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后宫后的求生日常》作者:谢一二三 文案: 裘亓穿越了,穿成异世界无恶不作的兽神大人,顺带继承了一票的后宫美人。 (划掉)继承了一后宫抢着要夺她项上人头的杀手。 …… 听说兽神修炼邪术走火入魔,如今沦落废人一个人,各方势力纷纷出动杀手前去提她项上人头。 密探:报!派去的杀手连兽神的寝宫都没能踏进一步,就被她那一后宫的铁血战妃给秒灭! 反派:裴羽卿当初怎么说的,她和那群妃子不是也巴不得把裘亓大卸八块吗! 密探:她,她说,这人要死也只能死在她手上。 反派:那她倒是快啊! 密探:人还说了……轮不到你催 此时的裘亓正蹲在自家后院,兴致勃勃地数人头:夫人,魔族的肉好吃吗? 皇后低头,宠溺地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喜欢吗,喜欢的话晚上多打几只来给你。 吃瓜群众:还说什么对人恨之入骨,这根本就是你们的团宠吧! 小剧场: 暗杀计划屡屡失败,皇后决定亲自提刀出山,却发现原本凶悍如猛虎的魔头,如今已成了动不动就卖萌撒娇的粘人怪。 “夫人夫人,听说你夜里总是做噩梦,有我抱着你就不会害怕啦!” “夫人夫人,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QAQ” “夫人夫人,我好喜欢你……可以亲亲你吗?” 对上裘亓清澈无辜的狗狗眼,冷面皇后默默收起袖中匕首,刺杀的事就先缓缓,毕竟猎物要养肥了再宰。 “可以。” 裘亓:只要我够甜,夫人就舍不得杀我(wink) *本书是架空世界观,而且私设如山,文风偏轻松沙雕非严肃正剧,可以不用太考究啦。 内容标签: 强强 甜文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裘亓,裴羽卿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只要我够甜,夫人就舍不得杀我! 立意:用爱感化世界 作品简评:少女漫画手裘亓一朝穿越成异世界无恶不作的兽神大人,继承一众无福消受的美人后,顺带也继承了她们身上早已拉满的仇恨值。但她剑走偏锋,扮猪吃虎,开始自己戏精之路,用以柔克刚的办法,惊险地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还用现代的美食和自身擅长的绘画技术,收获一大票迷妹,在异世界混得风生水起。本文文风轻松幽默,剧情紧凑行文流畅,讲述一个日常中最普通的“宅女”,在不普通的异世界,活出不普通人生的故事,内含穿越和魔幻元素,设定新奇,值得一读。 第1章 美人沐浴 温热的水没过头顶,裘亓的视线在碎光中涣散,大脑在瓮声响着,伴随着氧气被剥离身体的是灭顶的恐惧,在这寒骨的窒息感中,她的身体正在无止境的向下坠落。 不是吧,她家浴缸有这么深吗? 想她一花季少女,走的时候没人往棺材边摆束花也就算了,还是这种丢脸的死法? #22岁裘某在家中泡澡,不慎滑倒溺死在浴缸中# 光是想想这令人窒息的新闻标题,裘亓就想狂灌自己三瓶肥宅快乐水来解压。 …… “大人,是水太凉了吗?”一道清冽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温柔的嗓音,语调却是冰冷的,“你的脸色不大好。” 像是有人拿着清脆的银铃在耳旁轻敲,紧接着有股潮水般汹涌的力量注入裘亓的心脏,力道凶猛粗暴,完全不考虑她的承受能力。 胸口的闷痛很快替代了溺水的痛楚,瞬间就将裘亓混沌的意识从黑暗中唤醒。 “唔唔唔——哈!”裘亓从水中冒出头,两只手下意识在空中挥舞着,要去扶记忆中的浴缸边缘,但触手却是微凉柔软的肌理触感。 人? “大人。”刚才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裘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抹去脸上的水珠,睁开酸涩的眼去追寻声音的方向。 这一看不得了,周围完全是一副陌生的场景——她现在根本不在自家浴室里。 这里是个很大的浴池,能有室内泳池那么大的池子,水不是热的,很冰,刺骨的那种冰,但很奇怪,她泡在里头这么么久,身体都没有发颤僵硬,甚至连起个鸡皮疙瘩意思意思的兆头都没有。 裘亓长期伏案绘画,手肘和肩腰整日酸痛,可现在那些感觉全部不复存在,就好像突然换了副抗打抗糟的身体,体力充沛地她可以原地跳起来打十套组合拳。 昏迷,异世界,再加上全新的身体……裘亓自己就是画漫画的,这套路她熟得很——这不就是妥妥的穿越剧本吗,还拿得是女主的。 好,这可太好了! 裘亓老早就幻想这自己能穿越一次,这种好事可终于落她头上了! 想着想着裘亓忍不住笑出来,随后她也很快察觉到头顶存在感过于强烈的目光。 对了,还有人在。 “嗨……”裘亓刚端起自以为友好的笑脸想打招呼,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缓缓顿住。 ——或许用傻住来形容更加准确。 女人脸上的表情淡漠生冷,与她口中谦卑的“大人”称呼不符的是她的目光直白又强硬,正定定地盯视裘亓的眼睛,要是寻常,裘亓可能会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再来句“你瞅啥”,但现在的她做不到……因为这脸实在太对她的口味了。 仿若技艺纯熟的工匠耗费上百年打造的精致五官,淡色黛眉下是一双泛着海洋那般纯净透亮光泽的蓝色眸子,她低头看人时微微下垂的眼睫,是同她发色一般的银白色,配上淡漠的眼神,有股结霜的寒意。 女人一头银发正懒懒披散在肩头,柔润丝滑一路顺延下去,比飘柔广告还夸张,裘亓的视线顺着那瀑布一般的长发视线向下延伸,落在她光滑还泛着水光的肌肤。 这皮肤比加了滤镜还白,这身材比游戏CG还好,连声音也和裘亓钟爱的声优没有两样,就刚才那几声“大人”,差点给她骨头都喊酥了。 妈啊。 “艹……”裘亓迎上她的眼睛,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好他妈的漂亮!” 真是个不够不扣大美人——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思绪刚到这,一股热气冲上脑门,温热的液体就这么顺着裘亓的鼻子慢慢滑落。 她抬手去摸,愣愣地低头看,指腹一抹显眼的红,她在流鼻血…… 裘亓的座右铭:及时行乐。 裘亓的爱好:美食,美人,漫画。 所以眼前放着这么大一位绝世美人,她不掉哈喇子已经很不错了,流鼻血什么都还算比较有排面的。 女人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很快又定下神,估计是对裘亓这几句过于现代化的“粗鄙之语”感到不适。 “大人,先沐浴吧。”美人看起来心情并不算太好,黯淡的眼眸中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决然,随后她微俯身子说道:“非洁净之躯,不可为大人侍寝。” 裘亓:一上来就直接拉满进度条?这剧本可以啊!老天爷这么爱我?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裘亓脸红红地把自己按在人家身上的爪子收回来,随后又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人名字,便问,“美人,怎么称呼。” 女人眼中有些疑惑,但面上还是那副凉漠的样子,“大人,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裘亓清清嗓子,准备用娴熟的姿势开启剧本第一页。 “是这样的,方才我溺水了,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说着竖起手指指指自己的脑袋,“就是失忆,你们这有这个概念吗?” “裴羽卿。”女人这一次回答得很干脆,似乎并不意外这种天马行空的说法。 这下换裘亓惊讶了,“不是,我说我失忆你就信啊?你不再问问我?你爱人换人了你不在意吗!” 裴羽卿掀起眼皮,似乎是对裘亓口中的“爱人”二字感到嘲讽,“大人说的话,怎能质疑。” “……行吧。” …… 这姓裴的美人是真不见外,见裘亓没再答话,便转过身去,旁若无人地开始清洁身体,水珠从她抬起的玉臂落下,在水面点出一片涟漪。 身后裘亓下意识抬手捂住鼻子,生怕自己今晚在这池子里血尽人亡,但等看清楚裴羽卿背后的东西后,她瞬间没了观赏美人沐浴图的心情。 在那薄削的脊背上蝴蝶骨的位置,正死死扣着两枚金属的环状扣,金属环活活有人两根指头那么粗,深深扎进裴羽卿背部的皮肉中,边缘部分的皮肤因为长年的磨损,已经开始泛着泡过水一般不健康的透明白。 裘亓忍不住皱起眉头,似乎能感同身受裴羽卿身上的那种痛。 视线从那惨不忍睹的背部移开,裘亓仔仔细观察那对环,很快发现上面的图案,和自己右手手背上的图案高度相似,一个复杂兽头图腾。 所以,这对环是原身给裴羽卿刻意戴上的? 思及此,裘亓的眼神暗下来,终于有了几分正经的模样,她开始根据目前为止的信息认真分析。 就瞅裴羽卿刚才那态度加上这对残忍的锁骨环,看来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琴瑟合一的恩爱一对,保不齐原身还真是个强抢民女的大色胚来着。 不对,恐怕在色胚之上,还得再加个残暴无性。 凭借多年的脚本经验,裘亓很快推算出,如果原身真是如同她猜想中的十恶不赦,那她接下来的处境并不会太好受。 果然,天上是不会掉什么开篇就大团圆Happy Ending的完美剧本给她的:) 似乎是察觉到裘亓许久没有动作,裴羽卿偏过头,淡淡侧目,不算太在意的一眼,没有明显的喜恶,就好像那被残忍穿骨通环的人并不是她。 裘亓没傻到再去问人家这环戴在身上疼不疼之类的,非但不能让裴羽卿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心疼关怀,还平白再拉一步仇恨度。 她迅速掩饰掉心中的讶异和隐隐的心慌,朝裴羽卿露出笑容。 “抱歉美人,你太好看啦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你加油洗,我先上去等你。” 裴羽卿点头回应,语气不卑不亢,“是,大人。” 这魔头倒是性急,连个沐浴的时间都等不住,这么想着,裴羽卿眼神立刻冷下来。 刚划到池边的裘亓冷不丁一抖,双手捧住肩膀打了个寒颤,但她没敢回头,默默往池边爬。 她人走到衣架边上,目光却被架子下方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本吸引过去。 ——《世界武器图鉴》。 这玩意不是该摆在她桌上参考书那一叠里吗?怎么会跑这来了? 裘亓蹲下身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她的大名,连放书签的位置都和她上次看过的一模一样。 人家穿越带金手指,怎么到她这就成参考书了,这剧本还行不行了。 裘亓啧一声,暂时把书放到一旁,起身从衣架子上挑了尺寸小些的那件套上。 套上这宽大的古装后,裘亓抬抬手,低头对着那堆飘带开始苦恼,她一成天白T加老大爷宽裤衩的人,哪儿会穿这讲究玩意。 想着,裘亓干脆把带子从原本的地方暴力拆下,简简单单圈着腰打了个蝴蝶结,把它当成浴袍穿。 “哗啦——”水流声划过耳畔,一只细白的胳膊径直从裘亓肩头伸过来,捞走了剩下那套。 裴羽卿身上似乎有股先天就存在的好闻气味,清爽淡香,是再怎么深呼吸也不会闻腻的馨香。 她伸手过来的时候,身上沾着的湿气也毫无预警地贴上来,裘亓背部肌肉一紧张,瞬间定在原地,站得比柱子还直。 怎么办怎么办!她虽然曾经也下海画过几本有颜色的漫画,但本人还是毫无经验的白斩鸡一个,等会儿到了床上,她要怎么整? 话说……这个世界有指套吗?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大吉,照例前三章当天评论区发小红包,本文更新时间固定每天18:00,所以等下白天还会放一章6k的,毕竟第一天要肥肥的,啾咪●v● ps:本书是架空世界观,而且私设如山,文风偏轻松沙雕非严肃正剧,可以不用太考究啦。 ——放个bl预收文的文案—— 《穿成自己的替身后和顶流结婚了》文案: *架空背景,同性可婚 沈煜清重生了,一把年纪退休老戏骨的灵套在了将将成年的小鲜肉身上,这小鲜肉不仅名字和他像,连脸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随后他发现自己这个身体竟然绑着一张结婚契约?结婚对象还是他前世的老熟人。 祁柏牧,上辈子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喊他“沈叔叔”的小男孩,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冷酷寡言的俊美男人,代替隐退的他,成为了新的娱乐圈不可撼动的神话。 十分不巧的某天,沈煜清无意间撞见祁柏牧鬼鬼祟祟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上是自己的照片,祁柏牧视线紧锁画面上的人脸,往日线条紧绷的俊脸被罕见柔情所融化,随后只看见他张合了几下形状好看的薄唇,低声抒发自己压抑的感情,“沈叔叔……沈叔叔……我好喜欢你……” 惊吓过度的沈煜清当场石化: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二十岁的“自己”成了四十岁自己的替身,怎么破?# —— 人家爱豆的日常:沙拉蔬菜减肥狂,更博直播宠粉忙,闲时常驻健身房 沈羽清的养生日常:保温杯里泡枸杞,微博从来不营业,没事家中打太极 人家爱豆获奖感言:让我感觉最幸福的人就是我的粉丝,是他们给了我如今的一切,我爱你们! 沈羽清:你们还年轻,追星要理性,平时有空多读书多看报,别整天上网熬夜影响学习。 粉丝:我追了个什么东西??? 第2章 仆从契约 “大人。” “啊?”裘亓不敢随意转动脖子,她十分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换好衣服了?” 身后的人静默一会儿,轻轻回应,“嗯。” 裘亓这才转身,随后立马眼前一亮。 果然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就如此简单素白的衣裳,被裴羽卿这么一套,硬生生给穿出抹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味来。 裴羽卿沉默地接受裘亓过于热烈的目光洗礼,也许是错觉,她觉得眼前的人现在有些陌生,主要源自于对方身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傻气。 “咳。”裘亓见她看着自己不动,尴尬地提醒她一声,“我和你说过我失忆了,所以不认得出去的路。” 裴羽卿指指左手边的石门,但还是未有动作。 裘亓猜到了,估计是顾忌什么规矩礼仪,必须是身为主子的自己走在前头。 她只得走到那沉重的石门前,目光找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机关样的东西,有些无助地回头看眼裴羽卿,对方平静回视,却依旧无动于衷。 裘亓无奈,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挡在身前的巨大石门,开口向裴羽卿求助,“我不知道开关……” 她话还没说完,掌心一空,随之耳边传来重物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那石门,仅仅被她拍了一下,就承受不住力道地轰然瘫倒。 扬起的粉尘飘扬在空中,裘亓张大嘴,惊讶溢于言表。 很快,她咽下紧张的唾沫,把作为罪魁祸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举起来,“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裴羽卿点点头,“放心,明早我会找人来修好它。” 听裴羽卿的语气,好像是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了? 这整得裘亓更内疚了。 呜呜呜,这么好的美人,怎么会有人忍心对她那么残忍的事情啊,别怕,以后裘姐罩着你! 裘亓率先迈步,穿过细长的走道,走出这间被厚厚的石壁封成密室一般的泡澡池。 刚走出来,她的目光就被头顶的月亮吸引。 今晚的月亮很圆,它努力放着的光,是饱和度很高的红色,盯着它看得越久越觉得诡异发寒。 “你们这的月亮,都是这个颜色吗?” 身后的裴羽卿顿了一下,很快回复,“大人,今晚月圆,正是你身体虚弱的时候,不好在外停留过久。” 身体虚弱? 裘亓转过脖子,她们走的还不远,站在这还能看到那被她拍坏的石门,“这还叫身体虚弱?” 裴羽卿又不回话了。 …… 裘亓跟着裴羽卿的指引,一路逛回寝宫。 这睡觉的地方是真对得起一声“大人”的尊称,一张床的占地面积比她家客厅都大,看起来上面就是躺十来个人都没问题。 “这么大的床,换床单一定很辛苦吧。”裘亓摇摇头。 “大人。”裴羽卿没回答她的话,却是突然双膝弯曲,在她身前直直跪下,低头颔首,“子时已过,别忘了您的兽元珠。” 裘亓哪儿管什么珠子不珠子的事啊,裴羽卿莫名其妙一顿跪就已经把她吓到不少。 连忙伸手把人扶起来,“你跪着干嘛。” “大人命令过,旁人不可直视兽元珠。” “……”确实,是这个人设能说出来的话。 裘亓叹口气,为美人也为自己,“那我现在再重新命令你起来,你听不听?” 裴羽卿动作未变,看向裘亓的目光却带了试探的怀疑。 裘亓板起脸,“我认真的,我不喜欢你跪我,也不喜欢你一口一个大人,更不喜欢你用这么见外的‘您’来称呼我。” “大人,这不合规矩。” “我都失忆了,你不能让我任性一回?” “那以后,怎么称呼大人。” 裘亓眼珠转了转,没忍住又是一皮,“喊我宝贝亓亓就好。” 裴羽卿垂下眼,淡定拒绝,“还是喊大人好了。” 裘亓:很好!有个性,我喜欢! …… 裴羽卿口中的兽元珠被放置在屏风后的木台上,黑棕色的碗状托架举着一颗拳头大小,正冒着血色光芒的圆珠。 会发光的珠子裘亓在现代也见过,那玩意叫夜明珠,名字听着高级,但实际上人工的夜明珠价格极其便宜,她一手摔十个都完全不心疼。 不过这颗珠子同夜明珠不同,它的光芒是向内收敛的,外部的红光最浅,越向内越亮,同时还在冒着隐隐黑气。 ——总之,是看上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的东西。 兽元珠,兽元珠……听这珠子的名字裘亓就知道,它肯定和仙侠剧里的内丹概念差不多,是原身的力量来源。 裘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是要把它吞了吗?” “大人将手放上去便可。” 裘亓松了口气,把手往上放。 莹白的手指还没完全接触到珠子的表面,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拽着裘亓往前迈去,她稳住身子的功夫,那珠子突然升到了高空,随后周围的黑气发得更重。 裘亓募地睁大眼,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身体,有一种生命力快速流逝的恐惧,而随着她的虚弱,那珠子的光越来越盛,周边凭空冒出许多怪异的字符开始绕着它打转。 字符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后快到看不清的程度,随后它猛地朝着裘亓胸膛的位置飞去。 裘亓眼睁睁看着这玩意畅通无阻地融入自己的身体,随着心口处的温热,她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然而这珠子却并没有了停止依旧疯狂地往她身体里塞东西,血液里流淌的温度愈加沸腾,她整个人都好似要烧起来一般烫。 “难受……我好难受……”裘亓痛苦地跪倒在地。 下次能不能安排个简单的剧本,她不求什么法术仙气武力值爆表,只要能吃好喝好就行! 裴羽卿站在一旁,蓝眸暗淡,似乎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 “大人,请再等等。”再等等,时辰就到了。 这兽元珠上的禁咒,是她找来人巫花了三个月的准备时间才下的,虽然代价昂贵,但和复仇比起来那些身外之物她都不在乎。 只要趁着今日月圆,这魔头最虚弱的时候杀了她,那她,还有这一院的人,就能还复自由。 想到这,裴羽卿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情感的色彩。 她要解脱了。 …… 裘亓没抗住那巨大的痛楚,很快就脑袋一歪昏迷过去。 大段的碎片式片段开始往她的脑袋里中挤入,裘亓意识到,这是原身的记忆。 因为这个,裘亓很快就知道了自己会昏迷的原因,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这剧本,远比她想象中的难度要高得多。 原身性格暴虐,只因为自己嗜好鲜血的气味,便毫无理由地滥杀无辜,它杀人根本不带理由,全是一时兴起,不是没人反抗过,但因为实力过于强大,根本无人是它的对手。 裘亓细数那些令人寒颤的血腥场面,这货他妈树敌何止一二,简直是一马车一马车的来,都已经到了出门散个步就能遇到十来个杀手来拔刀相向的地步。 不,根本不用出门,她身边就已经排了一长队的人等着呢。 在兽人之间,广为流传着一种仆从契约,双方以血为媒介,用灵魂立下契约,一方誓死效忠另一方永不背叛。 仆从一方不可违逆主方的命令,不可主动解除契约,并且,若主方逝去,仆从也会随之死亡。 原身就是利用这条契约,才将原本作为精灵王之女的裴羽卿困在身边。 精灵一族同兽人与人类不同,她们性格高傲冷静,不喜好群居生活,人员也不多,多数零零散散地居住在远离世俗的钴铑山上。 钴铑山有一口天然的温泉,那温泉水对精灵一族的灵术修炼很有帮助,在这一方神水的滋润下,精灵族的实力也远远超过其他所有族类成为这个异世界的单挑王者——她们虽个个看着纤细柔美,但放到战场上,却是挥挥手就能灭掉一个连的强悍存在。 精灵族如此强大,这也就解释了,原身为何对裴羽卿如此残忍,即便有着仆从契约的约束,还依旧不放心地用玄冰铁铸成的环锁住她的身骨,让她连动弹一下都有磨骨撕肉的痛。 精灵一族天生体寒,这与她们修炼的术法有关,所以平日里她们经常泡温泉来修养身心,而裴羽卿却被原身强制沐浴只能泡冰水,加上玄冰环的材料是从千年寒冰中取出而制作的,本就是惧寒的种族,再有凶寒入体,裴羽卿身体状况当然每日愈下。 裘亓想到刚才美人惨白的脸色,合着并非人家原本就长得那副柔弱模样,而完全是被这魔头折磨成这样的? 艹,这还是人吗! 知晓这些之后,裘亓对裴羽卿的遭遇都有种感同身受的愤怒了。 这换做是自己,保证比裴羽卿狠上千百倍。 她要先是把这魔头扒光,再用刀一下下地凌迟解气!让它尝尽刮骨割肉之痛,绝不给它留全尸! 想到这,裘亓意识到自己必须快些醒来,不然她要是真死了,和这身体签下过仆从契约的裴羽卿不也玩完了? 周围很黑,视野中心像是有一个会吞噬人的黑旋涡,能将人吸进去,倒是有些像小说里描写的深层意识空间。 裘亓低头,看见自己脚底亮着一圈光,她扯开步子跑起来,想从这片无边际的黑暗中挣脱,她可一刻也不想在这魔头的潜意识里多待,万一被同化了怎么办。 “该死的贱人!等我出去,要你好看!”不远处有人在嘶吼。 这声音压抑着浓浓的仇恨和怒火,像是野兽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赫人低吼。 裘亓敏锐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借着脚下的光,一步步靠近。 喊叫是从被罩在笼子里的一团人性黑雾嘴里发出来的。 “贱民!”黑雾看到裘亓反应很大,立刻靠拢到她这一边的栏杆,露出一张半人半兽的可怖脸庞,它的眼睛里蔓着浓重的血红,看着十分压抑,“你终于来了,快把兽元珠和身体还给我,等我回去杀了那个贱人,必有重赏!” “谁是贱人?”裘亓抱臂,目光冷冷地回问。 “你刚才不是见过了吗,那个姓裴的贱人!”说起裴羽卿,黑雾的表情狰狞起来,不停在人类脸庞和兽态之间转换,“我供她吃供她穿,结果到头来她却这么对我,要不是看在那张脸的份上,我能纵容她这么久?看我狠狠地折磨死她!” 裘亓听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抬手上去对着它脑门就是一下,“闭嘴吧你,人长得丑还这么能嘚巴,其他事我一会儿和你计较,刚才喊谁贱民呢,老娘是你妈你知不知道啊!” “你在胡扯些什么!”没料到裘亓会说出这样的话,黑雾明显愣住了,“快把兽元珠还给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哈?”裘亓握拳,扭了扭脖子,“怎么刚才听骂不过瘾,还想来段你裘姐的祖安RAP听听?” “你——”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裘亓慢悠悠挽起袖子。 她已经接收了原身的记忆,所以当然知道它现在为什么变作一团黑雾被困在这。 每个兽人都有一颗兽元珠,正是因为这颗珠子,才让他们与寻常家畜不同,不仅能够化作人形,还能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 修炼出一颗自己的兽元珠,少说百年,多则千年,而原身短短十年就猛窜到现在这个位置,不是因为它天赋异禀,而是它性格残暴,强行抢了其他兽人的珠子吞入腹中。 属于自己的兽元珠被吞噬或毁灭那么那位兽人也会跟着死亡,可以想象,它的珠子攒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搭上了多少条性命。 吃人血馒头的下场就是,每到月圆,这兽元珠便会开始反噬原身,所以不得已的,它只能在这个日子将兽元珠暂时拿出,等候子时过去再匆匆带上。 而月圆这晚就是它最虚弱的日子,失去兽元珠不止会导致它兽元减弱,还会导致记忆和性格的混乱,为了避免意外和仇家追杀,它每到月圆都会翻牌一位兽元强劲的妃子侍寝。 ——有来无回的那种。 如果今天不是裘亓误打误撞入了它的身,被翻牌的裴羽卿怕是凶多吉少。 裘亓越想越气,她倒不是想做什么正道的光,就是单纯看这玩意不顺眼。 她膝盖微微弯曲,身子下沉,曾经为了强身健体,报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班,虽然只学了些光有架势的花拳绣腿,但加上这身子粗暴不讲理的蛮力,对付它已经完全够用了。 “贱民!你想干什么!” 裘亓勾勾唇,左脚踩地,身子跃入空中的时候腰胯发力做了个转身,蓄满力气,她猛地踹一记后踢,对着那团黑雾的脑袋就是一脚。 “啊——”痛苦的嘶吼声尖锐到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裘亓缓缓将举到空中的腿收回来,对着已经散作一片的原身俏皮地挥挥手。 “老畜生,拜拜了。”说完,裘亓还贼恼人地附赠一个露齿笑,嘲讽味十足,“你的身体今后我用,你的美人日后我宠,你就收拾收拾安心地驾鹤西去吧。” 可惜了,只有一团黑雾没有实体,不然她一定把之前凌迟的想法给兑现。 雾气散开后,从那笼子的缝隙中钻出来,飘上天不见了。 原身消失的瞬间,黑沉沉的前方终于撕开一道冒着白光的口子,裘亓连忙冲着那方向跑去。 夫人,我来啦! …… “嗬——哈——”裘亓终于从床上蹦了起来。 醒来之后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裴羽卿有没有事,结果一抬头,对方就站在床前,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她。 裘亓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原本以为百分百已经死掉的家伙突然诈尸,这搁谁身上都得被吓到吧,更何况裴羽卿这么恨原身的人。 不过裴羽卿越是恨,裘亓越是要示弱,一是降低对方戒心,二是……她得努力尝试感化美人。 像裴羽卿这样的硬骨头,一般都是吃软不吃硬甚至是软硬不吃,裘亓不知道对方是哪一种,但只能赌一把。 如果这是款攻略游戏,裘亓可能已经就此放弃了,毕竟游戏得到黑化或BE的可能性实在太高。 只是现在的她没有选择。 她开始正视目前为止在自己身上发生的转变,从现在开始的一切,不是游戏,不是小说,没有复活再来或存档的机会。 享乐那是在平安之后才有奢侈,现在的她,保命都难。 “咳咳咳……”许是刚才泡水着了凉,裴羽卿有些咳嗽,她借着捂嘴的动作低下眼帘,眼底有掩饰不住的讶异。 怎么回事,那人巫明明说过,这咒一旦成功起效就百无一失,可这魔头还安然无恙地醒来了? 为了今晚的计划,她甚至都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怎么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 裴羽卿原本肤色就白,看着一副孱弱的模样,现在再加上这两声咳嗽,可把裘亓心疼坏了。 “夫人,你是不是着凉了,都怪刚才那水太凉了,我现在就去给你烧水,你泡泡热水澡再睡吧。”裘亓真不是口头说说而已,她讲完就真的蹦起来要去烧水。 要烧水,就要去柴房,而柴房在院子最西边的角落,所以她得出门。 裴羽卿当然不相信裘亓的说辞,兽元珠已然归位,她的计划也一定暴露,裘亓现在出去,怕是要把这件事情的参与者都揪出来,一并杀光。 想到可能因为自己被连累的其他人,一时心急,裴羽卿伸手抓住了裘亓的手腕。 “嗯?”裘亓转头。 “抱歉,我这就把手套带上。”裴羽卿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出格举动,侧身去拿放在桌上的手套。 裘亓是知道原因的,这是裴羽卿身为精灵王之女的能力,通过触碰,可以读出这个人目前的心理想法。 原身十分厌恶她这个能力,要不是把那双手砍断会影响这具身体的美观,它早下手了,所以才命令裴羽卿必须每天带着手套,只要和它待在一起,就不许摘下。 裘亓垂眉,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裴羽卿的手,骨节匀称,十指修长,连指甲都泛着漂亮的光泽,这么漂亮一双手,凭什么要天天带着手套啊,要是她,早做手模发展副业去了。 “不要带了。”裘亓摇摇头,“你想读就读吧,我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的,我以后只有你一人,也不会再做那些伤害你的事情。” 这番表白够真诚了吧,美人美人快夸我! 裴羽卿皱眉,不是生气,而是疑惑,今晚这个人身上发生了太多令她感到陌生的转变。 关键是她即便触碰着对方,也无法看穿对方的心思。 她的读心术其实十分局限,只能读到即时的内容,如若对方是个擅于伪装的人,稍加训练便可瞒过她,所以不能排除这魔头在使诈。 但计划已经失败,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裴羽卿低头,“是,大人。” …… 裴羽卿不放心,最后还是陪着裘亓一起到了烧水的柴房。 一锅半人高的水,至少需要烧上一炷香的时间才能烧开,裘亓很少用这种落后的烧水设备,又不舍得美人出力,所以把自己搞得很狼狈。 她折腾了半天,看着冒泡的水面,才知道终于大功告成,于是兴奋地站起来向裴羽卿邀功,“美人,走吧,我把它抱回去,你好好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精灵族女性多数发育好,所以裴羽卿的个子比较高,能比裘亓高出大半个头。 要是想与她对视,必须要稍微底下点头来,这一垂眸,就直直撞上裘亓眼底明亮的色彩,她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邀功的意思,配上粗心蹭到鼻尖上的黑灰,倒像个温顺又讨人欢心的人类幼崽。 裴羽卿手指动了动,本能想替她擦掉鼻子上的煤灰,但很快想到什么,立刻把手垂回身侧,微微欠身,“谢谢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尝试攻略夫人的第一天 第3章 同床共枕 裘亓的力气很大,别说是一缸水,她怀疑自己扛座山在肩上都毫无问题。 把热水抬进屋内,冷热掺半,兑成舒适的温度,裘亓这才从浴桶旁边退开。 “美人,你好好洗吧,我在床上等你。” 裴羽卿低头,视线垂落在地面,“大人,我今天身子稍有不适,怕是……” “你误会了!”裘亓当然知道裴羽卿在说什么。 洗澡,上床,睡觉,这步骤不就是侍寝三部曲吗,可她又不是原身那猴急的色胚,怎么会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况且,现在的裴羽卿,她心疼到连杯茶水都舍不得让人亲手倒,哪还想过那些该被打马赛克的东西。 “睡觉,是单纯的睡觉,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的!”裘亓举起左手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裴羽卿目光掠过她因紧张而绷起的脸蛋,绕了一圈,又平静地挪开,“谢大人体谅。” 明明可以当场拆穿,这魔头却非要与她演戏装和睦,倒是从前没有用过的招数。 但如果以为她会这样就容易地放下心防,未免也太小瞧了她。 不过,既然对方要演,她配合便是。 …… 原本一阵折腾,裘亓是已经挺困的了。 可脑袋沾了枕头,睡意还没袭来,那某某禁的浮想联翩先是挤入她的脑子里。 这房间虽说不小,但架不住这身体听力好啊。 浴桶和床位间,只有一层屏风做遮挡,橙黄的烛光倒影出屏风后窈窕的女子身形。 裘亓屏住呼吸看到那被屏风后的妙曼身姿,仅仅一个抬手抚摸身体的动作就能让她浑身发热。 她睁大眼,看裴羽卿轻抬手指划过水面放到肩膀上,随后撩开被水汽沾湿贴在皮肤上的长发,想到方才在浴池里看过的如凝脂一般光滑完美的肌肤,裘亓觉得自己刚止住血的鼻子好像又开始痒痒了。 随着裴羽卿身子仰靠在浴桶边上的动作,听那从鼻间自然而然发出的低声叹息,就可以知道,她此时真的十分放松与享受,似乎一点也没把边上躺着的这大色魔放在眼里。 裘亓蒙住红透的脸蛋转过身去,打算实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良好教养,以前看漫画的时候整天喊作者gkd的是她,可现在换了真人上阵,才到这就临阵退缩,也太丢人了吧呜呜呜。 裴羽卿这个澡泡得确实够久,裘亓在床上躺得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才听见她从水中起身的声音。 她下意识竖起了耳朵,身体没动半分,却将浑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 一步,两步,裴羽卿缓缓靠近床,那股淡淡的清香飘入裘亓的鼻尖,让她皱起的眉头下意识松弛地舒展开来。 “大人,睡了吗?”许是担心打扰到人,裴羽卿放轻了声音。 裘亓从被子里探出半颗头,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嗯,要睡了。” 她说完,特别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快上来吧,小心着凉。” 这床很宽,裘亓此时就缩在三分之一都不到的边边角,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拉来强迫侍寝良家女子。 裴羽卿点点头,坐在床边,脱去了鞋子,随后跪坐起来,伸手去解床头的帐幔。 裘亓盯着她解蚊帐的动作,修长白皙的手指与鲜丽的红映衬在一起,有种莫名的艳色,本就仙儿一般的人,仿佛下一刻就要长出翅膀飞走了似的,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一伸手就会摸空。 幔帐放下之后,瞬间加重了那种二人独处的暧昧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一天就同床共枕,还是这样的大美人,裘亓吸吸鼻子,忍不住小声感慨出声,“我也太幸福了吧……” “嗯?”裴羽卿听见她的声音,轻扬眉尾,“大人有什么吩咐?” “没有没有,你快睡吧。”裘亓缩着肩膀,“你今天肯定累坏了。” 裴羽卿的视线从裘亓的表情扫到她的手,没有错过她无意识收紧手心,羞涩地捏住被角的小动作。 从前的裘亓眉间总是有掩藏不住的戾气,想要什么便去抢去夺,不见血不罢休,而现在的她,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有攻击力的气场,那双水润的鹿眼,让她看起来温顺得同人族圈养的小宠,仿佛只要招招手,她就会傻呵呵冲你笑,然后没有任何防备心地冲上来抱住你的大腿,摇着尾巴疯狂撒娇。 看着着实好欺负得很。 “大人,你的脸很红。”裴羽卿轻声说着,向裘亓俯身压过来,伸出右手贴着她光洁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微凉的手指接触到皮肤,裘亓浑身一颤,似乎是没想到裴羽卿会主动触碰自己。 “我,我……可能就是最近有点上火?没事的没事的。” “许是临近月中,天气燥热了些,明日我去厨房,亲自替大人煮些降火的甜汤。” 这个世界的四季变化与现代不同,季节变换频繁,每个月月中最热,月末与月初渐冷,如此循环。 说完化裴羽卿默默收回手,敛下的目光中疑虑更深,方才她伸手去触碰,裘亓没立刻挥开她的手,这是她惊讶的第一点。 其二,她虽趁着短暂的接触读心了,却也没发现裘亓内心想法与嘴上说的有何不同。 就是五岁的孩童,也不会单纯到这样心口如一的地步,裴羽卿心缓缓沉下去。 这不是第一次了,不可能是巧合,可她又猜不出裘亓是从哪儿寻了障眼法,竟能这样轻而易举一而再再而三地躲过她的读心术。 裘亓身为全职漫画家,独居惯了,成天外卖加泡面,听见裴羽卿竟然要亲手给自己这个仇人做汤,差点感动哭了。 她甚至激动地一把抱住美人瘦削的腰肢,深呼吸她身上令人上瘾的香气,满满地感动,“夫人,你怎么这么好啊,就算我失忆了,可以我以前确实做过很多对你不好的事情,你可以打我骂我的,你这样我好内疚。” 裴羽卿嘴角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挂上笑容,轻拍裘亓的背部,“大人言重,既然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让那些往事随风而去吧。” 裘亓不知裴羽卿的笑根本未达眼底,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好听又温柔,仿佛每个字都在轻柔地抚慰她寂寞的心灵。 她用力点点头,想着以后不论出现什么惊天大美人,她都不更换自己的攻略对象了。 这么漂亮又温柔的角色,简直就是编剧照着她喜好量身定制的! 一阵闹腾,二人终于能够躺下休息。 仇人就在身边,加上今天有无数意料之外的变数,裴羽卿根本不可能安心睡去,她闭上眼,但却放大了身体其他所有的感官,不错过空气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裘亓倒是如她承诺的,十分规矩,没上手吃豆腐,而是大字型躺在一边,睡得十分安稳。 只不过,夜渐渐深了,裘亓的睡姿也逐渐开始放肆起来,先是把手一甩,摆在裴羽卿的腰上,随后又是一个翻身,腿也架了上去,最后直接把她当抱枕那样紧紧搂着。 裴羽卿眉头半皱,并反应十分迅速地挡住裘亓靠过来的脑袋,正要用力推开,对方却借着这个动作,咧嘴一笑,用肉呼呼的脸蛋蹭了蹭她的手心。 “美人……别难过,以后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夫人,我很专一的,会一辈子对你好,我要好好的补偿你,把你宠到天上去!” 轻声嘟囔的声音就贴在耳侧,有些软糯的甜,再配上那毫无防备的笑容,的确很有欺骗性。 裴羽卿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但这句话里,每个字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补偿?宠到天上? 她嘲讽地牵起嘴角无声一笑身子颤了颤,仅仅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牵动到背部,连同背上的玄冰环带来皮肉撕扯的疼痛。 我只要你拿命换,你愿意吗。 …… 裴羽卿仰躺着,耐心等待裘亓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后,才轻手轻脚拉开压在身上的手臂起身。 “夫人……”一声轻唤,绵长柔软还带着浓浓的倦意。 裴羽卿定住身子,缓缓回头,在看见裘亓紧闭的眼皮后松了口气。 裘亓闭着眼睛,唇瓣微张,长睫落下在皮肤烙下一层浅色的阴影,她眉心舒展,嘴角勾着笑,睡得十分没有戒备。 裴羽卿低头凝视裘亓安稳的睡颜,眸中神色越沉越暗,脑袋中那股冲动的欲念,无时无刻不叫嚣着让她立刻送眼前的魔头上西天。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指甲陷入皮肉中,有血丝从指甲缝里流出。 她举起右手,无须辅助的咒语,手心变幻化出一小团浅蓝的光。 精灵族五行灵法中,裴羽卿最擅控水,她能随意改变水的形态,使它变作固态或汽化,这么一小团的法球,就足以将头大象所有的组织瞬间变作冰块。 裴羽卿举着手,缓缓凑近熟睡中的裘亓,浅色的光映上她的脸蛋,将肌肤照成诡异的淡蓝色,距离得近的几缕散乱发丝,已经结出白霜凝结成僵硬的姿态,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成两节。 只要再靠近些,面前活生生的人下秒就会同那发丝一般,失去生命的活力。 但裴羽卿却没有立刻进一步,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裘亓的兽元珠天生对周边的能量感应敏锐,即便是数十里之外的打斗都能感应得到,这么多年来,没人能够成功偷袭她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根本没人能近她的身。 可现在的一切,放在她面前,却变得触手可及起来,但越是轻松容易,裴羽卿越是心生疑虑,怀疑这其中是否有诈。 “唔……”闭着眼的裘亓抱着怀里的枕头无意识蹭了蹭,脑袋顶上的杂毛毛茸茸地竖着,她皱着眉,费力地扯出全部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裴羽卿的方向拉去,“夫人,要记得盖被子……你体寒,容易着凉。” 她的语气放松,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危机意识,似乎即便是陷入沉睡,也满心只有对裴羽卿不加掩饰的心疼与关切。 裴羽卿垂眉,手心的蓝光渐渐暗下去,眼底的杀意也随之退却。 “是,大人。” 就算是失忆,这种长在骨子里的本能是无法扼制的,但现在的裴羽卿却只感觉裘亓体内的兽元珠如同死水,毫无波澜。 裴羽卿从容切换面上表情,收回打草惊蛇的想法,伸手接住那床被子,铺在自己方才躺着的位置,俯身在裘亓耳边回,“已经盖好了,大人。” 睡梦中的人甜滋滋一笑,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那就好,晚安!” 裴羽卿没有立刻离开,她又在原地静坐了会儿,等到裘亓嘴里彻底没动静了,才离开。 木门关上,动静小得几乎无法察觉,比起方才,屋内也只是多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床上一副安然入睡模样的人悄然睁开了眼睛,裘亓深色的墨瞳不知何时已经染上血色,她正盯着床顶的幔帐,涣散的目光让她看起来有些失神。 裘亓保持这个发呆的状态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才缓缓抬起手,颤抖地抓住耳边一缕发,指尖触及的寒意,似乎只要一秒就能将皮肤冻到坏死,但她却死死抓着,很长时间没能放开。 人生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还真……他妈有点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活下来啦 感谢在2020-07-31 18:00:22~2020-08-01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喵的儿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迭迷迭香 16瓶;天天补衣 12瓶;羊咩咩 5瓶;二水争树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血红月光下,一抹身着白衣的修长身影从主院闪过,细长的影子拉过墙壁和屋檐,最后落座在后院最不起眼的一处假山。 裴羽卿走到那假山后,撩开垂落的柳枝,按下机关,石门随之敞开,等到她人进去之后,那门很快又自动关上了,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有人进出的痕迹。 这处是全院最靠近水源的地方,裘亓不喜潮湿的环境,所以很少来这,一般住在这周围的也都是被她冷落的妃子。 但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院子,被忘记反倒是种恩赐。 经过长长的走廊,最深处的房间里,满屋子的人正等着她的消息。 当裴羽卿打开门,那张精致冷淡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中时,在座的几人第一反应皆是松了口气,眼中的悲伤减去几分,但很快她们就意识到,如果裴羽卿活着回来了,就说明裘亓也没死。 “裴姐姐,你可算回来了。”祖绵绵皱着眉头,担心地望向坐在高位的裴羽卿,“那魔头没把你怎么样吧,听说殷慈说,前几任侍寝的妃子夜里叫的可惨了,声音比杀鸡的声音还难听,嘶——想想那画面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组绵绵兽态为绵羊,平日里性子同温顺的外表差不多,爱睡懒散,怕事不喜起争执,看长相就是特别好欺负的那种,不过那些因为外表而轻视惹恼她的人,下场都挺惨的。 裴羽卿走到主位坐下,右侧的殷慈鼻尖一耸,低头看见裴羽卿流血的右手,“你受伤了?” 殷慈兽态为狼,骨子里刻着兽性,尤其对血腥与杀气十分敏感。 裴羽卿垂下眼睫,淡淡看了眼还没止住血的手心,不在意地点点头,“不打紧。” “可是……” “计划失败,魔头没死。”裴羽卿打断祖绵绵的话,用最节省时间的方法,将结果传达出去。 旁边,一只还未化成人形的灰蓝山雀扑腾着翅膀飞向裴羽卿。 “啾……”它落在裴羽卿的肩膀,弱气地冲她低唤一声,“主人……你别抛下我。” 它本是裴羽卿的坐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所有的灵力都来自于她身上,如今裴羽卿被裘亓锁骨封印大半实力,才连累得它连人形都难以维持。 胖嘟嘟的小雀费力地挪动爪子,泪眼朦胧地用自己圆鼓鼓的脑袋蹭着裴羽卿的脸颊,“呜……啾。” “行了,我还没死。”裴羽卿受不了它这幅样子,叹口气伸手过去把它举到身前,“别哭了,很丑。” 裴羽卿深知自己养大的这玩意的性子,要是自己提前告诉它计划,它不得泪洗整个后院,到时候搞得人尽皆知她要去赴死,让魔头提前有了防范就功亏一篑了。 ——虽然现在计划还是照样失败了。 “所以,今晚都发生了什么?”殷慈出声,这是她们现在最好奇的事情。 裴羽卿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直到我亲眼看她吞下兽元珠,所有的环节都没有出错,唯一的可能,就是人巫的咒语没有起作用。” “一开始她确实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昏迷过去了。”受仆从契约的影响,裴羽卿也同样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生命力在流逝,可某一个节点,那股压制的力量突然消散而去,随着裘亓苏醒的声音她的意识也恢复清明,“不过这次魔头醒来之后,性格同过去的……大相径庭。” “怎么个径庭法?” 裴羽卿将自己偷袭裘亓对方却毫无察觉,以及读心术不起作用的事情与众人说了一番,然后成功收获一票震惊脸表情包。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其他的,可能要你们自己亲眼看了才能知道。” 光是嘴上说,估计她们也很难有画面感。 “那会不会是那个咒语还是起了一点作用,虽然没有杀死她,但是让兽元珠出了问题?” 裘亓身上的这颗兽元珠,捆绑着无数冤魂,放在寻常人身上估计坚持不过三天就会爆体而亡,而原身能够一直安然无恙,就是因为她那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之身。 如今虽然人巫的诅咒没将她秒杀,但或许削弱了一部分力量,才导致裘亓无法完全控制兽元珠,也就间接导致她记忆和性格上的偏差。 祖绵绵抱着自己的胳膊抖了抖,“她又变了,不会变得比上次还可怕吧?” 曾经失控的原身,有过屠杀半个院子的兽人来助兴的疯狂行为,理由单纯是那天的天气不好。 “暂时还看不透。” “那刺杀计划……” 裴羽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现在这幅孱弱的身体,即便只是从前弹指就能施展的小法术,也会消耗她如此多的气力,真是好笑。 “刺杀计划,照旧。” …… 裘亓的睡相一向不怎么样,出租屋里一米五的大床,她睡下时人在床头,醒来时人在地板,这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今早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搂着人家的腰哗啦啦流口水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 ——主要是丢脸。 担心身旁的人什么时候突然蹦起来给自己一掌,裴羽卿其实一宿没睡,结果却是她回来之后的三个时辰里,什么事都没发生。 要说有点什么,就是原本睡在床边边的裘亓,越睡距离她越近。 裘亓身上的衣服原本就穿的宽松,单纯凭着腰上的系带拴着才没散开,不过再结实的衣服也经不住她这么一炷香十个睡眠姿势的折腾,没一会儿,衣摆就被她自己撩到了大腿根,距离走光就差那么一根手指头的距离。 裴羽卿垂下眼,目光在裘亓裸露的光滑大腿上扫了一眼,淡定地出手,帮她把衣摆扯下来重新遮住身体,全程眼神镇定毫无情/欲/色彩。 “唔……热……”睡梦中的人呢喃一声,手在脖子上胡乱抓了一把,又去扯衣摆。 宽大的领口散开,瘦削白净的肩头暴露在空气里,上面还有几道新鲜的来自身体主人自己贡献的抓痕。 裴羽卿敛下目光,不动声色又帮忙把衣服扯回去。 “热……” “会着凉的,大人。” “可是真的好热……”原身喜凉怕热,体质问题,裘亓习惯不了。 两人一来一回,等到裴羽卿第八回 拉衣服的时候,擅长睡懒觉的裘亓终于舍得醒来。 她睁开眼,第一反应是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结果手伸出去,没摸到记忆中冰凉的方块物体,反而抓了满手的温热柔软。 听到头顶隐忍的闷哼,裘亓愣怔一下,昨晚的记忆如潮水涌入。 对哦,她穿越了,现在是坐拥一后宫情(杀)人(手)的兽神大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话第一次说可能还有点可信度,可裘亓这都第几回了,估计这揩油大王的名号早在裴羽卿心里坐实。 这一掌正好按在被玄冰环扣住的肩头上,裴羽卿当然默认裘亓是故意的,她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语气生冷,“是,大人。” 裘亓收回手,看见指腹上猩红的血迹,才真正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看。”裘亓皱着眉,去掀裴羽卿的衣领。 昨晚她只是从身后草草看过一眼,现在近距离观察,那铁环传过血肉之躯的震撼感更加强烈,裘亓抿抿唇,眼底满是不忍与心疼。 裴羽卿低头,看见肩头洇出衣裳的一抹红,看来刚才那下,对方完全没收力,就奔着折磨她来的。 这玄冰环,不受伤时倒好些,但只要有一道伤口,就算只有头发丝的粗细,混合上那千年的寒气入体循环,也能让畏寒的她生不如死。 有一刹那,裴羽卿庆幸过裘亓也许有可能真的失忆了,但现在看来,是自己不长记性。 裘亓没错过裴羽卿一秒变得惨白的脸,也很快从原身那堆杂乱的记忆里整理出来原因。 “对不起,我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的。” 裴羽卿闭闭眼,灰白的羽睫为眸子蒙上一层冰冷的温度,蚀骨的寒气随着伤口处的血液一寸寸侵蚀肉骨,仿佛有无数蚁虫在身体里四处叮咬,痛楚不是忍过一阵就万事大吉,而是绵延不绝地啃噬她紧绷的神经。 这样的情况下,再对上这张自己恨之入骨的脸,裴羽卿说不出也演不出什么好语气来,“你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来个干脆,婆婆妈妈也不像是你的办事风格。” 裘亓对上裴羽卿冷漠锐利的目光,心下一咯噔,知道自己这下是真惹祸了。 昨晚上刚虎口逃生,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侥幸保全的性命开心一下呢,今早一巴掌下去就前功尽弃,这误会不解除,她敢保证,今晚,就今晚!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某某禁漫画画手将会就此陨落! 于是,在求生欲促使下,裘亓嘴巴一瘪,泛红的眼眶漫起水汪汪的泪意,楚楚可怜四个字写满了整张脸,她颤着嗓子,“夫人,原来你还在怀疑我……” 裴羽卿望着她湿润的眼,有短暂一刻的愣神。 想到自己有可能拥有的一百零一种悲惨的死状,裘亓演得更起劲了,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落下。 “我知道你过去受了许多委屈,所以真心实意地想要补偿你,我这么喜欢你,想要将你捧在手心地好好珍惜,这份感情我敢拿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来发誓,绝对的真真切切,这样的我又怎么会想杀你呢。” 几颗落下的眼泪砸到裴羽卿的手背,温度有些烫手,她低头扫了眼皮肤上的晶莹,不可否认,这玩意确实打乱了她原先镇定的节奏。 如果说要找出一件事能够让这魔头笑的,她立马就能说出十件来,可……哭? 从未有人听闻,当今兽神在任何事上落泪。 先不论这眼泪的真假,就少见程度来说,堪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般的稀奇。 裴羽卿也是没想到,这人一睡一醒,能一下变出这么多从前没有过的花样来。 “好,我知道,口说无凭。”裘亓抬起手臂,扯着衣袖擦了擦眼睛,“我这就去找出解开这环的办法,让你看看我的真心。” 裴羽卿心里觉得古怪,摸不透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目前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静候佳音。” 这环如果裴羽卿知道拆开的法子,早自己解决了,可难就难在,这东西它上环容易解环难。 首先,玄冰环已经埋在身体里多年,早就和肉长连在一起,在取下时免不了一番痛苦的折磨,但如果只是这样,裴羽卿当然能忍,她顾忌的是第二点。 如若要使用强硬的手段将环扯下,皮肉拉扯,肯定会制造出大面积的伤口,以她现在虚弱的身体,面临大面积的出血加上寒毒入体,怕是撑不过一晚。 以及最后,这玄冰环的材质稀有,熔点高耐高温,极为坚固,除了配套的钥匙,很难借用外力强行断开,而这钥匙,只有裘亓本人知道放在何处。 裘亓现在没想那么多,她只想先把裴羽卿身上的血止住。 她起身从房间的柜子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来,原身受伤用的都是这种药,应该特别好使。 “夫人,你忍忍,我先帮你止血。” 裴羽卿点头,轻轻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裘亓低头,对上她肩头处的伤口,目光接触到那抹血红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颤抖了一下,心口的兽元珠开始蠢蠢欲动。 裘亓咬着唇,用尽全力平息身体里潮涌翻动的气力,她知道这是嗜血成性的兽元珠对血液贪婪的证明,身体的本能在促使她变身野兽扑上去啃噬眼前瘦弱无辜的美人。 裴羽卿等了好些时候,没等到想象中尖锐的刺痛,反而是伤口处被人沾着棉签,力道极其轻柔地碰了碰,然后是一阵微凉的风。 “呼……”裘亓抹好药轻轻吹了吹,才抬起眼皮看着裴羽卿小声问,“血止得差不多了,还疼吗?” 裴羽卿视线落在裘亓脸上,没错过她下唇略深的齿印和眼底没来得及消下去的暗红。 前面说过,原身能够与兽元珠长时间共生就已经十分不容易,所以从未尝试去压抑过兽元珠,而现在,她不止做到了,还能继续面不改色地与自己说着话。 “是不是还疼?”裘亓眼睛眨了眨,又低下头去撅着嘴巴吹气,“呼呼……痛痛飞痛痛飞。” 微凉的风划过细嫩的肌肤,带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酥痒,似乎要将她筑起的坚硬屏障瓦解,裴羽卿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随后十分干脆利落地抬起手,一把捂住裘亓的嘴巴,无情斩断那点异样的感觉,“别吹了,越吹越疼。” “……哦。” 裘亓:枉我忍着浑身鸡皮疙瘩说这些肉麻话,原来全TM是白费:)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白费的 感谢在2020-08-01 18:00:22~2020-08-02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墨小尘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腐败 2个;墨小尘、箐林泱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十六 15瓶;迷迭迷迭香 10瓶;二水争树 4瓶;墨小尘 2瓶;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月中的天气与现实世界的夏季差不多,正是百花齐绽的好时节。 平日里原身一般在夜晚活动得多些,很少有早起的时候,所以这天早上,院子里几个姐妹约好,带上茶点在假山后的小圆子里赏花。 七八个美人围着桌子嬉笑聊天,边上架着两只躺椅,一张上趴着日常嗜睡的祖绵绵,这人无视周围的声音,翻着肚皮睡得贼香。 “切。”旁边那躺椅上卧着一位穿墨绿长裙的女子,名叫萧楚儿,她舞着扇子,细长的眼斜斜瞟了祖绵绵一眼,眉尾上扬媚态油然而生,“就知道睡,都胖成什么样了。” 蓝棠扑腾着翅膀飞起来,脚丫子踩在萧楚儿的肩头,“不可以说绵绵坏话。” “啧。”萧楚儿右手轻撑在脸侧,抬起手,有些烦躁地对小肥雀晃了晃,“肥鸟快走开,当心我扒光你的毛。” 蓝棠蹦起来狠狠在她手背上啄了一下,才气呼呼往殷慈脑袋上飞。 “林予锦,东西带了吗?”裴羽卿不在,殷慈坐在主位,她没有这么好的雅兴去赏那些花花草草,今天来主要就为了林予锦手里的那罐东西。 “带了的。”叫林予锦的兽人就是传说中的人鱼,水中王者,歌声美妙貌若西施,瘦削的身形叫人类男子看上一眼就只想抱在怀里好好疼惜呵护,外貌十分有迷惑性。 她从怀中掏出被捂热的白瓷小瓶,“在这呢。” 殷慈伸手接过,又朝她递过去一瓶金疮药,“多谢,这药你拿去用,伤口能好快些。” 二人将手上的东西交换,殷慈打开瓷瓶的封盖,低头嗅了嗅,人鱼血的气味果然同其他兽类不同,没有腥味反而泛着淡淡的甜,除此之外,它还能够延年益寿增强体质,人间甚至有专门的猎鱼队在捕杀人鱼,且赏金极高。 而裘亓会养这么一只在院里,无非就是为了扩充自己的粮库。 殷慈其实也是替人办事,昨夜裴羽卿受了些伤,特意托她来向林予锦借这血,因为这东西除了人间传的那些神奇之处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它的治疗功效极其显著,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伤口愈合,这对于饱受寒毒侵扰的裴羽卿来说,简直是救命的良药。 只要它在,至少能在拆环过程中保住一条命。 林予锦摇摇头,弱弱一笑,“是我欠裴姐姐的,原本昨晚该去侍寝的会是我,如果不是她主动揽下,现在的我可能已经……” 在场的人目光皆是一暗,不论她们将自己伪装得多开心,都不能改变所有人脑袋上顶着个定时炸/弹的事实。 侍寝侍寝,在别人那最多得个以色侍人的说法,可在这院子,那就是以命换命。 除了裴羽卿,过去没有一人是活着从那座寝宫出来的,所以关于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众人不敢问,也不忍心问,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雷点上,不止伤了裴羽卿的自尊心还会让她回忆起不好的东西。 “唉,你不用想着欠不欠的事情,裴姐姐的愿望就是希望咱这院子里的人,能多活一个是一个。”祖绵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她鼻子耸了耸敏锐捕捉空气中那丝香甜的气味,“人鱼血原来闻着是这样的啊,好像糖霜的味道。” “口子划哪儿了。”萧楚儿下巴对着林予锦的方向抬了抬,“你这血隔着老远就能闻见味,有药就快上,免得等会儿把人招惹来了。” 说的是怕招惹谁,在座的都清楚。 林予锦被提醒了一下,脸色有片刻的苍白,随后慌忙打开殷慈给的药罐,解开手腕的绷带挖起一块抹在伤口上。 “嗨,美人们。”说曹操曹操到,一道颇有活力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美,美人?”喝水的祖绵绵呛了一口,原本想回头看看是哪个骚包说话这么不着调,结果头一转过来,表情瞬间僵硬了。 这魔头今怎么起这么早?还有闲情雅致来逛小花园? 察觉不对劲的林予锦抬起头,发现身后挂着微笑伫立在那的裘亓时,脸都吓青了。 裘亓想要帮裴羽卿解开玄冰环,但最重要的钥匙放在书房,而原身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出过那里,钥匙一直都放在管家那保管,她现在到处乱晃,就是在找人。 可谁知道这管家神出鬼没的,她快把这院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见人,正好远远看见这亭子里有人坐着,便想着来问问好了。 结果刚打完招呼,就被中间穿浅蓝色衣裙的美人用一种惊恐万分的眼神看着,原本裘亓还在回味自己刚才的表情是不是不够友善吓到人家了,但很快她知道了原因。 目光瞄到那蓝衣女子手腕上还没来得及凝固的伤口,裘亓眼皮猛地一跳,那股难以抑制的力量再次涌了出来。 ——令人惧怕的从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身体里随时可能失控的兽元珠。 林予锦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嘴唇完全失去血色她整个人看着如同薄纸,仿佛风一吹就倒。 毫不夸张地说,林予锦感觉裘亓现在看她的目光,就像豺狼盯上肥肉,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可她一条人鱼,在陆地上武力值还比不上个会灵术的人类,到时候肯定毫无反手的可能性。 原本还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的两人立刻站起来,伸出手,一左一右将林予锦护住,紧张的气氛中,殷慈也抽出腰间的匕首,眼中带上准备战斗的决然。 “大人。”就在裘亓拼命抵抗体内兽元珠的时候,身后一抹沉着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轻微抚平她的燥意。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的裴羽卿快步上前,将身子挡在双方中间阻隔裘亓的视线。 裘亓余光瞟到她额头上的细汗,猜到对方是硬撑着赶来的,不然此时的她应该正躺在床上休息。 “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赏花?”裴羽卿难得递给裘亓一个笑脸,想要尽快转移她的注意。 裘亓胸腔起伏,大口地喘着气,现在的她没心思回答问题,视线里,裴羽卿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被扭曲成模糊不清的样子,而她鼻尖所闻到的熟悉清香气味,是狂烈躁动中唯一的抚慰。 “夫人。”裘亓伸手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头深深埋进她的怀里,用力呼吸着,浑身都在克制地颤抖,“我,我忍不住……怎么办……” “嗯,我知道,大人。”裴羽卿点头,伸手轻拍她的后背,语气像是哄小孩一般有耐心。 柔和的声音贴在耳侧,裘亓神经缓缓放松下来,身后有节奏的拍打,也让她十分地有安全感,可就在这关头,后脖颈处突然降临一记闷痛。 “夫人……呃!” 在场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只见裘亓同被抽了脊柱的人偶,软软地顺着裴羽卿的身体滑落到地上。 裴羽卿收回刚才砍在裘亓脖后的手,面色一如往常的镇定。 “绵绵,过来抬人。” “啊?”资深苦力祖绵绵愣了一下,立刻点点头,挽起袖子,走过去轻轻松松单手提起裘亓的衣领子。 “拎好了”祖绵绵把人和麻袋似的甩到背上扛着,表情有点兴奋,“姐,咱去哪儿抛尸?” 裴羽卿淡淡扫她一眼,“人还没死,先带回寝宫。” …… 裘亓这身体确实抗揍,裴羽卿那下,寻常人至少得卧床休息五六天,结果她晕半个时辰就醒了。 睁开眼,她先是望着顶上的帐篷发了会儿呆,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被媳妇儿揍晕了。 “大人,你醒了。”罪魁祸首端庄地立在床侧,裘亓受累转动还有些酸胀的脖颈去看人。 很好,看表情,就知道她媳妇儿没有半点反省的意向。 还是那么有个性,她喜欢! “好痛,要夫人吹吹才能好。”裘亓冲裴羽卿的方向伸出胳膊。 裴羽卿偏过头,笑容毫无破绽,“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我听得不太清楚。” 裘亓嘴巴动了动,眼眶一湿,眼看就又要演上了,裴羽卿却往边上让了让,迅速转移话题,“听说大人找严管家找了一上午,我便自作主张,替你把人叫来了。” “哦,对,我是找她来着。”裘亓费力地用手臂支起上半身。 裴羽卿见状,立刻上前,往裘亓身子后面放了个枕头让她能够坐起来。 “还是夫人贴心。”裘亓冒着星星眼看她。 裴羽卿嘴角一扯,敷衍又公式化,“应该的。” “大人,有何吩咐?”管家严晚欠欠身子,算是和裘亓打过招呼。 管家外表看上去是个弱不禁风的瘦弱老妇人,但原身的记忆却告诉裘亓,这货才会这后宫里隐藏的最强者。 每一届的兽神都是通过公开的比武大会选出来的,严晚就是竞争过上上届兽神资格的老前辈,虽然最终惜败,但也没人敢小瞧她第二名的实力。 如果你要问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给原身当管家? 当然是因为……她爱钱。 只要钱出够,严晚甚至能下海当妈妈桑,事实证明她丰富的过往履历里也确实有这一条。 “就是找你问问,我那书房钥匙在哪。”裘亓清清嗓子。 “这点小事,您差下人来问我就好了。”严晚说。 裘亓:我难道没问过吗?找了十来个人问,个个说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是不是故意整我玩呢! 但面上,她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哈哈哈哈,人家就是有点笨笨的嘛。” 严晚这种千年老妖,饶是原身,也不敢和她随便硬碰硬,所以裘亓再怎么样也不敢给人脸色看啊。 裘亓这声矫揉做作的“人家”一喊出来,在场两人表情皆是一僵,眼中有一股吃了x但又不好吐出来的憋屈。 “您稍等。”严晚到底还是专业的,很快修正心态,摆出一副对裘亓毕恭毕敬的模样。 她从腰间掏出一个能给牛当项圈的大铁环,上面密密麻麻串满了钥匙,目测重量能有十来斤,但严晚却面色稳定拿一根食指就轻巧地拎住了。 “这把就是书房的钥匙,您拿好。”她拿出其中一把,双手给裘亓递上 。 “谢谢。”裘亓拿过钥匙,习惯性摸到腰上,摸空了才想起来这衣服没口袋,旁边的裴羽卿见状,伸出手接过来,“大人,我来拿着吧。” “好,麻烦夫人。”裘亓没防着她,原本这钥匙就是替她要的。 交了钥匙,严晚还不准备走,而是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卷轴开始念。 “今早人族那边来了贡品。” 之所以人族会给兽人族送来贡品,是因为双方一千年前签的和平协议,兽人武力强悍,但头脑能力一般,对于耕织劳作一概不通,所以他们的吃食穿度都来自擅于买卖社交的人族,而人族则瞧上了兽人族脚下这块肥沃的土地,用物品来换取开采权利,以及自身种族的平安。 在这份协议中尤其划重点的一条,兽人不允许随意伤害人族,如有违令者,由兽人族首领进行斩杀或任由人族处置。 这一条理在创立初期,其实没多少兽人在意,只不过在人族参透了五行灵术,有了与兽人对抗的能力之后,它有了真正的威慑力。 “奥,那清点之后放仓库吧。”裘亓现在满脑子是怎么解玄冰环的事,对于严晚的话其实没怎么注意听。 “大人。”严晚加重语气喊裘亓,等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后,才不急不慌地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人族这次送来的贡品依旧有问题,我清点过了,虽然数量没少,却有接近三分之二的布匹珠宝都是以次充好的残次品,甚至连水果粮食都有一半是不新鲜的。” 裘亓撑着下巴,暂时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贡品的事上来。 照严晚的意思,贡品缺斤少两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回忆了一下原身过去做法。 无例外都是听完严晚的汇报一顿暴怒,然后让人把送贡品的使者找来一顿暴打,再让人提着使者的头颅回去示威。 这种做法一开始是有效的,但也同上面说的,人族的灵术在近几百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拥有自保能力的人越来越多,武力值上来了人也有底气了,特别是他们那最新上任的圣女,听说是难得的天才,一人参透了五种灵术,在人族心中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 贡品是从三年前开始出问题,而这圣女也是三年前刚刚上任,裘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行吧。”裘亓叹口气,冲严晚招招手,“他们那使者还没走远吧,把他喊进来一下。” 严晚没有立即动作,“大人,事到如今,杀鸡儆猴这一招怕是作用不大。” “谁要杀鸡儆猴了。”裘亓知道,她估计以为自己又要砍使者的头来示威,于是解释,“我现在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稀罕做,我喊他来就是单纯谈谈话,你放心吧。” 严晚抬起头,眼神却是往裴羽卿那递去。 裴羽卿接收到她眼中的疑惑,对她轻轻点头,“大人说是,那便不会有问题。” “好,我这就去请使者来。”严晚弓着身子,后退出门去。 裘亓挽起袖子,“夫人,有纸笔吗,我写封信。” “有的,大人,我这就去书房取。”裴羽卿动作很快,拿着钥匙去取了几份纸回来,把东西摆到桌上,自觉地开始磨墨。 裘亓努力回忆了一下上学时书法课老师教的握笔姿势,提着那软趴趴的毛笔在纸上落笔,字虽然丑了点,但她觉得能看懂就行。 裴羽卿默默低头磨着墨石,暗地里却没停止过不断往裘亓身上飘的目光。 原身大字不识一个,平日最厌烦的就是看书读字,所以院子里所有书面工作都是管家在做,连账本都不例外,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写起字来如此熟练顺滑?若真是失忆,也不可能凭空多出一项技能,这不和常理。 联想这两日的裘亓种种不同往日的表现,裴羽卿觉得,比起失忆,倒说这身子里换了个灵魂更为恰当。 裘亓没注意落在头顶的观察目光,她皱着眉头认真写完自己想传递的话,结束之后她觉得书面上的语气好像过于严肃了些,于是想想,又在加上一个龇着牙齿的笑脸。 画完,她举起纸放到面前欣赏起来,别的不说,这画的可比刚写的那几个字好看多了,寥寥几笔就画出了她本人的俏皮可爱加生动活泼。 果然还是做老本行顺手啊,裘亓转转笔,觉得有些手痒,她这样擅长xx禁的画手,一天不练人体都难受,啧。 “大人,这脏了。”裴羽卿走过来,提着裘亓的右手翻过来,她细白的手腕内侧,全是刚才粗心沾上的黑墨水。 裘亓扭过来头看一眼,还真是,这墨水质量一般,干得很慢,所以就一点点也能蹭得到处都是,夸张点说,她现在整只胳膊都差不多黑了。 她拿着拇指在皮肤上蹭了蹭,结果皮都擦红了,这颜色还不带掉的,刚说完你质量不好就和我较劲上了是吧? “我来吧,大人。”裴羽卿沾湿一块帕子,走过来,在裘亓身旁蹲下,随后抓起她的手,耐心地一点点揉擦。 说实话,裘亓一开始确实还蛮感动,特别是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清楚地看到裴羽卿垂落的长睫和弧度完美的鼻梁,但很快,手上的疼痛将她从欣赏美人的安然中拉回残酷现实。 裘亓咬着牙低头去看裴羽卿的动作,嗯,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皮肤还是近乎透明的吹破可弹,手是好手,就是这力道……这哪是帮她擦手啊,这是想硬生生把她手骨给揉碎吧! “嘶——”裘亓委屈巴巴地嚎了一声,“夫人,疼……” 裴羽卿抬起头,脸上竟是挂着亲和温柔的微笑,“大人,再忍忍,马上就擦干净了。” 裘亓:我信你个鬼,昨晚上你要杀我的时候,也是说的这句话好不好! “行……”裘亓盯着眼前这张每个五官都长在自个爱好上的脸蛋,硬是扯出一个笑来,“我皮糙肉厚的,确实还能再忍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裴姐姐真是太宠啦(bushi) 感谢在2020-07-30 21:55:36~2020-07-31 08:5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墨小尘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嘟嘟噜 10个;奶糖生翼 3个;宁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小尘 10瓶;Milly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很快严晚就领着那人族的使者来了。 “爹!娘!孩儿不孝!要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缘我们来世再做一家人!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怕死啊!” 哭嚎声就由远及近着传来,偏偏耳裘亓朵还特好使,那使者哭到跟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被他震晕了。 “停!安静!”她伸出一只手挡在面前,“谁说要杀你了。” 满脸鼻涕水的小伙泪眼婆娑地看裘亓一眼,马上又哆嗦着低下头去,“呜……我错了,兽神大人您留我一条狗命吧。” “得,还是个听不懂人话的。”裘亓长长吐出一口气,两只手叉到腰上。 使者一看她这架势,更慌了,嘴巴一张眼见又要开始嚎,旁边的裴羽卿眼疾手快地把刚给裘亓擦完手的帕子塞到他嘴里,“大人让你安静些,能做到吗?” “唔——嗯嗯嗯!” 见这人终于有个安稳样子了,裘亓走过去,蹲在使者面前,与跪着的他视线持平,“脑子现在清醒吗?我说话能听懂吧。” “嗯嗯!” “那就行。”裘亓冲身后打了个响指,裴羽卿随后将她方才写好的信件递上,那狗爬字拿精致的信封一装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裘亓接过来,把信件塞到使者前襟里,“把这封信带回去给你们头看,能做到吗?” “唔——唔唔唔!” “能就点两下头,不能就摇头。” 使者疯狂点头,用力到仿佛下一秒脖子就要甩断。 “ok,完事。”裘亓拍拍手站起来身,转头对严晚说,“管家,送客。” 严晚点头应允,似乎对信件的内容没有一丝好奇,她单手拎起使者的脖子,提小鸡一般的姿势把人提出去。 出了门口,使者才想起把嘴里泛着墨水苦味的帕子拿出来,颤抖着拿余光瞄向身侧走路没半点脚步声的诡异老妇人,“您不是要等我出门了,突然在我背后来一下把我捅死吧。” 严晚目不斜视,“大人只吩咐我送你到门口位置。” 听完她的回答,使者更慌了,“不是吧……你真的要杀我啊?” 把他送到门口位置,那意思不就是说要在门口送他上西天吗! 果然前辈说的没错,来兽人族当使者,没一个能有好下场,如果不是被圣女点名,他是怎么也不会来蹚这趟浑水的啊。 “求求你饶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见这句,严晚有了反应,转过身正视他,“钱,我喜欢钱。” “行!行行行!我把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说完那使者开始往外掏东西,先是破破烂烂的钱袋,随后是成色劣质的玉佩,见严晚还是沉着脸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心一慌,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这套衣服是圣女赐的官服!上面的锈纹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金丝,还有这帽子上的宝石……” “快点。”严晚打断他的废话,“脱完了就上路吧,我还赶着回去备午膳。” “好,好了……”使者飞速把自己扒得只剩下条短裤,抱着光溜溜的膀子站在门口直打颤。 “嗯,记得好好把信件带到。”严晚有条不紊地从那对“垃圾”中捡了些值钱的,“再见,不送。” “谢谢婆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使者擦了一把鼻涕,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回来。”严晚沉声喝道。 “还……还有什么事吗?” “叫姐姐。” “好好好!谢谢姐姐!谢谢美女!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滚吧。” …… 好不容易拿到了书房的钥匙,裘亓赶快去了趟书房。 这里的藏书多是人族贡品里来的,最早的能追溯到几千年前。 裘亓顺着原身的记忆,往书架的最里层走,最后停在倒数第二排前,踮着脚,费劲地从顶层掏出来一本落了灰的厚本。 “呼!咳咳……呸呸呸。” 吹开封皮的灰尘,裘亓才看清这书的名字——《五行灵术》。 先把藏在中间的玄冰环钥匙拿出来,裘亓才去翻看这书,这里头说的灵术似乎就是精灵族和人族修炼的那种。 同书本的名字一样,五行灵术就是以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为根本,咒语为媒介,所施展的灵术。 最开始被发现能够使用灵术的人族,是某皇室和精灵族生下的后裔,也是第一个能够使用全部五元素灵术的人。 随后从这位皇子开始的后代,就都继承了他的天赋,普通的一般只会一种元素的灵术,慧根高一些的也许会个两三种,像圣女那样的全能灵术者,已经上百年没出现过了,也难怪现在的人族把她当神一样供奉着。 裘亓凭借多年啃工具书锻炼出来的理解能力,很快把这灵术摸透了。 第一,你得拥有精灵族的血统,其二,多背咒语勤加苦练就行,不过这事主要还是看血统,很多人后天努力十年还比不上人纯正血统的一句“巴啦啦小魔仙全身变”来的威力大。 “啧,就这?”裘亓还以为藏这么深,至少得是什么堪比降龙十八掌的武侠秘籍呢,结果充其量就是本咒语集册。 眼睛瞟到桌上的水杯,裘亓想,那干脆试试? “%&%*……&%*”话音刚落,杯子中的水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水柱朝裘亓手指的方向飞去。 “哇?真的可以?”裘亓瞪大了眼睛,昨晚上被裴羽卿差点冻死的时候她不觉得稀奇,但等自己上手使用灵术的时候,那种新鲜喜悦的感觉才油然而生。 她往后翻了几页,挑了个难度高一些的又念了一句,“%*……¥%*&&%*¥&” 读完,她心念一动,控制那停留在空中的水柱向上升起,变做箭头的形状,然后食指微动指了指地板,那水箭头便猛地加快速度一头扎进地板,砰地一声撞击声后,水花四溅,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半只指节深的小坑。 虽然杀伤力微乎其微,但裘亓已经很满意了,她没想到随便念几句就真能起这么大作用。 玩够了裘亓才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她一个兽人为什么能用灵术? 费力从原身凌乱的记忆中查找一番,裘亓很快知道了原因。 原身向来遇神杀神佛挡杀佛,且不说霍霍了多少兽人,因为除了这些,它手里其实还捏了不少其他族群的人命,就算是一人单挑一只军/队的强悍精灵,它也杀过不下十人。 人族还得求神求佛地祈祷自己多遗传点天赋,但裘亓不用,毕竟原身那获取灵气的方法堪比生吞,吸收效果几乎到达百分百。 而原身之所以没想过去翻这本书,单纯是因为看不上,毕竟它原本就已经是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了,又何必浪费时间去背这玩意。 再加上,原身最讨厌的就是读文写字。 那玩意狗眼不识泰山,裘亓可不是。 她美滋滋抱起那本书,“这本书我背定了!” 裘亓把《五行灵术》从头到尾擦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把它和自己带来的那本《世界武器图鉴》一块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 灵术练是要练,但目前最先应该处理的是玄冰环的事。 裘亓拿出纸笔开始拟定草稿。 首先,拆环过程免不了皮肉之苦,她得先搜寻搜寻,这个世界能够代替麻醉剂的草药。 其次,是大出血的问题,不过裴羽卿已经要到了人鱼血,可以以暂时不用考虑止血剂的事。 “嗯……还有……”裘亓对着纸张涂涂改改,折腾了一上午,最后写着写着,竟然就这么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午饭前,裴羽卿来书房寻人。 她先是抬手叩了叩门,半晌无人回应,才轻推开门进去。 书房的案桌正对这门口,处于光照最好的方向,这门一开,外头猛烈的正午阳光闯进来,洒在裴羽卿正对面,那趴在桌上的人脸上。 裘亓右脸贴着桌子,长睫垂在脸颊显得模样乖巧,阳光穿过的发丝泛着柔和的暖棕色,她睡得十分香甜的样子,手上还攥着一只毛笔,好不容易弄干净的手指又染上了脏兮兮的墨汁,红润的樱唇张合几下,似乎在碎碎念些什么。 “麻醉……止血……夫人,不疼……” 裴羽卿转身合上门,将有些刺眼的光阻隔在外,随后放轻脚步走到裘亓边上,俯身去看被压在她身体下的纸。 给圣女写信的时候,裘亓特意用的繁体字,但自己私下打草稿她就十分放飞自我,用的简体写得还贼潦草。 好在简体和繁体还是有些共通之处的,裴羽卿眯着眼分辨了一会儿,也能大概猜出裘亓的意思。 联想她刚才嘴里说的几个关键词,裴羽卿有了一个在她本人看来十分不切实际的猜测。 ——裘亓在关心她。 裴羽卿凝下神,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仔细打量面前的人,脸还是那张脸,站在这人边上也依旧能感受到她体内兽元珠那股震撼的力量。 只是……裴羽卿垂眼,目光划过裘亓散乱的衣襟,她压在桌案上而显得肉嘟嘟的脸颊,最后顺着淡粉的唇边落到纸张上那摊可疑的液体痕迹。 眼前这浑然天成的憨傻气质,到底是从哪来的? 这个想法蹦出来之后,裴羽卿没忍住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半真半假的轻笑来,让外人知道她在心里给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套上“憨傻”二字,怕是要被质问是否得了眼疾。 “唔……”许是头顶打量的目光过于有存在感,裘亓有了转醒的痕迹,睁开眼,看见裴羽卿站在身前,她第一反应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立刻冲她张开手臂,“美人?你怎么还到我梦里来了啊,来抱抱!” 裴羽卿微笑,“日上三竿,大人,你该清醒清醒了。” 裘亓没错过裴羽卿语气里凉丝丝恐吓,估计她刚才要是真抱上去,对方能直接被把她手给折了。 给自己来了一巴掌,裘亓冲裴羽卿比手势,“ok夫人,我现在已经清醒了。” “哦可是什么意思?” “额……就是好的。” 裴羽卿点点头,“那就好。” 裘亓余光瞄到桌上那摊自己睡觉时流的口水,尴尬地扯过纸,乱叠一通塞进衣服里藏着,干笑一声看向裴羽卿,“夫人你找我什么事啊。” “该用午膳了。” “吃饭啊。”裘亓眼睛一亮,她早上出来得急,只喝了杯茶水,早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还是夫人心疼我,我正好饿了!” 裴羽卿没回话,只点点头。 她来请裘亓吃饭不是因为担心她饿不饿,而是院子里有规矩,身为一家之主的裘亓没吃,其他人就不允许开饭,现在已然过了饭点,外面的人早饿倒一片,但也没人敢来催的,生怕饭没吃上还赔条命进去。 “走吧。”裘亓从椅子上蹦下来,牵起裴羽卿的手,结果拉了一下没拉动人。 裴羽卿站在原地不动,提醒她,“大人,你手上沾了墨水。” “哦。”裘亓擦擦手心,“那我去洗洗。” 裴羽卿又提醒,“脸上也有。” “脸上?哪儿?” “需要我帮你吗,大人。” “等等!”裘亓害怕地捂住自己的脸,“这脸还是想要的,我自己擦吧!不劳夫人费心.” 裴羽卿像是被她慌张的语气逗到,嘴角不着痕迹抬了抬,“大人要是怕疼,我可以轻一些,脸上的脏处,你不好看到。” 这么一说也是,周围没镜子,裘亓自己擦也擦不干净。 “那行,你轻点啊,我真挺怕疼的。”裘亓小声嘟囔。 “好的,大人。”裴羽卿柔声应允。 她俯身下来抬起裘亓的下巴,右手捏着帕子在她脸颊上轻轻擦拭。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近到,裘亓能够数清裴羽卿根根分明的睫毛,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什么一般的小心翼翼。 裴羽卿低垂眼皮将目光放在裘亓脸上擦得很认真。反观裘亓却因为她若有若无喷洒在自己皮肤上的温热呼吸而心动不已,她闭闭眼,却觉得那股清冽的淡香离得更近了,刚要动作,便有轻柔地力度压在她的额头上抵住。 “就这样闭着眼睛吧,眼尾也有,我正好擦掉。” “嗯。”裘亓听话地轻声回应,心里开始吐槽自己真是厉害,睡个觉而已,墨水都蹭眼睛上了。 裘亓抿紧唇,努力装作淡定的样子,但蜷缩的手指和颤抖的羽睫却暴露她内心的紧张。 “好了。”气息洒在鼻尖,是裴羽卿的声音。 裘亓点点头,睁开眼睛,裴羽卿还没将身子撤回去,她的视野里,能看到对方线条完美的下颌还有修长的雪颈,明明素色的领口封得严严实实,却有种让人难以按捺热燥的禁欲感。 裘亓强行制止自己往人家领口探下去的目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等等,我再沾些水来。” 沾湿了水的帕子碰在脸颊上有些凉,裴羽卿虽然带着手套,裘亓却也能透过薄薄的布料感触到她指尖比水还低的温度,被碰得忍不住瑟缩一下,裘亓抬起眼去看裴羽卿,略微忐忑地问,“夫人,昨天我不小心弄伤你,害你寒毒入体,现在好些了吗。” 裴羽卿面色不变,眸色却深了一层,她继续擦拭裘亓右脸的污渍,语气轻松地仿佛两人只是在交谈午饭的菜色,“还好。” “你不用逞强的,我算好了,我们可以去找人族买钴铑山的圣水,你们精灵族不是都泡那个养身子吗?到时候我多买些回来,你的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了。”裘亓安慰完,扬起脸蛋,冲裴羽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裴羽卿动作顿住,“你认真的?” 裘亓点点头,脑袋上的呆毛跟着颤了颤,“当然,我钱都算好了,一会儿就喊严管家给我买去。” “为什么。”裴羽卿收回手,推开一步和裘亓保持上距离,眼底添上防备,“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当然是想要夫人快点恢复身体啊。”裘亓语气依旧轻松,表情天真得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空气中一触即发的紧绷战意。 “没记错的话,你和我说,你是失忆了对吗。”裴羽卿的声音听起来变了个人似的,仿佛方才短暂的温馨暧昧只是裘亓做的一场白日梦,“那之前,我只是提到手套,你是如何知道我会读心,又是如何记起玄冰环的钥匙在书房,知道我体寒,以及……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读书写字” 裘亓对上她的眼睛,这样锐利冰冷目光,充斥在原身每天的记忆里,但她却不能强迫自己去熟悉。 还挺好笑的,她只是和裴羽卿相处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却觉得刚才那个温暖心细的样子,才是她原本的真面目。 “我没骗你。”裘亓敛神正色,拿出一副开诚布公的态度,“因为兽元珠被你动过手脚的关系,导致我与它的融合过程出现了偏差,间接使我的记忆变得十分散乱。” “你果然在骗我。”裴羽卿变了表情,她抬起右手,掌心缓缓凝固浅蓝的光球。 裘亓看了眼她的右手,“夫人,你现在寒毒还没清除干净,身体还处于虚弱的阶段,还是不要滥用灵力的好。” “少说那些废话。”裴羽卿抬高手,做出进攻姿势,“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演戏,你还妄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的目的早就说过了。”裘亓抬眼看她,清澈的眼眸此时依旧充满镇定,“补偿你,保护你。” “呵……”裴羽卿低笑一声,眼中充满讽刺,“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会对一个曾经对你起过杀心并且付诸行动的威胁心慈手软?” “对,你就把现在的我当做是一个傻瓜好了,如果你恨我,不如就趁我记忆混乱的这段时间好好地折磨我。”裘亓向前跨去一大步,将自己暴露在裴羽卿的近战攻击范围之内,“你想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我心甘情愿受罚” “你……是真的疯了?”裴羽卿错愕。 她认真去端详裘亓那双不加掩饰正视自己的眼睛,在这样直接炙热的注视下,仿佛一切的铁壁防守都是徒劳。 这种被打乱阵脚的感觉,裴羽卿好久没有过了。 即便是被囚禁在这深院中,她也没有一日恐慌,并且能有条不紊地实行自己的复仇计划,可今天,就是这么一眼,她迟疑了。 “要看看吗?” 裘亓没有停止自己迈向裴羽卿的步伐,她在裴羽卿身前站定,拉起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抬起来递到唇边,随后低下头来,撩着眼尾注视裴羽卿的眼睛,一边唇瓣微启张嘴咬住她手套的边缘,轻轻一扯,将这碍事的东西脱下。 左手一瞬间脱离束缚的感觉,让裴羽卿眸光闪了闪。 裘亓伸手,将自己的手指插入裴羽卿的指间缝隙,随后弯曲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肌肤相贴,是陌生的触感,一冰一火,极端的碰撞,血液闯过血管时带着令人心悸的汹涌,裴羽卿心脏猛地快了几拍,错开原本沉稳的步伐。 随后那娇笑着的女孩踮着脚凑上来,覆在她耳旁问。 “夫人,读出来了吗,我喜欢你。” 第7章 没有了那层隔离的薄布,似乎连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也会通过皮肤传递过来,此时的裴羽卿能够轻易地入侵裘亓的脑海,任意查看对方内心所有想法,她毫不客气地在裘亓意识深处搜刮,结果却依旧令她失望。 到底是这人的伪装太过高明,还是她真的如看上那样坦白真诚? “待在我身边,陪伴也好,监视也罢,如果我真能全天候高强度伪装自己,哪怕到最后我真如你所说别有所图,那这一战,夫人也算是输的心服口服,对吧?” 裘亓面上装得镇定,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忐忑。 现在的她就是个装载这颗随时随地可能发疯的兽元珠的容器,根本不懂得使用的办法,别说恢复到原身的武力值,她连控制自己不发疯就已经够呛了。 可眼下院里院外都一堆人等着要她的命,她又不可能短时间内修成个绝世高手,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刷裴羽卿的好感度,把她变成自己的保命牌。 只要主仆协议还在,裴羽卿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裴羽卿与她对视着,与过于大胆的发言不同,裘亓波光流转的眼底只有似水的无害,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信服感,一时间,她竟忘了挪开视线。 眼前的人,浑身是温软柔和的气息,往日阴戾不再,明眸皓齿,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容就能让人由不住心生喜欢。 不过她也没错过裘亓心头划过的那抹小心思,“你真的控制不了兽元珠?” 如果裘亓只是想趁自己不能控制兽元珠的这段时间,拿她来当护身符,那也就能解释得通,她为什么要帮自己解开玄冰环了。 “对啊,不然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话说得倒是没错。 “夫人。”裘亓眯着眼笑起来,撒娇似的晃晃她的手,“你读清楚了吗,我没有骗你吧?” “没有……” 裴羽卿头一次用这么没底气的声音说话,她退了一步,两人之间那点暧昧的亲昵也随之消散。 “那就这么说定了!”裘亓冲她伸出小拇指。 裴羽卿没有回话,倒是又提醒了一句,“该用膳了,大人。” “我知道要用膳,但是你得先和我拉钩啊。”裘亓扯着裴羽卿的手硬是勾住她的小拇指拉了拉,“拉了钩,盖了章,就不许反悔了。” “嗯。” “果然,夫人对我最好啦!” …… 饭堂离得书房还挺远,毕竟原身很少去看书,所以设立的时候,专门把它抛在不起眼的角落。 院子里的规矩,只有被赐过橙牌的才能与裘亓同桌共餐,不过她们也要等到裘亓上桌就能动筷,而剩下的人,则是要等她们这一桌吃完了,才会有人去送餐食。 裘亓到的时候,人已经坐齐,除了裴羽卿,在坐还有四人,倒不算生面孔——早上刚在亭子里见过。 要说这四人的共同点,那就是脸都长得贼好看,在审美这点上裘亓发现自己和原身还挺契合的。 祖绵绵温顺乖巧,殷慈英气洒脱,萧楚儿妗贵优雅,林予锦柔弱娇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美得不带重样。 这要是攻略游戏,冲着精美的人物立绘,裘亓怎么也得氪上十天半个月来给它玩通关。 “啾啾……”空气从裘亓出现之后就变得凝固,只有一只不知好歹的小蓝雀低低叫唤,随后拍着翅膀,飞到裴羽卿的肩膀上。 “好可爱的小鸟。”裘亓对这些胖嘟嘟的可爱生物简直没有抵抗力。 但她的手指还没碰到蓝棠身上,就被狠狠啄了一下。 “臭东西,不许碰我!” 裘亓这身体虽然刀枪不入,但该疼的还是会疼,她可怜巴巴地将目光对准裴羽卿,“夫人……疼。” “蓝棠,和大人道歉。” “啊?”四人齐齐将惊讶的目光递过来。 裴羽卿如此傲气的人,连被裘亓严刑拷打的时候,都咬着牙没说过一句软话,现在居然主动让蓝棠给人道歉? “主人……”小肥雀委屈极了。 “没关系的。”裘亓好脾气一笑,“是我突然伸手把它吓到了,该道歉的是我。” “哈?”四人震惊的目光又转向裘亓脸上。 祖绵绵忍不住侧身和殷慈咬耳朵,“殷姐姐,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这一出整得当事鸟蓝棠都蒙了,它睁着绿豆大的眼睛,向自己的主人投去疑惑的目光,对方很快回之一个安慰的表情。 “啾?” “对不起啊,小可爱,下次我要是想摸你,会提前问问你的。” “啾!” 蓝棠飞快地跳到裴羽卿另一边的肩膀上,在她眼里,裘亓这咧嘴微笑的表情简直惊悚得不行,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一口把它吞掉。 “没事了,就先吃饭吧。”裴羽卿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来,“再不吃,就该不新鲜了。” “对对对,我肚子都快饿瘪了。”裘亓满怀期待的看着裴羽卿掀开桌罩,随后目光在看到一桌子丰盛的“菜品”后暗了下去,顺单脸色也开始变得惨白。 饭桌很大,摆的盘子也很多,只是没有一个盘子里的东西是裘亓能下的去嘴的。 刚被扒了皮,血淋淋的肌肉还在颤抖的兔子……泪眼朝天,死不瞑目的小乳鸽……盘成蚊香状的整蛇,厨师还非常幽默的把它的牙齿撑开,摆成一个攻击的姿势…… “这是……” 是了,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兽人族除了武力值,其他方面的进化程度堪比山顶洞人,如果不是和人族有贸易来往,估计她现在连衣服都没得穿,只能拿树叶遮羞。 “大人,怎么了。”裴羽卿看向她,“这些不都是你平时最爱吃的?” 裘亓欲哭无泪,“呵呵呵,其实我今天想吃点素的,咱院里有吗?” “大人不是一向喜肉食,怎么今天突然想要吃素了?” “夫人……”裘亓低下头,手指揉了揉眼睛,然后又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随后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对准裴羽卿开始放技能,“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祖绵绵:平常杀兔兔杀最欢快的就是你,现在搁这说什么呢? 殷慈:有刀吗,我想杀人:) 萧楚儿:这就是……裴羽卿说的大相径庭?说实话其实是走火入魔了吧! 林予锦:救命,她这样反常,我更害怕了。 蓝棠:啾啾啾!主人快逃! 裴羽卿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瓦解,“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裘亓:说就说(厨艺小能手即将上线ヾ(≧∪≦*)ノ〃) 感谢在2020-08-04 18:00:22~2020-08-05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臣 80瓶;宁音。 20瓶;迷迭迷迭香 18瓶;没名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你不是知道的嘛。”裘亓低头做娇羞状,“我最见不得这些血腥的东西了,一看到就呼吸过速,严重了还会晕倒。” 裴羽卿:呼吸加快我是知道,但你会晕倒,那应该是被我打的。 但毕竟这院子裘亓才是老大,这么点要求,还不至于满足不了。 裴羽卿抬头,把这个雷丢给祖绵绵,“绵绵,把你的菜拿来吧。” 祖绵绵是食草动物没错,可她盘子里的草都是些番薯叶和桑叶,和人类平时吃的小青菜差别甚远,就是让给裘亓,她也下不去口啊。 “不用!夫人。”裘亓连忙出声,“我其实更喜欢吃主食,厨房有没有米啊,面啊,什么的?” “严管家,厨房还有吗?” 严晚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等下。”裘亓站起来,“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自己做还快些。” “那我们……”祖绵绵揉揉肚子,耷拉着脸,她好饿。 “你们别愣着,快吃饭吧,不是都饿了吗。”裘亓把那盛满草的盘子端回祖绵绵前面,“然后也麻烦夫人等会儿吩咐一句,给院里其他人也送饭吧,以后都不用等我了,想吃就吃。” 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只有裴羽卿淡定点头,“是,大人。” 眼睁睁看着裘亓提着裙摆,瞬间消失没影,萧楚儿回过头,对其他还在发愣的人说:“愣着干嘛,吃啊!没准这是我们最后一顿午餐了。” “……你会不会聊天。”殷慈皱眉。 …… 厨房用的还是最原始的生火办法,裘亓之前烧水的时候领略过其中的艰辛,不过好在这次有老厨师在一旁帮忙,锅一下就热了。 她目光在食材架上搜刮一圈,素菜里没有一样是人能吃的,不过好在肉食那还有些猪肉。 裘亓拿下来一块猪肉,快速切成小块,“你们这有料酒吗?我去下腥。” 老厨师对她的话感到一脸陌生,“什么?” 兽人族吃饭只讲究新鲜和原汁原味从不需要去腥,最高级的烹饪手段无非就是水煮外再加点盐增强肉质的紧实感。 厨房里的调味料只有盐糖两样,巴掌大的小罐一整个院里用两个月都用不完。 “行吧,是我想多了。”裘亓叹气,她安慰自己,“至少还有盐不是。” 好在,她虽然经常吃外卖,但多年独居,也好歹把厨艺锻炼得足够生活的水平。 因为没有油,裘亓只能自己拿猪肉肥的部分熬,熬油时那喷香的气味慢慢散发出来,她狠吸一下鼻子,没忍住先挑了快油渣塞到嘴里。 “斯哈……太香了。”猪油渣原本就是她喜爱的小零食,特别是现在她这么饿,就显得这块小脆肉更好吃了。 老厨师站在一边,对裘亓的动作只剩下目瞪口呆四个字的反应,“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他说着耸耸鼻子,闻着那气味,忍不住露出陶醉的表情。 “这叫猪油渣,用肥猪肉可以熬出猪油,用这个炒东西会特别好吃。” “炒?” “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裘亓抓起一块油渣递到他嘴边,“吃吃看吗?很好吃的。” “大人,小的不敢。”老厨师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去。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毒你,赶紧的张嘴,我手都举累了。” 老厨师这才抬起头,但不敢直接张嘴去接,用手捏住了才塞到嘴里。 “呼呼呼!好烫好烫!”刚油炸过的东西当然烫,但他没有准备,一口下去,脆皮破开,包裹在里面的热气充满口腔,可这是裘亓给的吃食,他想吐也不敢吐啊。 “张嘴哈口气。”裘亓以过来人的姿态指导他,“其实肉要趁热吃菜好吃,你呼呼两口就快点嚼,真的特别好吃,不骗你。” 老厨师含泪照做,但随着咀嚼,他发现嘴里的肉香越来越重,奇妙的口感,加上一股油香油香无法形容的美妙的气味,确实比他们平时生吃的猪肉要好吃太多。 裴羽卿过来找人的时候,眼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奇异的场景。 在院里做了十来年大锅饭的老师傅边哭边吃着什么东西,脸上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痛苦,很快他便双膝砸地,跪在裘亓面前,匍匐求饶。 “大人,即便是您会杀了我,我也想问您这个问题,希望您能成全我!” 裴羽卿:才一会儿功夫就把厨师欺负成这样?呵,果然还是显出原形了。 民以食为天,更何况兽人就是这么一个脑子跟着欲/望走的种族,肉食兽人为了一只味美的猎物打到一死一伤的场景并非少见,可见一口好吃的,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不是,你干嘛?”裘亓蹲下去扶他,“有事说事,别动不动拿膝盖砸地板成吗。” “我想问您要这神仙吃食的秘方,求求您告诉我吧!” 只是简单炸了个油渣的裘亓:“就那还秘方,正常人有手就行的事,你还跪着求?” 看来平时确实被水煮白肉折磨得不浅。 老师傅:是在骂我吗…… 裴羽卿:? “夫人!”裘亓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裴羽卿,眼睛瞬间亮了,“你吃完饭了吗?” “还没,刚通知完提早用午膳的事情。” “你不是也饿了很久嘛,怎么不让下人去……”裘亓想起来了,她们院子里没有下人。 兽人生活自由自在惯了,虽然现在也逐渐向人类的生活习性靠拢,但被人伺候这种事,他们还是习惯不来。 裘亓改变话头,对裴羽卿说,“那正好,你和我一起吃吧。” 裴羽卿走进厨房,当然也闻见了那股陌生的食物香气,她靠近灶台,往锅里瞥了一眼。 “夫人,你要吃吃看嘛?”裘亓拿过旁边的筷子,给裴羽卿吹凉了一些才送过去。 裴羽卿本意是想拒绝,毕竟谁知道这东西里有没有下毒。 但对上裘亓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狗狗眼,她默默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低头,轻轻咬住那块油渣。 “好吃吗好吃吗?”裘亓期待地看着她。 裴羽卿咬破脆衣,细细咀嚼,从口感上来说确实有些油腻,但这样有浓烈肉香的猪肉,她还是第一次吃。 “好吃。”她咽下嘴里的东西,回给裘亓一个她想听的答案。 “那太好了,喜欢猪油的味道的话,一会儿炒的东西,你肯定也喜欢。”裘亓挽起袖子,瞬间燃起斗志。 老话说的好,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那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等她把裴羽卿的胃给抓牢了,那还怕她再对自己起杀心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裴羽卿:成,你抓试试 ps:没有捧一踩一,水煮白肉也很好吃(狗头) 感谢在2020-08-05 18:00:22~2020-08-06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墨小尘 4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小尘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杨十六、奶糖生翼、墨小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音。 20瓶;西瓜 15瓶;迷迭迷迭香、苦奈 10瓶;霖 9瓶;哈哈哈、冶 5瓶;没名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大鱼大肉裘亓不一定做的了,但有样东西她可是熟能生巧,没发稿费的日子里就指望它过活,那就是——蛋炒饭。 裴羽卿倒也没走,本着点看热闹的心思,斜靠在一旁看着裘亓满头大汗地在灶台前动作。 厨房是做大锅饭的地方,一只锅子寻常人要两只手才能端的起来,长时间的颠锅翻勺就更考验臂力。 不过裘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她先下了猪油滑锅,然后把切成条的新鲜猪肉放下去翻炒至熟。 原本她是想加油渣下去的,不过刚才她看出裴羽卿有些抗拒的表情,猜出对方不喜油腻的东西,才改了猪肉。 “老师傅,帮我打个蛋。”裘亓想起来碗里的蛋还没打散。 “啊?”厨师擦擦手走过来,举着粗糙的双手有些局促,一手打碎一个倒到碗里,“大人,要几个?” 裘亓看着那漂浮着的几片蛋壳,沉思片刻,“……算了,还是我来吧。” 因为不知道裴羽卿的食量,裘亓狂下了五大碗米饭,所以鸡蛋也相对的多。 先将米粒和肉丝一起炒散,然后才把打散的蛋液加入锅中,这种灶台很难控制火候,裘亓只能加快翻勺的速度,以免粘锅。 事实证明,颠勺确实是个力气活,裘亓才炒了五分钟,就觉得自己胳膊快不行了。 “好啦!”最后一步就是装盘,裘亓把刚才打蛋的大碗洗干净,然后用炒饭把它装得慢慢的,就这样端给裴羽卿,“夫人,你快尝尝吧。” 裴羽卿看看自己面前那堪比洗脸盆大小的“缸”,又看看裘亓手里可怜兮兮只有巴掌大的碗…… “大人,你是对我的食量有什么误解吗?”精灵族即便是不吃饭也不会饿死,她们偶尔吃些东西纯粹是满足口腹之欲。 但兽人就不同了,一顿五只鸡都完全不在话下。 裴羽卿主动与裘亓换了碗,自己端过小的那份。 “你也想吃吗?”裘亓注意到老厨师渴望的眼神,于是又给他分了一小碗出去。 “谢大人!”老厨师捧着那碗金黄的蛋炒饭,表情却兴奋地像是抱了块金子。 他恭敬地举着勺子,小心翼翼在碗边挖了一勺,浸了猪油香气的鸡蛋包裹着滚烫的米粒,加上切条的肉丝口感不至于过于单一,只是少许的盐,就让整碗炒饭美味得出色。 “太好吃了!”老厨师落下感动的泪水,“大人,求你把秘方告诉我吧!” 见厨师吃了依旧安然无恙,裴羽卿这才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 金黄的蛋炒饭粒粒分明,肉丝和鸡蛋的配合恰到好处,虽然加了猪油但爆炒过后油腻不在只留下了香味,盐加的不多,恰好合适她清淡的口味。 总体来说,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确实不错。 裴羽卿也曾吃过不少人族的美食,这碗蛋炒饭虽然简单朴素,但味道上却一点没输。 倒是头一回,她将食物吃得那么干净。 “夫人喜欢吗,喜欢就多吃点!” “是,大人也多……”看到裘亓怀里已经空了大半的盆,裴羽卿默默把剩下半句话收回来,“大人,吃饭切记细嚼慢咽,免得噎到。” “嗝!”她话音刚落,裘亓就憋红着脸捂着脖子打了个嗝,“呜呜呜,真的噎住了。” 裴羽卿反应很快地倒了水给裘亓喂下。 裘亓就着她的手,大口往喉咙里灌水,晶莹的水珠划过脖子没入衣襟中,洇湿一片。 裴羽卿扶着碗,腾出手去拿帕子替她擦了擦领口,“别急。” 眼尾憋出的泪花是幸福的泪水,裘亓好了伤疤忘了疼,喝完水立刻又张嘴塞了满满一口,把脸蛋都撑得原鼓鼓的,“这不能慢,要趁热吃才好吃,你不知道,我多久没吃这一口了,我都觉得我自己是天才,怎么做饭这么好吃!” “嗯,是很好吃。”裴羽卿应一句,伸出手,拇指在裘亓下巴上蹭了一下,“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饭吃到到处都是。” 裘亓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眨巴眨巴眼,抬头望着裴羽卿,脸上没了嘻嘻哈哈的样子。 后者轻挑眉尾,回视她并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裘亓笑笑,“以前我妈还在的时候,她也和你一样,总爱说那句话。” 裘亓没有父亲,母亲是个女强人,她上班的时候,都会把裘亓寄托在邻居家或者幼儿园,偶尔过节的时候,她们才会安心坐下来吃一顿饭。 她们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很少,所以裘亓每次都吃得和现在一样,猴急得像是有人要抢她饭碗。 只不过她母亲命苦,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事业也终于步入了正轨,本以为终于可以放松脚步安然渡过后半生了,却突然在体检的时候出癌细胞,没多久就在裘亓二十岁那年去世了。 沦落大龄孤儿的裘亓就这样背着房贷,画起了某某禁漫画挣口饭吃。 原身的母亲,没有人知道是谁,裴羽卿也便无法分辨裘亓话中的真假,只是这一次,看着裘亓眼底淡淡的伤感和思念,她无法硬下心去做恶意的猜测。 “节哀。”两个字,已经是裴羽卿的极限。 安慰人这种事,她向来是不擅长的。 但裘亓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哄,很快就咧着嘴上来抱她的胳膊,“没事,现在有夫人陪着我呢,我以后也会过得很开心的。” 裴羽卿羽睫颤了颤,第一次主动抬起手,带着安抚意味地揉了揉裘亓的脑袋。 她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两人的身体皆是一僵,一个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主动触碰自己,一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下意识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 精灵族人向来高冷孤傲,裴羽卿也只有在面对与自己一同长大的蓝棠时,才会有几分柔软。 她心里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这戏演着演着,自己都差点当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裴美人开始动摇了,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bushi) 感谢在2020-08-06 18:00:22~2020-08-07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咸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M.AP 2个;咸鱼、墨小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三香小龙虾、宁音。 5瓶;没名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独宠一人 午饭过后,裘亓继续回书房折腾她的拆环计划,想得差不多了,她喊来严晚。 “严管家,你能帮我买点钴铑山的温泉水吗?” 严晚没过问裘亓买温泉水是去做什么,而是十分干脆地掏出算盘,“大人,您需要多少升。” “你等等……”裘亓先查找了这个时代的“升”是多少毫升之后,换算了一下,“先买个五百升吧,这次用了还可以囤着下次用。” “好的。”严晚手指拨了两下,“五百升的钴铑圣水一共需二百五十金。” 这个世界的货币是约莫巴掌大的长方形薄片,根据薄片材质的不同价值也不同。 一金=一百银=一千铜 在这里,一铜大概可以买到五个鸡蛋,要是换做现代一块钱一个鸡蛋的算法,一金就是五千软妹币。 “多……多少?”裘亓有些心悸。 “250金。”严晚十分体贴地放大了声量。 裘亓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250金,那不就是一百二十五万软妹币,呜呜呜,她突然觉得自家小区四块钱一顿的水费真的是太便宜了! “大人,还买吗?” “咱院里还有多少钱。”裘亓掐了掐自己的人中。 “去掉这250金,还有一千金左右。” 裘亓眼睛瞬间亮了,大手一挥,“那就买!买它个一千升囤着慢慢用。” 严晚又划了几下算盘,“好的,大人。” 两人约好第二天一早一起去买,裘亓看着纸条上一行行已经全部打上小勾勾的计划,也满足地笑笑,安心回房休息去了。 万事俱备只欠圣水,等她帮裴羽卿拆了环,对方一定会感动得以身相许! …… “大人。”裘亓刚准备打盆水洗个脸睡下,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她放下脸盆,“进来吧。” 严晚端着一块板子走进来,她将这东西放平在桌面上,把盖在上面的布掀开。 “大人,您该翻今晚的牌子了。” 裘亓:“我就不能一个人睡会儿吗?” 主要她是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那么好运气躲过别人的暗杀了。 “大人,这是规矩。”严晚把牌子洗了一遍,“如若晚上您没有翻牌子,第二天早晨就需要任意抽一位拖到斗兽场,到时候生死由命。” 裘亓回忆一下,发现还真有这规矩,而且是历届兽神都这么传下来的,并非严晚瞎骗她。 想到那些娇滴滴的美人被丢进斗兽场后被猛兽撕咬的场景,裘亓抱着胳膊抖了抖。 “那今晚就……就翻夫人的牌子吧。” “夫人?” “就是我夫人啊。”裘亓伸手拿起写着“裴”的木牌,“我以后独宠她一人,其他人的牌子都不翻了,这个步骤咱今后可以省略。” 严晚点头,“好的,大人,我这就去请裴夫人。” 裘亓坐在床边,等待的时间越长心情越忐忑,她没稳当坐多久,很快就站起来,跑到脸盆边,打算先洗洗脸。 原身不喜照镜子,所以房间里没有摆,裘亓只能低头,借着烛光用水面来观察自己现在的脸。 这不看还好,一看可真是差点把她吓到心肌梗塞。 比熬夜十级选手还重的黑圆圈,脸颊的肉软软地耷拉着,皮肤没有光泽还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灰,一看就是副纵X过度的样子。 其实说实话,原身底子不差,就是气色不太好,外加头发长时间不打理,看着就很糙,再加上它那些传的出名的恶闻,被人背后喊大魔头也不算奇怪。 裘亓努力用水清洗脸蛋,还花了好大力气把毛躁的头发给梳顺。 等等……梳着梳着裘亓动作停下来。 所以,她就是顶这么一张惨不忍睹的脸,疯狂和裴羽卿撒了那么多娇? 裘亓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个画面,顿时觉得自己连钻地洞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说呢,她这么甜,没道理裴羽卿不喜欢啊,原来都是这张脸惹的祸! 如果此时裴羽卿在,一定会冷冷地回一句:你哪来来的自信。 可惜裘亓听不到,而且她也……真的对自己的撒娇技术很有自信。 “扣扣——”门又被人从外面敲响,沉稳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穿进来,“大人,是我。” “吱呀……”门从里面开出一条缝,钻出来一个脑袋上蒙着白布的小矮个。 “夫人,你来啦。”声音闷闷的,听惯了对方咋咋呼呼语气的裴羽卿挑了挑眉,觉得有些不习惯。 “大人,是受伤了么。” “不是,先进来吧。”裘亓让开身子。 裴羽卿走进来,目光先是在梳妆台前上的梳子顿了一下,然后才在桌旁坐下。 “怎么了,我看看。”说着伸手想去掀开裘亓脸上的布。 “别。”裘亓挺着腰躲开裴羽卿的手,“就是因为面对的人是你,我才把脸遮住的……” “嗯?” 裘亓叹了口气,包着布的小脑袋低下去,“我太丑了……会吓到夫人的。” 裴羽卿一噎,“不会,如果真的会被吓到,我也早就被吓过了。” 妄想从美人那听到安慰的裘亓:“……” “如果您不满意现在的皮子,可以再找许子佘要张蜕皮。” 许子佘兽态为蛇,也是原身后宫里一员,用她蜕下的蛇皮覆在脸上,只要十分钟就能变成自己心中所想的样子,简称易容术,还是长效的那种。 这种方法唯一的缺点就是蜕皮的保质期有限,十年左右,蜕皮就会开始老化,易容的相貌也会逐渐开始走样。 原身就常找她要蜕皮换脸,算起来,现在脸上这张,也快到保质期了。 裘亓抬手扯扯松垮的脸蛋肉,怪不得都坠成这样了。 “我这就去要!”裘亓蹦起来。 还有什么,能比顶着这样一张丑脸睡在美人身旁,更尴尬的事了吗? 没有!所以她一刻都等不了。 “大人。”裴羽卿拉住她的手,“严管家之前在仓库里存了几张,您要是想,我可以去取,现在去找许子佘她该睡下了。” 裘亓一想也对,那还是去仓库拿的快。 裴羽卿动作很利索,飞出去飞回来,不到半柱香时间。 “您想好皮子的相貌了吗?”裴羽卿举着那经过消毒的蜕皮在裘亓耳边问。 如果不是对相貌有十分细致的想象,蜕皮之后出来的效果也许会差强人意,所以一般人使用前,是会先将自己想要的相貌画在纸上,照着参考边想象敷皮边等。 裘亓点点头,“有的。” 既然可以照着自己的意愿换,那裘亓第一选择当然是自己原本的脸,毕竟她也不想偶尔照到镜子被里面陌生的脸蛋吓到。 裘亓在床上躺好,裴羽卿将那蜕皮在水里浸湿了轻轻覆在她的脸上,她对自己二十多年的记忆很有信心,很干脆地闭上眼开始凭空冥想。 冰冰凉凉的触感,和面膜的触感倒是很像,只是感觉这皮子贴着皮肤越来越紧,有一种要融入她身体的感觉。 差不多十分钟过去,蜕皮完全变干,表面形成一层干脆的薄膜,裴羽卿伸手把它掀开,露出下面裘亓已经替换好的脸蛋。 看见那张脸后,裴羽卿眉尾扬了扬,眼底有微微的疑惑。 原身偏好有攻击性的长相,所以每次换的皮子,无一不是高鼻梁深眼阔。 但眼前这张脸,却写满了纯良的无害,圆润的眼型配上纤长的睫毛,不是浓眉重墨却别有一番风味的耐看,小巧的鼻子下是浅粉色的唇瓣,脸颊上的肉有些鼓鼓的,看着显得年纪很小,而且……似乎手感很好的样子。 裴羽卿分神,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 “夫人,好看吗?”裘亓双手捧着脸靠近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裴羽卿。 裴羽卿垂眼与她对视,这样凑近了看,看得比方才更仔细,她甚至能从裘亓亮晶晶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神情淡漠的倒影。 其实说不上多惊艳,但看着就是莫名其妙的顺眼。 “好看。”裴羽卿嘴角弧度轻微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裘妹捧脸:夫人夸我啦! (货币当然也有纸质的,这章只是设个兑换概念) 感谢在2020-08-07 18:00:22~2020-08-08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咸鱼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音。、墨小尘、44777147、苦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迭迷迭香 30瓶;大大卷 9瓶;十三香小龙虾、竹声雨丝mn 5瓶;悠哉 3瓶;23366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意外之吻 “真的吗!”裘亓笑起来,“我看看我看看。” 裴羽卿将手里的小铜镜递过去,不算清晰的光滑平面反射出裘亓的脸蛋,她凑近光仔细瞧了瞧。 还真是,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换上熟悉的脸,裘亓心情都好了许多,她斜靠在床,一手撑着脑袋,躺出一幅极其潇洒的模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铺,用贼霸总的语气冲裴羽卿说话。 “夫人,来睡觉吧。” 裴羽卿低低俯下身去,未有动作,“严管家传来话,说大人今后只翻我一人的牌,这不和规矩。” “啊,那个。”裘亓振振有词,“我说了我以后只有夫人一人,当然不能再和其他的莺莺燕燕多有纠缠。” 裘亓如此理直气壮,连裴羽卿都一时语塞,她说完还用炫耀的口吻向裴羽卿确认,“夫人,我对你衷心吧。” 裴羽卿抬头,对上裘亓的眼睛,对方整张脸写满了“求夸奖”三个字。 “其实大人不必如此,羽卿并非善妒的人。” “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听过吗,那才是咱们该有的爱情观。” “……”对于裘亓偶尔蹦出的陌生词汇,裴羽卿已经学会习惯。 “快上来吧,我们早点睡觉,明早我同严管家去如意坊给夫人买些钴铑圣水,然后就可以准备准备开始安心拆环了。”裘亓挺起上身去拉裴羽卿的手,“快睡吧夫人,早睡早起身体好,你要好好养病,才能健健康康的。” 裴羽卿心头一震,眸光闪了闪,她没想到裘亓真有打算替她拆环,而且动作还这么快,甚至连如意坊都打听好了。 如此殷勤,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裴羽卿已经在心底有了猜测。 “夫人?”裘亓看着愣在原地的裴羽卿,小声喊了她一句。 “嗯,我在。”裴羽卿很快回过神。 裘亓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好啦,别想那么多,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裴羽卿轻笑,心想说,你现在自身都难保,到底从哪来的自信。 但她没当面拆穿,算是给裘亓留点脸面。 很快,在裘亓的注视下,裴羽卿站起身,葱白的手指搭上衣衫的系带,轻轻一扯,柔软的布料堆积在脚边,不过一会儿她身上便只剩一件薄透的贴身衣服。 裘亓不自觉加快了眨眼的动作,敏锐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记得昨天晚上,裴羽卿脱衣服的时候,明明是很细心地把每件都叠好放在衣架上的,现在这是? 不等她想出点什么,那如玉般浑身散着薄冷气息的人,已经俯身压了上来。 裴羽卿同蝶翼的长睫垂下,蓝眸里的神色变得不可捉摸,她一手撑在裘亓的耳侧,目光在那微张的饱满粉唇上流连。 裴羽卿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至少现在这张脸,还能下得去嘴。 裘亓眼里裴羽卿的那张漂亮的脸蛋无限放大,她只看到对方缓缓凑低身子向自己靠近,那夹杂着馥郁香气的长发落下,划过脸侧肌肤,有轻轻的酥痒。 放在身旁的手,忍不住拽紧了床单,裘亓迟钝的神经终于计算出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这时候那一吻已然落下。 唇瓣相贴之前,裘亓是完全想象不出,原来面上看着如此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裴羽卿,嘴唇会如此柔软。 裴羽卿只是碰了一下便移开,蜻蜓点水,却不妨碍裘亓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如同雷鼓。 “夫,夫人!”裘亓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一双湿润的眼睁得圆溜溜的,带着轻微的控诉,“你……做什么……亲我。” 她一张脸涨的通红,热意从耳根一路烧下去,甚至那雪白的细颈都红了一大片,让人忍不住想,是不是那衣襟下的身子,也如同烫红的虾子一般,透着诱人的粉红色。 裴羽卿倒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不是大人想要的吗?” 亏她还忍辱负重的在心里做了那多建设,结果对方却一脸被轻薄了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 “如若不是为了与我亲近,你为什么要下每日翻我牌子的令,甚至动用上百金去替我寻钴铑圣水。”裴羽卿摆正了表情,“替我解环的代价,不正是这个。” 听完裴羽卿的话,裘亓才知道对方一直觉得自己对她的好,是意有所图。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有小心思,但那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可从来没往那龌龊方向转过一次车方向盘啊! “不是,你误会了。”裘亓把冒红的脸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也不敢去看裴羽卿,“解环的事,是我早就答应你的,钴铑圣水也是我心甘情愿买的,我说了我想补偿你,所以才对你好,你不用……不用牺牲自己。” “你认真的?”裴羽卿眉头蹙起,目光定在裘亓身上,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丝小动作。 “当然。” 裴羽卿沉默与裘亓对视一阵,发现对方的目光坦荡丝毫没有闪躲。 “是我多心了。”她抬抬嘴角,撤开压在裘亓身上过于有侵略感的动作。 于此同时,裴羽卿背在身后的手,手指灵活地动了几下,默默将藏在袖中的刀子收回腰上。 其实早在严管家去通知裴羽卿翻牌的消息时,裴羽卿就做好了实行备用刺杀计划的准备。 这刀子同普通的不同,是由第一铁匠经过了无数次的加热锻打,花了九九八十一天才铸成的,它的特殊之处在于最后一道工序,裴羽卿取了裘亓的血,将它与银高温混合后覆与那刀尖上包裹,铁匠为它赐名斩魔刃,意为,这是唯一一把能伤的了裘亓金刚不坏之身的匕首。 如今裴羽卿已经拿到了书房钥匙,并且在严晚的透露下知道了玄冰环钥匙的所在之处,加上人鱼血和钴铑圣水,解环一事不必再依靠裘亓才能完成。 虽然因为仆从契约的缘故,她不能直接将裘亓杀死,但却可以伤得她无反抗能力之后,将人囚禁,让她无法再作恶。 这就是她们几个想出的万全之策,裴羽卿不用死,院里的其他人也能不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这匕首早早就准备好,只为了等能近身裘亓的这一天,而之前之所以优先人巫的计划,是因为她们原本想将裘亓和兽元珠一起毁灭,但现在这个计划已经宣告失败,只能冒着风险用失败可能性更高的plan b。 “没关系的。”裘亓软软地安慰裴羽卿,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夫人被那样对待,会多疑是正常的,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是要相信自己啊,你怀疑我的时候,就摸摸我读我的心,我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的。” “抱歉。” “夫人永远不需要和我道歉。”裘亓信任地将头靠在裴羽卿的肩上,伸出手环住她细瘦的腰肢。 裴羽卿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等……” “嗯?”裘亓疑惑的声音响起,表情无辜好奇地在裴羽卿腰上摸了摸,“夫人,你腰上怎么别了个硬邦邦的东西,这样睡觉不会搁着疼吗?” “还好。”裴羽卿喉头紧张地滑动一下,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这可能是我亲得最快的俩主角了。 ps:昨有人问裴姐有没有和原身pa过的问题,说下:没有的哈。第一次侍/寝就是本文开头那里,她本来是想和原身同归于尽的,结果被裘妹插了一道,同理于这次,裴姐不是会白白吃亏的人。 感谢在2020-08-08 18:00:22~2020-08-09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咸鱼、墨小尘 2个;期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yht今天营业了吗? 26瓶;丁丁船长 20瓶;墨小尘 16瓶;迷迭迷迭香、Soldier01582 10瓶;2336623 5瓶;期晓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裴羽卿的语气有些生硬,不过她原本就总是这幅冷冰冰的语气,倒不会显得奇怪。 “可是这样抱着不舒服。”裘亓眉头皱了皱,然后仰起头冲着裴羽卿露出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夫人把它摘了好不好,我想抱着你睡,它好碍事。” “我查了,精灵族天生体寒要多泡热水多覆暖物,正好我浑身热得和火炉似的,有我抱着夫人睡,夫人就不容易着凉得病。” 裴羽卿正有此意,她生怕裘亓一个好奇,扯出那东西来细瞧,这个关头撕破脸皮,受害多的一方,反而是她,所以还是赶紧把匕首藏起来的好。 “好,大人稍等。” 裴羽卿站起来,走到梳妆台边,背对裘亓,借用宽大的衣袖遮挡,将匕首藏着放入首饰盒中,转过身时,就见裘亓已经乖乖躺下,在床里侧缩成一团,只露一双清澈的眼眸直勾勾望着她。 裴羽卿将长发挽到一侧,放轻了力道侧身躺下,因为背上的玄冰环,她睡觉只能是这个姿势,好在她睡觉规矩,不然夜里不知要疼醒多少次。 “夫人,睡吧。”裘亓手在裴羽卿背上悬空一下,想起什么,又忙改了方向落在她腰上,软乎乎的手掌贴着那轻轻拍了拍,用哄婴儿一般的语气,“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裴羽卿身子一怔,很快又放松下来,低低应了声,“嗯。” 随后,两人的呼吸都逐渐放轻,归于平静,贴合在一起的身体能感应到彼此的呼吸起伏,慢慢的,两个人的起伏节奏归于一致。 从第三者的角度看,二人相互拥抱依靠的画面十分和谐美满,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这一晚上有多难熬。 裘亓掌心紧贴着裴羽卿的肌肉,只要她稍有动作,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生怕自己睡着了会被对方一刀送上西天。 而裴羽卿也同样紧绷着身体,一方面是因为只有她稍微动一下,即便是肉眼不可见的小动作,裘亓就像有所察觉似的,先抱怨地嘟囔出几句梦话,然后将她圈得更紧,将她抱得动弹不得。 环在腰上的手臂,源源不断地传着热量过来,一阵一阵,仿佛正在逐渐入侵麻痹她的神经。 “晚安。” 天刚亮时,裴羽卿才似被惊醒一般睁开眼,她本是想坚持一夜无眠,却不想最后听着耳旁轻浅有规律的呼吸声,就不知不觉被催了眠。 她没忘记自己藏在首饰盒里的那把匕首,必须要趁裘亓醒来之前,将东西转移。 “大人。”裴羽卿侧过脸,拍了拍裘亓的脸并小声唤她。 睡梦中的人樱唇微张,蜜桃一般肉圆的脸蛋上还压着一块睡出来的压痕,她对裴羽卿的动作似乎没有察觉,最多只颤了颤那对纤长的睫毛,连眉头不带皱一个。 裴羽卿收回手,用最轻的动作坐起来,到那梳妆台前,找出那个首饰盒。 天刚是蒙蒙亮,室内光线很暗,她又心急加上不敢点灯打草惊蛇,等手伸进去食指猛地一下刺疼,才想起自己昨晚收的急,忘记把刀套给套上了。 指尖很快跃出血点,猩红地点在冷白的皮肤,有些过于扎眼。 裴羽卿忙把手指放入嘴中吮吸,等到血止住了才堪堪放下心,像是终于给这场差点半路暴露的刺杀计划,画上了句号。 …… 裴羽卿捏着匕首,把它交还给殷慈,对方第一件事是拿着匕首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血腥味。”殷慈十分敏锐,但很快皱着眉抬起头看向裴羽卿,“你的。” “没成功。” “这不像你。” 裴羽卿淡淡道:“事出有因,她没想象中好应付。” “罢了,也是难为你。”殷慈叹口气,“这事要是我去办,成功的可能性会高些,你现在这身子骨,宰只鸡都费劲。” 裴羽卿原本想驳回去,她不喜欢被人看弱的感觉,但话到嘴边,绕个弯又咽回去了。 “这两晚……累着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裴羽卿的错觉,她总觉得殷慈看着自己的目光,带了那么点怪异同情? “还好。”只是不能睡觉而已,算不上什么。 殷慈谨慎地左右看了一圈,才侧着身子,将藏在袖子里的一物递过去,“这是我们专门给你寻的,拿着吧,好好修补修补。” 裴羽卿没接过,伸手撩开遮着东西的白布,露出里面一盒新鲜的腰子,脸瞬间黑了。 看着这件壮阳补气的东西,她算是知道这群人,平时里都在想些什么了,裴羽卿想,或许有的精灵并非因为偏激才鄙视兽人,而是这群人本身就是脑子里常年缺根筋的种族。 “谢谢,我不需要。” “这样日日欢/愉的强度,你竟能受得住?”殷慈眼睛微睁,惊讶之情由内而发,甚至还有点佩服裴羽卿的意思,“你真行。” 裴羽卿抬眼瞪去,眼神里写满了冷冽杀气。 殷慈很识相地做了个手势,“好的,我这就闭嘴。” 午时,严管家来敲门。 “大人,该出发了。”严晚贴着门说,“您昨晚嘱咐我,这个时辰来喊您晨起。” 大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伴随一声干哑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一张堪比丧尸憔悴的脸蛋。 裴羽卿昨晚熬得辛苦,但与她同床共枕的裘亓又何尝轻松。 说起来她比裴羽卿还难,不止要保持清醒,还得放缓呼吸装作自己睡得很香的样子,等到清晨裴羽卿拿着刀走了之后,才敢松了神经小眯一会儿。 “靠……脸都僵了。”这奥斯卡影后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 裘亓揉揉自己脸上的红印子,拿起摆在床头的镜子照,好家伙,这黑眼圈,比起原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人,您起了吗?”门外的严晚再次出声。 “起了!马上就来。” 不过她还没坐起来,门就从外边打开了。 裴羽卿领着黑压压一群人站在门口,把光都堵住了大半,那气势,着实有些赫人。 这仗势看得裘亓吓得往后一仰身子,“什,什么事啊?” “大人。”所有人齐刷刷跪下,高声呼道,“恳请大人,雨露均沾。” 裘亓捂着被吓得砰砰乱跳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雨露均沾,该补身体的就该是裘妹了 ps:明天会肥,别再说我那个!(抱头) 感谢在2020-08-09 18:00:22~2020-08-10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杨十六、墨小尘、果然,熊熊最好了、小咸鱼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592792 241瓶;Forun. 82瓶;迷迭迷迭香 20瓶;宁音。 12瓶;霖 10瓶;十三香小龙虾 2瓶;包子不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跪着的人堆里,只有裴羽卿一人还直挺挺站着,而她的脸色,不比裘亓好多少。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这群人十个里有十个都是和原身有仇的,现在居然来求她雨露均沾??? “大人,听闻严管家说,您下令以后独宠裴姐姐一人,可她身子骨弱,原就受不住那些多余的恩宠,倒是我们其他姐妹……”萧楚儿半掩着面,一双露出的剪水瞳眼波流转,带着欲遮欲掩的娇羞。 其他姐妹怎么了,如狼似虎饥/渴难/耐是吗? 裘亓:那我就更害怕了啊! 要不是知道萧楚儿是被原身强夺来囚禁在这院子里的,裘亓差点以为她是真的争风吃醋,这一波拉踩操作,可真是妥妥的绿茶操作。 “此言差矣。”裘亓挥袖,摆出正经的表情,开始胡说八道,“正是因为夫人身子骨弱,我才更应该给她多一些的疼爱,有了我每日每夜的精心滋润,她才会恢复得快些,你们说是不是?” 萧楚儿倒是没想到裘亓如此伶牙俐齿……加臭不要脸,毕竟过去她除了“混账”“贱民”“要你好看”就拽不出什么别的词。 裘亓这话说出来,无疑是坐实了大家心中的猜想,顿时裴羽卿收获的同情目光更多了。 ……连带着,裴羽卿的表情也更难看了,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凝固到冰点。 “行了,大人还未更衣洗漱,你们这一大群人挡在这里成何体统,都下去吧。”裴羽卿说。 见“逼宫”不成,众人也担心把裘亓惹急了,虽说她现在看着是好说话很多,但难保什么时候不会又来一次性情大变。 “臣妾告退。”一群人齐刷刷地来又齐刷刷地离去,只剩原地的裘亓被迫承受来自裴羽卿快把她脑壳盯穿的目光。 “夫人……”门一关上,没了外人,裘亓立刻变作那副柔软好拿捏的模样,她委屈巴巴地瘪瘪嘴,“你别生气,我说得都是真话,我喜欢你一人,谁来劝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裴羽卿现在已经修炼到,一天听裘亓两百次告白都不会有半点波澜的地步,她神情寡淡地掀起眼皮,自动忽略刚才的话题,“大人,你该穿衣洗漱了,严管家在外面等着我们出发。” “好,我这就去。”裘亓胡乱擦了把脸,用盐水漱了口,然后跑到衣架边用熟练的现代粗暴式系带法给自己穿上外衣。 一套动作下来还不到十分钟,她收拾好自己走到裴羽卿跟前,“走吧。” 裴羽卿没动,视线扫过裘亓头顶竖起的呆毛,还有她穿上大街百分百会被当做“衣衫不整白日宣/淫”的穿衣方法,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骨子里那点强迫症的基因,让她忍不住抬手,扯开裘亓腰间的系带揪着她的领子重新给人开始整理。 她的手法很快,裘亓上一秒才还在因为脖侧的不自在地闪躲,下一秒裴羽卿微凉的手已经滑到了她腰上的痒痒肉。 “等,等等,夫人……我怕痒……”裘亓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站在原地像只蚯蚓似的扭来扭去。 “大人,再忍忍,马上好了。”裴羽卿搬出她的经典句式。 “夫人欺负人。”裘亓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控诉,肉呼呼的脸蛋皱成一团,像个被人揉捏过的可怜团子。 可惜装可怜这招对裴羽卿没什么用,她面无表情地挪开眼,残忍地将自己冰凉的手隔着薄薄的里衫贴上裘亓的腰,动作没有因为裘亓的求饶有半点迟疑,“大人,稳重点,若是连衣服都穿不好,出去了怕是要丢尽人脸,别忘了,你至少还是个兽神。” 裘亓心想你骗谁呢,原身曾经还潇洒luo奔过,她再衣衫不整和那比起来和真是小巫见大巫。 但那双手似乎带着魔力,碰到哪里哪里是痒痒肉,裘亓的怕痒不是演出来的,她从小就有这毛病,再加上裴羽卿天生体温偏低,就算隔着衣服都挡不住,这感觉就好像是她的手心肉贴肉摸在自己身上一样。 “别碰那里……夫人……” “不行不行……我不行了……饶了我吧夫人……” “啊……快呼吸不了了……夫人好坏……呜……” 教训够了,裴羽卿冷着脸松开一些系带的长度,露给裘亓一点喘气的缝,“穿好了,大人。” 裘亓喘着气,一脸堪比刚跑完马拉松的憔悴。 她站到镜子前,照了照,发现这衣服和唐代的服饰有些像,衣服材质轻飘飘的,穿着其实还挺舒服。 “大人,脚。”裴羽卿蹲在裘亓身侧,手里捏着一只鞋。 裘亓退了一步,“不用,鞋我自己还是会穿的……额!” 裴羽卿没那么多耐心,直接扯过裘亓细白的脚踝,给她光溜溜的脚丫子套上白袜然后套进鞋里。 裘亓没站稳,斜倒下去,忙伸手扶住裴羽卿的肩,好不容易才堪堪稳住身子。 裴羽卿这次倒是没挡开她,伸伸手,“左脚。” 裘亓默默把脚放上去,圆润的脚趾紧张地蜷起,她伏在裴羽卿肩头,感叹似的小声说了一句,“夫人,你真好。” 贴着耳廓的温软语调带着脱口而出的率直,语气还挺真诚,没了之前几分矫揉做作的故意为之,听着都顺耳许多。 裴羽卿动作顿了半秒,默不作声帮她把鞋穿好,站起来。 “大人言重,这些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那也不妨碍我喜欢你。”裘亓饶有兴致地看着裴羽卿难得露出破绽的样子,进行直球攻击。 “……” 二人出来的时候,守在门边的严晚似乎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出来了?” 裘亓反应了一下,瞬间懂过来严晚这话的意思,十分熟练地接过方向盘,并踩下油门,“只要技术好,三分钟两次不成问题。” “大人,你又在开玩笑了。”身后,裴羽卿一字一句咬着词,压低的嗓音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裘亓后背一凉立刻把车拽回来,“咳,我是说夫人穿衣的技术好,这么难穿的衣服,一眨眼就整理好了,棒,真的是棒。” …… 午饭前,殷慈将严晚拖她转交的东西送到西院的许子佘门前。 许子佘一天到头,只有一只手能数的过来的天数会主动出门,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性。 “开门。”殷慈抬手锤了锤门,躺在床上睡回笼觉的许子佘差点被震得魂都飞了。 她满脸不满地拉开门,“轻点不会啊,一天到晚就知道锤锤锤,听声音就知道是你这死狗,怎么了,这么着急,是来找我去给裴羽卿坟头上香吗!” 许子佘原本就有毒舌的毛病,加上起床气便有些口无遮拦起来,殷慈眸光募地沉下来,右手抚上腰侧握住刀柄。 许子佘闭着眼睛都知道殷慈在干嘛,满不在乎地出声,“五大三粗,除了打打杀杀你还会点什么,有本事一刀抹了我脖子,不然你就省点力气,免得还得院里出钱给我治伤。” 殷慈向来行动走在语句前面,话说得少了,嘴自然就笨,当然说不过许子佘这一根舌头两只叉的蛇精。 “行了,有事说事,没事就滚。”许子佘挥挥衣袖。 殷慈抿着唇,将手里的东西递出去,“严管家托我转交的,魔头赐你的东西。” 头一次收到奖赏的许子佘嗤笑一声,“什么鬼,这是赏我买棺材的钱吗?” 原身传人侍寝前一半都会往对方那给些赏赐,贵不贵重不重要,主要就是传递一个信号。 ——老娘今晚要X你,给我洗干净候着。 “对,拿着买副棺材早些进去躺着吧。”殷慈接话,“我生怕我哪天忍不住抢在她前面杀了你。” 许子佘听出来她的意思,“不是传我侍寝?” “你现在就是求人宠幸,她都不一定答应。” “怎么,前些天月圆,她脑袋又出问题了,哦……”许子佘挑眉,手指倒过来方向朝下,“也有可能是那不行了。” “……”殷慈半句话不想和她多说,“东西带到,我走了。” “滚吧,下次来记得把你身上那狗臭味洗洗” 话音刚落,远处殷慈消失的方向,一道银色的光破空而来,许子佘眯起眼,反应迅速地抬手用手里的盒子挡了一下。 刀片刚好打在锁头上,木盒应声而开。 红布垫着的是一座巴掌大的蛇形金雕,那模样雕得栩栩如生,看着十分精致讨巧。 兽人大多对金银珠宝一类的东西不敢兴趣,在他们眼里,还不如狼牙凤羽一半的珍贵。 但许子佘是个例外,她天生对金闪闪的东西没抵抗力,可以说,裘亓这礼物是实打实砸在了她的喜好上。 许子佘爱不释手地捧着那金雕,越瞧这圆头圆脑的蛇雕越喜欢,等她要合上盖子的时候,垂眉看见那底座下的小字条。 字条上印着行歪歪扭扭的字体:谢谢阿佘的蜕皮,我很喜欢现在的脸,啾咪! 后面两个字许子佘没太看懂,但大体意思她还是能明白的。 这魔头现在……倒是学会了客气? 联想到殷慈说的话,许子佘发现自己竟然对裘亓现在的模样有了些好奇心。 也是,她整天窝在这,与外头的人信息储备相差太大了。 “那便抽个时间,出去瞧瞧吧。”许子佘勾着唇,在计划表里记上今年以来第一次外出行程。 作者有话要说:嗯,裴姐没准也颜控,所以才老心软 感谢在2020-08-10 18:00:22~2020-08-11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咸鱼_、咸鱼、墨小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音。 20瓶;迷迭迷迭香 15瓶;肆行 6瓶;流蓝knight 5瓶;233662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裘亓一行三人很快到了如意坊门口,出乎意料的,这家传说中最受欢迎的店铺,地选址很隐蔽。 进去之后,发现店面也不大,从外头看与繁华的商业街有些格格不入。 “这么点大的店,能装得下那一千升的圣水吗?”裘亓疑惑。 而她话音刚落,前方的帘子掀开,钻出一道窈窕的身影,她穿的一身黑,月中如此炎热的天气,还特地在衣服外面又罩了一条长到脚踝的黑袍子,甚至连脸上也带着面罩,遮住鼻子以下的部位,不过光看那俊俏柔美的眉眼,就知道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兽神大人多虑了,小店既然敢取这‘如意坊’的名字,就当然有能力有信心完成每一位客人交代的买卖。”同阴沉的外表不同,女子开口后的声音清脆好听,带着气定神闲的自信。 裘亓之前听严晚提起过,说这如意坊的老板名叫路仁,懂得三种灵术,算是人族里的奇才,只是那时候没想到她竟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子。 “抱歉,是我冒犯了。”对待美人,裘亓一向很好说话。 路仁听完,眼睛半眯,掩面一笑,举手投足间,卓越风情显露,这要是让原身看见了,非得拐回院里做妃子不可。 “兽神大人言重。”路仁抬手,开门见山,“哪位付款,哪位抬货。” 严晚拿出五根金条,这一根就能抵100金,算下来正好是这一千升圣水的价格。 路仁收了钱,笑容更深,“真是慷慨,那现在请抬货的同我来后面仓库一下吧。” “谁……”裘亓张嘴,想问谁去抬货,却被两双眼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目光注视着。 同行三人,一位身寒体弱,一位年事已高,剩下的又正好是个身强力壮的小年轻。 小年轻裘亓委屈地瘪起嘴,“我,我提货。” “大人请跟我来。”路仁掀开布帘,侧身请裘亓入内。 进了里屋,裘亓才发现这如意坊的别有洞天,外头一副破破烂烂快倒闭的样子,掀开帘子竟是宽广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天地。 一旁墙壁边立着的柜子架有五层楼那么高,她站在这柜子边抬头看,心头有一种被这壮观压制的局促。 “这是怎么做到的?”裘亓惊叹。 “只是些自己做的小玩意,不值一提。”路仁一笑,张开双臂,施展风灵术腾在脚底,眨眼飞到了架子的顶层,很快便取下一只透明的玻璃球。 “这个?” “这是我自制的压缩球,最多能容下一整座城池的大小,圣水全在这里面呢。”路仁解释,顺带推销一句,“这球根据容量大小价位也不同,像这款白色的是店内最畅销的款式,大人要带一只走吗?” 裘亓还真的迟疑了,她从前就对那些网红产品有不可抗拒的着迷,即便被骗过很多次依旧不停地跳坑。 “咳。”裘亓没忘记自己是要一双手养999张嘴吃饭的人,她清清嗓子,“多少钱?” 路仁笑眯眯伸出一只手指,“不贵,一金而已。” 五千块一只压缩球,裘亓换算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 ——确实不贵啊。 “可是我的钱都在夫人那管着,你等我……” “严管家事先付过押金,原本是要等你们卸货之后,一手还珠一手退押金,但如果大人想要,这球你可直接拿去,我事后与她说清缘由便是。”路仁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 裘亓一咬牙,“老板娘,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不过她也没忘记自己此行另一个目的,并且见路仁如此见多识广的样子,想着便问问她好了。 “我还想问你个事。” “大人请说。” “你知道这块地方最厉害的匠人是谁吗?我有样东西,想找人做做,价格都好商量。” “这匠人也是分类别,论刀剑城东的李师傅技艺最为精湛,论机关暗器,城西的王大娘做的最为巧妙,若是……” “若是盔甲呢?”裘亓抢问。 路仁眉尾轻抬,手指了指自己,“若是盔甲,我倒是精通一二。” 前面见识过那么多,裘亓完全不敢小瞧路仁这句“精通一二”。 她拿出藏在怀里的一页图纸,那是她从《世界武器图鉴》上抄画下来的。 这本书记录了古今发展史以来所有的武器和甲胄,裘亓画的正是介绍传说中的软猬甲那一页。 她想清楚了,如果想睡个好觉,就必须让自己生命安全有保障,这软猬甲好贴身穿且刀枪不入,是最适合的选择不过。 路仁只瞧了一眼,唇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甲早就过时了。”她说着,一边解开罩袍的系带,外衣应声滑落堆积在脚边,随后又手指灵活地解开下一件,将衣襟敞开在两侧,“您想要的可是这件盔甲?” “这……”裘亓睁大了,看着眼前的东西有些赞叹,她也只是从书上见过,没想到这东西正做出来这么漂亮。 路仁抓起她的手,“大人,您可以摸摸看材质,若是满意,我这正好有些存货,可以当场交易。” 裘亓轻触那软猬甲的纹理,同书中描述的满是倒刺不同,这甲看着十分轻便好贴身,指尖触感柔软光滑,它薄薄铺在路仁白皙的皮肤上,像是鱼身上的鱼鳞在光照之下被衬托出的那种波光粼粼的感觉,精致得像件艺术品。 如果是这个,就算是贴身穿着睡觉都不会有半点不适,裘亓想。 正全身心在欣赏软猬甲身上的裘亓,没有注意身后的帘子已经被人从外掀开。 正对门口的路仁率先注意到来人,抬起眼看去。 “嗯?兽神夫人。”路仁冲着裘亓身后勾唇浅笑,然后歪歪头,“你怎么来了。” 此时路仁衣襟敞开,将衣衫不整四个字演绎得淋淋尽致,而裘亓则半弯身子凑近了她身前探着脖子细瞧,那手还亲密地搭在她肩以及更向下的暧昧部位摁压动作,看起来在裴羽卿进来之前,两人似乎刚进行过什么过于“深/入”的交流。 而路仁这随口一句“你怎么来了”,问得就好像裴羽卿的出现,十分不合时宜,打扰她们亲热了一般。 “夫人?”裘亓慌忙直起身子,转头撞上裴羽卿冷冰冰的目光,当下心跳就乱了。 “不!不是这样的!”裘亓抬手揪住路仁的领子把她重新捂得严严实实,紧张地冲裴羽卿解释,“我没有轻薄她,我就是看看!你别误会!” 不对……什么就是看看!听起来不还是她在非礼别人的意思吗?顶多就是用眼睛和用手的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不用控字数了,我会变长的 会的会的(握拳) 感谢在2020-08-11 18:00:22~2020-08-12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咸鱼、獨留花下人、小咸鱼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音。、她说万幸得以相识 20瓶;迷迭迷迭香 15瓶;獨留花下人 10瓶;祈珂 3瓶;十三香小龙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不对不对!”裘亓差点急的原地跺脚,往日的伶牙俐齿在这紧张的时候,半点用场都派不上,“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占她便宜,我们两个人刚才什么都没有做!夫人,你能明白的我意思吗?” 裘亓当然可以说自己只是在看路仁身上的软猬甲,可这样她不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裴羽卿安静地看裘亓手忙脚乱解释了大半天,等她合上嘴了才张口淡淡回话,“大人无须紧张,你说的话,我全部相信。” 你相信?相信个屁!你个心口不一的家伙。 旁边造成这场误会的路仁同没事人一般,站在一旁看戏,还添油加醋地来了一句,“大人若是喜欢,什么时候有空再来看都行,只要您想……” 她单手松开一些衣领,欲遮欲掩,“随时可以验货。” “我——”裘亓提着一口气,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她现在狡辩等于越抹越黑,可不解释就是放弃等死! 不过不等裘亓想出合适的辩解话,裴羽卿就主动跳过了这一part。 “大人,提到货了吗,该回去了。”她就是在外面等了太久没等到裘亓出来,才主动进来查看的。 裘亓连忙点点头,“提了提了,现在就可以回去。” 她知道裴羽卿也着急解环,所以这中间能省的时间多一些就是一些。 “那便好。”裴羽卿转身时,清冷的目光似有若无地从路仁身上掠过,“我在外面等你,二位把话说完了再出来。” 这话说的太有正宫风范了,翻译过来:快点和这狐狸精断了回家干正事。 裘亓欲哭无泪地目送裴羽卿出去,转身过来看着路仁,“路小姐,你做什么故意惹我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路仁不慌反而是低头轻轻笑了声,“有消息说,兽神大人您现在变得十分随和温良,还有……极其宠妻,倒是传没错,路某好奇心重想探个究竟罢了。” “谁传的消息,这么快?”裘亓算了呀一下,她醒来之后才不到两天吧,结果性情大变的事传得人族都知道了? “我们做买卖的,什么消息当然都要抢第一手。” “你们还做这种买卖?” “我们如意坊什么都卖,若是兽神大人有需求,尽管下单,只要钱到位,路仁必定满足,老客的话,我一般都会给个优惠价,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裘亓觉得路仁换到现代,去当个带货主播绝对大火,她进来到现在,对方就推销了三样东西,结果样样都让她忍不住掏钱包。 “要是我三样东西一起买了,能给点优惠不?”裘亓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呵呵。”路仁又笑了,眼中带上兴味,“兽神大人现在的性格,着实有趣,不过……看在你我二人交谈甚欢的份上,就抹个零头,便宜2金好了。” “够意思!”裘亓大喜,没想到隔壁阿婆教她的砍价技巧这么有用,2金可是一万呢! “好,我买了。” …… 等裘亓出来的时候,严晚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裴羽卿冷硬笔直的身影伫立在那,她视线微抬,目光放在对面的茶楼三层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裘亓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夫人,你是渴了吗,要不要去那喝口茶。” 裴羽卿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浑然不觉的裘亓,叹口气,“大人,还是先回去吧,你现在在外面逗留久了,不安全。” 裘亓一想,觉得裴羽卿说的有道理,指不定走两步就窜出一个大汉提着刀要杀她。 “也是,茶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命可只有一条。” 裘亓主动牵起裴羽卿的手往外面走,可一只脚刚踏出门,她就敏锐地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耳朵动了动更仔细的确认了那异响,刚想抬头提醒裴羽卿小心些,腰上就已经圈上一只手臂,随后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扑到了对方怀里。 “跑。”头顶落下裴羽卿极低的一声。 裘亓还在担心自己刚才那一下有没有撞到裴羽卿的伤口,对方就已经扯着她的胳膊飞速奔跑起来。 看见裴羽卿严肃的表情,裘亓大概是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她个乌鸦嘴,也是说什么来什么,还真的有人迫不及待要杀她。 身后的箭想雨点一般落下来,街道上的路人尖叫着四处闪躲,裘亓跟着裴羽卿跑了好远的距离,那箭还是同长了眼睛一般对她们紧追不舍。 “追踪剂。”裴羽卿脱口而出,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阴沉下来。 要制作追踪剂,就必须有当事人的贴身之物,如沾染了气味的里衣,梳子或是体液。 而裘亓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出门过,贴身衣物也都是由严晚亲自处理,丢失的可能性极低。 要说最有可能被人拿去利用的物件……也只有那天使者到访,她亲自往他嘴里塞的那块帕子了。 想到这,裴羽卿暗自咬咬牙,反思自己过于轻敌,才忽略了这么大一个的隐藏威胁。 涂了追踪剂的箭不见血不会停下,她们再怎么跑也没用,裴羽卿干脆停下脚步,利落回身抬手,掌心光团蓦然放大,将这条僻静的胡同照得发亮。 一道瘦长的人影从高墙处落下,脚尖轻盈点地,看脸,正是那天见过的使者。 裴羽卿抬眼看他,蓝眸中积压着浓厚的情绪,这使者,那天哭得鼻涕眼泪直流的软弱形象深入人心,没想到竟是隐藏得如此之深的“能者”。 “裴小姐,请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早就调查过你的资料,听闻你最擅水系灵法,而我恰好最擅土系,正好克你。”那面熟的使者拍拍手,脸上哪还有初次见面的畏缩胆颤,他挺直腰板,带着一种小人得志的自信心,“有人悬赏一万金要神兽大人的项上人头,不如你我合作轻松将悬赏拿下,事成之后,我与你五五分?” 裴羽卿静静站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裘亓担心裴羽卿真的会被策反,忙抬起蓄着湿意的眼睛,揪住她的衣摆轻轻扯了扯,声音如小兽低鸣可怜无助,“夫人……别丢下我好吗,我害怕。” 裴羽卿抓住裘亓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后,看向使者的目光冷冽锐利,“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便过来取她人头试试。” 使者一晒,“你又何必逞强,有那玄冰环在,你连结个光球都如此费劲,又怎么与我对打?你这样的美人,我也不舍得辣手摧花,倒不如你松个口,我们双赢。” 裴羽卿无视他口中威逼利诱的话语,“少废话,动手。” “你真不再想想啊?大美人?”使者舔了一下大拇指,盯着裴羽卿的视线有些露骨。 “不是,你劝人就劝人,你还占我夫人便宜是几个意思。”裘亓忍不下去了,挺着小身板反驳,“当我不存在是不是,我夫人她再美,那也是我夫人,你想都别想,还辣手摧花,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对待起外人,裘亓那伶牙俐齿的功力蹭蹭上涨。 男使者嘿嘿笑了声,“骂吧,你也就嘴上功夫强点了。” 裘亓心底一沉,底气瞬间没了大半,这么看来,外界不止知道了她性格有变,连她不能控制兽元珠的事都传遍了,怪不得突然悬赏要她脑袋。 使者话音刚落,一道蓝光以难以用眼睛捕捉的速度向他冲去,他反应还算快,堪堪一躲,但还是被划伤了脸颊,伤口处的血液被低温覆盖瞬间凝固,寒气顺着破开的伤口潜入,直接将他右脸冻得僵硬,连开口说话都费力。 “嘶——啊!”使者上一秒还笑嘻嘻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恼怒地冲裴羽卿的方向抬起手,“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 裴羽卿沉稳回话,“彼此彼此。” 这话说得十分气势和底气,连对面的使者出招的时候都迟疑了一下,出招差点拐跑方向,但只有站在裴羽卿身后的裘亓看得到,她那件素白的衣裳已被血洇湿了大半,薄布料贴着她挺直的脊背,圈出纤细的身形,有种让人忍不住心疼的倔强。 使者摆了个手势,口中振振有词,几秒过后,裘亓她们站立的地方升上来好几个土堆和锥刺。 裴羽卿不慌不忙领着裘亓躲过攻击,再从容不迫地抬手挡下空中飞来的箭,反手从袖中飞了数十片刀片过去。 金属划过空气发出“咻咻”几声,被使者快速躲过,最终撞击在墙壁,发出清脆响亮的碰撞。 “呵,有两下子。”使者阴测测笑了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亏是战神的女儿。” 裴羽卿并没有因为对手的称赞而放松警惕,快速筑起一道水墙阻挡在身前,她偏头小声嘱咐裘亓。 “如果等下发生什么意外,你就头也不回地跑。” 裘亓满心是裴羽卿后背越渗越多的血迹,着急得不行,又听见她这番明显是要牺牲自己的话语,更难受了。 “不行,哪有让夫人替我送死的道理——” 裘亓话没说完,裴羽卿就照着她怼了一下将人狠狠推开,“别废话,你留着也是碍事,倒不如替我去搬救兵。” 对面,使者重新凝聚了灵气开始念咒。 裘亓目光在周围找了一圈,随手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抓在手里。 她记得那本《五行灵法》上说过,越是高阶的灵术,咒语越长,换句话说敌方施法的前摇就会很要很久。 “土之灵,听我号召——”使者话没说完,一块石头破空而来直直冲他的脑门砸下,空气混合土腥味,显得那借了裘亓十成气力的石块来势汹汹,可以猜到,这一下要是打中,以人族的血肉之躯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他只得被迫中断念咒,抬手抓住那石块。 “什么时候兽神大人也学起这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裘亓踮着脚,借着身高给自己涨气势,“不然呢,你要打我,我还乖乖站着等你咒语念完?” 脸皮和小命,无论多少次,裘亓都能毫不犹豫地选择保后者。 “好,你自找的!”男使者突然闭上了眼睛,仰天大喝一声,顿时身周被一团黑雾笼罩。 裴裘二人很同步地眯起眼睛,一副等着看他作妖的样子。 很快,裘亓鼻子耸了耸,发现自己对这黑雾里席卷着的血腥和杀气的气味有些熟悉,心中怪异的思绪更添几分。 “魔族。”裴羽卿目光沉下来,面色变得凝重。 魔族,由修炼禁术走火入魔的兽人和人族组成,其成员的标志是在胸口都有一个五芒星的黑色图腾,象征他们与魔神用寿命交换力量的契约。 魔族的法术野蛮不讲道理,会自动灼烧周围一切事物,不过由于施法过程需要承受的巨大痛苦,一般魔族不会轻易使用。 眼前这位,显然是已经被逼急了。 “不要挣扎了,今天注定是她的死期,我可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滚开!别挡着我拿赏金!” “她就算是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里。”裴羽卿拦在裘亓身前的手臂依旧没有放下,她眸光一冷,借着对方说话的空隙,抽出腰间的系带,长臂一挥,那柔软的绳条瞬间拧做一股软鞭,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他的手。 “区区魔族蝼蚁,我见一个杀一个。” 这时候的裴羽卿没注意到身后因为她的话,裘亓迅速红了眼眶,并且没骨气地忍不住落下几颗豆大的泪珠。 “你先走,去找严管家来。” “我不走……” 听见身后人哽咽的声音,裴羽卿回过头,对上裘亓通红湿润的眸子,明显愣怔一下。 但那句“你哭什么”还没问出来,裘亓就已经绕过横起的手臂,反身站在裴羽卿面前,并在她有反抗动作之前,伸手狠狠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做挡箭牌。 一记强有力的黑气狠狠地撞上来,被裘亓用脆弱的脊背接下,她闷哼一声,硬是咬着牙没把痛呼喊出来。 裴羽卿低头看着她,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有种脚底凉气倒拔到脸上的感觉,“你在做什么。” 裘亓擦掉嘴角的血,仰头冲她笑,还是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夫人知道的啊,我皮糙肉厚的,最适合做挡箭牌了,不用担心,和挠痒痒一样,一点都不疼……” 一点都不疼……个屁啊!她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打打得扭成一团,要不是还抱着裴羽卿支撑身体,早就瘫倒在地成一滩烂泥了。 “呵,死到临头还嘴硬!”使者双手举过头顶,重新汇聚了一团更大的黑气,看着是要给裘亓最后一击。 裴羽卿手指微动,似要抬手与他对抗,但却被裘亓一把摁住。 “别,再用灵法你的身体必然吃不消。”裘亓抬眼望着她,眼底有零星的光点,难得用正经的语气同她说话,“我可以出事,但你不能。” 二人对视,裴羽卿察觉到对方眼中的视死如归,心头微震,向来淡漠的脸上有了几分动容,连开口时的语气都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不许死,你现在还不许死。” 裘亓动作不变,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在黑雾席卷视线的前一秒,裴羽卿听见裘亓靠在自己怀中轻笑,有完全无视危机将近的释然,随后那温软清脆的女声伏在她耳边缓缓开了嗓,“夫人,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点在意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死到临头还撩人——刺激!(放心!不会出事,不会虐,下章放兽态裘妹给你们ruarua 感谢在2020-08-11 23:48:09~2020-08-12 21:4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小尘、一个有深意的:) 2个;獨留花下人、小咸鱼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臣、一个有深意的:) 60瓶;她说万幸得以相识 20瓶;獨留花下人 10瓶;二水争树 9瓶;宁音。 8瓶;起灵不朽 5瓶;祈珂 3瓶;233662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做英雄救美的那个英雄,自我感觉真的会很酷,但裘亓表示,这份酷炫拉风的背后,是她无法承受的剧痛。 如意坊门口的刺杀事件,并非是在她舍身挡招那一瞬间结束的。 魔族发招的黑雾,引起了在其他摊位采购的严晚的注意,她当下抛开手里的大袋小袋,冲向裘亓二人所在的方向。 一声大喝,下半身膨胀开来,严晚化作半人半兽的形态,提着羊蹄子优雅淡定的在地面上拉开攻击姿势,似乎并不怎么把眼前的小喽喽放在眼底。 毕竟是曾经的兽神热门人选,招式猛进干脆,没有繁琐的施法前摇,反应过来的时候,严晚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面跃起飞至魔族使者的上方,随着从半空落下蓄力满满的一记,化作兽形的羊腿肌肉结扎光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敬畏,这一脚下去,那魔族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踹得灰飞烟灭。 严晚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比裘亓跟着教练学的三脚猫功夫给人感觉震撼多了。 “抱歉大人,来迟了,您没事吧。”严晚走过来蹲下,却先伸手扶住了血流不止的裴羽卿。 一个曾经精灵族战神之女,一个盛名在外的当今兽神,偌不是重重枷锁在身,怎么会被个小魔族单挑成这幅惨样。 严晚摇摇头叹了口气,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人抹上,“成什么样子。” 大量使用灵术,让裴羽卿身后的伤口裂开一个大口子,嵌在身体里玄冰环源源不断地吸着她身体里仅有的热度与灵气,但即便嘴唇已经失血到透明,她还是没有松开圈着裘亓的手。 “严管家,看看她。” 严晚应声,用手挑开裘亓破开的衣裳草草看了两眼,视线触及那闪着金光的软猬甲,她开口说,“无碍,就是浪费了一件百金的软猬甲,着实可惜。” 到底是财奴,第一反应最关心的还是那软猬甲。 若不是裘亓已经陷入昏迷,必定不敢放过这个机会跳起来一顿耍可怜卖惨,可惜严晚说话一向实事求是,见她比起裘亓的安危更可惜那甲的态度,裴羽卿知道,自己确实是多虑了。 “那便好,回去吧。” “是,裴大人。”严晚扶起裴羽卿,再一把揪起裘亓的衣领甩到后背上,越开脚步在墙头跳了几下,路过刚才的店铺时,还没忘记把落在地上的东西提起来带回家。 满分管家,你值得拥有。 …… 裴羽卿回去之后,就被严晚安置在泡满钴铑圣水的浴桶里恢复气力,反正这水有冤大头买单,她倒的时候一点都不心疼。 院子里的姐妹先挨个去探望裴羽卿,一轮毫无意义的嘘寒问暖之后,被主人冷声喝出去。 ——饶是谁在泡浴的时候被一群人围着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这群爱热闹的人闹哄哄地被轰出来,一转头,又齐齐向裘亓的寝宫走去。 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看热闹和笑话的啊。 裘亓在外面被刺杀过的次数,院里的人拿头发丝都数不清,但被揍到打回兽形这么惨还是第一次。 听严管家汇报的时候,十个人里九个在狂笑,还有一个殷慈是面瘫。 “话说她兽态是什么?” “不知道。”祖绵绵转头问殷慈,“殷慈姐姐你知道吗?” 殷慈摇头。 “严管家总知道吧。” “她让我们自己看。” “那快快快,我太好奇了!”这事闹得连许子佘都出门凑热闹来。 她上前敲了敲门,严晚从里面讲门打开,竖了根手指在唇前,“还睡着,别给吵醒了。” “好,知道了。” 几人蹑手蹑脚凑到床边,殷慈上前掀开,瞧清楚床上那团毛茸茸的物体后,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 裘亓的兽态没见过,但名字却早已穿遍大江南北——穷奇。 这玩意上千年才出一只,并且一山不容二虎,有多只存在的时候,它们就会自相残杀,最后只留一个。 因为太少人见过它的真面目,书本上的标注图至少有四五个版本,有说想虎的有说想牛的甚至还有结合版的,不过由于原身残忍嗜血的行事作风,所有人在心里都已经把它和狰狞丑陋画了等号。 可谁能告诉她们,现在趴在床上这个,圆头圆脑蜷着四只肉爪,肉呼呼的屁股还跟着呼吸一颤一颤,疯狂激发她们内心母爱的小东西是什么? 不止和狰狞一点都不沾边,反倒是和人族喜好养在怀中逗趣的猫儿有些相似,就是身上的虎纹偏重,而且背上有一双对比身体显得有些过于瘦弱的小翅膀。 “呼呜……”床上的猫兽晃晃尾巴,翻了个身,向上仰躺着,眯着眼睛舒坦地露出软白的肚皮。 站在床边的许子佘顿时觉得自己手有些痒痒,于是十分顺从内心地伸手揉了一把那手感颇好的肚皮,“好乖。” “痒……不,不要欺负我……讨厌……”小奶音里透着一股软软糯糯的语调,抓进人心坎里的挠人。 许子佘默默把自己的“魔爪”缩回来,还真的没再动她。 “传说中的上古凶兽,就长这样?” “呵呵呵呵……”祖绵绵干笑。 所有人此时此刻的心情:说实话,这玩意……还挺萌? 在场只有殷慈维持原先的冷静,她抽出怀里的斩魔刃,“不如趁现在,一刀要了她的命。” “等等。”祖绵绵犹豫,“裴姐姐不是下令,不准伤她性命吗?” “不取性命,玩玩她解解气总行吧。”萧楚儿笑道,“我倒是会使些小毒,怎么样,现在喂她点玩玩?” “啾……可是,她是为了救主人才变成这样的……”蓝棠扑着翅膀,小声插话。 林予锦面露愁色,“确实,而且上回,她也忍住没有失控攻击我。” 许子佘:“不是,你们怎么这么心软?” 祖绵绵回怼:“立场最不坚定的就是你好吧!” “咳咳……我那是……”她发现自己也“那是”不出什么来。 “这样,我们先回去商量个上好的对策,等它变回人形了再来实行,要是我们也乘人之危,那不是和这魔头没两样了。” 所有人抓住台阶疯狂点头同意,“对,这个办法好。” 人看(rua)完热闹(猫)也就散了,裘亓晾着肚皮一觉睡到晚上,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抱在一个软软香香的怀抱里。 脑袋顶上的耳朵抖了抖,裘亓更往里面钻进去,被那馨香气味包围的瞬间,喉咙里自然而然地涌出几声惬意的小呼噜,半梦半醒地念着方才的白日梦,“唉,美人都不让我睡一次就安排我下线……太不道德了……”” 抚摸在裘亓背上轻柔的力道顿了顿,随后揪住她的耳朵。 “大人,该用膳了。”是和梦里完全不同的严肃语调,还带着点凉凉的威胁。 “啊啊啊,疼!”裘亓几乎是跳起来的。 头顶有人在轻笑,连带她依着的胸腔都震了震。 裘亓虎头虎脑地抬头,却发现这个视角位置十分的不对劲…… 她慌忙低头,却对着那对毛茸茸的“小山竹”迷茫了。 “我这是?” “被魔族袭击的后遗症,虽然严管家来得及时,帮你保住一条命,但不能阻止你被打回兽态。”裴羽卿解释,“只要稍加调养,三日左右便可恢复,大人不必惊慌。” 裘亓承认,她确实有点慌,好不容易换了副顺眼的皮子正准备大显身手勾引人去了,结果一下把她变成这幅的样子。 没x没屁股的,谁还能对她提的起兴趣啊! “嗷呜!”裘亓张嘴嚎一声,那小样瞧着还挺唬人。 裴羽卿看着她那副阉菜的模样,却是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消下去过。 “对了。”裘亓想起来,“夫人你的伤怎么样了?” 裴羽卿摇摇头,“泡了两个时辰的圣水,已经恢复了大半。” “那就好。” 这个姿势,裘亓必须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楚裴羽卿的脸,她不满意地蹬蹬腿,脚丫踩着裴羽卿的胳膊想往上爬,可惜她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类,头一次用四条腿走路,半点平衡感都找不到,扑腾半天,不止没爬上去,还不小心把爪子勾人衣服上,把自己给送没了。 猫兽挂在裴羽卿身上,拉成长长一条,瓜子抽不出也动弹不了,只能像个两元店买来的猫形挂件似的,在裴羽卿大腿上晃啊晃。 “夫人……”裘亓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肥墩墩的屁股抖着还想挣扎往上凑,“帮帮我。” “嗯。” 看够笑话了,裴羽卿掩起上扬的嘴角,牵着裘亓的肉爪子把它从衣服里救出来,再举着她,放到肩上。 裘亓身子晃了晃,两只后腿踩着裴羽卿的肩,前爪害怕地抱住她的脖子,“夫人,我不是鸟,不爱站人肩上。” “那大人想在哪。” 裘亓不好意思地嘿了声,爪子在裴羽卿胸膛前拍拍,“这,我要抱抱。” “那先松手。”裴羽卿今天耐心出奇得好,整得裘亓都不习惯了。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然后一脸幸福地被裴羽卿抱起来放入怀里。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这么温柔?裘亓摇摇尾巴想。 她怎么感觉,裴羽卿对兽态的她比人形态的感兴趣多了? 眼神温柔了,说话耐心了,连抱抱都不拒绝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得寸进尺再要个亲亲? 作者有话要说:我先rua为敬(裴姐对兽态裘妹态度转好是有原因的,之后会给你们说) 感谢在2020-08-13 18:00:22~2020-08-14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飒子 4个;风向仪、糯米小团子、杨十六、秋、Moonst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有深意的:)、杨胖白 10瓶;木宣 8瓶;别想着。 5瓶;玛卡巴卡 3瓶;2336623、过气梗爱好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裘亓一向有福享福,有难就逃。 她想着,就算裴羽卿明天就要杀了她,她今天也要在这美人乡里一醉不起。 “那个……我还能再要个亲亲吗?” 在裘亓期待的目光中,裴羽卿凑近了那漂亮的脸庞,随后眼睛一眯,杀意掩藏在眼睫之后,“嗯?大人你说什么?” “没没没,我是说等我恢复一些,马上就帮你把环拆了。”裘亓讨好的用尾巴绕着裴羽卿的胳膊蹭了蹭,开始聊裴羽卿喜欢的话题,“你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裴羽卿顺了顺她背上的光滑毛发,眸光微闪,沉沉地应了一句,“好。” …… 第二次醒来,裘亓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变得不一样了,浑身冷飕飕的不说,收紧手心的时候都没有那种毛茸茸的舒适感了。 她翻身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薄被顺着不着寸缕的身体滑下,裘亓眨巴眨巴眼睛,盯着自己干净的修长手指。 这是变回来了? 心念一动,扭着头,她却又瞄到了自己屁股后晃悠着的尾巴,耳朵失落地耷拉下来。 行吧,这下真成人不人兽不兽的鬼样子了。 想到自己刚恢复人身还没衣服穿,裘亓盯着床边的衣架,第一反应是快点找件衣服来遮羞。 她迈开步子想下床,结果动作太着急,忘记了床上还躺着一个裴羽卿,被她的腿绊了一下,瞬间脑袋朝下脸狠狠砸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裴羽卿是很浅眠的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醒了,只是给裘亓面子,想让她体体面面的穿上衣服再睁眼,但她也没想到对方能蠢到这个地步,下个床而已还把自己绊倒了。 “大人,还好吗。”裴羽卿冲裘亓伸出援助的手。 “呜……”裘亓皱起脸,弓着背把自己的头埋起来,“夫人,你别看我,快闭眼。” 她现在的姿势从哪个方向形容都只有一个“糗”字。 脑袋栽在地上,腿却还挂在床边,偏偏裴羽卿还在她身后,用屁股想,裘亓都知道对方眼里现在的“风景”有多精彩了。 她在没皮没脸也是一个未曾婚嫁的黄花大闺女,这事搁在她身上,她也是会觉得丢脸的好吗! “好。”裴羽卿背过身,“大人,我已经转过身了。” “嗯,我没说好,你不准转回来。” 裘亓拍拍摔疼的胳膊肘,从地上爬起来,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然后扯着领子别扭地开口,“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裴羽卿回身,目光放在裘亓身上,她正低头整理那皱成一团的宽大袖子,脑袋顶上的耳朵也跟着一抖一抖,看来是真的有被难到。 “我来吧,大人。” “那太好了。”裘亓抬头,屁颠屁颠冲裴羽卿跑过去,她就等这句话呢,“没有夫人我可怎么办啊。” 被她用这种亮晶晶的眼神注视着,让裴羽卿有种错觉,似乎这世上过路人千千万,对方眼里只看得见自己一个。 若是演戏,那她真的不得不夸一句,裘亓演得太让人想要去相信了。 裴羽卿静默不语,垂着眼,仔细地帮裘亓将袖子抚平,再把她卷进脖子里的领口翻出来整理好。 冰凉的手指贴到脖子上,裘亓下意识缩缩脖子。 “抱歉,我下次注意些。”裴羽卿把手收回来。 “别。”裘亓抓住裴羽卿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哈了口气,“夫人体质不好,我多暖暖就好啦。” 裴羽卿目光在裘亓身后,那跟着心情不停摇晃的毛尾巴上停顿几秒,随后平稳挪开,没反驳。 然后她借着给裘亓整理碎发的动作,不着痕迹揉了揉那对毛茸茸的竖耳,唇角没忍住轻抬一下。 她倒是觉得,这人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也不错。 “大人,昨晚见你睡得沉,便没喊你起来吃晚饭,现在是不是饿了?” “是也……”裘亓摸摸瘪瘪的肚子,“真的饿了。” “那我让厨房送些过来。”裴羽卿作势要起身去喊人。 “诶,等等。”裘亓忙拉住她的袖子。 “嗯?”裴羽卿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我还是自己做吧。”裘亓小声说。 裴羽卿想了一下,便猜到其中缘由。 那日午膳时她就看出来,裘亓的口味大改,新鲜宰杀的肉不吃,倒是偏好人类那口蒸炒煮炸的花样。 “大人需要什么食材,我先去厨房吩咐替你备着。” “一起去吧。”裘亓牵住她的手。 …… 这个点,大家早已用过早膳,厨房里的人正在准备午膳要吃的东西。 裘亓进去的时候,上次那老师傅坐在一个箩筐前面,手上正拨着一条蛇皮。 裘亓看了眼,立刻把目光收回来,捂着受惊的小心脏拍了拍。 “老陈,你和大家先去后面忙吧,把那的菜先洗洗,大人要用会儿厨房。”裴羽卿半挡住裘亓的视线。 老师傅眼睛一亮,“大人,您又有新菜色要出了?” 这不能怪他兴奋啊,裘亓这几天,每天都在厨房倒腾新花样,他在边上看着还真是学到不少,就因为这一口,家里的母老虎都对他温柔上许多,以前和他不亲近的孩子也天天贴在他裤腿边上撒娇讨要吃食。 裘亓点点头,“今天煮点猪肝粥吧,给夫人补补。” 粥味道清淡适合裴羽卿的口味,猪肝又补血,正巧给刚受了伤的裴羽卿回点气力。 裴羽卿倒是没想到她是为了自己才主动下厨的,眉眼抬起,落在裘亓背上的目光很深。 裘亓挽起袖子,冲老师傅问,“我们这有刚宰的猪吗?给我捞几只猪肝来。” 老师傅点点头,忙去盆子里取来血糊糊一团,“有的有的,只是这些内脏,我们平时都当垃圾处理的,做成菜能好吃吗?” 裘亓点点他,“这你就不懂吧,告诉你,猪浑身都是宝,没一块肉是不好吃,别因为人家胖嘟嘟就瞧不起人家。” “诶诶诶,大人说的是。”老师傅可还没忘记,上回那把他馋到半夜做梦都流口水的猪油炒饭呢。 “说起来……”裘亓脑袋转了转,“我猪油呢,不是给我扔了吧,那玩意可以放很久的。” “没呢没呢。”老师傅应道,连忙取了椅子来,从货架的最高处双手捧下来一个小油罐,“都在这呢,我看得好好的,一滴没动。” 那罐猪油被供奉在高处,外边还贴了张字条,写着特别霸气几个大字。 ——闲人勿动。 裘亓想着自己应该不算闲人了吧,伸手把那张纸撕下来,罐子放在一边备用。 先把米放在水里泡上,再用泡米的时间处理猪肝,洗净切成好入口的小片,放到调好调料的碗里腌渍。 上回她提过之后,严晚就专门去人族的市场采购了很多调味料回来,大大提升了她做菜的水平上限。 等了一会儿,裘亓端起泡好的米冷水下锅,开大火开始煮,并吩咐老师傅在一旁拿着勺子搅拌,不要让米太沉底。 她自己则是端起一旁腌好的猪肝,热锅下油爆香葱姜蒜,再下猪肝,炒到将将变色刚断生的的样子就迅速捞出来。 这个时候锅里的水已经煮沸了,裘亓让老师傅抽了些柴,把火闷小,将刚才炒过的猪肝放进去,开始一边搅拌一边慢炖。 炖到米差不多熟了,裘亓挖出刚才的猪油,放了一小勺下去。 加过油炖出来的粥,口感会更滑更醇厚,这依旧是隔壁老太太教她的生活小妙招。 一直煮到米花散开,香味用锅盖都掩不住了,裘亓才把粥盛出来。 “夫人,你尝尝。”照旧,第一碗还是递给裴羽卿的。 “谢谢大人。” 裴羽卿接着碗,在裘亓期待的目光下喝下。 也许是院子里的动物吃得好喝得好,还整天吸收所谓的天地灵气,内脏不就算不腌渍吃着都没什么腥味,现在加了调味之后就更能突显食材本身的优质。 裴羽卿咽下粥,食道被暖暖划过,不得不说,早晨起来吃上这么一口温热的,确实浑身都舒坦不少。 这猪肝她是第一次吃,没想到它口感竟是这样嫩滑,吃了一口就让人迫不及待想吃下一口。 “好吃吗?” “嗯,好吃。” 即便裴羽卿每次给的反馈词汇都很匮乏,但裘亓却能从她眉眼之间的微表情判断出,裴羽卿确实蛮喜欢这碗粥的。 “你喜欢就太好了!”裘亓这才露出笑容,给自己也舀了一碗,剩下的就让老师傅拿着给其他人分了去。 “嗷呜。”不怕烫地吸入一大口,裘亓瞬间幸福地眯起眼睛,“我果然是平平无奇料理小天才。” …… 午膳前,裘亓拉着严晚去做布置解环所需要的准备工作,裴羽卿终于落了空,闪身入了假山后,她们几人的秘密基地。 “裴姐姐,你可算来了,怎么迟了这么久。” “还能为什么。”祖绵绵一脸心疼地看着裴羽卿,“肯定是那魔头白/日/宣/淫,从早上就开始折腾裴姐姐不让她下来。” 裴羽卿一个眼神过去,瞬间杀得祖绵绵闭上嘴。 “陪她去厨房折腾了些吃食,你们有话快说。” “又去厨房?”难得参加会议的许子佘晃晃手里的扇子,“最近总见她往那跑,怎的,是又折腾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裴羽卿没有否认。 殷慈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你是不是对她,心软了?” 裴羽卿侧目,“怎么说。” “那日她主动替你挡下魔族一击,这些天又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我看得出,你看她的眼神,少了许多复仇的坚定。” 裴羽卿掩在宽袖下的手指点了点,顺着殷慈的话回顾自己的心态,发现这些天的相处,确实让她对裘亓有了很大的改观,那天对方的舍身相救,也确实让她心头一震,只是比起感动,她心中疑惑更深。 就算是因为兽元珠的关系,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可裘亓那双总是不加掩饰望着自己的眼睛,让她找不出一点漏洞。 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倒不是心软,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静观其变。”裴羽卿举起茶杯喝下一口,目光淡淡,“她身上还有我们能取的好处,我们手上又有足够能威胁到她的武器,留着也便留着了。” “那我们就不能动她了?”萧楚儿站起来,“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胆的。” 裴羽卿轻哂,“等玄冰环一解,整日提心吊胆的,怕该是她。” “啾……”蓝棠拍拍翅膀,“可是大魔头好坏好坏,她老是欺负主人,蓝棠讨厌她!” “是啊,即便她现在性情大变,我也无法放下心中芥蒂。”林予锦凑上一句。 “我只是说暂时。”裴羽卿的目光落在远处,忽视那些焦急的目光,独自冷静,“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魔族下了重金悬赏,要取她的人头,若是兽元珠落在他们手里,那后果可是比现在要糟糕得多。” 听她说起这个,在场所有人表情沉了下去。 这次的刺杀事件给她们敲了响钟,这颗兽元珠对世人的诱惑太大,而现在裘亓本人又正处于无法完全掌控它的虚弱时刻,那外界必定都想趁着这个档口来抢夺。 但兽元珠落在外人手里的下场,她们想都不敢想。 “魔族不行,那就是说自己人可以随便下手咯?”祖绵绵搓搓手,一脸兴奋和期待,“裴姐姐不动担心,我这就去准备,肯定不让你白被那魔头轻薄。” 裴羽卿听见“轻薄”两字后,眉头迅速皱拢,但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祖绵绵就一跑一跳地走远了。 裴羽卿抬眼看向殷慈问:“殷慈,我说的话,是很难懂吗?” 殷慈垂首,“绵绵她,一向不太听得懂人话。” “也罢,我倒看看她能做出什么妖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宫刺(攻)杀(略)大计提上日程 感谢在2020-08-14 10:39:35~2020-08-14 18:0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飒子 4个;风向仪、糯米小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宣 8瓶;别想着。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裘亓本人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安排上了,这会儿正抱着石锅蹲在小树林里偷吃。 顾忌裴羽卿的口味,这两天她做的菜连盐都不舍得放多,但肥宅本性,裘亓怎么忘得了那些重油重辣口味的诱惑。 她找了只分格的石锅,洗干净之后,在树林的湖边架起一柴火,随后把炖了好久的骨头汤倒进去。 先拿勺子试了试咸淡,满意之后,才掏出炒过的辣油往里加,直到那辣味闻着有些呛鼻了才收手。 水烧开,她下了一片羊肉,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嗯!就是这个味道。” 老师傅的刀工很好,羊肉片得薄厚均匀,加上肉质新鲜,稍微一烫入口饱满,带点奶香味的羊油填满舌面,每一口吸气都带着肉香,还有那辣子,她专门从几十种辣椒品种里挑的,然后晒干炒制,这辣味就是比鲜辣椒过瘾刺激! 裘亓幸福地眯起眼,这也太好吃了,她能一人吃下一整只羊! 在她吃得正高兴的时候,左前方的灌木丛发出一阵异响,裘亓护住碗,警惕地抬头去看。 “远远便闻见这呛鼻的香味,说是谁呢,原来是大人您在这……”许子佘将“偷吃”二字咽回去,换了个意思说,“在这做新菜色的研究。” 裘亓打量许子佘的外貌,她的脖子尤其醒目区别于他人,又细又长好似天鹅一般挺着,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长发高高挽起,在脑后随意用竹簪固定,柳叶眉下的眼尾稍稍上扬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模样,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有一种变成猎物的感觉。 裘亓缩了缩脖子,对于许子佘的目光有些不适,“对,我怕呛着夫人,她闻不得这些刺激的。” 许子佘突然就笑了,很快也卸下那极具攻击性的唬人表情,走到裘亓身边蹲下,“大人,我和她不一样,我这个人……就特别喜欢刺激的,您要不要找个时间,我们试试?” “哦?是吗。”裘亓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那层撩拨,夹起一只吸饱了水的豆腐泡,笑眯眯地举到她面前,“那你试试这个,看看够不够刺激。” 许子佘笑容一顿,但还是张嘴,吃下了那口。 牙齿咬下的一瞬间,豆腐泡里包裹的滚烫汁水喷溅而出,不止是温度烫人,还有那变态辣的辣度,直接将疼痛等级拉升好几个档次。 “唔——” “诶?”裘亓抬手在许子佘嘴巴上挡住,“怎么,不是最喜欢刺激了吗,难道是我的厨艺不够好?” 许子佘心道一声,还真是小看了裘亓,抖着唇,硬生生将那口吞下去,完了还坚强地扬起一个微笑,“大人说笑,当然好吃。” 其实也不算是她说谎,除了入口的时候被烫了一下,这口平平无奇的豆腐泡越嚼越香,除了汤里的肉味,还有大蒜芝麻和其他一些她不知道的味道,组合在一起虽然复杂,但口感很奇妙。 吃了一口就上瘾的那种感觉。 见她盯着自己碗里的蘸料,裘亓主动解释,“这是我自制的秘制蘸料,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沾上一点,保证全部都变超好吃。” 这碗里的东西就是她曾经的火锅最爱的配料,芝麻油加辣子还有一点点花生碎,以及吃肉必不可少的蒜末。 当然另外一边还放了碗麻酱,保证两种口味能随时切换。 麻酱这玩意头次吃会不习惯觉得腻,不过就和榴莲一样,吃的次数一多,可就真的戒不掉了。 许子佘从前兽态的时候是没有味觉的,修炼成人形之后才逐渐知道世上还有吃这么一大乐趣。 说起吃货,她可真担当的起资深二字,从不出门,却在院子里种着小菜园,手写上百张从人族那抄来的菜谱,有时间就窝在房间里倒腾,她屋子离得主院远,要折腾些什么也没人注意。 “这道菜名为什么?”许子佘来了兴趣,“我对人族的美食也算了解颇深,但从未见过谁家会这样煮食物来吃,既然都要煮熟为何不一开始便都倒下去呢?” 一开始就都倒下去,那不成麻辣烫了吗?裘亓在心里吐槽。 不过她没直接和许子佘这么说。 “因为吃的就是一个乐趣啊,你可以过来试试,在你把食材放进锅里,等待它飘上来的这段时间,食欲和期待值都会被拉得满满的,这个时候,你再吃上一口,那滋味别提多幸福了。” 许是裘亓的形容太有诱惑,许子佘真拿起一旁的空筷,夹了片菜叶放下去。 等到菜叶被红汤煮得晶莹软透,再夹起,取了些那让她意犹未尽的秘制酱料,吹凉放入嘴中。 “嗯。”她眼睛一亮,“这菜叶吃着竟然有股肉的味道,真是奇妙。” 裘亓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是不是把我刚才泡进去那片肉给夹走了,我锅都空了!” 许子佘像是才意识过来,做作地捂住嘴,“哦?是吗,抱歉大人,小的视力不太好,这您是知道的啊。” 裘亓知道她是故意报复刚才那口豆腐泡的事,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她多计较。 一人份的食材两个人吃,瞬间就见底了。 “你饿死鬼投胎?吃得比我还多。”虽说火锅的乐趣就是抢着吃,但一直没抢过别人,这挺让裘亓难受的。 饱餐一顿的许子佘正优雅地拿着帕子擦拭嘴旁沾到的辣油,对上裘亓愤怒的目光也只是假装没看见地轻轻一笑。 “记住你了,下次专门躲着你吃。”裘亓抱起自己的小石锅,打算毁尸灭迹。 “等等。”许子佘叫住裘亓,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白瓶子,“这是我送大人的礼物,算是对那金蛇像和刚才的火锅一个小小的报答。” 裘亓疑惑,“这是什么?” 许子佘卖了个关子,“您不需要知道它是什么,只要知道,您很快就会用上它就是了。” “装神弄鬼的……”嘴上这么吐槽着,裘亓还是收下了。 按照经验,这种时候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关键是npc给的道具那哪能丢! …… 吃过红汤火锅之后,最快乐的事情当然是立马来一根冰棍啦! 裘亓洗干净锅子,一路小跑转进冰库,取出自己之前放进去的冰棒。 这里的牛奶特别浓厚还自带一股淡淡的甜味,尤其适合做成冰淇淋,裘亓做了很多口味,她掏出一只桂花味的,把剩下的撞在冰盒里放回去,散着一身冰气往出走。 像这样咬着一根冰棍,在家附近优哉游哉地压马路,是她从前没灵感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在异世界,这份惬意就显得弥足珍贵。 走得累了,裘亓在一处小亭子里坐下休息,这院子能有一个景区那么大,随便逛逛,入眼的风景就能列个五星级别。 她吃着冰棍,望着夕阳的湖面,越发觉得灵感爆棚,索性拿起树枝在地上画起来。 一下笔就是她最擅长的人体,草草几下就概括出大概形态,随后裘亓将注意力放在那人物的脸上,因为脑子里暂时没有其他画面,不自觉就将裴羽卿的脸带入进去。 紧抿的唇,睫毛总是垂着看不清眼底神色,鼻梁很挺但长得精致耐看,那身材嘛……裘亓红着脸回想一下,快速挥动手腕,将那画中人物的上身加重了“立体感”。 “嗯,这才对嘛。”她打个响指,满意地笑笑,正想低头去咬口冰淇淋,垂眼却发现只剩一根棍了。 “啾啾啾……好甜……” 目光落下,裘亓终于看见了旁边桌上,那撅着屁股正在舔食冰棒融化糖水的蓝色小雀。 “小肥啾,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小肥啾身子一僵,尾羽颤了颤,转过身,“是……主人,主人让我来找你传话的。” “哦。”裘亓撑着下巴看它,“夫人找我做什么啊?” 蓝棠见裘亓没有要骂它的意思,又开开心心地舔了一下糖水,“主人没说,只让我过来喊你回去。” “那好吧。”裘亓把手指递过去,“小肥啾上来,我们一起找你主人去。” “啾……”蓝棠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糖水,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两步。 裘亓看着它那嘴馋的样子就想笑,“不能耽误事,先回去,路上的时候顺路去趟冰库,我再给你拿一根。” 蓝棠的绿豆一下睁得老大,“真的吗?啾啾啾!蓝棠喜欢吃冰冰!” “真的。”裘亓生出一些坏心思,“那如果我请你吃冰棍,你能让我摸摸你的小肚子吗?” “啾!”蓝棠惊吓地拿翅膀捂住肚子,“大色狼。” “想哪儿去了,我就是觉得你的肚子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裘亓解释,“不然你也可以摸回来。” “蓝棠才不想摸你的肚子。”两人有了冰棒的交情后,蓝棠都不那么畏缩,说话声也大了许多,“但是如果只是一下下,而且你又愿意给我很多很多冰棍吃的话……” “好,就一下下。”裘亓举起手指。 “真的,就一下下哦。”蓝棠有些羞涩地挪开遮挡的翅膀,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肚皮给主人以外的人摸肚皮,可那甜冰棒太好吃了,它实在禁不起诱惑。 “好,我就摸摸,很快的。” 裴羽卿来寻人的时候,就正好撞见,裘亓一脸兴奋地拐着自家的坐骑揉肚皮,而那傲娇自闭的蓝棠也意外地没有反抗,垂着小脑袋似乎还有些害羞的样子? 她视线在裘亓摸在蓝棠身上的手指擦过,神色有几分暗下来。 “蓝棠。”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清冷的声音淡淡却如同响雷震耳,“我让你来喊大人,你现在在这做什么?” 一人一鸟皆是身体僵住,齐愣愣回过头来,“夫人/主人,都是她/它逼我的,和我没关系。” 说完裘亓就瞪那蓝麻雀一眼,“小东西,你还挺会狡辩的?” 很快裘亓发现裴羽卿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俩身上,而是穿过她的肩头,将目光投射在沙地上,她用树枝画的那某某禁颜色人/体图。 那眉眼,怎么看怎么熟悉。 裴羽卿的表情一下沉住,眼底神色波涛汹涌。 “夫人,我,我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打算让裘妹发挥一下她的本职特长,赚点小钱补贴家用hhh ps:下章终于解环了解环了解环了 感谢在2020-08-15 18:00:22~2020-08-16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辰大海 2个;秋、腐败、4477714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水争树、一然 14瓶;一个有深意的:) 10瓶;闲鱼 9瓶;墨小尘 5瓶;Linda的小迷妹 3瓶;2336623 2瓶;别想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大人何须解释。”裴羽卿笑意未达眼底,单手拎起那还在苦巴巴舔舐糖水的小肥啾放到肩上,“夜深,该回房了。” 裘亓缩缩脖子,像是被家长抓住偷去网吧玩游戏的虚心样子,“哦,好。” 小肥啾似乎没察觉到空气中异样的氛围,还在管裘亓要冰棍。 “蓝棠。”裴羽卿沉声。 “啾!”蓝棠立起浑身羽毛,抬头看了眼裴羽卿,很快便说,“知道了,主人……” 裘亓清清嗓子,尝试换个话题,“夫人,严管家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我们今晚可以卸环了吧。” 裴羽卿正视前方,“嗯,时间由大人来定。”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 此话正中裴羽卿下怀,点点头,这才露出点好看的脸色。 …… 严晚花了近半天的时间,将那石浴池里的水全换成了钴铑圣水,一千升的囤量瞬间少了大半。 这水自带温度,她们踏入这石室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温暖湿热的气息。 一旁的台子上备着装在瓷瓶里的人鱼血,以及一本医书和裘亓让严晚买的针灸包。 将布条敞开,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同发丝一般细的长针。 裴羽卿倒是见过这东西,只是疑惑裘亓把它摆出来的意义。 “我查过了针灸中的止痛方法,还不算太难,要记的穴位不多。”裘亓扭了扭手腕,“我已经在自己身上试过了,绝对不会让夫人疼的,相信我。” 久病成良医,裘亓从前常年伏案,全身上下哪儿都有点毛病,平日去的针灸拔罐多了,自己也粗略认得几个常用穴位,加上是学画画的对人体有专门研究过,上手学起来尤其的快。 裴羽卿这才想起,之前几天,裘亓总是泡在书房,每次都坐在那看书看到累得要睡着才回房休息,夜里睡梦中也总是喃喃自语些奇怪的梦话。 原来,是在练习针灸? “好,谢大人。” 裴羽卿转过身去,手指动了几下,身上素白的衣裳便滑落在地,墨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能将她纤细挺拔的身子完全遮住。 伸出脚尖一步一步迈入池水中,那沾了水的黑发吸了水汽一般,由下而上,逐渐变成裘亓初见她时候的银白。 裴羽卿垂首,单手撩开披在脑后的长发,露出纤细得仿佛一手就能掐断的长颈和伤痕累累的后背。 裘亓目光触及那伤口扯得越发狰狞的两处,不忍地挪开,忙举起那瓶人鱼血,打开盖子,将它全数滴入水池里。 透明的水池染上浅粉色,随着寥寥雾气,整间石室都散发着人鱼那诱人香甜的血味。 裘亓掐住自己的手心,保持心绪镇定。 好在她被打回兽态的这段时间,兽元珠也会遭受到抑制,失控的概率会减弱许多,只要意志力强一些,她应该能控制自己。 将针灸包放到浮台上,裘亓有些颤抖地捏起第一根,“夫人,我要开始了,你不用怕,这个不疼的。” 裴羽卿轻轻应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好,我不怕。” 光滑同丝绸一般白皙的美背上,唯独两个环口尤其扎眼,裘亓瞧着这已经瘦到脊椎突显的身体,忍住舌尖的酸涩,沉下气,稳步下针。 好在她临时抱佛脚的功力深厚,学了这么写天外加实践练习,穴位也都找得还挺准。 她每扎一针都会问一句裴羽卿疼不疼,对方每次都会耐心回答,“不疼,大人随意。” 终于封完所有的穴位,裘亓身在在裴羽卿背上摁了摁,“夫人还有感觉吗?” 裴羽卿纯在水中的手掌张合一下,不太灵敏,似乎这身体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她心下一沉。,由不住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人体图,裘亓莫不是要趁着她行动力下降的这段时间,对她行不轨之事? 裴羽卿正准备抬手抽出藏在发间的刀片防身,耳中却忽地听到一声清脆的响。 “咔嚓——”锁头落下的声音。 随后她便察觉,似乎有力道将埋嵌在身体里多年的那金属环抽了出去,即便是知道裴羽卿现在已经被麻醉,裘亓的动作还是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多收一些伤害。 裴羽卿默默将手放下,感受那股千年寒气从身体里被抽离的感觉。 周身,钴铑山熟悉的暖意涌入心头,她似乎感觉自己重新充满了力量在,这样精力充盈的感觉太久没有过了,让她忍不住冲破压抑,高声释放。 很快裘亓也卸下了另一只环。 人鱼血确实同传说的一样奇妙,伤口破开的瞬间,肌肤就延伸着愈合起来,比魔法还神奇。 裴羽卿闭上眼睛,调动重归于身的灵力,蓦然窜出水面冲入高空,那银白的长发源源不断地生长着,垂落成一条笔直的瀑布,形成壮观一幕,而被光芒笼罩的她,全身肌肤都白得要成透明起来,变得特别不真实。 裘亓仰头,正巧看将裴羽卿展开身后那对隐翅的动作,光滑如蝶翼,翅膀很薄很透,从根部衍生出的淡蓝色光脉一路长到尾部。 那翅膀扇了扇,天空似乎有星光坠下,裘亓伸手去接,却发现这东西并没有实态,只直直穿过她的手心,落到池水里去了。 一圈圈涟漪翻开,本平静无波的池水骤然乍起,水花扰乱了裘亓的视线,水珠砸在身上有些刺痛,耳尖微动,她敏锐地察觉到头顶的空气正被压缩,有什么东西正破开空气,直直向她冲来。 没给裘亓反应的时间,冰凉刺骨的手心下一秒就贴上她的脖颈。 “大人竟真的对我如此信任?”裴羽卿嘴角蓄着淡淡的笑,撩开眼皮那不经意的薄凉一眼,瞬间让裘亓定住了身子,“你可知道,去了这玄冰环,我轻轻松松一手就能掐死你。” 周围气温降低,裘亓的嘴唇变得青紫,这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夫人,你真要杀我?”她红着眼眶直直盯着裴羽卿,仿佛只要对方轻轻一点头,那盛满的泪珠就会夺眶而出,“我知道我从前的所作所为罪不可恕,可我愿意弥补,欠一分我还十分,可是就连这样将功补过的机会,你都不愿意给我吗?” 裘亓哽咽一声,低下去的嗓音显得越发可怜,“这些天,你的温柔全部都是假象吗……可是我说我喜欢你,爱慕你,这都是真的……” 裴羽卿知道裘亓这番话多半有些演技的成分在里面,但听见那声情绪饱满的“爱慕你”的时候,心脏还是不由自主跟着颤了颤。 她闭闭眼,避开与裘亓那双充满倾诉欲的眼睛对视,“是,我想杀你,现在便是我的机会,但我与你不同,懂得知恩图报,这一次就当与那天你的舍身相救抵消。” 裘亓抓住裴羽卿的手腕,脸蛋憋得通红,听见她后半句话后,才终于松开了挣扎的动作闭上眼,一副好不容易找回魂魄的模样。 她承认这次的决定有赌的成分在里面,毕竟要撬开这块千年寒冰可不是件容易事,好在,裴羽卿并没有原身记忆里那样的冷血无情。 “但我不动你,就不代表你可以安然无恙。”裴羽卿松开了禁锢裘亓的手,“恨你的人数不胜数,那天魔族的刺杀只是一个开始,若是识相,我劝你还是早些为自己找条体面的后路,到时候我倒是愿意替你收尸。” 听裴羽卿的话,似乎裘亓的未来充满危机,但当事人却有那个信心,觉得自己只要待在她身边就会安然无恙,甚至凭借这份信心,裘亓直接脑袋一歪,不加防备地在裴羽卿怀中安然睡去。 这一动作,让裘亓捏紧的手无力垂落,裴羽卿追寻视线里一抹红,看见裘亓手心里血红的指甲印。 一个又一个的红月牙,遍布了整个手心,看着这些痕迹,似乎就能想象到,对方是怎么一次次用疼痛来保持清醒,抵制兽元珠的失控。 裴羽卿叹了口气,带着向本能反应的妥协。 她收紧怀中的人,低首,在那光洁的额头烙下一吻,浅声说,“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嘴硬心软我裴姐 感谢在2020-08-16 18:00:22~2020-08-17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个有深意的:)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星辰大海、铃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迭迷迭香 40瓶;略略略 20瓶;西瓜 10瓶;2336623 2瓶;4199692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两人都是奥斯卡女主热门备选人员,第二天早起时,相处模式就恢复了自然,仿佛昨天那点“小摩擦”没发生过,生活似乎依旧是从前“平和”的模样。 “大人,起床了。” 裴羽卿从外面开门而入,正装睡的裘亓听到声音立马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脑袋上一对兽耳瞬间吓成了飞机耳。 察觉到裘亓无法掩饰的恐惧,裴羽卿冲她一笑,“大人,我只是来给你送粥的。” “哦,好。”裘亓僵硬地伸出手把碗接过来,用勺子刚喝上一口,竟然是熟悉的味道,“这个粥……?” “用大人你的法子做的,还合胃口吗。” 飞机耳抖了抖募地竖起来,裘亓点点头,仰头大灌,“好吃,夫人手艺真好。” 裴羽卿但笑不语,安静等裘亓吃完,才开口说正事。 “严管家呈上来的,这是这个月的账本。” 裘亓擦擦嘴,心里觉得奇怪,她记得原本的账本好像一直都是全权交给严晚处理,没有每个月都要给原身过目的习惯。 “好,我看看吧。” 毕竟要养这么一大家子人呢,裘亓觉得自己还是得对自己的财务水平有点了解才行。 账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本月支出:3006金02银63铜 金额剩余:136金88银32铜 裘亓确认了无数遍剩余金额是不是少了个零,在被迫接受现实后她瘫坐在椅子上。 来人啊,给我上个呼吸机! “我怎么会这么穷啊。”明明前些天严晚才说她还有一千金的,就算去掉多买的250,也还有750,怎么一眨眼就剩一百多了? 裘亓捂着心口,一时间无法接受一个兽神竟然会这么穷的现实。 “不行,我不能丧,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赚钱赚钱!我们之前是怎么赚的现在继——”裘亓话问到一半,自己想起来了。 继续赚钱,说的容易,可原身之前的钱是从哪来的? ——当然是抢来的啊! 如果不是这样,它的小金库怎么会屡屡挥霍还依旧见不着底。 可裘亓她能去抢吗?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有那个胆也没那么实力啊,况且她一个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良好市民,这种事肯定做不下去。 裴羽卿显然不用听裘亓后半段话,也明白她的意思,甚至主动为她指了条明路。 “人族圣女所建立的绿岛工会,上周发出公告,完成公告中的任务,就能拿到一万金的赏金。” 绿岛工会成立仅短短三年,却率破奇案所以但当然就备受人族皇室重视,连带着赏金的分量也翻倍提升。 工会发出的悬赏单不分种族谁都能接,只要裘亓不怕掉身价,拿下这一万金完全不用有心理负担。 “多,多少?” “一万金。” 裘亓倒吸一口气,“人族这么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拿一万金当赏。” 裴羽卿,“这个单子比较特殊,内部等级为S,赏金高一些也是应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若是要接单,便要和工会签下生死状,关于在任务过程中一切安全事故,与她们无关,不予负责。” 裘亓战术后仰:说到底,还是想要我的小命。 大骗子QAQ 但裘亓想了想,觉得这事其实本来就不太适合她,她这性格就适合在家里蹲着,和推理冒险最沾边的,也就是小时候跟风看过的几集柯南。 况且她现在控制不了兽元珠,灵术还只练成个半吊子,武器图鉴还没翻到第二页,非要说进步,就是炒饭颠勺的功力有所提升。 就这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谁还有闲心干这种乐于助人的事儿啊。 “这样啊,这件事比较重要,所以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裘亓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一下,打算先把余帐的事问清楚,“能把严管家喊来吗,我问问账本的事情。” 裴羽卿点头,“好。” 严晚姗姗来迟,裘亓见她第一眼就开门见山问那少掉的六百多金的去处。 她俯俯身,“大人,所有欠款的去处,我都一一做了明细纪录,您可以查看。” 裘亓接过她的纪录本,伸出颤抖的手开始翻看。 前面倒还好,都是些零零散散只有几铜几银的小支出,然后一直到中间。 每月各夫人俸禄:999*1金 看到那个数字,裘亓的手当场就快抖成帕金森了,就算真给她上呼吸机也救不回来的那种。 这一金就是五千大洋,她还每个月给999个人都发一遭,这身体上做不到雨露均沾,行动上倒是做的挺好:) 而且这还只是999妃的基础工资,那些侍寝过已经“离开”的,严晚还要给她们的家属安抚费一笔10金,还有像祖绵绵萧楚儿这种,被原身发过澄牌的每月还加5金俸禄,这一通算下来,就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 随后裘亓眼睛又瞥到下边那行数字尤其惊人的一行。 钴铑圣水:500金,软猬甲100金,甲级收纳球:70金。 三笔合在一起,就是妥妥的反面教材,告诉她,激情剁手是没有好下场的! 下次碰到那个姓路的“带货主播”一定要离得远一点! 裘亓顺顺气,继续往下翻,但即便是有了前面的书店,在看到严管家工资那条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情绪饱满的“我曹”来。 严晚俸禄:500金 “严管家。”裘亓睁着一双没有对焦的眼睛,用悲伤的四十五度仰角对着严晚方向,“你怎么……这么贵?” 严晚勾起一个微笑,“是大人赏识,想当初我也只是绿岛工会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员工,还是大人豪爽,出了重金将我雇下,我这才追随了大人,过上能饱腹的生活。” 裘亓毫无感情地干笑两声,心道,500金只够你饱腹?那你可比我还能吃。 不行,你要坚强,她对自己说。 裘亓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抱着侥幸的心态再往前面的月份翻,没准她以后节省点,还是能过活的呢,但很快现实给了她极其惨痛的一击。 她发现就算去掉圣水和严晚的钱,这院子平均一个月开销也至少要两三千金的支出,倒也不是她这两天挥霍才霍霍没得。 合上账本,裘亓魂快没了一半,她算是知道原身为什么干坏事那么频繁了,就是去抢钱也得勤快些强,不然还真养不起这么一大家子人。 贪图美色,就得付出贪图美色的代价。 可是这999份代价,为什么要落她头上啊! “严管家,能帮我喊大家集个合吗?”裘亓放下那本账单,叹口气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严管家应一声出去喊人。 “啊……我为什么这么穷啊……想要钱想要钱,想要一夜暴富!”裘亓两手伸开,趴在桌面上小声嘟囔,“好不容易当个兽神,总不能还得靠某某禁漫画挣钱吧。” 裴羽卿站在裘亓的侧后方,一垂眼就能看到她此时耷拉下来的两只兽耳,小小的背影写满了穷困潦倒的可怜气息,可她却越发想笑,甚至还想伸手,揪住那了无生气的毛尾巴拽拽。 “诶……对哦!”裘亓蹦起来,尾巴也跟着在空中晃来晃去一副打着坏主意的样子,“怎么就不能用这个挣钱了,多好的挣钱法子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些穿越小说里,主角不就是凭借自己的独特技能在异世界混得风生水起吗,那她又怎么不行。 想着,裘亓迫不及待的抬头看裴羽卿问,“夫人,我们这,卖C宫/图的地儿在哪啊?” 作者有话要说:搞钱搞钱 感谢在2020-08-17 18:00:22~2020-08-18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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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管家应该已经告诉过大家,我说的话了吧。”裘亓好不容易重新找到说话的机会,“我将翻牌的计划取消了。” “所以大人您召集我们来,是后悔,想重新恢复后宫翻牌的规定了?”祖绵绵有些期待。 她的刺杀计划早准备好了,就差一个和裘亓独处的机会了,如果要恢复翻牌,那她干起事来不是容易多了。 裘亓摇摇头,“并不是,我已经决定改过自新,今后不会再为难大家来侍寝,并且安心与夫人过二人生活。” “呵……”左侧前排,穿着蓝衣的萧楚儿撇嘴一笑,表情带尽了嘲讽味,“好一个二人生活。” “我知道,在场的大家与我并没有太多好感,所以我决定——”裘亓站起来抬高声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解散后宫,你们都自由了!” 这就是她想出的方法之一,后宫人数实在太多,甚至有百分之八十,她在原身的记忆里都很难找到能与名字对上的人脸,她们里,很多人与原身甚至面都没见过,在这里的原因,可能是被家人卖到这换钱,或是被有心人拐了送来给原身做“礼品”。 其实看到那账本上严晚的天价俸禄后,裘亓第一反应是解雇她,但冷静下来,想到严晚知道原身太多秘密,又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出去没准别人给几金就把她的底全掀了,现在留在身边,至少还能当个保镖兼会计,也算花钱买个心安。 那除此之外,裘亓想到的,唯一能节省的开支,就是这群美人了。 她目光从在场的人身上掠过,五颜六色各种珍稀材质的华服,穿在美人身上可一件比一件好看呐,可裘亓眼里现在只看得到钱!这可都是她的血汗钱! 此话一出,下面一群人炸开了锅,第一反应是裘亓在开玩笑,但在一旁的裴羽卿拿出名单,挨个念名字让人上来领遣散金的时候,那些质疑消了下去。 “真,真的放我们走?” “我能回家了?” “放我们走就算了,还发遣散金?” 所有人的表情度带着不可置信,但上去领钱的动作都挺麻利的。 裘亓用不舍的目光,看着裴羽卿一点点分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小金库,虽然每人只有几十铜,但也足够让她心疼到滴血。 分到前排的时候,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领了钱的人比高/考放假的学生都兴奋,一路小跑带跳跃地蹦回寝宫,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准备返乡。 “大人。”穿着束脚装的殷慈走上前,对裘亓行了个礼,虽然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裘亓却觉得她冷冰冰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挥臂上来给自己一剑。 “什,什么事?” 裘亓话音刚落,剩下的人就以殷慈为首,重现那天“雨露均沾”的齐跪壮大场景,“大人!我们不走!” 裘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剩下的几位美人,是担心自己在外面找不到住处吗?那我可以让严管家给你们安排的,而且头个月租金我付,不用担心,你们这么有本事,出了这后宫一定会活得更加风生水起,而且在这院子里待了这么久,你们不期待自由吗?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呀。” “我们陪伴大人多年,早已和大人有了深厚的情感,就这么离开……”林予锦垂首轻声说,她一副弱柳身姿用上这嘁嘁哀哀的语气还挺招人疼的,“我们舍不得大人,请大人成全!” 裘亓捂住嘴,不是感动,而是要掩饰自己抽搐的嘴角和泪奔的欲望。 以前可能还不能准确知道谁想杀她,现在倒是全部浮出水面了,就下面跪着的这群人,随手一挑,百分百的命中率,她和谁独处都是有可能身首异处的下场。 “其实——” “大人。”裴羽卿打断裘亓的拒绝,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带给后者一股无形的压力,“若真是为了她们好,就留个遮风挡雨的住处吧,想必大家今后也会体谅大人,尽量减少那股奢华的风气,变得勤俭持家。” 裘亓欲哭无泪,“大家在外面一定会生活得比在这里更开心才对,我也是为了你们好,真的。” 下面的人集体摇摇头,“大人,我等对您忠心耿耿,一日都离不开您,您就是那满月,我们是拥簇的繁星,没了您我们也就是失去了价值,请大人成全!” 平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会说土味情话? 裘亓扯着裴羽卿的袖子压了压湿润的眼角,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问,“这事就没商量的余地了吗。” 裴羽卿扶在裘亓肩上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后者瞬间挺直了后背,一动不敢动,“大人可顺心中所想做决定,不用为难。” 说得好听,但你倒是把手拿开啊。 腹背受敌的裘亓只得沉重地点点头,“既然夫人都替她们说话,我怎么好让你失望。” 一群人皆是一喜,伏身叩拜,“谢大人。” 裘亓:不用谢,我也是被逼的,呜呜呜呜呜。 …… 遣散过后,严晚统计了一下,最后剩下的人不到二十个,好在还在裘亓的承受范围内。 于是就开始安心地全身心投入自己的暴富大计中。 在开始下笔画图之前,裘亓先把目前畅销的C宫都摆出来阅读了一遍。 第一本,动作单一没创新,但画工不错。 第二本,动作倒是丰富了些,但明显制作上粗糙不少。 第三本也是卖得最好的,结合了前面两本的优点,而且还有个限量发售的由头,刺激群众消费。 裘亓怎么说也在这个领域算是个博览群书的大前辈了,按她对比标准来,这里头没一本能打的。 首先,为了快速出图,大部分都是黑白画,除了主要人物,背景十分空缺,加上也许是受前人画风影响,大多都是潦草几笔便略过五官身材,只着重被当成卖点的几个人体部位,还有最最最重要的!根本没有剧情! 这在裘亓眼里,最多就是初中课本上的人体图,连儿童车都算不上。 她自信一笑,提起笔,打算先把自己从前卖得最好的几本漫画给重现出来。 考虑到时间问题,裘亓也不打算上色,但即使是黑白漫,她也很有信心在质量上碾压那些人体科普图。 用毛笔画多少还是有些不顺手,但没有影响裘亓太多速度,她在书房从中午闷到深夜,才终于把第一辆小车给开完。 “唉,这个时候要是来杯可乐多好,那我就还能再战一天一夜。”裘亓撑着下巴,遗憾地说,说完就被从门缝里吹进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喷嚏,打得她更馋了。 冷天喝冰可乐,这不是爽上加爽。 “大人。”这是裴羽卿今晚第三次来敲门。 裘亓很少回房这么晚,她一开始是以为对方被那天的自己吓到了才不敢与她独处,不过每次进门都看到裘亓很认真地伏案创作,才相信过来,裘亓那卖C宫图的主意并非是开玩笑。 “该休息了,大人。”裴羽卿拿着一件厚皮裘,披在裘亓的肩头。 现在是月末,天气转凉得很快,不能适应的裘亓近几日疯狂打喷嚏,但原身喜凉,即便在冬天也穿着薄衫到处乱晃,顾名思义,寒冷能让它感到舒适爽快。 但看裘亓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已经体会不到其中的爽快了,加上因为原身的衣柜里并没有一件稍微厚点衣服能让裘亓御寒的,她也只能被迫每天穿着薄布料抗寒。 裴羽卿听得那咳嗽喷嚏声过于吵了,这才把自己的拿出来,分了她一件。 裘亓揪紧了身上的裘衣,脸蛋被雪白的毛领一圈,更显得乖巧温顺,和裴羽卿说话的时候,脑袋上的兽耳都兴奋地立起来,像是会认主似的,“夫人,你还没睡啊,是在等我吗。” 裴羽卿没回答她的问题,目光落在白纸上的画,在那主角的脸上停留一会儿,眼神明显冷了许多。 裘亓缩缩脖子,总觉得裴羽卿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无可救药的大猪蹄子。 “怎……怎么了?”这回的主角可是她的原创,没用再胆大妄为到用裴羽卿的脸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太感动了!大家居然都这么“爱”裘妹! ps:后天(周五)凌晨零点v 感谢在2020-08-18 18:00:22~2020-08-19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杨十六、秋、一个有深意的:)、獨留花下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与人依旧 66瓶;獨留花下人 16瓶;大大柏、迷迭迷迭香、千叶玉子 10瓶;霖 5瓶;没名字? 3瓶;墨小尘、2336623 2瓶;萌新驾到、别想着。、颜狗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没事,大人画了一天,累么。” “你骗人。”裘亓皱着眉,“你只要一不开心,就会避开不看我的眼睛。” 裴羽卿收拾桌面的动作有半秒的停顿,这些细节,连她自己的都没有察觉,裘亓倒是观察得仔细。 “夫人,这些都是为了讨生活嘛……”裘亓扯着她的袖子晃了晃,软糯的尾音拖长了之后,听在耳朵里更加让人无法拒绝。 裴羽卿叹口气,从心底萌生出一种拿这人没办法的无奈,“大人不用解释,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我会一直支持。” 裘亓耳朵耷拉下来,又成了委委屈屈飞机耳,“是嘛?可是夫人你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大人多心了。”裴羽卿淡淡说,替她把画收起来,然后抬手揉了把她的脑袋,“夜深了,大人随我回房休息吧。” 被裴羽卿主动触碰的感觉还蛮好的,裘亓踮着脚又蹭了蹭她的手心,这才松口气回复,“好,早睡早起,明天还要去如意坊呢。” …… 第二日一早,裘亓就差严晚把自己画的那几张送去给路仁。 如意坊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指不管是谁都能在里面买到如心意的东西,这也是这家店受欢迎的原因,它什么都卖。 裘亓想把自己的画卖出去,还得是快速高效的,当然是走路仁这条路最好。 换一下当今的说法,就是在网红直播间蹭一波流量,打开品牌知名度之后,再慢慢收回营销成本。 好在路仁还算有良心,看在裘亓是消费过上千金的贵客面上,收的抽成只有百分之十。 “没想到大人作画的手艺如此精湛,路仁自诩也算见多识广的人,可也从未见过画面如此精致的作品,甚至这里头还有好些新鲜的姿势……想必一经上架,就会被一枪而空”路仁眯着眼笑,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狡猾模样,“不过,大人也知道我从不做赔本买卖。” 裘亓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谨慎地确认,“你说来我听听。” “第一,你的商品今后只能从我的店里卖出去,不可以找其他店铺,也不能私下跳过我去挖客人。” 裘亓点点头,她心里其实对这个多少有些预料到,路仁能吃眼前的小亏,肯定还是看到了这之后的更大利益,如果裘亓卖火了自己把客源带走,着实不太厚道。 “那第二呢?” 路仁笑笑,手指点在主人公的脸上,“这脸,你得换换,不然卖不出去。” 裘亓疑惑,“你们这人审美有问题吗?长得这么好看都卖不出去?” 简直是在侮辱她的画! “我说的卖不出去,是不能卖的意思。”路仁摇摇手指,“当今圣女,仙姿玉貌,爱慕她的人确实不少,但这样明晃晃地意/淫/猥/亵……兽神大人未免也太过胆大。” 若是要将这些图批量生产再印成小册子,指定需要经受不少厂商工人,更别提卖出去之后加上客人们的口口相传,这事必定不出半日就能传到圣女耳中。 到时候她再向皇上递一状纸,别说是生意,就是她们脖子上这人头都不一定能保住。 “你说什么呢,这关圣女什么事情。” 路仁眯起眼,“兽神大人不知道么?您图中女子,相貌与当今圣女郁南空一模一样。” 消息太劲爆,裘亓张张唇却失语地发不出声来。 这事要说是巧合,她自己都不信,可现实就是这样,原身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和圣女见面过的场景,严晚倒是送来过画像,但画师的画风堪比毕加索,她能认得出来才怪! “大人,您想清楚了吗?”路仁拍拍愣怔的裘亓,“若是您能答应我的两个条件,晚上我就去找工坊下单。” 裘亓回过神,支支吾吾回了个好,然后在那契约书上按了手指印。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昨晚裴羽卿奇怪的反应,原来自己并不是多心,裴羽卿肯定也和路仁一样想歪了,不然怎么一晚上没怎么搭理她! “那便就这么定了。”路仁满意地看着那个红手印,把契约细心叠好塞入怀中,“工坊都是我信任的,好说话,动作快,等您的底稿一出,不出三日就能上架五百册。” 裘亓胡乱点点头,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家和裴羽卿好好解释解释。 …… 一路扯着严晚狂奔回家,却在门前被挡住了去路。 脑袋上带着蓝发簪的少女一脸和裴羽卿同款冷漠表情,她横臂拦住裘亓去路,掷地有声,“主人正在睡觉,不许打扰她。” 裘亓目光移到小姑娘脸上,“看着眼生,你是哪来的?” “我是蓝棠。”她一字一句地说。 “哦。”裘亓恍然大悟,“这么看,还真有点像,这婴儿肥脸蛋和那小肥啾一毛一样。” 既然裴羽卿被解了环,那依她灵力而生的蓝棠当然也就能恢复人形了。 “你回去吧,不许打扰我主人。”小姑娘还挺护主的,咬着牙瞪裘亓。 “好吧,那如果夫人醒了,你来喊喊我。” “再说吧。”蓝棠抱臂回裘亓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裘亓知道自己不受她待见,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但她脚快踏下台阶的时候,就感觉有人轻轻从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回头,看到矮她半个头的小姑娘垂着脑袋,欲盖弥彰地将目光转向右方,嘴唇动了几下,吐出几个字,“那什么,上次的冰棒,还有吗。” 裘亓笑了,笑的像个要用糖果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你想吃啊?” “嗯……” “那你跟我来。”裘亓冲她招招手,“不止有冰棒,还有比冰棒更好的东西。” 蓝棠眼睛一亮,却抿着嘴角努力压抑自己的兴奋,“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 …… 裘亓拐着小姑娘到自己的秘密场所——其实就是一间在冰库边上常年被荒废的小屋子。 裘亓之前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没人住,索性就将自己捣鼓的那些东西都搬过来了,这里离冰库近,什么东西做好了可以很快低温保存,不容易坏。 “你在这等着,我去取。”蓝棠和裴羽卿一样,怕冷喜热,所以裘亓去冰库没带她。 冰库就是存放人族运送来的冰块的地方,因为密封性和保温措施好,效果和冰箱差不多,裘亓专门挖了块地方,用来保存自己的小东西。 她先取了两只用油纸包着的冰棒,还细心地挑了蓝棠喜欢的桂花味的,然后又伸着胳膊往右边掏。 那里有一排她刚放进去不久的玻璃瓶,她拿出来,晃了晃里面的深褐色液体,眼中有些期待。 把东西抱到蓝棠面前,果不其然对方瞬间从戒备满满的状态切换成了天真烂漫模式。 “这是什么?”蓝棠舔着手里的冰棍,好奇地看裘亓倒腾那个玻璃瓶,“药吗?” 裘亓神秘兮兮地摆摆手,“这是可乐,又名肥宅快乐水。” “肥宅……快乐水?”蓝棠疑惑,“肥宅是谁。” “那不重要,你记得后面三个字就够了,快乐水,顾名思义喝了它,就会变得特别快乐。” 这瓶子可花了裘亓不少钱,是专门托路仁从其他大陆那代购来的,裘亓迫不及待打开玻璃瓶的木头塞,“啵”地一声,褐色液体冒起绵密的小气泡。 裘亓盯着那气泡,心中成就感大增,天知道她做碳酸水做得有多痛苦,先是依靠石灰石提炼出那一点点二氧化碳,再用水系灵术用水裹着二氧化碳飞速旋转让它们充分融合,前一步倒是还好,后一步就太考验她的控制能力了,平均十次才成功三次。 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 “这个必须趁气还在的时候抓紧时间喝掉。”裘亓给蓝棠倒了一杯,“你试试。” 蓝棠皱着脸,“这东西怎么冒泡啊,颜色也怪怪的,不会有毒吧。” 裘亓自己示范,当着她面仰头喝下一大口,“我喝了,有毒先毒死我。” 在裘亓几番诱惑下,蓝棠终于举起杯子,试探性的用舌头探了一下,发现那东西竟然是甜的之后,才喝下一小口。 凉爽清甜的液体划过舌尖,在喉咙留下甜中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焦糖香气,舌苔上仿佛有小针在戳刺,不疼,但感觉还挺奇妙的 。 “这个,是什么。”蓝棠伸着舌头,“我的舌头没事吧。” “不用怕,这是气泡炸开的感觉,很美妙吧。”裘亓把她的杯子满上,“多喝几次就习惯了,没准你还会上瘾呢。” 裘亓给自己又灌了一口,然后伸长脖子,痛痛快快打了个气嗝。 想做出可乐的味道也不容易,原料中的咖啡豆,光是运费她就给了路仁十银,比东西本身贵出十倍。 将咖啡豆磨成粉末再用热水冲开过滤,得到最原始的咖啡原液,除此之外还有一味最重要的增味剂,那就是酸柠水,二者的比例要控制到完美才能够成功,在这一步裘亓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来调制。 往混合原液里加上其他辅助的香料,最后放入小火熬制的焦糖作为点睛一笔,虽然味道和以前喝得有些差距,但总体还是相像的,主要这种找到心灵寄托的感觉让裘亓感动得想要流泪。 “有时间,再做做奶茶好了。”裘亓在脑中给自己安排下一份快乐。 等反应过来时,蓝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喝完了一整杯,前脚还满口拒绝的人,此时正两手捧着已经空了的杯子,满脸期待地看着裘亓。 “最后一点了,再喝没了。”裘亓承受不住她这样卖萌的眼神,大气地把瓶子里最后一点让给她。 “谢谢!”得了快乐水的蓝棠语气都活泼不少,还破天荒夸了裘亓一句,“你做东西的手艺很棒,都可以拿去卖了。” “对啊。”这倒是给了裘亓不小的灵感。 她能卖画,怎么就不能卖吃的了,特别是这群兽人,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碗蛋炒饭就激动地要跪下求菜谱,那她这快乐水…… 裘亓笑嘻嘻地想着,还没开干,美梦就已经做起来了。 …… 五日后,圣女阁 摆满卷轴的红木桌前,坐着一身穿黄衣的女人,墨黑长发柔顺光亮如瀑布披在身后,头上只有简单的一只珍珠细钗,鹅蛋脸型天生自带雅致淡然的气质。 她手指正搭在一张信纸上,目光盯着纸上同狗爬一般的字体。 ‘哈喽,圣女大人,给你写信主要是想和你说个事,由于不可抗力原因,采石场、火油场、矿场将要暂时停工,给你带来麻烦了很抱歉,不过除了这些,有什么另外的需要你可以随时和我提的,祝身体安康,欢迎随时来我这做客,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郁南空转了转左手的指环,唇边溢着轻笑,心里开始觉得这传说中莽撞智弱的兽神大人倒也并非真那么无知,瞧瞧这信,一字未提贡品的事,却将态度表达得十分清楚——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买路费没给够,那别怪我断你们生意。 人族里有至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商人,是靠这三样东西吃饭的,裘亓现在用一个“不可抗力”就简简单单断了供货链,长此已久怕是有不少人要饿死街头。 郁南空又重新看了一遍这信的内容,视线定在信纸下方那呲牙咧嘴的笑脸,寥寥几笔看似滑稽可爱实则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倒是有趣。 “圣女大人。”派出去的密探闪身进来,将手里卷起的画抬起,递向坐在主位的女人,“这是您要的东西。” 郁南空浅浅地“嗯”一声,伸出手,白皙的纤指搭上那画,缓缓打开,嘴角本漫不经心的笑意,在看清楚画上的东西后,拉得更大了,眸底神色也变得意味不明地深沉起来。 “这真是她本人画的?”她手在扶手上点了点,不轻不重的语气,却让跪在下方的人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身子丝毫不松懈。 “是,已经向如意坊的老板确认过,她们是□□的,千真万确。” “好。”郁南空站起来,一挥袖,那金色的衣摆展开兜足了风才缓缓落下,一张脸半掩在薄薄的面纱下,露出的双眸填满了摄人锋芒,“既然兽神大人如此爱慕与我,那我倒要去会会看,她有多痴情。” 第23章 入v三合一(请支持正版) 这头, 裘亓对即将到来的风波毫不知情,还在和蓝棠一同享受偷食吃的乐趣。 吃饱喝足的蓝棠连对裘亓的语气态度都好了不少,她伸出舌头, 舔了一圈唇边遗留的甜味,看模样似乎是还馋着。 裘亓心生一计, 举着手里的瓶子诱惑她,“小蓝棠, 我那里还有很多快乐水, 这样好不好,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就再给你喝一瓶。” “真的?”蓝棠雀跃一番,但很快又压制住自己, 谨慎地回答,“我可以回答问题,但是会对主人不利的,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当然, 我怎么会伤害夫人呢。”裘亓笑嘻嘻地说, 像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坏姐姐。 “那……那你问来听听吧。” “是这样的。”裘亓凑近她,压低了声音, 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怎么样才能让夫人更喜欢我啊?” “主人最喜欢的是我。”蓝棠瞪她,带着捍卫领土的占有欲。 裘亓逗小孩一样地妥协点头,“那我想成为她心中第二喜欢的, 前辈您有啥法子吗?” “你……”蓝棠目光在裘亓身上流连一番,从她脑袋上的猫耳朵到身后晃悠着的尾巴,“好像,还真有点办法。” “说来听听!” “白棠以前就是主人第二喜欢的, 你兽态和白棠长得很像。”蓝棠认真地说。 裘亓:“我平白无故又多一个情敌?白棠是谁。” “它……”蓝棠垂下头去,声音带了点难过,“白棠是主人以前养的猫兽,是我不好,非要带它出去玩耍又没看好它让它走丢了,等我们找到白棠的时候,它已经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了。” 白棠跟裴羽卿的时间没有蓝棠久,所以还没到能炼成人形的地步,钴铑山结界外又是出了名的凶兽遍布,她这样的小猫兽在它们眼里当然就成了最味美的午餐。 蓝棠为这件事自责了很久,一边是对白棠的难过,一边担心裴羽卿会因为这件事抛弃自己,好在裴羽卿没有那么狠心,罚了她一顿棒打和几个月禁足确认她知错后,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样。 只是,就算迟钝如蓝棠也能察觉,那天过后裴羽卿脸上的笑容都少了许多。 “喂,小不点,你别哭啊。”裘亓没想到自己问个问题还会激起蓝棠的伤心事,有些无措地扯着袖子给她胡乱擦了一把,“等会儿夫人又误会我欺负你了。” 蓝棠就着她的袖子吸了把鼻涕,继续说,“白棠和你一样,开心的时候就会疯狂晃尾巴和狗狗似的,不开心的时候耳朵就会耷拉下来,每次只要它一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管犯了多大的错,主人都会很快原谅它。” “那看来夫人真的很喜欢它。”这要是在现代,估计得管裴羽卿叫猫奴。 “不过它没有你这么厚脸皮。”蓝棠的回忆在目光落在裘亓那张没正经的脸上后,迅速被卡断,“嬉皮笑脸,没脸没皮,动不动还欺负主人吃她豆腐,你这样的,活该被主人讨厌。” “我——”裘亓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能狡辩的,“我改还不行吗。” 不过她总算也是知道,裴羽卿为什么这几天对她的态度比从前好那么多,原来是因为这对耳朵和尾巴? 她摸着下巴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馊主意。 “你说话算话哦。”蓝棠看着裘亓,“我的快乐水。” “好,我当然说话算话。”裘亓摸摸这馋嘴小不点的脑袋,“等着,小不点,我现在就给你去拿,喝了快乐水就扯开嘴角笑笑吧,你小伙伴一定也不想你耷拉着丑脸的样子。” “你说谁丑!” “我丑,我丑行吧。” 裘亓拿了两瓶,一瓶给了蓝棠,然后提着剩下的去了厨房。 她切了一些姜丝,然后放入正在加热的可乐中,拿勺子搅拌了一下,再重新盖上,等它烧开。 姜丝可乐是可乐另外一种神仙喝法,加热过后的可乐甜味更浓,再加上一丝丝姜的辣味,一口下去不止可以防寒暖胃还能完美驱寒,对于裴羽卿这样体寒的人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等蓝棠传来裴羽卿睡醒的消息,裘亓就端着自己做的姜丝可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敲门。 进门前,她特地摘掉了遮挡耳朵的头巾,还顺了顺尾巴毛,给自己精准定位成一只可爱待rua的小奶猫。 “夫人。”她探近一个头,看见裴羽卿正背对门口,低头整理领口的衣服,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搭如玉一般白的脖侧,有种少见的透明感。 很普通的动作,裴羽卿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连斜瞥过来的视线都只有不经意的淡然,裘亓却因为她天生自带的那种油然而生的禁欲感,差点软了膝盖跪下来。 呜呜呜,她夫人不管怎么看,什么时候看,都好好康! “大人,听说你在找我?”裴羽卿整理好衣服,走过来接过裘亓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等得急吗,怎么不让蓝棠进来喊我。” “不急不急,不想打扰夫人午睡。”裘亓走过去,提起装着姜丝可乐的茶壶,给裴羽卿倒了一小杯,“正好去煮了个茶,暖身驱寒刚好适合夫人,尝尝看。” 裴羽卿低头,看一眼那褐色的液体,有片刻的迟疑,于是抬起眼皮瞧了眼对面的人。 裘亓一双圆眼瞪得亮晶晶的,脑袋上的耳朵还一抖一抖,整张脸写满了期待二字。 暗暗叹口气,她只得端起来茶杯,轻抿一下。 除入口是淡淡的甜味,等划过喉咙时那微微的辣味突显出来,等回味过来又品出些不明显的涩,但这正好与甜味抵消,不至于让她觉得过腻。 新奇,也还算好喝,最重要的是,几口下去,嗓子和胃部都像是涌入一口暖暖的灵气,浑身都舒畅许多。 注意到裴羽卿舒展了皱起的眉头,裘亓就知道她不讨厌这一口,正想再接再厉撒个娇就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 “扣扣”两声,严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大人,如意坊那送货来了,您要现在试穿吗。” 如意坊的货? 刚给自己倒上姜丝可乐的裘亓动作停住,屁股上有弹簧一样蹦起来,“好的好的,先拿回去吧,我拿回去试!” “大人,这不试穿就收货,怕是容易吃亏受骗。”严晚提醒。 “没事没事,我信得过老板。”裘亓疯狂给严晚使眼色只想让她快点把东西拿走,别让裴羽卿看见。 可严晚却好像瞎了一样,举着那盒子垂眼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大人。”裴羽卿放下杯子,脚步声渐近,“就在这试穿吧,我帮你。” 裘亓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用!” “怎么了?”裴羽卿的身子朝她压下来,“大人不是说,绝对不会有事瞒着我,什么都愿意与我分享吗?” “我,我是这么说过……可……”可她现在后悔了。 “原来,大人的心意只是那短暂的一会儿时光。”裴羽卿轻叹一口气,眉间展露几分愁色,把裘亓看得心脏一个紧揪,“是我自作多情了。” “怎么可能!”裘亓转过身,“夫人绝对不是自作多情,我就是超级超级喜欢你!和我有关的事,没什么是你不能知道!” 裴羽卿敛起面上神色,“那就在这试吧,大人也说了,没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裘亓哽住,弱弱地问了声,“就是件衣服而已。” “既然只是衣服,那就没什么不能看的。”裴羽卿冲严晚抬抬手,“把东西放下吧,我替大人试。” “好的,裴夫人。”严晚将东西放下退出去,还十分贴心的将门带上。 听见身后裴羽卿慢条斯理拆盒子的声音,裘亓有一种想立刻遁地逃走的恐惧感。 “大人,来试试吧。”这悠悠一声,让裘亓觉得仿佛是地狱使者在念她的名字。 强撑着微笑转过来,就看见裴羽卿正双手提着那件无比闪烁的软猬甲,用一种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目光注视着她。 裘亓迈动步子,脚步沉得仿佛绑了垂石。 那天在如意坊她动作还算快,加上裴羽卿是站在她背后,应该没看见软猬甲。 可是现在,这东西被她提在手里,就是没见过这玩意的傻子也会随口问一句它的用途吧,到时候她怎么回答? ——这是专门用来防止你晚上用刀扎我的。 那保证活不过今晚啊! 她只得干笑一声,尝试用演技瞒天过海,“这马甲挺好看的吧,不灵不灵的。” 裴羽卿但笑不语,伸手用一种慢到让裘亓窒息的速度,像是扒皮一般一层层解开她的外衣。 裘亓抱着胳膊冻得直打颤,但一句抱怨也不敢有,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等待上刑的状态,稍微说错点话,就救不回来了。 “大人,抬手。”裴羽卿拍了缩成团的裘亓脑袋一下,满意地看着她头上的兽耳抖了抖。 “哦,好。” 裴羽卿解开软猬甲的扣子,将它套过裘亓的头给她穿上,随后靠近过来,手绕到裘亓的腰后侧的,用半圈住她的姿势,低头系扣。 裘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胡乱摇晃的尾巴无处安放地僵硬在半空。 裴羽卿垂着眼,将她一切不自然的身体反尽收眼底,唇边溢出意味不明的笑来。 “吧嗒”一声,卡扣合上,裴羽卿开口,“上次若不是这软猬甲在,大人怕是难逃一死,希望下次大人不要再做那么莽撞的事了,我会担心你的。” 轻柔好听的声音贴在耳侧,语气也是实打实地温柔关怀,可这话裘亓越听越不对劲,等品过来之她反应过来,这他妈是死神在给她下的最后通牒啊! 听这句话的意思,裴羽卿并没有她想得那样孤陋寡闻,她早知道这软猬甲的作用,也知道裘亓那天身上穿着它,甚至还以为,那舍身一挡,是裘亓的早有预谋,故意使的苦肉计。 冰凉的手心抚上裘亓的后腰处,裴羽卿力道不轻不重地在那按了按,“大人,还合身吗?” 裘亓被碰得整个人一激灵,这种看似同拥抱一样亲密的姿势,带给她不是安心与舒适,反而因为看不清裴羽卿此时的表情,让她感到加倍的不安和无所适从。 “下一次……”裘亓疯狂转动脑筋,反应迅速地想出对策,先是伸手圈住裴羽卿的腰肢,再将自己的脸死死埋进去,“就算是下一次我没有穿着这身软猬甲,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挡在夫人身前,对于我来说,夫人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大人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裴羽卿摸了摸她的头,唇贴在她耳廓,亲昵地像是同情人的呢喃,“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呢,大人你身份特殊,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上回的事还得谢谢路店长,那天是她主动向你介绍的这款软猬甲吧。” 裘亓裴羽卿声音里的警告凉得尾巴毛当场炸开了花,看来对方不止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没准还早就已经下好了套等着她跳。 果然就这么点时间,是感化不了这块千年寒冰的。 给路仁最好的谢礼不就是钱嘛,裘亓想,于是说,“给过了,路店长她只要钱款到手,笑得比三岁小孩还开心。” 正想着,脑袋顶上的裴羽卿又投下凉凉一句,“看来,大人最近没少往如意坊送钱。” 这话说的,好像裘亓是那拿着家里的钱去外边包三的渣女。 “我说我们就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夫人你信吗?” “只要是大人说的,我都信。”裴羽卿很浅地笑了一下,端起那已经半凉的姜汁可乐递到裘亓唇边,“怎么嘴唇这么白,喝点水润润吧。” 裘亓伸着手去接,心想,她嘴唇白哪是干的,那完全是被吓的好不好! “咳咳咳——”人倒霉是真的喝水都塞牙,裘亓这心不在焉的一口直接呛到气管,顿时脸就红得满是血色。 裴羽卿手指摁在她柔软的唇上,抹擦的动作很慢,慢到后者仿佛能感受到她目光的温度越来越热。 仔细将水渍擦干净之后,裴羽卿很轻的笑了声,“毛躁。” 这语气真不是裘亓多想,又柔又宠,明明说的是自己的不好,她却觉得自己此时脑袋像个蒸汽机,正在“噗噗”往外冲着幸福的热气。 “我我我……”憋了半天裘亓也憋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索性开始打退堂鼓,“对了!我还得赶紧去画画,早点交货早点卖钱!” 裴羽卿没拆穿她破绽百出的借口,倒是十分轻易地松开了禁锢的手臂。 裘亓不敢看她的眼睛,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拔起小短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夫人再见!夫人晚安!” …… 裘亓一头脑钻进书房,背了好几页灵术咒语才冷静下来一些。 遇到事情不能慌,她得先理理。 首先第一个问题,裴羽卿为什么知道了她在演戏还不下杀手? 仔细一想,前阵子她刚遭遇刺杀,还昏迷过不小一段时间,如果要消灭她在那个时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可不止裴羽卿没下手,连其他人规规矩矩的。 这暴风雨即将到临前的宁静让她十分不安,毕竟就在不久前,裴羽卿还是带着刀来侍寝的,看那样可一点心软的预兆都没有啊。 难道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被她忽视的细节? 可要说现在与之前有什么变化…… 对了!魔界的悬赏令! 三百年前,上届人族圣女带领自己的队伍与魔族有过一场大战,那场战役之后,圣女失去了一双腿的行走能力,换来魔神的封印。 有了她的贡献,肆无忌惮作恶的魔族,才被赶回北边戚巫山脚做丧家犬栖息。 而他们蛰伏三百年,这次带着悬赏令归来,是绝对的来势汹汹,且目标直指裘亓身体里的那颗兽元珠,有了这颗珠子,就能打破魔神的封印,帮助他们重振族威,而现在的裘亓又那么恰好的失去了自保能力,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能够与魔神匹敌的对手,除了武力值全满的原身和已经退休的上届圣女云清辞,就只剩下裴羽卿的父亲精灵王。 可偏偏这精灵王天生性情冷漠,从不插手钴铑山外的任何事。 裴羽卿的姐姐曾嫁入人族皇室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时间恰巧对上那场人魔大战,她担心夫君安危,向精灵王请求帮助,却被对方以精灵族向来不插手外界纠纷的理由拒绝。 最后皇后随夫皮甲上阵,灵术耗尽,在丈夫怀里流干最后一滴泪水,死在了那场三百年前的战争中,也是因为这件事,裴羽卿与父亲断绝了关系,独自一人从钴铑山出走,却不想运气不佳被原生撞上,设计掳走。 裘亓捋完这段老旧的历史,心情不自觉沉重许多。 其实这些天的相处,她早就看出来了,裴羽卿这人就是面上冷冰冰的,但实际心思比谁都细腻重感情,死只猫都难过上那么久的人,当初她姐姐死的时候,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裘亓连连叹气,默默擦掉眼角一点湿意,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性命大事上。 总的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她一死,兽元珠就会落入魔神手中,那人族又一场灾难就将来临,所以作为现任皇帝的小姑子,裴羽卿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场面发生,不杀她,一方面是因为有仆从契约在的缘故,一方面也是为了留个能牵制魔族的底牌。 当然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不过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暂时,好好为自己谋划一条生路。 裘亓打了个响指,目光落到桌面那本《世界武器图鉴》上,“宝贝,现在你可真的是能稍微派上点用场了。” …… 前面刚被蓝棠提醒过,裘亓很快用差不多的手段和路仁达成共识,将可乐也在如意坊上架。 初期的销量其实并不算好,因为大多数的固有观念,都会把黑褐色的液体和苦涩的中药画上等号,不过多亏了路仁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先是抬高价格在爱尝试新鲜少见事物的贵族中打开销售渠道,再用这些贵族做话题去吸引产生好奇心的平民来买,不过半月,单瓶可乐的售价就翻了五倍。 不过这比起画册的销量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得一提了。 画册这东西,它不好摆到明面上卖,但路仁手里有一批定期来收新货的老客。 这些人,博览群“书”,对这里头的门道了解得很,也是最为识货最舍得掏钱的客户。 很多人第一眼看见那画风出众的封面,就立刻兴奋不已地要买下全册。 而裘亓那画册还是连载版的,每回结尾剧情都卡在最高/潮的地方,可她偏偏一周才慢吞吞更新一册,导致现在每天都有上百号人来如意坊询问册子的近况,更新了没,上架了没,还有货没,差点要把门槛给踩平。 后来路仁干脆和裘亓一商量,把上架时间固定在一天,还置顶了会员计划,购买册子超过五本就可以得到彩绘版册子的购买资格,彩绘版目前一共出到三册,所以想要收集全部的版本,就至少得买上十五册。 但实际操作之后,她们发现买够十五册的人实在太多,最后只能取十个名额,价高者得,直接就把会员制拔成了拍卖制。 就第一场彩绘册拍卖会,裘亓净赚过百金。 如果你要问,裘亓的画册火到什么程度? ——硬生生把限制级文学卖成了畅销文学。 举个例子,现在一到晚上的时间,路上行人都少了大半,要问她们都去做什么了? ——都捏着那册子去卧房里学新“知识”去了。 甚至有传闻,那位圣女大人也在高价搜寻这限量版的彩版画册,不过这种小道消息的真实性,裘亓就不得而知了。 …… 因为一连好几天的高强度输出绘画,裘亓的灵感被这群如狼似虎的买家榨干到快要枯竭。 这天她在书房从早上坐到下午,愣是一张线稿都没憋出来。 那头是路仁一天三次比漫画编辑还要命的催更,另一头是她空荡荡一片毫无灵感的大脑。 灵感得找,可上哪儿去找呢? 这院子里的美人倒是层出不穷的多,可没一个能拿来当素材的。 裘亓咬着笔杆,脑袋一点一点,终于在某个时刻捕捉到一个闪光点,猛一拍桌子喊来了严晚。 “严管家,这附近最有名的……春/楼在哪?” 严晚凑近她,“大人,您的身份去那不合适,要不我去帮您请裴夫人来吧。” “别!”裘亓提高音量,“千万别让我夫人知道。” 听完这话,严晚看她就是实打实看渣女的那种眼神了,鄙视两字就差写在脸上。 “我不是去买/欢,你想什么呢!”裘亓解释,“我是画着画着没灵感了,想去那逛逛。” “大人,以您现在的身体,去春楼那种地方不太安全。” “对。”裘亓打了个响指,“所以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自从上次魔族袭击,裘亓听闻严晚一脚击杀魔族的实力后,就觉得待在她身边特别有安全感。 那句话怎么说,果然还是花钱买的最让自己安心。 “大人,你是在命令我吗?” “我是在请求你。”裘亓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睛,“姐姐姐姐,拜托拜托。” 严晚又不是裴羽卿,年纪大了什么戏精没见过,她没有感情地扯扯嘴角,冷硬拒绝,“那我不接受这个邀请。” “……那我说我在命令你呢。”裘亓小声试探。 “什么时候出发。”这回严晚还是一样的干脆。 “……” …… 祖绵绵从别人那打听了一阵,才打听到裘亓又一大早就窝在书房,大半天不出来。 “还真是转性了,从前目不识丁一个人,现在巴不得在书房安家。”祖绵绵端着手里下了药的东西,放轻步子靠近。 刚贴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两人正在细声交谈,她第一反应是收回敲门的手,竖起耳朵积极地听墙角。 “若是说方圆五百里生意最好做的最大的春楼,要数合杨楼,且做的是卖艺不卖身的生意,头牌一只曲已经涨到了两百金,访客却依旧络绎不绝,排单已经排到了后年。” “去这合杨楼……有什么最低消费没有。”裘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没底气,“咱能省一点是一点。” “最低消费?”严晚反应了一下,“若是只在普通看台,看一只曲只需3银。” “那还行。”里面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那我们现在出发吧,早去早回,回来还得洗个澡去味道,免得被夫人发现。” 祖绵绵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小心思渐起,听这说法,两人是要去秘密行动,还刚好瞒着裴姐姐,那不正是她下手的好机会? 想着,她立刻推开门,插入二人之间的对话,“大人!我也去!” 裘亓差点被她这一声喊吓到心肌梗塞,捂住脆弱的小心脏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在外边偷听的,一点脚步声都不露。” “人家脚步声本来就轻。”祖绵绵放柔了声音,模仿林予锦的口吻,她知道这魔头最喜欢那些弱不禁风的款式,努力跟着林予锦学了好几天来着,“我好多天没见大人了,每日独守空房甚是想念。” “想我什么?”裘亓战术性后仰。 “当然是想……”祖绵绵给她抛去一个媚眼,“您的威武霸道啊。” 裘亓满脸问号:感情你们这也流行霸总是吗? “绵绵,平日里少看那些人间流传的低俗,不适合你。”裘亓诚心劝她。 “臣妾没有,臣妾看的都是大人您的绝美画作,话都是跟那学的。” 裘亓: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 “大人。”祖绵绵跑过去抱住裘亓的胳膊,软软的身子像是要揉进她身体里一般紧贴着,“绵绵也想同大人有二人时光,您就带绵绵一起去吧。” 裘亓挺直身体,低头看正冲自己疯狂明送秋波的祖绵绵,以前没这么仔细看过,现在凑近了距离瞧,才发现一直默默无闻的她,长相也十分讨巧。 柔软白嫩仿佛棉花糖的一样的肌肤,小巧的鼻子和浅粉的樱桃小嘴正好配套,从下而上用那祈求的目光看着你时,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湿润的波光,裘亓不由得再次感叹自己与原身的审美怎么那么一致。 美人主动入怀,这以前可是白日梦里才可能的场景,可此时的裘亓表现得极其像个正人君子,她缓缓扒开祖绵绵勾着自己的手臂,生硬地回答,“那个,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上手,我有夫人的人了这不合适。” 祖绵绵还是头次被拒绝,还是被这个从前动不动就摸自己屁股占便宜的色魔,她不可置信地张张嘴,心里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冷笑。 装,你就接着装吧,看我今天不把你这层皮撕下来。 “难道绵绵就不算大人的人了吗?”祖绵绵加上泣音,把戏撑足了。 “额,确实不算。”裘亓这会儿表现得铁直,仿佛一点听不出祖绵绵话里的意思,“我本来是打算解散后宫让大家走的,是你们不愿意,现在关系顶多算是,房东和租客吧。” 祖绵绵暗暗咬牙,她知道来软的是不行了,索性压低嗓音才裘亓耳边轻声说,“大人要是不带我去,我就把这事告诉裴姐姐,她可最讨厌那种寻花问柳的地方了。” 嘿你个小姑娘,还玩威胁? “跟上,入场费自付。” ——可惜裘亓妻管严。 …… 反正都是要出门,裘亓顺带去了一趟城西王大娘那,之前听路仁介绍她是专做机关暗器出名的,手艺巧对各种物理结构也十分有研究,裘亓便派人送了一张图纸过去,经过中间多次的意见修改,今天终于可以过去取货了。 进门的时候,她是一个人,没让严晚和祖绵绵跟进。 王大娘已经连续三天没合眼一直在做裘亓的单子,不过她不但不觉得累,还越做越兴奋,要不是裘亓给了她封口费,她一定要四处炫耀自己做的这物件有多神奇。 “大人,你可算来了!”王大娘红着一张脸,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把东西呈给裘亓看,“您看看这都是按照您的要求重新改的,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裘亓把东西接过来,握在手里试了试手感,确实不错,很和手,而且也许是女生心细,连外壳的花纹都做得无比精致,要说这玩意是个艺术品,估计也有人会信。 “可以,我很满意,辛苦你了。”裘亓爽快地交了定金。 “哪儿的话,能看到这样宝贵的图纸才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以后有活还找你。”交易结束,裘亓大摇大摆从店铺里走出来。 “东西呢?”祖绵绵往她身后看。 “揣兜里了,走吧,去干正事。”裘亓率先迈出一步。 …… 合杨楼落座在最繁华的街道中央,有着这行人没有的光明正大风范。 和电视剧不一样,二楼没有衣着清凉的女子挥臂喊客,相反,走廊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风吹起灯笼,亮黄色的穗子晃了晃,侧耳倾听似乎便能听见那从门缝里露出的女子轻笑声,勾得人心直痒痒。 虽面上说着只做卖艺不卖身的买卖,但懂的人都懂,只要金子到尾,没什么要求是不能满足的。 “大人,正好还有绵绵照顾您,我就不进去了。”严晚止步于门口,似乎真的不太喜欢这种地方。 裘亓体谅她的心情,“那你去对面茶楼等我们吧,要是出事我就吹哨。” “谢大人。”严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对面茶楼里。 裘亓系上面罩,转身给祖绵绵也递了一个,“走吧。” “真……真要进去啊?”祖绵绵到了门前开始打退堂鼓。 她从小在山沟沟里长大,后来被卖到原身院子里后又很少出门,哪里见过这阵仗,才听了几声暧昧的男女调笑声,脸就红得不成样子。 “你不是说都看过我那些画了,怎么?”裘亓低头看她,那笑容多少有点坏心眼,“才到这就害羞了,前面撒娇的时候怎么看着那么胆大呢,这不像你啊。” 祖绵绵气呼呼地咬牙,“进去就进去,我还从来没怕过谁!” “那快点跟上,等会儿被哪个色狼拐走轻薄了去,我可不救你。”裘亓背着手,已然跨过门槛往看台走去。 祖绵绵慌了,小步子迈得老快,跟得裘亓寸步不离,“不许丢下我。” …… 从外面可能还不能特别直观的感受这合杨楼的豪华之气,但等坐上至少能容纳五百人的看台时,裘亓有那么点感受到了。 看台下的圆形戏台足足能容下二十人的齐舞阵容,和裘亓以前在电视看的那站五个人都嫌拥挤的小戏台子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大小和他们学校半个篮球场有得一拼。 要不是拿女主剧本的是她自己,裘亓差点以为老板娘是穿越过来的。 毕竟你看,这舞台效果这观众气氛,手上再辉个应援棒,那不就和演唱会差不多了吗! “喔!!!!施洛凝施洛凝!” “今天是有施洛凝的压轴表演吧!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坐这后面什么都看不到啊!前面有没有空座啊,我加双倍票钱能让个位置给我吗!” 这些欢呼声不止有男人在喊,裘亓发现在坐的女人也不在少数,甚至显得比男人兴奋多了,可见这叫施洛凝的头牌,确实有点不俗的本事。 裘亓和祖绵绵在这群与自己格格不入人中,十分同步地捂住了耳朵。 好吧,她前面说话不太严谨,这他妈就是演唱会现场! 开场比官方时间要晚了五分钟左右,把观众的胃口都吊足了,那遮掩的幕帘才缓缓拉开,露出后面几位拿着乐器的妙人儿来。 裘亓抽出怀里的小望远镜,细细端详这几位的姿色。 妆画得不艳丽,只是轻抹淡点,寥寥几笔却显得几位姑娘肌肤通透气色很好,换做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茶艺妆,撩人与无形,直男的最爱。 不愧是最红的春楼,连个“开胃小菜”都如此可口。 裘亓点点头,认认真真把领悟到的宝贝记到自己的小本本上。 祖绵绵挤在人堆里着实别扭,特别是靠旁边的中年男子一直如有若无地往她身上贴,那股汗臭的气味熏得她脑袋发涨。 比起这臭男人来,她还是更愿意靠裘亓近一些,至少她身上的气味在这不是汗臭就是浓烈胭脂味的人堆中,实属一股清流。 “嗯?”裘亓感受到身侧贴上来的力道,“怎么了。” 祖绵绵憋红着脸,小声和她咬耳朵,“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她想要的二人独处,不是这人挤人的场景,这人堆里她怎么下手啊! 裘亓拍拍她的肩膀,“再等等,入场费都交了,不看回本多可惜。” 祖绵绵难受地扭扭身子,不自在地贴她更近。 舞台上正好换了曲目,一身着桃色长裙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上来,纤指微动,悦耳的琴声娓娓而来。 别的不说,这弹琴的手艺活确实下了功夫,倒是让裘亓觉得值回了点票价。 随着顺序越来靠后,出场的艺伎名气越来越高,人群里的呼喊声也愈渐响亮,好几个喊出了要撕破嗓子的架势来表示兴奋。 裘亓不敢苟同地摇摇脑袋,给自己灌了口入场赠送的漱口茶。 转头,她却发现刚才还嘀嘀咕咕的祖绵绵没了声音,埋着头,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表演开场后,祖绵绵身旁那男子就开始对她若有若无的动手动脚,发现她并不反抗之后越发的过火起来,先是用大腿贴着祖绵绵的身体慢慢蹭,觉得不够劲了又悄摸摸伸出爪子贴到她腰上。 祖绵绵一开始真的以为是人太多,加上座位距离的近所以才不可避免的有了身体接触,但等那咸猪手开始放肆的时候,再迟钝的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祖绵绵低着脑袋,眼底酝酿情绪,她本不是好惹是生非的性格,但若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她也不是吃素的。 可正当她捏紧拳头,想要回击的时候,余光瞥见一抹浅白的衣袖从面前掠过,衣服上沾染着清香的那人单手提起坐在她身旁的男子,一挥手,就将人腾空丢了出去。 肥壮的中年男子的惨叫声划过半空,最后变成落在门口地板上的一声痛呼。 裘亓少见地露出冷硬的表情,冲那人的方向沉声说,“滚,下次再看见你,我剁了你的手,我的人你也敢碰?” 男子捂着心口踉跄着爬起来,脸涨得通红,“你算什么东西又是她什么人,我又没对她怎么样!” “我是她什么人不重要。”裘亓冷哼一声,“重要的是你得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才对,三秒后还不从我眼前消失,我给你两个选择,断掉刚才碰了她的那只左手或者两只手一起断,怎么样,试试?” “你!” 不等男子嘴里再吐出写什么,裘亓反手一个茶杯飞出去,那细瘦的胳膊看起来没使多大力气,飞出去的杯子却牢牢卡进墙面一个小深坑,结实的墙壁瞬间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破开延伸出好几道裂痕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场子,此时安静地只有能那墙土落地的声音。 裘亓蒙着面罩,男子认不得她是谁,只是看那惊人的大力,还以为她是少见的灵术者,顿时吓得要尿裤子了,他忙匍匐在地,哭喊着给裘亓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滚。” “诶!这就滚!” 一场闹剧,引得几百号人的目光全数注视在看台最后一排。 裘亓回身,看见那些死亡凝视后,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惹了多大动静。 下一场本是施洛凝的压轴表演,却在前奏响起前辈裘亓一嗓子吼断。 裘亓目光再稍稍远眺,那台上落在古琴后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也正看着她,因为距离的远,暂时看不清对方眼底的神色。 “抱歉,你们继续。”裘亓掩耳盗铃地捂住眼睛,悄悄在祖绵绵身旁重新落座。 观众的注意力很快再次被台上的美人吸引,裘亓也终于摆脱了那些刺眼的目光。 祖绵绵开口,有些不自在的别扭,“你刚才在干什么。” “揍人啊。”裘亓往嘴里丢了颗葡萄,“这种人就是贱,用你们的说法,就是得浸猪笼。” 祖绵绵被她的话逗乐,抿着唇笑了下,嘴上却回,“就你现在的样子还揍人,如果不是他只是个普通人族,你早趴下了,憨货。” “是是是,是我自作多情自作主张热心过了头。”裘亓敷衍地回应,眼睛盯着台上的人,“再没有下次了。” 台上的节目随着施洛凝逐渐华丽的手法升向高/潮,她与前面的绿茶姐妹花不同,眼妆和头饰极其艳丽华贵,连身上的衣服都是血一般的红色,这显眼的红衬得她肌肤洁白如雪,使她看上去像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施洛凝身上有种别样的气质,或许就是她能成为头牌且经久不衰的原因,就是有种你虽然知道这朵玫瑰带刺,却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靠近她的魅惑。 一曲刚过,开始拍卖下半场的一对一小曲服务时间,一共五个名额,越到后面价格越高。 裘亓借着场面热闹没人往这看,偷偷抓起果盘里的瓜子,塞进兜里,心想一会儿拍卖结束她就差不多可以退下了,这个点回去,正好还不算太迟,不会被家(夫)长(人)骂。 却不想一道声音凭空点住了她正欲转身的动作。 “那位见义勇为的大人,可否与洛凝共饮一杯。”合杨楼花魁的特权,可以自主选择一位晚上想要服侍的客人。 “谁?”裘亓顺着祖绵绵的目光指指自己,“见义勇为?共饮一杯?我?” 你开什么玩笑,我回去晚了要被家长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天都是晚上十二点更新,然后是老规矩,入V三章当天评论区发小红包。 ps:上届圣女云清辞是隔壁《被醋精首富领养后》的主角,估计下下本才开它就不放文案刷屏了,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戳专栏康康(づvど) 感谢在2020-08-20 18:00:22~2020-08-21 00: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羊咩咩 2个;秋、星辰大海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双星环游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所有人都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裘亓, 恨不得把她的面罩射穿,更恨不得时间穿越回五分钟之前,让他们自己去做那见义勇为的人。 “正是大人。”施洛凝语调不徐不缓, 似乎十分自信裘亓会跟上来。 “我夫人还在家等我,就先告辞了, 谢谢姑娘。”裘亓说完拉起祖绵绵就要闪,却被门口的四个高大强壮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这四个你要揍揍看吗?”祖绵绵瞄到侍卫手臂上的图腾, 在裘亓耳边小声说, “可全是双灵术灵者。” 裘亓小声问回去,“你肯定打得过, 你来。” “可我不想回去啊。”祖绵绵理直气壮,“花魁长什么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是你说的难得出来见世面,不要怂。” 一晚上在人堆里待着她都找不到下手的时机,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 她怎么能放过。 等会儿进了房, 她随便给那柔柔弱弱的花魁来一下, 去掉第三者,这事不就成了大半。 此时已有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妇人走到裘亓二人身后, 左手比了个方向,“二位请。” 裘亓:“你们还搞强买强卖是吧,我身上除了刚才从果盘里顺的几个瓜子,可一分钱没剩, 事先说好了啊。” 老妇人沙哑着声音回,“您放心,花魁指定的贵客,无需付钱。” “还……还有这种好事呢?”裘亓有点心动了。 她反正是来找灵感的, 如果能近距离看看这个世界最受欢迎的长相,那新画册的素材就确定一大半了啊。 老妇人点点头,塞给裘亓一块牌子,“请拿着这块牌子到走廊的尽头房间,敲门三下,就会开门。” 裘亓双手将牌子接过来,心想他们整得花样还挺多,好像她等会儿要见的不是花魁,而是当今圣上。 祖绵绵笑眯眯跟在裘亓身后入了房间。 房间很大,桃花粉的纱帘将房间分割成两部分,里面是一张红木大床,外面则摆了乐器桌椅,桌上还燃着一只香烛。 裘亓手在鼻下扇了扇,眉头下意识皱起,觉得那香味有些呛人。 外边的人让她们在这安心坐着等一下,说施洛凝马上来,结果等了十来分钟,好不容易门开了,进来的却是之前开场的那对绿茶姐妹花。 方才在台上离得远,没瞧清楚,这样近距离观赏,裘亓刁钻的眼光就瞬间找出她们好些缺点。 腰挺得不够直,和她夫人的气质比起来,简直差太多,还有那皮肤,远看是不错,近看毛孔却很明显,唇色选的也不适合,眼妆没晕染好看着有些杂,不如裴羽卿刚睡醒的素面朝天来的一半好看。 “你们施小姐什么时候来啊,我赶着回家吃晚饭呢。”裘亓手贴着脸颊撑住下巴小声抱怨,她想夫人了。 “施姑娘马上就来,她专程吩咐我们来替大人奏曲以表歉意。” 裘亓无所谓地撇撇嘴,“我就再等半柱香的时间,她再不来我走了,这种饥饿营销对我来说不起效果。” “大人稍安勿躁。”绿茶姐妹花欠欠身子,将琵琶竖起,开始弹动。 手指勾起琴弦,抖落出灵动的音符,裘亓磕瓜子的动作顿住,呼吸随着耳朵里的乐声急促起来,身体的温度也同被泼了热油的柴堆,猛地攀升。 “唔……怎么回事?”很显然,不对劲的不止她一人,旁边的祖绵绵脸蛋烧成粉色,扑在桌上不安分地扭动起身子。 “噔——”琴声在短暂的停顿后,跟随绿茶姐妹花的手指速迅速进入下一个高/潮部分,而裘亓的心跳也跟随着,失去了原本沉稳的节奏。 “你们使计?”裘亓一把打开桌上的香烛,身体里有无法抑制的躁动,这不得不让她怀疑自己也许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体验就体验了个彻底,直接把传说中的c药给碰上了。 没有人回答裘亓的问话,琴声依旧。 “好热……好热……”祖绵绵半闭着眼,嘴里吐着模糊不清的话语,手顺着裘亓的胳膊往上,情不自禁整个人贴了上来。 裘亓自己也好受不到哪去,刚想起身离祖绵绵远一点免得二人失控,谁想对方自制力这么有问题,直接一下扑上来。 她浑身都软着力气,根本承受不住祖绵绵这么一扑,两人拥在一起,倒落在地上。 “哈……大人,我是怎么回事?”祖绵绵还浑然不觉眼前的状况,那热气扑在裘亓的面上,疯狂撩拨对方仅存不多的理智。 裘亓咬着牙推开压在身上的祖绵绵,拿起茶杯往她脸上泼,“清醒点,是我,你找谁发春都不可能是我的那个大魔头。” 很显然,这杯水对祖绵绵起不了丝毫的清醒作用。 兽人族向来**在前,在这吸了药的状况下,比普通人类要难以自控得多。 裘亓自顾不暇,面对祖绵绵的逼近,只有节节后退至墙角,“我和你说,你别再过来了,再过来,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绵绵……热……大人……”祖绵绵似乎根本听不懂裘亓的话语,只是红着眼喊着她的名字。 她觉得身体里好空,可自己到底是想要些什么又不知道,只知道,在靠近裘亓的时候,会变得稍微舒服一些,可是裘亓却像是滑手的鱼儿,她怎么捉也捉不到怀里。 失去耐心的祖绵绵双手猛地大张,披在脑后的长发化作雪白的棉团像爆米花一样“嘭”地膨胀起来,直接将裘亓整个人圈住。 “我靠?”裘亓一脚踩进棉花团陷进去,身子歪倒着扑在上面。 她伸手揪了揪,软乎乎的,好像是羊毛但手感却结实硬朗上许多,暗道不好。 根据原身的记忆,祖绵绵平时看着温顺安良,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但她却有个能被成为**ug的技能——触碰到她兽态毛发的人,会暂时失去一切灵力兽元化作普通人。 而在这个时候,作为被祖绵绵困住的猎物,就只能毫无反抗能力地随她下手了。 裘亓尝试用力气去扯那羊毛想从里面钻出去,却发现这羊毛坚硬如钢丝,紧密绕成一团,一点缝隙都没给她留,而且最重要的,她唯一的那点大力士的优点,也被归零成无,那挣脱的力道估计给祖绵绵挠痒痒还不够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随之踏入房间的脚步声成为这焦灼局面的唯一变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裘亓也不例外。 “只是迟了片刻,这屋里倒是玩得热闹。” 这悠悠然的嗓音,裘亓听过一次就不会忘,正是合杨楼的头牌,施洛凝。 “你什么目的。”此时此刻的裘亓完全没有了欣赏没人的心情,她咬牙,一双眼瞪着施洛凝像是要将她生吞了似的。 施洛凝轻轻一笑,抚平裙摆坐在桌旁,还十分惬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摘了面纱的她,美得更摄人心魄,艳红如火的唇勾着似有若无的淡笑,垂眸间落下的长睫轻轻带过脸颊,颤动失序的却是旁观者的心跳。 “大人何出此言。”她笑着,晃了晃杯中的茶水,水波荡漾,激起一圈圈涟漪,“合杨楼合杨楼,合阳之地客人欢喜,您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只做那些干净的买卖吧?” “要做买卖是吧。”裘亓没闲心和她扯东扯西,“解药给我,价钱你开。” “开价?当然不。”施洛凝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眼神看向裘亓,手懒懒地撑在下巴上,“兽神大人何不顺从自己的欲念,好好痛快一回,毕竟小女子对您失控的模样着实好奇。” 经过刚才的一顿挣扎,裘亓脸上的面罩早被扯掉,此时一张白嫩的脸同熟透了的蜜桃般涨红着,明明已经难受得不行,却同幼兽一般摆出十分不熟练的凶狠表情强撑着,看得人一点不觉得害怕不说,甚至觉得她可爱欠逗。 “解药给我。”裘亓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 “既然这样,我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施洛凝挪开目光,转向祖绵绵。 她从袖中拿出一只金色的小铃,腕子微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叫绵绵对吗?” 意识不清的祖绵绵听见那铃声后,混沌的眼神有了聚焦,“我是。” “我知道你一直过得很不好,被家里人抛弃在野外,好不容易一个人存活下来修成兽人,又被这魔头捉了去,在她院中受尽委屈成了困兽。” “你难道就不愤怒吗?不想杀了那些负了你的伤害你的人报仇吗?”施洛凝压低的嗓音里带着能蛊惑人心的情绪,“去吧,放纵自己的内心,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脆铃一声一声响,像是撩拨在人理智线上的手指,祖绵绵两眼无光像是没有生命力的木偶,突然站起来直直朝裘亓走来。 裘亓喘着粗气背紧紧贴在墙上,她尝试捏紧拳头却很快无力地放开,现在她浑身的力气都使得差不多了,估计就是最普通的人族也能一拳打到她。 嘴角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裘亓也不知道哪儿抽出来的闲心思,她现在脑子里在想,早知道就听严晚一句劝,别在外边乱晃,现在好了,真碰上事了。 祖绵绵的手掐到脖颈上的时候,裘亓没有反抗,反倒是一脸解脱的表情闭上了眼睛,一副随她摆布的模样。 力道越收越紧,裘亓的脸很快被冲击到脑部的血染成绛紫色,胸口处的兽元珠跳动着,力道越来越猛烈,仿佛在叫嚣着让裘亓去抵抗,但她死死压着手臂,将那股冲动忍了下来。 施洛凝眉头压低,眼中掠过一丝不悦的神色,她停下手中的摇铃,“为什么不反抗,就算再虚弱,你总不会连个被我控制的人偶都打不过吧。” 血液猛地回流,裘亓晕得眼冒金星,她狼狈地捂着喉咙咳嗽起来,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 听到施洛凝的问话,她小声笑开,雪白的牙上沾着点点血迹,“我就是不想如你的意,怎样?” “有骨气。”施洛凝不怒反笑,右手抬了抬,身后的绿茶姐妹花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祖绵绵捆上,拖到一旁控制住。 裘亓见威胁暂时解除终于能够松口气,双腿一软,没形象的瘫倒在地,再抬眼的时候,施洛凝已经凑到了她身前。 女人的衣服上涂抹着一股气味馥郁的香料,很有辨识度,裘亓觉得过了今天,自己可能对这个味道就ptsd了。 “传闻说的没错,你变了。”施洛凝蹲下身,涂了红色甲油的手指托起裘亓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轻挑眉尾,“怎么这么淡定,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裘亓偏头吐出一口血,露着大白牙冲她呲了呲,“我就不信了,一夜千金的合杨楼头牌还能看得上悬赏我人头的那点小钱。” 而且,如果施洛凝真要杀她,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下拦她,进了屋也不干脆点掏东西上手,还绕那一大圈功夫让组绵绵来。 不过,裘亓能确定自己性命的安危,却猜不透她的真正目的,对话依旧有所保留。 “你很聪明。”这是施洛凝没料到的,传闻说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兽神大人,没想到见到真人后,发现还挺机灵的,“那你猜猜,我到底像对你……做什么?” 她抬起手指,贴着裘亓烫红的脸颊轻轻滑过,指尖蹭了蹭她绷紧的下巴,又顺着细长的脖颈落入衣领里去。 只灵活动了几下,那衣衫便在她手指中散落开来,露出裘亓常年不见阳光白得有些病态的肩膀。 施洛凝注意到裘亓身体有肉眼难以察觉的颤抖,眼底笑意更深,她仰起下巴唇瓣微张,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细长的食指,随后贴到了裘亓的大腿上,这个动作在裘亓眼里就是一个预告,让她头骨炸裂的恐怖预警。 “严管家!救我啊!你再不来我就晚节不保了!”裘亓拉开嗓子,想像自己就是成精的喇叭,能喊多大声就喊多大声。 “嘘!安静。”施洛凝敛了神色,靠过来用手肘抵住裘亓的脖颈单手捂住她的嘴巴,低声警示,“你若是惹恼了我,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况且,这间房我下了结界,里面的声音是一点也传不出去的,你的那位管家,怕是来不了了。”施洛凝眯起眼,食指揉了揉裘亓已经吓白的唇瓣,“所以听我的话,乖一些好么?” 裘亓点点头,但等施洛凝一松手,她就又张大嘴车开了嗓子死命嚎叫。 “夫人!救我!!!!!啊啊啊啊啊!唔——” “安安。”施洛凝转头对身后跟着的黑衣女子说话,“让她安静些。” “是,主人。”叫安安的蒙面女子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后,悠长的歌声从她唇边流泻而出。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听见这声音后,一直低头仿佛没有了生气的祖绵绵突然睁开了眼睛。 “安宝……是安宝的声音……”祖绵绵眼珠瞪得溜圆,嘴巴发出不可置信的颤音。 她努力撑着眼皮,想看清站在施洛凝身侧那人的面庞,最终却还是拜倒在那睡眠术之下。 …… 后院 难得耳旁没有那人腻歪的声音,裴羽卿抽出空闲,坐在凉亭赏花。 桌上的茶杯冒着热气,说明茶刚泡好没多久,她端起来,吹了一口轻抿杯壁喝下,清淡的茶香从舌尖滑入喉咙,回甘之后更添一番风味。 “方才去西园,怎么没看见严管家在,这个点她不是该在折腾她那一地紫鸢花吗。” 萧楚儿手里的扇子扇了扇风,“谁知道呢,祖绵绵今天还罕见的到了下午茶的点还不来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午觉睡过头了,这懒羊。” 闻言,裴羽卿撇去一眼,“绵绵也不在?” “怎么了。”萧楚儿回视,“你不是真把她的话记心上了吧,放心,就她那记性,自己说的话过两天就忘了,什么刺杀不刺杀的,早被她丢到脑后了。” 裴羽卿放下茶杯,许是心思不在的缘故,连手指被茶烫到了也没察觉,等回过神,皮肤已经红了大片。 殷慈敏锐察觉她的不对劲,“要我去书房看看吗?” “不用了。”裴羽卿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维持冷静的语调,“随她们闹去吧。” 话音刚落,她手背的图腾猛地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皮肤像是被灼烧一样的疼。 仆从契约生效会在双方身上浮现图腾,只要主方发出召唤,另一方就会有所察觉,如果不尽快赶到对方身边,那图腾就会一直以灼烧的方式折磨着仆从一方。 裴羽卿现在所承受的正是这个。 殷慈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没来得及合上一口呢,就见刚才还风轻云淡姿态的裴羽卿刷地一下站起来,连衣袖掀到了茶杯都没注意。 她愣怔地看看地面上的碎片,又低头看看自己衣袍上被泼洒的水痕。 可惜了,这可是新买衣裳,材质特殊,碰不得热水,容易缩。 “怎么了,一副急躁的模样,不像你。” 裴羽卿神情凝重,“出事了。” “谁出事,绵绵么。” “裘亓。” 这还是裴羽卿第一次念这个名字,殷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还没等问清楚事,眼前的人就白影一闪,凭空消失了。 萧楚儿直起身子,下巴冲裴羽卿消失的方向抬了抬,“这怎么了?” 殷慈擦擦身上的水渍,背影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救人去了。” “救谁?” “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晚节可以保住了(竖拇指) ps:明天还是零点更新呜呜呜,夹子之后会调整回下午六点的。 感谢在2020-08-21 00:00:22~2020-08-22 00: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8506256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 4个;Forun.、三把虛火、墨小尘、杨十六、K、月与人依旧、一然、秋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506256 30瓶;迷迭迷迭香、西瓜、她说万幸得以相识 20瓶;远辰 15瓶;LHY 10瓶;淡墨、筱、霖、野生土星 5瓶;绺、寒枫、星眠 4瓶;2336623、空白7、墨小尘、初五、夜凉九、吃肉的柯基 2瓶;果然,熊熊最好了、yyy、竹声雨丝mn、萌新驾到、若若干巴爹!、别想着。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催眠的歌声悠扬不停, 裘亓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但好在这具身子有个减伤buff在,她坚持的时间还算久。 “停。”见裘亓已经闭上了眼, 施洛凝出声让唱曲的安安停下。 她靠近了歪头睡倒的裘亓,伸出手, 解开她系在下巴上的绳子帽子落下,一双禁锢已久的兽耳乎地蹦了出来, 直直对着她, 那模样仿佛正小声对她说:快来摸摸我吧! 施洛凝也真的这么做了,都说裘亓的原身是丑陋无比的凶兽, 倒是没想到会生得这样一幅憨态可掬的模样。 鼻间呵出一声轻笑,施洛凝开口, “倒是开了眼界。” 手心里的兽耳柔软无比,而因为耳朵是大多数兽人的弱点,一碰就身子软, 所以此时的裘亓, 即便耳朵被她揪成任意形状都是一副毫无反抗的样子, 注意力在耳朵上的施洛凝似乎没有注意到,裘亓此时的小动作。 她背在身后的手在袖子里动了动, 将绑在胳膊上的东西解开握在手心。 当那双作恶的手rua完了耳朵,准备向下进攻的时候,紧闭眼的裘亓终于有了反应猛地睁开眼皮,这时你再去看她的眼睛, 眼底哪儿有一丝混沌。 可施洛凝却像是早有察觉,一手挡住了她的动作,将那东西握住。 她低头,瞧见裘亓手里握住的圆长物体, 金属的外壳上刻着一些繁琐的纹路,形状像个“L”,通体光滑,除了材质硬一些,看不出这武器有什么攻击性。 “这是何物?”施洛凝眉头轻蹙,握住裘亓手腕的力道惊人的大,让对方毫无动作的可能,“就凭这小东西,你就有信心能赢我?” 裘亓眯眼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逞强?”施洛凝勾起裘亓的下巴,“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没猜错的话,那香烛的药力此时已经到你忍耐的极限了吧,倒不如从了我。” “你可以猜猜看,我是不是在逞强。” 说完,她手指轻勾,扣下了扳机,□□味裹着尖头的金属弹头砰地一声从铜管里冲出来,猛地在毫无防备的施洛凝腰上开了道血红的口子。 虽然因为这个时代工艺技术的落后,无法保证弹道的距离和射击精准度,但这样脸贴脸的距离,可没有不中标靶的可能。 “唔——”施洛凝面色惨白,脸上瞬间没有了方才的得意。 随着一阵剧痛,伤口处有剧烈的灼烧痛,刚才那弹头直直穿过她的身体飞了出去,此时那血红的窟窿正不要钱一样往外流着血。 她捂着伤口踉跄着后退一步,嘴角溢出的血将唇染得更红,可这样的状态下,她却勾着唇,发出一阵阵轻笑。 那笑声像是从阴曹地府底下传来,带着阴测测的寒意,让人有一种被白爪挠着头盖骨一般的恐惧感。 裘亓防备地退后一步,火速给手里的手铳上了新弹,双手举高对准施洛凝的头部,“别过来,下一颗可不会还打在那些不痛不痒的部位了。” “好……好好好……哈哈哈哈。”施洛凝细长的脖子转了转,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态斜斜耷拉着,细长的狐狸眼此时眼白也浸透了血色的红,“有趣,太有趣了。” 随着施洛凝膨胀的体型,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裘亓稳住颤抖的手臂,眼睁睁看着眼前艳丽的女子,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窜成了一只巨大的红狐狸,她被迫要仰头,才能看见对方的眼睛。 兽人可以随意控制兽态与人形的转换,一般在兽态下,兽人会有更强大的爆发力。 裘亓也是没想到,自己那一枪没把人打废,还给人打进化了。 她现在卖萌说句“姐姐饶了我吧”还来得及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控制身体不会过于僵硬,伸直手臂,努力将手铳对准红狐狸的脑袋。 施洛凝当然察觉到她的意图,张嘴大吼一声,比八级台风还狂烈的风瞬间将裘亓吹到在地,手里的手铳也飞了出去。 裘亓心急地冲着爬出去,手指快碰到的时候,却被那狐狸蹄子一脚踩住,那蹄子优雅着碾着,看似没用大多力气,可裘亓觉得自己手骨都要碎了。 “啊!疼!”她委屈地嚎了一声。 “疼就对了。”施洛凝说,“可这还比不上我的千分之一。” “你想干嘛?” 没人回答裘亓的话,身后的绿茶姐妹花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木头人站桩,这诡异的静谧,显得房间里的气氛更诡异了。 焦灼之间,只听震耳一声响,施洛凝背后的木门被一阵猛地外力给破开,溅飞的木屑铺了整个房间。 在场人捂住口鼻,小声咳嗽起来。 “住手。” 裘亓听见熟悉的嗓音,抬头去看站立在门口的细长身影,眼睛刹地亮了,“夫人,你来救我啦!” 因为裴羽卿的出现,施洛凝收了脚,转身面对门口姿势转为防备,裘亓也因此得了自由,立刻兔子一样呲溜一下蹿出去,把自己砸到裴羽卿怀里。 “夫人,你可来了,呜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被欺负得有多惨。” 一旁肚子上还开着个大窟窿哗哗流血的施洛凝:我俩比比谁惨? 裴羽卿伸手扶住她,稳定冲击力,随后才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头发散乱,一对兽耳耷拉着,也不知道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争执,连衣衫都扯得打开起来,瘦弱雪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裴羽卿敏锐地嗅到空气中散发的浓烈血腥味,连忙开口询问,“受伤了吗?” 裘亓闷闷地点点头,举起刚才被踩过的右手,细长漂亮的手指沾染了泥污,指尖泛着红,看着有些肿胀破皮。 裴羽卿抓起来凑到眼前看,“还好,没什么大碍。” “怎么就没什么大碍了。”裘亓不服气地曲起手指,露出另一面,“你再仔细看看,这里这里,好大一个口子,都流血了。” 她嗓子因为刚才几番大声嘶吼变得沙哑,弱弱的嗓音听着更招人心疼了,虽然说得都是些演技含量超标的博可怜的话语,但还是让人忍不住被勾着走去。 裴羽卿对着吹了一下,“这样呢。” 裘亓勾起嘴角,眼底有一丝狡黠,手指揪住裴羽卿的衣袖扯了扯,“还疼,要夫人抱抱。” 一旁被晾了半天的施洛凝脸都青了,“你们当我不存在?” 裴羽卿这才将目光放到已经恢复成人身的施洛凝身上,目光凉凉,“我说怎么老远就闻到股骚味,原来真是只毛狐狸。” 施洛凝咬牙反击,“你说什么?秃翼精灵。” 因为精灵族的翅膀呈半透明状,而且很少见她们使用,所以那些瞧不灌她们高傲冷漠性格的外族就给取了这么一个难听的绰号。 “你如果爱听,可以让她们每天念给你。”裴羽卿没露出恼意,指指旁边两个缩在角落的绿茶姐妹花说道。 “夫人……我想回家……难受……”刚才情况紧急,裘亓一直靠强撑着才没有失控,现在裴羽卿出现,她有了后路和依靠,顿时全部神经都放松了,这一放松,那药效也就跟着重新上来。 裴羽卿察觉腰上圈着的手臂紧了一些,裘亓滚烫的身子贴上她的,心细地闻到对方身上那丝不易察觉的烛香,她眉心一蹙,伸手抬起裘亓红彤彤的脸蛋。 “你怎么了,大人。” 施洛凝捻起桌布上余下的一点香灰,唇边是胜利的微笑,“就算再孤陋寡闻总不会连这都识不出吧,别抱侥幸心理了。” 是,裴羽卿心里确实有猜测。 她伸手在裘亓额头上碰了一下,这人平时体温就高,现在更是烫的惊人,和锅里刚烧开的热水一般,顿时没了和施洛凝花时间斗嘴的闲心。 “严管家。”裴羽卿沉声,喊出一直隐在阴影中的严晚。 “裴夫人。”严晚俯俯身子。 “速战速决。”裴羽卿对过去一个眼神,“还有,记得把那边那只羊也拎回来。” “是,裴夫人。” 裴羽卿弯下身,直接将烧得迷迷糊糊的人打横抱起,在楼下一众吃瓜群众的注视下,腾空离去。 裘亓脸贴在裴羽卿的脖子上,对方冰凉的体温仿佛她的退sao贴,潮湿的热气喷洒在裴羽卿的耳廓,“夫人,别生气,别丢下我。” 裴羽卿呼吸一窒,收紧了手臂,哑声道,“不丢,带你回家。” …… 回到院子,裴羽卿脚步直往浴池走去。 浴池里放满了冷到刺骨的冰水,她抱着裘亓,眼也不眨地直接跳进去,瞬间将两个人都浸湿。 裘亓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大火球里被烤着,越烤越热越烤越热,好像皮肤都要烧起来似的,她只知道距离手里的冰凉物体,近一些,再近一些。 “大人,醒醒。” “嗯?”裘亓眉头轻皱,显然对这声音是有反应的。 裴羽卿替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撩开湿发,将那通红的脸蛋露出,又凑近了些,“大人,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唔……是夫人……” 裘亓眼睛费力的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就是裴羽卿一双带着关切的眸子。 因为一起泡在水里,她身上当然也沾了水,脖颈处湿润的肌肤泛着水光,稍微往上一些就是裴羽卿张合着正在说话的嫣红唇瓣。 裘亓着了魔一般,抬起手搂住了裴羽卿的脖子,嘴里胡乱低念她的名字,“夫人,夫人。” 裴羽卿以为她是想站直一些,便伸手扶着她的背托着,“我在。” 背上的力道仿佛是在给裘亓一种无形的支持,她甚至没有怎么犹豫,就胆大包天地拉过裴羽卿的脖子,将自己贴了上去。 滚烫的温度覆在微凉的唇瓣上,裴羽卿愣怔住,似乎在思考眼前一切的真实性,却因此忘记了第一时间推开她。 裘亓借着这个缝隙,同找奶吃的孩子一般,在她唇上又啃又咬不得章法的吻着,甚至不停试探着想闯入裴羽卿紧闭的牙关,见对方毫无反应,她还委屈巴巴地从鼻子里哼哼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控诉,“夫人,帮帮我。” 裴羽卿收拢了圈住裘亓腰肢的手,喉头滑动,却是在裘亓唇上咬了一下,趁她张嘴痛呼把人举着抱开来去。 她抬手,曲起指节蹭了蹭唇瓣,似乎是想赶跑那种让她理智差点崩盘的触感。 “大人,我会帮你,但是你要先乖乖待着,好吗?”裴羽卿的声音有些暗哑。 “不要……我要夫人……”裘亓晃动胳膊,似要冲过去重新贴到裴羽卿身上。 “大人,听话。”裴羽卿加重了语气,一把将裘亓摁了回去,手掌贴在她的额头,送了些泛淡蓝色光芒的灵力进去。 □□无非就是兴/奋/剂,物理降温虽然见效慢,但总归还是有效果的。 因为那股注入身体的灵力,也可能是听处了裴羽卿话里的严肃,裘亓同犯了错被训责的奶猫一般,低低呜咽一声,半沉进水里,不敢动了。 “夫人,坏。” 被无端控诉,裴羽卿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我先去拿药,在我回来之前,好好待着不准乱动,知道吗?” 沉在水里的裘亓吹出一串小气泡,气鼓鼓地没答话。 想着这点水深也淹不死裘亓,裴羽卿站起来去拿药,而只是一上一下的功夫,转过来后就发现水里的裘亓,已经十分不听话地把自己扒得差不多光溜了。 前几天还因为在自己面前露出人形兽态而害臊的人,现在脸皮厚的能筑起城墙,不止大方展露着肌肤,一双着了火的眼睛还直勾勾看着她。 裴羽卿脚步顿住,有些不想下水了。 “把药拿去。”裴羽卿在池边蹲下,伸手给裘亓递药。 这镇定剂虽不能完全解毒,却能让裘亓好受一些。 裘亓游到池边,缓缓抬起手,却在快碰到药瓶的时候,迅速前伸拽住了裴羽卿的手腕将她拉下水引着朝自己的方向拉,一双湿润的眼,此时写满了*念,声音软的能掐出水来,“夫人,我……” 这句话的含义只要不是三岁小孩都能懂。 裴羽卿抵住裘亓的肩膀,把人压在池壁上控制住,带着怒意正要张口训人,却见裘亓抖了抖耳朵,瘪着嘴,先发制人做出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想要抱着夫人……” 裘亓衣袍半解,露出的肌肤同桃花一样泛着温温的粉,抬起的脸蛋上,那唇已经被她自己用牙齿咬得都是隐忍痕迹的齿印,裴羽卿看见这些,发现嘴里的话,怎么也骂不出口了。 她刚才闯入房间的时候,也在无防备中吸进了一些残香,即便没有裘亓那么多,也能感觉到身体里源源不断涌上来怎么也压不住的热气。 不过她倒是还好,还能用灵力强硬的控制着,但裘亓就不同了,所以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况且那时候,房间里还待着个指不定怎么撩拨她的施洛凝。 施洛凝? 一想到,裘亓可能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和那狐狸独处了那么久,裴羽卿眼神不由自主的冷下来。 她捏住裘亓烫红的脸蛋,盯住她的眼睛,“刚才,那狐狸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裘亓苦恼地皱起脸,“没有,她没有对我怎么样,我也没有碰她。” 裴羽卿表情不变,似乎正在衡量裘亓话里的真实性。 裘亓一激动,立马接着说,“我就算好色,那也是挑人的,我只喜欢夫人一个!” 这话说完,她看见裴羽卿抿住了唇,眼神也似乎是有些动容,但等她还想再接再厉说点什么时候的,却被一把捂住了嘴巴。 “乖乖待着,把药吃了,再泡会儿水,冷静冷静。” 裘亓晃晃尾巴,把池子里的水搅得一圈圈的乱,冲裴羽卿张开了手索要拥抱。 “先喝药。”裴羽卿没动。 “唔唔唔……”裘亓指指嘴巴,示意裴羽卿把手拿开。 裴羽卿松开手,“快点喝,再耍花招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自生自灭。” 裘亓一口吞下了漆黑的药丸,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食道涌入身体。 她张张嘴,“吃了,现在可以抱抱了吧。” 说完,裘亓也不等裴羽卿反应,就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然后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得寸进尺地蹭了蹭,“我不管,我刚才很听话了,现在要奖励。” 裴羽卿手停在半空中,掌心捏合一下,最终还是垂落下来,任由裘亓去了。 “就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夹子所以不更,后天凌晨0点加下午18点双更补上,之后就恢复每天18点的更新作息啦感谢在2020-08-18 17:26:04~2020-08-22 09:1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个有深意的:) 3个;28506256 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奶糖生翼 4个;墨小尘、羊咩咩、杨十六、一个有深意的:)、一然 2个;天空下一道光、星辰大海、哈哈哈哈哈哈嗝、月与人依旧、Forun.、獨留花下人、三把虛火、K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与人依旧 66瓶;迷迭迷迭香 50瓶;28506256 40瓶;果然,熊熊最好了 33瓶;她说万幸得以相识、师倾洛、西瓜 20瓶;南阳、獨留花下人 16瓶;远辰 15瓶;LHY、大大柏、CaCO3石膏、霖、千叶玉子、只吃甜的糖、上善≯、金智秀的JENSOO 10瓶;北冥 9瓶;Ten_do 8瓶;淡墨、筱、野生土星 5瓶;墨小尘、绺、2336623、寒枫、星眠、Meteor 4瓶;没名字?、萌新驾到 3瓶;吃肉的柯基、空白7、双星环游、初五、守夜第一名、夜凉九、别想着。 2瓶;竹声雨丝mn、颜狗子、若若干巴爹!、yyy、迹不归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没有了玄冰环, 裴羽卿再去跑这冷水的时候不会太受折磨,但体质原因,总归是不喜欢的, 这次却耐心陪着裘亓泡了整整一个时辰。 裘亓抱着裴羽卿,迷迷糊糊地在她身上胡乱蹭着, 最后很自然地在她怀里找上个舒服的姿势,耳朵抖了抖水珠, 安心窝着睡着了。 裴羽卿暗下眼神, 抬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轻碰,掠过那对耳朵的时候, 着重加上力道,然后满意地看着裘亓表情同展开的花朵一般, 在她掌心舒展开。 是不是所有猫兽的耳朵揉起来手感都一个样?她垂下眼皮,葱白的指尖与裘亓黑色柔软的头发交织在一起,专心感受那擦过指间的顺滑, 自己都没注意, 嘴角已经在不知觉间, 上扬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一个时辰过后,摸着怀里人身上的温度已经降下来, 裴羽卿抬手把裘亓横抱起来,从衣架上抓下一件长布将人裹住,迈开脚步往外走。 蓝棠从得知自己主人回来之后就一直蹲在门口等着要见她,听见石门移动声音的第一瞬间, 就立马从地上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喊人,“主人!你终于出来了!” 裴羽卿抱着人,向她点点头, “去睡吧,别等了,我今晚不回去。” 蓝棠瞄到裴羽卿微微红肿的唇瓣,眉头不可置信地皱起,“主,主人,你的嘴巴……” 裴羽卿偏过脸去,“无碍。” “是她欺负你了吗?”蓝棠作势抬手要去打人。 “蓝棠。”裴羽卿一句话将她点住,“你觉得,她现在能动的了我吗?” 是啊,弹弹手指就能掀开的人,她却木头似的,让人放肆地将唇啃得破皮。 作孽。 蓝棠一下阉菜了,她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哦,那蓝棠知道了,你们刚才是不是在里面做那种少儿不宜的亲密事情……” 裴羽卿眉头一紧,“谁教你的?” “楚儿姐姐。” 裴羽卿在心底记下一笔,转头对蓝棠说,“不是,我和她什么都没做,以后少和那人族来往,经学些不好的。” “好嘛,蓝棠都听主人的。” …… 打裘亓从合杨楼回来之后,后宫这几天就风平浪静的可怕,平时路过小花园还能见着几个在赏花喝下午茶的,结果现在到饭点,在饭桌上都看不着几个活人,偶尔在路上碰到个人,远远看见她掉头就跑……似乎所有人都躲着她。 裘亓无聊地拔了根草咬在嘴里,“不是吧,是我这脸不够俏了还是这群人审美有问题,怎么还见我就跑?” 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回,裘亓难得起了个大早,想勤劳点跑去厨房给裴羽卿做个早饭吃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厨房后边有做假山,边上有个小凉亭还有好几排石凳,平时是给厨师厨娘们午休用的,但偶尔也会有其他人坐那乘凉,主要是这地理位置偏僻,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裘亓原本是没打算往那边走的,可那碎碎念的声音破空而来,毫无阻碍的被她给捕捉到,耳朵敏感地竖起,这才发现被说闲话的原来是自己。 “啧啧啧,看看这招鱼比目,这女子的腰身挑得要断了似的。” “还有这个。”有翻页的声音,“从没想过两个女子的图画也能如此香艳,看得我都忍不住想试试了。” “小心点。”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那位不正是个磨镜,偏好女子,小心哪天她也拉你去合杨楼,与那花魁……” “花魁?怎么一回事。” “可不是,现在是这一院子的漂亮美人不够伺候她的了,还要去春/楼寻欢作乐,去也就罢了……”另外有人插嘴进来,“还特地把绵绵也带去一起。” 有人不懂了,“带绵绵一起是怎么了?” “瞧。”那人翻开画册上一页,指着那纠缠在一起的几位女子,“实践出真知,人多……好玩嘛。” 那句“人多好玩”中间的断字转音,别提有多耐人寻味了。 裘亓听得又急又燥,想上去解释,又没那个脸皮。 她以前的书迷也从来不会讨论到她本人身上,毕竟那个时代,人均椰肉大师,画师会的姿势多不一定是经验丰富,也很有可能是像她这种牡丹但却“博览群书”的。 “哈哈哈哈哈哈,嘘……” “大家心里知道就好。” “也不知裴夫人受不受得了,估计平时两人……嗯,你们懂得。” 裘亓越听耳朵越热,画那图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羞,可事后一听人讨论,脸皮都挂不住了。 她抱着胳膊抖了抖,抬起脚步想悄悄转身离开,结果一回头,却直直转上了一对湛蓝眸子里,那抹蓝同望不到底的海域,一下将她的身子盯住在原地。 “夫……夫人。”裘亓吓的打出一个嗝,瞬间成了结巴,“你,你,你什么时候在的。” 裴羽卿微笑,“一直都在。” “那你都听到了?”裘亓垂着脑袋,伸出小拇指勾着裴羽卿的手晃了晃,“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别信好吗。” “她们说什么了。”裴羽卿目视前方,直接饶过裘亓走入那亭子里,随后在一群呆若木鸡的吃瓜群众中,转身冲还藏在假山之后的裘亓招招手,“大人过来一些听吧,离得那么远,听不清。” 所有人探出脖子,视线全部汇集在裘亓涨的通红的脸上,目光有害怕的,有惊讶的,但所有人都很统一地退后半步,把中间的板凳的位置留给了裴羽卿和裘亓。 这“盛情邀请”下,裘亓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那石凳上,然后有些不太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大家早上好呀,都吃了吗。” “吃了,大人。”围着的她的人齐声说。 裘亓抓紧衣摆,觉得现在简直就是公开处刑现场。 “刚才在说什么呢,再说一遍让大人听听吧。”裴羽卿抚平衣摆,缓缓落座。 刚才说话最大声的那位顿时闭上嘴,从后面推了推旁边的女生。 “我们,就是聊些家常话,没什么意思的。” “哦,家常话。”裴羽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抬手指指站在中间的女生,“把你手上的东西借给我瞧瞧。” 女子咬住唇,战战兢兢地将本子献上。 裘亓装着胆子瞄了眼封面。 呦!好家伙,还是彩绘版的,vip贵宾啊这位读者还是。 裴羽卿在所有人屏住的呼吸中,淡定地翻开第一页,开篇就是极其口口的一段描绘,人物表情丰富,画面冲击感十足,仿佛看上一眼就能身临其境体会到主人公的那种冲破头顶的兴奋。 作为这本画册的作者,裘亓此时只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觉得裴羽卿那漂亮修长的手指,多捏着书页一会儿都会被弄脏。 裴羽卿认真地看着,仿佛一点都察觉不到周围凝固的气氛,一页一页的翻书声,听在裘亓耳朵里,像是有人正拿锯子在锯她的头骨,是种十分缓慢绵长,犹如凌迟一般的痛苦。 场面过于“和谐”,要是有旁人路过,要还以为这又是裴羽卿临时组建的读书会,而她正看的是某本大诗人的佳作。 彩绘的画册篇幅不长,裴羽卿翻了几页就到底了,她缓缓将本子合上,然后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轻抿一口。 “大人,倒是经验丰富。”裴羽卿身子靠前,手撑在下巴上,盯住裘亓的目光很深,“失忆失忆,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倒是一点都没忘,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天赋异禀。” 裘亓紧缩脖子,却还是觉得身周还是有怎么躲也躲不过的凉风,从领口灌进身子里。 “我,我……我就是理论知识丰富,实战经验其实不多。”哪里是不多啊,直接就是个零蛋! “哦?”裴羽卿笑起来,下巴冲那画册的方向抬了抬,“如此琳琅满目的姿势,真是经验匮乏之人能够画出的?” 裘亓嘴唇颤抖脸色一下白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卖画致富的这一步棋下得简直就是作死,是加速死亡的通行证,是通向地狱的加速列车! 她错了!她不该在违/禁的边缘疯狂试探! “夫人。”裘亓抬起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只得裴羽卿真正想听的其实不是关于画册的解释,索性最白一些回答,“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愿意拿任何东西做担保,祖绵绵是自己要跟着我去合杨楼的,还有那花魁,我根本不想去她的房间,我原本打算看完戏就早点回来的,结果她直接就把我拉进去了,还给我下药,那我不是抵死不从嘛,我要真是那种人,我肯定早占上她便宜了……” 裴羽卿扬起眉尾,却掠过她话里的重点,轻飘飘问话,“现在不结巴了?” “我……我心急。”裘亓两只手勾在一起纠缠着,像是做错事情正在受罚的孩童。 裴羽卿点点头,抬起头,目光却是看向那群看热闹的女子,“都听见大人的话了吗?” “啊?”有人没反应过来,“听见什么。” 旁边有眼色的人立刻给她送上一个肘击,半挡住她的身子回话,“听见了都听见了,兽神大人那日在合杨楼发生的一起纯属意外,她不止把持住了自己,还将陷入水深火热的祖绵绵一起救了出来,甚至在面对花魁的□□时,坚守阵地不忘初心,大人对裴夫人的一番真心,真是明月可鉴,羡煞旁人啊。” 裘亓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心想:姐妹,你这吹彩虹屁的功力,可真的是比我还牛哈。 裴羽卿看起来却是十分满意,她点点头,算是把这事掀篇了。 她挥手招那说话的女子到身边,问:“最近几天可有看见绵绵。” 这么一说,裘亓也注意到了。 其他人不说,但组绵绵的生物钟可是十分稳定的,一觉睡到大中午,用过午膳,下午就去小花园的凉亭喝下午茶,可裘亓这些天一直没看见她。 虽说大多数人都躲着她,但那几个挂了橙牌的可不怕她,比如殷慈,每次撞见她,那眼神都和要吃了她似的凶巴巴的。 惹得裘亓忍不住吐槽,殷慈殷慈,这名字真白取了,本人和“慈”这个字一点都不沾边! 作为八卦公主团主力成员的绿衣女子,还真是有问有答,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听说她最近状态不太好,那天合杨楼回来之后,先是……” “先是什么?”裴羽卿追问,她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所有人说起那天的事都支支吾吾的不敢正面答话,若不是如此,她又何必来找这群人问话。 “说是她抓到人就又抱又啃的,院子里的姑娘们大半都遭了秧,还是最后被殷慈打了一顿关进浴房里才消停一些。” 裘亓捂住嘴偷偷一笑,这么多人制不住一个祖绵绵还被疯狂坎油,怪不得什么都不敢和裴羽卿说。 “后来,她出来的时候药效是退了,但人开始发烧。”绿衣女子叹口气,“发烧睡着的时候一直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安宝’还有‘对不起’之类的。” “安宝。”裴羽卿皱起眉,似乎是认得这名字的,她点点头,“行,下去吧。” “夫人?”裘亓见裴羽卿表情不太好,以为她是担心祖绵绵,“要不要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实在不行我再去药房给她抓点药吧,治感冒发烧我还挺熟的。” 虽说兽人大多数皮糙肉厚的,一顿感冒烧不出什么大碍,但裴羽卿和祖绵绵这群人相处时间也蛮久的,早没有精灵族和兽人族那种相看两生厌的关系,都把对方当真姐妹看待。 而且这些天裴羽卿一直被自己缠着,都没好好去看望过人家,也许现在心里已经担心的不行了。 谁料,她问出这话后,裴羽卿一个眼神凉凉地飘过来,“大人,倒是心疼她。” “我……”自以为善解人意的裘亓刹车一样闭上了嘴。 我他妈百口莫辩呗就。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18点会再补一章肥的,之后就还是每天固定18点更新啦感谢在2020-08-23 00:00:22~2020-08-25 00: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小尘、一二三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天一只桐w 3个;rootbiu、42321961、临夜霜泽、秋、NPC、星眠、月与人依旧、宁音。、杨十六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拥有所有迷底的蛇 190瓶;南桥月有明 60瓶;魚未啼 55瓶;ad、墨冥 20瓶;铃仙 18瓶;interj 12瓶;迷迭迷迭香、A呀!、木、腹黑的商人 10瓶;二水争树 9瓶;辉子、羊咩咩、淡墨 5瓶;22076482 4瓶;猫猫树 3瓶;梵喋堕城、萌新驾到、程老师的郁棠棠、空白7、秋从白 2瓶;小周同学、墨小尘、逢考就过、孤星、竹声雨丝mn、47123428、asd、哦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晚膳前, 裴羽卿还是领着裘亓去了祖绵绵那,她房间大门紧闭,严实得连风都透不进去。 裘亓在裴羽卿的眼神示意下, 上前敲门,“祖绵绵, 你睡醒了吗?” 就算再能睡的人,这临近晚饭的点, 总该是清醒了吧。 里面没有半点声响, 裘亓缩回手,站回到裴羽卿身边, “夫人,可能还没醒呢。” 裴羽卿点点头, 然后自己上前,立于门前,也不敲门, 只淡淡开嗓, “我耐心有限, 给你三秒时间考虑要不要开门。” “夫人,我替你数。” 裘亓一个“三”都还没数出口, 里面就立刻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里面的人迅速上前把门打开了。 一头乱发的祖绵绵关着脚站在原地,有些狼狈,她瞧了一眼站在裴羽卿身侧的裘亓又飞快撇开眼去, 欲盖弥彰都没她这么明显的。 “裴姐姐,你怎么有闲心来看我啊,呵呵……” 裴羽卿没回答她的话,将门大力推开, 让外头的阳光大肆光临这间闷得快发霉的屋子,她环视一周,没错过快堆成狗窝的大床,眉头不着痕迹皱起有些嫌弃的意思。 “像什么样子。” 祖绵绵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裘亓有些同情地摇摇头,祖绵绵现在的模样就是她的日常,每每裴羽卿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锐利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也会这样,缩成乌龟样子。 “说吧,在合杨楼都发生什么了,安宝又是怎么一回事。”裴羽卿在桌旁坐下,一副审问的姿态。 裘亓跑去乖乖坐在她边上,瞬间觉得她才是做兽神的,自己就是那陪侍的小丫鬟。 “谁告诉你的……”这事祖绵绵谁都没说,因为她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说来也巧,这事要是换了别的人问,可能还问不出什么,得亏那绿衣女子的兽态是土拨鼠,特长是遁地,爱好是利用遁地到处偷听八卦,听完就跑,窥听与无形,这院子里头,就没她不能八卦的事。 裴羽卿注视着她没说话,很快祖绵绵就自己败下阵来,全部招了。 “是,我从合杨楼回来之后,就总是梦到她,所以导致我这几天心情不好,不想出门,裴姐姐你别担心了,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我不是担心你,而是想问清楚你那天的事情。” 裘亓在一旁啧啧摇头,心里想着自己的夫人可真是直中铁直。 女生说自己没关系让你别担心,那潜台词就是:我很不好!快哄我! 她倒好,直接来了一句“我不是担心你”? 果然,在裴羽卿说完那话后,祖绵绵的表情顿时暗下来许多,声音听着都有气无力了,“问什么啊?” “大人说,你那天是冲着施洛凝喊的‘安宝’,你为什么那么喊,我记得她兽态是只狐狸。” “安宝”全名祖安安,是祖绵绵同父异母的妹妹,同样是只羊兽,她们从小生活在一起,不过与祖绵绵不同,她妹妹在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五岁时就能与成年兽人对打超过三十个来回,且可以随意控制兽态和人型的转变。 兽人族以能力优者为先,不论是财产土地还是权利,都是按能分配,所以从小祖绵绵在家中的地位就与妹妹有很大差距,因为在各方面表现平庸,她十分不受重视,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她们姐妹二人之间的感情。 后母不同意两人经常在一起玩耍,甚至嫌她总晃来晃去的碍眼,常将祖绵绵锁在猪圈里,而她的父亲爱老婆多过女儿,虽然对大女儿所受的委屈都一清二楚,还是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看见,在后母为生下神童一般的祖安安之后,偏心更是严重。 全家只有祖安安心疼自己这个姐姐,但因为母亲管的严,她只能在晚上偷偷跑去关祖绵绵的小屋将她放出来,两人一块到山上玩耍。 那天在合杨楼听见的催眠曲,就是祖安安常常唱给祖绵绵听的,她曾经说过,所有人一听我唱歌就会睡着,只有姐姐不一样不止会认真听而且给我掌声,所以我喜欢姐姐。 不过现在祖安安的催眠术明显不同往日,连自带抗体的祖绵绵都抵挡不住。 祖安安说那句话的时候,祖绵绵用力回握她的手,回了句,“姐姐会一辈子守护你。” 可这句话就像是一个fg,当天夜里下起了暴雨,好玩的祖安安跑得着急匆忙,当着祖绵绵的面不小心从悬崖掉了下去,祖绵绵哭着喊着在悬崖下找了一晚上,被冻得嘴唇都青了,都没把人找到。 等她行尸走肉一般回家找父母求助之后,听见这个消息的两瞬间暴怒,直接将还在高烧中的她丢出家门,关门前抛下一句,妹妹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什么时候滚回来赎罪。 祖绵绵冷不丁陷入回忆里,眼眶迅速红了一片,差点就出不来了。 她抬头对上裴羽卿的眼睛,“不是对施洛凝喊的,是她身边的人。” “仔细说。” “那天原本我被施洛凝控制,意识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但突然听到熟悉的歌声就猛地醒过来了。”祖绵绵加重声音,像是要提高自己话里的可信度,“你可能猜不到,那歌声和安安的一模一样,所以我才情不自禁喊了她的名字。” 裘亓点点头附和,“我也确实听到,施洛凝喊那个人的时候,喊的是‘安安’这个名字。” 祖绵绵看向她,“真的?” 她在听见歌声之前,对周围的声音都很模糊,是没听见施洛凝喊人的。 裘亓点点头,“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 这祖绵绵就更激动了啊,差点扑上去抓裘亓的胳膊,但蹦到半空,想起什么似的,又像触了弹簧一样坐回去,“所以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 “什么?”裘亓想你什么事还用商量的,直接说,我敢反抗嘛我。 “我想再去一趟合杨楼。”祖绵绵捏紧拳头。 裴羽卿没说话,而是先看了裘亓一眼,后者试探,“去做什么?” 她现在对那地方已经有阴影了。 “我必须去确认一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安安。”祖绵绵抿着唇,“如果是的话,我必须救她出来……我欠她的。” 裘亓不忍心说话了,她瘪着嘴,抬眼看向裴羽卿,那眼神像也是在为祖绵绵求情。 裴羽卿却将球抛回去给她,“这事当然要由大人来做决定。” 祖绵绵又眼巴巴转头去看裘亓。 裘亓抬起手挡在脸前,断开与祖绵绵的对视,她是真受不了被这种眼神盯着。 “我没说不同意,就是……”裘亓犹豫一下,“这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施洛凝的蛊术,你妹妹既然催眠术这么厉害却不找机会主动离开,还有这件事与合杨楼的老板有没有关系,我都得先查一下,等准备好了,我们再出发行吗。” 祖绵绵红着鼻子,被裘亓说得一愣一愣的,她还以为以对方的性格,要么是拍着桌子愤然拒绝,要么是直接干脆地点头答应,唯独没想到她把这事看得这么认真,就好像在她把话说出口之前,就已经把这些事情想好了一般。 “那安安不会出什么事吧。”祖绵绵有些担心。 裘亓看着她一笑,“放心,只要你妹妹对施洛凝还有用处,就不会出事。” 祖绵绵觉得自己可能要失明了,她刚才竟然从这个自己最讨厌的大魔头身上感受到了可靠的安全感? 在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之后,她立刻转开了头,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搓了搓鸡皮疙瘩。 裴羽卿打量她们之间的小互动,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但只是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提醒裘亓,“大人,该用膳了。” “啊,对。”裘亓点点头,冲祖绵绵招手,“走,吃饭去。” 祖绵绵慢腾腾地站起来,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伸手扯住了裘亓的衣摆。 裴羽卿和裘亓两个人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她。 “我想和大人,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祖绵绵看着裴羽卿问,好像裴羽卿才是裘亓的主人,她得先经过对方同意才能单独聊天。 裴羽卿抬腿,跨出门却并没有走远,“一炷香,有话快说。” 祖绵绵点点头,小心翼翼将门关上了。 裘亓找了个椅子自个儿坐下,“什么事啊。” 祖绵绵两只手背在身后,主动提出谈话的是她,头一直垂着不敢去看裘亓的也是她。 很奇怪,自从那天合杨楼之后,她每次看见裘亓这张脸,就会想起那天她面泛桃红眼眸湿润的样子,然后心跳就会一直扑通扑通的加快。 “咳。”她清清嗓子,给自己的声音里注入一些底气,“我就是想和你声明一下,那天我是被下了药才对你……这样那样的,我不是对你真的有那个意思。” 裘亓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就这? “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坦白。”祖绵绵咬住下唇,看起来有些紧张,“那天……原本我是想杀你的。” 裘亓:其实这个也不算什么秘密。苦笑.jpg“我本来连药都准备好了,谁知道……”祖绵绵飞速抬头看了一眼裘亓。 谁知道这憨货先是大庭广众下替她出头解围,之后又是在中了□□的状态下,宁愿自己受伤也不出手伤她。 祖绵绵不是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但她从小就遭家人抛弃,在外头吃尽苦头和委屈,从来没有谁关心过她在乎过她,所以就算裘亓所做的一切,也许都是有目的或者是想博取她的信任,她心底还是忍不住跟着感动了一下。 “算我欠你一次。”祖绵绵撇撇嘴。 “为什么告诉我,你以为我在知道了你想杀我之后,还会留你一条命在吗?”裘亓板起脸,准备吓唬她。 谁知道祖绵绵根本不怕,“怕什么,你又打不过我。” 裘亓:“……” “不过,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我肯定不会这么心慈手软了,你给我记住。” 裘亓切了一声,心想,就你会放狠话是不是。 “那你也给我记住,我绝对不会再做出伤害你们任何有一个人的事情。”裘亓伸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头,“这次不还手是还之前欠你的,你下次再敢动不动掐我,我也不客气了。” 祖绵绵拍开她的手,耳朵却悄悄红了,但还是嘴硬地说道,“刚才才说过你忘了?你和我打,能不能撑过三个来回都难说,还不客气?憨货果然是憨货。” 裘亓瞪眼:你见过哪个憨货像我这么可爱的? …… 这天晚上,裘亓难得没有在画画,而是啃着笔头,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草稿开始头脑风暴。 她下午没有立刻答应祖绵绵除了口头上那些话,其中最主要的是,她怀疑这件事和工会发布的那件s级事件有关。 当初裴羽卿顺嘴提过一次后,她虽然当场拒绝了,事后却还是让严晚找了资料来看。 资料里说,这起连环失踪案件已经发生过数十起,每次现场都会留下一股似檀香又似玫瑰的气味久久不散。 她之前想象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但那天在合杨楼,她分明是闻到了的。 裘亓拿出藏在怀里的小瓶子,这玻璃瓶里装着一块红色衣料布块,是那天她趁施洛凝不注意,从她身上扯下来的。 她举起右手,在鼻子下面扇了扇,闭着眼睛细细感受那衣料上残留的淡淡香气。 玫瑰花香中,又带着一股其他的较为厚重的味道,确实与资料里形容的味道很像。 而且那上面还提到,其中一个失踪女子的父亲曾说过,自己的女儿失踪前的几天,在家附近看到过于一个带面具的红衣女子,只是因为没看到脸,加上二者之间相连性过少,被审案子的人给从证据中划除了,但看在裘亓眼里却疑点重重。 裘亓翻开资料的附图,开始看这些失踪人的画像,寻找其□□同点。 首先性别都十分统一全是女性,而且相貌都十分美艳,其中多以人族和食草类的兽人这些容易控制的柔弱派为主,裘亓手撑着下巴细细思考。 受害者都是漂亮的年轻女子,而合杨楼又是春楼,她难免不会多想,这犯人的目的是什么。 想起刚从祖绵绵口中知道的关于祖安安的可怜身世,她难受地叹口气,之前可以对这个案件视而不见,是因为没有代入感,可了解之后的现在,她已经完全放不下了。 …… 晚上,裘亓抱起自己鬼画符一样的草稿纸屁颠屁颠跑回寝宫。 裴羽卿刚泡完澡,仿佛浑身都散发这暖洋洋的温和气息,她坐在椅子边梳头,湿润的长发经过她手掌轻轻一抚,就变得干干爽爽,光滑柔顺一看就发质很好,手指一下滑到底完全不打结。 裘亓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种累了一天回家的丈夫,看到贤惠的妻子坐在沙发那耐心等着你的那种满足感。 虽然裘亓知道,这个老婆她笑里藏刀,随时可能手起刀落收走她的狗头。 “傻站着做什么?”裴羽卿掀起眼皮,看向裘亓,“过来。” 裘亓身后的尾巴晃了晃,立马窜到她的身边,还特别不客气地一把抱上去,抱完还贼不要脸地蹭了蹭,“夫人,你好香啊。” 裴羽卿被迫挺着腰,扶住她,感觉自己好像抱了只大型犬,她拍拍裘亓的背,让她下来,“坐着别动。” “哦。”裘亓软软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从她身上爬下来,坐到椅子上,两只手还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裴羽卿瞄了眼她抖动的耳朵,伸手在她脸上拍了一下,“转过去。” 裘亓照做,侧过头,露出被裴羽卿拍过的左侧脸,在她自己看不到的下巴处染着一大片黑墨。 裴羽卿眉头蹙起,“又趴在书房睡了?” 裘亓弱弱答,“夫人怎么知道。” 裴羽卿拇指在她下巴上蹭了蹭,“你说呢。” “就一会儿……” “在书房放个躺椅,下次困了就先睡上,成天趴着睡,像什么样子。”这么说着,裴羽卿还是拿了块帕子沾湿,抬起裘亓的下巴替她擦着。 裘亓先害怕地缩了一下,被裴羽卿拽回去感受到她的力道并不如之前那么残暴之后,稍稍松口气,回答她刚才的话,“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裘亓皮肤白,拿那帕子搓了两下就会见红,不知道的看见,还真要以为她被家暴了。 只是……裴羽卿低头看着帕子上擦墨水顺带搓下来的一点小脏条,皱眉询问裘亓,“多久没洗澡了?” 靠。 裘亓丢脸地挡住半边脸,耳朵也跟着垂下来,“没几天。” 她倒不是不爱干净,毕竟从前可是就算熬夜绘画到两三点,也会先把澡洗了再睡的香香公主。 可问题是,自从变成兽态之后,她就变得尤其怕水,每次进到那池子里就感觉自己要被淹没了一样,战战兢兢咬着牙才能洗完一个完整的澡,所以减少洗澡次数是她对自己幼小心灵的一种抚慰方式。 听见这个答案,裴羽卿脸瞬间黑了。 这裘亓能理解,毕竟精灵族里十个有九个有洁癖,还有一个剩下的是强迫症加洁癖的混合。 估计裴羽卿现在一想到自己刚才被这么一个脏东西抱着蹭来蹭去过,心态已经游走在爆炸边缘了。 不过好在她不是那种会轻易表露情绪的人……最多就是眼神恐怖了点,表情冷了点,捏着帕子的手看起来用力了点…… 裘亓:救命啊! 裴羽卿一把提起裘亓的衣领,把她拽到浴桶旁,“进去。” 裘亓抱着胳膊抖了抖,“可以不要吗,夫人。” 裴羽卿语气不容拒绝,“不行,不洗别上床。” 裘亓衡量了一下,“那我今晚睡书房吧——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裴羽卿抓住腰一把丢了进去,浴桶不大,但水还挺深的,坐下之后能淹到她下巴那,水是温温的,刚好是她最喜欢的温度,但这些都无法阻止裘亓现在同炸毛的猫一样,内心充满了“一种植物”和崩溃。 她不断尝试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被裴羽卿残忍地压回去。 “夫人,夫人放过我吧,我害怕!” “大人,只是一会儿,你忍忍。” 听见这话,裘亓更怕了,这就是裴羽卿的经典恐怖台词,每次要对她下杀手前必说的那种! 虽然她知道目前暂时自己的小命能够得到保障,但一点不妨碍她内心恐惧的爆发。 这么一爆发,她不但没有同动漫中的人物一样,兽元大增冲破禁锢变身赛亚人,而是……特别没骨气地被吓得瞬间变回了全兽态。 “嗷嗷嗷嗷!”变成兽态后,裘亓的腿更短了,只能努力用爪子扒拉着浴桶边缘才能让自己幸免于淹死。 小猫兽一身毛发被沾湿,颤抖呜咽的样子着实可怜,裴羽卿大发慈悲地伸出手,托在裘亓的肚子下,让她能够浮起来。 哪知道这得寸进尺的东西,扒住她的手就蹭蹭往上窜,沾了水的毛毫无顾忌地贴到她刚换上的白衣服上,最要命的是干完这些坏事之后,还抬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用受了委屈的兽眼望着她。 “给你两个选择。”裴羽卿揪住裘亓的一只耳朵,“我把你丢进去你自己自生自灭,或者乖乖地安稳下来,我帮你洗。” 裘亓肉呼呼的粉鼻子抽抽,伸出爪子拍拍裴羽卿的右手,用奶呼呼的声音小声问,“还有三可以选吗。” 裴羽卿答案残忍:“没有。” 于是她自动帮裘亓选择了二号,她来帮忙洗。 虽然裴羽卿的手法很轻柔,但却难以按压裘亓怕水的应激性,只要那爪子沾到水,她就开始变身活/体划水桨,才不过五分钟,裴羽卿就被溅了满身的水,但总归还是耐着心,加快速度地把这只臭东西给洗干净了。 等裘亓被水里抱出来的时候,整只兽已经阉成了团,叫声听着都没什么力气了。 “夫人欺负人。”她含泪控诉。 哪知裴羽卿十分从容地点了点头,淡定应下,“嗯,你是该被教训教训了。” 裘亓翻了个身,爪子踢在裴羽卿的肚子上,“夫人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对我可好了,话都不说一句重的!” 裴羽卿替她擦身子的动作一顿,抓住她作乱的脚丫,突然凑近过来,眸光很深,“大人,你真想让我变回从前的模样?” 裘亓一噎,脑袋快速过了一遍,瞬间从记忆里扒拉出自己惊险刺激死里逃生的数个夜晚,身子骨立马就软下来,很没骨气地抱着裴羽卿胳膊哼哼,“其实吧,我觉得夫人现在更宠我,打是亲骂是爱,又打又骂是真爱,我承受着夫人那么多爱意,不知道有多幸福呢QAQ。” “大人能这么想,便是极好。”裴羽卿手摁在裘亓最柔软的肚子上,心情颇好地揉了揉,“我对大人的心意,日月可鉴。” 是啊,日月可鉴的包藏祸心。 裘亓:有的人,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向下一个攻略目标出发,冲冲冲! ps:太尴尬了余额不足开奖失败TT,问过客服开奖失败也占用次数,加上抽奖间隔要一个月,所以只能下个月补上了TT,作为补偿下月翻倍抽10000币,我一定一定提前看好余额(嚎啕大哭) 感谢在2020-08-25 00:00:22~2020-08-25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玉京、黑喵的儿子、今天磕的cp官宣了吗、淡墨、无人可知的饕餮之宴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南瓜也吃南瓜籽 78瓶;月与人依旧 24瓶;42531530、数字好奇怪 20瓶;游戏墨迹 12瓶;刘亦菲的女朋友 10瓶;星期五休假、淡墨 5瓶;云深物下 3瓶;2336623 2瓶;竹声雨丝mn、过气梗爱好者、清欢、38390166、吐槽、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被擦干抹净的裘亓终于有了上床资格。 觉得背上的小翅膀被隔着有些难受, 她抖抖屁股费力地给自己翻了个身,选择趴姿。 “夫人。”她小声说,用谈秘密一样的语气凑到裴羽卿耳边, “我和你商量个事吧。” 裴羽卿斜瞥她一眼,“说。” “我想把绿岛工会那张s级的单子接下来。”裘亓扒拉着爪子, 把自己那张草稿纸塞到裴羽卿怀里,“你看。” 裴羽卿放下手里的书籍, 举着那张纸字分辨字迹, 还是一样的潦草,但传达信息的方式也是同往常的一样简单粗暴, 只要能看懂几个关键词,就能知道裘亓心里在想什么。 “你今天晚上在书房折腾那么久, 不是在画画册?”裴羽卿有些意外,她原本意外下午在祖绵绵那,裘亓句式随口一答应, 可能事后再找严晚领着去一趟合杨楼就是极限了。 结果她竟然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仔细整理这件事情, 上一次见她这么上心, 还是帮她解玄冰环的事情。 想到这处,裴羽卿捏着纸张的手指稍稍用力, 心脏好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一般,有短暂的时间透不过气。 她垂下眼眸,状似无意地问起,“大人, 为何对绵绵的事情,如此上心。” “嗯?”裘亓想了下,“没什么原因吧,非要说的话, 我觉得她和她妹妹有点可怜,而且如果她和家人团聚就有可能不会留在这,那我还能省下一份月供,还有啊,可是夫人先说的,这单子赏金可有一万呢。” 裴羽卿手上力道松开一些,点点头,“嗯。” 裘亓见她松了口,便趁胜追击地问,“那我接那单子,夫人你觉得可行对吗?” “接单需要签订生死状,这大人还记得吗。”裴羽卿问。 “啊……记得。” 裴羽卿转过身,看着眼前毛茸茸的一团,就现在状态的裘亓出去执行任务,唯一的攻击力可能就是叫声凶了点吧。 “那大人还知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别提主动羊入虎穴,就是乖乖待在府邸里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吗。”裴羽卿往她的恐惧上加砝码,“不止是任务的危险,还有魔界对你的悬赏令,你的人头在别人眼里,又何尝不是一份极具诱惑力的赏金。” 裘亓声音低了下去,有无法掩饰的失落,“那我们就不帮祖绵绵和她妹妹了吗。” 也是如果裴羽卿不愿意她去也是正常,毕竟如果裘亓不小心出了什么事的话,因为仆从契约的约束,裴羽卿也会死亡。 这也是裘亓会在接单前,询问裴羽卿意见的原因,她俩现在是命运共同体。 “我的意思是,大人,你必须先学会自保。” 裘亓眼睛一亮,“我会的,我特别惜命。” 裴羽卿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一句话打消她的兴奋,“连兽态和人形之间都无法随意变换,还谈什么自保。” 裴羽卿一开始说的三天能够恢复人形,那是兽人的平均恢复时间,谁知道裘亓这一变就是半个月,还成天顶着对耳朵晃来晃去,一点都不知道心急。 “我可以用其他方法自保的嘛……” 裴羽卿提起那因为裘亓缩成兽态,而落在地上的软猬甲,“靠这个?” 裘亓用爪子抱住脑袋,试探道,“也许……我可以试试练习逃命的速度?” 裴羽卿叹了口气,掌心覆盖在裘亓的心口,“感受到这里的热源了没有。” 当然能感受到了,还每天和它对着干呢,裘亓心里想。 “嗯。” “尝试将这处的热源散开,输送到全身各处。” “我害怕。”裘亓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裴羽卿此时没戴手套,当然知道裘亓心里的想法,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失控的。”很让人有安全感的语气,裘亓却悲伤地吸吸鼻子。 是啊,毕竟是可以当机立断,一个手刀把我拍晕过去的女人。 既然都这样了,裘亓也开始尝试去控制那兽元珠里的力量。 “先不用挪用太多,你控住不住,一点点来,先从距离心脏近的部位开始延伸。”裴羽卿耐心解说。 裘亓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控制那股热源。 的确如裴羽卿说的,只要是少量多次的传递,这股力量就显得好控制很多,她试了几次熟练之后,好像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能够随意调动了,和之前愣头青之后使蛮力的感觉不一样。 “好,现在再将那些力量收回来,脑中想象自己人形态的模样,想得越仔细越好。” 收回来比放出去要容易得多,几乎是一瞬间,裘亓就感觉心口重新烫了起来,随后眼前一亮,一阵强光从她的身上冒出。 光着凉了整个房间,等消退之后,那床上躺着的,已经是个人形的少女了。 裘亓愣愣地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条光滑白皙的胳膊止不住地惊喜,“真的成了。” 她坐起来就往裴羽卿身上抱,“夫人夫人你看到了吗。” 裴羽卿眼见那赤条的人往自己身上扑,扑完了还奶猫一样抱着蹭,手指动了动,又被她用理智止住垂在身侧。 “等等……”裘亓兴奋劲过了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了,但不等她原地钻个地洞钻进去,脑袋上就已经被丢了件睡袍,裴羽卿冷淡的声音随后从头顶传来,“穿上。” 你不说我也会穿上的! …… 掌握了兽态转换技巧的裘亓,乐得犹如隔壁家二傻子,第二天早晨鸡都没叫就起来在花园里溜达。 一直溜达到她估摸着祖绵绵该起床了点,才往西边院子里跑。 祖绵绵这边今天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头一回没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她去串了许子佘的门。 许子佘正惬意地躺在椅子上照看自己的小菜园,眼神都懒得多给她一个,“又来找我做什么。” 祖绵绵嘿嘿一笑,把手里的盘子举高,好声好气地说,“我能退货不?” 许子佘也冲她勾起唇,只是那笑多少有点假,“你说呢妹妹,你就是原封不动我都不退,别提你把药折腾成这样。” “我那不是……那不是……为了骗她吃嘛。”祖绵绵瘪着嘴,“许姐姐,我喊你一辈子姐姐,你行行好退给我吧,那十金可是我的棺材本。” 几天前,祖绵绵找了许子佘来买药,她当初奔着下死手去的,又因为裘亓是个百毒不侵的体质,需要的药唯一条件就是要杀伤力大,最好一次性能把人毒死的那种——虽然是不可能的。 原身这百毒不侵的体质倒也不是无解,原理就是它从前吃过的毒药多了,久而久之形成抗体,但毒性大剂量大,或者是少见的毒药还是能起到作用的。 许子佘又是个使毒专家,祖绵绵知道她想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求她。 可许子佘也有许子佘的规矩,钱到交货,药到人除,她这儿最便宜的药也至少上金,还不许用同等价位的其他物品来交换,妥妥的金奴。 祖绵绵一想到自己在大家面前都已经把牛吹出去了,那就算倾家荡产也得把计划实现了啊,谁知道后面会出那么多事情,她的刺杀计划还是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许子佘磕上眼,看起来是有些困倦的模样,“我看你挺能死里逃生的,还能多活几年,这么点棺材本你再活几个月就攒到了。” “就是说不能退钱了是吧。”祖绵绵有气无力地说,“就算这样,这东西我也没处使去啊,总不能随手一丢吧。” 为了有欺骗性,她特地往糕点里加了十几种香料还把颜色做得很漂亮看着还挺有食欲的,要是哪个无辜乞丐去垃圾桶里捡着吃了,不是又没一条人命。 “你也可以留着,下次用。”许子佘建议她,“坚持就是胜利。” “谁……谁和你坚持就是胜利啊。”祖绵绵皱起眉,“我想清楚了,就算真的要取她性命,也不能是这种偷鸡摸狗的办法,对她对我都公平。” 许子佘嗤笑一声,“呦,对待仇人,你还说起公平来了?这还是我认识的祖绵绵吗。” 祖绵绵气得脸通红,“不许嘲讽我!” 许子佘眯眯眼,“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凭什么听你的。” 祖绵绵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想骂回去可又斗不过许子佘这张嘴,活生生自己把自己气成了河豚精。 “绵绵?”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裘亓远远看见熟悉的声音走进来看,“还真是你,什么时候和许子佘关系这么好了,觉都不睡来看她。” 这事不能怪裘亓多嘴,她了解的事不多,但也是知道许子佘在这院子里的人缘堪比原身。 一是因为她很少出门与人交际的少,二是因为她为人傲慢,那张嘴和抹了□□似的,一张口能把你毒成哑巴。 祖绵绵咬住唇:她哪里是和许子佘关系好,她是不能和自己的棺材本过不去! 许子佘听见裘亓的声音,缓缓睁开了闭合的眼,“大人是来找她,还是找我。” 裘亓忙指指祖绵绵,心想:我主动来找你,我是不怕死吗? “找我做什么?”祖绵绵一跳,以为她知道了什么,但转念又想起来,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了啊。 裘亓递给她一张纸,“昨天商量的你妹妹的事情,我回去做了详细的分析,你看一眼吧,有线索补充,无异议我明天就去工会接单了。” 祖绵绵脑子没转过来,手上捧着那糕点盒愣愣问,“我妹妹的事和工会有什么关系?” “你看了就知道了。”裘亓看出她手上拿着东西不方便,就替她把盒子接过来,然后把纸递给她,“线索我都一个个列好了。” 祖绵绵展开纸张,原本酝酿起的那一点点感动,在看见歪七扭八的字体后消失了大半。 但她还是强撑着把东西看完了,这才把祖安安的失踪和工会那桩几十年来都没有破掉的连环失踪案结合起来。 “你昨天晚上在书房,一直在写这个?”祖绵绵抬眼看她,语气里带的刺已经完全被软化。 “既然都答应你了,那就速战速决呗。”裘亓看起来对这事不怎么在意,反倒是对手里的糕点盒很感兴趣,“这是什么,看着还不错,我能吃一口吗。” “啊?”祖绵绵的目光跟着裘亓过去,见她伸着手还真的有要拿起来一块吃的架势,顿时慌了,“别!这不好吃!是我要丢掉的失败作品。” 裘亓停住手,表情有点呆,“那你都不要了,我吃一口应该没关系吧。” 裘亓就是属于那种记吃不记打的类型,小时候捡地上东西吃拉过肚子,之后还是照样保持迷信三秒定率的“良好”习惯的那种人,馋到隔壁阿婆熬膏方她路过闻见了都要好奇地尝一口。 她妈还吐槽过,要不是她看得紧,估计裘亓随随便便就被路人一根棒棒糖拐走了。 所以,祖绵绵这一句“不好吃”根本打击不了裘亓的食欲。 “我看着挺好吃的啊。”裘亓手指捏起一块粉红色,看着像是樱花味的,“正好我对吃还算有点研究,可以给你提提意见。” “诶!别——”祖绵绵抬手想阻止她。 “祖绵绵,这么小气呢?”许子佘饶有兴味地撩起眼皮,看看裘亓又看看祖绵绵,眼底写满了看戏的悠然。 祖绵绵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她看了一眼,突然要面子了起来。 “行……你吃吧。”祖绵绵把手又垂下了。 没想到她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失败后,竟然还是顺利的完成了计划?老天掉馅饼都不会这么个姿势吧。 估计是裘亓身体好,寻常人一口下去就能口吐白沫的东西,她硬生生吃了半盘还生龙活虎。 而且边吃还不忘尽职尽责地给祖绵绵评价,“你和面的时候要多加点水,蒸好之后别掀开盖子多在锅里闷一会儿,这太干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弯下腰,捂住了肚子。 祖绵绵提着一口气,有点紧张的样子,“怎、怎么了?” 裘亓摆摆手,“肚子疼,可能昨天晚上吃的那夜宵火锅太辣了。” 许子佘懒懒一笑,扇了扇手上的扇子,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是那糕点出了问题吧。 就没见过这种没心眼的傻子。 “那我扶你去休息吧。”祖绵绵有点内疚,她可是毫不客气地把一整瓶的量都加下去了,裘亓还吃得那么豪迈,可见是真的对她十分信任。 而且……这人先前才对她有恩,还那么把安安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愿意为了她去接要签生死状的单子。 祖绵绵无措地转头看许子佘,想问问她没有没有解药什么的,就见对方心有灵犀地对她做了个手势。 十金。 “你抢钱啊!” 许子佘:“爱要不要。” 裘亓就这么在茅房里泡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拉虚脱了,缩在床上,看着像一只了无生气的小可怜。 许子佘在她第十三次去茅房的路上堵住了她。 “之前给你的那个瓶子还在吗?” “在,怎么了。” “吃了吧,那药可解百毒。”考虑到裘亓的智商问题,许子佘往明白了的地方说。 哪知对方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扒开她的手臂蹲入茅房,带着味道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我要是吃了,不就功亏一篑了。” 吃那糕点第一口她就觉得不对劲了,香料味重,而且口感很硬,应该是放了很久的糕点。 加香料是为了掩饰原本的味道,这手法和学校食堂尝试用能齁死人的花椒,掩饰她们不新鲜的肉的原理一毛一样一样,裘亓上学的时候深受其害。 有了这层认知,加上祖绵绵紧张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再稍微动动脑筋,她就能猜到那盘子里的糕点是什么的东西,但她没有选择当场揭穿祖绵绵,而是选择顺其自然。 她比谁了解原身的体质,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死掉,她吃下这些糕点,自己不会有什么大碍,还能博取祖绵绵同情,无形之中就解(攻)决(略)掉一个威胁,何乐而不为呢。 想着她嘿嘿一笑,而且这苦肉计还能一石二鸟,等会儿在裴羽卿面前演一演,没准还能得到个亲亲抱抱什么的。 许子佘捏着鼻子,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被味道熏得还是被裘亓气得,“行,我反正已经仁至义尽,你不怕死你就试试。” “哦,试试就试试。” 裘亓解决完这一次出来的时候,许子佘早没影了,她虚弱地扶着墙壁,把自己颤抖中两条腿拎回床上。 裴羽卿白天出门去了,说是去什么玄宁学院……就是人族灵者上的学院,院长得知裴羽卿身上的玄冰环已解灵力复原,就迫不及待发来邀请函想让她去教授水灵术的课程,听严晚说,给的工资还不少。 “唉,什么时候回来啊。”裘亓翻了个身,把肚子捂在身下,她此时表情怨念的活像个等待晚归丈夫的小媳妇儿。 过了会儿,没得到裴羽卿的裘亓倒是等到了严晚来敲门,她趴着尤其无力地应一声,让对方自己开门。 “大人,这是姜茶,喝一些吧。”严晚双手端着盘子。 “放那吧。”裘亓对那姜茶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夫人呢,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严晚垂首回答,“裴夫人已经回来了。” “嗯?”裘亓坐起来,“她回来了怎么还不来看我,你没和她说我生病了吗。” “说了,这姜茶正是夫人亲手煮好,然后吩咐我替您端来的。”严晚回答,“夫人说您许是昨夜踹了被子感染了风寒,喝点姜茶暖暖身子会好上许多。” 裘亓脸上一下有了笑意,“真的,那你快喊她来见我吧,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就想看看她。” “夫人说了,她一会儿就来,大人要先用晚膳吗?” “哦……”听见裴羽卿不来,裘亓又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那我还是等夫人来了再吃吧,严管家辛苦你跑一趟,拜拜。” 严晚退出去的时候,抬眼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对姜茶无动于衷的裘亓,没说话,默默退出去了。 两柱香前 刚回来的裴羽卿就被祖绵绵拉住了衣袖,对方急匆匆的却说不出一句逻辑完整的话。 “绵绵,你先把话顺好再说出来,直接说重点。” “哎呀!就是大魔头她吃了我下了毒的糕点,现在快死掉了!”祖绵绵跺脚,恨自己这张笨嘴。 裴羽卿握住她的手力气瞬间变得用力起来,“你说什么?” “就是我本来想给她点的教训的,但是后来又后悔了,我就想去找许子佘退药钱,结果……”祖绵绵被裴羽卿的目光盯得抬不起头来,“结果她一看到那糕点,就嘴馋着要去吃,一下还吃完了一整盘。” “人呢。”裴羽卿迅速问。 “在茅房呢。” “我是说许子佘。” “哦哦哦,她还能在哪,在她那小菜园里窝着呗。”祖绵绵撇撇嘴。 裴羽卿松开她的手,目光凉凉,“我去找她。” 祖绵绵小步跟着她跑起来,“那我,那我能做点什么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都不打算毒她了,谁知道她还自己送上来……裴姐姐,裴姐姐你别不理我啊。” “罚三个月月俸,然后回你自己屋里安安静静待着,别给我添麻烦就是你最大的贡献。”裴羽卿说完,头也不回,直接腾空飞起将人甩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姜茶是什么,应该很好猜到吧! 感谢在2020-08-25 18:00:22~2020-08-26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小尘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笙、奶糖生翼 2个;游戏墨迹、天空下一道光、月与人依旧、阿菊菊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鱼得水 72瓶;老年肥宅企鹅开着老年 48瓶;苏格 36瓶;芸起琳落 22瓶;savokiku 20瓶;南晨 12瓶;淡墨、Iris773、霖 10瓶;22076482、金硕珍圈外女友 6瓶;有一团球、uvi、星期五休假 5瓶;别仙踪 3瓶;雨霖、鱼、2336623 2瓶;二货、萌新驾到、孤星、YCYH从心、小星星呀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解药。”裴羽卿找到许子佘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许子佘懒洋洋地看她一眼, “别折腾了。” 裴羽卿放低了声音,加重压迫感,“要多少。” 许子佘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巴不得她死吗,现在来装什么好人呢。” “我记得我说过, 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裴羽卿冷着脸,姿态表现的很清楚。 许子佘抬起眼, 与她对视片刻, 倒是好久没看见这活佛一样的裴羽卿这么有攻击性的目光了,看来那小戏精还有点本事, 真能撬动这块冰对她如此上心。 “左转,第二排架子上第三个白色药瓶。”许子佘躺回自己的椅子上, 浑身软的没骨头,“友情价,十金。” 裴羽卿很痛快地掏了钱, 拿上药品就走, 时间不能耽误。 她将药碾碎, 加入熬好的姜茶里,让严晚随意找了个借口给人送去后, 自己迅速回了房。 站在浴桶前,她缓缓褪下身上的衣服,那细瘦的腰腹上正扎着一只飞镖形状的暗器。 裴羽卿深呼吸一口气,咬住牙关, 伸手用力将这东西扒了出来,暗器上的倒钩划破皮肉,将本就足够深的伤口二次放大。 裴羽卿垂着的睫毛颤了颤,眉头紧紧皱起, 随后立刻拿来上次剩余的人鱼血,用帕子浸湿了覆在伤口处。 痛楚一点点倒退,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皮肤愈合的声音,灰白的唇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她抬起腿,身子缓缓浸入温暖的浴水里,闭眼回顾白天的事情。 当今皇帝,是她姐姐的亲生儿子没错,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太融洽。 裴羽卿从小就不被允许擅自离开钴铑山,与自己这个侄子仅仅有过一面之缘,二人之间只靠书信有过一些浅薄的交流,不亲近,只能算是个名义上亲戚。 一切的转变发生在裴羽卿姐姐死后,他的夫君整日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不久之后也重病离去,那年皇帝才不过十五岁,已经懂得人事,他知道是精灵族的见死不救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所以即便他自己就是人族与精灵的混血,却在那之后对一切的精灵族深感痛恶。 在他眼里,所有的精灵族都应该给他母亲陪葬,在他上任后的几年里,人族与精灵族的关系日渐变差,降到了冰点,处于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 而现在,建立在他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灵者学院,竟然要重金请一个精灵族来当导师,他颜面何存。 所以他提出要裴羽卿与在职所有的灵术导师进行车轮战,只有最终胜出了,才能留下。 裴羽卿对入职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院长开价高加上“家”里最近缺钱她也不会来。 皇帝刁难,裴羽卿又不在意那一官半职本来可以甩手走人,但她不是懦弱的人,也从不怕事,灵术本就源自精灵一族,她一个曾经的战神之女,岂有怕敌的道理,当场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车轮战,就是要她以一敌百,就算实力再好,时间长了,体力也会消耗过多出现破绽。 所以裴羽卿出招很快,下手也狠,争取在三个回合之内解决一个。 人族的灵术者不同于精灵族,多数还会写拳脚功夫,但在裴羽卿眼里那不是加分项,只是一群钻研不精的人耍的小花招罢了,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那些只不过是花拳绣腿。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人族的狡猾,在她与最后一人对打的时候,台下有人趁她无瑕分心甩了只暗器过来,正中柔软的腹部。 但裴羽卿没有停止攻击,甚至加大了灵力的释放,瞬间将台上最后一位灵术导师震下擂台,爆发的灵气甚至波及到观众席中,冻伤好些人。 “还有人要打吗?”裴羽卿转身,那薄凉的眼看向的却是坐在观赏席最顶端的皇帝。 他此时气的脸都青了,但没有办法,他身为皇帝,一诺千金,哪有在众人面前反悔的道理。 院长夹在中间表示很难做人,趁皇帝走了才擦着汗走到裴羽卿边上询问她,“裴姑娘抱歉,我也没想到皇上今天竟然会来学院突击检查。” 谁都知道当今皇上对精灵族的厌恶,大家也都知道原因,但精灵族与魔族与兽人族不同,她们力量强大却从不主动招惹是非,虽然不近人情却安分守己不会侵害其他种族。 关键是精灵族不管男人女人个个长相貌美,加上人族慕强的本性,对精灵族强大的灵术十分羡慕,所以在人族也有一部分中立派存在,认为虽然当初精灵王有些冷血,但他也从来没做过伤害人族的事情,没必要对所有精灵族赶尽杀绝。 院长就是中立派的一员,他对灵术尤其痴迷,是这片大陆最为年轻的四灵术拥有者。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人族与精灵族的关系好一些,那他们人族的平均灵术水平会往上拔很大一个台阶,所以才壮着胆子,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把人请进学院。 毕竟玄宁学院最早是由民间灵术强者们组织建立的,经营权掌握在组织手中,所以即便是皇帝也没有过多插手的权利。 “你受伤了。”陈院长看着裴羽卿流血的腹部,“快,我那有上好的金疮药,你随我来。” 裴羽卿抿唇,冷硬地拒绝,“不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回去。” 回忆倒计时结束。 泡在浴桶里的裴羽卿垂眼,手心抚上腹部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已经没有流血了。 之后她又清洗了好几遍身子,确定身上没有血腥味后,才从水里站起来,擦干身子换上新的衣服。 出门的时候,她眼睛斜了一眼地上的飞镖暗器和沾了血的衣服,后一秒橙色的火焰就将它们吞噬,熊熊烈火印在眼底,犹如她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这笔账,今后好好算。 …… 裴羽卿踏入裘亓寝宫的时候,眼尖的发现那姜茶还放在桌上,一动未动。 她忙走近床边,看见那缩成一团脸色惨白的人儿。 裘亓手在床单上抓出很深的折痕,眼皮紧闭着,唇是可怕灰青色,许是因为气力泄露的缘故,又不由自主冒出了兽态,只是那耳朵和尾巴的毛发都已不再光亮,灰蒙蒙的看上去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 裴羽卿呼吸一窒,眼前的场景,不由自主地让她想起当初看见白棠尸体的模样,心跳在瞬间骤缓。 她屏住呼吸,伸出手拍了拍裘亓的脸,语气有一丝丝的心慌,“大人,你还好吗?” 良久,没有回话声,裘亓睡得很安静,像是会一睡不起的那种安静。 裴羽卿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将手指探到裘亓鼻子下,在感受到细细温热的气体后,心中大石才堪堪放下。 “大人,醒醒。”裴羽卿晃动她的肩膀。 睡着的人脸蛋皱起,哼哼唧唧伸了个懒腰,才愿意睁开眼来,发现喊自己的是裴羽卿后,嘴角顿时上扬勾出一个笑来,“夫人,你回来啦!” 裴羽卿转身端起那茶,“过来把姜茶喝了。” 裘亓抿着唇,她是中毒又不是风寒,喝姜茶没用,而且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不太想喝。 “喝。”裴羽卿吹凉之后,把勺子递到她的嘴边,眼神里带着催促,“快点,听话。” 裘亓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张嘴喝下。 “呼呼呼,辣!” 为了在五感灵敏的裘亓面前掩盖药的气味,裴羽卿特意将姜茶煮得很浓,一口下去直接烧到胃里。 裘亓张开嘴,小舌头呼哈呼哈吐着气,被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再喝一点。”裴羽卿担心她解药吃的不够不起作用,继续灌她。 裘亓缩着身子往后退,“不了吧,我现在浑身都发烫,够暖和了。” 裴羽卿眉头轻蹙,用一种不容拒绝的眼神盯着裘亓,“喝。” “干什么这么凶……”裘亓小声控诉,“我是病人,夫人你得哄哄我,不可以这样凶巴巴地吼。” 裴羽卿揉了揉额角,叹口气,却依照裘亓的意思放柔了嗓音,“乖,把这碗喝完好不好?” 那个“乖”字一出来,裘亓耳根子瞬间就软了,像是被顺过毛的小猫似的,身后的尾巴晃得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的得意。 “啊。”裘亓下巴伸过去,乖巧地张嘴等待。 裴羽卿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把那碗解药给裘亓灌下,还不等起身去放药碗,就被裘亓一胳膊抱住了腰。 裘亓顶着毛茸茸的耳朵去蹭她的脸,蹭完之后又把脑袋靠在裴羽卿的肚子上,“今天晚上想要抱着夫人睡。” 裴羽卿身体一紧,腹部的伤口因为裘亓的撞击有些隐隐作痛。 裘亓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僵硬,奇怪地抬起头,“夫人,你不舒服?” 裴羽卿摇摇头。 两人相处这么久,也算是能读懂一点对方的微表情,裘亓敏锐捕捉到裴羽卿刚垂眼看腹部的动作,又想到严晚说她今天外出的事,脸上笑容一收,“你今天在外面受伤了?” 虽然裴羽卿特意洗过了澡,但她刚才距离伤口那么近还是能嗅到一些残留的气味。 裘亓耸耸鼻子,将脑袋凑过去重新闻了一下,这次换了笃定的语气,“就是,你受伤了。” 裴羽卿推开她的脑袋,淡淡道,“小伤,无碍。” “什么小伤大伤的,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为什么不告诉我。”裘亓伸手去解裴羽卿的衣服,“让我看看。” 裴羽卿忙抓住她作乱的手,“我用过药了。” “我就要看。”裘亓瞪着她,表情很坚定。 裴羽卿怔住,缓缓松开了手指,没了阻碍,裘亓轻轻松松解开了她的衣裳,低头去寻那肋骨下的伤口。 血迹都清理干净了,还有淡淡的肉红,看上去伤口刚长好,应该是用过人鱼血的缘故。 裘亓对着那地方吹了吹,“刚才是不是撞疼你了。” 许是受过伤的皮肤过于敏感,裘亓这轻轻一口热气洒在腹部,顿时让她浑身都燥热起来,裴羽卿撑在一侧的手指立刻抓紧了床单,声音喑哑,“还好。” “胡说,明明就痛。”裘亓躺下来,脑袋枕在她大腿上,侧着脸对着那伤口研究,“这看着不像剑刺的,伤口太不平整了。” 而且如果是用剑,以裴羽卿的身手肯定可以防得住不可能会受伤,思来想去裘亓只得出一种可能——暗器。 那就是说裴羽卿是被暗算的。 “嗯,是镖。” “到底怎么回事。”裘亓问。 裴羽卿垂眸,对上她担忧的眼神,唇抿了抿,用简略的说法把白天的事情告诉她。 “靠?这还是不是亲侄子了!”裘亓气得拿拳头狂垂床板,“凭什么欺负我夫人。” 裴羽卿看她一副比自己还急的样子,淡淡发笑,“若是从结果看,你说反了,是他们被我欺负。” 传说中的精英学院,结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止是皇帝脸上无光,那些看热闹的人又何尝不是都被啪啪打了巴掌。 说到灵术者,裘亓突然好奇起来传说中的百年难得一见的五灵术者当今圣女郁南空。 “听说郁南空也在玄宁学院授课,怎么样,今天你俩对上了吗?” 裴羽卿揉捏她耳朵的动作停下,语气凉凉,“怎么,大人对圣女很感兴趣?” 陷入思绪中的裘亓还没察觉即将到来的危机,还傻乎乎的回话,“也不是,就是好奇她和你打能不能打成平手。” 裘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就是女人敏锐的第六感,虽然贡品事件可能并非出自郁南空的手笔,但她打心底觉得这仅仅十八岁就登上圣女宝座的女人不简单。 这种人放电视剧里,不论正派反派都是能掀起滔天风浪的大人物。 如果裴羽卿能从武力值上碾压对方,裘亓心里也会安心很多——说来也奇怪,明明裴羽卿也不能完全算是自己人,但她就是盲目相信对方。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颜即正义吧。 “若是我不敌那圣女,大人便要移情别恋了么。”裴羽卿手指一下下绕着裘亓的尾巴,语气听起来随意,却让后者汗毛乍起。 “什么移情别恋?我对夫人的真心千锤百炼,永不叛离!”在裴羽卿冰凉视线的注视下,裘亓委屈巴巴地用脑袋顶了顶她,“夫人怎么可以把我推给其他女人,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裴羽卿轻笑,好一招先发制人,随随便便一句“推给其他女人”就把锅扣在了她的头上。 可……这人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嗯。”裴羽卿低垂眼皮,手掌在裘亓的头顶贴着那柔软的兽耳轻轻抚摸,看着极其温柔的动作,却让对方顿时僵住了身子,她张口,一句话让裘亓失了心绪,“那大人情不自禁熬夜绘制圣女的画像,也是出自于对我的真心?”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的节奏啊! 裘亓咽了口唾沫,谨慎地说,“我要是说这些都是巧合,我画那画册之前完全不知道圣女张那个样子,我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什么感觉……夫人你信吗?” 裴羽卿笑笑,没有说话,可那眼神里却明晃晃写着“你当我是傻子”? “大人的意思是,你画中女子并非你心头所好?” 裘亓连忙顺杆上爬,“是啊是啊,我要是真喜欢,怎么会把她画在这种册子上,供所有人观赏?而且后来被路老板提醒之后我也很惊讶,连夜把稿子销毁了,我特别不想夫人因为这个误会我。” 好在那天裴羽卿来查岗的时候,她才画到“前情提要”还不到进入正题的部分,加上她直接把底稿留在路仁那了,裴羽卿应该没机会看到后面的内容,还有的救。 裴羽卿笑容更深,眸子却越来越凉,“既然如此,大人那日在凉亭,又是为何画我的图?” 裘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住了脖子,呼吸和言语全被夺走。 生活终于还是对她这只可怜弱小的小猫咪下手了呜呜呜。 那天她画得可就是实打实的清凉人体画了,除非裴羽卿眼睛瞎了,不然她色胚的头衔没得摘。 “那日在凉亭,是我的情不自禁。”裘亓低头避开裴羽卿盯视的目光,将心虚假装成害羞,“日日与夫人同床共枕,我也是正常人,也会感觉,但是我舍不得伤害夫人,就只能以画思人了。” “大人,倒是伶牙俐齿。”裴羽卿手指撩了撩她的耳朵。 裘亓敏感地抖了抖身子,连忙再接再厉,伸手抱住裴羽卿的胳膊就开始卖惨,“哎呀……可能我拉肚子不是因为着凉吧,也许是吃坏了东西,这姜茶喝下去之后还是隐隐作痛。” 裴羽卿伸手去探她的额温,“是还有些烫,那再喝一些吧,暖暖身子总归没错。” 裘亓拉着小脸演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摇摇头,“我喝不下,但是想要夫人帮我揉揉肚子好吗。” 她说完,还特别主动地自己将衣服掀开,露出雪白的肚皮,配上那对猫耳,就好像是家猫翻身求rua的样子。 裴羽卿手捏了捏,忍住没动。 “夫人……”裘亓软软唤她一声,拉起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肚皮上,“夫人揉揉。” 手心的触感温热柔软,都说兽人只有在面对最信任的人时才会露出全身最没有防备的肚子,这种被全身心依赖的感觉,让裴羽卿有些恍惚。 她调动灵气将热量汇聚到手心,拍了拍裘亓让她换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腿上。 “不舒服就早点睡。” “嗯,要夫人抱着睡。”裘亓脸贴到裴羽卿的腿上蹭了蹭,把得寸进尺四个字发挥到极致,“但是睡前我们可以聊会儿天的,这样有助于我早点睡着。” 聊天? 裴羽卿的技能库里没有这项技能,就算是聊正事她都是单刀直入三言两语快速解决,若是聊闲话……她话就更少了。 “我今天去找绵绵把要去工会的事告诉她了。”裘亓主动打开一个口子。 还好算半件正事,裴羽卿有话可回,“她听得懂吗。” “……”看来大家对祖绵绵的智商都有十分彻底的了解呢,“嗯,反正她只要知道祖安安的事情和那件失踪案有关就可以。” 裴羽卿点点头,“大人可否想过,若是这件事后,绵绵依旧无家可归,你还愿意收留她吗。” 毕竟祖绵绵展露过对裘亓的杀机,她表面上不在意,但心里可不一定,就如同……她上次一般。 其实裘亓买那软猬甲,裴羽卿生气的不是她与路仁所谓的亲密举动,而是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防范与不信任,莫名有种无法抑制的失落。 许是甜言蜜语听得多了,也多多少少往心里去了一些,她竟真的以为,裘亓同看上去的那样没心没肺,对她全身心展露。 若是没有主仆协议的约束,估计她也会同那些已经被遣散的妃子一般,当弃子被丢弃吧。 裴羽卿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她不想回家吗?” 对哦,祖绵绵她不是离家出走,是被家人赶出来的,虽然同妹妹关系好,但在家里受到那种区别对待,总归是一种折磨,没人能确定她还想不想回那个家。 裴羽卿手心压了压,贴近裘亓的皮肤,借机读取她的心思,现在这种虚弱的时候,对方应该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伪装,或许是她辨别裘亓内心真实想法的好时机。 “大人会留她吗?” “随便吧,反正养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裘亓撇嘴,不打算对祖绵绵的家庭成员发表过多的个人见解,“反正她吃得少睡得多,还挺好养的。” 没有,与嘴上说的依旧没有分别。 裴羽卿松了口气,比起失望,她的心情竟然更加偏向于庆幸。 裴羽卿陷入沉思的这段时间,裘亓也没了话,因为她顺着祖安安失踪的事,想起了白棠。 裴羽卿同祖绵绵没良心的父母不同,对待蓝棠和白棠都是真的好,那她昨天听见安安的事情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起了白棠? 裘亓视线上移,落在裴羽卿毫无破绽的表情上,听蓝棠说的,裴羽卿从前应该也常笑,不知道是因为白棠还是因为姐姐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裘亓盯着裴羽卿的唇,幻想她笑起来的模样。 一定很美。 “嗯?”裴羽卿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以眼神询问。 裘亓眨眨眼,眼里只看得到那凑近的唇,这近距离仔细看她才发现裴羽卿的唇因为前几日被她啃过的关系还是有些红肿,颜色也比平常的时候要深上许多,像是一朵艳丽的玫瑰花瓣,娇艳欲滴,引得看得人忍不住再去吻一次。 啊!想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想桃子吃 ps:圣女大人下章出场啦 感谢在2020-08-24 21:42:02~2020-08-27 11:3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小尘、千晚星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笙 3个;奶糖生翼、NPC、月与人依旧 2个;天空下一道光、阿菊菊、白玉京、mad.、黑喵的儿子、今天磕的cp官宣了吗、淡墨、无人可知的饕餮之宴、游戏墨迹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南瓜也吃南瓜籽 78瓶;如鱼得水 72瓶;老年肥宅企鹅开着老年 48瓶;苏格 36瓶;雪二纶、月与人依旧 24瓶;芸起琳落 22瓶;桃灼、savokiku、棠棠兮兮、数字好奇怪、西柚 20瓶;星期五休假、淡墨、。 15瓶;游戏墨迹、迷迭迷迭香、南晨 12瓶;刘亦菲的女朋友、霖、千晚星、Iris773 10瓶;22076482、金硕珍圈外女友、非受即攻、2336623 6瓶;uvi、有一团球 5瓶;鱼 4瓶;别仙踪、云深物下、林椿棠、萌新驾到 3瓶;竹声雨丝mn、雨霖、热忱、孤星 2瓶;YCYH从心、双星环游、过气梗爱好者、清欢、柒玖、38390166、狸兮、吐槽、小星星呀、二货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一想到这个, 那天在浴池里自己强吻人家的场景瞬间浮现裘亓的脑海,回忆经过润色,变得更暧昧, 心跳在这刻快的仿佛要冲出胸口。 正触碰着她的裴羽卿当然也读到了她脑中所想,眼神一下就变了。 裘亓察觉她情绪上的变化, 反应迅速地低头看肚子,这下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丢了多大的脸。 当即丢脸的拍拍自己脑袋一下, “忘掉忘掉快忘掉。” 裴羽卿抓住她自虐的手, “会疼。” 裘亓不敢看她,抬起手背遮住眼睛, “夫人,我觉得再亲密的关系也是得有秘密的、” “嗯, 怎么说。” “就是说……刚才的那些你都当我放屁,全部没读到!” …… 次日,众人出发去往绿岛工会。 一行人还没到门口, 就远远瞧见了站在路口迎接的圣女。 她穿一身鹅黄的长裙, 皮肤被阳光照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通透感, 半侧着身子,脸上蒙着面纱, 扶柳身姿窈窕优雅,静静伫立在树下,风一吹,那樱花花瓣飞落, 被她伸手接住,仰起的侧脸清秀精致,像是刚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整个人美好得不像话。 单看这林黛玉一般柔弱的外表, 谁能想得到这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将落末人族拉起的圣女。 裘亓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郁南空的脸,她之前还以为是路仁夸张呢,结果现在见了真人,还真的和她画里的人一模一样? 好在她及时替换了底稿,要不然这事传出去,至少得传成“当今兽神暗恋圣女多年,求而不得只能将爱意寄托于画中”这种荒唐程度。 “嘶……”想想裘亓就一身鸡皮疙瘩。 裴羽卿斜眼瞄了她一下,见她面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艳痴迷,脸色才回暖一些。 “大人,南空在此恭候多时,快请进吧。”郁南空对着裘亓欠欠身子,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仿佛会勾人一般,带着女子的娇羞。 裘亓满脸问号,要不是她有自知之明差点要以为这圣女暗恋自己了。 进屋,所有人落座,裘亓此行的目的郁南空早已知晓,直接把单子送到她的手上,今天的见面,主要是为了聊案子,交流分享双方的线索。 郁南空主动替裘亓倒了杯茶,“竟然能等来兽神大人亲自出马,那我相信这案子一定很快就能够顺利解决。” “圣女大人不用特意恭维我。”裘亓推开她递来的茶,碰都没碰一嘴,“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出来讨生活罢了。” 郁南空掩唇轻笑,“大人说笑。” 立在一旁的严晚假装不经意地咳嗽一声,暗暗推了裘亓肩膀一把。 “哦。”裘亓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要说,“其实今天来,还有事想同圣女商量,不如我们先聊聊这个?” 郁南空仿佛不知道裘亓要说什么,还极其陈恳的回:“大人请讲。” “关于近几年人族贡品短斤缺两的问题,圣女可否知情?” 郁南空眉头轻蹙,下意识地摇摇头,“短斤缺两?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裘亓默默注视她,心想:就你这演技和我们竞争奥斯卡还嫩了点,惊讶演技超过两秒就太假了。 “贡品的事不是圣女阁负责的吗?圣女怎么会不知道。”裘亓眨眨眼,倒也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郁南空垂着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于此同时她身旁站着的一名手下突然双膝跪下,冲裘亓拱拱手,“兽神大人,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圣女大人。” “哇喔,说来听听。”裘亓准备洗耳恭听,这人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北方猎族自去年年初起就洪水干旱各种自然灾害不断,地里收成惨淡,百姓们连饭都吃不起,更别提上交贡品了。” 人族以黑河为界,一共分为四个民族,东方煌组,西方丘族,南方阄族以及北方猎族,上交给兽人族的贡品就是由四个民族各自出一份组合起来的。 听这人的意思,是想把锅都全部推给距离主城最远的猎族,这样就算裘亓要去找帐算,也得费上些时日。 那人还在泣声诉说,“圣女大人您也知道,我母亲又刚好是猎族人,而猎族郡王残暴无情,从不顾忌底下人民的安危,天高皇帝远,一纸诉状还没递到圣上面前,就被掐灭在黑河下游,百姓们叫苦连天,小的……小的实在不忍心,所以悄悄在贡品上做了手脚,希望能替猎族百姓减轻一些负担。” “庄南,你在胡说些什么?”郁南空紧皱眉头,“你这是在指责郡王和圣上的不作为,是大不敬之罪!” 裘亓看戏看得有些累,抬头问站在一边的严晚,“婆婆有瓜子吗,嘴闲。” 不等严晚说话,裴羽卿就揪住她的耳朵把人拽回来,“认真点。” 夫人发话,裘亓岂敢不听。 又坐在那等郁南空和她属下演了几个来回,裘亓才终于有台词可说。 “抱歉,大人,让你见笑了。”郁南空一脸愁色,“方才你也听见了,这件事其中多有隐情,若是您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必定快马加鞭,把结果和与此事有关的罪人送到您面前,随您处置。”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裘亓摆摆手,“我对事情的经过不敢兴趣,就是想问问欠我们的贡品什么时候能还上啊?” 这次不等郁南空答话,那跪在一旁的庄南倒是先发了声,他一脸愤恨,咬牙对着裘亓说,“你有没有同理心!天灾**这本就是无法预料的事情,猎族人民已经苦成这个样子,现在你还借着那点贡品的由头,得理不饶人,直接将三厂关闭,这不是在给本就难以生活的百姓,雪上加霜吗!残酷暴君!” 这段话挺长,在场的人也不少,却没一个人在中间站出来打断的,就好像这真是一台替裘亓准备的戏,对手的台词她一句都不能少听。 裘亓也是全程面无愠色的听着,还挺有闲心地又端起茶喝了一口。 等那人一段情绪饱满的输出结束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嗓。 “你如此放肆,就不怕……我杀了你?”她眯着眼一笑,“毕竟我是个残酷又冷血的暴君嘛,多杀一个也不多,你说对不对啊?” 哪知庄南毫不惧怕,挺直了腰杆,仰着下巴一副我牺牲我光荣的样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了百姓的利益,为了言语的自由,我死一死又有何惧。” 听完这话,裘亓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也是,要是她出手或许还正中对方下怀,到时候将仗势欺人,讹要贡品的屎盆子往她头上一扣,圣女阁倒是又要多一条“为民抗争宁死不屈”的光荣事迹了。 妙,实在是妙啊。 人族皇帝好战,指不定就想着找机会破坏和平协议,和兽人展开大战,再汇集两族的力量,去吞并精灵一族。 裘亓闭着眼睛一想,都能想象到这些人在挖坑的时候那种阴险狡猾的表情。 啧啧啧,突然就觉得这一屋子的美人都和蔼可亲起来了。 “起来吧,我不杀你。”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裘亓淡淡地说,她撑着下巴,眼睛看向圣女,“我今天找圣女你是为了解决事情,不是追究责任的,你们说猎族有多么多么可怜那都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顶多我代表兽人族对他们表示同情,不过……救灾赈灾,这些恐怕是人族皇帝该做的事情吧,又为何要从我们不相干的兽人族贡品中克扣呢?” 此言一出,郁南空的笑容都僵硬了。 这魔头软硬不吃到是在她意料之外。 “道德绑架在我这没用。”裘亓继续说,“猎族交不上贡品,可以,那其他三族补上就好啦,我很好说话的啦,只要总体数量够了,不管是从哪里来交上来的,都会用一颗感恩的心好好享用的,说起来,圣女您所在的煌族不是四族中最繁荣的种族吗?随随便便就能拿上万金来做赏钱,那稍微从手指缝里露出去一点,应该就能填饱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猎族百姓的肚子了吧。” “你凭什么对我们人族的事情指手画脚!” 裘亓笑嘻嘻地看向气急败坏的庄南,“我只是在给一点小小的建议而已,毕竟我们圣女大人心怀苍生,仁慈温和,我觉得就算我不说,她也一定已经从自己的腰包里向猎族灾民拨款赈灾了吧?” 她将目光转回郁南空的脸上,“你说我猜得对吗,圣女大人。” 郁南空不愧是能做大事的人,被当面揭穿,依旧能说能笑的,“久闻不如一见,兽神大人果然机智过人,庄南听见大人说的了么,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回去之后赈灾一事就全权交由你负责,一点差错都不许出。” “是,圣女大人。”庄南咬牙回到。 “诶,别走啊。”裘亓喊住他,话却是对圣女说的,“圣女大人方才不是说这人任由我处置吗?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大人方才不是说,不打算杀他吗?”郁南空不解。 “是啊,我不杀他,但也有别的惩罚。”裘亓点头,当着郁南空的面,站起来走到那魁梧的男子面前,仰头盯着比自己还高处一个头的他,“跪下吧。” “你,你说什么?”庄南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裘亓直视他的眼睛,手指指地面,“我让你跪下。” 她语气听起来有些随意,但看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男子身上,他面露难色看向郁南空的方向,男子膝下有黄金,他可以跪当今圣上可以跪圣女,但绝对不跪这兽人族的魔头。 哪知郁南空正端着茶杯低头轻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咬着牙,庄南只得弯曲沉重的膝盖,在裘亓面前跪下,倍感屈辱地咬牙开口,“够了吗。” “当然不够,磕三个头。” “你别欺人太甚!”庄南涨红着脸吼。 裘亓唇角上勾,将声音提得比他都高,“圣女大人你可听见了?我只是让你的属下给我磕头道歉,他却反咬我一口欺人太甚,这便是人族表示歉意的方式?那我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郁南空远远飘过来一眼,凉凉的目光落在男子头顶,“庄南,向大人道歉。” “圣女……大人……” 郁南空面色坚定,没有因为男子声音中的祈求有半点动容。 漫长又窒息的安静过后,房间内响起三声清脆的撞击声,男子磕完头黑着脸捏起拳头愤然离去,连礼仪都顾不上了。 目的达到,裘亓也不在意他最后一点的不礼貌,缓缓落座回自己的椅子上,换上一副天真弱势的表情缩到裴羽卿怀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夫人我刚才害怕死了,那个叔叔他看起来好凶,我好怕他揍我。” 裴羽卿唇角轻轻一勾,十分配合地拍拍她的背,“大人无需害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一唱一和,很难不让人看出来她们是事先商量好,故意来恶心人的。 郁南空藏在袖中的手捏成泛青的拳头,指甲快崩断了,才勉强保持面上的优雅镇定。 裘亓好像完全注意不到周围气氛的凝固,捏起盘子里一块桃花形状的糕点塞进嘴里。 “诶,圣女,你们这厨师手艺不错哈,糕点做得比我院里的人做得好吃多了,又软又香。” “大人。”裴羽卿轻唤她一声,手捏着帕子靠过来,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脏了。” 裘亓甜甜一笑,冲她露出大白牙,“谢谢夫人。” 郁南空注意力落在两人身上,没错过那点让外人不可置信的亲昵。 裘亓这个名字,在过去千年一直与血腥残忍划等号,她的手下败将很多,其中最引起轰动的就是精灵王之女裴羽卿。 毕竟是精灵族,若是1v1对打裴羽卿未必会输给原身,但原身卑鄙就卑鄙在它从来没想过正面和裴羽卿对打,它趁蓝棠落单的功夫将鸟劫持,随后在裴羽卿面前以她的性命做要挟,要她自行带上玄冰环束手就擒。 这环一带就是几百年,虽然这几百年里两人之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大家都相信,以裴羽卿的性子,不可能会就这么甘于寄人篱下受尽屈辱,精灵族从不插手族外事,但也有仇必报,不论恩惠与仇恨都是以一还百。 想来裴羽卿也是个命硬的,竟然在这魔头的折磨下,硬生生熬了这么多年。 只是想不到取环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手刃魔头,而是大摇大摆地冲进合杨楼救人。 这中间发生的事,不只是外人好奇,连郁南空这个做圣女的也百思不得其解。 裴羽卿注意到郁南空注视着裘亓那过于直白的眼神,身子斜了斜挡住裘亓半边脸,目光冷冷地扫回去。 郁南空正欣赏传说中凶狠残暴的兽神憨憨吃甜点的样子,猛一下对上裴羽卿那双像是要扒了她皮的眼睛,喝茶的动作顿住,面上倒是没慌。 “大人与裴小姐之间,感情似乎十分恩爱。” “什么叫‘似乎’,那叫‘就是’,我和我夫人恩爱这事谁能有异议吗。”裘亓这话说得挺不要脸的。 也得亏现在不是在大街上,不然分分钟站出来一百个人朝她嘘声。 郁南空笑了一下,眼皮垂落,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听闻兽神大人最近爱好收集画作?” 裘亓扯出一个假笑,感叹圣女说话的艺术,cg图被她这么一说,还显得挺文雅的,好在她画画册的时候是匿名,不然还得被阴阳怪气一番。 “偶尔看看。” “哦?是吗。”郁南空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南空最近倒是有缘在民间无意间寻得一册神作,既然兽神大人对此有研究,不如随我一同欣赏?” 裘亓心里觉得古怪,好端端的留她赏什么画,怕不是有诈。 下人将画呈上来之后,便退下去,房间里只留下她们四人。 大门一关,屋里灯光都暗上不少,裘亓看看裴羽卿,心里有点慌张,这诡异的气氛总让她有一种不安感。 裴羽卿对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笑容,垂在一侧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拍了拍。 “圣女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我看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画册,自诩不是什么欣赏得来高雅艺术的文化人,你就是把神作放我面前,我也感受不出它的美啊。”裘亓试图早点解脱。 郁南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将画册上的黄布掀开,打开一页稳稳摊开在桌面上,“此画作,兼备艺术与通俗一身,或许正是大人喜好的那类呢。” 裘亓的目光混了胶水一般的粘在那画册上,满脑子的“我曹”,哪里还听得见郁南空在说什么。 简约的线条,做作的画风,过于实诚的椰肉含量,这片大陆有且也只找得出一人画得了这东西——那不就是她吗! 而且这桌上摊着的版本还是她废掉的那版底稿。 ——撞脸当今圣女的那版! 裘亓暗暗咬牙,懊恼自己的天真,被花言巧语蒙骗过了头,路仁就是个商人,她能卖自己消息就当然也能把她的消息卖给别人,当初还好心好意劝她改画,结果转头就把这事捅给圣女,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真是好样的! “这画……” 郁南空抬眼看裴羽卿,“裴姑娘可是认识作者?” 裴羽卿摇摇头,凝视在裘亓头顶的目光晦暗不清,“倒是听说过,只是那日我听说的版本却是,画师本人不满意这作品,亲手销毁了它,真没想到有一日能亲眼见到。” 裘亓缩着脖子,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只觉得突然口干舌燥的,连忙端起茶杯大灌两杯。 “没准……没准是那画师一时疏忽,忘记了呢。”裘亓小声辩解,“我看这画也没圣女吹得那么天花乱坠,充其量就是个废稿的水平。” 郁南空来兴趣了,“哦?大人何出此言,是否有其他见解?” 裴羽卿也十分“温和”地贴在裘亓耳侧问,“大人平日阅书丰富,一定有自己独特的看法,既然圣女大人好奇,不如就说说,这册子到底是哪儿不好?” 前有狼后有虎,裘亓绝望地差点当场哭出来。 可是她是谁啊,她是未来要竞争奥斯卡的女人,这点小场面,不带怕的! “嗯,那我就说说个人一点拙见。”裘亓清清嗓子,摆起架势,仿佛头一次看见那画似的,伸出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其实吧,我觉得这个人画的一般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它画面潦草,生硬,从作者的笔触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情感寄托,就好像是生产线上的产物,一点都没用心画,我们都知道,艺术最重要东西就是那作品里的灵气,这东西……啧,上不了台面。” 郁南空心里一阵轻笑,好一个没有情感寄托,好一个上不了台面,先是在裴羽卿那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再踩上她一脚,真是好话坏话都让她说尽了。 “既然如此……”郁南空声音低下去,“那南空便没有没有心理负担了。” “什么负担?” 郁南空撩起眼皮,眼波荡漾地向裘亓跑去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其实南空也是普通人,也有羞耻心,第一眼看见这作品以为那是画师饱含爱意画出来的艺术之作,虽是羞得满脸通红,却也是忍着,想要尊重创作,不想给艺术二字扣上淫/秽/低/俗的头衔,但今日,见多识广的大人说得如此明白,南空便懂了……” 裘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懂什么了?” “懂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出于情不自禁的爱意之作,而是迷/色之徒对南空的私下意/淫,是一种亵/渎是一种侮辱是对圣女乃至整个人族的不敬!”郁南空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威严的气势,把裘亓吓得一愣一愣的,“我今日便下令,去捉那登徒浪子,定要将她凌迟与城楼之上。” “圣女冷静!”裘亓战战兢兢地尝试挽回局面,“其实我刚才又仔细一看,好像看出了作者的一些小心思,同其他册子不同,这画师对圣女大人容貌细节刻画到位,想必平日里一定对圣女你观察得细致入微,才能画得这样不差一丝一毫,这份爱意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多么的纯洁厚重啊。” “大人这是在说,那画师,她还是爱慕与我的?” “她,她……她……可能吧,啊!”为了自己今后的活路,裘亓咬牙点头。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裘亓腰上猛地一下疼,疼得她差点原地蹦起来。 想起来腰上搭着的手是谁的之后,她心里一阵委屈。 呜呜呜,夫人揪我痒痒肉,疼! 而此时,作为罪魁祸首的裴羽卿,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淡淡目视前方,“大人,倒是观察得仔细。” 一语双关,裘亓骑虎难下。 作者有话要说: 排排坐看看戏,前排出售裘妹英短布偶供ruaヾ(≧∪≦*)ノ〃感谢在2020-08-27 18:00:22~2020-08-28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朋友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球背面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与人依旧 3个;K、千晚星、月球背面、四木木夕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orun. 56瓶;小朋友 27瓶;猪猪侠、青兖、四木木夕 10瓶;淡墨 8瓶;白羊座的奕子、劳资的睡姿决定发型o(、起灵不朽、如果可以早點睡吧 5瓶;艾草不辟邪、千晚星 4瓶;林椿棠 3瓶;2336623、语气助词、墨小尘、鱼、过气梗爱好者、星河、初五 2瓶;38390166、孤星、22076482、竹声雨丝mn、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我其实观察的也不是特别仔细吧。”裘亓身子抖了抖, 偷摸摸往裴羽卿怀里靠,然后抬头泪汪汪地看着,小声撒娇, “夫人……” 这次真不是演技,她是硬生生被疼出来的眼泪! 裴羽卿状似亲昵地凑近她笑, 满脸写着回家算账,“大人是不是忘记了还有正事没说。” 当了大半天站桩的严晚终于有动作了。 她掏出一本账本, 覆在那画册上将东西盖住, 账本上白纸黑字的文字强行映入郁南空的视线里。 “圣女大人,这是我算好的补偿货品与金额, 请您过目,若是没有问题, 我明日就派人去圣女阁取。” 严晚语气恭敬,字与字之间却带着很强的压迫感,“明日”这个时间限制一说出来, 郁南空刚勾起的嘴角就放下了。 “补偿货品倒是没问题, 只是这赔偿金额是从哪里而来?”郁南空好脾气地问严晚, “严管家算账一向严谨,怎会出这种小错误。” 严晚淡定地掏出算盘, “根据人族律法,拖款一年需缴纳的利息来算,我的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圣女若是有疑问, 我当场再给您算一边。” 说完,她手指在算盘上灵活地动了几下,噼里啪啦一阵响后,“验算过了, 还是三千五百二十六金。” 郁南空转头,反看向裘亓,“大人,您觉得这利息是不是略略多了些,您刚才也听到了,这几年人族经历了太多劫难,大家都元气大伤,要补偿原本缺失的贡品这我可以接受,但……” 她落下半边话,手指在账本下露出的那一截画册上点了点,看起来是不经意之间的小动作,看向裘亓的眼神却将自己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裘亓原本硬气挺直的腰杆悄悄地弯下来,有些没底气地说,“其实我觉得好像是可以给一个友情价的,毕竟她们好像也不是故意……” 严晚冷硬地打断,“利息一事本是人族自身律法规定,上回矿场发生矿难,没及时交上货物,也被要求罚了同样的罚款,礼仪之邦有来有往,这不是人族整天挂在嘴边的吗。” 裘亓一听她说的,又忙点点头,“对,严管家说的有道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只有我们单方面遵守啊。” 郁南空语气幽幽,“是吗?那大人可知道我们人族还有一条规定,凡对圣女不尊不敬做出侮辱之事的,罪当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那一后院的美人不就惨了? 裘亓抖抖身子,脸蛋皱成一团,当兽神太难了,她现在想换剧本,回去重新穿越还来得及吗。 “圣女这是又把话题偏到那画册上了?我正好有一些小建议,想说与圣女听。”裴羽卿缓缓开开口,“要查案要抓人要株连九族,哪一项不需要用人?可自年初起,人族与边关悍匪便摩擦不断,士兵已经忙得应接不暇,在国家大事面前比起来,一个小小的画师同她的画作一样上不了台面,希望圣女懂得衡量轻重才好。” 其实查案抓人哪里用的上边境士兵,裴羽卿只是把话题引过来罢了,她想让郁南空知道,现在的人族经不一点额外的挫折。 虽然裘亓现在暂时无法动用兽元珠的力量,不如从前有威慑力,但裴羽卿的玄冰环已经解开,以一抵百的神话归来,现在还开口明确站边。 人族皇帝如此怨恨精灵族却一直忍住没有起兵攻山的原因,就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人族虽然这些年添了不少灵术上的能者,有逐渐壮大的迹象,但精灵族的群战实力至今还是个谜,历史上无人试探,也没有人敢拿命去试探。 裴羽卿身为当今精灵族王的唯一女儿,与她做对就是与整个精灵族做对,一份无人知晓的画册,和整个族群的未来,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郁南空又何尝不是个聪明人,哪能听不明白裴羽卿话里的意思。 她抿唇笑笑,样子温顺,眼底却写着不甘心,“裴夫人如此关心人族各方面的动向,我很欣慰,你说的是,这些小事在国家面前是搬不上台面,那南空便私下追究。” 这是还不愿意松口的意思,可裘亓却放下心来。 私下追究就私下追究,她到时候就还是和今天一样,咬牙不认,对方能拿出什么证据? 裴羽卿皮笑肉不笑地回,“圣女随意。” 之后双方再商量起那利息的事,进展就顺利多了,严晚在账本上画勾的时候,都露出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来。 谈完利息,郁南空显然没有了刚才那种闲聊的心情,简单两句就把人送出门外。 裘亓巴不得走呢,也没和她客气,专门要了十盒刚才的桃花点心,喜滋滋挽着裴羽卿的手转身就走,快得郁南空连尾气都吃不到。 这一趟来的太值了,不止要回贡品,连利息都一分不少,甚至还顺了这么好吃的糕点。 “夫人你真棒。”裘亓扬起笑脸,“要不是你,这利息我们就要不回来了。” 裴羽卿面上却无喜色,施施然道,“利息是一回事,只是大人若真如刚才所说对圣女如此情深义重,怕是心里要伤难过。”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醋意走来了! 裘亓求生欲十分旺盛,当即反驳,“谁对她情深义重了,要不是担心画册的事情会连累到夫人,我才不会和她说那么多呢。” 裴羽卿低头看她,淡淡道,“哦,是吗?” “是啊是啊,她这个人一看就城府深心机重,我躲她还来不及呢。”裘亓小鸡啄米样地点点头,扯着裴羽卿的袖子晃了晃,“况且我最喜欢夫人啦,才不会移情别恋呢。” 裴羽卿眼中那股锐利劲掩去一些,当着裘亓的面从衣袖中掏出那本画册底稿,“既然如此,这本画册对于大人来说,只是同废纸一般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了?” 裘亓咽了口唾沫,“当然。” “那便好。” …… 一个时辰后,湖边。 严晚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只铁桶,在下面架了柴火,铁壁被烧得红彤彤的,炭火的味道飘在空中有些呛人。 裘亓扯着袖子,像是要被压去上刑的人瑟缩,她瘪着嘴转头看裴羽卿,“夫人,真的要这样吗?” 裴羽卿站立在一旁,目光淡淡,仿佛根本察觉不到裘亓的尴尬一般。 “大人是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你以为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吗? 不!这不是!这是裴羽卿对她下的最后通牒!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 “没问题,没问题。”她抽抽鼻子,目光哀怨地晃过周边一群围观群众。 从好热闹的萧楚儿,到闭门不出的许子佘,足足几十人,差不多是所有人都到齐了,她们或扇着扇子,或吃着茶点,目光无一不聚集在裘亓身上,看戏两个字就差印刻在每个人的脑门上。 一旁的严晚将那万恶之源递上来。 裘亓拿过来,攥在手里,走到那火桶前面,然后咬着牙,扯下第一张,抛进去的同时开始张口念道。 “我重/色/重/欲,我罪该万死。” 裴羽卿似乎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点点头,让她继续。 裘亓哭丧着脸撕下第二张。 “这□□邪物,万不可存留。” 裘亓喊一句,就往火里丢一张,那架势和做法似的,仿佛这画册是什么妖魔鬼怪,她是道貌岸然的正义之士。 “我欺骗夫人,我胆大包天。” 周围的人此时已经笑疯了,甚至萧楚儿还不怕事大的起哄给裘亓鼓掌,“加油!大人!” 裘亓老脸一红,啪叽把剩下的全部扔了进去,橙红的火舌瞬间将纸张吞没。 “我试图隐瞒,求夫人责罚。” 裴羽卿这才上前,替裘亓擦了擦沾到脸上的黑灰,表情自然,“大人说笑了,怎么能替责罚二字,我伺候你都来不及。” 裘亓信她个鬼,再接再厉扑到她怀里继续撒娇,“我再也不敢了夫人,你别生气。” 裴羽卿拍拍她的背,眸色很深,“嗯,我怎么舍得生大人的气。” …… 第二日,严晚十分高效率的清晨出发去圣女阁,中午前就一个人拎着补齐的贡品回来了。 而裘亓正在捣鼓新品快乐水——奶茶。 这东西捣鼓起来可比可乐轻松多了,茶叶牛奶加蜂蜜,原料简单,制作轻松,最多就是要根据各家口味调节一下茶和牛奶的比例,所以裘亓就请了几个嘴馋的一起来品尝。 听见这消息后,这只能坐下三四个人的凉亭,瞬间挤满了十几人,每个人手里捧着一大壶,肚子喝得比河豚都圆了,还抱着不撒搜,喝了继续喝。 严晚回来的时候,裘亓正撅着屁股往锅里加奶呢,听见消息后,立马放下牛奶就往外跑,浑身上下是一种要去见快递员的兴奋和期待。 拆包裹啊,她们宅女最爱的休闲活动! 那堆贡品堆在院子里,比小山还高,严晚站在一旁报单,裘亓把鸡腿塞进嘴里,腾出手去扒拉那堆东西。 金银珠宝她不感兴趣,刀剑一类的冷兵器她使不上,锦衣华服穿不来,最后挑挑拣拣竟然在角落堆看到几本眼熟的封面。 虽然是破旧了点,褶皱多了点,但一点挡不住次元壁破裂给她的震撼。 这tttttttm居然是《守护甜心》的漫画?还是日文原版! 裘亓激动得连刚顺在手里的鸡腿都顾不上吃了,疯狂扒拉那堆书籍,然后她发现那一堆里简直就是宝藏基地,全部是她童年的回忆。 “严管家,这些书是哪儿搞来的啊?” 严晚那头刚报完贡品清单,转头看见裘亓正在用油花花的爪子翻那书,脸一下沉了,但顾忌裘亓现在是给她发工资的老板,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要去拍掉裘亓手的冲动。 “大人,那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孤本,一本的价格能值上万金,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圣女嘴里拿到的。”言下之意,你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这玩意能值上金?”裘亓差点笑出声来,小声嘟囔一句,“那我的画册怎么说也得涨价到百金一册啊。” “大人可能对这些古书不太了解。”严晚严肃地解说,“有贤者猜测也许是外星人留下的划时代产物,以目前人类的发展还不能复原出这样纹理细腻的纸张和色彩丰富的画面,还有那册子上的文字,至今未能有人可以破译,也就加强了学者研究书籍的难度。” “哇喔……”裘亓十分没有感情地鼓鼓掌,“外星人,好酷。” 挺好这也算打平了,她们那个时候把金字塔认为是外星人留下的建筑,现在他们又把少女漫当做外星球的文化瑰宝,牛实在是牛。 “大人,请您不要瞧不起它们。”严晚摇摇头,“这古书中的文字,破译出一个就能得到一金的报酬,是十分热门的研究项目。” 裘亓算是明白严晚为什么费那么大力气也要把这堆东西运回来了,和着这堆漫画书在她眼里就是个金库呗。 不过……既然能赚钱,那她干嘛不自己赚,裘亓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一个赚钱养家的好办法。 “要是我说我能翻译整本书呢?”裘亓顿一下,转向那堆“金山”,小手一挥,语气霸道,“不,我要是能把这一堆都翻译了呢。” “大人,您怕不是在开玩笑吧?”严晚怀疑,“这些文字神秘难辨,就是最顶尖的学者也没能破译超过三个。” 更何况眼前这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文盲的兽神。 裘亓点点头,啃掉鸡腿最后一口软骨,指着那封面上的大字标题给她念,“秀咕开rua(しゅごキャラ)就是守护甜心的意思,是这本书的标题,而且我告诉你,其实这些文字都是有规律的,掌握基础知识就能够读懂所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 严晚眼里有了惊喜的色彩,刚才那点嫌弃消失殆尽,夸奖的话张口就来,“您可真是博学多才!” 头一次被严晚这么真情实感的夸赞,裘亓还有点不好意思,她嘿嘿一笑,“也还好啦,就是普普通通,一天刷完一部番的程度。” 严晚不知道“番”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就觉得很厉害。 “不过,大人是什么时候学习这些知识?”严晚疑惑。 裘亓翻页的动作顿时停住,完了,装逼装太狠,引起人家怀疑了。 她一甩头,假装潇洒地回道,“这不是以前吞过几个人族吗,这都是他们记忆里的东西,那次兽元珠出故障之后好像正好把这一段抽出来了,我才想起来。” 人族没有兽元,只有精气,对兽人来说最多是个提神醒脑的作用,他们一般不太稀罕去吃,但原身本来就饥不择食,所以这一番话编得也足够蒙混过关了。 果然除了钱以外的事情,严晚并不是太上心,确认裘亓有能力把那堆书翻译完的能力之后,十分热情地主动帮忙把书搬到了她书房里。 …… 晚上,裘亓偷偷顺了本漫画到寝宫,惬意地靠在床头,一边吃从圣女那顺来的桃花糕,一边看着还是从圣女那顺来的文化瑰宝,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有点她过去宅在家里的味道了。 今晚依旧是裴羽卿侍寝,她俩现在的模式和老夫老妻没啥区别,每天晚上躺在一起,除了该干的不干,其他什么都干。 洗过澡的裴羽卿身上还带着潮湿的香气,她正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头,就是没有要搭理裘亓的意思。 自从那天从绿岛工会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是这幅不冷不热的态度,虽说以前也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但至少话比现在多,所以裘亓很不习惯。 见裴羽卿坐下了,裘亓放下书贴过去,脑袋枕在她柔软的大腿,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往上与裴羽卿对视,“夫人……” 特意拖长的尾音,又软又绵,旁人听一句怕是心都要化了,只不过裴羽卿现在对这招已经免疫。 她目光凉凉,落在裘亓站着桃花糕碎屑的嘴角,“大人,不要在床上吃东西,碎屑掉的到处都是。” 裘亓忙爬起来把嘴巴和手擦干净,再把那碍眼的桃花糕搬得远远的,然后又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屁颠屁颠黏回裴羽卿腿上。 “夫人我都弄干净啦。” 裴羽卿低低嗯一声,又不答话了。 裘亓委屈巴巴地拿指头戳戳她的腰,但这人和没有痒痒肉一样的,丝毫没有动容。 “夫人不高兴?” “大人您何出此言。” “因为画册的事。” 裴羽卿眼皮垂下来,看着她,“既然兽神大人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妥,羽卿又何必在意。” 因为她自称的“羽卿”二字,裘亓眉头皱起,以前裴羽卿从来都自称为“我”,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喊她为“您”,现在这态度一降下,感觉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一下就拉开了。 裘亓往她怀里拱了拱,闷声说,“就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欺骗夫人了,要是还有下次,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裴羽卿眼神的温度缓和许多,却并没有说话,但很快她感觉到手臂蹭上来什么柔软毛绒的东西,还讨好是的轻轻抚摸着她。 低头看,原来是一截暖褐的猫尾巴——裘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兽态的样子。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小小一团猫兽钻进她怀里,爪子扒拉在她肩上,奶声奶气说,“我在讨好夫人呀。” 从来没有哪个傻子会把“讨好”这个词明晃晃挂在嘴边的,可是很奇怪,这种直接的方式,竟然让裴羽卿觉得很受用。 或许是这手感熟悉的毛发,让她爱不释手的缘故。 所以她才说,若是这人能一直是这幅样子就好了,讨喜,好控制,不会老是出去招惹是非招麻烦。 “夫人,我刚才说我以后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了,所以……我再和你说一个事情,你不许生气啊。”裘亓睁着黑葡萄一样的圆眼望着她。 裴羽卿手指缠上她的尾巴绕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说。” “就是我知道白棠的事了。”裘亓低下头去,“我一直不敢告诉,怕提起这个事你会伤心,但是我又不想以后你从别人嘴巴里知道,那样可能会更讨厌我,我不要夫人讨厌我。” 裴羽卿呼吸顿住,手上的力气无意识加重,差点把裘亓捏得惨叫出来。 也许是孽缘一般的巧合,这句“我不要夫人讨厌我”是从前白棠常说的话,每次只要它犯了错,就这么可怜巴巴地和裴羽卿撒娇,然后她就会满脸无奈地原谅它。 那日随蓝棠下山玩耍的时候,白棠一定也是以为,只要自己回来的时候,再这样故技重施就能避免责罚吧,可惜裴羽卿没等来它的这句撒娇,却等来一句血腥冰凉的尸体。 裴羽卿闭上眼,觉得呼吸之间身体里进出的都只有冰凉稀薄的空气,让她的大脑有些缺氧。 原本以为被紧封在内心深处的匣子蓦然被打开,她的心绪毫无防备地被搅得一团乱。 自以为是的冷静,是最让她觉得好笑的。 “夫人不要难受。”有温热柔软的物体贴上来,裘亓重新变回人形态,张开手臂给了裴羽卿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温软的嗓音贴在她的耳侧,是裘亓最真挚的承诺,“以后,我来做夫人的白棠。” 裴羽卿摇摇头,深呼吸一口气,搂着裘亓身子的手收紧后又缓缓放开。 “不,你不是白棠。”她控制的很好,声音听起来依旧是从前那般沉稳的调子。 裘亓有些失望,甚至都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是哪一步攻略错了。 这波操作要是放在乙女游戏里,她早通关了好吗! 可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裴羽卿再次开口了。 “你是你,白棠是白棠,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裴羽卿睁开眼,眼底清明,“我不会在你身上找它的影子。” 裘亓嘴角一抬,随后搂住裴羽卿的脖子,嘴唇在她脸颊上碰了碰,“好,我要做夫人独一无二的裘亓。” 脸颊上柔软的触感让裴羽卿思绪慢了好几秒,眼神变得深不见底起来。 若只是想求一道护身符,对方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她们双方只要保持基本的牵制平衡就好了。 她看向裘亓,这双眼睛总是无时无刻显露着一眼就能望穿到底的清澈,被她如此看着的时候,总会有种错觉。 这世上,她只在乎你一个人。 你才是那个独一无二,被宠爱着的人。 裴羽卿掌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抚上了裘亓的脸颊,拇指在裘亓耳垂上蹭了蹭,轻柔的力度显得有些暧昧。 裘亓心里疯狂亮灯,兴奋地快要鸡叫出来,但还是强行忍住,没有破坏这气氛极好的时刻。 然鹅,就在暧昧的情丝要将两人裹到一起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你在吗!我是绵绵啊!” 裘亓忍住暴躁的情绪,环着裴羽卿脖子的手死也不松。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得把这个啵儿给打上! 没听见裘亓的回复祖绵绵声音更大了,喊得隔着一条街的邻居都能听见的那种。 “大人你开门啊!” “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家!” “有本事喂奶茶给我们,你有本事开门啊!” “我们现在睡不着都怪谁啊!” “我们要奶茶!奶茶!快乐水!” 很好,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裘亓头顶上满是“#”号,牙都快咬碎了,才忍住没爆粗口。 “大人,像是有急事,你去看看吧。”裴羽卿主动松开手,拿起一件外衣披到裘亓肩上。 裘亓哭丧着脸,“好……这就去看看。” 她白天就不该给这群人喂什么奶茶!她们喝的这是奶茶吗?这他妈是兴奋剂吧! 赔我啾啾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裴姐的肾由我们来守护(握拳) ps:月末了,那个那个营养液还有剩嘛 感谢在2020-08-28 18:00:22~2020-08-29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aaliyah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水争树、东湾凉雨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然 74瓶;A呀!、棠棠兮兮、zhuanzhuan0707 20瓶;迷迭迷迭香、猪猪侠、46943846、四木木夕 10瓶;二水争树、淡墨 7瓶;千晚星 5瓶;鱼 3瓶;茶太郎、晓团子 2瓶;南珏、过气梗爱好者、萌新驾到、竹声雨丝mn、七名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裘亓打着哈欠去厨房拿了小锅给这群人煮奶茶。 大半夜的, 她蹲在锅底一点柴火的照明前,一群人邪/教似的把她围起来,表情掩饰不住地兴奋, 一个个看起来口水马上要流到地上了。 裘亓,“明知道喝这个不容易睡着, 你们还来要。” 祖绵绵嘿嘿一笑,“为了这口奶茶, 通宵算什么, 正好我们一起打个麻将。” 蓝棠也跟着凑热闹,“蓝棠赢了三十铜了, 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厉害。”裘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敷衍。 可以,她现在又开始后悔把麻将这东西教给她们了。 一开始只是想这群人能找点事情做, 别整天除了赏花睡觉就是满脑子想着怎么杀她。 结果这倒好,反过来把她的计划搅得一团糊涂。 呜呜呜呜,裘亓现在满脑子是刚才没打上的那个啵。 她恨! 好不容易煮了一大壶, 把这群馋嘴的送走了, 裘亓火急火燎赶回去。 本来还想着重新塑造塑造氛围, 没准还能亲一口,结果一进门, 就看见裴羽卿捧着那本漫画正在看。 这画面怎么说话,裴羽卿这种八百岁的禁欲系高山精灵,捧着受众年龄不超过十五岁的少女漫……违和感简直太强了好吗。 裘亓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这本是本清水漫。 “夫人, 你喜欢吗?”裘亓脱下外衣,又在裴羽卿眼皮子底下把手洗干净了才爬上床,盘腿坐在她边上,“我翻译给你听啊。” 裴羽卿放下书, 替裘亓擦干净还在滴水的手,浅浅说了声好。 其实她倒不是对这古书有多感兴趣。 只是刚才裘亓离开的时间有点久,没了那吵吵闹闹的声音,耳朵突然安静下来觉得有些不习惯,而裘亓没回来她也不能安心睡下,索性研究起这书来。 看裘亓翻得津津有味,她却如同嚼蜡,正想放下的时候,人就正好回来了。 裘亓嘿嘿一笑,捧起那本书,往裴羽卿那边挪,手指每指一个对话框就翻译一句,这书是她看的头一本漫画,早来回翻过无数次了,就是不看台词背都能背出来。 “这个故事还蛮简单的,这个大眼睛的是女主角,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被窝里突然出现三个蛋,而这些蛋可以孵化出守护甜心。” “蛋?”裴羽卿疑惑,“是鸟类兽人吗?” “不是兽人,其实这个蛋也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抽象概念的具象显示,其实就是用来比喻那些被人们压在心底的梦想和真正的自我。” 裴羽卿蹙着眉,努力理解裘亓话里的意思,但最终还是只读懂了后半句。 “真正的自我?” “对。”裘亓打了个响指。 “女主角外表看起来像是拒人千里之外很不好惹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有很多柔软脆弱的一面,渴望与外姐姐交流的心情,这些蛋就是她隐藏的内心,真正想要成为的那个自己。” 裴羽卿细细品味裘亓的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于是她盯住裘亓的眼睛,“那大人的蛋,又长成什么样子。” “我?”裘亓眯眼一笑,“我没有蛋,因为我就是夫人的守护甜心啊。” 裴羽卿身子顿住,觉得应该是要推开她的,手却迟迟没有抬起来。 “我会像守护甜心一样永远守护在夫人身边,寸步不离,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立刻出现!” 裴羽卿嘴角牵了牵,声音很轻,轻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童话故事罢了。” 骗人的。 …… 绿岛工会的单子已接,裘亓一行人也得准备准备出发去合杨楼要人了。 但前去探路的严晚却来汇报说,施洛凝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这么大个人还能消失?”祖绵绵着急得不行,“那安安呢,她还在吗?” 祖绵绵的事儿这两天传得整个后宫就知道了,萧楚儿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安静,“如果是你,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也跑啊,那安安是狐狸精的手下,肯定也被带走了。” 可祖绵绵急的眼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哪里还听得进话。 “找人问过她的去向了吗?”裘亓问。 严晚点点头,“问了很多人,甚至还有她的常客,可所有人都好像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一般,说自己从来不知道合杨楼还有叫施洛凝的人物。” 裘亓眉头紧皱,这肯定是施洛凝又下了什么蛊术的缘故,果然狐狸精就是擅长操纵人心。 “怎么办。”祖绵绵红着眼睛晃了晃裘亓的手,“安安怎么办。” 裘亓拍拍她的手背,让人别慌,“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好几个人开口,连裴羽卿都投去询问的目光。 裘亓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捧出一只玻璃瓶,“我上次顺手扯了一块施洛凝的衣服,有了这个就能做追踪剂了吧?” 追踪剂这灵感还是之前被魔族使者刺杀的经历给她的,裘亓现在还记得自己被那些长了眼睛一样的箭追到喘不上气的噩梦。 “是哦!”祖绵绵眼睛亮起,“你还挺聪明的。” 裘亓点点头对她打了个响指,“所以以后别喊我憨货了,见过这么聪明的憨货吗?” “可……我们这谁会做那玩意?”萧楚儿提出疑问,“又得花多少时间,还来得及吗。” “她!她会!”祖绵绵手指指向坐在最边上,存在感为零的许子佘。 许子佘头也不抬,“追踪剂两金,加急单三金。” 萧楚儿笑一声,“你钱可真好赚。” 许子佘扯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是啊,我在好心替你攒棺材本。” “你个赖皮蛇说什么呢!”萧楚儿一拍桌子就要上去和她打。 裘亓连忙把人拉住,“别别别,别打架,大家有事好商量。” “谁能和她好商量!嘴那么毒!” “安静。”裴羽卿淡淡一句打破剑拔弩张的局面,“全都坐下。” 萧楚儿咬咬牙,袖子一甩,不甘心地坐回椅子上。 “办法给你了。”裴羽卿转向祖绵绵,“你自己想要不要做。” “可是我哪儿还有那么多钱。”上回买毒药就花了她十金,还被裴羽卿罚了三个月的月俸,早就是穷光蛋一个了。 裘亓默默举起手,“其实我还有点小钱……” “大人,这是嫌钱多揣在兜里重了?”裴羽卿凉凉一眼撇过去。 裘亓立马缩起脖子,“我的意思我可以借给她,借!用借的!” 最后,严晚出面做公证人,给写了欠条,双方画押摁手印,祖绵绵才拿到了那三金。 许子佘收钱后办事就十分利索,熬了个通宵,第二天就把追踪剂熬出来了。 她眼皮子底下一片灰青,谁都不愿意看一眼,倒头就睡,“下次这种加急的活,还得加钱。” 祖绵绵压住差点揍到她后脑勺上的拳头,气呼呼拎着追踪剂去找裘亓。 事不宜迟,所以裘亓她们拿到追踪剂立马就用上了。 涂了追踪剂的千纸鹤闪着小翅膀飞着,不快不慢地在她们前头领着路。 因为上一次的经验在,这次裘亓特定领了四大护法一起上路。 严晚、殷慈、裴羽卿、祖绵绵……外加一只小肥啾,除非施洛凝能一下子给她们所有人加鸟都下蛊,不然她今天算是在劫难逃。 …… 纸鹤最后飞到一处便偏僻的山上,并且还有继续往上爬的架势。 “等等。”殷慈拦下众人,“看脚下。” 裘亓低头,这才发现脚下不远处就是深不见底的峭壁,可刚刚她们从远处走来的时候,看这里明明还是一条小路。 “那纸鹤还在飞。”祖绵绵说。 裴羽卿目光远眺,落在一个虚无的点,很快下了结论,“迷宫幻术结界。” 类似的结界上次在合杨楼也有见到过,只是那次的不如这次复杂,裴羽卿轻轻松松就闯进去了。 现在这个,她需要耗费上一些时间。 “想不到施洛凝一只不到百年的小狐妖,本事还挺厉害的?” 裴羽卿沉着脸,没说话,转头看向严晚,“严管家,东西带了吗?” 严晚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快速咬破指尖,用血在上面画了一串难懂的字符,最后往那堵空气墙上一贴,顿时金光乍现,半圆罩形状的透明结界裂开许多蜘蛛纹路。 “严管家真是多才多艺,让人好有安全感呢。”裘亓双手捧着脸,满眼崇拜。 严晚客气一笑,掏出算盘,“刚才的符纸价格二十六银已经进入账本中了,月底找您报销。” 一句话把裘亓的感动打消大半。 “走吧,大人。”裴羽卿提醒她。 裘亓点点头,大步跟上去,紧紧贴在裴羽卿身侧。 结界破开之后,众人才发现那峭壁才是所谓的幻觉,幻术之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周围枝叶茂盛的参天大树将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几缕排不上用场的漏光。 纸鹤还在尽职尽责地飞着,领路的严晚快步跟上它的步伐。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树林深处浮现一个明显画风突兀的洞口,纸鹤在上面绕了绕,钻进那洞口里,却被石门挡了回来。 裘亓过去把掉在地上的纸鹤捡起来,贴心地替它吹吹沾上的泥灰,“小心点。” 纸鹤并非活物,听不懂人话,但竟然十分有灵性地蹭了蹭裘亓的手心,随后收起来翅膀,蹲在她的手心,一副乖巧等开门的样子。 裴羽卿走到石门前,视线扫了一圈,“没开关,严管家。” 严晚作势就又要掏符纸,裘亓连忙一个健步上去拦住,“那散了,还是我来吧我来,家里现在经济困难,咱能省一点是一点,可都是血汗钱。” 严晚十分赞同她省钱的想法,点点头,又把符纸塞回去。 “大人有什么好方法?” 裘亓转动手腕,压着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咯吱声,“算不上什么好方法,但是最方便。” 说完,她沉住一口气,做作地扎了个十分不标准的马步,两手猛地向前一推,“嘭”地一声,石门应声倒地。 立在门口的四人一啾瞬间石化,竟然连一句吐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裴羽卿最先回过神,“大人,你可知道一个叫做打草惊蛇的成语?” 裘亓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有多鲁莽,“知道啊,我就是在告诉里面的小喽喽们,她们姑奶奶我来报仇了!” “……” 门一开,停在裘亓肩头的纸鹤就腾空飞起,在灰尘里扑腾几下翅膀,加快速度朝前冲去。 裘亓一把拉起裴羽卿,“快快快,我们快点。” 祖绵绵气喘吁吁地跑在后头,“等等我们行不行,跑的比我这个事主还快,而且我们这还有老年人,不心疼我也心疼心疼严管家啊。” 正慢悠悠踱步的严晚听见这话,默默加快了脚步,瞬间化作一缕祖绵绵摸不着的幻影甩下她率先离去,快得祖绵绵连她甩出来的头发丝都碰不到。 一行人跟着纸鹤穿过又长又窄的阴森走廊,就听见黑暗深处传来一阵嘁嘁哀哀的女子低泣声。 裴羽卿和殷慈对了个眼色,前者伸手将裘亓护在身后,后者拔出腰间的佩剑迈着谨慎的脚步往声音的源头靠近。 “我想回家……放过我吧……” “母亲,救我……我不想去伺候那群可怕的人……” “安静点,既然来了就别挣扎了,你出不去的。” 这些声音听起来不止一两个人,哭泣的那女生说话声音虚弱,也许还受了伤,可挡在面前的却是一扇光滑坚硬的石壁。 裘亓和裴羽卿慢一步跟上她,“又是墙?” 裴羽卿抢在她前头发言,“我来。” 所幸这次的石墙开关位置比较明显,右上角处有一块凹进去石坑。 裴羽卿抬起右手,手心凭空凝结出淡蓝色的浅光,那光逐渐在她手中被塑成花纹与石坑一致的冰块“钥匙”。 她把冰块放上去,凸起的部分正好与石坑契合发出红光,然后裴羽卿摁紧了冰块,将它顺时针转动,转动的同时,石门也跟着缓缓打开。 潮湿带着一些霉味的气味从内部散发到空气中,裘亓捂着鼻子,划开一只火烛。 烛光照亮周围,眼前赫然是一座大型的集体监狱。 中间是一条只能供两个人并肩进出的走廊,两旁是铁筑的栏杆,里面是望不到尽头的数个紧密挨着的牢房。 一个牢房里堆着五六个女孩,她们无一不穿着破烂褪色的衣物,头发和脸上沾满了稻草和灰尘,一双双眼睛已经失去这个年纪该有的光彩,同一堆烂肉窝在这阴暗牢房的角落。 祖绵绵捂住嘴巴,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安安?安安你在吗?” 没人回答,但刚才那个呼救的女生爬到了门口,冲她们伸出僵硬的手臂,“救我救我。” 这个女孩身上的伤痕新鲜,她爬过的痕迹是一片血红,那血一路从她的腰腹下流出延伸到小腿,脖子上手臂上不是淤青就是鞭痕。 裘亓只看一眼就不忍地闭起眼睛,手上拽紧了裴羽卿的衣袖。 蓝棠吓得直接变作兽态,一溜烟钻进裴羽卿脖子里缩着,“主人,我害怕。” 严晚走过去,蹲在那呼救的女生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叠人像图,翻找几页,举起来与她对照,“小红?” 听见自己的名字,小红眼底有了其他色彩,抓着栏杆的手也变得有力气起来,“嗯嗯,你是我爹爹找来救我的吗?快点带我回去好不好,我好怕。” 严晚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掏出一只手帕递去让女生擦擦嘴角的血,然后抬头看向裘亓和裴羽卿,点了点头。 没错了,这里关着的女孩都是失踪案里的那些,而且看上去似乎遭受了很多非人的待遇。 没想到她们人还没找到,就先转到了牢房里,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大人,大人!”那女孩明显也看出裘亓才是这能说话的人,转着身子朝她这边凑,流着泪哭诉,“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别哭。”裘亓蹲下身,替她擦掉泪水,“我会救你出去,但你要告诉我,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小红含泪点点头,吸吸鼻子,哽咽陈述,“我那天和我爹爹吵架,一个人赌气跑出家去,然后在路边遇到了一个长相漂亮的姐姐,她很好心地说要收留我,就把我带到了一处豪华的宅邸,那几日我天天吃好喝好,活得比神仙还开心,自然把家人朋友忘到脑后,等到第七天的时候,那姐姐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做她们一辈子的家人……” 裘亓差不多能猜到那姐姐是谁了。 “我想到爹爹平日里总是对我又打又骂,娘亲也总是疼弟弟多一些,而这里的生活又这么美好,每天都能寻欢作乐,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下来,姐姐叫我在契约书上按手印,我想也没想就按了,结果按下去的一瞬间,眼前的桌椅变成了草堆,身上的华服变作了破布,房子成了石洞,而我抱在怀里的猫儿竟是一直臭老鼠。” 小红抱紧了身体,忍住颤抖继续说,“我害怕极了,吵着要回家,可是一走到洞口,身体就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忍,我坚持着走了很久,可走着走着竟然又走回了这里。” 裘亓猜想,也许是那契约的束缚造成这群女孩无法离开这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些待得时间久的女孩已经完全没了抵抗力,甚至看到她们的出现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后来我又知道了,原来只有像我们这种没有灵力也不够漂亮的才会被丢在这里当畜生一样养着,有等级不高的客人来了,就挑一个出去伺候。”小红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睛里面充满了绝望,“那些漂亮的全去伺候上面的人了,她们穿着漂亮衣服,吃着好吃的东西,过着我想要的却得不到的那种生活……” “小红。”裘亓皱着眉打断她,“不论是那些女孩还是你们,没有本质区别,都是牺牲品。” 小红像是才晃过神来一般,摇摇头,“对不起!定是那幻术,让我还总是鬼迷心窍,我想清楚了,我不要什么锦衣华服,我只要平平安安的生活。” “嗯,那相信我们,我们一定救你出去。” “谢大人!若小红真能逃出这里,我愿意给大人做牛做马!” “主要……还是靠我后面的几位姐姐,她们都特别厉害,你以后要报答的话,找她们别找我。” 我有夫人了。 “蓝棠你留下,把人先放出来,等我们。”裴羽卿从衣领里把小肥啾捏出来。 这样看来,被绑架的女孩不止这里,还有更多的被安置在其他地方,只不过都因为契约书的关系,不能离开这洞穴半步。 这里就像是合杨楼的阴暗面,那些放不上台面的交易,都在这里完成。 裴羽卿暗下眸光,对剩下的人说,“继续找,找到施洛凝,契约书一定在她手里。” 众人继续跟着纸鹤往里面走,闯入一处灯光明黄的大厅。 这洞穴,越是往深处走,那股裘亓从施洛凝身上闻到过的香气就越来越重,到这大厅的时候,已经浓厚她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她呛了一口,撕下两块布塞进鼻孔,如临大敌地瞪着那坐在台阶上的女人。 纸鹤扇动翅膀,落在女人纤细修长的指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施洛凝依旧穿着裘亓熟悉的大红衣裳,妆容整齐,唇色艳丽,她懒懒地斜在椅子上,右手轻举着那沾了追踪剂的纸鹤,讽刺一笑。 “我倒是低估了你。”话语间,施洛凝便用一种与脸上轻松笑容完全不同的残忍手法将那纸鹤碾成粉碎。 白色的纸灰从她手中落下,飘在空气中散开去了。 “方才门口那么大的动静,我就想会是谁呢。”施洛凝偏过头,吊着眼尾看向裘亓,“还真的是大人,怎么的,是那日洛凝伺候的……不够舒服不能让您满足,才口求不满地寻到这儿来了么?” 裘亓:我进窑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9 18:00:22~2020-08-30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二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人可知的饕餮之宴 2个;今天作者更了吗?、天空下一道光、星眠、月与人依旧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折木 184瓶;橙子味的稀饭 146瓶;吃南瓜也吃南瓜籽 100瓶;阿慢 98瓶;迷迭迷迭香 90瓶;92 75瓶;Whaaaat? 70瓶;小怪兽 60瓶;姬崽 55瓶;boom 52瓶;小朋友 39瓶;逾衫 38瓶;38948511 36瓶;林萱。、睡眼惺忪-、Alex、西瓜 30瓶;果然,熊熊最好了 27瓶;逢考就过、含 25瓶;总攻大人 22瓶;小沫、北极的企鹅、山有木兮木有枝、半夏、想躺赢的虫、不知道说什么的小江、金子、今天作者更了吗?、扶苏、骚乐菌、砸瓦路多赛高 20瓶;孤星 18瓶;嘟嘟噜 16瓶;陌上花开 15瓶;许佳琪的圈外女友、淡墨 13瓶;75号星球、刘亦菲的女朋友 12瓶;阿笙、大大柏、皮布果、巡礼、NEW520、一只鹿、星眠、千叶玉子、我大概是憨批、竹声雨丝mn、作者更新我开心、45550851、爱吃零食的小妖、我是小宝、云痕是斯文败类、Leo的爸爸、羽、满汉全席 10瓶;小煜 6瓶;零、橘子、雨霖、丫丫joy、知潜、艾草不辟邪、小周同学、击不中的白球、阿夜、uvi、(☆_☆)、墨小尘 5瓶;花期、我磕的cp都给我HE、我爱甜文 4瓶;22076482、过气梗爱好者、该死的碳酸饮料 3瓶;吴宣仪是人间理想、云深物下、Meteor、今天、茶太郎 2瓶;柒玖、vakivnZ、日常寻找快乐、老年人、护着华逸枫_解忧清梦、萌新驾到、祈珂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不等裘亓反驳, 祖绵绵先跳了出来,“快把安安还给我!” “安安?”施洛凝轻笑,“当初是你们弃她于不顾, 现在又来要人?养条狗都没这么听话的吧。”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弃安安与不顾,她是我的亲妹妹。” 施洛凝垂眼, 翻看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回话, “是吗?亲妹妹?难道不是因为她抢走你父母所有关爱, 所以你才暗中使计将她推入悬崖,再装作无辜地回去告诉别人她走丢了的吗?” “你诬陷我!” “是, 你现在振振有词无非是仗着一人之言以为可以胡编乱造,可我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安安亲口说的。”施洛凝胜利一笑, “爱说谎,可是坏孩子哦。” “你在胡说些什么?”祖绵绵摇着头,转身看向身后的伙伴, 语气十分迫切, “你们别听她胡说, 我不可能不可能那样伤害安安的!我不是那种人!” 殷慈一把摁住躁动的她,“连你自己都慌成这样, 不更显得比她心虚了,冷静点。” 裘亓一直在观察施洛凝的表情,她心底当然是相信祖绵绵的,但施洛凝的样子看上似乎对自己的话也十分有底气, 说到安安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不是愤怒阴狠,反而有种说到十分郑重的人的那种温柔。 “难得我这样一只小小的狐妖也能惊动兽神大人亲自出山,还带了这么一堆帮手。”施洛凝懒着身子, 看上去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无妨,只要有契约在,我和她们就是一辈子的家人,永不分离,生死不弃,她们……不会离开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祖绵绵有点被她尖锐的笑声吓到,“这狐狸精疯了吗?” 裘亓皱眉,打断她的笑声,“家人?你也配说这个词,谁会把家人同牲畜一样关在牢笼里,还殴打得浑身是伤,连身换洗衣服都不给,你口中不愿意离开你的家人正在嘶吼着求人救命,说她们不想去伺候那些浑身恶臭的客人了。” 施洛凝脸一下子黑下来,“伺候客人?哈!简直无稽之谈!她们还是年纪不够的丫头,平日里除了读书学艺哪里还挤得出其他时间,别提伺候,客人都见不上一面。” “还有谁虐待她们了?这只是几个不听话犯了错的丫头,被主上罚了禁闭而已,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等她们意识到自己错了,就会与我和好,绝不会生出离开我的念头,你休想胡说!” 她说完便腾空而起,冒出利爪的手直直冲裘亓抓来,“谁也别想拆散我和我的家人!否则,我要你死!” 裴羽卿反应很快将裘亓揽到身后,抬手一挥袖子,无数冰珠向施洛凝刺去,逼得她只得放弃攻势节节后退。 “呵。”她冷哼一声,“你们以为我真的是一个人坐在这等死吗?” 话音刚落,从天花板上突然降下来几十个黑衣人,将五人团团位置,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脸上写着狠厉的杀意。 “魔头活捉,剩下的全部杀死。” 裘亓并不害怕,十分信任地看向严晚,“严管家,这些小喽啰对你来说就是挥挥手的功夫就能解决的对吗,劳烦了。” 严晚摇摇头,“这些都是魔族人,且善用金灵术,动作快反应灵敏,招招阴狠,尤其擅长暗器冷兵器以及近战攻击,只要被她们身上的武器和血液甚至指甲碰到,就会被黑雾开始被吞噬兽元和灵力,我对五个十个没问题,这里太多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刺客克法师? 裘亓转头看看身后的人,裴羽卿暂时未知,祖绵绵全法没有一点近战技巧,就算施法成功,也无法阻止敌人使用冷兵器进攻,而严晚自己也说了,这里人数太多,不宜久战,殷慈…… 裘亓单手扶额,其实她一开始没打算带上这姐,因为她总觉殷慈看自己的眼神特别冷特别可怕,话都不敢和她多说一句,别提求她帮忙了,要不是裴羽卿开口,她估计也不会愿意跟过来。 裘亓眨巴眨巴眼睛,又去看裴羽卿,“夫人,你呢。” 不等裴羽卿说话,殷慈便插话进来,“我来,你们去抓那狐狸。” 裘亓回头,看见她正寒着一张漂亮脸蛋举刀侧立,侧脸分明的线条和干净利落的马尾帅了她一脸鼻血。 “小慈,你真的可以吗,不用逞强的。” 殷慈皱起眉,她最讨厌被人轻看,也不喜欢自己名字里的“慈”字,旁人一般喊她全名或者“殷姐姐”,偏偏裘亓这么会戳,一句话戳中她两个雷点。 “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先杀了你。” 裘亓委屈地缩到裴羽卿身后,“好好好,对不起。” “殷慈姐姐我帮你!”祖绵绵说完,瞬间变成兽态,膨胀出来的羊毛咻一下将周围人全部覆盖起来,那些魔族身上冒着的黑雾同被泼了水的柴火堆一下熄灭了。 这下没了牵制,这群魔族在殷慈眼中就等同于没了爪牙的猎物,胜算满满。 “严管家,后面五只交给你,剩下的我来。” 严晚把自己的宝贝小算盘交到祖绵绵手里保管,挽起袖子点点头。 裘亓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真的可以我慈姐,尊老爱幼你最行,唯独对我最残忍。 战斗开始的一瞬间,几十个魔族同时扑向殷慈,但殷慈却如电脑运算的机器人一般,百分百避开了攻击不说,还能精准打击,一刀抹掉一个魔族脖子,那身影快得裘亓看都看不见,虽然因此看不清局势发展,但根据地上越来越多的魔族尸体,她大概知道,这一场战斗,殷慈肯定会赢。 而另一边,施洛凝也已经变作了兽态,摆出备战姿势。 与如临大敌的她比起来,裴羽卿双手自然垂落的站姿显得悠然许多。 双方像是提前对好了秒数,在同一时间跃起齐齐出招。 浅蓝的光波对上爆涨数十倍的巨大狐爪,僵持片刻,裴羽卿淡然收手,而那爪子已经被冻在空中,比冰块还结实。 施洛凝咬咬牙,身上毛发乍起,崩开了包裹在前爪上的冰块,眼睛募地变作红色,低声念起咒语,作势就要下蛊。 裴羽卿根本没有给她下蛊的机会,指尖微动,一扇巨大的水巴掌冲她正面拍下,一下将火红狐狸打落,在地上缩成巴掌那么大小。 这还是玄冰环解开之后,裘亓头一次见裴羽卿用灵术,真的是彻底被精灵族的强大傲慢给秀到了。 全程站桩输出,没有一点走位,可就是这样,对方却连她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你说气不气? 不足三招,施洛凝就从刚才嚣张的模样,成了一只落汤鸡。 地上的湿毛狐狸仰着头喘息几口气,被冻得浑身发抖,她张张嘴,发出细弱的悲鸣,“安安……安安……” “姐姐,别怕。”轻柔的声音从里处传来,随后缓缓走出一道瘦长的身影。 女子穿着粉衣,头上是漂亮的桃花簪,容貌俏丽,能想象到她笑起来是一副怎样天真烂漫的模样,现在却是一副带了刻板面具一般的面无表情。 她手上捏着一只翠绿的笛子,坠着蓝色流苏,祖绵绵一眼认出那物件来,又迫不及待去看她的脸确认,“安安!是你!我找到你了!” 祖安安看了祖绵绵一眼,与对方的惊喜不同,她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根本就不认识她这个人,没有搭理祖绵绵的话,她缓缓举起笛子,靠在唇边,“各位,好梦。” “捂住耳朵。”祖绵绵连忙大喊,“别被催眠了。” 好在裘亓早有防备给每个人都发了耳塞,但工艺有限,只能减弱声音的强度,无法彻底隔绝,特别是殷慈嫌弃那耳塞难受,戴都不愿意戴。 祖绵绵见殷慈的挥剑速度明显慢下来,知道她是受了笛声的影响,慌乱中,她看到自己头发里夹着刚才路过树林时不小心掉落的树叶,想也不想,擦干净它直接塞到嘴里。 两手捏着树叶的边缘将它绷直,嘴唇抿起,下一秒,清脆的乐声从祖绵绵唇边飘出,打断了悠扬的笛声。 两道声音,虽然音质不同奏得却是同一首曲子,低头吹笛子的祖安安脸色大变,放下了手。 “姐,姐姐?”这个称呼试探性地脱口而出,可她怎么也猜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么叫。 躺在地上的施洛凝捂着腹部翻坐起来,她上一次被裘亓打伤的地方还没愈合刚才又被裴羽卿重新撕开,现在满衣服的血,显得尤其狼狈。 她咬着牙抬头问祖安安,“安安,杀了她,报当初她抛弃你的仇。” 祖安安摇摇头,惊慌失措地抛下笛子后退一步,“不是不是不是,姐姐姐姐很爱我。” “你在说什么啊安安?”施洛凝皱起眉头,“别开玩笑了,快点解决掉她们,不然主上要生气了。” “主上……”祖安安低念,眼中出现深深的恐惧,“不不不!放我走!别碰我!” 她突然瘫坐在地上,似乎隔着空气看到了什么众人看不见的东西,双目失焦,一张漂亮的脸蛋吓得惨白,“我不要我不要,放过我吧,放过我姐姐。” 裘亓与裴羽卿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懂眼前的情况。 可现在,最迷茫的要数施洛凝,她从来没有见过祖安安这个样子,想去安慰她,可又疼得使不上力气。 祖绵绵红着眼睛,站起来打算去抱那缩成一团的祖安安,这时殷慈的声音突然响起,“肥羊,闪开!” 祖绵绵反应迅速地回过头,她的身后,一个魔族正提着刀腾空而起向她冲来。 裴羽卿迅速抬手,用冰刀打断了魔族握着刀的右手,可那魔族同没有知觉的傀儡一般,踉跄一下眼睛眨也不眨就继续往祖绵绵的方向冲,一副要与她同归于尽的姿态。 “我靠。”裘亓反应要稍慢一些,但救人要紧,她慌忙掏出藏在衣服里的手铳,举起来之后对着飞在空中的魔族就是三枪,□□味瞬间充斥了她周围的空气,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上一次合杨楼的实战经验过后,她发现了上一代手铳的致命弱点,那就是换弹时间太慢影响现场发挥,如果第一枪打不中自己很可能就完蛋了,这才又找王大娘进行了改良,现在的第二代手铳能连发五弹,但缺点是武器重量直接翻倍增长,寻常男子都要两只手举着才能举稳,不过这对于裘亓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次的射击距离比较远,裘亓三发只中了两下,但也足够了,子弹的冲击力对血肉之躯来说是巨大的陌生的,硬生生将那魔族的脚步扯下,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在地。 所有人在那三声巨响之后,都瞬间处于懵怔的状态中,只有殷慈还在勤勤恳恳地挥剑和魔族搏斗。 裘亓额头上贴着豆大的汗珠,随着她此刻急促的呼吸快速滴落。 她颤抖着手,耳膜里是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大人。”一只微凉的手抚上她的手背,裘亓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扣着扳机的食指还死死弯着一动不动。 裴羽卿轻轻掰开她的食指,没有去询问这陌生武器是哪来的,也没有询问其他,只是轻轻牵着她的手,无言注视。 裘亓咽下最后一口紧张,抬头冲裴羽卿摇摇头,“我没事。” “嗯,没事就好。” 祖绵绵死里逃生,第一想的不是害怕,而是飞快爬起来,扑上去抱住了正在颤抖的祖安安。 “安安,你怎么了?看看姐姐,姐姐在这。”她死死抱住祖安安的身体,语气郑重地承诺,“姐姐终于找到你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再也不许你离开我的视线,你这些年受的苦,姐姐一点点赔偿给你,保证你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享福不尽。” 祖安安缩在她怀里,浑身抖得不成样子,像是正在经历什么重大的折磨,许是听见祖绵绵的声音让她有了一些理智。 她扬起头,喉咙里发出弱弱的气音,“姐姐,快跑……快跑啊……” 祖绵绵心疼地摸着她的脸蛋,“不怕姐姐不跑,姐姐会保护你,以后你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了。” 裘亓转头对靠在墙角的施洛凝问,“你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蛊,怎么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施洛凝脸上早没了初次见面的春风得意,她望着祖安安的方向,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喂,说话。”裘亓戳戳她的肩膀。 施洛凝这才抬眼与她对视,淌着血的嘴角一勾,“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她身上的蛊,与我无关。” 她确实善用蛊,常常借此将那些看不顺眼的人折磨得连连求饶,但家人是她的底线,她从不在自己人身上用蛊,她待安安是真的如亲人一般的好。 那除了她剩下的便只有一人。 但这个猜想一出现在脑袋,就被施洛凝慌张地涂抹掉。 不可能,不可能的。 “反正你也会用蛊,去看看怎么救她。”裘亓说,“你也说了她是你的家人,你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施洛凝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她费力地撑起身子,将左手腕伸出去,“让你的管家用我的血画‘川’字符,给她喂下,能暂时压制,其他的得等我恢复一些才能施展。” 裘亓觉得施洛凝可能是想拖延时间,但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个方法能用了,她不客气地接了满满一碟施洛凝的血,送到严晚跟前。 严晚一边画一边说,“大人,符纸一张二十六银,我等会儿记账本上。” 裘亓:“我看起来有那么扣吗?” 况且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别说几十银,上百金都得救。 很快严晚将画好的符纸递到祖绵绵手中,祖绵绵迅速给人喂下,这下祖安安清灰的脸色才终于好上一些,目光也有了对焦。 “姐姐……”她有气无力地看向祖绵绵,露出做梦一般的表情,虚弱地笑,“你来接我了……安宝好想你啊……” 施洛凝就在一旁看着两人姐妹重逢的深情戏码,可这和她认知里的完全不一样。 “安安。”她皱着眉头喊祖安安的名字,“她那样对你,你还不恨她吗?” 祖安安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向施洛凝的方向,“洛凝姐姐,请你尽快离开主上的身边,这一切都是——” 祖安安话没说完就突然剧烈喘息起来,她费力地睁大眼睛似乎还想努力传达信息,却猛地挺起身朝外喷了一口血,直直溅出去好几米的距离,于此同时,那双眸子的颜色开始在血红与漆黑之间不断变换,看起来诡异极了。 裘亓心底隐隐升起一些不详的预感,她疯狂在脑子里搜刮信息点,却毫无收获,就在纠结中,她竟然看见祖安安背在身后的手,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那立起锋利的刀刃闪着令人胆颤的寒光。 “喂!”裘亓喊出声的时候,严晚已经先一步提着祖绵绵的衣领把她扯开。 祖绵绵安全了,大家的心本是该落下了,可谁知道,祖安安举起的匕首竟是捅向自己的。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祖绵绵目眦欲裂可怕的红血丝像是要从眼眶中爆出来一般,她张大嘴巴哑巴一样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扯开喉咙发出一声长又高昂的惨叫,悲痛欲绝的声音听得严晚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安安!安安!我不要你死啊!”祖绵绵泣不成声,嗓子嚎得嘶哑,“姐姐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可以!不可以离开我了!” 祖安安双眼无神望着虚空,只有手抓得祖绵绵衣摆很紧,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想要说话,喉咙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符。 姐姐,不难过,安安……安安唱歌给你听……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啊——”,随后的话语像是被人用手扼住了喉咙,将尾音硬生生掐断,祖安安的眼皮也紧跟着闭上,涨红的脸颊同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变成了石头一样的灰色。 祖绵绵不相信地大力摇头,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她颤抖着嘴唇,十分勉强地组织出一些完整的话,伴随眼泪磕磕绊绊地吐出来,“谁……谁来救救安安,谁来救救她啊!” 裘亓将希翼的目光投向裴羽卿,后者无奈地摇摇头,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她没说话,现在说起“节哀”二字,未免过于残忍。 裘亓眼眶迅速被泪水占据,她皱起眉,靠近裴羽卿胳膊试试抱住她,温热的泪水很快便将她身前的衣襟打湿。 裴羽卿闭闭眼,忍着心里的酸涩把人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你做得很好了。” 因为她温柔的一句话,裘亓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她死死咬住嘴唇,已经无法控制哭泣所带来的抖动与抽泣。 “夫人,我不想她死,我们明明是来救她的啊。”可祖安安却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变作冰冷的尸体。 裴羽卿轻轻嗯了一声,掌心拖着裘亓的后脑勺,将抱着她的力道收紧,改变了主意。 “那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 感谢在2020-08-30 18:00:22~2020-08-31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杨十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 23瓶;南桥月有明、HuffmanTree、番茄不炒蛋、阿歪吖、迷迭迷迭香 20瓶;HangOutSinging、竹声雨丝mn、长谷、(??˙o˙)?、淡墨 10瓶;38390166、零、冷酷遥遥要抱抱、傲、清挽、22076482 5瓶;萌新驾到、今天、23470472、狐狸家哈士哲、猫猫树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祖绵绵木头一样抱着祖安安逐渐冰凉的身体呆坐了一会儿, 呆滞的目光扫到一旁施洛凝的脸上,立刻起身站起来冲向她,伸手提着她的领子猛地一拽。 施洛凝现在是十分勉强才能维持人形, 加上肚子上的伤口破开在流血,脸色很难看, 她一直梳理得整齐精致的头发已经散乱一团,比起祖绵绵的样子, 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还装傻!”祖绵绵气得直咬牙,“快点把我妹妹变回来, 就是你下蛊杀了她!” 施洛凝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祖安安的尸体上,“我绝对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安安不是你的家人!而且不是你还有谁!谁不知道狐兽最擅下蛊, 安安莫名其妙死掉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这还是祖绵绵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气势逼人的样子。 施洛凝掀起眼皮, 望向她的目光平静如波, “我从不下致死的蛊术。” 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而且以裘亓对她这种人的了解, 如果真的做了什么,肯定会大刺刺地说出来炫耀,因为她喜欢看人们情绪失控的模样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但恶趣味终归是我去玩,按照施洛凝自己的说法, 安安的死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严晚走过来,“没记错的话,你们刚才的对话里提到了‘主上’,她是谁?” 听到这个称呼, 施洛凝瞳孔一缩,“主人……主上对我有恩,对这里所有的人都有恩,她不会的,她不会做出伤害安安的事情。” “那门口的幻术阵可是你下的?”严晚又问了一个问题。 施洛凝摇摇头,“我只会下蛊。” 在场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底。 “所以监狱里的那些女孩,也不是你将她们折磨成那样的?”裘亓追问。 施洛凝抬起头,高声反驳,“我说了多少次,那只是关禁闭,何来折磨一说。” 裴羽卿看着她,淡淡说,“那你随我们过去一看便是。”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刀剑入鞘的声音,殷慈裹着一身刺鼻的血腥味踏步走来,冷声道,“结束了。” 啊……不说真的注意不到,还有人在后面卖力地舞剑来着。 严晚将施洛凝从地上拉起来,裘亓则是去扶失魂落魄的祖绵绵。 “安安,把安安带上。”祖绵绵抱起那具瘦削的身体,去贴她的脸颊,“姐姐再也不会和你离开了,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 裘亓看得难受,但知道现在的祖安安听不进去安慰的话,只拍了拍的她大家肩膀,“走吧,我们去救剩下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裘亓的话提醒到什么,施洛凝突然诈尸一样蹦起来,朝里跑,所有人跟在她后面,见她火急火燎地跑进一间寝宫,然后翻箱倒柜地掏出一叠纸。 契约书。 她站到高处,拿下一些瓶瓶罐罐,把里面的草药和药水捣碎了和那堆契约书放在一起,手拿过了一旁的烛台。 “你在做什么?” “只要契约书不在了,就没有人能控制她们。”施洛凝来不及解释那么多,手上飞快动作,把所有的契约书都摧毁。 待盆中只剩下气味刺鼻的黑灰时,她释然地抬抬嘴角,身子往后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 “你们去吧。” 裘亓皱眉,“你不是不相信我们说的吗?为什么不去看看?” 施洛凝后脑勺顶着墙壁,偏头看裘亓,眼里只剩一潭死水,“大人,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现在没有了契约书,您可以带着人回去交差拿赏金了。” 她越是这样裘亓越觉得不对劲,“留在这做什么,变作一滩烂肉,你的后半生将毫无意义。” 施洛凝突然低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懂什么?”她深呼吸一口气,“像你这样用仆从契约残忍束缚别人的魔头也有资格说这些?” 她望向上方,眼中是对过去的憧憬,“原本我们是一个多美好的大家庭,受了伤害的人互相取暖,由我来做那个保护她们的人,为她们筑起一所避难处,如果不是你们的介入……如果不是你们!我的美好就不会被摧毁!” 裘亓忍无可忍,走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力气大到直接把施洛凝的脸扇偏过去。 “你他妈给我醒醒。”裘亓捏着拳头,“你所谓的保护就是把她们送到那些达官贵人的口口替你求得所需?你所谓的保护就是在她想要回到自己的真正家人身边时,夺走她的生命?你所谓的保护就是将女孩们根据外貌分成等级,低等的只能吃些糟糠米水连饱腹都变得困难?” 施洛凝垂着头,手捂住发烫的脸颊上,散乱的长发遮盖她此时惊慌失措的表情。 “施洛凝。”裘亓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声音说话,冷得仿佛刚从千年寒冰之下掏出来,“你再不清醒一点,就是在替你的主上助纣为虐,那些女孩,都有自己的家庭,她们从来不属于你。” “你骗我……你在骗我……”施洛凝下意识去否认,可温热的泪珠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颗颗落在她撑在一旁的手背上,像是要将皮肤灼伤。 她还记得初见时候,那个女人温暖的手心,艳红的衣裳同天边最美的晚霞,她身上的气味是施洛凝闻过最难忘的味道,玫瑰花带着檀香,让那份馥郁香气更加幽深,每一个以泪洗面的夜晚都伴随着她入睡。 施洛凝是兽人没错,但并不是自己修炼而来,她的母亲在怀她的时候,一次在野外不小心被冲出来的红毛狐狸咬了一口,发了七天七夜的高烧,早产将她生了下来。 她一出生就是兽态,湿润的毛发贴在身上,颤抖着低声呜咽着,除了暗红的毛发看上去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丑丑的一团。 人族与兽人族向来不对付,施洛凝的父母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竟然是一只狐兽,趁着夜色足够深,将裹着襁褓中她的丢入河中,对外宣称妻子流产。 兽人不同于人族,她们从出生开始就有记忆,所以那些事情,施洛凝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母亲看自己那厌恶惊恐的目光,记得父亲抛下自己后决然的背影。 也记得……那双温暖的,将她拥入怀中的手。 女人轻轻贴在她的耳边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一刻施洛凝才知道到家人原来是一个温暖的词汇,她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一场崭新的人生。 可这样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不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所以即便被裘亓误会那些事是出自她手,也只忍着哽咽没有出声,她害怕一张口,就会亲手打破自己几十年来好不容易筑起的梦境。 “当然,刚才那些都是我作为旁观者的建议。”裘亓的声音打破她的回忆,刻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刺耳,“你要想继续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中,大可随意,只是不要拉着无辜的人下水,但是你记得,祖安安那条命,你也有份” 施洛凝张张苍白的唇,却说不出一个字,她静静地呆坐着,直到裘亓一行人离开了也没有半点反应。 …… 蓝棠在监狱等得快睡着了才等到自己主人出来,她忙走上去,“怎么样怎么样,我们可以带他们走了吗?” 裴羽卿点点头,“契约书已毁,大家自由了。” 原本毫无波澜的一群人,脸上有了欣喜,来来往往来了那么多所谓要将她们救出去的人,没有一次能成功的,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有本事。 “谢恩人!”女孩们跪地磕拜。 “等会儿谢。”裘亓摆摆手,“你们知不知道其他的女孩关在哪里,带我们过去,一起把人救了。” 刚才那个向她们求救的女孩磕磕绊绊的站起来,“我来带你们去。” “你就算了,你快出去治治伤。”裘亓随手点了一个看着没什么伤的,“你来。” 一炷香后,裘亓领着另外一批人和裴羽卿她们在门口汇合。 “蓝棠。”裴羽卿喊了一声。 “知道啦主人。”蓝棠点点头,心念一动,变作兽态。 巴掌大的小啾啾像是气球一样慢慢吹大,最后变得比树还高,看看那圆润壮硕的体型,裘亓怀疑她两根小细爪根本就撑不住。 蓝棠开心地扇扇翅膀,一阵狂风随之袭来将裘亓的头发拔着向后吹起,地面也跟着震了震。 “好久没变了,好开心好开心。” “以后不能叫你小肥啾了,你这是巨形肥啾啊。”裘亓仰着头看着她那一声在眼光下泛着蓝宝石一样的管光泽的羽毛感叹,“兽人不是喜欢收集羽毛和牙齿嘛,你这毛这么好看,我拔两根走拿去卖,是不是能赚不少钱呢。” 蓝棠气得跺了跺脚,裘亓感觉地面都要裂开了一样,连忙抱紧裴羽卿的胳膊。 “主人,她欺负我!” 裴羽卿拍拍她的翅膀,“蓝棠救人要紧,先把人带上吧。” 裘亓在一旁狐假虎威地点点头,“对啊对啊,别和我一般计较,救人要紧。” 说完就被裴羽卿责怪地刺一眼,又马上变回乖巧的样子,“不皮了不皮了。” “走吧。”等所有人上了蓝棠的背,裴羽卿拎起裘亓就开飞。 瞬间的失重感让裘亓有些害怕,她慌里慌张抱住裴羽卿的腰肢,感受风在脸上胡乱拍打的刺激,“夫人,我们为什么不坐蓝棠背上一起飞啊。” 裴羽卿目视前方,沉默着没有答话。 裘亓往后转过脑袋,看见跟在身后的巨大肥啾,它喘着粗气,好像每一次扇动翅膀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完成。 也是,这坐骑配传说中的清冷系冰山女神,确实有点画风突兀了。 …… 裘亓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忙前忙后把救出来的姑娘们都安置好了,才去绿岛领取赏金。 有了上次就经验,裘亓特地把四大护法又带上,当然除了祖绵绵,她最近几天心情不好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一万金的东西就算换算成金票也有厚厚一叠,得两只手才能堪堪捏住。 郁南空双手把金票递给裘亓,微笑着与她道谢,“多谢大人,解救出这些女孩,解决了人族一桩难破的大案。” 裘亓没和她客气,“既然这么谢谢我,不如顺便再给我点精神损失费吧?” 郁南空身旁的侍从眉头皱起就要说话,被她挡了一下,笑眯眯道,“该的,大人不是喜欢桃花糕吗?我这就让人准备百盒,您带回去慢慢品尝。” 裘亓啧了一声,“行吧,有点小气但是我还能接受啦,毕竟圣女大人还要赈灾猎族,手里可能没什么钱剩下了。” “你——” 郁南空一巴掌打到那侍从脸上,“我和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给我退下!” “不用退了。”裘亓摆摆手,“我也就是来拿个赏金,没有要多待的意思。” “好,大人慢走。” 裘亓递给她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容,抱着金票子开开心心地走了。 她走后,庄南才从衣服里掏出一只金属弹头,“圣女大人。” “嗯。”郁南空将弹头取过来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又抬起方才与裘亓接触过的手闻,“是一样的的味道。” 传说中的□□。 “传令下去,必须要找出给裘亓制作这武器的铁匠,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 庄南单膝跪地,应声,“是,圣女大人。” …… 裘亓全身而退,还顺了一百盒桃花糕,开心的不行。 她站在门口,大张双臂深呼吸一口气,金子的味道太让人兴奋了,她觉得身体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这次大家都累着了。”裘亓掏出怀里的票票,一副阔佬的样子在手心里拍拍,“我给你们每个人分十金,趁天还没黑去集市里转转吧。” 一旁的严晚这时出声,“大人我觉得该按劳分配,我的那两张符纸……” 裘亓抬手挡住她下面的话,“嫌少是不是,每个人五十够了吧,都够你们买下人家一家店铺了。” 严晚手垂在身侧没动,唇瓣开合一下,又吐出来一句话,“这次的事情,给我留下了十分严重的心理阴影,我也许需要调节一下。” 裘亓咬牙,“一百金!再多没有了!” “谢大人。”严晚这才鞠躬道谢。 裘亓气呼呼地给了她两张票子,“喏,还有一张帮我带给祖绵绵,让她好好安置安置安安的后事。” “我替她谢谢大人了。” “唉。”裘亓冷不丁又想起在那山洞里发生的事情,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好了,你们去散散心吧,一个时辰后集合回家,钱都省点花,毕竟都是血汗钱。” “是,大人。” 一声令下,围着裘亓的人做鸟兽状散开,只有裴羽卿还站在她的身侧。 裘亓抬头看着她点点头,心里对这个寸步不离的保镖感到十分满意安心,不枉费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刷好感度。 “大人,你想去哪儿?”裴羽卿低头看着她问。 裘亓拉起她的手,“我等会儿有原料要去如意坊进货,在这之前我们顺路随便看看吧,听说人族的集市特别热闹,我早就想来玩了。” “若是有节日的时候集市会有晚会,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热闹,这个点人少,或多或少有些冷清。”裴羽卿说得很细,似乎对人族的事情很了解。 裘亓勾起笑,“没事,只要有夫人陪着,我们到哪儿都不会冷清。” 裴羽卿低垂羽睫,掩住眼底神色,看着矮自己半个头的裘亓,主动伸手去牵住她软乎乎的小手,“大人,走吧。” “好。”裘亓回握她的掌心,拉着她兴奋地往前冲。 裴羽卿说的没错,这个时候确实没什么热闹的活动,但还是有很多卖小玩意的地方的,裘亓恰恰就对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不实用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她跑到一个古装电视剧必打卡的糖画摊位上,“老板老板你什么都会画吗?” 那老头正在打盹,见客人上门也不慌不忙地,懒懒地抬手指着一旁的展示台,“那上面的都会画。” 意思就是其他的画不了。 裘亓往那里看了一眼,都是些动物或者吉利的祝福语,没她想要的,于是又问,“那我可以自己画吗?” “一罐十铜,画不满一罐当一罐算。” 裘亓看着那还没有巴掌大的罐子,皱着眉掰手指算了算,好家伙,这也太贵了。 “怎么这么贵?” “我这麦芽糖品质好,当然就卖得贵。”老头也不急,“吃不起可以不吃。” 裘亓蹲下身,“你们这糖都卖这么贵吗?” “好的十银一罐的都有,但是饴糖那是专门卖给贵族吃的宝贝东西,次一些的麦芽糖,一铜到十铜不等,看客人您选择喽。” 裘亓听完价格,反而笑了出来,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如果市场上的糖果价格都这么贵,那她单单是在价格战上就打响第一炮了啊。 “客人,你还买吗?”老头看见裘亓奇怪的笑容疑惑地问。 “要,我边画边算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用几罐。” 老头拿起勺子替她化糖,“好嘞!” “夫人你等我一会儿。”裘亓和裴羽卿说完,挽起袖子蹲下准备开造。 虽然麦芽糖没有画笔那么好控制,但好歹也是画了那么多年漫画的人,手臂力量还是稳的,只要线条不抖,画出来就不会太难看。 裘亓按照回忆里的,案板上绘出一双对称的翅膀,麦芽糖干的很快,几乎她画完到下半部分的时候,上半部分就已经干了。 裘亓将它举起来,对着太阳眯眼看,干透之后的麦芽糖有淡淡的浅黄色,透着光的时候有种闪闪发光的透明感,和那日裴羽卿初次在她面前展翅的画面重合。 透明而庞大的羽翅,上面没一根发光的脉络仿佛都有这生命力。 “夫人,这是给你的。”裘亓把那只糖画放到裴羽卿手里。 裴羽卿举起那糖画,嘴唇抿着,竟没第一时间组织出语言来回复。 “夫人的翅膀很漂亮,我把它画下来好好保存。”裘亓笑笑嘻嘻和她解释。 “嗯。”裴羽卿也勾勾唇,回应她。 裘亓又撅着屁股模样认真的画了好几副,痛快地给老头交了钱,举着糖画离开了。 她把要送的糖画都交到裴羽卿手里,自己手上留了一只苹果形状的咬着吃。 路过一处卖首饰的地方,裘亓又不安分了,扑上去看了半天,眼尖地看中一对蓝宝石的耳坠,“老板这多少钱?” 女老板看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好,故意抬了点价格,“大人,您眼光真好,这可是上好的纯天然的蓝宝石,整条街只有这么一对,限量的只卖八银。” 裘亓啧了一声,“贵了点。” 裴羽卿压低身子凑到她耳边,“大人可是喜欢?” “嗯,特别喜欢。”裘亓举着那耳坠对着她比了比。 颜色通透没有瑕疵,她不会认什么宝石的品种,就单纯觉得它好看,可惜想不到两块还不如指甲盖大的石头这么贵。 裴羽卿轻抿微笑,直起身向那摊主说,“据我所知,蓝宝石是皇族贡品里才有的东西,请问您又是从何处得来这一对耳坠?难道……” 她故意留了个话口,给摊主思考的时间,也给她一个台阶。 “哈哈哈,大人您误会了,皇族贡品那是波斯国产出的顶级蓝宝石,我这是黑河旁的蓝宝石,不一样不一样,我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哪里敢打贡品的主意啊。” 裴羽卿但笑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那……”女摊主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竖起手指,“大人您出个价,我们也是有缘,能卖我就卖给你们了嘛。” 裴羽卿这才抬起手,伸出三个手指。 “三……三银?” “三铜。” “这不是要我做亏本买卖嘛!” 裴羽卿语气不变,“三铜,一口价,卖还是不卖。” “……卖,卖。” 裴羽卿砍价成功,领着那对耳环放到裘亓手心里,“大人,你要的耳环。” 裘亓接过来,却冲她挥挥手,“夫人,你凑低一点。” “嗯?”裴羽卿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等她蹲下身后,裘亓才捧着她的脸侧过去,掰开耳环的扣子穿到那同白玉一般精致的耳垂上。 明目的蓝被映衬得更加有光泽,裘亓满意一笑,想着许是这人本身的光环,才能让这平平无奇的石头也变得耀眼起来。 “我看得果然没错,夫人特别适合蓝色。” 耳周的肌肤十分敏感,裘亓的手指每触碰一下仿佛都拨动在她的心弦上,裴羽卿睫毛颤了颤,脸下意识地偏开想要躲避,刚要直起身却听到此时的裘亓惊呼一声,人往地上栽到下去。 “快快快!去晚了看不到了!” “F等级的兽人和S等级的兽人对打,竟然还撑过了三个回合?” “现在压注还来得及吗!这个赔率我直接赚套大院啊!” 一群人兴奋地嚷嚷着往后方冲,根本没注意这边的裘亓和裴羽卿,撞到裘亓的那个蓝衣大汉也毫无反应,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和同伴说这着话。 “耳坠!”裘亓刚才本来抓着耳坠要给裴羽卿另一只耳朵也戴上的,被撞了一下,没捏住,东西自然而然就掉到了地上。 她跟着滚动的耳坠往前跑了几步,蹲下身伸手去捡,还没站起来,就有一只脚踩过她的手背跑过去。 “座位快满了!再不快点来不及了!”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碍事!” “大人。”裴羽卿连忙朝她伸出手,把缩在地上抱着手呼气的裘亓抱起来,放到地上站好,蹲下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手我看看。” 裘亓伸出握成拳头沾着尘土的右手,缓缓展开,手心里的蓝色耳坠却毫发无损,“差点就丢了,这可是我给夫人的定情信物。” 裴羽卿抿紧唇,擦干净她的手,“东西可以再买,大人下次可不能再如此莽撞了。” 裘亓笑起来,手指头在她手心挠了挠,“夫人是不是在关心我?” “大人的安危对我来说一直很重要。” 切,又是场面话。 “等等。”裘亓眉头一皱,“刚才踩我那个人呢!” 她气死了都,要不是裴羽卿在,早揪住那个人的领子祖安问候一百遍! “往斗兽场的方向去了。”裴羽卿望着他们离开的地方,“今晚擂台赛。” 裘亓气呼呼地一把抓起裴羽卿的手腕,一副小学生喊家长给自己当靠山的模样,“夫人我们走,找他算账去!” 裴羽卿没甩开她这份幼稚,点点头,“好。” 但最后还是裴羽卿领的路,她们到的时候入场处的门已经关了,也不知道裴羽卿和那门卫说了什么,她俩就被毕恭毕敬地请进去,还被安排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 被人这么恭敬的对待,裘亓反而有点不自在了,她扭扭身子,小声在裴羽卿耳边问,“夫人,他为什么对我们那么狗腿啊?” 裴羽卿垂眼看她,“圣女阁,玄宁学院,这两处组织是人族里除了皇室最受尊敬爱戴的,我刚才只是给他看了我的教师牌而已。” “夫人真棒。”说完裘亓抱这位大腿胳膊的力道更紧了。 因为人多,裘亓不好挨个地找刚才那位蓝衣大汉,只能等一会儿出场的时候在门口蹲人,至于现在……她们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看一眼传说中难得一见的斗兽场擂台战。 中场休息还有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双方靠在一旁休息。 斗兽场的兽人都是从小开始训练,每个月都考核赛,根据考核赛的成绩来确定能力等级和食宿待遇。 S和F之间差的不是每餐一只鸡腿,而是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天壤之别的兽生。 听说这只S级的兽人是考核赛连任十次冠军的王牌战神,从未输过,压在它身上的赌注比裘亓累死累活跑十趟任务的赏金都多。 裘亓视线在角落里晃悠,可看见的竟然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她浑身瘦得皮包骨,身上的衣服烂成一块一块的,胳膊上腿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但她没有哭着喊疼,而是冷静地扯下衣摆的布块开始处理腹部一处比较深的刺伤。 比起弱小的她,对面立着的是一只体型是它几十倍大的雄狮,光是披着一身光亮华丽的金色毛发站立在那,就有无法忽视的威严霸气,让人心生退意。 “这场不是屠杀盘吗?怎么那边还这么多跟注的?”旁边一个不明情况的大叔问,“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抛人族进去的?这女孩是谁家的女奴惹了主人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地图斗兽场,解锁新人物!裘妹冲冲冲! 感谢在2020-08-31 18:00:22~2020-09-01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小尘 2个;杨十六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903932、哎哟喂、想躺赢的虫 20瓶;。 15瓶;苏苏 10瓶;过气梗爱好者 8瓶;回忆亦成殇 6瓶;墨笙柒、游丝 5瓶;22076482 3瓶;许佳琪的圈外女友、今天、萌新驾到、守护082627号小行星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屠杀盘, 指的就是这样实力悬殊的斗兽对决,单纯是为了满足一小部分人恶劣嗜好的局子。 比如原身,就常常抛那些食草系的妃子来, 再给一局S级兽人的出场费,让他们对打, 为得就是看那些不听话的妃子苟延残喘的样子和听她们惊恐的尖叫。 “原本是这样没错,结果谁知道这个一点灵术都没有的人族竟然在狮神手下熬过了上半场, 我记得就是上次那只A级的狼兽也没能撑过去吧, 狮神一向速战速决。” 狮神是那S级狮兽的称号,十分的简单易懂。 “这女孩什么来头?” “乞丐吧, 说是也不知道怎么的闯进了三公主家的后厨房,偷了包子吃, 这不是正好撞上了人被抓到了,三公主又正好是个暴脾气,也不知道谁在她耳边提了一嘴, 她就点头同意开了这局屠杀盘。” 中场休息结束, 那边给狮神止血的医疗队退下, 体型悬殊的一人一兽再次站回赛场两侧。 几乎是裁判员敲下开场钟的瞬间,裘亓就看见那女孩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仿佛满身的伤口半点都影响不了她的状态。 裘亓见识过殷慈的身手和反应速度,以为那才是活物的体能极限,可是场上这位竟然有超过殷慈的势头,瘦小的身影快得看不着影子, 就连急转弯换方向都没有一点多余的滞留时间。 裘亓眯起眼,将注意力集中,才看清一些女孩的攻势,她明显是不想拖时间了, 拳拳到肉,专挑肚子头脖子这些弱点的地方打。 斗兽场不允许带武器,但女孩显然并不需要这些,她力气大到惊人,狮兽的皮肤比铠甲还硬上许多,而她这一拳下去裘亓甚至听见了对方骨头碎裂的声音,可她并不见好收手,张开嘴狠狠在狮神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硬生生扯出来一片口口。 裘亓清楚看见了她眼中兴奋跃动的光芒,那是转属于野兽的血性,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只十几岁的女孩身上。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狮神,惨叫一声,从进攻转为防守姿势。 “哇……疯了吧这身手,是人吗?”耳旁是其他观众一声比一声高的赞叹。 “我都怀疑她上半场保存实力了,这要是上半场也这么打,那个撑不过第一轮的就是狮神了。” “没准是兔子被逼急了咬人呢。” “也或许是为了更高的赔率。” 屠杀盘若是反杀赔率极高,若是撑过两场再极限反杀,那赔率就会翻十倍,但规矩是白纸黑字写着,古今往来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人。 但若是这样,就说明女孩背后是有主人的,可真是有主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到去三公主家偷包子吃,还被下人抓住的结果? “夫人,你说普通人族真的能强成这样吗?”裘亓现在觉得这女孩打十个她都不在话下的,比让她胆颤的魔族还更让人担忧。 裴羽卿当然也将刚才的一切收入眼底,神色十分深沉,听见裘亓的问话后,张口回她,“人族的肌肉爆发力和体能上限很低,刚才的速度和力量,早已远远超过人族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所以……”还真的不是人? 裘亓看着女孩的眼神硬生生从同情转成了害怕,不是人那还能是什么,是鬼吗? “不用害怕,也不是魔族。” “那排除魔族、人族、兽人族……”裘亓死命盯着女孩后背看,“总不能是精灵族吧?” 裴羽卿又摇了摇头,“不是,现在流落在外的精灵族,怕是只有我一人。” 裘亓百思不得其解,“那还能是什么。” 裴羽卿目光远眺,沉声说,“灵人。” “灵……人?” 裘亓像是翻百科全书一样,在原身的记忆力疯狂寻找灵人相关的信息。 灵人简称死了之后的生命体,但它们因为没有肉身,只能被禁锢在灵谷,灵人可以选择继续留在灵谷生活,也可以选择投入灵谷的重生湖进行重生,失去记忆但是能重新拥有□□回到外界,其实就和投胎的意思差不多。 裘亓也是万万没想到,一句不经意的吐槽竟然成了真,这女孩还真的是鬼? “可是灵人不是不能出灵谷的范围吗?” “有两种办法。”裴羽卿说,“一每天以新鲜的血肉供养但并不是长久之计,二找到她的肉身放入灵谷的淬炼湖淬炼成珠后,让它吞下。” 第二种方法虽然看起来很容易,可实现起来十分困难,灵人自己是无法出谷寻找身体的,就算找到了身体也无法触碰,更别提把它带回灵谷。 那就只能由活人闯进灵谷来完成刚才裴羽卿说的那一套操作,而活人在灵谷最多只能存活超过三天,这三天里她的□□会同花儿一样一点点枯萎,直到最后□□消散,变作灵谷的一份子。 真实版的,来都来了就别走了.jpg。 那淬炼湖也不是什么清澈见底供人嬉戏的湖水,而是一片终日沸腾着的岩浆湖,融化金属那都是分分钟的事。 就这任务难度,硬生生劝退一大批,试问还有多少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赌的?就算有不怕死的想试试的,也都一去不复返,这一天天的,人间活口越来越少,灵谷人口密度却要爆炸了,重生湖的劝解婆都快被业绩压得直不起腰了。 裘亓看着场上大杀特杀的女孩,缩了缩脖子,“灵人都这么猛?” “并不是,灵人只有在灵谷里才是最强的,出了灵谷就和原本没有分别。” “意思就是说,这个灵人她生前就是那么厉害了?” 就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场上已经分出胜负,庞然巨兽匍匐在地奄奄一息,那不被所有人看到的娇小人族迎着胜利站立在中央,没有兴奋的欢呼,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的表情十分漠然,仿佛除了鲜血没有什么能引起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对局结束,这中间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才会开始下一场,一般这个时候观众席的人也都会站起来出去闲逛,裘亓目光开始在场内寻找起刚才那蓝衣服的大汉,她可还没忘记刚才那一脚的仇呢。 “夫人,来,我看到他了。”裘亓拉起裴羽卿的手,挤过人群往一蓝衣男子靠近。 那男子走得很快,更有裘亓稍微放慢点速度就要跟不上了,但跟着跟着她觉得不对劲了,这人根本不是往门口走,而是七扭八拐地躲过人群走入一处没人察觉的暗道。 裘亓心道不好,刚想转身离开,就看见那男子对面走过来一个瘦小的身影,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利索,像一副被掰弯了腿的骨架,浑身是伤,脸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整个人散发着浓烈血腥味,但她好像没有痛觉一样,拖着一瘸一拐的身子走得很快。 正是刚才在擂台上打赢了狮神的那个人族女孩。 “给我。” 男子递过去一个水壶。 女孩接过来,闻了一下,举起来仰头猛灌,因为喝得着急,那水壶里的液体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来落入衣襟中,这才让裘亓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血。 她手抖了抖,猛地按住因为血腥味变得躁动心口。 裴羽卿察觉不对,手搭在她的肩上,贴近她引导,“用我上次告诉你的办法,不要慌,一点点把气力散开,不要让它聚集在一起。” 裘亓深呼吸几口气,努力保持冷静按照裴羽卿教的,还真的很快就控制住了。 因为那血腥气味,加上担心被发现,裴羽卿抱起裘亓往后飞了一些,继续偷听。 “苏念,这里还有些钱。”男子又递过去一个包袱,“主上说让你治治伤。” 女孩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抬手把那东西挥开在地上,“没用,还不如给我两块鹿肉。” 裘亓看着那散在地上的金票子,心都要跟着碎掉了,这可是金的啊!一片就能买一马车鹿肉了!你能不能识点货啊!你不要给我啊! “大人,该走了。”裴羽卿提醒。 前面两人的谈话接近尾声,很快就会发现她们。 裘亓点点头,跟着裴羽卿一起朝门口走。 “就是他!”蓝色衣服特别显眼,因为这种染料很贵,只有有些身份的人才穿的起,裘亓很有把握自己这次绝对不会认错了。 裴羽卿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验证通过,“嗯,是他。” “夫人你待在这里别动。”裘亓松开手,把裴羽卿留在原地又嘱咐一句,“千万别动,等我。” 裴羽卿原本想和她一起去的,但见裘亓这么坚定,也没勉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裘亓蹑手蹑脚地靠近那个男子,趁着他和同伴说话没有闲心观察周围的时机,绕到他身侧,狠狠踩了一脚他的鞋子。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裘亓这力道哪是人族这血肉之躯受得住的,男人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被揉碎了丢进火炉里一般疼,火辣辣地烧,“谁啊!” 这个时候裘亓已经低着身子快速跑开了,她蹿到裴羽卿身前,抓起她的手就冲,“快快快,夫人,我们快跑。” 身后的男子目光转了一圈,慢一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一个小不点给欺负了,气得满脸通红,喊上周围几个壮汉就朝裘亓的方向冲过去,拥挤的人群因为这场闹剧乱成一团,抱怨声不断。 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的苏念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看着裘亓和男人一前一后的追逐赛,静默片刻,迈开脚步也朝那个方向去了。 嗓音淡淡地低念着,“有甜甜的味道。” 裘亓跑得那叫一个快,等到她终于知道累,在小巷子里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裴羽卿提醒她,“大人,我们打得过他。” “打打杀杀不是我的风格。”裘亓摇摇头,因为跑太快,喘气都有些费,“而且……你看到了吗夫人,他刚才那个想打我却打不到我的样子,太好笑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羽卿静静看着裘亓,等她撑着膝盖喘过一些气了才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领和头发,“嗯,看到了。” 忽然拉近的距离和没有心理准备的触碰让裘亓有些愣怔,嘴角方式的笑容慢慢消失,她仰头盯着裴羽卿神情自然的表情。 可以啊,现在她要攻略的妞,做起肢体接触来比她还自然。 “大人?” “啊?哦哦哦!”裘亓回过神,“走吧,该去如意坊了,我定了一批货正好顺手提回家。” 趁现在带着保镖,她得把要出门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好继续过家里蹲的幸福生活。 如意坊距离集市的位置不远,裴羽卿比裘亓还认路,搂着她越过两个墙头稳稳落在店门口。 路仁表现的的比合杨楼的姑娘还合杨楼,早早倚在门口等人,那双看着裘亓的眼睛盼春(金)水(主)一般的深情,看见她俩天外飞仙一样的出场方式还特别给面地鼓了个掌,“大人,路仁一直在等你,你可算来了。” 裘亓没搭理她,背着手大老板一样踱步进门,“光等我不做生意啊?你倒闭了我上哪找代购去。” 路仁垂眉一笑,看在旁人眼里是十足的羞涩,“只要有大人在,路仁就尚且还有一口饭吃。” 不是,这人说话怎么老这么暧昧? 裘亓紧巴巴先去牵了裴羽卿的手,俯在她耳边说,“夫人,她的话你一个字也别信,没一句真的,前些天还坑我。” “嗯,我只信大人的话。” 有了靠山,裘亓站得就有底气多了,她抬起下巴,盯住路仁的眼睛,“圣女会知道底稿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路仁一脸无辜,“大人,这底稿只是包含在圣女购买的商品里,我从未主动与圣女交谈过。” 那不就是你捅出去的意思吗。 裘亓给自己顺了口气,继续和这厚脸皮的对峙,“你觉得你这种不重视客户**的商家,我还会愿意和你合作吗?” 路仁点点头,“愿意。” 我%……&%*%*! “那这事你以后还干吗!” 路仁思考片刻,“大人若是不想某些消息被外人知晓,如意坊也提供保密费的服务,一则消息,只需要五金哦。” 说到底不就是封口费吗,奸商!敲诈! 裘亓皱着眉摆出不耐烦的表情,“太贵了,便宜点,我可不想以后自己在你这有点什么动作外面穿得都是。” “路仁知道的可不只是这如意坊里发生的事情,大人的事情从出生到前一秒发生的事情,我可是都一清二楚。”路仁笑眯眯地纠正她,“不过如果大人需要我为您提供保密服务的话,看在您是贵客的份上,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个划算一点的套餐,包年,只要一千金。” 裘亓扶住裴羽卿的手有些颤抖,“多少?” 路仁还是那么体贴细心,双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人!一千金!只要一千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那我不买了。”裘亓说,“没准人家出得价钱比我高,你转头又把我卖了。” 路仁捻起垂在肩头的长发绕在指间,语气暧昧,“大人这么说路仁可是会难过的,您不是最清楚了,路仁是个有原则的生意人。” 也对,钱要赚,口碑也要立,如果路仁墙头草似的没原则,那估计也没这么多回头客了。 “您再想想,之前就那底稿一则的消息,我就卖了三千金,一千金包年,这对于大人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帐还可以这么算? 裘亓狂掐自己人中,抬头向裴羽卿求助,“夫人,这玩意你能像刚才耳坠那么砍价吗?” “大人,如意坊的物品都是明码标价的。”裴羽卿友情提示,但看着那双马上就要飙出眼泪的眼睛,她还是叹口气,看向路仁,“五折,同样换你一年钴铑泉通行证。” 钴铑圣水不止能帮助精灵族恢复灵气调养伤口,对人族的灵者也有同样的效果,而对于普通人族,它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在灵者和贵族小姐之间卖得尤其火热,营销额占比整个如意坊业绩的百分之三十,妥妥的大头。 而现在人族获取圣水的办法十分复杂,她们不能进入钴铑山,只能在下游接石头缝里滴出来的,拿回来之后还得过筛泥沙蒸馏等一系列繁琐的操作,每一升钴铑圣水都需要极其高昂的人工成本,这也是为什么区区一瓶精灵族的泡澡水却卖到天价的原因。 但现在身为精灵公主的裴羽卿张口要给她通行证,那等于她之后只需要付运费就能得到大量的圣水,利润可想而知! 没想到在裘亓面前的裴羽卿竟然这么好说话?路仁惊喜得脸上的笑容都快憋不住了,心里只想对裘亓说,求求您以后来小店都记得要带上您夫人啊!我会更加欢迎的! “怎么,不要?”裴羽卿见路仁久久不回应,继续说,“那我们可以再商谈其他的解决方法,不过路老板,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应该是我能给的对于你来说最好的选择了。” 这话说的够路仁后背凉上好一阵子了,她忙摆摆手,“裴小姐您误会了,我这是在想二位如此照顾路仁的生意,路仁该如何报答呢,要不您看看,这屋里有什么您喜欢的,就挑去吧。” “真的?” “当然了大人,路仁从不说谎。” 裘亓心里冷笑一声:你是只有在面对钱的时候才不说谎,要不是我严管家女儿已不在人世,我还以为你俩是母女来着。 “那我不客气了,就我要的那批货,你也顺手给我打个五折吧。”裘亓一出手就来了个王炸。 “大人,那批货的价格,您够已经压到最低了啊,本就是低利润不赚钱的买卖,五折……” “五折,不太够意思对吗。”裴羽卿微笑地看着她,“路店长真客气,我们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说五折就五折不会多要你一分钱。” 不会多要,也绝对不会少要,是这意思吧。 不用看裴羽卿的眼睛,路仁都能读懂她语气里的压迫感,钱财在小命面前一文不值,路仁只得咬咬牙,“五折就五折。” 路仁:刚才我说的都当放屁,求求您下次来千万不要带上这姓裴的! 讲完价后裘亓交钱就很干脆了。 “大人,您的货。”路仁把压缩球递给她。 裴羽卿透过透明的压缩球看见里面缩小后的东西,是一些摆放整齐,同黑色竹竿一般的植物。 “大人,这是何物?” “这东西我们这没有,只长在阄族的地盘上,他们种来专门养血兔的,平时就很随便的=地喊它黑竹,不过我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叫甘蔗。” 血兔是生长在阄族一种独特的兔子品种,原本多生长在野外,后来无意间被人族发现它的血吃起来是甜味的,就开始大量捕杀家养,饲养的人发现它们平时喜好找黑竹来吃,就腾出了专门的种植地,但因为这东西外表看起来黑不拉几的,还没什么汁水,就被自动归类到不能食用的植物类别里。 也是因为暂时没人发现它的价值,所以卖得贼便宜。 “那这甘蔗有何用处,需要如此大量囤积。” “等我把东西做出来,夫人就知道拉。”裘亓神秘一笑,“现在先走吧,约定的时间到了,大家应该都在等我们。” “好。” 几人在事先约定好的街口见面,裘亓原本以为自己买的小玩意已经够多了,结果这三人真算是让她大开眼界。 蓝棠手里拎着的篮子比她头都大,装的多是写吃吃喝喝的玩意,这裘亓还能猜到,但是殷慈,看起来挺成熟稳重一人,现在手里提着两把剑,背上背着一把又长又重的唐刀,腰上还挂了好几只弯刀,或像个行走的刀架子。 还有严晚,头顶一个盆栽,左手一带种子右手一个推车里全是肥料,再次刷新了裘亓对逛街的定义……这群人也是来进货的吧? 裘亓:“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省着点花?” 殷慈目光在捧满了两只手糖画的裘亓身上,上下一扫,“你看着也不像懂的意思。” 裘亓不服气了,“这些糖画都是给你们买的,我亲手画的!还省了一笔手工费呢!” “哦。”殷慈看起来不感兴趣。 “小慈,你是不喜欢才不愿意收下的吗。”裘亓瘪着嘴,绿茶演技说来就来,“可是我还特地为你画了你最喜欢的刀,画得可累了……” 殷慈后槽牙一紧,呼吸都重了几拍,又是这个在雷点上疯狂蹦迪的称呼,这魔头是在故意惹恼她吗? “殷慈。”裴羽卿视线瞟向她,“回答大人的话。” 殷慈啧了一声,“谢谢,收下了。” “呐小肥啾,这个是你的。”裘亓把剩下的翅膀图案递给蓝棠。 和裴羽卿的不同,给蓝棠的翅膀她画的是羽翅,通透性不足但层次感很饱满,适合身为鸟兽的她。 蓝棠本来就偏爱甜甜的食物,加上这糖画得确实好看,她眼里充满了惊喜,特别诚恳地和裘亓说,“谢谢。” 只是那伸出去的手还没挨到糖画的棍棍,众人眼前就猛地刮过一阵风,呼吸的半拍还没过呢,裘亓手里的糖画就不见了。 她用原身超越5.2视力好几倍的眼睛远眺过去。 “靠,这不是那个灵人吗?” 小孩子抢小孩子糖吃就不犯法了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要被教育了 感谢在2020-09-01 18:00:22~2020-09-02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vi、迷迭迷迭香 5瓶;墨小尘、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啊啊啊啊啊!还我糖!”蓝棠头一次当街被人抢东西, 整只鸟都气炸毛了,一个起跳就冲着苏念消失的方向飞过去,大有种不死不休的愤然。 殷慈倒是捕捉到一个有用的关键词, “灵人?” “方才在斗兽场遇见的,回去细说。”裴羽卿点点头。 严晚提起蓝棠落在地上的篮子, 把洒出来的东西都一一装回去,跟上她们的脚步。 “不等蓝棠了?”裘亓问。 “她自己有脚, 知道回家的路。”裴羽卿半点犹豫都没有地说。 …… 裘亓回去之后先是泡了个澡, 把身上沾染的血腥味都冲干净了,就兴致冲冲抱起一堆甘蔗开始在自己的小基地折腾。 根据糖画摊老板的口述, 现在的制糖工艺和原材料开发都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人们还没发现蔗糖好处, 既然如此,就又到了她平平无奇赚钱小能手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一大堆甘蔗削皮很麻烦,不过裘亓现在也算是掌握一些基础灵术的人了。 她把所有需要削皮的甘蔗立起来, 双手抬高, 摆好气势, 咒语出口后,龙卷风一样的水帘将甘蔗堆圈起来开始疯狂旋转, 她技巧掌握的不够细,甘蔗皮和碎叶子甩得到处都是,但好在削得还算干净。 裘亓随手掰断一根咬了一口,惊喜地亮起眼睛, 阄族种甘蔗的手艺着实不错,汁水甜度十分高,这等做成糖后,肯定特别好吃。 她撸起袖子开始勤勤恳恳地开始榨汁, 没有现代化工具,只能用石磨纯手工磨,好在她力气够,直接在腰上绑了一条绳子,津津有味啃着甘蔗,自己当做驴子开始绕着磨盘“逛”起来,看着还挺惬意的。 等收集好第一桶甘蔗汁,裘亓把它抱起放入事先定做的大锅里,用熟练到自己都心疼的手法架起柴火,开始熬制糖浆。 “啊不对不对,我葡萄汁忘拿了。”裘亓拍拍脑袋。 锅里还没烧开,她快去快回应该不会烧糊,这么想着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往冰库冲去。 她从蓝棠那打听到裴羽卿喜欢吃葡萄,特地囤了许多在冰库,但新鲜水果总是放不久的,她就把一部分做成了水果干,还有点榨了汁,今天正好拿来做水果糖试试。 等裘亓美滋滋抱着葡萄汁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蹲坐在她的甘蔗堆旁,看起来像是正在偷吃。 关键是以裘亓见美人不忘的眼力,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院子里的人。 这是进贼了? 裘亓突然就对自己家里的安保问题感到十分担忧。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朝小偷靠近,谁知道对方好像背后张眼睛了一样,快速回头,看见是裘亓,随手又抓起四五根甘蔗起身就像跑。 “喂,等等。”女孩这一转头裘亓算是认出她来了,“你吃吧,我不抓你。” 苏念漆黑的眼珠子望着她许久,像是小动物警惕试探的那种样子,见裘亓举着手,没有贸然靠近的动作后,又安静地蹲坐回去,嘴巴里响起咔哧咔哧清脆的咀嚼声。 她吃一会儿就警惕地抬头看裘亓一眼,反复确认她的攻击意图。 但裘亓哪有闲工夫管她,锅里的甘蔗水烧开了,她得快点搅拌省的一会儿糖精沉底。 先把刚才抱来的葡萄汁加进去,然后裘亓举起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木勺子,站在小梯子上搅拌着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的玩意,和小时候动画化片里女巫制作毒药的场景一毛一样,裘亓想到这的时候,自己都笑出声来了。 苏念被她的笑声吸引,快速瞄她一眼,“我刚才在上面看到了,你会灵术,为什么。” 她好奇一个兽人为什么会使用灵术。 裘亓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那你为什么到我这来,你主人喊你刺杀我?” “不是主人,是老板。” “那你老板喊你刺杀我?” “我只帮她打比赛,其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哦,那你还挺傲。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为什么不用兽人的术法要用灵术。” “你管我。”我不用当然是因为我不会用啊。 裘亓三个字熄灭苏念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奇心。 她嘴巴动了动,不说话了,继续安安静静蹲在那啃甘蔗。 “咔哧咔哧……” “咕噜咕噜……” 吃货两重奏。 这和谐的场景持续到裘亓的糖浆熬成,开始拉糖为止。 裘亓以前失眠的时候,经常上呷哺呷哺看up主拉糖的视频,看着视频里的人无数次做着重复的动作,对她的失眠治疗效果十分显著。 看得多了她也稍微懂一些其中的技巧,这玩意必须趁热在加热垫上快速拉糖塑形,对新手来说是个极高的挑战。 不过理论大师裘亓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慌。 她用拿来一块石板,用火灵术给它注入温度让它保持长久温热的转台,然后开始动手,形状不满意就融化了重新拉,那如临大敌的架势比画人体图的时候还认真严肃。 经历了几十次失败后,她终于做出了一小箩筐的成功品。 ——虽然失败的是成功的十倍还多。 裘亓举起那颗紫色的糖果,亲妈眼的觉得它比世界上任何宝石都来的漂亮珍贵,差点自我感动到流泪。 “给我。”还不等裘亓感动结束,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沾着泥灰的手心。 苏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裘亓护崽子一样把小箩筐抱进怀里。 “你先告诉我,刚才在街上偷我糖画的是不是你?” “是。” “糖画呢。” 苏念指指嘴。 “你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吗?” “我没有偷。”苏念认真的纠正,“我是抢来的。” 你还挺自豪? 半个亲戚没有的裘亓,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教育熊孩子的艰辛了。 “抢东西更不对!” “哦。”苏念还是没有半点愧疚,还把手更往裘亓那伸过去,“快给我,不然我抢了。” 裘亓不可置信,用教育小孩的口吻,“小屁孩,你这样小心所有人都讨厌你,不和你玩。” 苏念眼睛也不眨地回,“我不在乎别人讨不讨厌我。” “你确定?”裘亓伸手摁住她的脑袋,以身高压制增强自己的压迫感,“要是以后你遇到了你在乎的那个人,可是她却因为这些小缺点而讨厌你,你不会后悔吗?” 苏念仰着头,黑洞一般的眸子与裘亓对视,她好像生来就没有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只依照本能,饿了就找东西吃,渴了就喝水,秩序规则甚至道德在她看来都是虚无,她只要活着就好了。 可是这个人说的话太奇怪了,让她许久没有思考的大脑有了活跃度。 想了很久,苏念才说,“如果没有呢。” “会有的。”裘亓揉揉她剪得奇奇怪怪的短发,“小屁孩。” 苏念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自己的身体,但没有阻止裘亓的动作,只是很认真地再次纠正她,“我今年三千多岁了,你多大?” 裘亓语塞,“对,我才一千多岁,我才是小屁孩,我才是行了吧。” 苏念满意地点点头,抬着下巴,再次问出那个死亡问题,“现在可以把糖给我了吗?” 裘亓叹了口气往她手里放了一颗,“向别人要东西要说“请”,拿别人东西要说“谢谢”,明白吗?” “说了有什么好处?” “我会再给你一颗糖。” “谢谢。”苏念这下嘴快得很。 裘亓笑笑,又给她一颗,“好吃吗?” “好吃。”苏念囫囵吞枣地吞下嘴里的把第二颗也放进嘴里,然后继续抬头看着裘亓,“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裘亓:“……” 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裘亓取出了自己要分给其他人的分量,把小箩筐里剩下的都给了苏念,结果这孩子又指着那一地甘蔗冲她疯狂“谢谢”,裘亓只能像个要送孩子去寄宿学校上学的老母亲,活活把她小箩筐拿吃得塞满了才送走。 快走吧,以后别来了知道吗!人间复读机! 苏念表现得同一只优质白眼狼,拿上东西,眼神都没多给裘亓一个,就当着她的面跳上墙,用一种蔑视她家安保的身手消失在她视线里。 苏念刚跳下围墙,耳朵一动,听见前面大树下有人在吹哨子,应该是在喊她。 “狐狸精。”苏念走过去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施洛凝懒得纠正她的称呼,姿势散漫地靠着,视线在她收获颇丰的小篮子上晃了一圈,“来这里做什么,换主子了?” “没有,偷东西吃。” 施洛凝鼻间溢出一声轻笑,“她就那么让你偷了?那管家和精灵族没来捉你?” 苏念把小箩筐往她眼睛下递了递,“给了很多。” 语气平平,但施洛凝知道她是在和自己炫耀。 “这糖果瞧着漂亮,给我一颗尝尝。” 听到她要自己的糖,苏念立刻退后一步,坚定地摇摇头,“和你不熟。” “小气。” 苏念假装没听见,脚尖点了几下,又轻飘飘飞走了。 施洛凝直起身,拍了怕身上站到的草叶子,也准备离开,而此时,她听见围墙里传来裘亓元气满满的声音。 “夫人,我做好啦!快快快尝尝!裘牌快乐糖,一颗笑到老!” 这话也不知道是触动了施洛凝哪个点,回忆被猛地扯出来。 还是那双温暖的手,正抚摸着她的脑袋,“洛凝快吃,长大了有力气报仇了,我们一定要让那些抛弃过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那个时候的我就不会像想在这么难过了吗。” 女人的话语同她的笑容一般迷惑人心,“对,你会很开心很开心。” “啧。”施洛凝烦躁地打断思绪。 她盯着那墙的目光像是要把那射穿,良久,她手抚上腰间,将挂在那的玉佩用力扯下,丢垃圾一般地心情将它甩到地上。 血红的玉砸在地上碎成好几瓣,同溅了一地的血。 “哪门子的开心。” 今天,施洛凝穿得一身素白,连妆发都是极其简单的,显得那渐远的萧条背影有些颓然。 …… 裘亓抱着自己好不容易从苏念嘴里扒拉下来的糖,往裴羽卿那跑,结果路过西院的时候,却眼尖的看见严晚一脸愁容地蹲在院子里的盆栽前摆弄她的月季花。 严晚这人死板认真,除了钱以外没有任何爱好,当然对养花也并非是多有兴趣。 她一直养着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夭折的女儿名叫月季,活着的时候,也最爱月季花,一看到就会指着它咿咿呀呀地笑。 大家都知道严晚的过去,所以对她的月季花也闭口不谈——至少不当着她的面谈。 裘亓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婆婆,你在种月季啊。” 严晚此时没多少心思搭理裘亓,心疼地拍着月季卷起的叶子,原本还好好的,前些日子就突然变这样了,就好像整株月季都蒙上了一层霜,叶子上花苞上全是细小的白色粉末。 她只能用帕子一点一点的擦,可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裘亓把手里的糖罐子放下,蹲到她边上和她一起看那花。 她闲着无聊的时候也种过些盆栽,也有过像严晚这样新手期的各种狼狈,好在现代有种东西叫做网络,她上网一查就能查到解决办法,可严晚不知道啊,一向精明的人,此时像个笨拙的母亲,手足无措。 “可能是得□□病了。”这症状挺明显的,是常见病,裘亓恰好遇上过,她问严晚,“婆婆,你平时给它用的粪药是什么啊?” “□□病?”严晚终于愿意转身与裘亓对话了,也不计较她喊自己婆婆,回答问题回的很快,“我用的都是上好粪药,三十铜一袋的兔粪,每天都勤快地给它喂,可不止不见长,还枯萎泛白了。” 听完裘亓心里就有底了,兔粪含氮量高,严晚还打卡一样每天给它喂,要知道最容易引起□□病的就是植物含氮率过高。 “难不成是我没保护好?”严晚十分不能理解,“我听人说放在盆栽里好养活,才专门移到一起的,下雨了我就立刻搬进屋里,太阳大了我就遮起来,可它偏偏还是生了病。” 裘亓目光扫过后面的一片盆栽,盆栽摆放拥挤,常搬到室内养,新手最容易犯的两种造成花卉通风不畅的错误。 她抬手扶住额头,严晚这种步步踩雷的方法,还能把这月季养这么久也是厉害了。 严晚看见裘亓的动作有些担心,“怎么了,没救了吗?” “还是大人需要我付你些钱才肯帮忙,您只管开价,我立马就付。” 还愿意掏钱?裘亓看出来严晚是真的对这月季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了。 她摇摇头,“没有,我刚才想事情而已,你这病治起来也不难。” “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真的。”裘亓点点头,“我不会乘人之危的,我知道这花对婆婆来说有多重要。” 严晚听完这话,撇过头,继续去摆弄那叶子,“倒不是多重要,只是既然养了就一直养着罢了,毕竟是花了钱买的东西。” 切,嘴硬。 裘亓拍拍手上的尘土,“行吧,但是养花归养花,你得先改改养花的习惯,首先施肥,根本不需要一天一次,你这花也许就是兔粪用的太多了才会得病,还有注重土壤的湿润程度,不可以太干燥,盆栽不要摆得太密,多放在户外养,好通风和光合作用。” 严晚听得特别认真,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纸笔,瞬间把裘亓刚才说的都记下了。 “大人还有呢,您继续说。” “还有……”裘亓抬头看看天空,“夜色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明天还早起工作呢,不累么。” “我擦完叶子再睡。” 裘亓拦住她,“不用擦,擦了也没用,等我把治病的药剂调好,我来替你治,放心吧。” 严晚活了快两千年,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于是有些谨慎地看着裘亓,“大人可是有求于我?” 裘亓表情愣了一下,然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我要真的想要你干什么,拿钱指挥你不是更快。” “……”严晚无言以对。 “婆婆还是早些睡吧,少瞎操心了,一株月季而已,我还能治不好吗?”裘亓拿起糖罐子拿起几颗包了油纸的糖放在严晚手心,“睡不着的话帮我把这些糖拿去给她们分了吧,刚折腾出来的新玩意。” “是,大人。” 刷完严晚的好感度,裘亓抱起糖罐子火急火燎地就往裴羽卿屋子里跑。 结果一进门,就发现自己被人捷足先登了。 “呜呜呜,主人,蓝棠好痛,轻点好吗。” 小姑娘脑袋上的头发乱成鸟窝状,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破得都是口子,白净的小脸还粘着黑色的泥土,着实是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裴羽卿手里正拿着一个木梳子给蓝棠顺那头杂毛,瞧见裘亓来了,给她拉出来一张椅子坐,“打不过人家,被欺负了。” “才不是被欺负了!”蓝棠反驳,“别看我这样,其实她身上的伤比我多多了,那腿被我掰折,胳膊也断了一条,脸上全是我划的血口子,我可一点便宜都没让她占到。” 裴羽卿点点头,“既然这么厉害,那糖画呢,抢回来了吗?” 说起这个蓝棠立刻就没声了,她气哼哼地看向坐在一边看戏的裘亓,“喂大笨蛋你呢,你也不信我?” “我?” 裘亓可是前脚才见过苏念的人,人家别说断胳膊断腿,满是伤口,可是连衣服上一点破损都没有,还充满活力地从她这抢走了一箩筐吃的呢。 但她知道,小孩得靠哄。 于是拉开嘴角一笑,“信,我当然信,毕竟是夫人的坐骑,哪里那种小贼能欺负得了的。” “咳,就是。”蓝棠骄傲地冲裴羽卿扬起下巴,“主人你看吧,大笨蛋也信我。” “别乱动。”裴羽卿敲敲她的脑袋,“还有,不准没礼貌,要喊‘大人’。” “哦……大人就大人呗。” 裘亓坐在一边一口一颗水果糖,“没事没事,你随便喊,反正就是个称呼,我能听懂就行。” 但夫人骂不骂你就不归我管了。 足足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蓝棠一头爆炸头才重新变回顺毛。 她捂着头皮,却也不敢哭诉,抬头看见坐在一边的裘亓嘴里咯吱咯吱咬着什么,好奇地看过去。 “这是什么?” “水果糖,葡萄味的。”裘亓抓了一把给她,“拿着拿着快走吧,我和夫人有话说。” “糖!我去藏起来!这次谁也别想偷走!”电灯泡根本不知道这是裘亓的逐客令,开开心心把糖往衣服里一塞飞快跑着走了。 “藏什么,每个人都有啊。”可惜这话蓝棠没听见。 蓝棠没听见,但裴羽卿可算听见了。 “每个人都有。”她向裘亓伸出手,“大人,那我的呢。” 这还是头一次,裴羽卿主动向裘亓要什么,她差点乐坏了,当即把怀里的小篮子举起来,放到桌子上,“给,这里都是夫人的!别人我一人只发了两颗!” 裴羽卿就知道不会从她嘴里得到让自己的失望的答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用,我也吃两颗好了,剩下的留给大人。” “我的就是夫人的。”裘亓把篮子推过去,“所以这些也都是夫人的。” 裴羽卿低头,看见了篮子里的糖果,也看见了裘亓那双指甲里塞满了泥灰的小手。 裘亓注意到她的视线,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去。 又得扣分了。 “手伸过来。”裴羽卿看着她。 裘亓睫毛颤了颤,小声辩解,“我不是不爱卫生,就是刚才从严管家那回来着急见夫人,忘记洗手了,我这就去洗。” “我是说让你把手给我。”裴羽卿重新说了一次。 裘亓瘪瘪嘴,小心翼翼把手伸出去,放在裴羽卿的手心。 那漂亮的手掌要比她的大上一圈,手心总是带着凉凉的温度,但覆上她的肚皮时就会变得暖暖的。 精灵族好像浑身上下都是艺术品,这手也是,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微微弯曲的时候,手背上青筋都就微微凸起,莫名让人有种想与她十指相扣的**。 裴羽卿举着裘亓的爪子凑近看了一下,“用帕子是擦不掉了,我先帮你把指甲剪了吧。” “好。” 或许裴羽卿该庆幸,裘亓现在不是兽态,否则她将面临比给她洗澡还要严峻的考验。 但等裴羽卿拿出一把匕首之后,裘亓瞳孔恐惧地颤了颤,“夫人……你这是要给我剪指甲,还是要剁了我的手?” 裴羽卿不以为意,“我手很稳,不怕。” 你当然不怕,削的又不是你的指甲! 那刀挨上来的时候,裘亓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气不出一声连话都不敢说了。 好不容易熬过去一只手,裴羽卿竟然主动开口与她说话了,“方才去严管家那是做什么。” “哦……”裘亓眼睛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精神还是不敢松懈,“婆婆的月季得□□病了,我帮她看了一下。” “嗯。”裴羽卿点点头,“救活了么。” “没那么快呢,还得准备一下药剂,然后白天的时候才能洒。”终于等到裴羽卿削完,裘亓语速都快了许多,“感觉婆婆和夫人一样嘴硬得很,一点都不坦白。” 裴羽卿替她擦拭泥污的动作顿住,“大人是觉得我哪里还不够坦白?” 裘亓没有立刻回答,她垂下眼,看着裴羽卿细心温柔的动作,同刚才给蓝棠梳头发的时候不同,像是怕弄疼她一般,十分谨慎小心。 也许是时候进一步了。 “夫人你喜欢我不是吗?”裘亓直直对上裴羽卿的眼睛,十分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在对方心脏上进行疯狂暴击,“明明喜欢我,却假装不喜欢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点头.jpg 感谢在2020-09-02 18:00:22~2020-09-03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菜菜 10瓶;22076482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暧昧的气氛维持了很久, 都没有人动作,对视一直持续倒裘亓眨眼才结束。 “大人,你又在说笑了。” 喜欢这种感情, 在她这里太陌生了,或者是说精灵族原本就是情感贫瘠的种族。 裴羽卿自诩是个冷静自持的旁观者, 旁观魔族的贪婪,人族的狡猾, 兽人的野蛮, 她静静站在一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掺一脚进去。 她没有毫无破绽地承认, 也没有委婉地拒绝,而是以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生硬方式, 躲开了这个问话。 正因为这样,裘亓没有失望,反而更兴奋了, 她得到的终于不再是硬邦邦的场面话, 这就说明攻略计划指日可待! 裘亓没有逼得太紧, 怕适得其反,所以十分自然地退一步接下裴羽卿的话, “看到了吧,夫人平时就是这样嘴硬的,我这样人见人爱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我呢。” 裴羽卿妥协一般地点点头, “是,大人说的没错。” 裘亓垂在椅子边的脚丫子晃了晃,“夫人我的手擦得很干净了,可以不可以松开了。” 从裴羽卿走神那一刻开始, 她手上的力道就没了控制,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把裘亓的皮都搓红了。 “嗯,好了。” “那试试我的糖吧。”裘亓用神秘兮兮的表情剥开一刻,拿手指捏着递到她嘴边,“我知道夫人喜欢吃葡萄,专门为你做的,快试试快试试。” 这么多天以来,裴羽卿已经习惯了裘亓总是时不时来投喂自己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想也不想就张口含进一颗,谁想到那细软的手指竟也跟着送了进来,措不及防咬到一口,担心裘亓受伤她连忙松开。 “啊。”裘亓眼眸微睁,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笑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手指放入自己的嘴巴里含了一下,眼睛笑得弯起来,“好甜。” 舌尖被那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过了电流一般有淡淡的酥麻,裴羽卿掩住面上的不自然,卷着糖果认真吃着。 确实,好甜。 葡萄的甜味加了蔗糖的甜,像是要一路闯开她的喉咙甜到心里去。 “咬开试试。” “嗯?” 裘亓伸出手做了一个张合的手势,“把它咬破。” 裴羽卿试探着照做,果糖的外壳有些坚硬,但抵不上牙齿的力度,清脆一声响后,糖壳在嘴里碎开,里面岩浆一般浓稠的香甜液体流出,是方才好几倍的甜,舌头仿佛闯入了葡萄味的果汁中,每一个味蕾都在舒展身体,享受此刻的味道。 十分新奇的口感,给她的只有惊喜。 “好吃吗?”裘亓迫不及待地问。 裴羽卿慢慢地将那来之不易的甜味品尝完毕,才看向裘亓回应她,“好吃。” 裘亓舒了口气,“太好了,夫人说好吃,那就是真的好吃。” 看着裘亓的笑容,裴羽卿的眼神越发的深邃起来。 又是这样的表情,就好像,这个人掏出了自己的一切,只为换她一个点头和微笑。 “别……” 裘亓以为她有话说,疑惑道,“嗯?夫人怎么了?是哪里还需要改进吗。” 裴羽卿盯着她琉璃一般通透的眸子,静默片刻,轻轻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别对我这么好。 …… 这天晚上裘亓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说来太奇怪了,她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就从来没有做过梦,向来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次的梦境和上次的一样,她的意识又被丢进了一片摸不着边的黑幕里。 裘亓手撑在地面上,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而令人恐惧的是,她的四周开始响起细细碎碎的声响,并且正缓缓朝她靠近。 她胸腔起伏着,呼吸越来越重,“别过来……别过来……” 明明是梦,但心头压迫着的恐惧实在太过于真实,让她忍不住心慌。 源源不断的黑色甲虫朝她爬来,每一只都有拇指那么粗,裹着黑气,眼睛是同魔族一样的血红色。 尖锐的口器刺破她娇嫩的肌肤,痛楚比现实里还要大上千百倍,裘亓起想要挣扎,身子却被定在原地,还有更多的甲虫正在涌上来想要将她淹没,裘亓忍得满头是汗,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正在通过伤口溜走。 那些黑色的甲虫吸饱了,身体开始泛橙红色的暗光,体型也更大起来。 “走开!走开!走开啊!”裘亓自以为用尽全身力气的声音,到嘴边竟然之后虚弱的气音。 失去意识前她记得耳边又响起了原身那阴测测的声音。 “贱民自有天人收,哈哈哈哈哈你的死期快到了!” 裘亓嘴巴动了动,心说:你个老不死的才死期快到了呢,你裘姐我绝对比你多活两百岁。 “大人、大人。”意识被耳边的声音拉回现实,是裴羽卿。 她一边替裘亓擦去额头的汗珠,一边轻拍她的脸颊,“大人,你做噩梦,快醒醒。” 裘亓睫毛同蝶翼那般颤动了一下,撑开沉重的眼皮,她偏头看见自己搭在一旁的手,眼神一晃,竟然看见有团黑气刷地冲进来,直直刺破肌肤融进她的身体里,吓得连忙拉开袖口查看,目光在手腕内侧找到一个奇怪的黑点。 不大,看着很像一颗痣,但裘亓却不能放下心。 “大人。”裴羽卿见裘亓一直没说还盯着手看,“怎么了?” 裘亓立刻放下手,垂落的衣袖正好将腕子盖住,她强撑笑意对上裴羽卿担忧的表情,“没事夫人,我梦话吵到你了吧?” 裴羽卿眉头蹙起,掌心在她额头上贴了贴,确认她体温正常后才说,“大人很少做噩梦,今天是怎么了?听你叫得可怕,是梦到什么了。” “我……”裘亓后仰身子,避开了裴羽卿的手,“我梦到了好多人来和我挣夫人,她们都羡慕我有这么一个漂亮体贴又温柔的夫人,我一着急就喊得大声了点……哈哈哈……” 裴羽卿注视着她的眼睛,一眼看穿她拙劣的演技,沉着脸没有回应裘亓的玩笑话。 裘亓现在也没多少心思去瞒她,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但就是不想多说。 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害怕知道刚才那个噩梦的答案。 “快睡吧夫人。”裘亓第一次没有软着声音和裴羽卿撒娇去打消她的怀疑,只是默默躺下,微微拱起身子闷声说,“明天还要早起呢。” 桌上的烛光被窗户外的风吹着,光烛在墙壁上摇晃。 裴羽卿起身,关掉了窗户,抬手灭掉灯,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裘亓那侧的柜子上,最后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 “怕的话,就喊我的名字。” 裘亓捏着被角的手紧了紧,从鼻子里低低应出来一声“嗯”。 …… 裘亓没忘记和严晚说过的话,和自己许下的约定。 所以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屁颠屁颠去仓库拿上硫磺粉和生石灰准备药剂。 前者市场上可以买到,后者是她自己自己囤起来准备做可乐的原料。 她准备了两口大铁锅,将石灰硫磺粉和热水用一比二比十的比例调开,等锅里的液体变成红棕色之后倒出来过滤渣渣然后晾凉。 石硫合剂,对月季的□□病有很高效的治疗作用。 现在是月中,气温较高,裘亓煮了三四十分钟就煮好了,等到差不多快午饭的时候,看它凉得差不多了,就装上一小壶在喷瓶里,往严晚那走。 撒药剂的时间最好是夏季的上午十点到十一点,这里没有夏季,但月中的天气与夏季差不多,现在去洒正好。 严晚和厨房确认好中午的菜色,正准备回屋歇息一会儿,结果刚进院就看见有人做贼似的蹲在她一地的月季花边上。 裘亓一边给月季花洒石硫合剂一边哼着歌,“花花花花快长大,姐姐给你喂水喝,喝完药水叶子绿,什么毛病都没有啦……” 思绪一晃,严晚竟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不到五岁就离开这个世界的女儿月季,她也总是在心情好的时候,蹲在花边上唱歌,用手轻轻抚摸它的叶子,还笑嘻嘻的给自己这种行为做解释:“如果花朵开心了,就会开得特别好看”。 她当初觉得那都是哄小孩的话,结果月季走得那天晚上,一院子的花都瞬间黄了,花苞垂落着像是在低泣,好像真的懂得人类的情绪一般。 要是女儿在,肯定要说这是花朵伤心了才会枯萎,并马上唱歌给它们听。 可严晚学着月季唱了三天三夜,那花也不见活回来。 “好啦,姐姐明天再来看你们。”裘亓撒完药,站起来准备走,这时才看见自己身后很久都没有出声的严晚。 她眨巴眨巴眼,“婆婆你来了,怎么不出声啊。” 严晚掩饰心绪,装出和平常一样的表情,“不敢打扰大人。” “哦,行吧。”裘亓没在意那么多,只是叮嘱她,“昨天和你说的都还记得吧,换粪药,施肥不能太勤快,注意通风,然后我已经给它撒了药水了,如果见效快的话明天后天叶子就会变绿,你不用太担心。” 严晚弯腰,给她鞠了一躬,“谢大人。” “行了,别这么客气。”她鼻子耸了耸,闻到严晚身上从厨房带回来的肉香,“闻你身上的味我都饿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裘亓懒不可能天天自己做饭,而正好厨房的老师傅对她的菜谱特别感兴趣,她索性就教了他几道菜,所以现在院子的午膳有了很大的改进,再也不是直白血腥的动物尸体了。 “有您最爱的可乐鸡翅。” “哇!我去了我去了!”她先去厨房偷吃几口! 裘亓去的很时候,正好赶上香香嫩嫩的鸡翅出炉,火速拿筷子夹了一盘。 老师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止把调料的口味控制得刚刚好,鸡翅也炖的十分软烂,咬掉两头的软骨,一手捏住骨头的一端,就能直接一口把所有的肉吸溜下来。 裘亓脸颊塞得鼓鼓的,亮着眼睛给师傅竖起一个大拇指,“老王,真有你的,做得比我好吃!” 老师傅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大人您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您的手艺。” “别谦虚,我很看好你哦。”裘亓拍拍他,目光四处望了一下,眼尖的看见写着祖绵绵名字的那个菜篓子里,放了一张写着“空”的木牌。 “嗯?怎么不给祖绵绵备饭吃?” “她和厨房说最近不要给她送饭,她禁食四十九天……给她妹妹守灵。” 裘亓眉头皱起,“她是要成仙啊,哪里的规矩,守灵的时候不能吃饭。” “可能是,心里难受吧。”老厨师沉沉地叹口气,这事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特别他也是有儿子的人,试想他儿子出了这种事自己肯定也得颓废。 祖绵绵这姑娘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和怪脾气的许子佘冷冰冰的殷慈不同,他们对祖绵绵的印象很好,知道她不想吃东西,也不好勉强,只能每天送些红糖水去,指望着她多喝些甜的心情总能好一些。 “给我。”裘亓伸出手。 “大人,您是想要什么?” “她的饭给我,我送过去。” “诶!好这就给您拿!” 裘亓提好小篮子,出发去喂羊。 还没走进门,就能感觉到这屋子里沉沉一股阴气,房间大门紧闭,门口的灯笼还破了只,摇摇欲坠地掉在上面。 “祖绵绵开门。” 没声。 “我,送饭来的,快点开。” 许久里面才传来虚弱的声响,“我不吃,你走吧。” “好。”裘亓放下篮子,“那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啊。” 她往兜兜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铁片,插到门缝里,当着主人的面把门给敲开。 屋里的窗子都被遮上了,透不进一点光,正中间摆了只黑重的棺材,祖绵绵穿着一身黑色的寿服坐在棺材旁,一脸呆滞地看着她,那傻乎乎的样子和她手里捧着的那只垂丧脑袋的向日葵一毛一样。 她现在特别想掰开裘亓的脑子看卡她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正常人不是放下东西就该走了吗? 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人好像一直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谁都猜不到她脑子里的想法。 “你还是吃点吧,再说你不吃你妹妹还要吃呢。”裘亓也放了一份在棺材前面,把剩下的奶茶打开,淋了一圈,“快吃吧,以后就没多少一起吃饭的机会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裘亓后半句话触动到了,祖绵绵的眼神有了对焦。 “安安不会离开我的,她会一直陪着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对,你们一直在一起,那在一起了也得先吃饭啊。”裘亓拿起一根草放到她嘴边,“你妹看到你蹲在这里绝食,难道会很开心吗?” 祖绵绵抿着唇,似乎还在犹豫。 “吃不下,那你喝口奶茶总行了吧。”裘亓拿起那杯奶茶,把杯口对准她,这次倒是喂进去了。 祖绵绵嘴巴动了动,“这里面……?” “新品,怎么样,好喝吗?” 哪是什么新品,就是她怕祖绵绵不吃,碾碎了一些草叶子放进去混合起来罢了。 祖绵绵咽下嘴里的一口,尝到一丝甜头后,她发现自己突然特别想念起绿叶植物的甘甜和爽脆来,那念头就好像绝食减肥时被朋友塞了一口鸡腿,食欲爆棚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这次都不用裘亓再劝,她直接自己抓起篮子里的就开始猛塞,样子好几天没吃饭了似的。 哦对,她就是好几天没吃饭了。 填饱肚子了,祖绵绵脸色看上去都好了很多,就是身上那股血腥味还久久不散——她穿得还是安安死的那天的衣服。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祖绵绵举着手里的向日葵问裘亓。 裘亓当然知道了,但她也知道,祖绵绵现在需要只是一个能够聆听她说话的听众罢了,不需要她话多。 “这是向阳花。”祖绵绵轻轻抚摸着花瓣,“是安安最喜欢的花,她说这花开了之后像是小孩的笑脸一般,灿烂金黄,仿佛融合了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可令人唏嘘的是,祖安安的生命,却止步在最灿烂的季节。 裘亓听一句点点头,给祖绵绵一些必要的回应,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 “是我对不起安安,所以这个仇我一定要替她报!”祖绵绵眼神里有坚定。 “好,有需要帮忙的就直接和夫人说,能帮的我们也帮你一点。” 祖绵绵特别不习惯裘亓这种温柔的说话语气,“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她。”裘亓没看祖绵绵,目光定在那棺材上。 那是她除了母亲第一次面临身边人的死亡,只不过母亲留给她的是病床边温暖的手,和唇边挂着笑的满足睡颜。 而祖安安的死,确是无边无际的内疚与对死亡的恐惧。 她总觉得这件事是在给她敲响钟,警告她,在这个各方势力蛮横纠缠的异世界里,降临一次死亡有多措不及防多容易……还有真实。 也许是倒计时的催促,也许是经历得多了,她开始对生命有了敬畏感。 她不能再慢吞吞地踱步,等人将死亡的刀口对上她的脖颈,也不能单纯的觉得攻略几个NPC当保镖就能安然无恙。 裘亓垂下眼,右手掀起左边的衣袖,左手腕子上的黑点已经长得如虫子那么长,这种漫长而不紧不慢的逼近感反而更让她心慌。 如果猜的没错,那位所谓的主上,想杀的应该是她。 …… 炎热的月中之后,天气渐渐转凉。 院子里的人事物都同进入冬眠模式了一般,安静到死寂的程度。 裘亓最近待在书房里的时间明显久了很多,第一部 画册的连载已经告一段落,她对外订好了第二部上架的时间,路仁也已经事先收好了定金。 裴羽卿以为她在书房是练画,倒也很少去打扰,只是每晚都会准时端着热汤来喊她就寝。 裘亓最近做噩梦的频率很高,这事与她同床共枕的裴羽卿知道的最清楚。 所以她偷偷找了许子佘,在端给裘亓的热汤里,加了安眠的药丸。 不过睡得是沉了,每天早上起来的表情还是依旧不太好。 裴羽卿想问,但每次裘亓都会笑嘻嘻地把话题扯远,次数多了,她也就不问了。 “呼……”裘亓翻完今天要看的最后一页,把自己做的叶子书签夹进去,然后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画人体她画八个小时都不嫌累,怎么干正经事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她长叹一口气,吹了吹旁边的热茶灌下一口,脸蛋被杯口冒出来的水蒸气蒸得暖暖的,让她舒服地眯起眼睛。 “让姐看看,你今天长到哪儿了?”她拉起袖子。 那原本只有半个指节大的小黑点,现在已经长成了能够占据半条小臂的黑线。 估计等它长到心脏的时候,就是原身口中所谓的“离死期不远了”吧。 她这些天狂查资料就是想找到自己手上的玩意是什么。 托这一屋子珍惜书籍的福,她倒也没费太大的功夫。 摄魂蛊,人族中已经被禁止的禁术,会的人也不多,但魔族是个例外,根据记载,单单是去年就发生过两例,受害者还都是十分厉害的三灵术者,死者死的时候浑身干枯,皮肤没有一丝血色,身体里的灵术也全部被人夺走。 下这摄魂蛊的人,为的就是得到力量,兽人的兽元珠,人族和精灵族的灵术都是他们的目标。 裘亓伸手按按有些闷疼的胸口,确认那兽元珠还好好待在里面。 这世上如此迫切还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兽元珠的人,除了原身也就只有被暂时封印力量的魔神。 裘亓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笔在纸上画下一个骷髅。 答案还真是显然易见。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知道了答案,她又该如何去做。 坐以待毙是肯定不可能的。 告诉身边的人?不是幸灾乐祸,就是无能为力,噬魂蛊之所以成为禁术就是因为它的解法鲜少有人知道,没准连下蛊的人都不知道。 裘亓深知凡事都要靠自己的道理,所以她才废寝忘食的翻这些书,终于,在上届圣女云清辞留下的一叠手稿里发现了一些线索。 云清辞在手稿提到了塑造灵身的概念,这是一种能够让普通人族也拥有灵术的方法,只是遭到很多灵术者的反对,目前还没有实施过。 裘亓感兴趣的当然不是她们人族的恩恩怨怨,她感兴趣的是云清辞还提到同样的方法,也可以为兽人重塑兽元珠。 要知道兽人的兽元珠相当于是生命,兽元珠离体,兽人的灵魂就会升入灵谷,除非哪一日她的兽元珠再次归还身体,而云清辞却可以在不使用原有的兽元珠的情况下,实现这一次复活,或者称之为重生更为恰当。 裘亓拿手撑着下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找这位大神求个重塑兽元珠的方法来保命,到时候就算真的解不了摄魂蛊也能留条退路。 她揉揉酸痛的脖子,将东西收拾好站起来,趁着天还没黑,拿起工具去了后院。 水果糖在如意坊上架之后反响不错,这个世界糖果是一种奢侈的食物,只有贵族皇室才能享受到优质的饴糖,而且裘亓用蔗糖做出来的水果糖口味选择众多,口感细腻有层次,关键是价格还便宜,除了限购没有其他缺点,每次一经上架,当场就能抢购一空。 裘亓叹了口气,扛着铁锅走着,背影像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快冬天了,不想干活啊。 可是她不干谁干,这一院子她能使唤的人就那么几个,祖绵绵心情不好,裴羽卿她舍不得,严晚要加钱,殷慈她不敢。 折腾到最后,还是得一个人来弄。 刚折腾到熬糖浆的步骤,裘亓便又听见身后墙壁上熟悉的脚步声。 这几天苏念踩她熬糖的点比早起叫的鸡还准时,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又来了?”她头也不回,“今天来太早了,还没做完,坐那等着吧。” “好。” 嗯?裘亓眉头皱起,搅动的动作停下。 这声音不对劲啊。 她回过头,身后站的果然不是苏念,而是一席白衣,看起来快要和墙壁融化在一起的施洛凝。 “你来干嘛?” 施洛凝朝她扯出一个笑,“当然是来投靠大人的。” 裘亓理都不理她,“你搞错了吧,我这不是避难所,丐帮前面出门右转那个街口,记得扔只馒头给人家当入会费。” “若我说,我不是来避难,而是来解救大人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裴姐即将攻略成功,冲冲冲!ps:裘妹不会出事,不用担心不担心。 感谢在2020-09-03 18:00:22~2020-09-04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与人依旧 2个;胖橘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艾草不辟邪 50瓶;槿木一 10瓶;墨小尘 9瓶;怡宝、猪猪侠、迷迭迷迭香 5瓶;羊咩咩、胖橘 3瓶;灰~泣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你自身都难保, 还救我?”裘亓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可以感觉到,施洛凝口中的那位主上控制欲很强,而且足够残酷冷血, 是绝对不会对背叛自己的人手软的。 再说了,老话说的好, 狐狸精都是信不得的。 “快走吧,这可是在我的地盘, 信不信我嚎一嗓子等会儿一堆人跳出来把你摁地上揍?” “大人如此讨厌我是因为失踪案的事?” “我承认, 从前确实隐隐约约感觉到过主上有一些不能表露给我的阴暗面,但我相信这个陪伴了我那么久的长辈, 相信她坐在高位必须思考我们想不到的事,可我从来没想到她做的那些事会那么残忍, 我虽然信任主上却也有自己原则,我从不做杀人的事,不做伤害家人的事, 那次在合杨楼, 因为出任务的是我, 才会没有对你下死手,而我对待那些女孩也更是用了真心。” “我一直也以为主上让大家学艺读书是为了教大家生活的技能, 只有在个别女孩自愿的情况下,才会让她们去伺候人,她从未告诉我那是皮*生意,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让她们去的。”毕竟施洛凝也是那自愿里的一份, 若不是女人要求她为何要抛头露面去做表面风光的花魁,她稳住声音继续说,“您的一巴掌打醒了我,所以过去这些天我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我挨家挨户给那些女孩送去了补偿,这次来找你,也是想和你一起联手替安安报仇,我想做我一切能做的事情。” “那我还得谢谢你的不杀之恩是吗?”裘亓一语中的,“还有你那不是补偿,只是对自己的一种满足,你以为填补一些内疚,所有事情就能变得和没有发生过一样吗?人心不是加减法,少一块补一块,这玩意是不可再生资源,补不上的,施洛凝你也是白活那么大岁数了。” 施洛凝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是她对裘亓的了解还太少吗?眼前的人太陌生了。 初见以为是个很会撒娇求保护,有些心机的小丫头,结果第二次见面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几句话将她的自信抨击成碎片,她以为那是出自于愤怒的爆发,可今天再见,她却感觉,眼前这个什么都不在乎却又把什么都看在眼里的人,才是真正的裘亓。 她身上有一种可怕的冷静,只属于非当局者的清醒,好像等时机一到就会抽身离开,不,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里。 “我现在不是在抨击你或许做过或许没做过的事情,而是单纯厌恶你的愚蠢,你看不出来吗,我院里不养傻子。”裘亓一边说一边将葡萄汁兑进去,然后又加了三分之一的热水,重新开始搅拌。 施洛凝站在原地,表情十分难看。 裘亓已经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更何况她还是那么要面子的人。 可脚却像生了根,拔也拔不动。 “走吧。”裘亓叹气,语气缓和一些。 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想,施洛凝也蛮可怜的,因为被家人抛弃才对家这个字有了执念,从而被利用着做了许多坏事,从安安临死前还在劝她离开主上的事来看,似乎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距离主上最近的她被蒙在鼓里。 谁能想到外表看起来这么精明狡猾的人,到头来却是最单纯最好骗的呢。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再可怜也不能掩盖她犯下的罪行,施洛凝可怜,裘亓对祖安安的死又何尝能够释怀。 施洛凝嘴角费力地抬了抬,仰起头,看那站在小梯上熬糖的裘亓,“那洛凝可以向大人要一颗糖吗?” 话音刚落,一颗包着油纸的硬糖就朝她脑门砸过来。 “拿去拿去,拿了就快走。” 施洛凝抬手接住那颗糖,剥开了放到嘴里含着。 舌尖顶着那糖,脸颊就鼓起一个包来。 真的很甜,苏念也就这张嘴还识货了。 “既然收了大人的信物,那我就还会再来的。”施洛凝厚起脸皮说道,“一次不行就来两次三次十次,来到你心软为止。” “靠?把糖给我吐出来。”裘亓跳下地冲她伸出手。 施洛凝笑笑,伸手,却是在她手心放了一只瓷白的瓶子。 “你身上的摄魂蛊已经到了中期,按理说应该被折磨得很难受吧,这药水每日服用一瓶,可以抑制它的蔓延速度,不过切记,中摄魂蛊的人最忌讳动用兽元,所以千万不用试图用兽元珠的力量去抵抗它。”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裘亓皱眉,“难不成你给我下的蛊?” 施洛凝摇摇头,也掀开了自己左手的袖子,“你们都猜错了,最善蛊术的根本不是狐兽,而是魔族,我会的一切都是她教我的。” 裘亓垂眼,看见施洛凝手腕内侧和自己一样有一条长长的黑线,不过她的比自己好些,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 裘亓猜的不错,那个女人控制欲确实很强,报复心就更强,在施洛凝烧毁所有契约书的那天晚上,就发现自己手腕的黑线开始延长——这就是她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契约书”,无法烧毁的契约书。 从施洛凝会第一个蛊术起,就被埋了摄魂蛊在身体里,女人告诉她那是最亲密的家人才会有的牵绊,是绝对不会背叛对方的象征。 她信了,也尝到苦头了。 但她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咎由自取,只是想在离开前,至少再为安安做最后一件事情。 “现在相信我了吗?” “拿回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毒我。”裘亓把瓶子扔还给她。 施洛凝没话说,打开瓶子自己喝了一口,再重新递回去给裘亓,“这样,你总能相信了吧。” 裘亓没接。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懂得衡量事情利弊的大人物,你可以厌恶我看不起我,但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 行吧,裘亓承认她说的没错。 她研究了那么多天,最终只有重塑兽元珠那条路可以走,但这肯定不是一两天就能立马做成的事情,她现在连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去。 说不着急肯定假的,她又没活够,还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用了药可以拖延两倍的时间,不然最多一个月,摄魂蛊就会抵达你的心脏。” “……” 裘亓动作极快,拿过瓶子仰头一口闷,然后又把瓶子递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行了,快走。”再不走她怕裴羽卿顺着味道找过来,然后误会她俩在偷*。 “洛凝能向大人再讨颗糖吗?” “不行,刚才那颗我还指望你吐出来呢。” “给我不行,对那灵人却是大方?”施洛凝走近一步,抬手似乎是想去触碰裘亓,结果不知道从哪来突然刮来一阵风,硬生生把她整个人掀开,拍到了墙上。 裴羽卿凉凉的嗓音从天而降,“我说今天院子里的花怎么都带着一股散不去的狐骚味,原来罪魁祸首在这?” 裘亓连忙跑到裴羽卿身边站好,第一时间稳定自己的立场,“夫人夫人,她自己闯进来的,我赶她走了,她不走。” 施洛凝背贴着墙,头依旧垂着,刚才裴羽卿看起来没用多大力气的一击,实则打得她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偏偏她现在中了噬魂蛊,不能动用兽元自保,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样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裴羽卿用一种睨视垃圾的目光看着她,“是讨打得还不够,来求一死的?” “呵呵呵……咳!咳咳——”施洛凝笑着笑着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突然朝外面喷了一口血,星星点点洒在严晚刚刷过的白墙上,成喷溅状,“可惜,我现在还不能死。” “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了……”裘亓惊讶。 施洛凝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想要爬起来,结果却因为动作过大扯到腹部的伤口,血渗透层层衣服透出来,她穿得又是一身白衣,所以尤其明显。 裴羽卿放下手中止了下一步攻势,她随厌恶施洛凝,但也没到要对她赶尽杀绝的地步,她看得出来这件事背后还有主谋,眼前躺着的人顶多是颗旗子。 她与裘亓对视一眼,走上去,掀开了她的衣服露出腹部。 原本只有硬币那么大圆形伤口,现在被撕扯得一塌糊涂,**翻在外面,边缘好几处已经开始溃烂,深色的**和血一起往外流下,看起来有点过于血腥。 即便是身体素质良好的兽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估计也很难熬过去。 裴羽卿蹙起眉,她刚才那一下没有用全力,按理说还不至于将她打成这个样子。 裘亓当然也看到了那伤口样子,她走过来蹲下,仔细端详了一下,确实是她用手铳打的位置没错,但施洛凝这看起来,好像是被人为地二次扯开过一样,边缘有好几处的不规则撕扯痕迹。 “她弄的?”到底还是不能习惯这样的血腥场面,裘亓皱起眉,移开视线,“没用药吗,都烂成这样了。” 施洛凝费力地喘着气,睫毛耷拉着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大力气说话了,但她还是费力地扯过衣摆掩住伤口,像是要掩盖自己的不堪,“大人既然说了要赶我走,又来关心我做什么。” 裘亓:我??? “大人只是不想你死在这,脏了院子。”裴羽卿冷冷插话。 施洛凝掀起看她一眼,“呵……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她咬牙,撑起身子,但刚走出两步,便身形一晃一头栽了下去。 裘亓:“这……怎么办?” 人浑身是血躺她家院子里,她总不好当做没看见直接把人丢大街上吧。 裴羽卿当然看懂了她的想法,走上去提起施洛凝,“我来安置,大人放心。” “夫人办事,我当然放心。” 裴羽卿点点头,“明天起我让严管家加强周边的巡逻,争取不让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混进来,饶碍大人的清静。” 裘亓心里一咯噔,估计是刚才她和施洛凝说话都被听见了,裴羽卿也知道了苏念最近老翻墙进来的事情。 “夫、夫人对我真好。”裘亓笑的比哭还难看。 …… 意识模糊时,施洛凝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不会出事后,她提着的心口放松下来。 意识进入了梦境,回忆浮上水面。 “洛凝你知道我最失望的是什么吗?”即便是清楚她背叛事实的此刻,女人的声音还是同往日一样温柔,她笑着对狼狈的施洛凝说,“你口口声声说不论我做什么都会站在我这边,我以为你会做一条听话的狗,结果却是最先背叛我的那个?” 女人用手指碾压她的伤口,撕扯得更大,施洛凝疼地脸色惨白,额头的汗珠同落雨一般往下滴落,在她眼里,女人嘴角的笑意此时显得尤其可怕冷血。 “我说了,家人是我的底线。”她喘着气,费力抬眼去看那女人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杀安安!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女人仰天长笑,可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一双猩红的眼睛满是摄人的杀意,“因为她可以是我手里的棋子,但决不能变成别人拿来对付我的刀,我现在不杀她,难道等着她像你一样背叛我吗?” 施洛凝眼眶通红,死死咬着唇,似在忍受什么巨大的情绪。 “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那是人人都会有的东西,我当然也会有,不过不是现在。” 女人摸上自己左侧脸颊那道从眉毛一只连到下巴的刀疤,冷冷地说,“你的伤最终也会变得和这刀疤一样,成为你永远的耻辱痕迹,” 那是当初人族与魔族大战的时候,云清辞在她脸上留下的,与身上的封印一样,成了她一辈子的耻辱,她势要报仇! 女人怜爱地抚摸施洛凝的脸颊,放轻声音说,“不过你不用怕,你和她们都不一样,你是我最爱的孩子,我不会立刻杀了你,我要让你被慢慢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时候,带着怨恨和不甘离开,那样我的名字就会永远刻在你的记忆里了吧!” “今后我与你,再没有牵连!”施洛凝咬牙。 “孩子,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等着吧,我会将这个世界染成你最爱的红色,希望你能撑到那一天,同我一起观看那盛世美景。” “我爱红?”施洛凝嘴角勾起嘲笑的弧度。 其实她哪里是爱红色,只是同小孩臭美一般,学着女人的装扮罢了,她爱穿红,她便跟着,她爱用香,她也便跟着用,从前以为这会成为她们亲密的象征,但现在,给她的却是想要将肠子都吐出来的恶心。 施洛凝胸腔剧烈起伏,但最后没能再说什么,就在巨大的痛楚中晕了过去。 腹部的疼痛与回忆里的重合起来,施洛凝放在一旁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挣扎。 “别动,在上药。”有人提醒她。 施洛凝仿佛听懂了一般,又平静下来,半夜里她发了烧,又是有人来看过喂了药走的。 走前,还在她床头点了一支香烛,淡淡的花香很清新,似乎是薰衣草的香味。 她很认床,但那天却睡得十分安稳。 …… 因为折腾施洛凝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裘亓只能牺牲睡眠时间去书房把剩下的书翻完。 她保证她高/考那段时间都没这么认真。 因为早上在云清辞的手稿里收获颇丰,所以她想继续翻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结果还真给她发现了点东西,虽然和摄魂蛊关系不大,却对她十分有用。 之前翻倒《守护甜心》的事情,裘亓就对这个世界的背景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她那个世界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还被成为“古书”? 看完云清辞的手稿裘亓有了答案。 很久之前地球的资源枯竭过一次,接二连三的灾难席卷这片曾经生机勃勃的土地,在一片废墟后,人类的进化仿佛进入了新的轮回。 没有了存活的人类,所谓科学也就不复存在,一切从头再来,从对工具的摸索开始到现在社会体系的建立,足足过去了近万年。 也许是大灾难之后,为了适应这个难以存活的环境,动物基因有了变化,出现了兽人精灵甚至灵人。 发展到现在,人族对世界的过去好奇越来越旺盛,接连出土的“古物”就是这份好奇的结果。 云清辞对这些古物记载得十分清楚。 她辞去圣女一职后,在皇帝的授权下,建立了皇家灵者学院,按理说,她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五灵术天才,应该多授一些灵术相关的课立志与带出更多优秀的下一代才对,可本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对一些奇闻异事的研究着迷起来,尤其是考古,几乎每个月都会出去一次。 云清辞在记录的同时还会配上图,这样不止方便之后查找,也方便确认物品。 裘亓把物品纪录往后翻,看到了令她惊讶的东西。 “三尺长,金属外壳,外壳颜料水洗火烧不褪色,材料未知……”这不是油漆吗? 而且裘亓越看那图越觉得它眼熟,视线在桌面上漫无目的地寻了一圈,突然瞟到桌面上放着的《世界武器图鉴》,立刻拿过来,翻了好几下,翻到火箭筒那一页,手指着其中一个叫FGM-148的型号来回对照。 “还真是……”连火/箭/筒上的杠杠位置都画得一毛一样。 裘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又往后翻了一页,继续对照。 好家伙,火箭筒之后是地……地/雷? 除此之外,她还翻到很多热武器的记录,甚至有好些都是重要器件还未有严重磨损,感觉修修还有用的那种。 这要是能拿到手,她的武装实力得往上拔一大截。 裘亓开始庆幸这个时代暂时还没发现火/药的用处,和这些武器的用途,不然这么多宝贝,不得乱套了? 好在这些东西就暂时在云清辞的管理中,还算安全。 …… 裘亓第二天就动身去找了王大娘,想找她修改一下子弹的尺寸,可去了铺子却发现门是关着的,问邻居说王大娘回乡下老家养老了。 “养老?”大娘看着才四五十岁,还是特别有力气的年纪,根本不像要养老的岁数啊。 “她儿子来接的,带了好多礼物,估计是终于想起来孝顺这个娘了吧。” “啊……好吧。”既然如此,裘亓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她失望而归,却在门口等到了蹲点的许子佘。 对方一见面就冲她伸手要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裘亓拍开她的手,“不用交货了,所以也没钱给你。” “什么意思?” “王大娘养老去了,没人给我造手铳,我还要火/药干嘛。” 这事说来也话长。 那本《世界武器图鉴》在手里本来一直起不了作用,因为这个世界没有□□。 结果她有一次意外路过许子佘房间附近闻到了□□味,就推门进去看,发现那是她正在炼丹药。 那□□就是在炼丹药的过程中产生的,裘亓当下兴奋地表示,这玩意以后有多少她买多少,一下成了许子佘的忠实顾客。 许子佘不比路仁,她嘴紧得很,拿钱办事还贼利索,除了偶尔毒舌会气到裘亓,其他她都十分满意。 之前几次的事情要不是她瞒得好,估计裴羽卿早对她有防范了。 “养老?”许子佘明显不太相信,“就没有其他的铁匠能做?” “这又不是造剑靠力气,都是精细活,王大娘做事最细心仔细我比较放心。”而且货比三家之后,其他人确实都不如王大娘好。 许子佘摇摇头,“可我的货从来没有退回来的道理,你说的,有多少要多少,不算数了?” 生活不易,裘裘叹气。 “行,给你行吧。”她掏出票子,拿过货,“我就是拿去放烟花我也有要把它给用了。” 许子佘盯着她, “其实据我所知,还有一个人的手艺也十分灵活,你可以让她试试。” “谁?”裘亓来了兴趣。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许子佘做了一个兰花指的手势。 裘亓试探性地猜测,“萧,萧楚儿?” “正是。” “你和我开玩笑。”就萧楚儿那弱不禁风的样,打铁? 她想象了一下穿着淡雅长裙的萧楚儿,举着锤子打铁的样子。 靠,违和感爆顶。 “你看我像有时间和你开玩笑的人吗?”许子佘语气淡淡,“钱收下了,三天后老地方见,记得带钱来。” “……”自家人还收钱,早晚有一天被你们这群败家娘们给掏空。 …… 从许子佘那里回来,裘亓正思考怎么和萧楚儿开那个口帮忙,严晚就来敲门了。 “大人,施姑娘醒了。” “醒了?”裘亓站起来, “那我去看看吧。” 看看这人能走了没。 裘亓进去的时候,施洛凝正好起身,但因为伤口的关系,她动作很小心翼翼,看着贼费劲。 裘亓有点看不下去,主动往她身后放了枕头让她可以靠着。 “谢谢大人。”因为失血过多,施洛凝的脸色很差同纸片一样白,宽大的衣服下瘦弱的骨架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掉。 “不用谢,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好得怎么样了。” 她捂着唇咳嗽一声,脸色终于有了一些红润,裘亓注意到她视线落在茶几的杯子上,猜到她想喝水,便主动倒了一杯。 “谢谢。”施洛凝双手接过,牵起嘴角向裘亓道谢。 可能是因为生着病,她笑起来比平时少了锋芒,看着有些无害和柔弱。 “咳——”也许还是喝得太急了,水呛到了气管,施洛凝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裘亓手在空中悬空一下,还是替她拍了拍背,“喂,你还好吧,别喝口水伤口又裂开了,那不是又得住好几天。” “大人。” 有的人总是出现的那么凑巧,就像学校举行运动会的时候总下的那场雨。 裘亓每次和美女单独相处,裴羽卿就会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 裴羽卿后脚得了严晚的通知过来,进门就看见两人暧昧的“抱”在一起,施洛凝的手搭在裘亓的肩上,后者也一副关怀的模样替她拍着背,二人凑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亲密。 裘亓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立刻把手举到空中,“我就是给她倒个水!” “大人多此一举了。”裴羽卿走过来,弹了弹裘亓身上被沾到的水珠,“施姑娘有手有脚的,自己会倒。” “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裘亓点头如捣蒜,“我多此一举,再没有下次了。” 施洛凝:你个妻管严我算是看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肉;*:情;**:血肉;**:血块感谢在2020-09-04 18:00:22~2020-09-05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会变成光呀 2个;东湾凉雨、獨留花下人、奶糖生翼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獨留花下人 14瓶;月与人依旧 7瓶;猪猪侠、竹声雨丝mn 5瓶;阿双 4瓶;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裴羽卿确认了一遍施洛凝的伤势, 伤口虽然还没愈合,但血是止住了,也没有发烧, 再吃点东西应该就能恢复气力自行走动。 “你可以离开了。”她十分干脆地下了逐客令,“如果可以的话, 麻烦顺便去严管家那里结算一下你的药钱。” 施洛凝捂着腹部低头不说话,她不说话, 裴羽卿就也不说话, 两个人僵持着,房间的气氛下降到零点。 裘亓夹在中间, 看看裴羽卿又看看施洛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确定要我离开?”许久施洛凝才缓缓抬头, 看向裴羽卿的眼睛,面对那双仿佛要冻穿她骨头的蓝色眸子,没有一点胆怯, “如果我说我离开了, 你的宝贝大人就离死不远了, 这样的话,你还是要我离开吗?” 裘亓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不是,你自己爱说什么说什么,但为什么把我拉下水啊? 果然,裴羽卿听完施洛凝的话, 脸色一下变得阴沉,她转向裘亓,“大人,她说得可是真话?” 裘亓这几天总是做噩梦, 还夜夜泡书房,裴羽卿当然察觉到她有隐瞒,但她每次旁敲侧击,裘亓不是支支吾吾就是生硬地转开话题,裴羽卿以为她是有难言之隐,结果现在一个外人,甚至是曾经的敌人,看起来都比她知道的要多。 这种情绪太过复杂,但裴羽卿忍着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有压迫。 裘亓在她的盯视下,缩起脖子,“我也不是故意想瞒着夫人的,我是想等我找到解决办法之后再一起告诉你,不然不是白白让夫人担心吗?” “白白担心。”裴羽卿轻轻念了一遍这四个字,舌尖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夫人。”裘亓去扯她的衣袖,却被闪身躲开。 裴羽卿垂下眼皮,避开不看她诉求欲迫切的眸子,“大人,我有话想要与施姑娘单独谈,您可以暂时回避一下吗?” “哦,好……”裘亓最后充满希翼地抬眼,却依旧只看到裴羽卿冷硬的侧脸,只能灰溜溜出门,双手抱膝坐在石阶上,下巴顶在膝盖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苦巴巴地等。 等了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里面才终于传来脚步声,裘亓连忙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憋出几滴眼泪后,把头埋进臂弯里,开始抽抽。 那小肩膀抖得,那小嗓音呜咽得,别说多招人心疼了。 可裴羽卿愣是眼睛都没斜一下,略过她离开了。 裘亓听见她毫不犹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敢抬起来头来,“不是吧,这都不哄?” 是我民间奥斯卡影后站得不够高,还是你裴某人心肠太硬。 扮可怜不成,裘亓只能去找另一个当事人询问结果,她拍拍裤腿上的灰站起来,走进房间。 “你们刚才都说什么了?” 施洛凝正捧着茶杯小口喝着,听完裘亓的问话,轻轻笑了一下,“裴小姐同意我留下了。” “你说什么?”昨天见面还照面就一招拍飞,今天就答应你住下! 施洛凝语气悠然,“我只是同她说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当然也包括大人身上的摄魂蛊。” 裘亓咬牙,“你觉得我如果想告诉她,会瞒到现在吗?你凭什么越过我的意愿告诉她。” 施洛凝目光淡淡,掀起眼皮直视裘亓的眼睛,“大人你讨厌我吧,我不怕,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裘亓举起手,蓄满了力气最后又不甘心地放下,她现在就是把这狐狸精毛扒光了都不能解恨! “你何必缠着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而且我现在这样也给不了你什么吧,你随便找个人投靠都比我靠谱。” “不,我只要大人。”施洛凝轻轻摇头,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看着裘亓说,“这伤是大人留下的,当然也就只有大人能治得好。” 心伤亦是。 “治你nn个腿啊!”我不气得半夜提刀来收你人头就不错了! “事已至此,已无法改变,大人不如想想该如何与你夫人解释吧。” “还要你说!” 裴羽卿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瞒着其他人,她回去之后,就召开了会议,把施洛凝要留下的事情告诉院里的人。 祖绵绵因为四十九天的守灵期未满,没有在场,不过萧楚儿先代替她拒绝,“不可以,我不同意,祖绵绵也不会同意。” 一旁的殷慈也抿着唇,破天荒没有第一时间对裴羽卿的话表示同意。 裴羽卿早料到这个场面,也没瞒着,“我留她,是因为只有她能解摄魂蛊。” “摄魂蛊?”许子佘皱起眉,她翻医书的时候对这些蛊术有过一些了解,“这不是禁术吗。” 裴羽卿点点头,这时林予锦才张口问,“所以是姐姐你中了摄魂蛊吗?什么时候被下的,怎么会……” 所有人的目光被这句话带的聚集到裴羽卿脸上,但她却否认了。 “不是我。” “那还能是谁?” “裘亓。” 简短两个字,让所有人都失声了。 “摄魂蛊会在三十天内,将宿主的兽元珠吸收,这蛊术人族鲜少人会用,倒是魔族白百无禁忌,练习的人很多,所以不用我说得太明白,你们应该也能猜到在背后下手的人是谁。” 魔神。 只差一颗兽神兽元珠就能冲破封印的魔神。 这也是她们一直以来遵守裴羽卿的命令,不对裘亓下死手的原因,魔神不死,她就不能死。 可现如今却说,还有三十天,魔神就有可能得到裘亓的兽元珠了? “也许这就是那狐狸精的计谋,故意对裘亓下噬魂蛊,为的就是混入我们中间。” “那蛊应当不是她下的。” “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也中了摄魂蛊。”裴羽卿平静地看着问话的人,紧接着放出一个更大的料,“失踪少女案的背后主谋就是魔神,施洛凝是她曾经的养女。” “那就更不能同意她留下了!”萧楚儿拍案而已,“谁知道她是不是被魔神操纵着要来捣乱的,那魔神的幻术那么强甚至可以随便篡改记忆控制思想,再加上有摄魂蛊的威胁,施洛凝肯定对魔神言听计从,没准到时候根本要不了三十日,兽元珠就被她夺了去。” “好,那我问一句,在座的有谁会解摄魂蛊吗?” 房间里一片静默。 “可是——” 裴羽卿闭闭眼,一副累极了的样子,朝下方挥了挥手,“留条命,其他的我不拦你们。” “是!” …… 守灵期过才有人敢把这事告诉祖绵绵,她衣服都没换,捏着拳头就冲到了施洛凝的房间。 一脚大力踹开门,看见屋里的人正在慢悠悠的喝茶吃饭更气了,冲上去直接就是一拳。 碗筷落了一地,施洛凝的手掌按到碎片上,瞬间血流如注。 不过她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也不慌,抬起头默默与祖绵绵对视。 “对不起。” “别他妈和我说对不起!”祖绵绵提起她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就是切腹自尽,安安也回不来了。” “我绝对没有要伤害安安的念头,我说过我也把她当做家人。”施洛凝坚定语气。 “给我闭嘴。”祖绵绵大喝,“你不配做她的家人,你带给她的伤害还不够吗?你用你那点恶心的自以为是囚禁着她,让她受了那多苦,现在还舔着脸来装可怜装内疚,我告诉你这招我不吃。” 施洛凝的眼神随着祖绵绵刻薄的话一点点暗下来,缩在袖子里的拳头死死捏起,指缝里的血满的要溢出来。 “施洛凝,你个杀人凶手!” “你给我闭嘴!”积压的情绪爆发,施洛凝猛地站起来,把刚才的那一拳还给祖绵绵,“我没杀她!我没有!” 听到声音,外边一群跟着祖绵绵来的人才冲进去。 她们一个个嘴里一边喊着不要吵架不要打架,上前拉架的时候却半点不碰祖绵绵,而是拉起坐在地上的施洛凝将她架住,供祖绵绵靶子一样地打。 “老娘今天不打得你喊妈妈就不姓祖!” “知道为什么你在灵谷无安眠之日吗,因为那是我举着灯笼在你坟头欢唱。” “你是不是以为长得好看装可怜就有用?我祖绵绵今天就把你这张皮扯烂!” 姗姗来迟的裘亓一脸迷茫,看着眼前嘴巴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的祖绵绵略有无措,“这……这是?”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嘴笨祖绵绵吗?简直祖安小霸王啊。 似乎是还不够解气,祖绵绵大喝一声变作兽态,双手双脚膨胀起来变成粗壮的兽腿,头上也长出两只看着就贼硬的羊角。 然而这样霸气的身体却配了一张型号极其不对等还长相软萌的脸蛋。 裘亓再次倒吸一口气,“金刚芭比本人?” 人家兽态都规规矩矩的,怎么就你画风迥异? 不过看热闹归看热闹,裘亓没忘记自己是来劝架的,施洛凝现在身上有噬魂蛊不能使用兽元,挨几巴掌拳头什么的倒还好,要是以肉身对兽态,那可真的要出人命了。 其他人似乎也还记得裴羽卿的话,没想搞出人命,终于舍得分了一个一个过去栏祖绵绵。 “绵绵我们还是别用兽态了,等会儿真的一拳给她打死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她偿命!”变成兽态的祖绵绵力气很大,林予锦根本拉不住,她求助地看向殷慈和萧楚儿,她俩却无动于衷。 这只能轮到裘亓出马了,“绵绵,我们先把安安的后事处理了,再来追究她的责任好吗?你就这么杀了她,不觉得反而是便宜了她吗?” 祖绵绵怒气上头的,原本想着谁来都不听劝,但裘亓两句给她说愣住了。 对啊,安安死的那么痛苦,凭什么她要给这个狐狸精一个痛快? “安安还没入土,她也肯定不想看见你们之间因为这种事情起争执,我们等之后再说好吗?”裘亓再接再厉。 祖绵绵手松开一些,“好,我是看在安安的面子上,今天不闹,但绝对不是原谅你,就算把你扒皮剥筋也消不了我心头的恨,你给我记着!” 其他人拥着祖绵绵离去,房间再次归于平静。 施洛凝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拍拍衣服,默默蹲在地上捡瓷碗的碎片。 “用扫帚吧。”裘亓递给她。 施洛凝蹲着没动,只缓缓抬头看她,泛红的眼眶里泪珠已经囤满却迟迟不肯落下,她颤着唇向裘亓问,“就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吗?” “过去的事情,你确实已经无法改变。”望着那双能惹无数人怜惜的眼眸,裘亓出奇地冷静,“你能改变的只有以后的事情,但一切要怎么做,只能由你自己来决定,这件事除了你和祖绵绵,我们终归都只是旁人。” “我定要手刃那女人的头颅,为安安报仇。”也为自己做了断。 “好巧,一起啊。”裘亓向她伸出手,施洛凝迟疑一下握住,然后被对方一把从地上扯起来。 “谢谢。” “不用谢。”裘亓冲她笑笑,随后掏出从严晚那借来的算盘,“其实今天来还有个事要和你说的,既然夫人已经答应你住下了我也不可能再赶你走,但希望你清楚我这里不养闲人。” “如果大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能。” “bingo!”裘亓打了个响指,掏出小算盘,精打细算的模样和严晚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首先,每个月两金的住宿费,一金的伙食费,三十银的卫生费,还有……” 不等裘亓算完,施洛凝就直爽地递去一叠金票,“这里是一千金,应该足够洛凝住一段时间了。” “富婆啊。”裘亓收钱收很快,“那我就差不多都说完了,没什么事,你多休息吧,平时少出门在祖绵绵跟前晃,免得又一群人拉架。” 施洛凝点点头。 “那就这样,你休息吧。”裘亓主动替她关上门。 “大人慢走。” 裘亓板着脸点点头,但一转身就立刻破功,举着那叠金票子猛地亲了一口,“mua!晚上吃顿好的!” …… 晚上的菜是很好,但裘亓却没能吃得太开心。 “裴姐姐都好几天不吃晚饭了,门也不怎么出……” “是啊,裴姐姐不开心,我也好难过哦。” “唉,这道菜不是裴姐姐最喜欢吗?可惜她没胃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裘亓的错觉,她总觉得饭桌上的人说一句,就往她那瞄一眼,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可她也没法子啊,裴羽卿这次是真生气,她撒娇卖萌都不管用,要不然这疙瘩也不会这么多天都解不开了。 “大人,你最近都不召裴姐姐侍寝了吗?”林予锦旁敲侧击地问。 “召了啊。”裘亓的筷子慢下来。 “那你应该也看出来姐姐她最近……” “夫人最近心情是不太好,不如你们平时多陪陪她,聚个小会什么的吃吃喝喝聊聊天。” “可我们看,裴姐姐似乎是有心病,这几日赏花都心不在焉的。” 那你们带她打麻将啊,最好能带着她兴奋上头跟这样起熬通宵……这样她就不用每天如坐针毡一样的和裴羽卿同床共枕了。 “大人是不知道裴姐姐在为什么事烦恼?” “不就是施洛凝的事吗,这事我已经和夫人解释过无数次了。”每次裴羽卿都淡淡应着说好,表情却还是那副样子。 林予锦同萧楚儿对视一眼,如果他俩是现代人,现在肯定脱口而出骂裘亓一句“臭直男”。 说了一通裴羽卿的事,顿时把裘亓食欲给整没了,红烧肉闻着也不香了,虎皮鸡爪啃着也没味了,索性一抛筷子站起来。 “算了,整天不吃饭也不行,我去给夫人送点过去。” “对对对。”林予锦点头,“大人是该和裴姐姐好好聊聊了。” “你这么关心我和夫人的事干嘛?”裘亓一边夹着菜一边奇怪地问她,“又整什么阴谋?” 林予锦干笑一声,“哈哈,大人您说笑了,我对大人您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弄什么阴谋?” 主要是裴羽卿这两天实在太吓人了,夸张到她们一靠近她就会觉得自己被冻得浑身发抖,如果裘亓和裴羽卿的问题再不解决,她们估计就得收拾收拾被禄准备提前过冬了。 “行吧……”裘亓把盘子放进食盒里,“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 裘亓没有第一时间回房间,而且像跑去书房,把那一堆的少女漫翻出来看了一遍,想找找找那些主角感情进展遇到阻碍的解决方法,看能不能给自己做个参考。 结果这样一看就瞬间过去了两个时辰。 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裘亓才把书本的最后一页合上,咂咂嘴还有点回味无穷,本来还想再看一本,转头看向外面昏暗的天色,突然记起自己来翻漫画是有目的的啊!现在不止什么都没翻着,还把时间给忘了…… 夫人不会睡了吧,呜呜呜,她还有机会吗? …… 同一时间,裘亓寝宫门口一处角落。 “行不行啊?” “人在里面吗?”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吃完饭就火急火燎跑回来了?” 墙角,几个缩着肩膀的身影正趴在那偷听,贼头贼脑地探了半天,一点东西都没瞅着。 殷慈抱臂冷脸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几个盯着自己的人,“别问我,我不知道。” 她本来是连来都不想来的,死活被这群人拽过来。 “诶诶诶!来了来了。”萧楚儿指着远处。 所有人抬眼看去,那鬼头鬼脑走着路的不正是她们要找的裘亓吗。 “肯定是做什么亏心事了,谁回自己房间还鬼鬼祟祟成这个样子的。” “现在让你进去和裴姐姐说话,你也得是这幅样子。” “……” 裘亓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敲敲门,“夫人,我进来啦。” 不等她抬手推门,门就哐一下从里面打开,毫无防备的裘亓身子一下闯进去,栽倒在地上。 裴羽卿站立在一侧,垂眼看她,默不作声。 裘亓抬起头,对上她冷冰冰的表情,也不说话,就瘪着嘴可怜巴巴望着她。 “起来。” 裘亓低头去揉脚踝,“痛……” 果不其然,说完这话,裴羽卿就弯下腰来抱她,裘亓顺势楼上她的脖子,将脸颊埋进她颈窝里,嘴角抬起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裴羽卿将裘亓烦抱到床上吗,让她坐着,自己蹲下来脱了她的鞋,查看伤势。 白嫩的脚踝有轻微的红,还有一点点的水肿,不过这应该是这两天没休息好的缘故,她伸手按了几个地方,一边按一般问疼不疼。 裘亓当然每一次都扯着嗓子嚎疼了,毕竟能多博点同情就博点。 “大人,你是真的都疼?”裴羽卿松了手。 裘亓忙不迭点头。 “若真是如此,这腿怕是废了,我这便替大人封住几处大穴位,防止病灶蔓延。” “封了会怎样?” “大人无须害怕,只是不能行走罢了,羽卿会立刻为您准备好轮椅,贴心照顾。” 这不就是玄学截肢吗! 裘亓连忙出声,“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又觉得特别舒服!一点也不难受了!夫人的手好像有魔力一样,摁过的地方全都不疼了!” “是吗?”裴羽卿悠悠道,却募地朝她俯下身,湛蓝的眸子凝结出刺骨的光,“羽卿刚才可已经问过,大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大人说是,可这才两句话功夫就转了话头,难道是大人已经撒谎成性,说起胡话都不用思考……亦或是,大人自始至终觉得,羽卿是个好糊弄又不值得信任的人。” 裘亓算是听明白了,裴羽卿前面铺垫那么一大堆,真正想说的其实就只有最后一句。 “夫人,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你。”裘亓端起泪汪汪的眼睛望向她,“我就是把你当做最重要的人,才不想你平白为我担心,我想等我找出解决的办法我再告诉你,那样一切都好。”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斗兽场回来的那天晚上。” 裴羽卿抿起唇,她早该察觉到的,自从裘亓开始频繁做噩梦之后,她的话就明显少了很多,经常眼神放空望着一个方向,一发呆就是一下午。 “之前我听见你与施洛凝的谈话,那灵人近几日也来得频繁?” 院子里人来人往,来了这么多次,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灵人身手倒是敏捷。 “那个我想着也没多大事,就不用张扬了……” “没多大事。”裴羽卿点点头,嘴角轻抬,“你可知道那灵人只要一招就能取你项上人头,而且这摄魂蛊也就是在斗兽场那天晚上才开始发作,大人对她就没有一点疑心?还是说对自己的命根本就不在乎,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倒不如当初让我亲手杀了你,还能免去她现在心头难以纾解的复杂情感。 她为什么对着魔头的一举一动如此在意,在意到等察觉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变得不像自己。 裘亓咬住唇,裴羽卿的话她多听一个字都难受。 对方这么在意自己,她本来是该高兴的,可心却想绑了块石头似的一点点往下沉。 “我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命,我在乎,但我更在乎夫人。”裘亓牵起她的手,双目与她对视,“我想过如果我没能在摄魂蛊夺走性命前得到解决办法,我就先一步将自己了断,让严管家替我保管兽元珠,绝对不会让兽元珠落入魔神手中。这样一来,人族不会出事,夫人也不会伤心,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如果真的有我离开的一天,我也已经向严管家,这院子的主人就换做你,所有的钱财人手都归你使用,,你放心除了灾难和危险,我愿意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留给夫人。” “两全其美。”裴羽卿轻声念着这几个字,内心越发躁动,“可我不要什么两全其美,我只要你活着。” 裘亓瞳孔募地放大,内心的惊讶只有她自己知晓。 能让裴羽卿说出这种话里,几乎等于是告白了,曾经就算以命换命也要她死的人,现在却一脸深情地说“我只要你活着”。 裘亓觉得,现在就是天上掉下来一张一百万的彩票都没这话能让她高兴的了。 裴羽卿垂眸,眼底凝结了让人看不透的复杂与温柔,她抬手,轻轻抚上裘亓的脸颊,拇指贴着软滑的肌肤蹭了蹭,随后放轻了声音,却靠得更近,“大人你听见了吗,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5 18:00:22~2020-09-06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小崽子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崽子 25瓶;大嘴 22瓶;爱听下雨 12瓶;迹不归 10瓶;傲 5瓶;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裘亓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顿时觉得自己再多看一会儿,就会在对方蔚蓝深海一般的眼眸中溺毙。 可这一眼,却让她从兴奋的喜悦中意外地清醒过来。 如果这是一个攻略游戏, 裴羽卿高到破天的初始数据,就注定她不是个容易攻略的角色。 情话固然温柔动听, 可她不能忽略那背后的动机。 她俩现在是命运共同体,自己死了, 裴羽卿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对方现在唯一的要求,可不是只要她活着吗? 想到这, 裘亓捏紧拳头抬眼看她,“夫人, 我们废除仆从协议吧,我不想连累你。” 裴羽卿愣住,曾几何时她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或者说最想做的事就是完成这句话的内容。 只要仆从协议一解除, 她就真正的恢复了自由, 她可以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一瞬间,内心的冲动告诉裴羽卿, 她最想做的,就是留在这个人的身边。 思及此,她低头,望入裘亓清澈的眼底, 将自己的心情传达过去,“不,大人在哪我便在哪。” 除了你的身边,我哪儿也不想去。 裘亓怔怔地定在原地, 脑海里仿佛有轻快的电子游戏音响起。 她应该开心的,这可是期待并努力了好久的结果,但对上裴羽卿那双仿佛能将世间万物包容进去的双眸时,她心头被一股情绪压得沉沉的,手指抬了抬,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想要逃脱的心情。 她不怕裴羽卿用仇视厌恶的目光看自己,也能够应付她锐利逼迫感强的直视,但这样宽容的包围着她,仿佛要将她拖进深渊中万劫不复的眼神,让她开始慌乱。 游戏里的攻略成功到达结局只有一句“恭喜你达成进度条百分百成就”,没有人告诉她,在这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做怎么应付。 她现在没法摁退出键,也没法存档暂停,掌控权似乎已经从她这个玩家的手里转移到对方手上,她好像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失去了控制。 “大人……”在裘亓思绪一团乱麻的时候,裴羽卿已然朝她俯身下来。 压近的唇有甜甜的葡萄味,似乎在她回来之前,裴羽卿刚含了一颗。 裘亓睁大眼睛,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紧张得,打了个哭嗝,裴羽卿退开一些,抹掉她眼角的泪珠,指腹轻轻揉搓她的耳垂,“大人,把眼睛闭上。” 湿润的睫毛迟疑地颤动一下,没敢动,随后被裴羽卿抬手遮住。 嘴唇更感受到加重的力道,气息变得缠绵温热,裘亓眉头蹙起有些不安地抬手扯住了裴羽卿的衣服,张口的间隙吐出一声自己也预料不到的00。 房间里的气温逐渐升高,裴羽卿捧着裘亓的后脑勺将人压在身在,后者揪在她衣服上的手不知何时扯到了g单上,用力时,手骨青筋四起,昭示主人此刻的隐忍与承受。 “夫人……”糖果的甜味与吻刚刚止住的哭泣,再次融进裘亓溢出口的声音里。 裘亓抬起手肘挡住狼狈的脸,泪珠一颗一颗的掉,抽泣的时候身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裴羽卿低头吻了吻她耳后的已经变作桃红的肌肤,疼爱地将人圈起来,一点点吻掉她的泪珠,在嘴唇上重重辗转之后继而向别处寻去。 月亮掩进云层中,真正的夜晚才刚刚拉开序幕。 墙角,那偷听的几人还未离去,此时已经一个个脸红成猴子屁股的样子。 “是不是成了?” “成了成了!” “啊啊啊啊,那明天裴姐姐总不会再冷着张脸了吧!我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就是……想不到裴姐姐看着这么柔弱,竟然是……” 萧楚儿与祖绵绵对视一笑,将彼此眼中的打趣收入眼底。 殷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走走走!我们都走!” “诶,你们说我们明天是不是得再准备些那什么汤啊?” “是得准备,不过估计不是给裴姐姐。” …… 也不知道是不是裘亓的错觉,自从她和裴羽卿把话说开之后,对方就开始变得有些黏人了。 “嘶……”黏人这两个字用在裴羽卿身上真的是违和感太强了,强到裘亓忍不住原地打了个冷颤。 “大人,是冷着了吗?”一旁的裴羽卿询问她,手上又拿了件狐裘披到她的肩上。 裘亓总不能实话实说,于是顺着裴羽卿的意思点点头,“嗯,这次月末冷的好久。” 她手抓紧了身上的狐裘,这玩意她们院里以前从来没有,是裴羽卿临月末的时候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件。 裘亓一开始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这么做,后来看见施洛凝收到它那铁青的脸色后反应过来了,裴羽卿可能就是故意气她。 想不到自家清清冷冷的夫人也有这种腹黑的一面,裘亓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狐裘都披了大半个月了,还不见天气转暖,就好像这个世界原本的季节规律被打散了一般。 裘亓放在桌上的手指点了点,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对劲。 “大人?可是解摄魂蛊的事有什么阻碍?”裴羽卿俯身。 “啊?”裘亓转向她,眼睛不自然地眨动又转回来,“没,就是觉得最近这个天气怪怪的。”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吞了一样,裘亓暗暗揉了揉腰。 她把头偏开一些,左手撑着脸颊挡开裴羽卿的视线,现在对方越是对她温柔体贴,她心里越慌越内疚。 “嗯。”裴羽卿点点头,“也许与猎族最近的异常有关。” 猎族因为地处北方,长年处于寒冷之中,原本土地收成就差,再加上最近的几次干旱蝗灾,让农作物与树木面积剧烈缩小,东侧作为缓冲区的辽雾森林越来越荒漠,猎族周边的地区气温也跟着逐渐下降。 裘亓撑着脸想事情,她记得当初庄南说过,猎族的郡王不作为整天只会花天酒地,而皇上因为忌惮郡王的姑父杨将军手中的兵权,非必要很少对猎族的事情插手。 可她有预感这事一拖再拖,估计到时候被影响的可不止猎族人了,同样的,等到那时候再出手,也很有可能来不及挽回什么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喧闹的声音,林予锦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大、大人!裴姐姐!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听到这个“又”裘亓就能猜到是谁了。 “怎么了,今天不是给安安下葬的日子吗,祖绵绵还不消停点。”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起了争执。”林予锦缓过气,才撑着膝盖直起身来,“原本我们就是在帮严管家布置灵堂,谁知施洛凝突然来了,站在门外就不走,说是想等时辰到了进灵堂给安安上香,绵绵死活不让,但她又倔的很怎么打怎么骂都不走,绵绵越来越气……现在场面已经收拾不过来了。” “唉。”裘亓放下笔站起来,“夫人,我们去看看吧。” “嗯。” 裘亓她们走的还算快,到的时候祖绵绵还没能把房顶给掀了,就是那嗓门,吼得两个院子外都能听见。 “安安也是我的家人,我要进去。”施洛凝脸上留着一个巴掌印,嘴角还有血,但话语里的坚定一丝不变。 “我说了多少次,她没有你这个家人!”祖绵绵红着眼睛,“施洛凝你不会内疚的吗?杀死安安,你也有份,你到底有什么脸来打扰她!” 施洛凝深呼吸,闭上了眼睛稳定心绪。 杀死安安她也有份,这几天里,她已经被提醒了无数次,听得次数一多,竟也没有了初次被告知的那种愤怒与不甘。 “对,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为她做更多的事情来补偿。”施洛凝抬起绑着绷带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用帕子包裹着的笛子,“这是安安生前最爱惜的笛子,我只是来把它物归原主。” “笛子……”祖绵绵看见那翠笛的瞬间,眼眶中落下好些泪水,“这是我给安安做的笛子。” 她一把将东西抢过,“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它。” 施洛凝的手虚空抓了一下,垂在身侧,“我今天来不想与你吵架,只希望你能让我进去给安安上一柱香。” “笛子本来就是我的。”祖绵绵摇摇头,冷下声,“今天只要有我在,你休想靠近安安半步。” 看见祖绵绵的表情,裘亓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十个人劝也劝不回来的那种。 也许平时的小打小闹,她拿些好处哄哄就可以,但安安是她的底线,就是拿命换,祖绵绵也会眼睛不眨的答应。 “施洛凝。”裘亓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你跟我出来吧。” 施洛凝挺直腰板站在原地,“我不走。” “跟我出来。”裘亓加重了语气,“至少先让她们把这里收拾好。” 一地的陶瓷碎片,桌布上的贡品也丢的到处都是,刚才她进来一脚就踩中一块香蕉,要不是裴羽卿扶得快,早摔一个屁股蹲了。 施洛凝表情迟疑,对上对面一排人敌视的眼神,拳头捏紧,僵持片刻最后还是转身跟裘亓出去了。 “我去帮忙。”裴羽卿知道她们有话谈,不打算打扰,“有事喊我。” “好,夫人你去吧。”裘亓递给她一个笑。 裘亓拉着施洛凝走出院子,在树林边站定。 “不是说会尽量避免和祖绵绵起冲突吗?你就是这样避免的?” “我只是想给安安上柱香。”施洛凝复述。 裘亓抬手拍拍额头,有一种拿她没办法的无奈,“你想上在哪都可以上什么时候都可以上,何必闹到祖绵绵眼底下去。” 施洛凝眼也不眨,“我也是她的家人,今天本就应当有我在。” 她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快把裘亓气笑了。 “施洛凝,有件事你该认清楚了。”裘亓环臂看她,“当初安安走丢是个意外,她和你说的那些事也都是你所谓主上用幻术改变的记忆,都是假的。” “安安实际上是个有家回有人疼的孩子,她是被你们囚禁的,她从来不属于你,不属于你的‘家’,别说祖绵绵不接受,我们外人也会觉得你厚脸皮。” 方才被祖绵绵打了那么多下骂得那么难听,施洛凝都没半点反应,可偏偏裘亓一句“你该认清楚了”让施洛凝迅速红了眼眶。 她咬牙否认,“不是……不是……安安她是真心把我当姐姐的。” “你也说了,她把你当姐姐。”裘亓加了个重音,“那也是‘当’,不代表你就是她姐姐了,祖绵绵才是她从小玩在一起,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 说完她也觉得自己这话太直白有点冷血残忍,于是又缓和一些语气继续劝,“我知道你有你可怜的地方,但也请你设身处地替祖绵绵想想,想想她现在的感受,就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坚持了。” “我只是想看安安最后一眼,为什么连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 “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但是如果你等会儿非要进去灵堂,祖绵绵要赶走你走的话,我想提前把实话告诉你,我会站在她那边。”裘亓说完递给她一块手帕,“还有你现在有时间,不如多想想自己身上的摄魂蛊该怎么办,别……别哭了啊。” 施洛凝捏着帕子,垂下头,半晌没有说话。 一直等到裘亓的脚步声离开,她隐忍的低泣才爆发。 施洛凝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将狼狈的声音埋进身体里,“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一个人都留不下……” 裘亓那句“我会站在她那边”,让施洛凝清楚地意识到,即便她能为裘亓提供无数好处和作用,能够帮她解开摄魂蛊保住性命,自己在她那的位置,却还不如这些曾经想要杀她的妃子重要。 她的一切心思仿佛都是白费,到最后都成了笑话。 祭拜仪式开始的时候,施洛凝没有再出现。 只是裘亓在离开的时候,在大门旁看见一株刚被采摘下来的向日葵。 她想了想,拿起那只花,放到了祭拜桌上那堆献花的角落。 就这样吧,对谁都好。 …… 精灵族擅用鸟雀传信,从小在钴铑山经受灵气覆盖的鸟兽变得十分有灵性,认路认主还十分高效。 裴羽卿在树枝上看见熟悉的蓝色鸟兽时,原本浮在唇边的笑一下收了回去,但裘亓还在身边待着,她没有显出异样。 等独处之后,才走回树下,对那鸟招了招手。 “啾啾。”鸟兽落在她的掌心,用嘴从翅膀中抽出一个小竹筒,很快又转身飞走了。 裴羽卿将纸条掩在袖中打开,只看一眼就抬手用灵术将它烧毁。 “主人……”蓝棠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裴羽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今后再来信,你直接替我烧了吧。” “可是——” “没有可是。” …… 裘亓一边用施洛凝的药拖延时间,一边寻找能够和阮云清接触的方法。 这位前圣女听闻性格孤僻,很少外出。 虽然是皇家灵者学院的院长,却连重要场合都很少出席,平日里的交际圈也不广,看着和谁都没来往。 不过这裘亓也能理解,毕竟从前那么风光的一个人,如今却只能坐在轮椅上渡过余生,是个人,别说还是个这么骄傲的人,都会变得不喜与人交流。 就是苦了她找不到法子和人交流。 不过,让裘亓没想到的是,这个和阮云清交流的机会,竟然和一封邀请函一起从天而降,突然砸到了她的头上。 “人族成立两千年大庆……”裘亓翻看那张做工讲究的纸张,“这么重要的场合,阮云清一定会在吧!” 裴羽卿正在替她剥葡萄,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抬头看她,“大人这是要去人族庆典?” 这个庆典一百年一次,人族皇帝会请齐各族的首领,往届也都有给原身发邀请函,但它从来没去过。 “当然。”裘亓和她分析,“先不说施洛凝的解药能不能赶得来急做出来,主要我觉得把性命交给一个外人总归不放心,所以想找阮院长要个重塑兽元珠的法子,多留条后路。” 这事和摄魂蛊扯上关系,裴羽卿就也没有反对的想法了,她点点头,“那是该去见见,只不过现在魔神的动向我们还没彻底掌握,该对外界存留一些谨慎。” “对对对。”裘亓对自己的命还是十分宝贝的,“所以夫人愿意和我去吗?” 裘亓有些忐忑,因为她知道裴羽卿不喜欢和人皇交往,更何况上次在玄宁学院,还有过那么大的不愉快。 而且虽然现在还没入职,但她要做玄宁学院导师的消息早已传遍,估计到时候会有不少来看热闹的,裴羽卿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环境了。 “当然,我怎么会放心大人一个人。” …… “皇上,兽神她应邀了。”下位的太监将回信双手承上。 小皇帝原本正懒洋洋斜靠在座椅上撑着头翻看一本画册,听见太监的话略讶异地挑起眉,“哦?可是提了什么条件要求。” “没有。”太监摇头。 这才是奇怪的点,谁都琢磨不透裘亓的心思。 “行。”小皇帝挥挥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宴会当天,人族皇宫从凌晨便开始热闹,彩条挂上横梁,美酒从仓库搬出,昂贵的瓷盘放上了精心准备的菜肴。 裘亓也一大早就被从床上拉起来,洗漱穿戴。 “唔……困。”她迷蒙着眼小声抱怨,蓬松柔软的头发睡得乱成一团,盖在脑袋上像一朵新鲜出炉的棉花糖,看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 事实上裴羽卿也确实这么做了,指尖手感软滑如团子一般的脸蛋让她露出心情颇好的微笑。 “大人再眯着眼睡会儿吧,我动作尽量轻点。” 裘亓哼哼一声,脑袋一点一点地又睡过去。 裴羽卿拿起粗齿的梳子,打算先将裘亓这头乱发梳顺,担心弄疼她,就用手先抓住发根之后再处理打结的地方,等一头细软的头发梳顺后,裘亓整个人都看上去乖顺许多。 常日披散的长发被梳起,难得将整张脸清清楚楚的露出,裴羽卿注视着镜子里昏昏沉沉的人,眼底有一丝暖意。 “大人。”她俯身在裘亓耳边轻唤,“该上妆了。” “嗯……好。”裘亓点点头,眼睛还是闭着。 很快她便感觉到脸上有轻柔的力度在摁压涂抹,应当是裴羽卿在替她折腾。 裘亓对化妆这种事一向不怎么注重,毕竟成天待在家里,出得最远的一趟远门估计就是超市。 “大人,嘴巴张一下。” 裘亓乖乖照做,随后裴羽卿便用沾了唇脂的手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亲点,动作间不经意惹起的酥麻痒意让她睁开了眯困的眼。 唇膏的质地有些厚重,她略感不适地抿了抿嘴巴,“不涂这个不可以吗。” 等会儿多影响吃饭。 裴羽卿淡笑,“大人这样,好看。” “好……好看吗?”裘亓发觉自己脸颊有点发烫。 这人平时话没半句,怎么一张口就这么直白撩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6 18:00:22~2020-09-07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与人依旧、是吗、NPC、墨小尘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爻 60瓶;珍爱榴芒 34瓶;胖橘、17177415、芜聿 10瓶;击不中的白球、猪猪侠 5瓶;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妆容的最后, 裴羽卿抬手在1裘亓额上印好三瓣花钿,给本清秀的脸蛋添上一些娇俏灵动。 裘亓垂着睫毛,没敢再抬头去看她。 “走吧夫人, 该出门了。” 窒息至极,为什么现在一和裴羽卿独处她就觉得浑身喘不上来气一样的紧张, 从前就算浑身cl泡在一起都没有这样啊。 裘亓快步走出,还差点因为慌乱踩到裙子边摔倒, 好在老天爷还没有狠心到让她在这就把脸面丢尽。 门打开,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台阶下。 劲装裹身,梳起的高马尾也是一样的利落, 殷慈抱着她的宝贝长剑,门神一样立身挡住裘亓的去路。 “小慈, 你起这么早啊?”裘亓被吓一跳,稳下心神来才挥手和她打招呼。 殷慈已经差不多对这个惹人厌的称呼习惯了,也懒得多纠正, 只是开门见山地说正经事。 “大人, 此次宴会一行危险重重, 还希望你能同意我与你一同前去。” “啊?你说什么?” 裘亓其实听得很清楚,但这才更加重了她意外的心情。 殷慈提出要主动保护她?这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会发生的事情, 她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 殷慈咬牙,又说了一遍,“大人,请同意我与你一同前去。” “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我确定。”语气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那……行吧。”裘亓也是没想到, 她有一天还能用这种勉勉强强的语气同意别人来保护自己。 宴会现场 裘亓一行人姗姗来迟,特别“刚好”地卡了个压轴的顺序,她们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将礼物献上,再大摇大摆地在宫女的引领下, 落座在精灵族代表的对面。 裘亓坐下前就扫过一眼,精灵王没有来,来的是被他当做下一任继承人来培养的干儿子裴炎,他端坐在主位右侧,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着眼动也不动,似乎是察觉到裴羽卿的出现了,才睁开一双阴冷的眼睛来,看向对面。 裘亓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裴羽卿却置若罔闻地忽视开来,只低头替裘亓寻了个软垫放在她身下。 这宴会一开就是好几个时辰,裴羽卿担心裘亓坐不住。 “谢谢夫人。”裘亓坐下来,她今天特地打扮过,显得有精神很多,殷慈和裴羽卿两个守护神往后一站,气场立马就出来了。 “久闻兽神大人的后宫美人姿色万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坐在裘亓下位的一位大臣转头来与她“闲聊”。 裘亓表情不变,目光不着痕迹掠过他如怀胎十月的啤酒肚,眯眼一笑,“我也常听闻人族男子英俊潇洒气宇非凡,可惜今日一见,竟全是哄人的胡话。” “你——”大臣刚要发作,又想起什么似的很快压住,“兽神大人这是连着我们圣上一块说进去?我们圣上可是名副其实的美男子。” 此话一出,那些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变得大胆起来,连主位那人也投来视线,压力感倍增。 裘亓却依旧是轻笑着,表情无辜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美男子?你如此讲究一个‘美’字,总不是妄想将圣上和你口中的后宫美人做比较吧?” 大臣到了脸色一下同便秘成青紫色,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倒是龙椅之上穿明黄衣袍的小皇帝张口了。 “哦?那兽神大人说说,朕的长相该是如何形容啊。”他撑着头,眼睛弯起,瞧不见眼底情绪。 裘亓不慌不忙,“今日裘亓是来参加庆典的为客人,怎么好对主人家指指点点的。” 小皇帝挥挥衣袖,“无妨你说便是,朕与兽神大人多年交情,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说什么,朕都不会生气。” “那好,那裘亓就不客气了。”裘亓勾唇,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现场的气氛因为这一时间过于长久的的对视变得有些紧张,就在所有人都要以为裘亓要说出一些可能无法收场的嚣张话语时,她却用人畜无害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张口了,“帝王之相霸气油然而生,衬那‘美’字,着实不够适合。” 话听着是拍马屁,但反而是把矛头引回了那大臣身上,却将自己全身而退。 大臣头顶的泪珠已经冒的有黄豆那么大,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过这个嘴瘾,就算现在裘亓无法动用兽元,废人一个,也还不到他落井下石的时候。 可他刚才就好像是中了邪术一般,话没经过大脑就出来了,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害怕到浑身颤抖。 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过上全家富裕的生活,如果因为这一句话就全数泯灭,哭都没地方哭去。 而就在此时,一抹娇喝声袭来,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转移到大殿的中央。 三公主廖玉婷不知何时已持剑站在台子中央。 “皇兄,我来认罪!” 裘亓对她的印象还是上回在斗兽场听人说的那两句八卦,苏念就是偷了她家的厨房才被丢到斗兽场去开屠杀盘的。 看见她,小皇帝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放肆!今天是人族两千年的庆典,哪里容的你在这撒野,我让你关禁闭思过等候发落,是谁放你出来的?” 廖玉婷咬牙,握着剑的手更紧了。 说得没错,但正是因为今天是庆典,才是她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她自己受罚便受罚,绝对不能连累了清辞姐姐。 若今天不这么做,那背后利用她设下圈套的人,就奸计达成了。 “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我想认罪悔改,当着皇兄的面,在所有人面前 。” 裘亓悄悄往裴羽卿的方向靠过去,“这是……弄得哪出?” “大人安心坐着便好。”裴羽卿手掌压在裘亓的肩膀上,担心她又哪根筋抽不对,出去掺和一脚。 兽人族与人族的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即便有和平协议的束缚,双方依旧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将厌恶排斥表现得十分明显。 兽人看不起人族的柔弱,觉得人族阴险狡诈毫无信用。 而人族则是用“牲畜”这种侮辱性极强的词汇来形容兽人,在她们眼里,兽人就是莽撞的代名词,是低等生物,不配被称作为人,所以才有了斗兽场这种地方的产生。 表面上说这是一份工作,实际上就是讲兽人之间的自相残杀当做乐趣,等同于兽人会开设专门的人族春楼,供族人玩乐一般。 这是二者之间的较劲,双方首领一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可三公主的行为却打破了这个平衡。 她将人族丢进斗兽场,不单单只是惩罚了一个小偷这么简单,这举动更是在羞辱整个人族。 他们把斗兽场里的兽人当做畜生,是低于人族的存在,那场屠杀盘却将他们一起放在了天平两端。 关键是那人族还赢了狮神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大街小巷,甚至是刚学会说话的孩童都念叨着这事。 身为人族皇帝,犯错的还是自己的亲妹妹,他颜面何存。 “云卿家,你身为玉婷的老师,就是这么教她礼仪的吗?” 云卿家? 裘亓皱眉,跟着大家的目光,终于寻到角落里一处设置了门帘的座位,深色的帘纱之后,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人端坐的身影,身边似乎还有一个小童在伺候。 应当就是裘亓找得十分辛苦的云清辞了。 说呢,怎么刚才找了一圈都见不着人影子,原来是藏起来了。 “玉婷先是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又把脾气闹到我的贵客面前来。”小皇帝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朕那么放心地把亲妹妹交付于你,你就是如此回应朕的?” 听到这话,裘亓差点要站起来给小皇帝鼓掌。 甩得一手好锅啊,自己妹妹犯错还怪在老师头上,知不知道家庭教育才占最重要的部分啊! 帘内的人坐着没动,倒是廖玉婷性急先抢过话头,“是我自作主张,与清辞姐姐无关!” 裘亓一言难尽地看向台中间的小姑娘,妹妹有没有关系这话你说了不算,得看你皇兄甩锅彻不彻底了。 但紧接着,廖玉婷的动作却让她惊讶地下巴掉了半天都没捡回来。 “我廖玉婷愿意自断手臂为我犯下的错误赔罪!求皇兄原谅求众卿家原谅求百姓原谅!” 喊完,立于台中的少女便一脸坚定地举起剑,狠狠地朝左臂砍下。 发生的太快,大部分人都没能反映过来,而有些有能力阻止的,却选择袖手旁观。 在事情发生的前一秒,裴羽卿伸手遮住了裘亓的双眼。 裘亓被笼罩在黑暗中,听那惊呼声响起,再听那慌乱的脚步声散去,鼻尖是浓重的血腥味,好在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控制压抑,她知道外面的世界一定一片腥脏狼狈,但她的世界,此时只有眼睛上覆盖着的那可靠的温度。 血一下将台子染红,廖玉婷失去力气地坐倒在地,但她还是坚持着说:“求皇兄不要责罚清辞姐姐,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裘亓眨眨眼,抬手拍拍裴羽卿,“夫人,没事的。” 裴羽卿应一声,松开手后拿出一只手帕系到裘亓脸上,替她挡去一些气味。 裘亓睁开眼,重新望向台中心的少女。 她收回刚才的话,原来一个好老师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很多,从往前的传闻来看,这位娇蛮任性的三公主,是断不会做出这种牺牲自己保全别人的事情的。 她现在做的,无非就是把事情闹大,要逼着皇帝连同所有人不得不原谅她。 是一步好棋,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来人,快讲公主扶下去止血。”小皇帝开口催促。 但廖玉婷却固执己见,她咬着牙,甩开宫女的手,看向上方位置,“我不走,除非皇兄答应我,不会因为此事责罚清辞姐姐。” “朕……” “皇上。”就在小皇帝准备借着这个机会松口的时候,右侧一位武壮的男子站起来,插入这场混局中,他起身走到台子中间行礼,“公主年纪尚小,很多事情都难分对错,偶尔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来可以理解,但凡事都有底线,给人族蒙羞扰乱庆典这样的事情,不应当让公主觉得,这是她撒个娇发个脾气就能糊弄过去的小事,这也是我们作为长辈应该教授的规矩。” 裘亓静观其变,开始在原身的记忆里翻找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常武将军,先皇的好友,兵权的掌握者,也是小皇帝忌惮的对象。 曾经也是坚定的前圣女云清辞拥护者,在她双腿不能行走之后,便快速改变了阵营。 思及此,裘亓目光远眺,看向坐在斜前方,正在低头品茶的郁南空,满场都是抹不去的血腥味与惊恐紧张,只有她,还保持着一声轻松惬意,置身事外。 “常武将军说的是,玉婷任性嚣张,与平日里做长辈的管教不足脱不了干系……” 眼见话题又要往云清辞身上转,裘亓忍不住开口了。 “若是三公主能够戴罪立功呢?”她望向主位的小皇帝,声音不大,但她知道在场人都听见了。 小皇帝来了兴趣似的,“哦?兽神大人说说,怎么个戴罪立功法。” “夫人。”裘亓扯扯裴羽卿的袖子,后者像是同她心有灵犀一般,点点头,起身走到廖玉婷边上,动手替她止血。 水灵术可以降低液体的温度,运用冰块止疼的原理帮助伤者止血止痛。 “方才听你们说三公主错在给人族蒙羞,那反之,她如果能为人族做出贡献的话,就可以弥补抵消了吧。”裘亓撑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前些日子听圣女大人说,北方猎族灾害不断,派去的救援物资和人员全部有去无回,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三公主试试好了。” 小皇帝笑容僵住,比起让亲妹妹去那荒瞒之地受苦,他更愿意将她责罚一顿,反正背锅的人都已经找好了。 “赈灾之事并非儿戏,况且此事朕已全权交由圣女去做。” “哦?也就是说这事情已经棘手到,连如此优秀的圣女大人都无法解决了吗?”裘亓又笑了,转向郁南空的方向对她说,“说起来圣女大人派去援助赈灾的庄南也是戴罪之身吧,难道说是我兽人族的贡品还比不上三公主厨房一只包子来的能让圣上重视?” 她顿了顿,再次开口,目光却悠悠看着郁南空身后站立着的庄南,“况且庄南的胳膊可还在呢。” 贡品一事,经由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人人都以为是裘亓又老毛病犯了,乘人之危,敲讹人族,裘亓就是要借着今天的机会,在这三族聚齐的好日子里昭告天下。 是你们人族破坏规矩在先。 小皇帝冷不丁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脸都黑了,人也不懒散地倚着了,挺起身,背坐直起来。 眼前这娇笑着的小姑娘,断不可小瞧,即便除去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兽元之力,她身上却还有一股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场,温温吞吞,却很可能在一个不经意间要了你的命。 “贡品一事只是误会,相关人员都已经处罚过,兽神你旧事重提,可是对这处理结果有什么不满意?” 裘亓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要是在这里说出什么的残忍的要求来,即便是原先占理也会被打成得理不饶人。 倒不如凡事留一线,卖个人情留条后路,顺便再占个便宜。 “裘亓只是觉得应该公平一些,每个人都有改过的机会,圣女的侍卫是,三公主更是,况且她的认错态度可是比……有的人好多了。” 就算裘亓省略了名字,但庄南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额头上顿时冒出许多汗珠,担忧地朝身前那人看了一眼。 郁南空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静观其变。 好在裘亓没有在今天翻旧账的意思,只是揪着他好说出下面的话,“圣女大人赈灾多日进展颇慢,看着是力不从心,而又刚好是人族两千年的庆典,我便想着不如将自己琢磨的法子当做礼物送给人族,又恰好见着三公主觉得有缘,便想着不如讲与她听。” “三公主醒了。”裴羽卿的声音来得十分恰巧。 不等裘亓招手,对方便已经起身回到她身后。 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近距离接触了廖玉婷这么久,裴羽卿身上却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俯身下来说话时,飘入鼻腔的依旧是那熟悉的轻浅香气。 “大人,太惹人注意了。”她在提醒裘亓不要替不相干的人强出头,毕竟现在还再人家的地盘。 裘亓仰头看她,声音软下来,和刚才话中带刺的少女仿若两人,“没事,我有夫人在嘛。” 信任的目光会软化一切,这招裘亓屡试不爽,其中对裴羽卿最为奏效。 但刚说完裘亓自己心里就惊了一下,萌生出一种怪异的情绪,但却是面向自己的。 她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对裴羽卿撒娇了,似乎演的次数多了,这些动作语气都已经成了肌肉记忆,先与她本人意愿的表达出来。 裴羽卿听完眸色瞬间暗下,唇角的弧度却缓缓上扬。 从前裴羽卿只觉得胡闹任性一时兴起,都是这个人没有自控力不足理智的表现,可一放在裘亓身上,她却觉得似乎偶尔试一次也无妨。 “嗯,我会一直守在大人身边。” “兽神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常武将军目光冷冷地扫向裘亓,眼中带了杀气,敌意很重。 裴羽卿向前一步,双手交叉放置在身前,像是在行礼,背却没有弯下半分,她用身体挡住常武将军看向裘亓那锐利的目光,开口道,“猎族灾民死亡人数现已高达数十万,我认为就是为了这些数字,也该听听我家大人说的法子,难道将军在战场见惯了死亡,已经冷血到对自己国民的生命都毫不在意了吗?” “兽神大人说来听听。”小皇帝开了口。 裘亓点点头,站起身来,“猎族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食物短缺,而从东城运送食物过去,时间长消耗的人力物力也大,即便是送到了,食物也无法保存太久,所以放粮赈灾才会成为一条走不到底的死路。” “嗯。”小皇帝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说的不错,可现在猎族蝗灾严重无法种植农作物,食物短缺是必然,唯一的方法也只有这个了。” 裘亓竖起一根手指,“若是我有能延长食物保存时间的方法呢?如果米面类能够饱腹的主食能够延长保质期到一年两年,那运送队只要去一趟就可以了吧。” “食物存放一年?”底下好些人开始窃窃私语,都是些在质疑裘亓话语真实性的。 裘亓假装没听到,继续说着自己的话,“不止是米面,同鸡鸭鱼猪这些肉食,也有延长存放时间的方法,加上猎族天气寒冷,存放时间至少也有半年之久。” 见裘亓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小皇帝来了兴致,“到底是个什么法子?” 此时裘亓却神秘一笑,“我说了,我只讲与三公主听,若是皇帝能够答应让她以戴罪立功的身份赈灾,那我便立刻将法子送给人族。” 将交易上升到族与族之间,让小皇帝没有拒绝的退路,他要是不遵从裘亓的话,就是不把子民性命放在眼底,失去了民心的皇帝,位子也就坐不稳了,这一点他不会不知道。 “郡王,你说呢。”狐狸果然是狐狸,甩锅递刀永远一把好手,小皇帝头一转把选择权交到了猎族郡王手上,“你是猎族的郡王,朕想尊重你的意见。” 那满脸横肉的郡王与常武将军对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臣认为,应当给三公主一个机会。” “好,既然郡王都这么说了,朕就应允了兽神大人的要求,让三公主以戴罪立功之身前往猎族赈灾。” 这个结果裘亓十分满意,看也不看现在脸色肯定贼难看的常武将军一眼,笑着坐下了。 闹剧结束,三公主被人扶下去,宫女迅速上来换掉了地毯,奏乐重响,舞女起舞,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表现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殷慈一路旁观都没有开口,可这次她也奇异的有了好奇心,趁无人注意,低头轻问。 “大人为何要冒那么大风险去帮三公主?” 虽然眼前这人总是做出让人无法预料的惊人举动,但都不能解释这次的冲动异常,除非是有所图谋,可三公主身上又有什么值得裘亓去费那么大力得到的? 裘亓放下筷子,视线向角落的帘子飘去,隔着帘子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那人不缓不慢吃菜喝茶的动作,她仿佛天生有一种气质,是一种将所有谄媚隔绝开来的冷淡。 “当然……是为了拍马屁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7 18:00:22~2020-09-08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ootbiu、墨小尘、月与人依旧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起沧澜 20瓶;某某女孩绝不认输、柒玖 10瓶;狸兮、不明 5瓶;勿案 2瓶;猪猪侠、萌新驾到、雨霖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菜很快就开始上了, 裘亓满怀期待地拿筷子沾了几个菜,却个个让她难吃得皱眉头。 味淡不说,大多数还是冰的, 想着应该是凌晨就开始准备,所以才是这个样子。 听外面传的, 还以为人族的食物有多少吃,等真的吃到嘴里, 裘亓才知道, 那都是期待过剩。 总得也就只有一盘白切肉还行,但蘸料比起她的秘制调料差太远, 也许是因为担心吃了嘴里味道重,连蒜都没放。 裘亓贼溜溜地趁大家都说着自己的话题没人注意她, 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瓶子,往盘子里倒了一些,那是她私下磨给自己吃的辣椒粉, 蘸肉吃美得很。 她大口大口吃着, 目光却没从对面云清辞身上挪开过。 宴会快进行到尾声的时候, 她眼尖地看见那帘子拉开,从里面溜了一个影子出去, 汇神一看,竟是个……骷髅? 裘亓忙擦了擦眼睛,重新确认,惊讶地拉了拉裴羽卿的衣服, “夫人?” 裴羽卿点点头,示意自己也看见了。 “我去看看,如果发生什么事再喊你。”毕竟现在暂时还有主仆协议在,裘亓的人生安全还是十分有保障的。 “好。”裴羽卿没拒绝, 殷慈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她要是再离开,她们这桌就空得太明显了。 裘亓站起来,跟着小骷髅的身影小步跑去。 那骷髅跑得很快,但裘亓记得它身上的气味,是一种很特别的药香味,闻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仗着原身的狗(?)鼻子,她在御花园里七扭八拐地绕了几圈,总算在一个人工湖边听到了声响。 先是草堆里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咚”地一声……落水了? “还我鸡腿!”偏幼的声音响起,还是裘亓听过的。 苏念。 裘亓收回打草惊蛇的脚步,身子弓起来蹑手蹑脚地靠近,湖中的水花溅得很大,一片压着一片,两抹身影正在水底扭打着,其中一个是苏念,还有一个就是她刚才看见的小骷髅。 令她惊奇的不是这个骷髅为什么会动会跳还没人注意,而是……它竟然动作灵活到占了苏念的上风。 这可是能单挑s级狮兽还面不改色的灵人啊,裘亓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个时候的震惊。 两人之间的战斗没有因为裘亓的出现而终止,在约莫十招过后,以小骷髅一个干净利落的锁喉动作将这场悬念很大的对战结束。 “脑袋一根筋,一点技巧都没有,粗鲁。”这是小骷髅给苏念的评价。 苏念头一次表露出明显的愤怒,却因为技不如人无法反驳,而一旁的裘亓更是连出声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和这俩人比起来,可能连粗鲁都算不上,那打起架来,顶多算撒泼吧。 小骷髅抬起头,对上蹲在岸边看戏的裘亓,“拉我上去,我不会灵术。” 它语气平淡,喊裘亓这个陌生人帮忙,就好像随口问候她吃饭了没那样简单。 裘亓,“我也不能用灵术。” “啧。” 最后小骷髅还是自己顺着边上的泥台子爬上来的,打赢了架都不能掩饰它小身板爬坡的心酸。 等它上岸后,裘亓掏出帕子递过去,“擦擦。” 虽然这一副骨头架子干得很快。 “谢谢。”小骷髅接过来,低头在身上随便拍了两下,见裘亓一直盯着自己,“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总不会这幅小孩身体你也感兴趣把。” 合着是把裘亓当色狼了。 “小孩身体?”裘亓疑惑,“你不是只有骨头嘛……” 听到她的话,小骷髅猛地抬起头,虽然它眼睛的部位黑洞洞的,但裘亓总觉得它现在的眼神一定很吓人。 “怎么了?” “你看得见?”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裘亓点点头,“嗯,看得还蛮清楚的。” “你不是不会灵术?” “会,但是不能用。”裘亓解释。 “哦。”小骷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瓶子,给自己喂了一颗下去,顿时那骷髅架上凭空多出了皮肉与衣物,它或者说是她,终于显出了人形。 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刘海很长,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修剪,十分有精神气的眉毛下是一双黝黑的眼珠,眸色很深,眼神里是比苏念沉淀了更多的凛冽杀气,没有那么煞气逼人,但绝对无法忽视,与她稚嫩的外表强烈不符。 “有五灵术但是不能用,长得就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你就是那个废物兽神吧,抱歉有点脸盲,刚才没认出来。” 童希这脸盲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从前执行任务的时候,组织都会将沾有目标人物气味的物体给她,代替照片的作用,也正是因为这个灵敏的鼻子,圈内给她的代号就是“猎狗”。 好在这个特长也带到了这幅身体里。 “哈?”裘亓还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这么形容她的,“那……请问你又怎么称呼?” “童希。”女孩看起来话不多的样子。 “我想与云前辈见面,不知道小朋友你可不可以帮我和她说一声?”裘亓知道自己和云清辞能说上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只能走走旁门歪道。 都说云清辞不喜有人陪在身侧,出行家居从不要侍女在旁,而这个小骷髅,没猜错的话,就是刚才一直窝在云清辞身后吧唧吧唧吃东西的那位。 既然能被大佬带在身边,那肯定是能说得上几句话受重视的,压点宝不亏。 “前辈?哪门子前辈,你们一个兽人一个混血,不搭嘎。” “那……云姐姐?” “你不腻歪啊。” 裘亓语塞,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靠一身演技混得如鱼得水,还是头一次碰壁,而且是在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身上,她不服。 “那大佬?” 小姑娘眉头一紧,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也有这种叫法?” “算了,爱叫什么叫什么。”她摆摆手,“你不用喊我带话,她会见你的,时间等通知,但不是现在。” 裘亓一喜,知道自己刚才的马屁拍对了,云清辞刚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对方的顾虑也没错,现在是宴会期间,人多眼杂,难免会暴露她们见面的消息。 她现在甚至要怀疑,是云清辞故意放出这小骷髅引她来寻的。 “喂,鸡腿给我。”身后,苏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了上来,浑身**的站在那瞪着童希。 裘亓退开半步笑着看戏,想着终于有人能治治这混世魔王了。 到处抢吃食,现在好了,遭报应了。 童希一脸正经,“这鸡腿本来就是你从我这抢走的,何来还你一说。” “我拿到了就是我的。”苏念还是那么听不进理的样子。 “那同理,现在我拿到了就是我的。”说完,童希就当着苏念的面,一口一口将那鸡腿吃掉,最后只留了根骨头抛向对面,“下次再敢偷到我头上,就不止今天这么简单了。” 她抛骨头的动作,飒得裘亓忍不住拍手叫好,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副骷髅给帅成这样。 苏念显然是感受到了强烈的气场压制,呲呲牙,不甘心地遁地走了。 童希擦干净手,转过头来看裘亓,“快回去你保镖边上吧,你一个人待着有点危险,盯上你的人不少。” 裘亓:连你都看得出来有很多人要杀我。苦笑.jpg然而话音刚落,一道冷冽的寒气从二人身后袭来,童希眼神募地一变,扯起裘亓的领子瞬间闪到一边,那招式打了个空。 “说曹操曹操到。” 裘亓刚要开口用主仆协议喊裴羽卿过来,却在看见那刺客的脸后哑住了声。 不是她以为的魔族,也不是人族的灵者,是方才跟着裴炎的弟弟一同入座的精灵族。 看他的穿着,应当是护卫一类的角色,衣服布料不同裴炎高档,额冠上镶着的是最常见的黑曜石。 “不是魔族?”童希表现出同款疑惑,但与那精灵对打的招式还是半步不停。 精灵对于人族原本就是实力碾压的存在,况且还是一个不会灵术的人族,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女孩竟同没有骨头一般的柔软灵活,能顺利躲过他每一次的招法。 精灵族的施法时间不受咒语控制,他们只需用意念就能施展想用的法术,按理说是近战远战都无敌的存在,但童希却像一条滑手的游鱼,看似不堪一击,却怎么也挨不到边,这让他感到逐渐烦躁起来。 “喂,还不喊你保镖过来。”童希在裘亓耳边催促。 裘亓被她喊得回过神来,却是放弃了传唤裴羽卿的想法,自己出声喝止住那精灵,“你不是要杀我吗?” “正是。” 不等精灵族改变招式冲她过来,裘亓自己掏出了匕首架到脖子上,“若我说,我死了不止裴羽卿会死,很快连你们精灵族也将面临灭族的地步,你还要动手吗?” “呵。”那精灵冷笑一声,五官写满了不屑与嘲讽,“你与公主的仆从契约已经废除,就算你死无葬身之地,也碍不到精灵族半分,更别痴谈灭族。” 裘亓心底一沉,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部,手心变得冰凉起来。 面对刺客的这瞬间,她脑海里的情绪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类似于失望的情绪。 原来只要契约废除,就是她死无葬身之地的日子了啊。 她好像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理所应当,太单纯了,她讨厌这个自作聪明的自己,讨厌到想不管不顾直接将手上的刀子刺入皮肤,将这场没有尽头的攻略游戏提前END。 但仅剩的冷静,让裘亓保持住了理智,很快从失控的边缘拔回来。 “谁说我和她的仆从已经解除了。”这样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裘亓自己都觉得陌生,她抬起手,从指尖取了血滴在手背,血液与肌肤融合的瞬间,皮肤上的圆形图腾显露出来,那是主仆契约的象征。 “不可能。”对方皱起眉头,“信里明明说……对!是你在骗我!” 信? 根据这点线索,裘亓立刻回想起了什么,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那你尽管试试,看我是不是骗你。”裘亓将举在脖子上的匕首压得更近,“你敢拿你们家公主的命赌,就来。” 因为裘亓决绝的表情与没有半分犹豫的语气,男精灵迟疑了,可书信上明明是裴羽卿的亲笔字迹,不可能有假。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裘亓再次开口了,“你的时间应该不多吧。” 不然也不会趁着这个最不合适的时间,来跟踪她,毕竟暴露的风险太大。 从对方紧张的表情来看,裘亓说的正中下怀。 原本计划中他三招内就能解决裘亓,现在不止有计划外的第三者搅局,还被告知了这么一个惊天的消息。 也不知道回去禀报裴炎大人的时候,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 此时,应该守在裘亓身边的保镖之一殷慈,不在场内也不在她借口中的茅厕,而是掩身在后宫前门的树后,深色的衣服与夜色完美融合在一起,来来往往,没有一人发现她的存在。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远处终于响起一阵脚步,粉衣女侍从东边小步寻来,在墙角轻唤三声暗号,这时她才现身露面。 “小主,这是主上让我交给你的信物。” 殷慈接过来,打开那黄色的木盒,里面躺着的是一块碎了半边的玉佩。 殷慈手颤了颤,缓缓摸上自己的领口,心跳变得又沉又重,那里躺着的便是剩下半块玉佩,她视如生命的宝物。 “主上说,请您尽快找机会动手,大仇将报,刻不容缓。”侍女凑近她,压低声音,“兽神既然会将小主你带在身边,就说明对你十分信任,说明时机已成熟。” “大仇将报……”她喃喃低语,眼中有迷茫。 这本该是期盼已久的时刻,可是为什么,她心中有了从未有过的迟疑。 同一时间,宴会场内 裴羽卿的注意力没有因为裘亓的离开而分散。 今天殷慈的不对劲,她可以轻易的感觉到,那样对周遭满不在乎的人,目光一旦变得犹豫不坚定起来,就会十分好察觉。 只是,她们之间的关系说最多也只能算个合作伙伴,平时互相尊重,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线与双方之间的界限。 她没有立场管殷慈太多,也不好窥探她的**,但如果这件事情会和裘亓扯上关系,那就没有什么底线可言了。 茶还没有喝到第二杯,裴羽卿余光瞥到对面裴炎身侧的护卫消失。 裴炎的目光也正好朝她对来,双方面无表情的对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冷淡的表情如出一辙。 随后,裴炎主动举杯,冲她的方向抬起,这个预祝胜利的动作,让裴羽卿略感不安。 顾不上什么礼仪,她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匆匆离开。 在哪,在哪,你在哪…… “啊,夫人。” 熟悉的声音唤停了裴羽卿的脚步,她快速回头,跑到裘亓身侧,快节拍的呼吸里带着紧张。 “大人,你没事吧。” 裘亓的笑容毫无破绽,“没事啊,倒是夫人你,衣摆乱了哦。” “没事就好……”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看见了裘亓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内心的不安却依旧得不到缓解。 裘亓主动牵起她的手,“宴会快结束了吗,我们回去吧。” 裴羽卿点点头,这时才注意到裘亓身后的童希,不等她询问,后者主动开口介绍自己。 “我是那边那个瘸子的侍女。” 裘亓和裴羽卿目光不约而同向帘子的方向看一眼,表情一言难尽。 直接喊自己的主人瘸子……还真是直白啊。 “你好。”裴羽卿回应。 “你好。”童希伸出手,姿态自然,“给钱,保护费。” “保护费?”裴羽卿疑惑的眼神递向裘亓,“大人,方才你遇见危险了?” 如果是,为什么不动用契约喊她出现。 “啊……是苏念,但也只是闹着玩,没有真的打起来。”裘亓解释。 童希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把事情捅破对她拿钱没好处,索性点点头,“那小个子动作挺快的,废了我不少力气。” 趁裴羽卿没开口,裘亓抢先说话,她想快点把这事解决,“保护费是吧,你说。” “一百金。”童希说出一个数字。 裘亓掏钱的动作停下来,“你抢钱啊?” 童希认真地回道:“我们做特工的讲究一分钱一分货,每一分都是自己应得的算不上抢。” “还特工,你言情看多了是不是。”裘亓想也不想就吐槽。 心里却想着,这个时代还有特工这种说法呢,也是够洋气的。 “言情……”只是裘亓随口说的一个词,寻常人可能不会太在乎,可童希却像是捕捉到什么重要线索似的,变了眼神。 “《特工王妃太嚣张》。”她试探性地念出一个书名。 听到童希的话,裘亓表情一下正经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这不是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刚刚翻拍爆火的那部吗? “《邪魅王爷的绝色毒妃》。” “《庶女特工妃》。” “《嗜血王妃有点坏》。” 两人对暗号一样把自己知道的名都念了一通,越念越兴奋。 她们知道对面的,绝对是“同道中人”! “你真的是特工啊?”裘亓眼睛里快闪出星星了。 童希眼里显露出少见的波动,点点头,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沉稳嗓音打断。 “童希,在贵客面前,你话太多了。” 云清辞控制着轮椅过来,那一直掩与帘纱之后的脸终于得以被裘亓看清。 眉眼淡淡,长发散落肩头,她整个人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像是白纸上随意几笔就形成的意境十足的水墨画,嘴唇的形状很薄,看起来有些薄情,鼻梁很挺就显得侧面的线条十分完美。 她一出现,童希表情立刻收敛起来,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应该也是对她有所忌惮。 云清辞挂上礼貌的微笑,移到裘亓面前,抬手向她行了个礼,“兽神大人。” 裘亓受宠若惊,“您……您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8 18:00:22~2020-09-09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若问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刚才童希多有冒犯, 还望兽神大人不要与她计较。” 大佬面前,裘亓紧张得语言组织能力直线下降,开口说两个字就结结巴巴的。 “当, 当然不会计较了。” “那保护费——” “童希。” 童希的话再次被扼住,她躲在云清辞身后翻了个白眼, 冲裘亓的方向皱皱脸,给她使眼色。 “啊, 您不用责怪童希, 她人很好,我们相处的特别融洽。”裘亓往回找补, 十分利落地掏了钱递过去,直接塞到童希手里, “您回去千万别责怪她。” 童希双手捧过金片,给裘亓做口型:够意思! 裘亓回她一个挤眼。 双方家长将俩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却又心照不宣地选择睁一眼闭一只眼。 “那今日云某还有事, 就不浪费大人时间留着闲聊了。”云清辞说完, 给一旁的童希递了个眼神, 后者只得乖乖地把手握上她轮椅的把手,推着她往后退。 裘亓知道她怕人多眼杂被说闲话, 也不强留,点点头,“好,再见。” 童希冲她点点头, 离开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却在推着轮椅经过裘亓身旁的时候,借着假动作往她手里塞了个物件,她没有回头给表情, 好像只是普通的擦肩而过,推着人慢步离去。 裘亓面不改色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等到没人的地方才敢拿出来细瞧,是一直样式别致的小镜子,折叠的那种。 她按动上方的按钮将它打开,镜面照出她白皙的脸庞,随后猛地闪动白光,显出一行字。 ‘七日后,双院大战,塔尖取物。’ “双院大战……” 不等裘亓瞎捉摸,裴羽卿开口替她解惑。 “七天之后是玄宁学院和皇家学院开学的日子,原本是两校各自举行,也是从五年前起才有了合并举行入学比试的规矩。” 裘亓点点头,既然两校合并举行比试,到时候胜出者和表现优秀的新生,必定会收到两家学院的盛情邀约,说白了就是光明正大的抢人才资源。 估计这馊主意也是小皇帝出的,因为近几年出的三灵术者或以上的,玄宁学院是皇家学院的四倍还多,他个做老大的面子上肯定过不去啊。 “那后半句呢?”裘亓接着问。 “入学比试的地点就定在明峰塔,所有学生从底层出发,去往放着信物的塔尖,要想到达塔尖必须经过四层试炼,每一层都有守卫把守,必须要用最快的时间到达顶层,因为信物只有一个,凭借信物可以向举办比试的云清辞兑换胜利者的奖品……” “奖品是什么?” “在她能力范围内的一个愿望。” “也就是说我可以用这个愿望换取重塑兽元珠的办法了?” 想得越多,裘亓觉得云清辞越神,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对方却好像已经知悉了她所有意图,并且已经提前设置好了答案。 “我要参加,这个入院测试。”裘亓当即下了决定。 裴羽卿不赞同,“大人,施洛凝现在已经在准备解蛊的药剂,你大可不必去冒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裘亓脸上笑着,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她很少这样和裴羽卿说话,即便极力隐藏,对方还是能察觉到她不经意间展露的锋芒。 “好。” 其实裘亓拒绝裴羽卿是有理由的,因为她知道施洛凝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蛊的法子。 如果有,她第一天就可以拿解药当筹码告诉自己,但是她没有,虽然后来她和裴羽卿说了什么裘亓不清楚,但她能猜到不论是什么话,一定都是施洛凝为了留下来,或多或少掺杂了水份的谎言。 最重要的,除非魔神是傻了,才会用一个施洛凝能够解开的蛊去控制她,那又有什么意义。 但裘亓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裴羽卿,她宁愿对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解开摄魂蛊的解药。 …… 也许是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裘亓的脑袋很涨。 回到房间的时候,直接累得瘫倒在床上。 裴羽卿忍不了她穿着外衣上床,硬哄着困得睁不开眼睛的裘亓将外裤外衣和鞋子都脱了,才放她躺下。 “大人,我去准备沐浴的热水,你先休息一会儿。” 裘亓半哼哼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但等到裴羽卿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她便立刻坐直起来,快步走到柜子前,从里层掏出来一只方形的盒子。 这原本是用来放首饰的盒子,后来被她拿来当存私房钱的存钱罐了。 打开盒子盖子,里面是一堆的蓝色羽毛。 自从她知道蓝棠的羽毛价值不菲之后,就开始悄悄收集,前些天正好是换羽期,她在院子里走两步就能捡到一根,收获颇丰,这小盒子一下就被装得满满当当的。 蓝色羽毛在烛光下泛着晶莹的淡光,看上去就一副价值不菲的金贵模样。 不过裘亓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情,她把盒子翻过来,将所有的羽毛都倒出,手在羽毛堆里扒拉几下,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 伸手,将那只明显尺寸较小的蓝色羽毛捏起,再和其他的羽毛举到一起做对比。 很快裘亓就发现了二者的分别,这小一些的羽毛明显光泽暗淡很多,羽毛纹路也不对,甚至连颜色深浅都不够统一,放在路仁口中就是妥妥的次品。 这不是蓝棠的羽毛,裘亓当即下了定论。 而她也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蓝羽鸟,是被精灵族训养来专门用来通书信的,体型较小,身手灵活,不喜鸣叫,来无影去无踪。 只是不知道,这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拜访她的宅邸,如果不是今天裴炎的话让她起了疑心,她便真的不会有半分察觉。 确认好答案之后,裘亓用复杂的心情火速将羽毛收拾好,她担心裴羽卿等会儿进来会看见。 她前脚刚收拾好,后脚裴羽卿就推门进来了。 温热的水被倒入浴桶之中,裴羽卿挽起袖子替裘亓试了试温度,随后来喊她。 “大人,该沐浴了。” 裘亓装睡装得胆战心惊,她现在心里太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裴羽卿,也没信心能演好戏,但她如果一直不睁开眼睛的话…… “大人,冒犯了。” 裴羽卿说完,便伸手要来抱她,但在她的手碰到裘亓身体前一秒,后者像是触电一样蹦了起来,因为裘亓的动作太突然,顿时让双方都愣住。 一种无法形容的尴尬氛围在两人之间散开,并且紧紧扼住裘亓的喉咙,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办,怎么办,肯定露馅了,快点找借口……对!借口! “我……” 哪知裴羽卿很快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垂眉笑了笑,礼貌性地退开半步做等候状。 她这么会看眼色,反而让裘亓难受起来,挪着慢腾腾的脚步走到浴桶边上,裴羽卿很快将隔帘架好,窈窕身影变作一道印在帘上的黑影,却依旧能从她挺拔的身子看出一丝倔强。 精灵骨子里,终归是骄傲的,她在等裘亓主动开口。 隔帘另一侧的裘亓抿住唇,将半张脸埋进热水里咕噜噜吐了几口泡泡,既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那就用最蠢的一种吧。 “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问完之后,裘亓觉得自己比被问话的裴羽卿还紧张,那心跳快得她狂掐手心都压不住,好在有帘子隔着,才没让对方有所察觉。 裴羽卿眼神微变,却很快恢复如常,她淡淡启唇,“那大人呢,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 裘亓把不准,这事摆到明面上来说,是会变得更糟糕,还是迎刃而解,可身为博览群书的宅女她知道,憋着不说的误会,除了让一个剧本能再多水一半的篇幅没有意义的剧情之外,没什么太大作用。 不过她也低估了编剧“剧情需要”的能力,就在她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准备开口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打斗声。 裘亓还在反应是怎么一回事,隔帘就已经被人从外面掀开,白色睡袍从天而降罩住她的视线,想要动作的时候,腰却已经被一只胳膊的圈住。 裴羽卿动作迅速地将人直接从水里抱起,直接往后拖了两米左右的距离,避开门窗。 几乎是动作完成的的同时,裘亓刚才待着的地方那扇窗户,就被一股外力从外面破开,一具冒着黑气的身体砸进来,扑通一下落进浴桶,裘亓警惕地捏起拳头,却发现那刺客已经深受重伤,倒地不起了。 “魔族刺杀,人数上百,大人小心。”严晚后脚进来,提起那魔族的尸体往外随手一抛,直接砸倒好几个正准备冲上来的刺客。 裘亓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到说不出话了,这魔族这么久没动静,为什么突然赶在这个时候,如此大胆的进攻她的宅邸,甚至比上回在山洞的人数还要多,活脱脱一副不死不休的恐怖架势。 如此紧要的关头,裴羽卿还抽出空替裘亓将衣袍的腰带系好,将她安放在床边,认真叮嘱,“大人,乖乖待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裘亓对上她温柔的目光,愣愣地说了一声好,但其实现在就算让她动,她也不敢啊。 因为裴羽卿的加入,严晚动作显得不再那么吃力起来,但总归人数还太多了,而且个个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掀翻了没多久又自己站起来,比丧尸还恐怖。 因为动静太大,连睡着的祖绵绵几人也醒过来加入战斗。 曾经一个个说着要取裘亓项上人头的人,现在却都卖命替她阻挡脚步逼近的魔族刺客。 “有病吧,什么仇什么怨白天不能来寻吗,非得现在来,我美容觉又泡汤了。”祖绵绵打着哈欠,抬手一拳头砸飞一个,但很快那被打倒的魔族又重新站起朝她冲来。 萧楚儿用作武器的扇子飞来甩去使得十分绚烂,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足的不耐烦,“都说了别出门招惹是非,非要去什么庆典,你看现在好了,大家都不用睡了。” 蓝棠化身兽态,这里一脚那里一嘴,看起来兴奋极了,“啾啾啾!打架打架!蓝棠喜欢打架!” 严晚则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今晚这活,得加钱。” 裘亓:“你们打架可以认真一点吗?” 像是在回应她这句话似的,角落,一个四肢已经分离的魔族突然挺了起来,黝黑的眼珠闪起赫人的红光,摆弄着牵线木偶一样不协调的四肢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裘亓奔去。 “大人,小心。”裴羽卿敏锐察觉那魔族诡异的举动,看也没看旁边一个挥刀朝自己冲来的魔族,直接转身朝裘亓的方向飞去。 裘亓的注意力被她的声音拉回来,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目光却是完全被裴羽卿身后那举着刀的魔族的动作所吸引。 她记得严晚说过,中了会金灵术的魔族的刀伤,伤口会十分难愈合,一个不小心还会面临灵气兽元被吸干的危险,即便是她也会尽力避开,免得给自己增添负担。 可现在的裴羽卿却完全没有要去躲闪的意思,她缩小的瞳孔里,有且只倒影着一人的身影。 裘亓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刃划过裴羽卿的脊背,衣料与皮肤被撕破的声音,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抖了抖,感同身受一般的觉得,那一刀砍在了自己身上似的。 好在裴羽卿之前在裘亓身边下了一层水盾,红眼魔族的第一下动作被挡住,刚重新准备攻势再冲进来的时候,裴羽卿已经闪身到了它的身后。 危险逼近,裘亓却是从未有过的镇定。 她看着裴羽卿一脸阴沉地用从未有过的残忍手法将那魔族处理掉,再看她擦干了手上的血迹向自己走近,等到那微凉的掌心覆上自己脸颊的时候,她才突然惊醒似的,对上视线中心那双同蔚蓝大海一般深沉的眼。 “大人,你没事吧?” 裘亓轻轻摇摇头,随后张开双手,轻轻抱住了她。 她闭着眼,抬起颤抖的手往裴羽卿后背摸去,指尖触及之处满是温热流淌的鲜血,只一瞬间,热泪同开了闸的龙头一般从眼眶落下,她咬着牙说了一句裴羽卿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裴羽卿……你绝对不可以背叛我。” 说完,她感受到裴羽卿的身体明显僵硬住,好些时间都没能放松。 头一次,她连名带姓地喊出这三个字,声音是郑重其事的声明。 只有裘亓自己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着,她已经选择毫不犹豫地去相信这个人。 并且她不打算后悔。 “大人?”裴羽卿察觉到裘亓的不对劲,但却不知道那股异样的源头来自何处。 “我在。”裘亓应了一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回答我。” 脖颈的肌肤要比其他地方触感敏锐,裴羽卿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衣领处的湿润,以及裘亓极力掩饰的抽噎动作。 “好,我发誓。”裴羽卿推开一些,捧着裘亓的脸颊,盯着她哭红的兔子眼,语气认真却不掩尽力揉进的温柔,“绝对不会背叛你。” 轻柔的吻在下一秒印上裘亓的额头,裴羽卿的表情郑重地像是在给一纸契约盖章。 “誓死效忠。”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的吃瓜群众:前面卿卿我我的两位,可以尊重一下后面卖力演武打戏的我们吗? 感谢在2020-09-09 18:00:22~2020-09-10 17:2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染烦尘 60瓶;激萌丁 10瓶;一头闷驴、不明 5瓶;哈哈哈 2瓶;柒玖、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因为后背的伤, 裴羽卿的耐心被消耗殆尽,重回战场之后招式也没了风度,怎么粗暴怎么来, 但她还是很贴心将裘亓的脑袋摁在怀里,避免她看到过于血腥的战斗场景。 空中的高速移动作战让裘亓有些心慌, 她主动圈住了裴羽卿的腰,生怕自己一个抓不稳, 就被这趟过山车甩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裘亓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风吹僵了,裴羽卿才抱着她轻轻落地。 “别睁眼。”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说话, 裴羽卿的嗓子听起来有些哑。 裘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裴羽卿紧了紧盖在她头上的外衣, 转身吩咐严晚留下来处理尸体,自己抱着人腾空朝石浴池的方向飞。 两人身上此时浸透了魔族的血液,沉沉的衣料挂在身上又黏又重。 “大人, 我替你沐浴吧。”裴羽卿将裘亓抱到池边, 解开了蒙在她头上的外衣。 蒙着的时候不知道, 遮盖的衣服一拿开,裘亓才察觉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又多种, 那股锈铁一般的气味缠绕在鼻间,压迫着她呼吸的动作都小上许多。 忍不住皱着眉,双手舀起水往脸上扑了一把,将皮肤上溅到的血抹开, 裘亓这才觉得好像能够喘气一些了。 脏成这样,确实得洗洗了,但是…… “你先洗吧,我等你洗完再说。”裘亓说着, 担心的看向裴羽卿身后,“背上的伤……还好吗?” 刚才那魔族的一刀她亲眼所见,砍得结结实实一点余力都不留,看的人都吓得牙酸腿软。 “还好,不疼。”裴羽卿竟然还有闲心笑,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她牵起裘亓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大人要替我上药吗?” “我……”她就是不敢□□相见才提出的一个个洗啊。 也不是裘亓脸皮薄,毕竟她现在只要思想稍微跨一点界线,思绪就会自动连接到火热缠绵的那晚。 说来也奇怪,那天她本想着要拒绝的,结果到最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等完事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羞耻俩字该怎么写。 不行不行!又要想到那上面了!快回来! 这边裘亓疯狂对自己的思想悬崖勒马,那头裴羽卿却已经通过牵手的接触读到她内心所想。 罕见的,那如玉的耳垂泛上红色,不过很快被裴羽卿撩过头发遮住,低着头的裘亓对此毫无察觉。 “大人,还是我帮你吧,后背的地方,你不好够到。”担心裘亓多想,裴羽卿还特地加了一句,“我不会对大人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逾越的事情…… “你听到了。”裘亓眼神变得生无可恋,“夫人,我之前是不是说过——” “再亲密的关系也需要有秘密,大人,我都记得。”裴羽卿牵起嘴角,欲盖弥彰道,“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你就是听见了! 彻底体验了一把社死的裘亓失了魂魄一般,在裴羽卿的指令下抬手低头,任她替自己宽衣。 □□相见就□□相见吧,反正现在再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比刚才那下更社死了,裘亓不痛不痒地想。 很快那黏腻的血衣就被拔下,裴羽卿牵着裘亓步入池中,温热的水浸泡到身体的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张开来舒适大口地呼吸着。 裘亓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生出一股想要在池子里泡到天荒地老的**。 “大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臂递到她面前,漂亮的五指正捏着一个瓷白瓶。 她在请她帮忙上药。 想到刚才摸到的裴羽卿背后流血的触感,裘亓忙不迭把瓶子接过来,“我帮你。” 裴羽卿转过身,背对她,轻轻撩开被沾湿后染成银色的长发,露出的脖颈十分修长,因为雪白的肌肤显得有几分病美人的脆弱。 不过见识过裴羽卿出招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绝对不能轻视的存在。 这背原本就伤痕累累,玄冰环两个硕大的圆形疤痕同火烧的烙印一般刻在上面,如今又加了条从肩膀只到腰上的长刀疤。 血肉模糊的场景看得裘亓不自觉皱起了眉,她屏住呼吸,用手指沾了一些药膏轻轻碰到那还在冒着黑气的伤口上。 “疼吗?” “不疼。” 说谎。 裘亓忍住眼底的酸涩,极力控制力道,细心地在那伤口上抹上药膏,仔细到,从裴羽卿右肩到左腰的每一寸肌肤,她都一一照顾到。 药膏是同白胶质地的粘稠状,一摸上去,就会听到“滋”地一声仿佛肉类在炭火上烧烤的声音,随后那伤口里吸收的黑气就会一缕一缕地跑出来,等这个时候再浇上人鱼血,劈开的皮肉才堪堪愈合。 做完这一切,裘亓腿都快软了,可承受着伤痛的裴羽卿,却全程一声不吭,仿佛真的同她说的一样,对伤口毫无感觉。 可裘亓记得那刀砍下时,裴羽卿唇边溢出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闷哼。 “谢谢大人。” 裴羽卿将头发批下,重新挡住了光裸的后背,转过身,拿起白帕替裘亓擦拭身子。 她眼底没有qy,仿佛眼前的裘亓就是一尊瓷器,她的任务就是将她擦干抹净。 帕子的触感不粗糙,裴羽卿的力度也很轻,她一点点耐心地从指尖开始擦,然后是胳膊和脸蛋。 “大人,抬一下。”裴羽卿垂眉,伸出手指点点她的下巴。 裘亓已经被她伺候得舒服得想闭眼了,听到她说什么就下意识照做。 下巴抬起,露出脖颈,湿润的帕子擦过皮肤后留下凉飕飕的痕迹……以及猛地一下刺痛。 “嘶——” 尽管裘亓很快就刹住车,但还是被裴羽卿注意到,她捏着裘亓的下巴抬得更高,好让被挡住的肌肤彻底露出,凑近了瞧,这才看到那脆弱脖颈上一道淡淡的红色伤痕。 “这是怎么来的?”她将手指摁上去,避开了伤口处,仔细查看。 伤口不深也不长,但刀口却是朝外。 两种可能,动手的人是左撇子,或者……这伤是本人自己留下的。 因为她的问话,裘亓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眼神也开始飘忽游离,不敢与她对视。 “忘记了……” “嗯。”裴羽卿没追问,只是避开伤口替她擦拭其他地方的血迹。 擦到脖侧的时候,她习惯性撩开了裘亓耳侧的头发,却瞥见了她发尾上附着的淡蓝色灵术痕迹。 眼神一下变得复杂起来,但心结却募地通开了,裘亓一切奇怪的行为都找到了解释。 她没有声张,也没再向已经紧张得快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裘亓询问,熟练地将人擦干净,再用干爽的睡袍包上,带回房间,安放在床。 就一个泡澡的功夫,严晚已经将这里收拾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干净整洁,所有东西都物归原位,而且没有一丝残留的气味。 “这次的刺杀,大人你怎么看?” 裘亓缩进蓬松的被子里,睁眼向裴羽卿看去,“魔族人要刺杀我,一定和兽元珠有关,不过原本因为摄魂术的存在他们是可以不用出手的……突然这样急进的大规模出没,可能是以为我找到了解蛊的法子。” “云清辞。”二人异口同声。 一定是裘亓与云清辞的接触被察觉了不对劲,虽然不知道魔族的眼线是怎么混入重重把守的皇宫的,但从结果来看就是,她们的一举一动对方都能知晓。 裴羽卿叹了口气,“大人行事太招摇了。” “抱歉,以后不会了。” 话题结束的很快,房间渐于安静。 沉稳的呼吸声挺久了,困意就越来越来深,裘亓垂下困倦的眼皮,意识开始发散。 而这时,裴羽卿突然再次开口。 “大人,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她垂眼看下来,“关于宴会的。” 裘亓一愣,瞌睡虫立刻跑得一干二净。 要说吗?说吧…… 想说,可一对上裴羽卿的眼睛,裘亓的勇气就散得一点不剩了。 “没,睡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 入夜,裴羽卿听着裘亓的呼吸声逐渐平息均匀,才缓缓坐起身,披上外衣出门去了。 她回了自己的住处,却没进主屋。 敲开蓝棠的房门时,她才刚睡下没多久,来开门的时候,满脸写着不情愿。 “主人,好晚了,你找我什么事?” 裴羽卿没吭声,径直走进去,转身对她,“坐,问你点事。” 蓝棠对上她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什么睡意都跑干净了,她小步小步挪到椅子边,规规矩矩地坐下,“主人,怎么了,蓝棠犯错了吗?” “我先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主动告诉我。” “啊?”蓝棠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好。”裴羽卿抬起头目光凉凉,“那我问你,我让你烧毁的来信,你都烧了吗?” 蓝棠刚才还无辜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可这事她自诩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烧了。”她垂下肩膀。 “只是单纯烧了,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没有……”说出这话的时候,蓝棠脑袋都快抬不起来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届人族庆典,父王会派裴炎来刺杀裘亓。”裴羽卿头一次用如此锐利的目光直视蓝棠的眼睛,“你猜猜原因会是什么?” “我……我,我错了!”蓝棠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还是眼睛一闭,放弃了挣扎。 裴羽卿轻轻点点头,知道自己心里猜的算是**不离十。 “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0 17:22:22~2020-09-11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1401562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林 25瓶;为了得到神的眷顾 2瓶;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第二天早晨, 裘亓从床上醒来,起身就看见裴羽卿已经洗漱好坐在床头看自己。 “大人醒了。” 裘亓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对劲,可具体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正想开口问,就见裴羽卿让开一半身子, 露出后面跪着的蓝棠。 小姑娘眼睛都哭肿了,白嫩的脸蛋上挂着两条狼狈的泪痕, 鼻子一抽一抽的, 可怜的紧。 裘亓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自己和大人说。”裴羽卿对蓝棠说。 裘亓把疑问的目光投向蓝棠, “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蓝棠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 哽咽着说,“信是我回的,我只是不想主人被她父王怪罪, 所以才……撒了一点小谎。” “撒谎?” “我撒谎说……说你和主人的主仆契约已经解除了……”蓝棠心虚地不敢抬头, “我原本只是想替主人拖长一点的时间, 可是王上一直步步紧逼,信来的一封比一封快, 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王上大人会急得立刻派人刺杀你。” 裘亓人刚刚睡醒,脑袋本来就不灵活, 再加上蓝棠这一通信息量爆炸的话,她整个人都迷茫了。 “蓝棠,你说清楚一点,你到底什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就是……主人玄冰环解开的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前些日子王上派信来,让主人,让主人……” “杀了我,是吗。”裘亓猜到了。 精灵王虽冷血薄情,但种族荣誉感很强,也就是传说中的死要面子。 裴羽卿身为精灵族唯一的公主被一个兽人族囚禁多年,本就足够让他觉得丢脸,还偏偏派去营救的精灵族一个接一个葫芦娃救爷爷似的全部被原身完虐。 好不容易等到裘亓兽元被削弱,还蠢到主动解开玄冰环,在他心里这次可算是能扳回一城了,正高高兴兴坐在家里等裴羽卿大开杀戒报仇雪恨的好消息,可谁能想,等来的却是两人其乐融融情谊渐深的传闻。 他一下就火了,派信去质问裴羽卿到底在做什么,是真的如传闻中说的没有骨气地屈服与裘亓,还是只是在等下手的机会,并用断绝父女关系来威胁裴羽卿。 裴羽卿心里早就没有这个父亲,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才叫蓝棠以后不用收信。 但蓝棠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即便裴羽卿嘱咐过让她什么也别看,直接把信烧掉,可她还是手痒的拆开了信封。 “王上说,如果主人再不回信,他不止要派人杀了你,还要押送主人回山,对她进行霜莲制裁,以震族威。” 霜莲制裁,那是精灵族最古老的刑罚,过程简单却十分残忍。 给制裁对象喂下药剂后,将其四肢铐住关押在牢房,喝下药剂肉身会感觉像是被冻在深冰中,无时无刻不经受着冰/毒的侵蚀,也因为药剂的主要药引是一朵雪莲才得此名字。 当然重点是,从这种制裁方式被发明以来,使用次数不超过十次,因为它会给制裁对象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轻则灵术受损肉身残疾,重则死亡,如非罪大恶极,是断不会使用的。 可以见得,在这个精灵王眼里,种族的荣誉和身为王的威信有多么重要,甚至在亲情之上。 裘亓皱起眉,“他疯了吗?” 蓝棠红着眼睛,“王上就是这么说的,他信里还说……说主人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叛族,在给所有族人脸上蒙羞,还有好多好多难听的话……” 于是,被吓到的蓝棠就只能用了一个馊主意,天真的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她想着只要撒谎说裴羽卿已经在准备刺杀计划,那精灵王应该就不会插手再管这件事了,她们就还能再多几天安生日子,最好等到裘亓身上摄魂蛊解掉,牵制就不会那么多。 “所以我就模仿了主人的字迹,回信告诉王上刺杀计划正在进行,之前没有动作是因为主仆契约的关系不好下手。” 模仿字迹这是蓝棠的拿手绝活,特别是裴羽卿的,她溜出去山下玩的那一阵就天天模仿裴羽卿的字迹,吓唬门卫说是公主有东西要采购派她下山,虽然这招用几次就不管用,但手艺活还是没落下。 “然后王上就开始催促,限制时间要必须快点解开主仆契约,还不许让外人知道……” 毕竟从未有过精灵族给兽人当奴仆一方的先例,更何况裴羽卿的身份还是一族公主。 “我原本也想拖一点时间,可是王上每天一封信每天一封信,催得特别紧,后来甚至说再解不开他就亲自下山来解决,我一慌就立马回信说,主仆契约已经解开了……” 后面的事,所有人也就能猜到了。 精灵王以为主仆契约已解,又得知裘亓不怕死的抛头露面参加人族庆典,这才派出刺客想要将她快速解决,谁知道后面又出了那么多乱子,计划功亏一篑不说,蓝棠代替回信的事情也遭到暴露。 见裘亓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蓝棠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连忙出声吸引她的注意,“你别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怪主人,要打要骂就冲我一个人来吧。” 于此同时裴羽卿也在蓝棠身侧跪下来,垂下头,“大人,蓝棠年纪尚幼,很多事情都做的没有分寸但并不是心存恶意,我身为她的主子应当对她严加管教,出了这样的事,我的责任更大,如果有责罚,也应当我来承担。” “不行不行!是蓝棠的错!和主人没有关系!”蓝棠眼泪流得更急了。 “别争了。”裘亓出声,走过去将两人扶起来,嫌弃地抹了一把蓝棠的眼泪,“哭什么哭,我又没说要罚你。” 蓝棠抽噎,“罚主人也不行。” “你主人就是我夫人,我比你疼她。” “啊……啊?”蓝棠红着眼睛,下巴微张,表情傻傻愣愣地看上去憨憨的。 裘亓没再看她,转而牵起裴羽卿的手,仰头与她对视,“夫人你都知道了?” 蓝棠犯错不可能傻到自己跑去裴羽卿面前去承认,唯一可能就是裴羽卿先察觉了不对劲,跑去质问的。 那就是说她昨天的逃避招数并没有起到作用,可她也猜不到裴羽卿是怎么看出来异样的。 裴羽卿浅浅地应一声,抬手抚上她脖侧,轻轻点了点,“这里。” “抱歉,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 “只是大人不确定,那刺客是不是出自我的计划,不知道我与大人的这些日子是否真心实意,所以大人昨天才问了我那个问题不是吗?”裴羽卿看着裘亓的目光深邃起来,“我的回答现在不变以后也不会变,我永远不会背叛大人。” 这眼神像是要将裘亓活生生溺死,她不自觉抬手捏住了裴羽卿身前的衣襟,呼吸发沉。 “好,记住你说的,还有我接下来要说的。”裘亓顺了口气,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坚定,“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寻常人在这里应该要追问一句,以后会发生什么?或者至少也会因为这句话产生动摇的不安,但裴羽卿却想也不想地点头。 “好。” “你不怕我骗你?”裘亓睁大眼睛去看她。 哪知裴羽卿只是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用一种几乎宠溺语气说,“大人的话,怎能质疑。” 这句话裘亓第一天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听裴羽卿说过,那次只是裴羽卿忍辱负重的妥协,但裘亓知道,这一次裴羽卿说的是真心话,她真的信。 像个傻瓜那样。 …… 前一晚的魔族刺杀,施洛凝也受了不小的伤,因为所有人都在裘亓的身边保护她,她的屋子落空,虽然只去了两只魔族,却还是让暂时不能动用兽元的她吃了不少苦头。 如果不是手上还留着点保命的蛊术,估计现在躺的就不是病床而是棺材了。 裘亓决定去看看她,顺便,也有些事想与她说。 “不觉得在她住进来之后,就突然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吗?” “是啊,那些魔族这么轻而易举的闯进来,好像严管家的结界形同虚设,而且动静小的让人没有一丝察觉,说不是内鬼都没人信。” “果然狐狸精手段就是高,你看她把自己也搞受伤,就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了。” “整天装无辜装可怜,不就是博同情吗?要我说也是魔头脑子出问题,这种招数都信……” “嘘!别说了……来人了。” 裘亓目不斜视地从八卦小分队边上经过,假装没听到说她脑子出问题的那句话。 小分队一哄而散,瞬间遁地消失,跑得比兔子还快。 裘亓走到门口,抬手敲门。 “施洛凝,我开门进来了。” “嗯,请进。” 裘亓打开门,照面就是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桌上还摆着许多奇怪的她看不懂的东西,捣药罐里还留着一些黑漆漆的残渣,正在散发剧烈的恶臭,让她忍不住抬手捏住了鼻子。 在这种环境下,施洛凝好像失去味觉了似的,躺在床上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就是那个内鬼。” 裘亓皱眉,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端详施洛凝的脸。 和搬进来的那段时间不同,施洛凝最近安静得有些异常,出门次数比许子佘还少,整天窝在房间里,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 裘亓最近忙着其他事情,也很少来探望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万人仰慕的昔日花魁成了眼前这个眼底无光的颓然模样。 “内鬼的事我自己会查,倒还没到听别人三言两语就下定论的地步。” “内鬼不是我。”施洛凝转头看她,“我也不是在博取同情,我不需要,所以你也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裘亓眨眨眼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的什么眼神。 “就好像……我已经堕落得无可救药。” “那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吧。” “不是,只是你们不知道,从前那个风光璀璨的花魁才是虚假是逢场作戏。”施洛凝开口,目光转向裘亓,“我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何来堕落一说。”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她现在就不会因为失去安安而难过痛苦,可同样的,没有那个人女人,她本来是该同一团淤泥,永远沉积在地狱的最底层。 “本来就该这个样子……”裘亓思索她的话,“没有什么本来原来的,生而为人,该为自己而活,你觉得哪个样子的自己最自在,哪个就是你该有的样子。” “没谁离不开谁,家人的确是一种很深的羁绊,但你不觉得你把那些看得太重了。”裘亓撑住下巴,“你看看自己现在有点活人的样子吗,有些事情该放下还是得放下。” “家人……”施洛凝眼圈渐红,“明明是你亲口说安安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现在又要我忘了安安?”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外人,不能要求你做什么,不过……”裘亓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身为这个院子的主人,我倒是可以带你逛逛,当散心也好。” “这是……”施洛凝瞳孔放大。 “灵堂的钥匙,祖绵绵昨晚累着了,晚饭前应该不会出来晃。”裘亓站起来,低头看她,“能自己起来吗?” “能。” 灵堂 距离安安的死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但等亲眼看到她的名字被刻在木牌上被香烛供奉的时候,心情依旧复杂难忍。 暗淡已久的眸子终于有了光亮,蓄积的泪自然而然顺着脸颊滑落。 施洛凝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在那名字上摸了摸,“姐姐对不起你,安安。” 裘亓别过眼,不想窥探过多他人的脆弱,她轻轻带上灵堂的门,将施洛凝的低泣关在身后。 门口的石阶上堆了许多枯黄的落叶,她走过去,拍开它们,就地蹲下等候。 “大人,你坐在这做什么?”严晚提着扫帚走来。 裘亓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嘘。” 严晚抬眼看了一眼她身后紧闭的门,心中了然,默默低头开始清扫落叶。 “月季的白/粉病好了吧,婆婆。”裘亓主动岔开话题。 “还要多谢大人的药剂。” 裘亓摇摇头,“是因为婆婆照顾得好。” 两人的对话简短又客气,没多久周围就只剩下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 裘亓紧了紧身上的披肩,也许是北方猎族的状况越来越差,她们这的温度也逐日下降,最近几天已有要降到十度以下的趋势了。 她给自己的手指哈了口气,现在只要吹得风久一些四肢就会变得僵硬倦懒,不过也许和她兽元珠能量正在慢慢减弱有关。 兽元珠的强劲决定了兽人的身体素质,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不如从前了。 裘亓百般无聊地捡起一只飘到脚边的落叶玩弄起来,喃喃低语,“快些转暖吧,我好讨厌冬天啊……” 似乎她人生中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这个季节。 离别,死亡,还有……绝望。 “大人,扫好了。”严晚将所有落叶倒入收集的竹篮中。 “婆婆拜拜。”裘亓笑着冲她挥挥手,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要保密哦,特别是对绵绵。” 严晚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点头,安静地离开。 她又继续等了一会儿,施洛凝终于出来了。 裘亓还没张口,她便自己主动说,“谢谢。” “啊……” “还有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裘亓抬头。 “你身上的摄魂蛊,我没有解药。” “哦。”裘亓无所谓地笑笑,“我猜到了,要是有解药你早该拿出来了。” “你不怕死吗?”施洛凝皱眉。 “怕啊,所以我在找办法救自己。”裘亓摊开手,“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身上如此浓烈的求生欲吗?” “……”确实看不出来。 她观察了裘亓很多天,发现她根本就不像一个身中禁术的将死之人那样颓废恐惧,甚至每天毫无压力地吃吃喝喝有空还约上几个妃子在凉亭喝茶赏画。 “虽然没有解药,但是我会帮你解开这蛊的。”说到这施洛凝顿住,“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安安。” 裘亓拍拍手站起来,“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你不用知道。”施洛凝挪开视线,“你对我也算有恩,我不至于骗你。” “我不是怕你骗我,我是怕你做傻事。”裘亓直白地说,“你屋子里那些废弃的草药汁,是因为你最近没日没夜足不出户的在研究蛊术吧。” 施洛凝抿住唇,没有答话。 “按理说,你对蛊术精通十足,不应当会被难成这样,除非……” “除非什么?”施洛凝有些紧张。 裘亓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一勾,“你在研究禁术。” “与你无关。” 被生硬地打断话语,裘亓也不恼,继续说下去,“据我所知,禁术之所以被称作为禁术,就是因为它对施蛊和被施蛊一方都有很强的吞噬作用,是损人不利己的蠢事,你想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只有这个办法。”既然裘亓都知道得那么仔细,施洛凝只能放弃辩解,“只有赶在噬魂蛊彻底吞噬成功之前,用蛊术将它反噬回施蛊者的身上,才能阻止一切发生。” “听起来好像是很不错的办法。”裘亓侧过身,“但是代价呢,你使用禁术的代价。” 施洛凝紧抿的嘴唇开始微微发抖,整个人有无法掩饰的苍白无力。 “死亡。” 禁术的施展原理,就是将被施蛊者兽元珠汇集的那颗心尖血混入调制好的药剂中,再抹上利器刺入施蛊者的心脏。 但由于心尖血取出之后,本体的存活时间只剩下二十四小时,时间一到兽元珠就会破碎,她必须在其他条件都确认百分百完美的情况下,才展开行动。 好在现在,药剂已经调制成功,她缺的只有一个近身的机会。 “哈哈哈哈。”这样紧张的氛围中,裘亓却突然大笑起来。 施洛凝满脸不解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裘亓支着膝盖喘气,“施洛凝,你果然超级天真超级好骗的。” “天真?” “你觉得你能想到的办法,对方难道会想不到吗?”裘亓正色,“也许她早就准备好了最残忍的剧本,正等着你羊入虎口。” “什,什么……” “药剂呢。”裘亓冲她伸出手,“给我。” “你拿去做什么?” “当然是……”裘亓又挂上了那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将计就计啊。” 作者有话要说: 怕虐的不用慌,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 感谢在2020-09-11 18:00:22~2020-09-12 17:2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十四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小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文仓鼠的萝卜 25瓶;不知所措、???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为了那句“将计就计”施洛凝等了许多天, 裘亓那却毫无动静,反倒是忙起了人族学院入学测试的事。 中了摄魂蛊,不能使用兽元珠的力量, 但不会影响裘亓在灵术方面的练习。 只是这练习似乎没有想象中轻松,每天院子里都能听见她震破天际的惨叫。 “啊!夫人好痛!” “呜呜呜呜, 夫人我可以休息了吗?” “夫人我饿,想要吃饭了。” “我还是夫人的小甜心吗?夫人都不疼我了。” 看戏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严晚十分懂得生财之道, 花了半天时间在中庭的台子边上加了几只石椅,坐一个时辰二铜。 “大人, 明峰塔的守卫个个都是拔尖的高手,你现在的水平即便是在最底层的守卫手里都躲不过三招。” “可是我真的好累。”裘亓扎着十分不标准的马步, 小腿抖得不行,“屁股疼腰疼腿也疼,要夫人揉揉。” “大人,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裴羽卿为难地揉了揉额头。 “好酸好痛还好饿……”裘亓念着, 嘴巴瘪住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哭了。 裴羽卿站着与她对视, 不过十几秒,便在裘亓湿漉漉的目光攻击中败下阵来, 她无奈地叹口气,将人抱到腿上,低头替她掀开衣服下摆,掌心摁上去。 “哪里痛, 这里?” “嗯嗯,小腿肚子可疼了,现在还一抽一抽的呢。”裘亓委屈巴巴地点点头。 裴羽卿运送身体内的灵力,将掌心的温度调高, 再重新贴上去,仔细揉弄她肌肉结块的地方,“以后热身运动不可以偷懒。” “嗯,下一次一定听夫人的。”她把脑袋靠在裴羽卿肩膀上,眨巴眨巴眼睛开始明送秋波,然后压低了声音轻快道,“夫人的手心好像有魔力,揉一揉就特别舒服!” 裴羽卿垂着睫毛,选择性忽视她的彩虹屁,“饿吗?” “嗯嗯,饿,特别饿。”裘亓拉着她空着的那只手往自己肚子上放,“夫人你快摸摸,我肚子是不是都饿瘪了。” 手掌同摁进了棉花里一般软绵舒适,不得不说这团“棉花糖”手感真好,软和得像最温顺状态的裘亓本人,让她都忍不住不想收手了。 “饿了就先吃点吧。”裴羽卿对严晚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端上来一盘还热乎的糯米糕,“大人,请。” “谢谢婆婆!我不客气啦。” 裘亓满含期待地伸出手,却被裴羽卿半路拍掉。 “手脏。”裴羽卿摇头,自己用筷子夹起一只吹凉一些递到裘亓嘴边。 “谢谢夫人。” 裘亓十分放心地嗷呜吞下一整只,完全不怕烫到的样子。 嘴里的糯米糍口感软糯,薄薄的外衣里是甜甜的栗子内陷,甘甜不齁,栗子泥磨得很细,口感一点也不干十分细腻几乎达到了入口即化的程度,再加上还是最合口的温热口感,幸福感加倍,让裘亓不得不再重新夸一句厨房的老师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经完全把她这个前浪拍倒在沙滩上了。 运动过后的甜食尤其治愈人心,裘亓幸福地眯起眼睛,整个人轻快像是长了对翅膀马上要飞起来似的。 裴羽卿安静地看她吃着,等她嘴里嚼得差不多了,才拿起一旁的花茶递过去,末了再用帕子替她擦拭嘴角。 坐在前排看戏的许子佘啧啧一声,往嘴里丢了颗花生,转头对坐在身边的蓝棠说,“看见了吗?” “看见了,主人又抱她!”小肥啾很是吃醋。 “不是让你看那个,是让你跟她学。”许子佘抬抬下巴,“你要是能学到她三成功力,保证裴羽卿对你的态度比现在好上十倍。” “你胡说,主人最喜欢的明明是我!对她好只是……偶尔罢了。” “她亲手喂你吃饭吗?” “没有。” “你做噩梦了,她会每天晚上抱着你哄睡觉吗?” “不会。” “她什么时候用那种眼神看过你吗?” 蓝棠抬起头,眯着眼仔细观察,她虽然分辨不出来许子佘说的那种眼神是那种,但她不是傻子,裴羽卿全程视线都黏在裘亓身上,一刻都没离开过,好像她就是那瓷器,一不小心就会碎掉,得随时随地地呵护。 这要是换做她,在练习灵术的时候这么懒散,早被罚不许吃饭了,可裘亓就算假装摔倒赖在地上不起来,裴羽卿也只是好脾气地叹气,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将扶人起来拍拍衣服继续,现在还亲自替她揉腿喂食,吃完了还替她擦嘴? “傻了吧小屁孩。”许子佘摇摇头,“你主人早被拐跑了,现在还不知道呢?” “……”蓝棠发现自己现在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大家说的果然没错,不能和这个蛇兽多说话!越说越生气! “啊,殷慈回来了。”萧楚儿从躺椅上坐起来,冲远处回来的殷慈招招手,“这边!” 殷慈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这剑怎么了?之前好久没看你带了,现在又拿出来。” “断了。”殷慈言简意赅地说,“之前在狐兽洞穴和魔族打的时候裂开,前几日天气骤冷,就断了。” “这是你很宝贵的剑吧,能修吗。”祖绵绵可惜地说,“看着还挺贵呢。” “我今天拿去铁匠铺问过了。”殷慈目光沉沉,望向前方裘亓的背影,“不能。” “唉,可惜了。” 萧楚儿眼里院中两大值得观赏的景色。 一是这魔头被裴羽卿管教得苦巴巴叫唤的模样。 还有一个就是每天早上,庭院里殷慈舞剑习刀的俊雅身姿。 练习结束后,撑了一肚子狗粮的吃瓜群众又聚到了饭桌上,对于裘亓来说,这可能是一天时间里最幸福的时光了。 “殷慈,来我那一趟。”裴羽卿在晚饭结束后叫住她。 殷慈停住脚步,看看裴羽卿又看看裘亓。 “大人要去书房,我们单独说几句话。”裴羽卿又补充。 “好。” 话少的两人一路沉默行走,走到已经不算秘密的秘密房间内,裴羽卿反手将门关严实。 殷慈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佩剑,“你要说什么?” “先坐吧。”裴羽卿拉开椅子。 殷慈面无表情地坐下,眼睛盯着地面。 “前些日子,魔族刺杀的时候,你在何处?”裴羽卿开门见山。 “在屋子里休息。” “没听见声响?” “听见了。”殷慈抬起头,“但是我没必要出手不是吗。” “嗯,确实没必要。”裴羽卿目光淡淡,“那我再问你一件事,你看到有谁进出过我的房间吗,斩魔刃不见了。” 空气凝固了一秒,很快殷慈面不改色地掀起眼皮与裴羽卿对视,“抱歉,我很少注意其他人的行动。” “也是。”裴羽卿接着说,“那我可以拜托你帮忙帮我找回它吗?毕竟是个十分不安全的东西,不放在身边我不□□心。” “好。”和往常一样,对于裴羽卿的命令,殷慈没有迟疑的便答应下来。 “对了,院子里的结界需要修补,严管家一个人有些辛苦,你晚上要是没事,就去帮帮她吧。”裴羽卿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最近魔族那边动作太多,都是冲着大人去的,院子里没几天清静日子好过了,你在的话,我会安心些。” “好,我会多加注意的。” “嗯,没其他事,就出去吧。” “告辞。” 殷慈站起来,双手举在身前给裴羽卿行了个礼,快步走出,屏住的呼吸还没松开,就差点在台阶上迎面走来的人撞到。 “啊,小慈姐姐,你果然在这。”裘亓手里抱着一只长长的物件,正弯着眼睛冲着她笑。 殷慈防备性后退一步,“什么事。” “哦,想把这个给你。”裘亓指指她手里的佩剑,“你的断了不是吗?” 其实当天裘亓就注意到殷慈的佩刀出了问题,后来又看她在逛街的时候买的那一批刀,一把都没带在身边过,就知道她没找到很好的替代品,所以之前去找王大娘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城东李师傅那,给了图纸,前些日子刚好取回来,就赶在这个机会拿来给殷慈。 “给,快看看喜不喜欢。”裘亓双手把剑袋递上。 “抱歉我不能收。”殷慈抬手挡开,“没有白拿人东西的道理。” “怎么是白拿。”裘亓笑说,“原本你这刀也是因为保护我才坏掉的,我补一把新的给你也很正常,而且……你确定不打开看看?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殷慈板着脸没动,于是裘亓只能自己拉开外袋,将那刀取出来。 黑褐色的刀鞘稳重低调,但只有裘亓知道这里面匍匐着的是一把怎样的绝世好刀。 她轻轻握住刀把,缓缓将它抽出,颜色纯粹的刀体,锋利光滑的刀刃在光下闪着金属专有的冷光。 李师傅登峰造极的手艺活,加上裘亓手抄的书中提到的炼钢技术,这把唐横刀堪称完美。 包钢法结合覆土烧刃造出的刀硬度高,杀伤力和破甲能力显著,刀身也不失柔韧性,这把唐横刀也是历史记载上,性能最优的一把刀,尤其适合殷慈大力劈砍的招式。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造价昂贵吧,不过这不是刀的缺点,是她的缺点。 殷慈见识过无数名刀宝剑,一眼就看出这刀的特别之处,毫无波澜的眼神一下有了光。 她主动伸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拿过了刀,目光流连在刀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这刀……” “你可以试试。”裘亓转身,随手指了一颗要三人怀抱才能圈住的粗树,“这刀最厉害的部分就是劈砍,应当很合你的招数。” 殷慈点点头,提刀走到树旁,深呼吸,抬手摆好架势,随着腰腹用力带动手臂的一下,唐横刀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树干破空而去,几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响,殷慈便结束了挥刀动作,侧立静止。 数秒后,一阵冷风吹过,拂起殷慈脑后的马尾,也拨动了那树的叶子,参天大树这才缓缓倒落,震起一地飞灰,抬眼看去,树干的横截面干净利落,没有一处毛刺顿刀的地方。 确实是把不可多得的绝世好刀,就连殷慈也惊讶于它的精彩表现。 “喔吼!棒!”裘亓在一旁兴奋地鼓掌。 殷慈第一次对她有了好脸色,她拇指摩挲着刀柄上刻着她名字的地方,义正言辞地点点头说,“谢谢。” 以她对冷兵器的了解,铸造这样一把好刀,工期绝对不短,也就是说,裘亓很早就注意到她的刀出了问题,并且没有声张地默默去委托工匠锻造,这样独一无二的设计必定是付出了不少心血,不论是工匠还是委托人。 即便这里面可能有讨好收买的意思,但不得不说,裘亓的心思用得恰到好处,让她十分受用。 “小慈姐姐喜欢就好啦。”裘亓摆摆手,满眼信任地看着殷慈,“只有佩刀好,小慈姐姐才能更放心的保护我不是吗?” 听见裘亓后半句话,殷慈的表情明显有片刻愣怔,她掩饰得有些狼狈,毕竟原本就是不善言辞和隐藏情绪的武士家。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裘亓踮起脚。 “你现在还能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嗯……可以。” “好。”殷慈深呼吸一口气,抬眼对上裘亓的眼睛,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你有没有杀过一只狼兽,千年兽元,银白色皮毛,额上有莲花标记的。” 她将细节说得很清楚,因为那是她曾经最在乎的人,她真正意义上的母亲。 曾经的殷慈居无定所,但她现在最怀念的却就是那段时光,她以为自己能就这样过上一辈子潇洒自在的生活,却在一次捕猎回来,见到母亲满身鲜血躺在家中,心口的大窟窿代表她的兽元珠前不久才被人用强硬的手段夺取。 所有人都说杀死她母亲的就是传说中残忍冷血的兽神,因为只有它对掠夺其他兽人的兽元珠有极高的执念,于是殷慈主动投降,掩身与她的后宫中,只为找一个答案和结果。 可当她以为自己已经逐渐接近真相的时候,裘亓的所作所为却将她原本笃定的答案变作问号。 “没有。” 因为殷慈的语气很认真,裘亓特地十分仔细地在原身的记忆里翻找了好几回,虽然它确实热衷无差别夺取生命,但那些死去的狼兽中,大多是浅棕或银灰毛发的,没有殷慈所形容的银色狼兽,再加上“千年”和“莲花标记”这么苛刻的条件,裘亓确认自己的答案百分百没有出错。 “你确定吗。”殷慈再次向她确认,随后将脖上挂着的那只缺了一半的玉佩拿出,放到裘亓眼前,“也不认得这个?” “很好看的玉佩。”裘亓盯着它摇摇头,眸光澄澈,“但我是第一次见。” 殷慈沉默不语,注视着她的眸子良久,才将手收回来,“好。” 原本裘亓还不明白她的“好”是什么意思,但很快殷慈又补上一句。 “谢谢你的剑。” 裘亓站在台阶看她转身离开的背影,随后背后传来“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裴羽卿慢步踱出,背手立于裘亓身后,与她一同眺望。 “如何?” “嗯。”裘亓点点头,然后仰头去看裴羽卿,“夫人猜得果然没错。” 打开结界的那个“内鬼”不是施洛凝,而是方才离开的那位,谁也不会往她头上去猜,行事低调冷酷的殷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2 17:22:22~2020-09-13 17: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断魂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忘忧 5个;断魂隐、与燕分茶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十六 20瓶;咚咚锵、竹声雨丝mn 10瓶;忘忧 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距离入学测试只有三天的时候, 院中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严晚领着罩着黑袍的女人进来,将她请到座位上。 “路老板,大人让你坐在这里等候一会儿。” 路仁摘下罩袍的帽子, 露出长久不见眼光的苍白皮肤,“好, 麻烦。” 因为她只能趁着如意坊还没开门的时候过来,所以时间还很早, 裘亓还倒在床上做梦。 最近一阵天天被裴羽卿魔鬼训练, 她手和脚都已经变得快要不是自己的了,不过灵术到确实是精进不少, 至少能控制招数的准确落点,不会在指东打西。 严晚来敲门的时候, 因为裘亓还没醒,是裴羽卿开的门,听见来客是路仁她转身出来, 反手把门关上。 “不用喊大人了, 我去。” “好。”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会客大厅, 路仁已经捧着热茶喝上了,一点也没有清早打扰别人的囧意。 “路小姐。”裴羽卿走过去。 路仁看见她来, 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杯,“兽神夫人。” “大人最近一阵忙于操练,身体不适,不能早起迎接, 路小姐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告诉我,我来传达。”裴羽卿微笑说道。 “啊,那正好, 其实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找您的。”路仁说着,从怀里拿出之前裴羽卿给过她的那张通行证,上面被打了一个红叉,“我前些天拿这通行证去进货的时候,被禁止入内了,请问兽神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其实如果不是要紧事,她也不会专门出一趟远门,但后头就有一大堆的预订单子等着要货,这边通过证却突然失效,为了如意坊的名誉,路仁也必须得来这么一趟。 裴羽卿结果那张通行证,垂眉沉思,良久抬起头,“抱歉路小姐,通行证的事今后可能没法帮到你了。” 路仁表情有些为难,“可是这是我们提前说好的约定,兽神夫人这是要反悔吗?” 裴羽卿转头给严晚使了个眼色,后者俯身退下。 “不是反悔,是无能为力。”裴羽卿面带歉意,“因为一些私事,我与族里的关系变得有些僵硬。” “这……”路仁其实也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对裴羽卿的话并不算太意外,她今天来,除了讨说法也还有其他打算,“我能理解您的私人问题,也不会过多插手您的私事,只是那——” “我也知道路小姐做生意不容易。”裴羽卿打断她的话,“补偿金我会加倍付给路小姐,院子里还有囤积的一些圣水,如果需要也可以暂时替你一解燃眉之急。” 话音刚落,刚才出去的严晚就提着东西回来了,是一只收纳球和一带金票。 路仁挤出一个职业假笑,将东西抱过来,“兽神夫人果然讲道理,谢谢您这么贴心,路某十分感激,日后要是还有什么需要也欢迎随时关顾如意坊。” “路小姐客气。”裴羽卿伸手与她轻握一下,“只是希望这件事……” “知道,我会保密的,就连兽神大人也不告诉。” 裴羽卿唯一欣赏的就是路仁识趣这一点,“嗯,那没什么其他事情,路小姐慢走。” “兽神夫人再见。” 严晚将人送到门口再折回到裴羽卿身后,“裴夫人,这事确定不告诉大人吗?” “嗯,也麻烦你了。” “是。”严晚低垂眉眼。 …… 裘亓这天是快中午了才起床的,裴羽卿难得没有在鸡打鸣的时辰拉她过去扎马步。 正梳洗着,她感觉怀里的东西震了一下,忙吐出嘴巴里的漱口水,拿出来查看。 她手掌里的东西,正是那天童希悄悄交给她的折叠镜,一开始以为只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信物,后来才发现这玩意竟然是个神器。 这镜子是一对的,只要一方将手指摁在底部的按钮,脑中的想法会就被变成文字传送到另一方的镜面上,消息传到了还有震动提示,贼人性化,是个堪比现代手机的联系工具。 “入学测验已筹备完毕,略有变数,多加小心,祝一切顺利。”裘亓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这云大佬别的都挺好,就是每次的消息都整得贼深奥,她得琢磨半天才能看懂。 云府 云清辞正捧着一卷“古书”看得入神,这个版本刚经过匿名人士翻译出来,到她这还是一手货。 童希抱着胳膊,站在她后面日常做眼皮运动——翻白眼。 不穿越还真是没机会欣赏到这古人捧着少女漫一脸认真研究的滑稽场景,可惜她现在想找人吐槽都没地方吐。 云清辞安静地翻完最后一页,将那本漫画放到一旁,右手朝后递了递,站在她身后的童希立刻将手炉递上,“给。” 东西递出去,童希收回手,拇指和食指贴合在一起捻了捻,刚才两人手指不经意间有过触碰,她差点被云清辞凉的刺骨的体温冻到,该说真不愧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了吗,手真凉。 云清辞坐在轮椅上,膝上盖着一条厚重的毛毯,苍白雅致的脸陷入披肩的绒毛中,同朵被精心圈养的雪莲,名贵美绝但却十分地脆弱易损,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近瞧的高贵感。 即便是童希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后,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正散发着的强烈的距离感。 “入学测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作为一个奴仆,说实话童希的语气着实有些嚣张。 不过云清辞并没有在她的态度问题上多做要求。 “有信心赢吗。” “那得看你给我多少报酬了。” 云清辞听闻她的话语,勾唇淡淡一笑,表现出少见的耐心,“想要多少?” “想要你离我远一点。” “下次再说这样的话,就打断你的腿。”若是此时有第三者在,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因为这句话时候的云清辞是笑着的,还是贼温柔的那种笑。 童希啧了一声,没再答话。 “童希,你必须要做第一,要第一个拿到信物。”云清辞说出自己要求,“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知道了。” 一个瘸子命令一个无灵术者必须在两家顶级的灵术学院入学测试中拿第一,要是让旁人听见,怕是牙都要笑掉了。 可两人的姿态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在聊今天的晚餐吃什么。 …… 今天的裴羽卿话尤其的少,裘亓十分敏锐地注意到了。 “夫人,夫人?”裘亓躺在裴羽卿的膝盖上,不知道第几次加重声音喊她。 “嗯?”裴羽卿将自己从思绪中抽出,低头看向裘亓,“怎么了。” “你怎么了,不开心还是在想事情。” 裴羽卿敛起眼底眼神,“想事情,大人不必担心。” “是小慈的事?” “……算是吧。” 其实真正让她感到忧虑的是钴铑山上那位,以及云清辞消息中说的那句“略有变数”,不知道怎么的,她内心总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就好像现在又拥有的一切都是梦境,早晚有一天会全数破碎。 “说起这个。”裘亓认真看她,“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她的不对劲的?” 裘亓自认为也挺会察言观色的,但一直都没感觉到殷慈的不对劲,毕竟想这种把自己的敌意都明显表露出来的人,才是最不值得防备的。 “庆典那日。” “那日不是一切正常?” “大人知道,殷慈为什么会主动向您要求去庆典吗?” “私事吧。”裘亓猜到殷慈主动提出去庆典,肯定不是她嘴上说的那样为了自己的安危,但没往别的方向上多想。 “那大人可知道其实殷慈其实原本并非兽人而是个人族吗?” “啊?”这一下给裘亓听得坐起来了,“人族?” 就殷慈那浑身上下都散发这“我是狼”的样?她能是个正正经经的人族? “狼孩的故事。”裴羽卿知道也不尽详细。 殷慈还三岁的时候便同姐姐一同被拐卖,她的姐姐当时虽然只有十岁,但人却十分机灵带着她从人贩子那逃了出来,只是在寻家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她们在森林休息的时候,年纪尚小的殷慈被狼兽当做弃婴叼了去,两人失联。 之后的日子,殷慈一直在狼兽的抚养下长大,认她做母亲,跟她学习捕猎,虽然只是一个人族却因为从小在狼群中搏斗生存,练出一身卓越的身手。 直到那只狼兽莫名其妙的死亡,殷慈在她腹下翻到了自己送给她的玉佩,那原本是她和姐姐一人半块的珍贵信物,她因为将狼兽视作家人才送给了她。 殷慈含泪将玉佩带上,却在一瞬间浑身被汹涌的气力席卷,在巨大的痛苦中她失去了知觉,醒来之后,身体里便有了兽元珠——她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狼兽。 原来那天,狼兽在兽元珠被夺走前,用最后一口力气将它封进了玉佩中,只有这玉佩的主人殷慈才能解开封印,吸收它,殷慈一直把这个当做母亲要她亲手报仇的托付,攒着一身仇恨隐藏到裘亓身边暗暗蛰伏。 在她眼里,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狩猎。 而殷慈那天去庆典,多半是那失踪的姐姐来了消息,虽然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到的,二人是怎么相认的,但结果就是,殷慈成功被动摇,选择相信裘亓就是那个杀死她兽人母亲的凶手。 “怎么一个比一个惨。”裘亓在她腿上翻了个身,有些不是滋味。 “大人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嗯,有夫人在,我特别放心!” …… 终于到了入学测验当天,裘亓领着自己半吊子的灵术出发上阵。 入学测验的报名者不限年龄,而且原理上不限制种族,只要是会灵术的就可以报名,因为裴羽卿还没有正式入职玄宁学院,所以也在报名范围内。 原本以为她一个精灵族报名来参加人族灵术学院的入学测验就够奇葩了,不过那只是吃瓜群众还没有看见裘亓出场之前的事了。 全场,有且只有裘亓一只兽人,多亏了那些民间口口相传的“美谈”,此时以她为圆心,半径三米以内除了裴羽卿没有一个活人。 裘亓抱着胳膊强颜欢笑,假装没有感觉到自己是被孤立了。 前半个时辰就是走过场弄宣誓仪式,签生死状,表明塔内发生的一切与举办方无关,不过如果有测试者中途举白旗投降,就会有导师进去把他拖出来,很安全,但也很丢脸。 估计举白旗的人,这辈子都没有来报这两个学院的脸了。 签完生死状,所有准学员就被放进了塔。 这座塔很大,底层占地面积足有两个八百米操场,越往上塔越尖,能容纳的人数也越少。 因为塔足够大,容纳参加测试的八百号人还显得尤其宽敞。 在最前方,摆着一只透明的光球,这也是第一关的测试题,光球会从题库中随即抽取题目,谁先回答上十道题,谁就先进入下一关。 要知道这场测试不只是比能力,更要比速度,谁先到达塔尖谁就是胜者。 “就是知识问答呗。”对于这个裘亓不带慌的。 因为……云清辞给她传过题库。 “第一道问题,请问玄宁学院的院长,头顶一共有几根白发。” 问题一出,场内一片哗然,满肚子灵术大全要点的优等生泄了半边力气。 “怎么回事?疯了吧!” “到底是谁出得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所有人都在抱怨的时刻,裘亓想也不想地答道:“三十七根!” 这种数字题最好背了,不枉她日日夜夜地捧读题册答案。 “第二道问题,请问刚才出口处一共有几只石狮子。” “六只!”童希快速抢答。 眼睁睁看着一分被夺走的裘亓转过头,看向她,“呦,小不点,你很厉害嘛?” “彼此彼此。”童希笑,“友谊第二比赛第一。” 场外正在关站的后宫小分队觉得不对劲地窃窃私语起来。 “那边难道不是盟友吗,怎么还争起来了?”祖绵绵不解,“说起来我一开始就不懂,既然那个瘸子愿意帮忙,怎么不把事情弄得简单点,直接把东西给我们不就好了。” “你懂什么,这叫避嫌,她一举一动都被小皇帝的人盯着,有点风吹草动就立马降罪。”身为人族的萧楚儿,对这点事情知道的还挺清楚的,“先看着吧,要是真的不想我们赢,就不用传题库来了,应该是在演戏呢。” “是吗?”林予锦目光疑惑,挠了挠头,“我觉得她俩好像比得快打起来了一样……” “……” “请问,当今圣上是人族的第几代皇帝。” “第两百七十八代!” “请问,杨贵妃养的白犬名叫什么。” “小黑!” “请问……” “抢答抢答!我来!”裘亓捂住童希的嘴巴,疯狂举手。 “请二位考生遵守考场秩序——” “给老娘闭嘴!”二人异口同声道。 众考生:这学我们不上了还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3 17:00:22~2020-09-14 17:2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茶、咚咚锵 10瓶;阿双 2瓶;萌新驾到、46946391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童希和裘亓几乎是同一时间拿到通过牌进入第二层的。 童希拿起牌子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那楼梯在她脚下仿若平底。 “夫人快快快!”慢一步的裘亓着急地去拉裴羽卿的手。 “大人,不慌。”裴羽卿不慌不忙地牵住裘亓的手,搂住她腰肢之后, 脚尖轻轻一点,直接腾空而起, 抄近路飞到了第二层。 此时还在跑楼梯的无灵术者童希:这难道不是犯规吗! 裘亓下巴抵在裴羽卿的肩头,冲她做了个好笑的鬼脸, 但她也没开心多久, 原本稳步上升的裴羽卿突然加大力气搂住她的腰肢,猛地调转了方向,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 裘亓觉得自己中午刚吃下去的可乐鸡翅都要整只吐出来了终于站稳脚步后,裘亓朝后看去,她们刚才站着的地方, 不知道从哪里盖下来一块又厚又重的石块, 因为猛烈的撞击, 现在整个第二层都弥漫着味道强忍的土灰。 “大人,小心。” “咳咳咳……”裘亓抹了一把脸, 苦巴巴地拉开袖子看一眼小抄。 【第二层,土系灵者,双人守卫】 裘亓扭头吐出嘴巴里吸进的一口灰,确实够土的, 真不愧是土系灵者,双份的那种。 她抬头朝前面看去,这俩人还是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 唯一用作区别的就是一个左边耳朵带着耳环,一个是右边。 “来者何人!” “我——”裘亓字还没吐几个,迎面又轮过来一只石头锤子,好在裴羽卿早有察觉,拎着她飞快躲开。 “不是,问话的是你们,不给回答时间的也是你们,那干脆别走这个过场好了!” 裘亓有求必应,双胞胎果然不再废话,接连不断的招式疯狂朝她们招呼过来,一时间第二层塔已经被土沙蒙得视野模糊。 封闭的环境对土系灵者十分有利,他们甚至能兵分两路迅速遁地,再突然出现在裘亓她们的背后。 “小抄里说,土系双胞胎的弱点是攻击速度不够快。”裘亓低声念完,开始给裴羽卿支招,“夫人你出招速度快,我们这样好了……” 那个“了”字都没念完,裘亓就看见裴羽卿摆出一副过家家玩腻了的表情,抬手举着蓝色光球推向空中,随后“刷”地一下,一张透明屏障凭空架开后形成一个水球直接把双胞胎圈住。 方才还极其嚣张的两人气急败坏地敲打着水盾,骂骂咧咧的话被完全隔绝在水球里。 裘亓十分识趣地闭上嘴,给裴羽卿鼓掌,“夫人真棒。” 在实力面前,再多的小聪明都显得不够用起来。 “通行牌在哪。”裴羽卿走到双胞胎面前。 “你胜之不武!有种放我们出去单挑!” “你们两个人一起上还管这叫‘单挑’呢?”裘亓呵呵一笑,“还有,什么叫胜之不武,我们一没用暗器,二没偷袭,怪只能怪你们太弱。” “你!你!你——” 裴羽卿不想裘亓哪有有心情和她们打趣,她手心合起,控制着那水球往内缩,“再问你们一次,通行牌在哪里,不说的话,我就让你们生死状即刻生效。” 还是头一次听到有参加测试的学员反过来用生死状威胁守卫的,坐在场外观看的几个灵者长老脸色十分难看。 就不应该同意云清辞搞什么物种平等,兽人族和精灵族就应该被排除在测试之外! “在,在天花板上……”胆小一些的那个哆哆嗦嗦地说。 裴羽卿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了,她能感觉到那句让生死状生效绝对不是玩笑话。 “好,谢谢。”裴羽卿保持礼貌。 …… 拿过通行牌很快两人就打开下一层的门,往上飞去。 进入第三层,可以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了,空气好像被罩进了一个密封罐,变得安静又凝重,耳边连轻微的沙沙响都消失完全,气温骤然降低,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视野是一片漆黑,所有的感知都只能依靠视觉以外的感官。 裴羽卿牵着裘亓轻轻落在地面,这一层的守卫十分安静,没有同双胞胎那样,上来就是一顿狂轰猛炸。 她将灵力凝结成一团蓝色亮光,当做灯照使用,这才让裘亓看清了一些。 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背对着,正低头,默默擦拭手中已经亮到反光的长剑,一下一下,像是有强迫症一般,始终觉得不够满意。 裴羽卿没有遵循什么敌不动我不动的规则,她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于是挥起手臂就砸过去一串雨点密的冰针试探。 可令人惊讶的是,那些针全部穿透它的身体砸到了墙上。 裘亓想起了云清辞给她的提示。 【第三层,灵人守卫】 但眼前这个明显就不是普通的灵人啊!她好歹也是见过其他活灵人的兽了!苏念和眼前这只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好吗!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灵人守卫一直静坐到把刀擦满意了,才缓缓起身转过来露面。 它头上戴着一个黑铁的头盔,头盔下的脸没有五官,远远看着仿佛只有一团黑雾,值得注意的是,脖子中间有一个淡绿色的三角图腾。 裴羽卿一眼认出那图腾象征的意义,“王院长。” 玄宁学院第一任院长,传说死后被忠诚的属下冒死从灵谷救出,是历史记载第一个从灵谷回到外界的灵人,但之后的行踪一直没有人知道。 这么长时间的融合,他显然已经变得十分擅长控制□□与灵体的转换,能够在面临攻击时瞬间转换成物体触碰不到的灵体避开伤害,是个理论上无敌的存在。 难道这就是云清辞所说的变数?裴羽卿表情认真起来。 而此时后她们一步的童希也爬了上来,她浑身泥灰,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还闪着亮光。 “这什么玩意?”她嫌弃地皱起眉,“长得黑不拉几的。” “黑不拉几但是贼厉害。”裘亓搭腔,“你上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童希将匕首捏在手里,压低身子飞速朝他冲去,两人快速缠成一团。 寻常人可能看不到,但在裴羽卿和裘亓眼里,这就是一副骷髅和一团黑雾在打架,好笑又怪异得很。 值得注意,童希的攻击速度已经是裘亓见过的人族天花板,但这个灵人反应似乎与她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刀剑的碰撞声叮叮当当地响了一阵,双方都毫发无损,童希喘着气退出来。 “物理攻击不管用,你喊你保镖上。” “现在知道求助了?”裘亓笑眯眯冲她伸出手,“保护费。” “……” 灵人守卫明显没有心情站在一旁看两人小学鸡斗嘴,砰砰两个灵球砸下来,裴羽卿一手捞起裘亓抬脚就跑,童希则是狼狈地在地上滚出去一圈,躲到了角落。 “夫人,你打得过吗?”裘亓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 毕竟对面也是个五灵术大佬,加上灵人属性加成,伤害未知且可怕。 “试试看。”裴羽卿眼睛盯着灵人守卫的方向,目光落在他腰间闪着金光的通行牌上,“大人你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灵术吗?” 裴羽卿教精不教多,统共教给裘亓的不超过三招,她练得贼熟练,于是点点头,“记得。” “好,那今天就来验收验收成果。”裴羽卿低头冲她笑。 裘亓秒速接受她眼神里的信息,点点头,有些紧张地回答,“好。” 正式的战斗拉开序幕,裴羽卿抱着裘亓,单手与灵人守卫进行超高速过招,偶尔童希在一旁进行一下物理攻击扰乱敌方注意力。 就在一个腾空拉起的半空中时,裴羽卿童希一左一右压制目标,此时裘亓突然送了手往下一跳,在守卫下方快速念咒放了个水灵球,它快速上升变成一个掌托形状,随后将为了避免攻击变成灵体的守卫无死角包裹住,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她继续送力,抽离光球的温度,直接将没有余力防备她的守卫冻住在球中。 专注专注,不可以分心,裘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手指的方向。 终于,“噔”一声,那通行牌自己掉落下来,裘亓快步跑过去将它捡起。 “夫人夫人!” 裴羽卿俯身朝她降落,勾起唇角,“满分通过。” “都是夫人教的好。” 童希:汪? …… 【第四层,兽人】 一开始看到云清辞这个提示的时候,裘亓是完全不慌的,五行之术,水克火,裴羽卿是精灵最擅长的就是水灵术。 但她现在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藏了点什么厉害的招数,又怎么会把这个灵者放在最后一层,而且云清辞消息里说的那个变数,也有可能指的是它。 这一层和第三层仿佛冰火两重天,前者热得同撞进了火球里,后者冷得人止不住牙齿打颤。 这次童希和她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卡进来的,进来之后,身后的大门就砰地一下合上了,完全无视了底下还在第二层奋斗的众学员。 “呱……呱呱……” 她们眼前的是一只半人半兽的蛙兽,它匍匐在地,浑身皮肤通红,腮帮子和吹气球一样正一鼓一鼓的,嘴角流着粘液。 有了之前的经验,裴羽卿这次很谨慎,没有过快动作,倒是童希想也不想直接冲了出去。 那蛙兽感觉到危险,突然仰起脖子,腮帮子吹成方才的两倍之大,猛地朝她们的方向喷出一股橙黄的火焰,童希的脚步在转了一圈,优雅地仿佛只是踮起脚尖跳了个探戈舞步,就迅速折返回来,掩在裘亓身后。 “交给你。” 刚被烧着了刘海毛的裘亓苦巴巴扯了扯断成两节的头发,“我还年轻我不想秃头。” “千百岁的老妖怪了,也还好意思说。” “比你一个老阿姨在这装软妹强。” “谁说我是软妹?我硬起来你这样的我能一次性揍十个。” “大人。”裴羽卿适时阻止二人之间的幼稚骂战再上一层,目光注视在蛙兽的北湖,“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裘亓注意到她凝重的语气,眯着眼睛跟着一起往后看。 “二姐,好久不见。”一男子的身影缓缓露出,正是那天庆典上坐在裘亓对面的精灵族代表裴炎,精灵王的干儿子,裴羽卿的干弟弟。 值得一提的是,与大多数精灵族不同,他最擅长的是火系灵术,战斗风格十分急进凶猛,掠过之地寸草不生。 碰上老熟人,裴羽卿眼神都不带变一下,语气又冷又硬,“他派你来的。” 她已经不愿称呼那人为“父王”。 裴炎点点头,在众人注视下,缓缓举高双手,揉出一个比人还大的光球,“几百年没再与二姐切磋,不如今日你我二人尽个兴。” 精灵族谁人不知精灵王二女儿裴羽卿在灵术方面的天赋异禀,以至于他们一直坚信下一任的精灵王百分之九十确定了是她,但谁也猜不到因为大公主的事情,她与精灵王的感情骤然冰冷,一直被冷落的干儿子裴炎却重新得到了重视。 裴炎从小到大没有一场架打得过裴羽卿,这次的机会有精灵王的意思在,但更多的是掺和了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 他裴炎,才是下一任精灵族的王! 裴羽卿不屑开口,她一向看不起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弟弟,在她眼里她真正的亲人都已经离开。 精灵之间的战斗是旁人无法插手的,裴羽卿将裘亓安放在角落,叮嘱了一句别乱跑,便转身投入与裴炎的打斗中。 之前不论多危险的场景,裘亓都没见裴羽卿展开过翅膀,但现在半空中,全是从那对透明光翼中散落的淡蓝星光。 精灵族果然高傲冷艳出了名的种族,就算是的战斗中,欣赏价值依旧是那么高。 “靠,还发花痴呢。”童希拍了她一下,“那边还有一只蛙,别忘了。” “啊!对啊!” 空中领域是属于裴羽卿和裴炎的战场,而地面就是裘亓与童希的……赛道。 两人疯狂迈动步子绕着塔中心的圆柱跑起来,只为尽快躲开身后紧跟着的火焰,所谓火烧屁股的感觉,裘亓算是体会到了,生理上的那种。 “哈……哈……你等等我……” 童希头也不回,“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但我们是老乡啊!” 现在裘亓特别后悔当初裴羽卿给她做体能训练的时候,她没好好做,闹得她才刚跑两圈喉咙就和冒火一样疼,比体测八百米还折磨人! “老乡有缘下个剧本再相会!” “靠!我现在就变成鬼来抓你!” 上空,裴炎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吃力,他原本以为自己这几百年的积累已经足够超越裴羽卿,没想到对方在被玄冰环锁骨这么久之后,灵力恢复得如此之快,大有在百招之内解决战斗的意思。 裴羽卿不动声色加大了灵力的释放,蓝色的光束狠狠压过红色一头,马上就有压顶的趋势。 此时裴炎余光一撇,看见了正巧跑到他下方的裘亓。 一个想法在腹中萌生,他假装失力闪身躲开,断开了与裴羽卿的对峙,却在转身间手指轻弹凝起一簇火球直直向下方掷出。 原身骨子里感知敏锐的兽性。终于在这个重要关头体现出来了,低头跑步的裘亓耳朵尖一动,感知到头顶正在压近的热度,看也不看,抬手唤出一个水盾,速度快到她自己都惊讶的程度。 裴羽卿松了口气,正要重新蓄力,就看见另一头正在被蛙兽追杀的童希朝裘亓的方向躲过来。 蛙兽让两人遛弯一样转了半天,怒气值早就到达顶点,它猛地鼓起身子,腹部张成一个大大的圆球,怒目喷出一股比方才都要大的火焰,朝二人方向冲去。 童希不慌不忙,腿在柱子上蹬了一下轻松躲开,却将她后面的裘亓暴露出来。 裘亓此时的处境十分危险,上有裴炎后有蛙兽,偏偏身子还不能挪动一分,不然手里的水遁破开,她随时面临被裴炎的火灵术烧成灰烬的危险。 在裘亓的安危和裴炎的打斗中,裴羽卿想也不想选择了前者,她收起光翼朝下俯冲,身影快得拉成一道白光。 “呱——” 比人高三倍的蛙兽被猛地掀翻,裴羽卿无视烧得肌肤刺痛的温度,用身体替裘亓接下这一记。 后背被钝痛侵袭的那一秒,她恍然间好像体会到了裘亓当初挡在她身前的感受。 只要怀里的人没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值得的。 裴炎没有欣赏温情戏码的心情,趁着裴羽卿背对他,接连不断的灵术朝她招呼过去。 受了伤的裴羽卿被两面夹击,挡得有些吃力,急得眼尾都发红。 而此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机械的提示音,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 “胜出者已经产生,恭喜这位学员,请上前来领取你的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去医院看我的阻生智齿,尽量更,但不一定,如果我看牙顺利,我愿意今后做个乖乖日五的好鸽子,呜呜呜。 感谢在2020-09-14 17:30:22~2020-09-15 18: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ngOutSinging 10瓶;猪猪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童希!”裘亓开口就是一声暴力嘶吼输出, “你偷我通行牌!” 童希将牌子挂在手指上,吊儿郎当地甩了甩,“怎么能是偷, 那是我靠自己本事得到的。” 刚才在裴羽卿和裘亓因为两头夹击疯狂抵抗的时候,她一个漂亮的跪滑飞到了蛙兽边上, 手上拿着匕首干净利落地在它肚皮上划了一刀,取出通行牌。 裴炎挂着胜利的微笑缓缓落地, “二姐依旧是一副好身手, 可惜……还是没能保护好你的大人。” 裴羽卿冷着脸一言不发,盯着童希的眼神像是要将她钉穿。 童希撇撇嘴, 避开她的眼神,“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而且我真的很需要这个牌子,不然瘸子要把我的腿也打断,陪她一起坐轮椅。” 裘亓担心地扯了扯裴羽卿的衣袖, 害怕她真的一个忍不住, 冲过去给童希一记来个瞬杀。 “没关系的, 本来也就只是来试试而已,也没真觉得可以赢。”她蹙起眉头, 目光里写满了担忧,“我们快回家治你背上的伤好不好?” “大人何必维护这种人。”背上的灼伤让裴羽卿唇色苍白,但语气依旧不肯放软。 裘亓给童希使了一个眼神,后者心神领会地拿起东西闪人, 然后裘亓才转过身来做裴羽卿的思想工作。 “不是还有施洛凝吗,不怕。” 不等裴羽卿说声,裴炎倒是先走了过来。 “二姐,劝你还是早些和她解除主仆协议吧, 这样的话至少在霜莲制裁后,还有一条命留着。” “彼此彼此,我也劝你回去多练练身手,连蓝棠技能都放得比你准。” 场外莫名被cue的蓝棠:啾啾啾? 裘亓:我我我!我呢!我也很准的! …… 今晚的院子比任何时候气氛都要低迷,或者说用窒息来形容更加贴切。 像是外面藏着什么会吃人的饿鬼似的,所有人都早早躲进了屋子里,几个几个围在一起。 “你们说这事之后会怎么发展啊?” “还能怎么样,等狐狸精做药呗,我原本就觉得人族信不过。”祖绵绵皱皱鼻子,“一个比一个会骗人。” “我看那狐狸精天天研究也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来,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别忘了她自己也中了摄魂蛊。” “是哦,有道理……” “那她俩应该不会又……” “不会的不会的!指不定早就把人哄好了。” 但此时裘亓的寝宫内,她与裴羽卿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外人想的轻松。 “你说什么,再说一边。”裴羽卿冷着脸,注视裘亓的目光,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丝微表情。 “我说,我们把主仆契约解除了吧。”裘亓强行保持镇定。 天晓得她现在多想把一边的棉被扯过来暖暖身子,但是这太影响她霸气的形象了,只能忍着。 “不是说不怕,施洛凝那还有解蛊的法子。” “但是凡事总有万一……” “所以大人的凡事都是奔着万一去的?” 裘亓肩膀垂下来,“夫人,你别这样,好凶。” 裴羽卿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和语气温和不到哪里去,但她其实已经极力在压抑自己的情感,避免当着裘亓的面失态。 “先睡吧。”她拉过被子盖到裘亓身上。 裘亓乖乖把脑袋缩进去,只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好。” 她也知道这事情急不来,尤其裴羽卿性子还贼倔。 …… 又过了些日子,皇族派人把三公主送过来找裘亓讨了她在庆典上吹的那一顿食物储存的操作。 “面条两个面刷过油,然后再放入锅中油炸。”裘亓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得在几十号人面前表演怎么做方便面,反正场面是挺壮观的,老厨师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崇拜了。 “油炸成微微金黄捞出来放凉,就可以放起来保存了,这样的面条可以保存很久,而且口感也会十分有弹性韧劲。” “可这面饼变得如此硬实,吃起来口感能好吗?”有人提出质疑。 裘亓反手就下了一锅自己提前做好的,让老厨师上手调了味放点小青菜就乘出来摆放在那,没几分钟就被众人吃干抹净。 早听闻兽神手握一大票神秘菜谱,从她厨房里出来的东西没一样不好吃的,今天一试,果然竟然惊艳! 厚重的汤底配上香滑的面条,小青菜烫到刚刚断生又脆又嫩,一口下去肉蛋蔬菜和面条,食感十分丰富。 裘亓看着这群人没见过世面的可怜样,突然觉得自己放下画笔,在这个世界做个“食神”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之后她顺便把腌肉熏肉的方法也教了,古代能用的防腐方法太少,只有最基本的脱水处理比较容易做到,除了面条之类的主食可以使用油炸的方法去水,像肉类这些就需要大量的盐来腌制。 而人族人口众多,对盐的管制十分严格,每家每户的盐可能就将将够平时吃饭用的,就连皇族庆典那传说中的高端美食在裘亓嘴里都味淡得要死。 而盐的种类一共分为四种,湖盐、海盐、井盐以及矿盐。 这个世界对盐的开采和认知还停留在前两项,所以……裘亓挣钱的机会又双叒叕来了。 她偷偷一笑,转身摆出正经的表情看向身后的人,“有件事你说巧不巧,前些日子我们后山那地方正巧发现了一座矿,那岩石敲开来,里面有许多白色味咸的颗粒,正巧就是现在稀缺的食盐……” “真的有这种事?” “可盐不是只出现在海水里吗,这石头里怎么会也有盐?” 裘亓掏出一个罐子,“是不是各位尝尝就知道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个男性官员,率先上来用手指沾了些,他眯眼端详,这“盐”的颗粒要比他们买的白上一些,颗粒也十分的精细,看上去同粉末差不多。 “试试看吧,我总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把你毒死吧。” 众人:很有可能。 但为了求证裘亓的话,那官员还是咬牙把指头塞进了嘴巴里。 “真的!真的是盐!” “什么?” 有更多的人过来尝,结果就是所有人都震惊了。 裘亓眯眼一笑,知道自己的生财之道成了一半,“制作腌肉的过程少不了盐的作用,回去告诉你们小皇帝,若是需要就写好契约书与我做生意,我一定做到价格公道服务周到。” …… 处理完杂事,裘亓去了施洛凝那一趟。 她之前交代她,只要计划不开始,就继续装作闭门不出户潜心研究的样子,别让别人察觉到她们其实研究不出解蛊药剂。 “你真要这么做?”施洛凝迟疑,“太冒险了,还是我来吧。” 裘亓斜她一眼,“你来才冒险吧。” “可是——” “行了,这事我说了算,你这两天就继续好好待着,别露马脚,还有……”裘亓抿抿唇,“要是夫人问起什么,你可得好好说。” “知道,我肯定不会让她看出来到。” “也是,毕竟狐狸精最会撒谎了。” 施洛凝:…… 从施洛凝那出来,裘亓已经换上一身掩饰用的粗麻布,假装是给厨房送菜的人族从队伍里混出了自己家。 一出门口,她拔腿就往西边跑,兜兜转转跑进一个小树林,才弯下腰撑着膝盖掏出来折叠镜,给对面传消息。 【老铁,我到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也回复过阿里。 【等会儿,我再吃两口。】 裘亓气死了。 【给(我)你(带)姐(了)滚(快)过(乐)来(水)!】【姐姐等我,马上来。】 不出十分钟,童希出现在树林出口,并且看见裘亓之后毫不减速,一路狂奔带小跳,冲到她面前。 “东西呢!” 裘亓无语,“我才要问,我的东西呢。” 童希从怀里扯出一个用布包裹的盒子,当着她面打开,里面是一颗透明发光的珠子。 “这呢。” “给。”裘亓也把一只收纳球递过去,“里面什么都有,够你回忆一阵子了。” 童希迫不及待地拿出一瓶可乐,惊喜道,“还是冰的?” “不冰的可乐那不叫可乐,叫咳嗽药。” “识货!”童希咕噜咕噜灌了半瓶,痛快地擦了擦嘴角,想起什么似的问裘亓,“你做什么把事情整那么别扭,直接让你赢了不就好了。” “不行。” 她必须让裴炎觉得裴羽卿一定会和她解除主仆契约,还有……她一定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出门看牙(猛女落泪) 感谢在2020-09-15 18:00:22~2020-09-16 10:0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与人依旧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音。 18瓶;巨阙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在准备解蛊前, 裘亓该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和裴羽卿解除主仆契约。 但这事比哄小孩打针还难,裴羽卿就是个油盐不进的铁罐子。 “夫人……”裘亓扯扯她的衣袖, “你就听我一次劝好不好,我还能害你吗?” 面对裘亓的撒娇, 裴羽卿坐怀不乱,眼神都不带动一下, “大人现在是觉得我是累赘了, 所以想把我撇开吗?” “怎么能是累赘!”裘亓加重语气,“而且这个契约它原本就是个不平等契约, 对夫人你不公平。” 裴羽卿目光转过来,“我觉得很公平, 只有这样,大人做什么鲁莽的事情前都会记起我。” 得,还是因为解蛊的事。 裘亓叹口气, 暗暗决定, 要把自己压箱底的绝招拿出来使了。 “根本就不公平。”裘亓双手攀着裴羽卿的肩膀凑上去, 拿胳膊环住她的脖子,温软的声音加了点委屈的意思在里面, “我喜欢夫人,所以我要的是平等,我不想夫人一直被他们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待,你是我的夫人, 最好的夫人,是受众人敬重的。” 裴羽卿的目光软下来,声音也温和许多,“我不在意外人的目光, 大人也不必在意。” “那不行,裴羽卿不疼她自己,我就要替她疼。”裘亓说着,抬着下巴在她漂亮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敏感的脖侧肌肤迅速将带着酥麻的痛感传递到大脑,裴羽卿环着裘亓的手臂紧了紧,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迅速握成拳,而此时裘亓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的,将湿软的吻从脖子运送到耳垂,最后缓缓直起身子,捧着她的脸压近过来。 “大人,你在做什么?”裴羽卿往后撤开一些,说话的声音低哑隐忍。 裘亓眼睛一眯,“做公平的事情。” “你确定?”裴羽卿眸光暗下来。 裘亓没说话,只是探着头,轻轻在她唇上碰了碰,随后撩起眼皮,拿目光勾着她。 房间同丢进了一把干柴,气温迅速攀高。 不知是谁的衣裳先从肩头滑落,不知第一声**是从谁的口中溢出,也不知是谁的目光率先失去了对焦。 两人的灵魂在某一时刻互相交融。 裘亓攒着最后一点力气,咬破了手腕的皮肤,含着自己的血送到裴羽卿的嘴边。 “以吾之名,解除束约,待图腾暗去,汝归自由。” 解除契约的咒语十分简单,但裘亓却念得很郑重,因为迈出这一步之后,再往后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咒语生效,裘亓手背的图腾缓缓退落,她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里被抽离,可它又是无形的抓不住的。 她不知道裴羽卿的感觉会是怎么样的,只是在她念完咒语后,她身子明显怔了一下,之后的“进攻”更没了仆方该有的样子。 新的一天,难得是个艳阳天,可裘亓却在床榻上躺倒大中午才能扶着腰起来。 裴羽卿就坐在床边等她,见她醒了,第一时间端上汤药。 “这是什么?”裘亓捏着鼻子躲开。 “补身子的。” 裘亓将信将疑,拿起勺子捞了一下,捞出某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应该吧上句话的“子”去掉才对吧? 括弧,这次的谐音梗不扣钱,括弧回来。 “大人身子太弱了,该好好调养调养。”裴羽卿盛满一勺递到她嘴边,“快喝吧。” 是我身体的问题吗?裘亓震惊,特别想开口让裴羽卿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的根源。 “我觉得我不喝也行……” “喝。”裴羽卿的表情看起来,大有你不喝我就让你再来一次的威胁感。 裘亓含泪张口咽下:呜呜呜,我夫人变超凶。 …… 当天,裘亓就去找了施洛凝。 “你想好了?” “嗯。”裘亓冷静的点点头,一点都没有在裴羽卿面前脆弱撒娇的模样。 她解开衣领,将袖子里藏的匕首递给施洛凝。 这斩魔刃还是前不久殷慈刚刚替裴羽卿“找”回来的,她出门的时候顺手偷了。 施洛凝握着匕首,手微微颤抖,“你确定?就不怕我一个用力直接捅穿心脏,要了你的命。” 裘亓轻轻一笑,“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还废话呢?” 施洛凝当然不会,要是会的话,当初第一次见面,她就该下手了。 “那如果取了血,二十四小时内我们找不到她怎么办。”施洛凝依旧不敢草率下手。 “不用我们去找,她自己会出现。” 心尖血取出二十四小时候,兽元珠就会破碎,如果那个人的目的是兽元珠,就应该会表现得比裘亓还着急。 “动手吧。”裘亓握着施洛凝的手腕朝自己拉近,“速战速决。” 施洛凝抿着唇,“抱歉,可能会有点疼。” 裘亓闭上眼睛,点点头。 刀尖刺入胸膛的时候确实有些疼,裘亓咬住牙忍耐,好在施洛凝的动作够快,飞快用碗接住那点心尖血后拔出了刀,迅速给裘亓的伤口覆盖上人鱼血。 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复原,不一会儿皮肤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裘亓一脸轻松地把衣服穿好,接过施洛凝已经装好在瓷瓶里的心尖血,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谢谢。” 回去之后,裘亓特地换了一身没血腥味的衣服才去见裴羽卿,告诉她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施洛凝的心尖血已经取出,药剂也研制成功,之后就等魔神的联系。 谁知道对方比她们想到还要着急,一顿晚饭都没吃饭,“邀请函”就送到了。 “这……” 对方让她们今晚就去徽魔山,人数不限。 徽魔山,魔族的地盘,也就是说在那个地方,魔神被封印的力量不会受到限制。 如果她们去了,就相当羊入虎口要面对全副武装的魔族大军还要加一个人族所有武力加上再废了一个圣女才打败的魔神,难怪对方来那么一句牛逼哄哄的人数不限。 “去,我陪你去。”裴羽卿眼也不眨地说。 “那我也去。”一旁的祖绵绵举起手,不自在地对上裘亓惊讶的目光,“那也是杀死安安的仇人,我肯定也要去的。” 裴羽卿点点头,“那就一起。” “还有我。”又一道声音插进来。 裘亓惊讶地转头看殷慈,心想今天太阳是不是从水底升上来的,殷慈能主动陪她去送死? 殷慈没有避开她的视线,只是把背在身侧的刀挪了挪,露出来半截,“报酬。” “那作为大人的管家,我也没有理由不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严晚,也开口道。 裘亓:我突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成团宠了?快来个人打醒我! …… 去徽魔山的路有些远,加上要节省体力,最终裴羽卿还是妥协地抱着裘亓坐上了蓝棠的后背。 裘亓怕摔,于是爬下来,手脚并用想象自己是一个夹子死死地扣在蓝棠背上,她的毛看起来是硬到发光手感很差的样子,但实际上特别软乎,还暖暖的,把脸陷进去,没多久困意就席卷而来。 施洛凝安安静静坐在最后面的位置,眼神复杂地看着前面笑容灿烂的裘亓,嘴唇动了动,她突然有股冲动,特别想站起来大喊一声。 你们知不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心尖血,而是正傻乐呵的那个人的。 到底有没有人可以来阻止这个人的冒险行为! 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她内心的呐喊太强烈,坐在前面的裘亓突然转过头,冲她笑了笑。 施洛凝仿佛喉咙里被塞了东西,所有的冲动都被堵了回去。 她们落地的时候,二十四小时倒计时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二。 严晚看施洛凝脸色不好,以为她在害怕,于是象征性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别担心,不会出事的。” 施洛凝心想,我要是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你们就不会是这个表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写打斗场景卡住了凑齐完整篇幅再放,原谅这个长了两颗水平阻生智齿的鸽子的一时短小T.T感谢在2020-09-16 10:00:03~2020-09-17 17:3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十六 10瓶;22076482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落下后前方就是目的地, 再走几步路就能到徽魔山里,裴羽卿让蓝棠在结界外等候,不要进去。 “好……”蓝棠也意识到这次的任务不一般, 露出担心的表情,“主人你一点要小心啊。” 裴羽卿揉揉她的头, 说了声放心,说完便转身加入队伍里。 队伍以严晚领头, 施洛凝垫后缓缓向前进, 前方是呼啸着驶来的黄沙,视线被遮掩得模糊, 众人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沉重谨慎。 “有人。”兽类的敏锐在所有种族中最占据上风,严晚敏感地察觉到那压近的一大片脚步, 停住身子,抬手示意后方的人做战斗准备。 “嗯。”殷慈顶住身子,左脚向前跨一步, 右手缓缓抽出腰间长刀, 金属的光芒才抽出那一刻, 一群披着黑色浓雾的身影就越过漫天的黄沙朝她们冲过来。 没有喊在嘴边壮士气的口号,双方的对战开始得悄无声息。 裘亓目测了一下, 魔族那边来的至少三千,黑压压一片,望都望不到头。 严晚又变成了打架顺手的半人半兽形态,弹跳能力出色的下肢让她的动作显得尤其灵活, 不过这一次,她亮出了武器——两把短刀匕首。 这种武器,近距离杀伤力大,但对使用者的身手有很大考验, 不过严晚却显得十分淡定,双手挽起漂亮的刀花在魔族堆里来去自如。 这应该是曲起头一次见她动真格,顿时觉得自家管家身上被金钱笼罩的俗气都被这飒爽英姿给覆盖没了。 恰好殷慈擅用长刀,与严晚的配合算是相得益彰。 两人像是提前排练过似的,动作十分默契,甚至到连衣摆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一去一往,快速将远近的敌人统统收割在刀口之下,汹涌而来的魔族像是撞上了拦路的堤坝渐退攻势。 施洛凝也摸出了自己的武器准备上去帮忙,却在迈出步子前被身旁的人撞了一下,推到后面。 祖绵绵斜着眼看她,停下唇边成吹着的笛声,“兽元都用不了还没头没脑地冲上去,在我后边待着吧。” 施洛凝嘴巴动了动没说什么,默默退到她身后,处理被她催眠之后动作迟缓的魔族。 而在此之间,裴羽卿直接抱着裘亓腾空而起,飞到了魔族的另一侧,右手抬起,一阵风自她身后冲向前,带着滚石一般大的冰球往前翻滚。 碰到冰球的魔族甚至都没有多少挣扎的机会,就被原地冻成了一座冰雕,再被那球一撞,同多米诺骨牌一般齐齐倒下。 用没多久,三千大军就被从不到十个人的队伍反向“包围”,作败军而归。 裘亓扯着手帕给裴羽卿擦了擦脸颊上沾到的泥沙,努力显示自己在这个战场上还会有那么一点点小作用的。 “入口呢?”祖绵绵着急问,她已经兴奋起来了,早变成了金刚芭比的状态,柔顺的长发现在也成了一头炸团的羊毛卷,滑稽又搞笑,偏偏语气里还带着一股恶狠狠要找人算账的意思。 严晚显然已经对这个环节有所熟练,掏出怀里的符纸,开始动手写符,“结界。” 裘亓撇撇嘴,“一招玩两次就不新鲜了。” 殷慈淡定开口,“但是可以拖延时间。” 现在裘亓和施洛凝已经进了魔族的地盘,她们的唯一目标就是将她在二十四小时过去之前杀死,没有忌惮。 不过这次不止有严晚,还有施洛凝在,什么结界幻术都不在话下,但等众人松一口气,准备向前继续走的时候,脚下踩着的地面却突然塌陷。 失重的感觉袭来,所有人都摔了下去,期间还有人试图踏着墙壁飞出去,结果发现墙壁也是假的,上方还有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 “抱紧。” 裘亓紧闭着眼,因为裴羽卿的这两个字,全程死死用胳膊搂着她,没敢动一下,就像是在临死前抱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失重的感觉维持了一阵几人才堪堪落地。 “啪啪啪。”空旷的洞穴内突响一阵掌声。 穿着红色衣袍,带着黑色面具的女人走出来,身上披着的是龙骨做的铠甲,腰间的弯刀看着就十分锋利。 “没想到各位会来的这么快,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翻译一下,没想到门口那群人这么废物,让你们毫发无伤进来就算了,撑的时间还这么短。 裘亓这边的人一个个裴羽卿同款冷漠脸,看起来没什么人愿意搭理她,就是施洛凝看到这身熟悉的装扮还有气味,忍不住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就是你害死了安安!”祖绵绵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安安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已经因为时间的逝去平息许多,但是一看到这张脸,确定了杀人凶手,她心中的怒火就压抑不住地往外冒,“我现在就杀了你给安安报仇!” 女人面具下的嘴轻轻勾起,坦荡面对祖绵绵缠绕在自己四肢上的羊毛,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祖绵绵快得手的时候,低头转了转拇指上的指环。 紧跟着一个巨大的铁锤从墙侧冲出,大力锤击到祖绵绵身上,她的身子同断了线的风筝,被打到一边。 “咳咳……”祖绵绵不服气地直起身,瞪她,“你来阴的?” “那又如何。”魔族向来没那么多正义的约束和道德上的规矩,他们要的只有利益和能力,为达目的,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严晚扶起祖绵绵拍拍她身上的灰,“你安稳点。” 也亏祖绵绵刚才是兽态,不然这一锤子,早给她锤出去半条命了。 “知道了。” 有过这一出,祖绵绵也知道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打不过这个女人的,对方刚才仅仅动了手指而已,她却连近身都没能近得了。 “殷慈。”严晚喊出殷慈,两人手提武器各占据左右一方。 裴羽卿也放下了怀中的齐齐,腾出双手好加快施展灵术的速度。 “喂,你就跟在我后面,别碍事。”祖绵绵跑到施洛凝边上对她说,“要是让她拿到你的兽元珠,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她的兽元珠?”女人听到祖绵绵的话,感兴趣地笑了笑,打趣的目光在施洛凝和裘亓之间来回转悠,“谁的?” “咳!”裘亓怕事情暴露,连忙扯扯裴羽卿的衣角催促说,“夫人,我们别和她废话了,浪费时间。” “是,大人。”裴羽卿想法和她一致,这件事情越早解决,她心里的大石越早放下。 殷慈和严晚最先冲了上去,祖绵绵在后面拿着安安的笛子吹那首裘亓耳朵都已经听出茧子的催眠曲。 裴羽卿低头,缓缓褪下手套,脚尖一点,一同加入战斗。 从前她都是事不关己型的站桩输出,今天却改刺客的进攻方式了,急进又凶猛。 一时间,四人的身影搅浑在一起,裘亓眯着眼都看不清她们在打些什么。 “不对劲啊,她是也对催眠曲免疫了吗。”祖绵绵发现自己的催眠曲对女人一点效果都没有。 裘亓点点头,在紧张刺激的战斗中,双手抱臂表现出独特的看戏姿态,“没准。” “不是,你——” 祖绵绵的“你”还没说完,前方殷慈的声音叫传过来,“祖绵绵,站着不动做什么?” “哦哦哦,知道了。” 祖绵绵收起笛子,意念控制已经变作羊毛的长发朝女人的方向裹去,同一时间,其他三人快速跃起,离开她的周身附近。 厚厚的羊毛裹了一层又一层,瞬间将女人团成一个巨大的毛球。 “这是成了?”祖绵绵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成功来得如此容易。 殷慈没有答话,默默举起刀,打算上前补刀,而就在她的刀要刺入球中的时候,那圆鼓鼓的球突然从里面冒出一阵刺眼的红光,随着“嘭——”地一声巨响,祖绵绵的羊毛球炸开,羊毛断碎了一地。 “我敲……厉害啊……”要不是金蝉脱壳的是敌方,裘亓都要抬手给鼓掌了。 “为什么不起作用?”施洛凝皱眉提出疑问。 按理说,被祖绵绵羊毛裹住的人,不管是什么种族,都会暂时失去灵术和使用兽元的能力才对,可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一点影响都不受。 裴羽卿也在此时退回她们身前,压低嗓音,“读心术也不起作用。” 原本她在遇到强大的对手的时候,会用灵术加以读心术的配合,快速预知对方下一步的招数或者计划,但这招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起作用。 这种情况,除了在裘亓身上,她还从来没有在别人那遇见过。 听见裴羽卿的话,裘亓也没有了看戏的轻松,正色道,“那现在能打得过吗?” 裴羽卿理了理乱掉衣袖,“能。” 说完她就再次冲了上去,这一次快到殷慈和严晚都没来得及跟上她的脚步,眼睁睁看她先一步近身了魔神。 裴羽卿抱着一击必中的心态,舍弃了繁琐的灵术,直接掏出施洛凝给的沾了心尖血和反噬魂蛊药剂的匕首,抬手对准魔神的心脏就要扎下。 这一下被魔神伸手死死挡住,两人的力气都惊人的大,正在沉默中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对峙,谁也不让谁。 ‘想读心是吧?’ 一直读不到对方心思的裴羽卿耳边突然听到了声音,知悉魔族狡猾阴险的性格,她猜到其中必然有诈,自己不应该去在意,可对方下一秒的话,却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如果我告诉你这匕首上的心尖血是你亲爱的大人的,你还会这么想将它捅进我的心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7 17:40:02~2020-09-19 17:5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燕分茶、墨小尘、花语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猪猪侠 40瓶;獨留花下人 30瓶;透明质酸、南桥月有明、流年奈何予我梦、无敌二青年 10瓶;dieenr 7瓶;左鱼、好多作业啊 4瓶;萌新驾到、喵先森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裴羽卿犹豫的空隙, 脑海中突然响起裘亓认真说过的那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我”,当下决定把这人的话当耳旁风, 但仅仅这么一刻的停顿,对方就抓住漏洞侧身躲开, 并且一个踢腿直接将她手中的匕首甩到了一旁的地上。 施洛凝吓了一跳,立刻扑过去想捡, 却被墙上突然弹出来的一只铁爪扣住, 整个人被摁到墙上。 不仅如此,她回过头, 发现除了裴羽卿之外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扣在了墙上。 严晚沉着脸, 指了指上放的通风口,“迷药。” 正常来说,以她们的嗅觉是不可能注意不到异样气味的存在的, 可这药邪门得很, 无色无味, 根本让人毫无察觉,再加上刚才的打斗, 呼吸加快,吸食迷药的速度也就变得快起来。 抵抗力最差的祖绵绵现在已经眼皮打架,一副快睡过去的样子了。 “吹吹吹,别人没给吹睡着, 自己先睡着了。”裘亓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 殷慈咬牙手挣了挣,挣不开。 一直以为魔神只是一个用幻术厉害的魔族罢了,没想到对机关暗器之类的东西还这么了解,甚至直接把自己的老巢改成立刻一个机关塔, 这才打得她们毫无防备。 裴羽卿也明显感觉到自己提气的时候有些受阻,谨慎地退开一些,想去帮裘亓解开手铐。 “别白费力气了,这机关你们越是挣扎它扣得就越紧,这世上除了我手里的钥匙,谁也打不开。”女人擦了擦嘴角的血,笑着走过来,“你们大人胸腔里这颗兽元珠我今天拿定了,快哭着和她说再见吧。” “施洛凝,快想办法啊!” 施洛凝咬着牙,脖子涨得通红,眼睛直直盯着脚边的匕首,她倒是也想啊。 “别为难她了,她要是有办法,还用得着出这种馊主意吗?拿了你们大人的心尖血来谎称是自己的,把你们都骗进来一起送死。” “你在说什么?” “哦,你们不知道吗?”女人装出刚刚意识到的模样,“这刀尖上的心尖血是你们大人的,而且……只要它一捅进我的心脏,连着你们大人也会一块死掉。” 也就是说,今天不管是输是赢,裘亓都只有一死。 祖绵绵立马精神了,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裘亓问,“你骗人?” “是啊,没想到那个残酷冷血的兽神大人也学会了舍身救人?” 裴羽卿对女人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盯着裘亓,“你来说。” 裘亓避开她存在感爆棚的视线,放轻了声音,“我不这么说,你会跟我来吗?” “不会。” 见到两人这幅样子,女人阴测测地笑了,她提着刀缓缓走紧裘亓与裴羽卿身后,“好了,到最后的时间了,二位告个别,我送你们上路。” “夫人……”裘亓抬起头,眼眶中滑落一滴泪水,伸出手紧紧握住她,“你相信我好吗?” 裴羽卿垂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看得出内心多有挣扎。 “哈哈哈哈,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说这些,不最后来几句深情告白,让我这个孤陋寡闻的魔族也瞧瞧,传说中恩爱的兽神一对是如何相处的?” “呵。”背对她的裴羽卿突然冷笑一声。 就在女人察觉到她声音里那抹异样,想要转身逃跑的时候,裴羽卿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贴了上来,手中握着的赫然是刚刚从裘亓手里接过的只有拇指大小的小刀。 “你怕是没那个机会欣赏了。” 近距离的刺击,根本无处躲藏,也没得反应的时间,沾了药剂和鲜血的刀尖就这么直直刺入女人的胸膛。 裴羽卿冷着脸,手上用力想要再把刀往里推一些,确保药剂能够起到作用,但女人剧烈的挣扎,和身体里正在起反应的迷药让她的进攻有些收阻。 裘亓咬咬牙,终于忍无可忍地喊出一声,“看戏看够了吧,赶紧出来!” “啧。”上方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 裘亓话音刚落,就有抹黑影突然飘下,神不知鬼不觉,绕到女人身后,干净利落地在她后背补上一刀。 “你——”女人扭过头,因为疼痛和愤怒表情狰狞又恐怖,待看清楚身后的人,瞳孔一缩,无法言喻的震惊写在眼底。 “对,是我,你姑奶奶我。”压轴登场的童希拍拍她的肩,“您安心上路吧。” 裴羽卿与她同时抽出刀,失去了支撑的身体同落叶一般倒落在地。 女人捂住胸口的伤口,眼睛瞪得老大,大有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她黑洞洞的眼睛看向裘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那你先死一个试试看吧。” 此时童希已经掏出女人腰间的钥匙,把人都放下来了。 裘亓挽起袖子,看了眼手臂上逐渐消退的黑线,心里松口气。 这一把还是赌赢了。 “不可能,不可能……”女人看见裘亓安然无恙的模样,不可置信地摇头。 “有什么不可能的。”裘亓没什么仪态地吸了吸鼻涕,右手娇俏地翘着小拇指提起帕子,给自己擦刚刚好不容易挤出来眼泪,“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你到底耍的什么花招!” “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才保险嘛。”裘亓揉揉酸痛的手腕,解开自己的外套,顿时哐当当掉了一地大大小小的匕首和刀片,“不过我不一样,我做千手准备。” “……”在场人都在女人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大写的“无语”二字。 被救下来的祖绵绵一脸懵逼,“怎么回事,这个小傻逼怎么会在这?” 童希不乐意了,“你说谁小傻逼呢?” “别别别吵……”裘亓还来不及劝架,祖绵绵就已经撒开胳膊扑了上去。 “就是你就是,要不是你抢了通行牌,我们还犯得着来冒险一趟吗!” “艹!”童希往后一蹦,给裘亓使了使眼色,“你来说。” 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裘亓脸上,“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一秒还被众人当贵重瓷器一样护着的裘亓,这就感受到一步跌落谷底的感觉。 “我……我……” 殷慈冷冷转过头,又去看裴羽卿,“你也知道。” 裴羽卿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祖绵绵终于也想通了,竖起手指指着一直装不存在的施洛凝,“哦!药剂是你做的,计划肯定也和你跑不了干系,你说是不是你也有份!” 施洛凝,“有吧。” 要不是她这里出了问题,裴羽卿也不会提前知道。 这事还得从前不久,她刚给裘亓取完心尖血后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 短到无地自容感谢在2020-09-19 17:51:09~2020-09-20 17:3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30485957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十六 19瓶;白茶、墨小尘 10瓶;奚屿屿不是小朋友、粤、猪猪侠 5瓶;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那天, 裘亓身上的血腥味是处理的很干净没错,但问题出在施洛凝身上没有血腥味。 按理说,被取了心尖血, 那么深的伤口,就算用了再好的金疮药, 必然还是会有些影响,除非……裘亓那小傻子拿着仓库里最后一瓶人鱼血去送给人家了。 脑子里一有了这个假设, 裴羽卿的心情就一下好不到哪去。 但裘亓嘴里她旁敲侧击半天, 都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所以才趁着得空, 私下去了施洛凝那里一趟。 结果一进门,就敏锐地嗅到熟悉的气味, 是属于裘亓的。 “大人在你这待了很久?”裴羽卿冷声问。 “聊了点事。” “什么事?”重点是什么事还要瞒着她说。 裴羽卿跨步进来,鼻尖熟悉的气味越来越重,直到她看见地上没来得及擦拭的一点血迹。 “这个……这个是我刚才不小心留下的, 现在就擦掉。”施洛凝忙蹲下, 慌张地用衣袖去擦地上的血点。 但裴羽卿却向她一步用手指粘取了一些, 放在鼻尖下细闻,“这不是你的血。” “是大人的。”她语气笃定, “你们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施洛凝撇开头,打算使用沉默战术。 “你不说我就在这里盯你二十四小时,等到你兽元珠破碎的时候,总会愿意开口了。”裴羽卿的特长就是把威胁的话, 说得十分让人有危机感。 即便施洛凝知道,就算为了裘亓裴羽卿也不可能做那么冒险的事情,但一对上那双极具压迫感的眸子,她到底还是怂了。 “我就知道瞒不了多久。”说出来她还轻松一点。 裴羽卿沉着脸听她把话说完, 转身就走,但这个时间正好在吃饭,她没有打扰裘亓的心情。 只不过不等她再做点什么,魔族的信就来了,裘亓筹备着要做出发准备,裴羽卿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把把人扯进了屋里。 “夫、夫人?” “大人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裴羽卿紧盯她的眼,“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 她在给裘亓留最后一丝体面,不想粗暴的当面拆穿。 裘亓与她对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突然情绪波动这么大。 无奈地叹口气,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你都知道了。” “如果我说是,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我要是提早告诉你,这心尖血我还取得出来吗。”裘亓这话说的半撒娇半埋怨的。 “对,你说的没错。”裴羽卿冷声,“这个计划我不同意,风险太大。” “可是现在心尖血已经取出来了,没得回头。”裘亓抬起头,眼睛望向她,“这个计划执行或者不执行,结果都一样。” 裴羽卿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周的温度骤然降低,但对着这张脸,她有些什么情绪也只能压抑着不能发作。 “好,既然事已至此,之后的就都听我的。” “……” “把另一半计划也告诉我。”裴羽卿说。 她能感觉到,自己从施洛凝那里听到的不是完整的版本,只是一个大概,想想也是裘亓尚有防备心,没有把底牌揭露给曾经的敌人。 “另一半……”裘亓挠挠后脑勺,“咱们知道这一半就够了嘛,这就是最重要的地方。” 裴羽卿语气不变,压低嗓音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告诉我。” “我怕我说出来,你要揍我……” 但最后在裴羽卿压迫感极强的盯视下,裘亓还是只能说了,当她说到入学测试自己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下输给童希的时候,眼尖的看见裴羽卿捏起了拳头。 她屏住呼吸,继续小心翼翼地说出原因,“因为我想让裴炎以为我输了,这样夫人和我都能清静一段时间。” 拳头松开了。 裘亓缓口气继续说,“然后……我打算把我的兽元珠传给童希。” 这次裴羽卿的拳头捏得青筋乍起,肉眼可见的用力。 “理由。” “别气别气!你听我慢慢说!” 童希的体质十分罕见,但绝对不是往好了的那种,她这句身体就是古早里常写的那种“废柴”,明明拥有灵根,身体里却一点灵术都不存在,和个空罐子似的,所以才会导致,虽然她是精灵族与人族正正经经混血生下的来的孩子,却平凡的像个普通人类。 但也就是这种空罐子,用来装原身这颗躁动不安,随时可能爆发的兽元珠才是最安全的。 以下是裘亓和童希商量时候的原话。 裘亓:“小孩,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练武奇才,这颗珠子就赠与你吧。” 童希偏头tui她一口,“你以为拍《功夫》呢?” “……我认真的。” “你不要命了?” “就是怕死才找的你帮忙。” “不干。”童希特别干脆。 裘亓很懂行情,“要多少?” “帮我越狱。”这次童希回答得更干脆,好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一样。 ? “所以这就是大人想了那么久,想出来的好计划?”裴羽卿听完裘亓的话淡淡道,眸底看不清情绪。 所以,裘亓不光背着她,策划了这么一个九曲十八弯的计划,还空口答应童希要帮她离家出走。 这要是云清辞在场,估计她都活不过上一章。 裘亓缩着脖子,“这办法多好。” 以前为什么从来没人敢刺杀原身,那是因为它可以控制兽元珠的力量,谁也不敢来送死。 现在裘亓把它送到另一个能够控制它的人手里,既保全了自己,也保护了这珠子不会再被人一天到晚盯着抢来抢去。 而她自己又可以靠着云清辞给的重塑珠活命,这个计划只要中间不出什么大差错,就是完美的。 但她看到裴羽卿越听越差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没有把“家/暴”的危险考虑进去,其实才是最大的失策。 “好,我们大人长大了,会自己主事了。”裴羽卿边说边摸裘亓的脑袋,一副动情感人的场景,裘亓却吓得快哭出来了。 咱有话好好说,手劲能小点吗?再薅我就没几根头发了!呜呜呜。 之后的事情就很好猜了,裴羽卿主动提出要演这一出放松敌人的警惕心,事实证明也确实很有用。 就是…… 就是裘亓现在面对数双充满愤怒的目光,觉得自己的生命随时可能又将面临新的威胁了。 “先回家。”裴羽卿握着裘亓的腕子观察了一下,“回家慢慢算。” 祖绵绵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大骗子!我刚才差点急哭了!我真的以为你要死了!” 裘亓:“摸、摸摸头?” 一向礼仪满分的严晚,今天也破天荒地招呼也不打,捡起自己的弯刀就默默离开了,殷慈紧跟其后。 “铁汁,你回去估计少不了一顿料理。”童希抱着胳膊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知道,还用你提醒!” 裴羽卿之前没和她算账,那是因为时间紧急,得先把正经事做了,现在指不定憋了什么招要对付她呢。 不……不会是满清十大酷刑吧? 裘亓怀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跟着一路无言的保镖队回了家,再屁颠屁颠跟着裴羽卿冷漠的背影进了房间。 “裤子脱掉,去床上。” 这话单听还好,毕竟裘亓刚才身上受了点伤,可能裴羽卿是想要帮她擦个药什么的。 但她现在一边沉着脸说话,一边单手关门的动作,就让裘亓很不安了。 她没脱裤子,也没敢往床边走,胆小又无助地在墙角缩成一团,“夫人,有话我们好好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沟通解决不了的……” “嗯。”裴羽卿点点头,朝她走过来,“沟通的事一会儿再说。” “那我们现在干嘛?”裘亓更慌了。 “教育你。” “我还是个孩子,我经受不起折磨!”裘亓觉得自己可能是胆子肥了,这个时候竟然敢粗着声音和裴羽卿叫板。 但她觉得自己不叫两声,可能会“死”得很没有尊严。 哪料裴羽卿竟然不气,嘴角还勾了勾。 “既然大人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她笑着说,“那我就用教育孩子方式,教育大人吧。” 后面几个字裴羽卿说的很慢,像是要给裘亓思考的时间。 但就是这样,裘亓还是屁都没琢磨出来。 等到裴羽卿一把拎着她的腰将她横向打倒,趴在自己膝盖上的时候,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不是吧……” 说完这句话,裘亓就感觉自己pg一凉,下ku被人扒掉,随后空气中就响起一声清脆的“啪”! “啊!” 这一巴掌打得不重,顶多有些发热发麻,但裘亓就是要叫,还叫得特别惨。 你以为你打得是一个千岁老妖怪的pg吗? 不!你打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的自尊心! 裴羽卿也就是象征性地“惩罚”了一下,主要是想让裘亓长个记性,可谁知道她嚎得方圆百里都以为她在虐待亲媳妇,一声比一声惨,到后面,嗓子哑了,哭腔也憋出来了,鼻子一抽一抽得,看着可怜得紧。 裴羽卿,“别哭了,我没用力。” “我就哭,我委屈。”裘亓继续抽抽。 “大人还先委屈上了?” “就委屈!”裘亓吸吸自己的鼻涕泡,红彤彤的眼睛瞪着她,“我不光委屈,我还以后都不和你好了!你和别人好去吧!” “大人。”裴羽卿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有些话,不能乱说。” 或者说,你承担不起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里只是在闹着玩,家/暴/违/法(认真) 感谢在2020-09-20 17:32:22~2020-09-21 17:5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妳美,听你的 46瓶;长弓林 10瓶;知归处 6瓶;柠檬酱er 5瓶;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一夜的教育, 让裘亓彻底知道了裴羽卿能使的手段有多少。 但最让她糟心的是,这些手段里,有一大半参考自她的画册。 “呜……” 清早的床榻上, 裘亓抬起哭肿的一张脸,左手狼狈地揉在腰上, 当初画的时候,她不知道这些玩意实践起来那么要人命啊!要是早知道, 她就不画了! “扣扣——” “靠!” 门被推开前, 裘亓一头扎进被子里,眼睛闭得死死的, 敬业地cos尸体。 “大人,醒了吗?” 裘亓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没醒”, 继续飙戏。 良久,裴羽卿才有动作,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倒了杯热水放在杯子里晾凉, 然后又转身出去了。 等脚步声消失很久后, 裘亓才敢慢慢抬起头,马不停蹄跑到桌子边打开食盒, 全部都是她想吃的,还附赠了甜点。 “等等……” 她要是现在吃了,裴羽卿等会儿进来收东西不就知道她醒过了? 老狐狸,呜呜呜呜。 想到这裘亓一口都不敢动了, 吸溜吸溜口水,哭丧着脸给食盒又原封不动地盖上,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回床上。 午饭前,裴羽卿进来了三趟, 每一次裘亓都趴着闭眼装睡,她也不打草惊蛇,站在床边看她一会儿也就自己出去了,没回都是让裘亓差点窒息的斗智斗勇环节。 最后一次裴羽卿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间了,她没有犹豫,上前直接撩开裘亓的被子。 “装够了,该起了。” 我没装够! ……但还是起了。 “唔……夫人?”裘亓揉着眼睛,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你来啦。” 裴羽卿端起那碗瘦肉粥,“先吃饭,早上没吃,昨晚也没吃多少。” 裘亓张开嘴,乖乖吞下一口。 温度适宜,味道上乘,是她厨房该有的水平,裘亓饿得恨不得一口灌下一整碗,但裴羽卿就在跟前,她得保持一下淑女形象。 “夫人那个事……是不是算一笔勾销了?”吃完饭,裘亓小心问。 裴羽卿垂着眼,有条不紊地收拾桌上的碗筷,没有回答。 “夫人……”裘亓放软声音,把尾音拖长。 裴羽卿这才抬眼看她,“少折腾,这几天在房间里好好反省。” 看看,看看!这就是她的好夫人!现在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哄哄她了! “哦。”可裘亓也只能苦巴巴应下来。 说起来也确实该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她现在出门,把不准随便被院里一个人抓住,就是一顿比裴羽卿还狠的兴师问罪呢。 单单看祖绵绵昨天捏起的那拳头,比沙包还大,轻轻一挥,就能把她好不容易新换的兽元珠原地粉碎。 唉,说起来,严管家不会还生她气呢吧。 感情这事,真是把双刃剑。 要放在以前,严晚和她最多是层雇佣关系,但自从裘亓给她的月季治过病那事后,明显感觉严晚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这一下估计又得把距离得挡回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 裘亓在房间里还没反省多久,严晚就推开门进来了。 “怎么了,婆婆。” “……” 严晚看着那个蹲在角落里满身戏精味道,正在用手指画圈圈的背影,面无表情道:“人族使者来访,要见大人。” “人家现在身心俱疲,不能以后再说吗?” “人族小皇帝派来的。” “那我也等会儿去。” “麻烦大人尽快。” 裘亓皱皱鼻子,小声嘟囔一句,严晚没听清,凑近了些距离,“大人,您说什么?” 背对着她蹲着的人终于舍得抬起头,一张白嫩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婆婆凶凶。” “我……” 严晚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什么世面没见识过,要裘亓这种说叠字装可爱的,她年轻的时候一个打十个,但现在…… 心里一有了这家伙长得和自己女儿相似的比喻后,再看她,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了。 “我没有,大人。” “就有就有。”裘亓红着眼睛指责她,“你昨天晚上都不来给我送夜宵,今天早上也没有送热水,从回来到现在,你都没有主动找我说过一句话!” 严晚哑口无言。 她昨天晚上其实来了,虽然知道裴羽卿做事情有分寸,但看她离开的时候表情怪异,把不准是不是会一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跟着来看。 但在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教育声”,就立刻心下了然地离开了。 今天早上没有送热水过来也是一个道理,不想大清早把昨夜操劳过度的裘亓喊起来,没想到这些倒成了对方倒打一耙的证据。 明明是她先拿生命做赌注,欺骗了院里所有人。 “下次不会了,大人。”严晚妥协。 裘亓瞄她一眼,注意到她表情缓和很多,知道自己这招起作用了,于是贼兮兮地走到她边上。 “那你知道,我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大人是指的哪一方面。” “就是,她消气了吗?” 严晚低头看她,但不等开口,敞开的门口就再走入一人,已经站在门口听了好久墙角的裴羽卿走进来,目光淡淡望向裘亓。 “大人不妨问问本人。” 啊啊啊! 裘亓脑内立刻有一千只土拨鼠在尖叫,为什么丢脸的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在她身上! 不行,你要镇定,你是要拿奥斯卡的女人,裘亓这么对自己说。 于是她很快调整心态,肩膀抽了抽,再次将自己挪到角落,缩成一团。 “我不问了,我自己好好反省。” 严晚与裴羽卿对视一眼,后者挥手让她退下。 严晚点点头,退出去的时候,还十分贴心地替二人合上了房门。 裴羽卿走近裘亓,在她背后站定。 这小戏精现在一头乱发蓬蓬的,抱着个膝盖蹲在墙角,不知道的,还要把她当成是墙角里长的蘑菇了。 “大人就是这么反省的?” “我面壁思过还不行嘛。”裘亓心里憋着气,哼哼声往边上躲开。 裴羽卿嘴角抬了一下,很轻,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那都思了些什么过?” “我不该说谎,骗夫人,还骗大家。” “嗯,还有呢。”裴羽卿耐心问。 “啊?还有呢?” “大人再想想。” 裘亓想不出来。 无言的气氛持续很久,裴羽卿终于舍得给提示。 “昨天晚上的那句话。” “昨天晚上哪句……”裘亓说着说着想起来了,忍不住抬高声音,“那我不都道过歉了吗。” 后半夜她被折腾的不行,满嘴只有一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除非裴羽卿聋了才没听见。 “是吗?”裴羽卿在她身后弯下腰,伸出手,直接把蹲在地上的她抱起来,“也许是大人的哭腔太重,我没听清。” 这话里蕴藏的暗示让裘亓倍感羞意,裴羽卿声音贴到耳后的一瞬间,她整张脸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涨成红色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我警告你,不许耍流氓!” 裴羽卿贴着她的耳廓,淡淡地笑了一声,鼻息喷洒在脖侧是温温的。 然后,她竟然很认真地回答了这句话,“不耍流氓,只想听大人再认真说一句昨晚的话。” 裘亓抿着唇,不想妥协。 “大人?” “就说一次。”裘亓不自在地缩缩脖子。 “好。”裴羽卿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我……我最喜欢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贺新文旧文一起破万,这章评论区发小红包感谢在2020-09-21 17:49:11~2020-09-22 17:4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獭 100瓶;roy 10瓶;余生有你 3瓶;好多作业啊 2瓶;雨霖、猪猪侠、团宝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口头教育完毕, 裘亓总算获得一线生机。 裴羽卿帮她把乱糟糟的衣服整理好,让严晚领着路去了会客厅。 所谓使者,就是那个裘亓见上一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圣女郁南空。 “兽神大人。”见到裘亓她立刻起身, “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还健康。” 裘亓心想, 我没死你们人族都觉得挺可惜的吧。 于是她笑笑,挤出一个有点欠揍的表情, “挺好的, 尤其前几天刚提了一个魔神的人头,现在吃嘛嘛香。” “魔神?”郁南空表情疑惑, “大人是还没听说吗?魔神没死。” 裴羽卿和严晚对视一眼,别说裘亓没听说, 就连她们也没接到半点消息。 “其实这也是南空来找大人的目的。”她低头喝了口茶,“还是猎族的事。” “怎么,我承诺给的东西, 可一点不少, 别和我说现在小皇帝要反悔。”裘亓坐下来。 “当然不是大人的问题。”郁南空擦了擦嘴角说, “是郡王出事了。” “郡王?”裘亓皱眉,她对人族的事不太上心, “哪个郡王。” “猎族郡王。”郁南空抬眼看她,也许是光线问题,眼睛黑洞洞的,看着有点渗人, 随后她轻启唇瓣,缓缓说,“死了。” 死……死了? 裘亓揉揉耳朵,抬头去看身侧的裴羽卿, 从她对比表情里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按理说,前些天支援的军队已经过去了,赈灾的物品也全数送达,甚至还有好些灵术高手,怎么会连个郡王都保护不了? “确切来说,是他的身子被魔神占据,自己的灵魂已经升去了灵谷。”郁南空接着解释。 去了灵谷,听起来好像还很有生存余地的说法,但从常人的理解来说,确实和死了没分别。 “什么时候的事。”裘亓问完,又想起来,“不对,你们人族郡王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人莫急,听我慢慢道来。”郁南空淡笑,“郡王的事不是今日才发生的,这次去赈灾的队伍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巫,她一去就发现了郡王的不对。” “哪儿不对?”郁南空的语气邪乎得很,整得裘亓以为自己在听鬼故事。 可偏偏她的好奇心被勾得满满的。 “大人可知道魔神有一个技能,就是能够将自己的意识打散,通过蛊术寄生在其他生灵身上,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宿主的意识控制满满加强,直到最后完全掌握他的思想吗?” 说到这裘亓懂了。 合着她的意思是,她们废了那么大力气才杀死的“魔神”根本不是本人,就是一个傀儡替死鬼,没准就是那狡猾的魔神,准备好了用来牺牲用的。 到这,裴羽卿的脸色也好看不起来了,但她没有表露,只是默默将手放到了裘亓的肩上。 感受到裴羽卿掌心的温度,裘亓好像是被顺毛了的宠物一般,情绪平稳下来。 读懂裘亓二人的表情后,郁南空嘴角轻抬,继续说,“按那人巫的说法就是,被寄生的人,身上会有一股黑气。” “黑气?”裘亓皱眉,她一直知道魔族身上会有黑气,但之前并没有看出来那个女人身上的和普通魔族有什么不同。 “大人不必着急,这黑气据说只有人巫能够看见,具体什么样子,我们寻常人也很难分辨。” “所以那人巫是看出来……”可是一个人巫的话,怎么这么多人信,甚至小皇帝还专程派了郁南空出面。 “郡王现在的状态,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对劲。”郁南空打消裘亓的疑虑,“大人自己去看了就知道。” “不看,我为什么去看。”现在的裘亓尤其惜命。 她可以在背后对猎族的事情指点江山,但绝对不愿意挪挪屁股亲自去现场冒险。 她太脆弱了,也再经受不起折磨了,呜呜呜。 想着,裘亓苦巴巴揉了一把后腰,晚上能让厨房再给她炒俩腰子补补么。 “这其实也是南空今天来的目的。”郁南空废话不多,直接掏出一只盒子,里面打开,叠着慢慢一堆板砖厚的金块,亮出来的瞬间,差点把裘亓的眼睛给闪瞎。 “皇上想让大人帮忙,去一趟灵谷,把郡王的灵魂带回来。” 裘亓听见这话当场就像跳起来给郁南空一脚,心想她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都没动过去灵谷的念头,还跑去给人族小皇帝卖命?她疯了吗! 这和在她的认知里,和从阎王爷手里抢人没分别。 况且她和童希不一样,又不是视财如命的人……对吧? 裘亓斜着眼瞄了眼那箱子金子,艰难地摇摇头,“麻烦圣女回去告诉小皇帝,我爱莫能助。” 郁南空没说话,十分冷静地又掏出一只一模一样的盒子,里面装着的还是同样有分量的金砖。 “大人身边那么多能人异士,想必肯定有办法。” “……不用,我不能拿大家的生命冒险。” “嗙——”又是一只盒子,郁南空接着说,“只是把人巫的信物送到,不需要进入灵谷,况且……” 她目光转向裘亓身后的裴羽卿,“在灵谷可以见到死去的好友亲人,大人难道不想去见见吗?” 话是对裘亓说的,但看的方向是裴羽卿。 听完郁南空的话,裘亓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抬头看裴羽卿。 “大人。”裴羽卿压在她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气,“你最近操劳过多,还是该待在屋里多加休息,外面的纷扰终归与你没有太大关系,还是少插手为妙。” 这些话当着郁南空的面说,多少有点不厚道,但裴羽卿和裘亓看起来像是会在意郁南空怎么想的人么? 裘亓眨巴眨巴眼,乖乖应下来,“好,夫人说不去,那我就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小红包已发,站短查收感谢在2020-09-22 17:38:28~2020-09-23 17:5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与人依旧 2个;Moonster、十四、林(炸炸)、落辞_boom、小彪彪、墨小尘、小轩轩说一米八实际只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夏、吃糖?、roy 10瓶;猪猪侠 5瓶;为了得到神的眷顾、北极。猫、好多作业啊 2瓶;43066786、叶君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送走郁南空, 裘亓总算可以开始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了。 划掉上句,是养老日子。 一千多岁的人裘亓没见过,不知道人家会怎么养老, 但她知道原身那种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的,她肯定受不了。 因为身体里换了颗兽元珠的关系, 裘亓觉得自己比以前“虚弱”很多。单手扛不起水缸了,拍墙退不倒门了, 厨房的大锅双手合力也抬不动了。 “夫人, 我现在可脆弱了。”闲着没事,裘亓又倒在美人怀里开始装柔弱。 阮云清的重塑珠只能保她一条命, 能维持基本的人形就不错了,更别提单手碎大石, 甚至是修炼灵术的事情。 不过裘亓倒是乐得清闲,至少现在不会老有人盯着她胸口的东西,天天暗杀。 裴羽卿已经半习惯了她偶发性的撒娇, 淡定地摸摸她的头, 然后把手上的书翻到下一页。 阳光从两人头顶照下, 阴影将将裴羽卿的侧脸修剪得更加精致,那自然垂落的睫毛没颤一下, 裘亓就觉得自己的颜控癌马上要进入晚期病症,具体表现为,呼吸停滞。 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裘亓用目光描绘裴羽卿的眉眼, 一点点确认她存在的真实性。 ——就真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还是她已经骗到手的媳妇儿,你说气不气人? “嗯?”裴羽卿以为裘亓有事要和自己说,合上手里的书, 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措不及防地对上,裘亓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这人平时总装得冷冰冰的样子,这种不经意间,却会尝尝露出少见的温柔耐心。 “你真不想去灵谷?”裘亓装着胆子提这事。 裴羽卿目光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裘亓这个问句之后的真实含义。 “嗯。”她轻轻点头,“都是故人,就不打扰了。” 明明眼前人脸上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裘亓却突然有些忍不住眼底的酸涩。 “那可是你姐姐,真不见见?”裘亓怕她着急拒绝,又连忙补上一句,“你不用担心我,如果你想去,我自有办法。” 据她所知,裴羽卿姐姐离开的时候,裴羽卿刚巧偷溜出钴铑山准备支援,两人仅仅隔了不到两个驻扎地的距离,但援兵赶到的消息却还是比裴羽卿姐姐的死讯慢了一步。 她心里肯定是有遗憾的,也许在无数个夜里都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到得再早一些,至少能见上姐姐最后一面。 经历了这么多,裴羽卿对裘亓的小脑瓜的灵活性是一点都不轻看,但对那所谓“办法”的危险性,她尚存质疑。 “想,但见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裴羽卿伸出手,捏住裘亓的脸颊肉,软滑的手感让她嘴角的笑容有了几分真实,“大人太爱操心了,你现在就专心养身子,能过几天安生日子是几天,好么?” 毕竟精灵族那边的动向,目前还没个准信。 裘亓切一声,“这次再不行,大不了我到时候来个假死,总不能还追着我杀吧。” 也许是被裘亓话语里的某个字触动到了情绪,裴羽卿抬手堵住她的嘴,“别乱说。” 裘亓乖乖给嘴巴拉上拉链,中止了这个让两人都不愉快的话题。 可是忍了会儿,她又憋不住了。 “那……那如果在灵谷里的那个是我,你会冒险来,只为见我一面吗?” 这句话说完,裘亓就感觉到裴羽卿的目光变了,变得又深又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前一秒,裴羽卿舍得开口说话了。 “不会。”她看着裘亓很认真地说,“只是一面,我不会满足。” “那……” “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拉大人出灵谷。”裴羽卿勾着笑,仿佛那个让无数人丧命的恐怖之旅,对她来说只是一场简单的游戏,她望着裘亓的眼睛,语气认真地像是在立什么誓言,“我说到做到,所以奉劝大人,还是永远留在我身边为好。” 裘亓搓了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想:这话说得可真有点黑化那味了。 但她是谁啊,奥斯卡小甜心,只要有她在一天,谁都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黑化。 她要用她的骚话,普度众生。 “夫人说错了,我才不要在你身边。”在裴羽卿表情变冷前。裘亓抓紧时间伸手搂住她的脖子,说出下一句,“我要在你身上。” 裴羽卿有半分钟的语塞,但很快也回过神来。 “大人,你确定是身上?” “身……身下也行。”干啥啥不行犯怂第一名裘某人如是说道。 …… 也许是猎族的事情陷入僵局的缘故,气候的问题逐渐严重起来。 这阵子裘亓就是烧整夜的碳,起床的时候都免不了手脚冰冷。 “扑——”裘亓捏着今天早上吸出来的第三十九团鼻涕纸,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着把它丢开。 这里的纸没现代那么精细,糙得不行,她吸两下,鼻子就红得快破皮了,得天天敷软膏才能好。 “不行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裘亓说完立刻打出一个喷嚏。 “是啊,太冷了。”祖绵绵在她边上一块烤着火,哆哆嗦嗦地说,“我最近一阵被冻得直脱毛,一晚上能抖出一斤半羊毛来,可给我心疼坏了。” 萧楚儿还算体面,手里捂着个手炉,笑祖绵绵的窝囊样,“怪不得最近觉得你发量减少,原来是脱毛啊。” 言语间的嘲笑十分明了。 祖绵绵被气到了,“人族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你少嚣张,等你老了也会有秃头的那一天,到时候这头长发给你掉得一根不剩,比我还惨一百倍!” “你——” “等等,先别吵。”裘亓伸手打住两人的对话,脸转向祖绵绵,“你刚才说什么?” “等你老了也有秃头的那一天?” “不是,上一句。” “晚上被冻得直脱毛?” “对!”裘亓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 祖绵绵眉头立刻皱起来了,“我看着你这表情怎么这么像是高兴呢?” 裘亓来不及解释,“你那些脱下来的毛呢?” “毛……毛装麻袋了,等着多了我就拿去丢掉。” “别丢!”裘亓连忙说,“给我,我有用。” 之后的几天裘亓去祖绵绵那去的贼勤快,勤快到,裴羽卿一天要差严晚去她那监视三趟,看裘亓和她是不是有在搞不/正/当女/女关系。 好在是没有的。 裘亓只是很单纯的在收集羊毛。 “夫人夫人!”某天,闭关许久的裘亓突然又蹦跶着出现在裴羽卿面前,带着邀功的表情,眼睛不灵不灵闪着光,“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裴羽卿薄唇轻启,还不等张口,裘亓就已经兴奋地夺过话头。 “猜不出来对不对!” 一旁的严晚:你但凡再多给一秒,我就把正确答案给你掀底了信不信? “当当当!”裘亓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她捏着的是一条长而蓬松的围巾,在围巾末端,还坠着两个圆乎乎的毛球,是特别幼稚的款式,街边幼儿园小姑娘一人脖子上一条的那种。 但这个世界还没出现过围巾这种东西,瞧着也是新奇。 裘亓二话不说就给裴羽卿围上了。 毛乎乎的围巾堆砌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旁,没把人衬得稚气,到更显得清丽脱俗了……就是那俩不停晃悠的球球,着实有点打扰裴羽卿散发她冰山美人的气质。 裴羽卿抬起手,摸了摸这围巾的纹理,很软很弹,上面的纹路整齐不复杂,却能把原本一团散碎的羊毛聚集成这一条长围巾,也不知道裘亓私底下用了多少工夫。 “大人做这东西很累吧。” “这?”裘亓摆摆手,她当初闲着无聊,一星期可以织五条,这点程度算什么,“不累,夫人喜欢我再给你织个毛衣裤子啥的,要不要?” 裴羽卿嘴唇动了动,但一垂眼就看到那两个糟心的毛球在视线里一摇一摆的,咬咬牙,拒绝了,“大人留着自己穿吧,我不怕冷。” “我自己也有啊!” 裘亓掏出自己的那只,是一只帽子,戴上之后,显得她整个脑袋都大了一圈,虎头虎脑的,加上白绒绒的毛边贴着脸颊突显得那双清澈的眼睛更加好看,有种形容不出的萌感。 那帽子上也有只毛球,跟着裘亓的动作一摇一晃的,但裴羽卿却觉得这东西在裘亓身上比在她脖子上的围巾合适多了。 “看,还有手套呢。”帽子两边的绳子各连了一只毛手套,裘亓贼心机地把手套中间画上了桃心,远处看着和只猫爪似的,保暖又可爱,“好看吗!” 裴羽卿视线从她被围巾挤得肉嘟嘟的脸颊,挪到那一张一合的毛手套上,莫名脑海中就浮现了半人半兽形态的裘亓,举着兽爪晃着尾巴,和自己的撒娇的样子。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股躁动,形容不上来,但这种情绪来得又凶猛又强烈。 如果这个时候有路过的二十一世纪的好心人,替她翻译一下,那就是…… 艹,好他妈的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3 17:52:20~2020-09-24 18:0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狗?修?温亚德二世 11瓶;18833610、33900610、roy、A呀!、咚咚锵 10瓶;程老师的郁棠棠 2瓶;逐鹿、南瓜、萌新驾到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钴铑山 雪白的殿堂, 地板上铺满了柔软的毛毯,台阶的主位旁立着一根金黄的权杖,权杖上握着一只有力的手, 那是属于钴铑山之主——精灵王的。 “父王,兽神在入学测试中败落, 那身上的摄魂蛊一定很快就会将它吞噬,绝对命不久矣。”裴炎跪着汇报完, 连忙抬头朝上座那银发威严的男子看去。 他这次一定能得到父王的夸奖。 精灵王沉思片刻, 开口却是问,“那她呢, 打算回来了吗。” “她……”裴炎反应过来精灵王问的是裴羽卿,抿抿嘴, “二姐怕是对兽神动了真心,为了救她,不惜牺牲自己, 恐怕已经将钴铑山和精灵族忘在脑后了。” 听完他的话, 精灵王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胡闹!” 裴炎低头小声呼吸,不敢说话。 “我们精灵族的脸面都被她丢干净了。” 裴炎忙点头, “父王息怒。” 精灵王自己闷了回气,低头看见跪在那的裴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是个废物东西, 我教了你这么多,还是连她都打不过,要你何用。” 裴钰暗暗咬牙,心里不服气得很, 但事实就摆在那,他确实技不如人。 可越是认清现实,他心里越气,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他一切想要的东西。 “罢了。”像是累了,精灵王抬手冲他挥了挥,“反正只要等那畜生一死,她也就知道回来了,你下去吧。” “是,父王。”裴炎从地上爬起来,但不等他走出门外,就有一神色匆匆的侍从走进来。 那侍从先是看了眼裴炎,眼神有些古怪,随后才走到精灵王边上把手里的信纸交给他,“王上,这是人族送来的信件。” “人族?”精灵王紧皱眉头。 他们和人族素来没有多过交流,怎么突然送来了信件。 “是匿名的,但那戳印……看着有些来头。” 精灵王打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脸色刷地黑了,他抬起头看向裴炎,满腔的怒火,“这就是你说的命不久矣!” 裴羽卿目光扫过那信纸上的字,大概意思说了裘亓没死,不仅没死还把魔神的傀儡杀了,其中细节说得很详细,看着不像是故意造假。 他下意识摇摇头,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的……” “你亲眼看到什么?看到它死了吗!”精灵王气的狠敲一下权杖,地面都跟着震动几下,“给我派人!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给我把那个不孝女也给我抓回来。” 裴炎捏紧拳头,“是!父王。” …… 于此同时,裘亓的院子里,却是一派祥和。 “诶你们说,裴姐姐和那魔头……真就成了?”祖绵绵身上套着一件蓬松的白毛衣,手里一刻不停嗑着瓜子。 这身毛衣是裘亓给做的,用的她的毛,这种羊毛制品,院里几个差不多人手一件,小到手套,大到外套,祖绵绵起先觉得把自己脱下来的毛发又穿在身上怪怪的,但很快就被这种软乎乎的触感给俘获,爱上了毛衣,甚至睡觉也想穿着。 同样围着羊毛围巾的林予锦摇摇头,“裴姐姐的心思好难猜。” “我觉得悬。”萧楚儿咔嚓磕下一口瓜子。 “怎么说?”所有人好奇的目光看向她。 “钴铑山上那位知道吧。”萧楚儿指指东边。 “知道知道。” “有那位在,裴姐姐别说是谈情说爱,就是这院子都住不了多久了,估计啊,过不了多久就要来人喊她回山。” “是……是哦。” 日子过得太久太舒坦,她们都快忘记裴羽卿原本的身份了。 她之前会屈尊待在这院子,全然是因为失忆之前的魔头威胁,现在玄冰环解,主仆契约已取消,她这个精灵族公主算是完全自由了。 “要我说肯定得回去,好好的精灵族公主不当,在这受什么气。”有人说。 “咳!其实我觉得也不一定吧。”祖绵绵咳嗽一声,尴尬地看着说话那人的身后用小动作提醒。 “这有什么不一定的,要我看她们根本就没有真感情,一个色胚一个报仇心切,早晚要分。” “其实我觉得大人失忆之后变化很大,对我们还有对裴姐姐都很好啊,呵呵呵……”林予锦干笑。 那人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逼近,“这难说,狗改不了吃屎,魔头改不了那花花肠子,这两天我见那狐狸精频繁出入她房间,也不知道是做些什么勾当。” “有吗?我反正是没有看到。”萧楚儿放下手里的茶杯,突然端坐起来。 “不是,你们怎么奇奇怪怪的……啊!裴姐姐。” “站岗”已久的裴羽卿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于是扯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女生被她的表情吓到,直接扔掉手里的点心,头也不回地跑了。 …… 裘亓最近靠着和如意坊那点小生意,倒也净赚不少,虽然不如赏金来钱快,但很有成就感。 因为天气转凉,热奶茶的销量呈直线型上升,因为她的坚持,不愿意涨价,糖果的销路也越来越广,几乎快要超过画册的销量,成为手里第一挣钱的生意。 这天,裘亓穿着她新给自己织的毛衣,勤勤恳恳地捣鼓锅里的糖浆,动了一会儿觉得手酸了,便甩甩衣袖,对身后的小不点挥挥胳膊。 “过来,你搅。” 正嘎吱嘎吱咬着糖的苏念瞅她一眼,不应声。 “搅一个时辰,我给你念一本漫画。”裘亓和她打商量,“划不划算?” 苏念眼睛一亮,比看见吃得还高兴,“说话算话。” “当然。” 说完苏念就屁颠屁颠跑去搅糖,裘亓拍拍手,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捧着奶茶大嘬一口。 换了兽元珠之后,她的体力大不如从前,这点事情动不要两下,手就酸的不行,好在还有这么个好骗的小朋友。 “大人。”一抹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裘亓吓一跳,回过头,“是你啊,做什么走路不出声。” 施洛凝淡淡一笑,在裘亓身边坐下,和她一直看着苏念干活。 “我说的事,大人不再考虑考虑吗?”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裘亓撇撇嘴,想也不想地说。 “可这是我感谢大人的心意。”施洛凝那双眼睛,看着人时仿佛能将魂都勾出来似的,魅人的很,可惜裘亓身经百战,对这招十分有抵抗力。 “那你就存着吧,心意到了就行。” “喂。”苏念突然停下动作,冲裘亓打手势。 “怎么了?”裘亓疑惑,“时间还没到呢。” “捉/奸的来了。”苏念说完,就嗖地一下窜没影了。 “大人。”随着这一声“亲切”的呼唤,裘亓差点背毛都激起来了,她咔嚓咔嚓地转过头来,浑身僵硬得不行,“夫、夫人,你来啦。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说要和祖绵绵她们去喝下午茶吗。” 裴羽卿蹲下身,视线与她持平,看看,有看看她,“放心不下大人一个人就过来看看,可现在看来……大人是已经有人陪了。” “没有没有。”裘亓激动地摇摇手,“我们是凑巧碰见的。” 裴羽卿仿佛没听见她的解释,她转头看向施洛凝,“施姑娘,不如你和我说说,是怎么如此凑巧在这里遇上大人的?” 施洛凝不甘示弱地回视她,牵唇一笑,“不是凑巧,是洛凝特意来找大人说事的。” “哦?什么事,不如也说与我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4 18:08:54~2020-09-26 18:1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荔枝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山隐隐雾摇夜丶、mra 10瓶;嘟嘟噜 4瓶;---、巨阙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别别别, 夫人,我们回去说。”裘亓连忙站起来挡在两人中间。 开玩笑,她再傻也知道, 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比裴羽卿从施洛凝那里听来的下场要好。 裴羽卿脸色淡然,可看向裘亓的目光却总带着那么点压迫感, 让后者脖颈猛地一震刺凉……别和她说今晚上又要被“教育”吧。 不能吧不能吧,老妻一对了别那么残忍。 施洛凝还算会看点眼色, 静坐了一会儿便找借口离开, 只是离去的时候不忘递给裘亓一个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被后者躲开。 裘亓都快把避嫌二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裴羽卿当然没再发作,她走到糖罐边上, 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棒子帮忙搅动糖浆。 边搅动,边状似无意地提起,“最近那灵人还总是来找大人?” “我看她也挺可怜的嘛。”裘亓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她知道苏念的事肯定瞒不住, 索性不瞒, “反正她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要几口吃的而已。” 嘴里的糖含没一会儿裘亓就忍不住把它咬破, 嗯……最新出品的桃子味,没有葡萄的那么甜,吃多了也不会有负罪感。 “大人倒是热心。”裴羽卿日常开嘲讽,“别忘了那灵人的主子至今没露面, 要是她对你图谋不轨呢?” 图谋不轨她早一刀抹了我脖子了,还会苦巴巴给我做苦力? 但裘亓没敢当着裴羽卿的面说,对她这个人得来软的。 而且因为早已经习惯了裴羽卿的语气,裘亓自动把她的话转换成“我吃醋了”, 立马笑嘻嘻凑上去,双手比了个心,“我热乎乎的心脏只属于夫人,快快快接住。” 裴羽卿先是蹙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裘亓脑袋里平时都在装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妥协地叹口气,“油嘴滑舌。” 注意到裴羽卿的脸色有所缓和,裘亓嘴角咧得更大,“那叫勇敢示爱。” 谁说土味情话没用的,看她用着效果多好。 …… “白天施姑娘找大人又是所为何事,听说最近找得频繁。”洗过澡的裴羽卿坐在床边,边梳理长发边问。 “她啊……”裘亓知道裴羽卿这是给自己机会说实话,干脆咬咬牙说了,“她说要把自己的兽元分一半给我。” 裴羽卿手中的动作慢下来,静默许久,突然笑了笑,“施姑娘对大人也算是真心一片。” 兽元珠对于兽人来说就是生命,把兽元分一半给裘亓,那就相当于分了一半的命给她,虽然施洛凝只是一只修炼不过百年的笑狐狸精,那几十年的修为在从前的裘亓眼里根本连牙缝都塞不住。 “她现在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可能心里觉得亏欠想补偿吧。”虽然是交了租金的,裘亓厚着脸皮偷偷在心底补充。 她其实能感觉到,施洛凝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表面看着不好靠近,但实际上攻略难度是最低的,几乎和祖绵绵持平。 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给过对方什么好处,就莫名其妙被惦记上了,有点像雏鸟心理,只不过裘亓算是施洛凝的后妈。 “嗯。”裴羽卿点点头,没话了。 “夫人?”裘亓走近喊她的名字。 裴羽卿抬头看她一眼,又垂下去。 “好冷啊,要抱抱。”裘亓又扯扯她的袖子。 “冷的话,就早些上床吧。”裴羽卿替裘亓掀开被子,示意她钻进去。 裘亓瘪瘪嘴,最终还是听话地拖鞋上床,却趁着裴羽卿起身拿放梳子的功夫,迅速抬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等裴羽卿转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裘亓耳朵顶上的兽耳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身后毛茸茸的尾巴也一摇一摆地,肩头的睡袍松了系带松松垮垮地滑落,露出半个光洁白皙的肩头。 她喉头一紧,盯着裘亓的目光温度逐渐攀高。 “夫人……”裘亓掐软了声音,高频率对她发送甜妹wink,“我要抱抱。” 原本裴羽卿还在犹豫要不要崩断理智做些小孩不该做的事情,但裘亓这嘴一张,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对方诱她上钩的小伎俩。 几天没教育,撒娇使坏的本领倒是见长不少,裴羽卿心想。 “躺下。”裴羽卿的声音听着有些低。 裘亓心下一喜,忙摆好自认为最有诱惑性的姿势,想象自己是摆在餐桌上最受欢迎的那盘红烧肉,静静等待裴羽卿的宠幸。 灯很快被裴羽卿熄灭,房间归于黑暗。 在逐渐变快的心跳声中,裘亓听见裴羽卿的脚步声开始靠近。 调整过体温的手臂是温暖的,圈在腰上一点不觉得冷,但裴羽卿只是将胳膊轻轻搭着,没有进一步动作。 “睡吧,别胡闹了。” 裘亓:我尾巴都摇起来了,你就和我说这??? “是裘裘不漂亮了吗,夫人都不碰我。”戏精开始飙戏。 “闭嘴。”裴羽卿强忍躁动的心绪,“再说一句,今晚就都别睡了。” 上次之后裘亓喊疼喊了好几天,弄得裴羽卿被回归从前的清心寡欲人设。 “……”裘亓清清嗓子回归正常的语气,“那夫人还在生气吗。” “没生气。”只是对于现状总有种无法掌控的不安。 如果可以,她希望往裘亓兽元珠里注入力量的是她,可惜她不是兽人族,如果强行注入灵力,先不讨论裘亓会不会变强的事情,她估计是会先重蹈覆辙,因为兽元珠的能量紊乱而先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裴羽卿承认她听到施洛凝要把兽元分给裘亓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快,她从前一直不把兽人放在眼里,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对一只成珠不过百年的小狐兽产生嫉妒的情绪。 “那就好。”裘亓两只手抱住她,身后的尾巴也跟着缠绕到她腿上,“那我就能安心睡了。” “……”黑暗中,裴羽卿睁开双眼,“拿开。” “啊?” “把尾巴拿开,别乱蹭。”裴羽卿哑着声音,“不然我不能安心睡。” “……哦,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6 18:10:19~2020-09-27 17:5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小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别的不辨流火 66瓶;白衣、似雪 20瓶;35925062、不明 10瓶;大风吹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最后裘亓还是收下了施洛凝那一半兽元——裴羽卿发的话。 但她也不是只收了施洛凝一个人的。 “下一个。”大厅内, 严晚捧着册子,垂着眼皮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报着顺序,“祖绵绵上来。” 被点到的祖绵绵一步分成三步走地蹭过去, “怎么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抓紧时间,这样才会更快轮到别人。”严晚拿出小碗放在她面前, 催促道。 祖绵绵皱起脸,拿着严晚递过来的针狠狠在指头上扎了一下, 血珠瞬间满出来, 她将手心倒转,血珠很快滴落汇集到碗中。 裘亓偏过头, 她现在虽然对血腥味不会有反应,但猛地把这么血淋淋一碗东西放到她眼前, 还是有些不能适应。 “要不算了吧。” 也不知道是裴羽卿背地里对她们说了什么,突然就展开了这么一场盛大的捐献仪式,所有人“抢”着要捐兽元给她。 “这都是大家一点心意。”裴羽卿端着碗的手没有放下, “大人快点吧。” 祖绵绵苦笑, “是啊, 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为了把你俩凑成,我们吃瓜群众可是吃了不少苦, 求求你们百年好合,有什么矛盾都内部消化吧! ——虽然她主要是因为裴羽卿给到她手里的那点好处,才答应下来这破烂差事的。 要一个人拿出几百年的兽元有点太强人所难,但几年十年的, 似乎就变得不痛不痒了,若是再给点报酬,这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祖绵绵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其实是更看不惯裘亓这好像普通人族随随便便一巴掌就能把她扇飞弱不拉几的样。 “真的要喝吗?”裘亓还在做最后挣扎。 “嗯, 要喝。”裴羽卿耐心劝,“大人现在这样,连点自保能力都没有,我怎么能放心。” 裘亓只好揉揉鼻子,闭着眼睛一口闷掉,完事连忙端起可乐漱口,冲刷嘴巴里的气味。 “好下一个。”裴羽卿将空了的碗交回给严晚。 底下排着队的人正在窃窃私语。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在这里给魔头捐兽元?” “裴姐姐说的,能捐一点是一点,就当给自己的积德了,况且还有报酬拿。” “那我捐半年份的成不?” “两年起捐。” 裘亓坐在队伍最前方的位置上,被她们营造出来的氛围衬托得像个得了重病,即将病死的可怜娃娃,即便她现在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早上还胃口大好地吃了五个包子。 …… “喂,你身上的味怎么这么冲?”又是熟悉的地点,不知道从结界那个角落钻进来的苏念依然做着苦力。 裘亓坐在一边小凳子上咬着嘴里的糖,连声叹气,“刚接受完募捐,你懂个屁,这都是美人对我的爱,我得好好受着。” 兽人身上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气味,尤其苏念这个狗鼻子灵的,更别说裘亓现在身上汇集了那么多的气味,她自己都觉得冲。 苏念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棍子一扔,人走下来。 “看不出来你那么怕死,那么多保镖还不够你安心的。” 裘亓随手抓起一把糖丢过去,被苏念一一接住,“我是挺安心的,我夫人不安心。” 不过裘亓也能理解,她蒙裴炎的小动作不知道可以支撑多久,裴羽卿现在肯定睁眼闭眼都想着,精灵王要带兵冲下来拿她人头了,所以这几天心情看起来才那么差。 “啧。”糖明明是甜的,苏念却像是被酸到一般,整张脸皱起来,“恶心巴拉。” “你年纪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裘亓揉一把她的脑袋。 “起开。”苏念挪开身子,“你比你年纪大。” “哦,忘了。”裘亓乐呵呵一笑,“你长得就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嘛,怪不了我老忘记。” “这身体不是我的。”苏念语气突然低落下去,“而且没准下回我来就不是这具身体了,再没准……没有下次了。” “嗯?什么意思。”裘亓皱眉。 苏念站起身,走到裘亓面前,当着她的面把裤子扯起来,“因为这个。” 裘亓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有些让她难以接受,苏念两条同筷子一样细的腿上满是化了脓的伤,右脚一处骨头还歪歪扭扭的斜出来,最关键的是,这腿从下到上,分不同程度的呈现腐烂的症状,看着十分可怖。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裘亓是无法想象,一个人类能够在身体腐烂到这种程度的情况下,还嘻嘻哈哈和她说笑的。 “这怎么弄的。” “不是怎么弄的,是本来就该这样。”苏念把裤子放下来,“我原本就不该待在外界,这样的情况下,一具新鲜的身体最多穿三个月就会完全腐烂。” 这样的活着根本就不算真正活着。 “那你之前都是怎么找的……身体。” “偶尔运气好,可以从乱葬岗里捡到胳膊腿都齐全的,主要是老板给我找。”说起这个老板,苏念表情有了变化,“原本上周该交货了,但是人却突然联系不上。” “你不知道她在哪?”裘亓对苏念那所谓的老板了解也不多。 “不知道,每次都是中间人给我送报酬。”苏念嫌麻烦,只要有报酬,其他事不想管那么多,也就导致现在那老板可能跑路了她也没法子追。 裘亓心里五味杂陈,心想苏念这几千年算是白活了,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但后来想想也是,她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待在斗兽场,死了之后又是被人拉出来做老本行,和外面的世界接触的根本就不多,不懂人情世故也正常。 “那你……有没有想过回灵谷?” “我想啊,当然想。”苏念两只手垫到后脑勺,躺下,“但是我回不去。” 别人眼里的灵谷可能是一所可怕的监狱,但在她眼里就是个可以不劳而获就能吃吃喝喝快乐生活的天堂,如果不是那个意外,她愿意一辈子待在灵谷。 “回不去?” “嗯。”苏念点点头,“有结界,如果硬要闯入,我可能会灰飞烟灭。” 所以,如果她不能快速找到下一个身体,就会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迟了,本来以为只是去简单拆个线很快回来,结果还顺便拔了两颗牙。 ps:一个月时间到了,我重新把抽奖开开。 感谢在2020-09-27 17:50:30~2020-09-28 19:5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咚咚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饼 50瓶;呆书生 20瓶;冬临夏木 10瓶;45827370 5瓶;大风吹 2瓶;猪猪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对苏念的事, 裘亓很在意,可她也无能为力,按裴羽卿的话来说, 她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没闲心替别人操心。 “唉, 苦命娃娃。”裘亓摇头叹气,又往苏念的小篮子里装了一堆吃的, 像是这就已经开始给她准备“上路”的东西。 “戏精。” 这个词还是苏念从裘亓那学来的, 现在算是还给她了。 裘亓没有生气,毕竟这是人家对她演技的肯定。 “大人。”严晚突然行色匆匆地赶来。 裘亓转头看她, 真稀奇,她也是头一次见严晚外露慌张的模样。 “怎么了, 慢慢说,不急。” 严晚看了一眼苏念,裘亓立刻反应过来, “没事, 不用防着。” “精灵族来信, 精灵王不日就会领着军队前来。” “哦,还老大亲自来啊。”这个结果裘亓早有预料, 就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您还有所不知,关键是信里还提到了裴夫人。” “夫人怎么了?” “精灵王此行两个目的,一个是大人您,还有一个是裴夫人。”严晚长话短说。 “这老顽固来真的?”裘亓想起上次蓝棠说过的那什么, 能把人折磨到半死不活的霜莲惩戒。 “夫人现在在干嘛?” “召集其他人开会,想应对的法子。” 裘亓甩开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我去听听。” 可惜她去晚一步,只看到一个坐在那神色深沉的裴羽卿, 看表情就知道,估计是没商谈出什么好法子。 裘亓走上去拍拍她,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那样平静,“夫人别担心。” 裴羽卿点点头,冲她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嗯,大人都知道了吧,不用太放在心上,我肯定会相处法子应对的。 “先吃饭吧。”裘亓不太习惯看裴羽卿这样有些丧的样子。 ——虽然她老婆丧丧的也很好看。 “好。” 话说完,人还没站起来,裴羽卿突然听到远处有什么不对劲的声音在靠近,速度越来越快,有种直逼天灵感的刺痛感。 “咻——”在箭穿透窗户前,裴羽卿抢先一步拉起裘亓的胳膊掩着人躲开。 兽人的听觉多数灵敏,这一箭直接将充满懒散祥和氛围的院子给刷新激活,没过多久,散乱的脚步声就开始朝她们的方向涌过来。 裘亓觉得自己也算是被刺杀界的老前辈了,不能再像愣头青一样慌里慌张地,乖乖不说话扯着裴羽卿的衣袖,她飞哪儿跟着到哪儿,忽略掉耳边呼啸而过的刀剑声,甚至还挺浪漫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配合多了,祖绵绵她们几个都配合出阵型了,殷慈这种擅于近战的站在前面,祖绵绵林予锦就站在后面,裴羽卿负责走位输出,如果不是对方太强估计这场打斗持续不了五分钟…… 等等? 裘亓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大小小的刺杀,她挨过没有十次也有五次了,当初被成堆魔族围殴都没见众人表情这么严肃,今天一个个冷着脸好像如临大敌的样子。 她收起悠闲的心态,仔细观察对方的招式,发现他们比起魔族少了很多拳脚功夫上的花样,倒是法术攻击强化不少,时间短间隔小,输出方位还十分刁钻。 主要他们都带着面罩,只露出半张脸,男的俊俏,女的貌美,只看眼睛就能看出卓越的五官。 难道这是精灵族? 严晚刚刚是说过精灵王不日会来提她人头,但裘亓没想到这个“不日”就是撞日,前脚信刚到,后脚人也到了。 渐渐的前排的人显得有些吃力,因为距离近,她们很难躲过灵术的攻击,时间长了累积的痛苦几乎要将膝盖压弯。 传说中以一敌百的精灵族,往日放出来一个就足以让人心生惧怕,更别提现在一下来自几十个。 裘亓觉得自己不太好继续坐以待毙了。 “夫人,往他们头上飞。”裘亓小声对裴羽卿说。 裴羽卿点点头,立刻调转方向,直飞过去。 于此同时裘亓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捏住一个收纳球,目光盯着下方在人员最密集处掏出瓶子打开来,将里面的粉末洒落,浅橙色的□□很快在空中散出一片薄雾状的“屏障”。 这收纳球原本就是用来存放没来得及做成子弹的□□的,容量巨大,裘亓一手又一手地掏着,感觉量差不多了,又指挥裴羽卿。 “夫人,火灵术。” 裴羽卿在她动作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大概,她虽然最擅长水灵书,但其他灵术也都早已修炼在平均线往上,只需一个响指,无数小火球落下。 在火球和□□粉末接触的刹那,众人耳边传来巨响,轰炸声一下将所有人的动作吓住,只是裘亓这边的人早有防范快速退开,留下精灵族人原地不知所措。 他们一开始不知道这气味古怪的粉末是有什么用,所以不怎么在乎,但随即而来的爆炸声和火光还是让他们愣怔住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气味可有毒啊。”裘亓装模作样捂着鼻子对她们说,“轻则皮肤溃烂毁容,重则四肢腐朽不能行走,世间无解药,各位请惜命。” 她的话说完,明显几个包袱重的精灵族有了退意,他们扯下衣服抱住头,尽可能减少裸露在外的肌肤。 “如果不在一个时辰内将身上的粉末冲洗干净,粉末留下的伤痕,终身无法治愈,每到阴雨天还会有钻心一般的痛。”裘亓还丧心病狂地补充,“清晰必须用钴铑圣水冲,不然没作用,你们在不赶快来不及了。” “……怎么办?”爱美乃人之常情。更何况精灵族这种人均强迫症加臭美的种族。 “先撤,她们跑不了的。”领头男子咬牙,率先离开,跟在他身后的精灵族一愣,反应过来跑得比他还快。 萧楚儿一直憋着气,等到这群人走了才尖叫,“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她平时连衣服上一点污渍都要喊半天,更别提现在经受什么毁容的风险,整个人都要疯了,如果不是刚才有敌人在她顾及形象,估计疯得更早。 “别急别急。”裘亓出言安抚她,“我骗人的,这玩意你随便闻,不会死人也不会毁容。” “真的?”可听完裘亓的话,她好像确实觉得脸不怎么烫了,原来刚才都是心理作用。 “保证,我夫人还在呢,我能拿她那张脸冒险吗?” “……” 一身□□粉末的众人:冷冷的狗粮在我们脸上胡乱拍打。 她们这么卖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了,先散了。”裴羽卿头痛地揉揉太阳穴,“今天多些各位出手相助,事后去严管家那里领取报酬吧,也算一点补偿。” “能领多少?”许子佘手指捻了捻。 “十金。”裴羽卿的表情看起来早已习惯。 “可以,我现在过去喊他们回来再打十次架来得及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8 19:50:55~2020-09-29 21:5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915339 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璟璃迷迭香 50瓶;LMI_阿枚 20瓶;A呀! 10瓶;羽 5瓶;---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这次的刺杀因为裘亓的搅浑, 大家都没太放在心上,收起武器,抹了把脸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休息, 倒是裴羽卿一张脸沉着就没好看过。 “这次他只是派人来试试水,下一次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了。”她深知自己亲生父亲的性格, 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 裘亓没说话,心疼地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刚才情况乱都没注意到, 裴羽卿以一敌多,身上受了不少伤。 她粘取一点膏药, 轻轻涂在裴羽卿手背的伤口上,轻轻呼了口气, “那我们也不放过他。”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凡事都有底线,她是喜好平静生活还略有那么点贪生怕死, 可绝不是甘愿随意挨打的窝囊废。 什么精灵王不精灵王的, 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纸片人, 每个种族都有天敌,人也是如此。 “大人心里是有主意了?”有时候裴羽卿都怀疑裘亓是未来穿越过来的人,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未卜先知的新鲜主意。 似乎在她眼里,多大的事都算不了什么,明明是一个晚餐没有可乐鸡翅就要闹的人,面对生死大事时却异常平静。 “好办, 他不就是想我死吗?”裘亓给她擦好药把东西都收拾好,拍拍手,“那就‘死’给他看。” …… 那天之后裘亓还是照样过自己的日子,仿佛一点都不担心随时可能再次来袭的刺杀。 唯一的变化, 可能就是她每天鸡没叫就用十分凶残无人性的手段将萧楚儿从床上拉起来。 “我不!我不起!” “真不起?” 裘亓也知道“哄”人做事要软硬并施,前几天威逼现在打算改利诱了。 “我最近刚研究出一种面霜,用过之后皮肤光滑柔嫩,好似刚剥壳的鸡蛋……” “什么面霜。”萧楚儿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张脸,瞬间把懒觉丢到一边。 她虽然觉得裘亓的话很大可能上是骗自己起来干活的,但心底却对她形容的那叫“面霜”的物品极其向往,毕竟这魔头以前也做出过很多稀奇古怪的物品,是不是也有可能真的研究出来这种神奇的美颜膏来? “喏。”裘亓十分不要脸地把自己的脸凑上去给她细瞧,“是不是光滑很多。” 萧楚儿定睛一看,还真是! 裘亓生活作息不规律加上喜欢重口味和甜食,皮肤状态一直不太好,她以前还私下吐槽过,但是现在竟然变得白嫩光滑无比细腻。 “快起来吧,东西做完我送你一箱,保你用到下辈子都用不完。” 其实面霜的制作不难,立马主要起作用的就是甘油,这玩意可以加工提取也可以从天然渠道获得,在这个原料满满的世界,裘亓想要的东西简直招手就来——主要是有钱能使路仁推磨。 她会想起来做这东西,这也是最近兽人世界饱受寒冬困扰,皮肤天天暴露在冷风下不可避免变得干燥后,裘亓才想起来自己还算半个女生,该注意注意点的。 她没萧楚儿那么臭美,但皮肤干裂泛痒起皮的感觉还是不好受的。 看萧楚儿分外在意的样子,裘亓就猜到她也好不到哪去,果然一击命中要害,让小铁匠起床勤勤恳恳继续干活。 一直敲敲打打磨磨刻刻到中午,萧楚儿还在工位上挥着锤子十分卖力地干活。 严晚有点看不下去,但她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裘亓对症下药拿一百金砸她,她可能会比萧楚儿付出的还多。 当然,现在付出的也不少就是了。 …… 裘亓一行人突然出发去灵谷的消息传得十分突然,就连作为交易方的小皇帝都十分诧异。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连郁南空亲自去劝都没给劝动的人,怎么会突然自己想开了要去蹚这趟浑水,还是很有可能有去无回的那种。 裘亓倒是显得轻松,就是开口向他要了双倍报酬,在小皇帝脸黑咬牙之后的妥协下,穿上自己最厚实的羊毛外套准备出发。 灵山在极北的位置,越往那走气温越低,甚至空气都稀薄很多。 裘亓还算好,像个残疾人似的先是被裴羽卿抱了大半路,然后换成被严晚背着不过一会儿又派殷慈上手扛。 “别别别,你扛我那我还不如自己走。”裘亓是懂了,殷慈是真的不会怜香惜玉,那扛人的手法和扛麻袋差不多。 “那我来?”边上的苏念抬起头。 裘亓瞧瞧她的小身板,啧了一声,“我没有压榨童工的习惯。” “……” 苏念告诫自己要忍住,毕竟裘亓可能很快就会晋升成她的救命恩人,要揍人也要等到灵谷的事情解决之后。 她会出现在队伍,也是被临时通知——就在出发的前一个小时。 那个时候裘亓正巧在院子里收拾熬糖的工具,苏念也准时准点地钻进来,裘亓像是看见她才顺嘴提了一句地说,“嘿小不点,我们要去灵谷一趟,你跟着不?有钱拿。” 苏念一愣,下意识以为裘亓是因为她的事才会冒险去灵谷一行,但想想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有你在这戏也好演得逼真一点。”然后她又看裘亓摸了摸下巴这么说道。 果然,苏念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这才是她知道的裘亓嘛。 “好。”她当然也答应得很快。 她在裘亓院子里窜来窜去这么些天也不是白窜的,她知道裘亓身边有一个会解幻术的管家,还有曾经跟过魔神,十分会用蛊术的狐兽,也许有她们在,诅咒的结界就会找到办法打破。 “我必定保你平安,但我不要钱。”苏念这具身体的脸蛋稚嫩,但说起话来一点也缺乏可信度,她眼神十分认真,“只要你或者你身边的人能帮我解开结界,让我重回灵谷。” 那结界就是魔神下的,如果裘亓身边那两人也没办法,可能就是她注定要命丧与此。 裘亓仿佛就等着她这句话,突然笑起来,“可以,你要是保得住我这条命,就是把施洛凝榨干我也会找出解开结界的办法。” 毕竟她对榨干(?)别人很有一套。 …… 前半程路还算安稳,除了风大了些,冷了些,没什么太大阻碍。 裘亓也远没有想象中的娇气,裴羽卿在晚上给她泡脚的时候看到她脚下的冻疮才突然意识到的这点。 换做平常一点小磕小碰她就能演哭上半天,吵着要裴羽卿给亲亲抱抱举高高,现在脚上的皮肤都冻得和衣袜连在一起,却一声不吭,是明显不想她担心。 说起担心,裴羽卿又开始忧心裘亓提议的计划。 “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 “当然,假死一波,受益无穷,你爹地总不能追着死人满地图杀吧。” 裴羽卿叹口气,不理解她为什么能把“死”这个字说的这么轻松,按理说,她这个长生不老的精灵族才是对死最没有概念和恐惧的,现在却被裘亓弄得心里七上八下。 “反正到时候你把我的尸体往冰棺里一塞,等风波过去再让苏念做跑腿的帮忙到灵谷里复活我,我就又重生成一条好汉。” 裴羽卿抓住她的脚踝扯过来,“说得轻松。” 裘亓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软声软气凑过去揉开她皱起来的眉头,“好啦好啦夫人,梁山伯和祝英台都得死后化蝴蝶才能在一起,我们虽然苦了点,但至少是活着成双成对。” 说完裘亓自己细品了一下,嘶——怎么觉得这话说的有点不吉利呢? 第二天一早,她们重新启程。 剩下的一段山路是通往灵谷的最后路段,也是最为危险陡峭最容易出意外的路段。 山间狂风阵阵,还有比人还高的滚石不定期被吹落,冰雹同刀子一般锋利得仿佛能割破人的皮肤。 寻常人在这里必定是步履艰难,但好在这几个都不算什么寻常人。 裴羽卿将冰盾筑起挡在众人前方,挡住了直面而来的风和冰霜,萧楚儿甚至悠闲得唱起了歌,倒是祖绵绵一张脸比裘亓还严肃。 因为去了灵谷就代表她有机会见到安安,她现在自己也很难形容这种复杂的心情,特别是在施洛凝也同在队伍的情况下。 几人走了没多久,预料之中的脚步声逼近,这次来人没再多此一举地佩戴面罩,领头人一头裴羽卿同款的银白秀发,显眼至极,就差把“我是她亲爹”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裘亓完全没有上次的镇定,嘴巴一张,尖锐刺耳的声音脱口而出,“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刺杀我。” ——就是语气稍显敷衍,作为奥斯卡影后预备役有点太没诚意。 “这次再也没有谁可以救你了。”精灵王的剑迎面劈来,被裴羽卿一下挡开。 灵山地处严寒,周围被白雪覆盖,对于擅长水灵书的精灵族来说,就是最佳的战斗场所。 父女俩几百年不见,好不容易一见却是刀剑相向。 因为精灵族人来得比上次多,裴羽卿又被精灵王托住脚步,众人打得要吃力很多。 裘亓趁着裴羽卿一个换手的招式佯装跌倒,顺势滚到一旁哎呀哎呀叫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现在无人保护是最容易下手的时机。 裴炎十分“懂事”地抓住时机,一个瞬移挪到裘亓附近,铸起一团橙红的火焰抬手就要冲她过去,此时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黄毛丫头,赤手空拳就指指朝他撞上来。 原本裴炎是不该在意这点攻击的,但那黄毛丫头的速度太可怕,他要是不出手回挡攻击火团还没丢出去,就会被近身,他没有忽视那小女孩手里的匕首,想到裘亓诡计多端,没准专门留了什么其貌不扬的守卫来保护,不可大意。 想着他收回攻势,先闪开一步。 “咳咳……”被苏念十分尽职尽责护在身后的裘亓捂着嘴咳嗽一声,递过去一个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 苏念眨眨眼全数接受。 即便是她脑子一根筋,却也还是看出来裘亓眼底明晃晃的暗示。 ‘随便演两招算了,我差不多到时间该“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9 21:56:47~2020-09-30 22:2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触摸不到你的美、林(炸炸)、墨小尘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 62瓶;大嘴 33瓶;秋 24瓶;落辞_boom、46785473 10瓶;渡、A呀!、长谷、大风吹 5瓶;团宝 4瓶;46946391、千景 2瓶;夜离清陌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苏念对裘亓的意思心神领会, 绕绕弯弯地陪着过了几招,在精灵王终于忍不住朝她们这里移动过来的时候,借着一个“失误”的走位闪开, 将身后的裘亓暴露。 精灵王目光如炬,死死盯住裘亓, 很快他脸色一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裘亓出招, 直到带着蓝光的一掌结结实实拍到她身上之后才收回手, 轻轻落地。 “唔——靠……” 还挺疼,这是裘亓承受下这一掌之后的唯一想法, 早知道她就选个不那么折腾的死法了。 好后悔。 被大力冲击的身体,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 滑出交战范围几米之外,因为目标的突然消失,精灵族都纷纷停下了对战的动作。 按照原先剧本的安排, 裴羽卿脸色一变, 飞快调转方向跑到裘亓的边上。 “夫人……好痛……”要说这是临死前的遗言, 裘亓说得更像是抱怨撒娇。 裴羽卿眉头紧皱,手指从裘亓惨白的脸颊上轻轻拂过, 就算心里知道这一切是为了计划,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心脏还是会揪心一般地疼。 “不哭。”裘亓费力地抬起手,手指在裴羽卿眼睛底下蹭了蹭, 指腹有些湿润。 她抿着嘴轻轻一笑,大家都在乖乖演戏,怎么就你动真格了呢,傻子。 “这孽畜终于得到报应。”精灵王慢步走过来, 站定在裴羽卿身后。 他这一掌用尽了全身力量,别说是失去了原本兽元珠的裘亓,就算是身为精灵族的族人挨上一掌都难逃一死,所以他此时站姿挺拔,显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一切威胁都已经铲除,你也已经在外面玩够了,现在快点跟我回钴铑山,若承认错误的态度好一些,我还有可能原谅你。” 裴羽卿冷目相对,“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原谅。” “你还执迷不悟?”精灵王厉声道,“身为精灵族唯一的公主,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窝囊事情,你在外面丢脸的时候,有想过族人也跟着你一起脸上无光吗?” “没有。”裴羽卿显得无比冷静,她抬起头,正视男人,“因为我早就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在你统治下变得冷酷无情的族群。” “你再说一遍。”精灵王极力忍耐自己的情绪,但身后紧握的拳头已经暴露他积压的愤怒已经到达顶点。 “你想听多少遍都可以,但我现在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裴羽卿抱起裘亓的“尸体”打算离开。 “站住!”精灵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跟我回山。” 裴羽卿一把甩开他,二人迅速开启一场新对决。 因为手里还抱着一一个人,裴羽卿的招式显得有些吃力,不过此时站在人群之后的萧楚儿却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一只东西,快速往两人周围一丢。 “嘭”地一声,伴随恶臭的气味,陡然升起的浓烟将所有人包围,能见度飞快下降,两人的打斗被迫停止。 因为裘亓之前散布过的谣言,其他精灵族第一反应是又觉得这些气味有毒,纷纷往后撤退,只有在气头上的精灵王不管不顾冲破迷雾,飞着冲向裴羽卿。 但这次他的目标却不是攻击裴羽卿,而是她怀里的裘亓。 裘亓的胳膊一下被精灵王扯住,被他扯走,在他的手接触到裘亓的那一秒,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皮肤上结满了霜,看上去像一块冰。 “放开她,你要干什么!”裴羽卿有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这个人冲动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就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精灵王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咬牙,双手举高裘亓将她举过头顶,大声喊,“裴炎!” 站在他后方的裴炎应声出招,一团红色的火焰喷射而出直指裘亓,只是瞬间,方才还在那的“大活人”便成了一块黑焦的木炭。 “现在,你该把那些不干不净的念想都断了把。”精灵王勾着嘴角轻蔑一笑,手上微微用力,在裴羽卿面前,亲手将人形黑炭捏成了碎渣。 兽人族和人族死亡之后,灵魂会升至灵谷,虽然难度系数很大,但只要找到原本的身体再投入灵谷的洗练池淬炼成珠就有机会复活。 他是裴羽卿的亲生父亲,所以就算裴羽卿伪装得再好,也骗不过他,凭借对自己女儿的了解,仅仅几个眼神精灵王就能看得出裴羽卿在想什么,现在亲手毁掉她最后一丝希望,就是想要她不要再有留恋,快些归族。 因为突发的状况,所有人脸上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导演导演呼叫导演,男三撕剧本了,怎么破! 裴羽卿脸色苍白一片,几乎要比雪地的颜色还透明,她目光定格在精灵王的手心,随着那随风飘开的黑灰,眼神也涣散开了。 或许她是在做梦,裴羽卿想。 明明方才耳边还回想着那柔软清脆的嗓音,怎么会只是顷刻,人便化成了灰。 也许从姐姐的离开开始,从她第一个重要的人离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梦境,是上天和她开的玩笑。 “裴、裴姐姐……”祖绵绵拍拍她的肩,想安慰她,但想起来现在不是安慰的时候。 裴羽卿没反应愣愣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见过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连对面的精灵族族人,眼底都有几分不忍。 毕竟裴羽卿也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族人之间情绪是有共鸣的。 “去,把你们公主带回山。”精灵王下命令。 一群人涌上来,眼看裴羽卿就要被精灵王押走,此时萧楚儿又飞快抛出几只□□模糊敌人的视野,动作快的殷慈便出手拉过她,一行人匆匆逃窜了。 这一路直接跑到灵谷附近的一片树林,队伍这才停下脚步。 所有人都没出声,群体里笼罩着一股死一般的寂静。 “裴……” “不用安慰我。”裴羽卿抬起眼,眼底绯红一片,她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依旧维持着往常的样子,“我明白,不用你们提醒。” …… 一周后 众人成功从灵谷中取得猎族郡王的灵魂,并成功将他带回人族。 这是裘亓的意思,即便现在物是人非,按照裴羽卿的个性也会将她的计划照做下去。 小皇帝很高兴,赏了队伍很多东西,并且对裘亓的死表示惋惜。 “这臭皇帝要是笑得没那么开心,我倒是相信他说的。”祖绵绵沉不住气,一出门就气呼呼的骂开。 “这不是正常的事吗。”即便是大冬天的,萧楚儿也晃着手里的扇子,“说不准现在街上的百姓,都纷纷举高旗欢呼庆祝呢。” 她猜得还真不错,此时的大街上一片欢声笑语,说八卦的人挤满了茶楼,从城门口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交谈声。 传闻那贪得无厌的兽神,向人族皇帝索要双倍赏金要去灵谷取回猎族郡王的灵魂,却不想被仇家堵在半山腰,重重包围之下的紧要关头,她院中圈养的那些个妃子全部弃她而去,大难临头各自飞,只留下裘亓一人独自应对,随后便毫无意外地丢了性命。 “听说连尸首都化作一滩灰烬,连渣渣都不剩呢!” “之前不是被魔族包围都没死成吗,这次……死的也太容易了。”关于裘亓真正死因的猜测,每个人都有不用的想法,“是不是她其实没死,只是躲起来罢了?” “不可能,我姑姑会点蛊术,她说她查过,那魔头的肉身的的确确毁了,用蛊术搜寻毫无踪迹。” “到底是谁杀的啊?” “管他是谁,反正魔头死了,我们鼓掌就行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担惊受怕的生活。” “其实我觉得她失忆之后好像也变得没那么坏了。”一个弱小的声音说到,“我爹爹在矿场工作的,听他说,也不知道是兽神和人族达成了什么交易,他们薪资涨了不说,伙食待遇都好上许多,甚至前来提货的人族商人对他们态度都恭恭敬敬的……” “是啊,还有新开的盐厂,一下不知道解决多少族人的温饱问题呢,我小姨他们家因为这个还新盖了房子,可气派了。” “算了算了,不说她的事,晦气。”有人摆摆手打断话题。 “诶!”突然有人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目光朝街头飘去,“这不是那精灵族吗?” “就是她就是她,也是能忍,听说在魔头手里受了不少委屈,不过呀……”说话的人压低声音,“估计魔头的死和这个精灵族脱不了干系。” “是呢,要不我母亲说最毒妇人心,这种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女娃,没准心机最深,魔头碰上她,也是活该。”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羽卿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突然抬头,凉凉的目光远远看过来,一群人立刻缩起了脖子,将身子从窗口撤回来。 “别看了别看了,别和魔头落得一个下场。” …… 兽神的丧礼与三日后举行,说来也是讽刺,人族正张灯结彩庆祝郡王康复,猎族重振。 兽人族这头却是满街白纸,笼罩哀怨。 因为裘亓的死讯,兽人族将立刻评选新一任兽神,形式依旧是以擂台模式,其中殷慈和严晚最被大伙所看好。 又因为殷慈的性格关系,这些天出来主事的都是严晚,她没有把兽神的暂代工作看得有多特殊,只觉得这和从前的管家工作也没多大分别。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那个会任性要求她半夜起锅烧油下火锅的人,已经不在了。 院子里这些天的气氛很怪异,所有人仿佛都许子佘上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房门掩着难见有人出门过。 经常在午后时间段挤满人的院中凉亭也没了热闹劲,因天气转暖而变得更加美艳的花园景色无人观赏。 在这其中,最应该不对劲的裴羽卿却显得尤其“正常”。 她每天还是按时起床,按时睡觉,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没有在人前哭过,也没有太过沉默寡言,似乎裘亓的死没有改变她太多。 要是有闲人在看,或许又会说出那句。 “不会魔头的死,真的是她做的吧?前面的恩爱情深都是演出来骗我们的?” “想什么呢。”严晚静悄悄出现在八卦姐妹团身后,沉稳地说,“马上有贵客要来,你们都去收拾收拾,别让人看了笑话。” “严管家!哦,不不不,严大人,我们这就去!” 这天中午,郁南空准时到访。 她是代表人族来给裘亓吊唁的,侍从带得不多,礼物却带得不少。 “圣女大人。”裴羽卿落落大方地迎上去,将人接待进门。 郁南空点点头,眉宇间孕育着忧愁,似乎失去的是她什么重要的亲人。 “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吧。” 郁南空被带到屋内,她目光从身后的一排人脸上划过,她们无一不脸色苍白唇色浅淡,眼下印青紫的颜色,看起来像是一直没睡好觉,还哭了不少回。 “虽然百姓们对裘大人还是有很多误会,但我知道,她曾经想过改变和弥补,也做了很多善事,是不应该就这么死去。”说着郁南空掩面哽咽,再次露出来的时候,眼眶已经变作红色,“南空其实心里也很不好受。” 裴羽卿淡淡回,“圣女有心了。” “我特地带了一些补身子的方子和珍贵药材,不嫌弃的话,各位可以试试,就当是补补气色。” “谢谢。”裴羽卿应过后,边上才有人上前交接。 “我可以看看棺材吗?”怕裴羽卿不答应,郁南空又说,“我和裘大人也算相识一场,希望能在她走后好好送个别,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希望裴夫人成全。” 她都这么说了,裴羽卿再拒绝就会显得很不近人情,而且她今天是代表人族来的。 估计也是小皇帝的意思,要她亲眼看看,裘亓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圣女请。”裴羽卿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拦。 郁南空点点头上前,站到棺材边。 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个罐子,里面是黑色的灰粒和小块的组织。 郁南空将手搭在棺材边上,手指微微用力,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垂下的眼皮划过惊讶,随后则是惊喜和遗憾掺半的神色,不过再抬眼时她表情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大人,慢走。”她双手合十,做祷告状。 裴羽卿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对了。”郁南空直起身,似是不经意提起地说,“我记得你们院里刚进来一只狐兽,还是曾经合杨楼的头牌,今天怎么没见着?” “她……”严晚迟疑地说,“她出了些意外。” 在她们从精灵族那逃出来不久后,又遭遇了好几次魔族的刺杀,施洛凝就是在那个时候下落不明。 “这样啊。”郁南空扶在棺材边的手轻轻拍了拍,“可惜了。” “多谢圣女关心。” 要说不亏是人族的圣女,虽然年轻,却有一股做了很久上位者才有的从容镇定,整场丧礼下来,郁南空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得很好看。 丧礼结束,严晚作为代任兽神送她出门。 “走了吗走了吗?” 此时的祖绵绵一行人,一改刚才哭丧的表情,窝在“秘密基地”小声讨论着。 眼尖一些的许子佘站在前面望风,一路看见郁南空的队伍出了大门,往南边的路拐进去了才缩回来。 “走了。” “太好了!这两天给我馋的啊!” 为了达到裴羽卿要求的模样,她们可是狠狠饿了自己好几天,现在总算是下戏,终于可以大吃特吃。 “说,今天是烧烤还是火锅!” “火锅火锅!”祖绵绵拉起袖子,“趁着那臭东西不在没人和我争肉吃,快快快!十盘羊肉先下去,我开开胃。” “……”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祖绵绵……”林予锦一脸欲言又止,“你还记得你自己也是羊兽来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放心 感谢在2020-09-30 22:26:56~2020-10-05 20:4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小尘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雲竹 3个;羊咩咩 2个;墨小尘、泰泰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獨留花下人 25瓶;我是个沙雕啊蹦哒在塔 20瓶;32028959、苦奈 10瓶;789 6瓶;(??˙o˙)?、bamenguanle、羽 5瓶;取名无能 2瓶;萌新驾到、猪猪侠、竹声雨丝mn、A呀!、22076482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等我回去, 一定要手撕了这臭女人。”这是苏念今天的第一百零一遍咒骂。 “我帮你递刀,到时候千万别反悔。”施洛凝在一旁搭腔。 “……”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况且她们现在欠给裘亓的可是救命之恩。 “好了,轮到你搬。”在峡谷的转角, 苏念把背上的麻袋卸下来,用力朝地上一丢。 “怎么轮得这么快。”施洛凝皱眉吐槽, 但最终还是拉起袖子蹲下来, 扯过麻袋。 许是她扯麻袋的力气太大,不小心扯开了系扣的绳子, 一只苍白泛青的手臂从口子处掉出来,她立刻慌里慌张地塞回去, 那样子堪比正在藏尸中的凶手。 “快点走吧。”苏念撩了一下头发,再晚下去,雪只会越下越大, “要我说你不如直接帮我把诅咒解了, 我们也省得背这一趟。” “我总得讲信用吧。”施洛凝苦笑。 随后她摇摇头, 把麻袋荡到背上,背着开走。 两人一路交替, 终于把麻袋背到了灵谷口。 “到了,我不能再往前走了,你快把她喊出来。”苏念停住脚步。 她望向灵谷路口的眼神有些惧怕,像是再迈出一步就会碰上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 施洛凝似乎知道她这样的原因, 没多问,掏出怀里一块随手捡的石子朝里一丢。 “诶!疼!”看门的小灵人痛呼一声,探出稚嫩的脸庞,“啷个又是你们哇?别白费力气了, 不可能成功的。” “少废话,把她喊出来。” “行吧行吧,等等哦。”那灵人回完话,就一溜烟窜没影了。 “她们这不算雇佣童/工吗?”苏念回头看施洛凝,摆弄起自己从裘亓那学的词。 “还真不算。” 灵人在灵谷内,身体力量,灵力,反应速度都会有很大的加成,这小孩看着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族幼崽,但实际上厉害的很。 再加上灵人在灵谷里不会增长样貌上的年龄,很有可能这小“童/工”看着小,实际上已经好几百岁了。 “这事不是你应该知道得比我清楚才对吗?” 苏念偏过头去有些脸红,她虽然是个灵人,但根本没有多少在灵谷里的记忆。 …… 小门卫一路跑进灵谷主城区,在那里有许多建筑和玩乐的地方,除了里面生活的人都是面色青紫的灵人,看上去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太大分别。 “快点下注。”一个五大三粗的男性灵人把手放到桌上,“我赌一只手臂。” 灵人在灵谷里的身体都是有灵气慢慢凝结而成,他们可以随意割舍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不会“死亡”,反之得到其他灵人的身体部分就可以化为灵气为自己所用,将身体凝结得更加结实。 这个下注的灵人,长年驻扎在赌场,凭借出色的赌技,搜刮了别人不少灵气,他的身体结实程度几乎已经要和石头一样了。 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小灵人。 她一看就是刚进灵谷没多久,身上只有一层稀薄的灵气覆盖,整个人看上去几乎是半透明的。 “好啊。”裘亓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十分主动地上了麻将桌,“要是我输了就把所有的灵气都给你。” 麻将这玩意刚在灵谷兴起没多久,是从外边人族传进来的,而要说人族那又是谁“发明”出这种玩法的,那可不就是她吗? 裘亓稳稳当当坐下,很快又上来两个人纷纷下了赌注,三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们三个这不是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姑娘吗……”有旁人看不下去,“快劝劝那个傻孩子。” “嗨,这麻将桌上的事,谁管得了啊。” 可随后发生的事情让她们大为震惊。 只见裘亓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手起牌落。 “自摸。” “碰。” “胡了。” 打到最后,裘亓眯眼一笑,慢悠悠将牌翻开,“游戏结束。” “你使诈!”男性灵人涨红了脸指着裘亓大声说。 “我使诈?”裘亓指指自己,“麻烦看看周围,那么多人围着都是摆设吗?我要是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使诈,还会混成这样?我早学前辈的样子,在这赌场里一天混出一副金刚不破的肉身来。” “你、你!你——”那人“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裘亓拿走了自己一条手臂。 就在裘亓美滋滋领着自己的战利品准备走的时候,在门口被小门卫堵住。 “嘿,就是你。”小个子抱着胳膊对她说,“那两个怪人又来找你了,快出去看看。” “这么快?”裘亓喜上眉梢。 原本以为这事至少要费上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不到七天就搞定了。 …… “怎么还不出来?”苏念踮着脚往里面看。 施洛凝倒是习惯,她不以为意地靠在墙边,低头翻看自己因为用力过多而裂开的指甲,一边用锉刀心疼地修善。 “来了来了。”小门卫的嗓门吼得老大远就能听见。 苏念和施洛凝未见其人先闻齐声,齐齐站直身子,朝灵谷正门口走去。 “快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苏念十分着急地对姗姗来迟的裘亓说。 再不快点,她现在这幅身子就要烂光了,而这荒山野岭的,她上哪儿找替换的身体去。 “知道了。”裘亓点点头,“你先把麻袋打开我看看。” “看吧,看清楚了吗?”苏念把麻袋解开,竖起里面的人。 裘亓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庞,目光一寸一寸地挪着不想错过它身上任何一个部位的检查。 “嗯,这手艺正不错。” 这麻袋里的“人”从上倒下都长得和她原本的样子一模一样,就是皮肤青紫,双眸暗淡无关,摆在那像个有点渗人的人偶娃娃。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换上这个新身体了! “好了,现在可以帮我解决事情了吧。”苏念说。 “当然。”裘亓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施洛凝,“来,轮到你的表演时刻了。” “……”此时的施洛凝悟过来了,她就是这场交易里牺牲最多的工具人。 爬山搬麻袋有她,到了目的地解什么破诅咒又有她,完事还讨不着一点报酬。 但她能怎么样,只能认了。 “抬手。”施洛凝掏出怀里的符纸,还有一把匕首。 苏念下意识缩着手,眼神警惕,“你干嘛?” “你说呢。” 说完她也没给苏念什么反应的时间,拉过她的手腕,干净利落的一刀下去就取了小半碗血。 裘亓现在的身子完全不能出去,只能和小门卫趴在一起看戏。 “你们几个在搞什么哦?”小门卫眨巴眨巴眼睛,“不过你家里人对你真好,我看那些其他灵人的家里人,连灵山范围都进不来,更别说这三天两头来看你了。” 她说的这话,让裘亓有一种自己好像不是死了而是在坐牢的错觉。 连忙呸了一声,裘亓说,“在找出去的路子。” “哦呦,你怕不是在做梦吧,我当了几千年守卫了,就见过那么几个能出去的,你……我看不行。” 裘亓现在这幅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难让人对她的话有信服感。 可她就是爱说,“爱信不信,等我出去了,你们到时候别哭。” “哭啥子?” “哭,以后就看不到那么精彩的麻将对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5 20:41:43~2020-10-07 19:3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炸炸)、洗衣机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奚屿屿不是小朋友 5瓶;吃枣药丸 2瓶;花语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因为裘亓的灵气太稀薄, 不能支撑她在门口待上太久,所以在确认施洛凝没问题之后,才回身进里面等候。 “怎么样, 难解吗?”苏念紧张地盯着施洛凝。 施洛凝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再抬头看看苏念, 这个动作保持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她迟疑地开口, “这不是什么诅咒。” 她原本以为可能会涉及到禁术方面, 还多做了一手准备现在看来都用不上。 “那是什么?”苏念捏紧拳头,“是比诅咒还要难的东西吗?我是不是救不回来了?” 施洛凝又摇摇头, “你先放松,只是障眼法罢了, 根本没有什么诅咒一说。” “不可能啊……” 她记得那种感觉,每次只要一靠近灵谷,眼前就会出现一道橙黄的屏障, 看得到摸得到, 稍稍碰一下就会立刻被灼烧似的疼, 她也曾经试过硬闯,但挣扎的时间越久, 她就越痛苦,到最后就会喘不过气地倒在地上像是死掉似的。 “幻术。”施洛凝一边解释,一边用取了指尖的血在符纸上画,“算是比较高级的幻术……” 她想了想, 没把后面半句说出来。 在她的认知里,能用得上这样的幻术,还能把一个千年的灵人骗得团团转的也只有一人了。 那个女人。 自从上次得知死的只是她的傀儡之后,施洛凝第一反应不是失望, 反过来,她一点也不意外。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杀死,她才会担心其中有诈。 “那你能解吗?”苏念问。 施洛凝抬起头,符纸已经备好,“当然能。” …… “带我去找个人。”裘亓好不容易拉住那小守卫说话。 “不找,我们守卫不能擅离职守。”小守卫双臂一抱,姿态看着还挺有架势。 裘亓知道这里灵谷的规矩,没把她的话太当回事,而是干脆地从怀里掏出来一只罐子,里面装着就是刚才她赢下的“手”。 “这灵气给你,能带了吗?” 小守卫嫌弃地皱起眉,“就这?就这?” “够了吗。”裘亓又拿出前些天赢的赌注。 “就这就这就这?” “再加一只。” “就这就这就这?” 这挑衅太过真实,裘亓一口牙差点咬碎,心急如焚加上这些天在灵谷积压的情绪爆发,她有那么瞬间失去了理智。 “赶紧tm的带老娘去!不然等外面那只灵人进来,我第一时间叫她撕烂你的嘴,你再‘就这’一句试试?” 这还是裘亓第一次这么冲动地威胁人,说完自己都觉得没底气,而且很快她自己就后悔了。 但那小守卫却被她的仗势吓住,表情瞬间变得瑟缩起来,“凶什么,人家知道了嘛!” “……”你还有脸撒娇? “我马上换班了你等等。”小守卫一边卸装备一边问,“话说,你要找谁啊?” “一只羊兽,应当也刚进来不久,不足半年。” “新人啊?”小守卫耸耸鼻子,“那我可能不太熟。” “她叫祖安安,长得很漂亮,麻烦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事成之后你要多少灵气我都可以给你。” “安安?”听见名字她有印象了,“你早说她名字嘛,安安我们当然认识了。” “刚才不是还说新人你不熟吗?” “嗨!你有所不知,安安和别的新人不一样。”小守卫拉起裘亓开始细说。 这灵谷地处偏僻,周边又气候寒冷,与大多数总族的生活环境都相差甚远,加上这里待得又是一群“死人”,心理压力加上环境因素,大部分人都有个失眠的毛病。 祖安安能这么短时间就让人人记住,就是因为她一手用得出神入化的催眠术,不知道治好了多少人的失眠症。 最关键是她帮人治病不求报酬,一个人不争不抢整天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过日子,所以分外惹人喜爱,就是平时不怎么爱出门,所以裘亓才没什么机会碰上。 “不过你找她干嘛,你可不许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来着。” 裘亓指指自己,“我能干什么?” 况且这后半句什么意思,她难道就不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了吗? 小守卫上下一瞧她的脸蛋和身姿,略有嫌弃地啧一声,“也是,就你这身板,连只狗都打不过。” 嘴贫几句,裘亓也已经被领到了地方,小守卫伸手一指,“诺,就在里面。” “谢谢。”裘亓按照事先说好的,把自己先前在赌场赚的那点东西都给她。 “客气,下次有这好事还找我。” 裘亓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说了一句,“不,不会有下次了。” 她要马上离开这里。 “是你?”不等裘亓先出声,听见开门声的安安转过头,看清她脸后惊讶出声,“我记得你,是你娶了我姐姐。” “不!我和你姐姐是清白的,顶多算房东和租客的关系。”裘亓连忙澄清,“我有夫人了,这一辈子也就只会有她一位。” “哦……”安安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有些欲言又止,“那……那我姐姐她……” “她吃得饱穿得暖,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很想你。”裘亓言简意赅,“你刚走那几天,她天天眼睛哭肿成核桃,这次我一说任务是要来灵谷,她二话不说就来了。” “那她现在在哪?”祖安安站起来。 “她进不了灵谷。”裘亓小声提醒,“不过我会尽量安排你们两个见面的。” 祖安安点点头,看着十分乖巧温顺。 “没事,只要只得姐姐过得好我就开心了。” 裘亓摇摇头,“但是你知道的,你姐姐的想法也和你一样,一天不替你报仇,她就不会真正开心起来。” “报仇……报仇……”祖安安低声念着,突然蹲下身双手抱住脑袋,“不不不不,不可以,太危险了,快逃,快带着我姐姐逃!逃得越远越好!” “安安?”裘亓也蹲下来,手掌贴在她背心处安抚,“你别激动,先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好吗?” “那个女人她会杀了你,杀了你们,一个都不会放过。”祖安安抬起头来,眼已经红了一圈,她肩膀颤抖着,眼底的恐惧是日积月累的后果,“如果我足够坚强,自己逃出来,就不会把姐姐拖到这趟浑水里了,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你先别着急哭。”裘亓轻声安慰,“我保证,只要有我在,你姐姐就不会出事。” 补充:只要有那群保镖在,就轮不到你姐出事。 “真的?”祖安安紧紧攥住她的手。 裘亓认真回视,慢慢点头。 身后突然想起一连串急匆匆的小步,路人的交谈声传入二人耳中。 “天啊!你们听说了吗!外头有大活人进来了!” “是啊是啊,这都几百年过去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又有活人进来,开眼喽开眼喽。” “这女人长得真好看,看她肩上也扛了东西,这是要复活自己夫君啊?” “真深情,可惜她估计也救不回自己心上人了,我在这待了这么久就没见过一个成功的。” “姑娘要不我帮帮你吧?”有个好心的阿婆上前,“你爱人是哪位,我替你寻。” “谢谢,不过我要找的不是爱人,是冤家。”施洛凝一边拖着麻袋一边咬牙说,“我上辈子欠她的才要来受这场罪。” 裘亓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就猜到来人是谁了,面带微笑地回身,“那可不是你欠我的么,毕竟我可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替你找到了你心心念念的‘家人’。” “安……安安?”施洛凝脚步停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直期待着有这么一天,可真正到来的时候,那份惊喜却顺江将她砸得头晕脑花,说不出话来。 祖安安咬住唇,却没憋住眼眶中的泪水,直接向她跑去,扑上去抱住,“姐姐,我好想你。” 施洛凝双手没了力气,想伸手去碰碰祖安安,却又怕这只是一场梦,她伸出手了,梦就散了。 “呜呜呜呜,太感人了,没想到她竟然是来找安安的。” “安安这孩子总算见到家里人了。” “是啊是啊……” 全场氛围温馨感人,好像下一秒老天爷就会十分恰到好处地给添上一场蒙蒙细雨,加重苦情剧的既视感。 只有裘亓在施洛凝松开双手的时候,面色一惊,一个漂亮敏捷的滑跪动作,刷一下窜过去接住了从她背上掉下来的麻袋。 “没坏吧。”她担心地解开麻袋口子,仔细检查里面的身体,“还好,脸没事就好。” 她还指望靠脸吃饭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8 19:36:23~2020-10-14 23:5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嘟嘟噜 5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与人依旧、陆知乔乔、东湾凉雨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十六 20瓶;零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要说以前还会怀疑一点施洛凝, 现在看见两人相拥而泣的样子,裘亓已经能百分百相信,施洛凝确实同她口中说的一样, 真心将安安当做家人对待。 “姐姐,你没出事真好。”安安这些天, 每天都会去灵谷口查看有没有新进来的灵人,她特别担心会看到施洛凝的脸, 因为她知道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施洛凝摇摇头, “是姐姐对不起你。” “不……” 二人对视,看见对方眼底的泪水, 皆是一阵心疼,再次伸手拥抱。 场面过于温馨, 以至于裘亓想打断两人让开始做正事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不容易等到她们情绪稳定下来,裘亓终于开口问出自己被打断两次的问题。 “安安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然她也不会突然对你下杀手。” 安安先是看向施洛凝, 随后点点头。 “她原本的脸有疤, 所以向人巫学会了易容术,有一次我半夜去送汤无意间撞到她用陌生的脸和别人说话, 就猜到……” “她在外面有其他身份对不对。”裘亓连忙追问,如果用伪装的身份混入人族甚至兽族,那绝对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那你还记得那脸什么样子吗?” 安安:“记得, 因为长得很好看。” “好,那你说,我画下来试试。” …… “圣女大人,我觉得裴羽卿不太正常。” 郁南空一手漫不经心撩着自己的头发, “哦?哪里不正常。” “兽神肉身被毁,就不可能有复活的机会,这事理应对裴羽卿的打击很大,可她现在却表达十分镇定和冷静。” “冷静?”郁南空将这两个字细细品味,“不,她本就不是会在外人面前情绪失控的人,就是这个样子,放在她身上来说才算正常。” 郁南空这一趟去,明面上是替人族送去悼念,实际上其实是去试探裘亓是否真的死亡。 但从看到的信息来说,暂时没有可以质疑的点,毕竟一个人演戏容易,一群人都不露破绽太难。 看那几个饿得和皮包骨似的妃子,就知道这些天的日子肯定过得不好受。 “对了,不是说那狐兽也去了灵山,怎么没看见。” “许是路途漫漫,不小心……迷了路吧。” “看来传闻说的没错,那狐兽不受待见,她人没回来,那群人一句话都没提。” 郁南空眼神暗下,“传令下去,搜寻灵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钴铑山,正午 大殿王座上的精灵王表情肉眼可见的焦躁,身边倒水的人都秉着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撞上枪口。 “裴炎,你姐姐那有信了吗?” 裴炎跪在下方,垂着头,“没有,姐姐她还在为魔头守灵。” “她这是成心和我作对!”精灵王狠狠拍了一下膝盖,但或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父王息怒,身子要紧。” 上一次的灵山之行,精灵王心急损耗过多,现在每天晚上还要靠泡钴铑圣水才能安眠。 “人族那小崽子一直对我们钴铑山虎视眈眈,这个关头,你姐姐还和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块,你让我怎么不生气!”说着他嗓音又抬起来,伸出手指指着裴炎,“还有你,要是你能让我省点心,我用得着那么辛苦吗,废物!” 裴炎张张嘴,默默垂下了头。 “行了你下去,在这里跪着刺我的眼,还不如多练习几个灵术。” “是,父王。” 裴炎站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捏成青紫的拳头,他阴沉着脸走出门,迎面突然撞来一只乌鸦,被他眼疾手快地掐住翅膀逮住了。 乌鸦粗哑地叫了两声,伸出爪子踩在他的胳膊上,拼命想要挣脱。 裴炎眼尖地看见它爪子上的竹筒,眉头一皱,解下来,拆开立马的字条来看。 ‘崇拜强者,不如成为强者,取而代之,一劳永逸’ 字条没有署名。 像是被人戳中痛点,裴炎紧张起来,冲着周围喊了几声,“谁?是谁?出来,别装神弄鬼!” 可惜,回复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 早晨,院子里的安静被祖绵绵的大嗓门,“来信拉!来信拉!” 严晚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一下捂住她的嘴。 “唔唔唔!呼……吸不——” 严晚赶在这里变成命案现场前松开了手,并且出声提醒,“小声点,隔墙有耳。” “抱歉,太兴奋了。” 这是灵山那头一次寄信回来,还提到了安安,祖绵绵会兴奋过头也属于正常。 众人聚集起来,祖绵绵很自觉地把信递给裴羽卿。 裴羽卿垂着眼认真读,看到那熟悉的狗爬字第一眼,唇边便不自觉溢出一声轻笑。 ‘写给亲爱的夫人,我是你甜甜的宝贝亓亓……’ 看到这耍宝的语气,就能知道裘亓在灵谷过得不算太差,裴羽卿心中悬挂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 这封信写得不算太长,简短的问候之后,就听到了安安,以及她所说的关于魔神的信息。 ‘以上,计划我想好之后会再给夫人寄信,希望夫人天天开心日日梦我!’ “这还带了一张画。”祖绵绵说。 裴羽卿抽出信纸背后的画,将它展开在众人面前。 “不……不会吧?” “是不是画错了?” “不小心把春宫图原稿放进来了吧这是。” 比起其他人惊讶的反应,裴羽卿倒是显得淡定,仿佛她早就猜到了那女人的真面目。 “暂时不要表露太多,我们这边有一点风吹草动,对面就会知道。” “好。”虽然大家心中都有很多问号,但还是都忍住了。 “没什么事就散了吧。”裴羽卿说完刚想起身,缺见蓝棠犹犹豫豫地挪到她身边。 “怎么了,有话就说。” “主人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但是一直不敢说……”好不容易今天裴羽卿看着心情好一点,她才有胆子提一嘴。 “说。”裴羽卿看向她。 “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太激动,不要太难过——” “快点说。”裴羽卿打断蓝棠的磨磨唧唧、 “就是……”蓝棠放轻了声音凑到她耳边,“你父王他,死了。” 说完她将一直藏在袖中的信条递出,裴羽卿本人从来不看这些钴铑山传来的消息,所以即便事情已经闹得那么大,她还浑然不知。 “再说一遍。” “精灵王,死了,现在是裴炎在暂代他的位置。” 第66章 “所以说, 又是一起集体失踪案。”小皇帝靠在椅背上抬手打了个懒懒的哈欠,“几个了?” 做汇报的大臣低着头,“回皇上, 短短二十日失踪的灵者已经多达数百人,其中灵者学院的学员为多, 但灵术高深的长老也不少,对方怕是来头不小。” 小皇帝啧了一声, “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到吗?” “现场有魔族气息遗留, 估计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朕就知道,又是这群人!”小皇帝气得不行, 想想转头看向坐在右下方的郁南空,“这群废物什么都查不到, 圣女可有什么高见。” 郁南空侧过头,“我觉得首先要调查对方的目的,如此多的灵者失踪, 如果有心人想要将他们身上的力量聚集起来为一人所用, 那人便很有可能成为人族最大的敌人。” “圣女说的是, 那我们再商量商量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做吧……” 会议进行了两个时辰之久,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外头撞进来一缩着身子的侍女, 悄悄走到郁南空身后的队列,跟着她的出门,拐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队伍才停下。 侍女看见郁南空抬起的手, 连忙小碎步凑过去,“大人,探到消息了,施洛凝没死。” “没死?”郁南空皱起眉, 面色不太好看,她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问道,“那裘亓的消息呢。” “她应该在灵谷里吧,肉身被毁也不可能复活啊。” 郁南空侧目看她,眼神吧尽量,“我不要什么应该的说法,去给我把事情查清楚再回来汇报。” “大人息怒!”侍女被吓得一哆嗦,立刻跪地下来,“奴婢还探到一些小道消息,或许与她有些关联。” “说。” “您上次让我盯得那个人族,她突然在学院里请了长假,我跟踪之后发现她似乎是要偷偷去往灵山,只是目的是什么,暂时猜不到,现在想起来……”她欲言又止,却留下充足的遐想空间。 当初入学测试,童希和裘亓为了张通行牌闹得很不愉快,大家都以为她们之间都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但她们暗地里跟踪过的却知道,两人其实感情不错经常私下有说有笑的。 所以这个时候,童希的举动就很令人怀疑,况且听起来她似乎是要一个人出发。 “大人,她身体里可是有那颗——”童希落单就是她们的机会来了。 “闭嘴。”郁南空打断她的话,“还轮不到你提醒我该怎么做事。” …… 兽人族不可无主过久,很快便召开了新一届的兽神选举大会。 比赛没有过多规则,签生死状随后便可上台开打,也因为这个规定,海选过后的擂台现场,可谓是一片狼藉血腥,满地的污血和横倒的尸体。 最后还是裴羽卿在严晚边上提了一嘴,才“及时止损”。 她只往那台上一站,沉声说了句,“觉得打得过我的上来。” 底下立刻变作安静一片,偶尔几个壮着胆子被推上来的,过了几招之后发现没用胜算,也很快投降,总算是没再闹出人命。 这之后严晚的暂代职位变成了正式,走到哪儿也都要被人称一声“大人”,不过她看起来心态变化似乎并不大。 对于她来说现在和以前的分别,就是以前只要管一个院子的琐碎,现在变成要管一个族群的家长里短罢了。 “还在想你父亲的事情?”严晚看向沉默的裴羽卿。 自上次精灵王的死讯传来后,她明显变得寡言许多,总是望着窗外发呆,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要是放在之前或许会有个人扯住她的袖子撒着娇把人哄走,可现在那人不在,她们谁也劝不动裴羽卿。 “之前想,现在不想了。”还有很多更现实的问题,等着她去想去解决。 严晚想起她拜托自己去跟踪的人,“你怀疑你父亲的死是魔族有关?” “是确定。”裴羽卿淡定得有些可怕。 兽元珠下落不明,让那女人的计划落空,而现在又偏偏在精灵王死后,人族开始出现大量灵者失踪的事件,想想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拿了精灵王的灵力用去作乱。 从路仁那买到的消息看,人族已经百分百确定此时和魔族有关,只是忌惮魔族的未知力量,还在商议对策。 “那现在你是想……” 裴羽卿没接话,反对她说,“你知道在我们精灵族的祭奠仪式吗?” “在事主离世后的第四十九日,聚集她生前最亲近的人到她离开的地方做祷告仪式。”严晚也算见多识广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裴羽卿为什么现在突然提起这个。 “裘亓‘死’多久了。” 听完这话,严晚反应过来,“我现在去准备。” “等等。”裴羽卿拦住她,叮嘱道,“记得把消息快些放出去,自然些。” “好。” …… 很快,裴羽卿一行人便穿上丧服,抬起红木棺材出发去往灵山。 她们不约而同穿上了裘亓之前一时兴起做的羊毛外套,一个个被裹着像雪团似的,披着灵山常年飘落的鹅毛大雪,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行进。 棺材似乎很重,身为人族的萧楚儿抬不了太久就得换下来喘口气。 “这人真的是死了也不给我留清静。”萧楚儿捶捶腰小声抱怨。 “快走吧,不然天黑前赶不到了。” “哦,知道了。” 一声令下,大家又开始默不作声地继续走,似乎全然未觉身后正有人在跟踪。 一行脚印过去,很快就被新的盖上,再没过多久又全数被雪埋住。 “大人,您确定裘亓没死吗?” 郁南空披着一件狐裘,脸半埋在毛领里露出的眼精明深邃,“既然人都已经粉身碎骨了,又何必费那么大力气把棺材搬来?” “您的意思是?” “要从灵谷把人复活,最不可缺少的是什么。” “我懂了。”所有人的视线挪到那棺材上,“您是怀疑裘亓的尸首还在,她们正打算把她复活?如果是真的,这障眼法使得可真是妙啊。” “不论是真是假,裘亓不能活。” “是,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5 23:44:12~2020-10-19 22:5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姬崽 10瓶;小陆Y 6瓶;花语、769 3瓶;emm、小白白白、猪猪侠、46946391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END 郁南空带的人不多, 只挑了几个精英,行事很低调。 她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裘亓的命这么大, 三番两次破坏她的计划,而且她有预感, 对方可能已经对她的身份有所知晓,毕竟, 安安也在灵谷。 那头, 灵谷的气氛却十分欢腾,所有人闹成一片。 “居然真的成功了?” “这小姑娘有本事啊!” “活了活了!真的活了!” 洗炼池边上不断有人挤进去看, 只见一沐浴着金光的女孩踩着还在冒泡的岩浆一步步镇定地走出。 裘亓面上出奇的平静,重生的仪式与她的感受就好像穿越那一次差不多, 整个人被闷在水底无法呼吸,等到终于喘过气的时候,眼前已经变了一副景色。 不得不夸一声云清辞的手艺, 这人偶做的无比逼真, 皮肤光泽有弹性, 看着竟比从前那副纵X过度的身体还要健康百倍,让她她举手抬足之时都感觉轻松不少。 “给。”施洛凝将手里早准备好的衣服递过去, 裘亓立刻披上,轻声说了声谢谢。 “走吧,闷了这么多天,该出去见见太阳了。”裘亓抬眼, 望向门口方向。 这一天终于来了。 身后的苏念和施洛凝点点头,变了副表情紧跟上她的步子。 郁南空猜得没错,安安确实把她的身份告诉了裘亓,不过在此之前, 裘亓其实早有预感。 剧本里,这种眯眯眼还贼爱笑的百分之九十就是**oss,所以从第一眼见到这人,裘亓心里就对她有了“偏见”。 …… 半山腰 今天的风尤其的大,抬着棺材走在最前列的殷慈被吹得有些抬不起头。 “休息一下。”裴羽卿看了看天,和她们说。 众人像是松了口气,稳稳当当地将棺材放下,原地休息。 “靠,累死了,这根本不是人能干得事。”萧楚儿狼狈地锤着肩膀,“早知道不跟来受罪。” 祖绵绵冲她摇摇头,“傻姑娘,裴姐姐发话,你有的选吗。” “该抱怨的是我才对好吗。”童希翻了个白眼,“好好的学不上来这找罪受。” “少说话保留体力,还有三分之一的路要走。”裴羽卿转头打断她们的话。 “哦……” 萧楚儿乖乖安静下来,拿出腰间的水正准备仰头喝上一口,此时却突然狂风大起。 地上的雪和沙被卷起迅速朦胧了众人的视线。 裴羽卿眯起眼,缓缓脱掉手套,带上防备的姿态。 这熟悉的前奏,是某人的行事风格。 果不其然,她心中刚念到那人的名字,就见一团黑影从远处拉近,直直穿过雾气,冲向她身侧的棺材。 裴羽卿脚尖点地,原地起跳,右手抬起的瞬间一道冰墙随之筑起,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她用火灵术将全身裹住,硬生生转破了厚厚的冰墙,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砸向棺材。 裴羽卿立刻转身,竟直接单手拽过沉重的木棺,将它扯离开来,问候的话语缓缓脱口,“真巧,还能在这里看见圣女您。” 郁南空既然敢亲自出手,就不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她连面纱都没带,目光直直对上裴羽卿的,“巧啊,裴夫人。” “不知圣女大人有何贵干,招呼竟打得如此鲁莽,差点撞坏了我妻子的棺材。” 郁南空轻笑,“棺材?” “谁人不知裘亓裘大人她死无全尸,连块巴掌大的肉都没留下,又怎劳裴夫人如此兴师动众地举棺进灵谷。” 她把话说的很明白,敌意也清清楚楚写在眼底,反正这是灵山,就算出了些什么“意外”也没人知道,她又是人族德高望重的圣女,到时候回去随便编些说辞就能蒙住世人的眼睛。 真相,是永远不会走出这座山的。 “这是我对亡妻的念想,圣女大人未免太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郁南空嗤笑,往日温柔体贴的面具全部摘下,目光也有了戾气,“抱歉裴夫人,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郁南空说完就再起攻势直朝棺材而去,裴羽卿越是这样打太极,她心里就越笃定自己的猜测。 棺材里就是裘亓的尸体,她们一群人是来灵谷复活她的,但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她的千年大计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进了灵谷见过安安的裘亓必定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这个秘密必须和她的尸首一起,长埋雪底。 哪知裴羽卿这次只是虚晃几下,就让她夺去了棺材,郁南空虽然也有怀疑,但还是心中的着急占了上风,她迫不及待打开棺材,待看清立马的东西后,下一秒瞳孔便募地缩小成针状。 “轰——”地一声巨响,随着棺材开启,郁南空见到的不是她以为的什么尸体,而是满满一箱炸/药。 这些炸/药就是萧楚儿之前起早贪黑的产物,虽然由于时间关系做工粗糙了些,但这么近距离接触而且量如此大,郁南空再神通广大也很难全身而退。 裴羽卿微仰下巴,看着她被炸飞的身影冲向高空再呈抛物线落下,心里竟然也有一丝痛快。 要是那人在,此时肯定要嘴欠地嘲上两句。 可惜…… “啧啧啧,这小身板还不够我炸的,浪费了浪费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句心中的“可惜”还没念完的裴羽卿惊讶地回过头去,竟真的看到一抹细长的身影穿过厚厚的烟雾朝自己走来。 “夫人!”距离近一些之后,裘亓开始小跑起来,她脸上是裴羽卿熟悉的灿烂笑容,闪着光的眼睛依旧专注得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裴羽卿整个人有片刻的失神,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即便心里有准备,但真的重新见到的时候,心中陌生的兴奋感还是不讲道理地蔓延了全身,无法控制,难以压抑。 所以在裘亓抱上来的时候,裴羽卿没忍住,加大了力气回搂过去,用力到裘亓觉得自己腰都快被勒断无法呼吸。 不过她能懂裴羽卿此时的想,忍住没出声,拿下圈在她脖子上的手移到后背上轻轻拍打。 “是我夫人,我好想你啊。” 软软的打着安抚的声调传入耳内,裴羽卿没忍住鼻腔泛酸,开口时候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是从未有过的失态,“我也是。” 好想你。 “啧。”萧楚儿撇着嘴,“我们就干站着,还是意思意思鼓个掌?” “那还是干站着吧。”祖绵绵缩缩脖子,“我还要命。” 只可惜这温馨的一幕没能维持多久,烟雾渐渐散去,她们也看清楚远处原本趴在地上的郁南空正在慢慢爬起来。 只是她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一边走那耷拉在身侧的四肢还蠕动起来,不够一会儿就全部长回了原来的位置。 裘亓松了手,转身面对她来的方向。 “圣女别来无恙啊。”裘亓咧着笑,眼底神色却沉下来,“或者说我应该喊你另外一个称呼,魔神大人?” “哈哈哈哈……”郁南空突然低笑起来,头垂着,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这么多□□也没炸死你,看来这些天在人族吸的那些灵气把你喂得很饱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杀了你!” 真实身份被揭穿,郁南空也没了顾忌,她大吼一声,身上的衣服被肌肉撑开,整个人猛地蹿高几尺,眼球突出变作赫人的红色,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是上任圣女云清辞留下的。 她,或者说它,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黑雾,被那双红色眼珠盯住的感觉,仿佛变作猎物,由心底升起一种恐惧感。 “艹,现在是要换奥特曼打怪兽的剧本了吗?”没有人和她说过魔神的真身这么丑啊! 裘亓说完,转头对童希招招手,“去吧,皮卡丘!” “丘你个鬼啊!”童希铁青着脸。 她业务再熟练,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是第一次对付,说心里不虚是不可能的。 “我打掩护,你找时机。”裴羽卿说。 来之前,两人已经商量过无数方案,裴羽卿近战能力略逊一筹,但远程攻击和防护却是无人能及的,所以只要她在后方为童希挡去不必要的麻烦,就能最大程度帮助她完成最后一击。 “行,别掉链子啊,老铁。” 进入战斗的童希眼神迅速有了变化,随后便像一头迅猛的猎豹冲了出去。 打斗裘亓不擅长,但看戏她在行。 其实看到一旁的严晚她们都一副淡定不打算插手的模样,就知道这场战斗她们的胜算很大。 原本郁南空就被□□伤到,单打裴羽卿就已经有些吃力,现在还加上一个已经融合大半兽元珠力量的童希,就算她吸收了大票灵者的灵力,也双拳难敌四手。 “结束了。” 在郁南空又一次防守失败后,严晚沉声发话。 所有人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齐齐抬头去看,脚下踩着一块冰砖的童希正高高跃起,她手中举起的匕首指指对准郁南空的眉心——魔族唯一的弱点。 “嘶——”最后关头,裘亓还是没忍住闭上了眼,免得直面目击血腥场面,回去得做噩梦。 等到她再睁眼的时候,穿着白衣的裴羽卿已经落在身前,她气息有些乱,但身上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一点血污都没沾。 “大人。”她露出近期以来头一个真心的笑,又轻又柔,随后抬起手蹭了蹭裘亓的脸,“结束了。” 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回家了。 …… “喂。”那头的童希像是有新发现,她用脚将郁南空翻了个面,蹲下来捡起那落在地上的玉佩,“这不是魔族的东西吧。” 玉佩通透火红,摸在手上像是要着火一样的烧,花纹也很精细,魔族人向来不对玉石宝物之类的东西感兴趣,没道理收着这玩意。 “主……主人。”蓝棠一眼认出那东西是谁的,迟疑地看向裴羽卿。 果然,裴羽卿一看见那块玉佩脸色就立刻冷下来,“这当然不是魔族的东西。” 火灵石,产地钴铑山,全族上下估计也只找得出这么一块极品的货色。 上一次看见的时候,还待在她那养弟的腰间。 她早就对父亲的死抱有怀疑,只是想不到线索和证据来的如此突然。 …… 十天后,精灵族举行换届仪式。 这个仪式主要是为了选出下一任正式的精灵王,候选人一个是上届精灵王的亲生女儿裴羽卿,一个是他的养子裴炎,其中做决定和投票的就是之前十任退休的精灵王后裔所组成的元老会,象征着绝对的公平和公正。 “我这位姐姐,平日里不见人影心向着其他两族也就算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迟到。”裴炎自从开始暂代精灵王的职务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 说话直白了不说,行事作风也开始不择手段起来。 这些日子里,那些暗地里反对他的人,全部被他使手段报复过,轻则散财,重则被逐出族群。 他也笃定了裴羽卿对精灵王的位置不感兴趣,所以才答应了元老会走这一趟程序。 今日一过,往后都是他的好日子,想想就觉得兴奋,用养子的身份作低伏小那么多年,他终于熬出头了! 只可惜,一道清冽嗓音的出现,即刻打断他的美好幻想。 “抱歉,久等。” 所有人起身朝门外看去,他们以为肯定不会出现的裴羽卿,此时正站在门口,她脸上表情淡淡,看上去消瘦不少,却不显颓废反倒十分精神,整个人带着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来了就好,快坐吧。”说话的是元老会资历最老的一位,他穿着绿袍,白色的胡子长长挂到胸口,眼神是一般年长之人没有的锐利。 裴羽卿很给他面子,点点头,优雅落座。 裴炎接受来自她的目光洗礼,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开始吧。”绿袍长老发话。 所有人回过神,开始就谁更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事情开始讨论。 “二公主她长期留宿在外,怕是早就被外面的风气感染,对族人生分起来了吧。” “还记得精灵王死前对二公主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她如今头上挂着一个前兽神妻子的名号再来做我们精灵族的首领,怕是有些……伤风败俗。” “而且当初二公主是自愿离开精灵族,按理说,和我们早就没了关系。” “……” 说话的人里不少都是被裴炎打点过的,多少向着他一些。 裴羽卿静静听着,等到全部结束了才微微一笑,礼貌性询问,“现在我可以开口说话了吗。” “二公主请。”绿袍长老看向她。 裴羽卿自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他清楚这孩子的心性,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她早就是内定的下一任精灵王了,可惜…… “羽卿自认为不是一个合格的‘二公主’,但这不代表我会眼睁睁看着族人们被奸人所蒙骗。” “你什么意思?”裴炎有些紧张。 “我什么意思?”裴羽卿偏头看他,“换届大典将近,所以父亲才迫不及待想唤我回族,为族人做贡献,可偏偏在这个关头他出了事情,而出事的时候听说他身边只有一人陪着……” “二姐说话可要讲证据,你消失那么多年,不能现在想回来继承一个王位就对我泼脏水,我虽然尊敬你,但也绝对不会受这种不明不白的指责。” “你要证据是吗?”裴羽卿也不多废话,“我记得你有块上好的火灵石,天天带在身上,今天怎么不见它。” 经过裴羽卿这么一提醒,很快其他人也注意到裴炎腰间的玉佩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石。 再想想,他似乎好久都没带着那块火灵石出现了。 而裴炎本人似乎也有所隐瞒,一被裴羽卿指出就立刻表情不自然起来。 “恰好,我前些天在别处捡到了一块。”裴羽卿将那块石头举起来,“大家看是不是裴炎的那块?” “是啊,一模一样,我记得那上面的花纹。” “背面还刻了名字的吧,不可能错。” “二公主怎么会捡到这个玉佩,她不是一直没来过钴铑山吗?” “问得好。”裴羽卿一笑,“大家难道不好奇我是在哪里捡到的这块玉佩,又是在谁身上捡到的吗?” “二姐!”裴炎站起来想要打断裴羽卿的话,可她却不紧不慢继续说下去。 “郁南空,大家应该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吧,那日我和她打斗途中,从她身上掉落的。” “这是误会肯定是误会,我不认识什么郁南空啊。”裴炎狡辩。 “之后我又从她手下那得到了一些还有一些没来得及销毁的信件。”裴羽卿朝后面使了个眼色,蓝棠立刻上前,把东西都递给绿袍长老。 他低头,表情严肃一一翻看。 原本他也对裴羽卿的话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看手里的信都是精灵族特质的信纸,那字也是他熟悉的裴炎的亲笔字迹,不可能出错。 可这信里交谈的竟然是…… “岂有此理!来人!”他面色可怖,脖子上的青筋都气出来,“给我把这个传统魔族刺杀精灵王的叛徒抓起来,立刻处以极刑!” “不不不!”裴炎脸上神采瞬间消失,整个人都慌乱起来,“长老听我解释啊,父王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杀他,肯定还是二姐为了王位故意诬陷我……” “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绿袍长老将信纸传给其他人看,“立刻把他给我拖出去,我一眼都不想多看。” 很快有人上来,不顾裴炎的反抗,架起他拖出去。 裴羽卿听那吵杂的声音逐渐远处,才长吐一口气,端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烦请长老们重新选出合适的人选,羽卿自知给族人蒙羞就不厚着脸皮留下了。”一杯茶落腹,裴羽卿站起来。 “等等。”绿袍长老喊住她,“你父王有话留给你,带我转交,你看完之后再作决定。” 裴羽卿走过去,接过信条,冰凉的手指缓缓将它打开。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可能是写给她的,也可能是写给她已经死去的姐姐,但不管怎么说,裴羽卿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现在你还要赌气离开吗?”绿袍长老叹了口气,“其实你父王这些年也一直在后悔,只是不肯说软话,你们父女俩一个比一个倔。” “望他,安息。” 见裴羽卿还不松口,他再接再厉,“你难道就忍心抛弃族人,抛弃原本属于你的位置?” 裴羽卿这才抬起头,自嘲一笑,“其实刚才各位说的不错,我离开钴铑山这么久,早就不适合坐这个位置了。” “转头看看。” 裴羽卿一愣,顺着他的话回头,只见身后的长老们一个个单膝跪下,低头将右手放在胸口,齐声说道:“望二公主担起振兴族群大任。” “这……” “留下吧,傻孩子。”绿袍长老拍拍她的肩,“不耽误你喜欢她。” “长老,你什么都知道。”裴羽卿淡笑。 …… “喂,你既然都回来了,怎么不公开表明身份做回你的兽神?”苏念嘴里咬着糖,坐在一边看裘亓低头在纸上画画。 裘亓一笔一划用得很认真仔细,但抽出空和她聊天的空隙还是有的。 “我现在不做兽神也很幸福啊,夫人是精灵王,干妈是兽神,老铁没准就能当上下任圣女。” 郁南空的事最后被小皇帝掩饰成意外失足,人族的百姓都被蒙在鼓里,不过圣女这个位置空隙还是要补上的,所以很快就会举行选举大会。 到时候会从各大灵者学院挑选天资好的苗子来进行文武双试,裘亓始终认为,拿了原身兽元珠变相开了金手指的童希会是最有可能当选的。 “那你呢。” “我?”裘亓嘿嘿一笑,指指手下的画,“我做点小本生意,日子就够滋润了。” 苏念笑容一顿:好一个小本生意。 裘亓那些新鲜玩意赚的钱,光路仁一天的抽成就能养活她大半辈子了,也好意思说只是小本生意。 两人正讨论着,裘亓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这感觉她太熟悉了! “夫人,你来啦。”她赶紧转头,献上讨好的笑容,“今天回来的好早!” 裴羽卿垂眼看她,皱眉抬手替她擦了擦脸颊上沾到的墨水,“你到底是用手画画,还是用脸画画?” “不小心嘛。”裘亓举起自己的画,“你看看,这新姿势怎么样,是不是能大卖的料。” 苏念嗤了声,“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裴羽卿嗓子有些哑,“天快黑了,跟我回房。” “啊?”裘亓抱怨道,“好早,不回去。” “有事找你,乖,跟我回去。” “什么事?”裘亓睁圆眼看着她问。 裴羽卿眸色暗了暗,先是给苏念使了个眼色,后者知会立刻原地消失,随后她才转头看向裘亓。 “当然是试试你的‘小本生意’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使。”裴羽卿一字一句说。 这人消失太多天,这些日子她为了精灵族的事又忙的脚不沾地,晚上能抱在一起睡几个时辰就不错了,连讨个吻都匆匆忙忙的。 趁着好不容易闲下来一些,她要一点点把这些天的想念补回来。 裘亓听懂她话里的暗示,后怕地捂住自个儿脆弱的腰子,“夫人,我今天不是太方便,不如……” “进来。”裴羽卿眼神不变,但态度十分明了。 “呜……”裘亓皱起脸,“知道了。” …… 今晚,又是一个奇妙月黑风高夜。 “咔嚓……咔嚓……咔嚓……”不一会儿,裘亓寝宫的墙角堆了不少瓜子壳。 新来的苏念头一次做这种事情,有点不习惯,“我还是回去吧。” “别啊。”萧楚儿坏笑着把人摁住,“听两声再走,” 美好的夜晚,从听墙角开始。 “还是不了吧。” “可有意思了,信我没错。”祖绵绵也伸手拉她,“这臭东西难得被教训,听几声,解气。” “……” 屋内,裘亓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着。 “夫人,不……” “是大人欠我的。” “夫人好凶,你都不疼我了。”裘亓半遮住脸,觉得自己哭成狗的样子实在太丢人了。 “当然疼。”裴羽卿拉开她的手臂,轻轻在那颤抖的睫毛上印下一吻,“别哭。” 我会好好疼你一辈子,我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