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作者:星渚 文案: 伪父子,前婚后爱,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怎么能…… Original Novel - BL - 短篇 - 完结 小甜饼 - 宫廷侯爵 - 高H - 先婚后爱 年上 新婚夜,齐野道:“你继续把我当长辈就好,我不会动你的。” 谢兰因低声道:“我愿意的。” 齐野大方挥手:“不要勉强自己!” 谢兰因暗恋了他数年,此时心中无比苦涩。 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暴躁温柔洒脱帝王攻(齐野)X严谨端方世家公子受(谢兰因),差一辈的年上,1V1,HE。 第1章 宦官春显低声下气地来催,陛下,您该换礼服了。 齐野气道:“我换个屁……”他咽下脏话。他不是怕了谁,只是今日大婚,他若是口出恶言,唯恐落人话柄,对新后不利。 当皇帝有什么好?当皇帝连骂句脏话都要被写进起居注,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骂也骂得一套一套的,文采斐然引经据典,他要是不肯纳谏,暴君帽子立马扣来——可他要真是暴君,早把这群聒噪废物杀光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群阴阳怪气的文人背地里骂得有多难听。 骂他大老粗,骂他草莽出身目不识丁……他明明认字的!只是不会摇头晃脑地诵些圣贤书罢了,偶而记岔了也是人之常情,值得编排他一箩筐笑话么?可恶! 春显见他一脸怒色,越发在阶下蜷成一团,颤声道:“谢侍中……侍君的凤舆已被迎至椒房。” 老宦官历任两朝,素来油滑,本不该犯如此拙劣的口误——侍中是前朝的官位,侍君则是后宫称位。 可谢兰因当了六年侍中,春显实在是叫惯了。 侍中虽是散职,却能行走御前,实乃天子近臣,非皇亲国戚高门子弟莫属;当今皇帝首开科举,一切官职凭本事上岗,再无这等余荫虚名,却仍有一位侍中沿袭旧制,随意出入宫闱,独享圣眷——这便是人称小谢公子的谢兰因谢侍中。 当年齐野兵起中原,战火还未燎过长江,江南高门仍在观望,是兰陵谢氏率先投诚,更将名满天下的谢家才女谢薇许配给疑似有胡蛮血统的一介莽夫,故而为其他不与外人通婚的门阀所不齿。 等到今朝建立,谢氏便有从龙之功,风头无两,虽然元后谢薇难产而亡,但嫡长子已有他谢家一半血脉,皇帝更是顾念旧情,对后族格外优容。 谢氏本是诗礼簪缨之族,家学渊源深厚,今科进士里竟十之有三是谢家人,其中佼佼者便是小谢公子。 谢兰因是谢后幼弟,只比当今太子大三岁。他在皇帝膝下长大,身份尊隆,备受宠爱,几与皇子无异。 谢兰因自幼警敏,有神童美誉,博闻强记应对如流,多有奇闻逸事流传,为民间津津乐道。六年前,谢兰因年方十二,与皇帝打赌输了,被撺掇着去参加科举,竟然拨得头筹,引得举世哗然,皇帝大笑夸道:“生子当如谢七郎!” 自此命谢兰因为侍中,禁中受事,不离左右,甚为器重。 春显见皇帝仍在气头上,左右斟酌一番,才惴惴道:“谢侍君等着您去合卺,已有两个时辰了,他还未用过饭……” 齐野皱眉道:“他连饭都吃不下了?可把孩子气坏了。” 春显也没料到皇帝竟会这般想岔,忙忙解释道:“哪里是侍君不肯,是祖宗规矩……他得等着陛下您一起用膳。侍君一早便行大征礼,到现在还颗粒未进。” 齐野闻言发火道:“这什么狗……规矩,饭都不让人吃,都什么时辰了!你赶紧给他送点桂花糕去,就他平时爱吃的那式样。他胃一直不好,现在早该疼了。” 春显叫苦道:“合卺宴本该帝后同进的,谢侍君是最守礼不过的,如何肯独自先用。还得要陛下您……” 齐野不耐烦道:“行了,我知道了。” 言毕便拂袖出殿,招呼人牵马来,也不顾随从,疾驰入苍茫暮色里。自古以来哪里有皇帝在内庭纵马狂奔的?但齐野千忍万忍,也忍不了一天到晚八抬大轿,像具活尸般脚不着地。他是马上打天下的,一天不骑马便浑身不对劲。 那日有臣子一边骂道:“成何体统!”一边跃跃欲试着往柱子上撞,却被齐野一脚踹飞。齐野大发雷霆道:“要么让我骑马!要么我今天也学你们撞柱!”君臣这才勉强达成共识。 齐野直奔椒房而来,翻下马后也不拴,推开殿门便往里走。 谢兰因坐在案边,以手支颐,运笔如飞地批阅奏章。大臣们是不肯说人话的,唧唧歪歪地写抒情长诗,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要不是谢兰因事先帮齐野预览总结,皇帝是别想睡觉了。 今日帝后有喜,却没有让四海停转的威力,天灾人祸陟罚臧否,一切照旧。只是谢兰因却不似往日穿紫袍佩金鱼,而是穿件六幅石榴红嫁衣,容颜也被仔细描摩过,柳眉花颜,眉心一点红痣,在灯火映照下平添婀娜之意。 齐野慌乱地想:以前怎么没觉得他竟……那么像他姐姐? 谢兰因本就生得极好,与他写进诗里的佳人姐姐不相上下。素日早朝,朝堂犹暗,唯谢七郎至,轩如朝霞,光彩照人,不复似世中人。 那时谢兰因还是个身量矮小的少年,朱红衣袖得挽上两挽,再被白玉带钩一勒,腰似濯濯春柳。 谢兰因虽年少,容止却极为雅重,衣冠风流,环佩不动。神色更是庄严极了,其实似谢兰因这般累世贵族,多有放诞风气,他早慧扬名,受尽万千宠爱,更该倨傲自负,却不知何处修来端肃性情,远比同龄人沉稳安静,甚至称得上不苟言笑。 有时朝会时,齐野俯瞰满堂群臣,见谢家少年于百官中垫起脚、仰着头,眼如点漆地凝注着皇帝,把皇帝看得陶陶然,自感非得是尧舜再世,才能得如此才俊全力辅佐。 一念至此,齐野又暴躁起来。谢家他妈的想的什么馊主意,老子先娶姐姐再娶弟弟,这得多荒淫才干得出这种缺德事,小谢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唯有慈父明君之情,这他妈的……全乱套了! 第2章 “小谢,过来吃饭。”齐野招呼。 谢兰因立即放下折子,恭谨应是。 齐野觉得谢兰因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吃饭,更愁人的是他们谢家习惯服食丹药,吃完丹药便飘飘然不知饥渴,瘦得像根细竹似的,走路都要停停歇歇,偏偏世人还以此风姿为美。 谢兰因小时候回家住上半旬,再接回宫时小脸都是菜色内凹的,病怏怏的模样让齐野很是心疼,故而严令谢家不许给谢兰因喂药,否则一律视作投毒,更是谋害朝廷重臣,罪加一等。 便是如此,谢兰因的胃口也小得像猫,公务繁杂时更是废寝忘食三餐不继,直到捂着肚子饿昏案前,哼都哼不出来一声。齐野无语道:谢兰因以智谋闻名天下,如何像那笑话里大饼套头都能饿死的傻儿子?素闻谢家人有狂性、有痴情,但齐野左右看自家小谢,只看出呆气来。 齐野想他横竖是为自己饿晕的,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专门找了个宦官来监视他进食,自己与他一道吃饭时,也总是亲手投喂。有时谢兰因明显吃不下了,但面对碗里堆积如山的菜,依旧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细嚼慢咽,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愁眉苦脸又心满意足的仓鼠。 现下谢兰因翩翩行来,袍尾曳地,所谓山水横拖千里外也莫过于此。齐野默默想,要是自己穿,非得一脚踩皱然后摔个狗啃泥不可。 谢兰因平素除却紫绶官袍,只着素淡青衣,今日盛妆华服,倒是格外娇媚,方才齐野也被惊艳一刹。但回过神来,只觉得有些好笑,因着齐野心里总当他是个总角幼童,今日便是小孩偷学大人装扮,涂脂抹粉别扭极了。 谢兰因与他同案而坐,齐野大刀金马地歪坐着,谢兰因却是端正跪着的,脊背挺直,低着头,微露雪颈,锦屏风下,背灯影里,留下相思影。 谢兰因像一位初次与夫君同席、羞颜未展的小新妇,顿时搞得齐野也不自在起来,嗓音都柔了几分,生怕吓到他,但硬掐着嗓子,竟有些不怀好意的虚伪感,“你不必如此拘谨,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 谢兰因素来是乖顺听话的,这次却没有立即应是,而是低头不语。齐野总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难过,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谢兰因过了会才抬起头,郑重点头道:“好。”他的眼睛笑弯弯的,齐野便也放下心来。 谢兰因生得一双他谢家的标志狐狸眼,笑起来本该狡黠妩媚,专门勾人心的。但谢兰因一笑却总有天真烂漫的傻气,大概是因为把眼睛全眯没了吧。其实他这样笑,便掩尽了失落,一时也不必再见眼前这……实心眼的。 齐野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吃,筷子不停扫荡:“行啊!今天肉多,这个是羊肉,这个……嗯?这是什么肉?”他吃了一口,又另夹给谢兰因一块,“你尝尝。” 齐野真是高看谢兰因了,谢兰因哪里吃得出来是什么肉,但挡不住人家博学,略为思忖,答道:“臣以为是雁肉,雁,飞翔而有序,取其随时南北,不失其节;明不夺嫁娶之时也,又取飞成行,止成列也,明嫁娶之礼,长幼有序,不相逾越也。” 齐野噢了一声,一边忙着吃,一边含糊道:“什么意思?” “……”谢兰因苦笑道:“陛下只消知道,这是按规矩要吃的。” 齐野快乐道:“下次秋猎我亲手打几只,这样烧还不够入味,烤着才好吃!” 谢兰因轻声道:“今日一起吃肉,也是有缘故的,食一牲之肉,从此夫妇一体同心,是为同牢之礼。” 说罢取来匏碗,为齐野斟满酒,“我敬陛下一杯。酒盛匏中,难免苦涩,还请陛下担待。” 齐野一口饮尽,“我可不敢多喝,”他爽朗笑道:“万一酒后乱性怎么办!” 谢兰因静静看着他,眼神竟有些幽怨。 齐野摸摸鼻子,“我是粗人,军营里荤话说惯了,口无遮拦,小谢莫恼。” 谢兰因摇头,一板一眼答道:“臣怎么会恼陛下。” 纵然多情总被无情恼…… 齐野找补道:“喝酒是习俗吧,我和你姐喝过……对了,我也得给你倒,不过你少喝点,你喝多了要吐。” 谢兰因怔怔看着匏碗里一汪琥珀般的苦酒,心想,陛下,您这又是什么意思,这是合卺酒,是夫妻一道喝的,喝下这杯酒,便要合二为一同甘共苦的。 陛下既然对我无情,又为何…… 他尚且心思苦痛,又听齐野笑道:“这婚礼也奇怪,一起吃肉一起喝酒,我和弟兄们也是这样的。” 听了他这话,谢兰因当真是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偏又强颜欢笑地拜道:“我敬陛下三杯,一愿陛下万寿,二愿民安物阜,三愿国土清平。” 齐野愣道:三愿是这么发的么?三愿里怎么全无他谢兰因本人的踪迹?他陡然有些不安,执起谢兰因的手,殷切道:“若非爱卿帮我排忧解难,哪来海晏河清的盛世?我也祝小谢身强体健,平安长寿。” 齐野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勉强文邹邹地依样画葫芦,字字句句却都是真心实意的。 谢兰因哑声道:“借陛下吉言。”言罢一鼓作气将酒饮尽,更自斟满,连饮三海碗。 唯有成一醉,方能熬过今夜。 第3章 “头疼……”谢兰因小声呜咽。 “让你喝这么多!真是出息了!”齐野一声怒喝,震得谢兰因耳内嗡嗡的,这是什么佛门狮子吼绝技……谢兰因眼前乌漆麻黑,头晕脑胀地想,话本里都说一声棒和便能顿悟人间情爱皆为虚妄,从此你既无情我便休。小时候云游和尚也说自己是有慧根的,硬要拽着自己出家……但自己怎生如此冥顽不化,明知,明知…… 呜呜呜……他扶着床沿边哭边吐。 “太医,他怎么又吐了!” 谢兰因觉得自己真的好惨,本来想借酒醉来半真半假地勾引陛下的。 没想到吐得一塌糊涂。 涕泗横流的模样一点都不漂亮了,皇帝喜欢漂亮的。 便是算无遗策,也算不到自己这么不争气。 呕…… “他都吐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给他喂东西?” “又吐了?!要你何用!滚!” 齐野这幅中气十足指手画脚的霸道样子,可比他刚才装腔作势柔声细语自在多了。 赶走了侍从,齐野把他从床沿揪起来,抱进自己怀里,拍奶嗝一样拍背,“还吐么?” “不吐了。”谢兰因昏昏沉沉地告罪,“有劳陛下…” “小孩子瞎逞能,能喝就喝,不能就算了,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这句话可触到逆鳞了,谢兰因气咻咻地打断道:“我不是小孩!”最恨齐野把自己当小孩敷衍,他早就长大了,能做大人做的事了……素来矜持的谢公子在心里悲鸣了不知多少次,这次终于酒壮怂人胆,弱弱地咆哮出声。 “呦,还会生气了?再喵几声给我听听。” “……陛下恕罪。” 齐野笑道:“还行,没醉糊涂。” 齐野倒真的没见过谢兰因生气,谢家小公子是八风不动的谪仙人物,喜怒皆不形于色。不像自家傻儿子,动不动大吵大闹,一点城府也没有。 谢兰因本是太子齐陵的伴读,齐野观谢家的意思,原是要把他许配给齐陵做侍君的,两人年龄相近,又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硬凑也凑出个天作之合来,只待年纪稍长便能水到渠成。却不料齐陵从小就和谢兰因不对付——齐野不知道,这件事主要怪自己。 齐野总是当着齐陵的面念叨谢兰因是如何刻苦好学,让他多向小哥哥学习。但齐陵不愧是齐野亲生的,一样的不学无术,整日逃课去演武场里耍枪弄棒,每次被父皇骂得狗血淋头,又不好冲亲爹吼回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于是把满肚子闷气都发泄到别人家的孩子身上。 齐陵对谢兰因又嫉又恨,更觉他伪善谄媚装模作样,是天下第一号小人佞臣,偏偏父皇被他蒙蔽圣听,还以为他多么纯良柔弱。齐陵日常对谢兰因连踢带骂,谢兰因像只小耗子缩在墙角,抱着头不出一声。只有齐陵下手没个准头时,才断断续续地指点道:“殿下不要……不要打脸,被看出来就不好了……” 等到事情败露,齐陵被齐野一顿暴揍,打得满地找牙,吐着血水也不求饶,恶狠狠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儿子!” 齐野一脚把他踹翻:“欺凌弱小以泄私愤,你也配当我儿子?” 事后齐野把谢兰因抱在膝上,心疼问道:“他打你,你就不知道找我告状么?” 谢兰因缩在他怀里,一只眼睛还滑稽青紫,肃容不减道:“我是谢家人,被打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太子殿下……直来直往,只是对我稍加惩戒,但传出去却是对谢家不满。谢家最重颜面,我怕他们误会……” 齐野惊叹他竟为自己思虑周全至斯,越发怜惜道:“以后谁再敢欺负你,你务必告诉我,我帮你撑腰。” 谢兰因静了,那时他十四岁,又着黄衣,像只胎毛未褪的小鸟窝在齐野掌心里,让齐野心里也毛茸茸软乎乎的。谢兰因似是突然有几分紧张,搭在齐野衣襟上的手指蜷缩起来,轻颤道:“我怕告诉陛下,陛下不再让我当太子侍读,我便要被送出宫了。” 这样就见不到陛下了…… 齐野那回竟听出了弦外之音,跟着有些惘然道:“你要真是我儿子便好了,我也舍不得你。” 谢兰因闻言,慢慢流下两行泪,他挨打时从不哭,咬着牙暗自盘算,现在却感到一阵绝望,简直万念具灰。纵然陛下对自己再好,千好万好也不是那种好……可自己再不满,岂不是贪得无厌? 现在谢兰因还似那日般将头依偎在齐野胸膛上,他想到今日是自己和意中人的婚礼,该当是如愿以偿了,但自己吐得肝肠寸断,意中人还孜孜不倦地想当自己爸爸。 他真是活成了一出笑话。 呜呜呜……他又忍不住委屈地哭起来。 第4章 齐野不敢把灯点得太亮。他以前饮酒无度,知道喝醉后亮光更晃眼。暗沉沉灯下,谢兰因花里胡哨的妆面已被卸了,面皮原是苍白的,又浮起两颊酡红,却没什么羞脸生粉的娇媚,只因红得太实心,像猴子屁股。 齐野越看越想笑,觉得谢兰因还是个十足幼稚的小屁孩,喝一点酒就上头。 谢兰因眉头紧蹙,就连睫毛都似匍地的蝶翅,瑟瑟发抖,抵御着不知名风暴。 “你头还疼?我帮你揉揉?“ “不敢有劳陛下。”他软软道,喝醉了酒也温柔守礼的。 “跟我客气些什么!”齐野的大手像狂风一样刮来,谢兰因顿时感到头皮绷紧,头倒真不疼了,因为好像已经被扯掉了…… 齐野自卖自夸道:“我手法好吧,以前在军营里,谁有个小病小痛,被我推拿一下便都感激涕零。” 谢兰因眼角冒出泪花,咬着牙才能忍住哀叫。 齐野一边毫无自知之明地辣手摧花,一边暗中发笑道:如此鸡飞狗跳的新婚夜,也是独一遭了。 他对此并无不满,反而隐隐松了口气。虽然辛苦些照看孩子,但也算糊弄过去了圆房这一节……否则多尴尬啊,谢兰因按辈分,是自己的妻弟,但实在太幼小了,所以自己一直当他是子侄辈在疼爱。朝中坊间虽总有人阴阳怪气地喊谢兰因为螟蛉子,孰不知谢兰因原来是做儿媳预备的。 想起他和小谢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戚辈分,他不禁老脸一红,过了今夜,纵使他与小谢仍是清清白白的,民间却要演绎出多少内帷艳事。自己必定是那当仁不让的猥琐色鬼老丈人,小夫妇郎情妾意恩爱无比,自己硬要棒打鸳鸯,将与亡妻肖似的儿媳一番巧取豪夺据为己有。 狗血伦理故事安排的妥妥的,自己的人渣设定更是呼之欲出。若非齐野对谢兰因本无绮念,真要有几分心虚了。 明明是臭儿子要死要活拒婚的,甚至放出狠话,若是叫他娶谢兰因,便立马净身出家。齐野也不知道做和尚是不是真要净身的,总之先揍一顿再说。揍完了见儿子仍是一脸坚决,也没了辙。其实政治联姻哪管当事人的意愿,硬绑也要绑进洞房的,但齐野盼望儿子和小谢都能有琴瑟和鸣的良人作伴,终是不忍强迫。 这样却不好和谢家交差,于是齐野先将谢兰因放进前朝,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此举却捡到宝了,谢兰因堪为相才,心性沉稳,手段高明,有条不紊地主持科举学宫和土地税赋改革,这两桩事明着是大利寒士黎民,为天下计;暗中则在颠覆积弊数百年的世家根基,是帝王业。 谢兰因出身谢氏,自然不会拿谢家开刀,鲸吞蚕食其他没落世家的同时更叫谢家吃了许多好处,故而谢家乐得做壁上观,族中掌事者更以为谢兰因是他们的一步妙棋,专门用来狐假虎威打压异己,而他们在幕后推波助澜坐享其成。 哪里想得到,谢兰因生于世家,深谙其中衰朽,便是六亲不认也要革除陈弊,只等温水煮青蛙再煮十年二十年,世上再无门阀。可惜谢兰因毕竟年少,与皇帝戮力同心,又一直顺风顺水,难免急于求成,手段凌厉了些,让根深叶茂的其他大族陡然生出兔死狐悲的寒意,这一丝寒意又立即演变成猜忌和防备,互相通气后旧调重弹、催起了谢兰因的婚事。 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响:太子若娶了他,他便只能如女眷般深居简出,没法再抛头露面;若是太子退婚,按照传统,他也得去山寺里修行,终生不能婚配。 太子是抵死不从的,迫在眉睫之际,皇帝虽然百般不情愿,还是亲自出马,把人娶回了家。 齐野不情愿,一则顾虑名声:先娶姐姐再娶弟弟,说出去实在不好听;两则不知该如何面对谢兰因,从父到夫,亦难以自处;三则自认不是良配,葬送小谢姻缘。 他想到这一层,觉得终究不算是个事,也不管醉醺醺的谢兰因听不听得懂,先交代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动你的。过了今夜,按规矩我每月须到你宫里一趟,到时候我们下下棋谈谈天,很容易熬过的……” “我愿意的。”谢兰因低声道,他到底脸皮薄,表达得极为含蓄,脸上也泛热气。 “愿意什么?”齐野才不懂千回百转的少年心事,直来直往地问道。 谢兰因豁出去了,“……愿意陛下碰我。” 齐野很大方地挥手,“这种事你情我愿,我不会勉强你的,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接着齐野又将盘算很久的念头和盘托出:“我不管你,你若是有心上人,便在我这里承个虚名,我将她接进来与你作伴,绝不冒犯。” 谢兰因听到齐野一番周到安排,简直无语凝噎,换做清醒时候,也只能木然道:“谢主隆恩。”但此时真是喝昏了头,先是满腹惆怅地柔声道:“我有心上人的。” 又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我有心上人的!就是你!”他也不叫陛下了,你字硬邦邦的,像大石头把齐野砸晕了。 谢兰因语气虽然凶狠,但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他娶了我,又不肯要我。” 第5章 齐野急道:“你喝糊涂了,就知道胡说八道。” 谢兰因懵懂笑道:“您不信?”便仰起头亲了亲齐野的嘴唇,他亲时果断,端的是有死无生的决绝快意;等到亲上了,又失了那股狠劲,因着夙愿已经达成,接下来便茫然无措了。他就那么和齐野面面相觑,像两只大眼瞪小眼的亲嘴鱼。 瞪了一会谢兰因就受不住了,哀哀地闭上眼,心想陛下果然对我毫无情欲,我原有万分之一的奢望,盼着他也对我有半点……他又伤心欲绝地流下眼泪,不舍地慢慢挪开嘴唇,低下头,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恕臣冒犯。” 齐野被他亲时就像被封印住,宛然一尊泥塑木胎,半分动弹不得,心中更是混乱不已,又惊又怒,真无半点喜意;但就近看谢兰因潸然泪下,睫毛湿漉漉得发颤,又生出十分怜爱,毕竟是自己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孩子,实在见不得他受委屈。还想似往日那般问道:“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但又神思迟缓地想,要说欺负他的,不正是自己么? 可他要别的自己都能给,偏偏这件事太过……强人所难。 一会又见谢兰因磕头如捣蒜,砰砰作响,马上都要捣成蒜泥了,这哪使得?连忙把人提溜起来,再见额头已经青紫了,实在自虐得厉害。 齐野恼火道:“我不曾怪你,何必自苦。” 谢兰因本就喝酒喝昏了头,方才更是磕头磕傻了,于是颠三倒四道:“是我……冒犯……罪不可赦……陛下。” 谢兰因叫陛下还是软软的,像含着一颗糖,含混又甜蜜。陛下原是天底下最不近人情的称呼,人在阶下,君在高处。齐野私心里并不想做那万人之上的陛下,但每次被谢兰因一叫,倒是很受用的,似乎不再那么寂寞了。 齐野苦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冒犯,我看你是小孩子家家,一时搞混了,等我找女人给你开个荤,你就自然懂得其中妙处,犯不着对我这样一个大老爷们……” 齐野这个人搬不出什么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圣贤大道理,更是从未应对过这等情形,只会提些粗鄙的办法。 可想到他家小谢和别的女人光着身子搂成一团,又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谢兰因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绵柔性子,闻言竟又生气起来。喜欢了一个人数年,却被对方以一句“搞错了”来糊弄,真是天大的委屈。“我怎么会搞混,我从十二岁第一次就……想着陛下,之后都想着您……”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竟低不可闻。便是再气急败坏,要在心上人面前交代这等毫无廉耻的话,还是越来越羞赧。 齐野一开始不知他在说什么,等到想明白了脸皮也跟着轰然燥红,倒也没觉得太尴尬,但还是太古怪了……他家小谢一直是冰清玉洁的小仙人,连人间烟火都不食的;没想到竟也会……还偏偏是想着自己;另一种比古怪更深的悸动是为着他原来十二岁起便对自己情根深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相思之苦,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素爱动手动脚,谢兰因十几岁时自己仍像他小时候般将他抱在膝上搂着说话,每逢此时谢兰因便呼吸急促,应答迟钝,自己还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思及那时他掩映在发里的通红耳朵,齐野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见谢兰因仍旧肿着额头,有心帮他揉揉,驾轻就熟地抱进怀里安慰一番,但今非昔比,他生怕自己一举一动惹得谢兰因多心,竟是前所未有的规矩。 齐野假装平静地叮嘱道:“你先睡,我出去透透气。”便要转身,却被谢兰因一把拽住他的袖摆。 小谢公子平素弱柳扶风,颇具缓缓从容的贵气,此时这一抓堪比鹰叼兔子,眼疾手快,迅猛无比,连武功傍身的齐野也反应不及,下意识烦躁甩袖,竟挣脱不能。 谢兰因像拽住救命稻草,打定主意也不放手。他其实并不知道拽住了齐野又能做什么,但今夜是他们的新婚夜,若让齐野走了……他突然心生恐惧,就算不明白在恐惧什么,但小谢公子素来聪明,便是头昏脑胀也懂得把握机遇。若是今夜让齐野走了……他事后问过齐野,齐野想了想才叹道:“那便一切如旧。” 一切如旧,齐野仍是他的君父,他们相敬如宾,君明臣贤,携手同心,流芳百世。可又哪比得上如今的鱼水之欢你侬我侬。 谢兰因是绝顶聪明的人物,此时既知不可强取,也确实力不能支,在齐野抽袖时跟着滚下床,在地上缩成一团,喜袍本就华丽宽大,他在衣袍下发抖,很小的一团,苍白痉挛的手指依旧牢牢攥着齐野的袖摆。 齐野果然见他可怜,立马把他抱起来。他顺势缩进齐野的怀里,哽咽道:“陛下不要走。” 第6章 齐野拿他没办法,把他抱回床上,再扯些薄被将他胡乱一盖,聊胜于无洒土埋尸似的。接着自个儿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如一对老夫老妻,各怀心事相对无言。谢兰因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他,发烧一样红了眼,目光灼灼,灼然里藏着倔强的狠意;又像蕴着一汪水光,眨眨眼就要掉下泪珠子,顺着未干的泪痕流进齐野心里,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泡软了。 齐野无可奈何地叹道:“我不走,你能撒手了么?” “嗯。”谢兰因乖乖应道,又立即摇了摇头,攥着衣摆的手越发用劲,如雪手腕内侧都爆出了青筋,真算得上死缠烂打了。 齐野心里面翻来覆去还是那句“拿你没办法。”他索性翻上床,把谢兰因往怀里一搂,“这回你可放心了?” 谢兰因先是浑身一僵,又像只敏捷的小猴子,赶紧伸手吊住齐野脖子。他将头搁在齐野坚实宽厚的胸膛上,劫后余生地蹭来蹭去。“总是这样……陛下总是做些让臣误会的事。”他的声音又委屈又喜欢。 谢兰因的乌发像冰凉的云,隔着衣服也让人心口怪痒的。齐野伸手捏住他后颈,不叫他继续动弹。谢兰因却像得到了什么保证,软如泥地化在了齐野怀里,他将头埋进齐野肩窝里,一动不动,深缓呼吸,似乎在吸入齐野的气息。 齐野摸惯了谢兰因,纵然满心苦恼,大手依旧不自觉地爱抚着谢兰因的头发,他想,妈的头发那么软,还像个小孩儿。 齐野经常抱谢兰因,他自己的儿子活像只野猫,抱一抱就呲牙咧嘴亮爪子,左挣右扎要落地;只好抱着小谢过把爹瘾了,谢兰因在自己怀里永远老老实实的,而且又乖又软,熏了谢家特色的淡淡兰香,不像臭儿子,像香女儿。 他想到自己以前摸谢兰因时,谢兰因总是浑身微颤,如细雨里的芭蕉叶,自己还问他是不是怕自己。那时谢兰因眼睛亮亮地摇头,细若蚊蚋道:“喜欢的……” 这时齐野没头没脑地懊恼道:“这事都怪我,你都多大了我还……” 谢兰因嗡嗡道:“不怪陛下,怪我心有邪念。” 要说礼教大防,他比齐野可懂得多,数年来也备受煎熬,但喜欢就是喜欢,从小喜欢到大的,用尽全力才能藏好。 不过谢兰因沮丧地想,就算露出蛛丝马迹,齐野也是察觉不出来的。似他这样戎马山河的英雄豪杰,一者心境阔大,小情小爱不以为意;二者受尽万民爱戴,再怎样的痴迷,也当之无愧。 谢兰因想,自己仗着长姐的昔年盛宠,入宫十数年,常伴左右,已然占尽天时地利,齐野待他不薄,心里也有他的一席之地,偏偏自己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太贪心了。 臣有罪,贪嗔痴三罪并罚,百身莫赎,百死不悔。 齐野听他说什么心有邪念,颇是好笑,他素来觉得谢兰因简直没有人间的七情六欲,没想到还是一位心有禁欲戒律的高僧。 他不忍谢兰因这么说自己,却也不知该如何开解,还似以往不停地拍打他后背,齐野也不是白当爹的,哄娃入睡的手法很是娴熟,谢兰因本就折腾了半宿,很快昏昏欲睡,睡前仍不甘心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 齐野想他秉性端方,有意逆着他来,“我喜欢妖媚狐狸精。” “我努力当一只狐狸精。”谢兰因坚定道,有了目标就好办了,他自负道:“我很聪明的……什么都一学就会,狐狸精……难不倒……额!” 他被齐野大力拍出个酒嗝。 齐野想这世上哪里有如此傻乎乎的狐狸精,只怕还没出山就给人剥了皮卖围巾了。 齐野灵机一动道:“我喜欢丰腴的,手感好。” “我一定多吃饭多长肉。”谢兰因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梦话,但仍在急切保证。 真是百依百顺,无有不从。 齐野想亲亲他的额头,说声傻小子,又哪里再敢轻薄。 他连谢兰因的衣服都不敢解,连人带衣搂进怀里,吹熄了灯;谢兰因睡姿安稳,不打呼噜,一点也不搅人清梦,但齐野到半夜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有意抽身下床,谢兰因却像浇铸在他身上了,怎么扒也扒不下来,他舍不得用强,只能任他继续黏着,自己一直熬到天将明时才睡着。 梦里听到簌簌的衣服褶皱声,还有细细的啜泣声。怀里的娇柔冷玉温热起来,犹在微微拱动着。就连鼻息都是错乱的,饱含着甜美欲望,又被苦涩地强行压抑。 第7章 齐野睡昏了头,来者不拒,长臂一舒就把人锢在怀里,一手顺着光洁如瓷的皮肤下滑,越摸越喜欢,简直爱不释手,用力捏了捏对方的腰窝,他的掌心炙烫,手劲又大,立马让对方腰身一塌,软倒在自己的身上,并且吃痛地轻哼了一声,又咬牙忍住。 这一哼让齐野有种不祥的感觉,立马要睁眼,但身边的美人已经躲进被子里,藏起了自己的脸,慢慢向下拱动着,像一只挪窝的小狗,直到自己两腿间滑稽地隆起一团。 被子精沉默片刻,似乎在审度着什么。接着齐野就感到晨勃的阳具被柔滑温热地贴住,慢慢挨蹭,原来是对方用脸颊摩挲着自己的柱身,很是温柔亲昵,像小动物打招呼。 谢兰因满脸通红,脸边粗硕的阳具像烧红的铁棍,又硬又热,几乎如活物般弹跳,让他心慌意乱又身酥骨软,紧贴着肉棒的脸皮更是酸麻得没了知觉,动弹不得,但一阵阵热浪蒸腾上来,额角立马就出了汗。 谢兰因不是没有幻想过齐野,但他连春宫图都没看过,太过纯洁,想也想不出龌龊勾当。做过最多的春梦是齐野教自己骑马,齐野有力的大手从后紧搂着自己,使他们密不可分,随着前后颠簸的马势,齐野有力的腰身一下又一下顶着自己,自己很快失了力气,软软地匍倒在马上…… 谢兰因这个处子如今只是见了真刀真枪便魂飞天外,齐野却不容他发呆,硬梆梆的龟头乱戳,只想找到紧湿的口子插进去。 “用嘴。”齐野是被人伺候惯的,不耐烦地命令道。 眼前的阳具粗长狰狞,也有几分腥味,谢兰因不知该如何下嘴,很是为难,但他没有多加迟疑,伸手扶住齐野的阳具,低下头时先将垂落的发丝捞到耳后,再伸出舌舔了舔粗壮的茎身,小猫喝水般刷了几下,甚至好奇地用舌尖顶了顶凸起的青筋,青茎在舌尖下突突跳动,让他心跳跟着如雷,连忙抽身。来不及多想,又张开嘴,将齐野的龟头囫囵含进嘴里,无师自通地一吮一吸,将马眼里分泌出的粘液仔细舔尽。 阳具被含进温热的口腔,对方技巧虽然拙劣不堪,但动作很是温存悉心,似乎不单单是讨好取悦,而是真的喜欢他。 这让齐野圣心大悦,兴头也更高,很是大力地冲撞了几下,就听到他熟悉的呜咽声。 他心头巨震,撑起身就要去掀被子,对方惊慌地想要抓牢,但力气哪比得过齐野。被子被丢到床下,齐野也在大清早的日光下,看清了谢兰因是个什么模样。 谢兰因跪伏在自己的两腿间,乌发如浓墨般披散,衬得脸越小越白,眼尾也越长,他方才躲在不见天日的被窝里,陡然见了日光,不由眯起眼来看齐野,艳色使人惊惧。 原来不是狐狸,而是白蛇…… 谢兰因平素束冠正服一丝不苟,冰清玉洁凛然不可犯。齐野哪里见过他这幅衣发散乱面红耳赤的床上风清,一时也傻了眼,待到看清他脸上仍沾着马眼吐出的黏稠清液,依旧茫然不知,认真地歪头吮舔齐野的阳具时,齐野欲火一发不可收拾,他着急地去推谢兰因的脸,但刚从他嘴里拔出阳具,就喷射出一股白精,就近溅上谢兰因的脸庞,连睫毛上都飞上几星。 谢兰因也呆住了,咳嗽了几声,伸出手指抹下一点白浊,竟然放进嘴里吮了吮,接着皱起眉,似乎嫌不好吃。齐野心都要停了,气急败坏地拿袖子把他的脸胡乱一抹,就要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谢兰因从背后一扑,搂住齐野的精健腰身,把头搁在他的后背上,闷声道:“陛下嫌我伺候得不好么?我下次会进步的。” 这个姿势齐野不敢挣,生怕伤到谢兰因,只能怒喝道:“还想有下次?你书都白读了?书上就那么教你……”吃男人鸡巴的? 谢兰因委屈道:“明明是陛下说喜欢狐狸精,我才努力勾引的。”他的声音还是嘶哑的,显然被捅得不太舒服。” 齐野一时词穷,一时又气绝,终于放弃道:“小谢,我说了我把你当儿子,我如何能和你做这档子事?” 谢兰因闷声不响地摇头,磨蹭着齐野的后背,立时又叫齐野心软了,偏偏此时听谢兰因深思熟虑道:“人人都说我和谢后相似,陛下便把我当做姐姐吧,反正……用起来都一样。”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又故作轻描淡写地压抑。 他从不肯叫齐野姐夫,因为他太嫉妒姐姐了,但时至今日他已经无路可退,近乎疯狂地使出一切能挽留齐野的筹码,甚至甘愿做他最嫉妒的女人的替身。 齐野并不领情,相反他勃然大怒,蓄力一挣,把谢兰因推倒在床上,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但还是咬牙忍住了,粗喘道:“你把自己当作什么人?又把我当作什么人?” 谢兰因狼狈地爬跪起身,固执仰起头,一字一字道:“我把自己当陛下的人。” 齐野怒极反笑,捉小鸡一样把他揪起来,再狠狠掼在床上,把他的衣袍推到腰上,露出雪白的腰臀,接着伸手就去插他的后穴,“都一样,亏你说得出来。” 他知道谢兰因未经人事,有意要他痛上一痛,从此打消与他交欢的念头,但摸到谢兰因后穴里插着的细长玉柱,心里还是一惊,随即冷笑道:“你比我想得还要下贱,还要淫荡。” 齐野是不知道这叫做玉势的,也不知按宫里规矩,侍君承欢前必先以此温养扩张,一般都是宦官服侍的,可谢兰因何等要强,不肯假手他人,他自己也一窍不通,几乎是硬往里面捅,这半旬来吃了许多苦头。 但齐野这样骂他,他也默然生受着,并不加以解释。 第8章 齐野拔出玉势,再一指插进去,谢兰因没了声音,突然握拳攥紧了身下的锦被。齐野见那被子上绣了一对憨厚的鸳鸯,披了一身喜庆的花羽毛,眼睛黑黑圆圆的,很幼稚可爱。 一针一线都很认真,可惜绣工实在拙劣。 齐野也没多想这对蠢鸳鸯是哪里来的,可见着谢兰因发狠似得把它攥得皱巴巴,心头还是不忍,沉声道:“你说你不喜,我立即罢手。” 谢兰因摇头,瑟瑟发抖道:“我喜欢的。” 齐野恨声道:“那就是你自找的。”说罢便用手指狠狠抽插起来,谢兰因跟着腰身抖如筛糠,似要就此支持不住。 齐野手指长,骨节大,倒比那玉势还要粗上许多,谢兰因的花穴又窄小紧致,吃进一根手指都勉为其难,齐野有意发难,抽插猛烈没个将歇,横冲直撞全无章法,谢兰因像被架在万仞山上,刀戟错出,间不容发,随时穿肠破肚。 谢兰因心里也像戳出个窟窿,为着陛下的全无怜惜,他忍住痛呼,咬破了嘴唇。 齐野本来胡乱发泄一气,可是手指被暖热的穴壁包裹,实在心猿意马,又见自己的手指埋进粉软的小穴,快速抽动时穴口的褶皱也不断收缩,扯着两瓣雪臀也一夹一夹的,时而绷紧时而软弱,像是无力的推拒,又像不自禁的勾引。 齐野想,他见过两种样子的谢兰因。 一个是自己从小养大的乖乖半子,寡言少语体弱多病,眼睛乌黑明亮、总是躲在角落里看书,生人勿近的样子,被自己抱在怀里哄一哄逗一逗,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一个是苦心操劳的谢侍中,官袍整肃不苟言笑,在他面前笑得稍微多些,总归算不上和颜悦色。齐野太胡来时,他还会大不敬地凶皇帝,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子辈近臣来管教自己,幸好没叫外人知道,否则脸都丢光了。 无论是软绵绵的儿子小谢,还是凶巴巴的谢侍中,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撅着屁股,皱着眉头,满头大汗,被自己的手指操得气喘吁吁,一面羸弱不堪,一面媚态横生。 齐野隐约察觉到他不再仅仅想要谢兰因痛上一痛,他有了私欲,却又实在无法接受,他竭力回想还是个豆丁的小谢,他最宠爱的儿子,抱着一卷书,穿着雪白的袍子,手脚细细的,像一只稚嫩的鸟,在阳光里抖落绒绒新羽。听到自己叫他就雀跃回头,羞涩地抿嘴笑,笑弯弯的眼里满是孺慕。 可他现在却长大了,长成了最下贱的妓女,诱惑自己来肏他屁眼。他撅着雪白的屁股,等着自己粗大深红的阳具没进这小得连手指都塞不进的粉嫩穴道,把它撑到合不拢。 大和小的对比、容纳和侵犯的想像让齐野的眼睛因为痛苦和兴奋而泛红,他扶着勃起的阳具,用坚硬肿胀的龟头拍打谢兰因的臀缝,似乎在用鞭子抽打他,惩罚他。 谢兰因皮薄,被驴鞭打几下,股缝就红得像胭脂,他的小穴每次被打到就紧张吞咽,腰接着塌下去,似在躲避,又把臀抬得越高,似在逢迎相就。 齐野想他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自己教会他骑马,教会他射箭,今天也要教会他欲望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他愤恨道:“你不是想上我的床么?教你如愿以偿。” 齐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将阳具一捅到底。 从没有过的鲁莽粗暴,他的阳具太大了,等闲哪里受得住。他过去从军,一起洗澡时难免坦诚相见,总有几个少年觊觎他的驴屌,又畏缩又渴望地自荐枕席,他却无那龙阳癖好;但他自知身怀凶器,与女人做时也总是怜香惜玉地留着分寸,只叫她们爽上云霄欲罢不能。 从未如此失控,如此疯狂。对谢兰因有多爱入骨髓,就有多深恶痛绝,恨他勾引自己,恨自己经不起诱惑。所有的温馨无邪都变成作愧疚羞耻,齐野甚至想把他杀死在床上,才能把亲同父子的十几年岁月一笔勾销。 谢兰因真像被刀捅了,他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浑身都被碾碎,就连喉咙也被一起贯穿。他在剧痛中僵直一瞬,随即抽掉骨头般缩成一团,双眼大睁着,完全陷入失神,他被拱动得一抖一抖,肠道已经丧失了知觉,他茫然无助地伸手摸着肚子,隐隐摸到了阳具的形状,太深了……肚皮会被顶破的,他迟钝地感到恐惧,除了痛以外还发觉自己完全失禁了,直到闻到铁腥味才知道原来已经撕裂流血。 谢兰因很害怕,他要坏了,要死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陛下,陛下总是散漫温和的,有时候还傻乎乎没心没肺,根本不像长辈。他听别人说陛下在战场上有如杀神附体,无人不惧怕的,他却一直想像不出。可现在陛下就在自己这方疆场上驰骋,马蹄要把方圆之地震塌;陛下为什么要这样耀武扬威,明明自己早已是他的俘虏……好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折磨停了,谢兰因虽然奄奄一息,还是竭尽全力地往前爬,他不想被陛下杀死,否则陛下之后也会伤心的;他们还有好多事要做,政务啊改革啊、陛下离不开自己的,现在他知道陛下不喜欢他了,他不会是好皇后,但还是好臣子,就像以前那样。 齐野看着谢兰因泪流满面手脚并用地往床边爬,肉乎乎的屁股对着自己扭摆,被肏得软烂的后穴收不拢,粉嫩的肉壁还在无用地翕张,顺着股缝不断流下血和白稠精液,弄脏了喜被。谢兰因的白嫩屁股已经被自己撞红了,还挨了好几下打,腰上布满青紫的掐痕,他马上就要爬到床边了,要得救了,齐野熟练地扣住他腰窝,双手如铁钳般把他拖回来,向前一顶,那粗热刑具再次全根没入,没有一点留情。 等到齐野终于尽兴,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谢兰因,低声道:“这是你想要的么?” 谢兰因浑身热汗,侧蜷在湿透的锦被上,一片狼藉,周身更无一点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他软软的乌发被汗打湿了,杂乱地黏在脸上,哭了半天,流不出眼泪了,依旧泪眼朦胧,像一只眼巴巴的小狗。 他很小心地说:“我想要陛下亲亲我。” 齐野低下头,神色莫辨地看了他一会,随即披衣而起,推门而出。 谢兰因抱着被子,慢慢摩挲着被子上的刺绣,那被血污的脏乎乎鸳鸯,他心平气和地想,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连刺绣都不会。 过了很久,听见门外齐野疲倦道;“来人,去帮小……谢侍君清洗。”原来他没有走远。 谢兰因想趁外人进来前把自己打理得稍微得体一点,却动弹不得,手脚像被巨石碾断了。 他终于因为羞耻而哭出声。 门很快被推开,齐野走进来,把他抱起来,用衣服把他掩盖,然后悻悻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谢兰因闭上眼,惨笑着想,陛下还是放不下自己。 第9章 齐野本来只想略施惩戒,吓唬谢兰因一下,未料气得厉害,失了轻重分寸,更未料到区区性事能伤人至此,实是又愧又悔。 他本想把谢兰因抱去沐浴,但谢兰因血流个不停,齐野不敢再叫他碰水,刚要传唤太医来,谢兰因轻轻揪他的衣襟,嗫嚅道:“陛下……”他此刻虚弱无比,进气没有出气多,喉咙也被烧干了,竟连提高嗓音说话都办不到。 齐野知他有事交代,俯下身把耳朵送到他嘴边,就听谢兰因低哑地报出相熟太医的名讳。 "这也要避人耳目?"齐野讪讪道。 谢兰因疲乏点头,今夜总归要做样子的,皇家的颜面最关紧。他还想再多叮嘱一些琐事,实在累得说不出话。此时也不疼了,只剩下麻木不仁。他还不到二十岁,此时竟生出行将就木的倦意,思绪渐暗渐暗,就此沉落到永夜里去。 其实似他这样情形,稍微颠簸挪动一下便要剧痛的,但齐野抱他抱得很稳,怀抱温暖宽阔,像一支坚舟,将他从黑漆漆冷冰冰的死水里托乘起来。 从来都是如此,谢兰因想,纵有狂澜万丈,被陛下只手一遮,也化作和风细雨。 自己求慕雨露之恩,却引来雷霆之威,也是……该受的。 他心里并不怨恨,只有一片苍凉。 世人皆道他个性稳重,不似谢家人狷介,但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要贪妄,因为他想要将至高至明的日月占为己有,从此只流照一人。 他何尝不知陛下对他只有亲情,但在知慕少艾的年纪,常伴齐野这样的大英雄身边,难免芳心暗倾,要怪只怪陛下太宠爱他了,才滋养了他的痴心妄想。 太医匆匆赶来,一见谢兰因萎靡之状,心里立马有数,也不敢多加置喙,先从药箱里拣出凝血并化淤的香膏来,低声下气道:“陛下,是下官来还是……” 齐野望向谢兰因,见他眉头紧锁,眼里分明有忍耐的屈辱之意,显是不愿让旁人窥探。 齐野道:“我来,就是抹在……伤处对么?” 太医唯唯诺诺道:“是,是……先要把皇子皇孙抠出来。” 齐野粗声粗气叫他滚,太医滚到一半又被叫停,皇帝盘问了许多禁忌,一一嘱咐下去,才抱着谢兰因去了浴池。 方才恣意纵情时还不觉得,再见那小穴里流出许多血水白液,方知触目惊心,谢兰因本是苍白如冷玉的,如今发起低烧,面上通红,手脚滚烫,软软地蜷缩在自己怀里,阖着眼皮,呼吸轻促,比平日更加幼弱。 齐野素来怜爱他,若是哪个臭男人敢这样糟蹋他家小谢,他提剑杀了对方的心都有,偏偏是自己造下的孽。 齐野轻手轻脚地把谢兰因打理一遍,抱回床上又喂了他一小碗粥垫肚子。谢兰因连眼皮睁不开,张嘴都很费劲的模样,等勺子递送到嘴边,仍然努力吞咽,实在让人省心。 齐野把他裹进被子里,低声道:“不打扰你了。” 正要起身离开,袖摆微微一沉。谢兰因早就没了力气,不能像昨夜那般死拽着不放,齐野只感到被轻扯了扯,就见谢兰因的手指虚浮地搭在他的袖口,像一瓣误沾的苍白花瓣,轻易便能被抖落在地。 齐野不忍叹息一声,认命地翻身上床去,面向谢兰因,“我不走。” 谢兰因闭着眼睛,嘴角勾起,安静了一会,又慢慢往齐野怀里拱去。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挪动得很费劲,终于把头靠上齐野胸膛,耗尽力气般再也不动了。 谢兰因发着高烧,面颊火热,把齐野的心也烫软了。 他伸手去抚摸谢兰因的头发,头发倒还是是冰冷柔顺的。 他慢慢摸了几下,怀里的人却又开始轻轻发抖,齐野问:“还痛得厉害么?” 脑袋摇了摇。 齐野抿紧唇,“……你是怕我了么?” 自己方才这样残暴地对他,他从此怕了自己的触碰也是该当的,如此目的也算达成,偏偏心里沉沉的,十分不痛快。 没想到脑袋又摇了摇。 “那你……”齐野突然失声,因着他感到衣襟透湿,原来一抖一抖是在哭,只是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齐野疼惜地想:他从昨夜到现在哭了好几回,眼睛都要哭肿了,以前却不知道他是这样的泪包。 谢兰因虽然生得柔弱,心性却坚韧不拔,又爱咬牙逞强,什么事都默默扛着,齐野仔细回想,只记得谢兰因哭过一回。 那回自己说:“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当时不解他为何黯然落泪,现在又有什么不明白,齐野感念他的深情厚爱,心头沉重不减反增。 他此时痛楚地扪心自问道:“他待我至此,我难道真的不能爱他么?” 第10章 谢兰因之后数天高烧不退,终日昏沉地蜷在皇帝寝宫。 时已岁暮,阴云密布,不时飘落雪片,齐野不舍得谢兰因带病挨冻,将之后的祖宗祭祀一概推拒,礼部公然大骂皇帝人而无仪,齐野道:“我那马夫老爹还不知埋在哪个荒土堆里,我祭个屁。”当场把礼部侍郎气撅了过去,至于帝后婚后本该各居其所的规矩,齐野更是充耳不闻。 齐野心中惦挂着谢兰因,下了朝就命人把折子送到后殿,连办公也要与谢兰因同处一室。 往日奏折都有谢兰因代劳,齐野只消答复个可否,如今像个常年被递小抄的考生突然亲身上阵,简直两眼一抹黑,更兼年尾事多冗繁,这厢饥寒那厢亏空,他翻一会就头痛气大,奋笔疾书地用大白话批阅道:“你写的什么狗屁玩意?”“这种小事都要来烦我?”“你怎么又来要钱?” 齐野直面这群笨蛋坏蛋,越发感念谢兰因的周全聪敏,他气累了就上榻抱着他家小谢眯一会。 谢兰因烧得晕头晕脑,等齐野一靠近,他便像只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猫般直往齐野怀里钻。便是人事不省,也贪恋肌肤之亲。 寒冬腊月里,两人同盖一床大被,谢兰因蜷手蜷脚地趴在他胸膛上,只露出小脑袋来,两颊烧红,眉头紧锁,他平日里总是肃容以待,如今病中不免生出软弱之态。 齐野过往只觉谢兰因玉雪可爱,懵懂稚气惹人怜惜,等到大婚之夜颠鸾倒凤一番,虽还心乱如麻,到底品出销魂滋味。大手钻进他薄薄衣衫下,懒懒爱抚他的腰背,只觉柔腻软玉入怀,更是心思浮漾,一时老和尚念经似清心默念:“我对他只有父爱”,一时又不管不顾道:“管他妈的,他都是我老婆了,他对我情根深种,我爱回来又怎么了?横竖没犯法,再说老子就是王法。” 他还在猛烈地天人交战,不料谢兰因醒后竟对他不假颜色,素昔柔情痴态譬如朝露,转瞬即逝,脱水晒干后剩下一粒铜豆似的劲节清臣,只怕皇帝稍加染指他便要血溅三尺以死明志,铮铮铁骨把齐野硌应得一愣一愣的。 齐野数次想拉住他质问道:“你在和我闹什么脾气?”但见谢兰因一派落落大方,言行举止全无不妥,只好自顾自气苦道:本就是我严词恶行拒他在先,怨不得他灰心丧气从此两绝。 谢兰因虽然与他生分,干活依旧利索,烧还没退便帮着皇帝一起参阅奏章。齐野怜他柔弱多病,又爱他认真做事的模样,还似往日般把他抱上膝盖,想要摸一摸亲一亲,却见谢兰因僵硬得像块棺材板,满脸忍耐。齐野顿时没滋没味,送佛似地把谢兰因放回原处。 齐野叹道:“每日下朝后谢卿来这儿陪我处理政务,其余时候便搬回后殿吧。” 免得相看两相厌。 谢兰因垂首道:“臣遵旨。” 齐野黯然想,真是干脆利落。按理说他该自称臣妾了,他一口一个臣,实在泾渭分明。 一晃半月,两人白日见面倒也公事公办相敬如宾,只是干巴巴的,终不似旧日如鱼得水。齐野无处发泄,心里越发憋屈,这夜他本该临幸美人,忽而意兴阑珊,是故独居寝殿,夜半听得一阵刀枪喊声,他大惊而起,连唤侍卫皆不应,心里不详咯噔一下——摆明了是有人逼宫。 他惊痛交集:我将禁军军符一分为二,我与小谢各执其一,他莫不是叛了我去? 一时竟觉万念具灰,过往种种皆成空幻,方知心中爱重谢兰因已极,他一生戎马战无不胜,若谢兰因一剑直刺他的心口,他唯有兵败如山倒。 他到底临危不惧,整衣提枪出了殿门,纵然谢兰因弃他而去,总有话要对自己说。却见殿外一行火把挽成长龙,为首勒马者竟是太子齐陵,齐陵密不透风地裹在银甲里,见自家老爹天将般伟岸身影,顿时畏缩地缩了缩脑袋。 齐野声如洪钟喝道:“臭小子,你要干嘛!” 齐陵梗着脖子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在干嘛,你年纪大了眼睛也瞎了不成,世家坐大你不管,巴巴地把美女蛇娶到枕边来,我怕你被咬死,想让你到一边凉快去。” 齐野怒道:“你这蠢货,休要坏我大事。” 旁人闻言恨不能戳聋自己耳朵,这对皇家父子实在没文化,逼宫这等载入史册的大事,最注重冠冕堂皇名正言顺,他二人却似村口对骂,形同儿戏。 齐陵冷笑道:“甚么大事,怕是闺房之乐吧。” 他句句暗指谢兰因,显是积怨已久。 齐野险些脱口而出:我有个屁乐子! 总归不足为外人道也。 冷下脸来还待要发作,又听一阵马蹄声,虽似繁弦般急促,却又整肃如同一体,显是训练有素。 齐陵顿时面无人色,齐野心里有底,微微含笑,拭目以待。 这夜星月明明,青石宫道似烂银般反光,争似银河鹊桥。一匹黑马欺霜踏雪当先而来,马上谢兰因鹤氅青袍,衣袂猎猎,龙章凤姿,神情肃杀,恨意如刀。 齐野从未见过他这等锋芒毕露的模样,竟也怔了怔。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谢兰因是足以和新帝分庭抗礼的世家少主,而他们二人本该互相牵制,若是谢兰因有心发难,定能让自己左支右绌。 齐野心头忽而火热,他对谢兰因固然爱怜有加,总归是长辈对小辈的心态。要为爱侣,还须并驾齐驱。 谢兰因此时骑的是齐野的马,马脾气臭得很,谢兰因以往虽被齐野抱上过几次马,很明显感受到这马的不情不愿。但马儿确乎有灵,竟似知晓今夜事从紧急,载着谢兰因便冲齐野而来。 谢兰因遥见齐野安好,心弦骤松,眼前一黑,竟从马上摔下来,又踉跄爬起来。他平日端的是金尊玉贵,今夜衣摆间环佩叮咚,确实奔跑太急,风仪全然不顾。 赶到齐野跟前,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依旧仰起头,盈盈含泪,目光不离齐野:“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齐野亦情切去握他的手,发觉他掌心被划破了皮,鲜血并汗水淋漓,他却浑然不知痛,紧紧抓住齐野的手,不住颤抖。 第11章 齐野还没睡醒就历经几番大起大落,尤其被不孝子气得心里空空的,直到握住谢兰因的手,方觉得又有了着落。 他自知手劲大,便如挽一缕天边云霞般,将谢兰因极是轻柔地抱入怀中,抱入怀的却是温软如翠柳的肉身,谢兰因吓得忘记伪装一身铁骨,更将君臣礼仪都抛诸脑后,情不自禁伸手抚摸皇帝的脸颊,将将碰到时才留意到刚才那一跌蹭破了掌心的皮,脏得很了,方要撤手,齐野歪了歪头,像只打滚的狮子般往他掌心里拱去,眼里含着温柔懒散的笑意。 齐野既有胡蛮血统,长得高大威猛不提,五官也格外深邃,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虽然世家常嘲笑他一幅阴鸷之相不似汉人,但女儿家无一不爱他的英武的,少年郎是否倾心未可知,总之谢兰因早就被他迷倒了。 谢兰因本就心有余悸地直打哆嗦,给齐野那么亲昵地蹭了一蹭,立马剧烈颤抖起来,可怜得一身骨头都要抖散架了,眼里更似吹皱一池春水,痴迷之情快要狼狈地溢出来。 要不是不合时宜,齐野简直要得意大笑出声。 小谢还爱他,爱得藏也藏不住。 他和谢兰因你侬我侬默诉衷肠,周遭仍是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谢兰因带来的禁卫将他们团团保卫,纷纷刀剑出鞘,端的是严正以待。被挡在外围的太子虽然按兵不动,却死死盯着他们,一幅吃坏肚子的恶心表情,齐野给他看得大是不痛快,不痛快里又有些莫名的炫耀之情,故而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你母后?” 齐陵这回可不止吃坏肚子,他像是给雷劈了,两眼无神摇摇欲坠,就连齐野怀里的谢兰因也惊吓得瞬间炸毛僵硬。 齐野一逗就逗俩小的,越发得意,心情更好,吩咐道:“麒麟儿别闹了,你先回东宫,仔细想想明早怎么跟我交代。” 齐陵早知逼宫篡位是死罪,他精心筹谋已久,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心情,却被齐野当作小孩胡闹般揭过,竟无一丝庆幸之意,反而勃然大怒:“你太看不起我了,我是你的狗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我今夜偏要拼个鱼死网破,好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往日他叫嚣不完整句就被齐野踹飞,故而越到尾声越心虚,随时预备抱头鼠窜。抬眼正见齐野拨开重重护卫向自己大步走来,更是吓得缩脖缩脑,却不料给齐野狠狠摁进怀里,又被一阵乱揉脑袋。齐陵懵懂地抬头,见齐野很是爱怜地看着自己,低声道:“怪我不该小瞧麒麟儿,你对我有怨气也是应当的。” 齐陵鼓起的一腔悲愤竟全消散了,委屈地哑声道:“我不怨父亲,我是怕父亲被那谢的害了。” 齐野干脆道:“他不会害我。”忽而凛然,“可是有人与你胡言乱语?” 齐陵苦闷点头,报出几个人名,皆是狂飙突进的青年才俊,这些年来他们围着齐陵,聚成了所谓的太子党,众人年岁相仿政见相合,故而大为投契。 太子党最常抒发的就是世家蹑高位英俊沉下僚的愤懑之情,矛头更是直指刚愎擅权代行天子旨意的谢侍中。前几月有谢家小辈通风报信,道谢兰因早已架空皇帝,谢家甚有不臣之心,继而掏出几件信物来,叫齐陵不由不信,这才百般谋划,想趁谢兰因失去对前朝的掌控之际将其一举铲除。 齐野凑到他耳边道:“傻儿子,那信物本就是我与小谢做的局,好抓谢家的实在把柄。没想到反叫他们用来激你,你也关心则乱。” 齐陵酸溜溜道:“我才是父皇的儿子,你与外人做局都不和我来通气的。” 齐野尴尬地哈哈一笑,“又不是什么好事。” 齐陵闻言却愣了愣,竟是突然开窍了,他先扫了一眼谢兰因,这回轮到谢兰因被围在禁军之外,焦急地打量齐家父子,望向齐野时一往灼热恋慕,扫过齐陵时竟似除了防备以外再不屑一顾,摆明了眼里只有一个齐野的。 齐陵有些想笑,为了自己竟会怀疑谢兰因的忠心。过去以为谢兰因忍气吞声是为了在父皇面前装模作样,是十足精明的谄媚小人,现在一看,原来是天底下最执迷不悟的蠢人。 谢兰因还看不出么?齐氏父子才是一家的,是以齐野连阴谋诡计都不肯让齐陵沾手,生怕他挨了一星半点骂名。齐陵总是嫉妒父皇爱重谢兰因,如今也看出父皇用谢兰因这个外人如一把杀人诛心的利刃,仍是为了齐家开辟一姓江山。 可谢兰因帮着齐野来算计谢家,到头来又剩下什么? 齐陵敬佩父皇的帝王心术,又生出莫名心酸。 齐野由不得他发呆,重重一拍儿子的肩膀,沉声道:“你今夜闹出这番乱子,我便罚你去边关打一年仗,戴罪立功,你可愿意?” 眼下边关太平得很,说是打一年仗,其实只是远离帝都避风头而已,世家送上如此大的把柄,父皇自然笑纳,想必要大动干戈地还手了,这才找个由头把自己摘出去。 “谢父皇厚爱。”齐陵闷闷道。 齐野见他似懂非懂的模样,感概地轻叹一声,“去吧。” 齐野打发走了儿子,又挥散禁卫,总算清了场,回头再见谢兰因虽然站在众人之间,却全无亲信,仍是形单影只的。 谢兰因始终面向齐野,时刻奉持火烛以待,故而不见自己身后是黑黢黢的偌大宫殿,重楼飞檐的积雪扑压下来,似要把渺小的他给吃掉了一样。 方才还觉得他如鹰隼试翼初现锋芒,其实也不过是这天地间无着的孤鸿。齐野暗道,这孩子没给自己留一点后路。若我辜负了他,他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齐野笑着去牵谢兰因的手,打算与他一同回寝殿。哪曾想谢兰因又摆出了一幅陛下自重的生疏模样,齐野气急了把他拦腰一扛,顺势抖落他肩头的积雪,抢来压寨夫人一般,轻轻松松扛进殿去,复又往龙床上一扔,喝问道:“还在闹什么脾气?” 谢兰因给他扔得颠三倒四,手脚并用地挣扎起身,垂首跪立,硬声道:“微臣不敢有非分之想。” 齐野不满道:“什么非分之想!”他初时口吻凶巴巴的,忽而见谢兰因的衣袍刚才给自己摔得松散,歪斜着露出一点凝玉般肩颈,融化的雪水淌了进去,激得微微寒颤。 齐野顺手揩去那一点水光,指尖却沿着蜿蜒水迹缠绵不去,谢兰因的肌肤温热起来,脂水一般涨腻,泛到耳根时已红得要滴血,娇羞不胜之态令齐野心猿意马,再开口时已有些沙哑的下流,“什么非分之想,仔细说与我听。” 又见谢兰因垂睫颤颤的,看不见神情,却有些不知足,遂又命道:“抬起头来。” 谢兰因一生从未抗旨,勉强支棱起头来,终究还是不堪重荷,连身躯都蜷缩起来。 齐野忽而想起多年前的春天,杏园花宴,小谢着一身绯罗朝服,挽一柄白玉槐笏,是进士中最年少貌美的,按照习俗,该当簪花以示风流。 齐野亲手摘下一朵最盛大的牡丹别在他耳际,他便是这般低着头簌簌发颤,花瓣上抖落流光般的露珠,流进乌发掩映的雪白脖颈里,一点点洇湿了朱领,像美人抿过的胭脂,幽幽的一点寂寞芳心,纵然不解其意,也跟着心旌摇曳。 齐野本是牛嚼牡丹的粗人,当时唯恐惊落什么似的,柔声道:“待会他们肯定要喝酒,你年纪小,谁来敬你都不许喝,喝了便是违抗圣旨。” 哪有这样拿令箭当鸡毛的圣旨?谢兰因忍不住笑起来,笑意明澈如水,眼睛照例弯弯的,正儿八经地甜甜答道:“臣遵旨。” 自此以后齐野听谢兰因说了无数句“臣遵旨”,总是十分顺耳,如今思之,原来是因为每一句都是心甘情愿的,每说一句臣遵旨,便是一句我愿意的。 齐野念及他的好,不忍再逼迫他,还似以往般把谢兰因抱上膝盖,谢兰因顺势把头埋进齐野的胸膛。齐野起初以为他不肯抬头,过了一会才发现谢兰因是在静静聆听自己的心跳,他刚才真是吓坏了。 齐野抱着谢兰因,忽而满心感概。许多年前谢兰因还是只香喷喷的糯米团子,趴在齐野的胸膛上,不哭不闹,只是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吮着手指,看着齐野发呆。 那时的谢兰因比小猫小狗重不了多少,一只大手就能罩住。等到越长越大只,齐野还是习以为常地把他拎到怀里,面对面地说私房话。也亏齐野这个蛮子人高马大,纵然谢兰因已出落得长身玉立,给他抱上膝盖还是显得颇有几分娇小。 话说抱了那么多年都不以为然,起了欲念后方才察觉这姿势有多暧昧,谢兰因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哪怕隔着衣物齐野也能感受到暖热的大腿内侧肌肤,绷紧的两瓣臀肉更是触手可及,正适合被揉弄把玩,再扶着抬起坐下,颤颤吞进阳具。 齐野已有几分动情,懒得再揣摩少年愁肠,抬起谢兰因的下巴,直望进他的眼睛,“你喜欢我,没什么好扭捏的。” 谢兰因痴痴望着他,眼里神光有如风中残烛,明灭间满是凄惶自嘲之意,但一往深情仍是无所遁形。 谢兰因道:“臣不敢看陛下,是因为陛下每次这样看臣,让臣没法死心……” 齐野看他时确是如珠如宝含情脉脉的,望之如饮醇酒。此时就近审度,更是唇齿相依,气息火热,谢兰因立时头晕目眩。 只听齐野低笑道:“傻孩子,你真的不明白么?我也对你有情。” 谢兰因心跳顿时快了几拍,一种奢望让他抖如筛糠,他愣愣道:“可这些时日陛下待我并无不同。” 齐野也呆住,也不知该怪过去的自己不知检点,还是怪这几日的自己太温吞内敛。 “这样……”齐野亲了亲他的唇,“你总明白不同了?” 谢兰因顿觉眼前一片发黑,心跳急如擂鼓,慢慢倒进齐野怀里。他提心吊胆调兵遣将一宿未睡,此刻终于因为太过激动而昏了过去。 第12章 谢兰因虽然昏过去了,恍惚记得有件平生快事,他陶然之余仍有莫大惶恐,总以为如梦似幻,轻飘飘的不踏实。 眉间有轻柔的触碰,蜻蜓点水般一直吻到眼角。 “梦到什么了?一直皱着眉。” 谢兰因立马认出是齐野的声音,魂牵梦绕了许多年,几有切肤之痛的真切感。 齐野是北人,不通金陵雅音,常被嘲笑口音粗鄙。谢兰因倒是觉得他读发音很好听的,雄浑而圆润,即便气急了嗓门大起来也不曾给人发出尖利的感觉。 “梦到你了。”谢兰因如实答道,从小到大他没对齐野撒过一次谎。少年时春心萌动,勉强守口如瓶,恪尽臣与子之礼,也在一个瞒字,瞒得好辛苦,好几次他凝注陛下太过忘情,陛下亦回以困惑的眼神,澄明得令谢兰因自惭形秽。 “什么梦?”低沉的笑声裹起温暖的鼻息,抚过的脸颊也燥热起来。 谢兰因害羞道:“春梦……” 齐野朗声大笑起来,把他用力抱紧,不知道拿他怎么好了,只能宠爱地亲亲他的脸颊,“小谢,傻孩子,这种事更该醒来做。” 谢兰因这下真给他勒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先讷讷谢罪道:“恕臣……唔!” 齐野俯身亲他,把剩余的话都堵死了。这一吻可不似谢兰因那夜主动献吻般的笨拙,唇舌之间缠绵悱恻,上颚被温软舔过时头皮跟着麻痒,叫谢兰因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谢兰因权当是美梦过于刺激了点,气喘地睁开眼,就见齐野的双眸近在咫尺,明亮又炙热。 谢兰因被他看得心跳乱成一片,颤抖着抬起手,迟疑片刻才用指尖轻点齐野的眼角,那里已有了深邃纹路,笑起来尤甚。虽然无损英俊硬朗,到底抹不去的岁月沧桑。 可是只要看进他的眼里去,就会立即迷醉于他少年般的清澈活力。齐野的眼珠仔细看并不是南人的乌黑,而是浅褐色的,盛着暖融融光似的,一笑更似浮光跃金。 谢兰因心头酸涩地想:我对这个男人真是了如指掌,即便在梦里也能将他描摹无虞。 齐野见谢兰因眼里似有无尽苦涩,更是怜爱不已,他亦抬手抚摸谢兰因的脸庞,似重新认识谢兰因一回,但觉他如海棠春睡般嫣然动人,只恨自己过往不解风情。 “陛下对我有情,”谢兰因亦自头晕目眩地喃喃低语,似欣喜似畏缩,“陛下对我有情……”等到再重复一遍,竟有自欺欺人般的痴狂。 齐野知他一时难以置信,只抬起他的下巴,又与他接吻,方才尚且收敛,这一吻却急掠如火,唇舌交缠不休,谢兰因无意亦无处逃脱,被吻得手脚都发了软,心跳错乱,一下一下撞击着急促起伏的胸膛,面红耳赤之余更起了一身薄汗。 齐野一面激烈吻他,一面随意扯开他的衣袍,手掌把玩着他的胸脯,指腹挤摁一边乳尖,谢兰因发出闷喘,顿觉有只粗糙猫舌舔过心头肉,麻痒得想缩起来保护要害。 谢兰因腰身辗转地避让,齐野哪容他溜走,粗粝老茧的指腹不断挤摁娇嫩的挺立乳珠,稍加揉弄就似一道细密电流般,连骨头缝都酸软起来,下身阳物不由硬翘,马眼吐出清液,他也不知要摸一摸,只是难耐地侧蜷,双腿夹着,无措地微微磨蹭。 “还像个小姑娘……”齐野低笑,湿热气息喷进谢兰因的耳内,让他心跳如鼓,浑噩一会才听明白齐野究竟说得是什么,两颊发烧了一样蒸红。 齐野撩起他的衣摆,将他的亵裤拽到膝盖,掌心抚摸他柔腻汗热的大腿内侧,谢兰因被摸得心慌不已,一紧张竟并下意识拢腿,齐野被他的腿缝绞得动弹不得,心猿意马地低声啧道:“小狗叼着肉不放。” 谢兰因窘迫地说不出话,赶忙颤颤地打开膝盖,六神无主地呆呆看着齐野,眼里湿漉漉地泛水汽,孰不知自己张着双腿主动相邀的模样有多淫荡。 齐野目光幽暗,俯身把谢兰因的阳物握住,没等他回过神便用力套弄起来。谢兰因立即拱起背,张开嘴,喘息破碎,无措地抓紧被子,微微摇着头,呻吟声细弱得像哽咽。 齐野舔咬着他胭红如珊瑚珠的耳垂,黏腻的水声让耳膜发痒,马眼刚被打着旋揉抠挤,就一抽一抽地射了。 谢兰因满脸潮红地软倒在齐野怀里,还没等平复喘息,就感到股缝被粗火棍般的盎然龟头抵住了。他吓得浑身一僵,勉强平复惊惧,颤声道:“请容臣服侍陛下。” 齐野见他露怯,亦恼恨自己头回太过粗暴,害得小谢怕了这档事,又见他虽然怕得很,依旧主动请缨,不禁更加情热。 “上次是我不对,弄疼了你,这回一定让你舒服……”他低下头碰了碰谢兰因的唇,哑声承诺。 谢兰因羞得不敢看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肩颈,依恋地用脸颊蹭蹭,轻轻嗯了一声。 齐野被他这幅小儿女模样逗得心痒,勉强耐着性子,用手指沾满油膏,送进那紧致穴眼,慢慢扩张。油腻膏脂融化后随着抽送发出咕唧水声,满溢流出,将粉嫩的穴眼浸得晶莹。 齐野多了个心眼,在甬道里旋弄摸索,不经意触到某点时,原先闷不作声的谢兰因发出一声抽噎,稍加揉摁更是从喉咙里挤出细细的哭腔,惊惶又娇媚。 齐野低头只能看见他黏着发丝的潮红玉颈,于是在他耳后烙下一吻,扶着阳具一点点挤进小穴。他虽然进得极缓、到底粗硕异常,将穴口的褶皱被抻平,雪白的臀缝里徒劳吞进红紫狰狞的肉根,香艳又可怜。 谢兰因咬着唇不出声,胀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熟透了般的通红。这回齐野进得缓慢,他便越发能体会到那狰狞肉根的形状筋络,如同被架在火堆上,浑身都汗津津的。 谢兰因原在强忍,被一下顶到花心时,怪异的淫痒像急电般让他一时耳鸣眼黑,穴壁却贪得无厌似地挤裹起来,简直紧致得让齐野抽不出来。 “会喂饱你的,别急……”齐野深浅顶撞起来,每一下都直捣那点花心,刺得那处又麻又胀,快感如顺着血液蔓延全身。 情欲铺天洪潮而来,让他无个着落,难耐扭动着,高抬起虚软的腰身,无师自通地勾腿缠住齐野精悍的腰,随着对方起伏腰身而一耸一耸,满眼昏荡间只见齐野的深蜜色的健实肩膀,强壮肌肉如铁般紧绷,更被他的灼热气息包围得密不透风。 谢兰因想到自己爱了这人多少年,终于能够这般肌肤之亲,竟口干舌燥起来,不由战栗着紧抱住齐野,任由其挞伐,生涩应和。 “这么快就知趣,小骚狐狸……”齐野气息不稳,见他业已情动,更不再克制自己,大开大合地猛烈抽插,水声连绵。谢兰因仰起下巴,眼眸半阖,细长眼角通红,喘得说不出话,只有一点呜呜的鼻音。 又重又狠的几下撞击让他腰腹酸软,穴肉痉挛着吞裹体内的阳具,心脏停跳的间隙又被几股滚烫阳精射得眼冒金星,死去活来了一遭。 “乖孩子,舒服么?”齐野懒洋洋地抱着他,把他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亲舔他眼角的泪光。 第13章 齐野瞧谢兰因仰躺在锦被上,乌发如湿云,额上汗津津的,闭着眼急喘,胸膛起伏。 齐野方才性急,只是扯开他的外袍,凌乱如春波的衣衫堆叠在腰上,遮不住吻痕狼藉的雪白双腿。 双腿曲着膝盖并不拢,股间风景亦一览无余,阳具抽出后湿亮穴眼仍在翕合,贪婪不舍似的,但早已可怜得红肿起来,所幸齐野这次留了分寸,没像上回那样凄惨得破皮流血。 谢兰因已褪去少年稚气,体格修长清瘦,全无玲珑之致,案牍劳形之余疏于锻炼,连骨肉匀停都算不上的。齐野素来爱的是丰腴娇小的女子,如今一寸寸地掂量过谢兰因,却有无限喜爱,怎么也抱不够一般。 谢兰因也任他需索,百依百顺的,谢兰因起初还羞怯地抬不起眼,几经挞伐后忘乎所以,痴痴看着齐野。他的睫毛汗湿,瞳上亦盈了一层泪光,早已涣散失神,仍然强撑着不肯挪开视线。 齐野望进这双乌黑眼珠里,望进深潭般的十数载岁月,总以为是自己目送谢兰因一点点长大成人,才知是谢兰因一直眷顾自己。谢兰因的眼里从小到大只装着自己,于浑浊朝堂上,于烽火乱军中,只要齐野回眸,总有人相候,如芸芸众生中里坚不可摧的铆。 哪怕情潮汹涌时难耐地闭起眼,谢兰因也竭力仰起头,亲吻着齐野的肩膀。如若看不见,就像只盲兽般用唇齿感受齐野。 齐野发泄过一轮后还未尽兴,却也不忍继续需索,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缠绵交颈的好日子。他突然惶恐地想到,小谢这么不计付出地深爱自己,一爱就是那么多年,若不是今夜变故打破坚冰,恐怕来日方长,长的又是多少折磨与煎熬。 他将谢兰因连人带被地一裹,如捧起一朵芳心尽展的花。抱进浴池清洗完了再扛回来一同困觉。可怜谢兰因虽已精疲力竭,方才晕得太久,这回怎么也睡不着了,腰酸背痛地窝在齐野怀里,懒得动弹一下,满脑子仿佛还是空白的,全是欣快的余韵。 “在想什么?”齐野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还有点水汽的发尖。 “原来那么快活的……”他昏沉道。 齐野哑然失笑:谢兰因说话总是文邹邹的,不假思索时说出的倒是大白话,齐野新奇得很,越发要逗他。 过了会又孜孜不倦地问道:“在想什么?” “原来不穿衣服抱在一起感觉还要好……”谢兰因沙哑道,果然又惹得齐野闷笑。 谢兰因本来长睫微垂,此时瞥了齐野一眼,这一瞥恰是始承恩泽的温软娇羞,又让齐野一阵心痒。 谢兰因单纯地想:陛下以前也经常抱自己,到底隔着重重衣物,不似这样肉贴肉的亲密无间,更别说现在想亲就亲想抱就抱,不用再胆战心惊御前失仪。 “那我们以后都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睡。” 谢兰因先是脸红红地点头,接着又想到什么,眼神黯然下去,心事重重默不作声。 齐野过去总猜不透谢兰因在想什么,只觉少年老成波澜不惊,端庄得过了头,像座水泼不进的规矩石雕。现在破瓶取火般挖出一颗真心,才知道一喜一悲都刻满了自己的名字。 “我以后只和你抱在一块睡。”齐野幼稚又炙热地发誓,小谢这颗赤诚之心简直烧得他老房子着火。 “陛下不可任性……”谢兰因轻声劝诫道。 齐野把他搂得更紧,充满保护欲地摩挲他的肩胛骨,低声道:“乖孩子,你从小就懂事。为君为父,我都委屈了你,如今再为夫,总不能辜负你。” “我不委屈的。”他立即道,又过了会很小声道,“夫君。”孩子气地叫了好几声,每一声都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