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续姻缘(作者:九紫) 第一章 灵山奇遇  金秋十月,旅游胜地灵山在清脆的鸟鸣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轻轻揭开灵山面上轻柔洁白的神秘面纱。满山的青翠已染上了点点秋意,沾着晨露的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诱人的光芒,树林深处时而传来悠扬的钟鼓声,林中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温柔妩媚又不失清新的灵山以她秀丽的姿容和独特的文化底蕴吸引着四方来客。依山而上,一座座寺庙、道观似随意却又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在这里,佛道两家文化共存并得到了很好的融汇和传承。 正值十一长假,曲折的石板路上游人络绎不绝,其中有不少是专程来烧香拜佛的,据说灵山上的寺庙道观比别处的要灵验得多。 太阳越升越高,在石板路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一身米色休闲装的古晓云轻松地在石板路上走着,背上一个小巧的背包,乌黑的直发随意的在脑后扎个马尾。 为了逃避父母安排的一大堆相亲,一向不喜欢出远门的晓云第一次主动邀请两个好友出来游玩。 “你俩快点儿!” 晓云回头看着落后一大截已经微微喘气的两个好朋友,轻轻摇摇头。这两人自从结婚后就几乎没再锻炼过了。 “你着什么急呢,又不是赛跑,走那么快干嘛?”小雪喘着气说,表示出自己的不满。 “听说前面就是月老庙了,你说她着什么急?” 欣欣说着停下脚步,看了晓云一眼,然后与小雪对视一笑。 “那咱们是得快点,也去求月老早点赐给咱们晓云一位白马王子。”小雪满脸的认真。 晓云无奈的白了两人一眼:就算自己是‘老大难’,不过还不至于要求神拜佛的赶着把自己嫁出去吧? 其实所有认识晓云的人包括晓云自己在内都不明白,身材娇好、容貌秀丽的古晓云居然快30岁了还没交过一个男朋友。晓云自认自己不挑剔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菜---虽然都只是些家常菜,毕竟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可她就是一直无人问津。 小雪和欣欣赶了上来。 三人顺着石板路继续向上,走了约百米左右转过一个弯,便看到了月老庙。红墙青瓦的月老庙在青翠林木间尤其显眼。晓云几乎是被两个好友拖着进了月老庙。 庙中香火旺盛,院中摆了两排插满蜡烛的架子,正对大殿处一个大大的香炉,炉里烟雾缭绕插满了燃得正旺的香;院子一边一棵老榕树上挂满了系着红布条的许愿牌,通往正殿的石梯两旁大大的同心锁上挂满了善男信女们留下的美好愿望。 来到正殿,欣欣和小雪拉着晓云就要跪拜下去。 “你们慢慢拜吧!” 晓云淡淡的说着走开了,一副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样子。 小雪和欣欣深知晓云的脾气,也不去管在殿中散逛的晓云。两人虔诚的拜了下去,为晓云许愿求签。 晓云逛了一圈后,见两人还在认真的听解签的道士讲签,于是准备到庙外去等二人。 “轰隆隆······” 随着天空中传来一阵阵闷响,滚滚乌云遮住了刚才的碧空万里,随即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的落了下来。香客们一边嘀咕着这雨下得奇怪,一边涌进大殿中避雨。不喜欢热闹的晓云见大殿一侧有道半掩着的木门,便走了进去。 走过一段青砖砌的几米长的走廊,穿过一个拱门,晓云来到一个只有几间平房的小院,似乎是庙里人员住的地方和厨房。 小院中只有一口井和几盆盆栽植物,地面打扫的很干净。晓云靠在砖砌的墙柱上,静静地看着雨滴落在地面溅起朵朵晶莹的雨花。陶盆中栽种的不知名的植物经过雨水的洗涤,叶片如翡翠般碧绿可爱,一阵风吹过,带着院外树上一片翩翩起舞的金黄树叶飘落院中。 看着飘落的树叶,晓云的思绪也慢慢飘远······ 其实晓云更喜欢一个人的生活,无拘无束,悠闲自在,有没有男人对她来说无所谓,或许没有会更好,只是自己的父母······。 一想到自己的父母,晓云不由得轻轻皱起眉头,自己真的有点怕面对他们,想到每次回去时父母满怀期望看向自己身后的眼神,晓云真的很想逃避。 “姑娘!” 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晓云回过头,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个鹤发童颜,打扮奇特的老人:老人身着电视剧里才见过的古装,须发皆白但精神抖擞。 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晓云轻轻扬眉看着老人。她刚才在想心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入神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不过她更好奇这个奇怪的老人唤自己会有什么事? “姑娘,借一步说话。”老人看着晓云,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老人家,有什么事吗?”晓云转过身看着老人。 ******* 听着面前自称为月老的老人不可思议的言语,晓云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再次瞟了一眼老人,望向了旁边。 哼,月老! 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子呀! “我知道这事听起来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我确实是月老,事非得已才现身。”老人见晓云不信,再次解释着。 “样子倒是装得挺像的,和前面那个泥做的有七八分像。”晓云指的是大殿里供着的神像。 不想多和这个奇怪的老人纠缠,晓云准备离开。 “姑娘请等一等。”老人拦住晓云。 “你要干什么?”晓云生气的看着老人,防备着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姑娘不必害怕,请你等一等,你自会相信老身的话。”月老慢条斯理的说。 “月娥。” 老人的声音刚落,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古装少女突然出现在晓云面前。 “月老爷爷,······”少女小声的叫了声老人,抬头怯怯的看了眼老人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晓云呆呆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一时反应不过来。 大变活人? ···难道自己大白天的见鬼了? 或者真的让自己好运的遇到了神仙? 不可能吧? 晓云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确认一切不是幻觉。晓云没有尖叫,那不是她的风格,只是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月娥,你给这位姑娘解释一下。” 正当晓云不知该如何反应时,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月娥小声的应着,然后转过身面向晓云。 “姑娘,我叫月娥,是月老跟前的一个小红娘,两年前因一时贪玩,不慎弄断了姑娘的姻缘线,直到今日才发现······” 月娥说着声音愈来愈小,美丽的双眼漫上一层水雾。 看着眼前这位粉雕玉琢的“小仙女”泫然欲泣的样子,晓云有些不忍。不就是根红线嘛,电视里听说过,貌似断了就嫁不出去那意思吧。 “断了就接上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不是神仙吗,难不成这点事就把你们逼下凡来了?” 晓云耸耸肩,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以为意。 “姑娘有所不知,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到现在姑娘已经轮回了九世,若要接上需得把姑娘送回九世前方可。”月老严肃的说着,月娥的头埋得更低了。 “所以呢?”听着老人的话,晓云感觉像电视台词,于是接过话,询问的看着老人。 “所以,我们要送姑娘回到九世前寻到姑娘的有缘人再续前缘。而月娥因犯错,将罚她在尘世间经历一番轮回之苦。”老人认真的看着晓云。 对于老人的话,晓云好像一下就听明白了可又好像不太明白。 “等等···你是说,因为我的姻缘线断了,所以嫁不出去。呃···现在要带我回···古代···就为了找一个男人嫁出去。是这意思吗?”晓云艰难的理着自己的思路求证于老人,心里也越来越窝火:搞了半天连神仙也来操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了。 听着晓云直白的话,老人和粉衣少女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晓云居然一下就听懂了他们的意思,倒不用他们再多做解释了。 “也可以这样说吧?”老人无奈的看着晓云。 “算了,两位神仙请回吧,不就是个男人吗,不劳您费神了,没有男人我一样过得很好。”晓云无所谓的说着。 “不行,我们也要讲职业道德的。” “职业道德!哈哈哈······” 晓云听到老人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爷爷,有人来了。”月娥出声提醒正奇怪的看着晓云的老人。 “走。”老人甩了一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拂尘,晓云来不及说什么,直觉得眼前银光一晃,看见自己倒在了地上。 不对,自己怎么会看见自己晕倒呢? 晓云一下子愣住了。 “呀!晓云,你怎么了?” 还没搞清状况的晓云听到了欣欣的声音,抬眼看见欣欣和小雪向自己跑来。 来不及高兴的晓云在下一秒钟彻底的呆住了:欣欣和小雪竟然把自己当空气般,不但没有看见还穿了过去,是的,从正准备与两人打招呼的晓云身体上穿了过去,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另一个晓云。 “怎么回事?” 晓云惊愕的问老人。回头看见两个好友焦急的唤着自己的名字,掐着晕倒的晓云的人中。 “那是姑娘的肉身。”老人平静的答道。 “月娥,去吧。”老人对身边的粉衣少女说。 少女应了一声后,径直向晕倒的晓云走去。 晓云呆呆的看着月娥躺在“自己”身上,然后在欣欣和小雪的呼唤声中,另一个“晓云”慢慢睁开眼,对老人身旁呆若木鸡的晓云眨了眨眼。 “我们也走吧。”老人手中拂尘一挥,脑中一片空白的晓云只觉眼前一片金光,然后便是让人睁不开眼的眩晕······ 第二章 补偿   “啾啾啾···啾啾···” 耳畔传来几声鸟鸣,晓云眯着双眼,朦胧中看见了淡淡的光亮然后又闭上眼。 天亮了。 晓云习惯性的伸了个大懒腰,打着呵欠闭着眼睛坐了起来。 睡觉睡到自然醒,真是爽啊!晓云眯着眼,脸上挂着舒服的笑容。 “玉儿!” 耳边响起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听到女子的声音,晓云霍地睁开眼睛,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一个满面惊喜、风韵犹存的古装女人。 眼前的女人约莫三十五六岁,瓜子脸,柳叶眉,双眼皮,头发乌黑,只是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双眼像哭过的样子有些红肿。 “当家的,快来,玉儿醒了。” 女人一边擦着笑脸上的泪水,一边冲门外喊着。 “玉儿,快躺下,有哪儿不舒服吗?告诉娘,啊!” 女人关切的摸了摸晓云的额头,准备扶晓云躺下。 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状况? 晓云纳闷极了,并没有躺回去,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玉儿!” 急切的男子声音传来,一个身着褐色短打衣服的中年男子来到床边,欣喜的看着晓云。 晓云看着面前的男人---又是古装!!!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中年男子嘴里念着,欣喜的脸庞透着一丝疲惫。 一阵细碎紧促的脚步声传来。 晓云循声望向门口,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兰衣少年和一个穿着粉色衣裤的年龄稍小的女孩儿跑了进来。两人没有说话,满脸喜悦的看着晓云。 这是···做梦吗··· 晓云抬手使劲儿拧了拧自己的脸颊,好疼。 不是做梦,肯定不是做梦。 也不像拍电影、电视。 那是······· 脑海里光影闪过······ 不会是真的吧! 晓云颓然的垂下了手,木然的看着眼前的“古人”。 晓云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这次她用双手使劲拧了拧自己两边脸颊——好痛呀! 看到晓云奇怪的举动,女人只是拉过晓云的手,心疼的轻揉着被晓云拧红的脸颊,中年男人担忧的看着晓云,少年和少女也只是满脸困惑地站在床边看着晓云。 “来,玉儿,躺下,娘看看。” 中年女人扶晓云躺了回去,手指搭上晓云的右腕,有点儿像中医诊脉。 感受着真实的触摸,晓云轻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灵山之行···月老庙···月老···月娥···姻缘线···诡异的金光······ 一幕幕放电影似的呈现在晓云眼前。 晓云目光转动扫了一眼所在的屋子,然后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女——就是他们,那阵让人眩晕的金光过后,所谓的月老把她带到了这间屋子,又叮嘱了几句话后施法让她附上了这具当时看来已经毫无生命迹象的躯壳。当时就是这对中年男女满面愁容的守在床边,而晓云一附上这具躯壳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便沉沉睡着直到刚才才醒来。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可是晓云知道她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穿越了!真的穿越了! 晓云不可思议的呆呆想着,她还是没有尖叫,甚至动都不曾动一下,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眼前为自己把脉的古装女子。 以前听办公室里的小妹妹们神往的谈论着穿越故事时,自己一度笑她们居然幼稚的相信那些瞎编的故事。 现在自己居然被“神仙”送回到了古代,曾经认为荒诞可笑的穿越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可是,不要啊,我不想穿越!呜呜呜呜······ 晓云在心里悲泣不已。 女人松开晓云的手,轻声对身旁的男子说:“脉象和以往一样。”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 “大姐在厨房忙着做吃的,我去看看。”男子离去前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晓云。 晓云依然紧闭着双眼继续在心底悲鸣着,不愿睁开,也不动。 “娘,玉儿妹妹睡着了吗?她没事儿了吧?” 少年看着安静躺着的晓云,小声的问。 床上的人儿没有反应。女人对少年点了点头:“嗯,玉儿没事了。” “娘,我们出去了。” 听到母亲的回答,少年和少女也放下心来,两人笑嘻嘻的离开了房间,屋里只剩下晓云和床边坐着的中年女人。 女人身着藕色衣裙,白皙的面庞有遮掩不住的倦意,她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儿。 晓云知道中年妇人就在床边,但她不知如何面对,于是索性装睡。她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显得平稳,但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晓云耳畔回响着所谓的“月老”最后的叮嘱:一切顺其自然,勿要强求,自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与有缘人相守一生。 天哪!一生,岂不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可是她不想穿越,她要回去,那里有她的亲人、朋友、同事,有她熟悉的一切。 晓云欲哭无泪。 “饭菜都好了,热在锅里,等玉儿醒了就可以吃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晓云耳中。 “唉!可怜的孩子。” 坐在床边的中年女人轻抚晓云的面庞,叹息着。 “没事了,醒了就好。妹妹也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去歇歇吧。” “没事,天还早着呢。” “那我去摆饭,如峰、如莲也饿了。” 屋里静了下来。 ***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月老爷爷、四大天王、七仙女、土地、山神、灶王爷爷···求求你们哪位神仙送我回去吧,我只想回去,一辈子没男人也没什么,我只要回去······ 躺在床上心绪翻滚的晓云在心里默念着,所有她能想到的神仙都被念了个遍,只希望有谁能听见送她回去。 只是神仙们都太忙了。 晓云开始在心里数数催眠,希望一觉醒来是睡在自己的席梦思床上,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剧。不是有人睡觉时穿越吗,自己这么好运遇到神仙,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回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冷静下来的晓云仍然无法入睡,闭着眼睛听着屋里屋外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也许是太安静的缘故,脚步声特别清楚,晓云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听力很好。 晓云没有睡着也不再有什么神仙出现。 晓云又想起了那个“月老”和月娥的话,心里愤愤不平:什么神仙嘛?还好意思跟我说什么职业道德。自己做事不小心犯了错受罚也就罢了,还要拉上我这个受害人一起受罪。也许穿越这号子事对有的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可是她古晓云不稀罕。 原来以为要送她回到九世前那些话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自己现在就已经在古代了。 那个月老说的倒是挺好听的: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我会为你安排一份好姻缘。而你只需要顺其自然,万事不可强求,自会遇难呈祥、化险为夷。不知多少人想要回到古代可是却求都求不到,这次送你回来的机会也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月老说完那番话后并没有给晓云开口的机会,又消失在一片银光之中。 补偿?算了吧,这样的补偿我可不想要。 晓云在心里说着,又在心里把天上地下的诸鬼神都念了一遍祈求他们谁能送她回去,可还是连个鬼影都没有出现。 老神仙呀,你不会把我丢在这里就不管了吧? 看来求神是没用了,不过现实总要面对,总不能睡一辈子吧? 淡定!淡定!先看看眼前的情况再说,既然是神仙的补偿,那自己在这里的生活怎么也要比其他穿越人士要舒坦得多吧? 别的穿越人士都是绝世的容貌无尽的荣华富贵,自己也应该差不多吧?对了,月老不是说要赔我一份好姻缘吗,肯定有帅哥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帅哥?自己前世无人问津,作为赔偿现在肯定是一群帅哥围着自己转才对。 不过,有机会还是求求老神仙送我回去,什么荣华富贵、帅哥美女、至高无上的权力我都不稀罕,我只想回去继续平平静静的过那悠哉悠哉的小日子,钱嘛没那么重要,只要衣食无忧就行了。 反正现在自己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不如先安心享受一下老神仙对自己的补偿。如果有机会回去也可以让小雪和欣欣她们羡慕一番,省得她们老在自己面前念叨说自己的生活像白开水般无味。 晓云自我安慰一番后对自己穿越的事也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了,思量半天后晓云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三章 民以食为天 屋里略微昏暗。 晓云侧头看见离床不远的妆台上已点燃了一盏油灯,灯旁一面铜镜,反射出的光线照亮了整间屋子。 原来不是天亮,而是要天黑了。 床边的女人见晓云醒了,握住了晓云的手。 “玉儿,睡醒了。饿了吗?”女人温和的问。 “咕噜···咕噜···” 晓云腹中发出声响,强烈的饥饿感让晓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这样?晓云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就知道你一醒就要吃东西,姨妈早就给你做好了,都热着呢。娘去给你端来。”说完,女人起身出去了。 唉!看着女人的背影如玉重重的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吧。 晓云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屋里除了自己占着的这张床外,还有一张同样简单毫无装饰的木床,两张床呈直角状占了相邻的两面墙,两个圆凳放在床边,梳妆台在靠窗的位置,木窗已经关上。除此外屋里只有两个靠墙角放着的木箱子。晓云再看向自己盖着的半旧的被盖:黑色棉布里子,绣着黄色小花的绿色棉布面儿——看来自己穿到了一个寻常百姓人家,希望不要太穷苦才好,至少让我能吃饱穿暖吧。 刚才那些人看样子是“我”的家人,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晓云回想起几人看着自己时的担忧神情,心里有一丝丝温暖的感觉。 “咕噜咕噜···” 肚子里传来不满声。晓云不得不再次咽下口里分泌出的多余的口水。 好饿呀! 晓云无奈的摸摸肚子。 随着脚步声,诱人的肉香味儿传来。晓云正了正身子。 刚才来过的中年男子抬着一张木几,支在了晓云面前,刚才出去的自称“娘”的中年女子和另一身穿藏青色衣服的中年女子还有粉衣少女各端着两大碗菜,很快就摆满了面前的木几:一只全鸡、一碗煮肉、一盘红烧的不知什么肉、还有两碗绿叶菜、一碗豆腐。兰衣少年端着两大碗米饭——放了一碗在妆台上,另一碗递给了晓云。 看来虽不是富贵之家,但还是衣食无忧的。 正要接碗的晓云看见自己伸出的一双胖手,愣住了。 “好几天滴水未进了,快吃吧,不够姨妈再给你做。”穿藏青衣服的女人说着把筷子递给晓云。 “咕噜···咕噜···” 肚腹中强烈要求着。 强烈的饥饿感、诱人的饭菜香味让晓云顾不上脸红更没多余的心思考虑其他问题,接过饭碗和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穿越了又怎么样,民以食为天嘛,吃饱才是首要大事。 很快晓云就吃完了一碗饭,桌上的菜也被消灭了一大半,饥饿感让晓云接过少年递来的第二碗饭继续“埋头苦干”。 “姐姐吃得好香啊!”粉衣少女咽了咽口水。 “你刚才也吃得不少啊,难道就饿了?”少年奇怪的看着女孩。 “不是,只是看姐姐吃得这么香,······”少女没有说下去。 晓云抬头看了一眼少女,此时第二碗饭已经下肚,自己腹中已不那么饿了。看看面前的菜碗,只有那只全鸡因为筷子不好夹还没有动过,其它的已经被一扫而光了。 晓云扯下一只鸡腿递给少女。 “姐,你吃,我不饿。” 少女连连摆手,和屋里的其他人一样诧异的看着晓云。 “吃吧,我们都吃过了。”中年男子温和的说,眼神中满是怜爱和欣慰。 晓云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筷子,手拿着鸡腿啃了起来。 当咽下最后一块鸡肉时,自称是姨妈的女人递上了一碗鸡汤。 晓云接过鸡汤,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呃······” 晓云正满足的放下汤碗时,不雅的饱嗝声传入众人耳中。 晓云脸一热,看看站在床边的几人,想到自己的吃像,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娘,姐姐今天吃饭没用手抓呢。” 听到少女的话,晓云满头黑线。难不成某人以前吃饭都用手抓的? “说什么呢,峰儿、莲儿回屋去,让玉儿好好休息。” 被称为娘的女人小心的看了晓云一眼,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打发两个孩子出去。 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跟哥哥出去了。 “我来吧。”自称姨妈的女人接过碗筷转了出去,男子把木几放在一边地上。 “当家的,你去休息吧。” 女人说着又要扶晓云躺下。 “还是我来吧。” 刚才拿碗筷出去的“姨妈”抢在前面扶住了晓云肩膀,晓云顺从的躺下,什么话也没说。 “妹子,郑兄弟,你们也累了好几天了。现在玉儿醒了,有我在这儿陪着就行了,你们去好好的休息休息,有什么我会叫你们。” “姨妈”给晓云拉好被子转身看着满脸倦容的两人。 “什么都别说了,玉儿的情况大家都清楚,醒了就没事了,放心的去休息吧。看你们都瘦了一大圈了。” “姨妈”不由分说的把两人推出屋外关上了门,回到床边温柔的看着晓云。 “孩子,睡吧,姨妈在呢。” 晓云轻轻闭上眼睛,与月老的对话犹在耳际: “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找到你的有缘人,重续姻缘。” “我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一切只需顺其自然。”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待此生缘了。” ······ 耳边再次响起月老的那句“一切顺其自然、勿要强求······” 很快,浓浓的睡意袭来,晓云沉沉睡去。 *** 办公楼旁边的烤肉店里,晓云、欣欣、小雪三人围在桌旁,等着忙碌的服务员把烤肉送上来,扑鼻的肉香让三人直咽口水,晓云更是觉得饥饿难耐。终于,服务员把烤肉送上桌了,晓云闭上眼享受的使劲闻了闻香味,等睁开眼却发现等了半天的烤肉已被旁边两人一扫而光。 “啊!我的烤肉、烤肉啊!!!” 晓云挥动手里的筷子要去抢小雪调味碟里唯一剩下的一块肉,想不通平日老怕长胖的两人今天怎么这么能吃。 “我的肉,我的肉······” 眼睁睁看着小雪咽下最后一块肉,晓云“凄厉”的惨叫着,配合着肚子里咕咕声。 ······ “玉儿,玉儿!” 与晓云同屋的姨妈叫醒了正流着哈喇子挥舞着双手、大声梦语的晓云。 晓云霍地睁开眼,看见拉着自己双手的古代的姨妈。 原来是做梦啊,可是好真实。 “咕噜咕噜···” 真实的饥饿感。 尴尬的擦了擦嘴角,晓云坐了起来。 枕头已被口水浸湿了半边。 “饿了吧,姨妈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来先洗漱了再吃。” 姨妈说着,把已经准备好的洗漱用具拿到了放在床前的凳子上,然后手把手的像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教晓云洗漱。 晓云非常的不解,难道他们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我对现在的一切都不懂? 洗漱完毕,姨妈把准备好的饭菜摆在了晓云面前。 一见吃的,晓云便控制不住,风卷残云般把姨妈端上来的十来个馒头、一大碗稀饭和一大盘煮肉吃了个精光。 姨妈很清楚自己的食量。 晓云心满意足的摸摸肚皮,刚好吃得饱饱的。 再看到自己的胖手也不觉奇怪了。 这么能吃,会瘦才怪。 不过管他呢,民以食为天嘛! 晓云再次安慰自己。 第四章 新身  姨妈收拾完碗筷,见晓云还坐着,没有继续睡的意思。于是走到床边轻柔的问:“想起来坐坐吗?” 晓云点点头。 “来,把衣服穿上,小心别着凉。” 姨妈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套翠绿色衣服要给晓云穿上。 晓云顺从的配合着,虽然在看到自己胖得发亮的“玉手”时就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很有“分量”,但当掀开被子再看见两只“象腿”时,还是再次愣了一下。 看来,不是一般的胖。 任由姨妈把自己肥厚的双脚塞进同样翠绿色绣着粉色小花的鞋子里,下了床。 落地有声。 姨妈拉着晓云坐到梳妆镜前。 终于要看到自己的“庐山真面目”了。 晓云居然感觉到自己心跳急剧加速。 看这一家子男男女女都长得英俊漂亮,自己也应该丑不到哪里去吧。晓云安慰着自己——咱虽不是仙女下凡,可好歹也是神仙送过来的。 “瞧瞧,几天没吃东西脸都瘦了一圈了。”姨妈一脸心疼的说着,一边解开了晓云的头发梳理起来。 听到姨妈的话,晓云满怀期望的看向镜子,当看清镜子里的容貌时,晓云彻底的崩溃了。 这是瘦了一圈的脸? 面前的铜镜里,只盛下一张白白胖胖的脸。整个面庞就像一个极度发酵的大面团,双眼被挤得只剩两条缝,脸上堆积的肥肉让人几乎忽略了秀气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似一颗红豆镶嵌在面团上。若是模糊了五官,真的会以为是那整日吃了睡的某种动物。 晓云欲哭无泪,最终只是在心底哀号——怎么会这样?月老是不是搞错了? “玉儿,出去晒晒太阳吧,今儿天气好着呢。”姨妈已经给晓云梳好了头发并扎上了两根红头绳。 玉儿!听他们都这么叫,应该是这具躯壳的名字吧,也就是我今后的名字了。 晓云想着站了起来,镜中映出一片翠绿。 挪动着肥硕的身躯出了屋子,站在不大的院子中,晓云打量着“自己”的家。 土墙、木门、青瓦,正对院门三间正屋,两边各有两间厢房,比正屋稍矮;进院门顺左手边是还有一间更矮的屋子,房门锁着。旁边一个瓦棚是厨房,土灶上架着一口铁锅,旁边摆着一些厨具。院门右手边一间小屋是整个院子中最矮小的,一扇灰旧的木门掩着。 姨妈搬来两个长凳。 晓云坐下后,姨妈拿出针线篮子坐在另一条长凳上做起了针线活。 晓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是早上十点钟左右。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清风拂面,感觉乍暖还寒,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似乎还有一股别的什么味儿。如玉心中有一丝疑惑: 这是秋天的风吗? 晓云闭上眼,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却并不觉得难闻。 睁眼,看见阳光下专心刺绣的姨妈。金色的阳光下一身布衣的姨妈安静而温柔。 姨妈抬头对上了晓云的视线,晓云不好意思的笑笑转开了视线。 “玉儿今天好乖。” 听到姨妈突然冒出的话,晓云奇怪的看向微笑着静静看着自己的姨妈——此时的姨妈端庄美丽,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好乖?什么意思? 一大早了,怎么不见其他人呢? 算了,自己初来乍到,还是搞清眼前的状况再说。 晓云始终没有说话,而这一家子似乎也不觉得晓云这样一直不说话有什么不妥。 现在是什么朝代?按那个月老的说法,他们天上已经过了两年,人间差不多过了七百多年了吧。虽然自己的历史很白痴,但朝代表还是略记得一二,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差不多是宋末元初,到底是哪个时候?······ 晓云皱着眉头使劲的想着,无奈自己能知道的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提供不了更多的信息。 放弃和自己较劲,晓云想着如何面对眼前的生活、眼前的家人。 仍然理不清头绪,思绪慢慢涣散。 盯着自己脚上绣着粉色小花的翠绿色鞋子,在看看一身翠绿的衣衫,晓云突然想笑——自己这样子活像一只菜青虫,而且是营养过剩的那种。 “咝···”晓云忍不住轻吸一口气,刚才就忍着的尿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内急?”姨妈问。 晓云脸红红的点了点头。 “来。”姨妈满脸惊喜,起身拉着晓云朝院子右边最矮小的屋子走去,里面是一个茅坑。 晓云轻捂着鼻子出了茅厕,满头黑线的回到院中——刚才姨妈竟然拿着草纸准备要亲自为晓云“服务”,太夸张了。 晓云闷闷的坐回凳子上,不去看姨妈。可姨妈现在却兴奋不已。 “如玉,你看看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 “告诉姨妈,你叫什么名字?” 晓云抬头看着问个不停的姨妈,不知道如何回答。 晓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兴奋,这个姨妈也太奇怪了。 “玉儿,我是姨妈呀,我是姨妈。” “叫我姨妈。” 姨妈满怀期待的看着晓云。 如果说刚开始晓云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那么晓云现在则是彻底无语了。 晓云怔怔的看着姨妈。 “吓着你了?是姨妈太着急了。” “出来好一会儿了,累不累,累了就告诉姨妈。” 看见晓云直直地看着自己,姨妈歉意的笑笑,不再说什么了:玉儿现在这样已经好许多了。 晓云轻轻摇摇头。 姨妈没说话只满脸惊喜的看着晓云,她是真的怕吓着晓云。 在姨妈火热目光的注视下,晓云浑身不自在,视线飘向院子外开着淡黄色小花的树枝上。 难道不是秋天吗? 晓云疑惑的就那么看着树枝发呆,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清头绪。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只听见阵阵风吹树叶的声音。 “咕噜咕噜······” 晓云不由自主的咽咽口水,又是这个声音打破了安静。 晓云不敢看姨妈。 姨妈起身,很快端来了几个馒头和一盘肉。 “吃吧。”姨妈递过一个馒头给晓云。 晓云强忍着不去接。刚吃过没多久,怎么说饿就饿了。 “咕噜咕噜···” 声音再次传来。 “吃吧,姨妈给你准备在锅里的,还热着。” “是不是想吃肉?” 姨妈说完吧肉也端到了晓云面前。 “咕噜咕噜···” 肚子里再次催促起来。 晓云接过馒头大口的吃起来,很快就把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 好像还能再吃点。 晓云摸摸肚子。 想想自己从回到古代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除了睡觉,醒着的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已经吃了三顿饭了,而且每顿都饭量惊人,简直就是个饭桶,真的很像那种动物——整日吃了睡睡了吃。 想到自己的饭量,晓云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真的像头猪! 晓云毫不留情的评价着自己。月老的所谓赔偿不会就是让我今生多吃一些吧?那他不如直接把自己变成一头猪算了。 晓云彻底把所谓的神仙放到了一边——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 “不够吗?”看见晓云摇头,姨妈关切的问。 “够了。” 这是晓云穿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玉儿!” 姨妈惊喜的叫着,紧紧地搂住晓云。 晓云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一阵脚步声传来,伴着说话声向院子靠近。 第五章 病秧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 晓云觉得自己的听力真的超好。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 “姨妈,我们回来了。” 昨日看见的那位粉衣少女推门而入,头上戴着各色花朵编成的花环,笑靥如花,声音如出谷黄莺。 “莲儿回来了。” 姨妈放开晓云,招呼着那叫莲儿的少女。 “大姐。” “姨妈。” 兰衣少年和昨日见过的另一个妇人随后进屋。 少年俊朗的面庞布着细细的汗珠,背上背着一个竹筐,筐里是些绿色植物和一把小锄头,手里拎着几只野兔。身后的妇人今天穿着一身紫底白色碎花的衣服和褐色裙子,乌黑的头发简单的用一根木簪盘在头上,未加修饰的面容和叫莲儿的少女有七八分相像。 “回来了!来,喝口水。”姨妈笑盈盈的拿碗给三人倒热水。 晓云看着眼前俊俏美丽的几人,再想想自己的尊容,怀疑自己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要不然怎么会长得差这么多,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三人喝完水,放下碗,没人和晓云打招呼,只微笑着看了看晓云。 “妹子,你快给玉儿把把脉,看是不是全好了。” 姨妈迫不及待的拉过妇人到晓云旁边坐下。 叫如峰的少年把背篼里的植物拿出来晾在一个簸箕里,莲儿在一旁帮忙。兄妹俩有说有笑。 “玉儿昨儿一晚上都睡得很好,也没有尿床。今天也很安静,不像以往一会儿哭一会笑的,还知道要去净房。而且吃完饭还告诉我够了。”姨妈激动的说着。 听姨妈这样说,妇人一下抓起晓云的手仔细的诊着脉,一旁的兄妹俩也跑过来认真的看着。 晓云不由得翻了翻眼:这家人也太奇怪了,昨天刚醒来看到他们好像都很担心的样子,可今天回来又都不理睬她,现在不过听姨妈说了几句话又都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姨妈说的不过就是晓云,呃,是玉儿一天的吃喝拉撒睡而已,这些也值得让他们如此关注吗? “娘,玉儿妹妹怎么样?”如峰关切的问。 “脉象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妇人微微蹙眉。 “玉儿,知道我是谁吗?”妇人试探的问晓云。 “还有我,还有我,姐姐知道我吗?”莲儿也急切的问。 “我······”对上几人殷切的目光,晓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认识面前的几人,他们是这具皮囊的家人,可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姐姐,我是莲儿,郑如莲,你的同胞妹妹。这是二哥如峰,这是娘,这是姨妈。”粉衣少女指着身边的人为晓云一一介绍道。 “还有爹,进县城卖猎物去了,要明天才回来。” 如莲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晓云,其他人也没作声,院里一下子静悄悄的。 “我···我······” 晓云嗫嗫着,不知如何面对这些家人。自己穿越了,这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可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对新的环境,融入新的“家”,面对新的生活。 “玉儿!” 如莲口中的娘,紧了紧握着晓云的手,眼神里是灼灼的期待,还有一丝丝担忧和心疼。 “我···我想睡觉。” 晓云不敢再看那几双眼睛,里面有太多期盼,让晓云觉得好沉重。自己不可能告诉他们,她不是他们口中的玉儿,而是另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他们的玉儿也许死了,因为晓云看见自己这一缕幽魂离开那具现代的躯壳,到这里却没看见月老从这里带走任何魂魄。 晓云选择暂时逃避。 “我想睡觉。” 晓云再次说,看着面前的四人。 “啊,是、是、是。玉儿坐了半天了,也累了,咱们去睡觉。”姨妈最先反应过来,扶起了晓云。 “姐姐,我来吧,你都累了一早上了。”莲儿的娘微愣了一下却没有太失望,她换过姨妈扶着晓云向房间走去。 “唉!我还以为姐姐好了。”如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泄气的说着。 “我看玉儿妹妹虽然不认识我们,但较以往已经好了很多了。”如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晓云愣住了,身子顿了一下,继续向床边走去。 脱下一身的翠绿躺在床上,看了眼身上盖着的绿色被子,晓云无力的闭上双眼。 又是绿色,一只贪吃贪睡的大青虫。 晓云心里轻叹,感觉床边的人出了屋。 “睡了吗?” 姨妈轻声问。 “嗯。” “兰妹妹,我觉得玉儿虽然不认识我们但也不像以前了。” “我也这样觉得。就看玉儿的那双眼睛也不同以往。” 屋外两人故意压低的说话声清晰的传入晓云耳中。 “娘,玉儿妹妹的病是不是全好了?” 如峰的声音,纯净而沉稳。 “可是姐姐不认识我们呀,连娘都不会叫。” 如莲清脆的声音响起。 “玉儿一直病了十几年了,家里的人她一个也认不准。即便现在她不认识我们也没什么奇怪的。”姨妈几乎就认定了玉儿神智正常了。 “再看看吧,玉儿这次昏过去三天三夜,能活过来已经是天大的庆幸了。仅从脉象上看,玉儿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玉儿的举止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愿老天爷保佑,让玉儿完全好起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兰妹子别太担心,玉儿会好的。” “是呀,娘,玉儿妹妹会好的。” 听见院子里几人的谈话,晓云睁开眼,静静地躺着,心里五味陈杂。 原来自己是个病秧子,难怪他们会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如此在意。 自己没像书上写的、电视里演的那样穿成花容月貌、迷倒众生的美女,也没有穿在王室贵族、富贵之家,却穿成了一个百姓人家的病秧子。不过像自己这样的病秧子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病了十几年居然还这么胖、这么能吃。 那个什么月老口口声声说要赔偿我还我一份好姻缘,就自己这副尊容只怕还是嫁不出去的命吧,就算有人愿意娶恐怕那人也是有病——脑子有病。 难道是因为自己对老神仙不够尊重被报复了?自己虽然是不相信鬼神,可没有做过什么对神仙不敬的事也没有什么亵渎神佛的言语。不管如何,现在看来我这无神论者这次是彻底的栽在神仙手里了,以后还是见庙烧香、遇佛磕头的好,说不定哪天我佛慈悲又把我送回去也说不定。 晓云双手合十默念几声阿弥陀佛,然后想到眼前,提醒自己不要把一切想得那么悲观。 其实,看多了电视里深宫后院、豪门富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能穿到有这么些关心爱护自己的家人的普通人家,过上自己喜欢的平淡生活也算是老天爷的照顾。 眼前闪过几人满怀关切、充满期盼的眼神。他们真的是很好的家人,晓云对自己的第一感觉一向很自信。 如玉,这是自己这世的名字吧。 这病秧子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好事,至少自己不用像其他穿越猪脚那样装失忆,不管自己问什么问题也不会让人生疑。 放松下来的晓云,突然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亲人朋友,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发现自己有所不同?真的好想他们,好想回去。也不知道那个附身在自己躯体上的月娥有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但愿她能好好的孝顺自己的父母······ 想着想着,晓云竟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睡着前她想了许多,就是没有想想为什么生个病就连家人都不认识了? 第六章 新家  再次在饥饿中醒来。听到自己腹中传来的雷鸣声,晓云真的汗颜······ 坐起身,准备穿衣下床。 “玉儿,怎么就起来了?”从门前经过的姨妈刚好看见坐在床上拿着衣服不知如何下手(穿)的晓云而吃惊的问道,并走到床边。 “呃···这个···怎么穿?”晓云直直地问,虽然姨妈早上已经亲自给自己穿过一次,但因为当时处在震惊当中,根本就没去注意是怎么穿上的。 “这···啊,来,姨妈教你。” 姨妈惊喜异常,一边帮晓云穿衣服,一边细细的讲着。 穿好后二人出了屋来到院中。晓云住的是靠正屋的西厢房。 “玉儿好了,玉儿真的好了。” 姨妈一出屋就对院子里正在晒东西的三人大声说着,眼里闪着泪光。 其他三人听到姨妈的话,丢下手里的活呼啦一下围到晓云身边。 “玉儿!” “玉儿妹妹。” “姐姐。” 虽然决定面对这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晓云还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咕噜咕噜···” 腹中的轰鸣声抢在晓云开口前招呼着大家。 晓云脸上热辣辣的,不敢看他们。 “饭菜刚做好,吃饭了,吃饭了。”莲儿的娘擦擦手张罗着摆饭菜,现在才刚到午饭时间。 “姐姐,来吃饭。”莲儿亲热的拉着晓云到正屋的饭桌边坐下。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了。看着满满一大桌的菜,晓云很不雅的咽了咽口水。 “给,姐姐。”如莲给晓云递过一双筷子。 “你不要用手抓哦。”如莲紧张的看着晓云。 晓云滴汗。 “莲儿,说什么呢,吃饭。”如峰瞪了如莲一眼。 “哦,对了,姐姐昨天就用的筷子呀。”如莲拿起自己的筷子。 “来,玉儿,快吃。” “娘”给晓云夹了一大块肉,姨妈也不停的往晓云碗里夹菜。 “娘和姨妈真偏心,只爱姐姐不爱我,都不给我夹一块。”如莲微厥着小嘴说。 “就你话多,给你,看能不能堵上你的嘴。”如峰说着往如莲碗里夹了一块肉。如莲调皮的冲如峰扮了个鬼脸。 “娘怎么会不爱你呢,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心头肉。” “是呀,莲儿吃吧。” 看到娘和姨妈都给自己夹了菜,如莲这才得意的端起了碗。 晓云此时已是饿极了,听到莲儿的雷人之语也没什么反应——她说的是她姐姐而不是她古晓云。晓云现在只想不顾形象的猛吃一通。 晓云强忍着,给桌上的几人每人夹了菜后才开吃。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中,晓云大口大口的吃着,她已经尽量照顾自己的形象了。 “吃吧。” 如莲娘招呼失神的三人。如莲给晓云也夹了一块肉后才开动。 桌上的菜有一大半是被晓云吃了,而且又添了两碗饭,当晓云放碗时,其他几人早已吃好了。 两个大人还在收拾碗筷时,一个与如莲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来约如莲出去玩,得到大人应允后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出去了——自从姐姐这次发病晕倒,几天来如莲都没有出去玩过,现在姐姐病好了,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刚吃饱饭的晓云只觉得睡意一阵阵的袭来,暗骂了自己一声“猪”便回屋里睡下了。 随后跟来的“娘”静静地看着晓云自己脱了外衣睡下,喜极而泣。 晓云很快便睡着了。看到女儿熟睡的容颜,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带着微笑轻轻出屋带上了门。 再次醒来已是午后了。晓云自己摸索着穿好了衣服,挪动笨重的身躯下了床。 院子里姨妈正在翻晒着簸箕里的东西。 淡淡的草药味飘进鼻尖,原来晒的是草药啊。 姨妈端起一个簸箕进了厨房旁的屋子,再出屋时惊讶的看见晓云自己从茅厕里出来。 “玉儿,你起来了?”姨妈惊喜万分,跑到晓云身边紧紧拉着晓云的手。 “嗯。”晓云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们呢?”晓云从起来就没看见其他几人。 “来、来,玉儿进屋说。”姨妈满脸惊喜的拉着晓云进了房间。 晓云顺从的进了屋,坐在圆凳上,姨妈坐在晓云对面。 “我···我叫玉儿?”晓云盯着姨妈小声的问,现在她可有一大堆的问题要人解答。 “对、对、对。你是叫玉儿。” 姨妈激动地使劲捏着晓云的手,说话声音也微微发颤。 晓云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有关“自己”和这个家的情况,而姨妈虽然诧异于晓云的突然转变,却也是知无不言——玉儿原来什么也不知道,问问很正常。姨妈不但回答了晓云的疑问,还主动和如玉说了许多其他的相关的东西。 原来晓云这一世叫郑如玉,今年六月就满十三岁了,如玉和如莲是孪生姐妹。不过如玉自小便得了一种怪病,十三年来连家里人都不认识,还时不时突然晕倒。如玉小时候胖乎乎的很可爱,后来越长越胖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父亲郑刚,四十岁,母亲金兰,三十五岁,家中靠父亲打猎为生,母亲懂医术,常常帮邻里看病;姨妈娘家姓杨,杨氏的亲人早已去世只她一人,十年前来到郑家,杨氏每天在家里陪陪如玉、做做家务和绣活;如玉的大哥郑如剑,今年十九岁,两年前外出去冒城经商;二哥郑如峰,十五岁,跟着母亲金兰学习医术。如玉还有一个外公,叫金守志,精通医术,在外游历,一年也难得回来几天。除此外郑家没有其他亲戚。 郑家居住的地方叫落石镇,属于乾运国的丹州地界。晓云是历史文盲,不知道乾运国是不是存在于晓云知道的那个世界,至少晓云没听说过,而姨妈也没听说过什么“唐宋元明清”,估计是另一个时空吧。这里的文化风俗也与那个世界不尽相同。整个乾运国有十五个州,每个州的州城都以州名命名。丹州南边是与邻国交界的边城路州,落石镇位于丹州北边新云县,因位于两座大山中间地势险要而得名。穿镇而过的是直通丹州南北最近的一条路,从落石镇往南顺河谷直至边城的上百里路途中再无人烟。因为落石镇的特殊位置,所以这个不大的山野小镇算不上热闹却也不寂寞。而现在正是繁花似锦的四月并不是晓云穿来前的秋季。 与姨妈聊了半天,晓云心里大致有了点数。也明白了为什么早上起来只看到姨妈杨氏一个人在家——郑家人基本上每天都要上山打猎、采药,而父亲郑刚每天还要把猎物拿到邻镇去卖。其他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晓云也没有多问——那些问题对她来说并不重要,而且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既然暂时回不去,就安安心心的过下去吧,这家人都不错,自己也一向喜欢悠闲的生活,也许这里还真的比较适合我。自己和孪生妹妹长得差这么多八成也是因为“自己”有病的缘故,等以后病好了自己也是个和如莲一样的美女,想想还是“大有前途”的——比一辈子都是这副模样可是好了很多很多。 晓云暗暗告诉自己: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就是郑如玉了。 第七章 郑家有喜   郑如峰和母亲金氏回来时,如玉正在大快朵颐——她的肚子真的饿得太快了。 “妹子,回来了。郭大娘怎么样?”杨氏满脸笑意,递过一张擦脸的帕子给金氏。 如玉停下动作,对刚进屋的两人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姨妈,郭奶奶没事了。”如峰抢着回答,满脸兴奋继续说:“今天是我给郭奶奶扎的针,娘说我的手法不错了。” “是,峰儿大有进步呢。”金氏笑眯眯的说。 “玉儿,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金氏放下帕子,走到如玉身边坐下。 “玉儿,快叫娘呀!”杨氏轻轻推了推如玉。 “呃···娘····” 如玉别扭极了,声音极低,但旁边三人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玉儿!”金氏一把紧紧抱住如玉。 “妹妹,你真的好了。”如峰满脸的不可置信。 “呃···二哥。” 如玉硬着头皮叫了声如峰。金氏抱得更紧了,如玉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而如峰则微张着嘴立在了原地。 如玉被勒得难受扭了扭身子。 感觉到怀里人儿的不自在,金氏终于放开了如玉。 “还没吃饱吧,来,玉儿接着吃。”金氏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递过刚才如玉还没吃完的饭菜给如玉。 确实还没有吃饱,如玉接过碗继续吃起来。金氏坐在一旁双手合十念叨起来。 “总算老天有眼,阿弥陀佛,感谢老天爷。” “娘,快告诉我您是怎么治好妹妹的病的。”如峰似突然醒悟,拉着金氏问道。 “这次真的是老天爷保佑,娘要是有办法,玉儿早就好了。”金氏感慨道。 “是吗?”如峰很是失望,可又不得不相信母亲的话。妹妹病了十几年了,母亲和外公一直束手无策,这次妹妹昏迷了三天三夜,本以为回天乏力,却不想妹妹不但醒了过来,连神智也恢复了正常,这对郑家来说确是天大的惊喜。 “娘,姨妈,我回屋了。”如峰耷拉着脑袋准备回屋里狠狠看看医书。 如玉自顾自的吃着东西,似充耳未闻。金氏和杨氏都没再说什么,只那么静静地看如玉吃饭,脸上挂着温和慈祥的微笑。 如玉吃完后金氏陪着她回了屋。如玉躺在床上,闭上眼却没什么睡意。 金氏见如玉闭眼睡着,出屋带上了门。 金氏离开后,如玉睁眼看着灰暗的房顶想着心事。 灶膛旁,杨氏和金氏正在准备晚饭,两人今天特别有精神。杨氏给金氏讲了中午玉儿和她聊天的事,两人满脸的喜悦。金氏不住的念佛,直说老天开眼了。 “妹子,你看玉儿怎么样?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杨氏看如玉神智如常,却不知道到底她的病好没好。 “玉儿的病还是老样子,如果老头子能找到要用的东西还是能治好的。只是找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凑得齐。”金氏微蹙眉头。 “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玉儿这次能醒过来就一定能痊愈,妹子就放宽心吧。” “姐姐说的是,玉儿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原来我们也只是想到尽力找齐药物治能让她没有性命之忧我们就已经满足了,没想到老天爷眷顾让玉儿一下子就变得神智清明了。” “郑兄弟今天能回来吧?” “嗯,他说今天下午赶晚饭前回来。” 两人说着话,手上却忙个不停。 ****** “娘,爹回来了。” 如莲清脆的声音响起,粉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郑刚一身土黄色衣服,手里提着几包东西随后也进了屋。 “兄弟,回来了。” “当家的,回来了。” 金氏和杨氏笑盈盈的招呼着郑刚。金氏起身迎上去接过郑刚手里的东西,杨氏则忙着给郑刚打水洗脸洗手。 “有劳大姐了。” 郑刚接过杨氏手里的水盆,如莲也乖巧的递过擦手的帕子给郑刚。 “爹,您回来了。”如峰从自己的屋里出来。 “二哥又在屋里偷懒吧?”如莲斜睨着从屋里出来的如峰,一副‘叫你好看’的样子。 “你才偷懒呢,我可是在屋里看书,不像你整天往外跑也不看书刺绣,哪像个女孩子。”如峰毫不示弱的回着。 “娘,你看,二哥又欺负我。”如莲一时理亏,只好摇着母亲金氏的手臂撒起娇来。 “你呀,不是你二哥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好好学学女儿家的本事了。”金氏笑着看着斗嘴的两个儿女,手指点了下如莲的脑门儿。 “我有学呀,是不是呀?姨妈!”如莲撅着小嘴,继续撒娇的看着杨氏。 “是。莲儿和峰儿都是好孩子。”正手拿锅铲忙着的姨妈笑呵呵的说。 “从进门就看你们一个个笑嘻嘻的,咱们家有什么喜事不成?”郑刚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如莲放好郑刚递过的帕子,如峰也赶紧把郑刚洗过的水端去倒了。 “咱们家还真有喜事呢,而且是天大的喜事。”杨氏和金氏笑眯眯的对视一眼后接过了话。 “真的吗,姨妈?什么喜事?我怎么不知道?” 如莲满脸茫然的看着姨妈杨氏,她吃过饭就出去玩儿自然不知道中午家里的事,而她对如玉之前生活细节上的不同之处以及给他们夹菜这些事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她虽然平时就嘴快,今天第一个见到从外面回来的郑刚也没有向郑刚说起如玉的事——那些都是很平常、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可说的。 “你整天在外面瞎跑,能知道什么呀?”如峰看着自己的妹妹,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你知道?”如莲不服。 “我就知道。”如峰虽不知道姨妈说的喜事到底是什么事却不愿在妹妹面前示弱。 “好了,你两个就别闹了。” 金氏阻止兄妹二人继续斗下去。 “大姐说的喜事就是——玉儿好了,正常了。”金氏看到父子(女)三人好奇的样子,故意顿了顿。 “什么?”郑刚似乎没听清楚似的,大声的问道。 “我是说:玉儿好了,不、傻、了。” 金兰说完好笑的看着呆愣着的三人。 “娘,你是说,姐姐不傻了?”如莲也不敢相信,她觉着姐姐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呀,难道一个中午不见就全好了?中午的时候她还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 “你说的是真的?”郑刚惊喜万分,想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听错。 “是真的。”金兰肯定的点点头,眼里是满满的笑意。杨氏又把中午的情况和郑刚说了一遍。 “玉儿呢?她现在哪里?”郑刚激动不已,巴不得如玉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好好的看看。 “玉儿在屋里睡着呢。” “哦,那小点声,别吵着她。”郑刚压低了声音,想着现在的如玉不像以前了,以前的如玉睡着时雷打都不会醒的。 “娘,你可真厉害!你告诉我是用什么方子治好玉儿的病的?”如峰现在最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让妹妹恢复正常的,还不用外公帮忙。 “玉儿的病症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只是神智明白了。”金氏眼神略暗了暗。 “是呀,我看玉儿还很聪明呢。”姨妈轻轻拍了拍金氏的肩膀,又告诉大家今天和如玉谈话的事。 “是吗?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郑刚高兴得不停搓着双手。 “兄弟,屋里坐着,饭菜马上就好。峰儿、莲儿帮忙挪桌子置碗筷。”姨妈铲着锅里的菜说着。 “要不要我去叫姐姐起来吃饭?”如莲激动的问着。 “让她多睡会儿,玉儿每次晕倒后醒来都要好好的睡几天才恢复得过来。”金氏说完,笑着捏了捏如莲略显失望的小脸蛋。 “那咱们再等等,等玉儿醒了一起吃。”从知道自己家傻了十几年的女儿终于正常了,郑刚就一直笑个不停。 “好,我再做两个菜,今天咱们好好庆贺庆贺。”金氏说着又忙去了,杨氏在一边帮忙。 “莲儿,一会儿记得把爹今天带回来的糕点都摆上。峰儿,去镇上打点酒回来咱爷俩喝两盅。”郑刚吩咐完一双儿女后进了里屋。 如峰应了后拿着酒壶出去,如莲也哼着小调蹦跳着拿碟子装糕点去了——姐姐不傻了,以后在家里也可以有人说话了。 厢房里一直未睡着的如玉早已经听到了这一家子的说笑声,费了半天劲后穿好衣服坐了起来。饭菜的香味飘进鼻间,腹中又感觉到了饥饿。 犹豫了一会儿,如玉推门来到院中。 “玉儿!” 刚从正屋里出来的郑刚看到如玉从屋里出来,惊喜的大声叫着,三两步便来到如玉身边。 正在炒菜的金氏看见如玉出来,也放下锅铲过来拉如玉坐下。 “玉儿,饿了吗?”郑刚关切的问。 如玉轻轻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了眼眼前的二人后乖乖的低着头坐在凳子上。 看这一家子高兴的样子,他们十几年来过得可真不容易。 如玉心里低叹着。 “姐姐,给你,爹从县城里带回来的玫瑰糕,可好吃了。”刚摆好碟子的如莲拿着一块糕点递给如玉。 如玉摇了摇头没有接。 “姐,你吃吧。”如莲几乎要把玫瑰糕喂到如玉嘴里了。 “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吃。”如玉不得不开口。 如玉偷偷的咽了咽口水,看着红色的玫瑰糕真的很想咬它一口。但自己现在已经不同与往日了,最起码要学会自制。如玉暗暗提醒自己。 “菜好了,莲儿扶姐姐进屋准备吃饭了。”金氏看杨氏的菜已经起锅便吩咐起来。 “进屋吧,峰儿也快回来了。” 郑刚话音刚落,如峰已推门进来了。 “哦,吃饭喽。”如莲欢呼雀跃。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上了桌,席间如玉称呼着爹、娘、姨妈、二哥、妹妹,并给各人都夹了菜,把三个老人弄得眼泪汪汪的,如峰一个劲的给如玉夹菜,而如莲则大声嚷着一会儿就要去告诉几个小伙伴这个惊天大喜。 饭后如莲小跑着出去发布新闻去了,如玉称困先回了自己屋里简单洗漱后很快又睡着了,剩下的几人收拾完碗筷后在一起发表着感叹:一早就听见喜鹊叫,原来家里真有喜事到。 郑家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除了如玉。 第八章 米虫  如玉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待醒来又是日头高照。 穿好衣服来到院中,只见姨妈杨氏一人在家,其他人又不见踪影。洗漱完毕待杨氏帮自己梳好头(如玉真的弄不来古代的发式,在现代也常常就梳个马尾了事),如玉又是一顿大餐。 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如玉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身上穿着姨妈早准备在床边的淡绿色衣服。虽然晓云以前并不喜欢绿色,自己的衣橱里更是找不到一件绿色,但不知为何身为如玉后天天穿深的浅的绿衣服、绿鞋子却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甚至才两三天时间竟觉得自己开始喜欢起绿色来了——除了感觉自己像只菜青虫的时候心里有些别扭。 杨氏正在一件上好料子做的袍子上绣着艳丽的花朵,玫红色的花瓣,翠绿的花叶儿,针脚匀实细密,枝叶舒展自然、栩栩如生。 “姨妈绣得真好,这衣服是给谁做的?”如玉看那衣料不像自己家能穿得起的。 “这是帮“兴隆”酒楼的老板娘绣的,他家的“兴隆”酒楼是这镇上最大的、生意最好的一家。”姨妈停下了手里的绣活,微笑着看着如玉,不忘为如玉适当的解释解释。 “其他人去哪儿了?”如玉指的是家里的其他几人。 “哦,你爹娘和如峰、如莲都上山了。这次你病倒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他们也在家守了你三天三夜,在看你没事了才又上的山。”杨氏回答道,却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那个···山离这儿远吗?”如玉感觉自己的精神比前两日好了很多,饭后也没什么睡意,可自己除了吃饭睡觉又没事可做只好跟杨氏聊天了。 “不远,就在屋后边几里地。”杨氏停下了绣活,和如玉聊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去?”如玉随口问道。 “我要在家陪着你呀。”杨氏温柔的微笑着。 “也是哦。”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的状况,如玉觉得自己的问题问得好白痴。 “主要是因为我没有他们的好精神、好体力,走那么远的路来回还不把我给累散架喽。我还不如在家接点儿活儿,还可以贴补家用。”杨氏说着,细心的观察如玉的反应,生怕如玉多心。 如玉对着杨氏展开一个明朗的笑容,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病奇怪,慢慢回味他们的话觉得自己以前有些像傻子。但是她都不介意,因为她不是以前的郑如玉而是一个全新的灵魂。 “姨妈,你说娘会给别人看病,她是大夫吗?镇上有没有其他大夫?”如玉又提出新问题。 “这镇上只有一个坐堂的大夫,姓钱。你娘虽不是坐堂大夫,可论起医术你娘一点也不比那些坐堂的大夫差。”杨氏说着,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 “那找娘看病的人一定不少吧?” “平时你娘只是给那些没钱的穷人家看看(病),而且不收诊金,遇到执意要给的,她也只是象征性的收点儿。” 还真是好人呐!如玉感叹着,自己穿到这样的人家也不错,说不定自己以后能得到金氏娘亲的真传成为一代女名医······ “玉儿,怎么了?”杨氏看见如玉突然发起呆来,不禁有些担心。 “哦,没、没什么。”思绪飘渺的如玉被拉回现实中来。 “二哥他们不用上学吗?” “你二哥在涂秀才那里上了几年学,后来因为一心想学医便回家了。” “那莲儿妹妹没有上学吗?” “女孩子都不去学堂的,只有大户人家的女孩子才请得起教学在家里教授。” 看来这里的女人还是一样没什么社会地位,只能在家相夫教子。 “有点儿热了,姨妈,我回房了。” 如玉看了看越来越高的日头,跟杨氏说了一声后回屋里去了。 想想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学的东西在这里什么也用不上,这具皮囊以前又是白痴一个,什么琴棋书画、女红、礼仪之类的什么都不懂,要让她从现在开始学还不如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米虫生活。 如玉回屋百无聊赖的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又坐起来在梳妆镜前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白皙娇嫩的皮肤、小巧挺立的鼻子、红润的樱桃小口、柳叶眉、丹凤眼,单独看起来怎么也可以算得上是美人鼻、美人眼、美人嘴,可就是这些分开来还不错的五官组合在这面“肉盘”上却毫无美感可言。 真是可惜了这五官!如玉无奈的叹息着,不知道自己这个肉虫虫有没有变为美丽的蝴蝶的那一天。 *** 今天金氏、如峰、如莲几人回来的稍早些,而父亲郑刚又没有一起回来。 如莲主动和如玉说话,可是不管如莲说什么,如玉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情绪波澜不惊。如莲似乎觉得不真实,在反复的询问证实如玉确实完全是个正常人后才出门找小伙伴玩。如峰在翻晒好草药后一个人进屋闭门读书,金氏杨氏二人则做着家里的杂务。 天快黑了的时候,郑刚才拎着几个小纸包回来。原来郑刚每日上山打猎后都要把猎物拿到几十里地外的位于官道旁的另一个大集镇上卖,遇到稀奇的猎物时,他还会不辞辛劳的跑到更远的县城去以换个好价钱,而每次郑刚回来都会给家里带几样镇上买不到的东西。 第二日,如玉感觉自己比往日起得早些,可家里还是只剩下她和杨氏二人了。如玉心安理得的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家人都是一日三餐,如玉却是一日五六餐,她的话也很少。每日吃过饭后除了在院子里坐坐看杨氏洗衣做饭绣花——杨氏好像有做不完的绣活。除此外如玉便是在房间里躺着任由思绪飘摇。 郑家人每日按部就班的生活着。每天,除了如玉和杨氏,其他人一大早就上山,午饭前回来,郑刚大部分时候要傍晚才回家,偶尔也会和金氏几人一起回来。如峰每日除了看医书便是跟着金氏认草药、学配方,偶尔有求诊的病人时,如峰便成了金氏的得力助手。如莲每日午饭后常去找伙伴玩耍,除了跟着杨氏学刺绣,如莲有时候也要帮着做点家务,只有如玉整日除了吃饭、睡觉、晒太阳什么事也不做。 滑指间十余日过去了。这日午饭后,如玉照例回到自己与杨氏同住的厢房神游,如莲难得的乖乖在家刺绣,金氏和杨氏在院子里整理往日晒好的动物皮毛准备第二日拿到济源镇上去卖,如峰整理着晒好的草药。 小院里静悄悄的。 “吱~” 虚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 “郑大妈,如莲姐姐在家吗?”一个圆脸,梳着双鬟的小姑娘在门口脆生生的问着。 “哦,小红啊。莲儿在家,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别在外面站着,进屋来吧。” 金氏起身拉小红进来。小红进到院里跟杨氏和如峰一一打过招呼。 “小红,你怎么来了?” 正在屋里刺绣的如莲早已听到小红的声音,迎了出来。 “如莲姐姐今天怎么不出去玩?我来找你说说话。” 小红说完偷偷给如莲丢了个眼色,如莲会意,拉着小红进了自己屋里,进屋后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如莲迫不及待的问小红。 “是春桃、香儿几个让我来的。”小红不自在的说着。 “她们让你来干什么?”如莲十分不解,这几个都是平日里和自己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今天专门让小红来寻自己,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你前些日子不是告诉我们如玉姐姐好了吗,可这些日子也没见她出门玩,她们几个让我来亲自看看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小红压低声音说完后心虚的抬头看着如莲。 “你···们呀!” 如莲抬手就要给小红一个爆栗,看见小红胆怯的样子,最终摇了摇头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你们以为我骗你们的?” “我姐姐真的好了,只是她不爱说话也不出门罢了。不信你去问我娘和我姨妈、二哥他们。” “信、信、信,我们怎么会不信你呢。只是大家没见如玉姐出门,觉得奇怪嘛。” “对了,如玉姐呢?怎么不见她人?” 本以为肯定要被如莲狠批一顿的小红嬉笑着看着如莲。 活泼开朗的如莲并不是几个小姐妹中年龄最长的,可却是最有威信的,说话做事果断干脆,平日里几个姐妹们都唯她马首是瞻。再加上如莲比她们几个都要泼辣得多,就连镇上那几个仗着家里有点钱就不可一世、欺负弱小的富家子弟们也怕她三分。 “我姐在睡觉。” “哦,那我走了,阿翠姐她们还等着我呢。”小红没见到如玉,满脸失望。 “走吧,我也出去转转。”比起刺绣,如莲更喜欢和大家一起玩。 禀过金氏后,如莲蹦蹦跳跳的和小红出了门。 “唉,这孩子整天就知道往外跑,走路说话也没个女孩子的样。”金氏看着如莲蹦蹦跳跳的样子,满是宠爱的摇头说道。 “莲儿还小嘛,我觉得她这样很好,活泼大方。” “我倒是希望她文静一些,在家好好学学女红或者练练字也行,不要老是往外跑。” “莲儿的女工还是不错的,字也写得可以。现在她还是小孩子天性,等过两年自然就知道收敛了,妹子就放心吧。” 金氏与杨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倒是玉儿,现在神智正常了,可每日里不说话就呆在屋里太过安静了也不好。”杨氏略带担忧的说。 “嗯,姐姐说的是,玉儿确实又太安静了。” “可是除了家里人玉儿谁都不认识。下次莲儿出去玩时就让她把玉儿带上多认识几个姐妹也好,也许和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玉儿会觉得聊得来。” “娘,你就不怕如玉出去后在外面晕倒?”如峰说出自己的担心。 “这···,难道如玉就这么一辈子不出门?”金氏眉头紧锁。 “要不,让莲儿把她的小姐妹们带到家里来玩?”杨氏真的希望如玉能有玩伴有朋友。 “等莲儿回来再说吧。”金氏说着把整理好的皮毛装进了一个麻布口袋里。 如玉在屋里把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思量起来。自己接受了穿越的事实,接受了这具躯壳和家人,低调的但是心安理得的过着已经过了十几年的米虫生活,这样还是有什么不妥吗?······难道太过低调了?还是······? 或许自己不仅仅是要接受现在的一切,更要融入这里,融入这个家、这个社会。即便是做米虫也要先融入到这个新米中才能做得舒坦······ 第九章 融入   第二日,如玉特意比往日早起不少想和金氏他们一起上山。 起来后如玉才知道,金氏他们早已经上山了,如玉只好和往日一样吃饭、晒太阳。 如玉刚解决完午饭前的加餐,如莲和如峰回来了。 看到比往日早回来许多的如峰兄妹,如玉很意外。一问才知今日郑刚夫妇一起去了济源镇要把昨天整理出来的皮毛卖了,他们兄妹二人也早早的回了家。 离午饭时间还早,洗过手后如莲拿出自己的针线活儿给杨氏看,让杨氏指点,如峰又钻进医书里。 杨氏看过如莲的绣活后,表扬了一番再指出两处需要注意的地方,如莲立马就把绣得不好的地方拆了重来。 很快,如莲便按杨氏的指点重新绣好了,在得到杨氏的肯定后,如莲熟练地继续绣剩下的花色。 如玉坐在二人旁边认真的看着,看到如莲绣的黄灿灿的迎春花,娇嫩可爱,而如莲专心致志的样子更是一点也不像往日那个活泼调皮只知道玩的小姑娘。 杨氏见如玉似乎看得入了神,心思也动了起来——如玉今年也十三岁了,神智也恢复了正常,过两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是不是也该学点什么才好? “玉儿,你看莲儿绣得怎么样?”杨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问如玉。 如玉没想到杨氏会突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愣了一下后答道:“绣得很好。” 如莲吃惊的看了看如玉,她本来想说如玉什么都不懂,姨妈怎么会问如玉。却不想如玉回答得这么顺溜,而如玉的回答让如莲听着很受用。 杨氏脸上的笑意更深,她认真的看着如玉问:“想学吗?” 如玉怔了怔,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没想过要学这些所谓的女孩子家必备的技能,可又觉得好像是应该学,虽然不一定能学好。 杨氏喜笑颜开的从自己的针线篓子里找出一块素色的布料,拿了根绣花针穿上红色丝线给如玉示范了一个简单的针法后递给如玉道:“来,玉儿,你试试,就像姨妈刚才那样走针。” 如莲放下手里的活儿认真的看着如玉。 如玉接过针线,茫然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知从何下手,小小的绣花针捏在胖乎乎的手指里几乎要看不见。 杨氏看到如玉茫然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如玉的肩头,耐心的指导起来:“从这里下针。” 如玉笨拙的拿起针朝着杨氏指的地方扎了下去。 “咝~” 一阵刺痛从如玉拿着布的左手中指传来,如玉倒吸一口气后丢开了手里的布和针线,对着被针扎了的手指不停吹气,杨氏和如莲也赶紧凑过来看看如玉的手怎么样。 或许是因为如玉手上的肉太多了,虽然手指很痛却没有流血。 “玉儿怎么样?都是姨妈大意了,忘了告诉你该怎么样拿布。”杨氏自责的说着。 看到姨妈自责的样子,如玉停止了吹气,手指被扎都是因为自己太笨并不关杨氏的事。 “没事儿,姨妈,是我自己不小心。” 说着如玉还把手指伸到杨氏和如莲眼前:“你们看,什么事儿也没有。” “姐,还疼吗?”如莲问道,小心的拉着如玉的手指仔细的看着。 如玉不自在的抽回手说道:“刚才有点儿,现在不疼了。” “下次我会注意了。” 如玉给两人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捡起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布料,小心的拿好针准备继续。 杨氏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如玉,和如莲两人静静的看如玉“奋斗”。 这次如玉特别的小心,没再扎到手指。按着杨氏指点的针法走了十几针后,如玉已是满头大汗。 如玉泄气的看着自己的作品:针脚疏密不均不说,而且歪歪扭扭,原本平整的布料也被自己给弄得皱巴巴的。 “姐,你这也···太···”如莲首先开口却又不知怎么说合适。 “姨妈觉得玉儿不错,虽然缝得不怎么受看但第一次学就掌握了方法,以后只要多加练习就好了。”杨氏取过如玉手里的布料认真看过后说。 如玉知道杨氏只是安慰自己罢了,她自己也没想过要成为什么刺绣高手,只是因为想到身为一个古代女子而且身在这样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庭,学点这些个缝补的基本技能太有必要了。虽然那个什么月老说了要赔给自己一个好姻缘,但谁知道他所谓的好姻缘指的是什么样的姻缘。 尽管杨氏一再鼓励如玉,但如玉还是放弃了继续努力的念头,决定回到屋里休息——来日方长,即便要学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难得当一次米虫,怎么着也要当一只合格的米虫嘛。 如玉回屋后,杨氏也开始张罗起午饭来,如莲在一旁帮忙。饭后,如玉小睡起来发现如莲还在家里没出去玩,一问才知道她的小姐妹们今天都有事,没时间出去玩,没有玩伴,如莲也只好呆在家里。 晚饭的时候,郑刚夫妇回到了家,除了带回来一些吃食外还买了一些布料。如莲劈里啪啦的告诉了父母今天如玉学针线的事,郑刚夫妇俩自是欣喜异常,如峰知道了直怨如莲不早点告诉他。 饭后,金氏拿出新买的布料:如莲的是一块白底桃红色碎花的,如峰的是土黄色的,郑刚的是深褐色,杨氏和金氏的是紫色和枣红色,如玉的是白底绿色碎花的。 “噢,要做新衣服了!”如莲一把抓过那块母亲说的属于她的桃红色碎花棉布抱在怀里欢呼着跳起来。 又是绿色,如玉再次想到了菜青虫。如玉看着那块属于她的布料在心里感叹道,虽然自己并不讨厌绿色但难道就不能换个颜色? “玉儿不喜欢吗?”金氏见如玉没什么表情,只盯着面前的布料看,便开口问如玉。 “不是,喜欢。” 如玉回答道,并给了金氏一个微笑。 金氏轻轻的摸了摸如玉的头发,然后拿起紫色的布料对杨氏说:“姐姐,我给你挑的紫色,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看到面前的这些布料,虽然都是棉的但对这个家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杨氏感到很不安的说:“郑兄弟、妹子,我的衣服有的是,往年做的都还有没穿的呢,我的就不用添了。他们兄妹几个正长个儿······” 听见杨氏这样说,金氏打断她说:“姐姐你那几身衣服都是好几年前做的了,最近几年添衣服你都把衣料做了孩子们的衣服,也该给自己做一身了。” 杨氏还要推辞,郑刚开口了:“大姐,我知道你是怕花钱。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这些钱还是花得起的,而且也是正该花的,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真的不用,你看我这些衣服不都还好好的吗?”杨氏还是不愿意。 “姨妈,您就给自己做一件新衣服吧,我都好几年没见您穿新衣服了,真想看看您穿新衣服的样子,肯定更好看。”如莲撒娇的拉着杨氏的手说。 如峰也看着杨氏说:“是呀,姨妈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件。” 如玉看着这一家子,感觉好温馨,于是也劝着杨氏说:“姨妈,您就做一件吧,我也想看看您穿新衣服的样子。而且这个颜色也只适合您,其他我们谁穿都不好看。” 见如玉开了口,金氏也说道:“你看,如玉都说了想看你穿新衣服,你就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吧。” “姨妈!”如莲再次撒娇的摇着杨氏的胳膊。 “唉,好吧。”杨氏看着几人,知道自己今天不答应是不行了。 说服了杨氏,郑刚金氏几人都很高兴。一家人坐在桌边闲话了一会儿后便各自回屋洗漱了休息。如玉还是和杨氏一个屋,如莲在如玉隔壁屋子。 如玉躺在床上还没有什么睡意,从穿过来她每日睡觉的时间占了近一半,而且每天都是天黑就睡下,毕竟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 回头看到杨氏还没歇下,如玉便问道:“姨妈,为什么我的衣服全都是绿色的?”至少这十多天换来换去的全是绿色,如玉在心里补充道。 杨氏看了看如玉说:“因为玉儿就只喜欢绿色的呀,以前给你做其他颜色的衣服你都不要,去年过年时给你做了件红色的,你也只穿了半日就换下再也没穿过了。” “不过也不全是绿色,你也有两件天蓝色的衣服偶尔会穿穿。”杨氏补充着说。 “哦,那我为什么只喜欢绿色呢?”如玉不明白,自己以前不是傻子吗,怎么还会自己挑颜色? 杨氏似在回忆般幽幽答道:“我们也不明白,反正从小你就只喜欢绿色,换成其他颜色你就又哭又闹的。” 如玉看杨氏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若有所悟般说:“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现在觉得其他颜色也挺好看的。” 听到如玉的话,杨氏感到很意外,对着如玉笑了笑说:“玉儿也喜欢其他颜色呀,你觉得紫色好看吗?” 如玉一下反应过来杨氏指的是她的那块布料,连忙拒绝说:“我觉得紫色也好看,但不适合我,比起来还是绿色要好些。” 其实要是淡紫色我会很喜欢的而且也很适合我,如玉心里悄悄的想着,杨氏的那个是深紫色不适合如玉这个年龄的女孩穿。 杨氏略想了想也觉得自己那个颜色是不适合如玉,于是说:“那下次再给你做其他颜色衣服。” “嗯,谢谢姨妈。我先睡了。”如玉乖巧的答道。 “好好睡吧,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神。”怕影响如玉睡觉,杨氏歇了灯也睡了。 如玉面朝墙躺着,想着自己这种无忧无虑的米虫生活还真不错,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不用像其她古代同龄女孩子要学女红、学琴棋书画、学家务,更不用像二十一世纪的孩子一样每天面对一大堆的家庭作业和课外补习。 很快如玉就睡着了。 第十章 被疯狗咬了   第二日,杨氏与金氏说了如玉喜欢其他颜色的事儿,金氏本要把如莲的布料与如玉的换一换(因为如玉太胖,如莲原本做两身的料子只够如玉做一身衣服还剩点儿),如莲也同意,但如玉拒绝了,因为如玉看得出来如莲非常喜欢那块桃红色小花的衣料。 接下来的日子,如玉依然心安理得的过着米虫生活,只是每日会特意和家人说说话,虽然话不多,但郑刚夫妇和杨氏几人已经觉得如玉这样已经很好了,有时候也会帮忙安放碗筷以让自己当米虫当得更心安——好歹也算劳动了。除了吃饭睡觉,如玉偶尔也拿起针线练练但从未和如莲出去玩过,在如玉眼里如莲还只是个孩子而自己好歹曾经也活过近三十岁了,怎么能和一群小孩子混在一起。 十多天后的一个中午,如玉再次和姨妈杨氏一起在院子里练习针线,如莲的几个小姐妹突然一起敲门进来——三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小红、香儿、春桃。 三个小丫头进门后礼貌的和杨氏打了招呼,说是来找如莲玩,三人立在如莲身旁却没有拉着如莲出门,三如个人都拿眼角偷偷地打量着如玉。 对于三人探究的眼神如玉并不觉得奇怪,她已经从如莲口里得知了自己以前是傻子,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傻:每天只知道吃饭睡觉,而且什么东西不管能不能吃她都会往嘴里塞,困了的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她都是倒地就睡,醒着的时候也常常是疯疯癫癫的,不是莫名其妙的哭闹不已就是一个人傻笑半天。十几年来如玉的吃喝拉撒睡都要人照顾,她这十几年也从没有出门玩过。 如莲看到三个的样子,白了她们一眼,拉着三个到如玉跟前说:“姐,这是小红,这是香儿,这是春桃,她们都是我们的邻居也是我的好朋友。前一段时间她们就知道你病好了,可一直没见你出门,今天她们一起约好了来看看你。” 如玉自然也听如莲说起过她的小姐妹们,也知道几个女孩子不大相信她已经正常了——因为她们没有亲眼看见。一看几个人忸怩的样子,如玉知道几个家伙今天来是想亲眼验证如玉是否真的不傻了。 如玉放下手里的针线,大大方方的对着几个小姑娘笑笑,没有丝毫尴尬与不自在:“谢谢你们。” 其中叫春桃的小姑娘说:“如玉姐,你天天在家里呆着不闷吗?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如玉笑笑说:“我不去,你们去吧。你们看我胖成这样随便挪挪地儿都费劲,而且我还怕热。” 小红三人看如玉是真的不傻了,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强要求。 如莲知道自家姐姐不喜出门,但她希望姐姐能一起出去玩玩,以后和姐姐说话也有共同语言。如莲拉着如玉的手说:“姐,一起出去走走。我们也不走远,就在附近转转。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太热,等再过段日子才真叫热呢。” 如玉还想推辞,杨氏开口了:“玉儿,去吧。不过莲儿,你们可不能走远了。”杨氏虽然觉得女孩子安安静静的是好,但如玉也应该多认识几个朋友,有个把手帕交。 如玉又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和如莲她们出了门。 五个小姑娘出了门在郑家院子旁边的柿子树下面说了会子话,柿子树上已经挂满了嫩绿色的小柿子。如莲把几个小姐妹的家一一指给如玉看——都离郑家不远,如莲告诉如玉:她们还有一个好姐妹阿翠姐,只是阿翠姐平时都比较忙,很少出来玩。如莲也把阿翠姐的家指给如玉看——就在离郑家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几个小姑娘平时也要做家务的,今天难得都没事才约到了一起。因为如玉奇怪一个镇子怎么没有街道,所以如莲又再次耐心的解释:落石镇是有街道的,只是她们几家都没有住在正街上,从她们家到镇上还要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巷。 在一个小姐妹的提议下,如莲决定一起同如玉到镇子上去转一圈。如玉也欣然同意了:这里可是名副其实的古典小镇,去看看也不错。 如玉一行五人穿过长长的小巷,巷子两边都是民居,有土墙的也有青砖灰瓦的,出了巷子便是落石镇的正街。 正街上人并不多,街道两旁的铺子都开着但没有多少顾客。如玉从几个小姑娘口中得知,落石镇平时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赶路的,只有在逢年过节时镇子上才热闹。 如玉早从杨氏口中知道落石镇的特殊位置,因此对街道两边几乎占了一半比例的客栈和饭馆也不觉得奇怪——从落石镇出发不管到哪边都要大半天时间才有集镇,赶路的人只要不是太紧急的事都不会冒险赶夜路,要在落石镇休息一晚后才再出发。 如莲和几个小姐妹边走边说,如玉静静地听着,不时问一两句。经过的地方,街道两边铺子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她们。如莲她们对路人的目光毫无知觉,而如玉明显的感觉到了盯着她们的目光,准确的说是盯着她的目光。 如玉瞟了一眼:居然还有人走出铺子来看,甚至还在她们背后指指点点。如玉无语:自己不就是比别人胖点吗,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还在别人背后指指点点,太不厚道了! 其实如玉自己也知道,像她这么胖的人太少了——她比别人胖的可不只是那么一点点。尽管如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作自若的走着,可还是被路人看得有些不自在。 如莲几人被一个卖小玩意儿的货摊吸引,如玉也跟着走了过去。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货摊旁边已经围了两三个小孩子,如玉她们一过去更是把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老大爷手里还在雕刻着什么,任由一群孩子在摊子前把玩观看——这些孩子多半都只是看看,没有钱买。平时也没多少生意,也不怕他们围着不买影响自己的生意。 如玉也觉得摊子上的小玩意儿有趣,一扫刚才的不自在和如莲她们一起兴致勃勃的观看起来。 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跟在一个身子微胖的妇人身后走来,经过货摊时小男孩不走了:“娘,那里在干什么?我要去看。” “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多人小心把你挤到。”妇人拉着小男孩就要走。 “不,我就要去看。” 小男孩一下挣脱手跑了过来。可是因为围着的人太多,小男孩怎么也看不到货摊,他还是没法知道大家都在干什么。 小男孩站在人群后面踮了踮脚尖,透过两个稍小孩子间的缝隙看到了货摊,但他还是没法看清楚。于是小男孩使劲往人群里面挤,嘴里嚷道:“让开,都给我让开,你们挡住我了。” 如莲她们看到小男孩过来,本来想给他让个位置,可一听到他如此无礼的叫嚷又都不动了,只有如玉往一边让了让身子。 小男孩一边用手扒着前面人一边更大声的嚷着:“都给我让开,你们听到没有?” 前面的人靠得更紧,还甩开了小男孩伸上来的手。如玉虽然觉得这个小孩子太过无礼,可想想人家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用不着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如玉正要叫如莲让一让小男孩,小男孩的母亲已经走过来拉住了小男孩。妇人瞟了一眼人群里面:不过就是一个小货摊。 妇人一把拽住小男孩:“哎哟!我的宝贝,你挤什么挤呀?不过就是一个卖破烂玩意儿的小摊子,有什么好看的?” 如玉几人扭头看了眼说话的妇人,摊主也直直的看向妇人,不过说话的妇人正在理着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她没有看到几人对她的“关注”。 妇人理了理小男孩身上的衣服,继续旁若无人的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那些穷鬼在一起,你还非要挤过去。看看,才做的新衣服也挤得皱巴巴的了。这些小摊子上的破玩意儿有什么稀奇的,等过两天娘托人从县城里给你带些真正好玩的回来,那些东西可不是这小镇子上会有的。” 如玉他们还没有收回的目光都直直的定在了妇人身上,摊主也不悦的看着眼前的妇人:不买东西就算了,怎么还这样作践人? 妇人整理好小男孩的衣服,抬头看到了聚到她身上的齐刷刷充满愤怒的目光。妇人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轻蔑的对上几人的视线:“看什么看?穷鬼!” “你······”如莲气愤不已,双拳握得紧紧的。 如玉心里更是郁闷:自己第一次出门居然就遇到这种人,不过是比别人穿得好一点罢了,就算是家里真是有钱也用不着这样子侮辱人吧。 如玉打量着眼前的妇人: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还算五官端正,只是脸上擦了厚厚的一层粉,一张脸被弄得惨白惨白的,偏偏又在两腮抹了红红的胭脂看上去不但没有增添半分美感反而让人感觉像戏台上的小丑。妇人略显臃肿的身上穿着绿色绸缎衣裙,衣裙上绣着一朵朵红的黄的盛开的牡丹花,手上戴了两个金戒指,双耳垂上一副金耳环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头上两朵橙色头花旁插了好几根金的银的发钗、簪子什么的。 俗!看样子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子,顶多只能算暴发户那类的。 如玉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多计较,她拿起货摊上的一个小布偶问如莲:“莲儿,你看这个好看吗?” 如莲还没有说话,妇人又先开口了。她上下看了如玉几遍,然后咋咋舌:“哎呦呦!这是谁呀?长这么胖也好意思出门?长这么丑还敢到街上来,也不怕吓着人?换做是我长成这副样子早就羞都羞死了!啧、啧、啧,你们家里把你当猪养的吧?” 如玉忽的瞪向妇人,那眼神让妇人一阵心虚不敢看如玉的眼睛。如莲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打人——太可恶了,居然如此侮辱姐姐和爹娘。 如玉一把拉住如莲,冷笑一声:“莲儿,别脏了你的手。” 如莲恨恨的看着妇人说:“姐,她这样侮辱人,如果不打她一顿我难以解气。” 妇人往后退了半步:这两个小丫头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不过妇人嘴上可没有让步:“怎么,还想打人呀?有本事你打呀!打呀!” 妇人双手卡腰把下巴高高抬起得意的看着如莲:“你倒是打呀?谅你也不敢,哼,没教养的丫头,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居然小小年纪就会打人了。”妇人被如玉刚才的那句话惹怒了,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 如莲恨不得一口吞了眼前的妇人,她一边想要挣脱如玉的双手一边说:“姐,你放开我,今天我就打定她了。” 妇人还在那里不停的说着难听的话,摊主也听不下去了。摊主认识这个妇人,她家里开了两间铺子,在镇子上算是中等人家,不过这个妇人却是镇子上有名的泼妇,平时除了卖弄显摆就是到处搬弄是非,与人说话言辞刻薄,稍不合意便是恶语相向,镇子上的人都不愿与她来往甚至唯恐避之而不及,倒是她的丈夫穆老板为人憨厚老实、明事知理。也因为她的夫家姓穆,而她又是这么一副德性,所以镇子上的人背地里都叫她“母老虎“。 因为知道妇人的德行,所以摊主再听不下去也只是劝如莲冷静不要生气,他不敢劝妇人半句更不敢说妇人的不是——他怕母老虎到时候把矛头指向自己,到时候自己也要遭殃了。 听着妇人越来越难听的话,一群小姑娘一个个都只有怒目相向说不出一句话来。如玉虽然上一世也活了三十来岁,可她从来不曾和人吵过架更不要说和这样的泼妇当街对峙了。 看着渐渐有人围过来看热闹,如玉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多待,她拉着如莲转身就走,口里劝着如莲:“如莲,咱们走,今天就当是被疯狗咬了。” 如莲小脸都气白了,被人这样当街侮辱她还是第一次,可是姐姐居然就这么就算了。如莲不满的看着如玉:“姐,不能就这么就算了。” 如玉斜了一眼咄咄逼人的母老虎,她淡淡的问如莲:“如莲,疯狗当街乱吠咬了你,可是又不能打,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 如莲稍愣便反应过来,于是她主动拉着如玉和小红几人往回走:“姐姐说得对,我们怎么能和一条疯狗较劲呢?” 母老虎正骂得起劲,旁边已围了五六个看热闹的人。听到姐妹俩的话,旁边的人哄笑了起来。而母老虎根本没想到两个小丫头居然不理她丢下这么两句话转身走了,还让她被众人取笑一番。 母老虎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她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更不会让如玉姐妹就这么走掉。 第十一章 泼妇   母老虎一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已走出去七八步远的如玉大声的叫着:“喂,你们说谁是疯狗呢?” 如玉头也不回,拉着如莲几人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母老虎见几个小姑娘居然不理她,又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气急败坏道:“前面的两个臭丫头,你们给我站住。” 如玉还是没有停脚。看热闹的人又小声的笑起来,母老虎有些恼羞成怒了,她狠狠瞪了围观的人群一眼然后近乎咆哮的叫道:“死胖子,说你呢,你给我站住。” 如玉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母老虎拉着小男孩跟过来几步,指着如玉和如莲气势汹汹的质问着:“你们给我说清楚,谁是疯狗?” 如莲没有说话只看着如玉:怎么办? 如玉也没有开口,皱着眉头:这人怎么这么难缠,还不许人走了?这样的人还是躲她远远的好,如果躲也躲不了就只好碰碰看了。 母老虎还是没有转身,她冲着如莲眨眨眼故意大声的问:“如莲,你有没有听到刚才咬人的疯狗好像还在叫个不停?” “姐,我听到了,一直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好像比刚才还叫的厉害。” “那咱们可要走快点,要是一会儿被它再咬一口可就更不妙了。” 母老虎气极了,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如玉的衣袖咬牙切齿的说:“死胖子,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如玉一甩手把衣袖从母老虎手里挣脱出来,母老虎被甩开后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母老虎愣了一下:这个死胖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看来一会儿还不能跟她们动手,不然自己只怕要吃亏。 如玉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轻轻松松就把妇人给甩开了。如玉看着眼前正在发愣的妇人一字一句慢慢的说:“我说我们刚才被一条在街上乱吠的疯狗给咬了,那疯狗还在一直叫个不停,我们怕一个不小心又被疯狗咬到,现在准备回家去。” 母老虎回过神来,她也狠狠瞪着如玉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谁是疯狗?” 如玉轻轻一笑:“我没说谁是疯狗,疯狗就是疯狗。那在街上到处乱叫乱咬人的不是疯狗是什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到如玉的话后还有人附和起如玉来——他们可早就对这个妇人看不顺眼了,要是有人能教训一下这个母老虎让她以后知道收敛收敛就好了。 母老虎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如玉没有直接说她是疯狗,可是众人都明白了她说的疯狗就是自己。而且自己就如玉现在所说的话和行为也不好发作她们——自己发作她们就等于自认是疯狗乱咬人;可不发作她们,自己也一样被自动代入“疯狗”了,而且自己如果在大街上这么多人面前和两个小孩子吵个不可开交,就算是自己得了便宜也只会是别人的笑柄,如果传到孩子他爹那里去,自己的耳根又不清净了。 就在妇人暗自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围观人群的说话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那个胖丫头是谁家的,怎么以前没有看见过?” “不知道,看那样子长得傻傻的,没想到口齿如此伶俐。” “旁边那个俏丫头也是伶牙俐齿,伶俐得很。” “那个丫头我倒是知道是谁家的。” “谁家的?谁家的?” “那是山脚郑猎户家的小女儿。” “是吗,听她叫那个胖丫头姐姐,她家里还有姐姐吗?” “听说郑猎户家里是有两个女儿,不过大女儿听说是个傻子。” “是吗?傻子啊!” ······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两个丫头怎么会惹到了她?” “我看八成是母老虎去招惹了别人吧,谁不知道她一直是个无事生非的主儿。” “这两个小姑娘只怕是不知道她,不然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唉,惹到这只母老虎可有得她们受的。” ······ 众人都为如玉姐妹俩捏了把汗:依母老虎的性子,只怕不把两个小姑娘骂得不敢出门是不会罢休的。她那副恶毒的唇舌在落石镇可是无人能及,这两个小姑娘再怎么伶牙俐齿也不是母老虎的对手。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母老虎虽然一向不怕别人说什么,可在大街上与两个黄毛丫头吵起来,说起来确实太失体面。正在她转着眼珠子想着怎么让两个丫头知道自己的厉害又不过于失自己脸面时,母老虎听到了旁人的话。 傻子?好呀,我看你一会儿还怎么笑得出来?母老虎心里冷笑,她打好了主意,拉过跟在身后的小男孩附耳嘀咕了几句,然后小男孩钻出人群走开了。 母老虎看着如玉脸上淡淡的笑容实在刺眼,她更灿烂的笑着大声说:“傻子,哈哈哈,原来是傻子。我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长成这副德行。”母老虎环视一圈围观的人,继续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傻子是什么模样。大家快看啊,这就是傻子。快来看傻子呀,错过了可就看不着了。” 母老虎的声音又细又尖,在她一阵吆喝后,又围上来一圈看热闹的人——他们也想看看让母老虎这么卖力吆喝的傻子是副什么样子,而且这么多人围着看的有母老虎的热闹肯定是精彩绝伦,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还有嚷嚷个不停的妇人,如玉姐妹俩也怔住了——她们也听到了旁边人的议论,可没想到妇人竟然借此发挥引来这么多人围观,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坏心眼。 看着怔怔立着没有说话的姐妹俩,母老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人来得越多越好,今天不便和你们两个小孩子计较,不过不代表你们就会好过。 小红三人现在有点被吓到了,她们怯怯的看了几眼正在向众人“介绍傻子”的妇人,悄悄拉了拉如玉和如莲的衣角示意两人早走为妙。不料姐妹两个居然都不走。 如莲看了一眼围观的人:除了年节时候,在落石镇大街上还很难得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如莲现在只想冲上去打得那个妇人开不得口,可是她现在又不能那么做,围观的众人都不知道刚才的情况,而且不管如何只要自己先动了手,众人绝对只会认为是自己无礼而不会有人谴责那个泼妇的。 如莲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双手捏得紧紧的,手指都有些发白。可是她不过一个未经世事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把这个以撒泼出名的母老虎怎么样。 如玉也是气得不轻: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指着鼻子骂傻子、遭人取笑,她也是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她一向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现在是别人寻事到自己身上还如此欺人,要让她就这么低头走了她是万万做不到——她只忍能忍之事。 就算自己没有那撒泼耍赖的本事,也不能就这么小丑一样的站在这里让人“观看”,而且就只有自己一个“主角”也太对不住旁边的观众了。大家既然是来看热闹的,当然是越热闹越好喽。 如玉看着眼前手指着她不停说着“傻子”的妇人:怎么也不能让她落到观众席里去——她可是这出好戏里的第一主角,自己被她捧得这么“红”,怎么能忘恩呢?好戏要大家一起演才好看。 如玉拍拍如莲的肩,轻松的对着如莲一笑:“如莲,这么生气干嘛?为这种人气着了自己可是太不值了,你被气到了别人反而更高兴了。 如莲看到如玉脸上有些坏坏的笑容,于是慢慢放松了拳头,身子也不像刚才那般气得发抖了。她看着如玉不知道如玉又有了什么主意,自己的姐姐可不是真傻——就算以前是傻子,可现在不是了,而且姐姐笑得这么轻松,肯定是她想到了对付这个泼妇的好办法。 就在如玉坏坏的笑着的时候,人群里已经有人为她们言论了。 在人群的外围,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正要往人群里挤,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拉住了他:“少爷,不可。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不能多事,这些闲事还是少管的好。” 少年不满的看着男子:“齐伯,我知道。我只是看那个恶妇实在可恶,居然为难几个女孩子。而且我不会生事的,我只是想上前说句公道话。” 齐伯摇摇头:“我们是出来做事,还要赶时间争取天黑前过了前面的山谷,不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琐事耽搁了。” 少年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齐伯,爹不是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虽然现在咱们是生意人了不能多沾惹是非,可是看见一个大人欺负几个小孩子而出口帮帮也不是多大的事,更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 齐伯沉吟了一会儿:刚才他们就在小货摊旁边的饭馆里吃饭,从妇人和小男孩过来到现在发生的事他们全都看见了。那个妇人的言行确实可恶,不过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呀: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又不是来评理的,看这妇人也是个不要脸的人,就算要和她讲理也是讲不清的。 不过自家少爷的脾气他也是很清楚,今天要他就这么毫不过问的走开是不可能的了。少爷第一次跟路跑生意,可不能有任何闪失。齐伯想到这里看着少年说:“少爷,您在一旁休息,这里人太多了。您就是要出面说句公道话是吧?就让齐伯我代少爷您出面去,少爷觉得怎么样?不过可得说好,咱们说完话就赶路,不管这里是什么场面都不插手。” 想想自己年幼言轻,能由齐伯出面当然更好,齐伯老道稳重,说出来的话自然更有分量。少年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不过他并没有在一边休息而是跟在齐伯身后挤进了人群。没有人吩咐,齐伯身旁的另外两个精壮的男子一左一右护在了少年身旁。 齐伯和少年他们挤进人群,母老虎还在得意的指着如玉取笑。齐伯看着妇人,他虽然是个老江湖了,可现在也突然不知如何开口,不过自己答应了少爷要出面来确实怎么也得说两句才行的。 齐伯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母老虎:“这位夫人,可否容老夫说两句?” 母老虎看了看齐伯,声音一下子柔和了许多:“老伯,你说吧。你是不是也没有看到过傻子,没见过长这副模样的傻子还到街上到处乱跑?”母老虎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夫人”,心里自是喜滋滋的。刚才让两姐妹出丑的得意再加上此时心里的高兴,母老虎说话的声音自然就不像刚才那样尖锐了,就连脸上的笑容也买那么张狂了。 众人都看着齐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如玉几个小姑娘也诧异的看着齐伯,她们没想到现在会有人出头来说话。 齐伯又轻轻咳了一声,少年和身旁的两个男子都奇怪的看着齐伯,不明白齐伯怎么一下子这么忸怩了,平时他可是豪迈得很。 齐伯终于开口了:“这位夫人,现在日头也高了,你在这里站了好一阵又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也累了渴了吧?刚才看到一个小男孩从你身边跑出去,不知道是不是令公子?小公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看夫人还是赶紧去找找,带着小公子回家吧。” 母老虎多看了两眼齐伯:身上的衣料虽不是多华丽但也算是好料子,至少比那些穷鬼穿的好,他倒是好心怕我家儿子走丢。 齐伯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得母老虎心里那个高兴,再开口时说话也斯文了许多:“多谢老伯关心,小儿只是贪玩耍去了,一会儿自会回来。他一会儿还想再看看傻子长什么样呢!” 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妇人:他们认识这个母老虎不是一年两年了,却是第一次听到她如此客气的说话。 一旁的少年心里却不痛快:齐伯不是说要说公道话吗?那就该把妇人的不是说给众人知道,怎么倒替妇人着想起来了,又怕妇人渴了、热了,还担心人家的小孩丢了。这么个泼妇,齐伯居然还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说话还小心翼翼的样子,这哪像平时的齐伯? 少年心里有些埋怨齐伯,不过他哪里知道齐伯现在心里也是不自在得很:让他跟这样一个妇人讲理是讲不清的,原想着劝劝妇人转移一下她的注意,让她不要再纠缠几个小姑娘让两个小姑娘趁机脱身——自己真要是讲什么公道话,那两个小姑娘说不定更脱不了身,而且自己怕也要脱不了身了。这个妇人的“本事”他刚刚可是见识到了,到时候她缠上自己可就麻烦了——虽然自己不怕这个妇人,可要是她寻着自己呱噪个不停毕竟烦人。 齐伯看了看如玉几人,接着说:“你看这几个小姑娘也像是吓得不轻的样子,我们大家还是都散了吧,散了吧。”齐伯说着看向了围观的人群,有几个人还真的就开始散开了。 听到齐伯这两句话,少年心里有些明白过来,便也跟着劝大家散去。在齐伯和少年还有少年身旁男子的响应下,人群慢慢松开准备散去——这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那个胖丫头倒是胖得稀奇不过她也不像是傻子,有哪家会让一个傻子出门来的。这个母老虎的戏码也是常常能看到的,那几个小姑娘也不过是又两个倒霉蛋罢了,要是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了真把几个小姑娘吓着可不好。 如玉和如莲感激的看着齐伯和少年他们,知道几人是在替她们解围,此事姐妹俩也就准备就此打住回家了。 不过,母老虎可不愿意就此放过两姐妹。 第十二章 谁是傻子   母老虎看到准备散开的人群,又尖又细的嗓音再次响起:“哎、哎、哎,你们别急着走啊。你们不看了?” 有几个人又停下了脚步,他们可是真的闲的无聊,能多看会热闹也不错。 齐伯笑着看向母老虎:“夫人,你还是赶紧找找小公子吧,一个小孩子到处乱跑可是不好。” 母老虎当然知道自家儿子去哪儿去了,她一点也不担心。母老虎左右望了望:那臭小子去了这么一会儿了,也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母老虎这左右一望便看见了远远向齐伯一行致谢的如玉姐妹。她开始一直没想过齐伯是在帮两姐妹,现在看到姐妹俩的样子,她一下子明白过来。 母老虎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又窜了起来:“两个臭丫头,给我站住。想就这么就走了,没门儿!”母老虎冲着姐妹俩喝完又回头看着齐伯:“原来是装好人呀!我还以为真遇到好人了呢,原来是和两个臭丫头串通好了来蒙我的。” 齐伯苦笑:“这位夫人何出此言?我与两个小姑娘素昧平生,我们根本不认识。” 母老虎冷哼一声:“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不认识?不认识你们怎么会变着法儿的帮她们?” 齐伯实在觉得和眼前的泼妇说话太痛苦,难怪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要不是现在有任务在身他才不会这么客气。 齐伯收起了笑容:“刚才的事老夫都看到了。老夫只是过路人,因为看不过去这才出口相劝。人家两个小孩子都不计较,你又何必纠缠不休呢?”齐伯这次没有再称什么“夫人”。 母老虎唾沫横飞:“过路人?你是过路人就走自己的路就是了,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再说你看到什么了?什么叫做我纠缠不休?我纠缠什么不休了?我们不过是没有看见过傻子,今天看到了多看一会儿,我们碍着你什么事了?”妇人说着说着把“我”变成了“我们”——你不过是个过路人凭什么拦着我们看稀奇? 齐伯静静的看着母老虎,他眼中的寒意让母老虎不由得一哆嗦不敢再开口。不过母老虎想到眼前的不过是个外地人,而且看打扮也不像是多有钱的人——说不定还不如自家银子多,就算他这样子吓人也不一定敢把她怎么样。 母老虎别过头不看齐伯:“算了,你们是过路人,我不跟你们计较,免得被人说我们本地人欺负外地人。”母老虎说完又看向如玉姐妹俩:“两个臭丫头,我们的事还没完,就想走?” 少年知道齐伯不过是不想多事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实在气愤不过。他走上前盯着母老虎不屑的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明明就是你无事生非辱骂几个姑娘,还在大街上这么多人面前欺负人家。你一个大人当街欺负两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害臊。” 母老虎要开口,不过少年并没有给她机会。刚要散去的人群有围拢过来,少年把从刚才小男孩要看货摊上的东西开始到现在为止,他看到听到的简要的说了出来,当然他是偏袒着如玉姐妹俩说的。 众人虽然都知道母老虎爱惹是生非,不过听到她今天居然为难两个小孩子,大家还是忍不住嘀咕起来。 母老虎只是泼辣蛮不讲理但她并没有多聪明——聪明人就不会像她这样行事了,她有些气结:“你胡说。”少年说的没有假话可是他那些话让妇人怎么听怎么别扭——话里话外全是妇人的错,可是那两个丫头不也骂她是疯狗吗,他怎么只字不提? 母老虎此时只有气愤,她看着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衣服倒是上好的料子,不过既没有轿子又没有马车,想来也不是什么富贵权势之家,自己不怕——她看到的有权有势有钱人家的人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出门时马车软轿,而且丫鬟仆从一群群。这个小子虽然也有两个跟班,不过穿的都不怎么样——富贵人家的下人们穿的可都比寻常百姓们穿得好。 母老虎根本就不把这几个多事的人放在眼里,她的手快要指到了少年的鼻尖上:“你这个小子一派胡言,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怎么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冤枉人呢?” 少年身旁的精装男子护到少年身前,两人目**光瞪着母老虎,母老虎缩了缩手往后退了退。 “是不是冤枉你,问问不就知道了。当时他们几个也在场,大家问问他们几个,当时是不是你说我们都是穷鬼,说摆摊的老爷爷卖的是破烂玩意儿,还叫你家小子不要和我们这一群穷鬼在一起,你要从县城里给你家小子买咱们落石镇有不起的东西?”如莲站了出来一一指着刚才也围在货摊旁的另外几个小孩子——那几个小孩子家里也是在镇子上开铺子,现在他们正和他们家的大人一起看热闹。 几个小孩子被妇人说是穷鬼也是很不高兴的,只是他们也认识这个妇人,不敢招惹她,所以当时没有说什么。现在如莲问他们,他们几个也就实话实说了,其中一个小男孩还不忘补充一下妇人为什么会寻着两姐妹吵个不休:“当时母老虎说我们是穷鬼,还叫她家小子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后来她还说这位姐姐是死胖子、肥猪,几个姐姐们开始都没有说什么,可母老虎一直说、一直说,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两个姐姐生气了说了两句,母老虎就一直追着两个姐姐骂个不停了。” 几个小孩子的家人听到自家孩子们也这样说,都不满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在一条街上找饭吃,母老虎居然说他们的孩子是穷鬼,那不就是说他们是穷鬼了?母老虎也比自家多不了几个银子,就如此目中无人。他们岂能和那些猎户、农户们相提并论? 几个孩子的大人都指责起母老虎的不是,而围观人群里感觉被母老虎归入“穷鬼”中的人也不满了,纷纷说母老虎不对。 众怒难平!母老虎忙着向众人解释——她以后还要在落石镇生活,而且她家的生意赚的大部分都是她口里说的所谓“穷鬼”的钱。如莲和如玉相视一笑——人多力量大呀! 姐妹俩一起向齐伯和少年几人走来:父母说过要知恩图报,今天多亏了这几人的帮助才摆脱了母老虎的纠缠,怎么也该说声谢才对。 少年一直不停的拿眼睛偷看如莲,看到如莲向他走来,少年的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一颗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待姐妹俩走到跟前时,少年不自觉的立直了身子不敢再看如莲。 如玉姐妹俩对着几人行了一礼道了谢,少年脸上更红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啊···不谢、不谢。” 齐伯和少年身旁的两个男子只对着姐妹俩拱拱手没有多说什么。姐妹俩谢过后准备趁此机会离开,对少年的脸红她们觉得不过是少年不好意思而已。不过齐伯却把自家少爷的异样看到了眼里。 就在姐妹俩以为可以脱身回家,齐伯一行也准备离开时,母老虎的儿子和另外四五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跑着过来了。 几个小孩子一过来就把如玉团团围住,在如玉身边又蹦又跳的叫着“傻子”、“傻子”,如莲被小孩子们把她和如玉隔开来,姐妹俩都愣住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母老虎正在费神的和那几个“穷鬼”解释,突然听到小孩子们的声音,一回头看到了自家儿子和另外几个小孩正围着如玉笑着叫“傻子”。看到众人又关注起那个胖丫头,母老虎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家儿子来得太及时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口舌才能安抚下那些人——为了自家的生意她不能把人给全得罪了,不然她以后不要想再过穿金戴银的日子了。 母老虎胡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刚才急出来的。母老虎这一抹把脸上擦的厚厚的粉和红红的胭脂给抹花了,不过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如玉那里,没有人注意到母老虎现在的丑态。 母老虎又得意起来,她看着怔在原地的如玉心里恨恨的想着:都是这个臭丫头害的自己,让自己今天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我就要让你以后连门都不敢出。 “哦,哦,看傻子喽!” “傻子、傻子!”······ 几个小孩子又笑又叫的围着如玉闹个不停。 如莲拉住一个小孩问:“谁教你们说的?” 小孩指着母老虎的儿子说:“阿财说是这里有傻子,叫我们都来看。”说完,那个小孩有拍着手嚷起来:“傻子,噢,傻子。” 如莲看着几个小孩子大声的说:“你们几个听好了,这里没有傻子,不许再闹了。” 小孩子们继续闹自己的,只有一个小男孩听到了如莲的话后有些不解的说:“阿财告诉我们,他娘说的这个最胖的就是傻子,让我们都来看,不然以后没机会。” 听到小男孩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母老虎。母老虎不敢看众人,她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小孩子胡说的。我一直在这里,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母老虎的话自然没人相信,刚才可是母老虎一直在大声吆喝着叫人来看“傻子”。 如莲气愤的指着母老虎:“你!居然唆使不懂事的小孩子做这种事!” 少年听到如莲说话,视线从母老虎身上转向如莲,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扑哧···”有人看到母老虎的样子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又听到好几声闷笑——母老虎脸上的样子太滑稽了,笑不笑、哭不哭的,再加上脸上一片白的红的混在一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如玉心下也是气愤,看着围着自己还在闹个不停的小孩子,她眉头皱得紧紧的:看样子这个泼妇是不想让我再出门。 不就是傻子嘛,傻子就傻子吧!我就配合配合你。如玉想着,舒展开来眉头蹲下身问阿财:“你娘是怎么对说的?” 阿财毕竟年幼,听到如玉问他也就老老实实的说了:“我娘说你是个傻子,叫我去叫小伙伴们快来看,不然等你回家了就看不到了。” 如玉好像没有听清,她又问了一遍:“你娘说谁是傻子?” 阿财也认真的又回答了一遍:“我娘说你是傻子。”阿财的声音又脆又响,好像生怕如玉再听不清。 如玉起身看着哭笑不得的母老虎。如玉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她盯着母老虎看了半晌,才慢慢问道:“你是这么跟他说的吗?” 母老虎抵死不认:“我没有,我没有说你是傻子,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 如玉又看了看母老虎,然后问众人:“她说那是小孩子乱说的。我请大家做个证,刚才她是不是这样说过?” 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冒了一句:“母老虎,大家刚才都听到了的,你何必否认?说了就是说了,现在你又怕什么呢?” 母老虎的心气儿一下子又被激起来,想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的,再否认也没用,反正现在她只是和死胖子理论,又不会得罪其他人,自己可不怕这个臭丫头。母老虎咬咬牙底气儿又足了几分:“我刚才是这么说了,怎么着?” 如玉平平的问:“你刚才说谁是傻子?” “我说你是傻子。”母老虎扬起下巴看着如玉。 如玉满脸不解的问母老虎:“你为什么说你是傻子?” 母老虎以为如玉听错了,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是傻子!” “对呀,你是说的你是傻子,我没有说错嘛!”如玉茫然的看着母老虎,似乎她不明白母老虎为什么还要再重复一遍——她已经听清楚了,而且没有听错。 “傻子!我不是说我是傻子,我是说你是傻子,你是傻子。”母老虎一心只想纠正如玉的“口误”。 “对呀,你不是说我是傻子,你是说你是傻子。”如玉还是不认为自己听错了或是说错了。 如玉现在的样子还真像一个傻子,她就那么傻乎乎的看着母老虎,等着母老虎指出自己哪里说得不对。母老虎也有些烦躁起来:这丫头不会真是傻子吧?要真是傻子,我刚才说的就都是实话,他们也不能说我是欺负小孩子。不过刚才还是好好的,也不能说傻就傻了吧?要真是傻子可真和她说不清楚了,不过逗逗傻子应该也有趣吧。 母老虎暗暗想着,心情居然好了不少。不过她却没有想过一个为人母的人了,当街戏弄一个傻子可比欺负小孩子更让人不齿,而且还不知道是谁逗谁呢? 如玉和母老虎就“谁是傻子”认真的争论起来 第十三章 败兴而归   听到如玉和母老虎的争执,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嘀咕了起来: “这丫头还真是个傻子呀,刚才不是还挺伶俐的嘛,怎么现在连句话都听不明白了?” “不会是被母老虎气傻了吧?” “我看母老虎也傻了吧,居然和个傻子理论起来。” “有热闹看就行。” “嘿嘿,咱一边看着就行,到底谁是傻子一会儿就知道了。” “是呀,现在可比刚才有趣——谁是真傻谁是假傻,稍微有点脑子就明白了。” ······ 如莲一开始听到姐姐和母老虎的争论心里也是一紧就要上前帮忙,和如玉同仇敌忾。不过就在她与如玉的视线交汇时,如莲看到了如玉的暗示:她自有主张,如莲不用着急也不必出头。 如玉当然是故意引母老虎说这番话的:母老虎一直和她们姐妹俩纠缠不清,那她也和母老虎来个胡搅蛮缠——母老虎既然说她是傻子,那她就傻一回吧。当街骂人的本事如玉是没有,不过装傻她还是会滴。这么多观众等着看热闹,可不能让大家太过失望。 齐伯和少年也没有离开,他们也看出了如玉是故意如此的,而且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如玉的意图——凑热闹,让热闹更热闹。齐伯和少年还有两个从人饶有趣味的听着如玉和母老虎的“绕口令”: “你是傻子!”母老虎手指着如玉。 如玉也指着母老虎,满脸认真:“我没说错——你是傻子!” “我不是傻子,你~才是傻子。”母老虎把“你”字拖得长长的。 如玉一字不差的重复着母老虎的话,把一个“你”字拖得长长的,和母老虎说的一样,“我不是傻子,你~才是傻子。” 母老虎气得要跳脚:“你个傻子,你真傻啊?” “你个傻子,你真傻啊?”如玉重复了一遍母老虎的话,然后看着围观的众人问道:“你们大家听听我没有说错吧,她可是这样说的?” 众人现在都明白如玉是在戏弄母老虎,于是一起起哄:“她就是这么说的,你一个字都没有说错。”他们可都等着看母老虎的笑话。 如玉一副终于放心的样子对母老虎说:“大家都证明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错,我的耳朵一直都没有问题,你一直都是说的‘你是傻子’,你就不要再和我争了。” 如玉以为母老虎不会再和她就这个问题说下去——母老虎不笨应该不难想到如玉是故意如此的。不过也不知道是如玉高看了母老虎,还是母老虎太过急于解释清楚她说的话的意思,她居然耐心的和如玉又说了起来:“你是没有听错,我就是说你是傻子,而不是说我自己是傻子。” 如玉挠挠头看着母老虎不解的开口:“你是说的:你是傻子,不是说我自己是傻子。” 母老虎没有看到周围人的偷笑,她叹了口气:“没想到真是个傻子!”语气里居然有丝遗憾在里头。 如玉相当的配合,她也学着母老虎长叹一声:“没想到真是个傻子!” 听到如玉的叹息再看看如玉的样子,母老虎非常确定如玉就是傻子。不过她还是决定要纠正一下如玉的话,于是母老虎非常认真的看着如玉:“你刚才是没有听错我说的话,不过我说的是:你是傻子,你却不能跟着我这样说。” 如玉歪着头看着母老虎:“那要怎么说?” 母老虎像教刚学说话的孩子一样一字一字的说:“你要说,我、是、傻、子。” “谁是傻子?”如玉好像没有听清或者是没有听明白,她呆呆的问着母老虎。 母老虎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傻、子。” 如玉用手指钻了钻自己的耳朵,大声的说:“刚才我没有听清楚,你能不能再大点声告诉我该怎么说?” 母老虎提高了声音:“我是傻子,你该说我是傻子。听清了吗?” 如玉恍然大悟:“我听清楚了。”接着问周围的人:“你们听清楚了吗?” 人群哄笑着一起回答:“我们也听清楚了。” 听到众人的哄笑声再看看众人脸上奇怪的笑容,母老虎这才明白自己被如玉耍了。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眼睛死死盯着如玉,像要活吞了如玉。如玉一派神色自若轻轻说道:“你早说自己是个傻子嘛,我们要是早知道怎么也不会和你计较的。一个傻子说出那些话也完全可以理解的。” 众人的笑声肆无忌惮的响起来,母老虎咬了咬牙:臭丫头,居然戏弄老娘。马上就让你知道老娘不是好惹的,反正我已经丢了脸面,我也要让你以后没脸见人。 “你个······” “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闭嘴!” 就在母老虎出声要显现自己的“威风”狠狠“教训”如玉一番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同时响起打断了母老虎的话,随着话音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黑着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是穆老板。”人群中有人叫了出来,“穆老板今天挺凶的。” 众人停止哄笑,转而小声的议论起来:穆老板一向给人的感觉都是憨厚老实、没有脾性的那种,众人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的样子——还挺吓人,只是母老虎不会怕他吧? 母老虎的丈夫穆老板喝住了母老虎,走到如玉跟前满脸歉意的说:“小姑娘,吓着你了吧?真是对不住了。” 穆老板是真心诚意的向如玉道歉,他刚才在自家铺子里本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是一个与他交情不错的邻居知道后特意到铺子里告诉了穆老板。穆老板听说了自家媳妇今日的所谓真真是羞愤难当,当即谢过了邻居后卸下门板关了铺子来寻母老虎。 穆老板到这里时正听到母老虎和如玉关于“谁是傻子”的争论,在母老虎大声的说出“我是傻子”被众人取笑时,穆老板已经是羞得无地自容了。可是,穆老板深知母老虎的脾气,知道母老虎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他看到母老虎暗暗发狠时的神情,穆老板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挤进人群厉声喝住了母老虎——他来寻母老虎就是为了带母老虎回去,免得她继续惹是生非把自家的脸面丢尽,到时候就是自己也没法抬头见人了。 母老虎刚才那神情就是准备口无遮拦的向人家小姑娘辱骂泼脏水,如果自己再不拦住,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叫自家媳妇骂得没脸见人,回去后会不会再有其他什么事还说不准。如果自己不拦下来让自家媳妇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给骂出来,自己以后也没脸见人了——母老虎会骂些什么难听的,自己不用想都知道。 如玉诧异的看着眼前红着脸向自己道歉的中年男子,从刚才围观的人群议论声中如玉知道他是母老虎的丈夫——穆老板。只是如玉没想到母老虎这样一个粗俗不堪、蛮不讲理的妇人,她的丈夫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和善可亲的人。而且这个不显眼的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一开口就让母老虎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不但如此,穆老板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道歉,不但这份勇气可嘉,他的坦诚也让人再无话可说。 如玉只稍一愣,然后对着穆老板微微一笑道:“我们几个刚才确实都被吓着了,不过不要紧。”如玉眼珠一转继续说:“穆老板,那是老板娘吧?我看她满头大汗的,一定是刚才折腾了这么久累着了,你还是早点带老板娘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可别把老板娘累坏了,不然我们姐妹会心里不安的。” 穆老板看了一眼母老虎:母老虎现在的样子就像唱戏的花脸,汗水从额头顺着两颊滑下——也不知她是被吓的还是真被累着了。 穆老板对着如玉赔了一个笑脸:“对不住两位姑娘了,我这就带妇人回去,以后必不会再惊吓到两位。” 如玉是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只是母老虎一直缠着不放。能小小的戏弄母老虎一下也是如玉意料之外——她没想到母老虎居然这么没脑子。不过看到母老虎发狠的样子,如玉可是心虚得很: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可是清楚得很,不要说母老虎有其他坏主意,单单是母老虎一直在大街上冲着自己耍泼使赖,只怕自己只有灰溜溜的“逃走”的份儿。 对于穆老板的出现,尤其是穆老板喝住了母老虎并向如玉致歉,如玉心里是很感激的。因为之前莫名其妙的被母老虎辱骂,如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所以冷嘲热讽了几句。如玉心想着还是先走为妙,于是顺着穆老板的话说了下去:“多谢穆老板,我们也回去了——我妹妹比我胆小,经这么一下只怕以后更胆小了,我的带她回去好好安抚她一番再休息几天。” 如玉说完向穆老板点头致意后就要拉着如莲和小红几人离开。 “站住!你们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了,我······”母老虎气不过就这么放如玉她们离开——她们可是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把自己当猴耍,这口恶气不出她心里难平。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是不是要让咱们穆家的人全都没脸出门才好,是不是?”穆老板再次打断母老虎的话。 穆老板阴沉着脸看着母老虎,母老虎不由得又低下了头去——她是真的很怕自家丈夫。虽然母老虎恶名在外,不过穆家家里家外却都是穆老板说了算。穆老板对人客气有礼,只要母老虎不到外面招惹是非、不要那么出口无状,穆老板对母老虎也是很好的。所以母老虎不管在外面多么泼辣无礼,在穆老板面前那是规矩得很,平时在外人面前,穆老板还是会给母老虎留几分脸面。只是今天母老虎确实做得太过让那么多人看了穆家的笑话,穆老板羞愤交加便没有再给母老虎留脸面厉声训斥。 母老虎自知理亏,不敢出声把头低的更低,脸上难看的妆容也掩住不少。 穆老板瞪着自己媳妇:“枉你还是孩子的娘,居然做出这等事来,你不要脸我和孩子还要脸呢。你现在马上给我乖乖的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以后不要再给我出来丢人现眼了。” “让大家见笑了,见笑了。”穆老板厉声喝完母老虎,然后抱拳对着众人赔笑,一张脸涨的通红。 “还不快走?”穆老板瞪着母老虎。母老虎挪动脚步,穆老板拉上儿子阿财一起往家走去。离开前,穆老板回头看了看如玉姐妹,又看了看自家媳妇——以后不能再轻易让她出门了。 如玉姐妹俩也深深的看了一眼穆老板,周围的人也慢慢散开。如玉拉着若有所思的如莲:“如莲,走了,我们也回家吧。” 如玉姐妹俩和小红几人玩耍的兴致早没了,现在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的败兴而归了。 齐伯一行也不再停留,只是少年还在呆呆看着如玉她们离去的方向。齐伯顺着少年的目光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那个身影,又看了看目光闪烁的少爷。模样再俏也不过是山野女子,就算入了少爷的眼也是怎么也配不上少爷的。 齐伯轻咳一声:“少爷,该赶路了。”齐伯很快便把刚才的闹剧丢到一旁,护着少年上路了。 少年再次回头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拐角,他口里喃喃念叨着:“如莲,如莲······”。少年嘴角轻轻上翘转身离去。 第十四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姐妹二人闷闷不乐的回到家里径直进了厢房躺倒床上,直到晚饭时两人才出屋。 如莲一脸的不高兴还难得的不说话,金氏一问如莲便把今天的事说了出来,听得郑家人直皱眉头——这个母老虎,虽然耳闻她的恶名,没想到几个小孩子她也要欺负,还好穆老板是个明事理的人。 如峰听得直拍桌子:“居然这样欺负妹妹们,让我碰到有她好看。” 如玉还是一言不发,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这倒让一家人替她担心起来——如玉是不是受刺激了?因为担心,一家人的心思都从母老虎今天的所为转到了如玉身上,全部满脸担忧的看着如玉,就是如峰刚才的激动情绪也没了影。 如玉一直不说话倒不是因为今天的事而受了多大的刺激,她只是在想事情。对她来说今天的事虽然让人生气却也不过是闹剧一场,事情过后她从来不会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如果为了那些小事让自己过得不快乐,在如玉看来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 不过如玉所想的事情也不是和今天的事没有关系:穿来以后看到自己的形象时虽然很吃惊,不过却没有想过要人为的去改变什么。一是因为想着月老的那句“顺其自然”,二是认为自己年龄小现在也许只是婴儿肥,等长大些就会变苗条。不过经过今天的事,如玉有些动摇了:自己的孪生妹妹苗条可爱,而自己也不像是什么婴儿肥——哪有这么个肥法的。自己的食量那么大又整天不活动没有不长胖的道理,自己是不是应该减减肥了? 如玉一直不说话便是因为她正在考虑各种减肥方案,准备第二天便开始实施自己的减肥计划。 因为如玉的不说话,饭桌上一下子静了下来,全家人都就那么看着如玉。如玉边吃饭边想心事,等到她发现家人的异样时她已经一碗饭下肚了。听到家人试探的询问,如玉心下了然,露出灿烂一笑与家人说起了自己戏弄母老虎的事,还有母老虎的大花脸。 看到如玉终于开口而且好像真的没什么事,一家人才把心放下来,不过他们以后都不敢再轻易叫如玉上街了。 小红几人回家后自然也说起了今天的事。很快,郑家的邻居们都知道了如玉病好的事,有几个大娘大叔还到如玉家里来恭喜郑家夫妇,也为了亲自证实这一消息是真是假。对此如玉总是置之一笑。 如玉的减肥计划没有实施多久便搁到一旁了,不是因为如玉意志不坚定,而是如玉知道了自己现在减肥也是徒劳:在如玉节食加运动减肥没几天,金氏等人便知道了如玉减肥的打算,然后金氏的一句话就让如玉彻底放弃了这一计划——如玉之所以这么胖是因为如玉本身的病的缘故,只有治好了如玉的病,如玉才有希望瘦下来,其他任何方法都是徒劳。 如玉一点不怀疑金氏的话,因为她那几天所谓的节食也不过是每顿饭饭量减少,把一天六顿饭变成了一天到晚随时都在吃;而所谓的运动也因为身躯太过肥胖只能做几个最简单的不需要弯腰的广播体操动作,而且活动量只增加一点点,如玉的饭量却是成倍的增加。 如玉从这次减肥经历中也是有收获的:自己少量多餐,整天不停的吃些食物——哪怕是瓜子,那样等到和家人一起用餐时,如玉的饭量就可以少许多(因为食量分散了),这样吃饭时如玉的形象似乎看起来要好一些。 日子又恢复如常,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如玉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庭,除了每月要吃两次中药外,如玉没什么不喜欢和不习惯的,对于生性淡泊的如玉来说比起喧嚣忙碌的二十一世纪她其实更喜欢现在这种宁静的生活,只是很想念另一个世界里的亲人和朋友。 六月,落石镇虽处于周围树木茂密的山中也明显的感觉到了热意,一向贪玩的如莲除了早上和父母一起上山及晚饭后偶尔和小姐妹会会外也整日呆在家里,满身肥肉的如玉更是怕热,连院中也不去整日呆在自己屋子里。 这日,金氏几人上山后回家,郑刚居然也难得的一起回来了。如玉还没开口问,很快便从欢呼雀跃的如莲口中得知今天是六月初十——是她和如莲的十三岁生日。 这里的人除了小孩满周岁和老人过大寿外都不怎么在意过生日,但郑家却每年都会在家人生日那天小小庆祝一下,虽然庆祝的方式只是在餐桌上多添几个菜,却让过生日的人已经倍感温馨了。郑刚今天也不去卖猎物,专门在家好好陪两个女儿——其实他一天和女儿们总共也说不了几句话,只是在一边看看她们。 晚饭时,桌上的菜比平时丰盛了许多,而且都是如玉姐妹俩平日里爱吃的。郑刚等人不停的给如玉和如莲夹菜并说着祝福的话,如玉除了微笑着谢谢再没有过多的言语和表情,而如莲则兴奋不已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完全是个小孩子样儿,直到要回屋睡觉了才安静下来。 并不算特别的生日过后,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天气越来越热,如莲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起来,没有其她小姐妹陪自己玩耍,倍觉无聊的如莲只好跟如玉说说话。如玉也可算是个好听众,每次都认真的听着还时不时提一两个问题以免扫了如莲的兴致。 如莲和如玉说得最多的除了如玉还是傻子时的一糗事外就是她的那些好姐妹了。从如莲口里得知,平日里常跟她在一起的几个小姑娘都是郑家的邻居,几家住的相隔不远,都没有在镇子中心而是在落石镇边上靠近后山的地方,在后山与人家户之间是一大片菜地,镇子上的人家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菜地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郑家也是自己种菜吃。 上次来郑家找如莲的叫小红的姑娘今年十一岁,她家与郑家离得最近,两家中间就隔着几棵柿子树。另外一个叫春桃的今年十二岁,香儿今年也是十三岁,还有一个叫姜翠,今年冬天就满十四岁,是几个里面年龄最大的,大家平时都叫她阿翠姐,但阿翠姐平时很忙难得出来玩一次。几个小姑娘虽然性格各不相同但很谈得来,只要得空就会在一起玩。 转眼到了七月,天气更热,如玉更是觉得简直度日如年,因为太胖如玉一整天都是汗津津的,一天到晚都窝在厢房里不出来,手里拿个蒲扇一天扇到晚。好在太阳下山后空气会凉爽许多,每天晚上天黑后郑家人都会搬几个凳子聚在院子里聊天。 这天晚上,一家人和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闲聊。晚风习习吹来,带走了白天的酷热,如玉发出长长的感叹:“还是晚上好啊!” 郑刚夫妇和杨氏都笑了,金氏说:“山里的夏天很短,很快就会过去的。” 如玉听到这话很是高兴,如莲也说:“是呀,我也觉得晚上凉快多了。真希望夏天快点过去,我都好长时间没有出去玩了。” 如峰看着如莲,撇了撇嘴:“你那天没有出去呀?还好长时间呢,你的好长时间是指的两天还是三天?” 如莲对着如峰抬了抬下巴说:“要你管。” 如玉抬头,明朗的夜空中漫天的星星像一颗颗钻石闪闪发光,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柔和而明亮温柔的抚摸着大地。 如玉回头问金氏:“娘,月亮这么圆,今天是十五吗?” 金氏看着月亮说:“今天都十六了。” 如莲看着如玉,双目犹如夜空中的星子忽闪忽闪的,说:“姐,你不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 如玉“哦”了一声,又抬头望月。 如峰看着如莲,忍不住回了一句:“就你知道。” 如莲不甘示弱:“我就知道。” 兄妹俩又开始拌嘴了,金氏几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知道两人都不会闹得太过,也就由着他们闹去,那样反而热闹些。 如玉也只微微一笑,认真的观察起这十六的月亮来。 在穿来以前也听人这样说过,但从没有真正去注意过,唯独中秋节时才会偶尔抬头看看天上那轮孤寂的月亮。穿来后每晚出来纳凉也没有注意过所以无从比较到底那一天的月亮更圆。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要过中秋节,是不是也要合家团聚?如玉想着但没有问出口来。 杨氏看见如玉一直静静的看着月亮也不说话,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玉儿,在想什么呢?” 听到杨氏的话,如玉拉回了飘远的思绪,轻轻的摇摇头:“没想什么。” 如玉顿了顿又说:“以前一直没注意到夜晚的天空这么美丽。” 杨氏也抬头望月,幽幽的说:“是很美,月···很圆。” 郑刚夫妇没有说话,如玉第一次看见杨氏如此神情——目光幽远迷离,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忧伤。 如峰和如莲停止了打闹。如莲歪着脑袋看了看天空,说:“这也算美丽吗?只是月亮比较圆罢了。” 如峰白了如莲一眼,说:“那是你不会欣赏。” 这次如莲居然没有反驳,而是认真的“欣赏”起夜景来。 杨氏的目光越飘越远,郑刚夫妇对视一眼,说:“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屋休息吧。” 姨妈有心事,如玉十分肯定的认为,但直到入睡她也没有问姨妈刚才在想什么。看郑刚夫妇的样子他们肯定知道,既然他们都不提还是不要问的好,尤其是如玉这么一个当了十几年傻子的小孩子。 谁不会有一两个秘密呢,就像自己。睡着前如玉这样想着。 第十五章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如玉与如莲姐妹两个虽然性格迥然不同——一个安静少语,一个活泼好动,但因为同龄家中又只有两个女孩子所以两人越走越近,最后如莲干脆搬了和如玉一个屋住,杨氏搬到隔壁如莲原来的房间里住去了。 天气转凉后,如莲又不时去找她的伙伴们玩而且每次她都要叫上如玉。如玉不大愿意和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每次如莲要拉她去她都推掉,后来实在拗不过如莲勉强去了一次后便再也没去了。古代女孩子也没什么好玩的,像她们几个在一起也无非就是说说话、翻绳、捉迷藏之类的,再不就是在一起做针线,这也就是庄户人家的孩子才能有这样的自由。 只是镇子上她们是一次也没有再去了。 如玉家院子外的柿子染上了淡淡的黄色,山上的草木还是葱郁翠绿,转眼到了八月十五日。如玉没想到这里也过中秋节,这倒和她以前的世界的风俗差不多。 午饭后,金氏端着一碗熬好的中药来到如玉屋里。 看见黑褐色的药汁,如玉皱起了眉头,那药实在太难喝了,每次喝药如玉都想吐。但金氏说全凭这药才控制住了如玉的病情,让如玉活到了这么大,而且如玉的病并没有治愈,所以她必须得喝。 如玉可不想穿过来做个短命鬼,更不可能告诉金氏真正的如玉已经不在了。 如玉捏着鼻子苦着脸喝完了药汁,在一旁的如莲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自制的柿子干。如玉接过果干快快的嚼着吞下,口中心里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 金氏看着如玉的样子也忍不住轻笑出声,金氏放下碗让如玉坐在床上,她坐在如玉身后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双手放在如玉背上为如玉运功治疗,如玉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自己体内流动运转,每次都觉得很舒服。金氏会点儿武功,这是她给新生后的如玉第一次运功后如玉问她时回答说的。 如莲在一旁静静看着不敢打扰。金氏运功完毕后说:“今天过节,你们姐妹俩收拾收拾,一会儿带你们去镇上转转。” 听到母亲说要带她们出门,如莲大喜过望:“娘,你真的要带我们去,太好了。” 金氏看着如莲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就出去了。 金氏出去后,如玉不解的问忙着换衣服的如莲:“咱家到街面上也不过一小段路,什么时候不都可以去,你也用不着高兴成这个样子吧?” 如莲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坐在镜子前梳理着头发,她回头看了一眼如玉:“姐,虽然我们随时都可以上街,但没钱什么都不能买,娘带我们上街就可以买我们喜欢的东西了。而且今天过节,镇子上比平时要热闹多了。” 如莲收拾妥当了,如玉看着花朵般的如莲,赞叹不已:“如莲,你真漂亮!” 如莲高兴地在如玉面前转了一个圈:“真的吗?二哥老说我丑呢。” “他那是逗你玩的,要是你这样也算丑,那落石镇就没有美女了。”如玉好笑的说着,如峰平时也不大出门,他最喜欢和调皮可爱的如莲斗嘴了,如玉可是早就从小红几人口中得知如莲是落石镇的第一美女——当然是她们几个认为的,却没想到如莲会把如峰的玩笑话当真。 如莲再次照了照镜子耸了耸肩说:“我也觉得自己长得并不丑嘛。” “姐,你不换衣服吗?”看见如玉半天没动静,如莲忍不住问道,她可是等不及了。 如玉本就不喜欢热闹,想想自己好像也没必要买什么东西便不想去:“你们去吧,我也没什么要买的不想去。” 听到如玉说不想去,如莲有点不解的说:“姐,走吧,镇上可热闹了。就算不买东西去看看也好呀,这次不去看可要等到过年镇上才会有这么热闹了。” 如玉正要开口,门外响起了金氏的声音:“玉儿、莲儿,你们好没有,要走了。” “来了来了。”如莲说着也不管如玉怎么想的,推着如玉出了屋来到院中。 如玉再次说出自己不想上街,家人以为如玉是因为上次上街遇到母老虎的事让如玉心里留下了阴影,一家人小心翼翼的耐心的劝解着如玉。 最后如玉妥协了。金氏带着三个儿女出门了,只有杨氏坚持留在家里没有同行。 不过几分钟时间,如玉一行便到了落石镇的主街。不大的落石镇上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人来来往往也确有几分热闹,就连旁边的巷子里来往的人也比平时多些。小贩们有挑着担子来回走着吆喝的,有在路边摆个小摊不停招揽客人的,路旁商铺里的伙计殷勤的迎来送往。 不时有人和金氏、如莲、如峰打着招呼,如玉不认识这些人,金氏也没有一一给如玉介绍,没有介绍的想来应该只是互相认识并没有多少交情。 一路行来,金氏、如玉一行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风韵犹存的金氏、斯文俊秀的如峰、青春靓丽的如莲都是落石镇少有的俊俏人物,再加上身材臃肿似超泡馒头的如玉,几人的回头率自然可想而知。 如玉知道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才如此注目观看。因为她很清楚的听到了那些故意压低了的声音。 “那是谁呀?以前从没有见到过。” “是她家亲戚吧?” “长得也太丑了······” “听说是如莲的孪生姐姐,还是个傻子。” “不是吧?长得更本就不像······” “那个就是郑家的大女儿,不过不是傻子,那次母老虎······” ······ 金氏回头对着议论的几人笑了笑,那几个人看到后赶忙住了嘴。如莲和如峰也狠狠地瞪了几眼议论纷纷的路人,但金氏一行刚走没多远那些人又议论开了。 金氏他们担忧的看了看如玉,怕如玉听到那些话会想不开。如玉一脸的淡然,好像根本就什么都没听见,这让金氏放心不少。 路人的议论如玉怎么会听不到,自从穿越过来后,如玉就发现自己的听力比常人灵敏许多,至少比姨妈杨氏的要灵敏很多,能听到许多姨妈听不到的细微动静。虽然听到了路人的议论,不过如玉觉得无所谓,不管丑也好,胖也好,傻也好,关键是自己开心就好。如果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想不开、涂添烦恼,岂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如玉可不是那样的人。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如莲拉着如玉这个摊子上看看,那个货架子上瞧瞧。如玉第一次逛古代的集市,看到这些纯手工制作的生活用具和各色小玩意儿也觉得新奇便跟着如莲一路看了个够,脸上的神情却始终淡淡的。看到几样别致的小玩意儿时,如玉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儿,金氏看见了就要给她买,如峰、如莲也在一旁附和,但如玉说只是觉得好看买来并没什么用拒绝了。如峰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只跟在金氏后面随意看看,手里拿着金氏买的糕点和几样生活用品。就连在家里一直嚷着要准备买好多东西的如莲也只是一路观看没买什么。 不一会儿,金氏一行到了兴隆酒楼,这也是落石镇上最好的一家酒楼。说它最好其实是因为兴隆酒楼的房子是落石镇上所有商铺中最气派的,前面当街三个门脸儿宽的二层楼房是酒楼吃饭的地方,后面是住宿的地方,也是二层楼房而且不久前才又装饰一新,除此外还有一处宽敞的专供客人停放马匹车辆的地儿。 酒楼柜台前站着的一个略微矮胖的中年男子看见了就要走过酒楼的金氏,放下手里的本子出来叫住了金氏:“郑家嫂子,上街呢?” 金氏停下脚步:“今天不是过节吗,带孩子们出来转转顺便买点东西。徐掌柜生意兴隆啊。” 徐掌柜笑了笑说:“托你吉言。对了,郑大哥这几日在上山吗?我这里有人定了席,三日后要几样稀奇的野味,本来准备下午亲自到你家去给郑大哥说一声看到时候能不能帮我们弄点,不想这么巧就遇见嫂子你了。” 徐掌柜顿了顿,接着说:“劳烦嫂子跟郑大哥说说,我可以多出些钱,但一定请郑大哥帮忙弄点。” 徐掌柜言语诚恳,谦和有礼。 金氏笑了笑:“徐掌柜客气了,我们打猎本就是拿来卖的,你照顾我们生意,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来劳烦二字。” 如玉也觉得奇怪,堂堂的酒楼老板会如此客气的跟人买东西,落石镇打猎的可不止郑刚一个。 如玉兄妹三人站在金氏身后,没有插嘴听金氏继续说:“我们当家的这段时间都在上山,回去我跟他说说,只是不一定会有徐掌柜要的稀奇物,你知道那是要看运气的,运气好才能碰得到。” 听金氏如此说,徐掌柜露出了心安的笑容:“那就有劳嫂子了。咱落石镇谁不知道郑大哥的本事,一般的野兔野鸡根本入不了郑大哥的眼,郑大哥打的可样样都是稀奇东西。” 金氏客气的一笑说:“不知道徐掌柜要些什么?” 徐掌柜彻底放心了:“只要集市上不常见的就行。我会多给两成价钱。” 金氏看着徐掌柜,“徐掌柜说的哪儿的话,我们靠打猎吃饭,虽然都在一个镇子上住,但也不会便宜卖给你,集市上卖多少你就给多少钱就是了。” “那是,那是,自然不会少了的。”徐掌柜一连声儿的应着。又和金氏客套了几句后才和如峰兄妹打了招呼。徐掌柜看到如玉时就和镇上其他人一样感到奇怪但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礼的一直盯着如玉看或者说出让如玉不自在的话语。 徐掌柜知道如玉和如莲是亲姐妹而且有病在身,经金氏介绍解释后知道如玉的病好了。如玉和徐掌柜打过招呼,四人又向前行去。 金氏一行又到了一个两间门面的杂货铺子买了些调料,如玉在老板娘的咋呼声中和她打了个招呼。 如玉刚到街上时才提起来的逛街的兴致已经丝毫无存,金氏三人也顾虑到如玉的感受,于是几人在采买完家里的必需品后回家了。 第十六章 中秋夜 回家后口快的如莲倒豆子般和杨氏说了今天到镇上时路人的侧目和议论,言语里满是气愤和不平。然后几个人怕如玉伤心难过又一起安慰了如玉一番,如玉洒脱的笑笑:虽然路人的议论是让自己心里有点郁闷,但自己是个非常想得开的人,而且自己这副尊容想不让人侧目都难。 下午郑刚早早的便回到了家。金氏和他说了徐掌柜三日后要用野味的事,郑刚只随意的说了声“知道了”,在他眼里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如玉看郑刚回答得那么轻松,其他人在说到这件事时也是一付不以为意的神情,也放下了心里的一丝担心——看来自己对他们还并不算了解。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说笑闲聊,说到如玉从未见过的大哥如剑和外公时,家人都略觉遗憾——他们都没看到神智恢复后的如玉,大哥如剑已经通过书信知道如玉恢复正常而外公还不知道游玩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轮皎洁的圆月升起,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在这团圆夜,静霭深远的夜幕上无数双眼睛忽闪忽闪的静静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郑刚把桌子支到了院子里,摆上糕点。一家人对着月亮闭目祈祷,说着吉祥祝福的话,如玉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做起来,她现在是‘正常人’可不想让别人用怪异的眼光看自己。 祈祷完毕,开始用点心。三个大人只象征性的吃了一点点,如莲、如峰也没用多少就又开始打闹起来。只有如玉吃得最多,她一边吃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如莲他们说笑着,努力感受着这其乐融融的气氛。 一阵轻风吹来,带来淡淡的桂花香味还有大自然里的草木味道。略带凉意的清新的感觉···很像记忆中灵山上拂面而过的风······ 如玉继续大口吃着东西,脸上是享受美味的神情,虽然自己心里是满满的落寞和思念,但如玉知道那只能是回忆了,她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伤感而破坏了这美好的节日气氛。 如莲今天兴奋了一整天,洗漱后和如玉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没有其他人在旁边,满脸落寞的如玉坐在自己床边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点点滴滴,延绵的伤感把如玉包围。 如玉想到了现在,看了看熟睡的如莲,如玉深深的吸口气再呼出来,听听外面没声响,于是来到院子里。 金氏夫妇屋里的灯还亮着。 如玉抬头望月,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要快乐的生活、快乐的过每一天,她——十三岁胖女孩郑如玉要过她想要的轻松快乐的生活。 再睁开眼,如玉的忧伤已一扫烟尘。眼里没有了落寞、孤寂,而是坚定、自信、释然。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既然老天爷把我送到了这里我也该好好享受一下才对得起自己和那个什么月老。 如玉自我幽默了一把,然后对着月亮轻松一笑。 其实我还是我嘛! 如玉收回目光,准备回屋睡觉,却正好看见从屋里出来的金氏。如玉对着金氏笑笑说:“娘,怎么还不休息?”如玉觉得自己称呼起这家人来越来越顺口了。 金氏看到站在院中的如玉,一愣后关心的问:“玉儿,怎么还不睡?有哪儿不舒服吗?” “我只是觉得今晚的月亮很漂亮,想多看会儿,这就去睡了。”如玉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金氏。 金氏抬头看看月亮,说:“是很漂亮,不过天凉了别老在屋外呆着。” 如玉乖巧的“嗯”了一声,“娘,那我回屋了,你也早点休息。” 金氏爱怜的摸摸如玉的头,说:“我一会儿就睡,上次给郭奶奶配的药应该要吃完了,我去把下一付抓好,明天给她送过去。” 如玉走到自己房门前时突然停住了,回头望了望在院子里仍然看着她的金氏。 金氏看到如玉欲言又止的样子,问:“还有什么事吗,玉儿?” 如玉抿了抿嘴皮,说:“娘,你们明天还要上山吗?” 金氏微微一笑,“除了下雨或者下雪,我们只要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都要上山。玉儿明天有什么事吗?” 如玉看着金氏小声的说:“我想和你们一起上山,可以吗?” 金氏愣了一下,马上又喜笑颜开的说:“当然可以,玉儿要去,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玉也对着金氏一笑,“娘,那我去睡了,明天早上记得叫我。” 关门前如玉笑着对金氏说:“十五的月亮好像是没有十六圆。” 如玉进屋,上床、熄灯、睡觉。直到这时,如玉才真正的把过去完全放下,第一次想要好好了解这一家子,也因此很快就睡着了。 金氏站在院中,抬头看看月亮又看看如玉的屋子,心里五味陈杂好一会儿才向堆放药材的屋子走去。 金氏配好第二日要带给郭奶奶的药走到院中时,看到杨氏刚才已经熄了的灯又亮起来。金氏深深看了一眼杨氏的屋子,心里叹着气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已经十年了,姐姐对往事还是无法释怀!今天晚上姐姐又要睡不着了。 金氏回屋和郑刚说了如玉第二日要一起上山的事。金氏说完见郑刚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对玉儿一起上山怎么看?我,答应她了。” 郑刚看着金氏:“玉儿想去是好事,为什么不同意?” 金氏点点头,熄灯前悠悠的说:“姐姐今儿晚上又睡不着了,我看到姐姐屋里的灯又亮起了。” “看来姐姐的心结要想解开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郑刚说完,夫妻俩都不再言语。 杨氏确实睡不着,虽然她回屋后便熄灯上了床,不过却是辗转难眠,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起身翻出了箱底的那方绣帕。 杨氏打开绣帕:一对镶着宝石做工精致的龙凤手镯展现在眼前。杨氏痴痴的看着手镯,眼神深邃复杂,她只觉得心好像再次被撕裂,不知不觉中已是眼泪盈眶。 不知过了多久,杨氏长长的叹息一声后把手镯包好又放回了箱底。 夜很静,月很圆。 第十七章 上山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如玉已经被叫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出发了。 后山离郑家不远。经过四五户人家,穿过几片菜地便到了山脚。如莲因为如玉同行,小脸都激动得红彤彤的,一路叽叽喳喳的和如玉说个不停。 顺着越来越陡的山路又走了约摸半个多时辰几人停了下来。一家子都走得不慢,而如玉除了觉得有些发热外没有累的感觉,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山脚很远了。 如莲如峰担心的看看如玉,又看看郑刚和金氏,郑刚夫妻俩对着二人点了点头。如玉还没弄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只见如峰兄妹离开山路转向一侧行去,接着两人一前一后翻腾跳跃着向一侧杂草丛生、藤萝密布的完全没有路的密林深处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如玉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如莲如峰消失的方向思绪飞转: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原来他们会轻功!他们去哪儿?我也要跟过去吗?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至少不记得会什么,而且一个傻子能会什么呢?不过自己这么胖个身子走了半天山路一点也不觉得累,是不是······。 如玉想着心里也激动起来,不知道这一家子还有什么惊喜带给自己。想想他们一个要打猎一个要采药往那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很正常,可自己呢? 如玉扭头迷茫的左右看了看父母。 郑刚夫妇对视一眼,看着如玉说:“我们也走吧。” 郑刚和金氏一左一右架着如玉的胳膊飞身而起,向如峰他们去的方向飞跃而行。如玉大吃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她却没有尖叫而且是面不改色——如玉不喜欢也不习惯尖叫,即使受了惊吓。 风在耳边呼呼的响,身旁的树木飞逝而过,不一会儿如玉三人停在了一片树木稀疏地势较平坦的地方,如莲和如峰正看向这边等着。如玉双脚一着地,如峰、如莲就围了过来问如玉如何。如玉心跳不已,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勉强笑着摇了摇头,她几乎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郑刚夫妇对如玉的表现也很吃惊,没想到如玉会如此镇定。 看如玉没什么事,郑刚知会了一声便别了四人带着弓箭向树林更深处而去。此刻天才刚亮,金氏并没有马上就带着如峰三兄妹采药,而是把如玉拉到一棵树下的石头上坐好,让她休息。金氏折了一根树枝在三兄妹面前挥舞操练起来,如莲、如峰立在一边认真的看着。 金氏忽进、忽退、忽然跃起又忽然俯身,不停变换身形,以树枝当剑人剑合一或劈或刺,或点或挡。金氏身边的气流带起地上的不少落叶一起飞舞更添了几分气势。 如玉欣赏的看着,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和蔼的金氏也有这英姿飒爽的一面,更庆幸自己要和他们一起上山的明智决定。 金氏身姿矫健敏捷而不失优美,手里的“剑”一会儿似杨柳轻拂轻柔舒缓一会儿似灵蛇出动迅捷灵敏,动作如行云流水而又不失凌厉。 如玉心里暗暗赞叹不已,盘算着让金氏把这剑术教给自己,说不定以后自己可以仗剑行走江湖······。 “峰儿,你先练一遍。”金氏舞完一遍后对立在一边的如峰说道,同时也拉回了如玉飘到爪哇国去的思绪。 如峰应了一声,也手拿树枝练了起来,如莲仍然乖乖站在一旁仔细观看。 平时温文儒雅的如峰此时多了几分英气更显得英姿勃发。如玉不懂武术,在她看来如峰动作流畅,架势也和金氏的差不多,可如峰练完后金氏仍然指出了几处不足的地方,如峰认真听着金氏的教导。金氏说完后又让如莲演练了一番。如峰好好的站在旁边,等如莲练完了金氏点评并纠正了如莲几个不到位的动作后,才和如莲一起继续按金氏指点的又练起来。 金氏又看如莲和如峰练了一会儿,再次纠正了如莲的两个动作后才走到如玉面前,看着如玉说:“玉儿,冷不冷?” 如玉刚才上山的时候走得身子发热,虽然现在是秋天还坐了一会儿了也并不觉得冷。如玉摇了摇头,满怀期待的看着金氏说:“我不冷。娘你们都会武功?能不能也教教我?我也想学。” 金氏眼中含笑说:“只是些用来强身健体的虚把式,算不得什么功夫。” 如玉知道这只是金氏低调的说法,她才不信那只是些虚把式不然也用不着避开正路躲到这里来练,于是她满眼期盼的说:“娘,你会教我吗?” 金氏眼神复杂的看看如玉,又沉思了一会儿才说:“玉儿,你真的想学?” 如玉看着金氏的眼睛坚定的点了点头。 金氏也认真的看着如玉的双眼说道:“你想学武娘很高兴,也很愿意教你。可是学武很苦的,而且你还有病在身,不知道练武会不会对你的病情有什么影响,娘现在不敢贸然教你。” 如玉可不愿轻易就放弃,说:“娘不是也说了习武可以强身健体嘛,既然我身子有病,不是更应该练练。” 金氏摇摇头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得等你外公回来商量过了才能决定。” 金氏没同意现在教如玉武功,如玉略感失望,但听到还有机会,又激动的问:“那,外公什么时候回来?” 金氏摇着头说:“不知道。你这个外公呀行踪不定,做什么事都是随性而为,有时候几年也不回家一趟,有时候一年半载回来一次,有时候三五月回来一次。他上次离家是一年前了。” 如玉听到这里没有说话,心里凉了一大截,要是外公又去个三五年才回来,那自己岂不是要一直等着,而且到时候如果还不同意自己习武那自己的侠女梦岂不要落空? 金氏看如玉垂头丧气的样子,很不忍心。她蹲下来拉着如玉的手说:“玉儿别难过,你现在只是不能练把式,因为娘不确定那样会不会影响你的病情。但娘可以教你自己运气练内功。” 沮丧的如玉听金氏这样说,又来了精神:“娘,你说的是真的?” 金氏微笑着说:“当然是真的,而且你现在的内功底子不差,连你二哥还差你一截呢?” 如玉不相信的睁大眼睛问道:“连二哥都不如我?怎么会呢?” 金氏脸上的笑容褪去:“从你两岁那年发病开始,你外公就给你配了药一直吃到现在,就是你现在还在吃的那个药。你外公配的那药除了遏制你的病情发展还有提升内力增强抵抗力的作用,因为以前你也不懂得运功发挥药效,所以你每次吃完药都是由我们为你运气促进药效发挥。” 如玉听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她原来每月吃的那两碗又苦又臭的黑乎乎的中药还有这功效,为了自己的武侠梦她更要坚持吃了。 金氏看如玉听得认真,继续说:“你二哥是五岁以后才开始习武,八岁了才教他内功心法。算起来你比你二哥还要多好几年的内功修为,再加上药物的作用,你的内力比你二哥高也并不奇怪。” 如玉听说她的内力比如峰的还厉害,刚才的沮丧早已一扫而光,自己看过的那些武侠电影里的高手可都是比拼内力,看来自己是很有潜力成为一个武侠高手的。 如玉激动的拉着金氏:“娘,那快教我。” 金氏看如玉心急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如玉的脸蛋儿说:“看你急的。” 如玉“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金氏让如玉盘腿坐在她面前,像如玉每次吃完药后一样运功带动如玉体内气流游走。运功之前,金氏并没有像如玉想的那样教她什么深奥的心法口诀,只叫如玉好好感觉气流游走的顺序和位置,待体内暖流走了一周后才按气流游走顺序一一告诉如玉相应身体部位的大穴位名称。如玉兴致满满,很快便记住了。 金氏听着如玉一字不差的指着身体各部位说出了相应名称,心情激动得无法形容。她没想到如玉傻了十几年这次从鬼门关回来后会带给她这么多惊喜,真的是老天爷开眼啊。 看如玉这么聪明,金氏又教如玉如何把体内的真气聚集在一起。如玉在金氏的指导下认真的练着,在失败了三四次后,终于感觉到了聚集在腹内的暖暖气流。 如玉告诉金氏后,金氏更是欣喜异常。但她只是教如玉如何把聚在一起的真气散开而没有急着教如玉其它的。 金氏确认如玉学会了,才起身去看如峰和如莲。 如玉专心的练着,认真感受着所谓的真气在体内的聚散,没多久便收放自如了。如峰和如莲在一边练剑术一直没有休息,两人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金氏在一旁不时指点二人。 如玉练得兴致正高,郑刚回来了,肩上用一根粗木棍担着好几只猎物。 金氏看见了郑刚,迎了上去,要接过郑刚肩上的东西。 郑刚摆了摆手说:“这点子东西算得了什么。” 如峰和如莲也迎了上去,笑着翻看郑刚的收获。如玉也起身,来到郑刚前面,看见郑刚猎回来的东西——一只野猪、两只鹿还有两只狐狸。难怪徐掌柜会说出那样的话,而这一家子也毫不担心,想想这一家子都会武功,如玉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 金氏说了如玉刚才要学武的事,郑刚和如峰、如莲都很惊奇,都说等外公回来看了如果她可以习武就教她。如玉很高兴一家子都支持她,如莲听到说如玉已经记下了那些个大穴位而且能自己聚起真气,更是不可思议的围着如玉转来转去的看。 如峰看见如莲这个样子,忍不住说:“看什么看,再怎么看玉儿妹妹也是比你强多了,当初你可是用了好几天才学会。” 如玉看了看一下子红了脸的如莲,如莲不满的瞪着如峰说:“只会说我,你不也没有姐姐学得快。” 如峰还想说什么,被如玉使了个眼神拦住了。她可是有着快三十岁人的智商,如果还比不过两个半大孩子,岂不是笑话。如玉如此想着,又开口安慰如莲:“嗨,其实还是我最笨学的最慢。听娘说我从两岁就开始借内功治病,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你们看我用了十一年才学会这么点点,而如莲才用了几天就学会了,而且二哥和如莲妹妹还会这么厉害的剑法。光看你们舞那剑就让我眼花缭乱的,我只怕是再花上十几年也学不会的。” 如玉说完还做出一副难过失望的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峰知道如玉是要安慰如莲,便没有说话 听到如玉说她学了十二年,如莲更惊奇了,于是问金氏:“娘,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郑刚听了如玉的话再看如玉的样子,怕如玉太难过,正要开口安慰如玉几句,却看见如玉正不停的冲自己眨眼,郑刚没搞懂如玉眨眼是什么意思,一时便愣在了那里。 金氏也看见了如玉的小动作,她一下子便明白了如玉的意思,于是说:“当然是真的,莲儿几天就学会了,已经很不错了。” 如莲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得意的冲如峰抬了抬下巴。她只想到如玉两岁开始到现在学了十一年才学会自己只用了几天就学会的东西,却没想到如玉之前十一年一直是傻子根本就没有学习能力。 金氏欣慰的看着三个儿女说:“咱们郑家的儿女个个都是好样的。” 郑刚现在才反应过来如玉眨眼的意思,他赞赏的看了看如玉,反倒让如玉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如玉轻轻咳了一声,指着地上的一堆猎物问郑刚:“爹,你现在就要去卖这些东西了吗?” 郑刚笑笑说:“一会就去。” 郑刚说完拉着如玉往后退了几步,金氏和如莲也退到一边。 郑刚看着如峰说:“峰儿,我看看你的刀法练得如何了?” 如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对着郑刚抱拳行了一礼然后依然手拿树枝又演练起来。如峰这次练的招式比之先前练的更有气势也更威猛了许多,就连如玉也看出来他练的不是剑术。 如峰练完后规规矩矩的立在一边,听郑刚指点。郑刚指出了一两处不足之处又亲自演示了一番。如玉这才知道如峰刚才练的是刀法。 郑刚演示完后,别了几人,轻松的担着猎物赶去济源镇了。 第十八章 郑家的秘密  郑刚离开后,如峰又演练了几遍才和金氏去采药。如玉不想成为什么名医,因为她一想到那些厚厚的医书就头疼,于是便和如莲去采野果子吃耍。 来到一棵挂满红果子的树下,如莲轻轻一跃便上了树,如玉不会轻功,以她肥硕的身躯要想爬上去更是不可能,只好牵着衣襟在树下接果子。 如莲先选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果子扔给如玉,自己也摘了一个用手擦了擦咬了一口。 如莲边吃边说:“姐,你尝尝。” 如玉学如莲的样子擦了擦果子,尝了一下,酸甜酸甜的:“恩,好吃。” 如莲看如玉吃完了手里的果子,这才又摘了许多扔下来,见差不多了才又一纵下了树。 姐妹俩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吃着果子等金氏和如峰。 如玉看着小脸蛋红扑扑的如莲说:“没想到咱们家里这么多武林高手。就咱爹那身手别说是打几只野猪山鹿就是捉老虎豹子也不在话下。” “那当然了,咱爹娘当年行走江湖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莲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继续说,“对了,姐你可别对别人说起,爹娘不让说。” 虽然如玉想到了些什么还是满脸不解的问:“为什么?” 如莲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说:“爹娘说他们退出江湖就是为了一家人过上平平淡淡的清静日子,说了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是非。” “哦,不是为了躲避什么仇家吧?”如玉想到一般电视剧里都这么演来着,不由得问出了口。 如莲奇怪的看着如玉,说:“仇家?姐你在想什么呢?爹娘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仇家?” 那可难说,一般都是坏人找好人的晦气。如玉心里这么想着,口里却说:“我只是随口就问了。咱爹娘都是好人不可能有仇家的。这果子味道真好,如莲你怎么不吃了?” 如玉看如莲吃了四五个野果就没有再吃,便岔开了话题,她虽然一直在吃,可也觉得有些饿了。 如莲摇了摇头说:“我吃不下了。” 如玉还在吃。太阳已经升起来,阳光透过薄雾穿过树枝打探着密林,晶莹的露珠在树叶草尖静静听着姐妹俩的轻言细语。 “落石镇都有谁知道咱爹娘的事?” “谁都不知道,就连姨妈也只知道咱爹会点防身功夫而不知道爹娘曾是江湖中人。” “姨妈不是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不是,听娘说姨妈是在我们三岁那年来的我们家。” “娘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 “我是听外公无意间说起,然后我去问娘娘才告诉我的。” “外公也会武功?” “当然啦,娘的功夫和医术全都是外公教的。外公也是江湖里赫赫有名的神医,江湖中人称外公为“金手指”,外公的药可是千金难求。” “金手指?外公很有钱吗?” “不是,因为外公常常药到病除又名叫金守志,所以就有了金手指一说了。姐姐你吃的药也是外公配的方子,去年燕伯伯也多亏外公才救回了命。” “外公一般会去哪些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外公最近两年每年都要回来一次,今年也应该会回来吧。” “燕伯伯是谁?” ······ 如莲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轻轻地划来划去,和如玉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对如玉的问题是有问必答,没觉得如玉问这么多问题有什么不对。 如玉貌似漫不经心的问着,她没想到郑家有这么多秘密。虽然一直不停的吃着野果,如玉却觉得肚子却越来越饿。如玉皱了皱眉头,要是在家里现在都在加餐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如玉、如莲抬头循声望去,金氏和如峰背着小篓正向姐妹俩走来。 如莲站起身笑眯眯的挥着双手叫着:“娘,二哥。” 如玉也站起来看着金氏母子。 金氏和如峰来到如玉姐妹旁边放下背篓。如玉递过两个野果给二人,说:“娘,二哥,吃个果子。这是如莲刚采摘的,味道挺好的。” 如峰接过果子擦擦咬了一口,点点头说:“好吃。” 金氏没有吃,她拿出背篓里的一个包裹说:“你们饿了吧?这是你们姨妈早上准备的吃食,刚才忘记拿出来了。” 金氏打开包裹,里面是几个大饼还有肉干。如玉肚子正饿,看到有吃的自是很高兴,搓搓双手就要拿饼子,却看见金氏他们都没有动,又把手缩了回来。 金氏看着如玉说:“玉儿,吃吧。” 如玉望着三人:“你们不吃吗?” 如莲说:“这是姨妈特意给姐姐你准备的。” 听到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如玉不好意思起来。如峰吞下嘴里的果子,看着如玉满脸的不自在,于是说:“如玉,你吃吧。姨妈知道你饿得快,听说你要和我们一起上山,怕你在半路饿了没什么可吃的,所以一大早就起来烙了这些饼子。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早上都吃过了的现在都还不饿,如果饿了自会和你一起吃。” 如莲拿起一个饼递给如玉,说:“姐,快吃吧。我是刚才吃果子吃得太多了,不然我陪你一起吃点儿,那饼子的味道真挺香的。” 如玉看了看三人,略想想便接过饼子大口的吃起来。早上一家人一起吃得早点,都吃得不算少,恐怕也只有自己这样的饭桶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装下这么多食物。 待如玉吃完东西,金氏把剩下的野果也装进背篓里,带着如峰兄妹三人回家了。这次是如峰和金氏架着如玉出的林子,所以没有刚才进来时快。 出林子前金氏叮嘱如玉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他们会武的事,如玉郑重其事的发誓保证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如玉又问金氏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学功夫,至少先学学轻功,那样就不用每次进出林子都要金氏他们费事的架着如玉。金氏还是说要等如玉的外公回来看过以后才能决定。 回到山路后,如玉便自己走了。 走在山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斑驳的阳光洒在身上如玉心情愉悦。虽然还不能学武功,但学会了自己运功打坐,又从如莲口里知道了这么些关于郑家的秘密,让如玉第一次觉得穿越回来并不算什么坏事而且还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想象。 如玉轻松地走在如莲和如峰中间,手里也折了一根小树枝随意的甩来甩去,口里哼着小调:“我是一个菠萝,萝、萝、萝···,我是一个青菜,菜、菜、菜、菜····。我是一个米虫,虫虫虫虫·····” 如莲回头问如玉:“姐,你唱的什么曲儿呀?” 如玉心里咯噔一下,嘿嘿傻笑两声说:“我哪会唱什么曲儿,我只不过是心里高兴瞎哼着玩的。” 如莲点点头说:“我说嘛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曲儿。” 如峰在后面打趣如莲:“看你说的自己有多懂唱得有多好似的,有能耐你也唱个来听听。” 如莲回转身,不服气的睨了一眼如峰说:“唱就唱。” “我是一个美女,美女美女美女美女······” 金氏和如玉、如峰都停下脚步,吃惊的看着如莲,没想到如莲真的唱了起来,而且还来了这么一句。 如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山间回荡。如莲瞪着如峰:“笑什么,难道不是这么唱的。” 看到如莲不悦的样子,如峰止住了笑声,一本正经的说:“是这样唱的,是这样唱的,我也学会了呢。” 如峰好笑的看着如莲唱了起来:“你是一个笨驴,驴驴驴驴······。” 如峰唱完后问如莲:“我唱的好不好?” “好——讨打。”如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如峰在戏弄她,拿着手里的枝条便要打如峰,如峰早已灵巧的闪到一边躲开了,口中还反复唱着那句“你是一个笨驴······”。 金氏和如玉都抿嘴笑着看如莲如峰兄妹俩追逐打闹。 如莲追了一会儿连如峰的衣襟都没有沾着一下,于是便施展起轻功,如峰不想让如莲抓到自己也露出了功夫。 金氏看两人居然在正路上露出了功夫,心里一紧喝道:“如峰,如莲,你们在做什么?” 如峰如莲被金氏一喝,也知道自己太大意了,都停了下来。 追不到如峰,如莲干脆丢下树枝不追了。她嘟着嘴走过来,拉着金氏的手委屈的说:“娘,二哥欺负我。” 金氏忍着笑意说:“好了好了,都别闹了。” 如峰躲到金氏身后冲如莲扮了个鬼脸,依然不停的唱着“笨驴······”。 如莲狠狠地瞪着如峰,又急又恼,眼里甚至都有了泪光。如莲拉着金氏不依的说:“娘,你看嘛,二哥他······” 金氏回头轻轻瞪了一眼如峰,示意他别再闹了。如峰赶紧住口,怪怪的立在金氏身后。 如莲见如峰住了口,“哼”了一声,转身走在了前面,一个人生着闷气也不说话。 如玉正想上前安慰如莲几句,如峰已经跳到了如莲前面说:“莲儿,生气了?” 如莲“呼”的一下推开站在她面前的如峰,连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如峰见状,赶紧又赶了上去,拉住如莲说:“莲儿妹妹,别生气了,二哥错了还不成吗,来,笑一个。” 如莲还是不理如峰,有一把推开了如峰,自顾自的走着。 如玉想上前去劝两句,看到金氏笑着对自己摇了摇头也就只在后面看着。 如峰再次站到如莲面前拉着如莲说:“莲儿妹妹,快别生气了,二哥真的错了,以后二哥再也不逗你了。” 如莲丝毫不给如峰面子。如峰又说:“妹妹,别生气了。生气可是会变丑的,要是我们落石镇的第一美女因为我的缘故变丑了,二哥的罪过可就大了。” 如莲又瞪了如峰一眼,继续往前走。 如峰再次赶上前深深地叹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好妹妹,别生气了,二哥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我的错误,为了表达我深深的歉意,我决定唱一首歌,请最美丽的莲儿妹妹原谅二哥。” 如峰说完便唱了起来:“你是一个美女,美女、美女美女······,我是一个笨驴,笨驴笨驴笨驴······。” 如峰在如莲面前讨好的唱着,还配合着夸张搞笑的动作。 看到如峰在自己面前又唱又跳的,如莲停下了脚步。看着如峰滑稽的样子,如莲很想笑,又不想这么快就放过如峰,只好强忍着。 如峰看到如莲憋红了的脸,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于是搞怪的动作更夸张了。 如莲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金氏和如玉见如莲笑了,也跟着笑出了声,她们俩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如峰看到如莲的笑容,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笑了,累死我了。” 如莲走过去,用手指敲了一下如峰的脑袋,然后蹦跳着往前走。如峰瞪着眼睛才说了个“你···”,后半句就被如莲给瞪回去了。 “谁叫你先惹人家的。”如莲说完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还唱了起来:“你是一个笨驴,笨驴笨驴笨驴······,你是一个坏蛋,坏蛋坏蛋坏蛋······” 金氏看着如莲直摇头:“这丫头,没大没小的。” 如峰看着得意的如莲,也只是摇头叹气,后悔自己真不该惹这个让人头疼的妹妹,今天为了哄她高兴自己当着母亲和如玉的面又是唱又是跳的,什么面子都没了,真真是糗大了。 如玉开始还因为此事觉得内疚,要不是自己一时忘形唱那什么调调,也不会有这么些事。不过看如莲如峰现在没事人一般,又想到平时二人也是打闹惯了的,如玉也就释怀了。 一路上如峰都不再说话,金氏时不时问问如玉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之类的话,如玉摇了摇头,她一点也不觉得累。途中也遇到了几个同镇打猎的人,互相打过了招呼,如玉看着他们手里提着的猎物再想想郑刚的收获,越发觉得郑刚了不起。 咋爹娘可都是武林高手,不是谁都能比的了的。如玉现在更想早点见到外公“金手指”,要是自己也能学到一身好本领,也不枉来古代走一回。 第十九章 小白菜   如玉心情大好,觉得天更蓝了、阳光更明媚、小鸟的鸣叫声也更悦耳了。 又行了一会儿,如玉远远地看见了山脚,前面传来了刀砍树木的声音。如莲走在最前面,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张大哥、李伯伯、郭大叔。” 正在砍柴的三人听到如莲的声音,都停下动作笑呵呵的和如莲打招呼,看样子都是比较熟悉的人。三人身上的衣服都很旧,其中一个的衣服还打得有补丁。 金氏走了上来和如峰与三人打过招呼。因为如玉以前从未出过门,昨日上街也没有遇见三人,所以如玉和那三个人都不认识。金氏给如玉一一介绍,三人都是和郑家是邻居。如玉礼貌的跟三人打过招呼,而那三人得知如玉是郑家那个傻女儿时,更是惊异极了,都恭喜金氏,说什么好人有好报。 如玉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因为三人都不像昨日街上的那些人总拿奇怪的眼光看自己,所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金氏一行别过三人,向山脚走去。田间地里几个妇女正在劳作,如玉看到平时一起玩耍的阿翠也在地里忙活,脸蛋和双手红通通的,裤脚也被菜地里的露水打湿了。虽然现在还没到冬天,但早晨的空气还是带着几分寒气,菜叶地面也开始起霜了。 阿翠小声的和如玉几人打了声招呼,又低下头忙着把地里枯黄的菜叶摘了装在田埂边的簸箕里。 如莲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声的问:“阿翠姐,就你一个人?” 阿翠头也不抬,轻轻的“嗯”了一声。 金氏皱了皱眉头:“让你什么时候回家?” 阿翠抬头小心的四处看了看,低下头继续摘着菜叶小声的说:“爹娘说要把这块地里枯黄的菜叶全部摘回去剁碎了喂鸡,怕时间久了菜叶全坏了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金氏抬头看了看长长的菜地,问:“你爹出去做活去了?” 阿翠轻轻摇了摇头。 金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如峰看着阿翠轻叹了一口气,如莲也是满脸怒容。看着金氏三人这副模样,如玉很是不解。 阿翠比如玉只大了不到一岁,常常要做很多家务,比起如玉、如莲这两个来说确实辛苦了很多。但如玉知道阿翠家里劳力少,家里除了阿翠爹娘就只有阿翠和她五岁的弟弟阿福,阿翠爹是个木匠,常常要外出做活,阿翠自然就要担更多的家务了,平时阿翠也很少出来玩耍,每次出来玩还要带着她弟弟阿福。 但如玉觉得这也不至于让如峰、如莲和母亲金氏三个人都如此表情吧。如玉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好当着阿翠的面问,便没有说话。 金氏长叹一口气:“这要到什么时辰才做得完。” 如玉也看了看菜地,阿翠摘了六七米远还没有整块菜地的五分之一多,就是再有两个人一起帮忙只怕也要做到午饭时候吧。 如玉问一直没有停下动作的阿翠:“阿翠姐,你今天就得把这里全部摘完吗?” 阿翠头也不抬的说:“我要在午饭前摘完。” 如玉心想午饭前怎么可能摘完嘛,正想说那菜叶晚一天摘也坏不了,如莲先开口了:“阿翠姐,我和你一起摘。”说着如莲就要挽袖子。 如玉听到如莲的话,赞赏的看了看如莲,也挽着袖子说:“对,我也来帮忙,人多力量大。” 阿翠听到两人的话,身子一震抬头看着如玉和如莲,不停的摆着手说:“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能行。” 如玉吃惊的看着阿翠,阿翠苍白着小脸,眼中居然满是惊恐。如莲看阿翠这副样子,咬了咬下唇说:“阿翠姐,你不要怕,到时候······” 金氏打断了如莲的话:“莲儿,阿翠都说不用帮忙就算了,我们再多说什么也只是耽搁她做事的时间。” 听到一向热心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再看看阿翠苍白的脸庞,如玉慢慢拉下挽起的袖子对如莲说:“如莲,算了吧。” 如莲还想说什么,被金氏用眼神制止了。如莲不放心的看着忙着的阿翠,只得作罢。 金氏拿出如玉在山上吃剩下的大饼递给阿翠:“阿翠,这是我们带上山剩下的,别嫌弃。” 阿翠看到大饼吞了吞口水却没有接,反而不停的推却。 金氏把饼硬塞到阿翠手里,阿翠慌张的四下张望,金氏说:“阿翠,拿着吃吧。大娘看着的,没人看见。” 阿翠感激的看着金氏四人,说:“谢谢郑大娘,谢谢你们。” 如莲见阿翠收下了饼子,脸上神情才稍微好些,如莲催着阿翠:“阿翠姐,快吃吧。等你吃了我才走。” 阿翠又深深的看了几人一眼,这才转过身去大口的吃起来。 等阿翠吃完了饼子,金氏才带着如峰兄妹三人离开,谁都没有说话。快到镇边转角处时如玉再次回头看了眼地里埋头苦干的阿翠,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阿翠家与郑家中间只隔着两户人家和几棵桃树,两家相隔也不过百来米远。阿翠的弟弟阿福此时正坐在自家大门门槛上双手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鸡腿大口的啃着,脚旁边放着一个大碗,碗里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鸡翅。 从山上回郑家要从阿翠家门前经过。到阿翠家门前时,阿福手里的鸡腿已经吃了一大半了。 看到吃得满嘴满脸都是油的阿福一个人坐在门口,金氏顿了一下停下脚步问阿福:“阿福,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爹娘呢?” 阿福咬下一大口肉,用油腻腻的小胖手抹了抹同样油腻的嘴含糊不清的说:“我爹娘在屋里。” 如莲瞟了一眼阿福家院里,没看到阿福父母也没听到什么响动。如莲问:“他们在忙什么?向大叔今天不出去做活吗?” 阿福很快就把嘴里的肉吞下了肚,看着金氏几人笑眯眯地说:“爹娘都在里面吃肉呢,娘煮的鸡肉真好吃。” 如莲小声的问:“你姐姐吃了吗?” 与面带菜色的阿翠不同,五岁的阿福长得白白胖胖的挺喜气,笑起来时还有个小酒窝,说话也很大声。听到如莲的问话,阿福摇摇头,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姐姐出去了,娘才煮好的。爹娘叫我快点儿吃,别让姐姐看见了。我在门口吃,要是姐姐回来了我老远就能看见。”说完,阿福又大口的吃了起来。 金氏和如峰、如玉都皱起了眉头,如莲更是满脸怒容一双粉拳拽得紧紧地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屋里阿福娘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放下手里的鸡肉把沾满油的手指伸到嘴里咀了咀,待阿福爹把鸡肉藏到自己屋里后才来到院门边。 看到金氏几人都在自家门前站着,阿福娘不自在的干笑了两声,说:“郑嫂子,从山上回来呀?” 金氏平静的说:“刚从山上回来,看见你家阿福一个人坐在门口和他说了两句话。你们也太大意了,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外面没个人照看,这里又很少有人来往也不怕被(人)贩子拐了去?” 阿福娘嘿嘿笑了两声,说:“嫂子说的是,我们是太大意了。” 阿福娘说完,一手端起阿福放在地上的碗一手拉起阿福说:“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吃成这副模样。不是叫你少吃点,给你姐姐留着嘛,还吃这么多。” 阿福看着自家娘,不解的说:“娘,你刚才不是说要全部吃完连汤都不能给姐姐留吗。” 阿福话一出口,阿福娘脸上也挂不住了,刚才一直别过脸去的如莲也一下子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阿福娘。 阿福娘面上一红,把阿福拽进了院子假意在阿福屁股上拍了两下,生气的说:“还说,让你把这个鸡腿留给你姐姐,你又把它吃了,一会儿你姐姐回来吃什么?” 阿福娘训了阿福两句,回头讪笑着对金氏说:“郑嫂子,我先回屋了。这孩子太小,满嘴的胡言乱语,让你们笑话了。” 阿福娘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金氏叹了一声,转身朝自家走去。 院子里传来阿福母子的声音。 “娘,你说谎了。你刚才明明就是说了连汤都不能给姐姐留的。”阿福声音里满是委屈。 “我的小祖宗,快吃你的吧,难道这些肉还堵不住你的嘴。以后咱们在家里说的话可不能说给外人知道,听到没?” “娘,为什么?连姐姐也不能说吗?” “不能说,谁都不能说。” 阿福母子的对话清清楚楚的传入金氏几人耳中。 如峰忍不住说:“娘,向大婶也太······” “走吧,回家吧!”金氏打断了如峰的话,没有让如峰说下去。 如玉以前听说过继母虐待前妻子女的事,今天看到阿翠爹娘待阿翠和阿福如此不同,便想到阿翠肯定不是阿福娘生的,而阿翠爹也不维护自己女儿肯定是因为他被阿福娘吃死了。 如玉忽然想起了“小白菜”: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如玉心里低叹一声,虽觉得阿翠可怜但也无能为力。 第二十章 此白菜非彼白菜  如莲还站在原地,她现在气极了,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父母。 如莲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双手微微发抖。如玉看如莲这副模样,走过去拉着如莲说:“如莲,走吧。” 金氏和如峰先进了院门,杨氏迎了上去。如峰放下背篓洗过手闷闷的说:“娘,姨妈,我回屋了。” 金氏点了点头,如峰进屋关上了门。 杨氏看看如峰关着的房门,担心地问:“如峰今儿是怎么了?看他心情不好不会是哪儿不舒服吧?” 金氏看着满脸担忧的杨氏,说:“峰儿没事,姐姐放心。” 如玉姐妹俩随后进来,如莲还是怒容满面,一进院门便气愤的说:“阿翠她娘也做得太过分了,气得我想打人。” 如玉赶紧把院门关上,安慰如莲道:“好了,如莲别生气了,犯不着为那号子人生气,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如莲不平的说:“我是为阿翠姐生气,世上哪有这样的父母,阿翠姐每天累死累活的干活还饱一顿饿一顿的,他们倒好趁阿翠姐下地干活了躲在家里吃鸡,还连汤都不留给阿翠姐喝。” 金氏瞪了如莲一眼说:“莲儿,嚷什么呢?阿福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也相信,他才多大点能知道什么?” 如莲不服气的说:“娘,她家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邻居们谁不知道。阿福是小孩子,那他们娘儿俩在院子里的话你也是听到了的。” 金氏叹着气摇了摇头说:“傻丫头,你也知道邻居们都知道的又这么大声的嚷什么呢?传到阿翠耳朵里也只会让她一个人偷偷的多抹几回眼泪罢了。她爹娘都是那个样儿,我们这些外人又能怎么着?” 如莲稍微平静一些了,她瘪着嘴说:“我,我只是实在气不过嘛。” 杨氏终于明白如峰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她把一盆热水端到如玉姐妹二人跟前说:“来,姐妹俩都好好洗洗手。” 如玉赶紧接过水盆,姐妹俩谢过杨氏洗干净了手才把早上摘的野果拿出来洗了装到一个竹篮子里。 杨氏尝了一个如莲递给她的果子,直说好吃,然后问如玉今天上山如何,累不累之类的关心的话。 如玉笑着告诉杨氏,上山一点儿都不累,而且觉得上山很好玩,以后她每天都要和金氏他们一起上山。当然如玉并没有说金氏他们会武功的事。 金氏在一边晒草药,听到杨氏问如玉上山的事时如玉只是说上山好玩,她交待如玉不要说得事如玉是只字未提。金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如玉,正好看到如玉回头对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金氏回了一笑,放心的忙自己的去了。 杨氏和如玉姐妹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如莲心情好了,才又和金氏一起择菜做午饭。 如玉和如莲回到厢房里。一进屋如玉便大字型躺在了自己床上,虽然不累可她觉得还是躺着要舒服些。 如莲坐在床边翻弄了几下针线篮子,却没有心思做针线。如莲心里还想着阿翠的事,以前如莲就知道阿翠父母对阿翠不怎么好,也听说过阿翠父母有好吃的都会藏起来不给阿翠吃,经常看到阿翠娘带着阿福上街买这买那的,而阿翠因为要做的活儿多不能出来玩。可是这些都不及今天如莲亲眼所见的让她生气——一看阿翠姐的样子就知道她今天早上又没有吃早饭就被撵出去干活了,可那一家子倒好······。 如玉看到如莲不做针线就那么愁着个脸坐在床边,于是半开玩笑的说:“咱们落石镇的大美女在想什么呢?愁着个脸也不怕变丑了?” 如莲正在为阿翠的事情而难过,她很想帮助一下自己的好姐妹,可是又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听到如玉和她说话便一下子向如玉倾诉起来:“姐姐,阿翠姐好可怜哦,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可又什么都帮不上,一想到阿翠姐受的委屈我心里也堵得慌。” 如玉本来是想逗如莲开心的,没想到今天如莲却一反常态不理会如玉的玩笑。 如玉不知道到底阿翠家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想知道,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如玉又不想看到如莲难过的样子,只好开口:“是呀,一个女孩子整天要做那么多事,还得一个人下地是挺不容易的。” 如玉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下地里干活的全是大人,有几个下地的半大孩子也全是男孩子,就只有阿翠一个女孩子单独下地,自己这样说应该还说得过去吧。 如莲摇摇头说:“不只是这些。一看就知道阿翠姐今天早上又没有吃早饭就去下地了。阿翠姐常常都是没有早饭吃,午饭也要等她把她爹娘安排的活儿做完了才有得吃,经常我们吃过了午饭出去玩了阿翠姐还在忙活。而且阿翠娘稍有不顺心就对阿翠姐又打又骂的,也不管是不是阿翠姐的错。阿翠姐做事情很麻利也做得好,不比大人们做得差,可阿翠娘还常常挑三拣四的想着方儿的为难阿翠姐。阿翠爹是个木匠,她家的生活还过得去,可阿翠姐只有在年节时候才能吃上肉,其实她爹娘平时经常做好吃的但都没有阿翠姐的份儿——每次他们都会先把阿翠姐支出去干活,等阿翠姐回来他们早就连汤都喝干了,就像今天一样。” 如玉静静的听着,她并没有为阿翠的遭遇生出多少感叹,毕竟阿翠只是她的一个邻居彼此也没有多大交情,如莲因为和阿翠是好姐妹所以会为她难过,可在如玉看来阿翠只是众多受继母虐待的孩子中的一个,是让人同情可不会让如玉难过。 如莲看如玉没有说话只是好好的听着,于是继续说:“有一次我和小红、春桃几个吃过晚饭后出去玩,看见阿翠姐还在忙活就去帮忙,没想到被阿翠娘看见了。阿翠娘倒没有说我们什么,不过她当着我们的面儿狠狠地骂了阿翠姐一顿,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比直接骂我们还让我们难受。后来听说那天晚上阿翠娘打了阿翠姐并且连晚饭都没让阿翠姐吃,从那以后我们都不敢再帮阿翠姐做事了。” 如莲说着低下了头。如玉知道如莲是在为她帮阿翠而让阿翠挨打受饿的事而愧疚难过。如玉起身拉着如莲的手说:“妹妹,别难过了,那不是你们的错,我想阿翠姐也不会怪你们的。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嘛,阿翠姐不会一直过这种日子的。” 如莲眼圈微红,看着如玉说:“阿翠姐后来也说过她没有怪我们,而且为有我们几个好姐妹感到高兴。她也说让我们以后不用帮她做什么,她一个人能行。我们都怕阿翠姐再挨打,谁还敢再帮她做事。” 一阵沉默后如莲说道:“姐,我就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如玉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带着微笑对如莲说:“莲儿,你也不要太难过,阿翠姐爹娘也许并不是真的要这么狠心对她,可能他们只是对阿翠姐要求太严厉、太苛刻了些。” 如玉说着这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看如莲听到后一脸沉思的样子,又继续说:“姐知道你想帮阿翠姐,可是帮阿翠姐有很多办法并不一定要帮她干活才叫帮忙。” 如玉前世经历简单但也知道现实残酷、人生艰辛。对如莲来说无法理解接受的事在如玉看来并不算奇怪,如玉没有一昧的说些好听的假话哄如莲开心,也没有说什么世道艰难、人心险恶、阿翠爹娘就是在虐待阿翠之类的话让如莲马上面对接受残忍的现实,更不会像个大人般说出什么“小孩子不懂”之类的意味深长的话——她如玉也只是和如莲一样大的半大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些,说出来只会惹人生疑罢了。如玉只能以如莲姐姐的身份适当的开解她,如玉实在不想看到一向活泼开朗的妹妹愁眉不展的样子,而至于什么现实之类的随着年龄增长,如莲自会慢慢懂得,现在正该是她无忧无虑的身后,何必给她添些不必要的烦恼。 如莲听到如玉说有其他办法可以帮助阿翠,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一亮:“姐姐,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看到如莲着急的样子,如玉好笑的说:“看你急的,我只是说可以想其他办法,至于什么办法好我也不知道,我妹妹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的。” 如莲冥思苦想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听如玉说有办法了可又被如玉这么吊着胃口更是急了:“姐,你快告诉我吧!” 如玉歪着头不确定的说:“我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我觉得咱们早上给阿翠姐那两个饼应该可以算是帮了阿翠姐一点点吧,阿翠姐不是刚好早上没吃早饭吗又要摘那么一大片菜地的菜,有那两个饼子垫底儿总比一直饿着肚子好。” 如莲听了如玉的话不住的点头:“是、是、是,阿翠姐一个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摘得完那些菜。”如玉没有再说话,如莲想一想接着说:“可是就那两个饼子也抵不了多长时间,等到阿翠姐把菜叶摘完肯定早就又饿了。” 如玉耸耸肩说:“那也比什么都不吃好得多。” 如莲不甘的说:“是这样,可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如玉故意高兴的说:“能帮一点总是好的,咱们平时和阿翠姐一起玩的时候多逗阿翠姐开心开心,再和小红她们也商量商量看看其它方面能不能再帮到阿翠姐。不过,我们拿东西给阿翠姐的事可千万不能让阿翠姐爹娘知道,以阿翠姐爹娘的性子只怕知道后阿翠姐又要遭罪了。” 如莲脑子里灵光一闪:“对呀,哪怕我们帮阿翠姐干活也好只要不让阿翠姐的爹娘知道不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如莲高兴的搂着如玉说:“姐,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 如玉一副悠闲的样子躺回床上翘着个二郎腿说:“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问你姐姐我呀。” 如莲笑嘻嘻的说:“是,早问你就好了。”说完在心里补了一句:早问你也没有用,那时候你还傻着呢。不过如莲不会说出这种让姐姐难过的话。 如玉也知道如莲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不会提她本身是个傻子,看到如莲喜滋滋的样子,如玉叮嘱道:“如莲,不管怎么帮阿翠姐都一定记住不能让阿翠姐爹娘知道。” 如莲点点头说:“这个我自然知道。” 如玉摇摇头叹了一声:“所以说还是亲娘好呀,知道疼惜自己的骨血!” “阿翠姐就是阿翠娘亲生的。” 如莲一句话让如玉瞪大了眼睛:“亲生的?亲生的怎么还这样对阿翠姐?” 如莲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更不明白阿翠姐和阿福同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待遇会相差那么多? 如玉没有再追问,想想古代女子的地位,如玉认为自己知道了阿翠娘如此待阿翠的原因:阿翠既然不是受后母虐待的小白菜,那阿翠娘一定是因为阿翠是个女孩儿才她如此对阿翠的——重男轻女可不是只有古代才有,但是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一定要重得多。 自己一定没有猜错,一定是这样的。如玉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十一章 大哥来信   如莲正要好好想想还能怎么帮阿翠姐,一下子看到了如玉正高高翘着二郎腿。如莲平时只是比较贪玩,但言行举止没一样不合女孩儿家的规矩,现在看到如玉这副模样不禁皱着眉说:“姐,把腿放下来,太难看了。” 如玉不以为意的嬉笑着说:“放心,娘不会看见的,门儿关着呢。” 如莲看着如玉,笑道:“那我把门打开,看你还不规规矩矩的。” 如玉赶紧放下双脚一脸严肃的说:“谁不是规规矩矩的了?” 看如玉认真的样子,如莲忍不住笑了起来。如玉看到如莲露出笑脸,故作不解的问:“你笑什么?什么这么好笑?”说完还左右看看。 如玉懵懂的样子让如莲更是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如莲双手捂着肚子弯腰笑着:“哎哟,我的姐姐···哈哈哈···姐姐···,我···” 如玉眼里含着笑意,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妹妹善良单纯,整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从来没有看见她像今天这样不开心过,也许是血脉相连吧,如玉就是不想看到如莲愁眉苦脸的样子。 如莲稍缓了口气说:“姐,你太可爱了!”说完又笑起来。 如玉坐了起来睁大眼睛说:“我可爱吗?” 如莲闷笑着说:“可爱,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如玉叹口气满脸委屈的说:“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而我这个孪生姐姐却只得“可爱”两字,真是伤心呀。” 说完如玉一声接一声的长长地叹气起来:“唉!···唉!····真是伤心,唉···让人难过呀。” 如莲看如玉像难过得要哭的样子,赶紧止住了笑:“姐姐,我说错了,你一直都很可爱,不只是可爱,我是落石镇第一大美女,姐姐是落石镇第二大美女。” 如玉知道如莲是在安慰她,怕她太难过才说什么“如玉是落石镇第二大美女”,不过如莲这两句安慰的话也说得太不靠谱了,如玉可一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和如莲是孪生姐妹,不过自己这副尊容和如莲相比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如果自己都排上落石镇第二大美女,那还不把落石镇的其她女(孩)子都给气晕了。 不过只要如莲笑了就行,看到如莲刚才的烦闷已经烟消云散,如玉也笑了:“就是,就是,妹妹说得太对了。妹妹是第一大美女,这第二大美女舍我其谁。” 说完,姐妹俩一起大笑起来。杨氏和金氏在院子里听到姐妹俩开心的笑声更觉欣慰——如玉这一好了家里的笑声也多了许多。 午饭时如莲比往日要吃的快许多,吃完饭放下碗就出去了。金氏他们都不明白如莲在忙什么,直唠叨如莲越大越不懂事连碗筷都不收拾就往外跑。如玉看看敞开着的院门心里直叹气:这个如莲也太心急了吧! 饭后金氏带着如峰出门去给郭奶奶送药。秋日的太阳耀眼刺目,如玉和杨氏都呆在各自屋里。 如玉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杨氏在隔壁做针线活。虽然杨氏的绣活很精美,如玉却不想整天就看她绣花,更没有想过她能学到那一手本事,如玉对自己的要求很低,只要会点缝缝补补的,而且只要缝补得勉强过得去就行了。 如莲不一会又小跑着回到了家里。她放下碗就去了菜地,看到阿翠姐才摘了一半多一点儿的菜叶而阿翠姐爹娘他们都已经开始吃午饭了——如莲路过阿翠家时正听到阿翠娘叫阿福吃饭的声音。如莲回家来是准备拿两个馒头给阿翠,她已经和小红说好了,一会儿小红放风以免得被阿翠姐爹娘看见。 如莲到灶上拿着馒头回屋找了一块布包好,和如玉说了要送馒头给阿翠的事,如玉听了微笑着说:“灶上还有半碗肉干,再拿几个果子润润喉。” 如莲嘻嘻笑着:“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如莲把肉干、馒头和果子装好后问如玉:“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如玉笑着摇摇头:“你看看这秋老虎,我可是怕得很。” 如莲扬了扬手里的布包说:“姐,那我走了。” 如玉叮嘱道:“去吧,去吧,记住别让他们(阿翠爹娘)看见了。” 如莲应了一声出门与等在院外的小红向菜地方向匆匆而去。 杨氏的门没有关,她在屋里看到如莲急匆匆的进来又出去也没有听清姐妹俩说了些什么,以为如莲只是又出去玩儿了。 如莲再次回家的时候,金氏和如峰早就从郭奶奶家回来了,金氏说郭奶奶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把这副药吃完就可以不用药了。如峰不失时机的取笑着满脸通红的如莲,可如莲居然理都不理如峰,径直回到自己屋里关上了门,让如峰觉得很是没趣。 如莲和小红成功的把馒头、肉干给了阿翠姐,让阿翠姐中午不至于又挨饿而且还没有被阿翠姐爹娘看见,两人都很有成就感。等阿翠姐把东西吃完,如莲和小红便回来了,她们还是不敢帮阿翠姐干活——即便是有人放风。 如莲压低了声音和如玉说着刚才的事,满脸的激动。如玉静静的听着,微笑着看着如莲:如莲的小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太阳晒得,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院外传来陌生男人的叫门声,金氏应声去开门,如莲是个好奇宝宝,也到院中一看究竟——他们家可是难得会有陌生人上门来。 门外的人和金氏说了几句话把一封信交给金氏后就离开了。金氏笑嘻嘻的关上院门,扬着手里的信说:“如剑来信了。” 听到大哥如剑来信了,如峰、如莲可是惊喜异常,都围了过去。如莲更是一下子冲到金氏身边:“大哥来信了!” 秋日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金氏拿着信到正屋坐下,杨氏也是满心欢喜——如剑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信了,昨天中秋节也没回来,不知道信里会说些什么? 如玉从穿来到现在只是知道她还有个大哥叫如剑三年前就独自出门做点小生意,今天家里收到如剑的来信,如玉也很想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现在可是家里的一份子,怎么也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大哥嘛。 金氏看着围着她的四个人,笑吟吟的说:“都坐下吧,这信是如剑托从落石镇过的商队捎来的,本来前天就该收到的,因为商队的车子在途中出了点毛病才耽搁了。” 金氏拉着杨氏坐到她的身边说:“姐姐,还是你给念念。” 杨氏坐下推辞说:“妹妹,还是你念吧,你盼剑儿的信不也盼了许久了。” 如莲见金氏二人推来推去,便嘻嘻笑道:“娘,姨妈,你们不念不如让我来念,我也等大哥的信等了好久了。” 如峰睨了一眼如莲:“你会念么?整日只知道玩耍,字都不认识几个,还念信呢?” 如莲瞪着如峰:“谁说我只知道玩耍了,你倒说说看有哪个字我不认识?” 如峰认真的问如莲:“那你知道‘羞’字怎么写么?” “不就是个‘羞’字嘛,···”如莲得意的说着,看到如玉抿嘴的样子,一下子恼了握着拳头就要打如峰:“二哥,你欺负人。” 金氏轻喝一声:“多大了,还胡闹?” 正躲避如莲“追击”的如峰听到金氏的话后,停了下来,如莲则在如峰背上捶了几下才罢休,当然如莲并不是真的要把如峰怎么样,只是轻轻打几下表示她胜利了而已。 如莲瞪了一眼如峰:看你以后还惹我。如峰一副我怕了你了的样子,龇牙咧嘴的回到金氏旁边。 杨氏看着气嘟嘟的如莲,问金氏:“要不,就让莲儿念给大家听吧?莲儿平日玩的时间多,可该学的东西都学得不错。” 金氏点点头把信递给如莲:“莲儿,那你就念给我们听听。” 如莲接过信拆开了念起来。如玉没想到如莲居然也识字——姨妈杨氏不是说只有大户人家才请得起先生吗,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不一定会请先生教女孩儿读书认字的。 没有多想,如玉坐在如莲旁边认真的听着。 如剑信中说他已收到父母来信,知道如玉神智恢复正常、家里一切都好他很高兴,他现在也很好,因为月初刚盘下了一家酒楼很多事需要他亲自打理,所以中秋节不能回家,也没有给家里带什么东西回来,并告诉弟弟妹妹们这次他没有给弟弟妹妹们带礼物,下次再补上,等酒楼生意理顺了一定尽早回来,然后就是一些让家人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如莲念信的时候,如玉探头看了看信上的字:有点像如玉前世见过的繁体字,连猜带蒙的如玉也能认识一大半。不知道如莲是跟谁学的识字,但如玉已经打定主意不当文盲:不会写字没什么可一定要识字,好歹咱以前也是个“知识分子”,不能到了古代了反当个“睁眼瞎”。 第二十二章 扫盲计划   听如莲念完了信,金氏和杨氏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如峰羡慕的说:“娘,大哥现在开酒楼了,那大哥不就是大老板了,大哥可真厉害!”如峰从没有离开过落石镇,在他眼里能开一个酒楼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杨氏笑着说:“是呀,剑儿可真出息呀!妹妹你以后可享福了。” 金氏满脸笑容,如剑一个人出外闯荡,现在二十来岁就凭自己的能力经营起了酒楼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不知道如剑这几年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想到这里金氏心里涌上一阵心酸。 金氏微笑着说:“剑儿能有今天也是不容易,我们做长辈的已是欣慰至极。峰儿,你可要好好向你大哥学习,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求你们能大富大贵,只要你们能靠自己的双手挣个衣食无忧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你大哥只是开了个小小的酒楼,还算不上你说的什么大老板——你是一直呆在落石镇,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大着呢,不过平平淡淡才是真,才是福。” 杨氏也跟着感叹道:“是呀,平平淡淡的才是福呀!” 如莲听不太懂母亲和姨妈的话,不过听到金氏在教育如峰,便一脸认真的看着如峰说:“二哥,听到没有,娘叫你好好向大哥学习,你什么时候也能开个酒楼?” 如峰不屑的看了眼如莲:“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说完又对着金氏恭敬的说:“娘,孩儿谨记您的教诲,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只是孩儿与大哥的志向不同,虽然孩儿日后不能开酒楼,但孩儿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大夫的。” 金氏和杨氏听得直点头,如玉也对如峰刮目相看,没想到平日里小孩子似的和如莲斗嘴的如峰还有这样崇高的理想——救死扶伤。想想自己还从没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就算是想学武功也只是想到能有一技傍身而已,至少可以自卫,她可没那份豪情真的去笑傲江湖、快意恩仇。 不过古代的女子貌似也不需要有什么理想、志向,只需要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月老不也说了送自己回古代来就是要找到她命中注定的男人过一辈子的。虽然自己长得一无是处连女孩子最起码要学的女红也不会,但肯定是嫁得出去的——不然月老岂不是白费劲。想到这里如玉自嘲的一笑:女子无才便是德。 金氏和杨氏直夸如峰有志向,不输如剑。如玉也钦佩的看着如峰:“二哥,我相信你一定行,一定会成为一个名医的。” 如莲刚才被如峰白了一句,心里有些不服气,本想发发牢骚的,可看到母亲和姨妈都在夸如峰,就连平时在家人面前少言寡语的姐姐如玉也肯定了如峰,她便不好说其他了,于是如莲看着如峰闷闷地说了一句:“可不要说大话,我们可都看着呢。” 如峰郑重的点了点头说:“嗯,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金氏收起信,大家散了各自回屋。 如峰一头又扎进了医书堆里——外公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而成为一个好大夫可是他从小就有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他可没有少下功夫,这些医书他已经看了好几遍了。虽然如此,不过因为只有偶尔有人来找母亲看病他才有实践机会,所以如峰的水平现在还停留在理论阶段。看到大哥通过努力得到了家人的肯定,如峰也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心里也有了新的打算。 如玉姐妹俩回到屋里闲话了几句,如莲早把刚才的不痛快丢到了脑后,如玉因为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而且她从来都是有着那种“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心态的人,所以她只是觉得如剑如峰兄弟俩都是有上进心的人,她自己没理想没追求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金氏和杨氏二人在一起做着针线说话,现在做晚饭还早了些,郑刚每次都差不多要到日落时才能到家。两人都说郑刚看到如剑的信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傍晚时分,郑刚回到了家。如莲嘴快,郑刚才进屋她就倒豆子似的把如剑来信说如剑开酒楼及如峰说要当大夫的事跟郑刚讲了,最后还不忘在郑刚面前告上一状——如峰取笑她不识字还欺负她。 郑刚呵呵笑着安抚了一番如莲,洗过手后才开始看信。看完信后郑刚只欣慰的笑着说了句“好”,没有多说其他的。 晚饭饭桌上和饭后的这一段时间是郑家最热闹的时间,在他们这样的山野庄户人家并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规矩,郑刚一年中至少有一半的时间要到外镇卖猎物,就只有晚饭时候才能一家人坐在一起,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如莲也不出去玩,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让如玉也完全融入到这份温情之中,感受着这份温馨。 如玉姐妹俩洗漱后盘腿坐在各自的床上说话,她们都还没有什么睡意。 如玉满是羡慕的说:“妹妹,你可真行,识得那么多字。” 听到姐姐的话,如莲很是得意:“这算什么,我还会写字呢,姨妈还夸我的字写得好呢!” 如玉吃惊的问:“真的?你是跟谁学的?” 如玉以前听如峰和如莲斗嘴时提过如莲写字的事,当时如莲可是得到姨妈杨氏的“现场支持”的。如玉故作羡慕、吃惊的样子也只是为了让如莲好好的满足一下,她真正要问的是后一个问题。 如莲认真的看着如玉:“当然是真的,姐姐要是不信明天我就写给你看,我可是从五岁开始就跟姨妈学的。” 如玉笑着说:“信,我当然相信了。可是娘也识字你怎么不跟娘学要跟姨妈学?” 如莲拉过被子搭在了腿上,晚上更能感受到秋天的凉意。如玉也把被子抱在胸前听如莲继续说:“娘说她是个粗人虽识得几个字但不多,不及姨妈有学问。姨妈不仅识字还懂得作诗填词,以前姨妈也教过我,但我觉得太没趣了便没有学。” 如玉原来以为是因为金氏比较忙才会让杨氏教如莲——她除了上山采药还不时的给别人看看病,没想到自家姨妈还是个才女。 如玉把被子放到一边:“我找姨妈去,让她也教教我。”说完她就下床趿着鞋到隔壁找杨氏去了,如莲怔怔的看着如玉下床出屋,不知道姐姐怎么这么心急,明天再跟姨妈说不也一样,都已经晚上了姨妈怎么也要明天才会开始教她。 如玉并不是急性子的人,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喜欢悠闲的生活,有时候甚至会给人懒散的感觉,但她从来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都会马上付诸行动绝不会拖拖沓沓的。现在她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位现成的好老师就想先去把学识字的事定下来,最好是从明天就开始学习以尽早的让自己脱盲。 杨氏屋里的灯光还亮着,如玉敲了敲门。 杨氏打开门看到如玉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会是如玉,这丫头平日里安静得很,不多话也不和如峰、如莲打闹,晚上来“串门”可是第一次。 如玉笑着叫了声“姨妈”。杨氏赶紧把如玉拉进屋里把门关上,生怕如玉在外面站着受凉了:如玉虽然长得白白胖胖的,可十多年来一直是靠药养着,现在虽然还不算太冷可那一阵接一阵的秋风也够人受的。 在杨氏看来如玉的身子是很弱的,却不知道在金氏父女的调养下如玉的身体比一般人还要好几分。 如玉向杨氏说明了来意,杨氏谦虚了几句答应了第二天开始教如玉识字。学字的事情搞定,如玉又和杨氏聊了几句。杨氏怜爱的看着如玉,心里一阵感叹:没想到这孩子疯疯傻傻的过了十几年一下子就开了窍,不但神志正常了还聪慧懂事,居然想学东西了。 杨氏轻轻理了理如玉并不乱的头发,轻声说:“想学东西好啊!咱们的玉儿长大了,懂事了。” 看着温柔笑着的杨氏,如玉忍不住问道:“姨妈,听如莲说您还会作诗写词,您怎么会这么多学问?” 杨氏看着好奇的如玉,露出一丝羞赧:“那哪算得上什么学问,只不过在娘家的时候学过几日,比别人多认得几个字罢了。” 如玉是真的好奇,金氏和杨氏不是亲生姐妹,如玉从二人的姓氏上就知道,但如玉从没有问过她们是什么样的姐妹。仅仅从杨氏没有亲人后十多年一直住在郑家这一点来看最起码也应该是比较近的亲戚。不然在古代,杨氏一个女人长期住在别人家可是会招人议论的。 “姨妈是跟先生学的吗?”如玉看着杨氏,如果是跟先生学的,那姨妈娘家应该很有钱吧?可是姨妈又怎么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呢? 如玉听杨氏讲过在这个时代只有大户人家才有能力请得起先生在家教授,专门为女孩儿请先生的更是少。如玉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家才能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但肯定是有钱人家这点应该错不了的。 杨氏摇摇头说:“家里请来先生教两个哥哥,我也是跟哥哥们学的。” 杨氏想起了小时候和哥哥们在一起的时光,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 如玉看着失神的姨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脸上的笑容应该是很快乐的记忆吧。 如玉轻咳一声:“姨妈,你可真厉害,后来您肯定比您的两个哥哥学得好,对吧?” 杨氏的眼光又飘远:“我怎么比得过哥哥们······” 杨氏停了下来,脸上又挂上了幸福的笑容。就在如玉准备夸杨氏几句时,如玉却看到杨氏脸上的笑容没有了,眼里竟是深深地痛苦。 如玉懊悔不已,姨妈的亲人都不在了,自己这时候提她的哥哥不是在揭人家的伤疤吗。如玉担忧的唤道:“姨妈!姨妈!” 杨氏回过神,对着如玉扯出一张笑脸:“姨妈让玉儿笑话了,后来姨妈能独自看书了就没有再学了。” 如玉看到了杨氏隐藏在眼里的黯然,于是岔开了话:“姨妈,你喜欢今天从山上摘回来的果子吗?” 杨氏笑着说:“喜欢,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 如玉嘻嘻笑着:“那我们明天多摘点回来。姨妈明天准备什么好吃的给我带上山?今早上的那个饼子好香,我一下子就吃了四个。” 杨氏看着如玉一脸的馋相,胖胖的脸蛋笑起来时脸颊两边的肉嘟在了一起像极了年节时花灯戏里的胖头娃娃。 如玉全然一副小孩子样和杨氏说笑了一会儿,直到把杨氏逗得眉眼里全是笑意了才回屋。 第二十三章 被跟踪  如玉回到屋里,如莲还没有睡着。追问着如玉学字的事怎么样,和姨妈说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如莲在屋里听到了如玉和杨氏的笑声。 如玉简单回答了几句话,让如莲没兴趣再追问下去。如玉盘腿坐在床上运功打坐,既然现在她只能学这个而且如玉每次服药后都用得着,金氏也说多打坐好处多多,这么简便实用的强身健体的方法如玉怎么也要坚持练下去——她决定以后每天早晚都要坚持练,说不定那天就成了高手了,咱练的可是内力呀!嘿!嘿!嘿!某人心里偷笑着,咱不去笑傲江湖也要勤奋好学才对。 如莲看如玉练功,也跟着做起来——如玉说是为了以后吃药时能自己运功,如莲却是因为还睡不着。 第二天如玉从山上回来时,杨氏已经准备好纸笔。如玉洗过手后兴致满满的跟杨氏学了起来,杨氏今天原来只准备教如玉认两个字,没想到如玉很快就全记住了,杨氏很是欣喜在又教了如玉十个字后,杨氏手把手的教如玉用毛笔写字。 杨氏开始教的字都很简单,如玉基本上都认识,为了不让人起疑她还是一副很用心的样子,而且每个字都是念了不下十遍才记住,但这已经让郑家人很吃惊了,就连如峰如莲都直说如玉是天才。 家人的惊喜和夸奖让如玉心里直打鼓,生怕他们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但这个顾虑在如玉拿着毛笔学写字时全打消了——第一次用毛笔的如玉写出来的字实在太丑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还不如三五岁的小孩子写的。 看着如玉沮丧的样子,杨氏和如峰都安慰她,如莲也实在不忍心再打击如玉,说是要去找小红她们玩耍便出去了。 如玉在听杨氏又一次讲解了写字要领后就一个人在屋里练习起来。如玉皱着眉头看着纸上的“一条条蚯蚓”:不就是学写个毛笔字么,她还非要把它给练好了不可,勤能补拙嘛,只要坚持练习总会写好的。 傍晚郑刚回来听说如玉一整天除了吃饭时间都在练字,很是高兴。但大家都怕如玉累着了,叫她不必这么着急慢慢来。如玉也知道要练好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便依着杨氏的意思以后每天只练一定的时间每天坚持。 如莲下午从外面回来就一直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直到晚饭后回屋里如玉问了才知道如莲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今天没有帮到阿翠姐——阿翠姐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做事情连门都没有出。 如玉笑看着如莲,这个如莲一向都很聪明今天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在如玉的开解下,如莲很快就豁然开朗、喜笑颜开的了——她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姐妹俩没事又说了半天话才去洗洗睡了。 很快中秋节就过去三天了,这天郑刚没有去济源镇,打完猎后一家子一起下了山回家。如峰和金氏直接回家,而如玉被如莲拉着和郑刚到了镇上——今天要给兴隆酒楼送野味。 徐掌柜看到郑刚亲自把猎物送上门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非要多给郑刚些银钱,郑刚按市价收了钱闲话了两句就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从徐掌柜口中得知,今天酒楼隔壁杂货铺的刘老板家有贵客——他家一个在县衙当差的亲戚要来,所以才早早定下了两桌酒席接风,还专门说了要些少见的野味,看来来的还真是贵客而且不止一位两位,刘老板家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口人。 郑刚带着如玉姐妹在镇子上转了一小圈,买了些糕点和一摞给如玉练字用的草纸就回转了。镇上的行人较中秋节那天少了许多,可如玉还是感觉到有人在“关注”她。对旁人的关注如玉根本不以为意,她这副模样走在大街上想不让人注意实在太难了,只是听到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的议论她时,如玉会回给议论的人一个灿烂的笑容反倒让那些人不自在起来。 比起如玉的不以为意,如莲反倒不自在多了。如莲倒不是因为路人对如玉的指点议论,而是从糕点店出来后就有一个少年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盯着如莲看,如莲他们走得快少年的脚步就加快,如莲他们放慢脚步少年也慢下来,如莲回头,少年就停下脚红着脸低下头看脚尖,如莲头刚转回去少年又赶紧跟上步子眼睛看着如莲都看直了。 郑刚走在姐妹俩前面,他没有发现如莲的异样。倒是如玉很快就看出了如莲的不自在,也发现了后面跟着的奇怪少年。看着满脸不快的如莲,如玉终于发现了她们这对孪生姐妹唯一的相同之处:高回头率。关注如玉的人自然是看稀奇——像如玉这样胖的人很少尤其是像如玉这样胖的女孩子更是少见,再加上还是传闻中的傻子;而如莲的美丽同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在如玉眼里如莲并非只是脸蛋儿漂亮,她的那份灵动娇俏更吸引人。如玉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少年脸红红的根本没注意到如玉在看他,看样子八成是被如莲迷住了。 如玉姐妹俩跟在郑刚身后转进到自己家要经过的巷子,巷子两边都是普通民房比正街上的房子要矮旧许多。如莲回头看到少年还站在巷口直直的看着她。如莲不禁恼了: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被陌生人盯着看已经很不自在了,这个陌生人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且还一路跟到了这里,简直太无礼了,枉自穿了一身长衫,要不是爹在旁边如莲真的想好好教训他一顿。 如莲狠狠地瞪了一眼少年,少年脸上更红了不敢再多看如莲转身往镇子上回去了。因为少年一直跟在身后,如玉有一会儿还怀疑他是什么坏人,可后来看到他一直红着个脸就更肯定他是迷上了如莲了。 少年被如莲瞪了那一眼后,窘得连耳朵都红了,转身回家了。他知道那个让他脸红心跳的美丽女孩儿是郑家的小女儿郑如莲,镇子上人人都夸她漂亮,他更是从见她第一眼开始就倾心不已,那还是半年前如莲随她母亲到杂货铺买东西时他在自家铺子后面看到的。 少年红着脸进了兴隆酒楼旁的杂货铺,他正是杂货铺刘老板的儿子刘富贵。因为父母说今天舅舅一家要来他家,所以早早就跟先生告了假回家,没想到却意外的遇到了思慕已久的如莲,想到如莲那张娇俏的小脸,刘富贵不由得傻笑出声。 刘富贵红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傻笑着完全没有看见笑吟吟的站在柜台前的胥氏径直进屋去了。刘富贵的娘胥氏看到儿子这样,以为是因为刘富贵的舅舅一家要来刘富贵太高兴的缘故,便没有说什么,她也很高兴呢,说不定这次兄弟来能带来好消息,想到这里胥氏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富贵径直回到他屋里关上了门,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刚才自己确实是太失礼,不过她就是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想到这里刘富贵又嘿嘿傻笑两声,不知道她可认识我? 如莲当然不认识刘富贵,她虽然贪玩但也只是和几个小姐妹在房前屋后玩玩,就是镇子上的女孩子如莲认识的也不多。小户人家里虽然没那么多规矩可也讲究男女有别,刘富贵一个男孩子如莲更是不可能认识了。 如莲正在屋里向如玉抱怨个不停,直骂少年流氓。如玉只是不停的笑,看如莲骂得差不多了才安慰了如莲两句拉着如莲出屋拿点心吃去了。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入目之处已是遍地金黄。 如莲还是常找小红她们玩,几个小姐妹也找机会帮了阿翠不少忙,最得意的是她们几个成功的帮阿翠干活而没有被阿翠姐爹娘发现。 而如玉也从金氏口里得知了阿翠家的事:阿翠的爷爷在阿翠爹(向大叔)成亲前就过世了,阿翠爹娘成亲的时候阿翠的奶奶在病中,亲事全是阿翠的姑妈一手操办。两人成亲后一年阿翠的奶奶也病逝了,那时候阿翠娘刚怀上阿翠四个多月。从阿翠的爷爷过世到阿翠的奶奶去世只是两年时间。向大叔家里本来日子还过得去,可是接连操办两个老人的丧失,中间又为向大叔娶妻、给向奶奶看病,一连串的事花光了他们家所有的积蓄。虽然向大叔会木工手艺,家里的生活还是过得捉襟见肘,直到阿翠都已经两岁了,她家的日子才又好过一些。 因为家里穷阿翠娘娘家也没有钱,所以向大娘生下阿翠后没人照顾,是阿翠的姑妈主动过来照顾到满月。阿翠满月后,因为阿翠爹要外出做木工挣家用,家里的事便大部分都是阿翠娘一个人做了,阿翠娘也由此落下了病根不能生育,直到八年后阿翠的姑妈寻到一个秘方让阿翠娘用了才又怀上了阿福。 因为是生阿翠落下的病根而且阿翠又是个女孩子,所以阿翠娘一直都不怎么待见阿翠,原以为生了阿福后她会对阿翠好一点,没想到阿福出生后阿翠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对于阿翠的遭遇,如玉只是感叹一番便没有再多想,她不知道如莲是不是知道这些事,也没有和如莲提起过阿翠的这些过往。 天越来越冷。 郑刚夫妇每日上山除了打猎、采药还要砍些木柴回家——家里的木柴剩的不多,不够整个冬天用的。杨氏和金氏还多了一件事:要为家人准备过冬的棉衣了。而如峰把屋里的医书又翻看了一遍,母亲也告诉他需要的是多实践,可是实践也要有机会才行。 如玉每天早起上山,中午练字,晚上和家人坐在一处说说笑笑,当然也没有忘了早晚的功课——运功打坐。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简单快乐的生活。 如玉真的希望这种安静的生活能一直过下去。 日子也就像如玉所希望的那样平静的过去,不过因为郑刚夫妇有事要离家几天,所以如峰他们兄妹三人有几天时间不能进山。 第二十四章 小小男子汉  郑刚夫妇进山查看如玉外公在深山里的屋子,要两三天时间才能回来。夫妇俩叫如峰兄妹三人这几天不要上山,反复叮嘱如峰这几天就在家里照顾好两个妹妹,和姨妈照看好家里。 如玉姐妹俩已经早起惯了,天还没亮两人就已经醒来躺在被窝里嘀咕了半天,姐妹俩打完坐出来时天已经大亮。 如峰也早已起来,因为天色还早便在屋里看书,听到妹妹们和姨妈说话的声音他才出屋一起吃早点。过了早后,如峰挑着水桶担水去了,平时都是午饭后才去担水。 如峰挑着水桶轻快地走着,落石镇笼罩在晨雾中,如峰心里却是阳光灿烂得很:本来他很想和母亲一起进山,可是父母亲都让如峰留在家里,说是家里不少事都需要男人去做,而如峰现在是个男子汉了完全可以担起照顾家人的责任。 郑刚夫妇让如峰留在家里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不放心如玉:虽然从上次发病到现在五个多月来如玉一直没什么事,可是如玉的病情实际上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好转,什么时候又发病了也说不定。家里现在懂医的只有金氏和如峰母子俩,山里的事情只有金氏才能处理得好,郑刚又不放心金氏一个人进山,只好留如峰在家里以防万一。 如玉以前发病时都是金氏和如峰一起处理的,那些处理方法如峰早就知道,只是从来没有单独处理过,金氏虽然觉得不放心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山里她是必须亲自去才行。临行前金氏又反复交待了几遍如玉发病时的处理要点——这次进山也不过两三天时间可凡事就怕个万一。 父母和自己说那些话时郑重的表情让如峰知道自己虽然只是看家但是责任重大,现在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他一定要照看好这个家、照顾好妹妹们。想到父母对他的信任,如峰除了强烈的责任感更是觉得无比的自豪,母亲把照顾玉儿的重任都交给自己那是对自己的信任。 太阳才升起,如峰已经把家里的水缸全装得满满的了。杨氏看如峰又要抡起斧头劈柴,心疼的叫如峰休息生怕累着他。 如峰笑着对杨氏说:“姨妈,没事儿,我不累的。”如峰每天上山习武、打猎、采药,在山上跳来蹦去的,对他来说就这点家务事根本就不算什么,平时他也是做起在的。 杨氏放下手里的针线,过去帮忙把如峰劈开的木柴捡了码整齐。如峰看着姨妈要帮忙,赶紧放下斧头拦着姨妈:“姨妈,你快过去坐着,小心刺扎着手。这也没多少柴禾,我劈完了再捡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在如峰的强烈坚持下,杨氏只好继续作罢,拿起针线又忙起来:天越来越冷,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下雪了,前几天金氏和郑刚一起到济源镇选了几块布料给家人做棉衣,这几个孩子都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前两年做的棉衣早上不了身了,她要快点把三个孩子的棉衣赶出来,最好能在下雪前把如剑的棉衣也做好了带去给他。 如峰看看劈好的柴禾差不多够用好几天了才停下。如峰码放好木柴又拿起了砍柴刀,山上的雾早就散开了,他想想现在没事不如上山砍点柴——家里过冬的柴禾差的不多,自己加把劲的话还能在父母回来前把过冬的木柴准备得足足的。 杨氏听到如峰说要上山砍柴,坚决不同意——在杨氏眼里如峰还是一个孩子,这一早上又是挑水又是劈柴的,怎么也该休息休息了,现在还要一个人上山去砍柴,她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如峰知道姨妈的担心,他看着杨氏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放心吧姨妈,你看我都已经是大人了,而且我就在山脚附近不到林子深处去。刚才我担水的时候就看见李伯伯和郭大哥他们好几个人都在山上,我就去和他们在一处不走远。” 任凭如峰把胸口拍得作响保证会注意安全,杨氏就是不同意:“不行,家里又不是没柴煮饭了,哪有让个孩子上山砍柴的道理。还说自己长大了,长大了就不会做这些个让大人担心的事。你就给我乖乖呆在家里,看书也好睡觉也行,反正就是不许上山。” 如玉姐妹俩听到如峰和姨妈的说话,放下手中的事来到院子里。如莲拉着如峰满脸兴奋的问:“二哥,你要去山上吗?我和你一起去。” 杨氏嗔了一眼如莲:“莲儿,你添什么乱?你二哥要上山去砍柴,他已经忙了一早上了,你不说帮着劝劝他休息一下就算了,还来凑什么热闹?” 如莲本来满心欢喜想到可以上山玩儿去了,没想到被姨妈说了这么两句。如莲知道就早上那点活儿对如峰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事儿,可又不好这么跟姨妈说:姨妈是真心疼爱他们兄妹,而且姨妈也不知道他们是习武之人,体力耐力比一般人都要强许多。 如莲想到上山的希望落空,不甘心的嘟囔着:“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想为家里做点事嘛!” 姨妈完全不容商量:“不行,都给我回屋去。” 如峰没有放弃:“姨妈,你就让我去吧!爹娘出门前都说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要我照看好家里,我答应了爹娘而且现在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这些事正是男人该做的。”说完如峰还挺挺胸抬了抬头。 如莲听到如峰的话,不住的直点头,只要姨妈答应二哥上山那她也就可以一起去了。 如峰看到如莲不住的点头他更是得意:要在平时如莲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借机取笑他的,没想到今天妹妹也认同他的话,自己真的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想到这里如峰更想要争取到这个表现的机会了。 杨氏听了如峰的话仍然不为所动,皱着眉说:“你既然记得你爹娘的话就该好好在家照顾妹妹,才更不要往山上跑。” 如峰明白姨妈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如玉和如莲,缓缓说道:“姨妈,我就在山脚附近不会走远。妹妹们和你留在家里,有什么事的话到山脚就能找到我。” 如莲听到哥哥要把她也留在家里,赶紧接过话:“姨妈,我知道你不放心二哥一个人出门,我陪二哥一起去帮帮忙,二哥也轻松一些。” 不管如峰、如莲说什么,杨氏始终只有两个字“不行”。 如玉一直没有说话,看着三人继续着“拉锯战”:如峰想抓住机会在妹妹们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据理力争;姨妈杨氏心疼担心兄妹几人,坚决反对;如莲纯属凑热闹。 如玉知道杨氏疼爱他们兄妹,可如峰能进得深山老林的人只是在山脚附近砍几根柴并不是多大的事,就算姨妈不知道他们是练武之人,可郭大哥也不过比如峰大三四岁还不是每天都要砍柴种地。如玉没有其他想法更没有想到过她还是个病人,只是觉得姨妈态度这样坚决是不是有点太大惊小怪。如玉准备“声援”如峰。 “嘭嘭嘭,嘭嘭嘭!” 急促的拍门声在如玉正要开口时响起,也打断了如峰和杨氏的僵持,四个人一起看着院门,都不说话也没人动。 “嘭嘭嘭,嘭嘭嘭。” 拍门声再次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家里有人吗?” 听到声音,如峰因为来人不礼貌的大力拍门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赶紧去开门。 “是郭大哥。”如峰对姨妈和妹妹们说着话已经把院门打开了。 郭大哥站在门外,对院子里的杨氏三人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急急的问如峰:“如峰,郑大叔、郑大婶在家吗?” 看郭大哥的表情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如峰摇摇头:“我爹娘一早就出门了,要过两天才回来。郭大哥什么事这么急?” 听如峰说郑刚夫妇都不在家,郭大哥急得一跺脚在门口转来转去:“这可怎么办?” 杨氏看着门口急得直打转的人正是几个月前生病的郭奶奶的孙子郭照顺。杨氏走近问道:“顺子,别急,你先说说什么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顺子叹了口气:“今儿一早,我和李伯伯几人一起上山砍柴,谁曾想李伯伯失足从树上摔了下来把腿骨摔折了。我们请了镇上的钱大夫来看,可钱大夫说他没有接过骨,李伯伯的骨头又错开了,钱大夫也没有办法,让我们另请高明。” 顺子顿了顿又道:“李伯伯现在的样子实在不敢再搬动,大家想来想去落石镇除了钱大夫就只有郑婶子会看病,就想着来请郑婶子和郑大叔过去瞧瞧,如果还是没办法,就只好到济源镇或者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哪个大夫会接骨。” 顺子说完,又叹了口气说:“既然郑大叔和婶子都不在家,我先去李伯伯家回个话,马上找车到济源镇去看看。” 杨氏开始以为是顺子家里有人病了来找金氏看病的,没想到是隔壁小红爹受伤了。他们一开始就去找钱大夫,现在又是找郑刚夫妇俩可能都是为了避嫌——小红爹伤的是大腿,而金氏一个女子确是不方便。 可是现在就算情况紧急大家不忌讳那么多也没办法——金氏早上才出门,两三天才回来,小红爹伤得这么严重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到济源镇来回要一整天还不一定就能找到合适的大夫。 杨氏也为小红爹担心不已。如峰听顺子说完沉默了几秒钟,就在顺子转身要离去时,如峰叫住了顺子:“郭大哥,等等。” 顺子转过身,不知道如峰想说什么,杨氏和如玉姐妹也看着如峰。 如峰又想了想说:“郭大哥,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李伯伯。平日里我听娘说过一些简单的外伤的处理办法,也提到过怎么接骨。你稍等等,我找点草药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就算没办法把骨头接上也可以先帮李伯伯缓解一下痛楚。” 顺子点点头:“好,李伯伯现在确实痛得厉害,好几次都痛晕过去。”如峰和金氏一起给郭奶奶看过病,后面一段时间都是如峰在把脉配药,这些顺子都知道,而且就像如峰所说的能帮李伯伯缓解一下痛楚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杨氏不放心的看着如峰:“峰儿,你行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小红爹有个万一或者伤腿处理不当······,杨氏不敢深想。 如玉姐妹也不无担心的看着如峰。如峰看出三人的担心,他看着姨妈的眼睛点了一下头说:“姨妈,妹妹,你们放心。我先去看看,不会鲁莽行事的。” 如玉看到如峰眼里的坚定,对着如峰微微一笑:“二哥,快去找药吧,我相信你。” 如莲看着如玉:“姐姐,我们也一起去吧?”她想去看看小红,李伯伯受伤了小红一定很着急、很难过。 杨氏也点点头:“去吧,你们去陪陪小红姐弟,他们两个小孩子肯定吓坏了。”说完又问等在门口的顺子:“使人送信给旺东没有?” 顺子说:“刚才已经请了人给旺东捎信了,不过旺东再快也要好几日才能回来。” 杨氏听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旺东是小红的大哥,小红在家里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爷爷奶奶都还健在,家里靠李伯伯夫妻俩砍柴、卖菜为生,小红的大哥去年到县上一家铺子里当伙计,一家人的生活也还过得去。只是旺东帮人以后难得回来一次,而且请人捎信给旺东再从县城回来怎么也要四五天时间。 如峰已经准备好可能用到的药材和物品,出门前给了满脸担忧的杨氏一个放心的笑容:“姨妈,放心,峰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量力而行的。” 杨氏心里是极没有底,虽说如峰跟着金氏学了好几年医,可他这是第一次单独一人出门接诊。看着如峰脸上的笑容,杨氏掩下自己的担心笑笑:“峰儿,凡事都要仔细点。” 如峰答应了一声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向小红家走去。 第二十五章 如峰初试身手(一)  如玉姐妹俩跟着如峰和顺子到小红家时,小红家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他们都是附近的邻居。 几个妇人在安慰着正屋里坐着的小红爷爷奶奶,小红的娘在里屋守着李伯伯,小红和弟弟在院子里无助的站着抹眼泪——因为怕吓着孩子,众人都不让姐弟俩进屋守着李伯伯。 看到如莲他们和顺子一起回来,小红一阵激动:郑婶婶来了,一定可以把爹的腿治好。 小红并不知道金氏的医术到底如何,只是钱大夫拿她爹的伤没办法,金氏又是落石镇除了钱大夫外唯一一个会看病的人,而且以前找金氏看过病的人都好了。现在小红把金氏当成救命稻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金氏身上,她就是相信金氏可以治好她爹,不然她爹怎么办——刚才那些叔叔、伯伯、婶婶们都说爹伤的严重,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找到好大夫。 小红颤抖着声音大声的说:“郭大哥回来了。”说完小红看向了顺子身后:顺子身后只有如峰兄妹三人,并不见郑刚夫妇的身影。 小红一阵失望,眼泪又涌了出来。如莲快步走到小红身边拉着小红的双手说起话来,如玉也走过去拉着小红的弟弟旺吉小声的安慰着。 听到说顺子回来了,屋里的人心悬得老高:不知道顺子有没有请到人? 如峰和顺子进到正屋。众人听说金氏夫妇出门了要两三天才回来就更着急了,忙安排人四处去其他地方找大夫,小红的娘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刚才为了怕两位老人和两个孩子太过担心,她一直强忍着没有哭,可是现在郑刚夫妇也不在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其他大夫,要是小红的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里屋传出李伯伯痛苦的呻吟声,如峰把众人的失望收进眼里,他看着眼泪婆娑的小红的娘:“李大娘,你别太着急。我爹娘虽然都不在家,还可以去请其他的大夫。我平时跟在我娘身边学过两天,学的东西不多,略知道一些跌打损伤的处理方法,过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些可以止痛的草药,我想进去看看李伯伯,先帮李伯伯暂时止止痛。” 李大娘现在也是六神无主,听到如峰说可以帮李伯伯止痛当下就带着如峰进了里屋。 如峰进到里屋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李伯伯:满脸惨白,双眼紧闭、眉毛痛苦的拧在一起,凌乱的头发上沾着几根杂草,衣物上还有不少泥污,衣服和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李伯伯早已痛得满身冷汗,怕家人担心他一直咬紧牙挺着。 看到平时精神抖擞、爽朗大笑的李伯伯现在的样子,如峰心里也是一紧。如峰几步走到床边,叫了一声“李伯伯”,李伯伯睁开眼看了一眼如峰。 李伯伯痛得说不出话,如峰一边打开带来的布包一边说:“李伯伯,我带了一些止痛的草药先给你止住痛,再看看能不能帮上其他忙。” 守在李伯伯床边的郭大叔几人听到如峰的话都说道:“太好了,李大哥疼的快撑不住了。”说着给如峰在床边让出了位子。 当如峰掀开李伯伯身上盖着的被子看见李伯伯的伤腿时心里也是一惊,暗暗倒吸一口冷气:李伯伯伤的是右腿,右腿的裤管已经剪开,露出了伤处——李伯伯右大腿的中部并没有伤口但腿骨已经断了而且错位成了明显的三角形畸形,大腿也开始青紫肿胀。 如峰微皱眉头:李伯伯不仅骨折错位,伤处还有出血,只是没有伤口看不见血流出来,但从受伤时间和伤腿青紫肿胀程度来看出血量还很大,现在得马上为李伯伯止血,不然就算李伯伯强忍住了痛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亡。 如峰心下想着,拿过自己带来的止痛用的草药对着顺子说:“郭大哥,麻烦你把这些药捣碎,先给李伯伯止痛。”说完又对守在床边的另外两人说:“郭大叔,麻烦你们找两块这么长的木板来,面上尽量平整一些,我要给李伯伯的伤腿固定一下以免错位更远。” 如峰比划着木板的长度说完,又让李大娘到外间去休息。郭大叔深以为然:“是呀,刚才在山上的时候李大哥的腿还不肿,骨头也没有错开这么远。” 看到如峰的镇定,几人都自叹不如。 屋子里只剩下如峰和闭着双眼的李伯伯,其他人都被如峰安排出去了——现在如峰要尽快帮李伯伯止血,而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快的止血方法就是:点穴。 如峰坐在床边轻轻对李伯伯说:“李伯伯,你忍一忍。”说完如峰很快点了李伯伯几处穴位。 顺子拿着捣好的药进来,郭大叔他们也找来了如峰要的木板。 如峰把药加水搅成糊状抹了一些在李伯伯大腿上,等着药效发挥,因为李伯伯伤势严重也不敢按摩促进发挥药效。 李伯伯疼痛稍缓解,睁开了眼看着如峰:“如峰,谢谢你!”他知道自己伤势严重,如峰让他少了许多痛楚,他是感激不尽。 李伯伯让顺子叫他的家人进来,他有话要说。 李伯伯感觉一阵一阵的眩晕袭来,还觉得心里阵阵发慌、全身无力而且有些口渴。 小红一家人围在床前,如峰和郭大叔三人退到一边。 李伯伯抿了抿嘴,喘息着:“水!” 小红到外间端来了水,李伯伯大口大口地喝着。看到李伯伯现在这个样子,小红一家人都觉得又有了一丝希望——刚才李伯伯可是什么话都说不了,更别提喝水了。 李伯伯感觉自己等不到大夫来了,种种不适感让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妙。李伯伯看着围在身边的一家老小:自己要是好不起来,这个家······。 李伯伯望望双亲又看着两个孩子叹了一口气,对着妻子道:“他娘,我知道自己伤得很严重,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等到大夫来?如果我没那个命的话,这个家就全辛苦你了。” 刚才还升起一丝希望的家人在听到李伯伯的话后一下子全哭了起来。小红的奶奶更是一把抱住了李伯伯悲痛欲绝:“儿呀!我的儿呀!你可不能抛下娘不管呀!你要是走了,叫你爹和你娘我怎么活呀?” 小红的爷爷泣不成声,小红搂着弟弟旺吉哭成一团,李大娘一边用衣袖拭着泪一边扶起小红爷爷奶奶坐好,她看着身边哭着的老老小小,强打起精神扯出笑脸说:“他爹,你看你是不是痛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呢,惹得一家人伤心成这个样子?你不会有事的,大夫很快就到了,你一定要挺住,不要说丧气话。你只是骨头折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完李大娘背过身去悄悄擦去眼角的泪。 李伯伯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妻子:“他娘,我的伤我知道。”李伯伯倒吸一口冷气,如峰的药只能略微缓解疼痛却不能完全止痛,刚才老娘那一抱又牵扯到了伤腿。 李伯伯觉得头也有点发晕,他摇摇头咬了一下下唇让自己清醒一点后继续说:“你听我说完。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这两个孩子都还小,爹娘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全都要你操心。好在旺东也长大懂事了,他回来后让他不要出去了,就在家里担起大哥的责任撑起这个家,把弟弟妹妹照顾好,好好孝敬老人。” 说完李伯伯喘了两口气,李大娘也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如峰三人也是听得眼圈红红的。 郭大叔和顺子把两位老人扶到外间休息,怕两位老人受不了刺激有什么意外。如峰也把小红姐弟俩劝了出来,屋里只剩下李伯伯夫妇。 外间里的人只有尽己所能的安慰小红几人,如玉和如莲也只是不停的说着“别哭了,李伯伯会好的。”她们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才好。 屋里李伯伯还在和李大娘交代着事情,不时传来李大娘压抑不住的哭声。听到李大娘的哭声,外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哭着的人也只是默默流泪,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 如玉悄悄瞟了一眼屋里的个人,暗叹还是现代社会好起码可以有医院住院做手术之类的,而不用像现在这样一个骨折就得让人等死。 屋子里李伯伯觉得疼痛又缓解了不少,他看着哭成个泪人的妻子,想想老父母和几个孩子心里也是一痛:“他娘,别哭了。我看着你们哭难受得紧。如峰给我用了点药,我现在没那么疼了想睡一会儿,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吧。”李伯伯说完叹了一口气,一付恹恹欲睡的样子。 李大娘心里一跳,摇着李伯伯的肩膀说:“他爹,他爹,你可别睡,现在还早呢,你可不能睡。你等着我请如峰再给你看看,你会好的。” 说完,李大娘冲到外间拉着如峰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如峰,好孩子,你大伯说刚才你给他用了药好一些了,你再给他看看,想想办法救救他,我们家可不能没有他。”李大娘说着双腿无力瘫倒在地上痛哭起来:“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他。” 李大娘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也算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现在只有如峰懂点医理,虽然如峰还是个半大孩子,可他能给小红爹止痛或许也能想到其他法子救小红爹一命也说不定,试一试总比就这么坐着等死好。虽然已经有人出发去找其他大夫去了,可就怕小红爹真的等不到大夫来······。 如峰赶忙拉起李大娘,其他人也一起把李大娘扶了坐到椅子上。小红听到母亲的话也一下子扑到如峰跟前:“如峰哥哥,求求你救救我爹。”屋里的人全都看着如峰。 如峰也是很着急,他刚才虽然给李伯伯用了止痛的药可那只能暂时缓解疼痛,点穴止血也只是暂时的减少失血——点穴时间太久,整个右下肢会因为血供不足而坏死的。他现在给李伯伯进行的处理都只是权宜之计,最根本的还是要把骨折端对位接好再用药进一步治疗。 如峰看到了众人眼神中的期盼和担忧:大家都希望如峰能有办法治好李伯伯,可都知道如峰从没有单独看过病,而李伯伯的伤连钱大夫都没法子,如峰更不一定有办法了。 还是如玉先开口,如玉定定的看着如峰的眼睛:“二哥,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如果实在没办法也没人会怪你的。” 郭大叔也看着如峰说:“如峰,李大哥的伤大家都看到的。让你想法子确实太为难你,我们这些人可都没有法子。” 如峰轻叹一口气:“我也很想能帮上忙,李伯伯的伤确实很严重,不但骨折了里面还在出血。我刚才暂时帮李伯伯伤腿止住血,但时间也不能太久不然李伯伯的伤腿会因为缺血而坏掉,到时候就是等得了大夫来也没办法了,而止痛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如峰想了想又说:“以前我听娘说过骨折的处理方法,像李伯伯这种错位的骨折复位方法也知道一二,可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和操作过,而李伯伯伤处还有大量出血,伤势凶险,我更不敢贸然处理。” 大家都知道如峰说的是实话,屋里更是静得只听得到小红一家人的哭泣声。 第二十六章 如峰初试身手(二)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大爷擦了擦泪缓缓开口:“如峰,你就试试吧,到底能不能好得了就看你李伯伯的造化了。其他大夫多半也指望不上了,与其这样等死不如试上一试。”说完李大爷看着小红的娘:“媳妇,你说呢?” 小红的娘刚才听到如峰的话也稍微冷静了一些,犹豫不决到底还要不要如峰给小红爹治伤,可她也知道其他大夫不好找,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会来就诊——落石镇虽是通往边城的最近的捷径,可也与其他集镇相距甚远,到最近的济源镇也要大半天时间,没有谁会为了一个平常人家的病人巴巴的跑老远来就诊。 小红的娘收住眼泪应着李大爷:“爹,媳妇没用想不出其他好办法,就依您老的意思吧,我进去跟孩子他爹说一说。” 李大爷点点头:“是要问问小红爹的意思。” 小红的娘进去里屋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她已经完全镇静下来看着如峰:“如峰,小红爹也说让你放开胆儿试一试。”小红的娘没法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希望老天爷保佑小红爹能度过这一劫。 如峰再次对上众人的目光,坚定的点点头:“我试试吧,一定尽力而为。不过我需要几个力气大的人帮忙。” 郭大叔父子俩还有另外两个大叔跟如峰进到里屋准备给李伯伯治疗,小红的娘也要进去但被如峰劝住了:一会儿治疗的时候李伯伯会很痛,如峰怕李大娘一会儿看了受不了。 看到如峰几人进了屋,李伯伯虚弱的对着如峰点点头示意如峰不要怕,大着胆儿干。李伯伯知道这个家离了自己生活会更艰难,他也想争得一线生机好好孝顺父母抚养子女长大成人。 如峰坐到床边再次细细察看了李伯伯的伤腿,刚才还觉得底气不足的如峰现在却没有一丝紧张。如峰轻轻用手指压了压伤处:“李伯伯,一会儿会很疼的,你一定要忍住。” 李伯伯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脸:“如峰,别怕,李伯伯挺得住,我现在也没那么疼了。”其实李伯伯现在还是疼得不轻,只是为了让如峰能没有顾虑的施展开来,他才故作轻松的安慰如峰。 如峰非常清楚李伯伯现在的情况,也知道李伯伯实际上并不像说的那样轻松。如峰没有说其他,又让人找来一些布条这才正式开始进行治疗。 如峰双手扶住李伯伯腿骨断端,郭大叔四人按如峰的吩咐两人一组分别拉住李伯伯伤腿上下两端。如峰对李伯伯点点头示意他开始治疗了,让李伯伯忍住,李伯伯也点点头——他也准备好了。 在如峰的示意下,郭大叔几人同时拉着李伯伯伤腿向两端用力强行把错开的骨头拉到一条线上,如峰双手掌扶着断端慢慢把两断端对合到一起。 李伯伯双手紧紧拽着被角,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不叫出声,他满头大汗一身的衣服都被浸湿了,就在如峰把错位的骨头对合在一起时,李伯伯实在忍受不住疼痛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郭大叔几人看到李伯伯昏了过去,心下着慌却又不敢松手查看李伯伯——如峰说了要他说松手才能松,不然就会前功尽弃,而现在李伯伯虽然昏了可如峰还没有让松手。 如峰知道李伯伯是疼昏了,虽然也有些心慌可他还不敢让郭大叔他们松手,他必须确认骨折处对合好了才行。 如峰确认骨折处对合好了才让郭大叔他们稍稍松手,直到用准备在床边的木板和布条把伤腿固定好了检查妥当才去查看李伯伯。这时候郭大叔他们也累得满头大汗——要把断腿拉开真的很费劲儿。 外间等待的人们坐立难安,突然听到李伯伯的一声惨叫,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除了李伯伯的那一声尖叫没有其他声响,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小红紧紧拉住如莲的手,旺吉扑到他娘怀里,小红的爷爷奶奶忽的站起来,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听着里间的动静。 如峰处理好李伯伯的伤腿后为昏过去的李伯伯查看一番:没有异常,确实只是疼痛过度昏了过去。他并没有马上弄醒李伯伯,只是把李伯伯的情况告诉了郭大叔几人说暂时不必把李伯伯弄醒,然后如峰出了屋——外间的人一定等急了也吓坏了,李伯伯刚才那声惨叫可是让如峰也受惊不小。 外间等着的众人看到如峰出来都围了上去,全都巴巴的望着如峰,没有人开口。如峰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语气平平:“李伯伯折了的腿接上了,如果不再大量出血应该休息调理几个月就可以下床。刚才李伯伯因为疼痛过度昏了过去,不过一会儿会醒的,只要能把这两三天熬过李伯伯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听到如峰的话,众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全都松了一口气,夸着如峰能干。小红一家人则冲进了里屋,他们想看看李伯伯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郭大叔他们也出来了,留下小红一家子在里间。小红一家子围在床边看着人事不省的李伯伯默默垂泪,他们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如峰说要过了这两天李伯伯才算平安无事。 趁众人围着郭大叔他们问长问短的当口,如峰找个凳子坐了下来,现在他才真的有些后怕——自己真的太大胆了,就这么处理了李伯伯的伤不说,在李伯伯昏过去时居然也不急着救醒李伯伯而继续复位。 如玉如莲走到如峰身边。 如玉看见如峰额头细密的汗珠,掏出手帕递给如峰:“二哥,给你,擦擦汗吧。”如玉很是佩服如峰的胆色,没想到如峰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本事。 如莲不放心的问:“二哥,李伯伯的伤没问题了吧?” 如峰看着两个妹妹,笑笑:“现在就怕继续大量出血,只要把血止住应该就没问题了。骨头断的地方对接的比较好,这点我是很自信的。” 看着如峰自信的神情,如玉轻松一笑:“我就知道二哥一定能行。” 听到妹妹的认同,如峰灿烂一笑,随即又满脸凝重:“但愿里面不要再继续出血,只要这两天李伯伯没事就真的没事了。” 如玉正要给如峰鼓鼓劲,如峰却突然想到了被他封住的穴位:李伯伯身上被封住的穴位差不多该解开了。 如峰刚起身,又被郭大叔他们围住赞扬夸奖一番,听到如峰说要进去查看李伯伯的伤情,一群人才让开。 如峰进屋借口查看李伯伯的伤腿,在被盖的遮挡下解开了被他封住的穴位。看到李伯伯还没有醒,而他的家人都是满脸的担忧,如峰再次给李伯伯把了脉决定还是让李伯伯醒过来——让大家都把心再稍微放下一些。 如峰安慰了小红一家几句后,回家取来了另外几味药和银针再次来到李伯伯床边为李伯伯施针。 李伯伯悠悠醒来,一眼便看到家人惊喜的表情,伤腿还是很疼但明显比之前好许多,不再难以忍受。 “儿呀!你醒了!” “他爹!” “爹!爹!” 伴着呼唤声,李伯伯一一扫过家人惊喜交加的脸庞,最后感激的看着立在床尾的如峰——他现在刚醒来一时还说不了什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大恩不言谢,只有以后慢慢报答如峰的救命之恩了。 顺着李伯伯的目光,小红一家人这才注意到如峰,忙不迭的向如峰连声道谢,一时把如峰倒弄得不自在起来。 看到李伯伯醒了,家人都放心不少。小红姐弟俩和爷爷奶奶到外间招呼众人,大家看到李伯伯现在的情况也很高兴,看看眼下也帮不了什么忙便纷纷告辞回家了,临走让李大娘他们有什么需要随时叫他们。 李大娘送走邻居们回到里间,如峰还在里面。小红又能和如莲说笑了,小红爷爷奶奶坐在那里不停念佛。 李伯伯还很虚弱,如峰让他闭上眼好好休息,有什么不适随时告诉如峰。看到李大娘进来,如峰站起身。 李大娘双手捧着一碗水递到如峰手里,满脸感激:“如峰啊,谢谢你!忙了半天应该早累了,来喝口水润润吧!”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如峰赶紧迎上去双手接过碗:“大娘,您太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能放心让我给李伯伯治伤。”如峰是真的感谢小红一家对他的信任,虽然这种信任是在别无选择不得已的情况下的一种赌博,但这次单独治疗的经历给了如峰很大的信心,更坚定了如峰成为一名好大夫的决心。 如峰喝了几口水放下碗,把后面从家里带来的药交给李大娘:“大娘,这几味药煎了给伯伯内服,外用的药我会每天亲自给李伯伯上药。” 李大娘接过药来问如峰:“早先钱大夫来看了开了一活血化淤的药,要不要一起煎了服用。” 如峰摆手道:“不可以,李伯伯现在需要止血,活血化淤的药要过几日才能用。”如峰顿了顿又说道:“最近几天李伯伯的腿可能会很肿,要一段时间才能消肿,而且最近两个月李伯伯这条腿都不能自己活动。” 李大娘点点头:“我省得。” 如峰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宜后才带着两个妹妹回家。小红爷爷奶奶、李大娘还有小红姐弟一起送如峰兄妹到了家门口才回去。 杨氏在家里坐立不安,既关心小红爹的伤势更担心如峰怕他贸然行事出什么意外。杨氏心里焦急什么事儿也做不了到院门口张望了好几次,可是始终不见如峰兄妹的影子。 郑家平时就少和人来往,杨氏平日里更是从来不出门,可是今天杨氏实在忍不住打开院门准备亲自到小红家去一看究竟,如果李伯伯的伤太严重就让如峰不要动手,最好找其他大夫诊治。 杨氏刚打开院门就看见小红一家子送如峰兄妹三人回来。 到郑家门前,李大娘笑吟吟的和杨氏招呼,在杨氏跟前又夸奖感谢了如峰一番,杨氏听李大娘一说再看到他们一家脸上的神情心里才稍安稳一些。 李大娘他们回去后,杨氏拉着如峰进了屋听如峰详细的再说了一便李伯伯的情况,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另一半心要等李伯伯过了这两天真正没有危险了才放得下。 如峰向姨妈解释一番后又钻到自己屋里认真的翻看医书——李伯伯是他独自经手处理的第一个病人,他一定要确保自己的治疗没有任何失误,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考虑到,他要证明自己这几年来没有白学。 如玉姐妹俩没有打扰如峰,两人围在灶边看姨妈做饭:姨妈的厨艺真的不错,同样的食材经姨妈的手做出来不但美味可口而且风味独特,即便是一般的野菜由姨妈做出来让人吃了也是回味无穷。 杨氏见如玉姐妹俩看得认真便给二人讲解起做菜的要点来——如玉姐妹已经十三岁了,过不了两年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她们也该学学厨艺和持家了。 午饭过后,如峰不放心又去看了一次李伯伯。看到李伯伯伤情没什么变化,腿也没有异常肿胀,如峰又放心不少反复叮嘱李大娘他们几遍注意要点才又回家。晚上如峰更是在李伯伯房间里守了一夜,让小红一家人更是感动不已。 杨氏和如玉姐妹虽然觉得如峰在李伯伯床边守着太过小心也大为不必,但他们都没有阻拦如峰——对于如峰给李伯伯治的伤她们心里也不是太踏实,如峰的心情更是可以理解。 直到第三天,李伯伯的伤情一直平稳并没有出现其它意外情况。当如峰告诉李大娘他们李伯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时,小红一家都喜极而泣恨不得要给如峰下跪了,杨氏和如玉姐妹俩知道这一消息后都高兴得不得了,把如峰也夸得喜笑颜开的。 也是在这天下午,郑刚夫妇处理好山里的事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 远亲不如近邻  郑刚夫妇听如峰说完李伯伯的事,两人顾不得休息马上和如峰一起到了李伯伯家里。 金氏再次细细查看了李伯伯的伤情,如峰已经把治疗经过、复位方法和复位后的处理一一详细的说了,金氏听得直点头说如峰处理比较得当。对李伯伯的情况,金氏的说法和如峰的一样:李伯伯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需要好好调理休养。 郑刚他们回到家,夫妇俩又表扬了一番如峰。听到父母的夸奖,如峰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杨氏也在这时才真正把心放下了——既然妹妹金氏都说没问题了就肯定没问题,以前金氏可从来没有误过一个病人。 因为郑家坚决不收诊金,李大娘晚饭时端来炖好的鸡肉感谢如峰,郑家不好推辞收下了。 金氏送李大娘到院门口拉着李大娘的手说:“大嫂子,以后千万别再这样客气了。咱们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跟我们这样客气就显得生分了。李大哥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让李大哥多吃点。”李大娘口里应着走了,心里却还在想还有什么方法能表达他们一家对郑家的谢意。 李伯伯家里也不宽裕,现在李伯伯受伤躺在床上家里又少了一份收入,往后几个月李大娘他们只怕要艰难一些了。金氏感慨的看着小红的娘离去。 晚饭后如峰对父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峰想征得父母同意,等下次外公回来和外公说明了让如峰跟外公一起外出游历积累经验,过几年如峰想自己开个医馆。 郑刚夫妇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金氏说自己现在也教不了如峰更多的东西,让如峰跟着金守志学习游历肯定会大有收获,对如峰将来开医馆积累经验很有必要。 因为郑刚夫妇奔波忙碌了几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如峰这几天也一直绷紧了神经为李伯伯治伤,所以饭后一家人没有聊多久就散了回屋休息。 如莲现在张口闭口就是自家二哥如何了不起,与如峰说话也不像往日那样没大没小的。如峰更是说话做事都一副男子汉模样,对如莲如玉说话时完全把两个妹妹当小孩子看待,如莲对此居然没有任何不悦——要在往日她早就给如峰顶回去了。对此如玉始终只是笑笑了事——虽然她和如莲现在的年龄只比如峰小两岁,可不论怎么说,她现在确实是如峰的妹妹。 这天晚上郑家人都睡得很香。 郑刚夫妇回家了,李伯伯的伤也没有危险,郑家的生活又回到原来的轨道。唯一不同的就是如峰每天都要往小红家跑,本来查看伤情不必每天都去,可是小红的大哥捎信说还要十来日才能回来,如峰知道了便主动为小红家担水——李伯伯受伤在床,小红家里只剩下老弱妇孺,去担水还有一段路要走。 对如峰的举动家人是全力支持,如莲也没事就往小红家去:小红家里现在少了一个主要劳动力,现在小红也要做更多的家务,如莲作为小红的好朋友也常常去帮忙。 郑刚这段时间上山时每天都要多打几只野物给李伯伯补身子——百姓家里买不起什么燕窝、人参之类的补品,偶尔杀只鸡就算不错了,现在李伯伯需要多补充营养,郑刚送的这些野物可是太好不过了。 当然帮助李伯伯他们的不只郑家一家,邻居们三不五时的都会到李伯伯家里一趟,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李伯伯一家在邻里的帮助下家里家外都没有什么可挂心的,就只希望旺东能早日回来,也就不用这么老麻烦众邻居了。 掐着手指头算算,终于到了旺东信里说的该到家的日子了,李伯伯一家人一早便觉得松了一大口气——他们可不好老是麻烦邻居们,虽然他们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事实也是如此。 这天中午饭后,如峰和往常一样去帮小红家担水。 李大娘看到如峰连忙拉他到屋里坐,他们还在吃午饭,一家人非要如峰和他们一起吃。如峰再三推辞,最后李大娘要如峰怎么也得喝杯茶才行——这茶叶是李大娘到镇上新买的,在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一般都是喝白开水,只有贵客来了才会泡茶。李大娘因为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邻居们这几天来的帮助,只好买来茶叶在家里,邻居们来时能递上一杯茶也是自家的心意。 如峰捧着茶喝了几口后拿着扁担、水桶又要出门。李大娘一把拉住如峰:“如峰,今天你就不用辛苦了,你旺东哥今天下午就到家了。来,过来坐着说说话,这段时间咱们家多亏了你帮忙,要不是你,小红爹这条命都不知道能不能捡得回来。” 听到李大娘这样说,如峰又觉得有些不自在:“大娘,您别这样说。侄儿毛手毛脚的也帮不上其他忙,只能做点担水这样的小事。旺东哥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而且一路颠簸,下午回来也该在家陪你们几个老人家说说话、好好休息。”在如峰看来治病救人乃医者之心,邻里之间互相帮助也是极为正常,这些都不需要像李大娘这样一再的言谢。 如峰说完不等李大娘再说什么,担着水桶又出去了。 如峰担完水看到李大娘正在劈柴又抢过斧头帮忙劈柴,小红把如峰劈好的柴捡起堆好。小红一边捡柴一边和如峰说着话,现在小红可是对如峰崇拜不已,在小红眼里如峰是落石镇上最有本事的人——连钱大夫治不了的伤如峰都能治。 如峰劈完柴回去后,旺吉和他爷爷奶奶在一起说笑,小红和她母亲把她大哥的被褥翻出来晒晒。母女二人到菜地里收了几筐菜回家把晒好的被褥收进屋里时太阳已经慢慢偏西。 李大娘在给李伯伯熬药,小红想着她大哥喜欢吃番薯,知会了母亲一声就拿着个小竹兜和一把小锄头到她家番薯地里刨番薯去了。 小红哼着小调脚步轻快:大哥回来了,爹娘和爷爷奶奶也不用每天都皱着眉头了。对了,大哥回来了自己有时间的时候也把自家种的番薯送给邻居们尝尝——他们好几家都没有种有番薯。 小红家的番薯地靠近山脚旁边的一个小丘陵,顺着山脚菜地旁的小路转过一个大弯才能到。 小红提着小竹兜走着,不时和地里正在做活的大叔大婶们打着招呼。那些大叔大婶们都知道小红爹腿受伤的事,看到小红一个人到地里做事儿都直夸小红勤快懂事。 很快小红转过山脚的大弯,不多一会儿便到了自家的番薯地。一到地里小红选了一垄番薯动起手来,等到竹兜里番薯快要装满时,小红才抬头看天: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得赶紧回家做晚饭——作为庄户人家的孩子小红平时也要帮着父母干活的,可自从李伯伯受伤后小红更是也一下子懂事很多,总是尽量多帮家里干活。 小红看看装得不太满的竹兜,想着再刨几个把竹兜装满才回去,于是又蹲下身加快速度干起来。 埋头认真对付番薯的小红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小山丘的一条小路上一高一矮两个瘦瘦的男子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商量着什么。 第二十八章 小红遭劫  小红一边刨着番薯一边想象着大哥现在是什么样子,有没有长变样儿——她可是有一整年没见到自家大哥了。 不远处小声嘀咕着的两个男子也似乎商议好了,两人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其他人就互相对视一眼向菜地这边走来。 一高一瘦两个男子跨过与菜地相隔的小水沟,高个子的男子停在离小红十来米远的地方,矮个子的男子顺着田埂走到转弯处四处观望——山脚下的菜地里一个人影也没有,远处民居里升起了几缕袅袅的炊烟,现在正是晚饭时候。 矮个子男子向高个子男子点点头,高个子男子一只手藏在袖中轻手轻脚的向小红走去。 小红看着满满一竹兜番薯,满意的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降临。 小红转过身猛然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正向她走来,心里一阵紧张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小红把小锄头紧紧抓在手中防备的看着对面那个瘦瘦高高的陌生男子——以前常听大人们说会有坏人从落石镇过,那些坏人中就有专门拐卖人口的,落石镇上有几家的孩子就曾经失踪了一直没音信。 高个子男子在小红转身看向他时也愣了一下。他看到小红防备的眼神和手里紧握着的锄头便停在原地对小红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容:“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呀?” 小红没有答话。高个子男子看了一眼转弯处的矮个子男子:矮个子又点了点头。 高个子眼珠一转,继续笑着说:“小姑娘,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因为我在边城的亲戚家里有急事听说从这里到边城要快许多所以赶路从这里路过。只是又听说前面的山谷比较长,就想问问要多长时间走得过去?”男子说完脸上的笑容却还挂着——他从同伴那里知道现在附近没有人,现在得先稳住这个小姑娘。 小红看高个子男人看向菜地方向,想到刚才同自己打招呼的大叔大婶们都在菜地里,面前的男子也很和善并不像坏人,小红心里也就不像刚才紧张了。 “从这里过了山谷再走两天时间就到边城,只是从落石镇出发穿过山谷就要半天时间,现在出发的话只怕要在山谷里过夜了。大叔,您最好还是明天一早从这里出发,明天下午就能出山谷了。”小红脆生生的说着。 小红听到男子的话想起因为爹爹受伤而急急往家里赶的大哥,不由得同情起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陌生人。可是小红却没有想想为什么这个从镇子经过的路人不在镇子上问路而跑到这与镇子相隔较远的山脚边的田地里找人问路——镇子上的人更多而且他们常与来往的商人接触,对山谷里的情况更清楚。 男子看小红慢慢放下戒心,看着小红脚边竹兜里的番薯说:“谢谢你,小姑娘你可真是个热心人。你这兜里是番薯吧?我一直都喜欢吃番薯,你可不可以卖几个给我?” 男子说着眼睛直直的盯着番薯,一副马上就想吃的样子,没有半分有急事忙赶路的人应有的焦急。 小红笑笑:“大叔,这是番薯,你喜欢就拿几个去吧。”小红现在已经没有了丝毫戒备之心。 男子听到小红的话后眼睛一亮笑嘻嘻的向小红走去,边走边说:“你这里也不是很多,我就买十个吧,再多你也剩不了几个了,钱你一定要收下,不然回去大人面前不好说话。”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狡诈,一只手在袖中好像在找钱的样子。 小红毕竟涉世未深没有发现男子的异常,而且她想到山脚菜地里还有邻居大叔大婶们在,就算有什么不对只要她大声喊叫就会有人听见过来。可是小红不知道山脚下菜地里早没有人了,因为小红所处位置的缘故小红不但看不到隔得不算太远的菜地,也没看见站在菜地转弯处的另一个陌生男子。 说话间高个男子已走到小红跟前。 小红摆摆手说:“只是几个番薯,值不了几个钱,就是爹娘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我也要留几个回家,我大哥今天回来,他也喜欢吃番薯。”小红说完放下手里的锄头蹲身要拿番薯给男子。 趁小红蹲下身子,高个男子收了脸上的笑容转到小红身后。 男子眼中寒光一闪,用一只手紧紧勒住小红的身子,另一只手迅速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团捂住了小红的口鼻。 毫无防备的小红正在捡番薯,不想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手和身子被身后的人紧紧勒住挣扎不脱。小红心里惊恐万分,双脚乱蹬把番薯打翻一地,不一会儿她只觉得双脚发软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高个子男子看到小红不再动弹,把手里的布团收回袖里后伸手探了探小红的鼻息,确认小红只是昏了过去,高个子男子向同伴打了个手势。 矮个子男人过来把小红扛到肩上向山丘走去,高个子男人看了看满地的番薯居然蹲下身把番薯全部捡了装到竹兜里,然后提了竹兜拿着锄头才跟上矮个男子,两人顺着小路绕到山丘后面的林子里不见了身影。 在高个子男人跨过水沟时,一个番薯从竹兜里无声的滑落在山丘的小路旁。 *** 日落时分,郑刚一家人正在吃晚饭时传来了敲门声。 如莲跳着去开院门,如玉停止了(吃饭的)动作——她可不想让外人见识到自己的吃相。 门外站着的是李大娘。李大娘满脸不安的问:“如莲,小红是不是在你家玩呀?” 如莲眨眨眼:“没有呀!大娘,我今天没有出门,一整天都没看见小红。” 听到如莲的回答,李大娘便有些着急了:“这孩子,那会到哪里去呢?家里饭都做好了她也不知道回家。” 如莲连忙安慰李大娘:“大娘,别着急。小红这几天都没有出来玩,是不是遇到其她姐妹玩得高兴忘了时辰了。” 李大娘急得跺脚:“这丫头知道她大哥今天下午到家,晚饭前她说去地里刨几个番薯回来,旺东爱吃。可是直到晚饭做好了,她大哥也到家了也不见她回来。我到地里去看也不见个人影,想着是不是刨完番薯后到哪儿玩去了,可我在附近找了没找到,春桃他们几家那里我也问过了都说没有在。我想着她平时和你玩得最近就来问问,可······” 李大娘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白没有再说下去。 金氏听到李大娘的声音也出来了,看到李大娘一脸的焦急问了事情缘由后又安慰了李大娘一番。 李大娘长叹一声,急得快掉眼泪:“今儿下午我就觉得眼皮儿跳个不停,不会是小红出什么事了吧?”李大娘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想着小红可千万别再有什么事,不然他们老李家的天可真就全塌下来了。 小红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自从她爹爹受伤后就从没有出来玩过,今天知道她大哥要回来肯定是要早早赶回家等着才对。小红不可能刨了番薯后家都不回的去玩儿,还这么晚了都不回家,难道——。 金氏心下也是一惊:小红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附近都没有找到,难道小红遇到了坏人被抓走了? 金氏又问了一遍小红离家的时间,看看天色说:“李大嫂,你别太着急。我们一起去四处找找,小红应该不会走远的。” 现在太阳刚下山脚,离天黑还有一会儿,即便小红是被坏人掳去也应该走不了多远,多半还在落石镇附近——山谷里的情况金氏是很清楚的,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冒险在山谷里夜行或者夜宿山谷,除非是不要命的人;如果真是歹人就更不会往回走——从山谷出去一路到边城没有任何关口,返回的话就要应付层层盘查。 只是现在也要抓紧时间才行,不然一会儿天黑了再寻人就难了。 想到这里,金氏叫上郑刚和如峰一起出了门。 很快,附近的邻居都知道了小红失踪的事。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大家都很着急于是几个人一组分头寻找开来。 大家漫无目的的搜索着,寻找着,唤着小红的名字,不知道小红会在哪里? 第二十九章 寻踪  如玉姐妹俩和姨妈杨氏关上院门回到正屋,耳边隐隐传来呼唤小红的声音。三个人看着面前还没吃多少的饭菜都没有了胃口——小红失踪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谁还吃得下呢? 如玉姐妹俩心里都很不舒服:一半是担心小红,还有一半是因为全家人都反对她们一起出去找小红。 如莲和小红是好姐妹、好朋友,现在小红突然找不到了她自是心急如焚。就是如玉平时总是认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她也觉得应该一起帮忙寻找:小红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失踪了这可是大事,要是这时候还在冷眼旁观就太冷血无情了,如玉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看到姐妹两个都是满脸的担忧和不快,杨氏只是叹了口气:她也是很为小红担心,知道如玉姐妹两个的心思。不管如玉姐妹俩有多担心小红、多么想出去帮忙,她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天色渐渐暗了,她们两个女孩子怎么能还往外跑呢,就算是和大人在一起也是不妥当。她们出去不但是不妥还有危险——小红可是在大白天的就失踪了。 杨氏是不会让如玉她们两个去涉险的。 杨氏安慰了如玉姐妹两句,劝她们多少再吃点东西。如玉和如莲都只是摇头,看得杨氏又是一番叹气。 都没有胃口吃饭,杨氏便把饭菜端到灶上温着——如玉不经饿,刚才吃得并不多她晚上肯定还要加餐;郑刚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就出去找小红,等到回来肯定也都饿了。 如玉姐妹俩没有帮忙杨氏收拾,两人都萎靡不振,双手支在腿上,双手撑着下巴呆呆的想着心事。 杨氏端着两碗菜出了正屋。如莲手指头都没有动,木然的问:“姐,小红不会有事吧?” 如玉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看如莲,轻轻的说:“但愿她不要有事。” 如玉没有直接回答如莲的问题,却是真的希望小红不要有事。 如莲还是呆坐着没再说什么,如玉也没有动。 杨氏又转进来收碗筷。 如玉不再多想了:想也没有用,这么干着急并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在家里乖乖呆着等消息吧。 杨氏又要转出去,如玉吸了一口气说:“姨妈,我和妹妹回屋了。” 听到如玉的话,如莲眼珠一转也站起了身说到:“姨妈,我和姐姐回屋里睡会儿。” 杨氏看姐妹俩无精打采的样子,想着让她们睡一觉也许会好一些便没有说什么让两人回屋里休息。 如莲拉着如玉向两人住的厢房走去,如玉以为如莲和自己一样安心在家里等小红的消息,便由着如莲拉着进了房间。如玉却不知道如莲是另有心思。 如莲一进屋就反手把门关上,可她没有上床睡觉甚至没有准备坐下。 如莲拉着如玉的手小声央求道:“姐,我实在是坐不住,我们也出去找找小红吧?” 如玉一愣:她以为如莲是真的要回屋里休息,没想到如莲会来这么一句。 虽然如玉也想过多两个人一起找到小红的几率会大一些,但父母他们都不许两姐妹出门,所以如玉也就作罢了。何况就她们两个也不一定真能帮上忙。 如玉一脸严肃的说:“莲儿,爹娘和姨妈还有二哥都让我们呆在家里不许出门。我们就乖乖在家里等消息就是了,不要再想其他的。” 如玉还是想如莲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出去寻找小红的全是大人们,他们对落石镇和镇子周围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与镇子上的人也比较熟悉,寻找起来肯定比她们姐妹俩单独行动要方便很多。如玉和如莲都不怎么出门,就是如莲如此贪玩也只是在自家房前屋后耍耍,从来不会走远,就是集市上也难得去一次。她们虽然也经常听大人们说起落石镇的情况却远不及整日在外忙碌的大人们熟悉。 如玉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如莲听到姐姐的话没有不高兴:她认为如玉肯定会同意她的提议的,虽然姐姐平时老是一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样子,但如莲就是觉得姐姐其实也是个热心人。 如莲很自信她能说服如玉和她一起去找小红,于是她拉着如玉撒娇道:“姐,我们出去看看吧。咱们就在周围不走远,就去我们平时常和小红去玩的地方找找——他们大人们不一定会去哪些地方找,说不定就让我们找到了呢?” 如玉不为所动,她其实也并不是反对如莲出去,而是觉得她们去了也肯定是空手而归。 如莲撅着小嘴不停的摇着如玉的手“姐、姐、姐”的叫着。 如玉看着如莲,笑骂道:“哎~,快收起你这样子,没看见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说完如玉还故意打了一个寒噤。 如莲不依:如玉还没有同意和她一起出去呢,如果如玉不同意的话,她连门都出不了。 如莲继续摇着如玉的手臂道:“姐,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如玉无奈的摇摇头:她算是怕了如莲了,看来这个妹妹今天是吃定自己了——如玉最怕如莲在自己面前一个劲儿的撒娇,她那哪是撒娇纯粹可以算是耍赖了。 如玉抽出被如莲拉着的手臂,假意瞪了瞪如莲:“你呀!就算我答应了也没用,姨妈也不会同意我们出去的。” 如玉也觉得和如莲出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天还不算晚,她们当然也不会走多远,而且别人不知道她们都是习武之人,一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如玉虽没有学什么剑法刀法但她的力气也是很大的——这些年的内功可不是白练的。 但如玉还是抬出了姨妈杨氏:如玉和如莲都很明白姨妈是坚决不会让两姐妹出去的。 听了如玉的话,如莲脸上绽出了笑容:姐姐还是同意了。 如莲狡黠的一笑,说:“姐,我们都在屋里睡觉呢,姨妈不会来打扰我们休息的。” 如玉明白如莲的意思,手指一点如莲的额头:“你这个鬼灵精!说好啊,就在附近看看不管找不找得到都要早点回来。” 如莲拉着如玉双手嘻嘻笑着说:“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如玉捏了捏如莲的小鼻头,示意如莲看看姨妈在干什么。 如莲轻轻打开门:姨妈正在正屋里擦桌子。 姐妹两人趁杨氏不注意溜出了院门,她们刚把院门关上杨氏就出了正屋。 杨氏看了看如玉她们住的屋子: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也没什么声响,姐妹两人应该睡着了吧。 杨氏把桌椅收拾妥当后回屋里做衣服去了,正如如莲说的那样,杨氏没有去看如玉姐妹,怕影响她们休息。 而如玉姐妹俩现正在外面忙着找小红。 姐妹俩找遍了小红她们常去玩耍的地方,还是没有小红的踪影。如莲一下子茫然起来:小红会在哪里?她们要到哪里去找? 如玉不是侦探却知道第一现场常常能提供有用的线索,看到如莲急得乱转便提醒如莲:“如莲,按李大娘所说小红是出门去刨番薯就没有回来。你知道小红家的番薯地在哪儿吗?远不远?” 如莲有点不明所以,她看着如玉愣愣的道:“番薯地?我知道在哪里,不算太远。可是李大娘他们不是去看过了说不在吗?” 如玉也知道李大娘他们去番薯地看过了,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亲自再去看看。 如玉看看天色说:“我们再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只好回家等着了。” 如莲想了想点点头带着如玉向小红家的番薯地走去:她也不想就这么放弃,小红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如玉和如莲顺着菜地旁弯弯曲曲的小路来到小红家的番薯地旁边:地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不一定会有什么收获,姐妹两人还是觉得很失望。如莲拉着如玉无力的说:“姐,还是没有。我们···,回去吧。”说完如莲双眼蒙上一层雾气。 如玉不甘心:她总觉得一定能在这里发现点什么,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好好找找看。 如玉心里强烈的直觉让她拉着如莲走到小红刨番薯的地方细细查看起来:在小红刨番薯翻开的新鲜泥土上有不少脚印,旁边的番薯叶有被踩踏的痕迹——这些可能是小红和后来来寻找小红的人留下的。 如玉又仔细的看了看周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就在如玉准备放弃时,眼光停在了一从凌乱的番薯藤和它旁边的泥土上:这几根番薯藤比旁边的明显的乱得多而且上面有几片叶子断了,上面新鲜的断痕却不像是受踩压所致。番薯藤旁边的泥土也与其他泥土有所不同:这里泥土上的印记却像是人滑到时留下的样子。 难道有人在这里滑到? 如玉思索着,眼光顺着被踩压过的番薯叶向前延伸——延伸的方向不是回去的方向,而是延伸到了番薯地对面的水沟边,隔着水沟是一条两尺左右宽的小路,比这边的小路宽了不少。 看那脚印不像小红的,会是谁的呢?来找小红的人留下的?还是······ 如玉看着脚印问如莲:“如莲,那条路是去哪里的?” 如莲顺着如玉的眼光看去:“这条路往上走可以到山里的一个泉眼处,往下转过一个弯就是与镇子相通的小巷。” 姐妹俩不约而同的走到水沟边跨过水沟左右看看小路两端:一边是镇上,一边是山中水泉。 如玉姐妹俩对视一眼便知道她们想到一处了:她们再寻到镇上更没有意义,山里也许也有人找过了,但山里要藏一个人更容易得多,要找一个人也同样难了许多。 如莲决定到山林里看看,她看着如玉说:“姐姐,我们进去看看吧。” 如玉点点头,两人转身向上行去。转过身没走几步,如玉被路旁草丛里的一抹紫红色吸引。 如玉弯腰捡起来一看:一个番薯。 第三十章 窝棚  如玉叫住走在前面的如莲,姐妹两个看着手里的番薯又惊又喜:这个番薯应该是小红掉下的吧,这一大片地里就只有小红家的番薯最先开始收。那,小红多半就在山里。 如玉姐妹俩互相点点头,加快脚步行向山里。 山丘上的林木比较稀疏也没有什么大的山石遮挡,姐妹俩一路小心细致的查看着周围的林木草丛,希望能发现小红的影踪。 如玉和如莲一路寻找一边大声叫着小红的名字,希望小红在附近能听到后回应她们。可是一直寻到泉眼处也不见一个人影。 如玉姐妹都有些不服气、不甘心:小红八成就在山里,可是她们也不敢贸然进到林子深处——天眼看着就要黑下来,谁也不知道林子深处有什么,而且这么大的林子她们也不知道要往那个方向寻。 如莲急得直跺脚:“姐,怎么办?天快要黑了。” 如玉看着如莲,心里也很焦急:现在已是初冬,天黑的快而且夜里气温也降得快。不管小红是出了意外还是落到坏人手里,如果今天不能找到都是不妙——小红如果是出了意外困在山里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山里不但气温低还经常有野兽出没;如果是落到坏人手里只要过了今夜要想再找到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如玉想到要快快找人帮忙一起进山寻人,便急急的对如莲说:“如莲,我们得快点回去找人帮忙,我想如果落石镇其他地方都没有找到小红的话,小红就肯定在山里。等到天黑了找起来就更难了。” 如莲也想到了这些,姐妹俩急急往回走。没走多远如莲停下了脚步:“姐姐,好像有什么声音。” 如玉也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似乎是树枝折断的劈啪声还有脚步声。 如玉望着传来声响的山丘高处,压低声音道:“咱们去看看。” 如莲点点头,姐妹俩放轻脚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到了山坡高处两人看到一个瘦小的陌生中年男子在她们不远处拾柴禾。 如玉姐妹俩隐在一丛灌木后面小心的注视着男子的一举一动,两人有些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 男子拾了一大抱干枯的树枝后四处张望一番才快步向他身后的林子走去。 男子鬼鬼祟祟的样子让姐妹俩心下生疑,如玉没有多想起身跟了上去,如莲紧随其后。两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声响惊了前面的陌生男子。 姐妹两人尾随着男子绕到一个小山坳,看着男子进了山坳避风处的一个窝棚。 看到窝棚,如玉和如莲两人都是一惊:没想到山林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如果不是听到声响尾随着那个陌生男子找来,她们是不可能发现这个窝棚的。 如玉以眼神询问着如莲:你知道这个窝棚吗? 如莲以眼神明白的告诉如玉:她对这个窝棚也是一无所知。 瘦小的男子进了窝棚不一会儿,一个瘦高的陌生男子从窝棚里出来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番。 如玉姐妹在窝棚一侧的灌木丛后面,高个子男子没有看到她们,而如玉姐妹也因为位置关系看不到窝棚里的情况。 这两个男人不像是好人,他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里面还有其他人吗?小红会不会就在里面? 姐妹俩为此发现既紧张又有些兴奋,看到高个子男子进去后,两人准备靠近一些看看窝棚里的情况。 高个子男人进到窝棚看到同伴正打开酒壶喝酒,他眉头一皱说:“矮子,少喝点。天要黑了,去把火生起来。” 矮子不情愿的放下酒壶,嘴里嘟囔着:“每次都只知道安排我做这做那的,他倒真当起老大来了。” 高个子男子狠狠瞪着矮子:“你说什么?大声点儿,我没听清楚。” 矮子被高个子男子一瞪心里一虚不敢看同伴的眼睛,但他还是接过了话:“我说竹竿,平日里都是你的主意多,你安排我做事我也就做了从没有说什么。可是今天这主意是我想到的,得了这么一个丫头怎么着也是好些银子呢。柴禾我也拾回来了,还要我去生火,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好歹你也动动手做点事也让我找找老大的感觉。” 矮子和竹竿都不是好人,他们因为臭味相投而搭档四处流窜,坑蒙拐骗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两人之中竹竿年长而且脑筋转得快坏点子多,做事也更狠更绝;而矮子就要愚笨得多,也没有竹竿强势、阴狠。因为每次遇事都是竹竿说了算,渐渐地竹竿就以大哥自居起来,但在钱财上面竹竿从没有占过矮子的便宜,也因此矮子虽然多有不满,可他也只是偶尔发发牢骚,竹竿的话他还是不得不听——他见识过竹竿的狠毒,不敢和竹竿翻脸,而且他和竹竿搭档以来从没有失过手,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看在银子的份上矮子也不会轻易和竹竿翻脸。 今天难得矮子提议成功做了一票,可竹竿还是坐在一旁指挥矮子做这做那的,让矮子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他原本想态度强硬一些,可话一出口说着说着又软了下来:竹竿的眼神太吓人了。 竹竿听了矮子的话不怒反笑:“矮子,咱哥俩谁跟谁呀。咱们都是冲着银子做事,谁的主意能赚银子就听谁的,是不是?你虽然做事费力,可我也不轻松,我费得是心呀。你想想,我可曾黑过你?可曾占过你半分便宜?” 竹竿顿了顿,继续说:“最近咱们运气不错,不但有主儿倒贴着钱送生意上门,半路上还有意外收获。今天确实是老弟你脑子灵光想到捞一票,大哥我动手弄晕了那丫头也是按你说的做的。老弟你能想到办法也不容易,我也想让你好好休息养养神——动脑子的事情很伤神的,可是生火这样的事情大哥真的做不好。这眼看着就天黑了,不把火生起来大家都要受冻,大哥怎么忍心让老弟费了神还受冻呢?所以就只好劳驾老弟把火生起来了。” 竹竿知道矮子脑子很转不过弯,故意说了一大堆体面话让矮子心甘情愿的去做事还对自己心存感激——他从来没有占过矮子的便宜(当然只是银钱方面),他出的主意都是为了他们好,没有让他们吃过亏,而且今天矮子想到主意后是他动的手,现在让矮子做事也是一心为矮子着想,怕天黑了没有火让矮子冻着。 矮子顺着竹竿的话想想,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便没有说什么就出去生火去了。 竹竿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着矮子的时候也充满了不屑与轻蔑:这个傻子,还真好糊弄,不过做事的时候动作倒是挺麻利的。竹竿也没有想过和矮子散伙——要想再找一个像矮子这样既好糊弄做事又利索的搭档可并不好找。矮子这人只要银钱上不让他吃亏,他就不会有二心。 天色已经暗下来,趁着朦胧的夜色如玉姐妹二人绕到了窝棚前面的小树丛后面,虽然正对着窝棚门口,可是因为光线太暗,她们还是没法看清窝棚里的情况。 不过她们都听到了竹竿和矮子的对话。看到矮子居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去生火,如玉和如莲看到了矮子脑门儿上似乎写着大大的“傻子”二字。 姐妹两人没有心思想其他的,她们现在就想确认矮子和竹竿口中所说的今天迷晕的那个丫头是不是小红。 火生起来了,在火光的照映下如玉和如莲看清楚了两个男子的模样,窝棚里的情况还是看不太清楚。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如玉姐妹两人的身影完全融入到了夜色中。 第三十一章 面对  姐妹俩正为不能看清窝棚里而着急,竹竿提着装满番薯的竹兜出来了。竹竿扔了几个番薯进火堆:“好久没有吃到这东西了,看着还挺馋人,没想到今儿还省了我们一些干粮钱。” “不就几个番薯吗?你还真稀罕起来了。要是可以我倒是想大块的吃肉大碗喝酒,那才叫爽才叫享受。”矮子认为番薯是穷人们才吃的东西,他要过富人的生活,富人就是要每天有酒喝有肉吃。 竹竿不屑的看着矮子,哂笑道:“你懂什么?” 矮子好像没听到竹竿在说什么,自顾自的说:“等货出手后,我倒是要好好享受享受。” 矮子到窝棚里拿出酒壶和竹竿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酒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他们都知道现在货还没有出手,其中一个丫头还是这里的本地人,她家里不见人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肯定正在四处寻找。为了不出岔子,现在他们是不能再到镇子上去了,只好以随身所带的干粮充饥,明天一早还要摸黑赶路,到边城后早些把货出手才是正经。 如莲看到竹竿提着的竹兜,她差点跳起来:那个竹兜是小红家的,以前如莲和小红还一起提着那个竹兜去摘过果子、采过蘑菇。 如莲看着竹兜手把上她和小红亲手绑上去的红色头绳——那是她和小红为了让竹兜提起来时手更舒服一些才绑上去的。 如莲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声响惊了坏人。 如莲看着如玉不敢说话,只能眼神交流:小红就在里面,怎么办? 如玉示意如莲隐蔽好,看看情况再说:现在天已经全黑了,要隐藏起来并不难,可如果要出去找人帮忙的话却难保不被人发现——山林里太静了,轻微响动都能听见,她们对这段路况一点都不熟悉而且地面上到处都是枯枝枯叶很容易发出声响。 姐妹两人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眼前的两个男子,在没有想到稳当的办法前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竹竿和矮子喝了几口酒就没有再喝了——现在不是畅饮的时候。竹竿拿根树枝翻动火堆里的番薯,矮子往火里加了几根细树枝。 矮子看着火堆满脸不解的问:“竹竿,你说那人和那小妮子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只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就给我们这么多银子?” 竹竿皱皱眉:“我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有钱赚不就行了?” 没有得到答案,矮子自己分析起来:“我看八成那人和那家有仇,不然为什么让我们不管死活都要让那小丫头一辈子回不去?对,肯定是这样。” 竹竿不满的看着矮子,声音一沉:“矮子!” 矮子正在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被竹竿一喝,再看到竹竿的神情,不由得住口。 竹竿拉长了脸:“咱们是干什么的,别忘了规矩,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咱们收银子做事就行,有些事是我们不需要知道的。” 如玉和如莲在暗处听得有些糊涂了:那个竹兜分明就是小红的,可他们现在口里说的小丫头不应该是小红——小红家怎么会有什么仇人出大笔的银子要把小红弄走,还不管死活都行。 难道······,如玉想到了电视剧里看过的被仇人追杀四处躲避的情节。郑家夫妇都是隐居的武林高手,难保小红家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秘密。 如玉姐妹俩都缩了缩身子——晚间山林里的气温降得很快,有点寒气逼人的感觉。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守着可不是办法,两人愈加焦急起来,犹豫着是不是要回去搬“救兵”。 就在姐妹俩犹豫不决的时候,矮子起身向她们藏身的小树丛走来。 姐妹俩心里一紧:难道被发现了? 姐妹俩把身子蹲得更低,两人的小手都握得紧紧的。 矮子离如玉她们越来越近,一边走还一边松开了自己的裤带——矮子是要到小树从这里来方便一下。 看到矮子的动作,姐妹俩知道矮子并没有发现她们,但她们心里更添了一丝慌乱:矮子要在她们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面前撒尿!现在两人要想挪动是不可能了——天空中繁星密布,林子里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如玉她们两个大活人只要一动肯定会被矮子发现。 可要是不动,她们就只有闭上眼睛等着矮子过来“浇花”了。 如莲紧张的看着如玉:怎么办? 如玉摇摇头示意如莲不要慌。其实如玉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就是算上前世的二十几年,她也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当然也不可能会遇到这种状况。不过,她是肯定不想被淋得一身是尿。 如玉准备伸手拉着如莲一起往后挪,不想却摸到一块石头。如玉犹豫了一下,把石头抓在手里。 矮子走到了树丛边。 如莲看到如玉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也就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屏住呼吸。 虽然如玉姐妹俩与矮子相隔不足两尺,矮子还是没有发现她们。 就在矮子要拉下裤子,如莲也闭上双眼时,如玉突然站了起来扬起手里的石头照着矮子的脑门使劲儿砸了下去——她不想淋尿,挪动地方也会被发现,不如趁他们不注意打翻一个算一个,反正他们也不是好人。 “咕咚”一声,矮子倒在了地上。 看到矮子倒地,如玉把石头一扔迅速地又蹲了下去,心里砰砰直跳个不停:不知道矮子是昏了还是死了?虽然矮子不是好人,可如玉不想在自己手里弄出条人命来。 如玉知道自己的力气很大,刚才又是情急之下用力,手上的力道比平时更重了几分。刚开始如玉只想着要把矮子打昏过去,出手后才想到自己的力道不比常人生怕弄出人命。 矮子只是昏倒过去,若不是如玉想到怕出人命忍了忍手而且手里的石头也不大的话,只怕矮子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 竹竿坐在火堆旁,他听到响声抬头看时矮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周围却什么也没有。 “谁?”竹竿大喝一声,握紧手里的木棍站了起来。竹竿警惕的环视四周:周围除了一片片树影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如玉捏了捏如莲的小手,如莲睁开了眼。如玉指了指一旁,姐妹俩小心的向旁边挪去。 竹竿手拿木棍走到矮子身旁,探了探鼻息又摇了摇矮子:“矮子,矮子。” 矮子没有反应。借着火光竹竿看到了矮子额头上有液体流下来。 竹竿脸上一片阴沉,站了起来转过身眯着眼扫视着前面的树林。 “噼啪”,不知道姐妹俩谁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来声响。 “谁?”竹竿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如玉和如莲不敢再动,屛声静气的蹲在树丛后面。 竹竿知道暗处的不是野兽绝对是人,他和矮子每次经过落石镇都是在这里落脚,知道这里一般不会有野兽出没,何况他们生有火,野兽更不敢靠近。 竹竿往后退了两步:竹竿学过几天功夫,对付一两个普通人绝对没有问题。可现在他是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什么目的? 如玉和如莲依然没有出声也不动。竹竿紧紧盯着如玉她们藏身的树丛:他知道树丛后面有人,刚才的声响就是从那里传出来,只是对方不声不响的就打昏了矮子,现在就他一个人更是要加倍小心。 “到底是谁?给我出来!”竹竿看看地上毫无反应的矮子,心里不由得急躁起来:对方是敌非友。 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僵持着。 这样可不是办法。如玉转动着心思,希望能想出好办法。 “呜呜呜···呜呜呜。”如莲突然小声的哭起来。 如玉一惊,看到如莲似笑非笑的对自己眨了几下眼睛。 竹竿听到哭声先是一愣然后挂着一丝冷笑向树丛靠近了一步:“谁在那里?快出来。”他虽然不像先前那样紧张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如莲慢慢站了起来,一只手还在假意抹眼泪。如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站起来,她没有哭却也是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身子微微颤抖。 第三十二章 伺机  看到树丛里两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竹竿暗嘘一口气放下了心:不过两个胆小的黄毛丫头,没什么可怕的。也许······,嘿嘿! 竹竿心里冷笑着,想着今天真是被好运撞到了:下午顺路弄到一个不说,现在还有两个自动送上门来了。虽然矮子还没有醒过来,但对付这两个丫头有他一个人足够了。 竹竿打着如意算盘,脸上已换上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姑娘,天这么黑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竹竿算计着先骗得两人的信任再找机会迷晕两人。 如玉一直看着竹竿,好像她被吓着了不敢说话。如玉扯了扯如莲的衣角。 如莲放下手来啜泣着,眼角还挂着点点泪痕。如莲抬头看着竹竿,她满脸慌乱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你···,你······” 竹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小姑娘,别怕,慢慢说。” 如莲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我们和家人到这里走亲戚,姐妹俩偷偷出来玩。”如莲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竹竿,继续说:“谁想忘了时间,天黑了才想到回家,在林子里转来转去老找不到回去的路,不知怎么的就转到这里了。” 如莲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说完还一副怕怕的样子看了看竹竿。 竹竿又向前走了一步。 如莲胆怯的往后退了退,如玉也畏畏缩缩的向如莲身边靠了靠,两人都是满脸的慌乱紧紧盯着竹竿手里的木棍。 看到姐妹俩的样子,竹竿恍然大悟般把手里的木棍丢在了一边,温和的说:“别怕,刚才听到响动又看到我这个弟弟突然倒在了地上,我还以为是有野兽过来了。” 姐妹俩似乎有些相信了竹竿的话,惊慌之色少了许多。 提到矮子,竹竿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居然伤了我的人,看你们落到我手里我会怎么收拾你们。 如玉一直盯着竹竿没有说话,她看到了竹竿眼里一闪即逝的阴狠,心下一惊:她们想找机会到窝棚边看看小红有没有在里面,好伺机行动。可眼下竹竿对她们起了歹意,不知道竹竿会怎么对付她们。 一般无非是哄骗、恐吓、威胁吧。如玉想着,心提了起来。 如玉猜对了一半:竹竿确实对她们起了坏心,也准备先哄一哄、吓一吓姐妹俩,把姐妹俩骗到窝棚边再找机会迷晕两人。 看到姐妹俩不再像刚才那样防备了,竹竿又往后退了一步手指着地上躺着的矮子问:“他,是怎么回事?” 竹竿声称矮子是他的弟弟,矮子昏倒在地上竹竿不能不问,他需要一个解释。 竹竿看到两姐妹身子震了一下,都低垂着眼不敢看他。 竹竿微微一笑:“说吧,不用怕,我不会怪你们的。” 姐妹俩你扯我一下衣角,我拐你一下身子,好像都不敢说。 竹竿只是看着没有说话,他已经想好了如何收拾这两个丫头。如玉和如莲也在想着应对的办法:要怎么样才能不让竹竿起疑心,顺利的找到小红再逃出虎口。 如玉和如莲同时抬头,看着竹竿。 “我······”两人异口同声,她们也有了对策。 听到姐妹俩开口,竹竿眼睛一亮。 如玉和如莲对视一眼,两人又低下了头。虽然两人的目的相同——自保和救人,但具体的想法却大不一样:如玉是想打探清楚后再伺机救人或逃脱;如莲想的却是找机会先把竹竿打晕,然后再到窝棚里查看、救人。 如玉抬了抬眼皮又垂下,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我们听说山里常常有野兽出没,看到这里有火光···,可又怕遇到坏人,所以···不敢出来。”如玉顿了顿,接着说:“我和妹妹躲在小树后面又冷又怕,突然看到那个人走了过来,以为他是看到了我们要来抓我们,我心里一急顺手抓了一块石头就砸过去了。” 如玉说完把我头压得更低了:她怕自己忍不住笑起来露了馅——没想到她们姐妹还有演戏的天赋。 如莲也使劲点点头,怯怯的说:“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怕······。” 竹竿看到两姐妹的样子,想了想,觉得她们的话应该不假:两个外地丫头在山林里迷了路,肯定是又惊又怕的。因此竹竿对自己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 只是这丫头的力道未免太重了些,还是矮子太不中用了! 竹竿对姐妹二人笑笑,正要开口时如玉突然瞪大了眼睛:“呀!糟了,刚才一急我就使劲砸了下去,那个···他不会有事吧?因为我长得比较壮实,力气也就大了些,他···不会死了吧?” 如玉说完惊恐的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矮子:脸上的惊恐之色虽然夸张了些,但她却是真的怕出人命。 如莲也惊恐的看着矮子,一副要哭的样子:“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是死了可怎么是好?” 竹竿完全放下了心:只是两个胆小怕事的黄毛丫头,对付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竹竿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还要亲切一些:“小姑娘,不要惊慌,我弟弟他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 竹竿又安抚了两姐妹一番,看到两人对他完全没有了戒备之心,才又说道:“山里不比家中,两个小姑娘都冻坏了吧,快到火堆旁暖和暖和。山里面狼啊、老虎、豹子什么的不少,不过它们都是怕火的;而且有大叔在,你们都不用怕,大叔会保护你们的。” 如玉和如莲一哆嗦,惊恐的看向两人身后的山林,好像那里真的就立着几只猛兽。 姐妹俩感激的看着竹竿:“谢谢大叔,幸好我们姐妹遇到了大叔,不然······。” 姐妹俩又看看身后的林子,害怕得两步走到了竹竿面前。两人对着竹竿微微点了点头,快步走到火堆旁站在了窝棚门口。 看着姐妹二人进了自己的圈套,竹竿冷哼一声弯腰抱起了矮子向窝棚走去:矮子还没有醒,这家伙最近长了不少肉——沉了不少。 如玉和如莲没有过去帮忙,她们要离火堆近一点,那样野兽就不敢过来了。 姐妹两人朝窝棚里看了看:窝棚里干草上好像躺得有人,却看不清楚衣服样貌,看体态倒有些像小红。 如莲仔细看了看火堆旁装番薯的竹兜——确实就是小红家的,里面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小红。 如莲和如玉深深对视一眼,两人正准备再好好看看时,竹竿抱着矮子过来了。 如玉眼珠一转,迎过去虚扶着矮子垂着的一只手说:“大叔,让这位叔叔在里面躺着吧。都是我不好,把他伤成这样。” 竹竿想到窝棚里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必了,就在这里离火近些,等一会儿看他醒了再让他进去休息。”说着,竹竿就要把矮子放到火堆旁的地上。 如玉满面愧疚的急急说道:“大叔,不行。都是因为我才让叔叔受伤,怎么也不能让他再在外面受凉了。” 如莲接过话:“是呀,大叔。这个叔叔已经受伤了怎么能让一个受伤的人挨冻呢,被山风吹着受了凉可就更不好了,还是扶他进里面躺着吧。” 如莲说完便一矮身子进了窝棚:不管竹竿要不要进去,她是一定要进去看个究竟的。 如莲进到窝棚里环视一番:窝棚一角放着一个包袱和一个褡裢,褡裢旁还有一个酒壶和一个水袋。除此外还有铺满一地的干草和干草上闭目躺着的两个女孩子。 如莲看清女孩子的面貌时,差点惊叫出声:小红!小红身旁还有一个小得多的女孩儿,差不多七八岁的样子。两个女孩子好像都睡着了并没有听到如玉他们的说话声也没有感觉到如莲就在身旁。 竹竿看到如莲进了窝棚只好跟在后面在如玉的“帮助”下把矮子扶了进去。 竹竿面上没什么神情变化,心里却活动开来:不知道这两个丫头看到里面的人会怎么想?就这两个小丫头,要糊弄过去并不难,万一她们不识好歹,我也就只有下狠手了。 如玉在竹竿前面进到窝棚,她一眼看到呆愣在那里的如莲,也看清了躺着的小红和小红旁边的小姑娘。 如玉挡在如莲前面帮竹竿把矮子放下来,如莲也回过神来一起帮忙。 竹竿一直暗暗观看着两姐妹,看到她们发现窝棚里躺着的人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如玉脸上明显的疑惑并不足以为怪。有疑惑很正常,自己一会儿自会解了她们的疑惑。 把矮子放了躺好后,三个人出了窝棚围坐在火堆旁。 如玉指了指窝棚,满脸疑惑的问:“大叔,她们是什么人?” 如玉问的当然是那两个女孩子,如莲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竹竿,等着竹竿回答。 竹竿微微一笑,轻叹道:“那是我的两个女儿。我们赶路经过此地,天要黑了又没有钱住客栈,就只好将就寻个地方过一宿,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窝棚正好可以容身。” 竹竿又叹了一声,看向了窝棚:“这两个孩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走了一天也早就累了。到了这里吃了几口干粮倒头就睡着了。可怜的孩子,也真是太乏了,刚才那么大的声响都没有醒。” 竹竿说完看着窝棚又是一声长叹,仿佛他真是一位无奈的慈父不忍看女儿跟着受苦一般。 如玉和如莲也看向窝棚——女儿?无意中发现的窝棚? 如果如玉姐妹俩不认识小红,也不是落石镇的人,说不定她们真的会相信竹竿的话。她们刚才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是跟在矮子后面才看到这个窝棚,可是竹竿他们却无意之中就发现了这个藏在林中山坳里窝棚? 姐妹俩当然不会相信竹竿的话,但两人脸上却是很相信竹竿的样子,眼神中还有深深的同情。 竹竿收回了目光,看到姐妹俩相信了他的话心下暗喜。 “咕噜、咕噜。” 如玉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下午本就没有吃多少,再加上这么一折腾,她是真的饿了。 竹竿和如莲都看向如玉——他们都只是觉得意外。 第三十三章 先下手为强  听到自己肚子里发出的“轰鸣声”,如玉抓了抓头,嘿嘿干笑两声。 竹竿用一根木棍掏出火堆里的番薯给姐妹俩一人面前一个:“吃个番薯吧。” 姐妹俩摇摇头:她们知道这番薯是竹竿要吃才烤的,不过还是不敢吃竹竿的东西。 “咕噜、咕噜、咕噜。” 如玉腹中的声音又响起,清晰的传入几人的耳中。如玉笑了笑:“太烫了,放一会儿再吃。” 竹竿一拍脑门儿:“嗨,就是,这么烫怎么吃得下。你们坐着,我去拿水来。”说完竹竿进了窝棚。 看着竹竿进了窝棚,如玉打着手势告诉如莲:不能吃竹竿的任何东西,水也不能喝 如莲点头:她知道。 如玉看了看小红的身影:这么大的声响居然都没有反应,只怕竹竿的这两个女儿并不是睡着了。竹竿拿来的水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加什么让她们也睡得如此熟的东西。 先下手为强。 如玉想着,拿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在手里。如莲也拿着一根木棍在火堆里刨了刨。 竹竿进了窝棚,确认两姐妹看不到他,这才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药粉倒进水袋里。竹竿嘴角挂着一抹狞笑拧好水袋又摇了几摇。 竹竿出来坐在两姐妹中间,他把水袋递给如莲:“给,喝口水吧。” 如莲摇摇头:“谢谢大叔,我不渴。”说完她继续拿着木棍拨弄着火堆里的柴禾。 竹竿想着她们不可能整晚不喝水也就没有多勉强如莲。 竹竿又把水递向如玉:“先喝口水润润喉,一会儿吃番薯才不觉得干。现在我弟弟也受伤了,本来我还想着今晚就送你们出林子找你们的家人,看来是不行的了。” 如玉看到竹竿拿水给自己倒是没有推辞,伸手便要去接。 如莲看到如玉要喝竹竿给的水,心里那是一个急啊:竹竿给的东西哪是随便可以吃的,说不定他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呢。姐姐刚才不还让自己不要吃竹竿给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她反而接了过去? 如玉接过竹竿递来的水袋,打开了正要喝时又突然停了下来。 如莲本来准备打落如玉手中的水袋,坚决不能让如玉把水喝下肚。就在如莲准备动手时,如玉又停下了喝水的动作。 看到如玉突然不喝了,如莲暗吐了一口气:还好。可是竹竿却看到后却觉得大失所望:只要她们把水喝下去,哪怕是一小口,那他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如玉拿着已经打开了的水袋,满脸不安的看着竹竿:“大叔你喝吧。你们奔波了一天刚才又费了那么大的劲抱那个叔叔过来,肯定也渴了。看你的嘴皮都快要起泡了。” 如玉说着把水袋递到了竹竿面前,竹竿连连摆手:“我不渴,不渴。还是你喝。” 如玉把水袋往竹竿手里送:“大叔,你是长辈,还是你喝。” “我刚才喝过了,现在真的不渴。”竹竿又把水袋推回如玉面前。 “大叔,你喝。你先喝了我再喝。”如玉坚决不先喝——她是晚辈,怎么也该让长辈先喝才可以。 竹竿和如玉互相推辞着,都要对方先喝自己后喝。推让中水袋突然“啪”的一声掉落到地上,里面的水流了出来。 看到地上的水袋,如莲心下大喜:原来姐姐搞的是这一出。 如玉看到水袋掉到地上大吃一惊,赶紧伸手去捡。谁知如玉太慌乱,水袋倒是捡起来了但是却被如玉拿倒了——水袋口朝下,里面的水是流得一滴不剩。 直到水袋里的最后一滴水滴落到地上,如玉才发现自己把水袋拿颠倒了。 如玉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水袋,满脸惶恐的看着竹竿,好像生怕竹竿责怪自己。 如玉把空水袋递到竹竿手中,垂下眼小声的说:“大叔,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如玉带着哭腔忙不迭的连声道歉。 竹竿一愣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和阴沉,但下一秒又是一脸温和的笑容:“没事,没事。” 竹竿口里这样说着心里可是万分恼怒:这两个丫头不但不喝水还把他加了料的水全洒了,不管她们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想再跟她们玩儿下去了。 竹竿把手中的水袋放在地上,站起身来:“我再去看看里面可还有,要是没有就要委屈两位姑娘渴上一晚上了。好在一晚上不喝水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难受点儿罢了,应该都能受得了。” 竹竿转身向窝棚走去,转身时他悄悄的狠狠瞪了两姐妹一眼:马上就收拾你们,看你们还作怪。 如莲一直注意着竹竿,她把竹竿脸上的恼怒和眼里的阴狠都收到了眼中。 如莲心里一颤:他要下狠手了吗?她要动手吗? 如莲不由地把手里的木棍握得更紧。 竹竿弯腰进了窝棚,想着用什么方法对付这两姐妹更有效:只有一个的话用下午的方法就行,可现在是两个就要费些脑筋了——必须要同时放倒,不然另外一个就有逃脱的可能,虽然她不一定会逃得掉却是不能不防。 一旦让她逃了出去,自己可就麻烦了。 竹竿在包袱里翻找起来,却不是找水袋而是找他的“宝贝”。 就是它!有了它外面的两个臭丫头谁都不要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到时候只要把这个“宝贝”撒向两个臭丫头······嘿嘿嘿。 竹竿想着一阵得意:这次可真是走运,生意一个接着一个的自动送上门来。只是那个胖丫头(如玉)也太那个了,就没有见到过胖像她这样的,到时候只怕不好出手——谁会买一个肥猪一样的丫头。 竹竿把一个黑色的小纸包捏在了手里:现在先把她们弄到手再说,反正是无本生意,到时候不管能卖几个钱总是有得赚。实在没人要···,哼哼,就只有······。 竹竿恶狠狠的想着,紧紧捏着手里的黑色小纸包转身出去:早点收拾了好休息,明天要早早赶路,又多了三个丫头路上更不方便了,好在前面没什么关口了。 到窝棚门口,竹竿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矮子:怎么还不醒来,希望矮子醒来后没什么事,少了这个帮手还真是不行。 竹竿弯腰低头出窝棚——窝棚本就低矮,竹竿又比一般人高一些。 如玉和如莲手拿木棍站在窝棚门口两边,竹竿刚伸处半个脑袋,两人就举起木棍打了下去。 看到竹竿眼里的阴狠后,如莲没有多考虑就决定要动手:小红在里面人事不知,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得尽快救出来才好,而且竹竿对姐妹俩也动了坏心思。 如玉也一直知道竹竿对她们不怀好意,她本来就想先下手为强,刚才竹竿看到水打倒时的阴沉的神情自然也落入如玉的眼中。于是姐妹俩不用商量,趁竹竿进去窝棚里时各拿了一根木棍准备等竹竿出来时就动手。 姐妹俩之所以不再犹豫除了急着救小红还因为她们自己心里的害怕担心。 姐妹俩虽然经常在山林里进进出出,可是从没有在晚间进过山林。女孩子本就怕黑,即便是习武多年的如莲也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野兽从黑乎乎的树林里扑出来,何况身边还有比野兽更可怕的东西——不怀好意的竹竿。如果让竹竿先动手,万一她们落入竹竿手中要想逃脱就不容易了,更不要提救小红。 姐妹俩要对付竹竿,心里还真没有什么底。她们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子——她们有武傍身,可是她们也不知道竹竿的水深水浅,看他的样子并不好对付。 如玉和如莲一起对着竹竿的头打了下去,下手不轻却没有用全力——怕出人命。 竹竿心里还在为自己最近的财运不错暗自高兴,不想还没有出窝棚就感到伸到外面的头上一阵疼痛。他一只手拿着小纸包,另一只手捂着疼痛的头顶出来:火堆旁不见了两姐妹的身影。 竹竿愣了一下:怎么回事,难道两个人跑了? 竹竿轻轻揉着头顶,居然没有去想自己头上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如玉和如莲看到竹竿挨了两棍子后居然没事,两人也是一愣,不过两人很快就回过神来趁竹竿愣神的功夫又往竹竿身上补了两棍:一下打在竹竿后背上,一下打在竹竿腿上。 因为刚才没有打晕竹竿,姐妹俩这一下都又加了几分力,竹竿一下子被打得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差点没扑到火堆上,不过手里的小纸包还紧紧地捏着。 这一次竹竿很快来了反应,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的竹竿已恼羞成怒,看到手拿木棍的两姐妹时更是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找死。” 第三十四章 受制  看到竹竿凶神恶煞的样子,如玉和如莲都不禁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退:这个竹竿怎么这么经打?他这样子太吓人了! 竹竿已经卸下了好人的面具,也不去想这两姐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翻了脸,他也不需要知道。现在他只要尽快的把两人控制住捏在手里就可以了。 头上和背上、腿上传来的疼痛让竹竿暗吸一口气:没想到这两个丫头下手这么狠,幸好以前学了两年功夫还练过铁头功,不然只怕会像矮子一样被她们打晕了过去。 竹竿咬牙切齿的盯着如玉姐妹俩却没有冲过去,他不想浪费体力想要用手里的“宝贝”对付两姐妹。 只要一点点······,哼!竹竿心思转动,两只手握在一处悄悄打开纸包。 如玉和如莲一直注视着竹竿的一举一动,看到竹竿握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人心里都很疑惑:看竹竿的神情好像是要吃了她们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又只是站在那里呢?是在想怎么对付她们还是被她们刚才那两棍子打傻了? 她们当然不会真的以为竹竿被打傻了——竹竿脸上如此凶狠阴冷的神情告诉她们:他绝不是傻子,要是也是疯子,而且是恨不得想把如玉两姐妹生吞活剥了的疯子。 两姐妹一时也没有动,就这么和竹竿对峙着。 手里的小纸包只有最后一角就打开了——为了不引起姐妹两人的注意,竹竿打开纸包的动作很轻很慢。竹竿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就凭两个黄毛丫头也想和我斗。 如玉发现了竹竿手里露出来的黑色纸包的一角,她紧紧盯着竹竿的手紧张的说:“他手里有东西。” 竹竿正想把药粉洒向如玉两姐妹,不想如莲一下子跳过来挥手就是一棍打到竹竿的手上,打落了竹竿手里的小纸包,纸包里面黑色的粉末洒落一地。 竹竿看到自己的“宝贝”全撒了,那是一个恨呀:可恶的丫头,打了自己不说还毁了自己的“宝贝”,那宝贝可是不容易弄到,自己平时轻易都不会拿来用。 竹竿红着双眼盯着如莲:“臭丫头,我看你们是活腻了。”竹竿没想到如莲的动作会如此迅速,从如玉喊出声到如莲打落纸包不过眨眼间。 竹竿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两个丫头:那个胖的一身蛮力,看上去傻乎乎的却并不是真笨反而很是机灵;不过瘦的这个丫头似乎更不好对付,不但聪明而且从她那架势和刚才敏捷的动作来看好像是个练家子。自己可要小心在意了。 如莲刚才听到如玉喊出声时也看到了竹竿手里有东西,她不知道竹竿手里握着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想到一定不是好东西于是举着木棍打了下去。 姐妹俩看到纸包里飘散的黑色粉末时感到一阵寒意,如莲更是庆幸自己抢在竹竿之前动手。如莲打落纸包后又退了回去,以棍当剑防备的姿势站在竹竿对面。如玉也把木棍握到胸前,随时准备出手。 现在竹竿、如玉、如莲三人的位置恰在三角上,不过竹竿没有多理会如玉:看如玉的样子除了一身蛮力并不会功夫,等收拾了这个会武的再对付她。 竹竿挥掌向如莲砍去,如莲闪身避开挥舞着木棍和竹竿打了起来。如玉在一旁紧盯着两人打斗,想找机会帮帮如莲——谁叫她不会武功,只好使阴招了。然而竹竿和如莲缠斗在一起,如玉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如莲把一根木棍舞得呼呼作响让竹竿近不了身,却处于有些被动的位置——竹竿的掌风虽不是多么凌厉然而连连逼近的拳脚让如莲只得不停的招架抵挡而没有还击的机会。竹竿当然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虽然他的攻击让如莲没有还手的机会,可是他的每一招进攻也都被如莲化解了,如莲上蹿下跳的让竹竿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其实,竹竿的功夫远不如如莲。 如莲跟金氏所学的剑法精妙之极。虽然如莲早就把招式练得得心应手,剑法的精妙之处她也悟得了许多,只是如莲从没有过对敌经验,面对竹竿一连串的进攻时不免有些慌乱甚至于几次差点被竹竿的掌风扫到。若不是如莲的轻功了得让竹竿也手忙脚乱,身负一流剑术的如莲只怕会被入不了流的竹竿伤到。 竹竿和如莲对打几招后心下大惊: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厉害,自己的招式全被她化解了。而且她不停的上蹿下跳更是难缠,若不是自己卯足了劲不停攻击让她没有喘气的机会,自己可能就要栽在她手里了。 竹竿现在是集中了全副精力应对如莲,很快他的招式用完了不得不重复同样的招式。而如莲一番打斗下来似乎找到了感觉越战越勇,她也发现竹竿已经无招可使了只是反复用那几招不停的攻来,不过如莲也丝毫不敢分神。 竹竿头上慢慢渗出细密的汗珠,气喘吁吁的招架着——现在如莲已不用轻功就能轻松应对竹竿,而且她开始寻找机会反击了。 竹竿现在是又急又恨:自己有两年没有跟人动手了,像今天这样的打斗还是第一次,没想到这个臭丫头这么难缠,早知道就不招惹她们,离她们远远的才好。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栽在这个臭丫头手里?不甘心呀! 竹竿恨得咬牙,感觉招架越来越吃力,手臂挡了几下木棍被打得生疼,还有些体力不支的感觉。 如玉在一旁看到如莲被竹竿连连逼退,看得她心惊肉跳想去帮忙又没机会,怕一不小心伤着如莲反而帮倒忙。直到如莲反守为攻扭转局势后如玉也没有机会动手,不过心里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如莲完全占了上风,她已经完全放开来,手里的木棍也越武越有劲逼得竹竿几个踉跄后连连后退,刚才如莲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竹竿,现在她有足够的信心能打败竹竿救出小红。 竹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在如玉身旁稳住了身子,他大口的喘着气转动着心思:再这样下去自己是必输无疑,不能这样硬拼,得想想什么办法才行。 竹竿不停的转动着眼珠但没有想到什么办法,眼角却看到如玉手举木棍向他打了过来。 如玉看到竹竿就在自己旁边先是一愣,然后双手举起木棍就向竹竿打了过去不让竹竿有喘息的机会。 竹竿一侧身避过如玉打下来的木棍顺势闪到如玉身后,他一只手抓住木棍另一只手从身后紧紧勒住了如玉的脖颈:不如先收拾了这个胖的再说,省得她在一旁碍事。 竹竿一只手勒着如玉的脖子另一只手和如玉抢夺木棍,可是如玉不管自己被勒得难受双手死死抓住木棍不放。 如莲看到姐姐被竹竿抓住,心里一惊不敢贸然动手就停下了进攻的身形,紧张的看着竹竿:“放开我姐姐。” 竹竿狞笑着看着如莲:“放了她?看你紧张的样子,你害怕什么?不知道我再用点劲会不会把她勒死?要不试试看?” 竹竿说完,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不要!”如莲惊恐的尖叫出声,看到如玉一张脸涨得通红难过的皱紧眉头,一双手还在抓住木棍不放。 “哈哈哈,不要!不要什么?为什么不要?”竹竿残忍的看了一眼如玉,手上勒得更紧了:臭丫头,真是不知死活,都这个时候了还紧抓着木棍不放,看你一会儿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跟我抢。 竹竿起了杀心,狰狞的样子让如莲感到恐惧:姐姐在竹竿手里,怎么办?单打独斗的话竹竿当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姐姐不能有事呀。 如莲拿着木棍的手微微颤抖,惊恐的看着竹竿。 如莲眼里的担忧和满脸的恐惧让竹竿又有些得意:哼,还是嫩了点。这么着就吓成这样子乱了阵脚,看来我还是有机会。 竹竿有了新的计较,他现在不打算这么快就弄死如玉,他要利用如玉扰乱如莲的心神最好是让如莲为了她姐姐乖乖束手就擒。 如玉喘不过气来难过的张着口咳了几声,她一只手还抓住木棍不放,另一只手已放开了木棍。如玉想掰开竹竿勒得自己难受的手,可是竹竿因为刚才的大意已经吃了亏现在又迟迟不能抢下如玉手里的木棍,他心下已不敢再小看如玉,一只手更是勒得紧紧地让如玉掰不动半分。不过也因为竹竿既要勒紧如玉又要抢夺木棍还要说话扰乱如莲的心神,所以如玉在松开一只手后另一只手里的木棍才没有被竹竿夺去。 如莲看着苦苦挣扎的如玉一时没了主意,她咬咬牙扔掉了手里的木棍:“你放开我姐姐。” 竹竿没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如莲就已经主动放弃反抗了,这让竹竿很是意外却也暗喜:这样他倒少费些功夫。 “你放开我姐姐。”如莲无助的看着不停挣扎的如玉,声音里带着哭腔。 竹竿冷笑了几声,正要说话时如玉先开了口。 “如莲,你干什么?打他,快打他呀!”看到如莲扔掉木棍,如玉急得直跺脚大声的冲如莲喊着。如果如莲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的话,那她们姐妹俩都会落入竹竿手中,到时候不要说救人了,恐怕连自己都救不了。 如玉的话激怒了竹竿,手上用上了全力,如玉整张脸涨成了紫红色艰难的咳嗽了几声。如莲慌乱的看着姐姐,不知道该不该听姐姐的话。 竹竿恶狠狠的瞪着如莲:“乖乖的转过身蹲下去,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一把掐死她。” 听到竹竿的话,如莲更加无措了。如玉已经说不出话来,她连呼吸都感觉到有些困难。 看到如玉的样子,如莲犹豫着就要转过身去按竹竿说的话做。 第三十五章 制敌  看到如莲就要转过身去,如玉情急之下放开了一直抓着木棍的手,任由竹竿的左手勒住自己的脖颈转而用双手抓住竹竿抢夺木棍的右手。 竹竿一直紧紧盯着如莲,看到她要转身心里正得意,没想到如玉会突然放开木棍双手抓住自己。如玉的力气本来就大,虽然和竹竿僵持了这么一会儿消耗了不少力气,不过现在她在情急之下而竹竿又是一只手,所以如玉一下就把竹竿的手抓到并拉过来一口咬了下去。 竹竿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如玉狠狠地咬住了手臂不放,手里的木棍还拿着却因为被如玉死死抓住了手而用不上。竹竿想要挣脱可如玉一点不松口,一挣反而更痛。如莲看到如玉的举动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冲过来帮忙。 竹竿无法把手从如玉口里挣脱出来,又看到如莲欺身过来,他心下一慌左手不得不放开如玉的脖子捏住了如玉的下巴。如玉忍住下巴上传来的疼痛坚决不松口,如莲已到了竹竿跟前打落了竹竿手里的棍子又一拳向竹竿的脸上打去。 竹竿抬起左手挡了过去,如玉趁此机会松口脱身到一边瘫坐到了地上。如玉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然后大口的喘着气,她使劲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脸色由青紫慢慢变成了红色。 如莲几招逼退竹竿后来到如玉身旁扶着如玉担心不已:“姐姐,你怎么样?” 如玉摸了摸脖颈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小心应付他就是了。” 如莲看到如玉确实没什么大碍便点了点头转身又和竹竿打了起来。竹竿在两姐妹说话时捡起了地上的木棍胡乱挥舞着与如莲打在一起,赤手空拳的如莲小心的和竹竿缠斗着寻着机会飞起一脚把竹竿踢得跌坐到地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竹竿想到再打下去自己肯定要吃大亏,他看了一眼窝棚:矮子还没有醒。 兄弟可别怪我无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竹竿决定先走为妙。竹竿起身挥着木棍朝如莲虚晃一招然后转身向林子跑去。 如玉在一旁不敢上前,怕自己又被竹竿抓住挟持如莲,而且如莲也用不着自己帮忙,因为竹竿根本就不是如莲的对手。 如玉一直盯着竹竿,怕竹竿使什么坏招。她看到竹竿神色微变向如莲虚晃一招后跑向了林子,知道竹竿想逃便大声提醒如莲:“别让他跑了。” 如莲当然不会让竹竿跑掉,她翻身一跃就挡住了竹竿的去路,竹竿没法被如莲逼得又退回到火堆旁。 竹竿几次想溜走都被如莲挡了回来,他身上已被如莲打得到处青紫,若不是因为如莲第一次对敌而且狠不下手的话,竹竿早就被如莲打趴下动弹不得了。 如莲也觉得竹竿可恨,可是她也没有想过要把竹竿打得多狠,更不想让人致残致死。竹竿几次三番想要逃走,如莲也只是想到不能让他逃脱要把他抓了送官查办。 因为如莲明显占了上风,如玉现在一点也不担心救不了小红了。她现在想的是怎么样才能抓住竹竿呢? 如玉脑中灵光一现:点穴!对了,电视里面不都是那样演的么,只要点了竹竿的穴让他手脚不能动就可以轻松制住竹竿了。 不知道如莲会不会点穴的功夫,不过郑刚夫妇都是武林高手而且金氏又通晓医理,他们应该都会吧。想到这里,如玉一拍手冲如莲大声喊道:“如莲,点他的穴制住他。” 竹竿现在狼狈不堪,他打也打不过如莲,逃又逃不了,气急败坏的勉强招架着如莲的拳脚。如莲的拳脚大部分都落到了竹竿身上,他现在没有多少力气了,只是勉强撑住没有倒趴下去。 如玉的话一出口,竹竿和如莲都是心里一动。 竹竿心下已是大乱:自己居然真的栽到了这两个该死的丫头手里,他真的太不甘心。他现在已无招架之力更不懂什么点穴解穴,如果再被臭丫头点了穴那他可就真的完了——他一定会被送交官府的,到时候光这里的官司就让他不会有好日子过;如果让那个人知道自己是为了多捞几个银子而坏了他的事,自己赔些银子是小事,只怕在那里混不下去了;而那家更不会放过自己兄弟二人。希望这个臭丫头不会什么点穴。 如莲看向如玉:“姐,点什么穴?” 如莲居然会不知道点穴!如玉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如莲直接问了出来。 如玉也不懂,便只好按自己理解的说:“就是手指在人体的某个穴位上用力便可以让人动不了,那样我们就可以抓住他了。” 如玉自己也说不清楚,如莲听了也没有做声继续用拳脚招呼竹竿。 竹竿听到如莲不懂点穴,心里稍松一些:不知道好呀!她们不会把我伤成怎么样,不如暂时服软再找机会逃走。竹竿心下想着眼光扫过姐妹二人:玩心计,你们还太嫩了点——竹竿准备向两姐妹认输求饶。 其实,如莲对点穴也不是一无所知,她也曾听母亲金氏讲过一二,除了平时运功知道的穴位外她也在二哥学医用的经络图上看过人体经络、穴位的分布。如莲隐约记得几个穴位的位置,却不知道那几个穴位管的什么、有什么作用。 听了如玉的话后如莲回忆了一下那几个穴位的位置,准备寻机会试试——她也不想这样一直打下去。就在竹竿准备求饶时,如莲终于看准机会向竹竿左侧腰部的一个穴位点了下去。 竹竿只觉得左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他心里一惊:她居然会点穴!不过幸好只有一只脚动不了,也不是全没有机会。 竹竿没有死心:怎么也要拼一拼,如果被送交官府他们兄弟二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如莲看到竹竿倒地便停住身形拍了拍手看着竹竿:没想到点这个穴位还真的有用,以后可要好好跟娘学学。 竹竿一倒地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抱拳不停的向如莲求饶:“小妹妹,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错了,我也是不得已呀!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放了我吧!小妹妹,我求求你了!” 竹竿说着说着居然流起泪来:“小妹妹,我知错了!我不该起坏心,不过我也是生活所迫不想让女儿们再跟着我过颠簸流离的苦日子,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一定老老实实过日子。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的女儿们还小,她们已经没有娘了要是再没有了爹,她们可怎么办呀。” 竹竿说着痛哭起来还看了看窝棚里“熟睡”着的两个女儿,那样子可怜之极任谁见了也会生出一份恻隐之心。 不过如玉和如莲不会,她们不但没有对竹竿生出怜悯之心,反而更觉得竹竿可恶至极:这个时候了还在装好人,看来他根本就没有一丝悔改之意。 如果不是她们知道窝棚里的两个女孩子都不是他的女儿而是被掳来的,她们还真的会被竹竿的话说动——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也是为了孩子,而且刚才也是她们先动手,竹竿之前可一直都是个“好人”又是给她们番薯吃又给她们水喝。 如玉走到如莲身旁拍了拍如莲的肩膀:“如莲,你可真行。”然后如玉转头看着竹竿冷笑道:“迫不得已,你可真是个好父亲呀。你那两个女儿也太累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吵醒她们,我去帮你叫醒她们。” 竹竿一愣,知道自己还是太小瞧了这两个丫头,不过他倒不怕如玉去叫窝棚里的两个女孩子——如玉不可能会叫得醒的,到时候还不是他说是他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而且刚好可以借“女儿们”脱身。 竹竿又痛哭流涕起来:“我是真的不得已呀,女儿们好几天没有吃饱睡好了,我就是怕再这么下去她们会经受不住病倒,到时候更没有钱医治我怎么向她们九泉下的娘交代,我可是答应过孩子她娘要照顾好两个女儿的。” 看着竹竿还在狡辩,如莲也是不耐:“住口,满口的谎话骗得了谁。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知悔改还在谎话连篇。” 竹竿像没有听到如莲的话,继续哭着求饶:“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放我们父女一条生路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的。” 如莲不理会竹竿,任他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如玉已经进了窝棚,窝棚里的三个人都没有醒。如玉蹲到小红身旁摇了摇小红的肩:“小红,小红,你醒醒。” 如玉的声音不小,小红还是没有反应,如玉又摇了摇旁边的小女孩还是没有叫醒,倒是一旁的矮子好似轻轻的哼了一声。 第三十六章 狡诈  如玉似乎听到矮子在哼,回头看到矮子眉头皱了一下却没有醒来。如玉转身出了窝棚:看样子矮子要醒了,得快些救醒小红带她回去,一会儿矮子醒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状况。 竹竿和如莲在外面听到如玉叫小红可是没有回应,两个人的神色都是一变,不过矮子轻哼的声音他们没有听到。 如莲听到姐姐没有叫醒小红,不知道小红现在是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心里面刚刚制服竹竿的喜悦都被对小红的担忧代替。 竹竿听到如玉叫小红时他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她们居然认识那个丫头!那岂不是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为了这个丫头才盯上我们的,而根本不是什么贪玩迷路了才到这里的。刚才她们都是在演戏?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两个丫头骗了! 竹竿心里懊恼万分,不禁怨起了矮子:要不是下午矮子打了番薯地里那个丫头的主意,他们也就不会被这两个臭丫头给盯上,自己也不至于落到她们手里。以后还是不要听矮子的话,凡是还得自己拿主意才行,那个矮子根本就是个猪脑子,怎么会有什么好主意,让他干些跑腿出力的事就行了。 竹竿清楚小红现在不可能会醒,所以如玉叫唤时没有回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不知道她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我应该还有机会逃脱的——她们要是急着救人就可能会顾不上自己,就算她们能顾得上也要想办法让她们把自己忽略。 竹竿瞟了一眼窝棚:矮子怎么还不醒来,要是他醒了他们逃跑的机会也就更大了,毕竟多一个人让两个丫头分心——他们是绝对不能被送到官府,不然他和矮子都不会有好下场,真被送进官府他们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看来这送上门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那个人找他们接生意的时候可是再三交代不能出岔子,否则他们就不要在那地盘上混了。竹竿知道那个人不是威胁他们,而且他们这桩生意做砸了得罪的可不只是那一个人。 如玉出了窝棚对着如莲轻轻摇摇头,然后冷着脸看向竹竿:“你们对小红做了什么?”如玉真的很气愤:这两个人太坏了,居然干这么没良心的事。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一定是对两个女孩子下了迷药所以才会一直昏睡不醒。 竹竿满脸不解:“我什么也没有做呀,怎么了,叫不醒她们吗?”竹竿明知故问,心里却冷哼道:叫不醒才好呢。 竹竿故意看了看窝棚,又说道:“她们刚才还好好的,说是困了要睡觉,怎么就会叫不醒了呢?”竹竿顿了顿,脸上有些许担忧之色:“她们不会是生病了吧?这山里这么冷,她们又累又饿的身子还那么单薄很容易生病的。” 听到如玉和竹竿的话,如莲更担心了:小红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对竹竿的说辞,如玉根本不理会:竹竿居然还在骗人! 如玉冷冷的看着竹竿:“你们是不是给她们下了迷药?”窝棚里两个小女孩都睡得死死的,摇也摇不醒,明显不正常。 如玉的话一出口,竹竿心下一惊: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迷药?难道被她看出来了?不对,她要是真看出来了该不会这么问?想诈我? 看到竹竿的表情,如玉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于是也不等竹竿回答继续问:“解药在哪里?” 如莲已经呆在了那里:姐姐问得如此肯定,难道小红她们真的中了迷药?如莲以前缠着外公讲故事的时候听说过“迷药”,再听到如玉问解药,如莲焦急的开了口:“姐,你说小红被下了迷药。她、她不会有事吧?” 如玉也不确定,不过为了安抚如莲,如玉肯定的看着如莲点了点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要有了解药小红就能醒过来。” 竹竿没有说话,他的心思转了又转:这两个丫头居然都知道迷药,而且还会武功,看来她们也不简单,还是少惹她们微妙,自己现在还是先脱身要紧。 看到竹竿的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说话,如玉心里一股气直往上冲狠狠瞪着竹竿喝问出声:“说,解药在哪里?”那眼神、语气丝毫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让竹竿更是打定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如玉刚喝问出声,竹竿一下子伏到地上告饶起来:“两位女侠饶命呀!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竹竿伏在地上说了起来,由于他低着头,如玉姐妹俩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他的声音倒是听着有几分悔过的意思:“我们兄弟二人是外地人,因为家里窘迫不得已带着女儿四处讨生活。下午到贵地时天色已晚,我们便决定到以前寻到的这个窝棚里过一夜,明天再赶路,路过山脚的田地边时看到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在地里,弟弟一时起了贪念便掳了小姑娘想带去卖了换些银两,我虽苦苦相劝,无奈我那个弟弟根本就听不进去我的话。” 竹竿悄悄瞟了一眼两姐妹,然后长叹一声继续“悔过”:唉!都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本事照顾好弟弟和女儿,让他们跟着我一起受罪,不然弟弟也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不过我一直都想着要劝弟弟放了这个小姑娘,如果实在劝不动我就寻个机会悄悄放了她。刚才弟弟被两位女侠不慎打晕过去,我虽然心疼弟弟可是确认弟弟没什么大碍后,我还是有些暗喜的:趁弟弟晕迷的时候刚好可以放了那个小姑娘,又听说你们也是迷了路才到这里,顺便就可以把你们三人都送回家去。这样也算是积点阴德,说不定老天爷知道了眷顾我们,让我们以后不再过这样奔波流离的苦日子。可是······” 竹竿顿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如玉和如莲,满脸遗憾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竹竿的话真真假假夹杂在一起:他们确实是一时起意掳了小红,而且主意是晕过去的矮子出的,这个窝棚也不是像他刚才说的今天无意中发现的,而是以前他们四处讨生活时就知道了这里有个窝棚。他竹竿并不是真的坏人,只是个心疼女儿和弟弟的一个无能的哥哥,他也一直想着要放了小红,还准备送如玉二人回家。 如莲和如玉听得面面相觑,如莲几乎已经相信了竹竿的话,如玉心里也犯了嘀咕:直觉告诉自己竹竿可能不是什么好人,可说不定另外那个小女孩真是他的女儿,如果自己姐妹二人把真把竹竿怎么了,那小女孩以后一个人生活不是更苦了。他们掳走小红十有八九像竹竿所说是临时起意,不过他那个女儿怎么看也不像是睡着了,而且刚才竹竿手里拿着的小纸包是怎么回事? 如玉想着便问了出来:“那是怎么回事?”如玉手指着火堆旁的黑色小纸包——里面的药粉已经全撒了。 竹竿悄悄注意着两姐妹的神色变化,看到妹妹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姐姐那个的眼神中好像也有了犹豫,看来自己要全身而退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两个小丫头不认识自己的“女儿”,说不定他们还能把接的生意做完,那样他们兄弟今后的日子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听到如玉的问话,如莲也看向了竹竿,她也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竹竿又是一声长叹,满脸可惜的说:“就如姑娘所说的那样,我弟弟为了顺利掳走那个小姑娘便对她用了迷药。这个纸包里的就是迷药的解药,我弟弟手上也只有那么一点。我刚才拿出解药来是想向二位知会此事,然后救醒里面的那个小丫头再把你们一起送回镇上去。可、可、可谁知······,唉!现在解药也没有了,可怎么办才好?” 竹竿顿了顿满脸懊悔的说:“都怪我没有一开始就和两位姑娘讲清楚,才会让两位姑娘误会。只是我那个弟弟以前从没有干过这种事,下药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分寸再加上一紧张,把手里的迷药全用上了。我问弟弟用了那药对人有没有什么损害,弟弟只是告诉我如果药量过大会让人一直昏睡不醒,如果不及时用解药还可能一辈子就那么睡下去。” 听到这里,如莲急了:“姐姐,现在解药也没有了,要是小红真的就这么睡过去那和死了有什么差别?” 如玉心里也是直打鼓:小红中了迷药是确定无疑的了,可是竹竿说的话也未必全都可信,也许他身上还有解药不拿出来也说不定。自己应该再问问才好,不过也不能和竹竿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如果竹竿说的是真的就会误了救小红的时机,而且她们两姐妹是偷偷出来的,如果被姨妈或者母亲他们发现两姐妹不见了,他们一定会更着急的。 竹竿趁热打铁:“两位侠女,求你们放过我这一回。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弟弟,我们再也不会干这样没良心的事了,如果我和弟弟有什么事,我那个可怜的女儿还这么小,她一个人如何能生活下去呀。”竹竿说着还故意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装作擦眼泪。 如玉生怕小红像竹竿所说一直昏睡不醒,心里急着要快些把小红带回家救治,现在又听到竹竿提到他的女儿,心里的疑惑又升了起来。 如莲已经等不及了,她跳脚走到如玉身边拉着如玉的手说:“姐姐,我们还是先把小红送回家找解药要紧。” 如玉没有说话,她用探究的眼神看着竹竿。 竹竿没有再抹眼泪,他抬头对上如玉的眼光时心里一虚又把视线转向了如莲:“对呀,两位还是赶紧把那个小姑娘送回家吧,如果解救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醒得过来。如果真醒不过来,我们兄弟俩一辈子也赎不了这个罪过了。要不是我这只脚动弹不得,我也和两位一起送她回去,那样也要快一些。” 如玉收回审视竹竿的眼光,冷冷道:“不必了,我们姐妹两人就行,不用你帮忙。” “莲儿,你在这里看着他防他使坏,我进去把小红背出来咱们赶紧回去。”如玉说完转身进了窝棚。 竹竿听到如玉好像没有要带走他的意思,心里暗自欣喜,再看到一边的如莲时,竹竿眼睛一亮对着如莲嘿嘿笑着说:“小妹妹,你能不能帮大叔把穴解开?现在误会解开了,你们也知道大叔不是坏人不能把你们怎么样。现在你们要带那个小姑娘走,这深山野林的到处都有野兽,我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就是想加根木柴把火烧旺点吓吓野兽也是不方便的,何况还有一个熟睡的年幼的女儿和一个受伤昏迷不醒的弟弟需要我照顾。小妹妹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当然不忍心让我们被山里的豺狼虎豹给吃了。” 如莲已经相信了竹竿刚才的话,认为做坏事的是竹竿的弟弟,竹竿本人并不坏。再想想竹竿说的话也是实情,如果就现在竹竿和他弟弟及女儿现在的情况,真有狼虫来了还真没法对付。至于解穴嘛······ 如莲把头撇向一边没有答话。 竹竿以为如莲是怕他的穴解开后又为难她们姐妹才不愿给他解穴,于是他装可怜、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还发誓保证绝不会再做任何坏事,又说了一番好话想让如莲解开他被封的穴位,那样一会儿不管是要逃命还是寻机会再谋算一番都要方便许多。 如莲还是没有答话,这时如玉背着小红从窝棚里出来了。 第三十七章 脱险  如玉阴沉着脸出来了,小红人事不省的伏在如玉的背上。 看到如玉阴沉的脸,竹竿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如莲把竹竿的担心说给了如玉听:一会儿她们带小红离开这里后,一只脚不能活动的竹竿照顾不了他的女儿和昏迷的弟弟。不过如莲刚才点中竹竿的这个穴位纯属是瞎猫碰死耗子,再要让她解穴她确是解不了了。 竹竿听到如莲的话后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自己今天这是什么狗屎运气,听了矮子几句话为了多赚几个银子栽倒了两个黄毛丫头手里,居然还被一个不懂点穴功夫的小丫头点了身上的穴位给制住了。 不过现在只要她们不把我带回去送管就行,只要自己再可怜兮兮的求求两个丫头,说不定她们相信自己和另一个小丫头的父女关系,两人一心软放过我们那就太好了:这个叫什么红的本来就是顺手抓来的,被她们带走就带走了,只要另一个小丫头还在自己手上他们兄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丫头顺利处理掉,那个人便会把剩下未付的那一大笔银子付给自己,那家人也不会知道此事是他们兄弟所为,他们兄弟以后依然可以在老家那里吃香的喝辣的。 想到刚才是如玉提议点穴制人,也许她懂点穴之道。竹竿压下心里的不安对着如玉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小妹妹,你帮帮忙把我的穴解了吧!我女儿和弟弟都需要我照顾······” 如玉放下小红,打断竹竿的话:“说道你女儿······”如玉盯着竹竿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如玉的脸色却是非常难看:刚才如玉又仔细看了那个小姑娘,无论如玉怎么使劲摇她都没有反应,而且那个小女孩白白嫩嫩的,身上穿的也是上好衣料,除了头发衣服有些凌乱外哪有半分穷苦女孩的样子。 竹竿身子一震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我女儿怎么了?”竹竿换上了满脸的担心,忐忑不安的问道。 “我看你这个‘女儿’怎么像我们一个刚走失的亲戚?”如玉毫不掩饰心里对竹竿的怀疑。看到竹竿一下白了的脸,如玉对自己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那个女孩不是竹竿的女儿,八成也是被他们掳来的。 如玉的话一出口,竹竿和如莲都是一惊。如莲睁大眼睛看向如玉,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说这些话:那个女孩怎么就成了她们的表妹,她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表妹。 如玉给如莲打了一个眼神,如莲也就没有多问:看来姐姐一定是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才会有此一问。 竹竿现在惊得愣在原地无法开口:她们居然认识那个小丫头,还是那丫头的表姐,自己今天真的死定了。不过她们刚才怎么不说?现在才提起,不会是诈我的吧? 竹竿惊疑不定的干笑了声:“是吗?小女真的长得像你们的亲戚?那咱们可真是太有缘了,居然在这里遇到。” 如玉也是一笑:“是呀,咱们是真有缘哪!你女儿和我们那个走失的表妹长得真的太像了。如果不是你女儿眉间的那颗红色的痣太特别,我还真以为她就是表妹了。” 竹竿笑得轻松了些:“是呀,小女眉间的那颗痣倒是真的特别。”竹竿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眉间是不是真有颗痣,不过既然这个胖丫头这么说,想来她是看见了的。 如玉意味深长的笑看着竹竿,看得竹竿心里直发毛: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丫头眉间根本就没有痣? 竹竿心下骇然,看着如玉:“你······” 如玉轻轻一笑:“你是不是担心你女儿?我也很担心哪。而且我看那个小妹妹好像是生病了,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有反应,再困也不至于睡得这么沉吧。” 如玉顿了一顿,看出了竹竿的心虚。 如玉吩咐如莲:“妹妹,你照看着小红和这位大叔,我再进去看看里面的小妹妹,天气这么凉别是受凉了,还是离火堆近一点更暖和。”说完,如玉遗憾的告诉竹竿:“大叔,我也不知道如何解穴,对不住你了。不过没关系,我们会帮你照顾好小妹妹直到你的腿脚活动自如。” 如玉说完也不等竹竿说什么便又进了窝棚:她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目的当然是为了试一试竹竿。如玉也不知道小女孩眉间是不是真的有痣,不过既然竹竿接了话,要再确认他的话是真是假便不难了。 竹竿现在也是心上心下的:这两个丫头居然都不知道如何解穴,真的还是假的?万一那个小丫头眉间没有痣,自己不就穿帮了,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如玉抱着小女孩出来了,借着火光如玉清楚看到小女孩眉间一颗痣也没有,更不要说什么红痣了。如玉向如莲示意:竹竿有问题,让她看紧竹竿。 如莲微微点头,她没有迎上去接过如玉怀里的小女孩反而退到了竹竿身后。 如玉轻轻放下小女孩,满脸担忧的说:“看来大叔的女儿病的不轻,好像晕过去了。”如玉的担忧却不是装出来的——小姑娘的情况和小红差不多,无论怎么搬动都没有反应。 竹竿闻言也满脸担忧的看向小女孩:“是吗?这可怎么办才好?希望她不要有什么事。”竹竿脸上的担忧也不全是假的——不知道小丫头眉间是不是真的有痣? 竹竿想着,拖着一条腿挪动着移向小姑娘身边,如莲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竹竿与小姑娘间的距离不远,没几步竹竿便到了小姑娘身旁。竹竿定睛一看之下僵在了那里。 如玉冷笑着看向竹竿:“怎么大叔这么粗心,女儿病的这么重也不知道?” 竹竿不知道如玉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应该也看到了小姑娘眉间没有痔,可为什么还说这些话? 竹竿搞不懂如玉心里在想什么,只好胡乱应着:“哎呀,这么严重,怎么办呢?真是急死人了。” 如玉看着假惺惺的竹竿,心里已是气愤不已:这两个家伙真是坏透了,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一定要好好的惩治他们。 如玉打算先稳住竹竿,不想竹竿这时却抱着昏睡不醒的小女孩哭起来:“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呀,是爹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如玉对竹竿的卑鄙行径已是满腔的愤怒,此时再看到竹竿如此惺惺作态,如玉再也忍不住了:如此恶人已是可恨,偏偏还要装好人继续骗人更是可恶至极。 如玉改了心意,不想再和竹竿演下去——直接捆了他去,省的他在这里装样子恶心自己。 心意已定,如玉拉下脸大喝一声:“够了,你别再演戏了。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你们掳来的。” 听到此言,如莲大吃一惊:“姐姐你说什么?” 如玉奇怪的言行让如莲怀疑过其他种种,就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也是被掳来的,并不是竹竿的女儿。 如玉盯着变了脸色的竹竿缓缓说道:“这个小妹妹身上所穿衣物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而且她的眉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痣。” 如莲闻言细细看了一番小姑娘,明白了姐姐刚才是在试探竹竿,同时心中的怒火腾腾腾地往上窜:“你···你们太坏了!” 自己的行径一下子被揭穿,竹竿心里叫苦连天: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今天这才叫“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如果被送官,不要说什么银子就是自己的小命也难保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竹竿想着又动起了心思,不过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以脱身,只得又苦着脸看着如玉姐妹二人道:“两位姑娘,你们误会了。她真的是我的女儿,她眉间的痣以前一直都在的,只是上月小女突然生了怪病幸得一位老神医出手救治这才就得小女一命,只是病好了眉间的痣也不见了。刚才我一时忘了此事还想着以前小女眉间是有痣的。” 竹竿的这番说辞,如莲也不相信,如玉更是不理会竹竿。如玉吩咐如莲看牢竹竿,自己又进了窝棚找到一个大麻布口袋旁边的一根绳子和如莲一起把竹竿反剪着双手捆了个牢牢实实。 竹竿本就不是如莲的对手,现在一条腿又不能动,姐妹俩没有费多大劲就把他绑好了。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你们不能绑我。”任凭竹竿在那里辩解、喊叫,如玉和如莲只是不理。 如玉把小姑娘扶到如莲背上,自己背起小红,两人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你们放开我,两个臭丫头,······” 竹竿恼恨得破口大骂起来。 如莲回头瞪着竹竿:“姐,我去把他的嘴塞起来。” 如玉头也不回地说:“不用那么费事,咱们快些回家叫人来把他抓去交馆惩办,也早些让娘为小红和这个小妹妹救治。” 如莲看了一眼如玉背上的小红,没有再说什么。姐,姐妹俩摸黑高一脚低一脚的向林子外面走去。身后窝棚前竹竿还在气急败坏的骂个不停。 如玉和如莲两个半大孩子各背着一个人磕磕碰碰的出了林子,顺着小路到了山脚的田地边,不过两人没有顺着田边的小路回家,而是顺着脚下那条更宽一些的路向镇子上走去——这条路虽然离家较远,但到镇子却近了很多。从前面的小巷到自家一路上都是住户,比起山脚的小路可是安全得多。 姐妹俩都有些微微出汗,自己也分不清是累的还是太紧张的缘故,不过两人脚下是半分也不敢慢下。 没多时姐妹俩到了与镇子相连的小巷,巷子两边民居里透出几点昏黄微弱的光,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还有小儿的啼哭声。 虽然眼前还是一抹黑,姐妹俩什么也看不清,不过两人心里已经踏实了很多。 终于要走出巷子了,巷口传来的光亮和隐隐约约的嘈杂声让姐妹俩大喜——终于把小红救出来了,街上会是出来找小红的人吗? 第三十八章 车队  巷口传来的昏黄的光亮和声响让如玉和如莲不由得加快脚步向街边冲去。一边往前跑如莲一边不放心的向身后张望——虽然竹竿的一条腿不能动双手也被绑了,也怕他万一突然手脚都恢复了自由追上来。 “哎呦!” “哎呦!” 两声呼痛声同时响起。 边跑边回头张望的如莲只觉得突然撞到什么,来不及护住身上背着的小女孩便双双摔倒下去,不过摔倒后的如莲除了感觉一只膝盖有些生疼并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身下软软的、暖暖的,丝毫没有石板路的冷硬感觉。 看到如莲摔倒,如玉及时收住了脚步避免了上演“叠罗汉”。 一个华丽的车队正在落石镇上缓缓前行,每辆车旁都有骑马的护卫跟随。如莲撞倒在地的正是第二辆车旁的一个裙装女子,女子此时伏倒在地上吃痛的轻声呻吟着,而女子身上赫然压着如莲和她背上所背的小女孩。 随着倒在地上的两人的呼痛声和车子旁另一个手提灯笼的裙装女子的惊喝声,呼喇喇一下子便有七八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把如玉姐妹围住,虎视眈眈的看着如玉和如莲。 围着的众男子都把手按在腰间,其中一个似是领头的,眼中闪着精光喝问如玉二人:“什么人?” 姐妹俩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架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忘了回答只是不迭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车队已经停了下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从车厢里探身盯着如玉姐妹和两个昏睡不醒的人儿看了又看。 少年不过十五岁的样子,一身华服加上冷峻的面容让人不由得要敬而远之。围着的几人见少年出来都自觉的让到两边低垂着目光没人说话。 少年审视一番后冷冷的开口:“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冲撞车队?是不是欲行不轨?” 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死死盯着如玉几人。如玉和如莲满脸惶恐,如莲还躺在地上女子的身上,不是她忘了起身而是她不敢动——她稍有轻微的动作围着的几个人便目露凶光逼视着她,像要杀了她一般。 地上的女子不再哼哼了,看她咬牙强忍着痛的样子也应该是不敢出声而已。如玉和如莲都惊慌失措,面对少年的质问,两人喃喃道:“不轨?···没有,没有不轨。” 少年的不悦和恼怒明显的写在了脸上,代替了刚才的冷漠和狠厉,一身贵气的他依然透着几分稚嫩。 就在少年要再次开口时,后面车上下来一个女子行到众人面前。女子对少年行了一礼:“公子,夫人使奴婢前来看看车子为何停下了?” 少年瞪着地上的如莲恨恨的出声:“都是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突然冲出来撞到了我们的人。” 少年说完看向前来问话的少女:“母亲现在如何?可好些?”少年话里是满满的担忧。 少女微微一福:“夫人这会儿烧退了不少,不过又全身发抖个不停,顾太···顾大夫正在为夫人诊视。”少女一顿,继续问道:“不知她们为何冲撞到萍儿。” 少女口中的萍儿正是被如莲撞倒在地的女子。萍儿此时感觉全身又冷又痛,不过眼下的情形主子没有发话她是半个字也不敢说更不敢起身来,虽然难受她也只得咬牙强忍着。 少年担心母亲的安危,没有说话,而少女也是看向一旁的众人问的这话。 还是那个领头的答的话:“琴音姑娘,刚才已问过了这两人,不过她们却什么也没有说。” 琴音听完点了点头,看到如玉和如莲满脸的惊慌应该是被吓到了。 琴音又对着少年一福:“公子,可否让奴婢问她们一二?” 少年嫌恶的看了一眼如玉姐妹:两个瞎了眼的东西居然这个时候冲出来,要是母亲因此耽搁了治疗有个一二,就是砍了她们的脑袋也难解恨。少年撇过头去闷闷的“嗯”了一声,黑夜掩住了眼底的那丝狠戾。 琴音示意一旁站着手提灯笼的少女:“倩儿,扶两位妹妹和萍儿起来吧。” 没等倩儿伸手,如莲已经自己起身站起来了。如莲揉了揉疼痛的膝盖再拍了拍衣服,然后躬身把救出来的小姑娘往背上扶。 琴音这时才注意到晕迷不醒的小女孩,以为她是因为刚才摔倒昏过去,于是琴音亲自上前帮忙把小女孩扶到如莲背上,倩儿看到琴音动手相扶也顾不得先扶萍儿抢过去帮忙。如玉因为背上还背着小红,所以她只是在一边看着。 萍儿撑起身子坐起来,在倩儿相扶下离开了冰冷的地面勉强站住——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而且地面又冷又硬,萍儿有些微微发抖。 扶起了三人,琴音才又开口:“这位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摔倒受了伤?”琴音问的是如莲背着的小姑娘。 琴音的一番轻言细语让如玉和如莲从惊恐中慢慢平复下来——刚才围着她们的几个大汉的架势和神情让刚刚从虎口脱险的姐妹俩受惊不小,不要说这番架势就是这一干人的排场姐妹俩也是第一次见(除了如玉前世电视里看到过)。 如玉姐妹俩都对琴音生出几分好感和亲近:哪像这群恶汉和那个冷酷傲慢的公子,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如莲对着琴音笑道:“谢谢姐姐,我们没事。是我刚才走得太急一时没注意前方撞到了那位姐姐,实在是对不起,那位姐姐有没有事?伤到哪里没有?” 如莲说完歉意的看着站立不稳的萍儿,琴音也询问萍儿:“萍儿有没有伤着哪里?倩儿,扶萍儿到后面的车上休息,待顾大夫诊治完夫人再给萍儿看看。” 萍儿轻轻摇头:“只是有些疼痛。” 倩儿扶着萍儿向后面的车子走去,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后面到底还有几辆车子。 琴音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如莲背上的小姑娘,柔声道:“我看这位小妹妹不像是睡着了,真的没事吗?” 不等如莲回答,少年黑着个脸看着琴音:“琴音,你怎么这么啰嗦?母亲还需要你去照顾,她身边怎么能少了你。这两个丫头先带走,等萍儿没事了再放她们回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少年不耐的说完转头看向了后面他母亲乘坐的车子:母亲现在怎么样了?这两个野丫头伤了萍儿,作为主子怎么也不能不过问一声,萍儿虽然只是个丫环也比这些贱民高几等。 被少年赏了两句,琴音并不在意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琴音对着少年欠了欠身:“是,公子。夫人让奴婢问问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什么关紧的事便继续前进。” 少年不出声。 如玉闻言知道他们急着赶路,而且他们车上好像还有病人,想到自己二人背着的小红和小姑娘,如玉也不想再耽搁早早回去。 琴音回头看向如莲,如玉接过话:“多些姐姐关心。我们是因为两位妹妹突然生了急病,匆忙间赶路冲撞了姐姐一行,还请这位公子和姐姐们见谅。” 因为一直只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几人加上晚上光线又暗,所以琴音刚才虽然看到了还有一个人在一旁却一直没有仔细注意。现在听到如玉开口,琴音这才注意到如玉:第一次看到这么胖的女孩子,虽然样子看上去傻傻的不过说起话来倒也条理清楚。 “琴音姐姐,顾大夫问落脚的客栈安排好没有?夫人···现在需要安顿下来好生诊治。”和琴音同车的又一个少女上前来问琴音。 “知道了,已经使了人去找合适的客栈了,这里也没什么事,我们继续上路吧。”琴音一下子面色凝重。 少年满脸焦急的看着后来的少女急急问道:“母亲现在如何?顾大夫怎么说?” 少女支吾不语,少年和琴音等人都明白:夫人的情况一定不好而且还不便说。 少年没再多问,他恨恨的看着如玉和如莲,沉声道:“带上她们,上路。” 如玉和如莲心下一凛:他这是要把我们抓起来? 琴音看着如玉姐妹二人,又看看两人背上人事不省的两个小姑娘,心底的怜悯之情油然升起:“公子,这两位小姑娘也是因为妹妹生病着急才撞到萍儿。依奴婢看她们也是无心之过,且算得是同病相怜。奴婢斗胆请公子放她们去吧,带上她们反倒多有不便。” 少年冷哼一声。 这时又有另一位少女前来:“公子,琴音姐姐,夫人又发起高烧来了,而且腹痛也比刚才厉害,顾大夫说夫人现在不宜再舟车劳顿了。” “来人,问问前面去的人有没有找好住处。”少年已把如玉二人放到了一边,“上路。” 琴音对如玉和如莲点点头示意二人自回去,姐妹俩回给琴音感激一笑。 众人各归其位,琴音和后来的两个少女向后面的车子走去。 看着长长的车队,如玉对正上车的琴音大声说道:“姐姐,落石镇最大最好的兴隆酒楼就在前面转弯处,里面有个二层楼的房子住客,停车马的地方也宽敞,倒是合适你们这么多人住宿。” 琴音有些意外的看着如玉道了声谢——前面去的人应该都安排好了。 车队行驶起来,浩浩荡荡的向前开进。如玉和如莲顺着街边借着车队灯笼的光同向而行,两人心里已经不害怕了——这么多人,就算竹竿他们追来在这大街上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只怕他们还不敢到明处来。 很快,车队驶到兴隆酒楼门前停了下来——他们先前派去安排住处的人早已回明住处并侯在了酒楼门外。 徐掌柜亲自迎出来领着车队从侧门进了后面住宿的院子——徐掌柜可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人家一出手给的可是银票,而且还不用酒楼里的伙计伺候。 徐掌柜领着车队进到院子的时候,如玉和如莲也转进了回家的小巷。 第三十九章 不合时宜  如玉和如莲到家门时两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从树林经镇子绕道到家已是不近,再加上背了两个和姐妹两人差不多大的人事不省的小姑娘,姐妹两人一路小跑下来真的是累了。尤其是如莲在树林里和竹竿搏斗一番已经耗去了不少体力,若不是姐妹俩都有些内功底子还经常上山锻炼了脚力,只怕两人都没法坚持到家。 如莲走在前面先到了院门口,腾出一只手推门——她们偷偷出去的时候只是把门轻轻带上,当时门并没有拴。 门没有开。 没有多想,如莲便把门拍得砰砰作响。 杨氏在屋里,因为担心小红而静不下心来作绣活只好拿出未做完的棉衣有一下没一下的缝着——虽然杨氏几乎不出门,不过杨氏也是个有心有感情的人。 听到门被拍得生响,杨氏心下一动慌忙起身出去开门——是不是找到小红了? 刚把门栓打开门便被推开,两团身影一下子冲进了院子把杨氏吓了一跳。当杨氏看清进来的两人时更是大吃一惊:“莲儿!玉儿!” 她们不是在屋里睡觉吗?杨氏满心疑惑,她看看屋外见没人便把门关上,再回头看时姐妹二人已经进了她们屋子了。 杨氏紧随着进到二人住的厢房里点亮了油灯。 屋里亮了起来,如玉和如莲把各自背上的人儿放到了床上,姐妹二人这才一屁股也坐到了床边用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细的汗珠。 杨氏不敢相信的看着姐妹二人,惊得不知所以:“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氏说话都有些困难了,不过也只是那么一霎间杨氏便镇静了下来。 眼前的如玉和如莲还在微微喘气,床上躺着的两个人都好像睡着了,其中一个居然就是失踪了的小红。杨氏定了定神后才开口说话:“玉儿,莲儿,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在哪儿找到小红的?这个小姑娘是谁?她和小红都睡着了吗?”杨氏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 姐妹俩没有直接回答杨氏的话。两人担忧的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儿,相视一眼后如玉先开口:“小红她们都被人迷晕过去了。姨妈,爹娘和二哥他们一直没有回来还在外面寻找小红吗?” 听到如玉说小红不是睡着而是晕了,杨氏心里一下子急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她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如玉轻叹一声:“姨妈,其他事一会儿再慢慢跟您讲。现在要紧是先想办法把小红她们救醒过来,不知道娘有没有办法?” “刚才出去寻小红的人有两拨回来了,现在都在小红家里等最后一拨人的消息,妹子和郑兄弟、如峰也在小红家里。”自己几十岁的人了倒不如如玉一个小孩子遇事冷静,杨氏如此想着走向门口继续说道:“你们在家里呆着,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说完,杨氏已经出了屋。 没走几步,杨氏又回转身不放心的说:“莲儿来把门拴上。” 待杨氏出门后,如莲拴上门栓回到屋里和如玉一起焦急的等着金氏他们回来。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杨氏和郑刚夫妇、如峰、李大娘还有旺东等一大群人一起进来院中,他们都已经知道小红现在晕迷中,心里的焦虑不比找到小红之前少。 如莲在前引着金氏和李大娘进了厢房,因为是姐妹两人的闺房,其他人都是男子不便进去。郑刚和如峰招呼着其余的人到正屋里坐下,杨氏忙着烧水。 看到金氏和李大娘进来,如玉起身让到一边。 李大娘扑过去抱起昏睡的小红使劲摇着:“小红,小红,你醒醒,醒醒啊!”李大娘眼中含泪却因为是在别人家中而没有哭出声。 金氏看着如玉和如莲,不知道小红为什么会这样。 如玉简短的回答道:“小红中了迷药。” 金氏放下心来,上前安慰李大娘:“李嫂子,不要太担心,小红这不找到了吗。虽然她中了迷药不过不会有事的,只是睡的时间长点,她慢慢会醒来的。” 李大娘含泪摇头:“小红这样子让我怎么不担心呀?虽然大妹子说小红不会有事,可我巴不得小红现在就睁开眼叫我一声娘。”李大娘顿了顿重重地叹了一声:“我们老李家这是怎么了,祸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他爹突然摔伤,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他这还在床上躺着呢小红又出了这样的事,要是······” 李大娘说不下去,金氏看向李大娘:“李嫂子不要想太多了,小红这不好好的吗?你也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子,李大哥和两位老人还有小红姐弟都需要你照顾,好在旺东回来了可以挑起不少的担子。” 金氏拉过李大娘坐到一旁:“李嫂子你先歇会儿,让妹子先给小红看看,虽然妹子懂得不多不过看看大家心里总要放心些。” 杨氏感激的看着金氏为自己的女儿诊视——金氏的医术她自然是信得过的,郑家一家可都算是老李家的救命恩人。 金氏诊视完小红,告诉李大娘:“小红没事,最迟明天早上便能醒过来。”李大娘和如玉姐妹俩都放下了心来。金氏这才去给如莲床上躺着的小姑娘查看,看样子这个小姑娘和小红一样是中了迷药。检视一番后金氏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都是中了迷药,不过这个小姑娘的情况却比小红差得多。 金氏原本并没有打算给小红二人用药,不过看过小女孩的情况后金氏不得不马上为她施治,同时也给小红用点药让她马上醒来,免得李大娘太过担心,另外也好问问今天的情况。 金氏起身让如玉姐妹随她一起出屋,离开前金氏看着一直呆呆望着小红的李大娘轻声说道:“李嫂子不必太过担心,家里正好有几样药可以催醒,我这就去拿来用上,小红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大妹子,谢谢。”李大娘感激涕零。 金氏只微微一笑,带着姐妹二人到了正屋。 看到金氏母女三人进来,屋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期待的看着金氏:他们都想知道小红现在的情况,尤其是旺东的心情更是迫切——小红可是为了让他吃到最喜欢的番薯才遭此劫。 “大家都坐下说话吧。小红现在虽然昏睡不醒但没什么大碍,一会儿用点药就会醒过来。倒是另一个小姑娘的情况有些麻烦,可能是因为用了过量的迷药所致,不过也只是多要些时辰才能醒过来罢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金氏简单说了几句后便吩咐如峰去准备药材,众人听到说小红没事儿也都放下心来。 大家都坐下后金氏才又开了口:“玉儿,莲儿,你们是在哪儿找到小红的?”金氏看着姐妹两人,她没有问出口的话还有很多:姐妹俩不是在屋里睡觉吗?——他们寻不着小红第一次回家来的时候听说两人在屋里睡觉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吵着了姐妹俩。还有那个小女孩是谁,怎么也到了这里?姐妹俩又是怎么知道小红被人下了迷药的?······ 一连串的疑问在金氏心里,众人也看向如玉姐妹俩:他们也想知道这两姐妹是怎么找到小红的。他们出动了这么多人几乎把落石镇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小红的踪影,怎么这两个小姑娘倒把小红找到了?他们可是都找的很仔细,而且现在还有一队人仍在找寻中没有回来。 “我们是在小坡后面的树林里发现小红的。”如莲说道。众人都有些不相信,他们知道如莲说的小坡指的是哪里,可那里他们也上到坡顶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 看到众人眼里的疑惑,如玉开口解释:“我们是在树林里一个窝棚里找到小红的,那个窝棚的位置比较隐蔽不容易发现。” “嗯。”如莲点头称是。 “那个林子里倒是少有人去,不过也没有听说过那里有什么窝棚呀。你们又是怎么找到那里的?”郭大叔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他们这些人经常在山里进出,如莲说的那个地方因为树木并不多而且离居民住处也不远,所以他们之中不管是打猎的还是找柴的都很少到那里,更不曾听说那里有什么窝棚。 郑刚看着两个女儿:她们应该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郑刚缓缓开口:“莲儿,你给大哥大叔们仔细说说你们是怎么找到小红的。” 如莲跳过了姐妹俩偷溜出去那一节,从两人到番薯地发现地里脚印然后无意中看到掉落路边的番薯说起,一直说到姐妹俩跟踪发现两个陌生男子藏身的窝棚。因为听到两个男子说起下午抓了一个女孩子,如莲又认出了小红家的竹兜,因为怕惊了两个坏人,所以姐妹俩没有回来报信想要找机会救出小红。 说到这里,如莲停了下来想着该怎么往下说:她可没有忘记父母嘱咐过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会武的事。 屋里的人都等着听如莲继续往下说,如玉接过了话:“本来我们两人根本不是那两个坏人的对手,只是因为我有些蛮力又先趁机打晕了其中一人这才有机会救出小红。救小红走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另一个被他们迷晕的小妹妹,于是一起带了回来。” 姐妹俩的话都说得简单明了,众人都觉得听明白了也没有什么疑问,只是夸赞着姐妹俩的细心勇敢。 郑刚赞许的看着两个女儿:这两个孩子人小胆大,遇事不但沉着冷静还有一副侠义心肠,颇有几分她娘当年的样子。 郑刚想着不由得把视线转向了金氏。 金氏此时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那心里是又疼又气:这两个孩子也太贸然行事了,偷溜出去不说,发现情况了也不回来通知大人帮忙,小小年纪居然涉险救人。 金氏知道一般的人三几个也不是如莲一人的对手,可万一她们姐妹遇到的“不是一般的人”怎么办?而且那些恶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就算他们武功不如如莲可他们要是使阴招,如莲她们也难免不会着他们的道。 如峰按金氏的吩咐准备好了药,金氏接过药来向厢房走去,姐妹二人自然跟了去。 郑刚唤住跟去的如玉姐妹:“玉儿,莲儿,你们说的那两个恶人可有追赶你们?还是已经逃走了?” 如玉摇头道:“没有。其中一人被我们打晕过去一直没有醒,另一人也被我们把手绑了起来,两个都还在树林里。” “对了,爹,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这两人坏透了最好把他们抓了送官。”如莲气愤的说道。 “对,不能放过他们。” “走,去把他们抓回来。” “这样的人打死他也不为过,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咕噜···咕噜···”就在众人义愤填膺的准备去树林里抓人时,如玉腹中的轰鸣不合时宜的响起,声响一点不逊于众人的愤慨声。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如玉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大家的目光自觉不自觉的都聚到如玉身上。 第四十章 不眠夜  如玉心里暗骂不已:真的是猪啊猪,什么时候“闹”不行,偏偏这个时候“闹”?真的是窘死了,干脆买块豆腐来撞死得了。 从在树林里开始到现在,如玉腹中的“空城计”唱了不止一两次,但是因为一直处于紧张之中所以如玉腹中的饥饿感被忽略了,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发出如此高分贝的响声还是第一次。 如玉自然已经窘得只想马上找条地缝钻进去。刚才只是因为感到意外而看向如玉停止说话的众人也因为突然的安静而觉得不自在,就是郑刚和如莲也感到一丝尴尬。 杨氏正好进来也听到了如玉腹中传出的声响,她看看大家脸上的不自在神情,笑着解了尴尬:“玉儿早就饿了吧?下午因为着急小红的事都没有吃多少,又折腾了这么半天不饿才怪。饭菜都还在锅里热着,摆上就可以吃了。大家先喝口水,我去下面条,大家都吃点——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大家肯定也饿了,现在小红也找到了,大家就在这里吃碗面再回去。” 杨氏以为大家是要准备各自回家去,于是开口留众人也为如玉“解了围”。 如莲看了看低着头的如玉,问杨氏:“姨妈,饭菜都在锅里吗?我也饿了。” 旺东脸带愧色的说:“都是因为小妹的事让大家受累了,郑家两位妹子更是以身涉险好不容易救出了小红。不要说两位妹妹背着小红走了这么远才到家,就是我们这些大男人也已经有些饿了,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旺东看向杨氏:“杨姨,谢谢您的一番好意,不过我们现在要先去把坏人抓回来,等回来了大家一起到我家去宵夜。” 杨氏自然知道抓恶人的事重要,于是送众人出了小院后她才端上饭菜安抚如玉姐妹俩的肚皮。如莲并不是真的很饿,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跑去看金氏为小红二人用药。 如峰没有和郑刚他们一起去树林,此时他和金氏已经为两个昏睡的小姑娘施过针,母子二人在屋里用几味剁碎的草药熏着房间。如莲一进厢房便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儿——那味儿并不难闻反而让人感觉精神倍增。 本来金氏手里有解迷药的特效药粉,只需把药粉给小红闻上一闻便可很快醒转。为了不让人生疑,金氏才用了这个麻烦许多的办法,不过效果却是一样好。 如玉吃饱来到厢房的时候,小红已悠悠醒转过来正和李大娘抱头大哭出声。金氏没有出声安慰——现在什么话也不如让她们母女痛快哭出来好。 如莲在一旁看得暗自垂泪,而如峰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如玉进来后走过去轻拍如莲的肩,指指如峰:不怕被二哥取笑? 如莲悄悄擦净泪痕,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如玉一眼:你也来取笑我。 如玉抿嘴偷笑着转到金氏身边。 如玉看看渐渐平息下来的李大娘母女,又看到另一张床上仍昏睡着的小女孩。想起竹竿的话,如玉不无担忧的问金氏:“娘,这个小妹妹怎么还没有醒来?她不会有事吧?” 金氏摇头:“没事,她和小红中的应该是同一种迷药,不过看她这样应该是迷药过量所致,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醒来。” “唉,也不知是谁家的闺女,她家里不定急成什么样了!”李大娘怜爱的看着小姑娘,因为自己亲身经历了女儿的失而复得,由己及人想到了小女孩儿家人的焦灼。 再次确认小红没事,金氏便让如峰送李大娘母女回家。李大娘母女再三感谢郑家的救命之恩别过金氏几人回家去了。 郑刚他们赶到树林里找到了如莲口中的窝棚却没有看到什么人。窝棚边的火堆还闪着微弱的火光,找遍了附近的林子除了火堆旁的一根绳子和窝棚里的一个大麻袋,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两个恶人已经逃跑了。 就在如玉姐妹带着小红她们刚走出树林的时候,矮子就醒过来了。不过两人已经顾不得去追如玉她们,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逃命:树林离镇子不远,两个丫头出去后一定会叫人来捉他们,一旦被捉了去,他们二人便死定了。 矮子除了觉得有些头痛并没有其他感觉,他拿上两人的包袱扶着竹竿在郑刚他们来之前离开了落石镇另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此时竹竿和矮子又是“哥俩好”了,两人一路都在商量着以后要到何处安身:生意做砸了,两边的人都被他们得罪了,老家是不能回去的。 郑刚一行没有寻着人只好愤愤的骂了几声离开了树林。到旺东家门口时众人相互别过各自回了家,因为时辰确实不早了,旺东也没有强留众人宵夜,只言日后相谢。 郑刚回家后,杨氏把准备好的宵夜端了上来。 如莲听说竹竿和矮子逃脱了,气得她直咬牙:“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该把他押回来。” 如玉也是后悔不迭:“让这两个坏人逃脱了,不知道他们以后还要做多少坏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罢了。”杨氏的一句话并没有让姐妹俩心里好过多少。 因为金氏要守着昏迷不醒的小姑娘,所以姐妹二人中一个要到隔壁和杨氏一起睡。 如玉心里不想过去和杨氏一起睡——她不习惯和人睡一张床,而且以她现在这个庞大的身躯不管和谁睡一起都要担心会不会把人家给挤掉到床下去。 金氏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所以直接就安排了如莲到隔壁屋休息。 杨氏和如莲离开后,金氏让如玉把今天事情的经过又细细的说了一遍。因为没有外人在,如玉便把如莲刚才省略未说的大斗竹竿的“精彩部分”也讲了出来。 如玉说完问金氏:“那个恶人说迷药用多了就会让人一直睡过去一辈子也醒不来,是真的吗?” 金氏点点头道:“有那种药性极厉害的如果用得太多的话还会出人命,不过那种药一般人是不会有的,那和毒药没多少区别了。”看到如玉担忧的看向小女孩,金氏笑笑继续说:“玉儿不必担心,她不会有事的,她和小红中的都只是一般的迷药,虽然药量重了些最迟明天中午也该醒来了。” 虽然金氏原是江湖中人,当初闯荡江湖的时候她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听到两个女儿险些落入坏人手中她还是后怕不已:要是玉儿和莲儿不慎也落入两个恶人手里,让她到哪里悔去? 金氏并没有责备姐妹二人偷溜出去,只是叮嘱如玉她们姐妹以后没有大人的同意不能随便出门。如玉本来就不爱出门,很乖巧的应了金氏便沉沉睡去。 如莲也是睡得香甜,头挨上枕头一会儿就会周公去了,而她的好姐妹小红也在李大娘的陪伴下睡着了,只是心中的恐惧让她睡得并不安稳。 夜更深了,金氏大睁着双眼久久没有入睡。 金氏守在小女孩床边就像以前如玉每次发病时那样静静的守着,不同的是以前每次她都担心如玉会不会再次醒来,而这个小女孩的情况没什么可担心的——小女孩肯定会醒过来,她这么守着只是怕小女孩醒来后看到陌生人更加害怕恐惧。 看了看小女孩的情况比刚才好了不少,金氏又加了一把药末继续熏上这才熄了灯在小女孩身边睡下。 万籁俱静,落石镇回归一向的宁静平和,暗夜中唯独兴隆酒楼客房的二楼一片通亮。 酒楼老板徐掌柜呵欠连天的坐在柜台边,虽然已经困极了但是因为“贵客”还没有息下,他也不好先睡。说起今晚来的贵客那出手可真是大方,自己几年也没有今晚上挣得多。 徐掌柜摸出那张银票眯着眼睛又看了半晌,感觉好像又有了不少精神——“贵客”说了不用店里的人伺候,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他这个老板也不能怠慢了人家只得亲自守夜了。 看来今晚上是不要想睡喽!徐掌柜想着,起身准备去问一下贵客们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 徐掌柜刚走到楼梯口便被守在那里的两个大汉拦了下来。他说明了来意却被两人冷冰冰的拒绝了,徐掌柜只好摸摸鼻子又回到柜台前。 兴隆酒楼的“贵客”正是如玉姐妹出巷子时撞到的车队,他们一到酒楼就出手阔绰的包下了后面客房的整个二楼,并且吩咐没有他们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二楼,就是徐掌柜也一样。不但如此,从楼梯到整个楼道每隔三五步远便有一个威武精壮的汉子守着。 徐掌柜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阵仗——落石镇来来往往的行商客旅大都是轻装赶路,偶尔有车队经过也多是商队,像今天这种只载着家眷的浩浩荡荡的华丽车队是徐掌柜第一次看见。 尽管徐掌柜很好奇想看看这个车队的主人是个什么样,也只能在一边远远观望不得近身。不过仅仅这样远远的观望一番,徐掌柜大抵知道了这些丫鬟仆从们的主子是两个贵公子和他们的母亲。 徐掌柜坐在柜台旁边倍觉无聊,睡意一阵阵袭来,抬头看看客房二楼依然亮如白昼,不时有丫鬟端着水盆进进出出,一个个都是满脸的紧张和焦急。 徐掌柜手撑着头强打起精神,心里悄悄的嘟囔开了:“不知道这些人在折腾个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纯粹就是折磨人嘛。” 不会是谁病了吧? 徐掌柜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虽然那个罩着面纱的夫人是用软轿抬进客房,也不能就说是她生病了——豪门大户里随便到哪儿不都是轿子进车子出的。而且他们要真是有人生病怎么也该找大夫诊治,可自己一直都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去找大夫也没有人来问自己关于大夫的事。 尽管徐掌柜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已被他抛到了一边,不过二楼上还真就有一个病人,而且这个突然起病的病人让随行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这个病起病急,毫无诱因,病情变化快而且越来越严重。 随行的大夫也算是乾运国医界中少有的权威级的人物,即便如此,面对这凶猛怪异的病症他也只能做到延缓病情的发展变化,为找到好的治疗方法多争取点时间。 若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病,他们这一行也不会经过落石镇;也是因为这个病,他们一行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这个病,他们今晚要一夜无眠了,而徐掌柜也只得跟着度过一个不眠夜——那张银票的面子真的不小。 第四十一章 病急乱投医  入住兴隆酒楼的正是如玉姐妹俩回家途中遇到的少年一行。此时少年的母亲正在床上承受着病痛的折磨,房间里少年、两个婆子和四个贴身丫头正紧张的看着顾大夫为夫人诊治,琴音正是那位夫人的贴身丫头之一。房间外面另有几个丫环候着听使唤。 刚才还全身高热满脸通红的贵夫人突然又一脸苍白、浑身冰冷发抖,而且还捂着肚子直呻吟。 顾大夫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摇头轻叹:“夫人的症状真真是奇怪之极,光以症状来看既像恶寒又像疟疾,可从脉象看来又两者都不是,而且夫人现在除了先才的忽冷忽热外又添了腹痛不适,这是病症进一步加重的表现,看来老朽刚才用的药已经不能控制现状了。如果不及时找到治疗方法,只怕······” 顾大夫停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只怕什么?”少年急急问出口。 顾大夫看着屋里紧张万分的众人,他摇头叹着气说:“老朽无能,······” 贵夫人显然有些神志不清了,嘴里说着胡话。少年的心紧紧的拧在一起,脸上没有了刚才众人面前的傲慢与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少年心痛的看着床上又发着热的母亲,他近乎乞求的看着顾大夫道:“顾太医,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母妃。您是乾运国顶尖的大夫了,如果您都没有救母妃的法子,母妃岂不是只有等死了。” 少年救母心切,不顾什么尊卑礼节直直的向顾大夫大拜下去。 看到少年行如此大礼,顾大夫慌忙扶起少年,口里直称“不敢”。扶起少年后,顾大夫满脸愧疚的看着少年:“小王爷,老夫学疏才浅,对王妃娘娘的病实在是无能为力。不管是医书上还是老夫几十年的行医经历都没有看到过如娘娘这般的病症。” 一向遇事冷静的琴音“噗通”跪在了顾太医面前。琴音泪流满面哀求着顾大夫:“顾太医,求求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王妃。奴婢给您磕头了。” 琴音对着顾大夫不停的磕着头,其她丫鬟婆子也纷纷对着顾大夫跪拜下去,因为是在屋里,周围也没有外人,所以众人都依着平时称呼顾大夫和两位主子。 顾大夫有些慌乱的要扶起几人,“大家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看着母亲的脸色开始泛青而且一下子又瑟瑟发抖,少年也不顾身份的跪拜在顾大夫面前:“顾太医,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母妃,您的大恩大德小侄铭记在心,没齿难忘。就算今生不能报答,来世做牛做马也一定相报今日的救命之恩。” 顾大夫手忙脚乱的扶起少年:“小王爷快快请起,如此大礼真真折杀老夫。”这可是自己的主子,身份尊贵至极怎能对自己行如此大礼。 少年不肯起身,顾大夫只得跪下还礼。正在此时,床上的贵夫人突然坐起身来,口里喷出一口鲜血。 顾大夫见状赶紧至床边查看王妃的情况,地上跪着的众人也起身围到到床边,少年冲过去一把紧紧抓住母亲冰冷的手。 “娘娘的情况不妙呀,如果不能及时的治疗,只怕过不了今晚。”顾大夫毫不隐瞒的说出主子现在的情况——他不敢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母妃,您醒醒······”少年孩子似的扑到贵夫人身上痛哭起来——其实他也只是个半大孩子。 “娘娘······” 屋子里一时一片凄惨,众人都小声的哭泣起来。 床上的人儿没有半点反应,就连刚才的胡言乱语也听不到。 顾大夫长叹一声——他心里也急啊,只为了自己的这条老命他也得想法子治好眼前的这个贵人,可是自己真的没招了。 贵夫人又是一口鲜血喷到了少年身上,少年呆呆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办。 刺眼的红色让琴音白了小脸,她颤声唤了两声少年,少年回过神后,琴音再次跪倒在顾大夫身前:“顾太医,求求您,求求您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得娘娘?哪怕是稳住病情让娘娘坚持到回京,到时候可以请其他大夫一起想办法,我相信一定有办法的。” 顾大夫摇摇头:“琴音姑娘,你快快请起。不是老夫不愿想办法,老夫真的是想不到办法。”说完,顾大夫又是一叹。 突然,顾大夫脑中灵光一现,犹豫了片刻后顾大夫迟疑的开口:“不过······”。顾大夫没有说出下文,后面的话不能由他主动第一个说出来。 少年满脸惊喜:“不过什么?顾太医你快说呀。” 少年问出口来,顾大夫也就理所当然的说出了下文:“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说出来还请小王爷恕罪。” 少年心急如焚:“不管你说什么都恕你无罪。” 听到此话,顾大夫缓缓开了口:“娘娘的病来的奇怪并非医书上所学能治好,小人曾听闻民间不少大夫都有这样那样的祖传秘方,而那些秘方在治疗疑难杂症方面往往有奇效,······” 不等顾大夫说完,少年已冲到门口大声吩咐:“来人,马上去把这个地方所有的大夫都找来,不得耽搁,延误者死!” 少年的最后几个字透着森森寒意,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早有人按吩咐办事去了。 少年回身关上门,回到母亲身边。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在酒楼老板徐掌柜的亲自带路下,听命下去的人很快便把落石镇唯一的大夫——钱大夫请来了。不过当钱大夫诊视了贵夫人他也只是摇头、自叹无能离开了。 钱大夫离开后,少年不见其他大夫来便使人去催问。片刻后从人回话道:“这个地方只有刚才来的那一个大夫。” 少年瞪着回话的下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话的汉子不由得缩了一缩脖子,硬着头皮再次回道:“回公子,酒楼老板说这里只有刚才来过的那一位大夫。” 少年正要发作眼前回话的下人,忽听另一个下人来报:“公子,酒楼老板求见。” “不见。”少年双眼布满了血丝,让人觉得有几分狰狞。 琴音闻言出来唤住要离去的下人,她看着少年,一福后轻言道:“公子,酒楼老板此时求见必是有什么要事,不如奴婢去问上一问?” 少年没有说话,径自进屋里去了。琴音随下人到了楼下。 贵夫人的状况愈来愈遭,屋里一干人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忽儿热一忽儿冷还不停的吐着血而毫无办法。 琴音回来了,一进屋就直直的说:“酒楼老板说他还想到了另一个会治病的人,此人虽不是大夫可是其医术并不差,还救过他的妻儿。” 绝望的少年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有多加思考便急急吩咐:“快,快派人去请。” 五更天光景,郑家的院门又被拍得生响。 几间屋里的灯都亮起来,刚查看完小女孩情况后躺下的金氏先出屋打开院门。门外的是徐掌柜和一个精壮的汉子。 听徐掌柜说了来意,再看一同来的汉子满脸的焦急,金氏没有犹豫,回屋安排了一下便带着出诊用的包去了兴隆酒楼:小女孩已经没事了,最迟午饭时便能醒过来,让杨氏过去陪着她就行;而酒楼里的客人如果不是真的急也不会这个时候还来找她看病。 看到和他们回酒楼是一个村妇,门外的汉子也只是稍愣神便在前面领路离开了郑家。 金氏随汉子到了贵夫人住的房间外面。屋里的人看到请来的是一个村妇也都是一脸的失望:正经的大夫都没法的病,这个村妇更是不可能有办法的! 少年眼神黯淡的垂下了头,顾大夫轻叹一声没有说什么,倒是琴音虽然心里失望还是礼貌的把金氏迎进了屋里:既然是请人家来看病的,总不能病人都不让人家见就让人家离开吧? 少年有些不解的看着琴音:你居然相信这样的人也会给人看病? 琴音轻轻摇头:本来就是病急乱投医,既然把人请来了起码要让人家看看病人。 对众人的失望金氏全看进了眼里,不过她却没有放到心上: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且他们不相信自己也好,看这些人来路不简单,万一自己看不好病人,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他们本来就对自己不抱希望。 “请问病人在哪里?”金氏不卑不亢的启口问道。 “您这边请。”琴音领着金氏向床边走去。 顾大夫和床边的两个丫头婆子让到了一边,金氏的这份沉稳自若也让他们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徐掌柜看到他们的这幅架势也是畏畏缩缩、小心谨慎的样子,这个村妇倒比那个迎来送往的掌柜更大方得体。 众人虽然都让到了一边,不过他们还是对金氏治好夫人的病不抱任何希望——虽然他们心里都非常希望自家夫人能马上好起来。 第四十二章 翡翠梅花  金氏刚到床边,贵夫人又是一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琴音上前扶住夫人,金氏看到病人的病情如此凶险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抓住夫人的手为她号脉。 金氏请完脉又查看了脸色铁青的病人的眼球和口舌。 金氏皱着眉头问:“病人这次是什么时候发的病?有些什么症状?以前有没有其他病?” 琴音一一回答。金氏听后眉头拧得更紧了:“病人这次发病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都吃过些什么或者用过什么药?这次发病到现在是如何诊治的?” 这次是顾大夫回答了金氏的问题。 知道眼前的这位老者是这家的专用大夫,金氏心里再次提醒自己要小意处理——这位老者的医术高明,若不是他,这位夫人只怕已经归西了;而有如此派势又用得起这样医术的人家自然不是一般人家,自己虽不是要巴结他们可也不能得罪了他们。 金氏略一沉吟,接着问起了病人最近的饮食起居。 琴音把夫人这一个月来的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的都说了出来,包括用了什么熏香、什么胭脂——她跟在夫人身边在侯门深院里贴身伺候着生活了这么些年,夫人的每一个生活细节她们都是细之又细、慎之又慎而且无一疏漏的记着的。虽然这些情况不能随意和其他人说起,可现在是要救夫人的命,所以琴音虽有顾虑还是都说了出来 金氏认真的听着、分析着,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于是又问起了病人更久前的饮食起居情况,并要求说的更细致一些——金氏心里有些疑惑:这位病人的症状和表现很特殊可又不是那些症状对应的疾患,自己心里的猜测需要有根有据的才能试着用药。 琴音有些犹豫:这个妇人一直不停的问这问那,可又没有说自家夫人到底是什么病,她到底有没有办法医治?夫人最近几年的一切生活细节她们这几个贴身伺候的人都可以提供出来,可那些哪是能随意说给这个妇人听的,刚才说那些已经是逾规矩了。 少年听到金氏一直只是问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心里除了不耐烦更有了几分恼意:直接说不懂也不会有人怪她,这样问来问去的不是反耽搁了母亲治疗? 静立在一旁的顾大夫看着少年:“公子,这位大嫂应该是世外高人,她如此问定有如此问的道理。而且医家看病有时候是需要了解这些生活细节才好判断病情对症下药。” 说完,顾大夫询问的看着少年。他是真的觉得眼前这位村妇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 少年定定的看着顾大夫,半晌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顾大夫看着琴音:“琴音姑娘,你就把你们知道的告诉这位大嫂吧。” 在琴音的示意下,另一个丫鬟按金氏的要求把夫人一年的来的生活细节一一说了出来,包括什么时辰休息,吃了什么水果,喝的什么茶之类的。 金氏听得惊叹不已:看来这位主子不是一般的富贵权势,这么些生活细节都有人记下而且看样子平时生活都很小心在意。感叹的同时金氏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八九分的把握——眼前这位主儿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金氏听完后环视一眼屋里的众人:中毒这样的话可不是随便就能说出来的,就算是十分确定了也不好这么当众说出。 “我母亲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你有没有办法治好?”少年忍不住开口问道。 金氏迟疑的开口:“这位夫人的病症十分奇怪,结合这两位姑娘提供的情况看来倒有几分像村妇曾听说过的一种奇症,只是村妇也从没有亲眼看到过,所以不敢肯定;虽然也知道那奇症的治疗之法却不敢贸然使用。” 金氏说得委婉却不拖沓,屋里的众人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心里都升起了新的希望。 少年眼里闪着光,满怀期盼的看着金氏:“你,知道如何医治我母亲?那快快给我母亲施治吧。” 金氏看向少年:“公子,村妇只是觉得夫人的情况像听说过的那个病症,却不敢十分肯定;虽然就算判断错误,治疗的方法也不会对夫人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可夫人是金贵人儿而且万一因为村妇施治无效耽搁了夫人的治疗,村妇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少年无助的看向顾大夫,他不知道该不该让这个妇人为母亲治疗。 顾大夫没有多想,对着少年点点头:这个妇人说出这番话来应该是有几分把握的,只是怕有个万一担上干系罢了,可是自己这些人那个不怕呢? 少年咬咬牙决定赌一把:“大娘,您就大胆的为家母医治吧,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如果真的医治不好有个万一也只能是家母的命了。” 顾大夫和琴音等人也齐声请金氏施治。 金氏没有推脱,她本来也只是要他们一句话而已。 得知少年一行带得有常用药材,金氏写下两张方子交给琴音。几个丫头婆子分头按金氏吩咐忙活起来,金氏也打开随身带来的布包为贵夫人施针。 一个丫头端来一碗熬好的药汁,屋里也搬进来一个大木桶,里面装着大半桶中药熬的水。 顾大夫和少年回避出屋,琴音几人扶起夫人灌下药汁后褪下夫人身上的衣物,几个人合力把夫人抱到木桶里扶稳坐着。 金氏近前,贵夫人胸前戴着的一个翡翠梅花坠子赫然映入眼帘。 看着那个翠绿欲滴的梅花,金氏一时失神愣在了那里。 看到金氏若有所思的一直盯着夫人看,琴音忍不住开口:“大嫂,现在要怎么做?” “哦,你们现在只管扶好夫人不要动就行,一会儿有什么需要我会说。”金氏回过神来,集中精力为夫人扎针治疗。 很快,贵夫人身上像刺猬一样扎满了银针。再次服下一碗药后小半个时辰,木桶里的水也由黄褐色变成了金黄色,贵夫人也不再吐血不止。 少年在房门外不停的踱来踱去,可是又不能进屋守着自己的母亲,每看到丫鬟们进出送药换水便问上一句“夫人如何?”。 午饭前,贵夫人终于被从木桶里扶出来躺回床上休息,少年也得以进屋看看母亲。 贵夫人脸上的铁青色已不见,也不再抱着肚子呻吟,却还是忽冷忽热。 少年看到母亲的症状有所好转,便谢过金氏并追问着接下来要怎么治:他现在巴不得母亲立马就精神抖擞的站在面前。 金氏又写了一张方子让他们照方子配齐后煮水给贵夫人喝。 琴音接过方子看后疑惑的望向金氏:“大嫂,这···,你确定是要这些东西吗?”说完,琴音把方子递给金氏确认。 金氏礼节性的看了一眼自己开出的单子,十分肯定的告诉琴音:“对,没错,就是这些。记住每隔一个时辰服一碗,连服三个时辰,最后一次服下后两个时辰如果贵夫人还在寒颤就再加服两次。” 少年看到琴音的疑惑,接过单子看后也是满脸的不敢相信,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琴音,你们在这里照顾夫人,我去安排人准备这些东西。” 少年说完转身出屋,不过他没有安排人照单子准备物品,而是去找了顾大夫。 金氏在琴音等人面前夸了几句少年,家常般随口问了少年的年龄,然后才向琴音几人交待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琴音她们也没有留金氏,派人送金氏回了家:金氏要去寻药引子为夫人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金氏回到家时,杨氏还在做午饭,郑刚今天也没有上山,一家子难得的全呆在家里。 救回来的那个小女孩还没有醒,金氏再次查看后回到了里屋。 郑刚看到妻子今天的神色不同于往日,便跟了进去看着金氏在箱子里翻找着。 “兰儿,你在找什么?酒楼里的那个病人如何了?”郑刚轻声问道。 金氏从箱底翻出一个小木盒子,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回答:“那个病人的病情确实凶险,不过现在已经缓过来了。”说着话,金氏打开了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与贵夫人带着的一模一样的翡翠梅花项链。 郑刚看着金氏不解的问道:“你怎么想起把这个翻出来了?”这个梅花玉坠放在箱子里已经十来年没有再拿出来过了,今天妻子为什么突然就把它找了出来? 金氏沉吟片刻后一脸严肃的看着郑刚:“刚哥,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和咱们家里这个一模一样的梅花玉坠。”金氏没有再说下去。 郑刚惊讶的看着金氏:“你没有看错?”一转念后,郑刚微笑一下看着金氏:“嗨,一个玉坠而已,这些东西就是有个十个八个一模一样的也不奇怪。你今天看见的那人也不一定就和咱们家这有什么关系。” 金氏别有深意的看着郑刚一笑道:“其实我现在也和你一样有些私心,不想跟这坠子有关系的人出现。不过你想想,当年咱们专门拿着这个玉坠走了多少地方去寻找也没有任何消息线索,更不曾见过任何一个与这一模一样的翡翠梅花。” 金氏一顿后继续说道:“我问过了,今天戴着玉坠的人有两个儿子,大的那个比玉儿长三岁,小的那个只比玉儿小半岁,而且那家人不是一般的富贵之家。以此看来不像是和咱们这有什么关系,可是一个那样人家的贵夫人要什么首饰没有偏偏戴这么一个玉坠——这个坠子虽然比较别致可也不见得能入得了这种贵妇人的眼。” 郑刚不以为然:“这可说不定,万一人家就是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专门找人定做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好了,你也不要多想了,赶紧把这盒子放回去,我看着心里着慌、不踏实。” 郑刚说完便出屋去了,金氏看着郑刚的背影摇了摇头:“人家心里不也一样嘛!” 金氏放好盒子,出来与家人吃过午饭后独自一人到山脚找药引子去了。 此时,如玉姐妹俩才知道上门请母亲出诊的正是她们昨晚上撞到的那行人,那个冷冰冰的少年姓季,是母亲医治的病人的长子。 第四十三章 妙手回春  顾大夫看着公子拿来的方子也是傻了眼:这些不都是香辛料吗?居然就用这些东西给病得如此重的夫人医治? 顾大夫和少年公子大眼瞪小眼,最后顾大夫与少年一道回夫人屋里想要问问金氏如此用药的依据。 两人到夫人屋里时,金氏已经回家了。顾大夫查看了夫人现在的情形又把金氏开的三张方子放到一处反复的看了又看。 再次问过金氏治疗过程和夫人现在的表现后,顾大夫脸上露出了惊喜:“恭喜公子!咱们这次真的是遇到高人了,夫人有救了,有救了!”我们这些下人的命也不用担心了,顾大夫心里暗暗补充道。 少年和屋里的众人都欣喜异常:“真的?顾太医你说的是真的?” 顾大夫点点头:“夫人的病来势凶猛,老夫费了那么大的劲绞尽了脑汁也没能让夫人的病有丝毫好转。可是你们看,夫人现在较之先前已经有了明显好转的迹象:不但不吐血了,脸色也不像刚才那样铁青的了。” 众人都点头,顾大夫继续解释道:“夫人所用都是极平常的药材可是其配伍却是奇之又奇,这张方子上的这些东西在常人眼里更是算不上药。用这种奇特的方子治病的人老朽还是头一次遇到,看夫人现在的情况,那位妇人当然不是游医骗子而是世外高人。咱们夫人的病也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听完顾大夫的解释,大家都觉得说的在理,少年更是拿起方子急急吩咐:“快,快照这单子备齐东西按刚才那位女大夫的吩咐给夫人用药。” 金氏找齐了要用的药引子回到酒楼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因为听女儿们说了夜间的事,金氏再见到琴音时比起初更添了几分好感——这位姑娘不但言行得体、遇事冷静、做事果断干脆,还有一副好心肠。 因为顾大夫的一席话,这一行上上下下的人再看到金氏时也恭敬殷勤了许多:在他们眼里金氏可是神医呀! 对于众人对她的态度上的转变,金氏似乎毫无知觉。她指着带来的一个盖着的竹筒吩咐道:“把这里面的东西拿一个陶罐装着,无需淘洗直接用蜂蜜腌上待用。”然后又指着旁边装得满满的一竹篮说:“这些洗净后分三份,从明天开始每天煎一份分三次服用,连服三天。” 众人拿着金氏带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人发出任何疑问,马上按金氏的话做事去了,而贵夫人此时也开始服用第一晚“佐料汤”了。 金氏一直守着细心查看着贵夫人的病情变化,直到第三碗汤服下后又观察了两个多时辰,贵夫人终于不再有寒颤,金氏和众人的心又放下了一大半。 看到自己的治疗显效如此明显,金氏完全不再担心因为治不好病而得罪这些神秘的“贵人”;而少年他们也不再担心夫人的病——眼前这位“高人”肯定能治好夫人。 “把蜂蜜腌好的东西取来。”金氏要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一个婆子取来了陶罐:里面是蜂蜜腌着的不知名的白白胖胖的虫子,此时已经化成了糊状。 在金氏示意下,其他人回避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先前一直伺候在旁的几个丫头婆子。 金氏把陶罐里的淡黄色糊状物取了敷在贵夫人的双足底和脐部,然后示意两个丫头拉住夫人的双手,她在夫人头部施针。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金氏施针完毕。她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交代道:“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更换一次双足和脐部的药糊,我明天一早会再来查看,你们到时候准备好今天浸浴用的那种药水,其他就按先前说的用药就行。” 金氏起身告辞。天色已晚,少年要留金氏用晚饭——最好能让金氏留宿在此。然而几人苦留不住,金氏执意不用晚饭回家去了。 金氏午饭后离家不久,如玉她们救回来的小姑娘便醒了。刚醒来时,小姑娘像受惊的小兔子畏缩在床角紧紧抓住身前的被子;小姑娘惊恐的样子让杨氏看得一阵心痛,可是不管杨氏说什么,小姑娘都只是惊惧的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最后还是如玉和如莲两姐妹有办法,到金氏从酒楼回来时,两姐妹已经和小姑娘有说有笑的了。 饭桌上,一家人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吃过晚饭后,如莲陪着小姑娘在厢房里说话,留在正屋里的几人说起了小姑娘。 原来,小姑娘名叫月馨瑶,家在冒城;年仅七岁的月馨瑶是在中秋节的晚上随家人一起外出赏灯时被坏人所掳,途中除了每天一餐的吃饭时间一直都在昏睡中;月馨瑶家里是经商的,经营着名为“采锦堂”绸缎庄,听小女孩的语气,她家的生意好像还做得挺大的。 听完如玉从小姑娘那里得来的话,几个人都沉默了片刻:真不该让那两个恶人逃脱了,他们的手段太恶毒、太不是人了,幸好月馨瑶被如玉她们救出来了,不然照他们那样折磨法,这么一个小女孩难得说把命都要丧到他们手里。 杨氏缓缓开口:“我看这个小姑娘被折腾的够呛,小身子板儿也弱不禁风的,得好好给她调理一段时间才行。” 金氏想了想,说:“是要好好调理。不过,现在应该马上找到她的家人确认后赶紧把她送回家更要紧:小姑娘走丢了这么长时间,她家里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几人都点头。金氏看着郑刚说道:“当家的,我看就由你亲自跑一趟,到冒城去看看是不是真有此人此事,顺便也去看看剑儿,再给他带点东西去。” 郑刚点头应道:“嗯,我明天就去,此去路途虽远不过骑马快马加鞭的话来回也就是十来天时间。对了,最好是能有什么信物带去更好。” “我去问问小妹妹有没有。”如玉说完,起身到厢房要“信物”去了。 杨氏也起身:“剑儿的冬衣前天刚做好,我去拿来,明天兄弟一起带去。” 如峰一直都很想问问母亲关于酒楼里的病人的事,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会儿看如玉和杨氏都离开了,如峰正要开口时,如玉又进来了。 如玉把一个精致的小荷包递给金氏:“小妹妹说,这是她娘亲手缝制的,一直贴身带着,只要她娘看到这个荷包就一定能认出来。” 杨氏也把棉衣拿来,金氏拿着东西进里屋为郑刚收拾明天上路要带的东西。杨氏和如玉回到各自屋里,如峰也只好回屋,想问的话只有过后再说了。 第二天一早,郑刚夫妇双双出门:郑刚借了一匹马向冒城而去,金氏则进了兴隆酒楼。 少年他们早早的等在了门口,迎着金氏一起到了病人的房间。 贵夫人已经清醒过来,不过却是极虚弱的静静躺在床上。 金氏查看了贵夫人的情况后,让人把贵夫人扶到木桶中,进行药浴的同时为贵夫人施针。治疗完毕,金氏要离开时,贵夫人打起精神对金氏微微点头致谢。 接下来的几天,金氏每天一早便准时到酒楼为贵夫人治疗。贵夫人已经好了一大半,人也精神了许多,上上下下的人看到金氏都直称“神医”,一行人只等着金氏说夫人病全好了便上路回家。 月馨瑶在郑家的日子也过得比较开心,每日与如玉、如莲玩到一起早把几日前的不幸忘到了脑后;杨氏每天按金氏的方子给月馨瑶准备药膳,小姑娘的气色也好了许多;不过因为小红遇劫一事,金氏不再允许如玉她们擅自出门,就是阿翠也没有再单独一个人下过地。 这天是金氏为贵夫人治病的第十一天,金氏一早到酒楼时,少年一如既往的在酒楼门口等候着,就是贵夫人也已经起床等候在房间门口:金氏一直不要诊金,没有收他们分文连杯酒水也没有喝过,每日里早早赶来,诊治完又匆匆离去;因为她说家里还有事,所以少年他们也不好强留。 金氏看到等在房门口的贵夫人,走上前道:“季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快快回去躺着。” 季夫人微微笑道:“我感觉好多了,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早就想起来活动活动了。今日实在睡不住,起来一看才知道原来姐姐每日都是如此早就来为妹妹治病,妹妹心里实在难安。” 季夫人感激金氏的救命之恩,虽然金氏一直呼她“季夫人”,可她却尊金氏为姐姐,与金氏以姐妹相称。 金氏摇头:“季夫人不必如此,治病救人乃医者之心,任谁都会这么做的。夫人还是快快回屋,不要因此受凉了。” 琴音几人扶着季夫人进屋与金氏同桌坐下,马上便有人奉上了香茶。 金氏为季夫人诊视后没有再给她施针,她另开了一张方子交给琴音:“季夫人的病现在已无大碍,只需再按这个方子调理半月便可。” 众人听到金氏此言,一个个面露喜色。季夫人和少年双双起身要拜谢金氏,金氏赶紧扶住,不过一干仆从看到主子如此也已经拜了下去。 金氏无法,只好受了。众人起身后,金氏以要为季夫人全面检查为由让摒退了其他人,屋里只留下自己和季夫人、琴音主仆。 琴音关上房门后,金氏并没有为季夫人检查而是缓缓开口:“夫人此疾与日常饮食不当有些关系,夫人日后要多多注意,不要再吃坏了身子。” “饮食不当?”季夫人和琴音都有些疑惑,确切的说是有点不敢相信:夫人这次险些丢了性命居然是因为饮食的关系?可是,夫人的日常生活不只是饮食起居方面,她们都是非常小心谨慎的,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不是金氏已经治好了季夫人,她们谁也不会相信金氏所说。 季夫人与琴音对视一眼后问金氏:“还请姐姐赐教。” 金氏看着二人,欲言又止。 季夫人见金氏看了一眼琴音,知道金氏的顾虑,她对着金氏点头说道:“姐姐尽管放心说就是。”琴音时她最得力的心腹之人,季夫人没有什么可瞒她的。 “夫人,我这才想起还有几件事忘了交代那几个小丫头,她们做事毛手毛脚的,我还是去叮嘱一下的好。”琴音也看出来金氏的犹豫,于是主动离开。 琴音出屋顺手关上了门,她并没有走远,而是亲自在门外守着。 金氏把自己的判断说给季夫人听后,及夫人满脸凝重:“中毒?” 沉吟半晌后,及夫人看着金氏问道:“姐姐说我是中毒?可是我平时在饮食方面也很注意的,而且家里同桌吃饭的其他人为什么没有中毒呢?” 金氏摇摇头:“这个可能是因为个人的饮食习惯不同的原因。夫人所中之毒乃是由于食物相克的所致——因为夫人长期食用的一种水果和一样蔬菜在体内生成了一种对身体无害的物质并蓄积在体内,后来又食用了另一种食物让体内蓄积的东西发生了变化;发生变化后的成分对身体本也没什么影响,可是在夫人发病前恰巧又食用了另一种水果这才在体内发生毒性变化致使夫人中毒。” 季夫人听得不明不白:“妹妹怎么越听越糊涂?” 金氏也觉得自己说的反而复杂了,于是把季夫人什么时候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最后金氏感叹道:“因为吃东西而中毒的也不少见,只是像夫人这样隔了这么长时间还绕了这么一大圈才致中毒的实在太少见,我以前也只是听人讲过。因为“中毒”这样的话说出来太骇人听闻,怕引起别人误会,所以我才请夫人屏退左右。” 季夫人点点头:“姐姐想得周到,中毒的话让其他人听到难免会惹起风波。没想到自己居然差点把命给“吃掉了”,只能说是我的运气太差了,这么倒霉的事居然让我给碰到了。” 季夫人无奈的笑笑,然后看着金氏道:“不,应该说是我运气好,遇到了姐姐才捡回了一命。姐姐的救命之恩,妹妹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金氏摇头道:“夫人福大命大,就算不遇到我,夫人也会化险为夷的。对了,刚才说是给夫人检查身体,这会儿也差不多该让他们进来了,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第四十四章 外公归来  大恩不言谢。季夫人感激的看着金氏,不再说着客气的话;金氏也打开了门,琴音几人进屋来。 金氏微笑着对琴音及少年等人说道:“夫人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已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也就安心的回家去了。” 少年又要给金银酬谢金氏,依然被金氏谢绝。季夫人让少年把金银之物拿下去,然后诚心诚意的要请金氏吃过饭后再回去。 金氏实在不忍拂了季夫人几人的一番好意,思量片刻后答应过一会儿再回去。她看着满脸诚挚的季夫人说道:“药医有缘人,能遇到夫人也是咱们的缘分。夫人也只是落石镇的一过客,日后咱们可能难有机会再见,看夫人今日精神很好,我就和夫人坐会儿喝杯茶再回去,不过午饭是不必了。” 听到金氏的话,季夫人还是很高兴:她很欣赏金氏,能有机会多与她交谈一番也是这几天来心里所愿。 金氏与季夫人坐下,已经有丫鬟换上了上好的热茶,屋里只有二人和几个丫头:其他人被季夫人安排去准备车子,饭后他们也要继续赶路了。 金氏和季夫人谈得很投机,一番交谈下来两人彼此都对对方刮目相看。 金氏看着衣着华丽的季夫人,呷了一口茶,突然想起般问道:“那日为夫人治疗时,看到夫人戴着的梅花玉坠挺别致可爱的,没想到夫人还喜欢那些精致小巧的物件。” 季夫人微愣一下,反应过来金氏说的是自己贴身戴着的翡翠梅花。她一笑说道:“那个坠子是家父专门为我定做的,算不上什么贵重物品,不过对我来说有着特殊意义,所以一直贴身带着。” 金氏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夫人大富大贵之人会如此在意一个玉坠。不过一般的手艺人也做不出如此精致的坠子来,既然是专门定做的肯定不像街面店铺里卖的那些,随便便抓出一把一模一样的来,想来世上只此一件吧?” 季夫人笑着摇头:“我娘家也只是一般人家,请不起有名的能工巧匠。不过,做这个坠子的人在当地也小有名气,尤其擅长制作花鸟之类的物件;虽然他做的梅花玉坠也不少,不过因为是家父专门定做的,所以我这件应该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有一模一样的坠子,但我这坠子上的标记却是其它上面没有的。” 金氏恍然大悟般:“是有不少人在各种物件上留下特殊的标记以作区别或纪念。” 季夫人看着金氏:“姐姐要是喜欢,我回头请人订做一个送给姐姐,也算是妹妹的一个念想。” 金氏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随口问问,再说我一个村妇戴那个东西不适合,不小心弄丢了或怎么了更为不美。” 金氏不好再就玉坠谈论下去,于是岔开话题又闲聊了一番才告辞回家。 季夫人一行当日午饭后便离开了落石镇。而月馨瑶也在二十几天后被她的父亲亲自来接回家去,小姑娘已经和如玉两姐妹生出了感情,临走的时候还伤心的哭了一场鼻子,直嚷嚷以后一定会来找她们玩。 随着月馨瑶的离开,郑家的生活又回归平静,只是自从小红出事后她们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出门玩了;虽然期间小红在她娘的陪同下来过郑家一次,不过对于一直活泼好动的如莲来说,还是感觉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小伙伴一起玩的日子太无聊,幸好她们每天还是照常要上山,这让如莲也自认为比小红她们幸运多了。 不过随着冬天的来临,山里积起了雪,如莲她们每天进山的快乐日子也告一段落。全家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就围在火盆边。如莲每天都在扳着手指头算日子,看还有多久山里的雪才会化。 禁不住如莲的软磨硬泡,一个雪后晴天两姐妹终于被应允可以去找小伙伴玩,不过规定了回家的时候。 如莲拉着如玉挨个儿找了几个小姐妹说话,为了下次还能出来,姐妹俩在金氏规定的时间内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两人便听到家里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如莲推开院门,老远的便大声叫着:“外公!外公!” 如玉紧随其后向传来声音的正屋走去。 听到如莲叫外公,如玉心里也是有些激动的:外公终于回来了,她不就可以知道自己能不能习武了吗?——每次上山看到如峰他们在自己面前习武,如玉还真的有些心痒痒。 要是自己也能学武那就太好了!想到这里,如玉还难得的有那么一小点儿紧张。 姐妹俩一进屋,屋里也更热闹了。 如莲粘到外公金守志身旁,而如玉只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家里一下子多出来的几个陌生人。 “燕伯伯,燕大哥,你们有两年没到我们家来了。”如莲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和金守志身旁一对父子打着招呼,然后对着燕家父子身旁的另一个陌生少年灿烂一笑也算是招呼过了。 金守志摸摸如莲的头,怜爱的说着:“莲儿又长高了,不过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呀?” 如莲嘟着嘴:“外公,人家本来就还是个小孩子嘛!”如莲为自己的撒娇耍赖找了个正当理由。 金氏过来到金守志跟前:“你这孩子,玉儿怎么不像你一样?” “她是姐姐嘛!”如莲的这个理由让屋里的人都无语——除了那个陌生的少年。 在金氏的介绍下如玉见过了外公以及另外三个与外公一同回来的人:燕伯伯,燕大哥和月大哥。如莲也与第一次见面的月大哥重新打过招呼,然后才都坐下说起话来。 燕伯伯是郑刚夫妇旧日好友,名叫燕青漠,与金守志也算得上是忘年交;燕大哥是燕伯伯的独子,名唤燕望南;另一个叫月枫,是燕伯伯三年前收的徒弟。 金守志和燕家父子以前见到过如玉,看到如玉现在的样子,他们都高兴激动了半天;月枫是第一次到郑家,沉默少言的他初见如玉时虽然也对如玉的肥胖感到吃惊,不过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在知道如玉和如莲是孪生姐妹时还是忍不住扬起了眉毛。 如莲缠着外公和燕伯伯几人讲了不少他们遇到的趣事,还在意犹未尽时,杨氏已经做好了晚饭。 如峰和燕望南早就相识,与月枫年龄相差也只是几岁,所以饭后三个少年自然凑到一个屋说话去了;如玉姐妹听大人们说了一会儿话,如玉还没有机会问外公她能不能学武的事,姐妹俩便被金氏撵回屋休息也好让金守志和燕青漠早点休息。 金守志是在回家途中遇到燕青漠一行三人的,因为燕青漠知道了金守志要寻的一种药的消息,所以才携了燕望南和月枫顺路到了郑家。 金守志要寻的药是用来治疗如玉的病,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和燕青漠便前去采药,燕望南和月枫暂留在郑家等燕青漠回来后再一起回家。 知道外公又出门去了,如玉并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有些期待——要是外公此行能找齐给自己治病的药,那自己以后便不用每个月都要喝两次又臭又苦的中药了。 家里来了客人并没有让喜欢热闹的如莲高兴多少:因为她最喜欢的外公又出去了,而燕望南虽然也待如莲像兄妹般,不过他每次来郑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如峰在一起玩,那个月枫更不会和她们两姐妹多说一句话——十九岁的月枫在他们三人中是最大的一个也是话最少的一个,不过月枫性情很随和不管跟谁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 郑刚夫妇和杨氏也很喜欢月枫——知书达理、沉稳懂事还长得一表人才,他们都赞叹燕青漠收了一个好徒弟。杨氏也知道月枫拜燕青漠为师是学武,因为燕青漠现在是个教头。 如莲念叨着外公何时才能回来——她最喜欢听外公讲的故事了,听外公讲故事可比呆坐在二哥他们旁边听他们说话插不进嘴有趣多了。 就在金守志走后第三天,如峰和燕望南要带月枫到周围走走,趁着天气晴好看看山间的雪景。如莲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午饭后拉着如玉一起跟如峰三人出门游玩去了。 一路上只听到如莲一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如峰忍不住又打趣她。看到兄妹二人斗嘴的样子,倒让如玉、燕望南和月枫三人忍俊不住,尤其是月枫看着这两兄妹时居然满是羡慕。 因为有燕望南在一边帮村着如莲,所以如峰非常明智的比平日更快的“举手投降”,如莲理所当然的成了此次出门的“导游”。 如莲在前面带路,先到镇子上绕了一圈——因为天冷,镇子上的人很少,不过街道上的雪倒被早早的扫开了。顺着一条小巷,几人绕到了山脚的菜地边,准备向山上行去——如莲坚持要去看山上的那颗野梅开花没有。 到了山脚,如玉抬眼向山上看去:山上是厚厚的积雪。 或许是因为阳光下的白雪太晃眼,如玉只觉得有些眩晕的感觉。她轻轻闭上眼睛,片刻后再慢慢睁开,如莲他们已经上前十来米了。 如玉赶紧跟上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如莲说的那颗梅树——小路左边不远处的陡坡上伸出的一棵碗口粗的树枝上挂满了红红的花苞,有几朵半开的,还有几朵已经忍不住绽开笑颜迎接冬雪的洗礼。 如莲看着梅花,喜笑颜开的拉着如玉往坡上走去:“姐,你看。那花是不是很漂亮?咱们折几枝回去,娘和姨妈看见了也一定喜欢。” 如玉微笑着任由如莲拉着上了坡,她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个“踏雪寻梅”:虽然只寻到这么一棵梅花,不过这番野趣也别有滋味。 “喂,你们小心点,我们就不上来了。”如峰叮嘱着两个妹妹。 “没事儿!你们玩你们的吧!”如莲笑着应道,人已经到了梅树下。 如峰和燕望南、月枫岔开小路走到如莲她们所在的那个陡坡下开始“指点江山”,对如玉姐妹俩他们并不担心可也不敢真的走远,只等着如莲摘完花后他们还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一两只兔子好捉回家,这样的天气吃烤肉倒是不错。 如玉在一边看着如莲,回望山下,白雪晃得她又有些晕晕的感觉,于是不由得再次闭上眼。 第四十五章 天上掉馅饼  如玉感觉稍好些后再次缓缓睁开眼,不过还没有看清眼前的景象,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来,她直觉眼前一黑便一头栽了下去。 “姐!”刚攀到树旁折了一枝梅花的如莲看到如玉突然向坡下栽去,来不及拉住如玉的她惊叫出声。 听到如莲的惊叫,坡下的如峰三人猛然回头看到一团绿色直直的从坡上掉下来。 “姐!”如莲呆在原地惊惧的叫着。 “玉儿!”如峰抢身上前想要接住如玉,不过离如玉掉下来的位置最近的月枫已经快他一步接住了坠下来的如玉。 因为事出突然而且坡距较短,为了保护掉下来的如玉,月枫只得用自己的身体垫底伸手抓住那团绿色。 随着一声闷哼,如玉终于“安全着陆”。那身闷哼当然是月枫发出来的——如玉已经人事不省了,月枫也只不过是随燕青漠学了两三年武,更主要的是:如玉的体重不是吹出来的! 如峰和燕望南跑过去扶起如玉和如玉压着的月枫,如莲也回过神扔了手里的梅花冲下坡来。 “姐姐怎么了?”如莲焦急的问正在为如玉诊脉的二哥。 如峰皱着眉头:“我看玉儿像是又发病了,我们快点带她回家。”说着,如峰就要背起如玉。 燕望南比如峰长两岁,当然不肯让如峰背如玉:“如峰,我来背吧。” 月枫已经从雪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雪拦下了燕望南:“还是我来吧。”说完,月枫弯腰背起了如玉——月枫虽然武功修为远不及如峰和燕望南,不过他是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如玉虽然是胖了些但还不至于让他背不动,月枫自然要拿出大哥哥的样子来。 如莲脚下生风冲回家里,“嘭”的推开院门大声叫着:“娘!娘!” 金氏从正屋出来皱眉看着如莲:“什么事呀,这么咋咋呼呼的?”看到如莲冲进屋,金氏摇摇头道:“你这丫头,怎么越大越没规矩?” 如莲也不管金氏的嗔怪,一把抓住金氏焦急的说道:“娘,姐姐、姐姐又发病了。” “什么?”屋里正在烤火的郑刚和杨氏一下子站起来与金氏一起惊问出声。 如莲喘了口气:“姐姐刚才在山上的时候突然又发病了,二哥他们背着姐姐在后面回来了,马上就到家。” 金氏三人奔向院门。月枫背着如玉,如峰和燕望南在两边扶着,也到了院门口。 月枫把如玉放到她的床上,喘着气站到一边让金氏为如玉诊治,如峰已经把如玉治病要用的物品准备在了床旁。 全家人都紧张的看着金氏,等着听结果——自从如玉上次昏过去三天三夜醒来后,她这半年多来一直没再发过病,不知道如玉这次是旧病复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玉儿这是旧病复发了。”金氏感叹一声,拿起如峰准备好的东西开始给如玉治疗,其他人离开厢房聚到了正屋。 日落西山,把天边的云彩烧得通红。 守在床边的金氏和如莲惊喜的看着如玉缓缓睁开了双眼,两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们生怕如玉就像上次那样再昏睡个几天几夜。 如莲眼中含泪,笑着跑到正屋向郑刚他们报告如玉醒来的好消息,一家人都放下心来,杨氏也赶紧忙着准备晚饭——现在正到晚饭时间,不过如玉每次刚醒过来时的饭量比平常多出近一倍,杨氏要多做些饭菜才够。 如玉又是在床上用的晚饭——她刚醒过来头还在很晕下不了床,可是肚子里又饿得慌。月枫看到端进如玉屋里的饭菜全被一扫而光,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燕望南倒是见识过如玉的惊人饭量,所以并不以为怪。 第二天早上,如玉已经和平时无两样了。不过月枫看如玉的眼神中多了许多同情:他已经从燕望南和如峰那里得知了如玉以前的事情,也明白了为什么如玉会和孪生妹妹长得差这么多。 如玉此次发病让郑家人,包括燕望南和第一次认识的月枫都更急切的希望金守志和燕青漠能找回如玉治病所需的药材,他们都希望如玉的病能早日治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如玉也因此不再出门。 月枫因为同情如玉,所以对如玉也与刚开始时有些不同:虽然不是特别的关照和明显的怜惜,但说话做事的时候比刚认识如玉时多了几分小心,有时候还会故意逗如玉开心——月枫认为如玉如此模样、如此遭遇,她心里一定是很难过的,也许还有深深地自卑和落寞。 不过如玉的表现让月枫很是意外:如玉虽然也是个不多话的女孩子,可是她对自己的形象和身患的怪病好像不像月枫想的那么在意,更看不到丝毫的自卑;开心的时候如玉会笑的很灿烂,与人面对交谈的时候她也很坦然,月枫小心翼翼的生怕如玉多心倒好像是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让如玉有些鄙视——月枫也不确定他自如玉眼中看到的那眼神是不是鄙视他的眼神,不过他很肯定如玉并不喜欢他对她的这份同情。 月枫想的没有错:如玉看到了月枫眼里对她的深深的同情,而且如玉确实也不喜欢月枫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她;月枫的那份同情除了让如玉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外也让如玉看低了月枫——如玉一直认为习武之人应该是胸怀宽广、坦荡潇洒之人,可是月枫的那份小心让如玉觉得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善良的小市民:如玉还没觉得怎么呢,他倒先不自在起来了。 转眼二十多天又过去了。在众人的期盼中,金守志和燕青漠终于顺利采到了所需药材回家来——除了燕青漠先前发现的那种药,他们还找到了所需的另外一味药。 所有人都为如玉感到高兴:虽然如玉治病所需的药还没有找齐,可也只差一味了,他们都相信只要继续找下去便一定能够找到。 燕家父子和月枫问明金守志还缺哪一样药,都说一定帮着寻找。金守志不由得轻叹道:“这最后一味药就是血参,我只知道它极其稀少,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我这些年一直四处寻访找药,可是几乎没有人知道这血参,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听金守志如此说,郑刚他们全都沉默下来。如玉轻松的一笑打破了屋里的沉默:“外公,谢谢您,这些年为了给我找药治病一直四处奔波劳累。我有种直觉,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什么血参;你们不用为此担心忧虑:我现在运气正好着呢——你们也看到了我从一个傻子一下子就变正常了,这应该算是一种奇迹了吧?我现在运气好得天上掉馅饼也要砸中我,何况是一根血参?说不定哪天我们上山玩就把它给找到了。” 如玉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在宽大家的心,大家有岂会不明白,于是纷纷笑着回应如玉:“是呀,是呀,咱们玉儿走好运了,很快就能找到血参把病治好了。” 只有如莲没有与其他人一起应和,她听到如玉的话后嘻嘻一笑道:“天上掉馅饼?那天上山玩的时候,月大哥也好运的被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了。” “什么馅饼?”金守志和燕青漠刚到家,他们都还不知道如玉此次发病的事,所以不明白如莲说的什么意思。 如峰和燕望南听到如莲的话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两人还是忍不住偷笑——现在想起当时月枫被如玉压在下面的样子,如莲说的虽不贴切但也又点意思,只是那个肉饼也太大了,一般人可受不了。 如玉一下子窘得满脸通红,她事后也听如莲说了那天的情况,知道自己把月枫砸得够呛;听到如莲的话又看到如峰和燕望南在一旁偷笑,月枫浑身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金氏瞪了一眼如莲和如峰他们:“莲儿,在说什么呢?那天可多亏了月枫救了你姐姐,你不好好谢谢月枫,怎么还拿这种事来说笑?” 金氏说完忙向月枫赔不是:“月枫,你别生气。这丫头平时被惯坏了,连句话都不会说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千万别介意。” 月枫微笑着说:“小侄怎么会生气呢?莲儿妹妹可真会说话,但愿借莲儿妹妹吉言让我真的走走好运,玉儿妹妹现在可正是红运当头,说不定我因此沾上点好运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莲被金氏一说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造次了,再听月枫如此一说,如莲更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吐吐舌说:“月大哥一定会走好运的。” 如峰对金守志和燕青漠说了如玉此次发病的事,当然金守志他们也明白了如莲说的被肉饼砸中是怎么回事了。 燕青漠几人第二天一早就要离开落石镇——现在也进入腊月,他们也要赶回家过年。 晚饭时,如莲先向金守志说起了如峰给李伯伯治腿伤的事,她夸了如峰一番后才又说了一大堆她自己的得意事,当然包括最惊险刺激的勇斗歹徒救出小红二人的事。 如莲讲得绘声绘色,金守志他们也听得认真,月枫听到后对两姐妹又是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两个小姑娘还有如此胆识。 饭桌上活跃而温馨的气氛让月枫羡慕不已:要是自己也生活在这样充满温情的家里该是多么幸福!月枫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家,他虽然想到了家却并不想念那个家——那个家里是永远也不可能会有这份温馨的,那里有的只是虚情假意和冷冰冰的所谓的规矩。 如莲终于说完了,她突然问月枫:“月大哥,你家是哪儿的?” 月枫不明白如莲为何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于是不解的答道:“冒城。” “真的?”如莲吃惊的问道,然后一拍掌:“我们救回来的那个小妹妹叫月馨瑶,她家也是冒城的,好像开了不少的铺子,你们认识吗?对了,馨瑶妹妹的父亲叫什么来着?”如莲想不起月馨瑶父亲的名字,挠挠头问郑刚。 “月华。”郑刚笑着答道。 如莲拍拍自己的脑门儿:‘对、对、对,她家的铺子名字还挺好听的,叫“采锦堂”,月大哥你也姓月,你们是不是亲戚哦?” 如莲一问,所有人都看着月枫,不知道月枫和那个小姑娘是不是真有什么渊源,就是燕青漠父子也有些好奇:他们当初是偶然认识月枫并收他为徒,虽然知道月枫家在冒城,家里也是经商的,不过三年来他们从没有听月枫提起过他的家人。 月枫听到如莲说道小姑娘和小姑娘父亲的名字时,心里一震,脸上依然是认真倾听的样子;听到如莲的问题再看到众人全都看着自己,月枫微微一笑反问如莲:“莲儿妹妹这么聪明,你猜猜看我和你说的那个月家有没有关系?” 如莲认真的回答:“不好说。看你这样子家里应该也没多少钱,穿得和我们一样;馨瑶妹妹家的丫鬟可都比我们穿得好,而且你们也长得不像;不过有钱人家也会有一两个穷亲戚的,所以也不能因此就说你和他们没关系。” 月枫看着一脸认真的如莲,笑着说:“你那个馨瑶妹妹不是还要来找你玩吗?到时候你再问问她有没有我这么一个穷亲戚?” 如玉他们是认为月枫和月馨瑶没什么关系:以月枫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如果月馨瑶真是他的亲戚,他肯定不会不承认,相反他还会为救了月馨瑶一事感谢如玉姐妹俩。 “不好玩,”如莲看月枫不直接回答,便觉得没意思,嘟囔一声后又缠上了金守志:“外公,你一年多没有回家了,这期间有没有找到什么新的有趣的好玩意儿?” 月枫和燕望南他们饶有趣味的看着如莲缠着金守志不放。月枫喜欢他现在的生活——简单而快乐;而且他还真认识如玉她们所说的月馨瑶,也打心底里感激两姐妹救了月馨瑶,只是他实在不想提到那个家,希望自己真的和那个家没有一点关系,所以他把问题抛回给了如莲,他心里渴望的是如郑家这样充满温馨的真正的家。 第四十六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  燕青漠一行离开郑家回去过年了,就在他们走后没几天,几个陌生男子来到了郑家。 这天已是腊月十五,离大年只有十几天时间。金守志正和两个外孙女儿在屋里说笑,郑刚夫妇和杨氏在准备过年要用的物品,如峰得到金守志的指点后正关在自己屋里钻研——金守志已经答应年后带着如峰一起外出游历。 敲门声响起,正在院中的金氏放下手里的活计忙去开门——这时候来敲门的多半是邻居们吧! 金氏和来人说了没几句话便捧着两个盒子进了正屋。 如莲看到母亲捧着盒子进来,马上凑过去好奇的问:“娘,您拿的是什么?谁送来的?” 金守志笑着摇摇头:如莲这丫头,刚才还扭着自己给他讲这讲那,连自己喝口水她都嫌耽搁时间;这会儿看见了金氏手里的盒子就把他给晾在一边儿了? 如玉看着外公笑笑:“外公,咱们也看看是什么好东西?看那盒子挺漂亮的。” “好,咱也看看!” 金守志和如玉也站起身。 金氏把盒子放在桌上并没有马上打开。看到金守志过来,金氏忙拿过椅子扶他坐下:“爹,您坐。” 金守志坐到桌边,看了看盒子:“兰儿,这是谁送来的?还是红木盒子呢?” 如莲拿手在盒子上摸来摸去:“哇!这就是红木的?嘿,怪不得这么漂亮。” 如玉也有些好奇:“娘,里面是什么?谁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咱们家?” 金氏示意两个女儿坐下后,才缓缓说道:“这是上次找我看病的那个夫人使人送来的。” 如莲惊奇的问道:“娘,您说的是那个在兴隆酒楼住了十几天的那个贵夫人?她怎么想到现在给您送东西来?” 金氏点点头:“就是那位夫人。因为当时没有收他们的金银,所以那位夫人专门派人送了这些药材来,说是家里用不着,放着浪费了。” 姐妹俩都明白了,金守志也明白了——他早已经从如莲口里知道了金氏给住在兴隆酒楼的贵夫人治病的事。 金守志点点头道:“没想到还遇到个有心人?一般那些个有钱人大都是人情淡薄之人,没想到人家还记着你这个山野村妇呢?呵呵呵!”金守志说完爽朗的笑起来。 “爹!您这是说什么呢?有您这样说自家女儿的嘛?”金氏在金守志面前撒起娇来,看得如玉和如莲姐妹俩暗暗偷笑——没想到她们的娘亲还有这样一面。 金守志拍拍金氏的手笑得更大声了:“呵呵呵,爹说错了,爹说错了。”止住笑后,金守志看向金氏:“兰儿,打开看看是些什么样的药材?想来应该都是名贵之物吧。” 金氏应声打开了桌上的两个盒子,看得她和金守志父女俩人瞪大了眼:盒子里面确实全都是名贵药材,而且比他们父女两人想的要名贵得多——盒子里的药材几乎都是有钱也难买到的珍稀之物。 第二个盒子里还有一样药材是用另一个小许多的锦盒装着。当金氏打开那个小盒子时,金氏和金守志都不敢相信的揉了揉他们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父女俩捧着锦盒激动的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如莲和如玉凑了过去:“什么呀?” 金氏搂住如玉:“玉儿,这下好了,你的病能治好了。” 金守志还在激动之中,他把锦盒递到姐妹俩面前说道:“这就是给玉儿治病尚缺的最后一味药——血参,没想到我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今天却有人把它送上门来了!真是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啊!” 听到金守志的话,如玉也是激动万分:她已经从外公那里得知,自己因为有病在身所以不能习武,能运气打坐已是他们意料之外。而且金守志他们虽然没有说,但如玉已猜到外公他们对自己的病以后的发展转归也是没有数——如玉也后因为此病会如何,他们也不知道。 姐妹俩激动不已,她们仔细的看着如玉的救命之物——锦盒里躺着一根三寸长通体暗红色的貌似人参的东西。 “爹,姨妈,二哥,你们快来呀,快来看,咱们家有血参了。”如莲奔到院中,小脸兴奋得通红,大声的叫着。 郑刚他们听到如莲的话很快全都到了正屋,看到小盒子的血参时,一家子都只知道不停地说着:“太好了!” 如玉眼光闪烁:“外公,给我治病的药真的都找齐了吗?” 金守志看着如玉肯定的点头:“都找齐了,全都找齐了!” 如莲拉着如玉的手:“姐,听清楚没有?你的病可以治好了。” 如玉欣喜万分:“外公,快帮我医治吧!我都等不及了。是不是等我治好后就像妹妹一样漂亮了?” 如玉话一出口,自己也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她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是不是和如莲这丫头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的缘故? 金守志哈哈大笑:“会的,会的。” 金氏和如峰他们也笑起来:玉儿神智恢复以后老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今天也会急了。不过她这样子还真是可爱。 金守志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玉儿还得耐心的等上一段时间。要给你治病还得等到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才行,而且在家里也没法治,得到山里面去。” 如玉大为不解:“为什么?药不是都找齐了吗?为什么还要到山里去?” 金氏接过话:“因为给你治病所需的其中两位味药在山里,现在大雪封山,并且其中一味要用它的花入药,所以还要再等几个月。” 如玉失望的点点头:“哦!是这样呀!那岂不是还要等三、四个月喽!” 在知道自己的病可以治好之后,如玉的心里也有些不平静了:把病治好后便不用再喝那又臭又苦的药汁了;把病治好后自己也能像如莲和如峰一样跟随父母习武了,虽然并不想笑傲江湖至少可以防身——尤其是小红遇劫后,如玉想要习武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把病治好后自己就可以变得像如莲一样苗条可爱了——其实如玉还是在意自己的形象的,只是因为之前没法改变不得已笑对自己越来越“丰满”的身材。 看到如玉满脸的失望,一家人忙安慰如玉:“三四个月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很快就过去了,现在要过年了你就安安心心、高高兴兴的过个年。过完年,等山里的雪化了就可以给你治病了。” 如莲用手拐了如玉一下:“姐,很快就能治好你的病了,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如莲顿一顿,看着如玉笑道:“姐,趁现在好好享受一下一个人占一张大床的幸福日子,说不定等到你瘦下来后还会想念现在的日子的——我怎么也要和姐姐挤几天才成。” 如玉想想也是:现在知道自己的病能治好了那应该高兴,不过几个月时间,光明就在前面。功夫会有的,好身材会有的,和如莲一样漂亮的小脸蛋儿也会有的,自己的美好姻缘在前面等着自己——帅哥也会有的。 嘻嘻!如玉为自己后面的想法感到好笑,刚才的失望早到了九霄云外。 看到如玉露出了笑脸,家里的气氛更轻松了。金氏把药材装回盒子里收好,然后和杨氏商量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庆贺一下。 如玉每天又多了一件事:憧憬,憧憬病好以后的美好生活。如玉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一下子对今后的生活如此期待,没有了以前的那份淡然,是因为病好了吗? 还有几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金氏带着如峰和如玉兄妹三人上街置办年货,如莲还是那副小孩子天性,在街上东看看西瞧瞧好像看不够。 要买的东西不多——如剑捎信回来说今年不能回家过年,不过却捎回来许多东西,吃的用的差不多都准备全了。金氏上街也不过就是为了让如莲他们几个出来走走、高兴高兴,她不过就是在刘家的杂货铺子里买了几样调料。 金氏一行到杂货铺子的时候,老板娘胥氏和她的儿子刘富贵都在铺子里。 胥氏心情不错,看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她的女儿嫁给了县里的师爷。虽然是个填房,师爷也已经三十几岁了,可是师爷原配跟前没有儿女,何况女儿嫁过去也算得上半个官太太,比起呆在落石镇那可是好了百倍。 看到金氏母子(女)四人,胥氏笑着迎上去招呼,刘富贵居然也主动和如峰攀谈起来,不过他和如峰说话的时候不时的偷看几眼如莲,脸上除了微笑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如峰虽然对刘富贵突然的亲近感到意外,还是礼貌的应和着;如玉和如莲只顾着在一旁谈天论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直偷偷打量如莲的刘富贵,更没有发现刘富贵就是上次跟在如莲身后的那个少年。 如莲和金氏他们离开杂货铺的时候,刘富贵居然送如峰到了街面上,他傻傻地笑着目送着如莲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胥氏并没有发现儿子的异样,她以为刘富贵也和自己一样在因为他姐姐的喜事高兴——刘富贵的姐夫说了,让刘富贵认真读书,以后即便是刘富贵考不了功名,他也会帮刘富贵寻个好差事的。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贴春联、门神,挂灯笼,就是郑家这样的人家也自己动手糊了两个小红灯笼挂在了门口。 年饭做好后,郑刚端着刀头祭拜完后燃起了鞭炮,如莲和如玉捂着耳朵站在一旁待鞭炮响过后才进屋一起吃年饭。 看过电视里古代大户人家奢华热闹的年节景象,亲身体会到郑家的这份简单温馨让如玉更加明白,这份简单这份快乐的珍贵——那些繁华热闹背后多的是冷漠、苦闷、寂寞甚至是阴谋,至少如玉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是这样。 如玉与家人一起沉浸在快乐中,她身上穿的是姨妈为她做的新衣服,这次不再是绿色而是和如莲一样做了件大红色的;鲜艳的红映衬得姐妹俩的皮肤更加的白皙娇嫩,如莲自是显得娇艳可爱,如玉也觉得这身新衣服穿在身上与平时给人的感觉大不一样——现在一身红衣服让如玉感觉自己就像门口挂着的红灯笼,而且她还是那种加加大号的红灯笼。 大红灯笼的这种感觉并不比平时穿着深深浅浅的绿色时好多少,不过因为期待着早日治好身上的怪病,所以如玉丝毫不受影响和家人一起欢欢喜喜的过了个快乐年。 外面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落石镇上像郑家这样欢喜过年的不少:李伯伯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棍下地了;兴隆酒楼的徐掌柜今年挣的银子可比前几年加一起还要多;刘富贵一家都还在为女儿的亲事高兴,刘富贵心里也是乐——他已经打听到如莲的不少情况,并准备过完年后央母亲找媒人到郑家提亲;就是一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阿翠也觉得这个年过得开心、轻松——阿翠十天前过十四岁生日,阿翠的姑妈专门到家里来为她换裙。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就是阿翠娘了:阿翠换裙了,在出嫁前她都不便再下地,阿翠娘是个要面子的人,阿翠怎么也是她亲生的,怎么她也不可能让阿翠换裙后还下地干活,真那样的话阿翠娘自己也没脸出门了;而阿翠换裙后就要谈婚论嫁,阿翠的姑妈说了回去就托人为阿翠寻门好亲事,一旦阿翠出嫁后,家里家外的事又要全都落到她头上了——阿翠的姑妈对阿翠娘不但有情还有恩,虽然阿翠刚满十四岁,阿翠娘也不好找借口拖延女儿的婚事。 第四十七章 春暖花开时  虽然如玉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度日如年的感觉。 如莲每天缠着金守志,让如玉也跟着见识了金守志手里的那些稀奇玩意儿,看到金守志和如莲一起嬉笑的样子让如玉有种看到了《神雕》里的老顽童的感觉;不过,如玉喜欢这种感觉,每次她都跟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中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就在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如玉姐妹俩和邻居小姐妹们的生活也悄然变化着。在这春暖花开时节他们都看到了新的希望,心里有着各自新的期盼。 吃过晚饭后,如玉早早便洗漱睡下:山里的积雪刚化完时,金守志带着如峰进了深山里一趟,从山里回来后金守志推算着时间,就在三天前决定明天一早由他和郑刚夫妇俩带着如玉一起进山为如玉治病;因为心情激动,如玉三天来一直都没有睡好,也为了不耽搁明天出发的时间,所以她饭后便早早睡下。 因为欠了三天的觉,所以如玉虽然比前几天更激动,但她还是早早就睡着了,只是她睡得早起得更早——几乎是半夜三更的时候,如玉便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如玉穿戴整齐到院里看了好几次,终于看到金氏夫妇的屋里亮起了灯,接着金守志也起来了。郑家三代四人整装出发,到山脚的时候如玉便被郑刚背在背上向林子深处一路疾驰,金氏和金守志带着两个包袱行在前面。 如玉是极不愿意让郑刚背着走的,可是金守志他们说的也极明白:如玉不会轻功,此去路远而且林中没有落脚休息的地方,由他们三人背着如玉前进的话还能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到治病的地方;如果让如玉自己走的话,只怕四五天也到不了;深山老林里野兽出没频繁,即便金氏几人都有武功,可他们都情愿身体累一点换着背如玉进山也不愿意和山里的那些野兽们在夜间来个“亲密接触”。 金守志和郑刚夫妇带着如玉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目的地——深山里的两间小茅屋。 茅屋旁是一条升着腾腾雾气的小溪,溪流的源头就在茅屋后面——那是一个温泉。茅屋被迷蒙的水雾轻柔的拥着,周围是参天古木和绿草繁花,晚归的鸟儿欢快的唱着,美妙清脆的歌声回荡在山林间。 如玉一路都没有机会好好欣赏山间的春色,现在看到眼前宛如仙境般的美景时,她简直惊呆了。 因为天色已晚,金守志并没有马上为如玉治疗。几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小屋,吃过带来的馒头、大饼充饥后便洗洗睡了。 第二天就可以治病了,如玉反而不像前几天那样兴奋得睡不着觉,一沾床她便沉沉睡去,睡得很香很甜。 如玉一觉醒来时,金氏已经用带进山的米熬好了清粥。就着刚采摘回来炒好的鲜嫩的野菜,如玉吃了个心满意足。 早饭后,如玉的治疗正式开始。 金氏采回来几朵有着蓝色花瓣的奇异花朵,把花瓣摘下捣成泥状后递给金守志看:“爹,您看可以了吗?这次进来的时间可算得真准,这花儿才刚开我们就到了,那些小家伙们也长得挺好的。” 金守志看了看碗里的花泥点点头说:“捣成这样就可以了。上次我和峰儿进来的时候它才刚起花骨朵儿,按照往年它开放的时间,现在进来正是时候。” 金守志说完后将一把银针放进了碗里浸在捣出来的汁水中,然后吩咐金氏:“那里我已经和刚儿准备好了,你就照我跟你讲的方法去做就行了,我和刚儿会在外面好好守着。” 金氏满脸的郑重:“女儿知道了,这就带玉儿过去。” 如玉随金氏绕到了小茅屋后面,看到昨天还只有一个木栅栏围着的温泉现在已经被一人多高的草帘子严严实实的围了一大圈。 水雾缭绕的泉水周围开着数十朵蓝色小花,正是金氏刚才摘的那种奇异花朵;周围的木栅栏是用来保护这些小花还有水中如玉不曾看见的一种奇特的小动物而建的;而周围的这些草帘子则是为了如玉治病才刚弄好的。 金守志和郑刚守在草帘子外面,金氏领着如玉进到帘子里面。如玉十分不自在的依金氏吩咐脱得一丝不挂,在金氏用花汁涂抹全身后把头以下的整个身子浸入温泉中。 一进入温泉,如玉便感觉到身边聚集了许多小东西——那是一种专门生活在温泉里的小鱼,这种小鱼最喜欢的食物便是泉水旁开得正艳的蓝色小花的花瓣。 事前金氏已经告诉了如玉关于小鱼的事,所以如玉并不惊慌,忍住身上传来的痒痒的感觉不敢动,生怕吓跑了小鱼——金氏可是说了,那些小鱼才算得上是替如玉治病的真正大夫。 如玉身边的小鱼越聚越多,金氏也在此时开始用花汁浸泡过的银针在如玉头上施针,直到如玉身边的小鱼慢慢散开,金氏才撤去银针扶如玉起来。 回到茅屋,如玉服下金守志用血参和另外几味药配制成的药丸,然后听话的打坐运气促进药效发挥。 就这样,如玉每天早晚都要赤身裸体的到温泉中接受小鱼们的亲吻,再服上一粒药丸后运功打坐。几天下来,如玉倒是和小鱼们亲近了不少,每天没事的时候也会到泉边把脚伸进水里逗逗小鱼们。 连续治疗七天后,如玉他们终于和小鱼们说拜拜回家了。 金守志和金氏对这次治疗的效果都比较满意: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如玉会发病了,只要把剩下的药丸服完应该就可以让如玉完全恢复正常。 郑刚他们离家的这几天里,镇上的王媒婆来到了郑家,她是来提亲的。 在刘富贵软硬皆施下,他的父母终于同意找媒婆上郑家来提亲——他们原本是想让女儿在县里给刘富贵寻门亲的。 王媒婆来提亲的对象当然是如莲,不过因为郑刚夫妇都不在家,王媒婆自然是无功而返也没有说提亲的对象是如莲。 看着王媒婆离去的身影,杨氏不禁感叹:时间可过得真快呀,不知不觉中,玉儿和莲儿都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王媒婆到郑家的时候,如莲正在小红家里,她还不知道有人上她们家提亲的事。李伯伯在休养了半年后终于完全康复了,旺东考虑到家里的情况也辞了在铺子里的差事回家担起长子的责任。 如莲和小红有些时日没有好好说话了,凑到一起自然是说个不停。小红告诉如莲,她的大哥旺东年底要迎娶嫂嫂进门;同时小红还告诉了如莲一个让她惊讶的消息:阿翠姐定亲了,两个月后成亲。 如莲听到阿翠姐定亲的消息,惊得张大了嘴:“什么?阿翠姐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 对如莲的惊讶,小红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如莲现在的反应差不多。她是从春桃口里得知的,而春桃是有事去阿翠姐家时听阿翠姐亲口说的。 如莲心里有个小疙瘩——阿翠姐的事她是几个小姐妹中最后知道的。 回家后如莲忍不住和杨氏说起了阿翠定亲的事,看到如莲一脸的郁郁寡欢,杨氏温柔一笑说道:“阿翠定亲是好事,莲儿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了?” 如莲闷了半晌才瘪瘪嘴说:“阿翠姐只比我们大一岁还不到,平时吃了那么多苦还这么早就要嫁人,一定是向婶婶不喜欢阿翠姐才想要早早的把她嫁出去。” 杨氏摇摇头:“你不是说了,亲事是阿翠的姑妈帮她找人说的?阿翠的姑妈最疼阿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她是为阿翠着想才这么做。” 如莲不明白为什么让阿翠姐早早嫁人是为她好,于是杨氏解释给如莲听:“阿翠在家日日受气受累,阿翠的姑妈给她寻的人家一定不会太差,至少让阿翠嫁过去的日子比家里时强;对阿翠来说与其在家受折磨不如早日嫁人过新生活好,再说阿翠已经换裙了,正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现在嫁人也并不算多早。” 杨氏知道如莲一时是不愿接受阿翠定亲嫁人的事实,不过自己这番话应该能让如莲想明白的。 如莲一直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很快她就想明白不再耿耿于怀了——阿翠姐嫁人后可以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如玉和金守志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杨氏和如峰、如莲早已吃过晚饭。 看到几人进屋,杨氏忙着做饭——她不知道金守志他们今天回来。 得知如玉的病治疗得很顺利,痊愈在望,全家又好好的乐了一番。不仅仅是如玉,郑家所有人都看到了新的希望。 第四十八章 新生活  在回家的当天晚上,如玉便从如莲口中得知了阿翠快要嫁人的事,不过经过杨氏开解过的如莲在对如玉说此事时已经换成了乐观的态度。 如莲为阿翠要脱离苦海而高兴,如玉听完如莲的话后虽然脸上笑吟吟的看着如莲,她心里却是唏嘘不已:知道古代的女子一般都是十几岁便嫁人结婚,可阿翠才十四岁多点就嫁人,是不是也太早了点;阿翠嫁人是不用再受她娘的气,可谁能保证她嫁人后一定就会比现在过得好——女怕嫁错郎,只愿阿翠嫁的是个好人家。 回家后的如玉在金守志亲自密切观察下按时服药运功,十余天后,如玉服完了金守志配制的全部药丸。 金守志最后一次替如玉诊视后点点头告诉大家:“玉儿的病好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病。” 如玉和如莲、如峰在一起激动的说笑着,谈论着以后如玉瘦下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变得和孪生妹妹如莲一模一样? 趁着兄妹三人说笑的时候,金守志和郑刚夫妇到正屋说话去了,杨氏还在如玉他们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兄妹仨。 金守志坐下后,金氏奉上一杯热茶,金守志示意郑刚夫妇坐下。 郑刚夫妇坐下后一番感慨:“玉儿总算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我们原来可是做好了养玉儿一辈子的准备;幸好老天有眼让玉儿神智恢复正常,还机缘巧合的凑齐治病所需药材治好了玉儿的病。” 金守志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金氏想了想开口问道:“爹在想什么呢?” 金守志看看郑刚夫妇,沉吟片刻后答道:“我在想是不是再配点什么药让玉儿再服用一段时间?” “玉儿不是痊愈了吗,为什么还要服药?”郑刚不解的问道。 金氏有些疑惑:“爹,是不是玉儿的身体还有什么不妥?” 金守志点点头:“玉儿体内的毒基本上清除干净了,只是由于中毒时间太长不少毒素已经被玉儿身体完全吸收,虽然一直在用药控制毒性,现在还是有不少毒素没法清除掉。” 听到金守志的这番话,郑刚夫妇愣住了:爹刚才不是还说玉儿的病全好了吗,怎么现在又说玉儿体内还有余毒? 看到女儿女婿紧张的神情,金守志连忙解释:“玉儿体内的余毒虽顽固但不会对玉儿的身体有什么大的影响,我刚才也说过了玉儿以后不会再发病和正常人一样;我不过是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清除掉玉儿体内的毒素——当然不去管它也无所谓。” 金守志父女两人一起研究起来,郑刚不懂医帮不上忙便出去做其他事情,院子里的四个人都不知道他们三人的这番谈话——他们都不知道如玉原来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而且现在如玉体内还有余毒。 金守志潜心研究方子的日子里,如玉正惊喜的感受着病愈后自己身体的变化:现在她的食量虽然还大但只有以前的一半,脸蛋、腰身也在慢慢的瘦下来。 金守志始终想不到满意的办法,最后只得配置了一些解毒药丸,这个药丸可以解百毒但不一定就能解得了如玉体内的余毒。即便如此,金守志和金氏还是决定让如玉服用这个解毒丸——反正如玉服用后对她有益无害,万一真解了她体内余毒也说不定。 如玉当然是欣然接受:既然外公说是对自己“久病之躯”有好处,哪有不接受的道理。这可是好东西,别人还不一定求得到,而且这小药丸一个月只服一粒,比起以前喝的那个又苦又臭的药汁可是好多了去。 就在如玉收到药丸的当天下午,李伯伯一家登门道谢来了:他们来谢谢郑家对他们父女的救命之恩。 如峰现在是小红心里的大英雄。 在小红赞扬感谢如峰的时候,如玉发现了小红看着如峰时满是崇拜的眼神中似乎还有着一丝爱慕之意,就在如玉想要再确认一下时,小红脸上升起可疑的红云低下了头。 如玉看看如峰,发现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只是把小红当做一个小孩子、小妹妹,对突然含羞带怯的小红根本不来电。 李伯伯一家在晚饭前回去了,晚饭的时候,金守志答应了如峰过几日便带着他一起游历。 三日后,金守志带着如峰离开了落石镇,如莲拉着外公不让他走,在金守志和如峰一再保证过年时回家后,如莲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手。 此时已是四月中旬,杂货铺刘家听说郑刚夫妇已经回来后,经不住刘富贵的一再要求,再次请王媒婆上门提亲。 王媒婆这次到郑家的时候,除了郑刚到邻镇卖猎物去了其他人全都在家。 听王媒婆说明来意后,郑家人都很吃惊,如莲的反应最强烈:她刷的站起身坚决的甩下一个“不”字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如玉紧随其后回到了厢房,进屋看到如莲满脸气愤的坐在床上正骂着王媒婆。 如玉摇摇头走了过去:她也没想到前不久她们还在为阿翠要早早嫁人而感叹,现在就有人上门向还没有换裙的如莲提亲。 如玉知道这里的换裙就是女孩子的成人礼,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是十二岁就换裙,十四岁才换裙已经是晚的了。换裙后,女孩子就是成人了理所当然的该谈婚论嫁,当然有少数极度穷困人家的女儿一直到出嫁才穿上裙装。 如玉坐到如莲身旁安慰她:“莲儿,不要生气,这也没什么可生气的。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回绝了她不就是了,谁让我们家莲儿这么漂亮可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如莲看着如玉:“什么淑女?什么君子?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时空这个年代的人不知道这句话? 如玉一拍脑门儿:“我是随口乱说的,我的意思是你长得这么漂亮可爱,当然会有许多人喜欢你喽,有人上门提亲也不为怪。” 如莲不依了:“姐!······” 如玉赶紧摆手:“好、好、好,当我没说。既然你不愿意,就去把你的意思告诉娘,回绝了这门亲事不就行了。”说完,如玉拉着如莲起身,“走吧!” 姐妹俩回到正屋时,王媒婆还在满脸堆笑的想要说动金氏应下这门亲事:金氏看到如莲的反应后,以如莲还小为由一口回绝了刘家的提亲。 “大妹子,刘家可是门好亲,你可不要错过了。先不说刘家的两间铺子生意如何兴隆,只说刘家小子的人品相貌也是落石镇数一数二的;刘家是做生意的,人家小子可是一直认真的跟先生读书,而且刘家的大女儿嫁给了县里的师爷,刘家以后怎么也只有越过越好的,把您女儿嫁过去那是让她去享福啊。”王媒婆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家姑娘再过两个月不就满十四岁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如果大妹子是舍不得姑娘早早嫁人,也可以先把亲事定下,过两年再完婚——人家刘家说了,只要你们答应这门亲事,不管什么条件只要是他家能做到的都答应。” 如莲听不下去,拉着脸毫不客气的对王媒婆发话了:“你回去告诉刘家,我不同意。” 如莲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她就是不同意,她才不要嫁人呢,就这样和父母、哥哥姐姐在一起多好啊,为什么要嫁到一个陌生人家里去? 王媒婆再次无功而返,刘富贵听到王媒婆带回来的话后并没有放弃,他决定等如莲换裙后再去提亲,他会等着如莲的。 打发走了王媒婆,如莲才又露出了笑脸粘在金氏身边撒娇:“娘,我不想嫁人,我只要和你们在一起过一辈子,以后再不要让那些个媒婆进门来。” 金氏捏了捏如莲的小鼻子:“真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呢吗?” 杨氏也笑着说:“是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过两个月你们姐妹俩也要换裙了,到时候谁也不会再把你们当小孩子,你们自己也该懂事点才行。” 金氏听得直点头,然后语重心长的看着姐妹俩说:“听到姨妈的话没有?以后别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没规没矩的,再让你们玩两个月,换裙后好好跟着姨妈学学大姑娘该会的东西。” 如莲不满的撅着小嘴,如玉看到金氏和杨氏好像准备对她们进行长篇说教,赶紧岔开话题:“娘和姨妈说得对,以后再像以前一样整天只知道玩耍会被人笑话的,咱们都长大了怎么也该多帮家里做点事。” 金氏和杨氏听得直点头:玉儿就是比莲儿懂事,让她们更省心。 如莲的小嘴嘟得更高了,如玉当做没看见继续说道:“我知道妹妹是不愿离开爹娘和姨妈他们,我也一样,我想爹娘也是舍不得我们的,对吧?”如玉看向金氏。 金氏和杨氏直点头,如玉抢在如莲开口前又说道:“爹娘肯定不会早早的就把我们嫁出去,我们也不能不让媒婆进门——大哥和二哥的亲事都还没定呢。” 如玉看向金氏:“对了,娘,大哥今年都二十岁了,怎么还不成家?” 金氏叹口气:“剑儿太要强了,早几年前我们就为他张罗婚事,可他非要等自己打拼出点成绩才谈亲事。” 如玉和金氏、杨氏谈论起了如剑和如峰,如莲也不自觉的加入其中。 一个月后,阿翠穿上她亲手做的大红嫁衣、披着红红的盖头坐上花轿出嫁了。一抬小轿,没有吹打手,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被抬到了她姑妈所在的镇子成为了人妇。 就在如玉姐妹俩十四岁生日前几天,小红的大嫂也进了李家的门,邻居们纷纷前往祝贺。回家后郑刚夫妇和杨氏忍不住又谈论起了如剑的婚事,一番商量后提笔给如剑写了封信,催如剑早日把亲事定下让媳妇进门。 郑刚夫妇如此催促如剑也是情有可原:像如剑这么大还没有成家的人不多,其他同龄人差不多都已为人父了——倒不是郑刚夫妇急着抱孙子,而是这是如剑身为人子的责任。 如玉和如莲换裙后除了每天早上上山外几乎没有再外出,姐妹俩乖乖的在家跟着杨氏学习做饭及持家之道;当然也有媒婆上门却没有为刘家说亲的——刘家的女儿有了身孕,那位师爷女婿对妻子疼爱有加,体谅妻子的思亲之情,师爷主动掏银子在县里买了个铺子把岳父岳母一家接到县里去了。 到郑家来的媒婆们都是为着如莲来的,没有一个提到过如玉,好像她们都不知道郑家还有个大女儿如玉。 对此如玉觉得非常正常:如莲那么漂亮可爱,自己现在虽然也瘦了许多,差不多只有以前一半胖,可也只是从“水缸”变成了“水桶”——比一般的丰满之人还要丰满不少,依然毫无美感。况且来提亲的几乎都就是落石镇的人家,他们倒是都知道郑家有个大女儿,不过他们还知道郑家的大女儿是个又胖又丑的傻子。 如莲态度坚决,金氏他们也认为姐妹俩的婚事可以过两年再说,于是那些媒婆都只得一句话便回去了:郑家大的三个儿女的亲事都还没有定,小女儿的亲事自然也要等哥哥姐姐们的事有了着落再说。 虽然这只是郑刚夫妇回拒人家的说辞,不过却被如莲听了进去记在了心里——哥哥姐姐们的亲事都没有着落,她这个做妹妹的是不可以在哥哥姐姐前面谈婚论嫁的。 当瑞雪飘落的时候,金守志和如峰回家了。 外出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如峰却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虽然也和如莲姐妹俩玩笑但已不再像以前一样满屋子追着打打闹闹。 如玉现在还是胖胖的,不过随着身高的增长但不再横向发展的她形象已经大为改观,白白胖胖的如玉笑起来时颇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 没有变成如莲一样的美女,如玉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不过她是个很知足的人——比起刚穿来时的样子,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至少胖的比较正常。 比起病好后形象的改观,如玉更得意的是她也随金氏他们习武了。 如玉衡量了自己的能力后,没有学什么剑术和刀法,而是先学起了轻功和点穴。 剑术和刀法的身形变换对如玉来说难度太大,就她那身材又从没有练过,没有如莲那样的柔韧性好些招势如玉根本就做不到位。 在如玉看来学会了轻功不但进出林子不再需要郑刚夫妇帮忙,而且万一遇到危险时可以逃得快,而点穴在关键时候还可以制敌——这是小红遇劫一事后如玉便打算学的;轻功和点穴都是用的巧劲,如玉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学会了,在此基础上如玉还练起了“暗器”——每天她会练习用石子打果子、点穴;如玉一直认为不管做什么事,不做则罢,要做就要做好,何况这些东西学会了都是自己的,那是相当实用的。 如剑来信说今年要回家过年,不过要等到近年关时才能回家;对爹娘操心的终身大事,如剑也明确表示:他现在有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明年一定把媳妇娶进门。 如玉有些期待看到自己的大哥:她从穿过来到现在一年多了还从没有看到过这个哥哥,而且今年也是她到这个家后过的第一个团圆年。 第四十九章 告别落石镇   腊月二十六的中午,郑如剑终于回到家看到了病愈后的妹妹如玉;如玉在看到大哥时也是颇感意外:她没想到在外经商的大哥居然如此洒脱、气宇轩昂,一点也不像想象中的商人模样。 如剑带回了不少年货,还有给家人定做好的绸缎衣服——那料子比他自己身上穿的还要好。 如剑拿着给如玉准备的衣裙看了又看迟迟不递给如玉:“不知道玉儿瘦了这么多,这衣服···咳,玉儿只怕是没法穿——太肥大了。只好以后重新给玉儿做了。” 如玉灿烂的笑着拿过如剑手里的衣服,高兴的说:“不要紧的,让姨妈改改就可以了。不过我现在要先试试感受一下瘦了的感觉,一直以来我的衣服都只有做小了的。”说完,如玉拿着新衣服到自己屋里试穿去了。 看着姐姐要穿新衣服,如莲也跟去了——她也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当然迫不及待要展示给家人看。 不一会儿姐妹俩都穿着新衣服来到几人面前:如莲的美丽自不用说,穿上新衣服后更是锦上添花。一家人赞叹如莲美丽的同时也被如玉的样子给逗乐了:如剑在给如玉定制衣服的时候是按照原来记忆中如玉的样子对照着年龄放大的,衣服的长度倒还合适,只是腰身衣袖却足以装下两个如玉了,宽大的衣裙挂在如玉身上还真把如玉显瘦了几分却也有些滑稽。 如玉挥着宽宽的衣袖,开心的转着圈:“没想到我居然瘦了这么多,穿着这衣服的感觉真好!” 如剑摇着头:“不好,这衣服根本穿不了,大得太多了。” 如玉得意的笑着说:“不大、不大,请姨妈改过就可以了。改过后我就有两件新衣服了——这些衣料做两件衣服刚好合适。嘻嘻,大哥,谢谢你哦!” 杨氏打量一番后点头说道:“是可以改两件穿了。” 如莲摇着如剑的手:“哥,姐姐都有两件衣服,我只有一件呢?” 如剑好笑的看着如莲:“大哥给你做,等回冒城大哥给你和玉儿每人多做几身。” 听到大哥的话,如莲总算满意了——她是家里最小的,撒娇总是有用。姐妹俩回屋换下衣服,如玉的交给杨氏改做,如莲的则叠得好好的放着等大年初一再穿。 两人再到正屋时,如剑正和父母说在冒城买房子的事:“孩儿前年盘下的铺子位置很好,掌勺的师傅手艺也不错,再加上结交的一些朋友的关照,酒楼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这次回来之前孩儿买了一座宅子想着过完年咱们全家都搬到冒城去住。” 郑刚夫妇听到儿子如此能干,心里很是高兴,但对于儿子说搬到冒城去住两人都有些意外——如剑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事。 金氏问如剑:“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剑儿怎么突然想起要搬家呢?” 如剑知道自己突然提起搬家是太过突然,不过他并不是临时决定的:“孩儿一直便有这个打算,只是以前没这个能力让家人在冒城过上好日子,现在才实现了孩儿心中所想。爹娘不是催着孩儿早日成家吗?孩儿已经有了意中人,只等着爹娘到冒城后择吉日迎媳妇进门呢。” 如莲瞪大双眼问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就要有大嫂了?” 如剑点点头,居然露出一丝羞赧:“大哥几时骗过你们?” 金氏笑着说:“剑儿的婚事是不能再耽搁了,不过我们在这里住惯了,去冒城等剑儿的亲事过后我们再回来——搬家就不必了。” 如剑听母亲如此说,他也不着急,他相信自己能说服爹娘搬去冒城:“孩儿知道爹娘喜欢过清静日子,孩儿也不是贪念冒城的繁华。爹娘搬过去后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孩儿做的是本分生意,咱们家也都是本分人家,搬去后还照样过咱的清静生活。” “我听说如峰立志要当一名好大夫想要开一家自己的医馆;冒城虽比不得京城,可也是乾运国数得上的繁华州城,如峰到那里开医馆不比在落石镇强多了;弟弟妹妹们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冒城怎么也是州城······。不管怎么说,孩儿觉得搬到冒城对咱们家只有好处,至少孩儿以后可以随时在爹娘跟前尽尽孝心,不像现在一年也难得见上家人一面。”如剑娓娓说出自己的理由。 郑刚夫妇犹豫不决,如剑看向金守志:“外公您觉得呢?” 金守志笑笑说道:“我是四处走惯了的人,在哪儿都无所谓——不管你们是住在落石镇还是搬去冒城,我该去哪玩儿还去哪儿玩;不过剑儿说的也在理,兰儿,你们做父母的也是要考虑考虑子女们的将来。” 如莲很希望爹娘答应下来,可又不好开口,看到姐姐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父母,如莲推了推如玉,想让如玉说两句劝劝爹娘。 如玉听了如剑的话后心里也是一阵雀跃:她喜欢平静的生活没错,可就像如剑说的那样他们搬去冒城又不是去招惹是非,何况她穿了过来岂能不见识一下古代都城的热闹繁华——她没有想过离家出走那样的事,因为她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像其他穿越者那样轻轻松松就活个风生水起,更主要的是她觉得现在这个家很好,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家,喜欢互相关怀着的这些亲人们,对喜欢过简单快乐生活的如玉来说,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现在如剑在冒城买好了房子,要带全家搬过去住,如玉当然求之不得——现在她在如莲的影响下,好奇心也开始发芽了。可是看到父母亲犹豫的样子,如玉也像如莲一样,担心他们不同意。 要怎么样才能让父母同意呢? “大哥,冒城很大吗?那里是不是很热闹?都有些什么好玩的?那里的房子是不是和落石镇的一样?我们都没有去过,大哥给我们讲讲吧。”如玉满脸好奇,偷偷碰了一下旁边的如莲。 如莲会意,像如玉一样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冒城的消息:“是呀,大哥,你的酒楼有镇上的兴隆酒楼大吗?我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好想看看大哥的酒楼是什么样子。” “上次外公带我去过冒城,那里的繁荣景象让我记忆深刻,过两年我也在冒城开个医馆。”如峰说出来自己的打算。 郑刚夫妇看着儿女们的神情——他们都想去冒城。夫妇俩只得同意:“你们三个也别说那么多了,过年后咱们搬家,搬到冒城去。” 兄妹三人欢欣雀跃,如剑展开笑颜看着金氏:“儿子现在有能力撑起这个家了,爹娘以后也可以少操些心享享儿子的福,儿子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搬家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如玉也在穿来后第一次过了个真正的团圆年。 如剑在年后没几天便先回了冒城——他要回去打理生意、整理新买的宅子,金氏他们收拾行李等冰雪消融后才出发。 如莲去找了小红和春桃,告诉了她们搬家的事,小红知道后一个人躲在屋里偷偷哭了好几回;郑刚也在收拾好搬家的行李后去跟邻居们告别——十几年的邻居,怎么也是有不少感情的。 二月初的一个早晨,郑刚一家坐上马车带上简单的行李离开了落石镇。 郑刚锁上院门的时候,小红正悄悄躲在自家门前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暗暗爱慕的如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眼泪悄悄滑落——她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转进巷子前,郑刚夫妇和杨氏都忍不住回头——看看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看看那个充满回忆的小院,还有院子旁的那棵柿子树。 如莲虽然舍不得离开小红和春桃她们,不过对冒城的向往也让她心情激动;就在车子启动的时候,如玉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落石镇——就要离开了,她还只不过到过镇子上两三次,以后还会回来吗? 下一站——冒城,会不会是我一直停留的地方?马车离开落石镇,越行越远,如玉突然有些感慨还想到了月老:冒城!和我一线相牵的那个他,让月老不嫌麻烦送我到这里的那个男人会在那里吗?会是什么样呢? 如玉甩甩头:自己怎么突然想到这些?生活是自己过的,男人也要我自己找的。 怎么又想到男人了? 如玉嘲笑着自己突然冒出来想法,深吸一口气呼出后平静下来——难得有机会出趟远门还可以慢慢欣赏风景,可不能错过了! 如玉优哉游哉的坐在马车上,欣赏着沿途早春的景色,虽然花还没有开,草也不够绿,但如玉的兴致却很高。 这就是如玉,只要简单快乐生活的如玉。 第五十章 道听途说  因为如玉他们不急着赶时间,所以一路虽然颠簸但走走停停的倒也没有觉着累,十多天时间他们才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一路行来,如玉了解了更多这个时代的民俗风情。 出了丹州,穿过溪州,如玉他们一路顺利在出门二十多天后进入了与冒城相邻的锦州。虽然一家人都身怀武功但一路行来并不是想象中的“侠客行”,甚至连个小偷也没有遇到——如玉不知道是他们的运气好还是这个时候的治安比较好或者是这里人们的素质比较高。 黄昏时候,如玉他们到了锦州与冒州交界的一个小县,出了这个县境便进入冒州了,冒州的州城便是他们的目的地——冒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客栈住下后,一家人吃过饭早早的休息了——明天不能像往日那样慢悠悠的游玩了,出了县城后要马不停蹄的赶一整天的路,一路上人烟稀少要下午时分才能赶到下一个有客栈的地方。 第二天天刚亮,如玉他们已经起床要到楼下吃早饭。下楼后才发现他们不算起得早的——楼下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他们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 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如玉他们坐下。 看到那些明显互不相识的人围在一处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一向不算多话的如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小儿:“请问小二哥,他们在谈论什么新鲜事?看他们一个个都很高兴,是什么好事吧?” 小儿笑了:“客官,你们刚起来当然不知道咱们县里的特大新闻了,说起来也是件好事,对咱们县的老百姓们甚至算得上是喜事一件——本县的县令昨天晚上被人杀了,头被挂在城门上,守城的今早上才发现的。” 小二的话让这一家子都很吃惊,如峰继续追问:“凶手是谁?可抓到了?” 小二摇头:“县令的家人也是快天亮时才发现县令被杀,谁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如莲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县令大人被害了还是好事,没有人追查凶手吗?” 如玉想都没想,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个县令肯定是个让老百姓深恶痛绝、贪赃枉法的坏人。” 小二拍手:“这位小姐说对了,这个县令大人还真就是个坏透了的坏东西。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不过仗着身后有人从他上任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年时间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让整个县民不聊生了。那个死鬼县令在任期间干尽了坏事,现在被人砍了脑袋挂在城门上,县里的老百姓还有各行各业的商人甚至县衙里的差役们都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 “小二!”有人叫着,小二赶忙上去招呼。 如玉他们吃着早点,静静的听着其他人的议论: “真是天理昭彰,那个坏官得了报应了。” “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才叫阎王收了他去,这叫活该。” “听说那个无头鬼昨天才抢了一个年轻女子回去,因为女子不从被毒打了一顿后关着呢。幸好他见了阎王,不然······” “是呀,不知道是哪个英雄替咱们老百姓除了害,可千万不要被官府抓住。” “你没听说吗?根本就没有人看见凶手,和他同榻而眠的县令夫人也是今早上才发现县令的脑袋没了,听说县令夫人被吓疯了。” “别说县令夫人一个女子,任谁一觉醒来看到身边睡着一个无头鬼也会吓得魂不附体。” ······ 议论的人情绪高涨,声音越来越大,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离奇,甚至有人说是神仙显灵施法搬走了县令的脑袋! 如玉他们吃过了早点,店里也已经又换了一群人围在一起,说的还是关于县令被杀的事。牵着马车出了客栈,看到大街上喜笑颜开的谈论着县令一事的人们,如玉他们不得不相信:对这些老百姓们来说,这真的是一件喜事。 “金老前辈,幸会!幸会!好几年没有遇到了,您老是老当益壮越来越精神了。”一个爽朗的声音叫住了正要上马车的金守志。 循声望去,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的男子牵着一匹马正向金守志走来。男子身后跟了四个布衣打扮的青年男子,他们也各牵着一匹马,不同的是他们的马匹背上驮着几个装满了东西的麻袋。 说话的正是那个络腮胡,金守志认出了他,笑着与络腮胡打着招呼。 来人姓胡,是一个山寨的寨主,因为他本就姓胡又老留着满脸胡子,于是大家都叫他“大胡子”。 三年前,金守志偶尔救了身受重伤的大胡子,在大胡子的寨子里住过几日,对性格直爽的大胡子印象颇深。 金守志和大胡子寒暄了几句,原来大胡子是带人到县里采买东西的——他们寨子离这儿有些路程,不少东西都是寨子里统一进城来采买。 大胡子意外见到救命恩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得知金守志他们正要从寨子山脚经过,大胡子怎么也要金守志他们到寨子里住一天再走。 算算路程后,金守志答应了大胡子的邀请,于是郑家和大胡子一行一起出了县城上路。 大胡子骑着马,金守志坐在车沿上,两人谈着小县城里的大新闻。 “金老前辈可听说了县令大人被杀的事?恶有恶报,真是大快人心啊!”大胡子无比畅快的说着,“那个县令无恶不作简直是穷凶极恶,我们都差点被他逼得当土匪了。” 金守志不置可否:“如此恶人人人得而诛之,幸好死了,不然只怕今后他还会祸害更多的人。不知道是哪位英雄为民除的害,真是让人敬佩。” 大胡子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专门杀人的杀手干的。” 坐在车里的如玉姐妹俩听到大胡子的话都竖起了耳朵。 金守志一扬眉毛:“哦!胡寨主听谁说的?” 大胡子神秘的说道:“今儿早上遇到了一位在衙门里当差的熟人,那位熟人说的,在县令被害的现场发现了一张纸条和一个特殊的标记,据说是凶手留下的。纸条上说县令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杀人者是为民除害,留下特有的标记只为了不连累无辜之人。” 金守志也来了兴趣:“胡寨主可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一个标记?那人凭什么认为有那个标记就不会连累无辜之人?” “我也问过那位熟人,他们可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们也不知道。因为死了的人是县令大人,衙门除了现场的一个印记和一张纸条什么发现也没有,衙门已经把案子报上去了。不过那个印记我倒是听熟人描述了一番,因为确实很特别便记住了。”大胡子说完又描述了一番现场留下的印记是何模样:那是一只蝙蝠,蝙蝠的双眼殷红似血,嘴里伸出两颗森白的尖牙。 想象着蝙蝠的样子,如玉也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仿佛那只蝙蝠正在面前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尖利的牙齿闪着森森白光。 金守志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那样的印记是够特别的,让人看过后想忘记都难。” 大胡子点头:“不知是衙役里的哪个听人说过那是杀手专有的印记。老前辈,您说那些杀手为什么还要弄这么个标记,根本就没有必要嘛!听说杀手们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人,这个县令一定是得罪了哪个有钱人才被人家请来杀手给砍了头。” 大胡子虽然是个寨主,不过也是本分人,关于什么杀手之类的事也只是偶尔听人说笑间得知,其他也不过是他想当然的。 金守志笑笑答道:“所以说要多行善事,别做恶人。” 金守志岔开话问起了寨子里的情况,不再就杀手一事说下去。 如玉和如莲正听得兴起,外公却岔开了话题,两人心里都有些失望,决定等休息的时候让外公好好讲讲关于杀手的事——外公肯定知道不少,这可比他以前讲的那些古怪搞笑的事精彩多了。 中午金守志和大胡子他们都在途中以随身干粮充饥,太阳偏西时到了大胡子他们的寨子,金守志他们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因为金守志他们第二日还要继续赶路,所以晚饭后大胡子早早便安排住处让他们休息了——金守志也是因为心疼两个外孙女儿,怕她们长时间赶路太累才答应到大胡子的寨子。 第二天大胡子留过金守志他们早饭后亲自送他们到了官道才告别回去。 如玉姐妹俩终于有机会“盘问”关于杀手的事了。如莲首先开了口:“外公,外公,快给我们讲讲杀手的故事,您从没有讲过呢。” 金守志呵呵笑着:“讲什么杀手?丫头,外公又不是杀手,哪里知道什么杀手的故事,你不是为难外公吗?” 如莲才不相信外公的话:“我的外公当然不是杀手,但我们见多识广、学识渊博的外公可是无所不知的,姐姐你说是不是?” 真是个小机灵鬼!如玉笑着看看如莲,然后应和到:“就是,没有什么是外公不知道的。好外公,您就给我们讲讲吧!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闷死了!” 如玉也学着撒起娇来——她可是真的很好奇。 金守志摇头笑看着两个外孙女儿:“你们当外公是神仙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如莲很欠打的笑道:“嘻嘻,外公不是神仙,可也和无所不知的神仙差不多。” 金守志深知如莲的性格,知道今天不给她讲点什么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投降了:“说吧,你们想听什么样的故事?不过对于杀手的事外公知道的也不多,怕满足不了你这丫头的好奇心。” 看到金守志答应讲故事了,姐妹俩都很高兴。如莲首先问出了她的疑问:“外公,杀手们都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昨天那位伯伯说的蝙蝠那样吓人?是不是所有的杀手杀了人都要留个蝙蝠在那里?” 第五十一章 影  听到如莲的问题,金守志哈哈大笑:“莲儿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想的什么?杀手也是人,怎么会长得和蝙蝠一样?也不是所有杀手事后都要留下个蝙蝠,杀手们的标记各不相同,而且只有少部分会事后留下自己的标记。” 如玉也被如莲的问题逗乐了:听她的问话对杀手一点也不害怕,如莲平时一直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如玉曾看过几部武侠剧,通过电视她知道杀手们都有不同的标记,而且很多杀手都长得美丽英俊,不出手时谁也不会想到她(他)是杀手。 金守志看着如莲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继续解释道:“在世人心里,杀手都是坏人,让人一想到他们就觉得害怕。他们虽然干的是害人性命的事,也有长得凶神恶煞的,可大部分还是长得很“正常”,他们脸上不会贴着‘杀手’二字,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她(他)就是杀手。” 金守志所说倒和如玉理解的差不多,如莲也若有所悟:“哦!明白了一点点。” 如玉想起大胡子描述的蝙蝠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谁会请杀手来为民除害?那个蝙蝠听起来挺诡异,是什么样的杀手会用它作为自己的标记呢?这么邪恶的标记,想想都吓人。” 金守志正容道:“听起来那个人(县令)死有余辜,不管是谁请的杀手就算是为他个人恩怨杀了县令,其实都是为百姓做了件好事。不过那个蝙蝠我倒是听说过。” 如玉和如莲眼睛一亮:“外公真的知道,杀手是谁?” 金守志顿了顿才慢条斯理的讲起来:“那个暗夜蝙蝠是一个叫“影”的神秘杀手组织特有的标记。” “影?”姐妹俩都睁大了眼睛。 金守志点点头:“对,影,它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已经成立了近百年时间。没有人知道‘影’的首领是谁,就是‘影’里面的杀手们也没有几个人能看到他们首领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影’的总部在哪里。” “那别人怎么找到他们请他们杀人的?”如玉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一般的生意‘影’不会接,联系他们需要在特定的时间以特有的方式发出信号,而且‘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影’会看是什么样的生意以及酬金选择接或是不接,只要是‘影’接了的生意从来没有失手过。”金守志的神情让姐妹俩明白,他还知道更多。 “他们不怕官府追查缉拿吗?尤其这次杀的还是朝廷官员。”如玉不明白。 金守志看看如玉——玉儿可比莲儿会问多了。 金守志把自己知道的继续告诉两姐妹:“比这大得多的官员他们也动过,不过那些官员都是为官不正之人,而且那些官员为非作歹的证据几乎都会在他们死后不久被公之于众;据我的一些朋友说‘影’不只是替人杀人,他们自己有时候也会对他们认为该死的人下手,那些人多数都是作恶多端、人人皆除之而后快的人——就像昨日毙命的县太爷一样。‘影’也因此被看得与一般的杀手组织不同,也有人说他们是与朝廷达成了某种共识。” 如莲问金守志:“那个县令也是他们自己动手杀的还是有人出钱请他们?” 金守志看向如莲,“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如玉继续问道:“外公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总部,那些杀手平时都没有在总部吗?那他们平时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有什么分坛或者啥堂之类的?” 金守志好像讲起了兴趣:“至于他们有没有什么分堂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的能力确实让人称奇。他们人不多但又好像遍布得有耳目,不但消息相当灵通,行动也非常迅疾。 据说‘影’的杀手们平时都有正当职业,执行任务的时候全都戴着面具。他们人数并不多,每个人都根据名字有特制的面具,即使是杀手之间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面具就是他们的标志。不但如此,就是杀手的家人们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能知道,一旦杀手是‘影‘组织成员的身份曝光,后果便是所有知情人包括杀手本人都要从世上消失,所以就算亲兄弟俩都是‘影’的杀手,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此身份,就算知道也只能装不知道。” 如玉感叹道:“真可怜,这杀手还真的太不好当了,实在是太残酷了。” 金守志接下来的话让如玉改变了对‘影’残酷规矩的看法。 金守志道:“其实‘影’的规矩已经算得人道了,他们要的只是绝对忠诚,保密可以算是忠诚的一种表现更是为了‘影’的安全才如此;杀手们都和组织签得有契约,只要做到契约上所写便可脱离‘影’,只是脱离组织后他们也要做到绝对保密和忠诚,一辈子也不能让人知道他是‘影’的杀手,更不能同人说起‘影’里面的事——其实一般杀手也知道不了多少‘影’核心的秘密。只要他们做到这点,他们的生活便能过得很好,如果有人泄露了出去,‘影’自会有渠道知道而让那人承受灭顶之灾。” 如玉点点头:“这样看来是不算多残酷。” 如莲却不认同:“这还不残酷?动不动就是灭门之灾呢。” 如玉说道:“凡事都有规则,既然他选择了当杀手就该遵守作为杀手的规则,只要他遵守规则便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这样残酷吗?总比当一辈子杀手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时刻担心性命不保强多了。” 金守志赞赏的看着如玉:“玉儿说的对,‘影’的杀手们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杀手了。当杀手的不是亡命之徒便多半是走投无路才选择这条路,许多人想要加入‘影’还加入不了——‘影’的杀手数量恒定,走一个才补充新人进去,补进的新人也是几经考验合格并训练有素之后才可以。离开的人要把面具留下,新入的人还是戴那副面具叫面具对应的名字。” 如玉和如莲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一个杀手组织还搞得那么复杂。 如莲突然问金守志:“既然他们都要求保密不得泄露,外公又怎么得知这些的?” 如玉也怀疑的看着金守志:自己的外公不会也曾是‘影’的杀手吧?至少是和他们关系密切才会知道这些。 金守志干咳两声:“我是听朋友说的,朋友也是听别人说的,都是听说的。外公我的朋友多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金守志如此模样,让如莲眼里也有了些许疑惑。金守志看到姐妹俩盯着自己的样子,他有些后悔和两人讲了这么多,早知道该随便敷衍几句的,自己可能是老了——话越来越多,越来越唠叨了。 金守志假意瞪着两姐妹:“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有什么疑问还是不相信外公的话?反正我也是道听途说得来的,信不信都无所谓,不过你们不能拿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生气的。” 如玉嘿嘿笑起来:“外公,您知道找他们的特定时间是什么时候,特定信号又是什么吗?” 金守志斩钉截铁的说:“不知道。” 金守志的态度让如玉更加怀疑他以前就是‘影’的杀手之一,不然为什么刚才说得滔滔不绝,现在一下子又连个时间和信号都不知道了——这个应该不算是机密只是知道的人比较少罢了,比这机密的事情外公都说的出来,这个他不可能不知道了。 看着和如莲谈论起其他话题的外公,如玉想着自己的猜测:太可疑了、非常、十分、极度的可疑。可是又不能问,就算真的是那样,外公也不会承认的——泄密可是会有灭门之灾。 直到如玉姐妹俩都不再纠缠杀手的问题了,金守志才到前面的马车上去,让郑刚来陪两姐妹。 郑刚一过来,姐妹俩就神秘的问郑刚她们的外公以前是干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突然神秘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家人面前之类的。 姐妹俩的目的就是想确认一下外公以前是不是如她们想的那样,不过郑刚的回答让姐妹俩大失所望:从郑刚所说来看,金守志的言行举动都非常正常,郑刚也知道刚才金守志所说的关于‘影’的事,更让姐妹俩没想到的是刚才金守志所说的那些在江湖里不少人都知道——那些居然都还不算机密。 郑刚不像金守志那样爱和姐妹俩说笑,如莲也觉得郑刚说话不幽默不好玩,于是姐妹俩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把郑刚晾到一边。 “姐,你说杀手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 “那些杀手平时都干些什么?” “外公不是说了,他们都有正当职业的,肯定干什么的都有——当官的不怎么可能,经商的、种地的说不定为人奴仆的都有可能是杀手,反正他们任中一个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然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他们都有正经事情干,为什么还要去当杀手?” “这个你问错人了——该问那些个杀手才对。” “姐姐说话也不好玩。” “我一直都这么说话的,什么时候好玩过,你觉得该怎么说才好玩?” ······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坐在车沿的郑刚只是微笑着静静听两人东拉西扯。 第五十二章 二十而立  出了锦州后没几天如玉他们便到冒城了。 离城还有十几里地远,如玉他们便感受到了冒城的繁荣昌盛:通往城里的大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比落石镇年节时的人还多,有步行的,有乘车的也有坐轿子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年轻男女,他们来往的路线是冒城和离城十来里地远的一坐小山之间。 如玉好奇的打量着那些来往的年轻男女,坐在轿中的那些如玉看不到,不过从那些步行女子的打扮来看应该都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无论男女看样子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如剑早得了郑刚的书信,得知家人今天到冒城,于是估摸着时间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 如剑看到了郑刚他们,老远的便迎了上去,在前面领着郑刚他们进了城。 如玉姐妹俩探头四处张望:街道宽阔平坦,两边是打着各种招牌的房屋楼宇;街上人来人往比进城前看到的热闹了好几倍,不过行人中年轻夫妇和少年男女还是占了不少的比例。 看到街上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们,如玉不禁感到更加疑惑——这个时代不是依然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吗?自己一个猎户家的女儿在换裙后都不能随意出门,怎么这里的女子不但可以出门还可以出城去?姨妈不是说女子换裙后便不能轻易出门,是姨妈说错了还是自己理解错误?或者是冒城的人比较开化,这里的女子不需要像其他地方那样要求“足不出户”? “哇,好热闹!”如莲感叹不已,“出门来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热闹好玩的地方,看看这些房子,随便哪个都比兴隆酒楼的气派——以前我一直认为像兴隆酒楼那样的房子就是最好的;听外公讲的那些巍峨华丽的建筑也一直认为是外公编造出来的,现在看来外公说的都是真的。” 城中主街的一个路口处,如玉和如莲他们看到了如剑经营的酒楼——百味轩。百味轩是街上最常见的那种三层楼房,不过看里面小二忙活的样子就知道酒楼生意很红火。 金氏和杨氏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如剑几年辛苦的成绩,两人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好,好!” 如莲更是毫不掩饰她对大哥的崇拜和敬佩:“大哥,你真厉害!居然开了这么大一家酒楼。” 如峰看着如莲说道:“咱们的大哥当然厉害了!莲儿,看着吧,以后二哥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如剑拍拍如峰的肩说:“如峰以后肯定比大哥有出息。走吧先回家休息,过几日带你们来尝尝这里的招牌菜。” 如玉看着热闹的街道问如剑:“大哥,冒城一直都这么热闹吗?京城岂不是更热闹。” 如剑看了一眼街上来往的年轻男女回答道:“冒称平时也很热闹,不过今天是百花娘娘生辰所以比平时更热闹几分。你们今天刚到,不然也带你们到百花娘娘庙去走走。” 马车转进一条清静的小街道,没行多远便到了如剑置办的院子,院子大门上挂着的匾额上书着大大的“郑府”两字,十几个丫环仆人齐齐的在门口迎接院子的主人们。这些下人都是不久前如剑刚买回来的,一个个做事都麻利干脆,不但忠心也及知道规矩分寸。 如剑给家里的每个人包括姨妈都安排了随身伺候的下人。如玉和如莲也各有一个小丫环贴身伺候,如玉的随身丫环名叫杏儿,随在如莲身旁的叫喜鹊。两个丫环都只有十二岁,不但人机灵做事也很细心,性格却不同:喜鹊人如其名是个爱说爱笑、活泼的小丫头,而杏儿却要娴静一些。 郑刚他们的行李不多,下人们七手八脚的不一会儿便收拾妥当送到了各主子的房里。如玉和如莲住在后院的绣楼上,楼上两间房间刚好姐妹俩一人一间。 郑府的下人们刚见到新主子门时都很紧张,在看到饭桌上谈笑风生的一家子时一干丫环、仆从才稍放松些,郑刚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气氛感染了一干下人,让他们不再局促不安。 晚上如玉姐妹俩挤在一张床上说话到深夜才睡着,本来要在床边伺候的两个丫环也被姐妹俩打发到楼下房间休息去了——她们不习惯被人伺候,让两个比她们还小的小丫环伺候她们更衣睡觉更是让姐妹两人觉得不自在。 三日后,如剑带着全家人来到他的“百味轩”。酒楼里客来客往忙得小二一刻不得停歇,看到酒楼的生意如此红火,如玉更加佩服如剑——短短几年时间里独自一人白手起家打拼出这份产业实在是太不容易。 酒楼的账房是个斯文白俊的年轻人,年龄和如剑相仿。看到如剑一行进来,账房满脸笑意的迎上来和郑刚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如玉他们在三楼的一个雅间坐下后,酒楼的掌勺师傅亲自把做好的菜送上来并为大家介绍了各个菜肴名字的由来和菜的做法。 经如剑介绍才知道:掌勺师傅是夫妇俩原来开着一家小饭馆,因为如剑有恩于他们,在知道如剑要开酒楼缺掌勺师傅时,夫妻俩关了原本生意不错的小店来了如剑的酒楼;凭着祖传的厨艺加上如剑经营得当,酒楼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楼下的账房是个读书人,叫李明德,因为家里经济拮据才到酒楼来做事,不过李明德一直没有放弃习文考功名,每天打烊后他都要捧着书本啃到半夜。 饭桌上郑刚夫妇又提起了如剑的婚事,如剑告诉父母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他与那女子的父亲相识,与那女子也是两情相悦,原就打算等双亲来冒城后便告知父母找人为他上门提亲;听到大哥的成亲怎么也是两三个月后的事,如峰还是照原来的计划第二天随外公再次出门游历两个月才回来。 离开酒楼时,因为听了如剑的话如莲多看了李明德几眼,她很佩服李明德的那份志气。 第二天,如峰和金守志离开了冒城,如莲也终于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睡觉,郑刚夫妇也忙起来——他们要找媒人到如剑中意的女方家去提亲。 如剑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离如剑成亲还有四个多月,不过郑家已经开始准备成亲要用的物品和相关事宜了。郑家现在不是大户不过也算得是体面人家,而郑刚夫妇原来是豪放的江湖中人,之后又一直在山里过着简朴的生活,现在要为如剑操持婚事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因怕安排不当而有什么遗漏和失礼之处,所以夫妻俩早早便操心起来。 在知道郑刚夫妇为如剑成亲的事情而理不清头绪时,杨氏主动的把事情揽了过来。在自己屋里关了半天后,杨氏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找到了金氏,那张纸上写有如剑成亲时要准备的所有物品和各项事宜的安排。 到如玉和如莲十五岁生日时,姐妹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小姐生活,听到下人们一口一个小姐的叫着她们也不觉得别扭了;足不出户的两姐妹也和她们的贴身丫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彼此间如朋友一般真心相待,虽然日常生活都是两个丫环在照顾,不过晚上睡觉时她们依然不要两个丫环留在房间里伺候,每晚都打发杏儿和喜鹊到楼下的屋子里休息。 在两人生日那天,如剑各送给姐妹俩两套“采锦堂”定制的漂亮衣裙。问过杏儿和喜鹊后如玉她们才知道“采锦堂”的东家是冒城的首富,他家的织锦闻名全国,还做着宫里的生意;“采锦堂”的衣服布料不论是做工还是绣活那都是没的说的,有些银两身份的人都穿“采锦堂”的衣服以显起身份。 此时,姐妹俩想起了月馨瑶。 如莲问喜鹊和杏儿:“冒城有几家人开得有‘采锦堂’?” 喜鹊抿嘴笑道:“二小姐问的奇怪,全国各城的‘采锦堂’都是一个东家开的,是在城北的月家独家经营。” 后来如玉和如莲从如剑口里得到证实,月馨瑶家便是经营着‘采锦堂’的冒城首富,月馨瑶的父亲月华是月家的大少爷——采锦堂现在的当家人;因为月馨瑶的事如剑也和月华以及三少爷月景有了来往交情,月家也帮了如剑不少忙照顾了酒楼不少的生意。 七月二十是如剑成亲的大好日子,如峰和金守志在早几日便回来了。当天一大早,一抬花轿在鼓乐吹吹打打中把郑家的长媳迎娶进门,如玉在大哥的婚礼上看到了他在冒城结交的朋友们。 郑家在冒城没有亲戚,婚礼当天前来祝贺的都是如剑在冒城结交的朋友们,前来祝贺的人中有商人、小贩、文人、官家子弟,月华也备了贺礼亲自前来。贺客中,如玉姐妹俩仅认识与她们有过一面之交的月华和李明德二人。 如剑成亲,最高兴的当然是郑刚夫妇、金守志和杨氏:如剑终于在二十岁这年把媳妇娶进门了,这才叫成家立业。 第五十三章 登高  自从搬来冒城送别如峰和金守志后,直到如剑结婚如玉姐妹俩都没有出过一次门。对于以前每日上山的姐妹俩和郑刚夫妇来说都觉得很不习惯。 郑刚夫妇要想出门倒很方便,如玉和如莲则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跟杨氏学这学那,姐妹俩都不明白她们的姨妈怎么要她们学这么多东西,以前在落石镇时她也没有说过要学这些呀,而且郑刚夫妇好像还挺支持姐妹俩学习——杨氏认为如玉姐妹俩现在不是从前的猎户的女儿,而是郑家小姐,所以许多以前不必学的东西现在都得让两姐妹学好以免得嫁人后犯错受欺负,不让两姐妹随意出门也在杨氏的要求范围之内。 如剑的妻子王丽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过门后孝敬公婆、疼爱妹妹,一家上下无不夸她,郑刚夫妇和杨氏更是要姐妹俩以大嫂为楷模好好向丽娟学习。 如玉和如莲也喜欢这个刚过门的嫂嫂,不过她们更想的是如何想到一个让父母无可辩驳的理由出门走走透透气。 在姐妹俩的努力下,两人如愿在她们十五岁生日前出门逛了一趟冒城;之后两人连撒娇带耍赖的又去了好几次如剑的酒楼,酒楼里厨上的、跑堂的都认识了白白胖胖还很能吃的郑家大小姐和活泼美丽的郑家二小姐,如莲与账房先生李明德尤其谈得来,每次遇到好像都有很多话说;一有机会就往酒楼跑的姐妹俩还认识了官家子弟安瑞麟。 安瑞麟是如剑在冒城结识的朋友之一,自从在如剑婚礼上看到如莲后便为之倾心不已。从那以后安瑞麟到酒楼也比以前频繁很多,开始是为了打听如莲的情况,自从在酒楼遇到过一次如莲后他更是差不多每日都要到如剑的酒楼坐坐,只为了有机会能再遇到如莲。 如玉发现了安瑞麟对如莲的关注,可如莲几次遇到安瑞麟也只是礼节性的跟安瑞麟打个招呼,如莲似乎更喜欢和李明德谈天说地。 转眼到了九月重阳,如剑放下酒楼里的事带着全家到城北的落英山赏菊,如玉姐妹俩欢欣雀跃,杨氏也第一次随着郑家人出门游玩。 一路上游人络绎不绝,落英山上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山上各色菊花开得正欢散发出淡雅清新的芬芳,此山正是因满山的菊花而得名。 郑刚夫妇、如剑小夫妻俩还有杨氏、如玉姐妹一路欣赏着菊花缓缓向山上行去,至半山腰时意外遇到了李明德、安瑞麟等人。 为了准备明年的大考,李明德月初便已经辞了百味轩的事。看到一心要回家备考的李明德居然与安瑞麟等人一起游玩,如剑也有些嘀咕,没想到李明德还有这样的好兴致。 安瑞麟与几个好友相约一起登高,他明年也要参加大考,准备过了重阳更加发奋,不想却遇到了李明德。李明德知道安瑞麟几个官家子弟明年也都要去大考,于是便主动上前攀谈,在一起就景吟诗作对、各展才华。 也许是因为有陌生人在,如莲没有像往日在酒楼那样见到李明德便一起说个没完;李明德现在好像诗兴大发,在与如剑一家打过招呼后便又开始和几个年轻人做起诗来。 因为知道安瑞麟对如莲的关注,如玉不自觉的便对安瑞麟多注意了几分,这一注意让如玉发现了一个好玩的状况:李明德一副沉醉于诗词之中的样子,安瑞麟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直跟着如莲转,而如莲对安瑞麟温柔的眼神毫无知觉,她正满脸崇拜的看着摇头晃脑、卖弄学问的李明德。 看着如莲几乎有些痴迷的眼神,如玉心里不禁打鼓:如莲这丫头不会喜欢上这个酸溜溜的李明德吧? 李明德几个“文人”继续在那里研究诗词歌赋,如剑一行与之别过后继续向山上走去进了坐落在山上的观音庙。如玉进去后跪拜下去,在诚心祈祷一番仍没有神仙回应后,她和如莲匆匆在庙中转了一圈便向山顶而去,留下郑刚夫妇和杨氏、如剑夫妻俩继续在庙里虔心祈祷,几个长辈都希望丽娟能早日为郑家开枝散叶。 如玉和如莲顺着庙旁的石径到了一个亭子,这一段路上行人却是很少,再往上便没有路了。在好奇心驱使下,两人循着水声穿过根本没有路的树林到了一条溪流边。 溪水是从一个笔直的陡壁上流下来,小溪旁边有几块宽大平滑的石板。姐妹俩没有继续攀上并不算太高的石壁,看看周围没有人她们一屁股坐到了石板上享受这久违的树林的怀抱。 如莲仰头闭目深吸一口气:“好舒服,好久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真怀念以前每日进山的生活。” 如玉也深深的吸了几口混合着树木与淡淡菊花香的清新空气:“是呀,每天关在家里,感觉浑身都要发霉了。” 如莲突然双眼放光:“要不我们和爹娘讲一下,以后我们每天都到这里来一趟,就像在落石镇一样——我已经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每天就早晚打坐真没趣儿。” 如玉摇头:“说了也是白说,爹娘要是能每个月都让我们出次门就不错了,你要是跟他们说要到城外的山上来,爹娘肯定不会同意。” 如莲摇头叹气:“真没意思,还不如在落石镇好玩儿。” 如玉耸耸肩:“所以说有所得必有所失,咱们现在是郑家的两位小姐,吃穿用都比以前好得多,可是却不如以前自由。” 如莲眼珠一转:“姐,不如我们让爹娘带我们又回落石镇去?” 如玉白了如莲一眼:“回落石镇干什么?你以为现在回去就能像以前一样整天到处玩耍?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这才是关键的原因。就算是回落石镇还不是一样关在家里,然后等着嫁人罢了。与其回去还不如就在冒城,至少以咱家现在的条件不至于嫁个整日为生活而奔波劳碌的人家。” 如莲抿嘴笑道:“姐姐就想着嫁人了,羞!羞!羞!” 如玉打了一下如莲:“你个小丫头,敢取笑姐姐。不知是谁想嫁人了,每次一见人家李先生就一直盯着人家看,我看你是对人家李先生动心了吧?你今年也十五岁多了,我看不如回去和爹娘讲了让爹娘把你嫁给李先生当个秀才娘子。人家李先生春后要上京参加大考,到时候高中了,我们家也出个官太太。” 结婚、嫁人之类的话在如玉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可刚才这番话对于如莲这个“纯正”的古代小姑娘来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此时如莲早已满脸通红的闹起来了:“姐姐你欺负人!我要告诉爹娘去。” 如玉第一次这般逗妹妹,看到如莲红红的小脸如玉忍住笑满脸认真的继续说:“去吧,去吧。去告诉爹娘让他们为你的亲事做主。” 如莲没想到一向不爱说笑的姐姐今天居然说出此番话来,她又羞又急一跺脚转过身去:“我不理你了。” 如玉看到如莲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想想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是说的有些过了,于是如玉赶紧转到如莲面前赔不是:“好了,莲儿别生气,是姐姐不对,姐姐再不这样说了。” 如莲咬着下唇双眼含泪不吭声。如玉没法只得继续认错:“姐姐错了,莲儿就原谅姐姐一次好不好?都怪姐姐不会说话惹莲儿生气,要不莲儿打姐姐几下消消气,姐姐一身肥肉很经打的,不信你看。”说着,如玉拍了拍自己胖胖的手臂。 如莲把头撇向一边故意不看如玉,如玉把手伸到如莲跟前:“来,莲儿使劲儿打几下,让姐姐记住教训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如莲没有动,偷偷看了一眼如玉然后继续目视远方。如玉看到如莲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已经没刚才生气了,于是故意长叹一声道:“都怪我太愚笨,看到妹妹每次和李先生说话时都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便以为妹妹是对人家动心了,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也想不通我这个漂亮可爱、聪明又大气量的妹妹怎么会那么喜欢和一个穷秀才说话?” 如莲深吸一口气看着如玉说:“人家不过是觉得李先生有学问、有志气,还不是那种自命清高的人,为了照顾家里的老母亲甘愿放下读书人的架子到酒楼做事。而且我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和李先生多说几句话有什么奇怪的?你又不陪我多说说话。” 如玉暗暗松一口气,满脸赔笑的说:“李先生的志气确实可嘉,比起那些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端着读书人的架子不愿外出帮人做事的书呆子们来,李先生确实让人敬佩。”如玉顿了顿,小心的看着如莲问道:“莲儿不再生姐姐的气了吧?” 如莲看着如玉笑道:“这次就原谅姐姐,不过以后你要多陪我说话,省得姐姐看到我和其他人说话又想到别处去。” 如玉连连点头:“好,一定。姐姐以后再不会犯同样的错了,妹妹真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姐姐真是太感动了。” 看到如玉感激涕零的样子,如莲忍不住笑出了声,姐妹俩又说笑打闹起来,两人的笑声吸引了不远处陡壁上正在说话的两个年轻男子。 两个男子走到崖边,看到嬉笑的两姐妹时二人都觉得有些意外不由得“咦”的一声,穿一身月白色衣服的男子眼里更是闪着惊喜。 旁边身穿蓝袍的男子一扬眉毛问道:“少堡主认识她们?” 白衣男子看着溪边的两姐妹,说:“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其中瘦的那位很像以前遇到的一位故人。月兄可认识她们?” 蓝袍男子不确定的说:“应该是认识的,也有可能只是与我认识的人长得相像。” 如玉姐妹俩玩得高兴,根本没有想到附近会有人而且正看着她们,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姐妹俩折回树林准备回到亭子处,以免父母不见她们姐妹而着急。 看到两姐妹离开,白衣男子有些着急:“怎么走了?” 蓝袍男子戏谑的笑道:“堂堂飞鹰堡的少堡主居然会紧张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真是奇闻。” 白衣男子毫不介意朋友的取笑反而问道:“月兄不是认识那两位姑娘吗,可否告知一二,小弟也好知道那位姑娘是不是当初遇到的那位。” “哈哈哈,少堡主别着急,我也不确定她们是不是我认识的人,不过要确认并不难。今天咱们不是还有正事吗,先办正事。你说个地方,待我回去确认后明天咱兄弟俩边喝边说如何?”蓝袍男子笑着说完,看着如玉姐妹俩的身影进了树林。 白衣男子也笑了:“到了月少的地盘居然还要我请客,这是什么道理?不过谁叫我有求于你呢,咱们现在就去办事,回头再说其他事。” 两个男子离开的时候,如玉和如莲已经和郑刚他们会合。他们为郑家求子得了一个上上签,一家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好像王丽娟已经给郑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一般。如玉姐妹俩也玩的开心,一家人此次出门尽兴而归。 第五十四章 英雄救美  时间转眼到了十月,在家里又闷了一个月的如玉和如莲终于再次争取到了一次出门的机会。 姐妹俩在杏儿和喜鹊的陪同下到绣庄买丝线,然后趁机在城里四处转转。出门前金氏反复交代让姐妹俩不能到僻静的街巷,再加上杏儿和喜鹊两个小丫头的尽职监督,姐妹二人只得在主街上慢慢闲逛。 姐妹二人转入一条宽阔但他们从没有走过的街道,街上行人不算多。看到街道两边铺子上挂的招牌,如玉才知道她们此时所行走的街道是青楼、赌馆聚集的地方——花街。挂着这样楼、那样院的就是“传说中”的青楼,虽然也有人进出不过却不像如玉想象的那样一群美女风情万种的在楼上或门口搔首弄姿的拉客,不过如玉并不觉得奇怪——抬头看看耀眼的太阳,想想青楼的生意怎么也是晚上更红火;整条街上除了青楼便是赌馆,相比之下赌馆的生意倒是不错,脸上或喜或忧的人不停的在赌馆进进出出。 如玉虽然心里好奇很想看看古代的青楼、赌馆是不是和电视里演的一样,不过偶尔看向她们的奇异目光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她们两个小姑娘该来的地方,不宜久留。 姐妹二人加快脚步想要快些离开这里,不想几个刚从赌馆里出来的流氓无赖看见了她们主仆四人对她们打起了坏主意,一路尾随在如玉她们后面。 就在如玉她们穿出花街时,几个小流氓赶了上去拦住了姐妹俩。其中一个微胖的男子摸着下巴猥亵的笑着说:“两位小姐走得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呀?日头还高,陪哥几个说说话再走吧。”说完男子围着如玉她们打量了一圈后不怀好意的直直盯着如莲。 杏儿和喜鹊护在如玉和如莲前面紧张的问道:“我们不认识你们,请你们让开,我们小姐现在要回家。” 另一个流氓嘿嘿笑着说:“哟!原来是要回家呀,怪不得这么着急呢。哥哥家里宽敞得很,走跟哥哥回家去。”说完淫笑着就要去拉如莲的手,周围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看到几个流氓欺负如玉她们,旁边早已有人同情的看着主仆四人但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这几个流氓是这几条街上出名的无赖**,旁边围观的不过是些寻常百姓,他们都不想惹事上身。 就在男子的手要碰到如莲的时候,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如莲狠狠甩了男子一个耳光。被打的男子愣了一下然后摸着被打的脸说:“呵,还是个小辣椒,居然敢打小爷。不过爷喜欢,够味儿。哥几个别闲着,一起上呀。” 接个流氓围拢过来,杏儿和喜鹊早已吓得小脸发白,除了紧紧护着两位小姐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如玉和如莲心里十分气愤,看到几个流氓如此欺人又没有人上前帮她们只好决定“自卫”,因为根本就不把几个混混放在眼里,姐妹俩脸上毫无惧色。 “住手!” 就在如莲要出手教训几个流氓时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安瑞麟主仆和李明德一起出现在如玉她们面前,开口制止的正是一向斯文儒雅的安瑞麟。 如玉姐妹暗嘘一口气:总算有人出头,她们姐妹也就不必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了。不过她们都奇怪李明德怎么会和安瑞麟一起出现在这里。 几个流氓停下手看着来人,他们并不认识安瑞麟,倒是知道安瑞麟身边的李明德——那个不顾身份帮人做事挣钱的酸秀才。而李明德和安瑞麟也是在街上偶然遇到一起回家时路过这里。 安瑞麟主仆及李明德走到如玉姐妹跟前,李明德赶忙关切的问如莲:“郑小姐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如莲脸一红低下头小声回答说:“我没事,谢谢李先生关心。” 安瑞麟深深看了如莲一眼,然后问姐妹二人:“两位小姐受惊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如莲红着脸低头没有说话,悄悄拿眼角余光打量李明德,如玉见状连忙回答:“我们都很好,谢谢安公子。” 几个流氓看到出头的不过是两个柔弱书生,于是摆出一副凶相喝骂开来:“什么东西,敢管爷几个的事?识相的快点滚开。李秀才,我劝你还是乖乖让到一边不要多事,你家老娘还等你养老送终呢,你可别来找死。” 李明德缩了缩身子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安瑞麟毫无惧色的站在如莲前面看着嚣张的几个无赖说:“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欺负良家女子,血性男儿见了都会管上一管,难道要让你们不顾国家王法肆意而为。” 听了安瑞麟的话,几个流氓笑得更张狂了:“王法,爷就是王法。爷几个可是帮城主的大公子做事的,你们和爷过不去就是和大公子过不去、和城主过不去。” 如玉和如莲终于知道刚才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出来帮她们,原来这几个坏蛋是抱上了城主大公子的大腿。不过安瑞麟却毫不示弱:“笑话,城主一向清正廉明、关心体恤百姓,大公子也是仁义心肠的人,他们手底下的人怎么会是你们这种败类。要是城主大人知道你们如此作恶,就算是他们一时被你们蒙蔽用了你们几人,也一定不会轻饶你们。”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瞪着安瑞麟:“少那么多废话,给爷滚到一边去不要在这里碍爷的事,爷的拳头可没有长眼睛。” 安瑞麟的小厮开口了:“大胆,你可知道我们公子是何人?我们老爷是督察院的总督察。” “什么督察不督察的,老子不认识,我只知道谁让我不痛快我的拳头就让他不痛快。”满脸横肉的家伙扬了扬拳头恶狠狠的说着一拳向安瑞麟打去。 在喜鹊和杏儿的尖叫声中,安瑞麟脸上已经挨了一拳。如莲和喜鹊扶住她们身前踉跄的安瑞麟,安瑞麟稳住身体后不顾脸上的疼痛安慰如莲说:“我没事,一会儿郑小姐寻机会早早离开这里才是。” “哥几个先教训教训这个小子,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看以后谁还敢管大爷的事?”随着满脸横肉的家伙一句话,几个流氓一起涌上来对着安瑞麟一顿拳打脚踢,安瑞麟的随从为了护自家主子也被几人拳脚相加。 如玉和如莲看到安瑞麟被打,忍不住要冲上去帮忙,不过被一直畏缩在旁边的李明德拉到了一边。李明德拉过姐妹俩小声说道:“两位小姐还是快趁此机会离开这里吧。” 如玉不愿就这样离开,她看了一眼被打倒在地的安瑞麟主仆:“安公子是为了我们姐妹才如此,我们岂能扔下他在这里挨打受伤而独自离去。那些人下手不分轻重,万一安公子有个什么事,叫我们如何心安。” “姐姐说的对,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该好好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再作恶。”如莲一直是个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郑小姐,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安公子是总督察的公子,得罪了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可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惹了他们以后便不要再想过安生日子了。”李明德苦口婆心的劝着两姐妹,看着几个流氓时露出了几分惧怕。 看到安瑞麟主仆已经被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几个坏人才住手又向如玉她们走过来:“姑娘不是要回家吗,爷几个送送你们。” 如玉和如莲愤怒的瞪着几人,杏儿和喜鹊则紧紧拉着自家小姐的手,两人都吓得微微发抖,而李明德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刚才的一番打闹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身后各跟着两个仆从的华衣男子也停住了脚步。看到安瑞麟一个文弱少年被几个大汉打得如此模样,现在打人的又要欺负几个姑娘,两个华衣男子更是看不下去,尤其当他们看清两个姑娘的容貌时,两人更是忍无可忍冲上前去。 其中一人护到如玉她们身前,另一人则二话不说毫不留情的对几个流氓出手,只三五下便把刚才还不可一世欺负人的家伙打得在地上直哼哼告饶。 看到恶人被教训,如玉姐妹俩和周围的人都暗暗叫好。如莲在看清护在她们身前的人时更是瞪大了双眼。 第五十五章 故人  路见不平的二人正是九月重阳节时出现在落英山顶陡壁上的两个男子。 动手那位是飞鹰堡少堡主唐啸天,自从两年前经过落石镇看到被母老虎纠缠的如莲后,唐啸天便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之后唐啸天又路过落石镇几次但都没再遇到如莲,每次匆匆赶路的他只打听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叫郑如莲,当唐啸天专程到落石镇寻找如莲时,郑家已经搬家了,本来以飞鹰堡的力量要找到如莲一家很容易,但因为堡中这一年来事由太多让刚接管的唐啸天分不开心力;本来唐啸天打算办完手里的最后一件事便打探如莲的下落,没想到九月到冒城办事的时候意外的在落英山看到如莲,并从好友那里确认了如莲正是他要找的人;为了遇到如莲,唐啸天把行程一推再推每天都到百味轩坐上半天,可是直到今天不得不离开冒城,唐啸天也没有再遇到如莲。 唐啸天打听到郑家的住处,失望的他约好友再去百味轩坐坐也算是饯别,不想却在半路看到几个流氓正欺负如玉姐妹,既激动又气愤的唐啸天便冲上去英雄救美了。 护在如玉姐妹俩身前的是唐啸天的好友,也是两年前随燕青漠父子到过郑家的月枫。月枫知道唐啸天的心事,理所当然的便把救美的机会让给了唐啸天——更主要的是月枫家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会功夫,月枫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两年时间,如玉姐妹俩都有不少变化:如莲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原来更美丽几分;如玉虽然还是白白胖胖的但已经受看很多了,与当初月枫看到的那个如玉简直判若两人,不过月枫还是认出了她,确切的说是猜到她就是如玉。而月枫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换了外,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 如莲一眼认出了月枫,不过看到穿着一身华丽衣服的月枫,如莲还是有些不敢认,她迟疑的叫道:“月大哥!你是月枫大哥吗?” 月枫微笑着点头:“是我。两位妹妹受惊了。” 唐啸天把地上的几人交给了跟上来的两个随从处理,然后转身向月枫走来——他还等着月枫把他介绍给如莲认识。月枫的两个随从也跟上来一言不发的立在月枫身后。 “这位是我的朋友唐啸天。啸天,这两位是郑家小姐。”月枫为唐啸天和如玉姐妹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悄悄对着唐啸天挤了挤眼。 如玉姐妹向唐啸天福了福:“多谢唐公子出手相救。” 唐啸天抱拳道:“两位小姐多礼了,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唐啸天突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勉强挤出了两句。 月枫在旁边看得偷笑,被唐啸天抛来的杀人的眼光射到后才又说道:“啸天家在盛州,此次是来冒城办事。自从前些日子尝过百味轩师傅的手艺后,啸天便念念不忘每日都要到那里坐坐。唐老弟今天下午就要离开冒城回盛州,刚才我们正要到百味轩去正好就看到有人被欺负,不想两位妹妹竟然也在这里。啸天一向嫉恶如仇,这几个家伙遇到他是他们倒霉。” 如莲笑着说道:“唐公子真是好身手,三两下便收拾了他们。” 听到如莲的夸赞,唐啸天一下红了脸:“郑小姐过奖了,不过是些三脚猫功夫不值一提。” “唐公子太谦虚了,若不是唐公子出手相救,我和姐姐还不知会怎样。”如莲的话让唐啸天的脸更红了。 如玉奇怪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唐啸天,不明白一个堂堂男儿怎么会这么爱脸红,这与刚才的反差也太大了。月枫也玩味的看着唐啸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唐啸天脸红的样子。 几个流氓被唐啸天的随从扔到了一起,安瑞麟也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李明德一直在一边静静的站着,看到如玉姐妹俩和月枫他们说话自己却插不上半句,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时,李明德看到安瑞麟过来了。 安瑞麟主仆二人都已经是鼻青脸肿、衣衫凌乱。看到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安瑞麟主仆,如莲惊呼出声:“呀,安公子你怎么伤成这样,这些人下手也太狠了。一定很疼吧,得赶紧找大夫看看。” 看到如莲她们都没事而且如莲还如此关心他,强忍着疼痛的安瑞麟高兴地笑了,不过笑得很难看——这一笑扯到了嘴角的伤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看到安瑞麟伤得如此严重,如玉也深感不安:“多谢安公子,安公子都是因为帮我们姐妹才受伤,我们姐妹感激不尽。” 一直犹豫不决的李明德终于说话了:“安公子还好吧?现在郑小姐她们都平安无事,不如让在下送安公子回家早点请大夫好生检查检查。” 安瑞麟摆手:“多谢李兄关心,我没事。”说完,安瑞麟转而对唐啸天和月枫行礼道谢:“多谢两位公子相助。” 月枫和唐啸天与安瑞麟客气一番后一致同意把地上的几个家伙送官,李明德再次提出要送安瑞麟回家被安瑞麟拒绝了。安瑞麟还不知道如玉姐妹俩与月枫相识,他让李明德送如玉姐妹回去——他不放心姐妹俩单独回去,怕如莲她们路上再遇到什么事。 安瑞麟态度坚决,李明德只好又关心了如玉和如莲几句,然后准备送两姐妹回家。这时候月枫说话了:“还是我送两位妹妹回家吧,顺便认认路改日登门看望郑大叔和郑婶婶,我也快两年没有看到大叔和婶婶了。” 李明德想要争取一下,如玉却先他开了口:“李先生您去忙您的吧,就不劳烦李先生了。”如玉把李明德刚才的表现全部看在眼里,胆小怕事的李明德让如玉鄙视:同样是读书人,李明德却不如比他小几岁的安瑞麟有勇气、有担当,真是枉称为男人。 对李明德有了成见后,如玉怎么看李明德怎么不顺眼,虽然看到李明德准备送她们回家时如莲脸上一闪即逝的喜悦神情,如玉还是拒绝了让李明德送她们。 如玉忽略了如莲不易察觉的失望继续说道:“爹娘会很高兴再见到月大哥的,对了,燕伯伯他们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冒城,我们也有两年时间没有看到他们了,燕伯伯他们说不定还不知道我们搬家的事。” 月枫笑道:“我这次是一个人到冒城来的,我们还真不知道你们搬家的事,今天正好去看看你们住在哪里,以后好登门拜访。” “好呀,下次最好燕伯伯他们一起来,那样才热闹。月大哥走吧。”如莲一向是最喜欢热闹的,而且她也真想燕伯伯一家了——郑家在冒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要是燕伯伯一家能来做客当然是好事。 “这几个人怎么办?安公子伤成这样自己都要人照顾,他是没法送这几人交官了。”如玉指着还在地上呻吟着的几个流氓。 “阿仁、阿义,你们一个送这位受伤的安公子回家,另一个把这几个人绑去官府,然后你们都回铺子等我,我和月兄一起护送两位小姐回家。”唐啸天终于不再脸红了,短短几句话便交代完了事情,他的两个随从也马上听命行事去了。 看到月枫和唐啸天送如玉姐妹俩回家,安瑞麟完全放下心来不再担心两人的安全,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阿仁、阿义一起把几个生事的家伙送到官府去。月枫和唐啸天也护送着如玉姐妹俩回家了。 周围的人散去,没有人再搭理李明德。李明德站在原地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离开。 月枫和唐啸天把如玉姐妹俩送到家门口看着二人进了家门后便离开了,他们没有进去郑家:月枫想的是改日正式登门拜访郑刚夫妇,毕竟他们是自己师傅的至交;而唐啸天虽然舍不得就此别过如莲,不过他更想早日办完手里的事再想办法获得芳心,希望下次登门时是来提亲。 唐啸天与月枫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唐家在冒城的铺子——茂兴钱庄。他们到钱庄时,阿仁和阿义也已经回来了:那几个已经被唐啸天打得手折脚断的家伙送官后被大刑伺候一番丢进了大牢听候发落——他们光天化日欺负良家女子已经犯律在先,居然还把安总督察的公子打得遍体鳞伤,日后如何发落还不得而知,不过几人的下场不会好过便是。 月枫轻咳了一声看着心事重重的唐啸天说道:“我说老弟,为了帮你找到你的“故人”害得我被老娘拎回了家,还有两条烦人的尾巴形影不离的跟着。现在你如愿以偿找到人了还在美人面前大大表现了一番,你是不是该感谢感谢我也算是弥补我一下——为了你我可是失去了自由。” 唐啸天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月兄你说小弟该怎样表示我对你的感激?” 月枫看了看跟在身旁的两个随从,然后大声说道:“我看也不去别的地方了,我们就去天香阁喝两壶,我可是好久没有去看我的飘飘了。” 唐啸天看了一眼月枫身后满脸不自在的两个小厮,然后大笑着说:“好,就去天香阁找你的飘飘姑娘,下次再去梦香院看艳娘,你也是好长时间没有去关心人家了。” 跟着月枫的两个小厮听到二人的话后相视一眼,然后依然默默地紧跟在月枫身后随月枫和唐啸天出了门向花街走去。 第五十六章 有心人  月枫和唐啸天到了冒城三大青楼之一的天香阁,点了头牌飘飘的水牌,酒过三巡之后送走了唐啸天,在随从德顺和德福满目诧异中月枫又决定留宿天香阁。 月枫在屋里好不逍遥快活,德顺和德福却只得相视苦笑:二少爷月枫五年前突然离家出走一直杳无音信,上个月突然出现在冒城被月家知道后连哄带骗加威胁才让他留下来。为了防止月枫再突然不告而别,月老夫人下了死命令让人全天跟在月枫身后形影不离,如果月枫“走丢了”那他们跟着的人也不要再回去了,而他们的二少爷自从回来之后每日除了喝酒玩耍便是流连于花街之中,对此老爷、夫人和老夫人虽然头疼不已但只要月枫在冒城,他们也就不管了。 德福和德顺商量后决定由德福暂时守在门外,德顺回月家回禀老夫人之后再回来等着同二少爷一起回去。 相比月枫的逍遥快活,如玉和如莲的日子就要难过多了:郑刚夫妇得知如玉姐妹遇到流氓的事后好好的说教了一番姐妹俩,如剑也狠狠的骂了一顿杏儿和喜鹊,杨氏更是听得心惊胆战——她不知道如玉和如莲会武功,比其他人吓得更厉害。一家人最终决定:已经是大姑娘的如玉和如莲以后如果没有家人陪同不得独自出门——就算是有丫环相陪也不行。 郑家的这个决定大大出乎姐妹俩的意料,两姐妹抗争无效后郁闷的回到房里把那几个生事的流氓又骂了一遍——姐妹俩本来还可以不时打着幌子出门一趟,这下她们彻底的失去了自由。 第二天,姐妹俩还在为家里的决定而闷闷不乐的时候,安瑞麟派人送来了礼物看望如玉和如莲。安瑞麟本人伤得不轻,鼻青脸肿的他不方便出门可又不放心如莲,怕如莲被昨日的事吓坏了所以差人来看望姐妹二人。 如玉看着桌上的小礼物——几样精致的小点心,都是如莲爱吃的。礼物虽然不贵重但看得出来是很用心的准备的。 回到屋里,如玉半开玩笑的说:“安公子可真是个有心人,送的礼物也贴心得很,这些点心都是妹妹最喜欢吃的,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妹妹的喜好,看来人家是专程来关心妹妹的。” 如莲白了一眼如玉,说道:“来的人不是说了,安公子是让他来看望”郑家两位小姐”——是姐姐和我,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姐姐怎么还讲这些有的没的?安公子更不可能知道我的喜好,这些点心都是我喜欢的也不过是碰巧罢了,难道姐姐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就一个人吃了。” “喜欢,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你就是把它们全让给我一个人吃了我都没意见。”说着,如玉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后说:“可惜了安公子的一片心意!” 如莲没有听清楚:“姐姐说什么?” 如玉把点心吞下后说:“我说这点心真好吃,妹妹可要多吃几块。” 杏儿和喜鹊听得在一旁偷笑,不过如莲此时心不在焉没有看到两个小丫头的异样。如莲看着点心想着的却是李明德——不知道李先生现在在干什么? 李明德现在也没有闲着,一大早他就备了东西亲自到督察老爷府上看望安瑞麟去了。李明德对安瑞麟的担心和关心表现得淋漓尽致,平时没有多少交情的两人现在看起来好像生死至交一般。离开安府回家途中路过百味轩时,李明德才猛然想起受惊吓的如玉姐妹俩,李明德到酒楼找到如剑问了问姐妹俩如何,表示了自己的关心便回家去了。 如剑晚上回家讲了李明德到酒楼问如玉姐妹好的事,如莲听了心里甜蜜蜜的——比吃了安瑞麟送来的点心要甜上十倍百倍,看到如莲的样子,如玉只得暗叹:安公子的心意怕是要付之流水了。 没过几天,郑家又来了客人——月枫,他身后还是跟着那两条尾巴:德福、德顺。郑刚他们都知道月枫回冒城,当日正是月枫和他的朋友救了如玉和如莲,不过当他们得知月枫的身份时一家人都还是有些讶异。 月枫到郑家后把德顺和德福留在正厅外面,首先便对郑刚夫妇深深一礼为自己隐瞒身份的事道歉赔不是,并说出自己是“采锦堂”的东家月家的二儿子,也是如玉她们救下的月馨瑶的二叔。 如玉和如莲惊得张大了嘴,郑刚夫妇让月枫坐下说话。月枫坐下后说道:“小侄当年因为与家里置气而离家出走,因为心里一直不愿提及家人所以隐瞒了身份,直到去年小侄才对师傅一家讲明。师傅怕小侄家里担心着急催着小侄回家,小侄一直不肯,直到师傅说我不回家便要与我断绝师徒关系,我这才回到冒城。” 郑刚温和的一笑道:“谁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你师傅是个重情义的人自然不会让他的徒弟当个不孝之人,他也是为了全你的孝道才逼你回家的,你可不要怪你师傅。” 月枫恭敬的应道:“小侄知道师傅是为我好,更不敢怪师父。小侄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叔叔婶婶一家搬来了冒城,今天来一是向叔叔婶婶赔不是,二是郑重的感谢两位妹妹救了侄女馨瑶。” 郑刚还没有开口,如莲又抢先说话了:“月大哥怎么这么客气,还带了这么多礼物。前几日月大哥也救了我和姐姐,我们是不是也要备上礼物到月大哥家里致谢?” 金氏嗔了一眼如莲:“你呀,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月枫知道如莲喜欢说笑,于是笑道:“莲儿妹妹一身本事根本就不怕那几个混混,反倒是我多事让妹妹没有机会一展身手,妹妹不怪罪我就万幸了,岂敢还要妹妹上门致谢?” 几人说笑起来,月枫现在虽说是月家二少爷的身份,不过说话时仍以小侄自称,稳重、恭谦有礼与当初在落石镇时一般。郑刚夫妇与月枫相谈甚欢,一家人更觉得燕青漠的这个徒弟不错。 月枫知道如玉治好了病,虽然依然比常人胖而且吃得多,但已经没什么其他影响。月枫恭喜如玉痊愈,不过他并不知道如玉后来随金氏习武的事,反倒是月枫请求郑家人帮他保密,不要让他家里知道他会武功的事,郑家人没有多问答应了——落石镇那些十多年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们会功夫,就是同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的杨氏也不知道。 月枫在郑家吃过晚饭后才回去,回去后他又过上了花天酒地的生活。没有多久月家二少爷成了冒城人尽皆知的花花公子,整日游手好闲、挥金如土的月枫更是月家人鄙视的败家子,月夫人还为了月枫气得大病了一场。 月枫的“英名”也传到了郑家人的耳中,虽然如剑也是那样说,可郑刚他们都不相信那是真的,他们都不愿相信那个稳重懂礼的月枫会是人们传言的那样一个人。 唐啸天之后又到过一次冒城,他又去找了月枫还发动他飞鹰堡的力量把如莲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包括以前在落石镇和到冒城后的所有事和如莲的喜好,就是如莲的穿衣吃饭等生活细节都打听得细致全面。在得知如莲最喜欢梅花后,唐啸天回到飞鹰堡种梅花去了,他已经认定非如莲不娶,现在他先回去为如莲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梅园——一定要比冒城有名的月家的梅园更好。 唐啸天忙着回去除了要建造梅园也是准备回去跟他的父亲提一提如莲的事:他从月枫那里知道郑刚夫妇和月枫的师傅是好朋友,而月枫的师傅与唐啸天的父亲也有些交情。想到父亲与郑刚夫妇也许也认识,唐啸天便急着回去确认一下,要真认识就太好了——那样只要他和如莲是两情相悦,那一向开明的父亲更应该不会反对他们的事。 安瑞麟专心读书之余便是想念如莲,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争取大考榜上有名,那样他就可以娶如莲进门了——父母前些日子便有意要替他定门亲,他已经拒绝并跟父母说了自己要考取功名后娶一位情投意合的妻子,而父母也答应了他的要求,暂时不提他的终身大事。 同样为明年备考的李明德也是毫不松懈,不过他学习之余几乎都是与那些同样要参加明年大考的富家子弟或者官家子弟在一起写诗作赋。那些常与李明德在一起的公子少爷们原来都看不起李明德,但一段时间过后也与李明德热络起来,李明德与其他几位同他差不多出身的秀才更是如知己般无话不说。 第五十七章 红红火火  转眼瑞雪飘落为大地披上银装。 一日晚饭后如剑笑吟吟的说第二天带全家到梅溪赏梅:现在正是赏梅的好时候,金氏和如莲都最喜欢梅花,姐妹二人在家里闷了这么久也该带她们出去透透气。 如玉姐妹俩自是高兴万分,郑刚夫妇也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了,只有杨氏说她怕冷坚持不肯一起去。 第二天早上,郑刚一家人乘车到了城外的梅溪,老远便有阵阵暗香扑鼻而来,下车时他们意外的看到安瑞麟也刚好到那里。安瑞麟上前与郑家人打过招呼然后一路说笑着与郑家人向梅林走去。 安瑞麟与郑刚一家并不是偶遇,而是他在得知如莲一家要来赏梅后专门早早到这里等着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有机会与如莲多接触一下。 赏梅的人不少,大都是结伴而来也有一个人游玩的,或艳丽或淡雅的梅花惹得如莲忘形的转圈大笑,安瑞麟看着如莲笑得如此开心,受到感染而兴致更高的他不自觉的向如莲他们介绍起各种梅花来。 如剑虽然在冒城呆了这么几年,不过却是第一次出来赏梅,安瑞麟的讲解让郑家人都大开了眼界——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梅花有这么多种类和典故,这让酷爱梅花的金氏和如莲更觉有趣。 安瑞麟指着远处一个庄园说:“那里是冒城有名的梅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梅花,许多都是难得一见的稀有品种,不过因为那是私人庄园,所以一般人都只能在远处观望。” 如莲好奇的问道:“那是谁家的庄子,为什么种了花不让大家都欣赏欣赏?花不就是种来看的嘛。” 安瑞麟笑道:“那是月家的庄子,那些梅花都是月家的二少爷十年前种下的。人家也是种来看的,不过是种了他们自家看。” 如玉扬眉问道:“安公子说的月家二少爷可是家里开着“采锦堂”的那家叫月枫的那位?” 安瑞麟点头道:“正是那位。” 如玉接着问道:“没想到月家二少爷还这样有情趣。可是十年前他应该还小,怎么就想着种这么多梅花?还都是名贵品种。” 安瑞麟笑了:“十年前月家二少爷不过十一二岁,不过他们家里有的是银子,要种下这么一大片梅林很容易。” 如莲突然指着前方叫道:“哎,你们看那不是月大哥吗?” 如玉他们顺眼望去,月枫正搂着一个艳丽的女子从梅园里出来,身后除了一个小丫头还有德福和德顺两个小厮。 如莲大喜过望:“太好了,我们正好请月大哥带我们到园子里面去看看。” 如莲激动的拉着如玉向前快步走去,在距月枫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如莲便挥手叫月枫,不过月枫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如莲又大声的叫了一声:“月大哥。” 月枫懒懒的回头眯着双眼瞟了一眼如玉姐妹俩,然后像不认识两姐妹一样,自顾自的扶着美人上了旁边的马车。 如莲还想再叫住他,不过被如玉拦下了:“莲儿,别叫了,人家不想理咱们。” 对于月枫的态度,如玉感到很不舒服还有些生气:上次到郑家去的时候还叔叔长、妹妹短的叫着,今日见面就装作不认识了。 月枫也上了马车,他们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和德顺德福二人跟在马车旁向城里而去。 安瑞麟和郑刚、金氏还有人家小夫妻俩跟了上来,听到如莲说了刚才的事,他们也很不解。 安瑞麟问郑刚:“伯父伯母认识月家二少爷?” 郑刚点头说道:“认识,上次正是他救了如玉和如莲。” 安瑞麟想了起来:“对了,上次与制服那些坏人的壮士在一起的好像就是月家二少爷。以前不认识他,也是最近闻听他的风流之名后才注意到。没想到他这个冒城闻名的花花公子还有一副侠义心肠,当日幸亏他们出手相助制服了那些坏人。” 如莲问:“他身边那位漂亮的姑娘是谁?” 安瑞麟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那位是梦仙院的艳娘。” “艳娘?梦仙院是什么地方?在哪里?”如莲不明白,于是紧追着问道。 安瑞麟脸上微红有些不自在,如剑接过话去:“梦仙院在花街上。” 如莲红了脸,不再问了。如玉看着走远的马车说道:“没想到他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以前还一直以为是别人胡乱传言的。” 郑刚夫妇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如莲有些失望:“还以为叫住月大哥便可以进到园子里欣赏一番里面的梅花,没想到他完全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月大哥了。” 安瑞麟安慰如莲:“能进到园子里去细细品味当然好,不过上了前面的小坡在高处欣赏梅园也别有一番滋味,高处赏梅是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于是一行人向梅园旁边的小山坡行去,不过才走到半山坡上王丽娟便喊累走不动了。看着王丽娟略显苍白而疲惫的面庞,大家都只得停下休息,就这样走走停停好几次后他们才到达坡顶。一眼望去满山坡的梅花娇艳可爱,而梅园里各色梅花齐齐开放,更是色彩缤纷。 回去时王丽娟更显疲惫,到家后她便回屋躺着休息直到晚饭时才起来。金氏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儿媳平时爱吃的菜肴,王丽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看到王丽娟的样子,全家人都认为一定是她平时难得出门今天突然走这么多路给累的,于是让王丽娟回去继续睡会儿。 因为天气寒冷,刚上上来没一会儿的菜便都凉了只得又叫下人拿去重新热过。重新热好的菜端了上来,如玉一边夹菜一边问如剑:“大哥,冒城有没有涮肉?” 如玉突然想到了前世吃过的火锅,于是试探的问问现在有没有那个东西或者类似于火锅的吃法。 如剑有些迷茫的看着如玉:“涮肉,什么涮肉?” 如玉简单讲了几句,如剑便明白过来:“以前听人说过有这么一种吃法,不过那样吃的人极少。玉儿怎么知道的?” 如剑的回答让如玉有些暗暗窃喜,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穿越女也可以有机会“露一手”了,火锅可是她以前的最爱,在这大冷天吃火锅可是再好不过了。 如玉暗暗得意的同时赶紧回答如剑的疑问,不只是如剑,家里的其他人也都奇怪的看着如玉——他们一直和如玉住在一起,怎么他们就没有听说过什么“涮肉”? 如玉抓抓头干咳两声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如玉故意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们不是说我以前因为生病什么都不知道、谁也不认识吗?那时候我经常梦到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与现实中的这个地方完全不一样,在梦中我就常常在冬天的时候与梦中的朋友一起吃涮肉。” 如莲瞪大了双眼不相信的问道:“姐姐骗人的吧?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如玉满脸无辜的看着如莲:“我骗你干什么?因为病好后我知道那些都只是一个梦而已,所以没有和你们提起过,今天也是突然想起才说起来。我一直都和你们住在一起,一步也没有单独离开过,除了做梦知道的其他哪样你不知道?” 郑家人全部听得直点头:如玉确实从没有离开过他们半步,就是病好后出去玩也是同如莲形影不离。 晚饭后如剑回屋看到妻子面色依然不好看,于是金氏不放心的亲自去看王丽娟,从王丽娟屋里出来时,金氏满面春风的告诉大家一个惊喜:王丽娟有喜了。 郑家人听到金氏的话后都是又惊又喜,如莲也觉得大嫂有喜的消息比白天赏梅更让她激动,在家人眼里一向文静的如玉也大笑着叫道:“太好了,我就要当姑姑了。” 接下来王丽娟成了郑家的重点关注对象,家里一切都围着王丽娟和她肚子了的孩子转,如莲更是每天都要盯着大嫂的肚子看直问她肚子里的宝宝什么时候出来叫她小姑姑? 如玉在与家人一起沉浸在喜悦中的同时也开始捣腾起来:她先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画出了一张图,然后与如莲嘀咕一番后姐妹俩拿出她们的零用连图纸带钱交给如剑(自从她们搬到冒城,如剑便每月都会给她们一些银钱零用)。 如剑拿着图纸翻来覆去的看也看不明白画的是什么,问如玉她只神秘的告诉如剑:“这上面画的是一个好玩意儿,要请大哥帮忙找个铁匠师傅照着图纸和说明做出来才能用。要是用黄铜做出来最好,可是我问过姨妈,她说要用黄铜做那么大一个玩意儿得花很多银子,我和妹妹只有这些钱就将就做个铁的吧,要是这些钱做个铁的也不够就只好请大哥帮忙添点,好不好大哥?” 这是如玉姐妹俩第一次开口请如剑帮忙,如剑虽然满是疑惑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还自己添了许多银子请师傅用黄铜照图样做。 年前如峰和金守志回家了,他们得知王丽娟有喜后同样兴奋了好几天,过年前如剑也把照图纸打造好的“好玩意儿”取回家来。如玉所说的好玩意儿正是火锅,当她看到黄铜打造的火锅时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她终于又可以吃到久违的火锅了。 全家人都围着火锅转,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用。如莲是知道的,事前如玉已经和她讲过,不过她们姐妹二人已经说好要保密,所以任凭家人如何询问套话她们都只是故弄玄虚的说:“以后你们就会知道。” 如峰说了自己以后的打算:年后他便想在冒城开一个医馆,刚开始的时候外公会在一旁坐镇指导。如峰的打算得到了家里的全力支持,郑刚夫妇都希望如峰也能早日成家立业。 年节越来越近,如玉姐妹俩主动将准备年夜饭是事揽在了身上,美其名曰她们都长大了该为家里多做事也是多锻炼。 年三十那天,全家人看着姐妹二人指挥着丫鬟仆从们洗菜、杀鸡、宰鱼忙个不停,从没做过事情的如玉还挽起袖子亲自上阵调料配味,吃饭时姐妹二人的“好玩意儿”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着其他配菜上桌,如玉终于为大家揭秘:她们的好玩意儿叫火锅。大家稀奇的看着桌上沸腾着的香气四溢的火锅听着如玉讲解火锅的吃法,如玉看着众人惊奇的表情,心里的得意那是别提了,如玉笑着说道:“火锅嘛,红红火火,吃了火锅咱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家人对于如玉怎么会做火锅的疑问,如玉依然回答:做梦时学会的。 一家人坐下来就着如玉准备好的调料碟子吃起来,此时他们也感觉到了火锅的第一个好处——外面雪花飞舞,饭桌上却始终热气腾腾。郑家人都相信他们的生活会越过越红火的。 第五十八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正月十五元宵灯会,如玉姐妹俩老早便兴奋不已,晚饭后天刚暗下去时两姐妹便和如峰一起在各自丫环仆人的陪同下出门了。 出门没多远他们便遇到了李明德,于是兄妹三人和李明德一道向冒城中的翠星湖缓缓行去。一路上各种各样的花灯让兄妹三人目接不暇,如玉更是几乎尝遍了路边的各色小吃。李明德是第一次看到如玉吃东西的样子,他被如玉的食量惊住了,当如玉告诉李明德她现在的食量不及以前的一半时,李明德惊得不知说什么,直到如莲解释说如玉如此全是因为以前生病引起的他这才觉得合理许多。 一路人山人海全向翠星湖涌去,湖边已经挤满了人,今天晚上州城里出银子在翠星湖燃放焰火,城中的官家富户早已经占了观景的好位置,来得早的人群密密麻麻的挤在湖边桥头,湖里是十几条张灯结彩的花船。 由于太拥挤,如玉一行被挤散了,如玉与如峰及他们的仆从在一处,如莲主仆则和李明德在一起,好在他们隔得并不是太远彼此都能看到。如峰生怕妹妹走丢可又挤不过去,只得不时看看如莲是不是还在视线范围内。 焰火燃起,众人一阵阵喝彩,如莲站在李明德身旁,她心里甜蜜蜜的;借着五彩烟花的光,如玉无意中看到一条花船上月枫正美人在怀、举杯豪饮。如玉收回鄙视月枫的目光,心里暗暗想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别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又一响烟花绽放在空中,花船上与美人调笑的月枫不经意的瞟过对面高处的亭子:那里坐着的是月家的年轻主子们,也是他的兄弟姐妹。亭子里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的样子刺痛了月枫的眼睛,他收回目光继续喝酒,眼里一丝黯淡后又换上了平日的放荡不羁。 热闹过后人群渐渐散去,如莲依依不舍的目送李明德离去。自从元宵节后,如莲便整日心事重重,常常一个人莫名的傻笑。如玉猜想她这样一定是喜欢上谁了,可问如莲她又不承认。 年过完了,人们都在为以后的生活而忙碌起来。如峰盘下一家铺子开起了医馆如愿正式当上一名大夫,在金守志坐镇指导下他一步步向自己的目标迈进努力成为一名好大夫。 如剑也没有闲着,自从尝过如玉做的火锅后,如剑就在琢磨可不可以把它引入到自己的酒楼里去。当他找到如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如玉感叹不已:大哥是个真正的商人,酒楼的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如玉当然全力支持如剑,并主动把她所知道的关于火锅的一切信息告诉了如剑,包括她所知道的火锅的种类、口味、各种料碟以及她知道的各个名火锅店的经营理念和特色。如玉告诉如剑,火锅大家都可以做,但能不能做好就要看个人的本事,如玉相信如剑能做出特色来。 四月,李明德、安瑞麟等要参加今年大考的书生们陆续启程上京赴考,如莲的表现也更奇怪:她一改往常的调皮,整日呆在自己屋里做针线活,人前人后都文静了许多。除了如玉以外的郑家人都为如莲的这一改变而暗暗高兴:如莲终于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像个小孩子了。 看到如莲整天关在自己屋里,如玉十分想不明白,她不相信如莲无缘无故的一下子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她一定要弄明白这丫头在躲着他们搞什么名堂。 这天饭后,如莲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里。看到喜鹊被支了出来,如玉也把杏儿使去做其他事情,自己则去了隔壁如莲的房间。 如玉直接推门而入,看到如莲正红着脸慌乱的把手里的绣活儿藏到针线篮子里,然后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姐姐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如玉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反而奇怪的问如莲:“我没什么事,只是一个人呆在屋里无聊得紧想来找妹妹说会儿话。妹妹现在也没什么事吧?” 如莲的笑容自然了许多:“我现在也没事,正想着是睡觉还是做点别的事儿。” 如玉做到如莲身旁笑道:“正好杏儿和喜鹊那两个丫头都忙别的事去了,我们也好好说说话打发一下时间,整天这样在屋里呆着实在是无聊。妹妹倒是静得下心来描花绣朵,我一看见那绣花针就头疼,整天除了练习写几个字便找不到其他事做。” 说完,如玉随手拿起了刚才如莲放在针线篮子里的绣活问道:“妹妹绣的什么?颜色好漂亮。” 如莲紧张的想要拿过绣活,如玉站起来避开了如莲。看到手里的绣活,如玉笑着说道:“这是鸳鸯戏水吧?妹妹现在的手艺更精进了,看这对鸳鸯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嗯,外面繁花似锦,这春风也吹到咱这小楼里来了。” 如莲取过如玉手里的东西,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如玉盯着如莲问道:“妹妹,你心里面是不是已经喜欢上谁了?” 如莲开始不承认,只说那些绣活都是自己无聊之时绣着玩的,不过最终抵不过如玉的一再追问只得说了实话:原来如莲一直暗暗喜欢李明德,元宵节那天李明德也向如莲表明心迹说他也爱慕如莲许久,等到他考取功名后便上郑家提亲。 如莲这些日子来的异常表现都有了解释,看着如莲红似火的脸庞如玉不再问下去,她岔开话题说起了大嫂,然后姐妹俩手牵着手看望大嫂去了。 姐妹俩过完十六岁生日不久便是公布大考成绩的日子,如莲此时更多了几分期待和甜蜜:不管大考成绩如何李先生总是要回来了,到时候他就会找人上门来提亲,自己就可以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每每想到这些,如莲便会不由得失神,若不是如玉巧妙地帮她掩饰过去,郑家人都会发现如莲的不对劲。 月底的时候,上京赴考的考生们陆续回来了,安瑞麟也回来了,他此次大考虽没有拔得头筹但也榜上有名。当兴冲冲赶回家的安瑞麟刚开口和父母提及自己的亲事时,父母当头一盆冷水让安瑞麟冷到了心里:在安瑞麟赴考时,他的父母已经替他定下了亲事,对方是安瑞麟父亲的同僚的女儿。安瑞麟与父母争执一番后不得不妥协:亲事已经定下,两个月后成亲,对方家里有权有势,如果安瑞麟悔婚的话不只是安瑞麟本人,就是安瑞麟的哥哥和父亲的前途也说不定会受到影响。 安瑞麟高中的喜悦被完全浇灭,就在安瑞麟黯然神伤的由着父母为他操办婚事时,如莲也是度日如年:赴考的考生差不多都回来了,可就是没有李明德的消息,如莲能打听到的消息便是李明德还没有回冒城。 思念与担忧让如莲整晚的不能入睡,如玉见状只得夜夜陪她谈心安抚一番,每天如玉都要等如莲睡下后才回自己屋里休息,她们的两个小丫头不在身边伺候——一直以来两位小姐都不用她们伺候着更衣上床,她们也渐渐习惯没事了,平时都是在楼下等到小姐们房里的灯熄了才睡下。 如莲终于打听到了李明德的消息,不过却是让她伤心欲绝的消息:李明德今年大考落榜,不过他攀上了盛州州城里一位官员的女儿,成绩一公布他便回冒城接走了老母亲去了盛城,九月份李明德便要与那位官家的女儿成亲然后到其岳父为他谋得的职位去上任。 这一消息是如玉姐妹俩瞒着家里人包括两个贴身丫头溜出去亲自从李明德的邻居们那里打听到的——她家后院的围墙对两姐妹来说根本就不算障碍。姐妹俩依旧趁无人的时候从后院跃过围墙回去的,她们回去时,杏儿和喜鹊两个小丫头还在厨房那边做着姐妹俩安排的事。 自从打听到消息后,如莲一直一言不发,回答屋里仍然是呆呆的坐在床上。如玉知道如莲的心被伤透了,她担心不已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沉默了半天后,一脸苍白的如莲终于开口了:“这不是真的,姐,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李先生会那样对我,一定是他们搞错了胡乱说的。” 看着如莲满脸的无助,如玉叹道:“傻妹妹,李先生家里已经人去楼空,就算他的邻居们说的不一定对,可是和李明德一起赴考又一同回来的几个秀才们说的话应该可信吧?”如玉现在已经不屑于叫李明德为先生。 如莲忍不住流下泪:“可是他明明对我说过大考后就回来找我,他说过要上我家来提亲的。” 如莲的清泪流个不停,如玉搂过如莲心疼的说道:“什么都可能会变的,何况是人心呢?不管他曾经说过什么都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如莲泣不成声,如玉有些恨李明德让如莲伤心如此,她继续劝如莲:“哭吧,想哭就哭个痛快。姐姐知道你伤透了心,哭出来会好过一些,可是为了那种言而无信、薄情寡义之人伤心流泪却是太不值了。” 如玉的话没有任何作用,如莲的眼泪就像流不完似的,如玉没法只得静静的在旁边坐着陪着她。晚饭时如莲称不舒服什么都没有吃,杏儿和喜鹊回来只看到如莲面朝里躺在床上,如玉坐在床边守着。两个小丫头不知道一向开朗的二小姐今天是怎么了。 金氏为如莲诊视后没有发现什么不好,还以为如莲是在家里关久了心情不爽。为了敷衍过去,如玉也对金氏说如莲是在家里呆久了心情有些烦闷。 听到如玉的话,金氏看看床上躺着的精神不济的如莲说道:“你大嫂也快要生了,要不明日一起出门去转转给快要出世的小家伙买点什么?” 如莲没有吱声,如玉赶紧说:“明天再说吧,娘放心回屋去休息,妹妹不会有什么事的。”金氏没有多想便回去了,如莲的性子她还是比较清楚的,只要明天出门玩一趟她又会高兴的。 第二天如莲并没有出门,每顿饭也吃得少得可怜,晚上也是整夜睁着双大眼睛在床上躺倒天亮,不过两三天时间如莲便瘦了一大圈。看着如莲的样子,郑家人都着急可又不知是什么原因,金守志看过了也说如莲没病只是气滞于心,开了个调理的方子。 已经第五天了,如莲现在的样子如行尸走肉让一家人也跟着吃不香睡不着。如莲这几天几乎颗粒未进,晚上也不曾合眼,如玉担心她继续这样下去会把命也弄没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继续伤害自己,首先得让她睡着觉、吃下饭。 如玉找到金氏,她没有同金氏讲李明德的事,而是告诉金氏如莲这几天一直未合眼,因为休息不好所以白天也吃不下,她找金氏想办法让如莲好好睡一觉。 如玉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如莲先休息好,也许休息好了她便有胃口吃东西,只有吃下东西人才有精神。金氏也正为如莲伤神,听了如玉的话她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她这个大夫按照如玉的意思没有开什么安神的方子,而是给了如玉一些有特殊效果的药末。 晚上,如玉早早杏儿和喜鹊去休息——两个小丫头这几天也一直没有休息好。如玉到如莲房里安慰开解了一番,如莲没有什么反应。看着也又深了,如玉没办法只好扶着呆愣的如莲躺下休息,她自己也没有向往日那样陪在如莲身边。如玉出屋倚在门外的栏杆上静静的看着没有熄灯的如莲的房间,出来前如玉为如莲燃起了熏香并关上了房门,她告诉如莲那是香铺里新出的醒脑提神的熏香,也许用了会让如莲有精神一些。 如玉估计着时间进到如莲屋里,如莲已经沉沉睡去。如玉熄了剩下的熏香,关上如莲的房门回自己屋里,自从如莲受打击以来,如玉也一直没有休息好,今晚正好狠狠的补补觉。 如玉躺在床上却久久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如莲伤心憔悴的样子。如玉又想起了李明德,那个可恶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前途而辜负了如莲的一片痴心,就算他不是为名利抛弃如莲,就算他是对那个女子满腔痴情,可是如莲算什么? 如玉越想越气愤,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如玉穿上衣服坐起来,她已经不再去想李明德了——想到那个男人只会让自己生气。如玉转而想着要怎样才能让如莲振作起来。 久久想不出好办法的如玉走出房门,现在是七月底,晚风吹来感觉凉爽舒服,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繁星不停闪烁。 如玉看向远处的房屋楼宇,恍惚间似乎看到不远处的屋顶有黑影晃动,待她想要再看清楚一点时却又什么也没有。如玉自嘲的笑笑摇头,一定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累的都产生幻觉了以为有人在飞檐走壁呢。 想到飞檐走壁,如玉突然想起前几天和如莲翻墙而出的事,自从离开落石镇便没有再练过自己仅会的轻功和点穴;两个小丫头都已经睡着,现在半夜三更的应该不会有谁会再过来,不如趁此机会再熟悉熟悉。 第五十九章 意外  正要下楼的如玉听到院子后面的街巷传来脚步声,正侧耳倾听时脚步声消失了。也许是晚归的邻居吧,如玉如此想着下楼来到院墙边。 看着矗立在眼前的高高的院墙,如玉坏坏的一笑:不就是个小小的院墙吗,前几天和如莲轻轻便跃上去了。有功夫就是好啊,尤其是这轻功可真是实用——等如莲好了以后她们随时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家里谁也想不到她们还有这条“捷径”。自己多操练几次,以后用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如玉提气往上轻轻一跃便跃得老高,不过落到墙头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如玉整个人直直掉落到院外的街上。 如玉暗叫糟糕,然而落地后她并没有感觉到预料中的疼痛——她的身体正落在了一团软软的物体上面。待如玉起身借着昏暗的星光看清身下的物体时她惊呆了——那团软软的东西原来是个人。 如玉试探的用脚轻轻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人:“喂,醒一醒,你是谁呀?”地上的人毫无反应。如玉有些慌了:这个人不会是被自己砸晕了吧? 如玉又使劲踢了几脚地上的人,不过依然没有反应。难道死了?如玉心惊不已伸手探了探鼻息。 还好没有死!如玉长舒一口气,然后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刚才只是看出来他是个男人,可是由于他面朝下所以如玉没有看到他的相貌。如玉把地上的人翻转过来,可是天太黑如玉依然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依稀觉得似曾相识。 放开手时,如玉感到一只手上有些湿湿的黏黏的感觉,她嫌恶的看了看自己的那只手,然后不加思考的用那人的衣服把手上湿湿的东西擦去。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如玉心里十分纠结:自己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练习一下轻功,怎么就把别人给砸晕了?是这人的运气不好还是自己的运气太坏?现在怎么办?是悄悄回去不管他还是救醒他——救他又怕他醒来后反而纠缠不休,要是不救又怕他伤得太重在这里没有人看见弄出人命来。 救还是不救?就在如玉万分纠结的时候,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明明看见朝这边过来了,怎么找不到?” “再往前面找找,都给我找仔细点,旁边的小巷也不能放过。他中了刀上的毒,走不了多远。”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是。”几人答应道。 “找到他便就地解决掉,要干得干净利索。这桩事成后大哥重重有赏。”还是那个阴沉的声音。 这个人不会就是那些人要找的吧?听他们的话不像是好人,不管这个人是中毒晕倒在这里还是被我砸晕的,都不能让他落到那些人手里,这可是一条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老天爷感念我做了好事让我从此红运当头。再说了我砸到他纯属意外,看在我救了他的份上,他醒来后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听着脚步声到了后院街道转角处,如玉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地上那人扛到肩上跃起进了后院,这时候如玉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蛮力有了用武之地,而她这次的一跃却没有出半分差错,从跃上墙头到跳落院中如玉都稳稳当当的。 如玉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屋里,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她救回来的人居然是月枫。月枫脸色苍白,他的左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那只衣袖已经全都被血液浸湿了,刚才如玉手上沾的湿湿的东西正是月枫流出的血。 如玉最终没有去叫金氏他们——月枫一个大男人半夜三更的出现在如玉的房里,要让人知道了,如玉的闺誉也就没有了。虽然如玉对此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可是她不得不考虑到家里其他人的想法。 如玉把月枫放到床上,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袖看到了他有些发黑的手臂。轻手轻脚的打来水后,如玉用她所知的简单的伤口处理方法为月枫清理了伤口并包扎好,然后取出外公给她配制的解毒药丸喂月枫服下几丸后她才去把污水倒掉。 处理完这些后,如玉搬了个小凳坐到床边看着依然没有清醒的月枫不停的哀叹:好不容易让如莲睡着了,自己还是不得好好休息。自己没事练什么轻功嘛,还捡这么个大麻烦回来,真是没事找事。我看这家伙八成是到处沾花惹草欠下了风流债让人找上门了,真是活该。可惜自己的药丸了,自己一个月也只服一粒,刚才一下子就给他吃了三颗,只是不知道那个药丸能不能解毒,要是明天早上他还醒不过来就只有找爹娘想办法了。 金守志和金氏都没有告诉如玉他们给她的是解毒丸,因为如玉根本就不知道她体内有毒。如玉想着想着伏倒在床边昏昏睡去。 大约五更时候,月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坐起身环视了一圈屋里,当看清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的如玉时,月枫明白过来是如玉救了他,而他现在应该是在如玉的房间里。 月枫抚上包扎好的手臂,有些诧异的看着如玉:没想到这丫头还包扎得挺好,难道她还懂得解毒?自己一受伤便发现刀上有毒,于是封住了这条手臂上的血脉让毒不至于发作太快,可还是在半路就支持不住晕倒过去了。可是这丫头是怎么救的我?月枫看着如玉的眼中升起了疑惑。 如玉在睡梦中露出了笑容还吧唧吧唧了几下嘴巴。月枫看得好笑:这丫头平时那么能吃,现在八成是梦到好吃的了。 远处鸡鸣声传来,月枫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眼神一暗转身出门,轻轻关上房门后飞身一跃出了郑家的后院。 月枫去的方向是他被那群歹人围攻的地方。当时月枫刚从赌馆里出来正要往天香阁去,德福和德顺就跟在他身后。月枫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一言不发突然攻击他,而且还下狠手要他的命,幸亏他反应够快溜进了一旁的小巷这才施展轻功逃命;不过从那些人对他穷追不舍而没人去管受伤的德福和德顺来看,他们是早有预谋而且专门针对他来的。 月枫小心谨慎的一路寻回去但没有任何发现,于是转身回了月家。德顺、德福已经回家把事情对月老爷说了,现在全家上下乱成一团忙着派人四下搜寻月枫,月夫人现在忙着安慰哭成了泪人的老夫人;月家四处灯火通明,唯独月枫住的听风苑里反而一片沉寂,院子里除了守门的两个下人其他的全都被派出去找月枫去了。月枫悄悄回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又出去了,出去时他没有忘记把换下的血衣带走。 如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听到杏儿在门外叫她,如玉猛然站了起来——她想起了床上的月枫,要是让杏儿看见了就惨了,那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当如玉抬头看到空空的床时才松了口气——那家伙已经走了。如玉站起身甩着被压得发麻的手嘟囔到:“这家伙可真是忘恩负义,救了他的命居然连声谢谢都没有。” 杏儿进屋后告诉如玉:“二小姐已经醒了,不过早饭还是没吃多少,现在又一个人关在房里。夫人不放心让大小姐起床后过去看看。” 如玉洗漱后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去找如莲了,虽然接下来的几天如玉都用特制的熏香让如莲睡着,可是不管如玉想什么办法安慰劝解她都没有用,如莲依然一言不发,身体情况也一天比一天差。看着如莲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如玉心里是又心疼又生气,最后狠狠的骂了如莲一通:骂她不孝,不但不爱惜父母授予的身体发肤还让父母为她担忧整日寝食难安;骂她枉顾家人对她的关爱而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男子作践自己;骂她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人不说还迷途不知返连带家人和她一起受罪。总之,如玉把她能想到的骂得出来的可以刺激如莲的话全骂了出来,并且告诉如莲,如果她还这样下去的话,如玉就把李明德的事告诉家人。当然她骂如莲的时候只有她和如莲二人在。 就在如玉骂过如莲后的第三天,如莲终于开始吃东西了,眼睛里也不再像前段时间死气沉沉。如莲慢慢恢复正常饮食起居,身体渐渐恢复,虽然每天的话依然很少但至少郑刚他们都不再为她担心了,只有如玉还在时时注意着如莲——因为她觉得如莲现在的表现还是不正常。 月家在寻找了月枫三天依然没有结果后便报了官,可就在报官没几天后月枫又在月家人诧异的目光中回到了月家。当月枫到自家门口时正遇到大哥月华坐上马车去临近的州城继续寻找月枫,负责月家车马的管事孔德安首先看到月枫。 孔德安惊讶的看着月枫,他满脸不相信的叫道:“二少爷?真的是二少爷。”刚上马车的月华听到孔德安的话后下车拉着月枫左右查看一番,看到月枫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派人到官府知会一声月家二少爷找到了。 愣在一边的孔德安也回过神来满脸惊喜的说道:“二少爷回来了真是太好了,那天德顺和德福回来说二少爷遇到歹人追杀,之后老爷派人四处查找,官府也派人找了好几天可一直没有二少爷的消息,我们都以为、都以为······”孔德安两眼泪花闪闪,没有说下去。 月华一拍月枫的肩说道:“二弟平安回来就好,快随我进去吧,爹、娘还有奶奶他们都急坏了。” 月枫随月华进屋,老夫人看到月枫便一把抱住他生怕他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家人的喜悦之情全都洋溢在脸上。在家人的追问下,月枫跪倒月老爷面前告诉他们:当天晚上他被一群匪徒追杀时慌不择路的在小巷子里奔走,由于太着急他撞到一堵墙上晕了过去,所幸被一个半夜回家的好心人相救,他也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直到今天才才回家是因为他自觉以前的生活太过荒唐,如今因为自己贪玩才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他无颜回家见双亲,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痛定思痛后今日才回来到双亲面前悔过认错。 月枫的一番话让屋里的人都沉默下来,老夫人刚擦净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过这次她是高兴地。月枫继续认错表明自己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不再做让月家蒙羞的事。 月老爷终于发话让月枫起来回屋休息。月枫回到自己屋里后打发了德顺和德福出去,他一个人关在屋里,眼睛里是复杂的神色。 第六十章 离家  月枫失踪的那些日子他一直在追查伤他的那些人,可是十多天下来毫无线索——那些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但冒城里没有再看到他们的踪影,月枫连冒城附近的村镇甚至土匪窝都打探过了,可还是没有收获。倒是月家报官后,冒城中流传的一些传言给了月枫一些线索,他循着那些蛛丝马迹追查下去后还真有所发现——月枫遇刺一事与月家的人有关联。可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为了查明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月枫才又回家来。 月枫回来后就如他说的那样再没有出去鬼混,虽然没有帮家里做什么事可也没有让家里再为他的事烦心。月枫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在园子里四处游逛,今天到这个院子里玩耍、明天到那个院子里聊天,他甚至和大门、二门上的下人们都可以说上半天话;不仅如此,月枫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早。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月家的人都觉得月枫这次是真的改过了,几个老人在商量着安排点事情给月枫做,免得他闲久了又想别的去了。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月枫这些日子并不闲——他白天到处闲逛聊天寻找着蛛丝马迹,晚上装睡后又悄悄出去到处打探。一个多月下来他一直追查的事没有任何线索和进展,反而在打探中让月枫又有了离开月家的打算。 夜深人静的时候,月枫一个人坐在屋顶看向那个住着他曾经最亲密的兄弟和他深爱着的女人的院子,脑海里回响起他那晚无意中听到的话语,月枫心里涌上一阵阵苦涩,心也像被野兽抓扯着。 既然你们那么不愿意看到我,我就再次成全你们。月枫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为什么那个人在抢走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后还要如此对我。“他那样的人一辈子也别回来最好”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月枫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句话出自平时对他满脸亲热、关怀备至的那个人口中。 月枫回屋一夜无眠,第二天他去请安时向月老爷、夫人还有老夫人都禀明了自己的打算:这些年来他一直游手好闲什么事都没有学会,如今他也想帮家里做点事可又怕做不好反而添乱。 月枫的一番话正合几位老人的意,他们也就趁此说让月枫跟随月华学着打理铺子。月枫没有同意,他认为自己应该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再学习打理铺子——他们兄弟几个名下都有自己的庄院,月枫想先去看看几年来一直没有去看过的各地的庄子,等把庄子上理顺了再回来跟月华学习。月枫说如果连几个小小的庄院都管不好还怎么学习管生意遍布的铺子。 月家的几个老人对月枫突然如此懂事感到非常欣慰,看他此次是真的想要安心做事了,也就答应了月枫的要求让他到他的庄子上去看看,等月枫安排好庄子上的事后再回来。 月枫要的只是名正言顺的离家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每次离家都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他尤其不愿意最疼爱他的奶奶为他伤心。 月枫坐上马车离开了冒城,他的父母亲人们都微笑着送他出了大门。上车前月枫没有回望那个家,至于什么时候再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以后不时的给家里写封书信却是必要的。 七月的时候王丽娟为郑家添了一个胖小子,新生命的到来让如莲脸上也恢复了那份久违是笑容,在小侄子的满月宴过后如莲找到正在午睡的如玉说话。 如玉看到如莲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很是疑惑——自从如莲受刺激后一直都是如玉主动去找如莲说话,今天如莲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 果然,如玉还没有发话让杏儿下去,如莲先打发了两个小丫头出去了,杏儿出门时把门带上了。如莲迟疑半晌后终于开了口:“姐,我想去一趟盛州。”说完,如莲忐忑的看着如玉。 如玉不敢相信的看着如莲:“莲儿,你说什么?你要去盛州?” 如莲坚定的点点头说:“是,我要去盛州找李先生。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违背誓言而且什么话都没有就抛弃我去与别的女子成亲?我不相信他以前对我都是虚情假意,就算他爱上了别的女子,我也要讨个说法。我的一片痴心又算什么呢?” 如莲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很伤感但她没有再流泪。看到如莲眼里的那份伤痛,如玉沉默了。 看到如玉不说话,如莲拉着如玉的手说:“姐姐,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同你讲这些的。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无话不说的姐姐,所以我才有勇气说出口,我是那么喜欢他,可是换来的却是锥心的痛。也许我很肤浅不知道如何去爱,可是我是真的一心一意待他的。我这么不顾羞耻的和姐姐说这些是希望姐姐能支持我,这些话我不能跟其他人说,而且说了之后爹娘他们一定更不会同意我去。可是如果我现在说想出去走走透透气,爹娘他们应该会答应,我希望趁出去游玩的时候姐姐能帮我甩开其他人让我顺利离开冒城,而且我希望姐姐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他们我去了哪里,不然我还没有到盛州就会被爹娘他们找到带回来。” 如玉心疼的说:“莲儿,你根本不必如此,那个李明德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对他。世上的好男儿多得是,以妹妹的样貌人品随便找一个也比他强,你又何必为了那么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而苦了自己?” 如莲摇头:“不,姐姐。我要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他背弃对我的誓言,难道我的真心在他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我要去看看到底我哪里不如她?” “看了又怎样?你要把他争回来吗?”如玉问如莲,“你也不必大老远的跑去,我看你唯一不如人家的是家世——那个女子是官家女儿,娶了她那个李明德便可以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他们读书人一心追求的不就是功名吗?李明德参加了几次大考都名落孙山,现在能攀上高枝他岂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不,我不相信李先生是那样的人。姐,你什么也别说了,你就告诉我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如莲情绪激动,眼里的坚定和执着让如玉明白:不管她帮不帮如莲这个忙,如莲都会找机会去的。 沉吟半晌后,如玉认真的看着如莲的眼睛说道:“莲儿,姐姐帮你这个忙。”如莲感激的看着如玉,如玉继续说道:“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去,说好了我们只是去找到他问清楚就回来,而且你得答应我到时候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不能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如莲有些激动,她紧紧握住如玉的手说:“谢谢姐姐,我答应你以后什么都听姐姐的。” 姐妹俩开始商量出门的事,如玉并没有按如莲说的那样趁出门游玩的时候悄悄溜走,而是依她的提议悄悄着手准备离家出走的事。 三天后,天边刚露出第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如玉和如莲已经翻墙而出坐上了事先租好的马车出了冒城,那辆马车也是她们前一天翻墙出去租好的。 姐妹两人走得悄无声息,郑家的人都以为姐妹两个只是贪睡而迟迟没有起床,直到临近午饭时他们才发觉不对劲。看到姐妹俩留下的纸条时,郑家炸开了锅马上派人城里城外四下寻找,姐妹俩的纸条上写道:爹,娘,女儿们在家里实在太闷出去玩去了,爹娘不要着急也不必寻找,女儿们玩过了自会回来。 郑家的人自然是找寻无果,如玉和如莲离开郑家的时候不但很早没有人看见而且她们还换了男装——那是如玉前世看电视学来的。 就在郑家为两个女儿突然离家出走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两个意外的客人到了郑家。 就在如玉姐妹俩俩家出走的第二天,唐力龙和唐啸天父子俩带着礼物到郑家来拜访。唐力龙与郑刚夫妇还真是旧识,而且彼此还有些交情,只是自从郑刚夫妇退隐后他们便一直没有来往,唐力龙也是从唐啸天口里得知郑刚夫妇现在居住在冒城。听到儿子讲了他认识如莲并对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至今,唐力龙也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每次一说到给唐啸天议亲他就拒绝。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也为了见见多年不见的老友,唐力龙在堡里不是太忙的八月腾出时间一起来了冒城。 郑刚夫妇对唐家父子的到访非常意外,不过女儿们离家事让他们见了老友还是提不起精神来。满心欢喜的唐啸天在听说如玉和如莲留书出走后除了失望便是懊悔——要是他们早来几天就好了,说不定她们就不会离家而去。 看到郑家一片忙乱,唐力龙便没有提儿女们的事而是安慰了一番郑家诸人,并拉住准备出门寻找如玉姐妹俩的如剑兄弟。唐力龙拉住如剑和如峰后告诉郑家:请他们找人画出如玉姐妹的画像,然后他发动飞鹰堡的力量四处寻找。 郑刚夫妇知道唐力龙飞鹰堡的力量,听到他愿意帮忙寻找女儿,夫妇俩感激不已,不过他在把画像交给唐力龙后仍然让如剑兄弟俩也去一起寻找两姐妹。 与郑家人一样着急的便是唐啸天,他是见过姐妹俩的,于是禀明父亲再拜别郑家人后唐啸天带着贴身随从阿仁和阿义策马出了冒城。同时唐力龙也发出急令让飞鹰堡的所有人出动全力寻找如玉姐妹俩。 郑刚夫妇依然坐立难安,倒是唐力龙气定若闲的在郑家喝过茶还吃过饭后才离去——他对飞鹰堡的手下非常有信心,相信很快就会有姐妹两人的消息。原本就想看看迷倒自己儿子的女孩子是什么模样,此时居然遇到她搞离家出走——唐力龙对如莲更添了几分好奇。 飞鹰堡开始全力搜寻如玉和如莲的时候,姐妹俩正在一个小镇的路边小摊上吃着大碗面条,她们身上的银钱不多,一路只有省吃俭用才能到达盛州,而且回来要用的银子还没有着落。 对于如莲来说,她毫不担心有没有银子用,她只担心李明德面对她时会怎么回答她,她希望李明德不是真的抛弃了她,她希望李明德要成亲的事只是谣传。 第六十一章 有情无意  飞鹰堡发动人手寻找如玉姐妹俩的第二天便传回来了二人的讯息,当唐力龙把找到两姐妹的消息告诉郑家的时候,郑家人才放下心来。就在郑刚准备亲自去接姐妹二人时,唐力龙又收到唐啸天传回来的消息:如玉姐妹二人不愿回家,唐啸天会陪两姐妹散散心后将姐妹二人亲自送回家来,让郑刚夫妇不要担心。 郑刚夫妇虽觉得不妥,可唐力龙却笑呵呵的说无妨,让郑刚夫妇尽管放心并当着郑刚夫妇的面让他的人传话给唐啸天顺便带如玉姐妹俩到飞鹰堡坐坐。唐力龙说完这些后不管郑刚夫妇的推辞,在郑家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去了——唐啸天传来的信息中说道郑家姐妹二人正好要去盛州,只是唐啸天已经答应了如莲不让她家里知道她的行踪。唐力龙知道儿子的心意所以没有直接说出姐妹二人去盛州的打算。 唐力龙第二天便离开了冒城回飞鹰堡去了,现在儿子陪着心上人而他得回去打理堡里的事情,然后等着唐啸天把他未来的儿媳妇带给他看看。 唐啸天找到如玉姐妹俩的时候,姐妹二人已经到了冒城边界处的一个小镇。当看到如莲时,唐啸天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忧郁的人儿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充满活力和光彩的如莲。 唐啸天让找到姐妹二人并跟在她们身后的飞鹰堡的人退去,然后他带着阿仁和阿义出现在姐妹二人眼前。如玉和如莲原本以为只是偶然遇到唐啸天,在听到唐啸天说出是去过她们家后专门出来找姐妹二人的,而且郑家现在可能已经知道姐妹二人的行踪时,如莲心里一片冰冷——难道她刚出门不过两天便要被带回家去? 唐啸天满是关心的问姐妹二人为何要离家,不想如莲却冷冰冰的看也不看她一眼说道:“不用你管。” 如莲的神情和态度让唐啸天感觉很受挫,如玉明白如莲的心情,不过唐啸天似乎并没有什么错。如玉悄悄拉了一下如莲的手,然后对唐啸天说:“多谢唐公子,唐公子受累了,这么远的找到我们姐妹。我们不过是想出来四处走走。” 唐啸天不相信的看着两人:“郑小姐也走得太远了,伯父伯母发现两位离家时可是焦急万分呀。我看这里附近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还是与我一起回冒城去吧,免得伯父伯母日夜担心。” 如莲不悦的看着唐啸天:“我们姐妹的事不用你管,我们想去哪儿是我们的自由,请你不要多事,而且请你不要说得跟我们家有多熟似的——我们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唐啸天被如莲的话呛得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便坦然了。如玉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对唐啸天说道:“唐公子既然要回冒城去,那就烦请唐公子帮我们捎信回去告诉家里,就说我们现在还想在外面多散散心,过些时日就回去。” 唐啸天也明白这两姐妹是不会情愿就这么回去的,如果他再继续相劝的话,如莲会更讨厌他,于是唐啸天马上态度大转变附和着两姐妹不再劝她们回去。 唐啸天告诉了两姐妹他去郑家的原因——他的父亲与郑刚夫妇是旧识。因为唐啸天态度的转变,如莲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说话中,如玉突然想起唐啸天的家就在盛州,在得到唐啸天肯定的答案后,如玉透露出她们有到盛州看看的打算。 唐啸天听说后心里大喜并主动提出与姐妹二人同行到盛州。如玉还在对唐啸天的反应感到吃惊的时候,意外的听到如莲说出只要唐啸天不告诉家里她们的行踪就同意他同行。 唐啸天当然大喜过望,马上便让人传信给唐力龙告知了这里的情况。唐啸天坚持给姐妹二人换了一辆宽敞舒适许多的马车,对此,如莲有些不情愿,不过如玉却是很乐意而且享受的安然自得,不仅如此,姐妹二人一路的吃住也全由唐啸天包了。一路上唐啸天有意的说了许多有趣的事和笑话逗如莲开心,虽然如莲依然很少笑不过唐啸天与姐妹二人渐渐相处融洽。当然如玉姐妹不知道唐啸天家在飞鹰堡更不知道飞鹰堡的人之前在满世界的找她们姐妹;唐啸天也不知道两姐妹此次出门去盛州的真正目的。 很快唐啸天与如玉她们便到了乾运国的京城,他们到京城的时候正遇到城里一支宏伟华丽的迎亲队伍走过。如玉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家会有如此大的排场,问过路人后如玉他们才知道今天迎亲的是平王府的小王爷。 直到迎亲队伍离去后,如玉他们才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在客栈门口他们意外的遇到了月枫。 月枫离开家以后一路游玩着去了自己的几个庄子里查看了一番,虽然他不想回那个家里去,可那些庄子是他个人名下的财产,他还是要花点心思打理好才对——他也是要穿衣吃饭的。 唐啸天以为月枫这次又是离家出走,而月枫看到唐啸天与如玉姐妹俩同行也是很吃惊,两人都别有深意的看着对方,然后一起住到了一家客栈。 晚上的时候唐啸天和月枫聊了很久,第二天月枫竟然和唐啸天他们一起上路往盛州去。如玉姐妹俩只要能尽快顺利的到达盛州并不管月枫同行不同行,何况月枫是唐啸天的朋友。 九月初的时候,如玉他们终于到了盛州的州城——盛城。看到高高的城门时,如莲突然紧张起来紧紧地拉着如玉不放。 飞鹰堡在盛城外,虽然唐啸天一再邀请两姐妹到“家里”一坐,不过她们都没有同意而是说要先到盛城里看看。唐啸天让阿仁回飞鹰堡给父亲传信他暂时留在城里,然后与姐妹二人一起进了城。月枫无所事事的人也随着唐啸天到了盛州城。进城后在唐啸天的坚持和月枫的游说下,如玉和如莲住到了唐家在盛城的别院——一坐景致美丽的大宅院。 月枫在盛城并没有庄子,他不过纯粹是好奇以看好戏的心态跟着看看唐啸天要怎么得到佳人的芳心,当然必要的时候他这个做朋友的或许还可以帮唐啸天一把。而一路上唐啸天对如莲不加掩饰的情意也看在如玉眼里,通过这二十来天的接触,如玉觉得唐啸天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住下后,如莲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李明德。来之前她们已经知道李明德要娶的是盛城司税史大人的小女儿,如玉安抚下如莲后从唐家别院的下人口中打听到了司税史大人的住处并得知司税史大人的小女儿三日后成亲。 唐啸天亲自来叫如玉姐妹俩吃饭时恰好看到满脸泪痕的如莲。如莲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吃饭一个人躺在床上,如玉只得一人到前厅与唐啸天、月枫吃饭。饭桌上唐啸天问如莲为何流泪,如玉不好回答也只得说是如莲身体不适。虽然唐啸天和月枫都知道姐妹俩没有说实话可又不好多问,在问过下人后,唐啸天猜到如莲如此多半和司税史大人家有关,可是两人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如莲流泪所为何事。 如玉饭后回屋时如莲已经不再流泪而是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看到如玉进屋如莲开口道:“姐,我要去找他,我要去问清楚他和那位小姐成亲是他心意如此还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如玉有些诧异的看着如莲,她知道如莲心里难过,可是没想到如莲会这样想,打死如玉她也不会相信李明德和司税史家的千金成亲会是被逼无奈,只是如玉也不忍心现在在如莲的伤口上撒盐;就算自己说给如莲听她也不愿相信,与其这样不如让如莲自己看清楚事实。 想到这里,如玉点头说道:“好吧,我们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不过我们就这样贸贸然的去可不行,司税史大人的家门不是轻易就进得去的,就算凭着我们会轻功也要先打探一下李明德是不是住在那里,他住在哪里?现在离婚期还有三天,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出门去打听——总是问唐公子府上的下人们也不妥,而且他们也不一定知道。” 唐啸天又来看望如莲,看到如莲勉强喝下一碗粥后他才离去。唐啸天离开时,如玉说出她们姐妹明天想到城里转转。唐啸天要陪姐妹二人同去,不过被如莲拒绝了,如玉也没有答应——如果让唐啸天跟着她们还怎么打听消息。 第二天姐妹俩出门的时候,唐啸天已经等在了门口,不过看到姐妹俩态度如此坚决,唐啸天只得悄悄跟在两人身后出门。 姐妹二人如愿打听到了李明德的住处——他就住在司税史大人府上;尾随在二人身后的唐啸天也知道了她们在打听的消息。回到唐家别院吃过午饭,姐妹二人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进到司税史大人府找李明德,可是直到下午时分两姐妹也没有拿定主意。 唐啸天回家后想了半天也猜不透姐妹俩打听那些消息的用意,把心里的疑问告诉了月枫后,月枫自告奋勇的到姐妹俩那里“打探情报”去了,可是月枫和姐妹二人说了半天话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如莲一门心思都在李明德身上,对月枫奇怪的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月枫说了半天一直都是如玉在应答;倒是如玉从月枫看似无意中问起的问题里发现他好像知道她们姐妹今天打听消息的事,还知道她们都打探到了什么;而且月枫分明是想知道她们如此做的原因和目的。 如玉之所以会发现月枫的意图是因为如莲对月枫的问题完全没反应而如玉又老是答非所问,让月枫不得不反复引如玉回到他的问题上。 月枫告辞的时候,如玉主动送他出去直出了姐妹俩住的小院。看到附近没有其他人,如玉盯着月枫问道:“月大哥为什么突然如此关心我们姐妹?” 月枫满脸无辜的看着如玉:“玉儿妹妹何出此言?我一直都关心你们呀,只是以前难得在一起没有机会表达对你们的关心罢了,难道妹妹生气了?” 如玉皱着眉头:“一会儿是郑小姐,一会儿又是妹妹,看得出来月大哥是挺关心妹妹的,对郑小姐却是不会有这份心思的。” 月枫不明白如玉为什么要这样说,不过他还是笑道:“看来玉儿妹妹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才会如此,还请妹妹指出来,大哥以后一定改正。” 如玉瘪瘪嘴:“没有。只是看到月大哥刚才在我们姐妹面前说话不爽快,收到你的影响我的心情也就突然变得不爽快了。” “哦!我如何不爽快了?”月枫扬起了眉毛。 如玉睨着月枫:“还装?无事献殷勤!” 月枫有意思的看着如玉问道:“玉儿妹妹是什么意思?” 如玉把脸凑近月枫,死死的盯住他的脸庞问道:“月大哥刚才和我们姐妹说了那么多话,是不是想知道我们今天出去打听那些消息干什么?” 如玉捕捉到了月枫眼里一闪而逝的诧异,然后不等月枫回答继续说道:“我说对了。其实月大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直接问出来不是更省事更好?要告诉你的就会告诉你。” “不会告诉我的,怎么也不会同我说?”月枫接过话,他没想到自己的意图居然被这个胖丫头发现了。 如玉点点头:“对。就像你想知道的答案——只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又为什么来套我们姐妹的话,我也会如实的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月枫有趣的看着如玉:“我是今天出门时无意中看到你们在向人打听便听到了,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打听那些消息所以才想问问,可又不好直接问妹妹,所以······。” 如玉认真的点头道:“哦,是这样呀!人要言而有信,既然月大哥都说了是无意中看到然后才知道的,我也就告诉你我们为什么要打听那些,我们无意中听这里的下人们说起司税史大人未来的女婿叫李明德是冒城人,便想到以前在我大哥酒楼里当过账房的先生也叫那个名字,于是我和妹妹一时好奇便决定打听一下后去看看这个李明德是不是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李明德。” “就这样?”月枫不相信她们姐妹二人打听了半天就是这个原因,还让唐啸天和他费了半天的神考虑。 如玉睁大眼睛看着月枫:“就这样啊。要不月大哥认为该怎样?月大哥都实话实说了,我做妹妹的怎么能骗月大哥呢?” 月枫相信了如玉的话,他继续问道:“那莲儿妹妹为什么一直都精神不好、不高兴的样子?我们还以为是和你们打听的事有关呢。” “我们?除了月大哥还有谁这么关心我们姐妹?”如玉看着月枫的眼睛。 “呃!”月枫顿了一下后说道:“当然是这里的主人唐公子,他看到莲儿妹妹一直郁郁寡欢,很担心她一直这样下去会生病。” “既然唐公子和月大哥一样关心我们,那他为什么不和月大哥一起过来看我们?这里可是他家。”如玉明白了月枫为什么会知道她们打听消息的事。 月枫随口答道:“唐公子是觉得我与你们更熟悉一些,说话会更随意。” 如玉盯着月枫问道:“唐公子是不是派了人跟踪我们?” 月枫摆手否认:“不是,你们把唐公子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如玉背过手踱着步道:“那月大哥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高,居然足不出户就能听到我们向别人打听消息。” 月枫没有想到如玉竟然知道他今天没有出门,他也不好再掩饰什么:“唐公子确实没有派人跟踪你们,是他不放心你们姐妹单独出门,所以跟在你们身后好保护你们,没想到你们会去打听消息。” 如玉转身说道:“月大哥真的不够爽快。不过既然你们是真的关心我们就帮我们一个忙如何?” 月枫看着如玉:“帮什么忙?” “让我们进到司税史大人府上亲眼看看此李明德是不是彼李明德,而且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不然我们两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以后没法见人。”如玉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六十二章 真情假意  听到如玉的请求,月枫笑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想知道新郎官是不是你们认识的人对吧?交给我就是了,今晚上就告诉你们答案而且还不用你们亲自跑去。” 如玉瞪着月枫:“谁说要你帮我们打听了,我说的很明白是要你帮我们混进司税史大人家里去。我当然知道你和唐公子都有的是本事马上得到确切的消息,可是我们不只是想知道那个,还想亲自进去看看那个司税史大人家里是什么样子。” 月枫奇怪的问如玉:“你们看别人家里干什么?真是奇怪的丫头。” 如玉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说道:“呃,那个···来的路上不时看到京城里王爷府迎亲的隆重场面,现在我们想看看这些官家的儿女们成亲时家里又会布置得如何富丽堂皇嘛,难道不可以呀?” 还真是个好奇孩子!月枫摇头看着如玉说道:“你们的理由太奇怪了,要是真想进去看的话,我与唐公子讲一下,让他带你们一起去参加婚礼更好——唐家也收到了司税史大人家发来的喜帖。” “亏你想得出来,我和莲儿凭什么跟唐公子去参加婚宴?虽然我们现在住在唐公子家里,可我们不过是因为盛情难却。”如玉不知道月枫这个古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让她们两个大姑娘与唐啸天一起去参加婚宴,那她们俩算什么? 月枫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所说的确不妥,于是连忙向如玉赔不是,他生怕如玉因此而生气,再让如莲知道后姐妹俩离开唐家别院,那他次来不就是帮唐啸天的倒忙了吗? 如玉到没有生气,也无视月枫的道歉而直直问道:“反正我们就想亲自到司税史大人府上一趟,一句话,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月枫有些迟疑:“不是我不想帮,只是我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帮你们,要不我让唐公子想想办法——他一定有办法。” 如玉满脸怀疑的看着月枫说道:“月大哥刚才不也说了你与我们姐妹俩要熟悉得多,唐公子因为和我们不熟他连表示对我们的关心都不便来,我们又怎么好因为这样的事麻烦他?月大哥一向聪敏,我相信只要你真的相帮我们,这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说完,如玉可怜兮兮的看着月枫:“月大哥,你就帮帮我们吧。”如玉知道唐啸天喜欢如莲,不管是出自于对如莲女儿家面子的考虑还是其他原因,如玉都不想让唐啸天知道她们此去的真正目的。 最后如玉姐妹俩在月枫的帮助下以“采锦堂”绣娘的身份混进了司税史大人家里——因为新人的礼服都是在采锦堂定做的,而她们前去的理由也就不难编了。到了司税史大人家里后月枫被留在了前厅喝茶,“两个绣娘”由下人领路到了李明德住的院子。 如莲终于如愿见到了李明德,当李明德看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如莲时并没有想到如莲是专程来找他的,他还正为如莲姐妹二人当了采锦堂的绣娘而感到奇怪,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如莲此行的目的。在如莲的暗示下,李明德屏退了下人,如玉也自觉的退到门口以防有人突然进来。 如莲梨花带雨说着对李明德的思念并问李明德为什么要背弃誓言和别的女子成亲?为什么回冒城也没有去她家去而是不声不响的带着他老母亲来了盛州? 李明德尴尬的看了看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的如玉,然后满脸深情的看着如莲说着他如此是如何的身不由己,他是如何的舍不得离开如莲之类的话。而如莲在李明德的一番解释中眼里又生气了希望。 听到李明德对如莲的说辞,如玉几次想冲上去甩他一耳光然后拉着如莲走人,但一看到如莲时如玉把这一冲动忍下了继续在一边冷眼旁观。 李明德告诉如莲他现在要抽身已是不可能,而且他现在悔婚的话后果会如何如何严重,可是他又舍不得如莲,他希望如莲不要生他的气,只要如莲愿意等他,等到他完婚后离开这里上任后便让如莲进门,虽然是做小不过他会全心爱她一人——因为他根本就不爱马上要与他成亲的这位小姐。 听到这话,如莲愣在了那里眼神复杂的看着李明德,李明德眼里也闪着期盼——他是觉得如莲娇艳可人,可是他更在意的是他的前途,不过只要如莲愿意做小的话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如莲和李明德都只是看着对方而没有说话。“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破了屋里的沉寂,如玉怒气冲冲的指着李明德的鼻子骂道:“无耻!”如玉是真的气极了,虽然她很想在甩李明德耳光的同时把李明德骂个狗血淋头,可是她除了“无耻”两字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那一耳光倒是下手极重。 如莲和李明德都吃惊的望着如玉,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如玉会突然冲上来打人。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疼痛,李明德睁大眼睛瞪着如玉,如玉怒目瞪着李明德:“怎么?痛吗?我不过是打了你一个耳光你就觉得痛了,那你知道我妹妹的心被你伤透了有多痛吗?”如玉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当然了,像你这种没有心的东西是不会知道心痛的。告诉你,打你一耳光是便宜了你,如果你不服觉得委屈的话,咱们也可以让司税史大人也来评评理,看看我是不是打错了你?” 李明德的脸迅速肿起来,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他虽然心里恼怒如玉打他可又不敢对如玉怎么样——他怕事情传到未来岳丈那里,那他的一番心思白费了不说,一个不好还有可能一辈子与仕途无缘。 如玉拉着如莲要走,可是如莲却站在那里不动。看着如莲的样子,如玉忍不住说道:“他这样作践你,你还要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如果喜欢你他就不会这样对你,他喜欢的是那个可以让他平步青云的官家小姐,妹妹你醒醒吧!” 如莲依然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李明德。如玉心痛的问如莲:“难道你真的要留下来做小?就算你愿意,我还有爹娘他们也不会愿意的,什么人不好嫁非要嫁给这样一个卑鄙无耻之人?等着娶你的人多得是,随便抓一个出来也比他强上十倍百倍。” 说完,如玉拉着如莲离开了李明德住的院子,来到前厅时也不和月枫打招呼径直出了司税史府;正在喝茶的月枫不知道姐妹二人怎么了,只好匆匆作别跟了出去。 一路上姐妹俩都没有再说话,月枫追上后问她们也没有人理睬他,三个人就这样回到了唐家别院。 回来后如莲并没像当初答应如玉的那样什么都听如玉的,她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任凭如玉怎么劝她还是终日不言不语,在如玉强迫下每餐勉强吃下几口东西,人也日渐消瘦。 如莲现在的样子让如玉十分后悔这次陪她离家出来,虽然如莲在家里时也不快乐但至少她不会受到第二次伤害;如莲的沉默让如玉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和如玉一样担心如莲的还有唐啸天和月枫,尤其是唐啸天,他除了担心如莲外还有深深的心痛——看到心爱的人儿痛苦、憔悴,可是他却毫无办法甚至都不能陪在她身边,更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 李明德如愿娶了司税史大人家的千金,在他成亲那天如莲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没有出来,也就在那天晚上,如玉先后去找了月枫和唐啸天。 看到一脸严肃的如玉,月枫很是意外,而如玉突兀的问题更加让他吃惊。如玉一进屋就问月枫:“月大哥,请你告诉我,唐公子是不是很喜欢如莲?” 月枫不知如何回答如玉的问题,或者说有些被如玉的问题吓着了,他没有想到如玉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根本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如玉看着月枫又问了一遍:“月大哥,请你老实告诉我,唐公子是不是真心喜欢如莲?这个很重要。” 月枫思量半天后才回答:“唐公子是很喜欢如莲,而且喜欢很久了。”月枫跟如玉讲了当初唐啸天认识如莲的经过,此时如玉才知道唐啸天便是当年在落石镇出头为她解围的几个人中的那个少年。 如玉点点头又问道:“月大哥你与唐公子相交这么多年,一定非常了解他。凭你对唐公子的了解,你认为他会让如莲幸福吗?” 月枫诧异而又不解的看着如玉,如玉又说了一遍:“我是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莲嫁给他的话,他会一直对如莲好吗?唐公子会一直真心待我们的妹妹如莲好一辈子吗?”如玉特别强调了“我们的妹妹”几个字。 面对如玉如此大胆而又凝重的问题,月枫想了又想才回答:“唐公子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我相信月大哥。”如玉看着月枫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月枫住的小院去找唐啸天。 在与唐啸天一番深谈后,如玉决定帮唐啸天接近如莲,她希望能有一份新感情让如莲忘掉李明德带给她的伤痛,希望如莲以后能过的幸福;在唐啸天保证不会欺骗如莲、不伤害如莲后,如玉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如玉彻夜未眠,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如莲知道后会不会恨她?不过接下来唐啸天的表现和他们努力下如莲的细微改变让如玉决定把这一计划继续进行下去。 在如玉的帮助下,唐啸天每天白天都有更多时间可以和如莲在一起相处,他总是想方设法逗如莲开心,无论大事小事总是体贴入微;虽然知道唐啸天现在是在故意博佳人一笑,可是他眼里的那份深情如玉看得清清楚楚,如玉也相信唐啸天是真心爱着如莲。 如莲的心情平静下来、身体恢复后,姐妹俩便决定回冒城,唐啸天在派人送信给郑刚夫妇后义不容辞的护送姐妹二人回去,考虑到如莲现在的状况,唐啸天并没有带她们到飞鹰堡去,唐力龙自然也没有看到他未来的儿媳妇长什么样子。月枫也和如玉他们一起踏上回冒城的路,因为下个月是月家老夫人月枫的奶奶的七十大寿,月枫身为孙子的当然是必须赶回去的。 回程的路走得很慢,一方面是因为唐啸天想多些和如莲相处的日子,同时也是带两姐妹四处游玩让她们高兴——确切的说是为了让如莲在游玩中放开心怀。为了给唐啸天制造机会,如玉和月枫常常一起自动消失在一边:如玉和月枫二人走得快了赶到前面或是慢了落到后面,或者如玉突然对其他地方来了兴趣拉着月枫当向导,或者月枫突然想起有什么好吃的带如玉去品尝。总之他们老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撇下如莲和唐啸天。 如玉一点也不担心如莲会吃亏,因为她十分确信唐啸天对如莲是真心实意的爱。 第六十三章 知恩图报  十多天以后,如玉他们行至一个小县城落脚,中午月枫又带着如玉四处瞎逛给唐啸天制造机会。秋日的太阳晒得如玉不停流汗,于是两人进了一家茶楼。 如玉和月枫进到一间雅间,刚坐下隔壁传来的几个人的高谈阔论声吸引了如玉的注意——其中一人的声音竟然像李明德。仔细听了几句隔壁谈话的内容后,如玉更加认定李明德就在那里,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如玉起身出去。 月枫不明白这个如玉又在搞什么名堂,这些天来如玉的言行总是让月枫大感意外,抛开惊人的食量不说,如玉常常是语出惊人,走路、吃饭等动作也丝毫不像一个姑娘家,再加上如玉一身男装,一路上不管走到哪儿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如玉的女儿身,就是月枫也受影响常常不把如玉当女孩子看待,两人整天称兄道弟的到处玩耍。 如玉说了一声“马上回来”然后扔下月枫一个人坐在那里。身着男装的如玉也不敲门便进了隔壁雅间,里面静了下来,坐着的几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进入的如玉。如玉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坐着的几个人,然后像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对不起,走错地方了,你们继续。” 如玉一边赔笑一边退了出来并关上了门,里面的人又继续高谈阔论。如玉所料不错,李明德果然在里面,如玉坏坏的笑着看了一眼那个关着的雅间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喝茶。 月枫奇怪的看着如玉而没有开口,这几天相处下来月枫已经知道不管什么事只要如玉不愿意说的话她是怎么也不会透露半个字,可是只要她想说不必月枫问如玉也会告诉他。 看到月枫的样子,如玉笑了笑呷了一口茶后说道:“刚才回来的时候走错了地方到隔壁去了,没想到让我看到了一个曾经得罪过我的人。” 如玉的话半真半假,月枫悠闲的拿起茶杯问道:“不知道是谁得罪过你?” “你用不着知道是谁,不过今天让我碰到了他怎么也要礼尚往来一下,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如玉说完后坏坏的看着隔壁笑了起来,那笑声让月枫不禁替那个得罪过如玉的人担心起来。 如玉和月枫一直在茶楼里坐到隔壁的人散去才跟着离开茶楼。出了茶楼,如玉尾随着李明德到了他住的客栈,然后把一脸莫名其妙的月枫丢在客栈外面,如玉自个儿进去打听到了李明德住的房间。 从客栈里出来,如玉便拉着月枫会他们住的地方,晚饭后如玉把一个小瓷瓶放入怀中又出了门,本来不愿意再出门的月枫也被她拉着出去了。月枫以为如玉拉他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可是出来后如玉只是在街上到处逛着玩。 天色暗了下来,月枫看着兴致盎然的如玉问道:“我说你把我拉出来只是逛街没有别的事吗?现在都这么晚了,唐公子也不需要我们给他制造机会了——莲儿妹妹应该会客房休息去了。我中午就走得疲了,现在只想轻松一下。” 如玉摇头晃脑的说道:“想轻松一下吗?好啊,刚好我要去做一件很好玩的事,看在你这些天一直请我吃好吃的份上,我就带你一起去,怎么样?” 月枫听得兴起,很想知道如玉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做,于是问道:“哦,真的吗?先说来听听是什么事,要真好玩我就一起去。” “天机不可泄露,但是绝对好玩。要去就跟我来,不去就算了,我不勉强。”如玉神秘兮兮的说道。 “既然玉儿妹妹都说好玩的事,我怎么能错过呢?走吧,一起去。”月枫痛快的答应同去,倒不是他真的有多么想去玩,而是他不放心如玉在天黑后还一个人在外面转,他和如玉一起出来就有义务负责如玉安安全全的回去。 如玉带着月枫到了李明德住的客栈,然后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到李明德房间外的走廊上,刚好看到一个小二提着木桶从李明德的房间出来。小二退出房外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客官要的水已经准备好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两位叫一声便是。” “有劳小二了。”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传来,如玉闻声忍不住回头看去,刚好看到说话的女子。说话的女子正是李明德刚成亲不久的妻子——盛城司税史大人的女儿。那女子相貌平平,不过看起来倒是知书达理的样子。 女子关上门,如玉便听到她叫李明德:“相公,水已经准备好了,你累了一天快去沐浴后休息了吧。” 如玉嘿嘿一笑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玩的事马上开始了。月大哥来了就该参与进来,不然只在旁边看着多没意思,是不是?” 月枫不明白:“你口口声声说有好玩的事,可是我还真不知道咱们到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你对掌柜的说是来找人可也没见你找谁呀?”看到如玉贼贼的目光,月枫恍然大悟,他指了指刚刚关上的房间小声的说道:“难道你找的是他们?可是你为什么不去打招呼而躲在一边坏笑?” 如玉也不回答月枫的话,她从袖中拿出小瓷瓶在月枫面前晃了晃说道:“好玩的在这里。” 月枫左右看了看,没人。他指着小瓶子惊讶道:“这个······?”很快,月枫便明白过来,屋里的人正是曾经得罪过如玉的,而现在如玉是来“还礼”的。 如玉凑近月枫说道:“接下来最好玩的事就让月大哥去做吧,里面的洗澡水还缺样东西——把这小瓶里的东西放到他的洗澡水里面正合适。” 月枫神情严肃的看着如玉:“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玩玩儿。月大哥放心,这个不是毒药,只是为了让他洗澡洗得更舒服一些,绝对不会有事的。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今天只是来表示一下我小小的心意而已。”如玉垂下眼看着手里的瓷瓶,月枫看不到她眼里的神情。 如玉抬起头看着李明德他们的屋子说道:“要不是我一个姑娘家不便参观男子洗澡,我还不愿意把这样好玩的事让给月大哥去做呢。月大哥你就当作是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月枫听得直摇头,没想到阳光快乐、对什么都不以为意的如玉还有这样的一面,他真怀疑如玉是不是有病头脑发烧了,要不然怎么会想到做这样的事。想起中午如玉在茶楼说的话,月枫压低声音问道:“他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如此记恨?” “你先做了事再说,人家可不会一直在里面泡着。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如玉把小瓶塞到月枫手中。看到月枫不情愿的样子,如玉又说道:“怎么说我也救过你的命,难道这点小忙你也不愿意帮我,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要是你实在觉得太为难的话,就把瓶子还给我,大不了我自己去,看到他洗澡的样子又不是我吃亏。” 月枫再次被如玉的话雷到——不是她吃亏,那就是里面洗澡的人吃亏了。想到如玉救他一命,如果他连这点忙都不帮确实太不够意思,而且要真让如玉看到一个大男子洗澡还真是不好。 月枫收起小瓶,如玉笑道:“我在客栈外面等你。”说完,如玉独自一人出了客栈。 虽然屋里有两个人,可是如玉说的这点小事对月枫来说根本不算难事。月枫绕到暗处纵身上了屋顶,然后揭开房顶的瓦片。李明德正整个身子浸在热水中惬意的闭目享受着,月枫趁机悄悄把小瓶中的药丸放了几粒在水中。 月枫把药丸放进李明德浴桶中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不知道如玉给他的是什么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他伏在屋顶想要看看李明德会不会有事。 药丸落入水中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不过李明德并没有发觉什么。药丸一进入水中便很快融化发挥效用。李明德只觉得身上隐隐有些瘙痒,忍不住伸手去抓,可是抓了几下反而感到更痒了,于是不由得使劲搓洗起来,可是他越是搓得使劲身上越是痒得厉害,奇痒难耐的李明德只得唤他的妻子进来。 看到李明德不过是不住的抓痒痒,屋顶上的月枫忍住笑盖好瓦片回身找在外等候的如玉去了——这个胖丫头还真坏,居然送这么一份好礼给人家,她这份礼可够得那人受的。 月枫来到客栈外,如玉正在不停的朝客栈里张望,她不知道月枫有没有照她说的把药放进李明德的洗澡水中,虽然知道月枫有武功在身也担心他万一被发现就坏事了。 看到月枫,如玉便急急的问道:“怎么样?” “小事一桩,那个酸秀才正在挠痒痒呢!”月枫认出了那个倒霉的人正是冒城里有名的酸秀才李明德。月枫摇着手里的小瓶问如玉:“这是什么药,你从哪里得来的?” 如玉一把抢过小瓶装好后说:“这是从外公那里得来的,它就叫痒痒,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用它。” 月枫点头:原来是“金手指”的东西,怪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奇怪的药,也难怪这丫头宝贝似地藏着。 如玉一边走一边说着,月枫跟上来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李秀才怎么得罪你的?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大气量的女子,怎么也会如此计较一个人?” 如玉嘿嘿笑着转动眼珠想着怎么回答月枫的这个问题,她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李明德伤了如莲的心她才这样做。如玉打着哈哈说道:“你说还会因为什么得罪我?而且并不是大气量的人就不会生气,再大气量、胸怀再宽广的人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越过那个底线一样会生气,会记恨——至少我会。” 月枫看着如玉胖胖的身躯,若有所悟的说:“难道是因为他取笑过你,笑你长得······?”月枫没有说完,他生怕自己说出来后又让如玉记恨上他。 如玉点头——月枫帮她找了一个理由,如玉便顺杆往上爬:“我一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有恩要报,有仇也要报。”月枫回头充满同情的望了一眼李明德住的地方,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千万别得罪女人。 如玉和月枫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如玉并没有要回客栈休息的意思,刚才小小的教训了一下李明德为如莲出了一口气,如玉现在还处于兴奋之中,没想到整人这么有趣,她还从没有做过这种事,今天是她以前二十几年加现在十几年来第一次整人。 这里只是一个小县城,比起乾运国中几大城之一的冒城和盛城来,街道上的人要少得很多,尤其现在已是秋天,晚上街道上更是显得冷清,来往的行人渐渐越来越少,各家店铺已早早便准备关门休息。 就在如玉也要准备回去时,她突然看到了前面一处热闹的地方。如玉眼睛一亮对月枫说:“月大哥,为了感谢你刚才帮了我,我决定带你去放松一下。” 月枫不知道如玉还要搞什么古怪:“你又准备让我怎么放松呢?不会又是让我帮你干什么吧?” 如玉笑得双眼眯在一起:“我是真心想要谢谢你,这次我们去的地方你一定感兴趣,而且保证你会喜欢。走吧,我请客。” 如玉激动的走在前面,对身后的月枫补充了一句:“我请客,你付银子。” 月枫不满的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既然是你请客就该你付银子,你这样哪有半分诚意?” 如玉回头看着月枫:“我没有钱,你不付银子谁付,大不了算我借你的,回去后我再还你。” 月枫摇头看着如玉:她请客还要让客人付银子,这样的事也怕只有她才会想得出来。以前看到如玉的时候一直认为她是个文静、含蓄的小姑娘,现在接触久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明明是记仇去捉弄人偏偏说的好听——知恩图报;刚才还说是救过我的命让自己当她的“帮凶”,现在又要为帮了她的忙谢谢我要请客。 月枫仔细想了想记得自己确实没有得罪过如玉,这才放心的跟着如玉往前走去。 第六十四章 回归  如玉径直向那处繁华走去,此时月枫才注意到如玉去的是什么地方——倚翠楼。这里不像州城那样,青楼都集中在一条花街上而是零散分布在县里的各个街巷之中,眼前的倚翠楼正处于主街上,此时正是迎来送往热闹之时。 如玉刚到倚翠楼门口便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笑着迎了上来,如玉轻轻推开粘上来的两双手说道:“后面那位才是正主儿,我是跟班的。”于是两名女子放开如玉花枝乱颤的向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如玉的月枫走去。 月枫被两个女子拉着到了如玉身旁,他不悦的看着如玉问道:“你搞什么名堂?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如玉笑嘻嘻的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到了这里就先进去坐坐再说。”如玉说完看也不看月枫便先进到大堂里去了。月枫甩开身边的女子跟了进去。如玉已经在老鸨的招呼下坐在了桌旁,她此刻正万分的激动、兴奋加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这“传说中”的青楼。 老鸨已经按如玉说的叫来了这里所有闲着的姑娘在她面前一字排开只等着月枫进来。月枫刚到如玉桌边,老鸨便过来拉着他说道:“哟!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你这位小兄弟也是替你想得周到,早早便让我把这里的姑娘全都给叫来了,公子你看那位姑娘合你的意呢?”说完,老鸨对着一字排开的花儿朵儿们说道:“姑娘们全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公子介绍一下自己,难道还等着人家公子问不成?” 这丫头做的这叫什么事,这个地方也是她一个女孩子能来的吗?月枫生气的看着如玉:“你······” 如玉笑着打断月枫的话:“月大哥别激动,我知道你有些日子没有到这种地方来了,你看小弟我是不是挺理解你的,我刚才不是说了你一定会喜欢这里,怎么样?还不错吧?你看这些姑娘们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迷人。可惜算命先生说了让我这几日不能沾酒色,不然······哎!”如玉眼光流连在那群姑娘身上,满脸遗憾的说着,好像因为不能碰那些姑娘而叹息连连。 “简直是胡闹!“月枫难以置信的看着如玉,然后丢下一锭银子在桌上对满脸堆笑的老鸨说道:“我们还有事,这些银子赏给姑娘们了。”月枫说完便一把拉起如玉出了倚翠楼。 如玉是十分不情愿,可是她又挣扎不过月枫,只得念念不舍的回头望着灯红酒绿的地方——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去瞧上一瞧,可还什么都没有看清就这么被月枫给拉出来了,等回家以后要想再出门都难了更别说像这段时间这样自由自在的玩儿。 月枫拖着如玉离开倚翠楼有一段距离后才放开如玉。如玉揉了揉被月枫拉得生疼的手臂不满的嘟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好心请你去放松一下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这么粗鲁的对待一个女孩子,人家的手都要被你捏断了。” 月枫黑着脸看着如玉:“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一个姑娘家到那种地方去成何体统,还不知羞耻的说出那种话来,我听着都害臊。”月枫是真的生气了,如玉是师傅至交的女儿,师傅待如玉姐妹俩就像自己的亲女儿一样,自己也一直把她们看做妹妹一般;月枫知道如玉的言行常常出人意表可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会带他去青楼。今天的事不但自己生气,要是让师傅或者郑大叔他们知道了自己更是无法向他们交代。 由于不能如愿好好看看青楼里是个什么样子,如玉本来就有些失望,但想到现在这些人的道德观念,月枫拉她出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如玉没想到月枫出来后居然教训起自己来,言辞还如此难听。如玉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教训过,心里的火腾腾直往上冒双眼狠狠的瞪着月枫。 看到如玉满脸的不服气,月枫更加觉得自己有义务在这段时间里管好如玉,不能再任由她随心所欲想干什么便干什么,要是这丫头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他就真的无颜去见郑大叔和师傅他们,毕竟自己与如玉同行,不管如玉姐妹有什么事自己都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想到这里,月枫又教训起如玉:“瞪着我干什么?我看我是前几日太放纵你了,一个姑娘家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去像什么话,你不要脸面总要考虑一下你爹娘和家人的颜面,不要任性妄为。你看你这样子,有哪家姑娘像你这样?丝毫不知检点。” 如玉的怒火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你凭什么教训我?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我任性妄为、我不知检点又怎么样?那是我的是,就是我有什么错也自有我爹娘来教训我,什么时候轮到你在哪里对我大呼小叫的。再说了我不过是进去坐坐又没有干什么,那里不知检点了?哼,什么时候冒城有名的风流少爷也变得清高了,不知道是谁以前家也不回的日日流连在那肮脏之地?天天在花街酒巷过着纸醉金迷的奢靡日子的月家二少爷居然也会因为到青楼里坐了坐就感到害臊?奇闻,真是奇闻!” 如玉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这样一个不成体统、不知检点的人根本不配和你这位清高的、洁身自爱的月家二少爷走在一起,我们本来就是毫无相干的人,自此以后我会离你远远地,省得污了你的眼睛。”说完,如玉一甩袖子走了。 月枫错愕的呆立在原地,没想到如玉反过来冲他发起火来而且还夹枪带棒的嘲讽了他一番,他苦笑着摇摇头追上那个就要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自己今天说的话和以前的所为确实太不搭调了。 如玉直接回到了落脚的客栈,月枫也随后回来,只是从这以后如玉便不再和月枫讲话,任凭月枫人前人后如何向她道歉,如玉都是不理不睬转身便走。刚开始其他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明白月枫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向如玉道歉,往日总在一起散逛的两人如今见了面连招呼都打一个,如玉对月枫一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样子。而顾及到如玉的名声,月枫并没有说出他们一起去青楼的事,只说是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恼了如玉。 一路上如玉照样玩得不亦乐乎,她知道不趁这几天好好玩的话回去后便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只是每次都躲月枫躲得远远地,很快他们一行也进入到冒州界内,离冒城剩下不过两天路程了。一路下来,在如玉和唐啸天几人的努力下,如莲也慢慢回复到了原来开朗活泼的样子,只是已是大姑娘的她比起以前多了一份矜持,如玉自从与月枫闹过以后也安静了许多,除了贪玩几乎也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看到如莲脸上灿烂的笑容,唐啸天心里除了高兴还有一份不舍——再过两天就要到冒城了,到时候他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如莲一面,也不敢贸然就上门去提亲,生怕如莲一生气一口回绝。老天爷似乎为了怜悯唐啸天的这份痴情,就在他们要准备继续上路的时候,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雨一下便是三天,让如玉他们不得不在客栈里又多停留了三天才上路;不过上路后不到半天时间他们又遇到了状况——唐啸天突然腹泻不止。 如玉他们不得不再次找地方住下并请来大夫为唐啸天诊治,听到大夫诊视后说唐啸天不过是饮食不当吃坏了肚子,如玉姐妹俩才放下心来。同行的几人中只有如玉姐妹二人是女子,其他便是月枫和阿仁、阿义三个大男人,于是煎药的事自然落在了姐妹俩头上,不过如玉从没有动手做过事情,如莲便成了此事的唯一人选。 如莲尽心的照顾着唐啸天,为他煎药喂药,可是大夫说不过一日便可痊愈的唐啸天却连吃了好几天的药任然不见半丝起色。姐妹俩不由得担心起来,又请了大夫前来查看,可是大夫看过后还是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吃两服药调养一下即可。 姐妹二人心里着急,可是唐啸天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几天如莲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觉得喝下的一碗碗苦涩的药汁都变成了蜂蜜,甚至比蜂蜜还要甜。唐啸天希望自己能多病几天,他好喜欢如莲喂他喝粥吃药时的那种感觉,让他更高兴的是他感觉到如莲对他还是有些在意的,至少是真的关心他,这样就已经够了,只要再给他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让如莲喜欢上自己。 如莲再次端着熬好的药来到唐啸天的房间,她和如玉已经商量好了,如果这副药吃完后唐啸天的病情依然不见起色的话,就只好连夜赶路回冒城请外公瞧瞧。看到如莲进屋,里面的人都很自觉的退出屋外,走在后面的如玉无意中看到月枫正对着唐啸天挤眉弄眼,脸上还挂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如玉虽然觉得月枫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多想。 如莲告诉了唐啸天她和如玉的决定,而唐啸天在服下这副药后居然就全好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再次踏上归途,两天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冒城。 月枫进城后便别过唐啸天他们回家去了,再过几天就到了月老夫人的寿辰,他要回去在老人家身边让老人家好好高兴高兴。唐啸天亲自把如玉姐妹俩送回家中交给郑刚夫妇手里,面对郑刚夫妇的盛情相邀,唐啸天留在郑家用过饭后才离开,然后快马加鞭的回了飞鹰堡。 郑刚夫妇甚至郑家的每一个人都为姐妹俩的归来而高兴,尤其看到如莲活泼开朗的样子,他们更是高兴,除了语重心长的让姐妹俩以后再不可做这样的事外全是对姐妹二人的关心;这让原以为要被狠狠批评惩罚的两姐妹心里更加的不安和愧疚。 姐妹俩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姐妹二人像以前一样在家人的陪同下可以不时的上街走走。面对家人的宽容和关爱,姐妹俩暗暗发誓以后再不会做这种让家里人担心着急的事,安安心心呆在家里好好享受这份亲情——这趟出门,姐妹俩才深深的体会到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明白这份亲情的可贵和重要。 郑家人也很满意两姐妹回来后的表现,郑家的生活也在悄悄变化:小侄子文俊为郑家添了许多欢声笑语;二哥如峰已经独当一面,郑刚夫妇也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外公金守志自然回家里来住了;大哥如剑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立冬后他便把火锅引进到酒楼之中并研制出特有的火锅风味,各种火锅引来了许多客人,本来是酒楼生意冷清的秋冬时节,如剑的酒楼里却天天客满,有时候连后面几天都已经预定满。总之郑家人的生活就像当初如玉说的那样:越过越红火。 如玉没事的时候常常到如莲屋里去一起说说话,提起出门的那断时间,姐妹俩都有些感慨和怀念,毕竟以后是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如玉跟如莲讲了她用“痒痒”招呼李明德的事,如莲如今已经完全从李明德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再提及他时仿佛就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如莲还时常会想起唐啸天,那些日子唐啸天一直陪在她身边,现在突然离开他让如莲感觉有些不习惯,有些想念唐啸天相陪的日子,只是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是在想念唐啸天,如莲认为她只是一时不习惯而已,她也从没有对如玉说过这种感觉。 第六十五章 炙手可热的老大男  转眼又是白雪纷纷的冬天,枝头的梅花含苞欲放,就在此时唐啸天父子再次造访郑家,唐力龙终于看到了让他儿子牵肠挂肚的如莲。唐力龙对儿子的眼光相当满意,私下里和郑刚夫妇提了提让两家儿女结亲的想法,不过郑刚夫妇却说虽然儿女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们也要考虑如莲自己的想法。 金氏下来后问了如莲,如莲却含糊其辞只说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她要等哥哥姐姐们的亲事都定下后才谈自己的事。金氏把如莲的意思转达给唐力龙,唐力龙笑着说无妨,唐啸天愿意等着如莲。唐啸天更是以打理冒城这里的生意为由留在了冒城,时不时的还会到郑家来坐上一坐,有时候也会在郑家吃过饭后才离去。 自从唐啸天在郑家人面前说破心事后,如莲每次见到唐啸天都会不由自主的脸红,再看唐啸天时的眼神也慢慢有了变化。杨氏、金氏把如莲的变化看在眼里,但没有谁点破,家里人都觉得唐啸天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唐郑两家又是故交,如果莲儿真能嫁到唐家倒不失为美事一桩;如玉更是高兴,如莲终于有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 得到了郑家人的认可,唐啸天自是高兴,现在他就等着如玉的亲事有了着落便可以向如莲提亲了——如峰年底便要完婚,只有如玉一直无人问津。以前是因为郑家刚搬来冒城不久,不过现在周围的人与郑家也慢慢熟悉都知道郑家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于是渐渐开始有媒婆上门来给郑家两个小姐说媒。刚开始的时候向姐妹俩做媒的都有,可是到后来几乎全都是向如玉提亲的,而且前来提亲的人家还不少,家里条件都还可以。 郑家的人包括如玉姐妹俩都觉得有些奇怪,可是都没有多想,毕竟如玉是姐姐而如莲又说过要等哥哥姐姐的亲事定了后才谈她自己的事。郑家人倒是希望如玉也能选个中意的人家把亲事定下来,毕竟她也已经过了十五岁了,明年七月便满满的十六岁正是当嫁的年纪,现在把亲事定下明年成亲正好,而如莲的事更简单,只要如玉的事一定下后唐家肯定马上就会上门提亲,这从唐啸天的表现就知道。 如玉心里也是暗暗得意了一下:自己终于不用再当剩女了,这么多人来提亲还不是任由自己选。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如玉可是非常上心的,那些媒婆们一个个都说得天花乱坠,可是如玉谁的话也不信,她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于是在从父母那里知道前来提亲的人家的住处后,如玉便偷偷翻墙出去亲自“考察”,她知道只要自己不同意父母亲也不会逼迫她嫁给谁。 如玉把此番“考察”分为了三步:第一步便是凭第一印象筛除印象不佳的人;第二步是打听“初选”留下来的人的人品;第三步如玉还要亲自试探一下留下来的人离自己的标准有多远,最终才作决定。如莲听到如玉的“选夫计划”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一向听话乖巧的姐姐说出来的。 如玉认真的告诉如莲:“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虽然不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但我可以自己选一个嫁过去以后慢慢培养感情。而且我对未来夫婿可是有自己的要求的,其中最关键的一条便是他只能一心一意对我,不能有二心更不能纳妾娶小老婆。” 如莲犹豫的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女子选夫的,而且哪个有钱有权的人家没有小妾,只要稍有钱的人家里也有娶小的。女子要贤良淑德,像姐姐这样还没有嫁人便说以后不许夫婿纳妾,说出去会被人责骂的······” “世人的看法怎么样那是他们的事,可是我未来的夫婿怎么样却是关乎我一辈子的事,要是遇人不淑痛苦的是我而不是那些在旁边指手画脚的世人们。所以我必须要亲自选未来的夫婿,就算自己选错了以后过得不好我也不会怨别人,只要两个人能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就是嫁个农户也无所谓。”如玉打断如莲的话,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如莲没有再说什么,姐姐的想法虽然奇怪可是也不是全无道理,于是如莲帮如玉秘密进行她的“选夫行动”。 几番筛选后,如玉回绝了不满意的几家,剩下两家要等如玉亲自试探考验后再做决定。如玉正边走边思考如何考验剩下的两人,迎面走来两个媒婆——那两个媒婆都是去过郑家的。两个媒婆的话让如玉放弃思考跟在两人身后认真的听着。 “老姐姐今天又去郑家了?你这是第几个了?” “不就是去郑家嘛,我这是跑第三趟了,以前提的那两家都被回绝了,今天这个还没有回音呢。大妹子你也去了好几回了吧?” “可不是吗?现在冒城里吃这碗饭的人几乎有一半的都在为郑家小姐忙活呢!” “这样的好事谁不想来,只要去郑家一趟便有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呀,不管成不成都有,你说谁不想去?” “就是。老姐姐有没有看到过那个郑家小姐长什么样子,她怎么这么挑,居然一个都看不上?” “没有看到过,不过应该是个大美人吧。要是郑家能挑中我前去说的人家就好了!五百两银子啊!” “谁不想啊?你说那出钱的是什么人?到处找人给郑家大小姐提亲,还不让郑家人知道,” “那些人是有些怪怪的,把所有给郑家二小姐提亲的全拦下了,只让给大小姐说媒,还每天都在门口守着。几十年了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我也是头一次遇到。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边是有人花银子给郑家大小姐说媒,那边是没出嫁的姑娘小姐们不知羞的追着月家少爷满城跑。” “要是我有姑娘我也让她出去,要是被月家少爷看上了便是月家少奶奶。像这样的机会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月家只要姑娘身家清白,不管贫富只要月家少爷看上了愿意娶她便是月家名正言顺的二少奶奶。月家可是冒城的首富,人家的生意可是遍布全国,别说是小户人家了,就是那些大家闺秀们不也都每天往外跑只为了在月少爷跟前露露脸,希望自己被看上。你没看到现在月家梅园的门槛都要被踩平了。” “管他呢,月家那边可没有咱们什么事,还是多跑几趟郑家,就算说不成也有钱赚。只要把庚帖拿给门外的人看了不是提过的人家便可以领银子,多跑几趟也乐意。” “是这个理,赶紧回去看看还有哪几家再去提一提······” 如玉停了下来,转身向郑家大门的方向走去,她要看看是什么人为她的亲事如此大费周章不惜花大笔银子劳动这么多媒婆为她奔走。 如玉悄悄走近自家大门附近,正愁不知如何找出守在那里发银子给媒婆们的人时,站在对面街口正说着话的两个男子拦住了一个正要往郑家去的媒婆。媒婆拿出庚帖给两个男子看过后取了银子交给媒婆,让媒婆过去前往郑家。 如玉没有马上过去质问那两个男子,他们明显只是听命行事的,如玉要再等等弄清楚谁是指使之人,不想却更吃惊的听到身后两个男子的谈话。 “刚才走了两个,现在又来一个,这么多人来提亲怎么就没有一个相中的?我们天天在这里守着等着媒婆来领银子实在是无聊得紧,少堡主如此做有必要吗?” “你没有听说呀,咱们少堡主喜欢的是这家二小姐,可是人家那位二小姐说了非得等她的哥哥姐姐们的婚事定下后咱们少堡主才有戏。少堡主要想早日抱得美人归只有想办法让这家的大小姐嫁出去才行。” “听阿仁兄弟说少堡主对这位二小姐用情至深,只要能让她高兴,少堡主什么事都愿意做。“ “怪不得少堡主对这事如此上心,家里条件不好的或是人太差的都不让来提亲。” “嘘···别说了,那不是少堡主吗,又要到郑家去了。” 身后的两人不再吱声,如玉看着唐啸天主仆三人进了郑家大门。 从后院翻墙回到屋里后,如玉一直闷闷不乐不说一句话。如莲轻言细语的安慰着如玉,她以为如玉是对前来提亲的人家不满意才这副样子。丫环前来传话说唐公子又来拜访郑刚夫妇了,一会儿还要在郑家用饭,如玉听后满脸的不高兴让如莲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往唐公子来的时候,姐姐都要拉着自己去找他说话,怎么今天却满脸不高兴而且根本就是不想见到唐公子的样子。 如玉直到用饭时才出去见到唐啸天,不过她对唐啸天不像以前那样笑脸相迎反而一直没有好脸色给他,如玉毫不掩饰的表现让全家人以及唐啸天都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如玉匆匆用过饭便回屋去了,她现在很生唐啸天的气,不想看到唐啸天。 不明所以的唐啸天此时却因为看到如玉的不快而想到邀请郑家全家过几天一起去赏梅,既是让如玉散心也为了能和如莲多有机会在一起,如莲可是最喜欢梅花的。郑刚夫妇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他们不去而是让唐啸天带着如玉姐妹俩前去——他们现在最喜欢的事是逗逗小孙子。 如玉第二天便喜笑颜开了,她明白唐啸天的心情,而唐啸天替她把第一道关也让她明白唐啸天有为自己考虑——不管是因为如莲还是其他。不过如玉是一定要让唐啸天明白她已经知道这件事而且唐啸天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她不会因为自己而耽误如莲和他的事。如玉准备就在三天后同唐啸天一起去赏梅时跟他讲明此事。 三天后的中午,两辆马车停在了郑家门前,唐啸天在前面的马车,如玉姐妹和杏儿、喜鹊坐上后面那辆马车向梅溪而去。到了梅溪,下车后,如玉姐妹俩惊讶的看到梅园门口停了长长的几排车子,梅园的大门也是打开,进出赏梅的人络绎不绝。 姐妹俩从唐啸天口中才知道,今年梅园之所以大开院门全是因为月枫。姐妹俩再追问时,唐啸天却又笑而不答,只说她们很快就会知道。 进了梅园没走多远,他们便看到月枫从一个小院里出来,看到唐啸天他们时月枫好像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唐老弟,你终于有空了。前几日去找你天天关着大门说什么太忙,邀你到梅园来你也说没空,我现在受此大难你却袖手旁观也不帮我一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如玉现在对月枫依然耿耿于怀,进园后只顾着四处张望,如莲听到月枫的话后担心的问:“出什么事了?月大哥受什么大难?” 唐啸天看着有些不自然的月枫笑道:“他哪是受难?你看看这满园赏梅的佳人们便可知月兄是走桃花运了。” 如玉姐妹俩还是不明白,梅园本来就以各种奇异的梅花而闻名,如今梅园难得一次大开院门让人们随意进来欣赏,就算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小姐们到这里来也不为怪,本来女孩子就喜欢花,来这里的年轻女子多也是情理之中。 如玉不屑问,如莲是不好多问,唐啸天也没有再说下去,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两姐妹要想知道的话太容易了。 唐啸天兴致盎然的陪着如玉姐妹俩走在前面进入梅林之中,反而是月枫这个主人极不自然的跟在他们后面——让月枫感到不自在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人和那些频频看向他的目光,而这些都是拜月家老爷夫人和老夫人所赐。 月枫从盛州回来给老夫人过完七十大寿后,月家几位老人便把月枫叫道跟前提起了他的终身大事:月枫已经整整二十二岁了,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子早已经成亲生子为人父了。以前是因为月枫离家在外没有影踪,现在月枫回来了也知道好好学习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浑噩度日,几位老人便再次重提他的终身大事,希望月枫能早日成家,他们做长辈的也就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 在月老夫人的眼泪攻势下及月夫人寻死寻活相逼下,月枫不得不答应几位老人在三个月之内把亲事定下,不过他有自己的要求:非要坚持自己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娶回家。 月枫当初就是因为不满意家里的安排而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现在他虽然答应要成亲,可是他依然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半年前月枫刚回家时,月老爷和月夫人也曾为月枫定了一门亲事,他们原以为父母之命月枫不敢违,谁曾想月枫却亲自跑到女方家里去退婚,闹得两家都不高兴,而自那以后月枫更是过上了花天酒地的生活,比之前仅仅游手好闲更让家里头疼。现在月枫答应要成家,不管他提什么样的条件,月家人也不敢说不,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月枫会怎么闹,只是他们也有一个最低要求:女子必须是身家清白之人,因为也不知道是谁提醒的怕月枫把以前相好的青楼女子娶回家当妻子。 让月枫没有想到的是,月老夫人已经有了几个人选,而那几个人便是前来祝寿的几位亲戚家的女儿,现在都还住在月家。在月枫明确表示对三人无意后,月家对外放出话来,不管谁家的女儿只要是月枫看上的便可当月家的儿媳妇,而且还是正妻;同时月枫被强制要求搬来梅园中住,梅园对外开放所有人都可以随意进园观赏,那三位亲戚家的女儿也在老夫人的安排下同时搬到梅园中并住在月枫隔壁的院子。 月家人这次是非要把月枫这个大龄男的终身大事解决不可,而冒城中不少有女儿的人家也在听到月家放出来的消息后蠢蠢欲动,只要是月枫到的地方总会有不少年轻女子出现,她们中有父母安排的也有自己想攀上高知的。月枫再次成为了冒城的新闻人物,他这个老大男整日被一群美的丑的女子围着追着,让他烦不胜烦可又没地方可逃。唐啸天因为不愿一群女子围在自家门前而总是以忙为由不让月枫到他那里“避难”,他是怕如莲误会那些女子是对他有意才那样。 第六十六章 月枫的桃花运  如玉几人慢慢行至梅林中央,看到园中各色梅花直赞叹不已。如莲指着身边一株开着绿色花朵的梅树问月枫:“月大哥,这个梅花是从哪里找来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绿色的梅花,可真是稀奇。” 月枫笑笑说道:“绿色的梅花确实少见,这是托人从邻国带回来的。那边还有一种黑色的梅花也是从外地带回来的,马上就能看到。” 如莲好奇的看着月枫:“我听人说这个梅园是月大哥十几年前一手置办的,那时候月大哥不还是个小孩子吗,怎么就想着要建这么一个梅园?” 月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当时还是小孩子也没有多的想法,不过是觉得喜欢梅花便想方设法弄来了各种梅树种下了。” 唐啸天接过话说:“当时月大哥为了要买这些梅树还和家里大闹了一场才如愿。” 如玉哼了一声道:“从小便是个败家子儿,难怪月家二少爷如此有名。” 唐啸天正想要为月枫辩解几句,一个衣着华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到月枫面前对着月枫行了一礼娇滴滴的说道:“月少爷有礼,今日得到月家的梅园一游亲眼目睹月少爷亲手所建梅园的迷人景致,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本来还为没机会见到月少爷而感到遗憾,不想却在园中得遇月少爷,我们、我们还真是有缘。”女子说道最后一句话时含羞带怯的轻轻低下了头,她一旁的丫环接着说:“我们家小姐是城东鸿运瓷器行张家的大女儿,早就仰慕月少爷大名只苦于没有机会得见,今日先是游览了向往已久的梅园再得遇月少爷,还真是巧,我们小姐正有问题想要请教月少爷。” 唐啸天扬眉看了看月枫,月枫轻轻皱起了眉头,就在月枫想要找借口离开时,那位张小姐抢先开口说道:“小女子第一次到梅园中来,以前也从没有见过这些珍奇的梅花,好多梅花不但从没有看到过更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今日恰好遇到月少爷也来游园,想烦请月少爷顺便介绍一二,小女子也长点见识。” 月枫周围又围了七八个女子,一个红衣女子挤到张小姐前面笑着说道:“张小姐咱们可真有缘,每次都能遇到。”张小姐不自在的对红衣女子点了点头,红衣女子转向月枫说道:“我到梅园来了五六次了,每次都看不够这里的景致,想着要是我家有这么个好去处就好了,和张小姐一样,这梅园中好多梅花的名字我都还不知道,不如就请月少爷一起给我们介绍介绍。” “是呀,我们都不知道,请月少爷介绍介绍吧。”周围的女子都希望月枫讲解一下。 月枫真想马上逃离这里,可又不好太失礼,只好委婉的推辞道:“各位小姐太抬举我了,其实这里很多花名我也不知道,也许还没有小姐们知道的多,哪敢在各位小姐们面前出丑。”月枫说完便想溜走。 众女子都有些失望,不过她们并不打算就这样放月枫走掉:月家的梅园远近闻名,她们此行固然是为了赏梅更是为了种下这些梅花的人而来,要不是得知月枫就住在梅园中,她们也不会天天到这里,今天好不容易遇到月枫,怎么也要找机会多说几句话多与他待会儿。真正为了梅花而来的人此时还在梅园中四处赏玩,才不会像她们这般与月枫在这里闲话。 小姐丫鬟们十几个人把月枫围在中间,甚至有人开始动手拉住了月枫的衣服,德顺和德福也被挤在了一边。如玉姐妹俩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小姐闺秀们,想不到她们竟会为了小小的梅花如此不顾礼义廉耻纠缠着月枫不放,难道她们真的爱梅到如此地步? 如玉直摇头:“不会吧,就为了梅花连形象都不顾了?”她当初那么能吃也还想着尽量在人前保存点形象,没想到这些古代小姐们比她这个有着二十一世纪思想的人还放得开。 唐啸天笑着说:“不是梅花,是人。” 如玉姐妹俩还有杏儿、喜鹊四人都听不懂唐啸天这话是什么意思,都不解的看着唐啸天:“人?” 阿仁看着四人一脸的迷茫,于是对她们讲了月家放出消息给月枫选妻的事情,直听得四人瞠目结舌——月家乃冒城首富,多少女子想要嫁入豪门,有必要如此做吗? 如莲看看如玉,再看看被众美女包围着的月枫——一个选妻,一个选夫,他们还真想得出来。不过好歹姐姐只是甄选一下前来提亲的人,她的选夫行动只有她们姐妹二人知道,这个月大哥却是闹得满城风雨,当真是人不同呀。 想到这里,如莲悄悄附到如玉耳边说道:“姐,月大哥的选妻行动可比你的选夫计划热闹多了。”说完如莲抿嘴偷笑闪到一边。 如玉白了一眼如莲,然后瞪向站在一边看月枫好戏的唐啸天。唐啸天正回头想要带着如玉姐妹先去园中游玩不管月枫,他一下看到狠狠瞪着自己的如玉,不明白如玉怎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唐啸天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如玉收回眼光:“下来再和你说。”说完不再看唐啸天。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如玉刚才瞪着唐啸天的样子,不明白二人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两句话来。 唐啸天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如玉说了下来说便下来再说吧。看到又有其她女子向这边走来,唐啸天提议他们自己去赏梅,让月枫陪这群女子在这里,如玉她们当然没有异议。唐啸天本来打算悄悄走开,可是看到月枫被一群女子困住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大声对月枫说道:“月兄,我们赏梅花去了,你就好好给诸位小姐们介绍介绍吧,哈哈哈!” 听到唐啸天的打趣,月枫使劲挣脱被抓着的衣袖对众女子说道:“各位小姐,实在对不起大家了,我今天是约了朋友来此,现在我的朋友们都在前面等着我,让他们久等可就太失礼了;在下今日实在不便与各位多聊,改日再给各位小姐详细介绍。失礼了。” 月枫说完推开挡在前面的女子快步向唐啸天走去,边走边说:“唐公子,请稍等,月某这就来。”回头看到仍有不甘心的女子跟了上来,月枫又故意大声的说道:“我和诸位小姐说了今日要陪唐公子游园,各位小姐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得知今日是我约唐公子前来梅园都不想让我成为一个失信失礼之人,让我陪唐公子畅游一番。” 唐啸天只笑不语看着月枫,月枫身后又有几位女子停下了脚步,不过那位已经来了梅园好几次却声称第一次游玩的张小姐和那位穿红衣服的小姐主仆四人仍然跟了上来。红衣女子紧跟在月枫身后到了唐啸天几人身前,张小姐主仆紧随其后,红衣女子落落大方的对唐啸天几人行了一礼说道:“恕小女子失礼,因为实在难得遇到月少爷,小女子冒昧,想同唐公子同行一起赏梅好向月少爷讨教一二;放心,小女子虽然提此要求太过冒昧,可是断不会扫了几位的雅兴,还望唐公子和两位小姐成全小女子,能答应小女子的不情之请,小女子感激不尽。” 张小姐也赶紧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还请唐公子和两位小姐不要见怪。” 月枫不停使眼色让唐啸天不要答应,唐啸天却装作没有看到,他还了一礼说道:“小姐多礼了,月公子大开梅园之门让大家都自由进出梅园观赏,我也不过是与月公子稍微熟稔一些,但来者都是客,月公子陪那位客人都是一样,何来见怪之说。” 唐啸天的一番话让两位小姐心花怒放,她们没想到唐啸天会如此爽快就答应了她们是请求,这下她们便可以名正言顺是和月枫同行了。想到这里,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理了理衣裙,想要在月枫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把对方比下去。 “表哥,等等我们。”随着声音,三个美丽的少女在丫环相扶下到了跟前。月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的不悦和不耐更甚,所有人的眼光都转向了赶来的三个不同类型的美丽少女。来的三人正是月老夫人留下的三位亲戚的女儿,她们都是月枫的表妹——月夫人的侄女儿蒋婉茹,月枫大嫂的表妹谢敏嘉,还有魏姨娘(月景母亲)的亲侄女周孝蓉。 月枫的三个表妹都有意想要嫁入月家,无奈月枫却不愿多看她们中的任何一人一眼,在月枫说出要自己选妻后,月老夫人便把她们安排了住到梅园中月枫所住院子的隔壁,在月老夫人眼中她们三个都是不错的孙媳妇人选,不管月枫娶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位,老夫人都喜欢,至少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家人总强过外人嫁入月家。只是因为月枫对三人的态度都很冷淡,所以月老夫人在征得三人同意后才安排她们住到梅园来,希望月枫与她们相处日久后能生出感情来。搬到梅园后三人都高兴能更近的与月枫在一起,各自想尽办法要讨好月枫;月枫不出院子,她们就每人做了吃得亲自送到月枫院中;闲暇之时也总是找各种借口往月枫院子里跑;除了晚上睡觉没办法外,月枫到哪儿她们便跟到哪儿。 三人一到月枫跟前便表哥长表哥短的叫个不停,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起了月枫,这个怕他冷着脸,那个怕他累着了,完全无视一旁注视着她们的一干人,让一干人都看不下去;尤其是对月枫有想法的张小姐和红衣女子,听到三人叫月枫表哥还与月枫很亲近的样子,两人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这三人是月少爷的表妹,从她们的话中得知她们还与月枫一起住在这个梅园之中,人家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光看这三人的容貌都是少有的美貌,比自己要漂亮多了,自己哪还有希望入得了月少爷的眼。 如玉满脸讽笑的说道:“月少爷可真行啊,不管走到哪儿身边都是美女如云,不知多少人羡慕月少爷的桃花运还说是受难,月少爷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辜负了美人们的一片心意。”如玉说完拉上如莲就要走:“如莲,咱们也别在这里耽搁月少爷的时间,不然一会儿月少爷生气了可就不好了。你没有看到过月少爷发火的样子吧,······,还是不要看见的好,我知道妹妹胆小可别被吓着。咱们是来赏梅的,就早早的逛完了回去。” 如莲看到月枫这样子也不便再同行,于是笑着对月枫说道:“月大哥,那我们先去四处逛逛了,你慢慢忙你的。” 如莲的一声“月大哥”刚叫出口,围在月枫身边的五个女子齐刷刷的看向了如莲——原来这里还有个与月枫相熟的女子。月枫生怕唐啸天他们走了自己又没法脱身,于是急急的叫道:“别,莲儿妹妹你们别这样,我这就来。”月枫短短的一句话让五人看向如莲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成分,她们都想知道这个被月枫称为莲儿妹妹的女子是何方神圣,尤其是月枫的三位表妹,她们虽然是月枫的表妹,可不管在人前人后月枫从没有叫过她们一声妹妹。 月枫冲到唐啸天他们跟前,拉着唐啸天便往梅园外走去,边走边报歉的说道:“唐公子,我这才想起来那天说的事还有好些地方没有说清楚,咱们今天找个地方继续谈,要是拖久了可不行。” 唐啸天奇怪的看着月枫:“月兄说的是什么事?咱们还有什么事要谈的?”唐啸天知道月枫是想趁机溜出去,可他偏偏想再看看月枫刚刚的样子,那样子真的太好笑了。 月枫有些着急了,眼看着又有几个女子向这边走来,于是不由分说拉着唐啸天边走:“就是那桩生意的事,还有些细节没有说清楚,要是因此误了事可不好,咱们还是尽快谈妥的好。” 唐啸天挣脱月枫的手走向如莲,他看着月枫说道:“月公子说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今天我是来赏梅的。” 如莲看着身边的梅花也说道:“是呀,月大哥,我们才刚来都还没有好好看看,不能就走了,那我们不是白跑一趟?” 月枫赔笑对如莲说:“我知道莲儿妹妹酷爱梅花,可是今天月大哥真的有事要急着和唐公子谈,改天我再亲自去接妹妹到园中来再招待你们在园中好好吃一顿赔罪,如何?以后只要妹妹想来,梅园随时都欢迎妹妹,今天就委屈妹妹就到此为止了。” 唐啸天和月枫都看着如莲,如莲不情愿的点头道:“好吧,那我们改日再来。月大哥可要说话算话,不能骗人。” 月枫感激的看着如莲:“月大哥怎么会骗莲儿妹妹,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改日月大哥一定亲自接你到园中来,咱们这就走吧。”说完也不看一眼他的三个表妹便拉着唐啸天离去。 刚到梅园没一会儿便因为月枫几句话就要离开,如玉倍觉扫兴,不过要是他们不走,多半这个月枫也会和他们在一起,到时候老有这么一群女人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还真不如回家去来的清静。 看到月枫要走,他的三个表妹急了,谢敏嘉拦在月枫跟前着急的问道:“表哥,你要去哪儿?我们和你一起去。”谢敏嘉的话一出口,另外两个表妹也马上说要和月枫一起离开。 月枫头疼的看着三个表妹说道:“你们别闹了,我这是去谈生意,你们去凑什么热闹?” 唐啸天问月枫:“咱们到哪儿去谈?” 月枫不假思索的说:“到你那里去吧。”唐啸天听了连忙摆手:“到我那儿?不行。我看到郑大哥的酒楼去吧,今天两位郑小姐都没有尽兴,不如请她们一起去酒楼吃火锅。” 如莲听到要去大哥的酒楼,一扫刚才的不快跳着说道:“好啊,我好久没有去酒楼里,今天正好去看看大哥酒楼的生意怎么样。” 月枫只要能离开这里,随便去哪儿都无所谓,看到如莲此刻又像个小孩子般又笑又跳,忍不住怜爱的说道:“看把你高兴的,好像多久没有出过门似的。既然莲儿妹妹也想去,那就去那里吧。” 看着月枫离去的身影,三位表妹都不甘心,尤其是听到月枫最后那几句话对如莲那么的关心,让她们心里更不是味。可是她们又不敢拦着表哥,怕表哥生她们的气不再理她们。 张家小姐和其她几个女子听说月枫要出园去便都准备离开梅园紧随其后,只是她们和三个表妹一样都很想知道那个被月枫口口声声称为莲儿妹妹的女子到底是谁?她和月枫是什么关系? 第六十七章 就是她  唐啸天一行驱车来到百味轩,酒楼里面热气腾腾飘满了火锅香味。如剑看到两个妹妹和唐啸天、月枫同时出现在酒楼倍感惊讶,带着几人到了楼上雅间里就坐。唐啸天免不了又调侃一番月枫,月枫只得苦笑;谈笑间唐啸天和月枫二人才知道他们正在吃着的火锅居然是如玉想出来的,听到如玉说起知道火锅是源于做梦,他们都像当初郑家人第一次听如玉说时那样觉得难以置信,二人都直夸如玉心思巧妙,月枫更是好好的夸了如玉一番——看到如玉现在还对他不理不睬,月枫希望能早日和如玉冰释前嫌,毕竟当初自己的言辞确实太伤人自尊了。月枫一心讨好如玉,如玉却根本不领情,连个敷衍的笑容都不给他。 饭后唐啸天送如玉姐妹回家,月枫紧跟着唐啸天死活要到唐啸天的房子去住就是不愿回梅园。刚出酒楼没几步还没有上马车,他们就被另一群“痴情女子”围堵在那里,不知道这些女子是怎么知道月家二少爷在百味轩用饭,于是全都在百味轩附近等着月枫用完饭出来找机会和月枫说上两句话。 如玉不悦的看着月枫说道:“我说月少爷你赶紧的走人吧,你再在这里我们都没法回家了。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又不是嫁不出去,天天像苍蝇一样追着一条臭鱼跑。” 如莲拉了拉如玉的衣袖,让如玉不要再说了,怕月枫听了生气。月枫当然听到了如玉的话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虽然如玉把他比作臭鱼太难听了点,可是这些女人天天这样缠着自己还真的是很烦。不仅是月枫听到了如玉的话,离如玉较近的两个女子也听到了,其中一个女子不乐意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拐着弯的骂人,谁像苍蝇了?你在说我们吗?你要不想嫁入月家又怎么追着月公子到处跑,连吃饭也跟着不放?比起来不知道谁更像苍蝇?” “我追着他不放!有没有搞错,你们问问月少爷是谁追着谁不放?他可是冒城鼎鼎有名的风流公子、花花少爷,虽然你们都把他看做宝一样,我可是希望离他越远越好。整天流连于花街柳巷的谦谦君子,送给我我也不敢要。”如玉不屑的说道,话里话外又把月枫给骂了一通。 “月少爷,我是······” “月少爷我想到采锦堂作身衣服,请你······” 一边又有其她女子对月枫发起攻势,如玉看着一个个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的年轻姑娘们在月枫面前想着方儿的卖弄风情可又要表现出自己的清高和与众不同,矫揉造作的神情让如玉更加反感,她厌恶的看着月枫和那些个女子小声的说道:“害人精!让这些没头脑的人把我们女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离如玉最近的一个瘦瘦的女子听到了如玉的话,她大声的冲如玉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居然说我们把脸都丢尽了,你倒是给我们说清楚,我们怎么丢脸了?我们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好夫婿碍着谁了?姐妹们,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你这个胖女人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要是对月公子没意思就站开点,别在这里挡着我们和月公子说话。” “是呀,你这人真没道理,难不成你是想我们都离月公子远远地,你好一个人捡便宜?” “就是,别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瞒得过我们,不就是想把月公子说得不堪,好让我们放弃月公子,你便有机可乘圆了你嫁入月家做少奶奶的美梦。” 周围的女子突然把矛头指向了如玉,这大大出乎如玉的意料,而月枫却趁此机会上了马车,看到脸涨得通红的如玉,月枫居然有心情看起戏来,任由如玉被那群人围着攻击,他想看看这个伶牙俐齿的如玉怎么应对这群女子。 如玉被这些女子的话给气得哭笑不得,她仰天长叹一声,突然看到已经坐上马车的月枫正坐在一边看好戏,气更不打一处来冲着还在唾沫横飞的几个女子大声说道:“你们说够了没有?我早说过了,那月少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稀罕,最好你们马上就把他拉得远远地让我不要再看到他,这种人我唯恐避之不及,既然你们当他是宝就去把他从马车上拉下来,你们再和我多说几句,你们的宝贝不知道又要跑到哪里去了,到时候你们还得费心思打听他的下落。” 如玉的话一出口,几个女子才发现月枫不知何时已经上了马车,于是也不再去和如玉计较,纷纷向马车围过去。如玉看到月枫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心里暗暗笑道:想看我的好戏,先把你的戏上完再说吧。 如玉转身离开前不忘大声的提醒那群女子:“喂,小姐们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月家家大业大,可是月二少爷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没有成亲,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看他八成是有病或者有什么怪癖,比如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不要以为嫁给他就享福了,可别掉进火坑里去,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月枫再次被如玉的话震住了——这丫头又发疯了,居然在这大街上什么话都说。不过如玉的话还真让其中两位女子犹豫了。就在如玉得意的转身时撞到了一堵肉墙上——一个比如玉还胖两分的女子站在如玉的面前。 胖女子呵呵笑着说:“我娘也说可能是月公子的喜好与一般人不同,可能他喜欢特别的,比如像我这样的,所以迟迟找不到中意的人才会到现在还没有成家,听这位小姐一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看来我出来对了。”胖女子说完打量了如玉一番又说道:“你也是因为这样想才出来的对吧?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劲了,有我在月公子是不会喜欢你的,虽然你也胖,不过比起我还是差远了。”说完,胖姑娘挥着手大声的对着马车上的月枫叫道:“月公子,我在这里,我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胖姑娘,如玉也被胖姑娘给震惊了:这才是神人!!! 胖姑娘一边喊着一边向月枫的马车挤去,肥胖的身躯虽然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可是她的吨位却把旁边的女子挤得东倒西歪,月枫吓得赶紧驱车离开,他回头对还在原地的唐啸天说道:“我先到郑大叔家等你。”说完,他的马车已经转过了前面的弯向郑家驶去——唐啸天还要送如玉姐妹俩回家,他直接去了唐啸天的住处也进不了门,到时候又要被一群女子追得满街跑。 胖姑娘向月枫马车驶去的方向追了过去,直到看不见马车她才停下来,口里还嘟囔道:“月公子你怎么不等等我,我知道你一定是觉得不好意思才这样,可是你的马车这么快让我怎么追得到你嘛?” 如玉彻底被雷到了,唐啸天几人早已经憋着笑把肚子都笑痛了,而那些被胖姑娘挤到的女子们则不停的抱怨胖姑娘把月枫吓跑了。 如玉他们到家时看到月枫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前,下车后如玉对如莲说道:“妹妹,你先进去,我还有点事要麻烦一下唐公子,随后便进来。”杏儿也被如玉打发了和喜鹊一起伺候着如莲进屋。 唐啸天听到如玉有事要他帮忙,于是主动问如玉:“不知有什么可以为郑大小姐效劳的?” 看到如莲进了院子,如玉才回头直直的看着唐啸天缓缓的说道:“唐公子,我想麻烦你让那些人不要再在我家门前守着了,他们每天在那里也不好混。顺便让他们告诉他们的主子,要是银子多了没地方花,可以直接把银子扔街上,我看街上也有要饭乞讨的,就是捐给道观庙庵也可以做做功德,如果他实在是只想把银子给那些媒婆完全可以直接送到媒婆家里去。一个外人替别人家的女儿操心婚事,这算哪门子事?”如玉指着守在郑家两边街旁付银子给为如玉提亲的媒婆们的几人。 唐啸天一下子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 如玉本来并不想这样和唐啸天说此事,只是今天遇到的是事让如玉心里很不痛快,回家又看到那四个人还守在那里,于是便把不快全都撒在了唐啸天头上。看到唐啸天堂堂一个大男子忸怩不安的样子,如玉又有些不忍心了,她转身丢下一句话便想家中走去:“如莲是我的妹妹,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她幸福,虽然我长得这副模样,可也不是嫁不出去,只是像这样嫁出去我还不如不嫁——就是处理积压的货物也没有像这样子的。” 唐啸天红着脸站在原地,片刻后他招手让阿仁令守在那里的人都回去了,然后唐啸天也进了郑家的大门。 月枫和唐啸天回到唐啸天的住处后,两人在一起喝起了小酒。月枫不停的向唐啸天诉苦,让唐啸天替他想想办法;唐啸天也对月枫讲了他花银子找媒婆为如玉说亲又被如玉发现的事,还有今天如玉对他说的一番话,唐啸天呷了一口酒说道:“惭愧呀,细想起来我这个男人的气量还不如如玉一个女子,不知道如莲和郑伯伯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月枫倒不认为如玉气量大,要真那样也不至于为了他几句话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亏你想得出来,不过那真是个好办法,只可惜被发现了。少堡主发动一下你的聪明才智帮我也想想怎么才能摆脱那些烦人的女人?” 唐啸天摇头:“我要有好办法还不会告诉你?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尽快的选一个你的意中人不就万事都结了,到时候你家里不会整日崔你,其她人更不会再纠缠你。” 月枫狠狠灌下一口酒说道:“我就是不愿意让他们安排我的生活,那三个表妹是他们安排住到梅园的,街上的那一群群女子也是他们放出话来才会追着我不放。” 唐啸天不那么认为:“你那几个表妹是他们安排的不错,可是其她女子虽然是因为你家里传出来的话才追着你,可是这算不得是他们安排的,毕竟他们不知道那些女子会这样,更不知道你会看上谁。” “反正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想起我就耿耿于怀也不可能真喜欢上她们谁。”月枫说这话时眼中划过一丝伤痛。 唐啸天拍拍月枫的肩,他知道月枫心里有道未愈合的伤,但他不知道月枫的那份伤痛是缘何故。月枫举杯和唐啸天对饮:“不管了,咱们喝酒。” 月枫自从到了唐啸天那里去后便一直赖着住在那里不走了,甚至连门他都不出。因为答应了如莲要亲自接她到梅园游玩,月枫才不得不出门一次,但是仅仅那一次也是让他身心俱乏;也因为游梅园时对如莲的态度和对他的三个表妹的态度如天壤之别,他的三个表妹暗地里都在猜月枫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美丽不输于她们的郑小姐——如莲;她们很想亲自到月枫那里确认她们的猜测对不对,只是月枫自那次带如莲游玩后便再没有出过门,直到月枫与家人约定的三月之期到了家人来唐啸天住处寻他后才离开唐啸天那里。唐啸天送月枫到门口时,看着眉头紧皱的月枫打趣他道:“别皱眉头了,要是实在没有人选,那位追着你马车让你等她的那个胖姑娘可以考虑考虑,至少娶了她你每天都会笑口常开的。” 月枫回家时,三位表妹也已回到月家了,今天便是月枫与老夫人他们约定的三月之期的最后一天,月枫要是在没有中意之人便要接受由月家几个老人最终为他选定的妻子人选,而那个人选肯定就是在她们三人中定。三个表妹紧张的看着月枫,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矜持,月家其他人也等着月枫开口告诉他们他看中了哪家姑娘,可是月枫却迟迟没有开口。 月老爷发话了:“枫儿还没有中意之人?如果你还没有找到意中人便要依我们的意思在年前把亲事定下,不过十几天便要过年了,年后就把你的婚事办了,也算了了我们做老人的一桩心事。”月夫人和老夫人也称是,其他人更没有异议。 月枫还是没有说话,老夫人看了看谢敏嘉、蒋婉茹、周孝蓉三人,感觉到老夫人的视线,三人红着脸低下了头:看来是要在她们三人中选了,不知道会选谁?月夫人、魏姨娘还有月华的正妻谢氏也紧张起来,虽然都是一家人,可是她们还是希望自己家的至亲能嫁入月家,那样自己以后也站得更稳一些,只是这事最终要看月老爷和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枫儿,我看她们三个都不错,人品相貌都是百里挑一的,大家又是亲戚,嫁过来便是亲上加亲,你觉得她们那个更······” “我已经又喜欢的人了。”月枫打断老夫人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屋里的人都吃惊的看向月枫,老夫人嗔怪到:“你有喜欢的人怎么不早说,是她们中的哪个?”刚才正说到三人便被月枫打断,老夫人以为月枫喜欢的定时他的三位表妹中的一位。 月枫刚才生怕老夫人一句话把他的亲事定下来,所以急急开口,现在他却不再着急,冷静下来想着如何应付过去。月枫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喜欢的不是三位表妹中的任何一位,你们都不曾见过她。” 满怀期待三个表妹被当头一盆冷水泼下。老夫人眯着眼问道:“哦,不知道是谁家姑娘如此幸运被枫儿看上了?” 月枫没有马上答老夫人的话,他刚才不过是敷衍老夫人才那样说,现在要说出姑娘的名字却着实为难。月老爷看着支吾不语的月枫大声问道:“看上谁了就说出来,我们既然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做到,只要你喜欢的是好人家的女儿,我们决不会嫌弃半分,定用八抬大轿迎娶她进我们月家。” 月枫突然想到离别时唐啸天说的话——如果娶那个胖姑娘进门,他们一定很意外吧!月枫想说是那位胖姑娘,可是他并不知道名字。干脆就说我对那女子一见钟情只是还不曾知道人家的芳名,让他们去查问清楚再说以后的事,想到这里,月枫开口说道:“是飞鹰堡的唐公子到梅园赏梅的那日认识的一位姑娘,就在百味轩······” “你说的是她?”谢敏嘉首先坐不住了,听到月枫的话,她首先便想到了如莲,原来表哥真的喜欢上她了。 “她?”月枫错愕的看着谢敏嘉——难道她认识那位胖姑娘,那可不妙。 周孝蓉也不确定的问道:“表哥说的可是郑小姐?” 老夫人好奇的问道:“你们都认识那位姑娘?” 谢敏嘉点了点头,她不愿说下去。蒋婉茹应答道:“回老夫人,我们姐妹三人与表哥说的那位郑小姐在梅园中见过两次,郑小姐落落大方、娇艳如花确是个惹人怜爱的姑娘。”蒋婉茹虽然为表哥没有选择自己而感到遗憾,可是她对月枫也并没有什么爱意,只是因为其他原因才想要嫁入月家,现在既然表哥已经说出了喜欢的人,自己何不大方一些成就了表哥的好事,以后再见面也少些尴尬。 月枫终于明白他的几个表妹说的人是如莲,可是如莲是唐啸天的心上人,两人情投意合只等着如玉亲事定下唐啸天便去下聘。如玉!对了,就是她。如玉不是还没有人喜欢吗,而且她现在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仇人一样,不如我就先拿她挡一下,反正到时候家里上门提亲她也绝不会答应,能拖一时也好,先把这关混过去,到时候再想其他办法。 想到这里,月枫看着老夫人回答道:“老夫人,孙儿喜欢的正是郑小姐。” 第六十八章 月枫的用意  月枫明确的说出自己有了意中人,于是其他人怀着不同的心情退了下去,屋里只留下夫人、老爷还有老夫人以及月枫四人商量前去女方家里提亲下聘的事宜。 月老夫人是最着急的一个,她巴不得马上就去下聘年前便把她的孙媳妇娶进家来,只是现在已近年节,再着急也只能先找媒人把亲事定下。月老爷和月夫人也和老夫人的意思一致,三个老人在其他人退下后便急着让月枫好好说说那个郑小姐的详细情况、家住哪里。 月枫不紧不慢的说出了郑家的住处,轻咳一声后继续说道:“虽然孩儿对郑小姐有意,可是却不知道郑小姐是不是对孩儿也有情,现在贸然前去提亲,万一郑小姐对孩儿无意拒绝了岂不是尴尬;现在也要过年了,我看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去提亲也不迟,孩儿也趁这段时间打探一下郑小姐的心意。” 月老爷有些不高兴了:“听你说起那个郑小姐家里平平,我们月家虽是经商但在冒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能嫁入我们月家是她的福分,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和我们结亲,她岂有拒绝之理,只怕是求之不得。” 月夫人也点头称是:“她嫁到我们家来是当少奶奶享福来了,枫儿又是一表人才,到时候下聘的聘礼也不是一般人家给得起的,这样人财两得的好事她们家肯定会同意的。再说了,终身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她家里父母同意了也就没什么难办的。枫儿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做新郎官吧。” 月枫希望能多拖得一天便是一天,他有些为难的看着父母说道:“爹,娘,我看还是等过了年节再去吧。” 月老爷探究的看着月枫:“枫儿,你不会是随便说个人家敷衍我们的吧?难不成你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人,你不想成亲便编造谎话来骗我们?”老夫人和月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月枫口口声声说是要自己找中意之人为妻,现在为何人找到了可又不让去提亲。 看到三人的神情,月枫赶紧解释道:“孩儿并没有骗父亲和母亲,确实是孩儿不知道郑小姐的心意,怕贸然前去提亲吓着郑小姐。” 老夫人笑着道:“枫儿多虑了,郑小姐既然到了适嫁年龄,有人前去提亲也很正常,又怎么会被吓着呢?我看你是太紧张她才会有此担心。奶奶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让枫儿如此在意?” 看来他们是一定要赶在年前把亲事定下了,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月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奶奶说的是,也许是我太在意才会如此紧张。说起郑小姐,她们家还曾经有恩于我们家呢。” “哦!这话从何说起?”月老爷想不起是哪家。 月枫顿了顿说道:“郑小姐家原住在丹州的落石镇,当年正是他们从人贩子手中救出了馨瑶;郑小姐的大哥在冒城做生意,两年前才把家人全部接来冒城一起住,这些都是我从旁人那里打听到的。郑小姐的大哥经营的正是独具特色的百味轩,当初馨瑶在郑家住过一段时间,与郑小姐她们还相处的不错。” 经月枫这么一说,月老爷他们才想起来。月老爷点头道:“当初馨瑶失踪一事让全家人都担够了心,记得老大说过恩人之子是在冒城经商,当初只是让老大前去致谢,时间一久我们也把此事淡忘了。老大回来时说带去的酬金郑家分文未取,让我们好一阵心里难安。” 月老夫人拍手笑道:“如此甚好!我也记起,当初馨瑶那丫头刚回来时时常在我跟前提起她郑家姐姐如何如何好,还吵着让带她去看她的郑家姐姐,没想到如今枫儿喜欢上了郑小姐。” 月老爷也笑了:“好,此事也不用再多说了,现在我就让人去找冒城最好的媒婆来,明日便去郑家提亲。枫儿你也先回房去吧,等亲事定下来才有你的事。”说完月老爷便吩咐人前去准备。 看到月老爷要起身出去,月枫连忙叫道:“父亲请留步,孩儿刚才忘记说了,郑家有两位小姐,孩儿中意之人是郑家的大小姐郑如玉,可别搞错了。”要是搞错了向如莲提亲,那唐啸天还不把我给撕了吃了!月枫在心里补充道。 月老爷呵呵笑道:“爹记住了,不会搞错的,是郑家大小姐如玉,对吧?” 月枫点头:“对,正是如玉。” 月老爷出去了,月夫人也扶着老夫人回屋,月枫看着远处心里不上不下的:如玉,就看你的了,你一定不会答应的,你可千万别答应。月枫突然想到如玉不按常理做事的性子,突然心里一个激灵:如玉那丫头不会头脑发热故意答应这门亲事整我吧? 月枫甩甩头,把突然冒出的奇怪想法抛到一边:不管怎么样不会有哪个女子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的。 月家到郑家提亲的时候,郑家正在忙着张罗如峰的婚事——过几日如峰便要成亲了,他已经买下了开医馆的铺子,将迎娶新人到铺子后面的院子中。唐啸天也就在月家前去提亲那日刚好离开冒城回盛州,要过年了他再怎么想离如莲近一些也得回家陪老父亲过年,如玉的亲事还是没有着落,他也只有耐心的等着,好在现在如莲与他已是两情相悦,他终于赢得了芳心。 郑家一家子正坐在一起安排如峰成亲当天的详细事宜,冒城有名的解媒婆也到了郑家。解媒婆进了郑家大门,老远便摇着手巾大声笑道:“恭喜郑夫人,贺喜郑夫人。” 郑家人都奇怪的看着一摇一摆走过来的解媒婆,待解媒婆自我介绍后,郑家人才知道这又是一个前来提亲的媒婆。 解媒婆与金氏套了会儿近乎才说到正题:“恭喜郑夫人,你们家要有喜事到了。” 金氏笑着说道:“不知道解媒婆说的喜事指的是何事?” 解媒婆双眼笑得只剩一条缝:“我知道郑夫人家里现在正有一桩喜事——二公子马上要成亲了,不过我今天来是为你家姑娘提亲来的,这两件喜事在一起不正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吗?” 如玉和如莲瞪大了双眼看着解媒婆,金氏看了看两个女儿,说道:“解媒婆还真是消息灵通,不知解媒婆今日来是为哪家向小女提亲?不知有意于我家两个女儿中的哪一个?” 解媒婆喝了口茶笑着说道:“说起这前来提亲的人家那在冒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好多姑娘都争着想嫁到这家去,可偏偏人家就只看上了你家姑娘。我今日便是受那家所托来向你家提亲,对方啊看上了你家的大女儿——郑大小姐。” 前段时间每天都有媒婆从郑家进进出出全是为了如玉,郑家的人好像也慢慢习惯了媒婆的到来;自从如玉和唐啸天说了那番话后,郑家好不容易才清静下来没多久,现在又有媒婆上门来了,而且还是为了如玉。如玉相信这次不会是唐啸天安排的,可是她很好奇其他谁会来提亲?郑家其他人也很想知道这次又是哪家来向如玉提亲。 金氏笑着说道:“我们不过是小门小户,也没想过姑娘有一天能嫁到富贵之家。听解媒婆这么说,我们还真好奇是哪个大户人家会看上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还请解媒婆说说是谁看上了我家大姑娘要来结亲?” 如玉端起茶杯悠闲地听着,想悄悄记下对方的名字地址,下来暗暗查看一下。 解媒婆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我是受月家所托前来向郑大小姐提亲,就是那个采锦堂的东家月家,他们家可是冒城的首富;看上大小姐的是月家的二少爷,就是前些日子好多姑娘争着抢着要嫁的那个月二少爷,可偏偏月少爷只看中你家大姑娘,除了郑大小姐他谁也不娶。” “噗~”如玉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一下喷了出来,差些喷到她对面的如莲身上。如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是谁?哪个月家二少爷?” 解媒婆又说了一遍,郑家人全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月枫!” “月大哥!” 除了如玉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次来向如玉提亲的人居然是来过他们家多次的月枫,以前也没有看出来他对如玉有意啊?而且看如玉的反应,她也没有想到月枫会如此。 解媒婆看到郑家人满脸吃惊的样子,以为他们是惊喜过度——女儿嫁过去便是正房少奶奶,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郑家也会沾光得不少好处,只是聘礼便是好大一笔钱。解媒婆笑着道:“正是月枫月少爷看上了郑大小姐。” 如莲喃喃的道:“月大哥喜欢姐姐!我怎么不知道?真是太意外了。” 解媒婆拍手说道:“这门亲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要是郑老爷、郑夫人同意了我这就回去回话,赶紧的在年前把日子也给定下?” 郑家人都还处在震惊之中,这事实在太意外了,不知道月枫那孩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不过这事应不应还要看如玉的意思。他们把视线转到了如玉身上。 如玉没有觉察到家人都看着她,她此刻除了惊讶意外还有些气愤:这个月枫一定是故意和我过不去才如此戏弄我。想起月枫当初骂自己时的苛刻言语还有看她好戏时的可恶笑容,如玉的气又不打一处来,她站起身冷冰冰的对解媒婆说:“你回去告诉月枫,让他别没事找事做,我是不会与他有任何关系的。那么多姑娘想要嫁给他,他何必和我过不去?”说完,如玉转身向后院走去。 如玉明确说了自己的意思,金氏也只好打发解媒婆回去。过后她又问过如玉知道如玉确实不愿嫁到月家,金氏也不再提此事。 如玉气恼不已一晚上没有睡好,她想不通月枫如此做是什么意思:如玉很确定月枫对自己并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情意,难道他竟会为了戏弄于我才上门提亲?犯不着吧,自己虽然对他很不痛快,处处古意顶撞他也没有必要如此,他就不怕我把这门亲事应下来,到时候不痛快的就不止自己一个人了。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 如玉想到了月枫和唐啸天的关系:月枫会不会为了唐啸天而牺牲他自己来娶我,好让如莲早日与唐啸天在一起?这也太荒唐了,虽然他们二人关系很好,可月枫也不至于为了朋友的幸福做如此大的牺牲吧。 如玉翻来覆去迟迟才入睡,可直到睡着前一刻她也没有想明白月枫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第六十九章 婚约  解媒婆回月家说了郑家的意思,除了月枫外月家其他人都很意外,他们原本认为郑家绝对会应下这门亲事。在月枫的说服下,月老爷终于还是同意等过了年以后再去第二次提亲,月枫终于暂时得清静了几天。 如玉也没有烦闷几天便到了如峰的婚期,热热闹闹的把如峰的婚事操办完紧接着便过大年了,全家人凑在一起喜气洋洋让如玉也把月家前来提亲的不快完全忘了。可是刚过完十五还在正月里,月家又再次请解媒婆上门来了。月家这么快又来提亲不但出乎郑家的预料也大大出乎月枫的意料之外——郑家根本没想到月家还会在他们拒绝之后再次提亲,月枫也没有想到他爹娘会这么着急在正月里又请了解媒婆去了郑家,月枫原以为再怎么快也要等过了正月才会重新提起这事。 听到解媒婆又是为月家前来,如玉还是那句话——不同意,她的态度比上次更加不客气,直接亲自把解媒婆赶出了郑家的大门。而月家的人听说如玉不但不同意这门亲事还把解媒婆赶了出来,一个个都气得不轻——月家在冒城有头有脸,他们还没有嫌弃郑家却被郑家让他们颜面扫地把请去的媒婆赶了出来,这样的女子如何当得月家的少奶奶,这样的亲家不结也罢。 月家唯一没有生气的便是月枫了,他听到解媒婆的话后暗自笑个不停,如玉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只是反应也太强烈居然亲自把解媒婆赶出来,不过也只有如玉才做得出这样的事。就在月枫暗自偷乐的时候,月老夫人的话让他又乐不起来:“什么郑大小姐居然赶媒婆出门,如此不识大体的女子怎么能进我们月家的门?她不愿意嫁到月家来,我们还不要她呢。枫儿,我们呢也按你说的让你自己选中意的女子,可是你选的这个郑小姐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你,现在早已经过了我们约定的三月之期,我们给你另定一门亲事也算不得我们违反约定,你也不要再有什么说辞。” 月老爷和夫人也点头称是,老夫人继续说道:“你的三个表妹回家后也还没有定亲,我看她们都是不错的姑娘,在她们中任选一位也配得过枫儿。”老夫人转而看着月枫问道:“枫儿,我们也不瞎掺和,你自己在她们三个中选一个做你的妻子,选定后我们就让人前去提亲下聘,早早把婚事办了,省的我整天为了你这事操心。” 月枫眉头紧皱,略想想回答道:“老夫人、父亲、母亲,孩儿还有话要说。”看到三人示意他说下去,月枫继续道:“其实孩儿以前随朋友到过郑家几次,郑小姐一直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我想她会拒绝这门亲事是因为有些误会,郑小姐对孩儿以前的荒唐之举也是有所耳闻的,她一定因此而把孩儿想得很不堪。孩儿是真心喜欢郑小姐,还请父亲母亲再给孩儿一段时间,待郑小姐知道孩儿现在已经改过学好后她一定会同意的。要是你们不答应再给孩儿这次机会,我也不会答应娶其她女子。” 月老爷本来要一口拒绝月枫的要求,可是当他看到月枫脸上认真而又坚决的神情时还是犹豫了:要是月枫不同意娶妻,他们也不敢用强,以前月枫可是因为不同意为他定下的亲事自己跑到人家女方家去退婚。月老爷和夫人、老夫人眼神交流后后说道:“好,为父就再答应你这次,不过咱们也得说好仅此一次而已,如果这次再被郑家拒绝,你就乖乖的另择女子成亲,而且三个月之内必须把婚事办了。” 又是三个月之内!月枫虽然觉得三个月时间太短了些,不过他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多谢父亲成全,如果一个月之后郑小姐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孩儿也无话可说,一定不再违二老之意。” 月枫再次与家里达成协议:一个月后月家第三次去郑家提亲,不管郑家答不答应,月枫都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完婚。月家算是暂时又平息下来,不过如玉心里却是没法平静,左思右想仍没个结果后如玉找个机会翻墙而出找人传了封信给月枫约月枫出来,她要当面问问月枫如此到底是何用意。 月枫甩掉两个跟班应约到如玉所说的茶楼时,一身男装的如玉早已经等在了那里。月枫刚把雅间的门关上,如玉便站起来指着月枫的鼻子问道:“月枫你给我说清楚,你几次找解媒婆到我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我平时和你说话不怎么客气,你也不用这样对我,何况是你先对我言出无状的。” 来之前月枫便想到如玉一定是要“兴师问罪”,如玉今天说话虽然毫不客气倒不像前两次见到他时那样刁钻刻薄。看到如玉怒气冲冲的样子,月枫又升起了逗如玉玩的心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如玉说道:“玉儿妹妹今天好大的火气,连月大哥也不叫了。我都请媒婆上你家了,玉儿妹妹说我是什么意思,难道解媒婆没有说清楚?” 如玉别过脸去不想看到月枫的样子,她现在是强压着心里的怒火没有发作出来,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越来越不耐了:“少跟我来这套,谁是你的玉儿妹妹?我和你很熟吗?我不过是个粗俗女子哪敢攀扯上你堂堂月家二少爷?眼高于顶的月家二少爷也不可能会把我这样的女子看在眼中。是个男人就别拐弯抹角的,说话爽快点——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月枫眨眨眼:“为什么?请媒婆去当然是提亲了。” “你······,”如玉瞪着月枫,月枫故作无辜的看着如玉。如玉深吸几口气才笑着说道:“不管你仅仅是为了报复我戏弄我,还是为了朋友义气牺牲你自己让我早日嫁出去让如莲和唐公子在一起,你这样做都很让人讨厌;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要戏弄我气我,我偏不生气,你要想在朋友面前显兄弟义气,我偏不嫁,让唐公子看看你这个好朋友是怎么帮他的,他一定对你感激不尽。”说完如玉得意的笑起来。 月枫满脸惊讶:“玉儿妹妹,你怎么这么聪明?没想到我就那么一点点小心思都让你给说中了,我还真是因为看到唐公子痴痴的等着莲儿妹妹太辛苦,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此下策。像你这样的母夜叉有谁敢娶你,我是看你实在没有人要,怕你这样下去耽搁了唐公子的终身大事才勉为其难的上你家去提亲。” “谁是母夜叉?就算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又关你什么事?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天天在花街柳巷里混,说不定早沾惹上一身的病了,只有那些没脑子的花痴们才会争着抢着要你这条臭鱼。”如玉彻底被激怒了,想到什么话便冲口而出。 月枫听得直摇头:“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这是姑娘家说的话吗?你再看看你这样子,有谁敢要你?要不是为了朋友我早躲得远远的了,还会不知死的去提亲?”月枫不等如玉开口继续说道:“不过,你不会真打算不嫁人吧?你要是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话,莲儿妹妹不就被你拖累了——莲儿妹妹可是铁了心要等你的亲事有着落她才谈婚论嫁,你要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不是要莲儿妹妹也一辈子不嫁人?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误了莲儿妹妹。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就算你不愿意和我成亲也可以考虑嫁给其他人,那样我也正求之不得,反正知道你这母老虎真面目的人也不多,免不了有吃哑巴亏的。” 如玉紧紧握着拳头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地面。她这样子让月枫担心起来——自己刚才的话太过火,这丫头会不会真被气着了?月枫伸手在如玉眼前晃了几下,如玉还是没反应。 月枫正要开口叫如玉时,如玉突然说话了:“你真是为了唐公子甘愿娶我过门?不是戏弄羞辱我?” 月枫愣了愣拍着胸脯说道:“为了朋友甘愿两肋插刀。” 如玉看着月枫:“你为了朋友甘愿娶我,那你以后要是遇到你喜欢的姑娘怎么办?” 看到如玉把他刚才的话当真了,月枫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 如玉睨着月枫问道:“难道人家姑娘就甘愿做小?你就愿意让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占着正房的位子而自己喜欢的女子做个让人瞧不起的小妾?” 月枫有些语塞:“这,这个倒没有想过,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会有解决的办法。” 如玉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后说道:“月大哥为了朋友义气不惜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实在让人感动,我身为如莲的姐姐也不能不替妹妹考虑。”如玉顿了顿看着月枫说道:“这样吧,月大哥都不嫌弃情愿娶我,我也如你说的勉为其难的嫁给你吧。” “什么?”月枫瞪大了眼睛看着如玉,他不敢相信如玉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刚才他不过是顺着如玉的话和她乱说一通而已。月枫伸手要摸如玉的额头看看如玉是不是病了还是被自己刚才给气傻了。 如玉“啪”的一声打掉月枫的手,重复一边说道:“我说我也不计较什么,愿意嫁到你们家去,好让妹妹早日和有情人在一起。我没有头脑发热,我现在清醒得很。” 月枫张着口呆在那里:“我···不······” 如玉接着说道:“你和我互相都不喜欢对方,在一起后要是再遇到各自喜欢的人难免都痛苦。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所以我们只能假成亲,作假夫妻。” 月枫不明白如玉到底在说什么:“假成亲?假夫妻?” 如玉认真的看着月枫:“对,就是假夫妻。当然如果我定亲后如莲就定亲并嫁给唐公子,那我们就不必成亲,到时候再把亲事退了就行了;如果如莲真要等我嫁人后她才出嫁,我们就只能作假夫妻,咱们约定一个时间,到时间后便找个理由各走各的路追求各自的幸福;当然如果在那期间你或者我任何一个有了意中人也要找个机会还对方的自由身,让对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月大哥觉得怎么样?” 听明白了如玉的话,月枫也认真的思考起来,如玉的话听起来虽然太不可思议,不过却也不是无可取之处——说不定正可以用这个办法解自己被家里逼婚之急。 月枫同意了如玉的提议。如玉又说了:“既然月大哥也同意这个办法,那我还有话要说。我提出的这个假成亲的办法是有条件的——月大哥是男人是月家堂堂二少爷,将来到了约定之期各走各路时没有任何损失,依然是众多姑娘争相要嫁的富家少爷;而我就不同了,不管使用什么样的理由离开月家我都很吃亏,离开之后我什么名声、身份甚至连最基本的吃饭生活都是问题,所以只有你答应我提出来的条件我们才能实施这个计划。” 月枫饶有兴致的看着如玉:“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条件?” 如玉把她想好的一一说了出来:“第一,在成亲之前你要给我一笔钱财,以后我离开月家也不愁吃穿;第二,我嫁入你家之后你要保证我在你家里的生命安全,保证我不会受到伤害,平平安安到约定期满毫发无伤的离开月家;第三,我们只是假夫妻,人前是夫妻,人后各过各的互不相扰。这三条是最起码的,如果这三条答应了,再商量其他细节。” 月枫答应了,如玉的要求并不为过,只是第二条他却不明白。月枫不解的问如玉:“你这第一条和第三条都合情合理不难理解,可是你这第二条是什么意思?难道嫁到我们月家会让你有生命危险,有谁会害你不成?你说得嫁到我家好像是入虎穴一般。” 如玉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说道:“你们那些深宅大院里的事可不好说,有备无患嘛。别的不说,万一我嫁过去后有谁看我不顺眼或者你的哪个丫环小妾觊觎我这正妻之位想要除去我也不是不可能,我要是为此搭上自己的小命可就太亏了。” 这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亏她想得出这些。月枫摇头笑道:“没问题,三条都答应你。成亲前我会给你一笔银子,再给你两个庄子,怎么样?” “好呀,月大哥真爽快。那两个庄子最好是一个在冒城附近,一个离冒城远远地,以后不管我能不能在冒城呆下去都有个着落。”如玉大喜过望,她刚才就怎么没有想到地产呢! 两人商量好细节后找来笔墨写下了协议并签字画押,月枫和如玉各揣着一份协议回了家。 没过几天,月家再次到郑家提亲,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玉这次很爽快的便答应了月家的亲事,紧接着月家下聘定下了成亲的日子,日子定在三月十六,月枫也按约定在定亲后把银票和两个庄子的地契给了如玉。 唐啸天得知月枫和如玉定亲的事后赶到了冒城,月枫只说他是真的觉得如玉可爱想要娶她,如玉也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月枫,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于是唐啸天和如莲的亲事也在一个月后定下了,日子定在了如玉成亲两个月后——如莲坚持要送姐姐出嫁后她才成亲。 姐妹俩的亲事都定下来,郑家又开始忙着准备两个女儿的嫁妆,如玉每天晚上关上门都会拿出月枫给他的银票和地契一个人看上半天——她和月枫约定了两年之期,两年后她全靠它们过日子了。但愿在月家的这两年能顺顺利利的度过。 第七十章 出嫁  只有两个多月就要嫁人的如玉不像其她待嫁的姑娘那样怀着喜悦的心情忙着给自己做嫁衣。如玉除了简单的缝补外什么针线活儿也不会,而且如玉并不是真想嫁到月家,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喜悦可言,更多的反倒是对家人的依念和不舍,穿过来以后如玉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家——除了陪如莲去盛州那次,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家,爱着家里的每一个人。不过如玉并没有闲着,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都在学习礼仪规矩。 如玉和如莲是在山间长大,从小就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一般的待人接物姐妹二人都不成为题不会有什么失体面的地方,可是现在她们二人都要嫁到大户人家里去,为了让姐妹二人嫁过去后能从容得体的当好月家二少奶奶和飞鹰堡少堡主夫人,金氏与杨氏商量后由杨氏教导姐妹二人的言行举止。杨氏原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在她看来教姐妹俩学习这些实在是很有必要,只是如玉和如莲就不这么认为了,尤其是如玉觉得每天学习这些简直就是受罪,不过为了能在月家时少些麻烦她还是每天发着牢骚坚持学了下来——至少到时候不会让人在自己言行上面逮着自己的小辫子。 时间匆匆而过,只剩三天如玉便要嫁入月家了,杨氏教的礼仪规矩姐妹二人也学得差不多了。晚饭后如峰夫妻二人也过来全家人坐在一起说话,哥哥嫂嫂们都把已经准备好的礼物给了如玉,金守志也拿出一个瓷瓶交给如玉。金守志感叹的说道:“时间可过的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玉儿和莲儿都要嫁人了,我也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头子了。” “外公一点都不老。”姐妹二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金守志呵呵笑道:“两个丫头就会安慰外公,哪有不老的?不过外公老当益壮是吧?”家人都笑了,金守志对如玉说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你平时服用的那种药丸,它除了强身健体还可解百毒;虽然同在冒城,以后咱爷俩要想再见一次面也不容易了,你做了月家的二少奶奶后就不比在家里要想出一次门也不容易,所以外公就多做了一些装到瓶里,以后要是药丸没有了就捎个信给外公,外公再给你带去。”尽管金守志故作轻松,可说着说着还是倍觉伤感。 如玉拿着外公给她的瓶子看了又看,然后笑着说道:“我说怎么这次这个瓶子比以前的大这么多呢,原来是外公怕难得见到我呀。不过外公可算错了,我以后还是随时可以回来的,外公要想我的时候就多做点好玩的物件,等我回来送给我;当然啦,这瓶子里的可是好东西,我以后回来还要问外公要的,多出来的嘛我也就不还给外公了,外公也不可能把几颗药丸也算得那么清的,对吧?” 金守志指着如玉笑道:“你这丫头啊,外公什么时候和你们计较过这些了?只要你想着多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外公就高兴了。” 屋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杨氏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布包说道:“再过几天玉儿就嫁人了,莲儿也不过两个多月也要离开这个家,你们都长大了。姨妈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们,这个就给你们姐妹俩一人一个留个念想。” 杨氏说话间打开了布包,当郑刚夫妇看清包布里的东西时,两人都连忙让杨氏把东西收起。金氏拉着杨氏的手说道:“姐姐不可,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送人呢?再说这可是你···,这可是······”金氏欲言又止不好说出后面的话。 杨氏对金氏笑笑说道:“这是我当姨妈的一片心意。我知道妹妹想说什么,这不过是对手镯罢了,虽然是我家传之物,可是我无儿无女,如剑四兄妹就像我的亲生儿女一样。如今我的两个女儿就要嫁人了,身为姨妈的我也只有这对手镯勉强拿得出手,也算是我把这家传的手镯继续传下去,让她们姐妹俩看到这手镯时能想起我这个当姨妈的,这也算是我的一份私心吧,还望妹妹不要多心;至于其他的······,我相信上天自有安排,我就是把这对镯子留在身边一辈子也没有用的。” 金氏握了握杨氏的手没有再说什么,任由杨氏把手镯戴到如玉姐妹俩的手上。姐妹二人从金氏与杨氏的话里知道这对手镯非同寻常,对姨妈来说应该是有着特殊意义的。杨氏把手镯给姐妹俩戴上后怜爱的看着姐妹俩说道:“姨妈只有这一对手镯,你们姐妹一人一只。以后我们都不能再日日陪在你们身边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妄为不懂得怜惜自己。” “嗯,姨妈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会谨记姨妈的教诲不会让家里担心。”如玉和如莲小心翼翼的摸着手上那做工精致镶嵌着宝石的手镯,生怕把它弄坏了。 成亲当日,如玉早早便起床梳洗打扮,大红的喜服映衬得如玉的皮肤越发的娇嫩,圆圆脸蛋儿、精心描画的眉毛、樱桃小口,只微微一笑整个人都透着喜气。如莲看着打扮后的如玉赞叹道:“原来姐姐打扮起来也这么好看啊。” 如玉笑着嗔了一眼如莲:“你呀,直接夸我漂亮就行了呗!说的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算夸我。”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如玉接着说道:“不过好像经这么一打扮是要好看一些,只是这一身的红色太抢眼了。” 如莲笑着说:“很好啊,新娘子嘛就是要穿得红红的、漂漂亮亮的才好嘛。” 姐妹俩正说笑间,花轿已经到了郑家大门外,喜婆催着新娘子上花轿了。如莲让喜婆和其她人在门外稍等片刻,她还有话要和姐姐说,待其他人出去后,如莲关上房间门拿出一个小包递到如玉面前:“姐,给你。从早上到现在你一直没有吃多少东西,趁现在没人赶紧吃点儿,剩下的悄悄藏起来——你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东西,而且还不能吃多了,要是不悄悄准备点儿到时候你一定会饿得受不了的。” 如玉感激的看着如莲:“还是妹妹细心,不然姐姐今天就要出丑了——要是一会儿饿得我肚子震天响让别人听见了就糗大了。”如玉打开小包,里面是如玉平时爱吃的几样糕点,如玉吃了几块后把剩下的放进了袖中。 如玉被喜婆背着出门上了花轿,趴到喜婆的背上时如玉感到实在对不住今天这位喜婆——她的体重可比得一般的两个女子的体重了。整个成亲的过程既繁琐又让如玉感到无比新奇,直到拜完堂送进婚房后,如玉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静悄悄的,如玉知道屋里除了她和陪嫁而来的杏儿外还有其她人。如玉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不敢乱动更不敢揭开盖头,一天折腾下来她早已经是又累又饿了,新奇过后如玉觉得一直顶着红红的盖头实在是太烦闷。 不知过了多久,饥肠辘辘的如玉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杏儿。”如玉唤过杏儿在杏儿耳边耳语了几句。 杏儿点头,转身对屋里的其他人说道:“我家小姐有几句话要和我交代,请两位姐姐和这位大娘暂时到门外稍候片刻。”屋里其她两个月家的丫环和一个娘子应声出去,出去时还把门也带上了。 杏儿走到如玉跟前小声的问道:“小姐有什么事?” 如玉一把扯下盖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总算可以透透气了,差点闷死我了。” “小姐!你不能······”杏儿被如玉的举动和所说的话吓一跳,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小姐把盖头揭下来不说还说出忌讳的字眼来。 “不能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被活活的饿死,要再不吃点东西我就要倒在你面前了。”如玉在腹中“空城计”唱响之前把其她人使出去就是想要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从早上吃了如莲给的糕点后她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了,甚至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小姐~!”杏儿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她家大小姐平时也只是说话直爽一些,可今天这个日子别人都想着要讨好口彩,她偏偏一再的说那个字。 如玉看着杏儿说道:“没关系,她们都出去了,没有人会看见的。你也跟着累了一天肚子肯定也早饿了,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要紧。” 杏儿知道大小姐平日里食量大也饿得快,像今天这样长时间没有吃东西还没有听到小姐肚子咕咕叫已经很难得了,只是······。杏儿看了看屋里,桌子上摆着一盘盘的水果点心,可是那些她们现在却不能动。杏儿为难的看着如玉说:“小姐,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吃呀。” 如玉笑着掏出袖中的小包说道:“我早有准备。”如玉在杏儿惊讶的目光中打开小包拿起一块糕点先吃了起来,看到杏儿没有动,她递了一块给杏儿,“愣着干什么?快吃呀,我们主仆说什么话也不能说半天,把其她人晾在门外久了也不好,快吃。” 杏儿象征性的吃了一块便没有再吃了,如玉狼吞虎咽的把剩下的糕点吃完后才坐回去盖上盖头让杏儿请其他人进来。 四处的灯笼亮了起来,酒气熏天的月枫也踉跄着到了婚房,掀起如玉头上的盖头时,月枫的眉毛轻轻扬了扬。在丫环的搀扶下,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月枫坐到了桌边和如玉喝了交杯酒,婚礼才算全部完成,此时月枫也已经完全醉趴在桌上了。 丫鬟们告退下去,房门关上后如玉没有管醉倒的月枫,她径直回到了床边。月枫的身子轻轻动了动,如玉轻轻揉了揉头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月枫:原来打算自己占着床好好休息一下,现在这家伙却醉成这样,要不要管他呢?——要是不管他好像太不近人情,晚上天还有些冷,丢他在那里会不会受凉?可是要让他睡床上,自己又睡哪儿?总不成让我睡地上吧? 不行,还是委屈他算了,大不了分床被子给他。 如玉做出了决定,她走到桌边看着沉睡的月枫喃喃道:“真不知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喝成这样不是成心折磨人吗?臭死了!”如玉坐到桌边啃了一个水果再吃了几块点心才起身去拿被子。就在如玉到床边拿被子时,月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如玉拿着被子回到了桌边,她把被子铺在地上,然后费力的扶起了月枫。如玉看了一眼烂泥一般的月枫,心里叹道:没想到自己这一身力气每次都是用到人事不省的月枫身上,真是浪费! 心里想着,如玉已经扶着月枫到了放被子的地方。如玉没好气的把月枫仍到被子上,看到月枫斜斜的躺在被子中央,如玉提着月枫的一只胳膊把他往一边拽过去一些,让月枫横着睡在被子上好用被子的另一半拉回来给他盖着。也许是如玉把月枫往地上扔的时候太用力,月枫的眉头皱了皱,就在如玉把月枫挪正后放开月枫胳膊时,月枫的手臂打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哎呦!痛啊,你是不是要谋杀亲夫啊?”月枫突然叫着跳了起来,不停的揉着被撞疼了的手臂。 第七十一章 富家少奶奶不难当 “哎呦!痛啊,你是不是要谋杀亲夫啊?”月枫突然叫着跳了起来,不停的揉着被撞疼了的手臂。 看到月枫突然跳了起来,如玉恍然大悟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月枫一下子捂住如玉的嘴,紧张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后小声的说道:“嘘,小点儿声!” 看到如玉点了点头,月枫才把手放开。如玉瞪着月枫不满的说道:“好呀,原来你刚才都是装的!还害我白费那么大的劲。” 月枫把自己的胳膊伸到如玉面前说道:“还好意思说我,你看我的胳膊都差点被你摔断了。你把我扔到这儿是什么意思?新婚之夜居然这样对你的夫君,你这不是存心趁我酒醉的时候要害我是什么?” 如玉生气了:“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知道你是装的我才不会拿什么被子给你,还生怕他受凉了,不如泼他一盆冷水更痛快。” 月枫看看地上的被子,摇着头说道:“好好好,我不识好人心,不过你怎么把被子放地上?” 如玉脸上红了红声音小下来:“我,我们不是只能有一个人睡床上吗,可是我看你醉成那样怕你趴在那里睡着后不小心摔倒,所以我想不如直接让你睡地上更安全一些,用那被子垫一半在身下另一半盖着你也不会受凉。” 月枫听得直翻白眼:“我还以为你是要扶我到床上休息,原来你根本就打算好了自己睡床上,把我一个喝醉酒的人扔地上睡。” “当然是我睡床上了,难道你一个大男人睡在床上要我一个小女子睡地上不成?”如玉说完才突然想到月枫装醉的原因会不会就是为了和自己争床睡?她眯着眼睛看着月枫说道:“你可真狡猾,原来你装醉就是为了和我争床啊。” 月枫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床说道:“这床真软和,比地上当然舒服多了,不过就像你说的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睡地上呢?我看不如我们都睡床上好了,那样谁也不受罪。” “不行,咱们事先可是说好了的,协议上也写得明明白白——我们是假夫妻,只是在人前做做样子。你休要想其他的。”如玉冲到床边一把推开月枫,月枫不防被如玉推得离开床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看着气势汹汹的如玉不由得笑道:“不行就不行呗,这么粗鲁干嘛?难怪没人要。” “你要搞清楚,我不是真的没有人要才嫁给你。”如玉坐在床上不动,她白了一眼月枫,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天生力气大,你自己花天酒地的生活把自己搞得弱不禁风的还怪我粗鲁,真是没道理。” 本来月枫装醉就不是为了要和如玉争床,而是因为其他原因,现在听到如玉又开始口无遮拦,月枫赶紧改口:“行,我们都不要再说了,今天够累的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呢。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行了吧,谁叫我是男人。” 如玉也是真的很累了,月枫的话正合她意,于是也不再多说。看到月枫当真裹着被子睡在了地上,如玉也就势上床放下了罗帐和衣睡下。 尽管如玉很累但她并没有睡着——一个大男人在屋子里,如玉怎么也没法安心睡觉。地上躺着的月枫也只是假寐,知道如玉心思的他为了让如玉不那么紧张而故意放慢自己的呼吸,还慢慢发出轻轻的鼾声让如玉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果然,如玉在听到月枫发出的鼾声后慢慢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如玉这丫头逗着还挺好玩的,月枫躺在地上想着,看来这两年时间应该不会太过无聊,不过睡在地上实在不舒服。月枫仔细听着如玉的鼻息,确认她睡熟后月枫从地上起来坐回到桌边的椅子上把玩着酒杯慢慢陷入沉思中。 第二天,如玉睡得正香就被月枫叫醒了,当她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一张男人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如玉本能的一骨碌做起来抓起旁边的枕头就砸过去——如玉根本就忘了她现在是在月家,已经是月家的二少奶奶这回事了。 月枫一把接住砸过来的枕头叹着气说道:“如玉,是我。快起床了,不然一会儿丫环们就要来敲门了。” 如玉搞清楚状况后不好意思的向月枫道歉,她摸摸脑袋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还以为在自己家里呢。” “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快起来准备一下,你这样被丫鬟们看到可不好。”月枫提醒如玉记住她现在的身份。 如玉看了看身上的喜服,明白月枫的意思,她三两下便把外面的大红喜服脱了扔到床上。如玉认为不过是脱件外衣而已所以没有细想这一举动有什么不妥,倒是月枫红着个脸自觉的退到一帘相隔的外间去。看到月枫退了出去,如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大大的不妥当。 如玉正要到箱子里重新找一件衣服时,月枫又进到了里间来,他一边把地上的被子放到床上一边说:“如玉,等会儿让丫鬟们帮你找,你先把你头上的那些首饰取下来,我也不能还穿着这件衣服,虽然是假夫妻可也不能让别人一眼就看出来。” 月枫趁放被子的时候把床上放着的一抹白色纳入袖中换上了另一块在那里,然后他也把身上的红色喜服脱了放到床边。看到如玉已经把头饰取得差不多了,月枫才打开房门叫丫鬟们进来伺候。 门打开来,杏儿和另外三个丫鬟一起进屋来,那三人中如玉只认识一个叫红苋的,红苋是昨晚上在房间里伺候的丫鬟之一,其她二人如玉却是不认识。几人见过如玉后便各自忙起来,如玉也知道了另外两个丫鬟的名字——蓝烟和蓝云,她们二人都是月枫身边的大丫鬟,而红苋原来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昨天才被派到这边来伺候如玉。 红苋和杏儿伺候着如玉梳洗,蓝烟和蓝云便去整理床铺,两人整理完后红着脸叫了一声“红苋姐姐”,红苋回头笑着看着她们手里的一方白色,上面点点红色赫然映入眼帘。杏儿正在和如玉选头花,她们没有回头便也没有看到那方白色还有红苋、蓝烟、蓝云三人脸上别有深意的笑。趁如玉回头之前,月枫示意蓝烟、蓝云二人出去了——如玉看到后不知道会如何反应,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让她看见的好。 蓝烟、蓝云二人拿着那方白色出去,交给外面候着的另外两个丫鬟并对她们交代了几句话后又回到了屋里伺候月枫洗漱。 小夫妻二人梳洗打扮妥当后在四个丫鬟的伺候下前去敬茶请安。乘着软轿到了正厅时如玉再次找到了被众人瞩目的感觉——屋里的人不管主子丫鬟小厮都齐刷刷的看向如玉,他们终于看到了月枫千挑万选的妻子的庐山真面目。如玉微笑着看了回去,那些下人们赶紧低下了头,月家的几位主子们却依然眼神各异的看着如玉。 从昨天如玉下花轿的时候他们便知道如玉长得很丰满,不过今天看来如玉远不是丰满二字便能形容得了——月枫选的这个妻子也太胖了。虽然如玉的形象大出月家人的意料,不过好在并没有人因此而为难她,敬茶的过程也顺顺利利的完成了,如玉也认识了月家的所有人员:除了月老爷、月夫人和老夫人还有月枫的大哥大嫂月华、谢氏,月老爷的三个妾和她们的子女以及月枫已经出嫁的姐姐月容夫妻俩,除此外还有当年在落石镇如玉曾救出的月枫的侄女——月馨瑶。 三位老人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完毕后,一家人才一起用早点,虽然大家脸上都挂着笑,不过如玉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各人眼里透出的不同:老夫人的怜爱,月老爷、月夫人的失望,月华夫妇的包容,魏姨娘眼里的鄙视,月容的无所谓还有月景眼里的那份探究和疑惑以及月景的妻子韩氏眼中的鄙夷和不屑,还有月馨瑶毫不掩饰的喜悦。 一切完毕后,月枫和如玉终于疲惫不堪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月枫住的院子叫听风苑,在月府的最东边也是月府中比较僻静清幽的地方。回屋后,如玉打发了其她丫鬟出去,自己很不雅的躺倒在床上直喊累。月枫看着眼前大大咧咧形象尽失的如玉,他怎么也没法把眼前的如玉同上午那个举手投足温柔得体、恭顺有礼、说话轻言细语、吃饭斯文秀气的如玉联系到一起,甚至魏姨娘含沙射影的讽刺如玉时,如玉也只是微微一笑了之,哪像月枫认识的那个泼辣样子。 如玉躺了一会儿起身到桌边一手抓着一块点心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早上为了顾及自己的形象她几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回屋了再不能让自己的肚子“受委屈”。 月枫看着如玉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这和刚才的反差也太大了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如玉?” 如玉瞟了一眼月枫:“你看到的就是真正的如玉,我很能吃,你知道的,只是我刚才为了你的面子而没有吃饱。” 月枫睨着如玉道:“为了我的面子?你这话也说得太牵强了,明明是顾及你自己的体面吃饭时才故作斯文。” “我的体面也就是你的体面,你想想,你的娘子在别人面前失了体面是不是你也没有面子?而且我今天是进门第一天,更不能让对我如此信任的月大哥颜面扫地。”如玉说着拍了拍手,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当天下午,月枫便搬来一张软榻在房间里,晚上他就睡在榻上,丫鬟们也以如玉不习惯有人夜间在屋里伺候为由被打发了出去。接下来几天,听风苑里来客不断,最先来到的是月馨瑶,她没想到以前的郑姐姐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二婶,她有好多话想和二婶说呢。第二天月景夫妻俩也来到听风苑,如玉笑着迎了出去,她意外的看到月枫满脸的不高兴。 月景的妻子叫韩梦雪,身为女人的如玉第一次看到韩梦雪时也大为惊艳。不过如玉却很不喜欢韩梦雪身上的那份傲慢,尤其是看到她对自己的鄙视时,如玉更是不愿和韩梦雪多说一句话,只是今日人家来者为客,自己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能怠慢失礼——自己还想平平静静的过完在月家的这两年。 韩梦雪坐下后先笑着和如玉客套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之前二哥为了娶二嫂进门可谓是花尽了心思,我们都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入得二哥的眼还为其不惜和父母闹腾,直到见到嫂嫂后才知道二哥的眼光还真独特,像二嫂这样难得一见的人儿都被二哥给找到了,二哥可真是不容易。” 韩梦雪的话一出口,月枫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月景也不自在的轻咳出声示意韩梦雪注意言词,只有如玉依然笑着和韩梦雪说道:“弟妹的性子倒和我有几分像——都是直爽的人,说话毫不拐弯抹角。我还在问相公当初三弟是怎么找到了弟妹这样天仙一般的人儿为妻——弟妹不但长得倾国倾城,更是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待人也好得没话说,三弟要想娶到弟妹这样的好女子更是不容易吧?” 如玉的话一出口,月枫、月景和韩梦雪三人的脸色都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下一秒三人都不约而同的转开了话题,如玉没有在意三人脸上的不自在,以为他们是怕自己尴尬才如此。月枫虽然时不时的和月景说着话可是脸上却始终冷冰冰的,兄弟二人倒比昨日在前厅时显得更生份,月景夫妻俩没有坐多长时间便告辞离去,而月枫却一整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那以后,月景夫妻俩再也没有来过听风苑,月枫也在两三天后一切恢复了正常。 转眼如玉已经嫁到月家三个月了,如莲也已经嫁到飞鹰堡。在月家这几个月来的平静日子让如玉极度怀疑她看过的电视里演的那些豪门大户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纯属虚构,至少她在月家的这几个月就过得很惬意:每天除了晨昏定省、吃饭睡觉便是在一群丫鬟的伺候下到院子中走走逛逛。月家的院子很大,到底有多大,如玉并没有问过,不过与月家大院中花团锦簇的其他地方相比,如玉还是最喜欢她住的房间后面的竹林,“听风”二字也正是从这片竹林中得来,每天饭后如玉都会到竹林中坐一坐。 月枫自从成亲后便真如他当初答应父母的那样不再游手好闲,他每天都跟着大哥学习做生意管理铺子,因为月枫的这一转变,月老爷夫妇对如玉的态度也大为改观,认为这个儿媳娶得对娶得好。悠闲的月家少奶奶的生活常常让如玉暗暗得意的想:深宅豪门里的生活也挺好混的嘛!看来自己和月枫的这笔交易还是挺划得来——到月家好吃好喝的过两年便得一大笔银子和两个庄子,这样的好事真是可遇不可求。 第七十二章 旁观者迷  如玉惬意的过着少奶奶生活,她却不知道月家暗里的波涛汹涌,这也是因为如玉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从不关心自己以外的事情,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她几乎不与其他人打交道从不主动和其他人来往,即便偶尔有人话里带刺的讥讽她或是别有用心的放些话出来甚至对如玉搞点小动作,如玉也毫不计较全部置之一笑,她只是尽量低调的生活着。 如玉也知道月家并不是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无波,不管如玉想不想知道,有些事还是会在身边几个丫鬟们“不经意”的谈话间传入如玉耳中,只是如玉从来都当做没有听见也不阻拦院子里丫鬟婆子们八卦,只是她们八卦别人的事情没事但她们院子里的事情不许任何人随意在外面说起,省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后拿着无关紧要的一点小事或一句话而借题发挥惹来麻烦。 如玉院子里的人除了少数几个是原来就在月枫身边伺候的,其她都是如玉进门后在老夫人提议下新买来的,她们都是如玉和月枫亲自挑选后留下的,这些丫鬟婆子们都极守规矩也很忠心,虽然没事的时候也会在一起说说听来的事儿,但从不会议论听风苑里的事情,主子们的事更是不会轻易提一个字——二少爷和少奶奶两人相敬如宾是让人羡慕的恩爱夫妻,而且对她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尤其是二少奶奶不但人很随和更是把她们这些婢仆们当作一家人对待,从来不会践踏、喝骂她们,不管院子里谁生病了,少奶奶都要亲自看望并安排人照顾。这样好的主子她们维护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在背后议论呢? 炎热的六月让如玉倍觉难耐,午睡起来的如玉在喝下红苋备好的酸梅汤后才觉得稍舒服一些。耳边传来“沙沙沙”的响声,如玉起身看向窗外的那片翠绿,她再也在屋里坐不住了。 “我们到竹林里坐坐吧。”如玉说完便在前向屋外走去,杏儿、红苋、蓝烟、蓝云四个丫头赶紧端着一盘子茶水点心和时令鲜果跟去,刚到通往竹林园门边便传来听风苑的敲门声。 守门的婆子打开门和来人说起了话,如玉头也不回的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说道:“红苋,你去看看是谁,如果不是有要紧事的就打发走,这么热的天就是和人聊天也没多少心思。”红苋应声而去。 如玉刚到竹林中的石桌边坐下不一会儿红苋便回来了,如玉端着茶杯自顾自的喝着,她没有问红苋,红苋也没有等如玉开口便告诉了如玉:“回少奶奶,刚才来的是夫人身边的碧莹姐姐。夫人派人传话今天下午都到上房去用饭,老爷他们有事要说,还让人去找了在铺子里的几位少爷,让他们也早些回来。” 如玉顿了顿问道:“传话的人没有说是什么事吗?”杏儿三人也好奇的看着红苋,平时月家的主子们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用饭,今天突然把全家人都叫到一起,连在铺子里的少爷们也早早的叫回来,老爷要说的事一定很重要吧。 红苋摇摇头说道:“碧莹姐姐也没有多说,只说是喜事,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好像和三少奶奶有关。” 如玉放下茶杯拿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是喜事就好。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一定是大喜事,一会儿你们说不定都还有赏呢。”杏儿和蓝烟、蓝云听到如玉的话都有些兴奋,三个丫头叽叽喳喳的猜测着会是什么喜事,老爷夫人会打赏大家些什么。 红苋静静地站在如玉身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一向是四个丫鬟中最沉稳的一个,如玉对老夫人安排给她的这个丫环也很满意。红苋原来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之一,一向最疼爱月枫的老夫人知道如玉只有一个陪嫁丫鬟,月枫身边的人也不多,便把红苋安排到听风苑来伺候如玉。红苋在月家的时间长对府里的情况熟悉更是老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对如玉和月枫来说都是难得的左膀右臂。 太阳刚偏西,月枫就回来了,他一进屋就问如玉家里有什么事这么急着叫他们回来,如玉只说她也不知道,反倒是蓝烟透露了一点说是家里有喜事。知道家里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月枫才安下心来,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才和如玉收拾好往上房去。 看看家里人全都到齐了,月老爷终于清清嗓子为大家揭秘:把全家聚在一起吃这顿饭是因为月家有件大喜事。看到大家的胃口都被掉得足足的,月夫人笑吟吟的说道:“老爷说的喜事是咱们月家又要添丁了——中午大夫才确认了梦雪有喜了。” 月夫人的话一出口,厅中突然静默了好几秒,好像大家都被韩梦雪有孕的消息惊呆了。如玉没有说话是因为她一直都是那个最容易被忽略的人,她不愿意最先开口,不过当她看到月家人听到这一消息时的反应时,她决定今天当一回“出头鸟”最先发言。 如玉先恭喜了老夫人和老爷夫人,然后笑着对满脸红霞的韩梦雪道喜。其他人也回过神来,厅上顿时道贺声不断,月老爷果然像如玉猜测的那样打赏了下人们。月家的人或真或假的笑着,只有月枫从听到韩梦雪有孕的消息便一直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丝毫笑容。如玉奇怪的看着月枫,不明白他为什么连个敷衍的祝贺也没有。 月老爷和月夫人以及月景夫妻俩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其他人心不在焉的笑着都没有注意到月枫如此明显可见的异样。如玉好几次示意月枫向月景道喜,月枫也根本毫无反应,反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豁然起身离席而去。 老夫人看到突然离席的月枫轻轻叹了口气,月老爷却有些怒意,月景也眼神复杂的看着月枫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如玉呆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出去。这时候魏姨娘冒出来一句话:“哎,枫儿这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个脾气,他这不刚成亲几个月吗,怎么还和成亲好几年的较劲?赶明儿如玉也怀一个,枫儿就不再这么大脾气了。” 如玉低下头表示自己的羞涩,月夫人笑着接过了话:“魏姨娘说得这怀孩子跟种小菜一样,说种下就种下了。” 魏姨娘笑着道:“不是有句话叫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吗?这怀孩子不就和种菜差不多嘛,只是咱们月家的都是金豆金瓜金宝贝。枫儿正年轻力壮,如玉这身子一看就是生儿子的,咱们家再添几个儿孙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还有其他几个儿媳呢?咱们月家一定是儿孙满堂的。” 老夫人听得哈哈大笑:“魏姨娘说得好,说得好,咱们月家以后定是儿孙满堂,几个孙媳妇可都要努力哦。”老夫人的话让在座的几个年轻媳妇都红了脸。 如玉一直以为古代的人说话都很含蓄,没想到先是一个魏姨娘,再接着月夫人和老夫人都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来。如玉看看满脸笑容的几个人——不知道有几人是真的高兴的笑?又想起月枫沉着的脸,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于是起身告罪离开上房回到听风苑。 月枫一个人坐在屋里,如玉过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离开了,三弟和弟妹心里会多意的。” 半晌月枫才闷沉着声音说道:“我没事,只是那里太吵不舒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如玉看得出来月枫心情不好,她让丫鬟们退下后才又问月枫:“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不多问。只是你刚才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我也没有吃好,我让蓝烟她们做几个小菜再给你把酒拿来先把肚子填饱,怎么样?” 月枫不耐烦的说:“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说完他进了里间躺在了软榻上。如玉看了看被月枫甩得晃悠半天的帘子,然后轻轻出屋向小厨房走去。 过了好一阵子,如玉才又回屋里,天已经暗下来,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杏儿燃起灯,红苋几人端着几样荤素菜肴并两壶酒随后进来,把酒菜摆放到桌上后关上房门出去了。 如玉到里间硬拉着月枫出来坐到桌旁,她为月枫到了一杯酒递给月枫:“我吃菜,你喝酒。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说出来,别一个人闷着;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多喝几杯,一醉解千愁。”月枫看着如玉,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如玉再为他斟满。第三杯的时候,月枫拿过酒壶自己倒酒,让如玉吃东西。 如玉每样菜都尝了尝然后满意的说道:“味道还不错,看来我的手艺还可以。”她看着不停喝着闷酒的月枫道:“这些菜都是我亲手做的,除了去年在家里做火锅我还没有下过厨呢,我自己吃着感觉还行,月大哥也尝尝给点意见。”说着,如玉夹起一片菜送到月枫嘴边。 月枫愣了愣,张口接住慢慢嚼着,眼睛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大哥觉得怎么样?”如玉满怀期待的看着月枫。 月枫抬眼看着如玉,然后几下吞下嘴里的菜说道:“不错。” “真的?月大哥再尝尝这几样如何?这些都是我做的。”如玉高兴的笑着接连又把其他几样菜都夹了喂到月枫口里,月枫连连点头夸好吃。看到如玉又要喂自己,月枫赶紧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月枫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菜,如玉这才笑着说道:“对嘛,不吃东西怎么行?把米饭也吃了,等吃饱了你再去不高兴。”说完,如玉也吃起来。月枫不再喝酒,他犹豫了一下后端起米饭吃起来,几下吃完后月枫放下筷子看着如玉把余下的菜一扫而光。 洗漱后月枫躺在软榻上把玩着一把画着红梅的扇子,如玉放下罗帐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如玉在想为什么月枫听说韩梦雪有孕后会是这样的反应?她还在想大嫂和其他几个月家的媳妇还有魏姨娘眼里的不同神色又是什么意思? 月家到现在孙辈中只有几个女孩,是不是······?如玉想到了电视里看过的那些情节,她不由得一惊:难道他们真如电视里演的那样?幸好我不用和她们争!可月枫又是为何呢?他不会也和他们一样吧?没道理呀! 不知过了多久,如玉迷迷糊糊的睡着过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月枫已经又和如玉有说有笑了,他临去铺子前让如玉准备几样礼物前去韩梦雪那里祝贺。如玉看着满脸轻松的月枫,她有些搞不懂了——月枫昨天还因为听说韩梦雪有喜而不高兴了大半天,今天怎么好像又为韩梦雪怀孕而很高兴的样子? 如玉很确定月枫脸上的笑容不是装的。 第七十三章 礼尚往来   送月枫出门后,如玉便按月枫的意思准备了一些上好的滋养补品要去看望韩梦雪。红苋看着面前的一大堆东西说道:“少奶奶,咱们送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隆重了,三少奶奶不过是有喜了,再是月家的喜事也用不着我们送这么多上好的补品过去,老爷夫人还有三少爷早不知准备了多少。我看不如拿其中一样再送点其它什么东西就足够了。” 如玉无所谓的说道:“我是不知道送什么好,这些也是照你们二少爷的吩咐准备的,反正这些东西我这里也用不着,就算是大礼也送去,礼多人不怪,我不信还会有人因为别人送去的礼太重而生气,再说这些也是三少奶奶用得上的。” 杏儿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说道:“这些东西我以前只听说过,到了这府里才得看看还不知道这些好东西吃起来是什么味儿呢?也没见少奶奶吃过,现在就这么拿去送人可真舍不得。二少爷也是的,二少奶奶都不得这些吃就全送给别人了。” 如玉笑着说道:“你们看看你家二少奶奶的身体用得着这些吗?要是再补补我不是更胖得不像话了。”几个丫头看看如玉,她们觉得少奶奶的话是有理。如玉看了几个丫头一眼继续说道:“你们二少爷没有全部送给别人,咱们屋里还有。一会儿蓝烟去取些现在合吃的来,晚上做了大家都尝尝,我也尝尝——反正都胖了也不怕再胖一点儿。” 蓝烟几人听了如玉的话心里都高兴,可是都说那些东西是少爷少奶奶用的,她们不配食用。如玉从没有因为这些丫鬟婆子们的身份而看不起她们,她也不多说便亲自去把东西取了出来交给蓝烟让她去安排,然后带着杏儿、红苋,拿着一大堆礼品去了韩梦雪那里。 如玉早早出门是为了避开其他人,她实在不想和其他任何人有太多的瓜葛,不过她以为自己应该是来得早的,不想却还有比她更早的。如玉到韩梦雪的院子时刚好遇到她的另外两个弟妹——月家两个庶出的儿子月升和月润的妻子刘氏、孙氏。 刘氏和孙氏刚看过韩梦雪出来,不想刚出院门便当头遇上如玉,二人略有些不自在的和如玉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去。如玉略想想便知道了二人的心思:月家现在还没有一个男孙,如今韩梦雪有了身孕,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可她却是月家这几年来唯一一个有孕的媳妇,到时候生下来要是个男孩,那韩梦雪在月家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到时候月家有可能交给月景接管;她们不能等到韩梦雪把孩子生下来后才来套近乎,现在早早的走动才是正经。如玉并没有因为刘氏和孙氏此举而感到不高兴,因为这些与她都无关,等到她和月枫的两年期满,自己便和月家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二少奶奶亲自来看自家主子,韩梦雪院子里的丫环赶紧把如玉迎了进去,红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匆匆离去的刘氏孙氏才跟在如玉后面进了门。月景也在家里,听到丫环的通报,夫妻俩一起迎了出来。 如玉几步过去扶着韩梦雪道:“弟妹怎么出来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处处都要小心在意一些才对,快快回去好好坐着。” 韩梦雪的两个丫鬟不放心的护在两边,如玉看见后笑着说道:“看蓝蝶、蓝燕这俩丫头紧张的样儿,倒比弟妹还多担着几份心。赶紧的过来扶好你们少奶奶吧!” “这两个丫头是太过紧张了,其实她们做事毛手毛脚的,还没有二嫂扶着我让我放心。”韩梦雪说着话由蓝蝶和蓝燕伺候着进了屋。 “谁不知道弟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聪明能干得很,我刚才也是看到弟妹出来一时着急,忘了我自己都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自己平时走路都会摔跟头还要丫环们小心护着。幸好今天走路还算稳,没有在弟妹面前出丑,要不是想亲自来向弟妹道喜,我也不敢随意出门更不敢离弟妹这么近——要是一不留神摔一跤,那后果不堪设想。”如玉说着,让韩梦雪坐好后自己才坐下。 如玉笑着看看月景:“三弟心疼弟妹可是没的说了,知道弟妹有喜便铺子里也不去的陪着。弟妹真是好福气,真让人羡慕啊!” 月景居然有些不好意思,韩梦雪看了一眼月景,说道:“是老爷夫人让相公这几天在家里多陪陪我,让他在家里好好照顾我,可是二嫂你看看他这样子哪里像照顾人的,不要让我操心就不错了。”韩梦雪言虽如此,眼里却有些得意的神色。 如玉让杏儿和红苋把带来的东西拿上来,看到这么多东西,月景夫妻俩都有些意外的看着如玉。如玉笑着说道:“嫂子愚笨,虽然想要送点什么表表心意,可想了一晚上都不知道送点什么给弟妹合适。还是你二哥吩咐我准备的这些东西,都是些滋补营养的东西,虽然弟妹这里什么都不缺,这些东西三弟也一定早准备得有,不过这也是我和你们二哥的一份心意,弟妹现在是双身人,想来这些应该还是用得着吧?要是三弟和弟妹不嫌弃东西粗俗就都收下。” 月景和韩梦雪都愣了一下,不过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韩梦雪笑着谢过如玉,月景有些迟疑的问:“二嫂,二哥还好吧?” “你二哥?他很好呀。”如玉顺口回答了月景,她不知道月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月景顿了顿说道:“呃,我是说,昨天下午看二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二哥他没什么事吧?”韩梦雪也看着如玉。 如玉笑了笑道:“嗨!我说是什么呢?原来你们是看到你二哥昨天下午不高兴担心他。他没事儿,昨天回家后院子里一个没眼力劲的小丫环做错了事惹他生气了,从上房回来后你二哥还又狠狠的骂了一顿那个丫头,不过昨晚上就没事儿了。” 如玉说得顺溜,月景夫妻俩也笑着说没事就好,不过如玉还是看出来他们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如玉和月景夫妻俩闲话了几句便回了听风苑,刚到屋里坐下便听到丫环传话说老夫人来了。如玉赶紧和几个丫鬟迎了出去。 老夫人进屋后看到只有如玉在,便直问月枫去哪儿了。听到如玉说月枫去了铺子里,老夫人才一脸放心的说出今天的来意。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昨天枫儿心情不好饭也没有吃,我是担心他,这才过来瞧瞧。枫儿那孩子就是脾气倔,我怕他一直生闷气伤了身子。” 红苋笑着说道:“回老夫人,二少爷好着呢。昨儿下午二少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少奶奶回来后亲自下厨备了酒菜端到屋里,不过几句话便让二少爷把满满一碗米饭都吃了,今儿早上起来还有说有笑的让少奶奶备上东西去看三少奶奶呢。”红苋几句话便把月枫的情况汇报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赞赏的看着如玉,这个孙媳妇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倒是个贴心人,很了解枫儿的心思,三言两语就把一向倔强的枫儿开解开来,看来她在枫儿心里确实很有份量,难怪枫儿怎么也非要娶她不可。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那就好,好!” 如玉诚惶诚恐的说道:“都是孙媳没有照顾好相公,让老夫人担心了。“ 老夫人悠悠的说道:“孙媳不必如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枫儿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那倔脾气一上来不是轻易一个人能劝得了的。”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他们兄弟三人,老大要接管家里的生意,从小他爹就关注得多,老三是最得他娘亲疼爱的幺儿,什么事他娘都偏着月景一些,所以自小枫儿就觉得自己没有人爱没有人关心,老是调皮捣蛋想以此引起他爹娘的关注;可是他那个爹却认为枫儿那样简直是不可救药,动不动就对枫儿非打即骂,他娘亲也更觉得老三乖巧可爱。我也一直以为枫儿是真的不听话、不懂事,直到一次无意听到枫儿一个人哭着自言自语才知道他的心思,我也因此更心疼枫儿一些,那时候枫儿也不过才七岁。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既是老天爷捉弄也是他娘偏心,枫儿十五岁那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直到前年才回到冒城被我强留在家里。”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枫儿刚回来的那段日子过得很荒唐,我也是痛心疾首。好在后来枫儿迷途知返,想着理事还娶妻成了家,有如玉你在枫儿身边照顾他,我也就放心了。你看枫儿现在这样子与当初可谓是天壤之别,他爹娘也高兴啊。孙媳以后要多心疼枫儿,他心里的苦只有你才能帮他散去。” “照顾好相公是孙媳的本分,老夫人放心,孙媳会好好照顾的。”如玉轻声应着。 老夫人非常满意这个孙媳妇,她呵呵笑道:“人老了就变得罗嗦了,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可想着哪天能抱上你和枫儿给我生的曾孙子呢!” 如玉红着脸低下了头,她再是现代人但被老人一再的催着自己早些生孩子,如玉还是觉得窘窘的。 看到如玉的样子,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丫头们也不由的偷笑。老夫人看着如玉说道:“人老了说几句话便累了,我不在这里罗嗦了。孙媳妇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如玉送走了老夫人,下午月枫回来的时候,如玉跟他说了去看过了韩梦雪的事并告诉他老夫人担心他还亲自前来看他,如玉没有提老夫人跟她说的那些话也没有问月枫他以前的事。月枫除了问问韩梦雪的情况和老夫人的情况,知道两人都很好便没有再说什么,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只是老是拿着那把画有红梅的扇子翻来覆去的看。 第二天,月枫回来得比往日早,进屋后看到如玉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在桌边发呆。月枫示意丫鬟们出去,他走到如玉跟前把一个盒子递到如玉跟前。 如玉看着盒子,心里一动问道:“这是什么?” 月枫不经心的说:“看看就知道了。” 如玉打开看到里面是一盒子金银首饰,她不解的问月枫:“这是做什么?给我的还是给谁的?” 月枫奇怪的看着如玉:“当然是给你的。那天难得你亲自下厨做了好吃的给我,礼尚往来嘛,我也要表示一下。我看你天天就戴着这个玉坠,想着你是不是不喜欢家里的那些饰物便重新给你选了一些,看看喜不喜欢。这些可值得你那一顿饭菜?” 礼尚往来!如玉心里一阵失落。 第七十四章 可怜虫的生日  听到月枫说送她这些首饰只是礼尚往来,如玉心里很是失落,不过如玉感到失落不是因为对月枫动了情得不到回应。虽然现在如玉和月枫相处的比较融洽,但他们彼此间都只是把对方当做合作伙伴,顶多也只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他们对对方都没有男女之情;如玉之所以感到失落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想起当初未嫁之时每到过生日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记得在那天送上他们的祝福,虽然不一定有礼物但至少会做一顿好吃的全家人一起热闹热闹,可如今嫁到冒城首富月家后没有一个人记得自己的生日。 要在平时如果月枫送这么多金银首饰给如玉,如玉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巴不得月枫像这样多礼尚往来几次——大不了自己多做几次饭菜,那些饭菜如此值钱,等自己离开月家的时候就这些首饰也够自己过上好日子了。可是今天却不一样,如玉自从嫁过来后只回过一次家而且都没有在家里待多长时间,她很怀念以前的生活,想念郑家的每一个人,尤其今天,这种想念更甚。 如玉很不是滋味的看着眼前的盒子,失望之情明显写在脸上,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走向里间,月枫睁大双眼看着如玉问道:“你不喜欢?” 如玉还是没有说话径直进了里间面朝里面躺在床上。月枫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轻轻一笑起身出去对红苋几人小声的吩咐了几句才又返回到里间。 月枫看着面朝里躺着的如玉,轻轻叫道:“如玉!”如玉没有应声。月枫又叫了一声:“玉儿,你睡着了吗?”如玉还是没有反应,不过月枫知道如玉并没有睡着,他想了想笑着说道:“你如果不喜欢那些首饰我可以拿去换,要不你和我一起去选?你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出去走过了。” 如玉闷闷的说道:“我要回家!”说完,如玉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是真的很想回家,回到郑家:当初她刚穿过来的时候想家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哭过,至少当时郑家很温暖,郑家的人都很关心自己,可是现在她离开郑家后便一个人在这没有温情没有关爱的月家自生自灭,虽然与家人在同城之中,可是碍于身份她不能轻易回去见自己的家人,自己一个人在暗流涌动的月家苟且偷生,是的,如玉觉得自己就是在苟且偷生,自己一个人缩在壳里在月家小心翼翼的过活,直等到与月枫约定的两年期满离开月家然后继续一个人孤单的生活——到时候她离开了月家更不可能回到郑家去。 如玉越想越难过,当初想的离开月家以后自己要过得如何风生水起的美好想象,现在全都变成了孤单、寂寞、凄凉的景象;如玉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最可怜的人,没人疼,没人爱,越想越伤心的如玉忍不住抽泣出声。 看到如玉抽泣的背影,月枫愣在了原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玉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如玉哭的更大声了,吓得月枫更加手足无措——这丫头冲他发飙他还不怕,可从没有看到她哭过。月枫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如玉,他只是不停的问如玉为什么哭,可如玉除了哭得愈加大声外什么也不说。 月枫急得在原地打转,看看门外丫鬟们都不在,要想去找她们来帮忙安慰如玉又怕丫鬟们笑话。月枫很无奈的说道:“玉儿妹妹别哭了,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怎么样都随你,只求求你别再哭了,一会儿丫鬟们听见了不好,要是让老夫人他们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月枫把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如玉可怜兮兮的哭着说道:“我想回家,我要回家。”说完又继续哭上了。 月枫看了看天色说:“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你今天想要回家已是不可能,明天吧,我答应你明天带你回去看看,好不好?” 红苋进屋来正好看到月枫在哄如玉,她正迟疑着想要退出去,月枫叫住了她:“红苋,我刚才吩咐你们的事准备好没有?” “回二少爷,奴婢们已经照二少爷的话都准备好了,婢子正是来问要不要现在就摆上?”红苋躬身回道,然后有些担忧的看着如玉问道:“二少奶奶怎么哭了?” 听到红苋进了屋,如玉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泪水不说话也没有转过身来。月枫探身看到如玉红了脸,于是笑道:“我也正纳闷你们少奶奶怎么会在生辰之日哭鼻子呢?问她也不说,劝又劝不了,让我好生担心。” 红苋看到月枫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笑容,怎么也不像是担心的样子,正疑惑间看到月枫对她眨了眨眼睛。红苋会意,抿嘴一笑说道:“少奶奶这个样子多半没有心思吃东西了,那二少爷昨儿就吩咐婢子们准备那么多佳肴美味岂不是白忙活?” 如玉嚯的坐起来,月枫和红苋赶紧收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如玉看着二人问:“你们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月枫眨着眼睛说:“我们都知道啊,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红苋也点了点头,但她不敢随便说话。 如玉嘟着嘴说道:“你们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那为什么都没有一个人提起?我又不是要你们送我礼物,也没要你们为我做什么,你们只要让我知道有人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辰就好。我还以为······”如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在月枫和丫鬟面前耍起了小性子。 月枫看到如玉的样子知道她已经雨过天晴了,于是示意红苋把准备好的东西摆上。月枫笑着问如玉:“玉儿,哭完没有?哭完了就准备用饭了。今儿早上岳母大人亲自到铺子里找到我,她老人家亲手做了几样点心带来给你,还有姨妈做的两件衣服——姨妈的手艺可真好,绣的那些花样比采锦堂出来的还鲜活。” 如玉激动的问道:“你遇到我娘和姨妈了?东西呢?我娘给我的点心还有姨妈做的衣服在哪儿?” “都交给了红苋她们几个,原来我们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这一哭倒先给了我一个惊吓——不知道你为什么一下子哭得那么伤心?”月枫摇着头说道。 如玉被月枫这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嘴上却不服:“谁说我刚才哭了?人家只不过睡着了做了一个伤心的梦罢了。”月枫听了也不和她争辩,看着如玉把脸上的泪痕擦净后一起到了外间。 红苋几人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好吃的,如玉一眼便看到了母亲金氏为她做的糕点——那是月家没有的,月家这样的富贵人家根本不屑于吃那些粗粮做出来的东西,偏偏如玉这个穿过来的人就喜欢。杏儿也把姨妈杨氏给她做的衣服拿给如玉看,都是如玉喜欢的颜色和花样。 如玉灿烂的笑着和月枫坐到桌边,正准备让四个丫鬟一起坐下开吃,抬头看到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在红苋的领头下齐齐的到了跟前来祝福她生辰之喜。如玉心花怒放的赏了众人并让小厨房里给大家都加了几个菜,这时候如玉终于不再觉得自己可怜了,也再次对将来离开月家后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饭后,屋里有些闷热,杏儿为心满意足的如玉打着扇子,月枫再次拿过首饰盒放到如玉跟前说道:“天天戴着那个坠子,换换吧。这些是为你的生辰买的,不要以为我真是因为你做了一顿饭就给你买这些东西——你做妻的给相公做饭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玉白了月枫一眼:“天经地义的事?你这个当相公的给娘子买几样首饰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如玉又回到了牙尖嘴利的样子,“这些金银之物太俗了!不过既然是相公的一番心意我就收下了,多谢相公了。”说着话,如玉拿起了盒子细细看起来,里面的首饰都很漂亮,不过如玉是真的不喜欢戴这些东西,看过后便让杏儿把盒子放到里间去了。 月枫扬了扬眉,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盒子说道:“还有呢,这是我让人做的,和你那个玉坠刚好配。” “原来你还藏了一手。”如玉说着接过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个碧绿晶莹的梅花玉钗。如玉低头看了看自己戴着的梅花玉坠,发现和玉钗还真像是一套做的。 看到如玉的神情,月枫知道这钗挺合如玉的心意,于是说道:“怎么样,为夫的眼光不错吧?” “不错,我喜欢。”如玉毫不掩饰自己对玉钗的喜爱,几个丫鬟看了直夸少爷细心,能想到定做这么一个和玉坠相配的钗子。 月枫摇着手里的折扇说:“喜欢就戴上吧,改天我再让那个师傅再重新做一个玉坠,你这个玉坠戴在你身上显得小了些。” 如玉把盒子盖好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明天梳洗后再戴吧。”说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玉坠说道:“你也不必再找师傅做什么坠子,这玉坠其实大小正好,只是我这身躯太庞大就显得它渺小了。而且这是我娘给我的东西,我当然要随身带着。” “原来是岳母大人给娘子的,我说怎么都舍不得取下来?”月枫了然的看着如玉,眼珠转动又问道:“我记得岳母大人也给了你不少金银首饰,你怎么就只戴这一件?其它的你不是也该戴戴吗?” 如玉抚上玉坠说道:“这个玉坠不一样。听我娘说这是我一生下来就带在身上的,其意义非比寻常,当然应该形影不离的戴在身边,只是你也知道我以前有病在身,所以以前一直由我娘亲替我收着,直到我要出嫁前才给我。” “一出生就在你身上!这样的奇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看着玉坠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嘛。”月枫一脸好奇,几个丫鬟也凑近了想要看看少奶奶戴着的玉坠有什么不一样,她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说有人带着物件一起出生的。 “我刚听说的时候也很惊奇,不过我娘说的应该是真的,我的名字也是因为此玉而得。不过我不是唯一一个遇到这样神奇事情的人,我曾听说过有人衔玉而生。我细细看过了,除了玉坠的背面有一个字,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如玉把红楼里面的宝玉扯了出来,她当初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和小说里的宝玉一样带着玉降生,那是不是自己也有非常的际遇?只是宝玉最后遁入空门,希望自己不要混得最后落到哪个尼姑庵里度过余生就行了。 “是吗,玉坠后面还有字?我看看。”月枫好奇的说着,几个丫鬟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玉坠后面究竟有什么字。 如玉把玉坠取下递给月枫和几个丫鬟,玉坠背面是一个飘逸的“彤”字,月枫看过后把玉坠还给如玉戴好。 “如玉!原来得名于此,为什么没有叫如彤或者如梅呢?”月枫看着如玉问道。 如玉给了月枫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当初是我爹娘给我取的名字,反正名字也只是个代号,叫什么也无所谓。你又为什么取名叫月枫呢?”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正是枫叶红了的时候。”月枫摇着扇子答道。 “我看你把这把扇子也宝贝的不得了,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然堂堂月家二少爷什么样的好扇子用不起偏偏只把这一把普通折扇随身带着还不让别人碰一下。”如玉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怎么也要让月枫透点料出来才公平。 月枫摇着扇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半真半假的笑着说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这把扇子对我来说是有特殊意义,这是以前的一位很重要的朋友送给我的。所以以后你们都不要随便碰这把扇子,要是弄坏了可是没法赔的。” 如玉总算知道了月枫为什么整天都拿着这把扇子不放了,不过她还是不忘回敬月枫一句:“谁稀罕碰你这把破扇子!” 晚上,如玉躺在床上,月枫躺在榻上,两人隔着罗帐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睡去,这已经成了他们每天睡觉前的习惯。每天在人前做戏秀恩爱夫妻的两人这时候才放松下来,无所顾忌的说笑斗嘴,如玉渐渐发现月枫其实并不是她原来印象中的那样一无是处,相反,月枫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善良、宽容、细心而不失幽默,而且月枫也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人,这些都是如玉以前所不了解的。而月枫也喜欢和如玉说话,喜欢时不时的逗一逗如玉和他吵吵闹闹,看着人前温柔贤淑的如玉在自己面前耍赖撒泼的样子就开心,和如玉平心静气的说说话也一样舒心——月枫知道在人前做戏有多累,而他们两个都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真正做回自己。 “月大哥你下午答应了明天陪我回去看我爹娘的,可别忘了?”如玉睡着前突然想起月枫下午说过的话,迷迷糊糊中还不忘再提醒月枫。 月枫轻声应道:“我没忘,你快睡吧。” 如玉带着笑进入了梦乡。 第七十五章 遇袭  第二天,如玉起得比平时早许多,她换上了姨妈为她做的新衣服,月枫送给她的玉钗也戴在了头上,在月枫的陪同下带着杏儿和红苋回了郑家,直到晚饭后才依依不舍的驱车回月府。 月枫和如玉刚下车便看到才从铺子里回来的大哥月华,早上出门前月枫已经使了人告诉大哥他今天陪如玉回去看望岳父岳母。月华看到月枫夫妻俩回来便也下了车向月枫走来,见过礼后月华笑呵呵的问了几句郑家可好便和月枫说起了生意上的事,管事孔德安看到两位少爷一起回来便笑着过来亲自把马车牵下去。 德安满脸堆笑的问月华:“大少爷明天出门收账要准备几辆车?” 月枫看着月华:“大哥明天又要出门收账吗?这次是去哪儿?” 月华没有先回答德安的问题,他先告诉了此次前去收账的地名,然后问月枫:“我正想问问二弟有没有兴趣与大哥一同前去?铺子上的事对二弟来说已经得心应手,大哥知道二弟这段时间来确实辛苦了,这次出门路途不算太远,对方也已经把钱备好了的,要是二弟想去也当是放松放松。” 月枫欣然答应,于是月华吩咐德安准备两辆马车第二天一早出行。德安得了话下去,月枫、月华也回到各自的院子。 第二天,月华和月枫各带了一个从人出门了,他们到二门时,孔德安亲自扶着两位少爷上了他精心准备的马车,看到车上的物品摆设,月华兄弟俩都直夸德安细心周到的安排——车上吃的用的都是平日里兄弟二人所喜好的。月枫和月华乘车离开了月家,孔德安直送到大门外并目送二人的车走远不见了才转身。 看到孔德安如此巴结讨好主子,月家的下人们虽然有看不惯的,不过倒没有多少人因此而疏远孤立他: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有几个不是想竭力讨好主子往上爬的?当初孔德安不就是从一个最低下的苦力一步一步混到了今天这个管事的位子,虽然只是一个管车马的管事,可也是个难得的肥差;而且孔德安一直以来对周围的人都不错,即便是当上了管事也不忘当初一起做事的兄弟们,不但和以前一样与他们在一起谈笑还常常接济帮助他门之中家里困难的人,他在主子面前表现邀功的同时也不忘让点机会给其他人。所以孔德安这个在月家出了名的谄媚之人却有个好人缘。 下午的时候,孔德安家里来人说是他家里有急事让孔德安快些赶回去。孔德安家住在城外的乡下,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当上管事后孔德安本想接老母亲来城里,可是老人家说她情愿住在乡下,于是孔德安便用自己的积蓄在老家置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并买了几个丫鬟伺候着老人家,他也只能时不时的回去看看。听到说家里有急事,一向孝顺的孔德安赶忙向老爷告了假回家去。 临离开月府前,孔德安还在几个哥们面前念叨:不知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对他安排的马车满不满意,还想着等两位少爷回来时亲自问问少爷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自己以后好改进,这下家里有事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少爷们回来之前把家里的事办完?孔德安在大家的赞扬声中出了月家大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回到了他离城并不算远的家里。 如玉此时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空空的软榻,月枫此去要好几天才回来,自己这几天倒是可以独占房间。不过如玉心里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感觉,她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没有月枫和她说话,如玉居然有那么一点点不习惯。 月枫此次和大哥出门收账很顺利,心情也很不错,才第三天,二人便收齐了银子踏上了回家的路。此次出门,月枫才知道原来大哥一直都是关心他的,只是大哥不善于表达,以前也没有机会表达。月枫与月华坐在同一辆车上,德顺和月华的随从德财在后面的车上,当车行至一处树林边时,突然从林中冲出一群黑巾蒙面的汉子。 突然冲出来的七八个蒙面汉子手持钢刀拦住了月枫他们的去路,很快便把马车团团围住。月华兄弟俩心知是遇到打劫的了。 一个精瘦的汉子从马车后面绕上来对着领头的蒙面汉说道:“大哥,我看过车子,应该就是他们。” 领头的汉子点了点头正要发话,旁边一人不放心的说道:“大哥,要不要问问,可不要搞错了?” “有什么好问的,咱们是靠什么吃饭的?只要有银子,杀一个是杀,杀一双也是杀。”另一个蒙面人阴沉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月枫的身子一震,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蒙面人。 领头的蒙面人略想了想,手一挥说道:“老二说的对,这也不是第一票生意,弟兄们都给我上。” “住手!”月华突然大叫出声,蒙面人蠢蠢欲动的看着月华。月华抱拳说道:“各位好汉,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望各位放我们一马。我们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给好汉们,希望好汉能饶过我们一命。” 阴沉的声音又响起:“我们可不是什么好汉,至于你们身上的银子我们自己会拿,不用你给我们。”领头的汉子也大笑道:“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我们既要你们的银子也要你们的命。要是往日遇到倒还可以看在银子的份上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过我们今日是为了取你们的小命来了,你们身上的银子不过是意外的收获。” 德顺和德财早被吓得瘫软在马车上,此时听到汉子的话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月华也一下子脸色苍白,他原以为这些人不过是为了钱财而已,只要把银子给了他们,自己几人就应该不会有事,没想到这些人根本就是为了要杀他们才来的。月华此时也被吓懵了,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逃出生天,更无暇去想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他们。 “弟兄们给我上,一个活口也不要留。”随着领头的汉子一声令下,蒙面人向马车逼过来。 就在此时,月枫一把把月华拉入车内,自己一个翻身跃到车前三两下便把车前的两个蒙面汉子打翻在地。这些蒙面人都没有想到马车上的人居然会功夫,愣了一下后全都向月枫涌来。 “大哥快走!”月枫说着,狠狠的踹了马屁股一下,月华坐的马车向前猛冲出去。月华不防马车会突然跑起来,被震得跌倒在车厢内,月枫则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这些蒙面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悍匪,看到月华就要逃脱便有人想要追去拦下来,不过他们虽然很凶残但除了两个头领,其他人的功夫并不怎么样,月枫在燕青漠的悉心教导下学了好几年功夫,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因为人多势众,所以月枫一时之间也只能勉强应付不让他们追去。 领头的蒙面人恼羞成怒,怒吼着命令手下人杀了月枫,他自己也挥舞着大刀与月枫打斗起来,此时已经无人顾及德顺他们,不过德顺和德财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月枫边打边大声叫道:“德顺、德财,你们还不快去护着大少爷回去?” 月枫的话一出口,立即便有一个蒙面人向德顺他们的马车冲去。看到眼露凶光的蒙面人过来,德财一下子回过神来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往马背上甩去,马儿受痛嘶鸣着扬蹄冲了出去;看着飞奔而来的马车,原要来杀二人的蒙面汉子赶紧避开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跑远。 月枫久未动手,与蒙面人打斗一番后才慢慢找到了感觉越战越勇,手里又有了夺过来的刚刀,很快,除了领头的两人,其他喽啰们都被月枫打得东倒西歪。 “一群废物!”领头的喝骂着非伤即残躺在地上呻吟着的喽啰们。 “大哥,那个已经跑了,这个可不能再让他溜了。”蒙面人的二头领阴狠的说道。 “大哥知道,要再让这小子跑了,我们兄弟还有脸出来混吗?老二,拿出你的绝活来早些把他解决了。”被称为大哥的人叫喊道。 月枫小心的应对着,被称为老二的人突然向月枫射来一把钢针,阳光照射下之间钢针上反射出蓝莹莹的光。 针上有毒!月枫心下一惊,挥舞着钢刀把毒针挡了回去。 “啊!”正冲过来的领头的老大被挡回的一根钢针射中手臂惨叫出声,老二见势不妙赶紧扶着中针的老大往林中逃去,逃走之前又向月枫洒出一把毒针。月枫避过毒针,两个蒙面头领已经逃出几十米远。 月枫认出了被称为老二的正是当初在冒城之中带人暗算自己的那人,今天又再次想要杀自己。月枫一心想要抓住那人问个清楚,于是追了过去。地上受伤的喽啰们看到月枫追了过去,便也趁机互相搀扶着四下逃散。 月枫追进树林之中,刚刚就在前面不远的两人突然不见了踪影。看着周围茂密的草木,月枫小心的四下搜找,可是寻找了半天仍然毫无所获,他已经行到了树林深处,脚下的小路几乎被杂草全部遮掩。 月枫担心大哥的安危,怕大哥在前面再遇到什么意外,到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哥无法应对。他不甘心的又在周围细细搜寻了一番才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树林更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女子的惨叫声传来。月枫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呜呜呜······,救命呀!”年轻女子凄惨的哭泣声和呼救声传入月枫耳中。 第七十六章 柳絮  月枫循声而去,看到一个女子伏倒在小路边的草丛中,他要追的两个人的身影转入前面的密林。 “救命!” 月枫正要向两人追去,女子的呼救声又响起,月枫停下脚步看向啜泣着的女子。女子一身缟素,伏在碧绿的草丛中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她怯怯的看着月枫,雪白的衣袖上正在蔓延的殷红显得格外刺目。当月枫看清女子的面容时,身子不由得一僵。那张面容精致美丽,此时梨花带泪的样子更显得楚楚可怜。月枫疑惑的看着白衣女子,眼中满是戒备之色——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实在可疑。 “求公子救救小女子,不要把小女子留在这山林之中。”白衣女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手上的伤痛让她只能坐在那里悲泣着哀求月枫。月枫看着那张面容,犹豫再三后放弃继续追赶那两个蒙面人。 月枫走到女子身边冷眼看着女子问道:“这荒郊野外的,姑娘为何一人在此?身上的伤又是何故?” 白衣女子潸然泪下,她向月枫欠了欠身子说道:“小女子柳絮见过公子,多谢公子搭救。若不是公子及时赶到,小女子只怕要性命难保了。”月枫没有说话,白衣女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说道:“小女子名叫柳絮,家就在几里地外的村里。今日是家父的头七,小女子刚从家父的坟上回来,不想到这里时突然撞到两个惊慌的蒙面男子,那两个蒙面男子嫌小女子挡了他们的路,不由分说便拿刀向小女子砍来,小女子惊慌之下摔倒在地被伤到了手臂。”柳絮抽泣着继续说道:“小女子大声呼救,他们听到公子赶来的脚步声才惊慌逃走,小女子这才保住贱命。” “可恶!”月枫愤愤说道,然后扶起柳絮轻声说道:“柳姑娘莫要惊慌,在下也是偶然路过听到姑娘的呼救声才到此。姑娘有伤在身,如若姑娘信得过在下就让在下送姑娘回去。” 柳絮感激的看着月枫道:“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子性命还要让公子为小女子受累,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铭记在心。只是小女子自幼丧母,唯一相依为命的爹爹也突然抱病离世,家里也无银钱酬谢公子,不知恩公家住何处、如何称呼,小女子日后一定登门拜谢。”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看姑娘伤得不轻,还是早些回去治伤要紧,走吧。”月枫不冷不热的说着,转身向树林外走去。柳絮捂着受伤的手臂低着头跟在月枫身后,不过刚走了两步便跌倒在地。 月枫回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柳絮,只见柳絮小脸苍白、气喘吁吁,额上还冒出了冷汗。月枫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了?” 柳絮苦笑着摇头:“我头晕,脚上也没有力气,公子还是先走吧。”月枫看着柳絮受伤的手臂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血,整只袖子都被鲜血浸透了。沉默片刻后,月枫蹲下身一把抱起了柳絮大步离开树林。柳絮苍白的脸庞浮上一丝红晕,扭动着身躯小声说道:“公子,不可。” 月枫看了一眼柳絮,柳絮娇羞的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任由月枫抱着出了树林。回到林边的大道上,月枫放下了柳絮,毕竟男女有别,要是让人看见了,柳絮以后便难做人了。月枫左右看了看,把柳絮放到一块大石头上说道:“姑娘在此稍等,在下就近寻辆车来送姑娘回家。”就在月枫要转身离开时,柳絮一把拉住月枫,月枫回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柳絮。柳絮满脸羞怯的放开了拉着月枫的手,紧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 “公子,请等一等。”看着月枫一句话不说的又要离开,柳絮终于鼓起了勇气叫住了月枫。她满脸通红的说道:“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子成全。”看到月枫认真的听着自己说话,柳絮继续说道:“小女子在这世上已无亲人,今蒙公子相救得以苟全性命,然小女子孤身一人在世,公子的救命之恩今生今世恐难相报,小女子情愿一辈子为奴为婢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以报公子大恩,还恳请公子成全。”说着,柳絮跪了下去。 月枫被柳絮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相扶。可是柳絮怎么也不愿起来,只不停的苦苦求月枫收留她。柳絮受伤的手臂不停滴着鲜血,面色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她柔弱的倔强让月枫心软下来:“好吧,你先起来吧。你现在伤得这么重,我们先去找个大夫为你治伤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柳絮惊喜的看着月枫:“公子答应收下我了?” 月枫眼神复杂的看着柳絮,说道:“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哪天想通了要回家去便回去。”说完,月枫转身走开。柳絮大喜过望,挣扎着起身想要跟上月枫,可是还没有站起来便又倒下去。 月枫听到柳絮摔倒的声音回头看见她正费力的向自己爬过来,月枫抿紧双唇愣了一下后过去再次抱起了柳絮。柳絮双眼含泪看着月枫柔柔的说道:“谢谢公子!”说完她把整个脸埋到了月枫胸前——这里是在大道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其他人。在柳絮把脸埋到月枫胸前的时候,月枫的身子一震全身绷得紧紧的,当看到柳絮苍白脸庞浮上的红晕时,月枫才反应过来她不过是害羞罢了。 树林过去十多里地便是一个小镇,月枫健步如飞的赶到那里时,月华和德顺、德财正满脸焦急的往这边张望,看到月枫时三人都万分惊喜,月华更是喜极而泣——他们原以为月枫凶多吉少,可是他们又不敢轻易回树林去,没想到月枫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三个人一起向月枫迎去,当看到月枫怀里还抱着一个身着孝服的年轻女子时,他们全都惊讶的看着月枫。 月枫把柳絮放到德顺他们的马车上后才过来跟月华解释:“这位是柳絮姑娘,在回家途中被两位歹人所伤,刚好我路过时救了她。只因柳姑娘有伤在身而且家中没有其他亲人,所以我便把她带来等把她伤治好后再作打算。” 柳絮在车上欠身向月华几人行礼,月华看到柳絮被血浸透的衣袖知道月枫所言不假,不过他不明白月枫为什么要把一个陌生女子带在身边,如果仅仅是因为有伤在身,完全可以找个大夫替她治疗便可。难道······?月华又看向柳絮,他不知道弟弟留这个女子在身边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德顺和德福在看到柳絮后也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这位姑娘好面熟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月华用眼神制止了两人的议论,月枫也叫过二人说道:“今天的事回去后对谁也不许说,不许走漏了半点风声,就是对柳姑娘也不许提到我们遇袭的事,我们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刚才我只是游兴大发独自去树林那边逛逛,你们也只是在这里等我回来,记住没有?” 德顺和德财点头称是,虽然他们不明白二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吩咐,不过今天的事实在惊心,要不是二少爷,他们二人此时只怕已经到阎王那里报到了。月华也是满脸不解的看着月枫,除了对月枫刚才吩咐德顺他们的话不明白外,他还有好多问题等着月枫解答。 月枫满脸凝重的看着月华道:“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再同大哥细说,我刚才如此说自有道理,不管对谁我们都要统一口径,不能提今日之事。” 在镇上找了客栈住下后,月枫安排德顺请来了大夫替柳絮处理了伤口并开了几服药,还买来了一身新衣裙给柳絮换上——虽然柳絮现在是在守孝期间,可是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染脏,而且她穿着一身孝服不管到哪儿都不方便,不但显眼而且大家都很忌讳。安排好柳絮的事后,月枫到了月华的房间,两兄弟关在房间里面谈了很久才出来。 月枫他们回到月家的时候,孔德安还没有从乡下回来。月枫兄弟俩还有德顺、德财都没有提他们在途中遇袭的事情,只说了途中救柳絮的事。三天后,孔德安才把他家里的事情办完回来,他一回来便迫不及待的问其他人:二位少爷有没有对他安排的车辆说什么不满意?孔德安得知两位少爷对他的安排非常满意的同时也听到了月家上下现在议论得最多的话题——月枫带回来的柳絮。 月枫把柳絮带回院子的时候,如玉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很吃惊。月枫把柳絮的事回过了月老爷和月夫人还有老夫人,大家这才知道缘由,不过柳絮很快便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因为柳絮长得有几分像月家的三少奶奶。至于到底有多像,大家各说纷纭,不过在韩梦雪院子里的丫鬟青梅来过听风苑亲自看到过柳絮后,也说柳絮和三少奶奶真的长得很像;于是当初传言中只有几分像韩梦雪的柳絮被说成是和三少奶奶长得一模一样,甚至于听了这些传言后的月家各个主子们也以各种理由到听风苑来亲自看看柳絮的真容。紧随着其他关于柳絮、关于月枫、关于三少奶奶的种种传言在背地里传得沸沸扬扬,就是如玉也耳闻一二。 因为月枫说了,柳絮并不是他买来的丫鬟,如玉便给柳絮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而且也没有安排她做什么事。不过柳絮却一再表明她此来是报恩,并真把自己当成了月家的小丫头,即便是手还在伤着就在院子里找事做,伤好后更是不愿闲着,不管是洒扫烧火还是其他,多累多脏的活儿都抢着干,那股子积极劲任凭如玉和月枫如何说也没有用;因为柳絮做事勤快又细心,而且对谁说话都是轻言细语、温柔可亲,所以柳絮和谁都谈得来,很快便和院子里的人打成了一片,就是其他院子里的人也直夸柳絮乖巧,韩梦雪身边的二等丫头青梅与柳絮更是成了朋友,两人还不时的来往说说话之类的。 柳絮虽然在院子里做事勤快,不过如玉屋里的事却一直还是四个大丫鬟在打理,没有如玉吩咐她是不会随意进屋去。对她的救命恩人月枫,柳絮倒是很用心,没多少时日她便把月枫的喜好、起居饮食习惯弄得清清楚楚,在月枫面前也更殷勤。对于柳絮对月枫的那份显得有些过的关心,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柳絮感激月枫对她的救命之恩而已,因为柳絮除了比较关心月枫外也同样很关心如玉,言行并没有丝毫越礼之处。如此过了两个月,大家都默认了柳絮的丫鬟身份,与月枫商量后,如玉也开始安排事情给柳絮做。 如玉之所以要和月枫商量,是因为柳絮是月枫带回来的人,而且如玉还发现了月枫有时候看柳絮时眼里的那份复杂神色,尤其是一次月枫把玩那把折扇时听到柳絮说起她最喜欢梅花后,月枫再看到柳絮便常常会失神、发呆。月枫的这些表现都看在如玉眼中也落入杏儿、红苋几个大丫鬟眼里,看到月枫如此,几个丫鬟渐渐对月枫的表现不满,四人也慢慢开始排斥柳絮,尽可能的不让柳絮出现在月枫面前。红苋几人把她们的不满告诉了如玉,如玉知道她们是怕她这个少奶奶被月枫冷落才如此。如玉好好的劝说了四个丫头一番,又保证月枫不会冷落她,她这个少奶奶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后,几个丫头才没有再为难柳絮。 如玉不是没有其他猜想,下人们背地里的那些关于月枫、柳絮和韩梦雪夫妻俩的传言如玉也听说过,但她没有在月枫面前提过一个字。如玉如此大度不仅是因为她和月枫只是假夫妻,就算是月枫和柳絮互生爱意对如玉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样说不定她还可以早日离开月家。而且只有如玉知道月枫的异常不止是见到柳絮时的表现,自从收账回来后,月枫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忙,常常很晚才回家,有时候还会半夜出去;虽然她和月枫现在可以算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可就这事月枫却没有透露半个字,而如玉也不好多问。 转眼间又到了九月,再是十多天便是月枫的生日,如玉正考虑也要给月枫过一个特别的生日时,出门二十多天的月枫回来了。柳絮第一个跑到院门边迎接月枫,如玉和杏儿几人都奇怪的看着与月枫一起走过来的柳絮,柳絮也好像突然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当,她红着脸低下头悄悄退到了一边。 用饭的时候,月枫告诉了如玉一个好消息——嫁到飞鹰堡的如莲有喜了。这个消息让如玉激动兴奋得睡不着觉,晚上硬要月枫多给她说说如莲在飞鹰堡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弄得月枫直后悔不该在晚饭时候和如玉说这个消息。就在如玉还在为她快要当姨妈而高兴的时候,月家却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一件在月家掀起巨大波浪的不幸之事。 第七十七章 只是开始  在如玉得知如莲喜讯的第二天中午,突然听闻已经怀孕四个多月的月家三少奶奶韩梦雪流产了。等如玉到韩梦雪住的寄香园时,月老爷、月夫人和老夫人都已经早她一步到了那里。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很快传遍月家上下,正在铺子里忙活的月景得讯后匆匆赶了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月华和月枫。 月家到月华这一代便子嗣艰难,各房妻妾要么不孕,要么不过怀孕一两个月便莫名小产。月家盼了好几年,好不容易韩梦雪又有了身孕,自从她怀孕后便一直被捧着供着照顾的无微不至,却没有想到在怀孕四个多月后韩梦雪再次流产了,这次的流产一样发生得突然而找不到原因,若不是大夫及时赶到,韩梦雪险些性命难保。 韩梦雪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她已经把眼泪流干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处处小心在意还是没有保住腹中的孩子,三年前她已经经受了一次这样的打击,为什么三年后还要再让她受此磨难。月景在床边紧紧握着妻子苍白的小手,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妻子,月景无声的流着泪,他的心痛得让他无法呼吸,自己不仅再一次失去了还没有见面的孩子,更是险些失去了心爱的妻子;月景觉得这些都是因为他没有照顾好妻子所致,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责之中,整个月家笼罩在一种怪异的寂静之中,即便是几个幸灾乐祸的人也感到一丝不安。 月枫自从寄香园回来后便一直不说话,用饭的时候也只是不停的喝着闷酒,连筷子也没有动一下,不管谁和他说话也不理;那天晚上,如玉第一次看到月枫在她面前喝醉,醉得人事不知。在丫鬟帮助下,如玉把月枫扶到了床上又亲自在床边守了一夜;直到天快放亮时,月枫才沉沉睡着不再呕吐,如玉也才得到软榻上稍微休息,这是如玉进月家后第一次睡这个软榻,因为太胖,如玉躺在上面不敢轻易翻身生怕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月枫也是在两人婚后第一次睡到了床上,只是他是喝得烂醉如泥时被抬到床上的。月枫直睡到第二天午后才醒来,醒来后他依然什么东西也不吃,还是一个人不停的喝闷酒,如玉和几个丫鬟都担心的看着月枫,可是没有一个人劝得了月枫,柳絮也只得在一边兀自担心。 月枫一连几天没有去铺子里,每日睡醒之后也不梳洗,只是不停的喝酒再一次的把自己灌醉。如玉看着衣衫凌乱、憔悴不堪的月枫,只觉得隐隐有些心疼,可是月枫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如玉只能静静的在一边看着他醉酒然后再默默的照顾他,为了不让月枫醉酒的丑态被丫鬟们看到,如玉总是一个人照顾他。 三天后,月枫再次醒来时终于没有再叫拿酒,他就那么一个人呆呆的在床上直坐到下午,如玉亲自把熬好的米粥端到跟前,可月枫却只是看一眼,仍然是水米不进;傍晚的时候,月枫又喝起酒来,如玉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抢过了月枫手里的酒杯,桌上的酒壶也被如玉拿到手中。 “把酒给我。”月枫有气无力的说着,耷拉着头,手无力的伸向如玉。 如玉知道,月枫心里一定痛苦至极才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不知道月枫到底在痛苦什么,是因为韩梦雪吗?想起听到的关于月枫的种种流言,如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管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月枫消沉下去,月枫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连命都弄丢了。 如玉莫名心痛的看着月枫,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想喝酒是吗?” 月枫头也不抬的说道:“酒!酒拿来!”如玉没有说话,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月枫,然后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如玉端着一碗粥进来,她把粥放到桌上说:“好,你要喝酒可以,只要你先把这碗粥喝了,随便你要多少酒我都给你。” 月枫抬头看着如玉,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垂下眼睑说道:“你凭什么管我喝酒?快把酒拿来。” 如玉看着月枫说道:“凭我是你的娘子。”话说出口,如玉才觉得不对,她一下住嘴看着月枫。 月枫讥讽的笑道:“娘子?哈哈哈,什么是娘子?你这个娘子管不着我。” 如玉看着突然大笑的月枫,心里为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懊悔不已,同时还有些生气,只是她也不知道是生气自己说错了话还是生气月枫的嘲笑。月枫停住了笑,再次伸手向如玉要酒喝。如玉满脸坚决的看着月枫说道:“你要是不把这碗粥喝了,我一滴酒也不会给你,今天我就管定了你,你要是不服就去找人理论,看看谁会帮着你?” 月枫奇怪的看着如玉,半晌才泄气的说道:“我把这碗粥喝了,你真把酒给我?”如玉非常肯定的点点头。月枫二话不说端起碗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不过由于他几天水米未进,这几天又一直醉酒,所以碗里的粥才喝了一小半,月枫的胃便难受得让他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月枫终于没有得到酒喝,不过晚上的时候,如玉还是让虚弱的月枫睡在了床上,她自己依然卧在软榻上。睡前,如玉提醒月枫他还欠着一碗粥,两人再次达成协议,只要月枫一日三餐照吃,如玉就满足他喝酒的要求。 不过是一碗粥,月枫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吃下那么多,中午的时候,老夫人找如玉过去说了好半天的话,到晚上时,月枫看起来有了些精神。如玉把酒拿到屋里,摒退丫鬟后如玉把酒杯斟满说道:“我一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月大哥把答应的一碗粥喝完了,我也把酒给月大哥满上。”如玉把倒满的酒杯递到月枫跟前,然后又倒了满满一杯。如玉端起酒杯说道:“月大哥,一个人喝酒很无趣,这杯酒我敬你。” “你?”月枫疑惑的看着如玉,如玉笑了笑道:“我只能喝一点点,月大哥尽兴。只是不要再喝得到处乱吐,不然我又要一晚上睡不好了。”说完,如玉先轻轻抿了一口。 看着皱着眉头把酒咽下的如玉,月枫眼神闪烁,然后端起杯一饮而尽。如玉再次把月枫的酒杯斟满,她一边陪月枫喝着酒,一边天南地北的和月枫说着话,虽然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她也不知道月枫有没有在听,但她毫不介意。不知不觉中,月枫已有些醉意朦胧,如玉也不再为月枫倒酒,她把酒壶放到一边说道:“月大哥,今天差不多了,改天再喝吧。” “我还没醉,怎么就不让喝了?”月枫醉眼迷离的看着如玉。如玉摇头叹道:“我知道月大哥没醉,就是怕你喝醉了才不让你继续喝。你今天晚上就让我睡个安生觉吧。” 月枫愣愣的看着如玉,似乎他没有听明白如玉的话是什么意思,如玉也没有再解释。愣了好一会儿,月枫把头埋入双手掌近似乞求的说道:“如玉,我心里烦,难受,你就让我喝吧。喝醉了就不会难受了,这里就不会痛了。”月枫说着拍了拍胸前。 “月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有说不出的苦衷。可是喝醉了就真的不会难受了吗?你醉了这么几天,为什么没有好一点点?”如玉看着月枫,继续说道:“老夫人今天找我说了很多话,月大哥以前的很多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可是很多事已经无法改变,月大哥再为了过去的事伤心难过又有什么意义?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大家怎么想?很多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尤其是感情这东西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无法说是谁对谁错,只有两情相悦在一起才可能幸福。即便你现在依然深爱着她,可是你们已经是没有任何可能在一起,你现在这样不过是让另外两个人跟着你一起受心灵的折磨罢了。” 月枫没想到如玉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听着,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如玉轻轻叹息一声:“月大哥,忘了过去吧,忘掉那个不该爱的人。”说完,如玉起身收拾酒杯酒壶。 月枫突然哭了,压抑的哭声让如玉吓一跳,不过随即她就镇定下来。如玉拍了拍月枫的肩说道:“想哭就痛快的哭出来,别憋着。有什么委屈难过都让它随眼泪流走。” 月枫突然抱住如玉,把头埋在如玉腰间痛哭出声。如玉怔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随着月枫的痛哭如玉似乎也被影响,她觉得心里像有个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如玉放下酒壶,轻轻环住月枫的头任由月枫抱着自己哭了个痛快淋漓。 许久过后,月枫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半醉的他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得到了她又不好好的怜惜她,他为什么不照顾好她,让她受此磨难还险些丧命?玉儿,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既然爱她就不该让她涉险,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玉儿,你说是不是这样?” “月大哥都说得对,我相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的。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如玉顺着月枫的话安慰着他。 月枫就那样喃喃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如玉也轻声安慰着直到月枫沉稳的鼻息声传来。如玉知道月枫已经睡着了,可她没有动,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熟睡的月枫,生怕一动就惊醒了他。过了许久,如玉才再次用自己的蛮力把月枫抱到了床上。 月枫没有再呕吐,可如玉还是没法入眠,她躺在榻上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昏昏睡去。如玉以为很快就要雨过天晴,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只是开始,韩梦雪的流产只是月家的不幸的开始,而月枫所承受的还不是最重的伤痛。 第七十八章 迷乱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月枫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正常的洗脸吃饭,他没有提头一天晚上的事,如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月枫开始回到铺子里做事,随着韩梦雪身体渐渐好转,月家似乎又回复了平静。 然而就在月枫生日的那天早上,月家短暂的平静再次被打破——月老爷突然中风了,还没有起床的月老爷醒来时发现自己除了能说话外,四肢不能动弹。请了大夫看过后说是中风,至于能不能恢复还不得而知。月家陷入一片忙乱之中,而如玉想要给月枫好好过一个生日的计划也落空。月家请了好几个名医为月老爷诊视,希望月老爷能够重新站起来,然而请来的大夫看过月老爷后一个个都摇头离开了月家——他们对月老爷的病症都束手无策。所有为月老爷看过的大夫都认定月老爷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月老爷再无恢复的希望时,月枫突然想到了如玉家里面三个懂医术的人,于是月枫在月家众人面前提议去请开医馆的如峰为月老爷诊治。月枫的话刚说出口,如玉便第一个反对;月家人刚听月枫说的时候也想反对——如峰实在太年轻,这么些行医多年的老大夫都束手无策,如峰又能如何?只是因为如峰是如玉的二哥,他们说出不相信如峰的话来便是扫了如玉的颜面;当听到如玉反对并说出和他们想的一样的理由时,这才委婉的表示同意如玉的想法。 不过月枫却很坚持,直夸如峰的医术如何了得,竭力说服家人请如峰来试一试。月枫对如峰的夸奖倒让如玉不好再坚持阻拦,以免月家人认为她是不希望月老爷康复。最终老夫人一句话做了决定——月老爷已是如此模样,不如就按月枫的意思请如峰来试试,要是医好了当然高兴,就算医不好也没有什么损失。 因为如峰是月枫的舅兄,又是月枫提出要请如峰来治病,所以请月枫的事便由月枫亲自前去。月枫没用多少时间便把如峰请到了月家,同来的还有如玉的外公金守志。月家对金守志的到来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他们都不知道金守志懂医,而且还是有名的神医;如玉看到金守志和如峰一起前来,她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也明白了为什么月枫坚持要请如峰前来——金守志的医术当然比之前月家请的那些大夫要高明得多,要是连金守志都没有办法让月老爷好转起来,如玉也不奢望还有人能治得了月老爷这病。 如峰为月老爷把脉、开方、扎针,金守志一直在旁边看着并不时提点着。从月老爷屋里出来后如峰告诉大家,他也没有办法让月老爷再站起来,不过可以坚持扎一段时间的针看看能不能比现在有点起色。月家人本来就不对如峰抱任何希望,请他来不过是因为两家之间的关系罢了,所以对他们来说如峰的话说与不说都一样,不过,月枫和如玉听了如峰的话后都暗暗欣喜——如峰(金守志)并不是对月老爷的病毫无办法。月枫当即激动的恳请如峰为父亲施治,不管要多长时间,只要有一丝让父亲好起来的可能他都要试试。 金守志和如峰在月家用过饭后又到听风苑和如玉说了会儿话才离开,离去前金守志又给了如玉一瓶解毒丸并当着月枫的面说了药丸的作用。月枫很好奇,金守志为什么要给如玉解毒药丸?如玉为什么要服用这能解百毒的东西?就在月枫还在好奇的时候,金守志的下一句话让他更不明白——金守志让月枫也服用一段时间药丸。金守志并没有多做解释。 金守志和如峰离开后,月枫把心中的疑惑对如玉说了出来。如玉告诉月枫,她之所以要服用药丸是因为她以前的病还有遗留,而据她猜测,金守志一定是因为看到月枫精神太差才让他服用的。月枫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从韩梦雪流产到父亲突发中风,他的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此时的月枫看起来确实有些萎靡不振。 “外公让你吃你就吃吧,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以前又不是没有吃过。”如玉说道,然后像突然想起,问道:“对了,我一直没有问你,你那次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哪次有人要杀我?”月枫看着如玉,好像不知道如玉说的什么事,不过他的身子却一下子绷得紧紧的。 如玉睨了月枫一眼:“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说的是去年你半夜被人砍了的那次,要不是我刚好那晚上睡不着,听到院外有动静以为是小偷而出去查看,你就被那些人找到送你上西天了。”月枫恍然大悟的样子,如玉继续说道:“你当时昏迷不醒的,可又不好吵醒其他人,我就只好自己给你清理伤口,看到你伤口的情况我也没有其他药便将就给你吃了几颗这药丸,想着要是第二天还不行的话再说。没想到你这家伙醒了之后不但不辞而别,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听到你说过一句感谢的话,我再提起的时候你居然把我对你的救命之恩给忘了,你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辞而别。我现在向你赔不是,感谢玉儿妹妹救命之恩,行了吧?”月枫生怕如玉又发作他,虽然她生气的时候是有些可爱而且也好一段时间没有在他面前生气了,不过月枫可不想因为想看如玉生气的样子而重提他被人追杀的事。 “你看,道歉、道谢都是不情不愿的,好像是谁逼你一样。不情愿就算了,又不是谁稀罕听你那声谢。”如玉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撇了撇嘴:“可惜了我的那些药丸,我一个月也只吃一颗,那次一下子就给你吃了好几颗。好几颗诶,那可是我好几个月的量,让我心疼了好久。” 月枫看到如玉满脸心疼可惜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了,别说了。不就是想要我弥补一下吗?说吧,玉儿妹妹想要我怎样感谢你才算是有诚意?我是真的想要谢谢你,不管你说什么都答应你。” 看到月枫脸上久违的笑容,如玉也开心的笑了:“好啊,既然你真想要表示你的诚意,那你以后不许再愁眉苦脸的,那样子丑死了,每天愁着个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像是我欠了你钱不还一样。” 月枫笑着拍了拍如玉的头说道:“知道了,我的大恩人,以后我不高兴的时候不在你面前出现总行了吧?” “不行。你以后不许不高兴,你要不高兴就是成心惹我不高兴——我这个人最容易受感染了,看不得别人难过。”如玉有些蛮不讲理的说道,说完后她不怎么敢看月枫,这句冲口而出的话不是她原来准备要说的,不知道月枫会怎么样想自己,一定认为我是个蛮横的家伙吧。如玉心里打起鼓来,同时暗骂自己没出息,管月枫是如何想如何看呢! 月枫眉眼里全是笑,有些溺爱的说道:“依你,我以后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出现在你面前。”月枫的反应让如玉有些不敢相信,他既没有反感自己也不像以前那样借此和自己斗嘴,而是包容、顺着自己。如玉睁大眼睛看着月枫,想要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 月枫刮了一下如玉的鼻子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睡,你要不睡我就去睡床上了——床上睡着可比软榻舒服多了。”月枫突然亲昵的举动让如玉怔了一下,月枫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有什么不对。 “睡你的软榻去吧。”如玉说着,几步走到床边然后快速的上了床放下了帐幔。如玉坐在床上没有说话,她只觉得心里有些乱不敢再和月枫说话。难道月大哥突然不和自己斗嘴了,自己反而不习惯?如玉问着自己。如玉认为一定是那样的,待心情平静下来后她又和月枫说笑起来。 如峰每天都要来给月老爷施针,半个月过去了,月老爷本来毫无知觉的双手慢慢感觉到了疼痛,一个月后双手竟然可以拿东西了,到腊月时,月老爷终于坐了起来。治疗结束了,月老爷的双脚仍然没有任何感觉,不能站起来,但对月家来说已经是惊喜了,他们原以为要在床上躺一辈子的月老爷终于又坐起来了。月家对如峰的感激自不用说。 在老夫人主持下,月家大大的庆贺了一番,下人们不但得赏了银子还得赐了宴席与主子们同庆。宴席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如玉先带着杏儿和红苋回了听风苑,留下蓝烟和蓝云等着还在喝酒的月枫。听风苑里除了几个守门的婆子,其他人都还在那边热闹,如玉让杏儿把带回来的酒菜给婆子们摆上,让她们关了门趁热吃着。 月枫兄弟几个很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平时互相之间并不怎么亲热的几个人因为月老爷的事也好像一下子近了许多,就是一向不说话的月枫和月景也不时的笑着对饮起来,其他人渐渐散去的时候他们都有了几分醉意,不过没有一个人说要离去。 又是几杯酒下肚,身为大哥的月华看看大家都有些醉了,再喝只怕都走不了路,于是提议大家改日再喝。其他几个都起身离开,只有月枫坐着不起来,而且还拉着月景也不让他走,月枫说有话要和月景说,月华担忧的看着半醉的月枫。月枫和月景之间的事在月家来说算不上多大的秘密,只是因为事情过去久了便没有人再提,但月华还是不放心想要留下来陪着。月枫一再保证他只是很久没有和月景说话,不会有什么其他事,让月华放心的回去;月景虽然也有几分醉意可比月枫好一些,他看着月枫沉默了片刻也让月华放心,看到月华还不走,月枫踉跄着起来把他推出了门外。 月枫送走月华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一边等着他的蓝烟和蓝云,他挥了挥手让两个丫鬟也回去了,还让蓝烟和蓝云告诉如玉,他今晚在书房睡,不然喝醉酒的他回去后又要让如玉休息不好。在月枫的坚持下,蓝烟和蓝云只得先回听风苑,回去的时候两人在大花园的亭子旁遇到了还在和青梅说话的柳絮。这个亭子是往各个院子去的必经之路,不管哪个院子的人都可能在这里碰到,也有些不在一个院子又比较谈得来的丫头们常常趁办事的时候约在这里说几句话。 当然柳絮和青梅不是在亭子这里遇到的,她们是在宴席上遇到的,因为好久没有一起说话,两人才这么晚都没有回去。柳絮看到只有蓝烟、蓝云两人一起,便问道:“两位姐姐也是才从宴席上下来吗?怎么不见二少爷和少奶奶?” 蓝烟告诉柳絮,如玉让她们等月枫,可是月枫又让她们先回去,说他今晚就在书房歇息。蓝烟和蓝云问柳絮要不要一起回听风苑,可是柳絮说她还要再和青梅聊一会儿才走。蓝烟和蓝云摇着头走开了——这么大冷天,这两人有什么话说不完非要在这里挨冻受冷。 月枫和月景终于说完话出来了。侯在门外的月景的两个丫鬟看到酩酊大醉的两个少爷搂着肩说笑着一起从屋里出来时都有些吃惊——以前这两个少爷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脸色给对方,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勾肩搭背的在一起。月景没有要两个丫鬟搀扶,他和月枫互相扶着直到分路出的亭子那里才分开。月枫放开月景刚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还在说话的柳絮和青梅看到后赶忙过来把他扶起来径直向书房走去。 月枫的书房离听风苑不远,因为月枫到那里的时间少,所以平时也没有安排专门的人在那里伺候。青梅和柳絮把月枫扶到书房里间的床上,青梅看着醉得在那里喃喃说个不停的月枫,她对着柳絮轻轻一笑道:“柳絮妹妹,这里就交给你了,明儿你们少奶奶知道你照顾了二少爷一晚上,她一定会重赏你的。”说完,青梅便转身出去留下局促不安的柳絮独自在书房陪着月枫。 柳絮站在床前看着月枫,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呆立了半天后,柳絮慢慢向月枫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月枫的脸:“二少爷!二少爷!”月枫闭着双眼轻轻哼了一声,柳絮想了想,然后费力的把月枫扶了坐起来面向着她。柳絮用力的摇了摇昏睡着的月枫:“二少爷,你醒醒。”在柳絮的用力摇晃下,月枫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眯着眼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容颜。 “二少爷。”柳絮温柔的叫道,脸上的笑容妩媚迷人。月枫摇了摇头,睁大眼睛看着柳絮,半晌才喃喃的道:“梦雪!我是在做梦吗?” 柳絮怔了怔,然后笑得更加的妩媚:“你不是在做梦。”月枫迷蒙的看着柳絮,慢慢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柳絮轻轻拉住月枫的手说道:“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说着,柳絮放开扶着月枫的手,转身要走开。 月枫紧紧拉住柳絮的手痴痴的说道:“不要,梦雪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这只是梦,难道你在梦中也不愿意多陪我一会儿?求求你在这虚幻之中多陪我一会儿,不要这么快就离开我。” 柳絮犹豫了一下,然后嫣然一笑道:“我不离开你。”说着,柳絮坐到了月枫身边让月枫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月枫轻轻闭上了眼睛,双手仍然紧紧拉着柳絮。柳絮在月枫耳边轻轻的说道:“我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柳絮轻轻吻上月枫的额头,月枫身子一震紧紧抱住了柳絮,好像害怕她突然消失。 柳絮轻抚着月枫的背,继续耳语道:“我要一直陪着你,再也不分开。”柳絮细碎的吻着月枫,月枫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用双手捧着柳絮的脸迷蒙的看着。柳絮轻轻吻上月枫灼热的双唇,月枫双眼迷乱热情的回应着柳絮。 如玉在听蓝烟和蓝云回来说了月枫今晚要睡在书房后便打发了丫鬟们下去,只是她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杏儿几人看到少奶奶房里的灯还亮着也不敢先睡去,只好在她们房里说着话不时看看少奶奶屋里熄灯没有。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久久不能入睡的如玉决定去把月枫从书房里接回听风苑来——书房那边没有人,腊月天里面冷冷清清的,月枫一个喝醉酒的人在里面会被寒气所伤。 看到少奶奶又起来了,杏儿四个丫头一起出来跟着如玉向书房走去,到了书房,如玉向里间走去,四个丫头在外间候着。 柳絮睁大着双眼躺在月枫怀里正呆呆的看着熟睡的月枫,突然听到书房门开的声音。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柳絮轻轻放下了罗帐然后把赤裸的身子缩进了被子里。 如玉进到里间点亮了灯,一眼看见散落一地的衣物。当看清地上除了月枫的衣服还有女子的衣裙时,如玉愣住了,看了看紧闭的罗帐,如玉熄了灯悄悄退了出去。 从里间退出来后,如玉留下蓝烟和蓝云守在外间并吩咐二人不得进去打扰月枫,让她们赶早把米粥糕点送到书房,等月枫醒来后好食用。 “对了,记得早点多准备一份。”如玉说完带着杏儿和红苋回了听风苑,留下不解的蓝烟和蓝云在那里,杏儿和红苋看到如玉好像不高兴便也不敢问什么。 第七十九章 有约在先  月枫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当他看到躺在怀中的柳絮时,月枫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柳絮被月枫的动作惊醒,她轻轻睁开眼看见月枫正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柳絮红着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的叫道:“二少爷。”然后埋下了头。 月枫只记得他打发了蓝烟和蓝云回听风苑,然后他又和月景把酒长谈了一番,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何时回到的书房,是怎么回到的书房,更不知道柳絮为何会在自己的床上;月枫只记得他说过要在书房歇息以免喝醉酒回去后影响到如玉休息,还记得他和月景一番长谈后两人已尽释前嫌,其他的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如果说还记得什么那就是昨晚上他梦见了韩梦雪。 想到韩梦雪,月枫突然看向柳絮那张与韩梦雪几分相似的脸——难道昨晚上不是梦?月枫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他后悔之余才想到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月枫看着柳絮问道:“柳絮,这是怎么回事?” 柳絮满脸娇羞的说:“二少爷,你昨晚上喝醉了,刚好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二少爷便送你回来,然后······。”柳絮没有再说下去。 月枫满脸愧疚的看着柳絮说道:“柳絮,对不起,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都是我喝醉了才······。”月枫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但是确是他醉酒后做下的事,他不仅伤害了柳絮也伤害了如玉。不知怎么的,月枫就是觉得对不起如玉,尽管他们只是假夫妻。 “二少爷,别说了。”柳絮红着脸,双眼深情的看着月枫说道:“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喝醉了酒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不怪你,因为······因为······。”柳絮几乎把脸全部埋进被子里。 “因为我喜欢你。”柳絮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不过月枫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月枫僵在了那里,他没有想到柳絮会说出喜欢他的话来,看来柳絮一直以来对他的关心和热情并不是单纯的只是报恩。 “二少爷,您起了吗?” 就在月枫不知道怎么面对向自己表白的柳絮时,门外响起了蓝烟的声音,月枫这下更是被吓呆了——他没有想到外面居然还有人,而且很明显是早就在外面的了。柳絮虽然早已经知道了蓝烟和蓝云就在外面,不过她还是像才知道蓝烟她们的存在那样满脸惊慌的看着月枫。蓝烟无助的问道:“二少爷,怎么办?是不是二少奶奶来了?求二少爷救救奴婢。” 月枫心里也是一片慌乱:如玉要知道了会怎么想?他又该怎样对如玉解释呢?如玉一定会很生气,一定不会理他了。此时的月枫已经忽略了他和如玉是假夫妻的事实,只是一味的担心如玉为此事而生他的气不理他。门外蓝烟的声音再次响起,月枫不得不答应。 月枫闷闷的对着门外说道:“马上就起了。”除了这句话,月枫没法再说出多余的话来。蓝烟应声去准备洗漱的水,月枫也下床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后把柳絮散落在地上的衣裙拾起放到床上小声的对柳絮说:“赶快穿上吧。”说完,月枫便转过了身去。待柳絮穿好,月枫才打开房门。 蓝烟伺候着月枫洗漱,蓝云进到里间去收拾床铺。看到蓝云进到里间,正在洗脸的月枫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使劲的搓着自己的脸。蓝烟正不明白二少爷怎么了,便听到蓝云的声音:“柳絮!” 蓝云进到里间便看到柳絮正满脸不安的站在床边,于是惊呼出声。看到柳絮酡红的脸还有凌乱的头发,蓝云一下子明白过来——难怪少奶奶让准备两份早点?蓝云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少奶奶现在一定很伤心吧。蓝云想象不出少奶奶看到房间里那一幕时心里有多难过,她气愤的问柳絮:“柳絮,你怎么在这里?”柳絮没有说话,蓝云难以置信的看着柳絮,然后转身出去——她不想也不屑于为柳絮收拾床铺。 看到蓝云气呼呼的出来,月枫没有说一句话。蓝云把准备好的早点端了一份放到月枫的跟前,生硬的说道:“二少爷请用。”说完,蓝云便不再看向月枫,退到一边。蓝烟很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月枫在这里,她不好开口。 月枫尴尬的看了一眼冰冷着脸的蓝云——就连蓝云这丫头都气成这样,玉儿不知会如何?月枫心上心下的想着,要不想让如玉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如玉晚些知道。屋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柳絮也还在里间没有出来。 月枫喝了一口粥,赞赏道:“今天这粥煮得好,蓝云、蓝烟你们真有心一早就把粥准备好了,谢谢你们了。”月枫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安静,没话找话说着,还不忘表扬一番两个丫头。 蓝云没有答话,蓝烟不解的看看蓝云然后对月枫说:“这是二少奶奶昨儿晚上就吩咐了准备好的。少奶奶说少爷喝了酒伤胃,不能吃生硬的东西,所以这粥比平时多煮了两个时辰。少爷要谢就谢少奶奶,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想到。” 蓝烟的话听得月枫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迟疑的问:“你们少奶奶来过了?” “少奶奶昨晚上就来过了,少奶奶生怕少爷在书房里没有人照料受了寒气,所以大半夜的过来看二少爷。少奶奶进去看到少爷已经睡着了便吩咐奴婢们在外面伺候着,还不让打扰二少爷休息,说等二少爷唤奴婢们了再进去。”月枫神色怪异,蓝烟继续说道:“少奶奶回去时候吩咐奴婢们多准备了一份早点,一定是少奶奶怕一份不够少爷吃。”蓝烟理所当然的说着,蓝云则十分不满的看着月枫。 月枫再也吃不下去,他放下勺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书房,到书房门口时月枫又犹豫的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看书房又看了看听风苑的方向,然后懊恼的闭上了双眼。 月枫离开了书房,不过他没有回听风苑也没有到上房请安而是直接去了铺子里——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玉。月枫离去后,蓝云拉着蓝烟回了听风苑,留下柳絮一人独自在书房里。四个大丫鬟都知道了柳絮和月枫的事,她们担心的看着少奶奶仍然紧闭的房门——少奶奶到现在还没有起床。四人一直站在房门外,她们都想不出一会儿要怎么安慰少奶奶,只得皱着眉头在那里。 柳絮回来的时候,如玉的门还没有开。听到守门的婆子和柳絮打招呼问柳絮昨晚上去了哪里,一晚上不见她回来,杏儿四人齐齐的把目光射向柳絮。柳絮支吾了守门的婆子几句,然后低着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看到守在如玉门外的四人时,柳絮极不自在的和她们打了招呼。杏儿四人都没有理柳絮,也没有讥讽嘲笑柳絮,她们怕说话声吵到如玉。看到四人的表情,柳絮明白她们都已经知道自己的事了,于是讪讪的回到了她的房间。 杏儿四人小声的骂起了柳絮,如玉的房门也在这时打开了,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几个丫鬟面前。如玉看到了四人眼里的担心,也知道柳絮已经回来了,刚才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一直躺在床上没有起来。 四个丫头看着如玉,小心的问道:“少奶奶,你没事吧?” 如玉满不在乎的笑道:“我会有什么事?这不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吗?” “可是柳絮她······”杏儿欲言又止的看着如玉,她说不下去。 如玉转身向里面走去,边走边说道:“可是什么?你们别愣着了,快些过来帮我梳洗,现在时辰不早了,该去给老人家请安了。”杏儿四人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过去做着事。如玉梳洗打扮好了还不见月枫的人影,于是问蓝烟:“你们二少爷呢?” 蓝烟忐忑的说道:“回少奶奶,二少爷起来后便去了铺子里。”如玉没有说什么,带着几个丫头去了上房给老爷夫人请安并告诉月老爷,月枫因为铺子里有事便一早起来就去了铺子,所以没能来请安。 月枫当天晚上还是没有回听风苑,他回来后也没有吃晚饭,一个人睡在了书房,倒是柳絮去了如玉房里。 柳絮见到如玉后便一下跪在了如玉面前流着泪把昨晚上的事说了出来,她说的话和跟月枫说的一样——她遇到喝醉酒的月枫并送月枫回了书房,然后月枫酒后乱性,两人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柳絮泪流满面的祈求如玉饶恕她,并请求如玉不要生月枫的气,她不希望因为她一个小丫头而影响如玉夫妻俩的感情。 面对柳絮的哭诉,如玉却是一脸平静。她面无表情的听柳絮说完后,淡淡的说道:“当初你到这里来的时候,二少爷就说过你不是他买来的丫鬟,只是你坚持要留在这里报恩,所以才让你住了下来。你并不是月家的人,所以不需要我饶恕什么。”如玉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个说法,你可以去找二少爷,也可以去找老爷夫人为你做主,我不会有任何意见和想法。”柳絮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如玉没有让她说下去。 柳絮回自己屋去了,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她和月枫的事,听风苑里的所有丫鬟婆子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和柳絮说笑,甚至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说话,就连吃饭也没有人叫她,柳絮完全被听风苑里的人孤立起来了——所有人都认为如玉对大家这么好,尤其是对柳絮,不但单独给她一间房间还不用她做什么事,可是柳絮却这么对待这么好的少奶奶,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来伤害少奶奶。 月枫在第三天的时候回到了听风苑,再面对如玉时他颇觉不自在。月枫想要和如玉解释,可是如玉却毫不在乎的说柳絮已经跟她说过了,而且他们早有约定,他们只是假夫妻,彼此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而且互不干涉,如果月枫找到了他喜欢的人,需要如玉提前让出正妻之位的话,如玉一定会按约行事。如玉的话让月枫无话可说,他只是告诉如玉:他现在还需要如玉继续履行合约。 月枫又和如玉住到了一间屋子里,人前还是让人羡慕的恩爱夫妻,这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都生怕少爷和少奶奶为此事伤了感情,虽然少奶奶人长得不漂亮可是待她们却是无话可说。 如玉和月枫恩爱如故,唯一不高兴的便是柳絮,自从那晚的事在院子里传开后,她便没有好过过,就是月枫回来后也没有和她说过话更不要说去看她或者为她做点什么。不过柳絮也没有像如玉说的真去找老爷夫人为她做主,她又去找了如玉,而且还是月枫在家的时候去找了如玉。 年前,柳絮被月枫收入房中并被抬举为柳姨娘,如玉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小院并重新买了两个丫鬟,两个丫鬟都是柳絮亲自挑选的。柳絮成了柳姨娘,不过月枫只在行礼那天到过她的房中便一直住在听风苑。月枫习惯了和如玉在睡觉前说说话,虽然自从柳絮的事发生以后,两人便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如玉待他也好像生疏了一些,可是月枫还是只想在听风苑。只是如玉没有让月枫一直留在这边,过完年后,如玉便不时的把月枫往柳絮那里撵,而且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和月枫无话不说,这让月枫很烦恼但又没有办法——因为每次如玉都拿两人的协议说事,而且说得振振有词都是为月枫着想,让月枫不得不过去。 慢慢的,月枫不用如玉开口便会主动到柳絮那里去,因为柳絮的温柔多情、体贴妩媚慢慢吸引了他,而且柳絮已经是他的妾,既然如玉都接受了柳絮,他也就不必再坚持什么了,不过他还是让柳絮知道了是如玉坚持让他过来的。 本来柳絮应该每天到如玉那里行礼伺候如玉的,可是如玉一直不要柳絮那样做,从没有让柳絮到她那里请过安更没有要柳絮伺候,月枫也让柳絮不用过去——因为他知道如玉不愿意。 在柳絮知道是如玉让月枫到她院子里去后的第二天,她备了几样礼物前去看望如玉,虽然如玉不要自己伺候,可是总可以去表达自己的谢意吧。 第八十章 惊  柳絮到了听风苑见过如玉并把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呈了上来——两方绣帕和一个香囊。因为柳絮的礼物并不贵重而且柳絮又说得情真意切想感谢如玉对她的宽容还给了她名分,于是亲手做了这两样小物件送给如玉,所以如玉很爽快的收下了。 月枫回来后听说了柳絮中午来过听风苑,如玉还把柳絮送来的礼物拿给了月枫看,当着月枫的面儿好好的夸赞了柳絮一番。月枫为柳絮此举高兴不已,拿起桌上的香囊嗅了嗅笑道:“柳姨娘倒真是心思灵巧。玉儿,这香叫什么名?挺好闻的。” “柳姨娘说是叫千禧香,这香味清新怡人,我也挺喜欢的。” “嗯,名字也挺好。玉儿可是难得会喜欢什么香,柳姨娘这礼物应该花了不少心思。”月枫说着走到如玉身边。如玉点头:“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两方绣帕也是柳姨娘亲手绣的,真是难为她有这份心。” 月枫把香囊递给如玉,说:“玉儿既然喜欢这千禧香就带着吧,放那儿也浪费了。”如玉把香囊接过带在了腰间——她是真的喜欢这个香味儿。 月枫到柳絮那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人人都知道二少爷现在是把柳姨娘当成了宝捧在手心里宠着,不过他还是常常回听风苑,所以大家也没有认为少奶奶已经被冷落了;如玉和柳絮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快的事,她们妻妾和睦的相处让月家三位老人和月枫都打心眼里高兴。 每次月枫留宿听风苑的时候,如玉还是像从前那样和月枫天南地北的说着,不过月枫却总觉得如玉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虽然月枫还是不时的故意逗一逗如玉,但如玉不像以前那样会在他面前率性而为——高兴时放声大笑,生气时发气撒泼,有时候还会无理取闹耍耍小性子;月枫觉得现在的如玉好像一潭沉静的清水,无波无澜,既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更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不顾形象的大发脾气。对于如玉的变化,月枫说不出是不是该高兴,但有一点很肯定——月枫觉得如玉是在有意的疏远他,这让月枫很失落心里很不舒服。 如玉也发现了月枫两个月来的变化——月枫越来越瘦了,精神也越来越萎靡不振。这个变化让如玉很担心,可除了劝月枫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发现月枫这一变化不知如玉一人,几乎月家所有人都看到月枫日渐消瘦下来,可是月枫却坚持说他自己没有什么不舒服,任凭大家怎么说他也不愿意看大夫。 月枫的倔强让如玉很生气,最后她只得采取先斩后奏——先把大夫请进来。当然不能请一般的大夫,不然就算请进来了,月枫也不会让看的;如玉写了一封信给母亲金氏,请她得空时到月家一趟,她有要事要和母亲说。金氏到了听风苑后,如玉便让人通知月枫金氏来了,让他早些回来一起用晚饭。月枫回来前,母女二人拉着手坐在一起说着话,如玉已经告诉了请母亲进来的用意。 淡淡的幽香再次传入金氏鼻中,她看到如玉腰间的香囊,笑着说道:“我说是什么香味这么好闻,原来是玉儿带的香囊。这么怡人的香,难怪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的玉儿会把它戴在身上,这香囊也做得精致可爱,花样也很特别。”说笑间月枫回来了。 月枫给金氏行过礼后便和金氏叙起话来。金氏说着话悄悄打量着月枫,她的眉头也微微皱起。金氏满脸担忧的对月枫说:“女婿最近神色不是太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月枫笑着回道:“小婿最近是瘦了不少不过没有什么不适,每日也休息的很好,岳母请放心。” 如玉接过了话:“相公这两个月来日渐消瘦,老爷夫人都让相公看看大夫,可相公就是不肯。娘,您也懂些医术,就请您给相公看看,真没有什么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如玉说完转向月枫道:“相公,我娘的医术虽不算多精湛,可看看我们总要放心一些。” 月枫说道:“小婿知道岳母的医术精湛,在冒城怕只有外公能和岳母比,只是小婿真的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 金氏微微笑着说:“我也难得来一次,既然女婿也信得过我,不如就让给看看,那样玉儿也就不会整天担心了。”金氏和如玉包括几个丫头都劝月枫,月枫只得依了大家,让金氏诊视。金氏手指搭在月枫腕部脉上,眉头轻轻皱起,正准备要为月枫把另一只手的脉时,一个丫环急急的进来了。 丫环行过礼后急急的说道:“回二少爷、少奶奶,刚才柳姨娘那边的人来说柳姨娘突然晕倒了。” 月枫猛的一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月枫满脸着急。金氏让如玉和他快些过去看看,月枫歉意的让金氏在听风苑少坐一会儿并让如玉就在这里陪金氏,他去看看就来;月枫说完匆匆出去了,如玉没有多想便要追去,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茶杯,茶水洒到了身上,如玉的裙子和香囊都被茶水打湿了。如玉看着被茶水打湿的衣裙,只得让蓝烟蓝云先跟去,自己换身衣服随后过去。 如玉正要转身进去换衣服时,金氏突然叫住了她,让如玉把香囊取下来她看看;如玉不解,但还是把香囊取了递给金氏,如玉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金氏正神情凝重的坐在那里盯着香囊,屋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看到如玉出来,金氏叫如玉过去坐下,然后问如玉:“玉儿,你这香囊是哪里来的?” 如玉看着香囊,知道金氏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话来,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金氏,这个香囊是她外出时买的。杏儿和红苋疑惑的对视一眼,不知道少奶奶为什么要这样说——香囊明明就是柳姨娘送的嘛。 金氏似乎不相信如玉的话,她不无担忧的看着如玉说道:“玉儿,不管这香囊是哪里来的,你都马上把它扔掉绝对不能再带在身边。” “为什么?”如玉问道,金氏的话让她惊疑不定——这香囊应该有什么问题,而且很严重。 金氏把被茶水打湿的香囊递给如玉:“玉儿,你闻闻。”如玉接过香囊,不用凑到鼻边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儿,这味儿正和她从里间出来时闻到的一样,在如玉身后的杏儿和红苋也闻到了那股有些刺鼻的难闻味道。 如玉疑惑的看着金氏,金氏让杏儿把香囊剪开来看了看里面装的香料后才告诉如玉:“这个所谓的千禧香很难得,不过我在这之前只知道它只有一个名字——断根草。”金氏看着一脸茫然的如玉,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个香囊是哪里来的,但绝不会是你买来的,因为这断根草不仅稀少还只长在极寒地方的悬崖上,在乾运国根本不出产,有也是从别国进来的。断根草的香气确实清新怡人,可以提神醒脑,不过它还有另外一个最主要的作用——它可以让女子不孕,如果是有身孕的女子误食或者长期接触它,断根草还能让女子流产。断根草一名也是因此得来。” 金氏的话听得如玉和杏儿、红苋三人都惊呆了,她们没想到柳姨娘送来的礼物居然是如此可怕的害人之物。杏儿愣了半晌突然走过去拿起香囊气愤的说道:“少奶奶,我把这害人的东西拿去扔了。真没想到······” “杏儿,把香囊交给红苋拿去处理吧。”如玉打断了杏儿的话,一向处事沉稳的红苋过来接过香囊出屋去;杏儿还想说什么,不过被如玉用眼神制止了。如玉看着担心不已的金氏安慰道:“娘不要担心,女儿以后一定会小心注意不再买不知道的东西,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今天幸亏娘发现了这香囊的不对,不然女儿岂不被这香囊给害惨了。”金氏摇了摇头,担忧之色丝毫不减。 金氏叹了一声道:“杏儿,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单独和玉儿说。”杏儿应声出了屋,然后在门外守着。金氏心疼的看着如玉说道:“玉儿呀,娘以为你在这里一定过得很好,娘一直都没有担心过你,没想到危险就在你身边了你还毫无知觉。” 如玉微笑着说道:“娘,女儿真的过得很好。这个香囊实在是因为女儿不知道千禧香是断根草,又喜欢它的香味儿才买了回来;娘放心,女儿以后一定会注意,不会让娘再担心了。” 金氏摇了摇头说道:“我要说的不只是这个,还有女婿,虽然刚才我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不过却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女婿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中毒。” “中······中毒?”如玉不敢相信的问道,金氏点点头说道:“没错,女婿就是中毒。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无药可治的地步,只要不再接触毒物再用些解毒之药便可以慢慢把体内的毒物全部清除掉。”金氏顿了顿,叹道:“我看到你和女婿两人都遇到这种事,你说这让为娘如何放心得下?” 如玉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想了半天才说道:“娘,女儿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顿了顿,如玉问道:“娘说相公是中毒,可是相公吃住都在家里,家里其他人都好好的,为什么就只有相公一个人会中毒呢?请娘告诉女儿要怎样才能解除相公体内的毒?” 金氏又是一声长叹:“至于女婿怎么会中毒,只有细细问过女婿后才可能知道,不过现在要解女婿体内的毒并不难,只要不再继续接触毒物,然后每日服用外公给你的解毒丸,最多半月时间就可以把体内的毒物全部排出体外。只是要先知道女婿所中何毒才可以避免继续摄入毒物。” 如玉坚定的看着金氏说道:“娘放心,女儿会细细问问相公查清楚毒物来源的,外公给女儿的药丸也还有许多,足够相公服用。” 金氏虽然很想多和女儿说说话,可是现在遇到这样的事,又看到如玉心不在焉的样子,金氏也没有心思再在这里吃饭;何况现在什么柳姨娘又突然晕倒,月枫正忙乱,金氏也觉得不好再留在这里,于是金氏又反复叮嘱了一番如玉,让她凡事要多小心,便要离开月家回去。 如玉亲自送金氏出了大门,看到金氏走远后,如玉放弃了亲自去看柳絮的打算,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听风苑。一路上主仆三人都没有说话,径直回到屋里后,杏儿和红苋也只是静静的站在如玉旁边看着满脸阴沉的如玉。 如玉现在很愤怒,她没有想到柳絮会跟她来这一手。原以为自己在月家什么都不求,谁也不去得罪便可以平平静静的过完两年然后离开这里,却不想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已经很为她考虑了,还主动把月枫往她那里送,可柳絮居然会用这样歹毒的办法来算计自己?幸好自己与月枫只是假夫妻,在月家也不过在呆上不到一年便可以完成与月枫的协议。看来以后自己要更加小心防备,不然自己能不能活到协议期满那天都不知道。 如玉又想到了月枫中毒的事,母亲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说出那番话来,可是要想知道月枫中的什么毒又是在什么地方怎么中的毒却并不容易,要怎么样才能让月枫不再有机会接触到毒物呢? 如玉正在沉思的时候,月枫和蓝烟、蓝云回来了,柳絮已经醒了过来,而岳母难得来一次,月枫赶着回来陪岳母一起用晚饭。月枫满面春风,笑吟吟的走在前面,蓝烟和蓝云几乎小跑着跟在月枫身后,两人脸上却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月枫大步走进屋里,看到如玉沉着脸皱着眉一个人坐在那里,一问之下才知道岳母因家里有事先走了。如玉收回心思,无精打采的问道:“柳姨娘怎么样了?刚才我送娘出去便没有去看她,柳姨娘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月枫呵呵笑着说道:“柳姨娘没事,大夫来看过了说她只是因为有了身孕,然后加上有些气血不足才晕倒,只要调理一下就可以了。” “柳姨娘有喜了?”如玉惊讶的问道。 月枫笑道:“是呀,我刚才也和你一样惊讶,不过那是千真万确的。我要当爹了。” 月枫开心的笑着,他以为如玉她们听到这个消息也一样会为他高兴,可是月枫却看到如玉只有满脸的震惊,而杏儿和红苋两人的反应更是难以理解——两个丫头没有半分高兴而且还很生气的样子。 月枫收住笑,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这副模样?” 第八十一章 柳絮香逝  月枫的话问出口,红苋收起了脸上的愤怒之色,不过那表情看起来还是十二分的不自在,杏儿几次欲言又止,但看到如玉没有说话,她最终只是不甘心的低下了头。 月枫看着屋里四个丫头和如玉没有一个是高兴的样子,于是问道:“为什么柳姨娘有喜,你们一个个都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红苋,你说说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月枫有些不悦,拉出红苋说事。 如玉她们五个人的反应确实太反常,尽管柳絮只是一个妾,可是她有孕的事对好几年都无所出的月家来说那一定是大事,尤其是对月枫——这可是他的骨血!可是她们几个人这么奇怪的表现原因却各不相同:蓝烟和蓝云是因为本来就对柳絮不满,她又在少奶奶前面有孕,所以心里很为如玉感到愤愤不平;红苋和杏儿却是因为知道了柳絮送给如玉的香囊可以让女子不孕甚至流产的同时得知柳絮有喜,所以她们二人在震惊的同时更为柳絮的行为而气愤怨恨;如玉虽然本来就对金氏的发现而震惊烦恼,又听说柳絮有喜,这让如玉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是很生气柳絮如此对她,可是如玉却并不恨柳絮,要怪只能怪自己进了月家这个深门大院,进来了就难免会遇到这种事。 看到月枫不悦的问红苋的话,如玉忙笑着说道:“相公生气了?柳姨娘有喜是咱们家的大喜事,我们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因为突然听相公说起,我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家里好几个人进门几年来都没有动静,柳姨娘不过才开脸几个月就有了身孕,你说我们怎么能不惊讶,红苋和杏儿肯定和我一样以为相公是说了逗我们的,所以才满脸不高兴。” 听如玉这么说,红苋也接过了话:“回二少爷,奴婢正是像少奶奶说的以为少爷逗我们的,所以才这副表情。”杏儿看了一眼如玉,然后也赶紧在月枫跟前“澄清”。月枫听到几人的解释,这才放开脸来又换上了笑容。 看到月枫一直笑个不停,如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柳姨娘有喜而且身子又弱,相公应该多陪陪她,我听说有喜的人刚开始几个月都很吃不下东西,相公不如去柳姨娘那里陪她一起用饭吧,柳姨娘多吃点东西下去对身子才好。” 月枫笑着说道:“娘子这是要赶为夫走吗?虽然柳姨娘有喜我是很高兴,可是不要让人以为我会因此而冷落了娘子,为夫可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如玉还有话要和月枫说,所以并没有坚持让月枫到柳絮那里用饭。用完饭,如玉屏退丫鬟后跟月枫说了金氏认为他中毒的话,月枫知道金氏的本事,再加上上次他和月华遇袭一事后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月枫相信确实有人要害他,甚至是他们一家人,因此月枫对金氏的话毫不怀疑;只是月枫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要害他?他又是怎么中毒的?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并没有外出也没有接触什么陌生人,除了铺子里便是在听风苑或者柳絮那里,而且和他同吃同住的如玉和柳絮都没有事。 如玉让月枫以后多注意,然后拿出金守志多给她的那个瓷瓶递给月枫,说道:“我娘临走时告诉我,让相公每日服用一丸此药,只要不再接触毒物,最多半月时间便可以将体内所中之毒清楚。这瓶是外公多给我的,你带在身边记得每日服用。外公说过,此药可解百毒,我想就算一时找不出毒物为何,也可以防止中毒更深。” 月枫接过小瓶,当着如玉的面就服了一粒下去。看到月枫服下药后,如玉又让月枫去陪柳絮,坚持不要他留在听风苑——不知道为什么,如玉今天就是不想看到月枫,自从知道柳絮有孕后,如玉心里就一直不舒服,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月家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与她无关,协议期满她便与这里没有任何瓜葛,可是如玉就是没法坐到波澜不惊。 因为如玉的坚持,月枫到了柳絮的院子。不过一个下午,柳絮有孕的事便在月家传开了,盼孙心切的几个老人是第一个到柳絮院子看她的,月老爷月夫人到柳絮院子时,月枫也才在柳絮屋里坐下,紧接着老夫人也过来了,几人在一起千叮咛万嘱咐让月枫一定要好好照顾柳絮,不能让月家的血脉再有什么事;老夫人甚至把她院子里的两个得力丫鬟给了柳絮差使。第二个前来看望柳絮的是青梅,月枫知道青梅和柳絮是好姐妹,两人常常一起说话,所以对青梅的到来他一点也不奇怪,不过青梅过来后没有待多长时间便回去了。 柳絮看天色已晚便催着月枫回听风苑,月枫甜蜜的笑着说道:“看来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在哪儿都讨人厌。刚才你们少奶奶才把我赶来这里,不想絮儿又嫌我烦也要打发我走,我今儿还没地儿睡了。” 看到月枫说话时的样子,柳絮也知道月枫不过是逗她玩的,不过柳絮和如玉不同,她和月枫说话总是很小心在意,不管说什么话都要先想想会不会让月枫不高兴,她妩媚的一笑道:“妾怎么会嫌少爷烦?只要少爷不嫌妾愚笨照顾不好少爷,妾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少爷如果不回去陪着少奶奶,只怕少奶奶会误会,以为是妾不让少爷回去。” 月枫扶着柳絮到床边坐下后说道:“絮儿放心,你们少奶奶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刚才就是少奶奶让我过来的,她说你现在有孕在身身子又弱,更需要我陪在你身边照顾你,还让我每天都要来陪陪你才能回去。” 柳絮娇羞的说道:“妾知道少奶奶一直都是心胸宽广之人,只是少爷还是要多回去陪陪少奶奶才好。”月枫笑着说:“我知道,不过今晚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柳絮红着脸点了点头,甜蜜的笑着和月枫说着话 柳絮的丫鬟打开桌上的香炉要燃熏香,柳絮看到后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她深情的看着月枫——月枫对她的宠爱和怜惜历历在目,柳絮双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然后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让丫鬟把香炉撤下去,以后不要再用熏香。 月枫不解的问道:“这熏香不是絮儿最喜欢的吗,怎么不用了?”柳絮眼神闪烁不敢看月枫,她低下头小声的说道:“这······,大夫说有喜之后不能再用熏香,不然对孩子不好。” 月枫开怀大笑:“既然对孩子不好就暂时不用,絮儿也不要不好意思,你要当娘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应该觉得自豪才对。”月枫轻言细语的安慰着柳絮,在月枫的柔情蜜意中,柳絮脸上也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第二天,月枫回听风苑看过如玉后才去了铺子。柳絮院子里陆续又有人到访看望她,昨天才来过的青梅在午后又来了。青梅来了以后,柳絮屏退了丫鬟,她和青梅关在屋里说了很久的话,守在屋外的丫鬟隐约听到两人的争执声,门打开后青梅沉着一张脸离开了,而柳絮则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而且满腹心事的样子。 月枫回来后,柳絮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不过他还是听丫鬟们说了中午的事,在月枫的关切的一再追问下,柳絮才告诉月枫——中午青梅来看她时和她说了月家最近几年接连发生的莫名小产的事,她还听说了三少奶奶因为流产而险些丧命,于是被吓坏了;青梅看到她被吓着了便安慰她,可是由于她当时正处在惊恐之中,所以听不进去青梅的话,便激动的和青梅顶了两句。 月枫心疼的安慰着柳絮,让柳絮放心,他绝不会再让那样的事发生,他一定会让柳絮母子平平安安的。 柳絮在月家的重点保护之中平安无事的过了一个多月,如玉也在其间去看过了她,青梅依然还是到柳絮哪儿最勤的一个,而月枫在服了半个月的解毒药丸后居然完全好了,整个人恢复了以前的生机,如玉和月枫便无从查找中毒的线索。 月枫每日都要到柳絮那里,柳絮沉浸在幸福之中,她成了月家最瞩目的焦点,月枫处处小心在意的呵护着她,衣食住行更是由老夫人安排的人亲自打点——只为了她的曾孙能平安出世。 然而,月家似乎是被下了诅咒,柳絮还是小产了,这次小产不但让月枫失去了未见面的孩子,也夺走了柳絮的性命。当月枫得知柳絮小产后便马上从铺子里赶了回来,不过月枫到柳絮院子里时,柳絮已经因为大流血而奄奄一息了;月枫不顾阻拦的闯到柳絮床边紧紧拉着柳絮变得冰凉的手,柳絮强睁开眼深情的看着月枫,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的脸颊;月枫看到柳絮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他把耳朵凑到柳絮嘴旁只听到柳絮的声音飘渺得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我······爱你······,你······要······小心······” 这是月枫听到的柳絮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握着柳絮冰冷的手,月枫的心在柳絮闭上双眼的那一刻被剜开来,他再次流下了眼泪。 第八十二章 思离去  柳絮的死太过突然,比她有喜时更让人震惊,她的死让月家笼罩在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柳絮是月家这几年来第一个因为小产而亡的人;随着柳絮的去世,月枫也像丢了魂魄一般,整日不吃不喝的呆坐着也不睡觉,不和任何人说话,他再次陷入痛苦的深渊。 柳絮去世没几天,月家下人之中不知何时渐渐有人议论开来:柳姨娘要不是在二少爷酒醉时上了他的床又在二少奶奶之前有喜,说不定还不至于这么短命。以前关于各房妻妾之间明争暗斗的流言也不少,可是这次却牵扯上了人命,所以如玉在不知不觉中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虽然没有人来明着问过如玉,可是如玉却感觉得到除了院子里的人外,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与往常大不一样;这让如玉很是心烦却又很无奈,她没有做任何澄清,因为那些只是流言,没有任何人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柳絮的死与她有关,而且就算如玉想要澄清自己,在那些认定此事与她有关的人看来也不过是如玉在抵赖推脱;所以如玉从一开始便一直保持沉默。 不过如玉的沉默并没有让流言停歇,反而越传越玄乎,几乎就认定如玉便是害死柳絮之人,这样的流言甚至传到了一直没有出过听风苑大门的月枫耳中。自从柳絮死后,月枫便一直呆在听风苑的房间里,没有出过房门半步,因为他觉得在这里有如玉陪在身边,心里的痛苦要轻一些;听到关于如玉的种种传言时,月枫根本就不相信,因为他确信如玉不会对柳絮做出那种事来。可是陆续来看他的人话里话外对如玉的怀疑还是让月枫心里有些介怀。 如玉每天都陪在月枫身边安慰劝解月枫,希望他能吃点东西,慢慢放宽心,可是月枫半句也听不进去;如玉也不是整日在月枫耳边念叨,她大部分时间都只是默默的陪在月枫身边。她能理解柳絮的离去对月枫的打击有多大——月枫不仅失去了柳絮,还失去了他的骨血。然而,现在的月枫不想听任何人说话,就是如玉也一样,他只是想要如玉陪在身边就可以,但当他听到流言并介怀后心里还是添了更多的烦闷。 这天中午,如玉再次端着一碗粥到床前劝月枫吃两口,不想当如玉轻言细语的说完后,月枫突然坐了起来一下挥手打翻了如玉端着的碗冲着如玉大发雷霆,粥碗打翻在地,粥也洒了如玉一身。月枫的举动让如玉和一旁的杏儿四人都吓了一跳,好在粥并不算太烫,如玉也没有管它,杏儿要上前为如玉擦拭也被如玉拦住了。 如玉和四个丫头都满脸震惊的看着月枫,如玉忍住委屈,小心的问道:“相公,你怎么了?”如玉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的看着月枫,想知道月枫为什么会突然如此。 月枫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他看到如玉震惊的神情时一下子想到了当初如玉得知柳絮有喜时,她也是这样满脸震惊;月枫又想到了那些流言,于是一下子冲口说道:“我怎么了?你问问你自己!”如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月枫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茫然的看着月枫:“我?我怎么了?请相公明示。” 月枫狠狠瞪着如玉说道:“要我说?”月枫眼里的冷漠和怨恨看得如玉心里隐隐作痛,月枫的声音继续传来:“你告诉我,絮儿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小产?她为什么会死?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最清楚这件事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如玉终于明白月枫的意思,她摇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月枫。 月枫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有些狂乱的说道:“絮儿有喜,你不高兴,你们都不高兴;现在絮儿不在了,你们高兴了!你把我的絮儿和孩子害死了才开心!我有哪里对不起你?絮儿又有什么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非要置他们于死地?”月枫狠狠抓住如玉的双肩使劲摇着说道:“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把絮儿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如玉心里的那丝隐痛慢慢放大扩延开来,眼泪无声的滑落,眼里的月枫也变得迷蒙。如玉颤着声道:“我没有!不是我!”月枫根本就没有听如玉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的叫如玉把柳絮母子还给他。 杏儿等四个丫鬟从没有看到过少奶奶流泪,她们没想到二少爷居然会相信外面的流言如此近乎疯狂的对待少奶奶,尤其是知道香囊一事的杏儿和红苋更是觉得二少爷对少奶奶太不公平——明明是已故的柳姨娘要害少奶奶,现在却仅凭几句流言反说是少奶奶害死了柳姨娘。 杏儿看到如玉几次差点被月枫摇得摔倒,她忍不住不顾主仆身份冲过去一把将如玉拉开,然后护在如玉身前大声的对着月枫说道:“二少爷,你不能这样对少奶奶,柳姨娘不是少奶奶害死的,那些人全都是在胡说。” “啪”一声响,杏儿脸上挨了月枫一巴掌,如玉还有红苋、蓝烟、蓝云都惊愕的看着月枫。月枫恶狠狠的指着杏儿说道:“你们都是一伙的,是你们一起害死了絮儿,现在又想合起伙儿来蒙蔽我。”说着,月枫扬起了手又要向杏儿打去。 如玉一把抓住月枫就要落下的手,愤怒的说道:“够了!月枫,你再怎么难过再怎么伤心也不能这样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一直以为你是信任我的,所以任凭其他人怎么说我都没有真正介意过,没想到连你也不相信我。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拿出我害人的证据来。”月枫想要挣脱被如玉抓着的手,可是如玉气愤之下又怕杏儿再次挨打,所以紧紧抓着不松。如玉一张脸气得发白,看到月枫挣了几下手没有挣脱只是狠狠瞪着她,于是如玉腾出一只手来拿起旁边桌上一杯已经凉透的茶往月枫脸上泼去。 “少奶奶!”红苋几人被如玉的举动吓得惊呼出声。而月枫被冰凉的茶水一惊似乎突然清醒过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如玉吩咐红苋:“红苋给你们少爷看茶,你们少爷现在也清醒一些了,我现在要和你们少爷把这件事说个清楚明白,不然我们几人不被月家这起子人的唾沫淹死也要被你们少爷给打死。”月枫没有说话,他木然的抬眼看着如玉,眼里有着几分懊恼之色。 如玉没有再看月枫,她端起红苋刚给她换上的热茶猛喝了几口,然后双眼看向远方,冷冷的说道:“月少爷,我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成了杀人凶手,更不愿莫名其妙的就冤死在月家,今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说个清楚明白。”月枫欲言又止,如玉继续说道:“月少爷,我当初怎么进的月家就不用再说了,咱们就说关于柳姨娘的事。我没有害柳姨娘也没有害过月家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必要那么做;我只是想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两年,我说过,我可以随时让出正妻之位,让你和你喜欢的女子在一起,我们彼此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我为什么要害你的爱妾还有你的骨血?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就算外面流言满天,可是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的人,我怎么害的人?我郑如玉虽是个女流之辈,可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我如果不高兴柳絮做你的妾为你怀孕生子,我当初就不会把她留在听风苑更不会让她当上什么姨娘。今天咱们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等着月少爷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清楚楚,然后我也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还月少爷清静,咱们俩从此以后互不相干,不再有任何关系。” 虽然如玉有所顾虑并没有把他们之间达成协议作假夫妻的事直接说出来,几个丫头还是被如玉的话吓呆了,在她们听来,好像少爷和少奶奶早就不合而且少奶奶的话说得如此决绝,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月家。月枫有些慌乱,语无伦次的说道:“玉儿,我······不是,我······” 如玉已经不再流泪,她看着月枫说道:“月少爷还是赶紧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要紧,事情早些查清楚,我们也早日得还清白,咱们也好各走各路,我再也不想在这吃人的地方呆下去了。”如玉说完这番话便扭过头去不再看月枫。月枫说不出话来,只慌乱的看着如玉,生怕如玉突然消失不见。 红苋看着一向对少爷关心备至的少奶奶突然变得如此冷淡,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突然跪在月枫面前近乎乞求的对月枫说:“二少爷,您真的冤枉少奶奶了,少奶奶没有害人,您快劝劝少奶奶,别让少奶奶离开。”月枫没有看红苋,他一直在看着如玉。 如玉对红苋说道:“红苋快起来,你不用给他下跪,你们少爷也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会查清楚事实真相还我们清白的。”红苋没有起来,她继续跪着对月枫说出了香囊的事。 香囊里装的是断根草,这件事在如玉再三叮嘱下除了当日在场的金氏、如玉和杏儿、红苋四人便不再有其他人知道,就是蓝烟蓝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月枫在听红苋说了之后,他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他不相信红苋说的是真的,他不相信柳絮会害如玉。红苋看到月枫满脸不相信,她又说道:“当日少奶奶让奴婢把香囊拿去扔掉,但奴婢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瞒着少奶奶把香囊交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原本要过问此事的,只是恰好柳姨娘有喜,老夫人也没有再提起此事;少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老夫人。” 如玉没有想到红苋不但没有把香囊扔掉,还把事情告诉了老夫人,她诧异的看着红苋,红苋低着头跪在原地不敢看如玉也不敢看月枫。月枫终于相信红苋没有骗他,但他还是不愿相信温柔可人的柳絮会行那样的事。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屋里一下静得能听清几人的呼吸声。 经历了几番挣扎后,月枫突然站起身说道:“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不会冤枉任何一人。”说完,月枫大步走了出去。 月枫出去后,红苋跪倒如玉面前请罪,如玉叹着气让红苋起来,然后她把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无力的躺在床上,她已经下定决心这件事情过后就离开月家解除和月枫的协议。 月枫出去好几天才回来,回来后他一直住在书房——因为如玉不肯和他再同住一屋。 月枫去找过了老夫人,也找过了金氏,冷静下来的他把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他想到了当初他被人追杀以及他和月华兄弟俩遇袭的事,还有断根草和家里几年来不断有人小产的怪异现象,月枫还想到了柳絮临终对他说的话。月枫又想到了如玉,想到当初和如玉达成协议时如玉提出的要保证她在月家期间性命无忧的奇怪条件,想到了如玉说的豪门深宅里的阴暗,想到了如玉决绝的说要离开他。月枫在独自一人查探了一个多月后找到了月华、月景,兄弟三人说了一宿的话。 月枫终于再次回到听风苑,任如玉怎么不高兴他还是赖着留在听风苑住下了。晚上,如玉早早上床放下罗帐不和月枫说话,月枫眼神闪烁的看着紧闭的帐幔,半晌,他才慢慢的说道:“玉儿,你还没有去看过你的两个庄子,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到庄子上看看,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住在这大院里,到时候就住在庄子上。明年······,到时候你要离开了月家对那里也熟悉一些。” 如玉没有说话,月枫知道她没有睡着,月枫继续说道:“再过半月就是你的生辰了,我希望你在听风苑过了生辰再离开。”如玉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月枫很希望如玉能和他说几句话,哪怕她只是应一声也好,可是如玉依旧不出声,床幔也没有动一下。月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满是苦涩的说道:“玉儿,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冤枉了你,当时是我太激动,我不是真的认为是你害的她,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宣泄,所以伤害了你,请你原谅我好吗?我知道你不想再留在这里,只是家里最近事情很多,但我会尽快让你离开这里的,不过请你在咱们约定的两年期满以后再离开我,好吗?”月枫说完后还是听不到如玉的回应,他长长叹息一声后痛苦的闭上双眼。 如玉眼角湿润,月枫的那声叹息似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半晌她才闷着声音应了一声:“嗯!我不会毁约的。”屋里又回复寂静。 转眼便到了如玉的生日,在这期间月家好像并没有像月枫说的那样有很多事,只是各房都陆续换了几个下人,原来的几个旧人都被打发了出去,寄香园里的青梅也在其中,这些人都被卖到了远离冒城的地方——听说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月枫在给如玉过了生辰之后便让人准备马车,三日后他要和二少奶奶去各处庄子上走走,半个多月以来二人都同住一室,但两人一直都没有再说话,直到要离开月家的前一天晚上,如玉终于主动和月枫说话了。 第八十三章 遭遇影杀手  近两个月来如玉即使在人前对月枫也冷淡了许多,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更是从没有主动再和月枫说过话,就算月枫找话和她说,如玉也惜字如金不愿和月枫多说。直到离开月家的头一天晚上,如玉难得的主动和月枫说了话。 临睡前,如玉又检查了一遍她自己收拾的小包袱,转身看到月枫又像往日那样一直盯着她看,眼光与如玉的交汇也不回避。如玉被月枫灼灼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她转过头向床边走去。 “玉儿!”月枫轻呼出声,“玉儿,你能原谅我吗?”如玉背对着月枫僵立在那里,月枫又说道:“玉儿,请你原谅我,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月大哥不要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需要我的原谅。我们一直以来都合作的很愉快,这次的事更不是我们谁的错,只要能查清楚事实,还我一个清白就行了。”如玉说着转过了身,她不敢看月枫的眼睛,盯着地面继续说道:“不知道月大哥查得怎么样了?虽然府里的流言停歇了下来,但我要的不只是那样,我要的是事情的真相,我不希望自己就这么不清不白的离开这里。” 月枫紧张的看着如玉道:“玉儿你不是答应了两年内不离开吗?如果你不喜欢住在这里,你可以一直住在庄上,我们一起住到庄子上去。”如玉心里一颤抬眼看着月枫。 如玉轻叹道:“我说过我会守约的。两年之期未到,我不会随意毁约离开。”月枫眼里升起一丝喜悦。如玉又问道:“在这期间,我可以一直住在庄子上吗?这样应该不算违约吧?” 月枫笑了,他温柔的看着如玉,说:“玉儿想住在哪里就住到哪里,这不算违约,因为你还是我的妻子——月家二少奶奶,只要玉儿高兴就好。” 月枫的温柔让如玉有些慌乱,她转过头去小声的说道:“我们只是假夫妻。那我就住到庄子上等着月大哥把事情查清楚,要是月大哥不介意,我想以后一直在庄子上住。”看到如玉脸上不自觉的升起的红晕,月枫的笑容更深,他不再说话只笑着看着如玉。 如玉突然转回头看着月枫,月枫连忙收起笑容,轻咳了一声后说道:“事情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只是还有一些牵连的事情还不是太清楚却又很关键,所以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在大家面前为你澄清,玉儿还要再耐心等些日子,我会尽快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的。” 如玉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难道柳姨娘真是被人害死的?你还没有抓到凶手,是不是?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玉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月枫没有回答只笑着问道:“玉儿原谅我了是不是?” 如玉啐了一声,说道:“我说过了你不需要我原谅什么。好了,明天就要上路了,赶紧休息吧。”说完,如玉上床放下了帐幔。 月枫躺在榻上傻笑着看着紧闭的帐幔,心里这久以来的难过郁闷一扫而光,因为如玉终于又和他说话了。 第二天,月枫带着德福,如玉在丫鬟杏儿和红苋伺候下离开了月家,到各处庄子上转了一圈,其中自然包括月枫给了如玉的两个庄子;一路下来,如玉和月枫又回复到以前有说有笑的样子。月枫给如玉的离冒城远的那个庄子在乾州的蜜县,离京城不过两天路程,如玉他们到那里时已经离开月家近一个月了。在庄子上逗留了几日,月枫和如玉决定到飞鹰堡去看望如莲。如莲嫁到飞鹰堡也有一年多时间,姐妹二人自从成亲后就没再见过面,就在一个多月前,如莲刚为唐家产下一子。 坐着马车出了蜜县,一路上如玉激动地说个不停,直催着让马车行快一些。月枫一直温柔的笑着看着叽叽喳喳的如玉,他真想一辈子都能和如玉在一起,月枫想着不由自主的说道:“这样真好!” 月枫突然冒出来的话让如玉一愣,然后问道:“月大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真好?” 月枫期盼的看着如玉,问道:“玉儿,我们协议约定的时间能不能改一改?我觉得两年时间太短了,到时候你离开了,我家里还不照样要逼着我和其她女子成亲。不如你好人做到底,继续帮帮月大哥?” 如玉避开月枫的眼睛,撇了撇嘴说道:“那不行,我们当初说好了的,你给我两个庄子,我和你做两年的假夫妻。” 月枫有些着急的说道:“我们可以修改一下协议内容,你说要什么条件你才会答应继续留下来?”如玉不说话,月枫更急了:“我把名下所有家产都给你。” 如玉白了一眼月枫,说道:“听起来倒是很诱人,不过你把名下所有家产都给我,那你吃什么?难道你要一辈子吃家里的?” 月枫冲口而出说道:“只要你不离开我就行!” 月枫眼里的深情毫不掩藏的表露出来,如玉怔了怔,然后掀起马车帘子看着车外说道:“咱们约定之期不是还有半年多才到吗,到时候再说吧。万一到时候月大哥有喜欢的女子了,我再留下来岂不是碍事?” “我喜欢你!玉儿,我喜欢的女子就是你!” 月枫大胆的表白让如玉的心跳漏了一拍,车帘滑了下来。如玉愣了一下后不自在的笑道:“月大哥又拿我开玩笑了!”月枫认真的看着如玉,说道:“玉儿,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不要那个协议了,好吗?” 如玉看着月枫,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她明白自己的心——自己已经很不争气的爱上了月枫,可是她不敢相信月枫会喜欢她这样一个又胖又丑的女子。如玉现在一点自信也没有,她看着月枫的眼睛,想看清楚那份温柔、那份深情后面是不是还藏得有其他什么。 如玉的沉默不语让月枫紧张起来,他很怕如玉一口拒绝,怕如玉说出她终究要离开他,月枫也一动不动的看着如玉,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对视着。就在两个人四目相对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少爷!” 是德福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德福是在后面的马车上,看到月枫他们的马车停下后下车前来查看有什么事,却看到一个人戴着吓人的面具站在月枫他们的马车前面不远处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月枫回过神,掀开帘子。德福抖着手指着马车前面,月枫顺眼望去,看到一个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的男子站在那里,青色面具上那对似鲜血般殷红的獠牙格外刺目。月枫还没有开口,对方先说话了。面具下的人沉着声音问道:“车上坐的可是冒城采锦堂月家的二少爷月枫?” 来者不善!月枫心下一紧,防备的看着对方,说道:“在下就是月枫。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有何见教?” “你就是月枫,很好!我是来杀你的。”面具下的男子盯着月枫,说话的声音沉闷而冷酷,他的话让德福顿时一脸惨白在那里瑟瑟发抖,如玉听到后也吓得探身出来。 “坐回去。”月枫果断的对如玉说。不过如玉并没有听月枫的话回到车厢里,反而从车厢里出来了。 如玉看到那个吓人的面具时也吓了一跳,不过她强作镇定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面具人冷冷的声音响起:“我今天要杀的只是月枫一个人,其他人走你们的路。”说完,面具人一扬手,一件东西向马车射来钉在了车厢上。 当如玉看清飞射而来的东西时不由得惊呼出声:“暗夜蝙蝠!”如玉惊惧的看着面具人,颤着声问道:“你是影杀手?” 月枫看到那个蝙蝠标记时心里一沉:没想到连影杀手也来了。他看着那个挂着两颗血红獠牙的青色面具,问道:“你是血魅?”戴面具的人明显也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一个养尊处优富家子弟和一个白白胖胖的妇人居然知道“影”,还叫出了他的杀手代号。 月枫黯然一笑道:“没想到连影里面鼎鼎有名的血魅也来了,看来月某今天是难逃此劫了。不过月某希望能在死之前知道是谁要杀我,还望阁下能告知一二让月某死也瞑目。” 血魅说道:“既然你知道我,那也该知道我们的规矩,不要说我不知道是谁想要杀你,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的,你如果要问就到阎王那儿问去。不要废话,乖乖受死吧!” “不要!”如玉紧张的一下拉住月枫的手,月枫深深看了一眼如玉,然后转对血魅道:“你不会伤害他们吧?” “我们从来不伤害其他无辜之人。”血魅说道。 月枫挣开被如玉拉着的手下了马车,说道:“我相信你,不过我也不愿意就这么被你杀死,就算最终难逃一死,月某也要拼一把看看能不能侥幸捡得一命。”月枫知道,“影”对一般的目标只出手一次,如果目标侥幸活命,他们绝不会再对同一个目标进行第二次刺杀,而月枫从血魅射出的蝙蝠标记看出来他也只是一般的刺杀目标,因为那个蝙蝠的双眼是黑白相间的颜色而不是红色。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血魅冷冷的说道。 月枫向血魅走去,他怕离如玉他们太近而伤到他们。如玉跳下马车拉着月枫不让他过去,杏儿和红苋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到了如玉旁边,她们二人也和德福一样被吓呆在那里。 月枫紧紧握了握如玉的手,看着如玉说道:“玉儿,你既然也知道他们,就应该清楚逃避不掉;我还不想死,我绝不会轻易让他杀死我!”月枫说完,万分不舍的看了如玉一眼,放开如玉的手走到了血魅跟前。 “动手吧!”月枫握紧拳头决然的说道。 第八十四章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血魅没有多说便赤手向月枫攻去,两人打斗在一起。原本月枫的功夫远不及血魅,根本就不能和血魅对敌,可是此时的月枫因为求生的本能而激发了全部斗志和潜力,居然和血魅接连过了十几招还没有落败。这让血魅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富少爷不但会功夫而且功夫还不错。 德福和杏儿、红苋此时只能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他们以前一直都不知道二少爷会武功而且功夫还这么高。如玉刚认识月枫的时候便是因为月枫是燕青漠的徒弟,所以她对此并不奇怪,只是看着月枫惊险连连,如玉不由得向月枫走近了一些——她很想帮一帮月枫,可是她知道自己贸然上前只会帮倒忙,可能会害得月枫丢了性命。 如玉他们现在是在一个陡峭的半山腰,山上林木茂盛,路的另一边是万丈悬崖,月枫好几次被血魅逼得退到了悬崖边上。月枫险象环生,吓得如玉几次都几乎惊叫出声,她的手心里浸出了细密的汗珠,双眼紧紧盯着月枫,无意之中看到血魅身后的树林里一抹鲜艳的红色闪过,如玉不由得暗暗注意着那抹红色。 月枫已经挨了血魅两掌,但他并没有倒下;血魅不想和月枫多耗时间,他决定速战速决早早回去交差;就在血魅准备使出杀手锏的时候,忽觉身后一股劲风从身旁向月枫而去,紧接着他看到那个胖胖的女子飞身扑到月枫身前挡住了向月枫射去的一个细小的白色物体。如玉突然向扑到月枫身前让月枫大吃一惊,血魅手里的动作也顿了一下,他回头看到了站在树后面的红色身影,顿时明白是树后的人向月枫使了暗器。 如玉正是看到那个红色身影对月枫出手而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护住月枫,当她觉得肩上一麻时,如玉知道她挡下了飞射而来的那个物体;脸上还来不及露出欣慰的笑容,如玉便感到阵阵眩晕,肩上的麻木感慢慢向全身蔓延,整个人瘫软下去。 “玉儿!”月枫惊呼出声,他紧紧抱住如玉,心里的恐惧比面对血魅时更浓烈。眼前的变故让血魅也停了手,他回头看到了树后面的那抹红色。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要这样做?”血魅问树后面的人,他的声音依然低沉,不过却透出明显的不悦。 那个红色身影从树后面出来——是一个美艳的年轻少女。 红衣女子看着血魅,她的眼睛清澈明亮,里面还有一丝淡淡的幽怨。红衣女子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这人真奇怪,我又不认识你,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怎么不能来?而且我要做什么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过问?” 血魅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是不认识你,可是你却不能动他,因为他是我要杀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呵呵,真是好笑!你杀你的人,我又没有阻拦你!不过你也不能阻止我杀我看不顺眼的人。”红衣女子讥笑着说道。血魅一时没有说话,此时如玉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感觉全身像掉进了冰窟里一样冷还伴着钻心的疼痛。 血魅看了一眼如玉,然后问红衣女子:“你刚才干了什么?” 红衣女子耸了耸肩,说道:“我没做什么,只是随手把自己炼制的毒晶扔了出去。”红衣女子看到血魅要说话,于是抢在血魅前面说道:“不要问我要解药。那是我刚炼制出来的,还没有解药。本来是看这个男的不顺眼想用他试试药性,谁知道这个胖女人要来送死?这可怪不得我。” 听到红衣女子的话,月枫、如玉还有血魅都看向她。如玉忍着钻心的疼痛死死盯着红衣女子,她没有想到如此冷酷无情的话居然出自这样一个容貌艳丽眼神清澈的女子口中,如果不是自己挡在了月枫前面,那月枫今日不是就死定了?眼前的人影突然变成了两个,如玉摇了摇头,她只觉得呼吸也慢慢变得困难,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 月枫此时已经慌了神,听到红衣女子的话,他才知道是如玉为自己挡下了那枚毒晶,救了自己;可是红衣女子没有解药,照她的话说,如玉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不,他不要如玉死!月枫心里万分恐惧,慌乱之中,他想到了如玉给他的解毒药丸,伸手从怀里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瓶把里面的药丸全部倒出来喂到如玉口中。 “玉儿,你不能死!这是外公给的药,你快把它吞下去,快呀!”月枫把药丸往如玉嘴里塞,如玉机械的吞咽着,她盯着月枫,努力想要看清月枫的脸。 血魅看着红衣女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把解药拿出来。” 红衣女子无辜的看着血魅说道:“我说了没有解药,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拿不出解药来。” 血魅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看着伤痛的月枫说:“你不用费劲了,既然她说没有解药那就无药可救。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很快我就会送你去见她,让你们一起上路,你们黄泉路上再见吧,说不定你还要在她前面等着她。”血魅说完回头对红衣女子说道:“你最好不要再插手,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血魅的话中充满了威胁。 红衣女子摊手站到一边说道:“不插手就不插手!听说血魅只有最后一宗任务便可以脱离影组织,刚才听到他们叫你血魅,我难得好心一次,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我多事好了。你请吧!” 如玉觉得胸口越来越憋闷,周身奇痛无比脸色也慢慢变得青紫;如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紧闭着双眼痛苦的皱着眉,但她坚持没有叫出声。月枫看着怀里的如玉,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惊慌的叫道:“玉儿,你睁开眼看着我,我不要你死,你现在离开我就是毁约!你不能离开我!” “受死吧!”血魅说道,然后向月枫欺身上来,在血魅看来,如玉已经是马上要死的人,便也不用顾忌伤到她。而就在此时,如玉昏了过去;月枫无声的流着泪,抱着全身冰冷的如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到血魅挥掌过来,月枫转过身去背对着血魅受了一掌。月枫口里喃喃的说道:“玉儿,等着我!”然后连同怀里抱着的如玉被血魅打飞出去,掉向了悬崖下。 血魅没想到刚才还拼命相搏的月枫此时居然放弃了抵抗,他看着月枫和如玉掉下了万丈悬崖,然后转身离开了——刚才为了尽快了事,血魅这一掌用了全力,就算月枫不掉到悬崖下,他也很难活命,何况这万丈悬崖下面是波涛汹涌的玉龙江,血魅认为月枫重伤之后掉下去绝无生还之理。看到血魅离开,红衣女子也离去,只留下瘫软在地的德福、杏儿和红苋,还有两个吓晕过去的车夫。 红苋最先一个回过神来,她已经站不起来了,爬着到悬崖边看到深不见底的悬崖时,红苋痛哭出声。接着,德福、杏儿也到了悬崖边,看着深深的悬崖他们除了流泪不知道该怎么办。三人哭了好一会儿,红苋才惊醒过来要找人下去寻找二少爷和少奶奶。 红苋擦着泪对德福和杏儿说:“我们快去找人下去救二少爷和少奶奶,还要马上传信给老爷夫人,让老爷夫人多请些人手帮忙一起寻找。”红苋流着泪安排着德福和杏儿,然后三人分头行事。 杏儿赶到最近的采锦堂让人传信回冒城,然后先带了一些人到玉龙江边找寻月枫和如玉,红苋和德福已经到了崖下请了当地的居民帮忙找寻;月家在几天后得知了月枫和如玉遇刺坠崖的消息,老夫人当时便晕倒过去,在月华的安排下,很快便有大量的人手加入搜寻之中;郑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金守志、郑刚夫妇还有如剑、如峰都匆匆赶到玉龙江边找寻如玉和月枫的下落,唐啸天得知这一消息后也出动了飞鹰堡的人沿江搜寻。 一个月过去了,搜寻没有任何结果,既没有在崖下找到月枫和如玉的尸体,沿江顺流而下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们。月家为月枫和如玉起了衣冠冢,郑家也陷入悲痛之中,唐啸天在为失去好友而难过的同时还要安慰刚当上母亲便失去姐姐的如莲。对他们来说,一切都突然变得灰暗,尤其是月家——在找寻过月枫和如玉后,回家途中,月华乘坐的马车因为马突然发狂而连人带马一起摔下山崖;好在月华摔落的山崖不似玉龙崖那般高、那样险峻,月华被救了起来保住了性命,不过他的一只腿被摔断了,以后能不能再站起来还不得而知。 月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突然去世,听风苑里的人也只留下了两个守门的婆子还有坚持不肯到其他差事上去而留下打扫听风苑的蓝烟和蓝云、杏儿,红苋又回到了老夫人身边。月枫和如玉坠崖后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凭空消失了,就是飞鹰堡也没有找到他们,不过,蓝烟三人却始终认为二少爷和少奶奶一定没有死,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她们要把听风苑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像二少爷和少奶奶在的时候那样,她们要等着一直关心她们的二少奶奶回来。 第八十五章 重遇仇人  在京郊三十里外的静心庵后山的木屋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坐到一面小铜镜跟前,她呆呆的看着镜子里那张清秀的容颜,不敢相信镜中的人儿就是她自己。 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丽的少女进来,看到女子独自坐在镜子前于是赶紧几步过去扶着女子。少女诚惶的说道:“小姐快些躺下,你的身子太虚弱,大夫吩咐过让小姐多在床上休息一段时间才能下床。”说着话,少女把一脸苍白的女子扶到了床上,女子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不过几步路,她已经有些微微喘气。 女子刚躺下,一个中年尼姑进来了。女尼进来后坐到床边怜爱的看着还在不停喘着气的女子说道:“晓云啊,怎么又起来了?不是让你躺着吗?” 一旁的少女为女子理了理被子,然后说道:“空明师傅,刚才小姐还下床了呢!我不过才出去放个药碗,小姐就自己起来了。” 床上的女子呼吸平稳下来,她虚弱的对着空明说道:“梅姨不用担心,晓云没事儿。只是睡得太久了突然起来有些不适应,现在不是好了?”说完,女子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你要好好休息才能快些好起来!”空明摇着头说道,然后转头对旁边的少女说:“锦儿,好好照顾着晓云。今天霞妃娘娘要来看望晓云,差不多就这个时候该到了,我到前面去迎一下。” “晓云,记住不要再随意起来了!”空明不放心的嘱咐道,看到晓云答应了才出了木屋去了静心庵山门处等着霞妃的到来。 锦儿送空明出屋后回来静静的站在床边,床上的女子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她很想让锦儿坐下,可是她知道锦儿不会坐的。女子的手抚上胸前那个翡翠梅花,呼吸慢慢变得不平稳。 床上躺着的叫晓云的女子,正是当初中毒后和月枫一起坠落山崖的郑如玉。当日如玉坠崖后被激流冲入到崖下的一条暗河之中,顺着暗河漂到龙溪边,被静心庵的两个尼姑救起;当初如玉坠落的山崖叫玉龙崖,崖下江边有一个穿过山崖的暗洞,部分江水顺着山洞穿山而过,便成了山这边的龙溪;当日如玉漂到龙溪边时,恰好遇到静心庵的两位尼姑从那里经过,于是把已经奄奄一息的如玉救回了庵中。 如玉被救到静心庵的时候全身青紫肿胀,面目全非,住持师太请了许多大夫看过后都束手无策;只因她尚还有一口气,所以才被留下来任其听天由命,只是安排庵里的人每日轮流照看如玉。空明也是静心庵里的一位老尼,轮到她守如玉的时候,空明发现了如玉戴着的翡翠梅花,于是便把照顾如玉的事情揽了下来,独自一人悉心照料着昏迷不醒的如玉。 本来大家以为必死无疑的如玉在昏迷了十多天后终于有了点反应,偶尔会无意识的睁睁眼,慢慢还能自己咽下一点儿水;随着身上的青紫肿胀慢慢散去,原本胖胖的如玉也变得瘦弱不堪,在到了静心庵一个多月后,如玉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因为如玉当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是什么状况,所以如玉醒来后当庵里的住持师太问她的名字时,如玉自称为郑晓云。在如玉醒来的第二天,便有一个被称为霞妃娘娘的女人带着一名老大夫前来看望她,霞妃和空明凭着如玉的容貌和她随身所戴的翡翠梅花便认定她是霞妃失散多年的姐姐梅映彤的女儿——霞妃的亲侄女。 如玉说她有父母家人,不是霞妃的什么侄女;可是霞妃却坚信不疑的认为如玉就是她的亲侄女,因为如玉长得和霞妃的姐姐年轻时一模一样,还有那个当初霞妃父亲为姐妹俩定制的翡翠梅花;霞妃取下自己戴着的那个和如玉所有的一模一样的梅花玉坠,让如玉看了她那个梅花后面刻着的“霞”字;如玉在惊愕中听霞妃讲了当年她们姐妹二人如何家遭变故流落走散,她后来有立身之处后如何苦找姐姐,后来如何遇到姐姐的贴身丫鬟梅香得知姐姐身故以及姐姐的女儿如何不见久寻不着等曲折离奇的往事;如玉也才知道空明便是梅映彤的贴身丫鬟梅香。 当时如玉才刚醒过来,说不了几句话便累得不得了,所以她除了告诉她们自己的名字叫郑晓云外,没有和霞妃、空明等人多说什么;而霞妃在离开静心庵的时候留下了锦儿和秀儿两个丫鬟照顾如玉,自此霞妃以如玉的姑姑自居,空明也成了如玉口里的梅姨。 刚才如玉起来是想看看自己现在的容貌,因为她记忆中自己的样子与霞妃一点也不像;在她看过自己瘦下来以后的样子时,如玉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霞妃的侄女,因为她们两人长得确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如玉更相信她是郑刚夫妇的女儿,因为世上许多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也有长得相像的,而且一直以来郑家以及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对如玉的身世有过怀疑和议论。 不管如何,如玉现在都是霞妃认定的侄女郑晓云,身为王妃的她在回去不过十几天后再次到静心庵来看望如玉,这让如玉心里惶惶不安的同时也升起其他的想法——不知道月枫现在如何?如玉想借霞妃之力帮她打探月枫的消息。如玉正想着要如何跟霞妃开口,便听到锦儿向霞妃见礼的声音。 如玉睁开眼想要起来行礼,但被霞妃拦下了;霞妃坐到床前的椅子上对如玉一番嘘寒问暖,提出要接如玉到王府里去住。如玉委婉的拒绝了霞妃的盛情,答应霞妃,待她痊愈后一定到平王府去小住几日拜见姑父和表哥表弟们;听了如玉的话,霞妃并没有强求如玉现在就去王府,如玉也趁机说出了想请霞妃帮忙打探月枫的消息,不过如玉并没有说出她与月枫的真正关系,只说月枫是她的一个亲戚。 霞妃答应了如玉,并在静心庵用过了午饭才回京去。半个月后,如玉已能自己下床而没有任何不适了,此时霞妃也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如玉——月枫坠崖后有好几拨人寻找过,但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月家已经给坠崖的月枫夫妇办了丧事。 虽然如玉想过月枫可能已遭不测,但当亲耳听到月枫的噩耗时,她还是无法接受月枫死亡的事实。如玉强忍着,直到霞妃一行离去后,她才一个人关在屋里无声的任眼泪流淌下来,几天后,当霞妃派人来接如玉到平王府上去住时,如玉已经不再流泪,她告诉自己:月枫和郑如玉都已经死了,以后她便只是郑晓云,但是她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害死了他们,是谁要杀月枫的,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害死月枫的人。 如玉离开静心庵到平王府住下,霞妃希望如玉一直留在王府,但住了一个月后,如玉以向“养父母”求证身世为由,打算离开王府。霞妃对王府里的生活深有体会,她知道这里的生活虽然风光华丽,但并不一定就幸福,而且她也很想亲自向如玉的养父母道谢,谢谢他们当年救了姐姐的女儿并辛苦养大成人;霞妃打算等如玉找到她的养父母求证了身世后便满足如玉的心愿让如玉过上她真正想过的生活。 如玉——郑晓云,离开了京城,霞妃让锦儿和秀儿随行伺候,平王爷还把府里的两个侍卫陆杰和孟豪给了如玉,让他们负责如玉的安全,并在找到如玉的养父母后马上回京禀报。出了京城后,如玉并没有马上回冒城而是驱车去了玉龙崖下当初她和月枫坠落的地方;如玉仍然怀有一丝侥幸——既然她能够大难不死,月枫说不定也还活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玉希望老天爷能够眷顾一二,让月枫还活着。 陆杰、孟豪骑马护在如玉的马车两旁,锦儿与如玉同乘一车,秀儿在后面的马车上,他们四人现在已经是如玉的人,霞妃和平王爷已经发话以后四人一切都要听从如玉吩咐,所以如玉说要先去玉龙崖下,他们也只能好生护着如玉前去。 马车缓缓前行,如玉坐在车里假寐,锦儿坐在车沿上行赏沿途醉人的秋色——她从进王府后便一直没有出过府,直到霞妃安排她去静心庵伺候如玉。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的主子——晓云小姐一直都不爱说话,。他们知道小姐喜欢清静,身为下人的他们更不可能扰了小姐的清静。 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陆杰和孟豪一起回头,看到一个红衣少女向他们飞驰而来。孟豪谨慎的看着来人,而陆杰的眉头却紧紧皱起。 “师兄,等等我。”红衣女子在马背上大声的喊道,她笑着向陆杰挥了挥手。孟豪和锦儿看了看越来越近的红衣女子又看了看陆杰,陆杰苦笑着小声说道:“是我的师妹。” 红衣女子到了几人跟前,她的看着陆杰:“师兄,你要离开京城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难道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京城?”红衣女子显然很生气,不过看着陆杰时却带着几分笑意。 陆杰叹了口气说道:“红樱,我不是给你留了信吗,过一段时间我还会回来的,你怎么就是不听话跟了来?” 红樱撅着嘴道:“我就要跟着你,不管你走到哪儿我都跟着。你想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门儿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有多可怜?” 陆杰指了指马车,示意红樱小声一些,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兄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京城呢?红樱不要胡闹了,快回家去,等师兄事情办完后就回来看你。” “我不!我就要跟着。”红樱任性的扭过头去。 车里的如玉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轻轻掀开车帘,当看清红衣女子的面容时,如玉惊住了——居然是她! 如玉永远无法忘记那张面容,那一身的红就和当初第一次见到时一样鲜艳刺眼;如玉认出了陆杰的师妹就是当日在玉龙崖向月枫射出毒晶的红衣女子,眼前俏丽任性的红樱正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女子。 如玉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直呆呆的看着红樱,她眼里满是惊骇。 第八十六章 各怀心事  突然看到红樱出现在面前,如玉除了惊骇和恨意外还有些不知所措:她恨红樱当初无缘无故想要杀死月枫,可是如玉又怕红樱认出自己来再对自己下杀手,那她岂不是连亲自确认月枫生死的机会也没有了? 如玉轻轻放下车帘,脑中思绪飞转,一对柳眉微蹙,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自己现在与当初的样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别说是只见过一次的红樱,就连自己初次看到瘦下来后的样子时也不敢相信镜中之人就是自己,现在只怕没有一个人能认得出这个郑晓云就是当初那个郑如玉!而且能从红樱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说不定。 车外红樱还在缠着陆杰想要与他们同行,如玉再次掀开车帘笑着对红樱说道:“小妹妹,你是陆杰的师妹?” 锦儿忙帮如玉打起帘子,陆杰与如玉见礼后说道:“师妹红樱惊扰到小姐休息,请小姐原谅,陆杰这就让师妹回去。” 红樱瞪了陆杰一眼,然后甜甜的笑着对如玉说:“郑小姐有礼!我叫红樱,师兄陆杰是红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如玉笑着点了点头,红樱继续说道:“师兄要随身保护郑姐姐,红樱一个人在家好孤单,郑姐姐能不能让红樱与你们同行?红樱绝不会给郑姐姐添乱的。”红樱说到后面又是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如玉在她口里也很快由郑小姐变成了郑姐姐。 “红樱不要胡闹!师兄很快就能回来,你乖乖在家里呆着。一个女孩子家到处乱跑像什么话?”陆杰严肃的对红樱说道,然后他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如玉,红樱却只是满怀期待的看着如玉,她根本就当没有听到陆杰的话。如玉温和的一笑道:“我正觉得一个人在路上无聊得紧,红樱姑娘愿意同行倒正好一起说说话解解闷儿。陆杰,你把红樱姑娘一个人留在家里也难免牵挂、不放心她,不如就让她和我们同行与我做个伴儿?”红樱有与陆杰一番讨价还价后终于如愿以偿和陆杰一起同行,考虑到红樱的女孩儿身份,她不再骑马而改与秀儿同坐一辆马车。 如玉并没有直接奔玉龙崖而去,他们现在在玉龙崖上游,如玉便沿着玉龙江顺流而下一路查访;因为红樱同行,如玉为了小心便没有要陆杰、孟豪二人帮忙打听,更没有让红樱知道,她每到一处都是自己亲自挨家挨户去问,可是好几天下来没有丁点儿月枫的消息。如玉并没有气馁,因为他们现在还在当初坠崖之处的上游,月枫落水后应当是被水流冲往下游而去,现在查访无果并不奇怪。 如玉一行到了玉龙江边的一个集镇,这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里有个码头,来往商船多才会如此热闹。再有两日路程便可以到当初坠崖之处,如玉觉得自己越来越紧张,她甚至不敢再猜测月枫会如何;黄昏时候,如玉觉得心里很是烦闷,于是出客栈到江边散心。 如玉站在江边巨石上,微闭着双眼任由江风吹拂脸庞,其他人被她留在身后两米远的地方,离如玉不远处有一条与江相连的小水沟,一群小孩子正在那里摸鱼虾。如玉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慢慢张开眼看着水流奔腾的江面,耳边传来几个孩子的嬉笑声。如玉看向那群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他们都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旁边还有两个稍小一些的小孩守着两个鱼篓。 “捉到了!捉到了!”一个小女孩高兴的把手里的小鱼举得高高的给伙伴们看,旁边的孩子们一起欢呼起来。在旁边守着鱼篓的一个小女孩儿抱起鱼篓蹦跳着过去,一边兴奋的叫道:“姐,快装进来。已经有六条鱼了,咱们今天晚上可以喝鱼汤了!”夕阳下,几条渔船靠到岸边,那群孩子们欢笑着向渔船跑去——那是他们的父母捕鱼归来了。看着孩子们和他们的父母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如玉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想家了,她想郑刚夫妇,想姨妈杨氏,想外公还有两个哥哥嫂嫂和妹妹如莲,还有那个可爱的小侄儿。 原本出来散心的如玉又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客栈,红樱和锦儿、秀儿逗她开心,如玉也只是勉强的扯扯嘴角笑笑。第二天一早,如玉一行便又出发了。刚出客栈准备上车的时候,如玉突然停了下来,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吸引了如玉的视线,看着那个身影渐行渐远,如玉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秀儿和红樱刚上到马车,陆杰和孟豪、锦儿看到如玉突然向前面街上走去,三人赶紧在如玉后面紧跟着。 如玉的心砰砰直跳,眼看着还有十多米远的那个身影就要转过街角,如玉心急之下叫出声来:“月大哥!”前面那人像是没有听见,没有任何反应的转过街角。如玉提着裙角小跑着追过去,看到那个身影正要上马车。 “月枫!月大哥!”如玉大声叫道,脚下也加快了步伐。前面那人扭头向如玉这边看过来,不过离马车只有两米远的如玉却在此时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摔倒在地。正要上马车那人回过头来,看到摔倒在地的如玉一边爬起来还在一边叫着“月大哥”,迟疑了一下后向如玉走来,锦儿和陆杰、孟豪此时也赶到了如玉身边。 “小姐,你没事吧?摔着哪儿没有?”锦儿紧张的查看着如玉。如玉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疼痛抬头看向她追随而来的那人,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时,心里失望无比——自己一路追来的那人不是自己苦苦找寻的月枫。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如玉忍住就要溢出的眼泪低下头对那人说道,她没有看到那人看着她时的怪异目光,陆杰和孟豪也没有发现那人一直都在紧紧盯着如玉打量。 手臂上传来阵阵疼痛,如玉不由得轻轻抽了一口气,锦儿这才注意到如玉的衣袖上浸出了几点血迹。锦儿轻轻把如玉的衣袖往上拉了拉,如玉被擦破皮不断冒着血珠的小臂露了出来,此时朝阳刚刚升起,如玉手上戴着的镶着宝石的手镯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锦儿和陆杰、孟豪还有那个被如玉误认为是月枫发男子都愣住了。锦儿和孟豪是因为如玉手臂上的伤,虽然只是擦破了皮,可是他们是奉命伺候保护郑小姐的,要是让霞妃娘娘知道在他们几个人照看下还让郑小姐受伤,那一定会被责罚的——王府里谁不知道霞妃娘娘疼爱她这个侄女胜过疼爱两个小王爷。而陆杰和另外那个男子则紧紧盯着如玉手上的手镯,两个人眼里的神情都有些惊讶、激动而复杂。 “小姐,你的手出血了!该怎么办呢?”锦儿有些失措的叫道,陆杰和那个男子在听到锦儿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因为男女有别而且还有主仆之分,所以陆杰和孟豪没有上前查看如玉受伤的手臂,只是让锦儿快扶着如玉回马车上去处理伤处。就在他们要转身离去时,一边的那个男子说话了:“小姐请等一下!” 如玉的身子震了一下,她停了下来探究的看着男子——这个人不但身形和月枫酷似,就是说话的声音也和月枫一样,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可是这张脸明明就不是月枫! 男子对上如玉满是疑惑的双眼说道:“在下这里有一些备在身边的常用外伤药,也许小姐可以用得上。”男子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来递给了锦儿,锦儿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如玉没有说话,陆杰和孟豪上前一步说道:“多谢这位公子,不过我们车上也备得有药,这药还是留着公子用吧。” 男子歉意的说道:“小姐受伤也与在下有些关系,要是在下早些听到小姐的叫声停下来,小姐也不会摔倒;在下这药虽然不名贵可是外伤止血、止痛还是挺有效的······” “多谢公子的好意!锦儿,收下吧。”如玉打断男子的话,说完后转身离开——她不想再在这个神似月枫的男子面前多待,不然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在人前流下泪来。锦儿接过药瓶赶上去扶着如玉,陆杰心事重重的和孟豪护在如玉身后。 男子站在那里看着如玉匆匆离去后才转身上了早侯在那里的马车,不过他上车后没有向原来预定的方向行去,而是调转马头往如玉他们的方向而去。男子远远看着如玉上了马车,然后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在如玉他们的后面往玉龙崖方向行去,如玉手上的那个金手镯不时浮现在男子眼前。 如玉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她闭着眼睛假装睡着;自从看到如玉手上的金手镯后,陆杰也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好几次他都似乎是有话要和如玉说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孟豪也是个不多话的人,一行人中只有红樱不时的在找话和同车的秀儿说着。中午的时候,他们停在一个路边茶棚休息,锦儿扶着如玉下了车坐到桌边,红樱和秀儿也下车过来坐到一起。 一会儿,另一辆马车也到了茶棚边,车上坐着的正是一路跟着如玉他们的那个男子。男子掀开车帘正要下车时,突然看到了正在说笑的红衣女子,男子在认清红樱的容貌后马上退回了车里。 男子迟疑的轻轻掀起车帘一角,眯着眼注视着红樱。男子的眼神突然暗下来,里面暗潮汹涌,他细细的打量着与红樱同行的每一个人,当他的视线转到如玉身上时,男子再次呆住了。如玉没有和红樱她们说笑,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心事,一只手无意识的把玩着项上带着的梅花玉坠;男子正是在看到如玉手里抚摸着的梅花玉坠时惊呆在那里;陆杰此时也正呆呆的看着如玉,满腹心事的他忘了他此时的身份以及他此举的不妥。 第八十七章 试探  男子在马车上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下了马车向如玉他们走去,此时他已是神色自若了,孟豪是第一个看到男子的人。看到男子向如玉走去,孟豪上前两步站到如玉身侧防备的看着男子。 男子看着几人,然后呵呵笑道:“居然又在这里遇到几位了,咱们可真是有缘!”如玉几人都看着男子,红樱和秀儿没有见过他,如玉也只是对着他轻轻点点头,并没有和男子搭话。 茶棚里仅有的三张桌子都坐得有人,男子便坐到如玉他们桌空着的凳子上与如玉几人说起了话。男子叫了碗茶,然后拱手说道:“在下叶知秋,很高兴在这里又遇到几位,不知道几位如何称呼?” 红樱奇怪的看着男子,然后问如玉:“郑姐姐,你们认识他吗?” 如玉轻声告诉红樱:“早上在集镇上见过一面。”红樱听了便转过头去不再看男子。 男子笑着对如玉说道:“原来是郑小姐。不知道郑小姐手上的伤如何了?” 如玉不好再不答话,她对着男子微微颔首说道:“多谢叶公子关心,那点儿伤算不了什么,已经不碍事了。” 男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如玉身边的几个人问道:“这几位是郑小姐的同伴吧?” 如玉点了点头,锦儿却对着男子微微一福,说道:“我是小姐的丫鬟,锦儿。”接着秀儿、陆杰、孟豪还有红樱也一一作了自我介绍,不过陆杰和孟豪只说他们是如玉的随从而没有说他们是王爷安排保护如玉的护卫。 介绍完后,孟豪问叶知秋:“叶公子独自一人是要到何处去,怎么也不带个随从?”孟豪是因为从离开集镇便发现叶知秋一直远远跟在他们的后面,所以不大说话的他才主动问起叶知秋。 “一个人出门更潇洒自在。”叶知秋顿了顿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是要去冒城,只是因为其他事而从玉龙江边绕道而行。” 红樱听了转过头看着叶知秋,问道:“叶公子也要去冒城?我们也要到冒城去呢!”红樱说完,发现陆杰正瞪着她,于是赶紧闭口不说了。如玉温和的看着红樱和陆杰,她知道陆杰是怪红樱和一个刚认识的人说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如玉淡淡的说道:“我们是到冒城寻亲的,到这玉龙江边是希望能在这里打听到一个下落不明的亲人的消息。” 叶知秋拍手道:“哦!真巧了,在下也是为了找寻两个坠崖掉入江中的亲戚才绕道到此。”叶知秋的神情有些黯然,“在下的表哥和表嫂两月前从玉龙崖坠落江中便一直没有找到,表哥家里已经为他们办了丧礼起了坟,我那姑奶奶也就是表哥的奶奶一向最疼爱那个表哥,她为了表哥的死都快把眼睛哭瞎了;本来我这个做晚辈的早该去安慰老人家,只是我得到消息时便已经是事发后一个多月,所以现在才去看望她老人家,想想真是惭愧。” 如玉紧紧盯着叶知秋看,她怎么都觉得叶知秋说的坠崖的表哥表嫂就是她和月枫二人,可是又不好开口相问——毕竟这是人家的伤心事。不过没有要如玉开口问,叶知秋好像是难得有人听他倾诉,此时想要一吐为快继续说道:“在下的姑奶奶家就是冒城有名的采锦堂的东家——月家,那坠崖的是月家二少爷月枫。二表哥坠崖后,在下的大表哥在出来找寻无果后回家途中又出了意外把腿给摔断了,这对我那年迈的姑奶奶更是雪上加霜,身体也垮了下来。在下听说当时出来寻找的人既没有看到二表哥的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所以在下便想绕道再找寻一番,万一当时他们找寻的时候有什么地方疏漏了没有找到,被我找到了表哥表嫂,那岂不是天大的惊喜!” 叶知秋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偷偷的看着如玉和红樱。如玉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叶知秋说的这些她都已经从霞妃那里得知了,而听了叶知秋的话她也想通了叶知秋为什么会与月枫如此神似——叶知秋和月枫是亲戚,两人是表兄弟,就是样貌长得相像也不奇怪。叶知秋说这番话的时候,如玉也在偷偷注意着红樱,她看到红樱在听了叶知秋的话后,没有半点震动和惊讶,脸上反而露出了欣喜之色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陆杰。 红樱的这一表现让如玉百思不得其解:红樱为什么会高兴的看着陆杰呢?陆杰明明没有任何反应的嘛,难道红樱根本就没有听叶知秋说话?同样不解的还有叶知秋,他心里的疑惑不止这些。 叶知秋不再注意如玉,他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红樱身上。如玉却在这时问他:“叶公子,你的表哥是怎么坠崖的?如果我没有记错,崖上的那条路还是很宽的。” 如玉是对叶知秋问的这话,眼睛却是看着红樱的方向。叶知秋也用余光看着红樱,说道:“听说在下的二表哥是被一个叫血魅的杀手给杀死的!”他们看到红樱的身子震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不自然起来。如玉不解的问叶知秋:“叶公子的二表哥得罪了那个叫血魅的杀手么?” 叶知秋摇头道:“在下的二表哥可没有得罪任何人,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杀手要杀他?” 一旁的锦儿有些害怕的问道:“那个杀手长什么样子?只听那名字就很吓人了,他的样子也一定更让人害怕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杀手,小姐,杀手是干什么的?是专门杀人的吗?” 如玉虽然知道一些关于杀手的事情,可是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都不允许她“知道”。如玉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杀手是专门杀人的,但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叶知秋也摇头说不知道。 秀儿开口了:“既然叶公子的表哥没有得罪什么人,那个杀手为什么要杀他呢?那人实在太坏了,杀手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半天没有说话的孟豪冷不丁说了一句:“杀手都是杀人的,他们只认钱不认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红樱不悦的皱着眉头说道:“也不一定吧!我听说有的杀手其实也是身不由己,他们中也有好人的。” 看到红樱不悦的神情,如玉心里暗喜,她慢慢说道:“我不相信杀人的人还会是好人,那我们这些不杀人的岂不都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了。至少那个血魅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他为什么要杀一个与他无冤无仇而且素不相识的人,这样滥杀无辜的人才真的该死!”如玉的语气有些愤慨。 如玉说完如愿看到红樱神情激动起来,红樱不满的说道:“才不是这样的!你们说的那个血魅我以前见到过,他就是被生活所逼才当上了杀手,我听说他其实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不是你们说的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 “红樱,你知道什么?别瞎说让人笑话。”陆杰出声阻止红樱,不过红樱只是睨了陆杰一眼,然后撅着嘴继续说道:“我就是知道嘛!叶公子的表哥是两个月前坠崖的?那你的表嫂是一个胖胖的女人,是不是?他们遇到血魅的时候刚好我也路过那里,我还亲眼看到他们坠到了崖下。我听说血魅杀你的表哥也是听命行事,那次杀人是他杀手生涯中最后一次杀人,完成那次任务后血魅便脱离杀手组织不再是杀手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如玉他们异口同声的问红樱,而陆杰则阴沉着脸看着红樱,红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了看有些生气的陆杰,然后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上次我······偷跑出来路过玉龙崖时遇到的,其他的都是我平时无聊时听别人说的。师兄,我······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不会再乱来的。”红樱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埋越低。 陆杰责备的看着红樱,说道:“道听途说的话也拿来唬人,还一再的偷跑出来,这么大的人了还以此为荣,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好了,陆杰,红樱姑娘都已经认错了,你就别再说了!”如玉劝陆杰,然后她看着红樱说道:“红樱姑娘是怎么认识血魅的,你看到血魅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很吓人?” 红樱抬头怯怯的看了看陆杰,然后小声的说道:“我不认识血魅,上次只是刚好路过,但也只看到他脸上戴的面具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你们不要再问我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红樱不敢再看陆杰,好像是怕陆杰更生气。 如玉转开了话题,不再议论血魅,叶知秋也把刚才的黯然抛开了和几人说笑起来,他似乎和谁都有话说而且把红樱、锦儿和秀儿都逗得笑了起来,喝完茶后他们各自上了马车,因为都是要去冒城,所以叶知秋便与如玉他们同行向玉龙崖下而去。 第二天,如玉他们便到了玉龙崖,顺着江岸向下游寻了十几天,如玉和叶知秋都一无所获,两个人的心情都很低落;一直都是谈笑风生的叶知秋在找寻没有收获后一下子话少了,如玉也更沉默了,她看着奔流而去的江水,心里绝望的想着——难道月枫真的死了! 月枫,我一定要找出害你的人为你报仇!如玉没有再看玉龙江,转身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叶知秋也和如玉他们一起离开了玉龙江,踏上了回冒城的路。 红樱自从被陆杰责备后便一直有些闷闷不乐,不但笑声少了许多,而且对如玉也冷淡了不少,她看如玉时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让如玉心虚的以为是被红樱看出了她就是那个胖胖的郑如玉;因为心虚,如玉一时不敢再从红樱那里打听血魅杀月枫的事情。 几天后,他们出了乾州地界。如玉几人正在客栈一楼安静的用饭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几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进来了,他们进门后坐到如玉他们旁边的桌子,不怀好意的笑着看向如玉他们。 第八十八章 美人有毒  几个公子哥坐下,身后站着几个随从。小儿看到来人,忙满脸赔笑的上前招呼:“几位爷来点什么?” 其中一位瘦脸的男子看也不看小二,扯着嗓子叫道:“你们掌柜在哪儿呢?看到汪公子来了也不亲自出来迎接,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如玉几人都听得直皱眉,不过依然不动声色的吃自己的饭。小二点头哈腰的退下去到后面去请掌柜,那几个公子哥在那里斜斜的坐着不时向如玉他们这边看过来。 掌柜出来了,他哈着腰到桌前对几位公子说道:“不知道汪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汪公子恕罪。汪公子能来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几位公子想吃什么尽管点,算小民孝敬汪公子的一点心意。” 刚才那个瘦脸男子尖声尖气的说:“算你识相!”说完他讨好的笑着对坐在几人中间的一个微胖的年轻公子说道:“汪公子,您今儿想来点什么?”被称为汪公子的男子摸着下巴色迷迷的看着红樱,他没有说话,于是瘦脸男子对着掌柜说道:“把你们这儿的拿手菜都上上来!”掌柜笑着应了弓着腰退下去。 汪公子对他身边的另外三个公子哥说道:“就咱几个喝酒太没意思,这个破店里连个唱曲儿的都没有,哥几个就不想有点乐子?”瘦脸男子和另外两个年轻公子笑着响应汪公子。汪公子对着红樱扬了扬下巴,狎笑着瘦脸男子说:“朱昌,要是能有美女陪哥几个喝两盅,嘿嘿嘿!”朱昌会意起身向红樱这边走来,汪公子身边的其他人包括身后的几个随从都怪笑起来,店里其他客人都担心的看着如玉他们。 自从汪公子几人进店里后,他们的嚣张狂妄早让如玉他们都看不过去,要不是陆杰拦着红樱,红樱早就出面打抱不平了。此时听到姓汪的言语猥琐,而且被叫做朱昌的瘦脸男子向他们走来,几人夹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陆杰和孟豪更是放下了筷子防备的盯着朱昌。 陆杰和孟豪两人锐利的目光盯得朱昌心里直发毛,不过瞟到汪公子也在看着他,朱昌咬了咬牙还是到了如玉他们桌边对红樱说道:“这位小姐,我们汪公子请小姐过去坐坐,一起喝几杯。”红樱柳眉倒竖瞪着朱昌,如玉他们也一起愠怒的看着他,陆杰的眼神更是恨不得要杀人,看得朱昌倒吸一口冷气。 旁边汪公子有些不耐烦的嚷道:“朱昌,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过来?” 朱昌的脖子缩了缩,然后看着红樱说:“小姐请吧,可不要让汪公子等久了。” 红樱霍的站起来,陆杰连忙出声制止:“红樱!”如玉也赶紧拉着红樱说道:“红樱,你先坐下。”在如玉示意下,锦儿和秀儿起身拉红樱坐了下来。红樱坐下后气呼呼的说道:“要是不想死的就离姑奶奶远点儿!”锦儿和秀儿被红樱的话吓一跳——她们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朱昌和邻桌的汪公子几人也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汪公子就笑了起来,接着他身边的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汪公子一摇一摆的走到红樱面前眯着眼笑道:“不错!本公子的眼光越来越好了!”他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扬眉酸溜溜的说道:“请问小姐芳名?可否赏脸和汪某共饮一杯?” 红樱放在桌下面的手暗动,陆杰看到后连忙起身拦在红樱和汪公子中间,他正要说话,如玉站起身说道:“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叶知秋和孟豪站起来,气愤的红樱也站起了身,他们都好像没有看到汪公子和朱昌一般准备离去。 汪公子恼羞成怒的叫道:“站住!别给脸不要脸,小爷亲自过来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不要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红樱闻言,回头狠狠的瞪着汪某人,如玉拉着她往前走去。这时候朱昌尖细的嗓音响起来了:“叫你们站住,你们聋啦?你们知道汪公子是谁嘛?他可是县太爷的公子,这县里哪个见了汪公子不是敬畏有加,你们居然敢对汪公子如此无礼?” 红樱要扬手向朱昌打去,如玉一下拉住红樱的手,然后不屑的说道:“我们与公子素昧平生,也没有兴趣知道公子是谁,更没有打算拜访县太爷,当然也不敢对县太爷的公子无礼。对公子的无礼之举我们也暂且不放在心上,只是请二位让一让,别挡了我们出去的路。”如玉知道陆杰和孟豪都是平王爷身边得力的护卫,两人的功夫不是一般,而红樱的手段她也知道一二,所以如玉说这番话的时候可以说是有恃无恐。 汪公子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第一次被人如此不放在眼里还在这么多人面前顶撞他;朱昌小心的看着汪公子的脸色变来变去而没有说话,其他两位公子哥和汪公子的随从也静静的看着汪公子,不知道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陆杰和孟豪一起站在如玉和汪、朱二人之间,小心的注意着汪公子和他的随从的一举一动。汪公子阴沉着脸,就在如玉和红樱就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汪公子恶狠狠的命令他的随从:“拦住他们,把这几个男的给我往死里打,女的全部给我带回去。” 掌柜这时刚好亲自给汪公子端菜上来,见状连忙说道:“汪公子不要动气,他们都只是过路的客人,不知道汪公子,才会说话冲撞了汪公子。”掌柜的想替如玉几人说两句好话。 汪公子一扬手推开掌柜,说:“滚开!小爷的事你也敢管?”掌柜唯唯诺诺的应着不敢再说话,他担忧的看着如玉几人,频频用眼神示意几人向汪公子服软认错,如玉他们都看到了掌柜的示意也明白掌柜的意思,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服软,反而一个个都死死盯着汪公子看。 “给我上!”汪公子一声令下,他的五六个爪牙向如玉他们蜂拥而去;只见陆杰和孟豪没有移动身形,不过随意动了两下手,几个爪牙就“哎哟”着躺在了地上。朱昌畏畏缩缩的退到汪公子身后,汪公子见状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武功,扬起拳头就向陆杰打去,口里还不停的骂道:“敢打我的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哎哟!”汪公子痛呼出声,他向陆杰打去的手被陆杰轻轻一下就捉在手里,然后微一用力捏着让汪公子吃痛却又甩不脱。 汪公子的随从全都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与他一起的另外三个公子哥则畏缩在一边;汪公子见状恼怒是喝道:“你们这群饭桶,还不快来救小爷!”他的话刚出口,手上的疼痛加剧让他再次忍不住大叫出声,连忙让随从们退下。 汪公子疼得一脸惨白,他向陆杰求饶道:“大侠饶命!好汉饶命!小人知道错了!”陆杰征询的看着如玉,如玉轻轻说道:“放了他吧!” 陆杰拉着汪公子往门外一甩,汪公子便被甩出了大门摔倒在街道上,惹得路人一阵哄笑,朱昌和另外两个公子哥忙过去把他扶起,他的随从们也赶紧跟去,在汪公子的骂骂咧咧中扶着汪公子离开了那里。 看到汪公子等人走远了,掌柜才过来担忧的对如玉他们说:“几位客官快快离开此地吧,他们一会儿肯定要回来找几位算账的。” 红樱气得小脸通红,她看着汪公子等人离去的方向气愤的说道:“他们要是敢回来,我就让他们回不去。”掌柜愣在了那里,其他人也都讶异的看着红樱,不明白这个美丽的姑娘怎么会说出这样冷酷的话。 掌柜叹了口气好意劝道:“几位客官还是听我的劝赶紧离开此地为妙。你们刚才得罪的是县太爷的公子汪威仁,一直以来他都仗着他老爹的权势在此地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几位客官刚才不但冲撞了他还与他动了手,只怕他此番已经回去正在搬人手来对付几位;汪威仁什么狠毒的事都做得出来,几位还是快快离开这里,不能让他找到你们。” 如玉微微点头道:“多谢掌柜的提醒。陆杰,我们把房间退了收拾行李上路吧!”陆杰答应着,锦儿也准备去收拾行李,红樱不服气的说道:“我们还怕了他不成,不过是一个恶霸流氓,难道我们就要逃走?要走你们走,我不走!” 陆杰厉声说道:“红樱,不要胡闹,听小姐的话马上收拾东西上路。” 红樱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如玉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红樱,我们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在途中节外生枝。而且我们不走的话,难免会连累到掌柜,让他因我们而受无妄之灾,到时候让我们如何心安。” 红樱有些犹豫,她看了看陆杰,然后不情愿的说道:“好吧,不过没能狠狠教训一下那个恶人,我心里实在不舒服。” 叶知秋笑着说道:“红樱姑娘可真是嫉恶如仇,要是等出了客栈他们还来找我们的麻烦,到时候再痛快的教训他们。”红樱想了想,同意离开客栈。 正如掌柜说的那样,汪威仁果然是去找人来寻他们的晦气来了,就在如玉他们走出客栈没有多远,汪威仁带着二十多个打手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们的马车,把他们团团围住。汪威仁站在那群人中间气势汹汹的喝道:“就是他们,把他们全都给我拿下。” 陆杰和孟豪一左一右护在如玉马车两边。陆杰上前大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如玉探出头来看到眼前的架势,眉头皱了起来;红樱也从后面的马车里探出了头藐视着眼前二十几个五大三粗的爪牙。 打手中一个貌似带队的男子凶神恶煞的说道:“干什么?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了我们公子还想逃走,我们是来抓你们回去问罪的。” 汪威仁不耐烦的喝道:“和他们罗嗦什么,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周围的路人们吓得躲得远远的观看,打手们向马车步步逼近;如玉心里着急起来:对方人多势众,现在又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们想要顺利离开只怕是难了;而且打斗起来难免有伤亡,如玉可不想看到血腥的场面。 陆杰和孟豪向如玉的马车靠近一些,陆杰低声对如玉说道:“小姐,您坐好,一会儿孟豪护着您先冲出去,我断后,咱们在县城外会合。”陆杰说完转对孟豪道:“兄弟,小姐她们就交给你了。”孟豪对着陆杰点点头,让陆杰放心。 就在陆杰和孟豪准备迎战的时候,红樱突然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她大声道:“住手!”红樱的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都刚好听得清清楚楚,她冷冷地看着汪威仁,就连周围的人也感受到了那股寒意,打手们顿了顿,看着眼前艳丽娇俏的少女。 红樱眼神冰冷的扫了一圈,当视线再回到汪威仁身上时,红樱似笑非笑的看着汪威仁说道:“汪公子是吧?你刚才不是还要请我喝酒吗,怎么一下子又对我们大动干戈了呢?”红樱眼波流转,妩媚动人,让汪威仁看得心里直痒痒。 汪威仁示意手下暂停,看着红樱说道:“要是小姐愿意陪在下痛饮,我就不和你们计较,如果小姐肯赏脸到府上做客,汪某定不会失礼于几位,定当厚厚款待。”汪威仁色迷心窍的样子让路人一下子明白了红樱他们为何会得罪汪威仁了——原来是汪威仁看到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动了坏心思。路人都为红樱感叹,可惜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姑娘又要羊入虎口了。 红樱轻轻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汪公子太客气了,居然劳动这么多人前来;汪公子如此诚心,小女子又岂能不领情,只是小女子身上有毒,不知道公子有没有这个胆接近小女子?”汪威仁愣住了,一时没有说话。 红樱看向围成一圈的打手们,冷冷的说道:“要是不想死的,最好离我远点!” 第八十九章 善恶难辨  当红樱说出她身上有毒时,汪威仁愣住了,打手们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红樱冷笑道:“既然汪公子不敢留小女子,也不能说我不给面子,小女子就只好告辞了。”说完,红樱没有上车,而是径直走到最前面如玉坐的马车旁牵着马车往前走去,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前面拦着的人。红樱向前走一步,拦在马车前面的打手们便向后退一步,他们都不敢里红樱太近。红樱看了看陆杰,发现陆杰正赞赏的看着她,于是红樱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看到红樱脸上得意的笑容,汪威仁突然大喝道:“她是骗人的,拦住他们。”打手们又围拢过来,陆杰和孟豪小心防备着。 红樱冷冷的说道:“不怕死的就过来。汪公子不妨来试试看我是不是骗人的,不过后果你得自负。” 汪威仁看到红樱与陆杰几人离得那么近也没有事,便认定红樱不过是吓唬他们而已,于是他再次命令道:“不要听她胡说,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把她给我抓起来。”汪威仁指着红樱说道。红樱眯着眼睛看着步步逼近的打手,牵着马车向前继续走去,陆杰和孟豪也拔出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如玉心上心下的坐在马车里,她不知道红樱是不是真的会对这些人用毒,如果红樱用毒的话,能同时对付得了这么多人吗?她会把这些人全都杀死吗?那官府会不会把他们当做杀人犯缉拿他们? 就在如玉忐忑不安的想着是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传来,她掀开车帘,看到一个最先接近红樱想要抓她的打手哀嚎着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恐惧。其他打手看到同伴如此,便不敢再贸然前进,只能再次随着红樱向前的步伐一步一步后退。 红樱盯着拦在马车前面的人说道:“我说过了我身上有毒,可是你们非要试试才相信。他刚才中的只是其中一种毒,别看他痛苦不堪,可是他还应该庆幸所中的毒不会要了他的命。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下一个也能这么好运的不被致命之毒伤到。”打手们又往后退了一点,因为他们刚才确实只看到同伴一挨着红樱便倒在了地上,他们都没有看到红樱有任何动作。 如玉担忧的看着在地上呻吟挣扎的男子,她不放心的看着红樱,叫道:“红樱姑娘,不要弄出人命来。”陆杰也以眼神示意红樱不要滥杀无辜,红樱看了陆杰和如玉二人一眼,然后转过头说道:“我说过,只要他们不为难我们,便不会有事,但如果他们要和我们过不去,便怪不得我了——是他们自己要来送死!” 又有几个打手往后退了退,汪威仁气急败坏的叫道:“饭桶,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快把他们都给我抓住,要是放走了他们,我让你们好看!” 打手们畏手畏脚的再次向几辆马车围去,眼看着有两个到了秀儿的马车上拉扯着秀儿,陆杰从马背飞身过去一脚一个把俩打手踢翻在地上,看着同伴如此不堪一击,其他打手不敢贸然上前只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陆杰回头看到叶知秋正手拿坐垫慌乱的打着想要上车去的打手,于是又抽身把围着叶知秋的打手打翻下去。 陆杰来回在秀儿和叶知秋的两辆马车之间,游刃有余的对付着那群打手喽啰;相比陆杰的左右来回保护,孟豪则显得无比轻松——他在放倒两个小喽啰后便闲在了一边,因为红樱出手了。本来堵在马车前面的打手们是避开红樱这面从对面涌上马车,想先把如玉和孟豪拿下再对付红樱,可是没想到他们刚一动手便被孟豪轻松打得趴到地上动弹不得,所以除了和孟豪对峙的打手外,另外几个打手改而向红樱扑去。 红樱皱眉看向有些害怕但仍然向她扑来的打手,犹豫了一下后,在两个打手碰到她之前,对着两人轻轻挥了一下衣袖,一团淡淡的烟雾对着两人面门而去,两个打手马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死是活。 后面两辆马车旁的打手们蠢蠢欲动的和陆杰对峙着,前面的打手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的盯着孟豪和红樱,这样的情形让汪威仁恼羞成怒,他恶狠狠的咆哮道:“把他们都给我杀了!一个都不要留。” 汪威仁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忽的看向他:远远站着的路人大都是本地人,对汪威仁的所作所为早已有数,只是他们没想到汪威仁会猖狂到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杀人;汪威仁的那群打手们一向跟在他身边到处作威作福,可是对他们来说,像今天这样兴师动众的对付几个外地人是第一次不说,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前明着理亏的杀人更是没有过的事,他们都愣愣的看着汪威仁,不确定汪威仁是真的想要他们动手杀人,还是只是吓唬一下这几个人。 汪威仁看着打手们全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于是气急败坏的踢了一脚站在他前面的打手头领,近乎疯狂的叫道:“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不然我杀了你们!” 领头的打手拔出腰间的钢刀在前面向红樱他们冲去,汪威仁看到其他打手还在原地没有动,便又对着身边的其他几个打手踢了过去,打手们这才又哆嗦着慢慢向马车走去;后面围着陆杰的喽啰们看到汪威仁在远处瞪着他们,也只得作势向陆杰打去,看到陆杰还手,陆杰还没有挨着他们,打手们便哼哼着躺到地上不起来了。前面领头的打手冲到马车前,他看了看红樱,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个喽啰,犹豫了一下后挥刀向孟豪砍去,其他喽罗们也都不去惹红樱,全部都虚张声势的跟在领头的后面。 这群所谓的打手其实并没有几个有真功夫,不过是跟着汪威仁到处仗势欺人、混吃混喝罢了,此时面对陆杰和孟豪两个高手,他们又都怯战,所以除了装受伤躺到地上的外,其他的没有一个讨到便宜,全都被打得手折脚断的在地上哀嚎,就是他们中功夫最高手段最狠的领头,也被孟豪几下便打得踉跄不稳,退到一边。 眼看着自己手下二十多个打手全都被打倒在地,而红樱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抱着手在那里,汪威仁急怒之下抓起一把掉落在他面前的刀便向红樱冲过去,他双目通红的瞪着红樱,狂叫道:“我要杀了你这个妖女!” 眼看着汪威仁手里的刀就要砍到红樱身上,孟豪和在后面马车旁的陆杰正要出手拦住时,红樱双眼满含杀意看着狂奔过来的汪威仁,不屑的轻哼一声,手指轻轻一弹,一丝几不可见的寒光闪过,随即汪威仁扑倒在红樱跟前几步远的地方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大声的惨叫起来。 汪威仁在地上打着滚儿惨叫着,他面色惨白,手脚也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额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看得周围的人心里直发怵,也没有人再敢攻击红樱他们。 领头的打手小心的看着红樱,他慢慢往后退,然后撒腿逃也似的跑了,他边跑边大声的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其他哼哼唧唧的打手们都恐惧的看着红樱几人,几个还能动的打手一跛一跛的向街边退去为红樱他们让出了路,红樱看也不看在地上不停打着滚的汪威仁,牵着马车向前走去,几人在周围人惊惧的目光中出了县城。 直到看不见红樱一行的车影,汪威仁的手下才狼狈的把汪威仁抬了回去,领头的打手此时已经回到县太爷府,向县太爷夫妇和汪威仁的大哥——此县的另一害汪齐仁告知了今天的事。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用领头的添油加醋便已经恨不得马上把红樱几人都抓回来,杀了几人以出他们心头的恶气;就在县太爷下令让人去把红樱几人抓回来时,汪齐仁拦住了县太爷,他后对着县太爷耳语了几句后,县太爷阴狠的吩咐道:“让几个得力的人跟着他们,随时回报他们的行踪,听候命令行事。” 下人得令下去,县太爷夫妇和汪齐仁一起去看过汪威仁后,县太爷和汪齐仁父子俩到了书房关上房门商量起事情来。就在汪家父子关起门商量事情的时候,如玉他们已经出了县城有一段距离,陆杰正声色俱厉的批评着红樱:虽然红樱今天退敌有功,可是红樱不该下手如此狠,闹出了人命来,就算他们今天是被逼无奈才动的手,可是只要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不再为难他们便是,如今出了人命,他们岂不是惹祸上身了?如玉和孟豪他们一直没有出声,他们对汪威仁等人的所为也很不齿,可是红樱今天的举动也确实太过激——他们都认为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一定都被红樱毒死了。 红樱满脸不悦,待到陆杰教训完停下来看着她时,红樱愤愤地又满是委屈的看着陆杰说道:“师兄,我没有错。如果不是他们逼人太甚我又怎么会不顾师兄的叮嘱而用毒伤人呢?那个汪威仁死有余辜!” 陆杰皱着眉头看着红樱说道:“那其他人呢,你杀了那么些人,难道他们也是死有余辜?就算他们和那个姓汪的都死有余辜,也不该我们动手杀他,自有国家王法会责罚他们。” 红樱不服气的说道:“国家王法会责罚他们?师兄,我不懂什么国家王法,只知道他们横行霸道欺压良善却逍遥自在的过着醉死梦生的生活。师兄说我滥杀无辜,师妹不服,那个汪威仁是自寻死路,而且其他人也没有死,我只是让他们昏迷过去,不至于在眼前碍手碍脚的而已。我也知道他们虽然干的是为虎作伥的勾当,可是我还不至于就把他们都杀了,他们也是有老有小的人,留他们一条性命也是给他们改过的机会,我已经听师兄的话不在意气用事了,为什么师兄还要骂我?” 红樱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原来那些倒在地上毫无反应的人没有死而只是昏迷过去,听红樱的话,她并不真是冷酷无情之人。如玉眼神复杂的看着红樱,她在想当初月枫有什么让红樱要对他下杀手呢? 第九十章 少女情怀  如玉他们怕后面有人追来,所以马不停蹄的一直赶路,直到确认后面没有追兵而且暂时不可能被追上后,他们在一个小村庄找了一家农户借宿,第二日一早起来又匆匆启程。三日后,他们才又到了另一个小县城得以好好休整一下,他们很庆幸也很疑惑,为什么会没有人追来——红樱说过那个汪威仁必死无疑,汪县令死了儿子,怎么会没有一点儿动静呢?难道他们也觉得是自家无理所以才不追究此事?不管怎么说,没有人追来总是好事,如玉一行人精神放松了一些继续往前赶路。 如玉他们不知道,汪县令一家不是不追究此事,而是他们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追究他们——汪威仁被抬回家后,在床上抽搐哀嚎了三天三夜后两脚一蹬,一命呜呼了。此时,汪家正在为汪威仁办丧事,不过他们派出来的人却是一直都跟着如玉他们,并把他们的行踪随时报给了汪齐仁。汪齐仁得知了如玉一行是要到冒城,他看着弟弟的棺椁,咬牙切齿的想着一定要把害死弟弟的几人碎尸万段方解心头只恨;在汪威仁入土为安后,汪齐仁便离开家向如玉他们的方向追去,并且不过几天时间便赶到了如玉他们前面去。 又平安无事的过了十几日,如玉一行到了与冒州相邻的离州,他们到离城的时候不过是中午时分,因为怕如玉累着,所以他们要在离城休息一天再走。 用过晚饭后,红樱找到如玉房间提议到街上逛逛,如玉没有什么兴致所以推累不想去,负责伺候如玉的锦儿和秀儿自然也就不去了;红樱到如玉隔壁找到陆杰,希望陆杰陪她出去走走,可是陆杰却说他要负责小姐的安全,不能离开小姐出去。红樱撒娇耍赖,软磨硬泡的说了好半天,并放低要求只要陆杰陪她出去走一小会儿,可是陆杰依然说不能只留孟豪一人在此保护小姐。 红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泫然欲泣的看着陆杰,半晌后忍住泪水委屈的说道:“师兄是嫌我烦,对不对?我知道,师兄要离开我,不要我了,是不是?” 陆杰温和的笑道:“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呀?师兄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我唯一的师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嫌你烦要离开你呢?只是师兄现在有任务在身要绝对保证小姐的安全,所以不能有丝毫疏忽懈怠。等师兄完成这趟任务后一定好好陪陪师妹,到时候师妹想要逛哪儿,师兄都陪着你,好不好?小姐和锦儿、秀儿都不会功夫,只留孟豪兄弟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小姐,小姐。师兄张口闭口就只有你的小姐,哼!”红樱生气的转身出去回了她的房间,进门后把房门甩得“嘭”的一声响。陆杰呆在那里,听到响声,他只得摇头苦笑。 如玉听到动静,让锦儿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当如玉得知缘由后,她便来到陆杰的房间让陆杰陪红樱出去走走,可是陆杰还是那句话——他奉王爷和王妃的命前来保护小姐安全,他不能擅自离开小姐。如玉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看陆杰不像是迂腐之人,怎么这么一根筋? 如玉轻叹一声,然后正容道:“陆杰,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王爷是不是让你和孟豪一切都听我的安排?” 陆杰毫不犹豫的答道:“是,王爷正是要小的听小姐之命为小姐效劳。” 如玉笑了笑道:“好!那我现在命令你陪红樱姑娘出去逛街。”陆杰惊讶的看着如玉,如玉摇头说道:“你这个当师兄的应该比我们都了解红樱姑娘,她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子,这一个多月来不是在马车上便是住在客栈里,就是我们也觉得有些闷了,只是我觉得太累,就算觉得闷也没力气再出去散心。你虽然是负责我的安全,可是我们住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还有孟豪在,你就满足一下红樱姑娘这个小小的心愿,陪她出去走走。” 陆杰想要说什么,如玉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如玉看着陆杰说道:“这是我的命令!难道你要违抗本小姐的命令?”如玉说完不容陆杰分辨便出了陆杰的房间,让陆杰叫开了红樱的房门,亲眼看着陆杰和红樱出去后她才回屋。 陆杰和红樱刚离开,叶知秋也出了客栈,不过他不是出去逛街也不是去喝酒玩耍;叶知秋出了客栈后去了一家钱庄,并在钱庄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他回来的时候在半路远远看见了红樱和陆杰,红樱正对着陆杰大声的说着什么。叶知秋顿了顿,然后走到离陆杰和红樱更近一点的地方,隐在暗处听陆杰和红樱说话。 陆杰去叫开红樱的房门说要陪她出来的时候,红樱是满心欢喜,可是出来不过一会儿,陆杰便说要回客栈了,这让红樱感觉比不出来还要扫兴,于是她非要让陆杰再过一会儿才回去。陆杰又陪着红樱走了不过十多米远又再次提出回客栈,并一时说漏嘴让红樱知道了是因为如玉的命令,陆杰才陪她出来的。红樱当时便流出泪来,她转身离开,让陆杰回客栈去,她一个人不用谁陪。 叶知秋看到他们的时候,陆杰刚好追过来拉住红樱。陆杰向红樱道歉并答应再多陪一会儿红樱,可是红樱却不愿意,她甩开陆杰拉着她的手,很不是味儿的说道:“师兄还是回去保护好你的郑小姐吧!郑小姐可是娇娇小姐,我见犹怜!她弱不禁风,师兄要是不时时守在身边,可要当心被风给吹跑了!我是个烦人精,知道你烦我、讨厌我,我这个没人爱没人疼的野丫头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过问的。”红樱说着说着留下了眼泪。 陆杰双手搭在红樱的肩上,深深的看着红樱,说“傻丫头,你怎么会没人疼没人爱呢?不是还有师兄吗?师兄会疼爱你一辈子的,以后不许再和师兄说这种气话。” 红樱伸手抹了抹眼泪又吸了吸鼻子,把头撇到一边说道:“师兄骗人!现在师兄眼里只有郑小姐,师兄只关心郑小姐,根本就不关心我,我以前有师兄疼爱,现在连师兄也不要我了。”红樱说着呜呜哭出声来,惹得来往的路人频频侧目。 看到红樱哭得伤心,陆杰不知所措的问道:“师兄怎么会不要你呢?师兄现在只是奉命保护郑小姐,可是只有师妹是师兄唯一最疼爱的人。师妹不要哭了,也许是师兄不够细心,没有考虑到师妹的感受,但是师妹一定要相信师兄,我可以不管任何人但也不能不管师妹,我······我······,哎呀!师妹······”红樱哭得越来越大声,陆杰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红樱。 红樱大声的哭了一气后,抽抽噎噎的说道:“师兄口口声声说疼爱我关心我,可是却老是批评我、骂我;师兄说只是奉命保护郑小姐,可是你为什么一天到晚老盯着郑小姐看,孟豪也是奉命保护郑小姐的,他怎么就不像你这样?而且我想要师兄陪我出来逛逛,怎么求都没有用,为什么郑小姐一句话,师兄就乖乖的陪我出来了?不管师兄是不是真的想要陪我出来,可是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多陪我走一会儿吗,为什么刚出客栈就念叨着担心郑小姐而要回去?” 陆杰怔怔的看着红樱,红樱转过头来看着陆杰的眼睛问道:“师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郑小姐?师兄是不是嫌我妨碍着你们了?如果师兄真的喜欢郑小姐,你可以告诉我,我绝不会伤害她的,就是师兄要娶郑小姐,师妹也会帮你的,师妹绝不会妨碍师兄任何事;师兄怕郑小姐受伤害,师妹也可以和师兄一起保护郑小姐,只要师兄喜欢、师兄高兴就行,我只有师兄一个亲人,我不想离开师兄。” 此时的红樱显得那么的孤单无助,陆杰一阵心痛,不顾路人的目光,一把紧紧抱住红樱,轻抚着红樱的头说道:“红樱,师兄不会离开你的。师兄谁也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我只喜欢你一人!师兄骂你、批评你,是因为担心你,我不希望我们再过以前的生活,我只想和你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有一天可以像别人一样过上平静的日子;我们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可以过上新的生活,如果师妹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杀人,那我们要何时才能真正过上正常的生活?” 红樱停止了哭泣,任由陆杰抱着。陆杰轻轻的说道:“红樱,打打杀杀不能解决所有事情,要想真正过正常人的生活,就要学着用正常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凡事有师兄在,师兄不但会完成王爷交给的任务保护好郑小姐,我更会保护好我的师妹的。红樱,记住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不用你再出手,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红樱轻轻仰起头:“可是你为什么一天到晚老盯着郑小姐看?” 陆杰温柔的说道:“这是师兄的不是。不过师兄那么关注郑小姐并不是因为喜欢她,当然正如师妹说的,保护郑小姐也用不着那样,师兄是因为其他原因才如此失态。” 红樱听到路人看着他们时的窃窃私语,她红着脸把陆杰推开一点,然后不解的问道:“其他什么原因?”陆杰看了看左右,然后放低了声音向红樱解释起来,叶知秋在暗处竖起了耳朵专注的听着。 听陆杰说完后,红樱睁大着眼睛问道:“郑小姐不是霞妃娘娘的亲侄女吗?” “郑小姐虽然是霞妃娘娘的亲侄女,可是据我所知娘娘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侄女,郑小姐从小便飘落在外,是被人收养长大的。郑小姐此番前去冒城正是要向她的养父母求证身世,如果郑小姐真是娘娘的侄女,那她那个手镯又是怎么来的?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只有郑小姐平安到达冒城,找到她的养父母,或许能把我的疑惑解开一二,说不定我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就在冒城。”陆杰轻柔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红樱看着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陆杰低头看着红樱,笑着说道:“不哭了?天已经黑了,我们真的该回客栈了。” 红樱娇羞的低下头,转身在前面向客栈走去,身后的陆杰听到她轻轻的问道:“师兄真的永远都不离开我?” 陆杰大步赶上去,温柔的说道:“师兄会一辈子陪着红樱,疼爱红樱。” 两人的身影走远后,叶知秋才从暗里出来,他看着远去的两个人,沉思片刻也后向两人的方向而去。 红樱回到客栈的时候又回到了原来活泼开朗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比以前更多了一份甜蜜,对如玉的态度也大为转变,再看如玉时,她眼里的那份怪异也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如玉他们正要准备出发的时候,叶知秋来向他们辞别——他有事要到离州停留几日。 出发的时候,红樱非要和如玉坐一辆马车,如玉不好拒绝只得答应;而叶知秋在目送如玉一行离开后便去了头一天晚上去过的那家钱庄。 第九十一章 故人有礼  如玉他们还没有到城门口,便被人给拦了下来,拦下如玉他们的人自称是离城城主的家人顾忠,他身后还有一队卫兵跟着。顾忠很客气的说道:“在下奉城主之命请几位赏脸到府上一坐。” 如玉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不认识离城的城主。如玉对顾忠说:“多谢城主大人相邀,只是我们并不认识城主,而且我们还有事,不能耽搁,所以不能随你到城主大人府上去,还请替我们在城主面前美言几句,请城主大人原谅。” 顾忠自若的答道:“城主说了一定要请到几位——几位的一个故人在城主府上等着几位。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小姐不要让小的为难,随小人走一趟吧!”顾忠身后的卫兵没有等顾忠把话说完便全部拦在了如玉他们的马车前面,那样子明显的告诉如玉他们——他们想不想去由不得他们。 红樱正要说话,抬头却看到陆杰和孟豪都看着如玉,等着如玉发话;红樱想起陆杰昨晚对她说过的话,于是把正要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她也看着如玉,等着如玉拿主意。 如玉轻轻叹了口气:城主大人有请,他们要是不去就是不给城主面子,到时候要是城主一生气随便给他们扣个什么名目为难他们,岂不是又有是非,而且看这架势,那意思好像是用绑也要把他们绑回去。如玉问顾忠:“我们必须得去吗?” 顾忠看着如玉,道:“请小姐不要让小的为难!” 如玉他们随顾忠到了城主位于城北的府邸,一个大大的鎏金匾额高悬在大门上,上面书着金灿灿的“顾府”二字;下了马车后,如玉一行六人在顾忠的带领下到了待客的前厅,城主顾臣铭已经笑容满面的等在了那里,看到如玉他们进来,已经五十多岁的城主更是亲自迎了上来。 顾臣铭呵呵笑着说道:“几位辛苦了,请里面做!”待如玉他们坐下后,顾臣铭才又说道:“先请几位原谅老夫的失礼,冒昧请几位前来是因为几位的一个故人想要见几位,他有要事要告知几位。”如玉他们疑惑的看着城主,想不出他们会有什么故人在此。 城主笑道:“几位不必猜疑,你们的故人说是与你们有至死难忘的交情,只是因为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完,所以没能亲自来招呼几位——原本他是打算把事情安排好后,亲自到几位入住的客栈接你们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今儿一大早就匆匆离去,老夫不得已才让人去请了几位来,那位故人要下午才回来,只有请几位暂时在舍下休息休息。” 顾臣铭让人上了茶,可是如玉他们谁也没有喝,顾臣铭也没有多意,他一边喝着自己杯里的茶一边和如玉他们说着话,打听他们的来历和家世。顾臣铭和善的笑着,如玉也微笑着告诉顾臣铭,她家里不过是做点小生意为生,自己这次是去访亲戚而途径此地。虽然如玉几人与顾臣铭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没有说几句话,但顾臣铭却好像是与如玉他们都已经很熟,说话时也让人感觉他们越来越热络。 如玉正和顾臣铭不自在的说着话,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进来了,他进来后首先向顾臣铭行礼,然后对如玉他们说道:“这几位想必就是父亲今天请来的贵客吧?” “这是犬子应达。”顾臣铭笑着站起来介绍道:“达儿来见过这几位。这位是郑小姐,这位是红小姐,这两位是陆杰和孟豪两位小兄弟。” 待顾应达坐下后,顾臣铭才奇怪的问道:“达儿,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 “父亲派去传话的人告诉我们,郑小姐他们已经到家里了,郑小姐他们的故人怕他们等着急,便让我先回来,他把手里剩余的事情办好就马上赶回来。”顾应达说完,又歉意的对如玉几人说道:“请几位原谅,因为几位的故人一再交待不能让你们现在就知道他是谁——他要给几位一个惊喜。所以,顾某现在也只能故弄玄虚了。” 如玉笑道:“我们还真想不出是哪位让我们有幸得到城主大人家里作客?还真想早点看到这位神秘的故人。”如玉说这话的时候,包括红樱几人,没有一个人露出丝毫好奇之色。 顾应达哈哈笑道:“看来这个惊喜确实是大出几位的意外了。顾某先带几位到那位故人住的院子等他吧,他说一会儿回来后,直接到那里与几位相见。”顾应达说完,不等如玉他们说话,站起身请如玉他们向侧门走去。 如玉几人对视了一眼,大家都是满腹疑虑,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跟着顾应达穿过一个拱门,几顶软轿已经侯在了那里。顾臣铭让儿子好好招呼如玉几人,然后目送如玉他们和顾应达都上了软轿,顾臣铭才转身回到了前厅。顾臣铭对着前厅中才现身的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一句话不说便出府去了。厅上的两人也很快离开,往院子的另一边而去。 如玉他们坐在软轿之中,弯弯绕绕的行了好一阵,轿子才停下来。下轿来看到周围的景象时,如玉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在顾家——周围望去全是林木花草,出了前面隐约可见的一个院子,再看不到其他建筑,清幽得像是在林野之中。顾应达在前面领着几人顺着一条青石路向林中的院子走去,他边走边说:“这是寒舍的一个侧院,平时少有人来,偏偏几位的故人就喜欢这里清静,他每次来都要住在这里。” 如玉感叹道:“能在离城中找到这么一个去处还真是难得,这里怡人的景色就是在山林间也难见到。”顾应达谦虚了一番,直说此处鄙陋不值一提,这让如玉不由得想着,只一个不值一提的侧院就是这么大,整个顾府到底有多大? 如玉他们进了林间的院子,一进院门便闻到一阵扑鼻的异香,院子中央是一个大花园,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在这草木枯黄的深秋,院子里却是各色花朵争相绽放;除了陆杰和孟豪二人,四个女孩子都被那些奇异的花朵吸引了,心里的戒备也完全放松下来。 顾应达陪着几人慢慢到了正厅之中,屋里面的摆设简单古朴,别有一番风味。两个丫鬟奉上了热茶,一早上都没有喝水的如玉感觉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就要喝。陆杰看到,连忙出声阻止:“小姐,小心烫!”如玉愣了一下,她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茶杯,点头道:“要不是你提醒,我又要被烫着。”说着,如玉放下了茶杯。 顾应达看着旁边站着的刚才奉茶的两个丫鬟说:“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连茶水的冷热都掌握不好?” 两个丫鬟低下了头,如玉微笑着说道:“顾公子不必责怪她们,其实这茶对一般人来说,冷热刚好合适,只是我从小就比一般人怕热,饮食的温度也比常人要低,别人觉得合适的热度,我却会觉得太烫。这茶放一会儿再用就是了。” 如玉的话明显就是托词,顾应达看了看如玉,又看到其他几人也没有用茶,于是吩咐那两个丫鬟:“你们去前边厨房把最新鲜的糕点取些过来,再吩咐厨房中午把菜送到这边来。”两个丫鬟应声出去,顾应达喝着他杯子里面的茶水说道:“顾某是个不拘礼节的人,几位也不要太拘谨,随意一些。” 顾应达的话声刚落,一个丫鬟进来传话说城主夫人找顾应达有话要说。顾应达让丫鬟退下后,对如玉几人抱拳道:“顾某先失陪一会儿,几位请自便,不要客气。” 顾应达跟着来传话的丫鬟出去了,屋里一时只剩下如玉几人。他们慢慢环视了一圈屋里,然后陆杰开口说道:“小姐,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小人总觉得城主大人的言行有些奇怪,这里也感觉怪异得很。” 如玉点了点头:“我应该没有什么故人会在这顾城主家里要和我见面,不知道有没有你们的故人在此?如果没有,等顾公子回来我们便告辞。” 如玉的话得到一致同意,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既不见什么故人出现也没有看到顾应达回来,就是刚才去取糕点的两个丫鬟也不见人影。如玉有些坐不住了,陆杰和孟豪、红樱也到门前看了好几次,可是除了院门处的那个婆子,不见任何人来。 如玉端起茶杯问陆杰:“这茶可以喝吗?”陆杰端起茶杯仔细的看了看茶色又闻了闻,然后他看向红樱;红樱细细查验后说道:“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不过还是不要喝的好。” 如玉放下了茶杯,门突然“砰砰砰”的响着,全部自己关上了;锦儿和秀儿吓得惊叫一声紧紧抱住如玉,陆杰、孟豪和红樱则背对着如玉把如玉主仆三人护在中间,他们运气小心的防备着,紧张注意着门窗处的几人,没有看见在房间四周墙角正有几股淡淡的烟雾弥散到屋子里,那股淡淡的烟雾还没有升高便飘散到屋里的空气之中看不见了。 紧紧抱着如玉的锦儿和秀儿突然觉得浑身发软无力,慢慢滑倒在地,紧接着如玉也瘫软下去。红樱三人惊愕的回头看着如玉主仆三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着了别人的道了;三人也觉得使不出劲儿来,不过他们三人不像如玉她们这么快就倒下。 陆杰强撑着大声的问道:“是谁?给我出来!”没有回应。孟豪也用最后的力气大声说道:“有种的就别躲躲藏藏的,耍阴招算什么好汉?” 如玉有气无力的说道:“故人!” 来者不善!看来所谓的故人对他们不怀好意。几人都是心里一惊: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算计了,照他们几人现在的情形,接下来岂不是只有任人宰割? 红樱气愤的说道:“不是故人相见吗?岂有这样招呼故人的道理?缩头缩脑的连个女人都不如。” 三个人说了没几句便都觉得浑身乏力快撑不住了,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和动静;慢慢地,他们三个也瘫软到地上,都不再说话。 屋外院子中,两个男子狞笑着看着门窗紧闭的屋子,他们正是出现在顾府前厅的那两人。听到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其中满脸横肉的家伙对旁边白净两旁的那人说:“公子,是要现在进去还是······?” “没有必要冒险,咱们就让他们好好休息。”说完,白净脸庞的男子背着手残忍的笑着出了院子;满脸横肉的家伙端开身边一个造型奇特的花盆,把花盆下的圆形石头使劲按下,只听屋里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过后,没有了任何声响。汉子把花盆放回原处,拍了拍手,跟着白净脸庞的男子出了院子。 第九十二章 蛇鼠一窝   顾臣铭书房内传来阵阵得意的笑声,顾臣铭父子与从清幽小院回来的白净男子正在谈论着如玉几人,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则守在书房门外。 白净男子恭敬的对顾臣铭说道:“今日多亏舅舅和表哥相助,才能抓住杀害弟弟威仁的凶手,要不是舅舅及时派人留下他们,那几个杀人凶手便要逃之夭夭了,外甥日后一定加倍报答舅舅的恩德。” 顾臣铭摆手说道:“齐仁这样说就见外了,咱们是一家人,威仁是我的亲外甥,我这个当舅舅的岂能让杀害他的凶手逍遥法外?”他顿了顿,问汪齐仁:“只是舅舅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同意张贴告示缉拿他们,不然早在到离城之前就把他们抓住了?” 汪齐仁怨恨的说道:“这几个贱民太恶毒!二弟被那妖女施毒,在床上饱受痛苦折磨了三天三夜而亡,其状惨不忍睹,不是只把他们缉拿归案便可了事,就是把他们都斩首偿命也不能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顾臣铭点点头:“敢不把官家放在眼里,还当街杀死官家子弟,如此目无王法的刁民,确实罪该万死。” 顾应达抿了一口茶,问道:“现在表弟要如何处置那几个刁民呢?” 汪齐仁阴沉沉的说道:“小弟暂时还没有想到收拾他们的办法,不过他们加诸在弟弟威仁身上的痛苦,我一定要加倍,不,我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们!” 顾应达阴森森的笑道:“对,不能便宜了他们,要让他们知道得罪官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门外传来说话声,是丫鬟送点心水果过来,门外守着的大汗打开门,顾臣铭三人便住了声,端起了茶杯。两个身材妙曼的丫鬟进来,她们是专门在顾臣铭书房里伺候的丫头;把两样点心和几样时令水果放到几上后,两个丫鬟并没有马上离开,往后退了两步后,其中个子稍高一点的丫鬟微低着头说道:“老爷,刚才太太院里来人,问老爷中午在哪儿用饭?” 顾臣铭略想了想,说:“去告诉太太,我中午还有事,和齐仁在外面吃了,晚上再到太太那里用饭。”两个丫鬟应声退出书房,刚到书房门口时,顾臣铭叫住她们,他对刚才说话的丫鬟说道:“哦,对了,香袖,和太太说,我们是为了胭脂店的事才不回来的。”香袖退出了书房并把书房门也关上了。 顾臣铭放下茶杯,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那神情悠闲至极;顾应达轻笑出声,顾臣铭一眼瞪了过去,顾应达忍着笑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大口,故意转过头不看顾臣铭。汪齐仁微微一笑——舅舅怕舅娘,这事他们打小就知道的事;现在几个仇人已经落入手中,只能任他摆布,舅舅找了借口想要出去吃饭,他这个外甥当然要让舅舅尽兴才行。汪齐仁问:“舅舅,咱们中午去哪儿议事?” 顾臣铭笑而不语,顾应达说道:“听说怡香院新去了几个姑娘,曲儿唱得不错,不如就到那里去吧?” 顾臣铭点头说道:“就依达儿,去怡香院。”说完他先起身,然后对汪齐仁说:“那几个已是囊中之物,齐仁就好好的放松高兴一下,等回来再收拾他们吧。” 汪齐仁笑着答应,三人说笑着出了书房,门外的汉子跟在三人身后离开,香袖和刚才一起送点心到书房的那个丫鬟也随在几人后面,送主子出去。 汪齐仁问顾臣铭:“舅舅刚才说的胭脂店是怎么回事?是舅娘开的铺子吗?” 顾臣铭哈哈笑道:“齐仁说对了一半,刚才说得胭脂铺子很快就是你舅娘的了。那是一家不大的铺子,不过在离城也算得上是老字号了,离城的女人们都喜欢他家的胭脂,你舅娘也只用他家的。前些日子,你舅娘突然想到要是那家胭脂铺是她的,那她以后要用胭脂就不用再去买了,而且凡是她用的胭脂便不能再卖给其他人用——你舅娘要用离城里独一无二的胭脂。” 汪齐仁明了的点头,说道:“舅娘的想法就是与别人不一样。舅舅是要把那家铺子买下来吗?” 顾应达接过话:“要是那么容易就办好了,爹也不会拿此事到娘面前说了。” “哦!难道那家不卖?”汪齐仁面露惊讶之色,他不相信一个小小的胭脂铺子还能难道身为城主的舅舅。 顾应达摇头说道:“买一个铺子当然简单,那家也不敢得罪我们,只是我娘不但要买下那家铺子,还要那家人继续留在铺子里为她制胭脂,那家人却不干了。他们的胭脂配方是独门家传的,除了那个老板,其他人都不会,所以我们现在一时想不到好办法。” 汪齐仁转动着眼珠,沉吟了一会儿,坏坏的笑道:“舅舅不用为此事担心,侄儿想到一个好主意,保证让那个不识好歹的老板乖乖替舅娘制胭脂。” 顾臣铭听得心里大喜,他眉开眼笑的说道:“齐仁有办法摆平此事,那太好了!早日把事情解决,舅舅也早日耳根子清静——你舅娘成天在我耳边念叨此事,我都快要被她烦死了。”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轿子旁边,香袖扶着顾臣铭上了轿。 汪齐仁对身后跟着的汉子说道:“杜大,你就留下吧,这些天来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今天就不用再跟着我了。”杜大行礼谢过汪齐仁,待把汪齐仁伺候着上了轿子,他才退到一边。杜大跟在汪齐仁身边时间已久,自从二公子汪威仁出事以来,他和汪齐仁便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是真,但是汪齐仁让他留下,更主要是因为现在汪齐仁暂时用不着他。 顾臣铭三人直到晚饭前才回来,汪齐仁为顾臣铭想出的办法让顾臣铭父子都拍手叫绝;回家后顾臣铭便把办法说给了夫人听,城主夫人听后,马上便让人依计安排行事;胭脂铺子的事情得到解决了,城主夫人也对顾臣铭身上的酒味儿和脂粉味儿不加过问了,顾臣铭今天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先是帮外甥设计抓住了杀害汪威仁的凶手,然后又满足了夫人的心愿,关键是到怡香院去寻开心回来还没有被夫人责问,这可是太难得了。 汪齐仁回来用过晚饭后便又到了如玉他们受困的院子,他已经想到收拾如玉几人的办法了,此时杜大正跟着顾应达去拿对付如玉几人的东西。 汪齐仁推门进入屋子,屋里空无一人,桌上还放着如玉他们没有喝的茶水,茶水早已经冰凉;汪齐仁并不奇怪,因为没有主子的吩咐,所有的下人都不会擅自进到这里。他坐到椅子上,阴沉的盯着地面看,仿佛要把地面看穿;汪齐仁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目光阴鸷可怕——只等着杜大把要的东西拿来,他便可以替弟弟报仇。 过了好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杜大才终于来了。顾应达走在前面进来,杜大一只手提着一个大麻袋跟在顾应达身后,麻袋装得满满的,里面的东西发出阵阵叫声,不停的蠕动着想要找个地方钻出麻袋。 顾应达唤进来一个丫鬟,让她把屋里的灯燃上。杜大把麻袋放在地上,汪齐仁沉声道:“该让他们认识一下故人了!” 杜大走到一个花架边,轻轻转动花架,在汪齐仁和顾应达面前,地砖慢慢向两边分开,出现一个两米宽的黑乎乎的深深的地洞,如玉他们正是被困在里面。如玉他们被困在黑洞里面已经大半天时间了,里面漆黑一片,他们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汪齐仁他们来了,在上面的说话声也听不到,他们只记得坠落下来后听到阵阵叮当叮当的金属碰撞声,然后头上的洞口便关上了。 当洞口被打开时,如玉他们六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往上看去,因为外面的天色也暗了,所以如玉他们很快就适应了光线变化,看清了上面站着的仨人——顾应达和另外连个他们没有看到过的男子。 红樱看着洞口,大声的说:“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儿?放我们出去!” 顾应达和汪齐仁都只是冷笑着看着六人,他们没有理睬红樱。如玉有气无力的说道:“顾公子,我们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将我们困在这里?” 顾应达冷笑道:“几位别着急,这位便是非要见你们不可的故人,难道你们不想和你们的故人说几句话吗?” 如玉他们的目光转向汪齐仁,可是他们都不认识汪齐仁。如玉盯着汪齐仁问道:“你是谁?” 汪齐仁阴沉的笑声响起:“哈哈,我是谁?我是一直想着你们念着你们的人!”汪齐仁看着洞底,洞里面太黑,他什么也看不清楚。汪齐仁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杀死了我的弟弟,今天我是来替弟弟报仇的。” 如玉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她还是开口说道:“我们与你素不相识而且无冤无仇,你说我们杀了你的弟弟,你有何凭证?” 汪齐仁愤恨的看着洞里,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般,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几个杀人犯,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还潜逃,此时还理直气壮的问我要凭证,你这个妖女当街害人,百业县里可以作证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人。” 如玉他们明白了,是被红樱毒死的汪威仁的哥哥来找他们算账来了。如玉他们没有说话,此时说什么也没有用,很显然顾臣铭父子和汪齐仁是一伙的。 汪齐仁吩咐杜大:“杜大,把东西拿来。”吩咐完后,汪齐仁蹲下身看着洞里面慢慢的说道:“你们让我弟弟受尽折磨而死,今天我要加倍奉还给你们,你们就在你面慢慢享受吧!” 说完他站起身对杜大说:“把给他们的见面礼放进去吧!” 杜大把两个麻袋口朝下打开,里面的东西落入洞里“吱吱”叫着四处乱窜;洞里传来如玉她们的尖叫声,洞口随即又关上了。 顾应达又看了一眼已经平整的地面,说道:“不知道表弟要用到,那些东西都是刚喂饱的,表弟为何不用另一样呢?” 汪齐仁狰狞的笑着:“表哥那些都是难得的剧毒之蛇,要是让他们一下子死去倒是便宜了他们;用这个才好,吃饱了的也没有关系——里面什么吃的也没有,正好看看他们和这些畜生谁先饿,我要让他们在惊恐和痛苦中慢慢的死去,看着他们被一点一点的啃噬干净。” 顾应达和汪齐仁、杜大离开了屋子,天色完全暗下来,屋里屋外都是一片黑暗。 第九十三章 黑暗之下  如玉几人困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传来“吱吱”的叫声和窸窸窣窣的响声,有限的空间里许多毛茸茸的东西在如玉他们身边不停的爬来爬去,不安地试探着,想要“扩充”它们的地盘。 如玉她们四个女孩子毕竟胆小得多,她们不知道汪齐仁给他们的“见面礼”是什么,但明白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此时她们吓得拖着发软的身子互相靠得更近一些;陆杰和孟豪心里也非常担心,他们从瘫软在地到现在已经大半天时间了,可是身体毫无恢复的迹象,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内力也聚不到一起,比如玉她们略好一点的便是,他们二人现在可以勉强的站起来了。 红樱感觉到有东西在她脚边轻轻挨了过来,她紧张的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好像要爬到我身上来了。” 孟豪的声音响起:“好像是老鼠。” “啊!老鼠!”如玉她们四人一起尖叫出声,红樱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刚爬到她脚上的毛茸茸的东西给甩开;被红樱甩开的老鼠落到一边的老鼠堆里,鼠群受到惊吓一下子四处乱窜,也不管中间的几个“庞然大物”会不会伤害到它们,在几人中间的空隙里穿梭,有几只甚至爬到了如玉他们身上,吓得几人不停的用手无力的拍打,手上传来的毛茸茸的感觉没有让她们感到温暖而是让她们觉得毛骨悚然,四人也更加惊慌,鼠群也因此更加的乱跑乱钻,几人的尖叫声盖过了鼠群的“吱吱”声。 “小姐不要害怕,红樱、锦儿、秀儿,你们都不要惊慌!”陆杰想要安慰惊叫不停的几人,可是他苍白的安慰没有丝毫作用。 孟豪在鼠群中不停的摸索着,不时传来老鼠被他压到发出的惨鸣;在如玉她们此起彼落的尖叫声中,孟豪终于摸到了刚才掉落下来时他身上掉出来的火折子。当孟豪把火折子打亮后,如玉她们看清了身边的景象,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 借着微弱的光亮,如玉看到这间暗室之中除了他们紧挨在一起的几人外,全是毛茸茸的肥硕的大老鼠。孟豪回到如玉他们旁边,鼠群再次被他吓得乱窜,如玉她们呆呆的看着几只老鼠从她们脚上爬过,即便是红樱也只是呆愣在那里看着这恐怖景象,陆杰和孟豪也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周围,他们都没有动,因为只要轻微一点动静,那群老鼠就又要四处乱跑乱爬。 很快,鼠群也安静了许多,不再到几人中间窜;那些老鼠慢悠悠的在一边爬来爬去,显然并不惧怕如玉他们,甚至有不少还用贼亮的眼睛盯着如玉他们,老鼠们“吱吱”的小声叫着,仿佛是在讨论者什么。 如玉的小脸有些苍白,胃中一阵翻腾,她闭上眼睛、皱紧眉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身上阵阵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锦儿和秀儿在呆愣过后开始瑟瑟发抖,她们也闭着眼睛不敢看周围;红樱慢慢冷静下来,和陆杰、孟豪一起打量起困住他们的这件暗室——暗室四周都密不透风,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动静也看不到外面的任何光亮。红樱期盼的看着陆杰和孟豪,可是两人都无奈的对她摇头——他们现在还没有办法能离开这里。红樱无力的坐在那里,不甘心的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被困死在这老鼠堆里?” “不会的,红樱放心,我们一定能出去。”陆杰安慰着红樱,这是他才发现如玉的脸色不对。陆杰担心的看着如玉,问道:“小姐,你怎么了?”红樱和孟豪看向如玉,锦儿和秀儿也睁开了眼。 如玉闭着眼轻轻摇头。陆杰不放心的问红樱:“红樱,你确定我们不是中毒?小姐不会有事吧?” 红樱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们中的是“软骨散”,它无毒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不利,只是能让人一段时间内力气尽失,习武之人也无法聚集内力。”说完,红樱叹道:“都怪我一时大意,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连只老鼠也对付不了。” “这不能怪你,我们也疏忽了。”陆杰和孟豪都安慰红樱。 “陆杰兄弟,我们还是仔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出口?”孟豪看着陆杰说道。 “好,我们再仔细查看一下,得想办法早些逃出去。”陆杰点头说着,站起身和孟豪用手摸着暗室四壁细细查看起来,鼠群再次被惊动而到处乱跑。 锦儿眼看着一只肚子圆鼓鼓的老鼠从她脚边爬过,动作慢吞吞的不像刚才那般灵活,再看看其它老鼠也好像比刚才“悠闲”了许多,锦儿不禁说道:“这些老鼠一定是吃饱了想睡了,你们看,它们好像连路都要走不动的样子。”红樱注视着鼠群,发现了它们与刚才的不一样。 秀儿害怕的看着鼠群,带着哭腔说道:“这里没吃的喝的,你们说,等它们饿了,这些老鼠会不会咬我们,把我们吃掉?” 孟豪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老鼠,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等这些老鼠饿急了,完全有可能吃掉我们——到时候我们只怕也饿晕了。” 孟豪的话让秀儿和锦儿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如玉此时感觉胃里好一些,她慢慢睁开眼,正看到锦儿和秀儿害怕、难过的样子;而红樱一直盯着老鼠看得目不转睛。如玉奇怪的问红樱:“红樱,你在看什么?” 红樱指着老鼠,说:“我在看它们。郑姐姐,你看这些老鼠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许多老鼠甚至趴在那里不再动。”红樱说完,大着胆子用脚碰了碰她脚边一只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老鼠,那只老鼠睁开眼看了看红樱,然后又闭上眼睛躺在那里。 锦儿睁大了双眼,问道:“难道它们真的是困了?” 红樱摇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想,它们可能和我们一样中了软骨散。” 如玉看着红樱,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老鼠也会中软骨散,难道这暗室之中也有那药?红樱说道:“那软骨散虽然十分霸道,可是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儿恢复的迹象,若不是有人继续对我们下了药,便是这暗室里面本来就已经被下得有那软骨散了,不然至少师兄和孟护卫也该有些好转才对——师兄和孟护卫的体力、功力都比一般人还要强得多。” 陆杰和孟豪查看完暗室的四壁,他们跨过软软的趴在地上的黑压压的鼠群,到如玉她们旁边,把几只“越界”的老鼠踢开后坐下。陆杰说道:“我们细细查看过了,这里四壁密不透风,根本无路可以出去。” 听闻此言,秀儿哭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喂老鼠了?” 红樱看着秀儿,说:“放心,看这些老鼠的样子,应该伤不到我们。” 如玉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黑洞洞的四周,说道:“如果这里真的是密不透风,没有新鲜空气进来,那我们还没有被饿死、渴死,就先被闷死在这里了。”如玉泄气的看了一眼周围的老鼠,然后苦笑道:“想不到我会死在一群又脏又臭的老鼠堆里!”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死在玉龙江中来得干净,如玉心里补充道。 几个人都沉默了,鼠群也安静下来,不再发出声响,暗室之中静悄悄的。 “孟豪,把火折子熄了,不然这里的空气会消耗的更快。”如玉吩咐孟豪,暗室之中又是一片黑暗,几人坐在那里忐忑的想着心事,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顾臣铭的书房中还亮着灯,顾臣铭正在安排他的人去办胭脂铺子的事,顾应达和汪齐仁也在里面。 顾臣铭吩咐完事情后让下人退了下去,然后笑着说道:“还是齐仁有办法,胭脂铺老板要是不想一家人因此而丢了命,就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听本城主的话,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齐仁前途不可限量啊!” 汪齐仁微微躬身说道:“舅舅过奖了,齐仁不过是一点小聪明,怎能和舅舅的大智慧相提并论。” 顾臣铭坐到椅子上,摆手说道:“齐仁不必谦虚。” 顾应达突然想起一事,问顾臣铭:“父亲,刚才管事来报说那两家今天又先后带了礼来求见父亲,两家都希望父亲能把那片庄园判给各家。” 顾臣铭看着顾应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一个破庄子,他们也要争这么长时间。达儿,这些小事以后就不要再来问我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是,这两家谁出的银子多就把庄子给谁吧。”说完,顾臣铭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他转动着脖颈说道:“好了,都回去休息去吧,我也累了。” 顾臣铭说完向书房外走去,顾应达和汪齐仁随后也出了屋,丫鬟香袖和香蕊看到顾臣铭出来,便进去把书房里的灯熄了,关上房门;二人伺候着顾臣铭到书房的院子门口——那里已经有丫鬟等着了,她们是太太派来接顾臣铭的。顾臣铭和顾应达都上了软轿,汪齐仁对二人说道:“齐仁明天要去一趟松林寨,明天就不能来给舅舅请安了,等从松林寨回来后再好好谢谢舅舅和表哥的大恩。原来怕那几人侥幸逃出离城,所以才专门去请恶家两兄弟帮忙半路拦截他们,现在他们已经落入我们手中,齐仁也得前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做他们自己的生意就是。” 顾臣铭点头说道:“是要去说一声才好,以后免不了还有和他们合作的时候,有些事情是要他们道上的才好解决。那几个人在暗室中绝无生路,齐仁放心前去就是,有那些老鼠陪着他们,他们也不至于死得太寂寞,也算是你这个故人对他们的眷念。” 顾臣铭父子还有汪齐仁得意的笑着离开了,香袖和香蕊才关上院门回到自己屋里休息,累了一天的二人很快便沉沉睡去。 顾家各处院子里的灯渐渐熄去,天空中繁星密布,细细的月牙儿挂在天边,淡淡的月影下,一个身影推开顾臣铭的书房,悄悄潜入了书房之中,在书房不远处的花树后面,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那抹身影进入书房后,眼神闪烁的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九十四章 香袖 第二天一早,汪齐仁便出发去了松林寨;顾应达在顾臣铭的授意下把两个大户争夺庄子的事情处理完了——那个庄子被判给了送礼给顾臣铭最多的那家,而庄子是一个借了两家银钱而无法偿还的农户的;顾臣铭例行公事的去了一趟衙门,下午回来的时候便得知了胭脂铺老板答应把铺子给城主夫人,并无偿的替城主夫人打理铺子、制作胭脂。 顾臣铭一整天没有到书房这边的小院来,香袖和香蕊便整日无事。书房小院中只有她们两个丫鬟,饭后,香蕊到香袖屋里找她说话。 香袖正在拿着一本书翻看,看到香蕊进来,忙把书放下,起来招呼香蕊。香蕊坐下后探头看看香袖刚才翻看的书,笑着说道:“香袖妹妹这么快就又看完一本书啦?前两天妹妹还在看另一本词,今儿就换成史书了,妹妹博览群书,可真是不负才女之名,难怪城主待妹妹如此特别,让姐姐好生羡慕!” 香袖苦笑着说道:“香蕊姐姐拿妹妹说笑了!妹妹不过一个苦命的丫头,有什么好羡慕的,要是有得选择,谁愿意当个专门伺候人的低贱丫头,“才女”不提也罢!”香袖说完,黯然的低下了头。 看到香袖黯然的神情,香蕊连忙歉意的说道:“都是我不好,不会说话,惹得妹妹难过了。虽然没有人心甘情愿的当人使唤的丫头,不过,城主待妹妹真的不像对我们那样,我要是妹妹便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了。”香蕊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香袖。 香袖猛然抬头,看到香蕊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不由得一愣,然后叹着气说道:“我知道姐姐关心香袖,当初香袖刚到这里时,确实想过希望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可是后来香袖慢慢的也想通了,又还会有什么想法呢?”香袖顿了顿,问道:“我一直安安心心的在府里做事,姐姐怎么会认为香袖有其他想法呢?” 香蕊尴尬的干笑了几声,说道:“不是姐姐认为妹妹有什么想法,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发现妹妹常常很晚才睡,有时候半夜了还听到妹妹起来;姐姐在府里虽算不上什么老人儿,可是姐姐却很明白,这府里的水深不可测,姐姐怕妹妹一步踏错而害了你自己。”香蕊看着香袖,见她没有说话,于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咱们在府里的身份与一般的丫鬟不同,虽然不能随意出这个书房的院子,可是日子也还算过得;趁现在年轻,又还得城主喜欢,咱们要多攒些银子,我们不能不为以后的日子打算。这里就只有我们姐妹二人,又没有什么乐子,妹妹要是觉得烦闷就来和姐姐说会儿话,姐姐也解了闷;听姐姐的话,以后不要再半夜三更的起来往屋外跑,现在更深露重,妹妹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受凉了。” 香袖拉着香蕊的手,说道:“谢谢香蕊姐姐!从香袖进来这里,姐姐便一直都对我照顾有加,香袖知道姐姐是真心为香袖着想,香袖会注意自己的身子的。” 香蕊看着香袖,不放心的说道:“还说呢,你昨天晚上不就又半夜起来了,这么冷的天,妹妹可要多加小心。” 香袖的身子微微一震,不安的说道:“哦······,是!我昨晚上迟迟睡不着,便起来到书房去找书看,就是这本,没想到吵醒姐姐了,妹妹以后再不会那样了。”香袖说着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书。 香蕊释然的说道:“妹妹不用过意不去,其实姐姐昨天也是睡不着,才听到妹妹起来的声音。城主常常都是在这书房里议事,有些事情也难免会传入你我耳中,咱们要想心静就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见,要是把那些听来的事情挂在了自己心上,我们只怕是夜夜都难以入眠了。” 香袖笑道:“姐姐说得是,妹妹昨天就是因为听城主他们说起有人被关在了后面林中小院,好像还和公子养的老鼠们关在一起,所以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香蕊点头说道:“可不是吗,姐姐也是一样。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居然敢杀城主的外甥,抛开城主不说,他们杀的那人还是县太爷的二公子,他们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公子的那些老鼠不知吃过多少人的肉,现在把他们关在一起,只怕又是尸骨无存。想到这些,谁还睡得着?” 香袖和香蕊都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儿,香袖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姐姐刚不是才说了不要挂在自己心上吗,这会儿怎么又为这些事影响了心情?咱们说点其他开心的事吧!” 香蕊笑了起来,两人话起了听来的笑谈,直到天都黑下来,香蕊才回自己屋里去,躺到床上没一会儿,香蕊就沉沉睡去——她昨晚上是真的没有睡好,尤其是在无意中看到香袖进到书房里去后,香蕊便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再合眼。香蕊考虑了一个白天,终于还是来找香袖谈谈,委婉的提醒一下香袖。香蕊当然不会相信香袖半夜去书房只是为了找书看,她提醒香袖,是因为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才到了顾府里来,她不想看着香袖有什么不当之举而枉送了性命。如今她该说的话也说了,至于香袖以后要怎么做,那不是她能左右的。 香蕊因为心里不再有事,加上昨晚上又一晚没睡,所以她睡得很沉;香袖也早早熄了灯上了床,不过她一直没有睡着,半夜的时候,香袖再次起来了。香袖摸黑在褥子下面拿出一个帐本,放入怀里后,穿了一件深色的外衣,往头上戴了一块头巾,打扮得像个婆子一般,轻轻推开房门出去了。香袖出屋后,站在原地确认香蕊没有被惊醒,才蹑手蹑脚的出了书房小院。 香袖出了院子四下张望,看到周围没有人,于是放开步子朝如玉他们被困的小院走去;香袖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望,看有没有人发现她,借着稀疏的星光,走进了那片林木之中,来到了院门前。香袖既害怕又紧张,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再次紧张的四下看了看,然后鼓起勇气试探的轻轻推了一下院门,当看到院门被推开的时候,香袖心里一阵雀跃,迅速的闪进院里,把院门又轻轻关上了——这里果然如别人说的没有拴门。 香袖进到小院中,转头看着一边的厢房,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动静,然后才向正厅走去。进了屋子,香袖摸出火折子点亮蜡烛,找到了那个暗藏机关的花架。香袖把蜡烛放在一边,转动花架,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正厅中央打开一个大洞,香袖端着蜡烛到了洞边,她看不清下面的情形,也不知道洞里的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于是对着洞里小声的问道:“里面有人吗?” 如玉他们在暗室之中听着彼此腹中传出的咕咕叫声,他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现在已是第二天的晚上;几人只知道他们在黑暗之中过了很长时间,那群老鼠虽然也已经饿扁了肚子,不过因为软骨散的作用,它们并没有攻击如玉他们,而是无力的趴在地上;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几人渐渐觉得胸口憋闷不适,腹中的饥饿已是其次,他们绝望的坐在那里,没有人说话。而就在此时,头上传来一阵声响,接着传来一点光亮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如玉他们用力的深吸几口新鲜空气,谁也没有回答香袖,他们抬头看着上方,因为位置关系而看不到香袖。 香袖没有听人回答,心中倍感失望,她再次小声的叫道:“下面有人吗?我是来救你们的。” 如玉他们一下子大喜过望,红樱最先说话:“有,我们都在下面。” 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香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蹲下身小声的说道:“我马上救你们出来,一会儿我会打开通道,你们顺着通道就能到院外树林中,记住,不管有几个岔口,你们只要一直往左拐就是了,千万别走进其他岔口里去。” “我们记住了。”如玉他们齐声回答道。 香袖端着蜡烛走到挂在墙面的一幅图画前,掀起图画,用手轻轻敲打了墙面几下,然后对着一处发声不同的地方按了下去。暗室中传出轰隆隆的声音,暗室的一面出现了一条不足一米宽的通道,陆杰和孟豪搀扶着如玉她们向通道走去,地上密密麻麻躺着的老鼠被他们踩得“吱吱”乱叫,靠近通道的几只老鼠被几人踢进了通道之中,顺着通道吹进来的凉风让几人精神了不少,地上的老鼠也睁开了耷拉着的眼睛,开始兴奋的叫着。 香袖打开机关后,放下画卷回到花架边把地上的大洞关闭,然后熄了蜡烛出屋关上门,让屋里一切如原样;香袖小心的出了院子,关上院门绕到了院子后面的树林之中,如玉他们也刚好从暗道中出来。 “谁?”看到前面出现的人影,陆杰轻喝出声。 “你是谁?”香袖反问,她刚才没有听到陆杰的声音,不确定这个说话的人是不是自己刚刚救出来的人中的一个。 如玉听出了香袖的声音,她不敢确定的问道:“你是刚才救我们的那位姑娘吗?” 香袖长舒一口气,说道:“是我。”说完,香袖走近如玉他们。晚间光线太暗,此时如玉他们又是在林中,他们看不清香袖的容貌,香袖也只是看出如玉他们是两男四女。 如玉他们此时被冷风一吹,感觉人清醒了许多,力气也好像开始回来。如玉感激的对香袖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称呼姑娘,日后我们定当相报。” 香袖说道:“我是府里的丫鬟,名叫香袖。” 如玉和红樱几人都对香袖行礼道谢,如玉说道:“多谢香袖姑娘相救,我叫郑晓云,这几位是我的朋友。香袖姑娘的大恩,晓云铭记在心,待出了这里,晓云定当报答姑娘。” 香袖摇头说道:“几位不必言谢,我昨日听说了几位的事,知道几位都是有胆有识之人,因为除恶而被设计受困此地;香袖原来也是良家女子,被逼无奈才沦落到此地步,今日救几位既是不齿顾家父子的所为,也是因为小女子有事相求于几位。” 如玉有些意外,她看着眼前瘦弱的身影,说:“香袖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晓云一定万死不辞。” 香袖沉吟了一会儿,幽幽的说道:“我原本是城里一个秀才的女儿,姓纪,香袖是我的原名。因为自小跟随父亲识文断字,多读了几本书,便被城中之人缪赞为“才女”,不想小女子却因这“才女”的虚名而惹祸上身,城主顾臣铭为了得到小女子而设计害死了香袖的爹娘,并以香袖年迈的爷爷和年仅八岁的弟弟胁迫香袖卖身到顾府为婢;香袖无奈只得进了顾府,好在顾臣铭并没有强逼我顺从于他,安排小女子在书房里伺候,香袖一心想要替冤死的爹娘报仇,更想早日逃出虎口与爷爷和弟弟团聚,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哪有能力和堂堂城主相斗。” 香袖拿出怀里的账本说道:“这是我从顾臣铭书房里偷出来的账本,上面是他自己记录的收受贿赂的明细,还有香袖记下的他们做的其他一些坏事。”香袖顿了顿,接着说道:“前日听闻了几位的事,香袖以为几位不畏权势,都是有担当的人,便想救出几位,请几位拿着这证据告倒顾臣铭父子,让顾家父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香袖把账本递到如玉跟前,如玉接过账本,觉得这小小的一个账本似有千斤重。如玉坚定的点头说道:“香袖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突然一阵轰隆声传来,地面也微微震动,香袖一惊,紧张的说道:“难道是有人触动了暗道里的机关?几位的同伴都在这里吗?” 如玉他们茫然的看着香袖,香袖继续说道:“看守这个院子的是个又聋又哑的婆子,进出并不容易被发现,但是暗道中的那些岔道里布满了机关,如果走错了进去不但会丧命,那些机关与前面关联,触动后还会惊动府里的护卫。” “糟了,一定是那些老鼠!”陆杰说道。 说话间,小院里的灯光亮起来,远处也传来嘈杂声,顾府里的人打着灯笼向小院这边赶来。香袖轻轻跺脚,说道:“几位跟我来!” 香袖说完转身向林子一边走去。 第九十五章 无路可逃  如玉几人跟在香袖身后出了林子,等到顾家的家丁护卫们到林中小院的时候,他们已经顺着僻静处绕到了傍水的几个假山前。 顾府的家丁们还在不停的往林中小院聚去,顾应达和顾臣铭闻讯也赶了过来,守小院的聋哑婆子惊慌的打着手语,比划着告知顾家父子里面的情况;顾臣铭一把推开婆子,冲进了屋里。当他看到屋里一切物品摆设丝毫没有动过的迹象,而暗室之中的几人已经全无踪迹,顾臣铭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可怕。 顾应达紧跟其后,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诧异的说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哑婆子说她没有看到有人进来,就算有人进来,又怎么能避开这里的机关找到玄机把人救出?” “把府里所有到过这里的人统统给我叫到一处,细细查问!”顾臣铭恨恨的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院门外已经聚集了好几十人,他们都静悄悄地站在那里不敢说话,手里的灯笼照得周围亮堂堂的。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声响传来的方向,顾应达看着顾臣铭,说道:“父亲,机关刚启动不久,他们又中了药,应该还没有逃远。” 顾应达说完,小心的看着顾臣铭。顾臣铭眯着双眼看着林中,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我仔细的搜,府里任何地方都给我搜过!发现后若有反抗,给我就地处死!”说完,顾臣铭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其他人在顾府中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顾臣铭回到住的院子,恼怒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下人来回消息;他吩咐顾应达:“应达,你亲自带人去细细查问府里去过那边的人,府里有内贼!”顾应达应声下去。 顾府负责搜查的家丁们已经找遍了树林——里面除了许多大老鼠,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从树林里出来,家丁们分成了几组,分头到府中其他地方查找,其中一组正顺着如玉他们这条路搜查着过来。 如玉他们此时正在为如何逃出府去而伤脑筋:香袖指给了他们两条逃出顾府的路——一条是过了前面的亭子绕过厨房,从厨房后面翻墙而出,走这条路容易被人发现,而且顾府的围墙太高,如玉他们现在所中的软骨散药力还没有散去,要翻过院墙不怎么可能;香袖说的另一条出顾府的路便是假山旁边的莲池,香袖告诉他们这池里的水是活水,顺着水流方向也可以潜出顾府,只是具体水流在府外的出口在哪里,她也不知道,而且从这里到出口要潜多长时间也不得而知,如玉他们六人之中只有陆杰和孟豪懂水性,这条路也行不通。 家丁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如玉他们焦急万分,眼看着搜查的人就要到了假山跟前,如玉一咬牙把香袖拉到假山暗处,说道:“今日多谢香袖姑娘,如果我们有幸能逃出升天,必不会忘了香袖姑娘大恩,也一定会帮香袖达成心愿;假若我们今日不能逃出恶人之手,也决不会说出姑娘来,只是姑娘要替父母报仇的心愿只有另想其他办法了。姑娘藏好,一会儿找机会早些回去,免得被人发现。”如玉说完便转身与红樱他们向亭子方向走去。 香袖在黑暗之中小声说道:“晓云小姐,你们保重!” 如玉没有停留也没有再说什么,用他们现在的最快速度向亭子走去,当他们穿过亭子到莲池的另一边时,往这边来搜查的家丁们也到了假山旁边。如玉没有继续往前,她停在池边的花树后面,看着那群家丁;香袖藏在假山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家丁们站在莲池边,看了看空荡荡的亭子,又看了看黑乎乎的假山,然后带队的一句话,几个家丁向假山那边走去。如玉在池子对面,看得心里着急,眼看着家丁们就要走到香袖藏身的假山那里,如玉突然大声的“哎哟”一声,家丁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他们过来了,快走!”如玉故意大声的说着,让假山旁边的家丁们听得清清楚楚。家丁们闻声,放弃了假山旁的搜索,一起向如玉他们追去,如玉他们也赶紧顺着刚才香袖说的路线快速离开。 如玉、红樱、陆杰和孟豪都是有内功底子的人,从暗室里出来这么一会儿,软骨散的药力也渐渐散去,虽然还没法聚集内力,可是走起路来已经比刚才轻松了许多,家丁们要想追上他们并不容易,只是锦儿和秀儿两个丫鬟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几乎是被陆杰和孟豪架着走的,再加上几人对路不熟悉,所以后面紧追不舍的家丁们很快就追上来,看到了几人的身影。 “他们在那里。” “站住!” 家丁们大声叫道,追赶如玉他们的脚步并没有慢下来,离他们不算远的另一队搜查人员听到叫声也向这边包抄过来。 香袖等到家丁们都走远后才从假山后面出来,她担心地看着如玉他们逃离的方向,沉重的叹息一声后离开假山,躲躲闪闪的向书房而去。 厨房的院子就在不远处,如玉看看两边过来的追兵,一边跑一边说:“前面就是厨房了!我们不能再落到他们手里,一会儿到了围墙边,能逃出去几个算几个,出去的人记得尽快找人前来搭救。” 说话间,如玉他们已经到了厨房前面,穷追不舍的家丁们也到了近前,而闻讯赶来堵截他们的另一对人马也到了,他们堵在了通往厨房后面的那条路上,两队人马包抄过来,将如玉几人围在中间。 “看你们往哪儿跑?”家丁们收拢包围的圈子,向如玉他们逼近,灯笼照亮下,锦儿和秀儿惊惧的样子和家丁们得意的笑容看得清清楚楚;陆杰、孟豪和红樱把如玉她们护在中间,摆起架势防备着家丁们攻击。 “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回去交给城主发落。”一个领队的说道,然后带头动起手来,其他人也蜂拥而上。 “哎哟······”伴随着几声惨叫响起,家丁们纷纷退开。 这些家丁们奉命抓人,但他们并不知道陆杰几人的本事,只以为如玉几人和以前被关进林中小院的其他人一样,都是些无权无势的冤大头。他们没有想到顾应达说的被下了药后已无还手之力的这几人会在一瞬间就伤了他们;此时地上有两个家丁正抱着腿躺在那儿呼痛,而红樱的面前,另两个家丁已经被红樱药倒在地——虽然他们因为“软骨散”的作用,现在还无法聚集内力,可是对于陆杰和孟豪来说,要对付几个并不懂功夫的普通家丁还是轻轻松松;而对于红樱来说,不能用内力丝毫不影响她用毒。 家丁们退后了几步,虎视眈眈的看着如玉几人,但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在等援兵——已经有人去通知其他搜查的人,很快他们便能赶到这里。 如玉看到陆杰几人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一下子就撂倒了四人,心里暗暗高兴。远处传来喧闹声,又有两群顾府的人向这边来,如玉没有多加思索,正色对陆杰三人说道:“趁他们其他人还没有到,你们三人先走,把这账本带着,出去后再想办法回来救我们。” “不行,我们奉命保护小姐,如今危险在前,我们岂能扔下小姐不管!”陆杰和孟豪坚决不同意如玉的话,红樱也坚定的说:“要走一起走!” 远处的灯笼快速的向这边过来,如玉着急的说道:“本小姐命令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不行!”红樱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看着往这边来的灯笼越来越近,甚至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如玉急得骂了起来:“枉你们都是习武之人,怎么一个个都婆婆妈妈的?现在不是呈什么英雄气概的时候,咱们都中了那什么该死的“软骨散”,要是再不走,一会儿可能谁也走不了!” 如玉的话音刚落,赶来的两队人马已经到了跟前把如玉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谁也走不了!”一个身穿盔甲,腰间带着一把大刀的护卫大声说道。如玉他们这才注意到,刚赶过来的二十几人全都是带着武器的顾家的护卫,这些护卫一个个精神抖擞、训练有素的样子,让如玉心里刚升起的一丝希望也被浇灭;而刚才畏缩不敢上前的家丁们,在看到刚来的卫兵时,都觉得胆气又壮了几分。 “他们会功夫!”一个先到此拦住如玉他们的家丁对一个貌似护卫中领头的人说道。 那个护卫皱眉看着地上的几个家丁,然后看着如玉他们,慢慢说道:“把他们都拿下,有反抗的一律格杀无论!” “是!”卫兵们齐声答应着,向如玉他们扑来。 陆杰几人再次出手抵挡,红樱面前又倒下几个卫兵,陆杰和孟豪也再次撂倒两个,不过这些卫兵毕竟是训练过而且手中又有兵器,陆杰三人在制住几个卫兵的同时,自己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陆杰在为了制住一个向如玉动手的卫兵时,手臂上被另一个背后攻击他的卫兵砍了一刀,幸好陆杰反应够快,手臂虽然受伤但伤口并不深。 陆杰几人的反抗让卫兵们有些恼怒,于是一个个更加凶猛的向如玉他们进攻着,想要置几人于死地。虽然陆杰三人奋力抵抗,可是对方人多,几人渐渐抵挡不住,险象环生。 看来,今天难逃一劫了!如玉叹息不已。 就在此时,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屋顶的两个黑影突然飞身过来,加入到打斗中来。 第九十六章 逃出虎口  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人让打斗中的双方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两人是敌是友。就在这一愣神间,两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已经对卫士们发起了迅猛的攻击,转眼间便倒下了十来个卫士。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场上的情形扭转过来,如玉他们精神大振,心里又升起了希望;无需陆杰他们再出手,卫兵们便已经不堪一击,只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几个卫兵全部被打得躺在地上站不起来,几个不会功夫的家丁也吓得扔下灯笼跑了。 如玉他们正要对两人言谢,两个黑衣人却一摆手说道:“不必多言,快离开这里。”说完在前面向厨房后面的围墙边走去,如玉他们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在两个黑衣人的帮助下,如玉他们出了围墙,此时两个黑衣人才取下蒙着的面巾。当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两人的面容时,如玉他们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其中一人竟然是两日前才与他们别过的叶知秋。而如玉在看到另一个黑衣人的面容时,她的心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与叶知秋一起的另一个黑衣人居然是唐啸天。 如玉震惊的看着唐啸天,脑子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叶知秋怎么会和唐啸天在一起,还在他们正需要时出现在顾府? 唐啸天也看向如玉,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当两人视线相对时,如玉有些惊慌的把视线转开了,叶知秋此时也看向如玉,但因为天色太暗,没有人看清楚如玉的那份慌乱和惊讶。 锦儿和秀儿依然惊魂未定,陆杰和孟豪谢过叶知秋和唐啸天的搭救,然后问叶知秋怎么会到顾府来;围墙里边又传来嘈杂声,唐啸天看了看高高的院墙,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如玉他们跟着叶知秋和唐啸天穿街过巷,从一道后门进了一个院子。此时顾臣铭已经得知了他们逃脱的消息,但是还不知道如玉几人是不是已经出了顾府;顾臣铭暴跳如雷,下令在顾府中挨着院子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香袖悄悄回到书房院子的时候,香蕊还在沉睡中,因为书房离厨房和林中小院都较远,所以香蕊也没有听到搜查、打斗的动静。香袖回到屋里,换下衣服,大睁着双眼躺在床上,心里担心着如玉他们是不是能逃出府去;虽然如玉他们出了暗室之后还是被发觉了,但香袖一点也不后悔冒险救几人出暗室——只要如玉他们有一线希望逃出顾府,那她想要替冤死的父母报仇的心愿便有机会达成。香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他们能帮到她,当香袖看到如玉几人时,她的心告诉她,这几人值得信赖。 当挨院搜查的人敲响书房院子的门时,香袖还在大睁着双眼,没有睡着,不过听到敲门声时,香袖并没有马上起身去开门,她紧张地躺在床上,听到香蕊起来把院门打开后,才装作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揉着眼走出自己的屋子。 香蕊打开院门,看到几个家丁手持铁棍站在门前,她被吓了一大跳,当家丁们说清楚来意后,香蕊笑着说道:“几位也实在太辛苦了,这么大半夜的还不得休息。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人来过,不过几位既是奉命搜查,还是请进来细细查看一番,回去才好交差,几位确认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睡得也安心一些。” 香蕊一边说着站到一边,让家丁们进院子查看。香袖推开房门后走到香蕊身边,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么大半夜的,他们是在折腾什么?昨晚上就没有睡好,今天正睡得香又被他们给吵醒,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香蕊拉了拉香袖,小声的说道:“小声点,我也是正睡得香就被吵醒了。他们说是那边关着的几个人逃跑了,还打伤了府里的卫士,城主已经下令在府中严密搜索那几个逃跑的人,这会儿才搜到咱们这里。” 香袖心里怦怦直跳,她故作镇静的说道:“看来那几个人还有些本事,居然能从那里逃出来。”香蕊没有说话,因为家丁们已经从书房里出来回到了院门边——他们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现。 香袖和香蕊送走了家丁,然后两人都打着呵欠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香袖问香蕊:“香蕊姐姐,你说真有人能从这府里逃出去吗?” 香蕊摇头:“不知道!反正以前没有听说过有人逃出过顾府。香袖妹妹快回去睡吧,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香袖点头,回屋躺在床上,直到快天亮了她还没有睡着。 顾臣铭父子也是睡不着觉:搜查的人回来报告说根本没有发现如玉他们的踪迹,顾应达也同时传来消息,查问过到过林中小院的丫鬟了,她们都没有可疑之处。顾应达看着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的顾臣铭,问道:“父亲,您看现在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顾臣铭沉声说道:“应达,你明天一早就赶去松林寨,把这儿的事告诉你表弟,让他在前面设伏把这几人解决掉,如果他那里也失败的话,我们再贴出通缉令缉拿他们。” “是,孩儿一早便去,绝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逃脱!孩儿会和表弟在那边把事情处理妥当再回来,父亲就在家里敬候佳音。”顾应达顿了顿又问道:“父亲,要不要派人在城里搜查?即便他们除了府也一定还在城里,只要严加盘查,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 顾臣铭摇头道:“京里派往各地的巡察使就要到离城了,此番来是要考察各地官员的政绩,我们不能因小失大,你还是赶到松林寨去和齐仁细细谋划,借恶家两兄弟之手除去那几个贼人。” 顾应达答道:“孩儿明白!父亲没有什么事,孩儿就告退了,父亲也早些歇息。”顾臣铭点了点头。 顾应达转身要离开时,顾臣铭又叫住了他:“达儿,今晚的事也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但也不需要完全压下——我还是怀疑府里有人帮那几人,他们才能从暗室里逃出来。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顾应达点点头,说道:“孩儿明白,孩儿这就下去安排。”顾臣铭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丫鬟的伺候下回屋去了。 顾府里的搜查结束了,没有任何收获,不过搜查完后,家丁们还是不得好好休息——顾府里各院之中突然之间出现了许多又大又肥的老鼠,而且这些老鼠见到人时一点也不害怕。 在顾府里各院的丫鬟下人们都忙着打老鼠的时候,如玉他们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最后一点力气也在逃命时用尽。唐啸天得知后,马上让人煮了宵夜上来,虽然只是几碗面条,对如玉他们来说却是美味佳肴了,六个人没有一个的吃相斯文。叶知秋告诉他们,这里是唐啸天在离城的院子,前面与当街的钱庄相连。 如玉告诉了叶知秋他们几人被困以及逃脱的经过,同时也知道了叶知秋怎么会和唐啸天在一起,又为何会到顾府去——叶知秋和唐啸天是因生意来往而成了朋友,许久未见的两人在离城巧遇便相约一起喝酒叙旧,无意间听到旁人说起,城主大人府上有一座养着吃人的怪物的院子,前日刚抓了几个得罪了城主的人关在里面,于是他们二人一时心血来潮便想去看看城主大人养的吃人的怪物是什么样子,谁知道他们刚进顾府,才到房顶上,便看到如玉他们几人正与顾府的卫士们厮杀。 如玉觉得叶知秋和唐啸天二人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她苦笑着说道:“想来城主大人豢养的吃人的怪物应该就是送给我们当‘见面礼’的那群老鼠了,我们正是那几个没有眼色得罪了城主的人。” 唐啸天不解的问道:“听叶兄说几位也不过刚到离城,以前没有到过这里,此番也不过在客栈住了一宿,几位又因何得罪城主呢?” “在百业县时因我们而死的那个汪威仁是离城城主的亲戚,汪威仁的哥哥便是那个想见我们的”故人”,他一直都惦记着要替他弟弟报仇。”如玉说道,她自己认为应该是这个原因。 “都怪我!是我给大家添了麻烦,让大家险些因此丧命。”红樱满脸歉意,难过的低下了头。 如玉轻轻一笑,拉着红樱的手说道:“红樱姑娘不要自责,这不怪你。” 唐啸天安排如玉几人在院子里住下,等第二天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再安排他们离开离城。如玉躺在床上,虽然感觉很累,可是她却迟迟不能入睡,唐啸天的出现实在太出她的意外,如玉想到了如莲,她不知道要不要和唐啸天相认,如玉总感觉唐啸天看她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如玉心里真的很矛盾,如果让红樱还有叶知秋得知自己就是当初被血魅打落玉龙崖的月枫的妻子,那她······。且不说红樱会有什么反应,如果让叶知秋知道了,把郑如玉没有死的消息传到月家人耳里,她要如何自处? 如玉又想到了叶知秋。 叶知秋与唐啸天虽然也是朋友,可是如玉感觉到相比月枫,叶知秋与唐啸天之间显得太过客气,不像月枫和唐啸天那么随意。如玉不知道叶知秋面对她这个以前从未见过面,现在已是寡妇的嫂子时会是什么样子? 如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要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她决定暂时不对唐啸天说出自己就是如莲的姐姐这一事。 就在天刚亮的时候,顾应达带着两个下人离开了顾府,除了离城直奔松林寨去找汪齐仁;香袖在天亮后得知了如玉他们成功逃出顾府的消息,她心里暗暗高兴了许久,然后一如常态的在书房里当着伺候人的丫鬟,等着看到顾臣铭父子得到报应的那一天的到来。 唐啸天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说了外面的情况:城里并没有卫兵盘查,只是城里都在传言,城主大人家里昨晚上遭窃,窃贼被发现后逃走了;在窃贼逃走后,顾府突然出现许多老鼠,城主大人家里闹起了鼠患——这一消息是顾府里出来买猫的下人说的。 如玉他们狐疑城主为什么没有下令搜捕缉拿他们,但是有机会离开离城,如玉他们还是不回放过——在唐啸天的安排掩护下,如玉几人顺利的出了离城。 不出十天的路程便可以到冒城了,如玉他们出了离城后便快马加鞭的往前赶路。 第九十七章 松林镇遇险  唐啸天与如玉他们同行了两日之后,便和他们分道而行。 两天来的平安无事并没有让如玉他们放心下来,想起在离城遭设计之前那段时间的安静,如玉他们都更加小心警惕——不知道前面会不会又有陷阱等着他们。唯一让他们安心一些的便是几人所中的“软骨散”药力已过,陆杰几人的功力又能发挥自如,而且现在他们都知道叶知秋也有武傍身,比起在顾府里毫无还手之力的状况,他们现在相信自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陆杰和孟豪依然是骑着马护在如玉马车两旁,锦儿和如玉在一辆马车,会武又善施毒的红樱与秀儿在中间的马车,叶知秋的马车押后。陆杰几人都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叶知秋显然对这条道上的情况了解得多,他抬头看看刚升起的太阳,又望了望远处连绵的山岭,说道:“我们得更快些赶路,这一路过去除了一个松林镇便没有其他落脚的地方,我们最好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松林镇过去的吉县。” 陆杰不解的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在松林镇歇息,而要赶到吉县去呢?” 叶知秋答道:“离松林镇不远有个土匪窝——松林寨,那里的土匪常常打劫过路的商旅客人,干了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一般从这条路过的人都不敢让钱财露白,商队也是选在白天上路,而且还要有人护送才敢从这条路过。因为松林寨土匪的关系,来往商旅除非不得已,不然都不敢在松林镇住宿,大家都情愿辛苦赶路到下一个地方落脚也不愿意在路上多做停留。” 陆杰微微点头,叶知秋继续说道:“虽然咱们只是一般过路之人,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可是不管走到哪里都还是很惹眼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赶到吉县休息好一些。” 叶知秋说的不无道理,他们一行七人虽然衣着打扮不算华丽,可是个个长得英俊美丽,这么抢眼的几个人突然出现在一个山野小镇,确实太引人注目了。如玉几人都同意叶知秋的话,于是不敢再在路上作任何耽搁。 马车一路驰行,为了赶路,几个人的午饭也只是在车上边行边啃了几口干粮,临近下午的时候,如玉一行便已经到了松林镇。叶知秋说,照此速度,他们完全能在天黑前赶到吉县县城,于是,如玉一行没有在松林镇停留,又继续朝吉县赶去。 松林镇并不大,镇子上稀疏住着不过几十户人家,只有大道两边有几家饭馆、客栈,出了松林镇,前面又是一片片寂静的山林。 离开松林镇不过几里远,如玉他们便听到前面山坳里传来阵阵声响。三辆马车停下来,陆杰骑着马到前面查看,很快他便回来了——前面的路被山上滑下的泥石堵住了,附近的十几个村民正在搬运那些泥沙土石。 陆杰的话听得如玉几人都皱紧了眉头,孟豪、红樱、叶知秋都警惕的看着路两边茂密的树林,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松林寨的土匪——会不会是那群土匪故意把路堵了,要想打劫?陆杰也丝毫不敢大意——此番护送郑小姐去冒城,一路上总是风波不断,惊险连连,眼看着就要到冒城了,他可不能再让小姐遇到什么意外。 在确认周围没有埋伏后,如玉他们驾着马车来到沙石垮下来的地方,看到路上堆满的大大小小的沙石把路堵断了十几米远,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正挥汗如雨搬运着泥沙;村民告诉如玉他们,要把这些沙石搬运完,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下午。 如玉他们不得不决定返回松林镇住一晚,等明天路通了再启程。当如玉他们的马车走远时,刚才还挥动着镐头、锄子埋头苦干的村民们都停了下来,扔掉了手里的家什,其中一人问道:“大哥为什么不让我们就在这里动手,对付这么区区几人却要那么费事,未免也太小心了?” 另一个说道:“这次汪公子和顾公子都亲自来找了大哥,要对付这几个人,可见这几人不简单;而且听说这几人都是练过的,个个都武功高强;顾公子、汪公子如此做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大哥是不想寨子里的弟兄做无谓的牺牲——和他们硬拼的话,死伤的都是咱们寨子里的弟兄;大哥他们已经有了周全的计策对付这几人,只要他们回到镇上留宿,便逃不出大哥的手掌心。” 如玉他们回到松林镇,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用过饭后,几人在客栈老板的带领下到了各自的房间,由于在这里住宿的客人很少,所以这个不大的客栈却有足够的房间让如玉他们选择。待老板下去后,陆杰、孟豪又仔细的把房间检查了一遍才放心让如玉入住——自从经过离城的事以后,陆杰他们现在事事都更小心谨慎,每次用饭喝水都要经检查后才敢食用,不管在哪儿入住,陆杰和孟豪都要两人共同确认房间里没有问题才行。 如玉他们住在客栈的二楼靠院的一排五间客房,如玉、红樱和锦儿秀儿住在中间两间,两边紧挨着住的陆杰、孟豪和叶知秋,这样的房间安排让如玉感到很安心——她房间两边住的都是高手,晚上就不用担心有坏人来了。 几天来一直赶路没有怎么休息,今天更是连中途吃饭都是在马车上,如玉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抖散架了,洗漱完上床,头刚挨着枕头,她便睡着了;红樱、锦儿、秀儿也是累极,不多一会儿便都沉沉睡去,只有陆杰、孟豪和叶知秋三人,虽然他们也感觉很疲惫,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睡着。 松林镇上到处的灯火都熄了,如玉她们做着香甜的美梦,陆杰三人的睡意阵阵袭来,叶知秋也迷迷糊糊的睡去。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陆杰忽的睁大眼睛竖起耳倾听;声响越来越近,陆杰轻轻推开窗户,翻身上了屋顶,孟豪也在此时出屋来查看,两人在屋顶相视点点头,然后伏在屋顶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一队人马正向客栈过来,鬼鬼祟祟的向如玉他们住的小楼靠近。 半圆的月亮发出清冷的光,犹如这秋夜的风一样给人冷冽的感觉,月光下陆杰和孟豪清楚的看到来人手里都拿着刀剑;陆杰和孟豪紧紧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的举动,手也不由自主的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客栈老板点头哈腰的出现在那群不速之客跟前,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与老板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后,摆手让老板下去了,接着他带来的几十个人各抱着一捆柴禾到了如玉他们住的小楼边,把柴禾堆放在墙边,另外还有几人提了几个大桶,正要把桶里面的东西往柴禾上泼去。 “孟兄弟,小心保护小姐!”陆杰说完,便飞身下了楼。 陆杰一脚踢翻一个拿桶的家伙,桶被打翻在地,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桶里装的是油,而且已经有两个人把桶里的油泼在了柴上。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何要害我等性命?”陆杰大喝道。 那群人都明显的愣了一下,头领模样的那人没有答话,他手指着小楼,命令道:“点火!”马上便有几人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已经被泼了油的柴火堆,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紧接着,那个头领阴沉的声音又响起:“杀了他,里面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放过!”话音落下,陆杰便被七八个凶恶的汉子围住,打杀起来。 当陆杰喝问出声的时候,叶知秋也听到了动静,孟豪也叫醒了如玉、红樱几人;不过,当他们都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火光冲天——堆放在小楼周围的柴火已经全部燃起,木质机构的小楼也被点着了。如玉他们都被困在了大火之中。 向陆杰发起攻击的几人,武功都不弱而且招招都直攻陆杰要害,陆杰小心的应对着,大声地对着小楼上喊道:“保护小姐冲出来!” 孟豪、红樱和叶知秋正要施展轻功带如玉几人下楼来时,听到这群人的头领阴狠的大声说道:“放箭!”陆杰这时才注意到,这些人不但手里拿着刀剑,每个人身上还都背着弓箭。 密集的箭雨向如玉他们射去,火光映照下,只见箭头上闪着蓝莹莹的光。红樱大叫道:“小心,箭上有毒!” 孟豪、红樱、叶知秋三人护着如玉她们一起被逼回了屋里,火势越发凶猛,滚滚浓烟从门窗缝隙灌进屋里,如玉他们被熏得睁不开眼,一个个呛得不停地咳嗽着,眼泪也被熏出来。而外面除了虎视眈眈的注意着如玉他们这边动静的人外,其他人都一起向陆杰发动了攻击。 看到这些人非要置自己与死地,刚才一直顾忌着不愿意杀人的陆杰也动了杀机,手上的招式突然变得狠厉——如玉他们都还困在楼上,他要在火势变得更猛之前把如玉他们都救出来。 陆杰身边倒下了几个人,不过马上又有人补充上来,眼看着小楼的门窗也燃起来了,可是陆杰还是没法脱身前去相助。 第九十八章 死里逃生  客栈燃烧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松林镇,周围的人家发现客栈着火后,忙赶来帮忙灭火,不过还没有到客栈便被里面传出的打斗声吓回去了——他们知道又是松林寨的土匪们来祸害人了,只是这一次把客栈也烧了,不知道客栈老板一家还有没有命在? 客栈老板一家此时都在客栈外面,他们全身筛糠似的抖着抱在一起,看着自己的苦心经营付之一炬,老板直后悔不该让那几个客人入住——那几人前脚刚住进客栈,松林寨的人后脚便找上门来,自己一家辛苦打理的客栈就这么没有了,自己不但心疼也心不安,这里还有几条人命呢! 看着越来越猛烈的火势,陆杰顾不得许多,大开起杀戒,一会儿便又有七八个匪徒倒下了——小楼里面又小姐和红樱,这两人都是他拼死都要保护的。 领头的土匪也被陆杰此时的气势所震慑——他今天晚上带来的人手都是寨子里得力的兄弟们,向陆杰发起进攻的也是寨子里数得上的高手,可是此刻在陆杰面前却一下子显得不堪一击。 领头的庆幸其他几人都被困在了大火之中:只有眼前这一个人就已经难对付了,顾公子和汪公子说他们几人都会功夫,要是其余几人都出来了,他就只有走为上策——人情、钱财都不重要,保住自己的命才是紧要。 如玉他们在大火包围的客房里,灼热的气流让他们难以忍受,孟豪、叶知秋和红樱三人凭着自己的功夫本可以轻松逃出去,只是他们都不愿意扔下如玉她们不管,要是带着如玉三人一起往外冲,想要避开毒箭有很大困难,所以他们都留了下来。 如玉的双眼被烟熏得红红的,眼泪流个不停,她有些放弃逃生了——自己反正都是个“死人”了,也许这一死就回到二十一世纪,倒是件好事。如玉再次想到了二十一世纪里的亲人朋友——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再想过他们了。 没有了逃生的想法,如玉反而镇静了下来,她平静的对孟豪他们说:“不要再管我了。你们快些冲出去,能逃出去几个总比全部被烧死在这里好。”孟豪坚决不离开,红樱也要留下来陪如玉——她知道要是换作陆杰在这里,他也不会丢下小姐不管。叶知秋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坚定的说:“要走一起走。” 热浪一波接一波的袭来,如玉跺脚说道:“你们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这里无处可藏、无路可逃,你们留下来不过是多搭上几条命;陆杰一个人在外面对付他们,你们出去还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要是能在我们被烧死之前打败他们,说不定还有机会把我们救出去。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好,要是因为我们不会功夫而连累你们被烧死,那我死后也良心不安,你们就让我死得安心一些不行吗?” 如玉的话让孟豪他们都愣了一下——这个斯文秀气的小姐怎么一到危急关头就一点都不斯文了,上次在顾府被围攻时她也是口不择言的把他们几人骂了一通,今天又是这样,哪有半分小姐的样子?锦儿和秀儿也有些搞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会和平时有这么大的反差。 如玉看着依然一动不动的几个人,生气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去!” “不行!”孟豪三人一起说道。 如玉摇着头说道:“你们不出去就是因为我还在这里,是不是要我死了你们才会出去?难道你们非要看到我死在你们面前才心甘吗?” “小姐,我们不是······”孟豪惶恐的说道。如玉接过话,说道:“不是什么?不是就快出去。”锦儿和秀儿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她们非常怕死,但两人还是劝孟豪三人快点离开房间。 孟豪三人面面相觑,叶知秋说道:“孟兄弟,红樱姑娘,我们还是出去吧,郑小姐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们留在这里只会全部被烧死,而且陆杰兄弟一个人在外面也吉凶难定。” 孟豪和红樱还在犹豫不决,如玉用手扇着浓烟,说道:“不要再犹豫了,快去吧!我还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救我呢!再耽搁,一会儿就算你们把那些人都打跑了,我也怕没有机会为你们庆功了。还是你们真的要看到我死在你们面前?” 红樱和孟豪对着如玉一拜,说道:“小姐一定要坚持住,我们会尽快救小姐出去。”说完,两人和叶知秋一起撞破开始燃起的房门,飞身出去。 院子里的匪徒们现在已经死伤近一半,剩下的匪徒一起围住陆杰,就连刚才一直包围着小楼的弓箭手们也围了过来——因为看到熊熊大火中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没有人再去注意小楼,他们都认为屋子里面的人必死无疑。 领头的土匪看到自己的弟兄死了这么多人,可是陆杰却毫发未伤,他考虑着要不要放过这小子——反正其他几人都死定了,就算这小子逃脱了,他们在顾公子和汪公子前也好说话。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几条身影从熊熊烈火中冲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加入了打斗中。 “小姐呢?”陆杰看到只有孟豪三人出来,便紧张的问道。 “小姐还在里面,她让我们先出来。我们得速战速决,把小姐救出来。”孟豪说着,手下却是毫不留情的向土匪们攻去,红樱和叶知秋也是不遗余力的对付着眼前这群土匪,很快,土匪们便只剩下领头的和他身边的两三人。 “撤!”领头的土匪说话间向天空发出了一枚信号,然后掉转马头想要溜走。不等土匪胯下的马迈出步子,陆杰已经飞起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另外几个小喽啰也毙命于孟豪几人的刀下。 “快去救郑小姐她们!”叶知秋火急火燎的说着,向小楼冲去——此时小楼的门窗都已经完全烧着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水灭火。 如玉和锦儿、秀儿在房子里已经快要被熏晕过去,她们有气无力的背靠背坐在一起,不敢多说话——一说话,那呛人的浓烟便会灌到口里,让嗓子眼十分难受。其实,如玉想过,如果她用尽全力,凭她发挥不稳定的半罐水轻功,也许也能逃得一命,只是她不能丢下锦儿和秀儿这两个丫头不管;又想到如果真是老天爷要亡她,就算她这次逃出去了,下一次还是要被阎王爷“收了去”,不如就在这里听天由命吧。 如玉抬头看到屋梁已经燃烧起来了,屋子四壁也全被火苗吞噬,而陆杰、孟豪他们也不见进来救她们,刚才还视死如归的如玉,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老天爷突然显灵救她一命,让她把杀害月枫的幕后黑手找出来再“收她”。 如玉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月枫的音容笑貌;想起和月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玉不由得甜蜜的笑了起来——她很怀念有月枫陪在身边的日子,而自己今天就要去见月枫去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前面等着自己? 月枫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如玉想着,脸上带着微笑昏昏沉沉的想要睡去,她身边的锦儿和秀儿此时已经晕倒在地。 叶知秋、陆杰和孟豪三人冲进火海之中,摸索着找到了如玉她们,然后抱着人事不省的三人冲出燃烧着的小楼;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火海的时候,屋顶的房梁被烧断了,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屋顶坍塌下来,完全被火舌吞食。 终于脱险了,可是陆杰他们并不轻松,虽然红樱查看了如玉她们的情况后,说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让昏迷的三人休息治疗——镇上的居民们都怕松林寨的土匪找上门来,想来是不会有人愿意让他们借宿。 红樱回头,看到他们的马车还拴在院墙边,马儿们因为受惊还在不安的想要挣脱缰绳,陆杰他们也看到了马车,几人抱着如玉她们向马车走去。孟豪安抚下马匹后,才把如玉她们放到马车上,牵着马出了院门。 离已是一片火海的客栈不远的街道旁,几个人影正瑟瑟发抖的蹲在那里,陆杰他们以为是逃脱的土匪,带走近一看,却是客栈的老板一家人,陆杰阴沉的目光直直射向老板——他想起了老板点头哈腰的和土匪头说话的情景。 客栈老板看到几人都平安无事,而其中一人正用要杀人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得“噗通”一声,跪倒在陆杰面前。客栈老板以为陆杰要杀他,于是不停的磕头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是被他们逼的,求好汉放过我们吧!” 陆杰看着不停磕头的老板,半晌才说话。陆杰冰冷的吩咐客栈老板:“给我们找个地方休息,要是有半点差池,休怪刀剑无情!” 叶知秋和客栈老板都愣了一下。 听到陆杰不杀他们,客栈老板喜出望外,对陆杰唯唯诺诺的说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带好汉去休息。”说完带着陆杰他们向镇子边沿的两间破败的茅屋走去。 这个茅屋是客栈老板以前的老屋,自从经营起客栈,他们便没有再回老屋住过,如今客栈毁于一旦,他们以后只有再住回这里了,而陆杰要找一个休息的地方,客栈老板也只找得到这里——别人家肯定不会让陆杰他们几人进门的。 茅屋里除了一堆干草,什么也没有,陆杰他们把如玉三人放到铺开的干草上,守在旁边等着她们醒来——红樱说,她们三人是被浓烟熏晕过去的,只需好好休息便自会醒来,她虽然有帮如玉她们催醒的办法,可是这里却没有她所需的材料,所以他们只有等。 客栈老板一家在隔壁屋里,陆杰和孟豪小心的守在茅屋外面,红樱和叶知秋在屋里守着如玉她们;陆杰担心如玉能不能醒过来,如果如玉有个万一,那他不但是没有完成王爷吩咐的任务,想要知道那个手镯从何而来也变得希望渺茫了。 叶知秋呆呆的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昏睡着的如玉,恍惚间看到如玉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听到如玉喃喃的念道:“月枫,你别走!月枫······” 红樱惊喜的看着如玉,叶知秋也猛的站起身向如玉走去。可是,如玉喃呢了这一句话后,又沉沉的睡去了;红樱查看了一番如玉的情况后,告诉叶知秋,如玉没事,应该天亮时便能醒过来,只是锦儿和秀儿醒来需要的时间长一些。 叶知秋深深的看了一眼沉睡的如玉,然后眼神复杂的出了茅屋,他很想知道这个叫郑晓云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昏迷中叫着月枫? 第九十九章 恶有恶报  第二天清晨,如玉终于醒来了,锦儿和秀儿也在午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到下午的时候,她们三人除了感到眼睛被烟熏得生疼,已经没有其他什么不适了。 松林寨的土匪一直没有再来找他们的麻烦,连客栈老板一家都终日惶惶不安,担心土匪们会不会又等到半夜才来偷袭。为了不连累无辜,如玉几人合计后决定马上离开这里,离开前,如玉让陆杰给了客栈老板一笔银子——客栈是因为如玉他们几人的入住才被土匪们烧毁,老板一家现在什么都没有,如玉给这笔银子作为对老板的赔偿,她也就觉得心安许多。 陆杰虽然气愤客栈老板助纣为虐,不过他也明白客栈老板是被逼迫之下才做出那等事来,所以他和颜悦色的把银子给了客栈老板;客栈老板一家对如玉几人那是千恩万谢,他准备了干粮,送如玉一行离开了松林镇。 如玉他们驱车到了昨日被沙石堵着去路的那个山坳,看到那堆石头还原样堆在那里,他们很快便明白这一切都是松林寨的土匪搞的鬼,因为据客栈老板说,这一路过去的山林都不容易发生滑坡、滚石,而且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下雨,这些滚石明显是人为造成。 陆杰和孟豪几人商量后,毅然决定弃车,继续前行——如玉、红樱、锦儿、秀儿四人乘坐陆杰和孟豪两人的马,他们二人和叶知秋步行跟随。如玉刚下马车,便听到震天的喊杀声传来,树林里突然冒出来几十个手拿兵刃的土匪,土匪们没有马上冲上来,而是远远地把如玉他们包围住。 陆杰、孟豪和叶知秋把如玉几个女子护在中间,手上暗暗运气,高度警戒的看着周围的土匪。 两个像是土匪头子一样的人被簇拥着站到众土匪前,其中又高又壮的那人凶恶的瞪着如玉几人,说道:“就是你们昨晚上把我松林镇的几十号弟兄杀死的?” 陆杰沉声道:“是他们想要杀我们在前,他们是自己找死。” 陆杰的话出口后,如玉和叶知秋的身子都微微一震,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陆杰;锦儿和秀儿早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土匪们吓白了脸,此时听到陆护卫说是昨晚上还杀了人,两人更是吓得手脚冰凉,呆在了那里。 “大哥,还跟他们废话什么?今天就杀了他们,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让他们知道咱们松林寨不是好欺负的。”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站在高壮土匪旁边的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精瘦的土匪,此时叶知秋正死死盯着他,眼里既有惊愕还有深深的仇恨愤怒,好像与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说话的这两个土匪正是松林寨的土匪头子——恶家两兄弟,长得又高又壮的是哥哥恶老大,尖嘴猴腮的那位是弟弟恶老二。昨晚上他们看到了派出来的人发出的信号,知道晚上的行动失败了,他们本来想等派出来的人回去汇报情况,可是直到天亮时,也不见有人回去,于是派人前来查看,才知道昨晚上派出来的人手竟然全部都被杀死了。恶家两兄弟当时便气得要带人马来杀如玉几人,但被汪齐仁拦下了,然后在汪齐仁的建议下,他们埋伏在这条路上等着如玉他们自投罗网;为了不让如玉几人有机会逃脱,他们还在另一条通往吉县的小路上也布下了埋伏,以防如玉他们走小路过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周围的土匪们举着武器大声的喊着——他们在这一带混了十几年,像昨晚上这样的大亏还是第一次吃,昨晚上被杀死的都是平日里和他们一起喝酒吃饭的弟兄们,今天怎么也要替死去的弟兄们报此大仇。 匪徒们一个个情绪激动,恶老大举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他咬牙说道:“弟兄们都给我听好了,这几个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我要拿他们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弟兄们;杀死他们,大哥重重有赏!” “杀!”恶老大一声令下,土匪们如狼似虎的向如玉他们几人冲杀过来。 陆杰、孟豪拔出佩剑毫不留情的还击,叶知秋也夺下在最前面冲向他的匪徒手里的刀,与匪徒们打杀在一起,红樱也冲上前加入战斗之中。 手起刀落,血流四溅,第一拨冲上来的土匪转眼间便被陆杰几人全部杀死,地上散落着土匪们的残肢断臂;锦儿和秀儿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晕过去,原本还庆幸自己当初与金氏学了点毛皮功夫,现在正可以施展一二的如玉,此时也被吓得手脚发软,差点站立不稳。 恶家两兄弟没想到这几人的功夫如此了得,冲上去的十几个弟兄片刻间就全被杀死了;两人又惊又怒,恶老大举着手里的钢刀大喝道:“都给我上!”然后带头向陆杰他们冲过去,恶老二也和其他土匪们一起杀向陆杰几人。 又是一番血肉飞溅,如玉再也撑不住,她瘫软在地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惨白着小脸在那里不停的吐了起来。陆杰和叶知秋几人都发现了如玉三人的不对劲,可是现在他们都没法分身顾及她们,现在首要的便是打退这些土匪,保证如玉的安全。 包括恶家两兄弟在内的几十个土匪,经过惨烈的打斗后,只剩下兄弟俩和另外五六个土匪还在攻击着陆杰他们,其他土匪非死即伤,全都躺在了地上。 恶老二突然向陆杰几人洒出一把毒针,针上蓝莹莹的反光让陆杰几人都心下一凛,挥舞着手里的刀剑挡下毒针;有一根毒针穿过几人刀光剑影间的空隙,直直向吐个不停的如玉射去,叶知秋眼角瞥见后,毫不犹豫的飞身挡了上去,毒针刺中了叶知秋的手臂。 叶知秋突然扑倒在自己面前,让如玉吓了一大跳,居然一下子停止了呕吐。她呆呆的看着叶知秋,看到叶知秋丢了手里的刀,左手紧紧捏住刚才拿刀的右手手臂上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在姑奶奶面前用毒?你还嫩了点!”红樱冷冷的说道,随即手指一弹,恶老大和两个土匪当即倒地抽搐了两下便气绝身亡了,恶老二和另外几个匪徒也被陆杰和孟豪砍杀在地。 恶老二负伤倒地,他惊恐的看着陆杰他们一步步向他逼近,心知自己今天难逃一死,于是准备伺机再做垂死一搏。就在这时,山上树林中传来簌簌的响声,陆杰几人齐刷刷的看向树林——汪齐仁、杜大以及顾应达和他的随从正惊慌的向树林深处逃去。 红樱挥手向跑在最前面的那人射出一件暗器,那人惨叫一声倒地身亡;陆杰几个飞跃拦下了正要逃跑的几人。 “叶公子,你怎么了?” 如玉焦急的声音传来,红樱和孟豪回头看到如玉正摇着脸色铁青的叶知秋,叶知秋此时已经昏迷过去。 红樱和孟豪几步到了如玉跟前,红樱快速的查看了一下叶知秋的情况,然后拿出一颗药丸放入叶知秋口里,轻托他的下颌让药丸滑入胃中,然后坐到叶知秋背后,要替叶知秋把毒针逼出体外,孟豪见状,让红樱在一边休息,他换下红樱运功替叶知秋逼出毒针。 孟豪把叶知秋体内的毒针逼出来的时候,陆杰也从树林里回来了。刚才被红樱毒针所杀的是汪齐仁,杜大和顾应达的随从企图与陆杰搏命,也被陆杰杀死,只有跪地求饶的顾应达留下一命,被陆杰拎到了几人跟前。 红樱又给叶知秋服下一颗药丸,然后查看了他的情况,确定叶知秋已无性命之忧,这才去查看锦儿和秀儿两个丫头;听红樱说两个丫头都是惊吓过度暂时晕迷过去,并无大碍,如玉和陆杰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求求几位大侠饶我一命,我知道错了,求你们饶过我!”顾应达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他的脸已经惨无人色,满头冷汗直冒,不敢抬头看陆杰他们。 “哼!饶你?你当初可想过要饶我们一命?”红樱冷冷的说道。 顾应达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没有接红樱的话,只是继续求饶:“我知道错了,这些都是我表弟汪齐仁的主意,我没有丝毫要害几位的意思,求几位大人大量饶我一命!”顾应达顿了顿,接着说:“只要你们放过我,不管田地、银子,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就是几位想要官职,在下也可以让几位如愿。” 红樱狠狠一脚把顾应达踢翻在地,她拿刀架在顾应达脖子上,瞪着顾应达,说道:“居然想拿我们喂老鼠!我今天杀了你。” 红樱说完,手上就要用力,陆杰连忙叫住她:“红樱住手!”红樱不解的看着陆杰,陆杰递给红樱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轻轻把红樱拿着刀的手拉开。 陆杰阴沉着脸对顾应达说道:“堂堂离城城主家的公子居然与土匪互相勾结,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们父子拿国家俸禄却不知道忠君之事,只知道搜刮民脂、欺压良善,本应爱民惜民的一城之主却仗势干些草菅人命之事,真是死有余辜。” 顾应达被陆杰说得一愣一愣的,陆杰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我们小姐是何人?” 顾应达茫然的看着如玉,陆杰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们小姐是统领全军的平王爷的亲侄女,你可知道谋杀王爷的侄女会有何下场?” 顾应达瘫倒在地,他知道平王爷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权倾朝野,如今他们居然一再的截杀王爷的亲侄女,那不是把他们一家老小送到了死路上吗?搞不好还要祸及九族! 顾应达吓得裤子都被尿湿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陆杰鄙视的看着顾应达。“今天我们暂且饶你不死,要是再为难我们,敢对小姐不利,他们便是你的前车之鉴。”陆杰指着旁边的一堆尸首冰冷的说道。 “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得让他得点教训。”红樱说着走上前,一下子削去了顾应达的一只耳朵。陆杰并没有拦她,红樱对惨叫着的顾应达喝道:“回去告诉你那不是人的老爹,让他以后收敛收敛,要是让姑奶知道他再干什么坏事,姑奶奶一定会亲自去看望他。” “滚!”红樱怒喝。 顾应达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穿过遍地尸体逃命去了,看到顾应达走远后,陆杰他们回过头才发现,受伤的恶老二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也逃得不知踪影了。 第100章 要回家了 “可恶,居然让那恶人逃了!”红樱跺脚骂道,她很想让恶老二尝尝她的毒针的厉害。 孟豪和如玉守在昏迷不醒的叶知秋和锦儿、秀儿身边,三个人都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孟豪看了看周围的尸体和几个重伤在地的土匪,问陆杰道:“叶兄弟和锦儿姑娘他们都还没有醒过来,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个恶人会不会又去找帮手来拦劫我们?” “我看我们还是尽快往前赶路,先到吉县再作打算。“陆杰说完看向如玉,问道:“小姐意下如何?” 浓浓的血腥味让如玉几欲再次呕吐,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叶知秋三人,不敢看周围的尸体,然后虚弱的说:“不管往哪儿走,只要尽快离开这里就行。” 经过简短的商量,陆杰他们最终决定骑马赶到吉县休息,因为有三个人昏迷,所以陆杰把马车上的马匹也解下来当成了坐骑。锦儿与秀儿都是被吓昏的,所以红樱现在不能替她们施针让她们醒过来——现在这里的景象比刚才更吓人多了。 陆杰与叶知秋同坐一匹马,而锦儿、秀儿两个丫头则分别与孟豪、红樱各乘一马,因为没有多的人手照顾如玉,所以只有如玉是单独骑一匹马在中间与几人一起前进。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行着,他们都认为恶老二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暗里使他们的坏,不过直到了吉县仍然没有任何人与他们为难。 锦儿和秀儿在到吉县之前便醒了过来,两个丫头还在心有余悸,当她们得知土匪已经被全部消灭后,才稍稍觉得安心一些,不过当听红樱说是有一个土匪逃脱了,一路上她们二人还是不停的注意着大路两边树林里的情况,生怕又有土匪从树林里冲出来。 远远看见吉县县城了,路上来往行人也多起来,如玉他们都长舒一口气——就算有土匪想打他们的主意,也必不敢在人来人往的县城里下手害他们。进了县城后,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他们在客房里用过饭后,都守在仍然昏迷不醒的叶知秋床边。大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本来以为挺轻松的一个行程却因为一个恶少的出现而变得惊险连连,他们几人都差点而因此丧命。 如玉觉得很疲倦,不过当她看到陆杰、红樱几人布满血丝的双眼时,她强打起精神说道:“你们都去休息吧,叶公子有我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 陆杰他们都不愿意去——哪有让小姐守在这里不睡,而他们几个下人去休息的道理?陆杰他们都让锦儿和秀儿服侍小姐去休息,如玉也坚持不去,就在双方坚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叶知秋发出轻轻的呻吟声,大家都静下来,扭头看向叶知秋。 叶知秋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如大家期待的那样睁开双眼,红樱看了叶知秋的情况,说道:“叶公子应该快要醒了,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好好休息两天便无大碍。”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秀儿崇拜的看着红樱,说道:“红樱姑娘真厉害,不但人长得漂亮会武功,而且还会治病救人!” 这一路行来,红樱大部分时候是和秀儿同车,她与秀儿已经很熟捻了,红樱听了秀儿的夸奖后,笑着说道:“秀儿还说掉了一样——我还会用毒杀人呢!” 秀儿缩了缩脖子,一向胆小的她却并不怕红樱,秀儿一脸认真的说道:“红樱姑娘杀的都是坏人。”红樱听得笑了起来,如玉心里却是一阵黯然:难道月枫也是坏人吗? 低头沉思的如玉看到叶知秋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醒过来。 红樱突然问陆杰:“师兄,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个顾应达?他那样的坏蛋死不足惜。” 陆杰看着红樱,慢慢的说道:“顾应达那样的坏人就是死十次也不为过,可是我们却不能杀他。我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虽然是情非得已才出手,可是毕竟都是些人命;如果我们再杀了顾应达,他爹顾臣铭必然不会放过我们,要是他发出通缉令来追捕我们,我们怎么办?是四处躲藏,当个亡命天涯的逃犯还是等着顾臣铭把我们抓去砍了我们的脑袋?” 红樱不服气的说道:“他要是通缉我们,我就先去把他杀了!再说了,郑小姐是平王爷的侄女,顾家父子恶贯满盈,我们手里又有香袖姑娘给的他们父子的罪证,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孟豪笑着看着红樱,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更不能动手杀了他。” 红樱满脸的不解:“这么坏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杀?” 陆杰耐心的给红樱讲道:“顾臣铭父子作恶多端,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我们又香袖姑娘提供的证据,他们父子又胆敢设计截杀小姐,到时候只要我们在王爷王妃跟前一说,他们父子自会得到报应,还不需我们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红樱追问道:“那你就不怕顾应达回去后又派人来追杀我们?” 如玉说话了:“他们父子知道了我是王爷的侄女,必然不敢再轻举妄动,此时只怕正忙着想用什么说辞在王爷面前搪塞过去。” 红樱恍然大悟,陆杰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说打打杀杀解决不了什么事,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红樱点点头。 锦儿突然问道:“那个逃脱的土匪会不会又来对付我们?” 陆杰沉吟道:“那可不好说,不过他的功夫一般,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应该没事。”锦儿点头,忽然发现叶知秋已经醒了正静静地听陆杰几人说话。 “叶公子醒了!”锦儿欣喜的叫道,如玉、陆杰几人都围了过去。 叶知秋感激的看着几人,他欠起身来,对几人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陆杰说道:“叶兄严重了,要言谢也是我们谢谢叶兄,若不是叶兄在顾府出手搭救我们,我们早就没命了。” 如玉接过话说:“我才是最该言谢的人,叶公子是为了救我才被毒针所伤,若不是叶公子舍身相救,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了。多谢叶公子!”如玉说完对着叶知秋轻轻一福。 红樱笑着说道:“好啦,你们谢来谢去的还有完没有?现在叶公子醒了,大家也就放心了,我们也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如玉也笑道:“是呀,大家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今天都早些休息吧。”如玉说着,抬手遮在面前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腕上的手镯在烛光映照下闪闪发光。 陆杰每次看到如玉戴着的手镯都会呆愣半天,此时他又陷入沉思中去;叶知秋看到如玉的手镯时也是一愣。红樱看了看想着心事的陆杰,她笑着对如玉说道:“郑姐姐这手镯好漂亮,是在哪儿买的?” 如玉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用手轻轻抚摩着手镯,轻声说道:“这是我离开家时,家里人给我的,让我带着留个念想。”如玉说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一脸幸福的样子。 红樱“哦”了一声,陆杰也拉回了心思。红樱继续问道:“一般手镯都是一对,怎么郑姐姐的只有一只呢?郑姐姐这次到冒城要找的亲人就是送手镯给姐姐的那人吧?” 如玉微微一笑,说道:“还有一只手镯在一个妹妹那里。我这次到冒城正是要找到我的家人,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想起家人,如玉心里不禁感叹:自己是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自从嫁入月家,一年多来,她只回去过一次;而且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家里人一定都认不出自己来。又想到此行回来的另一个目的——求证身世。如玉不由得心情沉重,她不愿相信自己只是金氏收养的孤女。 陆杰神情复杂,叶知秋犹豫了一下,问如玉:“郑小姐这个手镯很精美,郑小姐的梅花玉坠也很特别,那梅花玉坠可算得上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了吧?” 叶知秋的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都奇怪的看着他,而叶知秋在话出口后也马上意识到自己此言太唐突——他一个大男人谈论女子的饰物已是失礼,现在更是说起了如玉贴身戴在颈上的玉坠,也难怪大家都会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他。 叶知秋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尴尬的低下了头。如玉怔了怔,然后微笑着说道:“叶公子可真是个细心人,我这手镯是家传之物,却是很稀奇,不过叶公子说的玉坠却是很常见的物件,在许多金银铺子里都有卖,并不稀罕。”如玉半真半假的说着,她已经认定叶知秋就是月枫的表弟,但是她不确定叶知秋突然提到梅花玉坠是何用意。 说完后,如玉很不雅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道:“大家都休息了吧,我也困了。”说完如玉便回屋去了,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也只得各自回房间休息。 如玉躺在床上,越躺越清醒——想到再过几天就要回家了,如玉的疲惫一扫烟尘,心里激动不已。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陆杰和叶知秋,他们此时正各自想着心事,两人都在猜想郑小姐到底是什么人?他们都识得如玉手上的手镯,可是那手镯却在一个他们以前不认识的人手上。 第一百零一章 我是郑晓云  如玉几人平安无事的在客栈休息了两天,看到叶知秋好多了,才去重新置了几辆马车离开了吉县。 到了冒城,叶知秋便与如玉几人告辞,独自驾着马车向月家而去;心情激动的如玉则带着陆杰几人到了郑家。如玉远远地看着郑家大门,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刚才还期盼着见到家人的她,现在却不敢去敲响那朱红色的大门。陆杰几人就站在如玉身后不远,他们静静地的看着如玉——小姐这是近乡情怯吧! 如玉鼓起勇气,慢慢向大门走去,犹豫了片刻后,终于敲响了郑家的大门。 门打开了,开门的是老李头,自从郑家从落石镇搬到冒城,他便一直在郑家守门。老李头看着一脸激动的如玉,客气的问道:“请问小姐找谁?” 如玉鼻子酸酸的,尽管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与当初在家时候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别人根本认不出来,可是当听到老李头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人招呼时,如玉还是很难过——这里是她的家呀!尽管她穿到这个家只有几年时间,可是她是真的深深爱着这个家,爱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如玉难过的吸了吸鼻子,微笑着说道:“老伯,请问郑老爷和郑夫人在家吗?” 老李头温和的笑着,说道:“我们老爷夫人都在,请问小姐是······?” 如玉取下梅花玉坠,说道:“麻烦老伯把这个交给夫人,夫人自会明白我是谁。”说完,如玉把玉坠递给了老李头。老李头接过玉坠点头说道:“小姐请稍后。” 老李头说完,关上大门,拿着玉坠进去了。如玉紧张地在门口,不停的搓着双手走来走去,心里既期盼又不安,她不知道郑刚夫妇看到玉坠会有何反应,他们能认出自己来吗? 如玉并没有不安多一会儿,金氏便满脸惊喜的打开了大门,当她看到站在门外的如玉时,金氏和紧随其后赶来的郑刚都愣住了——门外除了眼前这个清秀苗条的姑娘便只有不远处站着的两男三女,这些人他们夫妇一个也不认识。 如玉眼泪盈眶的看着郑刚夫妇俩,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郑刚夫妇俩也没有说话。 老李头和金氏的丫鬟秋菊气喘吁吁的到了门前——夫人一看到玉坠便急急的向大门跑来,把他们远远的甩到了后面,他们从来没有看到夫人走这么快过。老李头缓了缓气,说道:“老爷、夫人,就是这位小姐要见你们。” 金氏捏紧手里的玉坠,迟疑的问道:“请问小姐有什么事吗?这个是······?”金氏摊开手掌,手心里是那枚碧绿晶莹的翡翠梅花。 一旁的陆杰几人奇怪的看向这边,听金氏的话,好像他们并不认识郑小姐,小姐不是说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才离开家的吗?怎么才几年不见,这家人就认不出小姐来了? 如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颤声说道:“爹,娘,我是你们的女儿呀!” 郑刚夫妻俩惊疑的看着如玉,齐声道:“你是我们的女儿?”老李头和秋菊也惊讶的看着如玉——他们在郑家这几年,只知道已经出嫁的如玉小姐和如莲小姐,从来没有听说过郑家还有这么一位小姐,而且老爷夫人明显不认识这位姑娘。 “爹、娘,我是你们的女儿晓云呀!你们都认不出女儿了吗?”如玉的眼泪滑落下来,“这梅花玉坠是女儿离家前,娘亲手替女儿戴上的;还有这手镯,爹、娘都记得吧?这是姨妈送给女儿的,莲儿妹妹也有一只。”如玉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那镶着宝石的金手镯。 金氏拿着玉坠的手微微颤抖,郑刚也紧抿着双唇,夫妻俩定定的看着如玉。如玉继续说道:“都是女儿不孝,几年来不曾回来看望爹娘,离开家的日子,女儿无时无刻不想念着爹娘还有外公、姨妈和哥哥、妹妹们,想起以前在落石镇的美好日子。······女儿是不久前才知道咱们家已经搬到了冒城,也听说了如玉妹妹和妹夫不幸遇害的事。······女儿今天终于回家了!”如玉断断续续的说着,言辞之间的真情流露让一旁的老李头、秋菊和陆杰几人都微微动容。 金氏的嘴唇微微动着,但没有说出话来。如玉心里涩涩的,她过去一把抱住了金氏,抽抽噎噎的说道:“娘,我是晓云,你的女儿晓云。女儿知道当年不该一时赌气离开家,女儿知道错了,今天女儿回来了,难道娘不要女儿了吗?呜呜呜······”如玉痛哭出声。 金氏和郑刚都有不知所措:这个玉坠和手镯明明就是两个多月前坠崖身亡的如玉所有,可是这个口口声声说是他们女儿的姑娘,他们却并不认识,偏偏这个自称晓云的姑娘说得头头是道、情真意切,而且她说的关于玉坠和手镯的事只有他们家里的几个人知道,这个“女儿”还知道落石镇。 难道如玉没有死?这位姑娘是替如玉来报平安的吗?可是她为什么要自称是我们的女儿呢?金氏正想挣脱如玉,问个究竟,身子才轻轻扭动一下,便听到“女儿”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我是如玉!” 金氏的身子一震,她推开紧紧抱着她的如玉,拉着如玉的手,盯着如玉看着,喃喃的问道:“你是如······”。 “娘,是我!我是晓云,你们的女儿郑晓云。”金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如玉哭着接过了话头,悄悄给金氏递了个眼色。金氏又愣了一下,如玉又抱住金氏,继续忘情的大声哭着:“娘,我好想你们呀!呜呜呜······,娘我现在叫郑晓云,回去了再细说。”如玉后面那句话低得只有金氏听得见。 金氏抱着如玉哽咽的叫道:“女儿······,我的女儿!” 郑刚莫名其妙的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他完全懵了——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叫晓云的,妻子是不是想玉儿想得犯糊涂了?在场的几人中,除了一脸错愕的郑刚,其他几人都被母女重逢的感人场面感动了,红樱和锦儿、秀儿三人的眼里也闪动着泪花。 郑刚轻轻拍了拍金氏的肩,说道:“夫人,你这是······?” 金氏放开如玉,擦了擦眼泪,把如玉拉到郑刚跟前,说:“老爷,这是我们的女儿如······晓云,几年不见,晓云都变样了,难怪我们一时没有认出来。” 如玉满脸泪痕的看着郑刚,亲切的叫道:“爹!” 郑刚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看如玉,又看看金氏,然后皱着眉头,说道:“女儿?晓云?” 金氏拉了拉郑刚的衣袖,暗暗示意郑刚。郑刚犹豫了一下,他看着如玉,迟疑的问道:“你真是我们的女儿?” 如玉脸上挂着泪珠笑了起来:“爹,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晓云,我是晓云啊!”(现在开始郑如玉就叫郑晓云) 金氏拉了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郑刚,笑着说道:“女儿回来了,不能让她老在外面站着,进去说话吧。” 看到晓云与父母相认了,陆杰几人这才过来见礼:“见过郑老爷、郑夫人!” 金氏看着如玉:“这几位是······?”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回来这一路上多亏了他们救护,女儿才能平安到家。”如玉擦干了泪痕,为金氏和郑刚一一介绍了陆杰几人,她并没有说陆杰和孟豪是她的护卫,也没有把锦儿、秀儿当作她的丫鬟,而是完全把他们五人当作她的朋友介绍给郑刚夫妇认识。 金氏微笑着说道:“谢谢几位一路保护小女,几位一路辛苦了,快快请进!” 晓云与金氏手牵着手到了正厅里,丫鬟给几人奉上了热茶。晓云没有看到其他人,便问道:“娘,外公和姨妈怎么不在?” 金氏一直都在看晓云,她看着晓云,说道:“你外公到你二哥的医馆去了。你姨妈一早就去了城外落英山上的庙里,自从玉儿出事后,姐姐便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到庙里去斋戒祈福,希望菩萨保佑下落不明的玉儿能平安无事,早日回家来。” 晓云一阵伤感,这时如剑的妻子王丽娟来到了正厅——她刚才正在逗儿子文俊,听到丫环说家里有客人,客人是二老的女儿,郑家的另一个女儿,于是王丽娟把儿子交给奶娘后便赶了过来。 看到王丽娟进屋,晓云差点忍不住就喊出“大嫂”二字,她站起身看着王丽娟,待王丽娟和郑刚夫妇见过礼后,晓云才问金氏:“娘,这位是······?” 金氏怔了怔,晓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女儿离开家好几年了,咱们家里应该添了人口了吧,如果女儿没有猜错,这位应该是晓云的嫂嫂,对不对?” 金氏反应过来,她笑着说道:“对!这是你的大嫂,你二哥和二嫂住在医馆里。晓云,快来见过你的大嫂。” 如玉对着王丽娟一礼,柔声说道:“晓云见过大嫂。”金氏拉着王丽娟,说道:“丽娟,这是你的妹妹晓云,她几年前就离家一直没有回来,我们也没有提起过,所以你们妯娌俩都没有看到过晓云,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如玉和王丽娟闲话了几句,然后拉着金氏的手,有些撒娇的说道:“娘,女儿很长时间没有和娘说过悄悄话了!” 金氏拍了拍晓云的手,怜爱的说道:“怎么还像个孩子?”金氏虽然这样说,不过回过头便吩咐道:“丽娟,这几位是晓云的朋友,也是晓云的救命恩人,你亲自安排一下,带几位下去休息。秋菊,去厨房说一声,今天府里有喜事,晚上好好备两桌,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秋菊应声下去,王丽娟也礼貌的请陆杰几人到客房休息,晓云笑着对几人挥挥手,说道:“我先和娘亲说会儿话,一会儿就来找你们。” 目送陆杰一行出了正厅,晓云才拉着金氏的手向他们夫妇的院子走去,郑刚在一旁,他不知道要不要和金氏母女一起过去。看着郑刚还在一脸茫然,晓云笑着说道:“爹,我也有话要和您说呢。” 晓云和金氏拉着一脸茫然的郑刚出了正厅。 第一百零二章 身世  晓云与郑刚夫妇到了夫妻俩住的院子,屏退了丫鬟。 晓云待郑刚和金氏坐定后,“噗通”一下跪倒在夫妻俩面前,真情流露道:“女儿如玉见过爹娘,请爹娘恕女儿不孝,没有早日回来,让爹娘为女儿伤心难过。” 金氏连忙扶起晓云,眼里泪花闪烁的看着晓云,连声说道:“玉儿快快起来,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郑刚惊愕的看着金氏和晓云,他指着晓云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你是······玉儿?” 晓云的眼泪再次滑落,她笑着对郑刚说道:“爹,我是如玉。” 郑刚还是不敢相信,他的手颤抖着,眼神闪烁不定。金氏见状拉下郑刚还在指着晓云的手,欣喜的说道:“刚哥,她真的是玉儿!玉儿的梅花玉坠上刻有一个彤字,那手镯也正是当初姐姐送给玉儿的。” 晓云看到郑刚还在不相信,她拭了拭脸上的眼泪,说道:“爹,我是您的女儿如玉,那个白白胖胖整天只知道吃东西、睡觉的如玉,那个在落石镇和爹娘、二哥、莲儿妹妹一起往山上跑的如玉,那个嫁到月家后不幸坠崖的如玉。不过女儿命大没有死,今天女儿回来看您来了。” “玉儿!你真是玉儿!”郑刚激动的站起来拉着晓云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渗出了泪花。如玉笑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女儿失而复得,让郑刚喜极而泣。晓云看到郑刚流泪,心里又心疼又幸福,她扶郑刚和金氏坐回椅子上,自己才在下首坐下。 郑刚坐下后拿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金氏问晓云:“玉儿,你知道吗,当我们听到你和女婿被人截杀坠崖身亡的消息后,真的不愿相信那是真的。虽然月家已经派出了人手四处寻找你们的下落,我们还是不甘心,亲自去了玉龙江边搜寻了许久,啸天也发动了飞鹰堡的力量沿江搜寻了近一个月,可是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认为你和女婿毫无生机,月家更是替你和女婿立了衣冠冢。家里一直为你伤心难过,莲儿哭得晕过去好几回;大家都想要找到害死你们的人,替你们报仇,可是······,可是我们却只看到那个“暗夜蝙蝠”。唉!” 金氏长叹一声,然后问晓云:“女婿平日里为人也不差,是谁会不惜代价专门请来“影杀手”要杀女婿呢?女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与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晓云神色黯然,她摇摇头说道:“女儿没有听说过月枫与什么人有什么仇怨,至今也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对月枫痛下杀手,非要置月枫于死地不可。当日我们行到玉龙崖的时候,看到那个带着面具的杀手时也是非常吃惊,在知道那个杀手是“影”的成员时,我们根本就是绝望透顶了。” 郑刚心疼的看着晓云,他不解的问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你们,玉儿是如何脱险?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爹娘都认不出你来了!” 晓云幽幽的说道:“当日除了那个叫“血魅”的影杀手,还有一个人也想要杀月枫,当时我为了挡下那人突然射向月枫的暗器而中毒,晕了过去;关于我和月枫双双坠崖的事都是被人救起清醒过来后才知道的。”晓云顿了顿,接着说道:“当日我是在离京城不远的龙溪边被静心庵的师傅救起的;那龙溪是玉龙江顺着玉龙崖下一个暗河分出的一条支流,水流方向并不与江流方向一致,而且与玉龙江隔了一坐大山。我在庵里昏睡了十几日,庵里师傅们请来的大夫都说女儿必死无疑,已经回天乏力,可是女儿却在没有用任何药的情况下又清醒了过来,醒过来后又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才下地,女儿也是在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瘦了下来,当时女儿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金氏和郑刚了然的点点头,金氏欣慰的说道:“女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郑刚叹息道:“只是女婿却······。”三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晓云深吸一口气,说道:“女儿大难不死后,在回冒城之前顺着玉龙江找了一遍,也没有月枫的任何消息······”晓云顿了顿,又说道:“对了,女儿在离城的时候遇到了妹夫,只是由于其他原因没有与妹夫相认。” 金氏欣慰的说道:“啸天应该是从冒城回去在离城遇到你的吧。自从你出事后,莲儿回来住了一段日子,啸天也不时回来看望我们,这次他也是因为飞鹰堡里的事情出来,绕道来冒城看我们的。女儿为什么不与啸天相认呢?莲儿因为你的事情整日以泪洗面,她都瘦了许多,要是莲儿知道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她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晓云低下了头:“娘,我也很想与妹夫相认,让莲儿妹妹知道我还好好的活着,可是因为有其他人在,所以不便相认。” 郑刚和金氏都不解的看着晓云,晓云抬头看着两人,慢慢说道:“因为与女儿同行的那个红樱姑娘,正是当初在玉龙崖上偷袭月枫的那人,女儿当初正是中了她的毒。” 郑刚和金氏惊愕的看着晓云,问道:“既然她就是害你之人,你为什么还要与她同行?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晓云苦笑着说道:“女儿现在的样子,连爹娘都没有认出女儿来,别人更不可能认得出;女儿明知道她是害我之人却还要与她同行,是因为女儿希望能从红樱姑娘身上查到是谁想要置月枫与死地。”晓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除了听说了当初杀月枫的那个影杀手已经退出杀手组织外,一个月来没有任何收获;由于不能直问,所以女儿现在也不明白红樱姑娘当初为何要对月枫下杀手——从这些日子相处来看,红樱是个率真的姑娘,她嫉恶如仇、很有正义感,可是月枫并不是什么恶人。” 郑刚沉吟道:“我也觉得那个红樱姑娘不像是什么恶人,有哪个恶人会看到别人一家重逢而流泪的?” 金氏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问晓云:“对了,玉儿,你又是怎么再次与红樱姑娘相遇的?会不会是她发现你没有死而故意接近你?” 晓云摇了摇头,说道:“她没有认出我来。红樱姑娘是陆杰的师妹,她是为了追随陆杰才与女儿同行的。” 提到陆杰,晓云欲言又止的看着金氏和郑刚。金氏看到女儿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怪异,可是又什么都不说,就在金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晓云吞吞吐吐的开口了:“爹,娘,那个······,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晓云说完,低下了头——她作为一个女儿问出这样的话不只是唐突,而是大不孝,父母辛辛苦苦把自己养这么大,可是自己却问是不是他们亲生的,这样的话不但伤感情更伤人心。 金氏和郑刚因为晓云突然而来的奇怪问题而怔在了那里,但他们并没有生气,夫妻俩愣了一会儿后,相视一眼,然后金氏肯定的告诉晓云:“傻孩子,你当然是娘亲生的,落石镇的人都知道你与莲儿是娘怀胎十月一起生下来的。”金氏和郑刚的眼神都很坚定的告诉晓云:她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晓云觉得很对不起金氏和郑刚,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下去:“娘,其实陆杰和孟豪是京城的平王爷派了保护女儿,锦儿和秀儿也是王妃安排来照顾女儿的。我在静心庵刚醒过来,王妃便到床边看望女儿,并认定我是她妹妹的女儿,还说女儿与王妃的妹妹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而且王妃还拿出了一个与女儿这个一模一样的梅花玉坠,王妃的玉坠后面刻有一个霞字。王妃告诉女儿,因为她娘家姓梅,她名映霞,她妹妹名映彤,所以女儿这个玉坠后面刻的是一个彤字。” 金氏和郑刚听得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微微变了变。晓云看在眼里,她看着二人的眼睛,说道:“爹,娘,玉儿是你们的女儿,永远都是。不管女儿是不是爹娘亲生的,在女儿心里,你们都是女儿最亲最爱的爹娘,没有人可以代替。” 郑刚看着金氏,轻轻的叹道:“还是你给玉儿说吧。” 金氏看着晓云,缓缓说起来:“玉儿,你确实不是娘所生,可是我们一直都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爱护着的。”晓云激动的看着金氏,金氏继续说道:“十八年前,我和你爹带着年仅半岁的莲儿到一座山里采药,在那山里的一座孤零零的茅屋里歇脚时发现了你,当时你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屋里没有其他人,我们救活了你,并在那里等了好几天,可是一直没有人回去,便把你带走了,一路打听也没个结果,因为没有人知道山里还住得有人,最后我们只好把你带回家,因为你比莲儿大不了多少,所以我们便对外人讲你们是双生姐妹,在你们三岁那年,我们才搬到落石镇去的。” 晓云问了金氏当初发现她的那个地方的地名,她更加确定自己是霞妃的侄女——因为梅姨说的丢失晓云的地方就是金氏他们发现她的那里。 “娘!”晓云轻轻叫道,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想叫一声金氏。 金氏温柔的看着晓云,她满是愧疚的说道:“娘虽然救了你,可是却没有照顾好你,在你三岁那年才发现你不知为何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不时的突然晕迷过去;虽然爹娘一直都在四处寻找为你治病的药,可是还是让你疯疯傻傻的过了十几年。” 晓云的眼泪再次无声的滑落,她扑到金氏跟前说道:“娘!谢谢您,谢谢爹娘!你们就是我的亲爹亲娘。” 金氏扶起晓云,晓云问道:“娘,女儿的怪病是中毒引起吗?”金氏和郑刚诧异的看着晓云——他们从来没有和孩子们说过晓云的病是因为中毒所致,晓云是如何得知的呢? 晓云擦去眼泪,说道:“女儿真的是中毒!其实女儿的怪病与爹娘无关,听王妃说,她的妹妹刚怀了有身孕不久便被人下毒,幸得丫鬟相助才逃得一命,后来虽然顺利生下我来,但她也因为体内毒药的作用而时好时疯,有时候也会突然晕倒过去,症状就和女儿的一样,想来女儿也是为那毒药所害吧。当初她也是因为突然发病到处乱跑,丫鬟前去追她而双双受伤,才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山间的茅屋里,等她们伤好后回山里时已经不见了女儿的踪影,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 金氏迟疑的问道:“你娘······她现在在京城吗?”晓云一直没有称她的生母梅映彤为娘,此时听到金氏这样说,晓云反而有些不习惯。 晓云摇摇头说道:“因为女儿丢了,本来就有些疯癫的她病情愈加严重,后来病死了,她的贴身丫鬟也到静心庵出了家,后来偶然遇到前往静心庵祈福的王妃,认出了王妃正是与她们失散多年的梅家大小姐。” 金氏和郑刚唏嘘不已,晓云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王妃要留我在王府住,可是我想回家,我只想当爹娘的女儿,便说是要回来求证自己的身世,所以王爷和王妃才派了人跟我一起回来。因为我醒来后便自称是郑晓云,再加上听说了“我们”的死讯,又有红樱同行,所以才没有用原来的名字。” 金氏和郑刚都点头,金氏关心的问晓云:“玉儿,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第一百零三章 打算  晓云茫然的看着远处,喃喃道:“打算?” 晓云只想着一定要查出害月枫的凶手,但还真没有好好的考虑过查出凶手以后要怎么办?或者万一查不出凶手又怎么办?金氏和郑刚看着晓云,可是晓云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焦距的看着远处,没有再说话。 金氏心疼的说道:“月家的人认为你和女婿都已经不在了,幸好老天爷保佑让你平安回来,但是你毕竟是月家的媳妇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月家呢?” 晓云收回目光,叹道:“娘,我不想再回月家。”晓云虽然没有细想过以后的打算,可是这一点她却是很明确也很坚定——月枫死了,她也不会再回月家。 金氏和郑刚被晓云的话吓了一跳,以他们的观念认为,晓云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是月家的鬼了,何况她还好好的活着,月家没有逐她出府,她却先说不回去了。金氏不认同晓云的想法,她语重心长的说道:“玉儿,你现在是月家的人,没有不回去的道理,只是爹娘也十分舍不得你离开,你就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再回去吧!”郑刚点头,表示他和金氏的意思一致——晓云是月家的儿媳,既没有被休也没有被逐,她如果不回去于礼法不合。 晓云伤感的说道:“爹、娘,你们二老都觉得女儿该回月家,不然于礼不合,但是女儿现在回到月家做什么呢?回去了我还是月家的二少奶奶,而且这地位没有人能争去,可是我这个月家的二少奶奶不过是一个膝下无儿无女的寡妇罢了!月枫死了,我这个二少奶奶也不过只有一个名分在那里,回去后也许还不如一个丫鬟的日子好过。” 金氏和郑刚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晓云看着二人,继续说道:“爹,娘,难道你们真的想让女儿回到月家去当寡妇过一辈子吗?其实豪门大户里的生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风光、安逸,里面的人整天都在互相算计和防备被算计,不停的争权夺利,女儿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金氏和郑刚都沉默了,他们认为女儿一定是因为嫁到月家的一年多来过得不好,才会不想回去;他们一心只想要女儿过得快乐幸福,如果逼着女儿回月家是让她回去受罪,那他们岂不是在害女儿? 晓云跪到金氏和郑刚面前,请求道:“爹,娘,你们不要让我回月家,好不好?女儿就在家里一直陪着爹和娘,女儿哪儿也不去。”金氏和郑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晓云继续说道:“爹,娘,月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月家也为两人立了坟,嫁到月家的那个郑如玉已经化为了一抔黄土;我现在是二老的另一个女儿晓云,爹娘不要再把晓云送到月家去,好不好?晓云只想和爹娘在一起。” 夫妻俩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郑刚扶起晓云,坚定的说道:“女儿,快起来吧。你说得对,郑如玉已经不在人世了,从此以后,这世上便只有郑晓云。爹娘只希望晓云以后能过得幸福,我们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金氏看了一眼郑刚,两人会心的笑了。 晓云也笑了,她看着金氏和郑刚,觉得很窝心;自从月枫坠崖,她便没有再像此时这样真正感到快乐过。晓云开心的笑着对金氏和郑刚说:“谢谢爹和娘!” 金氏怜爱的摸着晓云的头说道:“傻孩子,说什么谢呢?”晓云嘿嘿傻笑着,然后不放心的说道:“爹,娘,可不要把我就是如玉的事告诉其他人哦,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就麻烦了。” 郑刚呵呵笑着说道:“晓云放心吧,爹娘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过应该让你外公他们也知道你还活着,他们一直都还在为你伤心呢!”金氏接着说道。 “是该让外公他们知道,要不然他们不认我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怎么办?”晓云笑着,放心的坐回了椅子上。 “嗯!”郑刚点头道,“我这就去酒楼和医馆,亲自把这喜事告诉他们,让他们都早些回来用饭。”郑刚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刚到门口,突然回头问道:“对了,姐姐到庙里去了,我是现在就赶到庙里告诉姐姐,还是等明儿姐姐回来了再告诉她?” 金氏想了想,说道:“还是等明天姐姐回来了再和姐姐说吧——现在这一去一回天都黑了,姐姐明儿早上就回来,要说也不急在这一天。” 金氏和晓云说起了离别之后的种种,郑刚则去找如剑他们。 晓云和金氏说了很多,但她没有和金氏说起在离城和松林镇两次险些丧命的事,晓云只说途中遇到不少麻烦,多亏陆杰他们在才顺利解决。晓云不想让金氏他们再为她担心伤神了。 郑刚亲自找到如剑、如峰和金守志,然后悄悄把如玉生还归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把如玉易名叫晓云的事也说了,并一致统一口径——郑晓云是郑家的大小姐,几年前赌气离家出走,今日才回来。郑刚反复叮嘱,让他们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晓云就是如玉,如剑和如峰甚至不打算告诉他们的妻子。 金守志、如剑和如峰夫妇早早便回家来,急着要看晓云,晓云在见到金守志几人时,也激动得小脸通红;饭前的时间,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话,那开心热闹的场面让郑家的丫鬟下人们都暗暗称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小姐可真有本事,她一到家便让两个多月来一直愁云笼罩的郑家人全都展开了笑颜。到了开饭时间,一家人为了晓云的回来举杯欢庆,喜悦热闹的气氛一扫前段时间的愁云惨淡,没有人再提起如玉,似乎郑家人已经把如玉遗忘了。 大家正谈笑风生的时候,与他们同桌的红樱好像也受了他们的感染,刚才一直安静吃饭的她突然开口问晓云:“郑姐姐,你说你的手镯是家人送给你留作念想的,可是夫人送给姐姐的?” 红樱是为了陆杰才问这话的,陆杰没有与他们同桌,虽然金氏让他们一起同桌用饭,但是陆杰四人坚持要和郑家的下人们同桌而坐。红樱知道陆杰关注晓云是因为晓云手上的手镯,她也知道这个手镯对陆杰有多么重要,所以红樱才会特意提起,她要帮陆杰打听清楚,关于这个对陆杰来说有着重要的特殊意义的手镯的情况,最好能通过这个手镯找到陆杰苦苦寻找了十多年的那个人。 晓云笑着说道:“这手镯是我姨妈送给我的。” 红樱满脸期盼的说道:“姐姐的姨妈住在哪里?我好喜欢这手镯,想去问问是在哪儿做的。” “我姨妈和我们住在一起,只是她今日刚好去了城外的一个庙里,要明天才回来。不过听姨妈说,这个手镯是她家里祖传的,只怕姨妈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做的。”晓云有些遗憾的告诉红樱,红樱却并没有因为晓云的回答而感到失望,而是继续和晓云说起了晓云的姨妈,得知了杨氏与金氏不同姓,是十五年前到的郑家。 晚饭后,陆杰他们回王丽娟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休息;晓云则和家人在一起说话到很晚才去睡觉,她住回了原来在家时的房间——后院绣楼上,郑如玉以前住的那间房间。晓云没有留锦儿和秀儿在房间里伺候,把她们打发到楼下的房间休息去了。 与家人重聚的喜悦让晓云忘记了一路颠簸的疲惫,晓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在认真的打算以后要怎么过,金氏今天的问题提醒了她,她是得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了。想了半天,晓云有了初步的打算——月枫死了,她不会再回月家;那么她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查出害月枫的人,为月枫报仇;然后在这里好好的与郑家一家人感受一下家的温暖和温馨,才离开冒城,也许还会去一趟平王府,但晓云也不会在王府长住;至于要去哪儿,现在晓云还不知道,但是离开是一定的——她不能一直呆在家里不嫁人,可是她现在心里装不下其他任何人,虽然月枫死了,但是她还是深深的爱着他,还不能忘怀;而她不会在心里还装着一个男人时却嫁给另一个男人——这是晓云的原则,不可逾越的原则。 晓云迷迷糊糊睡去,因为晓云的归来,郑家的人今晚都睡得很香甜;郑家院子里只有唯一一个人难以入眠——陆杰。 红樱把她打听到的关于手镯和晓云姨妈的事都告诉给了陆杰,陆杰想到明天便能见到手镯的主人,他心情激动久久难以平复——晓云的姨妈与自己要找的人同姓,而且到郑家的时间也刚好十五年,她会不会就是自己苦苦找寻的人呢?如果不是她,她又是怎么得到这个手镯的? 第一百零四章 意外之喜  因为想到杨氏回家后一定会第一个去看晓云,红樱第二天一早便来找晓云说话,只为了能更早的得知杨氏回来的消息——毕竟他们几个外人不好守在大门处等杨氏,也不好找其他人打听与他们互不相识、没有任何关系的杨氏的消息。而陆杰和孟豪则呆在他们住的院子里,陆杰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时看向院门口,等着红樱来告诉他杨氏回来的消息。 晓云也一直期盼着早些见到杨氏,与红樱说了一阵话后,她便到前厅去喝着茶等着杨氏回来。直到临近午饭前,杨氏才终于回到了家,她才进家门,晓云安排了守在门口的丫鬟便通报了晓云,金氏他们刚知道杨氏到家的时候,晓云已经小跑着迎到了杨氏跟前。 “姨妈!”晓云欣喜的叫着,过去拉住了杨氏的手。杨氏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眼前亲昵的拉着自己手的陌生姑娘。晓云拉着杨氏的手,身子挨了过去,有些撒娇的说道:“姨妈,我好想你啊!” “你是······?”杨氏疑惑的看着晓云。 晓云突然想起,姨妈还不知道她就是如玉,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明说。晓云拉着杨氏的手,说道:“姨妈,我是晓云,您刚到家,我们进去坐下再说吧。”一旁的丫鬟也说道:“小姐一大早起来就念叨着您老人家,在前厅里等了一早上呢。” 杨氏被晓云拉着往前厅走去,她满腹疑惑,只希望有谁能给她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一天不在家,家里就突然冒出个她不认识的侄女来了? 杨氏和晓云到前厅的时候,金氏也到了那里。金氏看到杨氏脸上的神情,便明白杨氏是被眼前的状况给弄糊涂了。金氏笑着过去拉开晓云,摇头笑着说道:“你这丫头,看你把姨妈吓得什么样了?先到一边坐着去。” 晓云嘿嘿干笑两声,才意识到自己此举对杨氏来说确实很突然——要是她还是原来白白胖胖的样子出现在杨氏眼前,当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晓云让到了一边,金氏拉着杨氏的手,说道:“姐姐,到我屋里坐坐吧,妹妹有事要和你说。” 看到金氏郑重其事的样子,杨氏什么也没有问便和金氏离开了前厅,出前厅前,杨氏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晓云。金氏和杨氏离开后,一直暗暗打量着杨氏的红樱也借故离开了,晓云一个人在那里坐着无聊,便也回了后院。 红樱去找到了陆杰,她告诉陆杰,杨氏回来了,不过去了金氏屋里说话。虽然陆杰巴不得现在就看到杨氏,但听说杨氏去了金氏屋里,而且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了,陆杰也只得按捺下急切的心情,等到用饭时再找机会确认杨氏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金氏对杨氏说了晓云就是大难不死的如玉,并说了晓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杨氏自然是会替晓云保守这个秘密,不过她却很奇怪,为什么晓云和如莲是孪生姐妹,可是容貌却一点儿也不像?金氏解答了杨氏的疑惑——晓云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杨氏得知晓云就是如玉后,没有在金氏屋里多做停留,她急切的到后院找到了晓云,两人相拥而泣,但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便到了用饭的时候了。杨氏与晓云手牵着手一路说笑,到正厅时,陆杰和红樱、孟豪三人早已经站在正厅门口多时了,自从杨氏进入陆杰的视线,他就一直盯着杨氏看。 陆杰眼里噙着泪,激动的看着杨氏。从陆杰的神情,红樱知道杨氏八成就是陆杰一直寻找的那个人,而一旁的孟豪却更加不明白,陆杰今天愈加怪异的表现到底是为何?——一早醒来就心神不宁的样子,然后一直在偏厅用饭的他们今天却早早的到了正厅前面来站着,现在陆杰又看着一个陌生的老妇人神情激动。 正在和杨氏说笑的晓云,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三人,看到一直恪守礼教而不愿意与他们一同在正厅用饭的陆杰和孟豪也在那里,晓云有些意外,以为他们是有什么事要找她,于是她开口问道:“陆杰,孟豪,你们是在等我吗?” 陆杰全然没有听到晓云的话,依然痴痴地看着杨氏;而杨氏在听到晓云的话后,猛然抬头看向大厅门口,在她的视线与陆杰的交汇的一刹那,她看到了陆杰眼里的那份沉痛与深深的眷念,再也无法把视线移开。 红樱不知道怎么回答晓云的问题,他们是在这里等人,等晓云他们,但不是等晓云;一脸糊涂的孟豪则直接用眼神示意晓云,是陆杰要来这里;这时,晓云才发现陆杰的异样,并顺着陆杰的视线,发现杨氏也在盯着陆杰看。 “陆杰,陆杰!”晓云轻轻的叫道,陆杰还是一直看着杨氏。晓云伸手在陆杰眼前晃了晃,陆杰这才回过神来,但他没有理晓云,而是直直向呆愣在那里的杨氏走去。 除了红樱,晓云他们都吃惊的看着陆杰,此时金氏他们也到了厅前,正看到陆杰一脸激动的快步走到杨氏跟前,杨氏此时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陆杰。杨氏双手紧紧握着,抱在胸前,颤声问道:“小杰?你是小杰吗?” 杨氏的话一出口,陆杰的眼泪便随之滑落,他看着如今已是满脸沧桑的那张记忆中亲切的面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噗通”一下跪在了杨氏面前,沉痛的叫道:“娘!” 杨氏泪流满面,陆杰摸出怀里的一个锦囊,双手捧着递到杨氏眼前;杨氏颤抖着双手接过锦囊,看到上面自己亲手绣上去的吉祥花样,泣声道:“小杰!你真的是我的小杰!” 陆杰低沉的哭道:“娘,小杰好想您。十五年来,小杰四处找您都没有找到,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娘了。”杨氏扶起陆杰,轻抚他的脸庞,她心疼的看着陆杰,已经泣不成声了。 旁边的其他人都静静的看着杨氏和陆杰,红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是喜极而泣,师兄终于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娘亲;郑刚夫妻俩也由刚才的震惊转为惊喜,他们也没有想到,时隔十多年后,杨氏还能再找到她的儿子——他们一直都以为杨氏的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而晓云、孟豪和其他人则完全惊呆在那里,他们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母子相认给震住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陆杰会是杨氏的儿子。 杨氏和陆杰仿若无人般在那里泪流不停,金氏轻轻走过去,拍了拍杨氏的肩,柔声说道:“姐姐,先到屋里去吧。”金氏说完又对着陆杰怜惜的笑着说道:“陆杰,外面天冷,进屋说吧。” 杨氏和陆杰都拭了拭眼泪,然后母子俩拉着手向厅里走去,晓云他们呆愣在那里,直到金氏过来拉她,才回过神来,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姨妈还有一个儿子,不是说姨妈的家人全都死了吗? 进屋后,待其他人都坐下,杨氏才拉着陆杰坐到了椅子上,孟豪也在晓云他们的执意要求下同桌而坐,丫鬟们看到主子们都落座了,于是开始上菜。 杨氏泪眼婆娑的看着陆杰,说道:“小杰,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都以为你被野兽给吃了,娘一直无法原谅自己,我不该把你留在那个山洞里。” “不,要不是娘,只怕小杰早在十五年前就没命了,只怪孩儿当时没有本事,保护不了娘。”陆杰激动的拉着杨氏的手说道。 金氏看着这母子二人互相自责,于是开口说道:“姐姐今天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应该高兴,不要再为了当年的事而自责了,你看陆杰不是好好的站在姐姐面前了吗?” 晓云很想知道杨氏母子当年的事,可是听到金氏都劝杨氏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便只好忍住心里的好奇,等到饭后再问母亲了;同样好奇的不止晓云一个人,除了杨氏母子二人和郑刚夫妻俩、红樱,其他人都想知道关于这母子的事,因为今天的事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丫鬟很快便把菜上齐了,杨氏和陆杰也擦净了眼泪,笑着和大家一起开动。自从如玉坠崖之后,杨氏便一直吃斋,因此她在饭桌上基本没有吃什么,她一直都在看陆杰,不停的往陆杰碗里夹菜,好像陆杰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需要她小心的照顾。 饭后,杨氏拉着陆杰回她屋里说话去了,没有人去打扰他们。杨氏细细打量着陆杰:当年年仅八岁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魁梧英俊的大人了,不但个子长高了,容貌也有很大的变化,今日若不是陆杰拿出那个锦囊,杨氏都不敢认他。杨氏心疼的看着陆杰,轻声问道:“小杰,当年娘回山上去时,你已经不在山洞里,附近的村民也没有看到过你,也没有听到你被抓的消息,当时我们都以为你被山上的野兽吃了——附近的村民们说,那山上时常有野兽出没,娘又是第二天才去找的你。娘后来又找了几年,可是也毫无消息,娘以为你死了,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娘当时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山洞里。” 陆杰看着杨氏,说:“娘是为了救孩儿才把孩儿留在那里,如果不是娘把追兵引开,孩儿岂能活到今日?” 母子二人说起了他们分开之后的际遇,两人感叹之余,杨氏不由得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保佑:杨氏认为一定是她这两个多月来一直诚心吃斋念佛,感动了老天爷,才把玉儿和她的小杰都送回了她的身边,这两个大家都认为已经不在人世的孩子的归来,对郑家、对杨氏来说都是天大的惊喜,以后她会一直虔诚的敬奉佛祖的。 晓云饭后便去找到金氏,知道了姨妈以前的事情:十五年前,杨氏家里突遭变故,娘家和夫家的家人全部被害,只有他们母子侥幸逃了出来;为了引开追兵,杨氏把年仅八岁的陆杰留在一个山洞里,把追兵引到了别处,杨氏被追到一条河边时,无路可逃之下纵身跳入了河里,后来被郑刚夫妻俩救起;杨氏第二日醒来后便赶回山洞找陆杰,然而山洞里早不见了陆杰的踪影,附近的村民都说陆杰一个孩子家,在那个时常有野兽出没的山洞,一定是被野兽给吃了;杨氏不死心,在郑刚夫妇帮助下又到处找了好几年,依然没有音讯。这些年来,杨氏常常一个人暗暗伤神,郑刚夫妻俩虽然知道,但也只能默默的看着而帮不上什么忙;而杨氏既是感念郑刚夫妇的救命之恩也是因为失去儿子家人的伤痛,她对郑家几个孩子都特别好,在生活上照顾得别金氏还要无微不至。 晓云不知道杨氏家里当年是遭何变故,因为杨氏没有对金氏他们说过,郑刚夫妻俩也没有追问。晓云听完之后感叹不已,不管是她的身世还是杨氏母子的遭遇,听起来都是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看来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也不见得都是虚构的。 晚饭的时候,晓云不停的看向陆杰,因为她很好奇,当年年仅八岁的陆杰是如何一个人逃脱追捕?他一个人一定历尽了艰辛才有今日,陆杰是被他的师傅救的还是长大后才拜的师傅呢? 心里充满好奇的晓云在打量陆杰时候,发现陆杰也在偷偷看着她和郑家的其他人。陆杰看着郑家人的时候,眼神怪怪的,让晓云心里不由得直犯嘀咕——陆杰那怪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五章 上坟  由于看到陆杰神色怪异,晓云心里的好奇更甚,她刚才还只是不时看向陆杰,现在却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陆杰,心里的疑惑毫不掩饰的表现在脸上。 陆杰很快就发现了晓云在一直盯着他看,不知为何,陆杰觉得有些心虚的感觉,然后很不自在的避开晓云的视线,低下头大口的吃饭。饭桌上的其他人也发现了小云的失态,但没有人吱声,只是不时的偷偷瞄一眼晓云和一直埋头吃饭不敢抬头的陆杰。金氏看到晓云一直那样子,于是夹了一样菜放到晓云碗里,说道:“晓云,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 “哦,谢谢娘!”晓云终于收回了视线,陆杰也感觉轻松了一些,两人都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异样——除了红樱眼里明显的不悦。 饭后,陆杰和红樱去了杨氏那里,杨氏知道了陆杰和红樱的师兄妹关系,知道自从他们二人的师傅过世,这几年来都只有他们俩相依为命。杨氏对红樱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她很喜欢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红樱也喜欢与杨氏在一起,她说杨氏就像她的娘亲一样,于是亲切的称杨氏为陆娘,还说想要搬过来和杨氏一个院子住,杨氏欣然答应了。 晓云来找杨氏,刚进院门便听到屋里传来阵阵开心的笑声,里面红樱和陆杰正在给杨氏讲笑话。晓云犹豫了一下,继续向杨氏的房间走去,快到杨氏屋门口的时候,晓云笑着大声的说道:“姨妈,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晓云也来听听。” 听到晓云的声音,杨氏亲自出屋来拉着她进去,本来晓云是想到杨氏这里来侧面“了解”一下陆杰与杨氏分开之后的生活的,可是因为陆杰在场,晓云一直没有开口提起。能够和杨氏说说话,晓云也很高兴,她认为自己与杨氏也是久别重逢,所以并没有因为陆杰和红樱在这里,而匆匆离去,四人一起说笑了好一会儿,晓云才离开。 看到晓云要走,红樱也起身要离开,她要回去拿她的行李过来——杨氏答应了让她过来一起住,她便一天也不愿意多等,今天就要搬过来,而红樱的行李也极是简单,她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 听说红樱要和杨氏一起住,晓云心里也很高兴——姨妈总算苦尽甘来了,不但找到了儿子,还有一个美丽善良、活泼可爱的红樱陪着她,和她说说话。 晓云与满脸兴奋的红樱一起离开了杨氏的院子,走到半路,晓云才突然想到她心里的问题可以问红樱——红樱与陆杰是师兄妹,他们彼此间应该知道得更多。想到这里,晓云便开口问红樱:“红樱,你和陆杰认识有多少年了?” “我认识师兄已经十多年了。”红樱回答道,然后问晓云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我只是随便问问。”晓云笑了笑,然后直接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我听说陆杰当年只有几岁便和姨妈分离了,于是想知道他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一定吃尽了苦头吧?” 红樱毫不隐瞒的把她所知道的关于陆杰的事告诉给了晓云:红樱和陆杰都是被师傅收养的孤儿,他们的师傅遇到陆杰的时候,红樱已经在师傅的照顾下从一个才出生几天的弃婴长到了三岁,当时陆杰刚从山里出来不久,他已饿得晕倒在地;他们的师傅不但照顾他们长大,还教会了他们一身的本事,让他们再也不用害怕被别人欺负了,陆杰高超的武艺和红樱精湛的毒术都是他们的师傅亲手所教。红樱还告诉了晓云,陆杰学武如何有天赋,如何在师傅离世后照顾她、心疼她。红樱提到陆杰的时候,眼里满是崇拜和爱慕,还有些感动。红樱感叹道:“师兄这些年受的苦难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师傅离世后,师兄为了更好的照顾好我,甚至不惜替人卖命杀人。” “陆杰不是王府的侍卫吗,他又怎么去替人杀人卖命?还是他是在那以后才进的王府当差?”晓云不解的问道。 红樱顺口说道:“师兄是先进的王府当差,后来才替人杀人的,师兄……”。红樱忽然不说了,她想了想才又接着说道:“师兄在王府当差保护王爷和王妃,难免会与人打打杀杀,那不是杀人卖命是什么?” 晓云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也明白了为什么红樱会一直粘着陆杰,她看到红樱提到陆杰时,眼里闪烁的奇异光彩,于是偷偷抿嘴一笑,问道:“红樱,你喜欢陆杰吗?” “喜欢。”红樱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她看到晓云正笑着看着她时,红樱一下子满脸通红,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窘迫不已。 晓云微笑着看着红樱,她一直想不出这样一个率真可爱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杀月枫?看到红樱脸红的样子,晓云放下心里的疑虑,打趣道:“红樱啊,我听你刚才叫姨妈什么来着?好像是陆娘,对吧?” 红樱低着头没有说话,晓云身后的锦儿和秀儿抿嘴笑着说道:“小姐,红樱姑娘刚才就是叫的陆娘来着,奴婢们听着感觉好亲热。” 红樱偷偷瞪了一眼锦儿和秀儿,晓云看到后,一脸认真的对红樱说道:“我觉得叫陆娘不好。” 红樱猛然看向晓云,问道:“为什么?”她以为自己对杨氏的称呼当真有什么不妥。 晓云故意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要是把前面那个字省去更好。” “前面那个字省去?”红樱认真的念叨着:“陆娘,陆……娘,娘……!” 红樱认真的神情让晓云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呀,直接叫娘多好呀,姨妈听了一定更高兴。”锦儿和秀儿也笑起来,红樱这才明白过来晓云这是在取笑她,她一跺脚又羞又急的嚷道:“郑姐姐,你好坏!我不理你了。”红樱说着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晓云看着突然离去的红樱,她知道红樱并不是真的生气,因为她们不过是刚好走到通往两人住处的岔口处,而且,晓云看得出来,红樱心里其实甜蜜蜜的。 孟豪一个人百般无聊的在屋里,陆杰从杨氏那里回来,已是正午过后了。听到陆杰开门的声音,孟豪起身出去叫住陆杰,开门见山的说道:“陆杰,咱们兄弟俩奉命保护小姐前来寻亲,当初离京时,王爷、王妃吩咐过,让有了结果便马上回去禀报;现在要找的人找到了,陆兄弟也与失散多年的母亲意外重逢,我们是不是该问问小姐,然后回京报告王爷、王妃?” 陆杰因为与母亲重逢而忘了还要回京禀报的事,他现在只想天天陪在母亲身边,不想再与母亲分开,现在经孟豪提起,陆杰才想到还有任务在身。陆杰点点头,说道:“孟兄弟说的是,我们下午就问过小姐,然后回京回报给王妃。” 下午的时候,陆杰、孟豪就和晓云说了这事,晓云与郑刚夫妇商量了过后,同意了让他们第二日就回京禀报霞妃。晓云承认了她就是梅映彤之女,但她告诉陆杰和孟豪,自己想在冒城多陪陪家人,过一段时间再回去看望霞妃。 听到陆杰又要离开,杨氏万分不舍,陆杰安慰杨氏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以后再不会与母亲分开。孟豪看着母子情深的两人,坦然的说道:“回京复命的事有一个人去就行了,陆兄弟与伯母久别重逢,就在这里多陪陪伯母,而且小姐身边也还需要人保护,要是我们都回去了,小姐身边没有人保护,让霞妃娘娘知道了会降罪我们的。” 孟豪的话说得在情在理,陆杰知道孟豪是一番好意,于是欣然留了下来,杨氏一再的感谢孟豪,倒让孟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一早,孟豪便离开了冒城。在送走了孟豪后,晓云突然对金氏说:“娘,女儿想到玉儿妹妹和……妹夫的坟上去看看。” 金氏一愣,然后明白了晓云的心思,然后不由得一阵黯然,一旁的郑刚和杨氏也微微叹息,他们都知道,晓云是想去给月枫上坟,他们都心疼晓云不已;而其他几人都不知道晓云就是如玉,都只以为郑刚他们是因为又想起了亡故的如玉而神伤难过,金氏他们没有开口,其他人也默不作声,就是红樱也知道郑家两个多月前刚失去了一个女儿,所以她也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而陆杰看到郑家人一个个都神情黯然,他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愧疚。 金氏准备好上坟用的物品,要陪晓云一起去,晓云没有同意,只是让金氏的丫鬟秋菊带路同去;金氏没有勉强,她知道晓云是不想让她看到晓云难过的样子。 东西准备好后,晓云只带了秋菊,在陆杰陪同下乘车往城外而去,锦儿、秀儿和红樱都留在了家里。行了小半日,晓云三人到了一片稀疏的林地,秋菊指着林子里依稀可见的两座新坟说道:“小姐,前面就是了。”晓云停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才向前面走去。 现在已是初冬,周围的树木早已经光秃秃的了,枯叶落了一地,人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在月枫和如玉的坟前,一个人正黯然神伤的站在那里,突然听到晓云他们脚踩树叶的声音,猛然回头看向晓云他们过来的方向,在晓云他们穿过树林过来之前,那人闪身隐在了坟后的一棵大树后。 第一百零六章 伤怀  晓云三人来到月枫和如玉的墓前,秋菊放下篮子摆放带来的酒水果点,看到如玉的墓前已经摆放得有几样水果点心,还有一堆刚燃过不久的纸钱,而月枫的墓前却什么也没有。秋菊讶异的轻呼道:“好像刚有人来看过二小姐。” 晓云和陆杰看到眼前的样子,也微微有些惊讶,尤其是晓云,她想不出有谁会到了这里却只祭拜“她”,而把月枫晾在一边;不过不管是谁,至少说明自己死后除了娘家人,还是有其他人还记得自己,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安慰吧! “秋菊,摆上吧。”晓云吩咐停在的那里秋菊,待秋菊把东西都摆放好,燃起了香烛,晓云才过去接过香祭拜焚纸。秋菊一边和晓云添着纸钱,一边对着两座新坟说道:“二小姐,姑爷,大小姐来看你们了。” 晓云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只是不停的往火堆里添纸,双眼盯着跳跃的火苗,一动也不动。陆杰一直都在看着两个墓碑,虽然晓云面无表情,可是陆杰能够感受到晓云心里深深的痛苦,那种痛苦只有他这种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带来的纸钱燃完了,晓云盯着那堆灰烬,轻声说道:“陆大哥,秋菊,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你们在前面等我吧。” 秋菊不放心的看着晓云,陆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小姐,我们就在前边不远,有什么事您叫一声。”晓云轻轻点点头。 陆杰和秋菊退回到树林中,就像他说的,他们离晓云并不远,陆杰要让晓云在他视线范围内,才能保证晓云的安全万无一失;秋菊也在那里,她和陆杰都能看到晓云,但是晓云却看不到他们。秋菊现在很不习惯晓云和陆杰互相间的称呼,自从陆杰与杨氏相认后,郑家的下人们都叫陆杰为陆少爷,晓云也改口叫陆大哥;然而,陆杰却一直都还在叫晓云为小姐,对此,杨氏也很赞同,因为她虽然是晓云的姨妈,但是陆杰在王府当差,他现在是晓云的护卫,就该叫晓云为小姐。由于晓云和陆杰互相之间谁也拗不过谁,所以大家就各叫各的。 晓云看到陆杰和秋菊走远,然后走到月枫的墓碑前,扶着墓碑无力的跌坐在月枫的墓前;晓云的眼泪无声的滑落,不停的滴到地上,很快便渗入又干又硬的泥土之中。晓云把头靠在墓碑上,心痛得让她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现在没有其他人在旁边,她再也不用强颜欢笑,不用担心其他人看到她为了月枫而流泪的样子,冰冷的墓碑让晓云心里的最后一丝期盼也破灭——难道月枫真的死了! “月枫!”晓云心痛的轻声叫着,原本拧紧的心脏又紧缩了一下。晓云一只手轻轻抚着墓碑上刻着的月枫的名字,泪眼朦胧的她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月枫就在面前对着她温柔的笑着;晓云恍如梦呓般说道:“月枫,你在哪里?难道你真的丢下我走了吗?” “玉儿,我就在这里,我哪儿也没有去。” 晓云仿佛看到月枫向她走近了一些,眼里的深情一如当初;晓云不愿睁开眼,她不敢睁开眼,生怕一睁开眼,月枫就消失不见。 “月枫,不要离开我,好吗?”晓云喃喃道,“我爱你,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玉儿,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晓云仿佛听到了月枫的承诺,她融化在月枫深情的目光中;晓云满足的微笑着,月枫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晓云忍不住伸出手,就在她的手要抚上月枫的面庞时,月枫突然化作一阵轻风飘散不见了。 “月枫!”晓云惊慌的叫道,猛地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的墓碑,她自嘲的笑道:“原来一切都是虚幻!你终究还是离我而去了。” 一阵风吹过来,有些刺骨的感觉,不过却不及晓云心里的冰冷。晓云没有擦脸上的泪,她看着墓碑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我爱上你,爱的不可自拔的时候,你却离开了我?以为自己找到了与我情牵九世的良人,却在还来不及喜悦的时候就匆匆离去,成了过往云烟。早知道来这里不过是让心受伤,还不如当初不爱,做个剩女又如何?嫁不出去又怎样?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承受与心爱之人生离死别的伤痛?” 晓云仰天问道:“月老,你听得见吗?我爱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的爱人离我而去?既然老天爷让我深爱的人永远的离开了我,那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失去了他,你不如把我带回去,让我做回原来的晓云。”晓云又看着墓碑,仿佛月枫就站在那里,她绝望的问道:“月枫你为什么要毁约?我们的两年之期还没有到,你为什么就走了?你告诉我呀!” 没有任何回应,老天爷没有回应晓云,她也没有听到月枫的回答,甚至连风也不再吹过。晓云渐渐不再流泪,她一直呆呆的坐在那里,许久才麻木的站起身,木然的离开了坟地。 看到晓云过来,秋菊赶忙迎过去扶着她,向树林外走去,陆杰看看失魂落魄的晓云,他又回头看看那两座新坟,拳头不由得握紧,心里长长的叹息一声后,跟在晓云后面离开了树林。 晓云他们刚出树林,一直隐藏在大树后面的那人也从树后出来。看到坟前摆放着的祭奠的物品,他有些神情激动,深深的看了一眼如玉的墓,然后跟在晓云他们后面出了树林,他到树林边的时候,晓云他们已经上了马车,驱车离开了。 在晓云他们之前出现在坟地的不是别人,正是叶知秋,晓云的出现让他十分吃惊,他没有想到,在回冒城途中认识的平王爷的侄女会来这里上坟。叶知秋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满腹疑惑:他认识那个叫秋菊的丫鬟是金氏身边的人,可是明明如玉是郑家大小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二小姐,而王爷的侄女又成了郑家大小姐?这个郑小姐到底是什么人?晓云独自在月枫坟前说的那番话,让他几次都忍不住差点冲出来问个究竟,可是他没有,因为他也有不能说的秘密,他怕自己一时忘情说出不该说的话,那他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也许自己该好好打听一下关于这个郑家大小姐的消息。在晓云他们的马车离开叶知秋的视线后,叶知秋也离开了树林,他现在要先去打听一下郑晓云的事情。 晓云三人默不出声的乘车往回赶,一直到半路,晓云的心情才稍稍调整得平稳一些;此时太阳渐渐西行,晓云掀开车窗的小帘,让冰冷的风吹到脸上,眼睛无意识的看着窗外。 马车行驶到一片开阔的地方,从他们行驶的大道一侧,一条还算宽畅的土路延伸向远处山脚的一个小村庄,离马车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引起了晓云的注意,待她仔细看了又看后,不由得叫道:“停车!” “小姐,怎么了?”秋菊掀开车帘,问道。 晓云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刚才好像看到一位老熟人从这里过去。”晓云说完,指着那条岔路对陆杰说:“陆大哥,有劳你前去看看,那人可是我们在松林镇认识的?要真是我们认识的老熟人,可别忘了打听一下他的住处,万一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来往才找得到他。” 陆杰顺着晓云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也吃了一惊,然后笑着说道:“小姐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卑职马上就去打探。”陆杰说完,把马车停在路边便想岔路走去,他没有追上那人,而是不远不近的一直跟在那人后面进了前面山脚的那个小村庄。 过了好一会儿,陆杰回来了。他站在马车旁对晓云说:“回小姐,那人正是我们在松林镇没有招呼到的那位老熟人,他住在前面山脚后面的一个大院子里。卑职打听了,那院子的主人家姓孔,儿子在冒城月家当管事,家里只有老太太和下人们,那院子还不错,比得上城里的中等人家。” 晓云没有说话,陆杰问道:“小姐,我们要不要什么时候招呼一下老熟人?” “不必。”晓云回答得很干脆,她说:“如果老熟人不想和我们有来往,我们也不必惊扰他;当然,如果他要来找我们,那礼尚往来是肯定的了。” 陆杰明白晓云的意思,他没有再说什么,上了马车驱车继续往冒城行去,太阳西沉,他们要快马加鞭赶在晚饭前回到家里。车上又是一片沉默。 夜幕降临的时候,晓云已经用过晚饭洗漱完毕上床了。她打发了锦儿和秀儿下去,一个人在楼上房间里,把身子缩进被窝里睁大双眼静静的躺着——晓云发现瘦下来以后,自己变得怕冷了,现在不过才到初冬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冷得彻骨了。 其他屋里的灯渐渐熄了,晓云房间里还亮着,她换了个姿势裹着被子蜷成一团,其实被子里已经暖和了,可是她却仍然感觉不到温暖,还在大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眼。 此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晓云住的绣楼对面的屋顶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晓云的房间,他的目光随着晓云房间里灯火跳跃而闪烁;黑衣人站在房顶,寒风掀起他的衣袂,他却不知寒冷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晓云,突然起身穿起外衣,熄灯出了房间。随着晓云房间里灯光的熄灭,屋顶上的黑衣人双眼眯起,他正要向晓云的房间靠近时,却借着月光看到晓云出了房间,到院墙边一跃出了后院。 晓云出了后院后,没有在使用轻功飞檐走壁——她对自己的轻功还不是很自信,生怕突然发挥失常,掉到别人家里去,不过在平地上施展轻功,晓云倒是没有什么顾虑。晓云在地上健步如飞,黑衣人在屋顶飞檐走壁,一路紧随着晓云到了月家院外,看着晓云从月家的侧门不远处飞身进了月家。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又跟了上去。进了月家院子,穿过一片林木,晓云远远看到了听风苑;她站在那里呆呆的看了听风苑许久,然后向听风苑行去。听风苑里静悄悄的,没有灯火也没有说话声,晓云轻轻一跃进了听风苑,站在院子中央,看着院子里一切景物依旧,晓云愈加感伤,但是她已经不再流泪。 黑衣人站在屋顶,眼神闪烁的看着晓云。 晓云在院子中央呆立了一会儿后,轻轻向她以前住的房间走去。晓云轻轻推开房门,借着月光看到屋里的摆设依然如故;晓云进了里屋,打燃了火折子,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良久,长长的叹息一声,熄了火,出了屋。 当晓云出屋关上房门的时候,一直悄悄跟着晓云的黑衣人,突然从屋顶飞身下来,站在院中,目光灼灼的看着晓云。 晓云关好房门,转身,这才发现了在院子里的黑衣人;月光从黑衣人身后投下,晓云看不清黑衣人的脸。 第一百零七章 嫌疑人  晓云看到院子里的黑衣人,被吓了一跳,她没有说话也不敢轻举妄动;晓云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黑衣人,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看着模糊了脸的黑衣人,晓云仿佛看到了月枫。 “郑小姐,别来无恙?”黑衣人先开口说了话。 晓云心里一震,没想到不但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还让人认出了自己,黑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可是晓云很确定那不是月枫的声音。 看到晓云不动也不说话,黑衣人问道:“郑小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没想到金贵的大小姐也会翻墙入室,可别说是睡不着觉出来透气的?”黑衣人的话语冷冰冰的,带着十足的讽刺和奚落,不过却没有什么敌意,但也并不友好。 晓云不解的看着黑衣人,她向前走了两步,看清了黑衣人的容貌——黑衣人居然是叶知秋。晓云大吃一惊,不答反问道:“叶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叶知秋轻扯嘴角:“郑小姐问得奇怪,在下住在月家,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我是睡不着觉出来看月亮,发现有人翻墙进入月家,所以过来查看,没想到翻墙之人会是堂堂的平王爷的侄女。”叶知秋顿了顿,接着说道:“没想到郑小姐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在下可真是眼拙,只是不知道郑小姐为何深夜到此?” 晓云很不自在,因为叶知秋的态度不软不硬的,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晓云尴尬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半天才开口说道:“我……只是随便看看。”晓云的说辞烂得她自己都有些说不出口。 叶知秋听了却好脾气的没有发难她,而是轻笑出声:“郑小姐真是好兴致,不过月家可不是集市,郑小姐这样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经主人同意就翻墙而入,似乎不太妥吧?要是郑小姐想到月家来转转,在下倒是愿意帮这个忙。虽然叶某也只是来做客,但请个把朋友进来喝杯茶,坐一坐,还是很方便的。” “多谢叶公子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晓云避开叶知秋看过来的灼灼的目光,那目光似乎是要把晓云看穿,要把她的心也看透,那目光让晓云感觉到莫名的慌乱。 叶知秋捕捉到了晓云的慌乱,他不再说话,紧盯着晓云的目光让晓云很想马上逃离这里,她局促不安的说道:“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不是坏人。呃……那个,天很晚了,我回去了,叶公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到晓云的样子,加上她不着边际的话语,让叶知秋有些想笑,忍不住想要逗一逗打算离开的晓云,就在叶知秋正要开口的时候,一间厢房里突然亮起了灯。 厢房里传来了说话声,让本来就有些慌乱想要离开这里的晓云,愈加的惊慌;晓云运气纵身跃向房顶,但心急之下,她的轻功再次发挥失常,这一下跃得太高,落下的时候又失了重心,眼看着就要站立不稳从房顶摔下来。就在此时,叶知秋轻轻一跃,飞身上了房顶,伸手拉住了往后倒去的晓云,叶知秋手上用力一带,把晓云后倾的身子拉了回来,叶知秋手上用的力道不小,晓云整个人被拉得扑进了叶知秋怀里。 当晓云的身体靠到叶知秋胸前的时候,晓云惊慌失措的想要推开叶知秋,可是叶知秋却没有半分要放开她的意思,他不但还拉着晓云,而且另一只手也向晓云伸来。 “你……”,晓云还没有质问出声,叶知秋的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她又惊又恼,扭动着想要脱离叶知秋的控制。叶知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出声,有人出来了。” 随着开门的声音,亮起灯的那间厢房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两个丫鬟,掌着灯四处查看院子里,紧接着,另一间厢房里的灯也亮了起来,屋里又出来了两个丫鬟。晓云停止挣扎,她静静的看着那几个丫鬟说了几句话后,查看了一圈院子又回屋熄了灯。晓云有些激动,刚才出来的几个丫鬟中有三个她都认识,她们正是当初服侍她的杏儿和蓝烟、蓝云;几个丫鬟是因为听到院子里有响动而起来查看,不过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 看到厢房里的灯熄了后,叶知秋放开了晓云,不过刚才还挣扎着要推开叶知秋的晓云,此时却一动不动,依然靠在叶知秋怀里,双眼还看着刚才亮灯的厢房。 叶知秋疑惑的看着晓云,轻轻叫道:“郑小姐!” 晓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叶知秋怀中,她脸上一热,慌乱的推开叶知秋,往后退去,不想脚下又是一个踉跄。叶知秋再次出手拉住了晓云,不想却换来晓云怒目相视;待晓云再次站稳,叶知秋才放开她的手,然后无辜的对着晓云耸了耸肩;晓云心虚的瞪了叶知秋一眼,然后仓惶离去。 叶知秋没有追去,他站在屋顶,看着晓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深深的疑惑代替了他嘴角的笑意;叶知秋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晓云的身份。 晓云回到了家,心里的慌乱丝毫不减,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因为自己深夜进入别人府第,被叶知秋发现而心虚?是的,晓云承认自己是有些心虚,可是自己的慌乱应该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晓云讨厌叶知秋拉着她的手时,自己异样的心跳的感觉。 晓云不愿深想,强迫自己睡觉,可是越是如此,她越睡不着,最后她干脆做起来,细细考略从何下手查探谁是害月枫的凶手。 第二天,晓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家人面前,在家人的关切下,晓云含糊其辞,说是因为半夜醒来突然很想吃大哥酒楼里的火锅,所以没有睡好。金氏他们都知道,晓云以前确实很喜欢火锅,所以也就半信半疑的答应了晓云大清早要去酒楼吃火锅的要求。 陆杰、红樱、锦儿和秀儿都是第一次听说火锅这个东西,于是晓云带着好奇不已的四人与如剑一起去了酒楼。晓云他们已经用过早点的,所以到了酒楼后,晓云只坐了一会儿便到街上四处走走看看,中午的时候才回酒楼;如剑带着几人往楼上准备好火锅的雅间走去,却在楼梯口遇到从楼上下来的叶知秋。 叶知秋热情的和几人打招呼,晓云满脸的不自在,陆杰、红樱他们倒是很热络的和叶知秋说着话——毕竟大家一起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彼此间亲近了许多。 如剑看叶知秋和晓云他们很熟的样子,于是邀请叶知秋一起用午饭。叶知秋刚用过午饭从楼上下来,他正想推辞,就听到晓云抢在他前面对如剑说:“大哥,叶公子满嘴油,一看就知道是刚吃了的,那还吃得下?我们就不要客气邀请叶公子,让叶公子为难了。”晓云又转头对叶知秋说:“叶公子慢走,我们就不送了。” 晓云说完,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中,拉着红樱就往楼上走去,锦儿、秀儿也赶忙跟上,留下陆杰和如剑歉意的看着叶知秋;叶知秋愣了几秒,然后对陆杰和如剑笑笑,说道:“在下确实刚用过,郑老板和陆兄弟不必客气,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坐坐。” 陆杰和如剑目送叶知秋出了酒楼才转身上楼,叶知秋出了酒楼后,不由自主的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然后摇头苦笑——哪来的满嘴油? 晓云他们用过午饭后,又到街上绕了一圈才回家。接下来的日子,晓云一直没有闲着,她每天都换上一身男装往外跑,还不让人跟着;这次晓云十分倔强,金氏他们也劝不住,好在晓云最后同意让陆杰跟着,所以金氏他们也只得任她出去。 对晓云的举动,陆杰也觉得很奇怪,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晓云想要干什么:晓云每天出去到不同的地方,其实都是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在打听消息,她打听的都是与月家、月枫有关的事情。陆杰没有追问晓云,他只是和往日一样,每天陪着晓云到处打听查访。 就在晓云四处打探关于月家的事情的时候,叶知秋已经打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得知了晓云是离开家好几年才回来的郑家大小姐,而当初的郑家大小姐郑如玉自然就是二小姐了。得知了晓云是郑家大小姐的身份后,叶知秋对晓云夜访月家的举动就不感到奇怪了,不过他眼前却时时浮现出晓云悲痛的伏在月枫墓前喃喃的与月枫对话的样子;回想起晓云的那番话,叶知秋对晓云的身份依然有深深的疑问,可是他在冒城打听不到更多的关于晓云的事情,于是他想到了郑家的另一个女婿——唐啸天,叶知秋马上写了一封信请人带去飞鹰堡,希望能从唐啸天那里知道更多的关于晓云的消息。 晓云四处奔走了半个月后,虽然没有查出是谁害的月枫,但也打听到了一些算得上有用的消息:月家、月枫都没有什么人算得上仇家,所以仇杀的可能很小,就算是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也不该是对月枫下手,因为月枫一直是月家几个儿子中最不成器的一个;情杀就更不可能了,在娶进如玉之前,月枫一直花名在外,而且没有听说他有什么感情纠缠,除了晓云知道的月枫喜欢的韩梦雪,但是韩梦雪嫁到月家好几年了,要有什么事早有了。排除下来,倒是晓云从月家下人们口里打听到的一些传言更让她上心:月家接连的不幸发生后,传出了几种流言——有人说是月家祖坟上出了问题,所以月家才连遭不幸,对此说法,晓云直接把它忽略;有人说,月老爷瘫痪在床,月家大少爷摔断了双腿,现在情形也不乐观,能不能站得起来还是个未知,也许会像老爷一样一辈子当个废人,月家二少爷又死了,只有三少爷月景一直平安无事、生龙活虎的,所以有人怀疑月家的一切不幸都与月景有关,对于这一点,晓云也是满腹疑云,因为韩梦雪是月景的妻子,月景知道自己的二哥喜欢韩梦雪,把月景往坏处想的话,他做出这种事来也完全有可能,晓云决定要细查这一点;而第三种说法则是与叶知秋有关,有人说叶知秋此时出现在月家,而且与老夫人关系甚密,说不定是想打月家的主意,对于则一点,晓云持保留态度,因为她关心的是月枫的死,其他的都与她无关,当然前提是与月枫的死无关的事。 晓云关在房间里想了一整天,决定下一步要进入月家去查探,因为不管是月景还是叶知秋,他们都住在月府,有些事情任凭晓云在外面跑断了腿,她也不可能会知道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经过一番考虑后,晓云决定第二天便想办法混进月家,她决定去找叶知秋——虽然叶知秋也是嫌疑人之一,而且她也不想多与叶知秋相处,可是只要能给月枫报仇,晓云也不管那么多了。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的发现  第二天午后,晓云又是一身男装出门,在陆杰的陪同下向月家走去,快要到月家大门前时,陆杰突然叫住了晓云;晓云停下来,顺着陆杰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松林镇逃脱的恶老二正在月家大门前的石狮旁,和另一个人小声的说着什么。 晓云和陆杰站到一个小摊旁偷偷瞄着恶老二他们,她认出与恶老二说话的是月家的车马管事孔德安,晓云很吃惊,没想到月家的管事居然和土匪会有来往,这对月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恶老二和孔德安说了几句话后,恶老二把一包东西给了孔德安;孔德安接过包,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们,便迅速的把恶老二悄悄一起递过来的一个小包放进了袖中;孔德安又和恶老二说了几句话,看着恶老二离开了之后,他才进了月家。 待恶老二离开,孔德安进去以后,晓云才和陆杰来到月家大门前。叫开门后,晓云客气的问道:“大哥,请问叶知秋叶公子可在府中?” 晓云的一句“大哥”让门房心里很受用,他笑着说道:“在,表少爷今天没有出门。请问公子找表少爷有事吗?可要小的为公子通报一声?” “那就有劳大哥了。”晓云拿出一封信,说道:“在下是叶公子的朋友,有急事要找叶公子,劳请大哥把这封信交给叶公子。”晓云说完,把信和一块碎银子一起递给了门房。 门房接过银子,喜笑颜开的对晓云说道:“两位公子放心,小的这就去亲手把信交给表少爷。” 门房转身进去,晓云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恶老二,于是她叫住正要关门的门房,问道:“对了,大哥,刚才来找孔管事的是什么人?好像和孔管事关系不错的样子,还给孔管事带那么一大包东西。” 陆杰有些意外的看着晓云,没想到晓云还认识与恶老二说话的那人;门房对此倒是一点也不感到奇怪,眼前的这两位公子是表少爷的朋友,他认识负责车马的孔管事一点也不奇怪——孔管事每次伺候主子上车后,都要把主子送到大门外才回去,主子们的朋友有不少都认识孔管事。 门房告诉晓云:“公子说的是刚才给孔管事送东西的那个吗?他是孔管事的亲戚,来给孔管事送衣服的——孔管事的老母亲看到天越来越冷了,怕孔管事冻着,便做了几件冬衣,让他的亲戚捎来给孔管事。” “哦!”晓云点头,接着问道:“我看那人和孔管事好像很要好,他是他孔管事家什么亲戚?” 门房摇头,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孔管事与他这位亲戚的关系倒是真的不错,不止一次亲自给孔管事送东西来,往年他也来过几次,今年这也是第二次给孔管事送东西来了——刚过完年的时候他就来过一次。”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难得。”晓云恍然大悟。门房问晓云:“如果公子没有其他事,小的就去送信给表少爷了。” “多谢大哥,在下告辞了。” 晓云看着门房进去后关上了门,她才转身离开月家。陆杰不解的问晓云:“小姐有何急事要找叶公子?不妨说出来,看卑职能不能帮上忙。” 晓云笑着说道:“我是要请叶公子喝茶。” 陆杰明显愣了一下:小姐的所谓急事是请叶公子喝茶?这也太难以相信了,小姐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一定是有其他什么事情才对。 晓云看到陆杰一愣一愣的样子,好笑的说道:“不要奇怪,我真的只是请叶公子喝杯茶的。走吧,我们先到茶楼等他。”说完,晓云大步向前面走去。 晓云他们到了冒城小有名气的一家茶楼,在二楼的雅间里坐下,两人喝着茶等叶知秋,晓云一脸悠闲,她一点也不担心叶知秋会不来。 没有过多久,叶知秋就到了。叶知秋上下打量着一身男装的晓云,问道:“两位可是稀客,不知道郑公子和陆兄弟找在下有什么事?” 晓云看着叶知秋,认真的说道:“上次在百味轩,在下多有失礼,还请叶公子不要见怪,今日小妹……,小弟是特意向叶公子赔礼,还请叶公子不要见怪。” 叶知秋不相信晓云会只是单纯的为了赔礼而约他出来,上次见面时,这个郑小姐还很不情愿看到自己,今天主动找上门来应该是真有什么事。叶知秋扬了扬眉毛,笑道:“郑公子太客气了,在下不记得公子有什么地方失礼的,就算真有什么无心之过,咱们朋友间也不会计较那些的。对不对?” “对,对!”晓云笑道,“叶公子宽广的胸襟让小弟敬佩,咱们也算得上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了,多谢叶兄不计较小弟的无礼,咱们也难得有机会坐到一起,今天还是小弟请客。叶兄要喝什么,小弟去叫小二上上来。” 叶知秋呵呵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今天就让郑公子破费了。不过有我和陆兄弟在,叫小二这样的事情不该郑公子这样斯文秀气的人做,愚兄以前来过几次这家茶楼,还是我自己去点吧。”叶知秋说完便起身出了雅间。 叶知秋刚打开门正准备叫小二时,突然愣在了那里,轻呼出声:“咦!是他?”晓云和陆杰抬头看向叶知秋,不知道叶知秋看见了谁会如此惊讶。 叶知秋紧紧盯着柜台那里正在结账的那人,待那人出了茶楼,叶知秋才叫来小二点了茶点。叶知秋坐下后,晓云问道:“刚才是什么人让叶兄如此意外?” 叶知秋严肃的看着晓云,说道:“你们一定想不到我刚才看到谁了。”叶知秋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刚才看到了在松林镇截杀我们的用暗器的那个家伙,当时让他逃脱了,不想会在这里看到他。” “是他呀。”晓云不以为然的说道,“刚才我们去月府的时候也看见他了,他是来给他的亲戚——月家的车马管事送东西的,我问过了门房,听门房说那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好像他就住在孔管事家,对吧?”晓云最后一句话是问陆杰。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杰,恭敬的答道:“是的,小姐。那日我尾随而去,看他进了那座宅子,周围的农户告诉卑职,那是在月家当管事的孔家的宅子。” 叶知秋更加意外,没想到晓云他们不但比他知道得早也知道的多。此时叶知秋以,已没有心思再喝茶,他面露担忧,说道:“这个恶人不会对我姑奶奶家打什么坏主意吧?”叶知秋的这句话,让晓云一个激灵:那恶人会不会与月枫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由于叶知秋和晓云都已经心不在焉,没坐一会儿,三人便离开了茶楼。 出了茶楼,叶知秋回到月府悄悄打听了孔德安家的住处,并从门房那里确认了刚才晓云所说不假,当即便出了冒城向孔德安家而去。此时,晓云和陆杰也正在往孔德安家去的路上,因为听到了叶知秋的那句话,晓云便把要混入月家的事暂且放到了一边——前去打探恶老二比进月府好办得多,如果那个恶人真与月枫的事有关,就一定能从他身上得到有用的东西。 晓云和陆杰到了孔家所在的庄子,等到天黑下来,两人才绕到孔家院墙边,准备进去打探。陆杰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晓云单独留在这里时,晓云已经一跃上了墙头,此时陆杰才知道晓云不是平时看到的弱不禁风的样子;陆杰一愣后,紧跟着晓云上了墙头到了屋顶之上。晓云和陆杰刚到东边厢房,突见一个身影也上了屋顶,那人与他们相隔仅几尺距离,当他们互相看清对方的容貌时,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陆杰看清突然出现在屋顶的人是叶知秋,这才放下防备的架势。叶知秋告诉晓云,他是因为不放心,怕恶老二会对月家不利,所以前来打探一下;而晓云面对叶知秋的疑惑,不过淡淡的说,她也是来看看。 晓云三人在前院、厢房查看过后,并没有发现孔家有什么奇怪之处,于是他们继续向后院潜去。在后院中,晓云他们看到了恶老二。 晓云三人在后院屋顶看到恶老二正在恭敬地向一个中年妇人说着什么,从那个妇人的衣着打扮看来,应该是这里的主人。为了看得更真切,晓云他们轻轻潜到李恶老二他们所在的前厅的屋顶;陆杰轻轻掀开一块瓦片,三人把头凑近看向屋里。 三人的头碰到了一起,互相看了一眼后,陆杰让到了一边小心注意着四周,晓云和叶知秋则紧紧盯着屋里:屋里坐在上首的妇人一脸温和的笑容,她旁边伺立着一个年轻丫鬟,晓云他们看不到丫鬟的脸。 “……东西已经顺利交给了大哥,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明晚孩儿便去送走月景那小子,到时候月家再无人可以撑起门户,干娘和大哥的心愿就可顺利达成了。”恶老二尖细的声音传来,晓云和叶知秋都听得心头一震——原来这恶人还真的在打月家的主意。 堂上的妇人笑吟吟的点头说道:“阿利做事,干娘一向放心,我要在年前回到月家。”妇人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阴沉可怕,“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让那些贱人们都跪在我的脚下。” “青梅,去把下午准备好的东西拿来。”妇人吩咐道。妇人旁边的丫鬟答应着转身向里屋走去,晓云和叶知秋清楚的看到了丫鬟的容貌——这个青梅正是当初韩梦雪院子里的那个丫鬟青梅。 晓云和叶知秋的身子都不由得一震,但由于他们都关注着屋里的情况,所以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 晓云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青梅——她知道青梅被打发出了月家,没想到会在孔德安家里看到她,而且是和算计月家的人在一起。 叶知秋则更是震惊,因为就他所知,青梅应该是被贱卖到了边远之地,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第一百零九章 阴谋  青梅从里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妇人让青梅把包袱交给阿利(恶老二),说道:“阿利,这是几件衣服和几串钱,你明天进城的时候把它带给安儿,让他把东西交给向寡妇,咱们在里面没有几个人了,要好好安抚一下小环那丫头,让她死心塌地的给我们办事。听说月家大少爷的腿伤又有了起色,让安儿传信进去,该给大少爷加的药就加上,虽然我是要他们一个个生不如死,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碍了我们的事,如果一定要死人才能解决问题,便只能是他命该如此了。” 阿利应声道:“干娘放心,现在月家已经是囊中之物,干娘就等着做月家的主人吧。” 妇人平静的说道:“还是不可大意,咱们谋划了这么些年,眼看胜利在望,不能因为一时大意而前功尽弃。对了,阿利,你的那个药怎么样了?” 阿利说道:“孩儿又试了几次,已经没有问题了,随时可以用,不知干娘准备什么时候要?” 妇人问:“解药可有了?我可不想里面死太多人,不然以后住进去也不舒服。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他们逼我太甚,我才不得已而为之,能不伤人命就尽量不伤人命。” 阿利笑着说道:“干娘真的是菩萨心肠。干娘放心,只要中毒之人在三日内服下解药便可无事。” 妇人满意的点头,然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月家上上下下一两百人,你的药可够用?有那么多解药吗?” 阿利说道:“孩儿准备的药足够把月家全部招呼到,解药也充足得很。” 妇人沉吟道:“很好,要热闹就热闹个够,我看就最近几天吧。你明天和安儿商量一下具体动手的时间,有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就不用浪费你的宝贝了,要紧的是月家的主子们都要招呼到,最好这次能一举成功。” “干娘就在家里等好消息吧。” “嗯。青梅,送少爷回去吧。”妇人笑着进了里屋,青梅拿着包袱跟在阿利身后回了他的屋子,晓云和叶知秋也轻轻合上瓦片,跟到了阿利的住处。 阿利单独住在一个侧院中,他回到院子便去了厢房里,从厢房里拿着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瓶子,自言自语道:“这里应该足够了。”青梅进了院子则直接向阿利的房间走去,阿利拿着药瓶回到房间时,青梅已经把包袱放下但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桌边喝起了茶。 青梅看着药瓶,问阿利:“这就是你新配制的制造瘟病的药?只有这么点儿啊?” 阿利摇头说道:“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这瓶子里的药足可以让小半个冒城的人都染上瘟病。”阿利说着,坐到了青梅旁边。 青梅推开阿利,说道:“拿开点,可不要没有害着别人倒先把自己给害到了。”阿利嬉笑着一把搂上青梅的腰,说道:“怕什么?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呀,这东西虽然厉害,可只要不把它吃下去就不会有事。” 青梅嗔道:“把手拿开,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少不正经。”青梅嘴上说着,身子却没有动,任由阿利搂着,娇嗔的样子带着无限风情。 阿利把瓶子放在桌上,嘻嘻笑着把青梅拉入自己的怀里,说道:“我就不拿开,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怎么舍得放开?人家一整天没有看到你,一看到你我就情不自禁,没想到却被说成是不正经,我可是最正经的。” 青梅扭了扭身子,啐道:“又哄我开心,谁知道你有多少心肝?” 青梅这一扭动,让阿利更加心猿意马,他的双手开始不安分的在青梅身上游走,嘴里依然讨好着青梅:“你知道我有多少心肝——我当然只有青梅你一个心肝宝贝,我的心意天地可鉴。等干娘的大事一成,我便和干娘说了把你嫁给我,到时候你就不会再说不是我什么人了,你可知道那样说很让人伤心,我会难过的。” 青梅咯咯笑着拉住阿利的手,眼波流转,看着阿利说:“你可别骗我,人家可是把什么都给了你。” 阿利抽出手,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对天发誓,如若骗你,让我遭天打五雷轰。” 青梅没有拦着阿利发誓,她等阿利说完,对着阿利妩媚的一笑,然后不放心的问道:“夫人这次势在必得,你可不要再失手了。对了,夫人说不想让月府里面死太多人,你的解药可准备好了?以后说不定我们也要住进去,想想里面死过人还真的有些害怕。” 阿利再次搂住青梅,笑道:“放心好了,解药不用我带去,月家就有的是,而且冒城里到处都有卖醋的,难道还怕买不着吗?” 青梅睁大双眼问道:“你的解药就是醋?” 阿利的双手又不安分了,他把青梅报到腿上,说道:“就是醋。谁也想不到,喝几碗醋就可以救命。只有青梅这么聪明才会想到。” 阿利的双手在青梅身上四处游走,青梅没有抗拒,她柔若无骨的瘫软在阿利怀里;看着媚态横生的青梅,阿利的呼吸变得急促,打横抱起青梅向床上走去。 屋顶上,晓云早已面红耳赤的不再看下面,叶知秋也轻轻盖好瓦片,然后与陆杰、晓云一起离开了孔家。 三人此时已不可能回城,便到旁边树林里燃起火堆御寒过夜。陆杰看着晓云和叶知秋,想知道两人探听到了什么,可是晓云和叶知秋却都不说话,他们都只是静静的看着火堆想着各自的心事。 晓云很庆幸自己来了孔家打探,今晚探听到的消息实在让人吃惊,晓云正在分析月枫的死有几分可能是这些人所为,她要如何更进一步查访真相。叶知秋此时的心情很复杂,除了震惊和对月家的担忧,还有许多疑惑不解的地方,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歹人的算计,月家该怎样破除这一阴谋化解即将降临的灾难。陆杰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在旁边不时往火堆里添着柴火。 许久后,叶知秋开口说道:“郑小姐,陆杰兄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晓云和陆杰看着叶知秋,等着他说下去。 叶知秋犹豫了一下,说道:“郑小姐刚才也听到他们要对月家不利。月家已经连遭不幸,我是月家的亲戚,面对这些恶人的阴谋,我不能坐视不管;然而在下身单力薄,凭一己之力恐无法应付这些恶人,在下想请二位帮帮忙,助在下阻止他们的阴谋,在下一定重重感谢。” 陆杰看向晓云,晓云是他的主子,这事要晓云做决定。 晓云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叶知秋,说道:“大家是朋友,若能帮上叶公子,我们当然乐于帮忙;只是不知道我们能帮什么忙?而且,我们也怕万一帮不上忙还反坏了公子的事,到时候更对不住叶公子。” 叶知秋感激的看着晓云,说道:“在下先谢谢郑小姐,只要二位肯出手相助,想来应该能阻止他们的阴谋得逞。” 晓云认真的看着叶知秋,说:“叶公子如此信任我们,我们定当全力相助。不知我们要如何帮忙,该怎么做?全听叶公子安排。” 叶知秋看向陆杰,不知道陆杰是不是也愿意帮他,陆杰看看晓云,然后对着叶知秋轻轻点了点头。 叶知秋说了自己的计划,然后三人一起讨论了一番后,终于有了一个大家都认为还算可行的计划,只是因为不知道孔德安他们还有什么后招,所以他们不知道考虑半天想出来的计划算不算得上周全,但是应对他们今晚得知的这些恶毒计划应该没有问题。 天刚蒙蒙亮,晓云他们便向冒城赶去;而阿利也在天亮后带着包袱和他自制的毒药向冒城出发了。 到了冒城,阿利先去找了孔德安,把包袱给了孔德安后,阿利便到一家赌馆找乐子去了。孔德安用过午饭后,拿着包袱到了一条小巷中进了一个陈旧的低矮小院;离开小院后,孔德安到了一个茶楼,进了一个雅间,与已经等在那里的阿利直待到下午才离开。 两人离开茶楼后,孔德安回了月家,到二门处与没事的丫鬟婆子小厮们说笑闲聊——孔德安常常到这里来,月家的下人们都常常在这里八卦,大家在这里交谈着内院和外界的传言消息,顺便互相“交流感情”。阿利从茶楼出来便去了花街,直到夜深时才离开那群莺莺燕燕,找了个角落换上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的向月家去了。 从阿利一进冒城,身穿男装的晓云和红樱就一直悄悄跟着他——因为得知阿利要用毒,所以最善使毒的红樱才会在叶知秋的计划中出现;孔德安在月府中的举动也全落入叶知秋眼里,孔德安出了月家则被陆杰全程锁定。 当阿利、孔德安进行他们的阴谋时,叶知秋和晓云他们也正紧锣密鼓的按计划安排应对。宁静的月家大院里暗潮汹涌,为了在孔德安他们行动之前做好必要的准备,叶知秋没有来得及把他得知的阴谋和他的计划告诉月家的任何人,月家的人都还不知道危险已经笼罩了整个月家,不知道他们早已陷入了一场恶毒的阴谋之中。 第一百一十章 月家的灾难  接连几天来房上地下的跑来跑去,晓云的轻功锻炼得进步了许多,已能轻松地飞檐走壁,不用再担心发挥失常出糗了,此番跟踪阿利也显得轻松许多。陆杰因为不放心红樱和晓云,在看到孔德安进屋熄灯后,便一直在月家附近等着晓云她们,然后与晓云她们一起尾随着阿利进了月家。 阿利先到了寄香园,看到月景院子里的人都还没有歇息,便调头往厨房方向去了。晓云他们探听到阿利要对月景不利,可是此时看到阿利来了寄香园又什么动作都没有便离去,猜想他可能是因为现在不便下手,但又担心他有其他同伙过来,所以陆杰留下晓云和红樱在寄香园蹲守,他一个人尾随着阿利离开。 红樱和晓云伏在屋顶注视着寄香园里的动静,直到月景夫妻俩屋里的都歇了灯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寄香园里的丫鬟们见主子没有事情吩咐,便也陆续回了各自的房间。一直专心注视着院子的晓云二人,没有发现一个黑影正从前院房顶向寄香园这边过来,在寄香园旁边的花树从那里不见了身影。 “喵~喵~”一阵猫叫声传来,晓云和红樱对这冬夜里突然出现的猫叫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寄香园里倒是有人对这猫的出现很是在意。 小猫的叫声刚过,一个年仅十三四岁左右的小丫鬟从屋里出来向院门走去。守门的婆子关心的问那个小丫鬟:“小环,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儿呀?天凉了可别受了寒气。” 晓云听到婆子的问话,把视线转向了那个小丫鬟——她在孔家听到那个妇人要安抚的小丫头就是叫小环,难道会是这个小姑娘? 小环甜甜的笑道:“谢谢大娘关心,我就到院门边看看——不知道那里来的野猫,在我们屋的墙脚边叫个不停,吵得人睡不着,我去看看把它赶走。” 小猫的叫声又响起,在静夜中显得有些刺耳。婆子皱了皱眉,说道:“该死的猫叫得真烦。小环,外面太黑,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环笑眯眯的说道:“不用了,就在院墙边,没事儿的,我一个人就行。只是一会儿还要劳大娘给小环开开院门。” 小环出了寄香园,晓云跟了过去,留下红樱一个人在屋顶。小环绕到花树从,紧张的四处张望,好像是在找什么;晓云小心的隐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小环的奇怪举动。 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刚才一直不停叫的小猫也不再叫唤,小环看着黑漆漆的四周,颤抖着声音问道:“有人吗?”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小环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小环面前,一把捂住了小环的口,小环的惊叫变成了两声闷哼;黑影附耳对小环说了一句,看到小环不再惊恐的挣扎后,才放开手。 黑影背对着晓云,对小环低声说道:“向大娘一切都好,只要你乖乖做事,要不了多久,你们娘俩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小环没有说话,因为黑影挡着,晓云也看不到小环的神情。黑影递给小环一个小纸包,然后耳语了几句,因为声音压得更低,晓云又不敢太靠近,所以听不清他对小环说了些什么,小环在听了那人的话后,小声的争辩了两句,但黑影只说了一句话,小环便立刻闭嘴不说了;黑影看着小环,说道:“你最好乖乖按我说的去做,不然……,哼!” 小环和黑影前面的话,晓云只隐隐约约听得几个字,只有后面这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而且看到小环的身子在听到这句话后明显的震了一下,手里紧紧拽着那个黑影刚给她的小纸包。小环在黑夜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寄香园,灯光下她的一张小脸惨白如纸,与守门的婆子说话时也很不自然。 小环回来后直接回了她住的房间熄了灯睡下,没有什么动作,晓云回到屋顶,得知院子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寄香园里的灯都熄了,丫鬟婆子们也都睡下;晓云和红樱对视一眼,两人隐到一处不易发觉的阴影里警惕的看着四周——现在夜深人静,到处的灯都熄了,如果有人要对月景下手,也该在这个时候才会开始动手吧,她们在原处的话很容易被从屋顶前来的人发现,要想不惊到来人,她们必须先把自己藏好。 接连几晚上没有休息好的晓云等得眼睛发困也不见有动静,就在她小声的抱怨时,红樱示意她噤声;顺着红樱手指的方向,晓云看到一前一后两个黑影正快速的向这边过来,来的两人正是阿利和陆杰。 看到阿利落在月景房间的屋顶上,陆杰隐在旁边的阴影里,注视着阿利的一举一动,一边红樱和晓云也屛声静气的看着阿利,一旦阿利有什么对月景不利的举动,他们随时准备出手。 阿利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轻轻揭开屋顶的一片瓦片,摸出身上带着的一个细长的东西对着屋里,就在阿利准备好要对月景动手时,晓云已经紧张得跳了出来,在陆杰和红樱出手之前惊动了阿利。看到晓云暴露在阿利面前,陆杰和红樱现身护在晓云身边——虽然他们此时是在帮叶知秋,可是保护好晓云才是陆杰最根本的职责。 阿利被突然出现的三人吓了一大跳。天空中只有一条线似的的月牙和满天星星,借着稀疏的月光,阿利认出了突然出现的三人正是当初在松林镇杀了恶老大和松林寨几十号弟兄的几人中的几个,他心里暗暗叫苦,想不通为什么到了这里还会遇见这几人,难道真的是冤家路窄? 阿利眼珠四转,算计着从哪里逃走容易成功一些,不过陆杰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就在阿利准备开口分散陆杰几人的注意,伺机逃走时,陆杰已经对他出手了。 阿利没有想到陆杰会一句话不说就对他发难,慌忙中拿着手里的管状物招架着陆杰的攻击,但是陆杰的速度太快,阿利避让不及,胸口挨了重重的一掌。阿利跌坐在屋顶,嘴角溢出鲜血,但他还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丝,陆杰又出手了,阿利心知自己避不开了,情急之下使出了他的杀手锏——一把毒针向着陆杰的面门而去;陆杰险险的避开了毒针,阿利想要趁机逃走,但他还没有站直,便感觉到腿上一麻,然后惨叫一声滚落到院中——红樱看到阿利对陆杰用暗器,急怒中也对阿利出了手,射出剧毒毒晶。 刚才阿利跌坐在屋顶时便弄出了不小的声响,此时他惨叫着从屋顶滚落下来,不仅月景夫妇听到了动静出来查看,寄香园里其他的丫鬟婆子们也都被惊醒了围过来。 阿利从屋顶落到院中,并没有承受多大的痛苦只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当丫鬟婆子们围拢过来时,被阿利扭曲着面容的死相吓得惊叫连连,有两个甚至被吓晕过去,韩梦雪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两腿一软,苍白着小脸瘫软下去,幸好月景和蓝燕及时扶住,她才没有滑到地上。 晓云他们看到阿利已死,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寄香园,他们找到蹲守在月华院子外的叶知秋,知会了一声后,离开了月家——陆杰把他尾随阿利看到的事告诉了叶知秋;晓云也告诉叶知秋,叫小环的丫鬟在月景院子里,并把她看到神秘的黑衣人找了小环的事情也告诉了叶知秋。 晓云他们离开不久,月府里便灯火通明,很快月家上下都知道了寄香园里遭了贼,不过那贼还没有偷到东西便从屋顶上掉下来摔死了。孔德安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心里十分不安,希望那个摔死的倒霉蛋不会是阿利——孔德安清楚阿利的本事,阿利怎么也不至于会从屋顶上摔下来而摔死。 月家遭窃,小偷被摔死,这样的大事,月家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第二天一早就报了官。当差役抬着阿利的尸体离开月家时,孔德安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在看到阿利的尸体时,他才不得不相信,阿利居然就是那个从屋顶摔下来的小偷。 孔德安还来不及为阿利的死难过,便看到月景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现在月家上下大小事宜都是月景在主持打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他来不及用早饭便赶着出门了。看到月景没有如计划的那样在昨晚上死去,孔德安恨得直咬牙,不过对着月景时还是满脸笑意。 孔德安还是听到了让他高兴的消息:月华院子里的人一早来说,腿伤初见好转的月华,突然一早便昏迷在床上人事不省了;月家好像被吓了诅咒一般,不幸的事接连而至:午饭后,月华还没有清醒过来,月家便又有人病倒了,而且不止一人病倒——除了住在佛堂的月老夫人和叶知秋几人,以及一早来不及用饭便出门去的月景和他的随从德禧、德荣,还有前门几个自己带饭的下人,月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突然全都患上了相同的病症,一个个腹痛不已,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呻吟不止。 孔德安在自己的屋里吃着从街上买来的烤鸡,阴沉着脸喝着闷酒:阿利死了,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损失,好在其他计划顺利进行着,只有一个月景也蹦跶不了几天——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招对付月景。很快他的心愿就要达成了,而月家的这百十号人有没有命活下来几个,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因为阿利已死,即便他孔德安不想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枉死也是无能为力。 叶知秋对阿利的事,还有月家上下人生病的事都不感到奇怪和惊慌,只是月华突然不省人事却让他忧心忡忡——他昨天一直在月华那里用的饭,而且晚上一直坐到月华要休息才离开,并在月华院外守了一晚上,这些都是为了防备着有人加害月华;没想到叶知秋自认为充分防备下,月华还是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应对  叶知秋到有人病倒的各处院子都去看了一圈,然后回到月老夫人那里。 月老夫人一早得知月华病重的消息时已是倍受打击,午后听到府里的人全都突然得了怪病,这位坚韧睿智的老夫人也一下子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心里没有了主意,直到叶知秋回来,月老夫人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拉着叶知秋,不停的问现在该怎么办?叶知秋安抚了一番月老夫人,待月老夫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他才坐到月老夫人旁边,说起了月家突遭的不幸。 叶知秋神情凝重的看着老夫人,说道:“姑奶奶,孙儿刚才到各处院子里看过了,大家的情形都不是很好,不过孙儿有办法应对,所以姑奶奶不要太过担心。只是大表哥的病情不容乐观,今天请了几个大夫看过后,大夫们都不知道是何缘故导致大表哥突然昏迷,开了几服药用了也不见有效。” 月老夫人又神情激动起来,叶知秋连忙起身帮老夫人顺顺气,说道:“姑奶奶不要着急,孙儿知道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我们还没有请他来看过,所以来跟姑奶奶商量一下,是不是请他来帮大表哥诊治试试?” 月老夫人急急的说道:“既然有好大夫就赶紧地去请来,还用得着专门来和我这个老太婆商量什么?” 叶知秋看着老夫人,有些为难的说道:“孙儿说的那个大夫是月家的姻亲——二表嫂的二哥郑如峰。二表嫂嫁过来一年多便遭横祸突然亡故,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看月家的,会不会记恨月家?郑大夫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大夫,所以我们也不能随便派个小厮去请,孙儿这才来与姑奶奶商量。” “表少爷说的是那位替老爷看过病的亲家少爷吗?”一旁的丫鬟红槿问道,叶知秋点头:“正是。” 月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对呀!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呢?当初那些老大夫们都说老爷的病没得治,不就是那位年轻的亲家公子让老爷坐起来的吗?快快去请他来给月华诊治。” 月老夫人急急的吩咐着,叶知秋没有马上去安排,他看了看老夫人身旁的两个丫鬟,然后对老夫人说道:“姑奶奶,孙儿还有要事要说。与姑奶奶说完,孙儿便亲自前去请郑大夫。” 月老夫人让丫鬟们退到门外,然后叶知秋小声的对老夫人说:“奶奶,孙儿前晚有了意外发现。”叶知秋简要的告诉了老夫人,他如何跟到孔家和在孔家探听到的那些话,以及昨晚上发生的事。 老夫人听后神色大变,她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说,咱们府上这些人包括你大哥,都是被人下了毒而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那个所谓的窃贼也不是摔死的?” 叶知秋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果不是我的几位朋友相助,昨晚死的就不是那个贼人而是三弟了,而且那个贼人正是当初截杀我和大哥的两个歹人中的一个。”叶知秋顿了顿,继续说道:“奶奶,府里人中的毒并不难解,只要在三日内给他们喝下几碗醋便可无恙;只是,我昨日借故在大哥那里盘桓了一整日又守了一晚上,可是大哥还是遭此劫难,孙儿怀疑府里除了那个叫小环的丫头,还有其他同伙潜伏。谋害我们府的恶人,这次是下了狠心要置我们月府于死地,我们也该仔细谋划,小心应对,不能让他们如愿,最好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把他们绳之于法,以除后患。” 月老夫人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枫儿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现在不知道孔德安为何要害我们家,现在府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可用,我身边也只有红槿和红梅两个在跟前,其他人都去照顾生病的那些去了,前院的那些与孔德安走得太近也不敢用,我们祖孙俩是要好好谋划谋划。” 叶知秋叹道:“是呀,可用的人实在太少了。奶奶,大哥的病情不能再拖延,我现在先去请郑大夫,回来再到奶奶这里与奶奶细细商量。” 月老夫人长叹一声,点头说道:“去吧。” 叶知秋刚站起身,只听月老夫人又说道:“月景可能还不知道府里的人都生病的事,你顺便把月景叫回来,让他直接到我这里来——多一个人商量总要好一些,这事也必须要让月景知道才行。还有,枫儿你的事也该让月景他们几兄弟知道,府里对你这个表少爷不利的风言风语可是不少,加上现在府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再不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只怕你也要麻烦上身了。” 叶知秋就是月枫,这事在月家除了老夫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当初月枫和月华在树林中被劫杀后,他便一直怀疑是有人设下的阴谋,后来他和月华一直在暗中查探,可是也只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没有什么直接线索,就在他查访刚有进展时,却被血魅刺杀坠落玉龙崖下。幸存下来的月枫在认定如玉已死后,便易容化名为叶知秋,回到冒城,在月老夫人的掩护下,以老夫人远房侄孙的身份回到了月家住下。月枫住下后继续暗中查访幕后黑手,但一直没有新的线索,直到遇到阿利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得知孔家母子要加害月华和月景后,月枫便请陆杰他们帮忙阻止阴谋得逞,可是他没有想到,还是让孔德安他们得手了。 “奶奶,孙儿希望在外人面前还是保持现在的身份。虽然当初加害孙儿的有可能就是孔家母子,但孙儿还有些事情需要继续用这个身份去了解,而且现在还没有将恶人抓住,如果现在让外人知道我还没有死,不知道会不会又生出枝节来。”叶知秋对着老夫人恳切的说道,他知道,现在为了对付孔德安他们,自己不得不让月景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真的有可能像老夫人说的那样,麻烦找上自己来——万一有人诬陷说月家的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个表少爷图谋不轨所为,就算老夫人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和清白,可是何必让月景他们猜疑,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让恶人趁机得利。 月老夫人点头答应了只让月景、月华和月老爷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叶知秋这才赶去请郑如峰来为月华诊治。 叶知秋前去请如峰的时候,他心里也很是忐忑,不知道如峰会不会答应前来,但是如峰的态度让叶知秋大感意外:当叶知秋找到如峰,对他说明了月家现在的情况和来意时,如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马上便拿着药箱与叶知秋向月家赶去。回月家的途中,叶知秋找到为阿利的事还在府衙的月景,一起回了月家。回家后,月景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叶知秋则带着如峰前去给月华诊视。 如峰诊视后的结果正如叶知秋所料——中毒。如峰也得知了月家其他人生病的事,但是叶知秋并没有请他替其他人查看。看到如峰自信的样子,叶知秋知道如峰一定能解了月华的毒,于是他请如峰替月华施治;但是如峰却说他没有把握一定能治好月华,而且要治疗的话,得把月华带到医馆去方可。如峰的话让叶知秋颇感意外,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请如峰能让月华到医馆医治,他认为月华在医馆绝对比在月府中安全——他相信如峰不会害月华,而且他知道如峰一家都是身怀武艺的高手,其他人要想在如峰他们眼皮子底下伤害月华也不容易。 叶知秋到前院找了两个体壮的杂役把月华抬出了月府,出了二门的时候,孔德安抢着上来帮忙,还满脸担忧的问大少爷现在怎么样,要抬去哪里?在一边的叶知秋只不停的摇头叹气,什么话也没有说;孔德安又问如峰,如峰也是什么话也不说,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告诉孔德安:月华的情况很糟。 叶知秋送走了如峰,然后急急的赶到老夫人那里。 孔德安回到自己屋里后,皱着眉头在那里想了半天,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后,他放弃在月华的问题上费神——就算月华能被救活,那也需要一些时日,月华出了府,要想再除去他更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到时候自己应该已经把月家收入囊中了,他月华到时候便什么也不是了。 孔德安如此想着,皱着的眉头却没有松开:现在自己安排在里面的人也一并中了毒,传不出来消息也帮不了自己;阿利的死太意外也太蹊跷——孔德安不相信阿利是摔死的,可是又想不出一向小心机灵的阿利为什么会在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月景时离奇死去。原来反复叮嘱让阿利一定要配制出解药才能动手,就是计划的让阿利下了毒后,如果还有没有中毒的漏网之鱼,自己再悄悄把解药送进去给自己的人服下,让她们动手除去自己的障碍,可是如今阿利还没有把解药给他,就一命归西,看来要除去月景得自己亲自动手了。 自己一直没有亲自出马,就是不想有任何把柄被人抓住,不过现在只剩下月景一个,老夫人已年迈不中用,自己要杀了月景易如反掌,只要月景一死,整个月家便就是自己的了;没有解药,其他人也只是等死,自己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府外的人不会知道,府里的人就算知道了也是必死无疑,只能把它带进棺材里。 孔德安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孔德安决定今晚就亲自动手除去月景;他还要趁着月家一干人还没有断气,把他的母亲接来,他要让月家的这些个人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死——他和母亲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了。 孔德安借口上街,出了月府租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的赶回家亲自把月家的消息和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他的母亲,孔德安说完便急急的往回赶;孔德安的母亲听完后,忘形的仰天大笑,然后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带着十几个人随后向冒城而去,只留下青梅和几个丫鬟婆子守家。 看着孔夫人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后,青梅回到了自己屋里,她的眼睛空洞无神的看着地面:夫人的大计就要成功,但阿利死了! 孔德安回到月家的时候,月景和叶知秋早已经从老夫人那里离开,在孔德安准备实施他最后的阴谋时,月家也布下了罗网等着孔德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将计就计  如峰把月家的事告知了郑刚夫妇,他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月家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绝对不是偶然,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有可能是当初害死如玉的人所为。因为如玉其实并没有死,所以如峰心无介蒂的前去为月华诊治,还把月华接到自己医馆里去;月华留在月府明显是没有生路的,除了如玉的原因,如峰也不想自己经手治疗的病人被别人动了手脚弄死,所以他才把月华接到医馆。 郑刚夫妇对如峰接月华出来的举动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他们也叮嘱如峰不要掺和到月家的事情中去。如峰走后,金氏去找晓云说话,可是晓云又出去了,不同的是晓云今天是穿着女装出去的,一同出去的还有红樱和陆杰。 晓云和红樱打听到前日孔德安去过的那个小院里住着的是小环的母亲向氏,于是两人假称是小环的好姐妹,受小环之托趁出府来的机会前来看望向氏。晓云和红樱看到一脸病容的向氏一个人住在这个小院,心里不由得升起怜悯之情,尤其是从向氏口中得知她常年生病,小环为了养家,小小年纪就四处做零工受尽了苦,晓云和红樱更加同情起向氏母女。 当晓云提到孔德安时,向氏满脸感激的说道:“孔管事真的是个好人。半年前,一次小环做工回来突然晕倒在大街上,就是孔管事好心找大夫救了小环;孔管事不但把小环救醒送回家,在得知小环是因为太过劳累营养又跟不上时,他还买了许多滋补品给小环调理身子,这些,孔管事都没有要我们一文钱;不但如此,从那以后我治病的钱也几乎全是孔管事出的。我这身子常年都是药养着的,好又好不了,死也死不掉,家里本来就不宽裕,小环她爹又在两年前早早过世,我把小环那孩子拖累够了。”向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孔管事对我们家的大恩,我们母女是没法报答了。孔管事不仅平常里经常接济我们母女,两个月前,还帮小环在月家找了一个差事。月家是大富之家,小环虽然只是在里面的当个丫鬟,可是她每月的例银也比在外面做几份零工要多,即便如此,孔管事还是时常来看我,给我买些补品,我生病了,也是他找大夫来帮我看病——因为小环现在虽然有了差事,但是她却不能随意出月府。” 晓云和红樱听得唏嘘不已,没想到一心要谋害月家的孔德安会有如此善良的一面,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善良还是只为了要利用小环呢?不管怎么说,孔德安对向氏母女倒真的是恩人了。 晓云、红樱又和向氏说了两句话,便告辞。离开前,晓云问向氏要了一样她常用的手巾作为信物,好让小环相信她们来看过向氏了。晓云她们当真拿着手巾去找了小环,他们三人到月家后,叶知秋便把三人介绍给月景认识,并告诉月景,正是陆杰、晓云和红樱三人救的他。 晓云把她们从向氏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叶知秋。几人分析后认为,昨晚找小环的黑衣人是孔德安或者是他的同伙,晓云他们决定去找小环谈谈。晓云一个人去找了小环——晓云他们救了月景的命,现在月景和叶知秋一样相信晓云三人。 小环也中了毒躺在床上,在月景的安排下,与小环同屋住的另一个丫鬟移到了别的房间,晓云到小环房间里时,小环正皱眉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 晓云坐到小环床边,关心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是孔管事让我来看你的。孔管事说你现在生了病需要好好休息,让你把你手里的东西和你没有做的事情都交给我。” 小环惊愕的看着晓云,她刚刚因为有人关心而感到温暖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原来所有的关心都是假的。小环失望的同时,心里也一下子感到轻松了不少——孔管事让人来接过手里的事,那自己就可以不用去做那违背良心的事了,这就不能算是自己不听话,娘也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环心里一轻松,神情也变得坦然,她撑起身子从床尾的箱子里摸出小纸包递给晓云,然后没有说话又躺回去。 晓云看看纸包,说道:“孔管事说你会告诉我该怎么做。” 小环疑惑的看着晓云,晓云盯着小环的眼睛看了回去,然后,晓云拿出向氏的手巾,递给小环,说道:“向大娘一切都好,这是她今天让我转交给你的。向大娘说她很想你,希望你在这里认真做事,不用牵挂她。” 小环一把抓过手巾,她把手巾拽在胸前,对晓云说道:“他让我把这里面的东西找机会放到三少爷的饮食中,其他的便不用我管。” 晓云盯着小环看了半晌,然后说道:“孔管事已经求了三少爷,让大夫先给你看病,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送你到别的院子去。孔管事说里面的其他人也会最先得到诊治,让我顺便去看看其他人,可是他没有告诉我,府里还有哪几个是和我们一起的。”晓云顿了顿,问道:“小环,你知道还有谁和我们是一起的吗?” 小环茫然的摇摇头,晓云轻叹一声:“我现在又去找孔管事就太过显眼了。小环,不如你就告诉我大少爷那边下手的人是谁,我先去看看他,孔管事可是夸了她不止一次,说她办事得力。” 小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府里还有其他孔管事的人。” “唉,看来我只有再去找孔管事了。”晓云叹着气,离开了小环的屋子。 晓云把从小环那里拿来的纸包交给红樱,红樱看过后告诉众人,纸包里的是一种可立刻致人死命的剧毒药粉,听得叶知秋和月景倒吸了一口冷气——孔德安太阴险狠毒了。 小环很快被安排到了别的院子里去住,过去之后看到晓云和叶知秋、月景几人在那里,桌上摆着她刚才给晓云的那个小纸包,小环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没有等月景他们开口,小环便跪在地上认罪了,从她口里得知,孔德安安排她进府里做事就是为了帮他干坏事的。小环泪流满面的跪在那里,不停的磕头说道:“求三少爷饶奴婢一命,奴婢真的是被逼无奈,奴婢要是不按孔管事的话去做,奴婢的娘亲便会性命不保;奴婢以前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三少爷和月家的事,求三少爷饶了奴婢。” 月景气愤的看着小环,可是他并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小环,虽然小环是要害他性命,但是现在的事牵扯到了整个月家,此事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晓云、红樱、陆杰看着月景,等着月景说句话如何安排处置小环,可是他们却发现月景正询问的看着叶知秋,这让晓云他们很是不解:叶知秋不过是月家的一远房亲戚,事关月家这么大的事,月景自己不拿主意却像是要等叶知秋发话的样子,不管叶知秋再怎么真心为月家打算、再怎么有主意,这种事也不能由他一个外人发话呀! 晓云他们满腹疑虑,叶知秋却真的在这时发话了:“小环,只要你愿意作证,指证孔德安,我们便可以不追究你,而且我们也可以保证你娘的安全。” 小环不敢相信的看着叶知秋,然后又看向月景。月景也肯定的对小环点头承诺,只要小环愿意在需要时出来作证,他们不但不追究小环,还保证小环的娘的安全。 小环欣喜的磕头道谢,只要月景他们保证她娘亲的安全,她答应一切听月景他们安排。叶知秋给了小环一大碗醋让她喝下去,很快小环的肚子就不痛了——她是月府众多中毒之人中第一个解了毒的人,其他人都还在承受痛苦的煎熬,因为叶知秋他们的计划还不能让众人现在就把毒解了;他们在等孔德安出手,如果过了第二天还是没有动静的话,他们也只得让众人把毒解了;不过,小环这里的突破让他们决定在原来定好的计策上再加一把劲,将计就计让孔德安他们早些露出原形。 晓云三人离开月家的时候,孔德安回家去传信还没有赶回冒城,叶知秋他们只知道孔德安出了月家但并不知道他回家去了,不过他们相信孔德安回来后一定会有所动作。 晓云他们离开月家的时候,三人都是满脸焦急。晓云告诉前院的人,三少爷和表少爷也病倒了,现在老夫人也急得晕了过去,月家现在已经无人能主持局面了,他们作为叶知秋的朋友也只能帮叶知秋捎信回叶家,让人尽快赶来帮忙。晓云他们说完这些话便匆匆离开了月家,他们先把向氏从小院里接出来,让锦儿和秀儿照顾着住在一个客栈里,然后去给如峰提了个醒,让他多家小心以防有人打月华的主意。 晓云三人把外面的事安排妥当后,悄悄潜回了月家。 孔德安回到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他刚进月家大门便得知了月景和叶知秋病倒、老夫人晕迷过去的消息。孔德安大喜过望,心想老天爷帮他,让他省了不少手脚,现在大局已定,就只等着他母亲到了,他们母子便可以得偿所愿了。孔德安此时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时的到门口张望,希望他的母亲早些赶来。天完全黑尽的时候,孔德安终于看到他母亲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出现在月家大门前,也就在这时,内院里又传出来消息:老夫人醒过来了,不过三少爷月景却暴毙了。 前院没有中毒的那几个人慌乱起来,担心里面的人所患的怪病会不会传染到他们,其中有两人急得流下泪来——他们二人的妻女都在里面做事,也是得了那怪病,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捱得过去? 唯一高兴的便是孔德安了,他激动的对前来打探的人说:“你马上去把月家的情况告诉夫人,让夫人带着人过来,越快越好。”孔德安得意的笑了:人算不如天算,月家的一切注定都是他们母子的,现在老天爷也在帮着他们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月家的那起子人终于得了报应了。 前来打探的人到孔夫人那里传信去了,月家内院里传出若有若无的呜咽声,那声音在寒冷的黑夜里听起来凄凄惨惨,让人不由得竖起了汗毛,而老天爷似乎也被这凄凉之情影响,在月家噩耗连连的夜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在寒风中飞舞,落到地上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原本雪白的精灵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如黑夜下的暗流涌动,近在身边却又无声无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是谁  月家中毒的所有丫鬟下人们都被集中安排在几个院子里,各个主子们的院子中都只有院子的主人和负责照顾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丫鬟留在那里。寄香园和其他院子一样冷清异常,脸色青灰的月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韩梦雪悲恸的伏在床边,她体内的毒未解,月景又突然暴毙,身心的双重打击让她再也承受不住,晕倒过去。 红梅是老夫人派来寄香园照顾韩梦雪的丫鬟,她看到韩梦雪突然晕倒,不由得惊叫着过去扶住韩梦雪。红梅掐着韩梦雪的人中,一边喊着韩梦雪一边摇晃着她的身体,另一个小丫鬟在红梅吩咐下赶紧到月老夫人那里报信。 床上躺着的月景听到红梅的惊呼和对小丫鬟的吩咐,知道韩梦雪晕了过去,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放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拽成拳头:月景担心韩梦雪,可是他现在是一个“死人”,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他此刻再怎么焦急也只得狠心忍下去——因为不知道府里哪些人是孔德安安插进来的,所以他们的计划都是绝对保密的,除了月景、叶知秋和月老夫人,便只有晓云三人知道,就是韩梦雪以及月老爷他们都不知道月景不过是假死、叶知秋也是装病;而且为了让孔德安他们相信月家现在完全陷入绝境之中,在老夫人的吩咐下,包括月老爷在内的所有中毒的人都没有用解药。 月老夫人得知韩梦雪晕过去的消息后,她心疼不已,长叹一声后,让红槿一起过去找人把韩梦雪送到她这边来。韩梦雪被安置在老夫人房间里,当韩梦雪缓缓醒来后,老夫人让她服下了解药——醋,然后屏退了丫鬟附耳告诉了韩梦雪,月景不过是假死以及为何要月景装死。 韩梦雪大喜过望,不过她并没有声张,而是含泪笑着对老夫人说:“多谢老夫人,孙媳知道该怎么做了。”月老夫人满意的看着韩梦雪——这个孙媳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冷静。 月景暴毙的消息传遍了月府的每一个角落,老夫人他们的本意是想让孔德安的同伙知道这个消息,以让孔德安对此确信不疑,可是没想到这一消息放出去以后,原本就人心惶惶的月府更是陷入慌乱之中,所有人都被深深的恐惧包围着——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在月府里众人一片恐慌的时候,孔德安欣喜的等到了他的母亲。孔夫人带着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月家门前,一直等在那里的孔德安把孔夫人迎进门,并对前院的众人说,孔夫人是老夫人请来的。 看到孔德安对眼前的夫人一脸的恭敬,前院里的其他人也就没有多问;孔夫人进门后,她的十几个下人马上把院门关得死死的,其中四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更是手拿大刀守在了院门边;孔夫人带来的人一个个都气势汹汹的,月家的人被吓得躲回了自己屋里,不敢出来。 留下几人在前院守着后,孔家母子带着其他人径直到了正厅。正厅里空无一人,孔夫人命人点上火烛,她站在正厅中央环视一圈后,感慨的说道:“三十年了,我终于还是又回来了!” 孔德安扶着孔夫人的手,走到上位坐下。孔夫人温柔的看着孔德安,说道:“儿子,月家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这些年娘让你受苦了,今天我们就把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都拿回来。” 孔德安扶着孔夫人的肩,说道:“娘,孩儿不苦。我今天就要让当初害咱们母子的人都跪在我们脚下磕头认错,我要把他们加诸在我们母子身上的痛苦尽数奉还给他们。娘,您在这里稍息一息,孩儿这就去把他们带来见您。”母子二人深深的对视一眼,然后孔德安亲自带着几个人离开了正厅。 孔德安带着人出了正厅后,最先就去了寄香园,他要亲自确认一下月景是不是真的死了。孔德安到寄香园的时候,寄香园院门虚掩,里面传出韩梦雪撕心裂肺的哭声;孔德安轻轻推开院门,发现整个院子里空无一人,一溜的房间中只有一间屋子里亮着灯,韩梦雪的哭声正是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 孔德安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的走到亮着灯的房间门口,看到韩梦雪正摇着床上躺着的一个人痛哭不已,身边有两个丫鬟抹着眼泪劝解着韩梦雪,让韩梦雪节哀顺变,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孔德安又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床上月景那张青灰色的脸。 果然是中毒死了!孔德安冷哼了一声,屋里的韩梦雪和两个丫鬟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孔德安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三少奶奶,夫人有事请大家到正厅上去一趟。” 突然而来的说话声吓了韩梦雪三人一大跳,韩梦雪猛然回头,看清了来人,问:“孔管事?你不是在前院当差吗?怎么进来了?” 孔德安哼了一声,不屑的说:“从现在起,我不是什么孔管事了,夫人让你们马上到正厅,她有要事宣布。”说完,孔德安转身离去,他才踏出房门,立刻便有两个大汉进屋来,勒令韩梦雪三人马上前往正厅中去。 韩梦雪捂着肚子不停的呼着痛,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到了正厅,她们是月家众人中最先到这里的。到了正厅,韩梦雪没有看到月夫人的身影,却看到正首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冰冷着脸的老妇人,那位妇人看上去差不多五十来岁的样子,容貌端庄慈祥,只是冰冷的脸让人敬而远之。 韩梦雪事先知道孔德安不安好心,对于今晚有可能会发生更大变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她在看到孔夫人时,还是表现出了绝对的震惊和诧异,但是韩梦雪并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她腹痛得厉害,刚进正厅便痛得受不了,在红梅她们的帮助下坐到了身旁的椅子上,不再看厅上的妇人和一干壮汉。红梅和小丫鬟虽然也很吃惊,但是主子没有开口,她们即便再好奇也只是乖乖伺候韩梦雪,一句话也没有说。 月家各房各院的主子连同伺候他们的丫鬟小厮们都被孔德安“请到”了正厅中,他们一个个都呻吟不止,因为厅上的椅子不够,已经有不少人坐到了冰冷的地上,看着正首坐着的老妇人和厅上立着的十来个彪形大汉时,所有人都疑惑不已——孔管事不是说夫人有要事要说吗,怎么到了这里却不见夫人,主位上却坐着一个陌生的妇人?已经“请来”的众人都是满腹的好奇加疑惑,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开口,几个发出质疑的人,话刚出口也被旁边的大汗凶神恶煞的瞪了回去。 孔夫人坐在上首厌恶的看着厅上不停呻吟的众人,她和月家的这些人一样在等着月老爷、月夫人的出现,这样的场合也不能少了那位月家老夫人。 月老爷和月夫人终于出现在正厅,不过,月老爷的双腿已经不能站立,他是被抬到正厅的。月家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月老爷,他们都希望月老爷能告诉他们,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孔夫人看到月老爷夫妇俩出现时,她的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她冰冷的满是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月老爷夫妻俩。月老爷和月夫人看到了众人眼里的疑惑和询问,不过他们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意思——孔德安到他们院子里以老夫人的名义强行把他们带了过来,他们不知道上面坐着的妇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月家,还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首的位子。 月老爷虽然腿脚不能动,但脑子却不糊涂,看着厅上的阵势,月老爷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知道这个妇人来者不善;身为一家之主的月老爷坐在椅子上,强忍着腹痛,问孔德安:“孔管事,你不是说老夫人要见我们吗,为何不见老夫人?她又是什么人?” 孔德安眼神复杂的看着月老爷,他没有回答月老爷的问话。孔夫人冷笑着说道:“月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居然连我也想不起来了!”说完,她看向月夫人:“月老爷记不起我来了,难不成你也认不出我来?” 厅里其他月家人都看着月老爷和月夫人,他们听妇人话里的意思,明明是说老爷、夫人认识她;月夫人和月老爷却茫然的看着孔夫人,他们是真的想不出眼前这个妇人是谁。妇人看着月老爷夫妇的神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带着几分疯狂;妇人恨恨的看着月老爷夫妻俩,说道:“月习祥,你居然记不得我了?蒋佳桂,你也认不出我了?你们居然都认不出我来了?哈哈哈……” “是你?”月老夫人出现在正厅前,她有些迟疑的说道。老夫人所住的佛堂离这里最远,所以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和老夫人同住一个院子的叶知秋也一并被带到了正厅。 孔夫人停住了笑,回头冷笑着看着老夫人,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我。”说完,孔夫人回到上首坐下,韩梦雪也赶紧把自己坐的椅子让给了老夫人。 红槿扶老夫人坐稳,叶知秋垂手站在老夫人身侧,他低声问老夫人:“她是谁?”老夫人只轻叹一声,没有回答。 孔夫人冷眼看着老夫人和月老爷夫妇,慢慢的说道:“还是老夫人没有忘记我,我也一直惦记着你们呐,今天我是回来与你们算一算三十年前的那笔旧帐的。”她顿了顿,盯着月老爷夫妇,说道:“三十年时间确实够长的,足够你们忘记很多事了,不过我可是一刻也没有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三十年前你们加诸我身上的痛苦,我今日要全数奉还给你们。” 月老爷和月夫人的身子一震,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吃惊的看着孔夫人,说道:“你是……?你不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旧日恩怨   孔夫人怪异地笑道:“佳桂,你终于想起你家小姐来了。” 月夫人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月老爷僵在了椅子上,他难以置信的摇头说道:“你是珍珠?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已经……” “哼!我明明已经死了,是不是?”孔夫人的眼神冷得吓人,“我还活着,让你们很失望,对不对?”正厅里静得能听见各人的呼吸,厅上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月老爷夫妻身上,他们好像都不再感觉到腹痛,甚至听不到大家的呻吟。 孔夫人缓缓站起身,向月老爷夫妇走来,孔德安赶忙过去扶着。孔夫人边走边说道:“佳桂,你这三十年来可是过得舒坦,当上月夫人的感觉很不错吧?怎么看到你家小姐连杯茶也没有,你就这么不欢迎我?你是怕我回来了抢走你月夫人的位子?”月夫人的脸色惨白,不知道是因为孔夫人的话还是因为腹痛的缘故。 孔夫人转而对月老爷说道:“月老爷,好歹咱们也是夫妻一场,怎么你也对我这么冷淡?哦!我忘了,我早已经被你扫地出门,不再是月家的人了。不过,你的儿子你总是要认的吧?”月老爷惊愕的看着孔夫人,只见孔夫人把身边的孔德安拉到身前,说道:“平安,还不快快见过你的父亲。” 孔德安迟疑的看着月老爷,然后对着月老爷行礼道:“平安见过父亲。” 孔德安行过礼后退回到孔夫人身边,月老爷呆呆的看着孔家母子。正厅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怎么突然之间孔管事就变成了老爷的儿子?不过细看之下,孔德安确实长得有几分像月老爷。月老爷和老夫人也懵了,他们从来不知道月家还有这么一个血脉存在;只有月夫人一脸惊恐的摇着头看着孔德安,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老夫人稳了稳心神,不紧不慢的说道:“珍珠,你以前确实是我们月家的媳妇,不过,你当初并没有为月家产下过一男半女,你在三十年后的今天突然指着一个这么大个人说是我们月家的骨血,是当我们好哄吗?”老夫人的言下之意不言而明:孔夫人说孔德安是月家的骨血,纯粹是在骗人。 孔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是不是月家的骨血,你们问问蒋佳桂就知道了。” 月老爷和老夫人都把目光转向月夫人,月夫人惊慌的不敢看老夫人他们。孔夫人恨恨的看着月夫人,说道:“佳桂,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最伶牙俐齿的一个,当时我身边的丫鬟们就属你最出挑了,怎么当了几十年月夫人反倒不如以前当婢仆的时候了,你是不会说了还是不愿意说?” 月夫人仍然默不作声,孔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既然你不愿意说,就只好我说了。佳桂,当初你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可是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不但平日里像姐妹一般待你,在得知你对老爷有意的时候,我甚至主动让老爷抬举了你,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在人前敬我三分,背后却处处算计我。你看我柔弱好欺,便明里暗里处处给我使绊,我知道是你在暗中对我使坏,可是我念在咱们昔日的情分上都没有与你计较,不想你却得寸进尺,甚至设计陷害我,为了坐上月夫人的位子,你不但收买了前来为我诊治的大夫,瞒下我有孕的事,你甚至与人谋划污我清白、毁我清誉,让我不清不白的被赶出了月家;你让我无颜再呆在冒城,娘家也不愿意让我这么一个丢脸面的女儿回家;可是你让我有家不能回不算,在得知我生下一个男婴之后又收买人来谋害我们母子,就因为你怕我们母子有一天会回来,你怕失去你费尽心机得到的月夫人的位子。你请了人来杀我们母子,可是老天有眼没有让我们母子就这么冤死。” 正厅里一片寂然,老夫人看向月老爷夫妻俩,却看到月老爷也正震惊的看着月夫人——当初珍珠确实是因为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不守妇道,所以才会被逐出月家,可是他们直到今日才知道珍珠当时居然有孕在身,更没有想到,当初珍珠的死讯也是佳桂所为。 孔夫人似乎说得有些累了,孔德安扶她坐回椅子上。孔夫人对满脸震惊的月老爷说:“月老爷,你何必做出这样一副模样?当初你明明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知道我并没有对不起你、对不起月家,可是你还是不顾夫妻之情,听了这贱人的话,狠心把我逐出家门,你当初默许了这贱人做的一切,今日又何必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连你自己的骨血都要狠心谋害,现如今又何必假装无辜?” 月老爷弱弱的说道:“珍珠,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怀了我们的孩子,我没有……” 月老爷的声音弱不可闻,孔夫人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怀了月家的骨血,所以便默许那贱人陷害我;你不知道我怀了月家的骨血,便不顾夫妻情分、不给我解释机会,狠心把我逐出家门;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便任由那贱人雇人来杀我们母子;月老爷,是不是你一个不知道,我们母子就该任人践踏、迫害?你不知道,我们就该受尽非人的折磨和苦难?” 月老爷被老夫人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月夫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厅里的众人,包括叶知秋看月老爷夫妻俩的眼神都有了变化——众人没想到一向端庄宽容的月夫人以前曾有如此不堪的一面,而一直给大家严厉公正感觉的月老爷也有那样的过去。 叶知秋和在暗处的月景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们不相信自己一向敬仰的父母会做出孔夫人说的那些事情,他们希望父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孔夫人是在胡说八道诬陷他们,可是月老爷和月夫人一直没有说话,这让叶知秋和月景心里十分的失望和难过——如果他们不是真的对不起孔家母子,人家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来算计谋害月家? 隐在暗处的晓云三人听了孔夫人一番话后,也是大跌眼镜,没想到月家还有这样一段鲜为人知的旧事,不过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因为叶知秋相求前来帮忙不让坏人的阴谋得逞。 月老夫人不停的在叹气,月家今天有此一劫,她也自认有错——当初在珍珠的事情上,如果不是自己偏袒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在听到珍珠不贞的事情后,在明显怀疑事情真实性的情况下同意了儿子把珍珠赶出月家。 大厅上静默了几秒,月夫人终于说话了,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看着孔夫人,问道:“孔夫人,你说我当初陷害你、雇人杀你,可有证据?当年是你自己不守妇道与人私通才被老爷赶出府去,那是证据确凿的事情,月家的老人儿们都知道那事;而你说我买通大夫瞒下你有孕的事,更是无中生有,当时屋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场,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大夫根本就没有说过你有身孕,要是你还不服,咱们可以把当年来看病的大夫请来当堂对证;你说我雇人杀你们母子,更是纯属栽赃陷害,如果我当初真的一心想要置你们母子于死地,你们又怎么会活到今天,像这样站在我们面前说话?凡事都讲个凭证,你可拿得出证据证明我当年确实故意害你?” “你要证据是吗?当年替我诊视的大夫已经归西了,当时大夫确实没有在屋里提过我有孕,不然你又岂会有后来的风光得意?”孔夫人顿了顿,看着月夫人,嘲讽的说道:“不过,老天爷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的。我负伤带着儿子逃命途中幸得人搭救,而救我的那人正是当初诊出我有孕的那个大夫,我认出了他,在我的追问下,他良心难安,当着他家人的面对我说出了你收买他的事;现如今那大夫虽已不在人世,但他的家人还在,难道还要把他们请来当场对证吗?” 故作镇定的月夫人一下子又神色慌乱起来,心虚不已的她在听到孔夫人接下来的话后,更是彻底无措,如一滩烂泥瘫倒在椅子上。 孔夫人冷笑着继续说道:“出了月家生下孩子后,我本想着和儿子相依为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就心足了,所以把儿子取名叫平安,可是我却连这小小的心愿也不能达成,你非要把我逼到绝路上才罢休。不过若不是你找人来杀我,我也不会有今天,当初若是你不找人来杀我,那我也就是守着儿子过着平淡清苦的日子终老一生罢了,又岂会有能力和机会回来找你们报仇——当初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到这里来。 当初我带着儿子逃出你的毒手后,为了保命只得带着儿子流落他乡,不想途中又遇到松林镇的土匪,落入那群匪徒手里,为了我的儿子,我再不甘心也只得委曲求全、曲意奉承。好笑的是,老天爷安排我当上了松林寨的压寨夫人,并发现一个土匪小头目竟然就是当初前去杀我们母子的人,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一直视如姐妹的丫鬟佳桂是如何“厚待”我的。我被自己的夫君背叛,被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的丫鬟陷害,你们让我无家可归,逼得我在土匪窝里苟且偷生,如此“大恩大德”我岂能不报?就在我知道你们连最后一条生路也不留给我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月家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儿子平安的,凭什么让那恶毒的贱人和她的孩子安享荣华富贵而我们母子就要当土匪?我忍辱负重多年,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月夫人瘫坐在椅子里,她喃喃的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早就计划着这一切了。” 孔夫人冷哼一声,月夫人呆滞的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就回来,而要等到三十年后的今天才动手?” 孔夫人看着月夫人,说:“为什么?当时我不过是匪首的玩物罢了,哪像你是月家高高在上的夫人。我要报仇就必须得有自己的力量,我必须要有足够把握保证能一举成功,我年幼的儿子还需要我的照顾,所以才会让你们逍遥了这么多年。我在松林寨过了十多年,直到十年前,松林寨大当家的过世后,我们才又回到冒城找你们算账。” 月老爷此时已经是满脸颓然,他问孔夫人:“十年前,孔管事才到月家来当杂役。他并不是因为家里穷困,而是蓄谋已久才如此?你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用了十年时间来做这件事?” 孔夫人冷酷的说:“因为我要看着你们一步一步走向绝望,让你们慢慢走到痛苦的深渊,我要让你们亲手把月家的一切交还给我的平安,我要让你们都跪在我的面前。十年也好,三十年也罢,今天我总是等到了。”孔夫人的话音刚落,在孔德安的示意下,两个壮汉已经把月夫人架着扔到了孔夫人脚下的地上。 冰冷的地面让月夫人打了个寒颤,不过那寒意远不及心里的绝望,她双眼盯着四面,不看孔夫人也不敢看月家的人。孔夫人高高在上的坐在椅子上,说道:“佳桂,你那样对我,难道不该给我认个错吗?让你给我磕个头应该不为过吧?我这是念在当年的姐妹情分上才对你如此客气。” 月夫人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孔夫人有些恼了,她轻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给我磕头认错,我也不会为难你。不过我也要让你尝尝当初你让我们母子受过的苦。”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意外之外   孔夫人看着外面的飘雪,对孔德安说道:“又下雪了!平安,让月夫人也体验一下我们母子当年在寒冬腊月被追杀,掉落河中后是什么样的感觉。” 孔德安应声后,吩咐手下人:“来人,请月夫人到井里试试水温,再让她在院中凉快凉快。” 两个大汗马上站出来,架着月夫人向院外走去。月夫人没有挣扎,被拖着到了大厅门口。 “住手!”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老夫人着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月老爷情急之下也从椅子上摔倒了地上,叶知秋过去扶起月老爷;同时,大家都认为已经死了的月景也从藏身的暗处出来,冲到了月夫人身边。 月景的突然出现,让正厅中起了不小的骚动,有胆小的丫鬟看到月景青灰色的面庞时惊叫出声,孔德安母子看到突然出现的月景也同样大吃一惊,尤其是孔德安,他刚才明明看到月景的尸体在寄香园的床上躺着的,韩梦雪还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月老爷惊疑的看着月景:“景儿,你……?”月夫人也像突然有了生气,猛然抬头看着月景,她没有说话,但眼里已经盛满了泪水。月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月景,然后便低下了头——她猜想,月景一定听到了刚才孔夫人说的话,被自己的儿子听到她如此不堪的过去,让她无颜见到自己的儿子;只是,孔夫人今日是绝不会放过自己,如果再不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只怕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对于月景的出现虽然让孔德安意外,但他并不惊慌,因为只有一个月景根本不足为虑。孔德安眯着双眼说道:“月景,你没有死?” 月景没有理孔德安,他向月夫人走去,想要拉开架着月夫人的两个大汉,不料他的手刚碰到大汉便被大汉一下子把他甩得跌坐在地上。孔德安一个眼神,马上便有另外两人上前,把月景也架了起来带到了孔德安跟前,孔德安冷哼一声:“不自量力!”孔德安伸手捏住月景的下巴,仔细看着月景的脸说道:“原来是装死!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孔德安说完,松开手对抓着月景的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个送三少爷一程,不要见了血,免得弄脏了自己。” 月景被架着向厅外而去,月夫人惊恐的挣扎着叫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孔珍珠,当年害你的人是我,与其他人无关,你对我要杀要剐我都无话可说,但是不要伤害其他人,不要伤害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 “哈哈哈……哈哈哈!”孔珍珠仰天大笑,“你的儿子是无辜的?我和我的儿子就是该死的?蒋佳桂,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一个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的人,居然对我说出这番话来,你不觉得好笑吗?你认为我会放过他吗?” “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你杀了我吧!”月夫人绝望的哀求着。孔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杀了你?我就是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就这么杀了你岂不太便宜你了?不过,你们母子不会分别太久的,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到阴间去见你的儿子了。” 孔夫人的意思很明确,月景也被继续拖着向外面走去,就在月景要被带到黑暗之中时,只见一个身影突然窜到了月景身旁,把抓着月景的两个汉子打倒在地上。厅上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孔德安已经看清了突然出手的人正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孙叶知秋;孔德安只微微一愣便疾速向叶知秋和月景扑过去,向二人发起了攻击。 孔德安的进攻迅猛狠厉,叶知秋一把推开月景,与孔德安在院子里打斗起来。面对着一个接一个的意外和变故,月家的人都呆在了那里茫然的看着院子里打斗的二人,知道叶知秋正是身份的老夫人和月景也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都没有想到月家的二少爷居然还会功夫,而且还不弱;他们更没有想到,在月家隐藏了十年之久的孔德安不但一直心怀不轨,更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打斗中的二人也和旁观的人一样,因为对方身怀武功而吃惊。叶知秋小心地与孔德安缠斗着,旁边的人也看得心惊胆战,月家的人希望叶知秋能打败孔德安,孔夫人他们则想着孔德安能战胜叶知秋,继续控制这里的局面。叶知秋自觉比孔德安略逊一筹,渐渐的招架的有些吃力,他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想着隐在暗处的陆杰几人为什么还不出来帮忙,陆杰他们既然能够帮忙在月家蹲守甚至除去阿利,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吧? 叶知秋心急之下露出了一个破绽,孔德安趁机一拳把他打翻出去,然后制住了叶知秋,不过孔德安并没有杀死叶知秋,而是把叶知秋带到正厅上,点了叶知秋的穴,让他不能动弹,月景也再次被抓住。 叶知秋被擒,月家众人再次绝望的等着任凭孔家母子处置。孔夫人展眉笑着命人把月夫人带下去折磨;叶知秋看着月夫人被拖出了院外,可是陆杰他们还是不见踪影,叶知秋心里也打起了鼓——陆杰他们不会是听了刚才孔夫人的话后,不想掺和进来,所以悄悄走了吧?他们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叶知秋心神不宁的想着,他不知道,此时被他念着的陆杰三人并没有离开月家:在孔夫人下令把月夫人拖下去之前,陆杰他们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嘈杂声,而且声音正向这边过来,看到过来的人不少,晓云他们三人只好一起过去看看时怎么回事。 晓云他们循声过去后,看到前往正厅而来的是月家的一干下人们,他们都是中毒腹痛后集中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不知怎么听说月家的主子们都在正厅议事,于是便一起过来希望主子们能想办法请大夫救救他们,如果主子们没有办法,他们至少希望能够得到主子恩准回家——就是要死,他们也情愿死在家里。 问明情况后,晓云他们一边安抚着这群下人,一边商量着对策,最后决定让这群下人前往正厅,到时候说不定月家就因为人多而扭转情势也未必。晓云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正厅的这一会儿时间里,正厅中的情势已经打出他们的意外,不但月景突然冲出来被抓,叶知秋也被擒住封住了穴而动弹不得。 大厅上,孔德安已经下令要处死月景和叶知秋,老夫人为了两个孙子,跪在了孔夫人面前哀求他们放过月景和叶知秋,不过老夫人的哀求并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激怒了孔夫人。孔夫人看着跪在面前的老夫人,冷笑着说道:“老夫人,当年我苦苦哀求你给我机会让我找出证据澄清自己的时候,你不但没有给我机会,更是把我骂得体无完肤、不堪至极。告诉你,我就是要让月家别无所出,月家只能有平安一个血脉;老夫人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月家的子孙们越来越少,活着的一个个死去,月家的女人们也一个个都生不出来,这都是报应;我要把那贱人生下的孽种都除去,他们一个也不能活着,至于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侄孙也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狠心。” 孔夫人看着叶知秋和厅里月家的其他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想伤及无辜,不过如果你们还是要逼我,我也只有奉陪到底,不再心慈手软了。” 孔夫人转过身去,说道:“平安,快些处理了吧!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下,至于其他院子里的人,你斟酌着处置吧。”说完,孔夫人轻轻闭上了双眼,一脸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孔德安示意手下把叶知秋和月景带出去,叶知秋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 孔德安看着他,孔夫人也睁开眼睛不耐烦的看过来。叶知秋此时一脸平静,他对上孔德安的目光,说道:“我技不如人受制于你,只有任凭处置,既然我是必死之人,不知道我可否在死之前问几个问题,让我死也瞑目?” 孔德安正要一口拒绝,只听孔夫人有些无力的幽幽的说道:“你问吧。”说完孔夫人又闭上了眼睛。叶知秋看着孔夫人疲惫的神情,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心里居然有一丝触动。 叶知秋慢慢的说道:“听你刚才所说,月家这几年来一直无所出都是拜你所赐,我想知道,当初一再劫杀我大表哥和二表哥的人是不是你们按排的?我二表哥月枫在玉龙崖遇刺,与表嫂双双坠崖遇难是不是也是你所为?你们还对月家做了哪些不为人之的事?我想知道,至少当我到阴间遇到二表哥的时候也好给他一个答案。” 孔德安看了一眼孔夫人,看到她依然闭目坐在那里,于是,孔德安回答了叶知秋的疑问:“你们都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们知道也无妨。是,这几年以来月家一直无所出、各房各院莫名小产都是我们计划中的。当初也是我们的人劫杀月华和月枫的,月枫在玉龙崖遇到的杀手也是我们请的,因为月枫一再坏了我们的计划,所以他必须先死,我们的计划才可能顺利进行。” 叶知秋紧追着问道:“你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些事,你肯定在月家安插了你的眼线,现在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让我们知道月家还有哪些人是与你们一起的吧?” 孔德安对叶知秋的好奇感到奇怪,一个将死的人了,不担心自己活不过今晚,反而关心他这八竿子远的亲戚家的事情。孔德安说道:“至于我们在月家还有没有人,你就不必关心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再告诉你一些其他事情,月家所有的不幸都是我们奉还给月家的:月老爷不是中风而是中毒,月家夭折的男孙也不是意外所致,就是几年前月华的女儿失踪也不是偶然,还有今天月家这么多人所得的怪病也不是真的生病,而是因为中毒才这样,包括月华突然重病也是我们送给月家的礼物。” 孔德安的话再次让月家的人如遭雷击,孔德安没有看一脸惊愕的月家众人,他轻轻一笑,对叶知秋说道:“好了,你完全可以和你先死的表哥说清楚了一切了,我会吩咐他们让你少受点痛苦的。” 叶知秋和月景刚被带出正厅,院门便被撞开了,守在院门旁的汉子踉跄着让到了一边,晓云、陆杰、红樱和二十几个月家的下人一起涌了进来。屋里屋外的人都愣在了那里,晓云三人也怔了怔,就在他们回过神想要动手解救叶知秋和月景时,只见他们身后的下人中,有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走了出来,径直向孔德安走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也笑不起来  月家的众人和孔德安的手下们都诧异的看着走向孔德安的两个丫鬟和那个婆子,不知道这三个女流之辈哪来的胆子,能在此状况下还毫不惊慌的面对孔家母子;而孔家母子看到三人时,则是一脸平静,他们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月家的众人包括晓云都认出了那两个丫鬟,她们是月夫人身边的碧玺和月家大少奶奶谢氏跟前的蓝璃,这两人都是月府中有脸面的大丫鬟,所以月家上下大部分人都认识她们,而与她们一起上前的那个婆子则不那么脸熟——她是在二门上当差的,除了与她经常接触的人对她熟悉外,其他人对这个婆子都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蓝璃三人到了孔家母子跟前,跪下行礼道:“见过夫人和少爷。”孔家母子赞许的看着三人,让她们起来,但三人仍然跪着不动。 孔夫人说道:“都起来吧,你们三人办事都很得力,能成今日之事,你们功不可没,下来我会好好奖赏你们的。” 跪着的三人还是没有动,孔德安的眉头皱了起来;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蓝璃开口说道:“能为夫人和少爷效力是奴婢们份内的事,也是奴婢们的荣幸;奴婢们不敢邀功,奴婢们只是按夫人和少爷的计划行事,全凭夫人和少爷计划周详才成今日之大事。” 孔夫人赞许的点点头,蓝璃继续说道:“奴婢们一直忠心耿耿替夫人和少爷办事,从不敢有半点差池,只是奴婢们今日和月家一干人等一样患上了怪病,求夫人想办法救救奴婢们。”蓝璃说完对着孔夫人磕起头来,碧玺和那婆子也磕头求孔家母子出手救她们,她们都知道孔夫人有一个干儿子不但有许多害人的玩意儿,也有一手好医术。 厅上的人群中,只有蓝璃她们后面进来的这些月家的人还不知道他们是中毒,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众人得的怪病都是孔家母子搞的鬼,蓝璃她们求孔家母子出手救她们,真的算是求对了人,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孔家母子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解她们所中之毒,因为阿利的死太出乎孔家母子的意料,阿利死之前没有把解药给孔家母子,也没有告诉他们解救的方法;不过孔夫人还是微微笑着说道:“地上凉,你们快起来吧。你们三人是为了替我们母子办事才遭此罪,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们的,只是今晚却是不行了,你们再忍耐一晚,待明日送你们回乡下医治。”蓝璃三人得了孔夫人的话,这才起身站到了孔夫人身后,月家的人这时才知道她们三人就是孔家安排进来的帮凶。 月家众人匪夷所思的看着蓝璃三人,而蓝璃她们似乎感觉不到他们的目光,捂着肚子强忍着腹痛,静静地站在那里。叶知秋盯着蓝璃三人,问孔德安:“蓝璃是你安插在大表哥房里的;据我所知,青梅也是你安插进来到月景表弟院中的人,那我二表哥月枫院子里也应该少不了你的人了,到现在也没有见二表哥院子里有人向你示忠,难道二表哥一死你就把人撤走了?” 孔德安嘲讽的笑道:“你这人真的很奇怪,不关心你自己的死活,倒是对这家的事挺上心的,而且你知道的还不少嘛。我既然在别的院子里安排了人,自然少不了月枫那个败家子的,只是月枫那小子早几年一直在外面到处瞎逛,直到后来回家后才有机会对他下手;我本来想找机会在外面做了他,只是没想到他小子会些三脚猫功夫,几次让他侥幸逃脱,本来要把他和月华一起杀死在回家途中,也因为他而让我的计划落空。” 孔德安说着,脸上露出了恨意,继续说道:“所有人中,就月枫让我费的手脚最多,偏偏安排潜入到他那里的丫头也坏我好事,自以为当上了一个小小的姨娘,便可以不把我当回事;本来只要她继续对月枫下毒,那小子很快就要到阎王那儿报到了,可是那贱丫头非但不听话继续下毒,还对月枫那小子动了情,怀上了月家的孽种;我们一心要让月家绝后,她却反倒要给月家添丁,想要当上月家的正经主子,敢违背我的人怎会有好下场?那贱人胆敢背叛我,死不足惜!好在,她在听风苑也不是什么作用都没有,至少她给月家二少奶奶的断根草让这一房也一直无所出。只是让月枫保住了命,后来给我找了不少麻烦,让我不得不花血本请了杀手了结了他。如果不是月枫那小子碍事,这月家早就是我们母子的了。” 月家的人对层出不穷的意外已经不再感到那么震惊了,不过听了孔德安的这番话还是让他们的心里再次受到震撼,知道了孔德安安排到月枫院子里的人是因小产而亡的柳姨娘,而那让柳姨娘丢了性命的小产也是因为她对孔德安的背叛所致。 手脚不能动弹的叶知秋眼神闪烁的盯着孔德安,那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有深深的痛苦和浓浓的恨意。孔德安挑了挑眉看着叶知秋,就在他要再次吩咐把叶知秋和月景二人带下去下毒手的时候,晓云说话了:“月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都是被你害死的?是你请了杀手在途中截杀他们?” 孔德安循声看到晓云他们,意外的脱口问道:“你们不是走了?” “又回来了。”晓云冷冷的看着孔德安,问道:“是不是你害死了他们?” 孔德安直直的对上晓云的目光,说道:“不错,是我。他们是死在我请去的杀手手里,你们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凡是在场的人,一个也不要想活着离开这里,你们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 孔德安一声令下,院门被关上了,才进来的一群下人都被这阵仗吓得惊慌叫起来。孔德安看着镇定自若的晓云他们,扬眉说道:“你们几个居然没有中毒,看来只有我们亲自动手招呼你们了。兄弟们,先把这几个捆起来,然后一起带出去处理了。” 三四个大汉凶神恶煞的向晓云三人走来,陆杰和红樱护住晓云,那几个大汉到了近前,刚伸出手便惨叫着被扔出了老远。陆杰和红樱气定神闲的看着孔德安,孔德安急怒之下飞身过来想要制服陆杰三人,其他喽啰们也跟着向晓云他们扑过来。 虽然围攻过来的人不少,但陆杰和红樱应对起来丝毫不吃力,三两招之间便把几个大汉全都打趴下了,只有孔德安还在勉强支撑着。孔夫人带进来的人除了地上打趴着的和外面守门的,现在身边已经所剩无几,看到孔德安被打得节节后退、险象环生,孔夫人不由紧张得站了起来。 孔德安被陆杰一拳打得飞落到地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孔德安没有理会那抹殷红,挣扎着起身又和陆杰打斗起来,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就算是死,他也只得拼命往前冲。 孔德安再次被打倒在地上,这次挣扎了几次,他都没能站起来;孔夫人脸色霎时惨白,她急急跑到孔德安身边扶起了孔德安,心疼的擦拭着孔德安嘴角的鲜血。孔德安轻轻推开了孔夫人,他稳了稳身形又向陆杰过去,无奈两人实力差距太大,孔德安根本就不是陆杰的对手,才不过两招后,陆杰再次毫不留情的把孔德安打飞出去老远,孔德安的身躯撞碎了一个大花盆,他落到地上后,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孔夫人惊慌的跑过去抱着孔德安不停的摇晃叫喊,可是孔德安没有任何反应,他头上不停的流着鲜血,人却已经断气了。孔夫人抱着孔德安摇晃了半天,她的泪早已经如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孔夫人把满脸鲜血的孔德安紧紧抱在胸前,仰天凄厉的大叫道:“不!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孔夫人抱着孔德安的尸体痛哭,一边哭一边悲怆叫着:“平安,我的儿,你醒醒!……平安,你睁开眼看看娘,你不要丢下娘。”孔夫人又哭了一会儿,然后悲痛的说道:“平安,你看看娘吧,都是娘的错,娘不该带着你回来,不该让你和娘活在仇恨中!你醒过来啊,平安你醒过来,我们娘儿俩回到乡下,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孔夫人对着孔德安渐渐变凉的尸体说了半天,其他人都呆呆的看着她,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对孔夫人出手。天上的雪花继续飘落,刚才还只是细碎的小雪此时变成了鹅毛大雪,落在地上、身上好一会儿才化去。 孔夫人突然止住了哭声,她猛然回头看向晓云他们,然后慢慢放下孔德安的尸体,木然的站起身向晓云他们走过来;孔夫人一边走一边伸手取下头上一根簪子,握紧手里的簪子那一刻,孔夫人的眼睛突然瞪得圆圆的,手举着簪子向陆杰冲过了;冲到陆杰跟前时,孔夫人把簪子狠狠的朝陆杰胸前刺去,陆杰轻轻一侧身,孔夫人扑了个空,面朝地摔倒在地上。 孔夫人摔倒后没有再爬起来,陆杰用脚试探的碰了碰孔夫人,孔夫人依然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陆杰蹲下身轻轻翻转过孔夫人的身子,一张狰狞的面容映入众人的眼中——孔夫人怒目圆睁,胸前插着她的那根簪子,她的手还握在簪子上。 周围传来了惊叫声,孔德安带来的人看到孔家母子都死了,于是打主意想偷偷溜走,不过他们的身形刚动,便被陆杰拦了下来;蓝璃、碧玺和那个婆子此时已经全然变了脸色,筛糠似的瘫软在地上:她们没有想到情势会突然急转而下,刚才还绝对控制了场面的孔家母子此时都变成了两具尸体,而她们才刚刚当着月家众人在孔家母子跟前表忠心,这下她们是死定了,早知道会这样,她们就呆在那边院子里不过来了,原想着到孔夫人这里既可以救得自己性命还能得到主子奖赏,这下可好,刚才她们相当于是在月家人面前认了罪。 叶知秋请陆杰解开了他身上的穴位,他和月景过去扶起月老爷,出声让受惊吓的下人们停止了尖叫。叶知秋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和月景,然后向晓云他们走来。 自从孔家母子相继死在面前,晓云便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害死月枫的凶手死在了自己面前,月枫的大仇终于得报,可是晓云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的感觉,看着孔家母子的尸体时,反而觉得心里无比的沉重。 叶知秋过来,对晓云他们道了谢,然后说道:“前院还有他们的同伙,这里还要麻烦几位一会儿,待我去把前面的人制住后,马上回来让几位回家休息——今晚这里不便招呼几位,改日再谢过几位大恩。” 陆杰他们自是答应了,叶知秋刚要离开这里,只听月老爷急急的说道:“还有夫人被两个恶人带出去了,不知道现在何处,怎么样了?” 在场的人这时才想起被带出去的月夫人。叶知秋看着院里七八个哼哼唧唧的恶汉,又看了看手无缚鸡之力的月景,然后无奈的对陆杰说:“陆兄弟,只好再麻烦你了。”陆杰表示没有问题。 叶知秋和陆杰他们把院里的恶汉和蓝璃三人都捆了起来,交给这里的人看着,然后叶知秋和红樱、晓云到各处去找月夫人,陆杰和月景前往前院制服剩下的恶人——陆杰不知道哪些是月家的人,哪些是孔德安带来的人,所以带上月景一起前去。 正厅中几十个人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声;孔家母子的尸体让众人感觉到这漫天飞雪的寒冬比往年都要冷,情势的突然扭转并没有让大家露出笑容,不管是突然而至的灾难还是瞬间意外得救,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们笑不出来——一众下人们知道了自己是中毒,他们并没有从死亡的恐惧中出来,而老夫人、月老爷则是因为突然而来的变故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不但想起了以前的种种,也担心月夫人现在的安危。 第一百一十七章 噩梦一场  孔夫人让她的下人带月夫人体会一下他们母子当年在寒冬之中坠落河中的感觉,那两个大汉听命带着月夫人出了众人所在的院子,找到了一个有水的地方——花园中带亭子的一个池塘。月夫人被拖到亭子里,两个汉子用绳子绑住月夫人的双手,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亭子的栏杆上;月夫人被扔进了池塘里,全身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只留了一个头在外面。 从被拖出院子到被扔进水中,月夫人一直没有叫喊挣扎,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当刺骨的寒意传遍全身的时候,月夫人不由自主的全身瑟瑟发抖,直到全身手脚麻木僵硬、失去知觉,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对于孔家母子的出现,月夫人的心里不仅仅是震惊和意外。当年确实是她对不起孔家母子,三十年过去了,月夫人从没有想到过他们还活着并且早在十年前就潜入了月家实施起他们的报复计划;月家这些年来遭受的不幸都是孔家母子一手策划的,可是这些也全是因为自己而起,是自己害得自己的夫君月老爷只能在椅子上过后半辈子,是自己害得二儿子和儿媳横遭不测、死不见尸,生死难测的大儿子和突然之间中毒的月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也全都是因为自己当年的所为而被牵累。 月夫人现在毫无求生的欲望,她甚至希望自己立刻死去,那样便不用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孔家母子对自己恨之入骨,绝不会让自己好过,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自己,要等到他们母子的滔天恨意发泄完,自己不知还要承受多少痛苦;而且在正厅上,月家上下人包括自己的子女都听到了自己过去不堪的行径,不知道子女们现在是如何看待以往心目中慈爱的母亲,而自己更是在无颜面面对他们,与其让自己一身污秽的活在子女们面前,还不如就这么死去的好。 月夫人闭着双眼,任由两个大汉把她从水中拽起来又丢下去,除了水的哗哗声便只听到月夫人被水呛到时的咳嗽声,而当叶知秋他们找到月夫人的时候,月夫人已经昏迷过去,那两个汉子正准备把她从水里拽出来,回去向孔家母子汇报。 月夫人一半的身子才被拽出水面,叶知秋他们便已经到了亭子里,两个大汉被突然出现的三人吓得一松手,月夫人再次落入水里;叶知秋惊慌的忙去拉起月夫人,两个大汉趁机向叶知秋脑后打去,但他们的身形刚动便被红樱出手用迷药迷倒在地。叶知秋抱着全身冰冷的月夫人回到正厅,叫了两个丫鬟随他一起回到月夫人院子里给月夫人更衣,月夫人房间里也很快便生起了火盆。 陆杰和月景解决完前院的事回到正厅那里的时候,叶知秋才刚抱着月夫人离开那里,月景听说了月夫人的情况后马上赶到月夫人的房间;看到月景过来,叶知秋让他守在月夫人身边,他则回到正厅里。正厅里的人在老夫人的安排下,正散去回到各院中。 陆杰、红樱和晓云正看守者被捆在那里的孔家的人,叶知秋感激的对晓云三人点了点头,他安排了两个没有中毒的下人马上出府去请大夫,然后才走到晓云他们面前感谢三人的大恩,尚未离开的老夫人和月老爷、韩梦雪等人也纷纷谢过晓云三人的救命之恩。月家人人都是一脸沉重,晓云也是一脸的感伤,红樱不时看向孔家母子的尸体,陆杰看到晓云和红樱的神情,便想带她们俩尽快的离开这里,于是向叶知秋和月家众人告别。 月家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留客,叶知秋和老夫人他们再三谢过晓云三人,然后叶知秋亲自送晓云他们出了月家大门,看着晓云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飞雪的黑夜之中。 叶知秋回正厅与老夫人、月老爷商量后安排了人马上去报官,然后让人服侍着月老爷和老夫人回到各自的住处,老夫人和月老爷都沉默不语的离开了正厅;在出院子前,老夫人和月老爷都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孔家母子,冰冷的尸体上覆上了一层薄雪,孔夫人的双眼依然睁得大大的,孔德安身旁的暗红鲜血还没有凝结,落在上面的雪花被染成了鲜红色,即便在这漆黑的夜里,昏暗灯光映照下,那鲜红依然刺目惊心,不时吹过的寒风似在呜咽,又像是怒吼,当风吹过的时候留给人们一声长长的叹息。 老夫人和月老爷离开了,月老爷回房后在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月夫人;而老夫人一直没有去看过月夫人,她从正厅回去后便去了佛堂里。月家先后请了几个大夫前来给月夫人诊治,可是大夫们看过月夫人后,都束手无策,只开了一些驱寒除湿的药。官府的人也很快到了月家——冒城首富家里被匪徒劫持,而且还出了人命,他们自然要来得快一点,关键是匪徒已经死的死、被擒的被擒,他们来也只是例行公事的查问一番,然后把余匪带回去问罪就了事;他们办事利索一些,得的好处自然也会多一些——月家出手一向大方,何况是遇到这样的大事。 官差把孔德安的同伙全部带回了府衙,孔家母子的尸体也一并抬走了;叶知秋安排人给所有中毒的人用了解药,包括蓝璃、碧玺和那个婆子,在带去官府之前也各自喝了一大碗醋。第二天早上,叶知秋忙完前面的事情回到老夫人那里时,老夫人还在佛堂里手持念珠、诵经礼佛,在叶知秋的劝解下,老夫人终于回屋休息。 安抚好老夫人,叶知秋才又去看了月夫人,看到月夫人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叶知秋和月景都心痛着急不已,不管月夫人以前做过什么,她毕竟是一心呵护关爱着他们的亲生母亲。叶知秋和月景、月老爷商量过后,他去请来了如峰,如峰替月夫人诊视过后皱着眉头告诉月家父子,月夫人现在一直昏迷而且牙关紧闭,如果有办法让月夫人张开嘴喝下药,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可是月夫人紧咬着牙关的样子与一般昏迷病人大不相同,要想救回月夫人的性命只怕很难。 如峰开了一个方子,让月家照着方子抓药煎了给月夫人用,月夫人能不能好起来就看她的造化了。如峰回去了,月家照着如峰的交代把药熬好拿到月夫人床边,可是任凭他们想尽办法也没能让月夫人喝下丁点药,月夫人依然牙关紧闭、毫无反应的躺在床上。 月家遭匪徒劫持的消息在第二天便很快传遍了整个冒城,郑家也听到了这一轰动全城的消息,中午的时候更是从如峰口里知道了月夫人的情况。 晓云从月家回来后便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里,直到午饭时才被叫下楼来;因为怕晓云听到月家的事情后影响她的心情,郑刚夫妇吩咐了家里的所有人不得在晓云面前提及月家的事,郑家的饭桌上便也前所未有的安静了一次,以往在饭桌上说说笑笑的一家人全都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金守志、郑刚夫妇和杨氏都时不时的悄悄打量着晓云,不知道晓云今天为什么也不说话,还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最活泼的红樱也是怏怏不乐的样子。郑刚他们都在暗暗猜想晓云是不是听说了月家的事才这样消沉。 郑家人在沉默中用过了午饭,晓云放下碗后又回到自己屋里,红樱紧跟着晓云到了后院绣楼上,晓云奇怪的看着红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过来。两人进屋坐下后,晓云让锦儿和秀儿退了下去,她看着无精打采的红樱,问道:“红樱,你怎么了?” 红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郑姐姐,你终于和我说话了。你不说话,我也不敢和你说,我现在心里很不爽,相信郑姐姐也是和我一样,心里不舒服才话也少了。” 晓云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有什么,只是最近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所以没有精神才不想说话。红樱为什么心里不爽?谁惹着你了吗?” 晓云亲眼看着害死月枫的凶手死在了眼前,可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孔家母子与月家的恩怨让晓云这个自认为是旁观者的人的心情也变得无比沉重;晓云猜想红樱可能也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情受到了震动,所以才会如此模样,她之所以明知故问,是因为她知道以红樱的性格只要把心中的不快说出来,红樱便很快就会回到原来活泼快乐的样子。晓云不希望身边的人不快乐。 红樱耷拉着脑袋,嘟着嘴说道:“郑姐姐,我觉得那孔家母子俩好可怜,他们被月家害得这么惨,忍辱负重过了几十年,一心想要报仇雪恨,没想到不但大仇未报,反而惨死在了月府之中,而那个蛇蝎心肠的月夫人却没有得到该有的报应。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晓云没有说话,红樱继续说道:“早知道他们两家的恩怨,就是叶公子求我我也不会去帮忙,那个月夫人就是该死,所以昨晚上我本可以救醒她的,我也没有出手,她没有被杀死已经是老天爷便宜她了,就让她多受点病痛折磨、多喝几天药,不然我这心里更堵得慌。” 晓云看着红樱,说道:“孔家母子着实可怜,可是也不能因为他们的恩怨而让月家那么多无辜的人白白陪着送命,他们可怜之余也有可恨之处。” 看着晓云微微有些激动,红樱一下子想到了晓云的妹妹郑如玉正是被孔德安害死的,于是红樱有些理解了晓云的心情。不过她心里的憋闷还是没有说完,她耸了耸肩,说道:“我那师兄也真是的,下手那么狠,让孔德安三两下就没命了,我当时就该拦住他,那样孔家母子说不定就不会死了。有仇报仇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劝劝他们母子,说不定他们就会放了无辜的人,要是我有他们这样的血海深仇,我也会拼死报仇的,不然活着也痛苦。” 晓云摇头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也不要怪陆大哥,当时孔德安一副与我们拼命的样子,要是我们不反抗,那死的就是我们了,你也不愿意冤死在那里吧?” 红樱没有说话了,晓云轻轻的说道:“这些是是非非太过伤人,因为月夫人的一己私欲种下了孽因,让月家也因此饱尝恶果;孔家母子在仇恨中活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含恨死去;而我们几人不知道算是救了月家众人性命的恩人还是害得孔家母子含恨而终的帮凶?一切都像一场噩梦,孔家母子在噩梦直到死去,对月家来说,这场噩梦也是刻骨铭心吧。” 红樱看着晓云,眼里有一丝惊讶,没想到晓云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晓云看向红樱,然后一笑,说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就算那是噩梦一场,我们也不过是看客,不要因为别人家的不幸而让我们也不快乐了,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好丑,还是笑起来漂亮一些。” 红樱睁大眼睛看着晓云,晓云对着红樱眨眼说道:“这几天都没有睡好,我现在要把往天欠的觉都补回来,红樱,你要回去陪我姨妈说话,还是在这里和我一起睡觉?” 红樱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郑姐姐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会儿。” 下午的时候,晓云、红樱二人的精神都明显要好多了,郑家的饭桌上也恢复了谈笑风生的样子。相比起郑家的其乐融融,月家则是一副说不出的凄惨沉闷,月夫人的情况越来越差,在如峰医馆里的月华刚醒过来便从照顾他的人口中听说了月家遭遇的不幸,于是不顾如峰的拦阻,坚持在傍晚就回到了月家。月华坚持要亲自到床边看月夫人,看着气若游丝的母亲,月华悲痛至极,与月景、叶知秋一起在一边悄悄抹眼泪。 月家的人除了月老爷、老夫人和月景、月华两兄弟,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叶知秋的真实身份,直到第二天早上,月夫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叶知秋才后悔的伏在月夫人床边痛哭着说出了他就是月枫,他后悔没有在母亲还好好活着的时候就与母亲相认,如今母亲撒手而去,他已经没有机会听母亲叫他一声“枫儿”了。 就在月家传出月夫人过世的消息时,郑家在冒城人民的哗然声中迎来了一位贵客——平王府的当家主母霞妃和小王爷季寒。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贵客  晓云他们得知月夫人过世的消息是在午饭过后,月家的人到街上采买丧葬用品的时候传出来这个消息的,而出来采买物品的人同时也把平王妃和小王爷亲临郑家的消息带回了月家。 月家的主子们对这个全城议论纷纷的热点话题并不关心,因为月夫人的死,他们不管是难过的、伤心的还是幸灾乐祸的人都有不少事要忙,倒是月家的下人们在闲暇之余对郑家的贵客议论得热火朝天。 虽然郑家的人早从如峰口中得知月夫人的情况不好,但当听到月夫人过世的消息时,全家都不免唏嘘不已,感叹着世事无常;就在郑刚夫妇商量着到月家祭奠的事情时,突然看到前门上的人惊慌的来传报:王妃娘娘和小王爷来了,他们正在郑家大门外等着要见郑老爷和郑夫人、晓云大小姐。 一向处乱不惊的郑刚夫妇在听到下人的传话时,还是不免心里直打鼓,他们一时没有想到晓云曾和他们提到的霞妃,所以想不出哪个王妃和小王爷会亲临身为一介平民的郑家,但对方的来头说的那么大,他们也不敢耽搁,马上叫上晓云一起迎了出去;陆杰闻讯后立刻便想到可能是霞妃娘娘来了,于是马上赶来紧跟在晓云身后一起到了大门外。 郑刚夫妇来到大门前,看到眼前的阵仗时都被吓了一跳:冒城的城主和几个官员站在郑家大门前,大门不远处停着两辆华丽的马车,马车旁边除了几个丫鬟还有几十个护卫。这样的排场并不是特别大,但在郑家这样的寻常百姓家门前出现就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看到郑刚他们出来,城主马上满脸笑容的主动与他们搭话,客气的语言让郑刚夫妇和晓云都感到很不习惯——他们平时都几乎没有与当官的打过交道,更没有哪个当官的如此客气的主动和他们说话。郑刚同样客气的和城主以及同行的几个其他官员见过礼。 不远处马车旁的丫鬟对着马车里小声的说了一句话,然后丫鬟打起帘子,从前面马车上下来一个端庄美丽、雍容华贵的妇人;后面那辆马车的帘子也被打起,一个目光锐利、容颜俊朗的青年男子下了马车,男子一身贵气让人无法忽视,他快步走到前面的马车边,站在贵妇人身旁。 郑刚夫妇知道了就是那两人要见他们,但是这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见他们呢?夫妻俩疑惑的看着马车上下来的贵气逼人的两人。晓云没有说话,陆杰对满脸疑惑的郑刚夫妇小声说道:“是霞妃娘娘和小王爷!”听到陆杰的话,金氏这才想起晓云和他们说过的关于她身世的事。 晓云看到来的人是霞妃和季寒,心里感到很意外。晓云当初离开平王府的时候,答应了霞妃,待找到她在冒城的“亲戚”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后,便马上回京城;当初孟豪回京城的时候,晓云也让孟豪捎话给霞妃,说明自己要在冒城与养父母住一段时日再回王府看霞妃。晓云在冒城不知不觉已经呆了一个来月,害死月枫的人被找到,而且已经死了,晓云的心愿也算是了了,但晓云不想离开郑家,回京城的事也就被她抛到了脑后;晓云没想到霞妃会亲自到冒城来,并声势浩荡的来到了郑家。 晓云、陆杰和郑刚夫妇跪下向霞妃行礼,霞妃和季寒到了跟前扶起了晓云和郑刚夫妇,并让陆杰也起来;陆杰起身后才看到不远处卫队中,孟豪正远远地对着他微笑算是与他打过了招呼。 金氏起身抬头看清眼前尊贵的王妃的容貌时,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觉得眼前的王妃似曾相识;霞妃看到金氏时,也感到很意外,霞妃惊讶的说道:“郑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姐妹在落石镇,而且她还会医术?”霞妃的话一出口,季寒也细细打量起金氏来,他越看也越觉得金氏面善。 晓云和郑刚都听不懂霞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而金氏则确定了眼前这个尊贵的王妃就是四年前因病住在落石镇兴隆酒楼的那位贵夫人。金氏没有马上承认自己就是霞妃说的那人,她恭敬的对霞妃说道:“娘娘亲临寒舍,贱民夫妇倍感惶恐。” 霞妃看到郑刚夫妇拘谨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郑夫人不必多礼,我此行是为了晓云而来。郑老爷和郑夫人救了晓云,她是我妹妹唯一的骨血,我今日亲自前来感谢二位的大恩,只是看到郑夫人倍觉熟悉,觉得郑夫人像落石镇一个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大嫂,所以冒昧一问。” 晓云看到郑刚夫妇俩不自在的样子,于是笑着对霞妃说:“外面好冷呀,娘娘进屋里说话吧。” 霞妃拉着晓云的手,怜爱的说道:“晓云,不要叫我什么娘娘,叫我姨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也不改,是不是故意不和姨妈亲近?” 晓云撒娇的说道:“不管晓云怎么称呼娘娘,娘娘都是晓云的姨妈,晓云要是和娘娘生分就不敢如此放肆的同娘娘说话了。娘娘是晓云一个人的姨妈,但也是万民的娘娘。” 霞妃笑了,她拉着晓云的手,与晓云一路说笑着进了院子,向郑家待客的前厅走去,其他人也相继跟了进来;直到此时,郑刚才想起了当年金氏从兴隆酒楼治病回来后,翻出梅花玉坠对他说的话,又联系晓云与霞妃相认的经过,他也很快便明白了霞妃就是当年那个病重的贵夫人。 霞妃一行到了郑家前厅坐下后,郑家众人都出来见过了霞妃和季寒,众人落座后,丫鬟奉上了热茶;正厅中只有霞妃母子和郑家人,城主等一干冒城官员和霞妃身边的其他丫鬟护卫们都在侧厅里。 霞妃和郑刚夫妇说起了晓云的身世,并把自己的那个梅花玉坠取出给郑刚夫妇看,以让他们确信晓云真是她的侄女;郑刚夫妇也说了当年他们遇到晓云并把她带回家的经过。晓云还对霞妃说了自己从娘胎里便中了毒,幸好郑刚夫妇和外公全力救治才活到了今天,而霞妃从晓云口中确定了金氏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霞妃起身拜谢郑刚夫妇,让郑刚夫妇一阵慌乱,赶忙起身还礼,晓云见状也连忙起身笑着把霞妃拉回椅子上坐下。霞妃坐回椅子上后,对郑刚夫妇说:“恩人不但救了我妹妹的女儿,还辛苦把晓云养大,又救了我,让我能有机会与晓云相遇相认,两位恩人对我们的大恩,让我实在无以为报。” 金氏说道:“能遇到晓云并成为一家人,是我们与晓云的缘分;能遇到娘娘,也是草民与娘娘的缘分;而且,当初若没有娘娘送来的珍贵药材,我们也对晓云的病束手无策,晓云能够大难不死健健康康的活下来,是晓云福大命大;而娘娘当日能够大病痊愈也是娘娘福星高照。民妇救了娘娘和晓云不过是机缘巧合,就算没有我们夫妇,晓云一样会被其他人相救,娘娘的病也一样会得高人救治好。” 晓云听到一向爽朗的金氏如此说话,知道她是因为在霞妃面前不自在才如此,于是晓云笑着插话道:“娘娘,晓云这次回来不但确认了自己的身世,还有其他意外的收获呢。” 霞妃看向晓云,晓云继续说道:“此次护送晓云回来的陆护卫居然是我姨妈失散多年的儿子,……呃,是这边的姨妈,不是娘娘姨妈。”晓云说到一半,赶紧解释着,不过她的解释比没有解释好不了多少,好在霞妃一下就听明白了晓云的意思。 话题绕到了陆杰身上,然后又说到了如剑、如峰和如莲。霞妃听说如剑开了一家酒楼,酒楼现在热卖的特色菜是她从没有听说过的火锅,于是决定下午到百味轩用晚饭。听到霞妃娘娘要到如剑的酒楼用饭,郑刚马上派人前往酒楼给如剑传话,让他好生准备。霞妃在郑家又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她带着晓云到了他们住的驿馆,和晓云在驿馆里说话,直到晚饭时间才又在大队人马护送下去了百味轩。霞妃和季寒都对新奇的火锅赞不绝口,因为霞妃的光临和好评,本来就在冒城中小有名气的百味轩更是声名远扬。 晓云在百味轩用过晚饭后,由护卫护送着回到了郑家。霞妃让晓云同她一起回京城去——晓云还没有到她的生母梅映彤坟上去过,现在晓云的身世已经毫无疑问的确定了,也该去给亡故的亲生母亲上柱香、烧点纸钱了,而且霞妃希望她能让晓云过得更好。晓云非常不愿意离开郑家,可是给亲生母亲上坟也是不可推脱的事,那是她为人之女必尽的责任;霞妃理解晓云的心情,她并没有让晓云马上就走,而是决定在三日后离开冒城。 仅剩下三天时间和郑家的亲人们相处,以后何时回来也不知道,晓云抓住每一分每一秒与家人相处的时间,享受着被家人宠爱的感觉。郑刚夫妇、金守志杨氏还有如剑、如峰他们也同样不舍得晓云离开,为了能多有些时间与晓云在一起,这三天里如剑和如峰都没有再去酒楼和医馆,他们整日在家陪着妹妹,哪怕一句话不说都觉得幸福。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晓云含泪告别了爹娘亲人,坐上华丽的马车,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下与霞妃、季寒踏上了回京的路。因为霞妃的到来,晓云这几天一直在家抓紧时间与家人享受家的温暖,无心顾及其他事的他们都还不知道叶知秋就是月枫;晓云出了冒城后绕道又去了一趟月枫的坟上,她默默的烧了一沓纸钱后,只对着坟墓说了一句话:“月枫,你的仇报了。” 当晓云转身离开坟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皑皑白雪冰冻,或许自己还是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做一个不需要爱情的人更洒脱。 陆杰和孟豪依然负责保护晓云,离开坟地的时候,陆杰没有再回头看那两座新坟——过去没法回头,重要的是以后。 红樱没有与晓云他们一起回京城,她留在了郑家陪着杨氏,陆杰临行前说了,等晓云回京安顿好以后,他便回来接杨氏和红樱到京城一起生活。而就在晓云他们离开冒城的第三天,唐啸天和如莲急匆匆的赶到了冒城——如莲接到郑刚的信,得知了姐姐还在人世,而且回到了郑家,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见到姐姐,而就在她准备从飞鹰堡出发的当天,唐啸天也收到了叶知秋写给他的想知道晓云情况的信,所以夫妻俩更是没有丝毫耽搁的往冒城赶来,可是他们还是晚到了一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就在身边  如莲和唐啸天的马车到了郑家门前,车还没有停稳,如莲便急急地跳下马车跑过去拍打着郑家的大门。 唐啸天摇头笑着向如莲走去,他明白如莲急切的心情。当他们得知如玉并没有死的时候,原本因为如玉的死讯而整日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的如莲,便一直处在兴奋之中,在如莲的眼里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就连寒气逼人的北风吹到如莲脸上,她也感觉像是有春天的气息一般。 大门打开来,不等开门的人说话,如莲已经冲了进去。开门的人是老李头,如莲的举动吓了他一大跳,他没有看清进去的人是如莲;就在老李头要叫住往里冲的人时,他看到了笑着跟在后面过来的唐啸天,这才知道刚才风风火火的那人是自家小姐。 如莲一路小跑着到了前厅,刚好看到从后面出来的金守志。如莲拉住金守志,问道:“外公,姐姐呢?姐姐在哪儿?是不是在后院楼上?” 金守志意外的看着如莲,说道:“莲儿,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看姐姐呀!”如莲说,“外公,姐姐现在是不是在她屋里睡觉?姐姐还住在原来的房间吗?姐姐以前每次吃过午饭都要小睡一会儿,这么冷的天她更不会下楼来,我这就去找姐姐。” 如莲说完便要向后院跑去,金守志忙叫住她:“莲儿,你姐不在……” “哦!姐姐一定是到娘那里了,我这就去找她。”如莲不待金守志把话说完,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金守志摇头叹气,回头看到了唐啸天。 如莲到金氏院子的时候,郑刚夫妇俩都颇感意外,他们知道如莲得知如玉没有死并回到了冒城的消息后,一定会回来,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如莲会回来得这么快。如莲推开院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叫道:“爹娘、姐姐,我回来了。” 金氏和郑刚出屋来,拉着如莲进了屋里。如莲没有看到如玉,于是四处张望着问道:“爹、娘,不是说姐姐回来了吗?姐姐人呢?她没有在这里吗?” 金氏拉如莲坐下,她没有回答如莲的话,而是问如莲:“莲儿,怎么你一个人来了,孩子呢?” “我是和啸天一起来的,浩儿在飞鹰堡,由奶娘带着。”如莲答道,浩儿是如莲的儿子的乳名。如莲说完后紧追着问道:“娘,爹爹不是来信说姐姐回家里来了吗,怎么不见姐姐呢?外公说姐姐不在屋里,我还以为姐姐到爹娘这边来了。” 金氏不放心的说道:“你这孩子,浩儿还那么小,你怎么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你这当娘的怎么能不在他身边呢?” 如莲看着地面,小声的说道:“人家急着想见姐姐嘛,而且到这里路途遥远,要是把浩儿带上,不但路上耽搁的时间长,我也怕浩儿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 郑刚看着如莲,说道:“你姐姐三日前已经离开冒城。” 如莲睁大眼睛问道:“姐姐为什么又走了?她要去哪里?” 金氏有些失落的说:“你姐姐回老家看她的娘亲去了。”如莲听了金氏的话,把眉头皱得紧紧的,金氏的话把如莲弄糊涂了——她和姐姐的娘亲不就是金氏吗。 金氏正要给如莲解释的时候,金守志和唐啸天也来了,待金守志和唐啸天坐下后,他们才又说起了晓云。听完晓云的身世,如莲依然不愿相信她和晓云不是亲姐妹,而唐啸天得知他当日在离城出手相救的郑小姐就是郑如玉时,更是吃惊的愣了半晌——虽然从金氏口中知道了晓云当初没有和唐啸天相认的原因,但晓云的形象差别也太大了。 如莲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她闷闷的说道:“爹,娘,你们是骗莲儿的,对不对?我和姐姐都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爹的来信中不也没有说姐姐不是你们亲生的吗?” 郑刚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和如莲说,如莲才能接受;金氏微笑着说道:“莲儿,不管晓云是不是娘生的,她都是我的女儿,你的姐姐。” 金守志也呵呵笑着说:“是呀,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我最宝贝的外孙女,我们还是一家人。” 如莲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嘟囔着说道:“可是,我专门回来想要见姐姐一面,姐姐却又走了。” 金氏笑着说:“你姐姐也想你得紧,她还会回来的,这里是你们的家呀。” 如莲看着金氏,问:“姐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金氏没有回答,虽然她知道晓云一定还会回来看他们,但她也不知道晓云下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唐啸天温和的笑着对如莲说道:“莲儿想看姐姐,不一定非要等姐姐回来才行,我们可以去找她。姐姐要去的地方在京郊,咱们回飞鹰堡的时候也要经过京城,正好顺路去看姐姐。” 听了唐啸天的话,如莲又喜笑颜开的追问着晓云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与她长得像不像。看到如莲的心情好了,郑刚又告诉了如莲一个让她吃惊的消息,郑刚犹豫着说道:“我那日到月家祭奠月夫人的时候看到了月枫。” 如莲惊讶的叫道:“爹看到了姐夫!姐夫不是已经……?”如莲看到郑刚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张着小口呆在了那里——今天的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人震惊。 郑刚慢慢说道:“我看到月枫的时候也是非常惊讶,可是月家上下都叫他二少爷,月枫也亲口承认了他的身份。因为当时月家的情形也不便与月枫多说,我就匆匆回来了,我没有告诉月枫有关晓云的事。” 金氏接过了话:“你爹回来后同我们讲了这事,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为这事伤脑筋,不知道要不要把你姐姐还活着的事告诉月枫,你姐姐也还不知道月枫还活着——你姐姐以为月枫已经死了,所以她打定主意不再回月家去。” 如莲迟疑的问道:“姐姐不回月家?” 金氏轻叹道:“是呀,你姐姐当日告诉我,月枫死了,她也就不愿意回月家,所以我们才一直把她就是如玉的事瞒了下来;我们也希望晓云能过的幸福,不想让她回到月家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姐夫也还活着,姐姐也不愿意回来吗?”如莲问道。 金氏看着如莲,说:“你姐姐还不知道月枫没有死,而且她现在是霞妃娘娘的侄女,霞妃娘娘并不知道晓云已经嫁了人,抛开晓云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得不考虑霞妃娘娘知道事情原委后会有何反应,不知道霞妃娘娘对这事会是什么态度。而且月枫回到月家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如莲皱着眉头不说话,唐啸天接过金氏的话说道:“小婿知道姐夫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唐啸天。 唐啸天把月枫当初幸免于难后到玉龙崖下找寻如玉不着,然后易容化名回来查探幕后阴谋的事,以及月枫写信打听晓云的事情等都说了出来。郑刚他们都没有想到,唐啸天居然早就知道月枫还在人世,并且两人还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如莲更是生气的瞪着唐啸天。 唐啸天避开了如莲的目光,他心里暗暗叫苦不迭,知道如莲下来一定会发作他的。他愧疚的对郑刚夫妇说:“请岳父岳母原谅小婿没有早点以实情相告。” 郑刚宽厚的笑笑,说道:“这不怪你,照你说来,月枫隐瞒身份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只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向你打听晓云的消息。啸天,你是怎么回复月枫的?” 唐啸天说道:“小婿和如莲急急赶来冒城一是为了能看看姐姐,二来也是想要与问过岳父岳母对此事的意思,然后再答复月枫。月枫一直牵挂着姐姐,因为姐姐的死讯而伤心不已;幸好姐姐也逃过劫难,小婿原以为他们可以夫妻重聚,但正如岳母大人所说,现在姐姐的身份不同以往,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回到月家、能不能回到月家?” 一旁站着的秋菊突然说话了:“老爷、夫人,奴婢有句话想说。”秋菊也是今日才知道晓云就是如玉,这也是因为如莲进来后,金氏一直没有让秋菊退下,才知道这一连串的惊人消息的。 得到郑刚夫妇首肯后,秋菊才说:“奴婢那日陪小姐到姑爷坟上的时候,看到小姐很是伤心,小姐在姑爷坟前哭了许久才离开。奴婢想,小姐心里是放不下姑爷的,如果小姐知道姑爷还活着,她一定会很高兴,也绝不会不回月家。” 屋里的众人再次沉默,大家都在为难到底要不要让晓云和月枫知道他们对方都还活着。最后经过商量,他们一致同意把二人的消息告诉他们的双方,至于霞妃那里,就看晓云和月枫的态度,让他们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霞妃。 做了决定后,唐啸天没有耽搁便赶往月家。到月家后,唐啸天先去看望了月老爷和老夫人以及卧床的月华,虽然在他赶到冒城之前就已经让人代他前来祭拜过月夫人,但以两家多年来生意上的交情也该在到了冒城后亲自来看望一下,何况他和月枫的私交如此深厚。 唐啸天看过了老夫人他们后,才和月枫回到听风苑关起门来说话。听唐啸天说完后,月枫呆呆的坐在那里,没有像唐啸天想象中的那样露出任何喜悦或惊讶的表情。唐啸天静静的看着月枫,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给月枫听了,包括郑家的担忧、顾虑以及晓云为月枫流泪和不回月家的原因,现在唐啸天只想知道月枫知道这些后会如何决定。 其实月枫心里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在听到如玉还在人世并且就是近在咫尺的晓云时,他的心里可谓是欣喜若狂,只是接连来的大喜大悲让月枫在听到这一喜讯时有一种不真实感,等他在心里满满回味过来,并确信一切不是虚幻时,月枫欣喜的说道:“难怪!” 月枫想到了晓云戴着的梅花玉坠和金手镯,如玉以前和他说过,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只有她一个人有;月枫想起了当初初见晓云时,听到晓云叫自己月枫时的样子,想到了晓云在坟前的痛哭和绝望,想到了自己靠近晓云时莫名的心动,也明白了晓云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插手月家的事情,帮着查出幕后黑手。 自己以为如玉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为了如玉的死而一直伤心不已,没想到如玉一直就在自己身边。月枫深吸一口气,看着唐啸天询问的目光,坚定的说道:“我要去找玉儿。” 唐啸天心里一松,微笑着说:“我支持你,不过你要想好了,姐姐现在是霞妃娘娘的侄女,而且她从来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侄女婿,即便你找到了姐姐,结果会如何也还不知道。” 月枫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二十章 追爱  看到月枫迟迟不再说话,唐啸天眼里有了明显的失望之色——难道月枫就这样放弃了姐姐? 唐啸天正容看着月枫,说道:“姐姐还不知道你尚在人世,如果月兄顾虑太多不想去找她,你也可以权当不知道姐姐还活着,反正郑家的亲生女儿郑如玉已经入土为安了,而晓云姐姐是岳母他们的养女、霞妃娘娘的侄女,我们也绝不会在她面前提到你。” 月枫猛然抬头看向唐啸天,他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沉默而让好友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月枫坚定的说:“我一定要去找到玉儿,我不管她是岳母亲生的还是收养的,也不管她是不是王妃的侄女,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换了什么名字,她都是我最深的牵挂,是我独一无二的玉儿。” 唐啸天眼里含笑,月枫的表现没有真的让他失望,只是他是真的担心到时候霞妃会为难月枫,到时候如果月枫和晓云不能在一起,他们肯定会比现在更痛苦——以为对方死了而不能在一起和两人都活着并且互相喜欢着而不能在一起,虽然都会痛苦,但却是两种不同的痛,后者绝对比前者痛得更深、时间更长。唐啸天担忧的说道:“霞妃娘娘那里……?” 月枫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先找到玉儿看看玉儿的心意,如果玉儿不愿意回到月家,我也不会勉强她,自然也就不用让霞妃娘娘知道这事;要是玉儿愿意和我回来,我再与霞妃娘娘讲明一切,如果霞妃娘娘是真的疼爱玉儿,我想她一定会尊重玉儿的选择的;就算霞妃娘娘一时不能接受这一切,我也会努力想办法让娘娘认可我这个侄女婿,我绝不会再让玉儿离开我。” 唐啸天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我想姐姐看到你一定很高兴,她一定会和你回来的。” 月枫没有说话,他很确定自己的心意,可是晓云会不会愿意跟他回来,他却不太确定:在坠崖前月枫能感觉到玉儿对他是有感情的,玉儿后来帮着他对付孔家母子,也许也是因为她心里还惦记着月枫的关系。可是他和玉儿当初就是按约行事的假夫妻,两人婚后一直都遵守两人的协议,虽然他对玉儿表白过,但是玉儿还没有给过他明确的答复便坠崖了。心里不确定的月枫却如此坚定的一定要找到晓云,是因为他认定了今生非她不娶。 而且,月枫认为,既然玉儿还活着,也还记得他,那她一定也记得两人当初的两年之约;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按照协议上所写,只要一方不同意,另一方便不能单方面毁约。月枫知道,晓云现在是霞妃娘娘的亲侄女,要想凭一纸他们两人之间的合约而让晓云回来,除非晓云自己愿意并坚持,不然不但晓云回不来,一旦霞妃娘娘动怒,自己也不一定还能回来。一切都要看晓云对自己是不是有真情意,不管如何,月枫都决定试一试,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不会让晓云离他而去。 月枫态度坚决,唐啸天问道:“姐夫准备什么时候动身?现在府上正忙乱,只怕姐夫一时还走不了吧?” 月枫轻叹一声,道:“我是巴不得现在就飞到玉儿身边,只是家里还在替我娘做法事,超度母亲亡灵;即便我不给母亲守孝,最早也要三天以后才能上路。” 唐啸天略微沉吟,说道:“我和莲儿也要去看望姐姐,要是姐夫三日后出发,我们就一同上路吧。” 能与唐啸天夫妻俩一同前去找晓云,月枫心里更觉得踏实不少,到时候就算晓云不愿意与他相认,她总要和如莲相认吧?与唐啸天他们一起前往,至少自己可以看到晓云,要是自己一个人前去,想见到住在王府的晓云实在是太难。 唐啸天别了月枫,回到了郑家,把月枫的决定告诉了郑刚夫妇和如莲,郑家人对月枫的决定感到欣慰但也对此行充满了担忧。 月枫送走了唐啸天以后去找了老夫人,他声称自己有非常重要的、丝毫不能耽搁的重要的事要办,将在三天后月夫人的法事做完后离开冒城。月家经过了这一系列变故后,在月家众人心里的月枫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游手好闲、整日不务正业的败家子了,所以当月枫说他有要事要在月夫人守孝期间离开冒城时,月老夫人和月老爷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月枫离开。三日后,唐啸天夫妇和月枫一起乘车离开了冒城,路边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寒风呼啸着吹过打着花骨朵的梅枝,月枫的心里既激动又期盼,希望马上就能到晓云身边,仔细看看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月枫他们从冒城出发的时候,晓云一行刚离开离城,他们在离开之前已经在离城停留了两日。 当日孟豪回京复命的时候,便和平王爷、霞妃讲了他们回冒城时一路上的遭遇。得知晓云一路上惊险重重,险些性命不保,平王爷和霞妃都很震怒,又听说晓云手上有离城城主顾臣铭作恶的证据,平王爷便马上到皇上面前参了顾臣铭一本;在霞妃离京前往冒城的时候,京里派出前往离城审查顾臣铭的大臣也从京城出发了。 晓云他们回京到达离城的时候,顾臣铭的案子进展并不大,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定顾臣铭的罪,直到把当初香袖交给晓云的那本册子递到了审查大臣手里后,顾臣铭才不得不认罪;顾臣铭一家以及相关联的一干人员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汪威仁的县令老爹也没有逃脱律法的制裁。晓云找到了香袖,并给了香袖一些银两送她回家与她的爷爷和弟弟团聚;香袖一家对晓云感激涕零,在得知了晓云是霞妃娘娘的侄女时,祖孙三人又专门到霞妃娘娘和晓云跟前跪下道谢。 离开离城后,晓云他们便没有再在途中耽搁,一直到了离京城十余里远的一个庄子。这个庄子是霞妃名下的财产,也是当初为了方便照料梅映彤的坟而买下来的。当年霞妃意外遇到出家为尼的梅香,得知了妹妹的悲惨遭遇后,便让人把妹妹的坟迁到了这个庄子后面的山上,并买下了这个庄子;庄子里的田园果林没有变动,但是里面的房子却是全部重新修建的,房屋庭院的布局装饰甚至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全部都是按照霞妃记忆中梅家的格局建造,庄子里、庭院中都有丫鬟下人打理。 晓云他们的马车在庄子外停下,门口早有一群丫鬟下人侯在了那里,看到主子们下了马车,他们马上伺候着主子们上了软轿向庄内而去。晓云住的房间布置得清新雅致,霞妃告诉她,房间里的一切都和梅映彤在家里时的房间一模一样。在晓云房间的窗前有一株碗口粗的梅树,朵朵红梅开得正艳,这也是整个庄子里不多的几棵梅树中的一棵——霞妃告诉晓云,他们家姓梅,但并没有谁特别喜欢梅花,家里的几棵梅树也只是为了应他们家的姓才种下的。 晓云和霞妃、季寒在庄子里休息了半日,然后才到后面山上去。晓云跪在梅映彤坟前,认真的磕头焚纸;霞妃双眼含泪,对“妹妹”说起了晓云这些年来的遭遇,并让梅映彤放心,她会照顾好晓云,让晓云过上幸福的生活,看到霞妃如此,晓云对生母再怎么没有感情也表现出难过的样子,表达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对她的哀思。 再回到庄子里,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霞妃完全以晓云姨妈的身份与晓云一起用饭谈心;在晓云第一次到平王府小住的时候,她便与季寒见过面,季寒对晓云这个命运多舛的表妹也倍加疼惜,对晓云就像是大哥哥对一个三岁的小妹妹那样关心备至、呵护有加,一点也没有身为小王爷的架子,晓云丝毫感觉不到季寒平日在人前的那份傲慢和冷漠。霞妃和季寒对晓云的态度,让晓云再次感到自己很幸运,能够在贵为王妃和小王爷的姨妈、表哥这里也感受到亲情的温暖,这让晓云改变了心里对王爷、王妃固有的认知——那些认知都是以前在二十一世纪里看电视的时候得来的。 霞妃和季寒在庄上住了一夜,第二天又带着晓云回到了平王府,晓云大礼见过了平王爷。休息了一日后,霞妃设下家宴把晓云正式介绍给王府里的人认识,并安排晓云在王府里住下。王府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让晓云微微感到不适应,尤其是王府里的各种规矩让晓云颇觉不自在,于是才住下没几天,晓云便请求霞妃和王爷准许她住到京郊的庄子里——晓云说她想要离母亲梅映彤的坟近一点,希望能够经常到母亲坟前祭拜来表达自己的一片孝心。 王爷和霞妃答应了晓云的请求,因为晓云答应每月都要回来看望他们,最主要的是霞妃看出了晓云在王府里的不自在。霞妃是最了解王府里的水深火热的人,明白在王府里生活并不一定会快乐,看到晓云一脸淡然的样子,她知道晓云向往的不是这样的生活,为了让晓云生活得快乐,霞妃才答应让晓云住到庄子上去,而王爷对于晓云住在哪里并不在意,只要霞妃高兴就行。 晓云搬回庄子的第三天,唐啸天他们才到京城,本来他们早几日就该到,但是途中车子出了一点小问题,所以才耽搁了。唐啸天他们先是进了城,到平王府打听后,才得知晓云住在京郊的庄子;如莲和月枫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晓云,于是三人顾不上吃饭,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郊外。 唐啸天他们到庄子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晓云听到下人传话,得知如莲夫妇在庄子门口,于是忙赶到前面亲自迎接如莲他们,晓云并不知道月枫也和如莲夫妇一起等在门外。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永不分离(大结局)  如莲心里激动不已,在大门外不停的走来走去,她是郑家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看到晓云现在的模样的人,如莲想象着晓云现在的样子,不时的看向大门;唐啸天和月枫站在旁边,月枫的眼睛一直盯着紧闭的大门,双手似随意的垂着,但紧紧攥着的拳头让人一眼看出了他的紧张。 大门打开了,晓云在四个丫鬟的簇拥下出现在如莲他们眼前,当晓云跨出大门的时候,几个带刀的护卫恭敬的站在大门两边。 如莲呆呆的看着晓云,不敢确定眼前清秀美丽的人儿就是她日思夜想急着要见到的姐姐;晓云一眼看到了如莲,她惊喜的叫道:“莲儿!”听到晓云亲昵的叫声,如莲一下子热泪盈眶的冲过去一把紧紧抱住晓云。如莲含泪笑着说道:“姐,我好想你呀!我们到处找不到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姐姐也想你。”晓云说着,眼里也弥漫着一层雾气,她轻轻放开抱着的如莲,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后,心疼的说道:“莲儿,你瘦了。” 如莲拉着晓云的手,说道:“姐姐也瘦了,姐姐现在好美。” 晓云轻轻一笑:“嗯,比起你这哭兮兮的样子,姐姐是要好看得多。姐姐没有死,你应该高兴呀。姐姐可是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莲儿了,我就想看莲儿笑起来的样子。你这样子很丑哦!”如莲破涕为笑,与晓云轻快的说起话来,她早已经把一旁的唐啸天和月枫当成了空气,而晓云一出门便只顾着和久别的如莲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其他人。 从晓云一出门,月枫便一直看着她。月枫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感受着狂乱的心跳,呼吸也变得不稳;他以为一辈子失去了的玉儿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现在就在自己面前。唐啸天向晓云姐妹俩走过来,月枫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晓云——心爱的人失而复得,他却不敢靠晓云太近,生怕这只是个梦,靠的太近了梦醒后又什么都没有了。 唐啸天与晓云见过礼,然后对晓云说:“我和莲儿得知了姐姐回家的喜讯便匆匆赶回冒城,谁知还是晚了一步,我们到冒城的时候,姐姐才刚好从那里离开,所以直到今日才与姐姐在此重逢。”唐啸天顿了顿,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站在旁边的月枫,又说道:“姐姐,与我们同来的还有一人,他也急切的想要见你。”唐啸天说完便让到一边看着月枫。 唐啸天说完,如莲这才想起月枫来,她看着晓云,轻声说道:“姐,姐夫也来了,他没有死。” 晓云的身子一震,当顺着唐啸天的目光,看到深情注视着她的月枫时,她与月枫对视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晓云身上的宝蓝色披风在寒风中轻扬飞舞着,像是为月枫身上随风轻舞的衣袂而悸动欢呼,如莲和唐啸天没有说话,一旁的丫鬟、护卫们也只静静的看着,似乎一切都定格在那里。 “玉儿!”随着月枫深情的轻呼,晓云的眼泪无声的滑落,她双手紧握着放在胸前,双眼紧紧看着月枫,生怕这一切只是幻觉,只要一眨眼,月枫便又消失不见。 月枫嘴唇微颤,慢慢走近晓云,在晓云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月枫轻轻抬起手,小心的擦着晓云脸上的泪痕,他心痛的看着晓云,轻声叫着:“玉儿。”晓云的眼泪不停的涌出,越来越多,让月枫的心揪在了一起。他一把将晓云紧紧搂在怀里,任由晓云的眼泪打湿他的胸膛;感受着晓云真实的存在,月枫终于确信他没有做梦。 眼泪模糊了晓云的双眼,她伏在月枫胸前不敢抬头,颤声问道:“真的是你吗?” 月枫收紧手臂,似乎想要把晓云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在晓云耳边轻轻的说:“是我。玉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晓云突然痛哭出声,月枫慌乱的抬起晓云满脸泪痕的脸,紧张的问道:“玉儿,怎么了?”晓云只一昧的哭着,月枫把她搂回胸前,自责的说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玉儿。” 一旁的丫鬟护卫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小姐哭得这么伤心,他们也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就是锦儿和秀儿也不好上前安慰小姐——小姐这样明显不需要她们的安慰,她们也安慰不了。 如莲第一次看到晓云流泪,也从没有看到她这样伤心痛哭过;看着眼前感人的一幕,如莲的眼睛也湿润了,唐啸天轻轻搂着如莲的肩,无声的安慰着她。看到晓云一直哭个不停,如莲也不管自己此时出声是不是妥当,她心疼的叫道:“姐,你别哭了。” 晓云此时已经由刚才的放声痛哭变成了小声啜泣,听到如莲的话,她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离开月枫的怀抱,月枫念念不舍的放开了晓云。 晓云对着如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她发现一旁的丫鬟们也在看着她时,她的脸也不由得红了。看到姐姐虽然还带了泪花,但露出了笑脸,如莲也开心的笑了,她看了看唐啸天,又看了看不肯把视线从晓云身上离开的月枫,然后拉着晓云的手,撒娇的说道:“姐,我饿了。为了赶来看姐姐,我连午饭都没有吃上。” 晓云怜爱的看着如莲,说道:“咱们进去吧。想吃什么告诉姐姐,姐姐给莲儿补上。”晓云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月枫,才拉着如莲的手向里走去;唐啸天看着在晓云面前撒娇的娇妻,笑着摇了摇头,与月枫跟着二人进了庄子,几个丫鬟和护卫们紧随其后。 如莲一直兴奋的和晓云说个不停,月枫虽然没有怎么说话,但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晓云;饭后,如莲还要缠着晓云,被唐啸天强行拉着离开了。唐啸天和如莲离开后,锦儿看了看深情注视着对方的晓云和月枫,然后带着丫鬟们出了屋子,在屋外远远的候着。 “玉儿。”月枫动情的叫着,灼热的神情让晓云把目光移向了地上。月枫走到晓云的椅子边,蹲在她身前,拉着晓云的双手,说道:“玉儿,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不会让你再受任何的委屈和伤害。” 晓云看着月枫,轻声问道:“你,去了哪里?” 月枫温柔的看着晓云,说:“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他们都说你已经不在人世,我以为我真的就此失去了你,却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晓云惊讶的看着月枫,月枫缓缓说出了他易容、化名叶知秋的事,以及他看到晓云的梅花玉坠和手镯时,心里的疑惑,还有看到晓云在坟前的伤心欲绝后,向唐啸天求解晓云身世的事。月枫轻吻了一下晓云的手背,说道:“玉儿,请你原谅我现在才找到你。” 晓云的眼泪再次滑落,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自己一直为了月枫的死而伤心难过,可是月枫居然一直近在咫尺。月枫起身,轻轻擦去晓云的眼泪,然后把晓云拥入怀中;晓云靠在月枫怀里,感受着月枫轻柔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两人亲昵的举动温柔而自然。晓云一点也不怪月枫,她知道月枫是为了查找凶手才隐瞒自己的身份,自己不也一样隐瞒了众人。 月枫轻轻抚摩着晓云的头发,轻声说道:“玉儿,和我回家吧。” 晓云轻轻的嗯了一声,月枫正满脸喜悦,却听到晓云又说道:“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和你回去。” 月枫一震,问晓云:“为什么?你不愿意回去?” 晓云看着月枫,为难的说道:“不是,我……,我现在已经不是郑如玉,而是霞妃娘娘的侄女晓云,娘娘还不知道你。” 月枫明白过来晓云是顾虑霞妃那里,他看着晓云,坚定的说:“娘娘那里我去说,只要不让玉儿离开我,什么困难我都不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和玉儿在一起。” 晓云幸福的笑了,她看着月枫的眼睛,迷失在月枫的柔情中。月枫环拥着晓云,柔声说道:“玉儿,我爱你!我不能再失去你,明天我就去求娘娘让我们在一起。” 晓云靠着月枫,温柔的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去找霞妃娘娘。” 第二天一早,晓云和月枫就出发到平王府。霞妃没想到晓云这么快就又回来看她,她惊喜的拉着晓云嘘寒问暖,晓云和霞妃话了几句家常后才提到月枫,她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和月枫的关系,只说是想要介绍一个人给霞妃娘娘认识。月枫如愿见到了霞妃,大礼叩拜之后,月枫对霞妃说了他和晓云的事情,并请霞妃成全他们。 霞妃震惊不已,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月枫和晓云,两人眼里的企盼让霞妃的眉头皱了起来。一阵沉默过后,霞妃板着脸让人把月枫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再赶出王府,把晓云留在了王府之中。 月枫和晓云想到了霞妃会拒绝或者为难他们,但没有想到霞妃会一句话不说就命人把月枫打一顿赶出去,连解释求情的机会也没有给月枫。看到月枫被拉出去,晓云跪到了霞妃面前,请求霞妃饶过月枫;霞妃看着一脸倔强的晓云,叹了一声后,让免了月枫的板子把他赶出了王府。 霞妃亲自把晓云扶了起来,问晓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想知道月枫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晓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晓云把事情缘由又说了一遍,当然和月枫一样隐下了两人协议作假夫妻的事;晓云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欢月枫,心甘情愿随月枫回月家去。 霞妃听后,轻叹了一声,她看着晓云,说道:“晓云,你是我妹妹唯一的骨血,你娘不在,姨妈就要替你的终身大事负责。你现在安心的住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不要想,一切事情姨妈自有计较,你只要知道,姨妈爱你,姨妈也希望你过得幸福。”霞妃说完示意晓云什么都不要说,她让锦儿和秀儿几人带晓云下去休息,自己则坐在那里沉思起来。 月枫被赶出去后,心里倍受打击,他不甘心的再次求见霞妃,可是侍卫们都已经得了霞妃的话,根本就没有人理月枫,月枫一直盘留在王府门口,直到天色黑尽才不甘的离开。自从月枫被赶出去后,晓云便一直情绪低落,整晚难以入眠,霞妃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好像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第三天,月枫又到王府求见霞妃,可是都无一例外的被拦在了门外;晓云从给霞妃传话的下人口中知道了月枫一直都在努力,没有因为霞妃的拒绝而放弃争取幸福,也听到霞妃明确的下令不许让月枫进来;晓云几次和霞妃提起月枫,可是霞妃明确的说她不想谈月枫。霞妃的态度坚决,又不许晓云出府,晓云每日只得黯然神伤。 第四天,一脸憔悴的月枫又到了王府大门前,守门的侍卫老远就认出了月枫,向月枫走去;月枫以为侍卫是要赶他走,他硬着头皮迎上去,打定主意一定要坚持见到霞妃,让他意外的是,他还没有开口求见霞妃,守门的侍卫便主动告诉他,霞妃要见他。月枫进到王府后,霞妃只简单的问了月枫几句话,不等月枫多说什么,便让人送月枫出府,叫月枫半个月后再到王府来。 对月枫来说,半个月的时间实在太长,他度日如年的煎熬着,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霞妃是何用意。晓云在王府中也是整日茶饭不思,但她并不知道月枫已经见到了霞妃,而且半月后还要再到王府中来。 对霞妃来说,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不过足以够霞妃做很多事情了。半个月过后,月枫如期见到了霞妃,忐忑不安到王府来的他狂喜而归——霞妃认可了他,同意晓云回到月家,不过不是以如玉的身份回去,而是要月枫在年后亲自到王府来下聘,用八抬大轿把霞妃的侄女郑晓云明媒正娶到月家。 一直陪着月枫在京城的唐啸天夫妇得知了这一消息时也是万分惊喜,送月枫离开京城后,夫妻俩才了回飞鹰堡,而月枫则急急赶回冒城。 月枫离开王府后,霞妃便去了晓云屋里。这些天来晓云郁郁寡欢的样子让霞妃着实心疼;半个月时间里,霞妃派人打听清楚月枫和晓云以前确有其事,又让人细细的查探了一番月家的情况,在月枫答应了她提出的一系列要求之后,霞妃才决定了成全晓云和月枫。当霞妃把自己同意晓云嫁到月家的事告诉了晓云,看到晓云脸上甜蜜的笑容时,霞妃也倍感欣慰,她爱怜的拉着晓云的手,说道:“晓云,姨妈说过,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姨妈原想着让你嫁到京里,那样姨妈便可以常常与你见面,以你的身份和才貌怎么也要嫁一个人品样貌出众的王孙公子,可是看到你和月枫如此,姨妈也不忍看你难过。姨妈也明白不是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就一定幸福,我看月枫对你也确是真心实意,所以才同意你们在一起,当年你娘就是因为遇人不淑才会惨遭不幸。” 晓云感激的看着霞妃,霞妃继续说道:“你是我的亲侄女晓云,我要月枫把你从王府娶过门去,那样别人便不会看轻你,你以后便不会被人随意欺负;月枫的母亲才刚过世,所以我让月枫年后才能来提亲。”霞妃顿了顿,说:“其实,我还是有私心的。姨妈好不容易才与你重聚,你还没有好好陪陪姨妈,便要嫁人,姨妈舍不得你。晓云至少陪姨妈过一个年再离开,嫁人后,姨妈要想时时看到你就难了。” 晓云抱着霞妃,轻轻的说道:“谢谢姨妈!”霞妃轻拍晓云的背,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晓云并没有等着月枫上门提亲而感到时间难捱,她住在了王府,与霞妃情同母女。陆杰在年前把杨氏和红樱接到了京里,晓云不时的到陆杰家里看望杨氏,陆杰与红樱的亲事也定了下来。时间匆匆而过,春暖花开的时候,平王爷的侄女风风光光的嫁入了冒城的月家;月家在遭受了一连串的不幸之后居然攀上了平王府,这在冒城又是一大热谈。 晓云再次身穿大红喜服,坐在新房里;月枫喜笑颜开的送走了客人,回到新房掀开了晓云的红盖头,两人深情款款的喝完了交杯酒;礼毕后,丫鬟婆子们退出了房外,红烛摇拽的新房里只有一对新人深情的互相注视着。月枫看着娇艳如花的晓云,想起了当初和如玉在一起的种种,他情不自禁的从背后抱着晓云,说道:“玉儿,你终于又回来了。我爱你。” 晓云转身看着月枫的眼睛,说道:“我也爱你,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晓云说完,主动吻上了月枫,但只轻轻在月枫唇上一点便退了回来。晓云认定了月枫就是她今生唯一的爱人,不管这段姻缘是不是月老的安排,她都要把这份爱坚持到底。 “我们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也不分开。”月枫紧紧抱着晓云,他眼里的浓情将晓云融化其中,火热的唇覆上晓云的甜蜜。 ********************************************** 九紫的第一本书终于完结了,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各位亲们,没有你们,九紫走不到今天;感谢大家对《续姻缘》的包容,九紫知道这个文有许多的不足,在以后的写作过程中,九紫会努力改进,希望能写出更好的文呈现给大家,也希望大家以后能继续支持九紫。 九紫再次鞠躬感谢跟读、支持九紫的各位亲,感谢支持鼓励九紫的各位新老朋友,感谢我的责编(我无颜提编编大大的名字)。 九紫不会放弃写作,希望大家也不要放弃九紫。 让九紫感动的长评,九紫是幸福的人   长评不能超2000?好吧,勺子大概分三次发吧…………) 首先要先道歉,勺子一直说要许长评的,结果考试过了两三个星期了还没过来……话说勺子也过来这边了呀,不过一直找不到这个帖了~ 九九你太矜持太矜持了呀~看到我签名档里说找不到居然也不提醒下的啊~ 于是今天在图书馆突然看到原来可以在个人中心的旁边点个人发帖纪录,找到这个帖子了,那个激动啊~ 好吧,九九,我真的写得很认真啊,都记了5页笔记了~ 而且,真的很多话要说,从郁闷到叫好——九九这篇还真的是慢热型…… 看点: 1)穿越……额,好吧,这点除了开始用到其实没什么,嗯,还有煮火锅用到了~ 2)内功,轻功,点穴 原来这胖妞会内功的啊,还好在开篇会吃又胖还有点傻的女主还有点讨喜的 3)中毒 如玉因娘胎里便被下毒所以肥胖易昏厥,然后孔夫人三十年后重回月府依仗的也是毒药——额,不过毒药居然是醋,好吧~然后,最喜欢的是红樱,这个类似阿紫的古灵精怪的用毒高手,呵呵~ 4)契约婚姻 嗯,好吧,九九你自己说你是到了哪一章才写到它的,而且中间居然还冒出来个形似三夫人的柳絮,然后夺宠,怀孕,毒死……虽然也是个可怜下场的帮凶,不过,你能不能也可怜下如玉啊,人家还是女主呢,你之前让她太冷清了的说~ 5)影杀手 我承认我喜欢血魅,对于他成功“杀死”男女主后以王府护卫陆杰身份出场我没意见,对于他有红樱这个小师妹勺子也是欢喜的紧,不过……嗯,好吧,这个待会说,不要跑题~ 6)家斗 这个果断的,而且,最后出来的恶人,其实都是最初被陷害得最惨的人,对于孔珍珠和孔管事,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复杂的啊 7)坠崖 哈哈,经典的来了,本来勺子想得只是如玉替月枫挡下毒晶,月枫也受刀,两人双双坠崖之后在下面郎情妾意,毕竟男女主算是刚刚互表心迹啊,结果,你让人家失散,还互隐身份,一个成为王妃亲侄女,另一个回去当了月府的表少爷~你强的 8)虐恋 从7便可见 9)瘦身 从一开始看到这个胖胖的女主就知道会变瘦会变漂亮,等啊等啊……终于啊,九九你真的很虐心额,也不说在哪变漂亮的啦,反正变身出来又一祸国殃民的主,各位看完文后要骂的在后面— —九九你真的怎么可以等这么久啊~~~~~一直惦记着很不爽额~ 10)伏笔 本文伏笔还蛮多的哦,要赞一下的是三十七章,从这里结尾的时候,“街上会是找小红的人吗”,九九开始学会了抖包袱,而且有得东西可抖,夸一下~话说现在那个季氏母子都没有再出现了呢,是不是这里家斗完了就该开始出现男二什么的争女主了呢~呵呵,话说晓云,嗯,就是变身后的如玉,也是时候享受一下了啊~ 11)1VS1 这点在女频写文貌似很重要呢,例子在于,开始写唐少堡主对如莲爱慕的时候就已经露出李秀才的胆小怕事贪图富贵等等,保证1VS1最好了哈~然后也在这里让如莲仍钟情李,这样见识上低于如玉,这个女主也算是从这里才开始翻身有了女主的潜质啊~ 赞一下写得好的章节,还有69,83,84,85,91,96,102~ 伏笔 1)这里要说九九用的好的伏笔 包含如玉身世隐情的玉坠,让陆杰找到亲娘地手镯,呵呵,这些首饰都用的很好 2)接下来说一些小伏笔 第三章醒转过来的如玉,额,吃了肉,全鸡,煮肉……这是全文,不知道是九九好久没吃肉了吗~呵呵,当时想的是久病不起的应该都是要吃些粥之类的流食吧……结果,这个伏笔直到四十五章才揭开啊——“每次醒过来饭量都比平时多出近一倍”,好吧,伏笔可以拖这么久的啊,如果不是勺子在做笔记谁还会记得啊啊啊啊~ 3) 十二章,也是在对悍妇时发现自己力气很大……也终于叹了口气,这个女主总算有些长处了~然后,后文郑家在山上练武时才知道自己因为要解毒所以一直被输内力所以有些底子,这个还好,相差不远 好吧,这个小的伏笔还有很多,接下来是吐槽,呵呵 1)文首拖沓 真的呢,前面六章如玉不是吃就是睡,这样很没爱额~,尤其是第四章,吃了睡,然后梦里叫着“我的肉”醒过来之后吃了十来个馒头还有什么的…… 这样的女主,胖就胖吧,但是开篇这么久都没作为,好歹也出去逛逛花园也好啊~ 九九,你看可不可以压缩一下吧,或者就让如玉出去走走,写写她家的小神医如峰啊,或者恩爱侠侣她老爸老妈,或者云游在外的金手指外公也行啊~ (其实,勺子也还在这里帮你剧透啊……不过是写出来了的,勺子只不过觉得要提领出来说一下,这个多好的啊,被淹没了) 2)藏得太深 九九你自己说啊,跳过六章的吃睡之后,如玉除了拿绣花针被刺了一下之后,是不是就是出门来了个骂战——话说有个骂战也不错,所有人都知道郑家的大姑娘不傻了,也让飞鹰堡少堡主对如莲一见钟情了……不过,真的那什么“你是傻子”“对啊,你就是说你是傻子”这种的对话能不能稍微缩短点,嗯,强烈建议九九精简一下你前面的章节~ 因为后来真的很好了,如果在前面把读者吓跑就不好了~ 额,还有,这个女主是57章涮肉的时候,这个穿越女才真正显才啊~之前不知道她干嘛要穿越,总算有不一样了~ 如果说是穿越之后自然活泼的个性~嗯,好吧,是从63章女主才活泼可爱的对吧~ 3)那个,就算是龙套也要有个好名啊~ 先说之前在山坡上救下的小红,额,叫小虹估计都好一点 然后是104章陆杰认母,九九,本来多么感人的一幕啊,结果“小杰,是你吗?”……嗷嗷,能叫声“杰儿”吗,这样好歹不会渗得慌~ 4)有几个地方缺严谨 第35章,如玉对如莲叫道“点他穴”,嗯,这个时候竹竿应该吓到和担心,而不会“希望这个丫头不会什么点穴”,九九你是作者,所以知道事实,但当时的竹竿是想不到的,这种作者视角还有几处,按顺序来哈~ 第37章,如玉只是说月什么的小姑娘像自家的一个亲戚,结果如莲就疑惑姐姐为什么说像表妹~嗯,这个改改哈~ 第59章,嗯,月枫重伤被如玉救到自己房间时喂她吃下外公给配的的解毒丸,然后接下来才讲如玉并不知是解毒丸并不知自己中毒,嗯,那把前面的改成外公给配的丹药或什么的比较好一点吧 第76章,话说被袭后再见到大哥,他居然没有对月枫会武表示多大的惊奇——久久不是一直把它当成惊奇点吗,到了一百多章家斗的时候府里丫鬟见到依旧吃惊,为什么第一次出场倒不惊艳了呢~ 5)这本来是一看点啊~ 这是写得太简的 第61章,唐啸天找到离家出走的两姐妹,然后客栈门口遇到月枫,九九,你居然就用一个“意外”带过的呀~ 好歹可以写写门口衣袂飘飘啊,写写如玉看到的波动啊什么的 还有,第66章,多好的一游园机会啊,一个相夫,一个挑妻,还有梅花浪漫,居然这一个场景两人就说了一句话,没有多余交流,偷瞟注意啥的都没的呀~就对于后来如玉喜欢月枫这个要铺垫的呀~ 第75章,回门,嗯好吧,处于契约期的小夫妻,第一次回门,也是一句话,一个形容词“依依不舍”,九九,你可以的,估计读者YY的都比你多啊~ 第48章,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顺序乱掉了~呵呵,九九莫怪哈,勺子尽量说得清晰~那个如玉解毒成功,是这样的“十余天后,如玉服完”,然后外公诊视后点点头告诉大家“玉儿的病好了”,这个基本原文啊,九九,不带你这样的啊,我们盼这个盼得花儿也谢了,竟然就这样平淡收场? 第五十三章,月枫和唐少堡主分别见到自己心仪,嗯,或者不心仪的女子,而且以前一直寻访不到,好不容易见到居然没追上去的呀,好歹是跟踪失败合理的啊~ 6)现在是关于文笔的,其实可以更好 一点小建议 九九的文,尤其是前面,整个都波澜起伏不大的,例 第46章,好不容易找到唯一缺的那味药-血参,居然是先拿着红木盒子说半会话然后再打开,再喃喃道…… 嗯,或许改成郑爸爸冲到闺房将正在聊天的两姐妹拉过去,大厅里桌上放着打开地红木盒子,然后郑妈妈无声流泪——这样会比较有起伏吧,然后何为雪参,有多珍贵,这个都渲染一下 不是要九九改哦,只是举此为例,希望九九以后写得更好~ 还有九九措辞可以更丰富点 如,52章,看如剑辛苦打拼下的酒楼,金氏杨氏一个劲说着“好”,这个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前面也有过多的“好”,“太好了”这种,呵呵,也可以用喜极而泣啊~ 7)最后是希望九九改正的 别字,呵呵,这个很容易改哦,而且别人找出来之后再改会省事一点~ 第一章,额,是月老说的话和谐掉了~ 第十二章,目**光,是目luxiong光吗,呵呵,和谐掉的用拼音补补吧~然后,如玉问阿财“这么对(你)说的” 第三十七章,应该看到没有痔(痣),交馆(官) 第三十八章,多些(谢)姐姐关心(额,或许是42章的) 第四十三章,及(季)夫人, 话说家都过后她们是该出场了吧,期待哦~ 第四十五章,大家有(又)岂会不知 第六十三章,莲儿会(回)客房 第七十章,仍(扔)到被子上 第七十一章,“爱你,还生怕他(你)受凉了,不如泼他(你)” 第八十一章,坐(做)到波澜不惊 第八十九章,里(离)红樱太近 第一百零三章,没有在(再)使用轻功 第一百零七章,对于则(这)一点 第一百零八章,“此时叶知秋以,已没有” 第一百一十五章,叶知秋正是(真实)身份 哈哈,就这些吧 九九有没有很骄傲,因为到了后面勺子几乎都忙着看文不挑毛病了哦~ 嘿嘿,后面的真的写得很好很好~ 不过要赶紧回去洗澡了,唔,今天从下午发现了帖子之后便开始看,写完评就这时候了~ 还没吃晚饭呢~~~~~ 不过开心,九九看到勺子欠了这许久的长评有没有开心呢~ 呵呵,希望有哦,勺子很认真的呢 而且,现在算是《续姻缘》的忠实粉丝了哦,骄傲~~~~ 感谢勺子!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