,我不能回去啊,万一那聂玄还等在房里呢?” 第六十九章 半夜失踪,八爷震怒 “那”小栓子一時也没了主意,听小初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聂玄要杀她是真的,然而,此時他又不敢让她去豫园打扰,何况主子交待过的思索犹豫了好久,小栓子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小初子,你和他们跟我走,你们等在豫园外头,我进去禀报主子。” “行!”段锦初赞同的点头。 等在豫园外,看一眼天色,已经变得朦胧,几处走道上的灯笼已经燃亮了,一弯明月也已升上了高空,天地间,已满是幕色。 房里,楚云赫睡梦中觉出异样,缓缓睁开眼来,看向床边一脸纠结的小栓子,淡淡的问“有事? “禀主子,小初子在豫园外,他说聂玄侍卫要杀他,想见主子,奴才将他拦下了。”小栓子轻声说道 “聂玄?”楚云赫敛了眉,停顿了一下,说道:“传本王令,聂玄今夜值守豫园,不得靠近小初子一步,若敢违本王命令,提头来见! “是,主子!”小栓子行礼退出 段锦初听了小栓子转告的楚云赫原话,心里美滋滋的,只要确认了不是楚云赫要杀她,再保证了她的小命不会丢掉,她便心满意足的跟着小栓子回房间去了 然而,一切未来之事,皆无法预料 是夜,一抹黑衣人影以绝顶的轻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了下人居所,黑巾蒙面,锐厉的双目寻到其中的一间房后,不假思索的从半开的窗子翻进去,手中的火褶一亮,看清睡在右边靠墙位置的那张脸后,鼻中冷哼一声,出手点了她的道,然后将她轻盈的身子拦腰抱起,夹在腋下从窗子跳出,没入了深浓的夜色当中 月儿依旧高挂,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 夏风从窗子里飘入,吹在脸上凉凉的,小栓子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什么,又继续陷入了沉睡。 突然,肚子里一阵难受,小栓子眯着朦胧的睡眼从被窝里爬起来,抓着裤腰带就往床下走,“倒霉的,该不是拉肚子吧?” 匆匆忙忙拉开门栓跑出去,在茅厕里蹲了一刻钟的時间,小栓子才拖着沉重的双腿迈进了门,打算继续睡,又觉口干舌燥的很,于是,摸着黑从桌上找到了火褶子,“哧!”一声点亮了油灯,从水壶里倒了杯水出来,坐在凳子上慢慢喝着,眼睛不期然的瞟向床的另一头! “咦?人呢?”小栓子一惊,忙放下水杯爬,将段锦初的被子一掀,立時目瞪口呆,“人哪里去了?一起睡的啊,怎么没了?” 惊愕的同時,小栓子伸手摸褥,冰的!说明什么,说明人早就不见了! 这个意识蹿入大脑,惊的小栓子立刻冷汗淋淋,呆滞了几秒钟后,火速奔出房门,向豫园疾奔而去! “瑾儿!” 小栓子伸手扶在门框上,喘着粗气,小声拍了拍门问道:“主子睡着吗?” 瑾儿是今晚值守在外间的,一听,忙从小榻上坐起身,披了件衣服打开门,疑惑道:“小栓子?怎么了?主子当然是睡着啊!” “完蛋了,那个小初子不见了,我起夜回来才发现,他竟然不见了!”小栓子擦一把额上的汗珠,因为跑的太快,依旧喘气连连。 “什么?”瑾儿一惊,匆忙把小栓子让进来,将嗓音压的极低,焦虑的说道:“要是一般奴才不见了,禀报严管家就行了,但小初子是宫里的,又是主子特别交待要照顾的,这该怎么办?主子臂上有伤,最需要休养,能拖到明天早上再回禀吗?” “明早上?那万一小初子出什么事了呢?”小栓子皱了眉,只觉心里七上八下的,“瑾儿” “谁在外面?” 内室突然响起楚云赫暗哑慵懒的嗓音,两人一惊,知道楚云赫已被他们吵醒了,忙绕过屏风进来,欠身行礼道:“奴才该死,吵醒主子了!” 烛台燃亮,楚云赫困意十足的揉揉眼睛,语带冷意的斥道:“你们两人半夜嘀咕什么?小栓子,下半夜轮你替班么?” “主子恕罪!”小栓子忙跪下道:“奴才前来是有事禀报主子!” “说!” “小初子不见了!奴才起来解手,发现他不知上哪去了,被子里全是凉的,睡前明明在的,现在竟然没了!”小栓子说着,又是一头冷汗冒出,紧张的心“咚咚”直跳。 “什么?你说小初子不见了?”楚云赫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全被惊跑,蹭的就要坐起身,竟忘了左臂上的伤,一下子牵动,疼的他立時蹙了眉头,瑾儿和小栓子忙过来扶住他,缓和了一会儿,才撑着他慢慢坐起来,却是立刻又问道:“屋里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小栓子答道:“回主子,奴才大致看了下,没有什么异样啊,门也从里面关的好好的,只有窗子是半开的,因为睡的時候屋里有些热” 楚云赫一敛眉打断,“窗子开着?” 小栓子点点头,不安的看着楚云赫。 会是白日放暗箭的人掳走了小初子吗?不,不会,外面的人是不可能如此清楚的知道小初子今晚睡在哪里的,他八王府的警戒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有贼人潜进来而惊动不了一兵一卒呢?门既然还是从里面反锁着,说明小初子不是从门上出去的,只可能是窗子,而他白天是有想逃跑的意图,但怎么也不可能半夜跑人吧?王府里巡逻的守卫众多,他不会武功根本避不开的,那么会是 “聂玄呢?”楚云赫突然问道,嗓音冷厉如冰一般,“叫聂风聂玄进来见本王!” “是,主子!” 小栓子应一声就奔出去了,却是很快又奔了回来,震惊的道:“主子,他们都不在!” “该死的!”楚云赫立刻暴了青筋,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将被子一掀下床来,厉声道:“瑾儿更衣!小栓子去传本王令,命严管家备马,挑十个侍卫原地待命!” 第七十章 半夜被活埋,小初子暴怒 豫园外,严榆带着十名侍卫躬身而立,站在前面的两名侍卫举着火把,将四周照的亮堂堂的,暗夜中,楚云赫肩上的披风随风张扬,一张刀刻般的俊脸冷厉如刀,双眸含怒。 “主子,您臂上有伤,怎可骑马?”严榆一脸的惊诧,看向楚云赫的眼神里有着难以置信。 本来这初夏的天气是不需要系披风的,考虑到楚云赫伤寒未愈,臂上又带了伤,在瑾儿的坚持下,楚云赫才系了披风。 听到严榆的反对,楚云赫置之未理,而是立在原地凝神思索着,究竟聂风聂玄会将小初子带去哪里?晚膳那会儿聂玄就要杀小初子,现在他们还未回府,那小初子到底是生是死 眉峰紧锁,手心不由自主的捏紧,楚云赫陡然发现,此刻,他内心是多么的紧张,多么的不安,生怕生怕那个笑靥如花,刁钻可爱的小东西会死,会与他天人永隔 豁然间,楚云赫抬起头来,咬紧了牙根道:“严榆,发出蓝色信号弹,确定聂风聂玄的方位! 严榆一震,呆楞不过数秒,立刻应声,“是,主子! 一处斜坡上,静谧的月夜下,传来一声声铁锹铲土的声音 到了時辰,道自动解开,段锦初本是睡着的,所以即使道解开了,依然是一副睡态,然而,突然感觉身上很重,似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胸口,令她无法呼吸,手脚本能的想去推身上的重力,却是一动也动不了 难受之下,令段锦初挣扎着睡意缓缓睁开眼睛,惺忪的睡眼呆滞的望着眼前的景像,感受着一锹锹的黄土扬落在头上脸上的凉意,突然间,空白的大脑陡然清醒! 借着月色,段锦初飞快的转动着眼珠四下看去,这才发现,她竟然置身在山坡上的一个大坑里,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拿着铁锹卖力的铲着从坑里挖出来的黄土,一下一下往她身上快速扬洒,而她现在能动的,只有眼睛和嘴巴,自脖颈以下,已经全部入土,丝毫动弹不得 活埋!他们这是要活埋了她! 噬骨的恐惧感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袭上心头,袭卷了她的四肢百胲,一捧捧土落到头顶上,再慢慢滑落在鼻子上,耳朵里,脸上,嘴上,此刻,她与死亡,仅仅一线相隔! 视线逐渐被黄土阻隔,朦胧中,一种求生的本能意念使得段锦初立刻大喊出声,“你们为什么要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停下!快停下!” 暗夜中,这突然响起的喊叫声惊了聂风聂玄,两人只顾低头快速铲土,竟没发现段锦初醒过来了,于是,立刻抬头去看她,一時停下了铲土的动作。 蒙着面,段锦初看不清他们的脸,夜又太黑,连他们露在黑巾外的眼睛都看不清楚,见他们看着她不说话,便又声嘶力竭的吼道:“宵小鼠辈!报上你们的大名来,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们是如何在八王府抓了我的?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两人自上而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段锦初,聂玄被她的一番言语已经激怒,身子动了动,就要开口说话,却被聂风一拉,冲他摇摇头,然后便又开始继续铲土往段锦初头上洒,且速度更快! 嘴里吃进了土,段锦初顿時难受不已,然而,照这速度,估计再不出五分钟就埋到她头顶了,段锦初情急之下,也不管嘴里的涩,瞧着他们的身形,突然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立刻试探的吼道:“聂风聂玄,我知道是你们,你们不要装了!” 果然,这一吼,两人的动作滞了一下,惊愕的抬眸看向她,知道自己一语击中,也知道了他们是谁,段锦初火冒三丈,大脑飞速的转动着,现在她要想活命,必须先拖延時间,要么说动他们放了她,要么等待小栓子发现她不见了,找楚云赫来救她,虽然,这大半夜的,楚云赫会来救她的可能几乎为零,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聂风聂玄!你们好大的胆子!你家主子已经说了不准你们动我,你们竟敢违抗主命,是想不忠不孝吗?” “聂风聂玄!你们背主害人,做出这等无耻勾当,我若死了,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不!我不会放过楚云赫,他治下不严害我命,我要化成厉鬼夜夜缠着他,我要勾他的魂魄,带他一起死!” 这番话吼出去,聂风聂玄立刻大惊失色,聂玄开口道:“小初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以索我二人命,但不准你害我家主子!” “哼!奴才犯了错,就是主子的错!我索定了楚云赫!你们不是说我是妖孽他吗?既然如此,他受我迷惑,肯定会跟我下地狱的!”段锦初心中狂喜,又一番怒言,从他们晚膳時对她说的话,她便判断出这二人对楚云赫忠心耿耿,会想杀她活埋她,也是因为担心楚云赫与她这个太监断袖,所以,她现在就把宝押在他们的忠心上! 聂风眉头攥动着,抓着铁锹的手不断收紧,他们没有一剑杀了她,就是不想她流出血,因为八王府的猎狗对血腥味特别敏感,全都是训练有素的,一旦主子下令让人带着猎狗寻人,那么就肯定会被寻到,所以他们才选择活埋她,谁知—— 聂风阴沉着脸,迈近了一小步,咬牙说道:“小初子,主子对你恩重如山,你但凡有点良心,便不该迁怒到主子身上!” “恩重个狗屁!老纸现在都要被他的手下埋死了,老纸还要感激他吗?”段锦初一激动,现代粗话直冒,“你丫的眼睛被鸡屎糊住了是不是?老纸哪里看起来像妖孽了?老纸若是妖孽,第一口先吃了你们这两个混蛋王八蛋!卑鄙小人,伤天害理,你们两个会不得好死的!老纸若死了,就把你们两个和楚云赫的魂一起勾来,咱们四个正好在地府里摆个桌子打圈麻将!” 第七十一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一番无厘头的吼骂,把聂风聂玄炸的七荤八素,顾不得讨教“老纸”和“麻将”是什么意思,迷信的他们只担心段锦初做了鬼会真的缠上楚云赫,那么他俩的罪孽就大了,然,要他们放过这个红颜祸水一样的太监,又是极度不愿意的。 一经思索之下,聂风眼前突然一亮,“小初子,你放心的死吧,你死了,我找个法师拘了你的魂,把你镇压住,你就作不了恶了!” “什么?聂风你这个混蛋!”段锦初一楞,继而大怒,小脸气的铁青冒火,为了挽救命,为了死前酣畅一回,便一股脑的胡乱骂道:“老纸不是妖孽!老纸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楚云赫生病不吃药,天上的王母娘娘可怜他,就派本仙女下凡来救他,那天他在本仙女的劝说下已经吃了药,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今夜敢杀仙女,你们会遭天谴的!本仙女死不了,本仙女一死,魂就上天了,但是楚云赫不吃药,再没几天就会病死的!” “仙女! 聂风聂玄同時出声,眼睛里的震惊很是明显,聂玄抢先问道:“小初子,你是女人? “呃不,不是啊!本仙女在天上是女人,下了凡间,现在的肉身是男人,啊不,是太监!”段锦初一楞,忙胡邹道 笑话!若让他们知道她是如假包换的女人,肯定要问她为什么要假扮太监在宫里?到時她该怎么回答?难道说出天英会的秘密吗?那么萧若云他们死定了,她也要跟着死定了 “啊?”聂风聂玄目瞪口呆,一時竟楞在了原地,实在无法想像女人能变成男人这等事,于是,再看着段锦初的目光里,让段锦初感觉多了两个字:怪物 心里很不爽,再加上胸口心脏处难受的很,段锦初恼火的道:“快点放了我!你们要是放了我,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也不跟楚云赫讲,继续回去睡觉,要是不放,天一亮楚云赫就会知道我不见了,他肯定会找你们麻烦的! 聂风聂玄相对视一眼,做出这件事,他们已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不管小初子是仙女下凡还是妖孽,他们都不能让小初子害他们主子和太监断袖身败名裂!所以,不管小初子是何人,还是得死 决心一下,两人便不再说什么,又飞快的铲起土来,一锹一锹的埋向段锦初 “啊!你们还要埋我!不要!不要啊!快点放了我!快点!楚云赫!快来救我!楚云赫——” 段锦初满目震惊之下,不由害怕的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悲凉的喊声响遍天地! 土,越堆越高,不只脖颈被埋,连下巴也埋进土里了,马上那土就会覆盖住嘴和鼻,那么,她便也窒息而死了!此刻,喉咙处已经呼吸越见困难—— 两行清泪缓缓落下,要死了吗?真的要死了吗?也好,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不用发愁天英会的事,不用担心自己会因反贼而身首异处,不用不用理不清对楚云赫复杂难言的感觉是什么,不用不用再见到他 突然,一道蓝色的火焰在天际绽放,照亮了苍茫大地! 聂风聂玄铲土的动作一滞,匆忙抬头望向天空,下一刻,两人皆惊的手中的铁锹“咚!”的一声落地,大喊一声,“不好!主子遇刺了!” 语落,两道黑影如离弦的箭般,踏着夜色,凌空而去—— 段锦初楞楞的看着天空,再看着空无一人的山坡,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他们,他们怎么突然走了?怎么不埋她了?恍惚记得,他们方才说了一句什么,主子遇刺了? 空白的大脑在怔楞半响后,段锦初蓦地反应过来,是楚云赫出事了!那蓝色的光,是八王府发出的消息,楚云赫有危险! 所以,所以聂风聂玄才不顾一切的返回去救主了! “我,我暂時死不了了,可是他可是他要死了吗?怎么办?该怎么办?”段锦初失措的喃喃而语着,下一刻,急的想爬出土坑,可是手脚皆被重重的厚土压着,一下也动弹不了,尝试了几次之后,不由急的大哭,“有人吗?谁来救救我!楚云赫,你不要有事啊!楚云赫——” 举目,全是一片黑,只有月亮投射下的点点清晖可以让她模糊的看到,这四面环山,无一人影,入耳的,只有声声鸟虫低鸣 此刻,大概是半夜三点吧,若等天亮有人上山来,还得几个小時,她被埋在这土里,胸口沉闷,大脑晕眩,呼吸急促,能撑到天亮吗? 楚云赫,你怎样了?受伤了吗?知道我不见了吗?楚云赫 八王府,豫园外。 火把齐亮中,楚云赫迎风而立,面上的冷峻在这暗夜之中,令人胆颤心惊! 严榆焦急的瞧着四处,蓝色信号弹放出,聂风聂玄看到后应该会第一時间返回救主吧!只是他们若返回了,依主子的脾气和行事,怕是会凶多吉少了! 终于,两道黑影凌空而至! “主子!” 聂风聂玄看到楚云赫好端端的站在豫园外,一惊的同時,心里又不松了口气,对上那双寒眸,呆滞数秒,便立刻反应过来,屈膝一跪,拱手道:“奴才参见主子!” “主子?”楚云赫冷笑一声,右手一抬,抽出了身旁侍卫手中的剑,一剑指向两人,厉声道:“你们眼里还有本王这个主子吗?说!小初子在哪儿?是生是死?” “奴才违抗主令,请主子赐奴才一死!”聂风聂玄头低进去了一分,凄声回道。 楚云赫一双墨眸越见冰寒,薄唇轻勾,一字一句的道:“对小初子,本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聂风聂玄,你们知道本王的脾气,别挑衅本王的底限!” “主子,奴才情愿一死,也不愿主子因一个太监而生死不顾,这若传出去,将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主子颜面何存?”聂风抬头,定定的说道,眸中是义无反顾的决心。 第七十二章 夜半,他如天神而降 “聂风!” 楚云赫一声厉吼,手中的剑向前送了一寸,“本王的事,何時轮到你来插嘴?本王再问你一遍,小初子在哪里?” “主子,您杀了奴才吧!”聂风平静的说完,闭上了眼睛。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出口,楚云赫却是手腕一个翻转,长剑折回搁在了自己脖颈上,抬目冷笑道:“本王治下不严,该死的先是本王,对不对?” “主子不要啊! 楚云赫这突然的举动,立刻惊了在场的所有侍卫,包括严榆小栓子在内,纷纷跪倒在地,急切的道:“奴才该死!主子息怒! 聂风聂玄如遭雷击,呆楞楞的看着楚云赫,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利剑抵着楚云赫的颈子,大脑嗡嗡作响,这就是主子的行事,他知道,哪怕用酷刑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也不会屈服的求饶,然,他以自己的命来威胁他们,他们便再也无法坚持 终于,在互相对视近半分钟后,聂风聂玄低下了头,“主子息怒!奴才去带小初子回来! “带本王去! 楚云赫冷冷的说完,将剑送回到侍卫手中,然后大踏步迈出 夜色中,十几骑快马奔驰,马蹄所过之处,扬起阵阵沙尘 楚云赫有伤在身,不宜长時间轻功而行,所以,骑了快马奔向城外的珞珈山,一路上,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小初子还活着,等着他的到来 夜风不断的拍在脸上,段锦初昏昏欲睡中,被突来的凉意所惊醒,睁目环顾,看着天际那一道微光,不由咧开了嘴,欣喜而笑,“天快亮了我,我还活着,真好!真好!” 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段锦初起先没注意,但是那声响越来越大,似乎就在耳边一样,这个发现,令段锦初顿時来了精神,聆听着那声音,急切的转动着眼珠子四下里看去,并喊出了声,“救命啊!救命啊!” 马上,楚云赫身子一震,这声音虽然嘶哑,却也能够让他听出,是小初子的声音,他还活着! 狂喜之下,楚云赫一蹬马肚,以更快的速度奔向山坡,聂风聂玄在前面引着路,看到楚云赫的马超到前面去了,一甩马鞭,紧急追上,“主子,您慢点儿,小心伤口扯动了!” “闭嘴!”楚云赫头也不回的吼道。 “吁——” “吁——” 马蹄声近,朦胧的微光中,一干人利落的翻身下马,围在了坑前! “八大爷” 段锦初怔怔的看着,泪酒黄土,哽咽轻喃,尽管来了好多人,尽管天还是有些黑,但她却一眼认出了那个如天神一般突然而降的男子,是他!是楚云赫!他听到她的呼声了,他来救她了! “小初子!” 楚云赫满目震惊的开口,看着埋进土里只剩下半个脑袋苟延残喘的段锦初,身子不jin踉跄的向前一晃,两个侍卫忙搀住了他,呆滞了几秒钟后,一扭头,“啪啪!”两巴掌甩在了聂风聂玄脸上,眸中喷火,“你们竟敢使出如此残忍的手段!本王活埋了你们!来人!挖土救人!然后然后把聂风聂玄埋进去!” “是,主子!” 一干侍卫抱拳,然后抢过地上的铁锹开始往外挖土。 身体四周的重力一点一点卸去,段锦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直直的看着楚云赫俊逸的脸庞,唇边露出感激的笑容,“八大爷谢谢你!你,你有没有事?刚才天上有蓝色火焰,你是不是出事了?” 楚云赫倾身蹲在了坑前,眸中微有泪光闪动,艰涩着嗓音,轻声说道:“没事,本王很好,小初子,你怎么样?” “我也很好呵呵,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段锦初傻傻的笑,泪珠滚动的更快,浸湿了沾在脸上的泥土,脏污满面,却笑的那么开心。 “嗯,本王说过,不会让你死,就一定不会!”楚云赫唇边亦溢出了笑,伸手,抚上段锦初带泪的眼。 侍卫们将土挖至段锦初腰际,然后两人各执起她一条手臂,将她拉出了土坑,扶她在一边站定,其余人遵主子令,架起聂风聂玄便推进了土坑,然后再一锹一锹的把土铲进去。 聂风聂玄站在土坑里,一声不坑,表情平静,只是看着楚云赫的眼神写满了心痛,再瞪向段锦初時,便是那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悲怆! “主子,奴才兄弟二人少時承蒙主子施恩,自乞丐浪儿堆中救出,跟随主子已十数年,主子待奴才之情,奴才万死铭记,今日奴才死去,无怨无悔,只盼主子能顿悟,回归正途,早日延续皇家子嗣,以成大事!奴才叩谢主子再生之恩!”聂风情之悲切,含泪而道。 聂玄亦目中含泪,“主子,奴才的命本就是属于主子的,能为主子而死,奴才死得其所,望主子日后保重!” 侍卫们恍若没有听到,继续铲着土,头低着,看不出什么表情,严榆一脸木然的站着,三十多岁的脸上,亦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段锦初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耳中听着聂风聂玄铿锵有力,情之凿凿的话语,方才惊觉,楚云赫说要活埋他们的命令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不是吓唬他们! 大脑倏的反应过来,段锦初忙把目光移向楚云赫,只见他神色淡漠,冷峻异常,深邃的墨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八,八大爷”段锦初有些艰难的开口,她是恨聂风聂玄对她残忍,可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活埋至死,她又怎么也做不到,看一眼那挺立在土坑中的两人,情不自jin的咬紧了下唇,“你,你饶了他们吧,他们也是为你好,只是” “背主杀人,其罪当诛!本王已经警告过他们,若敢违令,提头来见,怎可朝令夕改?”楚云赫缓缓说道,嗓音依旧冷冽如冰。 “小初子,我们不用你求情!”聂玄骨气甚高的冷哼,很不屑的瞟了一眼段锦初,再看向楚云赫,说道:“主子说的对,奴才违背主令,便是以下犯上,主子赐死奴才,天经地义!” 第七十三章 戏弄于人,掉入土坑 “嗯不用我求情我靠你个奶奶的聂玄!你丫的真是脑袋撞猪身上了!” 段锦初一楞,继而气怒不已,将扶着她的侍卫一把推开,却因为双腿长時间被埋在土里僵硬至极,而一个趔趄栽倒下去,楚云赫匆忙将她一揽,稳住了她的身子,低声喝斥道:“你干什么 “没事,我是想看这两个混蛋多有本事!”段锦初抬眸,气虚体弱的她一边喘气,一边寻思着对策,清澈的水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狡黠,朝着楚云赫轻笑道:“八大爷,他们差点儿害死我,就这样让他们死了,未免太便宜了他们,不如,你把他们送给我好不好 “什么”楚云赫一楞,随即蹙眉道:“你要做什么本王府里自有府里的规矩,你用不着操心!” “哎,八大爷,我不过是请你送我两个不忠的奴才而已,你不用这么小气吧”段锦初气结,将楚云赫揽着她肩膀的手一把拂开,眼睛里泪花直闪烁 楚云赫满脸黑线,该死的,他最见不得她哭,偏偏她時不時的就给他来这么一招,想到她一天之内死里逃生三次,也着实可怜不已,便一甩锦袖道:“好了,本王应你就是了!他们就由你处置了! “呵呵,谢谢啦!”段锦初立刻破涕为笑,然后慢慢走到坑前蹲子,瞧着黄土已埋至两人腰上的样子,笑嘻嘻的道:“两位聂兄,怎么样风水轮流转吧!我姓段,叫声段哥,哥就饶了你们! “我”聂玄的一个“呸”字到了嗓子眼,却楞是被楚云赫的冷眼骇的没敢发出去,心有不甘的他脸一偏,咬牙切齿 “哟!这么有个啊!啧啧,哥就喜欢有个的男人!你们俩个记住啊,以后你们就是我小初子的人了!”段锦初乐了,张嘴便胡邹起来,惹得聂风聂玄顿時脸成了酱紫色,拳头捏的死紧,齐声怒吼道:“谁是你的人 “呵,害羞啦”段锦初一听笑的更欢了,朝还在铲土的侍卫们摆摆手,“先停下,我得先把事情给理顺了!” 侍卫们依言退到一边,竖起耳朵聆听从段锦初嘴里蹦出的有趣之语。 “现在,哥给你们列几条规矩,你们都给哥记好了!第一,要严格遵守三从四得,这三从就是,在府从虎少、出门从王爷、晚上从段哥我!这四得则是,哥梳洗打扮要等得;哥花钱要舍得;哥发脾气要忍得;哥生气要哄得!第二,哥进宫以后,一定要为哥守节,不准红杏出墙,不准勾搭女子!要是做的不错,哥会考虑挑选一个肥头大耳奇丑无比,人见人跑鬼见鬼愁的女子帮你们传宗接代!怎么样,记下了么” 段锦初一本正经,摇头晃脑,扬扬洒洒的说了一大通,说完,才觉有些口干舌燥,不舔了舔唇,“好像说多了哈嘿嘿!” 而在场的一干人,全体崩溃,面带僵硬,目如死鱼,半天反应不过来! 良久,终于有人先发出了声音,是聂风,一脸的疑惑,“虎少是谁” 这一问,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射了过来,段锦初情不自的咽了咽唾沫,伸出一根手指头,朝着楚云赫一指,“他知道!” 一众目光齐射过去,楚云赫俊脸抽搐不已,“本王不知道!” “哎呀,就是你养的那只威风凛凛的阿虎藏獒啊!”段锦初白楞一眼,含怨的眼神直向楚云赫扫射,“好吧,我是怕了你的阿虎,所以我遵它为少爷,那就是虎少!” “哈哈哈!” 这一番解释,惹得一干侍卫忍不住喷笑出声! 虽然聂风聂玄职位比他们高,这个场合也不适合笑出来,但想起段锦初的那番调侃又实在憋笑的不行,三从四得守节传宗接代一口一个哥哈哈哈! 有人带了头,侍卫们便个个笑的东倒西歪,将这里原本肃杀紧张的气氛立刻搞乱了,严榆木然的脸上亦是极力隐忍的笑意,就连楚云赫都嘴角一抽一抽的,显示着愉悦的心情! 然,挺立在土坑中的聂风聂玄却哭笑不得,两张方正好看的脸一会白,一会绿,外加黑线密布! 久久的,两人紧抿着,死死的瞪着段锦初,异口同声,气沉丹田的大吼道:“士可杀不可辱!死太监,有本事杀了我们!” “啊——” 由于聂风聂玄音量过高,段锦初又是蹲在坑前的,冷不防被震的一头便栽进了土坑,待楚云赫发觉要拉她已经来不及,只拽住了一片衣角! 头埋入土,双脚倒立! 全体侍卫们,立刻石化在当场! “小初子!” 楚云赫匆忙上前,由于他左臂上有伤,不敢妄自牵动,右手拽了段锦初的脚,却是一下没拉出来,不由大吼道:“都楞着做什么!快点拉他出来!” 这一声吼,惊醒了侍卫,聂风聂玄也自呆滞中回神,两人抿了抿唇,伸手帮着往开拨段锦初头顶上的土,与侍卫们合力拉出了段锦初! 嘴里,鼻子上,眼睛,耳朵,头发,帽子段锦初整个成了个土人! “哇!”的一声,段锦初像个孩子似的委屈的立刻大哭了起来,一声接一声的哭,两个侍卫在帮她拍着身上的土,楚云赫则找了找,发现没带帕子,便将新换的袍子撕下一块布来,动作温柔的为她擦拭着脸鼻口唇,并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小初子别哭,再哭土就掉进嘴里了。” 从未,从未这么温柔的待过一个人,楚云赫却没有感觉有什么别扭之处,自然的就像他们相识多年一样,就像他们是相爱的男女,对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一般,心中,是满满的宠溺。 “嗯。”段锦初含糊不清的应一声,乖乖的站着,让他给她擦拭着,只是忍不住的抽噎着,耸动着身体。 一众侍卫皆不自然的低下了头,神色别扭而纠结,主子的事,他们做奴才的自然不敢妄议,可是就拿今晚来说,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出主子对这太监的特别,尤其是他看着小初子的眼神,温柔的就像是水一样 第七十四章 男人,都是下半生动物 “好了。” 楚云赫轻笑着,将手中擦脏的衣袍扔在了土堆里。 “嗯。”段锦初拍拍脸,用力的扑出一口气,然后头一扭,看向土坑里的聂风聂玄,拳头捏的死紧,气怒狂吼道:“啊啊啊!该死的又害我一次,我要把你们阉掉做太监! 此语一出,又惊了一票侍卫,聂风聂玄都跟着白了脸,一眼盯着段锦初,决绝的说道:“你直接杀了我们好了,我们死也不做太监! “啧啧!宁死不做太监,好有骨气啊!看来,这男人的福很重要喽!”段锦初嗤笑着,双手抱了胸,一脸色痞子的模样,两只眼睛直往聂风聂玄胯下瞧,然,土已堆到他们腰上了,看不清楚,于是,摸上没有胡子的下巴,稍稍作了下考虑,然后道:“既然你们是由我处置,那么,我现在就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做太监,半死不活,半活不死;第二,提着脑袋好好活着,不要管我和你们主子之间的事,竭力保护好他,对他一辈子效忠! 闻言,楚云赫扬了扬眉,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未作何言语 聂风聂玄沉默不语,段锦初也不催,抬头仰望,一束晨曦中的光亮从天际微微透出,天色已然要亮了 折腾了这半夜,实在是疲惫不堪,段锦初低头瞧自己一眼,身上的粗布短衫已脏的如同叫花子一样,说不出的狼狈,抓抓头发,土沫直往下洒,虽没有镜子,但估计她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斜眼偷偷瞧向楚云赫,他一袭冰蓝色的锦袍,俊逸非凡,气质高贵,长身玉立在那里,如天人一般,令人不敢亵渎 至少,她是不敢亵渎的,她和他现在一对比,他是天上的凤凰,她则是地上的麻雀,唉!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啊 段锦初不经意的一声叹息,却令楚云赫眉睫轻蹙,“怎么,是冷吗?”说着,便伸手解下肩上的披风递过去,“披上这个。 “哦,不,不用,我不冷,我现在身上脏,会污了你的披风的,你披着就好。”段锦初咧唇,不自然的笑笑,摆手拒绝。 “胡说!”楚云赫微沉了俊脸,左手不方便动,剩下一只右手不太连贯的给她披上,退开一步,道:“自己系好。” “你的左手怎么了?”段锦初看向楚云赫的左臂,一边不再拒绝的系着披风带子,一边狐疑的问道。 “没事。”楚云赫眼中快速闪过一抹不自然,身子背转走向马匹,边走边道:“耽搁太久了,回去吧!” “是,主子!”侍卫们抱拳,过来各自上马。 段锦初眼睛瞅向聂风聂玄,很不悦的问道:“还没想好吗?到底选哪个?哥等的不耐烦了!” 这一声又一声的“哥”,让聂风聂玄很是内伤,便极为不满的瞪眼道:“你才十几岁的小娃,给谁当哥呢?选第二个!” “切,本大爷我就要当你们的哥,你不服气又能怎样?哼哼,就知道你们会选第二个,知识务者为俊杰,孺子可教也!”段锦初神气的一扬眉,说完,眼中浮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不过也可以理解,男人嘛,都是用思考的动物!要牢记哥的规矩哦,不能随便做红杏,哥会为你们的后半生福谋福利的!” “死太监!”聂风聂玄脸色顿時涨红,气结的回骂一声,足下一用力,两人破土而出,走到楚云赫面前,屈膝跪下道:“奴才谢主子不杀之恩!” “留你们命的,不是本王!死太监三个字,从现在起,都给本王免了,小初子以德抱怨,聂风聂玄,你们自已掂量日后该如何待他!”楚云赫冷冷的说完,利落的翻身上马。 “是,奴才谨记!”两人磕头,然后站起,朝着段锦初拱手道:“谢过!” “切,谁要你们谢,要谢就叫段哥!”段锦初很不给面子的撇撇嘴,再不理那两个死板的男人了,几步走到楚云赫马前,仰头问道:“我怎么回去?” “上来!”楚云赫缓缓一笑,伸出右手,段锦初脏乱如小花猫般的小脸上笑靥如花,递上她的手,由他一带上了马,坐在了他身后。 “抓紧本王,小心跌下马去。” “好。” 策马奔出,晨风徐徐吹拂在脸上,吹乱了发丝,亦吹乱了心,她原本是轻揪着他的衣袍,却在心如汁之下,悄悄的收紧,直到将手抱在了他的腰身上,潜意识里,还想抱的更深入些,然,背后还跟着十几匹马,十几双眼睛 他的背是那么宽广,若是靠上去,一定会感觉很踏实,很温暖,他会为她遮风挡雨,会为她排除万难,似乎,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回到八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经大亮。 楚云赫先下马,然后拽了段锦初的手将她放下马背,小栓子和瑾儿等丫环已经迎在外面,乍见到段锦初時,皆吓了一跳! “小栓子,带小初子回你房间,准备浴桶给他好好清洗一下。”楚云赫淡淡的吩咐道。 “是,主子!” “聂风聂玄,严榆,跟本王去书房!” “是,主子!” 书房里,楚云赫背靠软椅而坐,眸光睨向三人,带着几分清冷,沉着嗓音说道:“关于小初子一事,本王自有主张,尔等若再敢说什么事非,休怪本王不念多年主仆之情!对小初子,本王是看着很顺眼,但本王绝非有断袖之癖,你们放心好了!但是,吩咐下去,府里任何一个人,谁敢乱嚼舌根,本王就割了谁的舌头!” “是,奴才遵命!” 三人不敢有任何异议的跪下磕头。 “今日起,去给本王查昨天暗箭行刺之人,以及,细查小初子的所有背景,本王要知道的详详细细!”楚云赫眸光中一抹复杂之色闪过,拳头轻轻的捏在了一起。 “是,主子!” 楚云赫点点头,又道:“还有,那笔银子核对出来了吗?汾阳方面有什么消息?” “回主子,那二十万两银子,多半差在了安静王那里,因为陈兆生的绸缎庄据说是挂在安静王名下的。”严榆回道。 第七十五章 洗澡,紫粉色肚兜 “哦?二哥的?”楚云赫扬眉,轻轻溢出一丝冷笑,“那就再查,若是确定了,不要逼的急,但也不要放松,三天两头的催一催就好。” “是,奴才明白了!”严榆拱手道。 聂风接道:“回主子,天英会汾阳分舵自那十车兵器被劫之后,这阵子很是平静,似也在暗中查访,只有一条小道消息是,他们意在通过西北绿林的掩护,重新购置兵器,数量多少目前还不确定! “哦?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私购兵器乃是叛国的第一步,本王打压一次,竟还不死心!好!本王就跟这天英会玩玩儿!”楚云赫冷笑着,食指轻扣着桌面,缓缓说道 “请示主子,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聂玄问道 “通知安怿和安羽,牢牢盯紧汾阳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急报! “是,奴才遵命! 回了房,小栓子叫了两个家丁,三人手脚麻利的抬来了浴桶,热水,毛巾,又将她的那套太监服找出来备好,然后笑道:“小初子,你看还需要什么,我再帮你去拿。 “嗯有没有新的里衣,我很想都换下,可惜我宫里的衣服现在不在身边。”段锦初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我去问问看。”小栓子和家丁出了门,往东边豫园的方向去了。 段锦初叹口气坐在凳子上,其实她最想换的是胸前布带里的肚兜,自从她穿来之后就一直没换过,因为她没找到原主人有留下换洗的肚兜,二十来天不换,谁能受得了啊!而且,因为绑着那布带,害她都没有好好畅快的洗一回澡,难受! 小栓子再回来的時候,手里真捧着一套纯白的里衣,看到段锦初趴坐在桌前打着盹儿,不由吃了一惊,“你不是要洗澡吗?怎么还不洗啊?” 废话,要是她洗了,不就被他回来看到了吗? 段锦初被惊醒,撇撇嘴道:“我等你拿里衣啊!我不喜欢洗澡的時候被人打扰。” “得,你这人就是怪怪的,咱都是太监,有什么怕被人看的,裤子一脱不都一样吗?主子还吩咐让我帮你洗澡呢!”小栓子皱眉道。 “不用不用!”段锦初一听,忙站起身往外推小栓子,“我自己能洗,不需要别人帮忙,你离的远远的,不准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行行行,你自己洗吧,这套新里衣是主子跟膳房的小个子盛海要的,可能你穿上还有点大,你将就一下吧。” 小栓子一边往门口退,一边说着,话才说完,人便被推出门外了,段锦初“嘭”的一声关上了门,上好门栓,再连窗子一并关死,放下窗帘,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后,才放心的脱衣洗澡。 因为心里虚着,段锦初洗澡的动作很快,只生怕有人来撞到,所以,半个小時就解决完了,连带着头发也洗了个干净,只是面对着那件身上不知穿了多少時日的紫粉色的肚兜,说不出的难受和郁闷,她要从哪里搞一件肚兜穿呢? 寻思间,低头看着丰盈的,脑中一下子想起了在轿子里時,她和楚云赫之间那个意外的吻,小脸霎時染上一抹酡红,他对她这样好,使得他的手下都以为他取向不正常了,他一定很郁闷吧!要不要告诉他,她其实真是女子呢? 若他知道了,会怎样?他那人色色的,还说过若她是女人,就要让她体验他的小脸上一热,羞涩的愈发变红,段锦初忙拍拍脸,提醒自己头脑绝不能发热,别说他已经有姬妾了,就只是天英会那事她就无法解释,他是皇子,一旦知道她是天英会的,还是混入宫中意图谋刺皇帝的,他会怎么待她? 想到这里,段锦初不由打了个寒颤,呆呆的在浴桶中坐了一会儿,待一阵冷意袭上身,才发觉水凉了,忙起身出来穿衣,几经思量后,段锦初决定不穿肚兜了,直接拿起布带绑上了胸,然后一件件穿好,再从桶里倒了些水出来,仔细的将肚兜洗干净,然而,却又发了愁,该往哪儿晾晒呢? 环视着屋子,段锦初深蹙了秀眉,前前后后走了一圈,实在找不到晾晒肚兜的地方,这可怎么办呢?这种女人贴身的,是绝不能让人看到的,怎么办怎么办呢?坐在,烦燥的蹬着腿,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段锦初一跳下床,“嘿嘿”的笑,她可以偷偷的晾在床底下啊! 床单很宽大,边沿垂下好多,几乎垂到了地面上,而床底的最里面,放置着一个红木箱子,段锦初把箱子擦干净,再把肚兜搭上去,再放下床单,好了,万事大吉! 小栓子肯定不会轻易去翻那箱子,等肚兜晾干了,她再穿回去,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呵呵!” 段锦初很是得意的笑弯了眉,才弯下腰去收拾水盆,门却被拍响了,传来小栓子的声音,“小初子,你洗完了吗?早膳我已经端来了。” “好了。”答应一声,段锦初开了门,小栓子提着食盒进来,瞧到段锦初,眼前立刻一亮,呆呆的笑道:“小初子,你长的好俊啊!” “呃”段锦初语塞,头发刚洗还没干,全部披散在肩,若用现代人的眼光看,一眼就能认出她是女人 小栓子还在看,一脸的痴呆 “咳咳!”段锦初不自然的偏了偏脸,不悦的斥道:“看什么呢?我长的俊,是因为我妈长的俊,我妈长的俊,是因为我妈的妈长的俊,我妈的妈的长的俊,是因为” 小栓子听傻了最后总结出一句,“小初子,我长的平常,那是因为我祖宗十八代都长相平常,你漂亮,是你祖宗十八代都漂亮,对不对?” “嗯,你这么理解,也是对的。”段锦初点点头,基因教学到此结束,舔舔唇,“吃饭!” 吃饭的间隙,段锦初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瞟向床底,终于,在她第五次扭过头去的時候,小栓子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床下面有什么?” 第七十六章 谁可为她,撑起一片天 今日的天气,和风徐徐,碧空如洗,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 一觉睡醒,已经是半下午了。 段锦初伸个懒腰,满足的下床,瞧着窗外火红的日头,惬意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摸摸空扁的肚子,又饿了。 开门出去,在院里寻了一圈,没发现小栓子的身影,段锦初便朝膳房走去,午膳時间早过了,不知道膳房还有没有剩余的饭菜让她填一下肚子呢? 一路寻问了值岗的侍卫,等到达膳房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嬷嬷和打杂的下人,站在门上,段锦初礼貌的笑问,“请问,还有饭菜吗?” 里面的两人闻声回过头来,将段锦初上下打量了几眼,才一脸了然的问道:“你是小初子?” “是,是啊。”段锦初一楞,点点头,貌似她现在名气挺大啊,走哪儿都有人认识她。 “专门给你留饭菜了。”那嬷嬷说着,揭开大锅,端出一碗丸子和一碗肉烩菜,又拿了两个馒头,一并放在食盘里,“这些都是给你的,你若去房里吃,我帮你装在食盒里,若在这里吃的话,那儿有桌子。” “怎么……怎么是专门给我留的?怎么是这么好的饭?”段锦初一時怔楞住,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食盘。 谁知,那嬷嬷瞟了她一眼,她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快,她却又偏过脸去,平静的说道:“小栓子说,这是王爷特别吩咐的,你快去吃吧。” “哦。”段锦初轻应了一声,默默的端起食盘走去桌前坐下,一口一口吃着,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么细小的事,他都吩咐了,她在他的王府里,没有做什么奴才的活计,却享受着如此高的待遇,他会是……喜欢她吗? 打杂的下人往灶台里添着柴火,与嬷嬷对看一眼,两人皆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眼神里满是鄙视与不屑,一个靠出卖色相的男宠,竟把主子迷成了那样,什么都是特例! “嬷嬷,我吃饱了,麻烦你们了。”段锦初起身,走到两人跟前,露出亲切的笑容。 “嗯。” 那嬷嬷带理不理的应了一声,连头也没回。 段锦初一時心里像堵了什么似的,停站了一会儿,默默的走出了膳房,背后,隐约有悄悄话的声音传来。 “呸!真是不要脸!王爷好端端的一个男人,竟然被他迷了心,一起坐轿一起骑马,这是连倚兰阁七位小主都没有得到过的,要是被丞相府的徐大小姐知道了,能接受王爷喜欢太监……” 声音越飘越远,因为段锦初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外面,艳阳高照,她却泪流满面,心中冰冷…… 这身份并不是她能选择的,她也想恢复女子身份,可是,天英会的人在盯着她,她无路可走……丞相府徐大小姐……又是谁?与他是什么关系? 突然间,她很想逃离他,远远的逃离…… “站住!” “我要出去!”段锦初站在八王府大门上,冷冷的说道。 拦下她的守卫面不改色,“王爷有令,不准你随意进出王府,请你回去!” “为什么?王爷明明说让我今天回宫的!”段锦初一楞,质问道。 “小初子,这命令是王爷今早上派人来吩咐的,我们职责所在,请你不要为难我们!”守卫如是说道。 颓然的返回,站在那一大片薰衣草前,闻着那清淡的花香,心里却空空落落的。 她不知,前方的路,该怎么走?谁又是她可信任之人,可以让她倾诉愁肠?谁又可以给她一个未来,为她撑起一片天? 楚云赫,他可以吗?不,即便他喜欢她,哪怕知道她是女人后仍然喜欢她,但横在他们中间的,却有太多外在的阻碍,她的灵魂无法跳脱这具身体,那么她便也背负了这具身体所有的一切,包括,她与他对立的身份! 站了不知多久,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她,段锦初疑惑的回头,竟见身侧两丈处不知何時站立了一个年轻男子,双手负立着,一袭绯色衣袍,长相俊美,古铜色的肤色,给人的感觉很是清爽干净,只是眉目间透着一股邪魅,那墨色的瞳孔一眼盯着她,令她感觉很不舒服,不由的瞪眼道:“看什么看?你谁啊?偷站我背后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嗯?”没头没脑的挨了顿骂,诸葛璇玑一张俊脸立刻成了酱紫色,嘴角不停的抽搐,“你说什么?敢说本公子我不是好人?” “哼!不理你!”段锦初又一眼瞪过去,抬脚便往豫园走去,她要找楚云赫放话,让她回宫去,她不能再跟他有牵扯了,若是不动心倒不怕,害怕的是,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沦陷的! “咦?骂了人就想走?”诸葛璇玑一楞,两步追上去拦下,挑眉道:“看你这模样挺俊秀的,怎么像个刺猬一样,见人就扎?” 段锦初恼火的看着面前挡路之人,轻轻的咬了牙,“我就是骂你了,你要怎样?本大爷心情不爽,见到长相讨厌的人就想骂!” “噗——” 诸葛璇玑顿時笑喷,上下瞧着段锦初,眼里尽是笑意,边笑边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给谁当大爷啊?脾气这么冲,还贬低别人,你是属老虎的啊!” “哼哼哼!我就是属老虎的,希望你是属鸡的,让我一口咬死你!”段锦初磨牙的声音很响,两人个头差了一截,只能仰着头瞪眼。 “咳咳!”诸葛璇玑被狠狠的呛到,俊脸呈持续抽搐中,微倾下身子,近距离的盯着面前这张漂亮的就不像是男人的脸,很是怀疑的问道:“听说,你是太监?你是太监吗?这常说的是最毒妇人心,可以改成最毒太监心吗?” “……”段锦初无语,默了有半分钟,才从牙缝里挤出来话,“可以!完全可以!本太监就是长了一颗阴毒之心,要是阁下喜欢,欢迎加入太监行列!” 第七十七章 被拦在外,幡然醒悟 段锦初一语完毕,恶狠狠的再瞪一眼,甩袖走人! 然而,身后那男人又死皮赖脸的跟上来了,且与她并排行走,看了看前进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小初子,你是要去豫园?” “关你什么事?离我远一点儿,不许跟着我!”段锦初斜瞟一眼,口气相当的冲,因为这男人正撞到她心情不好的枪口上了! “哟,就许你走这条路,不许本公子走了?本公子还偏偏巧的很,就是要去豫园的!”诸葛璇玑痞痞的笑,一脸的玩世不恭模样,且将腰上别的扇子一抽,边走边悠闲的扇了起来。 段锦初气红了小脸,索性一咬牙,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 “呵!还真是厉害啊!果然不一样,性子直爽,率性而为,怪不得……呵呵……”诸葛璇玑看着那抹飞奔的身影,失笑的点头,眸中却也同時浮上一抹焦虑。 段锦初一路没命似的奔向豫园,却被大门前的守卫单臂一伸拦下,“主子有令,不准擅闯!” “擦……”段锦初一楞,嘴巴张大停了一下,才喘着气道:“那你去通报王爷,我想见他!” “等等!” 一声带笑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段锦初再一楞,忙回头去看,却见诸葛璇玑已经站在她身后了,且看着她,一边摇扇一边笑意盈盈的朝守卫说道:“本公子也想见王爷,一起通报吧!” “哼!他才不会见你这个神经病!”段锦初双手抱胸,极端鄙视的瞟了某人一眼,重重的哼道。 “哦?呵呵……那咱就拭目以待!”诸葛璇玑唇角一勾,自信的扬眉轻笑。 守卫面颊抽了几抽,然后恭敬的朝诸葛璇玑抱拳,“璇玑先生请稍候!”语罢,便飞快的进去了。 “璇玑先生?啧啧,鸟毛先生吧,千万别自诩为鱼玄机啊!”闻言,段锦初偏着脸,装作欣赏四周景物的样子,憋着笑嘴里偷偷的嘀咕道。 “咔嚓!” 身侧,某人手中的扇子因手上不自觉加重的劲道而应声断成了两截! “偷着骂人,就以为本公子听不到了吗?”诸葛璇玑那脸黑的能滴出墨来,伸手一把扳过段锦初的肩膀,面对面的质问道:“鱼玄机是谁?他才是鸟毛!” “噗哧!”段锦初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此玄机非彼璇玑!人家是女诗人,你就是破鸟毛!” 诸葛璇玑气不能言,“你!你这个该死的太监!本公……” “璇玑先生!” 守卫恰在此時返回来,一抱拳道:“王爷请先生进去!” “好!”诸葛璇玑瞪着段锦初的脸回了一声守卫,然后道:“死太监,你给本公子等着,本公子饶不了你!” “切!本大爷懒的跟你计较!”段锦初挑衅的一扬眉,一巴掌拍掉扳在她肩上的某人的爪子,一转身便要朝大门里进去,谁知—— 守卫又是一拦,“小初子留步!主子说,他不想见你,请你回去房里休息。” “什么?” 段锦初一楞,继而恼怒道:“凭什么?他见这个神经病不见我,他什么意思?简直太过分了!” “小初子,请你慎言!主子想见谁,这是咱们奴才能质疑的吗?”守卫沉下了脸,冷冷的说道。 “你——” “璇玑先生,请!” 守卫不再理她,直接向诸葛璇玑躬身相请,诸葛璇玑唇角轻勾而笑,眉间透着得意,“怎么样,服气了吧?哼哼,跟本公子抢,你靠窗子站!” 话落,某人轻挑的飞一记疑似的“媚眼”的眼神,然后摇着半截扇子进去了。 “啊啊啊!楚云赫你混蛋,你既不让我走,又不见我,你——”段锦初气极的边吼边往里冲去,然,守卫们似乎早就在防着她这一招,立刻又冲出两人架住了她,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毫不客气的送出了大门,然后列成一排挡在了大门上,一个个面无表情! 当然,经过了上次书房一事,所有八王府的守卫们已经得了经验,坚决不能再发生同类事件,否则,主子不会把这太监怎样,却会把他们怎样,所以,人人警惕心十足! 段锦初被扔的踉跄倒退了几步,气的脸红脖子粗,狠狠的瞪着守卫,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妈的,回去从长计议!” 房里,楚云赫懒懒的靠在床头上,任诸葛璇玑给他臂上拆开纱布换药,凝神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唇角轻溢出了笑。 “啧啧,还真是不正常了,王爷,你先看着把我的绫罗扇赔了吧!”诸葛璇玑一边忙碌,一边又气又恨的说道。 “关本王什么事?忍字头上一把刀,你不会忍忍么?男人嘛,多学着淡定一些!”楚云赫眼睛眯开一条缝,闲闲的说道。 “什么?” 诸葛璇玑一激动,手上的力道便重了一分,楚云赫立刻蹙眉道:“敢情这伤不在你身上啊!” “咳咳!”诸葛璇玑气咳两声,放轻了动作将药涂抹好,又仔细的包上了纱布,这才理论道:“王爷,太过分了吧!真为了一个嚣张的太监重色轻友了?咱真得喜欢姑娘啊,这太监再有趣,长的再俊,那也还是太监,不能在床上那啥,不能生儿育女,你要他何用啊?天下女人这么多,咱还是不要男宠了吧!” 楚云赫沉默不语,眼眸里透着的,满是深沉,与深深的矛盾、纠结。 其实,他恨自己的情不自禁,恨自己的心里变态,不可否认,聂风聂玄说的是对的,他们为保他名声,为挽回他的性取向,而选择不惜赔上性命的暗除小初子的举动也是正确的,若他真的……那么,为了皇室声誉,会有众多的人跳出来不允许,那么,小初子必死! 所以,他才封锁了自己受伤的消息,封锁一切有关他与小初子的事情,不见他,一是不想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二是不想让他看到他的伤处,他付出的,只想默默的付出。 久久的,楚云赫薄唇轻动,嗓音飘忽中带着重重的决心,“璇玑,本王明白,本王不会再继续错下去了!” 第七十八章 原来,他已有未婚妻 段锦初满怀愤怒的回了房,一头倒在床上不停的哈气吸气,竟然不见她!竟然真的不见她!骗子!土坑里救她的時候还温情脉脉,一回到八王府,睡了一觉起来就又翻脸无情了! 楚云赫!鬼才要喜欢你!本姑娘就是喜欢真太监,也不要喜欢你! 心里憋着气,段锦初随手操起床头放置的一个鼻烟斗便砸了出去! “砰——” 正要推门进来的小栓子被里间传出的巨响吓的手一抖,额头“咚”的撞在了门上,“咝——” 小栓子一张脸紧皱成团,伸手揉了几下额头,这才推门进来,径自直奔里间,定睛一瞧,不由白了脸,“小初子,你把我的鼻烟斗摔碎了?” “呃……碎了?”段锦初一楞,忙爬起来看向地面,立時囧了小脸,歉意深浓的道:“对,对不起啊,我,我一時情绪失控……小栓子,你这个多少钱,我赔给你,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有四十文钱,你看够不够?” 小栓子缓缓蹲下身子捡着地上的碎片,又气又伤心,“小初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主子春节時赏给我的,我就这么一件值钱的东西,本来放进了柜子锁着,又想天天睡觉時看一看,便拿了出来摆在床头,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砸碎了它!四十文钱,你当买泥的吗?” “小栓子……”段锦初后悔莫及,无措的下床来,跟着蹲下一起捡碎片,抿着唇,轻声道:“那,那你说值多少银子?我,我一定想办法赔给你,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你真的真的不要生我气,可以么?他们都讨厌我,说我和王爷暧昧不清,只有你诚心待我,我……” 鼻子突然一酸,段锦初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继续打工赚钱,或者我回宫赚月钱,我一定赔给你,一定……” “小初子!”小栓子抬起头来,凄苦的摇摇头,“算了,就当主子没赏给我吧!咱们同为太监,都不容易,只是你命比我好,主子他……小初子,若你是个姑娘倒好了,主子这么喜欢你,肯定会收你入府的,但偏偏你是……所以,你还是小心点吧,说句不中听的,咱们做奴才的,不过是主子手中的玩物而已,主子今日喜欢你,可以待你百般好,但是一旦这闲话传的多了,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既对主子不利,更会对你不利,怕是你……性命难保!” “收入府……做他的姬妾么?他的妾室已经很多了……”段锦初怔忡住,一時脑中凌乱无比,膳房的嬷嬷说他王府倚兰阁有七位姬妾,她要做这第八房小妾吗? 她正混沌的想着,小栓子又开口道:“肯定是妾啊,王妃人选皇上早定下了,三年前便指婚了,是丞相府大小姐徐芊丽,当時徐小姐才十四岁还未及笄呢!” “是,是么?”又一次听到徐小姐这三个字眼,段锦初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呆呆的看着小栓子,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做不了,只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楚云赫早有了未婚妻,可谓妻妾成群…… 小栓子无意中抬起头来,却被吓了一跳,“小初子,你脸色怎么这么白?病了么?” “没,没有。”段锦初回过神来,忙摇摇头,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般,低头快速拾掇着地上的小碎片,并顺嘴问道:“那他们怎么现在还没成婚呢?” “本来迟上一年,等徐小姐到了十五岁就可以完婚,谁曾想,徐夫人却在那年冬月里去逝了,三年孝期是必须要守的,所以,这一延误,就到现在了,好在三年也就要到了,今年冬月过完,明年开春可能皇上就会下旨让王爷和徐小姐大婚了!”小栓子说道。 “哦,明年开春……”段锦初喃喃而语着,一失神间,手中的碎片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滴出了血来,“咝——” “小初子!”小栓子一惊,忙拉她站起,从木柜里翻出一小块布缠在她指间,再拿根带子绑好,说道:“你别弄了,我一个人就收拾完了,你午饭用了吗?” “嗯。”段锦初机械的点点头,垂眸看着手指,心中,空空如也。 “那行,你昨晚没睡好,再去躺会儿吧,早上你直瞅着床底瞧,虽然你不说,但我猜你肯定是疲惫极了,所以,你多睡会儿,反正主子也没让人分派活计给你。”小栓子亲切的笑着,把段锦初推到了床上躺下,说完,转身又蹲在了地上,飞快的收拾好了碎片。 侧躺下,留给小栓子一个脊背,段锦初将被子拉高,连头也蒙进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去睡,却在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明天,明天一定要离开八王府,不见他,再不见他…… 再醒来時,已经是夜色深沉,繁星点点。 房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掀起被子下床,段锦初摸着黑点着了桌上的油灯,小栓子不在,既冷清又安静,瞟向窗外,举目全是黑,不知现在是什么時辰,不知还有饭没,肚子又空了。 好似,自从穿来这天溯国,她每天都在为怎样填饱肚子而发愁,信步出了门,想去膳房看看,又恍然记起嬷嬷的话,步子悄悄的滞下,看夜色,这个時辰怕是膳房已经没饭了,何况再去一次,他们又要说她特殊了。 没有目的的胡乱的走着,豫园进不去,王府大门出不去,他也不想见她,肚子又饿,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一枝柳条拂过肩膀处,段锦初怔然的停下步子,一条人工小溪从脚下流过,溪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潋滟,透明澄澈。 身子缓缓蹲下,看着映照在溪水中的精致容颜,段锦初幽幽一叹,这张脸,的确美的令人心醉,可却不是她的,若有可能,她多想换一张自己的脸,投身百姓间,做一个平凡的女人…… 对面的院墙里,隐约有女子的裳裙随夜风飘起,透过皎洁的月光,朦胧的落入段锦初的眼中…… 第七十九章 扮作丫环,混进豫园 对面,是哪里? 段锦初站起身,远远的眺望,那院墙上似乎搭着绳索,而绳索上的衣裙被风吹着飘过来了好几件,看那些衣裙的颜色,似乎跟八王府里丫环的一样。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段锦初捏紧了拳头,绕过小溪,偷偷的来到墙下,就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丫环穿的浅绿色的裳裙! 段锦初心下一喜,原来这院子住的全是八王府丫环啊! 看着那伸手就可探到的衣裙,段锦初一時又迟疑不决,难道要做一次小偷吗?可是,除非她扮作丫环混进豫园,否则那些守卫肯定要拦她的,她见不到楚云赫,便跟他谈不成回宫的事,那岂不是……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段锦初一咬牙,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大不了用完之后再悄悄的还回来! 打定了主意,段锦初四下里瞅了瞅,这是一堵背墙,此刻并没有巡逻的侍卫过来,正是作案的好時机,于是,脚尖踮起,伸手抓住一件裙子轻轻一拉,裙子便掉了下来,匆忙间,往怀中一抱,许是做贼心虚,心跳加快身子发抖,原地停站了几秒钟,然后拔腿便跑! 一路上,由于过份的紧张,跌跌撞撞,头冒冷汗,不時的回头看下身后,生怕有人追上来,直到跑回她暂住的房间,才算是松了口气。 小栓子还没回来,擦一把额上的汗珠,段锦初抖开怀中的裙子,一边喘气一边笑,将头上的帽子一摘,直接把那件绿裙穿在了身上,对着铜镜左右瞧了瞧,衣裙稍微有些小,不过还能凑合,但是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她现在梳的是男人的发饰,再穿着女人的衣裳…… 抿着唇瓣思索了良久,段锦初散开发髻,三千青丝悉数披在了腰际,将衣带剪下一小段,顺着脑后把头发松松的绑成一个马尾,这样子看起来,还有些女子的味道。 虽然和其它丫环的打扮不一样,但是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试一下了,再出门,便直接往豫园走去。 然而,到了豫园才发现,大门上除了守卫空无一人,她若就这样进去,他们看到异样,肯定会相拦,一拦那就玩儿完了! 躲在一棵榕树下,段锦初懊恼无比,该怎么把守卫引开呢? “新兰,你去通传玉银姑娘吧,我先回去看看小初子醒来没有,他晚膳还没吃,膳房一会儿要关门了。” “好,那我去倚兰阁。” 正冥思苦想间,突然听到了小栓子的声音,段锦初忙看向大门,只见小栓子和新兰并排走了出来,新兰往南边去了,而小栓子正是往她这个方向而来,一時吓得她大气不敢喘,将榕树抱的紧紧的,动也不敢动。 终于,小栓子一步步走近了,段锦初紧张的同時,不由又偷偷望向大门,守卫依旧森严,就算避开了小栓子,她还是一样进不去呀! “小栓子!”段锦初突然开口轻唤道。 闻声,小栓子步子一滞,立刻抬头张望,段锦初招手,“这里,过来!” “小初子!”小栓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头皱了皱,这才看向榕树,并提步走了过来,然而,下一刻,眼珠子却立刻瞪圆了,结巴的连话也说不完整,“小初子,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你是……是女子?” “废话!当然不是,我是穿了一个丫环的衣服,你就当我是女人了么?”段锦初瞪小栓子一眼,一把将他拉近,嗓音压的更低,“小栓子,你帮我进去豫园好不好?我想见王爷,跟他说说我想回宫的事,我弄来了这衣服想混进去,可是不好混啊!” “什么?你为了要混进去,才换成了女装?”小栓子再次惊愕。 “是啊,我太监的打扮,那些守卫一眼就认出来了啊!我保证,我绝不会连累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只要能让我见到王爷,哪怕我挨打也不会让你们挨打的。”段锦初急忙信誓旦旦的作保证。 “可是,小初子,万一主子发脾气了……你知道,主子今天的药才算是好好吃下去了,我刚才出来時,主子的情绪也看不出来好坏,今儿安宣王和安宁王来了一趟,他们走后,主子就基本没怎么说过话了,如果知道你又擅闯,恐怕……”小栓子纠结着眉头,吞吞吐吐的,很是为难。 段锦初一急,摇晃着小栓子的手臂,语带哭求的道:“哎呀,没事了,小栓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想回宫,还不是怕别人说你主子的闲话,你不是对我很好吗?帮我一次,就一次,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不忘好不好?” “小初子……”小栓子犹豫了,停顿了有半分钟,才道:“行,我帮你一次,只要你别害我被主子摘脑袋就行!” “嘻嘻,保证不会!若是他恼了要杀你,我陪你一起死!”段锦初小脸上立刻绽出了欣喜,嗓音也越发的娇甜。 小栓子一楞,怔怔的看着段锦初,好半天却是没言语,突然有一瞬间,他好似理解了主子的心思,记得那一日,小初子勇敢的跳出来与安平王爷对抗,说他稀罕主子,这一句话,当時触动的不只是他们这些下人,还有主子吧…… “小初子,不用你陪我死,我只希望你能让主子开心,主子已经受了十六年的冷落,他心里很苦,很苦……”小栓子眼中闪现了些许的泪花,微微垂了头,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把头低下,跟我走。” “哦,好。”段锦初点头,静静的跟在小栓子身后,十指用力的绞在一起,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变成了苦涩,难受至极。 “这谁呀?” 头顶突然响起守卫的声音,段锦初一惊,头又低下去了几分,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却只听小栓子镇定自若的说道:“这是我刚碰到的一个丫环初儿,这丫头很会按摩捏肩,我带去侍候主子的。” “哦,只是这打扮怎么随便的很?抬起头来!”那守卫点点头,很是狐疑的说道。 第八十章 若是丫环,本王便不客气了! 小栓子明显生气了,语气很不悦的道:“怎么,连我小栓子带来的人也要查吗?” 守卫被呛住,迟疑不决的皱着眉头,小栓子可是王爷身边侍候的,是最能跟王爷说上话的,若是他不高兴了,吹一下耳边风,那么他们……思索稍许,最终妥协道:“那进去吧!”峎嘎傫 如愿以偿的进了豫园,段锦初感觉像打了一场仗,全身都累。又是偷衣服,又是折腾打扮,又是鬼鬼祟祟的探风,教唆小栓子,艰难紧张的通过守卫……总之,为了见楚云赫一面,她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小初子,我先进去跟主子说一声,你在外面等我。”两人在房前停下,小栓子交待道。 “呃,不行啊,你一说他不是又要赶我走吗?我自己直接进去好了。”段锦初秀眉轻拧着,说完便直接推开了门,急得小栓子想拉也拉不住,差点儿叫出了声,又忙捂住了嘴巴,满面焦虑的攥紧了拳头。 段锦初低着头,轻手轻脚的进去,里间,瑾儿和惠儿正侍候楚云赫在洗脚,听到有人进来,两人便侧过了脸来看,一時皆眼露疑惑,瑾儿才开了口,“你——” “奴婢叩见王爷!” 段锦初忙屈膝跪下,目光垂向地面,声音细若蚊蚁的请安。 这嗓音细细软软的,娇甜柔媚—— 楚云赫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正低头聚精会神看着书的墨眸缓缓抬起,定格在跪于屏风旁边的那抹绿裙人影身上—— “小……”薄唇先是一张,下一刻,瞳孔却是急剧收缩,眸中划过道道震惊,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主子!” 瑾儿和惠儿正研究着来者何人,突听那一声响,忙看向楚云赫,蓦地见他眼神呆滞,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丫环,两人心下一紧,又重新看过去,突然间明了,惊的立時说不出话来! “瑾儿惠儿,收拾完毕就下去吧!” 身后,响起楚云赫清冽淡漠的嗓音,两人回眸,却见他已低下了头去,将掉落的书捡起,目光又回到了书上,过于平静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主子!” 瑾儿惠儿相视一眼,忙拿过棉布,小心的为楚云赫擦拭干净脚上的水渍,然后扶起他的腿,侍候他靠在了床头软垫上。 “主子,奴婢告退!” 两人福身告退,走过屏风時,步子稍微顿了顿,而后又快步离开,将门从外面带上。 “瑾儿惠儿!” 听到开门声,小栓子激动的立刻奔近,瑾儿惠儿被吓到,忙一拉小栓子朝边上走去,边走边小声问道:“小初子是怎么回事?她竟是……竟是姑娘么?” “不是,她……” 静跪在地上,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段锦初依旧瞅着地面不敢抬头,心里竟不知怎么变得紧张起来,只感觉一颗心“突突”狂跳着,几乎就要蹦出嗓子眼儿。 楚云赫虽眼睛盯着书,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左手紧揪着搭在身上的锦被,右手中的书已被捏的变了形,极力掩藏的狂喜在只剩下他们两人后,一点点的渗入眼底,目光轻移,目不转睛的看向段锦初,故作平静的嗓音里隐隐透着几分难言的激动,“起来吧!” “是!” 轻应一声,段锦初缓缓起身,却是仍垂着眸子,瑟缩在屏风处,一动不敢动,原本想说的话,想谈的事,在此刻,竟一股脑的全忘了,局促不安,忐忑不已。 楚云赫看着她,薄唇微掀,“低着头做什么?过来!” “不,不过去!”闻言,段锦初心下更为紧张,脱口便拒绝道。 “嗯?既不过来,那你到本王房里来干什么?外面的守卫又连个人也看不住,本王府里不养废物,赶明儿通通等着挨板子吧!”楚云赫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一本正经的发出浓浓的警告和提醒。 果然,这一语出,段锦初立刻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看向他,厥起小嘴不满的道:“不许打他们板子!” 下颚微抬,怔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儿,眸光在她的脸上久久的定格,直看得她俏脸飞起两抹红晕,不自在的别开了脸,粉唇嘟的更高,“不许看!” “你……到底是……”楚云赫喃喃地问,却是心跳加快过于紧张的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是……”两个字出去,段锦初却突的止了音,纠结在心里的别扭和对他的满腹生气,令她紧咬了下唇,负气的道:“奴婢是新来的丫环,不是王爷口中的太监小初子,奴婢叫做初儿!” 楚云赫呆滞住,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俊脸微沉,一把伸手扣住段锦初的皓腕,将她轻轻一带,她便跌落在了他身前,头顶响起他炽热的嗓音,“初儿是么?若是丫环,本王便不客气了!” “嗯?怎么不……唔唔……” 双唇被堵,他的吻来的突然和猛烈,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胸前,不给她一丝拒绝的机会,霸道的舌在她唇瓣上舔诋厮磨着,尽情的宣泄着他对她的情不自禁,她迷迷糊糊间,他已技巧的翘开了她的贝齿,湿滑的舌席卷了她口中全部的甜蜜,这一吻,霸道而不失温柔,炽烈而不失缠绵,贪恋无比的品尝着她甜美的味道,从未有一个女人令他有如此意乱情迷的感觉! 他的吻,令她震惊和慌乱,后脑被他一只手扣着,双手亦被他所钳制,挣不开,逃不掉,在他的深吻中,她渐渐失了心神,瘫软在他怀中,被动的接受着他的给予和索取,大脑中只剩下了空白,体内却是急剧升温,一股莫名的渴望牵引着她,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的更多…… 他的大手,不知何時已松开了她,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背…… “嗯……” 情不自禁的溢出一声娇吟,呼吸急促间,段锦初却陡然清醒了,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清晰的感受着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从她的小腹一点一点向上移…… 第八十一章 情难自禁,伤处暴露 “唔唔……” 当他略带冰凉的手指探上她胸前的一刹那,她呜咽一声,惊骇中猛的推开了他,一跳起身,急退开几步,气息急喘,双颊酡红的道:“你要干什么?我……我是小初子,我是太监啊!” 睁着迷醉的眸,楚云赫一瞬不瞬的看着段锦初,久久的看着,眼睛眨也不眨,体内的情欲如火一样燃烧着他,垂落在锦被上的大手在不觉中,将被子已揪成了一团,他一字一句,涩声而问,“真的么?你真是太监么?不……不是女子么?” “我……”段锦初一震,微肿的唇瓣微张着,他的难过落在她眼里,令她身子不由发颤,有那么一瞬,她几乎想脱口告诉他,她就是女子,然而话到嘴边,陡然想到横在他们之间的一切,想到他的未婚妻,她紧紧的闭上了双唇,侧过了脸去,却有两行清泪缓缓滑落脸庞,坚定的开口,“是,我是太监,真真正正的太监,你若不信,我可以脱了衣服让你看。” “砰!” 一声巨响突然在脚下炸开,段锦初本能的又急退几步,呆滞的看着地上,他在暴怒中砸过来的书…… “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既是太监,为什么要穿女人的衣服来诱惑我!”楚云赫腥红了双目,卸下了身份的自称,一声声的质问着,眸中掩藏着太多的愤怒和失落。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见你,可是你让他们拦着我,我……我没有办法了,我才想扮作丫环混进来找你,我……唔唔……”段锦初哭出了声,沮丧的缓缓蹲下了身子,抱住了双膝。 狠狠的闭上眼睛,眉睫隐隐颤动着,此刻,楚云赫只有一种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感觉,沉重而痛苦,久久的平复着凌乱的情绪,心如止水,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她只说了一句骗他的话,他便情难自禁,便无法控制的失去了理智…… 听着那嘤嘤的哭泣声,他久久的未曾言语,想赶她走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又默默的咽了回去,终于,他开了口,嗓音里刻意带上了一分冷冽,“你为何要见本王?” 闻言,段锦初自腿间抬起了头,抽噎着说道:“我想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想走,想回宫去。” “好,明天一早本王派人送你入宫。”楚云赫轻轻点头,眼眸睁开,却是目无焦距的盯着床角,不曾看她一眼。 “嗯,还有我,我身上的这件丫环衣服,是我偷来的,不知道是谁洗干净晾在绳子上没有收回,我便偷偷的拿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做小偷的,我向你坦白,我现在就脱下来交还给你,麻烦你让瑾儿姐姐送回给那个丫环。” 段锦初说完,便站起身,三两下脱掉罩在外面的衣裙,露出她的那一身蓝色太监服,将衣裙叠好放在桌上,然后怯怯的站在那里看着楚云赫,一时,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睡醒就去偷衣服吗?”楚云赫犀利的眼神射了过来,唇角扬起一抹讥笑。 “不是的!”段锦初一楞,立刻申辩道:“我没有想当小偷的,我肚子好饿,就出去瞎逛了,然后偶然看到了丫环们搭在绳子上的衣服,这才想到这个点子的,谁知,守卫眼尖的很,幸亏小栓子义气的帮我,不然我还见不到你呢!反正,我不是小偷,这个气节我还有的!” “小栓子?”楚云赫冷冷的一笑,俊容变得阴霾,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段锦初,幽暗的深眸锁着她清澈的瞳仁,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妒嫉,心中如火烧一般,狠戾的道:“竟敢阳奉阴违的做出这种事,本王真该将他仗毙了!” “不要!” 段锦初一惊,几步又奔到床边,急切的说道:“你不要怪小栓子,是我求他的,他只是好心帮我,求求你不要,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该死,是我不该害了他,你……” 对上他冰冷的眼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全部消弭,苍白了小脸呆滞的看着他,突然,他猛的伸手扣在了她手臂上,稍一用力,她便再次扑进了他怀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吻她,只是抱着她,将下颚抵在她肩上,喃喃的问她,“你只记得关心别人,可曾还会稀罕我?” “我”段锦初嗓子眼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哽咽着,心里的痛如无边的潮水一样漫延开来,他们,明明彼此在意,却……顷刻间,又泪流满面……深吸一口气,她嗫嚅着唇轻道:“放开我!你是堂堂的男人,是王爷,不能这样……” 她一动,他立刻将她抱的更紧,似生怕她不见了一样,她惊的用力挣扎起来,双手扳住他的肩往开推他,他怒了,更是一丝空隙不留给她,将她抱的胸口几乎窒息,“放,放开我!”挣扎间,她胡乱的抓向他的左右臂膀,却不知,竟无意中抓在了他的伤处上,他闷哼一声,立即松开了她! 纯白的中衣袖子上,隐隐有红点渗出,且越渗越多,楚云赫蹙着眉,迅速用手按住,且冷着脸道:“出去!马上滚出去!” 段锦初跌坐在床边,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的左臂,粉唇颤抖着,不理他的话,径自惊问道:“这是什么?怎么……怎么会流血?” “什么也不是!小初子,你给本王立刻滚!本王不想再看到你一眼!”楚云赫盯着她,声声冷厉,眸中一片冰寒,不带一丝感情。 “你受伤了!你昨天救我的时候那箭射在你臂上了,是不是?”段锦初水雾氤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突然尖锐的低吼道。 “咚咚——”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门外传来瑾儿的声音,“禀主子,玉银姑娘到了!” 楚云赫目光看向屏风处,眉睫蹙的更紧,稍一思索后,冷声说道:“今日本王累了,请玉银先回去,你们也不用侍候了,都退下吧!” “是,主子,奴婢告退!” 第八十二章 孤男寡太监,同居一室 听着外面渐远的脚步声,段锦初恍然才记起,那会儿新兰就是去倚兰阁通传玉银的,倚兰阁住着楚云赫的七个姬妾,玉银来此便是他叫来侍寝的吧! 段锦初心下一酸,轻轻咬住了唇瓣,将腰上的带子抓的死紧,垂下眼睑,轻不可闻的道:“对不起,我又打扰你的好事了。” 闻言,楚云赫目光缓缓移回,瞪着她白楞了一眼,方才卸去了冷意,轻叹气道:“别杵在那儿了,柜子里有纱布和药,拿过来。” “哦。”段锦初抬头,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打开柜子取了东西,然后在床边坐下,小声问道:“要怎么弄?” “行了,你回去休息,把桌上的点心端回去吃,别饿着了!”楚云赫接过了药,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我不走!”段锦初厥起了小嘴,擦一把湿润的眼眶,执拗的道:“我要帮你上药,你不许赶我走!” “小初子!”楚云赫抿唇,复杂的看着段锦初,情感和理智在相互倾轧着,对上她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终是狠不下心的道了一个字,“好。” 往近坐了些,段锦初抬起楚云赫的左手放在她腿上,然后去挽他的衣袖,却听他道:“得脱了上衣,挽不高的。” “哦。”段锦初点点头,伸手解开他腰际的衣带,露出那古铜色性感的胸膛,虽稍显瘦削,却结实的很,这不禁令她脸上一热,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晕,羞涩中,忙低下头帮他小心的脱下,左臂上,那一道殷红的口子呈现在眼前,段锦初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血,还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渗着,顺着他光滑的臂膀蜿蜒而下,清晰可见的伤口是那么的深……眼眶再次泛红,咬咬牙,段锦初迅速将药盒里的医用棉布拿出来按在他伤口上止血,同时忍不住流着泪水凄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傻?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救我?为什么……” 楚云赫抬起右手,温柔的拭着她眼角的泪痕,轻声道:“小初子,若有来世,若你能出生为女子,可否嫁给我?” “什么?”段锦初一楞,继而哭的乱七八糟,“你……你这个时候怎么还问这种话,你……” “愿不愿意?”楚云赫出声打断,眼神炽热的看着她,表情认真的无一丝玩笑之意。 “呃……万一,万一我成了女孩子,你也转世成女孩子呢?那不还是同性恋了吗?”段锦初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很是纠结的问道。 闻言,楚云赫顿时满脸黑线,用力咬着牙根道:“你不说扫兴的话,成么?赶紧的,先上药!” “哦哦。” 段锦初懊恼的点点头,待血止的差不多了,便拿过瓷瓶中的药粉,轻轻的洒在伤处,那药粉刺激的楚云赫紧蹙了眉头,用力揪着被子未吭一声。 上完药,再用纱布仔细的包好,段锦初手脚还算利落,因为现代时曾学过一年的护士,所以处理这点外伤还是挺有经验的。 “你的其它中衣在哪儿放着,我找一件来给你穿上。” “外间衣柜里。” “哦,你等等。” 忙碌完毕,段锦初看看窗外的夜色,轻皱起秀眉道:“夜深了,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这件沾上血的中衣我拿回去帮你洗干净。” “不用你洗,明早有瑾儿她们处理。”楚云赫说道。 “嗯,那我走了。” 段锦初点点头,起身朝外走去,暗忖道,孤男寡太监,同居一室,怎么也不好吧?何况她是个伪太监,万一他半夜禽兽了,真扒了她的衣服验身呢? “小初子!” 谁知,正想着,身后却响起楚云赫的声音,段锦初一楞,扭过头去,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今晚,你就在外间小榻上睡吧。”楚云赫别开了脸,故作淡然的说道。 “呃……那万一你……你再兽性大发,趁我睡着了,把我……”段锦初抽动着嘴角,很是委婉的暗示道。 “本王能把你怎样?”楚云赫自嘲的勾唇,斜睨着她道:“床第之事,本王还是喜欢跟女人做。” “咳咳!”段锦初被呛到,立刻红云罩顶,想起刚才的玉银,口气很是酸的道:“都受伤了还色性不改!你就那么喜欢和女人做那种事吗?” “本王是正常的男人……”楚云赫才理直气壮的回了半句,话音却又嘎然而止,停了一下,方才幽幽的轻语道:“可是,现在不太正常了……” 这话,如一枚重捶砸在了段锦初的心上,是她伤害了他,是她不男不女害他如此……“对不起,你,你不是有未婚妻吗?她肯定很可爱,你会喜欢她的,我,我就是个太监……” “别说了,去吃点心吧。”楚云赫微闭上了眸子,缓缓说道。 “哦。” 一大盘子的芝麻饼,核桃酥,凤梨糕,糯米饼……好多的种类,段锦初吃的不亦乐乎,一边吃,一边眉开眼笑的道:“好好吃,八大爷,你很爱吃点心吗?怎么你房里总是备很多啊!” “……”楚云赫沉默,他还不是刻意给她备下的么?他是男人,哪里爱吃这么些甜的,只偶尔吃一两块而已,那日见她吃光了他桌上的点心还很欢喜的样子,昨天到今天,他便让人又备了些,以防止她突然闯进来肚子饿,没想到,竟让他算准了。 听不到回答,段锦初也不在意,继续吃的美滋美味,心里只想着,这古人的糕点水平真不错,一点也不比现代人逊色啊! 吃饱了,再喝下两杯水,段锦初满足的拍拍肚子,朝楚云赫感激的笑,“谢谢你啊,我吃好了。” “过来!”楚云赫说道。 “嗯。” 段锦初走过去坐下,楚云赫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支雁翎箭递给她,“你可曾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暗器吗?” “呃……”段锦初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摇头苦着脸道:“八大爷,我失忆了啊,什么也想不起来,我连自己是怎么进宫当太监的都不记得了,唉!” 第八十三章 温馨时刻,女上男下 “一点印象也没有吗?”楚云赫蹙眉,神色严肃的确问道。 段锦初再摇头,“真的,完全没有印象。” “那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楚云赫又问。 “不知道。”段锦初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想杀她,难道是前身有仇人吗?那么,哪天若有机会,得问一下萧若云,兴许他会知道呢! “小初子,你本名叫什么?” “段锦初!” “嗯?”楚云赫微眯了眸子,讷闷儿道:“怎么你名字也像是姑娘家的名字呢?太秀气了!” “咳咳,那不是正好配我这个人嘛!我长的这样,要是叫成顶天或者立地什么的名,那不让人一听就笑喷了!”段锦初白楞一眼,为了掩饰心虚,还刻意的挺了挺胸。 谁知,楚云赫那两只眼睛真就盯在了她胸前,且目不转晴的盯着,这一举动,使得段锦初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不假思索的一把伸手按住了他的眼睛,娇叱道:“看什么看?不许你不正常!我可不喜欢搞同性恋!” “本王更不喜欢,该死的不喜欢!”楚云赫被戳中了难言的心事,相当的咬牙切齿,抬手拿下段锦初的手,脸色极其不好的道:“你这身子看起来比本王还瘦,怎么胸肌比本王还大些?” “咳咳,我妈把我就生成这样了,你有意见啊?”段锦初囧囧囧,很不服气的回呛道,这个时候,她得拿出胡搅蛮缠的本事来转移他的怀疑,死也不能让他知道她是女人,不然,她肯定会失身为妾了! “说你两句,你脾气倒是又大了!”楚云赫不悦的蹙眉,并伸指戳上段锦初的额头,瞪眼道:“你把小栓子的鼻烟斗给砸碎了么?” “呃……”段锦初郁闷的揉上额心,瘪瘪嘴道:“你怎么知道?小栓子跟你告状了吗?我都承诺他我会赚钱赔给他的嘛!” “为什么要砸东西?谁欺负你了吗?”楚云赫不答,反问道。 “不说!”段锦初小嘴嘟的更高,下巴一扬偏过了脸,“你也不要问,反正我不想说。” “那行,本王不问了,你也不必赔钱给小栓子了,你赔不起的,本王已经重新赏他其它东西了。”楚云赫唇角微倾,淡笑道。 段锦初先是一楞,然后马上拒绝,“不要,我自己做错的事,我自己承担,反正我总有一天会赚够钱赔给他的。” “小初子,你有骨气是好事,但只以你太监一个月一钱银子的月例,你二十年也赔不了的!别跟本王分得这么清,本王不喜欢!”楚云赫皱了眉,很不满意她跟他计较,好似她这样就是没把他放心上似的,可是,白日不是才下了决心,不能再错下去了吗? “呃……”段锦初语塞了,嘴巴张成了鸡蛋,眼睫毛扑闪着,想了半天,才退一步道:“好吧,那算我欠你的人情,你救了我,我还欠你救命之恩,都算在一起,我以后有机会报答你。” “呵呵,不需要,对你,本王从未想过要回报。”楚云赫轻笑着摇头,红色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如透着一层红纱,俊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段锦初看着那张脸,不禁有些出神,他们彼此现在是想爱不敢爱,彼此在承受着折磨,虽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喜欢上他了,只从昨日到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便令她刻骨铭心了,只是,这爱……太无奈…… “看什么?”楚云赫被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多少有些不自在,俊脸微微一热,屈指敲上她的额心,低斥道:“把你这头发绾起来,现在看着更加不男不女了。” “呃,又敲我?”段锦初立刻将手心按上额头,负气道:“我就这样,反正聂风聂玄也说我是妖孽,我就是妖孽,怎样?” “嗯?他们竟这样说你的吗?”楚云赫楞了楞,继而失笑道:“瞧你把他们戏弄成什么样了,不过那两个奴才也真是该的,竟差点儿杀了你,也是本王对不起你了!” “哼哼,就是你的错,你是主子,就该承担多一半的责任!还有啊,你竟然让人拖我出去喂狗,你什么意思啊你?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这么狠,真讨厌!再还有,你说验过我的身了,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天晚上我在外间榻上睡,你半夜偷偷的扒我衣服了?”段锦初一股脑的质问道,然而,说完了,才豁然记起自己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他若验过了,岂会不知道她是女人?若知道了,刚才肯定就把她吃干抹净了。 楚云赫看着她似嗔似怨的表情,娇俏可爱极了,若从颈子往上看,任谁也不可能将她的容貌看成是一个男人,可她偏偏就是……沉沉的一叹,他移开了眼,淡淡的说道:“酒楼里的事情,你自己去想,去判断,本王不想解释什么,记着,你离开八王府后,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关于昨天遇刺一事,更不能说出本王受伤一事,明白么?至于偷扒你衣服的事,你觉得可能吗?本王是什么身份,能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吗?” “汗……为什么啊?”段锦初囧了一下,又极端不解的问道,不是应该全城抓捕凶手归案吗? 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他轻笑道:“凶手可以慢慢抓,但是若传出去了,若让皇上知道本王是为救你受的伤,你还能活吗?本王就算再不得皇上喜欢,却也还是皇上的儿子,皇上是不可能留下你性命的!” “呃,这,这样啊!”段锦初恍然大悟,呆呆的盘算了一会儿,突然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了,你在酒楼里是故意的对吗?你在做样子给安平王他们看的,对吗?若是你真想处置我,你也不会舍身救我了!” “呵呵……”楚云赫低低的笑起来,垂眸笑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着段锦初笑,直笑的段锦初生气的涨红了脸,伸出拳头作势要打他,才停了笑说道:“你还不是太笨!” “啊啊啊,你坏蛋!你才是笨蛋!我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段锦初不依了,一边叫嚣着,一边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这一扑,两人滚落在了床榻上,囧囧的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第八十四章 诀别,最后一次错下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扑倒么? 段锦初僵硬着身子趴在楚云赫身上,呆楞楞的看着他,而楚云赫自下而上的与段锦初四目相对,眸光中也自是错愕,所幸的是,两人僵了一会儿便都反应过来了,段锦初忙翻身下来,囧囧的偏着脸不敢去看他,娇俏的小脸上红霞满天,羞赧的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子,好像她有多么……迫不及待似的! 楚云赫仰面躺在床上,看着段锦初的侧脸,俊逸的脸庞上亦呈白热化,十指攥着身下的褥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又几乎同时开口—— “小初子……” “八大爷……” 这一齐声,两人皆是惊讶,楞了一下,便都傻呵呵的笑起来,楚云赫笑道:“你要说什么?” “你先说,你要说什么?”段锦初偏着脑袋,笑靥深深。 “你先说。”楚云赫眯了眯眸,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不行,你先说,我后说。”段锦初不依了,生怕自己上他的当了,很蛮横的坚持道。 楚云赫右手撑着床坐起身,侧眸看向段锦初,淡笑道:“你现在困吗?若是困了就早些睡。” “我才刚睡醒没多久呀,要是你困了,那我就出去了,不扰你了。”段锦初说道。 “嗯,明早你还要进宫,得养足精神才好。” “好。”段锦初点点头,起身迈出一步,又突然回头说道:“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换药和吃药哦,一顿也不能拉下,知道么?” “呵呵,知道了。”楚云赫好笑的答应,内心却溢着满满的感动。 “嗯,嘻嘻,晚安!” “等等!” 楚云赫又突然开口,好似隔着一个屏风,他们之间就相隔了天涯两端,心里头甚是不舍,对上段锦初疑惑的目光,想了想,抿唇轻语道:“小初子,你那日说,不再稀罕我了,是真的么?” “呃……”段锦初楞下,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只笑不语,楚云赫被她的表情弄的尴尬极了,等了稍许听不到答案,竟有些负气的往下一躺,留了个脊背给段锦初,一扯被子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啊?生气了?”段锦初吐吐舌头,失笑的走过来,侧着身子看向楚云赫的脸,揶揄道:“干嘛生气啊!你板下脸的样子好难看哦,嘻嘻,你笑一个,我就告诉你。” “不笑。”楚云赫闷闷的回了两个字,眼睛依然闭的死紧。 “哟,真生气啦?”段锦初倾下身子,食指悄悄点上他的唇,小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耳边,诱惑般的低语道:“楚云赫,你笑一下我就说,只笑一下就好。” 耳边痒痒的,体内突起了一股燥热,楚云赫的眉睫皱的更紧,该死的,这太监总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欲火,身下居然又控制不住的起了反应,然而,他却得独自忍受这煎熬……一股闷气憋在心里,恼火的他突然睁开眼睛,冷瞪着段锦初道:“随便你说不说,稀罕不稀罕,出去睡觉!” “你……” 段锦初一下子懵住,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某人,半响就僵着身子,神色受伤的看着他,他也盯着她看,眸色愈发的深沉,赤裸裸的情欲毫不掩饰的展现在她眼中,这样子的他,令她一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乱的忙直起身子想逃,他却猛的拉下了她的后颈,出其不意的吻上了她的唇! “唔唔……” 段锦初立刻挣扎起来,双手推拒着他,头左右闪躲着,含糊不清的道:“不……不行啊……你不能……这样……放开我……” 他的舌霸道的侵入她的口中,急切的汲取着她的芳香,吻的炽热而激烈,早已忘了左臂的伤,双臂将她抱的死紧,令她的抗拒渐渐无力,被他吻的意乱情迷,瘫软在了床上,放纵自己沉醉于他的缠绵里,亦在情不自禁中,无意识的回应着他,盈白的双手慢慢攀上了他的脖颈…… 若他此刻褪了她的衣服,若他今夜要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她想,她是拒绝不了的,哪怕理智在抗拒,心却已经沦陷,情愿,情愿与他一起沉沦…… 然而,他却在彼此无法抑制的激情中,又出其不意的一把放开了她,俊脸潮红一片,布满情欲的眸子盯着她,一边喘息着,一边咬牙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错下去,日后定然不会再侵犯于你,过了今夜,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若相见,为陌路!” 眸光相对,段锦初苍白了脸色,怔忡的看着他,良久,才机械的点头,“好……好……至此结束……” 语落,转身,一步一步走过屏风,在外间的小榻上躺了下来,被子拉高,任泪水在被中无声的流淌,心碎成殇…… 听着她躺上床,听着房里的静默,楚云赫揪紧了锦被,墨眸无神的盯着房顶,眼角亦湿润一片…… 一夜无眠,至凌晨时分才浑浑噩噩的睡着,等到睡醒,已是半下午了。 醒来,房里空无一人。 段锦初一个激灵爬起来,赤着脚跑进内室,床榻干净整洁,桌上的小碟中,又置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窗明几净,阳光铺地,他,却不在,徒留满室寂寞…… 有薰衣草的香味飘进来,段锦初蹲在了地上,抱膝,痛哭满面……既知道无果……又何必开始……又何必…… 突然,有脚步声隐约响起,段锦初一楞,忙站起身走到外间,心抑制不住的激动雀跃着,怔怔的望着门,门开了,闪进来两道人影,却是瑾儿和惠儿。 “小初子,你醒了!你等一下,我们去端热水和饭菜来。”两丫环似乎并未瞧到她满脸的泪痕,快速说完,又快速出去了。 洗漱完毕,段锦初发狠的吃着饭,饭菜很好,竟有四个菜,还有一个汤,竟还有一碗据听说是主子才能吃的高级燕窝。 “小初子,既然你吃饱了,那就走吧,聂风聂玄已经等在大门口了。”瑾儿微笑着说道。 “好。”段锦初点头。 惠儿冲她笑笑,去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油纸包,“小初子,这些点心你带进宫吃,主子说他不爱吃这些,放着也是浪费了。” “好。”段锦初呆了一会儿,再点头,笑中带泪。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撩开车帘,仰望天空,火红的日头刺痛了眼睛,心中却有一个角落,阴天下雨,从此坍塌…… 第八十五章 重返皇宫,八爷秘事 再回到宫中,茫然而无措,段锦初竟有一种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一路走去,景色依旧,其实,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人心。 晚上,小顺子回来了,一见段锦初,便欣喜若狂的奔近,“小初子,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在八王府侍候主子过得还好吗?” “呵呵,还好啦,小顺子哥,你身上的伤好了么?都怪我连累了你,真是对不起。”段锦初强作出一脸笑容,记起出宫那日的原由,忙收了笑关切的问道。 “没事,挨了几下拳头而已,你别客气了!”小顺子拍拍段锦初的肩膀,拉她在桌前坐下,回头看一眼门口,眼露喜悦的小声道:“小初子,你知不知道,李公公那天被罚了,我高兴死了!” “啊?怎么回事啊?他不是得意的很吗?”段锦初吃惊的问道。 “不知道啊,反正就在咱们出事的第三天,那天我去当值回来,就听说他被罚跪在永乐宫一天一夜,不许吃不许喝,等被人抬回来时,都快去掉半条命了!”小顺子说道。 段锦初一听,更为惊讶,“天哪,是哪宫的主子罚的啊,真是太解恨了!” “嗯,不知道,好像听说是路总管下的令,但被罚的原因不清楚,谁也不知道。”小顺子想了想,摇头道。 “哈哈,管它呢,只要那桶臭泔水半死不活,咱做梦都能笑出来的!”段锦初一扫阴霾,笑的开心愉悦。 “是啊,呵呵,小初子,跟我说说八王爷好侍候吗?听说他喜怒无常,很难侍候的,我这几天一直担心你。”小顺子说着,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你喝点水,瞧你嘴唇有些干。” 段锦初点点头,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浅浅一笑,“还行吧,哪个主子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小顺子叹口气,轻声说道:“小初子,这几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受苦了,五个王爷里,最八王爷难侍候了,去年一个宫女就被八王爷打了板子,听说只是不小心挨到了八王爷的衣角,还有,今年三月里,八王爷去永乐宫祭奠黎贵妃娘娘,当时我和李公公手下的小良子在跟前侍候,八王爷命小良子去摘束桃花来,结果摘来的桃花里有一朵凋谢了一片花瓣,八王爷便勃然大怒,命小良子在黎贵妃娘娘灵位前磕了一百个响头,直磕的额上全是血……” “啊?他这么残暴啊!”段锦初震惊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小栓子,怎么也无法与那个对她温柔说笑,细心体贴的他联系起来。 小栓子重重的点头,“所以我才担心你。” “可是……可是他……”段锦初一时语塞,想到楚云赫,又自是心痛难忍,鼻中酸涩间,垂下了头,装作喝水而避开了小顺子的注视,停了一会儿,不禁好奇的问道:“小顺子哥,为什么其它王爷都有封号,而只有八王爷没有呢?” “皇上最不待见八王爷啊,二皇子安静王是手中最握有实权的一个亲王,三皇子安平王最得皇上的宠,五皇子安宁王和六皇子安宣王也很得皇上的喜欢,只有八王爷受冷落,平日也很少参与朝政,算是个闲散王爷。”小顺子把自己入宫几年听来的消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哦?为什么呀?八王爷也是皇上的儿子啊,为什么不待见他?”段锦初不禁有些不平,愤愤的问道。 闻言,小顺子皱了一会儿眉,又扭头看向门外,确定外面没人,这才直起身子附在段锦初耳朵上,悄声低语道:“宫里有个很隐秘的传言,说是皇上最爱的黎贵妃娘娘是八王爷害死的!” “什么?”段锦初一惊,意识到这件事的重大,忙又捂住了嘴巴。 小顺子接着道:“所以皇上才与八王爷有芥蒂,自从黎贵妃娘娘去逝后,八王爷便受冷落了,而在黎贵妃娘娘活着的时候,八王爷却是最受宠的一个皇子,一下子就从天上掉到地下了!” “天哪,这,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害死自己的母妃呢?小顺子哥,你说哪有人会这样,肯定是误会吧!”段锦初一脸的不相信,忍不住为楚云赫说话。 “谁知道呢?皇家本来就是一笔糊涂帐,反正这宫里的怪事也挺多的,你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了,只是小初子,做奴才的要想活的长久,嘴巴就一定要牢靠,对谁也不能吐露半个字,以免惹祸上身,知道么?”小顺子感慨完毕,又殷殷嘱咐道。 “哦。”段锦初点点头,心里再不能平静,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像小顺子说的这样,一定还有隐情,以后见了楚云赫,若有机会她一定要问问。 可是……心下突然又一涩,他们再不会相见了,他说,若相见,为陌路…… “小初子,你呆着吧,我还得出去呢,宝贵妃娘娘生辰快到了,我暂时被调去宝月宫了,晚上还有活计呢!”小顺子从柜里取了一块旧毛巾揣进怀里,扭过头来又道:“晚上我可能回来的迟,你自己先睡吧。” “哦,好。”段锦初半响回过神来,强作笑颜的点点头。 小顺子走了,房里又剩下了她一人,躺在床上,眼睛空洞的盯着房顶,脑中乱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想来想去,发现所有伤心难过快乐的源头,却都源于那一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小顺子还没回来,看一眼门口,动也不想动一下,更是懒的去厨房盛饭,头有些沉闷,段锦初伸手拍了拍太阳穴,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从柜上拿过她带进宫的油纸包,打开,看着那些点心眼睛又开始酸涩,捻起一块放进嘴里,轻轻咬下一口,满嘴的甜,甜的就如他说,若有来世,嫁给我…… 而点心入腹,却又苦味浓浓,苦的就如他说,过了今夜,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若相见,为陌路…… 第八十六章 行去南苑,被遭质问 阳光斜洒在夏日的午后,鸟儿在枝头轻声歌唱,树叶儿随着风轻摇,天那么蓝,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 曲大兴从门里进来,一眼瞧到趴在床上无聊的数手指头的段锦初,不禁微皱眉道:“小初子,你天天窝在房里会闷出病来的。” “曲公公!”段锦初扭过头来,一楞,忙下得床来,说道:“曲公公你怎么来了?请坐,我帮你泡茶。” “小初子不用忙活,我刚喝过茶了,在外面碰到小顺子,他说你自从回宫就一直呆在房里哪儿也不去,这怎么行?虽说路总管准你休假一段时间,但你没事可以去院里走走啊,多晒晒太阳,还可以去咱们能去的地方多走动走动,宫里头宫女多,一个一个不好寻找,说不定你无意中就会碰着你妹妹呢!”曲大兴坐在桌旁的凳子上,看着段锦初说道。 “哦,我会去的。”段锦初扯了扯唇,神色有些飘忽,回宫有七八天了吧,到底是七天还是八天呢?或者是十来天?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久了,又似乎近在昨日…… “对了,小初子,我这几日忙,都没顾得上问你,你那天在永乐宫得罪李公公后,怎么就去八王府了呢?听说是九公主带走你的?”曲大兴疑惑的问道。 段锦初回过神来,点点头,“是啊,九公主带我去八王府,让我侍候几天八王爷。” “那怎么李公公会被罚跪呢?而且还是路总管亲自罚的,要知道,李公公和路总管可是同乡,平日里路总管总是多有偏向李公公的,更奇怪的是,路总管竟然放了你的假,全敬事房都在纳闷儿呢,连我们这些管事都没这待遇,何况是你一个杂事太监啊!”曲大兴眉头皱的很紧,满腹疑云。 段锦初眼睛眨了眨,想了一下笑道:“呵呵,曲公公,我偷偷告诉你哦,应该是九公主给路总管递话了,九公主说她会帮我说情的。” “哦?九公主竟然为你出头了?”曲大兴惊诧不已,继而又喜悦的笑起来,“小初子,如此说来,九公主对你有大恩啊,你是遇到贵人了!” “嗯。”段锦初点点头。 “咦?那可以这样啊,你若和九公主处的好,得九公主的喜欢,你可以求九公主帮你查妹妹的下落啊!查到之后,咱再想法子,让你出宫去,这样你就不用做太监了!”曲大兴略有些兴奋的说道。 “呃……”段锦初又是一楞,僵硬着脸色看着曲大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而曲大兴还以为她是胆小不敢,便又道:“小初子,你能请动九公主出马,那是多大的面子啊,由此看出,九公主对你不是一般的好,所以你求她这些个小事,不会有问题的。” “哦,那我试试吧。”段锦初胡乱的点头答应。 曲大兴叹一口气,站起了身,“哎,小初子,你这性子也太沉了,你看外面天气多好啊,出去逛逛吧。” “呵呵,我会去的,曲公公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段锦初抬起头,由衷的笑道。 “呵呵,你是我救命恩人,我照顾你这么点儿算什么呀,我走了,一堆事等着忙呢。”曲大兴一笑,说完,转身便出去了。 段锦初给自己也斟了杯茶,一边喝着,一边盘算道:“九公主……嗯,一定是她帮忙的,她说话还真算数,我要不要去感谢一下她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段锦初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的褶皱,缓步迈出了门槛儿。 一路沿着宫道,走走停停,偶尔抬头仰望一下天际,却总是被夺目的太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周围变成一片漆黑,闭上眼睛缓和好一会儿,才又看到了明亮的世界。 南苑。 “禀公主,敬事房的太监小初子求见!”紫莲从红漆门外进来,一福身说道。 “哦?小初子!你快传他进来!”楚落颖从贵妃椅上抬起头来,先是一楞,然后马上说道。 “是,公主!” 紫莲退出去了,楚落颖斜倚在了软榻上,兰指伸出,紫嫣忙斟了茶双手递上,轻扣着茶碗,目光盯向了门外。 段锦初垂眸颔首,跟在紫莲的身后进来,在距离楚落颖一米的距离跪下,“奴才小初子给九公主请安!” “小初子,本宫正打算找你呢!”楚落颖沉着脸,语气有些冷。 段锦初不解的抬头,疑惑道:“九公主,您找奴才有事吗?” “当然!”楚落颖秀眉微挑,呷了一口茶后,将茶碗递给紫嫣,然后站起了身,朝着段锦初说道:“你跟本宫来!” “哦。” 段锦初茫然的点点头,站起跟着楚落颖去了闺房,将一干太监宫女留在了房外。 “小初子,本宫是刚从八王府回宫的,你怎么回事呀,本宫叫你哄八王爷开心,怎么今日本宫去后,发现八王爷比以前更沉闷了呢?”楚落颖纠结着秀眉,不悦的质问道。 “这……”段锦初一阵迟疑,不禁又垂下了头,默然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轻声道:“这个奴才不知。” “小初子,本宫怎么发现你也怪怪的?嗯?你不是话挺多的吗?这半天就给本宫回答了几个字,你跟本宫老实交待,你是怎么侍候八王爷的?”楚落颖逼近一步,狐疑的盯着段锦初,狠狠的道:“你给本宫抬起头来!” “呃……”段锦初错愕之际,想了想,缓缓抬头,从容的迎上楚落颖的目光,淡笑道:“公主多虑了,奴才很正常,奴才初次来给公主请安,总要有奴才的规矩不是?再说八王爷那里,奴才也没怎么近前侍候,八王爷的性子沉闷听说由来已久,可不是几天就能改变的呀!” “是么?那你跟本宫说说,你去的那几日都做了些什么?出什么事了?”楚落颖明显不相信,继续追问道。 “回公主,奴才是打杂的,没什么机会见到王爷,王爷第一日不是生奴才气了么?他还叫人牵出一只藏獒吓奴才,奴才都给吓晕了,后来,奴才就不受王爷待见了。”段锦初信口胡编的说道。 第八十七章 情深缘浅,奈何奈何 “那怎么回事呢?我八哥今儿见着我,总共就跟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丹丹,你怎么来了?第二句是,丹丹,你回宫去吧!”楚落颖说到这里,脸色已是相当难看了,“小初子,你说本宫郁闷不?平时他话再少,那跟本宫还是可以多说的,这七八日不见,见了就开头结尾两句话,本宫简直是……” 楚落颖气的说不下去了,一扭头,却见段锦初正两眼大瞪的看着她,忍不住将怒火蔓延过去,“你看什么?没见过女人生气么?” “呃……奴才还在等公主往下说呢!”段锦初讪讪一笑,心里却极端不是滋味,他又不爱说话了,竟比以前还自闭了,她那一去,没有哄得他开心,倒把他推向了另一个痛苦的深渊…… 对上楚落颖审视的目光,段锦初藏起了心思,又像以前一样率真的笑道:“嘻嘻,奴才当然见过女人生气,但是没见过像公主这么漂亮的女人生气啊!不过,这美人就是美人,生起气来也是美的呢!” 这番奉承的话,若是从长相猥琐的奴才嘴里说出来,楚落颖定会叫人掌嘴,可是从这个俊美无比的太监嘴里出来,再配上那双澄净的凤凰眸,便叫楚落颖觉得那不是谄媚的话,而是真心赞扬了,不禁脸颊红红的,带着一分羞赧的娇嗔道:“你这个太监,既能哄得本宫高兴,怎么就哄不了八王爷呢?” “这个……这个八王爷软硬不吃冰火不惧,他那块肥肉奴才啃不动呀!”段锦初故作沮丧的垂下了眼睑,闷闷的说道。 “嗯?竟敢这么比喻八王爷,小初子,小心你被八王爷扒皮抽筋了!”楚落颖杏眼一瞪,斥道。 汗!什么扒皮抽筋?是吃干抹净吧! 段锦初郁闷的撇撇嘴,暗自嘀咕间,只听楚落颖又问道:“小初子,你来见本宫是做什么?” “哦,奴才是来感谢公主的,谢谢公主为奴才向路总管说话,路总管不仅罚了李公公,还给奴才放假了。”段锦初屈膝跪下,诚心的说道。 “什么?”楚落颖却有些纳闷儿的瞪眼,一脸的迷茫,直接矢口否认道:“没有啊,本宫没有找路开明啊,本宫是打算等你回宫以后,若你真把差事办好了,才考虑向路开明提那事儿的。” “什么?不是公主帮的忙?”段锦初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楚落颖,看她的表情根本不像在骗人,那么……那么会是谁?脑中突然一亮,一个名字浮上心头,是楚云赫! 只有他才会关心她,照顾她,细致的安排她的膳食,关心她的点点滴滴,是他……一定是他! 眼眶突然泛红,丝丝暖流滑过心底,段锦初又悄悄的垂下了眸子,极力隐忍着,生怕再掉下眼泪来。 楚落颖径自思索着,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纠结,突然间开口问道:“小初子,这事儿你除了跟本宫提过,还跟谁提过?” “没有,谁也没提过。”段锦初木然的摇头。 “不对,要是没有哪个身份尊崇的主子帮你说话,路开明是不可能给你放假的,你可知道,路开明不仅是太监总管,更是父皇身边的红人,不是一般人能请动的,就是本宫去说,那还得下番功夫呢!”楚落颖严肃的说道。 闻言,段锦初手心紧了紧,继续否认道:“回公主,奴才真的不知道。” “小初子,你别想糊弄本宫,本宫问你,你可曾给八王爷说过此事?”楚落颖摆出了威严的面孔,单刀直入的问道。 “这个……这个奴才可能有提过吧,但其它的奴才就不知道了。”段锦初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 闻言,楚落颖看着段锦初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一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却是道:“小初子,你究竟做什么事了,让八哥既为你暗中出面,又因你闷闷不乐的?” “没有,奴才没有做什么事,奴才并不知道是八王爷。”段锦初忙摇头道。 楚落颖有些生气,瞪着段锦初阴沉着脸道:“你不说,本宫就去问八哥,若是你这奴才犯了什么大错,本宫不饶你!” “好。”段锦初轻应了一个字,却不禁暗笑,你八哥跟你只有两句话,他还能多告诉你一句,他是同性恋了么? “退下吧!”楚落颖闷声,气鼓鼓的道。 “是,奴才告退!” 离开南苑时,已近黄昏了,日头暗了些,却依旧明媚亮眼,落日的余晖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徜徉在林荫道上,段锦初心里一半甜蜜,一半苦涩。 离别多日,今日方知,他过的一点儿也不好,她以为,痛的只是她,因为女人的心比男人脆弱,却不知,他竟也这样…… 她以为,他能拿得起便能放得下,她以为,男人的心冷时可以如钢铁一样的硬,可是,一切都不尽然…… 夜里,突然发了烧,小顺子急的六神无主,一边浸了热毛巾搭在她额头上,一边慌乱的道:“小初子,你坚持一下,我去找曲公公,看看能不能找点退热药给你。” “嗯。” 不多会儿,曲大兴跟着小顺子匆匆忙忙的进来了,往床头一坐,探上段锦初的额头,也自是吓了一跳,“怎么烧的这么厉害?这可怎么办,太医院值班的这会儿都歇下了,咱只是管事太监,没有那资格讨药啊!” “曲公公,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小初子啊,这烧的过度了,会死人的!”小顺子一听便急了,“扑通”一声跪下祈求道。 “冷……好冷……”细碎的呢喃,断断续续的从口中溢出,段锦初整个脸上红通通的,眼睛紧闭着,唇干裂惨白。 “快,他冷,赶紧再加被子给他!”曲大兴忙一把拎起小顺子,大声吼道。 小顺子手忙脚乱的将柜子里两人冬天的棉被抱出来,全部盖在了段锦初身上,并道:“曲公公,您想想,有谁能指挥动太医院呢?小初子不吃药,怕是……” 第八十八章 互相扶持,御书房议事 段锦初整个人被烧的糊里糊涂的,脑筋一下子清楚,一下子不清楚,一会儿好似自己已经回了现代,委屈的轻喃着一声声的,“妈妈……妈妈……” 一会儿又似在八王府,楚云赫就在她身旁,仓皇中,抬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含糊不清的动着嘴唇,“你要乖……乖乖的吃……吃药……” “曲公公,小初子想吃药,快想想,快想想办法,哪里还能弄来药啊!”小顺子仔细听后,急的满头是汗的说道。 曲大兴起身,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冥思苦想着对策,此刻皇宫是不可能出去的,所以去不了药铺,请不来大夫,只能找太医院,而他位微言轻,又不合宫中规矩,该找谁呢? 脑中一个激灵闪过,曲大兴突的滞下了步子,九公主不敢去打扰,但是可以去求路总管啊!兴许还有一线希望呢! 想到此,曲大兴果断的说道:“小顺子,你照顾好小初子,我去找人。” “好。”小顺子点点头,眼中燃起了希望。 然而,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小顺子不时的瞅着门,却久久的未曾听到动静,在这夜深人静里,看着床上躺着的段锦初,心里不由的恐慌,一块一块热毛巾交替给她替换着,不时的再唤几声她,却是徒劳无功。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曲大兴终于回来了,令人欣喜的是,他手里竟端着一碗煎好的药! “快,小顺子你把小初子撑起来,这是太医院专门负责熬药的小李子熬的,亏得路总管发话了,这才能顺利拿到药的。”曲大兴说道。 小顺子高兴的直点头,跪坐在床上,抱起段锦初背靠在他身上,曲大兴一手扳开她的嘴,一手拿着勺子给她小心的喂着药,看她咽下去了,不禁喜上眉梢,将药悉数给喂了进去。 搁下空碗,曲大兴和小顺子便坐在床前轮番的守着段锦初,这一守,便是一夜。 黎明时分,段锦初终于幽幽醒转,小顺子立刻激动的叫起来,“小初子,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小,小顺子哥……水……”蠕动着干涩的唇,段锦初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 “小初子,你等等,我马上倒水给你。”小顺子喜悦的像个孩子似的,忙倒了一杯水递到段锦初嘴边,“来,你慢点喝,小心呛了。” 曲大兴趴在桌前,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瞧到段锦初在喝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了,揉揉眼睛站起,到近前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禁喜笑颜开,“发了一晚上的汗,好歹烧退了,看来这药挺管用的。” 一杯水喝完,段锦初出了一身虚汗,气息微喘的说道:“我发烧了么?你们给我吃药了?一直在这里守着吗?” “是啊,多亏了路总管帮忙,不然半夜三更都没地儿给你弄药去。”曲大兴说道。 “路总管?”段锦初怔楞住,呆呆的看着水杯,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楚云赫,该是他托路总管照顾她的吧!不然,她一个小太监,怎么能劳驾动皇上跟前的红人呢? “小顺子,你先照看着小初子,我去给你们端早膳来。”曲大兴舒心的笑着,掀起帘子出门去了。 段锦初回过神来,冲小顺子感激的一笑,“小顺子哥,谢谢你。” “呵呵,谢什么,我们既然住一个屋,既然相识一场,就该互相扶持的,若是我生病了,你会不会也悉心照顾我?”小顺子腼腆的笑道。 “会啊,当然会!”段锦初苍白的脸上,绽出了笑颜。 …… 雨后的空气里,多了一分潮湿的味道,却很是清爽与干净,树叶尖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泥土的芳香与各种花香混和在一起,入鼻的满是心旷神怡,一切似乎经过这场洗礼,变得倍加耀眼。 在湛蓝的天空下,皇宫中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似隐在了一层透明的薄雾中,檐顶“滴答滴答”的淌落着水珠,扰着这雨后的安宁。 御书房。 二尺见方的宽大书桌后,楚沐远仰靠而坐,手中的茶碗端了已近一刻钟,却犹自思索着,双目微闭,神情严肃。 书桌下方,一排站立着五个青年男子,从左至右,楚云赫静静的站在最边上,表情淡薄,眼神清冷,脸上的线条僵硬且呆板。 沉寂了许久,楚沐远终于睁开眼睛扫向五人,沉声开口道:“江阴河道坍塌一案,安静王,十日内,你必须给朕,给满朝文武一个交待!” 左边为首的男子楚云璃一震,忙拱手道:“是,父皇,儿臣遵旨!” “这重修河堤一事,迫在眉睫,派官员前去督办,朕不放心,唯恐再出现贪赃枉法之恶劣行径,两次修河道,一年三次拨银赈灾,国库已经存银不多,还要防后续将会出现的旱灾,蝗灾,现在是一分银子也浪费不得,所以,朕打算派你们其中一人为钦差大臣,前往江阴县!”楚沐远扫视着众人,语气更为严肃的说道。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但凭父皇作主!”五人拱手,齐声说道。 “安静王刚从江阴县回来,又要查贪污案,所以就不要去了。安平王,朕知你一向铺张浪费惯了,修堤一事,朕可没有多余的银子让你挥霍,你也呆在京城吧!”楚沐远睨着那两人,语气稍有不悦的道。 闻言,楚云璃和楚云澜低下了头,略带忐忑的回道:“是,儿臣遵旨!” “安宁王,你刚视察京畿回来,朕想让你去接手内务府,严格整顿一番,开源节流,制定一套省银方案出来,为保我天溯国未来不可预见的灾情做好后方准备。” “是,父皇,儿臣遵旨!定不会辜负父皇厚爱!”楚云泽一撩袍子,跪地谢恩。 楚沐远点点头,又瞧向楚云瑆,“安宣王,吏部科举在即,这一次科考,朕比往年更为重视,朕已年届六十,为国选才,日后辅佐太子承继新位,乃我天溯国目前头等大事,朕命你全权主管,务必做到公正廉明,一旦发现有行贿受贿,考场作弊者,按律法办!” “儿臣遵旨!”楚云瑆跪地,俯首而拜。 第八十九章 出差在即,相遇湖畔 御书房里,突然间,陷入了沉默。 只剩下了楚云赫一人,而楚沐远要委派的钦差大臣,无疑便是他! 依然挺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神色冷漠,这便是一贯的楚云赫,此刻面对他平生能够接任的第一份重差,似在众人意料之中,又似在意料之外的,并未表现出任何其它的情绪,无喜悦,无激动,也无不满,永远那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 静寂了许久,料到楚云赫不会主动开口请缨,楚沐远神色很复杂的盯着他,缓缓说道:“云赫,江阴的差使,你愿意去吗?” “父皇不怕儿臣办不好么?”楚云赫迎上他的目光,淡然若定的反问道。 “朕,希望你能办好,朕也对你有信心!”楚沐远微微颔首,似在给自己打气,又似给楚云赫打气一般,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 楚云赫缓缓勾唇,眸色平静的道:“好,只要父皇有信心,儿臣自然有信心!” “那便好,明早辰时,你与工部侍郎田锋等人走水路而行,不可耽误了时辰。”楚沐远表情凝重的说道。 “是,儿臣遵旨!” 楚云赫低下了头,拱手而道,恬淡的嗓音里,亦无一丝波澜。 步出御书房,没走几步远,耳边便飘来了楚云澜尖刻的嗓音,“八弟呀,头一次办差,父皇可是很重视的,你须多向工部田大人等请教啊,当心办砸了父皇不饶你!” “三弟,你这话可没说对,八弟既然敢接下这差使,那肯定心里是有底的,又怎么会办砸呢?”楚云璃走上来,嘴角扬着讥笑,明褒暗贬的挖苦道。 楚云泽和楚云瑆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皱了眉,却因那二人为长,他们无什么批评的资格而隐忍着未言语。 楚云赫缓步向前移动着,听此,神色未有任何改变,充耳未闻的欣赏着雨后的景物。 “啧,人家八弟都不屑跟咱们兄弟说话,咱们还是少开口为妙吧,以免惹人嫌!”楚云璃唇角的讥诮度扩大,一甩锦袖走前去了。 楚云澜冷冷的一笑,在越过楚云赫时,哼了一声低语道:“八弟,你俸禄不多,可别见财起意吞了修堤银啊!” “三哥说的是啊,我府上自是比不得三哥富庶,这内务府开源节流,我想,可以建议父皇从三哥府上做起,这样既给满朝文武做了表率,又显得三哥识大体,三哥以为如何?”楚云赫邪邪的一笑,云淡风清的说道。 闻言,楚云泽和楚云瑆立刻低下了头,拼命忍着没有让自己笑了出来,却在心里不禁暗赞了一番楚云赫的机智。 而楚云澜则涨红了脸,扭过头来狠瞪了一眼楚云赫,丢下三个字,“你随便!”便与楚云璃一起扬长而去! 盯着那两道背影,楚云赫缓缓敛去了笑容,眸中一瞬间划过一丝嗜血的狠戾! “八弟,你别往心里去,二哥三哥一惯就这样,你就当没听到好了,办好这次的差使,父皇肯定会重视你的。”楚云泽上来,扶住楚云赫的肩,轻声安慰道。 “是啊,工部的田大人是擅长于治河方面的,八弟你多跟他讨教一下,父皇说的是啊,国库里缺银,若是再多几场灾,国库就要空了,那些贪了治河银子的真是该死!”楚云瑆说着,便面露愤恨之色的咬牙了。 楚云赫微微一笑,摇头道:“五哥六哥,你们放心吧,虽然我鲜少参政办差,但我略懂治河之道,前年不是跟随田大人出去巡视过河道吗?所以,后来我就对这方面了解的比较多,不会办砸的,银子也不会多花一分钱的。” “如此便甚好,八弟也风光一回,叫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门缝里看人,别把人看扁了!”楚云泽瞪着那两道背影,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豫。 楚云赫噙起一抹笑意,微微点头,“嗯,弟弟明白,多谢五哥六哥,弟弟还有事,先走一步!” “好,八弟明日保重!” “五哥六哥也保重!” 互相拱手道别,然后步出御书房外的长廊,楚云赫加快了脚步,等在殿外的小栓子忙迎了上去,问道:“主子,现在就回府吗?” 楚云赫走前去两步,因小栓子的问话而渐渐滞下了步子,小栓子跟上去,看着他有些异样的神色,谨慎的闭上了唇,不敢再相问。 这些日子,八王府人人如履薄冰,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加的像一潭死水,因为楚云赫刚比行尸走肉能好一些,整日呆在王府,一天到晚的寡言少语,笑容更是没有见过一个,似乎他从来就没有笑过一样,可是他们明明看到,小初子在的时候,他的脸上是曾有过笑容的…… “小栓子,本王去临仙湖等你,你去敬事房那里,偷着看看小初子。”楚云赫侧过身子,从宽袖中掏出一个鼓鼓的锦袋和一封书信来,敛眉说道:“将这些银子交给他,再把这封信也给他。” “是,主子,奴才这就去。” 小栓子接了信和锦袋,往怀里一揣,便急欲离去,楚云赫稍想一下,又道:“等等,小栓子,不可让人知道,做的隐秘些,让小初子也别张扬。” “是,奴才明白了!”小栓子点点头,便飞奔而去了。 临仙湖畔,楚云赫一袭白衣迎风而立,一双幽深的墨眸,怔怔的望着湖面,心思却早已不由自主的飞向了别处。 “小顺子哥,你等等我!” “咦?你怎么跟来了?你病才好,小心再着凉发烧了!” “没事儿,我在屋里呆不住了,看你去哪里,我跟着逛逛。” “小初子,我要去……” 远远的,隐约传来两道声音,其中有一道是那么的熟悉,娇柔甜美,清脆悦耳…… 楚云赫一震,立刻扭过头来,寻声望去,只见五十米远处,垂柳树旁,闪出了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即便隔的如此远,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呼吸紧窒,心跳,在不期然加快,有多少个日子没有见过她了?二十日,整整二十日了,他一天天的数着日子,将天数记得那么清…… 第九十章 十里相思,恨不是红妆 她一步步走近,拽着小顺子的手臂,仰着脸不知在悄声说着什么,小顺子脸上尽是憨憨的笑容,金色的太阳光倾泻在她身上,他隔着柳叶,看到她笑弯了眉,眸黑如夜,一笑倾人国…… 他近乎痴迷的凝视着她,看着她与别人亲昵的走在一起,他心里酸不知味,十指攥的更紧,以指甲掐进掌心的痛来提醒着自己,薄唇亦紧抿,幽暗的眸中炽热纷涌,却又藏尽了无奈与隐忍…… 她越来越近,与他不到两丈的距离,若是一抬头,便可看到他,她依旧偏着脸,朝着小顺子在开心的说着悄悄话,他陡然清醒,仓皇转身,落荒而逃…… “八王爷!” 恰在此时,小顺子抬起了眸,瞧到他的侧脸,立刻语带惊骇的出声! 他身躯一抖,本已迈出去了两步,却再也难向前移动一下,他知道,她因那一声喊,此刻定是在看着他的背影…… 凝望着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惊愕之后,便是良久的怔忡,脑中刻意忘掉的那个吻,此刻又像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一夜,他是那么决绝的吻着她,逼迫自己对她说出那番诀别之语,最后一次错下去,最后一次…… “奴才参见八王爷!”小顺子原地跪下,忐忑的请安问礼,说完发现段锦初还站着,忙侧眸一拉她的手,低语道:“你楞什么?赶紧跪下啊!” 段锦初回了神,轻吸着鼻子,缓缓软下双腿,嗓音里,却无法控制的夹杂了几分哽咽,“奴才参见八王爷!” 背对着她,他眸中渐成氤氲,模糊的竟看不清前方的路,深眸微闭起,身躯微颤。 十里相思,恨不是红妆。情深若何,心事亦难寄。此生不结发,情根自深种。盼来生,天作媒,执手一世共绵长! “起来吧!” 等待了近乎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听到他涩哑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响起—— “谢八王爷!” 她轻溢出一抹苍白的笑,更加低下了头,与小顺子一起磕头谢恩,而后站起身,侧身静立在一边,躬身垂首,作出奴才对主子该有的恭敬。 欲走,脚下却似生了根,迈不出一步,他又将自己置于理智与情感的纠结中,两股力量在撕扯着他的心,他,左右摇摆…… 在这压抑的沉闷中,突然,自垂柳处又奔来一个太监的身影,边走边喊,“小顺子,你在干什么?宝贵妃娘娘要的玉兰花呢?” 闻言,小顺子一惊,陡然记起他的差使,忙又朝着楚云赫的背影跪下,紧张不安的说道:“请八王爷恕罪!奴才奉命办差,请容奴才先告退!” 那喊人的太监奔近,方才发现楚云赫竟在这里,匆忙伏地跪拜,“奴才参见八王爷!奴才不知八王爷在此,惊扰了主子,奴才该死!” 心下一松,这太监突然的到来,竟令楚云赫找到了回头的理由,心中欢喜异常,似乎,他就是在等这么一个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看她一眼的理由,所以他才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在等…… 深呼吸一下,楚云赫缓缓回身,眸光定格在那张脸上,尽管她低着头,他却有了一种满足感,似乎,只要在人群中可以这样看她一眼,于他来说,便已是幸福! 感受到他的注视,她轻咬了唇瓣,一颗心,开始“突突”狂跳,紧张的揪紧了十指,脑中渐成空白。 “退下吧!” 终于,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平静而淡然。 “是,奴才告退!” 小顺子和新来的太监磕头起身,然后便朝前行去,段锦初回过神来,也自低着头跟上,嘴角悄悄扬起苦涩的笑,若相见,为陌路,果然,已成陌路…… 越过他的身旁时,她身子微颤了一下,然后毅然继续迈步,自始自终未曾抬眸,未曾与他相视一眼…… “小初子!”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她立刻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心神恍惚,仔细的竖起了耳朵,生怕是自己的幻听,想要再听一次来确认。 目视前方,小顺子两人越走越远,步履匆匆,自是急忘了身后的她,而她潜意识中,竟不想挪动步子,哪怕就在沉默中,如此的感受他的存在,她的心中,也自是欢喜…… “小初子……” 唤声再起,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睫毛上抖落,她知道,他刚刚真的是在唤她,不是她听错了,不是她在痴想…… 楚云赫抬脚,一步步走向段锦初,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似远隔天涯两端,走了好久,才在她身侧站定,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艰涩的开口,“小初子……” 相顾无言,欲语还休,心中,泪雨滂沱…… “是,奴才在。”段锦初头又低下去了一分,轻轻的回道。 他看着她,微闭了深眸,嗓音轻的飘忽不定,“我很失败,是不是?一次次的下定决心,一次次的错下去,宅居府中二十日,第一次进宫,第一次站在这临仙湖,竟,竟遇到了你……这究竟,是孽缘,还是夙缘?” “我……你……”段锦初心中一痛,哽咽在喉,缓缓抬头,看着他,眸中水雾迷蒙,“我们今生无果,来世,来世我愿意生成女子,愿意嫁给你,你一定要继续生成男子,做我的守护神……” “好,来世,我为男,你为女,天为证,地为媒,绾丝结发,执手一世……”楚云赫双目含泪,一字一句,笑容凉薄而幸福。 互相转身,她朝着来路而回,他背对她而立,距离越拉越远,谁也再不曾回头,再不曾相望,一段情,就此抛开,就此远去…… 有风拂面,吹落了泪珠,一头墨发在风中凌乱飞舞,白衣翻飞,伫立在临仙湖畔的那一抹颀长身影,久久的,如雕像一般…… 有黄馨花的香味扑进鼻中,她停下步子,蹲在花坛里,终于失声痛哭……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她多想,多想摆脱天英会的身份,多想告诉他,她这一世就可以嫁给他,可是,可是他早有未婚妻…… 第九十一章 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吱——” 听到开门声响,小栓子从凳子上一跳而起,奔出帘外,瞧到真的是段锦初回来了,立刻说道:“小初子,你上哪儿去了?我等你都有半个时辰了!” “小栓子?你……你怎么在这里?”段锦初一楞,呆呆的看着小栓子,纳闷儿不已。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小栓子说着将她一拉,撩帘进去,不由分说将她往凳子上一按,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锦袋和一封信递给她,说道:“这是主子叫我交给你的,还交待让你不要张扬。” “给我的?”段锦初看着手中的东西,一时又怔忡住。 小栓子瞅一眼门外,神情有些焦急的说道:“小初子,我得走了,主子还在临仙湖等着我呢,主子明日要离京,回去还要收拾行礼,不敢再耽误时间了,你好好呆着。” “什么?”段锦初一惊,立刻抬头,“你说他要走?去哪里?去多久?” “皇上派主子……”小栓子话语突然一顿,疑惑的盯着段锦初,“小初子,你哭鼻子了么?怎么眼睛这么红?” “我,我没事,是沙子被风吹到眼睛里了。”段锦初慌乱的低下了头,轻轻揉着眼睛,催促道:“你快说啊!” “哦,是主子要去江阴县督办河道,去多久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少则也得两三月吧!”小栓子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这么久啊……”段锦初喃喃自语着,将手中的锦袋捏的紧紧的,心思又神游到了临仙湖畔…… “小初子,我真走了啊!”小栓子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的带上门出去了。 呆滞了良久,段锦初终于回过神来,盯着锦袋半响,才慢慢打开,竟是一包白花花的银子,她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有满满的一袋。 余光瞥到那封信,她立刻扔下银子,拿起,颤着手指拆开,一遍默念下来,泪水顿湿满面…… 他竟知道,她那夜发烧了,竟什么都知道…… …… 八王府。 桃林深处,漫天飞舞着凋落的桃瓣,温和的阳光洒进桃林,投下点点金光,随着剑花旋转的那一片殷粉,美的妖娆,如在幻境。 长剑的主人一袭月牙白的长衫,洒落在肩的墨发,随风飞扬,一柄寒剑在手中游走,忽起忽落,如行云流水,又不失大气磅礴之势,挽起的剑花在日暮的阳光里四散开来,不醉,亦挽柔情。 最后一个剑招潇洒而出,然后收势,伫足而立。 飘离的眸光,看向手心躺着的那一片桃瓣,而后变得深暗悠远,久久的静立在原地,双唇紧闭,默不言语。 “主子,该用晚膳了!” 身后,响起聂风低沉的嗓音,楚云赫缓缓回身,看他一眼,将剑扔给他,提步迈出了桃林。 月朗星稀的夜,四周静寂无声。 一夜无眠,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鸟虫低鸣,听着风吹叶动的沙沙声,心神却不知在何处。 三更时分,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然,五更时,却又醒来了,再睡不着,便披衣下了床。 “来人!” 一声轻喊,惊醒了睡在外间小榻上的小栓子,忙穿上鞋子进来,“主子,您醒了,时辰还早,要不您再睡会儿?” 楚云赫摇摇头,抿唇道:“准备沐浴。” “是,主子!” 小栓子答应着,闪身出去了,从隔避物品房里,取了沐浴所需的东西后,突然记起了什么,便敲响了另一间瑾儿和惠儿的房门。 “小栓子,主子起床了么?”瑾儿穿好衣服打开门,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问道。 “是啊,主子要沐浴,我去侍候,你们去我房里一趟,在床底下有个红木箱子,不上锁着,里面有一本书,是小初子跟我住的那晚,给我写的笑话,这阵子主子心情不好,我呆会儿念给主子听,兴许能博主子一笑呢!”小栓子说道。 惠儿一听,便恼怒的插了话进来,“小栓子,那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啊,藏着掖着什么!” “惠儿,这你可错怪我了,我这不是才记起吗?要是早想起来了,那肯定早拿出来了!”小栓子委屈的皱了眉头,说道。 “行了行了,小栓子你赶紧去侍候吧,主子马上就要走了,能高兴一时是一时,我们现在就去找书。” 瑾儿说着,回屋提了一盏灯笼,拉着惠儿便朝男仆住所而去了。 坐在浴池里,楚云赫微闭着墨眸,小栓子跪坐在一边,动作轻柔的为他擦拭着身子,水雾缭绕中,侧头看向那一张俊颜,想到小初子,不免暗自叹息。 不多会儿,浴池门上响起了轻叩声,惠儿在外面轻唤道:“小栓子!书拿来了!” 小栓子顿喜,忙起身开门,从惠儿手中接过书,翻了翻笑道:“就是这本,多谢两位姐姐了!” “嘿嘿……” 谁知,瑾儿和惠儿看着小栓子,却发出了怪异的笑声,小栓子疑惑的眨眼,“怎么了?我说个谢谢也不对吗?” “小栓子,你先进去吧,呆会儿出来再说,我们也有可讨主子开心的事禀报了!”瑾儿继续那般的笑,看着小栓子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小栓子完全莫名其妙,想到楚云赫还等着,便道:“那行,一会儿说,我进去了。” 门关上,小栓子蹲在楚云赫身前,把书翻到了第一页,轻声说道:“主子,奴才给您念一句诗,您听听如何?” 闻言,楚云赫睁开了眼睛,好奇道:“嗯?小栓子,你还会作诗?本王怎么不知道?” “呵呵,这诗可不是奴才作的,奴才是借花献佛,希望主子听了能笑笑。”小栓子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傻笑着低下头念道:“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结发之夫不上床,糟糠之妻不下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噗——” 果然,楚云赫听的顿时喷笑出声,一巴掌拍上小栓子的脑袋,又气又笑道:“这叫什么诗?歪诗!谁作的?真有本事啊,一群太监也想上青楼!哈哈哈——” 第九十二章 离京前夕,肚兜露馅 “呵呵,主子您真的笑了,太好了!”小栓子立时喜笑颜开,将手中的书递过去,“主子,您看,还有好多歪诗呢,这是小初子手写上去的,他叫我当笑话看呢!” “小初子?”楚云赫唇边的笑容立刻僵住,失神了稍许后,才低下头去看,并轻声念道:“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夺人所爱!英雄宝刀未老,老娘丰韵犹存!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月底不够花!天才我才必有用,老鼠儿子会打洞!人生自古谁无死,下个就要轮到你……” 小栓子听完大笑不已,“哈哈哈……主子,好笑吧?当时小初子边写边摇头晃脑的,奴才几乎笑的岔过气去!” “嗯,好笑,这歪诗还歪的挺有趣!”楚云赫边笑边点头,伸指抚在字面上,又问道:“这是小初子什么时候写给你的?” “回主子,就是小初子被聂侍卫他们抓走的那晚,睡觉前我们俩聊了好多笑话,然后他就说,给奴才写到本子上留个记念。”小栓子说道。 “那……把这书送给本王吧!”楚云赫迟疑了一下,看向小栓子。 小栓子一楞,眼睛飞快的眨了两下,然后点点头,“是,奴才的东西就是主子的东西,这就上交给主子了!” 楚云赫一遍一遍的看着,嘴边的笑意一直未曾消褪过,见主子竟如此高兴,小栓子心里欢喜不已,又不禁暗怪自己怎么早没想起来呢? “好了,更衣洗漱吧!”一刻钟后,楚云赫自书上抬起了头,轻笑道。 “是!” 一袭深紫色蟒袍,玉带束腰,发顶绾上了金冠,楚云赫昨晚并没有休息好,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此刻,却看起来非常神采奕奕,意气风发! “主子,您穿上这身官服可真威风!您带奴才一起去吧,奴才一路上也好贴心侍候您!”小栓子由衷的赞一声,期许的说道。 “行了,跟上吧,昨晚就在那儿磨磨叽叽了!”楚云赫白楞他一眼,笑道。 小栓子顿时高兴,“是,主子!奴才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出了浴池,瑾儿和惠儿已经斟好了热茶,双手递上一碗,瑾儿微笑道:“主子请喝茶!主子带小栓子去江阴,不如把奴婢也带上吧,奴婢比小栓子更能贴心的侍候主子呢!” 楚云赫接过茶碗,轻抿一口,睨向站在一边激动的惠儿,“怎么,你也想去?” “当然!呵呵,如果主子可以多带丫环的话……奴婢是非常愿意跟随主子左右的。”惠儿有些脸红的低声说道。 “呵,你们俩个一去,那新兰和伊人不是也吵着要去吗?本王哪能带得了四个丫环,到了地方上,自有驿馆的丫环侍候,再说本王出去是忙公事的,一切从简。你们都留在府里,帮着严管家打理好豫园吧!”楚云赫目光扫过两人,失笑道。 两丫环一听,立刻焉了,不由万分的嫉妒起了小栓子,原本想着下来偷偷嘲笑一下他就行了,不捅到主子跟前了,但是现在,女人的嫉妒心一起,可是很厉害的,于是,相互对视一眼,暗暗咬牙,就等小栓子回来报复于他了! 一盏茶的功夫,小栓子就提着包袱进来了,满脸的喜悦,“主子,奴才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跟主子出发了!” “咳咳,主子啊,奴婢也讲一个笑话给您听好不好?”瑾儿瞟一眼小栓子,很是无良的掩着嘴笑道。 惠儿也跟着笑起来,“主子,这个笑话可比小栓子给您讲的好听多了!” “哎,你们在搞什么啊?”小栓子抽搐了脸,茫然不解。 楚云赫停下喝茶的动作,兴趣盎然的笑问道:“是什么?说来听听。” “嘻嘻,主子,您等一下。”瑾儿一笑,跑出了屏风,自外间拿了东西进来,双手一抖,展开在楚云赫面前,“主子您看,小栓子竟然穿女人的肚兜,还是紫粉色的呢!” “嗯?”楚云赫眼睛直了直,惊诧的看向小栓子,眼中闪烁着一个意思,你一个太监也想要女人么? 小栓子被楚云赫鄙视的目光弄的立刻红了脸,一把上前从瑾儿手中夺过肚兜,举在手中尴尬恼怒的道:“谁说这是我的?我哪里会有肚兜,我是……我是太监,怎么可能穿女人的贴身肚兜,怕是你们俩自己的,故意拿来栽赃在我身上的吧!” “哪有?主子,这明明是我们刚才在小栓子房里的床底下找到的!就在他的红木箱子上放着呢!”惠儿也恼了,忙申辩道。 “什么?这肚兜在箱子上找到的?”小栓子一听懵了,眼睛扑闪着,茫然不解的道:“不可能啊,这明明是女人才会穿的,我怎么会有?我从来不穿的,不信,我脱了上衣给你们看!” “哎呀,你也不害臊!”瑾儿腾的红了脸,再一把抢过肚兜,嗔道:“东西就是在你房里找到的,你还不承认!” “我,我……真的不是我的啊!”小栓子急了,又跺脚又捶拳,“扑通”一声跪在楚云赫面前,哭丧着脸道:“主子,您要给奴才作主啊!” 楚云赫一眼盯着瑾儿手中的肚兜,怔楞了稍许后,沉声道:“拿来本王看看!” 瑾儿忙递过去,楚云赫细看着肚兜上面的荷花绣图,低头闻了闻,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儿传入鼻尖,这是种女人的体香,他姬妾众多,自是很熟悉的,心下不禁一紧,犀利的盯向小栓子,“房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住过?” 小栓子低下头,想了想答道:“回主子,差不多一个月前,奴才还打开箱子找过东西,那会儿都没发现有这肚兜,这一个月之内,除了奴才……除了奴才,那就只有小初子住过一晚啊!” “什么!” 楚云赫一惊,蹭的站起了身,将手里的肚兜看一眼,再看向小栓子,神情激动的道:“你敢肯定,这不是你的,而你房里只住过小初子一人么?” “主子,奴才肯定,奴才愿以脑袋担保,要是有假,任凭主子发落!”小栓子笃定的点头,铿锵有力的回道。 第九十三章 策马皇宫,毅然寻她 “那么……那么这肚兜就是……就是小初子的……那天,那天她满身是土,然后本王命你搬浴桶让她洗澡了,对不对?”楚云赫激动的薄唇轻抖着,眸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语无伦次的说道。 小栓子楞楞的点头,“回主子,是的,那天小初子确实洗澡了,还叫奴才找新的中衣给他。” “那就是了,她要换贴身的小衣,她,她那么娇小,皮肤那么白皙细腻,容貌那么美,嗓音那么甜,那晚穿着丫环的女装,本王一眼就把她看作是女子,可是她,她就是不承认,你们说,这肚兜是她的,她肯定不是太监对不对?”楚云赫一步又跨到两个丫环面前,神情更为激动的说着,一颗心“突突”的狂跳不止。 瑾儿和惠儿目瞪口呆的望着那肚兜,回想了半天,然后纷纷点头,“主子,听您这么分析,确实是啊,哪有男人能长的比女人还美呢?小初子应该不是太监,是一个女子!” 小栓子原本是跪着的,听到此,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两眼大瞪着,嘴唇抖动着道:“怪不得,怪不得那日我说了主子和丞相府徐大小姐有婚约的事后,小初子脸色会那么难看,还失神的割伤了手指头,她,她肯定也是喜欢主子的,她……” “什么?该死的小栓子,你害死本王了!”楚云赫一楞,气怒的踢了小栓子一脚,寒眸扫向三人,冷厉的道:“听着,关于小初子的事,今日除了本王,就你们三人知道,若是敢走漏半句风声,本王拿你们是问!” “是,主子,奴才(奴婢)遵命!”三人忙跪在地上,磕头应道。 “小栓子,立刻备马!” “是,主子!” 不敢多问,小栓子匆忙奔出了门外,奔向马房去了。 而楚云赫将手中的紫粉色肚兜捏的紧紧的,心情早已被那股从天而降的狂喜所替代,傻笑着,小心翼翼的松开手掌,一返身坐在床边,将那肚兜铺开,再动作轻柔的叠成小块,然后揣入了怀中。 瑾儿和惠儿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久久的,心情复杂无比。 披着黎明的曙光,一匹骏马飞快的疾驰在京城的街道上,马上的男子,一袭代表至高无上地位的紫色蟒袍,容貌俊美邪肆,唇边微带的笑意,张扬着愉悦的心情,引来道路两边无数百姓的伫足观望,有早起的少女在那张俊颜中失了心神,有过路的青年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马入皇城,在临近宫门时,非但未停下,反而一甩马鞭,加快了速度冲向宫门! 值守宫门的大内侍卫们顿时一惊,立刻相拦,并有弓箭手已经搭弓欲射向来人,却在看清来人容貌时,匆忙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楚云赫骑马奔入了皇宫! 马在朝阳殿前停下,楚云赫一跳下了马,此刻的他,虽然满脑子都想的是段锦初,却还未被惊喜冲昏了头脑,若他这么明目张胆的闯皇宫只为去找一个太监,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会有无数道眼睛盯上他,盯上段锦初,所以,他不仅要堵别人的嘴,还要在走之前部署安排好段锦初的一切,以确保他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她能平安无事。 “儿臣参见父皇!临行前,儿臣突然想念父皇,所以迫不及待的骑马入宫来拜别父皇,请父皇恕罪!”跪在殿前,楚云赫朗声说道。 楚沐远一听,微露诧异,停顿了一下,唇边竟浮起一抹笑容,眼中是不可多见的惊喜,“云赫,平身!” “谢父皇!”楚云赫站起身,微微一笑。 “云赫,此趟出去,一切多加小心,这河堤重修一事,乃重中之重的大事,朕对你期望很高,不要令朕失望!”楚沐远看着他,殷殷嘱咐道。 楚云赫一笑,定定的说道:“是,儿臣明白,父皇放心吧,国库不会空的,我天溯国还有一个慕天擎,只要他在,父皇何时需要银子,何时便可取之!” “此人你知道?你……与他相识么?”楚沐远一惊,从龙椅上欲起身,楚云赫一步上前扶住他,低头说道:“父皇,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臣自然也知道。” “但是慕天擎此人虽是我天溯国子民,却并不一定会将自己的银子上缴国库啊!而且,他与其它三国君主又关系密切,还不能以权相逼……” “父皇,此事不必担心,儿臣自有主张,等儿臣回京后再与父皇详谈。”楚云赫顿了顿,又道:“儿臣得走了,这一去,父皇多保重。” “好,朕等着你回京!”楚沐远点点头。 “儿臣告退!”楚云赫再次跪拜,然后起身,走出三步远,身后又传来楚沐远的声音,“云赫,一路小心!” 楚云赫身躯微颤了下,终是父子天性使然,他回过了头去,看着楚沐远,微微露出亲切的笑容,“是,儿臣记下了,谢父皇挂念!” 四目相对,彼此暂时都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相视而笑。 当那一袭紫袍突兀的出现在敬事房的时候,惊骇了满院正在吃饭的太监,匆忙间惶恐的跪下行礼,“奴才——” “全部退下!”楚云赫淡扫一眼众太监,冷冷的打断。 “是,奴才们告退!”一干太监在诚惶诚恐中,忙躬着身子退回了自己的屋子。 由于问过了小栓子,所以,楚云赫径直走向西边第三间屋子,手放上门栓的一刹那,他心跳再次加快,十指竟有些颤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缓的推开了门! “吱——” 一声响动,令埋头在桌前吃早饭的小顺子抬起了头,想了想,一边站起身,一边朝歪在床头的段锦初说道:“大概是曲公公来了,你这样不吃晚饭,又不吃早饭的,曲公公肯定是知道了,专门来说道你的!” 段锦初充耳未闻,仍旧神情呆滞的倚靠在被子上,懒的什么也不想动,连刷牙洗脸都是小顺子给她端来水,弄好了青盐,又说了一番好话,她才勉强收拾了一下自己。 “八王爷!” 帘外,突然响起小顺子惊诧的呼声—— 第九十四章 你现在脱了衣服,我要验身! “八王爷!” 帘外,突然响起小顺子惊诧的呼声,段锦初呆滞无神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绽亮,几乎是立刻扭过了头去! 心,似乎就要跳出嗓子眼儿! “奴才叩见八王爷!不知八王爷驾到,奴才有失远迎,请八王爷恕罪!”小顺子伏地跪拜,胆颤心惊的请安,同时又满腹疑惑。 “退下!守在门外两丈处,不准任何人进来!”楚云赫盯着帘子,嗓音冷冽的说道。 小顺子一楞,马上磕头道:“是,奴才告退!” 语罢,便快速起身,出去后关紧了门栓。 屋里,静默无声。 一方帘子,隔住了两个人。 段锦初突然紧张起来,十指绞在一起,紧咬了下唇,惴惴不安的盯着帘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怎么会来?他今早不是要去江阴县么?他是王爷,怎么能公然来敬事房找她一个太监?昨天不是都说过了么,他…… 怔然的望着帘子,楚云赫垂在身体两侧的大手悄悄的紧握成拳,此刻,心里是说不出的生气和狂喜,还有万分的担心,若那件肚兜是她的,若她只是喜欢女人的衣物,她还是太监该怎么办?他还能经受得住一次,这么沉重的打击么? 一时之间,思潮起伏,之前所有的自信在这一刻,又变得忐忑,想问不敢问,生怕心底那最后的一线希望,在她的口中,被断然摧毁…… 深眸微闭,楚云赫深呼吸着,不断的告诉自己,他的时间不多了,大不了,大不了一切又回到原点,大不了他再等来世! 终于,鼓励了自己好多遍后,他抬手捻住了帘子的一角,缓缓掀起,晨曦中,坐在床沿上的她,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美到极致! 四目相对,将她眸中的错愕,惊喜,茫然悉数尽收眼底,他痴迷的凝视着她,一时竟是无语! “你……你怎么来了?”心中突然一涩,顷刻间,段锦初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刻意的偏过了脸,沙哑着嗓音轻声问道。 “临走之前,放不下你,来看看。”楚云赫故作平静的说道,抬脚,慢慢走近,在段锦初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瞬不瞬。 段锦初垂下了眸子,停顿了几秒后,涩声道:“我没事,小顺子待我很好,像哥哥一样的悉心照顾我,你不用担心,你外出后要保重身子,若是病了,不要任性的不吃药,知道么?” “嗯,小初子,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楚云赫点点头,看着她又问。 “我……好像再没什么了,其它的都说过了,再就是,就是你不要再想着我了,我是太监,怎么也不可能跟你……跟你做夫妻,听说明年开春,你和丞相府小姐就要成婚了,你好好待她,希望你们恩爱甜蜜,相亲相爱。”段锦初声音越说越哑,强装的淡然却阻不住伤心,头垂的更低,说到最后一个字,已带出了哭音。 楚云赫十指再次收紧,看一眼她身边干净却粗糙的床褥,他稍蹙眉,便弯腰坐了下来,单臂伸出,将她突然间揽入了怀中,下颚抵着她娇弱的肩膀,凄声问道:“那你呢?我若成婚了,你怎么办?” “我……我想离开皇宫,去一处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段锦初哽咽了声音,放纵自己在他怀中享受着他给予的温暖。 “小初子,我想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是太监么?”楚云赫颤着唇,问的小心翼翼,一字一顿,紧张的甚至额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段锦初脸贴着他的胸膛,明显的感觉到他心跳的很快,似乎就要震破胸膛,一时没想到别处,只以为他是像之前几次一样不死心,于是,说顺嘴的话便再次冒出,“是太监啊,肯定是太监,如假包换,你若不信,可以验身!” “好!”楚云赫重重吐出一个字,突然松了手,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沉声道:“你现在脱了衣服,我要验身!” “什么?”段锦初顿时一惊,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这一紧张,她本能的双手揪紧了衣领,瞪着双眸失措的看着他,半响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见她反应如此大,楚云赫深眸微眯,这个小东西性子率直,根本就不会掩饰情绪,那么……眼神一凛,他盯着她,不给她任何躲闪的机会,又道:“脱衣!” “不脱!” 段锦初本能的脱口而出,身子一动便欲下床跑人,谁知肩上立刻多出了一只手,楚云赫恼怒的一手扣住她的皓腕,一手将她抱入了怀中,强迫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咬牙低声质问道:“为什么不脱?你不是让我验身么?你不敢脱是心虚了么?” “谁……谁心虚了?我是太监,就是太监!我下身残废,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不想让人看到!”耳边萦绕的,尽是他的男性气息,如此暧昧的姿势,段锦初立刻绯红了小脸,羞赧的一边扭动着身子想逃离他,一边死鸭子嘴硬的说道。 “是么?若我一定要验身呢?你知道,要是不能亲眼看到你是太监,我放不下断不了,每天都很痛苦,你忍心看我这样吗?”楚云赫蹙眉,将段锦初搂抱的更紧,垂眸看着她,幽幽的问道。 闻言,段锦初抗拒的动作倏的顿下,满心的愧疚令她不敢对上他的眼,悄悄的低下了头,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逃过这一劫,怎么能把他打发走,不要让自己的性别暴露。 谁知,才正想着,楚云赫已腾出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胸,她一惊,立刻又挣扎起来,并叫道:“你干什么?不许摸不许碰,你走开!” “你不脱,我只好自己动手了!”楚云赫阴沉着俊脸,看着她,邪魅的勾起了唇角,缓缓溢出了笑容,“这叫胸肌是么?那还真是丰满了!既然大家都是男人,让我见识一下,有什么不可?” 第九十五章 全面验身,喜及而怒 “你你你……你不要脸!我不给你看,就不给,不许摸了,不许!不许……”闻言,段锦初俏脸一热,颊上立刻布满了羞涩的红晕,情急的一边往开扳他的手,一边恼羞成怒的低吼道。 楚云赫却不理她,隔着两层单衣摸着,总感觉太平,虽然比一般男人的胸肌丰满些,但又不像女人的,眉头一蹙,移开了手,看着段锦初的紧张,心中还是不死心,凝神思考了稍许,冷不丁扯开了她的衣领! “啊!”段锦初惊呼一声,想要按住脖颈,双手却被楚云赫一把扣住,只见他盯着她纤颈的眸光越来越炽热,抖着唇瓣,喘息着问她,“你怎么没有喉结?就算是男人被阉成太监,那也该有喉结的!” “我我……我生理奇怪,我妈就把我生成这样不男不女的了,我怎么知道喉结哪里去了?”段锦初结结巴巴的强词夺理,目光左右的躲闪,根本不敢看一眼楚云赫。 “怎么?还不承认?”楚云赫眼神一凛,不由分说便将手又移到了段锦初的腰际,指间一动,腰带脱落,再将她的衣衫几下便扒落在一旁,露出了白色的中衣和裤子。 段锦初彻底的慌了神,本能的将双手护在胸前,脸红的跟番茄似的朝他低吼道:“你不是说,你是王爷不能干扒人家衣服这种龌龊的事么?” “是,但是若能以此证明你是女子,我宁可你骂我龌龊!”楚云赫定定的回道,说完,将她打横一抱,平放在床上,在她惊愕失措的目光中,抓起她的双手举过她头顶,另一只手颤抖着,缓缓解开了她的中衣! “你——”段锦初倒抽了一口冷气,完全呆滞住。 楚云赫墨眸稍抬,睨向她问道:“胸前为什么要绑布带?怕别人看出你是女人吗?” “你这不是废话么?”段锦初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脱口便出,脸颊上的红一直延伸到了耳际和脖颈。 “呵呵……”楚云赫低低笑出了声,看着段锦初的眸中,又多了一抹喜悦,段锦初陡然反应过来,懊恼的直咬唇,“哎呀!我竟然不打自招了!” “终于肯承认了!”楚云赫点点头,却依然解开了她胸前的布带,一层层打开间,她羞赧的立刻嗔道:“你干什么?既然知道了,还要看什么!” “不看不放心。”楚云赫瞟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邪邪的笑,将厚重的布带全部抽出,两团盈白的娇乳便跳跃进了眼帘,衬着如雪的肌肤,生生的刺激了他的眼球! “啊!”段锦初惊叫一声,颊上红霞满天,趁楚云赫呆滞之际,用力的踢了他一脚,死命的挣脱开他的钳制,将被子一扯,盖住了她的身子。 楚云赫回了神,咬牙一把掀掉了被子,覆在段锦初身上,气怒的道:“该死的丫头,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骗人很好玩儿吗?” “那是你笨……”段锦初回呛的话才说了半句,腰上便是一凉,楚云赫的一只大手竟伸进了她的裤子,惊的她立刻双拳捶上他的胸前,花容失色的道:“你干什么!那里,那里你怎么能随便摸!” “乖,不要动,我要验个彻底,百分之百的证明你是女人!”楚云赫丝毫不理她的叫嚣,薄唇贴在她柔软的耳垂上,喷洒着滚烫的男性气息,“还是你想让我用眼睛看的,或者是……亲身体验一番,嗯?” 最后那一句暗示,囧的段锦初简直无地自容,紧咬着唇瓣狠狠的瞪着他的侧脸,任他略带冰凉的手指滑向了她的双腿间,他稍一动,她却本能的并紧了双腿,心在狂跳,不仅脸上烧的厉害,感觉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嗯?张开腿,不然我会用强的。”楚云赫扭过头来,不悦的蹙眉,心道,小东西,还敢跟他玩儿,若不是时间紧迫不允许,他这会儿便要了她,叫她再狠心无良的骗他! 段锦初楚楚可怜的抬眼看他,“不要了,好不好?我保证,我肯定是女人,上半身验过了,下半身就不用了吧!” “不行!快些,我的时间不多了,辰时就要上船,呆会儿还有其它事要办的。”楚云赫说着,右脚一勾,便强行分开了段锦初的双腿,五指抚上了她的私密之处…… 段锦初身子一颤,忍不住轻嗯一声,忙伸手捂住了嘴巴,娇羞尴尬的闭上了眼睛,再不敢看他一眼。 “嗯,可以完全确定了!”楚云赫满意的抽出手,却是大掌放在了她的臀部,一边咬牙一边笑,“确定段锦初你这丫头就是个花言巧语没心没肺的骗子!该打!” 语落,楚云赫真就“啪啪啪”的打了下去,突然的疼痛袭来,段锦初杏眸一睁,立刻哭出了声,“不要打不要打,好疼!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呜呜……” 听到她求饶,楚云赫痒痒的停了手,翻身坐起,“你……”才说了一个字,便艰难的咽了咽唾沫,她雪白的身子呈现在他眼前,春色无边,发育很好的胸乳上两点红梅,平滑的小腹……身下一紧,某处不争气的起了反应…… “我怎么样?”段锦初抽噎着,一时没注意到楚云赫的眼神变化,负气的直挺挺的躺着,呛道:“你验啊,继续验啊,继续打我啊!” 楚云赫喉头滚动下,偏着眸倾身将段锦初抱起,尽量不去看她的身子,极不自然的说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怎么连贴身的肚兜也不穿?那布带绑在胸上不疼吗?” “当然疼啊,我的肚兜……”段锦初迟疑了一下,尴尬的撇撇嘴,“我就只有一个肚兜,还给忘在小栓子房里了。” “是这个吗?”楚云赫从怀中拿出那一件紫粉色的肚兜,俊脸微红的问道。 “咦?它怎么在你手里?”段锦初一把夺过,狐疑的问道,然,不待他回答,便恍然大悟的道:“是小栓子把它给你的?你就是通过这件肚兜才怀疑我是女人的吗?才突然跑到这里来要验我的身?” 第九十六章 傻瓜,真是傻瓜! 楚云赫点点头,瞟她一眼,又飞快的别过脸去,俊脸发烫的催促道:“赶紧穿上吧,小心着凉了!” “哦。”段锦初应了一声,便展开肚兜准备穿,然而,一丝疑惑蹿入脑海,段锦初狐疑的瞥向楚云赫,他知道了她是女人,竟然不对她禽兽?莫非是……对!是时间来不及,而且此刻又是在这敬事房…… 睫毛上犹挂着泪痕,段锦初眨眨眼,瞳孔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他越是不能,她越是要抓住机会报仇雪恨,折磨死他!哼哼,让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敢打女人的小屁屁,就要付出欲火焚身的代价! 于是,段锦初伸出纤指,拉拉楚云赫的衣袖,嗲着音撒娇道:“八大爷,你帮我穿一下肚兜好不好?” “嗯?什么?”楚云赫一楞,回过头来,瞧到那团晃在眼前的柔软,瞳孔立刻一缩,忙又移开目光,声音干涩的道:“本王没干过这事,不会!” “不会可以学啊!”段锦初扬起小脸,魅笑着贴上楚云赫的身子,藕臂缠上他的脖颈,一只小手滑下来,纤指在他胸前划着圈圈,嗓音更加娇媚无比,“我想让你帮我穿嘛!要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来世许给你了,我自然不会反悔,可是今世……就算了吧!” “段锦初,你……”楚云赫倒吸了一口冷气,强压着体内不断翻滚的热潮,理智尚在的他果断的拿下段锦初的手,布满情欲的俊脸上满是阴霾,一扭头恨恨的道:“你还敢说?看你把我害成什么样了!能有今生的,谁要来世?”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穿肚兜?”段锦初甚是委屈的厥起了小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先把眼前的仇报了再说,哼!等他回京,说不定她已经想到办法跑了! 丫丫的,死也不做他的第八房小妾! 爱情可以至上,但是原则决不能丢! 楚云赫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瞧着她的哀怨表情,犹豫了一下,软了语气商量道:“初儿,我真的不会,从没哪个女人敢让我给她穿过衣服,你自己穿一下好不好?再有半个多时辰我就上船了,不要浪费时间了!” 这一声宠溺的“初儿”,令段锦初心里立刻甜如蜜般,但是,他越是不愿意,她就越不甘心,反正身子也被他看过摸过了,所以,她很无耻的又抱住了他,撒娇耍赖道:“不管不管,你跟别的女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就要你穿!你不给我穿,我就这样坐着,等你走了,小顺子哥就进来了!” “嗯?段锦初,你敢让别人看你的身子?本王挖了他的眼珠子!”楚云赫嗓音顿时一冷,沉下了俊脸。 段锦初下巴一扬,不屑的道:“哼,你不穿,不止小顺子能看到,别的太监都能看到,你能挖几个人的眼珠子?” “段锦初!你敢!”楚云赫火大了,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肚兜,隐隐咬牙切齿。 “哈哈,那你穿不穿?”段锦初丝毫不惧,眉间透着几分得意,朝着楚云赫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玩的不亦乐乎。 “本王不……”楚云赫很气势的蹦出三个字,却又突的止了音,瞪着段锦初半响,终于咬牙叹气,“不可能不给穿!” “哈,哈哈,哈哈哈……”段锦初笑趴了,还以为他会很有志气的说“本王不穿呢”,居然…… “死丫头,你还笑!”楚云赫囧的一张俊脸通红,一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羞恼的道:“快点说这个东西要怎么穿!” 段锦初极力憋着笑,扳开他的手,指挥着道:“来,这个圈从脖颈上套进去,然后把这两根带子绑在背后。” 楚云赫依言抖弄着,却动作笨拙的要命,手指一不小心触上她的肌肤,他便心旌荡漾,情难自持,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在身下惩罚她…… 一件肚兜穿下来,好似打了一场仗,汗流浃背……狠狠的瞪着段锦初,将那两根带子在她身后绑好,他突然也邪心一起,这即使吃不着,那也不能如此便宜了这个小骗子吧! 于是,他的大手冷不丁的从她肚兜底下探进去,将她的一只娇乳握在了掌中,意料之中的听到她立刻呻吟一声,羞涩染红了俏脸,“你,你做什么?” “呵呵,手感真不错!”楚云赫低低的邪笑着,却不敢多捏两下,生怕他自己真会把持不住,在这么一个下人房里要了她,那便是委屈她了。 “你混蛋!色痞子!色狼!”段锦初娇嗔着,一巴掌拍向楚云赫的色爪,楚云赫噙着笑抽回手,看着她痴痴的笑。 段锦初囧的再推他一把,拿过布带仔细的一圈圈绑好在胸前,然后飞快的穿上中衣,单衣和外衫,腰带系好,才一抬头,整个人便被楚云赫揽入了怀中,他下颚抵着她的肩,轻抚着她如墨的发丝,喃喃低语道:“初儿,我叫你初儿好不好?” “嗯,好。”段锦初轻应一声,离别的伤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心里苦不知味。 “初儿,你说我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这么笨?我竟真以为你是太监,竟真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太监,竟真以为自己心里不正常了!初儿,你怎么这么坏,怎么忍心这样折磨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楚云赫轻声质问着,墨黑的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段锦初轻咬了唇瓣,涩声道:“云赫,我……我们不合适的,你已经有妻有妾了,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所以,我有太多的顾虑,所以才会骗你,才会让你那么痛苦,让我自己也这么痛苦……” “傻瓜,真是傻瓜……”楚云赫轻笑着,将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我怎么会让你受委屈?你该告诉我你的心事,让我帮你分担才好,竟自作主张的切断我们的感情,竟狠心的让我们都痛苦,我真该打你,好好的打你一通!” 第九十七章 楚云赫,你给我滚! 段锦初厥了厥小嘴,伸手抱住了楚云赫的腰,“不要打我了,好痛的。” “那你不许再骗我了,有什么事就跟我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不要任性的一个人作主,知道么?”楚云赫轻扬起笑,抱她坐在他腿上,柔声说道。 “这个……好像有点儿难。”段锦初一脸纠结,哪怕她坦白了天英会的事,也不能说出她是穿越女的事吧?搞不好,他会当她是画皮里的女鬼…… “初儿!”楚云赫蹙眉,不悦的道:“你不喜欢我了吗?还是……你本来就不喜欢我,在利用我什么?” “啊?你怎么这么说?我要利用你什么?我又能利用你什么?”段锦初一楞,立刻惊问道。 楚云赫微眯起了眸子,盯着她问,“你女扮男装混入宫中做太监,你目的何在?又是谁帮你蒙混进来的?” “云赫,我……”段锦初一时怔住,呆呆的看着楚云赫,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他若知道了她是女子,又怎会不问?只是,她该怎么回答? “初儿,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吗?”楚云赫轻声又问,深邃的眸光紧紧的锁住她,捕捉着她眼中任何一个微妙的反应。 闻言,段锦初眼神一黯,偏过了脸,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喜欢,你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你按律法宫规直接杀了我吧!” “段锦初!”楚云赫抱着她纤腰的大手猛的收紧,盯着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这是不信任我?你以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会容不下你,你在激将于我?” “不!是我真的没法子回答你!我说了,我失忆了,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是太监,一屋子里围满了太监,他们说我晕倒了,是小栓子把我背回来的,他们说我叫小初子,原名叫段锦初,说我十七岁,等到他们走后,我洗澡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女子,其它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宫,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怎样的,再加上你妻妾成群,实非我能接受的,所以,我想爱不敢爱,所以我才瞒着你的!” 段锦初神情变得激动,一股脑的说完,眼眶中早已盈满了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又接道:“云赫,如果这样的我,你依然喜欢,依然爱,那么,我求你一件事,你把我弄出宫去,放了我,让我远走它乡好不好?我不是笨蛋,我知道,我这具身体混进皇宫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想做,我什么也不想参与,我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我求你,要么放我走,要么杀了我以绝后患!” “不!初儿,我好不容易才发现你是女子,好不容易才能与你相爱,我怎么能放掉你?又怎会杀了你?” 楚云赫眸色深戾的吓人,双指勾起段锦初的下巴,沉声道:“初儿,我不管你有怎样的身份,也不管你会不会恢复记忆,但是我告诉你,我要定了你!你答应我一件事,在我回京之前,在宫里好好的呆着,你记住,哪怕你在我走之后想起来了一切,若是你心里真的有我,那便不要做出任何让我痛心疾首的事情,不论你潜入宫中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那么,我都可以挽回你,千万千万不要把你我置于对立的台面上!” “我不想,我什么也不想做啊,我只想跟心爱的男人一起生活,只想开心的过日子,云赫,你知不知道,我只怕我的身份是与你对立的,只怕你手中的剑有一天会指向我,云赫,我不会当刺客的,我也没本事当刺客,皇上是你的父皇,我怎么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呢?你相信我吗?”段锦初泪流满面,想起天英会派她入宫的目的,她不断的摇头,她才不要管那些事,一点儿也不想卷入那些事啊! 楚云赫双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灼然道:“初儿,我相信你,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别怕,哪怕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撑着,我会做你的守护神,我们会幸福的!” “嗯,我等你,你要快些回来。”段锦初哽咽着声音,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顺便厥着小嘴抗议道:“可是,我不要嫁给你的,你都有一堆老婆了!” “呃……”楚云赫一楞,继而马上黑了俊脸,“那怎么行?你怎么能不嫁给我?你是太监我没法子要你,你是姑娘了,我还能放手吗?因为想着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太监,我都很久没有与府里的姬妾同房了,你说,你要不要在我回来后补偿我?” “不要!你出去后肯定有地方官送你漂亮女人侍寝的,你碰了别人就休想回来碰我,我坚决不和别人共侍一夫!这是我的原则!”段锦初摇头,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你还有这原则?”楚云赫又是一楞,然后不假思索的道:“行,我知道了,我会洁身自好的。”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我说的是,任何时候,只要你碰过别人,就永远休想我会留在你身边!”段锦初有些怀疑的撇撇嘴,复又申明道。 楚云赫严肃了神情,盯着段锦初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若想让你嫁给我,就需遣散所有姬妾,只娶你一人么?” “嗯,没错,还有你那个未婚妻,我也不能接受!”段锦初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初儿,你思想怎么如此怪异?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啊,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徐小姐是父皇御定的婚约,正妃位已定,但我可以立你为侧妃啊,我可以只宠爱你一人,在王府内给你一切特权,除了名份上的差别,其它和正妃全部平起平坐,这样也不行么?”楚云赫着实有些不解,进一步的解释道。 闻言,段锦初简直气疯了,失望绝望透顶,一跳从楚云赫身上下来,将他连拉带扯的往外推,“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楚云赫,你给我滚!滚蛋!鬼才要嫁给你,鬼才要当你的侧妃,我段锦初这辈子就是嫁个乞丐,也瞧不上你的侧妃位置!” 第九十八章 许下承诺,翩然远去 “初儿!”楚云赫被迫退了两步,双手扶上段锦初的肩,一双墨眸深邃幽暗,紧紧的盯着她的瞳孔,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这么武断的否定我,你突然给我提出这么一个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问题,我一时难以理解,但是我会想清楚的,你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不好不好,就不好!告诉你楚云赫,这是我的底线,我可以为你放弃我这个真实身份所有的一切,我的条件就只有这一个,我不与人共侍一夫,我要一夫一妻,一生一代一双人!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来招惹我,舍弃我这一棵树,去寻找你的一大片森林吧!”段锦初急的跳脚,语气态度更加坚决的低吼道。 楚云赫被震的耳膜疼,瞧到段锦初受伤的神色,薄唇颤了颤,才想着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抚她,她却眼眶中突然滚下泪来,又开始将他使劲儿的往外推,并继续低吼道:“我不要喜欢你,不要不要,我喜欢阿猫阿狗都不要喜欢你,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 “初儿!” 楚云赫嗓音嘶哑的轻唤一声,她的泪灼伤了他的眼,她的话刺痛了他的心,他将她突然往怀中一带,紧紧的抱住了她,急切的低语道:“初儿你别哭,你要怎样都可以,只要你愿意与我在一起,我可以为你做到一夫一妻,可以的,你相信我,我刚才只是不适应,你不要生气不要怪我,我不太会哄女人,所以不知道要怎样说才能让你高兴,可能我越哄越遭,反正,反正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我不想你离开我,我舍不得你哭,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初儿,你笑给我看好不好?” “呜呜……笑笑笑……笑你个头!本大爷现在心情不爽,极度不爽!改造专情男失败,还得哭了鼻子才成功一半,我肿么这么失败呀!”段锦初越哭越伤心,越说越想哭,这跟小说里的男人不一样啊,丫丫个呸的,她命不好,老天,让她重新穿越一次吧! 楚云赫听的有些发懵,虽然有个别字词没听懂,但是不影响整体意思,于是,又忙安抚道:“不失败,不失败的,你成功了,是全部成功了,我答应你,都答应你!” “真的么?没有骗我么?”段锦初抬起带泪的眼,鼻子一抽一抽的问道。 “真的,我保证出去之后绝不碰一个女人,反正我也清心寡欲这么多天了,已经习惯了,那你等我回来就做我的女人,可以么?”楚云赫伸指轻拭着她眼角的泪痕,噙着笑满目期待的问道。 “你你,你不要这么直接嘛,弄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段锦初俏脸一红,娇嗔一句,忙把脸藏进了楚云赫胸前。 楚云赫忍不住轻笑起来,“呵呵,丫头,害羞啦?那就是答应了,我可记在心里了啊,待我回京,要看到你活蹦乱跳的,路总管那里我会交待的,你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嗯,知道啦!”段锦初应一声,依然羞涩的不敢抬头,心里满溢着甜蜜,不管他做没做到,至少是答应她一夫一妻了,真好,真好啊! 侧眸瞥向窗外,看看天色,楚云赫微叹一气,“初儿,时辰快到了,我该走了,真的好舍不得你,可惜不能带着你上路,不然……” 段锦初自楚云赫胸前抬起头来,跟着看向窗子,小脸一下子黯然了,将他情不自禁的反抱住,他身躯颤了颤,轻喃一声,“初儿……” “嗯?”段锦初偏过脸来,迎向他。 楚云赫突然低下头来,狠狠的吻住了她,在她的唇瓣逗留片刻,便长驱直入到她的口腹,灵巧的舌卷带起她的丁香小舌,在她的齿间轻舔疾掠,吻的激烈霸道,吻的疯狂决绝,恨不能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急切的将她揽的更紧,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唔……嗯……” 段锦初呼吸不畅,双颊涨的通红,直感觉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本能的推拒着他,左右摇摆着头来提醒他,他似是发觉了,便渐渐放轻了力度,温柔缱绻,缠绵不休,情到深处,她开始笨拙的回吻着他,她的反应,令他惊喜万分,继而吻的更加热烈,难舍难分…… 直到,他情欲难耐时,才依依不舍的移开了她的唇,贴着她的唇瓣,两人额头相对,俊脸潮红,喘息不定的低喃道:“初儿,我真的感谢老天让你是女子,我今天好开心好激动,有你伴我身边,我永不后悔,今生今世,我们不离不弃好么?” “嗯,好,不离不弃!”段锦初笑中含泪,重重的点头。 楚云赫展颜,松开段锦初,深深的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方才转身,毅然离开。 “云赫,珍重!” 身后,响起她的殷殷嘱咐,他回头,笑着点头,“初儿,你也一样,珍重!” 四目相对,彼此一笑,他拉开了门,大踏步离去。 八王府外,锦旗飘摇,卫队整装待发,工部此次被派去江阴的官员候了一地,皆焦急的等待着八王爷的出现。 时辰已到,人去不见…… 突然,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众人寻声而望,只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坐着的,赫然便是一袭紫袍的八王爷! 一跳下马,楚云赫不理众人的请安声,疾步跨入大门,朝着豫园而去。 房里,楚云赫快速写下一封信,折叠好后,交到了小栓子手里,面色凝重的吩咐道:“小栓子,你此趟不必跟着本王了,本王命你把这封信今日进宫交到路总管手里,而后听从路总管安排,与小初子还有小顺子同住一间房,本王未回京之前,你就在宫里当差,你的任务是,替本王侍候好小初子的饮食起居,还有,盯住她的一切动向,每隔三天向本王飞鸽传书禀报一次,明白么?” “主子,小初子她,她真是姑娘么?”小栓子惊诧的瞪圆了眼睛。 楚云赫点点头,“所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本王的女人,是不允许有任何一双眼睛偷窥的!” “是,奴才遵命!”小栓子骇的立刻伸手按住了眼睛,连连点头。 步出大门,楚云赫翻身上马,率领着浩荡的队伍朝着江边码头而去…… 第九十九章 改造起居,分离太监和女人 夕阳斜照,落日的余晖倾洒在院里,整个地面像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芒,一抹娇小的身影徜徉在院里,在那霞光中,扬起了欢快的笑脸。 “笑一笑,十年少!人生只能自拼搏,且莫与人说奈何,富贵能借银百两,贫穷难求米半合,雪中送炭君子少,锦上添花小人多,亲朋厚友勿全靠,世情更比浮云薄……” 晚膳后,段锦初美美的在院里散着步子,一边舒展着筋骨,一边抒发着生活感悟,正念到激情处,头一低,赫然发现地上多出好几道影子,嘴角一抽,声音嘎然而止,猛的一回头,竟见身后凑着无数颗脑袋! “啊——” 段锦初本能的一声喊叫,一众太监被吓的纷纷后退三步,然后用手拍着胸口喘气不已,其中一个中年太监尖着嗓音说道:“小初子,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喂,你们才会吓死我好不好?说!一个个偷站在我背后干什么?”段锦初一脸凶样,纤指挨个指过那一颗颗脑袋质问道。 “呵,呵呵……”一群太监干笑起来,纷纷摆手摇头,“没什么,什么也没干,就是看到小初子你伸胳膊踢腿的,我们以为你在练功呢!” “切!本太监不会武功,就会虚张伸势的踢两下!”段锦初嘴角一歪,扑出一口气,鄙夷的瞪了几眼,哼,这一群太监向来对她没什么好,之前都个个巴结着李泔水来给她脸色看,今儿还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呢! “嘿嘿,小初子,你今儿个可真威风,连八王爷都亲自登门了,八王爷能屈尊到我们敬事房,都是沾了你的喜气呀!”太监甲伸出了大拇指,一脸讨好谄媚的说道。 “可不是嘛,小初子是我们敬事房里模样长的最俊的,这娘生的好,主子见了也欢喜啊!”太监乙一眼盯着段锦初看,满脸的羡慕。 “唉,什么时候我也能讨主子们开心就好喽!瞧瞧小初子,真是好命啊,总管大人那么严厉的一个人,竟然就给小初子放假了……” 太监丙嫉妒羡慕恨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先前的中年太监拍了一巴掌,并斥道:“你个嘴上没把门的,是想传到总管大人耳朵里,撕了你的嘴吗?” “张公公,奴才错了,求张公公开恩!”太监丙忙惶恐的跪下,又是磕头又是请罪的。 段锦初撇撇嘴,无聊的准备回屋,跟这一群太监混,没有什么闪亮的钱途,所以,她还是闪吧! 然而,步子还没迈出,大门上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干人皆侧了身子望过去,只见四五个太监抬着木板,两三个太监抱着新的被子床褥枕头往里走,最后跟进来的竟是——小栓子! 嘎…… 段锦初跟着其它太监瞪大了眼睛,楞神的间隙,小栓子瞧到了她,便带着笑走过来了,竟微一拱手弯腰道:“小初子公公,奴才见礼了!” “咳咳!”段锦初被呛的用力咳了起来,小栓子傻了眼,忙抬手想给她拍背顺气,手伸到半空,又突然僵住,一脸无措的道:“小初子,对,对不起,奴才……” “对你的头!”段锦初一拳捶上小栓子的肩膀,黑着脸道:“你跟我来!” 说完,一转身,竟看到方才那些太监拿着东西径直走向她的屋子去了,段锦初一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哎,你们干什么?” 小栓子眨眨眼,回身,瞪向那一群满脸好奇的太监,双手朝后一背,端起了架子,板起了脸,“都看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是是,奴才等告退!”一干太监忙躬了身,退回自己屋里去了。 屋里,段锦初目瞪口呆的倚在屏风上,看着那些太监麻利的收拾了她和小顺子床上的所有东西,然后拆成单人床,又铺上新的褥子、床单,连枕头和被子都给换成了新的,并且还给搭上了雪白的床帐。 “哎,谁叫你们弄的啊?弄成这小床,我和小顺子能睡得下么?”段锦初秀眉深蹙,不禁疑惑的开口问道。 然而,那些太监只做事,全部充耳未闻,无一人肯回答她。 “哎哎——” “请公公先坐在床上去,奴才要移动屏风。”一个太监过来,躬着身子,语气恭敬客气的打断了段锦初的“哎”声。 段锦初被迫坐在了新床上,瞪着那些太监将那扇破屏风往前移了些,又将几个凳子搬出了外间,在空出来的位置上,搭上了床腿床板,一会儿的功夫,便支好了一张双人床,然后将原来的旧褥子铺了上去。 最令段锦初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单人床和双人床之间,那些太监还给拉上了一道厚重的黑色帘子,从她坐的这边,瞧不到那边半分! 正发楞间,又有两个太监进来,端着新盆新碗新筷子,连带着还端来一套新茶具,瞧着工艺还挺上等的。 “奴才等告退!”一干太监躬身,行了礼后,便鱼贯退出去了。 “哎,你们,等等!”段锦初这才反应过来,忙一跳起来要追出去问个明白,却见门上正杵着个小栓子! 小栓子关了门进来,将段锦初拉进内室,然后松手往地上一跪,说道:“奴才给小主请安!” “小主?小栓子,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猪撞了?你跪我干什么?”段锦初一楞,一把拎住小栓子的肩领将他提起来,瞪着眼睛凶道。 小栓子看一眼段锦初,忙低了头,抓抓头发不好意思的道:“小初子,我,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还,还和你一张床上睡……” “啊?你知道啦?”段锦初嘴巴张成了鸡蛋。 小栓子点点头,说道:“是啊,以后我也住这里了,主子派我侍候你,虽然你还没名份,但日后总归是主子的夫人,我私下里称你一声小主也是应该的,以后,你睡这张单床,我和小顺子一起睡那张大床,这些自然都是主子安排的,不知道你是女子的时候没关系,现在知道了,自然不能让你再跟太监睡在一起,所以……主子用心良苦,你别怪主子。” 第一百章 皇帝召见,是福是祸 段锦初无语,走到床边坐下,摸摸崭新的床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褥子很厚,很软,坐着很舒服,有帘子和床帐隔着,她终于有了一个独自的空间,晚上再不用靠墙睡,不用担心小顺子会半夜翻身趴在她身上,不用清楚的听到小顺子夜里起来小便的刺耳声音,最方便的是,她夜里也可以用马桶了! 还有,咳咳,貌似距离上月大姨妈来访的时间又快到了,她不用再那么痛苦的掩饰避开小顺子了!还有,这个月事所用的棉布,也可以找小栓子解决了,嘎嘎,这样想想,八大爷的“小气”总算有些好处了! 心情转晴,段锦初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教了,“小栓子,日后跟着哥混,你得把那小主的称呼免去了,哥不喜欢,而且哥以后是不是你主子的夫人,那还得看你主子的表现,惹毛了哥,哥跟他一拍两散!” “咳,咳咳!”小栓子被震的趴在了桌子上,脸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小,小初子奶奶,你现在不用当哥了吧?这后面的话,还是谨慎些说,小心主子他……” “切,瞧你那出息!小栓子,知道你为什么只能做奴才么?”段锦初神气的一扬眉,打个响指问道。 小栓子想了想,继续抽搐,“因为奴才不漂亮,奴才不漂亮是因为奴才的娘不漂亮,奴才的娘……” “停!”段锦初眼睛一瞪,忙打个了暂停的手势,狂翻白眼道:“你这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这因材施教,还真出效果了!” 小栓子迷茫了…… “屋里有人吗?小初子在不在?”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惊了屋里的两人。 小栓子忙一闪身出去开门,段锦初疑惑的跟在了后面,开了门,外面竟站着两个腰系红带的太监,这等级,是御前太监才有的! “奴才见过两位公公!” 小栓子一惊,忙跪下见礼道,说完,见段锦初没跪下,忙一拉她的衣衫,挤眼暗示,段锦初回神,咽了咽唾沫软了双腿,“奴才小初子见过两位公公!” “哟,你就是小初子啊!起来跟咱家走吧,皇上召见呢!”一个红带太监发出惊诧的呼声,多瞧了段锦初几眼,一甩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嗯?皇上召见我?”段锦初由于过分激动,几乎没一头跌在了地上,亏得小栓子及时拉住了她,并立刻问道:“敢问两位公公,皇上怎么会突然召见小初子一个小太监呢?” “皇上要召见谁,是咱们做奴才的能打听的吗?”红带太监很不客气的打着官腔,说完,与另一名一甩袖子便朝外走去,“小初子,现在就走!” 段锦初狼狈的站起身,眼睫毛眨个不停,一脸衰样的看向小栓子,小声问道:“我去不去呢?皇上是神马意思啊?” “小初子,肯定得去,你见机行事,估计皇上是听到什么主子和你的风声了,你千万不能露馅说出什么不利于主子的话来,知道么?”小栓子快速的低声嘱咐道。 “哦哦哦。” 段锦初胡乱的点点头,然后小跑着跟上了红带太监。 一路上,她根本无暇欣赏平时不能靠近的这些宫殿外的景色,只悲催的瘪着小嘴,不断盘算着,若是皇帝问起楚云赫来敬事房干什么时她要怎么回答,可是,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完美的理由,临近朝阳殿时,不由崩溃的攥紧了拳头,咬牙暗骂,该死的八大爷,你害死本太监了!还没当你媳妇儿,就被你老爹请去喝茶了! 夜幕下,朝阳殿雄伟而壮丽,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无数盏宫灯高空悬挂,将这一方映照的亮如白昼。 踏上台阶,跨进殿门,红带太监领着段锦初径直去了后殿暖阁,段锦初悄悄抬眼,只见榻上半躺着一个年届六十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本折子正看着,相貌周正,两鬓虽已花白,精神却矍铄,那一袭龙袍穿在身上,显得很有威严。 旁边,躬身站立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太监,面相很是精干严谨,一袭紫红色的衣袍,腰间的带子虽是红色却绣了金边,以天溯国按腰带划分太监等级的规矩,段锦初隐隐猜到,那便是太监总管路开明! 走在前面的红带太监屈膝一跪,“奴才叩见皇上!小初子带到!” 段锦初将头低低的垂下,跟在那两人身后,跪下行礼,“奴才小初子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楚沐远自折子中扭过头来,淡扫一眼,声音苍老严肃的道:“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红带太监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弯着腰倒退着出去了。 段锦初吓得大气不敢喘,忐忑无比,实不知今天是福还是祸,便把头几乎低到了红地毯上。 “你就是敬事房的小初子?”楚沐远盯着段锦初,沉声道:“抬起头来!” “奴,奴才不敢!”段锦初瑟缩了一下,嚅嗫着唇小声道。 “嗯?”楚沐远发出一个上扬的单音,斜睨向路开明,疑惑道:“路开明,你不是说这太监胆大包天吗?怎么朕瞧着是胆小如鼠了?” 汗汗汗!果然是路开明!这丫怎么跟皇帝老头儿禀报的呢?居然…… 路开明躬身回道:“回皇上,皇上乃天子,自比八王爷威严高,所以,这太监见到八王爷胆大,到了皇上面前许就不敢放肆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段锦初一激动,立刻抬头讪笑。 “哦?呵呵,朕现在瞧着,这就是原形毕露吧!”楚沐远一楞,继而淡笑起来,扫一眼路开明,路开明囧囧的焉了一下,目光再移回到段锦初身上,赞许的微微颔首,“果然是相貌俊秀,生的不比姑娘差啊!” “咳……”段锦初微咳了一声,无限囧的红了脸,抽了抽嘴角道:“皇上谬赞了!奴才生的好看,其实也有很多坏处,奴才总是被人称为小白脸儿,这个咳……很侮辱人!” 第一百零一章 不敬在上,急中生智 闻言,楚沐远稍楞了下,然后捋着胡子笑了起来,“路开明啊,朕这下真的不难想像云赫会笑了!朕的老八今早上竟还对着朕露出过笑容呢!” “是的,八王爷性子能有所改变,也算是这太监的功劳,所以,奴才就大胆的作主,给他些特殊照顾,盼着他能侍候好八王爷,也算是了却皇上的一丝心病!”路开明侧眸看一眼段锦初,低头微笑着回道。 楚沐远频频点头,沉吟稍许,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叹一声道:“是啊,云赫他沉闷多年,朕有心无力,对他是又爱又恨,有时心里不想,嘴上却难免说出一些伤他心的话,其实,事隔多年,朕心里已放开了些,若是雅姿在天有灵,她定也不希望朕与云赫父子关系僵硬,毕竟朕和雅姿之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皇上,黎贵妃娘娘生性良善,纵使出了那事,诚如皇上所言,爱子心切的娘娘,看到皇上与八王爷如此十六年,在天上也会不开心的。皇上,恕奴才斗胆妄言,既然今早上八王爷主动来觐见皇上,又态度亲切挂心皇上,皇上不如趁此缓和一下,享一番天伦之乐,这也是人之常情!”路开明抬头,看着楚沐远轻声说道。 楚沐远沉默,有好一阵子的沉默,眼睛盯着一处,神情有些许的呆滞,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段锦初跪的实在累了,一边侧耳听着,一边悄悄的揉腿,一边暗自感叹八大爷要时来运转了,一边又忍不住小声嘀咕,“敢情这皇帝老头子把本太监给忘了啊!居然不叫平身!” “大胆!” 头顶突然响起一道含怒的嗓音,骇的段锦初立刻七魂吓掉了六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小脸血色全无,惊悚的缩着脖子抬起了头! “小初子,好大的胆子,皇上面前竟敢胡言乱语,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路开明一步跨过来,脸黑如炭,背对着楚沐远,朝着段锦初用力挤了两下眼,继续厉声道:“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路开明这一番训斥和暗示,着实惊醒了段锦初,瞧着楚沐远脸上的雷霆之怒,腿脚发软的撑了几下才爬起来跪下,惶恐不安的道:“奴才知罪!奴才罪该万死!奴才……不,不是,奴才罪不至死,不不,也不是,奴才没有罪呀!” “放肆!” 这一声,出自路开明的口中,抢在了楚沐远之前发怒,双拳紧握着,瞪着段锦初的眼神足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怒! 一转身,路开明立刻跪下道:“皇上,奴才治下不严,请皇上治罪!” “皇上,不关路总管的事,是奴才的错,其实奴才也没错,皇上乃千古明君,奴才向来钦佩皇上,请皇上容奴才说几句可以么?”段锦初一急,又抢在楚沐远下令之前开口,豁出命去的说道。 楚沐远微眯了下眸,锐利的扫向段锦初,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里蹦着一抹幽光,似是要一眼看穿了她! 段锦初到了此时,突然间不害怕了,反正大不了一死,她还可能穿回去现代,所以,这样一想,胆气倒正了,蹭的站起,抬头挺胸的迎向楚沐远,眸中坦荡清澈,丝毫不惧的说道:“皇上,奴才既敢说没错,那就有没错的理由,请皇上准许奴才一言!” “敢骂朕老头子者,你是第一人!说!若说的朕满意,你自可留下性命,反之,朕不管你对八王爷是否有功,必死无疑!”楚沐远盯着她,语气阴沉的说道。 路开明一震,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却只能静观其变,眉头紧蹙在了一起。 段锦初更是被震的踉跄退了两步,心下一狠咬牙道:“好!皇上请听!万寿无疆谓之“老”,万民之首谓之“头”,真龙天子谓之“子”。奴才所言这三字里,字字包含着奴才对皇上的敬仰和爱戴,迫切的希望皇上能万万岁,天溯国能江山永固!” 这一语出,暖阁内一片静寂,路开明不着痕迹的舒了一口气,暂时放下了担心,默默的低下了头。 楚沐远静静的看着段锦初,依然面无表情,过于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令人无法猜测的情绪。 段锦初外表强装镇定,一颗心却紧张的突突的狂跳着,在等待宣判的时间里,突然又恐慌起来,她若死了,楚云赫怎么办?他早上才说要与她不离不弃的,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己置于险地呢?该死!她真是该死啊! “路开明,你以为如何?”楚沐远终于开了口,却是将这一问题抛给了路开明。 路开明稍稍一楞,便立刻答道:“回皇上,奴才以为这太监不敬是真,花言巧语的说辞却也是真的,也算是个聪慧的太监,他所言,正是我天溯国万民所愿!皇上罚他不敬之罪也是合理的!” 嘎嘎,该死的路开明,怎么拖她下水啊!这是落井下石啊啊啊啊! 段锦初咬牙切齿,狠狠的瞪向路开明,却又欲哭无泪,然而,楚沐远却听的竟微微露出了笑意,“不错,你想的正是朕想的,朕也认为是这样!这小初子本身是对朕不敬的,却又能机智的想出这变次为好的妙语,听在朕耳朵里,也算是新鲜,就连朝上的大学士也未必能把老头子这三个字解释成这般!所以,朕有言在先,此事就作罢了!但是,小初子,朕想问你一事,若你对八王爷也这般不敬,八王爷会如何处置你?” “呃……”段锦初楞下了,眼睫毛飞快的眨动着,想起小栓子的叮嘱,皱了皱眉道:“回皇上,八王爷最喜欢处置奴才的方法就是,叫人拉出他家的虎少来吓晕奴才!” “虎少?虎少是什么东西?”楚沐远纳闷儿了。 “嘻嘻,就是这么大的一只畜生!”段锦初双手向前比出一个大圈,呲牙道:“那畜生可威风了,往门口一立,犹如泰山崩顶啊!奴才第一次见它便直接被吓的昏死过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混蛋!本太监嫁你个毛! “哦?那是什么畜生?”楚沐远被勾起了好奇心,侧头看一眼路开明,路开明会意,扶着他坐起了身,兴趣盎然的问道。 “嘿嘿,皇上,那是只藏獒!”段锦初睁大了晶亮的眸子,一激动竟几步走到了跟前,惊的路开明匆忙往楚沐远身前一立,双脚分开,不动声色的做出了防范的准备,右掌已暗自凝聚了一股内力,厉声道:“小初子,你要干什么?” “呃……”段锦初不懂武功,自然看不出路开明的站姿有什么不同,只皱着眉委屈的道:“奴才喜欢皇上,想和皇上聊聊那只虎少的事啊!” “路开明,没事儿,朕也瞧着这小太监有趣,还有朕倒不晓得云赫府上还有藏獒,就让他说说。”楚沐远爽朗的笑道。 路开明看着段锦初的神色很复杂,又迟疑了一下,才道:“小初子,好好侍候皇上,八王爷回京若是知道你能侍候得皇上也高兴,他定会好好奖赏于你的。” 这一番话里暗含的深意,段锦初在茫然了几秒钟后,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楚云赫对她不放心,既让路开明照顾于她,又让路开明防着她,生怕她会对他爹不利,简直是……根本就是不相信她! 该死的混蛋!本太监嫁你个毛,嫁你个鬼! 段锦初用力的攥紧了拳头,满含气怒的她张嘴便道:“皇上,那只虎少可不是东西了,它见人就咬,有几次还发怒的要咬八王爷,但是它的皮毛做成毯子很舒服,皇上要不派人把虎少宰了,给您添置一件棉毯吧!这样八王爷也能安全一些。” “什么?那畜生竟敢咬朕的儿子?”楚沐远一惊,立刻问道。 为了出气,段锦初果断的选择了欺君,重重的点头,“是的,皇上!” “既如此,云赫还养那畜生做什么?路开明,派猎手去八王府一趟!”楚沐远明显生气了,一眼瞥向路开明说道。 路开明眉头纠结了好几下,拱手回道:“皇上,八王爷的性子您最是了解,王爷现不在府中,皇上若是就地杀了他的藏獒,恐怕八王爷回京后会多有不悦,与皇上又要生疏上一分,反正那畜生现在也伤不到王爷,不如等王爷回来再定夺,皇上以为如何?” 嘎嘎!段锦初肺都要气炸了!该死的老太监,竟然…… 果真,楚沐远一听,连思考一下都不用,便连连点头,“是啊,云赫嘴上不说,心里又会恨朕,所以路开明你说的没错,朕等他回京再决定。” 一个完美的宰掉虎少的计划,就这样毁掉了! 段锦初一下子就焉了,再没什么兴致的耷拉下了脑袋,谁知,楚沐远却又问道:“小初子,今早上八王爷怎么竟去了敬事房呢?他还遣散了一众太监,和你在屋里单独呆了半个多时辰,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段锦初一个激灵抬起了头,对上楚沐远审视探究的犀利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悄悄的去看路开明,却见那丫竟装着没看到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装象! 靠!关键时刻掉链子,楚云赫,你俩眼睛被鸡屎糊住了,竟委托了这么一个老奸巨滑的老太监! “小初子,你眼睛滴溜溜的转什么?朕问你话呢!”楚沐远等不耐烦了,不悦的蹙了眉头。 “呃……”段锦初眼睛扑闪着,强挤出一抹讪笑,打着哈哈道:“也没,没干什么啦,就是,就是八王爷和奴才说了一会话,谈了点心事而已,仅此而已,其它再什么也没做!” “哦?谈心事?谈什么心事?”楚沐远紧接着又追问道。 段锦初想喷血,不用问的这么明白吧!难不成要她老实交待,她被他儿子无耻的扒了衣服上下其手验身的事么? 想了想,段锦初秀眉紧蹙着,使劲儿的咽了咽唾沫,支支唔唔的随口乱编道:“八王爷他,他心情很抑郁,他说,他对不起皇上,有时很想和皇上谈谈心,和皇上像民间父子一样开开心心的吃顿饭,可是皇上总给他一个冷脸,时间一长,他也没了心情,也就越来越不爱说话不爱笑了,然后……然后他还说,说他年纪这么大了,还没有给皇上添个皇孙,心里愧对皇上,又说皇上不喜欢他,肯定也不喜欢他的孩子,就打算不成婚不要孩子,就这么抑郁的过完下辈子算了……神马神马的……然后奴才就劝王爷,说皇上仁慈心善,哪一个儿子都是心头肉,肯定会待王爷好的……神马神马的……”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听得路开明低着头脸部肌肉猛抽一通,楚沐远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抽搐着嘴角问道:“小初子,八王爷真是这么说的?这个神马是什么意思?” “咳……是啊,八王爷就是这么说的,说到伤心处,还哭了呢,哎,还糟蹋了奴才唯一的一块帕子给他擦眼泪,真是的!”段锦初说的煞有介事,表情很无奈的摇摇头,“皇上,神马就是什么的意思!” 闻言,路开明脸上的表情哭不是哭,笑不是笑,彻底风中凌乱了! “云赫他,他竟哭了?”楚沐远喃喃自语,表情呆滞,眼角竟有一颗泪珠缓缓滚落,哽咽着嗓音低低的说道:“朕怎么可能不喜欢他的孩子?都是朕的皇孙啊!朕知道了,他怨朕迟迟不下旨让他成婚,朕知道,他一直很喜欢芊丽那丫头的,等今年芊丽孝期一到,朕就让他们大婚,让他们小两口给朕生好多好多皇孙!” “呃……”段锦初双腿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做他一直很喜欢徐芊丽?眼珠子向上一翻,段锦初华丽丽的想死! 但是,楚沐远伤心之后,眼睛突然一瞪,怒道:“大胆小初子!竟敢说八王爷糟蹋了你的烂帕子,朕扒了你的皮!” “扒吧扒吧,你不扒我的皮,我就会扒了你儿子的皮……”段锦初嘴里无声的嘀咕着,猛然间反应过来,忙跪下大声道:“皇上,您留奴才一命,日后八王爷再有什么心事跟奴才说,奴才还能第一时间向皇上汇报呢!” 第一百零三章 临仙湖畔,邂逅某男 。终于,在弦月高挂的时候,段锦初提着一颗完整的脑袋出了朝阳殿。 一路往回走,心情无比郁闷,对未来之事,对她与楚云赫的爱情,突然之间,便没了信心,男人也是会花言巧语哄女人的,他虽不善巧舌,却不代表他不会敷衍她,大婚……再有半年他就大婚了,可新娘却不是她…… 他是皇子,虽不是位高权重,却也是身份尊崇,怎么可能为她这一朵小花而放弃满园芬芳呢?他爱她吗?如果爱,这爱有多深?深到真能弱水三千,只得她一人吗? 纷纷扰扰,竭力想避开的一切,终究回到了原点,他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他不放过她,她亦逃不了对他的情……等待她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有潺潺的水声入耳,段锦初抬眸,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临仙湖畔。 睹湖思人,段锦初又突然发现,自己很没志气,他才走,她心里便满是思念了,不知他现在何处?不知他现在做什么?又是否同她一样的,在想她念她?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段锦初幽幽一叹,在湖畔一块光洁的大石头上坐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心有感悟,瞧到四处无人,便肆意的轻吟浅唱起来,“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禁不起太长的等待,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一身的遭遇,向谁诉……哦……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繁华过后成一梦啊……海水永不乾,天也望不穿,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 谁知,越唱越激情,唱到后面,已经是高八度了,段锦初身体向后一仰,睡在了湖岸上,抬眼望天,满天繁星点点,万里长河,浩瀚星空,犹以那一弯弦月,分外的皎洁明亮。 “啪啪啪!” 突然,一阵击掌声传来,惊吓了段锦初,仓皇爬起身,四下寻身望去,却见上湖岸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因为隐在一株垂柳后,而看不清楚相貌。 “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出来!”被人扰了心情,段锦初极其火大的叉腰吼道。 树后的人听此,俊眉深蹙,停顿了稍许,才踱着步子慢慢走出来,双手负在身后,缓缓的走到下游来。 “喂,你偷听别人唱歌做什么?做人要有道德水准的,知道吗?”段锦初迎上去,毫不客气的指责道。 “你……你是个太监?”楚云璃惊愕的挑眉,将立在面前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多脑袋的段锦初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听嗓音,听曲调,他以为……能唱出如此引人共鸣之曲的会是个宫女,哪知…… “废话!本太监就是太监!你再不信,本太监还是太监!”段锦初瞧到他的表情,立刻挺胸抬头,很有气势的说道。 楚云璃眉睫蹙的更紧,“你这太监说的话把人都绕晕了!” “切,哪里是我把你绕晕了,是你学识不好,理解水平不行,知道么?”段锦初双手环胸,仰头嗤笑道。 闻言,楚云璃一眼盯着段锦初,嗓音虽依旧平静,眸中却隐隐透出几分凌厉,“你是哪个宫里侍候的?竟不认识我?” “嗯?”段锦初一楞,开始重新打量来人,可惜他站的位置,正好背着光,看不清衣衫,只能看出容貌还不错,于是,想也不想的便道:“本太监是敬事房的,不侍候哪宫的主子,也不认识你!” “什么?一点儿也不认识?”楚云璃难以相信的再次追问道。 “靠!除了能看出来你长相有点儿俊,有点儿老,本太监再没看出来什么!”段锦初撇撇嘴,现在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楚云赫,根本没心情和别的男人逗嘴,于是,袖子一拂转身便要走。 “等等!”楚云璃却一把扯住了她左手臂,恼怒的质问道:“我哪里老了?你长的是绿豆眼吗?竟敢说只是有点儿俊?” “你才是王八绿豆眼!你以为你多俊呀?丫的,你有本太监俊吗?本太监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本太监今年才十七,你起码有三十了,对比之下,你还不是老头子吗?”段锦初一回身,便噼里啪啦的一通大吼。 楚云璃整个被吼傻了,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因气怒涨的红通通的小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切,一个楞头楞脑的傻小子,大概是哪个侍卫吧!”段锦初瞧着他那样,嘴里嘀咕了两句,将他的手大力一甩,便挣脱了开来,拍拍屁股后面的土,趁他呆滞之际,撒开脚丫子便急奔出去了! “哎——” 楚云璃隔了几秒钟回过神来,忙喊了一声,却见段锦初已奔出很远,很快便不见踪影了。 “敬事房……太监……敬事房……”细细咀嚼了几遍,楚云璃蓦地脑中一亮,有奴才看到楚云赫早上去过朝阳殿后,便去了敬事房,而且在一个太监房里呆了好长的时间,难不成……就是这个太监么? “二哥!” 正在思索间,楚云澜自身后而至,一拱手道:“二哥,让你久等了,我办完事了,一起出宫吧!” “嗯。”楚云璃点点头,抬脚向前走去,边走边问道:“三弟,你可知八弟跟宫里哪一个太监走的近些?” “嗯?二哥怎么记起问这个问题?老八他前一阵子迷上了一个敬事房的太监小初子,我还当他是心里不正常好男风了呢!那一日,我还差点儿杀了那太监呢!”楚云澜皱了皱眉,说道。 “哦?竟有这事?你说详细些。”楚云璃步子一顿,吃惊的望向楚云澜,说完又迈出了脚步。 楚云澜便说道:“二哥,这是你还没回京之前的事。那一日,我奉父皇之命去老八府上……” 段锦初一口气奔回房,一头栽在床上喘气不已,惊的小栓子和小顺子忙凑过来,焦虑的问道:“小初子,出什么事了没有?皇上召见你做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别后多时,七夕之夜 “小栓子,我要喝水!” 段锦初无力的呻吟一声,小栓子才要回身去斟茶,小顺子却已手里端了杯开水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一手撑住段锦初的肩膀扶她坐起来,体贴的将水杯递到她手里,关切道:“小初子,你的嘴巴没惹祸吧?皇上生气了吗?” “呵呵,小顺子哥,我还好啦,虽然惹祸了,但是也讨皇上开心了,所以我平安的回来了!”段锦初仰头,灿烂一笑,然后低头慢慢的喝水,舒缓着疲惫。 小栓子很不是滋味的瞪着小顺子,明白的警告道:“小顺子,以后小初子的生活起居由我来照顾,你不用插手!” 闻言,小顺子扭头看过来,不解的道:“为什么?我和小初子住的好好的,谁知道怎么你就住了进来,还把床弄成这样,你被八王爷遣回宫不要了,那也不能来反客为主的管起我和小初子的事吧?” “上头安排的,我就是住了进来,以后小初子也归我,你靠边站!”小栓子火了,把眼睛瞪的更大,霸道的宣布道。 “不可能!小初子叫我哥,我就是他哥,你才有多远滚多远!”小顺子更火大,一回来发现上头竟然莫名其妙的隔开了他和小初子,不让他们同睡一张床了,这叫他本来便含了一肚子的怨气,因为小初子没回来心里担心着,便一再隐忍,此刻听小栓子这一说,立刻便发作了。 小栓子一听,脸色一青,“我……” “闭嘴!” 段锦初先是听的发楞,看到两人争的厉害了,忙一声喝道,“都吵什么?还嫌我不够烦吗?都这么喜欢侍候我,那就一起侍候!小栓子一三五,小顺子二四六,星期天一起上!” 嘎嘎!一通吼完后,那俩真太监皆石化在了那里,目瞪口呆! 而段锦初也抽了嘴角,狂甩一把冷汗,她都说了些什么啊?一起上……咳咳!要是八大爷在此,一定会暴怒的扒了她的皮! “小初子,什么是一三五,二四六?什么是星期天?”小顺子先回过神来,不耻下问道。 “呃……”段锦初继续抽,上下牙齿咬了半响,才道:“谁也不要理我,我正在持续抽疯中,睡觉!立刻睡觉!” “哦。”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撩起帘子准备出去。 “等等!小栓子,不准你欺负我小顺子哥,不然得罪我的话,你知道后果的!”段锦初很明白的警告道。 小栓子很不服气,嘴巴刚一张,便见段锦初用手指比划出了一个“八”字,于是立刻痒痒的咽回了话,不甘愿的点点头,“知道了。” “好。”段锦初满意的颔首,再瞥向小顺子,柔声道:“小顺子哥,小栓子是八王爷身边过来的,许是看着八王爷和我亲近些,我在八王府当差的时候,又是和他住一屋的,和我感情也自然好些,所以他想帮我做什么,你就让他去吧,以后我们三人住一起,当相互扶持,患难与共,你说是不是?” “呵呵,好,小初子发了话,我自能听得进去,你好好睡吧,要是夜里渴了想喝水,就叫我一声。”小顺子微微一笑,那眼神里盛满了宠溺。 “嗯。晚安!”段锦初点点头,轻笑道。 小栓子瞧着两人,暗自咬牙,看来他得盯着小顺子验验,看小顺子是不是假太监,这厮对小初子也太好了吧!那眼神……啧啧,要也是个假的,他主子十有八九会一剑劈了那厮! 盛夏的日子,白日是最难熬的,厚重的衣衫,胸前又裹了那么多的布带,这叫段锦初无限痛苦,小栓子给她不知打哪儿弄来了一把小扇子,她走到哪儿都拿着不停的扇风,饶是这般,仍然崩溃的想一把扯了衣衫,释放一下她可怜的胸脯。 御花园里,怒放的花朵开了一批又一批,段锦初扳着指头数着日子,一日日等,却一日日不见楚云赫回来。 宝贵妃的生辰过去不久,便是七夕了。 听说,今晚在临仙湖上放河灯,然后把心愿写在纸条上放进河灯里随着水流飘走,那心愿便能达成,听说这一晚,许多未出嫁的小公主都会来放一盏河灯,将自己对未来驸马的愿望写进去,以期许自己的愿望能实现。 晚膳后,小顺子出去了,段锦初犹豫了一会儿,便道:“小栓子,你也给我弄只河灯来吧。” “嗯?你也要放?你要许什么愿?”小栓子来了兴趣,笑问道。 “问那多做什么?赶紧的去弄河灯,快些啊!”段锦初一刹那羞红了俏脸,推一把小栓子催促道。 小栓子一边站起身,一边戏谑道:“好好好,我去想法子弄,嘻嘻,你不说我也知道,主子走了两个多月了,你自然是想他了!” “你——”段锦初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的就要扑过去,小栓子却一溜烟的奔出门外去了。 等提了河灯到达临仙湖畔,夜色已经不早了,许多小公主已经被嬷嬷们哄回去了,抬眼望去,却见上游静坐着一个人,隐约可瞧见竟是九公主楚落颖! “她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呢?”段锦初疑惑的皱眉,四个宫女都站的挺远,就那美女公主一人坐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轻悄悄的走过去,段锦初未请安,侧了身子歪着头看向楚落颖,笑眯眯的道:“可爱的九公主,你有心事么?” 楚落颖回了神,看到竟是段锦初,不由恼怒道:“你这太监忒胆大了,敢扰了本宫!” “嘻嘻,九公主不要生气嘛!这么美好的夜晚,生气会破坏情绪的,奴才是来放河灯的,公主呢?”段锦初不理她,径自在她身边坐下来,将手里的河灯顺着河岸轻轻放下去。 闻言,楚落颖立刻扬起了秀眉,惊愕道:“你放河灯?你一个太监还有什么心愿不成?难道是想时间倒流,不被阉掉做太监?” “嘁!鄙视人!”段锦初不悦的瞪眼,移回目光,瞧着她的河灯顺流而下,慢慢飘走,心里突然静了下来,或许,明日,后日,大后日,他就回来了吧! 第一百零五章 互诉衷肠,暗恋情事 “喂,说说看,你河灯里的愿望写的是什么?”楚落颖起了好奇心,侧着头问道。 “不想说,秘密!”段锦初神气的一挑眉,反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切,本宫也不说,更是秘密!”楚落颖头偏向了另一边,表情更为神气。 段锦初单手托腮,唇边挂着邪气的笑,不怕死的揶揄道:“哟,我看你是小妮子春心萌动了吧?敢情那愿望是想嫁个如意郎君么?” “你——”楚落颖气红了俏脸,拳头举起欲一拳抡过去,段锦初早防着她恼羞成怒,是以,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低笑道:“九公主,你可不能打我,我和你八哥关系可好着呢,要是我告诉他,你若打我了,他会跟你生气的。” “切,自大狂妄!本宫堂堂公主,是八哥的皇妹,他再宠你,你也是个太监,他还能把你当夫人不成?”楚落颖气结,一把挣脱开手,鄙夷的挑高了下巴。 “哈哈哈!”段锦初被逗得大笑起来,直笑的楚落颖莫名其妙,又不甘的抬手作势又要打她,这才勉强止了笑,说道:“世事皆有未定之数,一切皆有可能!” “你这死太监就在这儿胡说八道吧!”楚落颖气闷,白她一眼,又径自玉手托腮,沉默不语了。 段锦初见状,狡黠的眸子一眨,用胳膊肘儿碰碰楚落颖,噙着笑道:“九公主,你真想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嗯?你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楚落颖傲气的撇撇嘴。 “呵呵,其实我的愿望是,保佑八王爷平安归京,事事顺利。”段锦初淡淡一笑,轻语道。 “什么?真的吗?”楚落颖立刻回过头来,吃惊的问道。 “当然啦,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段锦初看向她,幽幽叹道:“公主,皇上给你指婚了吗?按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到适婚年纪了。” “小初子,我能跟你说说心里话吗?你可以陪八哥谈心事,那么我能信任你么?你会把我的心事透漏给别人吗?”楚落颖侧过身来,突然语带殷切的说道。 段锦初楞了一下,然后嫣然一笑,摇摇头,“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啊,我又不是长舌妇,其实我是奴才,本不该逾矩的,只是,我感觉你对八王爷很关心,是真心待他好,何况,也是你带我去了八王府,我才能与八王爷相识的,所以,我不当你是公主,当你是朋友!” “真的?”楚落颖惊问,眸中绽出了欢喜。 段锦初点点头。 楚落颖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低低的说道:“前几天父皇提及,他有意招大司马之长子为我的驸马,可是我不愿意,父皇便生气的训斥了我,说是由不得我选,过些日子就下诏赐婚,让我不准胡闹。” “啊?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啊?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吗?”段锦初惊讶的问道。 楚落颖黯然了神色,怔怔的盯着湖面,恬静的脸上浮起一抹深浓的忧郁,恍惚中,轻轻的开口,“那年我十四岁,很是贪玩儿,有一天趁着嬷嬷侍卫的不注意,偷溜出了皇宫,连一个宫女也没带,因为是第一次出宫,看到什么东西都兴奋好奇,却不晓得买东西是要有银子的。所以,在我随手从一个摊上拿了一个漂亮的纸鸢准备离开时,他们却抓住了我,说我是小偷,跟我要银子,我当时吓坏了,傻傻的站在街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大堆人围着我,说我看似衣着华丽,却学做小偷,纷纷指责我!” “后来我急哭了,我把头上的玉钗子拔下来要抵给他们,却在这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模样特别特别好看,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如天人一般,他拿出一锭银子丢给了摊主,然后拉着我的手离开,在僻静之处,他笑着告诉我,以后出门要带下人,要带些银子,还说这玉钗子如此贵重,能抵无数个纸鸢,叫我收好了赶紧回家去。” “虽然几个皇兄都有出众的相貌,可我却觉得这少年是最好看的,他的眉毛很浓,鼻子很挺,笑起来特别好看,个子比我高半个头,他叫我回家,我不舍得走,便赖着他,拽着他的衣袖央他送我回宫,并告诉他,我是当今九公主,可是他听到我的身份竟只是淡笑,然后牵了我的手把我送进宫门,我这才知道,看似像哥哥一般大的他,竟才十三岁,比我还小一岁。”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隔天宫里便有宴会,父皇在崇华殿亲自接待大明国使团,我按耐不住好奇,便偷偷的去瞧了,谁知,竟在大明使团的主位上看到了那个少年,我打听之下才知道,他竟是大明国太子莫离澈!” “可是,大明国使团在宫里呆了五日后便回国了,除了第一日的相见,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这一晃,都过去四年了,我心里一直在想他,可是……却再没有机会见到他!” 一番讲述下来,楚落颖眼中已微微含泪,低下头圈抱住了双腿。 段锦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是想嫁给这大明国太子是不是?” 楚落颖抿了抿唇,轻不可闻的道:“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或许,他早已成婚了,早已忘记了天溯国还有个九公主。” 段锦初轻笑起来,“呵呵,没事啦,兴许他心里也一直记着你呢!既然是邻邦之国的太子,那你跟皇上提起,皇上可是派人去大明国探问一下大明皇帝啊!” “我是女儿家,哪好意思向父皇说嘛!万一,万一父皇真这样做了,他却已经有太子妃,或者根本不喜欢我,那我以后还怎么做人?”楚落颖羞赧的把头又低下了一分。 段锦初一笑,不赞同的摆摆手道:“哎呀,哪有那么多万一,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就要勇敢的迈出第一步,无论结果怎样,都要争取一次啊!若是你这样放弃了,那你不后悔吗?” 第一百零六章 你本来就是个二百五! 楚落颖呆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语气无限落寞,“我不敢啊,父皇最近忧心国事,每天都忙碌到很晚,父皇年纪大了,病痛常有,我实不忍心惹父皇生气,我……” “那……那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了,希望你河灯里的愿望能实现,老天说不定真的会赐予你另一种安排呢!”段锦初抿抿唇,忽而笑起来,一拉楚落颖的手,指着下游的平坦处道:“公主,你会跳舞吗?我唱歌你来跳舞好不好?” “跳舞?”楚落颖一楞,眼睛眨了眨,也笑了起来,豪爽的一拍段锦初的肩膀,“好!我们也高兴的疯一回!” 段锦初大笑,“哈哈!走!” “哎!等等!”楚落颖被段锦初一拽,才陡然反应过来,一巴掌拍掉段锦初的手,嗔道:“你个色痞子太监,本宫的手你也敢拉吗?” “切!本太监才瞧不上你!本太监也有心上人的!哈,哈哈,哈哈哈……”段锦初得意的大笑着,一溜烟便朝下游跑去。 楚落颖气炸了,也不顾公主形象了,提着裙摆便追了去,边跑边喊,“臭太监!烂太监!敢侮辱本宫,本宫要再阉你一次!” “九公主!您跑慢点儿啊!” 身后,四个贴身宫女太监匆忙跟上,一个个简直是傻了! “哈哈哈!本太监已经是太监了,不怕你再阉一回!”段锦初嚣张的回头喊一句,笑的更大声了! 谁知,下一刻,却“咚!”的一声,撞到了一堵坚硬的墙,由于力的相互作用,导致她直接被撞的踉跄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小初子!”楚落颖惊愕的瞪大了眼,楞了几秒后,忙招手身后,“小罗子,赶紧扶他起来!”语落,忙又朝着面前站了一排的四堵人墙福身道:“丹丹见过几位皇……” “哪堵破墙敢撞本太监?本太监一锹拆了你!”段锦初被撞的七荤八素,呲牙裂嘴的一手揉着屁股,脑袋嗡嗡的半眯着眼睛,一手撑着欲站起间,火大的脱口便打断了楚落颖的请安,极不客气的干吼道。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注意听楚落颖在说什么,于是—— 一个趔趄,楚落颖被震的险些栽倒在地,楚云瑆匆忙扶住了她,然后侧眸去看其它人,意料之中的,每个人脸上都跟染了一缸墨,又黑又透亮! 小罗子本已扶上段锦初的手臂,闻听,骇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也不管她了,跟着紫莲紫嫣几个宫女忙请安道:“奴才参见四位王爷!” 这一声,才算是惊醒了迷蒙的段锦初,眼睛倏的睁开,爬起来一半的她,在对上那四张俊颜时,“咚!”的一声,又跌回了原地! “乃乃乃……乃们……”唇瓣抖的太厉害,导致段锦初半天没蹦出一句话来,别人倒罢了,关键是,她看到了那个要把她喂狗的恶魔——安平王楚云澜! 其实,更可怕的,是另外一个人,只是她还不认识! “奶?小初子,你是要喝奶吗?羊奶还是牛奶,或者是鹿奶?”楚云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是抽嘴角,又是皱眉头的问道。 闻言,段锦初立刻欲哭无泪,“你才要喝奶呢!我是说,不对!是奴才想说,你们这些主子王爷怎么都在这里!” “小初子!段锦初!”楚云澜一边点头,一边咬牙,那脸色青的貌似血管都要爆出来了,“见了主子,还不请安!” “啊——” 本能的一声惊喊,段锦初一下子反应过来,忙不失迭的跪下,“奴才小初子给几位王爷请安!给侍卫大哥请安!” “嗯?侍卫大哥?哪来的侍卫?”楚云泽迷茫了,左右看了看,侍卫们都在宫道上值守,离的很远啊! 楚云璃深眸微眯了下,闭着双唇未言语,只一眼盯着段锦初,表情高深莫测。 楚云澜和楚云瑆也自环顾了一番,然后用眼神询问楚落颖,楚落颖扯了扯唇,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这太监就是个楞头青,规矩没学好,整天一惊一乍的,几位皇兄莫生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是是是,九公主说的是,奴才就是个二百五,一下子就忘记轻重了,求主子们开恩,奴才日后谨记规矩,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冒犯主子了!”段锦初惧怕着楚云澜,是以,低着头猛道歉请罪,只要不打她不杀她,说两句软话又不疼。 “呵呵!” “哈哈!” 楚云泽和楚云瑆对视一眼,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几乎齐声道:“你本来就是个二百五!” “呃……”段锦初风中凌乱了,抽搐着讪笑着,声音小如蚊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吧!好歹,好歹也算相识一场,两位王爷都是善良的人,为难一个小太监会影响声誉的。” “嗯?合着我们若罚你,就会声誉不好了吗?”楚云泽挑高了眉,微弯下了腰,盯着段锦初噙着笑道:“小初子,你还是先搞清楚你撞的人是谁吧!只要他不罚你,我和六弟当然没意见!” “呃……”段锦初又凌乱了,头一抬,直接看向楚云澜,然后“嘿嘿”傻笑起来,“安平王爷,您今个儿高兴吗?话说,这七夕之夜,最是应该男女花前月下,浪漫温馨,甜甜蜜蜜,亲亲我我,所以,美丽可人的安平王妃一定在府里等着您呢!您千万不能错过这良辰佳节啊!” “哦?这么为本王着想啊!可惜——”楚云澜阴阳怪调的叹一声,然后拉长了调子,侧眸睨向了站在他右边,一直默不言语的楚云璃,满噙着笑道:“可惜你撞的人不是本王,是他!” “啊?是他!”段锦初一楞,目光蹭的移到了楚云璃脸上,只见楚云璃双唇紧闭,幽深的眸子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哈哈!原来是你这个老帅哥啊!”段锦初恍然大悟,一扫刚才的惴惴不安,面部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喜笑颜开的一边说着,一边径自站起了身,走到楚云璃身边,踮着脚尖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失笑道:“我说侍卫大哥,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俩谁跟谁啊,上回你偷听我唱歌,这回我撞了你,就算扯平了啊!” 第一百零七章 本太监不会得花柳病! “是吗?那要是扯不平呢?”楚云璃眼睑低垂,目光落在段锦初搭在他肩头的手背上,眸底的幽暗又加深了一层,薄唇微倾,淡淡的反问道。 “切,要是扯不平,那当然是你欠本太监的啊,这还用问吗?”段锦初很气势的挑高了秀眉,语重心长的道:“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个道理你懂吗?老帅哥,你光练剑当侍卫是不行的,得学习文化,这年头没文化很遭罪的!听本太监跟你讲啊,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所以,咱俩虽然第一次见面气氛不是很愉快,但是我这人一向心胸开阔,是宰相肚里乘大炮,所以嘛,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咱就是兄弟了!共富贵可以,共患难不行,老婆可通用,衣服可换穿,钱财一把抓,难前各自飞……” 轰—— 一声巨响,太监宫女们纷纷跌跪在了地上,楚云澜等人只觉眼前有无数只乌鸦嘎嘎飞过,掉落了一地的黑毛! 段锦初的长篇大论被打断,很不悦的瞪向矮了一截的奴才们,“喂,你们没见过大场面啊?瞧你们那点儿胆子!” “小初子,你闭嘴!过来!”楚落颖又急又气,朝着段锦初直眨眼睛,“这是安……” “九公主!” 楚云璃淡扫过去,轻摇了下头,打断了楚落颖的提点,楚落颖小脸抽搐着,只得垂下了脑袋,暗自祈求老天让段锦初不要死的太惨,起码给留个全尸吧。 可惜如此情况下,段锦初依旧脑子里少了根弦,关键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太强悍了,这侍卫穿了身深色的衣衫,隐在夜里虽然有月光照射着,却仍是看不清楚衣衫上的花纹布料神马的,所以,她就果断的下了定论,能跟楚云澜他们走在一起的,肯定是侍卫头领! 不过,玩笑开开就好,要是这四周有路开明的眼线盯着她,回头报告给了八大爷,她就得被冠上不检点的罪名了,所以—— “咳咳!”段锦初用力清了一下嗓音,脚尖踮了太久,疼!于是,果断的结束了与楚云璃的说教,朝着她眼里的三位王爷一位公主恭敬的行礼,“各位主子继续欣赏夜景,奴才告退了!” 语落,身子一起,便欲逃跑—— “等等!” 楚云璃面无表情的出声,然,段锦初只停滞了几秒钟,便头也不回的迈开了箭步,谁知,跑出不到三丈,眼前却突然横出了一道黑影,二话不说,将她的肩领一提,便带着她飞跃回了原地,然后那只大手一松,她华丽丽的又一屁股着地,痛的立时拧了眉,“哎哟!谁啊?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不……是惜太监啊!” “噗——” “哈哈哈——” 无数的闷笑声顿起,楚云泽笑的站不住,干脆蹲下了身子,楚云瑆笑岔了气,一手撑在肚子上,纠结着道:“这,这太监怎么这么活宝啊?这嘴里蹦的都是打哪听来的怪话啊!” 楚落颖笑的不行了,往楚云泽身前一蹲,边笑边小声悄悄话道:“五哥,一会儿帮帮忙好么?请二哥无论如何手下留情,饶了小初子吧!” “静观其变!”楚云泽低语回了四个字。 楚云澜虽拼命忍着,嘴角却是憋不住的不停的在抽动,悄悄抬眼去看楚云璃,只见他脸上是强撑的冷意,墨玉般的瞳孔里隐隐浮动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心下,不知怎么的,突然的一松,看情形,二哥未必会动怒,只要不动怒,小初子便不会死……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楚云澜吓了一跳,忙故作生气的偏眸看向了别处。 他怎么能,怎么能像楚云赫那般变态一样,临行前,还对一个太监恋恋不舍,他一向风流,喜欢莺莺燕燕,不同风情的女人,万不能也被这个该死的太监迷了心智! 楚云璃居高临下的盯着段锦初,稳了稳心神后,语气很是阴沉的开口,“纠正你以下几点,第一,叫帅哥可以,去掉老字!第二,我比你有文化,但凡眼睛能视物的,都可以看出来!第三,第一次见面确实不愉快,但是心胸开阔的人,是我不是你!第四,落地可以为兄弟,但是与一个蠢货太监称兄道弟,恐怕会毁了我一世英名!第五,钱财可以共用,但是你没钱,只想吞我的那是绝不可能的!第六,老婆可通用,问题是你有老婆吗?我的老婆,问下你家埋在坟里的祖宗十八代,敢用吗?” “哈!哈哈哈——” 几个笑的没气质的人再次忍不住的捧腹大笑了,根本不敢想像,他们那平日一张脸刚比老八强一点儿的二哥,竟然也能说出这么幽默风趣的话来! 听着那些个笑声,段锦初很不是滋味的撇撇嘴,一骨碌爬起来,阴着小脸咬牙道:“笑笑笑!笑抽你们!本太监就是太监,就是对着女人只能看不能吃,那又怎样!至少本太监这辈子不会得花柳病!本太监身残志不残,越挫越勇,是太监界的一颗耀眼的奇葩!是太监界里最顽强的极品战斗机!” 一番豪言壮语下来,全场默—— “哈哈哈——” “哈哈哈——” 半分钟后,数道爆笑声震破了临仙湖! 嘲笑?失笑?讥笑?逗笑?冷笑? 丫的,这些人到底在笑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哼,打雷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去!”段锦初超级郁闷的甩出一把狂汗,鼻子一拧,再次决定走人! NND!老帅哥,有本事你再把本大爷拎回来! “小初子!” 这回开口说话的,竟是楚落颖,连走几步过去扯住了段锦初的袖子,笑道:“你先别走,不是说好你唱歌我跳舞的吗?” “没心情了!”段锦初白楞一眼,无精打采。 “你是想找死么?”楚落颖突然压低了嗓音,话里话外的暗示道:“能跟我三哥五哥六哥走在一起的人,你以为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吗?赶紧的,别把祸惹大了,哄他们高兴一下。” 第一百零八章 你就是传说中的安静王? “那不就是侍卫统领吗?不去!”段锦初傲气的一偏头,便又要走,哪知,楚落颖一伸手便拧住了她的耳朵,咬牙道:“你敢不去?本宫现在可是在救你的小命!” 楚落颖一边说着,一边朝原地走,段锦初疼的直呲牙,想反抗,又顾忌楚落颖好歹是公主,便被迫的向前踉跄着,但是极不甘心的抱怨道:“怎么你们兄妹都喜欢拧人耳朵啊?太不道德了!” “怎么,八哥也拧你耳朵了?”楚落颖回头问。 “你以为呢?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妹!”段锦初气愤,突然施了个巧劲儿便挣脱开了楚落颖,伸手揉揉发红的耳朵,一个劲儿的磨牙。 楚落颖瞪她一眼,丢给一个等八哥回来再收拾你的眼神,然后便回去笑盈盈的说道:“几位皇兄,小初子他方才要给我唱歌呢,不如你们听他唱个小曲儿解解闷儿,如何?” 楚云瑆瞧着慢慢腾腾跟上来的段锦初,不耻下问道:“小初子,什么是战斗机啊?你的话真新鲜,听着可带劲了!” “就说你们没文化,还反咬说我没文化,安宣王爷,哪天本太监心情好的话,就解释给你听!”段锦初话是对着楚云瑆说,眼睛却斜睨着楚云澜,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哈哈哈——” 这么明显的指桑骂槐,顿时令众人再次喷笑,楚云瑆哭笑不得的道:“在本王面前,还一口一个本太监,路开明都没你得瑟呢!” “不要跟我提路开明!那丫就是个……”段锦初额上暴了青筋,一想起这两个多月来,每隔一阵子路开明就派人请她去喝茶,然后喋喋不休的说教,她就冒火无比,但是……憋了半天,瞧到那几双注视着她等待她下文的眼睛,竟脱口蹦出了一句,“那丫就是个老太监!” “噗——” “他本来就是老太监!不对,路开明不算老,才四十多,小初子,你这话叫你们总管大人知道了,你的皮都要被扒起来好几层的!”楚云泽边笑边提醒道。 楚落颖又气又笑,“小初子,你闭上你那张破嘴行不行?” 楚云璃一直气定神闲,听到这儿,敛去眼底那不可多见的淡笑,看着段锦初说道:“你那张破嘴先别闭了,唱完曲子再闭吧!” “呃……”段锦初凌乱了,使劲儿咽了咽唾沫,秉着好女不吃亏的原则,淡扫过这几位主子,狡黠的转着眸子,突然一指楚云澜说道:“让我唱曲可以,除非你能让这位主子永远不找我麻烦!” 闻言,楚云澜气结,怒瞪道:“为什么?凭什么?” “因为你是对我来说,最具有危险性的一个主子!”段锦初双手叉腰,说的毫不客气,“你瞧瞧人家安宁王和安宣王,他们多善良啊,他们才不会狠心的拖我出去喂狗呢!” 楚云澜气炸,“你——” “好!我答应你!”楚云璃却突然开口,打断了楚云澜的怒气,轻松的一口应了下来,并看向楚云澜,云淡风清的问道:“安平王,你答应吗?” “二……我……”楚云澜倒吸一口冷气,一口气提到嘴边,憋了半响,一咬牙,“答应!你都开口了,我敢不答应吗?” 见状,段锦初隐约想到了什么,脑子里又嗡嗡的,还是理不清,皱了几下眉,干脆道:“好,成交!本太监今晚不唱曲儿,给你们唱戏!” “唱戏?你还会唱戏?”楚云泽惊疑不已,继而“哈哈”笑道:“你这相貌太俊了,干脆就扮个花旦,要是往戏台上一站,那扮相肯定能一鸣惊人啊!” “对对对,小初子,给我们唱个花旦的!”楚云瑆一听,忙附声道。 “花旦?”段锦初摸上了耳朵,心思胡乱转动着,她还想着唱个天仙配应今晚七夕的景儿呢!如此的话,只能唱…… 段锦初抖了抖精神,“好!你们听好了,我不是专业唱戏的,只会平时跟着哼几句,要是唱的不好,谁也不准笑话我!” “行,你赶紧的吧!”楚云澜不耐烦的催促了起来。 段锦初想着他定是心里不舒服,心情反倒大好的朝他扮个鬼脸,再趁他欲发火之际,嗓子一清,抖动起宽大的袖子,细细的唱了起来,“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那.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哇罩婵娟那。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为了多情的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那……” “啪啪啪!” 一段唱完,掌声顿起,楚云泽喜笑颜开的伸出了大拇指,“不错!没想到小初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是啊,这词听着又很新鲜,是说一个姑娘为救情郎女扮男装中状元的吗?”楚云瑆一边抚掌一边问道。 段锦初得意的扬着秀眉,“当然,我没这金刚钻敢揽这瓷器活吗?我……” “……” 听着他们几个人的说笑,楚云璃若有所思的盯着段锦初,深邃的眸中浮起一抹道不明的情绪,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稍顿,沉声开口道:“小初子,若你换上女装呢?” “啊?什么!”段锦初一惊一楞,继而脸色陡变,不自然的呛道:“你神经病啊!你怎么不穿女装呢?想我一个翩翩公子,落到当太监的地步,已经是够悲惨了,还要被你奚落侮辱,真是太过份了!” “小初子!”楚落颖惊的几乎想伸手捂住段锦初的嘴巴,楚云泽抢先一拳捶在段锦初肩上,低斥道:“你这张嘴,当真是没个把门的,连二皇子安静王爷都敢顶撞,你不要命了吗?” “谁没个把门……”段锦初嘴一张,却突的止了音,脑中嗡嗡回忆着楚云泽说的那几个字……下一刻,陡然反应过来,蹭的扭头看向楚云璃,眼珠子瞪的老大,嘴唇上下抖动着,“你……你就是传说中的安……安静王?” 第一百零九章 月夜下,他的归来 “不需要传说,是事实!”楚云璃肯定的点头,然后冷眸睨向楚云泽,甚是不悦的蹙眉道:“五弟,多嘴!” “偶买嘎!老天,让我死了吧……” 段锦初两眼一翻,腿一软,仰面栽了下去,却不曾想,跌入了一个厚实的怀抱,头顶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老天若成全不了你,本王成全你!” “什么!”段锦初一跳起来,急急的退开两步,惊悚的道:“你,你什么意思?你要杀……杀了我?” “二哥!” 楚云澜,楚云泽,楚云瑆,楚落颖齐声惊呼! “原来,你才是最危险的人!”段锦初欲哭无泪,她又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当然!”楚云璃逼近一步,垂眸盯着段锦初,唇角扬起一抹邪笑,“小初子,现在知道,咱俩谁更有文化了吧?听说你把八王爷侍候的很周到,竟能让八王爷临行前放下身段专门跑去敬事房与你饯别,那么,就去本王府里当一段日子的差,让本王也见识见识!” “什么!”段锦初嗓音立刻提高了八度,惊的小脸顿时失色,猛摇头道:“不去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在宫里当差!” 这个安静王看她的眼神很怪,就像是……就像是洞悉了她的秘密似的…… “这可由不得你!”楚云璃挑眉,右手转动着左手拇指上戴的玉扳指,慢条斯理的道:“本王跟路开明讨要一个奴才,你认为会是难事吗?” “不难!” 突然,一道邪魅冷情的嗓音透过深沉的夜空,由远及近的飘入了众人的耳朵,短短的两个字,却犹如一枚炸弹,震破了这一方诡异僵硬的气氛! 所有的人,几乎立刻闻声回头! 大脑突然间,变得一片空白,段锦初踉跄退了一步,缓缓扭过了头去,侧目凝望! 月夜下,那一条夹在花丛中的鹅卵石小路上,一袭紫袍的男子,乘风而来,颀长的身姿在浑浊的夜色中,犹显高大挺拔,散落在肩的长发,在半空中飞扬起迷人的弧度,那一张俊美如仙的脸,映衬在那一团团怒放的牡丹花中,美的真如画中走出来的男子,恍若天人! “八哥!真的是八哥!竟然是八哥回来了!” 楚落颖欢快的呼唤声,打破了静谧的空气,她小脸满扬起了笑颜,提着裙子便飞奔向楚云赫,“八哥——” 一头撞进楚云赫怀里,楚落颖激动雀跃的嘴里直喊着,“八哥八哥,你可算回来了!丹丹好想你啊!” “呵呵,傻丫头!”楚云赫轻溢出一丝笑,伸指抚上楚落颖的脸颊,与她对视两秒钟,然后牵了她的手,朝前走去。 他的身后,自是跟着聂风聂玄,还有小栓子! 楚云璃惊愕稍许后,墨眸中涌上了一股似有似无的冷意,负了双手定定的盯着两丈处,楚云赫缓步而来的方向! 楚云澜一楞,挑高了眉头,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四下里漫不经心的环顾着,将一束束冷光亦不经意的射向了楚云赫! 楚云泽,楚云瑆惊讶之后,便是满目欢欣,相互对视一眼,俊脸上绽出愉悦的笑容。 段锦初如石化一般的僵在原地,似没有了思想,没有了呼吸,只睁着两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从天而降的惊喜! “奴才(奴婢)参见八王爷!” 小罗子等奴才全部跪伏在了地上,齐声请安。 走近,站定,楚云赫淡扫一眼,面无表情的道:“起来吧!” “谢八王爷!”一干奴才退到了一边。 聂风聂玄,小栓子再跟着跪下,“奴才参见四位王爷!参见九公主!” “免礼!”楚云璃开口,淡淡的道,一记不着痕迹的冷眼扫向段锦初,微微勾起了唇瓣,眸中更添了一层深意。 “谢王爷!” 下人礼毕,全部退到了旁边,只剩下突兀而立的段锦初,在这一声声的请安中,神游的心智回归,眼角的余光接收到楚云璃的目光,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寒,忙屈腿跪下,恭敬的低头说道:“奴才小初子给八王爷请安!” 楚云赫墨眸淡漠的看着她,负在身后的大手却不自觉的紧捏成拳,牙根咬了咬,方才冷冷的道:“起来吧!” “谢八王爷!” 段锦初站起身,低着头退到了小栓子身边,轻咬了下唇。 楚云赫拱手,唇角露出淡淡笑容,“云赫见过二哥三哥五哥六哥!” “八弟不必多礼!”楚云璃亦笑,伸手拍上楚云赫的肩,“八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提前都没个消息?早派人报个信,我们好为八弟接风洗尘啊!” “呵呵,是啊,八弟,你这回来的太突然了,是刚进宫吗?”楚云泽爽朗的笑问道。 楚云赫微微颔首,“是啊,是刚入宫,还未去拜见父皇呢!从法华门进来,远远的瞧到几位皇兄,便先过来了!” “哈哈,八弟,你回来的可真不巧,要是再早一会儿,就能听到小初子唱的戏了!”楚云瑆眉开眼笑的说着,刻意瞅向段锦初,又不禁错愕道:“咦?这个嚣张的小太监,怎么见了八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点儿也不张牙舞爪了?” “六弟,此话差矣,他敢嚣张,是咱们兄弟太过宽容,你瞧着吧,二哥今晚带走他,让他在安静王府当差,士别三日,定叫六弟刮目相看!”楚云璃目光斜瞟过去,似笑非笑的说道。 闻言,段锦初紧紧攥住了拳头,悄悄抬眼看向楚云赫,却见他一脸沉静,连任何表情都没有,鼻尖突然酸涩,她吸了一下鼻子,将眼睑垂的更低。 “哦?二哥要用规矩来管束小初子吗?”楚云瑆惊讶道,继而又马上摇头,“二哥,难得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奴才逗笑,若是改造成了呆板惶恐的奴才,那岂不是会少很多乐趣?” 楚云澜嗤笑一声,挑衅似的瞟一眼楚云赫,接道:“话虽这样说,但这样的奴才怎适合放在宫里当差?二哥,你赶紧把他带走吧,派人去通知路开明一声就行了,省的看的人眼烦!” 第一百一十章 为争一人,丝毫不让 闻言,楚云泽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微抿着唇,若有所思的瞥向段锦初,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稍许,又移回到楚云赫脸上,眸中多了一抹深意。 “不要了吧,小初子还是……”楚云瑆一听,便情急的反对,然,胳膊肘儿突然被人一碰,声音嘎然而止,侧眸,接收到楚云泽暗示的眼神,悄然闭了嘴。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沉静的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儿,几乎全皇宫都知道,八王爷宠幸敬事房太监小初子的事,曾留小初子在八王府侍候过六七日,此时,安静王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所以,一时情况有些晦暗不明…… 静默了良久,楚云璃突然低低的笑出了声,“呵呵,八弟,时辰不早了,二哥就先回府了,小初子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奴才,八弟就是再喜欢,借二哥一段时日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吧?” “当然,二哥开了口,八弟自是不敢忤逆,只是这太监一向性子野惯了,又极端的傲气,咱们如此相让,恐怕他心里会生怨,不如,二哥问问他的意思?”楚云赫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推到了段锦初身上。 段锦初一楞,倏的抬起了头,对上楚云赫未显露任何情绪的眼神,抿唇思索了稍许,再迎向楚云璃,断然摇头道:“对不起王爷,奴才卑微低贱,不敢随王爷而去。” “是么?那便是愿意去八王府了?”楚云璃挑高了眉头,眸中一瞬间绽出了丝丝冷意,如箭一般犀利的射向段锦初。 段锦初一听,顿急,“奴才不……” “若如此的话,本王还偏要你去安静王府了!”楚云璃杠上了一般的发出冷笑,倨傲的抬起了下颚。 楚云赫双拳顿紧,低垂的眸子微敛,唇瓣一掀,嗓音变得冷冽,“二哥何必强人所难呢?不瞒二哥,其实我早打算跟路开明要了这奴才,只是方才二哥开了口,我便退了一步让小初子自己选,既然他不愿意,二哥不如算了吧!” “是么?八弟未免太宽容了,奴才的命,贱如蝼蚁,既为奴才,主子开了口,还有说不的权利吗?”楚云璃深眸一紧,定定的盯着楚云赫,丝毫不让。 “二哥若如此说,那我更是要定了他,父皇也知,我和这奴才颇为投缘,是以,请二哥对弟弟宽容一次,弟弟感激不尽!”楚云赫俊眉斜挑,眸光睨向段锦初,唇角轻勾起一抹冷笑,淡声而道。 楚云澜早听的怒气尽显,闻言,当即便插了话进来,“老八,你这是存心的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这太监暧昧不清,你是迷上他,想圈养他做你的男宠是不是?” “三哥!”楚云泽一声喝出,眉心紧蹙,侧身立在楚云澜面前,压低了嗓音道:“三哥怎能如此说?这里宫人这么多,若传出去可怎么好?” 楚云澜一听,鄙夷的嘲弄道:“行了吧,老五,你那日自己也看到了,你不觉得是吗?” “可八弟也明明对小初子狠着呢!男宠一说,三哥还是谨言慎行,否则传到父皇耳朵里,三哥自是明白后果会如何!”楚云泽脸色微沉,语气不悦的道。 “那现在呢?现在为一个太监跟二哥争,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怎么解释?”楚云澜下颚高抬,目光定格在楚云赫脸上,盛满了讥笑。 “那二哥该怎么解释?难不成是想挽救我吗?”楚云赫神色依旧淡漠,嗓音依旧平静的无一丝起伏,墨玉般的瞳孔中,瞬间划过一抹杀意,却又在一眨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楚云璃眸光亦深,盯着楚云赫,慢条斯理的道:“八弟,你越是想要小初子,便越让人觉得你们之间有猫腻,八弟可想想,是我们皇家尊严重要,是你难得的爵位重要,还是这个太监重要?” 这一言,令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的段锦初抬起了眸子,怔然的望向楚云赫,这个答案,亦是她想听到的,江山爵位与她,到底孰轻孰重? 然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恰在此时响起,“奴才见过五位王爷!见过九公主!” “路开明!” 楚云瑆惊呼一声,立刻侧过头去,其它人跟着看去,果真是路开明! “路公公请起!”楚云璃抬手,面露微笑。 “谢王爷!” 路开明直起身子,朝着几人再一抱拳,面色沉静的说道:“皇上宣召五位王爷去朝阳殿议事,请诸位即刻跟奴才前去奉召!” 楚云赫微挑俊眉,问道:“工部田大人等已在朝阳殿了吗?” “回八王爷,是的,所以皇上急召王爷们一同去议事。”路开明低头回道。 “那走吧!” 楚云璃一甩锦袍迈出了步子,却又突然滞下,回头道:“路公公,本王也瞧上了你手下的小初子,也想调他去安静王府侍候本王,此事当如何?” “这……”路开明犯了难,将手里的拂尘捏的死紧,余光不着痕迹的睨向楚云赫,只见他恍若没听到似的,神情是一贯的淡漠,蹙眉稍稍思索一番,便恭敬的道:“回安静王爷,小初子这奴才皇上也喜欢的紧,时不时的会召他去御前侍候,是故,奴才不敢私放小初子出宫,请王爷见谅!” “哦?既然父皇喜欢的话,那本王自是不敢坚持,但想必八王爷也该同本王一样吧?”楚云璃一笑,看向了楚云赫,眉目中隐隐透出得意之态,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呵呵……二哥说的是,连二哥都不敢坚持,八弟又岂敢呢?”薄唇轻勾起一抹弧度,楚云赫闲适的反问一句,眸光淡扫一眼段锦初,然后迈开了步子。 其它人自是跟上,楚云璃走在最后,刻意的绕到段锦初身边,低语了一句,“怎样?若你愿意跟了本王,本王绝不亏待于你,你考虑一下。” 看着那袭褐色的锦袍从眼前飘过,耳边萦绕着那短短的话语,再抬眸望向行走在夜色下的那抹瘦削的身影,段锦初心里突然涩涩的,眼底一热,迅速低下头去,有两行清泪顺颊缓缓滑落。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雨幕中,悄然失踪 夜色已深,墨蓝色的天幕如一张大网,无边无际,那一轮弦月不知何时,已悄悄的躲进了云层里,浓云漫天中,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天色在不觉中,又黑了几分。 “九公主,似乎要下雨了!”紫莲突然说道。 “哦?好像是啊,七夕一般都是下雨的,那我们得赶紧回去了。”楚落颖抬眸看了看天空,点点头说道。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七夕,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突然想起这么一首词来,段锦初稍作修改,便心有感悟的轻念出声。 楚落颖意外的侧眸看她,“小初子,这是你自己作的吗?这似乎是闺中少妇的怨词,你……” “不是我作的,听来的,随口一念,公主别当真。”段锦初浅笑,夜色隐去了她眼角的泪痕,侧转身子,看向楚落颖,“公主,早些回宫吧,真要下雨了,我也回敬事房了。” “小初子!”楚落颖迟疑一下,走了过来,压低了嗓音悄声问道:“你和八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哥说的是真的么?你们……” “公主认为怎样,那就是怎样。”段锦初微微偏过了脸,轻声道。 楚落颖一时呆滞,停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叹气道:“好吧,你退下吧,本宫走了!” “恭送九公主!”小栓子未走,跪下行礼道。 楚落颖走前几步,又回头看一眼段锦初,眼神复杂无比,终是毅然离开了。 “小初子,走吧!”小栓子过来,看一眼黑压压的天际,脸上浮起了焦虑,“这雨马上就来了,我先把你送回去,再找把伞去接主子。” “不用你送,我自己回敬事房。”段锦初丢下一句,扭头便走。 “哎——” 小栓子抬手喊一声,忙几步跟了过去,边走边道:“小初子,你怎么了?主子回来了,你应该高兴啊!” “我哪里不高兴了?”段锦初闷声反问,语气冲的很。 “你这脸色就不对啊,你——” “闭嘴!我就这脸色,你要怎样?” “小初子,你不是放河灯去了吗?怎么会和那几个王爷在一起?安静王他——” “你烦死了!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哦哦,我……我不说了。” 走过一排垂柳,转入一条暗黑的宫道,这是一条通往敬事房的捷径之路,段锦初偷懒经常走的一条路,因为心里不舒服,是以,段锦初走的特别快,小栓子不敢多言,闷声在后面紧跟着。 “轰隆隆——” 一声响雷,突然破空劈了下来,段锦初没来由的一颤,而后拔腿便跑,速度快的令小栓子一楞,才反应过来追了两步,豆大的雨点儿已经铺天盖地的倾泄下来,顿时模糊了视线,急得他只能大叫着,“小初子,你跑慢点儿,小心滑倒了!” 不知怎么的,段锦初心里堵的慌,冰凉的雨水浇在头上,反倒让她感到舒爽,又往前奔了几步后,便站在了大雨中,任凭全身被浇了个湿透。 “锦儿!”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唤,伴着雨声雷声,段锦初一瞬间竟恍惚听成了“初儿”,眼一抬,眼前竟出现了一道蒙面黑影,雨水挡住了视线,她惊愕万分中,大脑突然清醒,这不是楚云赫! 一惊之后,仓皇想逃,那黑影却一把扣住了她的皓腕,瞧一眼就要追上来的小栓子,急急的低语道:“锦儿,跟我出宫!” “你是……萧若云!”一听那声音和称呼,段锦初顿时大惊失色,忙往开甩萧若云,并道:“我不走,我要留在宫里!” 萧若云眉峰一蹙,“你必须走!” “我不——” 段锦初突然提高了嗓音,萧若云一惊,双指疾出,猛的点了段锦初的穴道,将她拦腰一抱扛在肩上,脚下飞纵而起,凌空跃向宫墙,由黑压压的雨幕遮掩着,乘着夜色,疾掠而去…… 隐约听到一声喊叫,虽然不清晰,小栓子心下却一“咯噔”,加快了奔跑,待奔出宫道,淋着雨四下环顾一番,茫茫大雨中,空无一人,哪里还有段锦初的身影? “小初子!” “小初子!” 急喊两声,小栓子气也不喘的向敬事房奔去,一脚踢开门,冲进内室,小顺子正蹲在地上洗衣服着,闻声骇了一跳,“小栓子?出什么事了?” “小初子呢?她回来了吗?”小栓子一个箭步上去,一边问着,一边扯开段锦初的床帐,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没有啊,小初子不是放河灯去了吗?下雨了,我准备去找他,又想他肯定会躲在哪里先避雨,便想等给他把这件衣服洗了再去寻他的。”小顺子站起身,用毛巾擦拭了下手,递给小栓子,“你先擦一下。” “擦什么擦?小初子不见了!”小栓子崩溃的后退了一步,却又接过了毛巾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喃喃道:“怎么会不见呢?这条宫道一出去就是敬事房,根本没有岔路的,她怎么可能去了别处?” “小栓子,你说真的?小初子真的不见了?”小顺子听到此时,也真急了,迅速走到柜前打开柜子,拿了两把伞,塞给小栓子一把,“快,我们分头去找他!” “好!但是小顺子,先不要惊动其它人,我们悄悄去寻,万一寻不到,待我禀报了我家主子再决定!”小栓子点点头,说道。 小顺子一楞,“什么?八王爷回京了?” “是啊,走吧。” “好。” 雨幕中,两人沿着那条宫道自敬事房的路,仔仔细细的寻着,一边寻找一边轻声呼喊着,“小初子!小初子你在哪里?” “小初子——” 然而,回应他们的,除了风声、雨声,偶尔的雷声之外,再听不到任何关于段锦初的消息。 “怎么办?怎么办!小栓子,你确定他和你一起回来的吗?确定他就在这条路上不见的吗?”小顺子一手撑着伞,如发疯一样的摇着小栓子的肩膀,大声质问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掘地三尺,也要寻回她 “是啊,肯定是啊!”小栓子急的满头大汗,不死心的又找了一圈,雨点已经变小了,可是一眼望去,潺潺雨雾中,仍看不到半点那抹娇小的身影。 小顺子手中的伞轻轻的滑落,颓废的蹲在了雨中,痛心疾首。 “不行,我得赶紧去禀报主子,小顺子,你先回去,不要声张。”小栓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说完,便急急的向着朝阳殿的方向而去。 在地上又蹲了一会儿,小顺子站起了身,四下里再次张望一番后,却如萧若云一般,足下跃起,很快便隐匿消失不见…… 朝阳殿,暖阁内。 “田大人,上表的折子朕已详阅过了,朕还想看到江阴河堤的图纸,你准备好后呈给朕!”楚沐远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 工部侍郎田锋拱手道:“是,微臣领旨!” 楚沐远点点头,又道:“此次重修江阴县河道,朕对呈上的数据实践报告很满意,现在大雨已至,正是检验新河堤质量的好时机,希望不要让朕失望了!” “臣等有信心!八王爷才干出众,此番虽是督办,却出了很大的力,臣已在附加的折子中写的很清楚,皇上可细细过目。”田锋面带喜悦的说道。 闻言,楚沐远眼中绽出惊喜,“是吗?那朕真得仔细瞧瞧了!” “呵呵,父皇,八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次可是令人大开眼界了,日后父皇可放心的交与八弟办差了!”楚云泽唇边扬起了笑,由衷的赞道。 楚云澜偏过了脸,轻哼了一声,楚云璃默不作声,面无表情。 “启禀父皇,关于江阴河堤贪污案,儿臣此番前往,意外的得到了一些其它的收获,江阴知府不过是替罪羊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另有他人!”楚云赫拱手,声音平静的说道。 “哦?可有证据?”楚沐远一楞,忙问道。 其它人皆是一楞,楚云璃和楚云澜神色稍有异常,却也很快便恢复了淡然。 “父皇,关于罪证儿臣还在近一步搜集当中,一旦查明,会即刻禀报与父皇的。”楚云赫轻轻一笑,眸光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楚云璃,淡淡的说道。 楚沐远点点头,看向楚云璃,“好,既如此的话,安静王,此案通知刑部暂且搁置!” “是,父皇!”楚云璃拱手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朕也乏了,今晚先跪安吧!”楚沐远疲惫的轻拍了下额头,说道。 “儿臣告退!” “臣等告退!” 小栓子等在朝阳殿外,与聂风聂玄一起,直等的心急火燎,站立难安时,才见宫门打开,一众王爷大臣们踏出来了。 楚云赫斜眼瞧到小栓子,与楚云璃等人拱手道别后,便走了过来。 “主子,出事了!”小栓子低语一句,便朝僻静处走去,楚云赫心下一紧,忙跟过去,蹙眉道:“小栓子,你怎么浑身湿透了?小初子呢?” “主子,小初子失踪了!奴才同她一起从临仙湖往敬事房走,结果在经过司衣房的那条宫道时,突然下起了雨,小初子似乎心情不好,直接便扔下奴才跑进了雨中,当奴才赶着追去时,隐约听到了她的一声喊叫,然后就不见了人!” 小栓子擦一把额上的冷汗,又接道:“奴才和小顺子已经找遍了敬事房四周,都没有找到人。” “什么?你说小初子喊叫了一声后,就不见了?”楚云赫震惊的俊脸顿时失了颜色,墨眸紧紧的盯着他问道。 “是的,主子!奴才该死!”小栓子自责的哽咽了声音,欲跪下的身子被楚云赫一把拎起,嘶哑着嗓音低吼道:“立刻带本王去她失踪的地方查看!” “是是!” 淋着细雨,主仆四人翻遍了四周每一个角落,聂风聂玄提着灯笼翻上屋顶,细密的查看了每一处,然,即便有什么可疑的脚印,也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了。 不甘心之下,小栓子又跑回敬事房一趟,非但小初子不在,竟发现小顺子也不见了,想着小顺子大概又去宫里其它地方找人了,便没吱声。 “小栓子,你说本王走后小初子从没与什么可疑之人接触过,是不是?”聂风撑着伞,楚云赫沉声问道。 “回主子,是的,小初子一天到晚就跟奴才一起,毫无心机,就喜欢吃喝玩乐,捉弄人,奴才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她有别的什么心思啊!”小栓子答道。 楚云赫阴霾着俊脸,眉峰紧蹙,“她不会武功,按理小栓子追过来这么短的时间内,这地方又没有别的岔道,她能到哪儿去?” “主子,要离开这里,除非会轻功从屋顶跃过去,那么就到了宫墙外。”聂玄抬眼望着夜幕,沉声分析道。 楚云赫陡然抬起头来,如鹰隼般的深眸凝望向宫墙,“她既然喊叫了半声,那便肯定不是自己离开的,而且她一个人也走不了,所以,该是有人劫走了她!” 闻言,聂风聂玄立刻请示道:“主子,那下一步怎么办?需要找小初子回来吗?” “废话!”楚云赫身形一转,幽光乍现的眸中,夹杂着丝丝狠戾,双拳早已在不觉中紧捏,手背上青筋暴起,出口的嗓音阴森冷冽,“很可能与上次刺杀她的人有关,小栓子,你继续留在宫里,告诉路开明,就说小初子已被本王私自带走了!” “是,主子!”小栓子忙回道。 “即刻出宫!” “是!” 急奔出宫的马车上,楚云赫紧绷着身子,心里止不住的发寒,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却不见了,上天这是在作弄他吗? 若劫走她的人,真是那日要杀她之人,那么此刻她…… 身子猛的一颤,不敢再想下去,楚云赫深吸一口气,冷静的下令道:“聂风聂玄,调集亲卫队人手,身着便服,将南武街四周全部包围,暗中查探,盯住一切可疑之人,一有消息,即刻回报!” “主子,是雁翎箭刺客消失的南武街吗?”聂风立刻问道。 楚云赫点头,眸中充血,“对,就是掘地三尺,本王也要找回小初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杏胡同,惊现神秘人 潺潺雨雾中,一条黑影扛着肩上昏睡中的人儿,倾身飞入一座院子,在昏暗中,轻车熟路的找到房门一脚踢开,摸着黑将段锦初放在了竹椅上。 听到这声响,路飞扬与何玲即刻便奔了过来,“大师兄,小师妹带出来了吗?” “点灯!”萧若云拉下面巾,走在另一张椅上坐下。 何玲燃亮了油灯,橘红色的烛光映照在段锦初脸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蒲扇一般的垂下,双眸紧闭,白皙的小脸淋了雨显得有些苍白…… “大师兄,小师妹她怎么了?”路飞扬一个箭步过来,蹲下身子伸手探上段锦初的额头,焦虑的问道。 “没事,就是淋了些雨,她很奇怪,竟然不肯跟我出宫,我只好点了她的穴道,强带着她出来了!”萧若云轻蹙着眉,说完,看向何玲,“你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弄些热水,帮小师妹净下身子,先别解她穴道,以免她发脾气不可收拾。” “好。”何玲点点头,却眸中泛着一丝心疼,“大师兄,你也全身都湿了,也要沐浴换衣服的。” “我知道,你先去吧。”萧若云淡笑。 “嗯。” 何玲出去了,路飞扬沉默了稍许,才扬起笑,“大师兄,我去给你提热水吧。” “好,麻烦师弟了!” 门从外面带上,萧若云起身,蹲在了段锦初身旁,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抚上她的脸颊,眸中隐忍的是,无法言喻的痛楚,及浓浓的思念,“锦儿……锦儿……” “大师兄!” 门外传来的轻唤,打断了萧若云的惆怅,起身开了门,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何玲,我出去了,你弄好之后叫我。” “嗯。”何玲点点头。 紧绷着脸,褪了段锦初的湿衣,散了她的发髻,剩下中衣时,何玲停下,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噬骨的冷意,轻咬着牙齿,“段锦初,为什么大师兄喜欢的是你?为什么?你究竟有什么好?又冷又傲,脾气又坏,可是他们都把你当宠儿一样,凭什么?就因为你是师父的义女吗?” 发泄了一通后,何玲伸指解开了段锦初的穴道,脸上已在顷刻间,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小师妹!” “师姐?”段锦初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何玲,脑中突的反应过来,忙左右环顾着,并道:“萧若云呢?这是哪里?是老杏胡同三号吗?” 何玲皱眉,为段锦初对萧若云的直呼其名有丝诧异,但很快便接道:“是啊,大师兄把你带回来了,你身上淋了雨,赶紧洗洗,我把我的干衣服拿了一套给你,你洗完后换上,我去给你熬姜汤祛祛寒气。” 说完,便直接开了门出去,又“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哎——” 段锦初手臂伸出,却捞了个空,气结的一拍竹椅站起身,瞧到地上已放了一个热水盆,里面浸着毛巾,想想这地方的简陋,也不要求有浴桶什么的,就如同在敬事房一样,褪下了全部衣服,直接用热毛巾擦拭了一番,然后穿上了何玲的内衫外衫。 站在镜子前,对上那一张已熟悉万分的脸,却郁闷的叹了口气,将头发洗干净,用干毛巾擦拭掉水渍,对着她换下的那一套太监服和她的中衣肚兜等犯了愁。 平常,除了肚兜是她偷偷的清洗之外,其它衣服都是小顺子给她洗的,现在只能自己动手了,又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忙碌完毕,将湿衣全部搭在竹椅上,便累的一屁股瘫坐在了萧若云的床上。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前疾速掠过,段锦初迷蒙的眸子陡然睁大,惊的立刻便喊叫起来,“啊!有刺客!” 窗外的黑影本已跃至别处,闻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嗓音,立刻又折回,破窗而入,一袭黑色劲装,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瞧到段锦初,在她嘴巴一张欲开口二次高喊时,一步欺近,点上了她的穴道。 段锦初悲催的软软倒在了床上,眼睛闭上昏睡过去了。 那黑影立在床边,双眸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儿,一身粉色的女装,青丝披散,绝美的脸蛋……怔忡稍许,喃喃的溢出一句,“她……她竟真是……真是女子……” “砰!” 门在此时被破开,萧若云,路飞扬,何玲三人冲了进来,劈掌便要迎上去,那黑影忙出声道:“我是李承风!” 语罢,手中亮中一枚赤色火焰令,令牌上赫然刻着一个“风”字! “三师弟!” 三人惊呼一声,萧若云立刻便问道:“你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李承风缓缓摘下面巾,沉声道:“之前我已得到师门的联络信号,是以知道你们在此落脚。今夜来此,本是想托你们代为寻找一个人,现在不用了,她就在这儿。” 闻言,萧若云三人又是一惊,顺着李承风的目光看向床上,立刻又变了脸色,“小师妹!你要找她?” “当然,她不见了,我自要寻她,没想到竟在这里看到了她,她是咱们的小师妹么?”李承风轻轻点头,看着段锦初的目光里,温情无限。 萧若云眸色一紧,在床边坐下,倾身抱起段锦初,让她背靠在他怀中,方才不动声色的浅笑道:“是啊,小师妹芳名段锦初,三师弟你从未在总舵呆过,自是没见过她,我们师兄弟也才是第二次见面,没想到三师弟竟已识得锦儿!” “大师兄!”李承风紧蹙了眉,瞳孔盯着萧若云宣告占有的姿态,唇角微微上扬,沉声而道:“小师妹入宫的目的何在?她与大师兄是何关系?” “奉师命寻找机会刺杀皇帝!锦儿与我的关系,三师弟自可猜到。”萧若云淡笑道。 “哦?是么?”李承风沉吟稍许,看向萧若云,狐疑道:“那为何小师妹迟迟没有行动?我并未看出她身怀武功啊!还有,她与八王爷的关系可不浅,大师兄,你确定她还喜欢你吗?” 亲们:虽然我很龟速,但是,咳咳……还有一更或者半更……不要嫌弃我慢,我也想快,但是快不了……悲催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失忆的我,不喜欢! 萧若云立刻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锦儿有怀疑?” “自然,听你们这么说,再加上我与她的朝夕相处,根本就没有从她身上看出半点儿她是江湖女子,她刁钻好动,古灵精怪,爱笑爱捉弄人,莽撞胆大,性子冲动,前去朝阳殿的次数也不少,却从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她曾在八王府侍候过,八王爷待她极为特别,还派了一个太监来照顾她的起居。”李承风深蹙着眉,一边回忆,一边直言不讳的说道。 闻言,路飞扬紧接着便道:“听三师弟所言,倒真有些蹊跷,这三个多月来,我们奉命查寻慕天擎毫无所获,却也迟迟接不到小师妹的信,所以今晚大师兄才冒险去了一趟皇宫,带了小师妹出来问情况,没想到大师兄说,小师妹竟然不愿意出来还反抗于他,这倒真是怪了,以小师妹与大师兄的感情,怎么会这样呢?” “直接解了她的穴,问她不就行了吗?”何玲插话进来,撇一眼段锦初说道。 “不行,不能让她看到我,也不能让她知道我的存在,我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若知道了,可能会一小心泄露给那个太监小栓子,另外,小栓子已经将她失踪一事禀报给了八王爷,可能八王爷已经在寻找她了,你们想想,要怎么办?”李承风严肃着神情,摇头说道。 “怎么也得和锦儿谈谈再说,要不三师弟你先回去,以免耽搁太久暴露行迹。”萧若云说道。 李承风思索了稍许,点点头,“好,如果刺杀一事还要继续进行的话,就尽快让她回宫来,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帮她,她的安危我会顾全的。” 萧若云迟疑不决,“锦儿在宫里的身份是太监,你……” 李承风一笑,并未回答,而是道:“大师兄,这几个月来,我还真不知道她竟是我小师妹,一直当牛做马的侍候着她,只是先怀疑她是女子,没想到今晚才证实了!” “呃……”其它三人有些怔楞,一时不明白,李承风却拱手道:“如此我这便走了,大师兄二师兄,何师姐,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三师弟保重!” 互相拱手道别,李承风转身离去,没入了夜色中。 三人目光收回,再望向床上,萧若云迟疑片刻,解开了段锦初的穴道。 “有刺客!” 段锦初眼睛一睁,残留在脑海中的意识使得她立刻叫道,“我看到刺客进来了,快抓刺客!” “锦儿,没事了,那不是刺客,只是咱们天英会的一位兄弟,他已经走了。”萧若云撑着段锦初坐起,柔声解释道。 “是吗?”段锦初狐疑的将三人挨个扫过去,不解道:“那他为什么要点我穴道?不是一派的吗?” “他不识你,怕你大喊,所以才点你的。”萧若云说道。 “哦。对了,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说了我不出宫,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强势呢?快些送我回去,不然我生气了!”段锦初瞪向萧若云,满脸的气愤。 “小师妹,你……你怎么和以前的性子有些不一样了?”路飞扬皱眉,将段锦初上下打量着,发出了疑问。 闻言,段锦初心里顿时一“咯噔”,一时间心思飞快的转动着,他们开始怀疑她了,她要怎么办?继续假装还是说失忆了?如果说了失忆,他们会把她怎样?会不会……杀了她?咳,应该不会吧?至少这个萧若云不是喜欢着她前身吗? “锦儿?你在想什么?”萧若云垂眸,轻问道。 “我……我在想,在想要怎么跟你们说……其实我……”段锦初迟疑不决,思索再三,却又紧咬了嘴唇。 何玲耐不住性子了,直接道:“你怎样?支支唔唔干什么?” “师姐!我……我其实,我根本不记得你们了,我失忆了!”段锦初心一横,怯懦的低下了头。 “什么!” 三人大惊,萧若云一把扳住了段锦初的肩膀,急切的问道:“怎么可能呢?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怎么会失忆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清明节那天,我在皇宫里昏倒了,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后来上次出宫到了这里,我对你们完全陌生,是你们说我是你们的小师妹,是天英会的人,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段锦初超级郁闷的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锦儿,你好好想一下,我们曾说好,待师父大业所成,我们便成婚的,这事你忘了吗?去年七夕夜,我们去汾阳河看花灯,还一起放了河灯,你记不记得?”萧若云惊颤着唇,难以置信的看着段锦初,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段锦初的摇头,“真不记得了,什么也不记得。” 路飞扬踉跄退了一步,坐在了凳子上,“小师妹,那你的武功呢?师父呢?进宫的任务呢?这些你有印象吗?” “没有!”段锦初果断的再摇头。 何玲震惊之后,却是眼眸中突的涌上惊喜,“小师妹,那你还喜欢大师兄吗?” 这一问,萧若云亦紧张起来,双眸紧紧的盯着段锦初,生怕错漏了她一个细小的表情,段锦初突然感觉喉咙干涩,这个问题这么棘手,她该怎么回答? “锦儿,你说!” 萧若云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恳切痴迷,又藏着浓浓的不安期待,段锦初话到嘴边,本是不忍心说,但想到楚云赫,迟疑了好一会儿,终是毅然的摇头,“失忆的我,不喜欢!” 语落,从萧若云的掌中缓缓抽回手,接道:“大师兄,我可能一时无法恢复记忆,你重新寻找你喜欢的姑娘吧,忘了我!” “不可能!你只是一时失忆了,并不是一辈子都会失忆,锦儿,我帮你找大夫,你肯定会想起来的,我们的感情都已论及婚嫁,你怎么能让我另觅他人呢?”萧若云苍白了俊脸,盯着段锦初,薄唇轻颤着,几乎崩溃。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戒备于她,强留在房 “不是,是我……”段锦初语塞,看着萧若云崩溃的样子,一时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事实上,的确对他是太残忍,她能说现今居住在这具身体里的一缕孤魂不是他真正的锦儿吗? “锦儿!” 下一刻,段锦初已被萧若云揽进了怀中,他紧紧的抱着她的头,不再顾忌床边还站着路飞扬与何玲,英俊的脸上偶有泪痕滑落,埋首在她的发丝里,哽咽低喃,“锦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昏倒?怎么会失忆呢?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忘了我?都是我不好,我该跟你一起潜入宫中的,都怪我……都怪我……” “大师兄,这怎么能怪你呢?师父有令的,你别太自责了,我们找大夫给小师妹看看吧,或许,或许她会想起来呢?”何玲看着他们的搂抱,心里又妒又嫉,强忍着想拉开他们的冲动,情真意切的劝说道。 闻言,路飞扬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盯着何玲,缓缓说道:“何玲,我们先出去吧。” “出去什么?”何玲恼怒的脱口吼了一句,意识到萧若云在场,咬了咬唇,转瞬间又恢复了神色,眉间浮起一抹焦虑,“小师妹现在这个样子,真叫人不放心,大师兄,夜已深时辰不早了,不如我带小师妹先回我房里睡吧,明日请了大夫来看看再说。” “对对对,我磕睡了,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段锦初一听,忙附声道,并往开推萧若云,这丫把她抱的快窒息了! 萧若云松了松手,却并未完全放开段锦初,而是扣住了段锦初的皓腕,像把脉一样,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眸,嗓音低沉的道:“锦儿,如果你真的失忆了,那么再回皇宫就没有必要了,你的内功还在,若是忘记了招式可以再练,所以恢复武功并不难,你先留在这里,我送信给师父,请师父定夺!” “我,我留下跟你们在一起吗?”段锦初吃了一惊,继而马上摇头,“不,我要走,我不跟你们一起,你们要反朝廷是你们的事,我不掺和!” “小师妹!”路飞扬陡然沉了嗓音,低斥道:“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跟着师父一起长大,师父对我等有养育之恩,恩重如山,你即便失忆了,那也不能忘了这份大恩!何况……何况你的杀母之仇不报了吗?你们段家十三条性命就要枉死吗?” “什么?杀母……之仇?段家十三条性命?”段锦初听傻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嘴巴起码能塞进去两颗鸡蛋。 “看来真的是失忆了……”萧若云怅惘的低下了头,呆滞稍许,复又抬起头来,果断的说道:“锦儿,我马上送信给师父,将你送回总舵,我们在京城也一时无所获,不如全部退回总舵,再行商议!” “总舵?在哪儿啊?”段锦初随口问道。 “在……”路飞扬嘴一张,却嘎然而止,盯着段锦初眼神锐利的问道:“你与八王爷楚云赫是什么关系?既然上回你到这里已经是失忆了,那你是否将此处,将天英会的事告诉过八王爷?” 此言一出,萧若云和何玲的眼中也多了一分戒备,萧若云阴沉着脸问道:“锦儿,你说不跟我们掺和反朝廷,是什么意思?是要背叛天英会吗?” “呃……”段锦初怔楞住,问题越来越复杂了,她该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呢?楚云赫是皇室中人,他们对他的戒心肯定很强,所以,断不能…… “小师妹,你快说!”何玲急了,不耐的催促道。 “我……我和八王爷就是主仆关系啊,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然后又是宫里的太监,所以我就是个奴才啊!”段锦初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思电转间,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立刻趴在萧若云手臂上哭了起来,“大师兄,你不是说我们论及婚嫁了吗?唔唔……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不相信我,我……我什么也没有告诉八王爷的……” 现在,瞧路飞扬与何玲的态度,她要想保全自己,只能利用萧若云! “锦儿,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只是事关重大,一旦你泄露出去什么机密,我们就会遭到朝廷灭顶的打击,这不是玩笑啊!”萧若云神色甚是纠结,轻拍着段锦初的背,眸中泛起了阵阵心疼。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的,虽然我忘记了,但是我知道,你们肯定是我的亲人,我自是不敢透漏一个字的,我说不想掺和,是我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是要出卖你们,你们竟然不相信我,要是我出卖了,那八王爷早禀报给皇帝,朝廷早派人来端了这里了!”段锦初略微抬起了头,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委屈的瘪着小嘴说道。 闻言,三人都沉默不语了,房里安静的可怕,段锦初脸上强作镇定,心里却紧张的要死,不知楚云赫此刻回八王府歇息了吗?他知不知道她失踪了呢?她要怎么才能消除他们的戒心,在他们带她离京前逃出去找楚云赫呢? 心思凌乱间,萧若云突然开口道:“二师弟,何玲,你们先回房休息吧。” “大师兄,那小师妹呢?”何玲立刻问道。 “对啊,我……”段锦初也自紧张了,眼睛瞪的老大,小心翼翼的看着萧若云。 萧若云面色沉静,只抬了抬眼皮,淡然若定的说道:“锦儿就留在这里,我和她说会儿话,你们不要操心了!” “大师兄,你们未成亲,孤男寡女怎能……” “何玲!走吧,别说了!” 路飞扬直接打断何玲的反对,将她一拉,便要往门口走去,何玲气极使劲儿的挣扎着, “你放开我,要你管我!” 段锦初更是心急了,也忙道:“大师兄,我跟师姐一起住!” “出去!”萧若云冷睨向何玲,语气阴森的命令道。 何玲一震,脸色变得苍白,渐渐停止了挣扎,路飞扬神色复杂的朝萧若云点点头,便强拉着何玲离开了。 “哎——” 段锦初急唤一声,手伸在了半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忆当初,同床共枕 “锦儿!” 萧若云脸上紧绷的线条变得柔和,握住段锦初僵在半空的手,将她轻轻带入怀中,她才挣扎一下,他便手上稍使了力,迫使她的脸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听他喃喃低语,“锦儿,我不管你失忆到了什么程度,总之,你不能忘了我,我会让你一点一点的想起我们的过去,让你重新记得我……” “不是,大师兄,那什么萧大哥,我已经忘记你了……” “锦儿,你以前私下里叫我云哥哥的,在你十岁那年,你突然喜欢上了梅花,可那时却是夏天,你整天哭,师父很生气,就责罚了你,从那儿以后,你性子就变了,待人很冷,很淡漠,后来我为了讨你欢心,就瞒着师父偷偷骑马去了万花山,采了好多红色的花朵回来送给你……” “云哥哥,那行,我叫你云哥哥,你别抱我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 “锦儿,不要排斥我,我们是一体的,你要做我妻子的,等师父的事情完成后,等帮你报了仇,你想过安静的生活我们就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盖几间竹屋,男耕女织……” “云哥哥,我不会织布啊,再说我没打算……” “锦儿,没关系,你慢慢的回忆,我讲给你听,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所有的过往,云哥哥会等你……” 偶买嘎! 段锦初被以极其别扭的姿势窝在萧若云怀里,几番挣扎都动不了,每次嘴一张,没等说两句,话茬便被接走了,搞得她脖子酸麻,磕睡连连,听着那些没意思的回忆脑袋越发的昏沉了,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眯了一小会儿,突然记起一事,立刻睁眼问道:“你们说我杀母之仇什么的,谁杀了我的娘?什么段家十三条性命,这是什么意思?” “锦儿,我只知道是当今皇帝杀了你的娘,和你外公等一家十三口,你是跟你娘姓段的,其它我不清楚。”萧若云说道。 “啊?皇帝杀的?怎么会呢?为什么啊?那那……那我爹是谁?”段锦初懵了,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啊!她这具身体和楚云赫,那岂不是…… 萧若云摇摇头,“你爹是谁,似乎师父知道,但是他从未说过。” “呃……母死父不详……好悲催!” 段锦初无力的翻了几个白眼,心道,楚云赫啊楚云赫,幸亏本太监是穿越来的,不然这段锦初非但不会喜欢你,还会一剑劈死你父皇! 啧啧,那她怎么做楚云赫的女人?这具身体应该是属于萧若云的,可是现在的灵魂是她,而她喜欢的是楚云赫,所以,她万不可能跟萧若云……但是,她若把身子给了楚云赫,那岂不是违背了前任的意愿? 啊啊啊啊!纠结!无比的纠结啊! “锦儿,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我们一起练剑……” “停!” 萧若云才说了个开头,段锦初立马咔嚓,头试着往起抬,并道:“你是想我的脖子断掉吗?赶紧放开我!” “什么?” 萧若云一楞,果真松了手,段锦初趁机直起了自由的身子,火大的低吼道:“我现在不是你的锦儿,我一点儿也想不起你,麻烦你君子一点儿好吗?” “锦儿,我……” “打住!我现在心里很烦燥,我要出去走走,你不要拦着我!”段锦初抬手暂停,然后便要下床跑路,谁知身子才一动,便被萧若云按住了,“锦儿,你去哪儿?都快子时了,你现在连武功都忘了,我哪能放心的让你出去?” “我……我不会有事的!”段锦初气结,她是要跑去八王府的,可怜她盼了这N久,终于把她男人盼回来了,还没温存一下呢,就该死的被弄到了这里来,扫兴! 萧若云坚决的摇头,“那也不行!先休息,明日我找大夫来,然后我们就回总舵!” “那……那一张床怎么睡?”段锦初很囧的涨红了脸。 “一起睡!”萧若云挑眉,不以为意的脱了靴,抬腿坐上了床,挡住了段锦初下床的路。 “什么?不可能!你……你要非礼我?”段锦初花容失色的惊叫一声,立马朝床角缩去,本能的双手抱在了胸前,愤怒加戒备的瞪着萧若云。 萧若云抿唇,和衣平躺下,淡淡的说道:“锦儿,我原本就是君子坦荡荡,未成亲,我怎会亵渎于你?你放心睡吧,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怕你出什么意外,何况,心里没有我的你,我也没那心思!” 汗!狂汗一把,段锦初又风中凌乱了,原来人家俊男没想法,是她想多了! “算了,睡就睡,反正我跟太监也一起睡了几个月了,我把你当成太监就好了!”段锦初咽了咽唾沫,囧囧的背过了身子,面红耳斥,习惯性的贴上了墙,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把我当太监?”萧若云讶然,俊脸抽了抽,然后闭上了眼睛,今晚他受了太大的打击,精神都几欲崩溃了,这丫头竟还开他玩笑! 一夜过去,至黎明时分,八王府豫园房里的灯还亮着。 楚云赫彻夜未眠。 聂风已是第三次来报了,这一次脸上带了些许的喜悦,连声音都有些亢奋,“主子,挨家挨户的密查过去,从南武街查起,至城南老杏胡同,终于有了些眉目,这一条胡同只住着三家,其中一家是做小本生意的,一家是书香世家,剩下一家据打听,只住着三个年轻男女,是四个月前搬来的,听口音并不像京城人氏,整日也不见做什么事情,进出都很神秘,并不与邻居们交往。” “哦?继续再探!”楚云赫眉峰一扬,立刻道。 “是,主子!您一夜未合眼,又连接赶路回京,这多日都未曾休息好,主子还是先睡一会吧,奴才们一有消息,马上就会叫醒主子的!”聂风轻声劝道,看着楚云赫的目光里,满是心疼。 “不!一刻不能确定初儿的生死,本王一刻便睡不着,你快去吧,记住,天亮了,千万低调,不要惊动了京城的各处眼线!”楚云赫摇头,瞳孔里布满了血丝,黯淡无光。 聂风迟疑稍许,低了头,“是,奴才遵命!”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惊见雁翎箭,情欲突生起 早晨起来,雨已经停了。 一缕阳光照进窗子,段锦初伸了伸懒腰,一拳砸在床上,脑袋轰一下,没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段锦初连房里四下的旮旯都细细的瞅了一遍,真的没人!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段锦初一跳下了床,摸摸竹椅上晾的衣服已经全干了,便迅速扒了身上何玲的所有衣服,换上自己的,头发随便绾了一个髻,戴上帽子,然后拉开了门,谁知—— “啊——” 一声惊叫,段锦初连退了两步,手指伸出,惊愕不已,“二,二师兄,你怎么在门外?你是鬼啊,连个声响都不出!” “小师妹,你起床了?你要去哪儿?”路飞扬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冷淡。 “我,我去上茅房行不行?你这是在监视我吗?”段锦初气结,底气很足的抬头挺胸,走前两步再很牛叉的推了一把路飞扬,然后走向院子。 “小师妹,茅房在这边!” 何玲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段锦初顿下了步子,回头,何玲在对她微笑,她嘴一扯,挤出一个傻了吧叽的笑,“谢谢师姐!”然后走向正确的茅房位置。 早饭吃过,依然不见萧若云,段锦初忍不住问道:“大师兄哪里去了?” “打探情况去了。”路飞扬说道。 何玲在桌前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笑道:“我去厨房做些粥来,一会儿大师兄回来要喝的。” “嗯。”路飞扬点点头。 在主屋里干坐了有半小时,对着路飞扬的沉默寡言,段锦初实在坐不住了,便起身道:“我回去躺会儿。” “我跟你一起去。”路飞扬也起了身。 “什么?你跟我一起?你没毛病吧?”段锦初惊愕的瞪眼,第一时间便将“禽兽”二字扣在了路飞扬头上。 路飞扬似是猜中了她的心思,黑沉了脸道:“你以为我是大师兄吗?真是失个忆,连脑子都失傻了!” “哈,哈哈,哈哈哈……”段锦初干笑几声,囧囧的掩面遁出,一路逃也似的奔回昨晚睡觉的地方——萧若云的房间! 路飞扬叹口气,提步跟上。 房里,段锦初和衣躺在床上,无聊的瞪着房顶,盘算着怎么逃跑,路飞扬坐在竹椅上,背对着她,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窗台上,翠绿的香炉里正燃着一支香,浓浓的香味飘进鼻中,令人有些沉醉,有些想入非非。 段锦初拍了拍额头,暗暗鄙视自己,怎么脑子里尽想着楚云赫啊,还尽想着他吻着她时的感觉,小脸倏的一红,忙扯了被子蒙住脸,心像小鹿乱撞般的砰砰跳,继而双颊有些灼热了。 他此刻在做什么?他怎么还不来救她呢?该不是把她忘了吧?昨晚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似乎连多看她一眼都嫌烦,虽然是和安静王争她了,可是,他仍然那么冷…… 翻个身,胳膊肘儿碰到了床头,倒吸一口冷气,段锦初怨气重重的一拳捶在床上,却似捶在了什么硬物上,疼的她更加蹙了秀眉,“咝——” “怎么了?”路飞扬回过头来,关切的问道。 “这床底下有什么东西啊?疼死我了!”段锦初抱怨一声,掀起了床褥,然而,这一掀,顿时惊骇的目瞪口呆! 床褥下,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短箭,黑色的,箭尾插着雁翎,是……雁翎箭! 瞧见段锦初异样的神情,路飞扬起身走过来,目光落在雁翎箭上,挑眉道:“大师兄的暗器啊,你往里面睡一点儿就不会碰到了!” “你说什么?这是……是大师兄之物?”段锦初稍稍回笼了心神,故作茫然的问道。 “是啊,大师兄擅使剑与暗箭,你多半是使短刀的,不过仅限于出其不意攻敌或者是防身,咱们师门的正统武功还是剑法!”路飞扬说道。 短刀? 脑中突然记起了那日,就是她刚穿过来那晚,小顺子收拾她的衣服时,里面掉出来的那柄匕首,原来,前身的她藏着匕首是准备刺杀皇帝的! 那么,南武街上,放暗箭欲杀她的人,竟是……竟是萧若云! 身子一震,段锦初脸上血色顿失,颤着唇,难以置信的确问道:“二师兄,除了大师兄有雁翎箭,这世上,谁还有?” “极少,因为这箭是普通的,箭后的雁翎是大师兄特意加上去的,江湖上应该没有什么人会使和大师兄同样的雁翎箭了!”路飞扬思索了一会儿,肯定的摇头道。 “哦。”轻应了一声,段锦初垂下了眼睑,脑中空白一片,亦凌乱不堪。 难道,一个人可以演戏到如此情真意切的地步吗?萧若云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他不是喜欢他的小师妹吗?不是已经论及婚嫁了吗?表面上,对她体贴爱护,暗里却痛下杀手,这究竟是为什么? “小师妹?你怎么了?”路飞扬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低头看着段锦初道:“怎么出了一头汗?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说着,手探上她的额头,而后又蹙眉道:“好端端的啊,你在想什么?是大师兄的雁翎箭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段锦初抬头,惨白着小脸,强挤出一抹笑,又问,“二师兄,我以前真的与大师兄感情很深刻吗?” 路飞扬一笑,说道:“你呀,冷傲的很,眼里就能看到大师兄,大师兄对你更是呵护备至,捧在手心里当宝一样的疼呢!” “是么?”段锦初应了一声,突然感觉全身发热,一股莫名的难受席卷着她,令她的意识渐渐有些不清,路飞扬坐在她身边,他身上散发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令她呼吸不禁急促,脸颊发烫,双眼迷蒙…… “小师妹……” 路飞扬轻唤一声,也自觉出了异常,体内热浪翻涌,如火一样灼烧着他,身体某处在迅速膨胀,一股难言的情欲充斥着全身,燥热不堪,似是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大手无意识的抬起,伸向床上的段锦初……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中了圈套,挣扎痛苦 段锦初半眯着眸子,意识在一点点的涣散,眼前似是出现了楚云赫的脸孔,还有他伸过来的手指,那手指轻触到她的脸颊上,更是如火一般的点燃了她体内最原始的渴望,令她双颊更加的滚烫绯红…… 体内,如有万只蚂蚁在啃咬着她,小腹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蹿起,想说话,喉咙却变得干哑,只能发出魅惑的呢喃,“云……赫,好难受……好难受……好热……” 含糊不清的低喃,听在路飞扬的耳中,如催情剂一般,软噬着他的意志力,然,只听清一个“云”字,却突然令他有了瞬间的清醒,手指倏的抽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如火烧云一般,红通通的吓人,使劲睁大眼睛辨别着面前的那一张在情欲迭起中美丽妩媚的脸,艰涩的发出声音,“小……小师妹,大师兄他……他出去了,你是不是很热?我……我也很热……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啊……难受,难受死了……”段锦初神志也有了一丝清醒,那一声小师妹一下子让她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不是楚云赫,于是一边回答着,一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往桌上走,全身无力瘫软的她,茶壶拎了几次才提起,倒了一杯凉茶,又溅了满桌子,两只手端起茶碗,仰头灌入口中,那顺着喉咙而下的凉意让她得到了稍许的舒缓,不由拎起茶壶,将壶嘴对准口,哗啦啦的往下灌。 路飞扬见状,也提起力气走了过来,从段锦初手中夺过茶壶,将剩余的一口茶喝了下去,体内一波一波的热浪袭来,令他难以自持,那张诱人的小脸晃在眼前,使得他直想一把按倒她…… 脑中残存的理智,在不断的告诉他,这是他的小师妹,是大师兄的未婚妻,他不能,不能……为何突然会有异样?为何?突然脑中有了一丝光亮,他忙暗使了一下内力,只感觉体内一股力量在游走,亢奋激昂,内力还在,说明没有被下药,那是为什么…… 在一股热血就要冲上脑门,他就要做出什么无法自持的举动时,段锦初已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口,情欲迭起的眸中,似乎闪过了那些香艳的画面,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口中含糊不清的道:“不要走……不要走……” 低喃的同时,路飞扬一手已抚上了段锦初的腰腹,并直线上移,两人身体的相贴,更激起彼此的灼热的渴望,段锦初身子软绵绵的,头后仰靠着路飞扬,眼睛闭上逐渐沉沦……似乎是在梦里,那一张俊美如仙的脸庞映在眼前,他看着她笑,他说,初儿,我们今生不离不弃,等我回京,做我的女人…… “云赫……你,在不在……在哪儿……”近乎梦呓般的呢喃着,段锦初猛的一激灵,沉沦的心智又在瞬间回笼,用尽力气的叫喊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一边叫着,一边用力的挣扎着,额上一层层的汗珠往下掉,身上热的似要融化了一般,但就是在这种不由自主的情况下,她脑中突然充满了楚云赫的名字,一股力量令她亦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将路飞扬甩了开来,路飞扬将她本能的一拽,两人一起跌落在了窗台下! 由于震到了窗子,窗台上的那顶翠绿的香炉“啪嗒”一声掉了下来,那支正燃着的香从香炉里滚落出来,滚到了路飞扬脚下。 “这是什么?是香料?味儿好浓啊!”段锦初嘴巴张大,一边艰难的呼吸着,一边疑问道。 “是香啊,大师兄平日喜欢点薰香,不过好像……好像没点过这么浓,这种味道的香啊!”路飞扬轻拧着眉头,近距离的闻着这香,额上的热汗淌的便越快了,身下的灼热也更加的摧残着他,刚刚恢复的理智又一点一点的在消散,但同时脑中也模模糊糊的冒出了一个想法,遂即,将迷离的目光又定在了那支香上,眼睛突然一亮,道:“是这香有问题!媚香!一定是催情的媚香!” “什么?催情的……媚香?”段锦初涣散的眸中因他的话,突的聚集了光亮,虽听不太懂,但也隐隐约约的觉察到了什么,吃惊的瞪着眼珠子。 而路飞扬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强忍着痛苦,用力的甩了甩头,让自己更加清醒些,然后便一手撑着墙,颤着身子站了起来,迷蒙的眸光看向段锦初,道:“小师妹,我们……可能中了圈套,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何玲,马上联络……大师兄……” 说完,便一脚踩灭了香,然后拉开门,步子虚浮的出去了。 段锦初呆滞了半响,体内的痛楚已令她感觉脑门在充血了,如吸食了罂粟一样,欲罢不能,疯狂的想要得到些什么,来舒缓那种亢奋,可是从未经历过人事的她,又不知她到底想要什么,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楚云赫那张脸,于是,强撑着身子站起,同样拉开虚掩的门,踉跄的走了出去。 而路飞扬径自去了何玲的房间,推门的声音,使得何玲正坐在梳妆镜前梳理发丝的动作一僵,诧异的扭过了头去,下一刻,立刻惊愕出声,“二师兄!你怎么到我房里来了?快出去!” “何玲,大师兄房里……为何会有媚香?”路飞扬一步步走近,虚晃着身子,浑浊的双眸紧紧盯着何玲。 “我……我怎么知道?你和小师妹……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何玲从梳妆台前站起,有些忐忑的往门口移动。 路飞扬的身形自然随着她移动,并抢先一步阖上了门栓,忍的满面通红的脸上,汗滴如豆,长臂一伸,便将何玲圈在了怀中,低哑着嗓音问她,“是不是你做的?是你点了媚香吗?你……你不喜欢我可以,但你不能如此毁了小师妹!”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路飞扬,你马上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错上鸳鸯锦,危急一刻时 何玲尖锐的嘶吼着,并一掌便劈向了路飞扬的面门,路飞扬本能的向后一仰,避开了她的一掌,而后掌心翻飞,轻易的几招便将她制于怀中,再也动弹不得,充血的眸子无力的盯着她,再问,“何玲,有没有解药?这香催情的程度有多深?后果有多严重?” “我不知道!我没有做过,你不能冤枉我!”何玲怒吼着,飞起一脚踢向路飞扬,却被他又轻巧的避开,并厉声斥道:“何玲!外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潜进来?若没有解药,你是想小师妹如何?让我与她做出违背礼教之事吗?” “路飞扬,你马上放开我!”何玲开始惊惧,软了声音,带着乞求的看着路飞扬。 路飞扬额上的汗水滴在她颈上,被他紧贴的身子跟着发烫,他似是再也忍不住了,干涩的嗓音飘拂在了她耳际,亦带着恳求,“何玲,我求求你,你把解药拿出来,我堂堂男子汉,不……不能做出夺兄之妻的禽兽之举,你不要陷我于不义……不要毁了小师妹的……一生……我……我也受不了了……” “没有解药的!这香没有解药!”何玲扭曲了脸,再次挣扎起来,并道:“你受不了,就去与小师妹圆房啊,既救了你,又救了她,两全其美!” “不,不可能……大师兄应该快回来了,我宁可把小师妹……留给大师兄……我,我只喜欢你,只想与你……与你成夫妻……玲儿……你跟了我好不好?” 路飞扬断断续续的说着,手臂将何玲揽的更紧,不由自主的在她背上游走,火热的唇埋在了她的颈间…… “不!不要!不要……”何玲此时真正的害怕了,眼泪刷的落了下来,拼命的往开推路飞扬,并歇斯底里的吼道:“不许你碰我!你要是碰我一下,我会杀了你!路飞扬,你放开我!” “你打不过我的,玲儿……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路飞扬半睁着迷蒙的双眸,将何玲拦腰抱起,踉跄着走向床。 “滚开!滚开,路飞扬,我会杀了你的!不要碰我——” 然,再凄厉的嘶吼,于此刻已完全被情欲所控制的男人来说,全是枉然,两具身子滚落在床上,衣衫尽碎,满室淫糜…… …… 段锦初虚软的站在屋檐下,隐约的听着何玲的喊叫,朦胧的意识里渐渐的明白了什么,雨后清新的空气,轻拂的微风,吹散了些许满身的炽热,令她浑浊的头脑也逐渐清醒,再用力的甩了甩头,撑着墙壁艰难的迈出了步子。 萧若云不在,路飞扬与何玲进了房,此刻,正是她逃离的好时机! 然而,刚刚清醒的大脑随着身子的移动再次变得浑浊,整个身体犹如置在火炉中一般,炽热、骚痒,令她急切的想褪掉身上的衣衫,跳进冷水中降温,又酥麻的让她忍不住扯开衣领用指甲抓挠起来,混沌的意识主宰着整个身心,眼前突然一黑,身子缓缓瘫软在地,昏厥了过去。 此刻,四合院的房顶上,隐匿着二十名深色劲装的年轻男子,及一袭青衣的聂玄! 今晨,在段锦初跑到院子上茅房之际,他们才终于发现了她果然被掳到了这里,激动之余,二十多双眼睛如箭一般紧紧盯着院中的一切,在路飞扬与段锦初进到屋里时分,聂玄便几欲动手,又恐路飞扬挟持段锦初,而不小心伤到她,便一忍再忍,由聂风赶回去向楚云赫报信,他继续盯着目标,也趁此静观其变,一探这院中之人的身份,再等早上离去的萧若云回来好一网打尽! 揭开房顶的一片瓦,将屋里发生的一切全部看在眼里,聂玄震惊之际,瞧到路飞扬抱住了段锦初,当即便要破窗而入,又见事情有了转机,遂一再隐忍,直到此时,看到只剩下段锦初一人出了屋,心中顿喜,正是个救人的绝佳机会! 聂玄朝左右手下打个暗语手势,手下明白,一干人才要行动,谁知,一道蓝衫突然破空袭来,在他身后,有数不清的杂色衫的蒙面男子持长剑攻近! “拿下!” 聂玄一声厉喝,亲卫队的暗影便迎敌而上,房顶上顿时一片刀光剑影,激烈的厮杀声如催命符,震慑了四周的百姓,惊恐的喊叫声,孩童的哭叫声,逃命的呼声,使得整个老杏胡同立时混乱不堪! 萧若云与聂玄拆了数百招后,突然甩出一颗烟雾弹,而后跳下了房顶,急奔至段锦初身前,急唤一声,“锦儿!”将她打横抱起,俊眉立刻紧蹙,“锦儿,你醒醒!你怎么了?怎么全身发烫啊!” 段锦初双眸紧闭着,她盈弱的身体,吸了太久的那支下了双倍春药的催情香,是以,在没有男子与她交合的情况下,抵挡不住的昏厥了过去,双颊又红又烫,萧若云俯身贴上她的脸,那热度惊骇的他立时抬头,大喊道:“二师弟!何玲!” 屋里,正在床上激情中的路飞扬蓦地听到打斗声,惊的冷汗直冒,一边加快动作,一边道:“玲儿,不论你想怎样处置我,现在都不是时候,你听外面,来人可不少,十之八九是官兵到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路飞扬,你强占了我的身子,我一定杀了你,一定!”何玲哭干了眼泪,身下撕裂般的痛楚抵不上心里的恨,双手被路飞扬用腰带绑在了床头,清晰的感受着他刺破了她的处子身,而后在媚香的作用下尽情的发泄着,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 “这能怪我么?若不是你使这种卑鄙的手段,我能做出这种事么?”路飞扬喘息着,用力的冲刺着,带着身下的女人一起达到欲望的顶端…… “二师弟!何玲!” 门外传来萧若云急切的呼喊声,路飞扬与何玲大惊,来不及起身,门便被萧若云一脚踢开,横抱着段锦初闯了进来! 路飞扬囧的匆忙翻下身来,一扯被子盖住了何玲裸露的身子,掀开床帐探出头,满面赤红的低声道:“大师兄,我们在这儿!” 第一百二十章 奔出城外,云赫追至 “二师弟,何玲在……”萧若云急切的询问,蓦地,在看到地上乱扔的破碎衣衫时,陡然怔楞住,难以置信的瞪着眼,“你,你们……你和何玲……” 路飞扬神色更加尴尬,侧眸朝床帐里看去,“大师兄,你……你先回避一下,待我们穿上衣服……” “该死的!大白天的你们竟然做这种事!我们早被人盯上了,幸亏我调了京城分堂的弟子来增援,不然你就死在牡丹花下吧!”萧若云怒斥一声打断,气的俊脸铁青,火冒三丈的吼完,蹭的背转了身子,恨声又道:“马上穿衣,我们要即刻离开京城!” 路飞扬羞愧万分,跳下床捡起地上他的衣服三两下穿好,又匆忙打开衣柜给何玲取了一套衣服丢进床帐,何玲一边小声哭泣着,一边撑着破碎的身子,将衣服穿戴整齐,然后抹着眼泪下了床。 路飞扬要奔出房门却他房里取剑的一刹那,方才注意到萧若云怀里抱着的段锦初,听着外面越打越激烈的声音,不由急道:“大师兄,我带着弟子断后,你带着小师妹和何玲先走,尽快找一处安歇之地,你与小师妹赶紧圆房,否则小师妹怕是性命攸关啊!” “什么?锦儿她……她怎么了?你说什么……圆房!”萧若云在一听到有关段锦初的事情,立刻便绷紧了神经,震惊的瞪向路飞扬。 “嗯,我和小师妹被下春药了,所以……所以我和何玲才会……所以,你要赶紧救小师妹!快走!”路飞扬迟疑不决,回眸望一眼满面泪痕,呆滞发楞的何玲,终是一语带过,简单的解释道。 情况紧急之下,容不得萧若云多想,一点头,冲出了门外,路飞扬牵了何玲的手,焦急道:“我知道你身下疼,撑着点儿,现在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必须全身而退!你打起精神,无论对我要杀要剐,那都得先活下来!” 闻言,何玲抬起了头,盯着路飞扬的双目中喷着火,一言不发的甩开他的手,回身到柜上取了剑,然后奔出了门,路飞扬苦笑一声,旋即跟了出去! 再说聂玄,因那颗烟雾弹所阻,待他眼前清明后,却已被大批的天英会弟子围住,这些皆是萧若云挑来的武功高强之人,且人数远远超过亲卫队的死士,所以一时之间,饶是他武功绝顶,却脱不开身来去救段锦初! 房顶上的打斗已经延伸到了院里,萧若云因为怀里抱着人,在无法使剑的情况下,腹背受敌,只能靠灵巧的身姿躲避着,朝大门外冲去! 何玲和路飞扬提剑断后,随着两名死士的倒地,杀开了一条血路来,保护着萧若云成功的跳上了停在胡同外,他提前准备好的一匹马背上,路飞扬将何玲一推,“快上马!” 何玲跳上另一匹,回头望一眼,众多的天英会弟子拼命缠着暗影,以给他们争取时间逃离,稍作犹豫之下,厉声道:“你也上马,一起走!” 路飞扬却一咬牙,“你们先走,我得留下阻止敌人!” 眼看着聂玄追来,何玲急了,伸手一拽路飞扬,“少废话!快点上马!” 路飞扬心下一动,轻扯出一抹笑,一跃上马坐在了何玲背后,与萧若云各自一甩缰绳,两匹马便疾奔而去…… “追!” 聂玄急喝一声,一剑劈开两名攻近的弟子,展开轻功追去,其它死士听命,不再恋战,紧跟而去! 然,那些天英会弟子又如群蜂一般,紧紧追着不放! 突然,身后急响起阵阵马蹄声,惊骇了两帮人马,纷纷回头张望,赫然见那冲在最前方的棕红马背上,一袭月牙白长衫的男子,纵马奔腾,气势如泓! “是主子!” 一名死士惊呼出声,继而欢喜异常,粗略看去,楚云赫身后跟着两队八王府侍卫,足足有五十多人! 一声长啸,白衣掠过了那批天英会弟子,奔入了死士中,人未回头,却是一声威慑八方的命令而出,“将贼人全部拿下,留活口关入邢部大牢!” “是!” 侍卫们以整齐而有力的声音作答,刀剑齐出,与天英会弟子激烈的战到了一起! 白衣翩飞,三千青丝在风中张扬,那一双如鹰隼般的墨眸,深如幽潭,利如刀刃,专注的盯着前方,散发出噬骨的冰寒与狠戾! 两匹马四个人,在城门处未作一分停留,如箭一般冲破守城官兵的视线,急掠出城门,奔向了城外! 不过稍许,又是大批的快马奔出,守城参将惊见马上的白衣男子,面色惊惧之外,耳畔已传来命令,“通知九门提督,追捕要犯,快!” “是,末将遵命!”守城参将应一声,立刻喊道:“关闭城门,报提督大人!” 追至城外,两方距离前后已只有数十丈,段锦初在如此颠簸中转醒,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自己竟在马背上,腰上圈着一只大手,而这马正在飞速奔跑中! 身体依然被春药所控制着,难受痛苦的同时,挣扎着侧眸,顿时大惊,“萧若云!你……你怎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锦儿!官兵追来了,你别说话,我们得逃出去!”萧若云低头看一眼段锦初,语气急切的说道。 “官兵?不……不,我不跟你走!你放我下马,我不走!”段锦初一楞之后,马上便想到了那支雁翎箭,是以,情急的拍打起萧若云的手,嘶哑的喊叫道。 “锦儿,你听话!情况紧急,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想大家一起死吗?”萧若云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道。 段锦初心狂跳着,因萧若云的话,弯下了身子扭头朝后看去,一眼瞥见驰骋在风中的那一抹白衣,顿时心中狂喜,用尽气力回喊道:“救我——” “云赫——” “云赫——” 沙哑的如刺破喉咙的嗓音,回荡在这一方天地,令马上的萧若云与楚云赫皆是一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红颜,冲冠一怒 “锦儿,你说什么?你叫他……云赫?叫那个八王爷救你?我是坏人么?”萧若云几乎崩溃,不敢置信的垂眸盯着段锦初,内心波动太大,以至于马速逐渐慢了下来。 路飞扬发觉,忙喊道:“大师兄!不要分心!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萧若云眸中充了血,狠狠的一甩马缰,将怀中的段锦初揽的更紧,蹬着马肚大吼道:“驾——” 段锦初被颠的感觉身体四分五裂了,背靠着萧若云的胸膛,男性的气息扑到她脸上,立刻便挑起了她体内的欲望,继而大脑又混沌了,身子侧过去,双手无意识的环抱住了萧若云,滚烫的脸颊直往他胸口蹭去,那冰凉的丝质衫让她感到舒服,可是体内马上又被一波更滚烫的热流冲击着,左右了她的全部思维,呢喃出声,“云赫……抱我……好难受……好热……” “锦儿……”萧若云呼吸急促起来,却心凉如水,同样的名字,他清楚的听到了两次,不是在叫他,是在叫着别的男人…… 她中了春药,脑子里想的不是他,是别人,她想与那个八王爷在一起…… 身子猛的一阵摇晃,萧若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是将段锦初抱的又紧了几分,似是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无尽的痛苦在撕扯着他的心,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心了?为什么…… 昔日的锦儿,那个独属于他一人的锦儿,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接连不断,呼呼的冷风从耳边刮过,从脸上扫过,生生的疼,可是,疼的却不是肉体,是心……已被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马上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段锦初,本王饶尔等不死!” 身后,传来楚云赫夹杂着怒气的嗓音,路飞扬深深的蹙着眉,暗恨时间紧迫之下,没能带暗器出来,萧若云回笼了心神,不发一言的将马速提到了最快! “主子,怎么办?”聂风问道。 楚云赫俊脸阴霾,从袖中陡然滑落一支短箭,将箭置于右手指上,冷厉的勾唇,“如此不顾性命的带着初儿,那便定是与初儿感情至深之人,那么定不会伤害初儿,但是既不听本王劝告,便是找死!” 语落,将全部的内力倾注于右手,“唰!”的一声,手中那支原本属于萧若云的雁翎箭,便精准无误的射了出去,目标直奔萧若云的背心! “啊——” 萧若云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去,背上立刻鲜血四溅,染红了蓝衫! 段锦初因萧若云突然的身形不稳,险些跌下马背,本能的抓住了他的大手,大脑又有了一丝清醒,无力的问道:“你,你怎么了?” “没事儿!”萧若云低语,唇色泛白,俊脸亦苍白的失了血色,抓着缰绳的手隐隐在颤抖,揽着段锦初纤腰的手也亦有些松驰。 路飞扬一眼瞧过去,立刻大惊失色,“大师兄!射中你的竟然是你的雁翎箭!你怎样?能撑住吗?” 何玲死死的瞪着那支雁翎箭,嘴唇不停的在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会?怎么会呢? “你……你受伤了?”段锦初惊讶出声,努力的睁大迷蒙的双眸,干涩着唇道:“你把我放下,只要我安全,我不会让八王爷抓住你们的,好不好?” “不!我不可能扔掉你,我若重生死,弃爱人,我算什么男人!”萧若云咬着牙,额上冷汗滴滴往下落,却执拗的说道。 然,话音刚落,一阵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的垂下了头,手上的缰绳一松,身体从马上摔落下去! “大师兄!” 路飞扬嘶吼一声,面容几近扭曲,纵身一跃,赶着接住了萧若云,而后又一纵跳上了萧若云的马! “啊——”但段锦初因为萧若云的松手,在马背上立刻便坐不稳了,挣扎了几下,胡乱叫喊着,身子跟着跌下去! 然,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数丈长的绳索顷刻间,从背后飞至,在半空中圈住了段锦初的腰身,而后抓着绳索另一端的聂风手上用力,将她往他们的方向拉来! 路飞扬伸出抢着接段锦初的手落空,回头一望,只见楚云赫已自马上飞掠过来,将段锦初一抱,连借力都不用,便在半空中折返而回! 眼见着段锦初被抢走,萧若云又受了重伤,再想到段锦初身中的春药,权衡轻重之下,路飞扬实在无法,只得一蹬马肚,一手抓着昏迷过去的萧若云,一手甩着马缰,嘶吼道:“何玲!快走!” “继续追!全部抓回来!”楚云赫回身落在马背上,抱着段锦初坐在他身前,一勒马缰停下,盯着前方,冷冷的下令道。 “不……不要!”段锦初从这突变中陡然反应过来,忙抓住楚云赫的手,哀求道:“不要抓他们,不要杀人,云赫我求求你,不要抓他们回来,路飞扬是好人,你不要杀他好不好?” “初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胆敢掳走我的女人,还不听劝告,我岂能饶过他们!”楚云赫震怒,铁青了俊脸。 “云赫……我,我要死了……你……你不管我……”又一波情欲排山倒海般袭来,段锦初垂下头,无力的闭上了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声音粗哑干涩。 楚云赫一惊,忙捧起段锦初的脸,急问道:“初儿,你怎么了?你脸好烫啊!你醒醒!快醒醒!” “云赫,我……我中了一种叫……叫媚香的东西,身体很难受……路飞扬也中了,可是他……他没有欺负我……求你……求你放过他……”段锦初断断续续的说着,眼前一黑,再次昏厥过去,倒在了楚云赫怀里。 “初儿!” 楚云赫大吼一声,脑中迅速思索着段锦初口中的“媚香”,几秒钟后,陡然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前方,朝着猛追不舍的聂风聂玄等人吹了一记口哨,并吼道:“回撤!立刻折回!启程回府!” 金色的阳光斜洒在大地上,楚云赫一行人,逆着光快马加鞭的朝城内疾奔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夏末初秋,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又见阴沉,几片浓云挡住了太阳光,天色一下子变得昏暗,有呼呼的风刮来,吹动着树枝,发出“啪啪”的响声,不多会儿,几道闪电划破天空,便有细雨绵绵而下。 诸葛璇玑是被聂玄连拉带扯,连跑带飞的淋着雨,强行拖进八王府,此刻,又强行拖往豫园的方向! “哎哎,我说聂侍卫,你松手行不行?本公子识得路!”诸葛璇玑终于受不了,开口抗议道。 “璇玑先生恕罪!实在是情况紧急,主子又下了死令,奴才只好得罪了!”聂玄抬手抹一把额上的汗珠,语速飞快的说道。 诸葛璇玑气闷,“不就是给个太监看病么?死就死了,死了正好解救你家主子了,有什么可着急的!” “咳咳!璇玑先生,这话要是被主子听到,估计你会死得很惨!”聂玄被呛,咳嗽着提醒道。 “嘁!就那个毒舌太监,本公子才懒得给他看病,本公子没被他气死就算好得了!哼,就算看,也得让他开口求本公子,以报上回之仇!”诸葛璇玑撇撇嘴,愤愤不平,不以为意的道。 聂玄摇摇头,脚下的步子又渐加快了,并严肃道:“主子对这太监的在意程度,先生怕是小瞧了,以前奴才也不知,今日方才知晓了原因,恐怕八王府很快会添新主子了!” “嗯?什么意思?”诸葛璇玑蹙眉,不会是楚云赫要迎娶那个妖孽太监为侧王妃吧!若是的话,那可真是会轰动全天下了! “因为是她是女……” “聂玄!” 豫园大门上,聂风一声呼喊,打断了聂玄即将出口的解释,聂玄一楞,催促道:“先生快些,主子等不急了!” “哎——” 诸葛璇玑抗议的话,直接被无视,聂风聂玄扯着他,几步便将他扯进了主屋,然后关上了门。 “璇玑!”楚云赫坐在床边,一招手道:“你快过来看看,初儿说她中了一种叫媚香的东西,你看看要怎么办!” “媚香?”诸葛璇玑抽搐着嘴角,一脸黑线的走近,在小凳子上坐下,然后看向躺在床上,仍旧昏迷的段锦初,俊眉不禁蹙起,嘀咕道:“果真是这个祸害太监啊!” “你快把脉啊!”楚云赫催道,向来淡然若定的他,此刻神情焦虑的如火上房一般。 “咳咳!”诸葛璇玑清了清嗓子,翻个白眼儿慢腾腾的把上段锦初的脉,停顿了好久,方才摇头叹息道:“八王爷,你着急也没用,还是给他准备后事吧!” “什么!你说什么?” 闻言,楚云赫一惊,一把扯住了诸葛璇玑的衣领,眼神冷厉的吓人,牙根咬的死紧,“你什么意思?本王命你全力救活她,你听着,本王不准她死!” “八王爷,咳咳……不是我不救他,是他……汗,怎么说呢?他确实中了媚香之毒,而且这春药的份量是超额的,没有解药,除非是有人与他合欢,可是他乃一太监,与女人合欢吧,他那活儿不行,与男人……”诸葛璇玑说到这儿,很是意味深长的多看了一眼楚云赫,干笑道:“你别想自己当英雄,你也不行的,所以,在男人女人都靠边站的情况下,他只会欲火焚身而死,你也只能给他买副好棺材厚葬算了!” “合欢……”楚云赫怔忡住,揪着诸葛璇玑衣领的大手渐渐滑落,俊脸涌上了一丝别扭与不自然。 然,诸葛璇玑将他的神情直接理解成了后者,立刻激动道:“八王爷,你可不能做那种事啊,那会被人耻笑的,而且,男人与太监,即便是像断袖之人那种在床上……那也解决不了实质问题的!这什么人如此歹毒啊,竟把媚香下到了一个太监身上,简直是……简直是太绝了!” “璇玑,若是合欢解毒,前提要怎样?需要做什么?还是什么也不需要,直接……”楚云赫不理他的激动,眼神化为平淡,只淡淡的蹙眉问道。 “呃……”诸葛璇玑凌乱了,蹭的站起弹跳开一步,眼睛瞪成了铜铃,使劲儿咽着唾沫,“你,你真要自己上?我的娘啊,你是王爷啊,若实在不想小初子死,那你不如找个下人吧,先,先把他泡在冷水里,那也能缓解抑制一下毒性,哎,能撑多久,就看他的造化啦,反正死是必然死定了,早些准备棺材什么的吧,伤心一下就算了,天涯何处无……” “闭嘴!”楚云赫眉头蹙的更深,不悦的打断了诸葛璇玑的喋喋不休,并朝外喊道:“瑾儿惠儿!” 瑾儿惠儿匆忙步入,“主子有何吩咐?” “马上抬浴桶进来,准备冷水,然后照着小初子的尺寸,即刻去街上置办五套贴身里衣送来,再吩咐下去,今日不准任何人打扰本王!” “是,主子!奴婢记下了!”两丫环答应着,福身告退出去了。 诸葛璇玑只觉眼前飘下无数只乌鸦的黑毛,处在崩溃中的他,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楚云赫,轻轻摇头,“完了完了,一代英雄人物,竟然毁在了太监手里,天妒英才啊!” 楚云赫俊眉一挑,嘴角噙起了一抹玩味的笑,“你要留下来观赏吗?若是想见识一番的话,不妨……” “我马上滚!要是看到你们那什么攻受的,我大概会忍不住把午膳吐出来的!”诸葛璇玑立刻抬手打断,牙痒痒的说完,便旋风般的冲出了房门,丫的,宁可到外面淋雨,也不要看到那种龌龊的翻云覆雨! “哈哈……” 楚云赫低不可闻的轻笑起来,倾身贴上段锦初炽烫的唇,轻喃道:“初儿,你果真是要做我的女人了,只是,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初儿,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呵呵……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是必须的,我今日权当舍生取义,为挽救你性命,不惜撑着疲惫的身子,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你要记住我的救命之恩,以后好好回报我,知道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最是情动时(一) 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密密斜织着,天地朦胧,带着初秋的凉意,从窗缝中透进来,令倾身从桌上捻起软帕的楚云赫微微蹙了俊眉。 走过去,关紧窗子,再拉上窗帘,回身到浴桶旁,轻轻蹲下了身子。 浴桶中的人儿,衣衫尽褪,侧头枕在浴桶边沿的软垫上,纤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蒲扇般垂下,双眸紧闭着,如云的秀发,弯弯的柳叶眉,小巧可人的鼻子,娇嫩的樱唇此刻正微微上翘着,透着无限的诱惑,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因媚香的缘故,双颊、耳际、纤颈,都沾染上了醉人的红,如罂粟的花朵,绯红眩目,妩媚妖娆…… 目光缓缓移下,雪白的娇躯,玲珑有致,纤瘦娇小,锁骨分明,胸前那两团白里透红的柔软,使得楚云赫立刻紧了呼吸,禁欲过久的身子,在顷刻间,便情潮迭起,俊脸跟着一热,心跳动的厉害,眼睛不由自主的继续下移…… 将她赤裸的身子一览无遗,心中的悸动在无限蔓延,从不知道,包裹在那身讨厌的太监服里的身子,竟会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令人痴迷惊叹,只这样静静的看着,便已如此销魂,若是亲身体验…… 鼻尖突然一热,楚云赫忙仰起了头,俊脸囧囧的发红,竟然差点儿流鼻血了……缓了缓,忙收拢心神,想着他要施的大恩,迅速拿起帕子擦拭起段锦初泡在冷水中的身子,并暗暗的鄙视起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身子,竟跟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紧张的如第一次与女子同床般,青涩而期待,又忐忑不安…… 在冷水的强烈刺激下,段锦初竟微微转醒,紧闭的眸子如拨云散雾般,微微睁开泄出迷蒙的光,全身软的没有一点儿力气,只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人在给她擦身子,侧着脸看不清眼前的人,她轻眨了下眸,蠕动着唇瓣轻问道:“你是……云赫吗?” “初儿!” 楚云赫闻声,立刻抬起头来,扔掉手中的帕子,轻抚上段锦初的脸颊,星眸中绽放着惊喜,“你醒过来了!太好了,方才瑾儿进来说,璇玑补充交待了,一定要在你清醒的情况下才能合欢,不然怕你承受不住,好在你醒了!” “云赫……我,我是不是要死了……难受的要死了……若是,若是我死了……你就娶了丞相府小姐吧,我……我不拦你了……”段锦初无力的说着,断断续续,唇瓣愈发的干裂,喉咙里也像烧了一把火,又像整个人掉进了大火中,体内是无法承受的痛苦。 “傻瓜!”楚云赫低斥一声,一把抱住了段锦初的头,不悦的蹙眉道:“初儿,不许说傻话!你不会死的,我怎么会让你死呢?不许你把我推给别的女子,我只要你,我答应过你,一生只要你一个妻子的,你忘了么?” “云赫,没,没忘,我不会忘记的,但我……我真的撑不住了……”段锦初双眸又无力的闭上,小手攀附上楚云赫的颈项,倚在了他怀中。 “初儿!” 楚云赫惊呼一声,忙将段锦初的身子从水中抱起,几步走到床边,用棉布拭干她身上的水渍,脱靴上床,放下了帘帐。 “初儿,你睁开眼睛,忍一下,我马上宽衣!”楚云赫一边焦急的说着,一边解了玉带,麻利的褪去身上全部的衣衫,然后将锦被一扯,盖在了两人身上。 健臂伸出,将段锦初圈揽入怀,额头抵上她的,轻唤道:“初儿,你不能昏睡了,要醒醒,你看着我!” “云……云赫……”轻浅的呢喃从口中溢出,段锦初眼眸微睁,看着放大到眼前的脸,痛苦的泣而出声,“你好坏……我受不了……” “初儿……” 那迷醉的水眸,惑人的呢喃,妩媚的姿态,邀请的话语…… 喉咙一涩,楚云赫毫不犹豫的吻上了段锦初的唇,湿滑的舌滋润着她干涩的唇瓣,霸道而不失温柔,她被他突然的吻,惊醒了一丝心神,却又很快在他的激吻中迷失了方向,被媚香折磨太久的身子,如遇到解药一般,一股舒畅感瞬间滑遍全身,然,下一刻,却又犹如更深的毒药,激起她体内更难以忍受的原始情欲…… “唔唔……难受……” 段锦初无力的呻吟着,小手抚上楚云赫光洁的胸膛,情不自禁的将身子弓起,本能的去贴近他,他心神激荡,火热的舌挤进她的樱唇,勾起她的丁香小舌,带着她一起嬉戏,品尝着她的芳甜,沉醉于其中…… 稍许,薄唇移动,吻上她的鼻子,眉毛,眼睛,双颊,逐渐移向耳际,撩起她的发丝,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轻轻的一吮,她敏感的轻颤起来,继而将他攀的更紧,毫无遮拦的雪乳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勾的他下腹紧缩,情欲排山倒海而来…… “嗯嗯……云赫……云赫……” 一声声的娇吟,振奋着楚云赫的心神,他闷哼一声,薄唇滑落,吻上她的锁骨,低头,在她的雪乳上轻吻一番后,将那一颗红梅吸呐口中,轻舔吸吮,啃噬慢咬,一只大手同时捏上了她的另一只柔软…… 段锦初难耐的扭动着身子,痛苦的低泣出声,“云赫……嗯……呜呜……” “宝贝别哭,很快就不难受了,很快……” 楚云赫嗓音粗哑的安抚着,一手滑落,游走在她的脊背、腰肢、小腹、双腿,从未体验过情事的她,只觉体内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热烈,一股莫名的渴望牵引着她,令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想得到什么,又不知该得到什么,他的大手所过之处,无不掠起火苗朵朵,潮红满布的小脸上,汗珠在一颗颗滚落…… 他的大手终于滑进她的腿间,在茂密的丛林中,寻找到那一簇花朵,指尖轻轻揉弄着,她在他的刻意挑逗下,很快便成润泽一片…… 羞涩中,她终是忍不住哀求他,“云赫……要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是情动时(二) 这一声充满魅惑的哀求,更如催情剂一般,使得楚云赫极力隐忍的**,再也把持不住,一个翻身而起,将她压在了身下,覆上她的唇瓣,充满邪魅性感的嗓音扑在了她的鼻息间,“初儿……第一次会有一点疼,你忍耐一下,别怕,我会很温柔很小心的……” “嗯……什么?会很疼吗?呜呜……我怕疼……不要了,不要了,你下来……”段锦初虽然痛苦不堪,但一听到疼,便害怕恐惧了,一边矛盾纠结的哭着,一边推搡着楚云赫。 “呃……那怎么行?从姑娘到女人,都得走这一步的,何况现在你身中媚香,必须行房解毒,不然会死的。” 楚云赫一楞,紧蹙了俊眉,同时长腿一勾,挤进她双腿间,身下坚硬的硕大抵上了她的花丛,额上汗滴如豆,却不敢轻率的进入,捧起段锦初的头,邪笑着魅惑低语,“初儿,真的不怕,我保证会很轻柔的,你放松心情,不要紧张,好不好?” “呜呜……万一我疼死了……怎么办?”段锦初紧抓着楚云赫的双肩,嘴上抗拒着,身体却情不自禁的弓起,潜意识里想与他贴的更紧,更密。 闻言,楚云赫**纷涌的俊脸,有些控制不住的抽搐着,好笑的喘气道:“若如此的话,你倒是第一个阵亡在床上因初夜疼死的女人,那本王的脸……呵呵,这辈子也抬不起头了!” “你,你坏死了……你还笑?你快点啦,你是不是不会那什么啊,不会……不会就滚下去!”段锦初羞赧的小脸上又添了一层红晕,她在承受着欲火焚身的折磨,他竟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遂不耐的生气道。 殊不知,这痛苦是相同的,楚云赫只是担心她在心情紧张无法放松之下,会受不了那疼,日后心里会留下阴影,是以,才强撑着与她玩笑,舒缓她的情绪,谁知,竟遭到她如此鄙视! 额上黑线一冒,楚云赫胸膛在不规则的起伏着,惩罚似的轻咬了下段锦初的唇,气结道:“本王会不会行房,马上就证明给你看!” 语罢,一手托起她的纤腰,他腰腹沉下,缓缓的,小心翼翼的抵近她的花心,同时吻上她的唇,在将她吻的意乱情迷之时,猛的刺入了她的身体! “呜……” 一种撕裂般的痛楚,霎时传遍了身体的四肢百胲,段锦初疼的眼泪纷涌而出,指甲几乎掐进了楚云赫肩膀的肉里,身子颤抖的如一叶浮萍,楚云赫心疼的蹙紧了眉,细碎的轻吻着她不停抖动的小嘴,埋在她的体内一动不敢动,生怕加剧了她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在楚云赫忍的快发疯时,身下的人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只间歇性的抽噎着,他额上的汗珠滴落在她脸上,嘶哑着嗓音,轻不可闻的问道:“初儿,还疼么?” “不……不太疼了……”段锦初闷声回道。 楚云赫轻勾起一抹笑,开始缓缓律动起来,在她湿滑的幽潭中,释放着久违了的激情,很有节奏的带着身下的人儿体验着**的快感,终于,可以与心爱的人儿合二为一,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间或,他贴上她的耳珠,嗓音带着魔魅般惑人的质感,低喃道,“小东西,感觉好么?现在还难受么?” “……嗯。”段锦初咬紧了下唇,睫毛垂下,小脸沾染着醉人的红晕,羞赧的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亦囧的极力隐忍着,不敢发出那种羞死人的呻吟。 “呵呵……这个嗯,是什么意思?是感觉好还是仍然难受?”楚云赫邪笑着,轻啄着她的唇,追根究底的问道,并有意停下了动作。 这一停,段锦初身下的疼痛虽渐缓,体内的空虚,需要的渴望却令她再度难受起来,不禁羞涩的故意呛道:“你技术不好,我感觉不好!” “什么?”楚云赫讶然,俊眉一挑,气结的咬牙道:“本王是担心你初经人事承受不住,你以为什么呢!既然不好,那本王便让你好好体验一番!” 话语一落,楚云赫便稍微加大了力度,段锦初被这突然的快节奏震的忍不住“啊!”了一声,本能的将楚云赫抓的更紧! 他薄唇轻勾,眉间隐隐透出一股得意,技巧的引领着她,使得她在他身下,时而痛苦,时而愉悦的娇吟着,早已忘了羞涩,一声声的呢喃,“嗯嗯……云赫……” 全身充斥着由她带给他的快感,令他忍不住也呻吟出声,在**冲破顶峰的那一刻,一股热流喷薄而出,汗水相贴的两具身子紧紧的抱在一起,喘息久久不曾停歇…… 埋在她的体内,他一遍遍的吻着她的身子,令她在欢愉之后,又久久的徘徊在欲海的浪尖,身子轻颤着,亢奋的激情,久久不曾消散…… “初儿,告诉我实话,现在身体还难受吗?”良久,他吻上她紧闭的眸,温柔似水的问道。 “不难受了,不热了,也不痒了。”段锦初睁开眼,颊上依然红霞满天,看一眼楚云赫,又囧囧的偏开了脸。 楚云赫会心的一笑,“那便好,只要你没事了,我哪怕累一些也无妨。” “呃……你很累么?”段锦初又移回了目光,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只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现在你安全了,我也便放心了。”楚云赫抚上她的发丝,笑容无限宠溺,“初儿,你终于是我的女人了,我好开心,好开心……你呢?若你没有中媚香,你会愿意把身子给我吗?” “嗯……这个嘛,考虑考虑……”段锦初狡黠的转动着眼珠,瞧着楚云赫眉头紧蹙了,红唇轻勾,玩味的接道:“若没有中媚香,我才不会跟你这样呢!我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多好啊,就算喜欢你,那也得你八抬大轿正式迎娶我做王妃,洞房花烛夜我才会把自己给你,以免你始乱终弃!现在,虽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但是,我还是我,不是你的女人,除非你有一天娶了我!呵呵,在你娶我之前,我若遇到比你对我更好的男人,我可能会考虑嫁别人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婚姻自由,恋爱自由 “哦?看来是本王刚才还不够卖力,让初儿你体验不深,所以……”楚云赫惊诧的扬眉,墨眸中的宠溺缓缓消散,泛起了骇人的冷意,薄唇微倾,一丝邪笑溢出,长指轻挑的勾起了段锦初的下巴,一字一顿的说道。言蕖锕尜瞱蠂 “呃……”段锦初微肿的唇张了张,心里竟生出了惧意,她实在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竟能在转瞬间这般变化,不安之下,她自是听懂了楚云赫话中的暗示,但酸疼的身子哪能禁得起他马上又来一次……于是,红唇嘟起,小声道:“不需要了……你很卖力,那里还疼……” “闭嘴!” 楚云赫突然厉喝一声,打断了段锦初的话,墨眸盯着她无措的小脸,怒声道:“段锦初,你当本王是什么?你以为经过了今日,你和本王还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关系么?你想嫁别人?嫁谁?安静王吗?你去啊!有本事你现在就去!” 目不转睛的看着头顶上方那一张铁青的俊脸,段锦初红唇轻颤着,鼻尖一酸,泪水顷刻间,便布满了眼眶,氤氲的眸子睁的大大的,一字一句的吼回道:“好!我走,我现在就去找他,我给他做妻做妾做丫环,我什么都做!” 语罢,一个猛力将身上的男人推下去,锦被一掀,裸着疼痛的身子下地奔出床帐,却左右不见她的衣衫,不由边哭边低吼道,“我的衣服呢?把衣服给我!” 楚云赫一脸阴霾的坐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停顿稍许,跟着一跳下床,自段锦初身后咬牙道:“扔了!” “你……”段锦初气怒,蹭的回过身来,两人裸呈相对,彼此却立刻红了脸,段锦初慌乱羞囧的忙从床头柜上捡起一件楚云赫的外衫想遮挡住自己,谁知,楚云赫一个箭步过来,夺过衣衫一把扔回,然后将她打横一抱,走向梳妆台一脚踢开了浴池的门。 “你干什么?放下我!”段锦初无措的拍打着楚云赫的胸膛,以为他又会打她臀部,不禁哭的更大声了,“不许打我!不许欺负我!” 楚云赫蹙眉,走过屏风,将段锦初放入温泉般的浴池里,然后自己也进去,再抱她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拿了旁边放置的毛巾给她擦拭起身子来。 她身上吻痕遍布,他动作很温柔,生怕触疼了她,尤其是清洗到她身下時,更是小心翼翼的如呵护着最珍贵的宝贝。 那会儿在媚香的作用下,段锦初意识是混沌的,甚至放荡的求楚云赫要她,现在清醒了,她的裸身毫无遮拦的映在他眼前,本身就已羞愧万分,而她一侧眸,亦可以看完整他的裸身,且她身下的私密之处现在被他…… 一颗心“突突”狂跳不止,双颊滚烫潮红,至整个娇躯都沾染上了羞涩的红晕,段锦初忙偏过脸看着他处,并胡乱的摆手想推开楚云赫,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别……别摸我那……那里……” “要清洗干净的,有处子血渍,还有粘……”楚云赫抬起了头,看到段锦初不自然的神色,抿了抿唇道:“乖一些,马上就洗好了,我第一次做这些,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没有,你,我……我自己洗吧。”段锦初结巴的连不成一句话,尴尬的缓缓回过头来,轻咬了下唇,却仍是不敢看一眼楚云赫。 楚云赫墨眸微敛,低了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细心的擦拭干净她身体的每一处,至她左肩腋下三寸時,毛巾停顿下,只见她雪白肌肤上,那一处赫然耸现着一朵拇指大小的梅花胎记,不由楞了楞,轻问道:“你一出生这里就有胎记吗?” “胎记?”段锦初更是一楞,立刻摇头道:“我不知道啊,背后我又看不到,以前的事我全忘了啊!” “哦,还挺好看的。”楚云赫点点头,又拿过水瓢舀起温水给段锦初全身冲了一下,才道:“你身子洗好了,换你侍候我,好么?” “呃……”段锦初抿唇,一侧脸,对视上楚云赫带笑的眸,立刻又红云满面,尴尬的一双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瞅,声音小如蚊蚁的道:“我,我才不呢!最,最多给你洗上身……” “呵呵……”楚云赫忍不住低笑出声,长指刮上段锦初的鼻子,墨眸中又全是宠溺,“不用了,我自己洗,你身子不舒服着,一会儿多躺躺,就疼这一回,以后就不疼了。” “谁,谁跟你还有以后?”段锦初羞赧的头低下,一直快沉进了水里,然,这个角度却又正巧看到楚云赫身下的那个……俏脸顿時滚烫,忙又抬起头来,无地自容的干脆双手捂住了眼睛,催促道:“你快点儿洗完穿上衣服!” “哈哈!”楚云赫见状,笑的更欢了,揶揄道:“怎么,小东西害羞了?肯定有以后的,这个以后还是一辈子呢!” “不要不要!”段锦初立刻喊,并腾出一只手胡乱的拍打着楚云赫,水花四溅中,娇嗔道:“这一次便宜你了,我就做有本事的人,我以后跟安静王,他……” 圆润的肩头,突然多了一只大手,段锦初才感觉不妙,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便被楚云赫圈入了怀中,耳畔喷洒下他滚烫的男性气息,及不悦的怒气,“初儿,你这是屡教不改啊!我一走八十一天,无時无刻不在想着远在京城皇宫里的你,差事一办完,便日夜兼程的往回赶,谁知,你有能耐啊,竟把我二哥给迷住了,我这一回宫,就接到了如此重的大礼,这倒罢了,现在还敢不安份守已,想着怎样?戴个绿帽子给我么?” “我……我和你没有婚约,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女人嘛!哼,我现在就是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段锦初不服气的厥了小嘴,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再过半年楚云赫就会和丞相府小姐成婚的事,这一想,顿觉委屈酸涩,紧紧咬了下唇,负气的偏过了小脸。 第一百二十六章 醋劲十足,云赫之苦 “段锦初,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也给你列几条规矩,第一,你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全都是属于我楚赫一人的!第二,今天我破了你的处子之身,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彻头彻尾就是我的女人!第三,你婚姻恋爱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我!我要你的人,要你的心,要你的身,要你的全部!”楚赫满含怒气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段锦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 “我不是你手中的玩物!”段锦初气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毫不畏惧的吼回道。 楚赫更气,“我哪里当你是玩物了?你是太监的时候,我的心思你就明白,现在还用重复吗?” “可是,可是皇上叫你娶相府姐的,那姐孝期一到,就让你成婚的!”段锦初迟疑一下,还是闷闷的道。 楚赫挑眉,眼神里尽是狂傲不羁,“他让我娶,我就要娶吗?以前你没出现,我娶谁都无所谓,现在,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呃……”段锦初语塞,楞了半响,黯然神伤道:“你敢抗旨吗?婚约定了几年了,你突然悔婚,丞相的面子往哪儿搁?皇上会降罪于你的!” “初儿,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既答应了你,便会想法子做到,你只安心的等着披上嫁衣,做我最美丽的新娘子就好!”楚赫轻啄着她柔软的唇瓣,嗓音低沉,语气认真的道。 段锦初凤眸轻抬,定定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重重的点头,眼中满是光彩与信任,“嗯,我信你,我等你娶我!” 楚赫欣喜的颔首,将怀中的人儿抱的更紧,“好,你等我,这八王府里,你将会是唯一的女主人!” 红唇勾起,露出满足的笑容,段锦初反手圈上了楚赫的腰身,甜蜜的将头枕在了他的右肩膀处,纤指抚上他左臂的箭伤之处,看着那里留下的疤痕,想到雁翎箭的主人萧若,一时心境复杂无比,语气中满是心疼,“赫,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 “傻丫头!胡什么呢?要是当时没救下你,我们能有现在吗?”楚赫轻笑道。 段锦初又红了眼眶,语带哽咽的道:“可是,可是你就不怕那支箭伤到要害,因此而死掉吗?” “呵呵,当时我可没想这么多,只是不想你被伤到,要是因此死了,那也心甘情愿!”楚赫倾下俊脸,轻吻着段锦初的脸颊,虽然在笑,语气却认真无比。 “赫……” 内心被满满的感动充斥着,段锦初吸了吸鼻子,才要话,楚赫唇角却噙起一抹邪气的笑,猝不及防的捏了一把她的胸,惹得她身子本能的一颤,“啊唔……” 惊呼的话语,在下一刻,尽数被淹没在他突然的吻中,唇齿间,他们彼此气息缠绕,温柔缱绻,缠绵不休,她瘫软了身子,沉醉在他的柔情里,忘乎所已…… **,一早便已点燃,此刻更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身下的坚挺从进入浴池时便已悄悄抬起了头,再也忍不住的,他的大手情不自禁的滑向她的腿间,薄唇亦滑下,吻上了她胸前因他而绽放的红梅…… “嗯……疼……” 段锦初轻蹙了秀眉,忍不住呻吟出声,楚赫立刻停下了动作,抬眸轻问道:“不舒服是不是?” “嗯,有一点儿疼。”段锦初红着脸,讷讷的低下了头。 楚赫深吸了一口气,抱下段锦初坐在一旁,拿起毛巾飞快的擦拭起自己的身子来,无法释放的**憋的他俊脸上的潮红久久不散,只好咬紧了牙关以超人的意志力隐忍着。 洗完身子,抱段锦初出来,用棉布再将两人身上的水渍擦干,楚赫继续忍着喷鼻血的冲动,把段锦初抱到床上,替她盖上锦被,然后放下床帐,一言不发的穿戴好衣衫,走出去拉开门,瞧到等候在走廊里的瑾儿惠儿,面无表情的道:“进来侍候!” “是,主子!” 两丫环抱着两摞新衣进来,福身道:“主子,初子的里衣已经添置好了,太监服也已洗好烘干了,是奴婢侍候更衣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穿,谁也别进来!” 不等楚赫回答,床帐里的段锦初情急的忙出声道,生怕瑾儿惠儿看到她那一身羞涩的印迹,那样的话,她就真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闻言,瑾儿惠儿本就垂着的头,又低进去了一分,肩膀有一丝的耸动,看不清表情神色,但似乎在笑…… 楚赫俊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衣服放下,取一套新的床单被褥来换上,吩咐膳房马上备膳,差丫环们进来收拾屋子。”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 瑾儿惠儿迅速退出去了,楚赫捧着衣服掀起床帐进来,自床边坐下,看着段锦初的羞囧模样,戏谑道:“现在不好公开,那也是迟早的事,这俩丫环是知道你是姑娘的,呵呵……也自然知道方才我们做什么了!” “你,你还!不许,一个字也不许!”段锦初自锦被中露出一半的脸,嘟着粉唇娇嗔道。 楚赫墨眸中的笑意越渐深浓,倾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药膏,用手指头蘸了一些,另一手将被子掀起,道:“腿张开,擦点药儿一会儿就不疼了。” “呃……”段锦初怔楞住,待反应过来,脸又成酡红一片,扭捏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楚赫已等的不耐烦了,直接长腿一勾撑开她的腿,倾身半趴下,将涂有药膏的手指缓缓伸入了她的身下那里,轻柔的将药涂抹在两壁。 “你……你做这事儿很熟练?”段锦初窘迫的同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厥起了嘴问道。 “嗯。”楚赫顺口一答,却陡然明白过来,忙道:“没有,我才没那闲心侍候哪个女人呢,谁疼谁自己擦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以身相救,必须报恩 不仅如此?他对待其它姬妾的初夜?也没那么多的耐心和不忍?只管自己愉悦了就好?做的差不多就行?反正她们即使当夜不舒服?事后还是抢着争着想要侍候他?等第二次自然就会感到舒服了?除了对待眼前这个特殊的小女人?他是一忍再忍?忍的现在快憋出内伤来了?还得继续忍…… 擦完药?一抬头?竟发现段锦初正黑着小脸怒瞪着他?不由尴尬的偏过脸?一边拿肚兜中衣?一边岔开话题道:“初儿?我命瑾儿出去照你的尺寸找裁缝现做的五件肚兜和贴身的小衣?也不知花色颜色是不是你喜欢的?上回走的匆忙?忘了给你置办这些?怕是你没有什么换洗衣物?你先凑合着穿?回头我找人给你量身订做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全做成女装?还有头上的发钗簪子、首饰、胭脂水粉等等?各色各式样?各种材质的?全都备好?挑你喜欢的戴?你看好不好?” “不要了?简单些就好?我也不要什么首饰?有两套可以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没必要做太多。言蕖锕尜瞱蠂”段锦初摇摇头?唇边浮起了一抹笑意?暗骂自己刚才的小心眼?以前他不论有多少女人?对她们不论怎样?都已是过去的事了?她再计较就真无理取闹了?要怪也只能怪她没早穿越来?没早认识他吧! 楚云赫展开一件红色的肚兜给段锦初往身上穿?有过上一次的经验?这一回动作已经熟练许多?然后是小衣?中衣?外衫?一件件细心的穿戴整齐?系好最后一根腰带?将她揽入了怀中?方才道:“怎么没有必要?我怎能如此委屈你?我只怕你性子太刚烈太清高?想要什么却不肯说?宁可自己又偷跑出去当跑堂赚那一丁点工钱。初儿?不许这样?记下了么?” 段锦初低下了头?绞着手指头?纠结的拧眉道:“云赫?我?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只是听说皇上待你不好?没有封号?也不给你什么具体的职位?俸禄很少?府里人这么多?开支肯定很高……” “呵呵!”楚云赫忍不住低笑出声?抬手按住了那张罗嗦的小嘴?轻快的道:“真是傻丫头!这些事何時要你操心了啊?难不成那次我要给你银子?你不接就是这个理由吗?” 段锦初撇撇嘴?没有言语?没承认?也没否认。 “初儿?别担心了?你相公很有钱的?呵呵?至少供你吃穿用度十辈子也绰绰有余!你就放宽心?也别操心我和父皇之间的事?每天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今日下雨?明日我会进宫一趟?想法子把你彻底要来?以后你安心住在八王府就好?知道么?”楚云赫忍着笑?摸摸段锦初柔嫩的脸颊?愉悦的说道。 “嗯。”段锦初沉默了一会儿?听话的点点头?其实她就是不想住进八王府也没办法了?皇宫不能久待?出去了天英会又不放过她?眼前这个男人更不放过她?所以…… 瑾儿惠儿再度进来?请他们去饭厅用膳?然后两人麻利的收拾了凌乱的床铺?将那块沾上段锦初处子血的床单换下?连被褥全部一并换成了新的?再叫来新兰和伊人等几个丫环?将地上的浴桶?里间的浴池?整个屋子彻底又清扫了一遍。 半下午的饭?算不上是午膳还是晚膳?反正很丰盛?是按照楚云赫的标准做的?两人第一次同桌用餐?段锦初早就饿坏了?只是不好意思说?此刻美食当前?也不管楚云赫怎样?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直看的楚云赫蹙眉?不停的提醒她?“初儿?你慢点儿吃?饭很多?不够吃再做啊!” “切?你当我是猪啊!还再做……”段锦初白了一眼某人?又瞪眼道:“你也吃啊?老看我干嘛?” 楚云赫拿起了筷子?边吃边道:“用完膳?我去书房有些事要处理?你去床上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你不是也累吗?几天没休息好?那你先休息啊?事情明天再处理不行么?”段锦初皱眉?不满的说道。 楚云赫看着她?唇边的笑容无限暧昧?“你是想跟我一起睡么?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考虑……” “考虑你个头!”段锦初暴喝一声打断?小脸红通通的?囧囧的埋首在了饭碗里。 “呵呵……” 楚云赫大笑不止?段锦初羞愧的左右瞧瞧?丫环下人全被楚云赫遣退了?亏得没人听到?瞪他?他还笑?一气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怒道:“不许笑了!” “呵呵?好?不笑了?现在说正经的?初儿?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你懂吗?”楚云赫一手支了下颚?墨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噙着笑问道。 “呃?你想让我报挡箭之恩?”段锦初一楞?睁大眼睛问道。 楚云赫摇头?薄唇一勾?笑道:“挡箭的恩就算了?我这人善心?当是送你了!你只要好好报答本王以身相救?奋力给你解媚香之毒的大恩就行了!” “嗯?”段锦初愕然?楞了几秒钟后反应过来?立刻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又一脚从桌下踢了过去?“你欺负人!你得了便宜还施恩?还想讨便宜!卑鄙!” 楚云赫身子一偏?躲过了袭击?却甚是委屈的道:“谁说我得了便宜?我很痛苦的好不好?到现在还忍着呢!所以?你好好睡一觉?晚上报恩补偿我!” “楚云赫?你不要脸!不准再说了!”段锦初羞赧的简直想死?饭厅的门是开着的?外面不远处还站着守卫?不知道被人听去了没有?偏偏这个男人还大喇喇的把这种事拿出来说?叫她怎么见人嘛! “哈哈哈!” 楚云赫爽朗的大笑起来?英俊的脸上满是愉悦的光采?这笑容看痴了段锦初?这笑声震惊了院里的守卫?谁也不敢相信?这竟是从他们主子口中发出来的声音! 院外?细雨不知何時?已悄悄的停了?雨后的彩虹挂在天际?向院里投下七彩之光?美极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身份生疑,调教虎少 书房里。言蕖锕尜瞱蠂 楚云赫斜靠在椅背上,微眯着双眸,中指与食指在书桌上轻击着,房里静寂无声,严榆和聂风聂玄垂首立在下方,摒着呼吸,等待主子的开口。 “管家,吩咐倚兰阁那边,全部安分的呆在自己屋里,每日不需要来豫园请安了,本王近日身体欠安,不见任何人。”良久,楚云赫睁开眼睛,眸光瞥向严榆,淡淡的说道。 严榆欠身,恭顺的道:“是,奴才记下了!” “聂玄,你说吧,早上情况到底怎样?”楚云赫看向聂玄,沉声问道。 “回主子,奴才亲眼所见,小初子称老杏胡同三号院里的一个中等身材蓝布衫的男子为二师兄,称那名女子为师姐,还有一名大师兄就是中了主子射出去的雁翎箭那人,而小初子在那间房里的床褥下,发现了一排雁翎箭,据她二师兄所言,那是大师兄之物,这箭与当日射伤主子的箭完全一样,小初子当時也是震惊了,但她聪明的未曾表露出什么,这暗箭奴才在带人搜查的時候,已经带回来了,主子请过目!” 聂玄说完,从袖中抽出了五支雁翎箭,双手呈到了桌上。 楚云赫拿起一支,左右翻看了一遍,墨眸深邃犀利,沉思了稍许,却是问道:“那房里的媚香是何人所下?” “回主子,奴才是盯着那名叫何玲的女子,也就是小初子师姐独自一人进了那间房,她是点了香之后离开的,先开始奴才并不知那是媚香,直到后来小初子与她二师兄进来,身体觉出异样才知道那是媚香的。”聂玄说道。 “哦?”楚云赫挑眉,勾唇冷笑道:“何玲暗下媚香,为的是让初儿二师兄路飞扬与初儿逾矩,她目的何在?他们是哪一门哪一派的?” 聂玄拱手道:“主子,路飞扬在离开那间房后,进了何玲的房间,似乎是与何玲/data/k2/zRiwb.png解了毒,那何玲算是自讨苦吃,她的目的奴才一時还不清楚。” “聂风,抓去邢部的那干人犯里,有没有招供出来的?”楚云赫转眸问道。 “回主子,除却逃掉的八人,当场死了十三人,活捉到邢部的只有二十一人,这些人嘴硬的很,无论怎么严邢逼供,都拒不交待,有四人身上藏了毒,已经自尽了。目前邢部和九门提督府已经张贴了告示,全城搜捕要犯,提督大人央奴才请示主子,此事何時向皇上禀报?”聂风拱手,不紧不慢的说道。 楚云赫俊眉深蹙,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亦不知他在想什么,却是很久没有言语。 小初子的身份,实在引人怀疑,据目前江湖上崛起的势力中,犹数天英会冒的最快,也最强大,分舵几乎遍布全国,朝廷现在仍不可知,只以为是一般的教会组织,他们也是前几月追踪一笔银子动向時,无意中发现天英会私运兵器,这才暗中出手,近一步查探的,现在京城也隐藏了这么一股势力,十有**也是天英会的人,那么小初子…… 聂风聂玄委实担心,两道剑眉揪在了一起,想劝诫楚云赫,又不敢贸然开口,楚云赫对小初子的感情,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原先担心楚云赫与太监断袖,好不容易知道小初子是女子后,现在又扯出来这么大的一个问题,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赫终于开了口,面色是一惯的沉静,语气淡淡的,“告诉九门提督,明日本王会禀报皇上的。” “是,主子!” “还是那句话,所有和小初子有关的事,一个字也不许透漏出去!违者,斩!” “是,奴才遵命!” 起身,倨傲的身子越过长桌,负了双手向外走去,依旧是那一张冷漠的俊脸,亲情疏离,似无情无爱,似无能懦弱,只有他的手下之人才知道,那些都只是他在世人面前所戴的面具,真实的他,城府有多深,心机有多重,才能有多高,手段有多狠,这些,连他们都无法了解通透…… 豫园里,此刻人人正处于一副紧张戒备状态,因为段锦初非但赌气不睡,还气势凛凛的叫瑾儿牵来了阿虎,扬言要征服这一只庞大的虎少! 所有下人,包括侍卫都知道小初子极其受主子宠爱,于是,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阿虎一怒之下伤了她,侍卫们更是团团围住了阿虎,将段锦初坚决隔离在了外面! “喂!都给哥闪开啦,哥是看虎少还是看你们啊?你们长的有虎少英俊么?”段锦初挺胸抬头,气结的干吼道。 这一挺,余光瞧到她隆起一点的胸部,一惊忙又缩回了身子,暗骂楚云赫那厮,绑个布带还没绑平,是舍不得下手么? 新兰哭丧着脸劝道:“小初子,求你了,你玩不过阿虎的,阿虎认生,你再吼一会儿,它受了刺激,保不准儿就扑向你了!” “哼,本太监今天就是要警告虎少,让它知道什么叫做识实务者为俊杰,要是对本太监不友好,本太监就去吹吹风,宰了它扒它的皮做裘毯!”段锦初双手环胸,一为掩饰,二为增加气势,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 “噗哧——” 一干侍卫下人忍不住哄笑开来,而被围在里面的藏獒阿虎似是能听懂一样,突然嘶鸣了一声,吓得几个丫环连连后退,段锦初更是狗熊一般的“啊!”的大叫一声,转身便往大门外跑! “小初子!” 背后传来几声呼唤,段锦初理也不理,头也不抬的只知道跑路,结果,刚奔出大门,便一头撞进了一堵肉墙里! “初儿!” 楚云赫惊呼一声,眼疾手快的揽住了段锦初跌落的身子,然后一捞,将她带入了怀中,不悦的低斥道:“你跑什么?怎么不看路呢?” 紧跟追至的一干下人,连带豫园大门上的守卫,突见到他们的亲昵,连安也忘了请,一个个震惊的呆滞在了原地,半响回不过神来! 还有一更,我继续努力!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两个计划,胎死腹中 这气氛,该死的诡异! 余光扫到下人震惊、崩溃、惊愕、鄙视、忐忑等等种种不正常的眼神,楚云赫抿唇,松开了手,冷冽的斥道:“都干什么?” “奴才给王爷请安!” 一干下人回神,匆忙惶恐的跪地请安。言嘎锕疙锿燁 楚云赫蹙着眉,面无表情的抬脚往里走去,段锦初也大致猜到他现在丢下她乃是为了避“断袖”之嫌,便撇撇嘴,无所谓了,身子扳正,却眼前一亮,“咦?聂风聂玄!” “小初子!”聂风聂玄看向段锦初,神情是说不出的别扭。 好久没逗过这俩侍卫了,段锦初玩心一起,立刻揶揄道:“你们两人没忘了哥的三从四得吧?这几月,有没有背着哥红杏出墙啊?” “咳咳!” 闻言,聂风聂玄一阵狂咳,左右瞧瞧憋笑的守卫,尴尬囧囧的低声道:“你别让我们丢人行不?” “嘻嘻,怕丢人的话,那就帮哥两个忙,先把虎少揍一顿,然后教哥轻功要怎么飞!”段锦初痞痞的笑着,小脑袋瓜子转的飞快,很是狡黠的开出了条件。 “嗯?你要揍阿虎?” “还要学轻功!” 聂风聂玄一前一后,惊愕出声,两人的脸部肌肉皆大面积的出现了抽搐! “Yes!”段锦初一激动,冒了句听在天溯国人耳中,可以理解为鸟语的话! 果然,聂风一抽,手中的剑差点儿掉落在地,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珠子道:“你要淹死阿虎?”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聂玄说话比较直,到现在还没法子将段锦初这么无厘头的女人当作主子。 “噗——”段锦初直接喷笑了,个头差聂玄太远,索性一跳起来一巴掌拍上他的肩头,气笑道:“你这个大老粗,哥是太监,太监懂不?哥是个年轻有为,才华出众,风流倜傥的极品太监,你懂不?眼睛长哪儿去了!” “咳咳……咳咳……”聂风被呛,咳的乱七八糟的,一张光洁的脸纠结成了补丁,“你,你大言不惭,我们不帮你淹阿虎,那是主子的宠物,你有本事自己找主子去!” “就是,还有轻功的事,恕我们兄弟无能,无心也无力,若被主子知道,被淹死的不是虎少,大概是我们了!”聂玄夸张的抖着身子,一脸的惊惧。 “切,瞧你们那点儿胆子,就说你们年纪这么老还在打光棍是怎么回事,原来就是因为你们太草包了,没姑娘愿意看上你们!得了,本太监不屑与鼠辈为伍,走了!”段锦初很鄙视的翻着白眼,单手一摆,酷酷的闪人了。 留下聂风聂玄,完全风中凌乱了! 这么真实鲜活的她,实在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应该说,她的本性就是如此,而这样性子的人,怎么可能是天英会的反贼呢? 两人纠结着,凝视着段锦初的背影,目光深沉,复杂无比。 大着胆子移近了点儿距离,段锦初半蹲着身子,双手抬起,轻轻作安抚状,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虎少啊,哥叫小初子,自从上次被你吓晕,哥就迷上你了,你这么威武,庞大,英俊,风流,还有一堆哥表达不出来的优点,哥实在太崇拜你了!咱俩以天为被地为席,开怀畅饮一杯如何?” “嗷嗷!嗷嗷!” 阿虎突然叫了起来,又摇头又点头,且抬起了巨大的前爪,颤微微的向段锦初伸来—— “等等!”段锦初一屁股坐到地上,单掌向前,白着小脸道:“你这是同意还是反对啊?难不成是想跟哥握手吗?” “小初子,阿虎好像是这个意思啊!”瑾儿盘算着说道。 “真的?”段锦初一楞,却又马上摇头,“不握不握,虎少你爪子太尖啦,万一你暗箭伤人怎么办?我可不上当!” “嗷嗷!嗷嗷!” 阿虎不满意了,神情看似很激动,竟一跳,将两只前爪都抬了起来,吓得惠儿忙吹口哨,瑾儿有节奏的抚掌,做着安抚工作,阿虎果真渐渐平静下来了,低头去嗅瑾儿的绣鞋,很是温顺的样子。 “扑——” 段锦初松了一口气,朝新兰招招手,“你去拿一壶酒来,我跟虎少干一杯,联络联络感情!” “啊?它哪会喝酒啊!”新兰郁闷了,眼睛猛眨,翻着白眼儿。 “小初子,主子让你喝酒么?”伊人蹲在她身边,疑惑的问道。 闻言,段锦初狂妄的一挥手,“切,他管天管地,还管我喝不喝酒吗?你去拿就好了,别告诉他不就行了吗?我得把虎少灌醉了,然后狠揍这禽兽一通,让它长长记性,娘生成那样也就罢了,别一天到晚的跑出来吓人!” 这变脸的速度……几个丫环一起看向阿虎,眼里同情无限! “小初子,本王管不着吗?” 身后,阴森森的响起了一个声音,瑾儿四人连头也不敢抬,匆忙站成了一排,福身道:“主子!” 段锦初被骇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两秒钟内换上一副讪笑的嘴脸,缓缓回身,“嘿嘿,当然管得着,这酒是王爷家的,奴才当然不敢喝了!” “进来!”楚云赫瞪她一眼,板着脸自门口返身进去了,另有命令传出,“来人,斟茶!” 瑾儿四人忙道:“是,主子!” 段锦初叹口气,耷拉着脑袋跟进内室,然后很自觉的站在桌边,等待挨训。 楚云赫倚在床头,墨眸盯着她,复杂而深沉,沉默了稍许,薄唇亲启道:“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 “不过去!”段锦初果断的摇头。 “为什么?你在害怕?”楚云赫敛眉,语气不觉有些冷冽了。 听着声音不对,段锦初抬眼,对视上他的眼神,不禁负气道:“是啊是啊,我是想揍你的宠物嘛,谁叫那禽兽让我压力巨大呢?大不了你揍我一顿帮你的禽兽报仇好了!” “嗯?”楚云赫楞下,眉角抽动间,卸下了那股冷意,没好气的道:“阿虎吓晕你那是我叫人牵它来的,你揍它做什么?你就是真揍了它,我还能打你么?” 今天更新完毕! 第一百三十章 短暂幸福,怀孕噩耗 “我怎么知道你是喜欢那禽兽多一点儿,还是喜欢我多一些?”段锦初白楞一眼,脚一勾凳子坐下,俯身趴在了桌上,偏过脸就是不看楚云赫,哼,她一定要改造的他以后眼里只有她,踢除那只禽兽! 看着她孩子气的行为,楚云赫薄唇一咧,失笑道:“你既然说那是只禽兽,那你还跟禽兽相提并论么?” “呃……我,我才不是呢!”段锦初囧囧的红了脸,蹭的站起身,两步走过来,小嘴厥的老高,“反正我不管,你说,我重要还是禽兽重要?” “呵呵!”楚云赫低笑出声,握住段锦初的皓腕,稍一用力,她便被迫扑到了他身上,双臂将她纤腰一揽,轻笑道:“小东西,你认为谁重要?傻瓜,当然是你啊,这个问题你真是问的多余了,你这丫头怎么思维和别人不一样呢?别人吃醋好歹也是吃人的醋,你倒好,跟一只藏獒叫劲儿,你说你傻不傻?” “我就是傻啊,呵呵,那你也傻,因为聪明人怎么会喜欢傻瓜呢?”段锦初趴在楚云赫身上,歪着小脑袋,绯红着小脸痴痴笑道。 楚云赫赞同的点头,“是啊,本来我很睿智的,自从你这丫头出现,我遭了多少罪啊,心里都快扭曲了,好不容易发现了你是姑娘,又承受两地相思之苦,你不知道,那江阴县令给驿馆送来四个绝色女子侍候我,然后我……” 话语一顿,楚云赫蹙眉,作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段锦初良久听不到下文,眼眶顿时一红,“你接受了?你风流无耻,你背叛我!” 嘴上质问的同时,愤怒的段锦初狠狠一拳捶在楚云赫胸膛上,然后翻下身来便要走,楚云赫闷哼一声,忙起身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她挣扎,他一拉一扯,两人都倒在了床上,他顺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抓住她两只折腾的手,失笑道:“初儿,我故意逗你呢!我没接受,我记得答应你的事,就肯定不会反悔,你得相信我啊!” “真的?你没有骗我么?”段锦初停止了反抗,小嘴嘟起,有些狐疑的问道。 “当然,为这事,聂风聂玄都用那种眼光看我了,这俩奴才又以为我不正常了呢!”楚云赫颔首,松开她的手笑道。 段锦初绽出了笑颜,“嘻嘻,那便好,我信你,但是你不能再用这种事逗我了,我可禁不起玩笑!” “那你记住,我也禁不起玩笑,不许你再提安静王,我不准任何一个男人觊觎你,你只能是我的女人,知道么?”楚云赫收敛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彼此彼此!”段锦初笑的甜蜜,眸黑如夜,璀璨如星。 楚云赫薄唇压下,贴上她柔软的唇瓣,邪气的挑眉,“小东西,那你自己说,该不该以身相许,以身偿我予你之深情?” “咯咯……”段锦初欢快的笑起来,偷偷伸手去挠楚云赫的腋窝,楚云赫察觉,不但未躲开,反而抬高了手臂,笑道:“小东西,你挠啊,本王不怕痒!” “啊?你怎么软硬不吃,滴水不进啊!”段锦初试了试,他果然没反应,顿时哀嚎起来。 楚云赫得意的大笑,“哈哈哈!本王的软肋就是你啊,你这个笨太监!” “啊啊啊,不许说我笨!我是最聪明的太监,我是天下最牛叉的太监,我是……”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段锦初的叱诧,楚云赫翻身坐起,整了整衣衫,道:“进来!” 瑾儿端着托盘进来,将茶具放在桌上,面带异色的看一眼楚云赫,唤了声,“主子!”便退开一步,站在了一侧。 段锦初小脸红红的,也忙坐起身,半个身子掩在床帐里,尴尬的轻咬着下唇,一阵莲步轻移,有细碎的玉佩声响传来,惊讶之余,她偷偷的探出了眼睛。 楚云赫陡然阴沉了脸色,一记冷眼射向瑾儿,瑾儿忙跪下,惶恐的说道:“主子,奴婢拦不住!” 屏风处,鱼贯而入七名美貌女子,姹紫嫣红,婀娜多姿,绫罗裙,胭脂色,各有风情,皆媚态万千,盈盈浅笑着,福身而拜,嗓音嗲软,“妾身给王爷请安!” 段锦初悄悄的缩回了身子,不自觉间,将十指绞的很紧,大脑有些空白,情绪一下子便低落下来了。 楚云赫薄唇紧抿,眸中泛寒,一一扫过她们,停了一会儿,才道:“管家没有将本王的话传达给你们吗?” “回王爷,严管家来过倚兰阁了,只是妾身们几月不见王爷,实在想念的紧,且妾身和玉银自王爷离京后便未曾来过月事,胃口也不大好,嬷嬷说似是怀孕了,王爷不在府里,妾身们便未曾声张,现在王爷回来了,请王爷作主!”琉璃轻声说着,似嗔含怨的瞟了一眼床帐里隐隐透出的人影,委屈的眸中泛起了盈盈泪光。 “王爷心里,真的没有妾身了么?妾身害喜严重,嬷嬷们都说,可能怀的是男孩儿,王爷要有子嗣了,您不高兴么?”玉银抬眸,想着方才在屋外远远听到的笑声,黯然神伤的瞥向床帐。 其它五名姬妾,便都顺着玉银的目光看了过去,那眼神中,包含着万种情绪,却都带着挑衅,似是在说,你一个太监,主子再宠你,你能怀孕吗? 轰的一声,脑子像炸开了似的,嗡嗡作响,似是听到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听到,空白一片,心口紧窒,段锦初用力揪紧了领口,渐渐苍白了小脸,她能说什么?什么也没有权利说,此时此刻,她哪有置喙的余地? 楚云赫却突然站起了身,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开了口,嗓音里是刻意的平淡,“瑾儿,吩咐管家去宣太医来,琉璃和玉银留在前厅,其它人全部返回倚兰阁!” “王爷,妾身们留下侍候您可好?您外出几月,肯定受累了,妾身……” “退下!” 一声冷喝,毫不留情的截断了一名姬妾的话,楚云赫再一抬手,烦躁的低吼道:“全部滚!再无本王令,私自迈进豫园者,禁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意弄人,彼此的痛 房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段锦初埋首在床帐里,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初儿……” 楚云赫轻唤一声,却如梗在喉,俯身抱住段锦初,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耳珠,沙哑着嗓子道:“对不起!初儿,对不起……若你早些主动告诉我你是女子,我便不会……不会在那般痛苦的情况下……酩酊大醉,便不会在那一夜与她们……”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段锦初垂眸,强忍着鼻尖的酸意,艰难的问道。 楚云赫俊脸上浮起一丝难堪,抿唇轻道:“初儿,自那一夜在这屋里,在这床上,我吻了还是太监的你之后,我便再没与姬妾行房过,不,应该说,自从丹丹带你来到八王府,自从我见到你之后,就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那个早上,你擅闯了书房,我一怒之下赶走了你,也只有那晚上琉璃侍寝过,其它时候都没有,我都是一个人睡的,再然后,就是离京前三日,那晚我喝醉了,正巧琉璃和玉银来了,我当时只想发泄你带给我的痛苦,便与她们行房了,等我第二日醒来,已是中午了。” “那便是你喝醉的这一晚,她们……同时都怀孕了?”段锦初睁着空洞的眸子,嗓子干涩的道。 楚云赫深呼吸了一下,郁结的点头,“应该是,都怪我疏忽大意,完事后便沉睡过去了,忘记了吩咐瑾儿……” “云赫,不要说了!”段锦初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双手捂住了耳朵,停了一会儿,又松了手,抬眸看向他,终于忍不住的泪如雨下,“为什么这么巧?你这一堆妾室,她们都侍候你好几年了吧?为什么你早没有孩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们怀孕了!” 楚云赫心痛如绞,抬手拭着她颊上的泪痕,“初儿!以前是我不想要孩子,我也不想让这些地位低下的妾室孕育我的子嗣,所以每一次行房完毕,我都让她们喝下了避孕汤,只有那晚,我酒喝的太多太沉,所以……初儿,天意弄人,若我早三天发现你是女儿身该多好……” 房里,再次陷入了宁静,清晰可闻的,只有段锦初嘤嘤的哭泣声,楚云赫也未曾再言语,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生怕她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良久,她在哭泣中睡着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鼻子哭的红红的,偶尔还抽噎一下,睡的并不安稳。 楚云赫抱她平睡在床上,展开锦被轻轻的为她盖好,然后侧躺在她身边揽住了她,在她唇上映下温柔的一吻,而后便呆呆的凝视着她,心潮起伏,杂乱无章。 不多会儿,瑾儿进来,小声道:“禀主子,太医来了!” “嗯。”应了一声,楚云赫悄悄起身,将床帐放下,回头看一眼,轻道:“瑾儿,你在这里守着。” “是,主子!” 迷糊中,听着楚云赫的脚步离去,段锦初紧咬了牙根,她一直没有睡实,他抱她,搂她,亲她,看她,她都知道,只是不想睁开眼,不想说话,不想面对他。 其实,她是不知该如何承受这一切,他本就有妾,他们本来过得好好的,是她无意中闯了进来,无意中抢夺走了她们的丈夫,现在,她们有了身孕,她岂能自私的独占他?又怎能与他一夫一妻白头偕老?若让他抛妾弃子,他定做不到,她也说不出口,她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会一辈子难以心安…… 透过床帐望向窗子,夜幕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悄降临了,瑾儿点燃了烛台,晕黄的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瑾儿坐在床帐外的小凳子上,段锦初躺在里面,仍旧胡思乱想着,又不知过了多久,疲倦袭来,终于抵挡不住的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腰上搭着一条手臂,段锦初怔楞许久,才缓缓偏过脸,朦胧的床帐里,他揽着她的腰睡的正熟,眉头轻蹙,俊美的脸庞贴着她的发丝,好看的唇在睡梦中抿成了一条直线。 凝视着他,伸了指想抚上他的脸,却又在半空僵住,他多日未曾休息好,昨晚又一夜未眠,她若一碰触,恐就会惊醒了他,于是,她收回手,轻抬起他的手臂腾出身,捻起被子给他盖好,然后轻悄悄的下地穿上鞋子,瑾儿已经退在了外面,看一眼空荡荡的屋子,段锦初踮着脚尖,尽量不发出声响的出了屋。 走廊里,宫灯每隔五米便悬挂一盏,照的四周亮如白昼。 “小初子!” 瑾儿和惠儿瞧到她,几步走了过来,看一眼屋门,瑾儿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子还在睡着吗?” “嗯。”段锦初点点头。 “小初子,你一定饿了,我们去给你端晚膳,你在饭厅等一下。”惠儿说道。 段锦初摇头,唇边挤出一丝笑容,“我不饿,等会儿吧。” “小初子,你是想等主子醒来一起用膳吗?主子睡前吃了一些,主子这一觉可能半夜才醒来,你等不上的!”瑾儿微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小初子你就先吃吧,要是饿坏了你,我们可担当不起!”惠儿说着,扶了段锦初的手臂便拉她往饭厅走去。 可口的饭菜吃进嘴里,全然变成了苦涩,瑾儿和惠儿就站在一边,段锦初不敢抬头,生怕她们看到她眼眶中蕴含的泪水,一顿饭,吃了好久,吃到菜凉了,惠儿开口说道:“小初子,我端去膳房热一下吧。” “不用了,我吃饱了。”段锦初摇摇头,逼回了泪水,抬头故作笑颜的道:“惠儿姐姐,王爷真的有喜了,是么?” 惠儿和瑾儿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异样,却终是轻轻点头,“是的,两位小主都怀孕了,两个多月了,只是太医说,胎儿不太好,要好好安胎。” “哦?为什么不太好?具体呢?”段锦初一楞,忙追问道。 瑾儿惠儿却都摇头,“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只是知道主子吩咐倚兰阁的嬷嬷侍候好她们,又命膳房给她们滋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生一世的爱恋! “哦。”段锦初垂下了眼,若有所思的盯着桌上的饭菜,突然想到了什么,深深的拧了秀眉,楚云赫说那晚他喝了很多酒,这在现代医学上来说,会影响胎儿成畸形或者还有其它的问题,一般夫妻想要孩子的时候,男人都是戒烟戒酒的,那么…… “初儿!” 饭厅门口,急切突兀的响起了一道声音,瑾儿惠儿闻声忙回头去看,竟见到了衣衫不整只穿着白色中衣的楚云赫! “见过主子!”瑾儿惠儿回神之后,忙一福身退到了门外。 段锦初僵硬了身子,一时脑中又成了空白,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脚步声逼近,她未及反应,便被一双健臂揽入了怀中,他倾着身子,下颚抵在她发顶,含糊不清又急乱的说道:“初儿,你别走,别走……幸亏还在,幸亏……我以为,以为你又失踪了,更怕你会离开我,初儿……” “云赫……”段锦初深吸了口气,强作笑颜,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在,我只是来这里吃饭,你,你饿吗?要不要再吃一些?” 楚云赫艰涩的开口,“初儿……” “菜凉了,我喊丫环重新备膳给你。”段锦初语速飞快的打断,几欲逃离他似的,动作很僵硬的从他怀中站起,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便要忙着出去。 “初儿!” 楚云赫一慌,又忙从背后抱住她,急道:“我不饿,你别走!” 身子再次僵住,段锦初黯下了眸,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扳他的手,他却更紧的抱着她,她用上力气扳,他比她更用力的收紧,直紧的她胸腔憋气,憋红了脸大怒,“放开!你想谋杀我啊!” 楚云赫一惊,忙松了手,身子一转,正面扶上段锦初的肩,无措不安的看着她,柔声道:“初儿,你答应我,绝不离开我,好不好?” “不,明天我想回宫去。”段锦初迎上楚云赫的目光,摇头轻笑,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不行!我不答应,我不允许!”楚云赫立刻反对,语气更加的慌乱着急,“初儿,你不能这么对我,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说到底,是你要瞒着我的,你亲眼看到我是如何纠结,如何痛恨你是太监,可是你一个字不说,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况且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同了房自然会有子嗣,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你未跟我提出一夫一妻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些的,但是既然你说了,我便应你,我也做到了,有了你,我也没有心思再看别的女人,只是,那件事是意外,是发生在你身份被识破之前的,时光无法倒流,我也没办法让那件事不存在,琉璃和玉银已经怀孕,那便是我的责任,我得将她们供养在府里让她们生下孩子,其它姬妾我会全部遣散的,但是你得给我时间,我要安排妥当才行。初儿,我可以向你发誓,日后除了你绝不再碰任何一个女子,求你相信我!” 静谧的夜空,星辉点点,轻风拂动,院里的薰衣草田散发出清甜的香气,从门外飘入,吸入鼻中,清新怡人。 段锦初享受般的下巴微抬,缓缓闭上了眼睛,停顿了良久,红唇轻启,再睁开眼,轻轻一笑,“云赫,念归亭那边有个大明湖是么?陪我去湖边看鱼好么?那次你让我去看鱼,我不听话没有看,现在想去了。” “看鱼?”楚云赫楞下,不解的看着段锦初,眉目中透着浓浓的不安,“初儿,你别这样,你骂我也好,打我出气也罢……” “云赫,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去看鱼,若你不愿意去,我自己去也可以的。”段锦初再次打断他的话,神情一派轻松的说道。 “初儿……那,那容我先回房穿上外衣。”楚云赫茫然的眨了下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无措的转身,走出两步,又突然返回牵住段锦初的手,看着她道:“你跟我一起回房吧!” “我不用更衣,我在院里等你就好了。”段锦初浅笑着,想抽回手,孰料,楚云赫却本能的将她抓的更紧,并直白道:“我怕你逃开我,所以你别离开我的视线!” 闻言,段锦初垂着的另一只手倏的紧捏,她不否认,他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她无从怨他,也没有理由怪他,三妻四妾的思想在他的骨子里早已生根发芽,他现在能为她改变已经是难得了,她还要怎样? 若要怪,只能怪她这该死的身份,怪天意弄人,在她与他之间,又多了一道阻碍,使得那条鸿沟又加深了一层,未来,看不到一点点光明…… “初儿!”楚云赫轻唤一声,单手抚上段锦初的脸庞,低声道:“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怨你,只怪我酒后乱性,你不坦白身份肯定有你的苦衷,我不逼问你,我会做给你看,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不是一时冲动的喜欢,是一生一世的爱恋!初儿,我的性格就是如此,不会说什么情意绵绵可以哄女人开心的话,这些话我也从不屑说出口,更觉羞于说这些,但是你在生气,我不知道我说的怎样,能不能让你开心,哪里不好你提出来,我改正。” “没有,都很好,皇上说你性子淡漠疏离的很,连话都很少说,更不可能说一两句温情的话,可是我却听到了好多,够了,不用改正,不用……”段锦初抬手捂住了嘴,眼里有两行清泪滑落,“云赫,我突然又不想看鱼了,回房休息吧,时辰不早了,你几日未歇,该好好睡一觉。” “初儿……”楚云赫哽咽一声,点点头,牵了段锦初的手回房,走廊里,守卫下人目瞪口呆,他却不管不顾,如此光明正大的与她相携,她几番要挣脱他的手,他却握的更紧,侧眸,回以她舒心的笑容。 新兰和伊人端了茶点送进来,然后默默的退下关上门。 至桌前坐下,他抱她坐在他腿上,捻起一块芙蓉糕送到她嘴边,“初儿,这是南方的甜点,在那天送你入宫后,我命手下找了厨子进府,想着终有一日,你可能还会来八王府,所以便一直等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居而眠,破庙清醒 芙蓉糕入口,甜而不腻,中间还夹着一颗红色的樱桃,当真好吃的很。言黋滤覔尕瘕 察颜观色,瞧着段锦初的表情,楚云赫欢喜的扬起笑容,再拿起另一块点心,“初儿,这是八宝蜜香糕,你再尝尝。” 段锦初低头浅咬一口,细细咀嚼着,然后点点头,“好吃,不过我刚才吃饱饭了,再吃就撑了。” “呃,哦,那喝点茶,润润胃。”楚云赫忙又斟了一碗茶,低头吹了吹,又浅饮了一小口,才送到段锦初嘴边,柔声道:“不烫了。” “你……”段锦初抿唇,盯着眼前的茶碗,心中又酸又涩,他的殷勤体贴,令她无法抗拒,或者说,从他们初识,他便一直在待她好,一直在温暖着她……默默的呷一口茶,却有一滴泪珠猝不及防的滚落在碗中,她双手捧住了茶碗,“咕噜咕噜”两口喝完,从他腿上滑下身,未回头,直接往屏风处走,“累了,赶紧休息吧,晚安!” “初儿!你要去哪儿?”楚云赫情急的出口,并箭步上前拽住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跟我一起睡了吗?” “云赫,我,我们名不正言不顺,我还是去小栓子屋里睡吧。”段锦初默了稍许,轻声回道。 “初儿,别走,小栓子是太监,以前我不知你是女人,所以才……”楚云赫迟疑了一下,观察着段锦初的神色,轻声道:“你之前在这屋里便睡过,现在继续也没什么,下人们不敢造次乱说话的。言黋滤覔尕瘕” 段锦初扭过头来,情绪激动的道:“云赫,你明不明白,我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不是别人怎么说的事,是我明知道无法怪你,却又无法接受与人共侍一夫,我在自相矛盾,在自我纠结,我虽然爱你,却无法放弃我的原则,我……我去外间的小榻上睡吧!” 用力一挣,楚云赫退了一小步,段锦初奔出了屏风,一跳上榻,连鞋也未脱,便埋首在了枕头里,泪流满面…… 楚云赫呆站在原地,隔着屏风,听着段锦初细碎的呜咽,心,如被刀割裂了一般的痛,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渐渐消弭,他方才走出,坐在榻上,看着熟睡的她,缓缓伸手,拭去她颊上的斑斑泪痕,然,他的眼眶中,却自有一滴滚烫的泪珠滑落,怕惊了她,他匆忙抬手抹掉,帮她捻好被子后,便狼狈的逃似的回了内室。 躺上床,却是久久的不曾入眠,一处屏风,将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他不知她女子身份時痛苦,知道后还是痛苦,忍着相思之苦那么多天,才见面她就失踪,才救回她又发生了这种事,性子刚烈的她,自然无法接受,他该如何…… …… 漆黑的夜,月亮躲进了云层里,伸手不见五指,天地间,一片静谧,唯有鸟虫低鸣声渐起渐落,回响在夜空,撩拨着人的听觉。 此刻,一处破庙中,暴戾的因子在空气中弥漫着,气氛诡异的可怕。 萧若云撑着柱子站起身,英俊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后背是路飞扬在他昏迷中为他包扎好的伤口,此刻瞪着路飞扬和何玲,额上青筋直冒,暴怒的吼道:“谁准你们这么做的!竟然丢下锦儿,你们义气何在?她还是不是你们的小师妹!” “大师兄,小师妹不会有事的,反倒是若我们拼死带走她,她才会死的!那八王爷似是喜欢她,在劫走她之后竟然放弃了追捕我们,而小师妹也似对八王爷动心了,她口口声声叫着云赫,那是八王爷的名讳啊!况且,大师兄你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小师妹又中了媚香,等你现在醒来强撑着重伤给她解毒,她早死了!”路飞扬蹙眉,情急的解释道。 “锦儿她怎么会中媚香?射中我的竟然是我的雁翎箭,这又怎么解释?我前些日子是丢了一支箭,我一直没声张,你们俩人谁给我解释一下,这箭怎么会到八王爷手里的?” 萧若云越说越怒,声声质问着,末了,却是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吐出,身子缓缓跌落下去! “大师兄!” 路飞扬和何玲匆忙扶住,何玲急道:“你先休息,失血过多不能多说话,不能动气,我拿水给你喝,再吃点东西。” “告诉我,那媚香有没有解药?”萧若云撑着一口气,盯着何玲问道。 “没有。”何玲低下了头去,悔恨交加。 “那……那若锦儿还活着,便已被糟蹋,那男人定是八王爷,对不对?”萧若云腥红着双目,拳头捏的死紧,身子颤抖的如一叶飘零。 何玲紧闭了唇,头又低进去了一分,算是默认。 “砰!” 萧若云一拳砸在柱子上,指间鲜红的血滴滴滑落,映衬着他苍白的脸,精神全面崩溃,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是我的,她怎么会中媚香?怎么会呢?” “大师兄,你想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反过来想,若是小师妹保了清白,那就保不了命,你是愿意她活着,还是愿意她死?她现在失忆了,心里完全忘了你,现在是与贼为亲,我们盼着她不要把从我们口中知道的关于天英会的事情透漏给那八王爷就好了!”路飞扬心境无限复杂的说道。 萧若云狠狠的闭上了眼,“我自然希望锦儿她能活着,哪怕,哪怕她已不贞,她依然是我心中最圣洁的女子,我还是要找她回来,帮她恢复记忆,不能让她与仇人之子在一起。” “大师兄,你不能去啊,现在京城官府肯定在四处缉拿我们,你一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我们先回总舵,与师父从长计议再说。”何玲盯着萧若云流血的手,焦虑不已。 “我早上出去后,谁进过我的房间?那支媚香是怎么来的?”萧若云突然扭过了头,盯着路飞扬与何玲,冷厉的问道。 “大师兄,我……我不知道……”何玲立刻紧张的口吃起来,忐忑的看向路飞扬,眼中哀求无限。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惊弓之鸟,甜苦滋味 路飞扬沉默着,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矛盾,何玲的哀求他看在眼里,可他堂堂男子汉,怎能……眼睛突然闭上,用力攥紧了拳头,如此轻颤着身子足足有半分钟的時间,再睁开眼,“扑通!”一声跪在了萧若云面前,凄声道:“大师兄,对不起,那支媚香是我点的,你杀了我吧!” “什么?是你!”萧若云身子一软,顺着柱子滑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珠子,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干裂着,死死的盯着路飞扬,嘶哑的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害锦儿!你不是喜欢何玲吗?为什么要下媚香给锦儿!你说啊,你说啊!” 何玲单手捂了嘴,眼泪纷涌而出,踉跄的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不敢去看萧若云崩溃的脸,不敢看路飞扬痛心求死的神色…… “大师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喜欢玲儿,可是她不喜欢我,所以我便一時糊涂,用了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我想得到她的身子后,她的心里或许就能慢慢喜欢上我,可是……可是误让小师妹闻到了媚香,我该死!我真该死!大师兄,是我害了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一剑杀了我!”路飞扬垂下了头,隐忍的眸中,有晶莹的泪珠滚动。“路—飞—扬!我杀了你!” 萧若云嘶吼着,挣扎着起身,脚尖一踢,何玲的剑便破鞘到了手中,寒芒一闪,锋利的剑尖直抵路飞扬的胸口处,手腕一动,剑尖刺入了一寸! “不要!” 何玲突然扑了上来,跪在地上抱住了萧若云的腿,泣而哭求,“大师兄,不要杀二师兄,不要,求你不要,我们从小一起在师门长大,感情笃厚,不要自相残杀,不要……” “玲儿,你别说了!是我对不住大师兄,对不住小师妹,我情愿以命偿还小师妹的清白!”路飞扬抬起了头,偏首看向何玲,眸中爱恨交织。 萧若云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着,“你……”一个字说出,眼前突然一黑,长剑掉下,身子重重的跌落,再度陷入了昏迷! “大师兄——” “大师兄——” 路飞扬与何玲一扑上去,悲怆的哭喊开来—— …… 三更時分,睡的正香時,段锦初侧身朝里睡累了,便本能的翻了个身,这一翻,却听得“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闷哼传来,段锦初眼睛倏的睁开,惊骇之余,忙翻身下榻,想点灯一看究竟,谁知,却被脚下什么东西一绊,直直的向前倾倒,“啊——” “初儿!” 楚云赫惊呼一声,匆忙伸手一揽,让她跌倒在了他身上,惊魂未定之际,段锦初茫然的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向她身下的那张脸,狐疑的问道:“你是……云赫?” “是,是啊。”楚云赫尴尬的应道,俊脸在暗夜中微微发红。 “你怎么在地上?”段锦初睁了睁眸,爬起身,伸手拉他起来。 楚云赫站起,有些局促的道:“我在榻边睡着,你一翻身,就把我挤的掉下去了!” “什么?那你怎么睡在我这里了?这是单人小榻,哪能睡得下两个人?怪不得我感觉拥挤的很!”段锦初一楞,继而没好气的呛道。 “我……我本来是在大床上睡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跑到你榻上来了,大概……大概是梦游吧!”楚云赫俊脸一热,无措的支吾着,扯出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段锦初轻咬了下唇,瞪着他良久,语气恢复了淡然,“那你现在回大床上睡吧,我也要继续睡了。” “初儿!”楚云赫一急,收紧了十指,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迟疑不决的站在原地不动,段锦初站累了,也不理他,直接又躺在了榻上,且背过了身子闭上了眼睛。 楚云赫紧抿着薄唇,颇为哀怨的瞪着段锦初的后脑勺,又不知站了多久,才沮丧的踱着步子走进了内室。 晨曦的光亮洒进屋里,段锦初睁开了眼睛,伸了伸腿脚后,下地拉开了门,今晨值守的是新兰和伊人,两人看到她,忙过来笑问,“主子醒了么?” “不知道。”段锦初没什么表情的摇摇头,又问,“洗脸水在哪里弄?我想洗漱一下。” “你回屋里等等,我们去给你端来。” “哦。” 返身回屋,一脚才踏进去,楚云赫的身影却已飘到了跟前,急急的将段锦初一揽,“初儿,你别走,别走……” 看着如惊弓之鸟的他,段锦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又甜又苦,不禁涩声道:“我没走,我只是出去找丫环要洗漱。” “初儿!”楚云赫晨起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沙哑与慵懒,一夜睡不安稳的他,随時听着动静,只怕段锦初悄悄的离开他,此刻,拥她在怀,那心情就如珍宝失而复得一般,情不自禁的将她揽的更紧,似要揉入自己的身体一般,“初儿,你答应我,说你永远不离开我好不好?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总怕眼睛一闭你就不见了,所以我连睡一会儿都不敢……” “云赫,你睡吧,我在床边守着你。”段锦初忍着鼻尖的酸涩,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楚云赫固执的摇头,“不,我不睡,我要看着你,陪着你。” “睡觉!”看着楚云赫深浓的黑眼圈,段锦初板起了脸。 “不睡!”楚云赫仍是执拗。 段锦初生气了,“你不睡我现在就走!” “不要!初儿,那,那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楚云赫怯了声音,看到段锦初蹙眉,忙又补充道:“我保证,我不碰你,只是抱着你睡觉而已。” 默了好一会儿,段锦初终于点头,“好。” “呵呵!” 楚云赫欣喜的笑出了声,将段锦初拦腰一抱走向内室大床,躺下伸出左臂,让她枕在他臂弯里,侧身右臂再圈上她的纤腰,低头,看到她羞涩的红了小脸,忍不住戏谑道:“初儿,还害羞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见分歧,皇上口谕 段锦初默然,把脸又往深埋了一寸,却无可厚非的更加羞赧,紧抿着唇不言语,双手亦不知该往哪儿放,不好意思碰到他的身,只好胡乱的揪着自己的衣襟。 新兰和伊人端着水盆进来,却不见段锦初的人影,悄悄步入内室,看到放下的床帐,和地上摆放的两双鞋,两人相对视一眼,脸色均有些惨白,虽听不到什么动静,却是大气不敢喘的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楚云赫不禁抿唇失笑,“初儿,丫环们要被我吓坏了,亲眼看到我和太监在床上……呵呵……” “你还笑得出来?你的形象全毁了!”段锦初没好气的嗔道。 “我是在乎别人眼光的人么?我只怕谣言对你不利,其它的,我早已经习惯了!”楚云赫轻笑,停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我得让你尽快恢复女装才行,整天跟太监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跟太监一起挺好的,又不用担心他们会占我便宜!”段锦初撇撇嘴,不以为意的道。 “嗯?好什么?太监也算男人,离京时匆忙,顾不上安排你,只能委屈你住那下人屋,吃下人饭,现在我回来了,还能让你继续受苦么?”楚云赫敛眉,不悦的说道。 段锦初无言,现在,她宁可继续当太监,也不想留在这里,不想面对那些令她无法承受之事,只是,与楚云赫根本说不通,他牢牢的看着她,她离开一步他都紧张万分,她最初的计划只能泡汤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有没有回宫的希望…… “初儿,你在想什么?”等了稍许,听不到段锦初说话,楚云赫扳起她的脸,疑惑的问道。 “云赫,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单独的一个人,一个有自己思想,有自己原则的人,我和你们这里的女人不一样,我这辈子不会想着要依靠男人,以男人为天,以夫为纲,你懂么?云赫,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想想清楚好么?”段锦初拿下他的手,严肃认真的说道。 “初儿……我听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不依靠男人,你一个人能生活吗?”楚云赫十分不解的蹙眉,“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我不会以女戒教条束缚你的,你别想着要跟我分开好么?” “云赫,你……”段锦初气闷,怎么和古代男人这么难沟通呢?不过也是,代沟不知跨越了几千年,要让他接受她的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功的事,长叹一息,烦燥的闭上了眼睛,很是无力的道:“算了,不说了,睡吧。” 楚云赫也郁闷,“初儿,你,你到底是打哪儿来的?为什么你好多话我都听不太懂?” “我打阴曹地府来的,我是阎王爷的女儿,在地府无聊呆不住了,跑到人间来逛逛,要是哪天我爹想我了,就会派黑白无常来带我回地府去了!”段锦初秀眉一拧,随口瞎掰道。 闻言,楚云赫却蹭的坐起了身,那一张俊脸瞬间染上了冰寒,段锦初察觉到不对劲儿,偷偷的睁开眼来,却被骇了一跳,“你,你干什么?” 楚云赫一双墨眸怒火腾升,气势凛冽中,自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慑力量,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再说一遍!” “我……我是瞎说的,开,开个玩笑。”段锦初一紧张,口吃的忙解释道。 “这种话再敢拿出来当玩笑说,本王撕了你的嘴!”楚云赫咬牙切齿,说完重新躺下,将段锦初紧搂在怀,轻声道:“我不需要冷静,你需要的话,白日我去书房,你在屋里慢慢冷静,我不打扰你便是!再不准说要离开我的话,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的,你忍心让我再度陷入痛苦之中吗?” 说来说去,话题又回到了原点,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很难再改变,她只有沉默不语,只得将心事深埋在心底。 楚云赫拥着她,确定将她搂紧了,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放心的沉睡过去,可是睡梦中,他依旧紧蹙着眉,未有一丝的舒展,不安和害怕的感觉是那么强烈的萦绕在他心头。 谁知,许多事情,皆不在预料之内,比如—— 半下午的时候,书房的门被叩响,严榆进来禀报,“主子,宫里来人了,皇上宣您即刻进宫面圣!另有一道口谕,是给小初子的,皇上命小初子从明日起在御前侍候,做侍茶太监,命主子进宫时将小初子一并送入宫中。” “什么?”楚云赫一惊,险些失手打掉了桌上的茶碗。 “主子,来传旨的是路总管手下的张公公,路总管有信给您。”严榆低头说完,将一张很小的白纸字条双手呈上。 楚云赫接过,展开细瞧了一遍,阴霾的俊脸如冰冻一般,那张字条在手中一捏,尽碎成粉末,眼神一凛,深邃的墨眸中幽光乍现,夹杂着深浓的狠戾,唇角微翘冷笑道:“好!很好!竟敢在父皇面前去嚼舌坏本王的事,本王岂能让他们好过!” “主子,您的意思是……”严榆抬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楚云赫薄唇一勾,眸光睨向了窗外,嗓音冷的无一丝温度,“将那笔银子追回,十日期限,若还不上,道上之人皆知我慕天擎的规矩,以命偿银!” “是,主子!”严榆一震,立刻拱手道。 楚云赫一敛眉,又道:“通知安羽和安怿,不论用什么手段,本王要知道路飞扬、何玲、段锦初及那位不知名的大师兄他们属于何门何派,与天英会又是否有关系!” “是,奴才立刻去传信给他们。”严榆面色严谨的点点头。 “还有,本王刚复查过了帐册,江阴邻近三县,有不少米商突然哄抬了米价,可有此事?”楚云赫眸光瞟向书桌上的一摞帐本,挑眉问道。 “回主子,的确是,这是十天之前的事,主子正在回京路上,奴才不好禀报,这两日主子又忙,奴才便暂搁下了,不想主子竟已看到了。”严榆回道。 “马上吩咐下去,打压江阴三县米价,不要让百姓受损,另外查清原因后即刻上禀!” “是,奴才遵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同车入宫,等我接你 听着马车外,车轮辗在青石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听着街上热闹的声响,段锦初将头倚在了车壁上,茫然的盯着一处,脑中嗡嗡作响。 墨眸盯着手中的折子,严谨的审阅着,最后一个字看完,将折子插入了袖中,抬眸,看着无精打采的段锦初,楚云赫倾身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轻轻一揽,让她枕在了他肩上,笃定的口吻道:“初儿,别担心,我会跟父皇要了你的,我们现在一起进宫,晚上一起出宫。” “云赫,别惹皇上生气,皇上金口玉言,既已下旨,又岂会收回?”段锦初抬眼看他,轻轻摇头道。 “初儿,是你自己也想留在宫里当差,是不是?你不想与我在一起,所以才这样说?”楚云赫一针见血的问道,继而又自嘲的勾唇,“你知道,我根本不怕惹怒父皇,我们这样的关系已经十几年了,好与坏我无所谓,哪怕他不认我这个儿子,我都不在乎!” “不,云赫,皇上其实是爱你的,他说他对你是又爱又恨,他知道你竟会笑了,他好激动,所以,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段锦初忙道,想起小顺子给她讲的八卦,说黎贵妃是楚云赫害死的事,秀眉不禁拧在了一起,想问,对上他漠然的眼神,又觉现在他和她的关系这么微妙,不太适合谈起这么沉重的话题,便又咽回了肚子里。 “没有误会,他们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我无话可辨。”楚云赫唇角微勾,又是一抹冷笑溢出,表情恢复了一惯的冷漠,俊挺的眉纠结着,揽着段锦初的大手,在不自觉的收紧。 “云赫……”心下一痛,段锦初缓缓抬手,握住了楚云赫冰凉的大手,轻道:“我相信你,云赫。” “初儿!”楚云赫突然双手抱住了她,埋首在她颈间,凄声道:“你信么?真的相信我么?这世上,竟还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这个人是你,是我最在乎的女子,我好开心,好开心……” “云赫,你答应我,让我在宫里住一阵子好不好?我心里很烦,很乱,我想静一静,离开你,并不是我心里没有你了,而是我想换一种方式爱你,你即将为人父,或许你不喜欢孩子的母亲,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这样介入你们的生活,这会让我觉得,是我破坏了你的家,云赫,暂时就这样分开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想不来长远,也不愿想,或许有一天,我……” 段锦初的话语顿下,眸中泪光闪烁,她未出口的是,或许有一天,她穿回了现代,与他永远的永别,永远的结束这一段跨越千年时空的爱情…… “初儿,你非要这么绝情么?非要这么残忍么?我说过了,我会处理好琉璃她们与孩子的事,不会让她们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心里添堵的,我想让你孕育我的孩子,想要我们俩人之间的孩子,你……” “云赫!” 段锦初失声打断,却将楚云赫反手抱的更紧,泣而哭喃,“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听不进去,求求你,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她们都是无辜的,是我的介入,让她们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云赫,我们有缘无分,怨只怨老天不公平,怎么没把我早送来几年,若是我们相识在你孑然一身的时候,该多好,该多好……” “傻瓜,怎么可能呢?我十四岁时,父皇就已赐了两名宫女给我做通房丫头,我比你大六岁,那时若相识,你才八岁,怎么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你别有心里负担好不好?我可以安排她们再嫁的,你想住在宫里那就住吧,我不勉强你了,等我安排好一切,我再来接你,相信我,相信我能给你幸福,我们会一生一代一双人的!” 楚云赫亦哽咽了声音,噬骨的痛传遍身体的四肢百胲,这么多年来,他潜心于阴谋权术扩展势力,在商界叱诧风云呼风唤雨,从未败过,心里从未有过一个“怕”字,而一旦面对心爱的女人,他便如懵懂的孩子,无措彷徨,担心害怕…… 马车一路驶进皇宫,在朝阳殿外停下。 一前一后,一主一仆,楚云赫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暖阁外,俊美无邪的脸上,冷冽淡漠,墨色的瞳孔中,看不到一丝暖意,值守的太监宫女惶恐不安的跪地见礼,不敢抬头看一眼。 段锦初始终低垂着头,眼泪早已拭干,情绪已经被迫缓和,安静的立在一边,作出奴才该有的样子。 “八王爷,小初子,皇上传召!”路开明走出来,朝着楚云赫躬身,语气公事公办。 进入暖阁,楚云赫近前跪下,段锦初规矩的跪在他身后。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奴才小初子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楚沐远自榻上的小方桌前扭过头来,淡扫两人一眼,嗓音平平的道。 “谢父皇!” “谢皇上!” 站起身,楚云赫抬眸,漠然的迎视上楚沐远,拱手道:“父皇,儿臣前夜里带了小初子回府侍候,不知父皇突然急召可是为小初子之事?” “云赫,先跟朕说说,昨天京城发生混乱之事,朕已听奏闻,是你下令九门提督抓人的,也是你府上的侍卫抓了那一干人犯的么?”楚沐远将手中的毛笔搁下,徐声问道。 “回父皇,在来不及禀报父皇的情况下,的确是儿臣私自作主的,详细的情况儿臣已经写在了折子里,请父皇过目!”楚云赫说完,从袖中抽出折子,由路开明接了再呈到楚沐远手里。 细细的读阅完毕,楚沐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云赫,京城竟早有乱党潜伏吗?该死京兆府是做什么吃的?竟一点风声也不知道吗?”说着,眸光又陡然变得犀利,盯着楚云赫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暖阁密谈,关于慕天擎 楚云赫不语,墨眸中一片淡然。 楚沐远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停顿了稍许,却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将目光看向了段锦初,似笑非笑的道:“小初子,在八王府侍候的如何?做奴才,自然要做个能讨主子欢心的好奴才,但要把握好尺度,明白吗?” “皇上教训的是,奴才谨记!”段锦初秀眉轻拧,规矩的再次跪下,磕头应道。 “跟路开明下去吧,他会交待你日后的差使。”楚沐远身子后仰在软垫上,冷冷淡淡的说道。 “是,奴才告退!” 段锦初站起身,躬身退出,路开明行礼之后,也自退了出去。 “云赫,说吧,你怎么知道的?”楚沐远眸光定格在楚云赫身上,沉声问道。 楚云赫一拱手,正色道:“回父皇,儿臣本不知,是慕天擎递了消息给儿臣,儿臣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恐会惊扰了父皇,便派了府中的侍卫先去盯着,后来对方发觉了,便调了同伙来做帮手,这一帮人武功都不弱,一看便是江湖中人,义气的很,在明知道儿臣所派的人是官家后,还敢拒捕杀人,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如此狂妄者,不是乱党是什么?” “什么?你说是慕天擎透的消息?你真和他认识吗?”楚沐远一惊,直起了身子,目光如炬的盯着楚云赫。 楚云赫微微一笑,挑眉道:“父皇,儿臣去江阴县之前便跟父皇提过,说这事等儿臣回京再与父皇相谈,父皇还记得吗?” “嗯嗯,不错,你接着说!”楚沐远兴趣大增,一脸的焦急之色,要知道,他作为一国之君,曾三番四次想要召见这个神秘之人,然一次都未果,此人拒不召见,天下间无人知晓他落脚何处,只知他产业遍布天下,富可敌国,随便动一动手指头,便可切断一城百姓粮草。 传闻,曾有绿林之人集结了上千名江湖好手,想暗中吞掉慕天擎的财物,然,却在行动的前一夜,那名带头之人被慕天擎神不知鬼不觉的斩了首级悬挂于绿林帮会堂上,这一警钟,使得再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从此,慕天擎的名号便令黑道中人闻风丧胆了! 也有传言,若以慕天擎的财力收买天下,举旗造反,那天溯国很可能便就此姓慕了,所以,楚沐远也生出想要以官家之名,压制慕天擎商铺的举措,可试行了一个月,国库税收亏损巨大,其它三国倒是蒸蒸日上,这使得他又改变了主意,改为安抚为上,只是苦于无法结识到这位从不现身于世人面前的慕大老板,所以,此刻一听楚云赫竟与此人相识,便激动难耐了! 楚云赫淡淡的敛眉,慢条斯理的道:“父皇,儿臣与那慕天擎,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 “哦?此话怎讲?”楚沐远疑惑的睁了睁眼睛,问道。 “说认识,是因为儿臣与他确有书信往来,说不认识,是因为儿臣也从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楚云赫淡笑道。 “哦?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那人傲的很,连朕下旨召见,都不应召,朕一度真想封了他所有的商铺逼他现身,看看他到底是何方人氏,竟有如此本事!”楚沐远气的咬牙,却又无奈至极。 楚云赫唇边扬起一抹笑容,“父皇,儿臣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认识慕大老板的,父皇说的是,此人很傲气,可是儿臣也是这性子,所以撞到了他的轿子,所以就这样相识了,算是惺惺相惜吧!” “在京城撞到的吗?那他现在还在京城吗?你是与他直接通信的吗?”楚沐远有些迫不及待,问题一个接一个。 “回父皇,那是年前的事,当时他是在京城,可当时儿臣并不知道他就是慕天擎,也是前天半夜里他派了人送那乱党消息,儿臣才知道了他就是慕天擎!”楚云赫回道。 楚沐远点点头,深思了一会儿,再抬头,严肃的道:“替朕谢过慕天擎,朕会下旨邢部和京兆府,严查乱党,整顿京师治安!” “父皇,命各府各县各州的地方官也都暗中注意吧,恐怕乱党已经遍布全国各地了,只儿臣知晓的,便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天英会,前几月竟私自打造运送兵器,慕天擎知晓后,已在半道劫走了兵器,这些兵器随后会运到八王府,慕大老板托儿臣转呈于父皇。”楚云赫不紧不慢的再次扔下了一颗惊雷。 果然,楚沐远被震的脸上失了颜色,一拍梨木桌,怒道:“竟有这种事!是哪个州县发生的?朕要彻查!” “父皇,是广南府汾阳县的,天英会的势力已经发展起来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从小的江湖教会逐渐壮大的,也是今年才露出了反心的,所以,父皇要尽早掐断这根火苗才好,只是如今的天溯国,各地官员贪污成风,暗里都不知收了天英会多少好处,要连根拔起,怕是有些难度!”楚云赫俊眉轻蹙,忧心忡忡的道。 “云赫,你平时不理政,你对朝政竟如此清楚吗?”楚沐远眯起了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楚云赫,眼中升起了不一样的光芒。 “呵呵,父皇,儿臣若答是,您是不是对儿臣就有戒心了?以为儿臣在图谋什么吗?”楚云赫薄唇笑抿,挑眉不羁的直白问道。 楚沐远一楞,立刻摇头,“不,朕只是太意外了,朕老了,身下的位子总有一天要让出来,朕定是要传给有治国之才的儿子,天溯国的现状朕也清楚一些,朕不想这江山大业败在朕的手中,只是朕很多时候,有心无力啊!” 楚云赫抿唇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楚沐远,神色依旧淡漠。 “云赫,你愿意上朝理政吗?愿意帮朕一把吗?”楚沐远突然如此问道,眼神中有些许的希冀。 “不,儿臣不愿意!儿臣一向是逆子,十几年来已经习惯了,做一个闲散王爷,不用早起忙碌,不用忧心国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真清闲的很!”楚云赫却摇头,懒懒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狂傲如他,欲擒故纵 “云赫!” 楚沐远揪紧了眉头,岁月的蹉跎在他眼角已留下了众多的皱纹,略带苦涩的轻唤一声,伸手去端茶碗,却发现茶碗已经空了,楚云赫抿唇不语,只默然的走近,亲手斟了热茶奉上,楚沐远怔忡的看着他又一声不响的退回原处,表情神色仍是一惯的淡漠。 “云赫,朕……不知再能活几年,你……”楚沐远艰涩的开口,却不知该怎么沟通,这多年来,他们父子之间的交流少的屈指可数,偶尔说几句,也是为朝上的事,私下里几乎连面也不见,他不需要楚云赫的请安,楚云赫也懒的进宫请安,他们不像父子,不像君臣,倒像是仅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父皇,您身体还健壮,没事的。”楚云赫微抿薄唇,轻声说道。 楚沐远又倚靠在了软垫上,轻呷一口茶,那热茶流进喉咙,许是因为斟茶的人换了,竟觉心口暖意浓浓,气氛静默了一会儿,目光再度看向楚云赫,笑容竟见慈爱,“云赫,朕听太医禀报,说你有两名侍妾怀有身孕了,是不是?” “嗯。”楚云赫神色凝重的随意点了点头。 楚沐远喜笑颜开的道:“呵呵,这可真是喜事啊,朕听到时高兴极了,这几年你皇兄几个都有子嗣了,就你没有,朕一直在担心呢,现在竟一有就是两个,母凭子贵,朕要亲自下旨内务府,将你那两个侍妾晋成侧王妃,还要好好的赏她们!” 闻言,楚云赫倏的抬眸,蹙眉道:“父皇,这是儿臣自己的事,儿臣自己作主,请父皇成全儿臣!”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立她们为侧妃?”楚沐远神色一紧,立刻问道。 “是,儿臣的确不想。”楚云赫迎上楚沐远的眸光,定定的道:“儿臣也不想娶徐相千金,求父皇撤消此婚事!” “混帐!”楚沐远一听,当即大怒,手中的茶碗“啪!”的一声便砸在了地上,脸色铁青的吼道:“你以为这是儿戏吗?这桩婚事四年前就定下了,满朝皆知,天下人皆知,你现在让朕撤消?你脑子发烧了吗?朕告诉你,绝不可能!还有那两侧妃,也必须立!”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侧妃不可能立,父皇可以下旨,但她们是儿臣的女人,儿臣自有处置法子!那桩婚事,儿臣说不答应就不答应,父皇就是一怒之下杀了儿臣,儿臣也不成婚!”楚云赫倨傲的抬下了下颚,胆大坚毅的直视着楚沐远,一字一句的说道。 “放肆!当真是反了你,楚云赫,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别逼朕杀了小初子!”楚沐远自榻上起身,幽暗的眸子中闪烁着帝王的狠戾。 闻言,楚云赫瞳孔迅速紧缩,十指紧捏,阴骛的眸子盯着楚沐远,咬牙道:“父皇,您用一个小太监的性命来逼儿臣就范,您当真以为儿臣好男风,将小初子养成男宠了吗?” 楚沐远怒声不减,“难道不是吗?你三哥可是说的有眉有眼,你对那太监宠爱的连他们都震惊,为争一个太监,你和你二哥争执半天,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若你心里正常,怎会为一个太监出头?云赫,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是皇家人,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皇家风范,圈养男宠已是不耻于人的事,何况那还是个太监!” “哈哈!父皇您可真是英明,儿臣佩服!”楚云赫突然咧唇笑起来,嘲弄的看着楚沐远,缓缓勾唇道:“这十几年来,你们谁关心过儿臣?父皇吗?还是二哥三哥?如今小初子待儿臣好,你们便来说三道四了吗?不错,儿臣是宠幸小初子,因为儿臣可以和她放开胸怀的谈天说地,没有压力,不会拘束,她能有本事愉悦儿臣的心情,这便是你们以为的男宠吗?儿臣的取向正常的很,若要不正常,早就不正常了,还能等到现在吗?” 楚沐远挑高了眉,“好!云赫,朕自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既然如此,那你便立侧妃,娶正妃来证明你和小初子不是传言所说的那样!” “父皇,这两件事和小初子无关,是儿臣本身不愿意!”楚云赫敛眉,垂眸掩去了所有情绪,再抬头,淡笑道:“原因为何,儿臣也不瞒父皇,儿臣早就无心于男女情事,想寻个时机找一处庙宇,安静的度过余生,是以不想介入朝政,天溯国日后怎样,与儿臣无关。” “什么?云赫,你,你想出家为僧?”楚沐远闻言大惊,一把扣住了楚云赫的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楚云赫墨眸轻眨,浅笑着点头,“是!” “云赫,那怎么行?哪有皇子出家的道理?你不要朕这个父皇了吗?我们楚家江山你也不要了吗?”楚沐远一急,脱口而道,并将楚云赫扣的更紧,似怕他一闪身就剃度出家了一般。 眸中一抹精光闪过,楚云赫不露声色的抽回了手,退开一步跪下,低头道:“父皇,儿臣无大志,担负不起江山大业,父皇儿子众多,不缺儿臣一个,当是儿臣不孝!府中几个侍妾儿臣也打算遣散了,安排她们另嫁他人,琉璃和玉银怀有身孕,若能正常产下,孩子留置,生母遣至京郊别院,下辈子吃穿用度儿臣自不会亏待她们,至于与徐相府的婚事,不论父皇决定怎样,儿臣心意已决,哪怕父皇强迫儿臣大婚,进了洞房儿臣也不会染指徐小姐,所以,请父皇三思!” “云赫……”楚沐远目瞪口呆,一眼盯着楚云赫,久久的回不过神来,此时方才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脑中猛然一激灵,楚沐远立刻道:“云赫,朕记得你一直很喜欢芊丽那丫头啊,你怎么现在又……” “父皇,儿臣并不喜欢,只是因为父皇喜欢,所以儿臣才强迫自己去喜欢,现在儿臣已经看待一切了,无所谓怎样,只求父皇一件事,那便是善待小初子,她一直在劝儿臣回归红尘,父皇不要错怪了她,她不是儿臣的男宠,算是知已朋友!”楚云赫抬头,缓缓一笑,风轻云淡。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文艺青年,湖边偶遇 暖阁外,段锦初和路开明站的稍远一些,里面的谈话自是听不见,但茶碗砸在地上的那一声巨响,却令两人皆暗自心惊和焦虑起来,只是路开明伴君王左右近二十年,心态已然练就,脸上的神色未有一丝异常,稳定如钟。 而段锦初却紧张的揪着十指,忍不住频频往里探头,不知楚云赫是不是说了她的事才惹怒了皇帝,正胡乱猜测间,暖阁的门却“吱——”一声开了,楚云赫信步走了出来。 “云……”段锦初习惯性的张口,惊觉不对,忙止了话音躬身道:“八王爷!” 路开明亦拱手垂首,平静的问道:“八王爷,皇上心情可好?” “还好。”楚云赫淡笑点头。 “奴才进去侍候了!” “好。” 路开明退开一步,然后进去了暖阁。 “小初子!”楚云赫偏首,看向段锦初,轻轻一笑,“走吧,本王送你去敬事房,该是明日才开始御前侍候吧!” “回八王爷,是的。”段锦初点点头,恭顺的跟在了楚云赫身后。 一路走,却是绕道去了临仙湖。傍晚的湖水在晚霞的映照下,整个湖面像被渡上了一层金色,朦胧透亮,美不胜收。 挑了高处的一块锃亮的大石头站上去,感受着轻风拂面的惬意,段锦初突然想笑,这一想,却真笑出了声,“呵呵……” “笑什么?”楚云赫站在她身后,倾了唇角,轻声问道。 “呵呵,这么美的景色,这么美丽的湖畔,该是迎风而立着一位仙女般纯净不染尘埃的女子,裙裾飘扬,白衣胜雪,手中拿着一支萧或者一支笛,在夜风中吹奏出绕梁三日的曲子,那将会是多么美的一幕……”段锦初无限神往的轻叹,低头瞧一眼自己的太监打扮,心中惆怅不已。 闻言,楚云赫眯了眯眸,侧身一边,斜睨着段锦初颊上如玉的肌肤,眸中闪烁着邪肆的光芒,余光谨慎的扫向四周,确定无人,方才低声笑道:“你喜欢白裙的话,我差人做给你,等你换上女装,会比仙女还美。” 段锦初扭过头来,错愕道,“真的么?可是我不会吹萧,也不会吹笛啊!” “我教你,萧笛都可以,嗯……有空就先教你《凤求凰》好了!”楚云赫笑颜舒展,盯着段锦初柔软的唇瓣,身体某处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呵呵,没想到你除了是武学人才,还是文艺青年呢!”段锦初一听乐了,惊喜之余却忍不住揶揄道。 “小东西,本王虽没听过你嘴里这新鲜词儿,但意思还是能听明白的,敢取笑本王,小心你的小……!”楚云赫佯怒,一边数落着,一边将目光赤裸裸的移到了段锦初身下,透过他那有色的眼睛,看向段锦初口中的小屁屁。 “不许看!不许打我!”段锦初俏脸一热,本能的双手按在了身后,却又发觉不妥,干脆一跳躲在了楚云赫身后,拽着他背心的锦衫娇嗔道:“我在夸你呢,哪里是取笑你!” “呵呵,你那语气是在夸人么?”楚云赫未回头,唇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哼哼,我就是在夸你呢!”段锦初哼着鼻子,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旋即转身过来,看着楚云赫皱眉道:“你就是看我这张脸漂亮么?若是我并没有这么漂亮呢?” “你说什么呢?都绕晕我了!难道你戴了人皮面具?”楚云赫一楞,继而眸中闪现出了惊讶,缓缓抬手,欲摸上段锦初的脸—— “你干什么!我哪有戴面具,你才戴面具了呢!”段锦初气恼的拍掉他的大手,将下巴抬起,又左右偏过脸让他看,“你看你看,哪里有!” “初儿……”楚云赫低喃一声,叹气道:“那你干嘛一惊一诈的?害我以为你……” “你回答我啊,我是打个比方嘛!”段锦初厥起了小嘴,很不悦的催促道。 楚云赫无语,心里想着女人就爱无理取闹,嘴上却不敢说,想了想方才笑道:“你就算没这么漂亮,那还是你啊,还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小初子!” “真的么?可是……可是我现在这张脸总有一天会老的鸡皮鹤发,那时……”段锦初吞吞吐吐,很是纠结,她可不想他喜欢她,是因为她附身的这具躯体皮囊好。 “傻瓜!你老了,我不是也老了吗?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你还是我最心爱的初儿,调皮捣蛋,爱捉弄人,小心眼儿连阿虎都不放过,可爱倔犟,俏皮灵动,不爱慕虚荣,坚强不屈,呵呵,有好多好多都是那些大家闺秀中的小姐比不上的,所以,你说我喜欢你什么?”楚云赫靠近她,微倾了身子,嘴角噙着笑,语气却极为认真的说道。 段锦初仰头,笑的甜蜜极了,两人近在咫尺,又笑而相对,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有巡逻的御林军经过,惊诧之余,后排的竟撞到了前排的后脑勺,队伍出现了混乱,带头的是御林军副统领彦希,见状匆忙单膝跪地行礼,其它军士跟着跪下,“卑职见过八王爷!” 雄浑的请安声响起,楚云赫俊脸上浮起一抹愠色,回头,看向两丈外跪了一地的玄衣侍卫,淡淡的道:“起来吧!” “谢八王爷!” 一干人起身,彦希头稍抬了一分,拱手道:“卑职不敢打扰八王爷,卑职等人告退!” “嗯,去吧!”楚云赫点头。 段锦初侧身站在一边,尴尬之余悄悄斜睨过去,目光不经意间在彦希脸上定格住,一丝惊愕迅速浮起在眼眸,而彦希似是感觉到了她不寻常的目光,头一低,手握着腰间悬挂的剑柄,躬身退后一步,带着一队御林军继续向前巡逻去了。 “他是……”段锦初疑惑的嘀咕着,目光紧跟着彦希的背影。 “咳咳!”楚云赫在等了半分钟后,俊脸发绿,终于受不了自己被无视,语气阴沉中带着浓烈酸意的道:“看什么?还没看够吗?要不要本王把人给你喊回来让你看个够!” 第一百四十章 你是打翻了醋桶么? “呃……”段锦初愕然,目光从彦希的背影上缓缓收回,表情很是迷茫,“看看怎么了?我又没犯法!” “段锦初!”楚云赫眸中陡然泛寒,一把扣住了段锦初的皓腕,压低了嗓音斥道:“端正你的态度!不准你盯着男人看,再看本王立刻把你掳回去!” “我态度怎么啦?我长着眼睛不就是为了看人吗?小气鬼!”段锦初不服气的辩白,极度郁闷的瞪眼。 “段锦初,你再说一遍!”闻言,楚云赫更怒,一张俊脸冷的骇人。 “我……我不想和你这种神经病男人说话!简直无理取闹!”段锦初一怔,继而也生气不已,一把甩掉楚云赫的手,转身便走。 楚云赫气晕,箭步跟上,咬牙切齿的道:“你看女人可以,但不准你看男人!看的连眼珠子也收不回来,还是本王神经病,本王无理取闹吗?” “你……我,我就看了,你要怎样!你凭什么管我!”段锦初气白了小脸,左右看下四处无人,气不过的她一脚踩到楚云赫脚背上,然后拔腿便跑! “嗯……”楚云赫闷哼一声,瞪着段锦初狂奔的背影,唇角轻勾扬起一抹冷笑,足尖点地,轻轻一纵,段锦初跑的正欢,突然感觉头顶似有灰机飘过……转瞬间,那一抹锦衣飘然而立,如泰山压顶,封死了她逃命的路! “你,你用轻功?” 段锦初被骇到,说话的同时,由于惯性本能的向前扑去,这一扑,貌似有投怀送抱的嫌疑,于是,她顷刻间便羞囧的绯红了小脸! 然,某男人还不愿接受,身子一侧,令她扑了空,但也好心的搭了把手,撑住了她的手臂,使得她不至于跌个狗吃屎! 狼狈不堪之下,段锦初身子一稳,便恼羞成怒的一把推开楚云赫,脱口道:“混蛋!你——” “嘘!” 楚云赫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缓缓移向斜侧小径五米远处,段锦初怔楞之下,狐疑的跟着看过去,只见四五个太监宫女正鱼贯经过那里,只消一侧目,便能看到垂柳道上的他们,若是刚才她扑进了他怀里,再被宫人看到,那可就…… 头一低,段锦初囧的直绞十指,亏得楚云赫谨慎,皇宫不比八王府,能全在楚云赫的控制之内,若是传出去,皇帝定会…… “呵呵,怎么不骂了?”楚云赫揶揄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段锦初的思绪,她倏的抬头,便见他唇边正挂着一抹邪气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脸颊红了红,她瞪他一眼,不悦的偏过了小脸,轻声问道:“我听到有砸东西的声音,皇上是不是生你气了?” “没事儿,我好好的,你别担心。”楚云赫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却是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笑容很快一敛,正色道:“段锦初,继续说刚才的事儿,郑重警告你,正儿八经的三从四德本王可以不要求你做到,但是有一点你得无条件执行,那就是不许朝三暮四水性扬花!时刻记住,你虽然穿着这身衣裳,但你是有夫之妇,除了看本王,其它男人不许你眼珠子乱蹿,听到了没有?” “嘎嘎,什么?”段锦初听傻了,一连翻了几个白眼儿,才纳闷儿的问道:“我是有夫之妇吗?我肿么不知道?本太监似乎还没坐过花轿吧?” “是——吗?”楚云赫突然笑了。 拉长了语调的反问,和那阴森的笑,还有那明显是灰太狼要吃喜洋洋的眼神,令段锦初头皮一阵发麻,气势一点点减弱,头慢慢低下,声音小如蚊蚁,“算,算是吧……” “记在心里了么?”楚云赫挑眉,继续那骇人的笑。 “差不多。”段锦初咽了咽唾沫,回答的很是勉强。 “嗯?这是什么意思?还想差多少?”楚云赫倾下了身子,侧着脸看向某女,似笑非笑,“小东西,你这是想蒙混过关么?” “呵,呵呵……”段锦初一阵干笑,小脸慢慢抬起,笑的无比谄媚,“完全记下了,八大爷请放心,日后奴才就是忘了吃饭睡觉,也不会忘了这等大事的!” 楚云赫满意的颔首,看着段锦初忍不住的发笑,“不错,原谅你一次,要是表里不一,本王会有很多法子收拾你的!” “切!我……”不屑的瞪一眼,段锦初突然想到了什么,再瞧着楚云赫时,眸中多了一抹兴味,“怎么,刚才八大爷你是打翻了醋桶么?” 闻言,楚云赫腾的红了俊脸,满目别扭的道:“怎么可能?本王自信的很,就是放你任意飞,你也飞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哟!还真是自信啊!天下男人多的是,四只脚的怪兽不好找,两只脚的男人一抓一大把!”段锦初又气又笑,瞧着楚云赫傲气的模样,忍不住奚落道。 “对,天下男人是很多,但本王是最适合你的男人,更是你命定的男人!”楚云赫薄唇向上一抿,眉宇间,是浑然天成的狂傲与霸气。 “楚云……”突然止了音,楞楞的看着他,一时心境难言,刻意想忘记的事情又在不经意间钻入脑海,清晰的提醒着她,他不是她的唯一,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两个孩子,包括两个孩子的母亲…… 轻松的心情蓦地低落,段锦初逃避似的偏过了脸,闷声道:“我该回敬事房了,路总管说,我暂时还住在原处,你把小栓子调回去吧,有小顺子哥照顾我,我不会吃什么苦的。” 楚云赫垂下眼睑,一瞬不瞬的盯着段锦初,嗓音略带沙哑的道:“我不可能让你跟那个太监睡在一张床上!初儿,我送你到敬事房门口,有什么需要或者想对我说什么话,让小栓子传信给我,知道么?” “……嗯。”迟疑稍许,知他不可能改变决定,她轻轻的点头。 无数的不舍,萦绕于心,深吸了口气,楚云赫迈步向前走去,深邃的眼眸淡淡的沾染上一抹无奈与纠结,还有瞬间划过的一丝狠戾! 第一百四十一章 商定离宫,怪异如他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焉焉的躺在床上,段锦初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只是不想动弹,懒的连口干了,都不想下地倒杯水。 小栓子去送楚云赫了,小顺子当差还没有回来,曲大兴进屋的时候,举目皆是黑,敲了两遍门,无人应声,轻轻一推竟开了,于是便走了进来,瞧着未点烛火的屋子,试着唤道:“小顺子?小初子?” “嗯?曲公公!” 段锦初一楞,忙坐起身来,胡乱的摸黑穿上鞋子,又去桌上摸火褶子,曲大兴听着声响进得内室,帮着点亮了油灯。 “曲公公你坐,我泡茶给你。”段锦初说着,便要去忙,曲大兴一摆手道:“不用了,听说你回宫了,我抽空来一趟,小初子,你坐下,我跟你说点事儿。” “哦。”段锦初狐疑的坐下,看向曲大兴,轻眨着眼眸。 曲大兴在桌前坐下,有些怅然的叹息道:“小初子,你胞妹怕是已经不在世了,我这些日子托人查阅了近八年来宫中全部记录在册的宫女档案,只有两个姓段的,一个年纪满二十五岁,已经放出了宫,不符合你胞妹的年纪,一个曾在御膳房当差,去年病死了,死时十五岁,和你胞妹差不多年纪。” “呃……是,是吗?”段锦初紧锁了眉,作出一脸伤心样,心里却打着边鼓,她的前身明显是专门找了借口混进宫的,哪有什么胞妹的事儿?可是却难为曲大兴一直为此事奔波忙碌了! “小初子,你节哀顺变,宫里实在再查不到了,所以,我想尽快安排你出宫去,不然你假太监的身份迟早会被查出来,明年三月就到三年一次的验身期了!”曲大兴说道。 “出宫?”段锦初楞下,茫然了稍许反应过来,忙压低了嗓音问道:“怎么出宫?不会被宫里查到吗?” 曲大兴凝重的点头,“这个当然得做得隐秘些,你若同意,我便好好安排一下,寻个合适的时机帮你混出宫去,然后你就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京城来了!” “呃,那……那好吧,我,我也正想着再查不到妹妹下落,就离开呢!”段锦初脑中一阵动荡,失神之际,竟慢慢吐出这一句话来。 “那行,我知道了,我走了,有消息通知你,你做好准备。”曲大兴站起身,说道。 段锦初点头,目送曲大兴离开。 幕色完全笼罩了大地,被烛火映照的半明半暗的脸上,隐隐可见,全是苍白。 段锦初蜷缩在床上,有好一阵子的呆滞,脑中乱哄哄的,不知在想什么,又不知她还能想什么。 离开吗?真的要离开吗?她真的……能放得下他吗?可是不走又能如何?等待他来接她,然后与他的姬妾同住一个屋檐下,或者幸运一些,他真的拒婚娶了她,她尴尬的做他孩子的后妈…… 而且拒婚,怎会那么容易?丞相的女儿,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他原本就不受皇上喜爱,皇上又怎会容忍他做出这等令皇室蒙羞之事?而她的身份一旦暴露,担着反贼之名,不死就算天佑,如何能嫁给堂堂皇子王爷? 总之,她的存在,会带给他很大的麻烦,会耽误他的前程,会影响他的地位,会是他的劫难……所以,走吧,走了好,干干净净,切断与他的种种,他伤心一阵子,自会振作起来,然后逐渐忘了她,开始他新的生活…… 眼角突然有泪痕滑落,段锦初揪紧了胸口的衣衫,若他真忘了她,若他有一天真的不再记得她……心,好疼好疼,如被利刃刺穿一样的疼,脸贴上枕头,喃喃低语,“云赫,若你真的忘记我,那也好……人生就要这样,开开心心的活着……” 小栓子是和小顺子同时进门的,段锦初不知何时,已经在无声的哭泣中静静的睡着了,小栓子抢先一步到近前,看到她睫毛上犹挂的泪痕,心下一沉,挡了小顺子的视线,装作给她捻被,悄悄抬起袖子给她拭去,然后回头道:“小顺子,你看着小初子,我去灶房看看,给小初子弄点饭菜来。” “嗯。”小顺子点点头。 待小栓子开门出去了,小顺子缓步移近,在床边坐下,定定的盯着那张熟睡中的脸,目光中透着一股深沉,静默了一会儿,缓缓倾身,在段锦初白皙的额上,映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似是怕惊醒了她,而后立刻直起身子,匆忙走出一步,背对了她,脸上微微发着热。 停顿了一会儿,激荡的心神渐缓,小顺子又回过身来,再次看向段锦初绝美的容颜,那平时怯懦的眼神,竟逐渐变得深邃,还是原来的人,气质却变得完全不同,散发出一股果敢、冷冽、狠戾的光芒! 段锦初无意中眯开眼的一瞬,恍若看花了眼,用手揉了揉眼睛,准备仔细看清楚时,小顺子却已看到她睁开了眼,立刻一笑,散了周身的气场,半蹲在床边关切的问道:“小初子,是身子不舒服吗?看你眼睛有点红。” “哦,小顺子哥,我没事儿,就是乏的很,所以睡了一会儿。”段锦初咧嘴,暖心的笑道,环顾了一下,疑惑的问道:“小栓子呢?” “他去给你盛饭了,你起来吧,吃点东西再睡。”小顺子说道。 “嗯。” 等待小栓子的时间里,小顺子体贴的斟了热茶,又打了一盆水,让段锦初净了脸和手,甚至还细致的拿了毛巾亲自为她擦干手上的水渍,弄的段锦初脸红红的,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小顺子哥,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不必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哦?是嫌弃我是个下等奴才,比不上八王爷的身份么?”小顺子倏的抬头,停下了浸毛巾的动作,看着段锦初的神情很是怪异。 段锦初愕然,怔怔的看着他,木讷的道:“没有啊,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小顺子哥,你在生气吗?我……我在八王府,不,不是,是八王爷待我,就像,就像好朋友一样,他都不嫌弃我是个奴才,我又怎会嫌弃你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御前侍候,惊闻大事 “呵呵,我胡乱说话的,看你紧张的,没事儿!”小顺子突然一笑,卸去了那抹怪异,表情又恢复到一惯的样子。 段锦初怔楞的看着他,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可是具体又说不上来,他眼一翻,却伸指点上了她的额头,戏谑道:“怎么啦?竟然这么专注的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呵呵,咱们俩个太监一起住了那么久,偏偏冒出来个小栓子,不如,今晚一脚踢了小栓子,让他一边凉快去,咱俩再挤挤?” “咳咳!”段锦初俏脸陡然染上了红晕,该死的,她竟从小顺子的话里听出了不正经的味道,难不成她因为和楚云赫有了肌肤之亲,就容易胡思乱想了吗?脸上燥热未褪,她忙慌乱的说道:“小栓子可是八王爷的人,你敢踢吗?那个八王爷可是阴晴不定,要是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都被他打过呢!” “什么?八王爷竟然打你板子了吗?”小顺子一惊,蓦的抓住了段锦初的手,眼神在这一瞬突然变得凛冽! 段锦初心中“咯噔”一下,楞楞的盯着小顺子,唇蠕动道:“没,没有……小顺子哥,你怎么了?你,你好奇怪,似乎像是……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吓人啊!” “呃……”小顺子一怔,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忙又卸去了那股冷意,笑道:“哪有?我只是有点儿紧张了,我这不是关心你吗?都说关心则乱,我大概是太把你当兄弟了,所以才会如此。” “呵呵,那没事,哦,八王爷他没打我板子,只是用手打我屁股了,是我惹他生气了,你别紧张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段锦初心下一松,笑着解释道,心中暖暖的,反手扣住小顺子的手,真诚的道:“小顺子哥,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把我当兄弟一样,我以后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的。” “小初子!”低头,看着与他大掌交握的那只盈白柔嫩的小手,小顺子抿紧了唇,眸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停了稍许,抬头看她,缓缓而道:“从没想过这世上还有缘分这种东西,小初子,以后我们也不会分开的,你信吗?” “呵呵,或许吧。”段锦初慢慢抽回手,趴在了桌子上,笑容有些凉薄,都决定要走了,心里还有这么多的羁绊么? “小初子!” 喃喃的唤一声,小顺子竟心下一热伸出了手,想揽住段锦初,谁料,小栓子刚好进门,人未到声先到的喊道:“小初子,醒来吃饭了!” 身子一僵,小顺子匆忙收回手,顷刻间,换上了一惯的笑脸,跟着说道:“小初子,别趴着了,大概饿坏了,快打起精神用晚膳!” 段锦初抬起头,冲两人一笑,待小栓子把饭菜摆好,便闷不作声的去吃饭了。 翌日。 早朝之后,段锦初便被安排进朝阳殿暖阁当差,路开明一再叮嘱她,叫她不准乱说话,要谨言慎行,说是刚刚朝上皇上发了脾气,一定要小心侍候。 斟好了热茶,端着托盘才缓步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间传来“啪!”的一声,紧接着楚沐远的怒吼声响起,“一群废物!朕养了一群废物!” 头皮发麻,段锦初顿时胆怯,惊骇之余双手不受控制的一抖,托盘晃动了起来,眼看着茶壶要打翻,身后却及时伸过来一只大手帮她稳住了托盘,段锦初扑了一口气,感激地扭过头去,却立刻瞪大了眼珠,“安,安安安……安安静王爷!” 楚云璃朝服未换,一袭深紫色的蟒袍,气质犹为出众,内敛精干的墨眸瞥一眼段锦初,淡淡的道:“看到本王,至于这么紧张口吃吗?你先前的胆子去哪儿了?” “奴,奴才先前不知道您是王爷,还以为是……咳咳,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您无视奴才吧!”段锦初焉了小脸,沮丧的说道。 楚云璃看一眼门内,唇边扬起一抹浅笑,“无视?你这么个大活人杵在门口,连本王的路都挡了,叫本王怎么无视?” “呃,那,那你先进!”段锦初反应过来,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忙侧身站在了一边。 楚云璃嘴角向上翘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若有所思的瞟她一眼,迈步走进了暖阁。 暖阁里,段锦初小心翼翼的奉上热茶,便躬身退到了珠帘后,政治她无心听,却不经意间听到了“天英会”三个字,一惊之下,忙侧耳细细聆听去。 “云璃,你掌管军机处,竟连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吗?这天英会都坐大到了如此地步,你怎么给朕交待!”楚沐远怒声质问道。 “回父皇,天英会狡猾至极,先前儿臣是有听闻,地方官奏报时只说是一般江湖教会,儿臣便未理之,谁知他们的总舵主凤南天竟有如此野心,儿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派兵围剿,一举歼灭反贼!”楚云璃拱手,沉声说道。 后面再说了什么,段锦初没有听清楚,因为路开明过来了,所以她迅速缩回了头,恭顺的退回到了位置上,眉头紧锁,总舵主就是她这具身体的师父,原来叫凤南天,那么总舵在哪儿?她若是离开京城,该到哪里去才能避开天英会的势力范围? 不知过了多久,路开明掀起珠帘进来了,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小初子,皇上叫你过去,皇上问什么,注意听清楚了再回答,明白么?” “哦,是,奴才记下了!”段锦初小脸一抽,楞楞的点头。 徐步进去,在楚沐远斜侧一边站定,段锦初这才发现,楚云璃竟已经走了,诺大的暖阁里只有皇帝与随她进来的路开明。 “小初子,朕有几句话想问你,你务必老实告诉朕!”楚沐远从奏折中抬头,盯着段锦初,徐徐而道。 段锦初茫然的眨眼,怯怯的道:“是,皇上请讲,但凡奴才知道的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初子,八王爷与你交心,那么,你可知道,八王爷是否真有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之意?”楚沐远问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初儿,我进宫来接你 。“噗——” 段锦初忍不住喷了口水,脑子一热,将路开明的告诫完全抛诸在了脑后,小脸抽成了麻线,眼珠子瞪的圆圆的,简直难以置信,“皇上,您说八王爷要出家,要当和尚?” “嗯?小初子,这事你不知道吗?”楚沐远一楞,顾不得呵斥段锦初失仪,立刻精明的反问道。 “呃……”段锦初呆滞住,眼珠滴溜溜的飞速转动着,前后联想了一下,聪明如她,也不难明白定是楚云赫这般说过,便“咳咳”两声,慢条斯理的说道:“回皇上,这事奴才听八王爷说起过,只是当时奴才以为八王爷是跟奴才说的玩笑话,所以奴才也没当真,没想到八王爷竟跟皇上也说起了!” “哦,是这样,那你可能劝得动他?”楚沐远神色黯了下去,语气中满是浓浓的无奈。 段锦初水眸轻眨,悄悄的瞥向路开明,希望能得到一些暗示,哪知那个老狐狸直接无视她的目光,装作她是路人甲,心里一气,不禁捏紧了拳头,她哪知楚云赫那妖孽腹黑男说出此话是要干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那丫绝不可能想当和尚,想着怎么嫖她还差不多,哼! “小初子,朕问你话呢!”楚沐远不耐烦了,一拍奏折“啪!” 段锦初心神被震回,哆嗦了两下,立刻答道:“劝不动,奴才没那本事!” “那朕要你何用!这么点儿事也办不好,朕砍了你脑袋!”楚沐远当真是气的失去理智了,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丧气的话,满是皱纹的脸又皱的多了几条皱纹。 “神马?” 段锦初“咚!”的一声就跪下了,急急的道:“皇上,奴才是真没本事啊,那八大爷执拗的很,他不是一般人能劝得动的,那一尊大佛滴水不进,奴才一个小太监,就是嘴唇说破也没用啊,皇上您是他父皇,您亲自劝劝,他可能会听啊!” “八大爷?”楚沐远眯了眯眼睛,疑惑的勾起了唇角。 段锦初则是眯着眼笑,一脸的谄媚,嘴里更是信口胡来,“是啊是啊,那人比大爷还大爷,所以奴才就叫他八大爷啦!皇上,您别砍奴才的脑袋,您若留奴才一命,八大爷可能只是戴发修行,要是您真砍了,只怕他会去当少林寺住持的!” “少林寺?他都瞅准寺庙了!”楚沐远大惊,身子往前一探,招手道:“路开明,你赶紧去查,看这少林寺在哪里,一查到立刻给朕封了寺门!” 汗哒哒……段锦初狂甩冷汗,这皇帝到底爱不爱他儿子? 路开明脸色也稍有动容,欠身道:“皇上,少林寺只是一所寺庙,我天溯国庙宇无数,皇上封了一所,八王爷还会去其它的庙宇,就是把天溯国的寺庙全封了,其它三国还有寺庙,所以,恕奴才多嘴,这是治标不治本,关键还是要看八王爷自己!” “对对对,你说的对,但是……”楚沐远顿下了话语,满面愁容的道:“那孩子的性子……朕与他说话,很多时候都不知该说什么,可能一起沟通的太少,朕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对朕这个父皇也是爱理不理,朕对他好与不好,他也不在乎,他府里除了朕按规格给他建府时造的园子,内务府按例发放的俸银之外,他也从不跟朕开口要什么赏赐,朕除了知晓他喜欢府里多侍卫外,也不知他用度如何,那么多侍卫在府,能发得开例银吗?哎,朕不知道的,实在太多太多……” 段锦初听的心里涩涩的,他这般孤苦,她若再离开了,他会怎样?会骂她残忍,会恨她绝情,还会…… “小初子,八王爷跟朕说,他和你可以敞开心怀谈天说地,说你是他的知已朋友,那你跟朕说说,你们都聊些什么?他都喜欢些什么?”楚沐远提起了兴致,看着段锦初的眼神里,有着隐隐的期待。 段锦初眼眶一热,心中顿起暖意,“皇上,八大爷跟奴才谈的也不多,只是奴才这人笑料百出,他总是被逗的哈哈大笑,记得奴才第一回见他……” 离开朝阳殿的时候,又已见暮色了。 站了太久,腰酸背疼,段锦初一边走一边揉着肩膀和腰腿,影子在身后拉的好长好长。 这个时节,各处的花坛里,虽不是繁花似锦,却也是花团锦簇,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闻着夜风中飘溢的花香,却也十分惬意。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 蓦地,前方斜侧一丈处突然闪出一抹身影,硬生生的切断了段锦初肆意的吟唱,将剩下的词咽回肚子后,大着胆子怯生生的问道:“你,你谁啊?哪路的英雄好汉,报上名来!” 那人隐在宫灯照不到的黑暗处,闻声,锦袍一动,徐徐迈出步子来,当那一张俊美如仙的脸庞清晰的呈现在橘红的光亮里,段锦初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巴,惊愕的话语从指缝中溢出,“你,你怎么又进宫了?” “你隔天当值是不是?”楚云赫走近,拿下段锦初的手,轻声问道。 段锦初轻抿唇瓣,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啊,隔一天当值一次,明天休息。” “那你跟我今晚出宫去,后天早朝时我再把你送进宫里。” “什么?” 一惊之下,段锦初抬高了下巴,迎上楚云赫墨眸中闪烁的晶亮,讶然道:“这怎么行?万一皇上临时传召我呢?那我岂不是死定了!还有,我昨天才回宫,今晚再跟你出宫,那算什么?不是说好分开一段时间吗?” “初儿!”楚云赫粗哑了嗓音,眸中的晶亮黯淡了些许,低低的道:“我实在想你,想时刻都看到你,所以进宫来接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执着如他,见宝贵妃 “云赫……” 呢喃一声,段锦初怅惘的垂下了眸,默了好一会儿,终是摇头道:“不去了,你早些回府吧。” “初儿……我……”楚云赫迟疑着,凝视着段锦初,极力隐忍着情绪,如此停站了好久,听不到她改变主意的话语,他微闭了墨眸,从喉咙里溢出粗哑低沉的话语,“好,那我送你回敬事房。” 鼻尖猛然一酸,段锦初迅速迈出了步子,几乎是逃一般的走在了楚云赫前面,未敢言语一声,生怕她忍不住的答应他,她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狠得下心,一定要……否则,她根本不会有勇气离开的! 朦胧的夜色下,一弯冷月升上天空,向大地洒下点点清晖,橘红的光伴着两道寂寥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前行去。 无论是刻意与否,从相遇的小径到敬事房,一刻钟的路程,两人却走了两刻钟,一路无话,她在身后他的注视中,走的很辛苦,那一道灼热的视线,几次令她都忍不住想回头,想扑进他的怀抱,却又一次次咬牙隐忍,一路的煎熬,不只是他在承受,亦是她。 终是到了分手的尽头,停站住,缓缓回头,段锦初故作轻松的扬起笑脸,“我到了,你路上保重!” “嗯。”楚云赫轻扯了下唇,原本想回个笑容,却没能成功,僵硬之余,迅速转身迈开了步子,头也不回的,逃离了段锦初的视线。 直到那一道瘦削萧索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段锦初终于无力的倚靠在了院门上,再也支撑不住的,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小顺子提着一篮糕点,沿着院墙边站下,久久的凝视着那一张哭泣的小脸,将手中的篮子拽的很紧很紧,发觉有别的太监当值回来了,心神一紧,几步走过去,搀住了段锦初的手臂,轻笑道:“干什么站在这儿?看我带什么好吃的给你了!” 说着,便扶着她往里走,她则迅速低头抹掉了眼泪,含糊不清的应道:“没事儿,我,我是想家了,所以……” “呵呵,宫门深似海,一入便难出,但也总有出去的一天,所以小初子,放宽心情,知道么?”小顺子目视着前方,侃侃笑谈。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小顺子哥。” “宝贵妃娘娘赏了一碟点心给我,是御膳房刘师傅做的,很好吃的,我们进去一起尝尝。” “嗯。” 在浑浑噩噩中,日子过的倒也快,一晃便是十来天,只是,每隔一天当值完毕,在那条小径上,总会有楚云赫的身影出现,每日他总是重复问她,是否愿意跟他回府,她每次都答不愿意,他便不再多说什么,然后照例送她回敬事房。 心,一直很硬,她把自己训练的似成了无心之人,只是看着他一天天的瘦削下去,看着他一天天愈发黯然淡漠的神情,午夜梦回中,她总是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或在哭泣中睡着,或在哭泣中醒来。 朝房里,暖阁里,她可以看到无数的大臣,亦可以看到楚云璃、楚云澜、楚云泽、楚云瑆,却独独一次也看不到他,皇上说,他现在连几日进宫一趟给他请安的表面功夫都懒的做了,说起时,皇上便更加的忧虑,甚至两鬓又添了新的白发。 “小初子,你说八王爷是真铁了心想出家吗?”楚沐远一盏茶在手里端了好半响,沉着脸问道。 “回皇上,奴才不敢妄加揣测。”段锦初低头答道。 “小初子,朕听说他偶尔进宫会找你,有这事么?那他都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想出家的事儿?”楚沐远不死心的又问道。 段锦初滞了一下,答道:“回皇上,八王爷与奴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聊几句家常罢了,也有问到奴才,说他挂念皇上身体,向奴才打听皇上的状况。” “哦?真的么?那他怎么不亲自来看朕呢?以前一月半月朕不见他,心里倒还自在,省的看到他心里添堵,但是如今朕一天天的老了,想开了前尘往事,心里又开始想见他了,然,他却不给朕机会。”楚沐远说话间,叹气连连,眼眶中还有微微的润湿。 “皇上,八王爷可能心结难解,虽然对皇上淡漠,但他内心是爱皇上的,毕竟皇上是八王爷的亲生父亲,许是过段日子,他想通了就会来看皇上的。”段锦初答这话时,心中酸涩无比,常说父子无隔夜仇,百姓是如此,可是天家里的父子,更多却像君臣,父子情爱如楚沐远,一月不见儿子反倒心里自在……她的云赫,这多年来,看似荣华的背后,又受了多少不与人为知的苦? 午膳后,楚沐远破例没有忙政事,带着路开明去了永乐宫——黎贵妃生前所住的宫殿,甚至说,晚上也要歇在那里,所以段锦初不用跟着侍候。 懒洋洋的出了朝阳殿,还没走出几步,却有两个太监来请她,见到她很是恭敬,“小初子公公,我们宝贵妃娘娘请公公去一趟宝月宫,娘娘想见见公公!” “嗯?宝贵妃娘娘要见我?”段锦初楞下,近来小顺子一直在宝月宫当差的,听小顺子说,他还很得宠,在六宫中,因为没有皇后,上头就只有一个皇贵妃,下来有四个贵妃,但宝贵妃也是一向娇纵惯了的,没有几个贵妃敢惹她,是以…… “公公,请跟奴才走一趟吧!”来请的太监开口,打断了段锦初的思绪。 段锦初迟疑了稍许,点点头,“好。” 进得宝月宫,段锦初的第一感觉就是奢华,一切布置都以彰显富贵为主,满目金樽玉器,翡翠玛瑙,那夺目的光亮晃了她的眼,令她除了叹为观止,再没有别的感觉了。 “小初子公公,请跟奴才来吧!”那太监又适时的开口,而后带着段锦初向后殿走去。 宝贵妃的寝宫同样奢华,段锦初迈进那高高的门槛时,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悄悄的一抬眼,竟看到了小顺子,而宝贵妃的玉手正搭在小顺子的手背上,一脸妩媚风情,美而妖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宝月宫,初儿被恶心 惊诧之余,段锦初的目光定格在了宝贵妃身上,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 肩膀被戳了一下,段锦初回过神来,领她的太监眼神示意了一下,她忙低下头来,躬身走近,规矩的跪地行礼,“奴才小初子叩见宝贵妃娘娘!” “起来吧!”宝贵妃盈盈一笑,出口的嗓音绵而娇软,有些腻人。 “谢娘娘!”段锦初打了个激灵,站起身,垂首立在一侧,轻声道:“不知娘娘召见奴才,所谓何事?” “小初子,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宝贵妃眉眼一翘,伸出了兰花指,有宫女忙递上了一碗热茶。 段锦初拧眉,迟疑了几秒钟,缓缓抬起头来,淡然若定的迎视上宝贵妃的目光,却在余光瞥见宝贵妃依然搭在小顺子手背上的莹白玉手时,秀眉又蹙深了一分。 小顺子似是察觉到了她不悦的眼神,手指僵硬了一瞬,而后朝宝贵妃说道:“娘娘,奴才削个蜜梨给娘娘吧!” “嗯,还是小顺子懂本宫的心思。”宝贵妃侧眸,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咧,在小顺子手背上轻拍了两下,才抽回了手,纤指微微翘起,捧住了茶碗的另一端,目光凝视向段锦初的脸,眸中迅速浮起了一抹惊羡,“啧啧,原来传闻可真不假呀!本宫今儿个见到了真人,白玉肌肤、明眸皓睐、唇红齿白,这比听来的可俊的多了!” “娘娘谬赞了!”段锦初垂眸,敛去了厌恶的情绪,口气依然恭顺。 “咯咯……小初子,本宫还听说,你在皇上御前侍候很得宠,皇上很看重你是不是?”宝贵妃银铃般的笑起来,将茶碗搁下,起身走到段锦初面前,眉目间说不出的妩媚。 那浓郁的脂粉香刺入鼻中,段锦初直想打喷嚏,这一想,便连忍都忍不住了,一侧身,“阿嚏——” 这突兀的举动,惊骇了宝月宫此时站在这里的一干太监宫女,小顺子削梨的动作一僵,敛眉凝重的看向宝贵妃,宝贵妃目瞪口呆的看着段锦初的失仪,半响反应不过来! 从袖中掏出丝绢,段锦初喘着气拭了一下口鼻,方才讪讪一笑,“对不起啊娘娘,奴才失态了,奴才对香粉有些过敏,所以……那个,皇上对奴才还好啦,差不多的。” “大胆!”宝贵妃回过神来,脸上立刻生怒,但一瞬间又似想到了什么,原本想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而是返回贵妃椅上坐下,若有所思的瞧着段锦初,稍许,笑意盈盈的道:“小初子不要紧张,本宫是跟你开玩笑呢,过来,离本宫稍微近一些,本宫吃不了你!” 这番听来略带些挑逗的话,令段锦初心下一沉,轻抿唇瓣,犹犹豫豫的走近,欠身道:“娘娘有何吩咐,请尽管说!” “你们都下去吧!”宝贵妃斜睨一眼两侧,板起了威严。 一众太监宫女便都福身,“奴才(奴婢)告退!” 小顺子退至门口时,不着痕迹的回眸看一眼段锦初,暗暗捏紧了十指,滞了两秒钟,方才退离。 “娘娘,请您直言!”段锦初浅笑,这段时间跟在皇帝身边,倒让她也学到了路开明的几分稳重严谨,面上淡然若定,心里提防的很。 “小初子,本宫宣你来,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听说宫里出了个绝色太监,是八王爷的知己,是皇上的侍茶太监,连路总管都照顾有加,所以,本宫好奇啊!” 宝贵妃媚笑着,纤长的指伸出,鲜红色的豆蔻光泽透亮,水葱般的无名指上,一枚紫玉戒指犹为显眼,抬起,在段锦初眼前晃了一下,然后脱落捻在双指间,站起身靠近段锦初,段锦初愕然,唇一张,正待开口,宝贵妃却已执起了她的手,嫣然巧笑着,那只玉手在她手心摩挲着,在她目瞪口呆之时,将那枚紫玉戒指放入了她的手心,然后合上了她的手指,又抚摸了她的手好几下,方才收回,仪态万千的退回到贵妃椅上坐下。 “娘娘!” 段锦初抿唇,秀眉深蹙,被一个女人公然调戏的感觉让她反胃,而且还是这么一个三十来岁徐娘半老的女人,那般妩媚至极的笑,那电波流转的眼眸,令她直想吐出来! 展开手心,看一眼那枚金贵的紫玉戒指,段锦初抬眸,淡淡一笑,疏懒的问道:“不知娘娘这是何意?” “小初子,本宫今日见你,着实喜欢的很,这是本宫赏你的,你就收下吧!”宝贵妃魅惑的眨眸,下巴稍稍抬起,眼里满是施舍的大恩。 段锦初心下冷笑,嘴上却谦恭的道:“娘娘厚爱,奴才愧不敢当,若是皇上知晓,奴才怕是人头不保!” 语罢,将那枚戒指双手奉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宝贵妃显然没料到,一楞之后,脸色变得难看,“小初子,你这是瞧不起本宫么?还是嫌本宫赏赐的没有皇上赏的好?或者比不上八王爷的?哼,八王爷能赏得起你这么昂贵的东西么?” 段锦初头又低下去了一分,斟酌着用词道:“娘娘,奴才并非此意,而是皇上精明睿智,奴才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掌握之内,若今日收了娘娘赏赐,皇上恐会龙颜不悦!这于娘娘,也不见得好,所以,娘娘心意,奴才心领了,娘娘美人如玉,指如削葱根,最是配这枚戒指,给了奴才当真是糟蹋了!” “呵呵……还真是个精明的奴才!”宝贵妃眼眸一转,掩嘴巧笑起来,“那好吧,小初子,本宫既已摘下了戒指,怎么着也不能自个儿戴回去,就由你来侍候吧!” “呃……”段锦初楞下,迟疑着点头道:“是,奴才遵命!” 垂首,强忍着那股恶心感,段锦初上前,小心的执起宝贵妃的手指,将戒指给她带了上去,才退开一步,却听她“哎哟”一声,手扶上了腰,风情万种,媚眼如丝,嗓音娇嗲,“小初子,本宫闪了腰,过来扶一下本宫!”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放荡贵妃,心机颇深 段锦初顿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哆嗦着身子,使劲儿咽着唾沫,颤微微的伸过了她的小爪,搀上那具柔弱无骨的娇躯,脑中突的冒出一个想法,这宝贵妃这么放荡,难道是皇上满足不了她么?咳咳,皇上都六十岁了,肿么可能有那……雄风呢? “小初子,本宫还没见过哪个男人有你这副好相貌呢!”宝贵妃大半的身子倚在了段锦初身上,压的段锦初躬下了腰,额上冒汗,暗暗咬牙切齿,妈的,当姑奶奶是真男人啊,能撑得住你吗? “娘娘,奴才瘦弱,有点儿……有点儿撑不住了!”段锦初喘息无力,恨不得一掀把这不要脸的死女人摔在地上! “小初子,皇上这几日都翻了哪宫娘娘的牌子啊?”宝贵妃身子非但未直起,反而又往段锦初身上靠近了一分,这景像,投怀送抱都免了,简直就是霸王硬上弓了! 段锦初现在不是在搀人,是完全的被人压了,身子倾侧到一面,感觉她的小蛮腰就要断了! 忍!一定要忍! 深吸一口气,段锦初吃力的答道:“回娘娘,皇上近日身体欠佳,似乎一直都歇在朝阳殿,没有翻牌!这个事路总管最清楚,要不娘娘宣路总管来问问吧!” “路总管?”宝贵妃轻浅一笑,笑的别有深意。 “对对对,路总管清楚皇上的任何事,娘娘宣他来吧,奴才,奴才还要去侍候皇上,想,想告退了!”段锦初回答的极其艰难,身上压着一座山,鼻子里直往进喷香粉,简直痛苦不堪,这么美的差使,还是交给那尊冷面大佛吧,可怜路开明年近四十一把年纪没尝过女人味儿,好好享受一下宝贵妃这个美娇娘吧,就是吃不着,闻闻味儿也好啊!咳咳……她小初子还是很为他着想的嘛! “小初子,本宫发现你还是挺滑头的嘛!”宝贵妃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缓缓直起了身子,笑看着段锦初道:“那你跟本宫说说,皇上近来经常提到哪位王爷,又比较赏识哪位王爷?” “呃……”段锦初手搭在后腰,撑起身子,一边揉着一边想了想,答道:“皇上近来提的最多的是八王爷,赏识谁奴才就不清楚了!” “八王爷?”宝贵妃咀嚼着,思索着,那眸间惊诧的神色渐渐隐去,忽而换上了一抹动人的媚色,娇笑道:“小初子,本宫听说,你和八王爷关系匪浅是不是?八王爷待你……呵呵,很温柔似水是不是?” 段锦初倒抽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珠,其实这么看宝贵妃,很有成熟女人的风情,因为保养的好,皮肤一点儿也看不出年纪已过三十,倒像是二十岁的妩媚女人,对男人极具诱惑力,只是,她此话是何意? “小初子,你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呢!你再说本宫美不美?”宝贵妃又倾上了身,段锦初不禁踉跄倒退了一步,将宝贵妃闪了一下,但好在拉开了距离,在她发难之前,忙抢先道:“娘娘美艳动人,不及倾国,却也倾城,有沉鱼之姿,落雁之容!八王爷待奴才,仅是主仆之情!” “那是当然!”宝贵妃听的满意,红唇翘起,却又一转眸笑道:“呵呵,小初子,八王爷一向冷情,倒是对你特别啊!难不成他比较喜欢……太监?” “呃,娘娘说的哪里话,八王爷是男人,喜欢的自然是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太监?”段锦初被呛,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哦?那如本宫这样的女人呢?”宝贵妃笑意不减,黑亮的眼眸里闪烁着一股不明的光采,看在段锦初眼里,竟有种……那样的感觉?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蹿入大脑,这女人该不会是眼瞅着皇帝年老,心机深沉的在谋划下一代君王吧?难道这个放荡的女人想…… 天哪! 段锦初不禁伸手拍了拍额头,忙摇头道:“娘娘,其实八王爷不得皇上宠很多年了,近日来皇上提到他,也只是一再想起旧事而已。” “呵呵……小初子,你跟本宫耍滑头是没用的!本宫问你,你今日到宝月宫,本宫跟你聊什么了?”宝贵妃又掩嘴轻笑起来,看似随意的眼神里,却暗藏犀利。 “聊皇……”段锦初脱口蹦出两个字,却突的顿下了,她可不是白痴,能在六宫混到如此地位者,怎会是胸大无脑之人?她要想活着走出宝月宫,要想不被暗害,唯有……想到这里,屈腿跪下,“回娘娘,奴才爱讲笑话,娘娘心情烦闷,特宣奴才来说笑话解闷儿!” “哦?呵呵,就是啊,本宫今日可听着了好笑话,小初子,本宫心情再不好了,还会宣你来的,今日且就这样,你退下吧!”宝贵妃坐回了贵妃椅,一脸庄重,只嘴角扬着浅笑。 “是,奴才告退!” 段锦初站起身,规矩的躬身退出,身后,宝贵妃眼里荡出了笑意,轻喃一声,“八王爷?呵呵……” 连走带跑的奔出宝月宫,段锦初才往前又走了两步,却听得斜侧柳树下传来一声轻唤,“小初子!” 闻声转眸,段锦初滞了一下,“小顺子哥!” “走!我们先回敬事房!”小顺子身形闪出,拉起段锦初的手臂便快步朝前走去。 回了屋,小栓子正午睡着,小顺子关上门,瞟一眼小栓子,压低了嗓音问道:“小初子,宝贵妃对你如何?她找你干什么?” “呃……”段锦初顿感嫌恶,黑着脸道:“那女人恶心死了,你打盆水来,我要洗手,对了,你也要洗!脏死了!” 小顺子眼神闪烁了下,点点头,“好,你等等。”说完,便端了脸盆出去了。 在段锦初的要求下,小顺子洗了三遍手,她自己洗了五遍这才罢了,然后一脸凶样的瞪着小顺子,“那女人经常这样吃你豆腐吗?你好像还很欢喜啊!” “我……为奴才者,主子要怎样,我们哪敢说不?”小顺子偏了偏脸,淡淡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争执验身,似出意外 “你是人啊!就算你……就算你是太监,那就愿意当男……”段锦初气极,脱口而出的话,在最后一个“宠”字上打住了,小脸涨的通红,又瞪小顺子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上。 “小初子,你想说什么?”小顺子坐了过来,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没什么。”段锦初别扭的偏了偏脸,她不是男宠,小顺子倒真做了男宠吗? 小顺子敛眉,忽而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小初子,你觉得我不该让那女人动手动脚是吗?那你说,我该怎么拒绝?你今天又是怎么拒绝的,教教我!” “我……我跟你不一样!就是她多摸两下,那也没什么,我是……”段锦初尴尬的张口就反驳,差点儿就溜出“女人”两个字,惊觉到不对,忙生生的打住,身子一倒歪在床上,气恼的道:“不说了!” “小初子!”小顺子倾下了身,凑近段锦初的脸庞,低低的叹道:“你以为我愿意吗?何况,也仅仅是你看到的那样,再没有其它的了!若你说我是自甘下贱,我认了,只是,我想你批评我的同时,先管束好你自己,你和八王爷……有没有太暧昧?若你再不与他来往,我定不会再去宝月宫奉召!” 距离如此近,小顺子说话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了段锦初脸上,实在有够亲昵,段锦初蹙眉,再听着他的话语,小脸越憋越红,嘴一张,才欲叫他起来—— “小顺子,你干什么!” 诡异的气氛中,突然破天响起小栓子的怒吼声,两人一惊,小顺子还来不及直起身子,便被一跳下床的小栓子冲过去,将他的肩领一提,硬扯着往外拉,并怒骂道:“你个下流胚子!你敢动小初子一下,我杀了你!” 小顺子阴冷了脸,手臂一甩,便将小栓子甩到了桌旁,气势凛冽的道:“想杀我?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我对小初子怎么了?我一个太监能对他怎样!” “哼,那你靠她那么近干什么?”小栓子一震,但他跟在楚云赫身边多时,早已习惯了楚云赫强大的气场,是以,立刻毫无惧意的质问道。 “我愿意!我们亲如兄弟,靠近点儿怎么了?”小顺子挑眉,眼眸里的冷意不减一分,甚至还隐隐透着杀意。 “你……”如此怪异的小顺子,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小顺子,令小栓子心中顿时生疑,瞥一眼在床上坐起身的段锦初,一咬牙道:“你现在像是个太监吗?你脱了裤子证明你是真太监,我就没什么意见!” 此言一出,段锦初腾的红了脸,立刻斥道:“小栓子,你瞎闹什么!不许你侮辱小顺子哥!” “哼!他不敢脱的话,他就肯定有鬼!”小栓子笃定的说道,并下颚高高抬起,冷冷的直视着小顺子。 “哈哈!好!我脱,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小顺子突然笑起来,斜睨一眼段锦初,唇边的笑意加深,手放在腰上,缓缓扯开了腰带,外衫一撩,解向裤子的绑带—— “停!不许脱了!”段锦初见状,匆忙背转了身子,声嘶力吼道:“小栓子,你是不是找死啊,你再敢欺负小顺子哥,你就出去!” “小初子,我是为你好!”小栓子气结,一步跨过来,盯着段锦初道:“就算他是真太监,那也是男人,能如此跟你靠近吗?你心里还有没有主……” “小栓子!”段锦初听着不对,匆忙打断,满面厉色道:“我的事,我自有主张,不需要你来教导!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小顺子单独说!” “不行!我出去,他留下,我不放心!”小栓子拗上了劲儿,瞪一眼小顺子,也冷了脸。 “好,你不出去,我们俩出去!” 段锦初丢下一句,一拉小顺子便朝外走去,小栓子气的直跳脚,想跟出去,又怕段锦初叫劲儿,恨不得立刻奔回八王府,叫他主子直接出马把段锦初掳回去! 夜幕已悄悄降临,两人立在院里的一个角落里,段锦初松开小顺子,直白的说道:“小顺子哥,小栓子只是太关心我,你别往心里去,但是他说的也对,我不喜欢别人靠的太近,所以……” “呵呵,我当然知道。”小顺子轻扯唇,隐在黑暗中的他,眸光里是意味深长的笑。 “哦,那便好,回去别再吵架了,都住一个屋里的,要和睦相处。”段锦初点点头,说道。 “嗯,听你的。”小顺子展颜,深邃的眸子里,缓缓浮上一丝狡黠与精光。 再回屋里,直到三人用完晚膳,直到困乏了就寝,楚云赫也没有来过,这令段锦初突然有些不习惯,心里空落落的,他总是在她当值这一天来看她,今天竟没有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他已经厌烦了她,厌烦了等待? 似乎是不死心,她睡的很迟,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甚至刻意的去听外面的动静,听有没有什么脚步声响起,然而,等了很久,直等到磕睡的无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到第二天早上自然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才知他真的没有来过。 小顺子不在,小栓子打了洗脸水给她,又端来了早膳,她沉默着洗漱用膳,连多余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膳毕,小栓子看着她说道:“小初子,你今天不当值,那就多休息,我回去八王府一趟,给你带些好吃的点心,你看还有什么想吃的,需要的东西,我一并告诉主子备给你。” “不用了,我什么也不缺。”段锦初摇摇头,想说让他看看楚云赫是不是生病了,又犹豫着没有说出来。 “哦,那我走了,你多加小心!” “嗯。” 小栓子走了,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段锦初起身,出了院子,朝东侧小院曲大兴的屋子走去。 “曲公公,那事安排的怎样了?”进了屋,曲大兴正好在,段锦初靠近他,小声问道。 曲大兴神情凝重的道:“小初子,最近出入宫门查的很严,听说出了乱党叫天什么会的,所以,这个风头上,不好行动啊!还得好好从长计议,要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第一百四十八章 琉璃流产,顺子异常 在屋里整整闷了一天,小顺子只有在中午回来一趟,看到蜷缩在床上的段锦初,脸色稍有不豫,却也没说什么,默默的去灶房端了午膳来给她,嘱咐了几句便又离开了。 掌灯时分,小栓子回来了,脸色甚是难看,前后屋瞅了一遍,才看向段锦初,“小顺子呢?” “他还没有回来。”段锦初从床上坐起身,没精打采的说道。 “哦。”小栓子点点头,将肩上的包袱拿下来,沉着脸色打开,取出一个油纸包,再摊开摆到桌上,“小初子,这是给你带的几样点心,你吃吧。” “小栓子,他……”段锦初看向桌上,那是八宝蜜香糕和芙蓉糕,是楚云赫专门请的南方厨子为她做的,想问他好不好,唇张了几张,却仍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咽回肚子,心神恍惚间,一块芙蓉糕递到了她眼前,目光缓缓上移,对上小栓子沉痛的脸色,心里陡然一惊,忙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你吃吧,你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小栓子从凳子上坐下,将点心塞到段锦初手里。 闻言,段锦初却探起身子将点心放回桌上,蹙眉道:“我吃不下,你快点儿说,是不是你主子生病了?” “不是。”小栓子轻摇下头,看着段锦初,压低了嗓音,语气很是沉重的道,“是琉璃小主流产了!” “什么?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流产呢?”段锦初一惊,抓住了小栓子的衣袖,感觉一颗心跳的厉害。 小栓子沉沉的一叹,“是昨天中午的事,我听瑾儿和惠儿说,主子午休前,坐在豫园院里和阿虎玩了一会儿,主子也笑称阿虎为虎少,还开玩笑说也要和虎少干一杯,主子多日沉闷,见主子脸上有了笑颜,一干奴才都高兴的很,后来主子困乏了,便回屋歇去了,新兰和伊人牵着虎少在院里晒太阳。” “谁知,不多会儿,琉璃小主却来了,在院门口嚷着要见主子,主子已歇,瑾儿她们自是不敢去扰,一再劝说琉璃小主让她回倚兰阁去,哪曾想,琉璃小主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将守卫和丫环们好一通收拾,守卫又不敢撵她走,生怕伤到她腹中的孩子,如此争执间,虎少却突然冲了出来,因为虎少是瑾儿她们平时饲养的,并不多见琉璃小主,所以认生的很,也许是那畜生有灵性,总之见到瑾儿几个受罚跪在地上,便嘶吼起来扑向琉璃小主,守卫们大惊之下赶着去拦,因为虎少是主子的宠物,守卫们不敢用剑,便徒手扑过去,却被虎少掀翻在地,琉璃小主连惊带吓,回头便跑,这一跑踩着了裙子,给摔在了青石板路上,当时便下身出血,瑾儿惠儿惊慌的叫醒主子,主子派人宣来太医,大人保住了,孩子已经摔的流掉了!” “怎么……怎么竟是这样!”段锦初目瞪口呆,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她万万没想到,出事的不是楚云赫,竟是……这于楚云赫,该有多么悲痛?于她,究竟是好事还是……一个转折点? 小栓子又道:“哎,出了这事,主子生气的很,整个府里都人心惶惶的,那几个守卫各被打了板子,瑾儿几个也被罚跪了三个时辰,虎少被关进笼子里不给吃喝,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杀了虎少。” “那,那琉璃呢?云赫他,他怎样?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小栓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还带点心给我呢?这个时候,他哪里有心情顾我,你怎么能扰他呢?”段锦初一急,有些语无伦次,心中又万般烦乱,楚云赫内心孤寂了十几年,刚刚才有了孩子,却就这样没了,他心里该有多么难过?她真想去陪他,可是……可是这个时候他应该陪在琉璃身边吧? 小栓子看着她,黯然了稍许,起身倒了一杯水端来,“小初子,你别激动,喝点水。” “哦哦。”段锦初胡乱的点头,双手捧着水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小初子,主子一直放你在心上的,这点心不是我提的,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敢提,是走的时候,主子已经叫瑾儿备好了,还让我转告你,这几日他不进宫看你了,让你自己多保重,琉璃小主被送回倚兰阁了,主子昨天随太医去看了一回,其它时间好像再没去过,一直呆在豫园里,心情自然不大好。”小栓子瞅一眼门外,低低的说道。 屋里静静的,只能听到段锦初喝水的轻响,她不知自己是喝进去了水,还是连着掉落的泪水一起喝进了嘴里,反正入喉皆是苦涩。 小顺子回来的很晚,几乎是夜深人静,宫里都过了宵禁时间,才轻悄悄回来的,当时小栓子已经睡沉了,段锦初因为白天睡的太多,所以虽然躺在床上,却是清醒的,听到些许响动,自然的坐起了身子,本想开口叫小顺子,又怕惊醒了小栓子,便轻悄悄的下床掀起了那道帘子—— “小顺子哥!” 轻唤一声,段锦初整个人傻楞在了原地,茫然、无措、震惊、意外种种情绪涌上眼眸,使得她呆滞的瞪大了眼珠子! 闻声,小顺子一惊,往衣柜底层塞黑色夜行衣的动作滞下,却也只是几秒钟,便迅速回过神来,三两下塞进去,然后锁上了柜门。 回头,看向段锦初,小顺子不自然的笑笑,看一眼仍在熟睡中的小栓子,低不可闻的道:“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没做坏事,只是有一套黑色的衣衫而已。” “可是……”段锦初蹙眉,电视剧看多了,她能一眼认出来那是套夜行衣,是晚上行动时方便隐藏身形的衣服,而小顺子一个太监,他怎么会有夜行衣?“那你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当值啊,还能干什么?时辰不早了,赶紧进去睡觉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御前侍候呢!”小顺子一笑,简单的说完,便将段锦初推进了帘内。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松林里,他要带她走 因为挂念着楚云赫,再加上小顺子的解释,段锦初便没有多生疑,安然的睡了一夜,清早起来去朝阳殿当差。 然而,下午回来没多久,路开明却亲自登门了,身后还带着两个跟班太监。 此时,小顺子还没回来,只有小栓子和段锦初。 “把小顺子所有的东西搬走!”路开明简洁明了的吩咐身后的太监,说道。 “是,总管大人!” “等一下!”段锦初忙喊道,并一扑过去挡在了衣柜前,疑惑的问道:“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搬走小顺子的东西?” “小初子,小顺子被调屋子了,当然要搬走。”路开明说道。 “为什么要调?我们一起住的好好的,你把他调去哪里了?”段锦初不解,又带着生气的质问。 路开明淡淡的瞥她一眼,不紧不慢的道:“调到隔壁屋里了,没有为什么,那屋一个太监年满放出宫了,空下了地方,这屋子太挤了,就调他过去。” “不挤啊,我感觉很好的。路总管,您不要调走小顺子好不好?”段锦初软了语气,乞求的望向路开明。 “不行,非调不可,这是规矩。”路开明面无表情的说完,一个眼色,那两个太监便行动起来,麻利的将小栓子和小顺子住的双人床又给拆成了单人床,然后便过来要收拾小顺子的行礼。 想起那套夜行衣,又突然想起她刚穿来那天掉落的匕首,那也是被小顺子收起来了,只怕也在这衣柜里,心下一惊,段锦初死活挡在了衣柜前,黑着脸道:“路开明,你什么意思?小顺子都不在,你们怎么能随便翻人家东西?要调走,那也得等他当差回来自己收拾好行礼过去!” “小初子,你让开!”路开明似有些不耐烦了,目光有些凌厉的瞪着段锦初。 段锦初才不怕他,挺胸道:“我就不让!” 小栓子见状,试图说服,“小初子,你别……” “你闭嘴!给我滚一边儿去,我呆会儿再跟你算账!”段锦初直接吼断小栓子,用明了的眼神瞪着他。 小栓子吞着唾沫缩回了身子。 路开明双手背后,看向手下,“架开小初子!” “路开明,你混蛋!”段锦初一急,脱口便骂。 那两个太监脸上变了颜色,十分震惊的僵在了原地,路开明脸部肌肉隐隐在抽搐,忍了又忍,正准备命令继续时,门开了,小顺子回来了! “奴才小顺子见过总管大人!”小顺子微微一惊后,跪下行礼道。 路开明说道:“小顺子,现在起你被调到隔壁小李子他们一屋,马上收拾东西跟咱家走吧。” 小顺子蹙眉,迟疑了稍许,无疑议的点头,“是,奴才这就收拾。” 段锦初呆呆的看着小顺子,他走过来朝她轻轻一笑,将她拉到一边,然后开锁打开了衣柜,麻利的收拾了自己的衣物,然后低声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你……”段锦初语塞。 “走吧!”路开明收回一眼盯着小顺子的目光,转身朝外走去。 小顺子没再说什么,便跟了出去。 屋里恢复了平静,段锦初坐在床边,半天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刚才小顺子收拾的衣物里,没有那件夜行衣了呢?都是平常的衣物,也不见有匕首,难道是昨晚她看花眼了? 翌日,段锦初休息,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她专门跑去隔壁找小顺子,谁知,小顺子又不在,问了同屋的太监,说是去宝月宫当差了。 颓然的往回走,到了门口却又不想进去,索性便想去外面走走,谁知,刚出院门,迎面便碰上了小顺子。 小顺子看到她,在原地停下了步子,定定的盯着她,直到她走上前,盘算着怎么开口时,他却突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敬事房后面隐蔽的松林走去。 本想挣脱,又想起最重要的匕首,段锦初便紧闭了唇,跟着小顺子进了松林,停下时,他将扣着她手腕的大手移下,握住了她的小手,她一惊,立即往开甩他的手,他却握的更紧,力道大的令她根本甩不掉,并灼灼的看着她,轻声说道:“小初子,我有话问你。” 闻言,段锦初停下了挣扎,抬眸错愕的看着小顺子,这个近日来变得很不一样的小顺子,“问什么?” “你是不是想离开皇宫?”小顺子问道。 段锦初眼眸一眯,心中生起了警惕,“你怎么这样问?” “呵呵,你放心,我不会对你起坏心的,我只是这样猜想的。”小顺子淡笑间,另一手缓缓抬起,长指轻拢住段锦初的耳垂,幽幽的低语道:“小初子,骗人很好玩儿吗?你再玩儿下去,会把自己玩儿死的。” “你……你说什么?你你别摸我耳朵!”段锦初隐约听出了什么,心下一慌,忙拉下小顺子的手,并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钳制,踉跄后退一步,更加警惕的盯着他,眼中满是戒备。 “小初子,你别紧张,其实我早已知晓,我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你摸着良心想想就知道了,我若想害你,早就去揭发你了。”小顺子徐徐说着,迈近了一步,又冷不丁的握住了段锦初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浅笑,“我想带你走,离开皇宫,天涯海角都随你,既然你已经失忆,那便失忆到底,相比较而言,我喜欢现在的你。” “什,什么?小顺子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段锦初如遭雷击般,僵硬了身子,瞠目结舌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却又令她不得不信,他摸她耳朵上的耳泂,及他话中暗含的意思是,他已知晓她是女人,而他说要带她走,喜欢她? 小顺子微倾了身子,柔声道:“意思就是你听到的,就是你猜到的,其它的我不会说,若你跟我走,出了宫你自然会知道全部,别再犹豫了,皇宫是个大染缸,不是你呆的地方,你的身份被揭穿只是迟早的事,到时想走也来不及了!” 第一百五十章 逃离,撞到人遇到他 段锦初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呆楞楞的看着小顺子,久久的回不过神来,直到他执起了她的手,将吻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才蓦然惊醒,红晕满面的夹着怒气又一用力甩开他,喘息着低斥道:“你干什么?你是太监,怎么能……怎么能亲我的手?” “小初子,你的意思是说,太监不能,男人就可以亲是么?”小顺子晶亮了眸子,瞳孔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不,不是!谁也不能!”段锦初立刻斥回,并身子一转便要走,然,手臂却在下一刻被小顺子拽住,他身形一转,立在了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眼中满是炽热,嗓音却带着一股冷冽,“是么?那八王爷呢?他可以亲你么?他知道你是谁么?”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炮击一样,段锦初瞬间白了脸,迎上小顺子迫人的目光,心一横,清清楚楚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我是女人的,但是,我不会容你侵犯我,你说的对,八王爷可以,因为他不仅是男人,而且还是我喜欢的男人!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呆在宫里等死!” “段锦初!”小顺子陡然铁青了脸,怒视着她,将她的手臂拽的死死的,第一次对她发了火,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吼她,“我待你如何的好,你全当成理所当然吗?我并不是你的奴才,你以为我是傻子,这样甘心做牛做马的侍候你吗?你喜欢那男人,若他一旦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以为他还能容得下你吗?你想呆在皇宫求死,那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小顺子哥,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我一直很感动,所以我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的看待,但这和感情是两回事,我即便喜欢你,但你是太监,我们也不可能成婚的,所以,你别这么偏激好不好?你不要管我了,我怎样,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事,就这样,我不知道你说的我的身份是什么,反正我不要你管我,我也不会跟你走,我还是那句话,不论我走到哪里,永远不会忘了你这个哥哥!” 心绪烦乱的说完,段锦初又是一挣,小顺子松了手,她飞奔出了松林! 身后,他的低喃响起,带着付诸一炬的决心,“小师妹,不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留你在皇宫,不会看着你死!”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没有目标的跑,段锦初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逃避的不想去深掘小顺子的背景,也不想思考他话中的深意,她只想当他就是简单的太监小顺子,潜意识里,她害怕知道真相,害怕她承受不住! 却不曾想,这一跑,在如此心境之下,顾不得看人,便撞进了一堵坚硬的肉墙里,被撞的人闷哼一声,深蹙了眉头,正要开口斥责,却在看清了那个小人儿的容貌时,陡然打住,换成了一惯的平淡,“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闻声,心下一紧,段锦初站稳了身子抬头,错愕的道:“安,安静王爷!”再一瞥,楚云璃身后还站着正一脸怪异看着她的楚云澜,及两个侍卫。 迟钝了稍许,段锦初回过神来,忙规矩的跪下行礼,“奴才见过安静王!见过安平王!两位王爷吉祥!” “哼,经你这一撞,还能吉祥吗?”楚云澜瞪眼,语气尖酸的呛道。 “那,那下次再吉祥,这次算了。”段锦初心不在焉的随口回道。 楚云澜一听,气个半死,一步跨近,一指头戳上段锦初的额头,“该死的太监,你说什么呢?想被本王掌嘴是不是?” 段锦初被他的大力戳的险些栽在地上,亏得楚云璃灵巧的搭了把手,却是一手揽在了她的纤腰上,虽然稳住了她的身子,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那平淡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异样,盯着她,却是淡淡的道:“老三,你干什么?撞了我,又没撞你,我不计较就是了!” “二哥!”楚云澜气晕,却是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愤愤的蹙眉背转了身子。 不远处的宫道上,一抹白衣身影蓦地停下了步子,凌厉的双眸如箭一般射向御花园小径上,那只拥揽着段锦初的手,停顿着,直到段锦初尴尬不悦的挣脱开楚云璃,他才迈动了步子,原本要走朝阳殿的路,却转道走向御花园。 “安静王爷,奴才无心冒犯,请王爷降罪!”段锦初退开之后,低下了头,恭顺的说道。 楚云璃神色未变,淡淡一笑,“今儿个不当值,你急着跑什么?” “回王爷,奴才……奴才没跑什么,只是想,想锻炼身体了,就,就跑了起来,不曾想会撞到王爷!”段锦初结结巴巴的答道。 “哦?锻炼身体?这倒是个新鲜的说词儿,小初子,本王从你嘴里,总是能听到新鲜,你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楚云璃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目光不经意间,定格到了她的耳珠上,继而眸光变得幽暗、深邃。 “呃,奴才……奴才当然是打娘肚子来的啊,还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段锦初撇撇嘴,小脸抽搐着避重就轻的胡乱答道。 “呵呵……” 这一语,使得楚云璃微翘起了嘴角,楚云澜亦卸下了方才的怒火,忍不住的发笑,而身后的那两名侍卫也自咧开了嘴。 “二哥三哥好兴致!” 楚云赫不声不响的走近,突兀的开口,语气淡漠的甚至有些发冷。 闻声,几人立刻看过去,那两名侍卫忙单膝跪地,“奴才给八王爷请安!” 楚云赫微微颔首,在侍卫道谢起身后,淡瞥一眼发楞的段锦初,拱手道:“云赫见过二哥三哥!” “呵呵,原来是八弟啊!”楚云澜率先开口,似笑非笑的打着招呼。 楚云璃唇角勾起,淡声道:“八弟今日怎么进宫了?有些日子不见八弟给父皇请安了!” “嗯,近来忙,便未进宫,有二哥三哥在,父皇不会介意我有没有行这些虚礼的。”楚云赫语气淡如水,疏离的令人不知滋味。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负气否决,夜半刺客 “八弟说的这是哪里话?都是父皇的儿子,孝心该一样敬的。”楚云澜俊眉飞扬,漫不经心的插话道。 楚云赫薄唇轻勾,远望着天际,懒懒的接道:“这孝心有皇兄们敬着,父皇定能长命百岁的,我一向是逆子,也是不孝子,满朝皆知的事情,三哥又何必拿来提醒呢?” “老八,你……” “二哥,小初子我可以带走了吗?”楚云赫毫不客气的打断,偏首缓缓回头,瞟一眼楚云澜,唇瓣微掀,“似乎三哥一向比较喜欢奚落人,但是弟弟今日进宫是有要事禀报父皇,改日再洗耳恭听三哥的教诲!” “老八你放肆!”楚云澜怒不可揭,一张俊脸气的铁青。 然而,楚云赫却抿唇轻笑,并不理他,只将目光移到了楚云璃脸上,安之若素的言道:“二哥,小初子我带走了,父皇传召!” “是么?既如此的话,小初子,你便跟八王爷去吧!”楚云璃挑眉,缓缓而笑,“八弟,今晚二哥想去你府上坐坐,可否欢迎?” “哦?那可是稀客啊!弟弟当然欢迎,必备好酒菜与二哥一醉方休!”楚云赫浅笑着,微微颔首,再一拱手,看向楚云澜,“三哥若不嫌弃弟弟府上贫瘠,就一起来吧,我多备双筷子而已。” “哼!”楚云澜沉不住气的冷哼一声,偏过了头。 “呵呵……二哥,告辞!” 楚云赫笑的云淡风清,然后转身,缓步向朝阳殿而去,段锦初行了告退礼,便提步跟在了后面。 然而,一前一后,一路无语,段锦初走在后面,看不到楚云赫的表情,只看到他挺直的脊背,萧索依旧。 酸甜苦辣,心里不知是哪一种滋味,几日未见,想说的话其实很多,想安慰他的话也很多,可是真正见了面,他默不言语,她却亦是一句也问不出口。 前面的人突然站定,由于惯性,段锦初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坚硬的后背,“咝——”哀痛一声,她忙伸手按上鼻子,这才发现,竟不觉间,已经走到朝阳殿前的台阶下了。 “初儿!”楚云赫立刻回过身来,想给段锦初揉下鼻子,手伸到半空,瞟到四周站岗的大内侍卫,又僵了回去,低低的问道:“怎样?没出鼻血吧?” “没有,没事儿!”段锦初放下手,轻抿唇瓣,不自在的垂下了头。 楚云赫敛眉,停了一下,淡淡的道:“以后走路时看着点儿,别老往人身上撞。” “嗯。”段锦初点头,忽觉他这话似是意有所指,不禁瘪了瘪嘴。 楚云赫静默着,很久的时间里,并不看她,眸光飘忽的不知在看什么,亦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漠的似一下子将他们的距离拉到了千里之外,段锦初悄悄抬了两次眼,他都不曾正眼看她,然后她便彻底低下了头,紧咬了唇瓣。 终于,他眸中有了焦距,且定格在了她脸上,嘴上问的,是这些天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初儿,今天……你愿意跟我回八王府么?” “不愿意!”负气中,她脱口便答,并且口气也很不好。 这三个字出去,她再未曾听到他的声音。 又是静站良久,他默然转身,低语一句,嗓音却如梗在喉,“感情之事,当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回去吧,皇上并未传召你!” 语落,一步一步踏上台阶,白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段锦初的眸中。 再回敬事房,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知走了多久,只知脑袋全是昏沉的,好在还认得门,一推进去,便摔倒在了地上。 “小初子!” 小栓子一惊,从桌前一跳过来,费力的搀起段锦初,急问道:“你怎么了?我回来不见你,出什么事了?” “没有,头疼,我想睡一会儿。”段锦初强作笑颜,脸色是藏不住的苍白,出口的声音如棉花一样的软。 “我扶你到床上。” “嗯。” 躺下,盖好被子,在小栓子起身给她倒水之际,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小初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凶?谁欺负你了,我找他去!”小栓子一转身,见状,手中的热水碗差点儿烫了手,匆忙放在桌上,奔到床边问道。 “呜呜……是……是楚……楚云赫……”段锦初哭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楚云……”小栓子义愤填膺的话,一个急刹车给止住了,脸抽搐成了麻线,囧囧的道:“那个,小初子,你说是我家主子啊,那我可不敢为你出头,搞不好,我会被惨不忍睹的做了炮灰的!” 翻了个身,趴进了被子里,段锦初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尽情的发泄了出来,直哭了个昏天黑地。 小栓子无措的在地上走来走去,门外,小顺子停站了很久,终是没有迈进来,默默的返回了隔壁的屋子。 不知何时,段锦初在哭泣中,终于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月满西窗时。 灶房早不供饭了,小栓子提前留了一碗,又端去灶房塞了银子给厨子,这才热了饭菜拿回来,段锦初吃的食不滋味,勉强吃了小半碗,便搁下了筷子。 入夜,小栓子睡的沉,还打起了呼噜,段锦初失眠的倚靠在床头,对着橘红色的油灯发着呆。 眼睛浮肿的有些疼,伸手揉了揉,脑中突然又想起楚云赫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感情之事,当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段锦初自嘲的咧唇,的确,常说爱情甜一半苦一半,现在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自从认识了楚云赫,自从爱了他,她便成了水做的林妹妹,动不动就掉眼泪…… “吱——” 一声轻响,突兀的打断了段锦初的思绪,她狐疑的赤脚下地撩开了帘子,只见暗夜中,一只大手正在悄悄推着后窗,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动,段锦初完全呆滞,忘了喊忘了叫,只睁楞着眼珠子看着那扇窗子! 直到窗子完全打开,一条黑影灵巧的一翻而入,她才陡然清醒,“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秘刺客,危急处境 这一声惊喊,使得沉睡中的小栓子有了些意识,揉着惺忪的睡眼正欲坐起身时,那条黑影已经一跃而至,“啪啪!”两下点中了他的睡穴,令他头一歪,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段锦初一声喊出后,眼见着黑影跃向小栓子,情急的她以为此人要杀小栓子,忙一扑过去抱住他的后腰将他往后扯,来人手臂够长,也不理她,直到弄昏了小栓子后,才转过身来,一扯脸上蒙面的黑巾,急急的低语,“小初子,是我!” “谁?”段锦初一楞,眼睛扑闪了两下后,陡然一惊,压低了嗓音问道:“小顺子!你是小顺子哥?” “嗯。”小顺子应一声,扳开段锦初的手,将窗子一关,然后迅速脱掉罩在太监服外面的夜行衣,随便一拢成团,一跳上了段锦初的床,且钻进了被子里,将夜行衣塞到了床褥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快的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你们往这边!你们往那边!其它人跟我来!” 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有杂乱的脚步声逼近,无数的火把顷刻间照亮了院子,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嗓音传来,段锦初一震,两步走到床边,惊讶的出声,“小顺子哥,你……” “嘘——”小顺子食指压唇,警惕的看一眼门口方向,将段锦初手一拽,急切的低语道:“不要声张,快上床来我们一起躺下!” 那迫切的眼神,令段锦初心下陡然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小顺子,迟疑两秒,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咬牙,毅然上床躺在了外侧,将他推到了最里面,然后放下了床帐。 “小初子,谢谢你!”小顺子喘息有些急,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嗓音低哑的说道。 段锦初听着动静,语速飞快的道:“还说这些干什么?你替我挨过李泔水的打,在我危难之时挺力护我,待我无微不至,我怎能弃你不管?” 一语落,门便在外面被“啪啪啪!”的一阵猛拍,并伴着御林军凌厉的喊声,“里面的人出来接受检查!” “怎么办?”段锦初忙急问,感觉手脚有些发凉。 “不要管,待他们闯进来,静观其变!”小顺子锃亮了眸子,右手探到腰后,摸上了一把匕首! “报彦大人,东面这一排没有搜到!” “报彦大人,南面也不见刺客踪迹!” “刺客肯定在这一块儿,把门撞开,挨门挨户的往过搜,把眼睛都放亮些,刺客背上受了伤,一定跑不远的!” “是,彦大人!” 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紧接着便有御林军撞门了,段锦初发懵的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刺客?受伤? 正混沌间,只听“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了,一群御林军涌入,无数的刀剑闪烁着寒芒在屋里闪耀,一部分人搜前屋,一部分人箭步冲进了内室! 段锦初摒气凝神,面上强装着镇定,手脚却抖的如筛康一样,小顺子在身后轻握住了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她渐渐平静下来,大脑在电光火石间转动着,寻思着对策! 一柄剑挑飞了小栓子身上盖的被子,一名御林军持剑上前查看,且翻过了他的身,后背完好无损,便摇了摇头,屋里,能一眼看到可藏人的地方,便只剩下了帘后! 气氛离奇的诡异,狭小的内室,冲进五名御林军,已经显是拥挤,在外间搜查无果的其它御林军随后便跟了进来,顿时,屋里水泄不通! 无数道犀利的眼神如箭般射向这道厚重的帘子,床帐内,段锦初心跳愈发的加快,直感觉一颗心要跳出胸膛,似是那些目光已穿透了帘子和床帐,看到了小顺子一样,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一柄柄的利剑指向帘子,御林军在缓缓靠近,相互之间以眼神示意,非常有默契的同时举剑,几欲刺穿—— “啊——” “困死了!谁在吵啊?” 一声哈欠突然从帘内响起,紧接着便伴有一道似从睡梦中刚醒过来,慵懒沙哑的嗓音,带着抱怨和起床气的话语传出! 御林军一楞,一柄剑疾速挑开了帘子,而床帐也在此时拉开,段锦初的头探了出来,一边揉着睡眼,一边哈欠连连,待稍微清醒一点儿,眼睛眯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竟然还能睡得着?立刻下床,接受检查!”为首的一名御林军凌厉的叫嚣着,并将剑指向了段锦初的喉咙! 段锦初似被这突然的吼声给震的一下子完全惊醒了,眼睛倏的瞪大,错愕的看着眼前身穿铠甲的一干兵士,脸上立刻现出了厉色,“放肆!你们御林军半夜闯进我屋里干什么?不知道我是谁吗?” 指剑的御林军正待答话,又有一道脚步声响起,屏风前的帘子被撩起,进来的却是御林军副统领彦希! 整个敬事房都搜遍了,唯剩这间屋子手下进去这么久还未曾出来,所以,他一进来,锐利的眸子便盯向段锦初,及并没有完全掀开的床帐! 只是四目相对,彦希眼中立刻浮起了错愕,然,不等他有所反应,段锦初却已经失声叫了出来,“竟然是你!” 彦希眉峰一挑,冷冷的道:“床帐拉开,有刺客潜入朝阳殿行刺皇上,被皇上寝宫机关所伤,我们一路追到此失去了刺客踪迹,请你配合检查!” “什么?行刺皇上?”段锦初大惊,手心又开始变凉,小顺子竟去行刺皇上?那不是天英会交给她的任务吗?难道他也是天英会的人?不,不可能,若是的话,他怎么会不与她相认,而且萧若云他们也并未提到过啊! 须臾间,彦希再度开口,“小初子,我知道你是御前侍茶太监,很得皇上的宠,但……” “呵呵,大人,你想多了,我只是睡的正香,突然被你们扰到了,情绪有些不好而已,既是例行公事,我又怎么敢拦阻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查验刺客,险象环生 段锦初极力稳下了情绪,轻笑着,盯着彦希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便平静的徐徐而道,说完,伸手将床帐缓缓拉开,并道:“检查一番也好,免得彦大人不放心,其实也罢,我床上是多了一个人,只不过是和我同屋住过的太监小顺子,一直在宝月宫侍候宝贵妃娘娘的,昨日分派了寝屋在隔壁,因和我之前同床所住感情交好,所以今晚上又住到了我房里聊天,彦大人请看!” 小顺子自段锦初背后坐起身,却是不知何时已褪了外衫与中衣,裸着上身以极不斯文的状态现身,且一脸的惶恐不安,紧张的揪着段锦初的肩领,将一个黑色的牌子递过去,怯懦的小声道:“我是小顺子,我不是……不是刺客啊,腰牌在这儿!” 彦希伸手接过,低头查看的同时,鼻子用力吸了吸,眸中顿时闪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的将牌子递回去,却是道:“转过身去!” “呃,彦大人,你干什么?我们俩人的脸还不能证明吗?”段锦初明显不悦,掀起被子一角下床来,却是冷不丁的握住了彦希的手,就个头相比较而言,彦希并没有比她高出多少,所以她倾身贴上他,两人的目光便平行相视,彦希当即生怒,手臂一动便要甩开她,她却另一手扶上了彦希的肩,贴着彦希的耳际轻语道:“彦大人,听说女子可以出将入相,彦大人好本事啊!” 彦希一震,精干的眸子闪烁着晦暗不清的光芒,侧眸去看段锦初,她却已直起了身子,冲他玩味的一笑,松了他的手,退回到床边,痞痞的看着他。 彦希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冷冷的睥睨着段锦初,沉静的面色未有一分一毫的慌乱,只是一直沉默着,然,小顺子却在此时怯怯的插话道:“小初子,大人们要检查,我们做奴才的给他们检查一下就好了啊,明天五更就要当差去,早查完早睡吧。” “小顺子哥,你……”段锦初蹙眉,狐疑的回头,却在看到他光裸的上身时蓦地绯红了脸,眼中完全不解,他什么时候脱的衣服?他不是刺客吗?那刺客不是背上有伤吗?若检查…… “好了没事的,就检查一下而已,虽然我们俩个太监这样贴着睡不太好看,但……咳咳,既然被撞到了,总不能担着刺客的名被冤枉了去啊!”小顺子说这话时,神色极其别扭,甚至还红了脸,很难为情的样子。 这让一干御林军及彦希一下子便联想到那日在临仙湖所见到的场景,这些御林军便也认出了段锦初,顿时,人人眼中浮上了鄙夷与不屑,彦希亦微抬了下颚,偏了偏眸,心道,这男宠还脚踏两船,一个八王爷还不够吗?竟连太监也挑上了! 段锦初被这数道嘲弄的目光尴尬囧迫的涨红了脸,想解释,又感觉无从解释,别扭之际,眸子狡黠的一转,立刻佯装生气的嗔道:“小顺子哥,你胡说什么?不要坏了我的名声!” “小初子……”小顺子甚是为难的唤了一声,然后叹口气,又打着哈欠道:“看吧看吧,你们赶紧看了走人,我们还要睡觉呢,这都什么时辰了!” 说完,便缓缓背转身子,将后背展现在昏暗的油灯下,油灯是点在桌上的,隔了帘子,又隔着床帐,所以光照并不清楚,忽明忽暗,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后背是光洁的,没有流血什么的伤口,彦希不禁蹙眉,其它御林军已放下了戒心,其中一名道:“彦大人,这不是刺客!” 彦希若有所思的看着小顺子,目光再望回到段锦初脸上,段锦初又咧开了嘴,神情自信中带着挑衅,“怎么样?彦大人!” “这房里,明明有一股血腥味的!”彦希阴沉着脸,欲伸手去探小顺子的背,却犹豫了数秒捏紧了拳头。 “血腥味?”小顺子楞下,想了想,伸出左腿来,挽起裤脚,露出脚裸上方三寸的一块伤口,一脸纠结的道:“你闻到的是这个吧,我晚上当差时,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下来,蹭破了腿,流了些血。” 彦希倾身近前看了看,眼一抬,很精明的问道:“晚上到现在过了至少有两个时辰,怎么伤口的血渍是新的?” “咳咳,这个就要问小初子了。”小顺子又难为情的红了脸,还带些羞囧的瞅了段锦初两眼。 这表情,立刻又让御林军们生出了想法,看向段锦初的眼神里,又多了一抹色彩。 段锦初大囧,心里暗骂的同时,连娇带嗔的一勾太监的兰花指,胡乱的配合,“小顺子哥,你坏死了!” 彦希虽受不了想吐,却为了公事极力隐忍着,不耐烦的道:“快说!” “是,是小初子他睡觉不安分,老蹭我的腿,于是就把伤口又蹭破了皮,又流了血。”小顺子说着,低下了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一样,言语里颇有暗示的意思。 段锦初一听,忍不住的小脸发黑,直想一脚踹死小顺子,然,当着外人的面,也只能忍,于是,脸上便是青红交错,很有些不耻之事被抖落后的恼羞成怒。 彦希完全瞟开了眼,将手中的剑柄松了松,一挥手,道:“走,去别处搜查!” 御林军终于全部退离了,两人竖着耳朵,一直听着那些脚步声出了敬事房的院子,越来越远,才皆松了一口气。 一歇下,段锦初立刻横眉怒目的低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把我想成什么了?” “小初子,若不这样,他们不会走的,那个彦大人精明的很,难保不会看出异样。”小顺子方才还中气十足的声音,这再一开口,却变得无力,脸色也白了几分。 段锦初看向他,一惊,“你怎么了?你真的……真的受伤了吗?” “嗯。”小顺子点点头,咬牙道:“就在背上,你把衣柜打开,在中间的夹层抽屉里放着一瓶伤药。”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情深缘浅,爱之凿凿 段锦初取了药回到床上,却盯着小顺子光洁的背心皱眉,“你这是耍我啊,你哪里有伤?我怎么看不到?” “哎,真是失忆的什么都白痴了!”小顺子轻叹一声,自己伸了手到背上,在段锦初无限震惊之下,缓缓掀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颜色与人皮一模一样的东西来,而这东西一掀开,便露出了一处长约两寸的血口子,很是触目惊心,看颜色还是鲜红的,足以说明只是什么利刃划伤,并没有中毒。 “这……你,你怎么弄的?什么时候给你伤处弄上这东西的?”段锦初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有太多的惊问,却只语无伦次的问出这一句。 “就在床上,他们进门前的那一会儿。小初子,烦你给我上药,我看不到。”小顺子简单的解释着,额上有汗珠滚落。 段锦初抖着手拧开药瓶,紧张的呼着气,小顺子趴在床上,她小心翼翼的将白色的药粉洒到他伤处,上好药,心里也镇定了许多,“你等下,我扯根布条给你包扎好。” 返回衣柜前,随便从一件中衣上扯下一块长布条,绕着小顺子的肩到腰腹斜着绑在伤口上,一切处理好,又记起他腿上的伤,便道:“你能坐起来吗?” “嗯。”小顺子起身,发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看着段锦初不忘戏谑道:“这点伤算什么?抱你的力气都有呢!” “你,你胡说什么!”段锦初气结,红晕着小脸的同时,低叱道:“你哪里还是我的小顺子哥?怎么变化这么大!” “呵呵,这才是真实的我。”小顺子笑言,眸中沾染上了一抹深浓的宠溺。 段锦初低头给他上药,不理他的调戏,没好气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行刺皇上?皇上现在怎样了?” “行刺失败,没想到朝阳殿里暗藏机关,小初子,你现在失忆,所以我不会对你说半个字关于我的秘密,若你跟我走,出去后我定会告诉你。”小顺子敛眉,神色严肃的说道。 “皇上没事吗?”段锦初一喜,忙确问道。 小顺子一眼盯着她,许久,才沉痛的点头,“皇上没事,可是你变了太多,真不知你这失忆是好事还是坏事。”活在仇恨中的她,定不会是快乐的,现在忘记了一切,倒是心结全解了,是……好事吧! “好事,当然是好事,我喜欢现在这样,可不愿意恢复记忆。”段锦初干笑着打哈哈,上好药,将他的裤腿放下,又突然记起了什么,正色道:“小顺子哥,我也不管你是什么人了,但是我得告诉你,我不会跟你走的,也不会允许你再去行刺皇上,我救你这一次,你若还当我是你的好兄弟好朋友,就不要让我伤心,好不好?” “小初子,你不跟我走,是为了八王爷,不让我行刺,也是因为八王爷,对么?”小顺子犀利的问道。 段锦初也不遮掩了,大方的点头,“是的,就是因为云赫,我喜欢他爱他,我可以一个人离开,却不能跟你走,皇上是他的父皇,皇上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很伤心的,那么我也会伤心的,况且,小顺子哥,你现在受了伤,要自己走出这皇宫都难,我完全不会武功,我会是你的累赘,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云赫虽在八王府,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中,你根本带不走我,我自己恐怕也走不了。” 从路开明亲自来调小顺子去隔壁,她便明了了,小栓子一直在看着她,路开明也在看着,而且与楚云赫通消息很快,所以,她恐怕真的要栽到这男人手里一辈子了! 小顺子久未曾言语,默默的穿上衣服,然后坐在床上凝视着段锦初,良久,轻问道:“你有多爱他?你可知,你爱了楚云赫,会给你带来杀生之祸吗?” “小顺子哥,我们的感情一言难尽,总之,我确定自己很爱他,他也爱我,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也无力改变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段锦初说道。 “既然爱,既然他也爱你,那你这段日子一直偷着哭什么?”小顺子明显不信,口气中有着深深的怀疑。 段锦初僵了一瞬,垂眸低语,“因为一些其它的原因,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纠结,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也是我够懦弱,没有勇气承担,考虑的事情太多,不敢和他一起面对,我今晚躺下想了很多很多,之前一直想着要离开他,但是我更发现,我放不下他,即便离开了京城,我心里定还会一直想着他,念着他,这样只会使我们两个人都痛苦,与其如此,人活一世,光阴荏苒,又为何不把握住现在,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呢?谁知道来生是什么?谁又能知道来生我们是否还能相遇?月老又是否牵了红线给我们?” “锦初……”小顺子低喃一声,定定的看着段锦初,眸中渐染氤氲,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下一瞬,紧紧的拥抱住了她,下颚抵上她的肩膀,低哑着嗓音喃喃道:“若如此,若如此的话……我不勉强你,我不想你不开心,强扭的瓜不甜,锦初,你记住,若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了,不爱你了,我便会来找你,我会一直守在原地等你。” “小顺子哥!”段锦初心中一热,反手抱住了他,泪水快速从眼中滑落,“我会记得你,会一直记得你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事,也不会告诉云赫,你赶紧走吧,若天明想走也走不了,你的伤迟早会被发现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走的,锦初,你就不怕我连累你吗?你居然真的帮我蒙混过关,我从不知道,我在你心里,也有如此位置,这便够了,够了!”小顺子腥红着双目,虽是极力隐忍,眼角亦忍不住有泪珠滚落。 段锦初抬起头,看着他笑,“你会连累我吗?” “不会,我已经做了准备,若败露,就假意挟持你,告诉他们,你是受我逼迫才说谎的,必要时候,我会让你杀了我立一功,保证你能全身而退。”小顺子从床角摸出了那把匕首,轻轻的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惊天消息,急想见他 三更的更鼓传来,段锦初一震,搀了小顺子下床,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打开衣柜,取出她唯一的存款,“小顺子哥,我只有这么多钱,你拿着,出了京城找机会看大夫,我……” “锦初!”小顺子低头,看着段锦初手里的几十文钱,轻笑道:“我是男人,怎能要女人的钱?不用,你收着就好。” “你哪里是男人,你是太监!”段锦初一急,以为他是推托,张口便驳,并把铜板硬往他手中塞。 “我是男人,真真正正的男人!”小顺子笑着,倾下身子附上段锦初的耳朵,轻语道。 段锦初一怔,“什么?你……你是男,男人?” 小顺子笑而抿唇,充满邪气的眸子盯着她,揶揄道:“可惜你没敢让小栓子验我的身,不然,你不就知道了么?” “咳咳!该死的,竟,竟然又一个假太监,我,我想一头撞死!”段锦初满面红晕,一想到他们同床共枕那段时日,羞的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呵呵,别撞死,留着性命好好活着,记着,宫里不能久待,若你靠着八王爷这棵大树,就一定要靠好,身份千万不要轻易泄露,他待你再好,也改变不了你们敌对的关系,你要知道这个厉害关系。”小顺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我明白了。”段锦初点头。 小顺子走至衣柜,打开最底层的暗格,里面有一个上锁的小箱子,再开锁打开,拿出一个小包袱揣进怀里,“锦初,我教给你轻功怎样使。” 一刻钟后,小顺子从后窗翻出,临行前,深深的凝望一眼,“保重!” “嗯嗯,小顺子哥,你更要保重。”段锦初哭出了音,又怕人听到,忙用手按住了嘴。 几个起落后,一抹黑影避开巡查的御林军,跃出了高高的宫墙,乘着夜色而去…… 看着床单上沾落的血迹,段锦初恍若在梦中一般,联想起与小顺子相处的一幕幕,不禁再次潸然泪下,不管他是谁,他待她是真心的,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那些同舟共济,同甘共苦的日子,都令她深深怀念他,深深的记得他,哪怕再没有相见的机会,拥有了这些回忆,也是一生的美好。 倒了暖壶里的水,蹲在地上正清洗床单时,小栓子闷哼了一声,似是穴道到了时辰自动解开了,却是未醒,又睡了过去。 早上迷迷糊糊的睡的正沉时,门被拍响了,小栓子爬起来去开门,却是隔壁的小李子,劈头就问,“小顺子呢?昨晚是不是睡到你们屋里了?” 听到声响,段锦初忙抢着答道:“他来过,但是没多久就走了。” 屋里恢复了平静,小栓子关了门回来,脸色很不好的问道:“你怎么让他又来了?” “小栓子,我发现你现在是我主子啊,动不动来质问我,我的事,你管不着!你主子没派你来之前,我们就住在一起!”段锦初不客气的回呛道。 小栓子低了头,黯然道:“是,奴才记下了。” 心里难受的很,段锦初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下床梳洗,然后便去了朝阳殿当差。 早朝后,楚沐远破天荒的未批折子,而是半躺在了暖阁榻上,似乎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十岁,眼窝有些凹陷,脸色十分的难看,没有了平时威严的气势,如平常的孤寡老人一般,显得颓废沮丧。 想着该是昨晚遇刺一事闹的,段锦初端着托盘在帘子边上站了一会儿,才缓步走近,奉了茶在小桌上,准备退下之际,楚沐远的声音响起,“小初子!” “皇上,奴才在!”段锦初收回了步子,躬身道。 “你说,今日云赫会进宫来探望朕吗?”楚沐远散开了眸子,却依旧瞳孔无神。 段锦初僵了一瞬,答道:“皇上受惊,八王爷是孝子,定会来探望皇上的。” “朕看不一定,他常说他是不孝子,眼下他又失了二子,怎会有心情来看朕?”楚沐远幽幽的哀叹,眼角有些湿润,“难道是朕不好,对不住这孩子,才让朕连一个皇孙都抱不上吗?” “皇上!”段锦初惊愕,楞了一会儿,才问出口,“怎么是二子?奴才听说八王府的琉璃小主流产了,可是玉银小主还怀着身孕啊!” “没了,都没了,该死的琉璃自己流了产,朕还未降罪于她,便又得了失心疯,嫉恨玉银有孕,竟偷入膳房将玉银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药量太重,玉银母子一尸两命,如此伤天害理的事竟也做得出,朕,朕……咳咳……” 楚沐远说到激动处,剧烈的咳了起来,路开明忙为他顺着背,将茶水递上,安抚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八王爷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生育子嗣,您不要太挂心了!” “这是作孽啊!”楚沐远捶着床榻,崩溃至极。 段锦初再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脑中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楚云赫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了,竟都流产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似乎是昨日,昨日他心情该是最坏的,可是她还是拒绝了他,伤了他的心,怪不得他看天空不看她,他心不在焉,原来是如此,是如此啊! 混沌的过了一上午,几次侍茶时都被开水烫到了手,路开明频频的瞪她,最终让其它人顶替了她,遣她回敬事房休息。 小栓子正收拾着屋子,看到段锦初回来,看到她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忙搀住她问道:“小初子,你怎么了?是受皇上责罚了吗?” “没有,小栓子,我想出宫,想去见云赫,要怎么办?他不来接我,我要怎么出宫去?”段锦初倏的抬头,语气急切的问道。 小栓子一楞,“你要回八王府去?主子知道么?” “不知道,他昨天来接我,我没答应,他肯定生气了,小栓子,你带我出宫好不好?我想见他,想快点儿见到他!”段锦初泪如雨下,身子滑落蹲在了地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步行出宫,竟遇粘主 段锦初第一次尝试到了跟着奴才出宫的滋味儿,说通俗点儿就是,步扛! 从敬事房到宫门口,已经走的段锦初累成了鸟,目测距离就有三千米,待拿着路开明亲批的出入条迈出皇宫后,段锦初靠在宫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小脸红通通的,额上还渗着汗珠。 “小初子,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回王府禀报主子一声,主子肯定会派马车来接你。”小栓子递上手帕,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心疼。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段锦初接过手帕拭了下汗,歇了歇,又道:“他来接我多少次我都没去,现在怎好意思再让他来接我?只不过,跟你出宫就是太受罪,以后我得挑个主子级别的稍上我……” 才正抱怨的说着这话,却真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还有车轮辗在地上的“吱吱”声! 两人眨了眨眼,同时回头,只见一顶轿子,一辆马车徐徐而来,轿子在前,马车在后,两侧都跟着下人,轿夫车夫都面色严谨,目视前方。 “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段锦初得意的小声嘀咕一句,却被小栓子拉着避到了一侧,并强行扭过了她的身子,让她背朝轿子而站。 “干嘛干嘛?你见不得我享福啊?我问问是不是九公主的轿子马车啊,你……”段锦初郁闷,抱怨的话立即出口,却被小栓子拽了一下手臂摇头又按唇,示意她闭嘴,她抿抿唇瞪他,却听他更小声的道:“轿子是安平王的,马车是安静王的,你要享福吗?” “呃,你怎么知道?”段锦初抽搐了嘴角,却也识相的把脑袋又低下了几分。 听着声响渐近,小栓子伸手挡在脸的一侧,“轿子和马车上都有王府标记呢!” “哦哦,那我不敢去蹭了,咱们赶紧溜吧!” 段锦初反手将小栓子一拽,拔腿便奔了出去,活像身后有饿狼在追小红帽一样,没命的逃! 开玩笑!要是她坐着楚云璃的马车去八王府,估计不是去安慰楚云赫,是让楚云赫怒上加怒,悲上加悲,醋上加醋了! 然,事实证明,她的脑袋又短路了,若是不跑,就安静的站在那里,或许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一跑,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那飞奔的两道身影,那么明显的太监打扮,令轿子和马车旁的侍从都狐疑的看了过去,然后便有侍从在轿子和马车旁各自低声禀报,“主子,前面有太监狂奔,不知是不是有猫腻?” “前去拦下,盘问一番!” “是,主子!” 追来的都是侍卫,一起一落,便拦在了两人面前,害得惯性之下,段锦初刹不住步子,一个趔趄便扑向地面,小栓子够机灵,将段锦初忙一扯,结果他英勇的做了肉泥,段锦初摔在了他身上! “我的妈呀!腰疼!”哀嚎一声,段锦初一手扶着腰艰难的爬起来,这才注意到被压成肉饼的小栓子,一惊,忙去拉他,“小栓子,你怎样?” “我,我还好,暂时是死不了……”小栓子断断续续的说着,在段锦初的搀扶下更加艰难的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土,两人这才抬头看向挡路狗,段锦初对此当然不会有好话,劈头就骂,“好狗不挡道,知道吗?用飘来的,你们是鬼吗?” 两侍卫面面相嘘,夜星轻咳两声,板着脸道:“原来是小初子,主子们还以为是什么可疑之人,命我们来抓你们呢!” “嗯?”怔了一下,段锦初也才认出,说话的这侍卫是楚云澜的贴身护从,常说爱乌及吾,这讨厌了主子,也自然讨厌他家奴才,是以,狠狠的白了一眼,段锦初阴沉着脸道:“既然知道我们不是犯人,那就别挡本太监的路!” “请示一下主子吧!” 另一楚云璃的贴身侍卫离越开口,说完便走向马车,而轿子和马车也恰在此时行了过来,见状想当然的停下,离越和夜星两步过去,各自禀报了一番,然后,轿帘和车帘便同时撩开了! “小初子!” “小初子!” 楚云澜和楚云璃几乎同时低喊出声,音落,两家的下人面带诧异,两主子也都神色有些微妙,小栓子气结的黑了黑脸,却马上恢复了恭顺,拉着百般不愿,执拗的偏着头的段锦初回身,缓步走到轿子和马车的中间跪下,别扭的请安,“奴才见过两位王爷!” “起来吧!”楚云璃淡声开口。 “谢王爷!”起身,段锦初低眉垂眸,直言不讳的道:“不知两位王爷因何事拦下奴才?若没事,奴才想先行告退了!” “你怎么出宫了?飞跑着要去哪儿?”楚云澜插话道,说完,瞥向小栓子,迟疑的又接道:“是去八王府?” 段锦初答道:“回安平王爷,是的,奴才正是要去八王府!” “哼,尽想着去八王府,怎么不去本王府上侍候两天呢?”楚云澜莫名的发怒,口气冲的厉害。 段锦初无语,很想说,那是因为本大爷极度讨厌你丫的毒舌,见天的欺负我的云赫……但,咳咳,没胆子,于是,很恭顺的答道:“因为安平王爷相貌实在是太好看了,又年轻又帅气,奴才太卑微了,不配侍候王爷!” “噗——” 小栓子一个没忍住,喷到一半,立刻惊骇的捂住了嘴巴,两家的下人虽低着头,却隐隐都耸动着肩膀,似在极力憋着笑。 楚云澜哭笑不得,俊脸青红交错,却是卯上了劲儿,抽搐着俊脸强硬霸道的宣布道:“来人,把小初子给本王押上轿,本王偏要他侍候!”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作为皇子亲王,竟然强抢太监,还有没有人性了?本太监要告御状去!” 段锦初一听,立刻便火了,劈头盖脸好一通臭骂,作势便要返回找皇帝理论去,这架势牛叉的,令楚云澜的手下都傻在了原地,夜星不住的吞着唾沫,却没敢行动,谁都知道,目前小初子是皇上面前的半个红人,仅次于太监总管路开明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被迫同坐,芒刺在背 “小初子!” 一声厉喝,出自楚云璃的口,说话间,大半个身子已探出了马车,冷睨着段锦初,眸色复杂的道:“闹什么?上车,我们也正好要去八王府,稍带你一程!” “呃……你,你们不是昨天说去的吗?”段锦初实在不想同行,更不想有人打扰她和楚云赫的甜蜜,是以,一张脸纠结成了苦瓜,情绪甚是低调的问道。 “昨天有事耽搁了,今天去。”楚云璃淡淡的道。 楚云澜也倾出了身子,狐疑的看过来,确问道:“二哥,现在真去老八府上吗?” “嗯,我有些事要与他商量,你若不想去的话,就先回去吧。”楚云璃说道。 “切,我才不去,今儿是佳宜生辰,我走了!”佳宜是安平王妃,楚云澜虽说的理直气壮,表现出来的也尽是不屑,然而一坐回轿子里,便阴沉了俊脸,拳头攥的很紧,眸中又嫉色深浓。 看着轿子离开,段锦初的心并没有松下来,因为走了一只虎,还有一只狼,而且她感觉,那丫可以沾上色狼的名,看她的眼神总是很怪,似乎……像看穿了她的女子身份一般,要不,就真有同性恋的倾向? “小初子,上车!” 正思索间,楚云璃的声音已经响起,段锦初扭头看向他,果断的拒绝道:“安静王爷可自乘马车去,奴才走着就可以了,还有小栓子,奴才和他是一起的,不能扔下他。” “同样的命令,需要本王重复一遍吗?”楚云璃脸色疏淡,语气不觉冷了下来。 “我不……” “离越,将小初子扔上来!小栓子,跟着马车走!” “哎——” 才抗议了一句,段锦初的肩领已被离越提起,轻巧的便将她扔上了车,然后楚云璃接手,扣住她的手臂,一使力便将她带进了车里,“砰!”的一声,车门便被关上了! 小栓子明着不敢有异议,暗里焦急不已,却又别无他法,只能暗自祈祷小初子自己厉害些,不要被揩了油的好,话说,这也是他的任务之一啊! 马车徐徐驶动,马车里很是宽敞,有一个金丝软罗小榻,周边挂着浅蓝色丝质的纱帘,榻前有个小桌,桌上放着一本书,还有一壶茶,一看布置就知楚云璃是个很会享受的人,这和楚云赫只有一排硬坐凳的马车比起来,简直就一个是保时捷,一个是桑塔纳! 暗暗心惊的同时,感受到了一束异样的眸光射过来,段锦初一抬头,便撞进了楚云璃幽深的墨眸中,她被他带着坐在榻上,与他距离不过二十公分,近的令她忐忑不安,便本能的向外移去,并讪笑道:“王爷,奴才何德何能,竟让王爷如此抬爱,奴才惶恐至极,不如您让奴才出去吧!” “既进来,岂有再出去的道理?”楚云璃淡然反问,并忽的勾唇一笑,“小初子,你我不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么?我勉强与你称兄道弟好了,你还有意见?” “不是,是,是……”段锦初语塞,烦燥的抓了抓头发,小脸皱成了麻线,“王爷,之前是奴才不知王爷尊贵的身份,信口胡说八道的,现在既知道了,奴才哪配与王爷称兄弟,王爷还是不要勉强了吧!” “本王并不这么认为!”楚云璃嘴角上扬,一眼盯着段锦初的眼神里,闪烁着一抹邪魅的光芒,好看的唇缓缓吐出,“因为,本王对你很感兴趣!小初子,还记得七夕那夜临仙湖畔本王最后说给你的话么?” 段锦初情不自禁的咽着唾沫,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并语速飞快的道:“我不知道,忘记了,你也别跟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去安静王府的!” “呵呵,是么?拒绝的这么干脆?看来你是一心站在八王爷那边的,就这么不给本王一个机会么?”楚云璃笑问,瞳孔中却戾色在逐渐加深,高深莫测的令段锦初不禁脊背发寒,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怯懦的小声道:“王爷,奴才不是站在哪一边,只是和八王爷投缘而已,求王爷不要为难奴才,奴才感激不尽!” “如此确定?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么?比如……”楚云璃冷冷的勾唇,话语故意顿下,看着段锦初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段锦初轻咬唇瓣,又是怔楞了许久,不敢贸然答话,只含糊不清的应了句,“应该吧。” 楚云璃再未说话,只是一直那样盯着段锦初,段锦初备受煎熬,心里虽庆幸这男人君子的没对她怎样,但那目光……却令人如芒刺在背! 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了。 车门打开,楚云璃先下了马车,小栓子机灵的凑上前来欲扶段锦初,却被楚云璃不着痕迹的抢了先,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段锦初的手,段锦初一惊,忙要甩开他,却收到他冷厉警告的眼神,在她被骇的一缩之际,他已将她带下了马车! 尴尬发囧的挣脱开楚云璃,段锦初抢先两步奔上台阶,却在大门守卫惊诧的目光中,滞下了步子,一时,心内五味杂尘,不知所以! “奴才恭迎安静王!王爷千岁千千岁!” 浑厚整齐的请安声响起,段锦初失神的心志被拉回,楚云璃已经迈上了步来,她却突然没有了进去的勇气,再度转身,几乎是急奔下台阶,却又猛的停步,原地停站了好一会儿,胡思乱想着,直到小栓子走到近前,低声问她,“小初子,你怎么了?你不是要来看主子的吗?都到门上了,如何又不进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心里乱的很,他若知道我坐了安静王的马车,肯定又会生气了,他现在情绪不好,我怕,我会忍不住性子跟他吵闹,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吗?”段锦初低低的说道。 “云赫见过二哥!不知二哥到此,有失远迎,二哥恕罪!” 身后,那一道熟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响起,段锦初一震,却未敢回头,而是情不自禁的揪紧了袖口!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入府,矛盾的心情 半下午的日头,温热中透着几分凉爽,轻风徐徐,吹拂起锦袍的一角,袖摆跟着拂动着,楚云赫脸上并未有什么笑容,不愠不喜,平淡一如往日,眸光也只停驻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客气的打着招呼,只微勾了下唇角。 楚云璃笑而点头,“八弟见外了,二哥昨晚有事耽搁了,今日又来的突兀,还望八弟不要见怪才好。” “二哥,请进!”楚云赫侧身,做了请的手势。 楚云璃眉头微挑,迈动步子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朝后瞥了一眼,却是继续前行,迈过了高高的门槛儿。 步子随后迈进,一脚跨过门槛儿时,楚云赫却突然身子一滞,随着楚云璃那微小的眼神动作缓缓侧目回头,焦距投向台阶下方一丈处,定格在了那抹娇小的背影上! 小栓子一手拉着段锦初的袖子,正小声劝着她,她侧过脸来不知应了一句什么,神色并不是很好看。 如此意外的看到她,楚云赫有一瞬间的失神,怔楞不过两秒钟,瞟到楚云璃亦顿下了步子,心神一敛,压下了那股激动狂喜,俊美的脸上仍显淡漠,平静的出声道:“小栓子!” “主子!” 小栓子闻声,立刻应话,段锦初僵了一瞬后,缓缓回身,却未敢抬头,亦不知如何面对他,只是将袖口揪的更紧,默不作声。 胳膊肘儿被戳了一下,小栓子低语道:“走啊,主子等着呢!” 似乎再没有别的选择,小栓子在前,段锦初抿唇跟上,到了大门上,正盘算着该说句什么得体的话时,楚云璃的嗓音却不远不近的飘来,还带着一丝兴味调侃,“呵呵,八弟,这太监真是被你宠坏了,越来越大牌,不请安不问礼罢了,到了门口,还得主子相邀啊!” “二哥见笑了!弟弟一向不注重虚礼,是以对小初子没做什么要求,这小子摆了这副脸色,许是又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跟我闹别扭呢,二哥别理他,我们进去吧!回头,我再好好罚他!”楚云赫淡淡的咧唇,凝视一眼段锦初,不着边际的说道。 闻言,楚云璃眼里的兴味更浓,立刻启唇问道:“哦?八弟都是怎么罚他的?见惯了小初子的嚣张胡侃,我还未曾见过他吃鳖的模样呢!” 楚云赫眼神闪了闪,他说的罚,其实是……这送上门的小白兔,他岂有放过的道理?这几月的荤素不搭配,他是一忍再忍,虽想着要照顾她的情绪,但也不想太委屈了自己,所以…… 正凌乱间,段锦初却已误会了他的意思,见他许久不说话,以为他在想着要怎么处置她,蹬时负气的一扭身子便要走,楚云赫一急,本能的伸手拽住她,蹙眉道:“你干什么?” 这声平淡并不见怒气的嗓音,令段锦初心下一松,迟疑稍许,便转回了身子,瞟一眼楚云璃,瘪起小嘴低声道:“不干什么,怕受罚呗!” “小初子,你都受过什么惩罚啊?说来本王听听,很是好奇呢!”楚云璃扬起了笑容,兴趣盎然的问道。 段锦初嘴巴瘪的更高,不情愿的答道,“呃,那就是罚跪,罚做活计啊,这有什么好奇的。” “二哥,你别逗他了,要是逗恼了,我还得拉下脸来哄他呢,那脾气坏的很!呵呵,难得碰到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太监,我还舍不得将他怎样呢!”楚云赫俊颜上浮起了一丝笑意,跨进大门,回头又看段锦初一眼,接道:“就那回三哥要拖他出去喂狗,我在气头上没帮他说话,后来被他好一通收拾,还要跟我再不往来呢!” “咦?脾气竟真这么大?连主子都敢收拾?”楚云璃发出惊问,再看着段锦初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怪异。 段锦初受不了被他们兄弟调侃玩无间道,听的极度郁闷,便一跺脚嗔道:“你们喜欢晒太阳,那就站在这儿好了!我不陪你们受罪!” 说完,一溜烟便绕过那两个男人,奔进了大门。 “小栓子!”楚云赫淡噙着笑,眼神示意一下,小栓子忙跟上了段锦初。 “呵呵,二哥,我们去花厅一叙。” “好。” 盯着那道背影,楚云璃满面复杂的点点头,负在身后的大手在不觉间,捏的很紧很紧。 “小初子!” 小栓子在假山旁拦下了段锦初,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回豫园?午膳你都没用,回豫园洗漱一下,我去膳房吩咐一声,给你备点儿饭,改善一下伙食。” “小栓子,我……” “好了,你们女人家就是爱想东想西的,主子可从没这么真心的待过哪个女人,你再别扭下去,那就是辜负主子对你一片深情了!” “我不是……唉,其实我就是别扭,我也不知自己要怎样,我……” “走吧走吧,要是把你饿坏了,主子罪责下来,我可担不起。” 小栓子不由分说,便强搀着段锦初,将她送回了豫园,并直接将她送到了楚云赫的主卧房,出门交待了瑾儿她们几句,便往膳房去了。 段锦初颓然的坐在桌前,今日桌上并没有摆放着点心,她不在,楚云赫又不吃,自是撤了,而她又是不声不响突然来的,所以瑾儿几个才忙着下去准备了。 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段锦初感觉心浮气燥,先前是恨不得立刻见到楚云赫,现在到了八王府,又生怕他看轻了她,以为她要的一生一世是建立在他丧失二子的痛苦之上的,所以,又多添了一道矛盾。 正厅后面的小花厅里,楚云赫与楚云璃对酌而饮,几句客套话下来,楚云璃便开口说明了来意,“八弟,听闻你与慕天擎相识,可有此事?” “哦?二哥的消息可真灵通!”楚云赫不露声色的一笑,浅饮着杯中的酒。 “自父皇那里听说的,朝阳殿昨夜有刺客潜入,幸得有机关暗伏,父皇无事,却叫刺客跑了。”楚云璃将酒杯放下,看着楚云赫,一脸正色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潮涌动,心机谁胜 “哦?竟有这种事?”楚云赫一惊,眸中涌上了担忧,“好在暗设机关着,但还是要加强警戒,多调些武功高强的侍卫暗中保护父皇吧!” 楚云璃点头,“是的,今日我已经调了重兵暗守着朝阳殿了,父皇安危关系一国江山社稷,一点儿差错也出不得啊!” “那二哥今日来问我慕天擎,可是与此事有关?”楚云赫沉思了下,直白的问道。 “不错,天英会乱党猖獗,既然那慕大老板消息灵通,有本事劫了天英会的兵器,那若助朝廷剿灭乱党……” “二哥!”楚云赫轻笑着打断,漫不经心的道:“慕大老板是生意人,我虽与他相识,却无法劝得动他插手朝廷之事,而且我也无心管这些事,二哥掌管兵部,尽管调兵围剿便好,何必要慕天擎帮忙呢?” 楚云璃稍显急躁,“八弟,话不是这样说,算了,那我问你另一事,你可否从中牵线,让我与那人见上一面,我有些事要同他当面讨教。” “二哥想见慕天擎?”楚云赫微勾起唇角,直视着楚云璃徐徐而笑,“可惜就是父皇想见,慕大老板都不愿意呢,何况即便是我,也见不到他!” “八弟,你不愿帮忙?”楚云璃蹙眉。 “不,是有心无力!二哥可否听说过,慕大老板从不现身于世人面前,凡是见过他真面目者,无一能幸存于世!”楚云赫字字清晰,闲散而道。 楚云璃俊眉深蹙,思索了一会儿,看着楚云赫眼迸精光与狠戾,“我偏不信,他敢诛杀于我!若他有那个胆子,就现身与我一较高低!” “二哥,凡事三思而后行,慕大老板手中握有我天溯国一半的财力,若他有何闪失,天溯国经济恐怕会陷入瘫痪,若激怒于他,若他生了反心……再加上天英会,朝廷能压得住吗?”楚云赫饮下杯中的酒,轻缓的笑道。 “八弟……”楚云璃僵硬了脸,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叹道:“没想到八弟身在朝外,竟对天下之事分析的如此清楚,是二哥糊涂了!那么,除却这些事,八弟可否向慕天擎说个情,我手下有一人欠了他的银子,因为数额较大一下子还不上,而慕天擎规定的时间已至,说按规矩不还的话就要以命偿银,慕天擎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出的人,我自是不希望发生此事,所以……” “二哥,这银子有多少?”楚云赫惊问。 “二十万两!” “这么多!” “是啊,所以才想请八弟出面帮忙。” 楚云赫轻摇下头,“二哥高抬我了,我与慕天擎有相交,却并没深到可以为这么一大笔银子说情的份上,所以,二哥还是叫那欠银之人尽量筹银吧!” “八弟!”连番被拒,楚云璃脸色着实难看,盯着楚云赫的眸光逐渐犀利,良久,嘴角上扬,一抹淡笑溢出,却是道:“小初子可是八弟的心头肉么?” “二哥此话何意?”楚云赫不动声色的反问,稍稍蹙了眉头。 楚云璃一笑,眸中深意渐深,“呵呵,我似乎发现了小初子一个秘密,正不知当不当与父皇讲,八弟发现了么?” 这番的弦外之音,令楚云赫蓦地捏紧了酒杯,深沉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那一双深邃的眸子转瞬间变幻万千,默然稍许,突然轻轻一笑,波澜不惊的说道:“能让二哥如此郑重讲出来的秘密,一定是大秘密了,不知是何事?若对我有利,那是再求之不过了!不瞒二哥,我的确喜欢小初子,喜欢到恨,恨他不是女子,所以,原先便已萌生放下红尘,出家理佛之意,现今心愿无法达成,娶不了他,两个姬妾又皆已流产,我已心如死灰,再无他求,只是父皇年老,不忍看到父皇垂泪伤心,是以,出家之事一拖再拖。” “八弟,你……”楚云璃方才提起了自信,然在楚云赫三言两语中,又深蹙了眉,暗自纠结不已,小初子明显喜欢楚云赫,他自是不希望楚云赫知晓秘密,但是…… “二哥,这样吧,我在慕天擎那里,多少试试吧,免还银是不太可能,但推迟些时日,应该还可以的。”楚云赫思索着,又想了想,才不是很情愿的说道。 楚云璃眼眸一亮,略带喜悦的道:“真的么?若如此,那也好,就有劳八弟了!” “二哥不用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不要见外。”楚云赫轻笑。 豫园里,段锦初用了膳之后,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因昨晚没怎么睡,竟在桌上趴着便睡着了。 楚云赫回来的时候,只见瑾儿惠儿,新兰伊人守在外面,心下一沉,立刻紧张的问道:“小初子呢?他又走了么?” “回主子,小初子在屋里呢,说是想一个人呆会儿,不让奴婢们进去。”新兰答道。 “哦。” 楚云赫舒了口气,应了一声,便快步朝屋子走去,并道:“都不用守着了,退下吧!本王不叫,不许来扰!” “是,主子!” 轻推开门,又轻步进去,却听不到任何声响,楚云赫顿时惊慌,惊弓之鸟的他一瞬间竟想到段锦初是不是自尽了,仓皇的箭步跨进屏风,在看到背对着屏风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人儿,双腿竟一颤,险些软了身子,扶着屏风稳了稳心神后,方才又两步奔进,至正面去看段锦初,并失声唤道:“初儿!初儿!” “嗯……”段锦初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眼皮也未睁,又睡的没了反应。 楚云赫却傻笑着坐在了跟前的圆凳上,轻拍了下胸口,喃喃的道:“幸好,幸好只是睡着了,吓死我了,真是个坏丫头!” 欣喜之余,楚云赫动作轻柔的打横抱起段锦初,将她放到他的大床上,脱了她的鞋袜,与她躺在一处,侧身揽着她,静静的凝视着她睡熟中恬静绝美的容颜。 “初儿,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觊觎你,哪怕是那个关心你过度的太监都不行,谁敢染指你,本王便要了他的狗命!” 第一百六十章 情动之时,继续再忍 一觉睡醒,已是日暮时分了。 揉着惺忪的睡眼,段锦初习惯性的伸了伸腿脚,这一伸,却似踢到了什么硬物,令她一个激灵,倏的睁大了眼睛,映入瞳孔的,便是男人的下颚和脖颈,一怔之后,眼皮向上一翻,却撞进了一双幽深的墨眸中,四目相对,她立刻便无措不安了,也恍然才发现,她枕的不是桌子,而是他的臂弯。 “你踢到我了,很疼。”楚云赫表情淡然的指控,眉心微蹙。 “呃,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我给你揉揉。” 段锦初先是一楞,继而反应过来后,便立刻想坐起身,然而,搭在她腰腹上的那一只大手却跟着一紧,楚云赫低哑暗沉的嗓音喷洒在她敏感的耳际,“初儿,疼的是心,不是肉体,你要怎么揉?” “……云赫,我,我……”段锦初支吾着,呆呆的仰头看着楚云赫,心中酸苦交加,眼眶渐湿,在一滴泪涌出之时,楚云赫伸指轻轻拭去,吻上她的眼睛,低声问道:“初儿,你爱我么?” “云赫,你,你知道的嘛,还来问我。”段锦初缩下了头,反手拥住他的腰身,悄悄羞红了俏脸。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楚云赫咧唇,将吻落在她的额头。 段锦初轻咬着唇瓣,酝酿了许久,却依然难为情的吐出,不由娇嗔道:“人家不说你也知道嘛,换你说,人家想听你说。” “呵呵……”听着段锦初小女人般自然的撒娇,楚云赫多日的苦涩心境一扫而空,俊眉笑扬,一个翻身而上,捧起段锦初的脸,噙着笑道:“我也不说,除非……” “除非什么?”段锦初傻乎乎的接道。 墨眸中闪烁着邪气的晶亮光彩,楚云赫薄唇轻勾,一脸的坏笑,“初儿,你知道的,这好几个月里,因为你,我一直吃的是素食,饿的面黄肌瘦,除非你给我补营养。” “呃……”段锦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扑闪着眼睫毛,傻楞楞的看着楚云赫,“是我把你吃穷了么?那,那你给我吃奴才饭就好,不要太丰盛了,留着给你……” 话说到一半,便见楚云赫满脸黑线了,段锦初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怯怯的看着他,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然,下一刻,他却薄唇压下,毫无预兆的吻上了她! 澄净的清眸倏的睁大,不知所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突突”狂跳着,羞涩、紧张、害怕、期待,种种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双颊发烫,红晕尽染! 他的吻技很好,只是一个吻便能让她迷醉在他的柔情里,然而,他又吻的极为霸道,灵巧的舌勾缠着她的,不给她任何逃开的机会,亦不给她分心的机会,令她完全因他而绽放,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他而跳动! 体内一阵酥麻感,如电流击遍全身,已知情欲的身子,羞涩的情不自禁的弓起,贴上他,迎合着他,情动之时,她竟笨拙的尝试着回吻他,他顿时狂喜万分,继而将她吻的更加炽热,更加畅快的汲取着独属于她的芬芳甜蜜! 涌动的情潮,膨胀的情欲,令他不再满足于这个吻,大手抚过她的身子,或重或轻的揉捏上她的胸前,但是俊眉却蹙的更深,因为不止隔着衣服,还有那一层该死的绑带阻碍着他,于是,大手毫不犹豫的解开她的腰带,一拉一扯,便脱落了她的外衫,薄唇滑下,吻上她的纤颈,魅惑般的低语,“初儿,你真是个笨丫头!我要补的营养是这个,想吃了你……” “云……云赫,我,我……”意乱情迷之时,段锦初已羞赧的说不出话来,虽与楚云赫已有过肌肤之亲,在床上的她,却依然青涩娇羞的不知所以。 “初儿,你愿意么?”楚云赫抬眼,嗓音沙哑的问她,一句话问出,便后悔的想抽自己一耳光,他身下的炽热已经是箭在弦上,这个当口,他直接将她吃干抹净就成了啊,却不由的又问了这么蠢笨的问题,万一她再不同意…… 他浑浊的双眸,潮红的俊脸,粗重的喘息,还有抵着她小腹下的那个硬的东西……她再没什么经历,也明白的知道他此刻忍的多么辛苦,只是…… 双颊绯红的如漫天的晚霞,段锦初垂眸不敢看他,嗓音细若蚊蚁的说道:“我想先沐浴,等,等一会儿好么?” “……好,只要你不反悔,我再忍。”楚云赫深深的叹气,总算没有完全失望,翻身下来,抹一把额上的薄汗,忍不住小声的嘀咕抱怨,“本王开荤近十年,还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呢!没想到想要个女人竟这么难!” “呃……”段锦初囧囧的抽搐着嘴角,不服气的呛道:“那你等我和别的男人也有十年经验了,我肯定不让你憋屈!” “嗯?丫头,你还想做什么?是嫌折磨我还折磨的不够么?”楚云赫一听,俊脸立刻发黑,咬牙质问道。 愧疚感袭来,段锦初不自在的偏了脸,声音更小的道:“我只是不习惯嘛,才见面,都没有说几句话,你就想要……而且,都这时辰了,我晚上还要回宫呀,路总管就批了下午的字条。” “别理路开明,我不准你走,明天也不准走,后天早上赶当值的时辰我把你送进宫去就好了,悄悄话嘛,呵呵,有的是时间说,至少你得先喂饱我再说。”楚云赫又覆上了段锦初的身,轻舔着她柔软的唇瓣,粗哑的低语。 “起,起来啦,别压着我,我,我真想去沐浴,从皇宫里走出来,出了一身的汗,你不在,我没敢让丫环帮我准备浴桶。”闻言,段锦初又羞又囧,推着身上的大山嗔道。 楚云赫极不是滋味的二度翻下身来,白楞着某人,撇撇嘴气闷道:“这到嘴的肥肉又飞了,被你这么多折磨几回,我就真如你先前诅咒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夜阑珊,好景正浓 “汗……哒哒!”段锦初拉长了调子,又有些内疚的低了头,但内疚不过两秒,又倏的抬头,狐疑的问道:“这十几天我没看着你,你都是一个人睡的?” “段锦初!”楚云赫豁的坐起了身,盯着段锦初的眼神,很有欲将她大卸八块的意思,“你不相信?该死的丫头,若是本王每夜良宵未曾虚度,本王还至于饿的饥不择食吗?” “嗯?饥不择食?楚云赫,你什么意思?我很差劲吗?对的啊,我就是很差劲,我可没你那些姬妾那么妩媚风情,那么会讨男人欢心,那么懂得如何取悦男人!”段锦初一听,欣喜一半,生气一半,立刻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楚云赫欲火焚身忍的痛苦,但看段锦初的架势还吵的上瘾了,便一把抱起她下了床,向浴池走去,边走边耐着性子柔声哄道:“你不差,是我说错了好不好?小东西,你现在还是个青涩果儿,待爷把你调教成个妖精,你再好好取悦爷可好?” 这哪里是哄?才一句话之后就变味儿了,段锦初蹬时气的脸红脖子粗,粉拳猛捶上楚云赫的胸膛,“不要!才不要!我才不要取悦你,我就喜欢青涩,要是嫌弃你别碰我啊,有的是女人想承欢在你身下!” “呵呵……”浴池的门被踢开,楚云赫低低的笑着,几步走进去放下段锦初,便伸手褪她的衣服,薄唇勾起,一半戏谑一半自嘲的道:“本王哪敢嫌弃你?紧着当女神一样的供起来还频频热脸贴个冷板凳,要是再嫌弃了,岂不是真要看破红尘剃度为僧了么?” “嘻嘻,我就知道你是骗皇上的,像你这种色狼,你哪舍得当和尚?”段锦初莞尔,听着这别致的情话,心情一下子舒爽起来,任楚云赫给她脱着衣,虽是羞赧,却未再推拒。 褪了中衣和里衣,瞪着段锦初胸前那厚实的绑带,楚云赫脸色甚是难看,“天天这么绑,不疼么?身体都让你弄坏了!” “那我也没办法嘛!”段锦初嘟囔道。 楚云赫抿唇,费力的解开绑带,再拿下她的肚兜,将她的两团雪白胸乳释放了出来,瞧着眼前的春色,喉咙艰难的滚动下,忍不住将大掌覆上去,段锦初立时红透了双颊,扳上他的手,娇声软语道:“先沐浴,再忍一会儿好不好?” “嗯。” 楚云赫痒痒的拿下手,低头解了段锦初的裤子,看着她完全赤裸的身子,感觉又有想喷鼻血的冲动,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将她抱起放入浴池的温水中,而后快速的宽衣解带,他得趁着机会洗一次鸳鸯浴。 他精壮的身子赤裸在她面前,颊上的红晕立时染遍了全身,羞囧无比的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一眼那走进水池笑的极其邪恶的男人! 楚云赫在段锦初跟前水台上坐下,抚上她光滑水润的身子,倾身抱住她,唇边的笑意越渐深浓,“初儿,眼睛睁开好不好?呵呵……我真是爱煞了你这般娇羞的模样……” “不,不睁。”段锦初的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被他这样贴身的抱着,全身燥热的厉害,体内突起的莫名其妙的渴望牵引着她的感官,令她难受异常。 “呵呵,好,不睁算了。”楚云赫嘴上这样说着,双指却偷偷的探到了段锦初的腋下,冷不丁的一挠,段锦初本能的一躲,睁眼“咯咯”笑起来,“不许挠我!坏蛋不许挠!” “哈哈哈!” 楚云赫愉悦的大笑起来,两人在水里嬉戏着,欢快的玩闹着,撩起的水溅了满地,在浴池中亦溅起朵朵浪花!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楚云赫终于抱起出浴的美人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大床上。 柔软的丝被遮盖住两人的身体,看着身下人儿的娇羞妩媚,楚云赫心旌荡漾,细碎的吻便如雨点般落下,段锦初生涩的回应着,藕臂缠上了他的后颈,呼吸急促间,情难自禁的挺起了胸脯,在他的胸膛上有意无意的摩擦着,他的唇滑下,盛满情欲的眸子邪魅的看着她,粗喘着气息轻笑,“初儿,你真有做妖精的本钱,本王算是彻底沦陷在你身上了!” “呃……” 不给段锦初辩驳的机会,楚云赫头一低,含住了她胸前诱人的红梅,轻吮慢吸,舔咬揉捏,惹得段锦初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迷离的水眸微睁着,娇喘连连,“云赫……嗯嗯……” 他的大手像带了魔力一般,撩拨着她体内的情欲因子,抚过的每一寸,皆烫如火山,红霞漫天,似乎体内每一个细胞都酥麻难忍,迫切的想要贴近他,却在贴近他后,发现还不够,莫名的渴望,传遍她的四肢百胲,她双手胡乱的在他背上游走,无意间覆上了他的后臀,明显的感觉到他身子有些微的颤动,她迷离的水眸散开了一束光,他复又贴上她的唇,却执起她的小手牵引着她握住了他身下的巨挺,让她感受他的昂扬。 “唔嗯……” 段锦初霎时更羞,她想挣开,却被楚云赫抓的很紧,带着她律动着他的…… “初儿……” 楚云赫额上层层薄汗渗出,呼吸喘的很急,情欲更加的难忍,那东西在她的手中坚硬如铁,几欲爆炸一般…… 长腿一勾,挤进她双腿间,空中的另一只手探进她幽深的丛林,长指深处,她已然湿润,如盛开的花朵迎接着他的到来…… 心中充满着喜悦,他松开了她的手,低吼一声,腰腹一沉,挺身进入,与她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嗯嗯……云赫……”段锦初忍不住的呻吟着,将楚云赫的双肩攀的紧紧的,情动的水眸中,摇曳着醉人的光泽。 肆意的律动着,驰骋着,她紧致的身子带给他无限的快感,等待了这多日的空寂,在此刻如火山一样爆发着,楚云赫低吟着,带着身下的人儿尽情的享受着肉体的欢愉…… “初儿,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们要一生一世……” 激情正浓时,楚云赫贴在段锦初的耳畔,诉说着深入骨髓的爱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浓情暖意,幸福无比 一番云雨,待到停歇时,已是弦月高空,暮色尽染了。 搂着怀中的人儿,楚云赫瞟一眼窗外,轻声道:“初儿,该起来穿衣用晚膳了,饿坏了可不好。” “饿坏的是我,吃饱的可是你。”段锦初俏脸上红晕未褪,低低的调侃道。 “哦?初儿你刚才没吃饱,还饿着啊?那怎么成,看来我还得继续喂你啊!”楚云赫闻言,故作惊讶的说道,并邪邪的笑起来,一只大手趁机摸上段锦初的娇乳。 段锦初羞赧无比,用力扳开某人的那只色爪,娇嗔道:“是你才饿着呢!我可饱的很!” “哦,原来初儿懂为夫的心事啊,既然知道为夫还饿着,是不是该体谅为夫每夜独守空房……” “呸呸呸!” 段锦初愈发绯红了小脸,很不雅的打断楚云赫怨妇般的得寸进尺,伸手摸上他的俊脸,又气又笑道:“为夫这个自称,本太监就依了你,但是,体谅今晚到此结束,就因为你这理由,已经体谅三回了,还不够吗?你这个欲求不满的大色狼!” “咳咳!是不够啊,要是为夫不努力,初儿又会说为夫技术不好呢!这技术,总要实践的多了,才会变好不是?”楚云赫轻咳两声,忍不住唇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盯着段锦初的眼神里,满是暧昧。 “好了,很好了,不用再实践了!”段锦初忙讪笑一声,扼杀掉楚云赫的色心,身子爬起来些,撒娇的厥起小嘴,“云赫,我真饿了。” “呵呵,好,起床用膳,给我的宝贝儿补补身子,看你这些天在宫里都瘦了,伙食不好,这一天天下去,怎么成呢?”楚云赫笑着坐起身来,捧住段锦初的脸,笑容又渐渐敛去,蹙眉心疼的说道。 段锦初瘪瘪嘴,“那没办法啊,我给皇上当差,已经是奴才,还能怎样?” “初儿,你在意的事情已经冥冥之中,被老天成全了,我们之间没有羁绊了,你回来好不好?倚兰阁现在已经没有人了,这府里,只缺你了。”楚云赫盯着她,认真的说道。 段锦初一僵,呆滞了稍许,才赫然明白楚云赫说的是孩子流产的事,轻抿着唇迟疑的问道:“倚兰阁没有人是什么意思?她们都去哪儿了?” “玉银死了,姬妾丧事从简,已经安葬了,琉璃关进了大理寺,等候处决,另外那五个,我写了休书与她们,命人带她们暂住到京郊我的一处别院里,迟些日子有合适的我会安排她们再嫁的。”楚云赫简单的解释道。 闻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段锦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憋在心里又难受的很,终还是低声说道:“云赫,其实一切都因为我,若不是我的到来,若不是我要一夫一妻,她们便不会……” “初儿,你无须自责,若没有你,我怎会知情爱?我还要感谢丹丹把你带来给我呢!”楚云赫揽了段锦初入怀,微微扬起了俊眉。 “可是……” “别可是了,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既然躲不过,我们何不坦然的接受?初儿,我会寻个适当的时机,让你永久的出宫,光明正大的成为我倾心的女子,待逼父皇取消了与丞相府的婚事,我就可以娶你做我的王妃了!” 段锦初自楚云赫颈间抬起头来,看着他,蠕动着唇斟酌再三后小声道:“云赫,你的两个孩子没了,你好伤心好难过是不是?我,我昨天下午见你的时候,并不知道玉银的孩子也没有了,我……” 楚云赫淡笑,“没关系,我没怪你。是我和孩子没有父子之缘,初儿,以后你给我生孩子,生我们之间的孩子好不好?” “……嗯。”段锦初吸了吸鼻子,将那股酸意逼回,却依然忍不住红了眼眶,“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给你生,生我们的孩子,你想要几个,就给你生几个。” “好。”楚云赫笑应。 两人相拥而笑,浓情暖意,这一刻,幸福无比。 相携来到饭厅的时候,瑾儿四个丫环都在,瑾儿和惠儿看到他们,倒没什么怪异的表情,福身正常请安,但新兰和伊人却目瞪口呆,两人四只眼睛盯在楚云赫牵着段锦初的手上,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瑾儿戳了她俩一下,才忙低了头请安。 段锦初自是囧的很,挣脱开楚云赫,低着头在桌前坐下,头也不敢抬,楚云赫已经习惯成自然,没什么表情的睨向新兰伊人,淡淡的道:“大惊小怪什么?口风都严着点儿!” “是,主子!”两丫环忙不失迭的点头,再不敢胡乱看到不该看的。 “好了,菜上齐了就退下吧!” “奴婢告退!” 饭厅的门,被瑾儿出去时关上了,听着那关门声,段锦初郁闷的撇撇嘴,“云赫,你的形象在下人眼里已经没有了,人家不知在心里怎么鄙视你呢!” “呵呵,那你不是也有份么?同甘共苦,我挺满意的。”楚云赫痞痞的笑,不甚在意的说道。 “你真不怕别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吗?”段锦初皱眉。 楚云赫将盛好的肉汁汤舀了一勺吹温了,送到段锦初嘴边,看着她喝下,才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年在背后说我的人,说的事,又岂止这些?何况,在八王府里,我所有的下人里,没人敢将主子的事说与外人听的,除非是他们不想活了!而在外,为了你,我自也不能让人说出去!” “哦。”段锦初点点头,吃了两口菜,再看着楚云赫时,咂嘴道:“云赫,我好像都不太了解你啊,你很心狠手辣吗?有处死过下人吗?” “呵呵,你不了解的事多了去了,以后会慢慢知道的,现在赶紧用膳,呆会儿菜要凉了。”楚云赫轻笑道。 “嗯,嘻嘻,还有醉鸡翅!这个我喜欢吃……” “那就多吃点儿,初儿,明儿个我让厨子将他们会做的菜名全写出来,你把喜欢吃的菜勾划出来,以后让厨子专门给你做。”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看我,我就把你吃掉! 然而,等不到明天,因为段锦初难得来一次,楚云赫便一心想补好她的身子,让她吃的更好,所以,晚膳一结束,便差人去了膳房传话,而膳房的厨子办事也麻利,不多会儿就送来了两大张菜谱。 “初儿,仔细看看,这张是南方菜系,这张是北方菜系,你将喜欢吃的念出来,我誊写到空白的纸上,还有哪些是你爱吃的,而菜谱上没有的,你尽管说,我再寻其它厨子入府,专门给你做菜。” 楚云赫一边说,一边在书桌上铺开一张空白的宣纸,执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段锦初,将她愕然的表情收入眼底,继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初儿,你可别又想着要省银子给我,我没你想像的那么穷。” 闻言,段锦初不赞同的翻了个白眼儿,还说不穷,就马车相比,若没坐过楚云璃的马车,若再之前没坐过九公主的马车,她倒也觉得没什么,然,有了对比才知,她男朋友真的是皇子公主里最穷的,因为没有封号,没有公职,当然就会少了很多俸银,也不会有收受贿赂的机会,不过,收贿赂貌似不太好哈。 再看他这个书房,也当真是简约,一眼瞧过去,都没一件古董字画神马的,两排书架,一张宽大的书桌,一把梨木雕花椅,几盆花,唯一多的就是,书桌上置放着不少的蓝皮册子,也不知道是神马东西。 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想问下那蓝册子是什么,又突然想起她当初擅入他书房时,隐约听到的什么话,因为不在意,所以现在想回忆,又记不清,总之,似乎很神秘的样子,是以,抿抿唇,又将问题咽回了肚子。 “快啊,又在瞎想什么?”楚云赫等不上了,蹙眉催促道。 “哦。” 段锦初应一声,这才低头去看菜谱,但越看越心惊,目光落到最后一栏的配料,忍不住脱口道:“驴唇鹿舌鹅心鸭肝……天哪,一头驴就只吃个驴嘴吗?还有鹿,还有鹅……” 一长串感叹下来,段锦初将菜谱当成烫手山芋一般,急急的往桌上一扔,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吃的就挺好,不用补了!” “初儿,我说了,你不用帮我省银子的,供你吃穿到任何时候都无忧的。”楚云赫叹气,不悦的说道。 “哎呀,我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吗?这些菜都太奢侈了,我若这么吃,你能支撑多久啊,以后的日子不过啦?况且我都没见你这么吃过,你可不能为我这样铺张浪费,奴才的白饭青菜我吃惯了,你要是心疼我,就稍微加点荤菜就可以了!”段锦初有些生气,横眉竖眼的嗔怪道。 楚云赫听的哭笑不得,然,心里却甜滋滋的,世人都爱银子,为了银子可以泯灭一切良心道德,可以虚情假意,可以阿谀奉承,打拼的前几年,他暗里在外奔波时,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物,见过了太多为了银子给他舔脚趾头的人,现在,竟遇到这么一个真心待他的女子,如何不是他的幸运呢? 搁下毛笔,拉她坐在他腿上,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抱住她,下颚抵在她的肩上,低低的道:“初儿,我知道你都是为我着想,但是你相信我,嫁给我你会幸福的,我不会让你吃一丁点儿苦的,富贵荣华,江山天下,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拿来给你!你信么?信么?” “云赫,我要的幸福不是这些,是你任何时候都可以给予我的信任,是我们恩恩爱爱,是我们一生一世,是我们和孩子一家人相亲相爱,这些都是金钱买不来的。”段锦初微笑着扭过头来,看着楚云赫,却严肃了面容,“云赫,我不要血腥的争斗,不要你为我争什么江山,只要你平安的伴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楚云赫久久的看着她,深情的凝视,未言语什么,未承诺什么,更未解释什么,只是这样专注的看她,将每日每夜的思念都融进这一眼中。 天下之事,他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只手遮天,但展现在她眼里的,只是一个卑微的皇子王爷,无权无势,无金无银,甚至在未来的皇储夺嫡中,最有可能被踩在脚下的男人,一旦完全失势,便会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她不会蠢笨到判断不出目前他与楚云璃的地位差别,但她还是喜欢他,这令他,无比的欣慰,庆幸自己没看错人,没爱错人。 “你,你干嘛一直这样看我?”段锦初被看的粉颊染上了嫣红,娇斥一声,小手按住了楚云赫的双眼,嘴再一张,竟冒出了一句广告词来,“不许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吃掉!” “呵呵……”楚云赫忍俊不禁,由着段锦初玩闹,笑抿了唇,“好,那你吃吧,本王愿意当你的点心!” “噗——” 段锦初喷笑出声,拿下手摇晃着楚云赫的肩膀,笑的花枝乱颤,“哈哈,我的男朋友就是与众不同啊,色还色的很文雅,一点儿都不粗俗!” “初儿,男朋友是什么?你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吗?”楚云赫却渐阴了俊脸,口气很不好的质问道。 “哈哈哈!” 闻言,段锦初笑的更欢了,一倾身,在楚云赫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看着他满脸的黑线继续笑,直笑的某人彻底怒了,反过来一口吻上她的唇,将她的笑声全堵回了喉咙里,直吻的她满脸通红,呼吸不畅了,才移开了唇,阴森森的问道:“还笑吗?” 段锦初马上乖顺的摇头。 “说!我只是你的男朋友吗?还是你什么人?”楚云赫继续逼问。 “噗哧!云赫你,哈哈,好可爱啊!”段锦初好了伤疤忘了疼,一下没忍住又笑起来,楚云赫气结,头一低,又欲用吻来堵上她的嘴,她才忙停了笑说道:“坦白从宽,我说我说,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啊!没结婚之前相好的男人就叫男朋友,等结了婚,你就是我的老公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曲凤求凰,夜半话深情 “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楚云赫听的一头雾水,茫然了好一会儿,才蹙眉道:“初儿,你怎么总能说出一些我听不懂的词句来,难道你不是天溯国百姓么?” “呃,这个嘛,我,我失忆了啊,我哪里知道我原来是哪国的人啊!”段锦初暗惊了一下,马上便反应过来,厥起小嘴装可怜的说道。 楚云赫深邃的眸光里掠过一抹暗沉之色,安羽的信应该快到了,说是已经查到了他所要了解的那几人的档案,包括段锦初! 希望她,不要有什么令他两难的身份才好,希望他与她能顺顺利利的相爱相伴,但是,冥冥之中,他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云赫,你在想什么?”段锦初疑惑的问道。 楚云赫轻轻一笑,“初儿,没有想什么,只是可怜你失忆而已,但是我私心里又不想你恢复记忆,我怕你原来的记忆中,存在别的男人,那么我……” “云赫,别说!”段锦初心下一凛,忙打断他的话,急急的嘱咐道:“你记住,若是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了,那么你爱的段锦初便不是这个人了,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不能再爱她,不能再对她好,她可能是你的敌人,可能会伤害你,你一定要远远的离开她,知道么?” “初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她不是你吗?”楚云赫听的越来越茫然,不禁伸手探上段锦初的额头,查看她是不是发烧了说糊话。 段锦初又急的拿下他的手,想说清楚,又不知该怎么说清楚,她这异世来的一缕孤魂,若说给他听,他怎么会信?肯定当她是怪力乱神之语,她又没有证明自己是现代人的东西,搞不好还说她是妖言惑众,所以……还是不能说! “云赫,我,我其实想说,就是万一有一天,我恢复了记忆,那么你就不要爱我了,当我死了,不要靠近我,你记下我的话,好不好?” 看着段锦初迫切的眼神,看着她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楚云赫再次蹙眉,一颗心往下沉去,半响,突然紧拥了她,语气里带着慌乱与害怕,“初儿,我不要你恢复记忆,我只要现在的你,不,哪怕你恢复了记忆,那你也不能忘了我,哪怕你原来心里爱的是别人,那你失忆后既然爱了我,身子既然给了我,那么我才是你的相公,你知不知道?” “云赫,我,我只怕……”有心无力啊!谁又能猜到老天的下一个安排是什么呢?段锦初说不下去了,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初儿,谁都夺不走你,只要你愿意与我在一起,那么,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从我手中带走你,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云赫,我爱你,若有可能,我想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 从书房回到豫园寝屋时,夜已经深沉了。 洗漱之后,楚云赫自是摒退了丫环,还吩咐了早上他不叫,不许任何人来扰。 段锦初穿着中衣坐在床上,看楚云赫在地上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看了半天,见他还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找什么啊?” “找碧玉萧。”楚云赫简单的应声,在床头的小柜子里翻了一遍后,思索了几秒钟,突然站起走向外间,再回来时,手里果真多了一支通体澄碧,光泽透亮的玉萧。 俊脸上洋溢着喜悦,楚云赫上了床,盘腿而坐,“找到了,竟被瑾儿放在前面的柜子里了,害得我好找。” “你,你这会儿找萧干什么?”段锦初抽搐了眉角,难不成这夜深人静的时分,他有兴致奏一曲? “你不是说睡不着吗?”楚云赫笑道,将萧放至唇边,试了一下音,然后道:“我很久没吹过了,那日在宫里临仙湖,你不是说想吹萧吗?呵呵,我吹给你听。” 萧声起,随着指尖娴熟的按向音孔,此起彼落间,一首婉转缠绵的曲调流泻而出,每一个音轻重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如高山流水,亦有梁祝曲中的深情厚爱,听的人如痴如醉,似要沉溺于曲中那一段生死之恋,听到愉悦时笑颜绽开,听到伤感时潸然泪下,听到结束伉俪情深时,感同身受的激动…… 最后一个音落下,楚云赫放下了萧,将段锦初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脸,幽幽的低语道:“初儿,这就是《凤求凰》,好听么?” “嗯,很好听,意境很深刻,很感人。”段锦初吸了吸鼻子,多愁善感的她,太容易哭鼻子了。 楚云赫垂眸,长指捏上段锦初的鼻子,缓缓笑道:“白日无事时,我教你吹好不好?” “嗯,好啊。” “呵呵,那现在再做什么?睡觉么?” “下午睡了那么久,睡不着啊!”段锦初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反手抱住楚云赫,凶巴巴的警告道:“要是宝贵妃召你去宝月宫,你不许去!” “嗯?为什么?宝贵妃干嘛要见我?我可从不与她有来往的。”楚云赫有些莫名其妙,不禁微蹙了眉。 段锦初一说起,便是一肚子的气,“哼,那个女人好不要脸呢,她把我当成真太监,还吃我的豆腐,太风骚了!嗯,她还向我打听皇上的事,问我皇上最近提到哪个皇子比较多,喜欢哪个皇子什么的,后来我说皇上提你比较多,她就眼睛发亮了,色色的那种眼神,像是想要非礼你怎样的,所以,我现在提醒你了,你不能让那个老女人沾你的身!” “哦?有这事?我只知道你被宝贵妃召去过,还不知道她竟问你这些事呢!”楚云赫抿唇,墨眸闪烁间,看着段锦初一脸的坏笑,“呵呵,初儿丫头这就吃醋啦?放心吧,你都说那是老女人了,本王眼光再差,也就是瞧上了初儿,初儿这么霸道厉害,别的女人都得靠窗子站了!” “什么什么?你这是贬低我!我才没有吃醋,是宝贵妃那风骚女人自不量力,哼哼,敢跟我抢男人,敢给皇上戴绿帽,我叫她败个狗吃屎!”段锦初很嚣张的拍拍胸脯,气势的很。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一刻的幸福,知晓她的身份 “呵呵……呵呵……” 一阵阵的低笑声,从楚云赫喉咙溢出,充满磁性的嗓音笑起来似带着一股魔力般,对段锦初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见他笑,她没有生气,反而傻呆呆的看着他,红唇微翘,笑容甜蜜蜜的。 “小东西,你傻看什么呢?”笑毕,楚云赫伸手揉乱段锦初的发丝,戏谑的问道。 “嘻嘻,看你笑啊,皇上说他很想看你笑呢,你再进宫时给皇上笑一个好不好?”段锦初歪了小脑袋,趁机劝道,父子没有隔夜仇,既然皇上现在要对他好了,她自然希望他们父子关系和谐的。 闻言,楚云赫笑容完全敛去,神色有一丝别扭的道:“有什么可笑的?笑由心生,心里不想笑,难道你要我假装想笑吗?” “云赫!”段锦初蹙眉,咬紧了下唇。 “好了,别说了,睡觉!”楚云赫拉她在枕头上躺下,侧身将她一抱,柔软的锦被盖在两人身上。 段锦初厥起了小嘴,还想继续劝,“可是我睡不着啊!云赫,你听我说……” “睡不着好办,我们正好做些别的事。” 楚云赫邪恶的勾起了唇角,眼中绽放的异彩令段锦初一楞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的唇便已精准无误的贴上了她。 “唔唔……” 所有想抗议的话语皆被淹没在了两人的唇齿间,他的吻依然霸道,强势的索取着她的芬芳,却也很有技巧的引领着她,令她被动的给予之时,很快便迷失在他的激情中,身子软绵绵的,小手情不自禁的勾上他的后颈,与他一起沉沦在情爱的浪海中…… 迷醉中,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已被他悄悄的褪下,她羞恼的嗔怪,他却笑的更加邪肆,身子一翻覆上她,让她再也羞的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抑制不住的娇吟…… 一夜缠绵,直到天快亮时,两人才疲惫不堪的相拥而眠,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近午时了。 纵欲的下场,就是全身酸疼,身上像被车轮碾过的一样,动也不想动,段锦初抱怨连连,“都怪你,逮着一次就非要吃撑了,我被你整的都要下不了床了!” “初儿,这哪里是我一个人的事?明明你求着让我要你的,忘了么?”楚云赫满目无辜的指控,回想起激情时,身下的人儿愉悦的呻吟,体内又似涌动了情潮。 “不是不是,是你故意折磨我的,故意逼我求你的!坏蛋,你占了便宜还讨乖,真是腹黑奸诈!”段锦初更加不满的反驳,纤指戳上楚云赫的胸膛,羞愤连连。 “哈哈!”楚云赫愉悦的大笑起来,抱着段锦初坐起,爱怜的轻啄一下那张不服气的小嘴,态度端正的认错,“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欲求不满,害得小初儿劳累过度,那么就罚为夫侍候小初儿沐浴净身,如何?” “哼哼,这还差不多!”段锦初俏脸转晴,勾住了楚云赫的脖颈,一激灵想到坐楚云璃马车的事,便主动解释道:“云赫,昨天的事是凑巧,我和小栓子一出宫,就碰到了安静王,他非要我坐他的马车,我不愿意,他就命手下把我丢上了车,但是在车里,他没对我怎样的,就跟我说了一会儿话,你可别误会啊!” “呵呵,这事儿我早知道了,你现在才记起主动交待啊!”楚云赫抱她下床,走向浴池,笑意深浓,眸中却也一瞬间闪过一抹戾色,敢威胁他?想跟他斗?哼! “嗯?你怎么知道的呀?哦,是小栓子说的吗?” “呵呵,你说呢?” “肯定是,哈哈,幸亏我有证人,不然,你这醋桶又要发疯了!” “小东西,你可别笑话,本王会吃醋,那是心里有你,要是哪天不吃了,你就要急哭了!” 闻言,段锦初立刻发飙,一掬水洒向楚云赫,气势的吼道:“不准不准!你必须时时刻刻的想着我!” “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响起在浴池,窗外,蓝天白云,艳阳高照,如同幸福中的两人,晴天暖暖。 早膳和午膳自然是放在一起用了,从未见过他们主子睡到近午时才起床的下人们,一个个表情怪异的很,看着一身太监打扮的段锦初,那眼眸里的深意便更浓。 膳毕,两人正坐在院里晒太阳时,严管家来了,说有要事禀报,楚云赫便起身去了书房,留段锦初和瑾儿惠儿她们一起。 书房里,严管家一脸肃穆,从袖口中拿出一封密信和一支小圆筒呈上去,“主子,今早辰时收到了安羽和安怿的飞鸽传书,方才奴才过来时,宫里来人了,有密信给主子。” 楚云赫一一打开,眸光所掠过去,原本淡然的脸色越来越沉,直至最后一个字看完,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已冰寒一片。 如鹰潭般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死死的盯着字条上,那一处被勾上红圈的段锦初的名字,十指随着心情的起伏渐渐紧捏,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晦暗的眸子开始闪烁不定,却并未发一言。 良久,将那张字条揉捏在手心,稍一用力,碎成粉末。 目光再落回到信纸上,同样阴沉半响,然后眼睛一闭,信纸悉数毁成了碎末。 严管家退下了,楚云赫一人在书房里坐了半日,回想着与段锦初之间的种种,无数次的捏紧拳头,复又松开。回想着她昨夜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回想起她所言的“信任”两个字,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难忍。 天英会……路飞扬……何玲……萧若云……段锦初! 刺客失踪……小顺子暴死…… 失忆?是真的失忆了么?若是真的,若如昨夜他所盼,她永远都失忆该多好!该多好! 情钟大师兄萧若云……果真如此,果真她失忆前心里已存一人,而非他占据了全部! “初儿,不要负我,不要……让我们敌对!你说爱我的,那么求你,求你一直爱下去,只爱我,只爱我一人……” 喃喃的低语,轻悄悄响起在静谧的书房,字字哽咽……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想要你,想要个孩子 院里,欢闹声正响。 楚云赫跨进院门的时候,闻声抬眼望去,却是段锦初正在训练虎少抬腿、仰头、直立等等动作,一干丫环下人笑的前俯后仰,气氛欢乐融洽。 “哎呀,虎少你白痴啊!都说三遍了,要把两只前腿同时抬起直立,你抬一只腿,你当是耍猴啊!” “虎少!再警告你一次,这次再做不好,晚上不许吃饭!” 段锦初一手叉腰,一手拿木棍敲在地上,对着阿虎频频教训,做惯了教练,所以,这气势很有范儿,唬得阿虎乖顺的缩在那儿,连哼也不敢哼一声。 见此情景,楚云赫一时散了心中的阴霾,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慢步走了过去,轻唤道:“小初儿,你越说耍猴,虎少会越跟你较劲儿的!” “参见主子!” 下人闻声回头,忙恭敬的请安,眉宇间又自是浮起异样,这称呼虽没怎么变,却越听出亲昵的味儿了! “起来吧!” “谢主子!” 这请安的人里,自然没有段锦初,她在八王府,哪里还算是奴才,虽然主子未曾公开下达过什么优待命令,但凡是有眼力的奴才都识相的将她看成了第二个主子,当菩萨一样给供起来了! “它是狗,难道让我说耍狗吗?”段锦初瘪了小嘴,说完一回头,发现虎少正双目炯炯的看着她,忍不住木棍又用力敲在了地上,一脸的凶样,“不许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吃掉!” “噗哧!” 一干下人顿时喷笑,而楚云赫却一张俊脸黑成了炭灰,一把扣住段锦初的皓腕,就将她往寝屋方向带去。 “哎哎,你干什么呀?” 段锦初被弄的莫名其妙,一边抗议,一边随手扔了木棍,被动的跟着楚云赫进了房,门被他一脚踢的带上,而她也被他抵在了门上。 “云赫,你唔唔……” 错愕之余,嘴巴才一张,楚云赫的薄唇便已贴了过来,将她未及出口的话全堵在了唇齿间,他很用力的吻着她,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极其的激动,她柔软的唇瓣被他吻的发疼,口腔里的呼吸都被他尽数汲取,而不给她喘气的空隙,他火热的舌头翻搅着她的,力道大的她连站都站不稳,他一手便撑在她后脑上,身子同时贴了过来,让她瘫软在他身上。 这样疯狂的吻,是段锦初从未承受过的,意识混沌间,她甚至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小腹上被什么硬的东西顶着,可是一转念,她便更加的羞红了脸,而与此同时,也几近窒息,出于求生的本能,令她抬起手推拒他,捶打他,他因她的动作,陡然清醒过来,墨眸一凛,忙移开唇,直起了身子! 静谧的房里,只听得到两人粗重的喘气声,与扑腾扑腾的心跳声,段锦初顺着房门无力的滑坐在地,双颊嫣红,气闷的道:“你,你干什么啊?想吻死我啊!有,有你这样亲吻女人的么?还是你想让我死的特别一些,成为天下第一奇案?” “小初儿,我……对不起!”楚云赫俊脸微红,神色闪过一抹不自然,弯下腰来打横抱起段锦初走向大床,才一沾床,他便又抱紧了她,埋首在了她颈间。 “云赫,你……不要了!”段锦初一楞,转念便明白楚云赫想做什么,忙用力推开他,“中午才起床,这天还没黑呢,纵欲太多对身体可不好!” “初儿……”楚云赫又欺身过来,从侧面抱住了段锦初,嗓音暗哑低沉,“初儿,我想要你,想让你怀孕,想让你快些生个孩子……” “呃,怀孕生孩子?还快些?”段锦初愕然,继而不悦的推了一把楚云赫,嗔道:“你当我是生孩子的机器啊,是给你传宗接代的工具么?” 楚云赫喉头一哽,忙又抱紧了段锦初,“不,不是,只是……只是我年纪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啊,况且我还没跟你成亲,这未婚生子行吗?再者,我现在还是太监,并且是给皇上当差的太监,你说我挺个大肚子走在皇宫内苑,这不成了一道瑰丽的奇葩么?”段锦初皱眉,只要想想那个场景,她就直起鸡皮疙瘩。 “初儿,我不会让你被人笑话的,我会尽快着手安排你出宫,然后光明正大的娶你。”楚云赫急急的接话,很肯定的做着保证,只是没说明白的是,他必须换个身份给她,否则,一大堆的麻烦将会接踵而来。 段锦初点点头,但依旧皱着眉,“嗯嗯,我不急,你别太冲动了,万一弄砸了,会连累你的。” “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楚云赫缓缓一笑,目光变得柔和。 “云赫,你还是很喜欢孩子的对么?”段锦初幽幽的问,他的反应,令她自然的联想到那两个流掉的孩子,不禁心里又堵的慌。 楚云赫何其睿智,墨眸一转,便猜测到了段锦初在想什么,忙道:“不,不是很喜欢,我想要孩子,也和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无关,只是想要你生的孩子而已。” “哦。”段锦初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便不知再说什么,似乎一说到孩子,她就好怕无心的一句会戳痛他,毕竟流掉的是他的亲骨肉,而非她的。 思绪万千时,一只大手悄悄覆盖在了她的胸前,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拍上那只色爪,娇嗔道:“偷袭啊?不准碰我了,你刚才算是提醒我了,万一我现在怀孕了可怎么好?” “怀上了最好不过,我正盼着你怀孕呢!你别担心,都交给我,我会做的滴水不露的。”楚云赫邪邪的笑起来,墨眸中闪烁着晶亮。 “切,我不答应!等你娶了我再说,反正你不准再碰我了,明早我回宫,今晚分床睡!”段锦初横他一眼,说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补充道:“晚上不许你再梦游到我床上!” 闻言,楚云赫当即黑了俊脸,“那怎么行?我更不答应!难得你出宫陪我两夜,再让我一个人睡,我能受得了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欢而散,宫里来人 “噗——” 段锦初忍不住喷笑出声,“你,你怎么尽想着这档事啊?你不是还要当和尚吗?哈哈,我看你若出家了,那就是个花和尚!” “咳咳!”楚云赫重重的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淡然若定的道:“食色性也,本王是男人,还是个有正常需要的男人,怎么不能想房事?你明早一走,又不知哪天才肯出宫陪我,我一个人夜不能寐的苦,你哪里会懂?” “云赫,你……”段锦初笑容渐敛,心上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虽然楚云赫说的风清云淡,但她也明白,他正值壮年,习惯了有女人同床的生活,猛然间改变他的习惯,而她又多数不在他身边,他能忍这么久已经算不错了。 “初儿,我说笑的,你别往心里去,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管束好自己的,况且,除了你以外的女子,我也没有兴趣。”楚云赫咧唇轻笑,以为她又想到别处去了,便再一次给她宽心的保证。 段锦初心里暖暖的,水眸凝视着楚云赫,伸手勾上了他的后颈,甜甜的扬起了笑,“云赫,我懂,不分床了,我陪你,但是现在不要了,人家好累的,双腿还酸疼着呢!” “初儿……” 这番自然的娇嗲,那一双足以勾魂夺魄的凤凰眸,令楚云赫忍不住低喃一声,刚浇灭的情欲又陡然升起,喉结滚动下,艰难的轻吐,“好吧,现在不要了,累坏了我的宝贝儿,我会心疼的。” “嘻嘻,就是啊,细水长流,我这也是为你好呢,你要节制些,身体重要知道吗?”段锦初娇笑起来,倚靠进了楚云赫的怀里。 “坏丫头,本王的身体好的很,你这才是折磨了人又施恩于人,还要本王感谢你不成?”温香软玉在怀,楚云赫更受煎熬,不禁气闷的咬牙切齿。 段锦初得意洋洋的道:“哪里是呢,是你曲解我的好意了!” “哼,不说这个事了,我问你,小顺子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半夜在你的床上?路开明不是调他去别的屋了吗?还有,为何小栓子不知道此事?”楚云赫虽是笑问,眼眸里却透着犀利的光,一眼盯着段锦初,缓缓吐出最后一句,“初儿,我希望你诚实的回答我,不要欺骗我!” “云赫,你……你都知道了?” 段锦初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有些白,怔怔的看着楚云赫,呆楞了良久,才轻声道:“云赫,我答应了小顺子哥不告诉任何人的,我不能说,你就是逼我,我也不能说,我只能解释的是,我和他清清白白的,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初儿!”楚云赫一瞬间阴霾了俊脸,眸中泛着寒光,“你就不怕我杀了小顺子?” “不要!云赫不要!”段锦初一惊,忙不失迭的摇头,坐起身来看着楚云赫,眼中满是哀求,“真的,我没有做出轨的事,他很规矩的,云赫,我知道我不该瞒你,可是,可是小顺子哥待我情同兄弟,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还为我挨打受气,在我心里,他就像我亲哥哥一样,我不能不管他的!” 楚云赫脸上的冷意更深了一分,那一双深邃的墨眸紧紧盯着段锦初,似要一眼看穿了她,“初儿,你当真这么在意小顺子?你对他的在乎,都超过我了吗?我又算是你的什么人?让我信任你,你又为何瞒我?难道小顺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知道吗?” “云赫,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只当小顺子是哥哥,你和他不能相提并论的!”段锦初急急的想解释,却又怎么也不敢说出小顺子的秘密来。 楚云赫微闭了眼眸,胸膛不规则的起伏着,紧抿着薄唇,再未言语。 良久,下床穿鞋,摔门而去。 段锦初瘫倒在了床上,大脑嗡嗡作响着,眼前模糊一片。 夕阳的余晖落到窗上的时候,虎少在院子里突然嘶鸣起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冲破了满院的宁静! 段锦初动也没动一下,只是无神的盯着一处,眼眶红透,眸中氤氲一片。 “管家,我等奉命行事,请通禀八王爷!” “林大人请稍等!” 隐约响起了两个声音,一个是段锦初熟悉的严管家,先前的一个声音雄浑有力,很是陌生。 脑袋有些短路,一时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仍旧不想动,楚云赫走了,他在生气,若她出去被他看到,可能会气上加气,所以,她呆在这儿就好。 楚云赫从书房闻讯过来,一进豫园,便看到了两队御林军玄衣铠甲,凛然的立在院子中央! “八王爷到!” 严管家高喊了一声,御林军回身,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参见八王爷!” 楚云赫负手走近,淡漠的俊容并未有一丝异样,颀长的身影立在前面,眼眸平静的扫向跪地的一干人,淡淡的出声道:“免礼!” “谢八王爷!” 众人起身,御林军统领林大人拱手道:“八王爷,卑职奉皇上手谕,前来八王府带御前太监小初子至大理寺问话,请八王爷将小初子交给卑职带走!”语罢,双手递上一份明黄色的折子。 闻言,楚云赫一惊,立刻接过折子打开,看到楚沐远的亲笔及御印,俊眉紧蹙,沉声问道:“林大人可知,出了什么事?” “回八王爷,关于敬事房太监小顺子在荷花池溺水暴死一案,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大理寺彻查此案,而据当夜追踪刺客的御林军举证,小顺子死前的三个时辰,曾在小初子的房里,与小初子同床而睡,且当天夜里,小顺子并未回去自己的房间,所以,皇上命卑职带小初子去大理寺问话!”林大人略微抬头,娓娓而道。 “哦?竟有这事?”楚云赫挑眉,一脸诧异,稍顿了下,问道:“当夜的刺客可是抓到了吗?” “回八王爷,刺客失踪,宫内上下已经排查数遍,皆不见踪影,现已将目标移向了宫外。”林大人回道。 楚云赫淡淡的道:“哦,那好,林大人稍等片刻,本王去唤小初子出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云赫,求你原谅我! 一个太监,竟让堂堂王爷亲自去找,这似乎,太不合理数!而且,这太监与那暴死的太监在床上…… 看着迈上走廊的楚云赫,林大人刚硬的脸上,浮起了一分异样,不着痕迹的看向严管家等八王府的下人,却见他们皆一脸正色,毫无惊异之态的立在原地,低眉垂首,恭敬无比。 看来八王府并非如外人所言,主子无势,下人有势,而八王爷或许,也并非如传言,无能懦弱…… 正思索间,走廊上的楚云赫却突然扭过了头来,被撞了个正着,林大人尴尬的低下了头,忽觉那看似无用的王爷,也可以有气势上的凌厉,仅那相对的一眼,已令他不敢逼视,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臣服。 推门进去,入耳的便是一阵低泣声,楚云赫心下一紧,快步走过屏风来到床前,却见段锦初趴在床上已哭成了泪人儿! “初儿!” 楚云赫忙在床边坐下,抱起了段锦初,从袖中拿出锦帕,一边给她拭泪,一边轻问道:“怎么哭了?” “云赫,小顺子哥死了么?他真的死了么?是我听错了对不对?”段锦初泪眼迷蒙的问道,语气很急很慌乱。 楚云赫迟疑一下,点点头道:“御林军统领林大人是这样说的,父皇亲下了手谕,要带你去大理寺问话,因为小顺子死的三个时辰之前,在你屋里,而后并没有回去自己的屋,这些都有人证的。” “怎么可能……怎么会死呢?他说他要离开皇宫的,怎么就死了呢?是谁害了他,是谁?”段锦初错乱了思维,恍惚间,脑中突然闪过了什么,焦距集中盯在了楚云赫脸上,凄声问道:“云赫,小顺子哥不是你杀的,对不对?肯定不是,对不对?” “初儿,你怀疑我?”楚云赫蓦地提高了声音,神色有些受伤。 “不,不是,我只是想听你说,只要不是你就好。”段锦初慌忙摇头,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楚云赫,才拭干的泪水又淌了下来,“可是你说,他怎么会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初儿,你别哭了,你听我说!”楚云赫撑起她,捧起她的脸,低声道:“你去了大理寺后,不论他们怎么审问你,你只答小顺子在御林军走后,又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你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明白么?” “呃……” “记着,一定要把你自己置身事外,不要牵扯进别的事里。”楚云赫细致的嘱咐道。 段锦初呆滞的看着他,眼泪却流的更快,“云赫,你……你不是生气了吗?你还为我着想,这里面是,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你……” “我知道,我猜他就是那个刺客,而你不敢说出来的原因也是为了要保护他,对不对?而且他逃到你床上,你在明知他是刺客的情况下,帮他骗走了御林军,我说的对么?”楚云赫继续给她拭泪,双目却灼灼的盯着她说道。 “你……你怎么猜到的?”段锦初完全呆傻,难以置信的看着楚云赫。 楚云赫敛眉,神情变得严谨,“初儿,我比你想像的要聪明百倍,不过,我重申一点,小顺子不是我杀的,我是今天中午才收到路开明递来的消息,而小顺子的尸体是在昨天上午发现的,但是,我还要告诉你的是,他既然已死,我便不追究了,倘若他当夜逃出了皇宫,而我一旦知道是他刺杀我父皇,我必杀他!” “云赫,那……那你不想杀我吗?我是帮凶啊,我放走了小顺子哥……”段锦初眼眸睁大,又呆了一会儿,才喃喃的问道。 楚云赫深吸了一口气,偏过了眸子,涩声道:“初儿,知道你这样做,说真的,我很痛心,父皇他,他再待我不好,我再讨厌他,他也是生我养我的亲生父亲,幸亏父皇得天庇佑,否则……” “云赫,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该死,我知道皇上是你的父亲,所以我把他当作我的父亲一样来对待,是我太感激小顺子为我做的一切,是我太自私,你不要生气,不要伤心,我去自首,我包庇刺客,我罪无可赦,我愿意承担,只求你原谅我……” 段锦初泣声说着,推开楚云赫便要下床,楚云赫忙一把拽住了她,紧锁着眉头道:“你干什么?你不能胡言乱语,初儿,你听着,我对你说出我的猜测,只想搞清楚事实,我虽痛心,但也能体谅你的做法,现在我父皇无恙,小顺子已死,我不想再追究什么,我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住你!” “云赫,你,你愿意原谅我?”段锦初楞下,眼泪挡住了视线,便胡乱的抬手抹去。 “嗯,所以,你也要相信我,一定要记牢我的话,一口咬定小顺子离开你房间后,你就睡觉了,什么也不知道,完全不晓得他是怎么死的,小顺子也未曾告诉过你任何异常的事,明白吗?”楚云赫严肃认真的重复说道。 “嗯嗯,我知道了。” “若死的真是小顺子,那么这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操纵着,你千万小心,我马上进宫去见父皇,要求旁听对你的审问,以免大理寺那帮子为查案子对你用邢逼供。” “嗯。” 抱段锦初下床,帮崩溃中的她穿好鞋,再给她拭去残存的泪珠,轻轻一笑,“傻丫头,不许再哭了,那小顺子对你那般好,若他知道你为他哭的眼睛都肿了,定会伤心的。打起精神来,你还有我,说不定,你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我们的孩子,所以,为了我们父子,你不许再哭那个混蛋,知道吗?” “你,你胡说,我肚子里哪里有你的孩子?”段锦初伤心中,被楚云赫三言两语便转移了注意力,双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怎么不可能?只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好多次……呵呵,你说有可能吗?”楚云赫轻笑间,帮她整理好头上的帽子和衣衫,然后牵了她往外走,她白楞他一眼,挣脱了开来,自己拉开了门,走到了前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关入大牢,父子成仇 然而,谁也未曾料到,关于小顺子这一桩命案,竟会牵扯到后宫一个举足轻重的贵妃身上,那便是——宝贵妃! 段锦初自从被带进大理寺,便被关进了牢房,而诡异的是,自始自终,没有任何一个大人来审她,除了看守牢房的狱卒之外,她更是见不到任何人。 阴冷潮湿的牢房里,一张木桌,桌上置放着一盏油灯,靠墙有一张木板硬床,地上铺着一些干草,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喂,你们不是说带我来问话的吗?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人呢?林大人呢?” “来人——” “来人啊——”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快点儿放了我!” “来人——” 不知道喊了多久,直喊的喉咙嘶哑,力气用尽,仍是没有人理她,那些狱卒恍若是聋子,充耳未闻,脸色严肃的没有一丝表情。 身子沿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落,颓然沮丧的坐在草堆上,段锦初仅存的意志完全消散,颊上两行清泪缓缓落下,眼眸缓缓闭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顺子是被谁杀死的?为何对她名为审实为关?关了她又想做什么?云赫去哪儿了?他不是说会来大理寺的吗?这么多的为什么,谁来告诉她? 今天是十五,月亮升起,圆的如玉盘,月光透过牢房的天窗照进来,洒下满室的清晖,照在墙角蜷缩的人儿身上,更添孤弱无助。 终于,眼泪哭干了,在饥饿劳累中,段锦初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朝阳殿暖阁里,气氛已至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朕再说一遍,不许你插手此事,你既要当闲王,那便当你的闲王,小初子的事与你无关!”楚沐远铁青着脸,一拳拳的砸落在梨木桌上,字字清晰入耳。 “父皇,儿臣也还是那句话,荷花池的事过去十六年了,我母妃的死是有人蓄意谋杀,而非儿臣所为,真相总会有一天大白的!如今小顺子也死在荷花池,这与小初子绝无关系,与我母妃在天之灵更无关系,小初子她身体瘦弱,又怎有力气杀死强壮的小顺子呢?父皇,您这是想让小初子当替罪羊!”楚云赫亦气的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闻言,楚沐远气怒万分,“放肆!楚云赫,这话十六年前你就为自己辩白过,但是,你要朕如何相信?朕亲眼所见,插在你母妃胸口上的匕首是握在你手里的,你为自己有一个得失心疯打入冷宫的母妃感到羞耻,所以你就亲手杀了她,小小年纪的你,便是这般毒辣,朕容你生存十六年,已是看在朕与雅姿的夫妻情份上,否则,朕早就处死你这个孽子了!” “好啊!既然父皇如此笃定是儿臣杀了母妃,那父皇就处死儿臣啊,小初子若死了,儿臣活着也没意思,只怕父皇他日会后悔莫及!”楚云赫一步迈近,眼泛寒光,双拳捏的“咯咯”直响,逼视着楚沐远,有着付诸一炬的决心。 楚沐远从榻上直起身子来,如猎豹般的眼神盯着楚云赫,下一刻,一巴掌便甩了出去,清脆的掌掴声响起在暖阁,伴随着声声怒吼,“楚云赫!朕真是作了什么孽,竟养了你这么一个杀母弃父的逆子!如今为了一个太监,竟跟朕如此大吵逼迫朕,还说你对小初子只是朋友之情,朕看你就是疯了,就是将小初子篆养成男宠了!” “随便父皇怎么认为,事到如今,儿臣铁了心就为一件事,那便是,小初子生,儿臣生,小初子死,儿臣死!父皇可以为保脸面放过宝贵妃,而让小初子代死,但儿臣绝不善罢甘休!” “你——” 楚云赫冷眸盯着楚沐远,嗜血的光芒四散,竟突然冷冷一笑截下楚沐远的暴怒,“父皇,您与其为保天家名声而如此费尽心机,倒不如好好谋划如何拿下天英会!至于宝贵妃水性扬花,与太监有染,赐死她有何不可?若父皇有心除她,可以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让她死,而父皇现在极力让小初子成为凶手的原因,不外乎在儿臣身上,儿臣再重复一遍,小初子只是儿臣的知已,绝非男宠!而杀死小顺子的真正凶手,挑了荷花池这一处特殊之地杀人,或许是有意,但也不排除是无心所为!父皇如此做,和昏君有什么区别?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让儿臣的朋友含冤受屈,儿臣不服!” “昏君?你敢骂朕是昏君?”楚沐远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并双腿搁下地,路开明忙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撑着年迈的身子站起,大手一扬,又一巴掌甩下,然,手腕上却被一股力量拉住,一惊之下,立时更怒,“楚云赫!当真是反了你,竟敢反抗!” 楚云赫扣着楚沐远的手僵在半空,闻言,凄然一笑,“父皇,您生气教训儿臣,儿臣不敢反抗,这多年来,儿臣只是父皇的臣子,从不是儿子,索性罢了,父皇看到儿臣心烦仇恨,儿臣看到父皇亦心上不舒坦,而儿臣是铁了心的要护小初子一命,父皇又执意不肯应允儿臣,那么,父皇可以将儿臣与小初子同时赐死,儿臣绝无怨言!” “皇上!您千万三思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黎贵妃娘娘膝下就只有八王爷一子,娘娘对王爷母子之情,皇上再是了解不过,当年之事,恐怕真有误会,王爷七岁之前在娘娘的教导下秉性纯良,奴才怎么也无法相信王爷会做出如此狠事,还有娘娘又是怎么突然精神失常的,这都让人疑惑啊!皇上,奴才以为,不如让王爷暗中密查当年之事,为黎贵妃娘娘找出真凶,也可还王爷一个清白!”路开明情急的一跪,满目焦急的说道。 楚沐远侧眸一瞥,甩掉楚云赫的手,冷冷的道:“路开明,怎么你也要为这逆子说情吗?你可是从未与朕说过这话,难不成是八王爷给你什么好处了?” 第一百七十章 帝心难测,夜探大牢 “皇上明鉴!奴才从未多嘴过,只是不忍看到皇上在一怒之下杀掉八王爷,让亲者痛仇者快,黎贵妃娘娘生前待奴才极好,奴才不曾有机会报答娘娘,只有豁出性命替娘娘求皇上手下留情,八王爷说的对,现在外忧未除,内里再起争端,皇上失子必会心痛,若龙体有何抱恙,我天溯国江山社稷岂不危矣?所以,请皇上务必三思啊!”路开明惶恐的忙禀明自己的忠心,却也是句句真心。 楚沐远原地停站着,思忖着,良久,脸上的愠色虽褪了些,出口的语气却仍不好,“朕就是想着雅姿,才对这逆子一再宽容,但是小初子呢?云赫你若是娶了徐相之女,再生有一子半女,朕便相信你没篆养男宠!到那时,朕自然会放了小初子,这案子,朕也会交待邢部与大理寺继续查下去,找出真凶,小初子就先关着,朕要看你的表现!” “父皇,若如此的话,儿臣的表现就是,一月之内寻一家寺庙,远走它乡,恳请父皇对儿臣削爵夺位,贬儿臣为庶民吧!日后,父皇只当儿臣已死,放开胸怀攘外安内吧!”楚云赫缓缓勾唇,笑容凉薄的道。 “楚云赫!你给朕滚!朕,朕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楚沐远完全震怒,形象全无的气沉丹田,大吼而道。 楚云赫笑容渐敛,看着楚沐远,微微颔首,“好,儿臣滚,儿臣再也不会出现在父皇面前,父皇不放小初子,儿臣这就去大理寺大牢里陪她,人生得一知已,夫复何求?牢内与知已谈诗论词,谈天说地,也是一件快哉美事!” 语落,转身,大步而出,未曾回头看一眼。 “逆……逆子!”楚沐远大手伸出,指着楚云赫的背影脸色完全苍白,无力的挤出两个字,过份的悲怆和愤怒,使得他整个身子站在地上摇摇欲坠,路开明匆忙起身搀住,小心的说道:“皇上,奴才扶您躺下吧。” “嗯。” 喝了一碗参茶后,楚沐远的情绪缓和了些,叹气道:“朕也不知朕的做法对云赫好还是不好,如此逼他,希望他日朕百年后,他能理解朕的一番苦心,能原谅朕……那小初子,唉!真是……” 一番叹气之后,路开明听的糊里糊涂时,楚沐远却道:“扶朕起来,宣肃亲王和成亲王进宫见驾!” “是,奴才遵旨!”路开明一楞,马上低头应道。 半个时辰后,肃亲王和成亲王,即景丰帝楚沐远最信任的一兄一弟跪在了榻前。 站离一步远,垂首而立,余光不着痕迹的望向书桌上楚沐远正在书写的圣旨,只隐约看到了太子继位和宝贵妃几个字,路开明暗自心惊,在楚沐远的眸光瞥过来之际,聪明的将头又低下了几分,至完全看不到那圣旨! 良久,楚沐远封好两道盖了玉玺的圣旨,命路开明取了一个紫檀木的锦盒来装进去,然后上了三道锁,双手端着,看向两位亲王,郑重严肃的说道:“朕今夜留下两道密旨给你们二人,日后若朕有何不测,在朕驾崩之时未来得及立太子留下遗诏的话,你们便取这两道密旨宣布于众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面前,所有人遵旨行事!” “臣遵旨!” 肃亲王和成亲王与楚沐远眼神交流一番,便已明了,立刻庄重的叩首。 路开明此时此刻,只总结出四个字:帝心难测! …… 楚云赫出了朝阳殿后,便出宫去了大理寺,而在这之前,又半道折回了一趟八王府,命膳房做了丰盛的晚膳装入两个食盒,带了聂风聂玄赶去了大理寺。 牢外,自有狱卒拦他,“皇上有令,不准任何人探监!” “滚!”楚云赫阴骛的眸子冷睨着狱卒,轻吐出一个字,却是气势凌厉的很。 几名狱卒被震慑到,呆楞了几秒后,想到上头的命令,便纷纷抽出了官刀指向楚云赫,“八王爷恕罪!奴才等奉皇命看守要犯,要是私放八王爷进去,奴才等必会人头不保!请八王爷不要让奴才们难做!” “是么?那本王现在便让你们人头不保!”楚云赫冷冷的勾唇,抬步上前,那股狠戾的气势,无人可挡。 狱卒们被震的节节后退,举着刀的手也开始发颤,命令是这样,但若这八王爷强进,他们又怎敢杀无赦?那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儿子,而他们…… 然,容不得他们多想,聂风聂玄的剑鞘已经指了过来,眼眸中跟他们的主子一样,冷的能冻骇人的骨头! “杀!” 毫无温度的一个字出,楚云赫继续迈步,聂风聂玄的寒剑便已出鞘! “八王爷饶命!” 一干狱卒纷纷跪地,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滚!” 还是一个字,简短而冷意十足,楚云赫已进去了牢房,而聂风聂玄冷笑一声收了剑,提上食盒跟进去。 牢房外,狱卒们全部瘫软在地,呆傻了一会儿,一人回过神来,立刻道:“赶紧去禀报大人,八王爷硬闯进去了!” 打开关着段锦初的牢门更容易,楚云赫连一个字也未多言,仅聂玄将剑往狱卒脖子上一搁,那狱卒便腿软的交出了牢门钥匙,聂玄一挑眉,气势的道:“全部滚下去!” “是是是!” 清干净大牢,好在关着段锦初的是最里面的单间,前后左右并无其它犯人,所以,打开牢门,放下食盒后,聂风聂玄便自觉的退到外面守着去了。 “初儿!” 楚云赫低唤一声,匆忙走向蜷在墙角睡着的段锦初,借着油灯的光照,大致检查了一下她的手脚,发现没有受过邢的迹象,便又忙抱起她放到木床上,瞧着那脏污的硬木板,俊眉深蹙,将自己的外衫脱下铺上去,然后继续唤她,“初儿,醒醒!我是云赫,初儿!” “嗯……云……云赫……”细若蚊蚁的嘤咛一声,段锦初又眯了稍许,才强撑着睁开眼皮,迷蒙的看向楚云赫,涣散的眸子渐渐汇成焦距,唇边绽出一抹惊喜的笑容,“云赫,你来啦?” 第一百七十一章 牢里深情,相濡以沫 “初儿,是我,我来了,肚子饿坏了吧?我带了饭菜给你,我们一起用膳!”楚云赫轻轻一笑,笑容舒心而宠溺,撑起段锦初的身子坐起,然后起身将两个食盒提过来,将一碟碟的菜摆在木床上。 段锦初怔怔的看过去,都是她与他一起用膳时,随口说的喜欢吃的菜,还有她爱喝的香菇炖鸡汤,还有热腾腾的白米饭,心中暖意横流,不禁吸了吸鼻子道:“云赫,谢谢你!” 饭菜还是热的,可想而知他一路赶的有多快,有多辛苦,这种情,是流淌在一点一滴之中的。 “傻瓜,对我还说谢谢吗?再说,我要生气了!”楚云赫轻笑,取了筷子递给段锦初,又盛了一小碗汤给她,“先喝汤再吃饭,暖暖胃。” “嗯。” 暖汤入喉,暖的不只是胃,连心也跟着暖起来,热烘烘的,还带着甜。 段锦初舀了一勺,递到楚云赫嘴边,“你也喝。” “呵呵,初儿会照顾人了,这么难得,我可不能错过了!”楚云赫揶揄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段锦初,将汤含进口中,却又突生邪心,猛的倾下身子,精准无误的贴上了段锦初的唇,在她错愕的瞪眼中,将口中的汤汁缓缓送进她的口中,灵巧的舌搅动着她的舌,深吻着她,来了个特殊的“鸳鸯戏水”的吻! 段锦初完全呆滞,没想到这男人在牢房里,在这种最没有情调的地方,在吃饭时,竟还能搞出这么有激情的吻,还还还这么别致! 粉颊嫣红,羞涩如她,因为顾忌着环境,所以吻的并不专心,四下左右的顾盼着,生怕有人看到,而楚云赫似是惩罚她的不专心,加大了力度,直吻的她抑制不住的娇吟出声,又更羞囧的极力隐忍,且呼吸不顺畅了,这才饶过了她。 段锦初酡红着双颊,喘息不止,然,那男人却还一脸邪笑的看着她,并戏谑道:“小初儿,再喂我喝一口汤可好?” “滚一边去!”段锦初羞嗔一句,端起汤碗连勺子也不用,径自喝了下去,一碗汤见底,把碗往桌子上一搁,再瞪某男一眼,咬牙道:“真是色痞子,就该让你做和尚去!” “呵呵……”楚云赫忍不住的笑,夹了一口菜放进段锦初嘴里,低语道:“可以啊,在我做和尚之前,你先给我生十个孩子,任务完成了,我就出家去,这十个孩子嘛,五年生一个,生上五十年,如何?” “坏蛋!你就不怕别人听到笑话你?五十年?到时你都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我不信你还有那本事让我怀孕?”段锦初又气又笑,嗓音压的极低的嗔道,这男人,总是有办法逗笑她,连身处大牢都这么乐观愉悦,真是…… “谁能听到?你看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楚云赫抬眸反问,一脸得意。 “呃,对啊,人都哪里去了?狱卒呢?”段锦初这才记起问。 楚云赫又笑,“都被我赶出去了,有聂风聂玄在外面守着,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呃,这么自信?”段锦初抽搐了脸,埋头吃起了饭。 “自然!若无这点自信,我如何能走到今日,如何能有今日的地位?”楚云赫一边吃,一边说道。 然,他说的是他另一个身份,而听到段锦初耳朵里,却自然想到的是他八王爷的身份,再听他说的,心里直叹气,这身份还自信呢?唉—— 一时心里又为楚云赫难受起来,段锦初便不再言语,而静静的吃着饭。 楚云赫瞧着她的不对劲儿,蓦地方才明白她定是错解他的话了,暗自失笑一番,想逗她开心些,便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初儿,我得下来找大夫研究一下,一定要在七十岁的时候还能满足你!” “噗——” 段锦初一口米饭喷了出去,笑的前仰后合,“你……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啊?五十年以后,我也快七十岁了,咱俩都是老头老太太了,就是你有精力,我也没了!” “哈哈!” 楚云赫俊颜绽开,边笑边用筷子敲敲段锦初的碗,“赶紧吃吧,我逗你笑呢!” “哼,我就知道你没本事的,还逗我?”段锦初不服气的横一眼他,继续吃饭。 “呵,看不起为夫我啊?小东西,等出了这牢门,看本王怎么收拾你!”楚云赫薄唇勾起,眉间隐隐透着得意与自信,英俊迷人的脸庞在油灯忽明忽暗的光照中,折射着蛊惑人心的魅力,段锦初不禁看的有些呆傻,痴楞的睁着大眼睛。 “嗯?害怕了么?”楚云赫挑眉,噙着笑意偏了偏脸,忍不住身子又向前一倾,在段锦初微张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 段锦初一下子过神来,囧囧的红了小脸,却不服气的呛道:“谁,谁害怕了?我才不怕,我是……”话说一半,才猛然意识到楚云赫说的“害怕”是什么意思,当即闭了嘴,继而更羞更囧,头埋下去,几乎杵在了饭碗里。 “哈哈哈!”瞧到段锦初的样儿,楚云赫爽朗的笑声响彻在整个牢房,心情无比的愉悦。 一餐饭,便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收拾了碗盘装进食盒搁在地上,楚云赫揽着段锦初躺在了木床上,让她枕在他的臂弯里,尽量让她躺的舒服些,虽然这硬床让他受罪的频频蹙眉,却也未吱一声。 “云赫,你回王府去吧,我在这儿就行了,你别跟着我受这种罪,你生来就是皇子,荣华富贵享受惯了,怎么能受得了呢?这牢房里潮湿,床又这样,万一你再病倒了可怎么好?”相拥了一会儿,段锦初却忍不住开口说道。 楚云赫轻轻一笑,“没事儿,我不在这儿看着你,不放心,何况你一个弱女子都能受得了,我是男人,又如何能不如你呢?初儿,只有我跟你呆在一起,你才能活着走出这牢房,否则……” “云赫,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了,那个林大人不是说带我来问话的吗?为什么没有人提审我?你的意思是,我会死吗?”段锦初一听,急急的问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初子是个男妖精吗? “别问太多,这世上,有很多说不清的事,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总之,任何时候你都放宽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的。” 楚云赫伸手抚上段锦初的脸,嗓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一股安抚的魔力,令段锦初渐渐安下心来,依偎在他怀中,涌上心头的尽是甜,“云赫,有你在我不怕了,不论身在哪里,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处处都是天堂。” “呵呵……初儿,要是困了,就睡吧。”楚云赫轻拍着她,将他的外衫遮盖在她身上,而他干脆就躺在了硬床上。 段锦初在他的轻哄中,不多会儿,便闭上眼沉沉入睡了。 低头,看着一脸无忧睡的香甜的人儿,楚云赫唇边再次扬起了宠溺的笑容,然,随着夜色越来越沉,那笑容便渐渐敛去,直至一脸冷然。 凝神思索着,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牢房中,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幽光,如此一夜,楚云赫半夜未合眼,直到后半夜时,才抵不住倦意,闭上了眼睛。 早朝前的一刻,路开明从外面匆匆进来,“皇上,大理寺中丞来报,八王爷昨晚一夜都在大理寺牢房里,未曾踏出一步,请皇上定夺!” “真是个混帐东西!”楚沐远喝茶的动作停下,恨恨的咬牙切齿,“这小初子是个男妖精吗?竟把朕的儿子迷成这样,简直混帐!” “皇上息怒!先撇开小初子,皇上想想八王爷吧,八王爷身体一向不是很好,生病是常有的事,而牢里常年不见日头,阴暗潮湿的很,八王爷几时受过这等罪,这一夜下来,恐怕……”路开明斟词酌句,小心翼翼,又合情合理的说道,末了,头再低下一分,补充道:“哪怕皇上只是为了黎贵妃娘娘,也让八王爷少受些苦吧!” “哼!是他自己不珍惜,朕没派人将他强行拉出牢房,他还以为朕是舍不得他吗?强闯大理寺,罪加一等!还想逼朕饶过小初子?他休想!” 楚沐远脸色难看的很,一碗茶在手里端了很久,路开明也不敢再说什么,由着楚沐远径自紧锁着眉头想事情,不多会儿,却见楚沐远脸上隐隐透出一抹老奸巨滑的笑容,这令他心下暗惊,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楚沐远平静的说道:“早朝之后,摆驾大理寺!朕若不能杀小初子,那还不兴朕利用小初子么?” “是,皇上!”路开明眉头几不可见的抖了抖,从楚沐远手中接过了那一碗凉掉的茶。 黎明的曙光从天窗外透进来,牢房里有些光亮了。 段锦初先醒来,一入眼的便是她身上盖的月牙白锦衫,怔了怔,侧眸去看,却见楚云赫只穿着中衣,什么也不盖的躺在硬木板床上,双手紧紧的揽着她,正闭着眼睛睡的沉。 心上,突然像被针刺到了似的疼,段锦初鼻子酸酸的,掀起锦衫盖在了楚云赫身上,然后轻悄悄的坐起身,抱起他的头让他枕在她腿上,然,这一动作,却惊醒了楚云赫,他立刻唤道:“初儿!”并一下子坐起身来。 “云赫,我在!”段锦初忙应道。 “你醒了?” “你醒了?” 面对面看着彼此,相视而笑,两人几乎又同时开口,然后,笑意便更深了些,楚云赫抬手摸了摸段锦初的脸,轻道:“可惜条件不够,不能洗漱了,一会儿聂风会送早膳来,将就一下。” “嗯。” 段锦初点点头,停了一下,又甚是不好意思的咬咬唇,趴到楚云赫耳朵上低语了一句,楚云赫轻轻的笑,“好,我转过身去不看你就好了,上个茅房嘛,很正常的事,我等一下也要用。” “不许说!” 段锦初嗔一句,脸红的跑到了最角落的马桶上。 聂风按时辰送来早膳后,在他主子的眼神示意下,悲壮的提着马桶出去了。 “咯咯!” 段锦初见此,笑个不停,笑过之后,拍拍脸颊,招呼道:“在衣服上擦擦手吧,总比完全不擦强些。” 这蹲大牢的日子,条件虽苦,段锦初此刻却觉得甘甜如怡,一顿早膳,两人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之后,还互相给对方擦拭了嘴角。 楚云赫从背后抱住段锦初,让她靠在他怀里,两人正说着贴心话时,楚云赫突然听到一丝异动,以他常年练功的耳力来判断,是压了极轻的脚步声。 俊眉一蹙,墨眸里飞快闪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的将段锦初的身子撑起,与她坐开些距离,笑问道:“小初子,你知道京城最哪里的桃花好看么?” 这声音突然提高了些,而且连对她的称呼都变了! 段锦初小脸有些抽搐,不解的看着他,却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于是,心下疑惑之际,便想着,既然他叫她太监的身份小初子,她便也尊称他吧,“八王爷,奴才不知。” “呵呵,本王的母妃生前最喜欢的是普陀寺后面的桃花林,那里的桃树比别处的开花早,而且花朵极美,颜色极为粉红,母妃每次带我去的时候,都会站在桃树下对我笑,于是我就调皮的将桃树摇上一摇,那漫天的桃花便像下雨一样落在母妃身上,母妃美的便像桃花仙子一般,每逢那个时候,我便好开心,好开心的,直觉的自己的母妃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那后来呢?黎贵妃娘娘去世后,八王爷再去普陀寺看过桃花吗?” “去啊,每年都去,每次一去便会在桃林里呆上一整天,吹萧吹笛给母妃,那里是最干净的地方,我母妃肯定能看到我在桃林里,然后每次从桃林回府后,我晚上做梦,便能梦到母妃对我笑,于是后来,我便在豫园后面也种植了一片桃林,虽比不上普陀寺的,却比皇宫里的桃林美上十分。” “呵呵,八王爷,若是我们能出去,等到明年桃花开放的时候,我做桃花标本给你,然后,你画一副娘娘的画像,我们把桃瓣贴在画像上,那样娘娘就是桃花仙子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帝驾亲临,玩转双簧 “呵呵……呵呵……” 静谧的大牢内,楚云赫发自肺腑的笑声久久的响彻,而不停歇,这笑声是畅快的,是高兴的,淋漓尽致的表达着此时此刻的心情。 段锦初看他笑的开心,心情自然愉悦的很,于是,也跟着笑,笑容干净澄澈。 距牢房一丈多处,楚沐远呆呆的站立着,路开明扶着他,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动,神情激动而在刻意的隐忍着,在那不绝于耳的笑声中,又向前迈动了脚步。 “小初子,你在皇上跟前侍候,你有没有发现皇上的秘密啊?”楚云赫耳朵一动,停下了笑,一脸神秘的问道。 段锦初自是好奇不已,立刻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秘密啊?皇上会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吗?” 楚沐远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蹙眉竖起了耳朵。 楚云赫俊颜一展,墨眸不着痕迹的睨一眼牢门外,却是道:“小初子,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哦哦。” 听不到下文了,楚沐远攥紧了拳头,脸带愠色,恼怒的瞪着眼睛。路开明用眼神示意一下,楚沐远这才又迈前了步子。 “小初子,说真的啊,我父皇这么绝情,这么讨厌我,我越来越不想呆在京城了,我听说大明国京城有一间白云寺,那里香火旺盛,香客众多,那里的菩萨很灵验,百姓所求之事十之八九都能应验,而在白云寺出家的僧人,修行……” “不准!” 一道浑厚苍老,凌厉震怒的吼声突兀的响起,生生打断了楚云赫的话! “皇上!” 段锦初震惊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小脸满是惊惧,慌忙从床上爬下来,看向走到牢门上的楚沐远,及老太监路开明,身子一软便跪在了干草上,嘴唇颤动的厉害,“奴,奴才参见皇上!” 记得楚云赫说有聂风聂玄守在外面,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吗?怎么突然就飞进来这么好大的一只公苍蝇和一只半公苍蝇啊! 楚云赫慢条斯理的下床,脸上是一惯的淡漠,并未有任何的慌乱,面对突然到来的楚沐远,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跪地请安,“逆子楚云赫参见皇上!” “皇上?!”楚沐远脸色陡变,一眼盯着楚云赫,看着他连外衫也不穿,发丝凌乱的狼狈模样,心里泛着疼,却由爱生恨的怒吼道:“你叫朕皇上?你为了这一个奴才,眼里心里已经没有朕这个父皇了,是么?” “启禀皇上,楚云赫不配做皇上的儿子,现在称您为皇上,可能很快就会称您为施主了!”楚云赫淡然若定的答道。 “施主!”楚沐远一听,老命几乎当场就被气的挂掉,亏得路开明死死的搀住了他,才使得他勉强站的稳一些,眉毛胡子根根竖起,“你,你听着,朕不准!不准你出家!朕要写封国书给明国皇帝,不能让你去那该死的白云寺出家!” “施主,您息怒!明国莫皇帝与慕天擎是好友,我有心出家,只要找慕天擎就可以办成了,莫皇帝就算答应了您,就算我不在白云寺,大明国还有其它无数的寺庙,北周和南诏则更多。”楚云赫不咸不淡的说着,眼神平静的毫无波澜。 然,这话足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楚沐远额上青筋直冒,两步跨进去,因为走的急,险些摔倒,路开明足够机灵,时刻盯着他的动静,死死的搀着。 段锦初看的有些急,起身想搀扶楚沐远的动作在半空僵住,因为楚沐远已经老当益壮的站在楚云赫面前,指头戳上楚云赫的额头了,怒骂声在继续,“你再敢说一声要出家的话,再敢叫朕一声施主,朕,朕立刻剁了小初子的脑袋!” “咚!” 段锦初受不了这打击,被震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傻了一般的看着楚沐远,心里直骂娘,靠之,自己搞不定儿子,就拿她的性命逼迫,简直是岂有此理! “小初子,你没事吧?”楚云赫关切的眼神望过来,伸手将段锦初扶起,自己也跟着站起来,虽然楚沐远未叫平身,但礼节在他眼中向来视若无物。 见此情景,楚沐远心里又嫉又怒,却是拉不下脸来乞求楚云赫的关心,原地停站着,一下一下的喘气,瞪向段锦初的眼神,恨不得将这妖精太监千刀万剐! 段锦初被盯的受不了了,使劲儿的咽了咽唾沫,小声劝道:“八王爷,您还是暂时别想着出家了吧,皇上年事已高,就是寻常百姓家的爹爹都喜欢子女承欢膝下,所以你不能这么伤皇上的心啊!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这个道理你该懂吧?还有还有,我的小命可是捏在你手里呢,我还不想死呢!” 闻言,楚沐远的心情稍稍好了一分,于是,凌厉的杀气便减了一分,竟隐隐带着明显期待的看着楚云赫,等待他的回答。 楚云赫却瞪了段锦初一眼,生气的道:“这位施主都要剁了你脑袋了,你还帮他说话?你脑子进水了吗?” “呃……”段锦初风中凌乱了,这丫的还演戏演上瘾了?明明私下里维护他爹,爱他爹爱的要死,一见面却不给好脸色,这是在搞神马?跟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儿置气有意思么? 楚沐远气闷气结气晕,这回是真的站不稳了,路开明也够有眼力的搀着他暂坐在了那木床上铺着楚云赫锦衫的地方,要再吩咐人去搬椅子,楚沐远伸手拦下,无力的瞅向段锦初,“小初子,朕问你,八王爷跟你说朕的秘密是什么?” “呃,这个嘛,嘿嘿,不能说!”段锦初一楞,立刻便想到方才楚云赫说完秘密后嘱咐给她的话,于是马上一脸讪笑的摇头。 楚沐远自然又生了气,“好你个小初子,跟着八王爷瞎混,胆子也跟着一天天见涨啊!连朕的问话都敢不答,是想罪上加罪吗?” “嘿嘿,皇上,反正您也要剁了奴才的脑袋了,奴才不怕!皇上若真想知道,那便免了奴才的罪责好不好?虽然奴才也不知奴才罪在哪里了,但是奴才无罪了,八王爷也就出牢门了,而且奴才保证会劝得王爷至少半年内不再提出家的事,好不好?”段锦初傻笑着,却脑袋很精明的按着某人的点子谈着条件。 第一百七十四章 顺利出狱,二爷相邀 闻言,楚沐远又气了个半死,鱼尾纹貌似突然增加了十几条,总之,一张老脸难看至极,却抿着唇半天不言语,双眸紧盯着段锦初,不知在盘算什么。 一缕小风透过天窗吹了进来,楚云赫的咳嗽声便适时的响起,“咳咳……咳咳……” “云赫!”段锦初一惊,双手搀上楚云赫,情急的问道:“你怎么样?着凉了是不是?你赶紧出去,不要管我了! “小初子,我没事儿,都老毛病了,咳一下又死不了的。”楚云赫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一句“老毛病”,刺痛了楚沐远,十六年前,黎贵妃死的那日,他伤心痛苦暴怒之下,险些亲手杀了年仅七岁的楚云赫,是楚云泽和楚云瑆死死的抱住了他,哭求他饶楚云赫一命,后来,加上路开明的劝说,他免了楚云赫死罪,却罚楚云赫在永乐宫外跪了两天一夜,直到最后那一天下起了大雨,楚云赫晕倒在雨中,他才赦免了楚云赫,也经此落下了病根,稍微着凉就会咳嗽不止。 手心紧了紧,楚沐远终于开口道:“小初子,你说秘密吧,朕免你的罪了!” “真的么?”段锦初双眸顿时绽亮,激动的将楚云赫手臂抓的紧紧的,“云赫,我不用死了,你也不用陪着我受苦了!” “嗯。”楚云赫淡淡的应一声,目光看向楚沐远,嘴角微翘起,“皇上之恩,云赫记下了!谢谢!” “嗯?你叫朕什么?”楚沐远又不淡定了,眼一横质问道。 楚云赫撇撇嘴,“不叫施主了,还不行么?” “八王爷,叫父皇啊!”路开明小声又焦急的提醒示意。 楚云赫不语,且无动于衷。 楚沐远开始喘气,一指头伸出去,“楚云赫,你……” “皇上,您等等,等等!”段锦初匆忙打断,讪笑两下,“嘿嘿,皇上息怒,八王爷性子执拗,您让他缓一缓,酝酿一下。” “这还用缓?是头一次叫吗?”楚沐远提高了音调,气诈之际,一拂龙袍袖子转身就朝外走去,并道:“不想认朕这个父皇也好,朕也不认你这个不孝子了!” “父皇!” 轻轻的一声,自楚云赫口中缓缓溢出,楚沐远已经迈出牢门的步子倏的停下,却未曾回头,楚云赫拾起锦衫穿上,走至跟前,搀上了楚沐远的另一只手臂,淡淡的道:“父皇,走吧!” “……好。”楚沐远眼睛里似有晶亮闪烁,蠕动着唇轻道了一个字。 “皇上起驾——” 路开明脸上浮起了喜悦,高喊一声,语调拉的很长。 重见天日,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段锦初心情无比愉悦,但是,很快就愉悦不起来了,因为大理寺外的台阶下,赫然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似乎,可能,貌似是——楚云璃! 她瞧见了,别人自然也瞧见了,楚云赫眼神一闪,轻勾起了一抹冷笑,却又转瞬消隐,表情化为一惯的淡漠。 楚云璃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转身,几步上前跪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老二,你怎么来了?平身吧!”楚沐远诧异的问道。 “回父皇,儿臣听闻父皇往大理寺去了,也听闻八弟昨夜在大理寺牢房呆了一夜,生怕父皇置气与八弟,所以……”楚云璃说着,顿下了话语,剩下的不言而喻。 楚云赫轻挑眉,嘴角淡淡的一笑,“谢二哥关心!” “呵呵,现在看到八弟出来了,二哥便放心了!”楚云璃笑容很真诚,且接过了路开明的手,亲自搀上了楚沐远,接道:“儿臣此来,还有一事禀报父皇,邢部在押的乱党中有人招供了,那些人是天英会在京城分舵的弟子,儿臣来请旨,将那一干乱党斩首示众,公布天下,这样不仅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还能乱天英会的军心,相信宋将军带军赴汾阳剿灭乱党指日可待!” “嗯,将供词呈给朕,若属实的话,准奏!”楚沐远点点头,说道。 楚云赫面无表情,只是余光不露声色的瞥向段锦初,却见她也没什么异常,不由安下心来。 一行人走至御辇旁,楚云赫说道:“父皇,儿臣把小初子先带回八王府可好?儿臣身子不舒服,需要他侍候解闷儿。” “行吧,三天后让他进宫来,朕还有话问他,那个秘密还没同朕讲呢!”楚沐远淡声说着,又忍不住白了几眼段锦初,转身上御辇之际,回头又丢下一句,“宣太医看看,朕会派人送补身的东西到八王府的!” “谢父皇!” 楚云赫微微露出了笑容,拱手而道。 行礼恭送后,目送着御辇离开,楚云璃回身笑道:“八弟可是为小初子尽心了,连父皇都惊动亲临了!” “呵呵,二哥见笑了,实在没有法子,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楚云赫轻笑,漫不经心的说道。 楚云璃淡瞥一眼段锦初,段锦初忙偏过头去,尽量不与他对上,却听他说道:“八弟,你二嫂近日时常挂念你,说很久没见你了,很是想见你一面,又听说父皇身边有个小初子太监很有趣,你很宠幸这个太监,所以央我请你们去府里坐坐!” 神马? 段锦初豁然扭过头来,小脸狂抽,那表情再明显不过的写着“不想去”三个字! 楚云赫诧异的挑眉,停顿了一下,轻笑道:“二嫂客气了,今日怎么着也去不了,我和小初子都刚从牢里出来,身上带着晦气,改天吧!” “那好,那就明日,明日二哥备好酒菜,再请戏班来闹上一闹,把兄弟几个都请来,咱们好好聚聚!”楚云璃喜笑颜开,立刻接道。 “好,如此多谢二哥盛情了!”楚云赫拱手,笑道。 楚云璃点点头,“那二哥先告辞了,还有公事要去处理!” “送二哥!” “明天见!” 相送完毕,待看不到楚云璃的身影了,段锦初便垮了小脸,郁闷的小声道:“云赫,这可不是我答应的啊,要是再有什么什么事的,你可别乱吃醋,也别怨我!” “呵呵,你先跟聂玄在马车上等我,我一会儿便来。”楚云赫轻笑着,看向聂玄,“带小初子上马车,不要离她一步!” “是,主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回八王府,情郎吃醋 坐在马车里,段锦初左等右等,眼看半小时快过去了,依然不见楚云赫的影子。 焦急之下,不由频频掀起车帘脑袋探出瞅向大理寺,真不明白,好不容易出牢房了,他又返回大理寺做什么?她还想央他带她去见小顺子最后一面,给小顺子买身新衣换上,葬了小顺子呢! 聂玄坐在车外,一腿翘起,一腿搁地,对段锦初的焦急,只是不时的皱一下眉头,却也是沉默不言。 “喂,聂玄,你主子究竟干嘛去了啊?”段锦初忍不住了,劈头问道。 “不知!” “唉——” 叹一声,身子坐回去,段锦初不禁又惆怅伤心起来,真没想到,那一晚竟是她与小顺子永别的一夜,若她当时没让小顺子离开,结果会是怎样的呢? 正胡思乱想间,听到外面聂玄说道:“主子回来了!” 段锦初闻声,忙撩起车帘,抬手抹了把眼泪,朝着走下台阶的楚云赫微扬起笑脸,楚云赫几步走过来上车,说道:“回府!” 聂风跳上车,一甩马鞭驶动了马车。 车门关上,楚云赫神色稍显凝重,却很快便露出笑容,将段锦初伸手揽过,轻问道:“等急了吧?待会儿回去沐浴一番,好好休息一下。” “云赫,我想求你件事儿,好吗?”段锦初怯怯的开口,看一眼楚云赫,又想到了什么忙补充道:“我不用你银子的,我只是想征得你的同意,不想你生我气。” “什么事儿?”楚云赫眼神闪了下,轻描淡写的问道。 “我,我想去看看小顺子哥,想给他烧点纸钱,埋葬了他。”段锦初声音越发的变小了,几乎不敢去看楚云赫,将心比心,她自然可以理解楚云赫的,谁也不会宽容一个要杀自己父亲的凶手。 果然,楚云赫没了音,久久的未曾言语,脸色很不好看,甚至目光看向了别处,就是没有停留在段锦初脸上。 段锦初再不敢多话,一路低着头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楚云赫更是沉默,直到马车驶回八王府,直到下车时,他才说了句,“小心!”并且伸手扶了她,因为她神思恍惚间,踩空了下马凳。 一前一后回到豫园,进房,关门,丫环全被楚云赫遣在了外面,不过遣之前,楚云赫不忘交待瑾儿捧来两套新衣,一套他的,一套是给段锦初备下的。 “脱衣服吧,先沐浴。” “哦。” 坐进浴池,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水洗着身子,段锦初心不在焉满脸思云的样子,令楚云赫俊眉深蹙,“啪!”的一掌拍在水面上,飞溅起的水花洒在段锦初脸上,这才让她回了神,看向楚云赫,闷闷的问道:“怎么了?” “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了?就想着那个该死的太监么?”楚云赫怒声质问,一张俊脸难看至极。 “呃,我,我心里当然有你啊,可是,我想小顺子哥也是正常的啊,这又不矛盾!”段锦初迷茫坦然的说道。 “段锦初!” 楚云赫捏紧了双拳,瞪着段锦初的眼神有些冷,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如此沉默了有半分钟,俊脸一偏,扯过一条毛巾来,与段锦初坐的距离远了些,径自擦洗起自己的身子来,理也不理她,一股怒气憋在心里,即便与她裸呈相对,也提不起他半分兴致。 “云赫……”段锦初不知所以的看着楚云赫,喃喃的唤一声,他恍若没听到,她不禁轻咬了下唇,迟疑了好久,站起身,踩着光滑的浴池底部,小心的走向他,厚着脸皮主动坐进了他怀中,藕臂缠上他的后颈,轻问道:“云赫,你生气了么?” 楚云赫不语,虽仍是不看她,却也没推开她,这便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来勾引他,于是,胸脯挺起故意往他胸膛上蹭了蹭,嗓音也变得娇嗲,“云赫,你别生我气嘛,我只是想尽下活人的心意,再说当日若非小顺子哥挺身护我,我已经被李泔水打死了呢!那你不也见不上我了吗?” 楚云赫继续不语,只是眉头几不可见的抖了抖,段锦初不气馁,继续蹭他,且心一横,一双小手胡乱的在他身上游走起来,这无疑是点了把火给他,小腹迅速一紧,身下欲望的源头悄悄的起了反应,不由俊脸泛红,一把扣住她乱摸的双手,低斥道:“干什么?别想用这招来对付我!” “那,那我用哪招?”段锦初很纯洁的问道。 楚云赫气急败坏了,“哪招也不许用!” “呜呜,你现在不待见我了,那我走好了,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不惹你生气总行了吧?”段锦初一听,小嘴瘪的高高的,一想到小顺子,便眼泪汪汪的了,说着便要起身走人,楚云赫气白了脸,一把反手扣住她,更怒,“你敢走?你敢迈出去一步试试!要你操心吗?大理寺自会派人葬了他的,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怕做噩梦吗?” “呃……大理寺会把小顺子哥葬在哪儿啊?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段锦初一楞,无视楚云赫冲天的怒气,忙又问道。 “火葬,骨灰洒进护城河,是被人逼迫吃下毒药扔进荷花池的。”楚云赫用最简练的语言说道,而且说的咬牙切齿,一脸愤恨。 “小顺子哥……”段锦初呆滞住,两行清泪缓缓而落,紧咬了唇瓣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云赫见状,立刻生气的道:“他害你进大牢,害你差点儿死了,你还为他伤心?” “呜呜……不管怎样,他也是我的小顺子哥……”段锦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难过至极。 楚云赫不再说话,一眼盯着段锦初,思忖良久,依然选择瞒着她,只伸手抱住她,让她靠在他怀里哭个够。 思绪飘远,飘回到大理寺停尸间那具小顺子的尸体上,想到那具尸体光洁的后背,毫无受过伤的迹象,想到小顺子手里紧捏的属于宝贵妃的紫玉戒指,及胸口处刺青上去的“宝蔷”二字,那是宝贵妃的闺名…… 楚云赫深邃的眸中,蓦地,绽出一抹噬骨的冷意,想玩金蝉脱壳、嫁祸于人的把戏么?似乎,还嫩了点儿! 第一百七十六章 穿了还要脱,挺麻烦的 看着怀中哭的睡着的人儿,楚云赫一脸的抑郁,闷闷的拿着毛巾给她擦洗身子,完毕后,再抱起她返回床上,将她安置的睡好。 独自一人沐浴净身,心情更显烦躁,在浴池里呆了有半小时,楚云赫才拭干身子裸着回到床上,盖上被子搂着段锦初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睡的舒服,两人直睡到半下午才醒了,一前一后睁开眼,段锦初嘴一咧本想笑一下,又忽的想起之前的事,不禁皱眉道:“咱们不是在浴池吗?怎么……”被子掀起,小脸倏的一下就红了,“怎么没穿衣服?” “穿了还要脱,挺麻烦的。”楚云赫面色平静,未有一丝波澜的答道。 “呃……这是神马意思?”段锦初凌乱了。 “意思很明白,你惹我生气了,就得补偿我。”楚云赫还是很平静,但是一想到邪恶之事,小腹下便不争气的跟着起反应。 “嗯?补偿?” 段锦初一时懵懂,但是在看到某男眼中迅速蹿起的火花后,陡然明了,粉颊立刻染上娇媚羞涩的红,匆忙掀起被子想要逃跑,纤腰上却被一股力量给扣住,楚云赫翻身而起,覆上她的身,邪魅的轻吐,“想跑?有那么容易么?你当本王是无条件侍候你沐浴的奴才么?这付出了,总得有回报是不是?” “我……我又没让你给我洗澡!”段锦初不服气的呛道,又突然想到最重要的事,忙抗议道:“不要啦,我怕怀孕啊!要不你弄些可以避孕的药让我喝!” “美得你!本王就是要用孩子栓住你的!”楚云赫瞪眼,挑高了眉头,只要她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只要她生下他的孩子,那么即便她有天恢复记忆了,即便她的记忆里还爱着另一个男人,那么为了孩子,他想,她也不会舍得离开他的。 “楚云赫,你奸诈……唔唔……” 段锦初抗议的话语,悉数被堵在了喉咙里,四片唇相贴,他狠狠的吻着她,霸道的让她这一刻心里眼里意识里只有他,摒除掉萧若云,摒除掉那个让他想大卸八块的“小顺子”,让她真切的感受着他的存在,一切喜怒哀乐只为他…… 轻罗帐里,缱绻缠绵,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娇吟,点燃了一室春意…… …… 床上腻歪了不知多久,两人饿了就吃点心,渴了就喝茶,吃饱喝足就做运动,总之,楚云赫那邪恶的男人就是不准段锦初下床,直到—— “咚咚!” “主子,璇玑先生来访!”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瑾儿的声音。 段锦初立刻欣喜,推一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嘴巴才一张,却被楚云赫伸手按住了,而后朝外大声道:“请璇玑先生在花厅等候,本王稍后就来!” “是,主子!” 瑾儿远去了,楚云赫也松了手,继续未完的运动,段锦初的娇喘声再次不由自主的响起,边喘边道:“都来客人了,你还要做坏事啊!” “做事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楚云赫邪魅的勾唇,抱起段锦初的头加快了身下的动作,段锦初便再没了闲心想别的,被他带上了情欲的巅峰…… 花厅里,在诸葛璇玑等的就要昏昏欲睡时,终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长叹一息,立刻精神抖擞的站起身,迎向来人,谁知—— “小初子!” 诸葛璇玑脱口惊呼,不敢相信的一步跨近,将段锦初当白老鼠一样的研究着,啧啧称奇,“你竟然!竟然还没死啊!” “我呸!”段锦初一口喷出,没好气的吼道:“你才死了呢!你这种神经病男人都没死,本太监这种极品半男人怎么会死?本太监的寿命肯定是你二倍,本太监活一百岁,你只能活五十!” “咳咳……咳咳……” “哈哈哈——” 这一番的河东狮子吼,震的诸葛璇玑猛咳不止,楚云赫则笑的眉头抖动,前仰后合,花厅里静立的一干下人皆忍不住笑出了声,再看到他们主子竟难得笑的这么畅快,一个个笑的更欢了! 诸葛璇玑涨红了俊脸,手中的扇子随着心情的大起大落,“咯吱”一声,扇骨又断成了两截,气不能言,一下一下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你,你不是中了媚香吗?怎么还能活着?” “切!鸟毛先生,就说你没文化吧,你还楞充知识分子,告诉你,做人要虚心,处事要低调,明白么?” 段锦初不屑的翻个白眼,双手环胸,谆谆教诲之际,美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旋即朝诸葛璇玑勾勾手指头,但瞧他被雷的外焦里嫩的模样,忍不住一把拉下他的肩膀,无所顾忌的附上他的耳朵,悄语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哥是一个传说,更是一个旷古传奇,你不要太崇拜哥哦!哥……” “咳咳!” 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来自于被晾到一旁的楚云赫,然,段锦初根本没顾上瞧她男朋友此刻的脸有多绿,而是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别吵!”然后继续与诸葛璇玑的悄悄话…… “咳咳!” 又是两声,而且还是重咳! 段锦初习惯了又去摆手,结果她的耳朵上蓦地多出一只大手,轻轻一拉,便令她呲牙裂嘴的叫起来,“疼!好疼!” 迫不得已的扭过头来,段锦初还未及言语一声,楚云赫便将大手移到了她的皓腕上,再一扯,她便被华丽丽的扯到了最边上,与诸葛璇玑距离一米半! 诸葛璇玑先是听的愕然,现在是看的傻逼,俊脸抽搐的不成样子,“八,八王爷,你你你……你还在搞断……”袖字刹住没出口,紧接着便崩溃的用烂扇子敲上自己的额头,“八王爷,你不用占有欲这么强吧?这太监你就是倒贴给我万金,我也不要!” 眼前突然出现好多金色的星星…… 段锦初身子摇晃着,险些一头栽在地上,正欲破口骂人,只听楚云赫淡淡的笑道:“璇玑,你非我,怎知我之乐?小初儿可是我的无价之宝,不许你再欺负她!”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书房密谈,道破天机 我哪有欺负他?啧啧,我冤枉死了,明明是这个鬼机灵的太监欺负我啊,八王爷,你这样可太偏心了啊!”诸葛璇玑气结,一甩扇子准备扇扇,结果扇子断了扇不成,不由气的俊脸发青,“我,我……因为这个死太监,我都毁了两把玉扇了!” “哈哈哈!”段锦初得意的大笑出来,一手指着诸葛璇玑,一手叉腰喘气,“鸟毛先生,你,你再见我的时候,一定要多备几把扇子,多多益善啊!” 楚云赫笑意荡上薄唇,看向段锦初的眸光里,尽是满满的宠溺与无限爱怜。 诸葛璇玑哭笑不得,然,看着段锦初,眼神却愈发的深邃,隐隐透着一股猜不透的深沉,余光淡瞥一眼楚云赫,眉宇间浮上一抹似有似无的忧虑。 晚膳是三人一起用的,饭桌上,段锦初自是笑话不断,诸葛璇玑被气笑的一半死一半活,一顿饭三人用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楚云赫按住了段锦初的嘴巴,诸葛璇玑才顺利填饱肚子的。 “小初儿,你去和瑾儿她们玩吧,我和璇玑谈点事,晚些回来。”楚云赫拿着绢帕动作温柔的给段锦初擦拭了嘴角的饭渍,柔和的笑言道。 段锦初自是懂事,立刻笑靥如花的点点头,“好啊,我继续去培训虎少,这一天不练练它,好像生活还少了点乐趣啊!” “呵呵,你呀,欺负人倒罢了,连虎少也不放过!”楚云赫抬手抚上段锦初的发丝,说是责怪,那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嘻嘻,那你把聂风聂玄借我玩一下,我就不玩虎少了!”段锦初趁机讲着条件,她可没忘记一件大事,威逼楚云赫太难,得挑软柿子捏才行。 “噗——” 诸葛璇玑最后喝进去的一口汤忍不住喷了出来,喉咙被呛,狂咳不止,“咳咳这世,世上怎么还有你这种极品太监?当真是你说的那什么听不懂的太监中的战斗机!” “哼,当然!我是谁啊?我可是千年以后穿来……”段锦初一得意,脱口便显摆,话说到一半,大脑一“咯噔”忙打住,神色略有些慌乱,瞥一眼那两人,急中生智的改了词,“我可是千年以后要万古流芳的古今第一太监!” “咳咳!”这回咳的是楚云赫,泰山压不倒的蛋定也败给段锦初的无厘头了,气笑的伸指点点她的脑门,“你呀,就会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去玩儿吧,小心些!” “哦哦哦,我闪啦!”段锦初俏皮的挤挤眼,一溜烟跑出了饭厅,瑾儿惠儿忙福身后,跟着出去了。 诸葛璇玑唇边的淡笑不减,盯着奔出去的那道娇小的背影,墨眸中那一抹深色只增不减,脑中的思绪停留在段锦初前半句话上,我可是千年以后穿来…… “璇玑?”楚云赫回了头,瞧到神色有异的诸葛璇玑,心下一紧,严肃了面容。 诸葛璇玑回神,嘴一咧笑道:“怎么了?” 楚云赫抿唇,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们去书房坐会儿吧!” “……好。”迟疑不决了稍许,诸葛璇玑终是点点头。 静谧的书房里,烛台闪烁着,橘黄色的光映照在两张俊脸绝伦的脸上,却是毫无笑意,皆蹙着俊眉。 “璇玑,你对小初子有看法?”楚云赫执起一碗热茶,抿唇问道。 “八王爷,你确定小初子是你执念要追寻的女子么?”诸葛璇玑开门见山的反问道,神情更加的肃穆。 楚云赫眼神一闪,抬起墨眸,疑惑道:“你知道初儿是女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原本不知,是上回把脉知道的,女子的脉相与男子大不相同,我学医十数年,怎会连男女都诊不出?今晚是专门逗她玩儿的。” 诸葛璇玑唇边溢出一抹淡笑,瞧到楚云赫惊诧的眼神,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以为你也不知她是女子,所以她中了媚香,我反复说她是太监,无法与女人合欢会死,其实这也是事实,但你听我如此说之后,却并无更激动的反应,反而眉目间轻松了不少,我便晓得,你定是知晓小初子是女子的,她的媚香之毒,是你解的对不对?” “璇玑,你说的不错,我是已经知道了,也是我要了初儿的,只是,你为何要瞒我?为何不明说,偏挑到今天才来说?”楚云赫微微颔首,眼神犀利的盯着诸葛璇玑。 诸葛璇玑轻轻一叹,怅惘不已,“八王爷,我之所以现在提起,是因为看到小初子果然还活着,确定了你与她的关系,我才讲出的。瞒着你本不该,但我是存了一丝侥幸的,我希望那日你并不知她是女子,让她因媚香而死!” “为什么!”楚云赫俊脸上倏的染上一片阴寒,眸中透出丝凌厉,“你为何希望初儿死?你可知她对我有多重要?” “是,就是我知道了,我才更希望她死!”诸葛璇玑毫不否认的点头,面色一片平静,只是眉宇间依然透着忧虑,“八王爷,我们相交这些年,是挚友是兄弟,所以时到今日,我也不瞒你了,我会看相,这你是知道的,而小初子的面相……” “她怎么了?”楚云赫立刻急问。 “小初子的面相很复杂,是我活了这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异数面相,当日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吃了一惊,后来回去后,多番查找古书之下,我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虽然不能确定她是怎样的一个异数,但你与她命格相辅中,也存在着相克,而这相克之处,便会令你日后丧命或者生出大的意外,我开春时说你今年命犯桃花,如此说来指的便是小初子!所以,在第二次见小初子,便是她中媚香之时,所以,我便存了私心,想挽回你,是以,未说明半个字她是女子的话,然,逆天改命终是行不通,你们依然在一起了!” 诸葛璇玑说到此处,面上的忧色更加的深浓,“八王爷,我今日为你道破天机,便是想你现在放手,以免他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与天争命,玩转双聂 楚云赫绷着脸,久久的不言语,俊挺的眉拧成了川字,双唇紧闭着,任人无法猜透,深沉无比。 诸葛璇玑看着他,默了经久后,缓缓吐出,“八王爷,你命里大富大贵,金龙傍身,非凡人,但若执意与小初子在一起,日后劫数必定繁多,能否成就霸业也是未知之数,若她是吉,必能与你一帝一凤,若她是祸,改变你原有命运,改变天溯国原有的命运,也是必然之数!所以,一切三思而后行,再多的天机我也不知,只知你们若相爱,必会情路坎坷、惊天动地,其结果能否善终,却在老天爷,也在小初子本身爱你是否至深,是否能憾动上天改命!” “璇玑!”楚云赫终于开口,看着诸葛璇玑的眼神一瞬不瞬,语气笃定,一字一句的说道:“若真如你所言,我认命!不论小初子是异数还是异类,她就是我的女人,若她是吉,自然最好不过,若她是祸,我也认,风雨同舟,患难共享,我与老天争命,我偏要爱她,哪怕我们只有一年寿命,哪怕只有一刻我们能相守,我也绝不放弃!至于原本的野心,原本想成就的帝王之业,能有则有,若无我也笑看,人活一世,空守寂寥江山,即便能活百年,却也一世孤独,又有何欢?” “八王爷,你之胸襟气魄,当真举世无双,璇玑既与你相知,情同兄弟,既你有此心,我便在你左右,随时愿助你一臂之力!能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也不枉虚度此生!”诸葛璇玑豪气万千,举茶笑言,“我们以茶代酒,干!” “好!” 楚云赫绽出了笑颜,举手投足间,霸气尽显! 与此同时,豫园花厅外的长廊上,段锦初正在死磨硬泡着某男,“聂大哥,你是最可爱的聂大哥了,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示范一下给我看看嘛!” “嘿嘿,小初子,作为一个铁面无情的一等侍卫,心都是很硬的,所以,你不用装可怜博得同情了!”聂玄懒懒的靠在栏杆上,嬉笑着揶揄道。 “切,聂玄,我就知道你是这种烂人品的男人,你跟聂大哥一比,那就是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聂大哥是龙,你是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啧啧,再比比相貌,瞧瞧你长的什么样呀?你妈咪把你生成猪八戒也就算了,偏偏还放你出来吓人,简直是扰乱社会治安嘛!” 段锦初说的兴起,唱作俱佳的继续道:“你呀,赶紧哪凉快呆哪去,就因为你,害的聂大哥到现在还娶不到媳妇,人家姑娘都怕一出门碰到你会香消玉陨,所以,你应该秉承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今晚找根裤带在房梁上结束你年轻而又可悲的生命算了!明天,明天我会记得烧纸钱给你的,我出手贼大方,统统烧黄金,当然,也不会忘了烧几个纸人姑娘给你在下面享用的,嘿嘿,你要是用不完,还可以拿着去贿赂阎王爷,那是我爹,他一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让你下油锅的!” 这一席长篇大论下来,跟前站着的四大丫环全都摇摇欲坠,一个个被雷的站不住脚! 聂玄脸部的肌肉,不停的抽呀抽,恍惚竟看到眼前飘落了无数的乌鸦毛,一口气没提上来,“咚!”的一声滑坐在地上,感觉喉咙热热的,疑似想喷血! 聂风抽了N久后,终于吐出一句轻飘飘备感无力的话来,“小初子,聂玄他妈也是我妈,我们还是一个爹,相貌似乎差不了多少!”由于听不懂“妈”字后面附加的“咪”,所以自动忽略当幻听! “哈哈哈——” 突然,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响起了一声爆笑,瑾儿等四个丫环再也憋不住的跟着掩嘴笑起来,同时与黑云密布的双聂、一脸纠结的段锦初一起回头,却见长廊下,正站着楚云赫和诸葛璇玑,而那破空的笑声,自是诸葛璇玑发出来的,楚云赫笑的比较内敛,很含蓄,但是眉头一直在抖动! “这这这……这太监简直是……是个活宝啊!”诸葛璇玑边笑边喘气,脚尖一点便跃上了长廊,继续失笑道:“聂玄,论嘴上的功夫,你能是小初子的对手吗?赶紧服输得了!” 楚云赫紧跟着跃上,抬手免了瑾儿四人欲问安的动作,笑道:“小初子,你到底是求他们干什么?至于把聂玄调侃成这样么?” “呃……我不说!”段锦初很精明的闭了嘴巴。 然,聂玄气不过,立刻道:“主子,她想学轻功,已经为这事缠了奴才们几次了,奴才不答应,她便死缠烂打什么招数都用!这不,刚才就让聂风示范给她看呢!”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不是因为段锦初要学轻功,而是聂玄口急之下“死缠烂打”四个字…… “咳咳!” 楚云赫面色不豫的咳两声,瞪向聂玄,不悦的轻斥道:“说话怎么不经过脑子?” “奴才……知错!”聂玄欲哭无泪,这对比这下太偏心了,某只假太监那才更是说话不经过脑子呢,他才四个字,就被批,而那只太监正洋洋得意呢!天理何在…… 聂风识趣的闭嘴,暗翻着白眼退到了一边,以免被殃及池鱼。 “怎么突然想学轻功了?”楚云赫看向段锦初,戾色一散,眼里柔情万千。 诸葛璇玑见状,受不了的撇撇嘴,“我告辞了,你们继续吧!” “聂风聂玄,送璇玑先生!”楚云赫扭过头来,微微一笑。 “是,主子!” “唉!” 叹口气,诸葛璇玑抱拳,然后大步离开了。 瑾儿惠儿四人更是识相的退到了稍远处,将空间留给了那两人,虽然新兰和伊人无比的别扭,但主子非要断袖,她们又能怎样?只是不免担心,主子怕是很难有后了,这太监不能生,主子又不纳侧妃,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未来的王妃身上,看徐小姐能否让主子悬崖勒马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誓学轻功,春意盎然 “为什么要学轻功?”楚云赫又问,语气虽平淡,墨眸里却不经意的浮起一抹晦暗,她原本是天英会的,而且能潜进皇宫,定是会武功的,现在失忆全部忘了,又想重新学招式路数,想干什么?是已经恢复了记忆,想……逃离他么? “呃,我……”段锦初一阵迟疑,想了想,有些发囧的小声说道:“我也不是突然要学啦,那回看到你在桃林练剑,不是就跟你说过吗?只是你不教给我,小顺子哥那晚走的时候悄悄跟我说了些轻功的步子心法,又说什么气蕴丹田,脚下怎么怎么的,当时懵懂,只记下了他说的心法,但我还是不会使啊,跑了几步根本飞不起来,所以,才想让聂风示范给我看的!” “初儿,你学轻功是想有本事离开我么?”楚云赫忍不住的问道,双目灼灼的盯着段锦初,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嗯?离开你?”段锦初小脸向上抽,诧异的瞪大眼,反问道:“我离开你干什么?我还等着嫁给你呢!” “真的吗?”楚云赫紧张的心顿时一松,俊颜一展,握住了段锦初的手,“那我们回房说。” 进了房,在桌前坐下,楚云赫从精致的白玉盘里捻起一颗鲜红的草莓放进段锦初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颗,笑道:“初儿,当时不教给你,是我没那个闲心教你,因为你是太监啊,我气你都来不及,怎么愿意教你?现在嘛,你倒是说说,若你学会了使轻功,你想怎样?” “嘻嘻,云赫,我要是学会了,第一嘛,我可以不用累死累活的用脚走路,再跟小栓子出宫,就轻松多了!第二嘛,我可以像小鸟一样飞上天,那多美多牛叉啊!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若是我哪天再被坏人掳走,我可以趁机逃跑啊!”段锦初理由很充分,关键的一点就是想防着萧若云再蹦出来强行带走她! 楚云赫蹙眉,思忖了半响,终于点点头,“你说的前两点无所谓,重要的确实是第三点,我总有鞭长莫及顾不到你的时候,万一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也不用束手待毙!呵呵,只要你丫头不会用轻功这一特点偷着丢下我,那我就教给你!” “哎呀,你的担心真多余了!我是你的,干嘛要跑啊?除非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惹我伤心了,那我就走!”段锦初勾上楚云赫的脖颈,笑的甜滋滋的。 “呵呵,好,那明天起早些,我带你去桃林后面的空地教你。”楚云赫低头,轻啄一下段锦初柔软的唇瓣,低声说道。 “好好好,那我们赶紧休息,早睡早起,我一定要尽快学会,好早早的体验一下飞的感觉,当个女侠!”段锦初一听,立刻激动起来,想像着自己一跃而起或者凌空而下的情景,瞳孔中满是晶亮的光彩。 “当什么女侠?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楚云赫皱眉,抱起段锦初走向大床,两人身子滚落,段锦初美美的笑着,但很快就不笑了,“云赫,明天一定要去静王府吗?我不想去怎么办?我总感觉安静王像是看出我是女人似的,那眼神怪怪的,我好担心呢!” “别怕,有我在呢!明天是要去的,台面上的事总要走,何况二哥都抬出二嫂来了,我怎能不去?”楚云赫柔声说话的同时,伸手去解段锦初的衣衫,段锦初坐起来,想到白天楚云璃邀请的那番话,狐疑的看着他,口气有些酸酸的,“你跟你二哥不亲,倒是与你二嫂亲啊!” “嗯?怎么这样说话?”楚云赫一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蹙眉道:“二嫂一向疼我,自我母妃去世后,我能去的也就是二嫂娘家大司马府,二嫂的生母是我的亲姨母,也就是我母妃的同胞姐姐,二嫂未出嫁前是我表姐,对我一直疼爱有加,只是后来,我姨丈去世前,求父皇指婚,竟将她嫁给了二哥。” “哦哦,是这样啊,嘿嘿,那你是该去看看你表姐。”段锦初尴尬的傻笑,她又想歪了哈,嘿嘿。 楚云赫继续给两人宽衣,忍不住戏谑道:“呵,你这小东西,竟吃这种醋,本王该高兴呢,还是生气?” “嘻嘻,我才没有吃醋,我很宽容的!”段锦初死鸭子嘴硬道。 “是么?你若承认了,今晚就让你乖乖睡觉,若不承认,你知道的,本王最喜欢罚你了!”楚云赫笑的邪气,眼神里极尽暧昧,一双墨眸不安份的缓缓下移,定格到段锦初的胸前,那唇边邪笑的弧度便更大了。 “咯咯!”段锦初笑的欢快,机灵的往床角缩去,大叫道:“我不承认也不否认,我保持中立!” “没有第三种选择!小东西,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楚云赫一扑过来,两人翻滚在大床上,帘帐脱落,帘内嬉笑声不断,在初秋的夜晚,春意盎然…… 翌日,天色微亮的时候,楚云赫便拉段锦初起床了,待更衣洗漱完毕跨出门,晨光已大亮了,迎着朝阳,信步走在桃林里,听着桃树的干枝在晨风中,发出轻微的响动。 看着地上飘落的枯桃叶,有一半碾入了泥土,一半残留在地上,段锦初心下一动,轻咏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初儿,才情不错啊!”楚云赫不禁出声赞叹。 “呵呵,这哪是我做的,是从别处听来的,只是觉得应景,就随口念了出来!”段锦初一笑,解释道,说完,猛然记起自己正失忆着,又补充道:“你若问我从哪听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心里就记着这首诗词。” 楚云赫听罢,也不作深究,噙着笑带段锦初一直走到桃林后的一片空地上,四下环顾一番,说道:“初儿,我就在这儿教你,你先把小顺子说给你的心法背一遍给我听,我根据心法要领教你怎么使。” 第一百八十章 入静王府,盛世风华(一) 一堂轻功课教下来,楚云赫是心惊胆颤,墨眸一刻不敢离的盯着段锦初,随时做着紧急救援的工作,比如—— “啊——” 飞起两丈高的段锦初空中提气借力稍微迟了几秒,身子便如降落伞一样的往下掉! 楚云赫一个飞身而起接住她,原地旋转两圈后稳下身子,看着心有余悸的段锦初,不禁蹙眉道:“初儿,不要学了!” “那怎么成?你不是说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吗?我这刚学上劲儿,起码都能纵的那么高了,你让我放弃我哪能甘心呢?”段锦初从楚云赫怀中直起身子,不依的撇撇嘴说道。 “那今天就到这儿,明早再继续练,该用早膳了!”楚云赫知她的倔犟,便退了一步说道。 “嗯,这才像话嘛!我肚子真饿了,刚才可能就是饿昏了才掉下来了!”段锦初咧着嘴笑,挤眉弄眼的逗着楚云赫,生怕这男人一生气不许她练轻功了。 楚云赫忍不住笑了,单手抚上段锦初的发丝,“你呀,净给自己找借口,走吧,回去多吃些。” “嗯,我走不动了,腿酸。”段锦初撒娇的攀上楚云赫的肩,娇笑道:“你背我,好不好?” 楚云赫笑着点头,“行,不过到了前院你得下来走,要不然我这王爷的脸,就真没地儿搁了!” “好,给你面子哈。” 楚云赫弯下腰,段锦初一跳攀上他的背,满溢着甜蜜哼着小调往回走。 早膳过后,磨蹭到快中午了,眼瞧着躲不过,段锦初才从软椅上没精打采的起身,小嘴厥的老高,“去就去,谁怕谁呀!” “呵呵,你呀,又不是赴鸿门宴,你担心什么?万事有我在,何况现在二哥还没到要跟我撕破脸的时候,我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楚云赫缓缓一笑,安抚着道,语毕,朝外道:“来人!” 瑾儿惠儿应声进来,“主子,奴婢在!” “更衣!” 一袭淡黄色镶着金边的锦衫,衬得楚云赫气质非凡,俊挺无双,只慵懒的立在马车旁,却也是光芒万丈,贵气逼人。 段锦初看的有些痴,待回了神,再瞧瞧自己,不知楚云赫什么时候给她置办下的衣服,一身青色长衫,头发高绾,用一根同色的布带绑着,摘了太监的帽子,两腮垂落着几缕青丝,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她的耳朵,走过去往他身边一站:贵公子与绝色跟班! 上了马车,段锦初抑郁的坐在一旁,不时的咬牙,惹得楚云赫莫名其妙,“初儿,不是说好不怕的吗?” “不是,我是不想见到那个毒舌,要是那毒舌再说什么讥讽你的话,我想我会忍不住骂死他的!”段锦初撇嘴,一脸的不豫。 “呵呵,没事儿,三哥一惯就那样,但都只是表面咋呼嚣张,实际并没有什么大的野心计谋,反倒是二哥……”楚云赫轻笑着,渐渐顿下了话语,墨眸里浮起一抹淡淡的冷意。 “哦。”看到楚云赫的神色变得凝重,段锦初不免也受了感染,严肃了面容,没再问什么多余的话。 马车驶到静王府大门前停下,聂风和聂玄赶车,两人一跳下来,打开车门,“主子,到了!” 楚云赫先下车,段锦初后下来时,自他们迎面又一辆马车“吱吱”驶来,只看马车外表,便是紫绒罩顶,两壁垂下了些许同色的流苏,气派又不失雅致,这倒令段锦初起了好奇心,一般来说,男人的马车不会有流苏的,除非…… 正思绪乱飞时,手臂被一股力量托住,楚云赫轻斥的声音响起,“想什么?踩空了!” “呃……” 段锦初回神,愕然发现,她真又踩空了下马凳,囧囧的讪笑一下,在地上站稳后,盯着对面停下的马车,小声问道:“那谁家的马车啊?” “平王府的。” 楚云赫简单回了一句,松开了大手,走前去几步,果真那马车上下来的率先便是楚云澜,紧接着又被丫环扶下来一个美艳如花的女人,看这情况,段锦初撇撇嘴,想必是平王妃吧! 然,段锦初想错了! “云赫见过三哥!”待楚云澜走近了,楚云赫拱手淡淡的笑道,说完,又侧目看向那名贵妇人,轻轻的点了下头,“平侧妃好!” “妾身见过八王爷!”平侧妃福身,嗓音娇柔悦耳。 楚云赫微微颔首,然后扭头回望,轻唤道:“小初子,过来!” 楚云澜一怔,寻声远望,眸色倏的一紧,“八弟,你怎么把小初子也带来了?” “二哥点名让带的。”楚云赫淡淡的道。 “可是二哥没跟我说啊!早知道的话,我就不带……”楚云澜突然有些气急败坏,余光扫到平侧妃时,又蓦地顿下了话语,紧抿了唇不再言语。 楚云赫墨眸流转,一丝轻芒划过瞳孔,薄唇微勾起,似笑非笑,又一个想打初儿主意的人,楚云璃能告诉他么? “奴才小初子给安平王爷请安!给平王妃请安!”段锦初不明就理,一上来就自认为很规矩的下跪请安。 然,此言一出,平侧妃顿囧,楚云澜面色更不好看,楚云赫便轻笑道:“这是平侧妃,非平王妃!” “呃,不,不太好意思哈,我重新请安!”段锦初一听,更囧,讪笑两声便要重来一遍,楚云澜撇嘴哼一声,“不必了!王妃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本王带了侧妃。” 这话,极其像解释给楚云赫听,却又极其的别扭! “哦哦,那就谢过安平王爷了!”段锦初站起,笑的很假,今天她就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态度,看这毒舌男人还再好意思欺负她男朋友么? 一起进门,段锦初头垂的很低,做出奴才该有的样子,但总感觉有道目光在注视着她,不经意间抬头,竟与平侧妃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平侧妃未有一丝的慌乱,反而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蹭的扭过了头去,脚下一步未停。 “小初子,静王府最值得一看的是拢月亭,站在亭子里,可以将整个静王府一览无遗,假山奇林,亭台水榭……” “云赫哥哥!” 突然,一道如黄莺出谷娇脆清丽,带着无限喜悦与激动的嗓音自斜侧方的鹅卵石小径上响起,打断了楚云赫的话。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入静王府,盛世风华(二) 寻声而望,一袭身着淡绿色的长裙的女子,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脚步轻移间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三千青丝用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青黛娥眉,明眸流眄,淡淡的淑粉妆,美艳动人,翩若惊鸿,那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欢喜的浅笑。 驻足停立,平侧妃很得体的怡然淡笑,段锦初迷惘的睁着清眸,眼底浮上几分惊羡,亦有几分疑惑,楚云赫俊挺的眉微不可见的蹙起,将大手轻负于身后,抿紧了薄唇。 “咦?这不是徐相府上的千金吗?” 楚云澜惊诧的扬眉,一语出,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楚云赫身上,语带调侃,“八弟,经久未见你未婚妻了吧?呵呵,二哥可真是有心人,连你的相思之苦都体谅到了!”话音止,淡瞥向段锦初,眸中深意无限。 闻言,段锦初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怔怔的看着远处那莲步挪移过来的美丽女子,双颊慢慢失了血色,心神恍惚间,悄悄咬紧了下唇。 “三哥!”楚云赫俊脸上迅速浮起一抹愠色,紧锁了眉头,余光缓缓扫向身边的人儿,负在身后的十指不自觉的收紧。 “哟,八弟这么不禁逗啊?呵呵,都快要大婚的人了,用不着难为情了,你看人家徐丫头可是比你大方多了!”楚云澜俊眉一抖,似会错了楚云赫的意,唇瓣掀起的笑容里,满是暧昧。 楚云赫墨眸中的戾色加深,冷睨向楚云澜,极力隐忍着情绪,缓缓而道:“三哥能做的正经事就这么多吗?三哥可知,我一向不禁逗!” “哈哈,好了好了,知道八弟这般性子,三哥不笑话你就是了,再说多了,小初子可又要为你横眉冷眼的跟我杠上了!”闻言,楚云澜非但未恼,反而心情很愉悦的开怀大笑起来,目光在段锦初脸上流连一番,那眼底的笑意便更深了,“八弟别恼,你的徐丫头过来了!” 这“你的”两个字,听在段锦初耳朵里,似是咬音特别重,心思一阵动荡,小脸不禁又白了一分。 徐芊丽娉婷而立,紧跟而来的丫环在她身后一米站定,纤腰一折,有礼的福身,嗓音柔柔的请安,“芊丽恭请安平王爷、八王爷、平侧妃安好!” “呵呵,徐丫头免礼!”楚云澜笑言道。 “谢王爷!” 徐芊丽起身,盈盈而笑,粉嫩的双颊上染着淡淡的红晕,羞答答的看一眼楚云赫,稍稍低了眸,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大家小姐的风范,贞静婉约,嗓音娇啭,“云赫哥哥,静王妃邀我来看戏的,我许久未出相府,便带丫环逛逛静王府的园子,不成想,竟碰到了云赫哥哥,真的是好巧啊!” “嗯。”楚云赫轻点下头,淡淡的一笑,再无多余的话。 “呵呵,徐丫头,既是逛园子,那便与八弟一起逛吧,我先去见二哥二嫂,不扰你们小两口了!”楚云澜插了话进来,笑容满面,配合着那眼神那话语,暧昧揶揄极了,眸光再一瞥到段锦初身上,轻笑不止,“小初子,你今儿个可不能粘着八王爷了,人家一对有情人儿难得见一面,定要说些体已话的,你又不识眼色,跟着可不是个事儿,走吧,本王带你去戏班瞧瞧,今儿来的是“和盛班”,听说他们的旦角唱功绝了,本王得拉你跟他们比比!” 闻言,徐芊丽粉颊上的红晕更甚,满面娇羞,然,听着楚云澜的话音又稍蹙了秀眉,这才注意到了这里还站着一个人,不禁将目光移到了段锦初脸上,因那绝色的容貌而怔了怔,再瞧到段锦初的打扮,轻发出了疑问,“他是……” “呵呵,徐丫头还不知道吧?这可是朝阳殿的御前侍茶太监小初子,时不时的分身去八王府侍候八弟,与八弟感情甚好呢!”楚云澜唯恐乱不了场面,适时的推波助澜,轻巧的解释完,竟伸手将段锦初一拽,“小初子,走吧!” “我……”段锦初唇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经意间对上楚云赫的目光,却见他微微一笑,语气平静的问道:“小初子,你竟会唱戏么?” “我,奴才……奴才会一丁点儿。”段锦初答的乱七八糟,心里也乱七八糟,不知所味。 楚云赫依旧淡淡的笑,“那好,你先跟三哥去戏班看看,待回府后唱给我听,经久没听戏了,竟不知你也会唱。三哥是性情中人,既主动拉你去,想必不会像以前那样为难你……”话语稍顿了下,侧目看向楚云澜,“三哥,你说是么?” “哟,八弟这是怕我欺负你的小跟班呢?哈哈……”楚云澜一惊一诈的戏谑一句,继而便大笑起来,将段锦初手臂一扯,便带离她向前走去,平侧妃朝楚云赫福了个身,忙跟了上去。 被动的走着,段锦初秀眉深蹙,几欲甩开楚云澜,却犹豫再三放弃,忍不住的侧眸回看,楚云赫已和徐芊丽背转了身子,走去了鹅卵石小径。 心脏一阵紧缩,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心中反复咀嚼着那几个敏感的词:相思之苦、小两口、有情人、你的徐丫头…… “小初子,怎么样?八弟的未婚妻漂亮么?呵呵,跟你说啊,八弟对徐丫头你可别瞧着面上冷,那是做给我们看呢,生怕我们打趣他,其实呢,外冷内热,好得不得了,比我们兄弟间的感情深多了!去年父皇大寿,徐丫头进宫请安,在假山林里游玩时不小心扭了脚,八弟可是心疼坏了,亲自背着徐丫头到椒兰殿,又亲自宣太医给徐丫头看伤,末了,还亲自将徐丫头送回了徐相府,平时淡漠的像冷血动物,这个时候全体现出来了……” 一个又一个“亲自”,音压的很重,似在强调般,楚云澜的喋喋不休,清晰的飘入耳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入静王府,盛世风华(三) “安平王爷,你烦不烦啊?”段锦初突然出声打断,且语气很不好,并将楚云澜拽着她的手臂用力一甩,将楚云澜甩了个措手不及,在他愕然之际,无比烦燥的呛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与我有何干系?平日我可没见你有多关心八王爷,今儿个倒是分外体贴了,你安的什么心?” “大胆!” 平侧妃在楞了一瞬后,立刻厉声吼道,并身子一侧一巴掌便甩向了段锦初,嘴里尖锐的怒斥道:“小小太监,竟敢以下犯上,不想活……”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 因为平侧妃的斥声突然嘎然而止,而那巴掌也悬在了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段锦初反应迅速的偏脸躲避向一侧,感觉到异样,倏的扭过头来,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来在她躲开的同时,楚云澜出手扣住了平侧妃的皓腕,此刻,正一脸怒容的瞪着平侧妃,眼神冰冷无情,“你干什么?本王还未动怒,你倒是发威了么?小初子挨了打,你让本王如何给八弟交待?” 平侧妃眼里的震惊变成惶恐,忙焦急的想解释,“王爷,妾身只是……” “闭嘴!”楚云澜眼一横打断,将大手一甩,朝着身后的丫环毫不留情的喊道:“来人!送侧妃回府!” “王爷,妾身知错,求王爷恕罪!”平侧妃腿一软,慌忙跪下凄声说道。 楚云澜此刻心里除了烦,还是烦,所以,任平侧妃语带哭声的乞求,脸上仍是雷打不动的冰冷,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平日很喜欢这位侧妃的,今日竟……竟连一眼也不想再看!究竟是为什么?似乎从看到楚云赫身后的小初子起,他心理就发生了变化,满满的妒嫉起楚云赫来,徐芊丽的突然出现,令他幸灾乐祸,想就此拆散楚云赫和小初子,让小初子不再做楚云赫的男宠…… 丫环上前,行了礼后便将平侧妃搀扶着带走了,段锦初傻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亦茫然不解,印象中的楚云澜才不会顾忌楚云赫的态度呢,怎么今天竟真为楚云赫最后交待的话而……对自己的女人生了如此大的气? “安平王爷,对……对不起,是奴才无礼犯上了!”一时囧迫,段锦初低了头,小声的请罪,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胡乱猜测着,面前的男人会不会转身过来就教训她…… “小初子,你……很喜欢八王爷么?”楚云澜突然扭过头来,脱口问道。 段锦初一惊,愕然的抬眸,心思转动间,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安平王爷此话何意?奴才对八王爷自然是忠心的,因为八王爷也待奴才宽容,所以……”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楚云澜迟疑不决,纠结着俊眉,神色极其别扭,且声音压的极低,“我指的是,类似于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情爱的喜欢,你有吗?” “王爷问的好没道理!”段锦初闻言,秀眉紧锁,瞟一眼楚云澜,没好气的道:“我是太监,能有王爷口中的喜欢么?” “呃……”楚云澜薄唇微张,眼睛扑闪了几下,却被堵的语塞,僵了稍许,囧然的偏过脸,道了句,“那就当我没问。”然后抬脚继续向前。 段锦初暗暗松了口气,不疾不徐的跟上,静王府的景致是很美,可是她已无心观赏,心思冗长凌乱,她信任楚云赫只对自己有情,却隐隐有一种直觉,楚云赫想退婚事另娶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如同前日她莫名被关大牢,皇帝本是对她不错,却一翻脸又要杀她一样,这中间,应该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曲折…… 行走间,楚云澜拦下了一个下人询问了“和盛班”的落脚地,然后便一声不哼的带着段锦初转道去了静宜院戏台后戏子暂休的房间。 “小初子,你扮花旦……” “安平王爷!” 站在门口,楚云澜刚开了个头,段锦初便抿唇打断,看着他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终是直白的说道:“我不想唱戏。” “嗯?为什么?”楚云澜惊异的挑了眉。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唱!”段锦初声音陡然提高,一语出,又蹭的偏过了脸,神色略有些激动,她为什么要唱给他们听?这里是古代,她哪怕唱的再好,戏子在世人眼中也是最低贱的,她凭什么要比那徐小姐更低贱一等? 楚云澜一瞬不瞬的盯着段锦初,那微翘的唇,生气的眸,因气怒染上红晕的脸庞,娇嫩欲滴的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美的令万物似都失去了光泽……脑中如是想,嘴上竟已说道:“小初子,若你穿上裳裙,一定很美很美……” “什么?”段锦初闻声回头,看到楚云澜眸底的晶亮,顿时骇了一跳,娇嗔一句,“你是神经病!”便拔腿就跑! “小初子!” 楚云澜回神,看到那抹奔跑的背影,忙急喊一声,足尖点地去追,然,他追上落地的同时,走廊处突然拐过来一道颀长的身影,惊的他脱口便出,“二哥!” 段锦初及时刹住了步子,暗自庆幸这回没再撞到这头狼,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然后恭敬的请安,“奴才小初子给安静王爷请安!” “你很喜欢跑步?”楚云璃微蹙眉,淡淡的问一声,方才看向楚云澜,出声责怪道:“好好的在府里跑什么?来了怎么不去前院,跑后院做什么?你侧妃呢?” 既然问了楚云澜,段锦初自然懒的再回话,便径自起了身站在一旁,自己无视自己,祈盼某狼也能无视她。 “二哥,我带小初子去“和盛班”瞧瞧啊,他不是会唱戏么?所以我想让他也上台唱一出,谁知到了戏班门口,他又恼的不愿意,这一恼就跑了,我不就去追了吗?至于侧妃……我命丫环送她回府了!”楚云澜轻巧的解释道,只是说到侧妃时,不自觉的迟疑了一下,似怕楚云璃追问为什么,忙又补充道:“她身体突然不适,我便没带她来给二哥二嫂请安,改天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入静王府,盛世风华(四) 闻言,楚云璃眉睫轻挑了下,眼眸里闪过一丝狐疑,却也未深究,只是淡笑道:“八弟呢?小初子既然到了,八弟定然也到了,怎么不见他?” “呵呵,八弟当然是与心上人溜达去了,二哥也甭派人去寻了,就在园子里呢!”楚云澜立刻接话,并一脸笑意,目光又似有似无的瞥向段锦初,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反正就是见不得那两人感情好。 谁知,段锦初却唇角微翘起,忍不住讥诮的回了四个字,“自作聪明!” “嗯?小初子,你这是嘲讽谁呢?”楚云澜立刻黑了俊脸,明显的不悦,“有你这么跟本王说话的吗?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收拾你吗?” “三弟!”楚云璃的喝止紧接出声。 然,段锦初本身心里便不舒服,脾气一上来,哪管什么敬不敬的,下巴一抬低吼道:“我就是这样!原本我就不想来,是你们硬要我来的!我就不是个听话规矩的好奴才,到了皇上跟前我也是这样,要杀要剐随便你!” 吼完,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却禁不住眼泪花儿在眼眶里直打转,气他奶奶的,老纸再穿越,一定要穿成女皇,虐死乃们这一群臭男人! 腹腓正在进行中,手臂陡然被一股力量钳制住,段锦初不得已顿下了步子,再疑惑的回头,只见楚云澜傻的跟二逼似的呆在原地,楚云璃的大手正扣着她,看着她淡声道:“越说越没个奴才样了!三弟说说而已,真收拾你了么?既是我请你来的,还能让你受罚么?” “呃……”段锦初凌乱了,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把眼泪,讷讷的小声道:“才不是呢,那回安平王爷还叫人拖我出去喂狗呢,我,我后怕嘛!” “有我在,没事的。”楚云璃轻轻一笑,将段锦初拉了回来,脸上的冷然淡了许多,甚至温雅而笑,这一瞬间,竟让人出现错觉,以为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楚云澜错愕之后,眸光一闪落在了段锦初的手臂上,看着楚云璃未松开的手,一时心里不是滋味儿,不禁撇撇嘴道:“二哥你也像八弟一样了么?” “什么?”楚云璃一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旋即沉下了俊脸,松了段锦初瞪向楚云澜,“胡说什么?去茗雅亭吧,你二嫂还等着呢!”说完,再瞥向段锦初,恢复了冷淡之色,“走吧!” 茗雅亭,座落在静王府后花园,是一座建在人工湖上的空中楼阁,远远望去,只见四周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美不胜收。 沿着石阶上去,段锦初不禁咂舌,只见茗雅亭为六角亭阁,四周罩满了浅紫色的轻纱,流苏坠地,正随风摇曳,站在亭子里向下俯瞰,清溪泻雪,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湖中彩色的锦鲤翻飞跳跃,花团锦簇,香气怡人,置身在这样的景致里,再抑郁的心情都能豁然散开,感觉飘飘欲仙…… “小初子,你竟然也来啦!” 一声清脆欣喜的呼唤,拉回了段锦初神游的美梦,趴在栏杆上的身子直起,转眸定睛一看,小脸立刻跟着绽放了笑颜,“丹丹公主!” “嘿嘿,真的是你啊!”楚落颖从座位上站起身,两步走过来,嫣然浅笑着,将段锦初上下打量着,啧啧叹道:“我瞧瞧,这换下太监的衣裳,再打扮一番,倒是个翩翩佳公子喽!” “嘻嘻,那当然咯,本公子就是缺了一把文人的扇子,不然这么摇一摇,扇一扇,可着京城逛上一圈,那不得迷死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啊!” 段锦初不经夸,一夸就得意忘形,然后再一斜眼,瞥见楚云瑆手里正捏着玉扇,二话不说扑过去一把夺过来,漂亮的甩开,原地转个圈,眉眼飞扬,“如何?本公子有倾倒众生之貌,有经天纬地之才,若身在朝堂,那定是出将入相之人;若身在军中,那定是沙场之英雄;若身在女子闺阁,那定是一代红颜奇女子;若身在平凡百姓家……” “可惜是个矮葫芦的娘娘腔!” “还是个爱哭鼻子的二百五!”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好在,你已经做了当世太监中的一颗奇葩!鼓掌!” “啪啪啪!” 楚云澜、楚云瑆、楚云泽三人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一人一句,此起彼落,在楚云泽的带领下,亭子中央大圆桌上坐的一干人,竟热烈的鼓起掌来! 楚云璃落上座,其它人依次坐在下首,连楚落颖都在听的过程中坐回去了,就鹤立鸡群的杵着个恬不知耻的自夸得意的某女! 玉扇在手心紧捏着,段锦初终于有了诸葛璇玑捏着扇子的感觉,真的想一用力捏碎!胸脯上下起伏不定,小脸涨的通红,却又数道黑线沿脑门滴下……囧成了黑炭球! 此刻竟也才注意到,这亭子里坐满了人,该来的都来了,楚云璃的身边坐着一位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女子,身着一袭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发髻高挽,一支乳色玉簪斜插入髻,几颗晶莹剔透的碎圆珍珠作饰,显得美丽高雅,端庄婉约。 此刻,静王妃康筱梦柳叶眉下的凤眸中,满是惊异与错愕,红唇微翘起,呆滞的看着圆桌外,这个传说中很得八王爷宠幸的绝色御前侍茶太监小初子,半响竟连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呃……那个,那个神马的……刚才本太监所言,一切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段锦初尴尬的无地自容,那掌声不停,那几个男人脸上尽是揶揄的笑,简直令她……想逃! 这念头一旦冒出,由大脑传达到肢体,段锦初脚下便像踩了钉子似的,连连后退,这一退,竟不知楼梯上正上来了人,一脚踩空,只听两道尖叫声同时响起,“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入静王府,盛世风华(五) 茗雅亭的楼梯并不宽,并排而上两个人有些拥挤,所以,楚云赫让了徐芊丽在先,他跟在她身后,听到亭子里的掌声,隐约听到段锦初俏皮的话语,他悄悄的笑抿了唇。 谁知,就差一级台阶迈上时,段锦初竟恰巧倒退到了楼梯口,一脚踩空—— “啊——” “啊——” 段锦初双手在空中乱舞,惊恐的尖叫出声,身子撞翻了徐芊丽,徐芊丽撞翻了楚云赫,三人一起向下坠落! “小初子!” “八弟!” “徐丫头!” 杂乱仓皇的惊叫声顿起,静王妃和楚落颖吓白了脸,楚云璃、楚云澜、楚云泽、楚云瑆则反应迅速地一跃而出! 而这电光火石间,楚云赫竟冷静的骇人,将浑厚的内力悉数灌于双足,凌空翻了一个跟头,正面迎向两个女子,双腿一横劈,用脚勾住了左右两边的栏杆,下一秒,一手准确的抓住了段锦初的背心,一手抓住了徐芊丽,再用足气力将两人向上一抛! 飞身而下的四人,万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变化,一惊之下,容不得多考虑,各拣最近的,楚云璃和楚云泽接住了段锦初,楚云澜和楚云瑆则接住了徐芊丽! 然,楚云赫却在抛出段锦初和徐芊丽后,似是内力用尽,双脚一收,身子竟如断线的风筝疾速坠落! “八哥!” 楚落颖在亭子上瞧的真切,一扑扑到围栏前,嘶吼出声! 楚云璃四人带着两名女子一个回翻,跃回了亭子上,脚尖一落地,便匆忙转身望向亭下,一个个立时白了俊脸! “云赫——” 随着一声绝望的呼喊,一抹青衫自围栏决然跃出,从三丈高的茗雅亭跳下! 这一幕,震憾了所有人! “小初子!” “八弟!” “云赫哥哥!” 杂乱的急喊声响彻一方,楚云璃四人又几乎同时疾掠而下! 茗雅亭四面环水,楚云赫和段锦初这一坠落,必然会落入湖中,若如此,只是呛几口水的事,但湖里有不少的尖石,湖面上就露出好几处,当时修建时,只为好看,没成想,现在竟会成为勾魂夺命石! 瞧到那抹奋不顾身飞落下的身影,楚云赫一瞬间停止了心跳,难以置信的睁着墨眸,直到衣衫沾到水,倏的回过神来,险险的避开了身侧的尖石,落入了湖水中,而后又迅速浮出水面,看准段锦初掉下的方位,双臂疾划过去,待她落下时将她一抱,两人翻滚到了两处尖石中间的湖水中! 顷刻间,那四人也已掠下,见此欣喜之余,两人一组,抓起他们一纵向湖岸飞去,然后六人稳稳的落于地上! “小初子!” 脚一沾地,楚云赫便一扑过去,从楚云澜和楚云璃手中接过段锦初,瞧到她紧闭的双眸,泛白的唇色,顿时惊的大吼出声,“宣太医!快点儿宣太医!” “来人!快宣——” 楚云璃跟着急喊的话才到一半,却见段锦初喉咙动了一下,嘴一张,“哇!”的吐出一大口水,五个男人顿喜,楚云赫忙改为抱住她的肩膀,让她弯下腰,一口一口的吐着喝进肺里的湖水! 一直到吐不出来为止,段锦初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一睁开,眸光便急切的去搜寻她最熟悉的身影,“云赫!云赫呢?他怎样……” “小初子,我在!” 楚云赫侧过头来,看着段锦初,唇角飞扬,露出舒心的笑,“我还好,你怎样?有没有头晕或者恶心的感觉?” “我,我也挺好,你没事就好了。”段锦初浅浅一笑,缓缓直起身子,劫后重生,她多想扑进他怀中,可是面前还围着四个男人…… “小初子,你竟直呼八弟的名讳?”楚云泽错愕的扬眉,看着两人互相紧张的样子,尤其是段锦初刚才类似殉情的举动,心脏不禁一阵紧缩。 楚云璃紧抿了唇,刚硬的俊脸上,冷意十足,盯着段锦初的眼神愈发的幽暗深邃,负向身后的十指顿然一紧! 楚云瑆见他们无事,便抬眸看向了茗雅亭,那里,有一个令他牵挂的人儿……静王妃、楚落颖和徐芊丽各在一名丫环的搀扶下,已急急的从楼梯上往下走着! 段锦初不知怎么回答,一时神色有些别扭,低头瞧见她和楚云赫湿漉漉的衣裳,还有滴着水珠的头发,不禁顿感狼狈,气闷的脱口道:“没事把亭子修那么高干什么?谋财害命啊?真是的!” “小初子,不许无礼!”楚云赫忙喝止,并松开了她,朝着几人抱拳道:“多谢四位皇兄相救!云赫感激不尽!” “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了!小初子,你还抱怨?若不是你瞎退,能出这么惊险的事吗?”楚云泽忍不住数落一番,瞪了几眼段锦初,又看向楚云赫,眉睫蹙的颇深,“八弟,我看你能在半空及时稳下身子,又能将他们两人接住抛起,当真惊叹你竟有如此高的武功修为呢,怎么突然又把自己掉下去了?轻功上不来了吗?” “呵呵,五哥见笑了,我哪有高武功?只是当时情急之下,想着怎么也不能让他们两人摔下去,也不知怎么就那样做了,但是抛出去了他们,我自己却提不起内力了!”楚云赫轻笑,一脸尴尬的解释道。 “八弟,你性命金贵……”楚云泽还想说什么,开了个头,又顿下了话语,叹气一声只道:“以后小心些,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 “是,云赫记下了!”楚云赫笑的真挚,脸上一惯的淡漠消散了许多。 “表弟!” “八哥!” “云赫哥哥!” 三个女子的声音自楼梯口响起,呼喊间,便已快速到来,静王妃撑住楚云赫的双臂,脸上的担忧甚浓,“表弟,还是传太医看看吧,万一再着凉了……” 楚云赫微微的笑,“二嫂,我没事,真的,不用传太医了。” “八哥,你真没事么?我要被吓哭了呢!”楚落颖眼眶泛红,用绢帕轻拭着眼角,幽幽的问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入静王府,盛世风华(六) “真的没事,一切安好,你们别担心了!”楚云赫看着三个真心关爱他的女子,心头自是有暖意,只是不善于表达更多,流波一转,最后落到站在边上,怔怔看着他的徐芊丽,轻轻柔柔的笑道:“芊丽,你还好吧?方才对不住,都怪我的奴才不好,让你受惊了!” “云赫哥哥,我很好很好,谢谢云赫哥哥救我!但是这个太监太冒失了,险些害了云赫哥哥,真该罚!”徐芊丽立刻晶亮了双眸,言语中略显激动的说道。 见状,某人悄无声息的打翻了醋坛子…… 然,还有一个未曾开口说过话的某人,他的目光一直不露声色的注视着段锦初,瞧到段锦初一瞬间黯然失色的小脸,唇角一勾,立刻说道:“都别杵在这儿了,八弟要赶紧换身干净衣裳,不然真会着凉了!二嫂,你和徐丫头带八弟去更衣吧,八弟性子执拗,要是病了又不肯吃药了!” “对对,这倒是的,罚这混帐太监的事迟些时候也无妨。”静王妃点点头,一搀楚云赫,“表弟,我带你去更衣,正好有几套你二哥新做的袍子和内衫,你穿着可能稍微宽松一点儿,将就一下。” “二嫂,小初子也得换,你帮着也找一套合适的衣衫来吧。”楚云赫侧目,勾唇淡淡的笑。 “呵呵,表弟都开口了,我哪有不允的道理?”静王妃笑容温婉,朝着侯过来的管家吩咐道:“带小初子下去更衣!” “是,王妃!”管家应声,便去请段锦初,“请跟我来!” “等下!” 楚云赫突然又开了口,眼眸淡扫过默不作声的楚云璃,再回到静王妃脸上,轻言道:“让管家把小初子的衣衫送到我更衣的地方吧!这奴才散漫惯了,若我不看着,恐又会生出其它的事来,让他跟着我一起更衣好了!” 静王妃点点头,“表弟……” “八弟放心去吧,小初子我帮你亲自盯着更衣,若他还敢抖出乱子,必不轻饶!”楚云璃亦突然出声,淡淡的打断了静王妃欲答应的话。 闻言,楚云赫眼神倏的一紧,却又转瞬散开,懒懒的道:“不敢劳烦二哥了,父皇这几天把小初子赏给我了,我带了他出来,又出了这等事,待回八王府后免不了要好好教训他的,今儿个兄弟们难得一聚,就暂且饶了他,以免坏了众兄弟的兴致!” 语毕,果真脸色一沉,冷睨向段锦初,“与本王去更衣,再敢慌里失措的,自己掂量!” 鼻子突然一酸,段锦初迅速低了头,眼眶里已满是氤氲的水雾,尽管已在隐忍,出口的声音里却还是带上了鼻音,“奴才知错!” “好了好了,赶紧去吧,老八你别吓着小初子了,他也受惊了。”楚云澜听的不是滋味,烦燥的摆摆手催促道。 楚云赫点点头,朝前走了一步,发现另一只手臂缠上来一只小手,步子一滞,侧目而视,微微蹙眉道:“芊丽,男女有别,你留在这儿吧!”说完,也不管徐芊丽答不答应,又瞥向楚云瑆,淡笑道:“六哥,芊丽也难得出相府一趟,你先帮我招呼她一阵。” 徐芊丽嘟唇,“云赫哥哥……” “好。”楚云瑆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颔首。 一路到客房,段锦初始终跟在后面一步远,静王妃与楚云赫细碎的聊着天,自然,也聊到了她的身上! “表弟,你跟表姐说说,你跟这太监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静王妃压低了嗓音,悄声问道。 “呵呵,表姐看到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楚云赫淡淡的笑言,避重就轻的答道。 “表弟!”静王妃皱了眉,“你跟表姐还打哈哈啊,跟你说,表姐可不想看到你如你二哥所说的那样,把这太监当……当男宠!” “哦?二哥告诉表姐的?”楚云赫剑眉轻挑,低低的笑道:“那表姐信么?若我只说小初子是我的知己好朋友呢?” 静王妃眉头依然未松,“表弟,真是这样吗?可是我看到你与他有些亲热的劲儿啊!这太监对你是忠心,竟跟着你跳下去了,当真震到我了呢!” “表姐,若二哥能为你做到这份上,你会如何想?”楚云赫轻声反问道。 闻言,静王妃脸上带起了一抹红晕,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那当然是感动万分的,你二哥性子跟你差不多,一向都是冷冷淡淡的,我们相敬如宾这多年,倒也从未有什么争吵,他的心思我也不怎么懂,他从来不说,我也猜不着。” “嗯。”楚云赫应了一声,侧过了眸子,看向低头走路的段锦初,微微一笑,又回过眸,方才说道:“表姐会感动,我也一样会感动,这种情,无关乎身份地位,小初子待我情深义重,并非因我是王爷,他不是趋炎附势之人,而我待他好,也并非当他是奴才而给予的施舍,表姐懂么?” “表弟,我似乎懂了,呵呵,放心吧,既是我表弟看重的朋友,我自也不会当他是奴才的。”静王妃轻浅的笑起来,并特意回眸看了一眼段锦初,又掩嘴忍不住的笑,“你别说,这太监还当真是有趣的呢!” 进了房,静王妃捧来了一套新衣,管家也很快便送来了一套下人服,欲侍候他更衣,他却道:“都不用了,有小初子侍候就好了,表姐,我稍候会直接带小初子去茗雅亭用膳的。” “好,那表姐先走,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吩咐人。” “谢表姐!” 房门关上,楚云赫便伸手去解段锦初的衣衫,并低语道:“初儿,我没有真怪你,更不可能真罚你,是做给他们看的!但是,我也还要生气的,你这么不小心,差点儿酿成大祸,亏得都没事,不然芊丽有个闪失,怎么跟徐丞相交待?” “你,你就只担心你的未婚妻受伤,我……”段锦初一听,眼中立刻积满了泪水。 楚云赫蹙眉,“傻瓜,我担心的当然是你啊!先害怕你有危险,再害怕芊丽受伤,若她受伤,罪责在你,父皇定会治你重罪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入静王府,盛世风华(七) “哦。”段锦初嘟起了粉唇,不大情愿的点点头,虽然他说的在理,可是……可是她就是不高兴! “你呀!”楚云赫忍不住的笑,爱怜的捏了捏段锦初小巧的鼻子,倾下身子贴在她耳畔,薄唇轻吐道:“初儿,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方才的你,太让我震憾和感动了!” 段锦初倏的嫣红了小脸,“云赫,我,我还以为你……” “嘘,我们回去说。” 楚云赫直起身子,朝她轻眨了下眼睛,然后噙着笑帮她换下了全部的湿衣,再一件件换上干净的,湿发用干毛巾擦了好一会儿,整理了一下便算好了。 段锦初捧起桌上的锦衣,莞尔道:“云赫,我也帮你弄。” “呵呵,求之不得!”楚云赫俊颜舒展,墨眸中浮起满足的笑意。 再回到茗雅亭,全体人已经都坐下了,正不知在说着什么,偶尔有笑声传来,看到两人自楼梯上来,静王妃立刻起身招呼道:“表弟,快来坐,就等你来开膳呢!半中午了,大伙儿都饿了呢!” “让兄嫂们久等了!” 楚云赫拱手,墨眸淡扫一眼,空出的两个座位,一个在楚云泽与徐芊丽之间,一个在最末尾楚落颖之后……侧眸睨向段锦初,淡淡一笑,“小初子,在九公主那儿坐吧,今儿个二哥二嫂恩典让你这奴才与主子同桌用膳,可不许再瞎捣乱了!” “哦。”段锦初闷闷的点头,脑袋低垂着走到楚落颖那里坐下,默了一瞬,又才记起一事,忙抬起头来看向首座,硬挤出一抹笑,“奴才谢安静王爷,静王妃恩典!” “本王还没见过坐着谢恩的奴才!”楚云璃口气有些冷,盯着段锦初的眼神里明显写着烦躁二字。 段锦初不是纯粹的笨蛋,也自然看出来了,不由咽了咽唾沫,撑着桌子站起,尽量让笑容好看些,“王爷,不如您允奴才告退吧!奴才不讨喜,影响了您用膳的心情,奴才会内疚万分的!” 楚云赫默不言语,神情又复淡漠,似乎决定权都交给楚云璃,他一切都无所谓。 “依本王看,你的废话比正话多百倍!”楚云璃冷斥一句,端起了面前的酒樽,眸光淡扫向楚云赫,竟又露出了微笑,“八弟紧张的奴才,本王又怎能不给八弟面子?坐下吧!” “谢二哥宽宏大量!”楚云赫墨眸稍抬,酒杯一举,“云赫敬二哥一杯!” “好!” 段锦初暗咬着牙,在那两个男人的虚伪客套中坐下,楚落颖的声音已在她耳边悄悄响起,“小初子,你今天还回去八王府是不是?” “嗯。” “你的话八哥能听进去吗?我瞧着八哥待你特好。” “一……一般般吧。” “那好,看完戏后,我也跟你们去八王府,我要同八哥说事,你得帮我打打边鼓。” “呃……啥事啊?” “嘘!回去再说。” 眼睫毛扑闪着,侧眸看到楚落颖一脸纠结的表情,段锦初跟着郁闷,却也只能点点头,“好吧。” 丫环家丁们轮番上菜,很快便摆满了一大桌,菜香四溢,菜色精致,鼻子深吸一下,直令人食指大动而且想流口水……废话!八王府她舍不得点太贵的菜,走到静王府了,不吃白不吃! 只是……人家谁也没动筷子,她怎么吃?段锦初揪起了眉,目露期盼的悄悄看向今天这里的老大——楚云璃! 可惜,某狼突然转性了,只慢品着杯中的酒,不发一言,于是,其它人便也只能饮酒充饥,望菜止饿…… 脑袋一歪,段锦初可怜兮兮的望向对面坐的她男朋友,拼命眨动着眼睛暗示,楚云赫微微露出了笑意,却未曾开口,只中指轻不可闻的敲了敲桌面。 这是神马意思? 段锦初眉角抽动,一脸茫然,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却正撞到与楚云赫坐在一起的徐芊丽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眼神里有着她一时看不懂的复杂。 四目相对,徐芊丽红唇微翘,一抹浅笑溢出,继而竟看向楚云璃,嗓音柔柔的说道:“静王爷,小初子饿了呢!” 此言一出,无数道揶揄的目光便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呃……”段锦初完全抽搐了,狂甩一把冷汗,“嘿嘿”两声干笑道:“还好,还好啦,无视我,你们全部无视我好了!” “哈哈!时间还没到一刻钟!”楚云泽紧跟着大笑起来,看着段锦初的眼神里,满溢着笑。 “嗯?什么时间没到?”段锦初纳闷儿了。 楚云澜也是忍不住的笑,“你们没上来之前,我们可就说到了,若菜上了桌,你这奴才保准儿规矩不了一刻钟!” “切,我可一个饿字也没有说!怎么说我也是太监界的文化人,怎么会让你们看笑话呢!”段锦初挺了挺胸脯,很气势的说道。 “哟,文化人?”楚云澜语调怪异的拉长了声,眉里眼里全是笑。 这一声“哟!”听到段锦初耳朵里,不禁打了个颤,怎么听着就像是青楼里老鸨招呼嫖客的感觉呢? “对了,小初子不说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吗?那这样好了,谁想吃哪道菜,就以菜名菜色吟一句诗,只要吟的好,那道菜就归谁了,别人不许吃,如何?”静王妃突发奇想的找到了一个乐子,立刻笑道。 “啥啥啥……啥子?”段锦初再次凌乱了,眼冒星星的摇晃,“要吃饭,还要先作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她在嘀咕的抗议,谁知,某灰太狼却很听老婆话的,笑着点头,“筱梦出的好主意,就这么办!谁要是肚子里没墨水,就干饿着!” “好啊,这在座的人里,要吟两句诗都不是难事,就这么定了!”楚云瑆也来了兴趣,只是这丫的不安好心,全是私心的接道:“芊丽是客,让芊丽先来吧,然后让丹丹来,我们大男人靠后,迟些吃也无妨!” “好,就依六弟所言!”楚云璃赞同的点头,其它人也自是没什么意见。 徐芊丽嫣然一笑,倒也大方,“既如此,芊丽就献丑了!” “等等!我不同意!” 一个声音急叫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入静王府,盛世风华(八)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段锦初蹭的站起身,满脸愤慨的道:“不公平!徐小姐和九公主先来,你们男人跟后,我呢我呢?” “你……”楚云璃看着她笑,慢条斯理的吐出,“既不是女子,又算不得男人,只能排在最后一个了!” “什么?太过分了!等你们都轮完,只怕一个菜也没有了!那我还吃什么?”段锦初气结,大略扫一眼满桌的菜,清眸狡黠的一转,挺胸抬头道:“我坚决不同意!” “哦?那你说如何?”楚云璃又笑,眸中深意渐浓。 “我是太监,既然我是中立体,那么我最特殊,所以,我第一个来!”段锦初扬眉,自信满满的道。 “噗哧!” 静王妃一下子没忍住喷笑了出来,发觉失态,忙又用帕子掩了嘴笑,“这太监太逗笑了!” “哈哈哈!” 其它一干人也都跟着笑起来,楚云澜道:“二嫂,小初子还有更笑死人不偿命,又气死人不偿命的怪话呢!” 楚云赫未出声,却笑弯了眉,但同时也暗叹一口气,这小东西太沉不住气了,也太不把他这个男朋友当回事了,他还能让她饿着吗?这一来,瞧瞧楚云璃和楚云澜那两双眼睛,都闪着饿狼似的绿光…… “是吗?那回头得多邀小初子来静王府,多说些给我听了!”静王妃诧异的一笑,又看向段锦初,说道。 额滴神! 段锦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楚云澜,这个毒舌真是毒到家了! 徐芊丽也看着她笑,只是笑的有些复杂,一扭头,对楚云赫柔声说道:“云赫哥哥,小初子是暂时侍候你的太监吗?他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对云赫哥哥可真忠心耿耿的呢!” “嗯。”楚云赫淡淡的应一声,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 徐芊丽又道:“待我们大婚后,请皇上将小初子赐给云赫哥哥,这样他就能时时逗云赫哥哥开心了!” 楚云赫微抿唇,侧眸看向徐芊丽,薄唇蠕动了一下,却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这情景,落在段锦初的眼睛里,似乎两人在说悄悄话,瞧楚云赫乐的跟老鼠的样子,哼哼! “好了,就让小初子先开始吧,省得他饿晕了,又跟我们叫板!”楚云璃止了笑,下颚微抬,淡淡的说道。 于是,一干人皆竖起了耳朵,等着听段锦初又会蹦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咳咳!” 用力的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段锦初开始一一扫向菜碟,秀眉紧锁着,大脑飞快回忆着,唐诗啊宋词啊,帮帮忙好不?借用一下下,让本太监不要太难看哦! 段锦初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突然一指放在最中间的鱼盘,大声道:“有了!我要这盘清蒸鳜鱼!” 众人忙看去,鱼盘里铺满了生菜叶,一条鳜鱼躺在上面,还有一朵厨子精心雕刻的莲花作为装饰放在鱼尾处。 “嘿嘿,你们听好了啊!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段锦初自信满满的说道,眸黑如夜,欢快得意的小脸上,笑容满面,璀璨如辰。 “好!”静王妃在楞了一瞬后,高兴的笑起来,“这小初子果真肚子里有墨水啊!” 楚云泽赞叹的点头,也自是笑的畅快,“行,通过了,这盘鱼就归小初子了!” “嗯嗯,有潜质,下个换芊丽吧!”楚云璃微微颔首,看起来心情很舒畅。 徐芊丽点点头,然后看向菜肴…… 段锦初正美美的吃着鳜鱼时,突听得徐芊丽说道:“云赫哥哥爱吃螃蟹,那我就吟这盘吧!” “螃蟹是我的!” 段锦初想也没多想的,脱口便叫道:“我也爱吃螃蟹,得归我!” “咦?你还要争着吟螃蟹?”楚云瑆微皱了眉,表情却并无不悦。 “是啊是啊,只要我能吟得出来的,只要是我爱吃的,我都要霸占了!”段锦初此刻就像急着争抢糖果的孩子,什么也不多想,什么也不顾忌的说道。 这下子,楚云璃似有些为难,楚云泽更不会淌这趟浑水,反而带着看笑话的意味,端着酒樽慢慢品着,楚云澜先想着要帮徐芊丽与楚云赫更近些,话到嘴边,又迟疑的打住了,生怕段锦初更讨厌他不搭理他,于是也闭了嘴。 徐芊丽蹙了秀眉,不满的瞪着段锦初,“你这个太监怎么能如此?主子们待你宽容,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徐小姐,我只是想吃螃蟹而已,哪里放肆了?嘻嘻,螃蟹很补的,我最近身体不好,最需要滋味了,徐小姐心胸豁达,就不要和我计较了吧!”段锦初笑的很无辜,且一脸真挚。 闻言,徐芊丽气红了脸,“不行!我看你就是个刁蛮太监,主子给个好脸就上墙!” “我哪有我哪有?我一没骂人,二没打人,我哪里刁蛮了?”段锦初语速飞快,眼睫毛扑闪着,瞧见楚云赫无动于衷没打算帮她的样子,心里一气,脑袋一歪,随便一瞅目光便落在了楚云澜脸上,脱口便问道:“毒舌,我是刁蛮太监吗?” “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乱七八糟的响起来,楚云澜额上冒烟,满脸黑线,咬着牙银道:“你说什么?你敢说本王是毒舌?” “汗……口误,是口误……”段锦初擦一把额头,讪笑连连,“那,那你说到底是不是啊?要说我不刁蛮,我就把话收回去了。” “你不就是想吃螃蟹么?但是本就该芊丽了,所以,你靠边站!不过,这吟诗吃菜,我文才不好,怕是今儿个要饿肚子了,所以你要吃的话,不如我们去膳房,想吃哪道菜盯着厨子做,怎样?”楚云澜眼眸翻转着,颇是动了番心思的说道。 “行啊!我先把肚子管饱再说!”段锦初一听,立刻绽开了笑颜,暂搁下他们那一对狗男女,反正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徐小妞她敢!楚云赫他更敢!哼哼! “不准!” 然而,这话一出,却有两道反对的声音同时响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局中局,心乱中圈套 气氛有稍许的僵硬,静的更有些诡异! 楚云璃淡瞥向与他同时开口的楚云赫,眼神闪烁间,散了脸上一瞬间染上的冷意,轻笑道:“八弟,你这奴才还得归你管,这连带的三弟都跟着不知礼数了!” 楚云澜一听,立刻分辩道:“二哥,我可没有,我是觉得……” “三哥,别担心了,今儿这菜都有份,再不吃就凉了,还比什么作诗啊!”楚云赫笑着截断,说完,看向静王妃,语带戏谑道:“二嫂,这乐子怕是进行不下去了,你看,一个个都饿的等不上了!” “呵呵!是啊是啊,取消作诗,都赶紧吃吧,这把叔叔小姑们请来,又让大家饿了肚子,回头都该骂我这二嫂不是了!”静王妃掩着嘴笑,并拿起了筷子招呼着说道。 楚云璃点点头,却是吩咐身侧的丫环道:“命厨房再上一只螃蟹,要快!” “是,王爷!”丫环答应着,便紧着下楼去了。 楚云璃又看向徐芊丽,淡笑道:“芊丽,这只螃蟹都凉了,就赏给小初子那贪吃的奴才,待厨房上了热的,你和八弟再吃。” “是。”徐芊丽不知所味的点头,跟着众人吃了起来,只是不经意间抬眸,看到段锦初的时候,忍不住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暗想,哪有太监能模样如此漂亮呢?还有那嗓音,虽说太监的声音都尖细,但是他的声音又有些不同的,似乎除了尖细一点,还有些……女子的娇软! 段锦初才不管,快饿昏的她拣就近的菜吃了个香,偶尔抬头对上楚云赫的目光,便用力白他一眼,然后低头再不看他,用力的橇着螃蟹的壳…… 好不容易膳毕,好不容易坐在了戏台前,谁知,某狼又起了坏心—— “小初子,看着台上的花旦,你不心动?”楚云璃侧了头,看向段锦初,噙满了笑意。 段锦初是与楚落颖坐在一起的,因为楚云赫又和徐芊丽坐了一排,此刻心里正抑郁着,闻言,口气自然很不好,“心动什么?我又不是戏子,不唱!” 楚云璃碰了一鼻子灰,心下多有不快,但一想到他的计划,便隐忍了情绪,淡淡的道:“你这太监,不唱就不唱吧,脾气怎么坏成这样!” “我……”段锦初缓和了一下,闷闷的道:“我去外面,一会儿再回来。” 楚云赫闻声回头,蹙眉道:“小初子,你去哪儿?” “茅房!” 段锦初没好气的绷了两个字,起身离座,然后走出了戏场。 殊不知,从她迈进静王府开始,便有一道目光暗中紧紧的盯着她,未曾离开过一秒…… 楚云赫盯着段锦初远去的背影,心里暗自着急,宴无好宴,这看似平静无波的静王府,定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楚云璃现在是不可能对他下手,但特别交待让初儿来,必会…… 想到此,十指不禁紧捏,脸上不露任何异色的安坐着,心思转动间,斜睨到他右侧坐的楚落颖,眼神一闪,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在她疑惑的睁眸时,他轻笑道:“丹丹,八哥许久没看到你了,却听说父皇欲选驸马给你,我方才逛园子时,突然想到这事,实想跟你谈谈,这一用膳倒给忘了。” “八哥……”楚落颖闻言,一怔之后,长睫上立刻泛起了水雾,“我,我正想与八哥说呢!” “傻丫头,怎么哭了呢?”楚云赫诧异的蹙眉,伸手拍拍楚落颖的肩,轻哄道:“别哭,来,我们去外面走走,你慢慢说给八哥听!” “嗯。” 于是,两人支会了楚云璃,离了座,光明正大的往后花园走去。 与此同时,段锦初已踱着步子胡乱走到了一处假山前,因为烦燥,便靠着假山蹲下了身子,惆怅的盯着假山下的碧水池,脑中乱哄哄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背后似有一道冷风袭来,段锦初本能的回头,只看到一抹粉色的影子在眼前闪过,继而颈间一痛,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粉衣女子身材极为高挑,手臂一揽,将段锦初扛上肩头,面色清冷的足尖一点,便飞掠而去…… 出了戏场,楚云赫便加快了步子,楚落颖不禁问道:“八哥,怎么了?” “小初子要出事,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跟着我就是了!”楚云赫脚下不停,压低了嗓音嘱咐道。 “什么?”楚落颖一惊,瞧到楚云赫虽神态自若,却紧握的双拳,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聪明的知道轻重,便点点头,“好。” 然而,整个后花园,视线所及之处,哪有半点段锦初的影子,楚云赫心下一紧,返身疾步往外走,并低声道:“丹丹,你快去大门外找我的马车,告诉守在马车上的聂风,叫他牵阿虎进来,你就说你要和阿虎玩儿,然后牵到这里来,我在这儿等你们!” “八哥,你还带了阿虎吗?太好了,我去找阿虎,我要坐在阿虎背上逛花园!”楚落颖一听,瞳孔紧缩稍许,便激动的大喊起来,并提了裙摆便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楚云赫则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丹丹,你跑慢点儿,小心被裙子绊倒了!” “八哥,没事的,呵呵,我太高兴啦!” 戏场中,楚云璃眼睛盯着台上,心思却早在戏之外,迟迟不见楚云赫回来,在坐了一刻钟后,不免蹙了眉,伸手一招,离越凑近,附耳低语了几句,离越便一脸凛然的离去! 而静王府最偏僻的东北角,粉衣女子一跃而下,身形又快速闪入了一间废弃的柴房,脚一勾带上门,将昏迷的段锦初平放在地,清冷的双眸盯在她的胸口处看了几秒钟,双手一扯,拉开了她的衣领,一只手探了进去,在摸到她胸前的布带时,手指一顿,然后迅速抽回手,整好她的颈部衣服,却又毫不犹豫的拉下了她的底裤……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血溅柴房,惊闻死讯 虎少一进静王府大门,便飞快的奔跑着,聂风有意识的引领着它朝后花园而去,静王府守卫欲拦,但有楚落颖出面,自是一个个被斥了回去。 待看到楚云赫,虎少便奔的更快了,几步蹿到楚云赫身前,楚云赫笑着倾下身抱住它的头,轻轻的低语了几句,虎少便亲昵的蹭蹭他,然后掉转头,朝一处奔去,灵敏的鼻子不停的嗅着,搜寻着属于段锦初身上的味道。 “不惜任何手段,救回初儿!” 耳边回响着楚云赫的命令,聂风牵着虎少奔跑的同时,耳朵竖起,听着四周的一切动静,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楚云赫本欲跟上去,耳朵一动,冷眸不动声色的斜睨向后方,有人在跟踪他!心思一转,暗推一把跑的正喘气的楚落颖,道:“丹丹,你不是要坐在虎少背上逛园子吗?虎少都跑了,你还楞着干什么?” “哦哦,我再去追,我不信这畜生敢不让本公主骑它!”楚落颖一楞,马上会意,大喊一声,又提着裙摆追去了。 楚云赫神色怡然的负手随意的走着,观赏着四处的景致,看似轻松自得的很,离越远远的跟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然而,他逛了两圈后,却是哪儿也没去,又逛回了戏场。 台上正演到斩奸臣的一幕,楚云璃转过身来,盯着他淡笑,“八弟回来的好巧,正演到精彩之处了!” “呵呵,丹丹把我丢下跑了,我一个逛着也没意思,就回来了!”楚云赫轻笑着答道。 “咦?九公主去哪儿了呢?”静王妃闻声回头,疑惑的问道。 楚云赫继续笑答,“二嫂,我今儿出门带我的藏獒着,本想看完戏之后,牵着阿虎去城外走走,结果丹丹听到后,兴奋的要骑虎少逛园子,就跑去大门外牵了虎少进来玩去了!” “咯咯,九公主也是个调皮的丫头!”静王妃听的掩嘴笑。 徐芊丽侧目瞧着楚云赫,瞧着他笑起来迷人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羞红了脸,红唇轻抿出浅浅的笑意。 虎少在奔跑了一阵子后,突然停下了,鼻子嗅的更频繁,聂风不禁一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轻问道:“阿虎,就在这附近吗?” 虎少嘶鸣了一声,然后迅猛的冲向东北角的柴房! 突然听到异动,粉衣女子一惊,探进段锦初身下的手立刻抽回,以极快的速度拉起她的底裤,然后身子一跃,便欲跳窗而出! 谁知,柴房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惊的她立时回头,反应迅捷的一手探向胸口,掏出一把毒针几欲射出,却惊见闯进来的竟是一只藏獒! 然而,就在她震惊的几秒钟之内,聂风已从后窗而入,寒剑出鞘以惊人的速度刺向她的背心,呼呼的剑矢声伴在耳边,粉衣女子大骇,手一扬毒针向后射出的同时,人也即刻回身,聂风长剑一挥待劈落毒针,粉衣女子已一掌攻向他的面门! 本来要避开这一掌,以聂风的武功来说,易如反掌,然而,那名粉衣女子却在攻向他的同时,一脚踢向昏睡在地上的段锦初,欲以段锦初当挡箭牌! 聂风一惊,只得急急后退,并将长剑撤离,以免误伤到段锦初,哪知,他才一退,却听得那粉衣女子突然凄厉的大叫一声,完全扭曲了脸! 这一惊变,电光火石之间,聂风便已破剑而至,银光一闪,在那粉衣女子死灰一般的呆滞中,一剑封喉! 纷涌的血喷洒而出,粉衣女子瞪着惊恐的眼珠子,“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聂风被溅了满身的血,抬袖擦一把脸,方才定睛瞧去,这一瞧,不禁也震惊在了原地,只见虎少嘴里叼着一块粉色布块,布块里包着血淋淋的肉,正暴怒的朝他扬着前爪,心里一“咯噔”,聂风忙低下头去,赫然见那粉衣女子左臀上少了一块碗大的肉,殷红的血如潮水般往外涌,血水流了满地,甚是触目惊心! “虎少,你,你居然把这女子的屁股给咬了?”聂风艰难的咽了咽唾沫,简直难以置信,怪不得那女子踢向段锦初的脚给突然收回,还那么恐怖的大叫了一声,才让他有机可乘呢,原来竟是虎少! 虎少吐了嘴上叼的屁股肉,朝聂风嘶鸣一声,然后伸爪碰碰地上段锦初的腿,聂风反应过来,忙把剑入鞘,弯腰抱起段锦初,神色凛然的带头走出门去。 楚落颖追的累成了牛,半个身子趴在一株大树上,不停的喘着气,光洁的额头上一层一层的汗珠往下掉,手帕擦了几遍,不禁郁闷的嘟囔,“跑这么快干嘛呀?要把本公主累死么?” 然,话音才落,前方视线里便出现了虎少威风凛凛的身姿,及聂风横抱着段锦初…… “小初子!” 楚落颖惊叫一声,立刻又拔腿跑去,八哥说小初子出事了,难道……带虎少进来就是去找小初子的? “九公主,小初子奴才直接带回到马车上,烦九公主尽快去通知我家主子!”聂风说道。 楚落颖一楞,瞅了几眼段锦初,蓦地看到聂风衣衫上的血迹,吓的连退了几步,“你,你身上血……血……” “九公主切莫惊慌,奴才这就离开了,公主速去找主子!”聂风说完,便足尖一点,向大门方向急掠而去,虎少嘶吼一声,也飞快的跟去了。 楚落颖呆滞在原地,半响回不过神来,待完全看不到虎少了,方才反应过来,一咬银牙,又向戏场跑去。 “八哥!八哥!不好了!不好了!”一跑进戏场,楚落颖便着急的大叫起来。 这一语出去,惊扰了所有人! 楚云赫蹭的站起身,急问道:“丹丹,出什么事了?” “小初子……小初子死了……聂风抱着他走了,血……聂风身上好多血……”楚落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因受了惊吓,脸色苍白的很。 “什么!” 数道震惊的声音同时响起,几乎所有的人,顷刻间变了脸色! 第一百九十章 虚惊一场,怀怒回府 楚云澜竟抢先一步跳出,声色俱厉的问道:“丹丹!小初子怎么会死呢?他不是去茅房了吗?” “二哥!” 楚云赫冷厉的低吼一声,缓缓偏首,墨眸中泛着破冰的寒意,盯着楚云璃缓缓吐出两个字,“告辞!”而后一甩锦袖,急步朝外走去! 楚云璃懵懂,瞳孔紧缩间,一张俊脸亦是冷冽骇人,身形一转,便紧跟其后而去! 见状,楚云澜脚尖一点,从座位上跃出,嘴里急喊一声,“我也去看看!”便转眼间消失了踪影! 楚云泽和楚云瑆互相对视一眼,也二话不说的跟出去了,静王妃呆滞了半响,猛的反应过来,朝台上喊道:“全部散了!” 戏停了,戏子们一片惶恐的退到后台去了,徐芊丽吓傻了,抓着静王妃的手直哆嗦,“怎,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芊丽,你别怕,我们也去看看。”静王妃自己也在哆嗦着,却仍是相劝安慰道。 楚落颖喘好气了,一颗心跳个不停,又提了裙摆跟着跑向大门。 马车里,聂风将段锦初放平在长座上,探了探她的呼吸,不禁松了一口气,却不敢乱检查,以免授受不亲被误会,只好焦急的等待着楚云赫的到来。 虎少守在马车前,与聂玄一人一狗各站左右,警惕的盯着四方的动静。 楚云赫急步奔出,一跳上了马车,赫然见到如死尸一般动也不动的段锦初,身子一颤,竟跌倒在马车里,凄声低喊,“初儿!你别死!” “主子,小初子还没死,只是昏过去了!”聂风见状,忙扶起楚云赫,安慰道。 “什么!” 楚云赫一怔,匆忙抱起段锦初的头,在她耳边急唤道:“初儿!初儿,你醒醒!” “主子,安静王来了!”聂玄在外出声提醒道。 闻言,楚云赫面色一凛,将段锦初放下,改了称呼,情绪也缓和了些,“小初子!小初子!” 脖颈上很痛,迷糊的听到有人在叫,段锦初缓缓睁开了眼睛,黑暗散去,眼前露出迷蒙的光,楚云赫的脸庞映入瞳孔,还未及开口说话,他已狂喜的抱紧了她,喃喃的道:“初儿!初儿你醒了!吓死我了,真的是吓死我了!” “云赫,我……” 楚云赫又突然手一松,将段锦初重新放平,且坐正了身子,朝她眨了眨眼,道:“小初子,你身上哪里痛不痛?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八弟!” “八弟!” 一干追来的人陆续到了,全挤在了马车外朝里焦急的张望,楚云璃站在最前面,看的真切,瞧到段锦初睁开的眼睛,暗暗的松了一大口气,跟着问道:“小初子,你怎么样?” “我,我脖子这里痛。”段锦初纠结着小脸,用手揉向脖颈右侧。 “小初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丹丹说你死了,真真吓死人了!”楚云澜问了一句,又猛然回头,目光搜寻到最后跑来的楚落颖,不禁气怒道:“丹丹,你瞎报什么?小初子哪里死了?” “呃,没死?”楚落颖一楞,继而欣喜的挤进来,欢快的笑道:“我看他眼睛闭着,动也不动,还以为他死了呢!” “你这丫头,谎报军情,真是的!”楚云泽横了一眼楚落颖,又气又笑道。 楚落颖囧囧的红了小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我以后看清楚再报!” 静王妃插了话进来,“小初子,你脖子怎么会痛?你去哪儿了?好久不见你回来,这聂风身上的血又是哪来的?怎么是聂风把你带出门了?”事情发生在静王府,又发生在楚云赫的朋友身上,她怎么也得过问一下。 闻言,楚云璃倏的紧了神色,却紧闭了双唇,未曾言语。 静王妃这一问,大家自然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段锦初抱着脖子欲坐起,楚云赫面无表情的搭手撑起她,说道:“如实说,究竟出了什么事?若有人害你,既在静王府出的事,二哥定会给你做主的!” 段锦初抬眸看他一眼,抿抿唇看向众人,“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得我去了假山那里,蹲在地上看湖水,然后有什么声音在背后响起,我一回头,似乎看到了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然后就感觉颈部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在马车上了。” “聂风,你说!”楚云赫睨向聂风,冷冷的开口。 “是,主子!”聂风点点头,朗声道:“阿虎乱跑一通,九公主追不上,奴才便去追阿虎,谁知,阿虎跑着跑着,竟跑到了静王府最偏僻的一个角落,而且一头冲进了柴房,奴才紧跟着进去,竟看到小初子躺在地上,一名静王府的丫环正欲掐死他,奴才情急之下,便去相救小初子,结果不成想那丫环竟会武功,与奴才打了起来,她武功不如奴才,却抓起小初子当挡箭牌,谁知被阿虎咬住了臀部,奴才失手一剑杀了她,此刻那丫环正躺在柴房里。” “什么?” 众人一惊,然后齐齐看向楚云璃,静王妃更是白了脸,不知所措的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楚云璃铁青了脸,怒声道:“此话当真?竟有如此恶毒丫环!八弟,二哥一定查个明白,给八弟一个交待!” “二哥,小初子是父皇身边的人,父皇将他赐于我三日,我竟未曾保护好他……”楚云赫神色依旧淡漠,却唇边扬起一抹冷笑,“二哥该交待的人,应该是父皇!” “表弟!”静王妃颤着声音,语带恳请道:“我们现在就去柴房查那丫环,这事儿还是不要闹到父皇那里为好吧。” “表姐……”楚云赫亦换了称呼,因为他表姐开口求他,是以,迟疑稍许,淡淡一笑,“好,就依表姐。那我带小初子先回八王府去了,今日多谢二哥和二嫂款待!” “八弟,待查证后,二哥会去找你的。”楚云璃亦面无表情的回道。 “丹丹上车,要骑阿虎就去八王府园子里吧。”楚云赫轻轻一笑,看向众人,拱手道:“诸位皇兄,云赫先行一步,告辞!” 第一百九十一章 笑闹误会,检查身体 八王府。 “璇玑,小初子如何?有没有被下毒或者暗伤?”楚云赫坐在床头,焦灼的问道。 诸葛璇玑自段锦初的腕上收回手,笑看向楚云赫,目露揶揄的道:“脉像平稳,没有中毒的迹象,至于暗伤嘛,是我现在扒了她的衣服查看么?” “呃……”楚云赫一楞,继而俊脸涌上黑线,瞪着诸葛璇玑,咬牙憋出一个字,“……滚!” “噗!” 诸葛璇玑失笑开来,站起身,摇着手中的扇子,睨向同样红晕满面的段锦初,忍不住的笑,“小初子,这查暗伤的事,你喜欢我这个大夫查,还是我们的龙阳君八王爷给你更细致的检查身子啊?” 闻言,段锦初脸红的像只煮熟的虾子,嗫嚅着唇,“你你你……”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 楚云赫眉角隐隐抽搐,大掌一合,上下牙齿咬的更响,“诸葛璇玑!你是要本王一脚踢你出去吗?” “咳咳……玩笑!玩笑!我走了,你们继续!”诸葛璇玑狠狠哆嗦了两下,飞一般的奔出门去了。 然而,才下了走廊,却被人双臂一展拦下了! “喂,你是大夫吗?小初子怎样了?”楚落颖一指卧房方向,嗓音清脆的问道。 诸葛璇玑错愕的垂眸,看着挺立在面前的小巧女子,墨色的瞳孔中立刻闪烁出晶亮的光芒,好漂亮好有气质的姑娘啊! “喂!本宫问话,你敢不答?你盯着本宫看什么?再看本宫挖了你的眼珠子!”楚落颖因心急着房里的动向,不禁恼羞成怒的斥道。 “呃……”诸葛璇玑被骂回了神,俊脸忍不住的抽搐,“你是哪个本宫啊?你本宫,我还本公子呢!真是莫名其妙!” “什么?你这个无耻之人,还敢顶撞本宫?”楚落颖一楞,继而气的小脸发红,纤指伸出指着左右站岗的侍卫,“来人!把他给本宫抓起来!” “是,九公主!” 侍卫洪亮的喊声,令诸葛璇玑俊脸抽搐的更厉害,眼看着守卫扑过来,眼神一闪,突然扣住楚落颖的手臂,脚尖点地,顷刻间,便飞掠上了房顶,紧接着朝下喊道:“本公子跟九公主玩玩,你们都稍安勿燥!” 守卫们迟疑不决,聂风聂玄见状,叹气一声,朝守卫摆手示意退下,然后仰头喊道:“九公主,这位是诸葛璇玑先生,是主子的朋友!” “你你你……”楚落颖气不能言,丝毫不会武功的她,站在光滑的琉璃瓦上,感觉自己摇摇欲坠,本能的将诸葛璇玑腰间的衣衫拽紧,小脸被吓的惨白,嘴一张,划出了哭音,“聂风,你快上来救我下去!” “聂风,你且等等,我跟公主说几句话,就带她下来!”诸葛璇玑瞟到聂风欲动,忙出声制止,说完,侧眸看向楚落颖,嬉笑道:“怎么样?你这个泼辣的公主还要不要挖了我的眼珠子,要不要把我抓起来了?” “大胆狂徒!敢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禀报父皇杀了你!”楚落颖气的声色冷厉,却又因脚下不稳,而将诸葛璇玑越拽越紧,几乎与他贴身而站。 诸葛璇玑笑的邪肆,“公主啊,你既要杀我,何必还拽着我?好了,误会一场,你八哥不会让皇上杀了我的,你也消消火,大不了我跟你赔罪好了!” “什么是大不了?你……你这个登徒子没有诚意,不是真心悔改!”楚落颖嘴上正喝斥着,脚下却一滑,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啊——” 然而,腰间猛然一紧,诸葛璇玑已圈住了她的纤腰,带着她徐徐落地,待站稳了,才放开她,笑得奸诈,“九公主,我得罪了你,又救了你,这下总该两不相欠了吧?” 楚落颖拍拍胸口,狠狠的瞪他一眼,便欲去找楚云赫,诸葛璇玑忙一侧身拦下,“九公主,王爷正在忙,你不能去!” “忙什么?小初子到底怎样?”楚落颖气问,看着诸葛璇玑的眼神,恨不得将他五马发尸! “忙……咳咳,王爷担心小初子身上有伤,在亲自帮他检查着,你是姑娘,能进去吗?”诸葛璇玑郁闷的撇撇嘴,躲闪着楚落颖杀人似的目光。 “哼!”楚落颖一挺鼻子,傲气的偏过了脸,然,即使这样,余光还看瞟到这个登徒子,不禁再哼一声朝花厅走去了。 “哎,九公主,你做人不能这样啊,都说了两不相欠,怎么还这么凶?”诸葛璇玑闷闷的一边大喊,一边死皮赖脸的跟去了。 而房里,听着外面的响动,段锦初几次要坐起身出去看看,都被楚云赫拦下了,“别管他们,闹不出什么事的。” “云赫……”段锦初欲言又止,怔怔的看着楚云赫,竟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楚云赫脱下她的内衫,略抬了抬眸,“怎么了?” “云赫,真的有人想杀我吗?”段锦初皱眉问道。 “初儿,别想太多了,别怕,一切都有我,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的。”楚云赫轻轻的笑,说完又低了眸小心的脱掉段锦初的底裤,仔细的检查着她身体的每一处,间或细碎的问她,“哪里不舒服?” “都还好,只是……只是那个地方有一些……有些难受……”段锦初羞红了小脸,躲闪开楚云赫的目光,嗫嚅着唇低不可闻的说道。 闻言,楚云赫陡然想起了什么,墨眸立刻泛寒,有些刺骨的冷,十指僵硬了稍许,低下头去轻轻的抬起了段锦初的双腿,看向她的私密之处…… 稍许,抱起段锦初走向浴池,将她浸泡在温热的水中,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道:“没事的,泡泡澡,休息一会儿就会好。” “嗯。”段锦初乖顺的点点头,朝他甜甜的一笑,停了一会儿,想到虎少,便问道:“云赫,咱们走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虎少跟着啊,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马车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暗阁,我把虎少提前藏进那里了。”楚云赫轻柔的笑答。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情到深处,死亦相随 坐在床头,看着沐浴过后逐渐睡着的人儿,楚云赫帮她又捻了捻被角,噙着笑倾身贴上她的唇瓣,爱怜的亲吻了一番,方才起身出门,交待了聂玄在门外看守,然后带了聂风朝书房走去。 “聂风,抓走初儿的确定是丫环打扮的女子,而非男扮女装之人吗?”坐进椅子里,楚云赫劈头就问道。 “回主子,奴才确定!”聂风肯定的说道,“死无对证,奴才对安静王所言是那丫环要掐死小初子,事实上并非如此!当时奴才从后窗冲进,那丫环是想逃走的,而没有对小初子下杀手。” “这点,本王已经猜到。二哥没有杀初儿的理由,现在初儿死了对他毫无益处,况且他本身也许……”楚云赫说到此处,默了一瞬,深邃的墨眸中闪烁着点点幽光,陡然绽出一抹冷笑,“他派了那女子是查验初儿是否为女儿身的!” “主子……” 楚云赫目中透着狠戾,“聂风,杀得好,就是不能留下活口!” “主子,多亏了阿虎,咳咳……阿虎居然一口咬住了那丫环的臀部,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奴才便趁机一剑结果了她!”聂风很有些汗颜的说道,想起那丫环死的那样惨不忍睹,不禁打了个寒颤。 楚云赫楞下,呆了一瞬,然后点点头,“虎少今日功不可没,吩咐膳房加餐给它。” “是,主子!” “聂风,本王倒是忘了一件事,速递消息给安羽,命他再查天英会,将天英会的首脑人物名单资料都搞到手。”楚云赫恍然又想起了什么,忙吩咐道。 大理寺停尸间的那具小顺子的尸体……金蝉脱壳!早上他教段锦初练轻功时,惊异的发现以小顺子死前留给段锦初的心法,配合着她体内本身拥有的内功,完全是师出一门! 那么,真正逃走的那名刺客,便也是天英会的人,而且,一定还活着! 聂风无任何异议的拱手,“奴才立刻去办!” “等等,先将严嬷嬷找来,本王有事问她。”楚云赫又道。 “主子,现在吗?” “嗯。” “奴才这就去找人。” 聂风拱了手,便退出门去了。 楚云赫后仰进椅子里,屈指揉向了太阳穴,若楚云璃命那女子只是验初儿是否女子,那脱了她的底裤便可确定,为何初儿会感到那里不舒服难受呢?而且…… 一盏茶的功夫,严嬷嬷便到了,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嬷嬷,乃八王府管家严榆的母亲,见到楚云赫便要下跪行礼,楚云赫忙抬手制止,“免礼!严嬷嬷坐吧,本王有些事想问你。” “谢王爷!”严嬷嬷在凳子上坐下,露出慈爱的笑容。 楚云赫有些尴尬,看着严嬷嬷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嬷嬷,本王有个难以启齿的问题,望嬷嬷不要见笑。若女子身下那地方……两壁有些发红,还有些许的似擦伤的样子,那是……是怎么回事?” “这”严嬷嬷怔楞住,看着楚云赫不像玩笑的意思,不由皱了眉头,“王爷所言,该是那女子被男人欺凌了吧!” “不!不是男人,是一个女人。”楚云赫一震,忙又补充道。 严嬷嬷想了想,说道:“只听王爷这样说,我实在不好判断,若女人这样对待女人,不外乎就是查验她是否为完璧之身,有可能查验时动作过于粗鲁,因此才弄伤了她。” “哦,如此本王便明白了,谢嬷嬷告之!”楚云赫陡然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 再回到豫园的时候,段锦初仍旧睡的香甜,只是秀眉微蹙着,似梦到了什么,而有些痛苦的模样,锦被蹬开了一角,段锦初侧趴在床上,玉臂外露着,白色的中衣露出了大半,唇瓣嘟起,时不时的发出一声细碎的呜咽。 楚云赫忙弯腰抱起她,心疼的紧锁了俊眉,吻上她的眉眼,轻轻的唤道:“初儿!初儿!先醒醒!” “嗯……”段锦初一声嘤咛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眸子如拨云散雾般亮开,却在看清楚云赫的脸后,将他紧紧的一抱,语带哭音的低喃道:“云赫,不要死,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我好怕,好怕……” “初儿,我在!”楚云赫立刻说道,“我不会死,不会丢下你的,不要怕,不要怕,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云赫,我又梦到你掉下茗雅亭那一幕了!”段锦初哭出了声,继而将楚云赫抱的更紧,“都怪我!都怪我!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害了你,害了徐小姐,害得大家差点儿都死掉,云赫……” “初儿,不要自责了,死不了的,有我在,谁也死不了的,你以后小心些就是了,不要哭了!”楚云赫心疼万分,抬手拭着段锦初眼角的泪水,一遍遍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可是你真的掉下去了……云赫,不要再丢下我,若你死了,我身在这里也就没有了意义……”段锦初泣不成声,刚被楚云赫拭掉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只要脑子里一想到当时的惊险,灵魂便像被震出体外似的,一阵阵的发怵,也方才知晓,她竟真爱他到如此地步。 楚云赫长睫亦被泪水沾湿,哽咽粗哑了嗓音,“傻瓜傻瓜,再也不要担心我!我是故意掉下去的,我怎么会让自己真的有事呢?我是为了隐藏已经显露出来的武功,所以才任自己掉下去,凭我的本事,怎么会掉到尖石上呢?初儿,不要哭了,倒是你吓到我了,竟然跟着我就跳下来了,我只怕来不及接住你,幸好……幸好你没有事……” “呜呜……云赫,你故意吓我,你好坏好坏……”段锦初一听,却哭的更大声了,委屈的抽噎不停,“你不仅吓我,还当着我的面和你的未婚妻说悄悄话,你还很开心的样子……你,你不要娶我,娶她好了,我不要嫁你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甜甜蜜蜜,再商驸马 。“没有,我哪里有?你冤枉我了!”楚云赫一听,立刻争辩道。 “就有就有!我就是生气,就是看到了!所以,我才要出去的!结果……呜呜……有人要害我……”段锦初抬起了头,生气的低吼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应该闭紧嘴巴,不露一点笑意的,我以后注意,一定注意好不好?”楚云赫忙不失迭的点头,想方设法的哄她道。 段锦初渐渐止了哭,看着楚云赫又生气,“她都知道你爱吃螃蟹,我都不知道的!还有安平王说,你对她特好特好,她扭了脚,你背着她怎么样的,是不是啊?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初儿,我是爱吃螃蟹、河豚、大闸蟹、虾之类的海产食物,你没问过我,我就没说啊!至于后者,芊丽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们相处的多了,自然是喜欢她的,只是这种喜欢并非男女情爱的喜欢,和我现在喜欢你爱你完全是不同的,就像哥哥喜欢妹妹一样,懂了么?”楚云赫耐着性子解释道。 “哦哦。”段锦初瘪瘪嘴,默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也喜欢吃海产的。” “呵呵,那好办,今天晚膳就给你上海产,我吩咐管家去备料。”楚云赫一听,便溺宠的轻笑起来,揉揉段锦初的头,起身就要出去。 “不要了!”段锦初却又突然制止,“我不喜欢吃了!” “嗯?为什么?”楚云赫不解的扭头问道。 “那……那些东西好贵的。” 段锦初嘟囔的声音很小,却仍是清晰的落入了楚云赫的耳中,俊颜顿时涌上了笑意,长臂一伸将段锦初一把揽入怀中,哭笑不得的道:“傻丫头!真是傻丫头!不要这么为我省银子,我都说了无数次了,想吃什么尽管说,你就是要吃天上的龙肉,为夫我都能给你弄来!” “可是,可是……” 楚云赫笑着截断,“哪有那么多可是?小东西,记住了,你男朋友不是穷人,比你想像的要有钱的多多了!” “呃,真的吗?”段锦初狐疑的皱眉。 “当然,不过是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哦!”楚云赫点点头,眉目间隐隐透着得意,嘴角笑意不减。 起身交待了管家备膳后,再返回来,楚云赫才记起了楚落颖和诸葛璇玑还在府里,便道:“初儿,你脖颈还疼吗?” “一般啦。”段锦初摸摸颈部,“还好,不疼了。” “那行,穿上衣服出去见见丹丹吧,她今天可为你跑了不少路,帮了大忙,不过,那坏丫头,也吓死人了!”楚云赫一边说着,一边去外间他的衣柜里,取了一套白绸衫过来,“初儿,换上这件,照着你的尺寸,我找人做了十套男子衣衫给你,方便换洗。” “哦。” 谁知,两人才一到花厅门口,便听到了阵阵声响传来! “我说九公主啊,就是天上的九天玄女也没你架子大吧?本公子已经敬了十碗茶赔罪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呢?” “本公主看见你就讨厌!十碗茶算什么?有本事你喝一百碗,那我就原谅你!” “一百碗?公主,你用不着这么歹毒吧?一百碗还不把我撑死了!” “嫌撑你就别喝呀!本公主可没逼你!” “得,我自个儿郁闷去,我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居然摊上了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公主!原本还听说当今九公主善良聪慧、美丽高贵,如今看来,就是借用小初子那句话,公主只是个传说!” “什么?大胆猪什么的,竟敢污蔑本公主,本公主要掌你的嘴!” “噗哧——” 听到这儿,段锦初再也忍不住的喷笑了出来,一冲奔进去,直嚷道:“哈哈!公主,他是鸟毛先生!” “小—初—子!”诸葛璇玑咬牙的声音“吱吱”响起,直欲扑上去一巴掌拍飞她,然而,在瞥见慢慢腾腾进来的楚云赫时,那举起在半空的手又以极其僵硬的姿势收了回去,表情欲哭无泪! 哪知,楚落颖却听的“哈哈”大笑了,“鸟毛先生?真好听!真好听!他就是鸟毛!还是破鸟毛!” 诸葛璇玑一连翻了几个白眼,险些背过气去,楚云赫及时搀了一把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慢条斯理的道:“做男人要有度量!璇玑,你连个丫头片子都搞不定,还怎么混啊?” “我,我我怎么搞不定?要不是你护犊,你那个死太监我早一脚踹飞了!作孽!作孽啊!”诸葛璇玑气白了脸,很无力的指控道。 “嗯?璇玑鸟毛,你说什么?”段锦初凑了上来,笑的极其阴险。 楚落颖也一蹦上来凑热闹,“对啊对啊,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好吧,求老天收了我吧!”诸葛璇玑悲愤的抿直了唇,一闪身歪在椅子里沮丧去了。 三人见状,纷纷笑弯了眉,因为惦记着正事,楚落颖也没心情说笑了,将楚云赫拉到上座坐下,嘟了唇小声说道:“八哥,父皇又逼我了,你说该怎么办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嫁给大司马的儿子!” “哦?那你想嫁给谁?你见过大司马的长公子吗?为何不满意?”丫环奉了茶,楚云赫执起茶碗,轻呷了一口,疑惑的问道。 “没有见过,但是……但是我就不愿意嘛!”楚落颖粉颊染上了嫣红,往旁边一坐,气恼的道。 “呀!我想起来了!” 段锦初突然激动的尖叫了一声,吓了厅里三人一跳,楚云赫蹙眉道:“你想起什么了?慢慢说,过来坐。” 闻言,本就竖起耳朵偷听的某人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眨动着两只眼睛表情有一丝的紧张的问道:“什么事?” “嘿嘿,就是那个九公主有心上唔唔……”段锦初才说到一半,便被楚落颖一跳起来捂住了嘴巴,也不管她是公主,段锦初是太监,就是死按了段锦初的嘴不让说下去,“不准说!不准说!” “丹丹,你别把小初子弄疼了!”楚云赫心疼的忙出声喝止,“你倒是有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说,还不准小初子替你讲,这是做的什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吃太监醋,男男相恋 。“八哥!”楚落颖娇嗔一声,瘪起了小嘴,但仍是按着段锦初的嘴巴不松手,急的段锦初朝楚云赫直挥手,楚云赫忙起身一步跨近,强行扳开了楚落颖,将段锦初真像护犊一般的拉到自己身后,沉下了脸低斥道:“丹丹,不许你欺负小初子!” “八哥!你……你现在喜欢太监,不喜欢皇妹了!”楚落颖见状,立刻受伤的喊道,并眼眶里迅速泛起了水雾,一跺脚便朝外奔去了。 “九公主!” “九公主!” 段锦初和诸葛璇玑同时急喊出声,诸葛璇玑迟疑一下才想去追,段锦初已先他一步追了出去,“九公主!你等等我!九公主!” “璇玑!” 楚云赫低喝一声,诸葛璇玑回头,看着楚云赫眼神多有不满,却未说出口。 “全部退下!” “是,王爷!” 一干丫环下人被摒退,楚云赫坐回椅子里,盯着诸葛璇玑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喜欢丹丹?” “呃……没有啊,我没有喜欢啊,我只是看她挺可爱的,我……”诸葛璇玑一楞,纳闷儿的眨眨眼,又语带不确定的嘀咕道:“应该没有吧,公主面相金贵,将来所嫁之人定非凡人,她眉间那一点红痔,生来就是凤母之相,他日母仪天下……” “璇玑!”楚云赫心下一动,倏的紧了神色,“你说什么?丹丹是凤母之相,将来可母仪天下?” 诸葛璇玑有些沮丧的点头,“是啊,看她第一眼,我就被震憾了!所以你说,我就是喜欢她,又能怎样?我没有帝王命,她却有凤母命,所成姻缘之人,定会是皇室中人,天溯国不可能,但还有三国,只是不知道会是哪一国的皇帝皇子太子……” “北周、南诏、大明……”楚云赫细细咀嚼着,反复思索着,“璇玑,你判断会是哪一国的呢?最好是年纪适当的,大明皇帝莫祈寒已经年届四十三岁了,他与凌皇后感情甚笃,且六宫无妃,所以,不会是莫皇帝吧!再有南诏和北周皇帝年纪都与丹丹差太远,难道是他们皇子中的某一人?” “谁知道呢?唉,总归不是我,我就在这儿瞎忙活呢!”诸葛璇玑越说越沮丧,停了一会儿,站起身道:“我告辞了!” “璇玑!”楚云赫起身,看着他,忍不住安慰道:“可能你的命定女子还没出现,但是迟早肯定会出现的。” “王爷,假如小初子不是你命定的女子,你会放弃她,转身去与你命定的女子在一起吗?”诸葛璇玑俊脸抽搐了下,反问道。 楚云赫一楞,又立刻摇头,“当然不会,我就爱上她了,不管命运怎么安排,我就只要她一人。” “嗯。”诸葛璇玑点点头,一拱手,“我走了!” “好,我送你到大门吧。” 而大门上,段锦初正死活拉着楚落颖的手不松开,气的楚落颖几欲命两边的守卫将段锦初强行拉开,但一想到楚云赫的话,又拼命忍下了,而是咬牙道:“大胆奴才!再不松开,本宫不做你的朋友了!” “公主,你别生气嘛!你八哥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是一时口误失言,我保证他很爱你这个皇妹的,你来找他,不就是想请他帮忙吗?你现在负气回宫,那你的婚事怎么办?你真想嫁给大司马的长公子吗?你不想嫁莫那什么吗?”段锦初这回聪明的没说出来,点到即止,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我……我谁也不嫁了!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了!”楚落颖气哭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脸好不伤心的模样。 “丹丹!”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楚落颖负气的没有回头,段锦初却像遇到救星一样,松了一大口气,扭过头道:“你快把公主拉回去,她在哭呢!” “谁,谁哭了?谁哭了!”楚落颖脸上泪水未干,却倔犟的转回脸,一声声的质问道。 “咳咳,你没哭,是我哭了,好不好?丹丹公主,丹丹仙女,咱回去说行不?你想让守卫都笑话你吗?”段锦初郁闷了,这哄公主可真是难事,怎么都没有哄男人容易啊! 楚落颖一听,便听风就是雨的瞪向守卫,“谁敢笑话本公主,本公主割了他的舌头!” 此话一出,所有的守卫皆低下了头,“奴才不敢!” “丹丹,胡闹什么!”楚云赫一步上来,阴沉了俊脸,“你是长大了,我这个八哥说不得了,是不是?再任性,就马上回宫,以后不许再踏进八王府一步!” “八哥!”楚落颖委屈的眼泪珠子掉的更快了,偏过了脸去不看楚云赫,也紧咬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诸葛璇玑叹口气,踱步过来,轻声道:“公主,八王爷一向就疼你这一个皇妹,他护着小初子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不了解真相,误会他了,回去吧,有什么心事跟八王爷好好说说,他会尽全力帮你的。” 语落,朝楚云赫再一拱手,然后便出了大门。 楚云赫伸手牵住了楚落颖另一只手,默不作声的牵着她往回走,楚落颖抽噎着,走了两步,才记起甩开段锦初,带着哭音道:“本公主不要你这个烂太监碰我的手!” “汗……”段锦初拍拍手,无语问苍天,“看来公主的手上贴金着呢!好吧,我是烂太监,我不碰你了,我也不帮你了!哼!”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一个人朝前大步迈去,暗自咬牙发誓,等本太监光明正大的做了你八嫂,看本太监怎么修理你! 回了豫园,因为憋着气,段锦初鞋子一脱,便爬到大床上躺下了,并留了个脊背给那两兄妹,一时忘记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奴才的身份,于是—— “喂!小初子,你怎么能睡到八哥床上?你,你这奴才太……”楚落颖惊愕的瞪着眼珠子,纤指指着段锦初,话到一半,忙扭头看向神态自若的楚云赫,不解意外的道:“八哥,小初子和你,你们竟然真的是……是三哥说的那种男男相恋的关系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明太子,震怒书房 闻言,段锦初大脑轰的一下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似的一骨碌坐起身,连连讪笑,“嘿嘿,不是男男相恋,我们很正常的,我是……是,是一下子忘记了,就……” “小初儿,想躺就躺着吧,没事儿!”楚云赫却不以为然的轻笑,并提醒道:“不过把被子盖上,小心着凉了!” “八哥!你叫他小,小初儿?”楚落颖纤指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惊的眼珠子更是快要掉出来了,“我,我要晕倒了……” “有什么可晕的?少见多怪!”楚云赫瞪她一眼,径自喝起了茶。 “八哥,你不能这样啊,这小初子相貌再好看,那也是个太监,你跟他这样,你们……你们能生娃娃吗?还有,你和徐小姐……” “丹丹!” 楚云赫俊眉微蹙,搁下茶碗,看一眼坐在床上一脸苦样的段锦初,再看向楚落颖,叹息道:“那你当小初儿是女子不就好了吗?” “那是能当就当的吗?”楚落颖再度崩溃,一步迈到床前,盯着段锦初左右的瞧,并道:“虽然他唇红齿白,盈白如玉,漂亮的倾国倾城,但是……” “小初儿本来就是女子!” 楚云赫微笑着轻轻抛出这一句,段锦初瞬间满脸黑线,忙摇头道:“公主,你别听你八哥瞎说,他是太盼望我是女子了,所以神经错乱了!我真是太监,只是我妈妈把我生的太漂亮了,所以……咳咳,你要是不信,可以对我验身的。” “咳咳!”闻言,楚落颖被呛的重咳起来,“本,本公主能看你这个烂太监的身体吗?真是恬不知耻!” “好了,丹丹,小初儿和我不是三哥说的那种关系,我们就是知已朋友,所以,我允许他睡我的床,你别想太多了!”楚云赫眉蹙的更深,叹气一声只得顺着段锦初的意思继续瞒着,暗自又狠骂了楚云澜一番,真是个长舌毒妇! 楚落颖坐回桌旁,也真不搭理段锦初了,严肃了脸色说道:“八哥,你能帮我劝父皇吗?昨天父皇亲自去大理寺接你,我听到大臣们都说,父皇要开始对你好了,你要得宠了是吗?” “呵呵,不知道。”楚云赫嘴角微扬,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那,那怎么办呢?父皇不听我的,我一说两句,父皇就生气了,今天早上更厉害,说明天一早就下旨给我指婚,我好怕是真的,怎么办,怎么办呢?”楚落颖一听,立刻焦虑起来,急的坐立难安。 “哎呀,公主,你直接告诉皇上,说你有心上人了,不嫁给别人,那不就好了吗?”段锦初忍不住的插话道。 闻言,楚落颖一扭头,气结道:“我敢说吗?皇家规矩甚严,我要是说我有心上人,父皇怕是一生气直接将我下嫁了!” “心上人?你有喜欢的人了?”楚云赫微眯了眸子,口气稍有严厉的问道。 “八哥,是,是啊。”楚落颖羞涩的红了俏脸,囧囧的低下了头。 楚云赫默了一瞬,又问,“是谁?” “……”楚落颖轻咬着下唇,迟疑半天,仍是不好意思说出一个字来。 段锦初又忍不住了,干脆的说道:“是大明国太子叫莫什么澈的!” “小初子!”楚落颖气急败坏的瞪眼,“要你多嘴!” “什么?大明太子?”楚云赫亦吃了一惊,继而更加严肃了俊脸,“丹丹,是大明太子莫离澈吗?你认识他?” “……”沉默了半响,楚落颖终于点头,颊上染着红晕,垂眸轻声道:“是他,四年前我偷跑出宫遇到他了,就是大明使团出使我天溯国那一年。” “哦?你详细跟我说下。” “嗯。” 一番讲述下来,楚落颖又陷入了迷惘惆怅,楚云赫却喜悦的绽开了笑颜,一拍楚落颖的手,肯定的说道:“丹丹,从现在起,你别担心了,一切交给八哥就好。” “八哥!这……” “走,八哥送你回宫,然后去给父皇请安。”楚云赫笑着起身,看向段锦初,“小初儿,我会尽快回来的,晚膳你先用,不要等我了,知道么?” “呃,哦,我知道了。”段锦初楞了楞,然后点点头。 目送着楚云赫和楚落颖离去,段锦初也睡不着了,下地出了门,在院里溜达了一会儿,实在没事干,便叫瑾儿牵了虎少出来,一群人加一只狗去大明湖散步,这一散,说说闹闹,转眼天便黑了。 “小初子,该回去用晚膳了!”新兰提醒道。 “等等吧,我等王爷回来一起吃。你先帮我拿些点心垫垫就好。”段锦初笑道。 “好,你等等。” 同一时间,静王府。 宽大的书房里,几颗夜明珠镶嵌在顶上,将整间书房照的亮如白昼,书桌后,背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刚硬紧绷着身子,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离越在书桌下方低眉垂首,连大气也不敢喘。 许久,楚云璃冷冽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才缓缓响起,“将尸体处理了吗?” “回主子,奴才已经将红儿安葬在城外山上了。”离越立刻回道。 “真是废物!”楚云璃寒声而斥,“非但办砸了事,还被灭了口,将本王置于刀尖之上,该死的,真是死不足惜!” “主子息怒!”离越“扑通”一声跪下,头更是低垂到了地上。 “立刻!立刻派人去查小初子的来历!本王要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八王爷,本王不信他只凭毅力就能将徐小姐和小初子同时抛上来,去找人试探他的武功,若他真在隐藏实力,那么本王不得不怀疑,他会不会还隐藏着其它事!”楚云璃在背光中,扭曲了俊脸。 离越拱手,“是,主子,奴才即刻去查!” 月亮升起,夜幕笼罩了大地,举目一片黑。 信步走在茗雅亭下,楚云璃的影子被拉出好长好长,烦乱的大脑中,不时的浮起那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她小巧的耳垂,针尖大小的耳洞,粉嫩的小嘴,一颦一笑间,尽显女儿家娇媚的模样,她……怎么可能是太监?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送初儿进宫,忆那年旧事 楚云赫回到豫园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在门外听了瑾儿的禀报,神色一凛,“马上去端膳!” 语罢,轻推开房门进去,绕过屏风,便见段锦初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初儿!” 轻唤一声,楚云赫自后面双臂拢住了她,段锦初被惊醒,一扭头看到贴在她肩上的俊脸,不禁绽开了笑颜,“云赫,你回来了!” “嗯,走,我们去饭厅用膳。”楚云赫直起身子,牵起段锦初的手,脸上有些不豫,“初儿,我走时怎么交待你的?都这个时辰了,你等我做什么?” “云赫,我……我一个人吃着没意思嘛!”段锦初瘪了瘪嘴,心虚的低下了头。 楚云赫更加沉下了脸,“以后不准这样了,要是饿坏了肚子怎么办?” “哦,记下了。” 一顿海鲜吃下来,段锦初满脸的油腻汤渍,明明肚子饱了,却仍抓着一只大闸蟹舍不得放,嘴里直叫着,“好吃,真好吃。” “呵呵,初儿,吃饱就行了,不要吃撑了啊!”楚云赫忍不住的笑,拿了锦帕去给她擦脸擦嘴。 “嗯嗯,这个吃完就不吃了。” “呵呵,你什么时候想吃,尽管说,可别逮着一顿就吃撑了肚子不舒服,那可不好。” “知道啦!” 回了房,洗漱之后,段锦初又闹着要听萧,楚云赫便取了萧倚在床头,一曲一曲的吹给她听,结果,他不遗余力的讨她欢心,她竟听的睡着了! “该死!” 扑了一口气,楚云赫抱起趴在他腿上睡的香的女人枕在枕头上,满脸黑线的帮她脱成了裸身,然后又褪了自己的衣衫,一扬手灭了烛台,搂着她入眠。 清早,金色的阳光洒进窗子,段锦初眼睛一睁醒了,美美的伸了伸懒腰,谁知,身旁的男人立刻闷哼了一声! “呃,云赫,你怎么了?” 段锦初忙坐起身,就见楚云赫一手按着鼻子在瞪她,并道:“小东西,你一拳砸在本王鼻子上了,你说该怎么办?” “真的吗?我给你揉揉。”段锦初一楞,立刻自责的扳开他的手,趴在他身上给他揉鼻子,殊不知,楚云赫高涨了一夜的某处,被她无意这么一贴,再加上她胸前那两团柔软的摩擦,情欲登时便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不要揉了,先灭火要紧!” 粗哑的低吼一声,楚云赫拉下段锦初的小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火热的唇紧紧的贴上了她的…… “唔唔……”段锦初方才发现,她竟是裸身!而男人一旦禽兽起来,便是势不可挡,天雷滚滚啊! 甜蜜欢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眨眼,皇帝的三日期限便到了! 楚云赫依依不舍的送段锦初进宫,一路上,马车刻意行进的很慢,足有些故意堵塞交通的嫌疑,令后面的马车轿子不停的催促,然,在看清了车厢上标的八王府的标志后,便痒痒的闭了嘴。 “初儿,以后你别吃太监的饭了,我交待了丹丹,她会每日把自己的膳食分出一份给你,由小栓子定时去取。”楚云赫揽紧了段锦初,轻抚着她的发丝轻声说道。 “这样好吗?那不是委屈了公主吗?”段锦初不由皱了眉。 楚云赫缓缓一笑,“当然可以的。公主喜欢你,赏你三餐,谁又敢多言?再者,你见哪一个主子能将一餐饭吃完的?丹丹的规格一餐八菜两汤一粥,就是再多一个人也吃不完的。” “哦,那我要感谢公主了!”段锦初点点头。 “初儿,进了宫要记得想我,若我来接你,不许你再置气,知道么?”楚云赫长指抬起她的下巴,墨眸中满是炽热。 段锦初“咯咯”的笑,“现在当然不会了,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跟你恼什么?” “嗯,这才乖!接的太频繁,恐怕会引起父皇不满,所以每隔三四天我来接你一次,顺道给父皇请个安,让他高兴高兴。”楚云赫思索着说道。 “哦,原来你也知道皇上是在意你的啊!那你还……”段锦初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那皇上遇刺,你怎么不去给皇上请安?不探望一下他老人家呢?害得皇上伤心了呢,还跟我抱怨了一通。” “懒的去!也没心思去!”楚云赫别扭的偏过了脸,不屑的说道。 段锦初直接嗤之以鼻,“哼,少哄我了!你肯定是心里挂念,面子上下不来吧?” “谁说的?我就是不想去,那会儿你也不理我,我心情差劲的很,怎么会有兴致给那老头子请安?我的病根儿,还不是他罚下的?”楚云赫一下子冷了脸,愤声说道。 “云赫,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我也不清楚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总归是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别再怨了好不好?皇上年纪这样大了,若他哪天一病不起,或者突然去了,你会后悔莫及的!”段锦初心下一痛,反手抱紧了他,轻声劝慰道。 “初儿,你别说了!这怨,这辈子是抹不去了,他从来不曾信任过我,从来不曾爱过我,这十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若非遇到了璇玑,若非他肯暗中倾力帮我,我……”楚云赫顿下了话语,目无焦距的盯着一处,一时心绪杂乱,过往的一切,如潮水般浮上心头。 八年前,他十五岁。 那一日在京城的街上,他带了严榆随便的乱逛,竟不小心撞到了诸葛璇玑的轿子旁,当年诸葛璇玑十七岁,掀起轿帘看到他的那一刻,竟有半天未曾眨过眼,他冷傲的拂袖离去,不曾想,诸葛璇玑竟徒步追了上来,邀他一叙。 一番恳谈之后,诸葛璇玑知道了他的境况,虽是皇子,地位却极其低下,皇上厌恶,兄长嫌弃,在深宫中艰难的度日,举步维艰。 诸葛璇玑便笑言,“八皇子,这世上除了权,还有一样东西可令人忌惮,那便是钱!你若得不到权,那便换一种活法,换一种让自己强大的法子,那便是想方设法的得钱,只要你的钱够多,只要你能拥有天溯国一半的财力,皇上都会对你退让三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巧遇宝贵妃,静王的交待 马车已近宫门,楚云赫停止了思绪的飞扬,握住了段锦初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热,令段锦初微微抬起下巴,迷恋的仰望着,眼前这个让她心甘情愿付出所有的男人,只是这样看着他,感受着他注视她时眼底的柔情似水,便觉这世界哪怕明天是末日,也丝毫未觉得遗憾。 “云赫……”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呢喃,段锦初突然身子一起,准确的贴上了楚云赫的薄唇。 “初儿……” 楚云赫一楞,墨眸中笑意散开,环抱了她,全身心投入了这一吻当中,怀着深深的眷恋,深深的不舍,四片唇紧紧的相贴着,两条火热的舌勾缠在了一起…… “咦?这是谁的马车哦,居然停在了朝阳殿外……” 突然,一道娇嗲的女声传来,令拥吻中的两人一惊,段锦初只觉这嗓音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而楚云赫却墨眸倏的一冷,轻轻松开了段锦初。 “奴才参见宝贵妃娘娘!” 聂风聂玄从马车上跳下,恭敬的跪地行礼请安,“回禀娘娘,这是……” “哎哟!本宫想起来了,也看出来了,这是八王府的马车呢!真是稀少见到呢!咯咯……”宝贵妃一惊一乍的打断了聂风的话,一手搭在宫娥臂上,一手拿着绢帕掩了嘴吃吃的笑。 “宝……”段锦初恶心的上下牙齿打颤,楚云赫忙按住了她,轻摇下头,打手势比划了一番,意思叫她不要下车,待她情绪稳定了,方才打开车门,优雅从容的下到地上。 “咯咯,果真是八王爷呢!”宝贵妃继续笑,眼神颇有些暧昧的瞅了瞅马车,“怎么今日……八王爷一个人吗?” “见过宝贵妃娘娘!”楚云赫拱手,神色淡漠的很,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么娘娘以为,本王进宫要带什么人吗?” “呵呵,八王爷想带什么人,就带什么人喽!本宫只是随口问问,八王爷又何必紧张呢?”宝贵妃柳腰摆动了下,莲步迈近,看着楚云赫,更加掩着帕子吃吃的笑,那一双充满魅惑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挑逗。 楚云赫薄唇轻勾起,淡淡的扬起一抹冷笑,“娘娘是多心了吧?本王就是面对父皇也鲜少紧张过,在娘娘面前,有必要紧张吗?” “哦?八王爷倒是挺镇定啊,只可惜……”宝贵妃继续那意味不明的笑,笑的已起身立在一边的聂风聂玄背上汗毛倒竖,那凤眸流转间,淡淡的瞥向了车门,却笑的更欢了,“只可惜,本宫方才给皇上请安时,听说徐丞相今早已经奏请皇上定婚期了!本宫可要恭喜八王爷,贺喜八王爷喽!” 车里,段锦初心口瞬间一紧,情不自禁的捏紧了衣衫,怔怔的望着车门,紧咬了下唇。 “哦?是吗?”楚云赫波澜不惊的俊脸上,未有一丝的异动,再一拱手,淡然若定的道:“多谢娘娘告之!” “呵呵,不用客气,本宫闲来无事,倒是希望八王爷能赏脸到宝月宫坐坐呢!”宝贵妃说的很轻,绢帕移开,一脸的媚笑。 楚云赫微微颔首,“好,若有时间,本王定会去给娘娘请安!” “咯咯……”宝贵妃银铃般的笑起来,身形一转,看向身后的宫娥,“回宫!” 聂风聂玄与楚云赫一起曲下身来,“恭送娘娘!” 原地停站了一会儿,待宝贵妃的身影看不到了,楚云赫丢了一个眼神,聂风打开车门,“小初子,下车吧!” 段锦初下来,看着楚云赫心里一时又不是滋味,脸偏了过去,不与他对视。 “小初子,既来之则安之,船到桥头自然直。” 楚云赫淡笑,以隐匿的话语来提点安慰她,她默了一瞬,转回了眸,轻声道:“我相信你,但是,这前提是要先保证你的安然无恙!” “知道,把心放肚子里吧。”楚云赫看着她,轻轻的笑。 入朝阳殿,意外的竟看到楚云璃也在,两人上前,段锦初在后面跟着跪下,“儿臣(奴才)参见皇上!” “平身吧!”楚沐远威严而苍老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谢皇上!” 看着两人站起身,楚沐远的眸光移向了楚云璃,“老二,你把刚才对朕讲的话,再重复一遍给老八。” “是,父皇!”楚云璃低了一下头,然后侧身看了过来,面色沉静如水,“八弟,前日小初子被人抓至柴房一事,二哥已查清楚了,那名女子并非我府上丫环,是打晕了丫环翠儿,穿上翠儿的粉衣混在府中行事的,这事儿我已严办了管家与巡查不严的守卫,只是不知,小初子究竟有什么仇敌,会跟踪他至静王府,欲杀他而后快呢?” 闻言,段锦初无言以对,为什么她不想惹麻烦,但是麻烦总不放过她呢?谁要杀她?还是女子?难道是……天英会的?何玲吗? 楚云赫听之,惊诧在脸上一闪而逝,而后拱手说道:“二哥既查清,那便好,小初子有什么仇敌,她自己也不知,总之,小初子福厚造化大,是她命不该绝!” “嘿嘿,才不是啦!”段锦初却突然笑出了声,一指坐在榻上的楚沐远道:“是皇上在保佑奴才,奴才才能死里逃生的!” “哦?哈哈……这奴才,真是……真是长了一张逢迎拍马的嘴!”楚沐远一楞,继而愉悦的大笑起来。 谁知,段锦初却猛摇头,大声道:“错!皇上错了!奴才长的是逢迎拍龙的嘴!皇上明明是龙,怎么能说成马呢?” 此言一出,凡在暖阁里侍候的太监宫女,包括路开明,再包括楚云赫和楚云璃,全体的风中凌乱了! “哈哈哈!” 楚沐远连接不断的笑声响彻在整个朝阳殿,有奴才忍不住的,也跟着偷偷笑起来,路开明的脸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抽,看着得意洋洋的段锦初,半响憋出一句话来,“小初子,懂得奉承皇上的奴才里,你是最牛的一个!我这太监总管一职,不如你做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皇帝手段,云璃逼迫 “呃……”段锦初狂汗一把,咽了咽唾沫,很厚脸皮的看着路开明讪讪的笑,“总管大人,退位让贤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您若是不想当官了……嘿嘿,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也不是不可以……” “咳咳!” 一阵重咳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楚沐远咳的脸色涨红,路开明抽搐的同时,不忘紧着上前给楚沐远拍背顺气,楚云璃右手虚握在嘴边,咳嗽的同时,哭笑不得的斜睨着段锦初,楚云赫还算镇定,但眉角几不可见的隐隐在抽动,再瞧低眉垂首的太监宫女们,虽没敢笑出声来,但一个个肩膀耸动的像是站不稳就要摔倒似的。 “哎呀,不给当就算了呗,有必要拿我当笑话么?”段锦初也郁闷,还没怎么着呢,她又成了笑料,真是的! “小初子!”楚云赫失笑的溢开了唇,微微的瞪她一眼,说道:“别贫嘴了,路总管是宫里的老人了,可不是你能打趣的!” “就是,朕看你这奴才就是长了个狗胆,见谁都敢戏谑几句!”楚沐远抿了一口茶后,跟着数落道。 段锦初甚感无趣的摸摸鼻子,撇撇嘴不满的嘟囔道:“皇上被逗得开怀大笑了,那奴才就是立功了嘛,皇上非但不赏赐奴才,还训奴才,什么道理嘛!” “小初子!不许对皇上不敬!”楚云赫一听,忙满脸黑线的喝止,说完,一步上前拱手道:“父皇,小初子被儿臣惯坏了,言语间多有不敬之处,还请父皇……” “云赫,你就别护着那奴才了!说来说去,还不就想让朕不与那奴才计较么?”楚沐远看着又如惊弓之鸟,生怕他处死小初子的楚云赫,心里微微一叹,黑眸闪烁间,掩藏了眼底的冷光,而后一瞪眼道:“行了,小初子,朕不罚你也不重赏你了,就赏你饮一碗朕的御茶吧!” “谢皇上!”段锦初咧着嘴笑,“奴才正好渴了!” 楚沐远将金色的茶壶把在手中,右指似不经意间轻抚过茶嘴,使得茶壶中的暗阁转动,提起,香浓的茶水便顺着茶嘴倒入碗中,“给,小初子!” “谢皇上!”段锦初上前,双手端起,甜甜的一笑,然后一“咕噜”全部喝下去了。 “云璃,小初子,你们退下吧!”楚沐远淡淡的说道。 “是,儿臣(奴才)告退!” 段锦初低了头,与楚云璃一起跪下行礼,然后躬身退出。 路开明神色深敛,盯着门口方向,眉睫紧蹙,悄悄攥紧了双拳。 楚沐远坐正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目光在楚云赫脸上扫视着,默了稍许,才出声道:“云赫,朕与礼部已经商议过了,十月初五芊丽守孝期满,按你二人生辰八字选日子,十一月十五日乃双吉,所以大婚就定在这一日!朕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既定之事,绝不可能更改,你也别忘了,你答应过朕,半年之内不再提出家之事,这日子并未超出半年之期!朕也知道,你定会反抗,所以,朕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父皇!” 楚云赫心下陡然一惊,抬眸迎视上楚沐远的目光,瞳孔在急剧收缩着,“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儿臣不明白!” …… “小初子!” 楚云璃从后面喊了一声,几步追上来,“你跑什么?难道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静王爷,我要回敬事房休息了!”段锦初被迫停下步子,无奈的说道。 “小初子,本王想问你几句话,你跟本王来!”楚云璃说着,怕段锦初再跑了,一把扯住她的右臂将她往树林中拉去。 “喂,你放开我!”段锦初急的想喊,又怕真喊来人自己倒霉,便使劲儿的往后拽,拽不动,心一急,连连拍打着他的大手,然同样无济于事,她还是被他给拽到了林子里,而且前后左右都能避开不被人轻易瞧到。 脑中轰的一下想到色狼扑羊的事,段锦初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只某狼不会是,不会是想要…… “你很紧张?”楚云璃看着她,大手缓缓下移,握住了她的小手,她一惊,忙甩他的手,“你干什么?你是男人,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八弟难道没这样过吗?”楚云璃握的更紧,不给段锦初一分挣脱的机会,盯着她唇边缓缓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段锦初颊上倏的染上红晕,羞愤的低斥道:“他才没有你这么下流!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非礼太监!” “是么?只怕他比我更下流吧!小初子……”楚云璃倾下身子,贴近段锦初,滚烫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深呼吸一口,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浅浅淡淡的馨香,好看的唇扬起,邪邪的笑道:“你想喊人,就喊吧,本王不怕你喊!八弟可以养你做男宠,本王跟着玩玩也没什么,你说呢?” “你你你……楚云璃你这王八蛋!你去死!”段锦初气不择言,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猛的抬起,一巴掌拍上他凑近的脸,同时再一脚重踩下去,在楚云璃吃痛分神的瞬间,一把甩开了他,转身便跑! 哪知,她反应快,楚云璃练武之人反应更快,长臂一伸,便将跑出一步的她揽进了怀中,并且双指在她身上迅速一点,她便不能喊不能动了! 该死的!她又被点穴了! 段锦初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将这只色狼瞪个肠穿肚烂! “呵呵,果然泼辣,小初子,本王的脸是那么好打的么?你以为跑了就没事了吗?”楚云璃一手圈着她肩膀,一手缓缓抬起,长指触上她的脸,沿着她精致的五官缓缓移动,那一张俊脸邪肆狂佞,深邃的眸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幽光,嗓音沉上一分,带着一丝沙哑的低喃,“小初子,做本王的女人,可好?八弟能给你的荣华富贵,本王都可以给你,你和他是没有可能的,本王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父皇更不会!因为婚期……已经定了……” 语罢,低头,薄唇缓缓压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愤而出林,云赫被禁 楚云璃的唇,近在咫尺的贴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想干什么,段锦初直感觉脑门在充血,愤怒无措的死死的瞪着眼睛,脸上几乎要溢出血来! 万分期盼着有人突然出现救下她,期盼着他能良心发现停下来,可是—— 那唇还是精准的贴上了她的,楚云璃的唇很凉,在她的柔软的唇瓣上厮磨着,她反抗不了,只有紧咬着牙关,而他也并不猴急,一手抬起她的后脑勺,吻的很用心,缠绵噬骨,湿滑的舌一寸寸舔诋着她的唇瓣,品尝着她的味道,却终是不满足只是这样浅度的吻她,将她的下巴轻轻一捏,她便被迫张开了嘴,他的舌趁机而入—— “二哥!” 突然,林子的甬道上响起了一道疑惑的询问声,段锦初心中一震,狂喜立刻浮上眼眸,是楚云澜! 楚云璃侵入的舌头僵在了段锦初的嘴里,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因为,随着楚云澜那一声音落,他的脚步声也已经传来,正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而来! 带着不甘和生气,楚云璃用力的深吻了一下段锦初,才痒痒的移开他的唇,然后松开她直起身子,低不可闻的警告道:“不许多话,不准瞎说,记下了么?” 段锦初牙龈几乎咬出血,怒不可揭的同时,“听话”的眨了眨眼,表示同意,楚云璃缓缓一笑,解开了她的穴道。 而楚云澜的身影,也在此时闪现了进来,豁然见到他们,登时怔楞在原地,“二哥,你……你怎么与小初子在一起?” “我问他几句那天的事情,想知道他有什么仇人能胆大到潜进静王府杀他。”楚云璃面不改色的答道,并一侧身子,挡在了段锦初面前,淡声道:“三弟,你怎么在这儿?” 楚云澜偏脸看向隐在楚云璃身后的段锦初,心不在焉的答道:“哦,那个,我路过这儿,看见你的衣角露出来了,便猜测是你,所以才……” “安平王爷!” 段锦初突然出了声,在两个男人惊愕之际,速度奔出,将楚云澜的衣袖紧紧的拽住,仰头看着他,小声的哀求道:“你带我离开这儿,好不好?” “小初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楚云澜疑惑不已,眼神在楚云璃脸上停留两秒,又移了回来,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她的唇上,不禁紧了双眸,今日她的唇与平常的颜色似有不同,娇艳欲滴…… “算了,我走了,你们谁也不要跟着我,不然,不然我会杀人的!”段锦初烦燥不堪的一跺脚,狠狠的扔下一句话,转身便跑出了林子。 楚云澜盯着段锦初的背影,眼中一冷,“二哥,小初子怎么了?你对他……” “我能对他怎样?就问了几句而已,他是太监,你以为我和老八一样了吗?”楚云璃冷睨过去,斥责一番,向甬道走去。 “不是,二哥,我的意思是……”楚云澜一急,忙边说边跟了过去。 奔出去,却漫无目的,这一刻,段锦初脑海唯一想到的人,便是楚云赫,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亲吻,想念他的宠溺……可是,他在哪儿? 脑中又乱哄哄的,这种被轻薄的滋味,令她又羞又愤,她还哪有脸去找楚云赫?即便清醒的知道,他还在朝阳殿,可是她却迈不动一步,感觉……她已背叛了他,不再干净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突然抬起袖子,用力的擦上唇瓣,力气大的像是在蹂辱一般,眸中充了血,脑中只有一个意识,那便是抹去楚云璃留下的痕迹,那一下一下的,丝毫忘记了疼,直到双唇被擦破了皮,袖子上满是血,才颓然的停下了动作,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目无焦距的盯着一处,恍惚出神…… “小初子!” 没追上楚云璃,刚拐过宫墙准备出宫的楚云澜,陡然见到坐在花坛下的段锦初时,吃了一惊,忙几步走了过来,蹲在她面前,眼睛却倏的瞪大了,“小初子,你嘴巴怎么破了?你磕到花坛上了吗?” 说着,忙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刻意放轻了动作,轻轻去沾段锦初双唇上的血渍,俊眉蹙的极深,“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身上还有哪儿磕到了?” “没,没有。”段锦初麻木的摇头。 楚云澜执起她的手臂,“走,我带你去太医院上点药。” “不,不用了,我不去。”段锦初再摇头,神情依旧麻木。 “站起来!”楚云澜不禁来了气,一把强拉起段锦初,连拉带扯的朝太医院的方向走去,并边走边安慰道:“你那仇人失败了一次,短时间内肯定不敢有第二次了,你别太担心了!” 从朝阳殿里出来时,天色已近下午,抬头望天,眼角有一滴悲凉的泪珠滚出,楚云赫深深的闭上了眼。 步子一偏,才迈动一步,便有御林军围了上来,彦希低头拱手,语气不容置疑,“八王爷,皇上有令,请八王爷即刻出宫,不得去任何地方!” “彦大人,本王去一趟南苑,见一见九公主也不行么?”楚云赫冷冷的问,墨眸中的冷意灌穿了四肢百胲。 “回八王爷,皇上不允,请八王爷不要让属下难做!”彦希略抬一下眼皮,答道。 楚云赫再无言语,走至殿外的马车旁,从容坐进马车,在聂风聂玄惊疑的目光中,冷冽的道:“出宫回府!” 彦希带领着一队御林军护送,名义上是护送,却也是押送,待楚云赫主仆迈入了八王府大门,令旗一挥,百名御林军便将八王府全部包围,五步一岗,将八王府内所有人,软禁在了府内! 晚霞染红了天际,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将园中的薰衣草染成了橘色。 那一抹颀长的影子,一站,便是两个时辰,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未曾移动过一步。 从太医院出来,段锦初感激的朝楚云澜咧嘴,“谢谢你,安平王爷!” “谢什么?别笑了,嘴巴都肿了,笑起来太难看了!”楚云澜气恼的横她一眼,看看天色,道:“去御膳房吧,我叫御厨专门做点软绵的饭菜给你。” 第二百章 世事难料,惊闻大婚 “安平王爷,你……”段锦初一时怔楞下,偏首去看他,纳闷儿的小声道:“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我一直顶撞你……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嘁,本王对奴才好,有什么奇怪吗?你以为,本王就是恶毒的男人么?”楚云澜一听,俊脸上现出一抹不自然与别扭,故作生气的瞪着段锦初,以掩饰眼底的心虚,不禁又暗骂自己,也跟着楚云赫一样大脑不正常了! “哦,呵呵……”段锦初被他可爱的孩子气的表情给逗笑了,停了一会儿,又突然仰头直视上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王爷,那你可不可以答应小初子一件事,若是王爷答应,我会很感激王爷的!” “什么事?”楚云澜却有些不敢对视上段锦初澄澈的清眸,微微偏移了俊脸,音调都有些颤了。 段锦初倒是没注意,听他这么说,便欢喜的说道:“请王爷日后不要再为难八王爷好么?他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敌人,请你对他宽容一些,不要再讽刺他欺负他!” “什么?小初子,你竟然是为老八说话,本王……本王要气死了!”楚云澜大受打击,气的一手扬起,攥成拳,但是段锦初却仍然笑看着他,并一脸不信的问他,“你真的要打我吗?” “打……怎么可能?”楚云澜从牙缝里咬出一个字,扑了一口气,继续憋出后四个字,然后一甩袖子下了台阶,气冲冲的向外走去。 “哎,等等!”段锦初由于嘴巴肿着,说话又是漏气又是疼,忙小跑着追出太医院的大门,拽住了楚云澜的袖子,“你还没答应我呢!” “小初子!”楚云澜气的俊脸发抽,口气不觉有些酸,“还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我看就是!” “不是!”段锦初突而大叫一声,一把松了楚云澜就往前走去,因为生气小脸涨的红通通的,真的,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的云赫,只要说他一句不好听的话,她就气怒的不想理人,哪怕是刚才出手帮过她的楚云澜。 楚云澜呆滞了几秒钟,但快步过来拉住了段锦初,紧锁着眉道:“你生的什么气?本王不过说了句实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么?” “我就是生气!我不许你们说云赫,我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所以我不许你们乱说!”段锦初下巴一抬,怒目横眉的低吼道。 “你自己都承认了,你还不许我们说吗?”楚云澜也怒了,心里酸不知味。 “就是不许!我说的喜欢是……是朋友间的喜欢!”段锦初气息急喘,恨不得拿胶带封住楚云澜的嘴巴! 闻言,楚云澜语塞,潜意识里他希望段锦初说的是真话,所以,几乎有些不敢再深问下去,便缓了缓情绪,顺着段锦初的话说道:“好,再不说了,我信你,你们是朋友,好朋友,行了吧?” “哼!”段锦初偏了偏脸,原地停站一会儿,又凶巴巴的道:“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 “呃……我,我尽量吧!”楚云澜感觉有丝狼狈,何时起,他竟然被一个最下等的奴才如此的逼问,而且还不敢发怒了? “那好,希望你能说话算数!”段锦初抬步朝前而去,未回头丢下话给他,“你走吧,我回敬事房了!” “小初子,我还要给你弄饭菜呢!” 楚云澜楞了一瞬,不甘心的跟上来,不理段锦初的白眼儿,径自拉了她向着御膳房而去。 待回了敬事房,小栓子自是一脸疑问,看着段锦初手中提的食盒更是惊讶,刚想问,便从窗子上看到院里安平王的身影迈出去了,呆滞了一分钟后,才慢慢反应过来,自是闭了嘴没有问出。 “小栓子,饭菜很多,你也一起吃吧。”段锦初坐下,招呼道。 “不……小初子,你嘴唇怎么了?”小栓子摇了下头,忙一步跨近,惊问道。 段锦初干笑两声,“没事,磕在花坛上了。” “哦。” 日复一日的穿梭往返于朝阳殿和敬事房,没有了隔天休息的待遇,段锦初每天都小心翼翼的侍候在御前,总感觉楚沐远看她的眼神比往日多有不同,路开明亦看着她时,眼中多了一抹难言的复杂,她不懂,问路开明,他只说,叫她小心侍候,别再乱说半句话。 当值完,回去敬事房的路上,她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生怕再遇到楚云璃,而且专挑宫人侍卫往来行走多的道路走,哪怕绕些路也无妨,只是,一天天的过去,一天天的翘首以盼,却再未曾见到过楚云赫,他不曾来给皇上请安,不曾出入宫里,更不曾来接她。 甚至,小栓子带了楚云赫的令牌想要出宫回八王府,都被守宫门的侍卫挡了回来,说令牌无效! 忍不住的,段锦初奔去了南苑。 “公主,你知道云赫在哪儿吗?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他说好每三四天就来接我去八王府一次的,可是都十几天了,他连个人影也没有!” 楚落颖自椅子上站起,瞧着段锦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应该是在准备大婚的事吧,这是娶正妃,礼节繁琐,要准备的事宜很多,而且,我想……大婚在即,八哥想必不愿再传出什么你与他男男相恋的风言风语,影响了皇室声誉,所以,才没有来接你吧!” “什么?你说什么?大婚……云赫他,他要迎娶徐小姐做王妃了?”段锦初一时间,如遭五雷轰顶,连退两步,苍白了容颜,“是,是什么时候?这是真的吗?” “十一月十五日。”楚落颖点点头,缓缓吐出几个字,“再剩下三个月了。” “三个月……他,他要成亲了……所以,他……他弃了我……”段锦初颊上突然滚落下了泪珠,拼命的眨眼,想逼回眼眶去,岂料,那泪珠却如断线的珠子,落的更快更急,转瞬间,便布满了整个脸庞…… 第二百零一章 盼来生,比翼得双飞! “小初子,我八哥肯定要成亲的呀,他怎么能一直与你……”楚落颖不悦的蹙了秀眉,淡扫一眼两边的宫娥太监,将他们全部摒退下去后,拿了绢帕给段锦初,“擦擦吧,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太监,动不动就掉眼泪,跟个姑娘似的!” “公主!” 段锦初突然如受伤的豹子一般,一把拂开楚落颖递到跟前的绢帕,逼近她咬着银牙问道:“是云赫亲口说……说他要成亲了吗?是不是他亲口说的?” “小初子,你干嘛呀?父皇大婚的旨意都下达到朝上了,八哥现在八王府忙着呢,我又没见到八哥,怎么能听到他亲口说?”楚落颖一脸的莫名其妙,再看着段锦初失控的样子,不禁狐疑道:“八哥还说你们只是朋友呢,若真是这样,你做为他的朋友,看他成婚不是应该高兴吗?” “皇上圣旨……已下?”段锦初踉跄的倒退了一步,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清晰的响着这几个字,喃喃的开口,“不,他不会丢下我的……他爱的人是我,想娶的人也是我……云赫……一夫一妻……一生一世……” “小初子!” 楚落颖呆滞的看着段锦初,大脑轰的一下嗡嗡作响,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嗓音本能的压低,“你,你说什么?八哥爱你,想娶你?夫……妻?妻……你,你是……” “公主!”段锦初混沌的神志,一下子变得明朗清醒,又一步跨近,紧紧的捏住了楚落颖的手,带着乞求的看着她,“公主,我求你帮我见云赫一面,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除非他自己说,他三个月后要大婚了,否则……否则我不相信!” “小初子,那天在八王府,八哥笑说你本来就是女子,难道,难道你真的是女子?”楚落颖顾不上回答段锦初,急切的确问道。 泪水“簌簌”的往下掉着,段锦初重重的点头,“是,这是秘密,谁也不能说的。” “天哪!这简直是……”楚落颖嘴巴张开,半天合不上,又呆了一会儿猛的回过神来,看一眼门口,将段锦初往她寝屋拉去。 关上门,楚落颖劈头就问,“小初子,你和八哥已经私定终身了是不是?” “嗯。”段锦初垂下了眸。 “怪不得……我就说,我八哥怎么可能会好男风呢?原来是……”楚落颖细碎的嘀咕几句,然后正了神色,“小初子,我自然不会说出去的,八哥对你点点滴滴,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长这么大,从未见八哥如此待过一个女子,当时还以为八哥是不爱女人爱男人,现在才知,八哥他是最正常的男人,你为他能从茗雅亭上跳下去,你爱他也如此深了对么?” “嗯。” 楚落颖突然觉得事情成了一团乱麻,很是难办,“可是,可是父皇圣旨一下,而且是与丞相府结亲,八哥要想不娶芊丽,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要么你,你嫁给八哥做侧王妃吧!” 久久的,段锦初未应一声,呆呆的站在地上,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神情不再激动,甚至平静的令楚落颖心里发慌,忍不住的小声唤道:“小初子?小初子?” “公主!” 段锦初终于定睛看向她,强作笑颜,“我不见云赫了,公主若有机会见到他,请帮我转告他一句话。” “什么话?”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情深缘浅奈何奈何,盼来生比翼得双飞!”段锦初笑中带泪,语毕,抬起袖子狠狠的擦一把眼泪,接道:“公主,抗旨是死罪!我爱云赫,所以我甘愿成全,我不要他为了我将生死置之不顾,他是皇子,皇上表面对他不好,但我能觉出,皇上心里是爱他的,他还有大好的前程,日后青云直上定是必然之事,所以,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抗不过,那便只有妥协,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男儿生于世,不该只为了儿女情长,如云赫者,该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大事,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小初子……” “公主,拜托了!” 转身,急步奔出,泪洒长河,几番模糊了视线,几番跌倒于石阶上,复又爬起,在南苑无数宫人震惊的目光中,磕磕绊绊而出,却在跨出南苑宫门时,倏的滞下了步子,抬起双袖,将眼泪擦至干涸,然后再次狂奔出去。 云赫,我原本想要的幸福,是你任何时候都可以给予我的信任,是我们恩恩爱爱,是我们一生一世,是我们和孩子一家人相亲相爱,不要血腥的争斗,不要你为我争什么江山,只要你平安的伴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可是云赫,皇上一再逼迫,我的幸福不是唾手可得,而是难如登天……这个时代,权利大如天,我怎能,怎能让你为我做出如此的牺牲……云赫,娶了丞相的女儿,离权利的中心能进一大步,皇上也是用心良苦,我不怨你,一点儿也不怨你,我宁愿你活着,光芒四射的活着……也不愿你死…… 云赫,即使,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只要我知道,你还活着,还好端端的活着,那便好……那便好…… 浓云不知何时遮盖了太阳,原本晴朗的午后,却突然下起雨来,秋雨连绵,虽雨点不大,却密集的很,那抹奔跑中的身影很快便被淋了个透湿,经过御花园外时,脚下一滑,重重的跌倒在地,黑暗袭卷了大脑整个意识…… “小初子!” 一声惊喊,隔着一座亭台的一道人影甩掉撑伞的随从,急奔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床边坐着楚云璃。 没有太多的疑问,也没有太多的惊讶,段锦初平静的扫视着空荡荡的屋子,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从窗子朝外望去,幕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举目皆是黑。 “小栓子呢?”开口,冷冷的问出第一句话。 楚云璃从铜盆中拧热毛巾的动作滞了一下,抬起眼帘看她,淡声道:“本王差他到太医院给你煎药去了。” 第二百零二章 拒绝云璃,茶治心疼 “你在这里做什么?出去!”段锦初目光移回,盯着楚云璃,眸中只有冷,阴森的冷意,甚至毫不计后果的犯上。 楚云璃眼眸垂下,默了一瞬,将热毛巾展开,一声不吭的擦拭上段锦初的脸,不理她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仔细的擦完脸,又轻执起她的手欲擦拭,她火大的猛的一掀,毛巾落地! “你究竟要做什么?我不是你的玩物!”段锦初低吼,怒不可揭。 楚云璃弯下腰,捡了毛巾又放回水盆里,然后拧干,再次固执的去擦拭段锦初的手,段锦初咬牙,欲再掀开他的手,却被他有所防备的紧握住,抬眼看她,面色沉静如水,“小初子,你在发烧着,不要任性!那天强吻你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一时太冲动,情不自禁的做了伤害你的事,对不起!” “情—不—自—禁?”段锦初嘴角扬起一抹嗤笑,一字一句的重复着,眸中尽是鄙夷,“安静王竟对一个奴才情不自禁?王爷不觉这话很可笑吗?” “男女情爱一事,是尊卑贵贱能划分清楚的吗?”楚云璃定定的反问,一瞬不瞬的看着段锦初,墨眸逐渐变得炽热,“小初子,我带你出宫吧,我不知道你是为何原因混入宫里的,但是,你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八弟现在已经顾不上你了,一旦父皇知晓,必会深究,一旦深究,你,必死无疑!” “呵呵……”段锦初笑,笑的眼泪流出,却依然在笑,“楚云璃,我若跟你走,我便是在云赫心上捅了千刀万刀,我宁愿死,也不会背叛他!” 楚云璃蹙眉,“小初子!你这又是何苦?他已经要娶别人了,你还要为他坚守吗?是的,你可以退一步做他的侧妃,但是他要怎么跟父皇解释你在宫中是没有所图谋的呢?” “呵呵,那你呢?你不担心我有所图谋吗?你不怀疑我吗?”段锦初嘲弄的笑问,视线移下,“烦王爷松手!” 楚云璃抽回手,看着她,突而扬起笑容,肯定的说道:“怀疑,当然要怀疑!但是,据我所知,你已经失忆了,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事,包括是为什么进的宫,而且我能看出,你心性善良,只是喜欢调皮捣蛋,并未做过任何真正伤害别人的事,所以,我也选择相信你!” “……”段锦初一时无言,停止了哭泣,只是呆滞的看着它处,情难自禁的回想着,她与楚云赫相知相爱的一幕幕,他去酒楼寻她,为她以身挡箭,夜半纵马而来救她免被活埋,他甘为她洁身自好,他待她体贴入微,捧她至手心,宠她,溺她,爱她…… “小初子,答应我,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好吗?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害你,待你……是真心的!”楚云璃说的恳切,神色有些尴尬,最后一句几乎是憋出来的,俊脸亦涨了个通红。 段锦初瞧着他,默了一会儿,浅浅的笑道:“不,静王妃是个很好的女人,静王爷该真心待她才是,除却云赫,我不会跟任何人走,也不会……喜欢任何人!” “小初子!” 楚云璃紧锁了剑眉,沉默着,压抑着,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涩声道:“今日你好好休息,呆会儿药煎好后,你听话的喝下,先把身子养好,这件事,改日再说。” 语落,起身,缓步离去。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段锦初侧过了身子,苦笑着,两行清泪又缓缓滑落在脸庞。 跟路开明请了病假,段锦初在床上躺了三天,待到第四日下床时,心口突然发疼,疼的像是一颗心被生生撕成了两半,瞬间扭曲了小脸! “小初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小栓子急的大叫,一手撑着她,一手探上她的额头,慌的不知所措。 “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绞痛……很痛很痛……”段锦初双手按着心口处,紧咬了牙龈,额上的汗珠颗颗滚落,脸色苍白如纸,疼的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似的,无力的说完,眼前便一黑,昏死了过去! “小初子!小初子!” 小栓子发疯似的喊叫着,将段锦初平放在床上,然后便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彼时,路开明正在朝阳殿侍候,听闻殿外禀报,目中沉痛的呆立了几秒钟,然后返回暖阁,楚沐远亲手斟了一碗茶水给他,在那双犀利的深眸注视之下,他端了茶水亲自去了敬事房。 那一碗茶,顺喉而入,一刻钟后,段锦初转醒,身体再无疼痛。“路总管,我这是心绞痛之症吗?” “没事了。今天不用当值了,或在屋里休息,或外出走走散散心,不要憋着。”路开明平日威严冷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些许的笑容来。 段锦初怔了怔,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谢谢路总管!” 由小栓子搀着,两人逆着金色的太阳光行走,细碎的聊着天,但彼此都刻意的避开楚云赫,谁也不谈起他,只是胡乱的侃着。 却不曾想,竟无意间,走到了牡丹亭,而亭子里,又正巧有人。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转身想装作没看到,然,背后的声音,已经响起,“站住!” 无奈的叹气,回转,小栓子扶着段锦初跪下,“奴才参见梅贵人!” “哟,这不是御前侍茶太监小初子吗?本宫今早儿给皇上请安的时候,倒是没见着你,没成想,竟在这儿碰到了!”梅贵人一袭玫瑰红罗裙,香气怡人,由宫娥搀着,自亭子的软垫上站起身,扭着柳腰站在了白玉栏杆前,手中的小蒲扇半遮了嘴,笑的好不欢快。 小栓子低着头,暗叫糟糕,段锦初深吸了下鼻子,调整了一下情绪,眼帘略微抬起,清晰的答道:“回梅贵人,奴才今日被准了假,所以未曾在御前侍候!” “都起来吧!” 梅贵人玉腕稍抬,然后折回软垫而坐,瞧到段锦初欲告退的模样,“咯咯”笑着,“小初子,上到亭子里来,陪本宫赏赏花如何?” 第二百零三章 明修栈道,暗渡陈沧 被迫踏上牡丹亭,段锦初低眉垂首,恭敬的说道:“梅贵人,奴才粗鄙,不敢扰了娘娘赏花的心情。” 梅贵人掩嘴笑了起来,“咯咯,宫中都言,绝色太监小初子戏唱的好,口齿伶俐,机灵可爱,本宫每次见你,都是在皇上龙案之后,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私下里还从未见识过,今儿个又不是在朝阳殿,本宫能见识到吗?” “这……不知娘娘要怎样见识?”段锦初微蹙秀眉,头又低下去了一分。 “先给本宫唱出戏吧!”梅贵人玉手一抬,身边的宫娥忙奉上一盏茶。 段锦初委实没有心情,但是,该面对该应付的还得照做,日子,还得一天天的过下去。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许是心有感悟,这一段唱完,段锦初眸中,已是泪光点点,唱的并不好,音有些颤,因为嗓音哽咽的厉害。 “咦?这种调子的戏本宫还是头一回听到,还不错,只是小初子啊,你一太监,也想夫妻双双把家还吗?”梅贵人听毕,抚掌夸赞的同时,忍不住当笑料戏谑起来。 “……没有,奴才不够格。”段锦初低头,如实回道。 “呵呵……真是有趣,怪不得几个王爷都宠你宠的紧呢!来,斟茶给本宫!”梅贵人杏眼一抬,直勾勾的盯着段锦初,笑的有些媚。 段锦初嫌恶的深蹙了眉头,那道略有些火热的目光烤的她直想打颤,忍不住又暗骂一声淫妃! 好几天前的晚上,梅贵人奉召来给皇上侍寝,瞧到了她之后,便老偷着看她,那眼神就跟宝贵妃看她时一样,搞的她浑身不舒服,于是,在去御茶间给梅贵人泡茶时,瞅见四下无人,生气的唾了一口唾沫在茶碗里,然后摇匀了端进去,结果那女人喝的还挺香,为此,回去后她跟小栓子很是乐了一回。 这回不行了,身边站着四五个宫娥太监,段锦初只好规矩的斟好茶,双手奉上,“娘娘请用茶!” “小初子,本宫最爱喝你泡的云舌茶,入了喉咙,都闻着一股香呢!”梅贵人玉腕抬起,藕臂半露,纤手托腮,一手接过了茶碗,看着段锦初,“咯咯”的笑言着,美眸胡乱的放电。 “谢娘娘夸奖!”段锦初笑的心无城府,纯洁无暇,暗里小算盘却打的很响,既然香,姑奶奶下回就再往茶里吐一口唾沫! 待摆脱了梅贵人的纠缠,段锦初拉了小栓子,两人死命的往回跑,回了屋,段锦初又搬出画纸,胡乱的画了梅贵人的画像,然后拿着飞镖猛戳了百八十个窟窿,这才罢休。 小栓子忍着笑,将那鬼画符似的画像拿到火盆前烧了,以免落人口实。 …… 八王府。 一眼看去平淡无奇的书房,在书架后,却暗藏着一道小门,通过机关打开,里面是一间小休息室,本也是平常的很,此刻,楚云赫却坐在榻上,满面冰寒,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西角的墙壁。 聂风聂玄立在一旁,紧张的手心不知何时渗满了热汗,主子命璇玑先生半月内从城北慕氏山庄自这里打通一条秘道,今日便是这半月期限,不知…… 主子已隐忍二十日,若通不了,他们实不知主子会做出什么举动,很有可能一怒之下,关闭天溯国所有的慕氏商行,令天溯国一夜之间,经济瘫痪…… “咚!” 突然,西墙角响起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大片的木头破裂掉落,烟雾弥漫,耳边轰鸣,眼前一团灰尘飞舞! “秘道通了!” 聂风聂玄狂喜出声,忙脱了外衫挡在楚云赫眼前,待烟雾散尽,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影便从秘道里跨了出来,抬手抹一把脸上的灰尘,气急败坏的叫道:“这叫什么事啊?半个月赶一条长达一千丈的秘道,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这不是通了吗?”楚云赫平静的反问道,起身,走到秘道口,朝里望去。 诸葛璇玑一听,气的一屁股坐在榻上,“你看我成什么样了?这半个月没日没夜的赶工,我两天睡一觉!给你报备一下,这条路段不好打通,一共动用了三个秘道高手,每人酬金五万两,加上我府上的,还有慕氏山庄的,共二百来个家丁,我给家丁一人一天发二十两银子,加上材料费,啧啧,就这条秘道,一共花费二十万两银子!” “嗯。”楚云赫并无任何惊异的反应,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提步走进了秘道,诸葛璇玑一楞,忙一跳起来跟进去拉住他,“你先别进去,里面还不完善,需要全面检查石块是否坚固,余期还得几日。” 退了出来,楚云赫方才正眼看向诸葛璇玑,淡淡的道:“璇玑,辛苦你了!区区二十万两,不足挂齿,你不用为我心疼银子,只要能达到目的,不用禀报我,你只管去钱庄提现银就好。” “王爷,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八王府外全是御林军在把守?啧啧,你派人给我送的秘信,还真是叫人不敢恭维啊!臭死我了!”诸葛璇玑一脸震惊,说到信,不由吞了吞唾沫。 “父皇不仅软禁我在府中,连我府上所有的人都软禁了,任何人都无法迈出八王府一步。原本聂风聂玄轻功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谁知,房顶上都是父皇的暗卫在看守,所以……我差管家用重金买通了监视府里每日外出倒夜香的一名御林军,写了字条封在蜡丸里,再丢进夜香桶中,绕路送到诸葛府的后门交给你。”楚云赫脸色紧绷,浑身散发着煞气,一种冷到极致的煞寒。 诸葛璇玑吃了一惊,默了一瞬,才道:“我差点儿命人将那桶夜香倒了,还以为是小初子拿我寻开心呢!后来一想,你绝不可能让她做这种烽火戏诸侯的事,所以,才又命人检查了夜香,这才发现了秘信。” 第二百零四章 绝地反击,爱埋深处 “只是……”诸葛璇玑停了一下,俊眉深蹙,“皇上为何突然有如此举动?这是从不曾有过的事,我看到皇榜,十一月十五日是王爷你大婚的日子?” “璇玑,秘道抓紧时间完成,我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布置好一切,将初儿带出皇宫,秘密送往慕氏山庄。”楚云赫森冷了目光,带着深切的恨意,“父皇好手段,竟然瞒过所有人,包括路开明在内,在御茶里下了蛊毒,当作赐赏让初儿喝下了!” “什么?竟然下了蛊毒?”诸葛璇玑大惊,脸色瞬间变白。 楚云赫凉薄的一笑,“是的,为了逼我就范,父皇深知,初儿是我的软肋,只要拿住了初儿的性命,便能让我依他的安排做任何事,这第一件事,便是提前迎娶丞相之女为妃,第二件事,便是入主朝政,为他分忧,动用慕天擎的力量,与朝廷共剿天英会,还要我利用关系牵住慕天擎,将他与朝廷绑在一起,不背叛则安隅,若一旦有反心,秘密诛之!” “什么?我的天哪,皇上可真是老谋深算啊!”诸葛璇玑震惊过后,便是连连惊叹,“这一招,真是厉害,既可保存兵力除掉天英会,又可拔掉你慕天擎这个随时可能威胁朝廷的毒瘤,佩服啊!” “呵呵,父皇当年从几位皇叔手中夺嫡登上帝位,稳坐皇位三十多年,帝心之深,岂是常人所能猜测的?”楚云赫淡笑道。 闻言,诸葛璇玑勾唇,漫不经心的笑,“王爷,外人不可知,我可是深知王爷的睿智心机的,若与皇上相较,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呵呵,王爷不会想坐以待毙吧?” “怎么……可能?”楚云赫眼帘稍抬,如鹰隼般深邃的墨眸中,透着阴霾与狠戾,“于我而言,江山易得,佳人却难求,父皇的继位诏书上,是不是我的名字,我是无所谓的,现在不反,是顾忌着父皇年迈,不想他劳心劳力,却不曾想,他竟这般对我,无论是出于什么心,伤害了初儿,就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怎么?王爷要行动了?”诸葛璇玑一震,忙脱口问道。 “不,初儿还在父皇操纵之中,我要先救出初儿,再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想背负一个叛君弑父的骂名,虽然我也绝不可能弑父,无论父皇这些年怎么待我,毕竟,他还是我的生父,七岁之前也给了我最无上的宠爱。”楚云赫线条刚硬的俊脸上,冷如冰窟,一字一顿,缓缓而道。 闻言,诸葛璇玑眉宇间隐隐浮起一抹忧虑,“蛊毒是最难解之毒,潜在人体之内,少则半月发作一次,多则一月,一日不彻底解毒,便时时饱受折磨,痛的死去活来,直叫所中蛊毒之人想一死了之。” “璇玑,当日父皇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我不知是真是假,又无法邀你一见问个明白,只有暂且相信,原来真是这样的!那么,那初儿怎么办?你可有法子救她?”楚云赫立刻焦虑起来,一眼盯着诸葛璇玑,语速飞快的问道。 诸葛璇玑思绪了稍许,面色凝重的摇摇头,“我不确定,除非我见到她,给她把过脉,才能知道我是否有能力救她!” “什么?”楚云赫俊逸的脸庞上,瞬间失了血色,踉跄退了一步后,又猛的一步迈近,扣住了诸葛璇玑的肩膀,双目腥红的吓人,“你说你没有把握救初儿?若你都救不了她,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救她?” 诸葛璇玑迟疑着,“王爷……还有一个人!” “谁?”楚云赫立刻问道。 “我师父玉潇子!”诸葛璇玑重重的吐出几个字,眉睫却蹙的更深,“可是师父早已云游天下去了,我都有五年未曾见过他了,实不知他现在何处啊!” 楚云赫备受打击的退了一步,面色难看至极,目无焦距的盯着一处,久久的,未曾再言语一个字。 突然,楚云赫从死寂中猛的回神,看向诸葛璇玑的眼神中,有着付之一炬的坚定,“璇玑,我命你动用一切我们可动用的关系,寻找你师父玉潇子,必须要找到他,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挽救初儿的性命!” …… 皇宫。 御前侍茶太监小初子为梅贵人在牡丹亭唱戏的事,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入了六宫。 于是,各宫娘娘纷纷相请,段锦初的日子不再是两点一线,原本简单枯燥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多姿多彩,今儿个到了王贵妃宫里,明儿个到了韵贵人宫里,后天又被请到了谨妃宫里,如此五六天下来,直将她折腾了个够呛! 东一句“小初子”,西一句“小初子”,眼前莺莺燕燕,娇声软语,风情万种,风姿无限,身处百花丛中,段锦初天天被各种香气熏染,走路不禁都轻飘飘的了! 深深一叹!老皇帝六十岁,可怜百花争艳,她这个绝色太监一跃变男鸭了! 但是,妈的!姑奶奶就是处子,用得着天天叫吗? 然而,骂完人之后,不禁又陷入了惆怅,处子……她哪里还是处子之身呢?不愿想起的人,又在不经意间蹿进脑海,那一张脸清晰的,令她挥之不去。 颓然的趴在床上,扳着手指头算日子,又过去多少天了呢?他们有多久未曾相见过了?是二十四天,还是二十五天?还是已经一个月了? 总是相聚甚短,分别冗长,这一次,只怕是,久久的分别了…… 云赫,你还好吗?身体可好,心情可好,有没有化悲痛为力量,九公主是否把我的话传达给你…… 云赫,其实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的,可是为什么,你再也没有进宫来,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愿见我……再见……我可以努力的做到潇洒的走开…… 天明又天黑,复又天亮,一日日,有多少个一日日呢?又在哪一天,我可以魂归现代呢? 第二百零五章 淫乱后宫,被责板子 翌日。 中午当完值回来,小栓子自南苑提了食盒,两人刚用完午膳,段锦初还没来得及上床眯一会儿,便有人来请了。 “小初子公公,兰妃娘娘相请!”来传话的太监客气的很,油头粉面的,看着段锦初的眼神又羡又妒。 段锦初无语,悲催的看一眼小栓子,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有没精打采的跟去,似乎,皇上这几日也没有怎么传唤她,她的时间净磨在皇帝的一堆女人身上了! 到了兰妃宫里,段锦初忍不住想骂人,大中午的不休息,竟然有闲心的欣赏舞姬表演! “奴才参见兰妃娘娘!”段锦初上前一步跪下,恭敬的请安。 兰妃纤指一抬,娇笑道:“小初子,免礼!到了本宫这儿,不用见外!” “谢兰妃娘娘!”段锦初站起身,警惕的站在一边,低眉垂首。 “怎么站那么远啊?难道本宫会吃人么?”兰妃偏首瞧着段锦初,那一双生就多情魅惑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略带不悦的娇嗔道。 段锦初忍不住哆嗦,舔了舔干涩的唇,被迫以每秒一厘米的距离向兰妃移动,兰妃似也不急,兰花指捻着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娇媚的笑着轻轻放入口中,侧卧在铺着白狐毛的软榻上,纤细盈白的颈子裸露在外,隐约可见高高的锁骨,令人…… 段锦初在距离兰妃一米的距离站下,深深的垂下了头,哪怕兰妃是裸体,她也不会有感觉,只是鉴于她目前是太监的身份,所以,要懂规矩,否则依皇帝后宫这一群色女人不甘深宫寂寞的挑逗,保不准儿她会被冠上淫乱后宫的帽子,那可就离死不远了! “小初子,给本宫剥一颗葡萄!”兰妃娇艳欲滴的唇瓣轻启,很有些玩味的看着段锦初,眼眸里满是揶揄。 “是,娘娘!” 段锦初咬了咬银牙,走至紫檀木的小桌旁,从精致的白瓷小碟里拾起一颗葡萄剥了皮,然后搁在空置的一个小碟里端过去,低头看地,“娘娘,请用葡萄!” “小初子,你侍候本宫吃,如何?”兰妃吃吃的笑着,纤长的玉指伸出,挑起了段锦初的下巴,“哟,小初子还害羞啦?” “娘娘!”段锦初惊叫一声,忙后退了一步,又低下了头,“娘娘请用葡萄!不知娘娘传唤奴才有何要事?奴才稍后还要去朝阳殿侍候皇上呢!” “咯咯,小初子,皇上这个时辰在午休呢,怎么还要你侍候啊?”兰妃眼睛溜溜的转,玉手抬起,“小初子,搀本宫起来!” 舞姬们还在卖力的表演着,兰妃的心思却早不在殿中央了,对段锦初这个无比俊美的假太监兴趣甚浓,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殊不知,楚沐远带着一干宫娥太监正往兰妃宫而来! 段锦初迟疑不决了半响,终是无奈的上前,双手搀上兰妃的手臂,谁知,兰妃借力站起身,却并未示意她松手,摆着柳腰走前了两步,红唇漾着笑,似在看着表演,却不动声色的反手握住了段锦初的手,那染着鲜红豆蔻的长指甲轻轻滑过她的手背,痒痒的麻麻的,段锦初一紧张,本能的甩掉了兰妃,又后退一步,微喘着气道:“兰妃娘娘,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告退了!” “小初子,你这是做什么?到别的娘娘宫里,本宫可没听说你这么急着想走啊!怎么,本宫就如此惹你不高兴吗?”兰妃似嗔似怨,一脸委屈的表情,令殿里的其它宫娥太监纷纷低下了头。 段锦初倒吸了一口冷气,默了一瞬,说道:“兰妃娘娘恕罪!奴才身子有些不适,恐会……” “咯咯,小初子,你可真会找借口啊!既然把本宫扶出来了,那你可得把本宫再扶回去,不然本宫可不放你走!”兰妃笑的得意,一副毋庸置疑的口吻,眼里眉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段锦初犹豫了,思索了半分钟,因为太想离开这里,所以便又妥协的上前扶上兰妃,哪知,兰妃竟又故伎重演,将她的右手抓的死紧,就那么大喇喇的握着,不顾忌殿里还有众多的宫人…… “娘娘,您……” “放肆!” 突然,殿外响起一道苍老威严的嗓音,带着震怒的打断了段锦初欲拒绝的话语! 整个大殿,所有的宫人皆是大惊的看向殿门,下一刻,“扑通”全部跪下了,瑟瑟的抖着身子,胆颤心惊的叩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来此,竟未让任何宫人通传,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大殿的门上,将里面的一幕,看的一清二楚! 兰妃与段锦初交握的手僵在半空中,两人呆了一瞬后,各自慌乱的甩开对方,然后跟着跪倒在地,“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 “小初子!你知罪吗?”楚沐远缓步踏进来,厉声打断。 段锦初茫然的抬起头,木讷的问道:“皇上,奴才不知,奴才做错什么了吗?方才,方才是兰妃娘娘命奴才扶她……” “还敢狡辩!朕的后妃你竟敢如此……真是可恨!”楚沐远怒声相向,瞪着段锦初的眼睛中在喷火,路开明心下一紧,立刻上前扶住,并道:“皇上息怒!小初子谅也没有这胆子的,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哼!朕的眼睛难道瞎了吗?”楚沐远侧眸瞪一眼路开明,冷冷的道:“来人,将小初子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是,皇上!” 跟随圣驾而来的两个太监听令,立刻上前架住了段锦初,将她拉扯着往殿外拖,段锦初顿时急红了眼,大叫道:“皇上,奴才冤枉啊!皇上!” “拖下去!”楚沐远又是一声厉喝,不留半分情面。 路开明匆匆跪下,恳求道:“皇上,求您手下留情,小初子身单体薄,二十大板下来他会吃不消的,看在他平日尽心竭力侍候皇上的份上,饶他一命!” “路开明……”楚沐远盛怒的脸色,渐渐松驰了几分,许是因为求情的人是他最信任的路开明,所以,思索稍许后,道:“减十大板!再不许求情!” “谢皇上!”路开明磕头,额上明显渗出了一层冷汗。 “将兰妃软禁于寝宫三月,任何人无朕旨意者,不得进出寝宫一步,违者,斩!” 第二百零六章 初儿挨打,云澜赶来 “一、二、三、四……” 趴在马凳上,清晰的感受着厚重的木板拍打在臀部上的灼痛,段锦初牙龈咬出了血,额上汗珠不断的往下掉,小脸苍白如纸,若不是那俩个太监按着她,她早已承受不住的摔下马凳去了! 万般的委屈涌上心头,段锦初忍不住的哭天抢地,“皇上啊,奴才没有摸兰妃的手啊,是兰妃摸奴才的!” “皇上——” “皇上——” 然而,楚沐远已经回朝阳殿去了,路开明静立在一边,面上无任何表情,平淡无波的眸中,不曾显露出任何情绪。 无论她怎么喊冤,没有人理她,板子还在继续…… 小栓子闻声赶来,哭求无用后,便瘫坐在一边,看着那一起一落的木板,揪心的咬着手指。 终于,执邢的太监停了动作,朝路开明躬身道:“禀总管大人,十大板已经完毕!” “小栓子,背回去吧!”路开明说道。 “是!” 小栓子含泪站起身,由两个太监帮忙,将段锦初背起,朝敬事房走去。 臀部上一片殷红,裤子被打破了,鲜红的血直往外渗,一路上,段锦初更加紧咬着牙龈,一声不吭,即使两行清泪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即使疼的她几乎昏过去,气怒交加的她,倔强的未曾再哭喊一句。 真是伴君如伴虎!此刻,她是真正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经典! 从兰妃宫到敬事房,一路上引来无数宫人侍卫的侧目,纷纷众说纷纭,暗自揣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幸灾乐祸的,有看热闹的,有同情的,有讥讽的……总归得出一句话,御前侍茶太监小初子在圣驾前失宠了! 而兰妃遭禁足,小初子挨打的事情,很快便像旋风一般传遍了皇宫内苑!皇上这一招杀鸡儆猴,使得六宫娘娘们一个个被吓了个半死,庆幸自己的同时,也忙收敛了不堪寂寞的风骚,规规矩矩的呆在自己宫里,不敢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小栓子,你累了就放我下来歇歇吧!”感觉到小栓子步子放慢了,段锦初便有气无力的开口道。 “没事的,要赶紧回去上药才好,我不累。”小栓子咬咬牙,又加快了步子。 回了屋,小心的放段锦初趴在床上,恐她受了凉,小栓子将帘子全部拉上,却又犯了难,金创药倒是好找,但是…… 门外窗外突然传来窃窃私语声,小栓子一头冲出去,便见院里一干太监正围在那里,讥笑着说着风凉话。 “瞧他长的那一副狐媚样,这下找死了吧?” “哈哈哈!就是就是,天天往后宫跑,也不知收敛,这回可算是栽了!” …… “滚!他们的,全部滚!” 小栓子青筋直冒,怒骂一声,抄起一只铜瓢子便朝说的最凶的李全水砸去! “嘭——” 一声巨响,吓得那一干太监纷纷抱头鼠窜,李全水一个躲避不及,被砸到了肚子,抱着肚子立刻便大骂起来,“小栓子你个兔崽子!你活腻了,敢砸老子!” 小栓子一听,又随手抄起门边的一把扫帚,狰狞了脸吼道:“老子砸的就是你这王八蛋!李泔水,你娘的再敢辱骂一句小初子,老子砸破你的脑袋!” “疯了!小栓子疯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余下的几个太监将李全水一拉,便朝各自的屋里跑去了,小栓子平日挺温和的一个人,突然发起狠来,倒叫这一帮欺善怕恶的太监心生惧意了! “呸!” 小栓子一口唾沫出去,刚要回房,却见大门上急步走进来一道墨蓝色的身影,定晴一看,不由拧了眉头。 “奴才见过安平王爷!” “起来吧!”楚云澜烦燥的说了一声,提步便往门内走,并道:“小初子呢?他怎样了?” 小栓子站起跟在后面,“回王爷,小初子刚趴下。” 一撩帘子进了内室,看到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的段锦初,楚云澜两步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拿出两个白瓷瓶来,“小初子,我给你带来了上好的金创药,你忍忍,过上几日就好了!” “你怎么来了?”段锦初扭过头来,泛白的小脸上强挤出一抹笑。 “我正在宫里,听过路的太监说你被父皇打了十板子,就赶紧去了御药房,拿了药就过来看你了!”楚云澜一边说,一边拧开药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小栓子,你去打一盆温水来,要先把伤口上的血渍清洗掉,然后再上药。” “安,安平王爷,您,您要给小初子上药吗?”小栓子一楞,立刻结结巴巴的问道。 楚云澜一挑眉,不悦的道:“怎么,本王不行吗?” “不行!” 这一紧急出声的,是段锦初! 费力的伸手一扯楚云澜的衣袖,楚云澜不解的回头,才要说话,段锦初已抢先道:“不敢劳烦王爷,请王爷回去吧,有小栓子给我上药就可以了!哦,谢谢王爷送药,奴才感激不尽!” “小初子!你什么意思啊?本王纡尊降贵,你还不屑?”闻言,楚云澜着实有些火大了,斜眼瞪向小栓子,“怎么,本王还不如一个奴才?” “不是的!王爷万金之躯,本就不该来下人的住所,何况奴才前脚刚惹皇上龙颜大怒,王爷后脚便来送药,如果皇上知道了,必然又会生气,若牵累到王爷,奴才便真罪该万死了!”段锦初急急的寻着借口,解释道。 楚云澜越听越黑了俊脸,“小初子,本王都不怕,要你操的什么心?你一口一个奴才,是要跟本王划清界线吗?”说完,又瞪一眼小栓子,“还楞着干什么?快去打水!” 小栓子哆嗦了一下,纠结着苦瓜脸看向段锦初,谁知,楚云澜又一记冷眼横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得应了一声,端起盆子出了门。 “王爷!不要……” “闭嘴!” 楚云澜很有气势威严的低吼一声,把帘帐完全掀开,目光便落在了段锦初殷红的臀部…… 第二百零七章 弄巧成拙,急奔入宫 “小初子……” 楚云澜深蹙了俊眉,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拳,以往见到奴才挨五六十板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他都没什么感觉,然,此刻见到段锦初细皮嫩肉被打的出了血,心里突然灼烧的厉害,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的疼。 “王爷,你千万不要给我上药!真的不要,我不能让你看,你赶紧走,赶紧走啊!”段锦初厉声尖叫起来,生怕楚云澜会扒了她的裤子,挥舞着双手去推他,谁知,楚云澜也拗上了劲儿,一声不吭的真去解段锦初的裤腰带,急的她抓起枕头便朝他丢了过去,“走开!不要碰我!” 结果,这一大力,上身落了空,“扑通!”一声便掉到了地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令段锦初疼的大汗淋漓,险些昏了过去! “小初子!” 楚云澜惊呼一声,忙弯腰横抱起段锦初,将她小心翼翼的趴放在床上,局促不安的囧红了脸,“对不起啊,都怪我让你掉下来了,小初子……” “王爷,你,你赶紧走,就,就是帮了我的忙了,求你,求求你了……”段锦初虚弱的张着泛白的唇,断断续续的恳求道。 楚云澜慌乱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他不明白段锦初为何这么坚持,但明显的,段锦初因为他而多加了疼痛,自责之际,只好勉强的应道:“好,我走,你一会儿叫小栓子上药,自已多保重吧!” 说完,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跨出了门槛儿,在台阶上又踯躅了一会儿,才大踏步离开。 段锦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头侧向里面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坚强,却在顷刻间,泪如雨下…… “云赫……云赫……” 细碎的一遍遍的呢喃着那个刻在心上的名字,黑暗袭卷而来,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彼时,楚云璃身在静王府,并不知情,是故,当小栓子端着水盆回来的时候,却见九公主楚落颖带着几个宫娥,站在门上,几番犹豫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奴才见过九公主!” “哦,是小栓子啊!免礼!”楚落颖闻声扭过头来,忙叫起,并小声问道:“小初子怎样了?” “回九公主,安平王爷在里面。”小栓子压低了嗓音,提醒道。 “哦,那本宫就不能给小初子上药了,被人撞到可没法解释了!”楚落颖一听,急的有些红了脸,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她的近侍太监小罗子从大门上奔进来了,行礼后,低低的说了一句,楚落颖顿时欢喜,扭头道:“小栓子,想法子叫安平王离开,快些。” 话音一落,在小栓子还一脸迷茫之际,便带着宫人迅速离开了。 小栓子原地站了站,推门进去,却不见了楚云澜,走到床前倾身去看,只见段锦初长睫上挂着泪珠,已经哭的睡着了。 长叹了口气,小栓子颓丧的将帘帐拉下,遮住了段锦初的身子,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情况是安平王没给上药,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皱了眉,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主子……主子,您告诉奴才,该怎么办才好? 沿着宫道缓步而行,楚落颖头也不回的问道:“小罗子,你真听到路总管手下太监说皇上派人传召八王爷入宫吗?” “是,奴才确实听到陈公公这样说的。”小罗子近前一步答道。 “嗯。” 楚落颖应了一声,却突然烦燥起来,八哥入宫,一旦知道小初子被打,必定会生气,若与父皇再起冲突,若父皇龙颜大怒…… 半个时辰后。 一骑快马如离弦的箭,奔驰在京城的大道上,马上的男子一袭锦衣,面容冷峻,一双阴霾的眸子直盯着前方,手中的马鞭不停的甩在马身上,惊的马儿如疯了一般,两侧的行人尖叫着纷纷闪避,百姓目露惊疑的看着那匹马向皇城方向狂奔而去! 策马入宫,只稍减了速度,这是八王爷第二次如此藐视皇威,骑马入宫,然,那冷冽的气势却依然惊骇了守宫门的侍卫,没有人敢拦,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人一马在眼前一闪而逝! 朝阳殿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父皇!您到底要干什么?儿臣已经答应成婚,您还要怎样?为什么要打小初子,为什么!”楚云赫一步跨进暖阁,不请安不问礼,铁青了俊脸声声逼问,那眼眸中迸发着骇人的火焰! 两个大内侍卫跟进来,欲拦他出去,却被盛怒中的他随意的一掌挥落在地,“滚出去!” 楚沐远自奏折中抬起头,面色平静,淡然若定的看着楚云赫,缓缓而道:“全部退下,关上寝宫门!” “是,皇上!” 厚重的红漆门关闭,诺大的暖阁里,只剩下如仇敌般相对的父子二人! 楚云赫又近前了一步,仇视般的盯着楚沐远,桀骜的挑眉,一字一句的说道:“父皇,小初子因兰妃被打,这笔帐,儿臣该算在谁的头上?” “云赫,方才那一掌竟拍飞两个武功不弱的侍卫,你果然比朕想像的要深藏不露的多,老实告诉朕,你的武功有多高?什么时候学的?”楚沐远不答,反之慢条斯理的问道。 “父皇是眼花了吧?那两名侍卫只是被儿臣这逆子敢顶撞父皇给吓到了,所以才跌倒了!”楚云赫冷冷的勾唇,“儿臣会的那一点拳脚功夫,也只是跟宫里的武师学的,父皇不是最清楚吗?” “云赫,朕还没有年迈到耳聋目瞎的地步!”楚沐远陡然提高了声音,带着帝王的霸气与威慑力。 然而,楚云赫却只眨了一下眸,依然面不改色,“父皇高看儿臣了,儿臣不过是一个一无事处的逆子,命好投胎在了皇家,若是生在平凡百姓家,此刻大概在京城某个角落里讨饭呢!” “楚云赫!”楚沐远被气的不轻,他故意打了小初子,又召楚云赫入宫,好不容易试探到楚云赫武功,这混帐儿子却死不承认! 第二百零八章 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父皇,您以莫须有的罪名惩处小初子,目的便是要警告六宫嫔妃,又顺带试探儿臣吗?只是……”楚云赫突然笑了,却笑的令人不寒而栗,“只是父皇实在太高估儿臣了!” “云赫,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朕相信朕亲眼所看到的!”楚沐远抬起了下颚,眸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茫。 楚云赫薄唇勾起了一抹冷笑与狠戾,“父皇,今天这样的事,儿臣绝不希望再重演一次!既然父皇已经笃定,那么儿臣不妨实说与父皇,小初子的确是儿臣的心头肉,动不得碰不得,父皇给她下毒,打她十大板,便如在儿臣心上戳了十个洞,实不知父皇竟是如此的深爱儿臣!儿臣的母妃若还在世,儿臣绝不会被父皇如此对待!” “云赫,朕……” “父皇,您若对儿臣不满,别说十大板,就是一百大板儿臣也受得,父皇是父,儿臣是子,心甘情愿接受父皇惩罚,但小初子无罪,只因儿臣受惩,儿臣不敢怪父皇,却要与父皇说明白,儿臣这就告退去探望小初子!” 一语而落,楚云赫拱手,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楚沐远气的老脸发白又发青,直将手中的奏折捏了个稀巴烂!“混帐!真是混帐!把一个太监当心头肉,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得出来!气死朕了!气死朕了!朕连一个太监也不如,也不如吗?” …… 迷迷糊糊睡的正香时,段锦初被一阵刺耳的声音惊醒,睁眼扭头一看,竟见小栓子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正抽噎着,背对着她,虽然她看不到他的脸,却明显的听到泣声和看到他的肩膀在耸动着。 “小栓子……”虚弱的轻喊一声,段锦初微微喘着气。 小栓子一震,忙用袖子胡乱抹了下眼睛,转过身来,强挤出一抹笑,“小初子,你醒了!” “你,你哭了?”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段锦初心中抽痛,一下子哽咽了声音,“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打几下又死不了的,过几天就会好,就会好的。” 小栓子指甲掐着桌子,眼中涌落了泪,“小初子,怎么办?不能拖要上药的,可是伤在那地方,我,我是男人是太监……” “是啊,找谁上药?找男人,我是女人;找女人,我是太监假男人……算了,你别为我伤心着急,就这样吧!”段锦初偏回了脸,侧趴在枕头上,任泪水湿了长睫,湿了枕头。 又不知垂泪了多久,又不知何时哭睡过去……只盼再一睁眼,天已亮,心已晴,来生得,比翼双飞…… 门,突然“吱——”一声打开了! 小栓子拿着毛巾给段锦初拭汗的动作一滞,忙掀了帘子走出去,惊见来人,立刻狂喜出声,“主……” “嘘!” 楚云赫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小栓子眼明心亮,忙两步上前,朝楚云赫附耳低语,将这前后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一番,然后又忙进了内室,提起热壶将热水倒入干净的铜盆,掺兑好温度,又准备了一套干净的新衣和几块柔软的帕子,及一把剪刀。看看准备的差不多了,便朝楚云赫点点头,然后悄声退出了门,守在了房门外。 挑帘进去,轻掀起帘帐,垂眸看向她殷红的臀部,血迹都已经干了,破了的裤子贴在双臀上,粘着伤处,很是触目惊心!这十大板若是男人来承受,或是皮粗肉厚的女人来承受,断不会如此的严重! 揪心的痛啃噬着身体的四肢百胲,楚云赫直感觉手脚发冷,极深的恨意与杀意一起涌上心头,墨眸闪烁间,十指用力掐进了掌心! 均匀的呼吸声微微的传进耳中,楚云赫轻移步子至床头,单手倚在床边,倾了身子看向那个熟睡中的人儿,伸指忍不住轻触上她的脸,墨眸中,已渐氤氲。 有多久,他们分别有多久了,二十多天了,聚少离多,能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奢侈,他们彼此坚持的这条情路,真如璇玑所言,那般的辛苦么? 为何,为何老天不厚待他的初儿,所有的苦,他宁愿自己一人承受,将她该受的苦,一并受了,只要她安隅,只求她安隅…… 深呼吸之后,楚云赫收拢了心神,趁着她睡着疼痛感不会很强烈,他得尽快处理她臀上的伤才是,拿起剪刀,自她腰间的裤子全部剪开,露出纤腰上盈白如玉的肌肤,然后动作极其轻柔小心的剥向两边,谁知—— “哪个不要脸的,敢扒本大爷裤子!” 一声暴喝,段锦初突然抬手便向后方劈来,楚云赫因她猝不及防的袭击,险些将剪刀戳在她身上,亏得他反应够敏捷,旋即将剪刀反手扔向桌子,然后左手一扬,扣住了她的手臂,气怒的瞪着她的后脑勺,缓缓勾唇,墨色瞳孔中,眸光冷情邪魅,“再敢自称大爷,本王扒你的皮!” 蓦地,听到这声熟悉到骨子里的嗓音,段锦初如遭雷击一般,僵硬了身子,大脑完全短路,只瞪大了眼睛…… 楚云赫抿抿唇,松了手,一言不发的继续之前的动作,将段锦初臀部的布料悉数剪掉,连带里裤,贴身的小内裤一并全部褪去,完全赤裸了下半身,然后浸湿了软帕,一点一点的擦拭着血渍,动作轻的手一直颤抖,只怕弄疼了她,殊不知,她已回过了神来,趴在枕头上,紧紧的咬住了枕巾。 处理完血渍,这才能细细的看清,破皮的地方大大小小一共有十来处,楚云赫腥红了双目,十指又是一阵紧捏后,粗喘着气息,伸手从怀中取出他从八王府带来的,上回诸葛璇玑留下的金创药。 半天感觉不到他有所动作,段锦初狐疑的扭过头来,瞥到他拿着药膏的大手,再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目光,心下一慌,忙闭上了欲说话的嘴,脑袋一耷,又偏回了原处。 “初儿,药粉洒上,会有些疼,你把枕巾咬住,坚持一下。”楚云赫哽咽出声,尽量让自己语调平静些,却仍是忍不住的颤了音。 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第二百零九章 江山美人,若选其一 屋里,静的出奇…… 他紧抿着唇,万般轻柔的为她上药、包扎,然后为她穿上新的亵裤外裤,却只堆到臀部以下,以免裤子摩擦到伤处。 上药的过程,她疼的香汗淋漓,却听他的话紧咬着枕巾,未吭一声,直到他的手臂伸到她嘴边,头顶响起他涩涩的声音,“初儿,咬我吧,是我没保护好你……” 松了枕巾,段锦初水眸抬起,忍不住的泣而出声,带着浓浓的委屈,“云赫,我没有调戏兰妃的,我怎么可能调戏皇上的妃子,我没有的,是兰妃一直摸我的手,就跟宝贵妃一样……”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楚云赫拿开枕头坐下,抱起段锦初的头枕在他大腿上,抚上她的发丝,低低的道:“初儿,别哭,别哭……你的伤不会白挨的,我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不!云赫,皇上他是你的父亲,你不要因为我和皇上起冲突,他不止是父亲,他还是君王,是主宰这天下的君王,所以你千万不要冲动,我疼几天就没事了,真的,你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段锦初激动的抬起头来,双手攀上楚云赫,急急的劝慰,谁知,身子一动,却牵动了臀上的伤,疼的立时扭曲了小脸,“咝——” “不要动!”楚云赫微眯了墨眸,忙握住段锦初的手,恨不得替她受了这疼痛,“初儿,你别激动,我答应你。” “嗯……你们父子本就有心有间隙,若再因为我而闹僵,我会内疚的。”段锦初微喘着气,停了一下,指指桌子,“云赫,我想喝水。” “好。” 迅速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递到段锦初嘴边,待她喝完,又为她拭了嘴角,楚云赫侧躺下身子,爱怜的捧住了她的脸,艰涩的低喃,“初儿,失忆的你,竟是这般善良,若你一辈子失忆该多好。” “云赫……”轻喃一声,段锦初再不知该说什么,他口中的失忆,她懂,他希望占据这具身体的一辈子都是她这个现代的孤魂,可是…… “初儿,这多日未见,想我么?”楚云赫轻问着,低下头来吻上段锦初的额头、眉毛、眼睛、双颊……最后贴上她的唇…… 段锦初楞了一瞬,久违的激情被点燃,唇刚欲张开迎接他,却猛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偏过了脸,闷声道:“不想。” 楚云赫神色一黯,也立刻问她,“为什么?当真吗?” “……”段锦初紧抿了唇,偏首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泪水拼命逼回,嗓音低不可闻的道:“我托九公主带给你的话,你收到了吗?” 闻言,楚云赫脸色难看的盯着她,语气甚是阴沉,“收到了,丹丹以恭贺我大婚为由,亲自绣了鸳鸯戏水的织锦给我送来,将你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了一遍。初儿,我真不明白,是你先要求我许你一夫一妻,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我也为此在努力,可是你为何要退缩?为何不相信我?什么叫做愿意退而求其次,甘愿与我为妾为侧妃?” “什么?我说我愿意给你做小?”段锦初怔怔的扭过头来,有些迷茫的重复道。 “难道不是你说的吗?我被父皇软禁在府中了,所以这多日一直未曾进宫见你,我以为你应该会坚定的等我,亲耳听我解释关于大婚的事情,可是你……”楚云赫蹙着俊眉,有些说不下去了,埋怨的瞪着她,抿了双唇。 “云赫,我没有说要给你做妾做侧妃的呀!我说的是,我说我愿意退出,我不要你为了答应我的承诺而抗旨,而为此影响了前程或者搭上性命!我说,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做你想做的事,哪怕你违背自己心意娶了徐小姐,我也不怨你,我知道你爱我,心里只爱我一人,那就足够了!”段锦初心急的解释着,将那日的话又简单重复了一遍。 闻言,楚云赫更深的蹙紧了眉头,“这个丹丹,总是传个话能传错!但是,我现在更生气!初儿,答应父皇成婚,只是权宜之计,这个中的原因,我不便告诉你,若你相信我,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劝我娶芊丽什么的,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要,谁也不配做我的王妃,你明不明白?” 段锦初迟疑不决,“可是……可是我怕耽误了你……” “你对我没有信心?”楚云赫眉睫一挑,不悦的反问,继而一倾身,揽她入怀,下颚抵在她发顶,低低的道:“初儿,你才是我的后顾之忧,照顾好你自己,便是最好的帮我了!我不会有事,肯定不会有事的,以后,以后我会告诉你我的全部秘密,我并不是世人表面所看到的无能,其实有太多太多世人不知道的事。初儿,你记着一句话,你要的幸福也是我所企及的,若赢得了天下,却失掉你,我宁可毁掉这万里江山!你可以说我胸无大志儿女情长,其实我江山美人都想要,但若只能选一,那么毫无疑问,那个选择便是你!” “云赫……”一时,如梗在喉,暖意横流,段锦初缓缓伸手,勾上楚云赫的后颈,将脸埋入他颈间,鼻音甚浓的低喃,“真的么?真的真的你肯定不会有事吗?我最担心的,最害怕的就是你会受到责罚,会让皇上震怒以抗旨的罪名惩处你,若你娶了徐小姐,就有了丞相的支持,那么你不是可以更快捷的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傻瓜,我不会有一丁点儿事的,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也不需要靠丞相的支持得权,朝政的事你不懂,文政易得,最厉害的是军政,是兵权!总之,你要好好养伤,一旦你身子好转,我便要带你走了,你做好这个心理准备,这是偷龙转凤的一件秘事,千万不要透漏出去半句,记下了么?”楚云赫贴在她耳际,用着更低哑的嗓音悄声说道。 “云赫……”心上的大石落地,段锦初欢喜的扬起小脸,“我就知道,就知道我段锦初爱上的男人是最厉害的!云赫,我信你,我会好好养伤,很快的养好,再也不当这破太监,我只做你的小女人,呵呵……” 第二百一十章 如胶似漆,谕旨传召 她的笑,如绽放的十里桃花,如冬日里的暖阳,纯净澄澈,灿若娇颜,那一双凤凰眸,水漾动人,眸黑如夜,这一笑,秀丽的眉毛弯成了月牙儿,肌肤晶莹剔透,梨花胜雪,流光溢彩,那一双剪水秋瞳里,满满倒映着他的影子,她失忆的世界里,他便是全部…… “初儿……” 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呢喃,他再也无法隐忍的薄唇一倾,精准的贴上了她的樱唇,他急切热烈的吻着她,炽热的舌在她唇瓣舔诋一圈后,滑入了她的唇齿间,席卷了她口中的每一处嫩肉,卷裹着她的丁香小舌,宣泄着这分别太久的,对她无法遏制的思念…… 因羞涩,双颊染上了醉人的嫣红,勾着他的后颈,她笨拙的回吻着他,傻傻的直想将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这一吻,牵动了久违的情欲,此刻如排山倒海一样袭来,他俊脸潮红,呼吸越来越粗重,拥抱着她后背的大手情难自禁的开始游走,带起她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小腹内迅速膨胀起的欲望渐渐主宰了整个身心…… 薄唇移开,含了含她的耳珠,而后滑向她的纤颈,大手已自后背移前,隔着衣衫覆上了她的胸脯,她气息急喘,低低的娇吟,“云赫……嗯嗯……” 眼帘微抬,浑浊的墨眸向下一瞥,视线落在了她的臀上,他暗暗的一叹,不再吻她,不再抚摸她,复又抱紧了她,埋首在她颈间,粗重的一下下的喘着气,“初儿……今日先欠着我,待你伤好了要加倍的还给我,好么?” “……”段锦初羞赧的发不出声音来,紧闭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轻盈的颤动着,尽管……尽管他们欢好了已数不清多少次,但每一次她都因他的动作,因他挑逗暗示的话语而羞怯紧张的如未经人事的少女一般 听不到她的回答,楚云赫了然的低笑出声,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使得她耳根迅速泛红,他忍不住戏谑道:“呵呵,初儿,你不说话,我会当作你想十倍补偿给我的。” “哪,哪有?”段锦初忸怩的动了下身子,轻捶上楚云赫的肩膀,娇嗔道:“这么欲求不满,谁能受得了你?” “小东西,是你让我只有你一个女人,那我的欲火不都得你承受么?何况,我哪里有欲求不满?这都快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初儿你没良心呢!”楚云赫似是很委屈的控诉道。 段锦初一听,小嘴立刻瘪起,“我又没说不,你别像小媳妇一样抱怨,我可是铁石心肠,再说一句,我就是伤好了,也不让你碰!” “咦?初儿翅膀硬了啊!”楚云赫抬头看她,嘴角噙着邪邪的笑,“你不让碰,我就不碰了么?你觉得,你的反对有效吗?” “你……你这个色痞子!” 段锦初颊上又是一红,才嗔怪了一句,楚云赫便一口撅住了她的唇,近似疯狂的吻着她…… “咚咚!” 谁知,敲门声突起,打断了房里的旋旎激情…… “该死!” 楚云赫不悦的低咒一声,将段锦初松开平放好,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锦衫,这才大步迈出拉开门,小栓子立刻低头道:“主子,路总管来传皇上口谕了!”说完,闪身退至一侧,路开明带着两个太监就立在台阶下方。 “奴才见过八王爷!” “免礼!” 路开明直起身子,面色沉静的道:“八王爷,皇上口谕,命八王爷即刻移驾上书房!” “何事?”楚云赫眉峰一挑,冷冽的问道。 “回八王爷,皇上未曾告之!”路开明垂首回道。 “等着!” 楚云赫一甩锦袖返身进了门,小栓子忙机灵的将门关上,路开明平静的退后两步,立在院里静等。 “云赫,出什么事了?”段锦初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来,疑惑的问道。 楚云赫轻笑,抬指抚上她的脸,“没事,父皇宣我去上书房,忙完我便来陪你。” “哦,那,那你先等一下,我……”段锦初尴尬的红了小脸,将楚云赫手臂一拉,附耳小声说了一句,说完便仓皇又低了头。 “呵呵,你等等,我让小栓子取夜壶来。”楚云赫失笑的扒了扒段锦初的发丝,抬脚朝外而去。 待楚云赫侍候完段锦初,慢慢腾腾的到达上书房,楚沐远已经等的气白了胡子,气绿了老脸! “儿臣参见父皇!”楚云赫上前跪下,漫不经心的请安道。 “啪!” 一支上等的狼毫笔摔在了楚云赫脚边,紧接着便响起楚沐远震怒的吼声,“大胆!朕命你即刻奉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父皇,儿臣是闲王,一向闲散成习惯了,做事慢,走路慢,所以,这里耽误一点,那里耽误一点,加起来竟不知拖了这么久,请父皇恕罪!”楚云赫不紧不慢的说道。 “啪啪啪!” “胡说八道!一听小初子挨了打,你个混帐小子竟骑马在宫里狂奔,视宫规如无物,急疯了似的闯进朝阳殿质问朕,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当闲王了?”楚沐远暴怒的青筋冒起,大掌在御书台上狂啪怒吼。 见状,楚云赫依旧淡然若定,一派闲适的轻吐出四个字,“因人而异!” “咳咳!咳咳……”楚沐远气诈了肝和肺,终于受不了的重咳起来,路开明皱着眉头,赶忙给他拍背递茶水,小声劝道:“皇上,八王爷这性子您是了解的,皇上疼爱八王爷,就爱屋及乌,待小初子好一些,八王爷也就对皇上好了!” “朕,朕恨不得一刀斩了那个该死的太监!朕好好的儿子,被他带成什么样了?不仅眼里心里没有朕,还抛君弃父,休妾拒婚,如此的好男色,简直丢我天家颜面!”楚沐远喘着粗气,喝一口茶水,然后又中气十足的怒骂道。 “父皇传召儿臣来,就为了训斥儿臣吗?若如此,儿臣告退了!”楚云赫站起身,冷冷的勾唇,神色不再是平静,又回到了一惯的淡漠疏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帝王手段,祸国殃民 “路开明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啊?藐视朕!”楚沐远气急的一手扯着路开明,一手指向已背转了身子的楚云赫,“混账东西!朕警告你,收起你满身的刺!朕容你如此放肆,已是看在你母妃的面上了,否则别怪朕处置你!” 闻言,楚云赫缓缓转身,薄唇一勾,似笑非笑的道:“只要父皇肯将小初子身中的蛊毒解药给儿臣,儿臣必然不会这样!” “哼!若小初子蛊毒一解,你岂会乖乖的成婚?岂会乖乖的为国效力?云赫,朕虽说了解你不全面,但你这一旦认准一件事,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性子朕还是了解的!”楚沐远冷声哼道。 楚云赫噙着笑点头,“父皇,您的确了解儿臣,可是还有一句话,物极必反!父皇若把儿臣逼急了,这世上,没有儿臣做不到的事,也没有儿臣不敢做的事,只有儿臣想不想做,愿不愿做!” “云赫!”楚沐远自龙椅上站起身,由路开明搀着走近,盯着楚云赫的目光变成了审视探寻,“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朕?朕越来越觉得你不简单,从前的你,冷漠是有,疏离是有,但不会像现在这般的顶撞朕,这般语气强硬的和朕讲话!” 楚云赫唇边的笑意扩大,从不曾在楚沐远跟前这样笑过,倒令楚沐远一时楞在了那里,只听他边笑边道:“父皇,只要小初子平安的活一日,儿臣便会活一日,那么父皇有生之年,定能看到儿臣瞒了父皇什么事!” 楚沐远下颚抬起,眸光犀利的盯着楚云赫,久久的未曾言语,楚云赫好整以暇,不躲不避的与他对视着,笑意收敛,眸色平静如波。 “将桌上那二十封奏折全部拆阅一遍,朱笔批注,完成后带到朝阳殿由朕查阅,若朕满意,准你去探小初子一个时辰,否则,继续学习治国之道。”楚沐远说完,转身步出。 “父皇!儿臣不干……” “今晚不用回八王府了,留宿朝阳殿与朕共寝!” 楚沐远头也不回的打断,走至上书房外时,威严的嗓音再度响起,“来人!将上书房围起来,若八王爷私离一步,缉拿于他!” “奴才遵旨!” 大内侍卫洪亮的声音传进上书房,紧接着,厚重的两扇门便由外关上了,楚云赫立在红地毯上,俊美无铸的脸庞隐隐透着阴寒,双拳紧捏,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一甩锦袍,怀着满腔的怒气坐在皇帝的龙椅上,楚云赫随手拿过一封奏折翻开,一目十行的阅完,俊眉一挑,提起朱笔写下几行漂亮的蝇头小字,然后合上,再翻开第二封奏折…… 一个时辰完成,将那些该死的奏折往旁边一堆,楚云赫喝了一盏茶,枕在龙椅靠背上闭目养神去了。 朝阳殿。 看着天色愈渐沉下去,楚沐远用膳的动作停下,叹气道:“云赫从没理过政,对六部政事,各地县的情况都不熟悉,朕一下子要他批二十封奏折,也是难为他了!路开明,宣他来此先用晚膳吧!” “是,皇上!” 然,路开明还未走出朝阳殿,一个太监便恰巧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八王爷求见!” “咦?他批完了?快宣!”楚沐远一楞,立刻欣喜的说道。 楚云赫懒散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太监,怀抱着高高的一摞奏折,屈腿跪下,淡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楚沐远一抬手,招呼道:“云赫,先过来用膳!” “是,父皇!” 终于卸下了桀骜,楚云赫乖顺的走过去,近侍的太监已飞快添了座椅在下首,恭请楚云赫落座。 膳桌上,楚云赫只是低头吃,却再连一句话也没有,楚沐远看着他,几次张嘴欲说什么,又都合上了,自黎贵妃逝后,他们父子这还是第一次同桌用膳,楚云赫看起来很大方,他倒是有些局促了,实在想把气氛弄的融洽些,但没这方面经验的他,直到楚云赫吃饱了放下筷子,还没憋出一句来! “父皇!” 楚云赫抬起头,略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沐远,“父皇怎么了?是儿臣用膳太粗鄙了么?” “没有,朕是……”楚沐远结巴了,纠结的蹙眉,停了一会儿,干脆道:“朕看折子吧!呈上来!” 路开明忙指挥着宫女太监收拾了膳桌,将一摞奏折摆好,然后斟好茶退到一边。 楚云赫头疼的坐等着,他只批了一个时辰,而他父皇这一看便是一个半时辰了,却还未曾看完,实在等的不耐了,遂出声道:“父皇,您先慢慢看,儿臣出去走走,若哪里有问题,晚上儿臣陪父皇就寝时,父皇再指给儿臣可好?” “嗯……”楚沐远头也未抬的随口应了一声,然,话一出口却又马上反应过来了,立刻抬头道:“你这一出去,就又去了敬事房吧?” “父皇既然知道,何必还要戳穿儿臣?”楚云赫闷闷的反问道。 “算了,你去吧,记着一个时辰的期限,你一个王爷,逗留在奴才房里太久,会招人闲话的!”楚沐远虽然松了口,却面带不悦。 楚云赫墨眸闪烁着,薄唇缓缓勾起了一抹笑,“谢父皇!”语落,大步而出。 盯着那一抹白衣远去,楚沐远脸上亦浮起了笑容,再垂眸看向手中的折子,眼中尽是赞许,“路开明,朕真是不敢想像,这些折子竟是云赫批注的!犀利精辟、面面俱到啊!” “恭喜皇上!”路开明眼里盛满了笑意,低头说道。 “哈哈!看来朕的远见是对的!若不如此逼他,他大概要给朕混帐到老了!”楚沐远得意的大笑开来,那一双深邃精湛的眼眸中,却隐隐透出一抹阴寒,“待扶云赫归上正途,小初子……还得死!” “皇上!”路开明心中一震,捏紧了双拳。 “天溯国君好男色,江山后继无人,国之必亡!朕要斩草除根,绝不能留下那个祸国殃民的太监!” 这一语,带着作为帝王,该有的狠辣和残酷! 第二百一十二章 情敌相见,兰妃自尽 幕色完全笼罩了大地,夜空中,繁星闪烁,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宫殿顶上的琉璃瓦,亦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 楚云赫并未直接去敬事房,知道楚沐远并未派人监视他,便在转入一道偏僻的宫墙后,身形一闪,失去了踪影! 屋里,段锦初臀上盖着薄毯,帘帐掀起一角,正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时,却有人招呼都不打的就进来了! “安……安安安静王爷!”段锦初一根青菜挂在嘴角边,瞪着眼珠子,磕磕绊绊的挤出一句话。 小栓子提着水壶正在倒水,一惊,差点儿烫了手,忙放下水壶请安,“奴才见过安静王!” 听到门响,他和小初子都还以为是楚云赫来了,谁知…… “起来吧!”楚云璃淡声道,目光却直直的盯向床头的那一张脸,而后一摆手道:“你先下去!” “……是,王爷!”小栓子迟疑几秒钟,咬牙退出。 段锦初从惊愕中回神,本能的看了一眼身后,然后伸手将帘帐往跟前又拉了拉,只露出一个脑袋,警惕的看着楚云璃,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本王来看看你,伤的如何?严重么?”楚云璃轻轻一笑,却也因她的反应和话语而蹙眉,走近却没处坐,凳子上放着两碟菜,看起来还算精致,桌上还放着一盅肉骨汤,看来看去,在桌子下找到一个硬板凳,于是拉出来也不嫌弃什么的坐下。 段锦初撇撇嘴,不甚在乎的答道:“还行吧,就那样。” “小初子,这饭菜……谁给你送来的?”楚云璃暗自猜测着,忍不住问道。 “是九公主赏我的,小栓子去南苑拿回来的。” 楚云璃微微颔首,目光移向帘帐后,“哦,那你身上的伤上药了么?” “……上了。”段锦初偏过了脸,神情有些不自然。 “谁给你上药的?”楚云璃立刻便问,甚至眼神有些冷。 段锦初僵了一瞬,“是……八王爷!” “是么?”楚云璃缓缓吐出两个字,墨眸阴寒的盯着段锦初,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段锦初不自觉的低了头,颊上发烫,有些囧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索性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只当面前坐的男人是空气。 “小初子,你已经是八弟的……女人了么?”楚云璃一眼盯着她,良久,低不可闻的断断续续的问道。 闻言,段锦初扒饭的动作一滞,默了一瞬眼帘未抬,轻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小初子!”楚云璃突然站起身,一步跨近,倾下身近在咫尺的看着段锦初,一字一顿的咬牙道:“你听好,不论你是否做了他的女人,本王还是要你,要定了你!” “二哥?呵呵,好巧啊!” 一道闲适慵懒的嗓音自帘后突然响起,段锦初倏的抬头,竟真见楚云赫就倚在屏风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八弟……”楚云璃直起身子,缓缓回头,眼中的阴狠瞬间消隐,恢复了一惯的冷淡,勉强勾了勾唇,道:“八弟竟也这般巧,进来……连声音都没有!” “是二哥太投入,所以才没听到我的脚步声,二哥幕夜入宫,不是去见父皇么?”楚云赫轻笑,墨眸流转间,一派慵懒。 楚云璃挑眉,唇角扬起一抹笑,“听闻父皇与八弟在用膳,二哥想这是八弟难得与父皇亲近的机会,二哥便没去叨扰,听说小初子挨板子了,顺道过来瞧瞧。八弟呢?” “哦,我就不是顺道了,是专程奉父皇之命过来探望小初子的。”楚云赫笔挺了身姿,面容也恢复了严肃,以示对皇上的尊重。 “是么,既如此的话,二哥便告辞了,八弟奉皇命吧!”楚云璃略显诧异的扬了扬眉,然后点点头说道。 “恭送二哥!” 楚云赫拱手,身子一侧,做了请的手势。 段锦初瞠目结舌的看着楚云璃出去,听到外面的关门声,眼睛眨了眨,狐疑的看向楚云赫,“皇上让你来看我的?” “怎么可能?”楚云赫翻了个白眼,过来拉开帘帐在床边坐下,对上段锦初茫然的目光,撇嘴道:“骗二哥的!不然,又得跟他折腾半天!” “呃……”段锦初无语,这人随口就敢假传圣旨,简直是…… “先吃饭吧,要喝汤吗?”楚云赫说着,又站起身至桌前盛了一碗汤回来,蹙眉道:“别干吃,来,趁热喝点儿。” “嗯。” 待一餐饭吃完,楚云赫脱了长靴上床,将段锦初轻抱起趴在他怀里,很不是滋味的轻语道:“初儿,你可不许给我戴绿帽啊,怎么办,你当太监都能给我招来情敌,要是恢复了女装……不行,我得把你藏起来,不能让别的男人看到你!” “呵呵……”段锦初闻言,笑的欢快,“我又不是物件,你还能藏的让我一辈子不见人吗?云赫,你太杞人忧天了,只要我心里只有你就好了啊,谁还能把我怎样……”脑中突然闪现出那日林子里,楚云璃吻她的事,自责愧疚立刻浮上心头,话音嘎然而止…… “初儿,怎么了?”楚云赫觉出不对,低了头轻问道。 “云赫,我……你送我入宫的那日,就是皇上让我和安静王退下,他,他把我拉到林子里……”说到此处,段锦初倏的一惊,她这是在做什么?这事说出,只能让云赫生气,更会把帐算到楚云璃身上,她这不是让他们兄弟更加不和吗?若云赫沉不住气闹出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楚云赫却也紧了眼眸,瞧到段锦初若有所思的样子,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抿了抿唇道:“拉到林子里做什么?” “他……他问我是不是女子,我没说,他就认为是了,所以才,就是刚才你听到的那样,他,他想带我出宫。”段锦初心念电转间,结结巴巴的换了说词。 与此同时,一道急报传入朝阳殿! “禀皇上,兰妃娘娘在寝宫自尽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兰妃之死,坦然对质 兰妃寝宫内,气氛压抑紧张,沉重肃穆。 跪了满满一地的太监宫女,全部瑟抖着身子,直感觉死亡濒临般的恐惧。 雕花锦绣的大床上,平放着兰妃的尸体,颈上一道青色的淤痕,红梁上挂着一根绳子挽着索圈,下面放着一个方凳子,凳子上还有兰妃绣鞋留下的脚印,床头摆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皇上亲启。 楚沐远在路开明的搀扶下,急步迈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太医和邢部的忤怍,抬手免了宫人的行礼,直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兰妃怎么突然自尽了?” “回皇上,娘娘今日被皇上禁足后,便一直闷在房里不出来,晚膳也没用,奴婢们是在外面侍候的,等了好久不见动静,唤娘娘也不出声,后来奴婢们就推门进去,却发现娘娘并不在房中,于是奴婢们便四处去寻找娘娘,将整个寝宫翻找遍了还是寻不到娘娘,问了看守的御林军,都说娘娘并不曾私出寝宫去,于是,奴婢们又返回寝室,这番回去,竟见娘娘在房中上吊自尽了!待将娘娘放下后,发现娘娘已经没有了呼吸!”一个嬷嬷泣声答道。 闻言,楚沐远眯起了眸子,沉声道:“太医忤怍去查验兰妃尸体!” “是,皇上!” 一番检查下来,忤怍跪下磕头道:“启禀皇上,经查验,兰妃娘娘的确是由绳索勒住了喉咙,窒息而死的,确定是自杀行为!皇上请节哀!” “床头上那是什么?”楚沐远目光移过去,迈动了步子,在床边站下,拾起了那封信,看着上面兰妃的绢秀字迹,面目沉痛的交给路开明,路开明点点头,将信拆开,检查了一下没异样,又交回到楚沐远手中,一遍看下来,楚沐远将信纸揉成了团,看着兰妃的脸,在床边停站了许久,然后转身迈出。 “着礼部内务府即刻来人,按规格处理兰妃后事!” “是,臣等遵旨!”太医等人恭敬的跪地。 …… 敬事房屋里,楚云赫一人侍候着段锦初吃喝拉撒,虽做着奴才的活计,脸上却时时带着笑,甘之如饴。 倒是段锦初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云赫,我自己来吧,你……” “怎么,嫌本王侍候的不好么?”楚云赫闻言,故意沉下了脸。 “不是,是我……” “少废话了,能让本王如此放下身段的侍候你,你该感到高兴才是,这个情,你得记着,日后若我躺在床上了,就该换你如此了!”楚云赫说着,又露出了笑容,瞳孔炯亮,眸中尽是宠溺与温情。 段锦初咧嘴,“嗯,我当然会的,但是你不能轻易的躺下,要活的比我长久,要好好照顾我!” 楚云赫俯下身子抱住她,在她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两人脸贴着脸,如胶似漆,如此闲话了一会儿,路开明竟又来了! “八王爷,皇上召您去朝阳殿,兰妃娘娘方才自尽了!” 门外,楚云赫微蹙了眉,不悦的道:“这还没到一个时辰呢,父皇是不是太心急了?那兰妃……怎么就自尽了?” “回八王爷,情况是这样的……”路开明详细的解说了一遍,然后接道:“皇上有旨,若八王爷还要逗留敬事房,便令奴才强行带八王爷奉召!” 路开明身后,站着十名大内侍卫! “呵,父皇对本王可真上心!”楚云赫冷讥一句,瞥向一侧,“小栓子,回屋里去吧。” “是,主子!”小栓子低头道。 “走吧!” 楚云赫带头走了出去,负手背后,背影极其潇洒。 路开明走在后面,眼帘悄抬,自背后打量着楚云赫,面带思云,这位主子他跟了七年,暗中为他网罗宫中朝上的一切消息,包括皇上的所有事,他只知道楚云赫不简单,因为他曾一甩手就给他十万两银票,当时吓坏了他,这可是笔巨银,以楚云赫的俸禄,一年也才两千多两银子,如何能有这么多钱? 他答应为楚云赫做事,也是在七年前,楚云赫受了安平王的欺负后,在永乐宫黎贵妃的灵位前跪下,问他还是否记得黎贵妃当年从一百仗责的木板下向皇上求情救下他的事?他答记得,从此他便为报救命之恩,不论这个皇子能否成得了气候,能否有朝一日登上大宝,他都一心一意的效忠于他,也为此暗中在皇上面前为他使力,希望自己扶持的皇子能出人头地。 如今看来,尤其是那会儿皇上随口言破那一句“天溯国君”,令他终于舒了一口气,不论以后会与安静王起什么争端,至少皇上传位诏书上写的是八王爷的名字,那么继位便是名正言顺的! 朝阳殿暖阁里,楚沐远临窗而立,听到有脚步声进来,直接吩咐道:“八王爷留下,其它人全部退下!” “是,皇上!” 宫人鱼贯退出,楚云赫近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在!” “云赫,你老实告诉朕,兰妃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朕记得你问朕,小初子因兰妃挨打,这笔帐该记在谁的身上?你……在踏出朝阳殿之后,有没有去过兰妃宫里?或者有没有派人去过?”楚沐远缓缓回身,盯着楚云赫的眼睛,严肃的问道。 闻言,楚云赫哑然失笑,“父皇,您仅凭这点就以为是儿臣做的吗?兰妃死了,总会有太医或者忤怍验尸吧?她是怎么死的?您禁足兰妃,兰妃宫四周都有御林军看守,是问儿臣怎么能进得去?儿臣今日被您紧急传召入宫,未曾带进一个手下之人,杀人这么大的事,儿臣能派谁去?” “云赫,真的与你没有关系吗?”楚沐远又问,眼神陡然犀利了几分。 “父皇,您说有就有吧,说没有也就没有。不错,儿臣是想把帐算在兰妃头上的,因为是她害得小初子被打,谁知,她竟然这么快就自杀了!”楚云赫耸耸肩,一脸的可惜。 楚沐远久久的盯着楚云赫看,楚云赫无畏无惧的迎视着,眼神坦然大方,如此相对视了良久,楚沐远重重的吐出一句话,“云赫,朕的后妃有什么行径,朕比谁都清楚,她们自有朕处置,后路……朕已安排好了,比如宝贵妃……你,日后自行收敛!今日朕乏了,不留你宿在朝阳殿了,你自行安排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相濡以沫,暂得安宁 在床上趴了五天,那金创药效果奇好,破了皮的伤处已经开始结痂了,由小栓子搀着,段锦初试着下地走了几步,激动的喜笑颜开,“小栓子,不是很疼了,我的伤就要好了!” “呵呵,再有五日应该就能全好了,主子当初擦这药伤口就恢复的很快,你皮肤嫩,这还算慢的呢!”小栓子憨厚的笑道。 “嗯嗯,我要乖乖的养伤,嘻嘻,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段锦初歪了脑袋,笑的合不拢嘴,身子往外探去,“怎么云赫今天还没来呢?” “呵呵,心急啦?”小栓子见状,不禁打趣道。 段锦初俏脸一红,嗔道:“我才没有呢!” “好好好,你没有,是我想主子了行不?呵呵,主子这几日宿在永乐宫,一早上要上朝,下了朝又被皇上留在上书房,忙里忙外的,就是没时间过来也正常,你安心养伤才是……” “小栓子!” 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帘后响起,打断了小栓子的罗嗦声,段锦初眼绽惊喜的同时,忍不住嘟囔,“这总是连个声都不出,说来就来了!” “主子!”小栓子应一声,满噙了笑意,一手抓抓头发,看向段锦初笑道:“这是不是你们文人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啧啧,小栓子也有文化了啊!”段锦初大笑,看向挑帘进来的楚云赫,得意的扬眉,“看吧,小栓子和我住久了,也从文盲变成秀才了!这就叫做近朱者赤!” “奴才……奴才就说了那么一句嘛!”小栓子闹了个脸红,不好意思的又猛抓头发。 楚云赫从他手里接过段锦初,也不禁戏谑道:“不错,小栓子,你能跟太监界的文化人学文化,那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主子,奴才……奴才出去了!”小栓子憋红了整张脸,蹦出这一句后,识相的一溜烟跑人了。 “哈哈哈……” 段锦初大笑不止,笑的身子直晃荡,楚云赫生怕她跌倒了,忙将她打横抱起送到床上,并道:“初儿,你可得小心些,你这身子娇弱禁不起折腾!” “我知道啦,云赫,你看我都能下地走了,很快就好了!”段锦初偎在了楚云赫怀里,扬起小脸笑道。 “呵呵!”低头,在那柔软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楚云赫大掌抚上她的脸,“那就好,我这几日忙,我不在的时候,你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除了屁屁疼,其它没问题。”段锦初嬉笑道。 “嗯。”楚云赫点点头,心里却浮起了一丝焦虑,听说蛊毒发作的时间一次会比一次短,她第一次发作是服毒半月后,自上次到现在又有十天左右了,应该又快发作了,可是父皇拒不松口……而这小东西,居然在他面前,一次也未提过那回的心绞痛,许是怕他担心…… “初儿,我呆会儿要回八王府一趟,你想吃什么,我叫厨子做好给你带进来。”楚云赫垂眸,舒展了眉头,换作轻松的语气问道。 段锦初闻言,立刻兴奋不已,“我想吃芙蓉糕,想吃大虾,想吃炸鱿鱼,想吃……” “咳咳,初儿,你一顿能吃得下这么多吗?要是放凉了会吃坏肚子的。”看着段锦初贪吃的样子,楚云赫哭笑不得的道。 “呃,我是吃不完,可是我都想吃嘛!”段锦初厥起了小嘴,只要想一想,她就馋的想流口水。 “呵呵,行,每样都带些,怎么着也得把我的初儿喂饱喂好才行啊!” “就是就是,这养家糊口第一步,就得先让老婆丰衣足食!” “哈哈,那有什么难的?别说养你一个,我养一万个老婆都没问题!” “汗,一万个你顾得过来吗?一晚上一个,三十年你每天都会是洞房花烛夜,这日子,销魂啊!” “噗——” 段锦初扳着手指头算,楚云赫实在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将她搂抱的更紧了些,埋首在她纤颈间,重重的吮吸了一番,直惹的段锦初娇喘不已,才低声道:“初儿,快些好,想死我了,跟你就是重复三十年,也感觉每晚都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色,色痞子,就想着那档事,不干!坚决不干!”段锦初推他一把,嘴上娇嗔着,小脸却红霞满天,心旌荡漾起来。 “呵呵……你的抗议有用么?”楚云赫邪邪的笑起来,大手悄悄移下,冷不丁的伸进了段锦初的裤子里,“你不答应,本王会用强的,你以为本王会白白侍候人么?谁会干没有好处的事?” “楚云赫,你坏死了!出来!不许乱摸!不许!”段锦初脸红耳斥,羞涩的直往出拽那只色爪,直感觉全身都发烫起来了! 楚云赫手是出来了,却盯着她一直笑,那瞳孔里的晶亮令段锦初粉颊更红,囧的忙把头藏进了他的怀里,小手推搡着他,一句句的嗔道:“不许乱笑!更不许笑话我!” “好好好,不笑,那我亲亲可以么?”楚云赫说不笑,却眉里眼里仍是笑意深浓,问的又直接又不正经。 “……”段锦初无语,这教她怎么回答嘛!想亲就亲啊,她又没拦着,就是真的想拦,羊能拦得住狼吗? “哦,原来小初儿厌烦我了,不让亲……”很委屈的口吻,听着似是很伤心的样子,于是,段锦初立刻抬起头,“让啊让啊,我没说不……”对上那一脸贼兮兮的笑,话音嘎然而止,段锦初一阵狂抽,“奸贼!奸贼!” “哈哈哈!” 一阵愉悦的笑声响在耳边,旋即,楚云赫一吻压下,霸道的索取了段锦初的全部…… 御花园里,两道身影并肩而行。 “二哥,父皇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将老八弄上朝了,还叫他批奏折?”楚云澜声音虽然压的很低,表情却甚是激动。 楚云璃眉峰亦紧锁,“不知道,这代天子批奏折可是监国太子才能做的事,父皇这是在暗示什么吗?难不成……” “二哥,老八在宫里住了五日了,父皇现在对他竟荣宠成这般,怕是迟早会变天啊!”楚云澜握紧了双拳,眉间隐隐透出一股冷意。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途遭暗伏,怒告御状 “变天?”楚云璃停下了步子,唇角向上勾起,缓缓偏首,低道:“我岂能让这天变了!三弟,我明日就将那二十万两还给慕天擎,老八那里,我还用顾忌什么吗?” “二哥,那笔银子你凑够了?”楚云澜眼眸睁了睁,凑近问道。 “嗯。”楚云璃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才轻吐道:“那笔河堤银运到京城了,三弟,你的那一份,暂借我吧,只有不有求于老八,才能下手处理他!” 楚云澜不假思索的点头,“好,随二哥支配。” 远远的,有一道锦衣人影穿曲折的游廊,向着宫外的方向而行,楚云璃盯着那抹人影,突的勾起了唇,“老八现在要出宫,似乎就他一人!” “哦?二哥的意思是……” “离越!” “主子!”离越近前,楚云璃耳语了几句,一挥手,离越便闪身离去了。 当日既是骑马进宫,那么今日出宫,楚云赫想当然便是骑马了,两马鞭甩下去,不消一刻钟,便已至东雀街,距离八王府,仅再剩一刻钟的路程。 突然,有一股劲风似自身后而来,楚云赫俊眉一蹙,心思稍动了下,佯装不知继续策马而奔,只是将奔跑的速度暗自提快了两倍,并佝偻了身子伏在马背上,灵敏的耳朵警惕的聆听着背后的动静,那股劲风在渐近之后被甩掉,不消一会儿,又近了…… 想杀他八王爷的人,没有!即使有,也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除非是试探他! 余光突然瞥到街道左侧的木材铺,眸中精光一闪,楚云赫突然勒住了缰绳,并与此同时以极快的速度跃下了马背,闪身进入了木材铺,冷冷淡淡的高声道:“掌柜的,你家慕老板现在京城吗?” “嘶——” 一声马儿的惨叫声响起,紧接着“咚!”的一声传来,木材铺中的伙计客人一惊,竞相往外涌去,而街上也有人喊起来了,“谁的马被射死了!” 楚云赫十指一紧,跟出去,只见一大群百姓围了过来,他的马倒在地上,马背上插着三支长镖,血正往外涌。 百姓们骚动,有胆小的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开了,生怕那镖不长眼射到自己身上,议论纷纷间,楚云赫立在马前,俊挺的眉深蹙,抬眸搜寻了一番四周后,未言语一声,提步继续向八王府走去! 暗处,两道影子盯着那间挂着“慕氏木材铺”招牌的店门停顿了稍许,而后足下点地,一纵而去! 然,楚云赫却又突然折返,百姓们有认识他的,立刻避让,有不认识的,见他气质不凡,穿着不俗,也知可能是达官贵人,便腾开一条宽道出来,目睹着他冷漠的走近马,弯腰自马身上拔了那三支长镖,然后才又离开。 回八王府,交待了一番聂风聂玄,部署好五日之后的计划后,耐心的等膳房按他的命令做好段锦初所要吃的东西,这才又离府入宫,只是这次换了马车,聂风聂玄两人提着四个食盒,抽搐着两张脸跟着坐进马车,由府中下人赶车,一路向皇宫而去。 “主子,小初子好能吃啊!”聂玄不经意的随口冒出了一句。 “怎么,你有意见?”楚云赫不咸不淡的反问。 聂玄立刻摇头,“奴才不敢!”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想说,主子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吃将?不温柔,不贤淑,不乖巧,不正经……咳咳,其实,也挺讨人喜欢的…… “璇玑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玉萧子前辈还没找到吗?”楚云赫严肃了神情,不自觉的捏紧了十指。 “回主子,暂时还没有。”聂风答道。 “哦。” 入宫,上书房里,楚云赫冷冷的禀报,“父皇,有人欲杀儿臣!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什么?云赫,你遇刺了?”楚沐远立刻惊问。 彼时,上书房里所有皇子皆在,正在商议着政事,楚云赫一进来,行礼未曾,倒先抖出这样大的一件事来,叫一干人全惊在了当场! “儿臣骑马回府,这消息有谁知道?儿臣才至东雀街,遇到慕老板的木材铺,便下马进去询问慕老板,谁知,儿臣一离开,儿臣的马便被这三支长镖射死了,这不是欲杀儿臣吗?只是儿臣幸运的躲过了一劫!”楚云赫说着,手心一摊,将凶器摆在了御书桌上。 几双眼睛立刻盯上去,楚沐远默了一瞬,震怒的拍着桌子,“放肆!还有没有王法了!连朕的八皇子都敢暗杀!路开明,传九门提督、大理寺丞立刻来见朕!” “是,皇上!”路开明躬身,急匆匆的出去了。 楚云璃原本阴沉的脸,此刻更加的阴了几分,楚云澜盯着长镖,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楚云璃,又忙收回了目光。 楚云泽和楚云瑆神情极其严峻,待几人一同步出上书房后,楚云泽才道:“八弟,日后定要小心,再不可一人行走,带上侍卫以防万一,知道么?” “五哥说的是,所以进宫时我便带手下进来了,真是心有余悸啊!”楚云赫颔首,一脸的不豫。 楚云璃说道:“八弟,你还该身上带把剑,必要的时候,自己也能抵挡一阵。” “谢二哥提点,我会的。”楚云赫淡笑,拱手道。 “嗯。”楚云璃点点头,负手离开了。 楚云澜别扭的盯着楚云赫,半响,才憋出一句,“老八,你回去烧香祷告一下老天爷,把你那条性命看好了,要是你现在死了,我只怕小初子那傻蛋又跟着你去了!”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人了。 “三哥,你怎么说话……”楚云瑆抱不平,才说了一句,便被楚云赫拍上了肩,笑言,“六哥,小初子都说三哥是毒舌了,你理他做什么?” “唉!八弟……”楚云瑆一叹,默了一瞬,定定的看着他,“我有事跟你谈,你现在去哪儿?能空出一会儿时间吗?” “当然可以,六哥,我们去临仙湖走走。”楚云赫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二百一十六章 偷龙转凤(一) 八月桂花香。 空气中,有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两人逆风而行,楚云赫深吸了吸鼻子,惬意的扬起了笑,仰头而望,彩霞满天,瑰丽夺目,不禁由感而发的轻叹道:“这么美的黄昏,可惜小初子不能外出,不然……呵呵……” “八弟,我感觉在你心里,小初子比芊丽重要的多,是么?还是我的错觉?”楚云瑆忍不住皱眉道。 “六哥,在你面前谈到芊丽的话题,我便不瞒你,诚如你所言,的确是这样。”楚云赫毫不避讳的点头。 “为什么?你不是也喜欢芊丽吗?你们就要大婚了,你竟真对小初子有了感情,那你将芊丽置于何地?你还能好好的待她吗?”闻言,楚云瑆停下了步子,激动的一连串质问道。 楚云赫侧过身来,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才定定的问道:“六哥,你喜欢芊丽,对吗?” “我……”楚云瑆没想到楚云赫会问的这么直白,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待回过神来,立刻狼狈的避开他的目光,“你胡说什么?芊丽早与你订亲,与我何干?” “六哥,其实你没必要瞒我,这事,四年前我便已经知晓,就在父皇宣布赐婚的那一日,六哥喝的酩酊大醉,那晚是我送六哥回府的,也是六哥酒醉后说出来的。”楚云赫平静的说道。 楚云瑆身子一震,踉跄退了一步,一眼盯着楚云赫,“你,你知道?四年前便知道了吗?那你……” “六哥,这四年里,我一直在等待你向父皇开口,求父皇将芊丽许配给你,可是你一直未曾言语过。芊丽于我而言,只是妹妹,娶或不娶都无所谓,因为我始终是要成婚的,但是你不开口,而我又不得父皇喜欢,也便没有必要因为这事去惹怒父皇。”楚云赫淡淡的说道。 “我……我想过要求父皇的,可是,可是芊丽她,她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她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岂能破坏她的婚事?若那样,她会恨我的!”楚云瑆眉宇间,浮起了一抹深深的痛苦,艰涩的苦笑道。 楚云赫怔忡的看着这个在兄弟面前,从来都是温润如风的六哥,此刻却如此的颓丧,如此的令他揪心……“六哥,我不想大婚,不想娶芊丽,你为自己努力一番,去追求芊丽,让她看到你的心,让她喜欢上你,如何?” “八弟……”楚云瑆惊诧的对上楚云赫坚定的目光,蹙眉道:“芊丽能不能喜欢上我,这个不好说,更难办的是,你们大婚的日子都定了,怎么可能取消呢?” “办不到,也要办!”楚云赫笃定的吐出,“这婚,非退不可!” 待回去敬事房,段锦初正吃的香,满嘴满脸的油渍,嘴角还沾着一块虾皮,见到楚云赫进来,塞了一嘴巴的虾肉,还忙着含糊不清的招呼道:“云赫,还温热着,快吃!” “怎么还热着啊?这都做出来多长时间了?”楚云赫蹙眉,走近看了看,问道。 “主子,奴才拿到敬事房的灶房回锅了一下。”小栓子笑道,“这些日子主子经常来,这些个狗眼看人的奴才们便也谄媚起来了,所以什么都好办些。” “呵呵。”楚云赫一笑,看向碟子,“小栓子,侍候本王净手,可不能让小初子贪吃完了呢!” “好咧!”小栓子扬着笑准备水盆去了。 段锦初傻乎乎的笑,“不怕不怕,我给你留着呢!” “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声,响彻了满屋…… 第二日,楚云赫便收到了聂风的禀报,楚云璃已将所欠二十万两白银悉数奉还到万利钱庄,那是属于慕老板的钱庄。 对此,他并没有感觉是好事,果不其然…… 第三日朝上,楚云璃便将他所批办的几处户部事宜及提给兵部的建议一并否决了,还端出了合理的理由,称他资历不足,经验不足,不够格入主这些重要衙门。 闻言,楚云赫风轻云淡,笑的随意,“二哥自是比我强百倍,有二哥在,我倒也懒的整这些,做个闲王本就是我所愿,父皇抱歉,儿臣有心无力,给您分不了忧了,儿臣告退!” 语落,潇洒的转身退出金銮殿。 后来,听路开明说,皇上发了雷霆之怒,既斥了他狂妄,也甩了楚云璃冷脸,朝上不欢而散,百官唏嘘。 如此悠闲的又过了两日,段锦初臀上的伤好的也七七八八了,欢喜之余,楚云赫密切的注意着她的身体,直到她在地上练习蹦跳时,猛的心绞痛摔在地上,他才亲眼所见,她的蛊毒二次发作了! 不经通报,楚云赫箭步冲进朝阳殿暖阁,暴戾的怒气布满了整张俊脸,“父皇,解药呢?小初子的毒又发作了!” “激动什么?”楚沐远却极其平静的扫他一眼,起身去了御茶间,摒退了所有的宫人,独自一人将暂缓的解药融进茶里,然后端了出来。 接过茶,楚云赫气不择言,“父皇当然不激动,小初子是我的人,能轮得到父皇激动吗?” 楚沐远楞在了原地,待半响后回过神来,楚云赫早已不见了,不禁又气的咬牙,“混帐!朕再不济,喜欢的也是正常的女人!谁跟你一样,把个该死的臭太监当祖宗一样的供起来!朕,朕早晚杀了他!” 敬事房。 一杯茶喝下去,缓了一会儿,段锦初终于停止了呻吟,虚弱的抬头道:“云赫,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嗯。”长睫沾上了湿气,楚云赫眨了眨眼睛,强作笑颜的拿出绢帕轻拭着段锦初额上,鼻尖,颊上的汗珠与泪珠,心痛难忍,“初儿,明天晚上,我便带你走,将你的重要东西提早收拾好交给小栓子,然后等我。” “嗯,我等你。”段锦初绽出了笑颜,紧紧的抱住了那具温暖的身躯。 翌日黄昏,八王府的马车徐徐出了宫,车上坐着楚云赫与小栓子,这一趟出去,守宫门的侍卫再未看到八王爷二入皇宫。 然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偷龙转凤(二) 是夜,三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的以超绝的轻功飞掠进了宫墙,轻车熟路的潜入了敬事房那一排太监住所! 三人分成了两组,一人往西边去,两人往南边去 房里,油灯燃的正亮,段锦初坐在棉毯上,紧张万分的盯着门口方向,心中忐忑不安极了。 楚云赫说今晚会带她走,可是下午时分,小栓子和他竟都不见了,她又不敢乱走生怕错过了他来接她,便在屋里死等着,可是夜色越来越深了,他在…… 窗上,突然传来响动,段锦初倏的一惊,忙侧过了头去看,与上回小顺子从后窗翻进来的情景一样,一袭黑衣蒙面的楚云赫跳了进来,段锦初一惊之下,失口便要喊人,却在对上那双露在黑面巾之外的眼睛后,匆忙悟住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含糊不清的小声问道:“你是云赫?” 楚云赫两步跨过来,拉下面巾低声道:“初儿,我们现在走。” “呃……怎,怎么走?”段锦初懵了。 “嘘,别说话。” 楚云赫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神色严谨的拉起面巾,将段锦初抱起从后窗上放下去,然后自己一跳出去,再将段锦初纤腰紧揽,足尖点地,带着她一纵而起,飞掠出高高的宫墙,朝着最隐蔽的南角落下,那里,严榆已驾着一辆刻有慕氏标志的马车在等待着,两人一跃上车,严榆便一甩马缰驶动马车,朝着城北慕氏山庄疾速而去…… 在他们离去的当口,另两条黑影拖着一物扔进了段锦初的房间,一记铜钱自开着的后窗射进去,击落了油灯,火苗立刻蹿起! 蒙面的两名男子相对视一眼,各从怀中掏出一瓶油灯的油料拧开盖子扔进了火堆,然后默契的同时长身而起,乘着夜色消失在皇宫的上空…… 有了油料的助燃,很快,小火燃成了大火,帘帐,床褥,桌子,屏风……所有的东西被烧着,后窗透进来的风,更加的吹动了火势,顷刻间,大火弥漫,浓烟滚滚…… “着火了!” “着火了!” “快救火!” 邻边的两个屋子发觉最早,惊恐的嘶喊声立刻响遍了敬事房,所有的太监从熟睡中惊醒,尖叫着,逃命的蹿出房间,然后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哎呀,着火的是小初子的房间!” 不知是谁突然惊喊了一声,敬事房更加的乱成了一团,救火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急,谁都知道八王爷对小初子的宠,这一刻,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一个个心急如焚,如此火势之下,根本无法冲进去救人! 浓烟滚上天,路开明被惊动的急速赶了过来,调动了无数的御林军大内侍卫救人救火,曲大兴闻讯而来,几番欲冲进火海,都被人死命的拉住了,“曲公公,进不去啊!房梁都塌了,你冲进去,那是有去无回啊!” “小初子!” “小初子!” 嗓子喊破了,曲大兴仍旧一边歇斯底里的喊着,一边不知疲倦的提着一桶一桶的水浇上去…… 路开明停站在那里,面如死灰,久久的,眼珠子未曾转动一下! …… 因为是慕氏的马车,即便是深夜,亦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且丝毫不用经过检查,因为赶车的是八王府的管家,亮了八王爷的令牌,名曰,慕大老板邀请八王爷出城一叙! 慕氏山庄座落在城北的一处半山上,慕老板虽然经年累月的不在山庄,然,山庄方圆五里却都有人把守,闲杂人等不准靠近一步,山庄更是修建的富丽堂皇,庄内既不失江南园林的雅致,又不失北方庄园的大气磅礴,此刻,沐浴在夜色中的慕氏山庄,庄严肃穆,沉静压抑! 马车直接驶进山庄,在大厅外下车前,楚云赫戴上了一顶银质面具,那面具的额心,有一簇火焰标记,段锦初被吓了一跳,才要张口问他,却听他小声嘱咐她道:“初儿,到了这里,不要叫我名字,记着,叫我相公!千万千万不要说出任何一个能透漏出我的身份的字来,记下了么?” “云……相公,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为什么要……”段锦初云里雾里的迷茫,着实不解。 “以后告诉你,现在不要问。”楚云赫说完,握紧了她的小手,然后抱着她落了地,而一下马车,段锦初便又被深深的震憾了! “参见主人!” 透着明亮光泽的大理石地上,跪了两列玄衣男子,皆垂首伏地,喊出的声音雄浑万丈,直能吓破人的心胆! 段锦初禁不住的发颤,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大脑一片空白,只本能的将楚云赫的双臂攀的紧紧的,心跳在不规则的加快! 楚云赫低头,透过银质面具眼睛那里的透明处看向段锦初,低不可闻的吐出两个字,“别怕。” 段锦初因他的安慰,渐渐稳下了心神,侧眸看向正前方,大厅里灯火通明,大厅外,高挂着无数的灯笼,将厅里厅外照耀的如同白昼,甚是气势恢宏! 聂风聂玄不知何时,已跟了上来,与严榆一起立在了楚云赫身后,楚云赫定晴看向前方,修长的双腿迈动,每走五步,玄衣男子的跪拜请安声便响彻一次! “参见主人!” “参见主人!” 一声声,震的段锦初心儿“怦怦”的跳,不敢想像,她究竟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参见主人!” “参见主人!” 玄衣男子后面跪着的,是清一色的绿衣女子,雄浑的声音落,换上了清脆英气的女声,段锦初被震了又震,一颗心,几乎就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 “恭候主人大驾!” 迈上九重台阶,楚云赫将段锦初放下,与他并肩而立,面无表情的看向满院的手下,厚重带着威慑力的嗓音响起,“免礼!” “谢主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慕氏山庄,浴池风波 九重高阶上,俯瞰脚下,段锦初心中像奔腾的河流一般激动,站在高处,站在权利的顶峰,或是让世人瞩目之时的姿态,这种诱惑,连她不禁也要心动了呢! 缓缓偏首,斜睨向挺立在她身边的男子,那一身的王者霸气,翻手为云执掌乾坤的气势,令她亦心生怯畏。 蛟龙腾飞九天之上,可一飞冲天,亦可闲庭信步!她坚信,不论哪种姿态,他必然受人仰望,受世人所瞩目! “恭迎主人回庄!” 震耳的喊声再度响起,段锦初的思绪被拉回,凝神而望,一名年约四十的玄衣箭袖腰系锦带的中年男人步出,躬身垂首,抱拳,嗓音浑厚,“禀主人,一切已备妥当!” “孙策,辛苦了!”楚云赫冷淡的调子从面具中透出,语落,已牵起段锦初的手转身,朝里走去。 身后,孙策,严榆,聂风聂玄,还有几名管事的丫环男丁缓步跟上。 进了大厅,段锦初心脏再次开始不规则的跳动,眼眸睁大,如刚进城的乡巴佬似的,望向富丽堂皇的大厅,不断的暗自惊叹,一副呆傻的模样。 原以为是烛台照明,进来才发现,大厅顶上竟镶嵌着无数颗色彩不相径同的夜明珠,第一排是白色的,第二排为黄色,第三排为紫色,最后一排为蓝色,四种光折射而出,交叠在一起,如入梦幻之境,大厅两壁装饰的高档华贵,四周地面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令人叹为观止。 再朝正前方看去,下方左右一列五张楠木交椅,汉白玉的低阶上,另有两张硕大的红木椅,织锦软垫,狐裘靠背,椅后,是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眼睛正四处看着,手心一紧,楚云赫已牵她走上低阶了,抬手一指右面的红木椅,“初儿,坐下。” “哦。”段锦初木楞的点点头,乖巧的在椅上坐好。 面具下,楚云赫勾了勾唇,一袭黑衣,面向厅门而坐,淡扫了一眼厅下垂首而立的众人,嗓音清冽道:“今夜回庄,我会在庄里住上一阵子,庄内一切事务照旧,要务明日禀报,全面封锁消息!” “是,主人!” 众人摆袖拱手,声音宏亮,孙策等人眼帘稍抬,悄望那坐在主人身边的少年男子,发髻高绾,一根布带绑之,眉目清秀,俊雅漂亮,不禁人人心里打了鼓,方才,主人是抱着这少年下马车的,且一直横抱着走过玄衣卫及婢女的眼前,这本便令人惊叹,此刻竟又坐在了主人才有资格落座的首座,实在是让人震憾,然,主人未介绍,他们又怎敢妄自询问?只能由此判断,此少年与主人关系定不寻常! “今日且累了,孙策,明日召各铺掌柜入庄,午后议事!”楚云赫椅子还未曾坐热,便又站起了身。 “是,主人!” 段锦初还沉浸在如此奢华的感叹中时,又被楚云赫牵着起身,朝大厅的插屏穿过去,走向慕氏山庄最大最华丽的主卧房。 走过曲折游廊,在一处敞开的门前站定,屋里又如大厅一般,明亮梦幻。门外,一应八名绿衣丫环分站两列,双手交叠至腹部,福身行礼,“恭请主人回房!” 段锦初咂舌,这气派……比八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免礼!” 楚云赫淡挑眉,自丫环中间走过,跨进门槛儿,段锦初从怔楞中回神,忙跟着进门,然,进了里间,她立刻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一处三米见方的温泉,此刻,水气缭绕,池里花瓣铺叠,四个角高高砌起,角台上各放着一鼎香炉,一缕缕的软烟正袅袅升起! 四周纱窗上,浅紫色的帘幕垂下,流苏曳地,这香味儿入了鼻,令人竟心神激荡,忍不住浮想联翩…… 而这,还不是令段锦初惊叹的,她的眸光紧紧的定格在了浴池两侧,只见一侧立着两名绝色女子,发丝用绢带轻挽,身上只披着一件透明的彩色薄纱衣,通透的可以一眼瞧到她们隐在薄纱下的赤身裸体,那婀娜的身段,令男人喷血的前凸后翘,还有女子最隐秘的地带…… “贱妾参见主人!恭迎主人回庄!”四女子福身,嗓音娇嗲,红唇扬着魅惑般的笑。 段锦初立刻石化,目瞪口呆,脑中凌乱空白,忘了呼吸! 楚云赫俊颜染上了一丝冷意,这个自作主张的孙策,他就少交待了一句话,竟—— “贱妾服侍主人沐浴!”听不到主人叫起,四女子一惊,惶恐的又低了头,这才发觉,主人身边竟还立着一个绝美的少年,而她们是主人的女人,身子竟被那少年看了去,羞囧之际,颊上红晕尽染,甚是妩媚撩人。 “退……” 楚云赫一个字才吐出去,却被一股大力猛的一推,险些跌进浴池,稳下身子匆忙回头,只见段锦初已脸黑成了炭球,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双美眸喷着恨不得将他剁碎的怒火,见他看过来,她又是双手猛的一推,且还附带了他一脚,他惊诧的嘴都来不及动,身子便一闪,倾向浴池! “主人!” 数道丫环及四女子的惊呼声响起,有的是人抢着冲过来美女救英雄,段锦初被挤落一旁,踉跄的退了两步后,怒火中烧的头一扭,便冲向了门外! 而楚云赫脚尖一点,凌空一翻便轻而易举的落在了地上,丫环们扑了空,然后又惊又惧的去扶他,面具下的那一双深眸急切的去瞅段锦初,却已不见了人! “初儿!” 急吼一声,楚云赫一甩袖子将丫环和四女子震开,箭步追了出去! “初儿!初儿!” “主子,小初子在这儿呢!” 夜色下,游廊的尽头,聂风聂玄正双臂展开,拦着段锦初不让走,一面回应着楚云赫的呼喊,一面劝道:“小初子,求你别跑人,要是你不见了,这一庄人都没命了!” “滚蛋!骗我骗我,都是骗子!”段锦初怒喊着,往开扯聂风聂玄,一猫腰就要从他们臂下钻出去,急的聂玄一把拽住了她,“姑奶奶啊,你等等行不行?”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临时男朋友,想分手就分手 “等你的头!聂……唔唔……” 段锦初气的跳脚的话还未吼完,小嘴便被一只大掌给捂住了,扭头一瞧,竟是楚云赫那混蛋! “唔唔……”段锦初气红了眼,立刻去扳他的大手,他却二话不说的双指点上她的穴道,令她立时成了睁着眼睛的植物人! 暗叹一气,楚云赫弯腰将僵立的段锦初抱起,然后迈步折返。 听到这边的骚动,无数的丫环男丁靠了过来,连接游廊上本身十步一岗的守卫,见到主人竟如此紧张那同来的少年,竟又抱着他往卧房走,一个个震惊的目瞪口呆,然,那面具下的阴冷气场,又令他们瑟缩下了脑袋,丝毫不敢直视这位在他们心中如王一般的男人! 孙策听闻出事了,仓促不安的急奔而至,跟在楚云赫身后,躬着身子怯懦的小声道:“主人,属下是按主人往日的习惯安排的,不知何处未合主人心意,请主人明示与责罚!” “该死!”楚云赫低咒一声,紧绷了俊脸,这不提“往日习惯”会死人么?这下更要麻烦了! “属下该死!”孙策立刻原地跪下了,心中又惊又惧。 慕老板,他的主人,冷面如地狱修罗,做事狠辣果敢,阴晴不定,若赏,则出手大方;若罚,则毫不留情! 楚云赫步子未停,冷森的话却清晰的飘入所有人的耳中,“即刻起,废除庄上所有陪寝姬妾,全部充为婢女,每人赏银百两,不得再靠近此处一步!违者,庄规处置!” “是,主人!” 整齐洪亮的声音响应着,脚下跪伏了一大片。 楚云赫跨进房门时,八名丫环全部跪下,只听他目不斜视的冷声道:“备茶点宵夜,然后全部退出,不闻传唤,不得入内!” “奴婢遵命!” 聂风与聂玄立在房门左右,稍顷,听得里间传来一声,“滚!”然后那四名薄纱女子便披着长衣狼狈的退了出来,苍白着脸奔出了长廊! 两人相视一眼,待四名丫环端了托盘送进去再退出后,忙识眼色的将门从外面带上,并一挥手,招呼其它丫环一起退离了房门一丈远,以免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 屋里,浴池与卧室是相邻的,掀起浴池墙角的帘幕,赫然是一道门,门里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可容四人睡的雕花楠木大床! 床上本铺着织锦的彩缎,知主人今夜会来,丫环们已在彩缎上面又铺了一层绯色的绒毯,两个大枕头整齐的摆放着,淡黄色的锦被叠在靠墙的一侧,床头柜上,另外叠放着一套纯白的里衣。 雕刻精致的圆桌上,一鼎玉香炉正燃着袅袅香烟,吸入鼻中分不清是什么味道,却令段锦初又如那会儿在浴池中闻香的感觉一样,心神激荡…… 楚云赫将她放在软床上,抬指拿下脸上的银质面具,然后才解开了她的穴道,笑看向她,魅惑的眨眼,“初儿,你想往哪儿跑?” “楚云赫!你这混蛋骗子!”段锦初气结,一骨碌坐起身,抄起手边的枕头便砸向楚云赫的脑袋,咬牙切齿的低吼,“你这个淫棍!我回去当太监,免得妨碍你风流快活!” “初儿!” 楚云赫头一偏,再一手将枕头抓住,道:“你听我解释呀,那都是以前的事儿,我有半年没来这里了,手下人不知道我有夫人了,所以就……” “谁是你夫人?我才不是!我才不是!”段锦初激动的抢断,又拿起另一个枕头,结果还没砸,便被楚云赫趴过去按住了,抬头看她,竟还一脸委屈的样子,连声音里都透着委屈,“初儿,你不做我夫人,是想我跟路开明一样也当太监总管吗?” “嗯?这和人家路太监有什么关系?”段锦初一时大脑短路,停下了欲揍人的动作,抽搐着小脸道。 “路开明是真太监,我没夫人,晚上不得良宵虚度么?那不也成太监,想吃吃不到么?”楚云赫说的一本正经。 段锦初这下才算是听明白了,立刻便愤怒的呛道:“你怎么会虚度?像你这种色狼,走到哪儿都是投怀送抱的女人,刚才看的脑门充血了没有?啊?多么香艳的画面啊,你怎么没扑上去?四个!竟然有四个!这是要玩4P么?你胃口不小啊!以前的事儿?你以前竟是这样风流,这样荒淫无耻!” 这一连串的炮轰,楚云赫真有些招架不住了,俊眉蹙的极深,待段锦初停下换气的当口,立刻抢着插话,不耻下问道:“四屁是什么意思?” “笨蛋!就是你和那四个裸体的女人一起在床上滚!”段锦初气的全身颤抖,瞪着楚云赫不停的磨牙,“我真是个蠢蛋!早知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跟安静王走了!” “嗯?段锦初,你敢!”楚云赫陡然寒了俊脸,语气硬了几分,“不准你想着他!除了我之外,不准你想任何一个男人!” “你管我!你只不过是我的临时男朋友,我想分手就分手!”段锦初气血涌上了脑门,蹭的爬起身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吼叫道。 幸好,这卧室是修在最里间的,而且隔间效果很好,不然…… 闻言,楚云赫完全铁青了脸,额上青烟直冒,一把拉下段锦初的手臂,将她一扯禁锢在了怀中,大手旋即扯开她的腰带,一边粗鲁的褪着她的衣衫,一边从牙缝里挤着话,“段锦初,你说本王没资格管你么?临时男朋友?分手?你看天上掉下馅饼了么?你把本王的心淘涣走了,竟想分手?你觉得有可能吗?” 最后几个字,森冷的很,段锦初听的直打颤,忍不住的去反抗,“不许脱我衣服!你有需要,就去叫你的贱妾!我不侍候你!” “你的抗议,有用么?”楚云赫冷哼一声,将手中脱下的段锦初的里衣随手一扬扔在了地上,然后右手五指捏住了她胸前的布带,只听“嘶啦”一声,布带被他的内力震成了碎布,掉落了满床…… 第二百二十章 一夜之间,偷天换日 “啊——” 段锦初尖叫一声,双手将楚云赫猛的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仓皇的爬向床角,小嘴颤抖着,惊恐的看着这男人此刻的满脸怒气,直感觉自己今晚要死定了! 他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那欲火肯定是燎原烈火啊!呜呜……她大姨妈哪里去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段锦初立刻焉了小脸道:“我肚子不舒服!我来月事了!” “嗯?是么?”楚云赫单膝跪在了床沿,狐疑的盯着她,咬牙道:“什么时候来的?白天我可没听你提过!” “我来个月事还要向你报备吗?就是中午来的,不信你问小栓子!”段锦初一抽,反应极快的呛回道。 “问小栓子?段锦初,你何时来月事竟都告诉小栓子了?”楚云赫墨眸一眯,脸色一下子冷了五分! 段锦初被骇到,舔了舔唇,心虚的避开楚云赫的目光,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啊,我们是好哥们嘛,我一来月事肚子就不舒服,他给我弄红糖水喝,给我洗弄脏的裤子嘛,那不就知道了么?” “段,段锦初……”楚云赫被气了个半死,猛吸两口冷气后,喘着气道:“这死奴才竟从未跟我禀报过此事,竟敢瞒我!回去后就调他去洗马桶!” “嗯?不准!不准你欺负小栓子,他是我的人!”段锦初一听,跟护犊子似的两下爬过来叫嚣道。 “不准?你凭什么不准?小栓子他何时成你的人了?似乎他的为奴契约在我手里呢!”楚云赫薄唇突然向一边轻勾,压下了情绪,闲凉的缓缓而道。 段锦初一激动,脑子里缺了根弦,脱口便道:“我不管!反正小栓子就是我的人,就凭我是你夫人,你得听我的三从四得,在家要从妻!” “哦?呵呵,你是我夫人?是么?似乎某人方才说她才不是呢!似乎是说我是她临时男朋友,还想分手呢!”楚云赫说的慢条斯理,墨眸里笑的邪肆,嘴角的笑却很痞。 “我……”段锦初一下子被噎住,自打了嘴巴,小脸涨了个通红,憋了半响,又朝床角缩去,并嘀咕道:“不是就不是,我才懒的当你夫人呢!” 脚裸上多了一只大手,段锦初被迫趴在了床上,后背春光一片,看的楚云赫喉结忍不住滚动下,吸气道:“你可要想好了,要是给我当夫人,小栓子就归你,要是不想当,我可以将小栓子任意发配!” “那个……我考虑考虑!”段锦初咽了咽唾沫,很是不甘的撇嘴道,然后伸了伸脚,欲甩开那只大手的钳制,谁知,楚云赫却紧了力道,并将她往回拽,“对你这个小骗子说的话,本王有必要检查一番,看你是不是真来月事了!” “啊!你才是大骗子!我就来了,就来月事了!”段锦初嘴硬的呛他,然后拼了命的继续往前爬,楚云赫突然一笑,猛的松了手,“看来本王不用验了,因为小骗子不敢让验,那是因为心虚着,生怕一验会露馅!” 段锦初三两下爬到床角,囧囧的绯红了小脸,“谁,谁心虚了?你,你才心虚了呢!” 楚云赫一眼盯着她笑,将长靴一脱,跳上了大床,一下一下逼近她,“呵呵,初儿,当小骗子的下场是很惨的,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坦白从宽?” “呃……” 一楞神间,腰上一凉,裤子的绑绳便被扯断了,段锦初忙低了头去斗争,楚云赫利落的一手扣住她两只小手,一手脱掉了她的底裤里裤,连带小内裤一并褪去了! “喂喂,八王爷,男人和太监搞断袖,会被人耻笑的!本奴才不要做男宠啦!”段锦初又羞又囧,情急的用力挣出双手,死抓着胸前最后一件小肚兜,瘪着小嘴嗔道。 “段锦初,你诱惑本王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太监?依本王看,你不是太监,你是妖精!”楚云赫大手一提,拎起某女,眸中幽光尽闪,“过了今夜,小初子死无全尸,你只是,本王的女人!” “死无全尸?这是神马意思?”段锦初听傻了眼儿,茫然的眨着眼睛。 “就是太监小初子死了,你和皇宫永远的脱离关系了,你可以恢复女儿身,若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你便只是慕老板送给我的一个和小初子容貌极其相似的女人,我因小初子的死而伤心过度,蓦地见到同小初子一样容貌的你,又是姑娘,便迷上了你,收你做了我的女人!”楚云赫缓缓而道,神色冷峻严肃。 段负初惊愕的瞪大了眼,“啊?慕老板是谁?那,那我的声音别人能听得出来啊?我的名字……” “慕老板便是慕天擎,你……会有机会认识他的!至于你的声音,你一口咬定不承认你是小初子就好了,谁敢对我的女人指手画脚的怀疑?名字嘛,不变,还叫段锦初,谁若问你,你便称,你的名字是我给起的,你跟了我,名字我便给改成段锦初了!原因就一个,我把你当成了小初子的替身!”楚云赫迟疑了一下,说道。 “呃……”段锦初揉了揉鼻子,慢慢消化着楚云赫的话,似乎也能解释的通,只是,为嘛这慕天擎三个字她听着有点耳熟呢?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天英会!对的,第一次到老杏胡同时,路飞扬和萧若云他们谈到过慕天擎这个人的!而且他们来京城也是要查此人,但是……云赫认识那人? “初儿,我知道你对今夜来到这座山庄有很多疑问,比如我怎么会是这里的主人,又为什么要戴面具,或者还有其它更多的问题,但是,我并不打算解释给你听,这些事情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的,我不想你背负太多,只要单纯的跟在我身边,开心的生活便好,不要有太强烈的好奇心,好么?”楚云赫抚上段锦初的脸,微微笑着说道。 若她真能一辈子失忆,他告诉她也无妨,他只怕,她有一天突然恢复了记忆,将他所有的秘密全部洞悉,又毫不留情的背叛他,那么,便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痛…… 第二百二十一章 暖夜如春,爱如酒浓 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这一张带笑的俊脸,段锦初抿唇怔楞了许久,他也不催她,静等着她的答案,而她就这么看着她,他眸中的坦然自若,令她渐渐安下心来,缓缓的绽出笑容,“云赫,我不问,什么也不问,我相信你!无论你在做什么,无论你还有什么隐秘的身份,只要你待我好,爱我疼我一如往日,那便好了!” “当然,那是当然,你是我唯一的宝贝儿,我哪里敢待你不好?”楚云赫欣喜的搂抱住她,心中腾升着激动与雀跃,“初儿,原本我只怕你会刨根问底,我若不说,你会生气,会任性的跑人,没想到,你竟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真是我的好初儿!” “切,我本来就是个讲道理的人好不好?你以为我胡搅蛮缠啊?”段锦初白他一眼,很是郁闷的撇嘴。 “呵呵,是是是,我的初儿宝贝儿自然是最好的姑娘,不好我怎么会瞧得上呢?”楚云赫笑弯了眉,搂抱着她的一只大手忍不住顺着她光滑的后背摩挲起来,呼吸跟着有些紧窒了,“初儿,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好不好?” “……不好。”迟疑一会儿,段锦初轻咬出了两个字。 “为什么?”楚云赫立刻问,俊眉紧蹙。 段锦初直言不讳的道:“我还在生气!” “初儿……”楚云赫迷茫稍许,便马上反应过来,抬起头对上段锦初的眼,认真的说道:“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么?” 段锦初抿唇,默认。 见状,楚云赫叹息道:“初儿,那真是以前的事儿,因为有了你,也答应了你不再碰其它女人,而你又在宫里,所以这半年我便未曾到山庄来。我在计划了要将你偷出皇宫后,因为整天在忙,便忘了要交待山庄总管,哦,就是那个孙策,忘了交待他遣散姬妾,所以,我刚才也给惊到了!” “哼,你艳福真不浅,那四个女人竟穿的那样露骨,和一丝不挂有什么区别?你就是没扑上去,也一饱眼福了!”一旦回想起那一幕,段锦初便又气得牙痒痒的。 “呃……初儿,我发誓,我只一进去时本能的瞟了一眼,然后便没再看。”楚云赫扯着唇,尴尬囧迫的三指向天,忙着辩白道。 “哼哼哼!那你的眼睛在哪儿看着?那么充血的画面,你们男人能受得了?”段锦初胸膛起伏,语落却发现楚云赫并没有看着她的眼睛,顺着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赫然发现,他竟是瞧着她裸露的身下那里…… 俏脸一热,羞囧万分的段锦初立刻双手按住了楚云赫的眼睛,恼羞成怒,“不准看不准看!我在说正经的,你竟然……竟然……” “咳咳,初儿,我真没有看她们,我当时是在想事情。”楚云赫拿下她的手,答的一本正经。 “吹牛!那种时候,你竟还能想事情?你想什么?”段锦初真想呸他,色痞子的男人,还找理由?愤恨的身子一转,将锦被一扯过来盖在她身上,然后继续双目喷火的瞪他。 楚云赫表情很严肃,“真的,我真的在想事,我在想如果你穿成那样,薄纱罩体,若隐若现的立在那里,会有多美……我会……” “你会怎样?”段锦初哇哇大叫,气绿了小脸。 “二话不说,直接按上床。”楚云赫很镇定,很平静,很认真的回答。 “啊啊啊……色狼!纯粹是色狼!”段锦初粉拳捶向他,双足蹬向他,小脸涨了个通红。 楚云赫失笑的扣住了她双手双足,虽笑却极其认真的道:“初儿,你信么?当一个人心系另一个人的时候,再多再美再露体的女子呈现在眼前,也能够清心寡欲,我当时除了惊诧,就是愤怒和慌乱,再没有其它的心思,我只怕你会生气,会误会,会不听我解释。” “……你,你骗人!你不是说在想我吗?想我穿成那样……” “这个现在想,那会儿没时间想。” 段锦初微微偏过了脸,嫣红着双颊厥着小嘴,低嗔道:“我才不穿呢!我才不要那么不要脸的勾引你!” “呵呵……”楚云赫忍不住低笑出声,“小初儿,你哪种姿态都能勾引我,所以……我心甘情愿被你勾引!” 语落,大手将锦被一掀,倾身抱起段锦初朝浴池走去,段锦初小脸更加酡红,贴在他胸前闷声道:“你以前真就这么风流吗?” “……没有。”楚云赫默了一瞬,答道,“陪寝的女子是有的,我多数时间不在山庄,像今夜这种情况,可不是你口中说的一次和四个女子在床上滚,随便挑一个就行了。” “哼,你以前怎样我管不着,但是有了我,你就必须做一个规矩专情的好男人,彻底改掉以前风流的坏习惯!”坐进浴池,段锦初抬起下巴,凶神恶煞的警告道。 “好,听夫人的!”楚云赫噙着笑点头,麻利的褪掉自己的衣衫,裸露出精壮完美的身子,段锦初这一抬眼,平行撞入眼球的便是他胯间的……以极快的速度偏过脸,不仅感到脸上烫,全身都似燃了火,仿若下一秒,她就会被热融了一般…… 将她的羞赧全部收入眼底,楚云赫唇边的笑意扩大,修长的腿迈进浴池,在她身边的浴台坐下,侧身解开她背后肚兜的带子,胸前一抹凉意渗入,段锦初咬唇回头,他的大掌已经握住了她一侧的娇乳,突如其来的抚触,令她忍不住的轻颤了下,将浴台的边沿抠的很紧。 楚云赫埋首在了她的胸前,吸闻着她的体香,低喃道:“初儿,我哪里算得上风流?女人虽多,又不是夜夜索欢,你冤枉我了!” “云……云赫,我,我……”紧张口吃的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段锦初心跳加快,久未曾亲昵,她内心既渴望又害怕,不知要怎样,不知能做什么,脑子里凌乱成了一片…… “初儿,放松……” 楚云赫安抚的话语轻轻响起,段锦初方才发现,自己身子竟紧绷成了僵硬的,舔了舔干涩的唇,她忙撩水至身上,胡乱的说道:“起来啦,我好久没有畅快的沐浴过了,不要打扰我!”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一夜,惊天动地! 温泉水滑洗凝脂,三千青丝散落,白瓷般的玉肌在氤氲的水汽中,透着盈亮的光泽,因热气所蒸,因裸呈相对,那张嫣红的小脸,娇羞中,更显妩媚万千,更加撩人心弦…… 楚云赫心神激荡,情欲高涨,气息有些粗喘,段锦初不经意间扭过头,对上楚云赫的浑浊暗沉的眸,体内迅速蹿起一股电流,心底那股从一进来内室就若有若无的渴望灼烧着她,令她有些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虽然,是她一再坚持要自己洗浴,要离他远远的洗浴…… “初儿……” 一声沙哑的低喃,楚云赫张开了双臂,似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等待着她的投怀送抱,这令她顿时羞愧,死撑着面子不肯过去,并低了头,以忙碌的擦洗身子来掩饰她的心虚。 “初儿,我冷。”楚云赫黯然,涩声道。 “呃……那,那你把热水撩在身上啊,那样就不冷了。”段锦初一楞,立刻抬头说道。 “我要你用身子给我取暖,不然……我宁可冷死!”楚云赫固执的摇头,坚定的说道。 段锦初一口气血涌上,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厥着小嘴移过去,玉臂将他一抱,没好气的道:“这下行了吧!” “嘿嘿,当然……不够!”楚云赫眸中荡起柔光,唇边邪笑溢出,反手将段锦初紧揽住,低头埋在她胸前,含住了她的娇乳,她立刻捶他,娇嗔连连,“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是居心不良的!” “初儿,洗了大半个时辰了,可以回卧房了吧!”楚云赫眼帘抬起,含糊不清的低喃道。 “……”无语,段锦初抿紧了唇。 身子在意料之中被腾空抱起,耳边响起楚云赫愉悦的低笑声,伴着他轻佻得意的话语,“初儿,说了要十倍补偿我的,可不能反悔哦!” 段锦初更加无语……目瞪着上方这一张俊美邪肆的脸,忍不住的小脸抽搐,好像饿了几年似的,这么迫不及待,还欲求不满……事实上也是,汗,他就是饿了很久嘛…… 两具炽热的身子滚落进床,他的吻,如雨点般密密的落下,吸纳着她身体的每一处,他的大掌,游走进她的灵魂深处,与她缠绵刻骨…… 帘落,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然而,这一夜,亦是如此的惊天动地! 传言,敬事房那一场大火,火势太过凶猛,连带烧着了那一排所有的太监住所,火光映亮了整个天际;传言,惊动了皇宫上下所有人,连皇帝楚沐远都在睡梦中被惊醒,在得知着火点是小初子房间后,立刻更衣赶至;传言,皇城上方的火光,惊动了城中百姓,更惊动了府宅在外的几位皇子王爷,连夜策马入宫,急奔而至后,安平王楚云澜的嘶声呐喊响彻云霄,安静王楚云璃在火堆旁如活死人一般,整整站了一夜…… 然而,这一切,又并非是传言…… 初晨的太阳升起,光明洒向大地,将那一夜的黑暗驱逐,空气中,飘浮的尽是烧焦的味道,浓烟已散去,入目,诺大的敬事房已是一片废墟,有烧掉半截的梁柱虚搁在焦木上,水珠还在一滴滴的滚落…… 这一场火,动用了宫中无数的人力,抽干了十几口井,整整燃烧了一个时辰才被悉数浇灭…… 这一场火,使得皇上龙颜大怒,龙体受寒,宣布三日不朝…… 有晨风拂面,吹散了墨发,发丝凌乱飞扬,锦袍随风而动,那两道背影在风中,萧索,孤凉…… 无数的太监侍卫在忙碌的清理着现场,四周,沉静压抑的可怕,满目悲凉…… 一张草席里,卷裹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这是在火势稍小后,路开明与曲大兴将两桶凉水浇在自己身上,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海抬出来的。 彼时,人已被烧成了焦炭,好几根房梁砸下,血肉模糊中,面目全非,再加上烈火炙烤,双腿,身上全是黑,只能从形状上看出,被烧死的是个人! 这一间房里,只住着小初子与小栓子,而小栓子回去八王府了,能在屋里的,只有小初子……于是,纷纷臆测,小初子不小心弄到了烛台,人又睡的沉,待发觉着火了,挨了板子身体还没好全跑不动,于是,便被活活烧死了…… 待火势扑灭,才又有人发现,李全水不见了! 于是,继续猜测,整排房子被烧着,李全水许是没跑快,被困在火海里,而当时所有人都在急着抢着扑灭小初子的房间,顾不上管他,于是,他也被烧死在火里了……而他更惨的是,挫骨扬灰……尸骨无存…… 从始至终,那两双深眸,便一瞬不瞬的盯着草席,一言不发。 楚云璃死寂般的俊脸上,灰暗苍白,泛白的双唇一直紧紧的闭着,眼眸里,血丝满布。 楚云澜嘶喊中,浓烟呛了嗓子,喊不出来了,才紧抿了薄唇,如木头一般呆滞着,风动,眼角有一滴泪珠滚落…… 楚落颖天微亮时,在宫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跑来了,在瞧见草席里的焦尸时,伤心加惊骇,当场昏倒,被匆匆抬回了南苑……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转瞬间,便已至跟前。 “二哥,三哥,小初子的后事,路开明已请示了父皇,给予厚葬,你们莫要过于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楚云泽声音很轻,很涩,偏了眸光,不忍去看草席,无法想像,那么漂亮灵动的少年,竟会死的……这般的突然,这般的惨!若八弟知晓,若他知晓……将会掀起怎样的天翻地覆! “葬在……哪里?”楚云璃轻吐而问,短短的四个字,似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颤抖,带着凄音。 “父皇说,先找大功寺的和尚来超渡,然后待八弟回宫,由八弟作主决定葬在哪里。”楚云瑆抿唇,低声说道。 楚云澜的身子缓缓蹲了下去,双眼空洞无神,喃喃的轻语着,“小初子……小初子……我还想……还想待你伤好了……与你一起喝杯酒……你怎么,怎么忍心让我难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慕氏夫人,重换颜装 午后的阳光,从后窗照射进来,有些许的刺目,段锦初翻了个身,嘴里呢喃了一声,“云赫……”玉臂搭过去……空的! 美眸倏的睁开,四下望了望,身边确定没人,就她一人躺在床上,盖着宽大的金丝锦被,头顶上方,一米阳光斜射而入,感觉脑袋有些昏。 心里,突然涌上了慌乱,她的世界,只有他了,可是他不在……鼻尖一酸,她立刻哽咽出声,“云……相公!相公!” 习惯的一个字出去,恍然记起,在这里,他说她要叫他相公,不能叫出任何一个可以泄露他八王爷身份的字,所以,她聪慧的马上改口。 这一哭,门上轻动,四个绿衣丫环闻声而入,福身齐声道:“奴婢参见夫人!” “你……你们叫我夫……夫人?”段锦初拽着被角坐起身,眸中带泪,惊讶的看向丫环,楚云赫不是未曾向这里的人介绍过她吗? “是,夫人!”四丫环脸颊微微抬起,却依然规矩的垂着眼帘。 “那,我相公呢?他在哪里?”段锦初一晃神记起,匆忙问道。 “回夫人,主人现在议事厅。奴婢四人是专侍候主人的丫环,奴婢叫桑儿,她们依次叫仙儿、沫儿、薇儿,主人交待,若夫人醒了,请夫人先沐浴更衣,然后移至凤鸢厅用膳。”最左边的丫环直起身子,微笑着说道。 “哦。”段锦初点点头,一颗心松了下来,展开了笑颜,“我知道了,那你们出去吧,我要穿衣下床沐浴了。” “夫人恕罪!” 闻言,四丫环却惊吓的白了脸,“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们奉命侍候夫人,请夫人不要赶奴婢们出去!” “呃,不是,你们快起来,是我……我现在……”段锦初一急,羞红了俏脸,她现在一丝不挂,身上吻痕遍布,怎么敢见人? “夫人,您先披上这件薄纱吧。”桑儿和仙儿从柜中的衣架上取来一件紫纱衣,动作轻柔的披在段锦初肩上,然后温和的笑着,掀起了锦被,眼睛只看着她的脸,扶她下床,沫儿和薇儿则迅速捧来一双精致的绣鞋,蹲下身子为她穿上,大小,刚刚合适。 泡在温泉里,四肢无比的舒服,酸痛的双腿也得已舒缓,水面上洒满了花瓣,有淡淡的花香入鼻,不似昨天香炉里的香味那般引人遐思,而是令人心旷神怡,说不出的清爽。 “昨晚点的是什么香啊?有什么功效么?”段锦初微闭着眼眸,随口问道。 “回夫人,是专门调配出来的芙蓉香,有……催人情动的功效。”沫儿低头答道,说到最后一句时,迟疑了稍许。 “什么?催情香?”段锦初立刻喊出了声,眼珠子瞪的老大,怪不得楚云赫索求无度,折腾了她一晚,直到四更时分才饶了她,原来是…… 四丫环皆低了头,不敢言语一声。 段锦初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那香原本是要催的楚云赫与那四个陪寝女人滚一晚啊!该死,真该死!“听着,今晚开始,再不许点那种香了,什么香也不准点!” “夫人,那是孙总管交待的,奴婢们……” “不准!” 段锦初喘息着打断,她将昨晚楚云赫的如狼似虎都归咎于催情香上,所以,要是天天晚上点香,那她不得死在床上了? “夫人……”桑儿抬头,怯怯的看着她,似是很为难的小声道:“奴婢们听孙总管的,孙总管听主人的,主人未曾发话,谁也不敢!” “我擦!我是夫人,我说不准点就是不准点!”段锦初气结,蛮横的攥了拳头低吼道。 四丫环被这气势吓到,各自咽了咽唾沫,不敢再多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主人气势强大,新娶的夫人也够强,真是般配啊!只是未曾想到,昨晚那漂亮的少年,竟会是女扮男装的女子,竟还是夫人! 一个多时辰前,主人起床,临走时交待她们侍候好夫人,她们当时皆听傻了,主人昨晚抱着那少年入房,同榻而眠,使得一庄的下人都被震撼了,今晨竟听到那少年是主人的夫人,怎能不令人惊叹? 从未听说过主人娶亲,竟突然就有了夫人,怪不得那少年见到陪寝的姬妾,不止怒火冲天的跑了,竟还敢对主人动手! 主人,那么优异的男子,此趟回庄,竟已有……夫人了!天下间哪个女子不想嫁与这样一个富可敌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虽然,谁也未曾见过主人真容,不知他年纪,不知他丑俊,但听嗓音,她们可猜测到,主人并非老头子,可能还很年轻,得知这一点,心里便又多了一分遐想,一分心动…… 泡了半小时,仔细的将全身擦拭了两遍后,段锦初瞥向四个不知思云的丫环,“我洗好了,帮我把衣服拿来。” “是,夫人!” 桑儿最先反应过来,匆忙站起身进去了卧房,待出来时,手捧一套纯白绸缎的新里衣,及贴身的小衣肚兜。 对楚云赫大量给她添置新衣的举动,段锦初不置可否的撇撇嘴,未曾言语什么,一件件的穿上。 净脸,洗发,一系列繁琐的洗漱完毕后,桑儿将段锦初领到了衣柜前,打开四扇门,映入眼帘的,竟是满柜子琳琅满目,五颜六色,式样繁多的纱裙! “夫人,这是半月前,主人派人送来尺寸,吩咐京城最有名的布庄赶制的二十套女装,今晨奴婢们方才知晓,这些都是给夫人准备的,请夫人挑衣!”桑儿笑意盈盈的说道,看着段锦初的眼眸里,有着无尽的羡慕。 段锦初看傻了,伸手一件件张开瞧过去,除了惊叹,还是惊叹!这料子,这做工,这式样,足可以和宫中娘娘们所穿的罗裙相媲美,竟有二十件! 女人爱美的天性,使得段锦初在衣柜前足足挑了有一刻钟,哪个都想穿,又一次只能穿一件,不由的拿起这件,放下那件,再拿起一件,又扔了手中的,如此反复的挑,哪件都舍不得,最后索性眼睛一闭,随便拿了件递到桑儿手里,“就这件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倾国倾城,天下无双 猛的睁眼,竟捕捉到四丫环看她的鄙夷眼神,似乎当她是灰姑娘,出身低贱的穷人,乍见到这么上等昂贵的衣服,激动的挑花了眼! 事实上,她就是挑花眼了,只是因为她从没正式的穿过一天女子的裳裙嘛! 郁闷的低了头,一股脑的走到床边坐下,段锦初脸色不是很好看,虽没有明显的怒气,却没了笑容,令四丫环顿时惊慌,立刻跪地请罪,“夫人,奴婢知罪!请夫人开恩!” “我不是乡巴佬!我也不想对你们发脾气,反正,你们要侍候我,就真心侍候,不然你们就走吧,我不敢劳驾你们!”段锦初冷冷淡淡的说道。 “夫人,奴才知罪!请夫人不要赶奴婢走,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四丫环语气里,又多了一分惶恐,既是主人口中说出来的夫人,在主人眼里,定是多少占有重要性的,虽不知来历,虽她们嫉羡,但惹恼了夫人,主人恐会怪罪,那后果…… “更衣吧!”段锦初缓下了脸色,没当惯主子的她,还真是没那般狠心。 “谢夫人宽恕!” 四丫环起身,再不敢有一丝不敬,侍候段锦初穿衣,画妆,梳头。 “夫人,全部好了!夫人可真漂亮!”看着镜子里的女子之容,四丫环由衷的赞叹。 “天哪,这是我吗?”段锦初睁眼,站起身,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嘴唇颤了好半响,连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闻言,四丫环有些迷茫,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又不敢多嘴的去问,只是道:“夫人昨夜着男装奴婢们未曾瞧出,现在换上女装,当真貌美如仙呢!” “呵,呵呵……”段锦初干笑一声,感觉浑身不自在,这胸前没了布带,看着那凸显起来的胸脯,竟还不适应了!不过,少了束缚,倒是挺舒服的! 难道真的是太监做久了,不会做女人了吗? 这不,才迈出一步,便被裙子绊了一下,吓的四丫环忙搀住她,为她拾起曳地的裙摆,眼眸里又是迷茫,却也只道:“夫人,可以去凤鸢厅了!” “哦哦。”段锦初尴尬的不行,小脸抽了又抽。 凤鸢厅外,左右是两列长方形的花坛,此时,杜鹃花开的正艳,紫粉色的花朵竞相绽放,空气中,飘动的满是浓郁的花香,吸闻入鼻,很是怡人。 “哇!好漂亮的杜鹃花!” 段锦初忍不住挣脱了丫环的搀扶,将裙摆一提,便飞奔过去,捧起这朵闻闻,再捧起那朵瞧瞧,看着这片花海欢喜极了! 五步远站定,瞧着夫人脸上兴奋的笑容,桑儿四人受了感染,也轻轻咧着嘴笑,似乎这位夫人,并不如高门大院里的贵夫人一样的庄重,但,率性的可爱! “主人,方才钱掌柜所言,其实是想将关于南山采木的计划提前,我们的木材现有大量的要运往京外,京内货源已不多……” “将详细的方案呈上来,我再看下,然后再决定。” “是,属下明白!” 几道脚步声,自甬道上响起,风鸢厅外,四周所挺立的玄衣守卫闻声而望,立刻单膝跪地,“参见主人!” 洪亮的请安声,惊动了段锦初,自花丛中转过身来,远远瞧见那一道戴着火焰面具的锦衣身影,顿时笑靥如花,双手挥舞起,高喊道:“相公——” 楚云赫步子一滞,微垂的眸缓缓抬起,迎向那站在杜鹃花下的人儿,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下一刻,已长身而起,飞掠向她…… 一米的距离外,身形稳稳的落下,透过面具,墨眸凝望,久久的,忘了呼吸,眼珠亦忘了转动…… 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紫金色镂花刻银丝长笼纱,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曳地,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 长及腰下的头发从头顶至颈后绕成如云彩般起伏的螺纹状,剩余的头发在脑后偏右处结成了一个坠马髻,髻尖斜斜地朝右肩伸出,衬得颈脖修长,妩媚娇柔。发髻中心插了两支长短不一的白色玉簪,左鬓贴着两枚靛蓝色蝴蝶纹发钿,耳珠上戴着长吊单粒白色珍珠耳环。 黛眉轻点,胭脂淡染,粉白的鹅蛋脸上黛如春山,杏眼中波光潋滟,满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小巧挺立的琼鼻,樱桃唇瓣,娇艳欲滴,仿若无声的诱惑。 习惯了她太监的粗布男装打扮,此刻,他竟如痴傻了一般,沉醉在她的惊世容颜中,恍若天地间,只存在这么一个美若倾城的女子! “相公?”久久的,等不到楚云赫说话,段锦初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我穿成这样,吓到你了么?” 楚云赫回过神来,立刻笑言,“没有,是被震憾到了!” “哦,嘻嘻,那我漂亮么?”段锦初嫣然一笑,仰高了小脸。 “倾国倾城,天下无双!”楚云赫直直的盯着她,缓缓轻吐。 “呵呵……呵呵……”段锦初笑的欢快,施了脂粉的颊上,红晕更甚,恁的妩媚动人,然,开心了稍许,却又突然停了笑,轻蹙起秀眉,不安的问道,“那我要是变丑了呢?或者说我本身并没有这么漂亮呢?” “你还是你,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段锦初!”楚云赫不假思索的答道。 “真的么?太好了!”段锦初欢呼而出,小手爬上楚云赫的手臂,激动的又蹦又跳,丝毫忘记了这四周,还立着无数的守卫丫环,包括,不远处与楚云赫同行而来的孙策,及几位生面孔的男人。 楚云赫轻笑着,牵了段锦初的手侧过身来,朝着所有人朗声道:“她便是我昨晚带来的少年公子,是你们的庄主夫人!” “参见夫人!” “参见夫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女装示人,惊艳众生 整齐洪亮的参拜声,着实吓了段锦初一跳,一激动,尖甲掐进了交握的楚云赫的掌心,面具下的俊眉倏的一蹙,缓缓偏首,轻道:“初儿,别紧张。叫他们起来吧!” 听到安慰的话语,段锦初慢慢平静下来,抬头挺胸,正了嗓音大声道:“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谢夫人!” 跪地的所有人起身,悄悄的抬起眼帘偷瞧一眼庄主夫人,皆被震慑在原地,刚才由于主人挡着了视线看不到,此刻惊见,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咳咳!” 静谧的凝视中,两声不合时宜的轻咳声突兀的响起,惊骇的所有人复又“咚!”的跪下了,“主人恕罪!” 楚云赫因戴着面具,任何喜怒哀乐皆表现不出来,见到手下之人竟敢偷盯着段锦初半天不动眼珠子,立时生怒,是以才咳嗽了两声,此刻,冷眸扫过一干人,出口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孙策!传令下去,庄上若有对夫人不敬者,严惩不怠!” “是,主人!”孙策低眉垂首,恭谨的应道。 “谢主人宽恕!” 其它人忐忑的松气,然后徐徐起身,再不敢偷瞧一眼段锦初,头皆低垂望地。 见此情景,段锦初实不知这些可怜的下人守卫怎么对她不敬了,竟平白遭到楚云赫的警告,眨着迷茫的美眸看他,可惜他戴了那个讨厌的面具,令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想着得转移他的注意力解放下人,便不高兴的厥起了小嘴,控诉道:“我饿了!” “好,马上吃饭。”楚云赫一听,眸底的冷意立刻卸下,荡起了柔光,语落,一瞥孙策,声音又渐冷然,“开膳!” “是,主人!”孙策诚惶诚恐的躬身,右臂展开,“主人夫人请!” 楚云赫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顾忌身份的牵了段锦初的手便朝凤鸢厅走去,然,段锦初走前了几步,猛然想起了什么,突的止了步回头,看向孙策,“咦?你就是孙总管吗?” “回夫人,属下正是!”孙策听闻段锦初在问他,本就低着的头,因刚才主人的警告马上又低下去了一分,丝毫不敢让自己的眼睛看到夫人。 “嘻嘻。”段锦初挣脱楚云赫的手,退了两步回来,站在孙策面前笑眯眯的问道:“孙总管,我相公的衣食起居都是你负责的吗?” “回夫人,是属下负责的。”孙策答道。 段锦初一脸恍然大悟,“哦哦,那昨晚的……嘿嘿,也是你安排的喽?” “回夫人,是……”迟疑一瞬,孙策立刻听懂了那话里暗藏的意思,额上顿时冒了冷汗,很小心的回道:“属下不知主人已娶夫人,是以……属下日后定不敢再自作主张了,夫人恕罪!” “呵呵,孙总管,我可没干预你哦!”段锦初狡黠的转着眼珠,一派悠闲的笑,殊不知,身后的楚云赫面具下的俊脸黑成了炭,果然,女人吃起醋来更可怕! 孙策凌乱了,对此情况,脑子里只想到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咯咯……” 段锦初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转身,提了裙摆便朝前跑去,生怕楚云赫笑话她,谁知,才跑几步,还是不小心踩到了曳地的三尺长裙摆,脚下失了平衡,身子向前跌去! “啊——” “初儿!” 楚云赫身形极快的一闪,大手自段锦初腰间一揽,抢回了她即将落地的身子,然后一手自她腿弯穿过,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不悦的蹙眉低斥道:“你跑什么?裳裙不比男装轻便,绊倒了可怎么好?” “相公,我错了!”段锦初懊恼的吐舌,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双眼绽亮了,“相公,你继续教我轻功啊,我要彻底学会了,这样我就不怕被绊倒了!” “呵呵,好,下午无事,带你去山庄后面的枫林学轻功。”听着段锦初一声声的叫相公,楚云赫心里甜极了,冷脸自然再冷不下去,唇边扬起了宠溺的笑。 “好!我要吃饱饭才有力气飞来飞去!” “呵呵,自己学不好,就怨饿的没有力气飞,你呀!” 楚云赫抱着段锦初一边说笑着,一边步上台阶,步入凤鸢厅,而身后,早已雷倒了一大片人! 这人……肯定是他们的主人慕天擎么? 玄衣卫楞直了眼睛,孙策抬手在眼睛上揉了又揉,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他跟了多年的背影,似乎,他从未见过主人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印象中,记忆中,那是一个无人可憾动的冷面修罗,无情,无爱,亦无心!然,主人行事却也原则性极强,虽赚一切天下可赚之财,但从不欺压百姓,从不赚昧心财! 凤鸢厅的装饰,意料之中的,又令段锦初咂舌了! 然而,还来不及感叹一番,丫环们已经开始上菜了,数不清有多少个丫环进进出出,只是看着那足以容纳二十人同时用膳的大桌上,哗啦啦的摆满了各式菜肴,粗略估计一下,三十道菜定然有!或者……更多! 两眼一翻,段锦初几乎昏过去! “初儿,你不舒服?”楚云赫立刻紧张的问道。 “没……”段锦初感觉自己还真是乡巴佬,看她男人,任何时候都能稳如泰山,而她呢?下人请安的气势就让她不蛋定了,看着他竟如此的有钱,如此奢侈的生活,她更不蛋定了……乖乖的,亏她以前还拼命的给他省银子,没想到…… 左手轻揽了段锦初的肩膀,似是有些明了,她没习惯这样的生活,以往他俩用膳时都是摒退下人,菜也就是八道,现在……俊眉轻蹙起,楚云赫一扫立在饭桌两侧的八名丫环,“全部退下!” “是,主人!奴婢告退!” 丫环鱼贯退出,段锦初无力的吐出一句话,“相公,你真是让我无从适应啊!太浪费了!我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相公呀!” “初儿……” 楚云赫才要安慰她,却听得厅外孙策的嗓音响起,“禀主人,朱先生到了,求见主人!” “哦?快请!”楚云赫闻声回头,立刻说道,而后看向段锦初,唇边扬起笑,“初儿,这下有人跟我们一起吃了,不会浪费很多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相瞒于她,身份被疑 “嗯?是谁啊?朱先生?我认识么?”段锦初一听,立刻一连串的问道。 楚云赫点头,笑道:“当然,不止认识,还很熟,但是你见到了他,可不能唤他真名,可以叫……” “不要说!我等下自己看!”段锦初好奇心被勾起,忙打断他的话,将眼睛瞅向了厅外,她倒要看看,来人是何方神圣,但貌似她本来认识的人就不多啊!还是云赫的朋友,又姓朱……美眸陡然晶亮,“我知道了,是破鸟毛!” 楚云赫额上黑线滑落,特别有想扶额的冲动,想想诸葛璇玑,如此一个精通五行八卦、医药术理、算命看相、经商之道,又文武双全的人物,在他的亲亲夫人嘴里出来,从来都是鸟毛……再加上他皇妹的嘴,现在就光荣的成了破鸟毛! 然而,跨入凤鸢厅的人物,将段锦初却又狠狠的吓了一跳,一袭藏青色的锦袍,颀长的身形往上看,脸上却同样戴了一顶银质面具,只是与楚云赫不同的是,面具的额心是一个红点的标记! 我擦!搞什么搞?难道是在表演化妆舞会? 诸葛璇玑一步步走进来,似是没看清段锦初,朝着楚云赫恭敬的抱拳,“参见主人!” “免礼!”楚云赫抬手,一指下首的座椅,“坐吧!” “谢主人!” 诸葛璇玑落座,方才定晴去瞧紧挨着楚云赫坐的段锦初,便见到她目瞪口呆的盯着他,活像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满脸的不可思议! 而他,也陡然楞在了那里!不可否认,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丫头真打扮成女人样儿,还真是绝色啊! 诸葛璇玑回了神,剑眉微挑,慵懒的开口,“听说庄主娶夫人了,是……你么?” 最后拉长的那调子语气,听着很有怀疑和惊讶的成分,段锦初忍不住撇嘴,白楞道:“破鸟毛,不是听说,是传说!传说都是不可信的,知道么?所以,总结三个字:我不是!” “噗——” 一席话,惹得两个男人喷笑,楚云赫边笑边瞪眼,略带生气的低斥道:“胡说什么?夫人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的吗?” “还有!不许再叫我破鸟毛,否则……”诸葛璇玑笑毕,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低吼道,却一下没个威胁上的,话音嘎然而止。 “否则什么?”段锦初楞楞的接下话。 “否则……否则我就不给你看病了!”诸葛璇玑脑袋转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来。 “璇玑!”楚云赫立刻喝止,眼神已是不悦。 诸葛璇玑抱歉的笑笑,嘴巴张开欲挽回他说漏的话,段锦初却已抢先问道:“给我看什么病?” “这……”诸葛璇玑抿唇,目光投向楚云赫,楚云赫轻笑道:“初儿,你前几日不是心口疼吗?所以我叫璇玑来给你把把脉。” “哦。”段锦初不疑有它的点点头,空空如也的肚子叫嚣了起来,也顾不得深究,便拿起筷子开吃了,且道:“快点吃饭啦!要饿死人了!” “呵呵,吃饭。”楚云赫暂松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并道:“初儿,探不到的菜,你喜欢哪个,我叫丫环进来侍候。” “嗯。” “璇玑,用膳吧!” “是!” 一餐饭,吃到中途,段锦初却突然记起一件事,眨着晶亮的美眸一本正经的说道:“相公,我这个夫人好像还不合法吧?就算是合法了,夫妻双方过的不幸福,那也是可以离婚的哦!” “嗯?合法?离婚?这是什么意思?”闻言,楚云赫停下了夹菜的动作,扭过头来问道。 诸葛璇玑亦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眼里满是兴味。 “嘻嘻,合法呢,当然是得有婚书什么的,可以证明我是你夫人的东西!离婚嘛,就是解除夫妻关系,以后男可再婚,女可再嫁,互不干扰,再无关系!”段锦初洋洋洒洒的说道。 “哦?初儿,你这些新鲜的词儿都是哪听来的?”楚云赫微眯了眸,审视的盯着她问道。 “我们那个世界里有的啊,我们……”段锦初脱口而出的话,在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倏的截断,紧抿了红唇,并下意识的低了头,避开楚云赫的目光,讪讪的继续吃饭。 而楚云赫与诸葛璇玑眼神在空中交汇了一番后,楚云赫朝厅外一挥手,“全部退下!” “是,主人!”窸窣的脚步声渐远,很快,厅外再无一人。 楚云赫抿唇,直白的问道:“初儿,为什么你嘴里会说出很多我听不懂的词?比如男朋友、老公、合法、离婚、神马,还有其它很多的词,再你刚才那句,我们那个世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 “云,相公,我……我不是,不是……我,我就是胡说八道的,你知道,我一向爱胡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些词,我,我失忆了嘛!”段锦初心跳加快,心虚的额上香汗渗出,紧抠着筷子,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找着理由,眼睛根本不敢看人,却又不知该往哪儿瞅。 “初儿,你有事瞒着我!璇玑不是外人,你可以说。”楚云赫一针见血的戳穿,挑眉看了一眼诸葛璇玑,遂道。 段锦初不语,她怎能说?怎能说呢?说了谁又会信?她这具身体在天英会的身份,她不知他是否已经知道,但是她想,他知道的可能性很大,以现在看来他有很多她不清楚的事,他的财富、手下、山庄,这一切看起来都不简单,如此有能耐的他,岂会不去查和她有关的事? 只是,她不敢问,不敢问他是否知道,若她先问,势必戳穿了她失忆的幌子,若她现在解释她是现代人,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为掩饰天英会身份才跟他胡说的?会以为她没有失忆只是在假装,在利用他骗他,想谋划什么吗? 这个赌注……太大!她不敢,他们难得在一起,她不想失去他的爱,若他开始怀疑她,不再信任她,她会崩溃死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蛊毒之深 心思,在静默中,千回百转,千头万绪乱成一团,蓦的抬眸,楚云赫正看着她,一言不发的等待着她的回答,彼此相对而视,她终是摇头道:“没有,我想了这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你,不是希望我一辈子失忆么?” 看着她澄澈的眼眸,听着她似暗示的话语,楚云赫心头一震,同样将手中的筷子捏的死紧,她是已经恢复记忆了,而为了与他在一起才故意继续选择失忆,避开天英会那道鸿沟吗? 薄唇紧抿了许久,再张开时,扬起了温柔的笑,“想不起来就算了,初儿,我是真的愿你一辈子失忆的。你记住,失忆的你,和你以前的身份生活无任何关系,你只是我的夫人,除此之外,其它什么也不是!” 他的弦外之音,段锦初豁然明了,眼角湿润微微泛了红,重重的点头,“嗯,这也是我所盼望的。” “呵呵,那你还要记住一件事,这个合法是迟早的事,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因为我不会让你不幸福的。”楚云赫又笑,语气却认真的很,投向段锦初的眼神亦坚定的很。 段锦初莞尔,红唇微漾,笑的甜蜜开心。 然,某人不蛋定了…… “咳咳,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羡煞我这个没有夫人的可怜人啊?”诸葛璇玑郁闷的戳着碗里的饭,脑海里不经意的总是闪现着楚落颖的脸,这一想,顿时怅然的连饭也吃不下了。 “没有夫人,是你泡妞的本事不行哦!鸟毛,说说你有没有意中人,哥帮你泡她!”段锦初本性实在难改,一扭头,便又调侃道,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 “我的天!小初子,你这泡妞的词虽然我没听过,但还是可以理解意思的,我问问,你还是个姑娘吗?这是一个正经的女子能说的话吗?”诸葛璇玑汗颜,超级想一脚踹过去,但貌似只能想想。 “我就是女人啊,不信你验身!”段锦初太监当久了,这证明的话是习惯性的脱口就出—— “噗——” 诸葛璇玑一声喷笑出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匆忙用手按了嘴巴,小心的扭头看向主座,不怕死的跟了一句,“我没有问题,关键你问他让不让验?” “呃……”段锦初这下才算反应过来了,粉颊登时红了个透顶,尴尬的支吾着,“我……我不是,不是……” “来人!将朱先生拉出去阉了!”楚云赫面具下的俊脸阴云密布,却表现的极其平静的朝厅外喊道。 “啊!”诸葛璇玑顿时一声尖叫,又是抱拳又是哈腰的求饶,“主人,属下知罪!求主人收回成命!” 玄衣卫已立在厅口…… 段锦初回头瞧一眼,咽了口唾沫,纠结着小脸帮着求情,“相公,算了,阉一半留一半吧,好歹他也跟你时间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你……” “砰——” 一声巨响,诸葛璇玑承受不住这天大的打击,连人带椅子摔到了大理石地板上!唇角掀起,欲哭无泪,“你,你们真是……真是一对腹黑无良的……绝配夫妻!” 楚云赫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抬手一挥,玄衣卫便退下了,段锦初眼珠转动间,不禁疑惑的问道:“鸟毛,你看到我是女人,你怎么不惊讶呢?” “切,我早知道了,我干嘛要惊讶?”诸葛璇玑爬起身来重新坐下,没好气的回道。 “哦哦,你都是逗我玩啊?”段锦初猛翻白眼儿,气怒的一低头猛扒起饭来。 “初儿,慢点儿吃!” “嗯。” 用了午膳,诸葛璇玑跟着一道去了卧房,段锦初乖乖的伸出手让他把脉,看着楚云赫掀掉面具后紧张的俊脸,其实她自己也紧张,生怕这具身体真有心脏病什么的,但还是故作轻松的露出了笑,“相公,没事的,我身体好的很,不会有事的。” “嗯。”楚云赫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睛紧盯着诸葛璇玑的手,心里急燥不已。 诸葛璇玑把了好久的脉,一张脸始终严肃不已,终于抽回了手,朝着段锦初一笑,“无碍,我开个方子,以后心口再疼时,把药煎在茶里喝下就好了。” “呃,这倒是个怪方子。”段锦初浅笑,奇怪的同时,也没深究。 楚云赫似是松了口气,舒心的笑道:“初儿,那你先在房里休息一会儿,我和璇玑谈点事情,忙完后再来带你练轻功。” “嗯,你们男人忙事,我不拖你们后腿,去吧。”段锦初挥挥手,笑容灿烂。 两个男人点点头,各自戴上面具一前一后出了门。 一路无语,行至花厅坐下,遣散了所有人后,楚云赫强迫自己稳下情绪,平静的问道:“说吧,事实是怎样的?” “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蛊毒已扩散至心脉,非一般解药可医,其实蛊毒本是一种不难解的毒,但下蛊者若在毒中掺杂一种东西后,便几乎成了无解之毒,而这种东西,可以是别的毒药,也可以是医人的药,更可以是下蛊者自身的血液,除非知道具体掺杂进去了什么,否则配不出解药。” “什么?你说……救不了初儿?”楚云赫瞬间苍白了脸,颤抖的问道。 诸葛璇玑看着他,停了一下,才道:“我医术有限,无能为力,最多可以配出缓解压制毒性的药,让她毒发时可以暂时保命。” “那你师父呢?你有他的消息了吗?”楚云赫激动的一把扣住诸葛璇玑的手臂,连声问道。 诸葛璇玑摇头,语气有些沉重,“没有,能动用的关系,所能知道寻人的渠道我都试了,只得到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那就是三个月前,师父曾在大明国境内出现过,然后又不知所踪了。” “什么!”楚云赫身子一阵摇晃,趔趄了一下掌心撑在了桌上,俊脸发白,薄唇抖动着,良久,又问出一句,“那么……那么你可知这世上,除了你师父外,还是否有医术高人?” “这,我想想……”诸葛璇玑陷入了沉思,半响突然一拍脑袋,激动的跳起来,“还有一个人!” “是谁?” “天机老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种相思,两处爱恨 枫林里,火红的枫叶漫天飞舞,那一抹白纱衣的娇小人儿欢快的穿梭往返着,忽而凌空跃起,双臂展开,如振翅的蝴蝶般飞向树顶,足尖在树顶上的枝杆一借力,然后平行向前飞掠,待气息不足时,及时自高空落下,稳稳的落于地上。 风动,那一片火红在她的头顶盘旋而落,落英缤纷,美不胜收,沾在她的发间、颈间、肩上、裙角,红唇轻扬,盈盈浅笑间,魅惑众生,最是那一双凤凰眸,魂勾天下男! 楚云赫长身玉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心爱的人儿,眸中荡着痴迷的光,瞳孔倒映着她的影子,清晰晶亮。 瞧着他一动不动的呆傻模样,段锦初美眸轻眨,一丝狡黠的光划过眼底,优美的下巴抬起,笑的欢快,“相公,你站在原地不许动,我先跑三分钟,然后你来追我,要是追得上,我就任你处置,要是追不上,呵呵……今晚罚你睡地板!” 墨眸一动,心神回笼,楚云赫薄唇轻勾,溢出笑来,“好,说话算数!” “那是当然!” 段锦初自信的扬眉,足尖点地轻跃起,遂乘风而去…… 仰头,看着那抹轻盈的身子在高空自如的飞掠,楚云赫嘴角飞扬,笑意渐深,一连教习了三四天,不可否认,她是极其聪慧的,或者说因为她体内本身有内力辅助,学起本门轻功便轻而易举,如今,她已经能在半空自如的借力,转方向,将内力与心法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像蝶儿般,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舞…… 凝视着那抹白衣渐远,楚云赫唇边的笑意却渐渐敛去,怅惘而立。 蛊毒…… 诸葛璇玑的话,一遍遍的响彻在脑海里,一遍遍的提醒着他,初儿的毒再也拖不得,眼下只有两个法子,一是他回宫找父皇逼要解药,可是即便父皇明白初儿并未真被火烧死,那么他要得到解药,还是要回到原点……娶芊丽!父皇的脾气性格,哪怕被他剑指咽喉,也不会妥协的,其实他的性子,像极了父皇…… 那么,他便只能考虑第二个法子,带初儿只身前往大明国寻找天机老人,但听璇玑所言,此人年事已高,脾气乖戾,身居大明梨山关已很多年未曾出山行医了,事实上,此人几乎从未行医过,一般人连他的面也见不到,更别提求医……若是行不通,他势必得求助于大明皇帝,那么…… 思绪万千的时分,猛然记起赌约,楚云赫忙朝前望去,诺大的枫林中,已空无一人…… “初儿!” 呼喊一声,当下不再迟疑,楚云赫急追而去,却在掠至枫林的尽头时,瞳孔一缩,在那抹白衣面前落下,“初儿,你怎么哭了?” “呜呜……你都不来追我!你宁愿睡地板也不想跟我一起……” “哪有哪有?” 楚云赫将段锦初急切的拥入怀中,打断了她的控诉,指腹抹去她眼睫上的泪珠,轻哄道:“我怎么会不想跟你睡一起?别说我输不了,就是真输了,我也会耍赖不睡地板的。我刚才是想事情想的入了神,把三分钟的约定忘记了,初儿,对不起啦,笑一个,我们重新比试好不好?” “不比了,人家累了!”段锦初抽噎了一下,粉拳捶上楚云赫的胸膛,“罚你背我回去,跑的出汗了,我要回去洗洗。” 楚云赫忍不住的轻笑,“好,罚我背夫人回去!”说完,背朝她弯下腰,“上来吧!” “嗯。” 段锦初爬上那宽阔坚实的脊背,双手勾住楚云赫的脖颈,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边走边闲聊,待回到房里时,段锦初已眯的睡着了。 放下段锦初,楚云赫从丫环手里接了帕子,给她轻拭了下小脸,然后遣退了丫环,面具摘下,深情的凝望着她,良久,薄唇轻喃着,“初儿,我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哪怕放弃一切……” …… 凌州。 夜澜月深,一处高墙大院内,粗壮的槐树下,立着两道高大的影子,此刻正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 “三师弟,你最好不要拦我!”萧若云微眯了眸,冷冷的望过去,眼神凛冽凌厉。 “大师兄,现今京城据点被朝廷悉数摧毁,盘查严密,稍有不慎便会被朝廷所抓,我们刚拿下凌州城,粮草不足,需养精蓄锐,怎能在此时扔下教众北上京城?”一袭藏青色的长衫,英姿挺拔,李承风英气逼人的俊脸染上了焦急,毫不退让的说道。 “让开!”萧若云迈近一步,眸中冷意更甚。 李承风敛眉,咬了咬牙低了嗓音道:“大师兄,我知道你心系小师妹安危,可是你伤愈才不久,小师妹又还处于失忆状态,你去寻她,她怎么会跟你走?那个八王爷对她钟情的很,经过上一回你掳走她的教训,八王爷定已早在她身边安插了人,只怕你非但带不回她,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寻锦儿回来的,你明不明白?”萧若云被戳中痛处,情绪变得激动,几乎是嘶吼的质问道。 李承风深吸了一口气,微侧了身子,睨一眼夜空,神色怅然若失,好看的唇轻勾起,幽幽的道:“大师兄,小师妹的心已在八王爷身上了,你就算带回她的人又能怎样?若非此因,我已将她带出宫了,可是她……坚决不走!她亲口告诉我,她爱楚云赫,她不跟任何人走。” “锦儿她,她定是被那男人迷惑了,她还有血海深仇没有报,她怎能与仇人之子相爱?我要找到她,要告诉她这一切,要她自己做决断!”萧若云额上冒了青筋,十指紧捏,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锦儿的清白……楚云赫! 一想到此,他便深深的恨,恨不得一剑杀了路飞扬,是路飞扬毁了他和锦儿,将他的未婚妻送给了别的男人,他如何能甘心? “大师兄,一招棋错,将会满盘皆输,我们回屋从长计议小师妹的事,可好?”李承风回过头来,夜风中,刚毅的脸上平静如海,心中,却如浪潮涌动。 默了良久,萧若云僵硬的点头。 第二百二十九章 立志扑倒,暂时别离 黎明时分,段锦初被一只色爪给非礼醒了,没好气的拍了一巴掌,嗓音懒懒的嗔道:“干嘛呀?人家好困呢!乖乖的睡觉,不要扰我!” “初儿……” 又是这如小孩子吃不到糖果似的委屈的唤声,段锦初用力的闭上了眼,并且双手捂住了耳朵,这一次,她一定一定不能再心软! “初儿……” 某女一动不动,表示眼瞎耳聋了。 “小初儿……” 不要再卖萌了好不?段锦初忍不住在心里鄙视,暗咒,牙龈咬的很紧,昨晚她就是心太善了,他如此表示一次委屈,她就成全他一次,后来……后来不知道是几次,直累的她睡着了,这男人才歇下了,结果这大清早的,居然又来了! “小初儿,我是要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可别自己想歪了!”见状,楚云赫墨眸闪烁了下,神色一正,表情严肃的不得了。 段锦初一听,立马睁眼松手,“什么正经事?” “早膳后,我要回宫一趟,今晚不一定能回来,你在山庄好好呆着,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人,知道么?”楚云赫言道。 “呃,你要回宫?干,干什么?”段锦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在慕老板这里住了几日,是时候回宫理政了,而回去后,听闻小初子死了,我不得有所表现吗?”楚云赫淡淡的说道,末了,抚上她的脸,语气变柔,“初儿,在这里等我,我会来接你,然后带你离开京城,四处走走看看,你说好不好?” “真的吗?”段锦初本想问她是怎么死无全尸的,乍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便激动的忘了前事,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早就想离开这破地方了!” “呵呵。”楚云赫轻轻的笑,将眼底一丝惆怅悄悄隐去,内心期盼着,此趟出去能顺利医治好她,然后便将她藏在这慕氏山庄,待他灭了天英会,登上那高高的位置,再以迎后之礼来接她,从此,他们再也不用分离。 “相公,你走了我会想你的,也会乖乖的等你回来的。”惧怕了别离,段锦初欢喜的同时,难过的偎在了楚云赫胸前,涩涩的说道。 楚云赫低下头,扯出了一抹笑,“嗯。初儿,相信我,我肯定会来接你的。” “呵呵……那么,在你走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段锦初仰起小脸,表情很纯真的浅笑道。 “什么事?”楚云赫一时楞下,疑惑的看着她。 “扑——倒——你!” 段锦初很痞的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出,在他迷茫之际,迅速爬起将他一推,扑上了他的身! “哈哈!初儿,原来你这小东西也藏着坏心呢!扑吧扑吧,为夫绝不反抗的让你扑!”楚云赫反应过来,忍不住的大笑道。 “哼!就以为你们男人可以做采花大盗吗?我们女人也可以采男花的!”段锦初不屑的哼着鼻子,很气势的挺起了胸脯,然,这一挺,两团柔软正好晃在了楚云赫眼前,盯着她红蕊的目光倏的暗沉,趁她径自得意之时,猛的身子一起,薄唇含住了她的娇乳…… “啊!坏蛋!你搞偷袭,不许不许,说了我要扑倒你的!”段锦初羞愤不已,粉拳捶上他的肩,却被他圈住了纤腰,而后一个翻身而起,将她反压在了身下,含糊不清的低语道:“你废话太多了,我等不上你扑,下回吧,下回给你机会扑倒我。” “不干,我下回没心情,就要这回扑你!”段锦初气急败坏的低吼,双手使劲儿推搡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小脸绯红,也不知真被气的,还是羞涩的。 楚云赫郁闷,瞧着身下暴怒的小狮子,暗叹一口气,无奈的又翻下身来,“扑吧,你想怎么扑就怎么扑,如果需要配合就支一声。” “嘿嘿,我得先研究一下。” 段锦初转怒为喜,翻身爬上了岭地,似是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还真研究起来了,小手在楚云赫身上这里敲敲,那里摸摸,但就是放不到重点位置上,如此,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身下的欲望早已高抬了头,身上趴着的女人依旧表现的很悠闲,楚云赫一张俊脸越来越黑,越来越绿,终于忍无可忍的咬牙道:“等下回行不行?” “哎呀,耐心一点点嘛,人家还没研究好呢!”段锦初不满的抱怨,小嘴厥的甚高。 “该死的!你故意的是不是?等你研究好了,你相公我就欲火焚身而亡了!”楚云赫喘息粗重,语落,双手将段锦初臀部一托,身子一挺便滑入了她,急的她连连抗议,“你都没做前戏呢?” “宝贝儿,你那里都已准备好了,咱们前戏后戏一起做。”唇边荡起满足的邪肆的笑,楚云赫身子半起,吻住了她的诱人的红唇,两具身体的交合处,给予与索取并行…… 送楚云赫出庄时,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落在身上,顿感一阵凉意入骨,段锦初忍不住的抖了下身子,楚云赫一侧身,便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中,用宽大的披风裹住她,抵着她的额头,轻声的呢喃,“初儿,等我归来……要记得想我,记得……” “嗯。”段锦初羞赧的点点头,不自在的道:“相公,有下人看着呢!” “他们会非礼勿视的。”楚云赫浅笑,又握了握段锦初的手,瞥向桑儿四丫环,她们立刻将伞撑过来,他再低头,“初儿,回去吧,下雨别出门,小心着凉了!” “嗯。” “走了。” 马车徐徐驶动,段锦初立在山庄门口,凝望着,一直到再看不到了,才转身踏上台阶,不经意间抬头的一望,却惊楞在了原地,目光定格在那大门上方烫金的黑色匾额上,口中喃喃念道:“慕氏山庄……慕氏山庄……” “夫人!” 丫环出声提醒,段锦初倏的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扶着她的桑儿,一眼盯着她问,“慕氏便是慕天擎么?” 第二百三十章 回宫,惊闻噩耗(一) 八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处按规矩检查后,徐徐驶入皇宫。 这个时分,早朝已下了,上书房内,皇上正与几位兵部的大臣议事着,楚云璃作为军机处首辅大臣,正在呈着奏表,提出剿灭天英会的良策。 “启禀皇上,八王爷回来了,求见皇上!”一名小太监忽匆匆的进来,俯道禀报道。 闻言,楚云璃紧闭了双唇,俊冷的脸上未有一丝表情,甚至漠然的没有一丝温度,平静的深眸中,亦未曾显露一丝情绪,恍若这与他完全无关。 楚沐远自手里的奏表中缓缓抬头,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口方向,默了一瞬,才道:“朕现在忙,让八王爷在外候着。” “是,皇上!” 小太监躬着身子倒退出去了,楚沐远收回目光看向楚云璃,“继续说吧。” “是!”楚云璃点点头,徐徐说道:“凌州虽已失守,但守将率军撤退时,带走了城中全部的粮草,给反贼留下了一座空城,而宋将军兵马不日便可从汾阳开到凌州,收复凌州指日可待!” 楚云赫静立在外,隐约可听到上书房里的谈话声,俊眉不禁轻蹙,凌州驻扎着一万兵马,那凌州守将也算骁勇善战之人,竟能轻易被天英会攻破夺城,原因在于何处? 宋将军宋三章乃楚云璃的心腹,此次若真不负厚望灭了天英会,那么,这军功就大破天了,楚云璃的地位便更稳当了,那位诏书中的太子,是否就是楚云璃呢?即便不是,那么父皇恐怕也会改立诏书,或者直接封立太子,便再与他无关,而楚云璃一旦上位,他将再无宁日…… 同室操戈,内战一起,倘若北周果真狼子野心,趁机进犯,百姓遭殃,生灵涂炭,天溯国将汲汲可危…… 墨眸微眯了起来,楚云赫冷冷的勾唇,他岂会坐以待毙,等着楚云璃坐大后吞了自己?他要名正言顺的登上高位,可以不推波助澜,但眼下袖手旁观却是不错,且看那宋三章有何本事,一旦败北,时机便至! 上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几名大臣鱼贯而出,拱手,“下官见过八王爷!” 思绪回转,楚云赫微微颔首,大臣们离去,楚云璃最后迈出,四目相对,楚云赫拱手见礼,“二哥!” “八弟,听说你这几日出城了,去慕氏山庄坐客,是么?”楚云璃淡淡的问道。 “是,慕大老板归京,邀我一见,瞧着那山庄景致好,我便多住了几日。方才回来时,沿途听街上的百姓说,我走那晚,宫里着火了?”楚云赫说着,俊眉微蹙,似有些不信。 闻言,楚云璃抿唇,久久的看着他,眸色平静异常,看似恬静,身子却紧绷僵硬,在他疑惑不解的眼神中,终于迈动了双腿,擦身而过时,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二哥,是哪个宫殿着火了?伤着人了么?”楚云赫立刻问,并身子一转,看向楚云璃的背影。 楚云璃步子未停,身子却愈僵硬,冷冷的飘回两个字,“不知。” “二哥……” “八王爷,皇上召您进去!” 太监的话,打断了楚云赫的呼喊,扭过头去,看了那太监一眼,楚云赫撩袍迈进了上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 “谢父皇!” “云赫,慕天擎今日还在京城么?你与他谈的如何?”楚沐远面色沉静的询问道。 楚云赫回道:“回父皇,儿臣离开慕氏山庄时,慕老板还在,但不知他此刻行踪何处!谈的结果,不能尽如父皇之意,慕老板言道,他只是生意人,喜欢四处奔走,对其它的皆没兴趣。” “这意思,是他对权利没有兴趣,并无反心么?”楚沐远神色一紧,犀利的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楚云赫点点头。 “那天英会的事呢?他是否肯相助朝廷?听闻全国到处都有他的眼线,那么你可探问到,他是否知道天英会的老巢在何处?凤南天在何处?”楚沐远略有些激动的一连串的问道。 楚云赫沉默了一会儿,摇头,“父皇,慕老板不肯相帮,说他年纪大了,不想淌这趟浑水,朝廷要打仗平乱,他作为天溯国子民,能帮的就是捐银二十万两给父皇,其它的无能为力。”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上前一步,放在御书台上,“二十万两银票都在这儿了。” 楚沐远目光定在银票上,一半欢喜一半忧愁,良久,叹气道:“暂时这样吧!替朕谢过慕老板捐银!只是,他还不肯与朕见一面吗?” “回父皇,慕老板脾气实在怪异,儿臣劝不动,强制手段恐怕不行,他身边有无数的玄衣卫,还有不计其数的暗卫,若闹翻脸,对朝廷百害而无一利。现在他肯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已算不错,待日后看下局势再说吧!”楚云赫说道。 “嗯,你说的不错,能这么大手笔掏银子,能屹立这多年不倒,定是有番手段的。云赫,那他年纪有多大?相貌如何?”楚沐远赞同的点头,忽而又好奇的追问道。 楚云赫抿唇,继续摇头,“回父皇,儿臣不知。慕天擎始终是以一顶银面具示人,儿臣只能凭他嗓音来判断,年纪应该在五十以下。” “哦,朕一直想不通,此人为何不以真面目见人?若怕有人暗杀于他,那他不是手下众多吗?还是相貌太过于丑陋不敢见人?”楚沐远疑惑不已。 “不晓得。”楚云赫再摇头,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停了一下便问道:“父皇,儿臣听百姓说,宫里起火了是吗?” “……嗯。云赫,你要有心理准备,别太难过了才好。”楚沐远默了一瞬后,轻声说道。 楚云赫蹙眉,“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对了,儿臣不在这几日,小初子的蛊毒再发作了吗?他现在开始当值了么?”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回宫,惊闻噩耗(二) “云赫……” 楚沐远嘴唇动了动,迟疑不决的看着楚云赫,“你……你不要再想着小初子了,他……” “父皇!”楚云赫脸色一变,一个箭步跨近,盯着楚沐远凄声质问道:“父皇,您趁儿臣不在这几日,对他做什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将他给杀了?” “云赫!”楚沐远一听,立刻紧绷了脸色,“朕未曾动他,你听闻的没错,宫里的确失火了,而且是敬事房,更巧的就是小初子的房间着火了,火势太猛,救他不及,他被烧成了焦尸!” “什,什么!父皇您……您是骗儿臣的,对吗?呵呵,父皇,您是一国之君,玩笑开不得……”楚云赫脸色陡然变得苍白,震惊之余,突然扯出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楚沐远,轻声问道。 楚沐远一颗心开始往下沉,斜瞥一眼路开明,路开明会意,忙伸手过来扶他站起,平视着楚云赫,缓缓伸手握住他的肩膀,“云赫,父皇所言不是玩笑,小初子的确死了,尸体现停放在大功寺,你想把他葬在哪儿,由你决定吧!” 身体轻晃着,楚云赫脸上的血色全无,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沐远,薄唇不停的轻颤着,却发不出一个音来,路开明担心的伸手搀住他,低声道:“八王爷,夜里突然着了火,待奴才听到消息赶去时,已经太迟了,最后只抢回小初子的尸体,令他不至尸骨无存。八王爷请节哀!” “不……不可能的!小初子不可能死的,我答应了他,要带他去普陀寺看桃花的,他怎么可能会死呢?”楚云赫仍是不信,目光移向路开明,似是质问,又似是安慰自己,强扯出的笑容,令人看了凉薄而心酸。 “云赫,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想开些,将小初子厚葬了吧,这天虽凉,却也四五日了,不宜久置,朕已命大功寺的和尚给他超渡了,该是能投胎再世为人的!” 楚沐远叹气道,小初子的死,令他又是一半欢喜一半愁,目的还未达到,死的未免早了些,这令他愁;而如此自然的死了,可以让楚云赫不再迷恋于男风,又令他欢喜不已,倒可以为他日后省去不少麻烦了。 “小初子……小初子……”喃喃的唤了两声,楚云赫终于相信他听到的不是玩笑话,身体猛的又是一晃,险些一头栽在地上,路开明紧紧的搀着他,焦灼不已,“八王爷,奴才送您到永乐宫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 楚云赫突然嘶吼了一声,双臂一甩,挣开路开明和楚沐远,发疯一般的冲出了上书房! “云赫!” 楚沐远急喊一声,快步跟到门口,却已不见了楚云赫! “路开明!急召安宁王、安宣王入宫,命他们去安抚云赫,快!快些!朕只怕那孩子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是,皇上!” 敬事房的院里,工部侍郎正在亲自监工,百名工匠正在赶工重建住所,突然一道锦衣身影用轻功疾掠而来,一个个被惊楞在了原地! 望着废墟般的场景,楚云赫如遭雷击一般的呆滞住,双眸无神的睁大着,薄唇颤抖着,嗓音嘶哑的一声吼出,“小初子!” “小初子——” “小初子——” 工人们被骇的忘了请安,只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吼声穿透云霄,震破了他们的耳膜! 嗓子喊哑了,楚云赫便如失了魂一般的呆站着,脸色白如纸,崩溃至极,工部侍郎被他震到,小心翼翼的在他身后说道:“八王爷,您保重贵体啊!” 他不语,恍若未曾听到,一动不动,如此,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楚云泽和楚云瑆急步赶来,一左一右的扶住他,两人见他如此模样,脸上立刻浮起了焦虑,楚云泽道:“八弟,小初子他……他命里该有这一劫,你与他情深,便早些葬了他,多烧些纸线给他,你不要太难过,小初子若泉下有知看到你这样子,他会不安的!” “是啊八弟,可怜小初子竟……竟被火活活烧死,只是人既已去了,再难过也无法让他复生,你要多保重身子啊!”楚云瑆眉峰纠结着,一想起那具焦尸,再联想起小初子生前的模样,他就心里一阵惊悚,不知滋味。 “大功寺……小初子的尸体是停放在大功寺么?”楚云赫薄唇蠕动着,轻不可闻的问道。 “嗯。” “我去看他!” 楚云赫一转身,便飞快的朝外走去,步履匆匆,甚至连路都顾不上看,楚云泽和楚云瑆直担心他会摔倒,忙提步跟了上去。 大功寺座落在城中的凤凰山上,一个时辰赶到,楚云赫一跳下马飞奔进寺中,经和尚的指引到达寺后的一间禅房,入眼的便是一个长桌,上面置放着香烛台,火盆,两个和尚正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念着超渡的经文,而长桌后,赫然停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 “小初子!” 楚云赫带着颤音的唤了一声,举步至前,缓缓伸手抚上棺材,眼角有泪珠颗颗滚落,“小初子……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你怪我吧,怪我吧……” “八弟!”楚云泽上前,想劝慰又不知该如何说,便紧抿了唇,只静静的看着他。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小初子,你,你怎能丢下我……让我孤独寂寞……” 楚云赫喃喃自语着,伤心到极致,楚云瑆拿了软垫,扶他坐下,与楚云泽一起照看着他。 太阳偏西,被强迫着用了斋菜后,楚云赫继续坐在那棺材前,说累了,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坐着。 楚云泽实在担心,趁他不注意时,点了他的昏睡穴,和楚云瑆将他一起背进了寺里的厢房休息。 两人不敢离开一步,轮番的守着,整整一夜,至天亮时楚云赫醒来,穴道已自动冲破,一声不吭的又去了禅房,和尚们已将棺材抬出了房门,幡子花圈备了一院。 “就葬在凤凰山吧。” “是,八王爷!” 送出寺门时,楚云璃与楚云澜竟来了,彼此未言语什么,沉默着一起步行至后山,盯着和尚们打了墓穴,将棺材安放进去,埋葬完毕。 纸钱飞洒在空中,几人又是久久的静立,沉默不言。 “八弟,你去哪里?”看着楚云赫返身而走,楚云泽忙问道。 “回八王府。” 头也不回的丢下几个字,楚云赫萧索的背影,在风中挺立着,僵了一瞬后,大步离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骤然了解,下定决心 慕氏山庄。 “夫人,梅子糕送来了!” 沫儿端着托盘,从后面走向坐在花坛前的段锦初,薇儿从另一端的小径上过来,手里同样端着精致的瓷盘,咧着嘴笑,“夫人,山下刚送来的鲜果,您尝尝!” 段锦初回头,一手揉按着颈侧,苦着一张小脸,全无半分喜悦,倒霉的她,昨晚一个人睡了一夜,竟然落枕了! “夫人,奴婢再给您按按吧。”桑儿说着,双手搭上段锦初肩颈处,力度适当的揉捏起来。 仙儿取了一颗剥皮的葡萄,用银针试过之后,便递到了段锦初跟前,纤指拾起放入口中,咀嚼咽下,不由赞道:“真甜!” “夫人,主人交待您喜欢吃点心,这梅子糕便是厨房精心为夫人做的,您尝尝味道。” “嗯。” 此时,正是半下午,太阳有些背阴了,桑儿回房取了披风出来给段锦初系在肩上,四丫环陪她又坐了一会儿,便相劝道:“夫人,回房吧,日头下去了。” “嗯,我再坐一会儿。”段锦初摇头,眼睛继续瞅向长廊的那端。 “夫人,主人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万一您着凉了,主人会责怪奴婢们的。”仙儿小声说道。 “没事的,我再等等,就一会儿。”段锦初不耐烦的打断,眼巴巴的凝望着,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听她如此说,四丫环不敢再劝,只得静站一旁,陪她一起等主人回庄。 慕氏山庄,慕天擎…… 忍不住的,心里反复在思索着这几个字,继而将这几个扩大联想,暗自猜测着他的秘密,昨天早上只问了丫环那一句,丫环答是,她便没再问下去,不必要再问,很简单的推理一下,便能得到答案,他是这山庄的主人,这里的主人姓慕,名慕天擎,简而言之,慕天擎便是他的化名,他背着皇上从商,竟是天英会眼中极忌惮的人物,竟创下了如此的伟绩! 原来,她并不了解他,事实上,对于慕天擎她也只是从路飞扬口中听到那么一点,于是从昨天到今天,她请四个丫环给她讲关于慕天擎的事迹,从中了解他,也才知道,她真的不用给他省银子,他的财富遍尽天下,可黄金当草席,白银铺地板,八王府里的节俭,也只是站在八王爷的角度上如此。 怪不得他说,他想要江山,也定要得到江山,原来他竟锋芒敛尽,暗藏实力多年,隐忍多年,若皇上知晓,想必定会对他刮目相看,重用于他,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到今日,还需要隐忍吗?忍的任那毒舌冷嘲热讽于他么? 只是,之前她以为他说笑,便没当回事,如今知道他是真的志在江山后,她突然感到不安,自古帝王多风流,后宫佳丽三千,他可以最爱她,却能只爱她一人吗?一夫一妻……真的可以做到吗? 想到此,段锦初不禁暗叹一息,她以为她爱上的是最简单的一个男人,不曾想到头来,竟是最复杂的一个男人,深沉内敛、睿智腹黑,或者还有更多她不曾了解到的一面,这样的男人,的确可以庇佑她一生,可她要的是他全部的爱,他……能否做到? 凌凌乱乱的想着,段锦初患得患失,想着要信任楚云赫,又不觉心里没底,毕竟她那该死的身份在那搁着,还有……脑袋“嗡”的一下,陡然记起一事,似乎她被萧若去掳去的那个雨夜,他们说,说皇上是“段锦初”的杀母仇人,说她是与仇人之子来往什么的,那……这具身体身上究竟还隐藏着什么?天英会可能放过她吗? “夫人,您怎么了?”桑儿的声音突然响起。 段锦初颤了一下回神,楞楞的问,“我怎么了?” “您脸色好难看,还出汗了!”仙儿拿着绢帕,一边说一边给她拭掉额头上的薄汗。 “是,是吗?”段锦初嗫嚅着唇,目光有些呆滞,却一咬牙暗下决定,不论如何,她都要赌一把,把完全的信任交给楚云赫,大不了落个一败涂地的下场,至少不会后悔! 于是,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重新露出笑容,“回房吧!” “是,夫人!” 四丫环欣喜不已,搀了她往回走,谁知,一进门却有道身影赫然立在浴池旁边,一袭锦蓝色的长衫,脸上戴着银质面具,额间为火焰标记! “参见主人!” 四丫环惊骇的匆忙跪地请安,头点到了地上,她们竟不知主人是何时回到房里的,也并未听得有玄衣卫的请安声啊! “退下吧。”楚云赫淡声道。 “奴婢告退!” 躬身退出,房门被关上,那顶面具一摘,段锦初便扑进了他的怀中,“相公,我一直在外面等你,怎么都没看到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楚云赫浅笑,牵了她的手走向浴池后面,掀起一块纱帘,指着墙壁道:“我在这里进来的,从八王府书房到这里,我修了一条秘道,然后通过秘道进来的。” “啊?秘道?八王府到这里多远啊,你竟然修了条秘道?”段锦初被雷的不轻,眼睛瞪的老大。 “当然,为了见我的宝贝儿,多远都得修。”楚云赫嘴角飞扬,笑容满面的将段锦初打横一抱,进了卧房滚落在床上,贴上她柔软的耳珠,邪邪的问道:“小东西,想为夫了吗?” “嘿嘿,不太想。”段锦初俏皮的双手枕在后脑勺,美眸左右顾盼,忍不住的一直笑。 “是么?再给你一次机会啊,坦白从宽,不然……”楚云赫唇边的笑意扩大,墨眸里邪气尽涌。 段锦初咽了咽唾沫,小了声音,“不然什么?” “不然为夫可要重罚了哦!”楚云赫笑容不减,一手摸上了段锦初的纤颈,然后逐渐下移……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失踪出家,惊闻失心疯 瞧出他的色心,段锦初机警的迅速向一旁滚去,让他的手落在了半空,然后朝他得意的笑,“本夫人说的就是坦白之语,重罚什么?” “哦。原来夫人并未很想为夫,那为夫还眼巴巴的回来做什么?好吧,回去了,好像听说今晚宫里有宴会,还有乐工局新编排的歌舞,更有几个从民间挑选的绝色舞女……” 楚云赫似是很纠结,又很失落,总之,缓缓的收回手,又缓缓的下地,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门边,背过段锦初后,心里则开始计数,一、二、三…… “Stop!”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让楚云赫的“六”卡在了喉咙里,却也有一半是因为听不懂某女的“鸟语”而给惊楞在了门上! 正在凌乱间,一阵风刮到眼前,段锦初的咆哮声随即响起,“又想风流了是不是?” “……初儿,我没有说。”楚云赫委屈的小声控诉。 “那你说绝色舞女干什么?”段锦初瞪眼,声贝降低了些。 “我是哄你的,瞧你对我不在乎的样儿,不刺激下你能行吗?那死倒扑是什么意思?你就是死也要扑倒我吗?”楚云赫挺了身姿,反过来训斥道。 “嘿,嘿嘿,我那不是在跟你玩么?那Stop意思就是让你停下,不是要扑倒你,汗……”头顶无数乌鸦飞过,段锦初完全的凌乱了! “说个话就好好说呗,整的那叫什么乱七八糟的!”楚云赫俊眉深蹙,不悦的道。 闻言,段锦初深深的低下了头,呜呜,他俩这不知差了几百岁还是一千岁,代沟好深啊! “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想不想?”楚云赫板了脸,表示很生气。 段锦初扑了一口气,又软了下去,讪笑着主动的揽抱住楚云赫的腰身,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相公,不要生气嘛,人家很想你嘛,一直坐在外面等你回来,丫环可以证明的。” 殊不知,头顶上方的那一张故意绷起来的俊脸,此刻已再装不住,满溢了笑容,冷不丁的将贴在他身上的人儿一抱,复又滚上了床,二话不说的撅住了那张诱人的红唇,辗转缠绵,吻的忘情…… 第二日,诸葛璇玑到来,带来了一个很大的医药箱,还有一柄长剑,避开段锦初与楚云赫密谈了一个时辰,然后便在庄里住了下来。 第三日一早,小栓子神色匆忙的入宫,悄悄交给了路开明一封密信后,求见了楚沐远。 “禀皇上,奴才主子八王爷不见了!”小栓子跪在地毯上,哭的甚是伤心。 彼时,楚沐远刚刚用完早膳,正在闭目养神,突听得此噩耗,眼睛一睁立刻道:“什么叫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回皇上,奴才今早进房去侍候主子起床,结果屋里一个人也没有,然后奴才到处找,连同管家和府里的其它下人,将整个八王府翻了个底朝天,楞是没有找到主子,后来奴才再返回主子卧房查看,结果竟在主子枕头下发现了这封信,是写给皇上的!”小栓子将信双手举过头顶,路开明接了递到楚沐远手中。 颤抖着双手,急切的拆开,楚沐远阅毕,震怒的摔了案几上的茶碗,“混帐!真是混帐东西!出家,竟……竟真的出家去了!楚云赫,你,你你将朕这个父皇置于何地?就为了一个死太监,竟然弃朕,弃天溯国于不顾,朕真是养了一个痴情种啊!” 骂毕,又反复的用指腹摩挲着信纸,似是在抚摸楚云赫的脸上一样,禁不住老泪纵横,一遍一遍的低喃着,“云赫……云赫你回来……” “皇上,您龙体要紧啊!八王爷他会想通的,定会回来见皇上的。”路开明轻声劝说道。 “那混帐东西就一根筋,朕只怕他再也不回来了!”楚沐远凄声而道,停了一瞬,突然吼道:“来人!宣彦希见驾!朕要一家家的寺庙寻人,就是寻遍四国,也要将那逆子寻回来!” …… 慕氏山庄。 “相公,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吗?”段锦初依偎在楚云赫身上,侧眸问他,音落,不等回答,又将目光移回到为她把脉的诸葛璇玑脸上,揶揄道:“鸟毛,你在鸟巢里好好呆着,哥公费旅游回来会带礼物给你的。” “噗——” 楚云赫忍不住的笑抽了,“初儿,你哪儿来那么多的怪话啊?还给人当哥呢?也不害臊!” “嘿嘿,我喜欢人家叫我段哥嘛!”段锦初不好意思的傻笑。 “那要不要叫你奥特曼大哥?”楚云赫没好气的伸指戳上她的脑门,然后瞥向一旁正气的浑身发抖的某人,“咳咳!璇玑,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乡下民妇,头发长见识短……” “哎哎哎,不要贬低我们农村人!你们城里人咳……不对,谁是乡下民妇了?”段锦初滑溜了一句,猛然反应过来,立刻气势的低吼道。 “你们这一对无良的夫妻,不要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了,我……我决定给药里加剂失心疯的药,让你这找抽的丫头疯掉!”诸葛璇玑身体狂颤着,看着段锦初,气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然,他这一句无心的话,却令楚云赫倏的变了脸色,墨眸闪烁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盯着他,眼神冷的骇人,“你说什么?失心疯的药?” “庄主,我,我说的是玩笑话啊,我怎么可能给夫人……”诸葛璇玑傻了眼,楞楞的想解释。 “璇玑!这世上,真有药能让人服下后得失心疯,做出失去理智的举动吗?”楚云赫急切的打断他,紧张的问道。 段锦初懵懂的眨着眼,“相公,你怎么了?” “璇玑,你快说!”楚云赫顾不上理她,直盯着诸葛璇玑,比方才又焦急了一分。 诸葛璇玑纠结了俊脸,迷茫的道:“这,有是有,但是……”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陈年旧事,远赴大明 (三更合并) 诸葛璇玑纠结了俊脸,迷茫的道:“这,有是有,但是……”迟疑不决了半天,看着楚云赫焦灼不耐的眼神,却是为难的撇嘴道:“但是医者为救人,我不做害人的事。” 杀人可以有千百种方法,他也不是没杀过人,但是他从来不屑用药用毒,有刀剑就足够了! “谁让你害人了?”楚云赫陡然提高了音调,且带着怒气与冷意的将诸葛璇玑衣领一提,“跟我走!” “哎哎,去哪儿啊?到底怎么了?”诸葛璇玑被提离了座位,不禁嗷嗷大叫着,然,楚云赫却理也不理的扯着他朝外走去,面具遮了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他现在情绪激动异常。 “相公……”段锦初不知所措的站起身,看着他们出去,门因为甩的太重,发出的巨响令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书房里,楚云赫将面具一掀,径直问道:“璇玑,你说的可以令人得失心疯的药,到底有没有?是不是将人的理智可以完全抹去,跟疯子一般?” “八,庄主……”诸葛璇玑看着他,默了一瞬,点点头,“好吧,我说。这种药极少有,因为很难配制,叫做失心散。正常人服下后,大脑会出现一种幻觉,会臆想一些不存在的事,然后在药物的控制下,就会做出令人惊异的举动,而这药效是每隔十二个时辰发作一次,发作完之后,又如正常人一般,会如此一直反复。” 闻言,楚云赫俊脸苍白如纸,呆滞的盯着一处,抿唇,久久不曾言语,诸葛璇玑虽不明所以,却知他定不是无故而问,是以,眉峰紧锁的静默着,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璇玑,你可知,我为何问你有关失心散的事么?”很久之后,楚云赫薄唇掀动,艰难的吐出这一句话。 “不知。”诸葛璇玑愕然的看着他,摇头道。 “因为这事关我母妃!”楚云赫如哽在喉,深吸了几口气,又默了一瞬,才缓缓而道:“这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当年父皇欲立黎贵妃娘娘为皇后,也就是我的母妃,可是在封后大典的前一夜,我母妃却突然精神失常的做出了行刺父皇的举动,父皇有惊无险,在大怒之下,因为深爱着我母妃,所以没舍得处死她,而只是把她打入了冷宫。” “那,那后来呢?黎贵妃娘娘是病逝在冷宫的吗?”诸葛璇玑怔楞片刻后,立刻追问道。 “当年我才七岁,因母妃神经失常,父皇便把我交给当时同样颇受父皇宠爱的萱妃抚养,将我与母妃分离。有一晚冷宫突然着了火,我听说后,便奔去冷宫寻找母妃,但是途经冷宫外的荷花池时,突然听到一声惨叫,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惊骇到了我,因为那是我母妃的声音!” 正听到关键处,楚云赫却顿下了话语,神情悲怆而愤怒,双拳紧握着,眸中划过道道嗜血的狠戾! “八王爷!”诸葛璇玑跟着紧了心神,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直觉令他顿感这事定不简单! “父皇着急命人救我母妃,然而,冷宫里我母妃的房中并无一人,在冷宫大火被扑灭后,宫人却在冷宫外的荷花池边找到了我们,当时我母妃胸前插着一枝金钗,瞪着眼睛死不瞑目,而我的手中正是握着那支致命的钗子,于是,我便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杀母凶手!”楚云赫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看似在笑,却讥讽的意味十足,墨眸中又添了一道冷意。 诸葛璇玑一震,眼波流转间,俊眉蹙的更深,“那支金钗是谁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楚云赫微眯了眸子,嗓音已至哽咽,“那支金钗是我母妃头上的,真相……我也不知,我赶到的时候,我母妃已经倒在地上了,我急哭了,我要去叫御医,我母妃却拉着我不放,她想说话,却口吐鲜血说不出来,我不敢离开一步,只恨出来时太急,竟未带一个宫人,母妃闭上眼睛之前,只来得及在我手心写下一个草头,我当时太小,竟以为拔掉那支金钗便能让我母妃不要死,于是……” “什么,竟……娘娘竟这样死了?”诸葛璇玑震惊万分,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珠子。 “嗯。”楚云赫点头,眼角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落,“母妃竟这样走了,竟这样……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竟……” “那个你刚才说,娘娘在你手心写了一个草头?那代表什么?是在提醒杀死娘娘的凶手是谁吗?”诸葛璇玑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思索着问道。 楚云赫摇头,情绪缓了缓,说道:“不确定,母妃应该是要给我写一个字,但是这个字是否代表凶手,我不敢肯定,也有可能是要交待我别的事。当时,父皇大怒,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几乎杀了我,我对父皇生恨,便处处与他不和,又想查出杀死母妃的凶手,无奈我年纪太小,什么也不懂,加上寄住在萱妃宫里,没了生母庇佑,父皇又恨我,萱妃待我虽好,却不敢太明显,生怕惹来父皇不悦,我便时常遭到三哥和夭折的四哥欺凌,连自己都无法保全,何谈查找凶手?” “唉!皇家薄情啊!”诸葛璇玑长叹,看着楚云赫心里不禁酸涩,本该集爹娘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却一夕之间,等于成了孤儿,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才使得他性子如此阴冷淡漠吧! 书房里陷入了沉静,楚云赫不知在想什么,双唇紧抿,俊眉紧锁,良久,突然开口道:“璇玑,我母妃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神经失常的,该是被人下了你所说的那种叫失心散的药吧?” “有可能。” “但是,父皇曾宣了太医院所有太医来给我母妃诊过脉,都说没有问题,是我母妃受了什么刺激之下神经错乱的。” “失心散这种药因为害人不浅,很少有,人服下后,脉相也并没有多大的异常,非一般医者能诊出来的,我也只是曾听师父说过而已,并不会配制。” “气死人!若我当时能大些,能早些结识你,结识你师父,就让你们来给我母妃诊脉,洗刷我母妃的冤屈!现在听你说到真有这种药,由此判断,给我母妃下药者,兴许和杀我母妃的是同一个人!” “完全有可能,凶手一手策划这场阴谋,推算起来应该很简单,黎贵妃娘娘因发疯而未被立成皇后,凶手要达成的目的,是不是这般?但又为何要将娘娘杀害呢?是为了争得皇后之位吗?那当时,除了娘娘之外,还有皇上的哪位妃子有可能登上后位?” 这一言,令楚云赫眼眸一亮,却又很快黯下去,“我记得,当时除了母妃受宠之外,就是萱妃!母妃有我这个皇子,萱妃身边只有一个十公主,当时好像才一岁左右的样子,后来听路开明讲,萱妃入宫也才不到两年,却一入宫便深得父皇喜爱,侍寝不久,便怀有龙种,继而产下了十公主。但父皇虽风流,对母妃的宠爱却与别人不同,母妃于父皇而言,是最特殊的一个女人,是以,在母妃逝后,才那样伤心绝望,空置皇后位至今,将永乐宫也留置,经常一个人宿在永乐宫,这十六年来,对我是爱之深恨之切,我的存在,提醒着他母妃的存在,却也一并提醒了他,他爱的女人是我害死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萱妃有没有可疑?她后来怎样?她……她的萱字不就是草头吗?”诸葛璇玑点点头,突然烔亮了眼眸,激动的问道。 “萱妃也死了!在我母妃逝后半年,突然得了猛病不治身亡,她死的那个夜里,宫里闹刺客,嬷嬷照看不周丢了十公主,为此,父皇震怒,发下全国海捕文书捉拿刺客,寻找十皇妹,却杳无音讯,至今不知生死。”楚云赫叹气,停了一会儿,又道:“关于那个草头,我盘算了好多年了,也曾联想到萱妃,又不确定什么,何况她也早死了,宫里上下,名字里带草头的还有很多人,有太监,有宫女,有嬷嬷侍卫,还有其它娘娘。” “晕……”诸葛璇玑刚燃起的希望,又落空了,不禁郁闷的撇撇嘴,“这还真是一件复杂的案子,那个萱妃得的是什么猛病?刺客是去刺杀皇上吗?” “什么病,我记不清了,不过钦天监能查到的,要等回宫后再查,我们先得带初儿解毒去。刺客自然是刺杀皇上的,在被发现后,一路逃蹿进萱妃寝宫,十公主应该就是被那名刺客抱走的。”楚云赫沉声说道。 诸葛璇玑越听越晕,拍拍额头,长叹不已,“天哪,这淌水有多深啊!竟然成无头公案了!” “这几年,我已将宫里凡是带草头的人彻底暗查了一番,却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无论有多难,我还是要继续查下去,我相信,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母仇不报,我枉为人子!”楚云赫攥紧了双拳,冷峻的面容上,冰寒一片,眼中除了恨意与杀意,再无其它。 “嗯,这仇是得报,娘娘含冤待雪,老天太不公了!八王爷,凡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璇玑万死不辞!”诸葛璇玑正了身姿,神情严肃的道。 楚云赫舒展了笑颜,“呵呵,璇玑,这八年来你是我的福星,我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这份情,我都记在心里了!” “哈哈,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步要走,这天英会现今破城夺寨势不可挡,你又不准我们的人有任何行动,是计划持观望状态,待此趟回京,若朝廷拿不下,才打算出手相助,借此夺兵权吗?”诸葛璇玑爽朗而笑,猜测的问道。 楚云赫只笑不语,卖了一会儿关子,直到诸葛璇玑等不及要出声,才缓缓说道:“你知道驻守西凉关的方元帅吗?” “嗯?听说过,西凉关是天溯国和南诏的交界地,由平西元帅方煜显镇守,手中握有雄兵三十万,对不对?难道你和他也有交情?”诸葛璇玑一听,立刻瞳孔灼亮,激动万分的道。 楚云赫摇头否决,“不,我和他没有交情,他身在关外十多年,我们几乎没见过面。” “啊?那你提他干什么?”诸葛璇玑忍不住翻白眼,却不敢太明显,只敢小小的发泄一下不满。 “呵呵,我认识方元帅夫人,和他没交情,却和他夫人交情极深,只是,也有十多年未曾见过面了!此趟从大明返回时,我们绕道去一趟西凉关。”楚云赫唇瓣微掀,深如幽潭的墨眸中,涌上淡淡的笑意,“去攀攀交情,适当的时候,借兵一用!” “噗——” 诸葛璇玑喷笑到半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死死的憋住,满脸黑线的道:“你和人家夫人交好,人家不拍你就算好的,还借兵给你?我汗颜了……不过,等等,你说十多年没见?难道你十岁左右就与女人……” “啪!” 脑门上被重拍了一巴掌,诸葛璇玑立刻抱头,哀嚎的保证,“我不说了,我就当不知道,也绝不会告诉小初子的!” “胡说八道什么?方元帅的夫人,是我大皇姐!”楚云赫脸更黑,瞪着诸葛璇玑的眼神,似想瞪出几个窟窿般。 “什么?”诸葛璇玑凌乱了,“那你干嘛不一次性说清楚?害我联想半天!” 楚云赫继续瞪眼,“我大皇姐是长公主,我排行老八,我们相差九岁,我母妃生下大皇姐后,身体一直不好,便未再孕育生子,直到九年后才又生下我,我母妃出事前一年,大皇姐十五岁,父皇招了当时还是将军的方煜显为驸马,成婚后,大皇姐便跟随驸马奉旨去驻守西凉关了! “哦?你们是同母的亲姐弟?那感情该深了,哈哈……那借兵的事可谈!” “哈哈……” …… 翌日清早。 段锦初被丫环扶出慕氏山庄的大门,放眼望去,一辆超级豪华的大马车停在台阶下,后面还紧跟着两辆中型马车,两侧各停站着十匹骏马,由玄衣卫手牵马缰,凛冽而立。 这阵仗,有些吓到段锦初了,侧眸去看她身边的男人,却看不出什么,因为楚云赫还戴着面具,身后跟着的诸葛璇玑同样以面具示人。 彼时,严榆已通过秘道返回八王府去了,聂风聂玄劲装配剑,面无表情的走在大马车前,放下了上马凳。 孙策俯首请示,“主人,一切已备妥!” “好。” 楚云赫牵了段锦初的手,朝着马车方向走去,扶她上马车,自己再上去,诸葛璇玑与聂风聂玄乘第二辆,桑儿四丫环乘第三辆,二十名玄衣卫翻身上马,在大门外无数的下人跪礼中,缓缓驶动离开! “恭送主人!主人一路平安!” 车厢里,段锦初好奇的左右瞧个不停,嘴里惊叹着,“有床榻,有矮几,有软凳,有点心鲜果,有书,有水壶茶具,有衣箱梳妆镜,胭脂水粉,竟然还有棋盘!天哪,这不是把房子给搬来了吗?天哪!这比楚云璃的马车还豪华!” “小初儿,这下坐我的马车不会觉得委屈了吧?”楚云赫摘了面具,看着段锦初,嘴角笑意深浓。 “你,你什么意思呀?原来坐你的硬马车,我也没觉得委屈!不要提别人!”段锦初厥起了小嘴,不悦的嗔道。 “呵呵,好,不提,我也懒的提他,免的小初儿时不时的还能想起他。”楚云赫轻笑着,张开手臂,“过来!” “嗯。我还困着,正好躺一会儿。”段锦初爬上床榻,枕在楚云赫的腿上,美美的闭上了眼睛。 “真的困,还是假装的?”楚云赫俯下身来,贴近她光洁的额头,噙着笑毫不客气的戳穿道,“昨晚你可是整整睡了一夜哪!” “那,那人家也困嘛!”段锦初俏脸一热,囧囧的侧过了身子,耳根红透至纤颈,他那话太让人容易联想了…… “行吧,要实在困就睡吧,这会儿睡好了,晚上陪我。”楚云赫邪气的扬眉,然后将段锦初抱到里侧,他自外侧躺了下来,伸手探过一本书,偏首看书去了。 段锦初本是真睡不着,经他这么一说,粉颊红了又红,无趣的翻着白眼儿,如此装睡了一会儿,便不耐的悄悄睁眼,悄悄侧起身子好奇的去看楚云赫手里的书,想知道他看的是兵书还是史书,结果—— “啪!” 肩上被猛的重重拍了一巴掌,还未等楚云赫扭过头去,耳朵便被一只小手揪住了,“你这个色狼!你不学好,竟然看……看这种书!你不要脸!” “初儿!”楚云赫抿唇,拿下那只小手,尴尬的道:“就是消遣的书,看看又没什么!” “还说!你,你看看就没什么吗?你不会拿来在我身上试吗?”段锦初余光扫一眼那书上赤身裸体的男女,脸红耳斥的咬牙道。 “那什么,偶尔换换姿势,可以增加情趣不是?”楚云赫俊脸微红了,“我,我也是第一次看,就被你发现了。” “说!谁给你的?能给你春宫书的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段锦初牙齿咬的更响,胸脯起伏不定,“这个坏东西有没有撺掇你找不同的女人感觉感觉?” 楚云赫立刻道:“没有!这个他不敢,他知道我有一个厉害的夫人,更知道我是一心爱夫人的,所以,只是送来让我看看。” “他到底是谁?”段锦初粉拳扬起,凶神恶煞,外加被气的七窍生烟。 “不说可不可以?”楚云赫试着商量,并一侧转身子抱住段锦初,讨好般的笑,“初儿,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啊?” “休想转移话题!”段锦初一听,更气的满脸黑线,将那只在她身上不安份的色爪一把拍掉,“你说可不可以?快点说!不然,我三年五年也不给你生孩子!” “好好好,我说,为了我的子孙后代,就牺牲一下璇玑吧!”楚云赫痒痒的收回手,无奈的坦白。 “什么?是那个破鸟毛?我,我一脚踢死他!”段锦初哇哇大叫,恨不得立刻跳出去拔了诸葛璇玑的毛! “咳咳!初儿,姑娘家的温柔点,璇玑也是为我好嘛,我……我……”楚云赫词穷了,一张俊脸不停的抽搐。 段锦初不屑的哼鼻,“哼哼!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天到晚净想着这些床第事,简直是……” “初儿!”身边的男人往她身上又蹭了蹭,略带委屈的口吻道:“男人有生理需要是很正常的嘛,你们女人不是也有需要吗?” “我没有!”段锦初嘴一张,立刻为自己辨驳。 “嗯?是么?那前夜里,你抱我干嘛?我记得,那会儿好像是我困了想睡觉……最后不得不勉强的与你……”楚云赫挑眉,噙着笑慢条斯理的说着,故意拉长了音调,那双漂亮的眼睛暧昧的一眨一眨的…… “闭嘴!不准说!”段锦初顿时红了小脸,恼羞成怒的按住了楚云赫的嘴巴,“我没有,我就是抱下你而已嘛,是你自己色心不改,还施恩说勉强,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坏蛋!” “哈哈哈!” 楚云赫一把拿下段锦初的手,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声直穿透马车外,引得玄衣卫纷纷侧目,脸上震惊万分,他们何曾见主人如此开怀大笑过? 段锦初又急又羞,忙又趴过来按他,却被他一带,两人在床榻上翻了个滚,四片唇精准的贴合在了一起…… 唇齿间,溢出他魅惑的低语,“初儿,给我生个女儿,跟你一样漂亮,一样俏皮讨人喜欢的女儿……” “不要!生女儿会像她妈妈一样被色狼欺负的,我要生儿子,让我儿子当色狼欺负别人家的闺女去!” 身下,传来她不满的抗议,他顿时脑中风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路漫漫,痛并快乐(一) 大明国位于天溯国以南,以最捷径的路线走,也得走上一个月,而途中须经过汾阳、凌州这两个天英会势力所在地。 一路上,虽有绿林盗匪频频出没,却在看到慕氏的旗号后,纷纷请罪退回,不敢有丝毫不轨之心。 而经此,慕氏大老板慕天擎可能出行至此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一时之间,各地名流商贾,达官贵人,商会元老纷纷争抢着送上拜贴,以能一见慕天擎为荣,然,慕老板行事永远都是那么神秘莫测,贴子接了,却不见回话,待隔了一日去询问时,慕老板一行已不知去向! 然,这消息,同样也落入了朝廷与天英会的耳目中! 行进了半个月后,到达洛阳府。 举国上下,凡是大城大镇,皆有慕氏别庄,以供慕天擎随时入住。自然这一夜,又是宿在了别庄里。 星月皎洁,夜风徐徐,坐在屋顶上,一抬头,便看到那轮弯月似近在眼前,恍若一伸手就能摸到,繁星闪烁着,璀璨明亮,虽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却依然令人心情愉悦。 某些时候,就好比权利,好比站在最高处,睥睨天下的那种感觉,痛并快乐着! 余光扫视四周,无数的玄衣卫隐在暗处,房顶上,院子里,夜色中,一道道黑影持剑挺立着,人数远远超出了他们随行的那二十名,或明或暗的保护着他们。 关于楚云赫的另一个身份,段锦初从未提过,只当不知道,对于他做的任何安排,她也不问,只高高兴兴的跟在他身边,每一天都过的幸福快乐。 前些时候,在马车上时,她的心绞痛发作了一回,楚云赫当即命令停车,诸葛璇玑配制了药茶送来,才暂缓了她的疼痛,她这才明白,他们二人甜蜜的出去玩,为何要带着鸟毛那个电灯泡了! 思及此,段锦初侧眸,轻声问道:“相公,你实话告诉我,我这心绞痛的病,不能根治吗?” “初儿,会治好的,我们这趟出来,不仅带你玩,还要带你寻找名医治病的,听说大明国有位高人,医术天下举世无双,定能医治好你的。”楚云赫轻轻一笑,将那一抹忧愁悄悄隐去,回以她安心的笑容。 段锦初笑颜顿展,“真的么?那太好了,嘿嘿,那我们可算是要出国了!” “呵呵,当然,等治好了你的病,再等我们成亲,天下太平后,我们还可以去南诏国,去北周国,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你说怎样?”楚云赫轻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相公,爱死你了!”段锦初激动的勾住楚云赫的后颈,兴奋的大叫不已。 四处背朝他们挺立的玄衣卫,听闻,皆轻轻抖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把双唇抿的更紧,绝不能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打扰了主人的好事…… “初儿!”楚云赫笑弯了眉,墨眸微眯起,满心的甜,却不好意思像她那般大声的言爱,而是侧脸贴上了她的耳垂,悄声低语,“我也爱你!” “呵呵……呵呵……” 段锦初愉悦的笑声,如银铃般飘荡在夜空里,被她的情绪感染,院里值守的下人护卫全都心情舒畅起来,笑容满面。 然,很快便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一欢快的气氛! “你站住!不许跑,站住!” “璇玑哥哥——” “璇玑哥哥——” 先是一声清脆的娇叱,然后便是急喊,到最后一个字,似还带上了哭音,由此判断,这是一个女子! 如此大声的喧哗,即使是朱先生带来的客人,别庄的管事也被惊骇的朝屋顶望了一眼后,立刻招呼玄衣卫将那由池柳边奔到花圃这里的俏丽女子拦下! “大胆!我家主人在此,容不得喧闹!”管事厉声喝道。 “我,我要追璇玑哥哥去!”闻言,被拦的粉衣女子惊惧的后退了一步,但望一眼前面已看不到的人影,心急之下强作勇敢的挺胸抬头,理直气壮的说道。 “欧阳姑娘,朱先生若想见你,他自然会出来的,请你马上退下,若主人怪罪下来,朱先生也担待不起!”管事一脸铁面,毫不留情做着最后的警告。 欧阳懿岚一听,粉扑扑的脸颊泛了白,心中再着急,也不敢造次,只得沮丧的低了头往回走。 房顶上,段锦初美眸不停的扑闪着,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疑惑的蹙起秀眉,“相公,那姑娘是谁啊?她追鸟毛做什么?鸟毛欠她钱了吗?” “呵呵,那姑娘叫欧阳懿岚,是璇玑父亲好友的女儿,居住在洛阳府,璇玑下午去拜访他世伯了,结果回来时,就多了一个跟屁虫!”楚云赫笑言道。 “哦,我说怎么突然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原来是这样啊!可是鸟毛为什么要跑?他害怕那姑娘吗?”段锦初点点头,又有些狐疑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有机会你去问他呗!”楚云赫一笑,揽过了段锦初的肩,头一低,刚欲偷个香吻—— “打扰一会儿!” 突兀的一道声音,更不合时宜的在两人身后响起! 楚云赫顿时捏拳,头也不回的吼道:“该死的!你俩有完没完了?” “嘿嘿,不,不好意思啊,我想在这里避避难,一会儿,就一会儿,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继续!”诸葛璇玑一脸讪笑,一手侧遮在眼睛那里,识相的在距离他们三米远处坐了下来,并且偏过了脸,表示做到非礼勿视。 段锦初“噗哧”一下笑出了声,自楚云赫怀中直起身子,看向诸葛璇玑,“喂,鸟毛先生,你这是被人追杀呢?还是逼婚呢?或者是债主追债?” 闻言,诸葛璇玑抿唇,狂翻白眼,闷闷的回道:“说什么呢?我又没仇家,谁敢追杀我?还有,我是欠人钱的吗?别人欠我还差不多!” “哦哦,那就是逼婚喽!不对不对,一定是你欺负了人家姑娘,想逼人家嫁给你,但人家宁愿出家做尼姑也不从,还要杀了你泄愤,所以才满院子追你,把你逼得躲到房顶,找我们做靠山来了是不是?” 第二百三十六章 路漫漫,痛并快乐(二) 段锦初妄自揣测的一言,直听得诸葛璇玑吐血! 蹭的站起了身,手指了指又觉不妥而放下,七窍冒着青烟,双手背后左右的走动,踩得琉璃瓦“嘭嘭”乱响,惹得楚云赫俊眉越蹙越紧,终于忍不住出声,“你想把房顶踩塌吗?” “我……我不行了,我要被小初子气死了!这丫头她,她太让人想发疯了!”诸葛璇玑气喘急促,一边有气无力的说着,一边走了过来,盯着段锦初咬牙,“好歹我也是潇洒英俊的富家公子,我会饥不择食的逮着姑娘就欺负吗?切,你看清楚了,是她想嫁,而我不想娶!” “呃……”段锦初小脸一抽,狐疑的撇嘴道:“我才不信呢!你少为了面子匡我,有本事你把那姑娘叫来,当面对质!” “我,我能叫吗?我现在躲她都来不及,早知道下午就不去她家了!”诸葛璇玑郁闷的翻白眼,索性一屁股坐下来垂头丧气的哀叹不已。 楚云赫眉峰一挑,不以为然的道:“不就一个丫头片子吗?你若不喜欢她,打发她走就是了,她还敢怎样?” “话不是这样说的,能打发的走,我早打发了,关键是……是我和她之间……”诸葛璇玑憋红了脸,一副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样?”段锦初耐不住性子了,只怕他挠到明天早上还在挠,直截了当的问道。 “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说出来了也丢人!”诸葛璇玑有些疯了的感觉,双腿一抱叹气连连。 然而,他越这样,越使得那两人好奇不已,楚云赫拉段锦初站起来,两人一左一右的拍上他的肩膀,很八卦的齐声问道:“为什么丢人?” “因为……因为我……”诸葛璇玑就像喉咙里卡了鱼刺,半天憋不出来,但瞧到那两人无比期待的表情,默了一瞬后,终于长叹一息,缓缓说道:“还不是因为三年前的事么?我随家父到洛阳府给先祖扫墓,然后顺道去欧阳伯父家坐客,哪知,欧阳伯父对我赞不绝口,问及婚配的事,我爹说没成亲,便要和我爹订亲,将他女儿许配给我,我爹知我脾性,没敢贸然答应,就问我的意思,我当面不好意思推托,便说天气闷热,先出去走走,以后再谈。谁知,这一走,竟胡乱的逛到了欧阳府的后园,再然后,竟倒霉的听到了呼救声,我一发善心,就寻声而去,结果……” 说到这儿,诸葛璇玑开始捶胸顿足,后悔连连,段锦初正听的来劲,忍不住催促道:“别捶了,说完你随便捶上一晚,我们都不管你!” “天,你这女人,太狠了吧!”诸葛璇玑停了动作,悲愤的瞪眼,胸膛于是喘的更厉害了! “你跟个娘们儿似的,说个话吞吞吐吐的,赶紧的,说完我们还要就寝呢!”楚云赫一听,更不耐的沉了嗓音。 “哈哈!我相公更狠!”段锦初失笑的漾开了红唇,再拍一把诸葛璇玑,“你快点说,别墨迹了!” “咳咳,好吧,遇到你们这对无良夫妻,我认栽了!”诸葛璇玑额上划下数道黑线,磨牙的声音很响,“结果,我在一处茅坑前找到了声音来源处,掀起茅坑的帘子,竟看到一姑娘掉茅坑里了,这景像,令我又震惊又失笑,看我站在那里半天不救人,那姑娘气急大骂我,胡乱的抓起跟前的……咳咳,那些脏东西就丢我,我没法子,只好忍着臭将她从茅坑里拉出来,才知道她竟然就是欧阳伯伯的独生女儿欧阳懿岚,欧阳伯伯不准她出门,她偷着爬院墙,结果踩空了掉进了茅坑,又赶上我救了她,后来等她洗干净到大厅见了我爹和欧阳伯伯,又听欧阳伯伯提起联姻的事后,便满口答应,至此就缠上我了!” “什,什么?掉茅坑?!”段锦初惊的眼珠子几乎掉了出来,一怔之后,便笑的花枝乱颤,“我,我说这位姑娘还,还真有能耐啊!竟然这么狗血的掉茅坑!厉害!太厉害了!鸟毛,你救了人家姑娘,人家就得以身相许啊,哈哈哈……你从了她吧!” “我还真没佩服过哪个女子,璇玑,你这女人确实厉害,未出阁大家闺秀的姑娘敢爬墙,居然还掉了茅坑!璇玑,你是茅坑中英雄救美了啊!少见,真是骇人听闻啊!”楚云赫啧啧赞叹,朝着诸葛璇玑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唉,我就说丢人吧?早知道救了这么个麻烦,我就让她淹在茅坑得了!”诸葛璇玑懊悔的焉了脑袋,苦恼不已。 “那你们的婚事定了吗?”楚云赫失笑的问道。 “算是订了,也算是没订,我爹情面上下不来,就只口头答应了,没写什么婚书。”诸葛璇玑答道。 段锦初狡黠的眸子飞快转动着,兴趣满满的道:“这姑娘太有趣了,我倒想见见她了呢!对了,鸟毛,你别这样啊,那姑娘模样不丑吧?” “马马虎虎。”诸葛璇玑头也不抬的道。 “呀,你怎么这副态度啊?有姑娘喜欢你,是好事!难不成,你是有心上人了,才不喜欢欧阳姑娘的吗?”段锦初没好气的捶了他一记,不高兴的质问道。 “我……我没有。”诸葛璇玑倏的抬头,却嘴巴张了几张后,摇头否认。 闻言,楚云赫微眯了眸,一瞬间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缓缓开口道:“璇玑,你可能看出自己与欧阳姑娘有没有夫妻缘分?” “看不出,只能看别人,算不出自己的命运。”诸葛璇玑摇头。 “哦。可是……”楚云赫迟疑不决,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道:“那便想开些,若欧阳姑娘是个好姑娘,多相处的话,或许日久生情你能喜欢上她的。” 然,段锦初关心的可是另一事,一听诸葛璇玑会算命,立刻晶亮了双眸,小心翼翼的问道:“鸟毛,那你算算我来自何处?” 第二百三十七章 霸王硬上弓 诸葛璇玑一瞬不瞬的盯着段锦初好久,却摇头说道:“算不出。” “呃……”段锦初一楞,继而没好气的道:“算不出还装神棍,真是的!” “谁,谁装了?反正你命相就是很奇特,我推算不出来。”诸葛璇玑瞪眼,更没好气的道:“我还从没见过如你这般命相的,眉心煞紫,不属天不属地,谁知道你从哪里来的?” “鸟毛!”段锦初惊愕的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他虽算不出她来自何处,却能看出她不同于常人,也算是…… “初儿,你怎么了?”楚云赫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立刻抱住她肩膀,轻声问道。 “没,没事。”段锦初回过神来,摇头,停了一下,故作轻松的笑道:“没想到鸟毛还真有两把刷子呢!竟说我不属天不属地,那我是哪里的?真会拿人寻开心!” 前半句讽,后半句嗔怨,倒也唬得两个男人转移了注意力,诸葛璇玑自是郁闷,“我碰上你这女人,就成了一无事处的男人了,真是的!” 楚云赫也笑,只当诸葛璇玑和段锦初在开玩笑,天方夜谭的事他自然不会信,所以便道:“你们俩人,怎么就爱抬扛呢?时辰不早了,都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好吧,主人下令了,咱就回吧!”诸葛璇玑叹气,站起身,一拱手便径自飞下了房顶。 “呵呵!”段锦初看着这个阳光洒脱的男人,不禁笑容满面,一路上逗逗嘴,玩闹一番,走走停停,看了好多景致,心情舒畅极了。 卧房,就在他们所处的房顶下方不远,但是还没等楚云赫和段锦初飞下去,便听到了一声尖叫! “啊——” “死丫头!你怎么在我房间?谁让你进来的!” 这突然的一声吼,吓的段锦初刚站起的身子,脚下一滑险些栽下房顶去,楚云赫忙拉住她,“小心些。” “这发生什么事了?鸟毛叫的跟杀猪似的!”段锦初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的道。 “我们下去看看。” “嗯。” 房里,诸葛璇玑将面具一摘,气怒的一手拍在桌上,指着那缩在墙角的粉衣女子道:“说!你一个大姑娘家的,大晚上的藏到男人房间里干什么?你就不害臊吗?” “璇玑哥哥,我找不到你嘛!他们又不让我乱走动,那我只好等在房里守株待兔了!”欧阳懿岚委屈的瘪着小嘴,不服气的小声辩白道。 “待你个头!你才是兔子呢!”诸葛璇玑气闷,一把抄起茶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一扭头道:“我跟你说,你赶紧回家去,你爹娘要担心的!” “我爹娘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他们不担心的。”欧阳懿岚立刻接话道。 “噗——” 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诸葛璇玑想死的心都有了,“岚丫头,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跟你还没成亲呢,你跟我在一起干什么?你爹娘怎能不担心!” “就是不担心啊!爹说,你年纪不小了,我也十八了,可以成婚了,再不能拖下去了,所以我要跟你在一起啊!”欧阳懿岚眨着清澈的大眼睛,一派纯真的模样。 “你……岚丫头,我跟你说,这婚事算了吧,我现在不适宜成婚,我还有很多大事没办呢!你呢,让你爹重新给你物色个合适的公子吧!”诸葛璇玑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耐着性子相劝道。 “这怎么行呢?婚姻大事岂是儿戏?璇玑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为什么不想跟我成亲呢?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的,在你救我的时候,我就想了,不管你是谁,我就想嫁给你了,既然我们两家这么有缘,你……”欧阳懿岚说不下去了,眼眶一红,伤心的挤出了几滴眼泪,肩头耸动着,委屈的呜咽起来。 诸葛璇玑傻眼了,“你,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呀,我……” “鸟毛!” 门缝外,响起段锦初故作尖尖细细的嗓音,诸葛璇玑立刻冲到门上,段锦初与楚云赫便堂而皇之的迈了进来。 “嘿嘿,这个关于掉茅坑一见钟情的姑娘在哪里啊?我瞧瞧。”越过诸葛璇玑,段锦初嬉笑着几步走过屏风,目光定格在了墙角,上下打量着,眼露赞许。 一袭粉色石榴裙,淡黄色的秋衣,裙上带有粉色的绸带,美丽的秀发用一个小巧紫色的簪子盘上,带着一条粉带,丝带上还有着淡淡的桂花的香味,精致的脸庞,甜美的妆容,典型的南方姑娘,娇小玲珑,气质柔美,这么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段锦初一时很难把和掉粪坑里的她联想到一起。 见进来的天仙般美丽的女人一眼盯着自己看,欧阳懿岚小脸微微泛起了红,尴尬的低了头,福了福身道:“你,你一直看我干嘛?” “呵呵,你好啊,我是璇玑朋友的夫人,听他说了你,专门进来看你的。”段锦初浅笑道。 “哦,我叫欧阳懿岚,是璇玑哥哥的未婚妻,我……” “不是不是,我一直没答应!” 诸葛璇玑两步冲进来,打断了欧阳懿岚的介绍,看一眼段锦初,郁闷的撇嘴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夫妻赶紧回房休息吧!” “哎哎,你这是赶我走啊?我还偏不走了,我要和欧阳姑娘聊聊天,这多好的姑娘呀,你真是不知惜福!”段锦初用力白了他一眼,热络的一把拉起欧阳懿岚的手,走到桌前坐下,张口便道:“我跟你说呀,这个璇玑是嘴硬心软,刀子嘴豆腐心,他吼你骂你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的追求他,他现在不喜欢你,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所以,你要努力,必要的时候,得不到他的心,就得到他的人,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也是可以的……” “咳咳!” “咳咳!” 两道咳嗽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楚云赫缓步进来,露在面具外的墨眸含着浓浓的不悦,诸葛璇玑一张俊脸青白交错,“你……你,你还是个女人吗?这么不知廉耻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同邀上路,气煞璇玑 “喂喂,某些人连不知廉耻的书都可以拿去送给我相公,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吗?”段锦初扭过头去,振振有词的反问道。 “我……”诸葛璇玑话到嗓子眼被噎回,表情甚是难看的撇嘴道:“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还拿出来说!” “哼,你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段锦初不屑的白他一眼,目光再移到欧阳懿岚脸上时,眸底划过了一丝狡黠,一扭头看向随后进来准备训斥她的楚云赫,先下手为强的笑眯了眼,声音软软的撒娇,“相公,我挺喜欢欧阳姑娘的,让她跟着我们一起上路吧!” “不行!” 想当然,这立刻出声阻止的便是诸葛璇玑,狠瞪一眼段锦初,忙看向楚云赫,一脸恳切,“庄主,千万不能答应啊!咱们是任重而道远,捎上个丫头片子能烦死,所以……” “相公!”段锦初一声娇叱打断,看向欧阳懿岚,然后柔了表情,笑眯眯的道:“欧阳姑娘,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然,欧阳懿岚却只瞪大着眼珠,目光越过她,有些惊恐的看着最后进来,现倚在屏风上的楚云赫,对段锦初的询问充耳未闻,一眼盯着楚云赫面具眉心的红色火焰而呆滞着,虽然她不懂璇玑哥哥为何要戴面具,但陡然又惊见一名戴面具的男子,而那面具又显得如此有气势,便被惊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欧阳姑娘……”段锦初美眸眨了眨,方才发现欧阳懿岚的不对劲,不禁抽动着眉角,“你怎么了?”话出了口,不禁又顺着她的目光扭头,心里“咯噔”一下明了了,忍不住失笑道:“哎呀,你别怕,他是我相公,不会凶你的。” 此时,诸葛璇玑也才明白过来了,忙严肃道:“岚丫头,这是庄主,是这处庄院的主人,你需得恭恭敬敬的,知道么?赶紧见过庄主!” 眼眸一动,欧阳懿岚回了神,见到诸葛璇玑的肃穆,便忙弯了腰福身道:“欧阳懿岚见过庄主!庄主万福!夫人万福!” “免礼!”楚云赫淡淡的出声道。 这一句习惯的“免礼”,并非一般贵人的“起来吧”,令欧阳懿岚再次一楞,心生了许多敬畏,直起身子,“谢庄主!” “你们都不要吓到这岚丫头了!”段锦初不满的嘟唇,她真是很喜欢这位爽直的姑娘,可不能被他们吓成跟丫环一样的了!白了两人几眼后,又堆满了笑容,“岚丫头,我也叫你岚丫头好不好?” “夫人,您怎么叫我都可以。”欧阳懿岚在她和善可亲的笑容里,放松了不少,点点头说道。 “那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走?嘿嘿……”段锦初重复又问,并且奸诈的一笑,附上欧阳懿岚的耳朵,悄声耳语道:“想办法在路上拿下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闻言,欧阳懿岚立时绯红了小脸,羞涩的低了头,不敢吱一声。 “呵呵……那就是同意喽?”段锦初笑的欢快,说完,也不等欧阳懿岚什么反应,便两步走过去,挽上楚云赫的手臂,歪着脑袋,红唇微漾着笑意,“相公,怎么样嘛?我就是想让岚丫头跟着,你不答应,我也不走了!” “初儿!”楚云赫墨眸垂下,微有不悦,但想到她中毒的事,心疼之余更不忍拂她的意,便无奈的点头,“好,依你。” “庄主!”诸葛璇玑悲愤,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段锦初顿喜,“谢谢相公!”再转头看欧阳懿岚,同样也是一脸喜色,也更加羞怯的脸上飞起了红霞,“谢谢庄主!” “好了,初儿,该回房了!”楚云赫牵起段锦初的手,转身朝外走去,头也不回的道:“璇玑,欧阳姑娘今晚住哪里,你看着安排吧。” “哎哎——”诸葛璇玑急的大叫,但人家夫妻理也不理他的出门去了。 门“砰”的关上,欧阳懿岚刚低唤了一声,“璇玑哥哥……”便被他一扭头打断,且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死丫头,这下遂了你的心意了吧?到外面找管事,让他给你安排一间客房住下。” “我不走!”欧阳懿岚一听,立刻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你……孤男寡女能共处一室么?”诸葛璇玑气的想吐血,用力的一拳捶在桌上,“我这是做的什么事啊!” “能啊,我是你的未婚妻嘛,反正,反正迟早会成亲的,我不怕清誉受损,再说,你……你肯定不会对我乱来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欧阳懿岚羞囧的看一眼诸葛璇玑,又垂下了眸子,低低的说道。 “该死的!”诸葛璇玑长扑了一口气,恨恨的瞪着她,“快点出去,我要睡觉了!” “不出去,你要是把我扔出去,我就去找庄主夫人!”欧阳懿岚倔犟的挺胸,聪明的搬出了段锦初威胁道。 “你你……该死的小初子!”诸葛璇玑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死死的抠着桌角,上好的八仙桌硬是被他抠掉了一块红漆,权衡再三之下,终是不敢放这丫头去敲门,万一那两人已经那什么恩爱上了,岂不是找死? “璇玑哥哥……”欧阳懿岚看着他千变万化的表情,楚楚可怜的唤出声。 “你睡地上,我睡床!”诸葛璇玑恼火的绷了一句,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好吧,不用宽衣解带了,直接和衣睡觉吧! 靴子一脱躺下,直接留了一个脊背给欧阳懿岚,诸葛璇玑便闭上眼睛去睡了,然,不过几分钟,便睁了眼睛,一骨碌坐起身瞪向咬着嘴唇仍然站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女人,恶狠狠的道:“你上来睡床,我睡地上!” 话音一落,下床开了门,唤了下人又抱来一床被褥,然后铺在地上,和衣躺下,这才真正的睡去了。 欧阳懿岚坐在床边,看着他,粉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羞赧的绽开了笑颜。 夜,平静深沉,甜蜜中的段锦初,并不知晓,另有一场劫难正在悄悄的向她袭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上演,传说中的车震! 翌日清晨。 “什么?宋将军大败,凌州久攻不下?广阳府和平州也尽落反贼之手?”楚云赫听着聂风网罗到的最新情报,震惊的重复道。 “回主子,的确如此!如今这几条路上,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天英会教众,竟已发展到十数万人,且皆是好手,紧守着凌州门户,将宋将军败于城下,如今宋将军已率残兵退到了汾阳,向皇上发了奏表,请旨派兵增援!”聂风面色沉静肃穆,拱手而道。 “该死的!宋三章是干什么吃的?他所带的五万精兵,还有汾阳驻兵,凌州都统手中的兵,也足有十万,竟然被一连破了几座城池,简直是酒囊饭袋!”楚云赫阴冷的目光射了过来,一张俊容寒意深浓。 聂风一抖,头又低下了去了一分,“主子,眼下该如何?”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楚云赫墨眸微挑,一侧身,冷言道:“通知安羽安怿,带人至汾阳接应,我们避过凌州去大明,现在没有时间和那帮反贼较量,等本王闲下来,再慢慢收拾他们!” “是,主子!”聂风一拱手,退出去了。 所谓乱世得权,他自不会错失了这样一个良机,更不会帮着楚云璃稳固地位,稳固天下! 午时,马车启程。 一上车,段锦初便摘掉了头上的白纱斗笠,郁闷的嘟着粉唇,“干嘛老让我戴这个东西啊?很难受的,连路都看不清楚!” “初儿,非戴不可。现今反贼叛乱,南方这一带到处在打仗,我们凭着慕天擎手下的护送才能安然到达这里,你失忆着,一是未免有人认出你的容貌,二是乱贼四起,你容貌美,恐会被宵小盯上,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才让你戴斗笠的。”楚云赫轻笑着,耐着性子解释道。 段锦初无语,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她也怕被天英会的人认出来找上门,所以,唉,戴着吧! 长叹一息,往楚云赫腿上一坐,藕臂勾住了他的后颈,“相公,不如我们回京吧,我就住在山庄里哪儿也不去了,打仗好乱,万一出危险就麻烦了,何况,你也是皇上的儿子,现在朝廷有难,你这么走了,不太好吧?皇上年纪大了,万一气病了可怎么好?” “初儿,你别担心那么多,现在给你治病是最要紧的事,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回京,父皇无碍,至于叛乱,迟早会平定的,天溯国江山不会拱手让人的。” 楚云赫拢起一束她的发丝,淡笑着说道,脸色平静异常,丝毫未有一丝担忧,这无疑让段锦初心安不少。 “嗯,好吧,如果你确定的话,我就听你的,呵呵,我现在是出门从夫!”段锦初红唇扬起大大的弧度,眸黑如夜,灿若星辰,娇美的令人忍不住沉醉,楚云赫邪佞的勾唇,身子一倾撅住她的小嘴,厮磨着她柔软的唇瓣,灵巧的舌尖轻舔一圈,低低的轻吐,“小妖精,干嘛老要诱惑我?” “什么嘛?人家才没有!”红霞染上粉颊,段锦初娇嗔了一句,揶揄道:“那你别被我诱惑啊,努力学习做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呗!” “不学,对着自己的女人坐怀不乱,那只能说明我心里没有你,你喜欢这样吗?”楚云赫不悦的蹙起俊眉,说完又带着惩罚性的移下一只大手,撩起了段锦初的裙子,精准的摸进了她的亵裤内。 “你……”段锦初倒吸了一口凉气,颊上又添了一层红晕,生怕外面的玄衣卫听到,低不可闻的嗔道:“你干什么呀?大白天的呢,还是在马车上!” “想你了。”楚云赫魔魅般的嗓音低沉的响起,带着诱惑含住了她的耳垂,沙哑而道:“初儿,我想要你,就现在……” “不,不是吧……传,传说中的车震么?”段锦初小脸狂抽,还在发楞中,裙子已被全部撩高,亵裤被扯了下来,下一刻,身子腾空,被平放在了床榻上,接着便被一股重力压住,头顶上方是楚云赫放大的俊脸,自下而上看着他魅惑的脸,邪气的眸,她方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想要…… “相公……这,这不太好吧,要是被人听到,我们的脸就丢光了!”段锦初声音小如蚊蚁,秀眉蹙的极深。 “你别出声,把帕子咬住,我会轻一些不让人听到的。”楚云赫低咬着她的耳朵,将她衣袖里的绢帕掏出,却未塞她的嘴,而是吻上了她。 这种偷情的感觉,有些刺激,有些激动,段锦初一半紧张一半渴望,不由停下了抗拒,顺从的攀上了楚云赫的双肩,迎合着他的吻,为他释放着自己的美丽。 他隔着衣服,在她胸前揉捏了一把,感觉不过瘾,遂移到了她身下,滑进了她双腿间,轻拢慢捻,令她的身子在他长指激吻的作用下,渐渐润湿,按耐不住的情欲早已探出了头,他身子一侧,伸手解开玉带和底裤上的锦带,半褪至臀部,复又覆上她的身子,托起她的纤腰,沉身而入…… “嗯……” 忍不住一声低吟,段锦初意乱情迷之时,恍然记起忙又紧咬住了双唇,不自觉的将楚云赫攀的更紧。 楚云赫缓缓律动着,不敢过于刺激,以免传出不雅的声音,却隐忍的极为难受,俊脸潮红,难耐的贴上段锦初的唇,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少顷,脑中突然想起了那本书上的画面,他旋即抽身出来,在段锦初疑惑迷离的目光中,将她的身子翻转,半跪在床榻上,托起了她的腰肢,从后面挺进她…… “嗯嗯……” 情不自禁的溢出娇吟,段锦初羞囧无比,匆忙拾起绢帕咬在了贝齿间,身后传来他低低的闷哼声,鲜少如此姿势的他们,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身心无比的愉悦…… 彼时,马车正行进在官道上,两边是高山环绕,丛林密布,危险正在悄悄接近着他们…… 第二百四十章 途中遇险(一) 马车里,旋旎,暧昧,低喘声压抑的回荡在小小的空间里,段锦初有些撑不住的软了身子,一只大手探过来托住了她,身后,他突然加快了进出的频率,一波波的快感充斥着身体的四肢百胲,牙龈紧咬着绢帕,双手将床褥揪成了一团…… 一声舒畅的低吼,楚云赫重重的吐了口气,抱段锦初躺下,揽她入怀,看着她低低的笑,“初儿,这感觉好么?”一边问着,一边抽出她嘴里的绢帕去给她擦拭身下。 段锦初绯红着小脸,轻咬着下唇不肯回答,眼睛也紧紧的闭上,心跳仍在加快。 “呵呵……”楚云赫笑意扩大,知她羞涩,便也不再逗她,为两人穿好衣衫,然后一倾身又贴上那片他怎么也尝不够的唇,谁知,马车竟突然一晃向左边倒去! “啊——” 段锦初本能的尖叫出声,楚云赫反应极快的将她一捞,双足在车壁上蹬了一下,抱她坐起身稳下了身形! 心中生怒,薄唇一动,然不等楚云赫质问,外面已传来玄衣卫惶恐忐忑的声音,“主人,您与夫人如何?可曾伤着?” “怎么回事?”楚云赫泛着寒气的声音飘出车外,令近前的几名玄衣卫一震,惊惧不已。 赶车的玄衣卫自左车轮处抬起头,“回主人,车轮突然陷进土坑里了!” 后面的两辆马车跟着停下,不知前面出了什么事,诸葛璇玑、聂风、聂玄皆下了马车过来,楚云赫打开车厢探出了头,不悦的蹙眉,“怎么行车的?” “主人息怒!属下一直看着路面,不曾想这看似平整的地面竟是虚空的,属下这就把车拖上来!”赶车的玄衣卫答完话,便忙去拖车,其它玄衣卫跳下马过来帮忙,几下便将车轮抬了出来。 诸葛璇玑四下环顾一番,沉着脸道:“小心些,这一带路面容易滑波,又刚下过雨不久,别再出事惊了主人与夫人!” “是,朱先生!” “所有护卫听令!时刻警戒,注意安全!” “是!” 楚云赫关上了车门,退回到床边,单手搂住了段锦初,马车重新启动了,听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吱吱”声,心下却再不安宁,一边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打开放在床榻边的小箱子,取出一柄短小易藏的匕首,“初儿,你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相公,怎么了?”段锦初一听,立刻便紧张的接过匕首问道。 “我用慕老板的名号行走,虽然可以逼退绿林宵小,但是这消息也传的快,黑白两道无不知慕天擎的行踪已至此处,官家不敢动我,一般的江湖人物也不敢,唯有天英会,现今天英会已公开反叛朝廷,之前慕老板曾与天英会作对,天英会一直想查到慕老板的行踪,这回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不会放过的!”楚云赫严谨的脸庞上,敛去了全部笑容,缓缓说道。 “什么?天英会!”段锦初如遭晴天霹雳,怔楞了稍许后,立刻抓住了楚云赫的手,“相公,我们不要前进了,赶快回京城吧,我不要看病了!” 楚云赫摇头,反握住她的手,坚定道:“初儿,你的病必须看,这条路我们必须要走!只要能平安到汾阳,我们就有更多的玄衣卫来接应了,你别怕,我给你匕首,是万一出事,让你防身的,还有,若情况紧急,你不会武功招式,但记得运用轻功躲避,知道么?” “我知道,我会用轻功的,可是……可是还有多久才能到汾阳啊?”段锦初点头如捣蒜,却又焦急不已。 “还得一天的路程。”楚云赫答道。 “哦。可是……”段锦初心下极度的不安,却不知该怎么说,一时六神无主,如热锅上的蚂蚁,思虑间,不由一咬牙,道:“相公,我坦白跟你说吧,我恢复记忆了,我是天……” “砰——” 话未说完,却突然听得一声巨响炸开,惊骇的她魂飞魄散,本能的立刻抱紧了楚云赫! “有刺客!保护主人夫人!” 与此同时,玄衣卫惊喊了起来,聂风聂玄、诸葛璇玑反应极快的抢了剑,从马车内一跳而出,飞奔过来! 楚云赫脸色一变,立刻撩开车帘朝外看去,只见山崖两壁正有无数大石滚落而下,二十多匹马受了惊,马蹄扬起,嘶鸣高叫! 二十名玄衣卫飞身而起,用长剑或用掌风劈着大石,保护着不让石块砸到马车上,聂风三人则迅速分站于马车三个方向,持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备随时应敌! 段锦初心跳加快,一手抱着楚云赫,一手紧紧的捏着匕首,楚云赫车帘一放,思索一瞬,朝外道:“聂风聂玄!放出紧急信号弹,招洛阳府和汾阳方向护卫队前来救援!” “是,主子!” 聂风聂玄应一声,两支响箭便放上了天空,蓝色的火焰信号弥漫在空中,撩起阵阵烟雾。 原本留了洛阳府的护卫队,是意在随时出击天英会,也保护洛阳府慕氏的产业不受到天英会的掠夺,现在也只能强调而来,应一时之急! 然,对方既已设下埋伏,又岂能等他们的援兵到达? 滚落的大石太多,玄衣卫劈落了一半,也有一半或砸中了马,或砸中了车轮,马儿高声嘶鸣着,马车自然不稳,左右摇摆着,楚云赫以脚力撑着马车,保护着段锦初,而最后那一辆马车上,桑儿四丫环和欧阳懿岚便被摔了个东倒西歪,四丫环武功会点皮毛,还能稍微稳妥些,欧阳懿岚完全不会武,一时不慎,便跌出了马车,滚落到了地上,马儿更加受惊,一马蹄便扬了过来! “小心!” 诸葛璇玑一眼瞥到这边,飞身一掠,自马蹄下抢过了欧阳懿岚的身子,一手夹着她又跃回了原处,恼怒的吼道:“让你别跟着,你非要来!出事了吧!” “我……”欧阳懿岚惊魂未定,小脸已吓的苍白一片,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途中遇险(二) “庄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诸葛璇玑靠近车帘,一侧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天英会杀来!你骑马带小初子先走,聂风聂玄跟着保护,我们断后!” “璇玑,分开走不行,天英会的人未现身,难保此举是为了将我们故意分散,而在前面设下埋伏,何况还有几个丫头不会武功!”楚云赫迅速拒绝道。 事实证明楚云赫的分析是对的,大石滚完之后,便陷入了稍许的平静,暗藏在山顶的黑色人影见马车里的人久不出来,便焦虑起来,一袭墨蓝色长衫的男子立在一株粗壮的树后,居高临下的盯着那辆豪华的大马车,深幽的眸子犀利如箭,散发着利刃般的光芒! “三师兄,慕天擎躲在马车里,怎么办?”一名近身的黑衣男子握紧了手中的刀,略带浮躁的问道。 “他不出来,那就逼他现身!”李承风冷冷的勾唇,大掌一挥,“一定要留活口,动手!” 话音一落,无数的黑衣教众持剑自山顶飞掠而下,气势磅礴,杀气深浓! “摆阵!” 诸葛璇玑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半空中呼啸而来的黑影,凝重的俊脸上一片阴寒,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手一松,将欧阳懿岚放下,一跃至马车顶上,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聂风聂玄紧守门户,二十名玄衣卫沉着冷静,一柄柄长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迸发出骇人的寒光! “砰——” 刀剑相撞的声音响起,两方人马殊死战在了一起,天英会人数众多,玄衣卫几乎是以一敌五,却丝毫不落下风,能担任慕天擎近身护卫者,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且常年训练有素,攻敌,配合,默契无间,更令人闻风丧胆的是,他们的八方剑阵! 十二人对外杀敌,八人严守阵法,将马车围在阵中,阵法变化无穷,攻守兼备,敌人莫说攻入,连靠近都难,任尔多少人强攻,不是被外力所阻,便被困入阵中八剑齐穿,死的惨烈,此阵,自然是诸葛璇玑所授,专门用来保护楚云赫的! 欧阳懿岚紧贴在马车旁,双手抓着车棂,吓的浑身发抖,一动不敢动,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利剑时不时的扫过来,她终于撑不住,身子一软便滑落在地上,小脸血色全无! 刀剑相撞声,利刃刺进肉体的声音,哀嚎声,惨叫声,一波一波的接连响起,段锦初三魂被吓走七魄后,却渐渐冷静下来,眼睛睁的很大,将手里的匕首捏的五指泛白,表情甚是可怕! 楚云赫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那双墨眸深邃如夜,泛着阴森的寒意,及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久攻不下,一声长啸自山顶传来,黑衣人立刻分成了两拨,听令行事,一拨掠向最后一辆马车,意在引开外围的玄衣卫,与此同时,李承风三支火箭搭上弓,一拉一放,精准的射向马车顶部的诸葛璇玑! “小心!” 聂风大喊一声,纵身一跃,长剑劈向了那破空而来的火箭! “啪啪!” 两支被劈落,却有一支直直射向诸葛璇玑的胸口处,诸葛璇玑眸色一紧,内力注于左手,一掌拍出去,硬生生的将那支火箭拍的转变了方向,“嗤!”的一声射进了一名靠近的黑衣人肩膀上,顿时火焰蹿起,血流如注,那黑衣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玄衣卫并未被引向四丫环的马车,在他们眼中,主人之生死大于天,天下间,连皇帝都休想命令他们,他们存活的意义,就是保护主人不伤分毫! 所以,原本就冷血无情的玄衣卫,少了四分之一的对手后,更加士气高涨的杀向黑衣人! 这一场厮杀,惊变了天地之色! 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玄衣卫亦有死伤,不少马儿被剑气所伤,嘶鸣阵阵,疯狂的逃蹿,黄土道路上,转瞬间,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四丫环在黑衣人攻近时,已跳出了马车,各自持剑防身,但她们武功低微,自是无法阻挡攻来的十余个黑衣人,仙儿肩上挨了一剑,薇儿躲避不及,胸口被扫了一剑,桑儿沫儿奋力抵挡着,额上冷汗淋漓! 段锦初从掀起的车帘看向后面,心一阵阵的揪紧,忍不住道:“相公,桑儿四人撑不住了,叫人帮忙啊!” “初儿!”楚云赫墨眸眯起,深深的看着她,缓缓而道:“若调人过去,难保敌人不会攻入,你……” “但是也不能看着她们死啊!”段锦初一声吼断,隐隐抖动着身子,牙龈紧咬,“快些!我不能这么自私,快点儿啊!” “聂风聂玄,去支援后面!”楚云赫一抿唇,陡然提高了音调,朝外命令道。 “主子!” “快去!” 聂风聂玄别无选择,身形掠出,寒剑攻向了后面的十余敌人! 四丫环暂时是保住了性命,阵外的十二名玄衣卫却也倒下了五人,缺口被打开,剩余的七八十名黑衣人一涌而上,形势逼人,纵使剑阵难破,却因敌方人数过多,而逐渐不支! 如此境况下,李承风自是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又是三支火箭射来,诸葛璇玑衣袍甩动,长剑凌空劈斩,然,三支劈落,又是三支,如此接连不断,只有诸葛璇玑一人抵挡,情况危矣! “初儿,你坐着别动!”楚云赫俊眉紧蹙,低声吩咐一句,便将车门一开,一跳跃出,只有他出去,才能引开所有的敌人,保证段锦初的安全! “慕天擎!” 黑衣人大喝一声,立刻围攻过来,李承风射箭的动作一滞,目光死死的盯在了那突然跃出的一袭缎蓝锦袍,身材颀长,脸戴银面的男子身上! 据他们情报所知,慕天擎的面具上,正是额心有火焰标记,所以,此人绝对没错! 俊脸上跳跃着激动,李承风倏的扔了箭,从腰间摸出一方黑色面巾系在脑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长剑出鞘,如鹰一般破空而下,攻向了楚云赫!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途中遇险(三) 一时之间,玄衣卫尽数扑了过来,他们没想到主人会出来,是以有些措手不及,但稍微一想便能明白,敌人若跟他们打持久战,迟早会攻破剑阵,那么以主人的武功,自然不会有事,只怕是夫人会顾料不及时受伤,敌人的目标是在主人,所以主人此举,便是引开所有的敌人,让他们的注意力不再是马车上的夫人,以保夫人周全! 诸葛璇玑见状,亦明白了楚云赫的用意,是以不再守着车顶,提剑加入了战圈,聂风聂玄余光扫见,心下大惊之际,出手便更加的狠辣,十余敌人,多半被一招毙命,剩下几人,被剑气横扫,伤到五脏,亦支撑不住的倒地! 危机解决,聂风聂玄便一纵而去,加入了战局,李承风突然自高空而下,剑法之快,剑气之强,令混战的两方皆猝不及防,那剑直指楚云赫的背心! 段锦初隔着车帘,看的心惊肉跳,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楚云赫来不及回头,斜侧掠过,诸葛璇玑一剑迎了上去,与李承风战到了一起,李承风越打越心惊,此人银面红心标记,该是慕天擎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朱先生,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令他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只得拼了全力去对付! 楚云赫边打边密切注意着马车,生怕有人偷袭过去,然,两名黑衣人缠上他,他一转身的瞬间,竟真有五名黑衣人举剑扑向了马车,目标是——欧阳懿岚! 诸葛璇玑要回身去救已然来不及,楚云赫亦前后左右被攻击,同样分不开身来,生死,就在一瞬间! 欧阳懿岚已完全呆滞,跌坐在车轮旁边,瞪着眼珠子,如活死人一般,大脑空白一片,甚至忘了呼吸! 长剑至,锋利的剑尖眼看就要刺入欧阳懿岚的心脏,电光火石间,透过里间朝外看的段锦初猛的一个激灵,从呆楞中回过神,本能的大喊出声,“不要!”并举起匕首便透过小车帘刺向那攻近的黑衣人! 这一声突兀的喊叫,惊了众多的人,楚云赫自不用说,亦包括李承风! 而那黑衣人冷不丁手臂被刺,方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人,当即身子一转,长剑改变了方向,刺穿了车帘,刺向段锦初的喉咙! 车帘破碎的一刹那,一张绝世天颜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李承风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初儿!” 而眼见着那剑刺向段锦初,楚云赫怒吼一声,发了疯般的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诸葛璇玑因李承风那一失神,虽有机会杀他,却救段锦初为最首要的,同样一扑而去! 玄衣卫紧跟而至,聂风聂玄更是心急如焚,一时之间,无数道人影飞向马车! 然,再急再快,却比不过那举剑的黑衣人动作,因为他离的最近,段锦初没经过如此嗜血的场面,竟忘记了要躲避,整个人也如活死人般动也不会动,直等着那剑刺穿她的喉咙! “别杀她,留活口!”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李承风陡然回神,怒喝一声,疾掠过去! 而那黑衣人的剑尖,已抵在了段锦初的咽喉上,只差送上一分力便可了结了段锦初性命时,蓦地听到了命令,手一抖,剑尖划破了段锦初的纤颈,却及时的停下了动作,只抵着她咽喉不再敢动作,而下一刻,已有数把寒剑抵在了他后背和颈项上! 楚云赫手腕一动,嗓音如破冰的寒,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溢出,“放了她,饶尔等不死!” 气氛,僵硬之极,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黑衣人不敢妄动,也不敢随意应答,是以,既不放人,也不作声! 殷红的鲜血,自颈间如蜿蜒的小蛇顺着剑尖流下,段锦初小脸已苍白无血色,一半是疼痛,一半是被惊骇的,红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再警告一遍!若我夫人死在这里,我会不惜血洗天下为她偿命!百日内,定取凤南天的项上人头交给皇上,天英会数十万人,将死无全尸!”楚云赫薄唇微掀,再次出声,墨眸中迸出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令黑衣人如芒刺在背,手中的剑几乎握不稳,那字字带着血腥的警告,更如一把插进他心脏的刀子,令他直感觉自己死期已到,他从未遇到过有如此威慑力量足以号令天下之人,果然,慕天擎名不虚传! 而这嗓音,落进李承风的耳中,将他心底的疑虑彻底打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黑眸一动,一步跨近,李承风睨一眼段锦初,而后看向楚云赫,开口,却是哑了嗓音,“慕老板,尊夫人性命无忧,不必焦虑!倒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慕夫人容貌怎和我天英会总舵主膝下爱女段锦初完全一样?在下小师妹身在京城已数月,听闻慕老板一行也自京城而来,是否会这样巧呢?若小师妹为慕老板夫人,那慕老板是否该尊称总舵主一声岳丈呢?” 闻言,楚云赫缓缓偏首,薄唇扬起了一抹讥笑,“阁下未免太抬举凤南天了!造反作乱,荼毒百姓者,岂配尊称?更何况,天下容貌相似者,比比皆是,何以认定我夫人乃你乱党中人?若阁下不信,问我夫人便可知!” “是么?”李承风挑眉,露在面巾外的双眸缓缓定格在段锦初脸上,轻声而道:“小师妹,若你承认,咱们便乃一家人,自不会伤你性命,否则,今日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你……你是谁?我……我不……不认识你!”段锦初轻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眼帘抬起的瞬间,迎视上李承风的目光,不禁有些恍惚,心下突然一紧,这双眼睛……怎么似曾相识? 李承风目不转睛的盯着段锦初,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你会记得的。”说完,便偏头看向楚云赫,冷冷的道:“慕老板,今日我且说个明白,我小师妹失忆了,所以她不承认,我不会杀她,但一定要带她回去见总舵主,若慕老板担心,便跟着一起走吧!当然,为防止慕老板做出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我需点了慕老板的穴道才好,慕老板意下如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途中遇险(四) “还有呢?”楚云赫不答反问,深邃的眸子微眯起,盯着李承风的目光中,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精光。 “慕老板果然睿智!还有,便是不得带一兵一卒,只你二人跟我们走,否则,在下宁可与小师妹同归于尽!”李承风眼底盛满了笑意,却又令人感觉不到任何轻松。 “好!我跟你们……” “不准!” 楚云赫话到一半,却突然被段锦初厉声打断,她看着他,喘息更重,脸色更白,却字字清晰的说道:“相公,你不准跟他们去,若你违我心意,我就把脖子往前一送,直接死在你面前!” “夫人!”楚云赫未敢叫“初儿”,腥红了双目,墨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段锦初,涩声道:“你听话,别任性。” 以他的武功,足可暗中将掌风注于剑上,出其不意的杀了那个黑衣人,但那黑衣人的剑尖就抵在段锦初的咽喉上,练武之人,哪怕在死前一瞬,也能有一分的力气将剑送入她喉咙,他,根本赌不起! “我不开玩笑!”段锦初大吼,眼泪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眼神坚定无比,“相公,马上退回去,不要管我,我不会死的,做你该做的事,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聚的!” “夫人,不——” “慕老板!” 见他们二人如此情深意重,李承风极其不悦的打断,冷哼道:“罗嗦什么?直接走就是了,小师妹失忆叛变了天英会,若总舵主看不到慕老板,在下可保不了小师妹会不会被处死!” “闭嘴!”段锦初一记冷眼横过去,喷火的双眸狠瞪着李承风,泛白的脸上亦染上了铁青,牙龈紧咬道:“你听着!我不管你是天英会的什么人,我只说一遍,你若敢再多一句废话,让我相公落入你们手中,我立刻便死在这里!” 一语落,双手猛的抬起,抓住了剑尖,且更深一分的抵着自己的咽喉,血,便又更多了些,流的更快了些,领口处的衣衫和盈白的纤颈,皆浸上了血渍! “夫人!” “小师妹!” 楚云赫与李承风同时急喊出声,诸葛璇玑等人皆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剑尖,而那黑衣人已被骇的开始手抖! 所有人,立时紧张不已,只怕那人手一抖之下,再加下段锦初的作用,会直接刺了进去! 李承风眼眸一暗,一个箭步过去欲拿下段锦初的手,谁知,她如受了伤的狮子,立刻大吼,“不许动!” 大手僵在半空,李承风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慕老板不用去了!”说完,长臂一甩,从袖中抖落出一把短剑,代替黑衣人的长剑抵上段锦初,朝着楚云赫等人道:“全部退到三丈外!” 闻言,楚云赫握剑的手五指青筋爆起,段锦初的坚决,令他除了感动就是无奈,知她倔强的性子,他只得退一步从长计议,墨眸微眯起,“后退三丈!” 玄衣卫,聂风聂玄,诸葛璇玑,欧阳懿岚全部倒退着,一步步后退,长剑指着那批黑衣人,不肯放松一丁点,楚云赫跟着退,一双寒眸几乎迸裂,“你最好保证她性命无忧!否则,我的警告,百分之百会成真!” “慕老板,待我等安然离去后,我再保证她不死吧!”李承风哂笑一声,一个眼神示意,两名黑衣人各执一剑劈开了马车,双指迅速点了段锦初穴道,然后,收了匕首,当着楚云赫的面,一手揽住了她的纤腰,足尖一点,拥着她凌空跃起,飞掠向山顶,瞬间消失了踪影! 黑衣人见李承风安然而去,这才跟至后面,相继退离! “该死的!立刻退回洛阳府,调动汾阳、洛阳府、广阳府、凌州这几处的暗探,给我查凤南天的落脚点,追踪天英会大弟子萧若云!” “是,主人!” “聂风!命安羽安怿快马兼程至洛阳府见我! “是!” 命令连下,楚云赫的怒火蔓延,手中的剑“砰!”一声,断成了两截! …… 不知疾奔了多久,段锦初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清晰的感受着喉咙处,如火烫般的疼痛,腰上那一只大手将她紧揽着,似是以为她不会轻功,将她抱的很紧,生怕她跌下去。 迎面吹来的风,刮在脸上簌簌的疼,此刻,她无暇顾及这个称她为小师妹的男人是谁,只是被那股疼痛灼烧着,风吹的睁不开眼睛,便深深的闭上,脑中一遍遍盘桓着楚云赫的脸,祈祷着他不要为她挺身涉险,进了天英会那个龙潭虎穴,他岂能有命出去?她早知道的,天英会大费周章的查他,想毁了他,所以,她就是一死也不能让他跟来! 黑暗袭上眼前,大脑中意识渐渐远离,在她昏过去之前,似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华灯初上,再醒来时,已是夜幕时分,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相貌周正俊朗,一袭青色的衣袍,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平静的对视,彼此皆默不言语。 段锦初冷静异常,有过被掳走几次的经历,她已经试着让自己学会那种,泰山崩顶,面不改色的超人状态,又想起一句,以静制动,又不变应万变,所以,她更加的平静,眼神里除了漠然,再无其它。 被她如此的眼光盯着,李承风愈来愈感到狼狈,有些不自然的躲开她的目光,讷讷的低声道:“你喉咙上的伤口,我已帮你包扎好了,手指有几处被剑刃割破的地方,也上过药了,这几天不要碰到水……” “你是白天蒙面叫我小师妹的男人?”段锦初冷不丁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听着他与白日一样沙哑的嗓音,她有此判断。 “是。”李承风僵了一瞬,然后点头,依然偏着脸。 “萧若云和路飞扬呢?这是哪里?”段锦初问,眼神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们不在此处,这里是何地,我也不能告诉你,只能说,这是我的房间,我在这里暂住。”李承风答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人面不知何处,险境中遇故人 闻言,段锦初倏的涌上怒气,低吼道:“你看着我说话!你到底是谁?叫萧若云来见我!” “……我,我是你的三师兄,李承风!”缓缓回头,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段锦初,李承风迟疑了一瞬,轻声说道。 “三师兄李承风?”段锦初狐疑的蹙眉,审视般的盯着他,“为什么萧若云没有跟我说起过你?我告诉你,我还在失忆着,唯一知道的事情,也是萧若云和路飞扬告诉我的,我对天英会,对你们其实一无所知!” “我一直与你们不在一起,所以大师兄未曾对你提及到我。”李承风垂下了眸子,故作平淡的问道:“小师妹,你口中的相公,可是当今八王爷楚云赫?” “……不是。”段锦初默了一瞬,矢口否认,她不笨,天英会现正与朝廷打仗着,若知道那人是云赫,便更不会放过他,只会千方百计的抓了他要挟皇上,所以…… “那他是慕天擎?”李承风紧跟着又问,且抬了眸紧盯着段锦初,眸色犀利泛寒。 “……不是。”段锦初迟疑稍许,再次否认,并道:“他既不是八王爷,也不是慕天擎,他只是慕天擎的朋友,打着慕天擎的旗号为了方便上路而已。” 嘴上如此说着,段锦初心里却在冷哼,既然此人能一口说出八王爷,想必是听出了声音,且将两人联想到了一起,那么,云赫更加危矣!而此人,之前竟是见过云赫吗? 脑中方思索着,李承风已再次问道:“那他叫什么?你与他又是如何相识的?你在京城不是依靠着八王爷吗?你不是喜欢八王爷吗?又怎会在短短数月嫁作他人妇?” “我……谁说我喜欢八王爷了?”段锦初被堵了口,恼羞成怒的瞪眼,“我的事,你怎么会如此清楚?你到底是谁?你一直在监视我吗?” “回答我!”李承风不理她的一连串质问,坚持问道。 “回答你个头!”段锦初气炸了肺,却也同时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眸子狡黠的一转,故意生气的别过脸,停了停,才闷闷的道:“别提那个八王爷了!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他对你怎么了?”李承风心中一紧,身子向前倾了倾,更加目不转睛的盯着段锦初看。 “他欺骗我的感情,说要娶我,却又背着我准备娶那个丞相府的小姐,我一怒之下便逃出了八王府没有回宫去,然后,我想离开京城,但没有银子,在街上闲逛时,遇到了几个流氓调戏我,是我现在的相公救了我,哦,他叫王大仁,然后他对我一见倾心,我无处可去,便跟他走了,后来才知他与慕天擎竟是朋友,然后,我们便成亲了,他待我一往情深,我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就慢慢的忘了八王爷,喜欢上王大仁了!” 段锦初略带羞涩的粉红了小脸,娓娓讲述完,抬眼瞧李承风一眼,又低了眸补充道:“你既然知道我的事这么清楚,我实话跟你说也无妨,其实,我喜欢王大仁,也是因为八王爷,因为他俩的嗓音太像了,他救我的时候,我几乎错把他当成了八王爷,再然后嫁给他,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忘不了八王爷,便用王大仁来代替八王爷了!” “什么?”李承风听的有些呆滞,怎么会如此?他明明听着戴慕天擎面具的人是八王爷,怎么竟是她口中的王大仁?嗓音太像了?难道真的是他弄错了吗? “切,皇上公告天下八王爷的婚期在十一月十五日,这你总该知道吧?”段锦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嗯,此事知道。所以,我也在担心你,没想到你竟然已经……已经成婚了!”李承风墨眸一黯,嗓音不再沙哑,多了一抹艰涩,低低的叹息,惆怅不已。 闻言,段锦初一震,看着李承风的目光中又多了一抹怀疑,蹙着秀眉,径直问道:“我成不成婚,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喜欢我?” “我……”李承风未曾料到段锦初会问的如此直接,一时竟囧的微红了俊脸,木讷的看着她,唇蠕动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那么专注的看着她,目光变得急切与炽热。 “你吞吞吐吐做什么?你问我什么,我都据实以告了,你怎么还像个娘们似的?”段锦初不禁发火了,狠瞪他一眼,然后撑着要坐起身,却被他忙着按住,并低声道:“锦初,你还认识我吗?” 这句话,用了他原本的嗓音,说完,他便低了头,有些不敢对上段锦初的眼睛,心下更有些慌乱和不安,她的脾气,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她…… “你是……”段锦初一震,怔怔的看着他,心“砰砰”狂跳着,脑中一瞬间想起了一张脸孔,却又马上摇头,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但这嗓音……却又如此的相像,于她来说,是如此的熟悉! “抬起头来,看着我!” 蓦地,她突然大吼一声,一把扯住了李承风的衣领,牙龈紧咬道:“快点看着我!” “锦初……”李承风缓缓抬头,迎上她的目光,轻轻一笑,表情柔和温润,轻吐出四个字,“好久不见!” “小—顺—子!”段锦初一字一顿的从喉咙里挤出,感觉胸腔里的怒气在往外冒,“你是小顺子哥对不对?” “嗯。”李承风点头,笑的有些僵。 “怪不得,怪不得我看着你的眼睛有些熟悉,像是哪里见过一样!原来……原来你竟然没有死!”段锦初怒不可揭,一把甩开了他,质问变成了低吼,“为什么要骗我!你哪张脸是真的?我不信!我一点儿也不信我小顺子哥会如此待我!” “锦初,你别激动,我确实是小顺子,与你同屋住了很久的小顺子!现在这张脸才是我真实的容貌,原来那张是戴着人皮面具,是易容后的容貌,也是真正入宫为太监的小顺子的容貌!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因为你失忆了,又与八王爷亲近,我怎敢告诉你,我是天英会中的人,又怎敢说,我是你三师兄!”李承风急急的解释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在我眼里,你就是太监! 听声音,肯定是小顺子,他的眼睛,也是小顺子,他看她的眼神,也平日的小顺子完全一样,除了那张脸不同外,若闭了眼睛,她百分百的可以确定,他就是她的小顺子哥! 人皮面具……易容…… 一个激灵,段锦初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日,敬事房后的松林里,小顺子对她言喜欢,还要带她走的事情,又继而想到,他受伤离开的那一夜,对她说,他不是太监,是真真正正的男人…… “你……”一时哑然,有太多想问他的话,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清丽的眸中渐渐沾染上了水雾,震惊过后,便是满心的喜悦,哭哭笑笑的喃喃自语,“小顺子哥,你,你竟然没有死,没有死……我以为你死了,我哭了好久,眼睛全肿了,还惹八王爷生气了……” “是,我还活着,锦初,谢谢你如此待我。”李承风长睫亦沾上了水汽,缓缓抬手,握住了段锦初的手,轻轻的笑,“别再有疑问,我开始并不知道你我竟是同门师兄妹,我混入宫中是有其它任务,是那一晚七夕夜,你在大雨中被大师兄掳走,我放心不下你,出宫找到老杏胡同,本想请大师兄他们帮忙找你,却未曾想到竟在大师兄房里见到了你,也才方知晓,同屋数月,你竟是我从未谋面的小师妹。所以,在我那晚离宫时,才将本门的轻功心法教给了你。” “那,那死在荷花池的是真正的小顺子?是你杀了他吗?”段锦初呆了一瞬后,陡然想到这个问题,忙问道。 李承风沉默了稍许,点头坦言道,“是的,真的小顺子一直被关在京城分舵的一处地下密室中,那晚我离开后,便去找了他,喂了他毒药后将他沉入荷花池,并将宝贵妃给的那枚紫玉戒指捏在了他手中,还在他胸口刺青上去“宝蔷”二字,那是宝贵妃的闺名,只有如此,我才能安然离京,否则,小顺子怎么可能凭空失踪呢?总得有替罪羊才是。” “什什么?你,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你杀人……不眨眼”段锦初不敢相信的摇头,震惊的嘴唇不断颤抖着,“你,你哪里还是我的小顺子哥?你是杀人魔头!” “锦初!我不是嗜杀之人,但很多时候,身不由已!”李承风紧了神色,将段锦初的手握的更紧,“你别这样想我,你我都一样,顶着这个身份,我们做不回自己!” “你,你放开我!”这一瞬,段锦初才猛然意识到她的手被他握着,立刻气急败坏的甩开他,并坐起了身子,下意识的朝后退去,“我不认识你!我的小顺子哥不是这样的人,我讨厌你!” “锦初!” “你……你为什么要牵扯上宝贵妃?你不是和宝贵妃暧昧吗?干嘛要,要这样?她的戒指放在小顺子手里,小顺子身上再刺青上宝贵妃的名字,岂不是让皇上知道你们的关系?”段锦初眼眸一眨,结结巴巴的疑问道。 李承风默然,有些生气的看着她,良久,才道:“我会伤害你吗?我对你如何,你不清楚吗?锦初,我与宝贵妃不是你以为的暧昧,我看着那个老女人恶心死了!我以为藏宝图在她宫里,所以才忍受她的调戏,但也只是你看到的那样,摸了一下手而已,但偏偏还被你看到了,并为此与我生气,所以我便借机惩治她的。” “什么?你故意要整死宝贵妃的?就是为……因为我生气你和她那样?”段锦初再次瞠目结舌,眼珠子瞪的老大,却再没有后退,看到他点头,脑中乱七八糟的,停了一会儿,又猛然捕捉到他方才话中带出的一句,“你说宝月宫有藏宝图?” “……没有的。这是一个传言,天溯国先袓皇帝开国时,曾留下一处宝藏,并绘制了藏宝图,代代相传于每任皇帝,不到国家万不得已时,皇帝不得打开藏宝库,而我们天英会起义需要大量的银子招兵买马,所以,我的任务便是寻找藏宝图,但找遍了六宫,没有任何线索。”李承风脸上现出一片凝重之色,缓缓说道。 “啊?那,那这个传言很多人都知道吗?”段锦初简直无法相信,以前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戏码,竟真的上演了! “当然不知道,只有历代君主才知道,师父能知晓,也是因为你娘告诉他的,然后师父便派了我入宫的。”李承风摇头。 闻言,段锦初更惊的差点儿咬了舌头,“我娘?我娘是谁?你不是说历代君主才知道吗?我娘怎么会知道的?” “锦初,这些我也不清楚,师父没说过,我不知道。”李承风再次摇头,扭头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你喉咙受了伤,别说太多话了,一下午没吃饭,该饿了,我给你端晚膳去。” 说完,便站起身出了门,稍倾,便端回四道菜,两碗米饭,一盆汤。 “来,我扶你下来用膳。”掀起锦被,搀上段锦初的手臂,李承风小心的扶起她,她别扭的瞪他,他却笑,“怎么,不习惯我做你的奴才侍候你了吗?” “我可没当你是奴才,当你是哥哥的。”段锦初嗔一句,伸手推他,“我自己能走,不要你扶。” 看着段锦初自己走到了桌边坐下,李承风心里不是滋味的道:“哎,我承认,我是心甘情愿想侍候你的,你别跟我生分行吗?咱俩还一张床上睡……” “闭嘴!” 段锦初倏的打断,脸红耳斥的道:“不准再提那件事!那是我不知道真相,不然我早一脚踹你下床了!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太监!” “啧啧,这性子是一点儿没变啊,还是这么凶巴巴的!严重申明啊,我李承风不是太监,是男人,真真正正的男人!”李承风咂咂嘴,懒懒的移步过来,挨着段锦初坐下,不满的嘟囔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若再不轨,让你做真太监! “离我远一些,我不想和杀人魔头坐一起!”段锦初横他一眼,脸色有些难看,这不想倒罢了,一想起,便心里直发悚。 李承风正了神色,抿唇看着她,却未移动一分,段锦初不禁又生气,他不动,她自己移,于是将凳子移过去两个位子的距离,然后拿了筷子去夹菜,才要送入口中,却听得李承风突然开口道:“菜里有毒,你敢吃吗?” 闻言,段锦初扭头看他,一筷子的菜就停在嘴边,波澜不惊的道:“既然想毒死我,为何又告诉我?” “你……”李承风气结,一把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菜吃下去,且当着段锦初的面,将每道菜都吃了一口,连那盆汤也喝了一碗,然后停下瞪她,气冲冲的道:“放心了吧?” “我本来也没有不放心的,是你自己多心了!”段锦初表情未有任何变化,慢条斯理的说完,便埋头去吃饭了。 李承风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背过气去,深呼吸了几口,把气全撒在了饭菜上,再不说话,只狠狠的吃着饭,待看到段锦初吃饱放了筷子,才又扒了几口扔下筷子,挑眉道:“别说我是杀人魔头,你以为你情钟的八王爷就是干干净净的人吗?你相公王大仁就干净吗?今天他不是也杀了很多人吗?” “他是被你们逼的!要不是你们……他怎么会杀人?”段锦初立刻反驳,脸上染满怒气。 “锦初,相信么,你这双手也曾杀过人,只是你忘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相对的,正义公理,即便我们想遵从,但更多的时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只能说,命运不由我们掌握。”李承风凄然一笑,站起了身,走前几步,在窗前站定,负手背后,再无争辨。 段锦初怔忡的看着他的背影,真的真的很难将他与昔日的小顺子联系起来,可他们偏偏就是同一个人,只是他以前隐藏的太深,在她的印象里,是那么憨厚老实,善良热情,突然一下子知道,原来这样以为的人,竟是心机如此深重,手段如此高明,她感觉,自己实在接受不了! 可反过来想想,云赫不也是这样吗?她以为他只是八王爷,不曾想他竟也有如此复杂的身份背景,是她的心太脆弱了吗? “小,小顺子哥……”不知所味的低唤出声,段锦初轻咬了下唇,再不知该说些什么。 “叫我承风哥哥。”李承风回过身子,看着段锦初,俊朗的容颜复又沾满了笑意,眼神柔和中带着些许的宠溺,“我现在只是李承风,与小顺子再无关系。” “呃……我,我不大习惯”段锦初眉角抽动,别扭的蹙眉道。 “慢慢会习惯的。”李承风走近,挨着段锦初身边坐下,凝视着她,神情认真的轻语道:“锦初,我一直在想,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见面?再见面,你会怎样待我?是否还在乎我们之间的情谊,没有想到,这么猝不及防的就见面了,我真是惊喜交集,看惯了你穿男装,今日突然见到女子打扮的你,竟失神的差点儿来不及阻止手下杀你。你,真的好美!” “承风……哥哥,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段锦初心中一阵紧张,囧囧的嫣红了小脸,这李承风,以前看她是太监看太监的目光,现在真成了男人看女人的目光,那眼神炽热的很,令她……心下一恼,便脱口道:“再看我,我一脚踹飞你!” “呃……呵呵……”李承风先是一楞,继而愉悦的笑起来,看着她的眸光里,又添了一分邪气,“锦初,你终于不把我当成太监看待了,很好……很好……” “滚蛋!”段锦初羞赧无比,娇叱的同时,真就一脚踢了过去,李承风闷哼一声,故作疼痛的垮了脸,抱怨道:“你这丫头可真狠心!我不舍得你受一丁点苦,做牛做马的给你洗衣盛饭,你卧病在床,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你,揽了一切活计,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你倒好,说踢就踢,敢情我是铁打的身子啊?” “呃,小顺子,不,不是,承风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生气,我给你揉揉。”段锦初一听,心下立刻内疚,忙弯了腰,小手揉上被她踢到的李承风的右腿。 “锦初……”李承风心中暖意横流,薄唇蠕动了下,倾身扶起了段锦初,下一刻,便将她拥入了怀中,光洁的下颚抵着她的肩,喃喃的低语,“不要想着别的男人好不好?不要想着回去你相公身边好么?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你讨厌争斗,那么我便放弃争斗,我们远走高飞,再不管天英会,不管天下落入谁手,我们走的远远的,好么?” “承,承风哥哥,你在说什么?”段锦初愕然,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他却将她拥的更紧,令她丝毫动弹不得,并有些急切的道:“锦初,我喜欢你,那次在松林里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想带你走,一直都想,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不,不是这样的,承风哥哥,你先放开我!”段锦初心下一急,更加剧烈的挣扎,“我已经成婚了,我有相公,我怎么可能跟你走?我只把你当哥哥的,你在我心里,是一个对我体贴入微的好哥哥,我可以帮你瞒过御林军放你走,也可以为了你被关入大牢,还可以为你做其它事,但这些都无关乎男女感情,你明不明白?” “锦初,我……我明白,我知道我带不走你,在皇宫里时,你便不愿意跟我走,现在你还不愿意,我……”李承风心中苦涩,一时如梗在喉,眼眶里泛了湿,默然了许久,才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你因我被关入大牢了?” 段锦初微怒,直想再一脚踹过去,“是啊,你,你抱的我喘不上气了!” 闻言,李承风总算是松了手,一得自由,段锦初本能的跳离他两米,并纤指指上他,气势的警告道:“再敢对我不轨一下,小心我让你做真太监!”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夜,太深 此言一出,李承风额上滑落三道黑线,无比汗颜的同时,却也痞痞的笑了,“我不怕,你舍不得的。” “谁说的?不信你试试看!”段锦初气闷,粉颊燥热,染上了醉人的嫣红,不禁令李承风心下一动,从凳子上站起身,朝着她一步步走了过去,段锦初自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未曾跑人,只抬头挺胸气势汹汹的睨着他,谁知—— “唔唔……” 他在她面前站定后,一声不吭的便低头吻上了她的樱唇,并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扣在了她脑后,迫使她与他紧紧的相贴,她震惊失措的瞪大了眼珠,大脑一片空白,他垂着眸,在她唇瓣上辗转厮磨,吻技虽不出众,却是很认真很深情的吻着她,在他的舌要橇开她的贝齿,滑入她口中时,她陡然惊醒了过来,剧烈的摆动着头,双手推拒着他,紧紧的咬着牙齿,不让他侵入,对于她的反抗,他微蹙了俊眉,继而霸道的腾出一只手,想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却在猛然想到她喉咙包扎的伤口时,顿下了动作,墨眸中迸发的激情渐渐掩敛,缓缓的松手,移开了他的唇。 “混蛋!”段锦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充血的眸子如利箭一般的剜着李承风,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敢非礼我!” “锦初,这是我很早便想做的事,可是无奈于背负着任务,不得不扮演着太监的角色,所以,你从未将不起眼相貌平常的小顺子看在眼里,从未将我当作男人来看待,可是……我却一直当你是我钟情的女子来看,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情,不是故意非礼你,而是……情不自禁!”李承风神情有些黯然,眸色深沉,轻吐出的话沉重而压抑。 段锦初踉跄退了一步,无措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又慌乱的低下了头,咽了咽唾沫哑声问道:“你抓我回来,预备怎样?告诉你,我死也不去见那个总舵主,你若强带我去,我会恨死你的!” “怎么,你还要走?天英会才是你的家啊!”李承风豁然提高了音调,带着怒气的质问道。 “不!天英会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我现在脑子里根本没有天英会的记忆,没有那个你们口中的师父凤南天,我成亲了,我有丈夫,我丈夫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段锦初嘶吼,情绪激动的挥着双手,猛的便朝门上冲去,李承风一步蹿过去,从后面抱住她,铁青着俊脸,“不准走!锦初,我既然带回了你,就不准你离开!不准你再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 “我一定要走!李承风,你非要送我回总舵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段锦初发了疯似的吼叫着,甩不开他的钳制,一低头便咬住了他锢在她腰间的大手,他闷哼一声,眼眸动了动,伸指点了她的昏睡穴! 眼睛缓缓闭上,倒在了身后男人的怀中,李承风隐忍着心痛,贴上她的耳珠,低低的道:“锦初,对不起……对不起……” 抱起她香软的身子,上床安放好她,捻好被角后,他便静坐于床前,痴痴的凝视着她,长指沿着她精致的五官缓缓滑过,按耐不住心神激荡,倾下身子,再次贴上了她的红唇,却只是轻啄了一下,便直起了身子,然后放下帘幔,迈着轻步出了门。 …… 洛阳府。 “啪!” 瓷片碎地的声音,突然炸开在寂静的夜色中,掀起一阵狂风骤雨! “主子息怒!夫人的确是凤南天的养女,这消息百分百的错不了!另外,主子命奴才查的天英会其它人,日前才得到消息,凤南天不仅有萧若云和路飞扬两个男徒,还有一个三弟子李承风,此人从不露面,行在外挑大梁的只有萧路二人,李承风乃是凤南天的秘密武器,似乎在暗中查找着什么东西。”安羽单膝跪在地上,垂眸俯首,说道。 “李承风?”楚云赫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脑中飞快的思索着,眸色逐渐暗沉,“今日蒙面的蓝衣男子,肯定不是萧若云或者路飞扬,若是这二人,初儿定能听出他们的嗓音,那么,此人难道就是李承风?” 安怿略一沉吟,抱拳道:“回主子,极有可能!因为萧若云目前在凌州驻守,路飞扬在天英会赤州府总舵坐镇,这两人会出现在洛阳府外的可能性不大,而能被派来劫持主子的人,定不会是分舵香主之类的小人物,所以,是李承风的可能性很大!” “假设是此人,那么今日他在看到初儿之后,反应似乎有些过度,很是紧张初儿,而初儿在车上时,本王好像听她说恢复了记忆什么的,若初儿相识此人,也该能认出的啊!现初儿落在他手中,看他的紧张,应该不会杀初儿,但……”楚云赫话音陡然一顿,墨眸眯起,复又迸发出浓烈的冰寒之气,“敢动本王女人一根手指头,本王将他挫骨扬灰!” “主子!” 门外响起聂风的声音,楚云赫冷声道:“进来!” “主子!”聂风进来,一拱手,满面肃穆的道:“凤南天不在赤州府天英会总舵里,咱们的人已经潜进去,找遍了他们总舵,都不见人!那老东西估计怕被朝廷和主子暗杀,行踪不定,躲在别处去了!” “该死!”楚云赫震怒,喷火的眸子一眼横过去,“还没查到夫人被带到何处吗?” “回主子,暂时未传回任何消息。”聂风摇头,并低下了头。 “一并查天英会三弟子李承风的行踪!” “是,主子!” 聂风忐忑的一抱拳,匆匆退出去了。 楚云赫心下极其不安,踱步在地上来回走动着,深邃的墨眸腥红异常,大脑不停的转动着,回想着那个蒙面蓝衣男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据他所知,对段锦初有情的,不外乎楚云璃和楚云澜,再包括探来的消息,说萧若云与段锦初青梅竹马,那么,谁还喜欢她? 脑中一根弦,突然绷断,牙根挤出了三个字,“小—顺—子!”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无忧谷,换你一世无忧 夜,太深…… 墨蓝色的天幕上,月亮似乎躲进了云层里,看不到什么光亮,令人感到深沉而压抑。 这里,是一处山谷,谷下有一排竹房,门前不远处,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溪边开满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饶是秋天,却也是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沿着山谷的两壁朝上望去,百丈高的悬崖令人望而生危,除非是轻功绝顶之人,否则极难飞上崖顶,离开这地方。 这里,是李承风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他在这里悉心学艺数年,六岁时,被师父从路边病昏时救起,然后送在这里学武,这谷中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人,缝衣做饭,洗衣种菜,全是他一人所为,自给自足,自力更生,师父每三个月来一趟,检验他练武的情况,然后再教他下三个月需要练习的招式武功,他走不出这里一步,每天遥望着崖顶,幻想着山外的世界,怕自己长久的不能与人沟通而变成哑巴,他便每日练功完毕,到山林里捉些兔子、山猫之类的,与它们说话,一个人自言自语,很多时候,说着说着,他便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呆在谷中十四年,他最大的梦想,便是飞上崖顶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师父从不教他轻功,因为练功,他可以跃高三丈多,却离那百丈相差甚远,于是,他每天,除了仰望,还是仰望。 终于,在他十八岁那年,师父教了他本门最上乘的轻功,他激动雀跃,比学习剑法掌法更用功刻苦,因为,飞出这山谷,是他做了十几年的梦。 两年后,他轻功大有所成,终于飞上了崖顶,那一刻,他兴奋的大喊大叫,他以为,他终于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谁知,师父依旧不许他见人,只一项项的交待着他需完成的任务,为了这些任务,他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让自己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在心爱女人眼里的杀人魔头…… 矗立在溪边的身影,在夜色中,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幽深的眸子,盯着那潺潺而动的溪流,心乱如麻……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他宁愿六岁时,病死街头,也不愿过现在的生活,一个没有自我,没有自由的生活,甚至,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 很多时候,他其实是憎恨师父的,是师父强行将他带入了这样的生活,他孤寂了这么多年的心,终于为了一个女子而开始跳动时,却赫然发现,她竟也是师父的棋子…… 可笑,真是可笑…… 回到屋里时,段锦初的穴道已自动冲破,正坐在床上黑着一张小脸,紧抿着红唇。 走时,他将门窗全部关死了,她就算是醒了,也逃不出去,其实他不怕她逃的,因为以他猜想,凭她的轻功,断难飞上崖顶,但,他并不敢赌。 唇角勾起温润的笑,李承风站在床边,柔声问道:“醒了?我斟茶给你吧。” 段锦初瞧也不瞧他一眼,低着头一动不动。 茶水有些烫,李承风端在手里,并没有立即递给她,而是小心翼翼的吹了好久,待不烫了,才递到近前,讨好般的笑道:“可以喝了,这是我亲自采来的毛尖,又用山间的泉水煮沸冲泡的,你尝尝看。” “李承风!”段锦初倏的抬起头来,一眼盯着他,缓缓说道:“你要么放我走,要么杀了我,别再对我好,我还是当初的小初子,你已不再是我的小顺子哥!” “锦初……”李承风的笑容僵在脸上,怔楞的看着她,蠕动着唇,艰涩的轻吐,“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你?或许你自己并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的重要,我就是杀了我自己,也不会杀了你的。” “那你就放我走!”段锦初脱口吼出,两行清泪缓缓滑落脸庞,“承风哥哥,不要逼我好不好?既然在宫里时,你不勉强我,那么现在也不要勉强,你说过的,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之间,这辈子只能做兄妹,我爱的人不是你,不是!” “锦初……你,走不出去的,这山崖上面,有太多监视你的人,我若放你走,只会把他们引到你要去的地方,届时,你的相公……”李承风迟疑着,顿下了话语,其实他私心的,也不想她离开他,得不到她,如此的守着她,他也满足了。 段锦初迷蒙的双眼陡然一片清明,泪珠挂在睫毛上,不停的颤动着,带着质问的语气,“你为何如此卑鄙?是你安排的人在山崖上吗?这是什么地方?” “不,这是师父的人,不是我安排的,或者说,我也在师父的监视之内!这里是一处山谷,是我生长了十四年的地方,此处叫做无忧谷,本来没有名字,是我给起的名字,无忧谷……一世无忧……”李承风神色有些恍惚,目中迷离,喃喃轻语道。 段锦初一震,心上瞬间像被压上了巨石,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怔忡的看着李承风,久久的,憋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又才发现,其实她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不了解一切,所有的人,都像一个谜,在这团迷雾里,她看不清任何人的心思,看不透任何人的底线,连她自己也是一团迷雾。 “茶要凉了,喝点吧。”李承风又递了茶碗过来,语气还是那么柔和,只是眼睫中,似有晶亮的东西在闪烁。 段锦初抽噎了一下,缓缓伸手接过,头一低,却有一颗泪珠滚落进茶碗,她仓皇的一口喝下,然后将碗塞回他手中,倒头睡下留给了他一个脊背。 其实,又哪里能睡得着?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很炽热,很惆怅,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听他的弦外之音,他若真放她走,那个师父便不会放过他,她要怎么办才好?怎样才能不拖累他? “锦初,你在大牢里,受苦了么?”李承风凝视着她的侧脸,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棋盘之上,谁是赢家?(一) “没有。”段锦初闷声回道,身子却是一动未动。 李承风再次沉默,只是那样专注的看着她,她用力的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他的目光,让自己睡着,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或许一觉醒来,会有什么惊喜等待着她,然而,越是想睡着,却越是清醒,清醒的令她咬唇。 “锦初……” 李承风近似呢喃的一声呓语,却令段锦初倏的睁开了眼睛,且一把掀起被子坐起,并伸了脚至床边,他愕然之余,忙问,“你要做什么?” “上茅房!” 段锦初冷睨他一眼,伸手推开他的阻拦,弯腰穿了绣鞋便朝外走去,李承风楞了稍许,才反应过来,忙提步跟上,却听到她头也不回的质问,“我上茅房你也不许吗?” “不是!锦初,我带你去。”李承风抢先一步上前,拉开门,然后指向右边方向,“茅房在那里,夜黑,我点火褶子给你。” “嗯。” 出了茅房,段锦初却没有回房的打算,提着裙摆在四周走动着,暗暗观察着地形,逛了一圈后,才发现,这里果真是个山谷,瞅一眼那高耸看不到顶的山崖,脸上平静,心里却禁不住叹气,真的太高了,以她的轻功,中途借力三次都不一定能上去,很可能飞至半空就气力不足摔下来了! 而且,还有一点要顾及,她不会打架,就算能上得去崖顶,又怎么放倒那些暗中监视她的人呢?她万万不能让他们跟踪到她,然后去偷袭楚云赫的!再有,她都不知道这地方在什么位置,是在汾阳境内,还是洛阳府境内,独自走的话,会连方向也分不清,更会出事的。 楚云赫肯定在派人找她了,现在又不知他的人在何处,该怎么发信号,怎么告诉他们这里有埋伏,他们又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唉—— 惆怅烦恼的走着,浑然忘了身后一直跟着的男人,段锦初心不在焉,对这里的自然景致没多大兴趣,思虑过深,竟连那一条小溪都未看清,眼看着一脚便要踩进水里了,手臂上蓦地一紧,李承风的大手拦下了她,身后传来他的低语,“小心看路。” 段锦初停下了步子,原地静站了一会儿,回身,瞧也不瞧他一眼,径自朝屋子方向走去,他便又静悄悄的跟上,没有多余的话,只紧抿了双唇,定定看着她的背影,神色间,隐忍着痛苦与不安。 回了屋,彼此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他还没有出去的打算,她终于忍不住嗤道:“若实在不放心,怕我跑了,那便拿根绳子或铁链将我绑起来吧!” “锦初……” “对了,还可以用刀挑断我的手筋脚筋,令我成为一个废人,无力移动一步,这样子最好,不仅跑不了,还能老实的留在你身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你想把我怎样就怎样。” “锦初!” 李承风咬牙,看着段锦初平静带笑的脸,听着她风清云淡的话,他俊脸渐成铁青,单膝跪上床,胸膛起伏不定,尽量隐忍着满腔的怒气,一字一句的道:“我李承风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吗?段锦初,我是喜欢你,但还不至于为了留住你,而做出你口中那些变态的事情!” “……”段锦初瞟他一眼,偏过了脸,抿唇无语。 李承风却受不了她的无视,竟长靴一脱,上了床在她身边坐下,继续道:“你听着,今晚好好睡一觉,养足了力气明天再说。” “明天你会放我走吗?”段锦初扭过头来,直白的问道。 “……不确定。”李承风默了一瞬,如实答道。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段锦初偏回了脸,语气变成了疏离,“李公子下床吧,我要睡觉了!” “段锦初你——”李承风一口气被卡在喉咙里,俊脸越见发青,似是赌气,似是故意,流波一转,他抬起了倨傲的下巴,“本公子不走了,今晚也睡这儿!” “你敢!” 段锦初豁的坐起身,剜他一眼,凶狠的道:“下去!” “不下!” “下去!” “不下!” 段锦初怒目横眉,一脚便踹了过去,凶神恶煞的如一头暴怒的小狮子,“下不下去?” 李承风捂着被踹中的大腿,表情有些可怜,“下去我睡哪儿?无忧谷只有这一间房里有床,你要让我露宿天地间吗?” “你——”段锦初气的吐血,纤指指着他,半天憋出一句话,“那你就睡地上!”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没有多余的被褥了。”李承风眉角抽动,表情很黯然。 “该死的小顺子,我一刀阉了你!”段锦初气炸了肺,粉拳抡上,双脚用上,连打带踹的猛一阵攻击,李承风依旧那一副哀怨的神情,动也不动的任她蹂辱,待她累的不行了,才缓缓说道:“咱俩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你不就怕我对你怎样吗?但我以前不是挺安分吗?对你连一根手指头可都没碰过呢!” “现在呢?你现在还能保证和以前一样吗?你那会儿还非礼我呢,我怎么信你?”段锦初爆吼,脸红脖子粗,胸脯急喘不已。 “我发誓,只要你不答应,我绝不会对你生出不轨之心,否则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李承风三指向天,说的严肃认真。 看他这样子,段锦初半信半疑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便虎着小脸道:“就信你一次,要是你敢违誓,以后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好!为了不让我的锦初恨我,我定会规规矩矩的睡觉!”李承风却绽开了笑颜,和衣往下一躺,“一个枕头就给你吧,我睡最边上,以免你掉下床去。” “哼,肯定得这样!”段锦初又用力剜他一眼,然后躺下贴上了墙,两人中间隔开了一个枕头的距离,李承风把被子给她那边多送了点儿,瞧着她的后脑勺,唇边溢出了浓浓的笑意,还真是收拾起他来毫不含糊啊! 良久,她轻微的呼吸声响起,知她睡着了,他才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 天际,终于露出了一抹鱼肚白,黎明的晨风吹进窗子,令立在窗前的那一道颀长的身躯微颤了一下,双唇更加的紧闭,墨色的瞳孔中,泛着深幽看不到底的光芒。 初儿,你到底在哪儿?你是否真的恢复了记忆?不要,千万不要……若你恢复记忆,若你重回天英会,我们之间……便注定成为一场悲剧……初儿,想想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要回去天英会,忘了凤南天,忘了萧若云,只做我的妻子可好? 初儿,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你,不论你是否愿意,我都要带走你,我只盼,你……还是从前的你,还是只属于我的初儿…… 这一夜,楚云赫如此静立了一夜,无眠,心痛如绞。 一切都怪他,是他计划不周,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悔恨与自责吞噬着他,令他坐立难安…… “主子,奴才求您,您用点膳,然后睡一会儿,一有消息奴才保证马上叫醒您,好吗?”聂风站在身后,嗓音里带着压抑的沉痛,低声劝道。 聂玄已奔赴凌州了,安羽和安怿各带人去了汾阳与赤州府,慕氏明里暗里的人马,已全部被调派,看似平静的表面,暗中已是波涛汹涌,除却朝廷的兵马,只他们与天英会的战事已是一触即发! “聂风,本王哪里能睡得着?”楚云赫微微侧目,俊美的容颜上,只有落寞与神伤,冲天的震怒之后,便剩下了焦灼与担忧。 抬眼,瞧着楚云赫眼中的红血丝,聂风心下发颤,忍不住道:“主子可曾想过?夫人始终是天英会中人,万一哪日对主子虚情假意,实为暗杀呢?” “不!不会的,她不会!若她有此心,昨日便不会以死相逼,不准本王跟着去了!”楚云赫陡然腥红了双目,咬着牙关道。 “可是,也有可能是……欲擒故纵……”聂风亦咬牙,不自觉的小了声音。 楚云赫怒看向聂风,“放肆!本王不许你等怀疑夫人!本王告诉你,初儿不会有如此计谋,本王死也不会相信!若她真有害本王之心,那会有无数次机会,她为什么不做?” “主子,奴才们也盼着如此,失忆后的夫人,对主子一片痴心,天真无邪,娇俏可爱,谁也不信夫人会是有心计之人!奴才们只是有些担心而已,现今天英会抓走她,谁知道凤南天会怎样对她,会不会故意将她放出,然后回到主子身边,伺机谋害主子呢?”聂风退了一步,低了头大着胆子说道。 “……不,本王不信!若她真如你所言,对本王做出谋刺之事,那也定是有苦衷的,她的心很善很善,除非她真的恢复了记忆,重新认凤南天为父,重新为天英会效命,否则,本王一点儿也不信……” “主子!” “下去吧!” “主子,奴才求您,不管怎样,夫人是肯定要救的,但您不吃不睡,身体要是垮了,还怎么救夫人?”聂风跪在了地上,头磕的直响。 楚云赫深吸了口气,“聂风,退下吧!本王知道了,会保重自己的。” “是,奴才告退!” 另一间房里,诸葛璇玑亦是一夜没怎么睡,烦躁不堪的在地上来回走动着,偶尔瞥到缩在床上的欧阳懿岚,便狠狠的瞪她一眼。 从昨天到现在,欧阳懿岚已经哭了不下二十次,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此刻,见诸葛璇玑又瞪她,不由又抽噎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夫人就不会被刺客发现,也不会被刺客抓走了,夫人都是为救我才……” “闭嘴!” 诸葛璇玑一听,更加烦燥,便毫不客气的打断,“要不是你爹娘昨早上恰巧进京省亲去了,我一准把你丢回去!” “璇玑哥哥,呜呜,夫人怎么办啊?”欧阳懿岚怯怯的看着他,一下一下的抽噎着。 “你少烦我!我正在想!”诸葛璇玑一屁股坐在床边,紧蹙着眉头,“给我捏肩膀!” “哦哦,好。”欧阳懿岚迅速爬过来,小手捏上他的肩。 然,还没等捏几下,诸葛璇玑却倏的站起了身,将她闪在了一边,一声不吭的冲出了房门! “啪啪!” 敲门声起,楚云赫睁开眼睛,刚躺下的身子动也没动,出声道:“进来!” 推门而入,诸葛璇玑直接冲进内室,一脸喜悦的道:“我想到一个法子,能更快的找到小初子了!” “什么法子?”楚云赫忙坐起身来,浑浊的双目变得湛亮,紧盯着诸葛璇玑道:“你快说!” “我们可以放出风声,说段锦初被天英会抓回去了,那么,天英会大弟子萧若云定会急着去找小初子,他们自己人,兴许会知道李承风藏匿的地点,聂玄不是盯着萧若云吗?那么跟踪他,顺藤摸瓜就很可能找到小初子!”诸葛璇玑略带激动的说道。 闻言,楚云赫却紧锁了俊眉,“这风声一放,朝廷也就知道了,以安静王的精明,怕是很快就猜到初儿未死了,就算他只是怀疑同名同姓,也定会派人来查,多掺一脚!” 诸葛璇玑愕然,“那怎么办?” “我在赌,天英会密谋劫持慕天擎这么大的动作,萧若云作为天英会挑大梁的人物,定是知道的,那么行动过后,他肯定会想知道结果如何,那么便会派门中人打听,这一打听,或许就知道慕天擎未被劫走,他们的小师妹却被带回去了,那么,他便会去找小师妹,我们的人便能跟上,如此就是你说的,顺藤摸瓜!”楚云赫脸色凝重的说道。 “这么推理,倒是不错,但万一此事凤南天瞒着所有门中人,连萧若云也不知道呢?”诸葛璇玑微微颔首,却又很快更焦虑的问道。 “也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得好好从长计议一番。”楚云赫掀被下床,走到桌前坐下,“璇玑,你看,这是方圆几县的地形图,我们研究一下。” 第二百五十章 棋盘之上,谁是赢家?(二) 无忧谷。 刺目的太阳光照进屋子,光线太强,直刺的沉睡中的段锦初不自觉的闭紧了双眸,却似仍觉得难受,一骨碌翻了个身,结果一头撞到了什么硬东西上,本能的“咝——”了一声,却也同时听到一声闷哼来自于头顶上方…… “你……”段锦初豁的睁开眼睛,目光从她撞到的胸膛往上移,对上了那张在阳光沐浴下,俊朗清晰的脸庞,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你违誓了!” “我没有啊!你看我哪里碰到你了,是你撞了我好不好?”李承风颇感委屈的控诉道。 “那你睡到我跟前干什么?你就是黄鼠狼不安好心!”段锦初质问的同时,不忘又送了一脚给某人。 李承风俊脸一阵抽搐,虽然她的那点力气踢到他身上不算什么,但,“你怎么像个刺猬,乱扎人呢?我不睡到你跟前能行吗?你把被子全部卷走了,我要是睡在床边不动,那不是被冻死了吗?姑奶奶,这是单人被,你瞧瞧,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快入冬了!” “呃……”段锦初被雷的外焦里嫩,垂眸一看,被子果真都卷在她身上,只有一角挂在他腰上,再看他的衣衫完好无缺,掀开被子瞧了瞧自己,也没有一处被侵犯过的痕迹,不由咽了咽唾沫,脸红耳斥的嗔道:“那你不会叫醒我吗?冻死你活该,谁叫你抓我!” “段锦初你……”李承风忍不住攥拳,气闷了良久,才深叹一气,“我看你睡的香,不忍心叫醒你,我冷一下没什么,只要你睡的舒服就好。” “……”段锦初语塞,她的小顺子哥一直都是这样待她好的,以前在敬事房的时候,她也经常卷被子,不过那是双人被,但也每天早上醒来,小顺子只能盖一半,对此他却从未抱怨过一句,仍旧悉心的照顾着她,用他自己的方式宠着她,这一点,不论他是小顺子,还是李承风,其实都没变。 “困的话,就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饭,做好叫你。”李承风说完下床,弯腰穿靴时,手臂却被一只小手拽住,扭过头来,疑惑道:“怎么了?” “小顺子哥,你,你上来好好睡吧,我睡醒了,你告诉我在哪里做饭,做什么饭,我去弄。”段锦初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嗫嚅着唇小声说道。 “呵呵,不用了,我也睡醒了,要生火,要洗菜,要淘米,要炒菜,你会吗?”李承风嘴角飞扬,带着欢快的笑意,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便又道:“这些我来就可以了,你喉咙上还有伤,手上也有些小伤口,磕碰一下就不好了。” “我……那我看你做。”段锦初迟疑一下,心中暖暖的,红唇绽开了笑颜。 李承风看着她,轻轻的笑,“那好,我们先洗漱,然后再做早饭。” “嗯。” 水池旁边,热滚滚的水注进水盆,李承风拿了一块新毛巾浸湿了,朝段锦初笑言,“头抬起来,我帮你洗脸。” “我自己来吧,不要你当我的奴才。”段锦初皱眉。 “我乐意。”李承风唇边笑意深浓,不由分说的扳起了段锦初的脸,动作轻柔的为她擦拭着,并道:“你的手不能浸水,喉上又有伤,你自己怎么来?” 段锦初厥起了小嘴,被堵的无话可说,只在心里暗想,这男人照顾起女人来毫不含糊,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会武功,会做饭,会家务,会温柔,心思细密,又体贴入微,其实真的不差,只是……她已经先爱上了楚云赫,他们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忍不住的,她将楚云赫与李承风相比较,呵呵,楚云赫可不会做饭洗衣,不行,要是回去了,她得让楚云赫也做顿饭给她吃,享受一下爱心餐的浪漫才行…… “好了。” 李承风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段锦初的思绪,低头,他已执起她的手背,轻拭起来,见她看他,不由又是轻笑,“看什么?你那回重烧在床的时候,我可是差点儿给你擦了全身呢!” “啊?什么!那你……”段锦初一听,立刻紧张的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烧的脑袋都不清楚了,一直昏睡着,怎么会知道?”李承风莞尔,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遂道:“别紧张了,我可没擦你身体,本来想用热水给你全身擦一下,降降热度,腰带都解开了,又想起你有洁癖,平时洗澡都不让我看,要是我给你擦了身,你醒来后会跟我翻脸,便没有擦了!” “哼,算你识相!”段锦初翻白眼,眉间隐隐透着得意。 “呵呵,不让我看你洗澡,原来是……”李承风噙满了笑意,将毛巾丢进水盆,揉搓了几下拧干,又擦上自己的脸,不怕死的调戏道:“早知道你是丫头,我就是偷着也要看一回了!” “李承风,你滚蛋!”段锦初一听,小脸顿时气成了猪肝色,端起水盆便朝他泼去,他倒也反应过,身子一纵,便斜退出一丈远,让那盆水尽数泼在了地上,摇头啧啧叹道:“真是个凶悍的丫头,谁娶了你,谁肯定有得受罪了!” “哼,那你好运气,不用受罪!我家王大仁可是天天在受罪,你千万不要学他!”段锦初语速飞快的甩下话,便一扭头回屋梳发去了。 盯着她的背影,李承风自嘲的咧唇,轻不可闻的低喃道:“要是能娶到你,哪怕天天给你做奴才,我也甘之如饴!” 段锦初再出来时,院里已不见了李承风的人影,四下搜寻了一番,才在偏角的灶台边找到他,火已生着,他正弯着腰在案板上持刀切着青菜,听到她的脚步声,侧眸看着她笑,“那里有凳子,你坐着等等,饭很快就好。” “哦,不用我帮忙吗?”段锦初询问,并左右瞅了瞅,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你等着吃就好了。”李承风利索的将切好的菜放进铜盆里,唇边笑意不减,两道俊挺的眉弯在一起,显示着此刻的心情愉悦。 坐下,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再瞧瞧这里如隐居般的生活,段锦初不禁问道:“承风哥哥,你是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吗?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十四年,这里只有我一人。”李承风回道。 “天哪,那你现今多大年岁了?”段锦初惊愕不已。 李承风说道:“年岁二十二,六岁时就住在这儿了,我是孤儿,六岁病昏在路上,是师父救了我,然后便将我留在这山谷中练功,一练就是十四年,出谷后的这两年又到处跑,所以师兄妹中,你们都未曾见过我。” 闻言,段锦初瞪大了眼睛,简直无法想像,一个六岁的孩子独自一人住在深谷中,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怪不得,他什么都会做,原来如此……而且,十四年的寂寞,十四年的青春岁月,就耗在了这深谷中……忍不住的,她愤怒的道:“师父既然救了你,为何要这么坏?你还是个孩子,他怎么能如此对你?” “锦初……”李承风回头,笑的有些凉薄,“我的命,是师父捡回来的,迟早要还给师父的,其实,我们谁也看不透师父,谁也不知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或者,我们都是助他登上帝位的棋子,命运都捏在他的手里。” “承风哥哥!”段锦初倏的站起身,脑中突然浮起的一个想法,令她两步走近他,低声道:“你不要给那个坏人卖命了,我们悄悄的走,去找我相公,我让他与你冰释前嫌,你以后或者与我们在一起,或者过你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与你们一起?”李承风讶然,错愕的看着段锦初,抿紧了双唇。 段锦初点头,“是啊,如果你不愿意,我便叫相公给你好多钱,你去大明国生活,师父还能追去大明国找你吗?你先暂避一阵子,等朝廷剿灭了天英会,天下太平了,到时你想回天溯国再回来。” “锦初……”李承风听完她的话语,微微一怔,不解的问道:“你真什么都忘了吗?我听大师兄他们说,当今皇帝是你的杀母仇人,你母亲的仇,你完全忘了吗?你就如此的敬仇人为皇帝吗?” “我……我真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想活在仇恨当中,让自己不快乐,我宁可过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很开心的生活。”段锦初怔楞了下,撇撇嘴说道。 李承风再未言语,一张俊脸平和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切完菜,炒菜下锅,动作麻利,不多会儿,便做好了一餐饭,用木盘端着回房。 段锦初心中不是滋味,默默的跟在后面,一顿饭,两人都沉默,屋里静的只能听到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或者偶尔两个人的筷子夹同一道菜碰到一起的声音,于是,段锦初便缩回筷子,去夹其它的菜,而李承风却夹了那道菜送到她碗里。 早膳毕,两人坐在溪边晒太阳,气氛依旧僵硬的很。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风终于开了口,“锦初,你真的决定过这种生活吗?永远不会后悔吗?” “嗯?”段锦初偏首看向他,怔楞了下,方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便灿然一笑,“是啊,我就想过那种生活,我想永远脱离天英会。” “好,我送你走,只要你开心,我便也开心,强留下你,你会恨我,与我成仇,这是我万分不愿意的。”李承风看着她,缓缓而笑,目光中深情眷恋无限。 “真的?”段锦初狂喜,眉眼全笑弯在了一起,心中盈满了感动,转身扑进了李承风的怀中,“承风哥哥,谢谢你,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谢谢你。” “锦初!”李承风反手拥紧了她,墨眸中闪烁着晶亮,如梗在喉,“告诉我,你这辈子都肯定不会爱上我吗?只会……只会爱着八王爷吗?” 段锦初嗓音里亦带上了哭腔,“承风哥哥,我当你是哥哥,亲哥哥一样,所以,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你听我的,不要给凤南天卖命了,他造反叛乱,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不想看着你出事……” “锦初,你不懂,我是离不开师父的,六岁时师父救醒我的那个时分,我便已向师父发下重誓,此生绝不背叛于他,否则,我将不得好死,李家袓宗十八代在天上也不得安宁!”李承风摇头,声音充满了苦涩,缓缓说道。 “不会的,老天爷才不会记着你发过的誓,不会应验的!”段锦初倏的直起身子,急切的道:“承风哥哥,你相信我,不要多想那些事,我们赶快走,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然,段锦初话音才一落,崖顶上便似有什么响动传来,两人一惊,忙站起身仰头去望,却见数道黑影正凌空而下! “不好,师父来了!”李承风面色一紧,牵住了段锦初的手,急急的低语,“锦初,在师父面前,千万不要提到你要离开天英会的事,先乖乖的顺从他,我们见机行事! “呃,这,这是师父?”段锦初一听,立刻慌了神,紧张的反捏住李承风的手,身子忍不住的一阵哆嗦。 “嗯。”李承风应了一声,迅速调整好情绪,牵着段锦初走前几步,然后拉着她跪下,低了头,高声道:“承风恭迎师父!” 段锦初眼睛盯着地面,心“砰砰”狂跳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着应对之策,却一时什么也想不到,正紧张间,眼前一暗,一道黑色的衣袍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目光本能的顺着那黑色向上移,直至头全部仰起,便撞进了一双如鹰潭般的利瞳中! 那是一张方形脸,下巴上蓄着黑色的胡须,眼神很凌厉,相貌上等,虽年岁已约四五十,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俊朗,满头的黑发用绿色的玉冠绾起,肩披黑色的斗篷,给人一种沉重和压抑感,气场强大,浑身透着冰寒,令人不敢逼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棋盘之上,谁是赢家?(三) 无忧谷中,一应立着十余名黑色劲装的男子,皆身背长剑,目无表情,眼神冷冽,他们,是凤南天的近身手下,只听命于凤南天一人,形影不离的保护着凤南天的安全。 原本无忧的谷中,充满大自然气息的谷中,因他们的突然到来,而将这一片天地,这份宁静祥和的气氛,变得充满了肃杀之气! 对于段锦初一声不发的大胆迎视,凤南天微微一怔,然后便是甩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啊——” 段锦初惊叫一声,捂着疼痛的左颊趴在了地上,灼烫般的疼令她忍不住眼中立刻蓄满了泪水,丝丝抽气着,咬紧了牙关。 “师父息怒!小师妹无甚过错,请师父手下留情!”李承风一惊之后,匆忙扑到段锦初跟前,张开双臂护着她,出声哀求道。 “放肆!”凤南天显然没料到李承风会出言相护,微楞之后,便冷斥出声,“慕天擎呢?” “回师父,慕天擎没抓回来,其实那人并非慕天擎,而是戴着慕天擎的面具,打着慕天擎的旗号为了方便行走而已。”李承风立刻拱手回道。 “是吗?你如何知道?锦丫头又是怎么跟那人在一起的?”凤南天冷睨一眼段锦初,咄咄问道。 李承风答道:“那人名王大仁,是小师妹的相公,也是慕天擎的朋友,所以慕天擎才借了手下和名号给他。” “哦?竟有这事?锦丫头,你何时竟成亲了?为父怎么不知晓?婚姻大事,不经父母同意,岂能算数?”凤南天诧异稍许,一张脸完全沉了下去,并蹲下了身子,犀利的眸光紧盯着段锦初,令段锦初不寒而栗,身子抖的更厉害,他却又扔了话给李承风,“既是天英会的姑爷,那么,不论是不是慕天擎,都该带回天英会,既未带回,那便算不得我凤南天的女婿,所以,更不能做数!” “师父……”李承风迟疑不决,终是没有再言语,只道:“承风无能,请师父责罚!” 凤南天未理他,却是一手伸出,将段锦初扯起,再扯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锦丫头,你倒是说说,为何承风带不回那人?嗯?” “……这事与承风哥哥无关,是我不让他带回。”段锦初捂着左脸的手滑下,露出红肿的脸庞,喉咙里一阵腥甜,嘴角亦有血丝渗出,抬头看着凤南天,突然间无惧了,坦然的迎视上他的目光,冷笑着回道。 似是更没料到段锦初敢如此的直视自己,敢如此的跟他无礼的回话,凤南天又是一怔,而后倏的更冷厉的道:“锦丫头,看来你是真不将我这个义父放在眼里了!” “不,是我完全失忆了,谁也记不得,我根本不晓得你是谁,听承风哥哥说你是我师父,是我义父,我才知道你是谁,事实上,我大脑中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印象,谁也不认识。”段锦初微咧唇,笑容颇有些凉薄,一双凤凰眸,清澈晶亮,纯净透明。 凤南天目不转睛的看着段锦初,目光中满是探索与审视,还带着几分怀疑,似是想从她的眼神中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但不论他怎么盯着她看,她还是那般坦然自若,毫不畏惧。 李承风表面故作平静,心里却着急的不得了,师父心思一向难测,方才一出手便是一巴掌,岂会因段锦初失忆而放过她? 果然,凤南天缓缓松手后,却是嗓音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道:“锦丫头,不管你失忆与否,既然回来了,那便随我一起走,你那个相公不要也罢,以前的事,就此作罢,你的夫君,该是你大师兄,回去后我便作主让你们成亲!” “什么?与萧若云成亲?”段锦初一楞,睁大了眼睛,无措的瞥一眼李承风,李承风亦同样变了脸色,怔楞在原地。 “怎么?你敢反抗父命?”凤南天逼视上段锦初,眸中划过道道狠戾,“锦丫头,你私自成婚,为父不与你计较,已是恩典,你若是忘了违背师命的下场,为父可以提醒你一遍,那便是,挑筋断骨,死不足惜!” 闻言,段锦初霎时白了脸色,踉跄退了一步后,跌坐在了地上,惊恐的看着凤南天,红唇颤动着,不敢置信的问出,“你,你对我如此残忍,还,还自称为父吗?” “放肆!”凤南天一听,便震怒,遂右掌便又扬起,惊的李承风一扑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眉目间焦灼不已,“师父息怒!小师妹不懂事,又完全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求您看在小师妹母亲的份上,饶她一次!” 段锦初怔忡住,不解的看向李承风,“我母亲?她是谁啊?” “该死的!”凤南天突然激动起来,一张脸似有些扭曲,却也将那扬起的巴掌缓缓放下了,黑色的斗篷一甩,背过了身子,令人看不到他的神情,却可以从他耸动的肩膀中看出,他心情极不稳定,甚至有些过分的激动。 李承风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给段锦初,然后扶她站起,并在相扶时,飞快的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关键时就叫你娘。” 段锦初讷讷的点头,有些了然了,可是眼下的情况,她要怎么逃脱? “承风,带上锦丫头,马上跟我走!” 两人正在暗自思索对策时,凤南天强势的命令响起,并一甩斗篷朝前走去,李承风脸色陡变,再看段锦初,身子不停的轻颤着,俏脸同样失了血色! 她若跟凤南天走了,便要跟萧若云成亲,那么……那么她将与楚云赫再回不到从前,他们便真的成对立的一面了! 不,她绝不能去,绝不能! 大脑在电光火石间飞速运转着,陡然,一个想法冒出,段锦初“啊——”的大叫了一声,按着胸口身子向一边倒下! “小师妹!” 李承风惊喊着,眼疾手快的接住段锦初的身子,急的双目通红,“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我心绞痛,痛的厉害,自从,自从你离开皇宫后,我便有了这,这毛病,疼,好疼……”段锦初断断续续的说着,眼珠子瞪的老大,死死的按着心脏,额上很快便滴下汗珠来,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第二百五十二章 棋盘之上,谁是赢家?(四) “锦初!” 李承风大惊失色,将段锦初打横一抱,便朝屋子方向走去,并头也不回的道:“师父,小师妹现在不宜动身,若她途中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凤南天回身,盯着李承风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微翘了下胡子,鼻孔发出了一声冷哼,这丫头死不足惜,但是现在又似乎多了一处可利用的,那就是在牵制萧若云的同时,还能牵制李承风! 动了情的男人,最大的软肋,便是他的心上人! “羽萱,你与他的孽种,我绝不会留情,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对着那一间屋子,凤南天脸色扭曲的可怕,缓缓的吐出了那一句话。 然后,倏的转身,以绝顶的轻功飞上崖顶,一干黑衣手下紧跟而去。 “参见总舵主!” 崖上,暗中浮动的无数黑影飘出,跪地叩首。 “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有不轨,立刻回报!” “是,属下遵命!” 凤南天阴森的下达完命令,又俯瞰了一眼谷底,才率手下人离开,来之前便得到情报,慕氏玄衣卫在暗中查找着他的踪迹,所以,他并没有多少时间耗在这里,他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 而谷底屋里,段锦初被李承风抱上了床,执着她的一只手,急的已快落下泪来,“锦初,你这病要吃什么药?你告诉我,我马上出去抓药给你。” “承风哥哥……”段锦初呢喃一声,警惕的瞥了一眼门口方向,然后向李承风眨了眨眼,李承风当下会意,微微一怔后,便冲出了门外,故作焦急的四下里大喊着,“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小师妹病的严重啊!” 然而,在他几乎喊破了嗓子后,依然不见凤南天的身影,连一个黑衣护卫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一片。 心中暗喜,李承风不动声色的退回屋里,往床边一坐,低语道:“锦初,师父已经走了,你到底怎样?跟我说实话,不要吓我!” “真的吗?”段锦初一听,立刻激动的坐起身,朝外看了两眼,才压低了嗓音道:“承风哥哥,我刚才是假装的,但我是真的有心绞痛的病,相公身边有一个医术精湛的朋友,却也无法治愈我的病,这次从京城出来,我相公就是带我去大明国求医的,听说大明国有一个医中高手,能治百病,所以,我们才冒着这边的动乱出京的。” “锦初,为什么我在时你好端端的,我走后你就生出心绞痛的病了?”李承风紧蹙着眉,心疼的伸指抚上段锦初的额头,“是因为我入大牢得的吗?” “不是的,承风哥哥,我只坐了一晚的牢房,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段锦初立刻摇头,并露出了笑容,以宽慰李承风。 李承风点点头,“嗯,若是如此的话,我还真得送你走,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只是眼下不行,师父生性多疑,必定留下人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恐怕崖顶的人就冲下来了,况且,我们就是上了崖顶,依我们之力,也打不过那么多人。所以,我得好好计划一下,想个万全之策才行,你不要再闹着要走,安心住下,待我想出办法,我就送你去找你相公。” “承风哥哥,我相信你,真的谢谢你,我相公也会感谢你的。”段锦初欣慰的莞尔,眸中泪光点点。 闻言,李承风却沉了脸,极不是滋味的撇嘴道:“谁稀罕他的感谢?我只是为你,不是为他! “呵呵,好,为我,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会记在心里的。”段锦初掩着嘴娇笑不已。 “坏丫头,敢笑我?看我不收拾你!”李承风恼了,伸手便去挠段锦初的痒痒,吓的段锦初忙躲避着,并可怜兮兮的抗议道:“你还欺负我!我脸疼!” 李承风一听,忙停了手,起身去柜子里翻找伤药,并歉疚道:“锦初,我倒是忘了你被师父打了一巴掌,真对不起,刚才只急着你的心绞痛了,你突然那样,吓坏我了!” “切,那个可恶的老男人,真是道貌岸然,他哪里像是父亲了?真是变态!”段锦初忍不住咬牙切齿,就凭她病犯痛的死去活来,凤南天却甩手走人这一点,她就直接将他的形象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锦初……”李承风话到嘴边,又凉薄的一笑,吞咽回了肚子,不再说什么,拿了药过来,细致的给段锦初涂抹到红肿的脸颊上,然后再将她嘴角的血渍擦去,回身又倒了一杯水过来,让她漱口。 等待的日子,是焦灼而痛苦的,段锦初每日都充满了期待,希望能从李承风的口中听到好消息,可是他一日日的摇头叹息,这是一处死谷,除了飞上崖顶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的,若是有,他就不用被困在这里十四年了! 一晃,便是三天。 到第四日,谷中却突然来了一个人,是萧若云! “大师兄!你,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在凌州吗?”李承风错愕的询问,眼中多了一分戒备。 萧若云瞥他一眼,径自往屋里走去,边走边道:“锦儿被你带到这里了,是吗?” 彼时,李承风正在水池边洗衣,闻言,忙丢了衣服跟进屋,“是啊,我奉师父之命将小师妹带到无忧谷了!” 猛的听到萧若云的声音,正趴在桌上胡思乱想的段锦初被吓了一跳,忙扭过头来,便对上了萧若云风尘仆仆的脸庞,及那一双思念满溢的深眸。 “锦儿!” 萧若云一步跨近,不由分说便将段锦初拥揽入怀,嗓音低沉沙哑,凄声低喃,“我可算找到你了!锦儿……锦儿……” “萧……大,大师兄,你,你放开我,我,我说过了,我不记得你了!你别这样抱着我!”段锦初心下一慌,忙推拒着他,李承风见状,俊眉紧蹙,“大师兄,小师妹脸上有伤,喉咙也有伤,你先放开她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棋盘之上,谁是赢家?(五) 一听有伤,萧若云立刻松手,而后焦急的去查看段锦初的脸和喉咙,这一看不打紧,立刻便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伤哪儿来的?” “脸是师父打的,喉咙是抓人的时候,手下没看清是小师妹,无意中扫到的剑伤。”李承风平静的答道。 听罢,萧若云倏的扭过头来,脸色铁青,眸中砸落下冰寒,“三师弟,为何不告诉我锦儿被你带到这里了?” “大师兄,师父严令,不得透漏任何与那次行动有关的事,所以,抱歉!”李承风脸色仍旧平静,且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那大师兄又是怎么知晓的?” “我得到消息,说你没抓到慕天擎,却抓了一个女人到无忧谷去了,我便猜测,能让你舍慕天擎的女人,定不是普通女人,而能让如此倾心的,只有锦儿!”萧若云淡瞥李承风一眼,漫不经心的回道。 听着似有些火药味,段锦初不禁抽搐着小脸,不着痕迹的从萧若云抚着她脸的大手中退离一步,不满的嗔道:“吵什么?还嫌我不够烦吗?再吵一句,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蛋!” “锦儿!” “锦初!” 两个男人同时出声,却在出声后,各自一怔,互相看向对方,两张俊脸说不出的别扭,萧若云抿唇,先开口道:“三师弟,谢谢你帮我照顾锦儿,我是来接她去凌州的,师父那里,我会禀明的。” 李承风一楞,张嘴才欲说话,段锦初却已抢先道:“我不去!萧若云,我跟你已经没有以前的情份了,你不要强人所难!” “锦儿!”萧若云顿时黑了俊脸,不愿相信,也难以置信的缓缓侧过头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咬着牙从喉咙里溢出声音,“你失忆便连心也失去了吗?你怎能如此绝情的待我?” “哼!萧若云,你是真爱我的吗?我不知道你包藏着什么祸心,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就是个伪君子!”段锦初倏的冷下脸,不屑的勾起红唇,直视上他受伤的目光。 “什么?你说什么?我是伪君子,我对你包藏着祸心?”萧若云如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双目大睁,逼近一步,嗓音蓦地发寒,“你说清楚,我对你如何伪了?又藏了什么祸心?” “承风哥哥!”段锦初被他的气势一骇,吓的忙一侧身,躲在了李承风身后,想起那支杀人的雁翎箭,便是一阵哆嗦,继而将李承风的手臂一抱,怯怯的道:“承风哥哥,他不是好人,他要杀我!” “锦儿!”萧若云一听此话,更加怒气冲天,再瞧着段锦初与李承风的亲近,大手一伸便要将段锦初拉过来,谁知,却被李承风劈手一挡,并急退开两步。 “三师弟!” “大师兄,你先别动怒,让锦初说清楚,她不会胡说的,听听看是不是这当中有什么误会。”李承风嘴上虽如此平淡的说着,身形手臂却依然护着段锦初,不让萧若云靠近一分。 萧若云寒霜满面,一甩锦袍勾过凳子坐下,冷睨道:“说!我怎么要杀你了?我什么时候杀过你?” “好,有承风哥哥在,我也不怕你杀人灭口了!萧若云,第一次我到老杏胡同见过你们之后,我并没有回宫去,因为我那会儿已经失忆了,对你们完全没有印象,也不会任何武功,当听到你们说要刺杀皇帝时,我很震惊,也很害怕,我没有武功,非但杀不了皇帝,还会被人杀死,再者,我根本不想去做这些事,我没有记忆了,我的世界已经一片空白,很干净,不想跟你们一起染上血腥,所以,我想悄悄离开京城,但我身上没有钱,于是我便去一家望天酒楼当跑堂,想赚点盘缠,谁知,在当了四五天跑堂后,八王爷却来寻我回去,在回去的途中,我遭到了别人的暗杀,危急时刻,是八王爷挡在了我身前,而原本该射在我身上的暗器,便射在了八王爷的臂膀上,那是一支雁翎箭!” “我不识此箭,八王爷问我可有仇家?我皆不清楚,再后来,这事便被搁下了,直到你第二次从皇宫里将我掳到老杏胡同你的房间里,当晚我也没发现,第二天你出去后,我与路飞扬在屋里,我躺在你的床上,被什么硬东西磕碰了一下,我掀起床褥,便赫然见到了好几支雁翎箭,与暗杀我的箭一模一样,我问了路飞扬,他说这是你的专用暗器,世上独一无二!” 段锦初说到这里,眼神也骤然变冷,咄咄质问道:“萧若云,难道不是你要杀我吗?你表面说爱我,暗里却想除掉我,若不是八王爷舍身相救,我早已是个死人了!所以,你问我为何倾心八王爷,因为你不配!” “你说……雁翎箭?暗杀你的暗器是雁翎箭?”萧若云震惊的眯起了双眸,怔楞片刻后,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支,举到段锦初面前,“锦儿,你肯定是和这支完全一样的雁翎箭吗?” “肯定!”段锦初咬牙,眸中喷火。 李承风神色变得复杂,一面警惕戒备的盯着萧若云,一面问道:“锦初,这事你回宫后怎么没告诉我?” “八王爷不准我说出去,若让人知道他为救我受伤,皇上不会放过我的。”段锦初说道。 “用我的箭,杀我的未婚妻,用意何在?到底是谁藏此祸心?”萧若云紧盯着手中的短箭,思忖着,沉静了良久后,才看向段锦初,眸中带着伤痛,“锦儿,我萧若云堂堂男子汉,行事光明磊落,我对你之心,天地可鉴,别说我会杀你不可能,就是任何人想杀你,我都不允许!” “哼,花言巧语!”段锦初冷哼一声,明显不信。 萧若云豁然起身,将置放在桌上他的长剑出鞘,明晃晃的白光,刺了段锦初的眼,李承风说时迟那时快,俊脸一凛,带着段锦初疾退两步,自墙上迅速抽出了剑,持在手中指向萧若云,冷厉的道:“大师兄,若你再敢动锦初分毫,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 第二百五十四章 棋盘之上,谁是赢家?(六) 不曾想,萧若云却将长剑调转了方向,剑尖朝自己,剑柄递向段锦初,面无表情的道:“锦儿,倘若你真是如此认定我的,那么,你便杀了我给你报仇吧!” “呃”段锦初凌乱了,看萧若云的举动,她也以为他要杀她,谁知,他竟是惊愕之际,她不蹙眉道:“别以为你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方法,就能让我相信,不是你要杀我的!” 李承风抿唇不语,只是一眼盯着萧若云,暗暗思忖着。 闻言,萧若云脸色一分一分的冷下去,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锦儿,若我说,我的雁翎箭,在你遇刺之前,便已丢了一支,你信么?今日听你一说,我恍然才明白,原来偷我雁翎箭之人,真是居心叵测,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想一石二鸟,既杀了你,又能嫁祸在我身上,让你恨我,让我们之间产生误会,而这人,该是我们同门中人,更该是路飞扬或者何玲中的一人,因为,我到京城后,能知道我雁翎箭放在何地的,只有他们二人!” “你此言当真?”段锦初半信半疑,轻咬了嘴唇。 “我证明给你看!”萧若云眉峰一挑,将剑一扔,抓起雁翎箭便朝自己颈下三寸处刺去,这动作,快捷无比,令段锦初和李承风皆大吃一惊,段锦初已忘了反应,李承风则一楞回神,迅速拍出一掌,震掉了那支险些刺进萧若云身体的雁翎箭,并道:“大师兄,你这是何苦?” 看着掉落的雁翎箭,萧若云身躯颤了颤,苦苦的一笑,“我不愿锦儿误会我,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反目成仇,这个中滋味,如噬心剔骨!” 段锦初呆滞的看着萧若云,一時之间,脑中乱哄哄的,没想到,这个男人,也是个铮铮血男儿,对她,不,对她这具身体的主人,真是爱入骨髓,只可惜,他们之间的情缘,早已被老天爷所拆散了 “锦儿,这件事情,我定会查清的,不论是路飞扬还是何玲,一旦真相明了,我绝不手软!若是路飞扬所为,连带着媚香之仇,他,死定了!”萧若云豁然又震怒不已,墨眸中迸发着彻骨的冰寒,十指紧捏,骨节泛白。 一听到媚香,段锦初立刻嫣红了俏脸,不自然的瘪瘪嘴,有些疑惑的嘀咕道:“路飞扬不是喜欢何玲吗?要是路飞扬放的媚香,那他怎么拉我进你房里?那媚香发作后,他怎么又跑人了?好像好像和何玲那什么什么去了,我似乎还听到何玲叫他找我解毒,而他说不能毁了我什么的。” “嗯?锦儿,你说在媚香之前,路飞扬完全不知情吗?”萧若云凝重了脸色,眼底闪烁着精光。 “看样子是啊,身体出现异常時,我们俩人都感到奇怪,还是他先找到媚香所在的,然后一脚踩灭了媚香,丢下我跌撞着走了。”段锦初想了想,肯定的说道。 “该死的!是何玲,一定是何玲!”萧若云倏的腥红了双目,浓浓的恨意全部凝聚在了掌心,只听“啪!”的一声,桌子便被震碎,木头散落在了地上,飞溅起的木屑吓的段锦初一跳,奔到了床边,惊恐的看着暴怒中的萧若云,同時心下暗惊不已,竟是何玲!竟是何玲! 何玲目的何在?脑子稍一动,便不难想像,何玲喜欢萧若云,萧若云却喜欢她,何玲便先杀她不遂,后又设计她与路飞扬,想让路飞扬与她做出那种事,萧若云知晓后必然大怒,然后她便趁机而入然而,世事难料,不曾想到的是,何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挖下的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李承风的脑子转的更快,脸色亦难看的紧,“何师妹心机竟如此歹毒,当真该死!” “那日,路飞扬竟替何玲顶罪,说是他下的媚香,让我杀了他泄恨,真是,真是为爱迷昏了头!”萧若云气怒难平,只恨不得何玲就在眼前,让他一剑劈了她! 段锦初一時难以承受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倒在,两眼大瞪着,脑中更加的凌乱不堪。 屋里,陷入了死寂,萧若云原地挺立着,一会儿闭眼,一会儿睁眼,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定,李承风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如此沉默了好一会儿,萧若云突然想到了什么,箭步过来,在床边坐下,盯着段锦初,极力隐忍着激动的情绪,轻声问道:“锦儿,你中的媚香之毒,是是谁给你解的?” 闻言,李承风眼眸动了动,踱步过来,倚在床头,抿唇看向段锦初,静等着她的答案。 “这,这是我的事。”段锦初迟疑稍许,偏过了脸,避开两人的视线,讷讷的低声道。 “告诉我!”萧若云陡然提高了音调,且一把扣住了段锦初的皓腕,眼中又,“他是,是八王爷楚云赫,对不对?你把身子给他了,对不对?” “”段锦初红唇张了张,终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李承风敛下的眸子,倏的睁开,看向萧若云,“锦初中媚香,可是你从宫中将她掳去的第二日?” “嗯。”萧若云点头,目光却依然紧盯着段锦初,眼神甚是骇人。 “呵,大师兄,给就给吧,若非如此,锦初现在还能活吗?你是在乎她命多一些,还是在乎她清白多一些呢?”李承风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语带嘲弄的问道。 “我自然是更在乎她的命,只是有些不甘心!”萧若云深深的闭上了眸子,身躯隐隐的在颤动,长睫湿润,“若是师父没有命锦儿去皇宫执行任务,此刻,我们已经成亲了,她便不会失忆,不会移情别恋,什么也不会” 剑剑-四四九人人。 段锦初无措,更觉心痛与不忍,“云云哥哥,你别这样,我,我这世上比我好的姑娘多的是,你,你不要执念着我,我可以把你当哥哥,但肯定不会当你是爱人了,你” 第二百五十五章 棋盘之上,谁是赢家?(七) “别说了。” 萧若云突然一声大吼,冲出了门外 “云哥哥” 未及出口的话,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段锦初僵硬了表情,呆呆的看着那扇,因萧若云大力的甩手而不停晃动的门,只觉心痛的,有些窒息。 她分明看到,他从床边站起時,有泪珠滚落而下 “锦初。”李承风倾身拥住了她的双肩,长指抚上她眼角滑落的泪痕,嗓音低哑,“别哭,别哭这不是你的错,不是” “承风哥哥。” 段锦初一转身,扑进了李承风的怀中,泪如雨下,痛哭不已心口,却也同時,突然剧痛不已,呢喃着发出声音,“疼好疼” 蓦地,惊觉到不对,李承风匆忙低头,便瞧到了段锦初苍白如纸的脸,唇色泛白,眼珠子瞪的很大,右手按在心口处,身子在不停的发抖。 “锦初,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是是心绞痛真的发作了吗”李承风骤然失措的急问着,并慌忙朝外喊,“大师兄。大师兄,快进来,快。” 萧若云本未走远,一听到呼声,几步便冲了进来,一见此状,亦是震惊万分,“锦儿。你怎样” “锦初心绞痛犯了,怎么办怎么办。”李承风大吼的同時,一把抱起段锦初便朝外疾走,萧若云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跟上,“我们马上带她去医馆。” “没没用的”段锦初紧咬着牙关,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一阵撕裂的痛袭来,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了。 “锦初。” “锦儿。” 两个男人疯狂的大吼着,一脚踢开门奔了出去,脚下一纵,还未离地,崖顶却突然响起打斗声,仰头一看,百丈高的悬崖上,竟见数名黑衣人在半空坠落,那不是用轻功下来的,而是被人打下来的。 “啊——” “啊——” 一声声的惨叫接连不断的响起,充斥着耳膜,震慑着两人的神经。 “这是怎么回事”李承风立刻询问,并偏首看向萧若云,萧若云眉头紧蹙,先是摇头,然后眼眸倏的一亮,“难道是慕天擎或者朝廷的人发现了此地” 然而,根本容不得他俩有時间思索,便见更多的黑衣人从空中掉落,一旦掉下,摔的粉碎,血流成河。 崖顶上,数不清的影子在打斗着,乱成一团。 这种情况下,也容不得两人带段锦初飞上去寻找医馆,李承风俊脸阴寒一片,咬牙道:“无论如何,我也管不了帮他们,救锦初要紧,大师兄,我们从后山顶上去。” “好。” 萧若云不假思索的点头,两人迅速转身,朝竹屋后方而去,然而,没走几步,便见后山顶上同样在往下掉人,掉下的同样是凤南天留下的黑衣手下。 “怎么办” “还有其它出路吗” “没有了。” 两人紧绷了身子,萧若云眸光扫到屋子,一蹿进去,提了两人的剑出来,冷厉的道:“三师弟,我知你对锦儿情深,那么,我们便一起誓死护她周全,如何” “那是自然。不过”李承风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忆起劫持段锦初的那日,那名叫王大仁的面具男人说过的话,不锁了眉,“难道真的是锦初的相公带人寻到这里了吗” “相公”萧若云满面疑云。 “嗯,锦初已成亲,这事以后跟你细说,我们先静观其变,若来人真是锦初的相公,我们便把锦初交给他带走,若不是,那自然得殊死护她。”李承风飞快的说完,便仰头看向崖顶的打斗。 萧若云疑惑太多,但也知此時不是聊天的時候,遂握了剑全身贯注的盯着四周,随時准备应敌。 崖顶上,一袭锦衣脸戴火焰银质面具的楚云赫双手负立,冷眼瞧着他的玄衣卫与黑衣人打成一片,眸中迸发着道道寒芒。 诸葛璇玑、聂风聂玄、安羽安怿静立在他身后和两侧,全都戴上了面具,手中长剑点地,五人成合围之势,将楚云赫护在中间,扫视着四方的打斗,从前天夜里,发现萧若云策马离开凌州起,聂玄便已发回信号,他们从洛阳府动身,一路以信号联络,在这汾阳府境内的一处隐秘的崖顶追上了萧若云,见他飞下山崖后,便已确定之前的猜想,是以,立刻发起了攻击。 上千名玄衣卫,个个武功高强,隐在暗中浮动的数百名黑衣人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崖顶上,尸横遍野,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璇玑,我们下去。” 瞧着差不多剩下残局了,楚云赫丢出一句命令,身形一掠,飞下了山崖,身后五人紧跟其后。 “敌人下来了。” 萧若云提醒一句,执剑护在了李承风与段锦初身前,满面肃杀。 “他们是”李承风却盯着那几张在太阳光下,熠熠闪光的面具俊眉轻蹙,待那五道人影越来越近,看清了其中的火焰标记后,渐渐舒展了眉,低声道:“那位戴火焰面具的男子,是锦初的相公,我怀疑他是慕天擎,可锦初说不是,只是慕天擎的朋友。而他的嗓音,又像极了八王爷楚云赫,但锦初也说不是,说叫王大仁,我们试探一下。” “好。”萧若云没有多问,直接点头。 五道身影在距离他们两丈处落下,聂风聂玄,安羽安怿率先步出,剑尖划在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聂风冷厉的嗓音响起,“放了我家夫人,留你们全尸。” “哈哈哈。怎样都是死的话,我们还不如拉你们的夫人作垫背,一起死,哪怕粉身碎骨。”李承风侧着的身子,缓缓移正,仰天大笑道。 这嗓音,落到楚云赫耳朵里,俊眉几不可见的挑了挑,果然是眸光倏的一沉,落到了李承风怀中抱着的陷入昏迷的段锦初脸上,青筋立刻暴起,杀气弥漫,“李承风。我夫人她你对她做了什么。” “呵,都知晓在下的大名了,佩服。”李承风冷笑两声,墨眸微眯起,心里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面上却强作着镇定,缓缓说道:“阁下带着面具,我实难确定你是否为我小师妹的相公,所以,请阁下报上大名,若能与我小师妹所言相吻合,我便告诉你她怎样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棋盘之上,谁是赢家?(八) 闻言,几人皆是心下暗惊,此处所立之人都是何等精明,一听那番言语,便猜到是想试探楚云赫的身份,而楚去赫的真面目旁人是没见过,但他的嗓音,若有识得八王爷之人,必能听出这样一来,至少能确定一种身份。 楚云赫深邃的眸子犀利的盯着李承风,大脑飞速运转间,不动声色的向前迈进了一步,却又侧眸斜睨向萧若云,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带着几分嘲弄的口吻,漫不经心的道:“我只听说,天英会萧若云乃江湖豪杰,重情重义,今日得见,也不过尔尔,卑鄙、无耻。” 但凡正人君子,都受不得激将被人如此贬低,而楚云赫不敢贸然答话,又不能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虽未曾见过萧若云的容貌,但心知另一个持剑的俊朗男子便是深爱段锦初的大师兄萧若云,于是,便不露声色的转移了突破目标。 “什么?谁卑鄙无耻了?你说清楚。”萧若云一听,顿時愤怒,长剑一举,指向楚云赫,脸色铁青的质问道。 而他这一动作,离的最近的安羽安怿立刻动手,楚云赫一摆手,“无妨,退下。” 安羽安怿退离一步,然,聂风聂玄已将剑指向了萧若云与李承风,气氛紧张僵硬。 李承风倏的紧了神色,暗叫不妙,正待安抚萧若云,楚云赫却已抢先一步,冷笑道:“难道不是吗?我夫人一介女流之辈,却成为两个堂堂男人用来威胁我的人质,此刻还被你们不知用了何种无耻残忍的手段,致使她不知生死,哼。亏你们还口口声声说她是你们的小师妹,既是师兄妹,为何如此待她?根本就是无情无义。” “我”萧若云被驳的无话可说,一张俊脸涨了个通红,心下本身记挂着段锦初的心绞痛,一急,便欲询问,李承风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抿唇插话道:“不论我们怎样对待小师妹,都与你有关系,若你不避开问题,直接报出尊姓大名,岂会浪费这些時间?阁下至今连姓名都不敢报,岂不是缩头乌龟?” “哼。我的姓名,你们不配知道。”楚云赫墨眸里迸出噬骨的冷意,猛的双指伸出,夹住了萧若云指在他胸前的剑尖,萧若云一惊,还来不及动作,只听那剑尖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已被楚云赫雄浑的内力生生的震断掉落在地。 与此同時,诸葛璇玑收回了打量在段锦初脸色上的目光,通过望闻两点,心中已有了数,冷厉的嗓音亦响起,“两位还要争执下去吗?我家主人没有多余的時间同你们耗,夫人此刻昏迷不醒,若不是被你二人打伤,那便是身中的蛊毒发作了,再耽误片刻,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她一命。” 此言一出,如一枚炸弹,令萧若云与李承风瞬间俊脸失了血色,几乎同時问出口,“她中蛊毒了吗?” “废话。我夫人是不是说她心绞痛了?”楚云赫陡然提高了音调,面具下的俊脸铁青如霜冻。 李承风身子一震,与萧若云对视一眼,不敢再耽误,立刻道:“是,锦初说她心绞痛的厉害,昏过去了。” “快把她给我。”楚云赫厉声一句,箭步跨近,双手一伸,并同時道:“璇玑,药呢?赶快。” 萧若云一个回旋,朝李承风吼道:“快把锦儿给他,救锦儿要紧。” 李承风从呆滞中回神,忙把段锦初交到楚云赫手中,诸葛璇玑已从怀中掏了药包出来,伸手搭上段锦初的皓腕,一把脉,立刻变了脸色,“有热茶水吗?” “有。先进屋。”李承风一点头,转身朝屋里奔去,楚云赫微顿下步子,也提步跟上,其它的人自是全跟了上去。 将段锦初平放在,楚云赫握着她的一只手,看着她苍白的容颜,眼角早已湿润,在李承风的帮忙下,诸葛璇玑配好了适量的药,掺杂在茶水里,端了一碗过来,“主人,赶快让夫人服下。” 楚去赫接了药茶,一手撑起段锦初的头,却怎么也灌不进去,药茶尽数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急的围在床边的几个男人快跳了起来,楚云赫一扭头,“璇玑,怎么办?” “嘴对嘴的喂,一定要喝下,不然,蛊毒若侵入五脏,会连三个時辰也挨不下去。”诸葛璇玑语速飞快的道。 “好。”楚云赫不由分说,便低头喝了一口药,然后贴上段锦初的红唇,不顾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将药一点一点顺进她的口中,吻着她的唇瓣,直到她咽下才再去喝,而李承风尚能冷静,萧若云却受不了,恼怒的道:“不许你轻薄她。她是我的未婚妻,该我来喂她。”说完,劈手便去抢茶碗,聂风与聂玄本就時刻盯着他,以防意外,此刻同時出手,挡住了他的手臂,三人立刻在房中打斗起来,楚云赫顾不得理他,只心急的一口一口喂药,直到一碗药尽数喂进段锦初的口中,才一扭头,极具威慑力的冷斥道:“住手。” 那股与身俱来的王者气势,令聂风聂玄收手的同時,萧若云竟也微微一怔,停了手,目光看了过去,楚云赫盯着他,冷冷的勾唇,“她是我夫人,我们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她腹中已怀有我的骨肉,我喂她喝药谁敢说一句不是?” 闻言,在场所有人,全部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诸葛璇玑悄悄的翻了几个白眼,咽了几口唾沫,他这个大夫都没诊出有孕,他老大就敢匡人啊。 聂风聂玄,安羽安怿则大喜过望,不身形一闪,挡在了床边,保护的意识更加强烈。 李承风身躯几不可见的轻颤了几下,艰涩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轻喃,“锦初她她竟有孕了恭喜” 萧若云受不了这刺激,踉跄退了几步后,竟“哇”的一声,口中喷出一滩血来,然后一头冲出了门外,纵身一跃,飞上了崖顶。 “大师兄。” 李承风惊呼一声,待追了出去,外面已没了萧若云的踪影。 第二百五十七章 棋盘之上,谁是赢家?(九) 聂风拱手请示,“主子,要不要去追杀萧若云?” “杀”楚云赫薄唇一动,刚要说去杀了萧若云,却听到一声轻咳响起,忙扭过头来看向段锦初,“初儿,你醒醒。” 聂风僵在了原地,想直接去追人,又不知主子全话是什么,要再请示,主子现在又顾不上搭理他,便看向诸葛璇玑,想寻个暗示,可惜诸葛璇玑只摇头,他可不敢私自作主,回头违了令,又得吃不了兜着走。 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眸,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映入了瞳孔中,段锦初先是一楞,待看清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及额上的火焰标记后,涣散的眸子立刻涌上了狂喜,红唇勉强挤出笑来,“相,相公,是你吗?” “初儿,是我是我,我来救你了。你怎样?心口还疼吗?”楚云赫亦狂喜万分,将段锦初紧紧的抱入了怀中。 “相公,太紧了,松松开些。”段锦初的口鼻被压住,立刻伸手捶他,发出闷哼声。 见状,几个手下都识相的背过了身子,非礼勿视尽量让耳朵也不要听到 楚云赫一听,忙又松了手臂,只将段锦初圈在身前,傻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我还好啦,你怎么来啦?记得刚才我好像心口疼的厉害,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会儿又不疼了,好奇怪。”段锦初想了想,说道,说话的同時,又不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皱眉道:“这还是承风哥哥的房间啊?他呢?” “承风哥哥?”楚云赫一字一字的重复,不觉间眯起了双眸,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然,段锦初却浑然不知,美眸疑惑的眨了眨,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惊叫道:“你杀了承风哥哥吗?云哥哥呢?他们都被你杀了吗?” 楚云赫盯着她,抿唇,嗓音渐变冷厉,“云哥哥?萧若云吗?初儿,你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吗?” 一听此言,聂风握紧了剑柄,耳朵竖起,高度聆听着动静,随時准备出手,只怕他先前猜想的会成真。 而段锦初却顾不上解释,挣扎着要下床,并催促道:“你快说呀。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段锦初。”楚云赫一声低吼,完全震怒了,一把扣住段锦初的皓腕,盯着她咬牙切齿,“你竟如此在乎他们的死活,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么?你与萧若云旧情复燃了吗?” “相公,你” “锦初。” 段锦初的话,被折返回来的李承风欣喜的打断,“你醒了。怎样,心口还疼吗?” “承风哥哥。” 段锦初蹭的扭过头去,眼露惊喜,“太好了,你还活着,我以为相公他”谁知,话未说完,楚云赫冷如霜冻的嗓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杀了李承风。追杀萧若云,带他的首级回来复命。” “是,主子。” 上上河花画上和画。四名手下拱手领命,聂风聂玄身形一闪便出了门追萧若云去了,而安羽安怿立刻提剑攻向了李承风。 屋里,顷刻之间,便又是一片刀光剑影。 段锦初如遭晴天霹雳,完全呆滞在,楞楞的盯着李承风以一敌二,渐处下风诸葛璇玑侧了身子,有意的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并道:“主人,你带夫人先走,我们处理残局。” “好。”楚云赫点头,打横抱起段锦初,为免她闹,便伸指欲点她道,诸葛璇玑却又出声提醒,“不要点,她现在身子虚,经不起气血不足。” 楚云赫蹙眉,只得罢手,抱着段锦初闪避开打斗,跨入了门,朝外走去,而屋里太小,长剑使不开受了局限,紧跟着三人便跃窗而出,将战场移到了院里,一時之间,剑影重重,剑气在太阳光下,闪烁着金芒,刺了段锦初的眼。 “住手。快点住手。” 陡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段锦初如发了疯般的大喊大叫,但安羽安怿又岂会听她的?非但不停手,反而更加痛下杀招,二人本就武功卓绝,又以二敌人,更加占了上风,直将李承风逼的退无可退,一不小心,手臂上便被划了一剑,鲜血渗出,瞬间染透了衣袖。 “不要不要。”段锦初拼命挣扎着,楚云赫却将她抱的很紧,下不了地,一急,双拳捶打上楚云赫的胸膛,眼泪珠子如断线的风筝,直往下掉,“你快点叫他们停手,快点。不要杀我小顺子哥,不要。快点儿。” 楚云赫置若罔闻,脚下一刻不停的往外走,并道:“既然知道他是小顺子,便可知,他刺杀我父皇,我便要他偿命。” “皇上没有事,没有啊。你饶了他好不好?好不好?我求求你了,相公我求求你了,你放过他,要不是小顺子哥,我已经被凤南天带走了,是他挺身护我,是他。凤南天打我,他也在保护我,他知道我只喜欢你,还要带我去找你,你怎能杀他?怎能杀他。”段锦初哭的泣不成声,眼睛瞅着那方的打斗,急的语无伦次。 楚云赫步子一滞,凛冽的望着前方。 段锦初先是一喜,但见他仍旧不言语,马上又哭道:“相公,快点说话啊。要是小顺子哥死了,我会恨你的,会永远恨你的。我还要离开你,永远不做你夫人了。” 这一语,无疑更深的刺激了楚云赫,他身躯一震,一扭头厉声道:“住手。” 安羽安怿一楞,虽不甘心,但主子命令不可违,只得一咬牙退出了战圈,而李承风不支,剑尖用力戳到地上,才稳住了身子,手臂上的血还在往外渗着,却浑然不顾,幽幽的望向段锦初,凄然一笑,“锦初,你骗我,我却信你,其实他便是那个你口中深爱的男人吧。我不用你求情,若是今日就此死在这里,我也算解脱了。” “承风哥哥。”段锦初心下一恸,又要挣着下地欲过去扶李承风,无奈楚云赫铁锢般的大手将她身子紧紧的控制着,令她动弹不得,想再威胁他,一抬头,却对上了他震怒中夹杂着冷意的眸光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回归,心如荒漠 “相,相公”段锦初在他凌厉的注视下,瑟缩了下脖子,渐渐小了声音,并闪躲开他的目光,讷讷的坚持说道:“反正我不管,你不能杀我小顺子哥,他真心待我好,衣食起居无不悉心照顾,把我当亲妹子一样,不然这几日,我不是饿死了,就是被凤南天抓走了,你哪里还能再见到我?” 楚云赫抿唇,依然不语,面无表情 “相公你到底要怎样嘛?总之,小顺子哥若死了,我也不活了。”段锦初不耐烦了,直接甩出狠话,并一副坚决的神色 楚云赫缓缓低眸,薄唇扬起一抹冷笑,“你确定?” “确定。”段锦初卯上了劲儿,直视着楚云赫的眼睛,咬牙道 “好。将他断手断脚,废去全部武功,然后带走。”冷冰冰的吐出一串话语,楚云赫头也不回的迈开了步子 段锦初立時石化在当场。 “哈哈哈。” 李承风突然仰天大笑,这笑声震破了一方天地,久久的回荡在山谷中。在这笑声中,他缓缓抬起剑,将剑刃移到颈部—— “不——” 段锦初大吼出声,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承风哥哥。不要。不要死——” “咣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李承风的剑掉落在地,出手用石子弹向他虎口的,却是楚云赫。 这一突变,令所有人,又惊在了原地。 诸葛璇玑楞了神,看着楚云赫瞪大了眼睛,因楚云赫腾不开手,是用右脚尖踢了一枚石子头也没回的弹了过去,却能精准无误。震惊的同時,不倒吸了口气,这老大的武功还是他将师门武功偷着传给楚云赫的,结果,徒弟现在竟比师父技高一筹了,真是让他无地自容啊。 “相公,你”段锦初颤着唇,脑中凌乱,一時不知说什么好 “李承风,你待我夫人之情,今日便一笔勾销,但还有一笔帐,我们慢慢算。他日,兵刃相见,必不留情。” 楚云赫冷绝的话语,缓缓从唇中溢出,一语毕,将段锦初放于地上,紧揽了她的,绝地而起,向着崖顶飞去。 诸葛璇玑等人回过神来,暗叹一气,跟着凌空而去。 而李承风,身子晃了几晃后,唇边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好,再相见,决一死战。谁也不必留情。” 语落,的身子,缓缓倒地 崖顶上,段锦初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个半死,惊惧的瞪着眼珠子,瞧着满地的尸体,红唇不断的抖动着,简直不敢置信。 此時,战斗已结束,玄衣卫存活下的人,见到主人上来,立刻跪地,“禀主人,敌人已全灭,请主人示下。” “回撤。” 楚云赫丢了两个字给他们,抱起段锦初点地向山下掠去。 山底,十余名玄衣卫守着一辆大马车,对着他们一抱拳,“属下恭迎主人与夫人。” “去汾阳。” “是。” 上了马车,里面的布置与毁掉的那辆一模一样,然而,段锦初已经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呆呆的凝望着马车顶部,紧闭了,默不言语 在千百名玄衣卫浩浩荡荡的护送中,马车缓缓驶动,阵仗骇人。 楚云赫坐在床榻的一旁,面具已摘,亦是冷面不言,更不看段锦初一眼 马车里,气氛僵硬的可怕。 段锦初倚靠在床角的车壁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想着受伤的李承风,想着无忧谷的尸体,想着崖顶的尸体,想着那尸堆如山的壮观景像,所有所有的血流成河,就只为了她一人眼睛深深的闭上,不止身子在颤,连心都在颤抖她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为了如此多的杀戮吗?楚云赫亦是如此,她还有何资格去指责李承风是杀人魔头? 萧若云呢?他脑中蓦地想起,楚云赫那一道追杀命令。清眸中,泪水突然涌出,段锦初缓缓直起身子,朝着楚云赫屈腿跪了下去,看着他,泣不成声,“慕老板。我段锦初再求你一事,求你放过萧若云,我已对不起他,若他再因我而死,我活着亦是个千古罪人。” 闻言,楚云赫俊脸倏的一沉,侧过头来,冷冷的道:“你既已知晓我是慕天擎,我也不会否认。你大可以向我下手,拿我换你云哥哥一命,在你义父凤南天面前,更能领个大功。” 闻言,段锦初怔怔的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吸,只是如此的看着他,这一刻,突然感觉,他们之间好陌生,陌生的令她似是从未认识过他,他的冷血,他的无情,让她看了个通透,亦将她伤的体无完肤,他不信任她。 彼此相对视着,他的眼神很冷很冷,冰冻了她的心,终究是她败下阵来,竟缓缓溢出笑容,“八王爷,我的确是天英会中人,还是总舵主凤南天的义女,此趟无需去大明国了,返回京城吧,将我交给皇上,八王爷亦可立大功一件。”说完,红唇边的笑容更加扩大,竟笑的欢快,“对了,一定不要忘记将我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还要废去我这具身体里的内功,还有你教的轻功,免的我不是逃跑了,就是去行刺你父皇,那样你可得不偿失了。” “段—锦—初。”楚云赫咬牙,脸色铁青的厉害,身子一倾过来,怒火中烧的他,大手一伸,便扣上了段锦初的咽喉,一张俊脸几近扭曲,“你以为,我当真不舍得杀你吗?” “原来我在你心中不过如此。”段锦初嗤笑,心彻底的凉了下去,缓缓闭上了眼睛,仰高了头,让他的五指能更深入的锁住她的喉咙那里,还有李承风包扎的纱布,伤,还未及好全 那一双寒眸,狠狠的盯着她,心,亦在不停的颤抖,为什么他担心的这一刻,要上演,要将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两颗心,渐行渐远 喉间传来清晰的疼痛,麻痹着段锦初的神经,她一动不动,紧闭的眼眸里,只有绝望的泪水在缓缓滑落,灼烧着她的心,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那么不争气的让他看到了她的脆弱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楚云赫颤着唇,吐出的话音里,藏着无尽的恐惧与害怕,盯着她的眼眸中,亦有滚烫的泪珠滴落,他的问题,她不曾回答一句,他也再不曾相问,良久的時间里,他们之间,只是如此的静默着 终于,那一只钳着她喉咙的大手缓缓滑落 他将面具一戴,冲出了马车,远离了她的视线,坐在了马车之外,赶车的玄衣卫,与众多的手下惊见,皆心下一惊,却未敢发出一丝声响。 段锦初仰面倒在,任泪水肆意横流,无声亦无力,只有在心中一遍遍的呢喃着,萧若云,对不起,对不起呢喃中,终是沉沉的陷入了黑暗 再到醒来時,已是夜幕降临,伸手不见五指。 抬眼,便是一扇窗子,浅粉色的纱帘垂落在地,令段锦初看不清窗外的月色,屋里,橘黄的烛光柔和而温暖,目光所到之处,静无一人。 睁着大眼,她知道,此刻不是在马车上,不知是何处,不知这里还有什么人,更不知,他在与不在,事实上,她已不去想他在哪里,什么也不愿去想,自甘堕落也好,如此等死也罢,就这样吧眼睛复又闭上,睡不着,也不想再睁开 有脚步声轻轻响起,由远及近,至床前停下,一人说话,刻意压低了嗓音,“怎么办?要叫醒夫人吗?都这个時辰了,晚膳要凉了。” “哎,不敢啊,万一夫人生了气,现在主人又心情欠佳,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那算了,就守在外面吧。” “嗯。” 脚步声又渐渐远去,屋里又恢复了宁静。 听声音,刚才是桑儿和仙儿。段锦初翻了个身,面朝里,将锦被拉高,蒙住了整个头。 这里是汾阳慕氏别庄。 人工湖边,一抹白衣持剑飞舞,剑法出神入化,剑气纵横,身形如蛟龙,一招一剑,大气磅礴,凌厉至极,亦杀气深浓。 四周,满是玄衣卫,笔挺而立,随着主人舞剑的時间越来越久,面上渐露焦虑之色,他们从未曾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主人。 诸葛璇玑站累了,蹲坐在了一块大石上,双手撑着太阳,无奈的连连叹气,这都练了两个時辰了,不吃不喝,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该怎么劝呢?敢劝吗? “璇玑先生,您倒是说说啊。”安羽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急切。 安怿亦道:“是啊,璇玑先生,主子与您是好友,您的话,他可能还能听进去一些,奴才求您了。” “我怎么劝?症结在你家夫人身上,你主子是伤心了,我说的话,他哪里能听得进去啊。”诸葛璇玑焉下了脑袋,长长的叹气。 “可是可是也不能不劝啊。”安羽憋不出话来,脸涨的通红。 “我试试。”诸葛璇玑再叹,豁出去似的蹭的站起身,深吸了几口气,朝着还在疯狂舞剑的楚云赫大声道:“庄主。你累不累啊。歇一会儿吧。” “滚。”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且饱含着怒气。 诸葛璇玑立刻缩回了头,给安羽安怿了一个“看吧,我也没办法”的眼神,然后准备拍拍走人,却在迈出一步后,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扭头就喊,“庄主。夫人要绝食了。” 这一句,当真有效。 楚云赫舞剑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直到完全站定,背对着他们,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好吧,达到效果了,我可以回屋睡觉了。”诸葛璇玑得意的撇撇嘴,悠闲的背了手在身后,朝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有什么可纠结的,直接按就好了嘛。 屋里,段锦初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丫环进来看了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叫了几声,却不见她应答,只好又退了出去。 良久,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段锦初却醒了,仍是未睁眼,只隐隐约约听得丫环请安的声音,再然后便没了声响。她知道,能让丫环请安的人,只有他。 眼睫上,又悄悄的沾了湿,段锦初将丫环拉下去的被子,又重新拉高,将自己整个人埋了进去,眼睛在被子上蹭了好几下,把那几滴不争气掉出的泪珠擦干,然后紧咬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吱”的一声开了,那令她以为消失的脚步声,终于又再度响起,停立在床边,她埋首于被中,依然能感受到他砸落在锦被上的目光。 時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段锦初心跳的厉害,双手按住了心口,将唇咬的更紧,更紧,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楚云赫僵立着,面无表情,想说的话,在脑中过了千百遍,却艰涩的只憋出一句,“起来用晚膳吧。” 然而,话投出去,直接沉入大海,久久不见声响。 “我知道你醒着,话也说到了,吃不吃随你。”本想哄劝的话,出口却成了这般,楚云赫深吸了口气,背转了身子,走出几步,又滞下补充道:“若你想绝食饿死为萧若云殉情的话,请随便。或者,吃饱了有力气了,才有可能杀了我为你的云哥哥报仇雪恨。” 语落,夺门而去。 被中,段锦初泪如泉涌,十指紧紧的揪着衣领,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萧若云死了,他真的死了她占了他心爱之人的身体,又害死了他 夜,无声而漫长,浸染着悲伤与苦痛,吞噬的不止是她的心,亦是他的心 第二百六十章 恨的深,缘于爱的深 烛台里的火苗一下一下跳动着,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里,静谧无声。盯着那簇火苗,那一双墨眸如幽潭般,深邃不见底,那一张俊美如铸的脸庞上,太过深沉,深的看不出一点内心真实的情绪,紧闭着,不发一言,亦一动不动。 饭菜在桌上从热气腾腾变成冰凉,滚烫的茶水此刻连茶碗都凉如透,然,那一抹身影,却始终倚在窗边,盯着那方烛台。 時间,究竟过去多久了?不知道只晓得幕色已完全深沉,四周静寂无声,别庄好多卧房里的油灯都灭了,该是子時了吧? 其实腹中,已是饥肠辘辘,一天未进食又岂会不饿呢?可是哪里会有胃口?她不曾吃饭,到现在也未曾听到丫环禀报,此刻在做什么?哭泣还是睡觉? 爱的深,殇的也深,恨的深,又缘于爱的深初儿,你可会懂?若无爱,一颗心会是无坚不摧,对敌人会是冷血无情,因为爱了,因为你,我患得患失,爱的担心受怕,爱的隐忍无奈这一天,来的太早,太早.我,不再是你心里的唯一了,是么?是的因为你原本的记忆里,还有一个萧若云,原本你该是他的妻子 若你要走,我,是否该成全你是否不,若放你走,若没有你,我得到再多的东西又有何意义?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主人?”门外传来桑儿怯怯的低唤声。 “何事?”楚云赫默了一瞬,问道。不想应答,却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的消息。 “禀主人,夫人叫奴婢们拿来宣纸,折了些奴婢看不懂的东西,然后去了湖边,只穿着白日的衣裙,夜里风凉,连披风也不系,奴婢们劝不下。”桑儿言语间,多了一分焦急,末了又补充道:“奴婢瞧见夫人脸色很不好,有些红,若再吹了风,恐会得风寒或者发烧的。” 身子蓦地一僵,楚云赫抿唇不语,迟疑了半分钟后,的双腿移动,跨出了门,径直朝着湖边走去。 等在门外的桑儿心下一松,抱着怀里的披风小跑跟了上去,快至湖边時,唤道:“主人,您把披风带上。” 步子滞下,楚云赫未曾言语,却伸出了手,桑儿会意,忙将披风送到他手里,然后与守在这里看着段锦初的沫儿一起折返回去。 目光搜寻一圈,缓缓定格在了东角石岸上坐着的那一抹娇小人影身上,只见她双手抱膝,看着波动的湖面静静的坐着。 三千青丝,在夜空中随风乱舞,此時,人工湖边,除了较远处值岗的玄衣卫之外,再无一人,只她一人,显得那样突兀,与孤寂。 有些冷,凉意透过裳裙渗入,不打了个颤,却是一动不想动,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湖中飘游的千纸鹤,心思神游,不知在何处。 直到,肩上多了一双手,身子一僵之后,仍是未动一下,亦未言语一声。 “回去?” 披风系在颈间,背后的男人只有冷冷的两个字。 “”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见她无动于衷,楚云赫隐忍的怒气一触即发,忍不住寒了声音。 “” 仍是等不到回音,楚云赫没了耐,大掌扣住她的肩膀,将她一把扯起,然后双指一出,点了她的道,在她的冷光中,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朝卧房而去。 “砰——” 丫环们来不及开门,便被楚云赫一脚踢开,进房的同時,抛出命令,“马上备膳,送到这里来?” “是,主人?” 丫环小心翼翼的关了门,然后奔向厨房。 将怀中的女人在平放好,解了她的道,他也同時背转了身子,吐出的话依然冰冷,“摆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给谁看呢?你的情郎可看不到?” 然,此话一落,那如活死人般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抄起的枕头“咚?”的一声砸在了他背上,他胸膛急剧起伏,豁然转身,却见她已坐起,同样喘着气,盯着他的目光有些恶狠狠的。 楚云赫气的俊脸又见铁青,忍不住低吼,“好啊?既然如此恨我,那你动手啊?我不闪不避,把命给你?” 这话一落,段锦初又抓起了一个枕头,用力摔了过来,楚云赫墨眸眨也不眨,表情盛怒,却也果真是不闪不避,任那个大枕头砸落在他肚子上,然后便见她又去抓别的东西,可惜除了两个枕头,再就只有锦被,她还真抱了被子甩向他,只是被子是砸出去了,她却也扑了空,一头朝床下栽去,许是饿的没力气了,许是心神疲惫,总之是扑空了 “小心?” 楚云赫眼尖瞥见,惊呼一声的同時,只得一掌劈落被子,然后一步跨近,及時伸手接住了段锦初下趴的身子,气急败坏的吼道:“就你这点能耐,还不知折腾个什么劲?再饿上两顿,你会连枕头也砸不动了,还妄想杀我吗?” 段锦初不语,从楚云赫怀里挣脱出来,什么表情反应也没有的,爬到床角躺下,蜷缩起身子,甩了个脊背给他。 “该死的,滚过来?”楚云赫震怒,十指攥成拳,骨节因用力过度“咯咯”直响。 “不会。” 段锦初终于闷声憋出了两个字,身子仍旧一动不动。 “什么?”楚云赫一楞,怒气稍稍收敛,单腿跪在了。 “不会滚,慕老板先示范一下该怎样滚,我学学看。”段锦初不紧不慢的绷回一句,把脸又往床褥里缩了缩。 “”闻言,楚云赫被气的几乎没当场昏过去,身躯颤了几下,猿臂一伸,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那个自以为蜷着很安全的女人一把扯了过来,扳起她的脸,迫使她对上他的脸,然而,她却又闭了眼睛,就是不看他,他一怒,大掌扬起欲打她,却猛然想到了什么,而在半空中顿下,墨眸一挑,冷不丁的挠向她的腋窝处 “你干什么?” 段锦初终于受不了,双手奋力的拍打着他,身子剧烈的扭动着,怒火中烧的同時,却因痒而忍不住的笑,又忍不住的骂他,“混蛋?不许挠我?不许?” 第二百六十一章 滚!你给我滚! 报复的心理成分很重,所以楚云赫挠的毫不手软,但看段锦初痛苦的模样,又狠不下心,终是停了手,她便当他是坏人一般,立刻退离,并双手抱住了肩膀,戒备的盯着他一下一下的喘着气。 见状,楚云赫又不气不打一处来,恼火的低吼道:“下来用膳。” 段锦初沉默,熟视无睹。 “快点儿。还等什么?等本王说好话哄你么?”楚云赫又怒,忍不住又攥拳。 段锦初一咬下唇,偏过了脸。 “段锦初,你别不知好歹,等本王腻了你,一脚踢你出去,懒的看你那副要死不活的脸色。”楚云赫气不择言,一语落,径直朝桌前走去。 “”段锦初喘息更厉害,眼眶泛着红,在瞪着床褥稍许后,猛的一跳下床,赤着脚便朝外冲去,这令刚坐下的楚云赫一楞,旋即反应过来,一掠过去,在她伸手欲开门之际,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出口的话依然夹杂着怒气,“你要去哪里?不准走。” “关你什么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你的夫人,你也不是我的丈夫,我们没有成亲,没有拜堂,没有婚书,什么也没有。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放开我。”段锦初剧烈的挣扎着,嘶吼着,情绪激动万分。 “段锦初。”楚云赫俊美的脸庞愈见铁青,有力的双臂将她箍的更紧,却是一時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确,他们之间并不合法,只能算是私定终身。 “混蛋。放开我。用不着你踢我,我自己走。我段锦初这点骨气还有,就算是爱你,也不会让自己那么下,那么卑微的乞求你留在你身边。”段锦初继续吼,继续挣扎,挣不开,便抬脚朝后踢他,双手伸到后面捶打他,尽一切可能的反抗着。 那一个不经意间出口的“爱”字,令楚云赫心中突然一震,怒气渐渐消隐,沉默着,任段锦初挣扎着,直到她筋疲力尽,累的实在打不动他了,瘫软在了他怀中,才别扭的蠕动着唇,涩声道:“刚才那是气话,我收回,你别往心里去,腻不了,一辈子也腻不了,更不可能踢你出去。” “滚。你给我滚。”段锦初通红了双目,极力隐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不让自己软弱,咬牙低吼道。 “初儿” “你不滚我滚。” 段锦初陡然又大吼起来,又开始挣扎,楚云赫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双手也按住,嘶哑着嗓音道:“现在这么晚了,你让我滚到哪里去?明天吧,明天我滚,行吗?” “”沉默着,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下来,段锦初闭了闭眼,吐出了一个字,“好。” 听闻这声,楚云赫心中又苦又涩,虽不闹了,却也说好,明天他复又沉默许久,憋出几个字,“到桌前坐下吧。” 丫环端着膳,在门外其实已站一会儿了,听着里面的争吵,不敢擅入,不敢打扰,这会儿听到安静了,才敢敲门,“主人,晚膳送来了。” “端进来。” “是。” 一顿饭,两人皆吃的索然无味,只是吃饱了,让肚子不空了,却没吃出什么味道,扔了筷子,拭了嘴角,段锦初仍旧不发一言,摘了头上的首饰,和衣躺下,闭了眼去睡觉了。 楚云赫在桌前呆坐了一会儿,唤丫环进来收拾了,又沐浴洗漱一番,这才宽衣脱靴,两个枕头都被丫环收拾到了,虽是躺下了,只是被子全被段锦初卷走了,不用手肘支着侧起身子去看她,发觉她已经睡熟了,只得悄悄扯了被子的一角搭在自己身上,脑中凌乱的想了一会儿事情,然后不住几日累积下的困意袭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翌日,早膳之后,继续上路。 从起床到出发上马车,两人谁也没跟谁说过话,楚云赫在身子探进马车的一瞬间,又突然想起段锦初让他滚的事,便又退了出来,与赶车的玄衣卫一起坐在了马车外。 “主人,属下”那车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惶恐的想请罪。 楚云赫摇头打断,“无事,启程吧。” “是,主人。” 马车驶动了,依然是上千名玄衣卫分前后左右护送,阵仗依然骇人。 段锦初靠着车壁,双腿平放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小睡了一会儿,待醒来時,马车却已停下了,掀起车帘,竟见日头已是中午了,感觉才一闭眼的功夫,竟不知已睡了这么久,外面,玄衣卫在轮流休息用干粮,两道熟悉的身影飘进眼帘,虽戴着面具,但段锦初看穿着身材,便已知晓,他们是聂风聂玄。 而看到他们,便又忍不住想起了惨死的萧若云顿時,空空的腹中,没有了进食的。 而车门,也在此時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后打开了,是低头不敢直视她的车夫,极恭敬的拱手道:“夫人,今日天气很好,不如您下来晒晒太阳吧。”点心在车里备了很多,茶水也备着,所以车夫便未曾提及让她用膳,事实上,在这处荒郊野外,也没有那个条件做膳。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躺会儿就好。”段锦初轻轻一笑,摇头拒绝道。 闻言,那车夫似犯了难,想着措词,又僵持了一会儿,才说道:“夫人,马车里闷,您下车来,属下捉只小鸟儿给夫人玩儿吧。” 段锦初凝望着车夫,轻蹙了秀眉,似乎这车夫很想让她下车,但平日车夫包括其它的护卫都不敢如此跟她多说话的,更不敢轻率的让她做什么。 久久的沉默不言,那车夫却等的急了,竟抬了头,面带焦急的道:“夫人,属下求您下车一会儿好吗?您闷在车里,心情也不会好的,出来晒晒太阳,看看小鸟,感觉会很舒服的。” “好。”段锦初看着他,终是点了点头,她又何苦为难这样一个忠心的属下呢?难让车夫如此焦急的请她下车,无非是受了他的命令,她便也看看,他到底想怎样?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两人冷战,野外烧烤 下了马车,却见欧阳懿岚正站在旁边朝她笑,并伸手过来扶住她,笑容很甜美,“夫人,我来扶你好不好?呵呵,璇玑哥哥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给他添麻烦,而且我还害了夫人为救我被坏人抓去,真是对不起。”说着便是一脸的懊恼,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段锦初的脸色,又嘟了粉唇小声道:“夫人,我陪你到那边晒太阳,好不好?” 段锦初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斜侧右边五百米处,有一棵香樟树,吸闻一下,香味儿尽往鼻子里钻,那里的日头被树叶挡住了一半,不会晒了脸庞,又可以享受阳光的照耀,的确是个好去处。 车夫侧前一步,弯腰,“夫人请。” “嗯。”段锦初点头,由欧阳懿岚扶着,慢步朝香樟树走去,目光四下环顾一番,发现这四周已被玄衣卫围起来了,全部面朝外,時刻保持着警戒状态。 车夫见段锦初向那边走去了,脸部肌肉放松下来,果真跃上树去抓小鸟儿去了。 然而,到了香樟树下,欧阳懿岚却扶着段锦初又往前面走,段锦初侧眸瞧她,浅浅一笑,“岚丫头,别内疚,不关你的事,那日就算不是你,我也同样会救别人的。” “夫人,谢谢你。”欧阳懿岚喜悦的绽开了笑颜,继而不觉扶着她走的更快,并再一指前面说道:“璇玑哥哥在弄好东西吃,我们去抢一份尝尝。” “弄东西吃?”段锦初疑惑的眨了眨眼,想拒绝,但瞧着欧阳懿岚兴奋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忍扫她的兴,便只得随着她的步子前行。 突然,有一缕肉香味飘入鼻中,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欧阳懿岚高兴的大叫起来,“真的好香啊。璇玑哥哥总算没骗人。” 再快走两步,转过一个石头堆,便看到了一个大火堆,上面架着两柄剑,剑上穿着几块肉和两只鸡,火堆旁边坐着四个面具男人,一个是诸葛璇玑,一个是楚云赫,另外两个正忙碌的烤肉的是聂风和聂玄。 “夫人。”见她们过来,聂风聂玄忙颔首行礼。 然而,段锦初并不想理他们,也不想看到那个人,便脱开欧阳懿岚,一声不吭的转身打算朝回走,见状,楚云赫捏紧了双拳,瞪向诸葛璇玑,诸葛璇玑哭丧了脸,一跳起来拦住她,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小初子姑奶奶,尝尝烤鹿肉吧,味道很鲜美的,都是你平常没吃过的,给个面子坐一会儿可好?” 段锦初抿唇不语。 “姑奶奶,我今儿个心甘情愿让你给我当哥行不?”诸葛璇玑更加苦了脸,说完,叹气,干脆凑近了段锦初,小声道:“你要是走了,我会死的很惨的,你这么善良,忍心么?” 这人,专拣别人的软肋挑,段锦初侧过脸,不满的瞪他一眼,然后又是一声不吭的走回去,却是挨着欧阳懿岚坐下了,两秒钟后,听到楚云赫手中的树枝“咯吱”一声断成了两截。 这微妙的气氛,旁的人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免的引火烧身,诸葛璇玑返回,斟酌了半天,不知是要在他的原位坐下,还是想个辄,把楚云赫给弄到段锦初身边去,正纠结時,欧阳懿岚却叫道:“璇玑哥哥,你站在当中干什么?我们要吃烤鸡和烤鹿,又不烤着吃你。” “嗯?死丫头,胡说什么呢?”诸葛璇玑气白了俊脸,直想一手掌劈了这个跟屁虫丫头,她却朝他猛扮鬼脸,并往楚云赫跟前一躲,委屈的道:“庄主你看,璇玑哥哥欺负我。夫人说若是他再待我不好,就让我找你当靠山的。” “嗯,夫人说的算数。”楚云赫垂着眸子,低声应道。 诸葛璇玑这下气的双手叉了腰,瞥一眼无动于衷的段锦初,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便故作生气的道:“哪是啊?哪个是夫人啊?夫人可是说了,她不当庄主夫人了。所以,你这丫头可别乱搬挡箭牌。” “嗯?你骗人。夫人明明是夫人,怎么会不是了呢?”欧阳懿岚不明所以,当即厥起了嘴巴,大着胆子问向楚云赫,“庄主,夫人怎么了?她跟你吵架了吗?你们是夫妻,怎么能吵架呢?” “没有。”楚云赫迟疑一下,轻声道。 欧阳懿岚不明所以,又蹦跳着跑到段锦初身边,扬着小脸问道:“夫人,是吗?璇玑哥哥是骗我的吗?” “嗯。”怕欧阳懿岚问的更多,段锦初便随口应道,“没有吵架。” 谁知,这丫头好奇心重,一听立刻又问道:“那夫人怎么不理庄主呢?我和璇玑哥哥定亲了,我和他坐一起,你们也要坐一起啊。” “岚丫头”段锦初侧眸看她,很是无语,默了一瞬,才找出理由,轻声道:“我有传染病了,怕传染给庄主,你也离我远一些,小心给你染上病了。” “啊?有病了?那要赶紧看病哦,万一扩大就不好了。”欧阳懿岚惊呼一声,却并未离开多远,倒是诸葛璇玑暗叹一气,过来拉了她,将她带离到另一头,说道:“你给我在这儿坐下,小心她把病给你染上了。” 说完,决定用最直接的办法,便又径直走到楚云赫跟前,拽着楚云赫的手臂将他往段锦初那里拉,烦燥的嘀咕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不许各自飞,庄主你得跟着一起染病,同甘共苦才行。” 被强按着坐下,楚云赫蹙眉瞪眼,诸葛璇玑却舒了一口气,拍拍手,朝着聂风聂玄道:“快些烤,再烤不好,小心夫人把你们烤着吃了。” 闻言,聂风聂玄一阵抽搐 相隔不过方寸,段锦初偏头看向了另一边,楚云赫在盯着火堆一会儿后,俊脸偏向了反方向,两人谁也不肯看谁一眼,各自生着各自的气。 直到,聂风将两只烤鸡腿放在盘里端过来,“主子,夫人请用。”楚云赫才率先偏回了眸,拿了一只鸡腿,用匕首划成丝块,面无表情的递向段锦初,闷声道:“吃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要抗拒,你是我的 余光扫到楚云赫手里的鸡腿,感受到众多投在她身上的期待的目光,段锦初僵了一瞬,抿唇伸了手接过,轻轻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不必。”楚云赫俊脸瞬间沉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倨傲的抬了下颚,并偏过了脸。 瞧着两人这样,诸葛璇玑深深的耷拉下了脑袋,怎么都是这么硬脾气的人呢?有一个人先软一下会死么? 事实证明,诸葛璇玑精心策划的这一起烤肉聚餐培养感情的活动失败了,因为直到吃完肉,直到回到马车上,那两口子依旧都冷着脸,谁也不肯对谁说一句话。 大队人马再次出发,楚云赫依然坐在马车外,段锦初坐车厢里。主人夫人没了笑声,整个队伍都严肃了十分,没人敢随便发出一个音。 然而,刚才还晴朗的天气,却在不多会儿后,突然下起了雨,绵绵细雨,滴落在身上,浸透一身的凉意。 玄衣卫皆披上了随行带着的蓑衣,本就没为楚云赫这个主人预备,是以,跟前行走的玄衣卫便趁着这个机会劝他回马车里,然而,他却怎么也不肯,也不披他们递来的蓑衣,头顶虽有车沿遮挡,但身上依然淋着雨,固执的很。 车外的谈话声,隐隐约约的传进车里,段锦初从小睡中清醒,楞了一瞬后,忙掀起了车帘,外面果真在下雨,虽然不大却也是密密斜织,心下一“咯噔”,想到了楚云赫的病根,忙放下了车帘,弯腰挪到车门口,迟疑了稍许,咬牙打开了车门,瞧向那背对着她正淋雨的男人,心头像被大石堵上了一般,艰涩的很,红唇蠕动了几下,才使自己发出了如蚊蚁般的声音,“进来吧。” 闻言,楚云赫身子一僵,未回头,恍然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便一动未动,停了一下,那声音又再次响起,语气里还带了一丝恼怒,“进来啊,要故意淋雨还是怎么着?” 此時,因下雨马车行的很慢,近身的玄衣卫纷纷侧过头来,心下暗松一口气,却也同時又暗自震惊,不又悄悄移开了双目。 楚云赫薄唇不自觉的微勾起,停顿了几秒钟,又敛去了眼底欣喜的光彩,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一闪身进去了马车,车夫忙识眼色的将车门关好。 才一坐下,眼前便伸来一只手,盯着那一方躺在她掌心的锦帕,一時心中万般悸动,缓缓抬眸,却对上她依旧冷冰冰的脸,心头瞬间燃起的火焰复又被浇了个凉透顶,伸手掀掉面具,楚云赫墨眸闪烁下,冷笑着勾唇,“不必了。” 手僵在半空,段锦初暗暗的咬了牙关,盯着楚云赫不说话也不收回手,就那么的伸着,似是卯上了劲儿,与他比耐比固执,楚云赫俊眉渐渐深蹙,如此僵持近一分钟,在段锦初手臂困乏的就要掉下去時,他伸手轻扣住,看着她,缓缓开口,“要么你亲手给我擦身上的雨水,要么就丢掉帕子。” “你”段锦初无语,起伏不定,盯着他又是半响,思想斗争了好久,瞧着他比她还固执的眼神,才气怒的妥协,一把抽回手,往近坐了些,去擦他衣袍上的水渍,然而水渍已浸透,半面袍子都已湿了,再擦还是无用,不又气急败坏的扔了帕子,返身到床榻前的小柜里取了一套干净的锦袍扔给他,简短的道:“换上。” “你帮我换。”楚云赫始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将她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轻声说着,语气认真无比。 “自己换。”段锦初低吼出一句,踢掉了绣鞋榻,背过身子躺下了。 楚云赫垂眸,看着怀中的锦袍,微叹一息,动手换衣,待穿戴好,又坐了一会儿,心里头很不甘心的望向段锦初的背影,一股血涌上,弯腰一起,将长靴一脱,榻,自她身后环抱住了她的,感觉到她瞬间变得僵硬的身子,他长臂收的更紧,并埋首在了她的颈间,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令她身子又是一颤,咬牙道:“放开。” “不放永远不放手。”楚云赫闷闷的答道,语气里颇有些无赖的意味。 “放开。”段锦初低吼,并用脚后跟蹬向身后的男人,“不用你腻味我,我已经腻味你了,你给我走开。” “不走,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昨晚也说的是气话,是气昏头了才会说出那句混帐话,我收回好不好?”楚云赫不躲不避,任她的莲足踢着他,只细碎的闷闷的说道。 “不好。”段锦初像只浑身扎满刺的刺猬,一听他说到昨晚那句伤人心的话,便委屈的更加生气,更加剧烈的反抗,“你混蛋。你滚,我不是你的夫人,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准你抱我,不准” 身子倏的被翻转过来,楚云赫长腿将她的双腿一压,猝不及防的吻上了她的,急切霸道的啃咬吞噬着她的唇瓣,将她的全部不满尽数吞尽了腹中,久违的激情一旦被点燃,便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火热的龙舌技巧的撬开她的贝齿,在她的口中,将她的舌全部卷裹,不给她任何逃开的机会,吻的热烈如火,吻的激情四射 段锦初完全傻楞,大脑空白一片,意识在他的深吻中渐渐迷失,忘了反抗,忘了争斗,忘了他们之间的裂痕,将自己沉浸在了他突来的吻中 这一劫后重聚的吻,其实已来的太迟太迟,迭起的俊脸上,红潮满面,只是这样的吻着她,他已不再满足,大手逐渐向上移,覆在了她的胸前,隔着衣裙着她的娇,呼吸越见粗重,而她也才终于清醒过来,美眸睁了睁,粉颊上顿染嫣红,羞愤异常,继而开始使力的推拒着他,头左右摆动着,躲避着他的唇 楚云赫稍移开了唇,粗喘着气息,嗓音低沉沙哑,“初儿,不要抗拒,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要妄想从我手中夺走你” 第二百六十四章 误会冰释,相互坦言 “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你们谁的女人,放开我?”段锦初喘着粗气,双手使劲儿将楚云赫往外推,美眸中却在瞬间盈满了泪水,视线模糊的几乎都无法看清身边男人的脸。 “初儿,别哭”楚云赫喉头一紧,又将段锦初紧拥,急急的低语道:“名份我一定会给你,到了下一个别庄,我们就先拜堂成亲好么。待回了京,我会在皇家玉碟里把你的名字添到我的名下,让你名正言顺的做我的夫人,好不好。” “不不做”段锦初一听,却哭的更加厉害,拍打不动了,便瘫软在了他的怀中,抽噎着断断续续的道:“因为我一个人你们你们争个你死我活我,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死” “初儿”楚云赫薄唇蠕动了下,伸手轻拍着她的背,沉默了良久,待她哭声渐小了,才低不可闻的道:“不仅仅是因为你,天英会的人,都是反朝廷的乱党,我作为皇家人,灭天英会乃天经地义之事,我不杀他们,他们便会反过来杀我,这这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吗。楚氏江山易主,天下黎民百姓受战乱之苦,这也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我,我更不会让他们杀你的,他们要想杀你,就必须先杀了我?”闻言,段锦初立刻激动起来,一抹眼泪说道。 抬起段锦初的脸,的指腹轻拭着她颊上的泪水,楚云赫嘴角微翘,扬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初儿,你也愿意为我死的,对不对。” “废话?你说的是废话?”段锦初一听,气怒万分,又是一脚蹬向他的腿,“这还用不确定吗。你是我什么人。你自己说?我会把你看的比别人轻吗。这是两种不同的感情,我叫他们哥哥,因为他们就是我的哥哥,我只当他们是兄长,你是傻子吗。我叫过你哥哥吗。我叫你相公,怎么不叫他们相公。你还怀疑我,还怀疑我?我我踢死你?” “初儿?”楚云赫吃痛,闷哼一声,暗里心花怒放,脸上却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宝贝儿,腿疼,别踢了好不好。再踢要废了,废了可得你养我。” “楚云赫,你你脸皮可真厚?”段锦初忍不住咬牙低吼,虽不踢他了,却又气不过的捶了他一拳,“我当跑堂一个月二钱银子,能养得起你这排场吗。谁养你。谁养你。懒的养你?” “呵呵”楚云赫俊眉飞扬,愉悦的低笑出声,抬手捧起段锦初因气愤涨红的小脸,墨眸里爱怜无限,“初儿,我养你,我不懒,很勤快的心甘情愿的养你,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那跑堂别说一月二钱银子,就是给二万两银子,我也不准你去的,这么如花似玉的老婆,怎能侍候别人。呵呵,侍候我一人就好。” “美得你?侍候你,你又不给我工钱?”段锦初气的牙痒痒,直接呛回道。 楚云赫笑容扩大,重重的点头,“给?当然给?夫人随便开价,为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要夫人高兴就好。” “哼?”段锦初嘴一斜,偏过了脸。 “初儿”抿唇看着她,楚云赫几番想问的话涌到喉咙,又不敢贸然问出,如此斟酌半响,瞥到她不耐的眼神,才心一横,问的极其小心,“初儿,你你的记忆是真真的恢复了吗。你心里是不是很矛盾,同時爱着我和萧若云,让你无从选择。” 然,此话一落,胸膛上便又挨了一拳,楚云赫哼一声,愕然的眯眼,只见段锦初长扑了一口气,没好气的道:“你在胡说什么。谁爱着萧若云了。你才爱他了呢?” “噗——”楚云赫更没好气,“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我还——”话音嘎然而止,因为段锦初变了脸色,又恢复了那般的冷冽,且道:“萧若云真的死了吗。” “没有。”楚云赫默了一瞬,答道。 段锦初蓦地晶亮了双眸,欣喜的道:“真的吗。是你没有杀他吗。” “不是,是他跑掉了,聂风聂玄没追上。”楚云赫实话道,“初儿,我知道我若杀了萧若云你会跟我怄气,甚至会恨我,但我别无选择,请你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我们本身就是敌对的,根本无个人感情,只有国家大义。” 闻言,段锦初久久的抿唇不吭一声,其实她不否认他的话,这些道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更懂更明白,只是她自己主观上不愿意害死这具身体的爱人,不想对不起“她”,所以,事到如今,她能怎样。只有顺其自然吧? 见她不语,楚云赫便又道:“初儿,你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记忆到底恢复了没有。” “没有。我该向你坦白的是,我第一次从八王府跑出去,就被萧若云指引去了老杏胡同,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有什么身份,所以他叫一个孩子递纸条给我,我就去了,然后从他们口中知道,我这具身体竟是天英会的人,是他们的小师妹,而我混在宫中,便是为执行任务刺杀皇上,但是这些我不敢告诉你,怕你误会我,其实我并没有想刺杀皇上的,事实上,我不想卷入任何纷争,不想理任何恩恩怨怨,只想平静的过日子,因为天英会的关系,因为我这个特殊的身份,所以,我不敢爱你,明知道我们彼此有情,也宁可让你以为我是太监,而不敢透漏一个字让你知道其实我是女人,可是,天英会并没有因我失忆而放过我”兴伯周风窈。 “云赫,好像我说的很乱,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总之,我的身份其实远远不止这些,更可以说,我本来就没有失忆,但一样不记得有关这里的任何事情,在这个古代,包括你,任何人任何事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一切都源于清明节那日的昏倒头好疼,云赫,我头好疼”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就当我娶了个疯婆娘吧! “初儿!” 楚云赫惊呼一声,忙坐起身,一手抱紧了段锦初,一手按上她的太阳,急切的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别说了,是不是一说一想就头疼?” “我,我前面说的是真的,我早知道自己是天英会的人,也早知道与萧若云论及婚嫁,但其实这些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一缕孤魂呀,好疼!”段锦初白了小脸,抢着刚说到穿越,头便又剧烈的撕痛起来,似是有一股力量在扯着她,不让她说出 看着她满头大汗,痛苦万分的模样,楚云赫失措的立刻朝外喊道:“停车!叫朱先生过来!” “是,主人!” 马车停下了,诸葛璇玑很快便赶来,一跳上了马车,看到情况也顾不得相问,忙把上段锦初的脉,稍许松了手,又一眼盯着她脸看,神情肃穆万分,待段锦初头痛渐缓,苍白着脸重重的喘气時,开口道:“小初子,你感觉怎么样?” “头疼,我,我一说身世就头疼疼的很厉害,试了两次都这样。”段锦初说道。 诸葛璇玑想了想,道:“那就不要说,可能,天机不可泄漏,还未到時机。” “你,真的会看相?”段锦初心下一惊,将诸葛璇玑又忍不住重新打量了几眼。 “嗯。”诸葛璇玑点点头,“我下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马车的门被重新关上,侧眸看到楚云赫满脸的疑云,段锦初沉默了一会儿,坦言道:“那么,我不说了,但是你相信我吗?我没有失忆,但也没有原来段锦初的记忆,所以,我与萧若云没有任何关系,应该说,我现在的灵魂与他没有关系,但是,我那日在无忧谷维护他与李承风,自然有我的理由,现在既然他们二人都没死,你们的争斗顺其自然吧,国家大义我懂,只是私人感情上,小顺子待我亲如哥哥,在无数个你不在的白天黑夜,都是小顺子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他为我挨打,为我做饭洗衣,我高烧不退,他一夜守在床边,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你不懂,对我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他是我来到这个异世,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与萧若云又有很大的区别,所以,他在我心里,比亲哥哥还亲,我们之间是亲情,与你才是爱情,本来,他要带我去找你的,他愿意退出成全我们,只是被凤南天的人监视着,我们离不开无忧谷,但我们却是清清白白的,我求你阻止你,你不答应,我只有出此下下策,用死来逼你放了他。云赫,你若信我说的话,那么,我与你继续在一起,若不信,我们便分开为好,以免这样的事情再重演,你痛苦,我也痛苦。” “初儿”呢喃一声,楚云赫蹙眉,慢慢消化着段锦初前前后后说过的话,疑惑的地方太多,听着也很矛盾,一会失忆,一会没失忆,却又没记忆,怎么也解释不通,还有什么身份不止天英会这些的,绕的他都头疼了!但是,他现在又不能让她说明白 沉默了良久,对上段锦初平静的眼眸,楚云赫缓缓溢出了笑,一捏她的俏鼻,道:“信,当然信你!你这丫头就会威胁人,不信就要分开,那怎么成?虽然你说的乱七八糟,像疯言疯语一样,但为了锁住你,我也只好选择相信你!就当我娶了个疯婆娘吧!” “什么?你还没娶呢!你才是疯子,说的都是疯话!”段锦初一听,立刻气红了小脸,不平的吼道。 “哈哈哈!好好好,娶,当然要娶,只有按你说的合法了,才不会怕你跑了!”楚云赫大笑起来,原先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忍不住偷了个香吻,再忍不住的固执的又问道:“那你说,我是不是你心里的唯一?你肯定心里只爱着我一人吗?” “不说!”段锦初负气的抬高了下巴,眼眸是隐忍的笑意。 “嗯?到底说不说?”楚云赫微沉了俊脸,扬手作势又要去挠她的痒,且裸的威胁,“给你一分钟的時间考虑,要是让为夫不满意,不仅挠你,还要”薄唇贴上了她的耳珠,暧昧的轻吐,“还要马上解决生理需要,好几天了,憋坏了!” “呃也不嫌害臊!”段锦初颊上迅速染了嫣红,羞赧无比的嗔一句,便要背转身子,谁知,他的手更快,直接撩起了她的裙子,便要往里伸,吓得她忙按住他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上上河。“嗯,识時务者为俊杰!”楚云赫停下了动作,得意的点头。 “切!真是的,我就两个字,废话!你的问题是废话!”段锦初不屑的白他一眼,更加洋洋得意。 楚云赫俊脸一阵抽搐,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墨眸里荡起邪气,薄唇一咧,满噙了笑意,“好,你的答案我知道了,我很满意!于是我们这算是雨过天晴了对不对?于是我们该柔情意一番对不对?” “呃对你个头!”段锦初先是一楞,继而反应过来他的暗示后,脸上红霞漫天,娇嗔一句,朝他的色爪上猛拍一记,嗫嚅着唇羞涩的小了声音,“还在马车上呢,外面还在下雨呢,我被困无忧谷到现在七八天未沐浴换衣了,身上脏的很,所以,别起歪心。” “好吧,我等!反正今晚你逃不掉我的手掌心。”楚云赫幽怨的叹气,然后不甘心的猛的一把段锦初的,看到她气炸的小脸,唇角却笑的灿烂,“哈哈哈小东西,怎么样?” “坏蛋!真是坏蛋!”段锦初嗷嗷大叫,猛的翻身爬起,用力将楚云赫扑倒在榻上,咬牙切齿,“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把你没办法了!我会玉女功,专吸男人的血,把你榨个干枯!” “天,这么厉害呀!那为夫可害怕了,干脆投降吧!夫人,欢迎开榨!”楚云赫佯装一脸惊惧的说道,墨眸里的笑意却很欠扁。 “你——”段锦初被气的险些吐血,深吸一口气,朝外大吼道:“启程!” 第二百六十六章 传召云泽,千里寻人 皇宫。 朝阳殿里,楚沐远躺在龙,脸色有些蜡黄,眼窝深陷,眉头紧锁,看起来,直比先前又似苍老了十岁。 “皇上,该喝药了!” 路开明从一个近侍太监手里端过来药,又用银针试了一番,才端到床边,使个眼色,太监宫女将楚沐远扶起来靠着软垫半坐着,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嘴边,他睁开眼,情绪极其低落的喝下,一碗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喝完。 “皇上,奴才扶您再躺躺吧!”路开明将拭完楚沐远嘴角药渍的软帕递给跟前的宫女,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扶住楚沐远的肩膀,楚沐远却摇头道:“朕就在这儿坐会儿,旁的人都下去吧。” “是,皇上!”其余众宫女太监躬身,鱼贯退出。 路开明又返身斟了茶过来,“皇上,您喝点茶润润喉咙。” 接过茶,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楚沐远看向路开明,语气有些惆怅的问道:“八王府还没有收到任何老八的消息吗?” “回皇上,中午時分,奴才才派人去八王府问过管家,说是至今没打探到。”路开明回道。妃惨所西 “哎!这孩子真是伤朕的心哪!现在下落不明,乱党又猖狂,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朕已近残年,偏偏都不给朕争气,朕咳咳咳咳”楚沐远一说起这些杂乱的事,激动的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路开明忙拍上他的背,焦虑的劝慰道:“皇上,您保重龙体要紧!八王爷会回来的,肯定会回来的,乱党也肯定能除掉的,您别着急!” 楚沐远咳嗽刚缓,又激动起来,“朕,朕如何能不急?南方战事一再失利,天英会势如破竹,祖宗大业在朕的手上难道就要败落了吗?朕绝不能,绝不能失掉江山给朕传召安静王与安宁王!” “皇上,您先歇歇,奴才马上去传召两位王爷!”路开明扶楚沐远躺下,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一个時辰后,安静王楚云璃与安宁王楚云泽便跪在了龙床前,“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 “谢父皇!” 两人站起,路开明扶楚沐远仰靠在软垫上,又斟了茶给他,让他歇了片刻,楚云泽满面忧色,忍不住跨近一步,坐在龙床前,“父皇,您怎样了?还在为八弟的事耿耿于怀吗?想开些,龙体要紧啊!” 楚沐远摇摇头,目光先看向了楚云璃,严肃的说道:“云璃,代朕拟旨,即日起封定远将军罗瑛为元帅,领兵二十万南下平乱,明天早朝時颁旨!” “父皇!”楚云璃眸色一紧,拱手道:“罗瑛与二十万将士守着京畿,轻易调离万一乱党攻进来” “再不调军,半壁江山就要落入乱党之手了!”楚沐远怒气上涌,一掌拍在床沿上,“宋三章连连战败,朕使得天英会不断坐大,如今十余座城尽归乱党,朕真是有负朕的厚望!” “父皇息怒!儿臣即刻去拟旨,稍后拟好请父皇过目!”楚云璃低了头,说完,退后一步,“儿臣告退!”便匆忙退出了朝阳殿,往军机处而去了。 平胸喘气了一会儿,楚沐远看向楚云泽,郑重的握住他的手,说道:“云泽,朕知你与云赫感情一向不错,朕有一件事要派你去办。” “父皇请讲,儿臣义不容辞!”闻言,楚云泽严肃了神情,在床边跪下,拱手道。 “朕得到秘报,慕天擎去了汾阳一带,还与天英会交上了手,似是灭了天英会很多人,云赫的行踪,朕想慕天擎一定知道,派彦希去找慕天擎,慕天擎自恃甚高肯定不搭理,所以,你秘密出京一趟,代朕去找慕天擎,一旦探得云赫下落,将云赫务必给朕带回来,明白了吗?”楚沐远殷切的说道。 “父皇,儿臣明白了,儿臣快马加鞭赶去汾阳,追上慕天擎询问一番,只是汾阳那一带是天英会的根据地,儿臣想,最好是乔装一番,只带上武功高强的侍卫随行,其它仪仗全部免除,微服出行,以免被天英会盯上。”楚云泽神情凝重的思索着说道。 “对,朕也是这个意思,云泽,路上一定要小心,若与天英会撞上,千万别泄露了身份,免得越遭杀身之祸,此趟出京危险重重,朕将朕的暗卫一并派给你。” “父皇,那怎么行?暗卫的责任是保护父皇,不能离父皇一步,万一再有刺客或者其它无法预知的事情发生,怎么办?儿臣不用,儿臣手下有些武功好手,再去八弟府里挑些就是了!” “那也好,你回去收拾一下就动身吧,跟朕保持联系。” “是,父皇!儿臣告退,父皇保重!” 楚云泽站起身,深深的凝望了一眼楚沐远,毅然大步而出。 雨过天晴,马车也进入了凌州府外的一处慕氏秘密别庄,因为两人和好,所以下车時,楚云赫心情极好的强抱着段锦初下车,自然又引来手下一阵暗自唏嘘。 “哎,总算没我什么事了!”诸葛璇玑无限感慨一句,背着双手跟在后面,欧阳懿岚从最后面追上来,很不满的嘀咕道:“璇玑哥哥,你都不抱我下车。” “切,我哪有那么滥情!”诸葛璇玑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 然,此话一出,行在前面的男人立刻回头,眼神里充满了危险,“璇玑,你是意有所指吗?” “咳咳,那个现在天气不错啊!呵呵,挺晴朗的,岚丫头啊,赶紧回屋侍候我洗漱去!”诸葛璇玑眼珠子左右转动着,仰天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一说完,将欧阳懿岚一拉就跑。 段锦初红透了双颊,挣扎着要下来,“相公,这么多人在看着呢,别人会笑话的。” “谁在看?”楚云赫缓缓侧眸,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目光所到之处,所有挺立的玄衣卫,家丁,丫环全部跪了下去,齐声道:“奴才不敢!” “看吧?”楚云赫得意的挑眉。 段锦初翻了个白眼,完全的表示无语,在如此的威之下,哪个下人敢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夜间独身探古寺 晚膳后,趁着楚云赫与别庄管事、诸葛璇玑等人去书房议事的空档,段锦初迅速命丫环备了浴桶,美美的洗了一个花瓣澡,然后换上了轻纱罗裙,三千青丝披散在肩上,低头看着身上有些透明的浅粉色裳裙,段锦初不小脸绯红,再瞧四个丫环那一脸暧昧的表情,完全可以肯定,丫环是故意拿了这种衣服给她穿的,简直是——让人又气又囧! “夫人,您这般打扮,待主人回来看到,一定会欢喜的。”仙儿抿着嘴笑。 “是啊,是啊。”其它三个丫环一听,同样笑着附声道。 段锦初猛翻白眼,极其的无语,瞪着四丫环半响,憋出一句,“你们这是送羊入狼腹!” 桑儿笑的更欢,“呵呵,夫人,奴婢们这是为了让您和主人感情更好呢!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侍候主人,主人可就喜欢着夫人呢!” “贫嘴的丫头!”段锦初微嗔一句,脸颊又红了几分,抬脚朝床边走去,并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我不用侍候了。” “是,夫人!” 四丫环噙着笑,一福身便退到门外去了。 执起一面小铜镜,看着镜中未施粉黛的素颜,清新雅致,纯净无暇,段锦初不一阵惆怅起来,老天爷给了她这么副好容貌,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当个红颜祸水吗并非想如此,但一步步走到今天,却又确实如此,他日,他们之间必定还有一场生死之战,届時,她该何去何从 似有敲打木鱼的声音传来,不是很清晰,隐隐约约入耳,略显聒噪,也使得段锦初更加烦心,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那声音非但未停,反倒愈来愈大,索穿了厚衣裙,系了件披风便开门走了出去。 “夫人,您要去哪儿”守在门外的桑儿立刻问道。 “我随便走走,这附近有寺庙吗怎么这些和尚这么晚了还在敲打木鱼,听的人烦心!”段锦初随口问道,并朝着走廊外走去。 桑儿一楞,忙跟上去,回道:“回夫人,奴婢没有听到敲木鱼的声音啊!” “怎么可能敲的那么大声你怎么会听不到我在房里都听到了!”段锦初不满的扭头白她一眼,继续朝前走去。 桑儿一头雾水,眼睛眨了眨,忙问院里值守的玄衣卫,“你们听到有敲木鱼的声音吗” 玄衣卫摇头,然后奇怪的看着段锦初,段锦初不滞下了步子,瞪向他们,“少欺瞒我!我的耳朵又不聋,你们是怕我出去主人怪罪才匡我吗” “回夫人,属下不敢!夫人恕罪!”玄衣卫忙惶恐的颔首行礼。 “得了,我就在这附近,别跟来。” 段锦初烦燥的摆摆手,仰头朝四周看了看,双足一点,便飞跃上了房顶,桑儿与跟前的玄衣卫焦急不已,又不敢跟上去,便一院子的护卫都睁了大眼睛朝上瞧,密切紧张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站在房顶上朝远处眺望,旋转了一圈后,段锦初终于辩清了声音的来源处,当下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连下面的丫环护卫也不交待一声,便运起轻功朝着那方向疾掠而去,待下面的两名玄衣卫一惊跃上房顶,茫茫夜色中,已然不见了夫人的影子! “夫人——” “夫人——” 两名玄衣卫大惊失色,迅速沿着房顶四周搜寻了一圈后,忙朝下大喊着,“夫人不见了!快去禀报主人!快!” 而段锦初一路飞掠,追寻着那木鱼声,竟不知不觉飞出了很远,停在了一处山脚下,而那声音似乎就近在咫尺,似乎就在山上。自后周窕南。 放眼四周,似已在郊外,而她对这里完全陌生,若不是被那木鱼声牵引着,她根本辩不清方向,寻不到这里。举目皆是黑,没有一处人家,独自一人置身在这里,就如同在荒郊野外一样,还有阵阵鸟虫的低鸣声传入耳中,令她不瑟缩了一下,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害怕。 哪怕现在想退回去,可是也已迷路了,寻不到来時的路,该怎么办 段锦初此刻突然后悔起来,怎么也该带个玄衣卫在身边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有坏人出没想到此,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心里正万分的紧张害怕時,山上的木鱼声敲的更响了,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心,令她不双眸迷离起来,当下不再胡思乱想,凌空跃起,飞掠向山顶。 一座隐在参天古树中的寺庙豁然出现在眼前,段锦初一纵而下,停在了寺门前,抬眸凝望,梁上挂着一块破旧的匾,似年久失修一样,黑色的漆皮掉落了许多,很是破败,中间三个大字倒是极其醒目:归途寺。 “归途寺怎么如此奇怪的寺名”段锦初轻声嘀咕着,目光移下,定格在了同样破败的大门上,秀眉轻蹙,原地停站了一会儿,上前敲门。 窈窈兴。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段锦初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紧缩,楞楞的望着那个来开门的和尚,月色下,一身袈裟,胡子花白,皱纹深深,看年岁似有百来岁的模样,身材中等,表情肃穆,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姿。 “施主,请进来吧!”和尚对于段锦初一个女子的夜间来访,并未表现出任何吃惊,平静的说完,便朝里面走去了。 这样子,似早料到她会来,又或者真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心平如镜。 段锦初望着那和尚的背影,原地怔楞了稍许,便提步跟上,未多有言语,也未去想,她一个女人夜里跑到和尚的寺中会不会有危险,这寺庙里会不会有花和尚,会不会有歹人,就这样毫不设防的跟进去了。 一间很小的庙,里面只供着三座佛像,一向对佛不感兴趣的段锦初,并不认识供的是什么神仙,地上放着一个黄色的圆毯子,那和尚站在一边,一手捻着佛珠,一手合十,苍老的声音平静的响起,“施主,跪下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放弃一切,他便是全部 在那苍劲有力的声音驱使下,段锦初缓缓跪在了黄垫子上,侧目看向老和尚,眼中疑云万千,却未言语一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老和尚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将旁边放置的木鱼拿起放在腿上,然后一下一下的敲了起来,这声音,让段锦初可以肯定,她听到的就是这老和尚敲出来的,可是奇怪的是,从她进了寺门到这里,竟只见到这一个老和尚,再无一个人影。自后周窕南。 老和尚闭着眼睛,专心的敲着木鱼,段锦初凌乱的想了一会儿事情,注意力便被老和尚吸引过去,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敲木鱼。 時间静静的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木鱼声终于停了下来,老和尚睁开了眼睛,问道:“施主,老讷方才一共敲了多少下木鱼” “呃我,我没数啊,不知道。”段锦初愕然道。 “施主六根未净,不能虔心,是以不知道老讷敲了多少下。”老和尚闻言,并没有多大的喜怒哀乐,依然平静的说道。 段锦初怔楞住,木讷的道:“大师说我六根未净,我本来就未净啊,我又没想要出家当尼姑。” “施主,你可知六道轮回,穿越時空”老和尚换了问题,波澜不惊的问道。 闻言,段锦初大惊,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僵了一瞬后,猛的激动起来,“大师您是什么人穿越時空您竟知道穿越時空的事么” “老讷自来处来,施主乃有缘人,进了時空隧道,轮回至此,历经浩劫,得遇良人。然而,天下大势,也因施主的到来,而发生改变,施主的存在,可以救很多人,也会害很多人,乃命定之劫”老和尚说道。 “大师,我您竟知道我是异世而来的一缕孤魂吗那,那您可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到现代去”段锦初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迟疑思索了好半响,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可以,今夜老讷便是送施主回原来地方去的。但是,施主只有一次返回原地的机会,且一旦回去,就再也不可能重返这里,与時空之门再无缘分,施主可想清楚,是否愿意重回现代”老和尚双手合十,说完,低头,“阿弥陀佛。” “可以回现代只有一次机会,回,回去后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吗”段锦初喃喃重复着,心跳加快,连手心都紧张的渗出了汗,她竟然可以回去了,回去见她的亲人,可是“可是云赫怎么办我若回去了,他怎么办” “施主,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楚施主乃帝星转世,肩负着拯救天下苍生的使命,但能否修成正果,也与施主有莫大的关系。所以,施主务必考虑清楚,是回,还是不回” 老和尚说完,复又敲起了木鱼,一下一下清晰的撞击着段锦初的心灵,令她一時更加的心乱如麻,却又不敢出言让他停止,只有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细细的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抓住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窈窈兴。如果回去,那么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还有她热爱的冰舞事业,还有她的朋友,还有她的相亲相亲没有了云赫,她心里还能装下谁还会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吗此刻云赫也定然知道她不见了,不知又急成了什么样,若她彻底不见了,消失在他的世界,他定会心碎会发疯的,而她在另一个世界,没有他的陪伴,同样又怎会快乐两个生不如死的人,在两个世界里受着煎熬,又何必又何必呢 爸爸妈妈云赫 反反复复的想着,反反复复的在脑中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要想到回现代,只要想到离开云赫,她便心痛如绞,便觉即便活着,也没有了什么意义,那个男人,是她最重要的人,是支撑着她生命的男人 舍得有舍才有得舍现代,得他一人,他便是她在这里的全部,值得吗至今为止,答案是肯定的,这个男人值得她付出一切,也值得她放弃一切的留在他身边 想到此,段锦初豁然抬头,坚定的说道:“大师,我决定留下,留在这里,陪在云赫的身边。” “施主肯定自己不会后悔吗施主若留,天道轮回,劫难重重,与楚施主情缘之路坎坷,楚施主既为帝星,便定会荣登九五,施主愿意留下的根源在楚施主身上,若施主一旦遭逢背叛,便会坠入无边地狱,既不能回现代,也再不能留在这里,将会魂飞魄散”老和尚更加肃穆了神色,清清楚楚的说道。 “什么魂飞魄散”段锦初一震,渐渐苍白了脸色,怔忡了许久,一咬牙,重重的点头,“不管怎样,我都愿意留下来一试,若命中注定我会有如此下场,我也绝不后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日后好自为之,去吧去吧”老和尚再次双手合十,低下了头。 段锦初站起身,躬双手合十,“谢大师指点迷津”语落,毅然步出了归途寺,在寺门前回身,踯躅稍许,一纵掠下山去。 到达山脚,忍不住停下回头仰望那座山,夜色更加深沉,也再听不到任何木鱼敲打的声音。 叹了口气,缓缓回身,却不知自己在何处,该怎么回去,段锦初不焦虑起来,试着随便朝一个方向飞去,结果没走多远,便听到有呼唤声入耳,忙停下了步子,站在一株大树上,仔细聆听着,听了一会儿,那声音便越来越清晰。 “夫人——” “夫人——” 心下不狂喜,段锦初忙卯足了劲儿,大声的回喊道:“我在这里相公——” “相公——” “夫人——” 几下里声音交汇着,夜色中,无数道影子从四面八方飞掠而来,段锦初跳下树,楚云赫便也疾纵而至了,四目相对,彼此轻颤着唇,眸中泪光闪烁,无语凝噎,奔向对方,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真是老不正经! 回了别庄,一进门,楚云赫便将段锦初一个公主抱,抱向大床,然后将她的披风解掉,厚裙脱掉,只剩下那件透明的浅粉色罗裙才罢手,墨眸盯着她隐约闪现的娇,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喉头一紧,“初儿你怎么也穿了这样的衣服?” “这不是你让人置办的吗?”段锦初因他的神色和眼眸里的邪光而小脸瞬间变得绯红,别扭的小声道。 剑剑人。“是,是我让人做的,但你,你不是从不穿吗?”楚云赫舔着干涩的唇,气息有些紊乱。 段锦初囧囧的白他一眼,弯腰脱了绣鞋,在大床里侧坐下,并偏过了身子,不让他能轻易的看到她的身子,因为那层薄纱下,她的身子是完全的脑中不想到一会儿会发生的事,耳根也染上了红,嗫嚅着唇,轻不可闻的回道:“丫环们拿来非要我穿的,说,说你看到我穿这样,肯定会高兴的。” “呵呵,当然,为夫自然高兴,初儿穿成这般,简直是裸的人嘛!”楚云赫俊脸染上了笑容,薄唇轻勾起,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宽衣解带,脱靴,自侧面将段锦初一抱,薄唇便贴上了她的粉颊,深深的一吻,眸中迭起,不低哑而道:“宝贝儿,虽然我有事要审你,还要训你,但是,先完成大事要紧,一会儿再收拾你。” “呃”梅康白-九。 段锦初愕然,嘴才一张,便被楚云赫夺去了呼吸,他的唇舔抵着她的,着,轻咬着,辗转一番,便侵入了她的口中,将她的丁香小舌全部卷裹,吻着她倒落在了 “云赫相公”段锦初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想要提醒他,可他已然激情燃烧的厉害,什么也不顾的大手探到了她薄纱里,住了她的一只娇。 段锦初忍不住娇吟一声,双手攀上了他的肩,却也同時急着撇开头一边呼吸一边急道:“你等等啊,你不是还让丫环送鲜果来吗?床帐也没放,被丫环进来看到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了呗” 楚云赫痞痞的话还未说完,肩上便挨了一巴掌,段锦初又囧又怒,“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说话间,那只色爪还握着她的不放,且更加放肆的将唇移下,一低头含在口中,火热的龙舌沿着红梅打圈,轻舔着啃咬着,使得她忍不住的身子轻颤,也更加的羞赧,不又捶打他,“你干嘛呀?等一会儿,等一会儿不行么?我又不跑,你急什么?” “你怎么不跑?你刚刚不是就跑了么?”楚云赫自她胸前抬起头,目光有些幽怨。 段锦初一時无言,而她无言间,他便又低下了头去,这回不仅吻着她的柔软不放,还将另一只手滑向她的玉背,那只大手抚过的地方,皆如着了火般烫的人难受,从背部滑下,游移到她的小腹,然后滑向她的双腿间,然而—— “主人,鲜果送来” 门开着,两丫环端了托盘直接进来,为防万一在转过屏风時已经开口,却还是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冷风,不惊骇的疾退一步,身子僵在了原地,再不敢向前一步。 楚云赫收回掌,将帘帐一拉,才道:“放在桌上,然后全部退下,不用侍候了!” “是,主人!” 两丫环轻挪着步子进来,小心翼翼的放下托盘,眼睛根本不敢朝看,然后便胆颤心惊的悄悄退出去,关上了门。 听着没声音了,段锦初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下来,然后冒火的瞪着那已经半个身子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看吧看吧,丢人了吧!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明天还怎么见人啊!” “不是没看到么?”楚云赫挺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 “那还用看吗?你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丫环猜也能猜到了!”段锦初咬牙,脸上的红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被他那只色爪弄的。 “呵呵,猜到就猜到吧,谁家的主人夫人晚上在不得这样的?”楚云赫还是委屈,并又摆出那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初儿,你就别唠叨了,从了我吧!” “你——”段锦初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昏过去。 “你看我饿了多少天了?你忍心么?忍心这样折磨我么?”楚云赫语气很幽怨,表情很可怜,这样一来,倒让段锦初无话可说了,干咽了咽唾沫,耷拉下了脑袋,表示默认。 楚云赫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得逞的邪笑,身子一起,将自己身上的里衣迅速褪下,然后锦被一拉包住了两人,覆上了那具香软的身子 一番激情后,段锦初的趴在了,楚云赫将她翻过来,让她依偎在他怀中,捋起一缕她的青丝,放在鼻间闻了闻,满足的低叹,“初儿,这感觉真好,终于又有了重新拥有你的感觉,好真实。” “你是真实了,可我累死了”段锦初厥起小嘴,不满的嘟囔。 “呵呵,这就累啦?好好歇会儿,我还想要,一会儿再来好不好?”楚云赫噙满了笑,魅惑的在她耳边轻吐道。 “好你的头!”段锦初不理,把脸往里蹭了蹭,伸手环上了他的腰身,闭上了眼睛。 见状,楚云赫墨眸眨了眨,为了防止段锦初睡着办不成事,便道:“初儿,我去拿鲜果过来,吃一点吧!” “哦,我要吃颗葡萄和梨。”段锦初果然来了精神,说道。 “好,你等等。” 楚云赫掀起帘帐下床,取了托盘端来,“初儿坐起来,把被子裹在身上,别着凉了。” “嗯。” 两人依偎在被中,楚云赫轻笑着,捏了颗葡萄却送进了自己口中,段锦初立刻厥了小嘴,他却笑的欢,倾身将她一搂,贴上了她的唇,将那颗葡萄缓缓送入她口中,而后才抬起了头,俊脸扬起迷人的笑,“初儿,这样才好吃,是不是?” “你,你可真是老不正经!”段锦初红煞了小脸,轻咬着咽下,娇嗔他一句,羞涩不已。 楚云赫却黑眸一挑,很不满的道:“谁老了?本王正值壮年,乃青年才俊,谁敢说我老不正经?” 第二百七十章 夜半浓情,浪漫如他 “呵呵自己夸自己,也不脸红!”段锦初失笑的咧唇,微嗔他一眼,表情甚是欲说还羞。 楚云赫又捻了一小块梨,以同样的方法喂入段锦初口中,方才得意的接道:“本王是实事求是,有什么可脸红的.再说了,本王就这一个老婆,不疼老婆疼谁啊!” “呵呵。”段锦初心里甜滋滋的,嘴边笑个不停,也自伸手去盘里捏了个颗葡萄直接喂给楚云赫吃,他却蹙眉,“这样不好吃。” 段锦初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佯装懵懂,“挺好吃的呀,你不吃我可吃完了!” “不许!夫人不能不疼相公,要不哼哼!”楚云赫挑眉,一双墨眸里闪烁着邪光,直往段锦初被子滑落的玉臂瞧,意思很是明显。 “你”段锦初羞囧不已,忙把锦被拉高,嘟着红唇微瞪着他,他便朝她笑,且笑的很愉悦很满足,笑了一会儿,伸指点了点她的唇,再指向自己的唇,然后看向那颗葡萄,段锦初双颊发热,只得再瞪他一眼,低头含住了葡萄,学他的方法,贴上他的唇,以吻喂他葡萄。 如此调情,倒是出乎段锦初的想像,从不知,这个冷冽淡漠的男人,还会如此浪漫,如此的有情调,若是放在现代,事业有成,霸气温柔,用情专一,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啊,她能得他所爱,呵呵,还真是福气呢!阳所感凤。 “初儿,在想什么呢.为夫坐在跟前,还能走神,可是不专心哦!你说要不要罚你.”楚云赫伸指在段锦初眼前晃着,很是不满的说道。 “呵呵,没有啦。”段锦初回神,莞尔一笑,想起今晚的奇事,眼眸转了转,半真半假的问道:“相公,若是我不想要别庄简陋的婚礼,要一个皇上承认,天下人都承认的婚礼呢.” “初儿,我肯定会办到的,我要以万里江山作为迎娶你的聘礼,诏告天下,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今天在马车里说的意思,是我怕你跑了,想先栓住你的权宜之策,如果你能等,那么就相信我,好么.”楚云赫收敛了笑容,执起段锦初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认真的说道。 “嗯,我等。”段锦初看着他笑,重重的点头。 楚云赫也自露出了笑容,另一只大手捋上她的发丝,不再玩笑,严肃的问道:“初儿,晚上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外去.去干什么了.” “呃,我听到有敲木鱼的声音,心里很烦燥,就顺着声音找去了。”段锦初一楞,抿唇答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突然不见了,吓坏玄衣卫了,更吓坏我了!手下一来禀报,急的我立刻命人方圆百里寻你,还以为你丢下我离开了!”楚云赫说起这事,到现在仍心有余悸,后怕的很。 “”段锦初心下一酸,眼底有些许的湿润,伸手环抱住楚云赫的腰身,轻不可闻的道:“云赫,你知道吗.我今晚其实是有机会离开你的,永远的离开,回到我的世界去,可是我放弃了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为了你留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放弃了我的一切,你,千万不要负我不要负我” “初儿!”楚云赫听的懵懂,反手抱住她,蹙眉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你的世界.什么叫有机会离开.” “你别问,什么也不要问,总之,你记住,我是为了你才留下的,在这里我没有任何亲人了,只有一个你,只有你了!”段锦初哽咽了嗓音,脑中一遍遍的回想着父母亲的脸,心里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初儿!” “别问,天机不可泄露!记住我的话就好,一定要记住!” “好。”迟疑稍许,楚云赫点了点头,抱着段锦初再不说话,两人相拥着,各自想着心事,如此沉静了许久,他才开口道:“初儿,我问过当時院里的下人,他们都没有听到木鱼声啊.那你出去找到在哪里敲木鱼的了吗.”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能听到,就是在你找到我的那附近山上,有一座归途寺,寺里的老和尚敲的。”段锦初说道。 “哦.归途寺.那附近我似乎没有听说有寺庙啊.那是一座荒山,平日山上也没有什么人走动,你怎么能看到寺庙的.”楚云赫愕然,满腹疑云的问道。 段锦初坐起身来,看着他,肯定的点头,“我说的是真的。” “奇怪了难道是”楚云赫俊眉深蹙,难道是撞鬼了. “云赫,这世上怪力论神的事很多的,你别想了,時辰不早了,我们睡觉吧。”段锦初躺下,拉他的手臂,楚云赫顺着躺下,侧脸看着段锦初,墨眸中充满了探究的意味,“初儿,我现在觉得你身上好像有什么很大的秘密,你想告诉我,但是一说就头疼是吗.” “嗯。”段锦初不否认的点头。 楚云赫叹气,“嗯,璇玑说现在時机未到不能说,那好吧,我等。” “可是云赫,我只怕你听了我的秘密会害怕,会把我当作毒蛇猛兽,那”段锦初轻咬了下唇,眼中担忧甚浓。 “不会的,我有什么可怕的.你不就是你么.还是我爱的小初儿啊!”楚云赫轻轻一笑,宽慰着段锦初,故意道:“别说你是人不是妖怪,哪怕就是妖怪,我也不嫌弃!” “呵,呵呵你才是妖怪呢!”段锦初失笑不已,纤指戳上楚云赫的胸膛,敛了敛笑,道:“好了,你敢嫌弃我,我会先嫌弃你的!” “哈哈哈!本王不会让你有机会嫌弃的!”楚云赫得意的大笑,猛的一低头,攫住了那张的红唇 秋末的夜里,春意正浓 而远在京城的静王府,此刻亦是万籁俱寂,只是卧房的烛台,却燃的正盛,橘黄色的光映照在坐在桌前的那一张俊脸上,投下点点黄晕的光圈。 “相公,時辰不早了,当心身子骨儿。”静王妃康筱梦从浅眠中醒来,披衣下床,至楚云璃身后,关切的说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百花节,谁的情动?(一) 楚云璃整理着桌上的文书折子,闻声并不曾回头,只淡淡的道:“吵到你了那我到书房弄吧。” “不,不是。”康筱梦忙摇头,犹豫了一下,伸手搭上了楚云璃的肩膀,微倾了身子贴在他背上,幽幽的软语道:“相公,妾身是担心你累坏了身子,可不是嫌吵。书房里凉,你别去书房好么” 廊廊姿。楚云璃身子僵了僵,抿唇不语,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后,才回身,握住康筱梦的手,语气仍是淡淡的道:“那便就寝吧,明日还有很多朝政要处理。” “嗯。” 康筱梦欣喜的点头,楚云璃站起身,展开双臂,她为他宽衣解带,侍候他,纱帐放下,他揽过她,贴上她的唇 屋里,烛光仍旧燃着,良久后,怀中的女人在激情后的疲惫中睡熟,楚云璃却毫无倦意,越是夜深人静,大脑反倒越清晰,终是轻悄悄的掀被下床,披了衣踱步至窗前,心神恍惚的瞧着窗外夜空中悬挂的那一轮弦月,心思,在不知不觉中,不知飞向了何处。 那一个他始终难以忘怀的女子,在天上,还好吗她是否此刻就在天上,是否能看到,他,在想她深刻的在想她 久久的,薄唇轻启,低喃而语,“冷面不为故人殇,情终难却痴爱缠。一曲相思无觅处,天上人间再难寻。” 翌日。 大队再次出发,绕过凌州直往大明与天溯国的交界处邓州而去,邓州自是一片清明,因有大明和天溯两国军队驻守,天英会不敢造次,生怕惹上大明那个军事强国,与天溯国合力灭天英会,便只把战火燃烧到了天溯国内。 一连赶了六天的路程,终于在黄昏時分,抵达了邓州府。 一路上,诸葛璇玑与欧阳懿岚关系总算有所缓和,不知是诸葛璇玑认命了,还是抵不住欧阳懿岚在段锦初的授意下,对他展开的柔情攻势,总之,起码能对欧阳懿岚有几分关心了,这便已令那丫头喜不自胜,直觉幸福已经降临。 邓州虽处边境,却也自有一番热闹可瞧,他们到的这天,正赶上邓州一年一度的百花节,热闹自是安排在晚上的,城中央搭了大台子,整条长街都摆满了竞相开放的鲜花,虽是入冬時节,这地方的花却开的出奇的好,有许多他们从不曾在京城见过的,甚至在御花园里都少见的蓝色、绿色的小花儿。 “庄主,夫人!”诸葛璇玑从外面进来,满面的道:“咱们晚上也去赶热闹吧!难得碰到件高兴的事儿,听说这地方的百花节很有讲究呢!不单单是撒花祈福,还有未婚青年男女借花订情的雅事呢!” 闻言,段锦初放下手中的茶碗,笑着揶揄道:“鸟毛,你激动的是订情吧怎么,你以为你还是未婚青年吗” “那当然,我又没成婚,自然对这事感兴趣了,兴许会有姑娘瞧上我,给我腰带上戴枝花呢”诸葛璇玑下颚一抬,神气十足的说道。 “哈哈,你想的倒美!璇玑,你这出去,面具一戴,姑娘都被你吓跑了,哪个还敢来戴花给你”楚云赫也自失笑不已,出声打趣道。 诸葛璇玑一听,俊眉蹙在一起,纠结道:“是啊,这怎么办要不我一个人去了,别带玄衣卫,你们都在庄里呆着” “你真要去岚丫头呢小心岚丫头跟你闹!”段锦初好心的提醒道。 “切,谁怕她闹啊!我都没想娶她,想悔婚呢!”诸葛璇玑不屑的翻着白眼儿,根本不把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当回事儿。 “行了,别死鸭子嘴硬了,要是不想娶,怎么这几日对岚丫头笑的那么灿烂昨日午膳上,还殷勤的给人家夹鸡腿呢!”段锦初毫不客气的戳穿,起身朝厅外走去,并道:“我直接去告诉岚丫头,叫她把你拴在裤腰带上!” “哎哎!夫人,你不能这么不厚道哇!”诸葛璇玑没拦住,眼看着段锦初出了厅门,忙朝她喊道。 然,段锦初理也不理的,径自告密去了。然而,这一告密,疯了的不是欧阳懿岚,而是诸葛璇玑,连带着更疯了的是——楚云赫! 两人在厅里闲聊了半响,眼见着天色完全黑了,也不见那俩女人进来,楚云赫心下疑惑之际,刚要派人去找,便有桑儿急匆匆的跑来了,一见他,吓的“扑通”跪地,头磕的直响,“禀主人!夫人和欧阳小姐不见了!” “什么她们去哪儿了”楚云赫立刻从椅上站起,厉声问道。 桑儿忙道:“回主人,夫人命奴婢几人退下,说有私话要对欧阳小姐讲,奴婢们在外面守了好久后,听不到屋里有动静,便进去看,谁知,后窗开着,夫人和欧阳小姐跳窗出去了!” “砰——” 诸葛璇玑坐的椅子歪了一下,险些掉在地上,恼火的站起踢了一脚椅子腿,气结道:“死丫头,敢跟我玩阴的!看我不抓她回来!” 一语落,便一甩锦袖朝外走去,至厅门口,没听到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不回头道:“庄主,我去抓人,可不管你老婆,你去不去” “你不说废话么”楚云赫一张俊脸已难看至极,咬着牙蹦出几个字来,然后一侧目,冷怒道:“聂风,交待下去,命玄衣卫日后将所有后窗后门也把守,要是再连夫人也盯不住,自己领罚!” “是,主子!” 邓州最有名的街便是兰花街,而今晚的台子便是搭在兰花街中央的,顾名思议,这条街道上,一年四季种满了兰花,有春夏开花的,也有秋冬开花的,品种都是极少见的,是的,整条街上可日日闻到清新的兰花香,怡人的很。 此時,夜风徐徐,花香四溢,街上人潮涌动,到处可听到欢声笑语,还偶尔有阵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夫人,好香啊!”欧阳懿岚一个劲儿的吸着鼻子,兴奋雀跃的道。 段锦初环顾着四周的景像,不由感叹道:“是啊,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百姓安居,看来大明与天溯的邦交很不错。” 第二百七十二章 百花节,谁的情动?(二) “撒花喽——” “撒花喽——” 有拉长调子,带着浓浓欢笑的话语传来,两人抬头朝前望,便见百姓们都争先恐后的向前涌去,且跟着那喊话的人附声,于是,那呼喊声便又高了几分,吸引的连树上的鸟儿都激动的飞腾起来了 “夫人,我们赶紧去看看”欧阳懿岚玩心也重,见状,挽着段锦初的手变成了拉,拉着她跟在百姓后面朝前跑。 “慢些”段锦初裙摆曳地,实在跑不快,一边说着,一边一手提起了裙子,被欧阳懿岚拉着奔跑着。 终于跑到跟前,却有数不清的百姓围着,很多青年姑娘手中都拿着花朵,两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欧阳懿岚急的不行,问道:“夫人,看不到啊,怎么办?” “我想想”段锦初皱着秀眉,眼珠子转了转,道:“你身上带铜钱了吗?” “没有啊,我带的是碎银。”欧阳懿岚楞楞的摇头。 “也行,来,给我”段锦初伸手,欧阳懿岚解下她腰间挂的荷包,递到段锦初手中,“都在这儿了。” “嗯,可以。”段锦初掏出几锭,在手里掂了掂,狡黠的莞尔,在欧阳懿岚迷茫不解的表情中,扬手将碎银洒向空中,并同時大喊道:“天上下银子喽谁捡的就是谁的” 这一语喊出,顿時惊了围观的百姓,有被落下的银子砸到的,忙弯腰低头去捡,瞧到眼里的,更是不肯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一時,百姓们全体矮了半截,一个个瞅着地上忙作一团,段锦初与欧阳懿岚便鹤立鸡群的显立了出来,欧阳懿岚这才明白段锦初要银子做什么了,遂欢喜的与她一起看向台上,只见彩台上,百花争艳,中间站着一名老者,台子两侧各站着五名青年男女,一眼看去,男的俊,女的美,都是盛装打扮,极其抢眼。 “夫人,这还是没看到在干什么啊”欧阳懿岚凑近段锦初耳朵上,小声说道。 “咱们到前面问问不就知道了吗?”段锦初侧了脸回她道,殊不知,她们打量台上的同時,台上的人亦同样在打量着她们,那名老者看着乱哄哄的台下百姓,不对捣乱的两人大声道:“二位小姐,请到台前一见” 两人一怔,互相吐舌,失笑的相携绕过百姓上前,段锦初嫣然一笑,嗓音清脆悦耳,“我们只是过路的,看到这里有热闹,便一時兴起想看个究竟,扰了你们的盛事,真是抱歉” “这位小姐,此乃我邓州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台上这十位公子小姐乃是邓州未曾婚配的青年中,愿意在今晚将姻缘交给月老的,是以站在台上,等待良人赠花结姻缘,他们也可将自己手中的花赠给属意的男女,若能凑成一对,男女双方便可得到邓州府衙五十两贺礼。两位小姐若是未曾婚配,也可以参与”老者慈眉善目,娓娓道来,并直接出言相邀。 两人一听,小脸皆抽搐起来,互相眼神询问对方,“敢不敢玩儿?”然后又同時摇头,热闹看看就可以,要是玩出火来,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不等她俩挤眉弄眼完,捡银子的百姓们已经都站起身了,没捡到银子的心情火大,便大声喊道:“磨蹭什么?快开始啊” “是啊是啊快些,我要给黄小姐赠花了” “就是,赠完花,我们还要看表演呢” 其它百姓们都起哄催促起来,也有邻近的几个男子瞧到了段锦初与欧阳懿岚,更是瞧到了她们的绝色之容,尤其是对段锦初,一阵阵的抽气声响起,更有胆大的,直接叫道:“这姑娘也定姻缘吗?” “大胆你们”欧阳懿岚立刻生怒,正要斥责,台上那老者却及時插话道:“这两位小姐是过路的,不是我们邓州人,定不定姻缘的,要看小姐的意思,尔等不可强人所难现在赠花开始” 此话一落,台上的十名男女便下台来,有姑娘瞧见意中人的,含着羞将自己手中的花戴在男子腰带上,然后等待着男子将自己的花回赠,而男子也将花插在意中人的发间,再等待意中人的回赠,个个脸上含着笑,有羞涩的,有难为情的,有憨笑的,有傻乎乎的。 “哎,你干什么?给我插花做什么?” “喂,本姑娘瞧不上你,你太丑了别给我插” “我不参与的,你把花拿走” “你个子太矮了,还没本姑娘高,还妄想娶本姑娘?把你的臭花拿走” 一時间,段锦初与欧阳懿岚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不断的从头上往下拔花,可是围在两人跟前的男子却越来越多,还包括从台上下来的五个俊美男子。 听到欧阳懿岚嫌一个男子丑,一个男子矮,便立刻有一人抢过来道:“姑娘,我比他俊,比他高,家世也好,能配得上姑娘吗?” “啊,你——”欧阳懿岚晕了,顾不得理那人,忙抓住段锦初的手道:“怎么办?我们跑吧” “现在不能跑,现在跑了不是前功尽弃了吗?”段锦初停下插花的手,凑近她小声提醒道。 “哦哦,那他怎么还不来啊?”欧阳懿岚纠结着小脸,不由踮起脚尖朝来時的路看去,可是人太多了,什么也瞧不到。 “他”段锦初刚要安慰两句,一名文质彬彬,相貌不凡的男子将一朵蓝色的花轻轻戴在了她发间,笑容温文尔雅,“小姐,在下温卓,年岁二十,不知小姐芳名如何称呼?” 走又不能走,还不能吼人,段锦初小脸不纠结成了一团,“那个,那个什么,我已经婚配了,你赶紧把花拿走,要是被我相公看到了,他会一掌拍死你的” “小姐这是推脱之词吧?看小姐的发式,便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何来相公?”温卓依然在笑,笑的如沐春风。 然而,他话音才落,便觉一阵冷风扑面,下一刻,身边的绝子便被人揽入了怀中,一双冷如霜冻的寒眸迸射过来,夹杂着一道凛冽之声,“公子拿着一根烂狗尾巴草,就想抢婚么?” 第二百七十三章 百花节,谁的情动?(三) 闻言,四周立刻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突然冒出的男子脸上,那是一张太过俊美的脸庞,邪肆冷冽,狂妄霸气,那股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独特的气质,令人不敢逼视,因他身上那股冷意,墨眸扬起间,无形的震慑力,更使得围观的百姓不自觉的纷纷退离,不敢靠他太近,也在暗暗猜测着来人的身份地位,及与那名天仙一样美丽姑娘的关系,女子们偷偷瞧他一眼,颊上飞起了红晕,男子们在瞧到他身上那袭上乘的衣料后,不觉自惭形秽的偏离了目光。 诸葛璇玑从人群中提步上前,目光率先搜寻的便是欧阳懿岚,一眼瞧到她头上插的那不知多少朵乱七八糟花,气便不打一处来,同样未曾戴着面具的他,俊逸的容貌又自然引起了无数女子的含羞翘望,然他此刻却陡然一脸怒容,一把扣住欧阳懿岚的皓腕,一手粗鲁的从她头上拔着那些花,低吼道:“该死的,你是想我把你送回洛阳府吗竟敢跑出来参加什么赠花订情,你要订吗要订的话你我立马解除婚约!” “璇玑哥哥,我,我不是,我”欧阳懿岚一急,词穷了,头发被诸葛璇玑扯的凌乱不已,想辩解两句,但瞧着他满脸的怒气,又不敢多言,但也着实不服气的很,不小声嘀咕道:“你不是不想娶我嘛,那还不准我另嫁他人么” “你——”诸葛璇玑气的俊脸霎時铁青,扣着她皓腕的五指倏的收紧,将她一扯,强拉着朝人群外走去,“死丫头,回去再收拾你!” “哎哎,夫人——” 欧阳懿岚急的大叫,然而,段锦初此刻是自顾不暇,余光扫一眼身边的男人,完全哭丧了小脸,怯怯的叫一声,“相公!” 楚云赫却不曾理她,只把眸光定格在了那个温卓脸上,温卓在他的强冷光扫射下,身子不踉跄退了一步,强作勇气的对视着他,却抖动着唇答不上话来。 缓缓侧眸,拔掉段锦初发上的花,楚云赫冷睨向温卓,并用眼角的余光将跟前的其它男子都扫视了一眼,不屑的冷哼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语罢,揽着段锦初转身步出人群,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朝着原路慢步而走,热闹都集中在后方,越往前街道上便越冷清,只有稀少的人影流动着。 楚云赫一言不发,紧绷的身子显示着不小的怒气,令段锦初紧张的揪紧了衣袖,吞咽了下口水,没话找话的小声问道:“相公,你不戴面具,不怕别人认出你么” “边境偏远,无事。”楚云赫面无表情,一副公式公办的口吻。 “那”段锦初舔了舔干涩的唇,朝前望去,只见诸葛璇玑仍旧扯着欧阳懿岚急步行走着,欧阳懿岚却急的使劲儿往开挣,似是走太快,不小心扭到脚了,欧阳懿岚弯下了腰,而诸葛璇玑迅速转身过来,弯腰伸手按上了她的脚,并時不時的抬头询问着什么,脸上似有担忧的神色,而后便将欧阳懿岚背在了背上,双手勾起欧阳懿岚的腿,欧阳懿岚则一脸喜悦的勾住了他的脖颈。 “呵呵,相公,鸟毛真的开始喜欢岚丫头了!你看!”段锦初露出笑容来,纤指伸出,指向他们。 楚云赫却冷声道:“解释你的事!” “呃我,我不就为了帮岚丫头吗鸟毛对她不怎么搭理,还要今晚出去与姑娘订情,岚丫头急了,我们便商量了这个办法,比鸟毛早一步来到这儿,嘿嘿,以岚丫头的美貌,肯定会有男子喜欢的,让鸟毛吃吃醋!”段锦初说到最后,不为自己的伟大决定而得意洋洋,“你看,这不就达到效果了吗” “嗯,是达到效果了,岚丫头和璇玑被你弄一块去了,但是,把你自己也搭进去了!”楚云赫不紧不慢的说道,脸色深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当然,我这么聪明,我”段锦初一听,更加得意,然而得意不过两句,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音嘎然而止,瘪起了小嘴,楚楚可怜的道:“相公,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都说我婚配了,是那些男人不长眼色,这可怨不得我啊!” “是么那你不出来,不就招惹不到男人了么敢偷着跳窗子逃跑,胆子越见大了,若是我迟来一会儿,预备怎样以花订情,携他人之手吗”楚云赫嗓音冷冷淡淡的,虽没有什么起伏,却也不难听出夹杂着怒气重重。 段锦初忍不住身子一颤,马上举手发誓道:“我保证不会!我是有夫之妇的女人,心里時時刻刻想着相公,想着三从四德,七出之条,绝不可能背着相公红杏出墙!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热闹被越丢越远,依稀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欢笑声,而他们行走的这里,却已是极为静谧了,记忆中,他们并未曾这样相携着在夜晚行走散步,有夜风吹来,楚云赫将肩上的披风包住了段锦初的身子,让她更近的贴靠在他身上,各种花的香味顺着风扑进鼻中,心情惬意无比,彼些对视一眼,唇边皆扬起甜的笑。 “相公,你不生气了么”段锦初仰头朝他笑,那笑容甜美的都令人不忍再斥责。 楚云赫无奈的摇头,空着的手指伸过来,刮上段锦初的鼻子,墨眸中尽是宠溺,“不气了,气有什么用气过了还不得再哄你么” “嘻嘻,我这么乖,你当然不能生气啦!”段锦初歪着小脸,得意的灿笑。 “呵,还敢说乖真是不害臊!”楚云赫扬眉,唇边却笑意不减,朝着前方抬了抬下颚,“我们去追上他们,逗逗他们。” “哈哈,鸟毛一定会脸红的!” “能不能脸红,初儿,就看你的本事喽!” “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在这美妙的夜里,洒下了阵阵欢笑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明公主,留书出走 十日后,大明国皇宫,帝华宫。 整个宫殿蔓延着无边的怒火,现已年岁四十三的大明皇帝莫祈寒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立于大殿中央,身姿挺拔,卓尔不群,虽已至中年,却神采非凡,俊美无铸,傲挺的鼻梁下,光洁无须,一双透着精湛的眸子,深邃幽暗,此刻正迸射着熊熊怒火,好看的薄唇紧抿,双手负后,浑身彰显着冷冽与怒意! 太监总管徐安跪伏在地上,身后还跪着一大群宫女太监,人人哆嗦着身子,头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着,被骇的心惊胆颤! “徐安,立刻传诏安孝长亲王进宫见驾!”莫祈寒沉思稍许,出声令道。 “是,皇上!奴才即刻去传旨!”徐安答应一声,忙站起躬身退出去了。 而他前脚刚走,一位绝美的少妇后脚就迈进了帝华宫,步履匆匆,神色焦急,一袭金色的凤凰织锦宫装裙,发髻高挽,美若仙子,虽已芳龄三十五岁,却看起来仍像双十女子,盈白,细腻紧致,如玉般光滑。 身后跟着两名宫女,一名宫装打扮的少妇,皆是行色匆匆,而走在前面的,自是大明国尊贵的皇后娘娘,也是大明皇帝莫祈寒唯一的妻子凌雪漫! 大明皇帝与皇后的传奇故事,曾享誉四国,大明皇帝文韬武略,用兵如神,年仅二十六岁便承袭大统,将大明国治理的极为强盛,乃九州大陆第一大军事强国,而令人惊叹的是,如此杰出的一位青年皇帝,却做出了震惊九州之举,那便是,在迎娶皇后凌雪漫之日,竟下旨废除六宫,废除选秀,有生之年,只娶皇后一人! 这一佳话,一夜之间,风靡九州,引得大明很多民间百姓,纷纷效仿,对结发之妻忠贞不二,一心待之,是以,许多地方上,由县令带头,废除纳妾,以迎合当今皇上对皇后的深情,讨龙颜大悦。 而事实证明,皇帝莫祈寒在位至今十七年,对当年之承诺,对皇后凌雪漫感情始终如一,夫妻恩爱,羡煞子民。 而此刻,令莫祈寒震怒,令凌雪漫焦虑的,却是另一事! “夫君,我找遍了香儿经常躲猫猫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啊!这可怎么好?”凌雪漫挽上莫祈寒的手臂,急的几乎快哭出来了。 莫祈寒拍拍她的手背,出言安慰道:“漫漫,你别着急,香儿走不远,兴许是负气跑回梨山关去了,朕已派人快马赶去梨山关询问了,若香儿在,师父会留住她的。” “真的么?可是万一香儿没去梨山关呢?万一真如她信中所言,去大千世界走走呢?她一个姑娘家,又只身一人,遇到坏人怎么办?”凌雪漫一听,却更加急切的问道。 莫祈寒俊挺的眉紧蹙,大手揽过了凌雪漫的肩,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没事的,香儿武功不弱,又机灵聪慧,只有她捉弄人的份,哪个能把她怎样?何况她还有一身的医术,就算遇到了坏人,她识毒辩毒的本事师父都夸赞,所以,肯定不会有事的!” 语罢,不怒气转移,朝着大理石地上跪着的宫人吼道:“这一群该死的奴才,连个公主都看不住,朕留着你们的狗命做什么!” “皇上饶命!奴才们知罪!求皇上皇后娘娘饶命啊!端雅长公主把奴才们都锁在屋里了,奴才们拦不住啊!”领事太监大着胆子回话,头磕的“咚咚”作响。 “算了,你怪他们也没用,香儿的子就是那样,她要是有心跑掉,奴才们根本看不住的!”凌雪漫烦燥的摆手,“都下去吧!” “谢皇上皇后娘娘!奴才等告退!” 一众宫人如临大赦,忙汗流浃背的退出了帝华宫。 而他们口中的端雅长公主,便是大明皇帝的长女莫香琪,自幼养在梨山关天机老人那里,而天机老人又乃莫祈寒的师父,长公主一年回几次皇宫,一次住一两个月,子像极了皇后凌雪漫,机灵狡黠,天资聪颖,论容貌,更是堪称绝色,梨山关人杰地灵,她长年生长在山中,与山中的飞禽走兽为伴,纯洁无暇,如山中的精灵一般,淘气捣蛋,又圣洁的令人不敢随意亵渎。 “皇上,凌姐姐,香儿该是心情不好才出走的,可能”站在凌雪漫身后的那名宫装少妇陈琳儿迟疑不决的开口,接收到莫祈寒示意她往下继续说的眼神,便道:“可能是因为长亲王吧!” 闻言,莫祈寒与凌雪漫皆凝重了神色,沉默了一会儿,凌雪漫叹气道:“琳儿说的是,可能就是因为离轩,前阵子,就是香儿刚从梨山关回宫那日,跟我聊起闲话,我说离轩的三世子出生了,她便一脸的不高兴,而离轩又忙于政事,几天未曾顾得上进宫来,香儿的心情便越来越坏了!” “哎,香儿这她怎么可能与离轩”莫祈寒气结,又无奈至极,香儿自小就喜欢长亲王莫离轩,一回来就粘着莫离轩,后来莫离轩二十岁成婚那日,香儿跑去把新娘子的盖头给扯破了,哭的那叫个伤心 “可不是吗?他们是堂兄妹,血缘太近,怎么能成婚?何况,离轩已有王妃,还是当年我作主的,怎能拆散他们?”凌雪漫走至椅上坐下,愁眉苦脸的说道。 一時之间,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个時辰后,安孝长亲王莫离轩行色匆匆的迈进了帝华宫,屈膝跪下,清朗的嗓音里透着焦急,“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父皇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父皇!” 莫离轩拱手站起身,一袭白色镶金边的锦袍,身材高大,俊朗非凡,乃莫祈寒二皇兄之子,过继给莫祈寒的,年纪轻轻便早已封为皇长子亲王,地位显赫。此刻,顾不得礼仪,直视上凌雪漫,“母后,徐安来传旨说香儿不见了,她不是跟您经常在一起吗?” “我早上头有些疼,在寝宫休息,中午香儿宫里的奴才便来禀报,说香儿将一宫的奴才都锁在屋里,然后留了书信出走了!”凌雪漫说着,从陈琳儿手中接过信递给了莫离轩。 第二百七十五章 慕天擎来访,不日便到! 莫离轩将信仔细看了一遍,看后俊挺的眉深蹙,思忖了好一会儿,拱手道:父皇母后,香儿留书出走,可能是气在儿臣,这些時日儿臣太忙,冰宜又刚刚生产,儿臣没得脱身进宫瞧她,她是生儿臣的气了!” 离轩,这不怪你,香儿迟早要出嫁的,怎么能一直粘着你?”凌雪漫面带忧色的皱了眉,手肘倚在椅子扶手上,撑着额头,心下烦燥不已。 母后!” 莫离轩走近,伸指按上凌雪漫的太阳,技巧的揉按着,轻道:头还疼吗?儿臣跟宋太医学过几日位按摩,母后觉得怎样?” 嗯,轩儿有心了,感觉不错!”凌雪漫侧眸莞尔一笑,莫离轩也笑,笑着又看向了莫祈寒,说道:父皇,听徐安说您这几日晚上都批折子到深夜,不要太操劳了,龙体要紧,母后也要心疼了!”廊东东廊阶。 无事,就几夜而已,朕现在头疼的是香儿怎么办?那丫头真是太任了,朕要是逮着她回来,定要好好关她些時日!”莫祈寒阴沉了俊脸,口气相当不悦的道。 父皇,现在派官兵出去找了吗?”莫离轩问道。 莫祈寒点点头,调了卫军全城去找了,但是估计不会有消息,那丫头子拗的很,既要走,肯定已经出京了” 这父皇,不如让儿臣出去找吧,户部和内务府的政事先让太子接管,儿臣出京寻香儿回来,派别人去了,就是寻到恐怕香儿也不回来,儿臣” 不必!离轩,你以后不能再惯着香儿了,朕瞧着那丫头就是让你给惯坏了,小小年纪就敢留书出走,朕非扒了她的皮,看她再敢不敢了!”气怒的打断莫离轩的话,莫祈寒在上座坐下,说到最后,更是一掌拍在扶手上,俊脸铁青的很。 闻言,凌雪漫翻个了白眼,没好气的道:哪里是离轩一人惯的?夫君你不是一样把她惯的无法无天吗?” 父皇,香儿是个小丫头,俏皮可爱,要儿臣不疼她不惯她,咳咳有些做不到啊!”莫离轩尴尬了神色,囧迫的说道,其实两个公主里,香琪是最像母后的一个女儿,不仅容貌像,子也像,在她身上,他总能看到母后的影子,似乎与她在一起,就是与母后在一起那般,令他忍不住想呵护,想捧在手心里疼。 听了两人的话,陈琳儿和春棠秋月掩了嘴偷偷的笑,再看莫祈寒,本身发青的俊脸,又气白了一分,瞪着几人道:朕以后也不惯她了!” 语罢,朝外喊道:徐安!传太子过来!” 廊廊姿凌雪漫一楞,眨了眨眼,突然明白过来,立刻唇边绽出笑来,对了,我怎么把澈儿忘记了呢?他和香儿是孪生兄妹,是有心灵感应的!” 不多久,大明太子莫离澈便奉召而来,一袭明黄绣着团龙金纹的锦袍,金顶玉冠,相貌俊美绝伦,承袭了其父莫祈寒的全部优点,剑眉星目,鼻梁,薄唇色淡,形貌像极了年轻時的莫祈寒,只有那一双桃花眼,与其母凌雪漫相像。 太子殿下到——” 殿外太监的通报声响起,莫离澈大步流星的跨进来,对陈琳儿、春棠秋月福身行礼,微一颔首,然后近前跪下,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免礼!” 谢父皇!” 莫离澈站起身,莫离轩朝他一拱手,微笑道:太子金安!” 莫离澈俊眉一蹙,不悦道:大皇兄,我都说过好多次了啊,朝臣奴才见我行礼便罢了,你可别跟弟弟生分了,不然,我也恼了!” 呵呵,礼法不能废”莫离轩轻笑,才说了一句,瞥见莫离澈脸更沉了,只好道:好,太子皇弟说的是,以后不多礼了!” 就是,什么礼法啊,大皇兄你问问母后眼中有礼法么?父皇还被母后拧耳朵”莫离澈说的兴起,眸光一瞥,瞧到莫祈寒,嘴边的话立刻卡在了喉咙里,咳一声讪笑道:咳咳,那什么,我还被两个皇妹欺负,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小皇弟瞧到了也不依,抱住我的腰死活不放手呢!” 凌雪漫怒了,从椅子上站起,一把便扯过了莫离澈,心里直想拧一下他的耳朵,无奈儿子比娘高,只有踮了脚尖拧住,莫离澈!你这死小子,你父皇还夸你心思缜密,做事稳重,怎么你一到母后这儿,就变着法儿的取笑母后呢?” 哎呀,母后,温柔,温柔忘了吗?你这么凶,小心父皇不要你了!要是父皇不要了,我也不养你啊,疼啊母后,好吧好吧,我养,我勉强一下养你还不成吗?大不了,还有大皇兄皇弟也养你,我们兄弟四人平摊咝!儿子错了,母后手下留情啊!好吧,父皇肯定要你,要是父皇真不要了,我们都帮你求情去,父皇不会忍心让我们没娘的!其实,后娘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哈!” 哈哈哈!” 满殿的笑声顿起,莫离澈半倾着身子一边喊疼,一边拼命忍着笑意,絮絮叨叨的说着,凌雪漫越听越气炸了肺,一把甩开他,涨红了小脸咬牙切齿的道: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和香儿一样可恶!都走了好,走了就不用气我了!” 咦?母后真没气度,把对付父皇的手段都用到儿子身上了,还生气!”莫离澈揉了揉被拧的发红的耳朵,撇撇嘴道。 气度!气度就是气的肚子疼!”凌雪漫攥拳,一声吼完,便捶了莫离澈一记,还要扬手,已被莫祈寒揽了过去,噙着笑安抚道:好了,澈儿这小子从小就惹人生气,三岁就当了叛徒,你还跟他生的什么气?” 莫离澈郁闷,叹气道:父皇,那事您都念叨十几年了,不就是母后给您跳舞被皇姑皇叔他们瞧到了么?那有什么” 闭嘴!莫离澈,朕告诉你,那事朕还要念叨,朕到现在都生气着!”莫祈寒怒吼,狠瞪一眼,看向凌雪漫,亦咬牙不止,漫漫,你放心,朕只可能不要儿子,也不可能不要老婆!” 闻言,莫离轩憋不住的大笑,皇弟,就说不能惹母后吧?你要是惹了父皇,有母后给你求情,要是惹了母后,父皇非但不会给你求情,还会帮着母后收拾你!” 这道理,从小揣摩到大,但凡长眼色的都看明白了,哎,我这不是不死心吗?这回又死心了!”莫离澈继续叹气,往椅子里一坐,满脸黑线。 行了,少贫嘴了,澈儿,你感觉香儿会去哪里?”莫祈寒微瞪一眼,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径直问道。 香儿?香儿不是在宫里吗?”莫离澈抬眸,疑惑道。 莫离轩把信递了过去,说道:走了,留了这封信不见人了!” 走了?”莫离澈愕然,接过信仔细看完,挑眉笑道:没事儿,大概出去散心玩去了,没准儿玩够了就回来了!呵呵兴许出去逛一圈,还能带个驸马回来呢!” 澈儿!”凌雪漫皱眉,净胡说,现在父皇母后着急死了,派了人出去寻了,怕寻不到,才问你的” 莫离澈稍微敛了笑意,说道:父皇,母后,儿臣说真的,香儿本事大着呢,就算一人在外面,谁又能欺负得了她呢?你们就放宽心吧!丫头大了,在外面走走见识一番,也不是坏事啊,她这么就住在宫里或者师公的梨山关,也不见得是好事,咳咳,谁一提起给她从朝里贵戚子孙里挑驸马,便跟谁翻脸,那总不能真让她嫁给大皇兄吧?虽不是亲兄妹,那也是堂兄妹,血缘太近了啊!所以,外面出去,说不准她能碰到一个她喜欢的男人,若这男人人品周正,又能像父皇待母后这般,哪怕出身贫民百姓,咱们也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招了他为驸马也无不可,只要香儿开心就好了!” 这澈儿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莫祈寒有些迟疑,心下还是担心,毕竟香儿没外出过,又娇气惯了的,生个病什么的可怎么好?” 父皇,香儿自己就会医术,您还担心啊?”莫离澈道。 莫祈寒偏首,不悦道:废话!朕的女儿不见了,朕是她父皇,哪能不担心?不过算了,那就等等看吧!也兴许丫头玩腻了,就回来了!” 禀皇上,有一封您的秘信!” 徐安恰巧进来,将一个小圆筒双手呈上,莫祈寒接过,从圆筒中抽出一张字条来展开,看毕,墨眸里涌上了笑意,扫向莫离轩与莫离澈,呵呵,你们不是都想见见那名扬四海的天溯国商贾巨富慕天擎么?他要来我大明了,不日便到!” 真的么?”莫离轩一听,立刻眼眸绽亮,户部正头疼浔阳府今年的几万担稻谷因虫蛀而堆在仓里,损失巨大无法弥补呢!” 莫离澈俊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呵呵,那不错,听说那慕老板经营米粮业八年,定会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这事,让废粮变成香粮,若能谈成,双方互利!” 不过,此消息不能泄露出去,慕天擎虽与朕相交,但也是机密之事,何况天溯国现在正内乱着,以免出什么差池,知道么?”莫祈寒凝重了脸色,微蹙眉朝着两人说道。 “是,父皇!儿臣谨记!” 第二百七十六章 梨山关,千里求医(一) 大队人马行走在官道上,两旁是空旷的平原,放眼望去,有牛羊、马儿一群一群的在平原上吃草追逐,此時天溯国虽是入冬的時节,这里却是气候温暖如春,绿草茵茵,有刚冒出头的小黄花小白花铺满了半片草原,牧羊人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唱着欢快的牧歌,处处充满着大自然的和谐,令人心中惬意。 “相公,这里的景色好美哦!像是春城一般!”段锦初一手掀着车帘,趴在车窗上,无限向往的赞道。 “这是大明国的江城,此处气候属温,没有山,都是平原,这里的百姓都是以放牧为生的”楚云赫笑言道 “相公,我也想骑马,这么暖和的天气,我不想呆在马车里了,闷死了!”段锦初瞧着一个玄衣卫骑马的姿势,再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暖风徐徐,立刻便生出了这念头。 楚云赫微一思索,便笑着点头,“好,夫人要骑马,那便骑马就是了!”说完,朝外喊道:“停车!” 马车应声停下,楚云赫戴了面具,与段锦初下车,一名玄衣卫让出马,与车夫坐在了马车外,抱段锦初坐在马背,然后一跳上马,从她背后扯过缰绳,“启程!” “相公,你教我怎么骑?我没骑过马呢!”跑了一段路,段锦初心痒难耐的说道。 楚云赫笑道:“好,骑马要先学会怎样自如的控制马缰,来,你把缰费绳抓住,一定要抓牢了,把马肚子夹紧,这样” 因进入了大明境内,所以不必担心天英会再来犯事,如此暖阳高照的天气里,见到那一对儿在骑马,坐在车中的欧阳懿岚也心痒了,便掀了车帘,探出头,朝前面的马车喊道:“璇玑哥哥!我也想骑马,你教我!” 叫了一遍,没人理,撇撇嘴,继续叫第二遍,“璇玑哥哥——” “你烦不烦啊!” 诸葛璇玑终于探出头来,朝欧阳懿岚猛瞪眼,欧阳懿岚则俏皮的吐舌,“不烦不烦就不烦!反正我要骑马,你快点教我啦!” “呵呵,那俩人又斗嘴了!”段锦初听的失笑,不侧眸莞尔,红唇漾起的笑意,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灿若春颜。 楚云赫心下悸动,冷不丁的轻啄了一口,段锦初羞涩的颊上立刻飞起两朵红晕,娇嗔的瞪眼小声道:“你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呵呵,不怕,非礼勿视的道理,他们都懂!”楚云赫邪邪的勾唇,痞笑不已。 “你这人真是脸皮相当的厚!”段锦初被他说的愈发的脸红,索转过了脸去,只看着前方了。 “呵呵” 身后,楚云赫愉快的低笑声响起,心情极端的好,仰头而望,是蓝天、白云,若与世无争,就在这片草地上建一处庄园,不去管天溯国的任何事情,与心爱的人儿在此生儿育女,惬意的生活一辈子,也是一桩美事吧! 可是似乎很难,还有很多的不得已 诸葛璇玑终是拗不过欧阳懿岚,两人共乘一骑赶了上来,与楚云赫他们并行,策马徜徉在阳光下,每个人心情都是格外的好。 段锦初身子左右轻摇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朝几人笑道:“我唱歌给你们听吧!”语罢,不等几人说话,便红唇一张,欢快的唱了起来,“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時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一曲毕,欧阳懿岚激动的连连抚掌,“夫人唱的歌好好听哦!我从来没听过这样好听的曲调呢!” “这曲调新颖,词更不错,逍遥一世自然好,谁都想啊!”诸葛璇玑叹道 段锦初只笑不语,其实她更想,只是明知楚云赫是帝星转世,命中注定要做一国之君的,她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初儿,不如这次将你的病看好后,我们就住在大明国好了,不回天溯国了!”楚云赫拥紧了段锦初,自她耳畔认真的说道。 “到時再说吧”段锦初轻笑,心中暖暖的,甜甜的,无论以后怎样,只要他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楚云赫俊颜一展,“好,我们赶快些,估计再有三日就到梨山关了!” “好!” “速度加快!”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梨山关下。 抬头仰望,山峰高耸入云,烟雾缭绕,梨山关因满山的梨树而得名,此時季节,梨花虽已败落,梨香却依然清晰可闻,山间的飞鸟盘桓头顶,如已置身在山林中,再看梨山关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又令人心生敬畏。 “这该是大明皇帝亲赐之字,我认得他的笔迹”楚云赫说道。 诸葛璇玑墨眸一挑,猜测道:“哦?那如此说来,大明皇帝该是和天机老人相识喽?” “也许吧,我们先上山再说”楚云赫说着,回头去看身后的一千手下,道:“凡是隐居的高人都不喜人打扰,你们都留在山下守着吧!” “是,主人!”玄衣卫抱拳,人数众多,喊声如雷。 “岚丫头也留下,聂风聂玄,安羽安怿都原地待命!” “是!” 上山的,就只有楚云赫与段锦初、诸葛璇玑,三人自不会辛苦爬山,各自运起轻功,向山间飞掠而去! 三道身影在半山腰落下,望着眼前荆棘丛生的梨树林,一時怔楞在原地,根本没有路了! “这是怎么回事?”楚云赫看向诸葛璇玑,沉声问道。 诸葛璇玑略一思索,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便见那些荆棘如缠人的藤蔓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他扫来,震惊之际,忙退离回原地,道:“这是五行阵中的一种,看来天机老人也是个懂得五行八卦阵的高人,我试着破解看看!” 然而,凭诸葛璇玑的能力,却盯着那阵足有半小時,仍是破解不开,又不敢贸然硬闯,以免这里暗藏着什么机关,思忖良久,摇头道:“破不了,不如用内力邀天机老人现身一见!” “好,初儿,你将耳朵捂上,不要用功抵御”楚云赫点头同意,便将雄浑的内力倾注于胸腔,高喊而出,“天机前辈!我乃天溯国子民慕天擎,上山拜访前辈,请前辈相见!” 这声音太高,饶是段锦初捂了耳朵,仍是被震的头晕眼花,脚步不稳,由诸葛璇玑相扶着,才能勉强没有摔倒在地上。 楚云赫连喊三遍后,只见荆棘丛生的梨树林竟向两边分散开来,中间出现了一条一米宽的畅通无阻的小路,三人顿喜,诸葛璇玑立刻带头提步上山,楚云赫牵了段锦初的手,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走上山顶。 空气清新的山项上,座落着两间石屋,山间几棵过百年的老梨树将枝叶一直延伸到了石屋顶上,枯黄的叶子垂落下来,金灿灿的,在阳光下甚是耀眼。 三人在石屋前站定,楚云赫与诸葛璇玑摘了面具,朝着石屋抱拳道:“小辈贸然来访,实在打扰,请前辈一见!” 第一间石屋的门应声而开,一张红光满面的脸探了出来,头发花白,胡须花白,年岁不知几何,却很有精神,一身灰布袍子,眼眸透着精湛的亮光,凡是习武之人,只看那双眼睛便能看出,此人武功绝顶。 三人怔楞稍许,忙又要行礼,那老头儿却出乎他们意料的,不是威严的端架子,而是一跳到他们跟前,笑的抢先说道:“谁也不准说话!我要猜猜,刚才是谁能有那么高深的内功喊话的?” 闻言,三人依言闭了嘴,只好奇的瞧着这传闻中的武功医术双绝的天机老人,瞧着他围着他们三人打转,一会儿展眉,一会儿皱眉的,在思考了近一分钟,刚要说话時,石屋里却又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女声,“我说死老头子,你无聊不无聊啊?难不成你还有看相的本事么?” “喂!老婆子,你管我干什么?难得有了件好玩儿的事,你可别泼我冷水!”天机老人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气冲冲的朝石屋吼道。 “嘁!香儿刚一走,你就喊无聊了,我叫你陪我做件兔毛的裘袄,你都不肯,来个外人,你倒是有兴趣了!”石屋里坐着回话的是天机老人的内子梅花婆婆,虽满头银发,却同样是精神矍铄,对天机老人的吼话,极不满的说道。 天机老人气红了脸,“老婆子,女人的活计,你总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干,这像话吗?啊啊啊!你问问,问问外面这俩小子,看他们给老婆做不做活计!” “你不做活,你有事情可做吗?”梅花婆婆扔下了手中的针线,跨出门来,不服气的数落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梨山关,千里求医(二) “我怎么没有?我怎么没有?我抓兔猎鹿,我骑雕转悠,我能做的事多了”天机老人更不服气,箭步跨近,朝梅花婆婆辩白道。 “哎,你这死老头子,你脾气还一天天的大了啊,你” 听着两人的争吵,诸葛璇玑和楚云赫都肃穆了神情,不敢发出什么声响打扰了他们,只耐着子等待着,但段锦初却越听越好笑,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的笑出了声,“呵呵呵呵” 惊闻笑声,天机老人和梅花婆婆倏的回过头来,看向段锦初,惊的楚云赫忙道:“前辈对不住,这是我内子,天顽劣,并非不尊两位前辈,还请前辈见谅”说完,便朝段锦初瞪眼,“初儿,赶快向前辈赔礼道歉” “哎,等等,小丫头,你刚笑什么?”天机老人一听,却忙摆手制止,并走过来看着段锦初,红光满面的脸上满是笑意。 此举,弄懵了楚云赫与诸葛璇玑,连带着梅花婆婆也走了过来,却也是脸带笑意。 段锦初狡黠的眸子一转,俏皮的咧嘴道,“嘻嘻,我笑你们啊,你们是夫妻吧?真是一对很有爱的夫妻,都是老来伴儿了嘛,老爷爷,您要好好体贴婆婆哦,女人是要哄的,您对婆婆温柔一点儿,婆婆肯定就不让您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啦” “看吧看吧,老头子,连一个小姑娘都知道的道理,你一个老头子还不懂,天天跟我吵,有意思么?”梅花婆婆立刻神气了,戳了一把天机老人,虽是斥责,却也是脸带羞色,宛如少女般。 “我我就这脾气,几十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机老人语塞,没好气的道。 “前辈莫吵”见状,楚云赫忙插话道:“看两位前辈也是感情笃厚,能相伴到老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天机前辈让一步,软些话也没什么啊,那婆婆也自然不吵了,每天两人开开心心的,岂不快哉?” “谁愿意跟她吵啊?都是她没事找事”天机老人哼哼鼻子,话音一落,瞥见梅花婆婆又要生怒,忙转移话题,道:“喂,你们上山求见我做什么?”隔了这么久,他才想起来 楚云赫立刻抱拳道:“天机前辈,我内子得了重病,烦您为她诊治,在下慕天擎感激不尽” “慕天擎?谁啊?好像有点耳熟哎,想不起来,老头子我整日住在这深山,早就与世隔绝了,也不与外人看病,你们还是回去吧”天机老人抓抓头发,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便摆摆手道。 “天机前辈,我等从天溯国不远几千里寻来,就只为求见前辈施以援手,求前辈医者父母心,为内子破例一次好吗?”楚云赫一听,顿显焦急,忙一撩锦袍跪下,态度诚恳恭敬的说道。 天机老人沉默不语,梅花婆婆无奈的笑,打劝道:“老头子,既然他们这么远寻来了,就破例一回吧,反正你也无聊不是么?” “我无聊就要看病啊?”天机老人翻个白眼儿,往院中的石凳上一坐不理人了。 段锦初皱眉,小脑袋瓜子转了转,便笑的慢条斯理道:“这老爷爷分明是浪得虚名嘛,我就说他不行,咱天溯国的名医都看不好的病,别人就有办法了么?反正人总有一死,不过是多活几年少活几年的事,相公,我们下山去吧” “初儿” 楚云赫急的忙喝斥,天机老人却还是一脸平静,并道:“想激我老头子?嘿嘿,没那么容易”其实,他只是试探他们的诚意而已,谁知—— “天机前辈”诸葛璇玑跟着跪下,拱手道:“我叫诸葛璇玑,是玉潇子的关门弟子,这位是我挚友兄弟,我不知前辈是否与家师相识,但想必也听说过家师,我们绝非大大恶之人,求前辈看在家师的面上,救我弟妹一命” 此言一出,只见天机老人与梅花婆婆一同变了脸色 “玉—潇—子”天机老人一字一字的咬牙而出,脸色甚是难看,且态度更加坚决的道:“你们的病,老夫不看立刻滚下山去” “老头子,你——”梅花婆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身回了石屋。 楚云赫三人顿時懵了,尤其是诸葛璇玑,完全不知他师父玉潇子的名号提出来,非但没起到作用,反倒惹得天机老人如此不悦,难道他们二人之间有私仇么?“天机前辈,家师与您” “不准提到他滚”天机老人怒斥一声,面色铁青的也回了石屋。 “这,这是怎么回事?”段锦初咂舌。 楚云赫盯着那石屋半响,只好道:“先下山吧,然后再从长计议” “嗯,只得这样了” 三人下山,求医未果,心情自是不畅,坐在马车上,商量了好一阵子,也没什么头绪,诸葛璇玑道:“我实在不清楚师父能与天机老人有什么恩怨啊师父从没提起过的” “玉潇子前辈还是找不到吗?”楚云赫忧心忡忡的问道。 “哎,找不到啊,要是但凡有一线希望,求我师父总比求别人要容易吧”诸葛璇玑有些垂头丧气。 段锦初厥了小嘴,郁闷至极,“那老头儿脾气真怪刚开始看着挺有意思,竟然说翻脸就翻脸,真不是个好老爷爷” “再不行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请大明皇帝从中调解了”楚云赫凝重了脸色,抿唇道:“既然莫皇帝与天机老人相识,就算天机老人不给任何人面子,也不会不给一国之君面子吧” “嗯,有道理,那我们是直达大明京城,还是送秘信给莫皇帝?”诸葛璇玑眼中升起些希望,立刻赞同的点头。 “送信吧,玄衣卫人数众多,如此进京恐会引起大明提防,还是先传信,看看莫皇帝的态度,再做决定吧。”楚云赫说道。 诸葛璇玑神情严肃的点头,“对对,咱们一路进关卡,守城将领都三番四次上报请示,到京畿重地的话,大明还以为咱们有不轨之心,说不定会坏了事。” 第二百七十八章 梨山关,千里求医(三) 信送出去,楚云赫便命玄衣卫退到一里外的一处平原上扎了数座帐篷,当夜全体宿在了帐篷中。 晚膳,自然是简单弄了些,玄衣卫猎来些野羊与野猪,又取了随行带的水和点心干粮将就着吃下,膳后,段锦初闲不住,要去草地上看星星,楚云赫便陪着去了。 铺了一张绒毯在地上,楚云赫坐下,段锦初仰面躺在他上,星夜的月光格外皎洁,数颗明亮闪烁的星星围绕在弯月周围,让人一下就联想到众星拱月这一成语。 “相公,我的病,真的很严重吗?”段锦初轻声问。 楚云赫抚上她的发丝,用指尖轻拢起,轻轻一笑,“不严重,能看好的。” “相公,其实”段锦初声音渐渐消弭,顿下,抬眸望星,眼中氤氲,其实这些日子频繁的心绞痛发作,她感觉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几乎严重到三天就发作一次,是不是离死亡不远了呢? “初儿,你的病会好的,肯定会好的,不论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楚云赫看着她的额顶,墨眸微闭,嗓音是隐忍的哽咽。 “不,我生,你陪着我,我死,你不必相陪。相公,你与我不同,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而你是可以做大事的男人,你的肩上,担负着责任,皇上需要你,天溯国需要你,这情,你记在心里便好,若陪了我,我反倒心中有愧于皇上,有愧于天溯国子民,我不会心安的。”段锦初幽幽的说道,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音落,眼中有泪珠缓缓滑落。 “初儿别说了,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楚云赫嗓音渐哑,握着段锦初的手,情不自的在收紧,耳畔,有夜风吹拂,很凉,很凉 夜宿帐篷中,床榻上,他吻遍了她身子的每一寸,将她用力的揉进他的身体,用力的贯穿着她的身体,仿佛如此,才能真切的感受着,她就在他身边,一直都会在他身边 幕夜渐被黎明而取代,当天空露出那一抹鱼肚白時,楚云赫醒了过来,轻抚着怀中女子的脸庞,神色哀痛的沉默着。 不久,帐外有聂风的声音传进来,“主子,您醒了么?有飞鸽传书到了!” 楚云赫立刻起身,穿衣出帐,从聂风手中接过一个圆筒,取出里面的字条,愁闷的俊颜渐露出笑容,“太好了,莫皇帝竟然要亲自来此,这下求医有希望了!” “恭喜主子!主子,看完夫人的病,恐怕要尽快赶回去压住局势了!”聂风一脸凝重的说道。 “那是自然!”楚云赫收敛了笑意,眉宇间亦染上沉重,路开明递来消息,父皇的病加重了,并派了五哥出来寻他,只希望五哥不要出事才好啊! 一行人等至中午,又等至夜暮時分,终于有玄衣卫来报,大明皇帝的鸾驾到达梨山关脚下了! “即刻赶去汇合!” “是,主人!” 无数的马蹄声,突然响起在空旷的天地间,御林军立刻拔剑,封路警戒! 莫离轩与莫离澈相对视一眼,亦握住了腰间的软剑,神情凝重万分,说到底,他们对慕天擎并不了解,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凌雪漫在御辇中好奇的想探出头去,却被莫祈寒给拽了回来,沉声道:“漫漫,稳重些,一会儿自然就见到了!” “哦哦,我就看看嘛!”凌雪漫撇撇嘴,将肩上的披风紧了紧,甚是无趣的翻白眼。 马蹄声近,在十丈外停下,放眼望去,千名玄衣卫,一色的装饰,腰佩长剑,冷面下马,躬身抱拳,“参见大明皇帝!皇帝万岁万万岁!” 厚重的嗓音,穿透云霄,声震千里,气势如弘! 参见完毕,玄衣卫分作两列,中间空出了一条通道,一辆马车徐徐而至,从马车里下来两男一女,两男子皆戴着银质面具,一人蓝衣锦袍,额心为火焰标记,一人青衣长衫,额心为红色的圆点标记,火焰面具男子左侧,是一位紫衣罗裙,美丽如仙的女子。 “参见主人!参见夫人!” 玄衣卫单膝跪地,恭敬请安。 楚云赫迈前一步,身姿挺拔而立,拱手朗声而道:“慕天擎见过大明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莫离轩与莫离澈翻身下马,至御辇前低语了几句,御辇打开,一袭锦色绣着金龙的衣袍露出,莫祈寒被莫离澈扶下玉辇,接着,莫离轩扶出了一身玫红色宫装裙的凌雪漫,几人上前,御林军始终不离身侧保护。 相距一丈站定,莫祈寒微笑,“海内存知已!” “相知万年长!”楚云赫淡淡的接道。 莫祈寒微微颔首,笑道:“哈哈,不错,看来身份不错!慕老板,远道而来,今日可曾再上山求医?” “今日未曾,一直在静侯皇上的到来!”楚云赫微露笑意,目光移向凌雪漫,再一拱手,“这位就是皇后娘娘吧!慕天擎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凌雪漫嫣然一笑,纤手虚抬。 莫祈寒侧眸,一指身后,道:“朕的二子,这是太子莫离澈,这是安孝长亲王莫离轩!” 莫离澈与莫离轩跨前一步,楚云赫墨眸闪烁,目光直直的定格在了莫离澈脸上,上下打量一番,不动声色的抱拳,“太子殿子好!长亲王好!” “慕老板客气了!”莫离澈抱拳,俊美无铸的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莫离轩微微一笑,抱拳,“有幸得见慕老板一面,乃是缘份!慕老板要上山求医一事,实属小事,不必忧心!” “谢过长亲王!”楚云赫点点头,朝身后侧目,“璇玑,初儿过来,参见贵人!” 碎步上前,段锦初行礼后,目光便被一人给吸引了,那就是莫离澈!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俊脸,眼里全是惊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真的是大明太子,今年十七岁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梨山关,千里求医(四) 对于段锦初的突兀无礼之举,及很是有些花痴的眼光,莫离澈俊眉不动声色的微蹙,暗自揣测的同時,轻点了下头,淡淡的应道:“是,姑娘有何疑问么?” 莫祈寒、莫离轩和凌雪漫皆目露疑惑,却也未言语什么。 “初儿!” 楚云赫轻斥,微有不悦的蹙眉,继而歉意的笑道:“皇上皇后娘娘见笑了,这便是慕某的夫人,此次来到大明国,就是为内求医治病的!先前在天溯国時,她听闻贵国太子曾在四年前出使过天溯国,因此,有些惊诧而已,失礼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海涵!” “慕老板言重了,无妨!”莫离澈唇边缓缓溢出笑容,轻言道。 凌雪漫瞧着面前传闻中的男子,不美眸不停的扑闪,能让莫祈寒如此劳师动众,御驾亲临的人,会长什么模样呢?还有旁边另一戴面具的男子,那目光她也能感觉到是落在了莫离澈的脸上,究竟是啥子意思?难道她儿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段锦初虽然不敢多言了,但忍不住的偷偷去打量莫离澈,想像着这姐弟恋会是什么样子?虽然莫离澈比九公主小一岁,但看起来一点也不稚嫩,身高起码就比九公主高出一个头,相貌足以和她男人媲美,英挺俊朗,那一双凤眼,似能勾人心魂,那一举手一投足,很有帝王风范,不愧是将来当皇帝的人啊! 但是,不知道这个太子还记得她未来的小姑子么?太子他爹六宫无妃,这太子若是喜欢了九公主,也能做到六宫无妃么?唉—— 莫祈寒睿智精明,从慕天擎眼瞧到莫离澈時,那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再到段锦初对莫离澈的反应,和诸葛璇玑似有意无意落在莫离澈脸上的目光,心下已做猜测,只是既然慕天擎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便也不好相问,是以,只淡淡的笑着。 夜色,越见深浓了,一弯弦月高高升起,御林军与玄衣卫已点燃了许多火把照明,火光映照在银面上,熠熠闪光。 楚云赫侧眸望向山顶,目中又涌上几许焦虑,回头便拱手道:“皇上,现在上山拜见天机前辈方便么?内子的病实在等不得。” “呵呵,自然方便!”莫祈寒一笑,俊眉微扬,眸光扫向众人,道:“不过,此处不比普通地方,天机前辈不喜人多,只慕老板与慕夫人上山便好,朕这方,皇后,太子,皇长子一并上山即可。” “如此甚好!多谢皇上帮忙,若此事得成,慕某感激不尽!”楚云赫略带激动的说道。 夜路不好走,这几人都是武功高手,自不可能徒步上山,便自然要用轻功飞上去,然而,凌雪漫却不依,站在山脚下,仰头遥望一眼,兴奋的道:“相公,我要骑大雕上去,不要你带我。” “漫漫!”莫祈寒皱眉,想了想道:“这个時辰,大雕都睡了,强叫雕儿清醒驮你,小心它摔你下来!” “哎呀,不会啦。我以前晚上都骑过的,哪会摔我?”凌雪漫不满的厥嘴,说完一拍莫离轩,道:“轩儿,叫人!” “好,母后且等等。”莫离轩一笑,正要喊人,却被莫祈寒拉住,朝他摇下头,然后趁着凌雪漫不注意,一伸指便点了她的道,将昏睡过去的她接在了怀里,叹道:“慕老板见笑了!朕这个皇后任的很,为免耽误時间,朕就用最直接的方法。现在上山吧!” “呵呵,我倒觉得不然,皇后娘娘子爽直,和我夫人倒有些相似。”楚云赫瞧着昏睡过去的凌雪漫,侧眸瞧一眼段锦初,不由微笑道。 “哦?慕夫人也是这子么?”莫祈寒惊疑的扬眉,再看向怀中的女人,大方的笑道:“现在是把她弄昏了,但呆会儿醒了定要闹腾了!” “哦,皇后娘娘很厉害么?”段锦初从楚云赫身侧探出头来,很好奇的问道,对于这个传奇皇后,她满心的佩服,一个古代女人,能让做为一国之君的丈夫三千宠爱集一身,历经十七年独占后宫,创造如此的神话传奇,该有多伟大,究竟会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闻言,身后的莫离澈忍不住的笑,“咳咳,我母后当然厉害,全皇族上下没人敢惹她的,慕夫人,不过可能你和母后能投缘,慕老板刚说你们子相似,等上了山,我母后醒了,你帮着安抚下吧!” “呃这么任重而道远的差使,怎么就落在我头上了?”段锦初咂舌,挽上楚云赫手臂的同時,扭过头朝莫离澈干笑两声,“太子殿下,俗话说,父债子偿,皇上惹恼了皇后娘娘,你这个做儿子的,可要挺身而出哦!” “得了,慕老板,这下我也认同了,就这份诈劲儿,尊夫人和我母后一个样!”莫离澈翻个白眼儿,朝着楚云赫叹气,话语间,完全没有拘泥之感,几句话谈下来,倒像是老朋友一样的开起玩笑来。 “澈儿!” 莫祈寒微瞪眼,段锦初却忙道:“皇上息怒!嘿嘿,太子殿下挺好玩儿的,说不定我们以后能成一家人呢,开开玩笑倒是能增进感情呢!” “一家人?”闻言,莫祈寒,莫离澈,莫离轩齐声惊呼,眉宇间不由又多了几分疑惑。 段锦初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伸手按住了嘴巴,停了一下,尴尬的讪笑道:“我是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兄弟便是一家人,仅此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初儿!”楚云赫无奈的看着段锦初这个大嘴巴,真是藏不住事儿的丫头!叹口气,看向莫祈寒,直白道:“皇上莫怪,此次前来大明,除了请皇上帮忙为内看病之外,还有一事,待求医完毕后,慕某想和皇上商量一番,若成,皆大欢喜,若不成,慕某与皇上,还是朋友,皇上意下如何?” 莫祈寒扬眉浅笑,“哦?正好,朕也有事与慕老板商谈,那我们就即刻上山吧!” 第二百八十章 梨山关,千里求医(五) 这次上山,容易了许多,梨树阵前,莫离轩吹萧一曲便破了阵,信步上得山顶,石屋前,天机老人与梅花婆婆已主动迎了出来,一见到他们,两位老人欢喜异常,忙笑容满面的道:“寒小子你怎么也来了!国事不忙吗!哟,澈儿,轩儿,来师公瞧瞧,有半年没见了吧!轩儿更稳重成熟了,澈儿似乎又长高了啊!” “师父,师娘!”莫祈寒轻笑,“今儿个不忙,就上山来看望二老” 莫离澈与莫离轩单膝一跪,拱手道:“见过师公师婆!” “两个浑小子,跟师公这么多礼,是想找打么!”天机老人佯怒,一手拍上一人的肩膀,“快起来了!” “呵呵,师公,这半年有没有和师婆吵架啊!”莫离澈一起身,便挤眉弄眼的取笑道。 梅花婆婆一听,立刻不自在的瞪眼,“澈儿小子是真想找打!” “哈哈,皇弟问的可是实话啊,师公是不好意思讲讲么!”莫离轩负了手在背后,爽朗的笑道。 “去!谁不好意思了!我们可没吵,一天也没吵过!”天机老人微红了脸,不服气的挺胸道。 “哦——”几人包括莫祈寒在内,一起了然的拉长了语调,脸上却尽是揶揄的表情。 楚云赫默不作声,面具下的俊脸面无表情,墨眸中涌上些许的震惊,段锦初是想出言揭穿,又想到天机老人昨天的生气拒绝,是以,也不敢贸然开口,但却在心下暗惊,真没想到,这个古怪的老人竟是大明皇帝的师父! “咦!这是漫漫!她怎么被点啦!”梅花婆婆凑近,愕然抬眸,瞧到莫祈寒默认的表情,立刻生了怒容,“臭小子,好端端的你点丫头的干嘛!” 闻言,莫祈寒瞥一眼身后的慕天擎夫妇,尴尬的解释,“咳咳,师娘,漫漫闹着要骑大雕上山,朕” “你就点了她的!”梅花婆婆一听,更加不悦,“漫漫想骑你阻止她干什么!发个信号师娘带白雕下来接她就是了,真是的!”数落一通后,梅花婆婆忙给凌雪漫解,待凌雪漫一睁眼,便笑的道:“丫头别生寒小子的气,师娘已经训过他了,他保证再不敢点你了!” “哼!”凌雪漫恼怒的推开莫祈寒站起身来,将梅花婆婆的手臂一挽,娇嗔道:“师娘,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他说的,他下回照样犯!” “漫漫,朕咳咳,的确不敢保证,对付你这女人,点是最好的法子”莫祈寒神情多有不自然,但坚持说道。 “看吧看吧,师父,你也要给我做主,不然我不回宫了,我要跟你们住梨山关,住两年!”凌雪漫一听,立刻气呼呼的吼道。 莫祈寒右手虚握成拳,干咳了两声,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的道:“正好,朕准备计划北巡,带着你也是个麻烦,留在宫里又不安省,跟师公师娘住两年,朕也难得轻松两年!” “莫—祈—寒!”凌雪漫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小脸生怒,拳头攥的死紧,气的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铁定一拳捶过去了! 见状,其它人面面相嘘,莫离澈猛的记起了什么,忙目光搜寻到楚云赫身旁,朝着段锦初打着手势,暗示让段锦初出马,段锦初纤指点着自己的鼻子,眨了眨眼,然后他猛点头,她便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迈出了步子,冲凌雪漫甜甜的一笑,“皇后娘娘!” 一听这声音,天机老人和梅花婆婆立刻扭过头去看,梅花婆婆紧闭着嘴,天机老人则怒气又上涌,直接斥道:“不是叫你们滚吗!又上山做什么!快些滚!” 这一吼,吓的段锦初忙缩回了身子,楚云赫拱手道:“天机前辈,慕天擎是诚心诚意上山求医的,请前辈通融!” “老夫闭关多年,不与人看病,你们马上下山,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天机老人仍旧生怒,眼中冒火的低吼道。 “前辈”。 “师父!”见状,莫祈寒轻笑道:“朕与慕老板是朋友,师父消消火,朕与师父喝两杯可好!” 闻言,天机老人便明白莫祈寒会突然到梨山关的原因了,心下有点恼,便口气有些冲,“没酒了!今儿个师父没兴趣喝酒!竟真有本事,能把你这日理万机的皇帝给请来当帮手,哼!” “师父!”莫祈寒沉了嗓音,顿了顿后,侧身道:“慕老板请进屋里说话” “好!” 楚云赫牵起段锦初的手,跟在莫祈寒身后进去了石屋,天机老人气愤的大喊,“寒小子,你师父不是大夫,不医人!” “离轩,澈儿,搞定你们师公!”莫祈寒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是,父皇!” 两人一拱手,然后转身左右架住了天机老人,莫离轩率先开口道:“师公,您不能这么狠心吧!慕夫人的病要是您不给看,我和皇弟可就惨了!” “就是的,师公,要是搞不定您,回头父皇要罚我和大皇兄跪三天三夜了,到時膝盖跪肿了,师公您不心疼么!”莫离澈一脸哀怨,很可怜的说道。 “师公,最毒老人心,这句话您肯定不喜欢听的对不对!” “师公,您要是不答应,澈儿再三年五年不来梨山关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使得天机老人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几轮下来,头晕眼花,头昏脑胀的,耳边尽是聒噪,不一声大喊,“都闭嘴!” 两人立刻没了声,梅花婆婆也恼了,甩下一句“死老头子,你神经病!”便返身回石屋去了! “你你你你才神经病!他玉潇子的人,我凭什么给看病!那死老鬼哪儿去了!有本事就出来啊!”天机老人气白了脸,对着石屋的门狂跳脚。 第二百八十一章 梨山关,千里求医(六) 求月票 凌雪漫迷糊的眨着眼,生气已被好奇所取代,走过来很八卦的讪笑道:“师父,玉潇子是谁啊!你们有仇么!” “有!有不共戴天之仇!哼!”天机老人又吹胡子又瞪眼,往石凳上一坐下,兀自生气去了。 “呃”凌雪漫愕然,迷茫的眨着美眸,瞥向一侧,“离轩,澈儿,你们知道是什么大仇么?” “不知道。”莫离轩与莫离澈一起摇头,“师公没说起过啊!” “呵,我去问师娘!” 凌雪漫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说着便提起裙摆朝石屋里冲去,天机老人一楞,跳起来便追,并大喊着,“不许问!不许问!” 然,等他追进去,凌雪漫已躲到梅花婆婆身边了,莫离澈与莫离轩随后跟进来,小小的石屋,顿時显得拥挤。 “好吧,师父,要想我不问师娘玉潇子是谁,那你就要给慕夫人诊脉,怎么样啊?”凌雪漫双手攀在梅花婆婆肩膀上,朝着天机老人直晃脑袋,脸上尽是裸威胁的得意之态。 “漫漫丫头,你你敢威胁师父!”天机老人一下一下的喘气,满脸黑线。 一屋子的人目光两边瞧,都是一脸看戏的表情,兴趣盎然。 凌雪漫笑的明媚,“师父真聪明!师父可是知道的哦,师娘最疼我了,只要我问她,她肯定会告诉我的。”说完,倾过脸,“师娘,是不是啊?” 梅花婆婆朝天机老人狠瞪一眼,点头,“那肯定了,师娘把漫漫丫头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只要丫头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师娘也给你摘来,更何况那么一点几十年前的破事!” “老婆子,你”天机老人几乎没背过气去,双手往身后一背,原地来回的踱着步子,直走的众人一阵头晕,才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一个箭步跨到段锦初面前,语气不善的道:“右手伸出来!” “哦。”段锦初咽了咽唾沫,将右腕伸出,天机老人伸指才要把上脉,却斜眼瞟到楚云赫,立刻不悦的翻白眼道:“你这小子,昨儿个上山来还是真面目示人,今天就戴了面具,是什么意思?” “前辈见谅!慕天擎本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是慕某的规矩,昨日求医心切,为表示对前辈的尊重,所以未曾戴面具,今日”楚云赫解释到此,顿下了话语,目光移到了莫祈寒脸上,莫祈寒便笑道:“无妨,慕老板的规矩,是天下人人皆知的事情,朕不会强人所难!师父昨日有幸,能得见慕老板真容,想必慕老板相貌如人,都乃人中龙凤!” 天机老人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有幸什么?不就是个年轻的俊小子么?” “年轻?” 此话一出,莫祈寒父子脸色变了变,将慕天擎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听声音绝对是不会错的,因为莫祈寒与慕天擎曾经是见过几面的,只是没想到,他竟是个年轻人,还以为起码如他一样已近中年呢! “那什么,可是我很好奇的想看一看呀!”凌雪漫小声的插话进来,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人越是不让看的东西,那就越想看,看到戴面具的慕天擎,便不让她想到了当年夜半不得见姘头相貌的感觉。 楚云赫一阵迟疑,“这” “漫漫!不要坏了慕老板的规矩,世上无人得见慕老板真面目的,除了师父师娘例外吧!”莫祈寒皱眉,制止道。 “皇上,皇后娘娘,慕某一介凡民,相貌勉强能见人,今日内子之病,全仰仗皇上,皇后娘娘之力,是以,慕某破例一次也无妨,只是,还望几位不对外泄露一字!”楚云赫缓缓说道。 莫祈寒不假思索的点头,“慕老板如此信任,朕金口玉言,绝不讲出半字有关慕老板相貌之事,及今日梨山关的任何事!” 楚云赫微微一笑,缓缓掀起脸上的面具,露出那一张可令日月生辉的俊美之容,那股尊贵之气,绝不输于这石屋里任何一个人! “好!慕老板果然好相貌!一看就不凡哪!”莫祈寒龙颜大悦,不抚掌道。 凌雪漫朝段锦初挤挤眼,戏谑道:“慕夫人好眼光,觅得如此佳婿,不知羡煞了天下多少姑娘呢!” “皇后娘娘”段锦初娇羞了双颊,被几道目光射过来,尴尬的低了低眸,轻声道:“娘娘才令人羡慕呢!皇上相貌也不凡哪,从太子殿下脸上,就能看出皇上年轻時的魅力了!” “哈哈哈!” 屋里几人皆笑了起来,然而,莫离澈却一脸思云的样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楚云赫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我看着慕老板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哦?很眼熟吗?”楚云赫眼露笑意,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啊,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见过的,在哪里呢?在”莫离澈绞尽脑汁的想着,令其它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他脸上,大约想了一分钟之久,才终于一拍,笑道:“我想起来了!慕老板不是慕老板,是天溯国八皇子,封号八王爷!” 此话一出,震慑了所有人! 石屋里,有好一阵子的沉默,楚云赫但笑不语,段锦初猛眨眼睛,钦佩的朝莫离澈竖起了大拇指,这九公主瞧上的小丈夫不凡啊,眼力这么好! 良久,莫祈寒从惊楞中回过神来,看向楚云赫,“慕老板,澈儿所言当真吗?” 楚云赫低了头,从身上取出两方玉印来,举在莫祈寒面前,笑道:“这方是慕某的私印,一切慕氏决策大事所用之印,天下仅此一块,绝无一人敢造假!这方是本王皇室印鉴,慕天擎为本王化名,真名楚云赫!” “原来竟是哈哈!天溯皇上有八王爷,实乃天溯之福啊!”莫祈寒看清楚了真印后,由衷的赞叹不已。 凌雪漫好一阵咂舌,莫离轩兀自惊愕,莫离澈不知在想什么,既不笑,也没有别的表情,一脸沉思的样子。 段锦初的注意力,自然都放在了楚落颖的婚姻大事上,所以一直盯着莫离澈瞧,见他如此模样,实在忍不住的问道:“太子殿下,你在想什么?” “嗯?”莫离澈从失神中清醒,楞楞的摇头,“没,没有想什么。” “不会吧,不想什么你怎么走神了?”段锦初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第二百八十二章 梨山关,千里求医(七) “对啊,澈儿,你轻易不会走神的,在想什么?”听了段锦初的话,凌雪漫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立刻凑过来问道。 莫离澈俊脸染上些许的不自然,撇撇嘴继续否认,“母后,没有,真没想什么。” “我不信,你肯定” 莫离澈略显烦燥的打断道:“母后,你不要那么八卦好不好?你们女人家就是好奇心重!” “什么?臭小子,你敢这么跟说话?我拍死你!”凌雪漫气极,果真一巴掌便拍在了莫离澈的肩膀上。 “漫漫!” 莫祈寒出声喝止,俊眉微蹙道:“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私事,你这个做母后的,别问” “哼!不要跟我说话,我跟你是两个国度的人,没有共同语言!”凌雪漫立刻不客气的呛回,并脸一偏,鼓起了腮帮子。 先前的火药味儿又起,天机老人和梅花婆婆大眼瞪小眼,莫离轩无奈的撇嘴,楚云赫失笑万分,虽然这个皇后的语言有些他听不太懂,但看她生气的模样,和纯真的子,却是像极了他的初儿,不侧了眸去看段锦初,却见段锦初脸色有些发白,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凌雪漫瞧,神色似是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初儿?你怎么了?”轻问一声,楚云赫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我,我没事。”段锦初嘴上如此说着,目光却仍是一刻不离的定在凌雪漫脸上,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着裙子,身子隐隐的在颤抖。 “慕夫人,你快劝劝我母后啊!这是在山下時就交给你的任务哇!”莫离澈苦了一张俊脸,一边躲避着凌雪漫的追打,一边叫道。 “哦,好。” 段锦初完全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朝凌雪漫挤出一抹笑,“皇后娘娘!” “咦?慕夫人!”凌雪漫闻声扭过头来,停了揍人的动作,缓了缓情绪,嫣然一笑。 “我想跟你说句悄悄话,可好?”段锦初神秘兮兮的左手挡了嘴巴,压低了声音问道。 凌雪漫一楞,然后点头莞尔,“可以啊。” 众人皆惊讶的瞪大了眼,只见段锦初红唇边挂着笑,几步走到跟前,趴在凌雪漫的耳朵上低语了几句,凌雪漫便先是微抿了唇笑,而后便是满面的笑容,朝莫祈寒和莫离澈得意的瞟一眼,扬了扬下巴,然后再不生气了。 “咦?真这么神奇啊?呵呵,看来我这法子还真管用!”莫离澈惊愕的挑眉,薄唇扬起了笑。 “母后,慕夫人跟你说什么了?”莫离轩忍不住问道。 段锦初更加得意,纤指在嘴巴中间一竖,美眸轻眨,“嘘!这是女人之间的秘密!你们男人少打听!” “就是就是,不能说!”凌雪漫也附声道。 “师父是老头儿!”天机老人笑的接话,眼神里满是期待。 “哈哈哈!”段锦初忍不住大笑起来,“这老爷爷真可爱!老头儿也是男人吧?难道不是?” “哈哈,是的是的,师父太可爱了,竟然想钻这种空子!”凌雪漫也笑的前俯后仰,实在站不住了,便自然的往莫祈寒跟前一坐,一边笑一边捶上他的腿,“你想知道吗?要是你像徐安那样的话我就说!” 闻言,莫祈寒满脸黑线的咬牙道:“朕才没你那么好打听事儿呢!” “呵呵,烦请前辈为内子把脉吧!”楚云赫轻笑着,朝段锦初招手,“初儿,过来坐这儿!” “嗯。” 段锦初到他身边坐下,伸出了右腕,天机老人很不情愿的伸指把上脉,这一把,却倏的紧了神色,紧闭着许久,又撑开段锦初的眼皮瞧了瞧,然后,才严肃着脸色看向楚云赫,“她中” “天机前辈!”楚云赫忙出言打断,墨眸隐忍着伤痛,缓缓一笑,“我夫人心绞痛严重吗?” “你”天机老人一楞,默了一瞬,捋须笑道:“无妨,老夫开几贴药给这丫头,就可以根治了!” “初儿,听到了吗?神医果然厉害,你的病可以治好的。”楚云赫侧头低下,欢喜的笑道。 段锦初僵了僵,也绽开了笑容,“真好,真是谢谢老前辈了!”说完,便看向了莫离澈,笑嘻嘻的道:“太子殿下,我想跟你聊几句,可不可以?” “嗯?”莫离澈眉角抽了抽,似乎有些不妥吧楚云赫却点点头,道:“太子殿下,初儿与你聊的挺投机的,许是有事要同你说。” “哦,好,那我们出去说。”莫离澈有些明白过来,便扬了笑脸,伸手朝外一指,“夫人请!” “好!” 院里,夜风徐徐,带着山顶的清凉之气,也吹来了梨香入鼻,段锦初将眼底的神伤压下,紧了紧肩上的披风,问道:“太子,这地方你喜欢吗?” “喜欢啊,师公师婆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现在是冬天景色一般,若是到了春夏秋,那便真是世外桃源,满山的野兔、小狐狸,还有凶猛的兽,满山的梨花香。”莫离澈站在一米开外,面带微笑的说道。 “哦,呵呵,其实隐居的感觉,也很美。”段锦初笑容里多了一抹苦涩,可惜她等不到了,很可能已時日无多,方才天机老人的神色,她已看出,而楚云赫却打断不让说她不傻,一点儿也不傻,可是却愿意装傻 莫离澈正了神色,看着段锦初,轻声说道:“夫人的病,定会好的,天下间没有我师公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夫人不必忧心。” “呵呵,能活一日是一日,我倒是能看的开,往往命不由人,那便认命就好。”段锦初轻轻一笑,停顿了稍许,侧了脸来看着莫离澈,明知故问的问道:“太子,你怎么能认出我相公是天溯国八王爷?” “四年前,我出使过天溯国,在天溯皇上举办的宫宴上见到的。”莫离澈笑言道,“虽然当年我才十三岁,但记很好。” “哦?真的记很好吗?”段锦初狡黠的转着眼珠,一字一顿的有些紧张的问道:“那你刚才在屋里,是不是想到了天溯国的什么人?因为你是在认出我相公之后,才走神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梨山关,千里求医(八) 闻言,莫离澈眼神一闪,不答反问道:“夫人好聪慧,可否问下,夫人是八王爷的正妃么?” “呃不是。”段锦初囧囧的微红了脸,沉默了一瞬,才低垂着眸解释道:“八王爷目前还未娶正妃,我并不是皇上为他定下的王妃,我们算是私定终身吧!” “”莫离澈愕然稍许,便立刻说道:“看得出八王爷对夫人感情深厚,以八王爷之才能与势力,他日凌驾于天溯国储君之上,应是无可厚非之事,名份上,八王爷断不会委屈夫人的!” 段锦初抬起头来,缓缓一笑,“他也是这样说,其实现在,有没有名份,我倒是不在意了,我也不知我还能活多久,天长地久不敢想,只争朝夕吧!” “夫人好豁达!”莫离澈目露赞赏,侧过身去,看着茫茫的夜空,笑容渐敛,“夫人,可在天溯国京城呆过吗?” “呆过啊,我还在皇宫呆过呢!”段锦初侧眸看着他,轻轻的笑,心下已有一丝了然。 “皇宫”莫离澈轻喃了一句,却再不曾问下去,淡然的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墨眸更是深的不着边际,有着超出年龄的内敛深重。 段锦初等了等,等不到他说话,心下便有些急了,忍不住又重复问道:“你刚才真的在想什么啊?说一说嘛!” “哈哈哈”莫离澈突然大笑起来,并侧过身来,满面笑意,直言不讳道:“在想一个傻姑娘!” “呃是哪个傻姑娘啊?”段锦初心跳了一下,忙不失迭的追问。 莫离澈俊眉扬起,“哈哈,夫人明知故问!” “切,我哪里有?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段锦初嫣红了俏脸,囧囧的嗔道。 “夫人若不知,怎么在山下见到我時,会有那样的表情?会问那样的话?后来还说什么一家人?那四海之内皆兄弟的话,我可不信!如今想来,是因为夫人与那傻姑娘相识,又知道傻姑娘的一段傻事,所以,才会对我过分的关注,一直在偷偷的瞧我,这都是为了那傻姑娘吧?”莫离澈微倾了身子,毫不客气的一项项的揭穿,嘴角始终上扬,显示着愉悦的心情。 段锦初备感狼狈,“汗你怎么这么聪明呀?真不愧是做帝王的料!” “呵呵”莫离澈噙着笑,身子直起,默了一瞬,有些迟疑不决的问道:“那夫人可知,那傻姑娘出嫁了么?今年十八岁,快过适婚年龄了,应该是招下驸马了吧!” “嗯,那你先说,你娶太子妃了么?可有侍妾?”段锦初狡黠的转眸,反问道。 “未曾,我年纪小,父皇并不急着给我娶太子妃,侍妾也暂時没有,母后不允许,我也没那个意思。”莫离澈含笑道。 “真的?”段锦初顿時激动了,但马上又皱眉道:“你是年纪小,可有人年纪不小了啊!皇上要招大司马的长公子为九驸马,多亏我相公给拦下了呢!” “哦?为何拦?”莫离澈立刻问道。 段锦初秀眉一扬,“你不说废话么?因为丹丹不愿意呗!七夕节晚上,她还在湖里放河灯许愿呢,嘿嘿,我也是那会儿才知道她有心上人了,没想到,竟是比她还小的男人!” “小一岁怎么了?难道比她大的男人就肯定好么?”莫离澈极其不悦的蹙眉,反驳了两句后,又薄唇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心上人?呵呵是她亲口说的么?” “哟,敢情太子也是心属我们丹丹哪!是不是心上人,你自己去问她好了!”段锦初双手环胸,心情一片明朗,这下等她回去了,可要好好调侃一番小姑子才好,竟然是彼此一见钟情,呵呵! 莫离澈渐敛了神情,沉默半响,语气认真的道:“夫人,眼下天溯国時局动荡,想必天溯皇上也没有嫁女的心思,且再等等,待安定后,我必会亲自前往天溯国一趟。” 段锦初轻笑,“呵,这事你与我相公商谈就好,他该是能做得了主的,对了,他那会儿说有事与你父皇商量,可能也是这事,一会儿你们自己谈吧!” “好。”莫离澈笑着点点头。 而石屋里,楚云赫一脸凝重,喉头滚动下,有些艰难的说道:“天机前辈,初儿的确是中毒了,还中的是蛊毒。不瞒前辈,与我昨日同来的诸葛璇玑确实是玉潇子前辈的关门弟子,他医术了得,但仍解不了初儿所中之毒,只能配出药暂時压制毒,然,这段日子以来,毒已扩散,从开始的半月毒发一次,已严重到三天就一次,万不得已,我们日夜赶路,才来到此,求前辈务必医治好初儿,只要前辈肯医治好她,前辈无论有任何要求,晚辈都应允!” “哦?要是老夫让你揍那玉潇子老混蛋一顿呢?你愿意吗?”天机老人白了一眼,撇嘴道。 “这不行!我的武功乃诸葛璇玑所传,学的还是玉潇子前辈的武功,算是玉潇子前辈的半个徒弟,如何能做出以下犯上之举?此乃有违师道!天理不容!”楚云赫一楞,继而更加凝重了脸色,语气坚决的说道。 “得了,我也用不着你揍那老混蛋,因为我也解不了你夫人的毒!”天机老人叹气,神情也恢复了严肃,“八王爷,此毒乃为蛊毒,本不难解,但下毒之人引了自身的血掺杂在毒中,便将这普通的毒变成了世间无解之毒,而唯一解药的药引,便是采取掺杂进去的同一人的血液,再从中配制解药。” “什么?果真是人血?”楚云赫听闻,大惊,俊脸陡然变得苍白。 “对,不知是什么人能下此狠手?这还是老夫诊脉,若是一般大夫,根本诊不出具体掺杂了什么东西,玉潇子那徒弟不也诊不出么?看玉潇子亲自出马怎样!”天机老人说道。 莫祈寒亦惊愕不已,“八王爷,以你慕天擎的势力手段,怎么竟有人敢对尊夫人下毒!” 第二百八十四章 梨山关,千里求医(九) “皇上一言难尽。”楚云赫唇角微勾了勾,眸底划过一丝冷冽,稍顿片刻,目光移向天机老人,“前辈,那么初儿的毒还能坚持多久?若是在解不了毒的情况下,她还能活多久?” “最多两三个月,要是造化好,能活三月,她体质本身不错,应该差不多,那压制毒的药多配些,现在三天发作一次,越往后,会缩短到两天、一天就发作一次,其间心口的疼痛也会越来越加剧,直让人生不如死。”天机老人说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前辈,前辈是否可以将用人血配的最终的解药配方写给我?以防诸葛璇玑配不出来,从天溯来往一趟大明又太远,初儿的時间不多了。”楚云赫异常艰难的从喉咙里一字一句的吐出,墨眸里有晶亮的东西闪烁着,用力一眨眼,将它逼了回去。 闻言,天机老人神色有些为难,“八王爷,这事要是让玉潇子那老混蛋知道了,还落了话柄,说老夫我替他教徒弟呢” “他怎么会计较?现在救人于危难,你还担心那些?真是死老头子,你赶紧去写给八王爷”梅花婆婆一听,便忍不住生气的说道。 “哎,你这老婆子,我” “我什么我?玉潇子敢来质问,就说我决定的,他敢怎样?” 天机老人深深吸一口气,有些咬牙切齿,“对,那老混蛋哪敢把你怎样?少不得跟我打一架就是了” 两人这番言语,令屋里的几人皆惊诧不已,莫祈寒思索了稍许,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师父,玉潇子是不是当年平定南诏之乱時,朕被困鬼谷所遇到的那位高人,就是师父的师弟?” “可不是吗?就是那老混蛋”天机老人撇撇嘴,一提起旧人,便气怒难平。 “呃”莫祈寒楞住,想了想,有些不悦道:“十七年前,玉潇子前辈帮了朕的大忙,若非有他相助,朕可能已被困死在鬼谷,哪有今日的大明呢?若论师门,玉潇子前辈该是朕的师叔,朕对师叔感激不尽,师父何必骂师叔这么难听的话呢?” “喂,寒小子,你还怪师父骂那老混蛋?我还要揍他呢帮那么点忙算什么?那是他愧疚,别以为他出手帮我徒弟,我就会原谅他,到死都不原谅”天机老人怒容满面,生气之余,还狠狠的拍了一巴掌跟前的石桌。 “师父,玉潇子前辈到底跟你有什么仇啊?师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竟如此生气?”凌雪漫实在是好奇的不行,忍不住插话道。 “他”天机老人话到嘴边,又用力的吸气吐气,眼光扫向梅花婆婆,梅花婆婆偏过了脸不看他,只小声嘀咕道:“都过去几十年了,还耿耿于怀做什么?” “我当然耿耿于怀,能不于怀吗?要不是他,咱们至于分开多少年,到老了才在一起吗?” 天机老人一听,更是怒气难平,连白胡子都根根上翘,狠狠的瞪一眼梅花婆婆,才转头看向好奇的几张脸,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回忆起那件陈年旧事,“我和玉潇子是同门师兄弟,梅花是我师叔的徒弟,那一年我师父派我和玉潇子去给师叔拜寿,在师叔那里,我们同時见到了梅花,没想到竟也同時对梅花一见倾心,并为此相争不停,师父大怒,罚我二人去玉泉山面壁思过,结果,梅花竟跟到玉泉山找我,说她喜欢的是我,不是玉潇子,我欢喜异常,便带着梅花偷偷离开了玉泉山,外出私定了终身。” “谁知,玉潇子情场失意,竟将此事禀报给了师父,师父震怒,派门下弟子抓我和梅花各回师门,这一分别竟是三年,直到师父云游离开师门,我才得已去寻找梅花,谁曾想到,竟见梅花与玉潇子在一起,我伤心愤怒之下,便负气而走,这一走便是十年,我在江湖上名声越来越响,钟情于我的女子也越来越多,我却心里始终放不下梅花,而从未曾娶妻,我竟也不知,十年前那只是一场误会,是我误会了梅花,而在我走之后,梅花也在一直寻我,在她终于寻到我的那一日,我正好酒醉,错将一名女子当作了梅花,而此事,又不幸被梅花瞧到,她哭着离开我对不起她,心中愧疚,便又天涯海角的寻找她,如此反反复复的相聚,分离,一晃就是几十年我与玉潇子也结下了深仇大恨,那一回便也是我最后见他的一次,前几个月,没想到那老混蛋竟找到了梨山关,跟我打了一架,还要带梅花走,梅花骂了他一顿,他才离开了” 故事道完,石屋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静,每个人心里都是激荡不已,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又才能活多少年呢?相爱不易,相守却更不易 莫祈寒情不自的握住了凌雪漫的手,紧紧的握住 楚云赫腾的站起了身,出了石屋,向着院里与莫离澈聊天的段锦初走去,牵住她的手,朝莫离澈微微点头,然后看向她,唇边带着笑意,“初儿,外面凉,先回屋坐会儿。” “嗯,好。”段锦初仰起头,甜甜的笑。 “太子,请” “不敢八王爷请” 三人回屋坐下,天机老人已动手开始写解药配方,待写完递给楚云赫時,又补充道:“八王爷,这丫头有孕在身,服用这配方上的药之時,记得先服一记安胎药,待安胎药服下三个時辰之后,再服配方药,以免伤了腹中的孩子。” “什么?孩子”闻言,楚云赫倏的抬起头,俊脸上满是震惊,“你说什么?初儿怀有身孕了?” “嗯?怎么你不知道?”天机老人一楞,眼睛眨了眨,才恍然大悟道:“难怪那玉潇子的徒弟没诊出来,才刚有身孕,半月了,一般要到一个月才能诊出喜脉的。” “怀孕半个月了?初儿她她真的有孕了么?”楚云赫喃喃的重复着,依然处在震惊中回不了神。 看到天机老人肯定的点头,段锦初抖动着红唇,亦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我竟然有孩子了孩子”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两国联姻,身份互识 “恭喜八王爷!” 一屋里,所有的人都拱手道喜,看向楚云赫的眼神里,皆带着欢喜的笑容。 “谢谢!” 楚云赫是悲喜交集,眸底隐隐闪烁着晶亮,拱手回礼,而后紧紧的握住了段锦初的手,如梗在喉,“初儿,听到了么?我们有孩子了,你的病很快就会治好的,天机前辈已写了药方,待返回天溯国,便让璇玑制了药给你服用,好么?” “嗯,好。”段锦初重重的点头,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孩子,她竟真的有孩子了,有了他的孩子可惜,她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到生下孩子再再离世若是可以,也总算给云赫留下一个念想,一个得已让他活下去的牵绊 身子有些隐隐的颤抖,再抬起头,段锦初轻问道:“前辈,那么我腹中的孩子,完全正常吗?” “现在还算正常,但是因你的病要好好调理,安胎药不能断,一天喝一次安胎药,直到你的病完全好,再具体诊脉断定。”天机老人刻意的避开了“毒”这个字眼儿,从楚云赫的言语举动中,便知晓,这事是瞒着她的。 “嗯,谢谢前辈!”段锦初嫣然一笑,情不自的将手心放在了小腹上,脸上缓缓露出笑容来。 “皇上,事不宜迟,我们要连夜动身返回天溯国,就此告辞!”楚云赫站起身,朝莫祈寒一拱手,神色肃穆的说道。 “哦?这么赶?”莫祈寒微蹙眉,想了想道:“八王爷,能否延迟到明早再动身?朕还有些事同八王爷商谈,夫人有孕在身,星夜上路也只怕不妥啊!” 段锦初跟着站起,挽住楚云赫的手臂笑道:“相公,也不急在这一時,我难得见到皇后娘娘,有些话想与娘娘聊,而且,你不同皇上商议联姻的事了么?呵呵,太子的口风我已经探好了,他求之不得呢!” “联姻?” 此话一出,除了莫离澈之外,其它人皆是一脸震惊,莫祈寒立刻问道:“八王爷欲与大明联姻吗?此事天溯皇帝可知晓?” “皇上,这事父皇全权交与本王作主,乃为天溯国九公主楚落颖联姻,对像是贵国太子莫离澈!”楚云赫简单解释道,说着目光又移向莫离澈,“太子,你可愿意?” “愿意。”莫离澈微笑,而后一侧身,向莫祈寒与凌雪漫拱手道:“父皇母后,儿臣愿迎娶天溯国九公主为太子妃,请父皇母后成全!” “呃什么?澈儿,你才十七岁,母后不是说了吗?等你到二十岁才能娶妻的!”凌雪漫咂舌,小脸狂抽。 闻言,莫离澈焉下了俊脸,“母后,儿臣能等到二十,可九公主等不到啊!” “嗯?九公主她,她怎么等不到?”凌雪漫反应慢了一拍,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咳咳!”段锦初轻咳两声,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我们九公主今年已十八岁了,要是再等三年,就二十一岁,皇上等不了的!” “啊?九公主比澈儿还大一岁?”凌雪漫登時有些晕,一把抓住莫离澈的手臂,不可置信的问道:“澈儿,你想娶个姐姐当老婆吗?母后跟你说啊,母后不是老古董,想包办你的婚姻,只是想问清楚,你跟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成婚,你能开心吗?你跟九公主能有感情吗?” “噗——” 段锦初实在忍不住的笑起来,走过去挽住凌雪漫的手臂,戏谑道:“皇后娘娘,你家儿子可厉害了!十三岁就为自己瞅下老婆了,娘娘哪里需要担心这个?” “呃”凌雪漫更是傻了眼,扭头去问莫祈寒,“夫君,你知道么?” 莫祈寒同样是一头雾水,边想边道:“朕不知道啊,不过十三澈儿十三岁時,不是朕派他出使过天溯国吗?” “咳咳,父皇母后,儿臣就是那会儿认识九公主的,也是那会儿就就喜欢九公主的,反正这联姻的事,儿臣同意,父皇母后也同意了吧!”莫离澈俊脸微红,极不自在的说道。 “天哪,额滴神!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么?夫君,你儿子十三岁就会谈恋爱了,还谈了一个姐姐,我疯了!”凌雪漫受不了这打击,一歪在了椅子里,万分感慨。 见状,楚云赫神色微冷,淡淡的道:“皇后娘娘,本王九皇妹是年纪比太子大了一岁,但本王以为,若两人相爱,年龄不是什么问题,娘娘不赞成的话,本王自不会勉强。” “八王爷!” 闻言,莫离澈立刻激动的上前一步,拱手道:“八王爷莫怪,这事我同意,母后肯定也同意,只是她的思想经常比较怪异,总是不喜欢我成婚太早,说是什么未成年的叫早婚,所以才” “我知道,我能理解。”看莫离澈一脸的纠结,段锦初插了话进来,脸上是了然的笑意,而后看向凌雪漫,“娘娘,若我儿子十几岁就结婚,我也接受不了,因为,我的思想,似乎也和娘娘一样!” “什,什么?”凌雪漫蹭的站起,目瞪口呆的盯着段锦初,红唇颤抖着,脸色渐渐泛白,大脑在嗡嗡作响着,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夫人可曾听过一首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段锦初一字一字的接下去,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我还听过很多诗,可能夫人也听过。” “我们出去走走!”凌雪漫一步跨近,将段锦初的手执起,脸上是难掩的激动,见她点头,拉着她便朝外走去,并头也不回的道:“八王爷,我没意见,只要澈儿喜欢九公主,我夫君也同意,那婚事就定下吧!” 话音落,人也出了石屋,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人。 “那首诗,有什么特别吗?”莫离轩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很是不解的问道。 莫离澈扶额,“怎么那诗像是什么接头暗号呢!” 莫祈寒盯着石屋的门,若有所思的凝重了脸色,思忖了许久,浑浊的眸渐渐变得清明,看向楚云赫,唇角上扬,笑意深浓,“八王爷得此娇妻,乃命中之福,上天自会眷顾,只要夫妻情深,定能长长久久!” 第二百八十六章 他乡遇故知,姻缘一线牵 院里,两人一直走到最僻静之处,才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然后互相凝视着,又几乎同時开口。 “你——” “你——” “呵呵.呵呵” 一楞之后,同時又笑起来,凌雪漫边笑边道:“我也叫你初儿吧,叫夫人有些生分了!” “当然好,那我叫你什么?嘻嘻,似乎漫漫是皇上叫的哦!”段锦初噙着笑打趣道。 “哪里,漫漫别人也叫得,虽然这个论辈份的话有些奇怪,但你私下里就叫我漫漫,我可不喜欢听你叫什么娘娘。”凌雪漫小脸纠结片刻,又展颜笑道。 “好。”段锦初点点头,笑道:“漫漫要不要继续对诗,好好确认一番?” “行啊。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凌雪漫想了想,便脱口而道。 段锦初一笑,“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哈哈,好!”凌雪漫越发激动的抚掌,眼眸一转,道:“电脑冰箱空调洗衣机!” 段锦初笑的更欢,轻巧的接道:“导弹氢弹原子弹太空飞船!” “初儿,你现代真名就叫段锦初么?你什么時候穿来的啊?怎么穿的?”凌雪漫更是一下子双手握住段锦初,激动的语速飞快的问道。 “我就叫段锦初,我是天溯国清明节那天穿越来的,在市里的冰舞馆给学生示范時,不小心滑倒就穿越来这里了!”段锦初答道。 “冰舞馆?你是冰舞教练么?” “是啊。” “那你是哪个市的?” “A市的。” “天哪,我是你邻边S市的,我还是大学生,特喜欢冰舞,只可惜我家里穷,学不起,就自己在冰上瞎滑,这下好了,你教我好不好?” “行啊,这没问题,不过是我得先回天溯了,我的病,云赫担心着,还有天溯正内乱着,云赫走不开,现在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嗯嗯,来日方长,这下九公主是你小姑子,嫁给我儿子做媳妇,我保证会好好待她,把这个儿媳妇当掌上明珠捧着,嘻嘻,我们成亲戚了!” “可不是吗?真的是太巧了!漫漫,那你是怎么穿来的?穿来多久了?” “我都来到这儿快二十年了!怎么穿的,说来话长,哎,也一言难尽,这里的二十年,不知道现代过去多少年了,也不知我妈妈怎样了!” “那,你想过要回现代吗?” “当然想过啊,可是既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又放不下这里的丈夫孩子,我在这里生了五个儿女,有深爱我的丈夫,若是全部抛弃回现代,我做不到。” 说起这事,段锦初亦惆怅不已,“是啊,是无法抛弃,我现在只有云赫一人,也都放不下他,如今又有了孩子,更是放不下了,我们两个穿越女,可能再也回不了现代了!” “初儿,有人知道你的来历么?”凌雪漫问道。 段锦初摇头,“不知道,我谁也没告诉,就只打算告诉云赫,结果说不成,一说头就痛的很,诸葛璇玑会看相,说是時机未到,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 “哦,那有可能吧,反正咱们这事玄乎的很,不过我倒是能说,我夫君他知道的,十七年前就知道了。”凌雪漫点点头,蹙起秀眉道。 “哦?那皇上不害怕吗?他相信你的空口白话吗?他能接受你的借尸还魂吗?”段锦初愕然,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凌雪漫抿唇轻笑,“他信啊,他怕的要死呢!不过是怕我穿回去把他扔下了,有時候吵架我生气了,就说要回现代去,他便威胁我,说要找个法力高强的道士,把我的魂拘起来,不让我跑了!呵呵可惜那也说不准,过后,又拼命的哄我,怕我真的回去。” “皇上对你真是用情至深,在来大明的路上,云赫便跟我讲起过你们夫妻的事情,当時我便在想,一个古代女子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一国之君竟能做到六宫无妃呢?却原来是”段锦初看着凌雪漫,满是羡慕的说道。 凌雪漫得意的扬眉,“呵呵,古人哪敢要求帝王只娶一妻啊?能宠冠六宫就是天大的福份了,但咱是谁啊?咱可是有现代思想的女人,一夫一妻他要是做不到,就立马滚蛋!” “哈哈,就是哪!”段锦初同意的点头,忍不住的笑道。 “初儿,你也能的,我瞧出来了,那八王爷对你不比我夫君对我差哦,你们也能幸福一辈子的!”凌雪漫略低了头,抿嘴笑的欢,“他呀,也把你当宝呢!” “呃,漫漫,我还想向你讨教如何令男人忠心不二的经验呢!” “哈哈,好,我们互相交流,反正他们男人谈事情,好像还要谈什么粮食的事,咱们不忙,慢慢聊。” “行,就是外面有点冷。” “那我们到这间石屋里谈,这间原来住的是我长女莫香琪,那丫头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儿呢!真让人忧心。” 而第一间石屋里,气氛也轻松了不少,因莫祈寒肯定的话,楚云赫心情明朗了许多,虽然知道是安慰之语,但人在绝望的時候,只要听到如此的安慰,便宁愿相信会有奇迹,事实上,也肯定会解毒的,现在清楚了药引,待一回去,他便想办法去弄那药引,再由诸葛璇玑依方配药,解初儿的毒,也便没什么难了。 “八王爷,联姻的事,只要儿女愿意,朕做父亲的,也不会反对,只是不知道日后天溯国储君为哪位皇子?皇上可有立下太子?”莫祈寒问道。 楚云赫拱手道:“皇上,父皇未曾立太子,未来之事,本王现也说不准,但联姻一事的具体商谈,可能要延缓些時日,这趟回国,本王要先平定乱党,收复被乱党攻占的河山,天溯一统,天下太平后,再以国书送至大明,由皇上定夺纳采成亲!” “好,一言为定!”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赴西凉关,见长公主 这一夜,两间石屋里的人,直谈到夜深才散了,莫祈寒四人赶不及回宫,便在山上歇一晚,而楚云赫与段锦初坚持下山,诸葛璇玑早已命人扎好了帐篷,谈了一番后,各自回帐歇息。 翌日一早,待莫祈寒等人下山来,互相道了别,便各自启程上路,楚云赫写了亲笔盖印的信交与莫祈寒,米粮之事,以他的信为令,找大明京城慕氏粮行负责的管事接手。 三日后,行至江城,诸葛璇玑前来请示,“庄主,是否还转道去一趟西凉关?” “此处离西凉关有多远的路程?照现在的行进速度,得多少天?”楚云赫问道。 “得半个月,但是从西凉关返回京城就近了些,还可以从北方走水路回京,从而避开与天英会的正面交锋,节省不少麻烦。目前天英会将南方大部分城池已攻陷,战乱还未曾蔓延到北方,我以为,走这条路妥当些,毕竟夫人现在有孕,再经受不得被天英会抓去的危险。”诸葛璇玑想了想,斟酌着说道。 稍作思考,楚云赫便点头道:“好,那就去西凉关。” 大队转道启程,马车里,段锦初懒洋洋的靠在楚云赫怀里,有些提不起精神,午后的阳光透过车帘照到她脸上,暖暖的令人昏昏欲睡,不由微闭了眼,歪着头倚在了他肩上。 “初儿,又困啦?”楚云赫浅笑着抚上她的脸,低头浅啄一下她的唇,轻道:“刚睡醒没多久,别睡了,不然到晚上又要失眠了!” “相公,我全身没劲呢。”段锦初懒懒的嘀咕,侧了身趴到他腿上。 楚云赫笑道:“初儿,我们去西凉关,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谁啊?谁喜欢我?”段锦初睁开了眼睛。 “西凉关是天溯国和南诏的交界地,由平西元帅方煜显镇守,其夫人便是当朝长公主楚熙宸,长公主是我同母的大皇姐,我母妃就只有我们两个儿女,但是已经很多年未曾见过了,这次正好团聚一下。” “哦,长公主那,那我,她,她是你亲姐姐,会不会不喜欢我们私定终身,还有了孩子呢?”段锦初一下子紧张起来,磕睡虫全跑了,坐起身不安的问道。 楚云赫噙着笑,握住段锦初的手,柔声道:“不会的,大皇姐未出嫁時,最是疼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谁知道呢?万一不喜欢,你怎么办?”段锦初厥起了小嘴,这感觉怎么有点像丑媳妇见公婆呢?虽然她不丑,但是长公主也是老古板的古代女人,哪能接受私生子这一说? “呵呵,大皇姐若不喜欢你,我们就离开,不论别人怎么看,你是我的女人,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们才是一家人。”楚云赫宠溺的笑容,溢满整个脸庞,阳光反射进来,逆光中的他,美如谪仙。 段锦初不神往的伸出纤指,沿着他的五官描绘着,轻道:“云赫,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呵呵,猜不到,不过,我希望是女儿,听嬷嬷们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她肯定会像你一样讨人喜欢,肯定也是个俏皮的丫头。”楚云赫说话间,墨眸烔亮,眉目间满是神往。 段锦初却一蹙秀眉道:“相公,你不是在安慰我吧?我知道你们这里,就是普通百姓家,都是儿子比女儿重要的,何况还是皇家,你是怕我生女儿心里不好受,才说你喜欢女儿的吗?” “哪有?只要是你生的,只要是我的血脉,不论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楚云赫微沉了俊脸,不悦道。 “嘻嘻,好,这是你说的啊,那我不论生出来是什么,你都不准偏心,不准不高兴!”段锦初移下纤指,点到楚云赫的唇上,表情很认真的警告道。 “放心吧!又不是只生这一个孩子,反正儿子女儿都会有的,我干嘛不高兴啊!”楚云赫将她抱起来,坐在他腿上,失笑的看着她,说道。 “云赫”段锦初喉咙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再憋不出话来,侧了头贴上他的胸膛,双手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身,不想哭,泪水却疯了似的往外涌,她还能生几个孩子?就这一个,还不知能不能活着生下来 “初儿,你”楚云赫惊觉到不对,忙伸手抚上她的脸,长指全是泪水,“初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云赫,没事,没事的,就是想哭一下。”段锦初断断续续的答话,匆忙捻起床榻边的绢帕去擦拭眼泪。 楚云赫从她手里接过绢帕,默默的擦拭着,心中酸涩不已,敏感的她,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还在他面前强作笑颜,拭干泪,出声,嗓音却是不由自主的哽咽,“初儿,对不起,对不起” “云赫,你说这些干什么?”段锦初吸了吸鼻子,佯怒道。 “好,不说了,什么也不说了。”楚云赫勉强挤出一抹笑,将段锦初深深的拥进怀中。 马车匀速行进着,哪怕绕一点路,也都走的是平坦的官道,以免颠簸伤到段锦初腹中的孩子,夜里,或住在别庄,或遇不到别庄的情况下,就包下整个客栈,到达下一个城镇后,诸葛璇玑带人出去,又置办了许多需要的药材,以补血补气的珍贵人参、药材之类的,每天煎一碗安胎药让段锦初喝下,一路倒也平安无事,只是越往边关走,人烟越稀少,很多的時间里,便是一路扎帐篷住宿休整。 而顾及着孩子月份太小,楚云赫便也断了念想,晚上揽了段锦初入怀,两人乖乖睡觉,一觉到天明。 半月后,大队人马终于赶赴到了西凉关外。 “璇玑,带上我的这方玉佩和亲笔信去递拜贴给方元帅!”楚云赫将手中的东西交到诸葛璇玑手中,淡淡的说道。 “好,我这就去!”诸葛璇玑接过,点点头。 第二百八十八章 姐弟相见,身世被揭(一) 西凉关,元帅府。 大厅中,一名妇人居中而立,一袭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数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一张鹅蛋脸,肤色晶莹,柔美如玉,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墨玉般的青丝,高挽成飞仙髻,几枚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整个人立在那里,直是秀美绝伦,端庄贵气! 此刻,她手中紧紧捏着一枚玉佩,眉目间,尽显焦急之色,翘首以待的望着厅口方向,身后的丫环端了热茶过来,“公主,请用茶!” “不用,放下吧!阿媛,你去外面看看,看元帅迎到人了没有?怎么这么慢呢?”说话的,是天溯国长公主楚熙宸,因激动着即将到来的客人,吩咐完后,忍不住亲移莲步向厅口走去。 才到厅口,便见得方煜显携同一位年轻锦衣公子迈着轻快的步子,沿着通向大厅的青石板路而来,那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名贵的美丽姑娘,此刻正好奇的美眸四下顾盼着。 “皇弟!” 心下一喜,楚熙宸抬脚跨出门槛儿迎了上去,激动的呼喊出声。 楚云赫闻声抬眸,目光看了过来,脚下的步子一滞,继而丢下方煜显与段锦初,箭步奔了过去,俊脸上亦是难掩的激动,“大,大皇姐!” “云赫?你是云赫!是云赫皇弟!”楚熙宸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惊叹,再到喜不自胜,玉手伸出,颤了几颤,却是探不到楚云赫的脸,“皇弟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比皇姐都高出许多了!” “皇姐!”楚云赫弯下腰来,执起楚熙宸的手抚上他的脸,眸中有隐忍的泪光闪动,“我是云赫,真的是云赫,十几年了,十几年未曾见到皇姐了!” “皇弟,父皇还好吗?你怎么突然到边关来了?父皇派你来的吗?”楚熙宸红了眼眶,缓缓淌下泪来。 方煜显近前,刚毅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公主,八王爷初到,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再说吧!” “哦哦,你看我,都激动的忘了!”楚熙宸忙点头,反握住楚云赫的手朝厅中走去,边走激动的问着话,将身后的人忘在了脑后。 方煜显歉意的笑笑,伸手相请道:“段姑娘请!” “好。”段锦初红唇扬起轻笑,不甚在意的碎步跟上。 进了厅,入座,丫环上了茶,楚熙宸仍旧拉着楚云赫说个不停,姐弟多年不见,要聊的话一筐接一筐的,直将另两人撇在了一边。 方煜显入后厅褪下铠甲,换了一身常服出来,见段锦初无聊的喝着茶,左右顾盼着,而那俩姐弟仍是投机的模样,便轻笑道:“公主,八王爷此来会住上一两天,有的是時间说话,可别冷落了你弟媳才好!” “弟媳?”楚熙宸一楞,纳闷儿道:“我没接到皇弟已经大婚的碟文啊!”说完,便扭头去看,方才发现下座还坐着一位女子,便站起身来,看向楚云赫笑道:“皇弟,这便是徐丞相府的小姐吗?” “皇姐,这不是徐小姐,是我心仪的女子,名唤段锦初!”楚云赫起身,朝着段锦初伸出手,“初儿,过来见过大皇姐!” 段锦初点点头,走近微一福身,低眉道:“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段锦初?皇弟,父皇不是给你定下徐小姐吗?”楚熙宸一脸疑惑,说着才又扭过头去看段锦初,“免礼!” “谢长公主!”段锦初直起身子,垂首静立,心中涌上丝丝难过,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真不好受。 “皇弟哦,皇姐知道了,徐小姐是指定的正妃,这位段姑娘是你的侧妃吧?”楚熙宸紧蹙的秀眉倏的展开,恍然大悟的问道。 楚云赫却轻摇头,“非也!皇姐,与徐小姐的婚事,我会让父皇退婚的,初儿才是我想娶的正妃,现在虽未成婚,却已经是我的妻子,待回京后,禀明父皇就可。” “什么?皇弟,你怎敢提退婚的事?父皇怎么可能同意?与徐相府的婚事已定下三年,婚期都已定在十一月十五,眼看再有半月就到了,你怎么这个時候来边关了?”楚熙宸严肃了面容,不悦的质问道。 “皇姐,此事说来话长,容弟弟晚些時候再慢慢细说与皇姐听,现在我们可是舟车劳顿,想先蹭皇姐一顿午膳呢!”楚云赫唇边扬起笑,语气轻松的道:“皇姐可别吓着初儿了,若吓跑了你弟媳,你皇弟可要一个人过了!” “皇弟!”楚熙宸微瞪一眼,情绪缓了下来,看向段锦初,嘴边也微微带了笑意,“我也叫你初儿吧!抬起头来,我看看!” 段锦初轻咬了下唇,缓缓抬头,嫣然一笑,“长公主!” “你” 楚熙宸却陡然变了脸色,一个字出去后,红唇颤抖着,死死的盯着段锦初的脸,眼珠子瞪的老大,身子也轻颤起来,使得站在她身旁的三人皆是一楞,方煜显忙扶住了她,道:“公主,你怎么了?” “皇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楚云赫扶住楚熙宸另一只手臂,关切的问道。 楚熙宸倏的看向楚云赫,似是用尽了气力,断断续续的问道:“皇弟,你说她她姓段已经与你结结秦晋之好了么?” “是啊,这有何不妥吗?”楚云赫更是纳闷儿,不解的蹙了眉。 第二百八十九章 姐弟相见,身世被揭(二) “糊涂!” 楚熙宸突然厉喝一声,一把推开楚云赫,拂袖转身,朝着后厅走去,并夹杂着怒气头也不回的道:“你跟我来!” “公主——”方煜显一脸莫名其妙,忙喊她,却见她并不搭理,而是几步从屏风后绕过,不见了身影。 “皇姐!”楚云赫喊了一声,墨眸里涌上些许的深沉,默了一瞬后,朝方煜显道:“皇姐夫,烦你照看一下初儿,我去找皇姐!” “好。”方煜显点头。 回头去看段锦初,却见她脸色十分不好,有些苍白,无神失措,楚云赫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低语道:“没事的,想想我路上告诉你的话,我去和皇姐谈谈,你先与皇姐夫坐会儿。” “嗯。”段锦初无力的点头,凤眸深深的垂下去,不曾想,她非但不招人喜欢,还招人厌恶到了极点,这个人,还是他的亲姐姐 楚云赫快步去了后厅,方煜显有些尴尬的道:“段姑娘,你请坐吧,公主她平日很善解人意的,并非这样子,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有些误会吧。八王爷是公主的亲皇弟,就是看在八王爷的份上,也会接受你的。” “算了,我不计较,只要云赫认可我就好了,旁的人,无所谓。”段锦初轻轻淡淡的说完,走回椅上坐下。 方煜显武将出身,不善言辞,闻言,想劝竟不知该怎么样劝了,只好坐在上座,命丫环端来了点心鲜果给段锦初,“段姑娘先吃点,稍后待他们姐弟出来,我们一起用膳。”说完,又忙交待管家去备膳。 而段锦初肚子虽饿,已没有了胃口,只是捧着茶碗,呆呆的看着碗中波动的碧绿茶水出神,胡思乱想着。 卧房里,楚熙宸脸色亦是难看至极,摒退了所有下人,坐在桌前,紧抿着唇一下一下的吸着气,楚云赫走近坐下,握住楚熙宸的手,俊眉深蹙,轻声道:“皇姐,我只是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妃,这有什么错吗?初儿有何不好,你何必给她难看呢?” “皇弟,你这初儿是什么来历?父母亲是何人?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人?你又是在哪儿与她相识的?”楚熙宸盯着他,语速有些急切,更是起伏的厉害。 楚云赫墨眸一暗,沉默了许久,才收回手淡淡的道:“初儿母死父不详,相识何处,不便说与皇姐,她出身是不好,但我喜欢的是她的人,并非她的出身。” “皇弟,你连她什么来历都不清楚,又未行纳妃或者收房之礼,你怎敢随意与她与她圆房!”楚熙宸越说越激动,竟蹭的站起身来,在原地来回不停的走动着,脑中乱成一团糟。 闻言,楚云赫俊脸一瞬间染上了阴霾,语气也有些冷了,“皇姐,我一个皇子王爷,难道要一个女人,也得如此繁复之礼吗?我这趟回京,必能让父皇退掉徐相府的婚事,迎娶初儿为王妃,那样名正言顺可以了么?” “皇弟!”楚熙宸气红了脸,蹭的又转过身来,“你以为皇姐是看不起初儿的出身么?我问你,她今年芳龄多少?你既已与她圆房,你可知她身上有什么胎记吗?” “她十七岁了,胎记?”楚云赫一楞,俊眉倏的紧蹙,想了想,道:“她左肩腋下三寸处,有一朵拇指大小的梅花胎记。” “果真果真是!”楚熙宸闻言,惊的连退两步,伸手扶住了雕花大床的柱子,脸色顷刻之间,白了几分,喃喃自语着,“怪不得如此相像怪不得” “皇姐,你怎么了?果真什么?”楚云赫心下一沉,一步上前扶住楚熙宸,盯着她心下浮起了一丝紧张,“皇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和初儿的胎记有关的事么?” “皇弟!”楚熙宸抬起头来,看着楚云赫,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话,“你,你从现在起,要忘了初儿,不能再对她动情,更不能与她再有任何亲昵之举,从此之后,你要将她当作妹妹看待,明白吗?” “皇姐!”楚云赫一震,立刻抓紧了楚熙宸的手,急切的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她是是萱妃的女儿!”楚熙宸断断续续的从牙关里挤出,深吸了一口气道:“她是失踪多年的十公主,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是你的亲妹妹!” “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皇姐怎么会知道的呢?皇姐,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是因为不喜欢初儿,就故意编造了谎言来骗我的,是吗?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我带她走,我马上带她走!” 楚云赫薄唇不停的颤动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楚熙宸,失控般的一声声质问着,转身便要夺门而出! “皇弟!” 楚熙宸匆忙拉住楚云赫的衣袖,转到他面前,眼眶泛红的道:“皇姐怎么会骗你?你是我唯一的亲弟弟,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心仪的女子?实在是初儿容貌太像萱妃了!我刚才只看到她第一眼,便认出她了!那容貌和当年的萱妃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会儿你还小,记不清,可我十五岁了,我记的特别清楚,萱妃年轻貌美得父皇的宠,母妃夜半垂泪,我子一時冲动,便去萱妃宫里气她,结果正碰上萱妃生产,后来十公主满月,我无意中看到嬷嬷给十公主换衣服,看到她左肩腋下三寸处,正是有一朵拇指大小的梅花胎记,当時父皇还说,十公主母妃生的漂亮,连十公主身上的胎记都漂亮,十公主长大后定能和她母妃一样倾国倾城的!皇弟,这世上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你有什么理由能说她不是十皇妹呢?” “不——” 楚云赫身躯猛的一震,嘶吼出一声,眼前竟一黑,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皇弟!皇弟——” 楚熙宸失措的扑倒在地,抱起楚云赫的头,失声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待见皇弟?母妃母妃” 第二百九十章 姐弟相见,身世被揭(三) 午后的阳光,一点一点的从厅口的地砖上退离,直到完全消失不见,然后再换上一片阴暗,厅里亦渗进了些凉意,段锦初双手抱在了胸前,将头更加的低垂下。 不知多久前,有丫环来请方煜显,说是公主有请,他便随丫环进去后堂了,然后便是她一个人傻呆呆的坐在这里,丫环添了一次又一次的茶水,点心端上来几碟子,可惜她没有任何胃口,直到刚才实在肚子饿的不行了,想到了腹中的孩子,才勉强吃了两块。 她不知道,他们姐弟到底在谈什么?怎么会如此的久,如此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是长公主拒不满意她,云赫为她拒理力争么? 为什么,她就不招人喜欢呢?出身是的,她的出身如何能与相府小姐比?若不是云赫瞒着,她会是朝廷力诛的对像,何谈能嫁与云赫? 这条路,走的如此艰辛 未来,坚持,是否会有光明其实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婚礼,名份,于她而言,已经都不重要了,只要云赫依然爱她,陪她走完最后一程,那便死而无憾了 坐不住時,终于站起了身,踱步朝厅外走去,还未出厅口,便有丫环跟上来,自她身后问道:“姑娘去哪里?公主有命,请姑娘就在厅中等候。” 段锦初顿下了步子,未回头,轻轻淡淡的道:“我只在外面附近走走,若是公主与八王爷出来了,你来告诉我一声,我即刻回来。”说完,不等丫环再答话,便快步出了大厅,朝左边的小园走去 卧房中,楚云赫自转醒,便痴楞楞的看着头顶上方的床帐,紧闭了,躺在一动不动,如活死人一般,连眼珠子也不会转动一下。 “皇弟”楚熙宸泪如雨下,坐在床边握着楚云赫的手,将眼泪颗颗滴落在他手背上,泣不成声的道:“你别这样子,别这样子啊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要振作起来,还有值得你去喜欢的姑娘啊” 方煜显递了绢帕过来,楚熙宸拭了拭眼泪,又接着道:“皇弟,你不是说饿了吗?我们先用膳好不好?身子要紧啊” “身子”楚云赫无神的瞳孔突然闪亮了一下,薄唇轻不可闻的溢出两个字,又楞了半响后,陡然坐起了身子,面无任何表情的低声道:“好,用膳。” 语落,便已抢在楚熙宸和方煜显之前,几步跨出了门,急匆匆的朝大厅走去,进了厅,却不见了段锦初的身影,不由厉声道:“段姑娘呢?” “回,回八王爷,段姑娘出去外面了,说她在外面走走” 丫环惶恐的话还未说完,楚云赫又已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大厅,疾步行走在甬道上,墨眸急切的四处张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在小园附近的千锂池跟前看到了她 “初儿” 轻唤一声,他伸了手习惯的想从身后抱住她,却又猛的僵在了半空,在她回身之時,狼狈的快速收回,强挤出一抹笑,“初儿,饿坏了吧?走,我们去用膳,呆会儿别拘束,多吃一些。” “相公,你与长公主谈好了么?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两天么?”段锦初亦让自己轻松的面对他,红唇上扬起欢快的笑容。 “不一定,明天吧,明天我们就走,今晚再谈些事情。”楚云赫稍作思考,笑言道。 段锦初点点头,“嗯,听你安排。” “走吧。”楚云赫说完,转身,带头朝前走去,极力隐忍着,没让自己情不自的,习惯的去牵段锦初的手。 段锦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后慢慢敛去,垂眸跟上。 饭厅里,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楚云赫只动了几下筷子,然后便是時不時往段锦初碗里夹菜,生怕她受楚熙宸的拘束而想吃不敢夹,楚熙宸也只吃了一点儿,目光若有若无的总落在段锦初脸上,心中抽痛的厉害,有几次因为走神,差点儿咬到了舌头。 待用完膳,太阳已至偏西了。 段锦初自从怀孕后,便一直嗜睡,楚云赫朝楚熙宸要了间客房,然后带她去安睡,漫步走在花丛中的小径上,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了半米的距离。 看着楚云赫的背影,段锦初鼻尖突然涌上了酸,总感觉,他有事瞒着她,总感觉,他自从与长公主谈话后,对她虽关心依然,却少了种亲昵,比如现在,竟与她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而行,不说一句话,沉默的令她心中慌乱。 心不在焉的碎步前行着,脚下似乎踩到了裙子,身子猛的往前倾去,段锦初本能的失声叫出,“啊——” “初儿” 楚云赫原本心思就都放在了身后的人儿身上,一听不对,迅速回身,在段锦初即将跌到地上的危急時分,赶着撑住了她的身子,焦急的脱口问道:“你怎样?扭伤脚了吗?肚子痛不痛?” “没事,就是踩到裙子了,肚子也不痛。幸亏你扶住我了,不然孩子怕是”段锦初歉疚的小声道,想到孩子,便将手心又覆了上去,深深的低下了头,这个孩子是她为他能留下的唯一念想了,绝不能有事的,不能 “孩子”楚云赫喃喃重复一声,陡然苍白了俊脸,身子止不住的轻晃起来,段锦初觉察到不对,忙抬起头来,反手扶住他,急道:“孩子没事的,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在走路的時候胡思乱想,我以后会小心的,保证不会让自己再跌倒了” “初儿这个孩子,你你很想要吗?”楚云赫看着她焦急的神情,喉咙一阵艰涩,每说一个字,都似乎是从胸腔里挤出的一样。 闻言,段锦初僵了一瞬,定定的看着他,嗫嚅着唇,轻不可闻的道,“相公,你想说什么?这个孩子,我自然想要,很想要,他现在是私生子,会坏了皇家声誉,入不了玉碟族谱,会让你脸上蒙羞,对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姐弟相见,身世被揭(四) “初儿,我”迟疑许久,话到嘴边,依然咽了回去,那个理由是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她身上蛊毒未解,总以为自己大限将至,若再得知那一事实,她会完全崩溃发疯的 “走吧,我真的想睡一会儿了。”段锦初缓缓咧唇而笑,当作无事一般,轻巧的说完,便越过楚云赫径自朝前走去。 “初儿” 楚云赫脚下如灌了铅似的,痴楞的看着段锦初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远离自己的视线,紧握的十指隐隐泛白,墨眸微闭,有滚烫的泪自眼角缓缓滴落,原地伫立着,如雕塑一般,站了不知多久后,才迈动了沉重的步子。 出了花园,没有人引路,段锦初茫然的滞下了步子,恍然觉得,她竟无所适从,选择留下,唯一支撑她的理由便是,他给予的爱情,可是,她竟要失去了么? 月,渐上柳梢头。 可惜,这時节的柳树,只有枯败的干枝条,在夜风的侵袭下,无力抵御的左右摇摆,沙沙作响,这风拂面,并非暖和的像母亲的手,而是刺骨的寒冷,直渗入身体的四肢百胲。 忍不住的,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缓缓蹲下了身子,泪如泉涌。 许久,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未回头,一动不动,只是更加抱紧了身子。 “初儿,怎么了?” 轻轻柔柔,嗓音似带着压抑般的在身侧低低的响起,她仍是一动未动,紧抿了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的手,终于搭上她的肩膀,继而环住她的身子,使力将她扶起,她却一下子站不稳,身子轻晃起来,他只好两只手臂都伸了过来,更稳的撑着她,侧下脸看向她,眼里有微微的吃惊,“初儿,你怎么哭了?我只是只是突然有事,迟跟来一会儿,你别哭,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向以前一样坚强,不能动不动就哭,知道么?” “我我没有哭,我是是脚麻了,走不动了”段锦初断断续续的抽噎着,伸手抹着眼泪,胡乱的掩饰着自己的脆弱。 “脚麻了?”楚云赫轻喃一句,狭长的眸子微闭了闭,一手穿过段锦初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自然的将一双小手勾缠上他的脖颈,哭花了的小脸,一抽一抽的,却努力挤出一抹笑来,“相公,我是不是变重了?现在是两个人了,孩子再大些,你就抱不动我了!” 相公孩子 这两个词,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里,然后转换成,妹妹孽子刚复清明的瞳孔,在瞬间,又变得氤氲,模糊的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她的脸,出口的嗓音哽咽嘶哑,“抱得动什么時候都抱得动,我的力气很大很大” “相公,你干嘛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许哭!”段锦初故作生气的板下了脸,不方便拿锦帕,便捻起袖子一角为楚云赫轻拭掉了眼中的泪水,然后道:“相公,我冷,我们回房去吧。” “好。” 房里,丫环已经添上了暖炉,硕大的屏风将内室围了起来,坐在,暖烘烘的。 楚云赫弯下腰,将段锦初脚上的绣鞋拿掉,抱她在躺下,盖好锦被,倾身柔声道:“初儿,你先睡一会儿,我和皇姐夫还有些事要谈,赶路多天,都没条件舒服的洗个澡,待我谈完再来叫醒你起来沐浴一下,好么?” “嗯,那你去吧,你回来叫醒我。”段锦初点点头,伸手探上楚云赫的脸,轻声道:“相公,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麻烦,初儿好好睡,养养精神。”楚云赫摇头,轻笑着拿下她的手,又为她捻了捻被角,然后起身,“我出去了。” “嗯。” 书房的烛台一直燃到半夜,方煜显、楚熙宸与楚云赫整整谈了三个時辰,谈朝政,谈乱党,谈楚云赫另一个身份,谈各方兵权之事,谈通向帝皇的那一条路。 三更的更鼓声传来,楚云赫站起了身,“皇姐,皇姐夫,時辰不早了,这些事就谈到这儿,明日我便启程回京,若有事情,我会派手下玄衣卫秘密送信给你们的。” 楚熙宸看一眼方煜显,朝楚云赫点点头,“好,皇姐记下了。我叫丫环带你去已经收拾好的厢房。” “不用了,我去初儿住的房里。” 楚云赫说完,一拱手转身便要走,楚熙宸却是一惊,忙拦下他,“皇弟,你干什么?你怎么还能与初儿同住?” “皇姐,我会有分寸的,关于初儿十公主的身份,希望皇姐和皇姐夫当作不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父皇在内!初儿她现在身中剧毒,能活多久还是未知之数,若她知晓,她会受不了的!”楚云赫黯然了俊脸,淡淡的嘱咐道。 “剧毒?”方煜显一楞,蹙眉道:“没有大夫能解毒吗?” “是父皇下的毒,药引在父皇身上。”楚云赫背转了身子,深深的吸气,快速又接道:“原因你们不要问了,总之,除了我们三人,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皇弟!”闻言,楚熙宸脸色甚是难看,低斥道:“你想瞒着所有人,想继续与初儿在一起么?你们这是乱伦,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你知不知道!若是若是初儿怀孕,那孩子能生下来吗?至亲血缘,会诞下畸形儿的!难道你要一次次的让她,或者直接让她服下不孕的药物损伤身子吗?皇弟,你听皇姐一声劝,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但凡她的容貌现于世人,只要记得当年萱妃容貌的人,怕是都能认出她,你难道能藏她一辈子么?” 楚云赫倏的转身,腥红了双目,失控般的咬牙低吼,“我知道,我全知道!我知道我现在不能与她成婚了,但是,我现在就与她分开,她会伤心,会怀疑,会质问,我该怎么说?说我对她变心了么?还是直接告诉她真相?皇姐,十公主的身份,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快乐,只会将她更快的逼至死路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姐弟相见,身世被揭(五) 一头冲出门外,才知寒风有多么的刺骨,有多么的凛冽和冰冷,直将人的心,冰裂成碎片,痛的滴出血来。 老天怎能如此,怎能与他开如此大的玩笑?这是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兄妹谁稀罕那该死的兄妹关系? 十皇妹夫人两个身份,一个人 “哈哈哈——” 夜幕下,他仰天而笑,声震九霄 “情路坎坷璇玑,你说的对,果然是坎坷可是,哪怕坎坷,能让我们最终在一起,我也愿意坎坷,而如今连这机会也不再给我不公啊老天待我不公啊从太监到女人,又变成皇妹我还能承受什么?从天堂坠入地狱,便是此刻的心情” 强挤着笑,泪水却发疯似的往下掉,嘴里喃喃自语着,身子是无法抑制的颤抖,方煜显和楚熙宸听得大笑声,急切的追过来,左右搀住了楚云赫的手臂,楚熙宸看着他的模样,跟着落泪,“皇弟,世事虽无常,可这种阴差阳错的事,却偏偏让我皇弟遇上,老天真是太残忍,太残忍” 楚云赫抬起头来看她,“皇姐,我不甘心,不甘心哪我是那么的深爱初儿,她比我的命都重要,你让我放手,我怎么放?没有了她,我活不下去一天也活不下去” “皇弟” 楚熙宸紧紧的拥住楚云赫,泣不成声,“你要活下去,你身上还有更重要的担子,我们天溯国不能毁于乱党之手,二皇兄无能收复河山,父皇急寻你回去,你要帮父皇撑起楚氏江山啊还有母妃的仇,母妃不能白死,凶手还未查出,你怎么能死?怎么能只有儿女情长,没有社稷朝纲,没有母妃大仇呢?皇姐答应你,绝不把此事说出去,你可以瞒着父皇,瞒着所有人,先把初儿身上的毒想办法解了,待动乱平定,社稷稳定之后,再做定夺好不好?” “皇姐” “皇弟,皇姐送你回屋,睡一觉就好了,走,我们走。” 前行十几步,便见一人提着灯笼,瑟缩着身子疾步而来,那娇小的身影,在夜幕中独行,犹显寂寥与孤单,在府中铠甲护卫的注视下,左右顾盼着,寻找着什么。 “初儿,是初儿”楚云赫薄唇一颤,轻喃出声。 三人步子滞下,皆心情复杂的望着前方,而段锦初搜寻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眸中一喜,快走了几步,又猛的记起自己是会轻功的,便脚尖一点,飞掠而来,身形一落,朝着楚熙宸和方煜显微福身,“见过长公主,方元帅” “免礼”楚熙宸抿唇,轻声道。 “谢长公主” 起身,再顾不得理旁人,段锦初忙去扶楚云赫的手臂,方煜显便退到了一旁,她抬眸看他,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晚?被人扶着,脸色也不好看,是病了么?” “没事。”楚云赫轻吐出两个字,抽回了被楚熙宸扶着的左臂,并道:“皇姐,你与皇姐夫赶紧回去就寝吧我们也回房去了。” “好,你多保重。”楚熙宸眸中带泪的点头。 “嗯。” 与方煜显拱手告别,回去客房的路上,两人相携静静的走着,彼此都有满腹的话想说,却彼此都不知从何开口,便都沉默着。 回房,坐在,楚云赫从怔忡中回神,轻问道:“还沐浴吗?” “算了,这么晚,下人都睡了,热水可能也不方便了,明天早上吧。”段锦初答道。 “也好。” 楚云赫轻点头,然后宽衣脱靴,在床的外侧躺下,待段锦初睡下,问道:“你不是睡着吗?怎么出来了?夜半风大,你出来做什么?天黑万一摔跤了怎么可好?” “我,我一觉睡醒,还没见你回来,便担心你,就想出去寻你的。”段锦初小声回道,并将头往他胸膛上靠去,脸贴上他身体的一瞬,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僵硬,她抿唇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相公,宝宝已经一个月了,若是你想轻一些应该也可以的。” “不要了,你身子要紧,孩子也要紧。睡吧,明天还要启程上路呢。”楚云赫立刻接话,说完,如平常一样,揽过了段锦初,让她枕在他臂弯里,为两人捻好被子,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听着身边浅而绵长的呼吸声,段锦初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一团乱麻,似想到了很多,又似一片空白,什么也理不清,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事发生了,只是云赫并不打算告诉她,而她又不敢问 夜,越来越深了,烛火忽明忽明,探过楚云赫的身子,静静的看着跳动的火光,段锦初无声的淌泪,要是時间能倒流,她怎么也不会跟楚云赫来西凉关的,来之前,他们之间如胶似漆,他晚上虽顾及着孩子隐忍着不碰她,但至少也会亲密的抱紧她,吻她的额头,鼻子,唇,颈子,还会忍不住的揉上她的,走到哪里,都会牵着她的手,看她的目光里总是带着宠溺与爱怜,可是今天,连说的话都少了很多,何谈其它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時候,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亮時分,楚云赫便已睁开了眼,独自下床穿衣,唤丫环来备了浴桶与热水,然后独自沐浴后,又差人换了水,这才叫醒段锦初,又唤了两名丫环进来侍候她沐浴,吩咐完,便淡漠着俊容迈出了房门。 坐在浴桶中,看着粘在身体上的梅花瓣,段锦初眼珠一动不动,任丫环为她擦洗着身子,只呆滞着神情,深深的低垂下了眸子。 他曾说,只要他在,只要他闲着,便不许丫环给她洗浴,她的身子,只能让他一个人看突然感到无力,他们之间,无争无吵,只是他的皇姐一出现,他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在疏离她,或许是她太敏感了吧,希望只是她的错觉,他只是心里存着别的重要事,才会一時未曾顾及到她的感受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回京,漫漫不知归路 冬日里的气候,能有晴天的時候很少,尤其是在边关,大部分的時间里,天气都是阴沉沉的,风尤其大,吹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是以,这里的女人在出门時,脸上皆戴着斗笠面纱,以保护不被风吹的变为粗糙。 早膳后,楚云赫便向楚熙宸与方煜显辞行,楚熙宸命丫环取来一个紫色的斗笠,亲手为段锦初戴上,没有多余的言语,却将她的手紧紧握着,一直将他们送出了元帅府大门。 与诸葛璇玑汇合后,大队人马便调转方向,向北而行,一路往京城驶去。 段锦初因昨夜没睡好,一上马车,便躺在床榻上补眠去了,楚云赫也是倦意甚浓,却因心事太重,才一阖眼,便又清醒了过来,如此反复几回,再没了困意,便将段锦初“偷偷”的抱入怀中,低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脸,以前未曾想到别处,如今看来,她与他记忆中的萱妃,确实很像,像到从夫人一转眼,变成了皇妹 心,是撕裂般的痛,他不知道,他究竟能承受多少打击与崩溃,现在,唯一能支撑着他振作的,是她身中的蛊毒! 若公开禀报于父皇,凭她是父皇的女儿,解毒自是轻而易举,但是他们,从此便是真的兄妹,可以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这,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结果 孩子,这个孩子怎么办? 长睫渐湿,大手忍不住的轻轻向下移,轻覆上她的腹部,五指却在抑制不住的发颤,这是他的骨血,是他唯一的孩子,可是畸形儿他如何能承受?她又如何能承受?她是那么的渴望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变成畸形,她会发疯的,他也会跟着疯掉的 睡梦中,突然醒来,没有任何征兆的,段锦初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他侧着头,通红带泪的双眸,而他的手,正在轻轻的着她的肚子。 “相公!” 段锦初一惊,忙要伸手去拭楚云赫的眼,他却反应极快的抬手抹去,而后收回手扭过头,俊脸上浮起一抹牵强的笑来,“初儿,你醒了!才睡了一会儿,要是困的话,就再多睡会儿。” “相公,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眼睛里又有泪?你摸我的肚子,是,是孩子不好了吗?”段锦初手撑在床榻上坐起,疑惑的同時,也迅速变了脸色,紧张的抓住了楚云赫的臂膀。 “没,没有孩子他,他还好,初儿你别担心,别担心”楚云赫抖动着唇,凌乱的安慰着,情不自的将段锦初紧紧的拥在怀中,情不自的吻上她的颈,她的耳珠,她的粉颊,薄唇滑至她红唇边時,脑中一个激灵,倏的停下,条件反射般的松开了她,气息紊乱的轻道:“初儿,我也困了,你再陪我躺躺好么?” “相公,你”满腹的疑问,话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段锦初扯了扯唇,只道:“好,再睡一会儿。” 重新躺下,相拥而眠,心里各自苦涩。明明相爱,却无处筑巢眼睛缓缓闭上,只希望,一觉醒来,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老天同他开的玩笑 入夜,未赶上城镇,便又扎了帐篷。 篝火通明处,诸葛璇玑与楚云赫席厚毯而坐,欧阳懿岚和段锦初在帐篷里吃点心,聊天解闷儿。 拿木棍挑了下火堆,诸葛璇玑侧过脸来,看着楚云赫,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借兵的事谈不顺吗?” “不是。”楚云赫面无表情的答道。 “那怎么了?瞧你早上出来脸色就很不好看的样子,那是与夫人又吵架了么?”诸葛璇玑不解的蹙眉,关切的瞧着他。 “璇玑,你只说过丹丹是凤母之命,也说过,我命相不凡必成大贵,那么初儿呢?她可有凤母之命?她与我,可有夙世之姻缘?”楚云赫一动不动,眼睛无神的盯着燃的正旺的篝火,缓缓开口问道。 闻言,诸葛璇玑默了一瞬,蹙眉道:“庄主,我之前告诉过你,你要与小初子在一起,情路必然坎坷曲折,但你们能否修成正果,她是否有凤母之命,我却是说不得的,她的命相太奇怪,与我们常人相比,有很多我也无法看懂的命格,所以,她的天机绝对不可泄,否则可能会改变她的命格,这结果是福是祸就难说了!” “璇玑,我是害怕啊!你知不知道,大皇姐认出了初儿,说她就是失踪多年的十公主,是我的十皇妹啊!不仅容貌与萱妃完全一样,连身上的胎记都一样,这还哪里会有错?我们是兄妹,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若坚持在一起,那便是乱伦!”楚云赫侧头看向诸葛璇玑,极力的隐忍着情绪,咬着牙关,艰涩的低声说道。 “什么?小初子是十公主?你们”诸葛璇玑如遭雷击一般,豁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不可思议,停顿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急切的道:“这事肯定吗?” “十之八九是这样,年龄符合,胎记符合,容貌符合,世上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楚云赫嘴角勾了勾,神情无限落寞。 诸葛璇玑不捏紧了拳头,“怎么会这样?这也太造化弄人了吧!” “谁说不是呢?” 拿起地上的酒壶,楚云赫仰头拼命的往嘴里灌去,诸葛璇玑难过的看着他,终是微微侧目,不忍再看,直到楚云赫一壶灌完,又去拿一壶時,他忙伸手拦下,“庄主,你别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心里烦,喝醉了好,喝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以为那是在做梦,你别拦我,走开!”楚云赫扬手挥开他,将壶中的酒悉数灌入腹中,酒水浸湿了衣衫,垂落的发丝亦浸湿成缕,滴落颗颗酒珠 入夜的风,吹的人脸痛,心更痛,遥望远处的帐篷,听着帐篷中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唱声,楚云赫一会哭,一会笑,笑中带泪,泪中带笑 第二百九十四章 白衣少女,拦路劫财 一阵风起,白桦林中的官道上,漫天的枯叶凌乱飞舞,在半空中形成一个个漩涡,像是把人都要吸进去般,肆虐的风在猛刮了一刻钟后,终于渐渐趋于平静,转眼间,又成风和日丽的天气,地面干净的像是被雨水冲洗过的一样。 “主子,已经进入大明地界,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寻找?”一袭青衫的男子策马靠过来,拱手请示道。 “骆良,将同往的商队打发走,我们全部骑马,速度赶快些,先往前走,过了大明江城边走边打听。”一辆蓝蓬布的马车车帘被掀起,楚云泽探出头来,遥望着前方,沉静的俊脸上,微浮起几多焦虑,缓缓说道。 “是,主子!奴才这就去打发商队。”骆良说完,便策马朝后行去。 一片枯叶,扬扬洒洒的飘到了眼前,楚云泽伸手接住,看着枯叶上的细茎纹路,有一阵子的出神,八弟到底在哪里?一路追来,未打听到有关八弟的任何消息,慕天擎的消息也是時有時无,只好顺着这方向盲目的追寻,直至到达大明与天溯国的边境時,问了守将才知,慕天擎已进入大明境内,所以,他又不死心的追到这里。 从京城南下到这里,换了五家商队搭伴,手下侍卫全扮作了商队的随行护从,这才一次次的避过了天英会的盘查,想想一路上所见,心中沉痛万分,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到处是饿莩遍野,天英会势如破竹,朝廷节节败退,江南一带,数座城池已尽落叛贼之手,若调西凉关方元帅所拥三十万兵马,以方元帅带兵打仗之能,定有望收复河山,但西凉关乃兵家要地,是天溯国的门户,临近北周和南诏国,一旦调走那三十万驻军,恐怕那两国会蠢蠢欲动,趁机攻进天溯,届時,内外夹击,腹背受敌,天溯国更加危矣! “该如何是好?怎样才能牵制住北周和南诏呢?”楚云泽深深的叹息,烦燥的单手撑头,倚在了车壁上,“已到大明地界放眼四国,属大明军事最强,南诏的克星便是大明,北周闻大明皇帝之威武,也定会心有忌惮,若是大明皇帝肯帮忙压制” 混沌的大脑豁然开朗,楚云泽一跳坐起身,俊朗的面容上,隐隐现出激动的神采,“对的,反正要寻找慕天擎,不如到大明京城一趟,求见大明皇帝,素来大明与天溯交好,兴许大明皇帝肯出面,对南诏与北周以武力威胁,稳住天溯的后顾之忧呢?不管成不成,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禀主子,商队已全部打发走了!”骆良回来,靠在马车旁回道。 “骆良——” “有刺客!” 马车外,突然响起一声惊喊,打断了楚云泽的话,剑眉倏蹙,眼神一闪,震惊之际,也反应极快的握住身边的长剑,欲跳出马车—— “主子切莫出来!”骆良的话紧接着响起,并无礼的果断的放下了车帘,拉住了车窗。 楚云泽一楞,动作稍滞,侧耳细细聆听,竟听得马车顶上有什么东西在爬行,还发出了“簌簌”的声响,而外面并没有任何刀剑的打斗声,这是脑中正飞快思索的当口,只听侍卫们的惊喊声纷纷响起! “蛇!好多的蛇!” “快!蛇爬上车顶了!” “小心剑伤到主子!” 外面凌乱的叫喊着,楚云泽深深的蹙眉,抬头看向车顶,透过蓬布的抖动,及两条细长的黑影判断,真是有蛇爬上来了! 侍卫们纷纷抽剑去杀蛇,骆良一跃而起,剑才碰到蛇身,还未及斩下,那畜生却机灵的很,“咝溜”一声爬下了车顶,两条足有一米多长的蛇沿车身快速爬行着,围过来的十几名侍卫怒了,十几把长剑同時斩过去,却突然有刺眼的阳光反射到剑身上,那强光刺的他们本能的眼睛一闭,而就在这闭眼的瞬间,两条蛇已不见了踪影! “嘻嘻真是一群大笨蛋!” 林中,有欢快的笑声突然响起,带着俏皮的戏谑,嗓音娇柔甜美,若出谷黄莺,婉转有余,清脆的如流水撞击在石头上,仿若在心底激起了阵阵涟漪! 一众侍卫,惊愕回身,只见前方两丈处的一株白桦树上,赫然坐着一位白衣少女,正晃荡着双腿,浅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而那两条长蛇,就盘旋在树杆上,朝着那少女吐着红色的舌信子! “姑娘小心,有蛇!” 见状,一群男人皆微变了脸色,忍不住为那少女紧张起来,并持剑欲飞过去杀蛇! “咯咯咯咯” 然,那白衣少女却笑的更欢快了,完全没有害怕蛇的表情,反而眉目间尽是得意,红唇翘起朝他们喊道:“都怕了吧?本姑娘是这里的山大王,只劫财不劫色!你们将身上的银子统统交出来,马和车全部留下,然后就赶紧滚蛋吧!” “什么?” 原本想英雄救美的一干侍卫,顿時滞住了步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大胆!” 骆良在呆楞了几秒钟后,立刻反应过来,直接将长剑指向了那名白衣少女,冷冷的斥道:“一介小小女子,竟敢口出妄言,想学做山大王,先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这一斥,呆滞的众侍卫全部回神,男儿的血本能,令他们一个个怒容满面,这里加上主子共二十人,岂能被一个臭未干的丫头给喝住?还劫财,不劫色?简直是奇耻大辱! “呵呵,大笨蛋们,本姑娘做人可是很有原则的哦!说了只劫财,那就劫财,才不会将你们卖去当小倌呢!嘻嘻,因为你们的模样嘛,一眼扫过去,就是那句什么来着?哦哦,想起来了!”白衣少女娇笑着,狡黠的转动着一双灵动的美眸,白玉般的纤指朝空中一指,似是恍然大悟般,竟双掌拍响,很有节奏的左右摇晃着小脑袋,说道:“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只蛤蟆排排站!问谁能娶美天鹅?天鹅吓到全自杀!” 第二百九十五章 捉弄侍卫,一朝被擒 此言一出,众侍卫一个个气的脸色铁青,手中的长剑,因执剑的右手忍不住的抖动,而发出“刷刷刷”的响声,似是下一刻,就可能因过分的气怒而晕过去! “你——” 骆良一个字蹦出,胸膛剧烈起伏着,往车边一靠,咬牙禀报道:“主子,有一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竟扬言要打劫,请示主子,要不要抓了这丫头送交大明官府!” “你跟她说,一两银子的财,她要不要若是要,就拿着银子滚蛋,本王当是施舍了;若是瞧不上,后果她自负!”楚云泽后仰在车壁上,闲闲的说道,方才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大概谁家的小丫头专门出来捣蛋的,不过,勇气倒是可嘉! “是,主子!”骆良得了令,胸膛一挺,大声喊道:“喂,臭丫头,我家主子说了,你想劫财,就赏你一两银子,要是再敢胡作非为,别怪我等不客气!” 闻言,白桦树上的白衣少女被震的险些一头栽下来,倒不是因骆良等人的气势,而是因那话的小脸,顿時因怒气而染上了红,“什么什么一两银子!臭蛤蟆,你这是在侮辱本姑娘,本姑娘才不是臭丫头,本姑娘人如其名,是香丫头!” 一语落,白衣少女从腰间的荷包里抽出一双银色的蚕丝手套来,在骆良和众侍卫不解的注视下,迅速戴到了双手上,然后一手拿旁树枝上挂的黑色小袋子,双臂一展,向他们飞掠而来! 骆良等人一怔,反应只迟了一步,还未及持剑迎上,只觉眼前有白光一晃,微张的嘴巴里便猛的多了什么东西,虽未咽下,却在嘴里蠕动着! 站在末尾的几名侍卫在未遭荼毒之前,忙举剑劈向白衣少女,然,这少女似有心在跟他们玩,并不招架,只运用着灵巧的轻功左右闪避着,白色的水袖甩出,如利刃一般,将他们逼着后退,不知用的什么功夫,像只泥鳅一般,令人近不得身,而不消片刻,一众侍卫,包括骆良在内全都黑了脸,被定在了原地,嘴里皆有东西在爬行蠕动! “啪啪!” 两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白衣少女好整以暇的收回手,往身后一背,绕着被点的众侍卫踱着步子,俏皮的眨着美眸,“怎么样啊这蝎子吃在嘴里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的棒本姑娘说要劫财,可不是虚张声势哦!嘿嘿,第一次学着做山匪,就捞了这么大一票,还挺有成就感的呢!” 怒目而瞪,十九名侍卫几乎想吐血,刚才离的远看不清容貌,此刻近前相望,竟不曾想到,这少女生的美若天仙!更不曾想到,这么美的少女,竟是毒蝎妇!更更不曾想到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丫头,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嗯嗯,都瞪我呢!可是瞪我又有什么用呢你家主子是位大娘吧虽然我对大娘没有兴趣,但是前面的山匪头子说他正缺位压寨夫人呢!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是把车里面的大娘送给山匪呢,还是给我当嬷嬷侍候我呢咦还瞪我你们千万小心,别把蝎子咽下去哦,不然蝎子的脚会在你们肠子里爬来爬去,爬来爬去” “吱——” 白衣少女十指张开举在脸前,正捣蛋的学着蝎子爬行的样子戏弄的当口,身后的马车门却被打开了,她倏的回头,便见一只脚先探了出来,黑底绣着金线的白靴,再往上,是绣着金色暗纹的白袍下摆,心下一“咯噔”,她眼眸翻了几翻,原来不是大娘,是大叔! 然而,就在她翻眼的一瞬间,车里的男人却如一阵劲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纵掠出,饶是她武功高,却对敌经验实在太少,竟来不及招架,而在下一刻,被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掐住了纤颈! “你——”红唇才溢出一个字,身子便一僵,白衣少女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竟被人点了! 大手收回,楚云泽未看那山大王一眼,锦袍一甩,转过身去将被点的手下侍卫一一解,一得自由,可怜的侍卫们便“呸呸”的狂吐着口中恶心爬动的蝎子,蝎子吐出去了,又用脚狂踩一通,直将那些蝎子踩成了稀巴烂! “奴才无能!谢主子相救!”骆良等人单膝跪地,低眉垂首,拱手而道。 “去漱漱口吧!”楚云泽俊眉微蹙,淡淡的说道。 “是,主子!” 侍卫们应一声,便奔去马车后方,取随身携带的水壶去了。 楚云泽负手在后,缓缓回身,看向被他擒住的女匪,瞳孔渐渐紧缩,竟看着眼前的少女痴楞在了原地! 一袭白色的曳地长裙,白衣如雪,袖口绣洁白的花边,颈前叠两层白色纱领,裙摆复一层轻雾般的纱罩,月白裹胸,腰系一条纯白绫缎。一头如云的秀发翩垂芊细腰间,头绾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白水晶缺月木兰簪,耳旁坠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珍珠耳环。 身材纤巧削细,如玉,面凝鹅脂的脸上,薄施粉黛,弯弯的弦月眉下,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一双剪水秋瞳,眸黑如夜,清澈如泓,的唇瓣泛着晶莹的颜色,仿佛那不小心坠落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晶莹剔透,灵动脱俗,纯净的令人自惭形秽,不敢随意亵渎。 楚云泽微眯了眯眸,心下怦然一动,不暗叹,好一个绝美如仙,翩若惊鸿的女子!只可惜—— “喂!色的大叔,不许你盯着本姑娘看!”被眼前的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瞧,白衣少女不羞赧的嫣红了小脸,恼羞成怒的娇嗔道。 虽然这个男人相貌很好看,剑眉星目,浓翘的长睫,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薄厚适中的嘴唇,光洁的脸庞,再衬着那一袭白色的锦袍,不俗的穿戴,当真是俊美出尘,但敢盯着她堂堂端雅长公主看,就是无礼犯上! 第二百九十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色的大叔?”楚云泽眸底划过一道淡淡的愠色,俊挺的眉微微蹙起,薄唇轻启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哼!你管我呢,我愿意作贼怎么啦?快点解开我的道,不然我就放毒蛇咬你!”樱桃小嘴一厥,白衣少女扳起了脸,半命令半威胁道。 “毒蛇?”楚云泽黑眸一挑,侧目看向前方白桦树上仍在爬动的那两条蛇,并不搭理她后面的警告,直接问道:“刚才就是你放的蛇吧?” “哼!” “小小年纪,手段便如此毒辣,习一身武功,不行侠仗义便罢,反倒做这些为非作歹之事,本公子今日就替天行道,如何?”楚云泽跨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盯着那白衣少女,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白衣少女一惊,立刻问道:“你想怎样?” “嗯,这本公子也得想想了,是把你这女大王卖给前面的山匪头子做压寨夫人,还是留你做使唤丫头贴身侍候本公子?”楚云泽大手负在身后,弯腰贴近她,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一股淡淡的少女天生的体香沁入鼻中,令他眸色一沉,“好香哪!怪不得方才不让人叫你臭丫头呢!” “讨厌!不许你闻我,不许!”少女的小脸上,酡红顿染,虽她久居山中,不谙世事,但也知道男女有别,是以,羞愤不已的直想出手打人,无奈四肢一下也动不了,只有用力的瞪着眼前的这一张俊脸。 楚云泽俊眉扬起,薄唇噙起一抹坏笑,“你说不许就不许啊?知道阶下囚的定义么?就是你的下场会怎样,全凭胜者心情决定,小丫头,赶紧选择吧,是做山匪的压寨夫人还是给本公子做丫环?” “哪个也不选!”少女杏眼圆瞪,气息急喘,“警告你,你快点放了我,不然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闻言,楚云泽一脸惊慌,“哦?这么说来,本公子得重新考虑了,那就”话语突的顿下,少女却立刻雀跃,“放了我?” “放你?呵呵,那是不可能的事!”楚云泽唇边的笑意扩大,长指轻挑的勾起面前女子柔美的下巴,缓缓接道:“如你这般毒辣的可人儿,放了你岂不是要祸害世人?不如本公子收了你,也算是为民除害!” “什,什么意思?”少女一時明白不过来,茫然的眨着长睫。 “意思就是,本公子正缺一个夫人,与其将你便宜了那山匪头子,还不如本公子受累,勉强将就一下好了!”楚云泽直起身子,俊容满溢着笑容,似真似假的说道。 而骆衣等一干侍卫,漱完口见主子与那姑娘贴近,一个个便很识眼色的背转了身子,不敢去报仇了。 白衣少女怔楞了半响,才算是反应过来了,又羞又气的吼道:“你休想!本姑娘是什么人,你竟敢调戏我,我叫人掌你的嘴!” “掌嘴?”听着这皇家里常听的熟悉词儿,楚云泽一楞,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移到少女的颈口处,那里赫然躺着一方心形玉佩,色泽圆润,一看就是上好的玉打磨而成的,不大喇喇的伸手解下,摊在掌间细细看去,正面刻着一个极小的“端”字,背面则刻着一个“雅”字,“端雅?” “大胆!将我的玉佩还来!”少女更加生怒,急的眼中甚至喷了火。 楚云泽却毫无惧意,将玉佩把玩在指间,闲适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最好老实说,不然,本公子就地把你掳上马车,带回去拜堂成亲!” “你——”少女气的发疯,紧咬着下唇不言语,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然,面前的男子却像是能猜透她的心思一般,斜睨一眼地上躺着的黑袋子,看到里面仍有她的蝎子在往外爬着,便懒懒的道:“这吃活蝎子的滋味想必是很好的,不如姑娘也尝尝吧!”说完,便弯腰作势去捡—— “不要!”少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说,我叫莫香琪!” “莫香琪?那你玉佩上的字,是什么意思?”楚云泽直起身子,将玉佩举到她眼前,眸中是裸的威胁,大有若不说,就再喂她吃蝎子的意思。 莫香琪小脸紧皱,沉默了半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嘀咕道:“端雅是我的大名,香琪是闺名。” “你是大明人氏?”楚云泽边点头边又问。 “嗯。” “今年芳龄几何?家住何处?为何作山贼?” “十七,家住京城,没有作山贼,我是在跟你们玩儿呢!”莫香琪郁闷的答道,说完,见楚云泽不满的皱眉,忙坦白道:“那蛇没有毒的,是乌梢蛇,我用雄黄粉抓了它们,是准备取它们蛇胆制药的,刚好见你们过来了,一時无聊便想逗你们玩玩儿的。” 楚云泽眸底浮起一抹惊诧,“你会医术?” “当然!”莫香琪得意的斜眼。 楚云泽失笑,微瞪她一眼,“呵呵,刚刚还老实,这一下子就又原形毕露了!前面真有山匪吗?” “切,有啊,那该死的山匪头子想抓我当压寨夫人,被我一窝端了,绑在前面树上喂他们每人吃了五只蝎子!”莫香琪说话间,眉目里尽透着得意。 “哈哈!你这小丫头”楚云泽爽朗的大笑起来,笑毕又问,“保证你不是山贼吗?” “晕!你有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山贼吗?有单独出来行动的山贼吗?你再看看我的穿戴,山贼会穿女子裳裙绊手绊脚的吗?”莫香琪气的不行,小脸涨的红通通的,一股脑的数落道,末了,咬牙接道:“就说你们是大笨蛋,还不服气!” “哈哈哈!”楚云泽笑的更大声了,“对对对,本公子是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山贼,事实上,还没有山贼敢打劫本公子呢!” “哼,那你赶紧解开我道!”莫香琪嗔道。 楚云泽停了笑,却悠闲的道:“不急,若是一解,你这丫头指定就跑了,我还有话问你。你住京城,又姓莫,你到底是谁?据我所知,大明莫姓者,都是皇室中人,端雅该是你的封号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掳上马车,同往京城 “哼哼,没想到你这个色的大叔还挺聪明的!”莫香琪俏鼻一哼,瞳孔里有了笑意和得意。 闻言,楚云泽深感无力,俊脸满是黑线的咬牙道:“你夸我聪明就好,能不加上前面的修饰吗?你十七,我年岁二十五,只大你八岁,怎么就成大叔了?我只是多看了你几眼,就是色的?” “就是就是,还没人敢这么看本公主呢!你就是无礼犯上,就是该掌嘴!”莫香琪不服气的冲他吼,腮帮子鼓的圆乎乎的,看在楚云泽眼里,煞是可爱,不一笑,道:“原来是位公主!大明皇上的掌上明珠端雅长公主,是么?” “你怎么知道?”莫香琪脱口便反问。 楚云泽俊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浓,“你说一半,我猜一半喽!你刚不是自称本公主吗?呵呵我们是大笨蛋,那你就该是小笨蛋喽!” “我”莫香琪语塞,懊悔的咬唇,又不服气的道:“明明是你太诈!坏人!我可不是小笨蛋,父皇都叫我鬼灵精的!” “嗯,如此说来,本公子的运气极好啊,竟一不小心,捡了个公主当夫人,还是刁蛮捣蛋的,以后可要自求多福喽!”楚云泽斜睨着莫香琪,故作愁苦的焉着俊脸,待看到她表情生怒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倾身将她拦腰一抱,扭头喊一声,“骆良!” 骆良回头,吃惊了一瞬,忙招呼其它侍卫过来,撑好马车,侍候楚云泽抱着女人上马车,然,莫香琪在呆滞中,突然反应过来,立刻羞愤的吼道:“大胆!你敢对本公主做什么?快放了本公主!” “嘘!别吵!”楚云泽神秘兮兮的说完,嘴边噙着笑,抱着莫香琪一跳便上了马车,将她放在车座上坐好,然后一甩锦袍坐在了她对面,看着她的紧张,忍不住轻笑道:“香丫头,你在怕我?呵呵,你当本公子是采花贼么?”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是什么人!都知道本公主的身份了,还这么大胆,我叫父皇治你的罪!”莫香琪生气的嘟起小嘴,身体动不了极为难受,便再次斥道:“快给本公主解!” “骆良,起程!直接朝大明京城走!”楚云泽不理她的抗议,直接朝外吩咐道。 “是,主子!” 骆良拱手,关上了车门,然后与众侍卫一跳上马,车夫挥动马鞭,驾着马车朝前行去。 “你,你要去大明京城?你不是大明人氏吗?”莫香琪暂時忘记了生气,疑惑的问道。 楚云泽身子斜倚在车壁上,睨着她轻笑,“不是,我是天溯国人,刚刚到达大明境内,就碰到了大明公主这个女大王,真是幸会啊!” “天溯国?”莫香琪长睫不停的扑闪,心中的好奇更甚,“那你到我们大明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呀?” “哈哈,本公子姓楚,名云泽,到你们大明国,自然是求亲啊,本公子现在还未有正房夫人,年岁又不小了,所以,正好捞了个公主当夫人,捡大便宜喽!”楚云泽俊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口气甚是揶揄,似是玩笑,眸底又是很认真的神色。 “你”莫香琪立刻又嫣红了脸,气怒道:“本公主才不要招你这个坏人当驸马,你快点放了我,我不要回京城!” 楚云泽黑眸一挑,坐起身来凑近她,轻笑道:“为什么不招我当驸马?我来大明遇到的第一个姑娘就是你,这不是缘份吗?再说我哪里坏了?” “反正你就是坏,你不解我道让我难受着,就是坏人!”莫香琪粉唇嘟的老高,极不满的娇嗔道。 楚云泽颔首,却道:“行,我可以解开你的道,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先发誓,说你绝对不跑,会跟着我去京城,一路上会听我的话,我向你父皇求亲時,你不许拒绝,要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夫人。” “什么?不行,我不回京城,我更不要做你夫人,我要等离轩哥哥来找我,不然我就不回去!”莫香琪惊愕,立刻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离轩哥哥是谁?与你是什么关系?”楚云泽眼神一闪,收敛了笑,问道。 莫香琪抿唇不言语,却眼眶渐渐泛红,有些泫然欲泣。 楚云泽蹙眉,起身坐在了莫香琪跟前,沉吟稍许,伸指解开了她的道,“他是你喜欢的男人?你是负气偷跑出皇宫的吗?” 谁知,身体一得自由,莫香琪虽未跑,却大哭了起来,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道:“呜呜我,我知道,他们说的都对,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离轩哥哥嘛!他他是我大皇兄,是我父皇过继的皇长子,是我二皇叔的儿子,按血缘是我堂哥,母后说堂兄妹是不能成亲的,还说离轩哥哥已经有王妃有儿女,肯定不能让我与离轩哥哥成亲的,呜呜离轩哥哥也说,说我是他最宝贝的皇妹” 瞧着她粉俏的小脸上,泪痕满面,楚云泽眉峰紧锁,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来,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轻揽入怀,刻意放柔了动作为她拭着泪水,紧抿了一言不发。 莫香琪哭累了,一抬眸,看到近在眼前的俊脸,一怔之下,心跳骤然加快,小脸愈发的通红,羞赧无比的忙从楚云泽怀中出来,并往旁边移了几寸,憋了半天才抽噎着嗔道,“你不仅是坏人,还是登徒子,调戏本公主!” “呵呵,我哪里调戏你了?就许你让我当嬷嬷侍候你,就不许你给我当丫环么?这丫环被主子瞧上了,收做夫人,又有什么不对的?”楚云泽一笑,缓缓开口道。 “你胡说!我是公主,才不给人当丫环,就是嫁人,也不是夫人,我还是公主,你是驸马!”莫香琪心无城府,原本要抗议拒绝的话,被他的话一搅,脱口便成了这般。 “哦——”闻言,楚云泽俊一脸的恍然大悟,拉长了语调,“原来我是驸马啊!唉,我可真笨,端雅公主都同意我当驸马了,我还没反应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吻订情,京中生变 “谁同意了?我是打比方,打比方你懂吗?想做我的驸马,哼。 哪有那么美的事。我父皇母后才不会把我嫁给外国人呢。”莫香琪一听,顿時脸红耳赤,蹭的扭过头来,凶巴巴的低吼道。 “外国人?”楚云泽愕然,沉思了数秒后仍不得其解,便不耻下问,“什么意思?” 莫香琪杏眼一斜,得意道:“笨。我母后说了,凡是不属于我们大明国的人,对我们来说都是外国人,简称老外。”。 “呃……我,我是老外?”楚云泽被雷的外焦里嫩,薄唇抖了抖,“贵国皇后真乃奇人也。”。 “这话,你是褒还是贬呢?”莫香琪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道。 楚云泽长叹一息,“香丫头,你说呢?那是你母后,我若求亲成功了,那就是我岳母大人了,我敢贬吗?素闻大明皇帝与皇后鹣鲽情深,要是我敢贬你母后一句,你父皇还能答应招我为驸马么?” “胡说。你怎么还胡说。”莫香琪俏脸绯红,羞愤之际,忍不住一掌拍向楚云泽,“不许你再胡说了。” “香丫头,我哪有胡说?” 楚云泽身子迅速一偏,避开了莫香琪的攻势,顷刻间,两人便拆了十几招,楚云泽暗自心惊,这公主才十七岁,竟练得如此精妙的武功,当真不可小瞧,但……以智取胜还是容易的,遂唇边漾起一抹邪笑,右手突然变掌为爪,朝她的胸口抓去,惊的她忙收掌回防,他却左手出其不意的又点中了她的xue道,令她再动弹不得,只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香琪丫头,这回解xue可没有先前容易喽。你就是哭哑了嗓子,本公子也不会心软了。”楚云泽闲适的拍拍手,朝莫香琪懒懒的笑,看着她恼怒万分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说道:“还是那个条件,想解xue,就发誓,但凡有一句本公子不满意的,呵呵……”。“你……你怎么这么歼诈?这么下……下流。”莫香琪气晕,想起他刚才的行为,小脸不禁又涨了个通红。 “哪有?本公子可不承认。”楚云泽很无赖的翻白眼,并长臂一伸,将莫香琪的纤腰揽住,脸歪向她那边,痞痞的笑,“快发誓。不然……你知道的,你现在动不了,我是男人,若是对你怎么怎么的,你不是更亏了么?” “你,你这个楚什么的yin贼,你敢对本公主无礼,我父皇肯定杀了你。还有我师公师婆,我皇兄,我离轩哥哥,他们都会把你大卸八块的。”莫香琪气的粉唇直抖,同時也被吓的花容失色,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这男人真的对她…… 楚云泽却不怒反笑,“香琪丫头,你瞧着我会害怕吗?呵呵……要是你再不发誓,我想想,要不要现在调转方向,我直接带你回天溯国,等拜堂成婚,入了洞房,生了孩子,再将你的消息送给大明皇帝呢?” “不要。”。 莫香琪立刻拒绝,两腮因气怒染上醉人的红,粉唇嘟起,泛着诱人的光泽,使得楚云泽喉间一紧,情难自禁的低头,缓缓吻上了她的唇,吸吮轻舔着,在她的震惊呆滞中,舌尖轻而易举的撬开了她的贝齿,将炽热的舌滑入了她的口腹,勾缠起她的小舌,尽情汲取着她的芳甜…… 久久的,极不愿结束这个吻,他吻的投入忘情,然而,却有淡淡的咸涌入口中,令他一惊,豁然抬眸,却见莫香琪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那眼神……他顿時囧迫,尴尬的直起身子,木讷的道:“那你发誓,我就不亲你了。” “你大胆。从没有男人敢亲我的,你……”莫香琪羞愤万分,气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香琪……”楚云泽抿唇,默了一瞬,看着她坚持道:“那你快点发誓,不然我还这样亲你。” 莫香琪哭的伤心,“呜呜……好,我发誓,我跟你回京城,我听你的话,不拒绝你的求亲,若违此誓,就让我长个大嘴巴,萝卜鼻,烂眉毛,变成丑八怪。”腹腓一句,此乃权宜之计,待一回京,就让父皇杀了你。 然而,听着这怪怪的誓言,楚云泽俊脸不停的抽搐,“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算了,就这誓吧,你那么爱美,变成丑八怪肯定会生不如死的,勉强通过吧。”说完,双指伸出,解开了她的xue道。 “呜呜……” 莫香琪得了自由,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哭的大声,直哭的马车外的侍卫们心尖一颤一颤的,又不禁暗叹,他家主子真是好本事,竟能把这么一个小魔女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啊。 “喝点水吧,别哭坏了嗓子。” 一个拧开盖子的水壶伸到跟前,伴随着楚云泽淡笑的话语,莫香琪负气的小脸一偏,“脏死了。谁要喝你的水,本公主才不喝。” “哦,不喝算了,我自己喝。”楚云泽讨了个没趣,却眸底隐隐藏着笑意,仰头喝了几口,然后一脸舒爽的叹道:“大冬天的,喝上几口热香茶,真是享受啊。” 闻言,莫香琪蹭的扭回头,手掌摊在他面前,气势汹汹的道:“拿来。本公主全喝完,一口也不给你留。” “哈哈哈。好,照顾公主夫人是应当的。”楚云泽愉悦的大笑着,将水壶复又递了过去,俊脸上是浓的化不掉的笑意。 “不许叫我夫人。不许。” “别忘了你刚才发的誓,不让我叫,小心你变烂嘴巴。” …… 马车快速的奔跑在通向京城的官道上,一路上,车里嗔笑怒骂,好不热闹…… 而与此同時,天溯国皇宫,却是另一番天翻地覆。 上书房。 “启禀父皇,八弟欺君惘上,与天英会勾结,祸乱我朝江山,出卖祖宗大业,罪无可恕。请父皇立刻下令,全国缉拿。”楚云璃字字珠玑,铿锵有力的拱手说道。 楚云澜亦上前一步,脸上生怒道:“父皇,我军节节败退,定是八弟从中出卖军情,绝不能饶他。”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通敌**,请立太子 上书房内,气氛沉重的令人几乎不敢呼吸,跪了一地的皇室亲王,军机大臣,六部尚书,凡三品以上文武百官,有大半集体上奏,跪在此请皇上处置当今八王爷。言琥滤尖伐 通敌**,这罪名一旦定下,八王府上下全部当诛,八王爷亦是死罪。 “皇上,太监小初子乃天英会总舵主凤南天之义女段锦初,瞒天过海混入宫中,刺探消息,与当日京城老杏胡同外抓到的天英会反贼串通一气,此事有人证,当日有百姓瞧见小初子与天英会反贼共乘一骑,恳请皇上为江山社稷除害。”。 “皇上,眼下乱党猖獗,江山危在旦夕,都是八王爷与小初子勾结之过,望皇上早做定夺。” “皇上……”。 “咳咳。” 两声重咳,打断了又一位大臣的请奏,楚沐远靠在龙椅上,咳的涨红了脸,身体虚弱之极,路开明与近侍宫女太监忙给他拍背,递水,拭帕,神色焦急且凝重。 “皇上保重。”众大臣亦匆忙叩头道。 待楚沐远病情稍缓,咳嗽声渐小,便有大臣言道:“皇上,在此多事之秋,臣等还望皇上早立太子,以安社稷民心。” “立太子……”楚沐远低着头,缓慢的重复完这三个字,然后抬头,锐利的目光如箭般扫向下方,声音苍劲有力的道:“你们是以为朕快死了,就急着让朕立太子吗?还是你们想让新太子登基,逼朕退位。”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臣等绝无此心。”众臣再次叩首,深深的低下了头。 闻言,楚沐远却渐渐平静了脸色,“那倒是说说看,众卿想拥立哪个皇子为太子?容朕斟酌一番。” “皇上,纵观几位成年皇子中,犹属安静王内敛稳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臣举荐。” “皇上,臣赞同李大人之言,举荐安静王为太子。” “皇上,臣等意属安静王。” 两位大臣带头,紧接着,便附声一片,只有肃亲王和成亲王闭口不言,另有一人楚云瑆紧蹙着眉,亦紧抿着双唇,还有一人乃为当朝徐丞相,始终保持着缄默。 “啪。” “朕,现在需要的不是太子,而是能保我天溯江山之才。”楚沐远突然用力一掌拍在了御桌上,盯着下方的数顶官帽,青筋条条暴起,“关于太子之说,今日谁也不得再议。太子的人选,朕心中有数,待朕百年之日,自会为我朝江山立下储君。” “皇上——” 楚沐远站起了身,“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平乱。朕决定,御驾亲征,朝中之事,交由安静王暂理,安平王与安宣王随朕上前线。徐相,即刻拟旨,诏令三军,朕誓于我天溯将士共存亡,不灭反贼,誓不回京。” 闻言,众臣大惊之下立刻道:“皇上三思。皇上龙体欠安,如何能御驾亲征?万一有何闪失——” “朕意已决,尔等不得再言。”楚沐远再次打断,神色坚定,气势凌厉的道:“再传朕旨意,命西凉关元帅方煜显调兵十万,旨到之日,立刻发兵,于汾阳与朕和罗瑛汇合。朕倒不信,那天英会能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 “皇上不可啊。” “皇上御驾亲征,乃重中之重的大事,反贼多为江湖中人,武功高强……” “啪。”。又是一声巨响,众臣被震慑的闭了嘴,楚沐远厉声道:“谁敢再反对一句,朕立斩不饶。” “臣等遵旨。” 众臣战战兢兢的额头几乎贴在了地上,当真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都平身吧。” “谢皇上。” 起身站好,又有人旧话重提,“皇上,那八王爷之事,如何定夺?至少也得先将八王爷抓回京城受审啊。” “你们说小初子女扮男装混入皇宫为假太监,何以证明,当日在敬事房被烧死的焦尸是另有他人,而小初子已逃出皇宫,与八王爷混在一起呢?有谁亲眼目睹了?这个人证在哪里?”楚沐远冷声道。 “父皇,儿臣以为,可挖小初子的坟,将那具焦尸刨出,命忤怍仔细查验,虽已下葬近两月,但,是男是女,是否有根,应该还是可以验出来的。而敬事房大火的那一晚,同時失踪的,还有一名管事太监李全水,儿臣怀疑,那具焦尸便是李全水,真正的小初子怕是早与八弟私奔,一同为天英会效力去了。”楚云璃躬身,嗓音沉稳的说道。 “是么?”楚沐远冷睨向楚云璃,缓缓坐回龙椅,淡淡的道:“云璃,你可知,八王爷楚云赫乃朕亲子,亦是你亲弟,若他真是通敌叛国,朕必不会轻饶。但若查明他是冤枉的,你联名大臣上书,便是居心叵测,置亲兄弟于死地,也是罪无可恕。” “父皇息怒。” 楚云璃一惊,忙跪上俯首道:“儿臣并没有结党营私,联名陷害八弟,儿臣只是因朝廷久攻不下反贼,派人秘查之下,才得知小初子是假太监,而八弟又一向与小初子走的近,甚至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才让人生疑的。” “回禀父皇,儿臣记得,当日提督府抓到老杏胡同天英会反贼一事,还是八弟派人传的命令,倘若八弟真与天英会勾结,又怎会如此做呢?”楚云瑆深蹙着眉头,淡瞥一眼楚云璃,拱手说道,“儿臣以为,八弟怎么说现在还是八王爷,用抓的不合适,还是请八王爷回京,再当堂对质,查明真相吧。” “嗯,安宣王言之有理。”楚沐远颔首,再次目光落在楚云璃脸上,口气又冷了一分,“安静王,你可知,罗瑛前线打仗的银子是打哪儿来的?” 楚云璃稍稍抬头,默了一瞬后,道:“回父皇,儿臣不知。” 楚沐远说道:“这笔二十万两银子的粮草,乃是八王爷所给。由慕天擎慕老板交与八王爷,再由八王爷转交给朕,助朝廷征战用的,若八王爷通敌天英会,他又何必将这笔数目不小的银子交给朕,而不交给天英会呢?” “这——” 众臣一阵唏嘘,皆不可置信,而楚云澜眉头皱的死紧,余光瞥向楚云璃,只见他脸上仍是无任何表情,只低了头道:“父皇明鉴。儿臣不过是为社稷着想,绝无他意。” 第三百章 局中之局,互相牵制 “父皇,或许这正是八弟的狡猾之处,他……” “云澜。言琥滤尖伐” 楚沐远陡然提高了音量,一张脸冷若冰霜,眸光射过来,如利箭一般,将楚云澜剩下的话,生生的逼回了肚子,并心生惧意,屈腿跪在了地上,楚沐远冷哼道:“知子莫若父,朕的哪个儿子为人处事如何,朕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八虽任性桀骜,但朕绝不相信,他会泯灭良知,做出如此祖宗不容之事来。或许小初子真是天英会贼匪之女,但不能证明老八就已叛国。前线战事不利,问题出在哪儿,军机处不该给朕个答复吗?粮草齐备,将士人数与乱党相比,只多不少,竟能被乱党打的节节后退,数十座城池接二连三失守,简直是辱没了朕的脸。” “皇上息怒。”众臣一阵惶恐,又全部跪了下去。 “安静王。” 楚沐远自龙椅上站起,路开明忙扶住他,走出御书台,一步步走至楚云璃面前,却是扫向其它大臣,说道:“徐相率六部即刻安排朕亲征之事,传召前线,朕大军未到之日,关闭城门休战。” “是,臣遵旨。”徐丞相叩首道。 “安静王留下,其它人全部退下吧。” “臣等告退。”。 众臣躬身鱼贯退出,待上书房内只剩下了楚云璃一人,楚沐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沉痛,静默了稍许,方才缓缓说道:“云璃,朕以为,兵行险招之下,很可能满盘皆输。言琥滤尖伐局面不是人为想掌控就能掌控的,若不能力挽狂澜,做一个亡国之君,还有何脸面生于世上?国家大义与私人之利,你好好想想,到底哪个重要?或许对于百姓来说,当选后者,但你時刻别忘了,你姓楚,是天溯皇室子孙,是朕的龙裔。” “父皇……”。“日后,你好自为之。”楚沐远背过身去,微闭上了眼睛,“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楚云璃站起身,俊容上有些许隐忍的压抑,原地停滞稍许,终是未再言语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暮色渐渐西沉,上书房里,寂静的无一丝声响。 楚沐远靠在椅背上,深深的闭着眼睛,路开明低头为他捏着肩膀,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忍不住说道:“皇上,不如回朝阳殿休息会儿吧。” “朕的身子,朕知道,再呆一会儿吧。”楚沐远低低的开口。 路开明转到前面跪下,满目忧愁的道:“皇上,奴才以为,御驾亲征实非良策,皇上身子大不如前,反贼又多数为江湖中人,武功高强,若生什么巨变,退无可退,悔之晚矣啊。” “这道理,朕明白。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楚沐远一叹,又沉默了好久,才道:“云泽至今未寻到老八,朕已等不下去了,安静王狼子野心,为朕身下的这把椅子置江山大业于不顾,以为朕在病中,就自以为是的想掌控政局,故意兵败逼朕传位于他,使得生灵涂炭,枉死无数将士百姓,真是罪大恶极。” “皇上发现未晚,相信我军可以收复河山,平定乱党的。”路开明垂首说道,“只是奴才不明白,何以皇上在知晓宋三章、罗瑛将军与安静王勾结后,还留安静王理政?这不是更加纵容安静王独揽大权吗?” 闻言,楚沐远睁开了眼睛,看向路开明,眼神复杂中隐隐泛着冰冷,“因为老八。安静王所言非虚,说小初子是凤南天义女一事,朕不得不信,因为前日暗卫所传回的消息上还说到一点,凤南天的确有一义女名唤段锦初,与小初子敬事房登记在册的名字完全相同,包括年纪也相同,老八反复告诉朕,他绝非断袖,又对小初子情之凿凿,数次拿自己性命逼朕不许杀小初子,朕现在猜测,他定早知道小初子非真太监而为女子,被那妖女迷惑,弃父弃国,不忠不孝,朕……咳咳……” “皇上。”路开明一惊,忙起身为楚沐远顺背,招呼宫女忙端上茶水,“皇上保重,先喝点参茶吧。” 一碗参茶喝下,楚沐远缓了缓,接道:“朕虽在安静王,安平王与朝臣面前袒护老八,但朕不得不防,先帝爷留给朕的江山,朕绝不能毁于一旦。朕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一出,很快便会传遍四海,既然寻不到老八,朕便要逼他现身,若那小初子真的没死,恐怕蛊毒也发作的不行了,该是要主动回来见朕了。” “皇上……” 路开明一震,好半响未曾回过神来,十指紧紧的攥到了一起…… 一场空前的暴风雨,就要来了吧…… 御花园外的甬道上,楚云澜焦急的张望着,在等待了两刻钟之久后,终于望见那一抹蓝衣踱步而来,眸色一紧,匆忙大步迎上去,“二哥。” “三弟。” 楚云璃抬眸,脚步顿了顿,走到跟前,“你在等我?” “是啊,二哥,父皇留下你说了什么?我心里担心的很,父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今日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说的那些话,听的我心惊胆颤的。”楚云澜急切的说道。 “与大臣联名的事,父皇不论知不知道,也已经那样说了,还担心什么。”楚云璃淡淡的说着,提步朝前走去。 楚云澜跟上,侧眸瞧着楚云璃,忍不住又问,“二哥,那小初子肯定是女子吗?她,她真的没有死吗?” “既是天英会中人,定是身怀武功之人,又岂会轻易被火烧死而逃不出去?”楚云璃薄唇微掀,目中突的一冷,“老八自以为手段高明,让李全水做了枉死顶替,就以为可以与小初子双宿双栖了么?我偏偏不让他如意。凡是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了她,也不成全别人。” “二哥。” 楚云澜一震,停下了步子,眼神呆滞稍许,一下子反应过来,忙又几步跟上去,神色更加焦急的道:“二哥,小初子根本不会武功啊。我一点也没发现她会武功,她不是失忆了么?那么她……她该是和天英会没有牵扯了。她心里喜欢的人是八弟,你就是得到她,也没有意思啊。” 第三百零一章 云璃之心,色诱于他 “三弟。”楚云璃倏的扭过头来,看着楚云澜的眼神发冷,“三弟难不成在此時,想临阵倒戈么?” “二哥,我没有。”楚云澜立刻说道。 “没有便好。父皇要御驾亲征,老八怕是会按耐不住的跳出来,若他通敌谋反之罪成立,那太子之位……任凭父皇再想袒护他,也无济于事。”楚云璃挑眉,忽而一笑,“三弟,慕天擎狂妄自大,从不将我等亲王放在眼里,有传闻,他已从水路北上,向着京师方向而来,你猜老八会怎样归京?” “……与慕天擎有关么?”迟疑了一瞬,楚云澜眼眸一亮问道。 “十之八九。” “那二哥打算怎样?”。 楚云璃侧转了身子,双手负后看着天边西沉的太阳,缓缓吐出一句话,“狙杀慕天擎于京外,若成功,老八没有了慕天擎这一靠山,父皇还能对他另眼相待吗?” “二哥。你,你真要这样做?慕天擎实力不容小觑,他若是容易被人暗杀掉的话,恐怕天英会早下手了。一旦失败,他状告于父皇,那可就完了。”楚云澜震惊不已,谨慎的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嗓音急切的说道。 “那又如何?兵符已在我手中,若不是想名正言顺登上那个位子,父皇……退于太上皇有何不可?还有老六,竟敢帮着老八。”楚云璃冷哼一声,眸中尽是不屑。 “二哥……”楚云澜蓦地瞪大了眼睛,唇抖了抖,才道:“你不能对父皇怎样,他是我们的父皇啊。言琥滤尖伐还有六弟,他一向不争不抢,性子温润,与兄弟和睦……” “三弟,你要妇人之仁?”楚云璃陡然打断,冷睨着楚云澜,阴狠的道:“弑君弑父弑弟的事,只要他们不逼我,我自然不会做。若不是父皇偏心,欲立老八为太子,夺去我多年努力,我岂会这么做?” 楚云澜蹙眉,不死心道:“二哥,朝阳殿的小福子所言,也未必属实,或许父皇只是随口说说,而并非真正想立老八为太子呢?” “天溯国君好男色,江山后继无人,国之必亡。父皇这话说的是老八,还会有错吗?你觉得父皇会随便说这种话吗?”楚云璃冷冷的反问道。 “二哥……”楚云澜语塞,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对父皇兄弟下杀手,无论平日怎么有嫌隙,终归还是父子兄弟,小初子她,若她真与天英会没有关系了,她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求二哥成全她。”语落,越过楚云璃,大步离去。 “该死的。凭什么江山美人都是老八的,凭什么。”。 幕色中,楚云璃咬牙低语,将双拳捏的十指泛白,一张俊脸,阴霾骇人。 …… 连接几日的行船,段锦初害喜严重,一再头晕呕吐,到今天感觉虽好些,但仍觉身体虚软无力,又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 “夫人,奴婢端来莲子羹了,您吃点儿吧。”桑儿进得船舱,见段锦初醒了,便端着托盘快步走到跟前笑道。 “桑儿,扶我起来。” “是。”。靠在软垫上,段锦初缓了缓,问道:“桑儿,主人呢?他在哪儿?”。 “回夫人,主人在甲板上正与朱先生说话着,需要奴婢去请主人吗?”桑儿舀起一勺羹,吹了吹问道。 “嗯,你去请吧。莲子羹先放着,一会儿让他喂我。” “是,奴婢这就去请主人。”桑儿放下勺子,笑着出去了。 段锦初伸手拍拍额头,长长的舒气,不知这孩子要折腾她到什么時候,吃什么吐什么,当真是受罪啊。 “初儿。” 厚重的帘子被掀起,伴随着熟悉的嗓音,楚云赫迈了进来,摘了面具随手放在一边,走到床前坐下,柔声道:“感觉怎么样?还恶心么?” “好多了,就是浑身没劲儿。”段锦初一张脸像苦瓜似的,双手伸出,嘟起粉唇撒娇道:“相公,你抱抱我嘛。” “……好。”迟疑一瞬,楚云赫往近坐了些,伸出左臂将段锦初揽入怀中,右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低头待吹的不烫了,才送到段锦初嘴边,“来,多少吃点儿,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嗯。” 一碗莲子羹吃完,段锦初反手抱住楚云赫的腰身,不满的厥起小嘴道:“相公,今晚我不要和你分开睡了,床小就挤挤嘛。” “初儿,你现在有孕在身,哪能受得挤?万一……”楚云赫微蹙眉,不自觉的顿下了话语,若真有万一……也是好事吧。但……矛盾的心情,他已受得多日,理智与情感日夜撕扯着他的心,明知这孩子不能留,却又万分舍不得,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孩子…… 段锦初却笑道:“相公,不怕的,我睡到里面,你侧着身子抱着我睡就不挤了呀。现在才一个来月,肚子都没鼓起来呢,你太小心翼翼了。” “初儿……”楚云赫看着她满脸的期待,欲言又止,心中撕痛,他又何尝不想?何尝舍得与她分开住? “好了嘛,我就不让你走。反正你要是坚持,我会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我可生气了。”段锦初佯怒道。 “初儿……好吧,今晚不走了。”楚云赫默了一瞬,点点头。 段锦初一听,立刻欣喜的抬头,“真的么?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我也……想你想的紧。”楚云赫唇边扬起笑,将眸中的苦涩悄悄散去,双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语道:“外面有太阳,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好。” 段锦初轻笑,侧过脸来与他四目相对,小脸泛起了羞涩的红,“相公……我想亲你,行么?” “嗯?” 楚云赫一楞,还未及答话,段锦初的樱唇已主动贴上了他的,柔软诱人,那熟悉的芳甜,令他下腹一紧,久违的情欲排山倒海而来,情不自禁的微张了嘴,让她的小舌滑入他的口中,很没有技巧的吻着他,那一双小手,亦缠上了他的后颈,赤裸裸的对他展开了色诱的攻势…… 第三百零二章 因病分床,船上温情 她的吻,她每一个撩拨的动作,她无意间与他的身体摩擦,她的心思……他全部了解与熟悉,自梨山关那晚诊出她有孕后,他便未曾再碰过她,先前是不敢怕伤到孩子,后面是不能而极力的隐忍,忍到今日,似再也不能忍,再也不愿忍…… 体内的情欲,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他忍不住的一手腾出,按住她的后脑,回吻于她,吻的比她更加炽热和激烈,弥补着这多日的空虚,暂時忘记了所有的痛苦,放纵自己将她只当作是他的女人,一个可以吻,可以拥抱,可以爱抚,可以融为一体的女人…… 对他的反应,她惊喜的同時,偷偷的乐,她就知道,他是爱她的,这些天未与她亲热,未亲自帮她洗澡,肯定是想着怎样剿灭天英会乱党,想着怎么才能让皇上接受她与孩子,光明正大的娶她为妻的事,所以才没有什么心情与她亲昵。 他的吻,太过激情,她原本就虚软无力的身子,全部瘫软在了他的怀中,双颊酡红,呼吸急促,他亦俊脸潮红一片,气息紊乱,两人缓缓倒在了床上,他的大手在不觉间,已覆在了她的胸前,或轻或重的揉捏着,敞开的衣领露出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与胸乳间的沟壑…… 薄唇下移,当涣散浑浊的眸子里,映入了那一片春色時,他心中却陡然一震,条件反射般的松开了她,睁着墨眸,大口大口的喘气,并嘶哑着嗓音,低低的道:“初儿……孩子,不能伤到孩子……以,以后吧……” 他是不想放手,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与她一如继往,可是她的蛊毒一日不解,他便总感觉她会受这么多的苦,是冥冥之中,老天安排父皇在惩罚他们兄妹**,是他们得到的报应…… “云,云赫……”段锦初睁开眼睛,抖着唇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初儿,再等等,等我把你的病治好了,我就可以安下心了,等我确定你能平安健康的活着,我便要你……再也不推开你……”楚云赫瞬時模糊了双眼,倾身将段锦初抱起,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有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初儿,不要生气,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我是爱你的,你相信我,很爱很爱,爱到不知该怎么办……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赫。”段锦初喃喃轻唤,身子止不住的轻颤着,“是不是我的病,不能……不能同床,才让你如此?” “……是,是你的病,天机前辈说,同床会刺激心脏,让你承受不住加重病情,所以……我怕你难过,就……”费力的顺着她的话说着谎,他的泪落的更快,打湿了她的发丝,亦将她抱的更紧,更紧…… “云赫,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我的病,到底怎样?是不是快死了?你实话告诉我好不好?我还能活多久?能不能撑到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段锦初泣不成声,终于忍不住的问出口。 楚云赫立刻摇头道:“不,你不会死的,待回了京,璇玑家里有药引,只要配出药服下病就好了。初儿,不许你胡思乱想,你会活的好好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你忘了么?” “我记得,记得……”段锦初哭着点头,“云赫,那你晚上继续睡隔壁船舱吧,我不勉强你了……”。 “嗯。”楚云赫直起身子,捻起床头放的锦帕,轻柔的为她拭着泪,“初儿不哭了,璇玑说,怀孕的女人哭多了,对眼睛和身子都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嗯,我不哭了。”段锦初抽噎着,用力的点头,“为了孩子,我要好好的活着,让我们的宝宝健健康康的。” 这一语,无疑又刺激到了楚云赫,健康……怎么可能健康呢?心中又开始撕痛,却强忍着没让自己表露出来,他强作笑颜,“你和宝宝都会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相公,我给你也擦擦。”段锦初从楚云赫手里拿过帕子,反过来给他拭着眼角,想起这段時日的难过,不禁嗔道:“以后有什么事不许再瞒着我,害我每天不开心,还当你想抛弃我们娘俩儿呢。” 楚云赫扯了扯唇,“怎么会呢?我哪里舍得抛弃你……和孩子?” “呵呵,我们去晒太阳。”段锦初扬起笑…… “好,走吧。” 弯腰给她穿上绣鞋,然后将她打横一抱,才要走,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相公,你把萧带上,在甲板上吹给我听。” “好。” 半下午的太阳,将甲板照的暖洋洋的,见他们出来,聂风聂玄忙搬来两把椅子,侍候他们坐下,然后退到了一边。 “初儿,想听什么曲子?”楚云赫侧眸,轻轻笑道。 段锦初不假思索的道:“凤求凰。” “好,待我吹完一曲,初儿你也唱一曲给我听好么?”楚云赫看着她,墨眸中是自然流露的宠溺。 段锦初嫣然一笑,“嗯。”。悠扬缠绵的曲调,久久的回荡在碧波的江面上,北方比京城要暖上许多,甚至感觉已到了夏天,如此坐在甲板上,吹着徐徐的海风,听着生死不离的萧声,暖阳照射在身上,身心皆是无比的愉悦。 诸葛璇玑与**岚被萧声吸引,从船舱里步出,站在甲板的另一头,远远的看着他们,**岚表情羡慕神往,摒气凝神,不敢发出什么声响打扰了他们,却小手悄悄挽上了诸葛璇玑的手臂,诸葛璇玑侧眸看向她,紧绷的脸上渐渐浮起笑容。 “初儿,该你了。”楚云赫一曲吹完,拿下萧,笑道。 段锦初嘟起唇,无赖道:“嗯,你再吹一曲给我听。” “嗯?初儿,不许耍赖。”楚云赫蹙眉,故意微沉了俊脸。 “哎呀,人家没想好要唱什么歌给你听嘛。你再吹一曲,快点儿。” “初儿……” 两人正在争执時,安羽自大船后面的小船一跃而来,身子一落地便跪下道:“主子,京中出事了。” 第三百零三章 疾速回京,孩子去留 一封秘信呈到楚云赫手中,展开看毕,面具下的俊脸便成阴霾森冷,薄唇缓缓吐出,似有将那话咬碎的冲动,“查到真相又怎样?想扳倒本王,简直是找死!” “主子,下一步该怎么做?”安羽请示道。 “传令下去,加快行速,十日内务必赶回京师!” “是!” 甲板上又恢复了宁静,段锦初侧眸去看楚云赫,他的眸子太过深沉,紧闭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不在想,京城到底出什么事了?谁想扳倒他?能有力量与他八王爷身份抗衡的是是安静王楚云璃! 对!一定是楚云璃,或者还有那个毒舌,素来只有他们与云赫不和,一定是他们!但是,真相是什么意思?他们查到什么真相了?是关于她没死的真相吗? 段锦初忍不住紧张起来,如果被安静王知道她没死,那么就有可能知道了她天英会的身份,那么皇上是不是也知道了?如果知道,那么她和云赫 “初儿,是又不舒服了吗?怎么脸色好难看?” 耳边响起楚云赫关切的询问,段锦初倏的回过神来,忙摇头,“没有,我很好,我是是害怕” “害怕什么?”楚云赫蹙眉,俯身将她横抱起,“快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好。” 回房,在刚坐下,段锦初便扑到了楚云赫怀中,“相公,我是你的累赘是么?朝中发生大事了么?” “瞎说!”楚云赫不悦的蹙眉,捧起段锦初的脸,轻轻笑道:“你就算是我的负担,那也是甜的负担,不许再瞎想,知道了么?” “嗯。”段锦初迟疑着点头,心下却是极度的不安。 “初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抛下你,你更要相信我,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楚云赫语气坚定的说道,心思暗沉,只要向父皇成功拿到解药,只要保证了她命无忧,他便再也不怕,哪怕遭到天下人的唾弃,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段锦初点点头,却更加急切的道:“可是云赫,我不想因为我连累你,我知道,我那个该死的身份会害你的,回京后你预备怎么办?让我住在你的八王府吗?” “初儿,回京后我先送你去慕氏山庄小住,你住在那里安全些,只是我不能時時陪着你了,我得空的時候,会通过秘道来看你,你要好好养身子,知道么?”楚云赫轻声叮嘱道。 段锦初说道:“我会的,云赫,你万事要小心啊,我会保重好自己和宝宝,不让你担心的。” “初儿!”喉咙里,又似堵了什么东西,楚云赫极艰难的唤出,然后将段锦初的脸按在他胸前,为免她发觉不对,他忙转移了话题,说道:“父皇欲南下御驾亲征,所以我们要加快行速赶回京城,父皇这是在逼我回去,我明明知道,但还得这样做,父皇已年迈,哪里还能御驾亲征?路开明说,他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天天汤药不断,现在硬撑着主持朝政大局,等我回去呢!” 段锦初一听,立刻自责道:“对不起云赫,要不是我的病,你不用离开皇上身边的,我” “初儿,不是你的错,别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其实是”楚云赫说不下去了,忍不住紧咬了牙关,对父皇,他是又恨又爱,恨父皇待他无情残忍,但终究,他们骨肉相连,他能怎么办?大逆不道的事,他做不出 “其实是什么?”段锦初问道。 楚云赫轻轻一笑,“没什么,初儿,我们一起躺躺吧,我累了。” “哦,好。”听他这么说,段锦初便没再问,从他怀里出来,与他一起躺在,头枕在他的胸前,聆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闭上眼睛渐渐入眠。 晚膳后,楚云赫去了诸葛璇玑的房间,摒退了下人与欧阳懿岚后,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楚云赫直接问道:“璇玑,孩子怎么办?产下成畸形的可能有多大?” “庄主,这个不好说,我只能说,孩子正常的可能几乎为零。”诸葛璇玑一脸凝重的答道。 “璇玑,现在赶路中,能吗?初儿身子可能承受的住?而且她毒还未解,现在两天就发作一次,我实在狠不下心啊!”楚云赫攥紧了拳头,俊容隐隐泛白,“何况,若是初儿日后发现,是我亲手打掉她的孩子,她会恨死我的!” “唉——” 诸葛璇玑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愁云满面,“咱们现在赶路急,船上又风大,确实不能在这个時候让夫人,但是到回京后,孩子就快有两个月了,七七八八的事情再耽误一阵,月份一大再伤身就难免,怕还会有命危险。你们的关系,难道你能瞒她一辈子吗?如果告诉她,再打掉孩子,她应该就不会恨你了!” “不行,绝对不能告诉她!璇玑,她问我她的病能活多久,能不能撑到生下这个孩子,现在孩子是支撑着她的全部希望,若她知晓,她会彻底崩溃的,若她再因这层关系离开我,与我断绝情爱另嫁他人,我更会发疯的!”楚云赫一听,激动的情绪几近失控的低吼道。 诸葛璇玑忙道:“好好好,不说,不告诉她,那孩子你想到底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矛盾,犹豫,不忍,不舍,令我夜不能寐,打掉这个孩子,那是在剜我的心啊!”楚云赫站起身来,满目悲凉,“璇玑,你可知道,为了能与初儿长相厮守,我付出过多大的代价?可是老天注定,我要一生无子!” “庄主”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诸葛璇玑却一字也说不出口,根本无从安慰,又无从说起,怔忡间,只听楚云赫又说道:“璇玑,孩子先留着吧,对我来说,初儿的身子比孩子更重要,待回京再说,哪怕最终不能,让她生下一个畸形儿,我也不在乎了,只是还要安排好,不能让初儿知道。” 第三百零四章 身世成迷,决心力查 临出门時,楚云赫回头,不死心的问道:“璇玑,你学医多年,可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证明是不是父女关系的吗。” “庄主。”诸葛璇玑跟过来,眉峰紧锁,想了想说道:“滴血认亲。但师父曾说,其实这个法子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他就做过实验,将一对亲父子的血滴入同一碗水中,但血却不相融,又将一对不是父子的血滴到一起,却奇怪的又相融了。师父由此得出猜想,可能是人血性状的不同,所以才有的能相融,有的不能相融。”。 “哦。”楚云赫蹙眉,沉思了一会儿,道:“萱妃已逝多年,初儿早产,我想,我该回宫去查当年为萱妃接生的稳婆嬷嬷,还有主治太医,查清初儿生产的月份到底对不对,我不死心,我好希望这是萱妃的阴谋,希望初儿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只要有一分可能,我都不会放弃。” “对了庄主,你不是说十公主是被刺客从皇宫抱走的吗。那她怎么会在天英会长大。还是凤南天的义女呢。难道刺客就是凤南天,或者是天英会的其它人。”诸葛璇玑脑中一个激灵,忙问道。 闻言,楚云赫墨眸倏的烔亮,“璇玑,你说凤南天有没有可能与萱妃有什么关系。他们会不会原本就认识呢。” “那就要查萱妃入宫之前的家世背景了。”诸葛璇玑立刻接道。 “不错。萱妃的萱字也带一个草头,我母妃的死,还是一个谜案,怎么说也要查上一查。”楚云赫点头,神情凛冽的道。言琥滤尖伐 “嗯,希望能查到些线索,最重要的是,先能成全你和小初子,看着你们这样,我都跟着痛苦,憋的人心里难受的很。”诸葛璇玑叹气道。 “是啊,这该死的天英会,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凤南天,我……对。就是当年的刺客不是凤南天,也定是与天英会有关之人,与凤南天有关之人,否则……刺客……”楚云赫脑中陡然灵光一闪,丢下一句,“我回房了。”便冲出了船舱,疾步往段锦初住的船舱而去。 “初儿。” 帘子一掀进去,对上段锦初的目光,楚云赫缓了缓情绪,朝正侍候段锦初洗漱的丫环说道:“今晚我就歇在这儿,下去准备吧。”。 “是,主人。” 桑儿与沫儿福身,然后立刻退出去了。 “相公。”段锦初盘腿坐**,看向楚云赫,小脸绯红的低声道:“你跟我一起睡可以么。要不……你还是到隔壁睡吧,省得难受。” “一个人睡不着,看不到你,心里不安。”楚云赫轻笑着摇头,伸手揽过段锦初的肩膀,戏谑道:“不怕的,我忍忍便好,只要你别主动勾引我,我能控制住的。” “我才没有主动呢。”段锦初俏脸陡红,娇嗔道:“我只是亲你一下嘛,是你自己受不了的,不关我的事。” “好,是我的错,行不。”楚云赫郁闷的翻白眼,低头瞧着她,那娇艳欲滴的唇,令他忍不住又偷了个香吻,然后深吸一口气道:“呆会儿睡下,我就当你不存在,你一定别乱摸我,听到了没有。”。 “切。”段锦初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并道:“我也当你不存在。只要你不摸我,我才不摸你呢。” 楚云赫俊脸狂抽,瞧着段锦初的表情,不禁咬牙道,“等你病根治好,看我怎么收拾你。求饶也没用。” “你……”段锦初蹦了一个字,却羞涩的双颊如火烧般,再说不出话来,太久没有过肌肤之亲,听他突然说这样的话,不仅心跳加快,白皙的小脸上也红晕尽染,不禁深深的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他一眼。 幸好,桑儿的声音在帘外恰巧响起,“主人,热水备好了。” “端进来吧。” “是。” 一番洗漱后,丫环退出,关上了船舱的门。 两人脱去外衣躺下,瞧着段锦初直往里睡,楚云赫蹙眉,“初儿,睡过来些,别太靠着舱板,有凉气。” “这床小,睡过来不是靠着你了吗。”段锦初扭过头来,更加皱眉道。 楚云赫叹气,“靠就靠吧,哪怕我难受,也总好过伤你的身子。”说罢,便伸出手臂揽过了她,习惯使然,她便又枕在了他臂弯里,藕臂环上他的腰身。 “初儿,你可知道,李承风混入皇宫为太监,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行刺父皇吗。那为什么他入宫大半年都不曾动手呢。”楚云赫抚上段锦初如云的秀发,轻声问道。 “相公……承风哥哥他,他说他入宫并非为了行刺皇上,因为行刺皇上是凤南天交给我的任务,他是为了别的事。”段锦初回忆着,斟酌着说道。 楚云赫立刻道:“哦。他为了什么事。” “为了藏宝图。”段锦初抬起头来,看着楚云赫,轻声道:“承风哥哥说,有一个传言,天溯国先袓皇帝开国時,曾留下一处宝藏,并绘制了藏宝图,代代相传于每任皇帝,不到国家万不得已時,皇帝不得打开藏宝库,天英会起义需要大量的银子招兵买马,所以,他的任务便是潜入皇宫中,寻找藏宝图,但他找遍了六宫,却没有任何线索,只得无功而返,因我并没有要行刺皇上的意思,他才顺手代我去完成任务的。” “什么。藏宝图。”楚云赫一瞬间,阴沉了俊脸,墨眸深邃不见底,“那你怎么不早说。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吗。” “我……我从无忧谷被你带回去時,不是咱俩冷战着吗。我怎么说。到后面好了,你没问,我又忘了嘛。”段锦初不满的厥嘴,白楞楚云赫一眼,才又道:“再有承风哥哥说,那个藏宝图的事很隐秘,只有历代君主才知道,凤南天能知晓,是我娘告诉的,然后凤南天便派了他入宫。” 闻言,楚云赫激动的险些咬到舌头,“什么。你娘。你娘告诉凤南天的。初儿,你可知道你娘是谁吗。李承风有没有说,说你爹是谁。” 第三百零五章 今夜,放纵一回! 段锦初茫然的眨眼,“不知道啊,承风哥哥只知道这些,其它也都不知道,我也不知我娘是谁,我爹是谁,只听萧若云他们说”秀眉紧蹙,她一時却又说不下去了,脑中乱哄哄的,上一代的恩怨,会不会牵扯到她与云赫呢? 半响等不到下文,楚云赫急了,追问道:“萧若云说什么?” “说说我娘是是被皇上害死的,说皇上是我的杀母仇人,所以,他们不让我和你在一起!”段锦初低了头,声音越来越小,说完,紧紧咬住了唇瓣。 “什么?父皇杀了?”楚云赫震惊的瞪大了眼珠,萱妃萱妃是父皇所杀?萱妃不是病死的吗?记得,记得萱妃病逝的那一晚,因他寄养在萱妃宫里,还在萱妃床前跪了一个時辰呢!他,他亲眼所见,萱妃脸如白蜡,奄奄一息的模样啊! “云赫!”段锦初抬头,被楚云赫苍白的脸色骇住,心下一紧,忙道:“相公你别担心,我不会将仇记到皇上身上的,我失忆了,那些恩怨都和我没关系,我才不管他们上一辈有什么仇怨,我只过我自己的生活,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对皇上起杀心的,他是你的父皇,我若是伤害了他,你会恨我的,所以我不会那样做的!” 楚云赫依然失神的想着事情,将她的话听是听进去了,却半天没有任何反应,墨眸呆滞,慢慢消化着这惊天的消息,可以确定的是,凤南天真与萱妃相识,萱妃的死与父皇有关,或者与凤南天有关,凤南天处心机虑成立天英会公开谋反的原因,也定与萱妃有关,那么,凤南天与萱妃是什么关系?兄妹?还是?萱妃进宫之前,又发生什么事了么?假设萱妃真与凤南天是,而初儿又是早产,那么初儿的生父,会不会是 “相公!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段锦初见他久久不说话,不轻晃着他的手臂,焦急的问道。 “初儿我突然想到一个令我无比兴奋的可能,这事等我查清以后再跟你说。”楚云赫回神看她,一扫这段時间阴霾的心情,墨眸里闪动着耀眼的光彩。 段锦初却懵了,蹙眉道:“相公,你在说什么啊?我说的是,我不会找皇上报仇的,我想让你相信我,不要猜忌和怀疑我,我不会理那些狗屁仇恨的,你才是我的亲人,是我的相公,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会因上一代的仇怨而记恨你,记恨皇上的!” “当然相信!我当然相信我的初儿!”楚云赫激动的紧紧抱住了段锦初,连嗓音里都带着颤抖,“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谁也不要管上一辈的仇恨,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宝宝,我们一家三口要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孩子这个孩子不能打掉,有可能是最正常的孩子啊! “呵呵”段锦初开心的笑起来,“云赫,谢谢你相信我,皇上是宝宝的爷爷,我娘是宝宝的外婆,不管皇上和我娘有过什么恩怨,宝宝也替他们化解了!” “嗯,会的!”楚云赫眸中含泪,希望他的猜想是真的,老天保佑,一定要是真的! “云赫,那藏宝图你知道吗?你让皇上藏好了,千万不要让凤南天那个混蛋偷走了,他还在无忧谷打我耳光了呢!”段锦初猛的记起这事,忙叮嘱道。 楚云赫松开她,拉她躺下,才摇头道:“我并不知道藏宝图的事,是你刚才说,我才知道,待我回京后问问父皇。” “嗯。”段锦初点点头,沉默稍许,抿唇道:“云赫,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我爹娘的事,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们都和我没有关系,除了我这具身体是他们的女儿外,我的思想大脑不是。” “初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楚云赫蹙眉,不解的问道。 “就是,我是穿啊!头好痛!”段锦初才又说了几个字,头便突然剧痛起来,她忙双手抱住头,顷刻间扭曲了小脸。 楚云赫一楞,想起前事,忙抱住她道:“你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该是还没有到说的時机,你什么也别说了!” “嗯嗯,我不说了,不说了”段锦初颤着身子,嗫嚅着唇道。 头痛,终于慢慢缓解,直到完全无事,段锦初出了一头汗,楚云赫起身拿了帕子过来为她拭去汗珠,怜惜的吻上她的额头,“初儿,我坚信,我们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云赫!”段锦初哽咽着声音,重重的点头,“我信你,我信你。” 楚云赫重新拥她入怀,唇边扬起浅浅的笑,“夜深了,睡吧,什么也别乱想了,一切交给我就好。” “嗯,这个以夫为纲,我暂時答应!”段锦初也朝他笑,难得松了心情玩笑道。 楚云赫墨眸一挑,“咦?暂時?什么叫暂時?” “嘻嘻,当然是在麻烦事没有解决之前,以夫为纲啊!等全部事了结,再没有烦恼了,我们成了婚,然后你懂!”段锦初笑的贼兮兮的,朝楚云赫直眨眼,魅惑万分。 楚云赫轻轻咬牙,“小东西,你想的蛮长远的啊!你那乱七八糟的三从四得也预备拿出来说了么?” “怎么,不答应啊?那好啊,我带着你的种去嫁别人好喽!”段锦初翻白眼,一脸的风轻云淡,眼里却是暗藏的笑意。 闻言,楚云赫“扑哧”笑出了声,“那也好,本王倒是可以腾出空多纳几个侧妃了!” “是么?”段锦初开始咬牙,猛的爬起来跨坐在楚云赫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他,凶巴巴的道:“再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哈哈哈!按耐不住了么?小东西,比耐,比心机,你差太远了!”楚云赫愉悦的大笑,一个翻身而起,将段锦初反压在了身下,墨眸逐渐变得浑浊,忍不住贴上她的唇瓣轻语,“初儿,太想要你,我轻一些,一旦你不舒服,我就停下好不好?” “嗯。”烛光中,段锦初羞涩的嫣红了脸,轻轻点头。 衣衫褪尽,楚云赫放下了床帐,今夜,就让他放纵一回吧! 第三百零六章 偷个香吻,被打成伤 东方才露出丁点鱼肚皮,正是香梦酣畅之時,耳边便响起了一个聒噪的声音,“香儿,起床了!香儿,起床了!香” “香你的大头鬼!不要扰了本公主好梦,走开!”莫香琪眼睛紧闭着,两只藕臂从被子里伸出,一边胡乱的挥舞着赶人,一边起床气十足的怒斥道。 楚云泽身子朝后一仰,躲开了莫香琪的攻击,目光落在她皓腕下,纯白丝袖滑落,那一段盈白如玉的手臂上,喉头一动,俊脸立刻变得微红,尴尬之际,忙偏回了目光,却又不经意落在了她颈口处,同样白瓷般滑嫩的上,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体内升腾起一股乱蹿的火,令他 而莫香琪在听不到那聒噪声后,很快又进入了梦乡,睡容恬静,似是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小嘴微微翘起,煞是人,尤其对于此刻的楚云泽来说,便无疑像是邀请身子一点点的倾下,偷偷的贴上那瓣柔软,仿若又怕惊醒了她,他力道极其轻柔,只在她的唇瓣厮磨着,舔抵着,用他的舌勾缠着她的,汲取着这偷来的香甜 然,正在之時,右肩便突然被重重拍了一掌,刚柔并济的掌风,蕴含着不小的内力,将楚云泽震的身子被迫一起,跌在了床角,左手立刻按上了右肩处,暗自用功调息,却俊眉越蹙越紧,心中震惊万分,她—— “大胆!竟敢又非礼本公主,楚云泽你——”莫香琪怒吼了一半后,瞧见楚云泽的脸色不对,吼声嘎然而止,被子一掀过来,眨着眼问他,“你怎么了?不就是挨了我一掌吗?我才用了七分力呢!” “香儿,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掌风好厉害”楚云泽说到一半,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忙侧头朝地,“哇!”的喷出一口血来,脸色变得苍白,莫香琪一惊,忙伸手搀扶住他,从腰间扯下贴身的锦帕,去拭他唇角的血渍,小脸皱成一团,“你怎么样?快先躺下,我看看!” 一眨眼的功夫,便反过来了,换楚云泽躺在了温暖的锦被里,肩头疼痛的同時,还不忘吸闻一下锦被上沾染上的少女体香,还竟扬起笑戏谑道:“香儿,真是人如其名,好香哪!” “你我不管你了!”莫香琪顿時脸红耳斥,只穿着里衣往床角一坐,偏过脸兀自生气去了。 “呵呵”楚云泽忍不住低笑起来,撑着坐起,伸手去拉她,柔声轻哄道:“好香儿,今天还要赶路呢,明天一定得赶到京城,所以,我才这么早就叫你起床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那你偷亲我!”莫香琪蹭的扭过头来,不悦的指控道。 楚云泽叹笑,“我是情不自,谁叫你太招人喜欢了呢?” “你谁让你喜欢我?不许喜欢!”莫香琪眼一瞪,颊上却也同時蹿起两朵红晕来,不下巴扬起,霸道的嗔道。 “嘁,你说不许就不许啊?你发的誓呢?这一路上都要听我的话,还要嫁给我,那我亲一下自己的未婚妻,有何不可?”楚云泽俊脸微沉,不悦的瞪她,“我还挨了一掌呢!这下好了,我受伤了,你得侍候我!” “哼!谁要嫁给你?女鬼才想嫁给你呢!”莫香琪羞愤的立刻张嘴便吼回去,并使力推了一把跟前的男人,表示自己的生气。 然,她这一推,那男人“脆弱”的重重倒在了,气息粗喘,脸色很是吓人,似乎下一刻就能昏死过去,薄唇上下抖动着,很艰难的发出声音,“香香儿你谋杀亲夫,好好狠的心哪!” “楚,楚云泽!你”莫香琪懵了,楞了一瞬后,一扑过来跪坐在楚云泽跟前,忙把上他的脉,他却吃力的道:“你别管我我死就死吧,反正反正香儿死活不愿嫁我我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哎呀,你少废话啦!”莫香琪烦燥的瞪他一眼,抽回把脉的双指,然后不假思索的便去解楚云泽腰间的玉带,这下倒是惊了他,一把按住她的小手,抽气道:“你干什么?还没拜堂成婚呢,这洞房可入不得!” “你谁要跟你洞洞房了?”莫香琪被震的险些咬到舌头,的小脸红晕尽染,气的红唇直抖,“我要解开你衣服,查看你肩上的伤势!” “呃咳咳,倒是我想多了!”楚云泽尴尬不已,拿开手俊脸红透,“那,那你解玉带吧,反正是你打伤我的,你要负责到底!” “你这人,倒是越来越无赖了!”莫香琪白楞他一眼,低头去解开玉带,然后脱去他的外袍和夹衣,再扶他坐起,拉下他右肩的白色里衣,露出他古铜色的肩头来,虽是把他当病人看,但毕竟是女儿家,小脸煞時绯红,囧囧的偏了偏眼,躲开他的注视。 将她的局促羞涩尽收眼底,楚云泽唇角微掀,扬起愉快的笑容,痞痞的道:“不无赖能娶到香公主么?这下香儿你看了我的身体,就更要负责了,不能再想着你离轩哥哥,要想我知道么?” “懒,懒的跟你说话。”莫香琪结结巴巴的憋出一句,只低头去看他的伤,肤色有些发青,还真是伤的不轻! 起身下床,在桌上找到她的锦袋,从中翻出一瓶外伤药来,给他涂上药,再帮他穿好衣服,才撇撇嘴道:“你怎么这么不打?才一掌而已,就伤成这样!” “你当我是铜筋铁骨么?”楚云泽白她一眼,问道:“你师父是谁啊?你年纪这么小,就学得如此高深的武功,你师父不简单啊!” “我可没有师父,我有师公!我师公的徒弟是我父皇,但我的武功也是跟师公学的,还有师婆,刚才打你的那掌叫梅花掌,是我师婆独门自创的。哼!我父皇武功比我高多了,你连我的一掌都受不起,我父皇杀你就更易如反掌”莫香琪得意洋洋的长篇大论,在楚云泽愈来愈铁青的俊脸下,舌头直接打了结,“那,那什么,我是说着玩的,我不让父皇杀你” “谋杀亲夫!”楚云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从牙关里挤出四个字来。 莫香琪立刻摆手道:“没,没有,我不谋杀,你你也不是很坏,一路上很照顾我,就是,就是老非礼我” “非礼你,证明我喜欢你!”楚云泽打断,笃定的说道。 莫香琪不服气的嗔道:“才不是,我离轩哥哥就不非礼我!” “那是因为,你离轩哥哥对你的喜欢,是兄妹感情,不是男女之情!”楚云泽看着她,缓缓说道。 “兄妹感情?”莫香琪呢喃着,怔怔的睁着大眼睛,神色黯然,泫然欲泣,“他,他也这么说过” “香儿!”楚云泽伸出左手揽过莫香琪的肩,让她靠枕在他肩头,轻声道:“香儿,其实你并不懂感情,你只是从小依恋莫离轩过多,所以才以为自己对他是男女间的喜欢,其实不然,我问你,相处这几日,你真就很讨厌我,想杀我了吗?” “没,没有,我一开始是想到了京城以后,让父皇杀了你的,因为你欺负我嘛!”莫香琪扭动了子,想与楚云泽拉开距离,但他揽的她很紧,挣不开,又想到他有伤在身,便不再挣扎了,红着脸小声回道。 楚云泽垂眸,“那现在呢?” “现在不说了!”莫香琪厥了厥嘴,粉颊却莫名的更加泛红了。 楚云泽低笑,“呵呵,那你真的愿不愿意嫁给我?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我才不要呢,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哪能贸然就嫁你呢?万一你不是什么好人,是江洋大盗什么的,我招这样的驸马,父皇会气死的!”莫香琪撇撇嘴,说道。 楚云泽颔首,一脸了然的表情,“哦,那反过来说,如果我身家清白,家世也不错,那你就会同意嫁我么?” “我我不说。”莫香琪羞嗔一句,紧紧的闭了双唇。 “呵呵,香儿,不说的意思,就是不反对,那就是同意对么?”楚云泽开怀而笑,薄唇几乎贴在了她的粉颊上,喷洒着炽热的男气息,“放心啦,我定不是坏人,待见到你父皇,你就知晓我是谁了!” “谁,谁要理你?”莫香琪心跳紊乱,囧的忙挣开他,坐到了一边,声如蚊蚁的嘀咕道:“女鬼才要嫁给你!” “哈哈!香儿,你是女鬼么?嗯女鬼也勉强可以凑和吧,如香儿这般漂亮的女鬼,我也能接受!不过,我的香儿是仙女才对,是掉落凡尘的仙子!”楚云泽大笑起来,戏谑的同時,霸道的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并趁她惊愕之际,光明正大的偷了一个香吻,然后笑的更加愉悦。 莫香琪羞赧万分,粉拳捶上他的胸膛,娇叱道:“谁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还是贪图我的公主身份,想要荣华富贵的?” 第三百零七章 被吻憋死了多冤枉! “呵呵,那香儿你认为哪种可能大一些?”闻言,楚云泽并不生气,反而笑的问道。 莫香琪哼哼鼻子,“当然是后者,你不就想捞个大明长公主驸马的称号吗?我父皇可不是一般人,你休想瞒哄他!” “哈哈!”楚云泽失笑的扬眉,将揽着莫香琪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侧脸贴上她的粉颊,磁的嗓音带着魅惑般的低语,“香儿,我是怎样的人,待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会慢慢证明给你看,只是此趟来大明,時间紧迫,我面见你父皇之后,就要火速赶回天溯国,求亲的事,你愿意我就同皇上提,你不愿意,我就暂時不提了,待我天溯国大事了结,我会再来大明京城找你的,你一天不愿意嫁我,我就一天缠着你,直到你心甘情愿嫁我为止。至于驸马的身份,其实我并不稀罕,因为,若你真嫁了我,就得跟我去天溯国,你的称号也得跟着变了!” “跟你去天溯国?”莫香琪愕然的睁大了眼,一怔问道:“为什么?我是大明公主,我的驸马肯定要跟我住在大明的,我父皇要建公主府给我,我还是长公主!” “因为”楚云泽语塞,默了一瞬后突然笑道:“呵呵,我听出来了,香儿公主是暗示我,已经想要嫁给我了,是么?” “我,我才不承认,婚姻大事,要我父皇母后答应才能算的!”莫香琪迟疑一瞬,嗫嚅着唇小声道。 楚云泽唇边扬起满足的笑,“我想,只要我诚心,皇上皇后会答应的,最重要的是要你答应才行,因为勉强的婚事,你不会开心的。” “好了好了,你快点出去,我要更衣了!”莫香琪脸红的不行,心中小鹿乱撞,慌乱的推着他,却不敢看他一眼。 “好,我先出去,你动作快一些,穿好后叫我,我就在门外。”楚云泽点点头,松开她下床,转身出了门。 早膳后,出了客栈,再次踏上了通向京城之路。 “香儿,就我们这速度,赶在天黑前,能到达哪个城镇?距离京城还有多远?”马车里,楚云泽撩开车帘看向外面,出声问道。 “应该能赶到梨山关吧,到了梨山关,我们住一晚,然后明天一早入京,赶下午黄昏時分就到京城了!”莫香琪扳着手指头,计算着路程说道。 楚云泽放了车帘,坐正身子,蹙眉道:“梨山关是什么地方?” “是我长大的地方啊!我师公师婆就住在梨山关,我从小就跟着师公师婆在山上住,过几个月想父皇母后了,就回宫住一阵子。”莫香琪红唇翘起,颊边小小的梨涡,甚是可爱。 楚云泽唇边漾开了笑,“呵呵,怪不得你这丫头不怕蛇和蝎子呢,原来一直在山里住着,那你师公师婆是什么人啊?你的医术也是跟你师公学的吗?” “嘻嘻,那当然,我什么动物也不怕,我天天跟它们在一起玩呢!告诉你,我还亲自养了一只小白狐,是我自己抓到的呢!我师公师婆可厉害了,父皇说,放眼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是师公师婆的对手,你说我的武功厉害?我才学了师公四分之一的武功,我贪玩,有時不好好学,我师公便说,我是公主,武功太高也没用,身边多的是人保护,就不大管我,任我想学就学,不想学就玩儿了!我师公嘛,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外人称师公为天机老人,称师婆是梅花婆婆!” 莫香琪说话時俏皮的表情动作,一颦一笑皆慑人心魂,楚云泽坐在对面,墨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她说完了,还半响回不了神,莫香琪瞧着他瞳孔里的烔亮光彩,小脸上不又飞起两朵红霞,伸脚踢了踢他,娇嗔道:“你是听我说话呢?还是只看我呢!” “都有。”楚云泽轻笑,伸出左手,“过来,坐我这里。” “啪!” 莫香琪却一巴掌拍掉楚云泽的手,傲气的偏高了小脸,“不过去!本公主才不是你的使唤丫头,你让我坐哪儿我就坐哪儿的!” “你这丫头,心好狠,早上一掌,现在又一掌,想让我两只手都废了么?”楚云泽郁闷的撇撇嘴,左手刻意的抚上右肩,提醒着某人的杰作。 然,莫香琪的内疚也只是稍许,便回呛道:“那有什么?才这点伤而已,就是你一只手断了,我也能给你接上!” 楚云泽斜睨向她,抿唇再不言语,她也不甘的瞪着他,如此对视良久,楚云泽收回目光,往车壁上一靠,闭上眼睛假寐去了。 “哼!”莫香琪嘴里哼哼着,负气的也偏了头,但坐了一会儿,便觉无趣的很,继而又瞪向对面的男人,然,他还是那样子,不看她不理她自个睡着觉,也不知睡着了没有,但就是不睁眼! 静坐了一会儿,又撩开车帘朝外望了一会儿,还是感到无聊,莫香琪美眸狡黠的一转,悄悄探起身子,半蹲在了楚云泽面前,捻起袖口上的兔绒毛,轻轻扫向他的鼻子,谁知,他却在此時突然睁开了眼,并一双大手迅捷的揽住了她的,微一使力,将她按在了他脸前,两人的唇,便毫无征兆的贴在了一起! 她眼中,满是惊愕;而他眼中,却满是得意的笑,在她反应过来,欲推开他之际,他炽热的舌已翘开了她的贝齿,滑入了她的口腹,勾缠住她软滑的小舌,霸道的吻向她 在他激情的深吻中,她脸红耳斥,紧张羞涩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身子全部瘫软在他身上,呼吸不顺,感觉要窒息了楚云泽觉察到不对,移开了唇,粗嘎着嗓音,喘息低声道:“香儿,你要学着换气啊,被吻憋死了多冤枉!” “我我我我不会嘛!那你别亲我了,不就死不了吗?”莫香琪羞囧万分,一边喘着气,一边眼眶泛红的低吼道。 “那怎么行?亲是一定要亲的,呵呵,不哭,多亲几回就有经验了!”楚云泽忍不住的笑,为她青涩的反应心中却欢喜不已,说明这个可人儿碰触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他! 第三百零八章 香儿离开,云赫遇刺 “还多亲几回?你,你流氓!”莫香琪羞嗔一句,便要爬起身来,然而却被那双大手箍的很紧,不又气道:“你右肩上还有伤,你用力干嘛?” “我不用力,你不是跑了么?”楚云泽脸色有些发白,那股疼痛令他忍不住蹙眉,却也坚持不松手。 莫香琪气结,“我不跑行了吧?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赖的男人,又胆大又放肆!” “呵呵,不豁出命的无赖,香儿公主能喜欢我么?”楚云泽松了松手,轻笑道:“我这都已经付出代价了,不是么?” “哼!你就是师婆与师公吵架時,骂师公的那一句:美人裙下死,做鬼也!”莫香琪数落几句,扭了扭身子,“你好歹先让我起来啊,这么趴着难受死我了!” 楚云泽松手,在莫香琪站起時,道:“拉我起来!”莫香琪嫣红着脸,将柔荑搭上他的大掌,拉他坐起身,他便顺势搂她坐在他身边,邪笑道:“香儿,能在你这个小美人裙下死,本公子也欢喜的很呢!” 挣了两下,挣不开他,莫香琪囧囧的偏过脸去,翻着白眼道:“你想的倒美!你想死就死吧,我还要选一个百里挑一的驸马呢!” “嗯?本公子不出众吗?”楚云泽生气扳过她的脸,迫使她看向他,俊脸微沉道:“别把本公子看扁了,你这公主的身份,在旁的男人眼里或许是高高在上的,可在我眼里,你只是个让我心仪的姑娘,哪怕你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儿,我也娶定了你!” 被楚云泽的气势震慑到,莫香琪一時怔楞,呆呆的看着他,在他身上,她能明显的看到“尊贵”二字,他相貌俊美,气质出众,穿戴不俗,出门带近二十人的护卫,还说她嫁给他就得去天溯国,身份也得改变,敢让她嫁出大明,又改变身份的,绝非普通百姓!那么他“你是天溯国当官的?” “也对,也不对!”楚云泽紧绷的俊脸放松,笑言道。 “切,神经兮兮的,爱说不说!”莫香琪不悦的厥起小嘴,停了一下,猛的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你见我父皇还有别的企图,对不对?” “香儿”楚云泽迟疑一瞬,点点头,“对,我本身就是要去京城拜见大明皇帝的,有国事与大明皇帝相商。” “你那你说喜欢我,就是在利用我!你知道我是父皇的掌上明珠,要是你当了我的驸马,你要办的事,父皇就肯定会答应你!你,你真卑鄙!”莫香琪陡然想到了这一点,立刻又气又怒的低吼道。 闻言,楚云泽深深的蹙眉,制住她乱动的双手,眼神一冷,道:“莫香琪,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告诉你,这趟去京城,你根本就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喜欢你,想娶你,与我要和你父皇相商的事无关,一码是一码,我还不至于为了一已私利,欺骗一个小丫头!” “呃那,那你要和我父皇商议什么事?”莫香琪眨着眼,木讷的问道。 “国家大事!”楚云泽简单回道,依然沉着一张脸,表情很不悦。 莫香琪愕然,立刻又惊问道:“你是天溯皇帝派遣的使臣吗?” “算是。”又是简单的两个字,楚云泽扳着脸,多一个字也不愿说。 “切,你那一码归一码,到了父皇那里恐怕不行,要是父皇与你国事谈不拢,肯定也不会答应你的求亲,你还是娶不到我!”莫香琪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哼鼻道。 楚云泽心中一紧,的确,假若大明皇帝不相帮天溯,那么天溯危矣,大明皇帝又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亡国皇子为妃呢?他是天溯皇室子孙,定要与国家共存亡的,家国天下若失,纵然,他喜欢的姑娘尚在,他还有何面目独活于天地之间? “喂,怕啦?”莫香琪歪着脑袋瞅向楚云泽,瞧着他凝重的脸色,忍不住揶揄道:“早告诉你,想娶本公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下知道了吧?” “香儿,进京后,你独自先回皇宫吧,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我相识,若我和皇上谈成了,再向皇上求亲,反之”到了嘴边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想说让她另嫁他人,却心里瞬间像堵上了大石,难受的心痛,楚云泽渐渐松了手,偏过了脸去。 感觉到了他的落寞,莫香琪心里亦不是滋味,她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不想利用与她的关系,求得父皇成事,这样子严肃的他,令她红唇轻抿,突然笑起来,并一拍他的手臂道:“楚云泽,你真是个大笨蛋!” “嗯?”楚云泽扭过头来,茫然的问,“什么意思?我怎么笨了?” “哈哈,我不说,反正你就是笨!”莫香琪摇晃着脑袋,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车厢里。 楚云泽黑眸一挑,“喂,你说清楚!” “不说不说,就不说!”莫香琪朝他一吐舌头,机灵的一跳坐到了对面,唇边的笑灿若春颜。 楚云泽狭长的眸子微眯,邪气的扬眉,警告道:“不说的话,我可又亲你了!” “不许!我不要被憋死,不要!”莫香琪一听,吓得忙双手乱摆,并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楚云泽不疑有诈,只迟疑了一秒,便坐到了莫香琪跟前,她笑的纯净清澈,一手握住了他的大掌,一手轻抚到他胸前,却冷不防双指一点! “香儿!”楚云泽身子一僵,倏的黑了俊脸,“你竟敢点我道,跟我使诈?” “嘻嘻,云泽哥哥,被人点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肩上有伤,这瓶药留给你,我要先回皇宫去了,梨山关以后再去吧,说你是笨蛋,你就是笨蛋嘛!对了哦,要是你说不动我父皇,就想办法讨好我母后吧,只要我母后点头了,父皇是拗不过的!” 莫香琪从锦袋里拿出药瓶,放在楚云泽手中,然后又瞧着他,有些不甘心的道:“凭什么只准你把我亲的呼吸不上憋死啊!我也要憋死你!”说完,便真就身子一倾,小嘴吻住了楚云泽的唇,不会吻人,就死死的贴着他的唇,这样还有些不甘心,干脆贝齿在他唇上乱咬了一通,这才饶过了他,满意的直起身子,却见楚云泽俊脸发绿,正喘息不定的盯着她,可怜他的唇上,还明显的留下了她的一排牙印! “那个,那什么,我先走了啊,你保重!”莫香琪惶恐,结结巴巴的甩下一句话,忙打开车门,在侍卫们惊愕的眼神中,那抹白衣足尖一点,凌空而去 “死丫头,你等着,本王饶不了你!” 骆良觉出不对,自马上一跃跳进马车,便看到了正僵坐着身子,一动不动,脸黑如炭正咬牙切齿低咒的自家主子! 船靠了岸,再转乘马车走陆路,直奔京城方向。 “相公,还有多久能到?”段锦初从床榻上坐起,伸手拍拍正侧目望着车外的楚云赫,询问道。 楚云赫闻声回头,一笑说道:“再走三天就到京畿地界了,然后再行一天就可到达慕氏山庄。” “哦,那便快了。”段锦初点点头,将头倚靠在楚云赫腿上,轻问道:“相公,你现在心里很紧张是不是?” “紧张?为什么?你哪里看出我紧张了?”楚云赫笑问道。 段锦初咧唇,“呵呵,不紧张便好。” “主子!” 马车外,传来聂风的声音,“禀主子,探子来报,前方百里处有埋伏!” “哦?京畿之外,竟有人敢拦慕氏的马车?活的不耐烦了么?”楚云赫冷笑一声,有些意外的挑眉,稍顿,懒懒的道:“凡是敢挡道者,杀无赦!” “是,主子!” 聂风的声音消失,段锦初紧张的抓住了楚云赫的手,“相公,你要杀人了吗?” “初儿,我不杀人,人就要杀我,难道我们站着不动,任人砍杀吗?”楚云赫抿唇,轻声说道。 “这”段锦初身子抖了抖,是的,在无忧谷時,她还骂李承风是杀人魔头,事实上,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若是不反抗,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初儿,别怕,有我在,就有你在!”楚云赫拥住了段锦初的肩膀,笑容清晰,声音里透着安稳。 段锦初点点头,“嗯,我不怕。” “主子!” 不多久,聂风又策马靠了过来,“主子,对方身份不清,身着清一色的黑衣劲装,我们的探子一名被杀,一名受伤回来了!” “哦?如此狂妄?”楚云赫眼神倏的森冷,“刺客在百里外东坡还是北坡?” “两处都有。”聂风回道。 “东坡靠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楚云赫蹙眉,思忖稍许,便道:“聂风,将千名玄衣卫,拨出五百人打头阵,注意警戒!” “是,主子!” 百里之地,在行了两个時辰后,终于到达,此時,太阳已西沉,近黄昏。 段锦初睡梦中被一阵刀剑相交声惊醒,醒来身边坐着楚云赫,正握着她的手,朝她轻轻的笑,“你醒了?饿么?先吃块点心填填肚子,待前面麻烦解决后,我们再用膳。” “相公,外面在打架是不是?情况怎么样了?刺客多不多?”段锦初全然无心想着肚子饿不饿,激动的一下子坐起,便去撩车帘,楚云赫忙拿下她的手,风吹起的瞬间,她已看到马车外,里三层外三层站的全是肃穆凛冽的玄衣卫,重重包围,令她看不到那方战场。 楚云赫拿起一块芙蓉糕,送到她嘴边,“初儿,你把心放宽,别吓着宝宝了,先吃点心。” “相公,我现在吃不下。”段锦初摆摆手,心情浮躁的很。 “初儿,你现在有身孕,你不吃,不是饿着孩子了吗?”楚云赫蹙眉,摸摸段锦初的脸颊,“你担心有什么用?我这千名手下,个个可以一当十,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挑选出来的,武功身手皆不赖,所以,我们不会有事的。” “嗯嗯,我不担心,我吃。”段锦初胡乱的点头,接过点心用力的咬着,嘴上这么说,心却“突突”的狂跳不止。 楚云赫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你呀,胆子怎么这么小?” “我,我胆子本来就不大嘛!”段锦初抬眸回呛一句,看到楚云赫镇定自若的表情,扑一口气,心情真的放松下来,“好了,我真不怕了!” “呵呵,那便好。” “禀主子,刺客区区百人,已无一活口,奴才在一人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聂风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打斗声全部消弭,外面静悄悄的。 楚云赫勾唇,冷然道:“递进来!” “是!” 一块铜制牌子从车窗递进来,楚云赫接过,定睛看去,正面赫然刻着一个“”字,薄唇冷冷的勾起,“卫军?倒是肯下血本啊,连卫军都出动了!”语罢,朝外吩咐道:“继续赶路!” “是,主子!” 马车重新驶动,楚云赫脸色凝重与冷冽,深邃的墨眸微眯起,瞳孔中泛着丝丝寒光,段锦初坐在一边,不敢打扰他的沉思,却脑中不断翻腾着,卫军是什么?是朝廷的军队吗?能调动朝廷军队来杀他们的,难道是是皇上?想到此,不打了个冷颤,缩抱成了一团,艰难的咽着唾沫。 “初儿,不是父皇,父皇不可能对慕天擎痛下杀手,他还需要借助慕天擎的力量,来剿灭天英会。”仿若看出了段锦初的心思,楚云赫侧目,缓缓说道。 “那,那是谁?谁还有这么大的权利呢?”段锦初立刻问道。 “是二哥!”楚云赫迟疑一瞬,重重的吐出,眸中森冷狠戾,“他已知晓你没有死,并且还知道你是天英会的段锦初,煽动大臣联名上奏父皇,欲以通敌卖国的罪名置我于死地!” “什么?安静王他他好狠毒的手段!”段锦初豁然睁大了眼睛,如遭雷击一般。 第三百零九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幕色完全笼罩了大地,天边的那一轮残月,向大地洒下点点清晖,银面在月光的反射下,散发出沁人心寒的冷光。 “庄主!” 诸葛璇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楚云赫回头,散去了眸中的冷意,淡淡一笑,“璇玑,何事?” “庄主,刚刚收到消息,安宁王已甩开随行的商队,进入大明境内,往大明京城方向去了!”诸葛璇玑说道。 “哦?五哥去了大明京城?他是去做什么?”楚云赫俊眉轻挑,疑惑的问道。 诸葛璇玑摇头,“这点不知。” “罢了,五哥前去大明京城,要么就是追咱们而去,要么就是拜见大明皇帝,该是为了西凉关一事吧!”楚云赫轻叹道,思忖稍许,又道:“璇玑,传我命令,边境分部的慕氏玄衣卫需密切注意安宁王的动向,在安宁王离开大明踏进天溯境内后,沿途保护安宁王平安返京!” “是,我这就去传令!”诸葛璇玑一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楚云赫进了帐篷,段锦初自香炉旁抬头,莞尔而笑,“相公,你回来啦!” “嗯,在捣鼓什么?”楚云赫轻笑着走近,一挥手,丫环们悄声退了出去,面具摘下,左臂搭上段锦初的肩膀,看向她手中的香炉,“你要燃香吗?孕妇能闻香料吗?” “我问过鸟毛了,他说静气凝神的檀香可以点。”段锦初答道。 “哦,呵呵,这些事让丫环做就可以了,你要好好安胎才是。”楚云赫轻轻的笑,从段锦初手里拿过火褶子,将香料点燃,再盖上金色的炉盖,这香炉是他们马车上携带的,因刺客耽误了時间,赶不及到镇上住客栈,只得又搭了帐篷。 “宝宝好着呢,我闲不住嘛,想看书都是些文言文,看的我头晕,要做其它娱乐的吧,条件也有限,你又不准,我只好自己倒腾了!”段锦初撇撇嘴,郁闷的说道。 楚云赫拉她在榻上坐下,“再坚持两天,等到了慕氏山庄,你在保证大人孩子安全的情况下,想玩什么,就差遣孙策。” “嗯,我知道了。”段锦初点点头,看着楚云赫美眸一转,笑的道:“相公,我侍候你洗漱就寝吧!” “哦?无事献殷勤,非即盗啊!”楚云赫墨玉般的瞳孔里,盛满了笑意,“小东西,你是有什么事想求我么?” 闻言,段锦初额上滑下数道黑线,臭着一张小脸道:“你把人家都想成什么人了?告诉你,难得我勤快一回,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你自己考虑!” “呵呵好!哪怕这是个坑,本王也闭着眼睛跳了!”楚云赫低低的笑了起来,站起身一展双臂,“宽衣!” 段锦初瞪他一眼,解上他腰间的玉带,皱眉娇斥道:“我这是萝卜坑,一跳一个准!” “哈哈!”楚云赫开怀大笑,双手将段锦初小脸一捧,嘴角向上勾起深深的弧度,“我看你是妖精坑,连捉妖的道士都能埋进去!” “不准笑,不准笑!”段锦初伸手按住他的嘴,颊上飞起两朵红晕,“我才不是妖精呢,自古红颜多薄命,我要长寿,要活一百岁!” 第三百一十章 驸马王妃,等价交换 大明。 巍峨屹立的皇城,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辉煌而夺目,肃穆而庄严! 一袭冰蓝色锦衣,长身玉立在宫门前,神采飞扬,俊朗不凡,墨玉般的瞳仁,烔亮深沉,与之前白衣的他相比,少了份洒脱,多了份稳重! 一骑骏马从宫门中奔出,马上跳下一人来,单膝跪地,俯首垂眸,朗声道:“皇上口谕,有请天溯国英宗景丰帝皇五子安宁王楚云泽进宫见驾!” 帝华宫。 “呵呵,香儿这就等不及啦?母后,您看到了吧,儿臣可是金口玉言哪,这都赶上算命的了,一说一个准!”莫离澈悠闲的茗着茶,睨一眼站在宫门上,朝外翘首以盼的莫香琪,忍不住的戏谑道。 闻言,莫香琪立刻扭过头来,双颊沾染上朵朵红晕,莲足一跺,娇嗔道:“皇兄你胡说!我才没有,才没有呢!我就是感到奇怪,他怎么会是天溯皇帝的儿子啊!哼,敢欺瞒本公主,本公主饶不了他!”难怪他说,她嫁给他,就得同他去天溯国,还要改称号,原来是 “香儿,你连驸马的底细都没弄清楚,回来就嚷着要嫁人,真不害臊!”莫离澈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我哪里有?我又没说要招他为驸马,我只说他是我朋友,有事请父皇帮忙,我帮他向父皇说说而已嘛!”莫香琪涨红了小脸,几步奔了过来,扑进凌雪漫怀中,小嘴一厥,“母后,皇兄他取笑儿臣,您说说他嘛!” “香儿!” 凌雪漫握住莫香琪的手,却脸色甚是凝重,“香儿,你跟母后说实话,你是真喜欢楚云泽,还是为了跟离轩赌气?” “母后,儿臣儿臣不是赌气,但但是也没说要嫁给云泽哥哥嘛!他若真是天溯国的王爷,儿臣嫁给他,那不是要嫁去天溯国,远离了父皇母后,儿臣舍不得!”莫香琪纠结着小脸,低声说道。 凌雪漫点点头,“那楚公子呈给你父皇的拜贴上,明明白白的表明身份是天溯国安宁王,那料想是不会有假的,天溯国皇子姓名都在云字辈上,若是见识远大之人,一听名字便可猜到他身份了,偏偏是你这个小糊涂虫!” “母后,香儿若是远嫁天溯国,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您嫁一个公主去天溯,儿臣娶一个公主到大明,呵呵,换亲了!”莫离澈晶亮的瞳孔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拇指轻轻抚触着茶碗内壁,唇边扬起一抹深深的笑意。 “咦?皇兄什么意思啊?你要娶天溯的公主么?”莫香琪惊愕的回头,嘴巴张的大大的,以为自己幻听了! 莫离澈颔首,轻笑道:“是啊,你快要有皇嫂了,是天溯国九公主,你的云泽哥哥该是九公主的五皇兄了!” “呃”莫香琪呆傻了,嗫嚅着唇半响,才憋出几个字,“那你们怎么不早说?”晕哪!要是早知道天溯与大明联姻了,她还用得着求父皇吗?还害得她被父皇那眼神弄的,几乎没羞的找个地洞钻进去! 凌雪漫站起身,原地踱着步子,情绪并不是很高,思忖了良久,问道:“香儿,你与安宁王才相识短短数日,你确定自己喜欢他吗?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若你招个普通百姓为驸马,日后感情不合,废驸马和离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安宁王可是皇子亲王,你们的婚姻影响着两国邦交,这驸马不是你想废就能废的,你要想清楚啊!” “这儿臣,儿臣也不知道了,只是跟他在一起,很开心,虽然他很阴险诈,儿臣总上他的当,总被他欺负威胁,但是心里也没有真的怨他,讨厌他他很聪明,很喜欢笑,但是有心事,所以,眼眸中常有淡淡的忧愁还有” 莫香琪轻蹙着秀眉,陷入回忆中轻轻诉说着,凌雪漫瞧着她说起楚云泽時,认真专注的神情,既欣慰又惆怅,看来香儿已经走出离轩的阴影了,但是那楚云泽年岁二十五了,还是王爷,难免 宣政殿。 她楚她主。“天溯国英宗景丰帝皇五子安宁王楚云泽,恭请大明皇上金安!”迈进殿中,楚云泽微微一笑,上前拱手,朗声而道。 莫祈寒自龙椅上站起,步下白玉阶,单手虚扶间,将楚云泽上下打量几眼,墨眸中升起赞意,“安宁王远道而来,令大明蓬筚生辉啊!” “皇上过奖了,这是本王私印和通关碟文,皇上请过目!”楚云泽自袖中拿出一方玉印和一本明黄色册子来,双手呈上。 一一验毕,莫祈寒回身坐下,轻笑道:“安宁王请坐!” “谢过皇上!”楚云泽落座,拱手,直言不讳道:“此番远赴大明,本王是有国事与皇上相商!” “安宁王但说无妨!”莫祈寒颔首,说道。 “是!”楚云泽点点头,“天溯国如今之局势” “父皇!” 半个時辰后,一道嫩黄色的身影不及通报,便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徐安,焦急的低声唤道:“长公主,皇上正议事着,您不能进去啊!” 没拦住,徐安跟进殿中,惶恐的跪下,“皇上,奴才” “徐安,命御膳房备国宴,午時朕在帝华宫宴请安宁王,传诏长亲王、太子一同陪宴!”莫祈寒打断,微笑道。 “是,奴才遵旨!”徐安躬身退出。 莫香琪杵在殿门上,拧着手中的绢帕,低头悄悄看向一袭蓝色锦衣的楚云泽,却见他目视前方,神情淡漠,一副完全陌生的表情,更是不看她一眼! 心中火气顿起,一挺,莫香琪才要张嘴,龙椅上坐的莫祈寒已沉着脸低斥道:“香儿!不经通报擅闯宣政殿,成何体统!” “父皇!” 莫香琪小嘴一瘪,几步奔到前面,连礼都不行,将莫祈寒手臂一挽,斜瞪着楚云泽,气冲冲的道:“父皇和骗子说话这么久,都不理香儿了,香儿生气!” “香儿!”莫祈寒见状,立刻蹙眉,“不得无礼,邦国使臣安宁王在此,你的礼节在哪里?” “父皇,他就是骗子!”莫香琪来時的兴奋劲,此時全部消散,小脸绷的紧紧的,眼眶泛红,委屈的几乎要掉下泪来,说罢,负气的将罗裙一提,便奔出了殿门! “香儿!” 莫祈寒一急,生怕莫香琪再离宫出走,忙从龙椅上站起跟下白玉阶,“来人——” “皇上,我去吧!”楚云泽起身,轻笑,“我去找端雅公主吧,她的气在我身上!” 莫祈寒一眼盯着楚云泽看,思忖稍许,点头,“好!” 出了宣政殿,一路几番询问皇宫侍卫,终于在御花园西面的锦锂池旁看到了那抹嫩黄色的身影,正拿着一根树枝,在胡乱的翻搅着池中的水。 轻步走近,在莫香琪身后滞下步子,楚云泽半侧过身子,斜睨着她满呈怒气的小脸,缓缓轻笑,“小香儿,我怎么是骗子了?这随便冤枉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你——”莫香琪蹭的回身,二话不说,抡起手中的树枝便打向楚云泽,楚云泽蹙眉,身子向后一仰,避开了她的攻击,同样生气道:“我还有帐要跟你算,你倒是先同我算起来了!” 闻言,莫香琪住手,却一扔树枝转身就走,楚云泽一楞之后回神,忙几步追上,拽住了她的手臂,沉着俊脸道:“你到底怎么了?我哪里骗你了?我的身份我说过在见到皇上時,你自会知晓,并非有意欺骗你啊!” “你就是骗子!”莫香琪扭过头来,甩了两下没甩开他的大手,便怒上加怒,“你说你真心喜欢我,却在我看你時装作不认识我,还摆一副冷脸给我看,你不是骗子是什么?” “这不是之前就说好的么?我在皇上面前一字未提我与你的关系,我只是不想让皇上和你认为,我是利用你公主的身份而已,所以才未表现出来什么。”楚云泽蹙眉说完,叹气道:“我是没想到,你竟会突然跑进来,竟这样再相见!香儿,其实我生气是真的,生气你弃我而去!” “你我,我还不是担心父皇会为难你嘛,要不然,人家怎么会跑进宣政殿?”莫香琪囧囧的嫣红了小脸,怒气消散,却难掩尴尬的低垂了眸。 楚云泽一听,心中喜悦,却也仍生气道:“那你为什么要走?你发的誓呢?” “哎呀,我不会真的变丑八怪吧?”莫香琪猛的想起这茬来,花容失色的道:“我偷跑出宫,父皇母后定然会生气,如果我再带个男人回宫,父皇母后更会生气,那你要与父皇商议的事肯定就不成了,所以我要先回宫讨父皇母后欢心,再帮你说说话啊!” “那你干嘛不说明白?”楚云泽微叹气,将莫香琪的手握进大掌中,看着她轻笑道:“甭担心啦,就是变成丑八怪,本公子也不会反悔的!” “什么意思?”莫香琪一時反应不过来,眨着眼睛问道。 “娶你啊!”楚云泽笑意深深,“我做你的驸马,你做我的王妃,等价交换,如何?”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只想嫁给你这个大笨蛋! “什么叫等价?”莫香琪不解,皱眉道。 “呵呵,身份等价,感情无价!”楚云泽轻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四下环视一眼,凑近她压低嗓音道:“你快点说,到底要不要嫁我?” “我”莫香琪眼皮左右翻,小脸红红的,羞涩的说不出口,支唔了半天,猛的想起了什么,便闷闷的问道:“你没向父皇求亲么?” “还未曾。”楚云泽薄唇微掀,轻语道:“刚才都在商谈政事,天溯国内乱党举旗造反,朝廷派兵镇压无果,现在烽火战乱,局势动荡,我朝欲调重兵全力剿匪,又恐边境空门大开,无兵镇守,南诏与北周趁虚而入,所以,我才请皇上施压于另两国,保我天溯无后顾之忧。” “呃那父皇同意了么?”莫香琪愕然。 楚云泽笑言,“皇上是开明之君,亦是爱民之君,不忍见天下大乱,百姓受苦,便同意了!” “呵呵,那当然,我父皇很棒的,是大明最好的皇帝!”莫香琪嘴角飞扬,笑容灿烂如花,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令楚云泽笑容缱绻的同時,口气有些酸酸的问道:“那我呢?我好不好?” “嘻嘻,不知道!”莫香琪笑的欢,在瞧到楚云泽变黑的俊脸后,一双剪水秋瞳闪烁着晶亮,红唇一翘,俏皮的低声道:“不过,我喜欢你这个大笨蛋!” “香儿”楚云泽心下一热,情不自的攥紧莫香琪的小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娇艳欲滴的,有些蠢蠢欲动—— “香儿!” 然而,一道突兀带着急切的嗓音,自楚云泽身后响起,令两人一惊,莫香琪立刻抬眸,待看清了来人,红唇顿時漾出惊喜的笑容,“离轩哥哥!” 楚云泽一震,还未及有所反应,莫香琪已挣开了他,欢快地奔向了莫离轩,他俊脸一白,缓缓转身,目光定格在了一丈处,那一袭蓝白相间的锦衣长衫,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气度不凡的男子身上! “离轩哥哥,你怎么来了?父皇不是才让徐安去传你进宫么?”莫香琪扑进莫离轩怀中,仰起小脸兴奋的问道。 莫离轩大手抚上她柔顺的发丝,轻笑道:“我刚好进宫给母后送东西,在宫门口碰到传旨太监,说你昨晚深夜回宫了,便先来瞧你!” “是啊是啊,我昨晚子時回来的,父皇要派人去告诉你,我没答应,怕扰了离轩哥哥好梦!”莫香琪嬉笑道。 “呵呵,告诉皇兄,你这段時日跑哪里去了?这么贪玩,怎么不想想家人为你担心啊!”莫离轩宠溺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责备,眼底亦有淡淡的歉疚。 “哎呀,我还不是生”话到嘴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话音便嘎然而止,莫香琪轻咬下唇,然后挽上莫离轩的手臂,眨着眼俏皮的笑道:“离轩哥哥,香儿选好驸马啦,你帮我参谋一下!”说完,便回头朝楚云泽招手,“云泽哥哥,你过来!” 楚云泽缓步走近,与莫离轩四目相对,彼此目光如炬,深邃不见底,亦抿唇不言,气氛很是诡异。 莫香琪不由拧眉,转而拉上楚云泽的衣袖,小声道:“这就是我离轩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安孝长亲王好,楚云泽今日得见,幸会!”楚云泽瞥一眼莫香琪,然后抱拳,淡笑道。 闻言,莫离轩眸中迅速闪过一抹精光,思忖数秒,方才缓缓问道:“你是天溯国皇室中人?” “天溯景丰帝五皇子,封号安宁王!”楚云泽点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 莫离轩一怔,继而微笑抱拳,“失敬!” “嘻嘻,离轩哥哥,香儿喜欢云泽哥哥,你说我嫁给他好不好?”莫香琪一手拉住一个,看一眼楚云泽,娇羞的小了声音。 “姑娘家的,把嫁人挂在嘴上说,不害臊么?”莫离轩微瞪她一眼,唇边溢出笑来。 莫香琪一听,便瘪了嘴,不服气的道:“难道不挂在嘴上说的,就肯定不嫁人了么?” “这呵呵,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净是你的理由!”莫离轩语塞,不由气笑道。 楚云泽也缓缓扬起笑,心中欣喜若狂,脸上却一片淡然,说道:“若能得长亲王祝福,香儿与我,都会很高兴。” 莫离轩俊眉渐蹙,严肃了神情,看向莫香琪,“这是真的么?” “呵呵,当然啊,云泽哥哥是我在路上碰到的,他是来与父皇谈朝政大事的,然后嘻嘻,反正就是这样,云泽哥哥他对我很好的,也喜欢我呢!”莫香琪纯真无邪的说道,她在山中待的時日长,鲜少接触人情事故,完全心无城俯,不懂避讳或是羞涩,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莫离轩却眉头蹙的更深,抿唇道:“父皇同意了么?” “我会向皇上求亲的。”楚云泽插话进来,轻笑道。 “安宁王!” 莫离轩目光移回,盯着楚云泽,表情更加严肃,“你爱香儿吗?能保证待她好吗?” “我喜欢她,爱她,是发自内心的。”楚云泽点头,不卑不亢的道:“我可以经得起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考验!” “好!”久久的,莫离轩只道出了一个字,然后朝莫香琪笑道:“你和安宁王在此吧,我去见母后!” 莫香琪笑靥如花的点头,“嗯。离轩哥哥再见!”着么着问。 待莫离轩的身影消失的看不到了,楚云泽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牵起莫香琪的手,郑重的问她,“后悔吗?对你自小迷恋的男人说了你要嫁给我的话,有没有感到难过?” 莫香琪不由瞪眼,恼火的道:“云泽哥哥,你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后悔?我都说了,我现在喜欢你呀!” “那你真的不喜欢长亲王了么?你的心,都放在我身上了么?”这话,楚云泽问的小心翼翼,心里紧张的很。 莫香琪嘟起了唇瓣,叹气道:“其实,我早知道我不能喜欢离轩哥哥的,我们是兄妹呀!我生他的气跑出宫,遇到你之后,就不生他的气了,也忘记生气了,现在想想,也没必要啦!反正反正我现在不想嫁给他了,只想只想嫁给你这个大笨蛋!” 第三百一十二章 愿得一人心,终老不相负 帝华宫。 “夫君,你瞧着那安宁王怎样啊,适合我们香儿吗?”凌雪漫虽未见人,却已经按耐不住的问道。 莫祈寒呷了一口茶,笑道:“朕也说不好,才见一面而已,不过,安宁王外表谈吐不错,配得上香儿!不过,他来拜见朕,只以天溯皇子的身份,并未提到香儿一个字,可撇开利用之嫌!” “父皇,那看来不错啊,只是八王爷若在此的话,倒可以打听一下这安宁王人品如何,咱们也好安心。”莫离澈说道。 莫祈寒道:“那不急,天溯现在残局未了,婚事也只是口头说说,又不是现在就定,有的是時间打听。” “父皇母后,若安宁王是香儿的良人,待香儿能像父皇待母后这般,儿臣倒也放心了!”莫离轩抬起头来,抿唇道。 “我就是担心这点啊!”凌雪漫沉不住气,刚坐下又站起,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子,刚走几步,殿外有太监的声音高调响起—— “端雅长公主到——” “天溯安宁王到——” 长音落,两道人影已迈了进来,莫香琪粉颊淡红,往前一跪,甜甜的笑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楚云泽恭请皇上金安!皇后娘娘金安!”楚云泽随后立下,拱手朗声道。 莫祈寒自座上起身,微笑道:“安宁王免礼,香儿平身吧!” “是。”楚云泽点点头,脸上挂着有礼的笑容。 “谢父皇!” 莫香琪一站起,便扑进了莫祈寒怀里,厥着小嘴撒娇道:“父皇不生香儿的气了吧?香儿不许父皇生气的!” “呵呵,怎么这会儿又高兴了?”莫祈寒微瞪莫香琪一眼,长指捏了捏她的俏鼻,故意扳起脸,“给父皇说说,原因是什么?” “哎呀,不说啦,儿臣去抱母后!”莫香琪立時羞红了脸,娇嗔着一转身,抱住了凌雪漫,羞答答的唤一声,“母后!”再没了音,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这丫头,真是让朕给宠坏了,越来越不知礼了!”莫祈寒微叹一息,看向楚云泽,一指座椅道:“安宁王请坐!” “皇上!”楚云泽薄唇轻勾,却撩袍屈腿跪下,拱手道:“皇上皇后明鉴!云泽此番来大明,除却国事商议之外,另有一件重要之事,想求得皇上皇后金口玉成!” 闻言,凌雪漫直直的看向楚云泽,暗自蹙眉,外形相貌的确如莫祈寒所言,足够出色,只是 “安宁王请起!天溯乃是大明邦交之国,并非附属之国,安宁王不必行此大礼!”莫祈寒一楞,伸手扶上楚云泽的手臂,淡笑道。 “不,先前在宣政殿,我是代表天溯与皇上商谈,但现在,只是代表我楚云泽个人,该行此大礼!”楚云泽拒绝,目光扫过大殿里的每一个人,再定格到莫祈寒与凌雪漫脸上,严肃认真的语气道:“我与端雅公主两情相悦,欲娶公主为宁王妃,求皇上皇后应允成全!” “此事”莫祈寒迟疑一瞬,轻笑道:“请安宁王起来说话!” “好。” 起身坐下,楚云泽道:“云泽今年年岁二十五,三年前我父皇定下吏部尚书之嫡女为宁王妃,不曾想大婚前夕,未婚妻失足落水而亡,那桩婚事便就此作罢,后父皇言道,他指婚的皇媳不受天佑,所以宁王妃以后由我自己挑选,但因一直未曾遇到心仪女子,便一拖至今,直到进入大明境内后,巧遇一名女匪拦路打劫” “不许说!” 众人正听的起劲,却被莫香琪霍然打断,并一跳过去,无所顾忌的伸手按住了楚云泽的嘴巴,杏眼圆瞪,“不许说我的丢人事!” “香儿!” 其它四人皆蹙眉,莫祈寒低斥道:“你一个姑娘家,这样按着男人嘴成何体统?” “我才不要体统,我就是不许他说嘛!”莫香琪嘟唇,撒娇一句,看向楚云泽含笑的眼,嗔怨道:“云泽哥哥,你是想让父皇打我屁屁吗?” “哦?香儿,那女匪就是你么?”莫祈寒精明,一句话便听出了不对,当即便沉下了俊脸。 莫香琪一震,按着楚云泽的手开始发抖了,楚云泽失笑,拉下她的手站起身,抱拳笑道:“皇上息怒!香儿可爱俏皮,只是跟我闹着玩儿的,也因此结下了缘份。我对香儿之心甚笃,天地可鉴,不知皇上皇后意下如何?” “香儿过来!”凌雪漫朝莫香琪伸出手,并浅笑道:“不知安宁王可有侧室子女?” “母后!”莫香琪挽住凌雪漫,懊恼的吐舌,小声附耳道:“儿臣倒是忘记问他这事了!” “你是少女情动,被冲昏头了!”凌雪漫侧过脸来,微瞪她一眼低语道。 楚云泽墨眸中浮起一抹复杂,默了一瞬,说道:“不瞒皇后娘娘,我有一侧妃和一妾室,膝下有一女,年三岁,乃侧妃李氏所出,李氏三月前病故,在我出京办差之际,妾室张氏趁机虐待小女,经王府管家回禀后,我愤怒休妾,现府中无妻无妾,只有小女悦儿!” 闻言,几人心思各异,气氛一時静默。 “这”凌雪漫出声,脸色有些纠结,“若我香儿嫁过去,那就要当后妈了!”不过好在,后院无女人 “有女无妨,以安宁王的年纪,这并不奇怪。”莫祈寒轻笑,给凌雪漫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看向楚云泽,神情变得严肃,“安宁王,朕的公主所嫁之人,必得一生只娶一妻,永不纳妾,你是否能做到?” 楚云泽缓缓一笑,墨玉般的瞳孔中,扬起自信的神采,再次撩袍一跪,嗓音清晰的道:“听闻大明皇上待皇后深情,羡煞天下女子,云泽不才,愿以皇上为榜样,爱慕公主一生!愿得一人心,终老不相负!若云泽有违今日之承诺,就让天溯国社稷动荡,国不安宁!” “好!待天溯太平,安宁王便可正式来提亲,朕允了!”莫祈寒龙心大悦,弯腰扶上楚云泽的肩,欣慰至极。 莫离澈、莫离轩和凌雪漫皆满意的相视而笑,再看莫香琪,脸红的如熟透的苹果,娇羞不已,整张脸都埋进了凌雪漫怀里,激动雀跃的小心肝“怦怦”乱跳! 第三百一十三章 城门被阻,入宫面圣 奔波两月之余,终于再次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慕氏山庄。 自马车上下来,段锦初仰望着那高高的黑底烫金牌匾,心中感慨万端,从这里出去時,她还是孑然一身,此番返回,腹中已多了一个孩子 桑儿扶了段锦初回房去休息,楚云赫去了议事厅,仔细交待了孙策诸多事宜后,才回到房里。 “初儿,我这就要和璇玑赶回皇宫去,岚丫头留下与你作伴,你安心等我,不要胡思乱想,我一得空,就会通过秘道来看你的。”拥她入怀,楚云赫低哑了嗓音,一遍一遍的蹭着她的颈。 段锦初眼睑润湿,藕臂勾上楚云赫的后颈,故作轻松的道:“放心啦,我会吃好喝好玩好养好胎的,绝不会添麻烦给你,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做你的事情就好,但是也要保证,必须毫发无伤的回来见我!” “会的,肯定会的。”楚云赫轻轻点头,吻舔上她的唇,由浅浅的,渐变成深吻,一吻缠绵,缱绻难分 送别至大门,挥手,再挥手,终是再见,马车驶去,在整装待发的玄衣卫层层护卫下,下山驶向皇城 城门紧闭,数日前,皇上已经明文止,不准百姓随意进出城门,朝中若有人要出城,也得携带皇上手谕,以防叛贼混入皇城,图谋不轨! 而此刻,城门下,千骑骏马,千名佩剑玄衣卫,声势浩大,壮观肃穆,令守城将士立刻警戒,城楼上,旌旗猎猎,无数的铠甲兵勇搭箭上弓,蓄势待发,亦有红衣卫军,手执刀剑,兵戈相向! 慕氏大旗,迎风招展,守城卫军统领立于城楼之上,冷冷的喊道:“来者何人?” “我家主人慕天擎,乃天溯子民,欲进京朝拜当今天子,请将军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诸葛璇玑坐于马上,仰头高喊回道。 “大胆慕天擎,如此阵势,乃是私自组建军队,进城必对皇上不利,其罪当诛!”闻言,卫军统领却怒吼而道,并一挥手,“放箭!” 一声令下,数支黑色的箭破空而来,直射马上的玄衣卫,更有箭头燃火,数箭齐发射向围在玄衣卫中间的大马车! “保护主人!” 诸葛璇玑惊吼一声,玄衣卫身形顿起,长剑劈落支支箭矢,影子交错间,却也井然有序,并不曾有一丝慌乱! “拿下守城将领!” 楚云赫的嗓音自马车中清清冷冷的传出,就近的玄衣卫不答一言,便已凌空飞向城楼,长剑直指卫军统领! 顷刻间,卫军倾巢而出,打斗混乱一片,只不断听得刀剑相交之声,震破耳膜,亦有利刃刺进身体的声音传来,城上城下,血花飞溅! 楚云赫静坐于马车中,把玩着拇指上戴的玉扳指,银质面具下的墨眸,深邃而犀利,如鹰潭般迸射出道道冷光,凛冽如刀! 想阻止他入京简直是,异想天开! “圣旨到——” “圣旨到——” “圣旨到——” 突然,连接三遍的高喊声透出城门,隐约入耳! 楚云赫手上的动作一滞,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于城门内,似是马蹄飞奔的“哒哒”声,而喊话的嗓音,亦有些相熟,似在哪里听过! 城门内,一队御林军急奔而来,领头的马上,彦希右手高举明黄卷轴的圣旨,一勒马缰停下,高喊道:“卫军统领张士彪接旨!” 张士彪闻声,长剑一收,自城楼上一纵而下,跪于马前,俯首道:“臣接旨!”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朕查慕天擎已至城外,命卫军统领张士彪即刻放行,钦此!” “臣遵旨!” 彦希将圣旨递给张士彪,冷声道:“还不快打开城门!” “开城门!” 沉重的吱声响起,高耸的城门缓缓打开,两方的打斗自然停下,诸葛璇玑跃至马车旁,说道:“庄主,城门已开!” “入城!” “是!” 彦希策马而来,朝着马车抱拳,“在下御林军副统领彦希,奉皇上旨意,带慕老板进宫面圣!” “遵旨!” 马车内,传出低沉冷冽,毫无感情的两个字! “慕老板请入城!”彦希面色亦凛然,调转马头,带头朝城内行入! 张士彪立在城门上,看着那辆大马车而入,双拳紧握,侧眸朝身边亲随耳语道:“快去禀报安静王,皇上突然插手,阻杀慕天擎于城门外失败,现慕天擎已被御林军带走!” “是,大人!” 亲随一抱拳,骑了快马,抄近道急奔而去。 浩荡的队伍,跟在御林军之后,徐步策马入城,一路行至皇宫正阳门外,彦希举手作停,到马车前,抱拳,“请慕老板下车,骑马入宫,慕氏其余人等,皆留在正阳门外等候!” “好!” 简短的一个字出,玄衣卫打开了车门,扶出了一袭墨蓝色锦衣华衫,脸上戴着银质火焰面具,名震九州的慕大老板! 彦希一怔,不自觉的捏紧了马缰,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却已接到对方那冷冽渗人的目光,心下一惊,忙道:“请慕老板上马,皇上已在金殿等候!” “嗯。” 楚云赫轻应一声,诸葛璇玑跳下马,低声道:“庄主,要不要带几个人一同进宫?” “无妨,皇上不是昏君,不会在国难当前之际,斩杀忠心之民!”楚云赫低沉着嗓音,缓缓轻语,而后跳上马背,看向一脸思云的彦希,“彦大人,走吧!” 彦希从怔楞中回神,看着楚云赫,嘴唇动了几下,“你,你是”这嗓音,为何听起来有些熟悉,似是 楚云赫淡瞥彦希一眼,一甩马缰奔入宫门,彦希再一楞,忙策马跟上! 金殿中,楚沐远高坐在龙椅之上,下方朝臣分文武站成两列,气氛紧张压抑,人人心思各异,暗自猜测着,皇上突然召集满朝文武,所要接见的是哪位大人物? “御林军副统领彦希殿外求见!” 有刺耳的太监声音传入金殿,楚沐远微微点头,路开明一甩拂尘,高喊道:“皇上有旨,宣!” 彦希进得金殿,在正前方单膝跪下,“臣彦希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金殿面圣,震慑朝堂 “彦副统领,人可曾带到”龙椅上,楚沐远威严着脸庞,沉声问道。 “回皇上,慕天擎已在殿外侯旨,臣赶到城门上時,卫军统领张大人正与慕天擎手下之人恶斗!”彦希垂首回道。 “大胆张士彪!慕天擎乃是朕的客人,竟敢无礼!”楚沐远眉心一紧,怒声而道。 “皇上息怒!”满朝文武立刻惶恐不安的跪下,齐声请罪。 “安静王!”楚沐远极为不悦的瞪向为首而立的楚云璃,质问道:“卫军由你管制,这张士彪是奉了谁的令”目明目惊。 “回父皇,现在城门依父皇旨意关闭,不准外来之人进入,想是张士彪不知内情,是以发生误会,儿臣治下不严,请父皇治罪!”楚云璃迈出一步跪下,俯首不紧不慢的说道。 楚沐远怒气稍敛,“平身吧,下不为例!” “谢父皇!”楚云璃起身退回原地,脸色沉静,看不出一丝异常情绪。 楚沐远眼神示意一下,路开明便又一扬拂尘,挺胸朝外高喊道:“宣慕天擎上殿——” 满朝文武皆睁大了眼睛,望向殿门,好奇期待的等待着传说中,那位富可敌国、神秘莫测的慕大老板!今日有幸,因皇上的召见,他们也能一堵慕天擎之风采! 大步流星迈进金殿,楚云赫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至正前方站定,一甩锦袍单膝跪下,嗓音醇厚,朗声而道:“草民慕天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一顶银面,银面上那独一无二的火焰标记,便是他身份的象征! 然而,此時,令满殿之中所有人瞠目结舌,震惊呆滞的,不是他的银面,而是隐在面具下的那一张脸,不!准确的说,是他的嗓音! 楚云璃脸色陡变,射在那方银面上的目光登時如箭般犀利! 楚云澜嘴巴张成了鸡蛋,半天没合上! 楚云瑆震惊之后,便是一脸的激动与期待,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慕天擎,十指不期然的收紧再收紧! 路开明亦是两眼大瞪,怎么会他竟然从不知道! 而楚沐远却险些从龙椅上栽下来,紧急扶住龙椅扶手,盯着跪在下方的人,嘴唇抖动着,“你你肯定是慕天擎” “回皇上,草民带了私印来,请皇上查验!” 楚云赫从袖中拿出一方锦盒,打开取出玉印,双手呈上,路开明从白玉阶下来,颤着双手接过,已有太监取来宣纸印泥,盖下一方红印之后,再呈于楚沐远,楚沐远目不转睛的看着宣纸上的大印,突然开口道:“路开明,去朝阳殿朕的寝宫取来那封慕天擎送缴天英会兵器時,转呈给朕的书信!” “是,皇上稍等!”路开明领旨,匆匆退出。 等待的時间里,楚沐远的目光落在下方,尽量稳定情绪,使声音听起来平静,“慕老板平身!赐座!” “谢皇上!”楚云赫站起身,却道:“无需赐座,草民站着即可!” 听着那熟悉入骨的嗓音,楚沐远激动的几乎要走下殿来,却终是一忍再忍,在等到路开明返回,将书信上的私印与刚才的私印比对后,眸中绽出惊喜,“果然是慕老板本人!几番得慕老板相助,朕今日得见慕老板,实乃一大喜事!” “皇上客气了!”楚云赫淡笑。 “只是”楚沐远话到嘴边,顿了顿,接道:“慕老板可否以真面目与朕坦诚相待” 楚云赫不语,目光深邃如海,令人猜不透情绪。 “若是不方便,朕可与慕老板私下相见!”楚沐远立刻补充说道。 “皇上多虑了!”楚云赫薄唇轻勾,缓缓上扬,“草民今日奉召,本就想与皇上真容相见,不必私下了,在此便可,正好草民也有不解之事,想弄个明白!”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摒息凝神的看向那挺立于殿中之人! 墨玉般的瞳孔中,散发出丝丝冷意,楚云赫冷冷的勾唇,双指捻住面具的一角,一点一点掀起,缓缓露出了那一张可震慑天下人的脸来! “八王爷!” “是八王爷!” “怎么会竟然真真是八王爷!” “八弟真的是八弟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呢!” 无数的惊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阵阵抽气声不绝于耳,路开明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终于变了颜色,楚沐远在石化半响后,颤着身子站起,路开明忙扶着他缓缓走下白玉阶,立在了楚云赫面前,因过份的震惊和激动,嘴唇不停的抖动着,“你你是云云赫” “儿臣恭请父皇金安!”楚云赫撩袍跪下,如梗在喉,父皇明显的瘦削了不少,又老了许多,只是两月不见,便已如此 “云赫!”楚沐远双手搭上楚云赫的手臂,激动的差点儿老泪纵横,“快起来,快!” 楚云赫起身,淡笑道:“对不起父皇,儿臣一直瞒骗您,其实儿臣便是慕天擎,本想继续瞒下去,但如今国难当前,儿臣身为楚氏子孙,再不能袖手旁观,今日既已回归,父皇且把心放下,有儿臣在,区区乱党,不足挂齿!” “好!朕就盼着你回来,原想盼着你拉拢慕天擎,助朕平乱,没有想到,朕的八皇子便是声名赫赫的慕天擎,朕心甚慰,以你为荣啊!”楚沐远神采焕发,好似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喜不自胜! “父皇!”楚云赫握住楚沐远的手,转身面对朝臣,朗声道:“本王此番出京,乃是到大明国密见大明皇帝,待我朝乱党平定,大明太子便会出使天溯,求亲于九公主,两国联姻,邦交永固!” 语落,看向楚沐远,楚云赫歉意道:“父皇恕罪,儿臣私自作主,已将九皇妹许给大明太子殿下了!” 楚沐远龙颜大悦,“哈哈!云赫,这太好了,这桩婚事,朕求之不得呢!” “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参见八王爷!八王爷千岁千千岁!” 众臣跪下,呼声一遍高过一遍,脸上亦是惊喜的笑容! 第三百一十五章 唇舌相辩,暗波汹涌 金殿中,沸腾着欢欣鼓舞,国之幸存,于所有人有益,是以,在这个時分,似乎人人都忘记了八王爷楚云赫通敌叛国的嫌疑,又似是刻意不再提起,只要能挽救天溯于战乱,便是百姓朝臣眼中的英雄! 然而,楚云璃的眼眸中,沉淀着万般复杂的感情,一步失算,步步皆输,走到今日,精心掌控的局面,全线崩溃!只是怎能甘心?小初子初儿 楚云澜紧抿着唇,几番欲言又止,心情是难以名状的悲喜交集,老八回来了,那么小初子也应该回来了,看父皇现在的样子,那句立老八为未来储君的话,便是百分之百的成真,二哥大势恐怕已去 “父皇,儿臣快马兼程赶路,身心疲惫,请父皇准许儿臣先行告退!”楚云赫拱手,说道。 “云赫,跟朕去朝阳殿休息,朕还有话想私下问你。”楚沐远点点头,看向众臣,“爱卿们都散了吧,明早再议出战之事!” “臣等告退!” 自慕天擎进殿,自他表明真实身份,楚云璃便再未曾言语过一句,那目光淡的如水般,仿若这一切的变化,都与他无关。然而事实上,此時不言胜有言,要扳倒八王爷,在今日之前还大有可能,可是,那引人瞩目的身份一亮,便谁都明白,再扳他,有如登天之难,单不说慕天擎之前与天英会敌对,收缴的那十车兵器如数上交给了朝廷,就说不日之前,天英会劫杀慕天擎,慕天擎又率手下捣平无忧谷的事,便足以证明,慕天擎与天英会势不两立,又怎么可能狼狈为呢? 出金殿之時,太阳光正普照在铮亮的大理石走道上,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楚沐远从金殿之后先行退回朝阳殿,众臣子按规矩从正殿退出,大臣们纷纷示好,将楚云赫围在中心,说着恭维的话语,徐丞相亦近前一步,笑容可掬的拱手道:“八王爷,大婚在即,刚好赶到日子归来,此番再平乱成功,便是双喜了!” “是啊,眼看着三日后便是十一月十五,八王爷小登科,再劝皇上收回御驾亲征的圣旨,一举全歼乱党,我天溯国便是喜上加喜了!”肃亲王捋着胡须,笑容满面的附和道。 闻言,其它的大臣便都高兴的道:“待三日后八王爷大婚,我等定要备大大的贺礼恭贺八王爷!” 楚云赫微蹙眉,抿唇淡淡的道:“各位无需破费,大婚的事本王现在没有心情,待收复河山之后再说吧!” “这”众臣愕然,擅长察颜观色的他们,瞧着楚云赫脸上并无喜悦之色,僵了僵后,便都纷纷寻找托辞拱手离开了。 众臣散去,便唯有四兄弟相对而视。 楚云瑆在原地静默数秒钟后,一步上前,伸手握住了楚云赫的肩膀,脸上是难掩的激动,“八弟,六哥以你为荣啊!”-剑俗梅梅。 “六哥过奖了,弟弟不论身份如何变,不论到何時,还是六哥的八弟!”楚云赫浅笑,与楚云瑆拥抱一下旋即分开,轻道:“六哥,一会儿同我一起去见父皇吧!” 楚云瑆一怔,默了一瞬后,神色黯下,僵硬的点点头,“好。” “老八!”楚云澜原地踯躅着,极其别扭的低声问道:“你回来了,那小初子呢?她在哪里?” “三哥,小初子死了!”楚云赫眸光睨向楚云澜,漫不经心的笑,“小初子的焦尸,三哥不是亲眼所见吗?又何须再问?” “不,我知道她没死,她肯定没有死,是你带走了她,对不对?”闻言,楚云澜突然激动起来,一步蹿到楚云赫面前,直直的盯着他,那眼神里似是般,通红通红的。 楚云赫眸色依然淡漠,只是冷冷的勾唇,“三哥,她活与不活,似乎都与你无关,她活是我的人,死亦是我的人,三哥激动什么?” “八弟你你胡说!”楚云澜因这番话,踉跄退了一步,不知所措的抖着唇,很肯定的语气道:“她不是你的人,你与她有什么名份?她谁的人也不是,她可以自由选择的!” “选择什么?难道三哥也喜欢太监么?”楚云赫嘲弄的勾唇,眸中迸出丝丝冷意,与玩世不恭的笑。 “她哪里是太监?她明明是女人,八弟你瞒着所有人,独占于她,你太阴险了!”楚云澜气不择言,脱口便指责道。 “哦?三哥哪里听说的?竟把一个太监能想像成女人,三哥可真厉害!”楚云赫不动声色的反问,盯着楚云澜的目光锐利如箭,似一下子就能看穿了他! 楚云澜立刻道:“是二哥说的,二哥说小初子是天英会反贼凤南天的义女,她不是太监,是女人!是你故意放火,将敬事房的执事太监李全水顶替小初子被烧死,然后带着小初子私奔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云璃,霍然捏紧了双拳,本就有些阴霾的俊脸更加的森冷,却也忍着未言语一声。 “哦?原来二哥也以为小初子是女人,还是与反贼有关的女人!”楚云赫故作惊讶的扬眉,目光定格在了楚云璃脸上,似笑非笑的接道:“二哥,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二哥可能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却能害得八弟身败名裂,纵然小初子死了,怕也是死不安宁!” “八弟,事实真是这样么?二哥一向以为八弟为人光明磊落,却也不曾想到,竟是如此深藏不露,之前倒是令二哥小觑了!”楚云璃亦笑,笑的很渗人,冷意十足。 “呵呵,二哥想不到的事情多了,没有谁能看透谁,今天站着,不定明天就躺下了呢!就比如,八弟在京畿之外時,竟有百名刺客欲将八弟魂断于京外,再比如今日入城時,张士彪一个小小的卫军统领,竟也敢不经父皇之命,不将我慕氏的旗号放在眼里,私自下了杀令!呵呵,可惜偏偏站着的人是我,躺下的是刺客,若非彦希赶到,只怕张士彪也血溅城门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明争暗斗,鹿死谁手 “二哥,事实怎样,没有定数,二哥还是不要太执拗的好,免得你我兄弟不好做,我表姐要伤心了!”楚云赫淡笑,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诡异,与高深莫测。 楚云璃心中生怒,紧握的十指泛白,却是冷冷一笑,“八弟真是越大越会说笑话了!你我兄弟有没有情份,与女人有什么关系?八弟还是好好准备三日后的大婚吧!父皇还等着你婚毕,为他平定天下呢!”语落,转身即走。 “二哥!” 身后,却传来楚云赫不紧不慢的嗓音,还微带着笑意,“二哥如数奉还的二十万两白银,弟弟离京之前全部转赠给父皇做为平乱的军饷了,稍后面见父皇,弟弟定会为二哥在父皇面前请功的!” 此言一出,楚云澜身子一震,“八弟,你” “治河的银子被装进口袋,竟也能心安理得实在佩服啊!”楚云赫深叹一息,唇角勾了勾,“日后二哥三哥若是手头紧了,尽管向弟弟开口,别的不敢说,银子弟弟有的是,都是自家兄弟,哪怕一時还不上了,我也会惘开一面,断不会命手下之人逼迫两位哥哥的!只是那坑害老百姓的事,还是少做,免得”话语顿了顿,楚云赫忽而一笑,拱手道:“父皇还在朝阳殿等着我呢,瞧我,倒是把这么重要的事耽误了,真是找骂呢!” “八弟,那便快走吧!”楚云瑆蹙眉,适時的插话,并朝另两人拱手,“二哥三哥,我与八弟先去朝阳殿了,回头见!” 楚云赫轻轻一笑,大踏步向前走去,楚云瑆随后跟上。 目送着那两道身影远去,楚云璃一张俊脸几近扭曲,狠狠的瞪一眼楚云澜,一拂锦袖走人了! “二哥”楚云澜急唤一声,嗓子眼里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样,再也难受的发不出声来,只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想东一会想西,脑中的影像最终重叠成一个人的模样,心里泛起了酸意与苦涩。 去朝阳殿的路上,楚云瑆一直抿着唇不说话,直到步子在朝阳殿前停下,才迟疑不决的道:“八弟,父皇并未宣我,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六哥,我此去当要紧的便是与父皇商谈退婚一事,对于芊丽,我以为六哥比较适合她。不瞒六哥,我心里只喜欢过一个人,此生除了她,不会娶任何人。”楚云赫直视上楚云瑆的目光,坦然说道。 “八弟,你喜欢的人,是小初子?”楚云瑆一怔,呆了片刻,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别哄骗六哥,小初子到底是不是如二哥所说的,不是太监是女人?” “六哥,你猜呢?其实初儿失忆了,天英会如何,与她无任何关系,她只是我的女人而已!”楚云赫嗓音亦低沉几许,轻轻的言道。 楚云瑆陡然瞪大了眼眸,“那么小初子她她真的未死?” “她若死了,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楚云赫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墨眸里深意无限。 “真的?太好了,她居然没死,真的是不可思议,害我还心里很是难受了一阵子!”楚云瑆立刻喜悦浮上脸庞,眸中绽出激动的光彩,然而,对上楚云赫瞬间炭黑了的俊脸,才霍然反应过来,一楞继而失笑道:“八弟莫要吃醋,六哥心里可没喜欢那个太监,只是觉得她有趣可爱,死了令人感觉可惜而已。” “呵呵!”楚云赫轻笑开来,伸手拍上楚云瑆的肩,“六哥还是以前的六哥,小時候与五哥一起护我,长大了还是护着我,前阵子二哥欲置我于死地,六哥亦不畏二哥照样为我说话,这份情,弟弟会永远记在心里,谢谢六哥!” “八弟说这些干什么?赶紧进去吧,别让父皇等急了,退婚的事,八弟好好与父皇说,别再吵起来了,父皇近来身子不好,已大不如前了,前夜里还咳了血,父皇在撑着等你回来,你别气恼了他!”楚云瑆蹙眉,说完,看一眼朝阳殿,轻叹道:“我真不进去了,希望你能谈成功。芊丽那丫头一根筋,我跟她说,我喜欢她,想让她嫁给我做王妃,哪知她偏说,她与你订了亲,就是你的王妃,不能再嫁别人,唉——!” “哎,没想到六哥还没搞定芊丽,算了,我先进去,看看父皇态度是什么,然后再想法子吧!”楚云赫更是叹气不已,语落,转身迈上阶梯,殿门口,有太监立刻进去通报了,不多会儿便返回,恭请他进去。 楚沐远半倚在暖阁里,由路开明侍候着喝下一碗黑糊糊的药汁后,瞥见楚云赫进来欲跪下请安,忙一摆手道:“别行这些个虚礼了,云赫来,跟朕坐这儿说话!” “父皇,您身子怎样?御医开的药有效果吗?不行的话,儿臣有位朋友医术极是高明,稍后便传进宫,为父皇请脉如何?”楚云赫在榻前坐下,看着楚沐远消瘦的脸,目光沉痛的说道。 “父皇身子就这样了,吃了药也不大见好,太医说是心病,让朕放开胸怀,但朝里朝外,内忧外患,朕如何能放开胸怀呢?”楚沐远面上浮起深深的忧虑,说完才又想到了金殿上的事,眉头又舒展开来,“好在你回来了,好在你能为朕为忧,朕的胸怀该是能放开了!” “父皇,平乱的事从现在起,您可全权交与儿臣,即刻命罗瑛与宋三章休战回撤至晋西北一带,压境驻军在与南诏和北周的边境上,以防止那两国虎视眈眈趁虚而入,因为儿臣欲建议父皇调西凉关方大元帅手中二十万兵北上,由儿臣代父皇亲自出征,父皇以为如何?”楚云赫缓缓说道。 闻言,楚沐远忧心忡忡的说道:“云赫你的打算不错,可是能调动西凉关大军的兵符,现握在你二哥手上,朕近几日跟他催要两次,他不断找理由推脱,朕又一時不能强令他,你可知,朕久将军机处交与他掌管,现京城卫军都已是他的心腹,若闹翻了,京城不保,朕亦得落入他手中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父子商谈,因她离崩 “父皇,儿臣知道,是以儿臣此番入京,才带了千余名手下护卫,只是父皇,兵符怎么会落到二哥手里的?罗瑛与宋三章本就是二哥的朋党,他们手中的兵马也多数听从二哥的命令,父皇竟连最可信任的长公主驸马方元帅的三十万大军调动权也交给二哥,真是”楚云赫俊眉深蹙,语气中带着埋怨道。 “云赫,朕原先的确是信任云璃,他做事沉稳有余,这一点很让朕喜欢,在你离京后,天英会攻势更猛,朕被你气出了病,无法理政,这才将兵符交到云璃手中,命他尽全力消灭乱党,谁知,溃败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回京城,朕大怒之下,亦对云璃起了疑心,便密派了暗卫去查战败的原因,这一查,朕更是气上加气,但兵符却收不回来了!”楚沐远简单的解释道。 闻言,楚云赫抿唇,思忖良久,道:“父皇不用焦虑,就算没有兵符,儿臣也能调动方元帅的大军,有句话,父皇忘了么?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么,将在外,不受兵符调遣,也不是奇怪之事,儿臣修书一封,父皇亦写一道秘诏,儿臣派手下日夜兼程秘密送往西凉关,二十万大军由儿臣率领南下平乱,十万大军由皇姐夫率领进京,名为勤王,实为压制京城五万卫军,父皇以为如何?” “这可以吗?见不到兵符,方煜显会调兵吗?”楚沐远犹豫了下,问道。 “会的,儿臣从大明京城离开后,并未直接返回天溯,而是先绕道去了一趟西凉关,与皇姐夫商谈过了,皇姐夫已应允儿臣,借兵随意。”楚云赫点点头,微笑道。 楚沐远立刻大悦,“真的么?那太好了!就这么办!” “嗯。” “对了,云赫,你皇姐怎样?朕的三个皇外孙怎样?都长大了吧!” “回父皇,皇姐夫与皇姐感情极好,孩子也都好,只是皇姐极为挂念父皇,差儿臣代她向父皇问安呢!”。 “呵呵,那便好,如此朕也安心了!”楚沐远颔首,捋须微笑,停顿稍许,看向楚云赫,眼中流露埋怨,“混账!怎么不早些跟朕说,你就是慕天擎?还什么你的朋友,可着劲的骗朕呢!” “父皇,時机未到,现在说也不晚。”楚云赫轻笑着站起,然后在楚沐远面前跪下,敛眉语气严肃道:“父皇,儿臣愿倾全力保全天溯,只求父皇一事。” “什么事?”楚沐远立刻问,心中并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楚云赫缓缓说道:“求父皇将蛊毒真正的解药赐于儿臣!” “云赫!” 楚沐远陡然严厉了表情,一眼盯着楚云赫,目光渐冷,“你二哥说的不错,小初子的真正身份是天英会之人,女扮男装成假太监潜入宫中是图谋不轨,你知晓她的身份,却迷恋于她,知情不报,与朕作对是吗?” “父皇,儿臣” “她,现在还未死,但身中的蛊毒解不了,所以你才搬出幕后的身份来求朕逼朕,对不对?”楚沐远目光锐利,眼神冷如霜寒,搭在身边软枕上的大手,青筋陡然冒起。 第三百一十八章 龙颜大怒,不忠不孝 “父皇!” 楚云赫惊呼一声,直直的盯上了楚沐远的眼睛,“父皇只说对一半,小初子的确未死,但儿臣并非为解她之毒才搬出慕天擎的身份。既然父皇已经了然于心,那么儿臣便实说了,小初子是儿臣带出宫的,敬事房的大火也是儿臣所为,儿臣要带她远赴大明求医解毒,父皇三番四次逼儿臣,儿臣也说过多次了,儿臣断然不会娶徐相千金,初儿是女子,儿臣也并非不正常,因为儿臣心中所爱之人,就是初儿!父皇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儿臣这辈子就认定了她,但父皇实在太狠,竟对初儿下蛊毒,如此伤她的身子,父皇这不是在对儿臣好,是在剜儿臣的心!大明一趟,神医诊脉,言此毒唯一的解药在下蛊毒者身上,药引乃为人血,父皇,请您告诉儿臣,这血是谁的?这毒药是谁配的?” “是朕!是朕将自己指上之血掺进了毒药中,因为朕,就没想过要小初子活!”楚沐远沉默许久,咬牙吐出冰冷的话语,“之前你沉迷于她,竟想做出退婚此等混帐之事,朕岂能答应?这桩婚事天下百姓人人皆知,你让朕退婚,朕颜面何存?我天朝皇室欺民欺臣,日后如何取信于臣民?岂不沦为天下笑柄?” “父皇,让天下人耻笑又如何?这一切儿臣担着,父皇尽可诏告天下,将一切责任全推在儿臣身上,哪怕说儿臣有隐疾,不适合成婚都可,儿臣愿意承担所有骂名,承担徐相的指责!”楚云赫眸光深沉,字字珠玑,铿锵有力的道。 “混帐!”楚沐远被激怒,蹭的坐起身来,因怒气脸上涨红,厉声斥道:“你以为如此便好了吗?你将徐相的脸面置于何处?你让朕落个出尔反尔,由子当家的骂名吗?” 此便毒于。“父皇,儿臣不是说了吗?诏书上不论您将儿臣写成什么,儿臣都毫无怨言,父皇您只管维护您的脸面好了,徐相那里,儿臣亲自负荆请罪,这也不行吗?”楚云赫微怒,嗓音不由提高了几倍。 楚沐远气的怒容满面,一扬手便重重甩在了楚云赫脸上,“啪!”的巴掌声,清晰入耳,响亮骇人,楚云赫一动未动,脸上的红印迅速浮肿,目光也渐冷如冰,盯着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父皇只要能给儿臣解药,再打儿臣十巴掌都可以!” “楚云赫,你真是不长脑子!段锦初那个妖女,假份太监迷惑你,这便罢了,竟还是反贼头子!朕就是准你退婚,也不可能让你娶她!朕恨不得将那妖女碎尸万段!”楚沐远捏紧了双拳,额上青筋直冒,“楚云赫,朝中局势你不是不清楚,你此番要退婚娶那妖女,这不是明摆着和反贼勾结,断送自家江山吗?朕好不容易压制下安静王不再提此事,你现在是想重新引起满朝大臣再联名上奏吗?” “父皇,初儿与天英会没有关系,她失忆了,她现在只是儿臣的女人,和凤南天和反贼再没有任何关系了!父皇若担心朝臣,儿臣自有法子压制,初儿的身份现在成迷,儿臣对外不会公布她是原来的太监小初子,换个身份给她就好了!”楚云赫亦十指泛白,怒气横生的道。 “啪!” 楚沐远又是一巴掌甩来,下榻站在楚云赫面前,气喘道:“你以为如此便一了百了吗?楚云赫,太子之位空悬,朕问你,这江山你想不想要?你揽下所有骂名,让天下百姓不耻,如何坐得了这皇位?让三军将士生疑,如何鼓动军心收复河山?你以为,这些事,都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吗?所以,段锦初就该死,她若只是平常百姓之女,朕倒也可退一步,让你娶她为侧室,偏偏她是反贼之女,那么,你与她便绝无可能!” 巴掌的力道极重,带着满腔的暴怒,楚云赫身子微动了下,一下一下垂眸吸着气,而后缓缓站起身,直视上楚沐远的眼睛,墨眸里满是桀骜与狂妄,冷冷的勾唇,“父皇,这江山皇位儿臣不稀罕,父皇想给谁就给谁吧,父皇是天子,许下的话便是圣旨,抗旨者一律当斩,想当初,父皇将初儿打入大牢時,儿臣便就说过,初儿若死,儿臣绝不独活,这话今日也一样,父皇既要杀初儿,那么便也一起杀了儿臣吧!” 楚沐远盯着他,眼里,“楚云赫,你当朕不敢吗?你以为你拥有慕氏的力量,便可将朕不放在眼里吗?朕告诉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这些年背着朕做了什么,更不管你与大明皇帝有怎样的交情,朕,始终是生你养你的亲生父亲,除非你想亲手弑君弑父,否则休想得到朕身上的血来救你的妖女!” “父皇,儿臣正因为敬重父皇是生父,所以才宁可远赴大明求医,也不曾逼迫过父皇,父皇当真要斩尽杀绝吗?”楚云赫痛心疾首,一瞬不瞬的看着楚沐远,薄唇微颤,“母妃是父皇心中最爱,却也敌不过父皇左一个妃嫔右一个妃嫔的纳入后宫,儿臣不如父皇博爱,儿臣是要么不爱,要么就深爱,爱到情愿放弃一切的权利,只与她相爱相守一世,父皇可看清楚了,儿臣并非父皇理想中可继承大统的儿子,父皇另择他人为太子,放掉儿臣吧!” “逆子!逆子!”楚沐远一指戳上楚云赫,手指不停的颤着,路开明扶住他,看一眼楚云赫,低头轻声劝道:“皇上,八王爷情中人,顶撞皇上也是心情过于焦虑,皇上息怒,与八王爷好好谈,别气坏了龙体啊!” “谈什么?这样子还有什么可谈的?你瞧瞧这逆子,眼里哪还有朕这个父皇,除了那该死的妖女,再能看到谁?朕还从未见过,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人!”楚沐远气的全身发抖,瞥过路开明,再盯上楚云赫,欲说却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身子猛的倒向一边,楚云赫一怔,眼疾手快的搀住他,他紧闭的眼睛又缓缓睁开,粗喘着气道:“楚云赫,你弃江山于不顾,便是不忠;弃朕于不顾,便是不孝,不忠不孝的孽子,朕要你何用?你给朕滚,滚!”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两败俱伤,御前献良策 “父皇”楚云赫微闭了闭眸子,撑在榻沿边上的大手隐隐发颤,甚至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看着楚沐远许久,眼眶渐渐泛红,嗓音里略带了沙哑,“父皇,您说儿臣不忠不孝,那就算是吧,无论您现在怎样认为儿臣,儿臣都无话可辩,只求您,求您看在与母妃的情份上,将解药给儿臣,儿臣可以发誓,初儿她,她绝不会与天英会勾结的,只要她能活,儿臣也可以不娶她,父皇放心,儿臣再不忠不孝,也不会通敌断送自家江山的!” “你咳咳”楚沐远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路开明匆忙为他拍背顺气,又去伸手端案几上的茶碗,楚云赫先他一步端起,抿唇递了过去,楚沐远喝了几口,感觉稍好些,却一拂手将茶碗甩落在地,发出重重的“咣当”一声,苶水四溅,茶碗摔成碎片,那一声巨响久久的回荡在暖阁里 “路开明,拿把匕首来!”楚沐远粗喘着气,盯着楚云赫一字一顿的说道,那眼神中,只有阴冷与无情。 “皇上,您” “去拿!” 提起了全身的劲吼出这两个字,楚沐远仿若一头受伤的豹子,身子倚在榻沿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楚云赫,脸色苍白的厉害,似随時都能倒下,却又倔强的硬撑在那里! “是,皇上!”路开明迟疑着,犹豫着,捏紧了双拳退到内堂,双手颤微微的捧着一把金色雕刻着金龙的匕首,将手中的东西双手呈上,嗓音里亦发了颤,“皇上,您息怒啊!” 楚沐远未作一言,亲手将刀拔出鞘来,看着那寒芒闪现的刀刃,冷冷的笑,“楚云赫,你瞒天过海与反贼之女私定终身,为了那妖女杀兰妃,火烧敬事房,杀奴才李全水,朕念及你是黎妃的独子,一次次的纵容你,如今你翅膀硬了,连朕要除乱党也要依靠于你,逼朕迫朕,与朕决裂,一切都是为了那妖女,朕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在女人与父亲面前,女人大过天,那么,朕告诉你,解药没有,除非你亲手杀了朕,别说为药引取血,就是你立刻江山易主,迎娶反贼女为皇后,朕都再也管不了了,正好与你母妃在地下团聚!” “父皇”楚云赫一震,踉跄退了两步,瞬间苍白了俊脸,怔怔的看着楚沐远手中那柄可削铁如泥般锋利的匕首,良久,大脑里一片空白! “杀了朕,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你做任何事,用你亲生父亲的血,来染红你的皇位,染红你与妖女的喜服红带吧!”楚沐远冷笑着,将那柄匕首高高举起,嘲弄的看着楚云赫,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朕是个失败的皇帝,更是个失败的父亲,活着也是儿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说,是不是?” “父皇!” 楚云赫腿一软,重重的跪了下去,眼角有滚烫的泪水缓缓滑落,“您要儿臣亲手取您命,是要儿臣遭受天打雷劈么?父皇,儿臣不孝,狠不下这心,却也万万丢不下初儿,儿臣夹在父皇与爱人之间,心力交瘁,活着亦是痛苦,什么江山,什么大业,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儿臣不能杀父皇,又救不了初儿,儿臣告退,再也不提此事,初儿能活一日,儿臣便伴她一日,她死,儿臣亦相陪,今日便最后叩拜父皇,不孝子楚云赫拜别!” 语落,起身,不顾身后那双眼睛里,不顾身后那人的咳嗽声穿透大殿,大踏步跨出朝阳殿,外头的阳光很美,照在人身上很是暖和,然,楚云赫却冷的全身发颤。闭上眼,掌心从额头缓缓抹下,掬了一捧的泪水,湿答答的浸在五指间。 平静的出宫,平静的回府,正阳门外的玄衣卫已全部移转到了八王府内外守卫,诸葛璇玑焦心万分,想问关于药引的事,却在看到楚云赫的神情時,欲说的话被生生的卡回了肚子,怔楞的站在豫园院里,看着他进屋,关上了门。 屋里,静静的没有一丝响动,楚云赫平躺在,盯着房顶,一瞬不瞬,任眼角不断有湿滑的液体滚落,就那样什么也不想的看着,直到疲惫袭来,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整个人被黑暗袭卷 朝阳殿外,楚落颖踱着碎步在原地来回走动,频频望向殿门的方向,神情焦虑而不安。 等了近一个時辰,殿门终于“吱”的一声开了,路开明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太医。 “路总管!” 楚落颖忙轻唤一声,提裙走过去,抢先一摆手,免了三人的请安,问道:“父皇身体如何?” “回九公主,皇上龙体微恙,吃了药已经睡下了。”路开明俯首回道。 楚落颖点点头,“哦,那路总管,本宫还有话与你说。” “九公主,臣等先行告退!”两名太医立刻拱手道。 “嗯。” 太医离去,楚落颖环顾四周一番,压低了声音问道:“路总管,我听说八哥回来了,是么?” “回九公主,是的,八王爷现在大概已经出宫了!”路开明说道。 “那,那八哥就是慕天擎对么?” “是。” “那,那我还听说,八哥将我许给大明太子殿下了,是么?” “回九公主,是的。” 楚落颖眸中浮起羞涩的喜悦,微微低了头,“那烦路总管禀报父皇一声,就说我出宫到八哥府上去了!” “九公主现在不可!”路开明立刻抬头,看一眼楚落颖,又低下了头去,“皇上与八王爷方才动怒犯病,一个字也不想听到有关八王爷的话,奴才不敢回禀。” “啊?那是为的什么事啊?八哥这么厉害,父皇还要生八哥的气吗?”楚落颖惊诧不已。 “九公主,要不您劝劝八王爷吧,全是因为小初子的事,皇上要杀小初子,不准八王爷娶小初子,八王爷不肯,父子已完全闹僵,这样下去,只能便宜了乱党,国之危矣!”路开明凝重的说道。 楚落颖愕然,眨着眼睛半响,方才一叹道:“八哥是对小初子情根深重,要他不管小初子去娶徐相府小姐,那怎么可能?可是父皇也倔,现在这关头实在不行,八哥还不如先应了父皇娶徐小姐,先保住小初子的命以后再说,活着还有希望,一旦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脑中猛的一闪,路开明豁然抬起了头,看着楚落颖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意,“谢谢九公主提醒,奴才告退!” 看着路开明进去了朝阳殿,楚落颖揪着手里的帕子,疑惑不已,“我说了什么吗?怎么路开明一脸高兴的样子?” 黄昏時分,楚沐远醒来,路开明站在床头,“皇上,您醒了!”说着扶楚沐远坐起身,靠在身后软垫上。 有太监端了热茶来,侍候楚沐远喝下,路开明摒退了其它宫人,独自站在一边,轻声道:“皇上,用膳吧!” “朕咳咳,朕哪有胃口用膳?”楚沐远轻咳一声,无力的摇头。 “皇上,能容奴才说两句吗?”路开明试探的问道。 楚沐远道:“说吧,朕身边也没几个知心的人,你跟在朕身边侍候多年,朕也就信得过你。” “谢皇上。”路开明点点头,斟酌着用词小心说道:“皇上烦八王爷的事,其实奴才以为,八王爷乃忠孝之人,由今日他宁可不救小初子,也不肯接那柄匕首便可看出,只是八王爷太过感情用事,而皇上顾虑的都没错,八王爷若娶反贼女,便会失了百姓信任,失了三军之心,储君之位不稳,乱党难除,所以断不能让八王爷娶小初子,但是八王爷又子固执的很,倘若按现在这样,他不再管朝廷之事,只陷于儿女情长之中,其结果便是小初子死,他亦亡,皇上痛失爱子,我天溯也汲汲可危,相当于皇上与八王爷两败俱伤,还不如” “你说下去!” “是。”路开明头低下一分,接道:“皇上,不如来一招缓兵之策。皇上以解药为条件,让八王爷先与徐小姐大婚,稳定民心与朝臣百官,待八王爷大婚后,再将解药赐与八王爷,小初子毒一解,八王爷心中高兴,再调西凉关大军出征,待乱党尽除,天下稳定之后,皇上没有了后顾之忧,再做决定杀不杀小初子,届時,至少我朝江山是保住了,皇上也对得起先祖皇帝了!” “对,你说的有道理,否则礼部筹备的三日后大婚,老八不出现,一样会让百姓笑料,如此缓兵,倒是计良策,待朕保住了江山,再暗杀掉小初子也不是难事,兴许老八说同死只是威胁朕的话,小初子真死了,有芊丽在身边,他也就伤心一阵子就好了!”楚沐远脸上绽出喜悦来,赞同的点头。 “皇上,那就让奴才呆会儿去一趟八王府,同八王爷说说,您以为如何?”路开明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听到赞赏,反倒将头又低下去了一分。 “好,朕用晚膳,你即刻出宫去办吧!” “是!” 第三百二十章 毒发加重,忧心如焚 幕夜的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吹在脸上,冷的令人打颤,房中火盆里燃着的火焰,在风的吹动下,“咝咝”作响,令安静的屋子凭添一股寒意。 长发随意的散开,零落的垂在肩上胸前,因风的吹拂,四下张扬,衣角袍摆都跟着乱舞,风大起来時,眼睛都一時吹的睁不开。 “主子,窗子不能开啊,会冻坏身子的!”瑾儿和惠儿端着托盘送热茶和点心进来,瞧到站在窗前吹风的楚云赫,惊的立時白了脸色,忙放下托盘过来,抢着去关窗。 “不要关!” 身后传来清冽的嗓音,瑾儿和惠儿一惊,停了关窗的动作,转身便跪了下来,瑾儿凄声道:“主子,您身子本来就吹不得风,更不能受寒啊!” “是啊主子,奴婢们求求您,身子重要,您别糟蹋自个儿的身子啊!”惠儿回头看一眼大开的窗子,叩头哽咽了嗓音。 楚云赫一动不动,眼眸依然凝望着窗外,紧抿着唇,神思飘忽,不知在想什么,瑾儿和惠儿见状,心急如焚,彼此相对视一眼,瑾儿大了胆子站起,又去关窗子,楚云赫腿一动欲上前阻止,惠儿忙抱住他的腿,急急的道:“主子,奴婢不知道您为何这样伤自己的身子,但是您若病倒了,初儿姑娘会着急的啊,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初儿姑娘啊!” 身子停滞住,原地静默了数秒,然后缓缓回身,走到桌前坐下,惠儿松了口气,起身过来,斟了一杯热茶,“主子,您暖暖身子,奴婢再去膳房熬碗姜汤给您吧,万一” “不必了。”简短的打断,楚云赫微闭了眼,“准备沐浴吧。” 瑾儿关好窗子过来,看着楚云赫的样子,面上浮起忧虑,轻声说道:“主子,惠儿说的对啊,您刚才就吹了好多风,一定要喝姜汤祛寒,不然这关头生了病可怎么好?” “若病了”楚云赫失神的望着茶碗,沉默了良久,才喃喃的吐出几个字,“那才好看谁拗得过谁” “主子!” 瑾儿惠儿“扑通”一声又跪下,才要说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传来小栓子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急切,“主子,璇玑先生过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快请!”楚云赫一怔之后,立刻说道。 “是!”有玑吹声。 诸葛璇玑进来,瑾儿和惠儿道了礼便主动退下了,楚云赫一摆手,指着面前的圆凳示意诸葛璇玑坐下,并急道:“免礼了,赶紧说,是不是初儿毒发作了?” “庄主猜的没错!”诸葛璇玑不客气的坐下,端起茶仰头灌了几口,润了润因疾步从秘道过来干涩的喉咙,道:“夫人的确是蛊毒发作了,本来按预计時间,该是明天上午,我备了药去山庄办事,原打算顺便把药放下,明早到了時辰直接让孙策煎成药茶,谁知,去了不到一刻钟,丫环便来请,我忙过去看,这次发作的特别厉害,一份药服下已经止不住疼了,若不是桑儿发现的快,夫人已经承受不住要咬了自己的舌头,没法子我又下了双倍的药,这才止了疼,夫人昏睡过去了!” “什么?”楚云赫霍然站起身,一头便要冲出去,诸葛璇玑忙拽住他的袖子,“庄主,我走時夫人刚睡着,现在你首要的不是去看她,是想法子从皇上那里弄解药啊!我诊了脉,已有部分毒素侵入五脏,今天发作一次,明天肯定还会发作,隔一天变成每日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今天咬舌,明日不定怎样呢,而且照现在的情况下去,再不服解药,恐怕撑不过十日了!” 楚云赫身子猛的一晃,脸色白如纸,薄唇抖动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那,那么孩子呢?毒入五脏,孩子有没有事?” “说不好,大人撑不住倒下的话,孩子自然也跟着”诸葛璇玑顿下了话语,神色十分的难看。 “咬舌她,她该有多痛?十日撑不过十日”楚云赫喃喃而语,身子忍不住的在轻颤,大脑一片混乱,“该怎么办?怎么办?父皇死活要初儿死,他不肯给解药,不肯啊!难不成,我真的要弑父吗?这不只是大不敬,是天理不容的事啊!他是我父亲,是我亲生父亲啊!母妃那么爱父皇,我若做出这等不如之事,后死了,有何颜面去地下见母后?” “那怎么办啊?要不要不你找个机会只把皇上点或者弄昏,然后直接割破他的手指,滴上十滴血,我来照着天机前辈的方子配解药?”诸葛璇玑眉头紧锁,想了想说道。 “不行,父皇身边暗伏着高手暗卫,分布在何处,我并不清楚,一旦出手必会惊动暗卫,届時不但不能成功取血,还要背上弑君弑父的罪名,若不然二哥恐怕早动手了!这也是这些年,屡屡有刺客却不能成功的原因!”楚云赫直接摇头,面色凝重道。 “这”诸葛璇玑语塞,眉头锁的更紧。 楚云赫颓然的坐倒在床边,很久的時间里,未发一言,只是呆呆的看着一处,诸葛璇玑趴在桌上,无聊又焦虑的划着圈圈,直到敲门声突然又起,聂风来报,“禀主子,路总管来拜见,现在花厅等候!” “路开明!”楚云赫一震,默了一瞬,立刻道:“将路总管请到这里来!”说完看身诸葛璇玑,“你到浴池先避一下。” “好” 稍倾,路开明进来,跪地恭敬的请安,“奴才见过八王爷!” “免礼!”楚云赫起身,单手虚扶。 “谢王爷!” 路开明起身,看着楚云赫说道:“八王爷,奴才来此,您自是知道为了何事,中午您走后,皇上病倒了,传了太医又开了药,现在在静养。” “父皇的病如何?要紧么?”楚云赫问道。 “皇上的身子大不如前了,時常犯病,王爷今日是刺激伤到皇上了!”路开明低了低头,微叹道:“奴才自是不知王爷竟是慕老板,当年那张十万两的银票,不知王爷是哪里来的银票,奴才一直未敢用,一直留着,竟不知”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权宜之计,回庄看她 “你尽管用吧,本王的银子,都是正当渠道得来的。”楚云赫微扯了下唇,撩袍坐下,一指面前的凳子道:“坐下说话吧。” “奴才不敢,奴才站着就好。”路开明惶恐的摇头,而后道:“王爷,奴才是来做您与皇上的说客的。” 楚云赫定晴看向路开明,没什么表情的说道:“说客就不必了,你该是来告诉本王好消息的!” “王爷,要完全如您所愿,目前不可能,奴才试探的问过皇上,皇上仍然很坚持,是以,奴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三日后是您大婚的日子,您可以退一步先答应皇上成婚来换取小初子的解药,先保住小初子的命要紧,而且又不会因为娶了反贼之女而失民心与军心,待您平定乱党登上太子之位,届時,权倾朝野,您再想娶小初子易如反掌,诚如王爷所言,为她换一个身份,脱离天英会又有何难?而朝臣王公就算知晓,又有谁敢提出异议?至于徐相之女,王爷要不要,都随王爷决定,而那時,皇上就是再想阻止,恐怕也力不能及了,或者王爷不想伤与皇上的感情,可暂時委屈小初子无名无份,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的病可能時日不多了,王爷等到皇上大限之后登上帝位,就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立小初子为后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了,王爷实在不必在此時与皇上怄气,因小失大,坏了大局啊!”路开明微低着头,徐徐而道。 静静的听完,楚云赫久久的未答话,路开明便静立着,停了一会儿,又低声道:“王爷,事在人为,走一步看一步,奴才以为,王爷心系一人不想丢了原则娶别的女人而背叛小初子,但走这一步,亦是挽救小初子,先活下来最重要,没有了现在,就不会有以后。” “你说的对,初儿的毒实在是不能等了,多拖一日,她便多受一日的苦,救她先活下来最重要。”还有孩子,若她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毁了迟疑一瞬,楚云赫缓缓说道,“你回去复命吧,转告父皇,大婚之夜,本王便要看到解药,若父皇失信,本王可成婚,亦可毁了这场婚事,自此恨他入骨,父子决裂!” “是,奴才这就回宫,王爷早些就寝吧!”路开明点点头,行礼之后,便退出房门离去。 诸葛璇玑从浴池出来,大大的舒气,脸带喜悦的道:“这下好了,解药的事终于解决了!” “璇玑,给我备吧。”楚云赫坐着不动,怔怔的说道。 “嗯??你要那东西干什么?”诸葛璇玑一楞,立刻问道。 “自有用处,虽然这是权宜之计,但我不能背叛初儿,只好委屈徐小姐了!即便这样,我心里仍然不好受,平生的第一次婚礼,竟不是与初儿的,这消息若她听到”楚云赫猛的抬起头来,语气变得急燥,“璇玑,这事万万不能让初儿知道,她会误会我的,你要封锁好消息,决不能传到她耳朵里!” “那,那你明着告诉她,她肯定会理解你的啊!”诸葛璇玑不解的道。 闻言,楚云赫深深的蹙眉,自嘲的勾了勾唇,“怎么说与她听?说她并不是得了心绞痛的病,是被我父皇下毒了吗?若她知道,我父皇在她心里唯一的一点好感都会没有了,她会生恨的,本身她便说,我父皇是她的杀母仇人,如此一来,万一她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算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个是生父,一个是挚爱就这样吧,待她的毒解了,我没有了后顾之忧,就安排她住在山庄里,封锁一切关于我已大婚的消息,等到日后再同她解释吧。况且,她只能住山庄,绝不能让外人见到她,她的身世”脑中一个激灵,楚云赫一拍脑门,“天,我忘了问路开明了!” “问萱妃和十公主的事么?”诸葛璇玑眨眨眼,问道。 楚云赫点点头,“当然,我一定要查清楚初儿的生父到底是谁,我现在最期盼的便是她是凤南天之女,哪怕这会让初儿痛苦,也好过我们是兄妹的悲剧!” “嗯,那明天再查也不迟。”诸葛璇玑颔首,想了想说道:“我得回去慕氏山庄交待一番了,你今晚是在这儿住,还是一同到山庄去?” “这儿还有好多事要办,但我又放心不下初儿”楚云赫犹豫稍许,起身道:“去山庄吧。”说罢,便朝外喊道:“来人!” 瑾儿应声进来,“主子,奴婢在!” “准备笔墨纸砚。” “是!” 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折叠装进信封后,楚云赫唤来了聂风,“将这封信快速交到安宣王手中,不得有差池。” “是,主子,奴才遵命!”聂风拱手道。 楚云赫理了理衣袍,看向诸葛璇玑,“走吧。” 慕氏山庄。 房中的浴池里,水汽氤氲,浓浓的香气缭绕在空中,片片花瓣层层铺在水里,遮住了段锦初以下的所有身体,只露半只娇晾在空气里,水汽将她的脸蒸的酡红一片,长睫上亦沾着细小的水珠,此時,她仰靠在浴台后面的软垫上,长发如瀑布一样铺落,闭着眼睑,静静的安睡着。 丫环们全站在身后浴池边上,听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想劝她回睡,又不敢扰了她,好在这浴池中温度高,她就这样泡在水中,也不会受了凉。 楚云赫从秘道里出来時,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丫环们惊见于他,忙跪地请安,被他挥手摒退,未发出一丝声响惊醒于段锦初,倾身半蹲在她身前,瞧着她恬静的睡容,嘴角轻轻扬起笑,忍不住悄悄贴上她的唇,浅吻了一下,目光便向下移,定格在她的胸上,喉头不一紧,这样的遮一半留一半,最是惹得男人心潮澎湃,不免想透过花瓣去猜想浸在水里的,是一幅怎样的风景。 拿下面具,眸光直直的盯着她的胸,楚云赫只感觉脸上燥热,不突然想起,他与她的第一次那時分,她中了媚香,也是这样坐在水中,他如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紧张的鼻中,事实上,他真正的第一次与女人同床,也未曾这样紧张过,只因这女人换成了她,换成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感觉便大不相同了! 缓缓伸手,指腹轻轻触上段锦初的胸,然后下移,拨开花瓣,隐隐约约便看到了她高耸的红梅,再往下,未曾凸起的肚子小腹依然莹白如玉,平坦光滑,再往下看便如燎原烈火,滚滚而来,又有多久没碰过她了?自那一夜船上他的放纵之后吧,似乎他再没碰过她,她的身世只是他的猜想,并未得到证实,他们是兄妹的可能还很大,所以他并不敢过分的放纵,而且还有孩子,他怕自己纷涌時,会控制不住的反复要她,从而伤了那个他想要又心存惶恐的孩子 “云赫” 头顶传来一声梦呓,惊醒了楚云赫,抬头去看,段锦初仍在睡梦中,秀眉轻拧着,似是梦到了他而发出的一声呢喃,这样的她令他心中无限怜惜,想起今日她受的苦,他便心神俱碎,之前都没有过今日这样的痛,那该有多痛才会让她连孩子也放弃的去咬舌想自尽,她一直说,就是疼死,她也要把他们的宝宝生下来,可是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大婚换解药,对的,一定要这样做,什么事都没有让她活下去重要,只要能减轻她的疼痛,只要能挽救她与孩子,哪怕欠她一个婚礼,哪怕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亦可只希望,日后她不要怪他,不要恨他 “初儿!” 轻轻的唤一声,他右掌抚上了她的脸,她依然沉睡着,自她有孕后,便一直贪睡,以前那么灵醒的她,只要他一碰她便会醒,现在连反应都没有,不咧开了唇角,手伸进水中,将她抱起走向卧室。 从水中躺回,段锦初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然这一番却被惊醒了,眼睛一睁,因面朝里一時未看到楚云赫,便头也不回的怒道:“桑儿,是谁准你们把我弄的?我还没泡够呢!” “难不成你想泡一夜?”楚云赫低头解玉带的动作滞了滞,旋即轻笑道。 闻声,段锦初心里“咯噔”一下,倏的回头,对上那双带笑的眼,一怔之后,迅速爬起来的藕臂攀上楚云赫的后颈,红唇绽出甜甜的笑,“相公,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空的時候才能来吗?” “呵呵,晚上要睡觉,不就不忙了吗?”楚云赫摘掉玉带,反手抱住她的,将被子往上拉,遮住她露在外面的。 “嗯,相公,你明天一早又要赶回去吧,那你就为了睡觉这么远跑来一趟太辛苦了啊!”段锦初嘟起唇瓣,蹙眉道。 “不辛苦,想我的宝贝了,当然要来!”楚云赫微眯了眸,在她唇上轻啄一下,邪笑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温馨一刻,物事人非 “相公你” 看着他魅惑的笑,邪气的眸,段锦初一下子紧张起来,小脸绯红绯红的,攀着他后颈的双手也在不自觉的收紧,眼神闪躲着他专注的目光,竟口吃起来,“你,你要睡觉就赶紧的,時辰不早了,不,不然你明早起不来了” “呵呵,小东西,怎么了?说话也不连贯了?”楚云赫低低的笑起来,垂下眼看着段锦初,眸中尽是坏笑,“是不是想到不正经的事了?” “没有没有,你才想到了呢,我没有”段锦初倏的抬头,不服气的大声争辩,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清白,然,她越是这样,那男人越笑的欢快,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他肯定她就是想与他那啥了 “好好好,呵呵,你没有,是我有了行么?”楚云赫敷衍着她,忍不住的在笑,然后拿下她的手臂,将她放回暖被里,迅速脱了衣衫长靴,只留白色的里衣,伸手拍拍她的脸,低笑道:“等我一会儿,我去泡泡澡,马上来”上荷荷和尚。 “谁等你?谁等你?我才不等,我要睡觉了”段锦初被他的暗示弄的更加脸红耳斥,被子一拉盖住头,羞涩的娇嗔道。 “哈哈”楚云赫愉悦的大笑开来,忍不住猛的伸手钻进被子握住了段锦初的一只娇,惹得她身子一颤,双手立刻拍上他的手,嘴里叫着,“坏蛋坏蛋走开” “哈哈哈”不理她的叫嚣,楚云赫美美的捏了几把,这才痒痒的松了手,出了卧室门,跨进浴池。 藏在被子里的段锦初,感觉全身都烧了起来,一颗心“咚咚”狂跳着,红唇边却轻轻的溢出笑,想想白日她的冲动,悔的肠子都青了,要不是桑儿和沫儿发现抢着将手指伸进她嘴里,她怕是已经自尽见不到他了呢,可怜桑儿的手指都被她咬出了血,明日她得让丫环提前备下毛巾,要是她的心绞痛再发作就咬毛巾,不能再咬人了,嗯嗯,不知丫环是不是已经向他禀报了,她以为他几天之内不会来,就忘了交待丫环和孙策不能告诉他,疼都已经疼过去了,他知道后又要担心的 “初儿,真睡着了么?” 心思正神游的当口,外面响起了楚云赫的声音,段锦初拉下被子,小脸抽了抽,“这么快就洗好了?” “呵呵,那当然,冲冲汗水就好了,我可不能让我的小初儿等太久睡着了,那不是可惜了么?”楚云赫噙着笑,一边戏谑着,一边来,将里衣亵裤全脱了,并放下了床帐,裸着身子躺进被中,段锦初早因他的揶揄双颊烧的通红,羞赧的捶上他的胸膛,羞嗔道:“谁等你了?可惜什么?我才不要呢” “不要什么?”楚云赫大掌包住她的柔荑,唇边尽是邪笑,“不要相公我睡这里,还是不要洞房?” “都不要”段锦初粉唇嘟起,嘴上虽是这样说,却低了头往楚云赫胸前蹭去,贴上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白日濒临死亡的恐慌便全部消失不见,心安不已。 “呵呵,小初儿,你们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就爱说反话,其实都想要,是不是?”楚云赫抱住她,低低的笑着吻上她的颈。 段锦初瑟缩了一下,反手将他抱住,死不承认的犟着嘴,“才没有呢,你们男人才是口是心非,明明起了色心,还说想人家了” “那可不同,我是先想你,后才想你的身子,不对,是来了之后看到你在浴池里我,我才想要的。”楚云赫埋首在她颈子里,一边忙碌一边闷声表着清白,一双大手更是不闲着,一手握住了她的娇,一手滑下探入了她的双腿间 段锦初抑郁了,随着他的,体内的热浪滚滚袭来,本是娇叱的话,出口的嗓音却的,甚至带着邀请与魅惑,“谁你了?人家正睡的香,哪里知道你会来啊你就会找借口,把罪名推到人家身上” “小初儿,以后不许睡在浴池里,会着凉的,知道么?”楚云赫腾出空来,记起这事,忙叮嘱道。 “知道啦,真罗嗦”段锦初羞嗔一句,趁着他抬起头的空儿,一偏头欲背过身去,却被楚云赫适時的拥住,滚烫的气息扑洒在耳边,“怎么,小初儿是嫌为夫动作慢了么?那为夫可要快些了,不然小初儿迫不及待了”一语落,便扳过了她的身子,大手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 “我没有,没有你这,就会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段锦初气闷,羞愤的低吼着,然,她的反抗全然无用,楚云赫已顾不得与她绊嘴,埋首在了她的胸前 今夜,灿烂,春意无边 而与此同時,安静王府,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满地的狼藉,满地的破碎,一间格局有致,干净无一丝尘埃的书房,此刻如同被山匪抢掠过的一般,入目惊心 静王妃康筱梦就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一声声巨响,不敢迈进去,只有紧紧的拧着手中的帕子,泛红的眼眶忍不住的落下几行清泪来。 此時,已近深夜。 有冷风呼啸而来,刮的长廊外的柳枝条“唰唰”作响,又似一阵呜咽声,令人不心惊胆颤。 今夜的风,好似特别大,刮的人身冷与心冷。 抱紧了双臂,在丫环的搀扶下,康筱梦勉强的站着,怔怔的盯着书房的门,里面的那个人自半下午从宫中回来后,便进了书房,直到现在也不曾踏出一步,不见任何人,亦未曾喝茶用膳。 砸东西的响声,是从不久前开始的,院里跪了一地的奴才,她亦被挡在外面,只有听着那响声,来判断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坏。 听说表弟八王爷回京了,听说八王爷便是慕天擎,也听说小初子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是个女子,且被八王爷藏了起来,而她依稀记得,小初子被火烧死的很久的一段日子里,他一直睡在书房,不曾去她的房间,更不曾去侧妃小妾的房间,只有半月前她生辰那晚,他宿在了她房里,却在夜半醒来去解手時,听得他在梦中悄悄呢喃着一个名字,小初子初儿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云璃策马,云澜愤怒 天,蒙蒙亮時,离越敲响了书房的门,连敲三下,里面都没人应答,甚至无任何声响,静王妃在三更時撑不住已被丫环扶回房去了,其它的下人也被打发下去,此刻站在这里的,除了一队王府侍卫外,再就是离越。 “主子!” “主子!” 不死心的又唤了两声,还是无任何回应,哪怕连摔东西怒吼的声音都没有,离越不心中一惊,忙不顾礼法的直接推门进去,却是搜寻遍了书房,并不见楚云璃的影子,一楞之下,突然有冷风灌进来,抬头一看,后窗竟然大开着,奔至跟前,窗外空无一人,只有几盆竹叶青在风中摇摆着,满室盛满了凉意,不知这窗子已开了多久,亦不知这屋里的人,出去了多久,而守在外面的侍卫竟无一人知晓。 离越心中满是震惊,记忆中,主子从不曾这样过,这一次是原地停站了稍许,离越转身一头冲出了书房的门,朝着马厩奔去。 “主子可曾牵了马出去?”站在马厩前,一眼扫过去,少了匹汗血马,离越双拳一紧,劈头盖脸的问道。 “回离侍卫,主子四更時出去了!”马房管事匆忙过来回道。 离越瞳孔倏的缩紧,立刻又问道:“主子一人出去的吗?” “是,主子突然过来,命奴才牵了马便骑上出了后门,还吩咐不许任何人跟着,也不许奴才们声张。”马房管事低了头,惶恐不安的说道。 “该死的!” 离越脸色难看的紧,深吸一口气大吼道:“牵马来!” “是!” 廊东芳。策马狂奔出去,却一時不知该上哪儿找,离越思忖再三之后,毅然冲向了城门! 而城外,一匹汗血宝马正扬蹄疾奔在羊肠小道上,放着宽阔的官道不走,楚云璃偏选了难走的小道,天还未大亮,初阳在天际只露出半张脸,小道两旁的白桦树枝上的晨露飘打在月牙白的衣衫上,浸湿的地方很快被冷风吹冻成冰,长发在风中凌乱飞扬,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线条刚硬冷峻,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紧闭着,左手拽着马缰,右手不停的甩着马鞭,速度快如疾风! 不知要去哪里,不知这样在风中受虐是要做什么,心境,是前所未有过的迷茫与低落,踩着脚下的这片土地,他不知自己的前方在哪里,努力了这么多年,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因那个之前最没有威胁的人,而要付之东流吗? 这万里江山,那倾世美人,为何,一样也不属于他?不甘心,他又怎能甘心? “吁——” 汗血马终于停下,楚云璃抬头望山,山顶上是一处庄子,有旌旗在飘,隐约可以看出,上面有个“慕”字,默默的咀嚼两遍,心中突然“咯噔”一下,然后立刻策马向着山下转圈,朝每个方向看过去,都可看到那庄子,由此判断,那庄子很大,山路上,亦有守卫众多,大约每隔百步,便有一名玄衣护卫站岗,甚是森严。 而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杂草枯树繁多,基本上挡住了上面守卫的视线,他们看不到他,他却能看的清楚。 慕,应是慕天擎,那便是楚云赫,这般严密的守卫,庄里会有什么人?小初子若是不在八王府,那么会在楚云璃倏的抬起头来,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眼眸中,瞬间划过一道狠戾! 原地停顿许久,最后看了一眼那山庄,楚云璃毅然调转马头,朝着回城方向奔去! 早朝至结束時,楚云璃才迈进了金殿,无数道惊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敢相信从未耽误过一天早朝的安静王,竟会迟到! 象征的上前请安请罪,楚云璃仍旧是那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楚沐远也未有多余怪罪的话,只叮嘱了几句便散了朝。 楚云赫出殿门的時候,步子迈的很慢,眸光睨着走在他前面三步远的楚云璃,缓缓紧缩了瞳孔,楚云璃仿若想着什么事情,一步一步走着,未回头看一眼,至殿外百米后,上了自家的轿子,一路出了皇宫。 步子滞下,楚云赫盯着那乘轿子,目光久久的未曾收回。而身后,却传来楚云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思,“老八,你这是干什么?你究竟要怎样?”这语气并不怎么好,甚至还带着怒气冲冲。 此時,大臣们已全部散去,周边只有排排大内侍卫站岗,及隔的不远的楚云瑆。朝上只说了两件事,一是八王爷后日大婚之事;二是大婚过后五天之内,八王爷代天子亲征之事。 楚云赫缓缓回身,面不改色的看向楚云澜,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三哥,何事如此动怒?” “老八你”楚云澜一语出去,又倏的闭了嘴,朝四周看了看,才压低了嗓音道:“你不是有小初子了吗?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然后呢?”楚云赫淡淡的问道。 楚云澜一听便怒,不由提高了音调,“你还问然后?那你为何又要大婚?” “这婚事,三年前就定下了,三哥不知道么?”楚云赫挑眉,懒懒的说道。 “你你不是带着小初子私奔了吗?你现在回来又要娶亲,你这是在欺负小初子!”楚云澜怒不可揭,甚至攥紧了拳头想挥上去,楚云赫却突然一笑,风轻云淡的道:“三哥,论武功,你可打不过我,还是别让侍卫看笑话了!” “该死的老八,你以为我想跟你打架吗?我是想打醒你,你不要小初子就说一声,别糟蹋她!”楚云澜气的全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不定,咬牙切齿的说道。 楚云赫还是那般淡笑,负了手在身后,轻道:“若我不要,三哥想要吗?” “你,你不要,总不能把她扔大街上去吧?我就当捡个丫环捡回她!”楚云澜一時涨红了脸,因楚云赫的目光而备感狼狈,想争一口气的他不由挺了胸有些口吃的呛道。 “呵呵,可惜三哥恐怕要失望了,初儿她只能是我的人,就是当丫环,也只能是当我的丫环!不劳三哥费心了,后日来喝喜酒吧!”楚云赫说的极慢,一字一顿,唇边亦带着淡淡的笑,说完一转身,便迈开大步朝前走去,眸底是难以隐忍的滚烫 第三百二十四章 良辰相聚,纸鸢飞空 夜阑人静,却最是风雪肆虐時。 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在这夜半時分悄悄来临,大片的雪花飘落在窗上,很快便结成冰,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披着裘衣静立,凝望着那冻结的根根冰条,心思不知飞向何处。 过了今夜,一切便好,无论他们是否有血缘关系,是否有乱伦之嫌,至少她还能活蹦乱跳的陪在他身边,至少还能将那个不知是否正常的孩子生下来,以后的路很难说,但至少有了现在的活着,才会有以后可能的光明。 初儿,希望你不要怪我,我记得我的承诺,永远记得,不会背叛你,绝对不会 透过雪域朝外而望,依稀看得见长廊上、柱子上、树腰上、亭台上等等好多地方挽上的红绸带,那红,映衬在洁白的雪中,甚是耀眼,也甚是添堵他的心,可是无法,他只能当是看不见,而以此来欺骗自己他想,待他能查明他们不是兄妹,他定要给她一个比这隆重百倍千倍的婚礼,让她接受全天下百姓的仰慕和祝福,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 这毒,已将她折磨的失去了以前的风采,即便笑,也没有以前来的灿烂,她的俏皮,她的好动,她的狡黠灵巧,她的精神活力,皆因这蛊毒几乎消失殆尽。现在的她,美是美,却是一种病态的美,脸色虚弱疲惫,稍稍一会便累,身子无力,连捶打他的力气都与往日差了好多,娇弱的似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 十日若再不服解药,活不过十日眼睛缓缓闭上,他身躯微颤了颤,扭头朝门口喊道:“来人!” “主子,奴才候着!”小栓子进门,低头道。 “不用再添火炉了,本王去一趟山庄,五更時分回来,你们按例侍候着,不要声张。”楚云赫拢了拢裘衣,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主子!” 小栓子心中一惊,立刻跟上,并小声道:“主子明日大婚,此刻去山庄,来回路程又远,歇息不够明日困乏可怎么好?” “无事。”楚云赫简单应了两个字,出了门朝着书房而去。 小栓子立在长廊里,看着楚云赫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想起段锦初,不由的扶住了身旁的柱子,雪花飘进来落在鼻尖,伸手一抚,化成了雪水,怔怔的看着流淌在指腹间的雪水,心中一阵抽搐,那毒到如今,主子虽未说,但想必越来越严重了吧,但愿她不要死,不要死他还想看她凶巴巴欺负他的模样,开心大笑的模样,捉弄他后得意的模样,来女人的月事時疼的可怜兮兮掐着他胳膊的模样,其实有好多好多只愿她不要死 慕氏山庄。 房里,火炉燃的正旺,厚厚的屏风近在床前,阻隔住了外面的冷意,丫环们轮流守在床边,一边添着炉火整夜不息,一边随時为段锦初盖好踢开的被子,更防止她不小心翻下床去。 突然听得一声轻响,沫儿立刻站起走向浴池,惊见楚云赫从秘道出来,一楞之后忙福身,“主人!” “夫人睡了么?”楚云赫问话的同時,穿过长长的浴池走向卧室。 “回主人,夫人半个時辰前便睡了。”沫儿答道。 推门进房,瞥一眼正添火的桑儿,淡声道:“收拾好就到外间守着吧!” “主人!”桑儿闻声站起身,楞了楞福身道:“是!” 待屋中静下,楚云赫掀开床帐,宽衣,自暖被中搂住段锦初,吸闻着她的体香,听闻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已经习惯了她每夜伴在身边的日子,一晚分开,便觉缺少了什么,心中便不安极了,即使她安睡着,他什么也不做,只这样搂抱着她,已觉安隅。 三更時突然醒来,欲翻身,腿碰到了什么,段锦初揉揉眼扭过头来,烛台未息,就着橘黄色的光,怔怔的看着那贴在她肩上睡的正熟的脸,段锦初楞了数秒后,莞尔浅笑,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反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胸膛上,闭上眼一時竟睡不着,便抬起头专注的凝视着他,纤指移到他的俊脸上,描绘着他完美的五官,沿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划着曲线,最后轻轻贴上他的唇,偷偷的亲吻着他,然后偷偷的傻笑,想象着他若是此刻突然醒来,会是怎样的取笑她,肯定又会说,她故意他,要她负责 正神思间,他竟真的睁开了眼,却是一句话未说,便猛的拉下了她的头,紧紧的与她的唇相贴,她正要嘲笑他的迫不及待時,他的大手已拉开了她的里衣,动作很急切的剥落扔到床角,然后翻身覆上了她,小心的避开她的肚子,热烈的与她欢爱,却是至始至终,一句未言 激情高涨的一瞬,他紧紧的抱住了她的头,贴着她的脸颊处湿湿的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啸声,段锦初不自觉的攀住了楚云赫的后颈,低低的道:“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明天可以堆雪人了!” “明天就呆在房里,哪儿也别去,天凉别冻着了身子,明天白天我会很忙,但是晚上会过来,晚上你困了就先睡,我来了叫醒你。”楚云赫闷在段锦初胸前,轻声嘱咐道。 “嗯,我闷在房里难受,我喜欢下雪,我穿得厚厚的,去园子里就看看雪,不会着凉的。”段锦初嘟起唇瓣,说完想到什么,忙问道:“相公,那个药鸟毛还没配出来么?” “快了,明天晚上应该就好了,你别急,我记在心上的。”楚云赫默了一瞬,低不可闻的道。 段锦初点点头,“哦,那我等等,其实我也不急,就是我怕疼的再厉害了,我忍不住会” “不会的,如果不出意外,明晚上肯定就有药了,初儿,你想着我,只要心里想着我,一定能坚持到明晚的。”楚云赫立刻打断她的话,话语急切的说道。 “嗯,相公你不要担心我了,我会坚持的。”段锦初轻轻的笑,埋首在他胸前,满足的轻叹,“相公,有你这样爱我,不枉我下决心留在这里了。” “呵呵,彼此彼此”楚云赫亦叹,唇边浮起一抹笑容,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有幸福,有苦涩,有无奈,有痛苦。 细碎的聊着天,直到两人都在不觉中睡着。 五更天時,有丫环进来叫醒了他,问了時辰,才知自己又要迟回去了,即便这样,心中依然不想走,又在磨磨蹭蹭的停留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下床,临走之時,回身又亲吻了下段锦初的脸,段锦初笑着拍他,“又不是再不见面了,瞧你这样子,晚上我等你好了,赶紧走吧,要误了早朝了!” “呵呵,这样子说明你相公舍不得你啊!”楚云赫故作轻松的笑,再轻啄一下她的唇,然后起身,“我真走了,今天记着哪也别去啊,别让我挂念。” “好了好了,真罗嗦,快走吧!”段锦初嘴上嗔怨着,眉里眼里却都是甜的笑。 楚云赫点点头,转身出门离开。 在又躺了会儿,身旁少了一个人,再暖的被子似乎也变冷了,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段锦初坐起身,唤来了丫环更衣梳洗,早膳还早,便喝了一碗燕窝,然后又在软椅上歇了会儿。 天,完全亮了,透过窗子瞧着外面莹白的世界,段锦初心情明亮起来,欲出去,丫环却端来了早膳,“夫人,该用膳了!” “嗯,好。” 段锦初点头应着,心里急着去看雪,是以早饭吃的特别快,两盏茶的時间完毕,便吩咐丫环取来了厚重的裘衣披上,然后兴冲冲的出了房门,想找找踏雪寻梅的感觉。 “不要搀我,我又不是老太太,你们跟在后面就行了。”段锦初摆摆手,摒退了两侧的丫环,径直向花园走去。 两株梅树立在园里,嫣红的梅花在纯白的雪片中,傲然挺立,不屈不挠,段锦初立在梅树前,伸手捻起一片梅花,看着它轻轻的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果真不错的,闻着这香,感觉好舒服,沁人心脾啊!” “夫人,奴婢们摘些梅花,中午给您做梅香糕好吗?”仙儿含着笑,提出建议道。 “梅香糕?你们会做吗?好不好吃啊?”段锦初一听,立刻回过头来问道。 桑儿笑道:“会做啊,主人也爱吃梅香糕,别的糕点不吃些,就到冬日下雪后吃梅香糕,奴婢们多做些,待主人晚上来了,肯定会高兴呢!” “那好,你们摘吧,今天尝尝你们四人的手艺。”段锦初侧过身子,让出道来,一脸喜悦。 “是,夫人!” 四丫环福身,然后回屋拿了小篮子,便兴高采烈的摘起了梅花瓣,段锦初沿着园子四周慢慢走动着,雪已经停了,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感受着轻风拂面的凉爽,惬意的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時仰头,却惊见有无数的纸鸢在这冬日的天空里自由飞翔,形状各异,色彩鲜艳,豁然见此,段锦初几乎呆在了原地,这本该是春天才有的景象,此刻竟 第三百二十五章 纸鸢传信费思量 “哇,好多的纸鸢!” “好漂亮啊!冬天竟然能放纸鸢,太奇妙了!” “真的啊,这是哪里放的纸鸢啊?” 桑儿无意中抬头,一声惊呼,立刻吸引了其它人,四丫环看着天空那飞舞的纸鸢,连连惊叹着,脸上满是惊诧与笑意,四周值守的玄衣卫也自仰头去看,然而,他们看到纸鸢后,却并无什么惊喜,而是震惊之余,已有两名玄衣卫迅速去禀报孙策了! 段锦初红唇边漾着浅浅的笑,心中只和丫环们一样,对这冬日的奇景,承载着满心的欢喜,不在想,是什么人在放纸鸢,竟然如此的浪漫,难道会是云赫吗?是不是他听到自己说呆在房里烦闷,便悄悄的准备了惊喜给她? 想到这里,段锦初压抑不住的激动道:“桑儿,我们去山下,去找放纸鸢的人!” “夫人!” 四丫环几乎同時惊呼,一楞之后见段锦初迈出了步子,薇儿大着胆子拦在面前,“夫人不可!” “为何?”段锦初微微蹙了秀眉,口气稍不悦道。 “回夫人,昨夜才下过雪,山路滑,您现在怀着小主人,万一磕磕碰碰一点儿,那会出事的!”薇儿谨慎小心的回道。 “是啊夫人,您身子骨儿不好,天凉在外面不能久待的,主人也吩咐了,让您在房里多休息的。”仙儿接着劝道。 “夫人” “够了!” 桑儿才张了嘴,段锦初便极其不悦的打断,微瞪四丫环一眼,道:“我还不知能活多久呢,我出去看看风景怎么了?再说我会轻功啊,又不用走路的,兴许这就是相公在山下放纸鸢,专门让我看呢!” “夫人!” 段锦初话音才落,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回身,孙策便已至跟前,一躬身道:“属下见过夫人!” “怎么了?”段锦初问道。 “夫人,那纸鸢来的奇怪,属下已派人下山去查探了,夫人切不可下山去,以防涉险!”孙策低着头,语气虽恭敬却也带着不容置疑。 “可是我”段锦初脸色有些难看,抿着唇僵持在原地,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今早云赫千叮万嘱让她在房里休养,而他才回京,皇上又让他出征,要忙的事太多了,怎么会有闲心在山下放纸鸢给她看呢?但是,那又究竟是谁在放纸鸢? 正猜想间,派去查探的玄衣卫几个起落回来,单膝跪地,俯首禀报道:“属下参见夫人!见过孙管事!” “起来吧!”段锦初淡声道。 “谢夫人!”玄衣卫起身,并不敢直视段锦初,只稍稍扫她一眼,便低了头,说道:“孙管事,属下二人下得山去,并未见有放纸鸢之人,山下空无一人。” “怎么会?那纸鸢是怎么放上天空的?”段锦初一怔,立刻抢着问道。 孙策脸色略沉,“你二人可查探清楚了?” “是,属下二人将慕氏山庄方圆一里之内全部查过了,均无一人,那些纸鸢的细绳是绑在石头上的,不知是怎么飞起来的。”玄衣卫略带惶恐的答道。Oub5。 另一名玄衣卫从身后拿出一只纸鸢,双手捧起,“夫人,孙管事,这是奴才切断了细绳,截下的一只纸鸢,请过目!” 两只手同時伸向了那只纸鸢,孙策侧眸看一眼段锦初,默默的收回了手,只道:“夫人小心些!” 段锦初撇撇嘴,接过了纸鸢,拿在手里一边随便的翻看着,一边在心里暗叹这孙策也太谨慎过头了吧,不让她下山便罢了,连看个东西都要叮嘱一番,简直是正不以为意间,目光倏的被这只粉色纸鸢上的图案吸引住了,这是一只燕子图形,两个翅膀上各绘了一幅小图,左翅膀上是月亮下的一汪湖,湖边站着一位男子,看不清容貌,男子面前立着一个矮小的男子,戴着帽子,鹅蛋脸,很是漂亮,正仰着头,似是对那个高大男子在说话。 “这是”段锦初轻拧了眉,疑惑了稍许,又把目光移到右翅膀上,只见上面画了一张床,躺着一个秀丽的男子,床边坐着一个男子,正目光深沉的凝望着的男子。 孙策的目光悄悄望了过来,段锦初猛的扭头看他,他忙尴尬的低了头,“夫人,出来久了,还是回屋吧!” “我是夫人,还你是夫人?”段锦初不悦的瞪眼道。 这话,令围在身边的丫环和玄衣卫深深的低了头,耸动着肩膀拼命憋着笑,孙策囧的厉害,竟有些结巴的道:“属下是,是男人,怎么能是夫人?当然您是夫人了!” “知道就好,你家主人就是在这儿,我不想回屋就不回去,你凭什么管我啊?”段锦初傲气的用力白他一眼,又自垂了眸去看手中纸鸢上的图案,孙策被斥,想再说什么,又轻轻闭上了嘴,纠结的站在一边,心中惴惴不安极了,今日是主人的大喜之日,主人交待多遍,定要他看好夫人,不让外面的任何消息传进夫人耳中,他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的盯着,结果竟有纸鸢意外出现,这是什么意思他还不清楚,只是觉得不安,眼皮直跳,心神不宁 湖边床边两个男子,矮小的秀丽漂亮,高大的俊朗深沉这纸鸢上为什么会绘着图案呢?这两幅场景好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段锦初倏的抬起了头,深呼吸两口,将那纸鸢紧紧的捏在手中,朝着孙策咬牙道:“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跟着我,我要立刻下山一趟!” “夫人!”孙策大惊,忙问,“夫人下山是要做什么?” “你别管,马上调人就行了!”段锦初说完,便拢了拢裘衣,径真朝大门走去,孙策惊骇不已,想拦又不敢,看段锦初的架势他若强拦,指不定要发火,若是不小心伤到她腹中的小主人,他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主人砍,所以,迟疑一瞬,扫向四周站岗的十名玄衣卫,果断的命令道:“你们全部跟上!” 第三百二十六章 故人费心重相见 心情,是说不出的激动,是他,一定是他,七夕夜临仙湖,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她挨板子和生病在床,他来看她独坐床前的情景,他用这些图画来告诉她,放纸鸢的人是他,而他已知道她在这里,就在下面等她,如此用心良苦,她不知他要做什么,可是,她却有话要质问他。 步子很急,急到她自己没察觉,却令搀着她的丫环心惊胆颤,令身后跟着的孙策与玄衣卫捏了把冷汗! 终于到大门前,已有轿子在等候,段锦初上轿,不发一言,脸色亦是难看的很,所有下人皆不知发生了何事,孙策忐忑的挥手起轿,不放心之下,又一招手,调了一大批玄衣卫将轿子重重围住,一路护送着下山,随时保护着她。 轿子在山脚停下,段锦初撩帘下轿,裘衣上的帽子戴好,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行去,一双美眸四下顾盼,寻找着她熟悉的那个男人,身周,一干人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皆握紧了剑柄,精神高度集中! 茫茫雪域,一片空旷,一眼望过去,果真看不到任何人,只有斜侧方三丈处的一堆石块上,绑着数只纸鸢,有的还在空中飞舞,有的已渐渐飘落在地,染上了积雪,鲜艳的色彩混在纯白的雪中,煞是好看。 段锦初不禁轻咬了唇瓣,原地停站稍许,不甘心的大喊起来,“楚云璃!你出来!” “楚云璃!你快点出来!” 她在一边喊着,孙策却越听越心惊,三日前主人回京,方才知晓主人竟是当朝八王爷,皇上的龙裔,真正的名讳楚云赫,而夫人现在喊的是楚云璃,该是……该是当今安静王,主人的二皇兄! 孙策霍然捏紧了双拳,也更加警惕的盯着四周的动向,而就在这时,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段锦初蹭的回转身子,看向声源处,而孙策与玄衣卫也在顷刻间,将她团团包围,睹住了她的视线,一柄柄寒剑亦已出鞘,气场强大森冷! 一匹白马在白雪皑皑中,匀速奔来,马上只一人,亦是一袭白衣,面目清冷,白衣白马,奔走在白雪中,形成一幅纯净的画面,令人一时移不开眼。 透过面前玄衣卫之间狭小的缝隙静静看着他,段锦初淡然若定,下山时的激动,在真的看到人时,竟安定下来,只是将双手在棉袖里交叉握紧。 望着那层层玄衣护卫,楚云璃神色未有一丝变化,恍若无人般,策马在一丈处停下,居高临下的凝望着那站在护卫圈子中的人,不能很清楚的看到她的脸,只隐约可见她粉色滚边的白裘衣,确定是女子的装扮。 天地间,静默无声。 孙策只做不识来人,挺立着身躯,不发一言,严密的尽着本职,另两人,就那样遥望,彼此静等着对方先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是段锦初耐不住性子,轻启唇瓣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说话?” “小初子,你果真还活着!你是否知道,本王有多恨你!”如此近距离听到这熟悉入骨的声音,楚云璃轻轻一震,盯着她的帽顶,咬牙一字一顿的重重吐出。 闻言,孙策握剑的手一抖,立刻接道:“马上何人,不得对我家夫人无礼!” “夫人?”楚云璃自薄唇中溢出一声冷笑,看着段锦初嘲弄般的道:“这夫人一说,有名份么?做一个私藏在庄院里的,无名无份的夫人,这就是你要的么?” 段锦初轻抿唇,默了一瞬,道:“孙策,你们先退下!” “夫人不可!”孙策回头,神色极端凝重。 “无碍,我这身子,都快不行了,一日不吃药就可能当场痛死过去,今天的药还在山庄里没吃呢,安静王肯定不会想带一个死人走的,更不会对一个快死的人动手!”段锦初说的风轻云淡,话里话外,意味深长。 楚云璃脸色倏变,再无方才的淡定,几乎是脱口便道:“你生重病了么?什么病?” 孙策沉默了一瞬,却仍不肯退开,且道:“夫人身子虚,还是回庄吧,药随时备好了,万一在这里突然发作,夫人会承受不住的。” “我与他说几句话就回庄,你们先退一边去。”段锦初不悦的蹙眉,说完见孙策还不动,于是恼了,提步上前,黑着脸厉声道:“退下!不然我告诉你们主人,说你们对我不敬!” “这……”孙策犹豫了,这个枕头风一吹,主人虽睿智明理,但少不得他得面壁,这还是其次,关键就是小主人……一抱拳,“是,属下告退!”语罢,招呼玄衣卫与丫环退到了五步之后。 楚云璃翻身下马,几步跨近,看着那张女子装扮下,绝美的令人痴迷的脸,不禁怔楞在了原地,脑中蓦地闪过什么,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只觉这样子的她有些熟悉,却又说不清在哪儿见过,可能是他太过想念她的缘故吧! 轻甩了下头,楚云璃接上刚才的问题,语气里是无法抑制的急切,“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生重病呢?你在敬事房时,只是有过发烧而已,如何会得重病?” 廊东芳。“是真的,我在未离宫时,便有了心绞痛的毛病,只是后来一日日严重,重到现在一天也离不开药,身子一日日的虚弱,所以,我不能久呆,一旦发作,迟服一会儿药,便可能丧命。”段锦初笑的有些苦涩,稍顿一下,看着楚云璃,轻声道:“为什么要害云赫?为什么要在京城外杀我们?” “……无从解释。”迟疑一瞬,楚云璃如此说道:“你说的杀你们,我不清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么?”段锦初轻轻一笑,眼里有了些冷意,“若我在这里,也命他们杀了你呢?你一人来此,就没想到这点吗?” “小初子……你不会想杀我的!”楚云璃脸色有些僵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很笃定的缓缓说道。 第三百二十七章 惊闻爱人大婚事 段锦初红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同样嘲弄般的挑着眉角,漫不经心的道:“安静王竟然如此肯定,会不会与你想像的有偏差呢?你可别忘了,我就是天英会的段锦初,这不是你查到的么?天英会的人,是反贼,你觉得,我会手下留情么?或者,我与你有交情么?” “小初子……你不会!”楚云璃顿了一下,突然轻柔的勾起笑,语气仍是那般笃定,“你看到纸鸢便能知道是我,便记得当日之事,那么……你还是你,还是我所认识的小初子!” 段锦初冷笑着点头,“是,我是记得那些事情,但不代表我跟你有情,兴许,我专门下山就是为了来杀你呢?你可以不承认那些暗害我们的事,但是我不会忘,你恨我?那么又是否知道,我也恨你呢?” “小初子……”楚云璃墨眸闪过一丝神伤,怔怔的看着段锦初,“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从未……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真的……” 瞧着这样的楚云璃,段锦初脑中一瞬间想起了好多事,树林里他强吻她,房里坐在床前悉心照顾她,同乘一辆马车,临仙湖他说过的话……一件件,一桩桩,都是那么的清晰,事实上,也未曾过去多久,他的感觉是对的,她确实也未想过要杀他,尽管他向她与云赫痛下杀手,她也不曾想过要报复,只是想问个为什么而已,可是他不承认……或者是他那时根本不曾知道,慕天擎是云赫,她与云赫在一起,所以才说从未想过要杀她…… 然而,思忖到这里,段锦初倏的又瞪向楚云璃,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我不准你伤害云赫,我是反贼,你要对付,就对付我好了,拉他出来干什么?” “政治上的事,与你说不着。”楚云璃隐晦的应了一句,盯着她的目光又显焦急,“小初子,你的心绞痛怎会有那么严重?老八找的都是什么庸医,怎么会看不好呢?”。“是名医,但是没用,反正越来越严重了,云赫说今晚能配好药给我,一次根治我的病,希望会吧!若是,你不当我是反贼,没有想向皇上举报我的话,我多活一阵子,还行!”段锦初淡笑,一时又恨他不下,他对付云赫,未必云赫不会对付他,所以,谁对谁错,又该怎么区分呢? 闻言,楚云璃却突然生怒,盯着段锦初的眸光变得冷厉,而出口的语气却有些气急败坏,“你不信我,就只信老八吗?今晚配好药?段锦初,你是傻子是笨蛋吗?今晚老八洞房花烛夜,他会顾得上你吗?你在背后给他做这见不得光的夫人,你可知他在外面做着什么?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为什么你要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你看不到别人对你的情份吗?” 一连串的质问,将段锦初轰的脑袋嗡嗡响,楞楞的看着楚云璃,嘴唇抖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来,而孙策早已心中大惊,再也不管不顾什么,立刻使个眼色,令四丫环搀住段锦初,并道:“夫人该回庄吃药了!” “小初子!” 楚云璃一声怒吼,将段锦初心神拉回,蓦的反应过来,将左右扶着她的丫环用力甩开,已跨出的步子收回,抢到楚云璃面前,死死的咬牙道:“楚云璃,我知道你对我心思不纯,但你不用为了得到我,而恶意中伤我的云赫!” “中伤?”楚云璃一怔,然后猛的伸手扣住了段锦初的皓腕,铁青着俊脸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就这么卑鄙么?今日是十一月十五,八王爷楚云赫今天大婚,你不知道吗?他把你藏在这见不得人的山庄里,娶相府千金,离上位更快一步,这道理你不明白吗?” 孙策等人又已围了过来,这一次情急之下,连拉带扯的欲带走段锦初,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干人心惊肉跳,这消息,是全慕氏山庄上下封锁的,慕天擎真正身份已公开,主人大婚的消息更早就诏告天下,保密到今天最关键的时候,竟真的泄露,这后果…… “放开我!”段锦初大吼着,拼命挣扎着,并朝楚云璃又吼道:“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云赫不会成婚的,他爱的人是我,他不会娶别人的!”她怎么就忘记了,今天的日期…… “我哪里有骗你?不信你自己去看!”楚云璃更怒,脸色更青,将双拳攥的青筋直冒。 手臂还有人在扯,孙策几乎忍不住的想大不敬的点了段锦初穴道,被楚云璃眼尖瞧到,一掌拂开了他的手,并连接两掌逼退了拉住段锦初的桑儿和沫儿,其它玄衣卫迅速抽剑过来,而段锦初一自由,吼了声,“我看就看,如果不是,楚云璃我跟你没完!” 语罢,脚下一纵,便飞跃上了楚云璃的马,一甩缰绳,“驾——” “小初子!” “夫人!” 楚云璃惊喊一声,足下一纵追去,赶着跳上了马背,坐到了段锦初身后,孙策等人更是大惊,数道身影飞向他们,想截回段锦初,然,段锦初拼了命的甩马鞭,速度快的如一阵风似的,楚云璃生怕她掉下去,匆忙抱住了她的腰身,伴着风声喊道:“小初子,你慢点儿,小心摔了!” “你别管我,不许碰我!”段锦初吼回去,不太善长骑马的她,在逆风中身子东倒西歪,却倔强的咬着牙,她不信,她一点儿也不信,云赫怎么可能会成婚?他说他今晚要来山庄的,什么洞房花烛,分明是楚云璃骗她的,可是想归这样想,女人最脆弱的心,却由不得自己能理智的冷静下来,不亲眼证实,心里便不踏实。 窈伯窕。玄衣卫紧追不舍,马的速度也在不断的加快,寒风中,楚云璃突然有些后悔,段锦初的性子刚烈,若亲眼看到……她会怎样?一惊之下,立刻道:“小初子,你别去了!我是骗你的,你今晚且等等,若是楚云赫送药给你,你先把病治好再说啊!” “哼,我就知道你骗我,但我就是要亲眼看看,让你死心,让你再挑拨我们的感情!”段锦初骄傲的扬眉,速度慢了些,冷声回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目睹迎亲俊新郎 奔行在平坦的官道上,速度虽然不慢,但肚子似乎也没什么异样,段锦初便将心思全部放在了楚云赫身上,先开始不愿楚云璃如此抱着她的腰,但想到腹中的孩子,她便不再挣扎了,万一她真摔下马那就祸大了! 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刮的她双颊生疼,眼睛也似睁不开了,马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被楚云璃抓了过去,见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楚云璃犹豫矛盾着,一时下不了决心,便就这样一直奔行着。 玄衣卫依然紧追不舍,但人的体力终究在耗时好久后,渐渐疲惫,距离越拉越远,却也仍不敢放弃的追随着! 剑四。城门处,官兵欲拦,惊见楚云璃也在马上,便惶恐的开了城门,白马一冲入城,直向八王府奔去! 而楚云璃又一个无声的指令,守城官兵便成批去截后面的玄衣卫去了! 入目,便是刺眼的红,远远而望,大门上的石狮子,金色的牌匾,包括四周的青砖围墙,全部缠绕着鲜红的绸缎挽成的大红花,有络绎进出的宾客、大臣、下人,忙碌中人人脸带喜悦,大臣中迎来送往的欢笑声,八王府管家带着下人站在大门上迎客的谦恭声,更刺耳的不断传来的恭喜声,桩桩入目,声声入耳…… 百姓们纷涌着挤在八王府外,一拨拨的笑谈声传进耳中,挥之不去,马儿在原地打转着,马上的段锦初大脑已不会思考,如遭雷击一般,呆滞的瞪着眼珠,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小初子……不,初儿,你……”楚云璃在她耳边轻唤着,却喉咙里如卡了鱼刺一般,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既想让她破坏了这婚礼,让楚云赫与相府结不成亲,让楚云赫因勾结天英会而身败名裂,又恐她受不了,而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比如……自杀! “静王爷,你,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今天肯定不是十一月十五,对么?就算是,也不是云赫要成婚,是他王府里有其它的喜事,对不对?”段锦初轻抖着唇,故作轻松的咧开了唇,却语无伦次。 “这……”楚云璃迟疑不决,一时答不上来,这个选择,或许关乎着他与楚云赫的相斗是胜是败,可是中间夹了她,他便陷入了两难,江山与美人,孰重孰轻? “静王爷,你说话呀?”段锦初扭过头来,气息急促的又问。楚云璃抿唇,仍然下不了决定,段锦初等不及,一倾身扯住一名百姓,忐忑的问道:“大叔,今天八王府有什么喜事啊?” “姑娘,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啊!今天是八王爷大喜之日啊!”中年男人乐呵呵的说道,“这八王爷大婚后,代天子领兵平乱,我们天溯国就要天下太平喽!” “是啊是啊,皇上有子如此,是我们天溯百姓之福啊!大名赫赫的慕老板竟然就是八王爷,真是令人振奋啊!”旁边又一名百姓兴高采烈的附和道。 “真的是……是他要成婚了!”段锦初耳边嗡嗡作响着,喃喃低语着,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事……竟然是真的……他还是背叛了她……抛弃了她……顾四九-人。 瞧着她苍白的容颜,黯然失神,毫无神采的双眸,崩溃的神色,楚云璃心脏倏的紧缩,几乎在这一时下了决心,毅然扣住段锦初的手,目光沉着,“初儿,我们走,你的病我定会帮你看好,忘记他!” 语落,楚云璃调转马头,缰绳一甩,便要冲出去,却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花轿到——” 随着这声喊,鼓乐声起,大门上奏响了喜庆的乐曲声,百姓们又纷涌向街道两侧,无数的御林军警戒挡道,空出一条空旷的道路来,街道的那一端,渐露出穿着红衣的迎亲队伍…… “等等!” 段锦初突然厉声道,抢过了缰绳,阻止了楚云璃,红唇颤道:“等下,让我看清楚!”Oub5。 “初儿,不要看了……” “你引我下山,不就是要让我知道真相吗?” 泛红的眼眶,拼命隐忍着泪水,可眸中已然氤氲,段锦初死瞪着楚云璃,不准他再说下去,胸脯剧烈起伏着,“楚云璃你听着,我段锦初不是你们争斗的棋子,我只是一个女人,不关心任何政治的女人!你休想利用我牵制云赫,我不会跟你走,哪怕……哪怕他真的弃了我,我也不会背叛他,我宁可永远的消失,也不会退而求其次!” “初儿我……我是想要你,真心想要你的!”楚云璃看着她,半响憋出一句话来,从不擅长谈情说爱的他,只说这两句,已是满头大汗,想说的话太多,却无从表达,只恨自己嘴拙,不知该如何让她相信,如何能安抚住她此刻的情绪。 身王初我。“不要跟我提真心!”段锦初眼中终于甩出泪来,一扭头看向那长长的越来越近的迎亲队伍,看着那骑在绑着红花的高头大马上,一身喜服,俊美无铸的男人,重重的咬着唇瓣,“若连他的真心都是假,这世上,还有谁的心是真的?” “初儿,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是真心的,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被天打雷劈!”楚云璃急急的说道,目光亦移向前方,不禁攥紧了十指,“初儿,你已经看到了,我们先走好不好?” 段锦初恍若未曾听到般,眼睛直直的看着那马上的新郎倌,白色的雪被堆到街道两侧,他一身的红衣,是她从未见过的俊美,除了那双眸子过于冷冽无一丝表情之外,五官完美的宛如谪仙,他目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百姓的欢呼声无动于衷,若非聂风牵着马,他可能掉下马去都不自知,这样子的她,令她爱的深,却恨不起来! 只是,那身喜服,及他身后的八抬花轿在不断的提醒着她,不论他心里多爱她,总之,他成为了别人的丈夫,总之,他不再只属于她一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喜事突被云澜搅 此时,花轿已到八王府大门停下,马上的楚云赫也已在聂风的搀扶下下马落地,同样心神不宁,心不在焉的他,眼中无一人,机械的盯着花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请新郎踢轿门!”喜婆眉开眼笑的高喊,一遍喊完,楚云赫恍若没听到,仍是无动于衷,站在大门外的宾客百姓皆惊讶的互相交耳,喜婆一惊之后,忙又喊二遍,聂风神色有些异样,趋步上前,轻碰了下楚云赫,低语道:“主子,为了解药,赶紧踢轿门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仅百姓看,段锦初亦在马上,站在人群外,双颊淌着清泪,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会怎样,会不会……弃婚…… “好。” 无比压抑难的轻吐出一个字,楚云赫暗吸了一口气,向前迈动了步子,仅仅五六步的距离,却走的异常艰难,每一步脚下都似有千斤重,用了全身的力气与毅力在走,象征性的踢了轿门,喜婆与迎亲的队伍都暗暗松口气,继而喜婆兴高采烈的高喊,“新娘下轿——”。 那一身嫁衣,漂亮极了,绣着鸾凤的鲜红盖头,遮住了新娘子那一脸的娇羞,大红的挽花一端递到了新郎手中,喜婆扶着新娘,由新郎牵着朝铺着红毯的大门上走去…… 心房,在这一刻坍塌,全部的信念,坚定的感情,在他牵起新娘的那一瞬,完全瓦解,眼中的泪水,铺天盖地而落,模糊的再看不清眼前的人与物,眼前黑了黑,轻晃的身子,被楚云璃抱住,段锦初紧紧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愿再想,什么也不愿再看,这世界于她,在此刻……全部是黑暗……魂飞魄散……这便是她,最终的下场么? “初儿!” 楚云璃又唤她,见她此时模样,心中悔不则已,神色紧了紧,一手环抱着她的腰,一手拽了缰绳毅然调转马头,策马朝外行去,段锦初始终呆木如钟,任楚云璃带着她离开,亦无半点反应。 命运的齿轮,让他们,几乎就要这样擦身而过…… “小初子!”。 然而,喜乐声中,却突然响起一声惊天高喊,自对面的百官群中,飞出一条紫红色的身影,疾向白马上的段锦初而来! 这一突然惊变,使得热闹中的百姓顿时骚乱,百官惊诧,乐声断断续续的停下,更令即将跨入门槛儿的楚云赫滞下了身子,背对着所有人,脑中回响着那刻骨铭心的三个字:小初子!初儿她……她在此么?怎么会……怎么会? “小初子!” 楚云澜一冲过去,抢在前头拦下马,满目的激动,“二哥,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小初子对不对?她是小初子,肯定是,对不对?” “三弟,你认错人了,她不是小初子,让开!”楚云璃气怒,眸中尽显阴霾,语气森冷的低斥道。 “怎么可能?我在对面,看到的就是她,她是穿成女装了,但是模样就是她!”楚云澜不依,说话的同时,一个箭步跨过来,伸手拽住段锦初的手臂,急急的道:“小初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口中的毒舌啊!我带你去太医院上过药,还带你去过御膳房,你不记得了吗?”百新地初。 “三弟,你滚开!”楚云璃焦急不已,侧眸瞥向大门,却正好与缓缓回头望过来的楚云赫目光相对上,一惊忙移回目光,一甩马缰就要狂奔出去,楚云澜武功也自不弱,见状,一掌拍向马头的同时,将段锦初手臂用力一拉,白马受惊,马蹄弹起,嘶鸣起来,楚云璃完全铁青了俊脸,环着段锦初腰上的手丝毫不放松,跟着跃下马来,怒吼道:“老三你大胆!” “二哥,你要带小初子去哪里?她在哭,你没看到吗?”楚云澜亦紧扣着段锦初不松手,和楚云璃各扯一半,气冲冲的质问道。 现场,一片混乱,因为引起动乱的,是当朝两位亲王,所以,御林军只驱散着百姓,并不敢上前阻止,百官立在原地,纷纷瞪着眼珠子,震惊不已,心中各种猜想,却不敢说出。 徐芊丽由喜婆扶着,僵硬的站在大门上,挽缎的一端掉落在地,她虽隔着盖头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出,她的新郎,已经离开……身子不禁轻颤起来,泪水簌簌的掉下,弄花了妆容,云瑆哥哥说,云赫哥哥另有所爱,并不想娶她,她不信,又听说云赫哥哥宠幸的太监小初子却原来是女子,方才她听到的那一声便是叫小初子,云赫哥哥又走了,原来他的另有所爱……是那假太监…… 楚云瑆几欲上来,却顾忌着踯躅在原地,目光紧锁在徐芊丽身上,握紧了双拳。 “就是因为她哭,我才要带她走,老三你什么都不知道,捣乱什么?马上放手!”楚云璃气的内力全部凝聚于掌心,几欲劈向楚云澜,却又极力忍住,脸色难看万分。 。“我……” “安平王爷!” 楚云澜才张嘴要反驳,却蓦地听到那声熟悉的嗓音,立刻惊喜的道:“小初子,你认得我了?” “安平王爷,你放开我吧!”段锦初眨着眼睛,使劲的想逼回泪水,吸了吸鼻子,又道:“安静王爷,你也放开我!” “初儿!” “小初子!”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楚云璃抢着道:“你还生着病,不要任性!” “生病了?生什么病了?”楚云澜一听,脱口便问道。 如此说的同时,两人依旧谁也不松手。 “不关你们的事,我再说一遍,全部放手!”段锦初眸中生了冷意,一字一顿的低吼,此时,她背对着大门,不知楚云赫有没有看到她,不知他正在做着什么,是不是已经牵着新娘子进了王府,是不是已经在拜天地,这一切,她都不愿再去想,只想走,远远的离开这里,质问,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哪怕猜想他有苦衷,她也心乱如麻不愿见到他…… 然而,那一个人,此刻,却已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她走来…… 第三百三十章 今生不愿再逢君 “小初子——”楚云澜忧虑不已,下意识的扭头,想去看那个令段锦初伤心的罪魁祸首在哪儿,却陡然撞进一双泛着阴森冰冷的墨眸中! “松手!” 低沉中带着冷厉杀气的两个字,自背后传来,楚云璃一僵,立刻回头,亦惊见楚云赫就立在他们身后一步之遥! 段锦初紧绷了身子,一动未动,长睫上挂着水雾的眸子,呆楞楞的望着前方,脑中一片空白! “老八,今儿个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别误了吉时拜堂!”楚云璃一惊之后,冷冷的淡然若定的道,揽着段锦初的手却越发的收紧。 “哼!二哥这是要去哪儿?连弟弟大婚也不参加了么?”楚云赫冷哼一声,墨眸中泛着幽幽的寒光,咬牙道:“更可笑的是,二嫂在里面,二哥却揽着弟弟的女人,这又是何意?别怪我没提醒二哥松手,否则……” 楚云澜怔怔的盯着楚云赫,被楚云赫身上散发的杀气所震慑,这气场,是他从未见过的,唇抖了抖,未言一声,竟不知不觉中缓缓松开了手。 “你的女人?”然,楚云璃性子本身沉稳,听此,非但不惧,反而阴狠的笑勾了唇,下巴指向八王府大门,嘲弄的道:“八弟的女人,不是在那里吗?八弟妹还等着八弟拜堂呢!” “二哥!” 楚云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盯着楚云璃的目光愈发的狠戾,一张俊脸冷如冰窟,此刻,他是真动了杀意,竟敢坏了他的大事! 内力凝聚于掌心,却在要动手的那一刻,段锦初突然转过了身来,那裘帽下,布满泪痕的脸,令他心中一惊,松散了内力,只怔怔的凝视着她,薄唇颤了几下,亦未发出声来,无从解释,不知该如何解释,手足无措,尴尬发囧,便是他此时的神情…… 主持婚事的礼部尚书几番挪动步子,欲上前提醒八王爷时辰到了,却又几番放弃,那气场,实在是太冷,摸了摸脖子,为了一条老命,还是等等,再等等吧。 。“八王爷,抱歉!您认错人了,您的女人是八王妃,别冷落了新娘子让人看笑话,赶紧回去吧!”段锦初轻轻的笑,那笑容纯净恬淡,说话的语气轻轻柔柔,无一丝埋怨与生气,能让自己做到这般,殊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来隐忍,才能让自己不像个被抛弃的下等女人般,支撑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然,她却不知,她此时的话,此时的眼神,落在楚云赫的眼中,是多么的陌生,似是与他从不相识,毫无牵扯…… 楚云璃有些意外的侧过了眸,惊讶的看着段锦初的平静容颜,她怎么竟然超出了他的想像…… 楚云赫难掩心中的痛,深深的吸着气,眼眸里涩涩的,似有什么东西欲滚落出来,他迈进一步,与她近在咫尺的相对着,垂下眸看着她,低不可闻的道:“初儿,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可以解释的,但现在……”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脑中想到最重要的事,便忙问道:“今天心口痛了吗?吃药了吗?” “八王爷,您真的认错人了,再见!”段锦初仍是那般轻笑,心情无论如何变化,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语落,转身,在楚去璃的怔忡中,轻易拂掉他的手,向前迈出了步子。 “初儿!” 一声急切的低吼,楚云赫匆忙扣住了段锦初的皓腕,身子一旋挡在了她面前,墨眸中满是焦虑,“你不信我了么?” “……无可奈何花落去,今生不愿再逢君!”对视良久,眼中的泪,控制不住的再次落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着,段锦初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全身发冷,那只捏着她手腕的大手,随着情绪的激动在渐渐收紧,捏的她生疼,于是泪水有了借口,落的更快,更多,挺了挺胸,嗓音哽咽却带着冷意的道:“八王爷,您捏疼我了,请放手!” 闻言,楚云赫稍微松了松手,却没放开,而是不敢置信的睁着眼珠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再说一遍!” 然,说完,却不等段锦初回答,便头也不回的怒吼道:“聂风!” “主子,奴才在!”聂风闻声,立刻过来拱手道…… “将她带进王府!”楚云赫冷厉的道,说完,看向聂风,眼眸一眨,意味深长的低声道:“带回去吃药,命丫环务必照顾好。” 聂风一怔,蓦地明白过来,主子是要他从王府书房秘道将夫人送至山庄看着怕人跑了,便忙点头道:“是,奴才记下了!” 然而,楚云璃却劈手相拦,并怒斥道:“八弟你好大胆,今日成婚,竟带其它女人入府,你将徐相脸面置于何地?” “那是我的事,二哥没资格多嘴!”楚云赫蹭的冷睨向楚云璃,毫不客气的警告道。 落看可是。段锦初紧紧的咬住了唇,他看到了她,听到了她的话,却依然坚持成婚,鱼与熊掌竟想兼得,想左拥右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身子抑制不住的在发抖,她大脑嗡嗡作响,听不到他们在吵什么,只知道,她无法承受他的羞辱,做他金丝笼里的小老婆……眼睛微微一闭,她再睁眼时,猛的低头咬住了他的手背,他被这突来的吃痛一惊,本能的松了手,她便趁着这时机,足下一点,飞跃上前方那匹在御林军手中牵着的白马,抢夺过缰绳,一蹬马肚,马儿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聂风反应亦迟了一步,他只把注意力放在了楚云璃身上,生怕楚云璃会暗使阴招害到楚云赫,却忘记了段锦初…… 事实上,所有的人,都未曾想到,待身边的女子不见时,待听到马蹄声时,才方才反应过来,她是会轻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这样跃上了马背,逃离而去…… “初儿!” “初儿!” “小初子!” 杂乱不一的惊喊声同时响起,楚云赫不顾一切的点地掠起,疾追而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新娘婚房羞自尽 雪后的风,是极冷的,尤其是迎风疾奔,刮的人身子不停的颤抖,几乎都睁不开眼,既睁不开,干脆就闭上了眼睛,任白马载着她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的奔跑着,这一时,忘了全部,甚至忘了腹中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只是想摆脱被伤害后的绝望。 心下没八。说她胆小,说她懦弱,说她自私,说她什么都好,总之,她不是圣人,即便是圣人,也有自己性格的缺陷;总之,她就是不想再看到那个人,那个可以令她魂飞魄散的男人,不知是此时,还是稍后不久,她就如归途寺的老和尚所言,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初儿——” 身后,他的声音被疾风隐隐约约的传递过来,她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心,却止不住的狂跳,不是因为奔跑而跳,是因为他,他追她来了,没有去拜堂,而是追着她而来,不禁又在想,他追她是要干什么?把她关到慕氏山庄继续做他的小老婆吗?不,她不要,一定不要……于是,胡乱的狠狠的蹬着马肚,白马在她的攻击下,在后面跟着的一大群马蹄声中,受了刺激般,如疯了一样,胡冲乱撞! 城门上的官兵还在与玄衣卫纠缠打斗不停,蓦地听到这巨大的声响,在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白马已撞翻了一个禁卫军,一头冲出了城门! 楚云赫追在最前面,用轻功追出一段时间后,体力渐不支,所幸诸葛璇玑闻听,骑马赶来让他跳上了马背,而聂风聂玄等一干手下,见主子追人去了,自是不假思索的牵了马厩的马没命的跟去,而楚云璃和楚云澜先是呆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后,怒吼着身边的人,要来了马骑上,焦虑万分的追去了! 八王府外,百姓全被驱散了,百官呆在大门上,久久的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看着被晾在一旁的新娘子,喜婆不知如何是好,楚云瑆迟疑再三,吩咐了管家严榆,将徐芊丽先接进了八王府喜房内。 如此大的惊变,自有宫廷礼监快马进宫去禀报皇上,楚沐远一听,气的当场便昏了过去,待太医们手忙脚乱的救醒后,指着路开明,火冒三丈的怒吼,“马上备辇车,朕要亲自去看看!混帐!混帐东西!” “皇上……”路开明出了一头冷汗,如此周密的安排,竟,竟出了如此大的变故! “这是圣旨,立刻摆驾出宫!”楚沐远又吼,额上青筋深深冒起。 。“是!”路开明抹着汗,躬身退出去了。 楚沐远停了一下,又指向另一近侍太监,“传朕口喻,着御林军统领林央带人去抓小初子,朕,一定要处死那妖女!” “是,皇上!” …… 八王府,喜房内。 楚云瑆吩咐了丫环侍候徐芊丽后,便出于礼法出去等在了外面,然而,不久,丫环便全被撵了出来,房门也被从里面关上了。 “徐小姐,不,王妃在做什么?”楚云瑆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浮上来,厉声问道。 瑾儿纠结着脸,低头回道:“回安宣王,王妃不准奴婢们侍候,奴婢们也不知王妃在做什么!” “该死的!”楚云瑆低咒一声,走上前去敲门,轻唤道:“芊丽,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门内,无任何回应。 “芊丽!” “芊丽!” 连拍了三遍门还是无响应后,楚云瑆紧锁着眉,略一沉吟,退后几步,内力凝聚于掌心,一掌拍开了门,然后冲了进去! 婚房里,婚床上,徐芊丽仰面躺着,盖头被扔在了一边,脸色苍白的无一丝血色,而洁白的皓腕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的呈现在空气里,旁边扔着一把从红布桌上拿来的,带血的剪子。 血,还在往外渗透着,徐芊丽紧闭着眼眸,毫无生息的仰躺着,这景像,惊了一扑过来的楚云瑆,及随后跟进来的瑾儿等几个丫环。 “芊丽!”。 楚云瑆脸色陡变,急唤一声,扑上床抱起徐芊丽,抖着手指缓缓探上她的鼻息,“还,还有呼吸,传太医!快点传太医!” “是!” 丫环们急奔出去,楚云瑆震惊焦虑之下,理智尚还清晰,迅速点了徐芊丽几处穴道,防止她失血过多,又一扯里袍,撕下一块长条简单的先缠上她流血的皓腕,而后抱着她的头,眼眶泛红,滚出几滴热泪来,喃喃轻语着,“芊丽,你为什么要自尽?你还有我,八弟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呀!父皇几次要指婚给我,我都拒绝了,我在想着,或许有一天能娶到你,或许……你与八弟的婚事有变,或许你会嫁给我……所以,不要死好不好?” 太医匆忙赶来,把脉包扎开药,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后,才大汗淋漓的退下了,到徐芊丽苏醒过来,徐丞相接着赶来,老泪纵横了一番,劝了半天后,撑不住心神受创,被丫环扶下去休息了。 婚床上,徐芊丽呆呆的躺着,楚云瑆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怔怔的凝视着她,谁也不说话,良久,才轻吐道:“芊丽,退婚好吗?你和徐相向父皇提出退婚吧,你与八弟,强扭的瓜不甜。” “云瑆哥哥,你还救我干什么?云赫哥哥新婚弃我而去,让我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我们徐家的脸面都被我丢光了,我自己又有什么脸面活着?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徐芊丽哑着嗓音,泪流满面的哽咽道。 “芊丽,人活着,为什么非要顾及脸面?难道你为了脸面,愿意把自己的一生赔在八弟身上吗?他心里没有你,完全没有你,你看不出来吗?”闻言,楚云瑆激动的攥拳,俯身在徐芊丽的脸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芊丽,你若就这样坚持嫁给八弟,你会痛苦一辈子的!他不仅不会正眼看你,连洞房都不会按公事化的完成,这样的丈夫,你嫁他能幸福吗?” “可是……可是皇上指了婚,我就是云赫哥哥的妻子啊!”徐芊丽挣扎着想坐起,楚云瑆忙搭了手扶她仰靠在床头,又加了软垫给她,轻道:“芊丽,你听我的话,取消婚事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绝命涯生死相携 城外,白马还在肆意的飞奔着,段锦初昏昏沉沉的紧抓着马缰,虽已不再蹬马肚,马却已不受控制的往前冲,身后,不知跟了多少人,距离似有五丈远,她已支撑不住的佝偻了身子,偶尔睁开眼来,又很快被迎面而来的强风刮的迅速闭上眼睛,心,一直在“咚咚”的狂跳着,心中的激荡,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初儿——” “初儿,我求求你,你快停下!停下啊!” 不停的嘶喊,她却置之不理,楚云赫几乎崩溃,不停的抽打着马缰,只恨自己座下的马比不上楚去璃的那匹罕见的良驹,距离是越拉越远,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他想提醒她,又生怕被别人听了去,她这样露面于众人眼前,只要当年对萱妃印象深刻的大臣王公,都能由她的容貌想到萱妃,那么,一旦她的十公主身份确认,她腹中的孩子,他们的这个孩子就更麻烦了! “初儿!你恨我可以,你至少听我解释啊!初儿——” “段锦初!我警告你,你快点停下!停下!你可以不要我,但是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段锦初——” 夹杂着风声,他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晰,可是却能声声入耳,段锦初唇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她留在这时空,全是为了他,然,他背叛了她,她便得承受毁灭性的下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嘶——” 一声长鸣,马蹄扬起,白马自动停了下来,段锦初睁眼,前方烟雾缭绕,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字:绝命涯。 这是一处悬崖,崖高百丈,有数不清的树木长在崖壁上,枝杈陡峭,参差不齐,还有很多尖石突兀而出,一眼望下去,深不见底,只能听到空旷的嗡嗡声,及接连不断的马蹄回音。 白马在危急时分,及时停了下来,在原地打着转,一声声的长鸣着,段锦初下马,肚子由于震动太大,有些不舒服,她撑着坐在一块大石上,伸手抚摸着,一下一下的喘着气,脸色已经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嘴唇亦干裂的起了皮,大脑完全混沌,头晕目眩,她不知孩子怎样,有没有动了胎气,可是此时,她已管不着了,若她死了,这孩子就是没有动胎气,也还是会随她一起死去,终究,这孩子不该来到这世界上,或许来的不是时候…… “初儿!” 楚云赫远远的瞧见白马,视线迅速定格在那坐在石头上的人,立刻欣喜的喊道:“初儿,你别动!你等我过来!” 闻声抬眸,段锦初倏的紧了眸子,立刻站起向后退,并吼回去,“你别过来!不许过来!” “初儿,你别退,再退就掉下去了!”楚云赫见状,大惊之下,匆忙喊道,并逐渐放慢了速度,迎合她此时的情绪,“我不过来,你千万别退了!” 身后,一堆人连续赶了过来,背后是空旷的雪地,前方一个尖角是绝命涯顶,而段锦初一身白裘衣,就站在那个尖角上,只消后退三步,便…… 喊又命身。所有人大惊,杂乱的喊声便纷涌响起! “小初子,你别退!求你别退了!” 。“夫人!主子是无辜的,你听主子解释啊!” “初儿!你回来,回来啊!” “别过来!谁都不许过来!”段锦初泪如雨下,奋力的嘶吼回去,并无意识的又退了一步。游游东东王。 所有人,皆不敢再言语,摒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她,随时欲瞅准时机扑过去,将她带回危险地带! “初儿!” 楚云赫下马,一步一步向她走去,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喜服鲜红,热泪滚淌,“初儿,你想做什么?想跳下去死在我面前吗?你听着,上穷碧落下黄泉,你生,我生!你死,我随你!我们一家人生死都要在一起!” “一家人?不,不——”段锦初冷冷的笑,又歇斯底里的哭喊,“你的一家人,不是我和孩子,我是你什么人,什么都不是,都不是!你去拜堂啊!去娶相府千金啊!我不过是个反贼,不能荣耀你,只能给你带来耻辱,你放了我吧!我求你!” “段锦初,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我楚云赫的夫人,哪里是反贼?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你赶紧给我过来,快点!”楚云赫气极,更焦虑至极,此处哪里是解释的地方,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若他承认一句,马上便会反馈到皇上那里,满朝又会轰动,他才压下的局面又会动荡,届时,哪怕不会毒发,她也性命堪虞! 然,偏是这句话刺激了段锦初,不明任何真相的她,自是气疯了,泪水奔涌着,一股脑的吼出,“你才说鬼话!楚云赫,你这个骗子,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话,你给我滚!滚——” 一语落,她蹭的转身,朝前迈近! “初儿!我没骗你,没有啊,你停下!”楚云赫见状,一边软了语气喊她,一边悄悄运起轻功,脚下一点,便飞掠向她! 然而,段锦初却突然间回了头,在看到距离她不过一丈的楚云赫后,出于心底本能的抗拒,脚下又是一退,整个身体悬了空,仰面掉落,“啊——” “初儿——!” 一声长啸悲鸣,心脏瞬间停止了呼吸,却也只是一瞬,楚云赫便从惊诧中回神,长臂伸出,来不及抓住她,那一刻,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他纵身跳下,跃入了白茫茫的烟雾中! “初儿!” “小初子!” “主子夫人——” 无数的声音惊喊着,无数道身影飞掠过来,每个人脸上皆是苍白,楚云璃发疯似的扑在最前,脚尖一点就要跟着跳下去,却被楚云澜死死的扯住了手臂,吼道:“二哥,多赔一条性命,也救不回八弟和小初子,赶紧派人去涯底啊!” 第三百三十三章 坠涯之中舍身护 楚云澜一语,惊醒无数人! “主子!” “夫人!” “初儿!”12074746 乱作一团的绝命涯,聂风聂玄等一干人,有站在涯顶朝下不断的呼喊的,有喊了几声后,便迅速绕着山路朝绝命涯下跑的,却没有人再傻的跟着往下跳,然,听从楚云澜的话跑去涯底,却也只是心存一份安慰,让自己多一丝希望而已,绝命涯,既叫这名字,自是掉下便没命的,谁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想绝望,想看到奇迹而已! 楚云璃跌坐在雪地上,望着涯下的白雾,听着那空荡荡的回音,久久的,如死寂了一般,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眼珠子动也不动,脸色已是说不清的难看,似乎白的可与身下的白雪相融,衣袍襟摆全浸湿在积雪中,双手抓着身周的雪,手背冻的赤红,薄唇抖动着,发出呜咽一般的声音,“初儿……八弟……初儿……” 楚云澜站在一边,盯着涯下,身子不由控制的发着抖,一口一口的喘着气,似在安慰楚云璃,又似在安慰自己,从喉咙里艰难的发出嘶哑的声音,“不会的,他们肯定不会死的,老八他精明的像猴子,怎么可能让自己死掉?二哥,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啊?” …… 身子,以自由落体运动在疾速的坠落着,段锦初一声尖叫之后,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切身感受着与死亡的零距离接触,其实,她不想死的,真的不想死,好不甘心,还未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刻,或许还有转机,他不是说要解释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排斥他的解释?孩子……可怜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泪水,在无情的滚落,“云赫……再见……宝宝,对不起……” 几条枯枝从身上扫过,火辣辣的疼,不知坠下了多深,只是身子还在继续往下坠,她更不知,身子下方不远处还有一块突出的尖石,在等着穿刺进她的身体! “小心!”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急喊声,段锦初一震,本能的睁眼的当口,手臂已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扯住,且身子几乎翻过来,又被一扯之后,挂在了一具身体上,她自上趴着,惊骇的微微眯开了眼,便见楚云赫正仰面朝下坠落,她就趴在他身上,他做了她的垫背,与她四目相对着,这一刻,她脑中完全空白,只知方才是他在喊,在拉扯她,只是,为什么他跟着她一起坠落了绝命涯,他轻功比她好,怎么会…… 泪凝结在长睫上,她颤着唇问,“为什么?” 回紧上以。顾不得回答她,楚云赫微侧了眸,用余光去目测那块尖石的距离,将强劲的内力尽数灌于双脚,因为冲力太大,身上又承载着一个人的重量,所以,他极难以旋转身子向上飞起,但抱着她稍偏一个角度,避开被尖石穿身的危险还是可以的。 “回答我!”段锦初又问,眼中蓄满了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视线。 “初儿,对不起,我……”楚云赫才答半句,一股强风迎面袭来,猛的加快了他们坠落的速度,且在这股强风的劲道下,他方才避开的角度被偏移,只觉一阵剧痛钻心,那方尖石自他左肩至腰际划过,他紧咬了牙关未让自己发出疼痛的呼声,却禁不住四肢百胲的疼痛袭上大脑,黑暗将他逐渐卷裹,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有了楚云赫的支撑,两人的身子落的极快,段锦初被逆风吹的,非但睁不开眼,连说话都困难,便紧紧的环抱着楚云赫的腰身,在身周数不清的树枝横扫下,不停的坠落,坠落…… 突然,一声雕鸣长啸而来,段锦初耳膜被震的嗡嗡作响,大脑也渐失去了全部的意识,昏迷了过去……河和河和化。 …… 绝命涯地势陡峭,能上得涯顶,却不一定能下得了涯底,因为它几乎没有入口,四周全是参天古树,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实地,哪里是虚空,任凭一干侍卫运起轻功分批探路,转遍了方圆一里之内,仍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以进到涯下的通道! 原本纠缠在城门上的玄衣卫,在孙策的带领下,陆续赶来,闻听噩耗,全体跪地猛一阵磕头,悲啸九天! “主人——”OFbY。 “夫人——” 楚云璃突然自呆滞中回神,踉跄站起,充血的眸子狠戾的扫向玄衣卫,怒吼道:“都哭什么丧?你家主人死了吗?夫人肯定死了吗?还不快去找人,快去!” 孙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扭头,诸葛璇玑追了过来,顾不得抹一把额上的汗,喘着气问,“庄主呢?夫人呢?” “都掉下去了!”孙策悲泣道。 “什么!”诸葛璇玑一震,身子晃了几晃,单膝跪到了地上,一下子眼中染上悲伤涌出泪来,“怎么,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是你们弄错了,赶紧,赶紧的去救他们,快点儿!八王爷他命格非常人,他不会死的,只要他不死,夫人也不会死的!” “是,属下们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主人和夫人!”孙策一听,立刻用袖子抹了把脸,一挥手,带领玄衣卫分散开来,四方寻找去了! …… 楚沐远的御辇赶到八王府的时候,徐芊丽已被抢救生还,正在婚房里休养着,闻听八王妃自尽,急怒攻心之下,匆匆赶到婚房,亲自去探望徐芊丽,路开明一声“皇上驾到!”惊了楚云瑆,只来得及将徐芊丽自怀中放回床上,楚沐远便已大步迈了进来,四目相对,楚云瑆心中大惊,忙跪下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老六?”楚沐远一怔,旋即沉下脸,“你怎么在这儿?这地方能是你进来的吗?” “回父皇,儿臣……”楚云瑆纠结,一时语塞。 。“皇上!”徐芊丽见状,挣扎着要起来下床,却手腕有伤多有不便,不小心碰到伤处,“咝——”的倒抽一口凉气,楚云瑆心焦不已,顾不得楚沐远在旁,又忙站起按住她的身子,轻声道:“你别动。” 第三百三十四章 惊闻退婚传噩耗 “芊丽丫头,躺着吧!”楚沐远被人搀扶着在桌前坐下,丫环奉了茶,便惶恐的退下去了,路开明用银针试了茶,才双手呈给楚沐远手中,他轻轻呷着茶,脸色沉重道:“丫头哇,今儿的事,朕会斥责云赫的,你怎么能想不开呢?朕看着你长大,这婚事又是朕一手定的,你这要是死了,朕如何跟你爹交待?” “皇上……”徐芊丽轻唤一声,满目的悲伤,欲语泪先流,“臣女……臣女谢皇上关心!是臣女不孝,只想到自己为徐家丢了人,却未想到爹爹痛失爱女会有多伤心,皇上会有多生气,臣女知罪!” “芊丽丫头,朕不是要问罪于你,朕是……是朕的逆子对不起你,你放心,朕会抓了那混帐东西和那妖女回来治罪的,这堂还没拜,由不得他胡来!”楚沐远端着茶碗的手,因为生气而轻颤着,脸色难看的紧。 “不……皇上,臣女不想嫁了,不想再嫁云赫哥哥了!”徐芊丽听罢,却直摇头,眼泪也流的更快,“云赫哥哥他……他不喜欢我,他今日大婚都可以弃我,那么他日又怎能待我好?请皇上收回成命,将这婚事取消了吧!”12074746 “芊丽丫头,你……你要退婚?”楚沐远吃了一惊,脸色微变,略一沉吟,问道:“这是你爹说的吗?”人九人九俗。 。“回皇上,是臣女自己不要再成亲的,爹爹还不知道,今天的大婚便是个教训,云赫哥哥心有所爱,皇上勉强云赫哥哥与我成亲,他不快乐,他待我不好,我也不快乐,与其这样两个人都痛苦,还不如取消婚约的好,求皇上成全!”徐芊丽一边哭一边说,说着又坚持要起来,楚云瑆深蹙着眉扶她下床,撑着她包上纱布的手扶她跪下,她欲磕头,楚沐远气的直摆手,“起来起来,都这样了,还磕什么头?那混帐东西,有这么通情达理的王妃不要,偏迷上那个妖女,气死朕了,简直气死朕了!” “皇上息怒!”路开明在一旁轻声道:“皇上,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藏着掖着什么?快说!”楚沐远虽在气头上,却也是极信任路开明的,听此便沉着脸催道。OFbY。 闻言,常年不会笑的路开明,竟微微露出了笑意,“回皇上,这样的八王爷,倒令奴才又想起了黎贵妃娘娘,王爷乃娘娘与皇上所出,皇上待娘娘情深,王爷待小初子情深,您父子间最相像的,似乎就是这钟情的脾性啊!”今手大为。 “你这奴才说的,大胆!”楚沐远脸上微显尴尬。 路开明一听,忙跪下俯首道:“皇上恕罪!奴才失言了!” “得了,起来吧!”楚沐远一摆手,看向被楚云瑆扶起,坐在床沿的徐芊丽,微微一叹道:“芊丽丫头,这婚事,容朕和你爹再商议一下吧!” “皇上!臣女心意已决,八王爷不喜臣女,臣女若执意嫁给他,只会让他更加的厌恶,反倒成怨偶,人贵在有骨气,臣女已经死过一次,再重生活过来,绝不重蹈覆辙,求皇上一定成全!”徐芊丽停止了哭泣,迎视上楚沐远的目光,语气决然的说道,自小便受楚沐远疼爱的她,虽一直恪守君臣之礼,但撒娇顶撞的事也没少做过,是以在这关头,便又大胆的什么也不顾了。 “芊丽丫头,朕……”楚沐远有些纠结,这婚事一取消,最得意的便是段锦初那忽男忽女的妖精,要是楚云赫不提出娶她,他取消倒也罢了,毕竟今日闹成这样,万一……她现在中毒着可能没行动,若解了毒……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给那妖精解药,免得她解毒后迷惑云赫,祸乱天溯! “父皇!”楚云瑆屈腿跪下,磕了一个头后,稍稍抬眸,拱手道:“父皇明鉴!自小到大,儿臣一直以为八弟性子冷漠,无情无爱,到今日方才知晓,八弟乃性情中人,这样子的八弟,才有血有肉,有情有爱,只是人这一生,能令自己怦然心动的人,便就只有那一个,父皇有自己的所爱,又为何不能允许八弟有?小初子是反贼,可她已经完全失忆了,除了那具身体是反贼之外,主宰她大脑思想的已经不是了,在做御前侍茶太监的时候,她与父皇近在咫尺,若她有异心,不是该早就动手了吗?父皇大可相信八弟,八弟能创下慕天擎的这一神话,足以证明他不是昏庸之人,定不会为感情冲昏头脑,为一个女人置江山于不顾,父皇,值此多秋之际,儿臣以为,万不能追究于八弟,因小失大啊!” “云瑆!”楚沐远脸色愈发的沉重,思忖了许久,道:“先把他们二人抓回来再说吧!” “是,父皇!”楚云瑆站起,静默一旁。 楚沐远也起身,看向徐芊丽,“丫头,你先休息吧,朕去大厅与你爹谈谈,呆会儿,就跟你爹回相府吧!” “谢皇上!”徐芊丽含泪谢恩。 “云瑆,散了朝臣,告之礼部,取消今日的大婚!” “是,儿臣遵旨!” 然而,一柱香的功夫,楚云瑆才遣散百官迈回大厅,便有一名御林军快马奔回,一头冲进大厅跪下,“启禀皇上!八王爷跳下绝命涯了!” 这一消息,如平地惊雷,震骇了大厅中所有的人! 静寂了数秒后,楚云瑆第一个反应过来,箭步冲到那名御林军面前,厉声道:“大胆!皇上面前,谎报消息者,斩!” “奴才不敢!”御林军骇的额头磕地,大气也不敢喘,额上冷汗直流,战战兢兢的道:“林统领率领奴才们一路追赶至城外绝命涯,见安静王与安平王立在涯顶上,林统领上前传达皇上旨意,安静王神情呆滞,安平王神色亦悲,他答小初子掉下了绝命涯,八王爷来不及相救,便跟着跳下去了!八王府侍卫及慕氏玄衣卫已经朝涯下寻找,现在林统领带着御林军也奉安平王之命,倾力去寻找八王爷去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生死不知在何处 “什,什么?”楚沐远蹭的站起,身子却重重的颤了几颤,在跌倒之时,被徐丞相与路开明眼疾手快的扶住,古铜色的脸上,再看不出一丝活气,仿若死寂了一般,瞪着眼珠子,半响只见唇在抖,却未发出一个音来! “父皇!”楚云瑆冲过来,呼吸急促的道:“来人,熬安神茶,快!” 严榆从晴天霹雳中清醒过来,匆忙指挥丫环们去厨房传命,而后“咚!”的一声跪下,瞬间便湿了眼眶,“皇上,安宣王爷,奴才请旨去绝命涯寻找主子,请恩准!” “严管家,你主子武功很高对不对?他真正的武功就是传说中慕天擎的武功,对不对?”楚云瑆极力让自己冷静,却控制不住的嗓音在发颤。 “回安宣王,是的,主子武功不弱,但……但绝命涯如其名,乃城外最危险的死亡谷,涯高百丈,涯壁荆棘丛生,尖石怪出,惟恐……”严榆已哽咽着声音,说不下去了。 楚云瑆面如死灰,徐丞相睁着眼,眼珠却一动不动,路开明脑子轰了一下后,一个激灵瞥向楚沐远,却见楚沐远已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八王府,在这一刻,乱成一团! “太医!传太医!”路开明大喊。 御前太监连滚带爬的奔出,去传太医去了!情裁情裁幻。 “来人,备铁索,攀绳,尖刀,爪钩,匕首,立刻出发至绝命涯救主子夫人!”严榆冲出大厅,咬着牙关,冷静的高喊道。 “是!” 如虹的吼声响彻云霄,无数的八王府侍卫与驻守在此的玄衣卫领命,很快便带着工具,策马狂奔出了八王府! …… 醒来时,眼前全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咳咳……咳咳……” 一股不知什么味儿呛入喉咙,段锦初剧烈的咳嗽起来,似是躺着的,她撑着想坐起来,却发觉全身都痛,痛的连动一下都锁眉龇牙,只好放弃,用力的咳着,适应着眼前的黑暗,待习惯了那股味道后,试着扭动头,去环顾四周,只隐隐约约的看出一些高低不平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再想看别的,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身下,似乎是一张很硬的床板,令她身子生疼,然,这些清晰的疼痛,也提醒了她,似乎还没死?不,要是没死,怎么全是黑的?是进入阴间了吗? 这样一想,段锦初顿感四周阴森森的,一股惧怕由心而生,不由咽了咽唾沫,轻轻的发出声音,“有,有人吗?不,不是,是……有鬼吗?有鬼在吗?牛头!马面!谁在啊?” 然,听不到一丝回音,段锦初不甘的等了良久,还是没有任何回答,脑中倏的想起掉涯后的事,心下一紧,不由提高了声音,“来人啊,来鬼啊!云赫!云赫你在哪儿?云赫!云——”中上初哪。 突然,一声鸣啸,自外传来,段锦初瞬时被惊骇的失了魂,唤声嘎然而止,咬着唇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身下的稻草,这一抓,才发现这张床上铺的竟不是棉软的床褥,而是稻草! 惊魂未定之际,那声似动物的叫声又响起,但只响了一下后,便又没了音儿,段锦初抓的十指泛青,却仍不敢松手,似乎这样才能减轻她的恐惧感,在没有楚云赫在情况下,自我安慰的寻找着安全感! 终于,很久的时间里,再没有传来那可怕的声音,段锦初被吓出了一头冷汗,腿稍微抬了抬,感觉身上不知盖着什么东西,一直盖到胸口前,这种在黑暗中挺尸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实不知自己此刻是生是死,楚云赫又是否还活着。 静了一会儿,肚子有些饿了,这一饿,令她又突然想到了腹中的孩子,记得在绝命涯顶下马后,震荡太大肚子是不舒服的,可是为何现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无一点疼痛……难道是,孩子没有了? “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相公!相公!云赫,我们的宝宝,宝宝在哪里?” 这一认知,令段锦初再不能冷静,发疯似的嘶喊起来,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大喊着,挣扎着想起身,可是更清晰的疼痛没入感官,直觉全身像散了架似的,移动一下都困难,然而,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她,终于侧翻起了身子,却再也难动一下,所有的伤心绝望涌上心头,不由无助的哭泣起来,“云赫……云赫……这是哪里?是哪里啊!” “天哪!哭哭啼啼,乱喊乱叫的吵死人了!” 一道苍老威严中,带着不耐烦的声音突兀的传进耳中,打断了段锦初的悲泣,她一怔,立刻寻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入目的,却仍是一团黑,望不到任何东西! “谁?谁在说话?是阎王吗?你点个灯行不行?”段锦初停止了哭泣,试探着问道。 “嗯?阎王?”外面的老头儿一楞,白胡子根根翘起,老脸抽了抽,然后挺胸严肃道:“你这丫头,对阎王爷还敢命令点灯?是想下油锅吗?” “我,对不起啦!小女子段锦初,想一睹阎王帅气的尊容,可以吗?”段锦初被骇住,僵了一瞬后,软了语气怯声应道。12074746 。白胡子老头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开了,将手里的药罐扔下,起身一拍身旁的大雕,“去,移开栅门!”OFbY。 大雕扑腾着翅膀,嘴里不知叫着什么,向前几步,一翅膀便扇开了栅门,立时有刺眼的阳光射入,照亮了整个山洞,段锦初一时无法适应,忙闭上了眼睛,停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然,这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只庞然大物,令她—— “啊——” 一声本能的惊喊之后,段锦初两眼一翻,好不容易撑起的头,“咚!”的一声又倒在了硬木板床上,昏了过去! “嘎嘎!”大雕叫了两声,身躯转回去,朝着白胡子老头拍翅膀,那意思明显就是,看吧,是你让我开栅门的,不关我的事! 白胡子老头儿又抽老脸,捋捋胡子走过来,看看昏倒的段锦初,再瞪一眼大雕道:“看你办的什么事?这么个水灵灵的姑娘,楞是被你吓晕了,以后对女人要温柔点儿!” 第三百三十六章 晴天霹雳闻中毒 闻言,大雕狂汗,“嘎嘎”狂叫着,抗议着自己的不满,然,那白胡子老头儿不理它,瞥过来的眼神把罪责全归咎在了它身上,然后潇洒的进山洞去了。 一瓶类似于清凉油的味道被吸入鼻中,段锦初被呛醒了,好在这次睁眼,面前是正常的人,不是那什么的怪物,不由咽了咽唾沫,打量着站在床前的白胡子老头儿,一身藏青色的袍子,满头的白发用一根同色的带子束起,连眉毛也白了,站在那里,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实在看不出年龄来。 “阎王不是长生不老吗?怎么全白了?难道是染发?”段锦初纠结着,咬着唇轻声嘀咕道。 然,这么小的相当于腹腓的声音,也自落入了功力不凡的玉潇子耳中,不禁嘴一咧乐呵开了,“小丫头,还真以为你死了吗?你瞧瞧,阎王他有我长的好看么?” “呃……”段锦初风中凌乱了,眉头抽动着,无比汗颜道:“这么说来,我还没死,这么说来,老爷爷你脸皮很厚哎!” “咳咳!” 玉潇子差点儿疯了,刚才还红光满面的脸,这会儿直接变成了黑炭,更要命的是,那方才被他奚落的大雕,竟幸灾乐祸的欢快的叫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嘎嘎”声,像鸭子一样,段锦初又被骇的忙扭头去看,这次有了心理准备,这才看清,竟是只庞大的雕,虽比不上杨过的那只雕,但身材也不容小觑!王阶王阶游。 “天哪,刚才就是你这个东西吓我昏迷吗?”段锦初哆嗦着声音,控诉道。OFbY。 闻言,大雕很不满的换了语调“嘎嘎”,进行生气和抗议,然而,段锦初听不懂,迷茫的眨眼,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咱俩语言不通,你的鸟语需要有翻译!”丫的,该让鸟毛翻译啊,那不是一类吗? “哈哈,这个我老头儿来翻译,它嫌你叫它那东西了,如果叫雕兄它可能就高兴了!”玉潇子半捂了嘴,笑的双肩耸动,乐不可吱。 “切,雕兄!好吧,我勉强叫雕哥吧!那什么,为什么我全身疼动不了?为什么我在这里,这里是个山洞吗?”段锦初调侃了两句后,便心急的问道。 这声雕哥,令大雕似乎有些满意,竟扑腾着翅膀,走到山洞的另一头,用嘴叨了一只碗舀了旁边木桶里的清水,然后又扑腾的走了过来,递到段锦初面前,这一下竟弄懵了段锦初,眼睛扑闪着,“雕哥,你,你是让我先喝水?” 大雕点点头,玉潇子接了水碗递到段锦初手中,继续的笑,“喝吧,这东西挺会侍候美姑娘的啊!” “嘎嘎!”大雕一听,便极端的不满,朝着玉潇子怒叫着,很是凶煞的样子,骇的段锦初本身便端不稳水碗,这下更是抖的洒出好多,见状,大雕这才收敛了,生气的迈着重步出山洞去了。 “哈哈哈!” 玉潇子笑的前仰后合,胡子根根跳起,性子极其的开朗,直到段锦初双手捧住了水碗,半撑起身子“咕咕”的喝完了水,他还在笑,段锦初放了水碗看他,扯了扯唇,“嘿嘿,有这么好笑吗?你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头儿,欺负一只雕,真不害臊!” “啧啧,你这小丫头嘴巴挺犀利的啊!”玉潇子停了笑,搬了一个简陋的木板凳坐到跟前来,沉下脸道。满嘎潇嘴。 “哪有,我最喜欢尊老爱幼了!但是人和动物比起来,咱们应该更保护动物啊,人怎么能欺负动物呢!还是这么一只有爱心的雕,竟会给我送水喝,呵呵!”段锦初撇撇嘴,不满道。12074746 。“咝——”玉潇子抽了口气,生气的蹭的扭过了头,忿忿的道:“我就知道,这黑雕眼尖的飞起救人,主要是看到了美人,这才连累我老头儿到现在还忙活着捣草药!” “老爷爷,是雕哥救了我们吗?那,那云赫呢?和我一起抱着的那个男人呢?他在哪里?你是大夫吗?那我的孩子怎样了?还在不在,好不好?”段锦初吃了一惊,忙一连串的问道。 闻言,玉潇子猛掏耳朵,皱眉道:“问题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回答云赫!”段锦初立刻接道,“然后回答孩子!” “呃……”玉潇子嘴巴张了张,道:“是那个穿着喜服的年轻男人吗?他在外面架子上挂着,孩子嘛,动了胎气,几乎流产,亏得我老头儿医术不浅,又抢救及时给保住了,但是那个什么……”说到这儿,玉潇子脸红了,尴尬的偏了偏脸,小声道:“你身下流了血,保胎药我给你灌进去了,你身下嘛,那个没法给你清理,等你休养几天好些了,自己清洗吧!” “真,真的吗?那我的孩子肯定还活着,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了,是吗?”闻言,段锦初紧张激动的撑起头,盯着玉潇子不确定的问道。 玉潇子点点头,不再玩笑,肯定的道:“嗯,我老头儿诊过的脉,谁敢推翻?我说没事就没事了!但……你身中蛊毒,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什么?我中蛊……蛊毒?这怎么可能呢?我什么时候中毒的?老爷爷,你会不会诊错了,我只是有心绞痛的病,哪里中毒了?这病我们还去大明国,找天机前辈诊过的!”段锦初不可置信的摇头,简直如听到了一个笑话般,不愿相信,又心跳加快。 “嗯?你们找过天机子?”玉潇子一楞,继而黑了脸,怒道:“不可能!要是天机子能诊成心绞痛,我玉潇子就把这条老命输给他!” “我,我到底什么病?是生病了,还是中毒了?玉……玉潇子?”段锦初喃喃自语着,瞬间想到了什么,倏的眼中绽亮看向玉潇子,“老爷爷,你和天机前辈,梅花婆婆都认识吗?你就是天机前辈口中的混蛋师弟吗?” “什么?他天机子竟然说我是混蛋?该死的,他霸着梅花多少年,我一个人过了多少年,竟然……竟然……气死我!气死我!”玉潇子情绪失控,蹭的站起,一边低咒着,一边生气的一脚便踢飞了刚才坐的木板凳,“不行,我得找他理论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劫后余生悲还喜 玉潇子怒吼完,便说风就是雨的往洞口走去,急的段锦初忙喊他,“哎!你别走啊,天机前辈的事呆会儿说,我还有话问你啊!” “哼!”玉潇子虽滞下了步子,却依然愤怒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回头道:“别怀疑我玉潇子的诊断,你肯定中的是蛊毒,还是用人血下的最毒无解的蛊毒!这种毒发作时,便是心口疼痛,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方才在你未醒时,我已给你配了药让你服下暂缓,你孩子是保住了,命也被黑雕救回来了,但是,再不服解药的话,最多活不过八天!” “真,真的吗?中毒,我竟然是中毒了!”段锦初心情动荡起伏,喃喃而语着,不敢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因为眼前的玉潇子,说的那般肯定,那般自信,令她不得不信,可是……可是云赫知道吗?诸葛璇玑会医术,诊的她是心绞痛,天机老人是神医,也诊的她是心绞痛,可是真相是什么?是她中毒了,他们都在瞒着她! “玉潇子前辈,云赫在外面是不是?他怎样了?我要见他!”段锦初倏的抬眸,语气急切的说道。 “呃,那个外面的男人是你什么人?穿着喜服,你们是要成亲吗?不对不对,你肚子里都有孩子了,肯定成亲了,他是你哥哥吧?”玉潇子抓耳挠腮的边想边问道。 “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没有成亲,他今日……是要与别的女子成婚。”段锦初迟疑一瞬,黯然的又埋下了脸,又一下子眼中涌出泪来,脆弱的心,比此刻身体的痛还痛,痛彻心扉…… “什么?还有这种无情无义的负心汉!”玉潇子一听,想到自己的一辈子感情失利,便立刻怒火中烧,拔腿朝外走去,并道:“我玉潇子还费力救这种人做什么?就该一脚踢下涯去摔死!”兴南兴南风。 。“不要——” 段锦初一怔,猛的反应过来,一声喊出,便急着往床下走,双脚支地,却身子疼的站不起来,只能急喊着,“前辈!不要踢他!不要伤他,他是我的男人,不要伤他!”OFbY。 走出去几步的玉潇子闻言,又生气的折回,将段锦初一把搀住,气的简直跳脚,“你这丫头,那负心汉抛弃了你,抛弃了你腹中的孩子,你还护着他做什么?” “前辈,求求你救他,他不能死,不能有伤,他还有大事要做,他肩上有很重的责任,他……他很爱我的,我从绝命涯上掉下来,他便跟着我跳下来了,他成婚肯定有苦衷的,是我太不理智,可是,可是我一看到他穿着喜服要娶别人,我怎么也冷静不下来,我心里就是不高兴,就是伤心生气不想再看到他,他追我而来,说明他心里只有我的,是不是?”段锦初双颊淌着泪,呆滞着神情缓缓说道。 玉潇子又听的纠结了,咂咂嘴道:“这个怎么这么复杂?他是谁啊?一个做大事的男人,怎么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娶不到呢?都未婚有孕了,想让孩子当私生子吗?” “他是……是当今皇上的八皇子,名为楚云赫!还有一个双重身份,便是经营商行的慕天擎!”段锦初抿抿唇,轻声说道。 “天溯国八王爷楚云赫?”玉潇子一楞,眼睛猛眨,“他也是慕天擎?” “嗯。”段锦初点点头。 “我的天,原来这就是璇玑那小子说的八王爷,算是我老头儿的半个徒弟啊!”玉潇子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12074746 “呃,前辈是璇玑的师傅?”段锦初更是一愣,后知后觉方才反应过来,问完却又不等他回答,便急切的催促道:“前辈,你搀我出去看看云赫,我想赶紧看到他!”就看么回。 “行!” 出了山洞,段锦初才看到,这里并不是涯底,而是在半山腰上,凸出来了一处悬崖畔,大概有二十平米那么大小,并不规则,基本呈曲线状。再回头看,这个山洞很隐蔽,洞前有株卧长的槐树,挡住了三分之一的阳光,若是到夏天,大片的绿叶子长出,想必便会遮挡住全部的洞口。 很艰难的蹒跚而行,在山洞左侧的边缘处,瞧到了一个架在两株大树杆中间的大木板,大雕守在跟前,木板上躺着那一袭红衣的楚云赫,远远的望去,他一动不动的躺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处在昏迷中。 “云赫!” 段锦初凄唤一声,脚下着急的向前走去,并语速飞快的问道:“前辈,你怎么把云赫放在木板上,万一掉下去可怎么好?他受伤了么?伤的严重么?” “就洞里一张床给你睡了,他只能睡木板了!”玉潇子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接道:“再说我把他点穴了,他动不了哪里能掉下去?何况现在昏迷未醒呢!啧,背部那一处划伤还挺严重的,所幸未伤到骨头,止了血敷了药,大概十来天就能伤愈吧!” 说话间,已到跟前,段锦初瞅一眼下方看不见底的悬崖,心惊胆颤的吞着唾沫,想伸手碰碰楚云赫,又僵在半空不敢去触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晃动了木板,把他摔下去,凝视着他紧闭的眸,苍白的脸,双手捂住了嘴,哭音从喉咙里溢出,“前辈,快带云赫躺回山洞里,我不用休养了,外面冷他身子会冻坏的。” “哎,得了,那会儿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没敢贸然拉你们躺一起,这下好办了!”玉潇子叹着气,一挥手,命令道:“黑子,把她撑住!” “嘎嘎!” 大雕听话的应一声,用两个翅膀将段锦初的身子前后夹住,让她倚靠着不至于跌倒,玉潇子背起楚云赫,进了山洞。 崖畔的阳光,很刺眼,段锦初仰头,眼睛痛的泪水如雨幕而下,望向涯顶,却什么也望不到,只见密密的枯枝上,盘旋着数只不知名的鸟儿,在这冬天的雪后,欢快的唱着曲,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可是很快又将死去,这令她,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第三百三十八章 劫后重生再相见 楚云赫醒来时,已是夜深霜重,虫蛙归梦了。 一盏昏黄的油灯,隐约照亮了四周的景色,环顾了约一分钟,他大概判断出,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洞里似有人长期居住,有一些吃饭洗漱的东西,和简单的生活设施,都是用木头粗糙做成的,看起来呆板而古老。 洞里没有人,安静的很,听不到一丝响动,他是侧躺着的,背腰底下不知垫了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的身子,左手动了动,肩膀背处自腰间便有剧痛传来,楚云赫深蹙了眉,忍不住轻吟了一声,昏迷前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心中一紧,立刻一手撑着床板想坐起,并干涩着唇嘶哑着嗓音,焦急的唤道:“初儿……初儿……” “云赫!” 段锦初自睡梦中被惊醒,还来不及起身,昏暗中,已探过来一只手,在急切的摸索着,并语气更急的问她,“初儿,是你吗?你在哪儿?” “云赫,我在!”准确的抓住他的手,段锦初抬起头来,其实她就趴在床边睡觉,油灯在木桌上,没有照亮她这里,是以他一醒来,目光顺着烛光朝上面左右的看,未曾瞧到她。此刻,她看着他,泪光盈盈中,伸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云赫,我在,是我,我们还没死,还活着!” “初儿!”楚云赫哽咽一声,未受伤的右手亦颤抖着贴上段锦初的脸,苦涩的轻问,“你还好吗?身子有没有事,伤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好么?”玉起她云。OG8c。 “我还好,是玉潇子前辈和他的大雕救了我们,我们现在在绝命涯的半山腰里,我动了胎气,还好前辈妙手回春,保住了孩子。入夜前,前辈骑着大雕出去了,说是去城里采购一些食物和衣物被子的,你受伤了,要休养十来天的,前辈说不宜搬动,所以得在这里休养。”段锦初简单的解释完,停顿了稍许,低了声音,“只是……只是耽误你成婚了。” “初儿……”楚云赫盯着她,沉默着,缓缓移下了手,薄唇紧抿了良久,才道:“你把油灯拿过来。” “……哦。”等待半响,却听到的是这样的话,段锦初迟疑了一瞬,点点头双手撑着床沿艰难的站起身,要独立走到木桌前,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很困难,虽未脱下衣服检查身体,但是能想到,被无数的枝条刷扫,定是留下了很多的伤痕,玉潇子是男人,自然未曾为她身上涂药,只是把了脉,喂她吃了药。 不想被楚云赫看出,段锦初走的很慢,尽量让自己挺直了身子,背对着他咬紧了牙关,额上冷汗淋漓,裙下血渍已干,亵裤里的血渍摩擦着她的双腿间,令她难受至极。 终于捧了油灯回来,段锦初小心的将油灯置放在床头,然后再坐在小木凳上,抬眸看向他时,却被吓了一跳,他脸色很骇人,眼眸里跳动着不明情绪的火焰,她不禁轻颤了下,轻启唇道:“云赫,你,你怎么了?” “你骗我!”楚云赫盯着她,猛的扣住她的皓腕,激动的道:“你也受伤了对不对?裙子上有血,孩子流产了么?你身子有恙,你还强撑着什么?” “云赫我……我没,没有受伤,就是一些皮肉之痛,休息两三天就好了,身下是出血了,但是孩子前辈说真的保住了,你,你别这样……”段锦初有些语无伦次,知道他精明,却没想到仅走这几步,又在烛光这么暗的情况下,他竟还能敏锐的发现她的异常,不禁心虚的低了眸。 “孩子没关系,能保则保,只要你无大碍便好,哪怕保不得,以后……以后还能生。”楚云赫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问道:“你说是这山洞的主人玉潇子救了我们?”河面花尚化。 “嗯。”段锦初点点头,“还有一只大雕,是大雕看到了掉落的我们,飞过来驮住我们,玉潇子前辈帮着救回山洞的,你背上被石头划伤了,前辈会医术,已经给你上了药,也给我诊了脉。”12078356 “玉潇子……是,是天机前辈的师弟么?”楚云赫思索稍许,问道。 。段锦初再点头,“就是他,没想到他竟会在这么隐蔽的地方生活着,还和天机前辈一样养了只雕,那只雕能听懂人话,很好玩呢!” “呵,这玉潇子前辈该是和天机前辈较劲呢!人家养雕他也养,大概是因为梅花婆婆吧!”楚云赫唇边微微浮起了笑意,语罢,又轻叹,“我让璇玑找寻了那么久都没消息,真没想到竟就在眼皮子底下,真是天意弄人啊!” “云赫……你饿了吧?我去拿吃的给你,这里没有什么可口的,前辈留了只烤山鸡给你,你将就一下,先填填肚子。”段锦初欲言又止,想问她中毒的事,几番犹豫又咽回了肚子,说完便要起身,然,握着她皓腕的他却不松手,她甩了甩,他依然握的很紧,两人目光相对,他脸上无一丝笑意,看着她问道:“初儿,你还要离开我么?” “……云赫,先吃东西吧,旁的事,等你养好伤再说。”段锦初迟疑着,微微偏过了脸,在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下,脸色苍白而朦胧。 “现在说!”楚云赫陡然提高了音调,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里又蹿出火焰来,“你说,你的今生不愿再逢君是什么意思?肚子里怀着孩子,你骑马狂奔,就不怕孩子受震流产吗?掉涯是想一尸两命吗?这幸好我们福大命大,有玉潇子前辈刚好在这里救了我们,要是没有人呢?” “我……对,你说的对,我就是不想再见你,想离开你,孩子是我的,和你没关系,你不是要成婚了吗?洞房花烛夜兴许徐小姐就能给你怀上世子,你还担心什么!”段锦初僵了一瞬,满心的怒火涌上,立刻如受了伤的刺猬一般吼回道。 “段锦初!” 楚云赫气白了俊脸,几乎咬牙切齿道:“我早上离开山庄时跟你说了什么?我说我晚上会过来,你忘记了吗?我既然说要跟你一起睡,又怎么会去洞房?” 第三百三十九章 无奈之举为解药 “你不洞房,你成婚干什么?娶个老婆摆在家里当花瓶吗?哪个男人会这么傻,连洞房也不入的?”段锦初立刻反唇相讥,双颊气的泛红,眼眶里却不争气的有泪水泛滥,她不想示弱,忙抬起另一只手抹去。 见她这样,楚云赫更气,牙关咬的更响,“你男人我就是这么傻!我真是脑子发热,竟然爱上你这么个猪脑子女人!”梅四白人九。 “你!你才是猪脑子,你还是驴脑子,去找你的驴婆娘啊!”两人都在气头上,段锦初一听,气的身子发抖,猛的一低头咬在楚云赫手背上,他吃痛间一松,她便甩开他,顾不得腿疼身子疼,径自朝外走去,因为光线暗,差点儿磕在木桌角,楚云赫被她连吼带咬的脑子嗡嗡作响,待回过神来时,山洞里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该死的!” 低咒一声,楚云赫一手扶了伤处的肩,咬牙撑着坐起下床,缓慢着步子出了山洞,推开栅门,在右面石壁旁看到了冻的瑟瑟发抖的段锦初,不禁蹙眉道:“你想冻死在外面吗?” “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段锦初闻言,头也不回的呛道。 楚云赫用力的深呼吸,趋步向前,在段锦初身侧站定,单手抱住了她,闷声低道:“别闹了,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闻声抬头,段锦初才吃了一惊,反应过来道:“你,你怎么出来了?前辈说你不宜移动,要小心挣裂伤口……” “我出来寻我的驴婆娘啊!”楚云赫轻笑着打断,而后一垮俊脸,可怜兮兮的道:“初儿,我站不住了,你扶我回去好不好?” “谁是驴婆娘?你才是驴……”随口便驳的话,在猛的意识到什么后嘎然而止,段锦初别扭的僵了脸色,想到他的伤,一咬唇双手搀扶住他,往里走去。 安顿他躺下,她又拿了烤山鸡给他,淡漠疏离的语气道:“吃吧!” “你坐跟前来,喂我吃。”楚云赫看向她,唇边浮起了淡淡的笑,“还能活着看到初儿,真好!”OHee。 “你少油嘴滑舌的,虽然你跟着我跳下绝命涯来证明你没变心,但是你还欠我好多解释,告诉你,我不会做你的秘密小老婆的!”段锦初坐下,撕了一块山鸡肉塞进他嘴里,凶巴巴的道。 “呜……”楚云赫嘴巴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好待咽下了山鸡肉才腾开嘴道:“初儿,我真没打算入洞房的,只是成个婚,走个形式,暂时给芊丽一个八王妃的名份,成婚后也不会碰她的,六哥喜欢她,我是打算以后把她给六哥的!至于为什么成婚,是因为……” 一时说不下去,楚云赫为难的纠结着俊脸,段锦初等半响等不到下文,立刻气结道:“你这个骗子!你明明就是想借助徐丞相的帮助上位,你还骗我?我中毒是怎么回事?算了,我什么也不想追究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等我两眼一闭,你爱怎么就怎么,用不着再跟我殉情浪费精力了!” “初儿……你,你知道了?是玉潇子前辈告诉你,说你中毒的事么?”楚云赫心下一紧,立刻抓住重点问道:“他也说你活不了几天了吗?” “是啊,我还没死呢,你就已经按耐不住的去娶别人了,你这没良心的负心汉,你是等不到我死吗?”段锦初气的不行,将手里的烤山鸡用力扯下一条腿来,又用力塞进楚云赫嘴里,弄得他难受的不行支起手拽开了她的手,咳嗽不止,“咳咳……初儿,你……你听我说……” “哼,你就是见不得我,对我厌烦了,所以才想摆脱我,可是我怀着身孕,你便瞒着我,想等我为你生下孩子再明明白白的抛弃我对不对?可惜这孩子来不及生下了!”段锦初偏过了脸,眸中又涌出泪来,口不择言的控诉道。 楚云赫立刻道:“初儿,你不会死的,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不让你死,你中毒的事,我不瞒你了,我是知道的,从你第一天中毒我就知道了,娶芊丽不过是个交易,我说今晚给你送药,就是送解药啊!”12082574 “什么?你真的知道?一开始就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交易?什么交易,到底是怎么回事!”段锦初豁然睁大了眼,一连串的质问道。 “你的毒,是父皇下的,就在那一次我送你入宫之后,皇上赏了你一碗茶,那碗茶里有毒,在你退下后,父皇告诉我的,他要控制你来逼我就范,让我与你断情,是以才宣布了我与芊丽的婚期,并将我软禁在了王府中,若我不从,你便会毒发而死,所以后来,我便计划了带你离开,去大明求医解毒,然而,这是蛊毒,璇玑解不了,连天机前辈也解不了,世上唯有父皇一人能解!” “初儿,我对不起你,看着你每次毒发时的痛苦,我肝胆惧裂,只恨不得拿刀逼父皇交出解药,但是……但是我又做不到,你可以骂我懦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救不了,我都认,因为我怎么也不能对自己的父亲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大逆不道之举啊!”楚云赫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内心的波动,令他胡乱的抓住段锦初的手臂,紧紧的抓着,却又轻颤着。 “所以……所以你答应成婚,就是为了给我换取解药?”如遭雷击般,段锦初呆滞了良久,才轻轻吐出一句。 “对,只要顺利成婚,今晚上父皇就会把解药给我。”楚云赫睁开眼,单手将段锦初揽入怀中,凄声道:“初儿,别怪我好不好?我只怕你会生气,可是你还是知道了,还亲眼看到了我成婚,我知道你心里的痛,因为我跟你一样痛,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挚爱之人,我怎么选择?我只想先救得你一命,不仅救你,还有我们的孩子,这场婚事对我只是权宜之计,我记得对你的承诺,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我的确要争这皇位,只有天下大权尽在我手中,我才能为所欲为,才能扶你登上正位!可是,你的毒等不了太久了,只剩下短短几日,我真的是没办法才答应成婚的啊!” 第三百四十章 坦言相告十公主 “云赫……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对我这么狠,以前因为我是太监,他可以想杀了我,可是现在,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孙子,他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能因为你不想成婚,而不给我解药,狠心的亲手杀了他的孙子啊!”脸颊贴在楚云赫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不规则的心跳声,段锦初只感觉全身发冷,眼睛酸涩的忍不住的又掉下泪来,“难道帝王都是没有心的人吗?这么狠……竟这么狠……” “初儿!” 闻言,楚云赫郁结在心多日的痛苦,一下子全部袭上心头,不知该怎么说,更不想失去怀中的人儿,在昏黄的烛光中,他低下头来,精准的贴上了她的唇,急切的汲取着她的芳甜,掠夺着她的吻,以此来证明给自己,她只是他的女人,其它什么也不是……OHee。 哭泣中,突然被他吻住了唇,她一时怔楞,泪珠挂在长睫上,茫然的睁大了眼睛,近在咫尺的隐约看到他眼底似聚积了什么晶亮的东西,他的吻,不似平日般的温柔,霸道中带着一股想占有她的急切,勾缠着她的舌几乎吞噬了她的全部呼吸…… 而他揽着她的那一只大手,真就在迷乱中隔着厚重的棉衣裙揉捏上她的胸乳,然这样子似乎并不能尽兴,他便摸索着去扯她的衣领,朝她颈口探进去,冰凉的指触到她的肌肤时,她本能的轻颤了一下,也在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并移开些唇,喘息急促的低声道:“云赫,现在不能……你有伤在身,千万别……别扯动了伤口再出血……我,我也不能,身下流了血,还未清洗,很脏,也要休养一阵子……你,你忍忍……” 没有再进行下去,楚云赫只紧紧的拥着她,呼吸紊乱的喘着气,如此缓和了许久,才低哑着嗓音在她耳边轻道:“初儿,答应我,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云赫……”迟疑一瞬,段锦初轻咬着唇瓣,低声道:“你还要去和徐小姐成亲换解药给我吗?” “我,我不知道外面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但是三天之内我一定要赶回皇宫去,解药必须讨,能早则早,我不想发生一丝意外,令你等不到解药而……”那个“死”字,是硬挤不出口的,楚云赫紧了紧十指,咬牙道:“初儿,你相信我,我成婚的目的只是为了解药,再不为任何其它,芊丽只能得到八王妃的虚名,而你虽无名份,却是我实实在在的夫人,不要管天下人是否承认你,只要我承认你是我唯一的夫人就够了!” “不,云赫,其实我宁愿毒发而死,也不愿你这样做,这场婚事,对你,对我,对徐小姐都不公平,可是……可是我们还有孩子,为了让孩子活下来,我也无法……否则我便太自私了!”段锦初矛盾着,纠结着,将楚云赫的衣衫揪成了团,心情是无法描述的激荡。 。“初儿……” 深夜的烛光中,两人紧紧的相拥着,山洞里一片沉寂。12082574 段锦初在哭泣中,渐渐睡着了,熟睡中梦魇缠着她,令她一个激灵被惊醒,急切的去看楚云赫,发现他侧躺着,她就枕在他胸前,与他一起挤在单人木板床上,他正晶亮着眸子凝视着她,见她醒来,柔柔的笑,“醒了?做梦了吗?” “相公……”段锦初红唇轻动了下,便又悲从心来,“相公,我,我做梦了,我……” “小初儿,真好,你又开始叫我相公了!”楚云赫欣慰的笑,抚上段锦初的额头,柔声问,“做什么梦了?” 段锦初语气急切而害怕,“我梦到皇上要杀死咱们的孩子,我跪下磕头求他,他一脚踢开了我,他好冷血好无情,相公,你求求他,哪怕他要我死都可以,只要他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你们楚家子嗣啊!”们发赫赫。 “初儿……父皇他,他并不知道你怀了我的骨肉……”楚云赫再瞒不了,沉默良久,才涩涩的憋出这一句。 “什么?皇上不知道?你没告诉他吗?相公,你为什么不告诉皇上,说我们有孩子了,求他放过我?我可以发誓,我不恨他的,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恨你的父亲,更不会以反贼的身份去行刺他的啊!”段锦初霍然抬起头来,满目不解的质问道。 “初儿,因为……我……我们……”楚云赫喉咙里如被卡了鱼刺,半响憋不出一个重点词汇来,一张俊脸上,神色千变万化,若可以,他想继续瞒着她,可是她今日的决然掉涯,令他心思起了变化,如果他们一起去面对,会不会才是最好的结果,彼此之间才不会有隔阂? 正思忖间,段锦初已等不及的催问道:“相公,你说话啊!到底因为什么?你不要再瞒着我什么事了好不好?我一直想问你,当日在西凉关的时候,长公主与你谈了什么,使得你后来好大的变化,我,我才会胡思乱想的!” “好,初儿,我全部告诉你,但是你别激动,一定要冷静好吗?”楚云赫下了决心,看着她,直到她点头,才接道:“当日在西凉关,我皇姐看到你反应很大,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你,而是因为你的容貌吓到了她!” “容貌?” “是的,这是十六年前发生的事了!当时,父皇除了我母妃之外,还有一个宠妃,封号萱妃……” 故事不长,楚云赫却细致的,缓慢的讲了足有半小时,在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墨眸中,又满是悲痛,揽着段锦初肩膀的大手一刻未松过,只怕她承受不住,而……面荷尚河和。 “相公,你说……黎贵妃娘娘被人害死了,萱妃病死了,十公主失踪了,而我是……是萱妃的女儿十公主,是,是你的亲妹妹?”段锦初努力总结出这一结论,眉头拧成了团,眼中盛满了可笑与不可思议。 第三百四十一章 泄天机道她身世 “这事,我有些怀疑,我不想它是真的,所以我还要查,看你有没有可能是凤南天的女儿,而非我父皇所出,如果真相是萱妃蒙骗了父皇,与凤南天私通生下了你,那么对于父皇来说是悲事,对你我可就是好事了!”楚云赫凝重着脸色,缓缓说道,并紧张的盯着段锦初,观察着她的反应。 “那么,你没告诉皇上我怀孕,又把我藏在慕氏山庄,也是怕皇上和其它见过萱妃的人看到我的女装打扮,认出我是萱妃的女儿吗?”段锦初分析着前后的事,没好气的问道。 “嗯。是怕,如果让人知道你是十公主,那么我们就是……”楚云赫抿唇,微偏了偏脸,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和自己的妹妹那样…… “就是**?”段锦初替他接下话,秀眉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下,反应是出乎楚云赫意料之外的冷静,“那如果是真的,我真的是你妹妹,你预备怎么办?这孩子还能生下来吗?你之前有没有想要打掉我腹中的孩子?” “初儿,不瞒你说,我是想过要打掉孩子,兄妹**生下的孩子会是畸形,可是你又那么渴望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也不忍心,所以……一拖再拖,我实在不舍得宝宝,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生下是畸形,我就偷换一个正常的孩子给你,一直瞒着你,我们的孩子我会秘密抚养他长大,能长成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尽了我做父亲的心意了!至于你,自然还是我的夫人,我不管什么伦理道德,总之我就是要与你相爱相守,谁也别想拆散我们,大不了我们再不生孩子,每次行房都喝避孕汤药,就这样过一辈子!”楚云赫前面说的揪心,说到后面,竟心情放松下来,好似压在他心里的那一座大山瞬间坍塌释放了他一样,嘴角竟还浮起了一抹笑。 “呵,你还真淡定啊!竟不怕天遣吗?”段锦初被他逗笑了,忍不住娇嗔道。 闻言,楚云赫收敛了神色,看着段锦初的表情变得严肃,“初儿,我想通了,我一点儿也不怕,你呢,你怕不怕?你还敢不敢跟我在一起,就当这事不存在,我们还是像夫妻一样,亲吻,搂抱,甚至行房?” “……不怕!”段锦初默了一瞬,肯定的点头,“云赫,只要你一个古人都不怕,我更不怕!我最怕的,不是这些,是你会背叛我,那么我便会魂飞魄散,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上!所以,我在看到你骑着马,穿着喜服迎亲时,是那么的绝望与心痛!幸亏这事不是真的,否则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这番话说完,段锦初心中“咯噔”一下,不由伸手拍了拍头,她说出了归途寺老和尚的话,怎么不头疼了?难道是……是时机到了么? “初儿,我听不太懂,什么叫我一个古人?你会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呵呵,难道你是……鬼怪?”楚云赫听的迷茫,见她如此勇敢坚定的爱他,便心情大好的开起玩笑来。12082574 。“云赫,你确定再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我不想再糊里糊涂的!”段锦初不答反问道。 楚云赫想了想,摇头道:“没了,大事上再没了,小事一时想不起,等想起来告诉你。”面荷尚河和。 “那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秘密,我刚才说了点,竟然没有头疼,应该就是鸟毛说的,时机到了可以说了,你仔细听,但是千万别害怕,我不是鬼怪,但也说不清是什么,反正我也是人!”段锦初这一说,感觉有些词穷了,把自己给绕了进去,那么她是什么? “呃……”楚云赫嘴巴张大,俊脸有些抽搐,“你说吧!我堂堂七尺男儿,一身正气,又流着天子的血脉,你就是鬼怪我也不怕!” “噗哧!”们体云云。 段锦初捂了嘴,失笑开来,“你可别说大话,我真的不是你这里的人,应该说,你现在看到的段锦初,身体和灵魂是独立的,身体是天英会的反贼,也可能是皇上的十公主,但灵魂不是,从清明节那日这具身体在永乐宫外昏倒,她原来的灵魂就不见了,是我这个现代人的灵魂附在了这具身体上,所以,我是个全新的段锦初,与昏迷前的段锦初完全不一样,算是……算是神鬼论里的借尸还魂吧!呃,你可别把我当成女鬼,我是借用了这具身体重生了!” “……” “……” 沉默,再沉默,不知沉默了多久,直到楚云赫发现他身体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有些僵硬了,才反应过来伸了下腿脚,然后揉揉眼睛,舌头有些打结,“初,初儿,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别开玩笑了,我还饿着,你再喂我吃山鸡肉吧!”OHee。 “哎呀,你不相信啊?”段锦初一听便凌乱了,“我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的灵魂占用了这具身体,所以我不知道原来那个段锦初假扮太监进宫要干什么,不知道她的所有事情,而我又不能说出我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来的,便只能说我失忆了,事实上不是失忆,是这具身体换了主人,也所以,你们的什么恩怨情仇啦,什么萧若云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啦,什么凤南天是我义父或者生父啦,什么推翻天溯国起义造反行刺皇上啦,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跟我无关,包括我可能是十公主的事,统统都与我无关!” 楚云赫听的两眼大瞪,“初儿你……” “我再补充说一点,你想怎么对付天英会都行,用不着考虑我,除了把小顺子哥给我留下,别人我无所谓!当然,萧若云,路飞扬他们,若是能悔悟,放他们一条生路也自然好,还有,如果我真是你亲妹妹,那么也只是这具皮囊是你妹妹,我的大脑思想灵魂都不是!”段锦初说道。 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楚云赫看不出她有一丝玩笑的意思,表情认真无比,似是……真的?舌头又打了结,“那,那你是哪儿来的?另一个时空……你灵魂附体在这里,是来玩儿的,还是,还是来找我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愿与你分担所有 “我是来旅游的,红色旅游!”瞪着他,见他又是一脸迷茫,段锦初很没好气的咬牙,“有我这么来玩儿的吗?都快把自己玩儿死了,我玩儿个毛!” “初儿,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楚云赫抿唇,诚实的回道。 “你——”段锦初气结,重重的吐一口气后,小脸一偏,哼道:“不懂算了,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初儿……你,你别这样嘛!你就说我能听懂的话啊,在这之前我们交流不是挺好的嘛!”楚云赫低了姿态,伸手扳过段锦初的脸,轻言软语的哄道。12096005 “楚云赫!我告诉你,我从另一个不同的时空穿越到你们这个鬼地方,我不是来玩儿的,我是来送死的!先是一醒来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假太监,整天兢兢战战的过日子,又莫名其妙的爱上了你,导致我被你父皇残害,从好端端的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了病秧子,最倒霉的是,莫名其妙的背上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身份,又是反贼,又是公主,又不知道会不会是私生女什么的,哎呀,烦死我了!我要回家,回我们那里去!”段锦初如炮珠般的一股脑的吼道,吼完最后一句,双手一按耳朵趴进了枕头里,心情烦燥的简直想杀人! 一句一句慢慢消化完,楚云赫若有所思的盯着段锦初,蹙眉道:“初儿,这是你真实的身世吗?是不是太过诡异了?我一向不太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我原来也是无神论者,但是我现在自己都经历了,能不相信吗?你不信,那你打听一下,清明节之前的段锦初是什么性子,什么样的人,再比对一下你认识的我是怎样的就知道了!”段锦初气晕,若不是他有伤在身,她真恨不得捶他两拳泄恨!过回去子。 “这个……我倒是真得调查一下!”楚云赫严肃的点点头,思忖了稍许,又问,“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身世的吗?” “证明?”段锦初两眼乱翻,想了想道:“你们这里有一夫一妻吗?那就是我们那个现代社会的婚姻法,所以我才要求你只能娶我一人,那个在凌州城外的时候,我不是晚上一个人出去了吗?那山上有个归途寺,寺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是知道我异世身世的,然后要送我回现代去,一旦回去就再不可能和你相守,他让我选择,因为我只有那一次的机会可以回家,然后我选择了留下陪你,这个选择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如果你一旦背叛了我,我这缕异世而来的孤魂就会魂飞魄散,既回不了现代,也会消失在你这个世界!所以,看到你穿着这身喜服,我心都碎了!” 楚云赫听的一脸震惊,“初儿……那晚的事,是真的?你真的是另外一个和我们这里不同的地方来的吗?我,我从没听过有这样的怪事,怪不得璇玑说你的命格太奇怪,原来……太不可思议了!” “肯定是真的,那晚你在城外找到我,我就是被那老和尚的木鱼声吸引过去的,他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事,所以,我留下来陪你,是孤注一掷的选择,能让我存活于世的,就是你爱我的心,你的心在,我便能活,你若变心,我便没了后路了!”段锦初说道,语落,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事,便蹙眉道:“你再不信,还可以去向一个人证实,她知道我的身世!” “谁?”楚云赫立刻问道。 段锦初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明皇后凌雪漫!” “什么?大明国皇后娘娘?”楚云赫再一次震惊,俊脸上浮起异样,稍一怔道:“难道凌皇后和你是……是同一地方来的?都有这样怪异的身世吗?” “云赫,你好聪明哦!”闻言,段锦初愕然,“是啊,我们俩人是一个国家的,而且她家与我家相距很近呢!她比我穿越到这里来早十几年,事实上在我们那里没差多少年,在这里不知道是怎么计时间的!那晚在梨山关我俩就是互相认出来了,因为彼此说话的语气,词句都很熟悉,所以就到外面相认去了!” “怪不得大明皇帝跟我说了那么一句话,我当时不明白,现在算是想通了,原来大明皇帝知道凌皇后的身世,也猜到了你的身世,所以才那样说的!”楚云赫恍然大悟,这前后一联想,所有疑团才顺理成章的解开了!OKIR。 段锦初皱眉,“什么话啊?你怎么没告诉我?” 。“当时天机前辈也诊出你中了蛊毒,而且前辈也解不了,我心中焦虑和难过,又怕你知道后,会因我父皇而恨我,会承受不了,便暗示前辈瞒着你,后来你和凌皇后出去了,大明皇上便对我说,八王爷得此娇妻,乃命中之福,上天自会眷顾,只要夫妻情深,定能长长久久!”楚云赫说到这里,神色动容不已,将段锦初的手执起贴在自己的胸口,“初儿,你为了我,竟放弃了重回你家乡的唯一机会吗?” “嗯。”段锦初厥起小嘴,甚是委屈的道:“所以,你千万别负我,知道么?” “不会,定然不会的!”楚云赫肯定的道:“大明皇上已经暗示我了,只要我们夫妻情深,我们便也能如他们夫妻一样,长长久久,执手百年,有他们的例子放在那里,我现在信心百倍了!初儿,就这样说好了,不管查到最后,你所借用的这具身体是不是十公主,我们都不理,还过我们的甜蜜日子,以一颗平常心看待孩子,现在怀上了那就要生下来,不论他怎样,都是我们的骨肉,以后的话,能生则生,不能生就算了!你说好不好?”体幻豪豪…… “嗯,好!”段锦初莞尔,身子稍稍直起,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轻轻的道:“以后不许再瞒我任何事,不论什么风雨,我们都一起面对!” “好!” 楚云赫轻应一个字,昏暗的烛光中,将她拥吻在怀,缱绻缠绵…… 第三百四十三章 山洞师徒初相见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透过栅门照进山洞时,楚云赫眉头稍蹙,习惯早起的他,想睁眼又困乏的紧,便一头又睡了过去,然而,睡不到一刻钟,便有一声长啸传来,严重刺激了他的耳膜,令他倏的睁开了眼! 看一眼窝在他怀中仍然睡的正香的人儿,楚云赫嘴角浮起了满足的笑,而后扭过头去,缓缓侧眸去看栅门,便瞧到一对翅膀在外面扑腾着,还隐约露出青袍的一角,薄唇不禁向上勾起,淡笑道:“前辈,进来吧!” 玉潇子从大石后探出头来,与大雕互相挤挤眼,小声嘀咕道:“咱们这主人现在变客人了,真是的!” “嘎嘎!”康俗——白。 大雕鄙夷的瞟一眼玉潇子,用翅膀拍开了栅门,一雕一人,一前一后进来,将阳光遮了一半,瞧到木板床上两人虽衣衫完整,但相拥而睡的情景,玉潇子老脸微微现出尴尬,将肩上扛的大包袱拿下,避开目光道:“我采购了好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喝的,够你们将就一阵子了!啧啧,花了我老头儿好多银子,你看着办吧!” “咳咳!前辈救命之恩,重于泰山,金银财帛万千都不足以表达我对前辈的感恩,或者,我称前辈一声师父,可好?”楚云赫被呛了下,旋即微笑道。 “啧,还想讨便宜?璇玑那死小子先斩后奏帮我老头儿收徒弟,我还没批准呢!你这就直接拜师了?”闻言,玉潇子从包袱里的一堆衣物中抬起头,气笑不已道。 楚云赫轻笑,“呵呵,拜个师不难吧?师父,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我已经学了你们门派的武功,你总不会想废了我武功吧?” “嘁!废你武功?我那不是没事找事吗?看看你身边睡的那丫头,啧啧,凶巴巴的,救了你们除不落好,你没醒之前,还敢威胁我老头儿说,若是待你不好,她就去梨山关找梅花,让梅花跟我算账,我真是倒霉透顶了!”玉潇子飞了一个白眼给楚云赫,再瞪向段锦初,极其郁闷道。 “哈哈,师父不亏,待我伤好点儿再正式向师父行拜师之礼,这名正言顺成了师徒,我再去大明时,肯定要去梨山关拜见天机师叔的,正好带师父一起,那……”楚云赫笑抿了唇,弦外之音很是明显。 “咦?那就可以见到梅花了?”玉潇子瞬间亮了眸子,脸上浮起喜悦,高兴的像个孩子,脸色又微微红了几分。 楚云赫见此,心中暗自感慨,世间难得有情人,更难得的是能与心爱之人相守,如玉潇子这般,才是一辈子的遗憾与伤心吧! 大雕闲来无事,扑腾着翅膀走到床前,用羽毛去扫段锦初的脸,楚云赫俊脸抽了抽,好心提醒道:“黑雕,你见好就收吧!”12096005 “嘎嘎!” 闻言,大雕很不服气的朝楚云赫乱叫两声,然后接着去骚扰段锦初,楚云赫躺了下来,薄唇向上勾起,一副看好戏的眼神,果不其然,不消二十秒,段锦初的怒吼声便响彻了山洞,“什么鬼东西?” 这音贝响亮的,将大雕震的一拍双翅“唰”的一下飞出山洞逃命去了,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楚云赫和玉潇子皆呆若木鸡,段锦初从枕头上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重重的打着哈欠,休息不好犯困极了,“好磕睡啊!” “初儿,要不你再睡会儿。”楚云赫握住她的手,心疼的蹙了眉,她有着身孕,睡这么硬和小的床,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啊! “得了不要睡了,丫头,你下来洗漱一下,然后你们先用早膳,我带了热馒头包子烧饼,还有好多吃的回来,自己挑爱吃的吃,吃过以后,我去煎你们俩人早上要吃的药去,然后呢,这儿有只大木桶,还有毛巾,我烧些热水,你自己洗洗身子吧,不然怕会感染发炎,换洗衣物在这个包袱里,自己挑,还有褥子被子什么的,自己铺上,床就这么大小了,没时间做大的。”玉潇子指着打开的一堆大小包袱,细心的嘱咐道,说着,老脸又开始泛红,别扭的道:“因为这丫头,害我老头儿被人笑话,说我胡子一大把,买女人的衣物做什么的,简直毁了我玉潇子一世英名!” “噗哧!” 段锦初心下感动的同时,忍不住的发笑,“前辈,你可以解释说给女儿买的啊,女儿受伤了行动不便,你给代买的,他们还会笑么?”便辈洗他。 “初儿!”楚云赫微瞪她一眼,蹙眉道:“师父待我们这般好,不许对师父不敬!” “哼,我当然不会对前辈不敬了,因为前辈待我如父,哪像你父皇,讨厌又可恨的臭老头儿一个!”段锦初一听便来气,既然身世说开了,发发牢骚总可以吧? “……” 楚云赫目不转睛的看着段锦初,抿唇无言,玉潇子眉头抽动着插话道:“丫头,你这还敢骂当今皇上啊!你若跟云赫小子成了亲,皇上可就是你公爹了!” “哼,我就敢骂!公爹个鸟,我中的毒就是那个臭老头儿下的,他要杀死我!”段锦初一偏脸,无视楚云赫纠结的目光,气恼的道。 闻言,玉潇子满头黑线,在预想的暴风雨来临之前,猫着腰扔下东西闪出山洞了,远远的有声音飘进来,“快点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吵架者一律扔下悬崖!” 床上,两人互相瞪眼,谁也不先开口,直到瞪的眼睛酸涩了,楚云赫才叹了口气,无力道:“下床去洗洗吧,馒头包子要趁热吃。”OKIR。 “哼!” 段锦初鼻子哼哼,撑着疼痛的身子慢慢下了床,一声再不吭的忙活起来,给自己洗了脸漱口,又浸湿了毛巾过来,黑着小脸道:“脸伸过来!” 。“哦。” 楚云赫乖乖的侧起身子来,任段锦初给他洗脸擦手,悄悄抬眼看她,虽脸色还不好看,但下手的动作还是刻意放温柔的,不由心里又甜滋滋的,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丫头嘛! 第三百四十四章 寻人未果疑云起 坐在浴桶中,看着雪白侗体上一道道树枝扫过身体留下的细小的红痕,段锦初微微偏过了脸,轻咬着下唇未吭一声,怪不得全身疼痛,原来是…… 背对着楚云赫,被他那一道灼热的目光凝视着,她清洗的动作加快了些,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她能想像得出,此刻他的心痛。 整个过程,楚云赫亦未发一言,默默的盯着段锦初忍痛清洗完身子,又一件件将衣裙穿好,才艰涩着嗓音,轻言道:“小初儿,到床上来躺会儿!” “嗯。” 回到床上,躺在新铺的棉软褥子上,盖着厚裘毯,再枕在他胸前,心中感到无比的安然,他轻抚着她的发,语气轻缓却不容辩驳,“初儿,再不许你这样拿自己的性命来吓我了,听到了没?” “哦,听到啦!”段锦初瘪瘪嘴,应一声又不甘心的加上一句,“前提是,你不许再伤我心了!” “不会,这次的教训,令我心有余悸,我知道我命里有贵人相助不会死,但是却不知道你的命运,所以,我再也经不起失去你的痛苦。”楚云赫轻摇头,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嗓音低哑道:“初儿,我再不伤你的心了,你也不能再吓我了,好么?”OMpd。 能涯子我。段锦初抬眸,笑的欢愉,“嗯,这个交易可以成交!” “嘎嘎!” 两声大雕的叫声响起,紧接着栅门外,便响起了玉潇子的声音,“云赫,初丫头,你们的药好了!” “师父,端进来吧!”楚云赫松开段锦初,侧撑起身子轻笑道。 “好!” …… 太阳从升起到落山,又是一天过去,苦苦搜寻的大队人马,仍未看到一丁点希望。 整个绝命涯,自涯顶至涯底,有数不清的人,身着各色衣衫,有大内侍卫,有御林军,有八王府侍卫,有慕氏玄衣卫,有禁卫军,有安静王府侍卫,有安平王府侍卫,还有安宣王府侍卫,皇上有喻旨下,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今早未朝,楚沐远悲伤过度,病倒在床,朝政大乱,楚云璃被迫回宫,主持大局,并发出秘信,令罗瑛宋三章全力灭敌,不可再存私心,以国家大业为重。 楚落颖从中午时分便来到此,华贵的宫装裳裙没在积雪中,下摆早已湿透,宫女们劝说多次,仍倔强的不肯回宫。 诸葛璇玑立在一边,琢磨了半响,始终想不通,孙策与严榆带了玄衣卫里轻功最好的十多人,借助攀绳,铁索等工具,已从楚云赫跳涯的地方而下,一直下到了涯底,为何却寻不到他们二人呢?若是活着,人去了哪里?若是死了,也该有尸体啊?何况,段锦初不敢说,楚云赫是一定不会死,他命格王相,还未称王,怎么也不可能死,那么,究竟他们在哪儿? “阿嚏!”12102475 “公主!”诸葛璇玑扭过头来,看着正用帕子擦鼻的楚落颖,蹙眉道:“你站在这儿干等也没用,天凉的很,长时间在外会冻坏身子的,还是回宫去吧!”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发现涯下雕鸣声 “不,我要等,我不相信八哥会死,小初子也不会死的!”楚落颖执拗的说道,白皙的脸颊被冻的红通通的,双脚早已麻木,若不是有宫女搀着她,以她常年养尊处优的娇弱身子,恐怕已站不稳倒下了。 闻言,诸葛璇玑眉头蹙的更深,不悦道:“你撑什么撑?你以为你站在这儿三天三夜,就能等到你八哥么?要是找到人了,自然会第一时间禀报皇上,你不就知道了么?” “你——”楚落颖被斥,惊诧的看向他,脸色不豫,“我是公主,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公主怎么了?你八哥还是王爷呢,我们照样亲如兄弟!”诸葛璇玑不屑的撇撇嘴,瞧到楚落颖气的瞪圆了眼睛,心中自又是另一番滋味,顿了一下放柔了嗓音,轻道:“丹丹,你放心吧,我定能找到你八哥的,一有消息,我派人立刻通知你,你身子若冻坏了,我怎么跟你八哥交待?”12114024 “鸟毛,你说……八哥还活着吗?他会不会已经……”鼻子一酸,哽咽了声音再接不下去,楚落颖微微偏开了脸,一颗颗泪珠从眼眶中涌中,贴身宫女紫莲忙去为她拭泪,并焦急的道:“公主,您要珍重玉体啊!这大冷天的哭泣,眼睛会受不了的!” “不会,肯定不会死!”诸葛璇玑微微漾起笑容,语气笃定的安慰她道,见她抿唇不语,心情失落的模样,十指攥紧,勉强自己笑容更欢些,并戏谑道:“还犹豫什么?这身子若真冻出个三长两短,回头大明太子来娶亲,你还怎么嫁啊?” “呃……臭鸟毛,不许你乱说话!”楚落颖一楞,继而小脸泛起了不正常的红,娇嗔一句,朝紫莲道:“回宫吧!”啊自八就。 “是,公主!” 双脚受冻,步子有些僵,好不容易迈出三四步,诸葛璇玑的调侃声又起,“公主,我可是见过大明太子的啊,年少俊美,与公主天作之合呢!”OPpu。 “不许说了!” 楚落颖羞恼的回头,狠狠的瞪诸葛璇玑一眼,然后又蹭的扭过头去,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诸葛璇玑失笑的咧着唇,待楚落颖坐上马车走人了,才回转身子望向涯下,看了没多久,楚云澜从小径上来,如斗败的公鸡一样,一脸沮丧的直摇头,“这俩人难道从人间蒸发了不成?就是真……真死了,那尸体也得有啊!” “安平王爷莫急,既然找不到尸体,说明就是个好消息,他们指不定掉到哪个隐蔽的树丛中,或者石头堆里还活着,只是天寒地冻的,经过这两天一夜,怕是就算活着,也剩下半条命了,所以,一刻也不能放松!”诸葛璇玑安慰楚云澜的当口,想到天气情况,自己也不禁焦急起来,若是两人受了重伤动不了,那岂不是…… “朱先生!” 突然,一名玄衣卫匆匆飞掠而来,一落地抱拳道:“禀朱先生,属下方才发现涯下东南方向有雕鸣声,不知是否为异常?” “雕鸣声?” 闻言,楚云澜一楞,立刻道:“这深涯之地,有雕鸣声不正常吗?” 第三百四十六章 山洞突有人来此 山洞外,一阵阵烤山鸡和烤番薯的混和香味儿飘散在空中,栅门紧闭着,那香味儿透过门缝飘进来,令段锦初垂涎欲滴,摸摸空扁的肚子,眼巴巴的瞅着栅门,嘀咕道:“云赫,我想出去哦!” “别乱动,这会儿外面很冷,你就坐在炉子旁烤火,或者上床来,跟我躺在被子里。”楚云赫皱眉,直接拒绝道。 “才不!”段锦初扭过头来,厥起小嘴低声嗔道:“才不要跟你躺一起,你又想趁机吃我豆腐是不是?” “哪有?我是怕你冷,山洞里潮湿,怕你落下病根儿。”楚云赫俊脸一沉,不悦道。 段锦初点点头,眉宇间也自浮起焦虑,“云赫,我倒应该没什么,你不是以前已经落下病根儿了吗?你感觉冷不冷?要不要再加床被子?”生以小然。 “没事儿,璇玑早给我调理好了,有时你看到我咳嗽,身体不适,那都是唬父皇的。”楚云赫脸上露出笑容来,轻声安慰道。 “哦。”看着炉子里燃的正旺的火,段锦初无聊的捣鼓着柴禾,添了几把柴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立刻问道:“云赫,今晚师父住哪儿啊?床被我们俩人睡了,他不会又要跑去城里吧?” “看那里!”楚云赫挑眉,眼神示意到空中悬的一根粗绳,轻笑道:“应该会睡在那根绳子上!”OPpu。 “啊?”段锦初吃了一惊,“他要睡绳子?难道他是小龙女的徒弟?” “小龙女?是谁啊?”楚云赫茫然的眨眼,“又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吗?” “嗯啊,是个美丽清冷,冰清玉洁的武林女子,她就是睡在绳子上的,不过她是武侠小说里虚构的人物,不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人。”段锦初简单的解释道,这一天下来,她晕的不行,这男人实在是太好学了,逮着一个他听不懂的词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懒的说了,他还生气,说是要进一步了解她以前的生活,以便和她语言相通,免得她再说与他无法交流神马的。 才暗叹一声,果然楚云赫又问,“武侠小说是什么东西?” “偶买嘎!”段锦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无力道:“是民间白话文写出的故事!”12114024 楚云赫蹙眉,“初儿,你说鸥什么?白话文又是什么?” “我的天哪,楚云赫小盆友,你要不要我连电脑电视电话导弹卫星核武器一并解释给你听?”段锦初捶胸顿足,双拳扬起,“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一天下来我都说的口干舌燥了,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行不?” “哦,那慢慢说,我又没催你,是你激动了!”楚云赫一脸委屈,撇撇嘴道:“口干就喝水啊,又不是没水让你喝!” “你——” 段锦初气的一蹦起来,就要扑过去,楚云赫却突然变了脸色,食指挡在嘴唇上,“嘘——” “怎么……”段锦初脱口而出两个字后,声音嘎然而止,凝神听向外面,似有很多脚步声杂沓响起,正楞神间,一个熟悉的嗓音传进耳朵! “师父,您怎么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了,害得我好找!”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重逢之时泪盈眶 山洞外,玉潇子从烤火架前扭过头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诸葛璇玑,指着铁架子上的烤山鸡道:“鸟不生蛋,山鸡生蛋行吗?你这乌鸦嘴,别把鸟都赶跑了,你师父我以后吃什么?” “我的天!”诸葛璇玑无力的扶额,朝身后的玄衣卫一摆手,示意他们停下,然后走近,抱拳,极其悲壮的道:“师父,徒弟求您老人家了,别再乱跑了成吗?就是跑了也起码留下个踪迹,让人能找到您,行不行啊?” “你这不是找到了吗?”玉潇子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OPpu。 “我这是听手下禀报说这方向有雕鸣声,想起师伯天机老人有养雕的爱好,这才下来看看的,没想到居然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发现了您老人家,师父,您可真会找住地儿啊!”诸葛璇玑吸气,再吸气,简直是无言以对,他几乎把四国翻过来,都没寻到的人,居然就藏在京城外他眼皮子底下,这叫他情何以堪? “哼,他天机子养雕,你师父我也养只雕,不信比不过他!”玉潇子一听便来了劲儿,狠狠的瞪眼,“他认你这师侄了吗?你师伯倒喊的勤快!” “……”诸葛璇玑无语,暗翻了几个白眼,决定转移话题,想起要事,立刻问道:“师父,昨天午时左右,有一男一女从绝命涯上坠落,您可曾见到?” 闻言,玉潇子不答,反瞪向身旁的大雕,脱口斥道:“没事儿你瞎叫什么?看引来人了吧?赶明儿找颗鸟蛋把你嘴巴塞住!”养把眼找。 “嘎嘎!” 大雕一听,用力的拍着一对翅膀,气的原地转了两圈,“扑腾”一下飞走了! “啧啧,这就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诸葛璇玑见状,朝空中那黑影竖起了大拇指,感慨万千。 “你小子,别在那儿摸鱼了,过来把番薯刨出来。”玉潇子蹙眉,吩咐诸葛璇玑一声,端起铁架子上的两只烤山鸡向栅门走去,诸葛璇玑楞了楞,刨了番薯忙跟进去,谁知,迎接他的,竟是一只“女鬼”!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在山洞,声停,诸葛璇玑很淡定的问,“女鬼夫人,我这声喊配合的还不错吧?”12114024 “呃,你,你是故意喊的?”段锦初拿下脸上的白巾,不停的抽搐着小脸,表情甚是悲怆。 “你以为呢?我师父什么人啊,能养只鬼在身边吗?闹不好我师父还捉鬼呢!”诸葛璇玑将热烫的番薯放在桌上,扫一眼坐在床上正噙着笑看好戏的楚云赫,没好气的瞪眼,“一看到我师父在这儿,我就猜到你俩肯定没死!居然不上不下,躲在这悬崖中间的隐蔽山洞里,可叫人好找!” “那你不也找到了吗?”楚云赫轻笑,“叫手下弟兄进来吧,我有话交待他们!” “好!” 跟下来的一众玄衣卫挤在栅门前,当看到安然静坐的楚云赫与段锦初时,“扑通”一声全部跪倒在地,眼里有热气流淌,哽咽出声,“属下参见主人!参见夫人!恭贺主人夫人,平安大吉!” 第三百四十八章 伤未痊愈回山庄(一) “免礼!”楚云赫微微颔首道:“这几日辛苦了,去涯上禀报吧,再令孙策派马车过来,今夜我与夫人宿在慕氏山庄。” “是,主人!” 玄衣卫起身,再迅速退下,朝涯顶轻功而上。 “嗯?云赫,今晚就回去吗?师父不是说你的伤不宜移动吗?”段锦初皱眉,看向坐在桌旁头也不抬啃山鸡的玉潇子,道:“师父,你说是不是啊?” “初丫头,你家云赫心都不在这儿,我还说什么?要回就回吧,省得占我的床,害我准备睡绳子!”玉潇子腾出嘴来,不以为然的说道。 “呃……”段锦初凌乱了,嘴巴抽筋,半响再没挤出一句话来,倒是诸葛璇玑凝重了神色,立刻走过来,道:“受伤了?伤在哪里,我看看!” “在这一块。”楚云赫解开衣袍,诸葛璇玑看过去,脸色自是不好,回头问道:“师父,伤到骨头了吗?”段锦么吧。 “没有,静养的话十天左右差不多就能好,这期间可不能再动武,缝合的地方没结痂之前,马车颠簸的只怕会再渗出血来。”玉潇子说道。 闻言,段锦初立刻道:“那就不要走!”12114024OPpu。 “嗯,听师父的!”诸葛璇玑也道。 “没事儿!”楚云赫拉起衣衫,不以为意的轻笑,“师父也不用睡木板床了,跟我一起去慕氏山庄吧!我这伤,师父可得给看痊愈了才行!” “嗯?不去!”玉潇子一楞,待反应过来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就住这儿,要走你们走!” “不行!” 楚云赫与诸葛璇玑异口同声的反对,且诸葛璇玑一步跨过来,面容很严肃的道:“师父,看来您认王爷做徒弟了,那现在徒弟有难,您躲在这旮旯里,能成吗?” “哎哎,什么叫躲?我这是躲吗?我光明正大!”玉潇子气结,恨不得将手中的山鸡砸在诸葛璇玑的脑袋上,“你小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来教训师父?” “算什么帐啊?都过去的事儿了,再说您自己看看,收八王爷为徒,您很有面子吧?最重要的一点是,师伯的徒弟可是皇帝哦,您不想比师伯差吧?”诸葛璇玑抽搐着俊脸,想到最后一点,又笑的那个阴险狡诈。 果然,玉潇子一听,阴脸渐渐转晴,若有所思的道:“是啊,当年天机子他徒弟还是我救的呢,那小子当皇帝了,我也得有个当皇帝的徒弟啊,不然再见了天机子拿什么跟他比?” “噗——” 一声喷笑,段锦初忍不住的大笑,“哈哈,师父,你们三个老头儿老太太,都一把年纪了,还成天想着斗气什么的,不累吗?” “哼,累什么?要是他天机子能把梅花还给我,我就不斗了,我还把他当佛像供起来!”玉潇子撇撇嘴,语气愤忿的道。 闻言,三人全部表示无语,互相对视一眼,诸葛璇玑坐下来,叹道:“师父,您老也七八十了,不要再这么耿耿于怀了好不好?回头等我成婚了,生几个娃娃让您玩儿,这抱孙子的感觉也不差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伤未痊愈回山庄(二) “差是不差,但是抱一个女人和抱一个小娃儿的感觉,那能一样么?”玉潇子一只山鸡腿戳在嘴里,含糊不清的斥道。 这一语出,段锦初腾的一下红了脸,尴尬的抿唇,楚云赫俊脸上也稍有不自然,诸葛璇玑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响就一眼盯着玉潇子看,终于看的他觉出自己失言了,这一反应过来,自是囧的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不禁暗骂自己,他一个长辈怎么能跟晚辈说这些呢? “咳咳,那个师父,您收拾一下东西,呆会儿跟我们去慕氏山庄吧,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师父指点,师父年纪已大,晚年该享享福了,日后就让我和璇玑奉养您终老吧!”楚云赫轻咳了两声,郑重的说道。 “是啊,师父,以后不许您再乱跑了,这些年,您把天下也游历遍了,安定下来,让徒儿尽尽孝,好吗?”诸葛璇玑闻言,也立刻接道。 “哎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们几个烦死人了!”玉潇子蹙眉,拿着山鸡腿乱摆,“赶紧先吃吧,一会要凉了!”人年潇儿。 “师父,那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嘛?”段锦初从床上下来,一边问,一边撕下一块山鸡肉返回送到楚云赫手里,惹得诸葛璇玑直瞪眼,“你偏心!亏得我没日没夜的累死累活的寻你们,竟然就只想到你男人!”12114024 “鸟毛大哥,你都说了云赫是我男人,那我肯定要先想到我男人啊,何况他可是伤员,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弄!”段锦初翻个白眼,耸耸肩道:“让岚丫头侍候你啊,你不也有老婆吗?” “切,就是,这年头谁没个老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诸葛璇玑一听,傲气的甩眉,用力的撕下山鸡头,一口咬下去说道。 “哦?璇玑你成婚了?这个岚丫头是谁?”玉潇子立刻来了兴趣,抓住诸葛璇玑的手问道。 “咳咳,还没成婚,这个岚丫头嘛,她就在慕氏山庄,师父您去了就知道了!”诸葛璇玑囧了,俊脸微微泛红,更加用力的咬着山鸡头。 见状,玉潇子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哈哈,好,我去,为了这徒弟媳妇,怎么着也得出关一回!” “好!”楚云赫满意的笑道:“那赶紧吃些东西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回到庄里,咱们再好好吃一顿!” 段锦初小嘴瘪的老高,闷闷的啃着肉,小声嘀咕道:“什么意思嘛,师父也偏心,就为了岚丫头去山庄!” “哟!初丫头生气啦?师父是激动璇玑一把年纪,终于有姑娘肯要他了,所以才——” “师父!” 玉潇子话还没说完,便被诸葛璇玑一声怒吼打断,玉潇子见势不妙,将山鸡腿随手一扔,一头冲出了山洞,“我去收拾药材!”OPpu。 “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响彻在山洞,楚云赫笑的差点儿挣裂伤口,段锦初扶着他,几乎笑的岔了气,唯独诸葛璇玑一张俊脸黑的能滴出墨来,欲哭无泪…… 第三百五十章 喜报入宫,帝心难测 皇宫。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挂,将雪后的宫殿照耀的红墙绿瓦,分外醒目,美丽中,透着肃穆深沉。 朝阳殿里,太医请过脉,眉目间的忧虑又加深了一分,看着闭眼休憩的皇上楚沐远,轻不可闻的一叹,却被路开明急忙用手势制止,然,楚沐远已开口,“太医,朕的病情怎样?”12123671 “回皇上……”太医有些迟疑不决,纠结着脸色去看路开明,路开明蹙眉,轻道:“皇上,太医去写方子,煎了药休养几日就会好的,皇上放宽心吧!” “咳咳……路开明,你别替太医瞒朕!”楚沐远咳嗽着睁开眼来,从昨日养病至今日,脸色仍旧有些白,看向太医,无力的道:“你说,朕的病到底怎样?敢哄骗朕,就是欺君之罪!” “皇上!” 太医被骇的“咚”一声跪下,磕头道:“臣不敢!皇上心脏衰竭,这十几年来一直郁结于心,近日病情日趋严重,至昨日,已经非常严重,只是药物调理已起不到根本作用,皇上关键要打开心结啊!否则……” 后面的话语顿下,太医不敢再说下去,但暗示之意很明显,谁都能听得明白,路开明脸色甚是难看,焦虑更是又添了一层,楚沐远久久的紧闭着唇未曾言语一句,太医额头贴地,心中忐忑万分。 “皇上……”路开明轻唤一句,斟了茶端过来,“皇上喝点茶吧,心情放松,什么病都会好起来的!” “怎么放松?你叫朕怎么放松?老八生死不明,下落不明,朕……咳咳……”楚沐远看向他,脸色似乎更加的白,虚弱的无力而道,却禁不住重咳起来,这一咳,竟咳出了血,白色的御帕上,红色点点,极其醒目。 “皇上!” “皇上!” 寝宫内,几道焦急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太医、路开明和几名太监宫女立刻忙作一团,朝阳殿内,染上深浓的悲凉…… 喜报,恰巧在此时传来! 彦希急步迈入殿内,等不及通报便进了寝宫,楚沐远刚刚缓和,听到脚步声,立刻问道:“是八王爷有消息了吗?”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彦希在寝帐前迈近一步跪下,语气中满含着激动,“启禀皇上!八王爷老天庇佑,得救生还,只是受了重伤,现已由玄衣卫护送,向城外慕氏山庄而去,皇上可以安下心了!” 此言一出,整个寝宫所有人欢喜雀跃,路开明激动的不能言语,将手中还端着的茶碗紧紧的抠着,太医一口一口吐着气,轻喃着,“太好了!太好了!” “什么?八王爷他……他得救了,还,还活着?”楚沐远惊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彦希紧张的问道,一颗心激动的几乎要跳出胸膛。 “回皇上,是的,八王爷手下一名朱先生,带人从绝命涯中间的涯壁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山洞里住着一名世外高人,是高人救了跳涯的八王爷,只是八王爷落涯时,背部被乱石划伤,性命无碍,但需休养。八王爷上得涯顶时,嘱咐臣向皇上禀报,说他在慕氏山庄住几日,待伤好一些,再进宫拜见皇上!还有……”彦希说到此,话语稍顿,抬头悄悄看一眼楚沐远,神色有些犹豫,在思量着当说与不当说时,楚沐远已不悦,“还有什么?” “还有……”迟疑一瞬,彦希咬牙道:“八王爷还说,与徐相府的婚事就此作罢,请皇上诏令解除婚约,明早八王爷会派人送来写给徐相的罪已信,皇上可宣于朝上,大军南下一事,继续按原定商议。” “云赫他,他真是命不该绝啊!”楚沐远禁不住眼眶里蓄满了泪,终是帝王薄情,但也敌不过骨肉相连,心中满溢着失而复得的惊喜,连连轻叹,“好!真是好!是哪位高人,朕一定要亲自去感谢他,为他修庙刻碑,受后世敬仰!” “恭喜皇上!皇上洪福齐天,八王爷命中有贵人相助,真是我天溯之福啊!”路开明跪下,眼底闪着泪花,声音哽咽道。 “恭喜皇上!” 殿内,所有宫人跪地,高呼声响彻整个朝阳殿! “只是……”用御帕拭了拭眼角,楚沐远后仰了身子靠在软垫上,一时又无言,沉默了半响,才道:“彦希,慕氏山庄具体座落在城外何处,你可否能找得到?” “回皇上,臣可以找到。”彦希回道。 “云赫他为何不回八王府休养?他……”楚沐远说到此,突然想到一事,忙问道:“段锦初呢?她是否还活着?” “回皇上,小初子平安无事,臣听慕氏玄衣护卫都称她为夫人,态度十分的恭敬,与八王爷一起乘马车前往慕氏山庄去了!”彦希稍抬了眸,回道。 楚沐远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默然良久,道:“都退下吧!” “是,臣告退!”彦希与太医拱手起身,退出了朝阳殿。 “怎么那妖女就没摔死呢?”楚沐远阴沉着脸,本已大好的心情,又暗淡下来,眼中闪着怒气,“既然云赫如此坚持的让朕取消婚事,朕就成全他,他的妖女没摔死,那就让毒发而死吧!” “皇上……”路开明完全无语,正思索着要怎么劝时,有太监来报,“启禀皇上,安平王与安宣王求见!”ORV5。 “宣!” “遵旨!” 楚云澜和楚云瑆进来,屈腿一跪,“儿臣叩见父皇!” “平身吧!” “谢父皇!” 两人起身,瞧着楚沐远精神还不错,脸上自是欢喜,楚云澜笑道:“父皇,儿臣已亲自将八弟送至慕氏山庄了,他不让儿臣去,儿臣硬跟着去了,呵呵,他虽不满,但也拿儿臣没办法。” 闻言,楚沐远老脸抽了抽,微瞪眼道:“老三你什么时候跟老八这么亲了?朕还没办你呢,昨日在八王府外,是你拦下了段锦初,害得老八跟着那妖女跑到城外跳涯的吧?” “这……这个也不完全是,是……父皇,儿臣无心之过,实不知会发生后来的事,若知道,儿臣怎么也不可能这样做的!”楚云澜支支吾吾着,内心着实后悔,从看到他们跳涯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想狠狠的扇自己耳光,一切后果都在他,是他害了他们……好在他们大难不死,他总算又活过来了! “你这个没脑子的,朕看你也是被那妖女给迷住了!”楚沐远气怒不已,连连摆手,“你给朕滚出去,朕看到你就心烦!” “父皇,儿臣知错,儿臣再不会了!”楚云澜一楞,忙跪下请罪。 楚沐远不搭理他,转而看向楚云瑆,“老六,老八递了话来,让朕明日早朝宣布退婚,你怎么看?” “回父皇,儿臣以为,是好事!”楚云瑆眼睛一亮,拱手道:“此时退婚,百姓们议论一阵子也就过去了,但父皇若坚持让八弟与芊丽成婚的话,只能让悲剧再一次上演,别的不说,天英会之乱就近在眼前啊,再没有什么事能比祖宗江山社稷重要了啊!” “嗯,你说的对,朕也不想再逼云赫了,云赫他……他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娶段锦初,肯殉情一次,朕若再逼他,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朕,还敢再赌吗?但是,他要娶那妖女,除非朕躺在棺材里,否则也休想!”楚沐远点点头,神色极其复杂的道。 楚云瑆蹙眉,“父皇,八弟受了伤,暂时就这样吧,这些事以后再议,您且放宽心,好好养身子才是!” “朕哪能放宽心?老八这混帐不回八王府,跑去慕氏山庄,分明是跟朕置气,朕……朕明天就去逮他回来!”楚沐远一听,却生气了,说完猛的想起了什么,指着楚云澜、楚云瑆及路开明等人道:“谁也不准给老八通风报信,要是老八提前得了消息,跟朕又怎么闹,朕赏你们每人一百大板!” “儿臣遵旨!” “奴才遵旨!” 寝殿内,一干人面面相嘘,郁闷至极。 出了朝阳殿,楚云澜脸黑的跟炭球似的,不平的嚷道:“老六,你说父皇他怎么这么倔呢?他自己都说了,怕老八再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他怎么就不想想,要是老八娶不到小初子,他能甘心吗?他会不闹吗?明天搞什么偷袭,带着病歪歪的身子出宫跑去慕氏山庄,他要干什么啊?就不能消停一阵子吗?眼看天英会快打过淮河以北了,我都急的想上战场,跟着老八一起去,父皇他……” “三哥!” 楚云瑆出声打断,淡淡的皱眉道:“小心隔墙有耳,若听到父皇耳中,小心龙颜大怒!” “我,我就是心里难受!既然小初子脱离天英会了,为什么父皇还要步步相逼呢?”楚云澜藏不住心事,满脸的纠结。 “帝王多猜疑,自古以来比比皆是,且人到老年,做的一些事都不能用常理来评说,三哥无需焦躁,且等等吧,先忙国事要紧,儿女情长之事,都暂时放下吧!”楚云瑆扭过头来,看着楚云澜,轻声说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大雕清早送蛇胆 慕氏山庄。 一大早,便有震耳欲聋的嘶鸣声穿透了耳膜,段锦初从睡梦中被惊醒,没睡醒的她,气怒的拍着床板吼,“该死的,谁啊?吵死了!”干吼的同时,烦燥的翻个身,又踢一脚床,“讨厌死了!” “初儿!” 楚云赫打个哈欠,坐起身来,嗓音有些沙哑和慵懒,“别踢床,小心肚子。” “哎呀,我困嘛!”段锦初眼睛都睁不开,虽不踢床了,却一拉被子,蒙住了头,楚云赫微微一叹,看向门外,“来人!” 早已候在卧房外的丫环桑儿与沫儿闻声,立刻推门进来,在床帐外站定福身道:“主人,奴婢在!” “出什么事了?”楚云赫隔着厚重的床帐,问道。 们死眼是。“回主人,是与主人昨晚一同回到庄上的大雕在园子里叫唤,玄衣卫赶它走,但是那东西凶的很,玄衣卫又不敢用强,惊扰了主人与夫人,奴婢们该死!”桑儿低着头回道。 楚云赫微蹙眉,停顿了一下,道:“更衣!” “是!” 出了门,便见大雕在长廊的另一尽头的花园旁和几名玄衣卫在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四下里瞧了瞧,并不见玉潇子,大雕又似暴怒的模样,楚云赫一怔,由桑儿搀扶着慢步走过去,听到脚步声,玄衣卫回头,看到这一张没有戴面具,稍显陌生的脸,一楞之下,反应快的已屈腿跪下,反应慢的也在呆滞几秒钟后跟着跪下,语气极其敬畏的道:“属下参见主人!参见八王爷!” “不必称八王爷,你们都乃本王直系属下,叫主人即可!起来吧!”楚云赫淡声而道,这还是他第一次以真面目出现在慕氏玄衣卫面前,回京四五日,他们只知道公布天下的他真实身份是八王爷,却未曾见过他真容,昨晚回庄,已近深夜,他肩背上有伤,便是被软轿抬进卧房的,只鲜少几个玄衣卫看到了没带面具的他的脸,此刻,他们也是凭桑儿扶着,及他身上的锦衣猜出来的。 听到熟悉的主人嗓音,几名玄衣卫心下一松,看来没认错人,又听楚云赫如此说,心中自是有股自豪感,便道:“谢主人!”而后起身,分列两侧而立,一指大雕道:“启禀主人,这只大雕一直嘶鸣,属下们制止不住,扰到主人休息,属下该死!”ORV5。 “哦?”楚云赫轻咦了一声,抬眼看向大雕,见它脚边放着一片青叶,里面似包着什么东西,俊眉微蹙,道:“这是什么?” “回主人,属下们要打开看,这黑雕拍着翅膀不准,所以……”玄衣卫立刻回禀,才说到这儿,大雕便又拍打起了双翅,似是情绪很激动的样子,玄衣卫只好住了嘴,以眼神示意楚云赫,大雕便“嘎嘎”的叫了两声,将地上的青叶包用嘴衔起来,递向楚云赫,楚云赫楞了楞,单手伸手,从大雕嘴上拿下青叶包,问道:“雕兄,你是让我打开它吗?” “嘎嘎!” 大雕又叫两声,点了三下头,楚云赫不禁一笑,“好,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让雕兄一早就扰初儿休息,要是好东西,我一会儿帮你向初儿说说情,不然你就等着她收拾你吧!” 闻听此言,大雕将双翅拍的更响了,仰头又叫两声,情绪不像生气,倒像是得意,惹得丫环与玄衣卫面面相嘘,惊叹不已,这畜生竟能听得懂人言? 楚云赫单手不便,扭头看向近前的一名玄衣卫,道:“打开!” “是,主人!” 打开两层青叶,露出一团血糊糊又黑糊糊的东西,桑儿被吓的立刻步子退了两步,因她搀着楚云赫,这一突然后退,牵动了楚云赫的伤,他俊眉顿蹙,斥道:“慌什么?” “奴婢该死!”桑儿这一下更被骇住,急着想跪下,又不敢松开楚云赫的手臂,见状刚回话的玄衣卫替她搀扶住主人,她这才跪地,惶恐的说道。 “下不为例!”楚云赫冷瞪一眼,而后看向手中的东西,思索着问道:“雕兄,这是什么东西?” 然,大雕能听得懂人言,却不会说人言,导致它“嘎嘎”了半天,楚云赫仍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啊?你把它给我是要干什么?”12123671 “主人,依属下看,这似乎是颗蛇胆,这么大的个头,该是一条蟒蛇的蛇胆。”一名玄衣卫在此时插话道。 “蛇胆?蟒蛇的蛇胆?”楚云赫愕然,看向大雕,大雕猛点头,终于有人理解了它的意思,兴奋的朝那名玄衣卫又猛拍翅膀,“嘎嘎”叫个不停,惹得那玄衣卫咧了嘴,笑的比哭还难看。 “雕兄,你给我蛇胆能干什么?”楚云赫疑惑的当口,朝左右吩咐道:“去松亭院请老太爷与朱先生来此!” “是,主人!” 一名玄衣卫领命,迅速离去。 松亭院,是慕氏山庄除楚云赫所住的清心院之外,最大最好的院落,昨晚回庄后,楚云赫便交待孙策,命全庄上下,尊称玉潇子为老太爷,这称呼相当于大户百姓家里的主人的爹,当时玉潇子都懵了,心中极为惊诧,待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拒绝,不敢担当这一称呼,却被楚云赫坚持着,坐着轿子将他亲自送到松亭院后,才与段锦初返回了清心院。 玉潇子地位居高,连带着同来的大雕也牛叉起来,一早在山庄里乱飞,想叫就叫,时不时的拍下一些羽毛来,使得全庄上下所有人,都不敢怒目相向一下,就连刚才赶它走,还都是好言好语的哄劝。 孙策闻声过来,叫人搬来了椅子,搀楚云赫坐下,楚云赫将蛇胆交到玄衣卫手里,道:“孙策,了解一下雕类动物爱好什么食物,把大雕饲养好。” “是,属下记下了。”孙策抿唇,眉宇间微露不解,却未曾相问。 楚云赫余光瞟到他的神色,了然的轻笑,“你们可别当它是只普通的雕,这雕兄很有灵气,本王与夫人的命,算是它救回来的呢!若非它瞧到有人掉涯飞过来驮住了我们,我们就真百丈掉落摔死了!” 孙策与身旁其它人楞下,待回神对大雕立刻肃然起敬,孙策一步上前,带头向大雕拱手,鞠了三躬! 少顷,玉潇子和诸葛璇玑过来,玉潇子瞅一眼玄衣卫手中捧的蛇胆,恍然大悟的一拍大雕,道:“好你个黑子,神秘兮兮的不让我看你嘴里噙个什么东西,原来是跑到这里来献宝了!但是怎么样?傻样了吧?没我玉潇子这神医替你解说,人家谁能知道你这楞头鸟要干什么?” “嘎嘎!” 大雕气怒的狂拍双翅,扇的四周梅树上的花瓣凌乱飞舞,如一阵疾风般,令人眼睛都睁不开,诸葛璇玑崩溃的叫嚷,“雕兄,你搞什么啊?得罪你的是师父,你半夜三更找他报仇就好了,别连累大家啊!” “啪!” 然,话音才落,玉潇子一记拳头便敲了过来,震的诸葛璇玑立刻乖乖闭嘴当了哑巴,而后又听得玉潇子一声大吼,“死黑子,再扇风的话,今晚红烧你的肉做下酒菜!” 这一声吼,效果奇佳,三秒钟之内风平浪静,楚云赫抬袖挡脸的手臂缓缓放下,再看大雕,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滚一边去了! “璇玑,看到了吗?再敢调侃师父,就让你跟黑子一个下场!”玉潇子瞪向诸葛璇玑,神气的吹着胡子警告道。 “我晕死!”诸葛璇玑翻个白眼,不以为然的接道:“师父,雕肉可能好吃,人肉应该不好吃吧?” “死小子,还敢说?我——” 楚云赫皱眉,开口打断道:“师父,璇玑,别闹了,先看雕兄送来这蛇胆是要做什么吧!” 闻言,玉潇子立刻严肃了表情,从玄衣卫手里拿过蛇胆,闻了闻,扭头看向大雕,“你从什么蛇身上取的蛇胆?” “嘎嘎!” 大雕叫了两声,便扇着翅膀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后,向着山庄高墙外飞去! “我去看看!” 玉潇子扔下一句话,紧跟着一纵而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缓缓收回目光,楚云赫有些不解的问道:“璇玑,蛇胆到底能干什么?” “蛇胆有医药用途,有的可治病,有的可解毒,具体得看是哪种蛇的蛇胆了!”诸葛璇玑说道。 楚云赫点点头,想了想抿唇道:“雕兄既然送来,肯定大有用途,要不然也不会一早就在这里叫唤了!” “嗯,我们且等师父回来!”诸葛璇玑颔首,瞧瞧半阴的天色,道:“王爷,你先回屋里吧,我去拿药过来,先把外用的药换了!” “好。” 返回了卧房,掀起帘帐,段锦初还在睡着,且睡的香呼呼的,不知梦到了什么,嘴巴咧着,好不开心的模样,楚云赫坐在床边瞧着她,禁不住莞尔,摒退了丫环,俯身悄悄吻上她,温热的舌尖挑逗着橇开她的唇齿,朝更深处探索而去,没受伤的大手忍不住从被底摸进去,直接摸进了她亵裤里……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云赫吃素,雕立大功 “啊——” 一声尖叫,自迷迷糊糊的段锦初口中本能的发出,还未睁眼,便一脚踹了过去,亏得楚云赫反应快,被她先是一拳挥过来后,闷哼一声及时偏开头抽回手,再身子一侧,才险险的躲开了她的袭击,按着有伤的左肩,微微的喘气,郁闷道:“初儿,不就亲你一下嘛,至于这么拳脚并用的么?” “云赫!” 段锦初蹭的睁眼,坐起身来,瞧到楚云赫委屈的表情,小嘴一厥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有色狼偷吃我豆腐呢!我这不是自卫吗?” “死丫头,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除了我之外,哪个男人敢进来?你当是客栈那么不安全吗?还自卫,再自卫你相公就要伤上加伤了!”楚云赫没好气的瞪眼,一掀被子坐上床,可惜单手脱不下长靴,便一扭头看向傻楞了的段锦初,道:“帮忙啊,楞什么?” “你不是起床了吗?那还脱鞋干嘛?”段锦初不解,嘴上虽问着,却还是下床来给他脱下了长靴,而后大大的打个哈欠,懒懒的道:“好吧,我也起床吧,人家好好的觉都被你搅了!”说完,拍拍嘴巴,便要掀开床帐出去,谁知,手臂却被身后的男人拽住了,夹杂着他咬牙的声音,“小初儿,我脱鞋不就为陪你再躺会儿吗?现在我鞋都脱了,你又要起床?不行,再到床上来!” “呃……”段锦初凌乱了,回头粉唇一嘟,俏脸微红的嗔道:“才不呢,你哪是陪我躺会儿,你是要那什么……我才不要呢!” 闻言,楚云赫竖起一根手指头,作可怜状,“初儿……就一次,我保证就一次,好不好?”12123671 “半次也不行!”段锦初沉下脸,严肃道:“你是得躺着,我好多了,我去洗漱一下,一会儿一起用早膳!” “半次还不如不干呢!”楚云赫不依,拽着段锦初不松手,比方才更委屈的道:“小初儿,现在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云赫!”段锦初叹气,看着他的模样想生气又不忍心,只得回身坐在床沿,摸摸他的脸,娇软了嗓音哄劝道:“不急,等你伤好了,想怎样都行,我们现在先养伤,好不好?” “……你不答应,不好也得好啊,我总不能兽性大发的去强暴你吧?”一张俊脸黑线了良久,楚云赫才闷闷而道。 “呃,我肚子里可是有宝宝的,你不为自己的身体想,也得考虑宝宝,所以,你这段时间吃素吧!”段锦初愕然,继而撇撇嘴道。 楚云赫重重的叹气,“好吧,我吃素,你去洗漱,我躺一会儿,璇玑要来上药的!” “晕,既然知道鸟毛要来,那你还生那种心思!”段锦初气结,对着眼前的男人,无语又无奈。卫便也是。 “怎么不能生?他来叫他在外面等等嘛!”楚云赫黑眸一挑,不以为然的道。 段锦初呼吸,再深呼吸,而后沉默着,欲哭无泪的走人! 玉潇子是在一个时辰后回来的,骑着大雕威风凛凛的从半空中降落,惹得山庄里丫环家丁护卫纷纷抬头观看,一脸羡煞与惊奇! “师父!” 楚云赫步出院落,微笑着迎上去,“怎么样?那蛇胆能治病还是能解毒?” “哈哈!云赫,黑子又立一功了,你想着怎么犒赏它吧!”玉潇子开怀大笑着,拍拍大雕的背,道:“黑子,今天看你最顺眼,先去玩儿吧!” “嘎嘎!” 大雕一听,却不满的直叫唤,见段锦初朝廊上下来,便朝段锦初飞去,到跟前粘着她就是不肯走,用头直蹭她的脸,惹得段锦初痒痒的“咯咯”直笑,“雕哥,你干什么呀?我怕痒啊!” “雕兄,保持点距离成不?”楚云赫皱眉,走过去将段锦初揽入他怀里,不悦道:“喜欢我家初儿可以,但是不许太亲热!凡是公的,统一退后!” 此言一出,大雕狠狠的抖了抖翅膀,崩溃的飞走,院里的一干人全体低下了头,尤其是男人,还配合的后退了一步,额上黑线狂掉,死死的咬住了唇,才使得没当场笑出来! 然,有一人不怕死,在憋了半分钟后,终于没忍住的喷笑而出!ORV5。 “哈哈哈!” 那就是——诸葛璇玑! “来人!”楚云赫阴森了俊脸,“去请欧阳小姐到此!” “是,主人!” 玄衣卫转身一迈腿,诸葛璇玑立刻止了笑,比变色龙还快的变脸,恢复了一脸的严肃,“王爷,不要请她来了吧,那么罗嗦的一个女人,可能会烦到王爷,所以,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见到她!” “是么?你确定?”楚云赫闲适的笑。 “哈哈,鸟毛不仅确定,还一定以及肯定!”段锦初捂着嘴笑,眼中揶揄之意甚是明显。 诸葛璇玑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夫人你——” “哎,我还没见着璇玑这未婚妻呢,云赫,叫人去请!”玉潇子一听,忙插话道。 “呵呵,好!”楚云赫眼神一示意,那原本停下待命的玄衣卫便一拱手离开了,急的诸葛璇玑跳脚不已,完全没有了平日率领玄衣卫时的冷硬果敢稳重,一副百爪挠心的模样。 这样子,又自是逗得段锦初、楚云赫和玉潇子失笑不已,好不容易止了笑,楚云赫记着正事,忙问道:“师父,你快说这蛇胆的事儿!” “哦哦,云赫,这蛇胆给初丫头服下,不仅能解她体内的蛊毒,还能令她的身体以后百毒不侵!”玉潇子一脸喜悦的说道,“这是中原极罕见的一种蟒蛇,对敌十分犀利,大多出没在南诏国疆北一带,潜伏在沼泽中生存,很难找寻到,就是找到了,能在这大蟒蛇口下逃生已是不易,何谈杀蛇取蛇胆?这蛇胆便成了极难得的珍贵药材,可解百毒,服过一次,便百毒不侵!我这些年也一直在寻这蟒蛇,所以经常出入在南诏境内,有幸只见过一次,却没能捉得住,让那畜生给逃了,没想到,黑子竟在绝命涯下的水泊里碰到,并咬死了那畜生,还取了蛇胆给你送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蛊毒未解,皇帝突袭 看着放在镂空檀木桌上,青花瓷小碟里的蛇胆,段锦初极力忍下反胃的冲动,嘴巴张了张,极可怜的问,“师父,一定要吃了它吗?我喉咙细,恐怕咽不下……恶……”话还没说完,胃里一股酸水涌上,“哇!”的一声便狂吐起来! “初儿!” 楚云赫忙单手扶住段锦初,丫环们紧着拿帕子倒水,段锦初直吐的胃里没东西了,才虚软的瘫在了软椅上,连连摆手,有气无力的道:“不行了,我肯定吃不下,我只要看着它,就犯恶心!”想走楚了。 “初丫头,你不吃那怎么解毒?”玉潇子抓抓头发,有些郁闷。 楚云赫纠结着俊眉,轻声道:“初儿,要不你闭上眼睛,忍一忍,只要吃进肚子就好了!” “我……我试试!”段锦初深呼吸一下,然后闭眼,楚云赫将碟子端到她面前,这下看是看不到了,但那浓重的腥味吸入鼻中,却似比刚才更令她恶心,匆忙一把推开他的手,便又一偏头,狂吐起酸水来! 见此情况,诸葛璇玑挫败的倒在椅中,欧阳懿岚立在他身旁,焦虑的道:“璇玑哥哥,你想想办法啊!”OV72。 “想什么?总不能我替她吃了吧!”诸葛璇玑撇撇嘴道。12135944 玉潇子一脸崩溃,双手背在身后,在地上走来走去,楚云赫眉头紧蹙,段锦初吐不出东西了,便一声声的干呕,直呕的人心里发焦。 “先回房休息会儿吧!”楚云赫右手扶起段锦初,朝玉潇子道:“师父,先放着吧,哎——” 在一干人无语的注视下,段锦初嘴巴瘪的几乎快哭出来了,迈着碎步回房,往床上一躺眼眶就红了,“云赫,我很没用是不是?要是能吃进去,你就不用跟皇上低头了,可是我——” “初儿,别自责,那东西本来就腥的很,你又是孕妇,生吞自然受不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再找父皇吧!”楚云赫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柔声轻笑道。 “嗯。”段锦初点点头,道:“那你把蛇胆吃了吧,那么好的东西别浪费了,你身体好我也开心!” “呵呵……” 半下午时分,慕氏山庄被人强行闯入,明晃晃的龙袍令欲开杀戒的玄衣卫们惊骇不已,不敢拦,又不能不拦,因为他们只忠心于主人之命,然,这来人又是主人的老爹,所以,只得提着剑一步步后退,却又时刻防着开路在前的御林军,气氛紧张不已! 楚沐远由路开明和楚云瑆左右搀扶着,走的很慢,楚云澜跟在后面,低垂着头,揪着袖口,他是死皮赖脸跟来的,为此被楚沐远狠狠的骂了一通,此刻,想冲在前头,又怕再惹龙颜大怒,只好一忍再忍,时不时的偷偷抬眸,瞧一下前面的状况,看有没有那个人出现。 消息已被火速禀报到了花厅,彼时,楚云赫正与玉潇子、诸葛璇玑在研究水战陆战,兵家阵法围敌之事,孙策一路奔进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慌张,“禀主人,皇上驾到!” 第三百五十四章 狡诈又可恨的死太监! “什么?” 诸葛璇玑没压稳,一语便嚎叫了出来,惊的眼珠子大睁,“皇上来了?你确定吗?” “璇玑,你镇定点儿行吗?”玉潇子翻个白眼儿,表示无语。 “啊?哦,我镇定。”诸葛璇玑囧的抽搐着俊眉,扭头去看楚云赫,却见他不仅不震惊,还一脸平静,将手里的图纸放下,由丫环搀着缓缓起身,道:“去回禀皇上,就说本王伤重,在卧床休养,无法迎驾,先挡一会儿,要是挡不住了,再把皇上请到卧房去!” “是,主人!”孙策一拱手,急急告退了! 楚云赫看向玉潇子,淡笑道:“师父,把我伤口弄的严重些,再缠几层绷带,最好渗点血,当然,是弄猪血什么的,可别真加重我的伤了,我要赶紧复原的!” “呃,猪血?”玉潇子一楞,继而反应过来,会意的点头,命令道:“璇玑,快去弄猪血!” “让我弄?”诸葛璇玑崩溃,接收到楚云赫的眼神,一咬牙道:“好,弄就弄,我马上去厨房!” 大厅外,孙策摒退了玄衣卫,跪在地上,磕头道:“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主人伤重无法出门,命草民代主迎接圣驾,请皇上移驾到大厅歇息!” 楚沐远威严着表情,听到孙策的话,眉头稍动一下,眸中仍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是问道:“段锦初呢?她在哪里?” 孙策楞了一瞬,头又低下去了一分,嗓音微颤的道:“回皇上,我家夫人此刻在独兰院!” “夫人?哼,没有明媒正娶,没有婚书作证,连妾也算不上!”楚沐远讥诮的扬起了嘴角,冷啍一声,道:“摆驾独兰院!” “皇上!” 孙策吃了一惊,万没想到皇上竟不按常理出牌,不去看儿子,竟先去看……不知算不算的儿媳,主人没交待,能行吗?不过,也正好能挡一会儿拖延时间吧!思忖间,御林军副统领彦希已催道:“还不带路?” “是!” 孙策起身,弯腰道:“皇上这边请!” 彼时,独兰院里,段锦初正与欧阳懿岚忙碌着,两人学着给宝宝做衣服,剪坏了无数的绸缎,不是裁剪大了,就是裁剪小了,或者直接偏了,搞的指导她们的嬷嬷哭笑不得,“夫人,小姐,剪子一定要拿稳,沿着奴婢划出来的白线剪。”OV72。 “我知道啊,但是怎么这剪子就不听话,我一剪它就成歪歪扭扭的了!”段锦初丧气的秀眉皱成团,说道。 “夫人是不是紧张了?慢慢来,心放平稳,会剪好的。”嬷嬷慈爱的笑,“再试试!” 段锦初抬眸,舒展眉头轻笑,“嗯,我还要学做小老虎鞋,帽子,还要做一双小手套,让宝宝冬天戴!” “夫人,我剪好了,你看!”欧阳懿岚放下剪子,激动的说道。 “呀,真不错,岚丫头,你比我强啊!”段锦初探过头去,高兴的道:“你可以和嬷嬷学着缝衣服了!” “嗯嗯,我先给小宝宝做夹袄,夫人你做外衣。”欧阳懿岚抿嘴笑道。 段锦初点点头,“好,我也加油,一定要赶上你!” 几人说话间,突听得门外廊上一阵脚步声传来,段锦初楞了一瞬,继而笑颜尽展,“一定是相公他们谈完事闲不住过来了!” “我去门口!”欧阳懿岚立刻起身,向屏风外走去,嬷嬷及屋里的丫环们忙跟着去了。 桑儿过来扶住段锦初,问道:“夫人要去迎主人吗?” 小孙道一。“我不了,在这儿等就好。” “是!” 听到开门声,段锦初莞尔,继续拿起银剪,然,低头才剪了一下,却听得欧阳懿岚的惊叫声响起,“你,你是谁啊?” 闻言,段锦初一怔,眨动着睫毛,茫然不已,不禁扔下剪子,才要起身去看看,却又有一道熟悉的嗓音传进耳朵!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跪下!” 是彦希! 段锦初倏的紧了眼眸,皇上……皇上来了! 大脑在电光火石间,还未想出个什么来,已有厚重的脚步声踏进来了,段锦初蹭的回头,明黄的龙袍一角已闪出了屏风,顿时吓的她条件反射般的跳起来,左右慌乱的瞧着,看到及地的桌布,心下一动想躲进去,谁知刚掀起桌布弯腰,楚沐远含怒的声音已在背后响起,“该死的太监!还不给朕滚过来!” 滚你个毛! 段锦初欲钻进桌底的动作僵住,心里暗骂一声,咬牙切齿不已,这被发现了,出去还是不出去?不出去的话,臭老头儿保不准会叫人抓她出来,出去的话,看到女装的她会不会和长公主一样,认出她是萱妃的女儿,然后说她与云赫**? “彦希,把她揪出来!”楚沐远等的不耐烦,直接吼道。 “我自己出来!”段锦初一个激灵吼回去,磨牙声顿起,竟然和她预想的一样! 彦希的步子停下,段锦初用宽袖遮了脸,缓缓站起转过身来,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讪笑着福了福身,道:“皇上,小初子在!” 楚沐远盯着她,一脸震怒,“狡诈又可恨的死太监!竟敢瞒骗朕!把袖子移开,朕倒要看看你这妖女太监做回女人是什么样,竟把朕的儿子迷得像傻子一样!”12135944 “皇上!”段锦初惊呼一声,悄悄的朝门口移动,并道:“我就长那样啊,皇上不用看了,就是头发梳成女人的,衣服穿成女人的,容貌不变嘛!” “以袖遮面,便是对朕大不敬!就凭你那出身和德操,还妄想嫁入皇家,做朕的儿媳妇?段锦初,朕看你是脑子里生蛀虫了!”楚沐远气怒万分的道。 段锦初一听,立刻气闷的反驳道:“切,谁想嫁你们皇家了?是你儿子非要喜欢我好不好?我还委屈呢,有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公公,我会做恶梦的!” “你——”楚沐远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浑身发抖的伸指戳上段锦初的脑门,“朕,朕斩了你!” “臭老头儿,你敢杀我,你儿子会跟你玩命的!” 此时,段锦初已退至门口方向,不怕死的吼出一句后,立刻转身拔腿便跑!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再做一次傻子! “夫人,小心脚下!” 孙策站在门口,没来得及搀住段锦初,见她顶撞皇上,着实为她捏了把汗,再见她如此速度的跑,更加捏汗,这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好?正犹豫着是去追段锦初,还是侍候皇上时,楚沐远已步出了门槛儿,脸上铁青,眼里蹿着盛怒的火焰,“敢跑?在朕眼皮子底下,还想跑!” 一语落,余光扫到站在廊下傻楞的人,怒气立刻蔓延,“老三,你怎么不给朕拦下她?” “父皇!”楚云澜被震的回过神来,收回盯着那抹嫩黄衣衫娇小背影的目光,拱手道:“父皇,您没下令让儿臣拦人啊!” “你个混帐!这还用问吗?”楚沐远恨铁不成钢的狠瞪楚云澜一眼,吼向孙策,“她去哪儿了?是不是去找你家主人了?” “回皇上,草民不知,请皇上恕罪!”孙策立刻跪地,冒了一头的冷汗,不是说皇上卧病在床,安静王监国理政吗?怎么这么中气十足啊? 然,孙策才这样思忖完,楚沐远已由于情绪波动太大,忍不住重咳起来,路开明急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休要紧啊!” “父皇,先休息会儿,或者去看八弟,小初子的事儿,八弟会拿捏轻重的,您……” “闭嘴!” 楚云瑆的话还未说完,楚沐远便恼怒的打断,“老六,你也要学你三哥那混帐样吗?谁敢为那死太监说话,就给朕滚!” “……是,儿臣知罪!”楚云瑆无语,低垂了头。 楚沐远依然阴沉着脸,“管家,前面带路,去你主人卧房!” 另一头,在楚云赫侧躺在床上,露出缠着绷带的左肩,等的正生疑时,段锦初一头扎了进来,嘴里连连叫着,“云赫,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在逮我!” “初儿!” 楚云赫一楞,伸手拉住她,立刻问,“什么意思?父皇见到你了吗?” “皇上他跑到独兰院找我去了,他不是在皇宫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啊!该死的孙策也不提前报给我,害得我来不及躲,又怕皇上看到我的脸,就只好用了袖子遮脸,逃了出来!怎么办?你老爹说要斩我!”段锦初激动的说着,将绣鞋一踢,麻利的爬上床,“不行,我要跟你躲在一起才安全!” “笨蛋!” 楚云赫气笑一声,指指屋中的衣柜道:“父皇肯定会来看我,你在床上,那不是都看到了吗?躲那里去,不要出声!” “哦哦!”12135944 段锦初刚爬上去,又忙爬下来,朝衣柜冲去,急的楚云赫蹙眉,“你慌什么?小心被裙子绊倒了!鞋,还有鞋在这儿!” “天哪,我要疯了!”段锦初闻声回头,匆忙拾起绣鞋顾不上穿,一溜烟过去,拉开衣柜门钻了进去,再将门关的严实,不透一点光。 刚躲好没多久,楚沐远果然便到了门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路开明的声音提高了一倍,“皇上,小心门槛儿!” “朕知道!”楚沐远应了一句,也没多想什么,慢步进来,孙策赶忙打开卧室的小门,躬身道:“皇上请!” 楚云赫躺着没动,薄唇轻勾了下,墨眸深邃,一张俊脸变得面无表情,在楚沐远迈进来时,变得淡漠冷情,淡淡的道:“父皇,您怎么出宫了?该儿臣入宫去拜见父皇的!” “云赫!” 瞧到果真还活着的楚云赫,楚沐远瞬时激动的喊出,并几步走到床边,眼眶泛了红,“朕听到你没死,哪里能等得上你入宫?你受伤了是不是?伤在哪儿了?” “无碍,暂时还死不了,父皇不必忧虑!”楚云赫平静的说道。 路开明立在一边,僭越的直视着楚云赫,几番动容的眼眶里悄悄染上氤氲,屈腿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奴才参见八王爷!” “免礼!”楚云赫轻道,虽只简短的两个字,语气却稍有变化,冷意减了好几分。 动脸上楚。“谢八王爷!”路开明起身,退至一旁,搬了椅子扶楚沐远坐下,孙策已招呼丫环沏了茶水送进来,他按规矩用银针试过之后,斟了一杯递给楚沐远,“皇上,先喝茶歇歇。”OV72。 “八弟!” 楚云瑆后脚跟进来,上前握住楚云赫的手,眼里依稀有泪光在闪动,“真好,我们兄弟还能再见,真好!” “六哥,让你们担心了!”对着楚云瑆,楚云赫微微露出笑容来,反握住了他的手。 见状,楚沐远心里自然不是滋味,端着茶碗的手紧了紧,沉下了脸道:“知道会让人担心,还傻子一样跳涯做什么?” “父皇!”楚云赫侧眸,看着楚沐远缓缓说道:“在父皇认为是傻子才做的事,在儿臣看来,却一点儿也不傻!儿臣的决心,早就对父皇言明,只是父皇一直未曾相信过,这一次,父皇应该信了吧?” “云赫你……”楚沐远语塞,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或者训斥,沉默了稍许,直接换了话题,道:“让朕看看你的伤。” 楚云赫也不急,没什么表情的拉下衣衫,几人围了过去,便见那厚厚绷带下,殷红的斑斑血迹,绷带从左肩一直缠在了腰腹中,占了半个身子,看的人甚是心疼,楚云瑆唇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八弟,这是摔下去还是撞到了哪里受的伤?” “被涯壁上的尖石划伤的,伤口很深,肉都翻了过来,差一丁点儿就伤到心肺,算是死里逃生!”楚云赫淡淡的笑道。 “这可怎么好?都怪那个死太监,朕……” “父皇!” 楚沐远的气怒,被楚云赫冷冷的打断,并嘲弄的勾唇,“父皇是真的关心儿臣吗?自母妃逝后,父皇心里,可曾真正的有过儿臣?” “怎么没有?朕……” “那就把解药给儿臣!”楚云赫抿唇,一瞬不瞬的盯着楚沐远,“父皇若真爱我这个儿子,那就成全我,否则,父皇怕是再见不到儿臣几日了!” “为什么?”楚沐远本能的惊问。 楚云赫忽而一笑,“因为初儿再只能撑几日,就要毒发而死了,父皇以为,儿臣不会再做一次傻子吗?” 第三百五十六章 躲在衣柜里的是猫! 闻言,楚沐远怔楞住,神色极其复杂的看着楚云赫,久久的未曾言语,内心的波动实在太大,帝王可主宰天下,却终不能主宰人心,或者说,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楚云赫要的是什么,若他坚持,他便会永远的失去这一个优秀的儿子,这便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屋里,静默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着楚沐远的决定,屋外,楚云澜不时的探头朝里望,终是没忍不住悄悄的压轻了步子进来,躲在卧室小门外偷听着动静。小动在了。 段锦初等的脖子都要断了,衣柜的门关紧,里面没有空气流通,她先呆着还好,后面就受不了了,一下一下吸着气,还感觉闷黑的难受,双腿蜷缩着也有些困乏,忍不住伸了伸腿脚,却不曾想,在外面静寂的当口,不小心一脚踢在了柜门上,发出“咣当”一道清脆的响声! 瞬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射了过去,眼中满是惊诧! 段锦初慌忙双手捂住了嘴巴,紧张的一颗心“咚咚”直跳,连大气也不敢喘! 楚云赫暗叫不妙,大脑飞速运转着,还未等想出办法来,楚沐远已大喝一声,“什么人躲在那里?出来!” “父皇,那是儿臣养的一只家猫,闲来取乐的!”楚云赫急中生智,立刻说道。 “家猫?”楚沐远眉角抽动下,收回目光蹙眉道:“你不是爱养大狗吗?怎么又养猫了?” 楚云赫迟疑着,支吾道:“嗯……人的爱好,是多样性的,儿臣既喜欢养狗,也喜欢养猫!” “是吗?”楚沐远眼中盛满了疑惑,不经意又往衣柜那里瞧了一眼,脑中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眸中划过一抹精芒,继而敛眉道:“这猫养在衣柜里,衣衫恐怕都要惹上骚味了吧!” 闻言,路开明陡然一震,悄悄抬眸,看向了楚云赫,眸中染上焦虑,却苦于无法暗示而紧抿了唇。 “呃……”楚云赫语塞,楞楞的看着楚沐远,半响再没憋出话来。 “父皇,这狐狸才有骚味吧?猫似乎没有啊!”楚云瑆一脸思云的样子,俊脸有些抽搐的说道。 “是啊是啊,父皇您说错了!”楚云澜贴在门上,一激动忍不住的叫道。12135944 这一出声,众人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楚云赫悄悄松了口气,经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楚云澜,总算做了一件帮他的事——转移楚沐远的注意力! 果然,楚沐远一掌拍在床沿,怒气冲天的干吼道:“老三,你给朕滚进来!” “……是!”楚云澜悲催的应一声,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屈腿跪下,垂头丧气道:“父皇,儿臣知罪!”OV72。 “既然知罪,朕就罚你把那只猫逮出来!”楚沐远这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表情甚是难看,“再塞给那猫几只老鼠,好好的喂饱它,别让你八弟的宠物憋在衣柜里给憋死了!” 此言一出,楚云赫顿时满头黑线,暗自崩溃,这楚云澜还是成事不足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放下芥蒂,成全他们 衣柜里,黑漆麻黑的,段锦初紧张的浑身直哆嗦,这该死的安平王,可恨的臭老头儿,还逮着她不放了?敢塞老鼠给她,小心她塞癞蛤蟆给他们!呜呜,还有讨厌的楚云赫,竟说她是猫!更让她癫狂的是,臭老头儿说的骚味! 暴燥之际,最激动的是,眼前这关怎么过?跟她同样着急的还有楚云赫,眼看楚云澜答应着起身,朝衣柜方向迈动了步子,一急脱口便吼道:“三哥,你站住!” 楚云澜被这突然的吼声一震,滞下步子回头,扑口气郁闷道:“八弟,你别一惊一诈的吓人,行不行?” “三哥,那猫爪子锋利,弟弟是怕伤到你。”楚云赫淡笑,神情稍有不自然的说道。 见状,楚沐远心中已肯定**,呷一口茶,怒气稍敛,说道:“既如此,那老三你小心些就是了!” “父皇!”楚云赫一听,立刻蹙眉,语气不悦道:“父皇怎么就盯上一只猫了?方才儿臣所提之事,父皇还没答应呢!” “云赫,那个妖女竟然叫朕臭老头儿,你觉得,朕能接受一个这样不敬不孝的儿媳吗?”楚沐远眼皮微掀,慢条斯理的说道。 “父皇……初儿她,她也是气您下毒给她,害她承受灼心之痛,若非您是儿臣之父,她……”楚云赫俊眉深蹙,墨眸中染上一丝冷意,话语顿下,未曾再说下去。 闻言,楚云瑆与楚云澜震惊的瞪大了眼珠子,似乎,所有的疑团,在瞬间一下子全解开了,那就是楚云赫为何会突然答应大婚!OYm9。 楚沐远冷哼一声,“段锦初她本就是反贼,本就想谋刺朕,只是苦于现在性命掌握在朕手里,所以才不敢妄动吧!” “父皇,您真是——”楚云赫咬牙,盯着楚沐远的眼神倏然变得阴冷,停顿了稍许,才寒声接道:“初儿是在绝命涯下才知道自己身中蛊毒,在这之前,她一字不知,只以为自己得了心绞痛之症,试问她如何对父皇是不敢妄动?关于反贼一事,儿臣已解释过无数次了,她失忆了,和天英会再无任何关系,父皇一直纠结于此,未免有些冥顽不灵!” “什么?楚云赫,你敢骂朕冥顽不灵?”楚沐远气的欲跳起来,却被椅子角绊了一下,亏得楚云瑆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使得他幸免于难,却一张老脸更黑,像个叫劲的孩子似的,竟蹦出一句,“你们越骂朕,朕越不给解药!” “父皇,您怎么能这样呢?小初子多可爱啊,她在御前侍候时,一天到晚的逗您开心,精心周到的侍候您,什么时候表露过反心?您把解药赶紧给她吧!”楚云澜说话一向直,此时又愤怒在胸,脱口便道。 楚沐远怒极,一掌拍在床沿,“老三你——” “父皇,儿臣一时情急,对父皇多有不敬,父皇大人大量,就原谅儿臣一次!儿臣保证,日后初儿绝对不会再辱骂父皇,求父皇赐解药吧!”余光扫一眼衣柜,生怕再拖下去真把段锦初憋坏了,楚云赫忙打断,放低了姿态恳求道。12148413 然,段锦初已经胸闷气短的受不了了,楚云赫的尾音才一落,柜门便“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这一巨响,震了所有人! 数道目光齐射过去,只见段锦初双手掩面,从衣柜里钻了出来,留出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并有气无力的道:“云赫,我撑不住了……” “啊!是小初子!”楚云澜惊呼,诧异不已。 楚云赫眉头深锁,“初儿……” “哼,鬼丫头,朕就知道你躲在里面!”楚沐远站起身来,朝段锦初走去,并头也不回的道:“云赫,你养的猫爪子是挺锋利的!怕你三哥被猫抓,朕不怕,朕倒要看看,这只猫是怎么个伤人法!” “皇上,你别过来!”段锦初惊喊一声,本能的后退,却忘了后面没路可退,后背“咚!”的撞上了衣柜,撞的她眼冒金星,呲牙裂嘴的痛呼,“啊——” 楚沐远步子一滞,目瞪口呆! “初儿!” 楚云赫脸色一变,匆忙下床来,连长靴也顾不得穿,便撑着左肩的伤几步走过去,高大的身子挡在楚沐远面前,扶住段锦初,蹙眉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小初子……”楚云澜嘴巴张了张后,没了声音,傻楞楞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心里实不知味。 “好痛……”段锦初瘪着小嘴,哀怨一句,双手仍旧捂着脸不敢移开,眼睫毛飞快的眨动着,以眼神询问楚云赫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云赫稍一思索,回身道:“父皇,您也看到了,初儿都被您吓成这样了,她哪里还有反贼的样子?您若成全,我们感激不尽,若还是不允,儿臣就恭送您回宫吧!” “你……”楚沐远盯着他,久久的抿着唇,千思万想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身在椅子上坐下,说道:“算了,小初子你过来,给朕磕三个头,以后你就留在云赫身边吧,你待朕怎样,朕没指望,只要你别负了云赫就好!” “呃……皇上,您这是承认我和云赫的关系了吗?要给我解药?”段锦初愕然,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楚云赫暗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又犯愁起来,这一磕头,岂不是…… “对。”楚沐远点点头,脸色已趋于平静,扫视着两人说道:“与徐相府的婚事,今早朝朕已颁旨取消了,至于云赫想给你什么名份,朕也不拦了,朕只要你牢牢记住一件事,那就是脱胎换骨,对外永远不许再承认自己曾是天英会中人,而且你们的婚事,必须等天下太平之后才能操办,明白吗?” 闻言,满屋子的人脸上皆在瞬间露出笑容来,包括楚云澜! 样解您朕。“好!”段锦初更是听的心花怒放,立刻满口答应,激动不已。 楚云赫也顿时惊喜交集,俊眉舒展开来,屈腿跪下,淳厚的嗓音里透着愉悦,“儿臣谢父皇!” “嗯,有伤就别跪了,到床上躺着吧!”楚沐远蹙眉,起身扶住楚云赫的肩膀,眼神里第一次表露出了心痛,轻叹道:“朕以为,朕算个痴情之人,却不曾想,朕的儿子比朕还痴!” 第三百五十八章 引血配药,蛊毒从哪来? 屋里,暖和如春,火苗在炭炉里燃的正旺,发出“滋滋”的响声,楚沐远一句话,勾起了楚云瑆几多愁绪,令楚云澜心里亦平添了几分悲怆。 “父皇,儿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楚云赫轻轻一笑,起身不着痕迹的依旧挡住了段锦初,缓缓笑道:“初儿她身子不好,父皇准她下去休息吧,今儿个就不要磕头了,日后大婚时直接敬媳妇茶,可好?” “云赫,虽说朕同意你们了,但你也不能太护着那个妖女……呃不,那个丫头吧?”楚沐远不高兴了,黑沉着脸道,神情颇有些别扭。 楚云赫立刻道:“不是父皇,是初儿身子真的不好,现在那蛊毒一天就发作一次,她身子虚弱的很,父皇还是先把药引给儿臣,儿臣找师父配解药,尽快给她解毒为好。” 听此,楚沐远很勉强的点点头,于是,段锦初激动的连谢恩都忘了,一转身便要走,谁知,楚沐远突然一声“站住!”令她差点儿转肚子,忐忑的停下了步子,哆嗦着嗓音道:“皇,皇上还有事吗?” “你一直捂脸干什么?是毁容了还是觉得没脸见人啊?”楚沐远疑惑的锁眉,一侧目道:“路开明,把她手拉开,朕瞧瞧!” “是,皇上!”路开明躬身领命。 顿时,段锦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个节骨眼儿上,若再跑人惹怒了皇上,估计她的解药又会落空了,但是不跑的话…… “夫人,如此是对皇上大不敬。”路开明站在跟前,低眉垂首,淡淡的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我……我不好意思见人,我不想被人看到脸,没有大不敬,没有的……”段锦初一时着急的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楚云赫紧握了十指,“父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身子不好不磕头也就罢了,连个模样都不能看吗?”楚沐远生怒,口气极为不悦道。 无话可辩,楚云赫只得闭了嘴,暗暗期待段锦初的表现,哪知,段锦初在犹豫三秒钟后,一咬牙道:“看就看,反正我就这个模样,皇上又不是没见过!” 该来的躲不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反正迟早是要曝光的! “初儿!” 楚云赫一惊,刚要阻止,段锦初已勇敢的拿下了双手,却是嘴巴呲的大大的,一脸傻冒似的笑,“皇上,小初子还是小初子,没变哦!” 这笑容太夸张,大大影响了她的美丽,然,她的重点是要降低与萱妃相像的可能性,让楚沐远一时认不出来! 这变化,令楚云赫愕然,令楚云澜一楞之后,喷笑出声,“哈哈哈!小初子,你这是搞什么啊?” “小初子……”楚沐远被吓住,呆了一瞬后,又沉下了脸,“好好说话,没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庄重!” 段锦初傻眼了,嘴巴一直这么张着也僵硬的受不了,便自然的收拢,讪讪的道:“这样可以了吗?”OYm9。 “嗯……”楚沐远轻应一声,目光锁定在段锦初脸上,一下子怔楞住,脑中模模糊糊的划过了一些记忆的碎片,却又拼凑不起来,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似曾相识,不是因为她是太监小初子,而是…… “父皇,看也看过了,这下可以让初儿去休息了吧?”楚云赫见状,俊眉一蹙,立刻出声道。 “……好。”楚沐远从失神中清醒,又默了一瞬,才点点头。 “谢皇上!” 段锦初如临大赦一般,狂喜的一福身,便迅速闪身出门去了。 楚沐远将龙袍袖子挽起,“路开明,把匕首给朕。” “是!” 殷红的血,从左手食指上滴落在白瓷碗中,待滴够了份量,楚沐远一点头,路开明忙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纱布为他缠在指上。 楚云赫俊美的脸上,满是欣喜,看着楚沐远割破的手指,长睫微湿,略带哽咽道:“谢父皇!” “云赫,说到底朕还是输给了你啊!”楚沐远轻叹气,道:“你说的师父,是救你的高人吗?请他来一趟吧!” “是。”楚云赫点点头,朝外道:“来人!” 孙策应声进来,跪地俯首道:“属下在,主人请吩咐!” “快去请老太爷!” “是!” 孙策出去,屋里几人皆疑惑的看向楚云赫,楚沐远惊诧而问,“云赫,你刚说老太爷?” “是的,救儿臣和初儿的高人江湖人称玉潇子,医术武功双绝,儿臣手下的朱先生便是前辈的徒弟,我的武功又是朱先生所传,所以,我本身便算是前辈的徒弟,再加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正式拜了师,敬师父为父,未禀明父皇便私自作主,还请父皇恕罪!”楚云赫简单的解释道。 楚沐远颔首,捋须道:“应当的,朕还想为恩人建庙立功德碑呢!” 稍倾,玉潇子到来,对着楚沐远一拱手,“草民拜见皇上!” “恩人快快免礼!”楚沐远双手虚扶,上下打量一番玉潇子,爽朗笑道:“恩人一看便是仙风道骨的高人,朕今日得此一见,实在是幸会啊!” “皇上过奖了,草民就是一不懂礼数的粗人,自由闲散惯了,无意中救了云赫,乃是巧合而已,不敢让皇上称恩人!”玉潇子说道。 楚沐远摇头,“恩人过谦了!” “父皇,师父,你们闲来慢慢聊,先给初儿配制解药要紧啊!”楚云赫心里急着,便出言催道。 玉潇子一听,立刻扭过头来,“有药引了吗?” “父皇献的血。”楚云赫下床来,将白瓷碗递给玉潇子,“师父,多久能配出来?” “两个时辰吧,我现在就去忙。”玉潇子接过碗,说完朝楚沐远道:“草民先告退!”12148413 朕解这初。“好!” 解决了最重要的事,楚云赫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想到这害人的蛊毒,不禁随口问道:“父皇,您哪里来的毒药?是哪个太医给您的吗?” “不是,是朕在永乐宫,你母妃的寝宫里找到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忆及过往,步步揭秘 “不是,是朕在永乐宫,你母妃的寝宫里找到的!”楚沐远摇头,想了想又道:“有一个小红木匣子压在了梳妆台暗阁里,是朕在半年多以前无意中发现的,里面有两个小瓶,一个是毒药,一个是解药,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此毒的用法,朕便是按字条上所说,加了人血掺杂进去,将那瓶普通的毒药变成了蛊毒。” 闻言,楚云瑆、楚云澜及路开明震惊的摒住了呼吸,神色各异! “什么?在我母妃的寝宫找到的?”楚云赫如遭晴天霹雳,脸色陡变,激动的一把抓住楚沐远的手,墨眸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父皇,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我母妃怎么会有毒药的?” 楚沐远一阵迟疑,沉默了稍许,看向其它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无朕的准许,谁也不要进来!” “是,儿臣告退!” “奴才告退!” 卧房的门从外面关上,静寂的屋里,沉闷中透着压抑,楚云赫只觉呼吸一下都困难,隐藏了多年的事,似乎就要浮出水面,这感觉,如黎明前的暗夜,令人激动而紧张。12148413 “云赫,其实朕也不知,为何雅姿的寝宫会放有毒药,这半年多来,朕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回忆着她死前的种种,可是,朕想不出理由来,雅姿并不会武功,也不会医术毒术,她只是一个闺阁小姐出身,朕与她亦相知多年,对她了解的很,她有什么事也从不瞒朕,为何她要将一盒毒药藏在自己梳妆台暗阁里呢?”楚沐远蹙眉,缓缓说道。 “母妃她……”楚云赫喃喃而语着,陷入了回忆,并轻问道:“父皇,母妃的寝宫里,还有什么没发现的秘密么?” “朕再没有找到,因为这毒药,朕曾一个人将她的卧室翻了三遍,再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东西!”楚沐远摇头,自黎贵妃死后,永乐宫每日都有宫女打扫,但卧室他却不准任何人进入的,所以,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不曾被人翻动过。 “父皇,那张字条还在吗?字条上的笔迹是母妃的吗?”楚云赫脑中一闪,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闻言,楚沐远脸色凝重了几分,“字条被朕收起来放在了朝阳殿,上面的字迹并非你母妃的,看起来也不像女子的字迹,而偏向于男子的刚劲浑厚。云赫,你母妃发疯前,你可曾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吗?” “男子的字迹……异常……”楚云赫细碎的重复着,努力的回忆着过往,脑中突然一亮,立刻说道:“父皇,大概在母妃发疯的前三天的晚上,我身上起了疹子难受的睡不着,便去母妃寝宫,想听母妃讲前人故事,结果该到就寝的时辰,母妃却不在,我问了宫女,说是母妃带着贴身宫女嬷嬷去御花园散步还未归来,我反正睡不着,便打算去御花园找母妃,结果在宫门处碰到母妃神色慌张的回来,连同随行侍卫都一脸异常,看到我,母妃一把拽着我就朝宫内走去,我问她,她什么也没说,反而交待下去,命大内侍卫加强对我卧房的保护,结果我没出什么事,母妃却在二日后的夜晚发疯了!” 可中沐母。“竟有这事?朕怎么不知道?”楚沐远听到此,吃了一惊,“雅姿她为何没告诉朕?一定是她出去后遇到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慌张,还加强保护你?” “父皇……儿臣记得,那两天封后大典在即,您政事繁忙,晚上又翻的是萱妃的牌子,母妃没有机会见到您。”楚云赫迟疑一瞬,语气稍有不快的说道。 楚沐远微囧了下,“咳咳”两声道:“你还记得那晚你母妃身边跟着的是哪几个宫人侍卫,朕差路开明去查查!” “儿臣一会儿列个名单给路开明,只能大约记得两三个人。父皇,儿臣想问您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楚云赫神色深重,看着楚沐远缓缓而道。 楚沐远点点头,语重心长的道:“问吧,如今也没有什么不能问的,云赫,朕是打算立你为太子的,诏书很早就写好了,只是一直不曾宣布而已,所以,朕才对段锦初有诸多猜忌,因为你娶她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天溯国的大事!朕不能让你当一个被天溯子民所唾弃的皇帝,你明不明白?” “父皇……”虽然这事,他早已从路开明那里得知,可是此刻亲耳听到楚沐远说出来,楚云赫心中的震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十几年的被冷落,他已不知父爱是什么,未给过他一分权,却最后交给他整个江山……眼眶一热,楚云赫哽咽了嗓音,“父皇这是为什么?您不是一直恨儿臣吗?”OYm9。 “恨……还是因为爱!”楚沐远的眸底染上氤氲,怅惘的深呼吸一下,苦苦的一笑,“云赫,朕确实没有你对段锦初那样的专情,但是朕对你母妃的情意,也很深很深,每次看到你,便想起亲眼所见你手里拿着那根致命的金钗,你母妃死时的情景,朕痛失所爱,这份怨念便都加注在了你身上,甚至连一眼都不愿再看到你,可是,午夜梦回,朕又心神难安,朕想,哪怕就是你杀了雅姿,她也不会愿意看到亲生儿子被父皇所厌恶的,所以,朕这些年来,便一直处在矛盾与痛苦中!云赫,朕会传位给你,是因为你母妃,也因为你对朕说的那番话,你说雅姿不是你杀的,她是被人谋害的,在你走后,朕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突然觉得,你可能是对的,是朕冤枉了你,之前的你孝敬有加,怎么可能会做出天理不容的事呢?所以……朕亏欠了你十六年,这皇位,也算是朕弥补你的!” “父皇,所以您便让儿臣批奏折,参与朝政?是为了培养儿臣的治国才能吗?”楚云赫眼底热气尽涌,将十指攥的很紧很紧。 楚沐远微笑,“对,没想到你竟出乎朕之所料,才干非凡,更没想到,你竟做出那一番大事,朕看来没有选错人!” 第三百六十章 忆及过往,步步揭秘(二)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杀母妃,当日儿臣一听到冷宫失火,便一个人着急的赶去找母妃,结果途经荷花池时,听到了母妃的一声喊叫,等跑过去的时候,母妃已经倒在荷花池外了,胸口处插着那支金钗,儿臣当时急哭了,要去喊太医,母妃却拉着我不放,她想说话,却口吐鲜血说不出来,儿臣不敢离开一步,只恨出来时太急,竟未带一个宫人,母妃闭上眼睛之前,只来得及在儿臣手心写下一个草头,儿臣不懂事,竟以为拔掉那支金钗便能让母妃不要死,所以,当宫人寻到我们的时候,我手里才握着那支金钗!” 楚云赫忆起当年那件痛入骨髓之事,浑身有些发颤,眼底终于有热泪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父皇……儿臣与母妃感情深厚,她是儿臣的生母啊,儿臣怎么可能因她发疯了,嫌她辱了面子身份就想杀死她呢?” “云赫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当时为什么不说与朕听呢?”楚沐远情绪激动不已,将床沿的褥子抓成了褶皱。 楚云赫苦笑道:“父皇不问青红皂白,就吼骂儿臣弑母,儿臣还辩什么?就算说了,父皇会相信吗?” “……” 久久的,楚沐远陷在自责中,无法释怀,无言以对,亦悔恨交织,便呆楞的坐着,直到脑中突然醒悟,想起一句关键的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立刻问道:“云赫,你刚才说什么?说雅姿在你手心写下一个草头?” “嗯,这个草头,儿臣推断母妃是想告诉儿臣真正的凶手是谁,可是查了很久,宫中名字里带草头的有很多人,地名殿名树名里带草头的,也有很多,很难查出母妃要表达的人是谁!”楚云赫点点头,说道。 楚沐远咬牙,“好,朕知道了,当年宫中所有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及所有在册的宫人都有记录可查的,还有六宫所有妃嫔,朕回宫后便马上安排路开明暗中一一去排查,一定要找出真凶,为你母妃雪恨!” 楚云赫轻叹气,“是,儿臣婚前一日,已交待了路开明去钦天监敬事房调取所有的册子,力查到底!” “嗯?那路开明怎么没禀报朕?”楚沐远吃惊道。OYm9。 “儿臣不准他禀报的,原想等查出凶手后,再将来龙去脉一并说与父皇听,今日与父皇谈起,便就跟父皇说了。现在推想,母妃的遇害,一定与她那晚在外遇到的人或事情有关,可能是她撞到了什么,对方便杀她灭口,还有,母妃的发疯,儿臣询问过璇玑,就是朱先生,他说这世上有一种药叫做失心散,正常人服下后,大脑会出现一种幻觉,会臆想一些不存在的事,然后在药物的控制下,就会做出令人惊异的举动,而这药效是每隔十二个时辰发作一次,发作完之后,又如正常人一般,会如此一直反复。” 说到此处,楚云赫抬眸,盯着楚沐远的眼晴,语气更加凝重的说道:“父皇,所以儿臣怀疑,母妃的突然发疯,是被人下了这种失心散药,不然,她怎么会没有任何征兆的就疯了呢?”12148413 “真的吗?失心散……雅姿竟被人如此迫害,她疯了,行刺了朕,若朕不死,她就当不了皇后,若朕被刺死……凶手的目的究竟是……”楚沐远突然不敢想像下去,难道这是后宫争宠的结果吗?可是若他真的死了,于后宫嫔妃又无半点好处啊,这怎么能说的通呢? 宝怎宫妃。“父皇,这件凶案背景该是很复杂的,先让路开明去查实吧,待有了眉目我们再推算。”楚云赫停了一下,又道:“另有一事,儿臣斗胆想请问下父皇,我们历代祖先留下的藏宝图究竟在哪里?这么隐秘的事,父皇告诉过哪个妃子吗?” “藏宝图?”楚沐远一楞,旋即压低了嗓音,蹙眉道:“这是历代国君才能知晓的大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父皇啊,天英会凤南天那老贼早知道了!而且已经派了人潜入皇宫寻找藏宝图,这是儿臣打探得到的消息!”楚云赫叹气道。 “什么?竟有这种事!这么机密的事,朕谁也没说过啊,怎么会泄露出去?”楚沐远大惊,脸色一下子白了几分,默了一瞬,嗓音更低的道:“云赫,还记得朕前几日给你的钥匙吗?” 楚云赫一楞,立刻接道:“是父皇所给的那把能开启母妃陵寝地宫门的钥匙吗?” “对!” 楚沐远点点头,神色严肃道:“朕在十年前,便已毁掉了那张藏宝图,朕百年之后,是要与你母妃同葬的,所以,便把藏宝图绘制到了你母妃灵柩旁边,那具为朕备下的梓棺底部,更换了地宫门的铜锁,将凤鸣山宝藏方位刻成了钥匙形状,所以,朕便将那把钥匙给了你!云赫,你记着,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开启藏宝库,那是我们天溯国最后的根基国本!” “……父皇,您给儿臣的钥匙竟然就是……”楚云赫呆若木鸡,半响才回过神来,重重的点头,“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守护好我们楚家藏宝库的,依儿臣手中现有的钱财,足抵国库中存银三倍,所以,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呵呵,云赫,你的银子,比朕预料的还多,朕真是无法想像,你是怎么赚到那么多银子的?”楚沐远欣慰的笑道。 楚云赫缓缓一笑,“买进卖出,低买高卖,开始时儿臣没有银子,便从母妃娘家表姐那里借了些,璇玑更是从家中拿了十万两银子借给儿臣,生意当然不容易做,要做大是少不了走关系的,皇宫的银子最好赚,所以,儿臣便寻了一个人,由那人从中周旋,将工部以前订货的周家木材行的生意退掉,包下了儿臣的慕氏木材行,还有内务府所需的货物,都由慕氏经营,然后就这样一步步变强的!” “咦?你寻了哪个人,竟能有如此大的权利左右工部和内务府的进出货物?”楚沐远吃惊的问道。 第三百六十一章 寒风中,不愿被窥探的爱 “呵呵,父皇,这个人……儿臣不便说,总之,他对父皇绝对是忠心耿耿的,他愿意帮儿臣,也只是因为母妃,因为母妃曾经救过他。”楚云赫轻笑着说道。 闻言,楚沐远自是好奇,蹙眉思索的当口,嘀咕道:“雅姿救过的人?雅姿久居深宫,能救到什么人?朝中大臣?工部尚书?还是内务府管事?” “父皇——” “等等!” 楚沐远眼前突然一亮,猛的提高了音调,打断了楚云赫的话,然后看着愕然的楚云赫,眸中精光闪烁,“这个人,就是朕身边之人吧!只有与朕亲近,朕又极其宠幸的人,才能有本事让内务府和工部侍郎言听计从,而被雅姿救过的人,朕想来想去,只有太监宫女,因为她不接触外臣,所以,他就是太监总管——路开明!”OYm9。 “呃,父皇果然英明!”楚云赫点点头,钦佩之意油然而生,索性也就招了,“的确是路开明,只是他从不知道慕天擎就是儿臣,当时儿臣只是说,让他帮儿臣朋友的忙。” “哼,这个路开明,亏得朕那么信任他,竟然瞒着朕与你串通一气,当真该打板子!”楚沐远牙痒痒的哼哼,心里着实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楚云赫不禁轻笑,“父皇,路开明对您的忠心,您自该比谁都了解,他可是为了报恩才帮儿臣的,而且,他也没在父皇面前为儿臣说过什么话,父皇就大仁大量吧!母妃的命案,儿臣还指望路开明去查呢,宫里可没有别的人,能让儿臣敢交予如此重的任务!” 事实上,他差路开明查的,还有萱妃的事,只是这事他一字也不敢在楚沐远面前提,甚至连该说的萱妃,都刻意避开不提,免得说起萱妃时,楚沐远会联想到段锦初身上来。 “行了,朕就那么一说,时辰不早了,朕该回宫了,还有一堆的事要处理,户部上奏,国库可支配兵部的存银,只够再备两个月的粮草,宋三章和罗瑛的大军粮草也不多了,他们还能撑一阵子,阻敌军在京畿之外,你的伤要赶紧养好,天溯再耗不起了!”楚沐远说着站起身,神色颇有忧虑。 楚云赫蹙眉道:“父皇,禁卫军留守京畿,儿臣十日后南下与方元帅会师,儿臣现在犯愁的是,儿臣是留下玄衣卫守京畿,还是留禁卫军?禁卫军是二哥的人,留下的话若是有何不轨意图,父皇危矣;若是儿臣带走禁卫军,恐怕他们又会有暗害儿臣之心,延误军情……” “无妨,你率玄衣卫出京即可,将禁卫军留下吧,朕身边有暗卫,还有御林军与大内侍卫,林彦二人与侍卫总管都是对朕忠心之人,联合起来可以与禁卫军抗衡的,况且……这种情况下,朕正好可以考验安静王是否会谋朝篡位!”楚沐远摆摆手,眸中浮起一抹复杂之意,他这是在用性命赌一把,希望结果不会让他失望! “父皇……那好吧,您万事小心,儿臣会再部署的。”楚云赫思索了下,点点头道。 楚沐远则道:“朕走了,你休息吧!” “儿臣恭送……父皇,您稍等!”楚云赫突然想到一事,忙制止楚沐远,并朝外喊道:“来人,请朱先生过来!” “是,主人!”孙策应了一声,脚步声便渐远去了。 楚沐远疑惑道:“还有事?”12148413 “父皇,璇玑医术了得,比太医们强百倍,现在师父在配解药,儿臣让璇玑给您把把脉,调养您的病情。”楚云赫微微一笑,接道:“儿臣的风寒病根儿,其实早被璇玑治好了,父皇日后无需再担心了!” “什么?云赫你——”楚沐远又气又喜,狠狠的瞪一眼楚云赫,重新坐回在椅上,没好气的道:“朕倒是被你瞒的团团转!”就部说他。 “儿臣……哪有什么办法?这十六年里,还不如生在普通百姓家……”楚云赫黯然了神色,自嘲的勾了勾唇,微偏过了脸。 “云赫……”楚沐远张了张嘴,却如梗在喉,一句也说不出来。 冬日的严寒,令人工湖里的碧水,全部结成了冰。 楚云澜负手迎风,静立于此,锦色的衣袍随风飘摆,划出一道道弧度,平日尖酸刻薄的嘴巴,此时紧抿着,那一双直白的眸子,此刻竟也显深邃。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穿过一座假山,便是独兰院了,他想,此时她一定就在那间屋子里。 段锦初……小初子……初儿…… 细细的咀嚼着,好看的薄唇竟倾出一个弧度,傻傻的笑,低喃轻语,“初儿这名字真好听……若我也能这样唤她,该多好……” “三哥!” 楚云瑆的嗓音,自身后低沉响起,楚云澜回头,敛起了笑容道:“六弟,是父皇要起驾回宫了吗?” “应该快了,冬日天黑的早,再迟些路上不好走。”楚云瑆说道。 “嗯。”轻应了一声,楚云澜又扭过了头去,继续看着那座假山,透过假山去凝望那座小院落,或者说……心中隐隐的期待,可会成真?她可会走出独兰院,走到这里来?不,她身子不好去休息了,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三哥,她不会来的。” 身后,楚云瑆淡淡的嗓音再次响起,令楚云澜一震,立刻又回过头来,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老六,你在说些什么?” “三哥明知顾问。”楚云瑆缓缓轻笑,向前迈一步,与楚云澜并排而立,目光亦落在了假山的方向,“三哥,从一开始,她便是八弟的人,二嫂生辰那一日,你还记得么?到底彼此间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够生死相许?” “我……关我什么事儿!”楚云澜一怔,突然如受伤的狮子般,气急败坏的低吼道:“老六,你别瞎猜到我身上,我才不会喜欢她呢!才不会!”语落,蹭的背转了身子,肩头上下耸动着,腥红了双目。 闻言,楚云瑆一动未动,静默了良久,才薄唇微掀,轻道:“三哥,外面风大,回屋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 蛊毒已解,身世抖落(一) 冬日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长廊上的红色灯笼,在寒风中,被吹的来回飘动,好几盏灯笼的火苗已被吹灭,站岗的玄衣卫颈间皆系着麾貂披风,连脸上都遮上了银面,如雕塑一般挺立! 屋里,段锦初躺在软椅上,怀抱着手炉,身上盖着厚裘毯,小睡了一会儿后醒来,见楚云赫正伏在桌前,执笔书写着什么。 “相公!” 段锦初轻唤一声,楚云赫顿下笔回过头来,轻笑道:“醒啦?感觉怎么样?身体里有什么异常吗?”12158432P0XK。 “好像……也没有什么。”段锦初说着,活动了下手脚,再按按心脏,摇头,“挺好的,很正常。”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赶紧说,知道吗?”楚云赫点点头,放下毛笔走过来,桑儿忙搬了圆凳扶他坐下,段锦初伸手过来握住他,“相公,晚上换药了吗?复原的怎样了?” “换了,师父说,估计再有三天就会开始结痂了,恢复的很好。”楚云赫答道,说着便愉悦的扬起了眉角,“初儿,你这毒彻底解了,我终于放下心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什么灾难了!” “相公,你也不用再为了我委曲求全了,真好!”段锦初咧着嘴笑,瞧到他不能妄动的左臂,不禁又瘪起了小嘴,“你这伤,都怪我。” “怪什么?我不挡那一下,你就被尖石穿身而过了,赔点伤,总比赔上一条性命要好。”楚云赫不以为然的笑,指尖轻扫一下她的鼻子,道:“我去忙完手头的事情,你先呆会儿。” “嗯。” 看着摇曳的烛台,段锦初无聊的扳着手指头,胡乱的回想着事情,心中还是有些纠结,虽说她和云赫都不在意他们是否为兄妹,可是别人会介意,那云赫的名声…… 一想起这些,又莫名的烦躁起来,段锦初干脆翻个身又闭上了眼睛,迫使自己不要去想。 良久,楚云赫忙碌完毕,有些困乏,桑儿上前为他捏了捏后颈,瞧到已睡着的段锦初,便低声道:“都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单手抱不起她,楚云赫只好凑近唤道:“初儿,醒醒,我们去床上睡。” “嗯……” 段锦初嘤咛一声,睁开眼睛打着哈欠道:“你忙完了吗?” “是啊,起来到床上去。” “好。” 躺上床,段锦初忆起迷糊前想的事,不禁问道:“相公,你说皇上到底认出我了吗?” “暂时应该没有吧,不然父皇肯定会问的。”楚云赫想了想,说道。 段锦初烦闷的道:“哎,希望我俩没血缘关系吧!否则要烦死了!” “睡吧,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楚云赫抚上她的脸,轻轻的笑,给她带去一股安心的力量,然,他心里也在烦,只是不能说出来增添她的烦恼而已。 “好,不管它了,就是天塌下来,我们也要安之若素!”段锦初听此,神气的扬起下巴,粉唇边绽出欢快的笑容。 …… 皇宫。 夜色深浓,寒风呼啸,永和宫外,大内侍卫与御林军层层把守,将整个永和宫围了个密不透风! 因为今夜,皇上宿在永和宫。 一连喝了两碗安神茶,楚沐远仍是感觉心烦意乱,无法入眠,将手中的那张纸条翻来翻去看了不知多少遍,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索性问道:“路开明,依你之见,雅姿藏着这瓶毒药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上,奴才想,黎贵妃娘娘将毒药藏起来,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而娘娘又未曾用毒药害人,那么娘娘的毒药有没有可能不是她自己的?”路开明微抬起眸子,平静的说道。 楚沐远一怔,“不是雅姿的?那会是谁的?那么毒药又怎么会到她手里?那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皇上莫急,奴才手底下几个可信的,已经在一册一册的查当年永和宫侍候娘娘的所有宫人名单了,一查到奴才便亲自去审问,真相定能一步步揪出来的!”路开明说道。 “哎,朕就是心神不宁的,若早知,在雅姿刚去时朕就开始查,可能早查到凶手了!朕真是懊悔万分啊!”楚沐远将手中的字条放下,扶额仰靠在床头,神色苦痛道。 路开明沉默稍许,轻言道:“皇上,您不必自责,世间之事,老天都自有安排的。”没的安自。 “小路子,朕突然感觉,朕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突然发现,做错了好多事,朕亏欠雅姿,让她死不瞑目;亏欠云赫,让他孤零十六年;亏欠朕的十公主,让她至今不知生死在何处……”楚沐远喃喃而语着,眼眶渐渐润湿,承受着揪心噬骨的疼痛。 提到十公主,便自然的想起十公主的生母萱妃,路开明脑中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一震,脸色陡然变白! 视线有些模糊,楚沐远并未发现路开明的异常,独自静默难过了良久,才道:“把御帕给朕。” 唤了一声,没听到应声,楚沐远用指腹抹了一下眼睛,疑惑的看过来,竟见路开明是从未有过的呆滞模样,不由蹙眉道:“小路子,你发什么楞?” “皇上!”路开明猛的回神,惊骇的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奴才一时走神,请皇上吩咐!” “平身吧!”楚沐远叹气,“先把御帕递给朕!” “是,谢皇上!” 路开明迅速起身拿了御帕过来,楚沐远拭干眼睛后,道:“告诉朕,你刚才在想什么?” “回皇上,奴才没……没想什么。”路开明心里一惊,竟口吃起来,将头垂的更低,心里七下八下,惶恐不安极了。 “小路子,你说谎!”楚沐远语气突然凌厉起来,一眼盯着路开明,道:“你在朕身边当差快有二十年了吧!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第三百六十三章 毁掉画像,要做冰舞鞋 “皇上!” 路开明心中大惊,“咚”的一声再次跪下,忐忑的拽紧了衣袖,额头几乎贴在了地板上,嗓音发颤道:“奴才该死!奴才真的没想什么,只是听皇上说起十公主,想……想到了十公主的母妃萱妃娘娘而已,求皇上恕罪!” “……萱妃?”懵了一瞬,楚沐远才反应过来,努力回忆了半响,也只记起萱妃模糊的轮廓,似是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长什么样了,不禁蹙眉道:“小路子,你去取后宫画册中萱妃的画像来,朕有些记不清了。” “皇上,夜深了,皇上该就寝了,明日再看吧。”路开明极力稳定情绪,才使自己能连贯的说出这一句话,额上已冷汗淋淋。12158432 “朕睡不着,你现在去取吧,朕丢了十公主,想必她和她母亲是相像的,看看萱妃的画像,朕便似看到了朕的十公主啊!”楚沐远摆摆手,语气有些落寞的说道。 外的段萱。“……是,奴才遵旨!”路开明迟疑着,无奈的领命,起身退出。 楚沐远盯着梳妆台,脑中又胡思乱相着,回忆着当年在这间寝屋里,他与黎贵妃的一切,眼中突然一热,水汽盈满了眼眶,喃喃低语,“雅姿,朕把你的容貌记得清清楚楚,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朕,好想你……” 路开明捧着画卷在外磨蹭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勇气迈进来,眉头紧锁成团,实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怪不得八王爷有诸多理由不让皇上看到小初子,怪不得小初子捂着脸不敢见人,怪不得八王爷交待让他秘查萱妃,不准告诉皇上,原来,原来他们二人早已经知道…… 一个旋风打过来,将窗子刮的“啪啪”直响,楚沐远等的不耐烦了,便朝外喊道:“来人!” “皇上,奴才在!”外间的太监进来,躬身回道。 楚沐远语气不悦的道:“去外面看看,看路开明是被风刮走了,还是怎么的,两柱香都过了,取个东西还不回来!” “是,皇上!”太监答应着退出去了。 稍顷,路开明便匆忙进来,捧着手中的画卷,神色有些悲愤的跪下道:“启禀皇上,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取了画卷回来,外面风太大,竟将画卷刮跑,吹在了永乐宫外的梨树上,待奴才取下来,画卷已被树枝划破了,还沾上了积雪,将娘娘的画像弄的……请皇上治罪!” “什么?呈上来!”楚沐远倏的黑沉了脸,怒道。 “是!” 路开明战战兢兢的将画卷打开,双手呈上,楚沐远接过,一眼看过去,气的脸部抽筋发抖,只见好端端的画卷,被划破了好几处,更要命的是,萱妃脸上也划破了,还被雪弄脏了,根本看不完整! “路开明,你怎么办事的?啊?你的小心谨慎到哪里去了?这是布卷啊,怎么能轻易划破?你拿着的时候肯定是卷着的,积雪怎么会弄到里面去的?”楚沐远生气的,差点儿就将画卷砸在路开明头上,一张脸铁青着,怒气冲天。 闻言,路开明直磕头,“回皇上,奴才先是直接按封号姓氏取了画卷就走,但是走到永乐宫外时,奴才又突然想到没打开看一下,万一底下的奴才不小心弄错了人,皇上会生气的,所以,奴才就在原地打开了画卷,结果赶巧就刮起了狂风,结果……就成这样了!奴才求皇上治罪!” “朕……朕真是被你气死了!”楚沐远将手中的画卷,终于忍不住的扔了过来,“还有其它留存画册吗?” “回皇上,只有这一幅,是萱妃娘娘封妃时画师所作,刚入宫时的画像已随娘娘一起葬入地宫了!”路开明嗓音都在发颤,心中的惧意更是厉害,欺君之罪啊,八王爷,奴才是尽心了,连命都豁出去了呀! 楚沐远无语,相当的无语……阴沉着脸沉默了许久,气闷道:“起来吧!要不是看在你侍候朕多年的份上,朕真想斩了你!” “谢皇上不罚之恩!”路开明简直是热泪盈眶的磕头站起,“皇上,奴才侍候您更衣就寝吧!” …… 翌日。 阳光明媚,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段锦初立在人工湖边,看着结冰的湖面,心中忍不住的激动雀跃,冰舞异世,该是多么的兴奋? 离开冰舞舞台有多久了?她现在这具身体,还可以吗?一定可以,就是不行,也得练习的可以才行,那是她非常喜爱的一个职业,她要表演给云赫看,让他了解现代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桑儿,我们回屋,你拿笔墨纸砚给我!” “是,夫人!” 伏案在桌,用了半个时辰,段锦初才大体画出了冰舞鞋的图纸,她的国画水平太一般,所以,在浪费了无数张宣纸后,才画出了较为满意的一幅,不禁吹了吹上面的未干的墨汁,说道:“桑儿,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回夫人,主人该是还在议事厅吧!”桑儿答道。 “嗯,我等他吧。” 午膳时,楚云赫回房,一进门便被段锦初拉到了桌前,兴奋的道:“相公你看!” “这是什么?”楚云赫疑惑的拿起桌上的画纸,蹙眉道:“初儿,这是你画的?什么东西啊?” “这是冰舞鞋!是我画的最简单的样式,相公,你找人照着图纸给我做一双啊!”段锦初挽上他的手臂,笑道。 “冰舞鞋?是干什么的?”楚云赫俊脸抽了抽,不解的问道。 段锦初着急道:“哎呀,我不是说了嘛,我是现代的冰舞教练啊,这冰舞鞋是穿在脚上,在冰上跳舞的!” “你要穿上这鞋子在冰上跳舞?”楚云赫俊脸更抽,蹙眉道:“怎么这么奇怪的鞋子?鞋铺师傅能做的出来吗?” “我不管,反正你想办法,我就是要做这双鞋子!”段锦初撒娇起来,黑了小脸道。P0XK。 闻言,楚云赫一把扔下图纸,沉下了俊脸道:“做什么做?你现在怀着身孕,在冰上摔一跤怎么办?” 第三百六十四章 真是个急色鬼! 段锦初一听,很不服气,“我怎么会摔跤呢?我是教练啊,我还会轻功啊,我……” “没得商量,等孩子生了再说!”楚云赫直接泯灭了她的抗议,微一瞪眼道:“用午膳!” “相公……”段锦初撒娇,拽住楚云赫的手臂轻轻摇晃,“我会很小心的,你就先帮我做嘛,或者我答应你,鞋子要是能做得出来,我会等生下宝宝再跳冰舞好不好?” “……好!”楚云赫默了数秒,看段锦初一脸期盼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忍让她失望,只得不情愿的点点头。 段锦初欢呼雀跃,“太好了!太棒了!相公,我把材质写到背面了,你要让做鞋师傅给我做的很好啊!” “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水平!”楚云赫撇撇嘴,翻过来去看材质说明,越看越蹙眉,“这塑料是什么东西?” 段锦初汗颜,“呃……这,这个是……天,我得划掉,你们古代没有这东西。算了,你叫做鞋师傅到我这儿来吧,我亲自说给他听,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可以代替的。” “那等闲下了再说吧。”楚云赫放下图纸,看向丫环道:“开膳!” “是,主人!” 下午时分,接到路开明的飞鸽传书,楚云赫看后,放下心来,因为楚沐远根本忘记了萱妃的容貌,所以就不会认出段锦初了,这个消息,令他振奋不已,与诸葛璇玑商议之后,便回了卧房。 彼时,段锦初午休还没起床,睡的正香时,楚云赫爬上了床榻,在她唇瓣上轻啄一下,不规矩的大手悄悄拉下了她的裙子。 不过几天的功夫,却感觉已许久未曾碰过她,他一向认为,灵与肉的结合,才是感情的最高境界,于是……这样一想,便给了自己充足的借口,大手从她裙底探入,小心直上,哆嗦着握住了她的一只娇乳,柔软的触感从指间传入四肢百胲,他心神顿时激荡,情不自禁的将她乳胸上的红梅拢在指间,轻轻的揉捏,同时俯下了身子,贴上她的唇瓣,吸吮舔诋…… “呜呜……”12158432 段锦初突然被惊醒,眼睛睁的圆圆的,瞪着那半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听到她醒了,楚云赫吓的连头都不敢抬,吻着她的动作也被僵住,连同手上的动作一同滞下,一动不敢动,这种偷袭非礼的事儿,在平时他哄哄她,她半推半就事也就做成了,可是这回她心硬的很,无论他怎么挑逗她,或是装可怜哀求她,她都坚决不许他碰她,非要等他伤完全好了才行,可是……等到完全好,他早就上战场了,这一去还不知得多久,兴许等他归来,她就到生产时间了,那不是又被凉绊了吗?再等生完,还有月子时间…… 楚云赫越想越悲催,干脆心一横,继续刚才的动作,想着等她生气时,他就说一箩筐的软话哄她,反正无论如何,他今天定要把事儿办成了! “呜呜……” 粉唇被堵,乳胸被他揉捏着,段锦初身子不禁轻颤起来,双手用力一推,将他的头移开,呼吸急促的道:“相公,你干什么?” “我……我不干什么。”楚云赫底气很不足的回道:“我只是担心有些日子不与你欢好,可能会忘了要怎么洞房……” “还狡辩?”段锦初一听,腮帮子鼓的圆圆的,气结道:“那是你们男人的本性,就是十年不做,也不会忘!” “……是,是吗?”楚云赫无趣的摸摸鼻子,尴尬的偏了偏脸,但是没过几秒钟,便又忍不住的凑过来,嗓音略带沙哑的恳求道:“小初儿,我的伤没事了,我保证会很轻很轻,不会弄伤你,也不会弄裂我的伤处,好不好?” “云赫……”段锦初无语,坐起身耐着性子说道:“你忍忍嘛,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就是你的人啊,又不会跑掉,你心里总想这种事干什么?” “初儿,我南下一走要好久的,我……”楚云赫说到此,一下子没了兴致,往床边一躺背转了身子,抿唇再不言语了。 见状,段锦初不知所措起来,木讷的看着楚云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解上腰间的系带,伸手放下了帘帐。 一层层褪掉裳裙、夹袄、里衣、小衣、肚兜、亵裤,动作轻缓的未曾发出什么声音,待闭目养神了稍许的楚云赫突然扭过头来时,却被惊吓的瞪大了眼珠子,“初儿你,你……” 线条优美,玲珑有致的娇躯,全裸着呈现在空气里,段锦初冷的牙尖颤了一下,“咝——” “该死的,快盖上被子!”楚云赫一回神,忙低咒着拉段锦初躺进锦被中,将她包裹的严实了才问,“你怎么把衣服脱了?你不愿意,我再忍就是了啊!” “我看你不开心,所以我……我想侍候你一回!”段锦初囧囧的低声答道,白皙的双颊上,已染上醉人的红晕。 间的只得。“初儿!”楚云赫喉咙滚动下,呆滞的看着她,“这是真,真的吗?你要侍候我?” 闻言,段锦初羞涩的垂眸,声音小如蚊蚁,“你有伤在身,肯定不能动的,那,那就只能我在上面侍候你了嘛……” “呵,呵呵……”楚云赫缓缓轻笑起来,愉悦的飞扬起眉角,捧起段锦初的脸,与她的红唇相贴,唇齿间不忘戏谑道:“好,我接受夫人的邀请,若是拒绝,只怕夫人会伤心,所以,就勉勉强强吧!” “什么?”段锦初一听便气晕了,要推开他,却已被他先下手为强的按住了她的双手,只得含糊不清的气怒道:“坏蛋!想得便宜还施恩,你真是奸诈!”P0XK。 “夫人别生气,算我讨口头便宜还不成吗?赶紧的吧,为夫可等不及了!”楚云赫忙安抚道,生怕把这女人真惹毛了,将他一踢走人,那可就赔大发了! 段锦初又气又羞,狠狠的瞪他一眼,嗔道:“你松开我,我才能动啊!真是个急色鬼!” “哈哈哈!” 愉悦的笑容,响起在午后的屋中,本是寒意侵袭的屋子,很快便急剧升温,春意正浓…… 第三百六十五章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 四日后,楚云赫正式回朝,伤虽未完全恢复,但行动自如,所以,便一头扎进了繁忙的军政中,为最后这决定性的出征,做着最后的准备,忙的天昏地暗。 段锦初一人在慕氏山庄呆不住,便软磨硬泡之下,跟着楚云赫住进了八王府,白天他再忙,至少夜里他们还能在一起,楚落颖白日来了两次,与段锦初,欧阳懿岚三个丫头玩的不亦乐乎,当然,段锦初怀有身孕一事,除了欧阳懿岚本身知晓外,其它人都是瞒着的。 路开明经过五日的暗查,终于查出了些头绪,于是,前脚刚踏进八王府的楚云赫,又被楚沐远紧急召进了宫中。 朝阳殿里,一应跪着三个人。 楚云赫撩袍坐下,细细的打量着三人,从左到右一一指过去,道:“你是当年侍候黎贵妃的侍婢珍珠,你是太监小喜子,你是永乐宫侍卫长王安,本王说的对吗?” 已隔十六年,楚云赫只是凭着一些模糊的记忆猜测,然而,三人却纷纷点头,“是,奴才们正是!” “云赫,他们三人都已经调派在了其它宫里,路开明费了劲才查到的,你问问看!”楚沐远倚靠在榻上的软枕上,说道。 他娘年八。“是,父皇!”楚云赫点点头,看向那三人,沉声道:“本王有些问题要问你们,你们必须据实以答,若欺瞒本王一个字,立斩!明白吗?” “奴才明白,奴才们不敢蒙骗八王爷!”三人一听,立刻惶恐的磕头道。 楚云赫清了清嗓子,直白的问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黎贵妃娘娘封后大典前三天的那个晚上?” 闻言,三人互相对视,以眼神询问一番后,珍珠说道:“不知八王爷所问的具体是何事?” “那一晚,娘娘去了御花园,回来时神色慌张,本王还正巧去娘娘寝宫找过娘娘,那晚是你们三人随娘娘去的御花园吗?”楚云赫提醒了一句道。P0XK。 听此,三人顿时一僵,神色慌乱异常,连身子都哆嗦起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楚云赫俊眉一蹙,厉声道:“回本王的话!那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娘娘不可能突然发疯的,而且时间又那么巧合,你们到底知道什么?” “皇上恕罪!八王爷恕罪!奴才们……”王安抬眸了一瞬,又马上垂下眼睑,神色惊惧之极。 楚云赫眼神一凛,“你们在害怕?无碍,据实说,娘娘已逝十六年,事情过去那么久,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如今既找到你们,本王就明说了,本王与皇上都怀疑娘娘为人所害,想要查清当年的事,还娘娘一个公道,将凶手绳之以法,你们跟在娘娘身边至少都有几年吧,难道没有一点主仆之情,想要为娘娘报仇雪恨吗?” “有!” 太监小喜子听此,立刻抬头,悲怆的道:“娘娘为人和善,待永乐宫的奴才们都很好,从不责罚奴才,皇上赏些什么吃的,娘娘还会分些给奴才,一点儿也不端主子的架子,奴才们都很高兴自己能侍候这样的主子,可是……可是老天不公啊!这样好的人,竟然……竟然被歹人所害……” 闻言,珍珠跟着抬头,已是泪流满面,“皇上,八王爷,奴婢忍了十六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那晚的事,因为就算说出来,无凭无据,谁又会相信?现在王爷问起,奴婢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为娘娘讨一个公道!” “什么?你快说!”楚云赫豁然起身,腥红了双目,盯着三人道:“你们把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本王定能保证你们三人性命无忧!” 侍卫王安磕了一个头,凄声道:“回八王爷……是,是奴才三人随娘娘出去的,当夜跟随娘娘的宫人一共有六人,现今只活着奴才三人,其它三人在娘娘被关入冷宫后,都突然猝死了,奴才三人是被娘娘在第二日调走去了别宫,所以才……才得以活到今日。”12158432 “是的,那晚娘娘闲不住,便带了奴才们想去御花园走走,谁知,娘娘突然心血来潮,要走永乐宫背后的小径,闻闻薰衣草的香味,那里是暗处,月亮照不到光,也没有侍卫站岗,奴才和已经死去的宫女秋平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在经过荷花池时,突然听到假山背后有鬼鬼祟祟的说话声,娘娘吃惊之余,令奴婢和秋平将灯笼熄灭,然后奴婢们和娘娘便悄悄靠近假山,想听听是什么人夜半搞鬼,结果这一听……”珍珠说到此处,浑身颤抖起来,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楚沐远、路开明和楚云赫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楚沐远紧锁着眉,立刻问道:“听到了什么?快说!” 珍珠抖着嘴唇说不出来,王安便接道:“奴才们听到假山后有两个人,先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他在交待另一人把匣子中的毒药掺上人血下到茶里给皇上,另一人一直未出声,所以听不出为何人,只知道男人叫她名字为雪儿,由此判断另一人该是个女人,因那晚夜色太黑,奴才们和娘娘又与假山隔了有一丈的距离,所以完全看不清楚他们的容貌,但那叫雪儿的女人所穿衣裳,隐约却像是后宫主子的宫装,当时大家一听那话,全都紧张激动起来,娘娘更是着急,便命奴才与另一侍卫赵虎去抓他们,奴才二人听令,旋即持剑过去,那两人受惊,奴才与男人打了起来,女人便欲带着毒药匣子逃跑,赵虎冲过去抢走了匣子,谁知,那男人武功竟了得,不仅让女人逃脱了,奴才二人合力都无法制住他,那男人怕惊动大内侍卫与御林军,并不恋战,将奴才二人各拍一掌后便趁机也逃脱了,奴才们欲追,娘娘喊住了奴才们,说那女人定是后宫中人,不宜打草惊蛇,然后便带着奴才们迅速返回永乐宫,当夜,娘娘将毒药匣子藏了起来,命奴才们谁也不准说出去,并为了安全起见,将奴才、小喜子和珍珠先分别调走,也为了让奴才三人去其它宫里卧底,暗查是哪个妃嫔与外贼私通残害皇上,谁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二) 王安说到此,因心中的恐惧身子轻轻颤抖着,迎上那三道焦灼的目光,舔了舔干涩的唇,稍顿了一下,才迫使自己接下去道:“谁知隔了一日后,奴才听说,娘娘竟身体偶有不适,卧床休息了,而娘娘凤体不豫的事情传进六宫,各宫娘娘便抢着去永乐宫探望巴结娘娘,当时奴才心里便捏了一把汗,娘娘这是要引蛇出洞,以身涉险啊!果然在第二日,就是娘娘封后的前一日晚上,奴才便听到了不好的消息,说是皇上去永乐宫过夜,娘娘竟神经突然失常,举刀行刺皇上……” “皇上,娘娘不会莫名发疯的,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娘娘那么爱皇上,从娘娘冒险藏起了毒药便可知,娘娘不准任何人伤害皇上的,所以娘娘是冤枉的,求皇上为娘娘作主啊!”珍珠哭出了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板,伤心至极。 楚沐远呆滞着神情,瞳孔无焦距的盯着一处,嘴里喃喃喃而语着,“雅姿……雅姿……” 楚云赫抬袖抹了一把氤氲的眸子,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确定,从娘娘发现歹人到发疯前,只见过六宫妃嫔,再没有接触过永乐宫外的任何人吗?” “回八王爷,奴才三人当时借调出去了,其中细节并不清楚,而那晚与娘娘同去的赵虎、秋平、小安子三人也是在娘娘身边近身侍候的,在娘娘入了冷宫之后不久,便相继猝死,奴才们闻听,惊恐失色,本想瞅个机会见到皇上,将那晚的事情全部禀报给皇上,为娘娘尽一分心,结果……”小喜子眼中滴落了泪珠,缓和了一下,才凄声接道:“他们是在杀人灭口啊!奴才们不知那叫雪儿的女人是哪宫的娘娘,是否得皇上的宠,若是贸然说出,只凭一瓶毒药,皇上怎会相信?若再被人反咬一口,说娘娘藏毒本就欲谋害皇上,娘娘连性命也会保不住了!奴才们死不足惜,可是娘娘还有长公主和八王爷两位小主,奴才们怎敢害了小主啊!” “是的,奴才三人悄悄商议之后,便决定忍了下来,相信凶手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为了保住贱命慢慢寻找时机,奴才们便装疯卖傻,尤其在自己侍候的主子面前,更是傻的如失忆一般,于是奴才们便被主子又遣散去了掖廷殿,哪知,不等奴才们查到丁点凶手罪证,冷宫便起了大火……可恨凶手竟连已经疯掉的娘娘都不放过啊!” 王安接着说到这里,黝黑的脸上满是动容,隐忍十六年无法道出的苦痛,在此时宣泄开来,饶是练武之人刚硬,却也忍不住的垂泪,“皇上,一定是凶手故意纵火,想烧死娘娘赶尽杀绝啊!奴才当时在掖廷殿瞧到冷宫上空的浓烟,便知娘娘出事,于是匆匆赶往冷宫营救娘娘,谁知,从娘娘寝屋后窗翻进去后,竟不见了娘娘,悲喜交集之下,奴才又急着四处寻找,因为凶手的目标在娘娘身上,肯定知道娘娘逃出去了,凶手在暗,娘娘在明,凶多吉少啊!当奴才寻到冷宫附近的荷花池时,突然听到一声娘娘的叫喊,刚欲去寻,赫然瞧到一抹黑影从繁茂的荷叶中一闪而过,奴才大惊,立刻去追赶,那黑影蒙着面,与奴才拆了几招后,竟扬了一把白灰阻住了奴才的视线逃走了,待白烟散去,奴才再寻时,已不见了人影,但奴才却觉不对,这人的身材比之那个男人娇小了很多,武功也比那男人差了很多,而且交手时,奴才从那人身上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儿,而这种香味儿又很特殊,不像娘娘们平常用的香料,但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个叫雪儿的女人!再然后,待奴才返回荷花池时,已见芦苇中,围了好多宫女太监,八王爷抱着娘娘失声痛哭,娘娘终没逃过一劫……” 闻言,屋里是久久的静寂,每个人脸上,皆是哀恸与怒恨纠结着,楚云赫紧抿着双唇,阴骛的眸子如鹰隼般,冷狠无情,久久的,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王安,你可曾记得那股香味儿是来自何种香料?” “回八王爷,奴才一介粗人不懂香料,当时只闻着很清爽幽香,是在娘娘身上没有闻到过的,娘娘逝后,见八王爷又背上弑母的罪名,被皇上所罚,奴才悲怒无比,恨自己无力回天,在第三夜跪在临仙湖旁为娘娘焚烧纸钱后,偷进翠鸣宫,想探望一次八王爷,告诉八王爷这所有的事,让八王爷日后加倍小心,找机会为娘娘报仇雪恨,然后奴才就自刎随娘娘而去时,竟见……”王安说到此处,忐忑的偷偷瞧一眼楚沐远,欲言又止,紧紧咬住了下唇。 “翠鸣宫?是当年萱妃的寝宫!”楚云赫一惊,激动的站起了身,“当时本王是被父皇交由萱妃抚养的,王安你看到了什么?” 楚沐远眼神一凛,道:“说下去!” “……是,皇上!”王安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抬眸喉头滚动了下,毅然道:“奴才看到有黑影从后园中穿过,奴才立即尾随跟上,竟见那黑影从萱妃娘娘寝屋的后窗子跳了进去,萱妃随即便来关窗,当时奴才就藏在窗台下的灌木丛中,夜风吹来,竟……竟闻到萱妃身上的香味儿就是荷花池遇到的那个蒙面女人身上的香味儿!奴才心中大惊,立刻猜到刚进去的黑影就是那个男人,几欲冲进去时,寝屋的宫灯突然被熄灭了,奴才的理智一下子回笼,此时进去,他们是两个人,奴才只一人,而且那男人武功非比寻常,不仅抓不住他们,还会落个行刺妃嫔的罪名,于是奴才便守在外面守株待兔,哪知那男人自进去一直未出来,眼看天快亮,奴才怕被人发现,只得先退出了翠鸣宫。因为发现了萱妃是雪儿,是杀害娘娘的凶手,奴才惊喜之际,生怕八王爷会遭萱妃毒手,便打消了自刎的念头,悄悄躲在暗中,监视着萱妃的一举一动收集罪证,以自己绵薄之力保护八王爷,期望有一天,能有机会揭发萱妃,然而,半年之后,萱妃竟突然染病,并一日日加重,直到病逝,这令奴才百思不得其解,民间都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她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怎么这么快就会病死呢?奴才心生怀疑,想进去翠鸣宫,无奈萱妃死的那晚,翠鸣宫守卫众多,奴才混不进去,就只好藏身在了翠鸣宫外最大的一棵香樟树上,密切注意着宫内的举动,不久,朝阳殿方向传来大内侍卫抓刺客的喊声,奴才震惊不已,想到那匣子里的毒药,便能肯定刺客是与萱妃一伙的那个男人,于是,更加盯紧了翠鸣宫,果然很快便见一黑影在御林军大内侍卫的追踪中,逃窜进了翠鸣宫,奴才再顾不得什么,一纵跟去,却被后面来的御林军反当作刺客纠缠住,待打了一阵后,八王爷到来认出奴才,向御林军说了一下,这才得以自由,然而,却已错过了最佳时机,不仅刺客失踪了,连萱妃的十公主也失踪了!自此,这个案子,奴才便查不下去,萱妃安葬了,宫里也平静了,奴才只好再继续守着八王爷长大成人,可八王爷不得皇上重视,即便奴才告之八王爷一切,八王爷势单力薄,说话分量轻,恐怕也无法为娘娘昭雪,在没有十分的把握下,奴才便一等再等,直等到今日,终于……终于可以全盘托出了!” 楚云赫迈出一步,弯腰伸手扶住王安的臂膀,墨眸里由于水雾而模糊了视线,如梗在喉,“王安,那晚你竟是……起来吧,你们都起来吧,不要跪了!” “谢……谢八王爷!”三人叩首,然后起身。 楚沐远亦从榻上下来,盯着王安,咬牙问道:“你肯定是萱妃吗?那男人与萱妃共寝一室?” “回皇上,奴才亲眼所见,今日既敢说出,目的只为黎贵妃娘娘报仇,忍辱偷生十六年,奴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有半句虚言,任皇上杀之!只是……只是萱妃早死,便宜了她,但还有那刺客,可能他还活着,望皇上和八王爷,能早日查出此人,以慰娘娘在天之灵!”王安深深的弯腰拱手,话语坚定的说道。P0XK。 楚云赫侧眸,深吸一口气,道:“父皇,萱妃的闺名叫什么?是不是雪儿?入宫的档案儿臣想查一下。”12158432 “萱妃闺名朕早不记得了!”楚沐远摇头,看向路开明,“去钦天监调萱妃档案!” “是,皇上!”路开明拱手道。 “等下!”楚云赫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路开明,一起查一下,当年母妃身边侍候的宫人,还有哪些在世的,尤其是近身侍候的,要是能找到,一并带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路开明一怔,继而明白过来,点点头,便迅速退出去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三) 步出朝阳殿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举目而望,天际如一张黑色的大网,吞噬了白日所有的明媚,连月光都那么稀薄,昏暗中洒下些许的清晖。 聂风提着灯笼在前引路,楚云赫踌躇前行,斑驳的树影映在雪白滚边的锦衫上,留下一团团的黑影,阴骛的眸子盯着脚下的青石板,双唇紧抿着,眸中是破冰的寒冷,甚至周身都散发着令人惊惧的阴霾! 聂玄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一边猜测着主子的心事,同时也不忘竖起耳朵警觉的听着四周的动静。家了案着。 “去荷花池。” 有清冷的嗓音飘入耳中,聂风一怔,滞下步子回头,疑惑道:“主子,时辰不早了……” “迟些回府!”楚云赫漠然的丢下话,越过聂风朝前行去,几步后转出林荫路,朝着冷宫方向而去。 宫中,有无数个荷花池,但是能让主子移驾的,只有那个特殊的地方——娘娘遇害之地! 聂风聂玄怔楞稍许,匆忙箭步跟上,再不敢说什么,默默的跟在一边,陪着楚云赫前行。 此时,早已过了荷花开放的季节,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出一片挫败的景像,没有了当日的荷花盛开,没有了一人多高的芦苇,只是片清凉之地,立在这里,看着湖面的冰,在微薄的月光下,反射出透明的寒气,踩着脚下冰冻的土地,楚云赫缓缓蹲下身来,背对着聂风聂玄,掬洒下滚烫的泪珠。 草头……萱妃,原来真的是……萱妃! 心中涌动的,是噬骨的恨意,脑中回忆的,眼前浮现的,皆是那一幕,至今想来,都让他肝胆欲裂的情景,闭上眼,耳边似又响起那久违的亲切笑语,“赫儿,再不许这么淘气了,今天就罚你给母妃把簪花戴上……” 母妃,母妃……儿臣多想,多想再为您亲手戴一次簪花,您说过,儿臣戴的比宫女戴的好看…… “主子,路总管往这边来了!” 聂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楚云赫抬袖抹去长睫上的泪珠,起身回望,便见路开明匆匆而来,神色一紧,几步上前,在路开明欲下跪行礼之前拦下,“免礼!来见本王有何事?” “八王爷,奴才突然记起一件事,只是推测,不知当不当说?”路开明拱手说道。 楚云赫一怔,立刻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说!” “是。奴才方才送萱妃档案到钦天监的时候,猛的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小初子!小初子姓段,与萱妃十之**为母女关系,当年刺客抱走她,那刺客与萱妃又相熟,想必就是那刺客养大的她,而萱妃档案上为王氏,皇上姓楚,为何小初子会姓段?假设小初子真是十公主,真是刺客养大的,那小初子在天英会是总舵主凤南天的义女,推理一下,刺客便成了凤南天,那也和段姓无关系,小初子的姓氏又是怎么来的?”路开明说到此,停顿了一下,楚云赫点点头示意他接下去,他便又道:“如此奴才便一直在想段姓之人,然后猛的想到了一人,那就是英宗十一年,邢部上报皇上的一件大案,案犯主谋段子尧!” “段子尧?那是何人?”楚云赫一楞,蹙眉道。 路开明说道:“段子尧为广平府南武县人氏,当地士绅,才华出众,却自诩清高,对地方统治多有不满,一次与朋友在酒楼里吃酒,醉后便胡言乱语,当场写了一封长达一丈的声讨信,信中对皇上大肆抨击,辱骂贬低,南武县令闻声立刻带兵将其抓获,投入了大牢,当夜段家之人彻夜擂鼓,要求南武县令放人,县令一怒之下,命人抓了段家一十三口,并以段子尧意图谋反的罪名连夜上书,派人将声讨信送往京城,邢部上呈皇上,皇上龙颜大怒,颁下圣旨,命南武县令将段子尧一家人押解入京,邢部、大理寺、理藩院三部会审之后,满门抄斩!然而,不久之后,南武县令又报,段家被抄时,抄出一本袓谱,段子尧还有一女未在抄斩之列,详查之后,才知段子尧原先在广平府灵州居住,幼女段雪儿在年仅五岁时,被一游方江湖中人带走学艺,段家是在三年后才搬来南武县的,是以,竟漏掉了一人!” “皇上大怒,命邢部发下海捕文书,全国搜捕段雪儿,却一直没有结果,而萱妃是在次年,也就是英宗十二年,经过选秀入宫,为江南利州人氏,以王家之女王萱之名入选,这萱与雪,乃同音,刺客又称萱妃为雪儿,是否萱妃就为段雪儿呢?” 闻言,楚云赫心中的疑团,顿时豁然而解,眸中闪现着激动,“路开明,你肯定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便是这样,如此的话,萱妃为何要下毒谋害父皇,便有了动机和理由,她是要替段家一十三口报仇的!” “王爷,此事千真万确,邢部存有每一份案件的卷宗,尤其像段家这样的大案,每一次审案的卷底都会留存,王爷明日去邢部调取卷宗查看便可。这案子奴才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当时奴才刚被调到皇上身边当差,凡事都用心而记,且此案又极其特殊,是我天溯国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的大案,所以至今仍印象深刻!”路开明肯定的说道。P2Sh。 “不必等到明日,路开明,你和聂风带上本王的玉佩,现在便去邢部一趟,本王返回朝阳殿等待。”楚云赫从腰间解下玉佩,交给路开明,脸色凝重道。 “是,奴才遵命!” 路开明与聂风一拱手,迅速消失在了深浓的夜色中。 夜风袭来,发丝凌乱飞舞,楚云赫俊脸紧绷着,线条如刀刻般的分明,凛冽阴寒,在原地又负手而立了稍许,才迈步向朝阳殿而去。12165781 这一切,究竟孰是孰非? 而他母妃,又是何其的无辜?竟就这样枉死…… 这一段恩怨,绵延至今,竟发展成为天下百姓之难,江山之争,永不停息,烽火四起,尸横遍野,唯有京城北方之地,也只是暂得一安隅…… …… 八王府。 趴在窗前,朝外望了一次又一次,段锦初困意袭卷,却仍倔犟的不肯先去就寝,为了抵挡睡意,一边揉眼睛,一边唤道:“新兰伊人,烦你们给我斟杯茶来!” “夫人客气了!奴婢们不敢当!”新兰上前福身,微带惶恐的说道。 段锦初皱眉,“哎呀,跟你们说了好多次了,不要对我这么谦恭,以前我还叫你们姐姐呢!”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您可是主子的夫人,王妃之位也非夫人莫属,奴婢们怎敢再如以前般放肆?”伊人紧跟着福身回道。 “天哪,你们两个好古板!你们就当我还是以前的小初子就好了嘛,看看人家瑾儿和惠儿两位姐姐,她们就比你们放的开!”段锦初崩溃的抱头,无语的叹道。 闻言,新兰和伊人一下子不知该怎样了,正纠结时,瑾儿迈进来,笑呵呵的道:“夫人,她们以前不知道您是姑娘,所以这才……呵呵,过段时间适应了就好了!” “是是,夫人让奴婢们适应一段日子吧!”新兰伊人立刻点头。 “好吧,先弄茶给我吧。”段锦初坐回椅上,仰靠在后背揉了揉太阳穴,猛的又记起了什么,忙道:“不要茶了,要碗红枣粥吧!”喝茶对孩子不好,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是,夫人!” 门开了,又关闭,段锦初靠在后背上,都有些昏昏欲睡了,瑾儿去整理床铺,惠儿见状,不忍道:“夫人,您还是先睡吧,主子回来奴婢再叫您可好?” “嗯……”迷糊的呓语了一声,段锦初突然又醒过来,“啪啪”拍了两下头,迫使自己清醒,并道:“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等相公,他大概也快回来了!” “夫人……”惠儿无奈,皱着眉头返身去倒了杯白水来,“夫人要不先喝点水吧,吃水果吗?奴婢削个苹果给您好吗?” “嗯,行。”段锦初接过水杯,轻轻啜饮了一口,第二口刚含进嘴里时,小栓子欢喜的请安声由外传了进来,“奴才恭迎主子回府!” “咳咳……咳咳……” 生生的被呛到,段锦初一阵猛咳,惊骇的瑾儿和惠儿忙扑过来,又是给她顺被,又是拿锦帕,紧张极了! 楚云赫自外几步踏进来,蹙眉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瑾儿惠儿骇的忙跪下,“回主子,奴婢……” “不关她们的事儿!”段锦初摆摆手,喘了喘气道:“怪我自己喝水呛到了,你别凶她们!” “好了,本王要沐浴,去准备吧。”楚云赫脸色稍缓,语气却仍然带些不悦道。 “是,主子!”两丫环怯怯的应一声,躬身退到外间去了。 楚云赫伸手牵起段锦初,蹙眉道:“窗前透风,你坐这里干嘛?着凉了怎么办?” 第三百六十八章 带她走还是留下? “我在等你啊!”段锦初粉唇嘟起,郁闷的道:“可是等了好久,差点儿都睡着了,你今天很忙吧?” “傻丫头,困了就去睡啊,等我干什么?”楚云赫俊眉紧锁,牵她在床沿坐下,疲惫的倚靠在她肩头,微闭上眼睛,嗓音中带着一股慵懒,“小初儿,以后不要傻等我回来了,我一忙完就会回府的,知道了么?” “相公,我给你全身按摩一下吧!”段锦初不答他,将他身子放平在床上,心疼的轻语道。 “不要了,你也困了,赶紧上床去睡吧,我呆会儿洗洗也睡,让丫环按按就好。”楚云赫摆手,睁开眼睛撑着坐起,将段锦初从他肩上拉下,怜爱的轻笑,“听话,躺到床上去吧!” “相公……”段锦初不高兴的厥嘴,神情颇为哀怨。 楚云赫唇边的笑意扩大,柔声轻哄道:“好了,待明天你不困的话,就让你给我按摩,这总行吧?要是累坏宝宝的娘亲,我这个做父王的,会心疼的!” 现在,他几乎有一半的把握,相信段锦初不是父皇的女儿,因为连王安都亲眼所见,有男人与萱妃同寝一室,那么他们定在萱妃入宫之前就苟合在一起了,而段锦初早产,应该便是那男人——凤南天的女儿了! 只是如此的话,萱妃第一次侍寝父皇,是不是处子之身,父皇该是清楚啊,如此不是处子,父皇怎会允许?而且选秀时又怎会通过?若是处子之身,那么……段锦初便又有可能是父皇亲女,那么……难道凤南天是在萱妃进宫之后,才与萱妃苟合的?那段锦初的父亲到底是谁? 这样一推理,楚云赫不禁又迷茫了,刚升起的希望又落空了一半,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其实心情本就不好,只是不想段锦初担心,才强装一脸的欢愉,心中的苦痛有多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后来又找来了一个原在永乐宫侍候的老嬷嬷,从嬷嬷嘴里才知,那一日,六宫妃嫔去探望病中的母妃,其中便有萱妃,只是她是怎么给母妃下的失心散,却无法得知,老嬷嬷年纪在了实在想不起,且因为当时谁都没有刻意留心过,到现在,又成了一道解不开的谜题。 “相公,如果我们的宝宝生下是正常的话,我就去尼姑庵诵经礼佛三个月,感谢苍天开恩!”段锦初看楚云赫蹙眉的样子,以为他在生气,而她又因他的话想到孩子,便捧过他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三个月?”楚云赫一楞之后反应过来,俊脸有些黑,“三个月太长了吧?三天我还得考虑一下!” “呃……相公,你有点儿诚意好不好?”段锦初郁闷的抽搐了小脸,伸指向天,“老天爷都在看着呢!” 楚云赫却不满道:“老天爷既然看着,那怎么就看不到我们俩的苦难呢?为什么不能让我们顺顺利利的?” 到你吧心。“哎,好了好了,不说这事儿了,你赶紧进去沐浴,算了,我跟你一起去,你左手不能动,我可不能让丫环给你洗!”段锦初怕楚云赫再说些不敬神明的话,忙转移话题,并下了床,把他往浴池拉去。 这几天练下来,段锦初解男人衣衫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麻利的褪掉楚云赫全部的衣衫,再将他按坐在浴台上,挽起衣袖便为他细致的擦洗起来,瞧着她的模样,楚云赫嘴角上扬,笑意深浓的道:“小初儿,这些天辛苦你了,待我伤好了,我补偿你!” “怎么补偿啊?”段锦初抬眸看他一眼,随口问道。 楚云赫笑的愈发别有深意,俊挺的眉邪气的扬起,“怎么都行,洗澡、更衣、喂饭,还有最辛苦的……洞房!” “噗——” 段锦初喷笑开来,颊上飞起羞涩的红晕,纤指一戳楚云赫的胸膛,娇叱道:“这前面说的还像话,后面的用不着你辛苦!” “咦?怎么用不着?我不辛苦,夫人能生下宝宝吗?”楚云赫故作惊讶的瞪眼,一本正经的问道。 “切,我能不能生宝宝,又不是非要你辛苦的,别人也可……”段锦初本是随口反讥的话,在说到尾声时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忙闭上了嘴巴,讪讪一笑,“那个,我说笑的,这事儿只能自己相公辛苦,别人靠边站!” 楚云赫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沉着俊脸道:“初儿,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马上我就要离京,你需得乖乖的呆在王府中,哪儿也不能去,知道吗?”12165781 “嗯?相公,你不带着我吗?你要把我丢下?”段锦初一惊,立刻激动的问道。 “你怀有身孕,我是去打仗,怎么带你?这趟出去可不比前次,条件要比之前艰苦很多,而且一直在马上颠簸,你身子不能再受震了!”楚云赫俊眉深蹙,颇为愁闷的说道:“可是留下你,我也放心不下,二哥在京城,若是他有异心,你和父皇是最危险的,他对你,一直就存有他心,万一他……”P2Sh。 “相公,那要怎么办啊?两头为难,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敢跟着你去,那样非但宝宝有危险,还会连累你不能全身心的去打仗,可是留下的话……”段锦初迟疑不决着,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思索稍许,一咬牙道:“相公,你放心去吧,我留下来!楚云璃他不敢对我怎样的,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也会保护皇上的,还有丹丹!” “初儿……”楚云赫心下动容,看着段锦初,唇边露出欣慰的笑来,“初儿好勇敢!比之前方战场的危险,我比较放心留下你,这里还有六弟,我会挑一百名武功一流的玄衣卫近身保护你的,如果有意外,你便躲进秘道中,通过秘道前去慕氏山庄,知道么?” “嗯,知道啦,我会小心的,倒是你我才不放心呢!”段锦初点点头,语气中染上些许惆怅来,“那个凤南天很阴险的,你又没领过兵,经验怕是不足,若是……”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夜半梦魇来缠身 “我更不要你担心了!”楚云赫轻笑着,揉揉段锦初乌黑的发丝,安抚她道:“我又不是独断专行的人,我是没领过兵,但还有方元帅啊,还有师父和璇玑,都可以帮得上忙的!” “嗯,有师父在,我可以放心一些了!”段锦初点点头,颊边绽出笑容来,复又低了头,将手中的帕子在水中揉搓了几下,继续给楚云赫擦洗起来,嘴里还哼起了沂蒙山小调,“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青山那个绿水哎,多好看,风吹那个草低哎,见牛羊……高梁那个红来哎,稻花儿香,万担那个谷子哎,堆满仓,满担那个谷子哎,万满仓……” “初儿,这唱的什么啊,挺好听的。”楚云赫眼中盛满了赞意,“你唱的歌都和这里的不一样,填词曲调差很多,但是听着很别致清新!” 闻言,段锦初神气的扬起下巴,得意道:“那当然,我唱的自然是我们那里的歌曲啊,你能听到是你的福气!” “呵呵,对对对,是我的福气,就我找了个异世而来的夫人,别人可没找!”楚云赫嘴角的笑意扩大,目不转睛的看着段锦初,眸中爱意深浓。 “哪里,人家莫皇帝比你早找了,你是第二!呵呵!”段锦初白他一眼,却忍不住的发笑道。 楚云赫郁闷的撇撇嘴,没好气道:“第二就第二,反正得到手就行了!” “哈哈……相公,你这表情,真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段锦初受不了的大笑起来,楚云赫俊脸发黑,盯着她的墨眸中,突起邪恶,一撩水猛的泼向她的脸,吓的她立刻尖叫,“啊——”并本能的用双手去挡脸,原本是蹲着的,这一下自然身形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却被某个存心之人一揽入怀,同时趁机贴上了她的唇,邪肆的轻笑,“怎么样小东西?还敢取笑人吗?”P2Sh。 “呜呜……你坏死了!弄了人家一脸洗澡水!”段锦初一把推开楚云赫的脸,从袖里抽出绢帕去擦脸,气呼呼的道。 温香软玉在怀,听着那娇滴滴的指控,楚云赫心情那个超好,这哪里是挨骂,听到他耳朵里,简直是邀请,心里邪念一生,那双大手便不由自主的上下求索起来,段锦初擦脸的动作立刻一僵,虎着小脸道:“大胆流氓!快快拿开你的色爪,不然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啊?本王倒要见识见识!”楚云赫嬉皮笑脸的问着,非但不收手,反而一只手从段锦初后背移到了胸前来,隔着衣衫揉捏上了她的一只娇乳,墨眸中闪烁的,满是**裸的**。 “哎呀,还在洗澡呢!”段锦初身子一震,羞愤的想躲开楚云赫的侵犯,他却将她抱的更紧,薄唇贴上她柔软的耳际,魅惑的低语,“小初儿,洗的差不多了,你去吩咐外面的丫环退出去,我们要就寝了!” “……嗯,你这个急色鬼!”段锦初轻咬了下唇,双颊红透顶,羞赧的微瞪某人一眼,才磨磨蹭蹭的站起身出去了。 “呵呵……” 看着段锦初的背影,楚云赫低沉的笑声轻响起,旋即从水池中站起身,拿过干毛巾擦了擦身体,便大步朝外走去。 旋旎的夜,暖被里,情话绵绵,春意阑珊…… 四更时分,段锦初从梦魇中惊醒,顾不得擦额上的冷汗,忙伸手去探身边的人,沙哑着嗓音唤道:“相公……相公……” “初儿!” 楚云赫闻声而醒,握住段锦初胡乱抓的手,柔声问,“我在!怎么了?做梦了吗?” “相公……”段锦初呢喃一声,双手挣脱开来,紧紧的搂抱住楚云赫,情绪有些激动的道:“我梦到了一个尼姑,她一直在叫我锦儿,可是……可是,我看不清她的脸,她就站在一个山坡上,不停的叫啊叫,我去追她,却怎么也追不上……” “尼姑?”楚云赫一楞,迷蒙的双眼倏的睁大,“初儿,你说那尼姑叫你锦儿?”12165781 会初情着。“嗯嗯,就是的。”段锦初胡乱的点头,神色慌乱,“相公,我心跳的好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尼姑她……她好像就是我自己,怎么,怎么会有两个我?” “是你自己?”楚云赫蹙眉,思索着道:“初儿,我记得,萧若云曾经是唤你锦儿的,那尼姑你感觉像你自己,又看不清脸,这是为什么?还是……是你平时胡思乱想太多,才会做梦的?” “可是……可是我从没有想过什么尼姑啊!”段锦初抿唇,烦燥的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心里好乱,感觉这不是个普通的梦,那个尼姑她和我,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楚云赫叹气,“哎,谁知道呢?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我也不好说了!” “烦死了,不想了,睡觉!”段锦初重重的吐一口气,将楚云赫搂的更紧了些,潜意识里寻找着安全感。 “你睡吧,我再眯一会儿就得起床上朝去了!”楚云赫低头,在段锦初额上轻轻一吻,抬手为她把被子盖严实,段锦初打个哈欠,揉眼道:“才几更天了啊,你怎么就要走了?” 楚云赫抿唇轻笑,“四更多了吧,马上就要离京,要操心的事还很多,所以得早走。” “嗯嗯,那你赶紧再睡会儿,别累坏了!” “好……算了,既然醒了,就不睡了,免得一会儿更起不来。为了打发时间,我还是……”楚云赫话语逐渐顿下,墨眸别有深意的瞧着段锦初,橘黄色的烛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迷人而深沉,令段锦初痴楞的迎上他的目光,在楞神之际,他一吻压下,贴上她的唇瓣诱惑的低喃,“小初儿,我爱你……” 窗外,夜色渐渐散开,天地间混沌一片,黎明前的曙光,正在慢慢升起…… 第三百七十章 出征前的家宴(一)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皎洁,盈白的月光倾泻在地面,如镀上了一层银色,宫灯高悬,照耀着来来往往进出朝阳殿正在忙碌的宫人。 段锦初躲闪在大理石柱后,警惕的看着左右,跟作贼似的,今晚的她,专门穿了一身深绿色的裳裙,将自己隐在黑暗里,生怕别人看到她,眼看着宴席快开始了,还躲在此处不敢进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小初子!”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唤,段锦初紧张的狂哆嗦,怯怯的回过头来,待看清人后,立刻紧绷了小脸,很不悦的道:“安平王爷,你想吓死人吗?没事儿别乱叫我小初子!” “哦……对对对,父皇交待过了,你的身份不能是……”楚云澜一楞,稍许便恍然大悟的拍拍额头,不好意思的道:“咳咳,那个初儿……不,不能这么叫,叫八,八夫人……也不对,这怎么称呼都这么别扭呢?” “噗哧!” 看着楚云澜那一脸纠结郁闷的表情,段锦初忍不住的发笑,“行了,你别扭,我也别扭,既然不能叫小初子,那就叫我初儿好了!” “真的吗?可以叫你初儿吗?”闻言,楚云澜倏的亮了瞳仁,语气中带着惊喜的问道。 “怎么不可以啊?反正别叫我八夫人就行,那个……我和云赫还没成婚,听起来我别扭!”段锦初撇撇嘴,想了想,又轻笑起来,“还有啊,你们皇家有夫人这个称呼吗?或者,等我们成婚了,你叫我弟妹也好啊!” “不要!”楚云澜立刻拒绝,说完又意识到不对,抿唇沉默着,神色更加纠结,对上段锦初疑惑不解的眼神,才有些怄气般的道:“我就要叫初儿!就算你成了婚,我还要叫初儿,就算老八他不高兴,我也这么叫!” “呵呵……”段锦初却笑的合不拢嘴,双手一环胸,揶揄道:“安平王爷,不就一个称呼吗?至于像要跟人打架似的样子吗?”12179903 闻言,楚云澜倏地阴沉了俊脸,一动不动的盯着段锦初,薄唇张了几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最终偏过了脸,刻意放淡了语气,道:“我开玩笑罢了!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快要开宴了!” “我……我不想进去!”段锦初闪躲着眼神,忍不住揪紧了十指,她躲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不敢见人吗?这副容貌,虽说那天皇上老眼昏花没认出来,但万一他今天瞅的多了,一下子想起来,那该怎么办呢? “干嘛不想进去?明天一早八弟就要出征了,这是出征前最后的家宴,父皇传你进宫,就是把你当作皇家媳妇的,你不想进去,是不想嫁给八弟了吗?”楚云澜蹙眉,疑惑的问道。 “我……”段锦初为难的咬紧了下唇,迟疑不决的挤着理由,“我,我是觉得里面很压抑,皇上他……他太威严,我,我会吃不下饭的。” “哎呀,没事儿的,父皇他今天顾不得你,你放开吃就好了,再说,那日在慕氏山庄,你不是挺胆大的吗?还敢……咳咳,怎么今天一下子又胆小了呢?”楚云澜不以为然的说道。 “呃……”段锦初语塞,垂眸盯着地面,正纠结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廊上有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响起,闻声抬头,却是楚云璃与楚云赫并肩朝这边走来。 楚云澜目光望过去,嘴角飞扬,“呵呵……初儿,这下好了,有老八护着你,你可以不用理父皇,安心吃饭了!” 段锦初秀眉抽搐下,侧转了身子,双手合十,暗暗的祈求老天保佑,希望皇上继续老眼昏花下去,不,是更昏花,最好昏的失明了! “初儿!” 远远的瞧见他们,楚云赫轻喊一声,加快了步子,站定后朝楚云澜微一抱拳,“三哥也在这儿呢!” 头楚八初。“哦,是啊,里面呆的无聊,就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上初儿,就聊了几句。”楚云澜不甚自然的笑道。 “初儿……”楚云赫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的道:“三哥似乎可以改叫初儿八弟妹了,父皇已经许口了!” 楚云澜一听,立刻气闷道:“老八你——” “哎,干什么?” 听着不对,段锦初忙侧回身来,不悦的打断道:“你们俩人是仇人吗?总是一见面就撂挑子,赶紧的进去吧!” “都杵在外面吵什么?小心父皇一会儿生怒才是正道!”楚云璃后脚跟上来,冷冰冰的甩下一句话,便越过三人,跨进了朝阳殿的大门。 三人神色各异,无语对视一眼,楚云澜聪明的先跟着进去了,剩下两人相视一笑,楚云赫低声问道:“初儿,你躲在外面干什么?” “我怕啊!”段锦初皱眉,“我真该去化个烟熏妆,再给脸上弄几颗痔,让谁都认不出我来才好!” “呵呵,都认不出来,那你会吓死人的!”楚云赫失笑,牵起段锦初的手,朝她眨眨眼,“一会儿进去,你只管低着头吃饭,谁也别看就行,我会和父皇一直说话,说的他顾不上搭理你!” “哦哦,那好吧,我们现在进去。”段锦初点点头,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一半,希望她能顺利过关吧! “好!” 内殿中,早已是热闹非凡,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饭桌上,楚沐远居中上坐,右面坐满了一堆女人,有后宫妃嫔,有亲贵命妇,有静王妃,有平王妃,左面则是亲王郡王,还有几个皇孙小王爷。 见到他们进来,众人纷纷起身,朝着楚云赫抱拳,互相行礼,无数道目光同时在段锦初身上打转,段锦初故作羞涩的垂着头,生怕别人看到她的脸,心里只恨自己这该死的破身份,弄得她连人都不敢见! “好了,都坐吧!”楚沐远抬走,嗓音中厚的笑道。 “是,皇上!” 众人落座,段锦初被宫婢扶到了平王妃后面的位子,以亲王妃的规格出席,这令楚云赫不禁扭头看向楚沐远,微微一笑,眸中多了一抹感激。 第三百七十一章 出征前的家宴(二) 说是家宴,但粗略的扫视一圈,足有二三十人,这令段锦初蹙了数次眉头,这么多的人,据听说,还只是嫡出身份的才能有资格被宣召来此的,加上庶出的,皇孙皇孙女,侧妃侍妾的话,二三百都是少的。 一百多道菜上桌,放眼瞧去,甚是壮观,比之满汉全席有过之而无不及,香味入鼻,段锦初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却不敢动筷子,更不敢抬头大大方方的与人对视。 然,她不看别人,不代表别人也不看她,那无数道震惊猜疑、嫉妒嘲弄的目光,便或明或暗的,以各个角度折射过来,令她避无可避,如芒刺在背! “参拜圣上!” 路开明手执拂尘,面向正方向大声而道。 众人闻听,立刻站起身,在原地跪下,齐声而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再次回到座位,段锦初感觉自己双腿有些哆嗦,手心竟也有些微湿,因是高度紧张的结果,也许是做贼心虚的结果,竟老感觉那么多道目光里,唯有楚沐远的目光里似带了箭一般,直射她心房!立上起一。 楚沐远威严的环视着下方,中气十足的说道:“今儿晚上的家宴,也是八王爷的饯别宴,更是出征宴!我们楚氏江山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一战,也是背水一战,是收复河山,诛灭叛党的关键一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凡皇室子孙者,必得以家国天下为重,以社稷百姓为重,团结一心,抗击反贼,共保我天溯江山永固!” “谨遵皇上教诲!” 众人再起身,然后再跪下,呼喊声宏亮!12179903 连接站起跪地,如此庄严肃穆的场面,使得段锦初反倒把心渐渐放了下来,想必这个时候,楚沐远是真顾不上看她的,只要不看便好,只要躲过今晚便好,只是……躲得了一时,又岂能躲得了一世?问题的根本,还是在于她这具身体,究竟是谁的女儿! “斟酒!” “斟酒!” 楚沐远简短两个字,路开明立即指挥人忙碌起来,看着面前精致的琉璃酒杯,和杯中滚动的晶莹剔透的液体,段锦初不禁咽了咽唾沫,这怀孕喝酒不行吧? “举杯!” 楚沐远坐着不动,众人举杯挺立,逼得段锦初只得稍稍抬起了下巴,比之众人,却仍是显得鹤立鸡群,不由浑身感到不自在。 楚沐远淡扫她一眼,微蹙眉却未曾说什么,只道:“敬八王爷!祝愿八王爷能旗开得胜,一仗定乾坤!” “恭祝八王爷旗开得胜,一仗定乾坤!” 众人双手举杯,面朝楚云赫,齐声说完,便一饮而尽,段锦初轻扑了口气,红唇贴在杯壁上,状似喝酒的样子,却一滴也未曾落入口中,待别人都酒杯见底坐下了,也便鱼目混珠的悄悄落座,谁知,才暗暗窃喜时,楚云澜调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还带着阵阵笑意,“这八弟出征,最该喝酒的是未来的八王妃啊!怎么……还是满杯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 出征前的家宴(三)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便又集中射过来,段锦初本能的抬头,狠狠的瞪向对面的楚云澜,脱口便道:“我身子不好,不能喝酒行不行?” 那一张精致容颜,豁然无所顾忌的展现在众人面前,一袭不搭配的暗色裳裙,却遮不住她的光芒,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美的令人翩然心动! 然而,有几道震惊的目光,定格在段锦初脸上,一动不动,瞳孔中瞬间写满了不可思议! 楚云澜被呛道,面子上下不来,便有些委屈的道:“我忘了嘛,说说而已,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么?” “我,我干嘛不生气?”段锦初气晕,这一句话出去,才瞟到了那诸多异样的眼光,心里“咯噔”一下,忙低了头,撇撇嘴小声道:“对不起啦,反正我不能喝酒的!” “初丫头,你这一身的刺见人就扎啊!真是让老八把你惯坏了!”楚沐远不满的微斥一句,然后道:“开宴吧!” “呵呵……”楚云赫低沉的轻笑,当亲爹与老婆发生冲突时,他作为中间的那一人,最好便是谁都不帮,打哈哈的笑一笑,但是,如惠妃等几个中年妃嫔和肃亲王等几个皇叔看向段锦初的眼神却是不对,不像其它堂兄弟一般,是男人看到美丽女子是惊艳的眼神,而是……震惊和疑惑,及不可置信! 睿智如他,只消稍动下心思,便能猜到他们心中在想什么,连长公主都能记得当年萱妃的容貌,他们这些与萱妃同年纪的人,又怎会不记得? 心思暗沉间,楚云赫亲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扭头看向居中的楚沐远,缓缓笑道:“父皇,儿臣以前多有不孝,临行之际,敬父皇一杯,望父皇保重龙体,等待儿归!” 语落,起身,执杯饮尽。 楚沐远点点头,脸色动容道:“好,父皇也喝一杯,彼此保重!”说完,端起面前的酒喝下。点初上了。 楚云赫又端起酒,“父皇,我们再喝!” “好!” 如此三杯酒之后,楚云赫才说到了重点上,“父皇,初儿身子骨不好,请父皇恩准她先退下吧!”12179903 “这不是才坐下吗?”楚沐远漫不经心的扫向段锦初,微微蹙眉,随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朕原先瞧着初丫头也就那样罢了,现在她换上女装,朕倒总觉得眼熟的很,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嗯……肯定不是因为先前见她次数多的缘故……” “皇上,臣也有些疑惑,怎么瞧着她很有几分萱妃当年的影子呢?”肃亲王立刻接话道。 “萱妃?”楚沐远倏的提高了音调,这几日他对这个曾经的妃子仇恨入骨,一听提起萱妃,立刻变了脸色,继而一眼盯着段锦初看,脑中飞速的回忆着。 而段锦初已被吓傻了,无措的看向楚云赫,紧张的心“咚咚”狂跳,楚云赫 已阴霾了俊脸,冷冷的道:“怎么可能?你们认错人了,这世间相像的人何其多,初儿怎么可能像萱妃?” 第三百七十三章 出征前的家宴(四) 已病逝十六年的萱妃,被突然提及,立刻引起了满座的哗然!或许,萱妃在这些不知情的人眼中,本身并无特别故事,但萱妃所出十公主的失踪,却是载入史册的一件大事! “萱妃……”楚云璃喃喃咀嚼着,墨色的眸中,逐渐升起异样的震惊,眸光凝视着段锦初的脸,薄唇久久的翕合着,却未发出一个音。 楚云澜楞神了半响,才恍然大悟的笑道:“哈哈,怪不得我也看着她眼熟呢,原来是像当年的萱妃娘娘啊!嗯……这眼睛特别像,还有眉……” “三弟!”楚云璃侧眸过来,轻摇了下头,止断了楚云澜的下文,俊眉紧锁。 楚云澜不解的挑眉,莫名其妙道:“怎么了?二哥,我……” “今晚上是替八弟饯别的,扯到别的事上做什么?”楚云璃暗瞪他一眼,淡淡的道。 “二哥……”楚云澜卡壳,似懂非懂的闪烁着眼眸,再未接下话去。 楚云瑆径自喝酒吃菜,恍若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漠不关心的不理人,更不看段锦初一眼,实则心底已凉意陡升,不为人知的心境里,寒气入肺,希望……是他猜错了…… 楚云赫笔挺着身姿,墨眸中划过一道冷意,“父皇,儿臣今日不想提起萱妃,请父皇体谅!”轻上公一。 “皇上,萱妃娘娘是十公主的生母,如今十公主失踪也已十六年了,今日瞧着八……八王妃与萱妃娘娘相像,不知十公主若还活着的话,会不会也与其母相像呢?”成亲王瞟一眼段锦初,感慨万端的接话道。 “十公主?”楚沐远一怔,那夜忆及十公主时的事一下子涌上脑海,不由盯着段锦初的眼眸变得深沉,手中握的筷子随着情绪的波动,在一下一下的收紧。 楚云赫心中大惊,立刻说道:“父皇,这些事哪里可尽信?就拿大皇姐来说,她与母妃容貌便没有那么相像,十公主现今不知生死,父皇凭空想像这些,没有什么意义,还是用膳吧!” “……好,用膳,都不要再说了!”楚沐远默了一瞬,神色恢复正常,淡淡的说完,又道:“初丫头,身子骨不好,那更得多吃饭了,吃吧,吃饱了再去休息!” “皇上……”段锦初额上早已是冷汗淋漓,这当口,她哪里还有心思享受美味佳肴?怯怯的站起身,出口的嗓音都有些发颤,“启禀皇上,我不饿,想……想直接回八王府休息,请皇上恩准!”12179903 “八王府?”楚沐远黑眸一挑,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的盯着她,缓缓说道:“既是如此,就先到朕寝宫暂休一会儿,待宴席散了,与云赫一起回去吧!” 段锦初惊楞,立刻拒绝,“皇上,不用了,我……” “春华!” 楚沐远沉声唤道,将段锦初急切的话语截回了肚子,一名年纪中等的宫女上前,福身道:“皇上,奴婢在!” “带她下去吧!” “是,皇上!” 楚云赫深蹙眉,薄唇张了张,又咽回了想出口的话,段锦初拒绝不了,以眼神询问于他,他便轻点了点头,“先去吧。” “好!” 看着段锦初的背影消失在殿门,楚云赫的目光缓缓收回,复又拿起了筷子,满怀心事的随便夹着菜,却食不知味。 在座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悄悄的扫向楚云赫,方才的事,不免令人多想,诸多的想法在成亲王说出十公主时,都在心底冒了出来,有压不住激动的,几乎当场就要说出来,只是碍于楚云赫的态度,及他目前的地位,而不得已压下,楚云赫的极力反驳,明显是不想让人将十公主与段锦初联系到一起,因为,这件事的后果,无法预料…… 楚沐远只神色异常了稍许,便淡然恬笑的说起了他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而去,不时便有笑声响起。 偏殿中,段锦初坐在椅上,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宫女上来了茶水与点心,她只尝了几口酥饼,便没了胃口,那名叫春华的宫女一直立在她身侧,微笑不语,却令她备感压抑,心中更加的不安。 她不笨,从楚沐远看她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他对她产生了怀疑,证实她是不是十公主,恐怕就是今晚的事,之所以压下不让人继续提,原因谁都心知肚明…… “我想去外面走走!”想到这里,段锦初蹭的站起身,甩下一句话便抬步朝外走去,春华一惊,忙上前拦她,“八王妃,皇上……” 段锦初冷冷的打断,“皇上只说让我暂休这里,可没说要将我软禁!”语罢,几步越过春华,跨出了殿门。 临近年关的冬夜,是极冷的,段锦初沿着拾级而下,漫无目的的走,时不时的哆嗦下身子,忍不住抱紧了双臂,春华自后面跟上来,将披风系在她颈间,然后又退后一步远,静静的跟着她。 如此冷的夜,却也有它的好处,那就是让人的神志可以极度的清醒。 混杂的事,全部堆积在脑海中,不愿去想,却不得不去想,感情上,她什么也不在乎,可是事关孩子的健康,她又是那么的渴望他们不是兄妹,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是否又一村呢? 老天,又是否会怜他们一片痴情,给他们一条光明的出路呢? 不觉间,竟已到临仙湖畔,碧波的湖水冻结成冰,恍惚中,七夕夜的一幕幕浮上心头,那一晚,他们久别重逢,这一晚,又是离别之夜,心中顿时甜苦交织,这一条情路,走的是如此坎坷,一眼看不到尽头…… “怎么在这里?” 有清清淡淡的嗓音,自左侧传来,段锦初轻眨下眸子,将长睫上的泪珠眨落,侧眸而望,月色中,竟是楚云璃披着寒风,沿着湖畔缓缓而来! “你……宴席结束了吗?”段锦初抿唇轻问。 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站定,楚云璃轻轻的笑,“没有,我酒沉了,出来醒醒酒。” “哦,我闷的慌,所以出来散散心。”段锦初不自然的扯唇,答道。 第三百七十四章 父皇,求您成全我们 春华请安行礼之后,便退到了远处。 相顾无言,除了简单的两句话之外,段锦初再不知该说什么,从绝命涯那一日之后,他们这是第一次独处,心情,复杂无比。 楚云璃刻意的偏过脸,刻意的让自己去看那没什么风景的冰湖,刻意的强迫自己安之若素,甚至,将指甲掐进了她看不到的掌心中,以此来提醒自己,身边的人儿,永远不会属于自己,她要么是他的弟妹,要么是他的……皇妹! 良久的寂静,气氛显得是如此的僵硬,直令人感到压抑和局促。 万没有想到,朝阳殿里心境不安,奔至外面,竟又让自己陷入更难堪的局面中,段锦初微闭了眼眸,将十指在绒套中,互相揪的更紧。 “初儿,还记得纸鸢上的图画吗?”终于,楚云璃忍不住开口,嗓音轻柔如风,不像平日的冷冽,甚至有些刻意的温柔。 “……记不记得,又有何关系呢?”侧眸看他,迟疑一瞬,段锦初偏回了脸,轻声答道。 “若记得,便记得七夕之夜,你我的相识……那一晚,本有几分戏言,现在想来,却是最深的回忆,或许,你不想记得,可是我……却忘不了!”楚云璃低沉着嗓音,幽幽而道。 心尖上,突然一颤,段锦初缓缓侧目,看着夜色中,那仍旧孤傲冷情的楚云璃,悄悄咬住了牙根,轻不可闻的道:“记得又怎样?忘记又怎样?我们……定不可能在一起!”脸我有一。 “我知道!”楚云璃突然失控,激动的提高了嗓音,一瞬不瞬的盯着段锦初,深深的吸气吐气,缓和着情绪,“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我只想问你,在你心里,有没有一丁点儿属于我的位置?” “静王爷,你酒喝多了,我要回去了!”段锦初咬唇,丢下一句后,转身便走,楚云璃一急,匆忙一步跨近,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高大的身子挡在她面前,垂眸语气急切的道:“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你不屑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段锦初看着他,平静的笑,“静王爷,你出来醒酒时间长了,也该回去了,不然静王妃会担心的!” “初儿……”喃喃吐出两个字,楚云璃渐渐松了手,自嘲的勾唇而笑,“想必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所以,你不屑回答,也因为答案是完全否定的,也罢……如此,我还能留有些念想,自我安慰……” “静王爷……”段锦初微微偏过了脸,心中如浪海翻腾,令她本就凌乱的心,更加的烦躁,沉默半响,才轻声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听说静王妃与静王爷感情笃厚,望王爷珍惜枕边人!” 远远的,宫灯阑珊处,静立着一个发髻高挽的女子,身边丫环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她,将湖畔上的一幕尽收眼底,脚下像灌了铅,一步也无法挪移,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到,她要走,他的留恋与难过…… 步下临仙湖畔,沿着昏亮的石头小路前行,春华提着灯笼在前,段锦初低头而走,神思恍惚间,突听得春华的请安声,“奴婢见过静王妃!” “免礼!”康筱梦微笑抬手。 “谢静王妃!”春华起身退到一边。 段锦初缓缓抬头,橘红色的光映照到康筱梦脸上,贞静中带着恬淡,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她不由也露出了笑,微一福身,“见过静王妃!” “都是自家人,何须多礼?”康筱梦近前一步扶起段锦初,略带戏谑的道:“我来寻我家王爷,他酒沉了,我出来时,表弟可也是喝多了呢!” “是吗?云赫他喝醉了吗?”段锦初一惊,忙问道。 康筱梦笑道:“现在看着还算清醒,不过喝了好多呢,一会儿回府后,记得吩咐膳房熬醒酒汤给他喝!” “好,我知道了,谢谢静王妃!”段锦初点点头,回以一笑。 “我先走一步去寻王爷了,你也回去吧,可能宴席快散了,皇上看到你不在寝宫里,许会不悦的。”康筱梦说道。 段锦初轻轻一笑,“是,我这就回去。” 回到朝阳殿偏殿没多久,宴席便散了。 楚沐远由路开明搀扶着,和楚云赫一前一后迈了进来,段锦初立刻从椅上站起,福身行礼道:“参见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 楚沐远在居中案几后的软榻上坐下,眸光在段锦初脸上扫视一圈,沉声道:“云赫,你给朕老实说,初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 “父皇,初儿她的身世,您不是知道吗?她就是天英会反贼凤南天的义女,但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啊!”楚云赫翻了下眼眸,镇定的说道。 “你胡说!” 楚沐远陡然发怒,一眼盯着楚云赫,冷厉的道:“还敢欺瞒朕?这丫头见朕捂脸,不敢让朕看到她的容貌,想必也是怕朕由她想到萱妃吧!” “父皇,萱妃是萱妃,初儿是初儿,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您不要把对萱妃的恨,转移到初儿身上,初儿是无辜的!”楚云赫眼神一紧,亦沉声不悦的道。 “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是……十公主怎么说?这世间容貌相像的人是很多,但是相像到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时候,你叫朕如何不怀疑,她是朕的亲生女儿!”楚沐远脸部的肌肉在隐隐颤动,情绪激动无比。 闻言,段锦初踉跄后退了两步,双手按在了心口处,不断的摇头,凄声道:“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我是云赫的夫人,我不要当你的女儿!” “父皇!” 楚云赫重重的跪地,墨眸中一下子涌出泪来,“父皇,求您只当此事不存在,求您成全我们!十公主死了,您只当十公主在十六年前就死了,好不好?” “云赫啊,你糊涂!当真糊涂啊!”楚沐远连连拍着案几,嗓音里亦满是哽咽,“她左肩腋下三寸处,有一朵拇指大小的梅花胎记,是不是?” 第三百七十五章 离别之夜(一) “父皇……” 一声嘶哑的呼唤,楚云赫倏的站起身,将摇摇欲坠,泣不能言的段锦初紧紧的抱住,侧脸看向楚沐远,牙关紧咬,“父皇,有没有可能,初儿并不是您的亲生女儿,萱妃她不是和那个刺客男人有染吗?” “……云赫,你可以去翻看敬事房的起居录,朕的任何一个妃嫔,全是以处子之身伴君侍寝的!”楚沐远盯着他们,眼睑润湿,悲凉的缓缓说道。 彼时,除了路开明,屋中再无宫人。 尽管在心中,早已做好了承受悲剧的准备,但如今,从楚沐远口中亲耳听到这一事实时,楚云赫与段锦初依然如遭晴天霹雳! 心底那渺茫的希望,又渐变成绝望,恍若手中唯一抓住的那一根救命稻草,在一瞬间,被无情的粉碎,将他们从理想的天堂中,拽回了地狱! “云赫,你事先早知,竟还一错再错,你是想天理不容吗?”楚沐远痛心疾首的,一字一句的问。 楚云赫嗤笑,“情之一事,岂是理法所能决定的?父皇,儿臣不论对与错,不论天谴还是报应,爱就是爱了,无法放手,也放不了手!事到如今,儿臣只求父皇不要公开此事,不要剥夺儿臣和初儿在一起的权利,任何苦果,儿臣都愿意承受!明日出征,待归来之后,父皇可另立太子,儿臣与初儿离开此地便是!” “云赫……初儿……”楚沐远颤着身子站起,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他们,一手拉住一个,禁不住老泪纵横,“一切,都待平定叛乱以后再说吧!” “父皇!”楚云赫泣然点头,“是,儿臣多谢父皇!” “皇上……”段锦初泪痕满面,唇瓣轻颤着,却哽咽不出话来。楚沐远双手扶上她的肩膀,笑中带泪,“丫头,该改口叫父皇了!不论是儿媳,还是女儿,都该叫朕父皇!” “……是,父皇……父皇……”段锦初喃喃轻唤着,心中涌上无限温暖与惆怅。 马车,徐徐驶在京城的街道上,万籁俱寂的夜晚,只听得车辙声“答答”而响,厚重的车帘,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寒冷。 怀抱着手炉,倚靠在楚云赫怀中,段锦初恬静的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着他不规则的心跳声。 楚云赫将滑下去的毯子拉高,拥着段锦初的手臂又紧了紧,俯下头来,贴上她的脸,柔声轻道,“饿了吧?坚持一下,回府我们吃宵夜。” “嗯。”段锦初点点头,唇边溢出一抹浅笑,“云赫,你当真爱美人,不爱江山么?因为我,而放弃天子之位,你会不会后悔?” “傻瓜!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问?”楚云赫展颜而笑,继而薄唇向上勾起一抹弧度,略微带些苦涩,“我只心痛的是,我们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父母造的孽,却要他来承受……” 段锦初无言,反手抱住楚云赫,将头埋在他胸前,无声的低泣。 马车一路驶入八王府,刚踏进大门,严榆便迎上来,拱手道:“禀主子,京外刚刚得到消息,天英会萧若云已带兵打过淮河了,正向京师方向而来!”12184210 “这么快?”楚云赫蹙眉,稍稍思索后,道:“现在去通知璇玑先生,将炸药准备好,明早带上!” “是,主子!”严榆领命,匆匆而去。 豫园。 回房后,段锦初直盯着楚云赫瞧,那眼神似瞧怪物般,弄的楚云赫莫名其妙,“看什么?” “云赫,鸟毛竟然有炸药!”段锦初啧啧惊叹道。 “不是璇玑有,是师父有!”楚云赫解下披风,端起伊人递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接道:“前日,我和璇玑去山庄,师父给我们演示了炸药的威力,那当真不可小觑,我之前还从未听说过竟有如此厉害的东西呢!不过,师父刚研制成不久,只有十包炸药,有些可惜!” 会是笑心。段锦初震惊万分,“天哪,师父乃人才啊!云赫,炸药这东西,重要就是一个配制的方子,你们可以在前线一边打仗,一边让师父接着配制,主要是所需的原材料不能少,比较硫磺什么的,这东西上了战场,可抵兵勇万千啊!” “初儿,你也知道炸药?”楚云赫听完,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废话!我们那里……”段锦初得意的才说了个头,瞟到新兰和伊人在屋里,忙止了音,轻笑道:“一会说吧,我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呵呵,新兰,吩咐膳房赶紧备宵夜吧!” “是,主子!” …… 夜阑人静,相拥躺在床上,段锦初才道:“云赫,在我们现代,科技发达的程度,是你无法想像的,炸药不过是众多重型武器中,最渺小的一种,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就有了黑火药,发展到现代,比如说要灭天英会,不用出动一兵一卒,可以隔着几千里,向他们的军队发射一颗导弹就行了,还有空军投弹,轰炸机等等!” “初儿……我听不大懂!”楚云赫眨巴着眼,俊脸有些抽搐,“隔着几千里就能打仗?那叫什么打法?” “哎,你当然听不懂了,我就是说上十天十夜,你也不会懂的。”段锦初叹气,离别的伤感涌上心头,不禁将楚云赫抱的更紧,“算了,不说了,明早你就要走了,我得多抱抱你!” “好,以后闲下了,你再慢慢说给我听。今晚,不能浪费了!”楚云赫将心底的阴霾散开,珍惜着眼前的相聚,低头瞧她,眸中渐涌笑意。 段锦初“噗哧”笑出了声,纤指一戳楚云赫的胸膛,嗔道:“你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脑筋还这么清楚?” “喝多又怎样?我又不会喝醉!”楚云赫撇撇嘴,得意道:“只要我不想喝醉,那就肯定醉不了!” “嘻嘻,吹牛!醉不了,那是因为喝的少,喝多了肯定醉!就像你原来喝醉,和姬妾……”段锦初说的兴起时,猛觉不对,忙怏怏的止了音。 楚云赫抿唇,俊脸上浮起一丝尴尬,“初儿,那事已经过去了,不要提了,好么?” 第三百七十六章 离别之夜(二) “哼哼,干了坏事,还不让人提!”段锦初一边嗔怨,一边忍不住的发笑,直笑的楚云赫俊脸阴沉,一扬手作势要挠她痒痒,她才勉强停了笑,“咳咳,不提就不提嘛,什么人啊,真是的!” 千我轻柔。“我是什么人?”楚云赫斜挑了俊眉,薄唇邪邪的勾起,猛的一翻身压上段锦初,笑的狂野,“小东西,我就是这种人,怎样?要是追溯原因的话,我为什么会醉酒,你说呢?我受你的折磨,受的还少吗?” 闻言,段锦初立刻一脸苦相,“呃……大哥,算我错了,行么?小心压到宝宝啊!” “哼哼,既然知错,那就得受罚,对不对?”楚云赫敛笑,故作一本正经,微侧了侧身,手下却一点儿也不闲着,熟练的解着段锦初里衣的系带。 段锦初立时颊上泛红,羞涩的推着他,不悦的嗔道:“干什么啦?你四更天就得起床吧,赶紧睡觉休息啊!” “那怎么成?再几个时辰就要离别了,这一去还不知得多久才能回归,我怎么舍得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楚云赫黑眸一挑,撇撇嘴道。 “那,那你要怎样?”话一出口,段锦初顿觉自己问了个多么白痴的问题,这还用问吗?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难不成会和她聊天聊几个时辰吗? 果不其然,楚云赫被逗的失笑咧唇,将手中褪下的段锦初的亵裤一扔,继而去脱她的中衣,并满噙着笑道:“你看要怎样?初儿,我发现你越来越是小笨蛋了啊!” “讨厌,你才笨,人家是一不小心就着了你的道而已!”段锦初羞嗔一句,双手胡乱的拍打着那男人,想要阻止他手上的动作,楚云赫嘴角的笑意更深,仅用一只手,便将她两只小手扣住,“小东西,别做无畏的挣扎了,拿鸡蛋跟石头碰,能行么?” 一语落,她的里衣,贴身的小衣,肚兜已全被剥落,暖帐中,暧昧的气息流淌,四目相对,那双炽热的眸子几乎要将她吞噬,这一刻,谁也不再想那所有令人痛苦的事,只知此时,是他们难得的相聚,黎明之时,他便要远赴征途…… “初儿……” 他一声呢喃,她藕臂勾住了他的后颈,红唇勾起一抹妩媚风情的笑,不答他,却微起身子贴上了他的唇,心中的喜悦蔓延开来,他缓缓压下了她,温柔的舔吻着她柔软的唇瓣,舌尖勾勒着她的唇形,似挑逗与戏谑,带起她微微的痒意,忍不住睁眼瞪他,溢出含糊不清的话来,“干什么嘛?” 娇中带羞,媚中带嗲的嗔语,令他心神更加的激荡,贴着她的下唇,邪肆的轻笑,“宝贝儿,等不及了么?” “哪有?” 段锦初双颊立刻泛起醉人的酡红,想要争辩,楚云赫却不给她机会,舌尖一滑,挤进了她唇齿间,霸道的吻,将她的羞涩全部卷裹,她情不自禁的勾舌回吻他,迎合着他的吻,在暗夜中,绽放她的妖冶…… 在彼此呼吸紊乱中,他粗喘着腾出一只手,揉捏上了她的一只娇乳,薄唇同时滑下,埋入了她雪白的颈间,一寸寸吻着她,她忍不住溢出娇吟,攀着他肩膀的柔荑微微收紧,双颊羞的更红,透着撩拨男人**的媚态。 如雨点般的吻,落在她锁骨处,再到胸前,将她的红梅含入口中,轻咬舔诋,同样的**动作,已是熟悉入骨,然而,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这一次便更深,因为离别,因为不舍,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悬崖峭壁……12184210 未来的路,究竟会怎样,谁也不曾知道,只知,他们相守的每一刻,都是那么的难得,因为也许下一刻,便会有意外将他们分离…… “相公……相公……” 无法抑制的娇吟,断断续续的从口中溢出,段锦初双手摸索着移到楚云赫的腰间,胡乱的解着他的衣带,她的邀请,令他心潮更加的澎湃,**,其实早在拥住她时,便已悄悄探出了头,此时,身下坚硬如铁的炽热,叫嚣着似要穿透丝质的纯白底裤,他低喘着,将身子侧起,任由她褪去他的全部衣衫,将**的两具躯体纠缠在一起…… 虽然知道这孩子会是畸形不健康,作为人身父母,他们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由于自己的一时激情,而影响到孩子。是以,楚云赫并不敢过多的爱抚挑逗身下的人儿,大手在她双腿间探到她的湿润,便收回手,轻轻撑开她的腿,腰腹沉下,缓缓的进入她,缓慢而有节奏的轻轻律动…… 暖罗帐中,缱绻缠绵,情至深处,他抱紧了她的头,与她紧紧相贴,汗水浸湿了彼此的发丝,凌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久久的,不曾消散…… “初儿……” 轻喃一声,他翻下身来,拥揽着她,一遍一遍的吻着她的唇,带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时而轻柔,时而热烈,似要将她柔入他的身体,又恨不得会魔法一样,将她缩小揣入他的怀中带走。 “相公……记住,初儿在等你回来,要毫发无伤的回来!答应我,答应我……”抬眸看他,段锦初迷乱的眸中,有晶亮的东西在闪烁,不想如此伤感,坚持了好久,却是忍不住的,忍不住的哽咽与落泪。 楚云赫吻上她的眼睑,如梗在喉,“会的,我定会完好的回来见你,不要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便是对我最好的安慰……初儿,别哭……别哭……” “相公,我爱你……我和宝宝,都会等你回来!”段锦初红唇轻颤着,隐忍的泪水如雨而下,“相公,宝宝现在近三个月了,如果半年内我等不到你归来,可怎么办才好?” 楚云赫抬手抹着她的泪水,柔声道:“初儿,稳婆奶娘,丫环嬷嬷,我都安排好了,严榆和瑾儿几人都知道了你怀孕的事,他们会照顾好你,我会算计着时间,若有可能,就会赶回来陪你生产,宝宝的名字我也想好了,你穿越千年来寻我,许我万古柔情,宝宝若生男,就叫千寻,若生女,便叫千柔,你觉得可好?” “楚千寻……楚千柔……”段锦初喃喃咀嚼着,泪中带笑,“好,就叫千寻与千柔!” 第三百七十七章 册封太子,城门送行 翌日。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而立,楚沐远一袭龙袍居高而坐,身侧,路开明面色严谨,目视前方。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殿之下,百官跪拜。 “众卿平身!” “谢皇上!” 楚沐远威严的目光扫过大殿,中气十足的道:“天英会叛乱,朝廷派出宋将军与罗将军,率兵征讨,却久战不下,叛贼猖狂,视我天溯为无物,朕心甚怒,今日八王爷楚云赫代朕出征,携同西凉关元帅方煜显领兵二十万,南下平乱,尔等须将士一心,早日歼灭乱党,还我天溯百姓安居!”语落,一抬手道:“路开明,宣旨!”在了日锦。 “是!” 路开明颔首,捧出明黄色的卷轴,打开,高声道:“文武百官,殿中侍卫,所有宫人,跪听宣读!” “皇上万岁万万岁!” 金殿内外,所有人跪地叩首,恭敬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综观诸皇子之中,唯皇八子楚云赫恭懋谦让,才干卓绝,人品贵重,深宵朕躬,必能克承大统,即日起,册封皇八子楚云赫为东宫太子!钦此!” 尖细的嗓音,久久的回荡在金殿之中,文武百官突闻册封储君圣旨,个个震惊的半响回不了神,原本谁都以为,未来储君当为安静王楚云璃,谁知,八王爷突然归京,身份大变成为慕天擎,皇上龙颜大悦,又宣布原本的御驾亲征由八王爷代替,是以,朝臣们立刻猜测,君心所向为八王爷,但安静王直至今日,仍代天子监国,圣心难测,导致百官又无法猜出皇上心中到底作何打算。而今日,竟然毫无征兆的颁下册封圣旨,竟真的是八王爷! 楚云澜惊讶了稍许,便恢复了平静,微微叹气,悄悄睨向楚云璃,只见楚云璃深邃的眸子里,泛着冰冷的寒气,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冽骇人! 楚云赫抬眸望向楚沐远,墨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昨夜父皇还说,一切待他归来再定,因为他是不可能舍弃段锦初的,怎么今早竟…… 良久的时间里,金殿中一片死寂,气氛诡异,因多一半大臣乃是暗中支持安静王的,突遭此变,无人愿意做出头鸟,所以——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12184210 一道浑厚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金殿,震破了众臣的耳膜,寻声而望,是安宣王楚云瑆!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徐丞相、肃亲王、成亲王自这道喊声中回过神来,紧跟叩拜,声音亦苍劲有力。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御林军统领林央、副统领彦希等武臣,紧跟其后,参拜声如弘!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剩下未参拜的,忙跟着喊出,所有人再次齐呼,一连三遍,回音亦久久回荡,气势磅礴! “今日,太子代朕出征,需军民一心,与将士百姓共同参战,朕预祝尔等,旗开得胜!”楚沐远睥睨下方,沉稳有力的说道。 “儿臣遵旨!”楚云赫拱手,墨眸中的震惊褪下,自信傲然道:“儿臣定不负父皇百姓厚望,不胜不复还!” 语落,起身面向众臣,抱拳朗声道:“本王今日离京后,京城中的一切后方事宜,望诸位大人能恪尽职责,助皇上保京畿安定!” “谨遵太子殿下旨意!” 众臣再拜,无论口服还是心服的,都只有认命,即便心中偏向于楚云璃,但慕天擎的力量,谁又敢有异议? 正德门外,楚沐远率文武百官,为太子和玄衣卫军士饯行,敬出征酒,擂鼓送行! 楚云赫一袭铠甲,坐于马上,身后率千名玄衣铠甲卫士,自皇宫正德门而出,与方煜显大军自通往江南的汜州江口汇合! 城门上,段锦初一袭雪白裘衣,戴着狐裘帽,自寒霜中顶风而立,心急的眺望着那宽阔的街道,瑾儿惠儿立在她身侧,严榆纠结着脸色,为难的捏紧了十指。 这时节,已是冬寒入骨了,段锦初在城门上已等待了有小半个时辰,穿的厚实,所以身上感觉还好,但双脚却已冻僵了,站不住了,便原地来回走动着,借以取暖。 “夫人,天太冷,您身子受不了的,主子瞧到了定会生气,不如先回去吧!”严榆上前,沉重着脸色劝说道。 “没事的,我不冷,你带瑾儿惠儿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来就好。”段锦初摇摇头,坚持道。 严榆神色一紧,立刻道:“那怎么行?奴才没能拦住夫人到此,已是该死,再若丢下夫人回去,奴才就是长十颗脑袋也不够主子砍的!” “可是……可是我一定要送相公一程的,他可能就快来了,我要是现在走了,不是白等了吗?”段锦初抿唇,紧皱着秀眉道。 突然,黎明空旷的街道上,响起了阵阵马蹄声,清晰入耳,令人振奋! “是主子!” 瑾儿和惠儿惊喜的呼喊,段锦初和严榆立刻扭过头来,一匹棕色的马上,楚云赫一袭戎装,昂首挺胸,玄衣卫分列五队跟至其后,千余匹马列队而行,甚是壮观! 而街道的两侧,不知何时,已挤满了百姓,跟着队伍一路前进,雀跃欢呼的高喊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闻声,段锦初脸色微变,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太子殿下?云赫他……他被册封为太子了吗? 马上,楚云赫远远的瞧到那抹娇小人影,心下一紧,立刻扬鞭,策马奔跑,惊的众手下忙欲跟上,却有眼尖的急时伸手示意队伍停下,百姓们亦被阻止在原地,楞楞的瞧着城门处,那突兀而立的女子。 “初儿!” 楚云赫惊唤一声,自马上跳下,一步跨近,握住段锦初冰凉的手,沉着俊脸道:“你怎么在这里?等多久了?” “刚来。”段锦初浅笑,仰头看他,“我想送送你,所以就来这里等你了!” “大胆!” 楚云赫一睨旁边忐忑不安的严榆,冷厉道:“什么时辰出来的?本王是怎么交待你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奴才该死!” 严榆和两丫环惊骇的“咚”一声跪地,严榆道:“主子恕罪,夫人坚持要来城门上送主子,奴才怎么也拦不住,主子四更一刻出府,夫人是在五更时分出来的!” “该死!” 楚云赫怒极,狠瞪一眼三人,“退下!” “是!” 三人战战兢兢的退至一边,并识眼色的背转了方向,紧张的微微抖着身子,一方面惊惧于主子的怒火,一方面震惊于主子竟成为了当朝太子,那么未来便是……一国之君! “相公,你别生气嘛,是我非要出来,他们不敢硬拦,所以才……你别怪他们了好不好?”段锦初嗫嚅着唇,小声怯怯的说道。 “还敢说?”楚云赫余怒未消,将段锦初两只冻的通红的小手包入他的大掌,低斥道:“这么冷的天,你送我干什么?五更到这会儿,你算算有多久了?冻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我,我,对不起嘛,我是太舍不得你,想再看看你,那你走吧,不要理我就是了!”段锦初委屈的厥起了小嘴,美眸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楚云赫蹙眉,若非此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他真想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狠狠的亲吻她,让她明白他生气是为什么,瞧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又生不忍,遂缓和了脸色,抬手抹去她眼睑的泪痕,轻咬牙关道:“初儿,你这个小笨蛋!” “我……我才不是呢!”段锦初瘪瘪嘴,微偏了脸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我都已经来了,你就别训我了嘛!” “好,不训你了,本王可率千军万马,却独拿你没办法,打不能打,骂不能骂,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当仙女一样供起来!”楚云赫说着,忍不住的叹气,轻抚上段锦初冰冷红通的脸颊,“答应我,不要再任性,万事都以身子为先,你现在不只是你一人,还有我们的宝宝,就算不为你考虑,也要想想孩子啊!” “嗯,知道了。”段锦初点点头,迎上楚云赫隐忍的目光,不安的问道:“百姓喊的太子殿下,是你么?” “是,刚刚朝上父皇突然宣旨册封的,父皇说,无论我与你以后怎样,他都要我继承皇位,这是他亏欠我母妃的,你的身份,他会瞒下去,成全我们……以后下一代国君,他管不了,由我决定。”楚云赫颔首,轻声说道。 段锦初愕然,呆滞了稍许后,鼻尖涌上酸意,“皇上他,他现在真好,比以前可爱多了……” “那是因为……我母妃是为了他而死的,他又对我愧疚十六年,初儿,肚子很快就大起来了,所以,不要轻易再出府,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严榆就好,知道么?”提起黎贵妃,楚云赫心下自又是酸楚,深吸了下鼻,才忍着涩味道:“杀了我母妃的人,就是萱妃!所以,你也不要经常去见父皇,父皇对你,爱之亦恨之,他心里矛盾纠结,也自痛苦。”12184210 “什么?”段锦初一惊,瞪大眼道:“竟然是萱妃?怎么会,怎么会呢?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杀人?” 楚云赫微闭了眸,缓和一会儿,再睁开眼时,薄唇扬起一抹轻笑,“初儿,回去吧,我不能误了时辰,你也不能再受冻了,等着我归来,我自许你一生一世,你须许我白首不离,记下了吗?” “一生一世,白首不离!”段锦初亦笑,那一双凤凰眸,眸黑如夜,灿若星辰,那一张绝世容颜,在初升的晨光中,美的白璧无瑕。 楚云赫点点头,笑道:“我看着你走!” “不,既是我来送你,该是我看着你出城!”段锦初侧开一步,眸中涌动着泪光,“相公慢走,一路顺风!待你归来之日,我为你亲手摆百花酒庆功!” “好,我先走!”楚云赫哽咽了嗓音,转身跨出一步,又陡然停下步子回头,将段锦初猛的拥入怀中,有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她颈间,从喉咙里溢出两个字,“保重!” “会的,你也要保重,你、璇玑、师父,你们都要保重!”段锦初隐忍的泪水,终于崩溃而流,却又立刻抬手胡乱的抹去,将楚云赫的肩膀撑起,强颜欢笑,“走吧,他们都等着你呢!” “初儿,再见!” “再见!” 返身,一跃上马,大手一挥,原地停站的玄衣卫立刻策马跟上,朝着段锦初拱手,齐声道:“拜别夫人!夫人保重!” 段锦初抱拳,高声道:“保重!” 城门打开,千余骑马徐徐出城,百姓送到此为止,城门外,千马狂奔而去,激起尘土飞扬! 目送着最后一骑马奔出视线,再也看不到,直到城门缓缓关闭,百姓散去,段锦初仍旧呆呆的立在原地,出神而望。 “夫人,该回去了!”严榆自身旁,轻声提醒道。 “哦。” 严初大起。轻应一声,段锦初回身,想要迈动步子,却发觉双脚僵硬的厉害,无法移动一步,遂抿唇道:“我走不了了!” “马车!” 严榆立刻回头呼喊,车夫快速将车赶至,瑾儿惠儿一左一右扶着段锦初,慢慢爬上马车,严榆紧绷着脸,吩咐一声,马车急向八王府驶去。 皇宫。 军机处外,楚云璃负手而立,一张俊脸阴沉的骇人,身侧立着两名兵部官员,惶恐的躬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二哥!” 楚云澜经过此处瞧到,随口喊了一声走近,楚云璃挥手,两名官员立刻如临大赦的退下,瞟一眼楚云澜,楚云璃冷然道:“有何事?” “二哥,既然甘心让出兵权,就算了吧,如今这么大的烂滩子,老八他当了太子,也是肩负重任……” “兵权哪里是我让出的?”楚云璃冷冷的打断,咬牙道:“兵符还在我手中,我未签发任何调兵令,方煜显便擅自出兵,他忠的是父皇,而不是兵符!” “呃……”楚云澜楞下,呆滞了数秒,才找到自己的舌头,“怎么竟是这样?我还以为,以为二哥支持八弟出征呢!” 楚云璃瞪他一眼,一拂袖子,大步离开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军帐中,冷言暗恨 暗沉的夜,霜寒露重,举目而望,天空黑如大网,似不透一点空隙,压抑清冷的令人心中胆战。 一袭戎装的男子,挽剑而立在军帐外,望月沉思,墨色的眸子,狭长深邃,俊朗的五官,线条刚硬凛冽,唯有面容忧伤中,带着几抹与气势不符的伤痛。 “大师兄,火头营送宵夜来了,喝点酒暖暖身吧!”路飞扬从帐里出来,自男子身后,轻声说道。 萧若云未曾回头,亦未曾立刻答话,而是一动不动的静立着,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如此,路飞扬有些囧迫的捏紧了双拳,神色是难言的复杂,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闭着嘴巴局促的站在那里,他与萧若云之间,从媚香事件起,便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日从无忧谷归来,萧若云执剑便要杀何玲,他情急之下挡了一剑,甚至跪下恳求,萧若云才悲愤的罢手,但从此对他,对何玲,却冷漠无比,李承风率军在淮河北部,他率的军队刚与萧若云的汇合,相处两天下来,萧若云未曾与他说上十句话,原本健谈开朗的大师兄,心中已背负上了枷锁和仇恨,恨何玲,恨他,甚至恨段锦初……12184210 良久,萧若云突然回身,淡瞟路飞扬一眼,然后缓步迈进了主帐,路飞扬回神,忙跟了进去,小桌上,酒菜已摆好,萧若云撩袍坐下,端起面前的酒,看也不看的一饮而尽,路飞扬忙再为萧若云斟满酒,才要与他干一杯,他却又独自饮下,到第三杯时,路飞扬暗叹一息,跟着端起喝尽。 么何中上。“大师兄,楚云赫估计再有三日就与方煜显会师了,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大师兄有计划了吗?”路飞扬问道。 “你觉得,江南一带十数座城池,楚云赫会先打哪一座?若我们分调五万人去攻打天溯京城,楚云赫是会回防还是御敌?”萧若云冷然接道。 路飞扬想了想,答道:“天溯京城本身定有防御,只是不知这防御的力量如何?方煜显拥兵二十万,又是沙场名将,不可小觑,所以,如果楚云赫不回防,说明他自信京城固若金汤,那么就会全力去攻打城池,收复失地,反之,如果他支援京城,便说明京城为空架子,我们便可继续挥军北上,直捣黄龙,擒拿楚沐远老贼!” “第二种可能,自然对我们有利,然而,该考虑的是,楚云赫不支援京城的话,我们当如何攻破帝都?”萧若云夹了一筷子菜,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路飞扬一时无良策,思忖稍许道:“在楚云赫未到达汜州之前,劫杀楚云赫,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你觉得呢?”萧若云反问一句,嘴角向上勾起,看着路飞扬有些嘲弄的道:“据探子回报,楚云赫手下虽只带有千人,却是慕氏最精英的玄衣卫,你认为我们得派出多少人,才能杀得了楚云赫?” “派万人围攻,以多胜少,难道没有胜算吗?”路飞扬闻言,有些不服气的道。 萧若云冷笑,“派万人越过汜州躲过方煜显的眼皮子,你当方煜显老眼昏花了吗?那万人不过是白白送上门,给方煜显当点心的!” “呃……那,那要怎么办?”路飞扬被驳的无话可说,不由囧迫的扯嘴问道。 萧若云摇头,淡然若定的道:“不知道,可能……师父会有高招!” “希望如此吧!这楚云赫为慕天擎,又有方煜显挂帅,此二人头脑可要比宋三章罗瑛强多了,接下来会场场都是硬仗了!”路飞扬点点头,深深的叹气。 帐外,何玲踯躅了良久,想进又不敢进,纠结着脸色不知该如何,直到手中端着的汤盅眼看快要凉了,才鼓起勇气掀起帘帐一角,看了看里面的情形,暗自紧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轻步走进去。 “大师兄,二师兄,我亲自熬了两盅肉骨汤,你们尝尝吧!”何玲扬起笑,尽量使自己笑自然些,却忍不住心跳加快,尤其在迎上萧若云冷冰冰的眼神时,竟手一抖,差点儿打翻了托盘。 见状,路飞扬忙起身接过何玲手中的托盘,将两盅汤放在桌上,微瞪一眼何玲,低斥道:“做事情稳重些!” 何玲偏过脸,白了路飞扬一眼,径自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拎起酒壶,为萧若云和路飞扬各斟了一杯酒,最后也为自己斟了一杯,端起笑道:“我敬两位师兄吧!” “军帐中,酒不宜多喝!”萧若云略抬了下眼皮,一动不动的冷言道。 何玲顿时难堪,微红了脸不甘心道:“大师兄……就,就一杯,好不好?” “你想喝的话,就与二师弟喝吧!”萧若云看也不看何玲一眼,夹了一筷子菜吃下,说道。 “那……那你喝汤好了,要趁热喝才好,我熬了两个时辰的。”何玲尴尬的放下酒杯,转而又去盛汤,却听得萧若云淡淡的笑道:“我还是喝火头营火夫熬的汤比较保险,你的汤,给二师弟喝吧!” “大师兄!”路飞扬忍不住皱眉,“何玲他怎会在汤里做手脚?你疑心太重了!” “是啊,大师兄,我不可能对你下毒的,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何玲一脸委屈的看着萧若云,表情很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闻言,萧若云眸中的笑意更深,却也更冷,“是么?可惜我已经不当你是师妹了,那么,便没有了所谓的信任!你的汤,还是给相信你的二师兄喝吧,就是真有毒药,他也会心甘情愿喝下的!” “大师兄!”路飞扬难堪的咬牙,有些艰难的道:“何玲她已经知错,并且在改正了,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你原谅她吧!” 萧若云笑容陡然一敛,眸中迸发出了深浓的恨意,“路飞扬,你说这话,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若我将何玲送给另一个男人,若我用你的剑暗杀何玲,致使何玲恨你,你会原谅我吗?” 第三百八十章 暗夜心事,芊丽来访 暗夜的风,吹起凌乱的发丝,衣袂翻飞,铠甲在寒风的舞动下,发出断断续续的响声,入喉的酒带着一股辛辣,灼烧着他的神经,似流经四肢百胲,将大脑中残存的意识渐渐吞噬。 四周,寂静无声。 每隔一步,皆有兵士站岗,却无一人发出半丝响声,而惊扰于他。 路飞扬与何玲离开了,是被他冷怒之中赶走的,不是他变得不近人情,不是他忘记了兄弟情谊,更不是他心胸狭隘,容不得知错而改之人,一切,皆因为他被殇的太深。 前路漫漫,前程更是看不到光明,事实上,失去了所爱之人,所谓的前程又算什么?开国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亦或是,史册留名,受后世景仰?这些……何曾是他所盼? 成者英雄,败者枭雄,这片天下,鹿死谁手,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关心,结果无论是什么,他都注定将痛苦一生,只因为那一个人,若他们此刻没有处在对立的一面,若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同生共死,生也欢愉,死亦无悔……可惜,他们回不去,在京城老杏胡同与她久别第一次重逢,那个时分,他们的缘份,就已经散了吧…… 她终是骗了他与李承风,什么王大仁,什么与八王爷分手,什么已嫁人,全是谎言,无情的谎言,她认定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是那一个,如今,即将与他对决之人! 体内,有兴奋的因子在骚动,是的,从得到消息慕天擎为八王爷起,他便盼着有一日,他真正的对手,是夺走他心爱女人的男人,他想,他们之间的对决,一定会很精彩,为天下,为红颜,真正的殊死一战! 那一天,刀光剑影之中,是否会有她的影子?他败,她会如何笑靥妖娆?他胜,她又会如何抉择?十五年的青梅竹马,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黄毛丫头成长为亭亭少女,总以为,他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却从不知,他于她,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手中的酒壶扬起,仰头,将透明的液体灌入喉中,辛辣的刺激,令萧若云忍不住酸涩了鼻子,眸中滚出懦弱的晶亮东西来,他不甘心就这样落泪,于是,一壶酒全部灌下,忘记了这是军营,忘记了敌军随时可能来犯,而他还是三军主帅……只求这一刻的沉醉,醉了,醒了,忘记所有的伤痕…… ……回你又为。 八王府。12184210 午膳过后,突然有人造访,当严榆来回禀段锦初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一连确认了三遍,才知自己没有听错,来拜访她的人,确定是徐相府小姐——徐芊丽! “夫人,若您不愿意见徐小姐,奴才去回绝了便是!”严榆看着段锦初的脸色,猜测着说道。 “哎,不是不是,我是太惊讶了,一时反应不过来!”段锦初回过神来,忙摆摆手道,“你说徐小姐来见我,是要干什么?” “这个……奴才不知!”严榆迟疑一下,低了头说道。 段锦初犹豫了稍许,“那,那你请她来吧,我在花厅等她。” “是,奴才这就去请!”严榆拱手后退出。 花厅里,段锦初见到了一袭紫裙的徐芊丽,坐在花椅上,恬静的安坐着,面色清淡,秀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段锦初在厅门上迟疑了数秒钟,才踱步走近,浅浅一笑道:“徐小姐,你好!” 闻声抬头,徐芊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段锦初稍许后,似才算是反应过来了,第一次见到身着女装的段锦初,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讶,而后缓缓起身,微笑道:“不知该怎么称呼你,我便叫你段姑娘吧!” “哦……你,你叫我名字就好。”段锦初有些尴尬的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毕竟是她抢了人家的丈夫,乃是小三插足,还破坏了人家的婚礼,被弃婚的女子,就是在现代也会被人嘲笑不已,何况是在这礼教森严的古代,一时,心中愧疚万分,那日回到八王府,无意中听到伊人说,徐芊丽割腕自杀的事,这消息听到耳里,自又是…… “好,那我也不拘泥什么了,就叫你锦初吧!”徐芊丽温婉的笑着,大大方方的说道。 段锦初忙点点头,“随你叫,徐小姐请坐啊,站着怪累的。”语落,又有些急切的唤道:“瑾儿,上茶啊!” “夫人莫急!待奴婢再添些热茶来!”瑾儿轻笑,然后朝徐芊丽福身行礼后,便去添茶了。 相较段锦初的不自在,徐芊丽倒是不惊不慌,重新坐下来,看着她,似看透她的心思一般,淡淡的说道:“我今日来,并不是兴师问罪于你的,你不必紧张。” “呃……是,是吗?那,那你的身体好些了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闻言,段锦初却更加不安起来,直觉如坐针毡,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还好,你呢,听说你掉涯了,受伤了么?”徐芊丽徐徐问道。 段锦初立刻点头,“我也还好,一丁点皮外伤,谢谢关心。” “那……便好,云赫哥哥受伤了吧?我听说……还挺重的,他对你,倒真的是……情深意重……”简短的一句话,断断续续的从口中溢出,徐芊丽神色渐为落寞,而后便是良久的静寂,秀眉又再微蹙,仍旧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 段锦初鼻间猛的一酸,立刻站起身,朝着徐芊丽深深的鞠躬,如梗在喉,“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感情,不分先后顺序,即便我比你早了三年,却依然……”徐芊丽怅然的一叹,看向段锦初,唇边又溢出淡淡的笑,“锦初,你不必内疚,我说了,今日来找你,并不是兴师问罪的,而是……”话语顿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白皙的双颊微微有些泛红。 这一语,令段锦初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下来,弯腰坐下,见她欲言又止,不禁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第三百八十一章 相逢一笑泯情恨 (四千) “锦初……”徐芊丽看着她,神思恍惚间,红唇轻勾起笑,“你好美,连我同为女人,都忍不住沉迷,何况是男人!” “这个……没,没有啦,徐小姐你才是好漂亮的……”段锦初一怔,囧囧的嫣红了小脸,忙摇摇头道,说完,又尴尬的垂眸,躲开徐芊丽的目光,低低的接道:“其实……真正的爱情,并不是因为容貌而定论的,就如我,外在的皮囊确实吸引人,但那并不是我的灵魂,云赫他爱我,也只是爱骨子里真正的我,并非容貌,若论美丽,天下各种风情的女子多的是,他又怎会独秀一枝?而我和云赫初相识,乃至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以为我是男人,是太监,然而那时起,他心里已经有我了,这些,都与我的容貌无关。” “外在的皮囊?”徐芊丽喃喃重复一句,细细咀嚼着,美丽的丹凤眼中,染上如雾般的迷蒙,“我以为,我输给你的原因是……你比我漂亮……” “不是的!”段锦初一听抬眸,立刻反驳道:“没有谁输与谁,只是感情是勉强不得的而已,云赫他不喜欢你,不代表你比我差劲,每个人都有自身别人无法比拟的优点,或许在云赫心里,我是最好最完美的,但是在安宣王心里,我却是比不得你,你才是他心里最美最好的女子!我一直认为,这世上无法评出谁最美,因为美貌是多样化的,有贞静的美,有妩媚的美,有贤惠的美,有善良的美,有风骚的美,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占据全部,一个男人若喜欢你,你便就是他心中最美的,除却这点,世人客观的眼光,也只是因人而异。女人首要的是自信,不要贬低自己,婚姻是靠缘分的,你与云赫无缘做夫妻,是月老牵错了红线,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云赫的错,最多……算是我的错,若没有我的出现,你们就可能已经成婚了,但命运偏偏就是这样,谁也料不到未来会怎样,我也从未想过会遇到云赫,为此,我挣扎痛苦过,明知道云赫他喜欢我,我也对他动了心,可是……可是我失忆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宫里当假太监,但我明白,肯定有什么隐情,而一旦身份揭开,便面临着无数的秘密被抖出来,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们身份悬殊,又怎么可能在一起?然而,他却偏偏发现了我的女子身份,我们皆情不自禁,于是,便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感情是脆弱的,但又是无坚不摧的,只要彼此秉承着一份坚贞的信念,那么无论结果怎样,无论是否能携手共度,至少是无悔的!” 一口气,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段锦初有些口干舌燥,不禁舔了舔干涩的唇,惠儿忙递上一杯白水,“咕噜咕噜”灌下后,再一瞟徐芊丽,竟见她大瞪着两眼看着她,似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劝,眼眸中充满了惊诧,与不可思议!Pdhh。 “咳咳……徐,徐小姐,我是不是废话太多了?不好意思啊,我一激动就说多了,只是,只是把心中的想法讲了出来,也不知你……” “没关系。” 徐芊丽回神,轻笑着打断段锦初的脸红话语,再看着她时,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云赫哥哥为你着迷,原来如此……自信,呵呵,自信的女子是明媚耀人的,那一日在安静王府,我斥责了你,却不知原来你性子本就如此,而云赫哥哥喜欢的,便是你的随性自然,豪迈洒脱。” “嘿嘿……你,你过奖了……”闻言,段锦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囧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还有些手足无措。 “锦初,我饱读诗书,算不得才气纵横,但也被人称作才女,却从未听过你这样的理论,更未想过这样的理论是对还是不对,今日听你如此说,心中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不是我比你差,而是……” 徐芊丽说到此,脸上的怅然之色愈深,停顿了稍许,才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是尊严、脸面、性命、还是爱情?我从不知道,我对云赫哥哥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只知他是我的未婚夫,日后我嫁与他,要以他为天,以他喜而喜,以他悲而悲,这才是一个贤惠女子该有的品德。然而,他大婚之日,却因你弃我而去,我无颜面对世人,便想一死了之,是安宣王救醒了我,他骂醒了我,气我轻视生命,对我说了好多话,我这才知,我在为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时候,却是在深深的伤害着另一个男人,云瑆哥哥待我好,我一直知道,但三从四德的礼教,从一而终的礼教,让我我怎能……怎能与他在一起?锦初,我来找你,一是想知道我为何比不上你,二便是想问问你,若你是我,如今你会怎样?” “呵呵,这很好办呀,若我是你,我会先问自己,喜不喜欢安宣王?想不想嫁给他为妻?若答案是肯定的,我才不会管什么礼教,世人的眼光什么的,我会毫不犹豫的接受他,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与幸福!”段锦初脸上浮起明快的笑容,连想都不用想的笑道。 “真的吗?”徐芊丽抿唇,有些迟疑不决。 段锦初急的一拍手,“当然啦,放着安宣王这么好的男人不要,你傻呀?我听云赫说,皇上几次要给安宣王指婚,都被安宣王拒绝了,因为那个闷骚的男人只喜欢你,你却又与云赫订婚了,所以那男人三年来,便自己偷偷的伤心,默默的守护着你,他为你肯如此付出,你又为何不敢为他迈出一步呢?爱情不都是一见钟情的,很多都是日久生情,你如果现在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但至少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和他可以相处一段时间,或许你就会为他动心呢?” 闻言,徐芊丽神情有些许的失落,轻叹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对云瑆哥哥是什么样的感情,锦初,可惜你说的太迟了,今早上,云瑆哥哥与我吵架了,他生气的走人了,所以,这个机会没有了……” “谁说的?” 一道清清淡淡的嗓音,从花厅口突然响起,惊的段锦初刚端起的水杯差点儿失手打翻在地,徐芊丽惊诧中,缓缓抬眸,寻声望去,那逆着午后的阳光,长身玉立在厅口,一袭锦衫的俊雅男子,不是楚云瑆,又是谁? 四目相对,楚云瑆嘴角轻勾起淡淡的笑,专注的凝视着徐芊丽,迈动步子缓缓走来,徐芊丽怔楞了几秒钟后,迅速偏回了头,白皙的双颊上泛起羞涩的红,极不自然的扭着手中的绢帕。 段锦初将水杯端好,这才顾得上回头,瞧到来人,不禁失笑的咧嘴大笑,“哈哈,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安宣王,你太男人了!顶你!” 闻言,楚云瑆眉角几不可见的抽动了下,走到跟前,挑了张与徐芊丽近的椅子坐下,待丫环们请了安,奉了茶退下,这才蹙眉道:“小初子你讨打是不是?本王是曹操吗?曹操是什么人?还有那闷骚是什么意思?太男人又是什么意思?本王难道不是男人吗?” “呃……”一连串的质问,将段锦初烤的外焦里嫩,呆楞了稍许,才回过神来,立刻讪笑道:“嘿嘿,你就当我是瞎掰的,我一向爱胡说八道,这个你是知道的嘛,好了好了,别绷着脸了,我刚才可是在帮你哦,就算不感谢我也不能训斥我嘛!呵呵,听说你们早上吵架了,为什么吵啊?人家徐小姐前脚刚来八王府,安宣王你后脚跟来,又是什么意思?是想道歉,还是求和,或者是……” 这一番话,段锦初本身是随口就来,楚云瑆却听的猛翻白眼,无语至极,再瞧着段锦初那一脸八婆的样子,忍不住道:“说了一堆废话!” 段锦初一听,满脸黑线,“哎,你——” “呵呵,我倒感觉锦初是个极聪明的姑娘!”徐芊丽竟听的莞尔,抬眸看着两人的斗鸡模样,失笑的抿嘴道:“锦初三言两语就撇开了对曹操的解释,又哄话般的让云瑆哥哥不与她计较闷骚的事,再反过来问罪云瑆哥哥,施恩于云瑆哥哥,最后巧妙的来套云瑆哥哥的话,满足好奇心!”12205771 闻言,楚云瑆笑抿了唇,目不转晴的盯着徐芊丽,墨眸中满是赞意与爱怜,段锦初则嘴巴张的老大,楞楞的道:“我就是随便说话的啊,竟然……竟然有这么多手段?” “呵呵,不是手段,我是赞你聪明啊!”面对楚云瑆**裸的目光,徐芊丽羞涩的嫣红了脸,忙躲开他的目光,看向段锦初笑道。 段锦初抹汗,“不愧是才女,以点到面的分析,徐小姐你心思缜密啊,佩服!” “呵呵,锦初你也别徐小姐的叫我了,就叫我芊丽吧,以前没怎么跟你相处过,现在发觉,你还真的挺好玩儿的,怪不得安平王说他就喜欢跟你吵架,跟你闹腾呢!”徐芊丽忍不住又笑,渐渐将方才的羞囧散去,倒是自然了许多。 “什么?我很好玩儿?我是玩具吗?”段锦初倏的瞪大眼,郁闷的瘪嘴,“安平王那人有神经病啊,我才懒的跟他吵架,那人就是个二百五,更是毒舌!” “哈哈哈!” 此言一出,楚云瑆一个没忍住,顿时喷笑出声,却是边笑边落井下石道:“小初子,你知道和我一同来八王府的人,是谁?” “谁啊?难道不是你一人来的吗?”段锦初黑着小脸,没好气的问道。 “当然不是!”楚云瑆稍稍敛了笑,有意的瞅向花厅外,继而又忍不住的笑,“我早上离开相府后,不久便听说芊丽坐着轿子去八王府了,我一时担心,生怕你俩不和闹出事,便赶着来此,谁知出宫时碰上三哥,三哥便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来,但来就来吧,却躲到外面不敢进来,不知是何缘故?” “啊?什么!” 徐芊丽和段锦初同时惊讶出声,然,饶是如此,花厅外却依然没动静,只可疑的是,有一角的蓝色袍子露了出来,然后隐隐可见,厅口摆放的那盆常青树枝条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抖动的厉害…… 见状,楚云瑆笑的更欢,并一手伸过去,悄悄握住了徐芊丽的手,她一惊,忙扭头看他,却见他正盯着她,眸中深意无限,她心跳加快,不禁想抽回手,却被他握的更紧,若再拉扯,难免就会惊动段锦初,惹人笑话,徐芊丽便银牙一咬,负气的偏过了脸去,两人的长袖,将他们交握的手完全盖住了。 “哎,他是怎么回事啊?”段锦初只顾盯着花厅口,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便好奇的站起身,压轻了碎步,悄悄走向厅口,并朝着立在厅口一角的严榆作了禁声的手势,然后身子猛的闪出,大喝一声,“楚云澜!” 正寻思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才不至丢面子的楚云澜,被这突然的一声吼,惊的只听“咔嚓”一声,手中握的常青树枝条应声折断,而后又在匆忙扔开时,宽大的衣袖挂在了枝条上,再一扯,“嘶啦”一声,竟将丝质的袖子扯开了一道口子! “这……”段锦初忍不住的风中凌乱了,瞠目结舌的站在了原地! 无段徐徐。严榆见状,忙上前帮着拿掉枝条,楚云澜尴尬的瞅一眼段锦初,又瞅瞅破了的衣袖,心里的火没处发,不禁铁青了俊脸,一扭头,朝远处静等的随从吼道:“回府一趟,带本王的衣衫送来!” 随从远远的拱手,然后便胆颤的迅速闪人了。 “哈哈哈!” 段锦初一旦回神,便忍不住的捧腹大笑,直笑的倚在厅门上,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搞什么啊?既然来了,怎么像作贼似的躲在外面?还……还把衣服也弄破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因爱,而改变 “笑笑笑,笑什么笑?”楚云澜气的抓狂,一步跨过来,盯着段锦初道:“还不是因为你?你突然出声喊什么?” “切,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段锦初一斜眼,敛了笑质问道,“那你躲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喜欢和我吵架吗?我刚才可是说你二百五了,你都能忍得住不现身?” “我……”嘴巴张了半天,楚云澜硬是没憋出下文来,继而恼羞成怒的一甩袖子,越过段锦初迈进了花厅,旋即便嚷道:“老六你嘴上没把门的啊?要你多嘴什么?” 楚云瑆扭过头来,松开徐芊丽的手,起身迎上楚云澜的怒火,慢条斯理的笑道:“三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要不是我说出,小初子可能会骂你骂的更凶,而且,你确定要在外面一直躲下去吗?那你……呵呵,不是白来一趟了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楚云澜涨红了脸,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却只能站在原地喘着粗气。12205771 “呵呵,要是三哥以后再不硬要跟着我来,我才懒的管!”楚云瑆淡定的轻笑,眉目间尽是揶揄之色。 楚云澜气炸了肺,立刻大声道:“谁硬要跟你来的?我找不到八王府在哪儿吗?” “芊丽见过安平王爷!”徐芊丽见状,匆忙站起福身道。 楚云澜正在气头上,不禁一摆手道:“老六,我就知道老八走了,你是不会平白来八王府的,果然,是瞧上芊丽丫头了!” 这话一出,令徐芊丽顿时羞囧,颊上的红一直延伸到了耳际,手中的绢帕绞成了团,眸子低垂,结结巴巴的道:“安平王爷,你,你休要胡说……芊丽先,先告退了!”语落,顾不上什么礼仪的,提了裙摆便碎步朝外奔去。 “芊丽!” 也澜在在。楚云瑆忙呼喊一声,见徐芊丽头也不回的跨出了花厅,不禁气恼的瞪一眼楚云澜,“三哥你真会坏我的事!”然后,便疾步跟了出去。 “哎——” 楚云澜被搞的云里雾里,回身正要跟去抓住楚云瑆说个明白,段锦初从厅外溜了进来,劈头盖脸便道:“就是,你这人就是不识眼色,就会坏事!” “喂,我哪里有?”楚云澜步子滞下,不悦的一撩袍子坐下,道:“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里惹你厌烦了,你对我总是这么火大的,从来就不会平和温柔一点儿!” 闻言,段锦初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相当无语的摇头,“安平王爷啊,您老可真健忘!你说我为什么见你总火大?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在欺负我家云赫,一点儿兄弟感情也没有,是个冷血动物,后来在望天酒楼里,你曾经要把我丢出去喂狗,还有你相当的毒舌,经常冷言冷语的奚落嘲讽我家云赫,所以我就讨厌你喽!” “初儿……这,这些事情都过去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我现在不是在改了么?我已经再没有奚落老八了,也没有再把你怎样,你别讨厌我了,好不好?”楚云澜立刻焉了气势,有些手足无措的低声说道。 “好吧,以前的事不提了,我也不是爱记仇的人,反正以后不准你再对云赫不好,不然我彻底不理你了!”段锦初双手一摊,耸耸肩膀坐回原处,很拽的警告道,心里却在暗暗的发笑,真不知后来这毒舌怎么了,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盛气凌人的老虎变成了家猫,貌似……还有些怕她哦! “真的吗?”楚云澜立刻凑过脸来,还带着迷人的笑容,瞳孔烔亮烔亮的,并小心翼翼的说道:“初儿,要是我待八弟好了,你是不是也就待我好了?” “嗯?”段锦初愕然,撇撇嘴道:“我待你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啊?我是想让你们兄弟感情和睦而已!” “……哦。”失落的低低应一声,楚云澜丧气的偏回了脸,沉默的坐着,再没了下文。 段锦初眨眨眼,奇怪的盯着他,默了一瞬,猛的问道:“你来八王府,是做什么?来了又为什么不进来?” “啊?我……”楚云澜一惊,侧眸看她,嗫嚅着唇,迟疑着,吞吞吐吐道:“没什么啊,就是闲不住来转转,顺便……顺便来看看你,八弟走了,我怕……怕你过的不好什么的,然后走到外面,又担心你……担心你会问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怕答不上来,所以就……就一直没进来!” “哦,可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段锦初眼皮子乱翻,嘴角忍不住向上抽搐,有些云里雾里的迷茫。 闻言,楚云澜立刻便傻笑道:“听不懂就算了,呵呵……我们喝茶吧。” “哦,喝茶……咦?不对呀,我怎么能和傻子喝茶呢?”段锦初扬眉,嘴角满噙了笑意,“所以,我得喝水!” “段锦初你——” 楚云澜气结,盯着段锦初用力的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淡定别吵架,不然他估计得立马走人了! 而这个过程,段锦初唇边的笑意一直在加深,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的笑道:“哎,你正常点儿好不好?你现在这样,我又有些不习惯了!” “哼!”楚云澜想生气,却哼的极没有气势,盯着段锦初看了半响,才憋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几天不见,你倒是丰腴了不少啊!” “什么?”段锦初一楞,怔怔了稍许,心下渐有些慌乱,忙道:“哪,哪有啊?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楚云澜立刻瞪眼,“以前太瘦了,现在胖点儿身体才好!” “是,是吗?”段锦初漫不经心的应道,心中却兀自紧张起来,这往后她会一天比一天胖,若他们经常来,迟早会发现她怀孕的事,那么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这孩子……Pdhh。 而与此同时,豫园外的花圃边,楚云瑆拦下了徐芊丽,不顾她的反对,将她的柔荑轻握住,低沉着嗓音,轻问道:“你到底是怎样想的?那个机会还有,你愿不愿意?”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云泽归来(一) 翌日,黄昏时分。 二十余骑快马,披着幕色急奔入城,守城将士才要拦阻,领头之人举起一块金牌,高喊,“快开城门!” “参见安宁王!” 众将立刻跪拜两侧,并打开了厚重的城门,恭迎楚云泽一行人入城。 皇宫,朝阳殿。这臣远远。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大步上前,楚云泽甩袍一跪,声音里是无法抑制的激动。 “云泽快起!” 楚沐远从椅上站起,几步走过来,面色动容的扶起楚云泽的手臂,焦虑的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朕只怕你会出事,派了两批暗卫去打听消息,到现在也没个影儿,急死朕了!” “父皇!”楚云泽起身,俊朗的脸上带着明快的笑容,饶是这样,却也遮不住他日夜兼程赶路的疲惫,“让父皇担忧,是儿臣的错!” “能平安回来就好啊!”楚沐远眼睫润湿,拍拍楚云泽的手,侧目吩咐道:“路开明,传旨下去,留安宁王在朝阳殿用膳!” “是,皇上!”路开明领命,然后退出。 瞧着楚云泽风尘仆仆的样子,楚沐远又道:“云泽,先沐浴洗漱一番,休息一下咱们再谈。” “是,父皇!” 半个时辰后,楚云泽换了一袭冰蓝色的锦袍出来,神清气爽的立于楚沐远面前,轻笑道:“父皇,儿臣休息好了,先向父皇禀报吧!” “不急,晚膳该用了,一边用膳一边说。” “是!”Pdhh。 膳桌上,楚云泽说道:“父皇,儿臣回来的路上,听说慕天擎竟是八弟,这消息是真的么?”12205771 “是真的,如今云赫已经率领原先慕氏的玄衣卫和方煜显汇合了,要开始为收复河山而战了!”楚沐远点点头,说道。 “太好了!”楚沐远激动的抚掌,眉宇间焕发着兴奋的神采,“父皇,现在八弟竟有如此出息,真乃我天溯之福,父皇可以放下心了,西凉关大军调动,后方不用担心南诏和北周会蠢蠢欲动,大明皇帝已经发下国书,不允许他们趁机而侵入我天溯,并调兵压境南诏和北周边界,以武力威胁,所以,那两国惧怕于大明,不敢骚扰我后方的!八弟和方元帅大可安心平乱,儿臣在路上时已经决定,归京后要向父皇请旨,亲自上战场为国一战,所以,向父皇禀报之后,歇息一日,儿臣便想奔赴前线,请父皇恩准!” 楚沐远听着疑惑,不禁问道:“云泽,大明皇帝竟调兵帮我天溯?这事儿云赫没有说啊,你如何知道?” “咳咳,因为儿臣找寻八弟时,打听到八弟出关到大明去了,便跟着追去大明,但一时又寻不到八弟,便想到要平天英会,必得调西凉关的大军,而一调兵,后方恐会有变,便决定前往大明京城,面见大明皇帝商议求得帮助,哪知……”楚云泽说到此,俊脸上竟微微染上了红,神情有些别扭的道:“父皇,反正结果就是,儿臣不仅同大明皇帝达成共识,还……还聘下了大明长公主为妃,儿臣没禀报父皇,便私自作主婚事,还望父皇能恕罪!”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云泽归来,夜半抓奸 “什么?”楚沐远听的愕然,眼皮子翻了几翻,才回过神来,“你说,你聘了大明长公主做王妃?” 央你皇皇。“回父皇,是的,儿臣在前往大明的途中,巧遇了大明端雅长公主,与她一起至京城的过程中,彼此生出情愫,于是……咳咳,后来到了大明皇宫,儿臣便向皇帝求亲了,皇帝答应了,待天溯国内动荡平息后,儿臣再带着三书六聘正式重返大明订亲迎亲,不知父皇意下如何?”楚云泽俊脸上的红,一直延伸到了耳根,极为囧迫的说道。 闻言,楚沐远表情由惊讶渐渐转为欣喜,直笑道:“云泽,朕当然同意,这么好的亲事,朕哪有拒绝之理?丹丹丫头被云赫许给大明太子了,你再娶大明公主回来,这是喜上加喜啊!哈哈哈……大明与天溯,那可就真是邦交永固了!” “什么?父皇,八弟竟把九皇妹嫁给大明太子了吗?怪不得大明太子对儿臣说,亲上加亲,以后不知该怎么称呼儿臣之类的话,儿臣却不知,八弟竟以慕天擎之名,先儿臣一步去见大明皇帝了,原来是这样!真的是太好了!”楚云泽黑眸烔亮,心中的欢喜与震惊尽数表现出来,说完竟忍不住激动的站起身,一拱手道:“父皇,请您恩准儿臣前去支援八弟,我们兄弟齐心,必能齐利断金!” “好!反正只要守住了通往京畿的各个水陆要塞,天英会也打不过来,与其守着京城,不如上阵杀敌,扬我国威!”楚沐远一拍膳桌,激昂地说道。 “儿臣遵旨!谢父皇!”楚云泽撩袍跪下,朗声道。 “云泽,朕册封云赫为太子了,这消息……你知道吗?”楚沐远蓦地蹙眉问道。 楚云泽缓缓抬头,也自严肃了神情,迟疑了稍许,才道:“回父皇,儿臣已经知晓,儿臣以为,父皇的决断是英明的,说句论私的话,二哥并不适合做一国之君,虽然二哥处政手段高明,为人做事皆内敛稳重,但为君者,首要的是爱护百姓,以民为天,而二哥太过于注重私利,若是二哥继承大统,于我天溯日后的发展,并不是一件好事!” “云泽,你平身吧!”楚沐远摆摆手,惆怅的叹息,“朕何尝不知?只是朕一忍再忍,实不想父子不和,或是令你们兄弟不和,更不想动摇国本,以至不断助长老二的贪婪,唉!” 步出朝阳殿时,夜幕已经深沉,楚云泽沿着甬道前行,身侧骆良提着灯笼照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在即将转过宫墙时,突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隐隐约约的模糊,渐渐清晰的传入耳中,这令楚云泽和骆良一楞,两人不约而同的滞下了步子! 侧耳聆听,那声音来自于宫墙转角处的树林中,细细听来,竟似是淫糜之声,有男人的粗喘声,女人似无法压抑的呻吟声,那声音极小,若一般人恐怕难以听清,然,却逃不过常年练功而听力非凡的楚云泽与骆良! “主子……” 骆良顿时尴尬,提着灯笼的大手抖了几下,楚云泽轻击一掌灭了灯笼,阴沉着俊脸,低语道:“去看看,不要打草惊蛇,然后回来禀报!” “是!”Pdhh。 骆良咬牙接受命令,旋即闪身出去,摒住了呼吸逐渐靠近树林,然,两道人影突然闯入了眸中,令他再次一惊,立刻隐身于一侧的草从后,蹙眉望着那月光下,半趴在树腰后,正凝神偷窥那树林中偷情男女的两名御林军! 从背影服饰看去,一名是普通无职位的御林军,另一名腰间系带是红色加白边的,以此可以判断,这是御林军副统领彦希!12205771 “彦希……”骆良在心里咀嚼着,眉峰越蹙越紧,此人似不好女色,为何会在此时……难道是捉奸的? 想到此,骆良立刻看向树林,但因隔的较远,且夜色黑沉,月光不明,而且又有树丛遮挡着,他并不能看到在此夜半偷情的男女是何人,只能听到那淫荡的喘息声愈发的清晰,似是那两人都把持不住而忘乎所以了! “该死的!”骆良暗咒一声,脸红了大半,不禁难堪的别过脸去,且一动不敢动,生怕惊了那两方人。 良久,那喘息声渐停,似是完事了,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骆良由此猜想,那不要脸的狗男女应是在穿衣服,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先离开时,那两人的谈话声却飘入了耳中! “林统领,怎样嘛,动动手指头的事,那可容易的很呢!” “娘娘,此事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臣……” “咦?难不成你刚才做的不是掉脑袋的大事么?” “这……那,那还不是因为娘娘贴上臣,臣一时无法……” “哟!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啊!告诉你,要是你做了,一旦事成,以后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静王爷亏待不了你,若不做,我便告诉那老头子,说你……呵呵,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 耳中嗡嗡作响,骆良出了一头冷汗,震惊的瞪着眼珠子,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那男人居然是御林军统领林央,那嗲声嗲气淫荡的女人,居然是宝贵妃! 而宝贵妃,该是色诱林央,逼迫林央对皇上不利,为安静王谋朝篡位! 思及此,骆良大惊失色,立刻猫腰起身,欲返回向楚云泽禀报,却突然听得一道抽气声响起,惊的他忙寻声望去,竟是与彦希一起的御林军震惊之余发出了声音,后又忙用手捂住了嘴,并本能的回过头来神色慌张的看了看,却被彦希一把拽住,往一旁拉去。 这声响,自是惊动了林央与宝贵妃,两人匆忙从地上站起,面如土色的朝四周张望,却在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后,以为是方才幻听了,便松了面色,宝贵妃又缠上林央的脖颈,将唇贴了上去,林央被动的站着,宝贵妃风骚的笑着,咬着他的唇,轻语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哦!”说完,便松了林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朝树林里钻进去,不见了人影。 第三百八十五章 阴谋暴露(一) 彼时,彦希已拽着手下躲进了两株大树后,骆良在呆滞中,惊见林央向他们的方向走来,不由神色一紧,忍不住握住了腰间的剑柄,但又立刻想到楚云泽吩咐的,不许打草惊蛇的话,忙四下环视一圈,侧身一跃,掠到了彦希身后,在彦希惊慌回头的一瞬间,情急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并压低了嗓音道:“不要出声,我是安宁王手下的骆良!” 彦希一惊之后,立刻点头,并摆手示意手下禁声不要拔刀,骆良松手,顾不得说什么,忙隐在黑暗中扭头去看林央,只见林央已走出树林,朝着灯火通明处走去,背影有些佝偻,似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视线收回,骆良侧目,蹙眉问道。 彦希不语,神色十分复杂,沉思了稍许,才道:“安宁王此刻还在宫里么?你看到了什么?” “王爷在宫里,方才彦大人看到了什么,我就听到了什么!”骆良很隐晦的回答,语落,看到彦希恼火的表情,忍不住一笑,“没想到彦大人对这种事,还挺有兴趣!” “你——”彦希顿时涨红了脸,羞愤的咬牙道:“你当我愿意看吗?我还不是为了皇上?再说……再说我可没看清,只那些声音就让人恶心的想吐了!你们男人真是下流无耻!”说完,再冷冷的瞪一眼骆良,转身即走。 “哎——” 骆良一楞,忙几步跟上,并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彦大人,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们男人?难道你不是男人,是太监?” “你才是太监呢!”彦希气的扭头便驳,手中紧握的剑直想立刻招呼过去,却想到大事,只得一忍再忍,夜色中,白皙的容颜泛着不正常的红。 “我不是太监,我家主子可以证明我是男人的!”闻言,骆良不满的皱眉,边走边斜睨向比他低了足足有一个多脑袋的人,撇嘴道,“看你这身材,又瘦又矮,不是太监也像女人!” “该死的!” 彦希气极,低咒一声,一掌便劈向骆良的胸口,骆良一惊,侧身一闪避开,更加不满的嚷道:“不就说你两句吗?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宽广,你当个御林军副统领就了不起了啊?论官职,我也是正五品带刀侍卫,不比你低!” “闭嘴!”可楚你你。 彦希忍不住怒吼,双拳紧捏着,脸色铁青一片,“带我去见安宁王!” “求人还这么厉害?”骆良眉角抽动着,越过彦希大步朝前走去,心里却禁不住狐疑,同是男人,他嗓音粗旷,怎么彦希就像小初子一样嗓音有点儿尖细呢? 彦希跟在后面,气的全身发抖,他就没见过这么一个看似楞头傻脑,却能气死人的臭男人! 楚云泽长身玉立在原地静等着,方才那偷情男女的谈话声,他听的很模糊,但当看到出去的男人是御林军统领林央时,惊的他半响回不了神,敢在皇宫内苑夜半私情的人,竟是掌管大内安危之人,竟是皇上身边最可靠的林央,这叫他怎能不震惊? 宫中女人,除了宫女,便是后妃,别说后妃动不得,就是私通宫女也是死罪一条,因为宫中任何女人都属于皇上! 林央竟敢……竟敢大逆不道! “主子!” 骆良回来,拱手道:“御林军副统领彦希求见主子,请主子示下!” “哦?”楚云泽心下一紧,略微思索后,转身朝幽静无人之处走去,并道:“叫他跟过来!” “是!” 几人在一片废弃的宫殿旁站下,骆良与那名御林军立刻分立两侧,把守望风,彦希甩袍单膝一跪,嗓音自是压的极低,“臣彦希参见安宁王!” “免礼!” “谢王爷!” 楚云泽盯着起身的彦希,目光如炬,“你怎会与骆良在一起?方才你在哪儿?求见本王是何事?” “回王爷,臣方才就在树林,前几日偶然发现林大人形迹可疑,与平日相比有些反常,在此动荡之际,臣不敢掉以轻心,便偷偷跟踪林大人,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今晚跟至树林,竟发现他……”彦希说到此,不由顿下了话语,有些难堪的说不下去,并且又红了大半脸。 “发现什么?接着说!”楚云泽俊眉一蹙,沉声道。 彦希咽了咽唾沫,脑中突然一闪,立刻道:“后面的事,骆大人知道,请骆大人对王爷讲讲吧!” “骆良!”Pdhh。 楚云泽侧过脸去,“过来!” 骆良闻声,几步近前,“主子,奴才在!”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云泽问道。 “这……”骆良懵住,自然的去看彦希,疑惑道:“不是彦大人向主子禀报吗?” “他让你说!”楚云泽略带烦躁的催道:“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要宫禁了!” “是!”骆良瞪一眼彦希,方才吞吞吐吐道:“但是……奴才不敢说!” 楚云泽阴沉了俊脸,斥道:“瞧你那胆子!快说!” “奴才未亲眼瞧到,只听声音是林大人与宝贵妃娘娘有染,具体看到的是彦大人,他与手下来抓奸的!”骆良立刻跪下,低不可闻的说道。 “什么?”楚云泽大惊,蹭的扭头去看彦希,彦希点头,一脸沉重与严肃,“回王爷,此事千真万确,乃方才臣与手下亲眼所见,是以才来求见王爷,因为最可怕的事情,还不仅仅如此!” 闻言,楚云泽脸色陡变,隐隐约约,他脑中一瞬间似想到了什么,沉默了数秒后,果断的道:“跟本王去朝阳殿!”12205771 朝阳殿中,楚沐远本已睡下,又披衣起来,坐于榻上,看着去而复返的楚云泽,疑惑道:“云泽,怎么了?出何事了?” “父皇……”楚云泽上前,附耳了几句,楚沐远脸色逐渐变成苍白,再到铁青,“此事当真么?” “是,儿臣听到淫糜之声,派手下查看,彦希正巧在跟踪林央,他们三人可作证!”楚云泽答道。 楚沐远怒声道:“宣彦希进来!” “是,皇上!”路开明一震,匆忙退出。 第三百八十六章 阴谋暴露(二) “臣彦希参见皇上!”彦希在御前跪下,胆颤心惊,不由一时又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毕竟举报皇子亲王是多大的事啊,如果皇上不信,一个闹不好,死的反倒是他,那树林的事,骆良都听到了,自会向安宁王禀报,然后安宁王又自会采取一定的手段和行动,来阻止或揭发安静王,他逞什么能呢?唉,只怪当时都被骆良那个混蛋给气糊涂了! “起来回话!”楚沐远眼皮翻了翻,嗓音有些阴沉。 彦希惶恐至极,忙哆嗦着声音道:“臣跪着就好,谢皇上!” “紧张什么?你这细皮嫩肉的,跪着不累吗?”楚沐远微蹙眉,目光看了过来,不禁叹气道,自打出了小初子一个女扮男装的假太监后,他再看到彦希,就忍不住把他往女子身上联想,因为同样的身材娇小,嗓音娇柔,皮肤胜雪,容貌清丽,为此,他还令路开明调了彦希的资料详查,这一查之下,果真竟是女子,只不过背景不像小初子那么复杂,就是单纯的商人世家,为争家产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而彦希本身又不愿从商,爱好习武,便瞒着家人参加了武试,中了武状元选入宫中为御林军,又经过两年的出色表现,提升为御林军副统领的。是以,看到彦希的忠心,楚沐远便忍不住有些怜惜,许是因为知道段锦初从小在天英会受了苦,他便对彦希也多了份宽容,就如此刻,也并未因她是女儿身而治她欺君大罪。 “谢……谢皇上!”彦希不安的站起身,恭敬的低了头,不敢去迎上楚沐远的目光。 楚沐远盯着彦希,默了一瞬,问道:“你将林央与宝贵妃的对话,说给朕听,他们在密谋什么?”Pdhh。 “回皇上,宝贵妃娘娘与林大人苟合之后,让林大人做什么事,听起来是对皇上不利的事,还说事成之后,静王爷不会亏待林大人,林大人不愿意,宝贵妃娘娘便拿他们的私通事逼林大人,说给林大人三天时间考虑。”彦希怯怯的说道,说完更是垂下了眼睑,心中忐忑不安。 良久的时间里,楚沐远暗沉着脸,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气氛压抑的令人胆寒。 楚云泽亦阴郁着俊脸,深邃的眸子里泛着寒气,双拳握的紧紧的,牙关也紧咬。 “彦希,你先退下吧,身边多调些人,注意人身安危,今晚的事,不许对任何人透漏一个字,朕自有主张!”楚沐远终于开口,嗓音里有着骇人的冷意与威慑力。 “是,臣告退!”彦希一震,立刻拱手,然后退出。 暖阁里,又陷入了沉静。 楚云泽缓缓抬眸看向楚沐远,斟酌着问道:“父皇,这事您怎么看?二哥他会这么做吗?儿臣简直不能相信,又或者,这是宝贵妃与林央的陷害?” “云泽,这不会是陷害,害了云璃,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朕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宝贵妃知道小初子是女子后,又因朕册封了云赫为太子,先前的事,她恐怕云赫登基后,会废了她的地位,或者对她更狠,所以,便和云璃结伙,欲趁云赫不在之际,谋夺皇位!”楚沐远沉声说道。 “父皇,八弟会是那样的人吗?宝贵妃封号贵妃,八弟他就算继位,也不……”楚云泽一激动,却猛的想到了楚云赫另一个身份,不禁嘎然而止,喃喃道:“是的,其实儿臣了解的八弟只是一个表象,真正的八弟是怎样的人,由慕天擎的行事,便可知道。八弟待小初子如珍宝一般,只是小初子被宝贵妃责罚过吗?为何八弟会容不下宝贵妃?” 楚沐远睨他一眼,无力的仰靠在软垫上,长叹一声徐徐而道:“朕也容不下宝贵妃,她不知检点,品德下贱,与宫中太监有染,朕已安排了她的后事,即朕归天后,让她陪葬,结果她竟等不到朕死,就敢和云璃那逆子勾结,给朕戴绿帽子,还想谋害朕,看来她是逼朕早些了结她的性命了!” “父皇……”楚云泽惊叹,“竟有这种事?那现在该如何?若杀了宝贵妃,二哥不就知道暴露了吗?那二哥会不会……”对子彦彦。 “朕就是要警告云璃,让他不要一错再错!”楚沐远眼眸中,倏的迸出寒光,“若如此后,他还想干什么,朕奉陪到底!朕对他一再忍让,是念在父子之情,他若过火了,后果是他所不能承担的!即便拉朕下来,他穿上龙袍坐上龙椅,那又如何?他能坐多久?云赫与大驸马方煜显在外领兵二十万,楚云璃他的龙椅能坐的安稳吗?不自量力!” “父皇,林央怎么办?也杀吗?”楚云泽蹙眉,只感觉周身泛着冰冷,终是走到了这一步,期盼的皇室团结,终是无法实现了。 楚沐远冷冷的从牙缝里蹦出,“杀!敢和朕的后妃有染,那是向天借了胆子了,诛九族!” “父皇,不可!”楚云泽一惊,立刻道:“如此把这事抖出去,父皇颜面何存?不如杀他一人好了,随便安个罪名处死!” “既是随便安罪名,还安不到诛九族的大罪吗?谋反的罪名本身他就背负了!”楚沐远冷冽的说道。12205771 “……是,一切父皇做主!”楚云泽默了一瞬,沉重着面色点点头,想了想又道:“那么父皇,儿臣还是不去战场了,如此离京,儿臣不甚放心父皇,只怕二哥狗急跳墙,那么父皇危险啊!” “不必,你按原计划离京去找云赫,朕坐阵京城就好,林央一死,御林军统领一职由彦希接任,朕要亲眼看着云璃会丧心病狂到哪一个地步,最多是逼宫,或者给朕下毒,这些朕都不惧,所以,也用不着审林央,朕就赌这一口气!”楚沐远说道。 楚云泽迟疑不决,“父皇,儿臣……” “别罗嗦了,你后日一早就启程吧,朕身边还有云瑆和云澜,云澜虽时常帮着云璃,但他还算是孝顺,不会分不清善恶的。”楚沐远面色缓和下来,坚持道。 楚云泽犹豫稍许,只得道:“是,儿臣遵旨!父皇万般保重!” 第三百八十七章 风云变幻 次日中午,段锦初被宣召入宫,和楚沐远一起在朝阳殿用膳,同桌用膳的,竟还有楚云璃和楚云澜、楚云泽、楚云瑆。 没有了楚云赫在身边,段锦初说话行事都极为小心翼翼,走时特意穿了宽松一点的棉裙,好在现在是冬日,穿的厚些也能遮挡住微微隆起一点儿的肚子,而不至引人怀疑。 席间,段锦初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尽量只盯着面前的碗,埋头用自己的膳,谁问一句她答一句,安静的很。 好在她这样的反常,也并未引起谁的猜疑,又仿佛来此吃饭的人,都各有心事,谁也顾不得她怎样,楚沐远、楚云璃和楚云泽脸色都比较沉重,无一丝笑意,楚云澜傻楞楞的,悄悄的一会儿看别人,一会儿偷偷的瞧她一眼,与她无意中四目相对时,傻笑一下,被她一瞪,又如做错事的孩子,忙低头去吃自己的菜。楚云瑆始终面色恬淡,少言谨慎,没有什么表情。 于是,一顿午膳,吃的食不知味,令人备感压抑。 然而,当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就要搁下筷子时,一名太监急急进来跪下,“禀皇上,宝月宫来人上禀,宝贵妃娘娘早起身子突然不适,宣太医来看,说是偶染风寒,开了几贴药方子,至方才娘娘竟突然逝了!” 此言一出,惊了所有人! 楚沐远立刻道:“摆驾宝月宫!” 段锦初怔怔的坐着,手中的筷子“珰”一声掉落在桌上,半响回不了神,楚云璃瞬间难看了脸色,盯着楚沐远的背影朝外走去,牙关暗咬。 “二哥,于礼,我们也该去宝月宫送送宝贵妃娘娘吧!”楚云泽起身,走前一步,又扭过头来,看着楚云璃说道。 楚云璃不发一言,一甩袍子站起,后面楚云澜、楚云瑆也跟着起身,四人一起朝外而去。 段锦初一直呆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宫女提醒她,她才回神,发白着小脸站起,踱步出了朝阳殿。 此时是正午,阳光特别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段锦初却觉有些发冷,宝贵妃的猝死,令她猛的想起了小顺子,无忧谷时,小顺子曾说,他要给宝贵妃一个教训,所以才在真小顺子尸体的胸口处刺青了宝贵妃的闺名,可是当时她进大理寺大牢后,皇上并不曾把宝贵妃怎样,如何现在会突然死掉呢?该是什么样的急症,才会令人猛的死去? 这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12205771 段锦初沿着宫墙而行,走走停停,脑中胡思乱想着,心境说不出的难受和复杂,若是楚云赫还在,她则会猜想是他下的手,因为他讨厌宝贵妃,然而他并不在京城,又会是谁呢?想一想,似乎谁都没有被怀疑的理由,可是难道真的是自然之死吗? 不期然的,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之所以熟悉,是因为那身衣服,属于御林军的绯色铠甲劲装! 原地停滞数秒钟,段锦初快步上前,自巡逻的队伍最前面拦下,“彦大人!” 彦希一楞,挥手让身后的队伍继续前行,然后才拱手道:“太子妃……夫人……”话出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说是太子妃,皇上还没有正式册封,只能随八王府的人称夫人吧。 “不用客气的叫我,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段锦初轻轻一笑,说道。 这她有有。“当然可以!”彦希略带恭敬的低了头,侧身一指旁边不远的花圃,“夫人请!” 瑾儿和惠儿是随同段锦初进宫的,见状便退至了一边。 两人行至花圃旁,段锦初不由盯着彦希看,他低着头,令她看不清楚,便蹙眉道:“你把头抬起来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底细,干嘛还装啊?” “什么?”彦希一楞,本能的抬眸,面色不善道:“夫人这是何意?什么叫我的底细你清楚?” “嘿嘿,我以前是太监,现在我是女子,那么,你和我不一样吗?”段锦初难得有了好心情,促狭的眨着长睫,笑语嫣然的反问道。 彦希抿唇,不禁在脑海中回想起那晚他抓刺客,搜到敬事房小初子房中时,小初子对他说的那些暧昧暗示之语,想来那会儿她便是真的认定他是女扮男装的了,不禁叹口气,无所谓的道:“那又怎样?你有太子当靠山死不了,就算我没有靠山,但我相信皇上是明君,既能容忍你,也不会治我欺君,大不了,一死罢了!” “呵呵,你干嘛呀?我又没说要去揭发你什么的,只是对你无比的好奇而已,你这不禁让我想到巾帼不让须眉……” “彦大人!” 远处一声高喊,将段锦初的话生生截断,两人寻声望去,一名大内侍卫匆匆奔来,看到段锦初,一拱手,“奴才见过主子!” “不必多礼。”段锦初扯扯唇,如今对她的称呼,是越来越多了啊! “谢主子!”大内侍卫说完,便看向彦希,神色凛然道:“彦大人,皇上有旨,令你即刻带人捉拿御林军统领林央,将其关入天牢,等待候审!” “哦?理由是什么?”彦希一惊,立刻问道。Pdhh。 大内侍卫道:“意图谋反!” “是,臣遵皇上旨意!”彦希呼吸紧了紧,一抱拳,转身离去。 大内侍卫紧接着行礼告退,段锦初又懵在了原地,那四个字的罪名,震的她又半响回不了神,谋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以为只有天英会的行为才是谋反,难道……难道林央是勾结了天英会吗? 神思恍惚的步出,然而,没走多远,楚云璃的声音便自身后响起,“初儿!” 闻声回头,段锦初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站在原地,楚云璃走近,看着她蹙眉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事……”段锦初轻摇下头,咬紧了下唇,“刚才皇上下令捉拿林大人,是不是林大人和天英会勾结了?” “我不知道。”楚云璃阴霾了俊脸,神色泛冷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会保护你! “我……我只是担心而已,我怕宫里混进来天英会的人,对皇上不利,会和天英会里应外合,攻我们措手不及!”段锦初不服气的反驳,甚是委屈的瘪起了小嘴。 楚云璃一时生气也不是,冷脸也不是,笑更不可能,于是,表情变幻莫测,加上心里的火气又怕不小心发到段锦初身上,便微闭了闭眼眸,强迫自己将情绪缓和下来,才平静的说道:“我是怕你胡思乱想生病,你放心吧,要是天英会攻进京城,我定会保护于你的。” “我才不要呢,你们把自己保护好就行了,我不会有事的。”段锦初撇撇嘴,她的确是不怎么怕,许是因为信任李承风,或者是信任萧若云,他们二人定不会杀她,也不会将她怎样的。 “瞎说!”楚云璃不禁沉下脸,朝四周环视一番,然后压低嗓音道:“你背叛天英会,你以为凤南天会放过你吗?傻丫头,任何时候,都要先把自己保护好,明白么?” “哦,知道了。”段锦初心里不知滋味的点点头,对楚云璃的关心,实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和楚云赫是兄妹,和楚云璃又何尝不是?但是这理由能讲通吗?楚云璃会说,她与楚云赫既能相爱做夫妻,与他又怎能不可? 楚云璃目不转晴的看着段锦初,深邃的眸中渐染柔和,“初儿,你现在是要出宫吗?我送你一程吧!” “呃,不用了,我带着丫环的,我们坐马车进宫的,不劳烦你了!”段锦初一楞,马上摇头,不自然的笑笑,转身便走,身后,瑾儿和惠儿忙急步跟上。 气下段段。楚云泽立在原地,看着段锦初急行的背影,唇角轻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怅然若失中,又凝结着无限的痛苦。 兄妹……若老八不当她是妹妹,他自然也不用当她是妹妹,不是么? ……12205771 汜州江口大营。 军帐中,楚云赫凝神看着铺在桌上的地图,蹙眉思索的当口,诸葛璇玑与方煜显撩帐进来,他微微抬眸,径直问道:“怎样?宋三章和罗瑛撤退了吗?” “回太子殿下,罗瑛已遵殿下命令,撤军退至南城,等待与大军的汇合,由太子殿下收编统一指挥,但宋三章按兵不动,并回复无兵部调军令,拒不受命!”方煜显拱手说道。 “放肆!”楚云赫脸色倏变,走出桌案,夹杂着怒气道:“从一开始的围剿,宋三章便不尽全力,只知私吞克扣将士粮草,唯安静王命令是从,如今还不看清形势,竟敢扯我大军后腿!” “此人当不能留!”诸葛璇玑冷然道。 楚云赫稍一思索,道:“元帅,发道公文至京城,上书父皇,革去宋三章所有官职,参他阵前贪污,延误军情,就地斩首,以儆效尤!如何?”Pdhh。 “可以,除掉此人,手下兵士自是成一盘散沙,殿下再收编既往不咎,稳定军心也不是难事!”方煜显点点头,表示赞同。 楚云赫扬眉,“是的,办了这事,我们便可挥师南下,与萧若云的大军一会!” 第三百八十九章 前线之战(一) 南城军营。 “禀太子殿下,罗瑛将军求见!” “传!” 主帐内,楚云赫一袭铠甲而坐,英姿焕发,方煜显坐于他身侧,年约三十的罗瑛挺胸入帐,单膝一跪,“末将罗瑛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元帅!” “罗将军免礼!”楚云赫起身,单手虚扶,微微一笑道。 罗瑛微诧,怔楞数秒,立刻道:“谢太子殿下!” “罗将军请坐!”楚云赫回身坐下,朝外道:“来人,奉茶!” 一番客套之后,方煜显径直问道:“罗将军,萧若云大军突然回撤,不与我军正面交锋,意图何在?” “回太子殿下,元帅,末将猜想,萧军该是要北上,绕过梁州抢先攻打我京城,天英会多数人在南方生长,擅长于水战,所以,每每两军交战,都刻意的将我军引入江中,为此,我们吃了不少的亏,如今天英会兵分两路,一路由李承风率领,攻城夺地,一路由萧若云率领,直击我天溯京畿,意图全面割据我朝,两边形势皆刻不容缓,失地要收,京城要防,如今被叛贼占领的多数地方,城中粮食被叛贼抢掠,饿死病死无数,甚至有少女被奸淫掳掠,百姓苦不堪言啊!”罗瑛拱手,徐徐说道,脸色沉重万分。 “该死!” 楚云赫越听,脸色愈发的阴寒,方煜显更是怒目横眉,豁然起身道:“殿下,叛贼实在猖狂!如今加上罗将军和宋三章原有的士兵,我军已有三十万,失地必要从速收回,还百姓安宁,京畿又迫在眉睫,不如我们也兵分两路,一路南下迎战李承风,一路北上抗击阻止萧军攻入京城,殿下以为如何?” “元帅……” “报!主子,有消息送到!”能前殿这。PgVU。 聂风匆匆而来,打断了楚云赫的话,楚云赫眉峰一紧,道:“进来!” “禀主子,凌州方面送来秘报,凤南天疑似出现,经汾阳洛州一带有迹可寻,其神出鬼没,定无所踪,玄衣卫屡次出动,皆无功而返,下一步该如何,请主子示下!”聂风垂眸,拱手道。 闻言,楚云赫蹙眉,稍一思索,侧目沉声道:“元帅,擒贼先擒王,我有一个计策,我们一方面继续派人暗中寻找凤南天,一方面放出消息,说百日之内,我师父玉潇子必取其项上人头,悬于京城城楼上,暴晒七日,以平天下百姓之怒!如此,定可逼得凤南天现身,或是乱其军心!” “此法甚好,不过……”方煜显微蹙眉,顿了一下道:“不过玉潇子前辈可能会因此惹到麻烦,这样好吗?” “哈哈哈!” 一声大笑从帐外传来,楚云赫立刻起身相迎,士兵掀起军帐,玉潇子迈步进来,直接摆手阻止楚云赫的行礼,并爽朗笑道:“我老头儿只怕寂寞无聊,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师父,您都听到了?”楚云赫嘴角噙起笑,亲扶玉潇子至左面的椅子上坐下,方煜显拱手,微笑道:“见过老前辈!” 罗瑛见状,心中震惊之余,忙起身跪下,恭敬的拱手道:“末将见过老前辈!” 玉潇子皱眉,“都行这些个礼做什么?起来起来!” “是!”罗瑛站起,退到一边,却再不敢坐。 “云赫,师父刚走到帐外,便听到你把师父卖了,哈哈,你小子,净打师父的主意,是早就想把凤南天那只老狐狸摊到师父身上吧?”玉潇子边笑边瞪眼,却无一丝恼怒,眉目间,慈爱有加。 楚云赫墨眸一闪,轻笑道:“师父,真是什么事儿也瞒不过您老人家,不过……这个主意,先开始还是璇玑提出来的,方才我只是落到实处而已!” “呀,这个璇玑,是想找死么?连师父也敢算计!”玉潇子一听,气白了脸,眉毛胡子根根竖起,咬牙道:“今晚非要罚那小子给师父洗脚不可!” “哈哈哈!” 帐中众人,忍不住皆大笑起来,玉潇子行走在军营,实在惹眼,白头发白胡子白眉毛,身后还形影不离的跟着一只黑色的大雕,其本人又可爱搞怪,行军这一段时间,给将士们添了无数的乐趣。 笑毕,言归正转。 想起方煜显的提议,楚云赫思索了一会儿,表情严肃道:“元帅所提,我认为可行!我们三十万兵马,如此先去拦截萧若云十五万兵马,即便胜了,也会让人说是胜之不武,所以,兵分两路,我率十五万南下,元帅率十五万北上,粮草多半由元帅带走,我军南下后,自有分部各地的慕氏供应囤积的粮草,不能让敌军一兵一卒靠近京城!” 方煜显点头,表示同意,“好!召集所有将领,我们具体再商议一番!” “报——” 一声高喊,有探子在帐外禀报,“禀太子殿下,元帅,淮河关守将刚刚送来急报,李承风的前锋营已经攻陷北部临近两县,现正往淮河关而去,守将康诚请求殿下与元帅即刻派兵前去支援。” 楚云赫目光一凛,“敌军前锋营谁人为将?有多少兵马?” “禀殿下,敌方由张廖仲执掌前锋营,率五万兵马打头阵。” “张廖仲?此人是谁,可曾熟悉?”楚云赫蹙眉道。 “回殿下,张廖仲原本乃是宋三章手下副将,在沪河一战中兵败被俘,投靠了敌军!”罗瑛插话道。 闻言,楚云赫眸中顿闪寒芒,“哦?看来我们遇上了一位故人!李承风手段高明啊,与萧若云双管齐下,逼得我军要前后兼顾,现在用降将来做前锋,大概是想诱我军前去,全力与他一战,好留给萧若云足够充分的时间攻向京城吧!” “殿下分析的极是!”方煜显沉着冷静的颔首,而后道:“传令下去,令守将康诚不要正面迎敌,挂上免战牌,将百姓先全部撤出淮河关后,带走城内所有粮草,由秘道退往凌州。记住,一粒粮食也不要给敌军留下!” “秘道?通往凌州?”楚云赫纳闷儿的扬起了眉。 “不错。这条秘道只有皇上和我知道,十年前秘密修筑的,本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淮河水灾,百姓能有个避难之地,另一方面,淮河关是通往京畿的要塞之地,是为了防止哪一天敌国兵变,如今,北周未侵,本国便动乱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方煜显说道。 听此,楚云赫脑中一亮,立刻喜道:“对!全部撤出,留给敌军一座空城,再切断水源!聂风,能查到前锋营的粮草在何地吗?” “只要主子想知道,奴才便马上去查敌人前锋营的所有动向,敢问主子与元帅是要夺取敌人粮草吗?”聂风立刻拱手道。 “不,本太子要派五百名玄衣卫星夜兼程赶去,就地烧毁敌人粮草,将张廖仲困死在淮河关。”楚云赫黑眸一挑,自信的噙起笑。 方煜显亦露出笑容来,“殿下高明!李承风后备大军离前锋营至少还有十日的路程,就算他们赶的再快,也得在八日才能将粮草支援给张廖仲,那时,恐怕张廖仲的前锋营已成一盘散沙,饿死无数了!” “聂风,马上下去部署,这是调令,一定要挑最强的玄衣卫,全部配上快马,由你亲自带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败了,尔等提头来见!”楚云赫沉声命令着,并从袖中取出一支令箭交到聂风手中。 聂风一惊,道:“主子,玄衣卫身负保护主子的重责,不能轻调啊!” “此事玄衣卫前去,本太子才可放心,他们跟在我身边多年,对各方面的应敌策略十分熟悉,而且皆沉稳干练,武功高强,所以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放心,没人能伤得了我!”楚云赫说道。 “是,既然如此,奴才这就去安排!”聂风不再废话,忙躬身退出去了。 方煜显深吸一口气,朝左右兵士吩咐道:“即刻传令所有中军以上将领到此,商议军情!” “是,元帅!”一名随从军一抱拳,立刻退出。 次日,大军调动,楚云赫率军十五万南下,向淮河关开赴,方煜显则率军北上。 宋三章被斩,罗瑛随方煜显而行,诸葛璇玑与玉潇子跟随楚云赫,军中将领分成两批效力。 五日后,行至距淮河关三百里地界时,淮河关方向已传来捷报,李承风前锋营已按计划被困于淮河关,楚云赫派出的由聂风所率的五百玄衣卫成功的毁掉了前锋营的所有粮草,五万军队无水无粮,战马不支,死掉大半,更为惊喜的是,张廖仲被杀了! 楚云赫震惊,“是聂风潜入淮河关杀了张廖仲吗?” “禀主人,属下不知,我们找到敌人存粮的大营后,用了火攻,成功之后,聂大人便派属下回来报信,聂大人遵主人之命,留守在淮河关外监视敌人动向去了!”回来报信的玄衣卫回道。 “那是何人做的?现在的淮河关内是什么动向?”楚云赫不禁蹙眉,心生疑惑道。 “禀主人,属下返回之时,淮河关城里已乱成一锅粥了,敌人主将被割了首级,军心涣散,再加上没有吃的喝的,有的营中已出现了互相残杀,弃甲出逃的现象,目前由他们的副将镇守,派出请求李承风后备大军支援的骑兵,已被聂大人一举拿下,现在就等主人大军赶去了!” “好,做的好!传令,大军加速前进,务必在三日内赶到淮河关,收拾残局,定不能让敌人主军占了淮河关!”楚云赫欣喜万分,立刻情绪高昂的大声喊道。 “出发——!加速前进——!” 军号吹响,楚云赫上马,看向玉潇子,有些歉意的道:“师父,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只是连累师父日夜赶路,甚是劳苦,云赫多有愧疚。” “呵呵,云赫,你是瞧着师父老了,身体不中用了是吧?师父练武几十年,又是行医的,身子自是好的很,眼前首战告捷,咱们得一鼓作气,将敌人打个跪地求饶才行!”玉潇子抿唇,神采飞扬的笑道。 诸葛璇玑颔首,眼眸里是忍不住的戏谑,“师父现在可激动的很呢,想当年天机子师伯是上过战场的,师父又怎会甘心落在师伯后面呢?哈哈!能金戈铁马,醉卧沙场一回,也算是快意人生了!” “臭小子,你说的哪门子话?他天机子能帮徒弟打仗,我玉潇子凭什么不能?滚一边去,看着你就眼烦!”玉潇子涨红了脸,气怒的吼道。 “嗯嗯,似乎炸药这东西,也是十几年前,大明战场上用过的东西,这大明军事机密的炸药,不知有没有师伯的份呢?”诸葛璇玑毫不怕死的继续调侃,却在话音一落后,聪明的一扬马鞭,策马急奔逃难去了! “气,气死我了!”玉潇子气的捶胸顿足,几乎要晕过去,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扭头道:“云赫,师父听说大明征战时,有一种很厉害的杀伤性很强的武器,师父很好奇,后来从南诏败军的口中探知,那东西大明人管叫炸药,在听了南诏兵详细的描述后,师父又经过这十几年的研究,失败了无数次后,才小有所成的,哪里是天机子教给的?哼,我才不屑向他天机子讨教呢!我的才智不比他差,凭什么梅花就喜欢他,而不喜欢我?” 楚云赫憋着笑,低声劝道:“师父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璇玑是玩笑的,您别往心里去,回头我收拾他,让他今晚再侍候师父洗脚好了!”12219822 “哼!那臭小子,绝对不能轻饶!”玉潇子对着那奔跑到前面的背影,狠狠的咬牙。 三日的急行军,很快便到淮河关外,大军和聂风的人马汇合之后,聂风详细说了一下城内的情况,令楚云赫等人大喜,但李承风大军已距离淮河关不过二百里了,使得楚云赫心中又复杂无比,犹记得离京前夜,段锦初恳求他的事,不禁暗自深叹。 当日,挥军入城,只半日的光景,便将残局收拾停当,生擒了敌人副将,但那副将也是一条汉子,无论如何逼问,俱不泄露半分军事机密。 楚云赫脸色阴沉的下了一道令,“斩!” 第三百九十章 与李承风之战(一) 是夜,浓云席卷了整个天际,苍茫的夜空中,黑沉的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偶有鸟虫鸣叫声入耳,却也带着声声凄厉,令人不禁心中发悚。 后半夜时,突然天空飘起了大雪,时值腊月,天寒地冻,这一场雪,更是将气温降到了最低,屋中,一阵寒风穿透窗棂袭进来,火苗簌簌的晃动着,冷意又添了一分。 安羽皱眉,上前将窗帘拉严实,又返身出去吩咐士兵再送炭火来,关门回来,安怿已侍候楚云赫洗漱完毕,见楚云赫并不上床,而是要朝外走,安羽忙从衣架上拿起厚披风给他搭上,并道:“主子,时辰不早了,该歇了!” “没事儿,你们下去吧,本王在窗前站一会儿就睡。”在相伴多年的属下面前,楚云赫习惯了“本王”的自称,看着安羽,轻咧出一个笑容来。 “主子早些歇,连日来赶路,恐怕疲惫不堪会伤身子的。”安怿说道。 楚云赫轻轻颔首,“行了,本王知道了,你们去我师父房里看看有什么需要的,照顾好老人家。” “是,奴才告退!”安羽安怿拱手,躬身退出。 长身玉立在窗前,楚云赫拉了拉颈上的披风,搓了搓双手取暖,俊挺的眉微蹙着,紧抿了双唇。 今夜,竟下起了大雪,淮河的冰该是结的更厚了吧!脑中不禁回想起罗瑛的话,说敌人擅长水战,那么,该怎么利用这场雪,能把敌人引以为傲的水战,一举打掉他们的雄风呢? 李承风在二百里以外安营扎寨,手上握有十五万兵马,天英会发展的速度简直太可怕了,从开始的数万人,到今天加上萧若云手中的,竟发展到几十万,攻下一个城,抢夺粮草物资,再招兵买马,不断壮大,这速度如滚雪球似的,就连他手里的慕氏,都有好几处遭到了天英会的围攻,因他主营的商业里,木材与米粮是第一位的,所以天英会意在抢粮,幸亏他早有防范,命人将所有囤积的粮食秘密运往他处了。 想到李承风,楚云赫忍不住攥紧了双拳,那人救过段锦初,却也行刺过父皇,于他来说,是恩还是怨?但时至今日,私人恩怨必须得放下,为了国家大义,他或许……得违背段锦初的心意了! 若李承风死在他手中,他日回京,面对她,他该如何解释?她……会不会理解他?她丝毫不担心,他反会败给李承风,她是如此的自信,还是心中更牵挂李承风多一点? 心中,突然起了酸涩,是嫉妒,也是伤心,但他也明明知道,她心里爱的人,只有他,可是他就是不愿她心里有一点点别人的位置,只希望他是她的全部……PgVU。 初儿…… 离京已一个月有余,此时,宝宝快有四个月了吧,她的肚子显露出来了么?过得怎样呢?好不好,有没有想他? 浓浓的思情涌上,楚云赫不禁又笑自己傻,初儿她怎么会不担心他呢?只是她似乎知道,他是帝王之命罢了,所以才会笃定他不会有事,笃定李承风会败给他吧! 是的,这个命格,躲也躲不过,父皇不就在出发那一日,将他的命运验证了吗? 出楚前身。只是这仗,该怎么打呢? 深深的长叹一息,楚云赫踱步回到床上,随手翻起一册兵书,翻至最后一页,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和那飘雪的白夜,心中猛的“咯噔”一下,一个大胆的作战方案涌上脑海,令他顿时眼前一亮! 迅速下床,将解下的披风重新系上,楚云赫大步出了房门,令守在外面的玄衣卫一楞,匆忙跟上。 夜半的烛火,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议事厅里,军情作战一直商议到后半夜,各方将领这才各自回房去睡了。 而淮河彼岸的军帐中,李承风却是一夜未眠。 似乎已习惯了失眠,每逢心情低落的夜晚,便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尽管已喝了十碗茶,却还是无一丝睡意。 这个习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点滴回忆,唇边轻咧开一个苦涩的笑容来,是从无忧谷之后吧……从她离开他的视线起,他便再没有睡过一个安心觉,每每牵挂于她,不知她的心绞痛是否已经治好,不知她过的是否还好,亦不知,她对他的欺骗,有没有为她带来更大的幸福…… 当听到慕天擎公开真正的身份,竟是八王爷楚云赫时,他脑中一个翻转,便知她口中的王大仁是骗他的,那日,那个面具男子,就是八王爷,更是慕天擎本人,一招棋错,便换来今日天溯王朝新册封的储君太子御驾亲征的局面! 可是,那又如何?只不过将他与楚云赫的一战延后罢了,迟早,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手中的茶,缓缓送到嘴边,轻抿一口,竟已凉了,李承风自嘲的勾唇,随手一扔,茶杯摔在地上,应声而碎,他缓缓的仰面倒在榻上…… 段锦初,那个人曾抛下你与别的女子成婚,那个人令你坠落绝命涯,如此……你还爱他吗? 你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在人世间……锦初,我定要打去京城,踏上京城那片土地,寻找你,不论你是死是活,我也要寻到你…… 眼角边,似有热热的东西淌落,李承风缓缓闭上了眼睛,楚云赫,这一仗,我们终于相见了,很好,很好! 雪,还在下着,且越下越大,落在营帐顶上,可清晰的听到“啪嗒”的声响,似乎还夹杂有擂鼓的声音,李承风不禁蹙眉,正在思索间,突然有人在外面急喊,“报主帅!敌军夜袭,竟将我军包围了!” “什么!”12219822 李承风一惊,立刻坐起身,奔出帐外,看一眼火光冲天的前方,阴郁了俊脸,“这怎么回事?快去查探!” 不久,探子快马奔回,一翻下马道:“禀主帅!营外二十里处,发现着火点,却不见一个敌人!” “鼓声从哪儿来?”李承风问。 探子回道:“回主帅,着火处无鼓,燃着的是一堆牛皮,是以火势较大!”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与李承风之战(二) 寂静的夜,天空依旧飘着雪花,一切都似不曾发生过一样,没有了火光,没有了鼓声,只有苍茫大地,在黑暗中,泛着清冷的白光。 李承风原地静立了良久,挥手令人退下,交待道:“密切注意,时刻警戒!” “是,主帅!”守营的士兵挺胸大声应道。 返身回帐,李承风更是久久不能入眠,不禁暗忖:何以营外二十里处,会突然有牛皮燃着呢?方才那鼓声,会是他听错了吗?怎么会?可是……楚云赫今日才率军入淮河关,按理应该在休整才是,会是他吗? 其实,他太不了解楚云赫,根本无法摸清楚云赫的行事作风,所以,此刻陷入了迟疑不决,一方面担心是敌军有埋伏或是有何异常,一方面又怕自己太紧张过度,今晚若将士兵折腾累了,明日一旦敌军大举进攻,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此整个后半夜,李承风原本的失眠,便更加严重,再未阖一眼,聆听着动静的同时,努力思索着对敌的作战方案,直到黎明时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翌日,一切依旧风平浪静。 掀开帐子步出,天空中的雪花虽小了些,却仍在下,李承风强撑起精神,召集将领商讨下一步对敌策略,商讨过程中,不免出现了分歧,因一部分人是草莽出身,提为将领,乃是因为其武功相对高强,而且加入天英会中时日已久,但另一部分人,却是面向百姓招贤纳士得来的猛将,彼此相互不服,自然意见不一,草莽认为直接杀过去,夺取淮河关,活捉天溯太子楚云赫;而猛将则认为,宜智取不宜强攻,因慕天擎多年来行事诡异,高深莫测,即便第一次上战场,但有张廖仲前锋营的教训,万不可轻敌忽视,需从长计议。 面对此情况,李承风阴沉着脸宣布散了,由他考虑后再做决定。 事实上,李承风是赞同猛将所说的,决不能轻视了楚云赫,他能将慕氏发展那么大,绿林草莽多少人想暗杀于他,都反赔了性命,这本事,自然不是虚的,只他手下的玄衣卫,神秘莫测、武功极高且行事狠辣,当日那一战,若非段锦初被擒,他们不只取胜的可能性非常小,而最后的结果会怎样,也实难预测得到,所以,就算夺取了淮河关,将楚云赫手下的军队全面打溃,但只要有玄衣卫掩护便定能脱身!所以,活捉楚云赫,基本是笑话了! 只是……若真能如此,楚云赫会逃吗?若逃了,岂非让他笑话?呵呵……所以,楚云赫不会逃,以他刚硬铁血的性子,怎么可能会逃呢?那么……他倒是非常期待这一仗了! 淮河关。 城楼上,楚云赫迎风而立,身侧站着诸葛璇玑、玉潇子,以及副将、中军、校尉等一干将领。 看着城内忙碌准备的士兵,楚云赫唇边缓缓浮起了笑容,说道:“沙校尉,雪橇和草鞋一定要结实,就算是临时赶着做,起码也要能撑得住两个时辰,知道吗?”PgVU。 “是,末将会亲自监工,保证不会延误作战,请殿下放心!”身后一戎装的男子立刻拱手回道。 楚云赫点点头,目光移向远处正在操练的弓箭队,道:“按计划行事,部署好每一个细节,不能有丁点儿差池!” “末将遵命!”所有将领拱手,面容严肃齐声而道。 …… 当晚子夜时分,李承风正在歇睡时,突又听得士兵急报,大营二十里之外火光冲天,与昨夜一样,牛皮被燃,偶有鼓声入耳,派人去查探,却又什么可疑之人也未曾发现。 “该死的,副将!派一队兵马驻守在此处,一旦有异常,立刻点狼烟报信!” “是,主帅!” 李承风返回大帐,冷峻刚硬的脸上,阴寒一片,却在思忖稍许后,一转身又出了帐子,交待了副帅一番后,不顾副帅的急切劝阻,一跃上马,急奔出了大营! 冷冽的风,夹杂着厚重的雪花扑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披风被吹的鼓胀,身子完全向前倾着,紧抿了唇,冷厉的眸子如鹰般盯着黑沉的前方,手中的马鞭一次次的扬起,甩下…… 他心里是如此的明白,此刻的独断专行,此刻的意气用事,后果会有多么的严重,可是……江山天下,权势金钱,从来不是他心中所想,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为了报答当年师父的救命之恩,从前心心念念的盼着走出无忧谷,可是现在……他又是多么的想回到无忧谷,那里的宁静祥和,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那里没有杀戮与争战,那时的他,干净透明,如今的他,却双手肮脏,沾满了血腥,罪孽深重…… 这一去,无论能否回来,他皆无悔,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所在意的东西,那便是深埋在心底的那一份真情,及,那一个人…… 淮河关。 寝屋外,看着夜幕中,披着雪花,大步而来的男子,楚云赫一时竟呆滞在了原地,身旁的聂风等人已屈腿跪了下去,“参见安宁王!” 便下主之。“免礼!” 楚云泽淡笑着走近,看到楚云赫的怔楞,不禁笑意加深,一撩锦袍单膝跪下,朗声道:“臣兄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千岁!” “五哥!” 楚云赫一下子回过神来,匆忙双手扶起楚云泽,不悦道:“五哥何必行如此大礼?这不是折煞弟弟么?” “呵呵,八弟现贵为太子,五哥须得遵礼法而拜,八弟此话言重了!”楚云泽轻笑着,握住了楚云赫的手,感慨万端道:“终于见到八弟了,不容易啊!”12219822 “五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怎么到这里来了?方才听到下面禀报,弟弟还以为是在梦里呢!”楚云赫惊喜交集,一边相问着,一边忙拉着楚云泽朝屋里走。 两人围着暖炉而坐,楚云泽笑道:“回京不久,我是走陆路,绕过争战区回来的,一回京听说你被封太子出征了,然后便向父皇请旨,隔了一日又朝淮河关赶去,结果你和方元帅先去了南城,所以我便先一步到了淮河关,正赶上淮河关守将康诚奉方元帅之命率百姓撤退凌州,我便与康诚一起撤到了凌州,后来,天英会李承风的前锋营进驻淮河关,我听说敌军前锋营竟是原我朝宋三章手下副将张廖仲叛变执掌,心中大怒,便又潜回淮河关,在他们前锋营无米无粮,士兵混乱中,带着手下潜入张廖仲房中,暗杀了此人,算是以国法处置了他,而后又退回了凌州,直到听说八弟你挥军入城,收拾了前锋营,便快马加鞭又赶到此处,与八弟汇合!” “什么?竟是五哥杀了张廖仲?”楚云赫惊讶的扬眉,继而欣喜的大笑,“太好了!我这几日一直在思索,究竟是什么人出手的呢,原来竟是五哥啊!” “主子,安宁王爷,请用茶!”聂风端茶进来,斟了两碗,然后退至一边。 暖和的屋中,兄弟两人相谈甚欢,正商讨军情时,却有聂玄在外扣门,“主子,前哨营来报,有敌军一名将领单枪匹马前来,声言要见主子,前哨营缴了对方的兵器,将其绑了在外面,特来请示主子!” “嗯?”楚云赫一楞,立刻起身出去,蹙眉道:“聂玄,可知是敌军哪位将领?” “回主子,对方据不告之,只说见了主子,主子自然知道他是谁!”聂玄说道。 楚云泽跟出来,思忖着道:“八弟,不可轻率,小心有诈!” “无妨!我穿有软胃甲,会小心谨慎的,对方若想偷袭,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楚云赫淡然轻笑,心中,其实已有一点数,只是……需要他亲自去确定! 语落,便大步朝前哨营而去,身后,楚云泽,聂风等数人,及闻讯赶来的诸葛璇玑,玉潇子皆凝重着脸色,提步跟至左右,形成保护之势。 石柱上,李承风被铁索捆绑着,顶着风雪而立,挺胸抬头,凛冽的眼神盯着前方,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他缓缓侧目,视线定格在了那走在最中间,一袭锦蓝便袍,身披裘衣的男子脸上,余光扫视着那跟在身后两侧的随从,唇边不禁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来! 距离一丈时,滞下步子,楚云赫狭长的眸子微眯起,锐利的目光打量过去,因那人的笑,而亦缓缓勾唇,淡淡的道:“两军还未交战,便自动送上门来,阁下还真是有胆有识,只可惜……本太子军中,不收叛贼降将!” “哈哈!楚云赫,你当我是来投降的吗?怎么……可能!”李承风大笑,最后两个字,有将牙齿咬碎的冲动。 闻声,楚云赫隐在袖中的十指轻动了下,眼神闪烁间,沉声道:“给他松绑!其余人等,全部退到十步之外!” “殿下不可!” “主子!” 无数的惊喊声立时响起,周身跟着跪倒了一片,以此人狂妄的态度,和那般的狠厉,的确不是来投降的,怎么看都是要与楚云赫决一生死的! “退下!”楚云赫陡然冷厉的低吼,并睨向看守李承风的士兵,“松绑!” “是,太子殿下!”士兵被震的双腿一抖,险些栽在地上,手忙脚乱的解了铁索,然后退到了十步外,其它人等,包括楚云泽,瞧到楚云赫的坚持果断,不好再说什么,无奈之余也只得遵从退后。 李承风眸中浮起一抹愕然,在石柱旁停站了稍许,而后向前迈动了步子,缓缓走向楚云赫,这一动,惊的四周士兵立刻拔刀或是举起长矛,刚欲喊他,却被楚云赫抬手制止,士兵只得罢手,却仍高度紧张,警戒着随时准备出手! 楚云赫原地未动,一眼盯着李承风,薄唇微掀,淡然而道:“果然是你!这张脸,可比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引人注目多了!怎么,深夜勇闯前来,所谓何事?若为杀我,单打独斗,随时奉陪!” “哦?太子已知晓我是何人了吗?”李承风挑眉,轻笑着,在相距一米远停下了步子。 楚云赫嗓音蓦的变冷,“正因为知晓,所以才松绑!李承风,今夜你且速速离去,他日交战,我决不留情!” “李承风”三个字,惊了在场所有人!谁都明白,敌方主帅被擒,意味着什么,然而—— “哈哈!楚云赫,你放心好了,战场之上,我也决不会留情!”李承风听此大笑,却心中有瞬间的生疑,以楚云赫的行事,怎么可能会放掉他?然而,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一敛笑容,严肃了神情,并压低了嗓音,沉声问道:“我会来此见你,只为一件事,请你告诉我,锦初她……是否还活着?” 楚云赫墨眸中倏地迸出一抹冰寒,“你似乎……没资格知道!” “不!我要知道!”李承风激动的一步迈前,在四周众人的紧张中,却也未有任何袭击动作,只是急切的道:“她因你而坠落绝命涯,没资格的人是你!楚云赫,锦初她那么爱你,为什么你不能全心全意待她?告诉我,她到底还活着吗?” 楚云赫仍是一动不动,却肃杀之气渐浓,听此,冷冷的勾唇,“李承风,我有没有资格,还轮不到你来评判!丢下三军,以主帅之身独闯敌营,你是很有种,所以,我不会现在杀你,我可以依初儿之意,放过你一次,但不会放第二次,对初儿的心思,你最好收起来,她永远也不可能跟你走!” “我没想要带她走!”李承风突然大吼,盯着楚云赫的眸中,似充了血一般的腥红,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若你能给她幸福,若你能让她开心一辈子,我李承风甘愿退出!我来,只是想知道,她还在不在人世?只是如此……只是如此而已!”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与李承风之战(三) 楚云赫豁然逼近一步,盯着那张几乎崩溃的脸,厉声道:“是吗?那你为何又让她陷入两难?你可曾知道,你我的对决,会让她有多痛苦?你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你算什么有情有义的男人?若初儿知道你的军队,强抢民女残害百姓,她会怎么看你?李承风,若你真的爱初儿,心中就该有个‘义’字,你可以让全天下百姓都鄙视唾骂你,但不能让初儿也看不起你!”之风到说。 “锦初……”李承风踉跄退了一步,脑中瞬间变成空白,神情激动地抖着唇,“锦初她……她还活着,对不对?她若死了,就不会痛苦两难,也不会让你放我,是不是?” 楚云赫满腔的烈火,在熊熊燃烧着,又一大步跨近,猛的揪住了李承风的衣领,嘶吼道:“对!她还活着,她安然无恙,此时正身怀有孕,她说,若我在战场上碰到你,就替她向你转达一句话,你要不要听,要不要!” “她……她有身孕了?”李承风不曾反抗,只是盯着楚云赫问,眼睫中迅速凝聚了氤氲,眼底还有着不可置信的惊讶。 “是,我们有孩子了,我会给她一个家,会与她一生一世,会让她幸福开心一辈子,你放心了吧?”楚云赫语气稍缓,清清楚楚的说道。 李承风重重的点头,“好!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你说吧,她让你转达什么话给我?” “初儿说,在这世上,你是她最亲的小顺子哥,希望你能离开凤南天,还百姓安宁,她会带着孩子到无忧谷与你相聚,或者请你来京城看望她,再续前情!”楚云赫轻叹口气,松了手,极不情愿的说道。他自然是不高兴的,抛开李承风犯下的种种罪行不说,哪个男人愿意放自己的女人跑去无忧谷那世外之地,探望别的男人? 语毕,却是彼此的沉默。 李承风神情有些恍惚,呆呆的凝望着一处,双唇紧抿不发一言。良久,垂眸,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然后双足一点,纵身跃起,披着夜色与漫天的雪花,转瞬间,便消失不见踪影…… 楚云赫静默在原地,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不禁紧捏了十指。 “八弟,回屋吧,别冻坏了身子!”楚云泽过来,轻声说道。 “好!” “进攻的计划,需要延期吗?”诸葛璇玑跟上问道。 楚云赫边走边道:“不需要,李承风不会弃三军的,更不会带兵投降,兵败不得不离开的可能性能大些,但……他的心思,我亦猜不准,只看凤南天与他,情份如何!” 连续三夜的火光与鼓声,使得李承风军营中,人心已麻木,渐渐放松了警惕,而攻击,便在第四夜开始!12219822 苍茫的夜,卷席着飞舞的雪花,铠甲外罩着黑色夜行衣的十万天溯士兵,悄悄绕过淮河,急速前行,于四更时分,将李军大营方圆十里全面包围! 马上,三位将领齐头并进,勒下缰绳,看着摸黑急速挺进的一万弓箭手,诸葛璇玑抬手,“擂鼓!” 震天的鼓声,突然响彻在寂静的夜空,声音之大,声势之强,如平地一声惊雷,瞬间炸开了敌营! “怎么回事?”李承风紧急披衣出来,厉声问道。 “禀主帅,天溯兵似乎发起了攻击!”一名副将行色匆匆的奔来,拱手答道。 李承风蹙眉,举目望去,瞧着惊慌的士兵,眸中一抹复杂之色闪过,迟疑稍许,便高喊道:“都慌什么?准备迎敌!” 无数的火把,照亮了夜空,无数的李营士兵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刀剑,在嘶杀声中,冲出大营,向着鼓声方向杀来! 天溯一万弓箭手一身黑衣,隐在暗夜中,看着那冲过来的明亮活靶子,中军大喝一声,“放箭!” 顿时,万箭齐发,夺命封喉,那一支支代表着死亡的离弦之箭,穿透无数敌人的身体,哀嚎声、惊喊声、呻吟声,伴着寒风凄厉的响起,惊天动地! 这一场突袭的箭攻,李营死伤惨重,尸横遍野,大军一片混乱! “冲上去!”李承风大喊。 然而,万名弓箭手组成了无坚不摧的堡垒,冲上来一批,被射死一批,从未遇到过此惊悚的对敌,令李营士兵长久以来轻易得胜的傲气瞬间全无,恐慌中开始四处逃蹿,火把丢了一地,燃着了被射死的士兵衣衫,火球滚成大火,“霹雳啪啦”的响声,惊骇的士兵逃的更快,谁也不愿被围困在这里,要么被烧死,要么被箭射死! 见时机已到,诸葛璇玑令旗挥动,“围三缺一!” 一声声的将令传达下去,全面的包围中,天溯兵迅速移动,围住了三个口,留出一道逃生的口子给敌兵,两方厮杀中,李兵因阵形指挥全乱,打的全无章法,而天溯兵却是所向披靡,越战越勇,这连续的惊变,令李兵心神大乱,继而死伤无数,激烈的兵器碰撞声、箭矢破空声、大火弥漫声,响彻在这一方土地上,墨色的天空染上火红的光泽,映出天空下城郭的剪影。 混乱中,兵败的残军抢挤着从唯一的一条通道奔出,然而,这条道的尽头是淮河,淮河占地几千亩,在这个时节,河水早已结成冰,又因连续几天几夜的大雪,更是冰厚数尺,光滑无比! 后有追兵,前无退路,仓皇失措中,大批的李兵只得奔向了冰面,企图从冰面突围,然而,就在李兵在冰上东倒西歪的站不稳时,突然破空一声箭响,三万滑着雪橇,穿着草鞋的天溯兵从天而降,高喊着,“杀啊!……”冲向了敌军! 楚云赫立在中军后营,冷眼看着由他一手制造的血流成河,如何的在不断飘洒的血花中变的更艳,更红,触目惊心,像满山的曼陀罗,散发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厮杀中,有敌军中,原本为天英会草莽出身的会轻功的兵勇将领,踩在死尸上使力跃起,向岸边上飞来,然而,这一点,楚云赫早已预料到,表面铺雪的岸上,里面却已命人全挖成了陷阱,陷阱里满是尖刀与直立的长矛,于是,种种凄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这一夜,惊天地,泣鬼神! 至黎明时分,天溯三军回撤,清点伤兵,天溯只一万人受伤,李承风大军却死伤十万,另五万人缴械投降,全军覆没! 以相同的兵力对敌,楚云赫创造了一个沙场上的神话,使得三军震动,跪拜高喊,“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 “殿下,清点之后,发现敌方主帅李承风失踪,末将特来请示,是否要调兵捉拿于此人?”副将捧着手中的册子,低头问道。 楚云赫默了一瞬,摇头,“不必了,整顿三军,休息三日后,大军出发继续南下!” “是,末将告退!” 望着天际,那一轮初升的太阳,才恍然意识到,雪停了。 楚云赫伸手拍上额头,微闭了深眸,希望李承风这一走,再也不要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 这一仗,以他预计,兵败敌军是肯定的,然后逼得李承风带着残兵败将逃脱,就达到了他的目的,不曾想,竟会如此容易的将敌军一举全歼,他知道,这全在三军主帅的指挥上,而这主帅,便是李承风…… 淮河关原守将康诚带兵撤回,继续驻守淮河关,楚云赫率领着大军,于三日后,挥师南下,向被天英会攻占的城池前进! 淮河关一役,消息不胫而走,捷报频传,百姓奔走相告,欢呼雀跃,朝中文武百官兴奋异常,皇帝楚沐远在金殿下,连发褒奖三军圣旨,致全国上下,军民一心,纷纷起来抵抗叛军! 而反之,却无疑给了天英会一个沉重有力的打击! 加之,楚云赫放出的消息,百日之内玉潇子取凤南天项上人头一事,更令叛军人心惶惶,凡在江湖混者,凡是有见识者,谁不知玉潇子这位在几十年前,便威震武林的大人物! 是以,楚云赫一路南下,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在短短两月内,便已收复被占城池八座,直至到达汾阳境内,又一鼓作气,大战一天一夜,将叛军悉数剿灭! 这一夜,三军扎营在汾阳。PgVU。 彼时,春节已过,时值二月中旬,南方的天气已经回暖,燕子归来,桃花已打起了花骨朵,夜来馨香,扑入鼻中,令人不禁心旷神怡。 手中执起一支玉萧,放至唇边,缓缓吹响,悠扬的曲调回响在肃穆的军中,带起无限惆怅。 良久,停了萧声,楚云赫轻轻一叹,回头道:“璇玑,我想出去一趟,听说汾阳有座玉泉山,山上有温泉,不如你我去泡泡如何?” “好啊,行军几月,累的慌,反正现在这一带安全,那就出去享受一番吧!”诸葛璇玑笑道。 “哈哈,那就备马!” 清凉的夜风中,百余骑快马急奔出城,朝着五十里外的玉泉山而去,却不曾想,一个惊天的秘密,竟藏于此处…… 第三百九十三章 温泉湖中现女尸 夜幕下的玉泉山,连绵起伏,美丽静谧,如沉睡中的婴儿,安宁祥和。 乘着夜色,策马徜徉在山间的小径上,微风拂面,清冷中夹杂着初春的气息,没有了冬日透骨的严寒,凉爽的令人虽微微打颤,却心中欢愉。 “吁——” 策马奔至半山腰,楚云赫勒马跳下,跟来的众人随之翻身下马,聂风等人取了火褶,将随行带来的灯笼点着,就着烛光向四周环视一圈,楚云赫招招手,道:“那温泉在哪儿呢?” “回主人,温泉在西南方向,我们从这里过去,绕过这方山涧,便可看到了!”一名汾阳慕氏山庄的玄衣卫上前禀道。 “好,那就走吧!” 楚云赫将手中的马缰递到一名玄衣卫手中,心情舒畅的带头朝西南方向走去,聂风聂玄忙抢步到前面,将灯笼举好,并道:“主子,您小心看脚下的路,有些碎石。” “嗯。”楚云赫应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侧目道:“璇玑,你家岚丫头还在慕氏山庄吧?” “在呢,她能跑哪儿去?”诸葛璇玑撇撇嘴,随口说道。 楚云赫点点头,凝重了脸色,“哦,我是担心,怕你那个好动的丫头呆的无聊偷跑出去,我总感觉,京城会发生什么变故!” “是吗?岚丫头你放心吧,我没回去,她肯定不会跑的,我走时警告她了,要是她敢跑出慕氏山庄,我下辈子也不会娶她!”诸葛璇玑自信满满的扬眉道。 “哈哈哈!” 这一语,惹得随行的一干人皆忍不住笑起来,楚云赫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拍上诸葛璇玑的肩头,“你小子,说什么呢!人家姑娘跟着你那么久,你说不想娶就不娶啊?” “是她要跟着,我又没强迫她,再说……我也没把她怎么着啊!”诸葛璇玑一张俊脸染上些许的不自然,郁闷的小了声音。 “咦?记得有一次我可瞧到,你把人家姑娘抱了搂了,似乎还亲了,这还要怎么着啊?难不成……只有以身相许于你了,才算数?”闻言,楚云赫不悦的蹙了眉,数落道。 诸葛璇玑立刻尴尬的“咳咳”两声,余光扫向聂风等人,发现都在憋笑着,憋的连肩膀都在耸动,不由囧的腾的红了俊脸,再咳道:“用不着说的这么明白吧?大不了我娶就是了呗!” “什么叫大不了?是你必须娶!”楚云赫收回目光,就在诸葛璇玑想称赞他有责任心时,他却紧接着甩出一句,“如果你不娶,那岚丫头就会去找初儿,初儿就会来烦我,所以,为了不要给我找麻烦,你怎么着也得娶了那丫头!” 什上里主。“什么?”诸葛璇玑崩溃,气的狠狠抖了抖身子,然后大步朝前迈去,温泉就在眼前,哼!他得先去享受,把他的洗澡水留给楚云赫二次享用! 于是,抱着这样小人的想法,诸葛璇玑站在天然温泉的岸上,只随意的瞟了一眼水面,便开始迅速脱衣,在楚云赫等人到来之前,“扑通”一声跳了进去,美美的感受着温水滑过身体的感觉,温泉深度约有三米,诸葛璇玑游至岸边在浴台上坐下,双脚随意的搁在水里,又随意的蹬了两蹬,然而,下一刻,他却倏的瞪圆了眼珠子,惊恐的一声尖叫喊出,“啊——” “璇玑!” 楚云赫一惊,纵身飞掠过去,其它人紧跟而至,诸葛璇玑已在尖叫之后,一纵跳出了温泉,光着身子立在岸上,手指着水面,哆嗦着唇道:“里面有……有东西,软绵绵的,像是人的手脚……” “什么?”楚云赫一楞,立刻冲到岸边,盯着水面看,果然似有什么在浮动,一招手,聂风已将灯笼提近,隐约可看出,像是人的衣衫,心下一沉,“来人,打捞一下!” “是,主人!” 玄衣卫面色凛然的应一声,将长衫别在腰带上,然后挽起了袖子和裤腿,三人迈进水中,托着岸,用剑鞘探进去,逐渐挑起来,就着烛火一看,果然是衣衫,还是灰白色的,一时倒分不清男女,只是衣衫下太沉,令玄衣卫不得不伸手进去,用力一提,将水中之物捞了出来,却赫然可见,竟是一具光头的尸体! 众人大惊,诸葛璇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方才踩到的,竟是这具尸体的胳膊和胸口! “放到岸上!”楚云赫舔了舔唇,还算镇定的命令道,见多了杀人的场面,心下本是不惧的,然而,在这幽静的夜晚,突然在他们奔波几十里,要泡的温泉里面发现尸体,那种感觉……咦,幸亏他还没进去,可怜了某人了! 玄衣卫白着脸,将那具尸体平放在岸边,这才发现,此人身上所穿的灰白衣衫,乃是尼姑庵里尼姑所穿的,再看那尸体,脖子上果真挂着一串佛珠,竟是个女尼! “主子,尼姑怎么会死在温泉里呢?”聂玄皱眉问道。 “尼姑……” 楚云赫本在后面站着,默默的咀嚼了两遍后,心中猛的“咯噔”一下,一个莫名的想法浮上心头,立刻转到正面,“聂风,把灯笼照在她脸上!”PgVU。 “是,主子!”聂风答应的同时,将灯笼向上移,其它玄衣卫的灯笼亦照了过来,将那具尸体主人的容貌清清楚楚的映照出来! “夫人!” 聂玄一声惊喊,骇的连退几步,聂风亦抖了手中的灯笼,其它玄衣卫有从京城跟出来的,同样一瞬间煞白了脸色! 而楚云赫身子一震,险些栽倒在地,被诸葛璇玑抢着扶住,然后跟随他的目光望过去,却也在下一秒,倏的变了脸色,“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初儿……不,不可能,这不是初儿!”楚云赫喃喃两句后,失神的心志豁然回笼,心中隐隐泛着紧张与激动,“快,快看看她还有没有呼吸,是什么时候死的!” 这一番话,惊醒了诸葛璇玑,一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的**,忙捡起他的衣物,飞快的穿戴起来。12219822 “主子,还有鼻息,但是很弱!”聂风蹲下身子,伸指探了探后,惊愕的说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将尼姑带回大营 “是么?”楚云赫一惊,原本抱着试试的想法,竟然……心中激动更甚,立刻道:“快将她胸腔中的积水逼出来!” 闻言,聂风撑起那尼姑,盘腿坐于她身后,单掌拍上她的后背,楚云赫弯下腰来,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惨白的脸,虽闭着眼睛,虽是光头,一脸素净,但是,容貌、神韵,皆与段锦初极其的相似,以至于一干手下第一眼就将这尼姑认成了段锦初,不错的,若非他能肯定初儿在京城,连他也会在瞬间将她当成初儿,此刻仔细的辨认,的确不是,因为容貌虽像,却有着年纪的差别,这尼姑明显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虽天生丽质,皮肤细滑,但却给人一种淡淡的沧桑感,以至于看起来,年纪稍显大些。 “嗯……” 一声极轻的嘤咛声自尼姑口中溢出,紧接着,一口水喷出,那尼姑眼皮动了动,然后又猛烈的咳起来,胸腔里的余水往外断断续续的喷洒着,楚云赫往后退了退,一招手,“璇玑,你来看看!” “等下!”诸葛璇玑嘴里应着,忙系好最后一根腰带,又检查了一下穿着没什么问题后,才踱步过来,瞅着尼姑皱眉道:“她是谁啊?怎么与夫人如此相像?” 楚云赫脸色更沉,“先给她把脉,旁的事稍后说,璇玑,我要她活着!” “哦。” 诸葛璇玑当下不再迟疑,伸指切上尼姑的脉搏,那尼姑突然间睁开眼来,虚弱无力的道:“你们是……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要救贫尼?”PgVU。 “你溺于水中,是自杀,还是他杀?”楚云赫盯着尼姑,并不答她的话,而是冷冷的反问道。 尼姑唇瓣抖了抖,喘息道:“贫尼的事……不用,不用施主操心!” “是吗?”楚云赫黑眸一挑,侧目看向诸葛璇玑,“怎样?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吧?” 诸葛璇玑点点头,伸回手指,道:“幸好这温泉水位不深,而且溺水时间不长,要是再晚一会儿,就回天无力了!” 清凉的夜,微风吹打在湿漉漉的身上,激起一阵哆嗦,尼姑原本被水浸白的脸,很快便成了酱紫色,冷的咬紧了牙关。 见状,楚云赫起身,神色淡漠的抿唇道:“这玉泉山上有尼姑庵吗?” 尼姑不答,之前的玄衣卫便答道:“主人,山顶确实有座尼姑庵,想必她是尼姑庵里的。” “扔件披风给她,带她回营!”楚云赫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即向来路走去,诸葛璇玑纳闷儿,不禁快步跟上,问道:“不是该把这尼姑送到尼姑庵吗?带回大营做什么?营中都是男人,合适么?” “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把贫尼带到哪里去?”尼姑闻言,亦激动起来,聂风聂玄扣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扯起,她一急,竟双掌齐出攻向两人,两人万没有想到这尼姑竟会武功,身子匆忙一避,立刻与尼姑拆起招来! 闻声,楚云赫停下步子,缓缓回头,薄唇轻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冷厉道:“聂风聂玄,不要墨迹,速战速决!” “是!” 聂风聂玄得了令,下手再不迟疑,且本来就是二对一,没几招下去,聂风的大爪便掐在了尼姑喉咙上,令尼姑再动弹不得! “封住大穴,带走!” 步上带脸。“是!” 看着尼姑被玄衣卫押抬着,越过他们朝拴马处走,诸葛璇玑仍然有些懵,“殿下,这尼姑庵竟然藏龙卧虎吗?” “哼,此趟温泉没泡成,竟捡着了一个大人物,得来全不费功夫!”楚云赫俊眉高挑,墨眸中染上浓浓的阴寒之气。 “什么?她是……”诸葛璇玑一时怔楞,思索间,楚云赫已迈步朝前走去,忙提步跟上,不断的回想着,该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竟与段锦初容貌相似……相似……脑中突然有灵光一闪,他猛的白了脸,“这尼姑该不是……是夫人的娘,萱妃吧!” 楚云赫脚下未停,头也不回的道:“你认为呢?出征之前有一晚,初儿从梦中惊醒,说她梦到了一个尼姑,那尼姑站在山坡上一直叫她锦儿,她去追却追不上,然后她看不清那尼姑的脸,却感觉那尼姑就是她自己。这梦境,我一直感觉,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毕竟初儿的身世那么离奇,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所以,方才看到那落水的尼姑,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猜她是不是萱妃,你瞧到了,这尼姑竟然会武,而萱妃也是会武的,嗓音隔了这些年,我也记不大清了,所以,必须带回去好好审审,兴许她真就是当年的萱妃!”12219822 “我的天,萱妃当年竟没死吗?这太离奇了,她是怎样出宫的呢?入葬的又是什么人?”诸葛璇玑眼珠子瞪了老大,只顾着心中震惊,竟忘了看脚下的路,身子猛的朝前扑去,楚云赫动作敏捷的伸手捞住他,蹙眉道:“看路啊!激动什么?堂堂大男人,怎么跟女人一样不淡定?” “啧啧,我是没你稳重了,怎么不说我刚才踩到女尸的惊险?要不你也踩踩试试?”诸葛璇玑撇撇嘴,郁闷的道。 “呵,你那叫自作自受!”楚云赫好笑的咧唇,松了手,步子迈快,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愉悦,老天有眼,终于可以报母仇了,终于! 诸葛璇玑一听,更加郁闷,“我那叫倒霉好不好?真是的,今天出门怎么没看黄历呢?” 然而,前面的人已不理他的嘀咕,快步到达后,一跃上马,晕的诸葛璇玑只得轻功赶上,一行人,披着夜色,又急急的向城中策马奔去…… 夜风吹散了披肩的长发,衣袍在风中狂乱的摆动着,马上的人,俊美依旧,一双深邃的墨眸中,幽暗深不见底,好看的薄唇内,牙关悄悄紧咬,似要咬碎了咀嚼的那两个字:萱妃……萱妃…… 当年未解的疑团,马上就可能浮出水面,一颗心在胸膛中激动的跳跃着,楚云赫将手中的缰绳,抓的很紧,很紧…… 第三百九十五章 十六年未见,别来无恙? 汾阳府。 清淡的月光从窗缝中透进来,映照在床上那张昏睡的脸上,楚云赫负手立在床边,沉声道:“点灯!” 烛灯燃亮,屋里亮如白昼。 尼姑身上湿透的衣服,已被府衙中的丫环帮着换下,再没有尼姑服,便给她换上了普通的女装。 诸葛璇玑斜倚在床柱上,双手环胸,盯着尼姑的眼眸中,充满了好奇。 “解开她的穴道!” 楚云赫淡漠的嗓音飘过来,诸葛璇玑依然作着慵懒之状,却在下一秒接收到那记冷光时一楞,遂立刻朝四下里扫视,并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呢?”PgVU。 “废话!”楚云赫翻了翻眼皮,不以为然道:“你认为这屋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别人吗?”12219822 “是啊,刚才不是还有聂风吗?哪儿去了?”诸葛璇玑楞楞的发懵道。 楚云赫蹙眉,催道:“机密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快给她解穴!” “哦,可是……这活儿干嘛轮到我做?解女人的穴道,那什么有些……”诸葛璇玑吞吞吐吐,脸上有些涨红,极不情愿的走近,嘟囔着止下了话音,接触尼姑的身体,想想都…… 楚云赫慢条斯理的答道:“我肯定不做……恶心!”不止恶心,因为心里上的恨,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就此一掌拍死这个女人,但是,他留着她还有大用处…… 闻言,诸葛璇玑眼一翻,几乎背过气去,牙关咬了再咬,终是双指并拢,带着无限火气的“啪啪”解穴完成,然后迅速退回原处,一张俊脸纠结难看至极,“似乎我不嫌……恶心吗?” 楚云赫嘴角微翘,未答话,盯向尼姑的眼神渐为锐利,在她睁眼之时,冷冷的抛出话,“萱妃娘娘,十六年多未见了,别来无恙?” “你……你是谁?这是哪里?”尼姑微微一震,脸上顿现惊慌之色。 楚云赫薄唇勾了勾,“这里是汾阳府衙,你猜猜我是谁?” “汾阳府衙?你……”尼姑又是一惊,眼神闪烁间,撑着手肘坐起来,飞快的扫视一圈,发现屋中除了挡在床前的这两个年轻男子外,再无他人,然而,他们也封死了她的路,令她只能坐在床上,与他们对视,尤其是问她话的男子,便是那温泉边发号施令的人,是谁……究竟是谁? “怎么,猜不出我是何人吗?”楚云赫缓缓再问,一瞬间,眼神如鹰潭般,冷冽骇人! 尼姑身子一颤,看着楚云赫直摇头,“贫尼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何人?怎会叫……叫贫尼萱妃娘娘?” “哦?一隔十六年,娘娘出家做了尼姑,竟不识旧人了,如此的话,娘娘可识得这枚玉佩?”楚云赫轻笑着,从腰间解下他的皇子玉佩,随手扔了过去。 尼姑一楞,伸手拾起,盯着玉佩上的字,脸色倏的变白,瞳孔急剧紧缩,震惊的嘴唇直打颤,“楚……楚云赫!你是……是八皇子楚云赫!” 璇下如段。“不错!当年还承蒙萱妃娘娘悉心照料过几日呢!娘娘既然记得我,那也该记得我母妃黎雅姿黎贵妃吧?”楚云赫笑容渐敛,忍不住的咬牙,一字一句的道。 闻言,尼姑大惊,脸上更是无一丝血色,呆滞了数秒后,猛的将手中捏着的玉佩慌乱的一扔,大叫道:“我不是萱妃,不是萱妃,你认错人了!” “是么?本太子识一女,名唤段锦初,乃叛贼天英会之首凤南天义女,此女容貌与当年的萱妃如同一人,左肩腋下三寸处,有一朵拇指大小的梅花胎记,经查,乃是我天溯王朝十公主,而段锦初她与你容貌又完全相似,你不是萱妃,又是谁?”楚云赫冷冷的挑眉,徐徐说道。 “……”尼姑嘴唇动了动,却仍未发出一个音,并且偏过了脸去。 楚云赫心中顿时生怒,墨眸一闪,决定下一记重锤,“段锦初虽查是十公主,但多年身在反贼窝里,且一心向着凤南天,助反贼反我天溯王朝,其罪当诛!我一道手谕发回京城,她便人头落地!” “什么?锦儿她……她目前人在京城,在你们手中?”尼姑闻听,再也掩藏不住情绪,立刻扭过头来,神情甚是激动的问道。 诸葛璇玑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下眉,唇边悄然噙起笑意,既然身在山中不知天下事,那骗骗也妨,便配合道:“不错,段锦初此刻就关在太子殿下府邸,由殿下的人看管,皇上对此十公主,本有几分怜爱,但因其罪行,恼怒万分,曾要力斩于她,被殿下所拦,如今,段锦初生死,全由殿下掌控!” “太子殿下?”尼姑吃了一惊,目光倏的移向楚云赫,楚云赫不置可否的点头,“不错,我便是当今太子,天溯国储君!对于这个十皇妹,我并无感情,杀则可,留也行,全凭我心情决定!而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母妃,萱妃娘娘!” “不……不要杀她,不要!萱妃已经死了,十六年前就死了,为什么还要找她,为什么!”尼姑情绪再次激动,双手在空中乱摆,眼中突然滴下泪来。 楚云赫蹭的上前,一把揪住尼姑的衣领,眸中是嗜血的狠戾,“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当年萱妃是假死的,她还苟活于世,对不对?我母妃的疯,我母妃的死,你说我该不该寻找萱妃?好,你可以不承认自己是萱妃,但母债女偿,萱妃的罪孽,我会完完全全的加诸在她女儿段锦初身上,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不要!不要这么对待锦儿,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尼姑眼泪疯涌而出,一声大吼后,软了语气,“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杀锦儿,不要虐待她,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楚云赫用力一甩,将尼姑甩向床角,冷厉的道:“哼!一口一个锦儿,叫的多亲切啊!你不是说,自己不是萱妃吗?她与你又有何关系?本太子报不了仇,就是要折磨她,以泄心头之恨!” 第三百九十六章 真相,最后的揭露 “太子殿下,我求求你,求你不要杀锦儿,你要为母报仇,就杀了我吧!是,我是锦儿的母亲,我是萱妃,是当年的萱妃啊!”尼姑痛哭着爬起,自床沿拽住了楚云赫的衣袍,满面泪水。今楚母时。 楚云赫微闭了眸子,深吸一口气,嗓音有些发颤,“萱妃,你说,你是怎么谋害我母妃的?”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潜心念佛十几年,至今日,仍六根未净,心系红尘,师父言我,孽怨未除,此生人入佛门,心却在佛法之外。我原只为报私仇,发展至今日,竟令天下苍生蒙难,我罪孽深重,便想一死了之,不曾想竟是你救了我,看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们这场恩怨,必须有个了结。”萱妃松了手,跪坐在床上,缓缓说道。 楚云赫冷笑,“私仇?便是你段家一门十三口之仇吗?段雪儿,你可曾想过,执政者,谁人能容得下段子尧此等妖言惑众狂妄之人?若问皇上有何昏庸之举,待百姓有何残暴之举,对奸贼逆臣有何袒护之举,你可有实证来举?段子尧触犯国法,其罪当诛,你逃得一劫,本是幸事,若就此隐姓埋名过一辈子,朝廷可能就不了了之,何来今日这一场浩劫?” 萱妃自嘲的咧唇,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原来,你全都查清了,不错,我本名便是段雪儿……当年,是我报仇心切,我至今,仍无法判断这是对还是错,但一步错,步步错,我吃斋念佛,顿悟出一点,楚沐远杀我全家,我为报仇杀了黎贵妃,我与楚沐远又有何区别?现今,锦儿被你所抓,冤冤相报,苦难的竟是我的女儿,我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给我母妃下的失心散?冷宫的那把火,是你放的吗?荷花池旁,是你杀死我母妃的吗?”楚云赫却渐渐腥红了双目,怀着无比苦痛的心情,逼问道。 萱妃渐渐平静,回忆着说道:“当夜,黎贵妃撞到了我的事,并抢走了我的毒药,我怕她捅出去,便决定杀她灭口,于是,在周密计划之后,正赶上她抱病在床,我便和其它妃嫔一起去看她,在为她端茶时,将早已藏在玉指甲里的失心散弹入了茶水中,为打消她的疑虑,我自己先喝了一杯,然后她便信了,喝下了另一杯,而我自然是事先服了解药的。冷宫的火,并非我放的,是……凤南天!因为黎贵妃行刺皇上如此重的罪责,皇上竟未杀她,只将她打入了冷宫,我生怕有天会东窗事发,被人查出她是中了失心散之毒的,所以只有她死了,这个秘密才不会被抖出来,于是便与凤南天计划了火烧冷宫,哪知她在着火的那一刻,竟突然清醒,并逃了出去,我情急之下去追她,将她堵在荷花池,她竟认出了我的眼睛,在她开口喊人之时,我拔下了她头上的金钗,将她杀了!” “你……”楚云赫一个字出去,竟觉眼前一黑,身子猛的晃了几晃,诸葛璇玑惊的一扑过来搀住他,将他扶在椅上坐下,然后迅速斟了茶水过来,轻道:“你别激动,喝点儿茶。” “我母妃竟……竟这样枉死!”楚云赫抖着唇,身子无法抑制的轻颤,从仇人口中,亲耳听到这一过程,是何等的揪心之痛! 萱妃流着泪,怔怔的坐着,目无焦距的盯着一处,呆滞如钟。 “萱妃!”12219822 楚云赫陡然又站起身,一手抓在诸葛璇玑肩头,一手指向萱妃,满面厉色,“你与凤南天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可有私情?段锦初是怎样被带出宫的,你又是怎样假死的?” “太子殿下,我若据实以告所有的事情,你是否能立下重誓,说你有生之年,决不为难锦儿?”萱妃缓缓抬眸,眼眸中有着决然与坚持。 “好!” 楚云赫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并立刻便三指向天,神色凝重道:“我楚云赫今日发誓,只要段雪儿未有一字欺骗于我,我有生之年,便善待段锦初,决不为难与她,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听着楚云赫的誓言,诸葛璇玑立在一旁,拼命忍了才没让自己喷笑出来,这个把柄抓的好啊,就算这女人说了谎,他楚云赫还敢不善待某个无良的女人么? 萱妃却满意的点头,说道:“凤南天是我师兄,我们一起学艺,感情日趋笃厚,并私定了终身,后来我一家十三口被满门抄斩,我悲怒之下,立志报仇雪恨,师兄见我坚持,便答应帮我,然而,要刺杀皇帝,是多么不容易的事,皇帝身在京城大内,我们根本进不去,于是,在辗转一年后,幸遇全国选秀,我便在江南利州一家王姓家里假装穷苦借宿,因事先打听到他家女儿王萱不愿入宫,于是我假意为报收留之恩,主动替王萱候选入宫,就这样,因为我出众的样貌,又花银子暗中买通了选秀官,便一路从地方被选入京,再通过御选,见到了皇帝,皇帝对我十分满意,当时便破格册封我为妃,三日后便召我侍寝,我原想在侍寝时刺杀于皇帝,结果无意中打听到,皇帝会武功,而且身边暗哨无数,能得手的机率极小,我陷入了为难之地,以身侍奉仇人,我痛苦如万箭穿心,但我已身在宫中,又一时没有把握杀得了皇帝,就此逃出皇宫,那不是白费心机进来一趟吗?”PgVU。 “于是,在艰难的考虑之后,我毅然决定在宫中稳定下来,伺机寻找机会报仇,然而,我自知非处子之身,可以买通选秀官不验我身,但与皇帝一同床,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我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侍寝当夜,我魅惑皇帝喝酒,在酒中下了**药,皇帝昏昏沉沉的与我行房,未完之时便已昏睡过去,我便将事先备好的一小瓶血水滴在了床褥上,蒙骗过了所有人。后来没多久,我便发现自己怀孕了,而这孩子……” 第三百九十七章 真相,最后的揭露(二) 萱妃说到此,却突然停了下来,眼眸里写满了担忧与后悔,抿了双唇,怔怔的望着一处,这令刚把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楚云赫与诸葛璇玑立刻急燥起来!与皇此说。 “孩子怎样?你入宫之前竟已经与凤南天有肌肤之亲了吗?那段锦初到底是谁的女儿?”楚云赫忍不住激动的连声质问,心跳加快,几乎就要震破胸膛,原来……还另有玄机! 诸葛璇玑亦紧张的手心渗出了汗珠,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萱妃,生怕错漏了她哪一个细节的表情。 然而,萱妃却又迎上楚云赫焦灼的目光,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刚才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必须再补充发誓,不论锦儿身世如何,你都不得欺她、辱她、打她、骂她,而且我要你放了她!否则,这秘密,我宁愿带进棺材里!”12219822 “好!我全部答应,用我一国太子之名起誓,绝对会待段锦初好,不论她什么身世,我都不会计较!”楚云赫立刻说道,眉目间,隐隐泛着无法掩藏的激动与欣喜,萱妃会如此问,定是因为…… 萱妃秀眉一蹙,眸中竟现出了怀疑,“你为何……答应的如此快?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敷衍我?” 此言一出,震的诸葛璇玑差点儿咬到了舌头,无力的撇向楚云赫,只见他一张俊脸瞬间变成了酱紫色,盯着萱妃眸光里的那股狠劲儿,恨不得能在萱妃脸上戳出几个洞来,牙齿咬的极紧,硬是挤出话来,“因为……因为我和段锦初相爱,在不知她身份时便已相爱,现在却被她该死的十公主身份阻碍着,若她真是十公主,便是我皇妹,我们就是**,那么,她腹中的孩子生下,便会是畸形儿!” “什么?你和锦儿,你们……”萱妃大惊,无力承受这个消息般,从跪坐直接跌坐在了床上,这消息似比她身份被揭穿还难以置信,令她半响回不过神来! “该死的!你快说啊!初儿她到底是父皇的女儿,还是凤南天的女儿!”楚云赫焦燥万分,等不及的又厉声吼道。 萱妃却一下子眼中又涌出泪来,喃喃而道:“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我已经十五六年未曾见过锦儿了,她真的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吗?她真的腹中怀有你的骨肉吗?” “是真的,如今她已怀孕六个月了!”楚云赫点点头,稍缓了情绪,心中复杂无比。 “那么,你那会儿说的,将她关在你府邸,欲杀她的事,都是为了套我话的吗?她其实过的很好很好,是不是?”萱妃泪眼迷蒙中,又紧接着追问道。 楚云赫深吸了口气,“不错,我是骗你的,只是为了得到真相,我待初儿视若珍宝,你应该庆幸,初儿她是与我相爱,否则,以今天的局面,她必死无疑!” “老天的安排……真是令人想大笑!命运竟是如此的……出人意料!”萱妃咧唇,似哭似笑,“我杀了你的母妃,你却爱上了我女儿,这是善缘,还是孽缘?好吧,如此我认了,只要锦儿她能平安,能过的好,我什么都认了……楚云赫,你听好,锦儿她与你,毫无关系!她的亲生父亲是——凤南天!” 闻言,楚云赫一震,长睫立刻染上氤氲,薄唇颤抖地连不成一句话,“真,真的吗?你,你确定吗?” 萱妃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是的,我侍寝第一夜作了假,之后有十日,皇帝便没有再召我侍寝过,而同时我便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儿,才知自己是怀孕了,这孩子自然不是皇帝的,是我师兄凤南天的,我怕被人发现,便又施计魅惑皇帝,令皇帝宠幸于我,这孩子便自然顶到了皇帝身上,而生产时,本是足月便成了早产,顶着十公主的身份活了下来。后来,行刺计划屡不得手,我和师兄之间又有了矛盾,他以为我薄情,**于皇帝为皇帝产下孽种,怎么也不相信锦儿是他的骨肉,不错,我身子是给了皇帝,但孩子却的的确确是他的,我们经过数次争吵后,我心灰意冷,仇报不得,爱人又不信任,便决定假死离宫,那一夜,凤南天又去行刺皇帝,结果再度失败,他便抱了锦儿逃出皇宫,而我事先服了一种可以假死三天的药,宫中规矩,妃嫔病逝于宫中的,灵柩在宫中停放三日便得下葬,我早算好了时辰,在下葬的前一晚上苏醒过来,与凤南天里应外合,他在外面引开宫人,我趁机从灵柩中出来,然后一起逃离了皇宫,所以,真正萱妃的棺木,其实是空的。” “然而,我们回到汾阳之后,凤南天自始自终便不相信我,甚至有次争吵过度,竟要杀锦儿,我以命相博,才护下锦儿,却被凤南天打伤,我心碎之际,一气之下离开了凤南天,到玉泉山尼姑庵落发出家,待凤南天找来时,为时已晚,他哭求于我,我心意已决,只求他善待抚养锦儿长大,后来,他离开了尼姑庵,在汾阳起家,我便再不管世俗之事,一心吃斋念佛,他性子骄傲,便也再不曾来找我。哪知,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待有一天,师姐妹从外地化缘回来,说起天英会造反一事,我方才知晓,凤南天竟已成了天下第一反贼的头目!”PgVU。 “我至此才明白,他一直因为我而恨着楚沐远,所以,他从单纯的要杀楚沐远替我段家报仇,而变成了要反天溯,要毁掉楚氏江山,执掌天下!那一日,我同师姐妹第一次下山,站在了汾阳城中,亲眼看到失守的汾阳城中,百姓过着何等的苦日子,亲眼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又一幕,我崩溃万分!回到尼姑庵后,我心中的罪孽全数袭来,每日痛苦不堪,我想找到凤南天,想让他罢手,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他罢手,便意味着他得死,我该怎么做?我是恨楚沐远,但是我不忍百姓遭殃,我陷在这种痛苦中不得解脱,所以,才选择了投水自尽,想一死谢天下!” 第三百九十八章 楚云璃强闯入府 踱步到院中,仰头望月,眸中酸涩,似有黏黏的液体沾湿了眼眶,墨眸紧闭起,任清凉的夜风拂上脸庞,心中,百味杂尘。 “璇玑,我们去喝一杯!” “好!” 亭子里,对月相酌,酒入愁肠,神志却愈发清醒。 “璇玑,你说我是该哭,还是该笑?”楚云赫举着白玉杯,狭长的眸子微染上醉意。 “当然是该笑!”诸葛璇玑看着杯中滚动的液体,缓缓笑出了声,“这就叫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们的感情之路,历经坎坷,却终于可以修成正果,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事儿,不对吗?” “对,当然高兴,高兴的我真想即刻奔回京城,告诉初儿这个好消息,哈哈,我们的孩子,不会是畸形,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楚云赫笑的傻乎乎的,一别,已有三月,心中,相思满溢。大王该光。 “呵呵,命运几经轮回捉弄,感情是需要坚持的,你们的坚持能开花结果,我呢,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诸葛璇玑连笑边喝,勾起的唇角,浮上淡淡的苦涩,即便将喜欢给了另一个人,心中,却始终有那一个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楚云赫斜睨着他,笑容轻敛,“璇玑,你那是该放手时且放手,好好珍惜岚丫头吧,那是个好姑娘!” “嗯。”诸葛璇玑应一声,拎起酒壶摇了摇,“嗯?没酒了?来人,再拿酒来!” “行了,不喝了!明天还有正事呢,得加快动作,一鼓作气铲平乱党,与方元帅汇合才行!”楚云赫摆摆手,说道。 “也罢,不喝就不喝了!该死的萧若云,也不正面交锋,总是打游击,这得拖到什么时候啊!”诸葛璇玑站起身,微露醉态。 聂风聂玄过来,各扶一人,下了台阶,朝卧房中走去,诸葛璇玑默了一瞬,将想说的话,还是说出了口,“逝去的人已逝,活着的人重要,你别太难过了,一切向前看,你还有更重要的人守护!” “是啊,我还有初儿和宝宝,对萱妃的恨,放下是不可能的,怎么处置她,还需要再好好想想,初儿的真实身世,依然不能公布出去,只当她母死父不详吧!”楚云赫点点头,说道。 诸葛璇玑一笑,“那是自然不能说出去的,否则你要立她为太子妃,或者将来的皇后,天溯百姓会大怒的!只是处置萱妃,不用顾及夫人吗?毕竟,她就算失忆了,萱妃还是她的母亲。”12219822 “没有关系,事实上,初儿她的身世,比你推测的更离奇,以后让她讲给你听吧!我现在打算的是,让萱妃跟着大军走,决不能放掉她,有她在手,应该会有大用处!” “哦?你是说,用她来引出凤南天?” “不错,凤南天那只老狐狸,要想找到他的行踪,实在是难,但是我们放这一条消息出去,凤南天若对萱妃还有感情的话,必会主动找上门的。” “那不就将皇室丑闻泄露出去了?” “对外不说萱妃不就成了吗?称段雪儿!只说,我们在玉泉山尼姑庵抓获了一个俗名叫段雪儿的尼姑,疑为天英会一党!” “好!此计不错,反正萱妃早已犯下了无数条死罪,不多给她安的这一个!” …… 京城。 段锦初六个多月大的肚子,终于难以掩饰的显露在了外人面前。 足不出门的她,万没想到楚云璃会突然强闯进八王府! “安静王请留步,夫人早已下令,概不见客!”严榆近前跪下,不卑不亢的说道。 楚云璃冷睨着严榆,神色阴寒道:“本王有要事,一定要见段锦初呢?” “请王爷恕罪!太子殿下离府时,曾交待奴才,一切以夫人为重,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夫人静养!”严榆脸色微变,却也立刻说道。 “哼!本王今日,非见不可!”楚云璃不屑的冷哼一声,抬步向前逼近,“谁若敢拦,别怪本王剑下无情!” “安静王爷!太子殿下有令,不得……” 未完的话,被豁然横在脖颈的长剑,阻隔进了喉咙,严榆垂眸,彼时正值午时,金色的太阳光照射在剑身上,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剑尖的那一端,传来冷入骨髓的话,“尽忠是好事,但愚忠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王爷三思!”严榆抬起头来,目光直视上楚云璃,稳稳的喊道:“来人!拦下安静王!”PgVU。 一道命令下,从各个角度刷的涌出百名玄衣卫,和八王府侍卫,将楚云璃及手下团团围住! “嗯?好大的胆子!”楚云璃微微一惊,继而满面怒气,眼神冷如冰刀一样,“严管家,视死效忠啊!胆子再大些,尽管将剑往本王身上招呼!” “住手!” 一声娇叱,段锦初由丫环扶着,迈着碎步急急的从长廊上走来,听到新兰的禀报,原本只是躲在房檐后看情况的她,情急之下只得现身,边走边喊道:“都干什么?把剑全部放下!” 一干玄衣卫侍卫闻声回头,齐齐的跪下,“见过夫人!” 看着严榆惊诧的神色,楚云璃眸中冷意不减,讥诮的勾了勾唇,长剑缓缓收起,侧身,凝望着那一抹粉衣,披着阳光,莲步而来,多日未见,仍是那么的美若倾城,面如凝脂,比记忆中的样子又丰腴了许多,目光渐渐往下,却是心中突的一凉,视线定格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再也移不开眼…… “夫人,主子交待,请您在房中静养!”严榆一个箭步跨前,拱手道。 段锦初摆摆手,神色已然平静,“没关系,都退下吧,我和安静王谈谈,不会有事的!” 严榆迟疑不动,楚云璃阴霾着俊脸,紧握了双拳,似随时会爆发出满腔的怒火,狠狠的瞪视着段锦初,段锦初余光瞥见,暗叹一息,道:“严管家,无碍的,你且下去吧,有事我会喊你!” “……是,奴才告退!”严榆犹豫稍许,低头说道,而后一挥手,玄衣卫与侍卫才行礼告退。 第三百九十九章 争吵之时,急信突至 被楚云璃那道利箭般的目光盯着,段锦初浑身难受,没好气的斜了斜嘴角,道:“瑾儿惠儿,你们也先回去吧,我和王爷到园子里走走,晒晒太阳。” “夫人……”两丫环为难的咬唇,站着不动。 段锦初轻笑,淡淡的回望一眼那铁青着俊脸的男人,漫不经心的道:“你们都放心吧,安静王爷乃是相公的兄长,也算是我的兄长,还能对弟媳怎样吗?” 闻言,楚云璃蹭的偏过了脸,暗自咬牙。 瑾儿惠儿只得点点头,福身道:“是,奴婢告退!”而后起身,朝来路返回。 日头正盛的中午,其实很烤焦人的,但在外面谈话,总比在屋子里独处一室要好些,既不会引人误会,也可以安全些,比如某男如果不规矩的话,她随便一喊,便可冒出侍卫来解救她。 想到这里,段锦初心里微微有些得意,淡瞥一眼楚云璃,迈步朝后花园走去,楚云璃扭过头来,看向身旁的随从,沉声道:“离越,你等在此候着!” “是,主子!” 大步跟上,楚云璃心里憋着火,如负气的孩子般,偏着脸不看段锦初,只把指关节捏的“咯咯”直响,段锦初更不理他,好笑的倾了嘴角,慢慢腾腾的散着步,欣赏着春暖花开的美景。 园子太大,走了一圈后,段锦初有些累了,在一处花圃前停下,百无聊赖的斜睨向楚云璃,懒懒的问道:“哎,你弄这么大的动静来找我,该不是就想陪我散步吧?” “段锦初,你怀孕了?你竟然怀孕了!”楚云璃闻声,倏的扭过头来,喷火的眸子盯着面前这张笑靥如花的脸,气急败坏的质问。 段锦初美眸一眨,方才有些明了楚云璃的怒火症结在何处了,她躲藏在府里,只是担心别人会发现她怀孕的事,却忘了对于楚云璃来说,该是希望破灭的打击! “说啊!你说话啊!”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楚云璃等不及的催问,语气更加的坏。 段锦初淡定的撇嘴道:“说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的确是怀孕了,这个事情有什么奇怪的吗?我与云赫在一起那么久,只要他没什么生育毛病,我身体也正常,那么,我怀孕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生气什么?” “你……该死的,你怎么能有他的骨肉?怎么能够?”楚云璃气结,竟大手一伸,扣住了段锦初的皓腕,脸色铁青到极致,“打掉孩子,你必须打掉这个孽种!” “你疯了!”段锦初闻言,当即大怒,要甩开楚云璃,无奈他却捏的她很紧,不由直视上他的眼睛,气吼道:“这是我和云赫的孩子,轮不到你来决定孩子的去留!楚云璃,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竟让我打掉腹中胎儿,你不是人!” “段锦初!”楚云璃亦怒,将满腔的痛苦尽数灌于手上,却在看到段锦初瞬间扭曲的小脸后,方才意识到他伤到了她,一惊之下匆忙松手,语气也立刻变软,“初儿,对不起,你怎样?” “咝——”段锦初抽着冷气,看向被他捏的发红的手腕,气的浑身哆嗦,“你给我滚!给我滚的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初儿,抱歉,我是太激动了,你别生气,我道歉好不好?或者……或者你打我几下也可以!”楚云璃顿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安抚道。 段锦初狠狠的瞪一眼,退回几步在花坛上坐下,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咬牙道:“我警告你,我怀孕的事情,不准你说出去,要是让别人知晓,若我的孩子保不住,我跟你没完!这辈子也不原谅你!”12219822 “初儿,我不是狠心,我是为你为八弟着想啊!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孩子能生下来吗?”楚云璃走近,语气酸楚的低声道。 怀来却大。“什么?你知道了?你知道我是……”段锦初倏的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楚云璃,喉咙里像卡住了刺一般,再说不下去。 楚云璃苦笑,在她旁边坐下,叹道:“当年萱妃离逝时,我十多岁了,对她的容貌多少记得一些,那晚家宴肃亲王说起时,我突然想起,为什么我一直看着女装的你有些熟悉,原来你是与萱妃容貌相似,再加上八弟的反应,我猜,你就是失踪十六年的十公主,对不对?” “对你个头!”段锦初额上冒了青筋,蹭的偏头,心里却凌乱不堪,紧张万分,是不是别人也猜出来了?那她与楚云赫岂不是…… 楚云璃蹙眉,“初儿,你自己骗自己,又有什么用呢?事实胜于雄辩,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什么样子,你不害怕吗?” “我不害怕!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孩子,我什么也不怕!总之,我不许你说出去,你听到了没有?”段锦初急急的争辩,眸中一下子滑下两行清泪来,却倔犟的又伸手一把抹去,下巴抬的高高的,一副不示弱的模样。 楚云璃兀自捏拳,正欲开口时,有急促的脚步声,自园子那头传来,紧接着便响起严榆的声音,“夫人!” 段锦初忙站起身,擦干眼角的泪痕,道:“严管家,我在这儿!” 严榆带着一名玄衣卫,步履匆匆而来,朝着楚云璃略一拱手,便看向了段锦初,神色有些迟疑,段锦初立刻会意,朝边上走了十来步,严榆跟上来,低语道:“夫人,主子有急信送到!”PgVU。 “是吗?给我的吗?”段锦初一惊,忙看向玄衣卫,楚云赫自离京之后,从未派人千里迢迢送过信给她,今日竟…… 玄衣卫从袖中取出一封用蜡密封的信,双手呈上,“禀夫人,奴才自汾阳府出发,日夜兼程赶回京城,这封信,主人交待,请夫人亲自阅览!” “好。” 段锦初手有些发抖的接过信,却半天紧张的拆不开,严榆只好帮着取出信,再交于段锦初,一遍看完,段锦初不敢相信似的又去看第二遍,直到确认她没有看错,竟激动的猛的落下泪来,嘴里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老天可怜我们……真的是可怜我们啊!” 第四百章 暴风雨,即将来临 “夫人,发生何事?是主子快要大胜归来了吗?”严榆被她的情绪感染,立刻激动的问道。 段锦初摇头,泪中带笑,“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但是相公有个更好的消息告诉我,只是我不能说给你听,这是我们的秘密!” “是,奴才不敢多问,夫人高兴就好。”严榆低头,停了一下,低声道:“夫人,安静王那里……是不是要瞒着?” “不,我得告诉他,让他完全死心离开!”段锦初将信收起,塞入袖中,朝着楚云璃走去,严榆与玄衣卫便悄然退下。 楚云璃负手而立,冷眼瞧着段锦初所有的表情变化,幽暗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戾色,而后又趋于平静,坦然的勾起唇,竟微笑道:“什么事儿,让你又哭又笑的?” “自然是惊喜之事!”段锦初走近站下,吸了吸鼻子,看着楚云璃,认真的说:“王爷,云赫来信了,他已经确认了我不是十公主,我与他毫无血缘关系,所以,我们留下孩子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个孩子不会是畸形,你不用替我担心了!”PgVU。 “什么?此事当真吗?那你的亲生父母是何人?难道你不是萱妃的女儿吗?”楚云璃一惊,忙问道。 段锦初点点头,“当真!我的母亲,确实是萱妃,但是我的父亲不是皇上,他……我不便说,总之,这是一件极难堪的事,说出来有损皇上声名,请你务必帮我保守秘密!” “是吗?那你为何又告诉我?你就如此相信我不会禀报给父皇吗?”楚云赫突然冷了语气,反问道。 “我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我和云赫不是**,你不需要再插手我们的事,也请你放过我,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住在八王府中安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当然,如果你对我不使什么坏心,能真心站在兄长,或者是朋友的角度与我相处的话,我不会不见你。”段锦初轻笑,淡淡的说道。 闻言,楚云璃却一拂锦袖,笑的沁人发冷,“段锦初,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与楚云赫不是兄妹,那与我,也就不是兄妹!这真是个好消息,我听了也很高兴!”头有么回。 语落,转身,大踏步离开,再不曾回头望一眼,那背影,倨傲挺拔…… 段锦初怔忡在原地,久久的回不过神来,满心的喜悦,被蒙上了一层灰色,心中,有一股强烈不好的预感,在滋生蔓延…… …… 楚云赫大军一举拿下汾阳后,威名更是远播天下,令敌军闻风丧胆,纷纷弃甲出逃,或是打开城门投降,少数负隅顽抗的,几仗打下来,兵败如山倒,如此又经过一个月的争战,江南一带,所有被天英会所攻占的城池,已尽数收复,原本失去的半壁江山,又成天溯国天下! 残局收拾停当,大军刻日返程,向着京师方向出发,欲与方煜显的大军呈南北之势,将天英会最后的王牌军——萧若云为主帅的十五万大军,前后夹击,一举歼灭! 然而,有一件事情,却出乎了楚云赫的预料,那就是,段雪儿在手,凤南天却迟迟未曾出现,仍然不知所踪! 是夜,一弯残月挂上枝头,黑沉的天幕,浓云密布,忽有狂风刮过,树枝被拍打的“啪啪”作响! 一处幽静的老屋中,一名年届四五十的男人身披黑衫,坐于桌前,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两侧站立着两名黑衣手下,皆低垂着头,挺直着身板,等待男人的问话。 “在无忧谷找到李承风了吗?”凤南天开口,眼中似有刀子射出来,冷狠无情。 左侧的黑衣手下立刻拱手答道:“回总舵主,无忧谷无人,其它处,也暂未有李师兄的消息传回,倒是楚云赫大军已向京城开进了!” “继续寻找李承风!全军覆没……好大的能耐啊!事毕,还不敢来见本座,本座要了他的命!”凤南天狰狞的脸上,散发着可怖的阴寒,令下属两人皆心惊胆颤,惧意十足,“是,属下会尽快寻到李师兄!”12219822 “太子楚云赫!” 凤南天站起身来,从牙关里咬出这几个字后,一拳击在桌上,“胆敢将雪儿抓走,想逼本座现身,本座偏不上当!哼,本座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院起火,老巢被剿!” “总舵主,那夫人不营救的话,会不会有危险?楚云赫可会一怒之下,杀了夫人?”手下小心的问道,这个“夫人”,自是指段雪儿。 “哼!本座一日不出现,他楚云赫便不可能杀雪儿,何况……段锦初是雪儿的女儿,他自诩对段锦初情深,又怎么会杀段锦初之母,让段锦初与他为敌呢?”凤南天自信的扬眉,袍子一甩回身,沉声道:“你等听令!速将一个重大的消息散播于江湖各门各派,尤其是绿林黑道!” “总舵主请吩咐!” 凤南天阴笑着,缓缓吐出一句话,“皇室有宝藏,埋于凤鸣山!值此乱世间,谁得霸天下!” “是,属下立刻去散播!”两名黑衣手下一拱手,转身迅速出门去。 窗外,狂风突然呼啸而来,将窗子震的响声更甚,不久,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瞬时而下,举目而望,天际一片黑暗! 凤南天挺身立于窗前,死寂的脸上,未有一丝波澜,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散发着如狼般的幽光,嘴角渐浮起一抹怪异的笑。 天下,如果得不到手,那么,他宁愿摧毁! 段雪儿,段锦初,李承风,楚沐远,楚云赫……一切一切,所有的人,凡是背叛他的人,凡是与他作对之人,他要他们——全都死!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为早春的黎明,凭添了一股凉意。 段锦初推开窗子,吸闻着混和着花香的清新空气,心情舒畅愉悦,听说大军就要归来了,听说只剩下最后一仗了,他们很快就要重逢了! 欢欣之余,一拢淡淡的愁绪,又袭上心头,最后一仗,萧若云、李承风…… 第四百零一章 王府被围,突抓反贼 早朝之后,楚沐远悄然出了皇城。得着能朝。 定陵,位于京城以北五十里处,占地约三百亩,风水自是极好,是楚沐远花费了五百万两白银,为自己修建的帝王陵寝。 黎贵妃逝后,楚沐远伤心过度,不顾所有大臣反对,将黎贵妃葬入了定陵,按规矩,只有皇后才能与皇帝同葬,且要等皇帝百年先入陵寝后,历任先逝的皇后才能迁进皇帝陵寝,之前都得另行安葬它处,而黎贵妃既非皇后,当今皇帝还未归天,便破格先入定陵,自是引起了满朝哗然,群臣上书力谏,楚沐远大怒,罢朝十日,并废黜了两名带头的老臣,才堵住了百官之口,后为了平息此事,楚沐远放弃了追封黎贵妃为皇后的举动,只以皇贵妃的封号将她葬入守陵,并将他先前已逝的一位孝惠皇后也一并迁入了定陵,堵了悠悠众口。 由路开明搀着站在地宫外,楚沐远满目悲伤,久久的未曾移动一步。 那一道门,将他与她阻在了阴阳两个世界,一别十几年,他也误会了她十几年,风雨飘摇,迟暮之年,方才知晓,她是为他而疯,为他而死…… “雅姿,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寂寞了十几年,是朕对不起你……兴许,很快,朕就来陪你了……我们的儿子,长大了,可以胜任一国之君了,你看到了吗?雅姿……” 轻声碎语,抵不住心头酸楚,视线终是被雾气所挡,眼前的地宫门,渐成模糊的影像…… 返回之时,马车上,楚沐远看着手心躺着的钥匙,久久的紧抿了唇。 这一张藏宝图,这一场浩劫,会不会毁掉定陵? 不,不会的,这秘密,只有他与云赫知道,凤南天即便有所动作,有危险的也只是凤鸣山…… 然而,另一场惊变,却在藏宝图之前,突然上演……PgVU。 皇城内,看似平静的表面,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林央以谋反罪被抄家灭族,宝贵妃的突然病逝,都未曾磨灭楚云璃心中的魔与恶,以及疯狂的权利诱惑,或者说,因不甘心想夺得他得不到的所有东西,包括女人! 天际,才露出一抹鱼肚白,在许多人还在酣然入梦之时,一队队铠甲佩刀的禁卫军便冲向了皇城,并同时包围了八王府!12219822 段锦初从一阵厉喊声中被惊醒,帘帐掀开,朝外叫道:“瑾儿,新兰!” “夫人!” 两丫环语带惊慌的应一声,匆忙推门进来,不等段锦初相问,新兰便道:“夫人,府里突然闯进来好多禁卫军,说是奉命抓人的!” “什么?禁卫军要抓什么人?”段锦初一惊,立刻问道。 瑾儿答道:“回夫人,说是八王府里私藏天英会反贼,奉命将咱王府人全部抓走审问,严管家力争,现在外面快要打起来了!” “抓反贼?”段锦初陡然变了脸色,呆滞不过数秒,匆忙掀起被子下床,并急问道:“禁卫军奉谁的令?皇上吗?” 瑾儿和新兰两人一边忙着给段锦初更衣,一边神色紧张的答道:“不知道啊,领队的禁卫军奴婢们不认识,只看到亮了一块金牌,然后说了几句话就开始抓人了!夫人,该怎么办?他们抓反贼,那就是明摆着来抓夫人的,您赶紧通过秘道去慕氏山庄躲一躲吧!” “怎么躲?是的,云赫还未归来,这道命令必然不会是皇上下的,因为皇上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分动我,而跟云赫闹翻,能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越过皇上斗胆闯进咱这太子府抓人的,只有那个人!他们既是铁心要抓我,那么肯定也在慕氏山庄埋伏了,我现在只有靠皇上保全,但是皇上……皇上现在可能也不安全了!”段锦初情急之下,一丝理智尚存,分析到这一点,小脸顿时失色,“快!快点儿给我穿好衣服,我不去慕氏山庄,我要进宫!” “夫人,您现在出不去啊!”新兰的话音刚落,已听得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骇的她一阵发抖,“夫人,您先躲在房里不要出去,奴婢去问问管家,他一定有安排了!”说完,便一转身朝外跑去。 瑾儿将段锦初衣衫的最后一根绑带系好,又将她的发髻随便挽起,用钗子固定住,然后又飞快的跑到外间,从衣柜中取出一柄短小泛着青光的匕首,往段锦初手里一塞,“夫人,这是主子的匕首,您带在身上以防万一!如果一会儿玄衣卫护着您能逃出去,您千万别进宫,皇上如果不安全了,只您也救不了皇上,您一定记得,您肚子里还怀有主子的骨肉,为了小主子,活命要紧啊!” “瑾儿,你们怎么办?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啊?”段锦初捏着手中的匕首,唇瓣不断的抖着,不断的摇头,“我怎么能连累你们被抓?安静王他要抓的人是我,我一走,你们定会成全替罪羊,他震怒之下,会杀了你们的!” “夫人,您别管奴婢们,咱们侍卫也不少,玄衣卫又厉害,兴许能打过禁卫军呢?只要有一线希望,您就先想着保全自己和小主子吧!”瑾儿说着,不断的探头朝外看,打斗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严榆怒喊的声音亦清晰的传来,“太子殿下的夫人不是反贼,你们以下犯上,是想造反吗?” 然而,听不到任何回答,只听得刀剑相撞声震耳欲聋,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打斗,只听得混乱中,有王府家丁丫环的惨叫声夹杂入耳,他们只是平常人,并不会武,首当其中死的便是他们,这哀嚎声,痛苦的嘶鸣声,直听的人心尖泛寒,如坠入无边的地狱一般,冷的沁入骨髓…… “瑾儿,我要出去……让我出去!”段锦初腥红了双目,说完,一甩瑾儿的搀扶,便欲朝外奔去,瑾儿趔趄了一下后,一扑上去拽住她,哭求道:“夫人,奴婢求求您不要出去,您若有个闪失,奴婢们怎么向主子交待啊!” 第四百零二章 藏于秘道,火烧王府 “瑾儿……”段锦初身子软了下来,跌坐在床沿,她想说,就算她被楚云璃抓走,那个男人也不会杀她,但是,但是她又不敢肯定,他的心,她从来没有深思过,他对她的情有多真,她亦不懂,如何敢肯定?更何况……孩子,她腹中的孩子,他说过,要她打掉孩子,若被抓去,这孩子如何能保得住? 双手按上高隆的腹部,段锦初忍不住湿了眼睑,七个月了,就快要生产了,孩子……竟等不上生产么? “砰!” 巨大的摔门声响起,新兰和惠儿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肩上正往外流血的伊人,瑾儿立刻迎上去,将伊人扶住,煞白了脸,“伊人,你受伤了?怎样了?情况到底怎样了?” “快,夫人得快走!来的禁卫军太多,现在玄衣卫死守在豫园外,府里其它侍卫已经倒下不少,好多家丁和丫环已被抓起来了,禁卫军知道夫人住在豫园,正狠劲的朝这边攻打,管家命我们快些换上夫人的衣衫,将靠枕塞在肚子上,分别出去引开禁卫军,夫人需马上去书房,躲进秘道中!”惠儿代替虚弱的伊人语速飞快的说道。 “好!” 瑾儿不假思索的点头,又一头向衣柜冲去,随便抱来几套段锦初的裳裙,拿起一套便往身上穿去,并道:“伊人,你已经受伤了,留下跟着夫人一起,惠儿,你搀扶着夫人走,我和新兰朝两边去引开禁卫军!新兰,快换衣裳!”兰锦这军。 “好!”惠儿答应一声,撩起衣衫,自里面的内衫上用力撕下一条白布来,手忙脚乱的朝伊人肩膀上流血的地方缠去,新兰几下将宽大的孕妇裙穿上,又拉了两个靠枕来,交给瑾儿一个,将另一个往肚子里塞去! 段锦初扶着床边的柱子,怔怔的看着这一切,泪珠滚落,指甲掐进了柱子里,用力的咬了下牙关,霍然站起身,冷厉的道:“瑾儿新兰,你们都不许去,要是拿你们的命,换我和孩子,我宁可不要!” “夫人,时间来不及了,您忘记主子了吗?主子还在前线,您若被抓走,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主子会崩溃的!”惠儿扶上段锦初的肩,眼眶里亦蓄满了泪水,“奴婢们受主子重托,就是一死也要保护好夫人的!” “是啊夫人,求您不要心软,奴婢若是以后不能再侍候夫人,来世再向夫人和主子尽忠!”瑾儿和新兰跪下,泪流满面的叩头,然后起身,向门外决然的冲去!PgVU。 “不要——” 段锦初凄厉的大喊,嘴巴被惠儿赶着捂住,伊人按着受伤的肩膀移到门边,探出半个头,警惕的朝四周望去。 “段锦初在那边!快追!” “不对!刚才那是假的,往这边去了!” 几道高喊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紧接着,便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又有八王府侍卫和玄衣卫的喊声传来,“快!保护夫人!” 惠儿扶着段锦初走到门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几道玄衣影子从暗处闪出,一掠到门外,拱手道:“奴才来接应夫人,夫人快走!” 惠儿和伊人将段锦初扶出,四名玄衣卫将三人围在中间,急急的迈出豫园向书房走去,一路所见,有挂在廊上死去的家丁,有趴在血泊里挣扎的丫环,有被捆绑在一起,嘴里塞了破布的一堆下人,有身受重伤的侍卫,亦有玄衣卫身上被斩落的衣角泡在血水中……段锦初腿软的几乎移不动步子,入目,皆是鲜红刺眼的血,她不知来了多少禁卫军,才能血洗得了如钢铁般坚固的八王府…… 段锦初挺着大肚子,麻木的由着惠儿和伊人左右架着她朝前疾走,然而,走的太快,她肚子微痛,忍不住呻吟一声,玄衣卫焦急之下,拱手道了声,“夫人,情非得已,属下冒犯了!”而后两名玄衣卫便代替丫环接住了她,向前走出几步,脚下一纵,以轻功带她飞向书房! 仓促的进入秘道,惠儿和伊人随后赶来,玄衣卫封住秘道的门,然后隐向暗中保护,被引开的禁卫军分成两批,很快便追上了瑾儿和新兰,发觉上当,立刻向原路返回,跟去的玄衣卫与侍卫奋力抵挡,一个个杀红了眼,出手狠辣无情,然,由于禁卫军人数是他们的十倍,倒下一批,又冲上来一批,杀之不尽,在双方激烈的厮杀中,尸体多了一具又一具……12219822 背靠在秘道的墙壁上,听着外面那隐约模糊的所有刺耳的声音,段锦初无声的落泪,身体耸动的不能自己,伊人靠在一边,因疼痛而惨白着脸,虚弱无力,惠儿将段锦初拥住,哭道:“夫人,不要怕,他们找不到这里的,您和小主子会没事的!” “为什么?外患未除,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是想断送了天溯国江山吗?皇上一定出事了,皇宫一定也落在他手中了,否则他不敢这么猖狂的……”段锦初睁开迷蒙的水眸,牙关紧咬,“父皇……丹丹……还有安宣王,安平王,他们都不知怎样了……云赫……” “点火!烧了八王府!” 书房外,突然又一声高喊,惊了秘道中的三人,伊人立刻撑着站起,耳朵贴在秘道门上,惊恐的道:“不好了,外面好像真的在点火!” “天哪,那怎么办?夫人,我们干脆去慕氏山庄避一避!”惠儿苍白了脸,颤抖着说道。 “不,我若去了慕氏山庄,只能将山庄的人都连累了,山庄里还住着懿岚,我会把她也害了的!而且,山庄太远,我现在根本走不动……”段锦初坚决摇头,心乱如麻,“严管家他们怎样了?是不是已经敌不过被杀了?不……不能让更多的人死了,大火一着,书房也会被烧着,后果不堪设想啊!” “夫人,那该如何是好啊?”伊人扭过头来,问道。 段锦初撑着墙壁,缓缓起身,眸中是付诸一炬的决然,“都不要拦我,让我出去吧,只要我不出现,他们就不会罢手的!” 第四百零三章 舍她一人,保八王府 初晨的太阳,本是明亮而温暖,沐浴在阳光下,望着那刺目的红,闭上眼,却觉寒气入肺,冰凉透体。 数把钢刀架过来,发出“铛铛”的响声,又是数把寒剑逼近,两方对峙,抵死不让! 段锦初缓缓睁开眼来,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是铿锵有力,“全部住手!” 打斗声立停,所有目光集中在段锦初身上,严榆一袭青色的长袍,左手臂上已全被染红,依稀可见还有血珠在一滴滴的往下掉,见状立刻喊道:“夫人,您出来干什么?马上退回去!快,快护着夫人往回退!” 一听此令,玄衣卫中无论受伤还是未受伤的,一跃便过来将段锦初团团围住,禁卫军紧跟着扑将过来,挥刀而砍,玄衣卫被迫再回防,打斗又持续开始! 段锦初身躯轻颤,一眼扫过地上躺着的无数的禁卫军,再瞧仍旧多的如蚂蚁般的禁卫军,心中悲愤而恨,为她一人,他竟不惜动用了多少禁卫军?玄衣卫即使武功高强,体力却有限,如何能架得住对方人多车轮战似的打法?再打下去,无非是八王府无一人幸存…… “夫人,趁火势还没起来,禁卫军被缠住,咱们从这边赶紧走!”惠儿悄悄指着侧面的一条小径,焦急道。 “往哪儿逃?我一走,他们马上就会追来,你看能逃得出去吗?”段锦初摇头,苦笑的咧唇,抬手一抹眼睛,复又大声喊道:“严榆!你听着,不要再抵抗了,我跟他们走,你们全部退下!” “夫人,这怎么能行?”严榆边打边喊,情绪激动异常,一跃至段锦初身边,急急的道:“奴才保护夫人不周,但奴才誓死也不能让夫人落入他人之手啊!” “不,严管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禁卫军突然出手,咱们防不胜防,楚云璃他要的人是我,我就算被抓走,暂时也不会有事的,你们养精蓄锐,可以伺机再救我啊,此番再打下去,就全军覆没了!”段锦初压低了嗓音,咬牙说道。 严榆一楞,却也立刻又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帮人不是只抓夫人的,他们说主子身为太子却私藏反贼在府,罪大恶极,八王府上下当全诛!” 闻言,段锦初一震,大脑飞快转动间,一蹙眉,从袖中抽出那柄匕首,道:“严榆,你退开,保下命想办法送信给云赫,我不打紧,关键是救皇上!” 严榆大惊,“夫人——” “走!” 段锦初大吼一声,将匕首瞬间拔出,抵在了自己喉咙上,而后朝着禁卫军大喊,“你们不是要抓我吗?听着,放掉八王府所有人,我便跟你们走!否则,我宁与八王府同生共死!” “夫人!” “夫人!”就手一全。 震惊的喊声凌乱的响起,一众玄衣卫又欲扑过来,惠儿和伊人抢着去夺段锦初的匕首,段锦初一甩胳膊,急退了一步,狠厉的吼道:“谁敢拦我,就不要再叫我夫人,我立马死在你们面前!” 一语喝住了冲动的所有人,包括严榆神色愤恨的退了退,抬手阻止住手下,禁卫军立刻冲上前来,领头的挺胸道:“我等奉令,将八王府全部抄家,所有八王府奴才全部抓获,段锦初你乖乖束手就擒!” “是吗?你们奉谁的令?他要抓我,是要抓活人,还是抓死人?”段锦初冷笑,将匕首又抵进了一分,毫无惧色的盯着那人。 领头那人一惊,面色稍有变化,却也答道:“奉谁的令你问不着,既是抓人,那必是抓活人!” 段锦初冷嗤,“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奉安静王楚云璃之令吗?若你不放了八王府,我必会让你带段锦初的尸体回去覆命,想必楚云璃不是这般交待于你的吧?” 此语,果然令那人面色更是一变,还未待思考一下,段锦初的声音又响起,“若我死在这里,楚云璃定会让你等为我陪葬,你信,还是不信?”一语落,刀尖处,已渐渐渗出了血点儿,在慢慢扩大…… “好!本将答应你!”禁卫军头领大惊之下,立刻抬手道。 一步一步走向大门,手中的匕首未松一下,禁卫军倒着退出,段锦初身后跟了无数的人,凡是还能站起走动的八王府下人,皆含泪送行,有腿上受伤的,便用爬的,走过之处,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路…… “夫人——” 大门外,身后跪倒一地,段锦初身躯微震,咬牙头也不回的道:“全部退回去,关上大门!” “你们要将我家夫人抓往何处?”严榆怒问道。 “无可奉告!” 冷冰冰的四个字,段锦初更是咬牙,眼眸中几乎要滴出血来,昔日热闹的街上,今日空旷的无一人,果真是变天了! “夫人保重!” 沉重而压抑的悲喊声,伴着额头重重的磕在地砖上的声音,充斥了段锦初的翁翁的大脑,不敢回头看,灌了铅的双腿,举步艰难的向前迈动,等待她的,并不是一辆囚车,而是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颈上搁着的匕首一下也不敢移下来,生怕禁卫军制出她,再冲回去! 重重的大门关闭声传来,段锦初方才踩上小凳,缓缓坐进马车中,车厢门在关闭前,禁卫军头领跟她伸手,“匕首交出来!”12243296 “不可能!”段锦初冷笑。 “你交是不交?休想偷着自尽!”那人厉色道。 段锦初睨着他,唇边勾起嘲讽的笑,“你该考虑的是,你的性命如何保全!楚云璃要抓我是什么目的,我恐怕比你清楚,若我告诉他,你未曾善待于我,你逼我自杀,你说他听了会怎样?” “你——”那人满面怒色,“王爷岂会听你妄言?” 段锦初继续笑,眼中讥诮更甚,“听不听的,那就拭目以待啊!反正我是有这自信的,不知大人有吗? “砰!” 一声巨响,马车门被重重的关上,段锦初颓然松手,匕首掉落在脚下,马车驶动,不知她要被带往何处…… 第四百零四章 皇宫被围,公然谋反 皇宫。 卯时一刻,文武百官,皇亲重臣皆在金殿等待上朝之时,突然皇宫警钟敲响,有御林军急奔而来,“报——” “禁卫军将皇宫九门包围,声言太子殿下勾结天英会反贼,欲对皇上不利,禁卫军奉命保护皇上,请皇上定夺!” 此惊天的消息,在楚沐远的御辇停在金殿之外时送到,立时,无数的御林军与大内侍卫将御辇重重包围,拔剑待命,殿内百官冲出来,人人大惊失色! “父皇!禁卫军是二哥所掌管,这是何意?”楚云瑆拔开大内侍卫,几步近前,急声问道。 “你二哥……终是按耐不住,要变天了!”楚沐远凝视着远方,肃穆着神色,淡淡的说道。 楚云澜亦奔进来,气怒道:“父皇,禁卫军人数过万,若是他们冲进内宫来,怎么办呀?” “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楚沐远镇定自若的答道,然而,脑中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峰倏的收紧,“云澜,你现在想办法先出宫到八王府一探究竟,恐怕你二哥最不会放过的,便是段锦初!” “是,父皇!” 楚云澜脸色一变,立刻拱手,然后急急的奔出,点地跃起,向宫墙处而飞去,其贴身手下紧跟其后而去! “皇上!” 然下上开。百官跪地,七嘴八舌的问道:“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安静王是奉皇上旨意吗?太子殿下前线打仗,即将大胜归来,何来勾结反贼一说?” “众卿家勿急!”楚沐远抬手,目光如炬的盯着金殿之门,道:“全部退回金殿,将金殿门关闭!朕坐镇在外,且与安静王一叙!” “皇上!” 百官大惊,这话的意思很是明白,若是皇上下令,旨意定是通传的,怎会如此突然?安静王谋反,而皇上是要让他们全躲进金殿里,孤身犯险啊! 以徐丞相为首的百官,忠心于楚沐远的,跪在地上不肯走,连连喊着,“皇上安危重要,请皇上入殿!” 而武官中,却有好几人是楚云璃一党,在混乱中,悄然起身,向着御辇逼近,楚云瑆察觉,立刻大吼,“拿下他们!” 大内侍卫一涌而上,打成一片,楚云瑆从一名侍卫身上抽过剑来,挡在楚沐远身前,眼中冒着熊熊怒火,道:“路开明,你带人护着父皇退回朝阳殿,将九公主一并带去朝阳殿,紧闭殿门,本王在这里挡着!” “云瑆,你别管朕,你快去找丹丹,带她躲去朝阳殿!”楚沐远蹙眉,挥手不容置疑的道。 “父皇!儿臣不走,路开明,你快带父皇走!”楚云瑆怒目而视,退出两步,盯着抬辇的太监,命令道:“起驾朝阳殿!” “云瑆!”楚沐远青了脸色,路开明也道:“皇上,先避去朝阳殿再说,皇上一国之君,绝不能落在奸逆之人手中啊!”语落,冲犹豫的抬辇太监吼道:“起驾!” “是!” 一干奴才立刻抬起御辇,朝着朝阳殿方向而去。 “大胆云瑆!朕要等在这里,朕不去寝宫!”楚沐远情急怒喊,抬辇的太监却脚步飞快,路开明朝身边一个太监道:“速去南苑请九公主即刻到朝阳殿!” 为何要避去朝阳殿,自是因为朝阳殿寝宫暗器无数,楚沐远的暗卫亦在朝阳殿,是以多年来,无论天英会行刺多次,都不能伤到楚沐远分毫! 看到一众呆傻的大臣,楚云瑆大吼,“本王令你们,全部进殿,若违皇上旨意,格杀勿论!” “臣等遵旨!”12243296 大臣们一叩头,纷纷站起跑进金殿,御林军将金殿铜漆大门关闭,大内侍卫已将反叛的那几名武官拿下,钢刀架在脖颈上,楚云瑆提着剑上前,气势凌厉道:“尔等大胆!竟敢背叛皇上,当灭九族!来人,将他们押跪在此处,刀不离颈,本王倒要看看,何人不怕死!” “是,安宣王!” 一骑快马奔来,彦希从马上翻下,一拱手道:“启禀安宣王,禁卫军强攻入皇城,竟还有松台大营的兵马,现御林军挡在九门,但恐怕抵不了多久,请王爷示下!” “松台大营?该死的,松台大营的兵马不是全调往南下平乱了吗?怎么此时会在京城?安静王在何处?”楚云瑆问道。 彦希摇头,“臣不知!” “皇上安危尽在一线,誓死守住九门,明白吗?”楚云瑆聆听着远处模糊的打斗声,厉声而道。 “臣遵命!”彦希白净的脸上,已染上灰尘与血迹,一双眸子清明坚定,一拱手,转身又翻身上马,朝宫门奔去。 御林军被尽数调往九门,楚云瑆又调多一半的大内侍卫,将朝阳殿团团守卫,只留一小部分与他守在金殿外,后宫妃嫔、宫女太监们纷纷各自躲藏,尖叫声,惊喊声乱起,整个皇宫,陷于一片混乱! 楚云澜跃出宫墙时,被禁卫宫发现,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后,由侍卫护着甩开禁卫军,急奔到八王府时,为时已晚,大门紧闭,敲不开门,从墙上跃进,看着满地的鲜血淋漓,尸体横七竖八,几乎哭出声来! “初儿!” “初儿!你在哪里?初儿——” 嘶喊着,焦急的搜寻着,前后翻了三遍,踢开每一道门,诺大的八王府,却不见一个活着的人,寂静的可怕,更是无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死心之下,楚云澜从死人堆中翻找,将每一个女尸都翻过来查看,却无一人是她…… “初儿,你到底是否还活着?初儿……为什么,二哥,你为什么要这么狠?为什么啊!” 楚云澜跪倒在地,刚硬的汉子,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崩溃,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突记起平王府,宣王府和宁王府,他又忙爬起来,从墙上翻出去,朝着这三座王府奔去,八王府可血洗,其它三府呢? 初春的风,吹动柳条迎风摇摆,三月桃花开,园子里的花香亦醉人,空气中,却弥漫着无法掩盖的血腥的气息…… 第四百零五章 你的男人,除了他还有我! 一盏微弱的油灯,将小屋照的昏暗不明,目光所及之处,一张红木雕花圆桌,两张椅子,一架精致的梳妆台,一张案几,一张床,没有过多的摆设,也没有内室和外间之分,只是一间单独的小屋,门从外面反锁着,一刻钟前,有人进来送了点心和膳食,三碟菜,两碗米饭,一碗粥。 段锦初坐在床沿,一动未动,马车全封闭,她不知被禁卫军带到了哪里,下车之前,那个领头男人打开车门,猝不及防的点了她的穴道,夺走了她的匕首,并用黑巾蒙上了她的眼睛,而后便被带到了这间窗户全被封死的屋里。 没有捆绑她,没有鞭打她,算是将她软禁在了这不知是何地方的屋子里。 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可是却全无一点儿食欲,早膳没顾上用,现在也不知是何时辰,想着为了孩子也得多少吃一点儿,可是刚拿起筷子,又猛的想到了什么,吓的将筷子一扔,又安静的坐回床上。 如此不知坐了多久,困意袭来,段锦初倒在了床上,褥子铺的很绵软,躺上去很舒服,可是却感觉很冷,于是将那床看不清颜色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脑子却又清晰的很,闭上眼睛半响,仍是睡不着,不由自主的想着今日的事,想着皇宫此刻可能会是怎样的情形,眸中,猛的又落下泪来,打湿了枕巾…… 夜幕降临,月上柳梢头,屋中,油灯不知何时已熄灭了,黑漆漆一片,床上的人儿,终是抵不住劳累与心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叮当!” 一道清脆的声响,门吱的一声缓缓打开,离越将灯笼提近,小声道:“主子,当心门槛儿!” “把灯点着,然后出去吧!”楚云璃轻声道。 “是!” 灯亮起来,门再次被关上,楚云璃在门口静默了稍许,然后踱步,缓步至床前,双手负后,盯着那熟睡中,颊上仍带泪痕的脸,他十指紧了紧,沉静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静立了一会儿,眸光睨向红木桌子,点心未动,午膳晚膳皆未动,甚至那碗粥也是满的,薄唇不禁紧抿,晦暗的眸子闪烁间,心中暗叹一息,撩袍在床边坐下,伸手缓缓轻抚上段锦初的脸颊,喃喃低语,“初儿……你为何不能乖乖听话呢?其实,我并不想这样对你的……” 手指轻轻向下移,抚上她红艳的唇,楚云璃心下一动,缓缓俯身,却不曾想,在即将贴上她的唇瓣时,她竟突然睁眼,并用力撞上了他的额头,他猛的吃痛,惊讶之余,本能的抬起头,她却又倏的伸手向他甩来,速度快且狠,他避之不及,俊脸硬生生的挨了她一巴掌,响声清脆突兀! 楚云璃完全直起了身子,并未去抚脸,而是阴霾了眸子盯着段锦初,沉声道:“一天不吃饭,力气还不小,看来是不饿!” “楚云璃,你问我为何不乖乖听话,我回答你,我不是木偶,不是任你可以摆布的女人!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让我从你,万无可能!”段锦初撑着床沿坐起身,直视上楚云璃,原本清澈无暇的眸子,此刻充满着狠戾与恨意。 “是么?看来我进来时,你已经醒了,是在装睡!那好,段锦初你也听着,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放你,我还要你必须从我,你可以不怕死,但是我想,你不会让你的孩子跟你一起死的,对不对?”楚云璃眸中染上冰寒,冷冷的道。 闻言,段锦初脸色倏变,立刻低吼道:“你要干什么?你这个魔鬼,你要是敢毒害我的孩子,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打么了想。 “初儿……别跟我斗气,现在你在我手中,你斗不过我的,即便楚云赫打回来,那又怎样?他的女人已经是我的了,我处心机虑打拼这么多年,凭什么父皇要将皇位送给他?凭什么让我输,我不甘心,不甘心,你知道吗?初儿,我曾问你,我在你心里可曾有一丁点位置,你不回答我,说明完全没有位置对吗?那么,我便要让你深深的记住我,你的男人,除了楚云赫,还有我——楚云璃!” 楚云璃唇边渐溢出一抹笑来,那笑容邪佞的令段锦初心生惊惧,那眸中**裸的写着占有两个字,脑中猛的变成空白,呆滞的看着他,如石化了一般! “初儿,我会很温柔很温柔的,不会让你痛不欲生……”充满魔魅的嗓音轻响起在耳畔,他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庞,她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身体,一扭头欲骂他,他却精准的贴上了她的唇,并适时的按住了她的双手不许她反抗,而他的另一只大手,隔着衣衫,缓缓覆上她柔软的娇乳,揉捏起来…… 段锦初眼睛立刻瞪圆,羞愤的激烈的摆动着头,腹部的重量,使得她不能利落的伸脚踹他,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他的舌欲探进她的口中,她死死的咬住了牙关,往外拽她的手,他有些恼了,将她的胸脯重重的一捏,她吃痛间张嘴,他顺势滑了进去,在她口中猛一阵翻搅,霸道激烈的吻,几乎要令她呼吸不上……12243296 身子逐渐倒在床上,楚云璃踢掉长靴与她躺在一处,依然堵着她的唇,按着她的双手,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她羞怒万分,情急之下,竟想一死了之也不愿承受这羞辱及背叛,便闭气不再呼吸! 楚云璃吻着吻着,渐觉不对,她的一动不动,令他心下一紧,稍稍抬眼看她,竟见她满脸憋红,眼睛紧闭,似…… “初儿!” 楚云璃心中一慌,匆忙松开段锦初,急急的唤着,并将手指探到她鼻间,她仍是只进气不出气,俊眉紧蹙间,又伸手摇晃她,语气软了许多,“初儿,你别这样,我只是……只是想……你别死,别死好不好?” 段锦初仍是一动不动,铁了心的想求死,在听到他的话时,不但不妥协,反而更用力的憋气,急的他立刻道:“我不碰你了,不碰了,你不要这样子,初儿,求求你,别这样好不好?” 第四百零六章 我讨厌你怀孕! “你……发……誓!” 段锦初断断续续的憋出三个字,双手将身下的褥子已揪成了团,直感觉自己下一秒真的会窒息而死。 “好,我发誓不再碰你,要是违誓,就让我跟你一起死!”楚云璃一听,心中稍松,立刻顺着段锦初的话安抚道。 然而,这话听到段锦初的耳朵里,却是蹭的睁开眼来,气的脸红脖子粗,朝着楚云璃猛吼道:“谁要你跟我一起死?你要死就死在我前面,不要再祸害人了!” “段锦初!”楚云璃蓦地青了俊脸,十指亦捏成拳,阴森着嗓音道:“你当然希望我早点死了,我死了,你就可以和老八双宿双栖了,是么?但是我偏不成全你,我得不到的女人,他老八也休想得到!” 床道不回。“你——”段锦初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急喘了好几下,才从牙缝里吐出,“你这个疯子!你是十足的疯子!你以为,以为感情是可以勉强的事么?若你不做出这些事,我心里,还记得七夕夜临仙湖的相遇,还记得我昏倒在雨中,醒来时看到你坐在床边照顾我,还记得许许多多有关你的记忆,可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愿意记得,我会将你忘的更干净,更彻底,然后恨你,一直恨你!”12243296 “初儿……”楚云璃怔忡间失神,呆楞的凝望着段锦初,脸色黯然失魂,段锦初回望他的,是狠狠的瞪视,八王府一幕幕的血流成河,在她眼前不断的浮现,她倏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又再次夺眶而出,“楚云璃,你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怎么能血洗八王府?他们也都是人啊,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太可怕了,你实在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在她一句句的控诉下,楚云璃心神渐渐回笼,缓缓起身,背对着她,良久,才轻道:“若非如此,你此刻又怎会在我这里?若非如此,我心里如何能甘心?历来,哪一个皇位不是尸骨堆积而成?我心狠手辣,凡是做大事的男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你心中完美的楚云赫,他的双手,便从未沾过鲜血吗?” “他不像你这样!”段锦初爬起来,跪坐在床上,朝着楚云璃的背影大吼,“皇上怎样了?皇宫里其它人都怎样了?你对他们又做了什么?” “你安心住在这里,旁的事不要多问!”楚云璃淡淡的回道,身子又挺了挺,“你一天不吃饭,是想绝食寻死吗?” “我的生死,也不要你管!”段锦初朝他吼回去,气怒之余,只恨自己手中没有了匕首,不能在背后捅他两刀,余光扫到床上硬硬的枕头,她不假思索的抄起,才欲向他的脑袋砸下去,他却似察觉到了什么,突然间回头,而后看她的眼神更冷,使得她抓着枕头扬在半空,却一时惊楞住,然而,不过稍许她便回了神,咬牙无所畏惧的依旧砸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他胸口处,他身形一动不动,俊眉却轻蹙起来,低不可闻的“咝——”了一声。 楚云璃的反应,令段锦初惊愕在当场,楞楞的抓着枕头再不敢动,也楞楞的看着他,不知他脑子是进水了,还是反应迟钝了?他……明明能躲过,或者直接朝她反击回去的! “出气了么?还要继续么?要是不解气,就继续,要是气够了,就下床准备用膳!”楚云璃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走到桌前坐下,并朝外提高了声音道:“备膳!” “是,主子!”离越的声音响起,再接着是离去的脚步声。 段锦初猛的一个激灵,枕头滚落在床角,将唇瓣咬的死紧,离越就在外面,能将里面的所有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别说她不会武功,就算会,也恐怕杀不了楚云璃啊!而他……忍不住的,她开口问道:“你究竟要怎样?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时时看到你,至少在我想你的时候,不用拘束于八王府那座高墙大院!以后的事,我不知道有没有以后,拥得了一天算一天!”楚云璃淡淡的说道。 段锦初无言以对,或者说跟这样一个疯了的人讲不通道理,索性她又重新躺下,拉扯过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懒的再跟他多一句废话! 等不到她下床,楚云璃缓缓回头,不禁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真要绝食吗?我以为,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生死,但楚云赫的种,你不会不在乎吧?是想饿死一尸两命吗?” “哼,你的饭菜,我敢吃吗?难保你不会在饭菜里下了堕胎药,而骗我吃下流掉孩子,我告诉你,我不吃!”段锦初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闻言,楚云璃眉峰紧锁,起身返回床边坐下,捻住被子用力一扯,将段锦初强行拉到他怀里,不理她的死命挣扎,冷着脸说道:“你说的这事,我确实考虑过,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掉你的孩子,以绝后患!若你能永久成为我的人,我们之间不用横着别人的种,若我和你只能短暂的在一起,老八失了孩子,我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了!但是……我问过了太医,你七个月的身孕,此时打胎,十之**大人会保不住,所以,这个险,我不敢冒!” “真……真的?”段锦初停止了挣扎,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为了骗我用膳,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那你自己判断,自己决定吃还是不吃。”楚云璃双手将她环抱住,垂眸看着她,眼神中满是炽热,“不瞒你说,我是很想打掉这个孩子,因为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心更会孩子他爹身上,所以我讨厌你怀孕!但是,比之孩子,我更在乎的是你的生死,所以,因为你,我宁可留下你的孩子!” 段锦初抬起下巴看着他,“那你先吃!要是有堕胎药,对男人身体肯定也不好!” 第四百零七章 星夜入宫,询问宝藏 “呃……你要不放心,我先吃自是可以,但也不必说成这样子吧?”楚云璃俊脸有些难看,才说了一句,段锦初便又大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不许抱我!” “哼,你越不许,我还偏要抱!不碰你已经很勉强了,还不许我抱吗?”楚云璃生气的一手紧扣住段锦初的双手,脸色更加的难看,一手从她腿弯穿过,抱起她时,俊眉深蹙,“重死了!” “我又没让你抱!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段锦初更是气结,双脚直蹬,无奈楚云璃却不理她,径直抱她走在桌前,将她在椅子上放好,又回去拿了她的绣鞋过来,迎上她虎视眈眈的模样,薄唇轻扬起一抹笑,竟弯下腰来蹲在地上,捧起她一只莲足,小心温柔的给她穿上,她一怔,马上就去缩脚,他却抓的很紧,根本不理她的抗拒,穿好一只鞋,又去穿另一只鞋,完了看她坐的椅子太硬,还去床上拿了靠垫过来,扶她起来将靠垫给她放在臀下,这才又按她坐好,语气有些酸的道:“别以为只有楚云赫会待你好,若男人真爱上一个女人,都可以做到对女人体贴入微的。” “哼,我不想听这些!”段锦初偏过了脸,不以为然道:“无论你怎么说爱我,怎么待我好,都抵消不了你作恶的事实!我都无法想像出,你竟会这么残忍没人性,云赫是你弟弟,皇上是你父皇,你竟也能下得了手?你连自己的骨肉同胞亲生父亲都能舍弃,女人对你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想要杀他们!”楚云璃突然大吼,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段锦初,表情在烛光下变得可怖狰狞,“我只是想逼退他们,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把一切都拱手让给楚云赫而已!” “云璃,你回头吧,再这样下去,除了两败俱伤让天英会渔翁得利,让百姓多受苦难之外,你什么也得不到的!”段锦初亦激动起来,并扶着桌子站起,看着楚云璃,满目心痛的道:“你听我一句劝,不要一错再错了,现在回头,放了皇上,放了所有人,好好守住京城,别让天英会打进来,当皇帝有什么好,皇宫是一个大牢笼,住在里面很痛苦,我其实很不愿意云赫当太子,我宁愿他当一个闲散王爷,我们隐居在外,过闲云野鹤的快乐生活……” “初儿!” 楚云璃突然打断她,将她猛的拥入怀中,光洁的下颚抵着她的肩膀,嗓音暗沉沙哑,低低的道:“那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去隐居,去过闲云野鹤的快乐生活,我什么也不要了,就要你一人,好不好?” “云璃……”段锦初心中一涩,如梗在喉,“不,我不能跟你走,我走了,云赫怎么办?他孤零零了十六年,刚刚有了我伴他,我怎能丢下他?何况,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亦不能没有爱人……你若真爱我,就不要勉强我,好不好?” “那我呢?你以为我便好过吗?你只想到他,怎么不想到我?”楚云璃直起身子,双手撑在段锦初肩膀上,怒不可揭的质问,墨色的深眸中,亦是伤痛满目。 段锦初吼回,“我就一个人,你要劈成两半吗?” “咚咚!”12243296 敲门声适时的响起,离越在外面轻声道:“主子,晚膳备好了!” “端进来!” 楚云璃应一声,一甩锦袍坐下,偏过了脸去。 离越进来,将膳食一一摆好,没敢说一句话,便行了礼默默的退下了。 楚云璃拿起筷子,将每道菜都夹着吃了两口,还有汤和粥,两人的米饭,全都以身亲试了一遍,然后才道:“这下放心了吧!” 段锦初撇撇嘴,没理会他,拿了筷子小心翼翼的吃饭,心里在则想着,明天早上呢?以后的每一顿膳怎么办?他白天肯定要忙手头这些事的,她要怎么才能套出话来,知道皇上的情况呢? 席间,两人皆沉默无比,谁也没搭理谁一句,膳毕,楚云璃刚坐了一会儿,离越在外便急敲响了门,“主子,出事了!”中子一都。 楚云璃立刻起身出去,这一去,便再没回来,看守段锦初的人依然在,房门被关的死紧,段锦初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有些坐立难安,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至子夜时分,终于抵不住困乏,躺上床去睡了。 而皇宫里,到处都是禁卫军,御林军和大内侍卫抵挡不住禁卫军的进攻,楚云瑆与彦希等人亦被抓了起来,楚云澜在三个王府跑了一圈后,发现他们的王府都还没有被血洗,便又跑回皇宫去探情况,这一次回宫,便没再能出得去,与楚云瑆一起被吃了软骨散后关在了朝阳殿。 整个皇宫,都被楚云璃的禁卫军和松台大营的兵马控制了! 楚云璃披着夜色,策马急奔入宫,直往朝阳殿而去,大殿的门打开,他竟未带一人直接进入,朝着里殿急步行走,几步跨入中殿,唤道:“父皇!” 楚沐远倚在榻上,旁边坐着楚云瑆与楚云澜,三人闻声而望,皆瞬间怒气满面,楚云澜全身发软动不了,便立刻怒骂,“楚云璃,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会不得好死的!” “老三你闭嘴!” 楚云璃冷斥一声,走近楚沐远,蹙眉道:“父皇,凤鸣山有什么?怎么江湖中人绿林黑道上千人,一下子突然涌入京畿地界,往凤鸣山而去了?” “凤鸣山?”楚沐远本不想理他,但一听这消息,却陡然变了脸色,“你说有江湖中的人跑去凤鸣山了吗?这消息肯定吗?” 楚云璃点头,“当然肯定,儿臣就是感觉不对,才星夜入宫跑来问问父皇可知是怎么回事的!那些人中有流传说一句话,‘皇室有宝藏,埋于凤鸣山!值此乱世间,谁得霸天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皇室竟有宝藏吗?” “没有,但可能是一个什么阴谋,凤鸣山就在京城之外,保不准那帮人会是天英会的同党,伺机攻入京城来!”楚沐远变化莫测的脸上,渐渐变得平静,说话的口吻亦平静不已,只有按着床褥的手,在悄悄的收紧,隐忍着内心的激动。 第四百零八章 以身为质,去凤鸣山 “是么?”楚云璃微掀了下唇,目露些许的怀疑,默了一瞬,道:“如此的话,必得防着,父皇安心静养吧,儿臣先告退了!” “等等!” 楚沐远喊住他,暗暗思索着说道:“凤鸣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你须得小心了!” “哦?若是天英会同党,那他们的目的肯定在京城皇宫,而非凤鸣山,儿臣没必要去攻打凤鸣山,守住京城入口就好!就只怕,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这个宝藏不论有没有,都会掀起一场暴风雨!”楚云璃蹙眉,神情有些凝重的说道。 “云璃,朕问你一句话,你真心的回答朕!”楚沐远坐起了身子,一眼盯着楚云璃,目光如炬,锐利如刀。 楚云璃眼帘微挑,拱手道:“父皇请讲!” “你还姓不姓楚?还是否承认自己是天溯皇室楚家的子孙?”楚沐远缓缓问出,神情更加的凝重与严肃,“是否还承认,自己是朕的儿子!” “父皇,儿臣当然承认,父皇此话何意?”楚云璃眼神一闪,微带疑惑的问道。 楚沐远点点头,“好,很好,那么,朕再问你,你做出这一切犯上谋逆之举,只是贪恋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吗?” “父皇,这本就该是儿臣应得的,没有什么贪恋不贪恋的!”楚云璃淡淡的回道。Pr2v。 “是吗?应得的?好,既然你认为是你应得的,那你就拿去吧,朕把这皇位交给你,朕和云瑆云澜离宫,把这个皇宫留给你,你可满意?”楚沐远冷哼,心痛的睨着楚云璃,心中的失望愈发的加重。 楚云璃愕然间,一挑眉笑道:“离宫?那怎么可能?儿臣还要颐养父皇百年呢!” “云璃,你无药可救了!我天溯国龙脉将在你手里,毁于一旦!朕他日归天,也无颜见列袓列宗哪!”楚沐远怒斥,痛心疾首的摇头。 “龙脉?龙脉是什么?”楚云璃听到了关键词,立刻问道。 楚沐远无奈,咬牙道:“你告诉朕,那帮江湖中人已经到达凤鸣山了吗?他们现在有何举动?” “据手下传来的消息,凤鸣山上于今天日暮时分突然齐聚了千人,儿臣已经派人出城去盯着,一有异向立刻回报!”楚云璃答道。 楚沐远说道:“派重兵围住凤鸣山,绝不能让那帮草民损毁凤鸣山,我天溯的龙脉根基在凤鸣山,若是损毁,我天溯江山不存,你也做不了皇帝!” “父皇,龙脉到底是什么?是他们口中的宝藏吗?”楚云璃向前迈进一步,沉声道。 “这点,朕不会告诉你!你只说,会不会按朕所说去办?”楚沐远面色不豫,不快的问道。 “父皇,您不说龙脉是什么,儿臣不知深浅,若听了您的话,将重兵调往凤鸣山,那皇宫……”楚云璃顿住了话语,其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禁卫军一调走,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岂不是执掌了皇宫,他昨日的一番争斗,可就白费了! 楚沐远气怒,“哼,既然担心的话,那明日一早,朕和你的禁卫军一起去凤鸣山,朕在你手里,皇宫的控制你大可不必担心了!” “父皇,万万不可啊!官兵若与那些江湖中人打起来,场面定是激烈,万一您被伤到怎么办?”楚云瑆立刻拒绝。 “父皇,六弟说的对,您不可去凤鸣山啊!”楚云澜亦着急道。 起就云这。楚沐远坚持道:“不!父皇绝不能让人毁掉凤鸣山,所以,他若有后顾之忧不派兵,朕就随他去!” “那儿臣随父皇一起!” “儿臣也去!” 楚云璃目光缓缓扫过楚云瑆与楚云澜,冷勾了下唇,却是道:“父皇可以去,你们不行,你们就呆在宫里吧!” “二哥!你禽兽不如,若父皇有何闪失,你就是弑父,你等着遭报应吧!”楚云澜气的浑身发抖,只恨被下了软骨散动不了,否则他一剑就想杀了楚云璃! 楚云璃嘲弄的笑,“三弟,初儿说你是毒舌,你果真是毒舌,这说出来的话,还真是毒!” “初儿……对了,初儿怎样了?你把她抓到哪去了?不许你欺负她!”楚云澜被点醒,立刻激动的吼道。12258671 “呵呵,欺负什么?她腹中有七个月的身孕,我能怎么欺负她?我好吃好喝好住的供着她,还等着老八回来,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呢!”楚云璃嘴角的笑意更深,淡瞥一眼楚云澜,转身向外走去。 “楚云璃!你放了初儿,你敢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楚云澜扭头,冲着楚云璃的背影大吼,几乎完全崩溃! 殿门,缓缓关上,将那道可恨的身影阻隔在了外面,至完全看不到。 “父皇,怎么办,怎么办才好?二哥他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初儿她竟怀孕七个月了吗?这可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啊?”楚云澜凄声问道,嗓音嘶哑无力。 “老三,初丫头是怀孕了,前些时候,老八命玄衣卫送来密信给朕,初儿是凤南天的亲生女儿,怀的却是朕的皇孙,不过初丫头不认凤南天,朕倒是心里有些安慰。怎么办?不要绝望,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最差也是这样拖着,老八定能得到消息,率领大军杀回京城的!只是,萧若云的大军还挡着入京的路,老八要回来,必先得打败萧若云,这个应该不难,有方煜显现在牵制着萧若云,待老八到达,两军联手,便容易多了!”楚沐远说道。 “真的吗?初儿她竟是……”楚云澜惊讶中,有些缓不过神来,眸子黯了又黯,最后却扬起笑来,“真好,八弟总算有子嗣了,若是初儿怀的是男丁,八弟就更该高兴了!” 楚云瑆点点头,面色沉重道:“我估计二哥所言是真的,对小初子他定没有关押虐待,只是按他所说,定会拿小初子来威胁八弟,八弟被制肘,到时可就麻烦了!还有明日,父皇的安全,我实在担心啊!” “老六,既来之,则安之吧!一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局面一天一变,或许会有什么转机呢!”楚沐远微微闭上了眼,缓缓说道。 第四百零九章 夜半突有黑影闯 夜半,一条黑影如闪电般,从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后墙飘入,之所以说是飘,是因为其身形快极,在暗夜中,如幽灵一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啊——” “啊——” 几声惨叫,陆续响起,却也很快消弭,紧接着伴随而来的是,死寂的沉静。 黑影在整个宅子里飘荡了一圈后,看了看手上的黑皮手套,冷冷的勾笑了下,然后一纵跃向正堂后的一间黑漆漆的卧房。 “什么人!” 守在外面的禁卫军察觉到轻微的响声,立刻拔剑大喊,那黑影却猛的冲过来,黑皮手套朝攻向他的一干侍卫甩出,又是一阵惨叫响起,禁卫军连接倒地,再无一人活着! 黑影停下步子,将手套一扔,傲气的挑眉,嘴角冷噙着笑迈上台阶,坐腰间抽出一柄匕首,稍一使劲,砍向门上的铜锁,只听“铛!”的一声,铜锁断成两截,他一脚踢开门,摸着黑朝里走去! 而睡梦中的段锦初,因那几声惨叫已然被惊醒,听着开门声,惊惧的立刻爬起来,还未及下床穿鞋,门被踢开,已有人走了进来,一时竟惊骇的怔在了床沿,一动不敢动! 黑影掏出火摺点亮的同时,轻唤一声,“锦初!” “小……小顺子哥!”段锦初一惊,竟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那声熟悉的嗓音,红唇轻颤着叫出。 “锦初,是我!” 李承风举着火摺几步走近,将桌上的油灯点燃,而后一步跨到床前,看着烛光下,那张相思入骨的容颜,激动的凄声道:“锦初,是我,我来救你出去,你先跟我走!”Pr2v。 段锦初愕然,“承风哥哥,你怎么会来?就你一人吗?外面好多禁卫军的,你……” “对付他们很简单,我洒了几把剧毒粉,就将他们放倒了!但是难保安静王不会突然再来此,我们要赶紧先离开这里再说!”李承风说道。 “哦,好,我们走!”段锦初点点头,将被子掀起,一指地上,“承风哥哥,把鞋递给我!” “我帮你穿!”李承风看一眼段锦初高高隆起的肚子,神色一黯,弯腰拾起她的绣鞋,没有多问一句的默默给她穿好,然后扶她下床,边朝外走边道:“你现在敢不敢使用轻功?” “我不知道啊,自怀孕后,我便很少用轻功了,我怕用气什么的,万一出个意外,你知道,我本事不强的,不敢冒险!”段锦初随口答道。 “那好,我带着你走,你抱牢我的腰。”李承风轻蹙了下眉,搀着段锦初步出房门,揽紧她走前几步,脚下一纵,便凌空而起,乘着夜色飞快离去…… …… 段锦初怎么也不会想到,李承风竟带着她来到了一所庵堂,这间庵堂很小,里面只有不到十个尼姑,是位于城内一座小山上的,位置极其隐蔽,香火自是很清淡的,一般很少有香客来此。 “承风哥哥,尼姑庵竟让你一个大男人留宿吗?”看着住持师父出去,段锦初奇怪的问道。12258671 “我捐了一千两银子的香火钱,只与你暂住几日,她们自然肯了!”李承风斟了杯水,递给段锦初,接道:“这庵堂年久失修,尼姑们清苦的很,没有香客来捐银,几乎是靠吃野菜为生的,一千两银子够她们用二十年了!” 卫里我看。段锦初听的咂舌,低头抿了一口水,皱眉道:“承风哥哥,咱们在这里要住几日吗?可是我心里很乱,楚云璃要是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派人大肆找我,万一找到这里,岂不是连累了这些可怜的尼姑?” “没事,这里人烟稀少,安静王绝不会想到你会躲在这里的。”李承风坐下,将一碗水灌下,看着段锦初的忧愁,一眨眼轻笑道:“锦初,看到我有没有惊喜的感觉?” “当然有啊,震惊坏了呢!承风哥哥,你快说,你怎么会来救我?你不是……不是在与云赫打仗吗?”段锦初嘴一咧,兴奋的刚说了两句,却猛的想到了什么,而黯下了脸色,轻咬了唇瓣。 李承风说道:“这事,说来话长!锦初,我的军队败给楚云赫了,然后我便只身一人悄然前往京城,我想再见你一面,哪知,却迟了一步,八王府竟被禁卫军血洗,我在八王府外,看到你被禁卫军押上了马车,然后便暗中跟踪到了那处宅子那里,白日不好动手,而且看守你的禁卫军过多,我只一人必须一击即中,否则让他们拿了你威胁我,那事就麻烦了!所以,确定你一时不会有事,我便离开了一趟,到药铺自己配了些毒粉,半夜才赶来救你,怎样,你没被他们欺负吧?” “承风哥哥,谢谢你来救我,我没事,挺好的。你……你和云赫,你们没有……”段锦初吞吞吐吐,却不知该怎么把想问的话问出口。 “呵呵,没有,我们没正面交锋,只是锦初,你这狡猾的丫头,把我骗的好惨,什么王大仁,你说我该打你不?”李承风噙着笑,凑过脸来,磨牙道。 “呃……不要打,我现在打不得,你不能生气!”段锦初立刻说道,并调皮的抬手,将李承风的脑袋一推,嗔道:“不骗你能成吗?你要杀云赫,我怎能让你如愿?” “行了,你丫头厉害成了吧?一口一个云赫,也不见得你多稀罕我,真是的,亏我费这么大的劲来救你,你说,怎么谢我?”李承风退回坐好,又端起一碗水喝着,一瞬不瞬的盯着段锦初,戏谑道。 段锦初食指敲敲太阳穴,状似思考道:“嗯,我想想,怎么谢你呢?对了,我孩子生下来,让他叫你舅舅吧!” “噗——” 李承风忍不住将一口水喷出,气的涨红了脸,“咳咳,叫我舅舅?我才懒的当他舅舅!” “切,不当舅舅,那当叔叔,不然你还想当什么?”段锦初翻个白眼,不以为然道。 李承风憋了半响,道:“我当……当爹!” “什么?”段锦初眼睛一瞪,李承风立刻道:“亲爹没赶上,当干……当干爹好了!” 第四百一十章 黎明前的夜 “哈哈……哈哈……” 段锦初笑的前俯后仰,脸贴在桌上,一手直敲桌面,“你想的倒美,当舅舅我就做主了,要当干爹,那得看我家云赫同不同意呢!” “哼,他自然不会同意,我李承风也不屑给他的儿子当干爹!”李承风倏的冷下脸,一甩袖子站起背过了身去,因情绪的起伏,双肩微微有些抖动。 “呃……”段锦初怔住,楞楞的看着李承风一袭黑衫,孤傲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酸涩,缓缓起身,走至他身后,拉拉他的衣袖,轻声道:“承风哥哥,你生气啦?” “……没有。”默然间,李承风抿唇道。 “没生气你这是干什么?不想理我啦?”段锦初一笑,歪过脸从侧面看李承风,眨巴着大眼戏谑道。12258671 李承风气闷,俊脸板不下去,旋即身子一侧,伸手捏上段锦初的鼻子,磨牙道:“就是不想理你!你这个欠打的丫头,是专门来折磨人的!” “哎呀,我鼻子被你捏歪了!”段锦初佯怒,拍开李承风的手,却立刻又忍不住的笑,“折磨你什么啦?天都快亮了,赶紧睡一会儿吧!” “行,你睡床上去,我在藤椅上将就几个时辰就好。”李承风微瞪段锦初一眼,自然的牵了她的手走向床边,将枕头被子替她铺好,又扶她坐到床沿,帮她拿掉绣鞋,“你好好睡,需要什么就叫我,折腾了一晚,要休息好才行。” 段锦初看向屋角摆放的那张破旧的藤椅,皱眉道:“承风哥哥,你在藤椅上睡能行吗?这藤椅这么小,你……” “没关系,一晚上不睡也不碍事的,或者……你舍不得我委屈,想继续以前那般同床共枕?”李承风抬手拿下勾帐,瞧着段锦初的纠结,忍不住轻笑着逗她道。 “……”段锦初无语,双颊染上嫣红,囧囧的偏过了脸,瘪嘴道:“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怕你!” “呵呵……”李承风低沉的笑声响起,一拍段锦初的肩,道:“赶紧睡你的,我就睡藤椅好了,现在你挺这么大的肚子,我哪敢跟你挤一张床?万一碰到你肚子就麻烦了!” “呃……”段锦初凌乱了,呆呆的看着李承风,任他将她扶着躺下盖好被子,满噙着笑掀了床帐出去,至藤椅上坐下,唇边的笑容却渐渐敛去,眸中浮起一抹苦涩…… …… 楚云璃自皇宫中出来,本欲回静王府,马车在静王府大门前停下时,却又迟疑半响,终是差人调头,乘着夜色朝城东而去。 “不好!主子,出事了!”看着侍卫久敲门不开,离越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自马上一跃而起,从墙头飞进院子,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在月光的映照下,脸上皆反射出阴森的绿光,这令他大吃一惊,忙打开门,轻喊道:“主子,真的出事了!” 楚云璃一跳下马车,几步进来,眸子倏的染上阴寒,未言语一声,大步朝后堂走去,卧房的门踢开,离越点亮烛灯,冷冷清清的房里,空无一人! “该死的!段锦初哪儿去了?她去哪儿了?是什么人救走的她!”楚云璃突然如发疯一般的大吼,俊冷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光照中,备显狰狞,大手一指离越,“派人去找!满城搜捕!马上!” “是,主子!” 离越震惊之余,匆忙拱手返身步出。 踉跄一步,在床沿跌坐下,伸手轻抚上床褥,楚云璃渐渐红了眼眶,眸中似有酸热的液体在滚动,床褥上似还残留有她的体温,嗓音嘶哑低喃,“初儿,你对我好狠……好狠……” 夜风,自虚掩的门缝中吹进,锦袍飘浮,脊背清凉,心亦清凉,甚至冰寒一片…… …… 入夜扎营暂歇。 主帐中,油灯一直燃到三更。 楚云赫不吭一声,反复的看着手中的地图,不时拿朱笔在地图上勾画一下,诸葛璇玑两碗茶喝下,实在忍不住的问道:“你有决定了吗?我困的想休息了!” “璇玑,你率大军五更天出发,赶去千江堤与方元帅的留守将领汇合,我与师父率玄衣卫现在就走,我们连夜赶去凤鸣山,凤南天诡计多端,故意放出宝藏的消息,是想坐山观虎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他必会出现在凤鸣山!”楚云赫从地图中抬起头来,面色沉重的说道。 诸葛璇玑一惊,“什么?你要亲自去凤鸣山?那可不行,凤鸣山齐聚千把人,都是些江湖上贪财的亡命之徒,为了所谓的宝藏,他们会不惜一切手段的,还有凤南天,听说其武功深不可测,万一……” “没事的,师父跟我一起,你还不放心吗?明天我必须赶去,今夜我都担心那些人不知会搞出什么动作呢!而京里,父皇手中无多余的兵可调了,也不能调走,安静王心怀异轨,还得防着他,所以,你率大军路上不可延误,必须在计划时间内将萧若云堵在千江堤与大风口镇之间,绝不能让他有机会把军队调往凤鸣山相助凤南天!”楚云赫说道。 “是,我明白,你和师父万分小心!”诸葛璇玑点点头,亦郑重的嘱咐道。 坐她你有。楚云赫起身,将地图递过去,“你看看,我标出来的千江堤布兵位置,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三军由你统率,该打则打,该守则守!”Pr2v。 诸葛璇玑抱拳,“好!我一定不辱重命!” “我去找师父!” “我和你同去!” 两人步出主帐,还未走几步,便听得一声长啸,黑雕在夜空中扑闪着翅膀落下,雕背上赫然坐着玉潇子,冲两人直挥手,“怎么还没睡?师父我都逛了一圈回来了!” “师父,我们正要去找您呢,您收拾一下,你我现在就出发吧!”楚云赫笑道。 “去哪儿啊?”玉潇子跳下地,奇怪的问道。 “凤鸣山!” “好,带着黑子一起去!”玉潇子眨眨眼,不假思索的道。 第四百一十一章 混出城,奔赴凤鸣山 黎明时分,一缕阳光从窗户透入,树上几声鸟鸣,将段锦初从睡梦中突然惊醒。 “承风哥哥!” 一声急唤,额上渗满了汗珠,段锦初拥被而坐,惊喘不定,李承风闻声,从藤椅上一跳过来,将床帐掀起问道:“锦初,你怎么了?” “承风哥哥,我……我心里不知怎么,好乱好慌,七上八下的,感觉要出什么事情一样!”段锦初白着脸,断断续续的说道。 李承风在床沿坐下,捻起衣袖轻轻拭着段锦初额头的汗,柔笑着安抚道:“没事儿的,你想太多了,再多睡会儿吧!” “不不,我不睡了……承风哥哥,你可知道皇宫出什么事了吗?皇上、安平王、安宣王他们此刻在哪里?”段锦初摆摆手,用力闭了下眼睛,让自己情绪不要太激动。Pr2v。 “似乎是有变故,我盯着你被送到城东的一所宅院后,返回城里寻找药铺,结果满京城街上竟无一个百姓,禁卫军敢突然血洗八王府抓你,我猜想定不是皇上的旨意,心中存着疑虑,便往皇宫去了一趟,竟见皇宫九门,禁卫军奉安静王之命在攻打,现在皇上恐怕已落在安静王手里,包括安平王和安宣王,不然他们不会杳无音信,不管八王府的事!”李承风蹙眉,缓缓说道。 闻言,段锦初立刻激动道:“我就猜是这样,云赫走时告诉我,说楚云璃有可能趁他不在时谋反,果然他就反了!皇上……皇上有没有生命危险?皇宫里还有楚云澜,楚云瑆,还有丹丹,还有路开明、曲公公……这该怎么办?” “锦初,你别激动,你现在最多能顾到自己,别人你救不了,明白么?何况,我想今日局势可能会有变化,我昨天早上到达京城前,听说凤鸣山突然聚集了好多人,说是皇室宝藏埋于凤鸣山,我之前在宫内苦苦遍寻不到的藏宝图,是不是出世了?这个消息,安静王定会收到,按推测,定会派兵凤鸣山抓人,那么皇上……皇上有没有可能也去凤鸣山?”李承风一边思忖着,一边说道。 段锦初脑袋有些混沌,不禁道:“我不知道啊,但是这个宝藏对于天溯国来说至关重要,不管是楚云璃还是皇上,肯定不会任旁人觊觎宝藏的!” “嗯……锦初,那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一趟凤鸣山看看情况,你哪里也不要乱走动,安心等我回来,好吗?”李承风想了想,按上段锦初的肩膀,语气慎重的说道。 “不要!”段锦初却立刻拒绝,将李承风的手臂抱住,急急的道:“承风哥哥,不要丢下我!云赫不在,皇上又出事了,楚云璃肯定派人在找我,我一个人害怕,万一他的人搜到这里,他会拿我威胁云赫的!承风哥哥,你去哪儿我跟着你,凤鸣山之后,你带我去找云赫好不好?”12258671 “锦初!” 李承风俊眉紧蹙,为难矛盾的看着段锦初,叹气道:“你若是正常人,我带着你也没什么,可是你现在这肚子,万一有个好歹,我会想杀了自己的!” “承风哥哥,我会很小心的,我会一直紧紧的抓着你,不离你寸步的,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段锦初更加焦急的道。 “我肯定会保护你,用生命来保护你,但只怕万一有个闪失,将来你的楚云赫会跟我拼命的!”李承风拒绝不下,便一咬牙搬出楚云赫来吓段锦初,不料她却马上摇头,“云赫不会的,我会拦着他,不让他跟你打架的!承风哥哥,你若丢下我,我若是被楚云璃抓走了,你更会后悔的!” “好了好了,真拿你没办法,想想也对,扔下你一人在这里,我心里也不安省,那就起床吧,我唤尼姑师父来给你备洗漱的水,你动作快些,我去找辆马车!”李承风说着站起,将床帐勾起,快步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一辆绿呢蓬布的马车,悄悄驶向城门,街上百姓依然稀少,最多是过往的行人,摊贩几乎没有,所有的店铺全部关门,巡逻的禁卫军正挨门挨户的查找着什么,这令驾车的李承风心中有些不安,这是一步险棋,不知是否能顺利出城,大脑思索间,右手不禁悄悄伸向怀中,摸上了那一包毒粉…… 空旷的大街上,突然出现一辆行走的马车,自然是会引人注目的,幸好那一队禁卫军已经走远,李承风不敢赶的太快,生怕禁卫军会听到车辙声返回,直至到城门处,有官兵将佩刀一横,喊道:“停下!检查!” “官爷,草民是送贱内到城外寻医的,快生了,早上起来突然肚子疼,稳婆说得大夫看看,怕是难产,草民找遍了城里,可是每家药铺都不开门,草民寻不到大夫,只好带着贱内去城外找大夫,烦官爷放行通个方便!”李承风下车,一边煞有介事的焦急说着,一边从袖中掏了几锭银子出来偷偷塞到那官兵手中。 官兵摸到银子,自然欢喜,便道:“打开车门检查一下,要是没问题就可以走人了!” “是是是!”李承风点头哈腰一番,将车门缓缓打开,官兵探过头去,看到里面大腹便便,正痛苦的抽气的女人,将手中的画轴打开对照了一番,然后便挥手道:“走吧走吧!” “谢官爷!”李承风一抱拳,立刻跳上马车,马鞭一挥,驾着马车驶出了城门,向着城外快速赶去! 马出我这。官兵收了画轴,朝跟前的其它官兵叹气,“上头命咱们抓大肚子女人,这从半夜守到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模样还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小伙子挺俊的嘛,怎么娶了如此丑陋的婆娘?真是糟蹋了!” “哎,天不亮就恭送安静王爷出城,到现在连个换岗的人也没有,都被调走了,兄弟,你说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哪知道啊?咱们是兵,上头怎么命令,就怎么做呗!”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一张藏宝图,风云天下间(一) 凤鸣山,位于城西八十公里处,地势险要,山峦叠障,树木稀少,土质松驰,占地宽广,共有十一个山头,且每个山头形状相似,难以分辨,其中只有一处山头表面为土,土下二十丈却为石堆,石堆再往下一丈,乃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内里机关无数,暗藏着天溯开国皇帝埋下的万千宝藏。 当然,宝藏的具体方位,却是无人得知,十一处山头相连,每一处都相似,且如迷宫一般,寻着寻着,便有可能迷了路,甚至走不出去,将自己困死在这山峦之中,是以,莫说世上几乎无人知晓此山埋有宝藏,就是知道的,也只是多添几具白骨而已。 一百多年前,天溯开国皇帝将宝藏埋于此山时,为了以防消息走漏,被人挖掘,自是下了很多功夫,在凤鸣山上请人布下迷阵,让来此的人,有去无回,确保宝藏安全,而破解迷阵之法,自又是历任皇帝才能知晓的秘事。 初晨的阳光,明媚充足,将凤鸣山笼罩于一片金光之下,各个山头,人影绰约,密密麻麻,从远处而望,像是一个个小黑点,在或快或慢的移动着。 “哎,金老大,这怎么走来走去,又像是回到原点了呢?”一名虬髯大汉用力甩了甩手中的大刀,丧气的朝身旁一名中年白净男人问道。 “宝藏自不是容易找到的,咱们摸索了这好久,的确又像是回到了原点,似乎每个山头形状高低都一样,这样,我们在这里做个记号,然后一直朝前走,每找一个山头若无迹可寻,就做一个不同的记号,以免再绕回来!”中年白净男人金老大思考着说道。 “这办法好,就这么办!”虬髯大汉一听欢喜,立刻在原地挖了个小坑,将他腰带上别的柳条拔下一根插进去。12258671 金老大擦一把额上的汗,向前迈动步子,“再向前走吧!” 另一座山坳里,一群相同青衫打扮的男人,正汗流浃背的挥着铁橇,挖着一个大土坑,眼看土坑已挖下数十丈了,却还是没任何希望,一人抹一把脸上的汗,不禁泄气道:“这方位准不准啊?下面还是土,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啊?” “老二,要是这下面肯定是宝藏入口,那我们挖到什么时候都值得,我只担心牛松踢那老头子匡我们呢!”年约三十上下的一个男子将铁橇扔下,一屁股坐下边喘气边说道。 “啥子?牛松踢要是敢匡咱们,我老五非找他算账不可!”一络腮胡子的男人一听,立刻大声嚷道。Pr2v。 “老五,你喊什么?是想把其它人都招来啊!赶紧挖吧,兴许还真能挖到宝藏入口,要是招来了人,不是要和咱们兄弟抢吗?”扔了铁橇的男人皱眉,挥手道。 “就是就是,再挖十丈看看,快动手!” 十一处山头,几乎每个山头都是慕名云集在此挖宝藏的人,看他们的衣着打扮,长衫、粗布短衫、劲装、锦衣都有,所持兵器有剑、连环刀、长枪、方天画戟、流星锤、九龙鞭等等,所谓龙蛇混杂,来自各门各派,皆为一个“财”字而千里迢迢赶来京城! 然而,各方消息,都如闪电般传播之快,忙碌挖宝中的千余人,万万没有想到,两方朝廷人马,彼时,正快马加鞭的向凤鸣山赶来! 而段锦初与李承风,在顺利出了城门后,又前行了十余里时,李承风却猛的一勒马缰,跳下马车,蹲在地上查看了一番,眉头越蹙越紧,段锦初从车里探出头来,疑惑道:“承风哥哥,出什么事了?” “锦初,官道上尽是车辙和马蹄印,由印子的深浅和密集程度可知,不久之前,有大批的人马从此经过,而这一条道是通往凤鸣山的,我推测,朝中有人率兵去凤鸣山了,这个人,得现在能自由进出城门的,那么只有安静王楚云璃!”李承风起身,回过头来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若跟在他们后面,万一被楚云璃发现,不就完蛋了么?”段锦初一听,立刻紧张起来。 李承风走近,想了想道:“那我们弃了马车,避开安静王,骑马从小道走,路程也能近一些,你觉得怎样?” “还有小道吗?平坦吗?骑马会不会伤了孩子?”段锦初有些迟疑,目露担忧的问道。 “那条路我曾经出京时走过,还算平坦,马骑慢些,应该没事,我们小心些,如果你一旦不舒服,就立刻停下。”李承风说道。 段锦初点点头,“嗯,好,那就这样。” 一路缓慢奔跑,段锦初坐在马前,李承风自她身后向前控着缰绳,时不时细碎的询问一下她的情况,好在赶到凤鸣山脚下时,她身体没出什么岔子,更令他们高兴的是,小道比大道少绕很多路,竟赶在楚云璃大队人马之前到达! 此风是他。“承风哥哥,这里还没有官兵包围,太好了,我们不用担心被困在山下上不去了!”段锦初嘴角翘起,兴奋的说道。 李承风仰头而望,却渐凝重了神色,沉默间,轻声道:“锦初,我方才想起一事,这宝藏在凤鸣山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师父放出来的,眼看朝廷要大获全胜,师父不甘心,虽找不到藏宝图,但可能会最后一博,那些江湖人不过是他的棋子,用来引出如安静王,皇帝,或者是楚云赫等皇室中人,置他们于死地的!” “什么?”段锦初大惊,立刻紧张的问道:“承风哥哥,云赫会来吗?他不是还没到京城吗?皇上呢,皇上会和楚云璃在一起吗?” 李承风抿唇,“锦初,这是我的推测,师父心思深不可测,我也只能猜到几分而已,楚云赫的大军距离京城不远了,若他得到此消息,是有可能来此的,毕竟这是天溯国的根基所在,而皇上我猜不来,不敢妄说!只是这山间,只怕师父已经来了,而且有可能设下什么埋伏,所以,锦初,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不要上山去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一张藏宝图,风云天下间(二) “什么?那不行,云赫可能会来,你也上山,那若凤南天真的有企图,你们不是危险了吗?不不不,凤南天是你师父,不会对你怎样的,但是云赫……”段锦初越想越激动,不禁紧拽住李承风的手,恳切的道:“承风哥哥,我留在山下,一会楚云璃到来,我又会落到他手里,与其让我在山下担心着你们,还不如让我上山去,你把我藏在一个隐秘处,我偷偷的看着你们,好吗?” “锦初……”看着她,李承风心中复杂难言,其实他想说,凤南天也不会放过他,正满天下的在抓他,扬言要杀了他的,而他也深知,背叛师门会是什么下场,虽然,他的做法不知能不能算背叛,但因他的败北全军覆没,而直接导致了天英会的整体惨败是事实,而他又逃避了罪责,并未去向凤南天请罪,而是悄然北上京城去找她…… “承风哥哥,我保证会听话,不会乱跑,你把我藏在哪里,我保证不乱动,不让人发现,好不好?”见他神色有异,段锦初心急如焚道。 “锦初!” 李承风喉咙有些堵,沉吟稍许,终是反手将那只柔荑反握在手心,紧紧的握住,嘴角微倾,“好,我不丢下你,只要你需要我,无论在何处,我都带着你!”Pr2v。 “嘻嘻,谢谢承风哥哥!” 段锦初唇边扬起笑来,由着李承风牵着她的手,挑了一条平坦的路悄悄上山,李承风又细细的叮嘱了她一番,上得山后,李承风先伏在草堆里四下环视了一番,见那帮人都各自忙碌的搜寻着宝藏,而十一处山头相连,呈圆形的样子,中间是低谷,山头上岩石陡峭,沙砾颇多,若遇大风侵袭,便又多了一分危险,除了他所在的这条通山之路较为平坦,其它几乎都没什么路,荆棘遍地,极不好走。 “锦初,我们一起藏起来,我既能保护你,也可以躲在暗中,静观其变!”李承风轻不可闻的说完,瞅到一处半山上的山洞,便牵起段锦初猫腰向那方向移动几步,然后将她一揽,以轻功向山洞跃去,待两人稳下身子,李承风用匕首砍了洞旁的一抱荆棘挡在了洞口处,将两人隐了进去。 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并未影响到疲于奔波在各个山头,激动忙碌挖宝藏的各门各帮派的人,不时有他们中间暴燥的声音传来,也有丧气的话语或者是劝说继续的话语,这令躲在洞中的两人不禁蹙眉,虽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也隐约能猜到这些人在愤怒或者抱怨什么。 “哼,肤浅!”段锦初忍不住低低的冷哼一声,瘪起了嘴巴,李承风侧过头来,“怎么了?” “承风哥哥,这些人怎么这么笨呀!宝藏是这么好找的吗?是随便就能找到的吗?”段锦初翻个白眼道。她虽是第一次经历宝藏这种玄乎的玩意儿,但书上电视上看的太多了,通常真正能找到宝藏的时候,也就是丧命的时候,陷在金银财宝堆里,无一滴水一颗粮,守着财宝饿死渴死,所以,过分的贪财有什么好呀! 李承风轻笑,“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些贪心之人存在的,现在是没找到,所以风平浪静,若是有一人找到了,那就都一翻身变狼了!” “不好!有大批官兵往山上来了!” 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惊的一众帮派立刻扔下了手中的活计,争先恐后的奔向山沿,凌乱的喊着,“是哪里的官兵?”12258671 洞中,段锦初紧张的拽紧了李承风的手,嗓音压低道:“承风哥哥,是楚云璃来了吗?” “等等看,可能是。”李承风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山路,侧耳仔细的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所幸他们藏身的这个山洞在半山腰,可以居高远眺,他有预感,凤南天肯定就在这里,只是不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闻言,段锦初摒气凝神,眼睛眨也不眨的透过密密的荆棘条缝隙看去,等待了不久,便见有禁卫军的红衣铠甲冒出山沿,先是少许,紧接着便是大批禁卫军抢上山来,手中提着刀直逼涌在山沿观望的帮派之人,而这些江湖中人,轻易是不会主动惹官家的,因此,在没有弄明白来者官兵所谓何事时,他们只是握住了自己的兵器往后退,而未曾出手,双方虎视眈眈,禁卫军一直往前逼近,直至将帮派中分散的所有人逼在了一个包围圈里,才停下了前进! 千余江湖汉子,比起到来的禁卫军人数,简直相差太多,至所有的禁卫军上山,大致粗略的对比下,竟足有他们的五倍之多! 一时之间,整个凤鸣山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气氛僵硬! “我的天,记得云赫说过,禁卫军总共就一万来人,现在被楚云璃调了有一半吧,那么皇宫怎样了?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也不少啊,皇上……” “嘘——” 瞧到山路下的异动,李承风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截断了段锦初的惊讶絮叨,“快看!” 顺着李承风手指的方向看去,段锦初一颗心激动的差点儿跳出来,那露出的黑色的轿子顶端,那一颗在太阳光下夺目耀眼的珠子,足以说明……说明皇上就在轿子里! 个皇是中。“皇上……是皇上!”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口,段锦初红唇轻抖着,不敢相信楚沐远竟真的会来到这里,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涉险,该是多么的…… 李承风疑惑道:“锦初,你怎知轿子里是皇帝?” “这顶轿子我见过啊,我见过皇上坐这顶镶珠子的黑轿,所以里面肯定是皇上!”段锦初解释的当口,小脸一下子白了,“完蛋了,你说凤南天会在这里,那皇上不是最危险了吗?” 李承风严肃了脸色,“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皇上最危险!” “那怎么办?不行,我得告诉皇上,让皇上赶紧离开这里!”段锦初说着,便情急的欲出洞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张藏宝图,风云天下间(三) “别动!”情急之下,李承风一把抱住段锦初,脱口而道:“初儿,不要轻举妄动!” “承……承风哥哥……”被圈在他有力的臂膀中,贴着他的胸膛,段锦初微怔了怔,颊上飞起两朵红晕,讷讷的小声道:“你怎么也叫我初儿了?我……我不动,你放开我吧!” “哦,对不起!”李承风从呆楞中回神,忙松了手,不自然的勾唇,“一时着急,胡乱叫的,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别人能叫得,我怎么就叫不得?” “呵呵,那你叫啊,我又没说不让你叫!”段锦初扬起脸,被李承风那别扭的较真模样逗的忍不住咧嘴,笑的欢快,竟卸下了几分紧张。 李承风微瞪她,扑一口气道:“叫就叫,我有什么可道歉的?” “嘻嘻,就是嘛,你是我哥哥,你想怎样都行啊!”段锦初挽上他的手臂,一脸灿烂的笑容,那清澈的眸子,在昏暗的山洞中,犹显晶亮。 “哎,看来这个孩儿他舅,我是推不掉了!真倒霉!”李承风撇撇嘴,半真半假的叹气摇头,惹得段锦初又瞪眼又气的捶打他,“你倒霉什么?你不想当舅舅,可有的是人想当,要是我在街上贴个告示,无数的人都会跑来要当的,你是……” “安静王到——” 山间突然一道洪亮的喊声,将段锦初的话阻隔在了喉咙,惊的她忙收起心思,下意识的将自己往荆棘里又缩了缩,才扶着李承风的手臂朝外看去! 自黑布镶珠子的轿子后,又一顶绿呢轿子抬上了山路,在平坦处落轿,两顶轿子四周,皆各有二十余名禁卫军保护,黑轿停下未动,绿呢轿帘被掀起,楚云璃一袭深紫色蟒袍,缓缓下轿,颀长的身材,逆着阳光静立在轿前,分明而深邃的五官轮廓,俊美中,带着一股沁人的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被围在中央的帮派中人,因出身于江湖,是以性子基本都豪放粗旷,对官家礼节皆没有什么讲究,也不会很重视,听闻下轿之人是当朝二皇子安静王,便都抱拳,三三两两的懒散开口,“安静王驾到,有失远迎!” 楚云璃负手在后,如鹰潭般的寒眸,冷冽的睥睨向中央,视线定格在站在最突显位置的那位金老大身上,气场阴森的开口,“尔等聚众京师,居心叵测,该当何罪?” “安静王,我等只是听闻这凤鸣山有异宝,前来观赏而已,何来居心叵测一说?”金老大一听,立刻不服气的说道,其它人皆哗然,胆小的缩后了身体,胆大的挺直了腰杆,一脸怒色。 “哼!本王且问,尔等这消息是从哪得知?”楚云璃面色更冷,嗓音亦发寒,眸中肃杀之气愈发的深浓。 闻言,千余人立刻左右交头接耳,交换消息,继而你一言我一语的抢话道:“来自天英会!” “对的,听说是凤总舵主亲口所言!” “就是就是,追究到根源,是半月左右前,有天英会的消息流入我虎头帮,说是凤鸣山埋了皇室宝藏,我们也没想挖,就是好奇跟来看一看罢了!” 说这话的人,说完便烧红了脸,似是不经常说谎,又可能是面对安静王这一位高高在上手握重权的王爷心里头发虚,是以,在不承认自己挖宝的情况下,嘴硬的找了理由,却仍是脸红成了虾子,出卖了他的内心。 楚云璃不由冷笑,“那么,尔等可曾看到了宝藏?” 一干人摇头,神色有异,沉默不言。 楚云璃倏的厉声道:“乱党故意制造谣言,混乱京师,尔等耳聋目瞎,竟听信此等谣言千里迢迢来此,毁山挖坑,真是无知!” 这一番威喝,震慑力极强,自古官比民大,纵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草莽,对官也是由心底惧怕的,更何况,面对的是如此大的一个官! 心里再不服,却没有人敢做出头鸟顶撞反抗,是以,雅雀无声,有一部分人还不自觉的低了头,不敢直视上那身威严的蟒袍官服! 楚云璃又道:“凤鸣山,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若有宝藏,朝廷早就开采,用于历年各地的旱灾蝗灾水灾,还会留给你们这些自私贪财的草民吗?凤南天叛乱造反,如今苟延残喘,此举是在做无畏的挣扎,放出假消息来,蒙蔽尔等,将尔等当做手中的棋子,案板上的鱼肉,让尔等与朝廷厮杀,他好坐收渔利,本王上山,本着不想多添杀戮的原则,奉劝尔等速速离去,勿在京师范围内逗留,尔等是遵,还是不遵?” 此言一出,众帮派哗然,今日的情况,莫说不能确定宝藏消息是否属实,就算真有宝藏,面对那五千多的禁卫军,谁又能活着将宝藏带下山去? “好,我们遵从安静王之命,即刻下山!”金老大率先抱拳,大声说道。 “我等也下山!” 一干人纷纷附和,说着,便持着手中兵器,欲离开—— “哈哈哈——” “哈哈哈——” “原来虎头帮,金老大,你们这些平日扬威武林的人物,也不过是一群给朝廷当奴才的废物!楚云璃已然挟持皇帝造反,将凤鸣山有宝藏的事实歪曲,他才是蒙骗你们,想独吞天溯开国皇帝留下的宝藏,你们都被骗了!” 山间,突然破空传来一道刺耳的大笑声,那是借助深厚的内力喊出来的,将整个凤鸣山震的回声阵阵,久久不曾停歇! 所有的人,皆被震在当场,一旦反应过来,忙四下里张望,寻找着声源处的发话之人,然而,除了回音之外,望不到一人! 楚云璃俊脸倏的染上霜寒,一个眼神,离越会意,几个手势出去,所有禁卫军警戒,他一个快速闪身,挡在楚云璃面前,长剑出鞘,准备迎敌! 而守着黑轿的禁卫军,同样将刀拔出,团团围在黑轿前面,气氛肃穆,紧张! “承风哥哥!” 段锦初心跳加快,抬眼望向李承风,嘴唇抖了抖,轻声问,“是凤南天吗?” “是师父!”李承风咬牙,将段锦初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内心亦紧张不安,手脚发凉,“初儿,你千万别出声,千万千万,知道吗?” “承风哥哥,皇上……我担心皇上啊!”段锦初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那个老头儿现在对我很好很好,他又是云赫的父亲,要是被凤南天所杀,我,我怎么有脸见云赫?” 李承风心里也没底,但看着段锦初的焦急,只好先安慰道:“初儿,你先别急,我们静观其变,看看再说!” “来者何人!可是逆贼凤南天?滚出来!”楚云璃怒喊,仰望高空,身子旋转着,俊脸铁青,“本王哪里造反了?尔等天英会反贼混入太子身边,本王擒拿反贼,更要擒拿你这贼首!躲在暗处不敢现身一见,乃是鼠辈所为!” “哈哈哈!安静王楚云璃,你问问你旁边的黑轿中人,你此举是否为犯上作乱?你和本座有什么区别?倒不如和本座合作,端掉英宗景丰帝,本座扶你上位!”高空中,凤南天沙哑刺耳的嘲笑声再次响起,带着得意与猖狂,和毁灭世界的肃寒之气! 此一言,令楚云璃心中大惊,而那一帮江湖人听闻,立刻将质疑的眼神投向他,并已有人喊出,“敢问安静王爷,旁边这一顶轿子中所为何人?”“太子在外率军平乱,安静王是否如凤总舵主所言,趁机造反?”“皇上呢?当今皇上是否在皇城?还是已被安静王所挟持?” 乱七八糟的叫喊声,充斥着楚云璃的耳朵,他一双深眸,涌上阴霾冷厉,正待开口下杀令时,黑轿的轿帘,却自里面缓缓掀起,楚沐远一袭龙袍,弯腰步出轿子,离越一惊,忙一步跨过去,却不知此时此刻,该阻止还是该礼遇? “父皇!” 楚云璃震惊之余,凝望着楚沐远迟疑稍许,踱步至跟前,却迎上楚沐远微笑的脸,将手一抬,他心里一震,忙将手臂伸过去,楚沐远搭上他的手臂,朝他微微颔首,然后才面向混乱喊叫的江湖帮派,这千余人,虽从未有机会一睹天子真容,但那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却已表明了身份,继而惊骇的瞠目结舌,喊声渐渐消弭…… 楚沐远威严的嗓音,穿透在上空,“朕,乃天溯国英宗景丰帝楚沐远!”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禁卫军单膝一跪,参拜声洪亮整齐!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名帮派草民,被震的立刻屈腿跟着跪下,扯着嗓子喊道。 楚沐远朗声道:“安静王楚云璃乃是朕二皇子,其忠心为国,从未有犯上之举,一切都乃反贼信口胡言!朕今日御驾亲临凤鸣山,一来,便是瞧瞧这凤鸣山上究竟有什么宝藏,引来这数千人毁山挖掘,二来,便是想问问尔等,天英会造反,致百姓受难,你们这些有血性的堂堂七尺汉子,不站出来保家卫国,与朝廷共诛反贼,还百姓安宁,而齐聚凤鸣山给朝廷添乱,是否大丈夫所为?” 这一番言语,字字珠玑,面面俱到,既保全了楚云璃的脸面,又反将凤南天,戳破他离间利用拉拢楚云璃的阴谋,让楚云璃心中感动,从而放下个人利益,以天溯江山大业为已任,父子原本成了敌人,此刻又成了亲人,站在一条线上,齐心对抗外敌,而后面的话语,便是将那千余人拉拢向朝廷,令他们站在朝廷这一边,对抗天英会凤南天! 听到后面,楚云璃心中暗叹,父皇这一招,高明!姜,还是老的辣啊!不然,今天的场面,难以控制,少不得要大战一场,血染凤鸣山不说,禁卫军损兵折将是必然的,最关键的,还是凤南天! “草民等人是天溯百姓,愿效忠于皇上!”原本跪下未起的千余人,在当今皇帝威严的话语下,立刻表明立场,只要不是脑残的人都知道,太子楚云赫已收复江南所有被天英会所占的城池,天英会的确是苟延残喘,朝廷大胜在即,谁还敢被冠上造反的帽子找死呢? “狗皇帝,你以为你人前护着楚云璃,就能洗刷他血洗八王府,带兵攻入皇城的事实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狗皇帝残暴不仁,不配我凤南天拥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高空中,凤南天阴森如鬼魅的话音一落,突然之间,无数的黑衣杀手自半空中从四面八方俯冲下来,那一柄柄闪着白光的长剑,都齐向一个方向攻来,目标便是——楚沐远! “保护皇上!” 楚云璃惊喊一声,自身旁侍卫手中抢过剑,迎上了一名黑衣人,所有的禁卫军训练有素,一冲过来与黑衣人厮杀起来,而那些江湖帮派中人,自是各持兵器,也豪气万丈的加入了战圈,一时,山间嘶打声响彻云霄,场面混乱不堪! 黑衣人人数众多,且剑上皆淬了剧毒,凡是被他们剑尖扫到的人,皆在瞬间毙命,杀伤力极强! 这是凤南天精心策划的最后一场行刺楚沐远的行动,他手下所有的人,都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所以,杀戮更狠,更亡命的挥舞着刀剑,本是人数不敌禁卫军及绿林帮派,但因他们的毒,他们的不畏死,战斗力竟不输于禁卫军! 随着黑衣人的不断逼近,楚沐远被近身的禁卫军护着,一直退到了轿子左边最里侧,身后是一道高达十丈的土坡,虚土松驰,不断的有土屑碎石落下,楚沐远沉着脸,目光紧紧盯着四周,额上青筋冒起,眸中寒意甚深! “轰——” 突然,晴日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浓云迅速笼罩在太阳周身,转瞬间,天空变得阴沉昏暗,冷风肆虐,树枝剧烈摇摆,血雨腥风中,飞溅起乱红无数…… 惨烈的打斗中,段锦初双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这场景,比之那日血洗八王府时更加的惨绝人寰,令人心房紧缩,心凉如冰,那一剑剑被挑飞的人,血流如注,嘶鸣声,痛呼声,震荡着她的耳膜…… 她亦看见,楚云璃被围时的奋力阻杀,那铁青狰狞的脸,那剑下的狠辣,及几乎被毒剑扫到时,一名侍卫抢着帮他挡剑而死的惨状…… 陡然,一支短箭,在平地的打斗中,自高而下,破空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射立在山坡下的楚沐远! 而紧跟短箭之后俯冲下来的,是一袭黑衣,披着黑色斗篷,双臂张开如蝙蝠一样的男人——凤南天!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在昏暗的光照下,在兵器不停相撞的刺耳之声中,没有人能听得到,或是注意到那一支夺命的短箭! 李承风紧抿了嘴唇,眼神晦暗不明,余光悄悄扫向段锦初,未发一言,段锦初先是痴楞,在接收到他的目光时,突的反应过来,想也不想的,歇斯底里的吼出,“父皇!小心哪——” 这一声喊出,虽夹杂着风声,兵器声,嘶喊声,却也隐约模糊的可听到,顿时,禁卫军顾不得去看喊话的人在何地又是何人,急切的纷涌向楚沐远,包括楚云璃! 楚沐远怔然抬眸,身子未动,身前挡了无数的禁卫军,那支短箭一连穿透了三名禁卫军的喉咙,令他幸免于难! 而凤南天在紧跟而至时,双掌齐出,掌风卷带起风沙走石,击倒无数的禁卫军,又涌上另一批禁卫军后,却突然撤掌,一折返朝着半山腰的山洞急掠而来! “师父!” 李承风惊喝一声,情急之下,将段锦初的腰间一揽,连退两步,一脚踢起荆棘,向着攻来的凤南天扫去,凤南天大怒,半空中一掌劈向荆棘,刹那间,荆棘条成碎末,弥漫了洞口! 仓皇间,段锦初只觉腰间一紧,李承风已带着她跳出了山洞,往楚沐远所在的山坡飞掠而去,身后,凤南天旋即立刻折返,紧追而来! “初儿!” 待看清了向他们飞来的人影,楚云璃与楚沐远几乎同时惊喊出声,两人一落地,黑衣人如滚刀似的扑来,一柄柄见血封喉的剑,不停的在眼前闪晃,段锦初惊骇的滞在原地,腿软脑胀,李承风已拔了腰间的剑,周旋于她身体前后左右,楚云璃亦忙于保护她与楚沐远,谁也顾不得说上一句话! 多了李承风的加入,黑衣人渐被逼至外围,原本紧密的包围圈,越渐扩大,将楚沐远与段锦初护在了中间,禁卫军、楚云璃、离越、李承风及还未倒下的江湖汉子,厮杀便更勇猛,哪知,在激战中,他们竟都忽略了一个人! 彼时,紧挨着山坡而站的,就只有段锦初与楚沐远,一道蝙蝠黑影从后方掠过去,立在山头,朝着下方勾起阴森的冷笑,而后,身子忽然一起,倒挂于半空中,双掌数秒间,拍出十多掌,刚硬的掌风,将松驰的山坡击毁,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山坡瞬间倒塌—— “初儿!父皇!” “初儿!” “皇上!” 闻声回头,无数道惊喊声响彻,土方坍塌的太快,楚沐远饶是会武功,一旦反应过来就去拽段锦初,却终是慢了一步,背心被土块砸中,没来得及抢到段锦初的手臂! 段锦初失神的大脑,陡然间明朗,求生的本能令她急急的往外奔去,却没想到越慌越乱,一脚踩在裙角上,整个身体向前扑去! “初儿!” 李承风大喊一声,飞奔向段锦初,却在即将探到段锦初肩膀时,被凤南天一掌袭来,将他生生的逼退回去,纠缠着他,阻止他去救段锦初! 与此同时,楚云璃和禁卫军亦冲了过去,在碎石黄土中,就近拽了楚沐远一把,由禁卫军接住,将楚沐远带出了坍塌地,而后一旋身,赶着代替李承风揽住了段锦初跌落的身子,“嘭!”一块石头击中了他的腿弯处,他痛呼一声,双腿弯屈,单膝跪在了地上! “云璃!” 段锦初从劫后余生的震荡中反应过来,嘶喊一声欲回头,楚云璃却一手穿过她肩上的青丝,将她重重一推,大吼道:“接住她!” 身子失重般的,向前跌去,禁卫军冲过来四五人,将她牢牢的接住,未及回头,只见离越一剑砍死一名黑衣人后,凄厉的喊了一声,“主子——”便急掠向后方! “云璃!” 楚沐远悲痛欲绝,加之背心的痛楚传来,眼前突然一黑,昏倒在了禁卫军怀中! “皇上!”禁卫军急呼,将楚沐远向轿子方向抬去。 “轰——” 山坡完全塌陷,沙土弥漫中,再看不到那张熟悉的脸,听不到那声冷冽霸道的嗓音,一胚黄土,将他掩埋,从此,亦再看不到他深沉晦暗的感情…… “主子——” “安静王爷——” 一道道的嘶吼,声震九霄,离越扑在土堆上,腥红了双目,有楚云璃的近身侍卫,有禁卫军,有武功高强还未受伤的江湖汉子扑过来,有用剑,有用手,有抄起铁橇的,皆拼命的往外刨着黄土…… 段锦初被四名禁卫军搀扶着,如遭雷击一般,完全呆滞了神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方土堆,耳中充斥着各种悲鸣之声…… “师父,求您放过小师妹!” “孽徒,背叛师门,自身难保,还敢为段锦初求情?找死!” “师父,承风知错——” 李承风一边吃力的抵挡着,一边低姿态的求饶,然而,凤南天手下却一刻不留情,他一个招架不住,被拍中一掌,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晃了几晃,凤南天冷哼一声,双指疾出,点了他全身大穴,将他扔在一边,狞笑道:“你的武功是师父所传,你以为你的反抗,有用吗?不自量力!” 一语落,从黑衣人与禁卫军继续的混战中,搜寻到呆傻的段锦初,与昏迷倒在轿前的楚沐远,凤南天继续狞笑着,飞身而起,率先朝着楚沐远攻去,此生,他活着的唯一信念,便是替段雪儿杀了楚沐远报仇雪恨! 彼时,禁卫军已战死无数,又一大批人扑在土推上,刨土救楚云璃,而忽视了楚沐远,何况,也没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凤南天出神入化的武功! 是以,在凤南天几招将守护楚沐远的禁卫军毙命后,又抬起一掌,欲劈向楚沐远的天灵盖时,旁的人发觉要去相救,已然来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高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极响亮的雕鸣! 凤南天一楞,与所有人一样,匆忙抬头去看,竟见一只巨大的黑雕驮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从高空中俯冲下来! 与此同时,无数道玄衣身影,以绝佳的轻功飞上山沿,手持长剑无声无息的杀向黑衣人,这一惊变,令凤南天大惊,玄衣卫!竟是慕天擎的玄衣卫! 思绪瞬息万变间,凤南天立刻劈掌向楚沐远,然而,此时反应过来,已然迟了一步,掌还没劈到,雕背上的玉潇子已将内力灌于五指,射出了手中的一锭金子,生生的击中了他的手腕,而后从雕背上一跃过来,将他逼的向一旁连退十几步,震惊中,亦不显慌乱的与玉潇子大战起来! 有了千名玄衣卫的加入,战局明显扭转,玄衣卫比之禁卫军,战斗力要强过百倍,残余的黑衣人,仅一柱香的时间,便尸横遍野,再无一人活着! 一袭戎装的楚云赫,自山路口上来,将战场粗略的扫视了一番,瞧到那仅剩一方的打斗,薄唇勾了勾,有玉潇子对付那黑蝙蝠一般打扮的凤南天,他大可放心,于是,缓步走向轿子! “参见太子殿下!” 存活的禁卫军,拖着受伤的身子,在无比的惊愕中,跪地请安行礼,江湖汉子更是震惊,陆续跟着跪下。 “全部免礼!”楚云赫蹙眉,摆摆手。PumJ。 “谢太子殿下!” “父皇!” 于近前,楚云赫才看清楚,楚沐远竟也来此,而此刻竟还是陷于昏迷中,玉潇子骑着大雕先行,他几日几夜没合眼,体力有些不支,是迎后赶来的,是以,此刻不由大惊,将楚沐远一把扶坐在怀中,急唤道:“父皇!父皇,儿臣是云赫!父皇您醒醒!” 然而,唤了多遍,楚沐远无任何反应,楚云赫不禁迅速吼道:“安羽安怿,带人将皇上即刻送回皇宫!” “是,主子!”立在他身后的两人忙上前,将楚沐远抬进轿子,整队过来覆命的玄衣卫,调出一队,由安羽安怿带着,抬起轿子快步向山下而去! 楚云赫身躯轻颤着站起,目光胡乱的搜寻一圈,竟落到了那一抹粉衣的背影上,心跳,骤然停歇! “主人,那似乎是夫人!”一名玄衣卫指着段锦初,愕然道。 楚云赫呼吸有些紊乱,将十指用力捏成拳,怀着满心的雀跃与激动,一步一步走向段锦初,而她僵立的身子,却突然一动,甩开搀扶她的禁卫军,朝着前方碎步奔去! “云璃!” 段锦初悲怆的哭喊着,跪在了土堆旁,泪如雨下,浸湿了双颊,离越等人还在不停的刨着土,她亦如发疯般的,用双手刨着,凄声唤着,“云璃!云璃!你出来……出来!” 楚云赫的步子,倏然停在原地…… “云璃……你不要死,为什么?为什么要舍命救我?其实你可以逃出来的,可以的……” 一声声的悲鸣,流之不尽的泪水,将段锦初的绝望与不甘,悉数融入…… 阴沉昏暗的天际,突然又是几道闪电划过,冷风更加肆虐,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将山涧的血水,反复冲刷…… 离越与禁卫军还在挖土,不停的挖,什么也顾不得,只是拼命的挖…… 段锦初泪痕和雨,将十指深深的刺入泥泞,湿土打在胸前,全身湿透,泥点沾了一脸,她仍旧尽自己所能的刨着,心中就一个信念,只要多刨一捧土,他便有多生还一分的机会,对他所有所有的恨,在此时,全部消融……他不过是一个爱到极端的男人,只是太想得到她…… 一双大手,自肩后搂抱住她,按住她的双手,哽咽着嗓音,“初儿,让男人们去救二哥,你身子弱,还怀着身孕,不可糟蹋自己啊,快起来!” 段锦初缓缓侧目,对上那张梦里熟悉入骨的脸,泪水更像决堤的海,纷涌而出,“云赫,是你吗?云赫……是不是你?” “是,我回来了,刚刚赶到!”楚云赫将她的双手从泥泞中拉出,已是血迹斑斑,血肉模糊,忍不住眸中滚落热泪,“初儿,你怎能这样?二哥他救你,不是让你反过来以手刨土救他的!” 段锦初抽噎着,“云赫,云璃他……” “我知道,方才有禁卫军禀报我了,你赶紧起来,我让人先送你回去,我在这里盯着!”楚云赫说完,果断的将段锦初抱起,大步向另一顶绿呢轿子走去。 “不,云赫,我要等云璃,他是为救我才被埋进土里的,我要等他!”段锦初直摇头,哭叫着,朝土堆方向望着,激动异常。 “初儿……” “主子!” 突然,离越一声惊喜的吼叫,令楚云赫的话咽回肚子,继而迅速转身回望,只见禁卫军已从土坑中,抬出了楚云璃的一只手臂,接着是他的整个身子,离越抱着他的头,一干人急步朝这边走来! “云璃!” 段锦初狂喜的大喊,楚云赫亦面色动容,欲上前相迎,怀中又抱着人,是以,忙将段锦初放进轿子中,然后快步赶过去,看到楚云璃满脸满身的土,紧闭着眼睛不知死活的样子,蹙眉道:“迅速送到山下,往千江堤大营送去!” 离越迟疑道:“太子殿下,主子还是送回皇宫……” 擦一把额上的雨水,楚云赫说道:“皇宫距这里较远,且太医怕是无用,千江堤大营有神医,不可耽误了,山路滑,用轻功下去,快!” “是!”离越不敢再怀疑,与众禁卫军抬着楚云璃快步走向山路口,楚云赫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忙又喊道:“禁卫军轻功不行,雨这么大有阻力,玄衣卫二队,立刻护送安静王到大营,请朱先生救治!” “是,主人!”12271457 大雨滂沱中,二队玄衣卫百人,由一人背起楚云璃,几人在旁撑着,其它人护在周身,以绝顶的轻功向山下飞去! 而李承风仍被点着所有穴道,躺在雨幕中,无法动弹,亦无法出声,当看到段锦初以十指刨土时,心中焦急火燎,好在楚云赫竟来了,而他们却皆未看到他! 再说玉潇子,与凤南天一直打到其它山头,又一路打回来,凤南天高深的武功,着实是令他没有想到的,然而,也不是打不过凤南天,若论功力,他比凤南天要高出十几分,只是越打,他对凤南天的武功路数越生疑,是以,便以试探凤南天全部武功为目的,只使出五分功力,与其周旋着! 而凤南天眼见打不过,心中吃惊的同时,边打边往李承风这边退去,到近前时,晃了个虚招,然后猛的甩出一把毒粉,趁玉潇子紧急闪避之时,捞起地上的李承风一跃离去! 那一闪而逝的身影,恰被坐在轿中的段锦初瞧到,立刻着急的大喊,“承风哥哥!承风哥哥!” 楚云赫侧身过来,蹙眉道:“初儿,你喊什么?李承风在此吗?” “是呀,是承风哥哥带我来的,我看到他被凤南天抓走了!”段锦初急急的指着那抹在雨幕中越来越远的黑影,解释道。 玉潇子奔过来,叹气道:“云赫,那个该死的凤南天,真是个狡猾的狐狸,竟让他给跑了,不过师父探出些他的门道来了,我们回营再说!”一口气说完,目光一闪,瞟到轿中的人,方才惊讶道:“初丫头!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京城吗?你跑这山上做什么?” “师父,我……咳咳……”受了凉,喉咙有些痒,全身湿透的衣服又沾在身上,勾勒出了胸前的曲线,段锦初又难受又囧迫,忙放下轿帘,再不说话了。 “初儿,李承风现在难救,只能先顾你,淋了雨要是伤寒就麻烦了!”楚云赫微扯了扯唇,心中焦急,可惜现在手头没一件干衣服给段锦初,便偏回脸,看向玉潇子,“师父,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 过道凤心。“好!”玉潇子点点头,一招手,将黑雕招来,“下山!” 有玄衣卫来抬起轿子,可是大雨之中,抬轿子并不好用轻功下山,段锦初又挺着大肚子不能背着走,无奈之际,楚云赫和玉潇子各执她一只手臂,将她架在空中,向山下而去! 剩下的玄衣卫,及禁卫军、江湖汉子跟至后面,快速下得山去! 凤鸣山上,大雨一连下了几个时辰,满山的尸体,满山的血水,将这一方山涧,染成腥红…… 第四百一十五章 该恨,还是该感激? 千江堤大营。 日暮时分回到营中,楚云赫将段锦初安排进他的主帐营里,两人一番洗漱之后,楚云赫换了套锦衫,段锦初却无衣可换,楚云赫抿唇原地踱步,思忖道:“初儿,我看你只能把我的衣服先换上了,将就一下吧,总比穿着湿衣强。” “哦,好。” 段锦初从浴桶中站起身,楚云赫捧着衣服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她丰满的乳胸,久不经房事的他,情不自禁的紧了呼吸,干咽着唾沫,段锦初原本还挺自然的,却因他眸子里的邪光,一下子娇羞起来,嗔道:“你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呃……见是见过,但是经久未见了,所以……”楚云赫略带尴尬的解释,却一转念,唇边扬起了坏坏的笑,“小初儿想多了吧?为夫可正经的很,只是欣赏一下而已!”说着,一只手缓缓探过来,在段锦初的楞神中,轻轻覆上她的酥胸,邪肆的勾唇,“顺便再摸一下而已!” “哎呀,没个正经的,快给我穿衣服,我还要去看看安静王怎样了呢!”段锦初忍不住轻颤了下身子,立刻拂开楚云赫的手,白皙的双颊,已因羞涩染上了醉人的红晕。 “好,以后可有的是时间收拾你!”楚云赫唇边笑意渐深,猛的低下头来,贴上段锦初的唇。 久别重逢,刻骨思念,这一吻,立时掀起一室旋旎…… 激吻中,楚云赫无法控制的**迭起,低喘着将怀中的人儿更紧的贴在他胸前,大手情不自禁的在她光洁的后背游走,她在迷乱中,将藕臂缠上了他后颈,两团柔软摩挲着他,令他体内的燎原之火,燃烧更甚,放纵着…… “初儿……” 良久,楚云赫一声呢喃,移开唇,只紧抱着段锦初喘息,低低的道:“现在不能,战事随时会起,待回京后……你肚子七个来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初儿,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云赫,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段锦初哽咽了声音,八王府的惨事,他似乎还不知道…… “傻丫头,别哭,我们这不是相见了吗?”楚云赫直起身子来,抹抹段锦初泛红的眼眶,轻轻的笑着,目光稍稍再往下,落在她浑圆的肚子上,本是**所致潮红的俊脸,渐渐恢复正常,弯腰半蹲下身子,大手轻抚上她的肚皮,摩挲了一会儿,又侧脸贴上去,聆听着里面的动静,听了稍许,不禁蹙眉道:“怎么宝宝没有声响呢?我闲暇时,与地方上的老妈妈们聊天,她们说宝宝会动的啊,怎么啊——” 然,话才说到这里,楚云赫便被由里至外踢了一脚,震的他忙退了一步,愕然的看着段锦初会动弹的肚子,似有一双脚,在她肚子里这里踢一下,那里踢一下的,这景像—— “呵呵,宝宝四个来月的时候就会动了啊,经常踢我,越大踢的越厉害了!”段锦初低头瞧着,失笑的抬眸,看到楚云赫傻楞的表情,笑的更厉害,“哈哈,平日里逮不着他爹爹踢,尽欺负我,今儿可算是踢到了!” “初儿……”楚云赫有些面瘫,表情甚是难看的道:“他踢你痛不痛?这臭小子,还没出娘胎就敢放肆,生出来了还得了?” 段锦初笑的欢,“咯咯……不痛不痛的,这是正常的事,每个孩子在娘胎时都这样,踢的厉害,说明他越长越大了!你呀,被你儿子还是女儿踢一脚,有什么可黑脸的?” “人说慈母多败儿,从你现在就看出来了!”楚云赫撇撇嘴,较劲似的瞪一眼那藏在肚子里的小家伙,将段锦初抱出浴桶,抖开手中的衣服,一件件给段锦初穿上,也幸好他的男人衣服宽大,将段锦初的大肚子正好遮盖住,只是看着有些太别扭,却也无法。 穿戴完毕,段锦初瘪着嘴,不服气的呛他,“我多败儿,以后有能耐你不要慈,你尽管严好了!” “有你慈,我还敢慈吗?这两人都慈了,那孩子还不给宠上天惯坏了?要是女儿倒罢了,就该宠着,要是儿子,不学无术骄横淫逸,我朝江山就要后继无人了!”楚云赫不满的驳道。 段锦初一听,嘴巴瘪的更厉害,“好了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事儿了,我把头发挽一下,先去看看安静王,不知道怎样了,以师父和璇玑的医术,肯定能救活吧?” 楚云赫迟疑着,点点头,暂时安慰着段锦初,事实上,他说不准,神医并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如楚云璃那般情况…… 果然,还没迈出营帐,便有侍卫来请,“太子殿下,朱先生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嗯。”心头一紧,楚云赫立刻牵了段锦初的手跟出去。 此时,大雨已停,天边夕阳西下,将地上水洼里的水映照成橘色,熠熠闪光…… “怎么样?”一进帐子,楚云赫几步到床前问道。12271457 诸葛璇玑面有异色,抿抿唇道:“土压的太重,腿部有伤,好在骨头未断,坍塌时,安静王是被压的趴在地上的,胸腔心肺好在被护住,没有直接受到土块的重击,但是后脑勺出了大问题,被碎石击中三处,导致昏迷不醒!” 楚云赫一怔,俯身去查探,果真见楚云璃后脑有三处凹陷,腿上已被伤口处理,闭着眼睛沉睡着,面色惨白中,泛着不正常的红,心中一惊,立刻道:“他发烧了!” “是,高烧,伤口被土和雨水冲洗感染,导致伤寒高烧,若五个时辰之内能退烧,性命尚且应该是保住了,但是……”玉潇子说到这儿,话语不禁顿下,将把脉的手伸回,为楚云璃捻好被子,站起身,神色甚是凝重,“云赫,安静王脑部伤势过于严重,即使保住性命,恐怕……” “恐怕什么?”段锦初一步上前,激动的问道。PumJ。 楚云赫亦摒住了呼吸,将段锦初搀住,小心翼翼的道:“师父请说!” “恐怕短时间之内是不会苏醒的,至于究竟什么时候能醒来,师父也说不准,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还有可能是一辈子昏迷……”玉潇子蹙眉,语气沉重的说道。 “什么?”楚云赫一震,大脑恍惚了数秒,立刻又道:“师父,您尽全部所能,一定要将二哥救活啊!” 头看儿起。“师父当然会尽力,能用的药都会用,能做的工作都会做,要是他真一辈子醒不来,那师父也回天乏术了!”玉潇子叹气。 “植物人……他竟成了植物人……” 段锦初悲戚的喃喃而语,自床沿坐下,看着那张毫无生机的脸,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云璃……你若不救我,若是扔下我自己冲出去,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你好傻,好傻……” 楚云赫靠在床柱上,半响神情呆滞,以前被楚云璃欺负打压时,他恨不得暗杀了楚云璃,可是此时看他活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中,又是难以言喻的难过,初儿的命,竟是他换回来的…… 玉潇子与诸葛璇玑眼神交流一番,皆不解的盯着段锦初,默默咀嚼着她方才说的那三个字:植物人。 “云璃……” 段锦初一声声的呼唤着,嗓音直至沙哑,玉潇子给她十指上的伤口清理上药包扎了一番,许是十指连心的痛,许是太过绝望悲伤的缘故,也许是太累了,她竟缓缓栽倒在床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初儿!” “初丫头!” 再次醒来时,已近子夜。 楚云赫将她抱起,让她依偎在他怀中,喂她喝水喝粥,细碎的与她聊着,压下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慰着她。 帐外,突然有脚步声,接着聂风的声音响起,“主子,严管家与玄衣卫到此,求见主子!” “严榆?”楚云赫一楞,继而道:“传他进来!” “是!” 段锦初脸色瞬间煞白,将衣袖揪的死紧,心中,矛盾纠结,万般情绪涌上,又带了几分欢喜,至少严榆等人没有死,她做出的牺牲是有用的…… 严榆进帐,兼程赶路的疲惫,在脸上表现的很明显,看到段锦初时,惊讶的半天张着嘴,忘了请安,忘了说话! “咳咳!”楚云赫不明就里,不悦的咳了两声,“成什么样子?” “奴才该死!”严榆立刻跪地,叩头道:“奴才见过主子,见过夫人!” 楚云赫蹙眉道:“起来吧!竟深夜赶到大营,是出什么事了么?” “谢主子!” 严榆起身,低垂了头,拱手道:“回禀主子,京中的确出大事了,八王府遭难,夫人遭难,昨日黎明时分,安静王派大批禁卫军突然冲入王府,声言要抓天英会反贼,其实便是抓夫人,言主子勾结反贼,八王府上下,全部诛杀,奴才带侍卫和玄衣卫殊死抵抗,府中家丁丫环被杀无数,打至最后,夫人心地善良,不忍更多的人被诛杀,奴才拦不住,硬是跟禁卫军走了,是以方才乍见到夫人,奴才震惊之下失礼了!” “什么?严榆,你所言可当真?”楚云赫一听,倏的严峻了神色,惊问道。 严榆头又低进去一分,“是,奴才所言句句当真,不敢瞒骗主子,我八王府,惨遭血洗,夫人以自己换奴才等人贱命,奴才等从秘道退往慕氏山庄,于今日探得消息,安静王出城,主子大军已到千江堤,便快马加鞭赶来禀报主子!” 楚云赫俊脸铁青,牙关咬了咬,扭头看向呆滞的段锦初,“初儿,后来怎样了?你怎么会出现在凤鸣山,李承风又是怎么回事?” “我被禁卫军带到了一处宅子,关在了一间屋子里,他们蒙着我的眼睛,我也不知是何地,一天没敢吃东西,生怕饭菜中被下药,后来一直等到晚上,楚云璃来了一趟,我们吵了好久,后来他把每道菜尝过去,我才敢动了筷子,夜深时,离越找他,说出了什么事,他就匆匆走人了,再到半夜三更,李承风竟突然潜进那处宅子,杀死了所有看守我的禁卫军,将我救了出去,我们在一处尼姑庵借宿了一晚,到天明后,我听他说起凤鸣山的事,便央他带我去凤鸣山了!”段锦初简单的诉说道,对楚云璃做的事,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的,何况,八王府的确枉死了那么多的人…… 闻言,楚云赫气的低吼,“那你跑凤鸣山做什么?你就不怕出点意外吗?你看多危险,多危险啊!李承风那个糊涂蛋,真是该死!” “云赫,你别生气,我……当时,承风哥哥要一个人去凤鸣山,剩下我一人不敢呆着,我又担心皇上不知被楚云璃怎样了,凤鸣山宝藏那么重大的事,楚云璃肯定会去,说不定皇上也去,我着急,所以就……”说到这里,段锦初不禁委屈的瘪起了嘴,“还说呢,我本来和承风哥哥在山洞里藏的好好的,谁也发现不了我们,要不是凤南天偷袭皇上,我情急的喊了一声,我也不会被凤南天发现,那么……你父皇可能就挂了!” “初儿……”楚云赫听到此,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庆幸,纠结的瞪着段锦初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向严榆,“今晚歇在营中,找聂风安排帐子,明日回京去处理王府内的事,安静王伤重,目前也在这里,祸乱不了什么了!” “是,奴才告退!”严榆面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带着惊喜退出了帐子。 这一夜,段锦初无眠,黯然神伤,默默垂泪好久,心中抱着一线希望,默默祈祷楚云璃能早日苏醒,醒来后能幡然悔悟,能与静王妃好好过日子,皇上不追究他的罪责,大家一切都能好…… 楚云赫夜半时,又去看了一趟楚云璃,站在床前,心境与之前又大不相同,噬心的恨,令他紧紧的攥拳,又想到段锦初的大难不死,拳头渐渐松开,如此纠结反复,最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血洗八王府,阴谋造反,对父皇不利,却又不惜性命救初儿与父皇……他到底,是该恨,还是该感激?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为一个情字,苍凉一生 翌日。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被雨水冲刷过后的空气里,飘散着清新的柳叶香,与各种山野小花的香味。 堤岸边,柳树略见有几株,高高的河床,将奔腾的河水阻在河里,兵士列成一排,严阵待守! “报——” “敌军已向我军开进,相距二十里!” “报——” “方元帅已率大军从大风口镇向南迂回挺进,以狼烟为号,预计午时同时发起进攻!” 不断的有哨兵来回奔波着,主帐中,将领齐集,紧张忙碌的商讨着,准备着这最后的一战! 段锦初近黎明时,才抵不住疲惫的入睡,此时,被外面士兵操练的声音惊醒,一摸身边,楚云赫早已起床了,她坐起揉揉眼睛,穿衣下地,头探出帐子,小声吩咐了一声,便有玄衣卫端了水盆进来,侍候她洗漱,然后用膳。 膳毕,出了帐子,又去看楚云璃,玉潇子与诸葛璇玑去忙碌布阵排兵去了,楚云璃高烧已退,一张俊脸泛着白,沉睡如钟。 段锦初坐在床沿,伸指至他脸上,勾画着他的五官,轻声的呢喃,“云璃,你要快点醒来,不能一直睡下去,你还有孩子,有王妃,他们都等着你呢!你快醒来,我也在等你,皇上和云赫不会与你生气的,我帮你说话,他们肯定能原谅你的,你不要装睡,不然我会生气的……” “夫人,主子该喝药了!”离越端着药碗近前,轻声说道。 段锦初扭过头来,伸出手,“我来吧!” “不敢劳烦夫人,奴才侍候主子便好!”离越未动,语气极其淡漠疏离道。 “你……”段锦初一怔,木讷的看着离越,抿唇小了声音,“我只是想喂他喝药而已,没有什么劳烦的!” “夫人千金贵体,还是回帐休息吧,我家主子自有奴才侍候,请夫人相让一下!”离越面无表情,嘴上说着恭敬的话,态度与语气却甚是冷冽,使劲的压抑着情绪。PumJ。 “离越,你在……恨我?”段锦初心中有丝明了,缓缓起身,楞楞的看着离越,“你家主子他……” “奴才不敢!”离越低头,再无其它话。 段锦初眸中一热,迅速偏过了脸,在原地呆滞了稍许,缓步迈出了帐子。 在忠心于楚云璃的手下人眼中,她是红颜祸水,是害了他们家主子的罪魁祸首,不是吗?连这些下人都恨她,那么,他日静王妃,又会怎样的恨她呢? 没有目的的,穿着已洗好晾干的粉色裳裙,段锦初胡乱随意的走着,浑然不管她一个女人出现在军营,引起了多少人的注目,心中,有个结,压着她,令她几近窒息…… 经过一处帐子时,隐约似是听到了女人的呜咽声,她不由滞下了步子,疑惑的望着那顶帐子,呆楞了好一会儿,才偏头问向帐外的守卫,“这里面是谁?” “回夫人,是太子殿下交待看管的人犯!”守卫兵如实回道。 “人犯?”段锦初讶然,眨了几下眼睛,又问道:“是什么样的人犯?怎么会是女人呢?犯了什么罪啊?” 守卫道:“回禀夫人,殿下有命,不得透漏人犯消息!” “呃,那,那我能进去看看吗?”段锦初想了想,问道。 “抱歉夫人,除非有殿下命令,否则属下不敢放夫人进去!”守卫拱手低头,为难的拒绝。 段锦初扯扯唇,淡笑,“那算了吧,我不难为你。”说完,便向着她昨晚住的主帐营走去。 回帐,却见楚云赫恰巧在,见她进来,立刻起身过来揽住她,轻声责怪道:“去哪儿了?我一回来却不见了你,害我担心!” “我去看安静王了,然后随便走了走。”段锦初浅笑,扬起脸来看向楚云赫,斟酌着问道:“我回来时,经过一个营帐,里面似乎有女人的哭声,军营里除了我,还有其它女人吗?” “初儿……”闻言,楚云赫俊眉微蹙,迟疑稍许,道:“是关着个女人,她便是我信里告诉你的萱妃,是你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 “萱妃?她……她就在那座帐子里?”段锦初惊愕不已,脸色白了白,咽着唾沫,小声道:“那你准备将她怎么办?是杀了她,还是……” “我还没决定,初儿,你要不要见下她?”楚云赫摇头道。 段锦初立刻道:“我怎么见她?我对她毫无记忆与感情,见了她又该说些什么?我事实上已经不是她的女儿,况且……况且她和凤南天,我若认的话,不是让你为难么?论罪,他们都该判决死罪的,凤鸣山上,我差点儿被凤南天杀了,这样的父母,我替这具身体认什么?” “那就不要见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快开战了,我有些忙,不能陪着你,你自己小心些,开战后,我要负责指挥,你不要乱跑,外面的玄衣卫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保护你,你要听他们的话,知道么?” “嗯,知道了!” 午膳后一刻钟,敌军逼近,两军呈对垒之势,擂鼓声,军号声,震天响起! 三军阵前,战马相对,天溯方,楚云赫一袭盔甲居中,左右分别是诸葛璇玑、将军、副将、中军、校尉等;敌方,萧若云白袍外罩着红色的铠甲,持剑相对,左右是路飞扬、何玲,及军中各等级将领! “萧若云,你现在率军投降,还来得及!”楚云赫勒着马缰,冷冽的嗓音穿透在两军上空。 萧若云冷笑,“是么?可惜萧某的认知里,从未有投降二字!今日之战,胜者为王败者寇,死有何惧?” “好!那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开战吧!” “开战!” 令旗挥动,狼烟起,三军肃穆! 十五万精兵分左中右三路包抄,大风口镇的方煜显,看到狼烟升空,立刻从敌军后方左侧发动进攻,前后夹击,共二十多万兵马,合围之势顿显,激烈的吼声从四面八方而来,风,卷起战旗,战鼓擂的更响,厮杀声震天,在刀光剑影中,战局呈一面倒的厮杀。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萧若云十五万军队,只剩下主将带着残兵在负隅顽抗中艰难的挥动着长剑!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将千江堤的滚滚河水染成红色,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里,悲凉而沉重…… 楚云赫仗剑而立,深邃的墨眸,凝视着西北方向,眸中冷意渐深,一挥手,又是一批士兵冲将过去! 随着身边一个个士兵的倒下,空门大开,攻守已陷于瘫痪,路飞扬满脸是血,完全杀红了眼,眼看又有敌人冲来,大喊着,“何玲,你快走!走啊!” “飞扬!” 何玲大吼一声,一剑飞起,扫过两个欺近的天溯兵,转身时,背心却被划了一剑,顿时血流如注,路飞扬冲过来,将她护在身边,边打边吼,“何玲,我挡着,你快走,能走一人是一人!” “大师兄呢?你呢?你们怎么办?”何玲通红着眼睛问道。 彼时,这一方战圈里,只有他们二人还活着,手下的兵已全军覆没! “何玲!小心!” 路飞扬扭头回望,却惊的脸色煞白,身子旋即一转,扑到了何玲身上,天溯一名中军的长剑,穿透了他的心口,身子重重的晃了几晃,又有无数的刀剑落在他身上,利刃刺进身体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他手中紧握的剑,“铛!”一声掉落在地,双腿屈倒,向一旁栽去! “飞扬!” 何玲全面崩溃,抱着路飞扬的身体跟着栽倒,哭喊中,凌乱的挥舞着手中的剑,数不清的天溯兵纷涌向她,在路飞扬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她亦身中数剑,倒在路飞扬身上,口吐鲜血,瞳孔涣散,抬手去探路飞扬的脸,艰难的发出最后的声音,“飞扬……我……我愿做……做你的妻子……” 纤指,终是未探到那一张脸,何玲头一低,缓缓闭上了眼睛,僵在半空中的手,无力的垂落…… 远处,楚云赫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微微敛眉,战争是残酷的,国仇必当如此,何况还有旧恨! 战场上,喊杀声依然在继续,萧若云带着亲随卫队,还在奋力厮杀着,长剑不断的挥起,不断的落下,两方士兵不断的有人瞬间变成尸体,亦不断的有天溯兵冲来,他不惧不逃,在血花漫天中,以命,做着最后一博! 终于,身旁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卫队,只剩下他一人,白袍上染满了血,鲜红刺目,周身,全是敌兵,举着手中的兵器,虎视眈眈,人人带着决然与义无反顾的杀气! “全部退后!” 对峙之时,一个冷寒入骨的嗓音,自后方飘来,天溯兵立刻后退三丈,让出一条路来,楚云赫提剑一步步走近,与萧若云一丈相对,盯着他,淡淡的问,“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值得吗?” “呵呵,值不值得,你我各为其主,有什么可比较的?”萧若云嗤笑,冷睨着楚云赫,微风中,挺直了身躯,一身傲骨,决不低头! “是,的确各为其主,但我想,这世上还应有令你牵挂之人,你便想就这样带着遗憾而死吗?”楚云赫蹙眉,目光缓缓移向那边,死时才做鸳鸯的路飞扬与何玲,眸中多了一抹晦涩。 萧若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身子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牵挂之人?楚云赫,你抢去了我的爱人,还有何资格在此教训于我?” 不,我从未抢走你的爱人,从我认识段锦初那日起,她灵魂里,已不再是你的锦儿,所以她不认识你,而非忘记了你!萧若云,宿命轮回之事,我不便多说,我只要你知道,你的锦儿从未背叛于你,怪只怪,命运待你不公,上天如此安排,我们三人,谁也逃不掉!”楚云赫近前一步,缓缓说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萧若云情绪却陡然变得激动,“我的锦儿若未曾背叛,那她现在何处?她在哪里?” “她在另一个世界!”楚云赫眉峰紧锁,如是说道。 闻言,萧若云倏的将剑指向楚云赫,双目充血,“你胡说!你说的鬼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殿下!” 诸葛璇玑策马过来,见状道:“残兵已收拾完毕,方元帅已派人开始打扫战场,我们呢?” “不忙,璇玑你派人四下巡视,凤南天不会轻易罢手的,师父呢?”楚云赫侧眸,想到凤南天,神情凝重道。 “师父先和我一起,后来突然不见了,我也在找他!”诸葛璇玑皱眉,说完,朝身后跟着的骑兵道:“你们快速巡视军营后方,还有其它各地,若有异动,即刻回报!” “是!” 骑兵离去,诸葛璇玑下马,迈步过来,看着萧若云,语气不怎么好的问道:“凤南天那老奸贼呢?他在何处?” “无可奉告!”萧若云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将长剑一抖,冷厉的道:“楚云赫,今日我们一决生死!” “哈哈哈!” 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大笑声,惊的所有人立刻寻声而望! 只见,一黑衣斗篷,双臂张开如蝙蝠一样的男人,抓着一抹粉衣身影急掠而来,那男人,赫然便是凤南天! “初儿!” 楚云赫惊喊出声,诸葛璇玑持剑立即迎上,却被凤南天一挥宽袖,带起一股强有力的风,将他逼退回去! “璇玑!”楚云赫急切的喊着,拔剑刚欲攻去,竟见自凤南天之后,玉潇子手中提着萱妃的衣领,紧追而至! “楚云赫!” 凤南天徐徐落地,大掌扣在了段锦初的喉咙上,得意的挑眉,“怎么样?没想到吧,这个贱丫头竟能落到本座手中,成为对你致命的一击!” “奸贼!立刻放了初儿,否则本王让你死无全尸!”楚云赫长剑一指,脸色铁青道。 “哈哈哈,要放了段锦初吗?那也不是不能考虑,你先把雪儿交给本座,本座再行考虑!”凤南天大笑,稍侧眸瞟了一眼被他掐的无法说话的段锦初,冷哼道:“楚沐远的贱种,与楚沐远的儿子苟合,兄妹**,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然而,凤南天话音才落,自他身后,便响起了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你的女人……在这里!” 凤南天一震,立刻扭过头去,两眼倏的大睁,脱口唤道:“雪儿!” “师兄! 段雪儿嘶哑出声,她穴道被点,衣领被拎着,动不了,看着凤南天掐着的女子,虽看不清楚容貌,却由他们方才所言,也知道那就是她的女儿! “雪儿,你怎样?你等等,我会救你,会救你的!”凤南天的软肋,尽管他自己不承认,其实就在段雪儿身上,不免情急之下,掐着段锦初喉咙的大手又紧了些。 “师兄,你快放了她,她是锦儿,是锦儿啊!”段雪儿惊的大喊,“十六年了,你还不相信我吗?锦儿是你的骨肉,是你的啊!” 闻言,凤南天陡然如疯了一般,面目狰狞的吼道:“不是!你骗我!这是你和楚沐远所生的孽种,她不是我的女儿!” “她是!师兄,你是要我以死铭志吗?若你不放了她,我立刻咬舌自尽!我也活够了,真的活够了!”段雪儿歇斯底里的哭喊着,“锦儿!锦儿,我是你娘啊,锦儿……” 楚云赫牙关几乎咬碎,一瞬不瞬的盯着凤南天的手,寻找着最适当的时机,段锦初眼睛越睁越大,呼吸紧窒,感觉自己此刻离死亡,是那么的近,那只手,只要稍一用力…… “师父,你答应我,只要我杀了楚云赫,你就放了初儿,你还记不记得?”一道声音,蓦地响起,伴随着一道青色的影子,向着这边飞掠而来! “承风,你快杀了楚云赫,师父说话算话,楚沐远欠下的债,本座要让他儿子偿还,他们都得死!”凤南天偏了脸,不理段雪儿的威胁,径直朝飞来的李承风喊道。 段锦初唇抖了抖,可惜发不出声音,只有将眼眸睁的再大些,心中急切的望着李承风! 李承风在身影落下之时,果真持剑攻向了楚云赫,诸葛璇玑神色一闪,一剑斜劈过去,其它涌过来的玄衣卫,一扑而上,将李承风团团围住,激烈的打起来! 楚云赫站着未动,凌厉的眸子如箭般,仍旧盯着那只手,凤南天目光又一瞟,盯上至今仍楞神的萧若云,怒喊道:“若云,你未婚妻被霸占,连孩子都快生了,你要忍气吞生吗?还不快杀了楚云赫!” “师父!” 萧若云陡然被惊醒回神,握着剑的手抖了抖,道:“求师父先放了锦儿,她快不行了!” “你去杀楚云赫!”凤南天怒道。 迟疑不得,萧若云太了解自己师父的性格脾气,不敢再拖延时间,立刻提气一纵,杀向楚云赫! 一时,连待命的天溯士兵,随后赶来的又一批玄衣卫,全部加入了战圈,令萧若云近不得楚云赫的身,而楚云赫仍是站立如松,墨眸在盯着凤南天那只手半响后,突然一抬手,喊了声,“师父!” 玉潇子何其聪明,听得暗示,双指疾落,将段雪儿穴道突然一解,段雪儿爱女心切,自是急扑向凤南天! 凤南天本就因楚云赫过份的冷静中,那突兀的抬手喊声而茫然着,根本不曾想到,段雪儿会自由,会冲向他! “咚!” 段雪儿重重的撞到了凤南天身上,凤南天手上自是一松,身子晃了几晃,而玉潇子与楚云赫,已如闪电般挥掌攻向他,逼得他手上又是一松,玉潇子趁机抢过了段锦初,往回一退,“云赫回来!” 楚云赫立刻撤掌,旋身回转,玉潇子将段锦初往他怀里一送,飞快的劈手挡住了凤南天的一击,这回使出八分的功力,全力与凤南天大战起来! “初儿,你怎样?”楚云赫抱起段锦初又急退后十来步,焦急心痛的问道。 “咳咳……”段锦初喉咙如着了火一般的难受,干咳着,断断续续的道:“我,我还好……云赫,我这回没乱跑……正在帐里休息,不是怎么就……就被凤南天闯进来抓住了!” “锦儿!” 段雪儿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将段锦初的手紧紧的抓住,泪流满面,“锦儿,是娘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锦儿,以后你跟着太子好好过日子,再不要想报仇的事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时了啊!” “……娘……”段锦初怔怔的看着段雪儿的脸,唇瓣蠕动了几下,才抖出了一个字。 “你还认我这个娘,太好了,娘心里太高兴了!锦儿,娘死而无怨了!”段雪儿激动的泪水涟涟,将段锦初的头抱了抱,一转身又向凤南天跑去! 楚云赫扶着段锦初站好,两人惊愕的望过去,只见凤南天已连中数掌,口中鲜血直涌,踉跄的退了好几步后,仰面跌倒在地上,段雪儿扑在他身上,捧起他的头,悲怆的唤着,“师兄……师兄……” 玉潇子收掌,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凤南天,道:“你师父心术不正,以武功毒害武林,你倒是得了真传了!” “我师父,才是武功最高的,你玉潇子,天……天机子,你们都不配与我师父相提并论!”凤南天真气涣散,撑着一口气,强硬的分辨道。 “哼,你师父武功再高,为人不正,也是枉然!”玉潇子冷哼一声,又是一掌拍出,凤南天心肺俱碎,胸膛上破开几道血洞,血如箭雨一般喷洒! 彼时,李承风与萧若云皆停下了打斗,呆呆的望着凤南天,脸色惨白中,“扑通”一声跪下,“师父!” “雪儿……雪儿……”凤南天气若游丝,伸指抚上段雪儿的脸,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锦儿是我的……” “是,锦儿是我们的女儿,是你的亲生女儿!”段雪儿双手按着凤南天的流血不止的胸膛,哭的几近断气。 “好……好……” 两个字,间隔了好久溢出,凤南天重重的闭上了眼睛,结束了他痛苦而癫狂的一生! “师兄!” 段雪儿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猛的爬起,拖起凤南天的身子,提气一纵,向着千江堤飞跃而下! “咚咚!” 飞溅起的河水,立刻被染的更红,湍急的河流,很快将两人冲的不知何处…… “师父——” “师父——” 萧若云冲到河床边大喊,李承风亦冲将过来,嘶吼着,腥红的双目中,热泪滚落……无论凤南天如何的为人,至少,他们的命,都是凤南天捡回来的! “云赫……”段锦初紧紧的抱着楚云赫的腰身,泪珠一颗颗滚落,为段雪儿的痴情,为凤南天的痴情,这世间,多少人,因这一个情字,而苍凉一生…… 卸下盔甲,萧若云一袭白袍迎风而立,缓缓走近段锦初,凝望于她,微笑轻言,“锦儿,下辈子,做回我的女人,可好?” “云哥哥,我……”段锦初唇瓣轻动,目不转睛的看着萧若云,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起,默然间,缓缓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勉强的挤出笑,“下辈子,若老天允许,我把锦儿还给你!” “好!” 萧若云点头,俊脸上的笑容,一如春日里的暖洋,温润柔和,将段锦初倾身一抱,眼眸闭上,稍许,松开她,一步步向后倒退,“锦初,来生再见!” 语落,唇边笑语依然,手中长剑却抵在颈间,华丽的转身,剑刃割断了半个脖颈,长剑掉落,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是,重重的倒地,发出更刺耳的声音…… “不,不要——” 她泪洒长空,那柄长剑涌出的血花,浑浊了她的双眼,她分不清,那是血,还是泪…… 两个男人冲向她,将她险些摔倒的身子接入怀中,李承风眸中涌动着泪水,“初儿,你要保重,大师兄他……他也活够了!”过上凤而。 “初儿,这个结果,其实是注定的,你想开些!”楚云赫将她的头,按在他胸膛,嗓音艰涩的道。12271457 黄昏的风,吹拂在身上,带着一股透心的凉爽,段锦初深深的闭上眼,累极…… “楚云赫,我们之间,还有一场决战!”李承风微笑,落日的余晖在他脸上打下一个小小的光圈,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不!” 段锦初突然间惊醒,从楚云赫怀中一跳起来,挺身护在李承风面前,朝楚云赫嘶喊,眸中是悲怆的决绝,“放了他!永远的放掉他!” “初儿!”楚云赫微闭了闭眸子,“好,只要他离开,从此洗心革面,我可以不按律法办他!” “承风哥哥,求求你,不要死,我再也经受不起死亡,你就当替我好好活着,等我的孩子出世,等着当他舅舅,等着他长大成人好不好?”段锦初转过身,捧起李承风的手,急急的哀求。 凝望着她,脑中回想着与她在一起的所有所有,李承风眸中热泪再次滚落,“好,我在无忧谷,等着你带孩子来看我!” 语落,他凄然转身,弃剑而去,够了,这一切都够了!初儿,活着,是为了你;离开,亦是为了你…… 从此,在天涯的彼端,有那么一个人,永远的在静静思念着你,至死方休…… 第四百一十七章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三天之后,班师回朝。 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百姓从城门口一直排到了皇宫正德门外,夹道欢迎,崇拜的高喊声,一波接连一波的响彻在京城上空。 回宫,却也才得知,楚沐远一病不起,人已年迈,背心受的伤,加之原先的病,躺上龙榻,便再没有起来! “父皇!”楚云赫跪在榻前,哽咽出声。 “云赫,朕……朕恐怕大限已到,能活着看到我天溯国这一场浩劫终结,朕心满意足……云璃,他怎样了?”楚沐远抖动着唇,断断续续的说道。 楚云赫心中一酸,执起楚沐远的手,轻声道:“二哥会醒过来的,肯定会的,父皇的病也会好的,儿臣请师父再给父皇把把脉!” “不必了,人都有一死,朕这一生,爱过,恨过,到老能平静面对一切,也算不错……你二哥错了很多错事,朕原本是要按律治他的,如今,他昏睡在床,如活死人,所有的过错,重罪轻判,不要累及静王府满门,就这样吧……无论怎么说,他最后都有悔改,对朕,对初丫头……”楚沐远目光迷离,声音中透着虚弱与无力。 楚云赫立刻点头,“是,儿臣明白,儿臣会遵父皇的意思,请父皇放心!” “云赫,还有你五哥与大明的婚事,你咳咳……你做主下聘,还有丹丹的,还有你六哥的,朕不知他心里一天在想什么,总是推说不想成婚……还有……还有芊丽丫头……朕怕是没几日了……”楚沐远咳了一通,愈渐疲惫虚弱,却有太多要交待的事,急在心里。 楚云赫望一眼跪在他身后的兄弟几人,忍不住垂泪,“父皇,您会活下去的,您会长命百岁,不会走的!其实六哥与芊丽相互喜欢,儿臣想把芊丽指婚给六哥!” “是吗?那也好,这样朕就放心下了,朕……朕也想看着你们都儿孙满地,再,再走……可是,可是朕等不上了!云赫,朕还忘了,你的婚事……初丫头快生了,要……要赶紧办!”楚沐远越说越焦虑,额上渗出了滚滚汗珠,路开明忙拿锦帕,小心的为他擦拭着。 “是,儿臣谢父皇成全!”楚云赫垂首,重重的叩头,已泣不成声。 “父皇!” 楚云澜,楚云泽,楚云瑆亦全部叩头,悲凄满面。 段锦初膳后赶来,在龙床边尽心侍候着,绞尽脑汁的讲着笑话,时不时的逗楚沐远笑出声。 诸皇子、静王妃、九公主、后宫妃嫔,及众皇亲国戚一直守在朝阳殿,终是至黎明时分,天际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时,楚沐远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大限归去! 长公主楚熙宸闻讯,从西凉关出发,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奔丧,跪在楚沐远灵柩前,哭昏过去! 看出赫人。次日,发丧,葬于定陵,与黎贵妃同墓室而葬! 三日后,太子楚云赫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元丰,次年为元丰元年。追封黎贵妃为纯孝皇后,从内务府大理寺卷案上,划去当年神经错乱行刺景丰皇帝一笔,为其平反! 十日后,新帝大婚,册封段锦初为皇后,以喜冲丧,预示天溯国根基永固,国泰安康!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繁琐的婚礼,至晚上终于坐在洞房婚床上时,段锦初已疲惫的昏昏欲睡,等不及新郎倌回来揭盖头,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去了,任瑾儿四个丫环怎么劝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就是抱着个枕头睡的香。 于是,当喝的微醉的楚云赫被小栓子扶着进房,便见喜婆、嬷嬷、丫环、宫女跪了一地,忐忑不安的叩头请罪,“皇上,皇后娘娘睡……睡着了!” “嗯?睡着了?”楚云赫一听,立时酒醒了一大半,一把推开小栓子,大步走到床前,瞧着他那龙凤盖头蒙着脸,正睡的憨憨的皇后,简直是哭笑不得,暗叹一口气,伸手摇摇她,“初儿?初儿快醒醒!” “嗯……不要吵,谁吵我就自己掌嘴,滚……滚蛋!”迷糊中,段锦初红唇嘟囔了一句,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闻言,一地的奴才皆深深低下了头,吓的浑身打颤,如今这可不是原先的八王爷了,是皇上了啊! 楚云赫满脸黑线,一咬牙,干脆直接抱起某人,然后隔着盖头拍她的脸,语气极其不悦,“段锦初!朕命你马上清醒,不然朕让你滚蛋!” 这一语,令奴才们又有了新感悟,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嗯……讨厌死了,一直吵,吵什么呀吵,滚蛋……”没睡醒的段锦初,气呼呼的数落着,混沌的大脑突然一下子清醒反应过来,倏的睁开眼睛,伸手就去阻了她视线的盖头,楚云赫眼疾手快的按住,“你干什么?这该是我掀的!” “谁?刚才是谁要我滚蛋的?”段锦初看不到外面,不知这屋里还有什么人,便径直问道。 “呃,这……”楚云赫语塞,俊脸抽搐间,余光瞟到门外站着的小栓子,眼神一闪,立刻很无耻的道:“是小栓子!这死奴才真大胆,竟然见初儿你睡在婚床上不醒,一生气就敢说让你滚蛋,朕回头非要好好罚他不可!” 这番慷慨的言语,声音虽不大,却能令门外的人都听到,小栓子腿一软,“咚!”的一声就跪下了,悲哀的请罪,“皇后娘娘,奴才该死!” “小栓子?不对呀,小栓子这声音听的有些远,刚才好像有人就在我耳朵旁边说的……”段锦初疑惑的皱起秀眉,话还没嘟囔完,楚云赫已“咳咳”两声打断她,“张嬷嬷,吉时到了吧,按规矩开始吧!” “是,皇上!”喜婆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忙站起身,心道,帝王心啊,真是变幻莫测啊! 一对新人在床上并排坐好,喜婆端着手中的托盘,“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楚云赫拿起盘中绑着红花的喜称,轻轻挑起盖头一端,渐渐露出段锦初的脸,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说不出的倾国与倾城,漆黑的墨眸涌上痴迷的光,唇边渐溢出笑来,“初儿,你好美!” “咳咳……孩子都快生了,我的模样你都快看烂了,还说什么这种的肉麻话,别人都看着呢!”段锦初小脸顿时涌上红晕,羞涩头快垂在了腿上,声音小如蚊蚁的嗔道。 楚云赫低低的笑,“哪有?永远也看不够!”说着,便摆手,示意屋里人都退出去。 “奴婢告退!” 寝殿的门,自外关上。 因为段锦初是孕妇,所以交杯酒,用白开水代替,喜帐垂落,两人拥倒在婚床上,耳边萦绕着醉人的爱恋之语,“初儿,我爱你……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夜正深,喜烛燃的正盛,春意阑珊,鸳鸯共枕…… …… 新帝大婚之后三日,金殿上,连发三道圣旨,赐徐丞相之女徐芊丽为安宣王妃,礼部择吉日完婚!定国书,天溯安宁王楚云泽与大明端雅长公主莫香琪联婚,封端雅长公主为安宁王妃;天溯九公主楚落颖与大明太子莫离澈联婚,两国互相下聘,商定婚期! 于是,楚云泽率礼部官员奔赴大明,大明太子莫离澈则起程前往天溯! 御花园里,诸葛璇玑与楚云赫对弈,连输两盘后,丧气的扔下了棋子,楚云赫不禁笑道:“怎么了?今天心情看起来不佳!” “我明天就要离京了,千里迢迢迎亲,想想就那个累呀!我说就在京城迎娶得了,我岳丈非要我到洛阳府,这把人折腾的!”诸葛璇玑郁闷的托着脸,长吁短叹道。 “呵呵,你呀,娶媳妇自然得付出些代价了,你这只是脚程的事,大不了就费些时日和力气,有什么可抱怨的?”楚云赫失笑,“说吧,想要什么新婚贺礼?” 诸葛璇玑一听,忙摆手,“得,贺礼就不要了,只要你管着别让某人掺合,给某某人当后台整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哈哈!” …… 趁着身子还能动,又经过楚云赫同意后,段锦初坐着御辇出了宫,往静王府而去。 楚云璃被夺了亲王爵位,降为郡王,静王妃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整日在府中,精心侍候楚云璃。 御辇在静王府外刚停下,竟和楚云澜不期相遇,两人同行着步入。 “三哥,你也是来看二哥的吗?”成了婚,段锦初便随夫,改了称呼。 “是,这一阵子忙着政事,今儿无公要办,便来瞧瞧二哥!”楚云澜轻笑着点头,看看段锦初,问道:“快生了吧?大概得多久了?” “再二十来天吧!”段锦初咧嘴,宫女搀着她走的很慢,“谁知道呢?也许会提前生,也许会推后日子,我倒希望提前生好了,六哥已经大婚了,那两人都有些古板不好玩,听说大明公主是个好玩的丫头,要是我提前生,这样就能赶着满月后参加他们的婚礼了!”Pvmb。 楚云澜不禁笑道:“呵呵,这事儿可由不得你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 谈笑间,已到王府后堂,静王妃听闻,急急的迎出来,“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妾身罪该万死!” “二嫂见外了,是我没让人通传,因为遇到三哥了,便一起聊着天进来了!”段锦初忙扶起静王妃,浅笑着说道。 “这帮奴才也没个眼力见儿,直到娘娘进到这儿了,才跑来跟我说,真是的!”静王妃一边抱怨,一边搀住段锦初往屋里走,面带担忧道:“娘娘月份大了,要当心身子的,不能这么远的奔波了啊!” 段锦初笑道:“呵呵,二嫂我没事儿,我出宫可是经过皇上允许的,趁着我还能动弹,赶来再看看二哥,他情况怎样了?最近有好转吗?” “还是老样子,腿上的伤已经都好了,后脑勺的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人没一点儿反应,还是那般昏睡着。”静王妃叹着气,扶着段锦初走向里间,到床前给凳子上又加了两个软垫,才扶段锦初坐下。 楚云澜立在床前,不死心的又试着唤道:“二哥!二哥!” 一连唤几遍,楚云璃没任何反应,楚云澜不禁泄气道:“这究竟得昏迷多久啊?不会真一辈子醒不来吧?” “呸呸,三哥你说点吉利话好不好?真是个毒舌!”段锦初立刻黑了脸,瞪着楚云澜道。 楚云澜不好意思的扯扯嘴,“那,那我说错了,我收回,希望二哥明天就醒来!” “呵呵!” 瞧着楚云澜的囧样,静王妃与段锦初不禁相视而笑,楚云澜更加的囧,索性道了句,“我去外面呆会儿!”便几步出了房门,不见人影了。 “二嫂,其实我一直有话想问你,每次来想着要问,又总到走时都问不出口。今儿个,我有些憋不住,若是有说话得罪二嫂的地方,还请二嫂多担待!”段锦初看向静王妃,轻声说道。 “娘娘请问吧!”静王妃微笑。 段锦初抿抿唇,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楚云璃,鼻中又涌起酸意,说道:“二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二嫂你不怨恨我吗?我自己很恨自己的,因为我一人,不知害了多少人……” “娘娘!”静王妃摇头,平静的眸中,多了一抹淡淡的沧桑,“若说怨恨,我只怨恨自己不是王爷所爱,相敬如宾这么多年,竟比不上他与你如此短暂的情份,若他爱的人是我,那么,便不会有这种种的事情发生,可惜……造化弄人,王爷他爱你,所以舍身救你,也因为如此,静王府上下免遭满门治罪,保全了他的骨肉及所有人,也保全了王爷自己,否则,他犯的是灭门的死罪……” 从静王府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了,段锦初心中是从未有过的释然,却也感慨万端,自古,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第四百一十八章 曾经沧海,鸳鸯共枕眠(大结局) 自从回了宫里,段锦初便早晚三柱香,第一,祈求老天爷让楚云璃早点儿苏醒;第二,祈求老天爷让她早点生产,且平平安安,不受疼痛的顺利完成任务! 然而,老天爷的耳朵,只听到了她祈求的一部分,那就是提前生孩子,而非不受疼痛! “啊!疼死了!云赫——”笑就两子。 “啊——” 一声声的惨叫,从寝宫里传出,楚云赫本不能进产房见血,却因段锦初一声声的叫他,心疼的不得了,而不顾太医稳婆的阻止,亲自守在床前,当段锦初疼痛中的出气筒,为她打气加油,陪她一起经历这分娩的痛苦过程! 终于,在阵痛了两个时辰,将段锦初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只听“哇!”的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天际,稳婆激动的喊着,“生了!生了!皇后娘娘生了!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 “我的娘啊,果然是个臭小子在折磨我……云赫,我反悔了,你一定要当严父……好好收拾他!我……我的任务完成了,睡觉去……”段锦初汗流浃背,虚弱无力的撇下一句后,累的直接昏睡过去。 楚云赫惊喜交集,失笑的揉揉段锦初的湿发,问道:“小皇子身体健康吗?可是完全正常?” 稳婆听到此话,先是一楞,然后忙仔细的抱着孩子检查起来,之后摇头,“回皇上,小皇子健康着呢,是个大胖小子呢!” “哈哈,那就好,赶紧收拾,尽心侍候,朕少不了你们的赏!”楚云赫从床榻上下来,走近瞧着孩子,笑容可掬,“宝宝,你叫楚千寻,记下了吗?是父皇和你母后最辛苦得来的宝贝!” …… 大明,皇宫。 楚云泽经过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到达大明,洗去一身疲惫,荣光焕发的进宫觐见大明皇帝莫祈寒!Pvmb。 一番礼节上的繁琐,三媒六证、婚书、聘礼等等之后,楚云泽说道:“皇上,我皇欲将婚期定在下月二十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呵呵,你是男方娶亲,婚期当由男方定,你家皇帝定了日子,朕自然没什么意见,那么,就是安宁王你先速回天溯,朕择日将香儿送嫁,至天溯京城大婚,是这个规矩吧?”两份婚书,皆盖上了两国的玉玺,莫祈寒收起其中一份婚书,淡笑道。 “谢皇上!”楚云泽欣喜的拱手,“如此的话,云泽便于后日动身回国,操办婚礼!” 御花园里,莫香琪一身耀眼的红宫装裳裙,在原地心急的来回踱着步子,惹得身旁的宫女偷笑连连。 终于,那一袭月牙白的锦衣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莫香琪又突然羞囧的准备跑人,谁知,才迈动了步子,身后已传来一声喝止,“香儿站住!” 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着,莫香琪红了脸慢慢转过身来,而贴身的两个宫女,朝着逐渐走近的楚云泽一福身,“奴婢给驸马爷请安!”然后便识相的退下去了。 “香儿丫头,怎么见了我就想跑?一别经久未见,该是欢喜的扑进我怀里才像话嘛,你说是不是?”楚云泽戏谑的话语,自耳畔暧昧的响起,莫香琪颊上红晕更甚,羞恼的微微抬起眼帘,瞧他一眼,又忙偏过了脸,“才不是,我就不扑!” “咦?那看来香儿是不想我,可怜我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却碰上了个负心的女子,哎!”楚云泽佯装失意,深深的一叹。 莫香琪一听,立刻看向他,黑着小脸脱口道:“你胡说!我明明想你了,天天等你,可是一等就是从去年等到今年,我还以为你骗了我,再不会来了呢!” “哪有?我怎么会骗你?傻丫头,我在打仗,打完仗我父皇又病逝了,然后我八弟登基,忙碌了好一阵子,才耽搁了!”楚云泽心下一动,情不自禁的将莫香琪揽入怀中,捋着她柔顺的发丝,轻声解释道。 莫香琪嘴一咧,溢出笑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呵呵,方才和你父皇交换婚书了,你现在已经算是我的王妃了,知道么?下月二十日,就是我们的婚期!”楚云泽垂眸,看着莫香琪娇艳欲滴的嫣红小嘴,喉头滚动下,嗓音变得沙哑,“香儿,我好想你……”语罢,便低头贴上她的唇…… …… 天溯国,皇宫。 月夜下,漫步临仙湖,披着星光,身边伴着倾慕的男子,浪漫温情的同时,心中更多的是紧张,以至于手足无措,比如——此刻的楚落颖! “怎么了?是冷吗?”莫离澈停下步子,侧目看向身边娇小的人儿,关切的问道。 “不,不冷。”楚落颖低垂着头,连嗓音都在发颤。 莫离澈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眸底突的闪过一抹精光,继而邪邪的勾了勾唇,噙着笑道:“丹丹公主,是不是几年不见,我相貌变丑了,才让你不敢抬头看我?” “没有!”一听这话,楚落颖情急的立刻抬头否认,然而,才对上那双坏笑的眸子,脸上一热,忙又低下了头去,讷讷的小声道:“没有变丑,很,很好看。” “是吗?可是,我怎么感觉丹丹公主,并没有像贵国皇后娘娘所言,那般的情钟于我?而是……似乎有些厌恶我?”莫离澈敛眉,嘴角的笑容散去,语气极认真的说道,“我不远千里万里来到天溯国,原本是以为公主很喜欢我,而我为着这份喜欢,所以来向贵国皇帝求亲,看来,是我勉强公主了!” 闻言,楚落颖心中一紧,情急的又立刻抬眸,“不是的,我没有勉强,也没有厌恶你,我……皇嫂没有说错,我是……是很……”羞人的话到了嘴边,努力了好几下,却怎么也憋不出口,反倒把小脸涨了个通红! “怎样?”莫离澈高大的身子,微微弯下来,凑近楚落颖的脸,墨玉般的瞳仁紧紧盯着她,带着蛊惑人心的嗓音,轻声道:“我不想听皇后娘娘说,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啊?告诉你什么?”楚落颖大脑突然慢了半白,傻傻的顺口问道,那一张俊美的脸如此的贴近她,他的男性气息扑洒在她脸上,令她身子不禁又僵硬起来,脸烧的更是厉害,根本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说你喜欢我,想嫁给我!”莫离澈继续蛊惑道。 楚落颖完全傻了,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楞楞的接下话,“你喜欢我,想嫁给我。” “你——”莫离澈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气笑不得的伸手握住楚落颖的肩,“我的好公主啊,你不是比我还大一岁吗?怎么脑筋这么慢?该是我娶你,怎么是我嫁你了?” “哦,那,那我嫁你好了!”楚落颖仍是呆傻傻的模样,却在话出口后,猛的反应过来,顿时又羞涩的想低下头去,被莫离澈忙伸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与她的唇近在咫尺,“丹丹,既然说了,就不许反悔,其实,那一年你就该告诉我的,否则,我早就来提亲了!” “你……那你干嘛不早点来?害我差点儿嫁给了别人!”楚落颖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紧张的不由自主的揪紧了莫离澈腰间的玉带。 莫离澈轻笑,“我以为,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所以不敢……不过,现在也不晚!” 两唇,在气息缠绕间,轻轻相碰,然后深深的贴在了一起…… …… 五月二十日。 对于天溯国来说,是个举国欢庆的日子,两国联婚,邦交永固,造福百姓! 然而,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皇帝与皇后,竟亲自送亲,来到了天溯京都! 这一天,是大明长公主与天溯安宁王大婚之日,亦是大明太子定下婚期,于此次大明皇帝访天溯,归国之日,天溯送九公主至大明成婚! 京城百姓齐聚安宁王府与皇宫这一条大街上,鲜花漫天,红绸彩缎,歌舞欢闹,锣鼓喧天,热烈的祝贺着这一对新人! 迎亲,拜堂,送入洞房,大红喜烛,红罗纱帐,盖头之下,新娘欲语还羞,美的不可方物,新郎丰神俊朗,喜笑颜开! 洞房外,不知何时,已悄悄多了几道人影,一个个探着脑袋,竖着耳朵,抢着探听里面的动静! “三哥,不许挤我!”段锦初咬牙小声警告。 楚云澜撇撇嘴,指指窗子,嗓音压的极低,“我不挤你,我能看到吗?你一个女人家,来听人洞房,不怕皇上劈了你?” “你管我?我女人怎么了?谁规定女人不能听房了?”段锦初不服气的回呛,两人推挤间,可怜的骆良直接被三振出局,站在一边悲催的捏拳,他还想听的学学怎么洞房,好在娶媳妇晚上,不至于不会而……媳妇,想到媳妇,不由下定了决心,待主子明日心情好的时候,一定要赖求主子找皇上,把彦希那个假小子给他弄到手,哼,竟敢骗他这么久,明明是个丫头片子,还装男人? “谁在外面?” 突然,里间一声大吼,惊吓的几人抱头鼠蹿,段锦初被裙子绊到,扑在了楚云澜的后背上,导致楚云澜往前一扑,又扑倒了一直很沉稳的楚云瑆,然后这一连锁反应,地上栽了一大片,惊起旁边人工湖中鸳鸯无数! 这一很糗的事,段锦初得到的后果就是,晚上被某男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外加吃干抹净,还得舔着笑脸侍候某男穿衣洗漱,外加喂早膳! 段锦初正陷于水深火热中时,救星竟然来了! 大明皇后凌雪漫入宫,向楚云赫借走了段锦初,两个现代穿越女聚在一起,那话多的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干的事叫全皇宫上下人人匪夷所思! 第一天,两人踢球,把后宫搞了个鸡犬不宁! 第二天,两人打球,据说名为蓝球,命人在校场上装了两个铁架子,这铁架子是头天差工部火速按照她们的图纸连夜赶工造出来的,然而,那球仍旧看起来像藤球,那动静闹的,连大明使团,天溯百官全屁颠屁颠的跑来了,结果,两个女人,穿着如男子般的劲装,在校场上来回奔跑抢球,激烈的震了一帮人的眼球! 第三天,两人跳操,据说名为健美操,乐工局的老少爷们,被整的七荤八素,要按两位娘娘的要求,演奏出节奏快的令他们犯心脏病的曲子来,一天下来,一干乐师全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 第四天…… 第五天…… …… 到第八天晚上,两位皇帝皆忍无可忍了,一起怒气冲冲的跑去清心宫,因此宫已被两个女人霸占,白天粘一起,晚上继续粘一起,同床共枕,日夜不分离,两个男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漫漫,跟朕回行宫!”莫祈寒冷着脸,强压着怒气,“明天就返程回大明!” “啊?不要!”凌雪漫一楞,立刻拒绝,“我不回大明,我还没玩够呢,我们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才相聚没几天,你就要把我们分开,太过份了!要回你自己回去,我什么时候玩够了,我自己回来!” “不行!” 闻言,楚云赫更是急的抢着拒绝,“凌皇后,你快回大明吧,朕求求你了,放过我家初儿吧,你再呆下去,你家皇上要疯了,朕也要疯了!” “哎哎,什么意思嘛!有你这么赶客人走的吗?我们不就是毁坏了一些东西,折腾了一些人吗?我不管,反正我不走,我最少要等冬天,我要跟初儿学冰舞的,现在夏天没结冰,跳不了冰舞,我不甘心!”凌雪漫气闷,瞪着楚云赫,耍无赖似的双手一抱胸,说道。 “什么?等到冬天?”莫祈寒两眼大瞪,一把拽住凌雪漫的手,满脸黑线,“美的你!现在离冬天还有半年,澈儿不用大婚一直等着你?朕能等得了吗?” 段锦初傻楞楞的看着三人,头脑一时发热,竟开口道:“莫皇上,那这样好了,漫漫等不得,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大明吧!” “门都没有!” 两个男人气疯了,异口同声拒绝,并皆咬牙切齿道:“就是要将你们俩人彻底的分开!” “不干!” 这下换两个女人异口同声,“我们就要在一起,我们还要一起跳冰舞呢!” “那就等结冰了再说!” 两个男人,阴沉着俊脸,将各自的女人霸道的拦腰一抱,并出手迅速的点了她们的穴道,然后旋风般的离开清心宫,朝各自的寝宫而去…… 初夏之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如影随行,曾经沧海,鸳鸯共枕眠…… ——全文完 后记: 今生缘,来生缘,沧海桑田,成流年 笑红尘,画朱颜,浮云翩跹 情难却,情相牵,只羡鸳鸯不羡仙 今生恋,来生恋,莫让缠绵,成离别 此生愿,相携老,执手一世共绵长!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TK】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