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 作者: 何以引山洪 简介: 他才是林绵向往的自由 阅前须知:三观不正没有原型,非双洁be 总是在冗长的梦境里分不清虚实,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他好像从未停止过堕落。 “帮帮我,掐死我吧求你了。” “还要怎么对你好啊,”顾南行又气又心疼,却还是舍不得说他一句,“你告诉我好不好呀。” 他停留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死胡同里。 第一章 听话的好 已是深夜了,今夜里没有月亮,顾南行伸手拍了一下床头的小灯,入眼就是林绵被捆着的手,已经挣扎地磨破皮了。 顾南行眼神暗了暗,大发慈悲的给他解了。 林绵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一开口就是腻死人的呻吟,“顾……顾先生,轻点……轻点……” 顾南行上头温柔的吻着他,下身是一点都不客气,每一下都要把他往死了顶。 林绵抬手去抱着他,哭的声音都是哑的,“求你了……轻点……” 林绵不敢说他明天晚上还有个综艺要录,总不能让人见了端倪。 一直到顾南行在他乳首上咬了一口,徐徐的往上,林绵才又像活过来一样,捧着他的脸要吻他。 被顾南行避开了,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林绵尖叫起来,“顾先生!顾先生我明天还有录节目……啊!” 话音未落,顾南行就在他脖子上重重的啃了一口,磁性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你当圈里人不知道你天天被我操呢?” 林绵疼地发抖,却也不敢伸手去碰。 顾南行在床上有个癖好,喜欢咬人,刚开始的时候一场下来林绵身上没有好肉,青青紫紫的,锁骨胸口全是牙印,脖子上吻痕一个叠了一个。只不过那时候林绵不出名,上节目从来都只是在队友后面笑就够了,真要到唱跳的环节,他也没几句台词,没多少镜头能够让人细看。 他昨儿个有个夜场的戏要拍,没回来,下午六点点收工回来,就被顾南行扔到床上,一直干到现在。 顾南行按着他的腰快速的撞了几十下,射在林绵里头了。 林绵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痉挛,有一分钟没能缓过来,一直到顾南行拍了拍他的脸,“去洗澡。” 林绵喘着粗气,慢慢的支起个身子,顾南行还不从他身上下去。 顾南行按了按他的小腹,下面立刻流出来一些白浊的液体,林绵失了力气躺回床上。 顾南行难得笑出来:“真不经操。” 于是抱着他去浴室。 林绵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容姐来找他的时候才半睁着眼洗漱完,换了衣服就被塞进车里。 “你呀,”容姐一边给他化妆一边骂他,“咱被坑了多少次才走到这一步,兔崽子别给人留把柄了,晓得吗?” 林绵嗯了一声,指着脖子给她看,“这个呢?” 容姐一看就心疼了,这多用力,牙口形状都一清二楚的,她从包里拿出来药膏和创可贴,“你啊,给你贴了三片,上了节目有人问就说是我养的猫挠的,没人问你也别说。” 林绵靠着她肉乎乎的身子,“容姐,我不想干了,我好累。” 容姐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口罩给他戴上,“那你跟他说说,不干了行不?” “他不会同意的。合约还有六七年呢,我赔不起。”林绵靠着她,“容姐。” 容姐摸了摸他的头发,“在呢。” “你帮我去医院看看我哥,我抽不开身,容姐。”他说这话的时候鼻音有点重。 容姐转过来就看见他红着眼睛,抬手给他擦,“行行行行,我给你看,给你录视频,别哭啊,别哭,等下要录节目呢。” 容姐送他去了节目录制现场,本来容姐不会给他接这些不知名的综艺,但是那是他前队长郁司复出以后,第一次主持节目,第一个就想到请林绵过去。 可能节目组有用林绵炒热度的嫌疑,但是林绵收到郁司的手写邀请真的很高兴,容姐也就随他去了。 容姐交代了他一些事,又把自己的小助理留在那里,才让人开车送她去医院。 林绵进娱乐圈只有一个理由,来钱快。一家四口出了车祸,只有他和哥哥幸存下来,但是哥哥成了植物人,他需要很多钱给他的植物人哥哥治病。 他十五岁进的公司,十八岁公司为了捧郁司,把他们打包成一个十人组合发了首张专辑,他也算正式出道,别的不说,郁司对队友都是挺好的,以至于林绵只是听到要和他上节目就那么高兴。组合也算小红过一阵子,但是一直有人退退团,一年之内退团退到只剩下六个人,粉丝内部互掐都说是队长排挤。 一直到林绵被前经纪人送到顾南行床上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他永远忘不了前经纪人最后说的话,他说他还算晚的,郁司是从小被玩到大,不然以为公司为什么那么捧他。 顾南行性格古怪,林绵吃了不少苦头才摸清。他不喜欢林绵跟郁司炒cp,二十岁那年郁司跟他同时宣布退团,组合没解散也名存实亡,没有任何集体活动了。 郁司去年最火的时候工作室发了声明隐退了一年,今年才发了一支单曲复出,还接了一档新综艺。 顾南行坐在录制间里看着林绵,节目开始录制的时候林绵才看见郁司,惊喜到表情管理都忘记了,抱着他有一分多钟才松开。 时临点了根烟,听着林绵软绵绵的自我介绍,问他:“你好这口啊?这么多年还没换。” 顾南行嗯了一声,看着时临脖子上被挠出来的伤口,点评了一句:“听话的好。” 其实林绵跟顾南行真不算久,郁司跟时临就真是久了,少说也十年了,郁司现在也就二十三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被时临这个禽兽拐上床。 就一会功夫,节目上有个歌词接龙的游戏,专业歌手,林绵跟郁司清唱都好听,顾南行一开始就是看中了林绵的嗓音。 那时候公司请人商演,都是些上流人物,请了好几个大明星,时临为了增加郁司的曝光度,硬塞过来的。 队里出了郁司,最耀眼的应该就是林绵了,至少顾南行是一眼就看到他了,歌唱的挺不错,舞跳的也好,顾南行那时候就在台下想,不知道这嗓音叫起床来怎么样。 时临看穿他的想法,说给他安排。 隔天就送到他床上了,体验感很差,只会哭。说实话他不喜欢没经验的,后面就没碰过了,不过该给的资源还是给,医院那人也照顾的周到,后来他看上一个导演的小情人,拿林绵换过。 还有要他退团换公司那天,时临说划不过本,要他旗下另一个艺人,那是一线的,用林绵这种十八线的换,他更划不过来,顾南行是个商人,不会做这种赔钱买卖。 时临说让他给睡一晚,虽说人是他公司的,但是毕竟跟顾南行睡过,不好撕破脸,顾南行点了头。 那晚回来以后,顾南行觉得他身上的痕迹很碍眼,压着他想盖过去,林绵出奇的配合,还会叫,尽管最后体力不支,还缠着他。 林绵那晚上抱着自己,说他以后会听话,别再把他送人了。 顾南行那会才知道,林绵一直都以为是他的问题,是他不够听话。 第二章 你也不嫌脏 节目录制完,林绵帮着收拾好道具,才慢慢的玩着手机走私人通道。 容姐把最近哥哥打点滴的瓶子拍了个照过去,还有看护给按摩的视频,林绵在对话框里划来划去,始终不知道说什么好。 容姐的车没来,顾南行开着车窗抽烟,林绵一眼就看见他了。 林绵心里暗道不好,顾南行来接他只有一种可能,他想玩车震。 果然他一进车,司机就识相的升起挡板。 林绵挤着笑,“顾先生。” 顾南行拽着他胸口的衣服把人拉过来,几颗扣子先后弹在挡板上,林绵紧张的捏着他的衣服。 顾南行瞥了一眼,昨晚的红痕被盖住了,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点。 顾南行把他的衣服剥得干干净净面对面坐在自己身上,自己却衣冠整好,每每这样林绵都要羞到浑身粉红。 “顾先生……” 顾南行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他就爱这样羞辱人。 林绵受不了这眼神,主动凑过去吻他,红舌轻轻的舔着他的嘴唇,试探性的深入,胡乱的翻搅了几下,顾南行扣住他的后脑勺,纠缠着他的舌头不断的吮弄舔舐,车里安静的能听见舌头交缠间啧啧的水声。 一直到他舌头发麻,顾南行才放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林绵喘着气,颤抖着手去拿扶手箱里的润滑剂放在腿上, 随着拉链声响起,林绵轻轻的拉开内裤,蓄势待发的巨大弹出来,他假装熟练的挤了一手润滑剂,抹在那上面,草草的给自己扩张了两下,扶着性器坐下去。 他进的极为缓慢,林绵感觉自己肚子要穿了,回过头去看到底了没有,却被顾南行扣着腰按了下去。 林绵猛地睁大了眼睛,“呜!” 双腿抖的不成样子,里面又酸又涨的,林绵捏着他双肩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气,“太……太大了……” 大手在他光滑的背上来来回回的抚摸,林绵缓了好半天才慢慢的上下动起来,顾南行扶着他的后颈,唇刚凑过去就听见林绵小声的说:“别咬脖子……别咬脖子……” 顾南行佯装不耐的啧了一声,“那咬哪里?” 林绵腿一软,整个人几乎坐在那上面,一时顶的他腰酸的不行,揪着他的衣服呜咽,还不忘回答他:“咬……咬胸口也行……” 顾南行没咬他,掐着他的腰快速地顶弄,林绵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顶坏了,“慢一点……慢一点……” 他还知道这车上有人,求饶都不敢太大声。 顾南行不管不顾的把他干到最深处,性器在他最敏感的软肉上反反复复碾磨,肠道不受控制的箍紧入侵者。 林绵只能坐在他身上,扶着肩承受,被操到脚软手软,顾南行没结束,司机就绕着市中心转了一圈又一圈。 等到顾南行结束的时候,林绵下半身都是白色的液体,腰腹的指印叠着一个又一个,整个人脱力的缩在他怀里睡觉。 顾南行脱了个外套把他包住,抱紧浴室清理的时候,又硬生生把人按在浴缸操醒,林绵嘴里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的摇头。 手抗议的拍着水面,溅起几滴到顾南行脸上,顾南行把他半抱起来,性器脱离穴口只剩一个龟头的时候,狠狠的把人放下去,林绵被这一记操的直接射出来。 颤抖着手捧着顾南行的脸,一点一点的吻掉他脸上的水渍讨饶:“轻点……轻点……” 顾南行扣着他的下巴,对上他迷茫的双眼,“还惦记着那个叫郁司的呢?” 林绵慌乱的摇头,却被顶到更深处,“不,没有……呜……” 今天这一出终于知了源头。 是啊,林绵喜欢过郁司,在他被送上顾南行床上之前,他一直都很喜欢郁司,郁司温暖,善良,他好像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在哪里都是最闪耀的一个人。 顾南行看着他布满水汽的双眸,冷笑:“他少说也被玩了十年了,你也不嫌脏。” 脏这个字眼彻彻底底的戳在林绵胸口上,郁司怎么会脏,脏的只有他,陪过导演陪过前公司老板,据他所知郁司一直在反抗,但是林绵不敢,他还有要顾南行续命的哥哥。 顾南行看着林绵涣散的瞳孔,知道他又想到那茬事,让他去跟别人睡是顾南行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像林绵这种人就该自己一步一步调教。 顾南行没了兴致,草草结束以后抱着人去睡觉了。 第二天林绵请了假,剧组里的都知道怎么回事,没挑明,但是林绵已经是圈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之前有个他们组合里退出去单飞的,本来发展的好好的,也都知道跟时临扯上点关系,后来争宠起来在社交平台放了郁司跟林绵被包养的消息,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公司开除,还被告了,公司胜诉以后直接封杀,资源被平分。 他们还没有拿自己前途开玩笑的勇气,最多私底下说说,林绵待人也不坏,没什么心眼,他们也不会当面挖苦。 林绵今早吃饭的时候,一杯牛奶喝了半小时,喝完还有呕吐的征兆,顾南行看着报纸面无表情的开口:“怎么?怀孕了?” 林绵想说不是,但是喉咙难受的厉害,只看着他摇头。 吃完饭就一个人裹着空调被缩在沙发角看手机,顾南行坐下去的时候,林绵主动的靠过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玩手机。 过几天还有个发布会,明天拍完戏还有个广告要拍,他是一款沐浴露的代言人,从他是组合成员的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是他。 林绵想了一下,点开容姐发的图片开始看流程。 林绵没代言过什么奢侈品,唯一有的就是顾南行一直在用的一款打火机,林绵想不通一个打火机动辄几万块是为什么。 他代言的大多都是日常用品,什么沐浴露洗发水,牛奶饼干啤酒面包冰激凌等等,黑粉也嘲他上不了台面。 但是郁司不一样,各大杂志封面,知名化妆品全球代言人,奢侈手表的形象大使等等,离他越来越遥远。 即使是他隐退的那一年里,代言人也没换过。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业内人士认可的,即使他公共场合和时临吵架被拍到,粉丝路人还有绝大部分合作过的艺人,都是向着他的。 林绵是真的觉得他很优秀,是他未出道开始就一直仰望着的人。 他知道郁司一直在跟时临唱反调,用他自己的方式反对时临的所作所为,但是林绵不敢。 林绵的哥哥还要靠顾南行打点,他也不是没跟顾南行谈过,那次他存够了钱,打电话跟顾南行说解约,顾南行嗯了一声,说在医院,直接去他哥哥病房里谈。 林绵一进去,顾南行就拔掉了哥哥的氧气罩,问他谈什么。 他那时候怎么接来着,手心都是汗,腿都软了。 最后林绵说谈今晚上吃什么,顾南行才叫医生过来。 顾南行把他的七寸拿捏的死死的,他又怎么敢跟顾南行唱反调。 第三章 好,轻一点 林绵看着手机出神,顾南行看了一眼,是流程图,以为他想工作的事,就没管他,自己拿着遥控器按电视。 按到一个音乐台的时候,林绵突然抬起头,瞳孔里反射着电视的光,“我的歌诶!” 那是林绵出道专辑里的一首歌,那时候组合还是十个人。 顾南行嗯了一声,拿着遥控器没动,一直到这首歌唱完,才继续按下一个台。 陈妈洗了点草莓放桌上,顾南行捏了一个送到林绵嘴里。 林绵一边吃草莓一边跟容姐说明天接他去剧组,拍完最后一场戏直接去拍广告。 顾南行再递过去的时候林绵微张着嘴,露出一小节舌头,顾南行把草莓塞到他嘴里,捏着下巴吻下去。 草莓在嘴里搅碎,林绵满嘴的草莓味,顾南行吻的他快喘不过气。 最后草莓也没吃到,林绵脸上有点不正常的红,喘着气推了一下顾南行,“什么嘛,不给我吃就算了。” 顾南行盯着他看了一会,“林绵,你粉丝知道你天天勾引我吗?” 林绵慌慌张张的别开眼,刚刚脸上都红也褪尽了,顾南行上一次说完这句话,就让人来拍下了他跟顾南行上床的视频,发到了他粉丝群里。 林绵当天拍完戏看见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疯了,抖着手去点开那个视频,发现是处理过的,也没露脸,就是声音能听出来是他,发视频的人说,这声音好像绵绵。 林绵大脑死机了,所幸大粉控制下事情没有发酵起来。 其实顾南行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他做过什么他早忘了,早年不过觉得林绵为了钱什么都能做,成心要羞辱他。 后来给他安排了容姐在身边,才知道是为了给他哥治病。 林绵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第二天顾南行还没醒,他就去剧组了,最后一场戏是他跳海了,在剧里面他这个角色死了。 导演要用替身,林绵拒绝了。他会游泳,跟顾南行头两个月,顾南行也不操他,天天把他扔到别墅的泳池里,喝着红酒坐在边上看他挣扎很有意思。 后面趁着顾南行出差,林绵跑去练游泳了,顾南行也就不折腾他了。 林绵看着海,伴着其他演员撕心裂肺的哭喊终身一跃,没有挣扎没有太大的水花。 他在水里听着别人叫他剧里的名字,他想他也算死过一次了吧。 镜头里的他完全符合人物预期效果,导演兴奋的喊了咔,一次过,林绵立即从水里探出来,让工作人员扶着上岸。 拍完杀青照,林绵就赶着去拍广告,他对待工作认真不止是因为他的责任心,而是因为,这些资源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自从医院那次以后,顾南行严重限制了他的资源,去年郁司一年没出来,还看不太出来,现在郁司出来了,绝大部分企业还是会找流量大的明星。 他的代言绝大多数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不然就是粉丝没日没夜的打投,他最长的一段时间有两个月没有出现在公众眼里。 粉丝谴责公司不作为,团粉前cp粉唯粉都在给他讨说法,闹了一星期,才得以让他重新出来发单曲。 他拍完广告,隔壁棚直播带货,有个流量小生耍大牌走人了,林绵被拉过去救场,因为事先也没直播过,不知道流程,磕磕碰碰的留了不少话柄,还在直播的时候就被流量小生买了热门,被骂了两小时。 他走了以后主持人说,人家是过来救场的,但这一点都不妨碍那个流量小生的粉丝骂他。 容姐送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林绵披着外套在后座睡的很沉,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顾南行就敲了敲车窗,“开门。” 林绵被抱起来的时候不满意地眉,往顾南行胸口蹭了蹭,又继续睡过去了。 一直到身下被挤进来三根冰凉的手指,林绵像是做了噩梦一样睁开眼睛,半个身子都要弹起来,尖叫着:“时……”总。 他只叫了一个字,顾南行就捂住了他的嘴,把人按回床上,“是我。” 林绵整个人放松下来,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是你啊……那你要快一点哦,我好困了……” 顾南行没应他,低下头来亲他,亲到林绵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小声的哼哼。 当初时临睡他的时候,他拍了一天mv收工以后,在他水里放了两片安眠药,林绵知道自己被人侵犯,可是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困乏的厉害,后来生生被操醒了,又是哭又是求的,时临恶趣味的让他打电话给顾南行来接他,他也是被操迷糊了,真的打给了顾南行,顾南行没说话,过了一会就挂了。他在酒店里被时临玩了一整晚,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从那以后林绵很长一段时间睡梦里轻轻一碰就醒了,今天实在困乏的厉害,顾南行手都进来了才醒过来。 顾南行将他翻了个身,林绵就喊疼,顾南行亲了亲他的后颈,“还没进去呢,疼什么疼?” 林绵咬着被子,迷迷糊糊的嘟囔:“你要快一呜……” 话还没说完,顾南行就挤进去了,林绵整个人绷得紧紧的,顾南行按着他的腰大刀阔斧的动,“呜……” 被后入的感觉太可怕,林绵撑起半个身子,背上那对肩胛骨漂亮的不像话,顾南行看着他的动作,没料到他竟然转过来索吻。 黏腻的水声从两人的交合处穿出来,上面林绵被顾南行的舌头翻搅着,发出啧啧的声音。 身下的巨物反反复复的在他的敏感点是碾磨,酥麻的快感从那出蔓延到他全身,林绵失了力气,整个人趴在床上。 顾南行俯下身去亲他,性器进的更深,软肉被硕大的龟头抵着磨了又磨,林绵断断续续的呻吟着,实在进的太深,“抱抱我……唔……” 顾南行将他翻了个身,林绵伸出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被磨得止不住发抖,双眼迷离的看着他。 林绵浑身都很软,连眼神都是软绵绵的。顾南行这样想着,下身动的越来越快,身下的人挨不住这急风骤雨般的操干,直接被操射了,缓过来了又断断续续的叫着,“慢一点……慢一点……顾唔……” 顾南行堵住他的嘴,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听到林绵喊他顾先生,“又要快又要慢的,真难伺候,到底要快还是要慢?” 滚烫的性器进入到敏感点,一下一下反复的碾磨这,汗湿的刘海被拨开,顾南行重重的顶弄着,一下一下,整根插入又整个拔出,俯下身来亲吻他唇角不受控制流下的津液,“嗯?” 林绵被操的只剩下呜呜的呻吟,“要……要轻一点……” 呦,还要轻一点。 顾南行笑出来,吻了吻他的耳垂,“好,轻一点,轻一点……” 他这样说着,下身毫不留情的顶到最深处,林绵高仰着脖子,承受着一记狠过一记的抽插,浑身发软的求饶。 “太深了……呜……我不要了,出去一点……呜……” 顾南行退出来一点,敏感的穴口恋恋不舍的蠕动挽留着,“啧,你下面不让我出去……” 说完又狠狠的撞进去,润滑剂在两人身下化开,拍打出黏腻的啪啪啪声,林绵听得耳根都是红的,小腿无力的乱蹬着床单,企图从快感的漩涡里出来。 月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交叠起伏的身影上。 第四章 你是有多讨厌我啊 断断续续的呻吟一直持续到凌晨,他在这挨操,粉丝在热门上替他反黑。 顾南行坐在床头,点了根烟吞云吐雾,林绵睡在他边上,大概是做到什么不好的梦了,一直皱着眉头。 顾南行掐灭了烟头,躺下来吻了吻林绵的额头。 第二天林绵成立了工作室,就昨晚直播的事表了态,彻底和那流量小生杠上了。 郁司那档综艺第一期就爆了,沉寂了好几年的棉丝话题又活跃起来,热门前三全是他们两个。 “会请组合里的其他成员吗?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组合合体吗?” “我的cp一定是真的!” “这么久了就别吸绵绵的血了吧?他当初可是为了提纯,官宣了恋人(已分手)望周知。” “笑死我了,都几年几月了还有人嗑这对,不全是你们绵绵倒贴么?逼不得已郁司才官宣的别扯什么吸血,复出一个月重回顶流需要吸他的血?拜托别再同框了。” “我觉得两人关系应该很好吧,作为队长当初很照顾年纪小的绵绵,绵绵也给队长写过歌,solo也是公司的决定,都很好,别撕了吧?” 林绵翻了一下热评前五,感觉差不多了放下手机,机械地吃着面前的水果沙拉。 他问过容姐能不能吃冰激凌,容姐说等发布会过了再吃,林绵拿着手机眼巴巴的看着冰箱里的冰激凌叹气,陈妈心疼他,切了冰箱里的水果给他做水果沙拉。 林绵吃不到自己想吃的,就会胡思乱想,他想到当时国内最火的cp就是他跟郁司,即使两人都退团了还久居第一,一直到郁司官宣了圈内女友。 他说因为想谈恋爱了,所以退了组合,在组合里跟人谈恋爱不尊重粉丝,也不尊重女友。 记者问他,感觉之前对绵绵挺好的…… 郁司愣了一下,笑着说他对组合里每个人都挺好的,偏偏有人当例外。 林绵不知道郁司说的这个“人”,是说他还是说cp粉。 两人不到一个月就火速分手了,女方出轨被拍到。 采访的时候他也很坦荡,“很多人都会在情感路上遇到一次失败的经历,我觉得这没什么,问心无愧就好了。” 郁司应该就算林绵感情史上一次失败暗恋的经历了,但像他说的,这没什么,问心无愧就好了。 可是他就像住在林绵心里的明月光,偶尔亮一次都能带他走好远。 爱真的是一件很卑微的事情,只是上一次他的节目,就能让林绵把压了很久的过往重新翻腾起来,那些他以为放下的其实都没放下过。 今天顾南行不知道发什么疯,给他买了很多衣服,都是当季最新款的,这会工作人员还在往衣帽间里搬衣服。 林绵吃完最后一块水果,躺在沙发上看自己今年出的歌曲和拍的电视剧,他今年只发布了两首歌,作词作曲后期,都是他自己,还有一首是他主演的电视剧的片尾曲。 他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歌,比起歌手他更像一个演员,他大多时候都是在拍戏,采访的时候问他还记得自己的初心吗。林绵知道他说的初心是音乐,可是不是,他的初心是钱,后面是郁司。但是他只能点头,按着背的台词流利的说出来,维持他在娱乐圈的人设。 绕来绕去又想到那个人,林绵坐起来,开始看自己下个月的行程,发现有一个星期空了,林绵查了一下日期,顾南行生日。 发布会那天刚好周末,顾南行脸色不好看。 林绵坐在他边上大气都不敢出,他知晓顾南行定是看了那期节目。 顾南行向来不喜欢他跟人炒cp,这让他有一种自己才是见不得光的男小三的感觉,快到现场的时候,顾南行从扶手箱拿出来一个盒子扔过去,“送你的。” “谢……谢谢。”林绵打开来,里面是个跳蛋。 顾南行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冷笑。 林绵到场的时候有点晚,主持人已经在上面把后面的嘉宾请上来了他才来。 “对不起,来晚了,路上出了点意外。”林绵拿着话筒上来,气喘吁吁,脸上还有不正常的潮红。 现场瞬间的沸腾,“绵绵!” 林绵朝着台下的人招手,跳蛋在他身体疯狂的震动。 顾南行坐在下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上的遥控器又推高了一档。 林绵身体一僵,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挡着下身,面上依旧挂着笑看着身后的大屏幕。 没人知道他后面流了多少水,他们眼中的林绵得体绅士,殊不知那身体里的跳蛋让他快射了。 林绵脸上的潮红退不下去,也不爱互动,平时林绵最喜欢跟粉丝说话了,主持人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林绵看着台下,刚好对上顾南行的眼睛,他不自觉的咳了一声,“有一点点,发烧……” 顾南行看着他,无声地念了两个字,发骚。 最后合了照签了名主持人让他先回去,林绵还是头一次在活动中早退,对着粉丝连连说了好几声抱歉。 退下去以后,容姐要过去扶他,被顾南行支开了,林绵浑身都是软的,潮红的身子散发着情欲的味道。 上了车林绵就抱着顾南行一直蹭,声音甜腻的可怕,像一只求操的母猫,“顾先生,顾先生……” 司机自觉的升起挡板,顾南行无动于衷,“不用。” 林绵委屈的不行,蹬了两下,拉开了裤子的拉链,试图把身体里的跳蛋拿出来。 顾南行直接推到最高档。 “呜……” 林绵软着腰,跳蛋是没有绳子的,细长的手指刚伸到后面,就被顾南行抓住,另一手也被掰过去,顾南行扯开他的领带把他双手绑了起来。 “不要绑我……” 林绵双眸都是水汽,体内的快感一波又起,难言的酥麻席卷了全身,顾南行伸进两根手指在他体内翻搅,淫靡的水声在车里响起。 林绵咬着顾南行的外套,喉咙里是压抑不住的呻吟,“唔……嗯……” 林绵放不开,没有挡板,何况车里还有个人。 顾南行扯开他嘴里的外套,把他整个人面对面抱着跨坐在自己身上,“帮帮我……帮帮我……” 顾南行慢条斯理的解开他的扣子,“发骚了?” 身上的人不停的蹭着他,衣服的扣子全部被解开了,因着双手被缚无法脱下去,顾南行低头含着他的乳头,舌头在它周围打着转,吸出啧啧的声音。 敏感的地方被肆意的舔弄,后穴里的跳蛋抵着他的敏感点疯狂的震动,快感蔓延到全身,“嗯……嗯!不要吸……不要吸那里……” 林绵抖着身子,忽的仰着头,露出漂亮的天鹅颈,眼神涣散的看着上方。 半分钟以后,林绵缓过来,整个人趴在顾南行身上,咬着他的外套呜呜的哭,“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这样,你是得有多讨厌我啊……” 禁欲阳光男神林绵,在车里生生被跳蛋操射了。 第五章 东西还在里面 林绵射了。 顾南行被他哭硬了。 大手抚着林绵的腰,顾南行解开他手上的领带,把跳蛋关了,林绵没力气,由着顾南行给他穿衣服。 顾南行的黑色西装沾上了林绵白浊的液体,林绵哭到打嗝,心虚的擦了两下,没擦掉。 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顾南行从扶手箱拿出一个一次性口罩给林绵戴上,拉着人直接上电梯。 一进房间灯还没开就被按在门上吻,湿热滑腻的舌头扫荡着林绵的口腔,纠缠住林绵的舌头,用力地舔舐吮弄,亲吻激烈地发出啧啧的水声。 林绵本就站不住,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门上,被动的承受着,来不及吞咽的津液从他嘴角留下来,顾南行三两下就把他剥得干干净净。 一阵天旋地转,林绵被打横抱起,摔在软绵绵的床上,抬头看见顾南行急切的扯着衣服,猩红着眼盯着他。 林绵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后爬,被顾南行拽着脚踝拉过来,狰狞的性器直接抵着柔软的穴口操进去。 “别!顾南行!不行……呜!” 林绵从来没有挣扎得这么厉害,甚至直接叫了顾南行的大名,呜呜哭地凄凉,“东西……东西还在里面……” 跳蛋被性器抵到更深的地方,深到林绵觉得自己要坏了,他伸手去推顾南行的小腹。 “我……我要坏了……”他哭的厉害,“你不帮我拿出来,你还……你还……” “让这样那样的,你事儿还真多。”顾南行忍得青筋暴起,直接退出来,把林绵抱坐在他身上,伸进两根手指翻搅,跳蛋随着重力滑出来一些。 只不过手指刚碰到就又滑进去,顾南行不耐烦的在他白嫩的臀肉上甩了一巴掌,“自己用点力。” 林绵呜呜的哭着,下一瞬跳蛋就直接被顾南行摔到地板上,他愣愣的说:“出……出来了。” “操!”顾南行扶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按在勃起的性器上,翻了个身贴着林绵的下体,九浅一深的顶撞起来。 “太快了……太快了……”林绵被操的只剩哽咽声。 顾南行对着他敏感点快速的顶弄,直接把林绵往高了送。 林绵全身不停的痉挛颤抖,穴肉不受控制的一收一缩,包裹着性器,还在高潮的身体继续承受着顾南行狂风暴雨般的操干。 林绵还是哭,不知道是爽的哭出来的还是怎么,“慢点……唔……我受不了……” 顾南行低下头来吻掉他的眼泪,身下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狠,“你受得了。” “唔……啊……”林绵哭着摇头,“受不了……受不了……” 顾南行盯着他的胸口的粉红,突然张嘴含进去一颗,林绵又是一抖,抱着他的头推搡,“别舔……别舔……” 身下的性器几乎捅到底了,林绵甚至有一种自己会被顾南行顶穿的错觉,下面顾不得还要顾上面,双重的快感磨的他头皮发麻。 肚子好像被操的微微凸起,林绵伸手捂住,顾南行头脑发热的拿开他的手,下身操的更用力了,顶着他的软肉快速的耸动。 林绵蹬着腿往后,被顾南行按在身下一股一股地灌精。 顾南行掐着他的脖子吻他,缠着他的舌头激烈的吮弄舔舐,把他亲到呜呜的叫才放开。 林绵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起起伏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南行的东西还在他里面,有重新硬起来的趋势。 “我要喝水……”林绵推开他,翻了个身到床沿,拧开一瓶矿泉水,急速的往嘴里灌。 上面喝着水,下面留着水,白浊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 顾南行眼神暗了暗,往前挪了一下,双手掐着他的腰重新插进未闭合的穴口。 林绵被这一下操的直不起腰,被顾南行拖回来,掰开白嫩的屁股,快速的摆动着腰肢,里面已经被操的又湿又软。 致命的快感蔓延到全身,林绵觉得下面都要被操成顾南行性器的模样了,恐惧让他放开了嗓子叫,“太深了……不要这么深……啊……” 林绵浑身不停的颤抖着,竟是又被他插射了一回。 趁着人没缓过来,顾南行把他按在床上,用力的挺入,狰狞的性器不断的摩擦着柔软的肠壁。 林绵觉得这回真的要被他干死在床上了。 黑暗里交叠着两个身影,一上一下,除了激烈的啪啪声外,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可怜的呻吟声,埋没在淫靡的声响里。 林绵连叫都没力气了,偶尔被操的狠了,才会呻吟,“不……唔……” 体内被射了一股又一股的精液,射到小腹都微微涨起来了,林绵捂着肚子求饶,“顾先生……进不来了,已经满了,吃不下了……” 真他妈欠干。 顾南行扯开他的手,“不想被操到天亮就给我闭嘴。” 林绵乖乖的闭嘴,整个人软绵绵的躺在他身下,无力的腿大敞着任由身上的人侵犯。 林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熟悉的房间里,浑身有点麻,他试探性的翻了个身,却碰到身后的顾南行。 林绵跟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睡醒看到过人,一时间有点紧张的往后挪,不料直接掉到床下去。 顾南行听到砰的一声,怀里的人不见了,地上探出个脑袋,有些尴尬的对他笑,沙哑着嗓子解释:“摔……摔下去了。” “我看你他妈是欠干,”顾南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昨晚一直搂着他,他要不乱动肯定不会摔,“过来。” 林绵乖乖的爬上床,就这空出来的被子缩进去,翻了个身躲到顾南行怀里。 他这几天都没什么事了,他想去医院看一下哥哥,但是很容易引起人群聚集吵闹,他去过一次,即使戴着墨镜和口罩还能被认出来,原本安静的医院变得像个菜市场。 第二天还得公司出面道歉。 林绵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顾南行的手机亮了一下,容姐把最近找林绵代言的企业上报给顾南行,以往他都是看也不看,今天林绵缩在他胸口,睡得像只猪。 没由来的心情好,顾南行看了一眼,最后选了一个旗下女艺人最喜欢的化妆品牌。 下个月林绵有部主演的电影开机,再之后就是筹划生日的演唱会,solo以后第一场演唱会。 上次上综艺,节目组给他宣传,郁司问起来的时候,林绵说可能会是最后一场演唱会了,因为他现在很少出专辑,过往的生活应该有个交代。 第六章 他想活得像个正常人 又下雨了,闷热的天气让人呼吸不上来,雾气覆在车窗上,把阳光遮住了,暗沉沉的。 林绵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他的名字挂在热门上一整天了,手机都快被打没电了。 林绵一边刷牙一边看,看到一张顾南行揽着他的腰进酒店的照片,林绵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被拍到了吗?” 林绵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室,对他活动早退去开房至今没有作出回应,事态往更奇怪的方向发展过去,甚至有些人联系到之前那个说他被包养然后封杀了的成员。 群里头都在谈论最近得罪谁了,林绵想到那个直播的流量小生,好像叫什么苏宪,跟他撞型了,公司表面上还是捧得林绵,所以他才巴不得赶紧出公司。 他看着手机想了很久,没有做过的事情尚且可以否认,但是如果真的做过呢,群里还在滴滴地响,不停的给他想对策,林绵突然觉得很恶心。 是胃里不断翻滚的那种恶心,他不是恶心他的公关,他是恶心他自己。群里那几个不都是知道他跟顾南行那点事的吗,他觉得这一点都不真实。 可是粉丝就是喜欢他的人设,不是喜欢他,若是有朝一日看到真实的他,也没几个会留下。 容姐查了那流量小生的背景,之前都是顾南行公司的,后来被一个富二代带出去了,他手上有的料比想象的还要多。 但是林绵觉得,不管他手上有多少料,活动早退去开房这一件事情,就足够踩死他了。 他知道顾南行可以给他摆平,找顾南行比找谁都管用,可是他不想再用身体去交换任何东西。长期的训练和公司的洗脑下,他对于这些明白得太过于迟缓,做爱不是应该跟爱的人做才对吗?用来交换东西又算什么?林绵想不明白。 他这个年纪应该在上学,为赶作业赶论文而烦恼,而不是成天为了赶通告,他会有一个美好的午觉和没有心事的夜晚,而不是沦陷在肉欲里混混沌沌地等明天。 因为郁司好像是这样,组合里的其他人好像也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他以为所有的艺人都是这种生活,可是等到他拍戏,接触的人多了,才发现好像他们的老板并不会对他们动手动脚,语言侮辱。 他们可以得到平等的对待。 在污秽的泥沟里活得久了,竟然也会渴望光。 他现在才二十二岁,从十五岁进公司开始他就是最省事的那个,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挑事儿,公司给他安排什么他就做什么,甚至当初让他去跟顾南行上床他也做了。 无论是前公司还是现公司,都让他维持着好孩子的形象,他也一直维持着,从十八岁出道以来,有人夸他好看,有人夸他唱功演技好,但是最多的都是,绵绵好乖啊。 他总觉得前二十余年的人生里少了什么。 哦,对,叛逆期。 他的叛逆期被压在哥哥一日又一日昂贵的医药费里。每当他有自己的情绪都会被这样那样的顾虑打消,他只能犹豫踌躇着站在原地,像个提线木偶任由别人摆布。 这是他活了二十二年来第一次生出逆反心理。 他想活得像个正常人,而不是活在人设里。 林绵直接退了群。 放任着各种猜测和质疑,林绵的路人缘还是挺好的,甚至有些比粉丝还激动的替他说话。 尽管前一天他在风评的浪潮里,化妆品高层也没决定换代言人,容姐联系好人,第二天就来接他去拍广告。 他这个广告是整个系列的,拍完这个还拍赠品的照片,收工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林绵乖乖地坐在化妆桌前吃饭,听着容姐给他说明天的工作安排。 “今晚先送你回去,你跟顾总说一声近期住酒店,明天我们直接去拍摄地,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容姐,”林绵扒了两口白米饭,嚼了两下生生咽下去,“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不回去了。” “不回去吗…” 回去干什么,回去再被操一晚吗? “走吧走吧。”林绵放下盒饭,又拿起来扒拉了两大口,最后往嘴里塞了两根菜,拉着容姐就走。 林绵累到在车上头一点一点,等到到的时候,酒店外面的大屏放着他的照片和名字。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绵低头看了一眼,顾南行问他在哪。 林绵看着手机在手里慢慢变暗。 林绵自进组以后就没联系过顾南行,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看了很久顾南行也没有过来,他怀揣着一颗不知道怎么描述的心,买了郁司代言的果汁。 意识到自己买个饮料都小心翼翼的,林绵更加的厌恶自己,厌恶这种生活。 “绵绵!过来对一下台词,然后回酒店吃饭了。” “来了!”林绵拧开果汁多喝了两口才放下走过去。 女主角的饰演者很敬业,有个圈内的男朋友,平时男朋友没事就来看他。 “这一段是你太久没见到你恋人的那种心情,然后你……啊,绵绵你没谈过恋爱吧?” 林绵愣了一下,他跟顾南行算谈恋爱吗,不算吧,他平时看他们都是亲亲抱抱的,他跟顾南行也亲了,算谈恋爱吗?他不想跟顾南行谈恋爱。 好久没等到回应,女演员还不知道顾南行那事,以为他尴尬,拍着他的肩说他还小,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大胆去追就行了。 林绵躲在房间里吃饭,想了很久他总结出来,顾南行给他哥哥找医院找医生,每天烧他好几万,顾南行要解决生理需求,他给顾南行操是应该的。 想明白以后他吃不下去了,叫人收拾完就去洗澡了。 林绵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南行坐在他床上,旁边放着他的手表。 见林绵出来,顾南行松了松领带,抬手朝他招了招。 林绵双腿条件反射的走过去,他没有一刻这样觉得自己像一条狗。 顾南行搂着他,“生气了?”他是在问酒店被拍到的事情。 靠的这么近,林绵能够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没有。” 顾南行问他:“没有出了事儿怎么不找我?” 林绵没说话。 顾南行头微微向后,紧紧的盯着林绵,连微表情都不放过。 其实见顾南行之前他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就都想通了,也就没话说了。 他的沉默让顾南行误会了,顾南行直接松开人,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床上,轻而易举地就解开他的睡袍。 林绵被头顶的灯光刺得眼睛疼。 “这么想跟我公开啊?”顾南行把两根手指伸进林绵嘴里,夹着他的舌头玩弄,“林绵,我劝你别想这些,留你这么久是因为你听话,小心思收起来,公关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该找我摆平的就找我摆平,别让我烦你,再有这种事不说……” 顾南行没说话了,盯着林绵的双眸阴沉地快滴出水来,手指也开始模拟着性交的动作在他嘴里进进出出。 林绵嗯了一声,表面上装的顺从,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期盼那个苏宪再放料,最好今晚就放,他好直接被顾南行踹了。 这么多年的积蓄,还有让陆陆续续让容姐帮他投资,代言的分成,医院说这两年他哥哥可能会醒过来,真要给他哥哥烧钱,一年两年的他也不是烧不起,大不了他再努力努力。 想到这,他心情好上了几分,主动用舌头舔着顾南行的手指,好让自己等下少受点罪。 第七章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顾南行始终冷着个脸盯着他, 林绵以为顾南行对他这种示好不买账,舌头顶了顶指尖,想着快点翻篇,早做早结束,“好了……” 顾南行抽出手指直接往他身下探进去,扩张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粗暴。 他是在想,他刚刚说到林绵再有这种事不说就接不下去了,他能真甩了林绵吗,要是真能他也不至于今天跑过来酒店操他。 不管怎么说,他对花了两三年调教出来的身体还是挺满意的。 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顾南行把手指退出来,下面慢慢的进入,林绵有些不适应的皱眉,顾南行低下头要来亲他。 林绵下意识就别开头,他今天不想跟顾南行接吻,以后也不想。他以前一直在逃避,从没正视过他们的关系,现在他觉得自己很不要脸。 他面上装得平常,就好像真的看不见顾南行俯下身一样。 顾南行不知道看没看出来,也没什么表情,勾着他的下巴继续。 林绵打着敷衍配合他,嘴唇分开时还牵出了银丝,他是打心底儿唾弃自己,支着个身体探出手去翻床头柜里的套。 顾南行看清他的动作,在他要撕包装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把人拖回来,硕大的性器直接顶了进去。 “呜……” 林绵今晚不大配合,整个人像条死鱼一样,既然这样顾南行也不让他舒服,一下一下往狠了顶,就是不碰他的敏感的地儿,毫无章法的乱来。 林绵扯过被子来咬,顾南行弄得他很疼,疼地眼泪都出来了,但他愣是叫也不叫一声。 顾南行刚灭下去的火腾地一下又上来了,硬生生把他的被子扯开,林绵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翻了个身,顾南行胸膛贴着他光滑的后背,咬着他后颈的软肉操的一下比一下狠。 林绵害怕这个姿势,这个姿势进得太深了,总让他有一种被捅穿的感觉。以往这时候他都会转过头来索吻讨好,让顾南行换姿势。 他今天生生挨到顾南行射了,翻过来的时候还咬着手背,前面也是软趴趴的,眨几下眼睛眼眶里的水就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顾南行大可以穿了衣服,扔下一张支票或者银行卡就走,像处理其他人一样,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可是对着林绵他做不来,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好几年的人了,他觉得有点伤脑筋。 林绵用手抹了两下眼睛,问他好了吗。 顾南行像吃了什么东西梗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一样难受。 他点了下头,林绵就从床上爬起来,给他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才裹着睡袍去浴室清理。 顾南行有点后悔刚刚没戴套了。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好久顾南行都没见人出来,他开始思考刚刚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完全忽略了一个重点:林绵喜欢那个叫郁司的,不是喜欢他。 林绵可没他那功夫伤春悲秋的,他在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暖烘烘的热汽舒缓了他身上的疼痛,现在才九点,他可以再泡一会儿,把一天的疲惫都泡没了,他有点很庆幸顾南行今天只弄了他一次,虽然有点疼。 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顾南行抬起头,正好和林绵目光交融,“不睡吗?” “……” 顾南行没理他,林绵自顾自的吹好头发,抬手关了灯,摸着黑到床上,给顾南行盖了被子,哄小孩似的:“睡吧。” 顾南行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第二天林绵睡过头了,化妆师一脸不耐烦,“你怎么回事儿啊你?大家都等你老半天了,要整个剧组等你起床吗?” 林绵弯着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女演员的化妆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笑容意味不明,“人家有后台,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看人导演催他了吗?” 林绵整个身子肉眼可见的僵硬。 化妆师听她说了几句,缓和了一下脸色,朝林绵招手,“好了,过来化妆了。” 林绵一整个早上心情都不太好,到吃饭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最近黑他的通稿有点多,今早起晚了的事儿已经传出去了,说他耍大牌。 林绵吃了两口,吃不下了,吃到最后都是硬往自己嘴里塞,结果却很想往外吐,咽也咽不下去。 面前突然出现一瓶果汁,是他在剧组里常喝的那款,郁司代言的,对方应该是以为他噎到了。 “谢谢……”林绵接过去拧开往嘴里灌了几口,再抬眼时,郁司就坐在他对面,支着下巴看他。 林绵惊到下巴都快掉了,“你……队长!” “嗯,”郁司笑,“因为代言了这个,所以只能买这个。” 林绵放下盒饭,“你怎么过来了?” “就,”郁司反手指了一下后面,手指上戴着好几个漂亮的戒指,“录节目,中场休息的时候看到营销号今早发的,我才知道你在这拍戏,过来看看。” 林绵低着头又抿了一口果汁,别人看到营销号都是看到他耍大牌,郁司看到他在哪里拍戏,这让他怎么能不想太多。 我对每个人都挺好的,偏偏有人当例外。 林绵鼓起勇气问他:“你也会……其他队友,也会去探班吗?” 郁司愣了一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郁司身上,像发着光的神明,只属于林绵一个人的神明。 “不会,”郁司想了一下,“他们有的不拍戏,有的好像不太喜欢我,我上次节目邀请了你们九个人,只有你过来了。” “哦……这样啊。”林绵抿了一下唇,他真的对每个人都挺好的,也是真的只有他当例外,尽管预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可他还是会很失落。 经纪人过来喊郁司,到点了。 郁司应了一声好,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看得出你最近状态真的很不好,你别难过啊,都会好起来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手拿开的时候,还有淡淡的香水味,林绵突然难受到不行,看着郁司一步一步的走开,和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都让他的喉咙发着酸。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句话对他这种时刻怀疑自己的人来说太有力量了,可是让他失去力量的也是这句话,他并不是一个例外,郁司还会站在别人那边,或许某一天,东窗事发水落石出的时候,他也会站在对立面指责自己。 每个人都是。 第八章 他才二十二岁 林绵没想过他拍了那么多电视剧没爆,靠一支广告爆了。 因为他最近风评不大好,新拍的那支广告只在国外投放,没想到第一天就被刷上国外热门,直接传到国内。 “你们看见绵绵新代言了吗!那个广告绝了!为什么不在国内投放呢?” “我知道他好看但是一直get不到那个点,但是!今天我要在这里感叹一句这是什么天使啊。” “都给我去看隔离霜的广告!比口红的还!要!好!看!” “广告出圈第一人。” “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他是全球代言人的吧?” “电影还在拍摄期间啊,公司什么时候做回人。” “这?活动早退去开房,全剧组等他起床的那位?” “纯路人,为什么说公司不做人啊?看得出来公司最捧得就是他了啊,手头还有七八部电视剧一部电影没有播,容姐也只带他一个吧,同公司的某些人就没有这待遇啊。” “楼上笑死我了,绵绵二十岁签这个公司,下下个月是他23岁生日演唱会,两年多播了四部电视剧,出了六首歌,期间杂志代言活动不间断,在播电视剧一部,未播电视剧七八部还有一个在拍的电影,你觉得这工作量公司做人了?黑热门挂了一天一夜工作室出来说人话了?” 电影比预计杀青时间早,林绵拍完杀青照,戴好口罩就从私人通道里走了。 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急促,看到顾南行的车时尤为明显,几乎是小跑着上车。 顾南行说今天带他去见哥哥,算起来他好像有大半年没去看他哥哥了,上次看还是他生日的时候。 林绵一上车就打哈欠,开不到三分钟就靠着车窗睡,头磕在车窗上咚咚地响,顾南行转过来盯着他,他不明白那个植物人都躺了七八年了,林绵还能这样。 不过说到底明星果然还是明星,戴着口罩都能看出精致的轮廓,顾南行伸出长臂,把人揽到怀里来,低头就看见他额头磕红了一块。 林绵闭着眼睛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闻着他身上的香水味继续沉沉地睡过去,因为工作量太大经常在车上睡,现在他坐着睡觉毫无障碍。 顾南行说带他见哥哥,就真的只是见见,林绵隔着玻璃看着又瘦了一圈的哥哥,心里头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医生告诉他,两年内是会醒过来的。尽管如此,林绵却又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知道他应该相信医生的。 医院又给出了一张长长的票据,顾南行拿出胸口的钢笔,结尾是林绵数也数不清的数字,他利落的签了个名,揽过林绵的肩膀,没好气的开口:“吃饭,饿死了。” 等到真出去吃了,顾南行第一次觉得带着林绵是个麻烦,随便路上哪个饭店,林绵刚踏进去就被认出来。 他也是心态好,肚子一边叫一边跟人笑。 最后还是司机去买的盒饭,也不敢开车窗,怕吃到一半被人拍到,结果就是一打开满车都是盒饭的味道。 顾南行的情绪在吃到盒饭里的生菜彻底爆发,他直接把咬了一半的生菜吐到林绵身上,戾气重的要命:“就让我吃这个?” 林绵戳着饭盒里的饭,白衬衫上被生菜的油渍染黄了,他平时拍戏录节目都吃这些,也没觉得多难吃,但是他忘记人顾南行从小吃好喝好的,哪里吃过这种东西。 他惯会找人撒气了,虽说饭是司机打的,但是也是因为自己才沦落到吃这种东西。 林绵没想多久就转过去把他饭盒里的生菜都挑到自己这边,又夹了几片肉和豆腐过去,“先吃一点,回家给你做小蛋糕。” 小蛋糕是以前在时临公司里学的,他一直觉得那个公司别的不说,厨师是一等一的好,他出道这么久,因为杀青宴酒席宴会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这么久了还是觉得前公司里的饭最好吃。 当然,顾南行别墅里的陈妈做的饭也好吃,只不过他很少吃到,他大多时候都是吃完回来或者在边赶路边吃。 顾南行看着他以一种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状态,抽过纸巾把身上的生菜包起来扔到袋子里。然后继续拿着一次性筷子,把生菜送到嘴里,继续他寻常的晚餐。 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吃什么都是一个表情,看不出来好吃还是不好吃,喜不喜欢吃,可能是感觉到顾南行的目光,林绵抬起头对他笑,即使笑也是非常标准的男团笑,他连大笑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很多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什么情绪。 顾南行垂着眼挑豆腐和肉吃,饭太硬了,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硬的饭,就像隔夜冷了的饭泡在肉汁里就打过来给人吃,他以前养的狗都没吃过这么糟糕的东西。 一回家林绵就系着围裙走进去翻面粉,看见陈妈厨房里温着的水晶饺,晶莹的饺皮透着虾仁粉。 林绵犹豫了一下,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洗了双手就端出去给顾南行吃。 顾南行倒是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个。 林绵坐在他对面,边上的椅子搁着很多明信片,黄色的油漆笔在上面流利的落下林绵的签名。 窗外有几只萤火虫在飞,夜色越来越浓,两人胸膛贴着背在浴缸里泡澡。 腾腾的热汽把林绵耳朵蒸的红红的,顾南行伸手去揉它,被林绵湿漉漉的手推开了,“痒……” 行吧,上面不让玩就玩下面。 顾南行把困得不行的人抱回床上,就着套上的一点润滑挤了进去,他从上次之后就没碰过林绵,许久没碰的地方又紧了,柔软乖顺地包裹着性器。 林绵整个人焉焉地受着,眼下有点乌青,想来是困的厉害,叫床都没什么劲儿,偶尔被顶到受不了了,才会发出微弱的呻吟。 “不要……不要弄那里……” 顾南行看着他被快感刺激地粉红的身体,额头沁着细细的汗珠,被操到眼神迷离地看着天花板,双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微张的小嘴防止喘不过来气。 身体被人抱离床垫,林绵下意识地把手环在顾南行身上,低头看见怒涨的紫红性器在他被操到有些红肿的后穴里进进出出。 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林绵抱着顾南行的手紧了一圈,靠在他身上抖着身体射了。 顾南行感觉到小腹上湿了,伸手抹了一点掰过林绵的脸,见他委屈巴巴的哭,都不好意思让他舔了,只笑他:“怎么?看自己被操也能射。” 林绵没说话,羞耻到脚趾都蜷缩起来,喘着气被上下操弄,嘴唇贴着顾南行的耳朵小声地打着商量:“求你……别弄了……呜……真的好累了。” 顾南行揉了揉他的头发,“真累了?” 林绵点头。 下一瞬身体就被放回床上,大手按着他的小腹,身下被快速的操弄撞到臀尖发红,紧致柔软的肠肉紧紧地裹着性器蠕动。 “嗯……嗯……轻点……” 顾南行射完,给避孕套打个结的功夫,林绵就睡了,被子都没盖。 平躺下来肋骨都看的一清二楚,顾南行伸手过去摸,被林绵抓住了,放在肚子上,不知道嘴里嘟囔着什么。 他最近确实太累了,林绵的商务代言没有签公司,企业可以通过公司找他,也可以直接发邮箱给林绵,剧本都是从容姐的手过滤后再来问林绵接不接,公司明明给了他最大的自由,也没有多缺钱,他还把自己累成狗。 顾南行不知道他才二十二岁,这么拼干什么。 第九章 不会把他当成人 顾南行生日前后几天,林绵所能查到的行程都是空白的,整个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以往还没什么人注意到,今年突然在传他是去陪金主过生日了,描绘的有声有色,仿佛就在现场。 林绵刷到这个热门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苏宪。 包养苏宪那个富二代,给顾南行办了很大一场宴会,能去的都是上流家族,顾南行带他去了。 这个星期一过就是他的一个直播专访,本来是关于新播的剧和播完的剧,这个主持人问的问题角度却刁钻到林绵怀疑她是不是专业的。 “就是这个星期有看到一些关于你的传言,有看见吗?” 林绵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皱着眉欲言又止,“什么传言?” “就是,说你跟人去过生日了。” 林绵的目光移到直播间评论,评论里全是科普这件事,像有组织的刷屏,粉丝控评都控不过来。 容姐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好几次要进去打断。 林绵收起笑,睁眼说瞎话一般:“没看到。” “那方便说一下你这个星期……” “我不能有自己的私生活吗?”林绵打断她的话,表情开始变的疑惑,“我下个月有演唱会,我给我的粉丝准备礼物,怎么了吗?本来是惊喜的,一定要说吗?” “不是……” “哈哈哈,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么关注我的私生活,既然说到演唱会,还请多多关注一下我的个人演唱会。”说罢不等主持人反应,直接推开椅子走了。 容姐还在外头跟人总负责人吵,“列出来的问题表格没有这两个问题,贵公司没有任何守约精神,我会回去跟公司反应,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都不会再接受你们的专访。” “林绵工作室以十二分的诚意和信任选择了你们,这是绵绵极少参加的直播活动,你们这种随便相信网络谣言临时更换问题的态度让我们很失望。” …… 这是他第二次直播翻车,容姐出来的时候,林绵蹲在地上抽烟,拿烟的那只手臂内侧上有非常明显的五指印淤青。 容姐估计主持人是看见了,才临时决定换问题,主持人肯定想不到向来好脾气的林绵会直接下直播,结果没到问淤青的环节。 林绵把烟头扔在地上,站起来踩灭了,沙哑着嗓子:“走吧。” 在车上的时候,容姐从包里翻出来润喉糖给他,“不要紧吗?” “什么?”林绵完全不知道容姐在说什么。 容姐怔怔地看着他,“你不是抽烟了吗,下个月演唱会。” “哦,”林绵接过润喉糖扶着额头,“差点忘了。” 林绵撕开润喉糖的包装往嘴里塞,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新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容姐又从包里翻出来镇定剂给他吃,摸着他的头把他哄睡了。 顾南行每年生日的那一整个星期,都是林绵最难熬的日子,他甚至都不愿意多去回想。 那天他早早的起来给顾南行做蛋糕,前些日子花了几十万买的表给他当生日礼物,白天人还算正常,到了晚上突然说带他去参加生日宴会。 前半场都很寻常,在里面他看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人,大家也都很默契的当做不认识,到后半场的时候顾南行要带他走的时候,那个包养苏宪的富二代突然跟林绵要签名。 林绵一开始以为他开玩笑,结果他却说,“我是认真的,我从你出道开始就特别喜欢你,你的演唱会我每场都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你……” 顾南行冷笑了一声。 “签哪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绵不想惹事,只能打断他的话,“我今天只带了钢笔。” 最后签在记事本里,林绵签完连笔都没拿就走了。 一路上顾南行都没说话,车里安静的过于诡异,车子拐弯的时候,林绵因为惯性栽在他身上,被他猛地推开了,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林绵,最后还伸手在碰过的地方弹了一下。 林绵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可能是因为受不了刚刚那么碰了一下,顾南行回去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浴室洗澡。 就是这个时候,关于他给金主过生日的文章传开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个苏宪。 林绵盯着那些消息很久,一直到屏幕上出现几滴水,他茫然的抬起头,看见顾南行站在他面前擦头发。 顾南行夺过他的手机,扫了两眼扔到一边,按着林绵开始脱衣服。 “顾先生还是先处理一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 顾南行单手解开他的扣子,把裤子脱到腿弯处,慢慢俯下身子和他鼻尖抵着鼻尖,“处理它干什么,不扩散扩散,某些人不知道你是谁的狗。” 林绵浑身僵硬得看着他,顾南行解开他的领带把他双眼蒙住,被剥夺视觉的人有些慌乱,“顾先生……” 顾南行离开了一会儿,因为看不见,其他感官都明显的放大,他听见顾南行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顾南行重新回到床上,手指带着润滑剂在他后面扩张,随后一个冰凉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整个人抖的厉害,那根东西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往他身体里深入,等到那东西停止进入了,林绵听到开关的声音,身体里的东西开始疯狂的震动起来。 林绵唔的一声,内里的柔软被毫不留情地翻搅,让他整个后背绷得紧紧的,想要去把那根东西拔出来又不敢,他知道顾南行在看着他。 顾南行看着他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反抗的样子分外顺眼,抬手关了灯抱着他睡下来,温热的舌头在他耳垂上舔舐,“别让我发现你偷偷拿出来,还有,不要影响到我睡觉。” 这样说着,他的手又顺着林绵的胸口摸下去,握着那根东西往更深的地方送去,直接抵着敏感点震动。 林绵的脚后跟在床上不停的蹭着,快感蔓延到全身,他咬着手背拼命的压抑承受不住快感微微扭动的身体,“顾先生……”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领带湿了一片,林绵坠落在无休止的快感里,顾南行说他是狗,接下来的几日里就不会把他当成人。 第十章 估计还要惦记着 林绵不知道这一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体力已经被无止境的快感耗的一干二净,整个人在半梦半醒里浮浮沉沉。 一直到体内的东西被拿出来,林绵才又恢复了一点力气,顾南行撩开他前面汗湿的碎发,动手解开领带。 林绵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尽,湿漉漉的眼睛有些红,微张着嘴大口的喘气,身下是自己射的东西,黏黏糊糊的还没有干的彻底。 即使在舞台上、在电视上他们见过林绵千千万万种形态和表情又怎样,林绵这幅淫乱的样子只有他见过,对此他有一种强烈的变态满足。 就好像暴徒折辱发着光的神明那样的满足欲。 林绵歇息不到两分钟,下面又被塞了什么东西进去,顾南行还握着他的手往下:“这回是有绳子的。” 林绵咳了一下,感受着身体里的东西又开始震动,终于受不了一样抓着顾南行的衣服哭的崩溃。 “别这样……别这样顾先生,我做错什么了……” 顾南行拍着他的背,防止他哭到喘不过气,“你没做错什么,我想看而已,我生日当然是要我开心,对不对。”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想看而已。 所以接下来的三天里林绵身体每时每刻都含着东西,林绵头一次知道情趣用品有这么多种,顾南行逼他继续在明信片上写签名,逼他含着东西坐在客厅看电视。 因为身体时刻含着东西,饿了就给喂点汤汤水水,到第三天的时候林绵觉得自己快死了,他全身都很疼,皮肤里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咬他,可是摸下去又什么都没有。 顾南行分毫不差地守着他的极限,第三天玩够了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敏感到碰一下都要叫一下的地步了,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由着顾南行给他穿衣服。 谁知道要带他去哪,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实在困乏的厉害,顾南行带他上车没多久就又睡着了,他这几天差不多都是这种状态,整身子都是疲乏的,浑浑噩噩的睡过去又被叫起来喂汤水,身体里的东西换了又换。 林绵再醒的时候,车子刚好停在酒楼门口,对面的大楼放着郁司的应援视频。 林绵想起来,这应该是时临给顾南行办的宴会,多年好友了,时临总是等那些人巴结完了顾南行再好好给他办生日会。 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味,蓝色灯光有些微暗,整个包间呈现着一种病态的暗蓝。林绵大概是真的不适合这种场合,顾南行牵着他走茶几和沙发的过道都能走地磕磕绊绊。 到了沙发扶手边终于可以坐下了,他抬头就看见了郁司。 灯光落在他苍白的手臂上,他比之前要瘦好多,连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细长的手指夹着原本不应该出现的烟,望向林绵的时候刚好从口中吐出烟雾。 他有那么一瞬间看不清郁司。 郁司愣了一下,很快站起来,对着边上的人说:“我出去外面抽。” 林绵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肩上,顺势把他的脸掰过来,顾南行说话间带着轻微的酒气:“看够没有?” “……看够了。” 林绵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边,时临说着市场最热门电影,还有几个导演把剧本送到顾南行面前了,说着挑剩的的角色的给哪些人,言语中都是对那些艺人的轻蔑。 他看着顾南行不屑地翻了两下,嗯了一声算是接下这剧本,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的会被选中当主角。 向导问,“最近势头挺猛的那个流量哪个公司的?” 陈导剥了个橘子,“哪个啊?苏宪?” “那个啊?向导别想了,”时临抿了一口酒,“那个被霍栉养了。” 林绵觉得这话很讽刺,别人的信仰在他们嘴里就是个能随便领养的玩具或者宠物。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苏宪呢。 顾南行轻轻地晃了晃酒杯里的红酒,“谁知道呢,霍栉没带过来吧。” “没带。” 顺着声源处林绵看见那天那个找他要签名的富二代。 他这下知道顾南行带他来干什么的,给人认认他是谁的狗。 不知道聊到哪里,时临突然说,“顾南行今天玩不玩游戏?” “嗯。”顾南行交叠在一起,摘了两颗葡萄塞林绵嘴里,毕竟他今天一整天就只喝了一碗汤。 “要玩就玩点儿刺激的,顾总时总别玩不起就好。” 林绵本来专心地被喂东西,顾南行塞给了他一个橘子剥,他听着声音有点熟,好奇心驱使他抬头。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林绵手里的橘子差点掉了,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想要往后缩。 那人毫不避讳眼睛里嘲弄,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发了疯一样在林绵脑子里回放。 绵绵啊你去问问那些一线的哪个没爬过我的床?欲擒故纵要点到为止,多了就烦了。 上你是给你面子别不识好歹。 你要今晚乖乖听话了,我保证你以后电视剧资源不愁,啧,真紧。 这样……对……不要一直含着,舌头要动。 “我去一下洗手间。”林绵脸色很难看,才抬脚就被顾南行按了回来。 “把橘子吃了再去。” “……” 林绵觉得自己的胃胀得厉害,实在吃不下什么东西。 却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打顾南行的脸,这要在家还能商量着点。林绵颤着指尖把橘子剥完,掰成两半以后,一片一片往嘴里塞。 都不等嘴里的嚼完就塞进去,撑得嘴鼓的像只小仓鼠,酸味在舌尖炸开来,他越来越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他们的眼神像地狱里的恶鬼。 看着林绵自残一样的往嘴里塞,时临有点惊讶的挑眉,“行了吧,平时多凶,把人吓成这样。” 林绵刚好塞完最后一片橘子,摆了一下手,“……没事。” 顾南行收回按着他肩膀的手,面无表情地开口:“去吧。” 郁司点了最后一根烟,听见啪嗒的声音,林绵从里头出来了。 走廊的灯光没开,楼下舞厅射上来的光照在他脸上,林绵有些不确定地朝他靠近,“……队长?” 郁司背靠着栏杆,吐出嘴里的烟雾,有些小孩子气:“最近都不叫哥了呢。” “……哥。”林绵确实很久没叫过了,以前一起吃一起住的时候,郁司很照顾人,队里九个人都喊他哥。 “嗯。”郁司掐灭烟头,伸手揉了揉林绵的头发。 林绵抓住他的手腕,“哥最近怎么瘦了……” 郁司顿了一下,继续拍了拍他蓬松的头发,“最近生病了。” “什么啊,生病了就好好休息,还录什么节目……” 林绵眼睛里反射着楼下的光,亮晶晶的看着他。 “不是很严重的病,”郁司忽然笑了,“还是以前好,以前虽然糊。” “哥现在也很好啊,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 啪嗒的开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抽完就进去了,要走了。” 郁司扫了一眼,收回自己的手,“知道了。” 林绵突然觉得很烦躁,每次要跟郁司说点什么都有人来捣乱,他自认为不是一个脾气特别差的人,可是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很想摔什么东西来缓解一下他无处安放的暴躁。 那一桌子不知道说些什么,霍栉无所谓地靠在沙发上喝酒,陈导站起来拉着向导陪笑,“玩玩就好,谁当真呢是吧,今天顾总生日。” 顾南行原本一直没说话,看见林绵跟郁司一前一后的进来,声音变得很冷淡,“没事陈导,愿赌服输,我也不是玩不起。” 时临拿起沙发的外套,“那你们玩,我有点事先跟他回去了。” “……” 空气突然变得好安静,翻了的酒杯滴答滴答的留着酒水,林绵走到顾南行身边的时候,被他猛地一扯,整个人跌在地上。 顾南行捏着他的双颊让他抬头,“聊了什么?” “没有……” “在我眼皮底下出去私会好玩吗?” “……” 向导笑吟吟的挪过来,“别这么凶,小孩子训训就得了。” 顾南行把一杯大杯的混合酒水放在他面前,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剧组那次我不跟你计较,林绵,我发现不是别人不清楚你是谁的狗,是你自己不清楚。” 他松开手把人扯上沙发,林绵脸上泛白的指印即刻变红。 “喝了。” 林绵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他现在反应不过来,脑子一片空白,多年的条件反射让他只知道拿着大杯的酒开始喝。 喝到最后林绵只觉得整个食道连着胃都是烫的,每喝一口都像是凌迟,顾南行直接捏着他的手全部灌下去。 来不及吞咽的酒水顺着唇角往下流,打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若隐若现。 “咳咳咳……” 林绵被呛得厉害,咳到脑子发昏。 向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盒避孕套递给顾南行,顾南行推开林绵,抽了一个扔在桌上,对着一直沉默的人道:“霍栉先吧,给我过两次生日不容易。” 林绵脑子昏沉的厉害,听不清顾南行在说什么。 “大老远跑过来看他两次也是辛苦,不吃一次估计还要惦记着。” 第十一章 只有我一个 林绵的四肢都变得沉重起来了,头疼欲裂,眼前的人一个叠着一个,嘴唇开开合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喝醉也没道理是这种感觉。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林绵连抬眼都做不到,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他潜意识里是希望自己睡过去的,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绵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在被移动,腰被什么东西锢的紧紧的,朦胧间像是被人扶着躺好,被酒水打湿黏在身上的衣服也被脱了下来。 “我轻轻的。” 轻轻地干什么?林绵脑子都是白的,对临近的危险毫无感觉,药性一上来什么力气都没有,软绵绵的任人鱼肉。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四周都是暗沉的雾,他在荆棘丛生的黑暗里摸索,被扎的鲜血淋漓也找不到出口,黑暗笼罩着他,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林绵感到身上压着一座大山,可是他没有力气,连睁开眼睛都觉得费劲。 身上不着寸缕的,双腿又被分开,下身一阵一阵的刺痛,林绵从喉咙里发出非常微弱的呻吟,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身子随着撞击一下一下往上,又被毫不留情的拉下来继续侵犯。 一下一下的,肉体与肉体之间发出啪啪的声音,林绵终于能听到一点点声音,一会是这个人,一会是那个人,说的是什么也听不清楚。 口腔被湿热的舌头占满,下身的撞击越来越猛烈,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等到被放开的时候身体更无力,他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不然为什么醒不过来。 在沉睡中被反复侵犯到高潮,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闭着眼睛哭喘,意识比身体先恢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林绵清楚地感受着自己被人侵犯,闻着从没闻过的香水味,他知道在操他的不是顾南行。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无力的被抱在怀里,下巴抵着那人的肩膀,次次全根进入,被干到全身酸软。 而更让他崩溃的还在后头,这人结束并不意味着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 林绵大敞着腿,被操到艳红的后穴一收一缩的,被人拖着腿往前拉,炙热的性器隔着避孕套抵在他的穴口。 或许是这人身上浓重的烟草味让药效散去一点,让他能勉强睁开眼睛,向起麟那张脸就在他面前。 林绵无力地蹬着腿想要远离这个人,却分毫没有改变,药效还没完全散去,说出来的话也脆弱的不行,含含糊糊拖泥带水的,“呜……不要你……” 向起麟的性器被他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又涨大了一圈,尤其这软绵绵的声音,太对胃口,要不是这人是顾南行的,早就被他收了。 “不要我,”他声音里的兴奋毫不掩饰,性器撞进去一个头就出来,穴肉恋恋不舍的缠着,“还说不要我,都不让我走。” 林绵脑子还是疼的,被向起麟进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僵硬的厉害,却又没有半分力气可以推开,连说话都费劲,只能呜呜地哭喘着,右手稍稍恢复了点力气伸出沙发胡乱地摸索。 好不容易碰到水果盘里的勺子,还没握紧就被身上的人拖回去,身体操一下滑一下,被锁在不大不小的沙发上干,耳边都是一些污言秽语。 “小婊子,还不要,现在爽了就要了。” “妈的不该下这种药,有机会给你喂点欲仙欲死的。” 他的脑子还混沌着,每个字他都认识,组成一句话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林绵张着嘴努力平复呼吸,趁着那人不注意,随便拿到个什么东西就往他脑袋上砸。 他到底是被下了药的那个,东西还在半空手就被掐住了按在头顶,向导笑容变得阴狠,说话都能感觉到咬牙切齿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操都操了现在才想起来当贞洁烈夫?” 手臂上的力气想要把他的手生生拧断一样,都掐出淤青了还不肯放开,林绵呜呜地哭着,“放开我……放开我……”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扇了一巴掌,没什么力气也不是很疼,但是直接把身上的人打懵了,林绵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猛地推开他,因为双腿没有力气,刚下沙发就摔了。 作为国内最知名的导演之一,那些一线的都上赶着爬他的床就为了争个角色,从没被这样对待的男人恼羞成怒。 “林绵你装什么啊?用不用我去告诉别人你当婊子还立牌坊,啊?给谁操不是操了,到我这就要死要活。” 林绵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他不知道身后的人说的是什么,回头看见向导吃人的眼神,裸着身体又急又怕地往后挪。 可是他能挪多远,药效还没散去,又刚被人干过一轮,支撑他挪动的手又被捏的淤青,头晕又头疼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又要晕死过去了,从沙发上跳下来的男人三两步就能把他拖回去。 后背不知道抵着什么东西,像是挪到了尽头,林绵退无可退,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头脑昏沉的厉害,四肢也无力,向起麟带着一身要杀人的气息朝他走过来。 林绵被吓着了,压住的药效又上来了,人也看不清了,直接倒在地上。 顾南行把烟头摁在大理石桌上不去看什么人,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向导,够了。” 向起麟挑眉看着他,林绵就倒在顾南行脚边,浑身都泛着情欲的粉,霍栉那人怜香惜玉,没在他奶白的肌肤上留什么印子真是可惜了。 “刚刚霍二爷干他的时候你可是全程看着的,这会儿心疼了?” 顾南行换了个姿势,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抿着唇笑:“我的人还得给我赚钱我自然心疼,再说了,他可没打人。” 林绵手臂那块淤青确实明显的很,可是他身上的某处还蓄势待发,向起麟冷笑,“顾南行你玩我是吧?” 顾南行那双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睛盯着他,语气慵懒:“陈导已经给你在隔壁安排好了人。” 卧室里的白色地毯洒满了灰色的月光,衣服七零八落的丢在上面,在寂静的夜里有隐隐的哭喘声,床上的动静到凌晨也没停。 林绵是被操醒的。 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看人也模糊,上方的男人身上是和他一样的沐浴露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浑身酸软无力,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跟着梦境重叠,想了很久突然有些害怕,抬起酸痛的手去抱顾南行,声音哑的可怕,“慢点……我害怕。” 顾南行顿住,撩开他汗湿的刘海,吻了吻他的额头,“怕什么?” “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什么梦?”顾南行抬起他一条腿挂在臂弯,让湿软红肿的小穴更好地吞吃他尺寸骇人的性器。 “嗯……”大概是真的被吓得不轻,林绵敞着腿乖顺地接受,被操到全身酸痛也没抗拒,“不知道,好多人……” 林绵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好像是为了得到顾南行的印证,“好多人在……” “是梦,没有人。”顾南行埋在他颈间,轻咬着他的喉结,舔了又舔,下身激烈的操干着身下的人,手指揉捏着他发红的耳垂继续哄骗着他:“只有我一个。” 大抵是心里也希望是一场梦,林绵得到顾南行的肯定,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软绵绵地附和他:“嗯……只有你一个……” 顾南行摸着他的肚子,性器抵着他的最深处射精,抽出来那一瞬间,殷红的穴口含不住大量的精液,一股一股的流出来。 林绵张着嘴喘气,身下被伸进去两根手指玩弄,顾南行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睡吧,好好睡。” 林绵疲倦的闭上眼,甚至都没去想顾南行反常的温柔。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在陈妈的催促下洗澡刷牙吃午饭。 顾南行给他买了很多鞋,都是当季的限量版,说不心动是假的。 林绵想要去看,被陈妈拉住了,说吃完饭才能看,他就只好先去饭厅,桌上的玻璃碗上盛着草莓味的冰激凌。 林绵有些受宠若惊,他其实真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男孩子,他也喜欢鞋子喜欢篮球,也想吃零食。 因为十五岁就进公司服从管教训练,那个年纪的小孩都喜欢吃零食,但是他们不行,他们要保持身材。 那种欲望被压了七八年,长大以后全部释放出来,比原来还想吃。 林绵跟陈妈说说笑笑,吃到一半觉得自己的手真的酸疼的厉害,低下头去看,手臂内侧明显的几条淤青,仔细看能看出来是手印。 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去,脑子里不断闪现着那些淫乱的画面,霍栉,向起麟,还有最后的顾南行。 我轻轻的。 给谁操不是操了,到了我这就要死要活的。 没有人,只有我一个。 “呕……” 陈妈跑过来给他拍背,“哎呦,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林绵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胃里不断的抽搐,浑身冒着冷汗,脑子乱成一片,顾南行给自己灌那杯下了料的酒,看着自己从昏迷中被操醒,看着向起麟那场让人窒息的强暴,最后告诉他只有顾南行一个人。 林绵胃酸都吐出来了。 恶心,变态,顾南行简直没底线。 林绵推开陈妈,软着腿跑上楼,客厅那些鞋变得讽刺,好像他昨晚辛苦来的嫖资。 他手忙脚乱的冲进浴室,热水烫的皮肤发红,林绵还在干呕,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却还是翻滚着。 他拼了命的搓洗身体,吻痕淤青怎么洗都洗不掉,甚至想把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剖开来重新长。 镜面上覆着一层雾气,他看着镜子里五官不明显的自己,身上一个又一个的痕迹却看得那么清楚,林绵大叫着把喷头直接砸过去。 镜子碎了,然后,他看见好多个自己。 第十二章 混乱 “顾先生回来了。”陈妈故意大声地跟顾南行打招呼来提醒林绵。 “嗯。” 林绵听到顾南行回来了,捂着胸口努力平复呼吸,耐着性子把镜子的碎片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顾南行坐在沙发上,脱了外套,看见鞋子都还好好的放着,“林绵呢?” 陈妈拖着地,随口答:“昨晚喝太多酒了吧,今天吃饭吐了,上去洗澡了。” 顾南行听到喝酒两个字脸色就不大好看,虽说那事儿是他做出来的,回头反悔了就想当做没发生。 他对林绵从来都是这样。 所以他不懂林绵为什么有时候听见他某些话会条件反射的紧张,他做过什么他早就忘了,但是被施加痛苦的那个人不会忘。 林绵坐在浴缸里发呆,一直到顾南行叫他,他才从水里出来,胡乱擦了两下身子,套个睡袍就出去了。 陈妈弄了点冰镇山楂让顾南行顺手拿上来,他坐在床头看文件,林绵拿了一个山楂塞嘴里,给容姐发短信。 向起麟所有的电视剧电影我都不接,违约赔公司糊穿地心我都不接。 顾南行靠过去,本来想逗他,阴差阳错看见了短信。林绵咬着嘴里的山楂,云淡风轻地切了软件,开始看粉丝留言。 顾南行看着林绵,这件事他要是不提,估计林绵也要继续装作想不起来的模样,他绝对不会来问自己,也不会来要个什么说法,更别提什么要死要活的。 他是当明星的人,是在舆论压力下长大的,公司为了让郁司增加热度,选了他炒cp,无数次被说倒贴拉低团队水平,两人退团以后因为他换公司又是他单方面被骂不识好歹。 碍着公众人物的身份他不能回击别人,因为这样会带动他的粉丝去回击,造成更多起网络暴力。长期以来都是这样的忍让,他早就被训练出了超人的忍耐力,就像他随时都能扯出来的标准男团笑,没人能了解他表面下真正的情绪。 所以其实他知道啊,他都能想起来,他都记得啊,只不过还在他承受的范围以内,他还能忍,自欺欺人想当做没发生过的从头到尾都只有施暴者。 客厅里那些未拆封的鞋子分明是在嘲笑顾南行,嘲笑他的自以为是。因为其实有些伤害并不能够和补偿同等,就像钉子拔出来还是会有个孔,可惜顾南行不明白。 林绵这天只吃得下山楂,顾南行知道为什么,也没逼他一定要吃饭看医生。 当晚顾南行做了一个梦,梦里林绵在舞台上接受一切欢呼和尖叫,他朝人群里自己笑了一下。然后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林绵分明是在哭,眼眶里蓄满了水,对他说,你抱抱我。 顾南行伸出手却怎么也碰不到他,林绵离他越来越远,流着泪沉默地看着他。 顾南行吓醒了,林绵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抱太紧了两人身上都闷出了汗,顾南行失笑,小没良心的倒是睡得挺熟。 看了一眼钟表也差不多天亮了,顾南行翻着手机,之前跟林绵怄气没处理一星期的那个热门,现在一刷手机,各大软件全是在说这个,工作室都辟谣也没用,底下都在叫着让林绵出镜。还有扯上郁司的,顺着郁司再扯下去就水落石出了。 于是当即给林绵接了那个直播的采访,粉丝只有确定他没事才能安分,只要他实时状态在线,黑粉也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就有了后来那一出,林绵在车里睡得很熟,网上那些容姐也看了,真假参半,林绵过的其实比营销号说的还要糟糕。 换到顾南行的公司里的时候,林绵一开始服从公司安排,接戏,唱歌,拍广告,出席活动。公司跟他签的是三七分,他七公司三,后来歇了两个月没有活动,团粉唯粉cp粉闹了一星期,公司才放人出来开见面会,也就是那时候顾南行开始让容姐带他。 她带林绵的时候,林绵被改签了经纪约,和公司二八分,他二公司八,同时他的商务已经全部被断掉了,商务没公司签,公司没有帮他争取任何资源,还有两首歌压在唱片公司不肯上架,全方面锁死了。容姐以为是公司打算雪藏,后来才知道是林绵打算跟顾南行解约,谈判失败了,现在管的更严了。 他身上总能出现大大小小的奇怪的伤,有一次影响了活动,她很严肃的问林绵怎么回事,林绵愣了一下,故作无所谓地说,他跟顾南行睡了,全公司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其实何止全公司,整个圈子都知道,顾南行在其他艺人面前从来不避讳,还有他每年生日的那一整个星期,这个圈子的人喜欢带着当红艺人出席以满足他们变态的快意,而郁司跟林绵,从solo以后场场都没落下。 容姐问他自愿的吗,他没说话。 后来翻了资料知道他父母去世的早,还有个住院的植物人哥哥,所在的医院是顾南行的,每次还钱不过是为了提醒林绵这些年里头顾南行给他烧了多少钱。 他偷偷给哥哥办过转院手续,后来因为没有收费票据失败了。也是,都是顾南行给他还的钱,他哪来的票据。 他那时候才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没法离开顾南行。 所以后来才疯狂的接戏,比起出专辑练舞他更喜欢去拍戏,因为拍戏进剧组,一周或者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赶时间的话整个拍摄期间都不能走,这就意味着他一整个拍摄期间都不用见到顾南行。 一般没什么太大问题的剧本容姐都会送过来给他看,林绵什么都和她说了,该和顾南行汇报的她会说,但是不该说的她也只字未提,因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那支广受好评的广告至今没有在国内投放,他最近的风评是真的差,直播里被解读成两种态度,一种是为这种谣言觉得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一种是恼羞成怒,总之模棱两可。 而林绵呢,这个月空出来给公司了,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没什么主见,公司怎么安排他就怎做,但大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电影也快要播了,前组合剩下的四个人转发了动态给他宣传,郁司和前公司的两个顶流女艺人也在给他宣传打气,同公司的一个都没有,到播放的前两天还是公司下任务才不情不愿的转发。 播放的日子越近他越慌张,一阵一阵的心悸总是把他半夜叫起来,他会想这是他第一部 电影,如果口碑崩了他很难再拍电影了,他合作的女演员鹿栩每年都靠电影拿奖,今年会不会因为他拿不到,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多,让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第十三章 再有下次让你跪一晚上 电影上映当天票房破十亿,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最终票房三十亿,但是评分低至2.3分。观众点评电影不真实。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重度抑郁的男演员在公司的压迫和舆论下越走越高,同期间女艺人为了出道爬上各大导演的床上,一次巧合女艺人和男演员认识了,两人相互喜欢,但是女艺人的导演和男演员的公司不肯放人,疯狂放黑料压着,最后女艺人和男演员同时背着对方偷偷自杀,却都希望对方能够好好的。 “什么东西?不要拍这种电影好吧?会误导人的,我们鹿栩干干净净。” “容姐你眼睛呢?这种剧本能接吗?求求公司做个人吧,别什么钱都拿行吧?” “真就颜值也拯救不了的尴尬剧情,帅哥美女何苦拍这种电影。” “绵绵和鹿栩小姐姐都干干净净,请勿上升真人。” “假的要死好吗?合约都是艺人看过才会签的,要是真这样就不会签了。是剧情还是林绵电视剧人设滤镜,感觉他演的抑郁症患者好奇怪。” “鹿栩粉,鹿鹿和林绵都干干净净走花路,别说映射两人,映射你妈,你姐是你这破电影能映射的。” “就这种活动早退去开房的态度别来祸害我们鹿栩谢谢了。” “我服了真的,阴谋论都拍成电影了,林绵是没剧本了接这种东西?还有,爱豆时期谈恋爱的某女星粉也别叭叭别人开不开房的了。” “一星期男和谈恋爱女的经典之作,一星你值得拥有,拜托林绵好好拍电视剧傻白甜人设别凹什么抑郁症了,尬死了。” “笑死,本来不相信有这么烂的电影,特地过来看,结果真的是出乎我意料,哦对,女爱豆谈恋爱男歌手早退开房,演技都烂谁也别说谁。” “林绵跟鹿栩可以去某软件回答,票房破三十亿但评分2.3是什么体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前绝后,烂到无以复加,别说剧情烂,演员演得更烂,还能破三十亿真是奇了,这次两人路人缘应该耗没了吧。” 落地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天空翻着鱼肚白,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 林绵被迫贴在玻璃上承受一下比一下深入的操干,身后火热精壮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光滑的后背,他向后伸手,推着顾南行的小腹,哭着讨饶:“别……别做了……” 顾南行不去搭他的话,从他身体里退出来,林绵失了力,软软的就要跪下来,被顾南行翻了个身,面对面抱起来,他还来不及喘口气,性器就轻轻松松地往未闭合的穴口捅进去。 “唔……” 每走一步身体就要往下滑一下,整个身体仿佛被钉在性器上,深的不能再深,林绵害怕地抱紧他,连哭都忘了。润滑剂混着精液被挤出来,顺着双腿滴落在地板上,浑浊的水迹从落地窗一直延伸到床边。 刚被放到床上林绵就开始往后缩,性器滑出来一大半,“顾先生,我要喝水……” 顾南行看了他一眼,扯着脚踝重新把那半截性器捅进去,这才压着人去拿床头的水,也不肯给个人痛快,自己先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嘴对嘴喂他。 林绵被这种喝水的方法恶心到了,往常不清醒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现在理智让他含在嘴里不上不下,一直到顾南行要吻他,才勉勉强强咽下去。 后面已经合不上了,前面也什么都射过了,林绵现在是操一下就掉一颗眼泪,抱着被角委委屈屈的挨操,也不敢再讨饶了,没用,还会被操得更狠。 顾南行俯下身来吻掉他眼角的水儿,问他知道错了吗。 林绵点点头。 他下个月有演唱会,之前跟公司申请过了,这个月没什么行程就是练歌跳舞偶尔带新人。越火越是逃不过带新人,没人愿意把自己的粉丝分给别人,这也能理解,但是林绵三番两次用头疼推脱。 因着上回的事儿顾南行都也准了 ,结果林绵得寸进尺了,这一星期碰一下就喊头疼身体疼,不然就是累。一整天什么也没干,不去练歌不去活动带新人,顾南行问他干了什么累。 他就开始沉默,说身体疼。 具体哪疼他也说不出来,顾南行憋了一肚子火没发作,让林绵用手帮他解决了一次。 结果睡到半夜,顾南行想起来喝水,看见林绵背对着他在玩手机。 顾南行觉得自己是疯了才去顾及林绵的感受,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他最讨厌的就是欺骗,连夜拖着人去医院,什么事都没有。 林绵咬着手指看顾南行沉着脸翻他的检查报告,他这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出点事,可是皮肤科也看了,神经内科也看了,都说他正常。 顾南行想打他,可是林绵脸色太苍白了,整个人也瘦了,脸上没有肉感,两只眼睛变的无神,惶惶不安的盯着自己,那模样倒是真的有几分像病了。 思来想去,顾南行把他塞进车里,一路操回家,从楼下客厅,到沙发浴室,再到落地窗,林绵不知道自己被操了多久才重新挨着床。 现在是真的浑身上下都是疼的了,熬了一宿夜,头也开始疼了,可是身上的人还像打桩机一样,一下一下往狠了顶他。 林绵不求饶也不讨好了,偏过头去看被子。 顾南行顺着他的臀一路往上,却摸到一排一排的的骨头,雪白的皮肤下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肋骨微微凸起,锁骨也比以前明显多了,身上吻痕指痕一个叠着一个,经过了一整夜的荒唐以后,不情不愿要哭不哭的却又只能张着腿挨操。 一副被人蹂躏坏了的模样,看得顾南行脑子一热,按着他剧烈的抽插了几十下,射在里面了。 林绵皱着眉感受顾南行一股一股的精液射进自己更深处,有些失神的望着天花板,就好像灵魂也在被灌精一样。 顾南行捏着他的下巴把脸扳过来,对上林绵湿漉漉的双眼开始放狠话,“再有下次让你跪一晚上。” 第十四章 他希望这一分这一秒能够死掉 容姐给林绵拒了向起麟好几部电影,她不知道向起麟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让林绵单独去酒店谈剧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剧本。 在第四次被拒绝的时候,向起麟给容姐说了,今晚不去,林绵保准儿会后悔。 她把这话原封不动说给林绵听,林绵反应不大,拿着陈妈刚洗的车厘子给她吃,送容姐走前才说了一句,“随便吧,就是演唱会去的人可能会少了。” 后院种的树掉的没剩几片叶子,林绵站在窗口看了很久,每掉一片他就要莫名心悸一阵。 顾南行出差去了,他一个人更加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久,在手机通讯录里找了好久都不知道打给谁好。 太阳光穿过云层落在窗口,鱼缸里鱼游了两圈吐泡泡,林绵工作室的群又开始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去的。 向起麟发了一条动态,空降热门,大量营销号迅速把动态和林绵关联起来。 “红了就耍大牌拒绝我四部戏,也不是没人拍,电影评分2.3我想救你你自己要跳火坑,不就那晚没到最后你至于吗。” 这话信息太大,鹿栩工作室直接发了声明:谈恋爱中,勿cue。 鹿栩撇清以后,剩下的就是林绵了,本就被一星期的丑闻缠的焦头烂额,这下直接摆桌上来了。 林绵粉丝艾特无数次工作室,“在?能出来说句话吗@林绵工作室?” “学学某人的工作室可以?” “别人的工作室都知道辟谣,林绵工作室会干什么?吃饭吗?” “重温一下林绵上位史,18岁以前跟着郁司参加部分线下商演,18岁正式出道捆绑郁司炒cp,19岁跟向起麟睡到一部男主红了一阵,20岁换到金主公司资源不断,21岁两个月没行程,一星期没出现,22岁活动早退去开房,跟人睡了一星期,23岁就该糊了吧。” 本来也没指名道姓,工作室和公司不打算回应,苏宪那边买了不少水军炒上热门,手上持续放林绵和顾南行的料,闹了一星期闹到没办法了,公司直接下场跟向起麟硬碰硬,林绵的靠山是顾南行,要不是为了避嫌早收拾了。 “早在今年五月份内部商讨过,本公司旗下所有艺人不会与向起麟先生合作,旗下艺人林绵仅仅只是遵守公司纪律,拒绝所有无端恶意的猜测。” 林绵已经好多天没有看手机了,很多东西都是公司在给他处理。这让他对时间没有一个概念,浑浑噩噩的整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自己的名字就会不能呼吸,有时候耳朵也会嗡嗡的响,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看当前的舆论。 他面前坐着公司新捧的男团,林绵今天本来要带他们的,结果他们在台上玩游戏的时候说了脏话,现在经纪人在休息室里劈头盖脸的骂他们,出口的话也没有多干净。 林绵静静地看着面前垂着脑袋都少年们,十七八岁的年纪,都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偶尔说点脏话其实很正常,但是毕竟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很有可能被模仿。 他想到自己以前也会被骂,但经纪人很少会骂他,都是一些观众,他们会在表演到一半的时候朝他扔矿泉水瓶,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林绵头疼得厉害,耳边又开始嗡嗡响,能够间歇的听到经纪人在骂那群人,他斟酌了好久才开口,“别骂了……” 休息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低着脑袋的少年们终于抬头来看他一眼。 林绵下垂的手不知所措地绞着衣服,其实他很少去理这些的,因为在公司无论他说什么,对方绝大部分都是听从的态度,因为全公司都知道他跟顾南行睡了,他们的态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林绵他和顾南行之间存在的交易关系。 休息室长久的寂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发了短信让容姐过来接他。 林绵头痛的不行,整个人焉焉地靠在容姐肉肉的肩上,听她说来最近的事情,向起麟可能会把他弄到这几年都没有影视资源。 而苏宪那边也没打算放过他,不停地联系营销号爆料,其实基本都能对上,但是因为没有照片之类的证据,很多人也只是把他们当做跟风黑。 “等顾总回来再处理,演唱会要做的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夕阳透过车窗玻璃投射在他腿上,骤然间生出灼烧感,林绵挪了一下,灼烧感却不减。 他从容姐身上起来,盯着腿上好久,确定了身上没有着火,而周围的声音在他耳边忽然消失了。 林绵说,“我好像生病了。” 团团的白云好似会漂浮的羊毛,在天上挂着,风一吹就跟着跑了。 容姐三天陪他跑了五家医院,在反复确认所有检查报告正常以后,身上也不疼了,林绵怀疑自己得了精神分裂。 容姐说医药费公司报销的,问他还看吗。 “还看吗?”他自问自答,“不看了。” 只要不是身体上的毛病,那都影响不了他。 演唱会当晚并不是林绵的生日,是他生日的前一晚。 外面吵吵闹闹的,场面有些许控制不住。距离开始还有四十分钟,他在试衣间里不停地换衣服,一遍一遍地问化妆师造型师好看吗。 他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非常自卑的人,跟顾南行越久这股自卑就越是要从他血肉里涌出来,这对他这一类的艺人来说是致命的,可是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自己。 前公司跟他要好的两个顶流女艺人湘湘和素子,在他还要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出现在门口,湘湘双手环在胸前,靠着木门笑他:“这么臭美啊,够好看了绵绵。” 林绵抱着衣服愣住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素子走过去捏他的脸,比他高了几公分,“你第一场solo演唱会怎么能不来。” 湘湘点头,“你第一次商演第一次上舞台都是我们带的,电影已经搞砸了,演唱会可不能,万一要救场我们就上,所以就过来了。” 素子还捏他,没用力,“经纪人不让接触你,偷偷跑过来的,想死你了。” 林绵站在那里,好久才反应过来一样,咧着嘴笑,“我也想素子姐姐湘湘姐。” 素子满意的点了下头,“你今天真好看。” 湘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买了票才发现好像不能出现在观众席上,喏,我们就站在摄像机那里看着你,你别紧张,今天你是最棒的。” 林绵点头,笑的更欢,终于不再换衣服了。他心中自然是很高兴的,拿着手机要和她们合照一张。 容姐递过来他的手机,点开却看到推送消息:实时热点林绵。 很奇怪,他拿手机的手很抖,甚至点了好几次才把消息点开,里面他每一个字都认识,凑起来却都不认识了,像恶鬼一样窜进他的眼睛冲进他的脑子里。 林绵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住了,继而又剧烈的疯狂的跳动起来,快得让他几乎不能够呼吸。脑袋一片空白,连湘湘叫他都没反应。 “不是拍照吗,绵绵?绵绵?” 两人面面相觑,又看着容姐,“怎么了这是?” 容姐表示不清楚。 素子走过去看他,林绵撞开她,尖叫着把手机甩开,发了疯一样往外跑,他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外头那群向来不惹事的粉丝控制不住了。 那手机不偏不倚的被湘湘接住了,素子揉着被撞红的肩凑过去,漂亮的瞳孔骤然放大。 向起麟一小时前在网上放了林绵第一次跟他上床的视频。 这回出动的不止是营销号,大多数媒体账号也都在报导这件事,他们随手截的九宫图,每一张林绵的脸都看得一清二楚。 工作室这回反应特别快,第一时间花钱炸了向起麟的号,全方位锁词条,向起麟发这段视频到被炸号这个过程只有三分钟,可是这段视频仍然在其他软件上传播了起来。 这对林绵的影响非常大,尽管工作室进行否认,林绵播了半集的电视剧还是直接被上面叫停,公司方明确表示将会起诉向起麟。 无论是工作室做出的反应还是被叫停的电视剧,都在向大家证明视频是真的,在林绵身上确实存在着一条隐形的黑色利益链。 林绵在圈里算是很真实通透的一个人,可谁都知道他心底最不愿意被提起的就是和顾南行那群人里有着最见不得人的关系。 十几岁被包养的事情,活动早退去开房,被向起麟不止一次的强暴过,跟时临睡过,还有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几个人,在他昏昏沉沉的时候也上过他。 现在这种东西被向起麟放在了明面上,就算顾南行能够摆平,他哥哥醒过来以后也还是会知道的吧,要是知道他拿这些钱给他治病他会怎么样。 林绵希望他这一刻就能死去。演唱会不重要了,哥哥什么的也不重要了,违约也好怎么都好了,顾南行要罚他挫骨扬灰也行,他就希望这一分这一秒能够死掉。 第十五章 最近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顾南行下了飞机就往林绵开演唱会的地方赶,连飞行模式都是到了半路才想起来要关了。 飞行模式一关,手机就响个不停,容姐的头像不停的跳跃,顾南行点开了对话框。 今晚没有月亮,连星星都很罕见,除了在舞台上的湘湘、摄影师和保镖们,其他能调动的人手都在找林绵。 顾南行脚步跨得很大,长腿的优势显露无疑,身后的助理带着喘勉勉强强的跟上,刚想推开休息室的门,就听见里面的人不停地重复死了死了,顾总来了还找不着林绵。 顾南行收回半空中的手,问身后的助理:“衣帽间在哪?” “这边。” 就这么点地方还能找不到人,顾南行决定过了今晚给公司换换血。 顾南行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路朝着衣帽间走去,粗暴地拧开门把,门砰的一声就被打开了。 衣柜边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下一瞬衣柜门也被拉开了,小助理看清里面,震惊于顾南行的判断力。 林绵就在里面,抱着双腿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在角落里微微颤抖着,突然的光亮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睁着湿润的眼睛无措地看着他,眨了好几下硬生生把眼泪眨了回去。 顾南行呼吸一滞,压了一路的火也烟消云散,他对身后的助理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 一直到助理的关门声响起来,顾南行才蹲下来和他平行对视,“出来。” 他之所以能这样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林绵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了解林绵,而是因为刚开始那会,顾南行喝醉了还有很多奇怪的行为,比如会拿烟头烫他,所以后来林绵都会在他喝醉的时候躲起来,并且只躲在衣柜里,尽管在衣柜里被拖出来无数次,他下次遇到危险还是会躲进去。 林绵摇头。 顾南行叹了口气,把手伸进去抱他,林绵这才起身,搭着顾南行的手臂从里头钻出来。 他呼吸变地急促,顾南行扶着他坐到椅子上,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儿,难得的温声细语:“出去跟人打个招呼解散了,票钱路费我全额给她们退。” 林绵喉间酸涩到说不出话,无意识地摆了两下手,微微仰起头,喉结滚动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的眼眶里分明蓄满了水,却硬是眨呀眨把它眨回去,甚至用手扇着风想让它干了。 粉圈里常说的粉随正主也是有一点道理的,林绵的粉丝很乖,湘湘让她们一起唱林绵的歌,他们就一起唱,一首又一首的。 素子把林绵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都发下去了,几万张亲手签的明信片,还有赞助商送的一点点生活用品和小零食。 发完礼物以为要结束的时候,灯渐渐暗了,升降台突然出现一个人,几束银光落在林绵身上,渐渐变成了淡黄色。 现场暗了下来,一片寂静之后发成沸腾的尖叫声,“绵绵!” 偌大的演出台上只有他一个人了,林绵尽力的微笑点头,观众席上亮起了黄色的灯牌和应援棒,几万人给林绵组成的淡黄色的海。 林绵拿着话筒,举起又放下,欲言又止。 湘湘和素子真的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站在摄像机那里看他,湘湘累到一口气喝了两瓶矿泉水,素子八公分的高跟鞋拎在手上,朝他挑眉微笑。 林绵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缓缓地举起话筒。 “最近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一路陪我走来真的太辛苦你们了,”他紧张到揉耳垂,“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太多事情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应这件事,有些事情其实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也会尽量处理好和向起麟导演的私事给你们一个交代,也拜托大家给我一点点时间。” “我很感谢你们从遥远的地方过来看我,但是我却让你们失望了。” “没有!”台下两万多人突然整齐地发出声音。 林绵眼眶又开始红了。 “我就像漫漫长河里的一颗鹅卵石,因为你们我才发着光。” “我也知道我太任性了,因为自己无法控制好情绪就把烂摊子扔给素子姐姐和湘湘姐,我知道你们都很乖很爱我,没有闹也没有吵,所以我也会像你们爱我一样爱你们。” 现场太过于寂静,他尽量压着自己的声线,“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见面了,我之前也说过这是最后一场,准备的节目和歌曲都没有上,公司说给你们全额退款,网上买票的已经开通线上退票系统,线下买票凭发票全额退款。” 林绵抿了一下唇,“所以说,其实公司给我的待遇很好,真的没有网上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去看前排的顾南行。 顾南行。 他坐在台下,一双好看的眼睛散漫地盯着他,双腿优雅地搭在一起,一身整洁地白色西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淡漠。 顾南行朝他只挑了一下眉示意他继续。 林绵移开眼睛,“日子拉的好长好难过,我却总是会想到很多以前的人和事……” “绵绵!”左边的观众席上的一群人突然叫着他的名字打断他的话。 “绵绵!” “啊?”林绵转过去,顺着声源处望下去。 郁司坐在台下,眼含笑意地和他对视,抬起手像抓着东西又松开那样和他打了一下招呼。 那双眼睛是林绵迄今为止看过最漂亮的眼睛,只是那么一瞬间,林绵居然觉得他发着光。 你别难过啊,都会好起来的,无论怎样我都是站在你那边的。 憋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下来,看到向起麟发动态的时候没哭,被人找到的时候他也没哭,顾南行说给他处理烂摊子的时候他也没哭。 而在这一霎那,仅仅只是看到这个人,就仿佛千军溃败,委屈和心酸也是藏不住的,捂着嘴巴就会从眼睛里出来。 怕擦眼泪会花了妆,只会不知所措地把手背贴在下巴下,沾了一手水。 顾南行浑身有着说不出来的不舒坦,他做过这样一个梦,林绵应该是看着他的。 第十六章 没事儿,我看看就好 凌晨十二点,林绵的公司更新了一条动态:生日快乐。 配图是一张完好的蛋糕照片,没有圈人也没有说名字,设置为不能评论的状态。 林绵是结束的时候看摄影师放回放才知道之前还没退团的四个队友也来看过他,因为要赶国外的综艺,等了一个小时没等到人,只好对着镜头祝他生日快乐。 车里的空调调的有点低,林绵小毯子靠在顾南行大腿上睡得很熟了,他的眼睛哭得有点肿。 顾南行抚上他的脸,大拇指在他眼睛周围来来回回地摩挲,他想起来不久前这人还在聚光灯下被那么多人爱着,如今还是本本分分地睡在他身边。 估计郁司也是偷偷跑出来的,时临找他找疯了,电话打到顾南行这边来,让他帮忙派人找一下,顾南行面无表情的说:“他在林绵演唱会现场。” 他是真不知道时临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不听话的,处处跟他做对,吃力也不讨好。不像林绵,一个巴掌一个枣就能哄好。 顾南行想,幸好林绵那时候没下去观众席上请郁司上来跟他同台,不然他能当场把林绵所有事情掀出来,直接坐实最近关于林绵的所有舆论。 他不喜欢他的东西认不清谁才是主人。 林绵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 腿上的人似乎是能感应到一样,皱着眉咕哝了几声,调整了一下位置。 到了别墅也没把人叫起来,顾南行轻手轻脚地把他抱到床上,林绵沾到床就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嘟囔着还没吃蛋糕呢。 顾南行想叫陈妈起来做蛋糕,夜很深了,终究还是没叫起来。 晚风呼呼地吹过,疾速行驶的车窗外路漂亮的霓虹灯,很多个大楼都放着林绵的应援视频,如果没有向起麟那一出,在林绵生日的这一天,整个城市都该是林绵。顾南行绕了大半个市中心,去买了一块蛋糕,拎回来扔冰箱里的时候,顾南行觉得他可能要完了。 卧室里一片黑暗,只有床头的灯微微亮着,昏黄的灯光落在林绵脸上,长长的睫毛打下阴影,顾南行侧躺在床上看他。 他近来是越来越觉得林绵长的漂亮,在这个圈子里根本不乏好看的人,之前爬过他床的男男女女也都挺好看,但就是没有林绵有辨识度。 所以顾南行留了林绵。 向起麟该处理一下了,他拿林绵下刀直接就是打顾南行的脸。他既然打了自己的脸,礼尚往来,不踹死他说不过去。 顾南行给助理发了短讯,临睡前拿起林绵的手机给他关了机,黑色的屏幕隔开另一个世界。 “无论怎么样林绵的国民度都回不到以前那样了吧,听说演唱会上什么也没解释,这一波路人好感也败的差不多了,他是在镜头下长大的啊,好可惜,公司快点查清楚吧……” “听说你给向起麟口了,多少钱一次@林绵。” “你们好奇怪啊,林绵是受害者啊,为什么要去责备一个受害者?” “林绵向起麟视频,看得我流鼻血,价格好说,要的私我。” “不停的跑去评论区艾特林绵问多少钱给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的,真是烂透了。” “我们从来都没否认绵绵第一部 电视剧导演是向起麟。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有空在这造谣不如关心一下你们自家爱豆。” “笑死了,还有刷受害者的,两个男的,林绵要不愿意他能霸王硬上弓啊?他是废物吗?” “请大家多给他一点时间可以吗,他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你们有没有看过视频啊,凭着几张截图就在这里说说说,他明显不是自愿的啊。” “没看过,楼上发一下视频怎么样?” 顾南行是被窗户里穿进来的太阳光弄醒的,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摸一摸身侧,林绵不在床上,床单已经凉了许久。 可能是怕胖,桌上的一小块蛋糕林绵只吃了一半就没动了,兀自坐在餐桌前给顾南行搅咖啡。 浓郁的咖啡香混着甜腻的味道飘在饭厅里,林绵刚把咖啡放在对面的盘子里,顾南行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顾先生。” “嗯。”顾南行拿起咖啡抿了一口,“今天要去哪里玩?” 林绵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啊,都……我都行,顾先生。” 顾南行看着剩下的半块蛋糕沉默了几秒,随即道:“去换衣服。” “好。” 顾南行看着他有些雀跃的步伐,抬手把剩下的半块蛋糕拿过来,大概是吃东西也是训练过的,那半块蛋糕切的整整齐齐,中间的草莓也没吃。 他咬了一口,甜度适中。 其实刚刚他的意思是林绵今天可以出去玩,去哪里跟谁去都没关系,但是林绵既然说了都可以,顾南行理所当然地认为林绵就是想要自己陪他过生日。 他那模棱两可的话语里,林绵向来都是捡他爱听的说,所以说顾南行他活得太自我了,自以为是的种子深埋在骨子里,他认为林绵多少也是想讨着他欢喜,估计他还要觉得这半块蛋糕是林绵特地给他留的。 今天的天气正好,微风不燥,无端让人生出懒洋洋的感觉,他抬头就能看见林绵在翻衣橱。 房间向阳,那抹淡黄色落在他身上就像给他镀了一层金,顾南行知道做明星的心理承受能力好,但是没想到这么好,要不是林绵两个字还挂在热门上给人骂,他甚至会觉得昨日之事都是一场梦。 林绵也像没事人一样,他处理这些的方式就是不去看不去想,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已经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日子里悄无声息地腐烂了。 陈妈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顾南行在吃剩下的半块蛋糕,惊地脚底差点打滑。 今早她做了几个蛋黄派给他垫肚子,又把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给他,林绵原本挖着蛋糕,一口一大勺,听见她说是顾南行买的,当即就放下去,转手继续去拿蛋黄派,也没评论蛋糕半个字,就是不吃。 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喧嚣热闹,是林绵好多年没接触的人间烟火。 商场里大门放着反季打折的衣服,超市里有着清仓大促销的活动,鞋店最新款的鞋子只有五百双,新口味的冰激凌模样有点古怪。 林绵的手指在车窗玻璃上轻轻地点啊点,他没想给顾南行找麻烦,就没说要下车。 他长得太出众,就算是个素人也想让人多看两眼,更何况广场最大的广告牌上还挂着他代言手机的照片。 顾南行多少看出来点什么,说人来人往没空看他是谁。 于是找了家咖啡馆,还没进去就被粉丝认出来,悄悄地拦了人过来问,虽说没引起什么大动乱,但终归也不好。 说好配合调查给大家交代的呢。 顾南行面色不好看,拉着林绵转身就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林绵太红是个麻烦。 当然,在他们有钱人的游戏圈里带人出去玩的时候,他就不这样认为。 绕了一圈也不知道带他去哪里玩好,最后助理把车停在了游乐场。 巨大的摩天轮缓慢地旋转着,视线再往下,放眼望去全是人,大人小孩都有,林绵把手贴在车窗上,目不转睛地盯着。 “清场吧。”顾南行说。 林绵没回头,只伸出一只手来抓住顾南行的袖子,怕扫了别人的兴,“别,没事儿,我看看就好。” 他分明就是很喜欢的,喜欢到连眼睛都舍不得离开。 小时候父母会带他和哥哥过来玩,他和哥哥都喜欢刺激的过山车,但是林绵十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来玩过。当时还在组合的时候,他们有个团综,就有一期是要来游乐场的,他偷偷期待了很久,但是后来因为有个人退团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想了,他以后要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大大方方地再玩一次。 十月的天气总是没个准儿,中午还好好的大太阳,下午就乌云盖顶,林绵看了半天,最后下车买了路边阿婆卖剩下的几个番茄。 然后天就下雨了。 林绵洗好番茄,先拿了一个给顾南行,顾南行没接,他就自己缩回手咬了一口。 果肉被咬破,酸酸甜甜的果汁四处溅开,顾南行脸上便有一束粉色。 他极其不耐烦地看了林绵一眼,后者慌乱的扯过纸巾给他擦,“对不起嘛。” 对不起嘛。林绵头一回这样跟他说话,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不轻不重,软绵绵地在他心尖上挠了一下,他好似见到了别人口中的绵绵。 “好啦。”林绵刚想撤回手,顾南行就捉住他,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把人拉进了。 “今天开心吗?” 林绵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里化不开的情欲,“开,开心,顾先生。” 他这一声顾先生,又把原来那个林绵还回来了。顾南行自认为他今天付出了很多,推了工作陪他看了一天街,林绵终于也肯跟他撒娇,可是他这一声顾先生,顾南行又觉得林绵不是绵绵了。 不过无所谓,既然今天他开心了,接下来就该让顾南行开心了。顾南行箍紧他的腰,翻了个身把人按在沙发上吻。 林绵拍着顾南行的肩,蹬着腿把人推开了,看着顾南行阴沉的脸色哆哆嗦嗦地开口:“去,去床上,陈妈还在阳台……” 顾南行一声冷哼,陈妈又不是不知道,早在几年前顾南行就告诉过她了:新养的玩物,好生伺候着。 第十七章 人应该站在受害者这边 林绵刚沾到床就抓着被单往上缩,顾南行没理他,拿出一个套给自己戴上,就那么点地儿,他能缩到哪。 他看着那根进入到自己身体无数次的东西,忽然觉得反胃,脚踝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整个人被往前拖。 顾南行分开他细长的双腿,炙热的性器抵在他的穴口,惊得林绵去推他。 “别,别直接进来。”他慌慌张张地翻了个身想去拿润滑剂。 不料顾南行竟就着这个姿势,掐着他的细腰直接捅了进入,原本窄小的穴口被撑开,紧紧地吸吮着体内的粗大性器。 就套上那么点润滑,林绵疼得整个人趴在床上,抓着床单抽气,白皙的背上那对匀称流利的肩胛骨收成振翅的模样,活像是被人玩坏了。 顾南行等他稍微适应了,扶着人跪好,下身开始动起来。这个姿势进得很深,林绵觉得小腹都要被这人顶穿,眼眶里的水不受控制的漫出来,穴口被撑大到毫无褶皱,吃力地吞吐着男人喷张的硕大。 卧室里回荡着肉体体激烈相击的啪啪声和哀哀的娇喘,林绵抓床单的手泛着白,被顾南行一根一根掰开握住。 他茫然地回过头去看顾南行,反倒被衔住唇。 顾南行轻咬着他的嘴唇,舌尖在他每一处口腔扫荡,林绵失了力跪也跪不住了,整个人趴在床上。 身上的人俯下身子,炙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大手扳过他的头,侵略的气息卷土重来。 林绵在他怀里几乎要喘不过气,身体泛着情潮的粉,被亲到呜呜叫,一抽一抽地似是要哭出来。 快感从下身的某一点迅速的蔓延到全身,粗长的性器碾过前列腺进入到更深的地方,林绵脑子一片空白,前面控制不住的喷射出白色的液体,眼前是昏黄的灯光,整个房间弥漫着情欲的味道,身后的影子牢牢的圈住他,逃无可逃。 温热的肠道死死地绞紧性器,顾南行吸了一口气,不等身下的人从高潮中缓过来,下身继续猛烈地抽插。 林绵舒服到头皮发麻,带着哭腔咳了两声,攒了点力气往前爬,“我不要了……顾先生,呃啊……” 性器滑到穴口,只剩一个龟头留在里面,顾南行一把拖回他,重新插了回去。 他不死心地继续抓着床单往前爬,每次都是只剩一个龟头就被拖回来,按着腰重新进入到更深的地方,顾南行也不拦着他,一直磨到他没力气爬了,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床上,咬着床单哭得一颤一颤,却又只能敞着双腿挨操。 顾南行抚摸着他后颈的软肉,吻了吻他发红的耳垂把人翻了个身,面对面把人抱起来,拍着他的背防止林绵哭岔气。 林绵用手抵着顾南行的胸口,语无伦次的求饶,“别……别来了,我……我明天,不是,我后天,我有事……” 顾南行吻了吻他的脸,粗长火热的性器直接顶入肠道最深处,“又开始骗人了,你现在风头紧着呢,哪个剧组敢要你?” 这下什么借口都没有了,思绪里的痛苦在野蛮生长,侵袭他的大脑,思绪万千,一下全涌了上来,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最痛苦的。 林绵颤抖着求饶,“不要了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了……” “不要了啊?”他这样说着,下身却一下比一下颠弄地更深,看着林绵啄木鸟似的点头。 顾南行笑了一下,抱着人缓缓地放下床,架起一条白嫩的腿,扶着性器缓缓地退出来。 林绵做着深呼吸,放松下面好让顾南行退出来,等到退剩下龟头的时候,不料竟又抓着他的小腿肚,用力的撞了进来。 “呃……啊……” 顾南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挺胯在软热的肠道里横冲直撞,舌头舔舐着他脆弱的喉结,“我还一次都没射呢,你不要了,那我怎么办好呢?” 林绵被操到头皮发麻,浑身无力地敞着任由顾南行在他深处侵犯,他感觉身体和灵魂好像分隔开了。 顾南行看着被操到大口大口喘气的人,坏心思地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让他回过神来,“今天我是不是让你高兴了,你总得让我也高兴一次吧?” 林绵真的是被操傻了,晕晕乎乎地不知道顾南行什么意思,只傻愣愣地点头,“那,那你来吧。” 话音刚落,身上的人猛地掐住他的下颚,堵住湿软的红唇,舌头与舌头纠缠在一起,顾南行眼神晦暗不明,紧紧地盯着林绵,一刻不停地夺取他的津液,身下的动作一下比一下激烈。 粗长炙热的性器在温暖紧涩的肉穴内顶撞起来,磨着他最敏感的软肉不肯松懈,猛烈地抽插了几十下,终于射了。 顾南行松开林绵被亲到有些红肿的嘴唇,拇指在上面来来回回的抚摸。 林绵胸口不断的起伏,剧烈地喘息着。 “绵绵。” “绵绵。” 林绵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睁眼去看顾南行,好一会儿才抬起酸软的手去擦掉他额间的汗珠,沙哑着嗓子道:“干嘛这么叫我啊……” 顾南行不答他,给避孕套打了个结扔垃圾桶里,“自己去洗澡还是我帮你。” 让顾南行帮他免不了要在浴室里再来一次,林绵喘着气,“让我歇一会儿,我自己来。” 最后还是顾南行抱他去的,果然也是在浴缸里被弄到有气无力,出来的时候衣服也没穿,擦干了身子就往被子里躲。 林绵睡醒了时候已经下午了,陈妈弄了点小米粥放在他卧室里,他喝着粥,忽然生出看自己实时讨论的想法。 他不是一个忸怩的人,他想看就看了,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林绵两个字,今日讨论度第一:郁司谈林绵事件。 林绵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手指点了好几下才点进去。 只是一小段综艺的视频而已,这一期请了苏宪,明明有三个主持人,他却不断地跟郁司扯话题,聊开以后抛了一枚手榴弹,“那作为前队友,郁司是怎么看待林绵这件事的呢?” 郁司笑:“哪件哦?演唱会我去了,他很勇敢。” “就是他演唱会谈的那件。” 郁司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了,“那我今天就说了。林绵只是冰山一角吧,很多行业都或多或少存在着潜规则,他那时候才二十对吗?” 旁边的女主持点头,“向导说,不到二十岁。” “十九、二十岁,这个年纪很多人都还在学校里吧,为什么要说他是为了上位这么难听的话呢,所以你们是宁愿相信一个在圈里滚了十年的人也不愿意相信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人吗?” “他遵守公司规定拒绝了四部戏就在生日的演唱会被这样对待,怎么看他都更像是受害者。” 郁司停了一下,看着镜头,温和谦逊的眼睛闪着星河,“我是觉得,人应该站在受害者这边。所以我们该批评的不是单纯意义上林绵或者向起麟这个人,而是行业里存在着的潜规则。” 七零八落的灵魂好像被拼凑的完整,他始终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真正正地理解他,而郁司却好像他魂骨里缺失的另一半。所以说其实林绵已经很满意了,这一生光是认识他就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我真的流泪了,即使知道棉丝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幻想,可我真的从没想过有这么一个人会帮林绵说话,那个人还是郁司。” “cp粉果然没脑子,这种时候只想到嗑cp,我们郁司是真的把林绵当弟弟才会说这些话,鱼丝们也希望林绵早日拨云见日,加油。” “所以说郁司火这么多年都是有理由的啊,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透彻的人了。” “谢谢郁司帮绵绵说话,祝您一切顺利。” “哥哥看的好透彻啊,人应该站在受害者这边,怎么说,那些帮着向起麟说林绵上位的,有一说一,真的好像自己也想但是没办法只能来网上助长这种风气……” “我也觉得该批评的不是林绵,是各行业里深不见底的潜规则,郁司可以说很清醒了。” “哥哥这番话让我突然想到,好像每次出这种事,被骂的永远是受害者……” “第一个帮我们绵绵说话的人,谢谢谢谢谢谢,您一直都是林绵心里的好哥哥,好人一生平安,活该您一直火。” “@林绵,你看见了吗?你在看吗?听工作人员说手机关机了一天一夜,拜托你看看吧,请你一定要撑过去。” “不是,这不典型嫖娼行为,价格没谈拢呗,怎么说的这么好听了?郁司亲自下场洗白就是不一样,舆论方向都变了。” 林绵消失在公众眼里已经好几天了,网上的讨论度却还是稳居第一。 手机响了又响,大清早的,林绵还在睡梦里,勉强眯着眼睛接起来,听清电话那头说什么,眼睛蓦地睁大,“我现在下去。” 他挂了电话不过十来分钟,门口就来了一辆车,林绵抓着一瓶奶,领带也没打好就冲进车里面。 林绵今天有个面向全媒体的发布会,大概率是顾南行砸钱用来给他洗白的,林绵知道他在自己身上花钱向来都挺舍得的,他这几日把向起麟身边的人都买通了,搜罗了所有视频,原来那玩意儿不止搞过林绵一个,还有另外十六个艺人也被拍了视频。 除此之外他还在圈里传播这些视频,林绵被顾南行包养这事儿在圈里给人津津乐道,就是他推波助澜的。 林绵都能想到他以怎样一副嘴脸说的,大概就是,看到没,这是林绵,顾南行养的,还不是送我床上了。 容姐抬起他的脸给他脖子擦粉,林绵看了一眼小镜子,那斑斑点点的红痕昭示着前几日那场性事有多激烈。 果然,让顾南行操爽了什么都好说,他甚至都不用说,顾南行就能给他安排妥帖。 林绵越想越多,口中的牛奶却再也咽不下去了。 第十八章 我说我没事 他的电视剧已经重新上映了,顾南行把那十六个视频全交给林绵自己去处理,要全部公开来个大沉沦也行,顾南行不管。 要真告向起麟也不一定能赢,所以顾南行绕了道,这十六个视频足够他在圈里混不下去的。 自他下车闪光灯就没停过,林绵觉得那光好像一把刀,每闪一下他身上就要疼上一分。 面前堆着好多话筒,乱七八糟的问题一哄而上,乱到林绵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呼吸有些急促,冷汗也不停的留,耳边嗡嗡嗡地响,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对向起麟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演唱会还有可能补办吗?” “请问会透露另外十六个艺人的名字吗?” “公司官方回应全程交由您处理,请问您将如何处理后续的事情。” ……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林绵捂着胸口拼命的呼吸,抬头看见摄像机上的红点,像溅开的血液一样让他心悸。 林绵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车上喝了牛奶的缘故,他开始反胃,甚至做出了干呕的动作。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林绵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不要紧张啊。” 现场乱糟糟的,保镖和容姐这才意识到不对,迅速地上前去扶他。 “不好意思,今天的采访可能不能继续了,麻烦大家了,不好意思。” 容姐边扶着他走边给他拍背,林绵连呼吸都觉得吃力,眼前的东西不停的翻转,一直到车上情况才好转一些。 “司机,去医院。” 林绵抓着容姐的手,“不,别,我不去。” 他怕查出什么绝症,他的人生已经够烂的了。 “去看看吧。” 林绵尖叫着吼她:“我说我不去!” 半晌他才缓过来,看见容姐呆呆地望着他,林绵握着她的手,“容姐,姐姐,我不想去,我睡一觉就好了,拜托了。” “……” 说是要睡觉也没有,林绵咬着指甲一直看着窗外,回休息室的时候也是魂不守舍的,一直到听到容姐的小助理说,顾南行等会儿过来。 林绵才像惊醒一样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要发脾气又不知道朝谁发,只好原地转圈圈,小声地抱怨,“谁让你们告诉他的,他过来有什么用啊……容姐,我们走吧,他过来干什么啊……” 容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他,林绵被她看得心慌,勉强微笑:“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他拉着容姐的手,祈求一般的语气:“走吧走吧,走了好不好?” 他知道顾南行来了一切都没得商量,想到这他整个人越发的不安,门把拧动的声音让他心慌。 顾南行推开门,把林绵的病历和之前的检查报告往容姐身上扔,“去医院。” “我没事,我不去。” 顾南行瞥了他一眼,径直地走出去。 林绵吸进去的那口气好久都出不来,小孩子脾性地甩开容姐的手。 车上空调的味道让他反胃,顾南行坐在他身边让他觉得心悸,他把自己出现的一切不正常的反应怪罪到他所处的环境中。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也让他感到不适,顾南行好像很忙,一路上电话就没停过,林绵一个人去看了肠胃,又一个人抽了血,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白地找人。 顾南行在走廊上打电话,回过头就看见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有什么事先找我助理,小事找经理处理就行,先挂了。”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吓得林绵回过头,一看是顾南行才放松下来,“我找容姐。” “找她干什么?” “我想,喝点热水。” 他不停地冒冷汗,手心汗津津的,浑身也黏黏的,林绵觉得自己要脱水了。 顾南行看着他这样,好像终于明白看个医生而已容姐为什么还要把他叫过来。 一直到林绵捧着热水杯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点意识,他忐忑不安地咬着一次性杯子,他怕自己真查出来什么绝症来,也没人给他处理后事啊,他还有哥哥,万一他死了,哥哥醒了,后续康复费用怎么办。 这些事情仿佛有形的一样,一件一件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又要喘不过气来。 顾南行搂着他,好脾气地给他顺气。 检查报告陆陆续续的出来,护士直接绕过林绵递给顾南行,这个举动让林绵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顾南行翻阅的声音很大,皱着眉一张一张看完,“你怎么回事儿?” “……” 得不到回应,顾南行抬起头就看见林绵缩着肩,惨白着一张脸看他。 喉咙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酸酸涩涩的,顾南行揽过他的肩,“自己看。” 林绵的手抖得厉害,他还无法控制,每一张报告出来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他的反胃,身体到处游走的灼烧感,还有没由来的心悸,都没有任何解释。 可是顾南行却看见林绵松了一口气,“看吧,我就说我没事。” 林绵的头发很松软,折腾了这么久,前面的发丝有些凌乱,窗口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一半发着光,一半是阴影。 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过话,顾南行沉默地看着窗外,林绵还在把报告给容姐看,让她以后别三天两头带他去医院。 顾南行心里有个压制了很久的想法,也许是从他第一次带林绵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就有了,像个能抓心挠肺的怪物存在他身体里。 林绵却误以为他是因为今天带自己去医院了,所以心情不好,一回家就系了围裙躲进厨房里。 林绵站在电磁炉前,突然记不起来自己是进来干什么的,他打开冰箱拿了个鸡蛋,手是无法控制的那种生疏,就连敲个鸡蛋都做不到。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林绵闭上眼睛又睁开,所能看见的一切物体都是病态的扭曲。 他慌慌张张的退了一步,于是鸡蛋掉落,溅了一地,他想去拿抹布擦,又觉得应该拿拖把。 当顾南行听到厨具翻落的声音进去的时候,林绵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急促地呼吸,他抬头看见自己,努力扯了个微笑想要站起来。 顾南行站在原地,脚上跟生了根一样,他听见自己说,“去看医生。” “我们不是刚看回来吗,顾先生,我没……” “我是说,心理医生。” 第十九章 污秽腐烂的过往 林绵不明白顾南行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身体与灵魂分开一般,意识混混沌沌的。 等到车都开了一半了,他才明白顾南行说的什么。 他很正常,他不需要看心理医生,一定要看的还不如看看精神科。 他不会去看心理医生的,心理医生如果认识他,肯定要问那一星期的事情,还有,还有他那些藏在浪漫泡沫底下污秽腐烂的过往,通通都要翻起来说一遍。 有一个人知道就肯定会有两个人知道,一传十十传百的,现在的人一天天闲着没事干就爱说这些。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林绵抿着唇看着窗外一节一节过去的高楼大厦,他突然萌生出一种怪异的想法,他想现在就降下车窗,趁着顾南行也没反应过来的空档,钻出去。 从疾速行驶的车子上跳下去足够把自己摔骨折,这样就不用看心理医生了,或者直接摔烂,头部狠狠地撞在地上,脑浆都溅开那种,血液会让他的面容模糊,没人知道他是谁,公司发个讣告就完了。 这样想着,他当真就伸出手去按车窗的升降开关,只是司机开了锁止键,他怎么按也没用。 林绵失望地把手缩回去,回过头来刚好对上顾南行炙热的目光。 “有点热。”他说。 顾南行握着他的手,只当他是紧张,“没事,最后一次检查,医生说没事就没事。” 林绵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垂下眼看鞋子,说给自己听一样:“看精神科吧。” 他似乎已经非常笃定自己就是神经病,任谁被这么对待,也都会疯吧。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明明检查报告一切都显示正常,他还是会感觉到这种若有若无的“虚拟”疼痛。 车子都行驶到医院门口了,林绵还不肯下车。 顾南行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一面。 他扒着车门不肯走,浑身上下都在抗拒着看病这两个字,顾南行和他在门口拉扯了好几分钟,一直到有人认出来他才不情不愿地跟着顾南行进去。 医院是顾南行投资的,院方给他开了后门,林绵在心理咨询跟精神科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顾南行虽然不明白,但也没阻止,依着他想怎样。 林绵跟在他身后,左手揉着右边细白的手腕,因为刚刚跟顾南行起了争执拽出来了红痕。 厌恶和恨意在心里疯狂滋生。 他厌恶着身边的一切,一切他做不了主的事情,就连是否要看医生这种自由都被剥夺了,他就像一只没有意识的狗,顾南行牵到哪就算哪,肆意地主导他的人生。 没有敲门,顾南行直接拧开门,转过来想叫林绵进去。 林绵在他转过来的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抬头去看他,几年前透亮的眼睛变得疲倦,他几乎没有去掩饰眼底浓稠到溢出来的厌恶。 顾南行几乎没有见过他这种眼神,好像有只大手扼住他的喉咙一样无法呼吸。即使是在林绵反派角色的电视剧里,他都没有见过这样从骨子里沁出来的恨意。 林绵绕过他,朝着医生走过去。 起初医生想让他放松下来,试图和他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无论怎么问,林绵都冷漠地重复:“拍戏,赶通告。” 医生又询问了一圈他的好友,发现基本固定在娱乐圈里,在谈到对自己认知的时候,他都是抿着唇不说话,对于医生的夸奖或者表扬,也是丝毫没能放松下来。 林绵对自己的私生活半点都不透露,呈现出高度的警惕,好像是一个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无论是何种疾病,患者不配合对治疗来说都是致命的。 云被染成了血红色,照得整个大地都是红色的,顾南行偏过头去看窗外,倒映着眼睛也是火红的,林绵坐在他身边,用吸管戳牛奶里的泡泡。 林绵被带去做检查的期间里,医生找过顾南行了,到现在医生的话都还不能够被他完整的消化了,回荡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 “林先生非常不愿意配合治疗,从目前的交流来看,林先生内心极其的自卑,他对自己的认知好像有点错误,不知道为什么,林先生完全地把自己放在一个一文不值的位置,对艺人这类职业的人来说有这种心理其实很病态。” “他需要一个相对稳定和不被否定的环境,他说他这种状态已经大概持续三年左右,基本上是可以排除精神分裂,据我所知林先生是在今年风评才骤然变差,那显然网络暴力不是主要因素,艺人身边长时间相处的工作人员、合作伙伴、生活助理之类的,可能才是真正的原因,但是林先生不愿意配合,我们无从得知。” 很奇怪,即使林绵没有告诉医生,但是医生说的这些问题的根源,都在他心里浮现出答案。三年前林绵跟了他,从公司主捧组合沦为一个陪睡的工具,心理落差就够大了的。 他是别人眼中一颗明亮的星星,可他在顾南行这里,连颗石头都比他值钱。 顾南行从语言上和行为上对他都没有半分尊重,无下限的折辱他的身体和尊严,偶尔问起原因顾南行都说是自己想看之类话,稍微有点不顺心就往他身上撒气,久而久之林绵就产生了一种自己的感受其实并不重要,他是廉价的这种心理。 “从测验结果上来看,林先生还患有重度焦虑、恐慌和抑郁倾向,他曾经寻求过医院的帮助,从他的躯体化特征来看,大概率是躯体化障碍,如果林先生家庭没有这类遗传病,那还请贵公司多多关注一下艺人的心理问题。” “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极限的,问题都是越早发现越好解决。” 林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处于一个被人忽略的状态,在家的时候陈妈不懂这些,自己更不可能会去关心他,去人多的公司,公司里的人看不起他陪睡上位,也不跟他说话。 林绵向医生隐瞒的,大部分都和自己挂钩。 根源就是顾南行。 只是像顾南行这种人,不可能也不会去承认,尽管他已经控制不住心里翻滚而出的懊悔。 指针指向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所有报告都出来了,确诊为躯体化障碍。 林绵对这个病没什么概念,他只是表现得略微有些惊讶,惊讶于他居然不是一个神经病,更多的是从心里放松了下来,所有的症状都终于有了解释。 他才不是装病呢。 至于这个病会怎么样刚刚已经听医生说了,除了身体会出现不明原因的疼痛,还会引起恐慌、抑郁和焦虑,他居然也不觉得有多严重。 从头到尾真正比当事人还要紧张的只有顾南行,他的心猛地被拽住,好像要把它揉得稀吧碎才算解恨。 林绵可以不了解这个病而觉得无所谓,可是他不能,他母亲就是因为躯体化障碍引发的各种心理疾病而去世的。 林绵会死吗? 光是想到这个问题就让他觉得窒息,他看着低头喝牛奶的人,发现更让他窒息的还在后头—— 他好像有点儿喜欢林绵了。 第二十章 这个吃了真的能好吗 林绵在医院门口同顾南行拉拉扯扯被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去了,尽管被人围观的时候他就自己想到了,当真正刷到这条热门的时候还是会心惊。 这是顾南行第一次在他的新闻里出现正脸,他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扒出来他们两个的关系。 因为顾南行本就长得出众,早些年的时候还没有真的讨厌他,甚至都觉得他在床上特别性感,也傻乎乎的问过他长这么好看怎么不进娱乐圈。 那时候顾南行的反应跟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一句话把林绵咽得说不出话,他说他还没缺钱到要出来干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 林绵手指颤了颤,接着往下划。 “林绵这么抗拒看医生,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毕竟向起麟在圈里一直乱搞啊……” “这是什么垃圾公司垃圾公关垃圾工作室,回应一下会死是吧,我真的服了。” “你们是有毛病吗?那视频多久之前的了?现在才看医生来得及?” “这个是新的生活助理吗,挺好看哦。” “有些粉丝真的是,老让工作室回应,他自己本人怎么不出来吱声?” “路人问一句,出了这种新闻为什么不关心一下人怎么样了,要一直乱猜测造谣呢?” “绵绵真的是……生病就要看医生啊。” 林绵关了手机。客厅的窗户没关紧,秋风在夜里透着丝丝凉意,被遗忘的月亮没有施舍它的温柔。 顾南行刚洗完澡,头发丝还在淌水,脖子上搭着毛巾走出来,“不是让你别看手机吗?” “我没看,我看电视。”电视上放的是他收视率和口碑最差的一部电视剧。 因为永远都是同一个人设,随性温和的学长或哥哥跟女主谈恋爱的小甜剧,粉丝路人早就看腻了,甚至一听到剧情都能想到绝对是他演的。 顾南行擦着头发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手机坐在他身边,林绵凑过去一起看。 工作室就林绵看医生一事做出了回应:请大家不要恶意散播谣言,林绵近日被诊断出患有躯体化障碍,因为不想让所有爱绵绵的人担心所以一直保持低调,都请善良一点吧。 “来了来了,他带着抑郁症来了,果然洗白什么的还是生病有用吧,然后上个综艺做个公益,又是清清白白的大明星了。” “热评第一是心理有多扭曲,还有那些把他送上第一的人是怎么想的,这种病都是持续两年以上才能排除精神分裂被确诊啊。” “建议退圈,林绵看不见我们顺心,我们看不见他更顺心。” “那么轻描淡写的说人是装的大概是不知道这个病有多痛苦吧,你的身体出现许多莫名其妙的疼痛,你找不到任何原因,它促使你恐慌,焦虑,不安,失眠。” “垃圾公司会不会运营啊,把人整病了就舒服了,以前在素子湘湘公司的时候都没见他出什么事。” “破公司早点倒闭吧,有没有人了解这个垃圾公司的啊,我受不了啊我的宝贝太惨了。” …… 顾南行只是看了两句别人说他不会经营之类的话就已经想从屏幕钻过去把人捏死了,他从前还一直觉得林绵顶多是给人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觉得公司里部分艺人因为网络暴力患上抑郁的纯属没事找事。 果然人都是这样,针没扎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有多疼,内里生锈腐烂都只是林绵一个人的事情。 看着看着,林绵突然捂着肚子,皱着眉倒吸冷气,“嘶——” “怎么了?” “胃刚刚就涨涨的了,现在有点疼。” 顾南行摸了摸他的肚子,“吃药没有?” “没吃。” 顾南行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拿着瓶瓶罐罐开始看,一颗一颗的数着给他倒出来,捧在手心伸到他面前,“吃吧。” 林绵愣了一下,接过去比他还别扭,“你不用这样……” 许是觉得自己也殷勤的有点过了,顾南行不说话,林绵也没吃药,客厅一下陷入诡异的沉默。 电视剧播完了开始放广告,顾南行才说:“明天有个饭局。” 林绵抬头看着他。 我不去。 喊出来,说你不去啊林绵。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我说怎么,”林绵看着手心有点黏糊的药,声音也跟着小了下来,“突然对我这么好,又是带我看医生,又是给我弄药的。这次又是谁?” 他嘀嘀咕咕的,顾南行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他知道林绵说的是什么,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顾南行带他去饭局往往没有好事,一次把他带过去给向起麟,一次把他带过去给时临,还有就是上次。 “不是那种,你以前的朋友也在。” “……” 药片在温热的手心上都快要化了,林绵看了很久,“这个吃了真的能好吗?” 不是挑衅也不是讽刺,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问。在他的认知里,胃疼了吃胃药,皮肤疼抹药膏,头疼吃止痛片,可是这些都不是。 向来耐心不好的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林绵匆匆的吞了那把药,放下杯子的时候还有半杯水。 他总是这样,对顾南行的情绪敏感到了极致,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扰到他,长久以来的相处给他灌输了一种病态的思想,顾南行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他是不重要的。 他是顾南行用钱包装出来的一个理想化的玩具,拧动发条就能放在台上供人取乐,世间万物的一切都比他重要,只有他是不重要的。 顾南行看着余下的那半杯温水逐渐变凉,他突然有些慌张的过去握住水杯,可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水捂热。 月光隐匿在云层里,顾南行今晚没上来,林绵难得早睡一回,却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他在黑暗的洞穴里寻找光,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终于见到了光,等到他终于走了出去,没有万家灯火,甚至都没有刺眼的太阳光也没有柔软的月光,他等来的只是聚光灯。 第二十一章 浮沉 梦里也让他喘不过气,好像一座大山压制在他身上,林绵用手推了推,却被钳制住按在头顶。 猛地睁开眼睛,熟悉的气息将他笼罩,身下湿湿黏黏的,是润滑剂化开了。 顾南行嘴唇贴着他的脖颈,不像往日那样叼着舔咬,只是亲亲舔舔,林绵难受地动了动,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几点了?” “十二点。”身上的人脱下他的睡裤,将炙热的性器抵在他的穴口戳弄,就是不进去。 窄小的穴口含着性器到头部,贪婪地吮吸着。 他这幅身体已经被调教得烂熟,不过十几下便觉得痒,抬起汗津津的手去推顾南行的下巴,“嗯……你别这么玩我……” 顾南行抬高他的下巴,让他仰着和自己接吻。 下身在舌头探进去的同时挤了进去,湿软的肠肉迫不及待地吸附上来。 上面的下面的水声都在这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放荡,空气里漂浮着淫靡的味道,连接吻都是那样色情。 顾南行不像往常那样吻他,舌头顶着他敏感的不断舔舐,一下比一下深地往里探去,林绵只能呜呜的叫,喉口酸痒,仿佛连喉咙都要被舔到了。 津液顺着唇角留下来,在夜色里发着淫靡的光,雪白的身体得不到一丝遮掩,悄悄的随着情欲泛红。 这样激烈的吻法还是第一次,惹得林绵流出生理性泪水,顾南行像操他嘴一样,大舌在他嘴里进进出出,逼得他挣扎推搡才松开,舔着流下的津液一路到粉红的乳尖。 乳头太敏感了,光是舔了一下,林绵就呜呜地叫着,双手抱着他的头语无伦次地求饶,“给你玩……给你玩,别舔这里……” 顾南行吻了吻他的下唇,大手掐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坐在身上,声音带着情欲的嘶哑,“给我怎么玩?” 这个姿势进得太深了,粗壮硬挺的性器抵着敏感点磨了又磨,顾南行抓着他的臀肉上下颠弄,每一下都要把他逼得嘴里不受控制的淫叫,“唔,嗯哈……太深了……” 快感像电流一样窜上他的尾椎骨,林绵受不了地撑在他的腹肌上微微抬起,身后一只大手狠狠地把他按了回去,顾南行把他扯到怀里掐着他的脸颊逼他舌吻。 “舌头伸出来。” 林绵听话的伸出一小节,被顾南行含住,吸食舔咬,好像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 热,顾南行身上好热,林绵撑着他的肩膀承受身下猛烈的操干,手心下不知道是谁的湿润的汗。 “啪哒。”顾南行突然开了床头灯。 习惯了黑夜的双眼无法一下子适应,林绵抬起手来挡在眼前,顾南行把他翻了个身,紧紧地压着他,胸口紧贴着后背,林绵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 性器重新进入湿软的肠道,顾南行勾着他的耳垂,热气打在他的耳边。 粗喘在林绵的世界放大了无数倍,他的身体像是被投入大海,在性欲的猛浪里浮沉。 “林绵,林绵。”顾南行一声一声地叫唤他。 敏感的软肉被不停操干,性器次次都是深入浅出,张着嘴也无法回答,林绵只能嗯嗯呜呜的表示回应,却被操地更狠了。 肠肉被操干地烂熟,温顺地包裹着性器,承受暴风骤雨似的侵占。 射过一次的性器从湿热的穴口滑出来,乳白情色的液体顺着一张一翕的穴口流出来,身下的人不停地颤抖,顾南行把他翻过来,林绵大张着嘴喘气,湿润的眼里没有焦距,还沉浸在情欲里没缓过来,肚子上湿了一片,想来是被操射过一回了。 顾南行低下头吻他精致漂亮的锁骨,听着他的粗喘,热气打在他的耳边,性器再次硬挺起来,林绵小孩子似的去推他的胯骨。 “啊……嗯哈……” 不料性器直接就着刚刚的液体捅进去,毫不留情地冲撞起来,顾南行抓着他的脚踝抬起他腿,嘴唇贴在在他小腿肚上啃咬亲吻。 意识混沌,林绵彻底沦陷在情欲之中,小手微微抓紧身后的枕头,腰腹软的没有半分力气,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呻吟的味道。 顾南行抬高了他的臀部,胯骨贴着胯骨,肚皮都被撑出了性器的模样,林绵蹬着腿哭叫,“太深了……啊!” 柔软的肠壁绞着粗长的性器,臀肉被揉捏出各种形状,一松开就泛红,要是拍一下,还要激得肠肉再绞紧一圈,简直骚的不像话。 床上的动作越来越激烈,股间精液的都把润滑剂冲走了,床上湿了大一片,顾南行咬着他的乳头,“流了一床的水,真骚。” 林绵被操的迷迷糊糊,又困又累,身体陷在快感里浮沉,像反驳又像撒娇,“不是我,明明是你射的……” “那我是不是射给你了?是不是?”顾南行按着他的胯骨,操的又慢又深,“嗯?” “是……呜你轻点,我不行了……” “射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了,那你没夹紧流出来了还怪我。” 林绵被他臊的不行,伸手去捂他的嘴,声音越到后面越小,“我哪有怪你,明明是你,是你先说我……” 顾南行重重的顶了两下,捉着他的手吻了吻,“说你什么?” 林绵不说话,涨红着脸看向别处,下身却被操得淫烂不堪,周围都是啪啪的拍打声和咕啾咕啾的水声。 “说你骚,是不是?”顾南行下身越发地用力拍打,抬起他一条腿架在肩上,捉着他的手来到两人的交合出,“你摸摸,都是你流的水。” 林绵摸到火热的柱身上明显的湿润,继续无力的反驳,“不是我……” 见快把人欺负哭了,顾南行这才收手,“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 他每说一个字,性器就深入一分,直把人操的蹬腿哭叫。 不知道第几次被抱在身上操干,林绵没有半分力气,几乎是坐在他的性器上由着人侵犯。 林绵无力地抱住他的脖子求饶,“不行了,要被捅穿了……” “娇气,你想想多久没干你了?”顾南行嘴上这么说,大手却抚上了他的头发,听他在耳边噫噫呜呜的哽咽哭泣,才心满意足的安慰,“哭什么,最后一次了,射完让你睡觉。” 顾南行把人按在性器上操到哭不出来,碰一下都哆嗦了才射给他。 “啪。”林绵闭着眼睛抖了一下,眉毛微蹙。 床头灯被关掉,顾南行没有换房间,抱着他在淫乱的床上睡觉,在情色的空气里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眉间。 第二十二章 死不掉 这样的结果是导致林绵睡了一整天,什么饭局不饭局的都抛到脑后去了,醒来也没看见顾南行,昏昏沉沉的又是一天。 不想睡也不想醒,林绵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在某个固定的时间点里开始心慌焦虑,在睡梦里都能突然心跳剧烈地醒过来,他这才觉得躯体化障碍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影响到他的生活了。 早前湘湘有部电视剧,约了他来客串剧中的弟弟,林绵同意了,这几天到了他拍摄的部分,结果他和湘湘对手戏的那一部分不停地NG重来,不是台词说不出来就是情绪不到位。 影响了整个剧组的进度,到他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毕的时候,网上关于他装病影响拍摄的通稿已经满天飞了。 林绵脑子很空,前一晚上明明台词倒背如流,到了拍摄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大概的剧情都想不起来。 原本以为只是对这些工作上的事情记不太清而已,回到家想休息一下,却突然记不起父母的模样。 他心慌得厉害。 不光是父母的模样,还有哥哥,还有很多过往快乐的不快乐的事情他都无法清晰的记起来,甚至梦里做过的事情会和现实发生过的事情重叠导致他的记忆混乱得不行。 他努力地去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莫名的不安和心悸还是将他吞噬,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起来,林绵发现自己在哭,哭应该是有声音的,他那不算,只是没有任何感觉地掉眼泪。 桌上放着公司送过来的歌词,林绵抖着手拿起来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工整的印刷体在他眼里变得忽大忽小。 他想起来刚开始那会儿顾南行总喜欢把他掰成各种姿势侵犯,没有比唱歌的嗓子用来叫床更合适的了。 还有向起麟和时临第一次强暴他的时候,所有的细节都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怎么哭求都是没有用的,那是他最崇拜的导演,他最尊重的老板。 他突然很庆幸那次生日会上,时临没有加入了不然他可能真的要疯掉。可是这有什么好值得庆幸的。这种庆幸甚至有些病态和诡异,看吧,顾南行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就攻陷他的底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就能记的这么清楚,为什么就能在他脑子里不停地浮现轮播。 是一直这么痛苦还是他现在矫情起来了。 他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十个少年每人只分得到三四句歌词,却要学一整套舞,几个人轮流教他动作,换来第二天舞蹈老师夸他有天赋,那时候虽然辛苦,但也还挺开心的。 他从小就是个乖孩子,现在他也想是一个很乖的演员、歌手、员工,或者玩具。 他想他可能再也做不到了,台词也记不好,一想到唱歌就会很焦虑,他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觉得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他想回到十五岁,他一定不会再走这条路了。 因为太痛苦了。 难怪人们都说,坏人这种东西,遇见一次便是深渊。 林绵浑身上下都很疼,好像置身在烈火里,被烧灼,被毁灭,可是他死不掉。 他死不掉就没法结束这一切。 顾南行回来的时候陈妈就说了林绵有点不对劲,他还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不对劲,结果一回房间就看见他在泡冷水澡。 还是没脱衣服那种,浴室门也没有关,他应该是在哭,在看到顾南行走过来的时候,用湿漉漉的手抹了一把脸。 林绵带着一身水哗啦啦的站起来,“我很快就好了。” “别动。” 林绵真的就没动,又坐回浴缸里,顾南行蹲在他旁边,“怎么了?” 林绵看着他,字符跳动在脑海里却怎么也没法表达出来,千千万万种情绪在他心口翻涌,憋的快要炸裂了。他摇摇头,不知道是水还是什么顺着他的脸流下来。 “怎么了啊?泡多久冷水了?” 浴室里有抽噎声,林绵揪着他的衣服,“我太痛苦了,好像有火在烧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救我吧……咳咳……” 顾南行静静地看着他,他发现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再喜欢林绵一点儿,因为林绵说的每一个字都要让他不能呼吸。顾南行抱着他,林绵浑身都湿透了,只是抱着他的衣服都都湿了,“好了好了,没事,我等下让医生过来。” 林绵摇头,哭呛着咳嗽,情绪逐渐失控,“好不了了,你不懂,我就像个神经病承受着我想象里的痛苦,没有人懂的,没有人。” 明明没有火,他跟别人说身上有烧灼的痛感,可不就是个神经病。 他嘶吼着:“你要我怎么跟医生说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在被各种各样的人强暴?要我怎么说我一个演员一个歌手我面对摄像机就会想起自己那段不堪的经历,你要我怎么说我参加个活动身体里还要带着跳蛋,谁信啊!你要我怎么说啊?我要怎么办啊你告诉我,咳咳咳咳……” 每一个字都在往他心脏上剜口子,顾南行喉咙不停的发涩发酸,“是我的错,林绵……” 他终于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可是林绵耳鸣得越来越厉害,顾南行说什么他都听不见,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让我去死吧,我求你了。” 没有用的,医生救不了他,没有人能救他的。 顾南行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停住了,随即以好几倍的速度重新开始跳动,“……胡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时间没有了概念,肺部疼痒得厉害,一直在咳嗽,面前的东西好像蒙上了一层血雾。 “林绵!林绵!” 他听到顾南行在叫他,可是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被抱出浴缸,哗啦啦的水声,盘子摔碎的声音,耳边的声音无限的放大。 “陈妈,快打电话叫司机!” 顾南行西装里头的白色衬衫已经染了大片的红,刚刚林绵咳着咳着就开始呕血,混沌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求生欲。 他抱着人一声不吭地坐在后座,陈妈在副驾驶上和司机念念叨叨,一直到把林绵送进急诊室里,胸口上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 平静都是装的,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 第二十三章 他真的还是很想再看看郁司 顾南行衬衫上都是血,是很稀的那种,经水那么一化,有一些还成了粉色。 医生说林绵是长期精神混乱,脏腑在他那一刻达到承受极限出血以外,还有本身就患有肠胃炎,伤心过度导致胃出血,才会吐这么多。 他听到这些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到那次两个人一起吃的盒饭,胃是长期吃那些硬得不行的米粒吃坏的吧。 顾南行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助理要把脏衣服丢掉,他没让。 他下垂着眼眸,在心里反复推敲着精神混乱这四个字,那些他对林绵做过的事情忽然清晰了起来。 权利和金钱都能使人膨胀。 顾南行的确是在那场商演对林绵挺感兴趣,但也仅限于感兴趣,他要得到一个小明星其实很容易,就是因为来得容易所以并不值得珍惜,更何况林绵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一旦不屑占了风头,再感兴趣也就那样了。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致力于砸钱让人把林绵捧得高高的,然后带回家,在无人的角落里摔碎践踏。 刚开始的时候林绵一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甚至主动调整训练的时间,学游泳学做菜,用他十九岁的思维里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讨好顾南行。 一直到后来他才发现,不是他做的不好,是顾南行就想折辱他,就想看他痛苦看他低声下气,他只是一个烧钱的玩具罢了。 当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试过找顾南行,但是有些人就是这样,可能林绵只是一个很小的玩具,但是玩具没彻底坏之前顾南行并不打算扔掉。 他现在二十三岁了还走不出这种圈子,二十岁以前不懂,二十岁以后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骨子里的叛逆和长期的习惯性隐忍交织在一起,撕毁他,吞没他。 护士说林绵醒了,陈妈和容姐立刻就跑进去,只有他那个助理还坐在他对面,轻声问:“顾总不进去看看吗?” 顾南行按了按眉心,“不了,你把车钥匙给我。” 他不会想看见自己的。 说来觉得有点好笑,他那样自我又肆无忌惮只顾着自己快活的人,也有一天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顾南行一个人开着车,绕着繁华热闹的市中心一圈又一圈,他没回家,他怕看见未处理干净的地板就会想到林绵在他怀里呕着血,求着要去死。 可是林绵已经不想死了,顾南行的担心又是徒劳的自以为是罢了,他这种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别人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从一开始他的出发点就只是他自己,他只知道林绵看见他很有可能会再次寻死,林绵死了他应该会挺难过的,所以他不希望林绵死了。并不是他不希望林绵难过而不出现在他面前。 他本来就是一个商人,一个把自私刻在骨子里的商人,要让他学会爱一个人真的太难了。 容姐刚刚说给他接了一个吃饭的综艺,有郁司,有湘湘,有素子,是他们联合推荐节目组让他加入的,唯一对他来说可能不怎么好的就是有苏宪。 本来苏宪人设就跟林绵撞型了,这阵子林绵的风评也不如人家,节目组在林绵和苏宪里,选择了后者。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容姐眼眶红红的,好几天没见肉肉的肩膀也没那么肉了。 林绵点头,“我没事啦。” 他没事了,他现在已经不想死了,他想先看看郁司。 这种想法很强烈,他其实并不觉得他喜欢这个人喜欢到非要在一起的地步,不然这么久了都没能和他在一起,他早被自己折磨死了。 林绵现在就是想见他,非常想。甚至于他现在有点后怕,如果在浴室里顾南行真的听他的把他掐死了怎么办,他真的还是很想再看看郁司。 陈妈还念念叨叨地说要给他做蛋黄派和海鲜馄饨,就被容姐打断了,“你忘啦,绵绵胃出血不能吃东西。” 她这么一说,林绵才感觉到五脏六腑都是疼的,连呼吸都很痛,好像胸膛破了一个窟窿,一呼吸就有风呼呼地穿过。他想应该不止是胃出血,可能内里的其他地方也都烂掉了。 由里到外,彻彻底底地腐烂流血,只要划开他的表面的皮肉,就能看到里面黑色的腐肉在流脓,再往深一点,他的五脏六腑也是坏掉的。 一定是,不然他怎么会吐血,他一定是一个还没埋掉的死人。 就像生锈的铁架子被漂亮的包装纸裹住,放在展示台上招待,其实里面的支架坍塌,铁锈到处都是。 甚至有看不见内里的人们为这样一件烂货欢呼。 林绵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上白茫茫的一片,像他的脑子一样空。 再被叫醒的时候是顾南行让他起来吃药,醒来不过几分钟而已,吃过药以后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一直到护士进来给他做检查,他才看见顾南行还在病房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忙着处理工作。 林绵所在的经纪公司只是他副业,纯粹只是为了陪时临创业开的公司而已,这种公司又怎么可能会对旗下的艺人上心。 窗帘紧紧地封锁住窗外的光线,室内的白炽灯一直亮着,林绵醒来又睡过去,分不清白天还是夜晚。 不知道第几天的时候他才没有那么疲倦,也终于可以吃东西了,顾南行端着陈妈煮的红枣粥喂他。 林绵不认为顾南行会突然转性对他好,勺子刚递过来的时候就要去接,就是好多天没吃东西,靠着葡萄糖续命,这会儿也没半点力气,险些把碗打翻了。 顾南行像是早料到了,面色平静,重新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这回林绵不敢乱动,乖乖让他喂完那碗粥。 顾南行喂完粥继续在病房里办公,睡着的时候还好,现在清醒了,光是和他待在一个房间里,林绵就觉得喘不过气。 睡久了腿有点麻,好像无数只小虫子在上面跳跃。林绵不敢拉开被子看,他怕一拉开,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腐虫,是从他腐化的身体内钻出来的。 林绵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了,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以前腿也麻过,只是血液不流通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哪个想法才是对的,为了验证,他只好把被子掀开,除了病号服上的横线,什么都没有。 第二十四章 我跟哥一起睡就好了 出院是在可以吃东西的第二天,因为顾南行发现他在这样一个病房里关久了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总是沉默着,突然做一些特别奇怪的小动作。 他并不知道林绵是跟他在一起精神放松不下来。 林绵躯体症状真的很严重,之前排好的工作也都没有完成,他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心理疾病为什么身体也会跟着难受。 从前他只觉得心理问题都是因为不开心,只要开心起来就没事了。他不断的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要开心起来,可是这跟当初顾南行把他摁在泳池里让他呼吸一样——做不到。 顾南行瞒着他跟上次看的医生重新说了一些状况,他只说了不到十分之一,旁边的心理医生就倒吸冷气,两个医生一起商量之后,给加了几种药,并且强烈建议林绵住院观察。 他连看医生都那么抗拒,怎么可能住院,真住了院估计会钻牛角尖地觉得自己就是神经病。 林绵对新加的药没有任何疑虑,也有开始配合医生,至少不再是之前那样冷硬的态度。 林绵去录制的那一期刚好赶上节目新增的直播,容姐本来没打算告诉他,他自己看节目安排表的时候看见的。 节目叫《素子的饭局》,是某个电视台为了庆祝素子出道十周年办的,除了塞进去的苏宪,和固定主持湘湘郁司,她可以任意邀请她的朋友来参加。 一想到之前直播出的各种事故,焦虑和不安就充斥在他每一个细胞上面,他不想在素子的节目上让她不开心。 素子的经纪人在林绵住院期间透露给容姐,其实他的素子姐姐第一期就想找林绵了,但是林绵风评太差,节目组不让。 出发前一晚他不断的把自己的收拾整理自己的行李,打开,装好,打开,装好,无意识地重复。 顾南行最近也很暴躁,他本来没有查林绵行程的习惯,那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去看了一眼,看到郁司两个字就让他足够生气了。 但是林绵心理状态太差,整个人看上去空空的,他想发脾气也没处发。 现如今看到他神经质地收东西拆东西,整个火药桶终于被点燃。 “我说你有完没完?去见那个人至于收这么久东西吗?” 林绵愣了一下,拉行李箱拉链的手讪讪地收回,不知所措地道歉:“对不起。” 他说,“我只是太焦虑了,不做点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啃噬我。” 明明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顾南行瞬间就像一个被扎破了的皮球,胸口压抑到不能呼吸,他都差点忘了这人躯体化障碍有多严重,他坐在床上朝林绵招手,“过来。” 林绵放下手上的东西,顺从地走过去。 顾南行抱着他,亲吻他头顶上的头发,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的,林绵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对不起。” 刚刚顾南行好像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绵茫然地看着他,想到近些日子来顾南行对他反常的好,他想他一定是病得很重。 往常他生很严重的病,顾南行在那么几天都会对他很好。 他那被编排的八年让他彻底对生病这件事没有一个很完整的概念,训练生时期前经纪人就说了,没有严不严重这个说法,只要没死就要继续在台上,他已经不清楚严重的定义是什么了,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这样算不算严重,他只能从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来判断。 月光倾泻在落地窗前,林绵后背紧紧地贴着顾南行的胸膛,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 一个人在夜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其实他是希望自己像从前那样就好,没有自己的思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这是林绵从演唱会那晚到现在第一次正式亮相,公司要用这个节目给他洗白,节目想用他和郁司炒热度,圈里非常典型的互相利用。 林绵听到洗白两个字的时候,恍惚地想,他做错什么了吗。 可是他不需要做错什么啊,大众认定他是错的,他就是错的。 顾南行起床的时候没看见他,外面有点吵,他爬起来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林绵今天穿着黑色的卫衣,很沉闷的颜色,阳光落下去都看不出来。他像往常一样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在一堆人的围绕下朝准备好的车走过去。 昨夜里神经质的人一如既往地走向他的聚光灯。 他看着车子扬长而去,胸口痒痒的,顾南行并不在意地揉了揉。 却发现揉不到,还是有点痒,不能说疼,又不能不在意,逼得顾南行想剖开自己的心脏好好看看。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还是想到林绵,他说他的身体被烈火灼烧,被啃噬,是不是在那无数个瞬间里也像自己一样,想剖开,想解放。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考虑到先前林绵的直播事故,节目组决定只在电视台上进行现场直播,在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收视率还能破历史纪录。 顾南行开完会出来,手机收到实时热点林绵的推送时,才想起来今天的现场直播。 打开办公室的电视,看着一群人围在桌子前包饺子聊天,实在没什么看点,他关了电视,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不知道这种节目是怎么播得下去的。 那些方案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翻来翻去,不知道怎么又按到了电视,还是那个电视节目,洗白的基本套路,湘湘宣传自己的新剧,说有邀请林绵去客串里面的弟弟。 林绵把话题接了下去:“说到这个真的要跟大家说一声抱歉,那天的状态真的很不好。” 苏宪夹了一个蒸饺,漫不经心:“你那天是怎么不好了?” 林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反应不过来要从哪里说起,素子耸耸肩,替他回答了:“躯体化障碍,你不看手机的吗?” 湘湘拉了一下素子的手,“他那天住院了,热门话题持续到第三天晚上。” 郁司也尴尬地笑,“脏腑出血,很严重的,话说,绵绵感到不舒服就该停止拍摄啊。” 湘湘也说:“对啊,是我又不是别人,就算你一声不吭走掉姐姐都相信你是有理由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维护,喉咙开始酸涩,林绵张着嘴呼吸,他太想回到过去了,情绪逐渐失控,他只能大笑着掩饰。 林绵捂着眼睛一直到笑完才拿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那天记不清前一个晚上背的台词。对我来说记忆混乱已经是小事了,我时常感觉到有东西挡在我的鼻子下面,让我呼吸很困难,很痛苦,但是这种感觉在我掐自己脖子的时候会消失,所以我就会……” 后面的话不说都知道是什么,素子和湘湘倒吸冷气,完全忘记是在直播。 顾南行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都揪成一团了,这是他也不知道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在外人眼里的自残行为是他拯救自己的方式。 林绵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家的脸色,还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们都不说话了,他似乎并不觉得掐脖子有什么问题。 郁司坐在他的左侧,把一只手搭在他左肩上,“绵绵你听我说,你不要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可以吗?生病了就去看医生,我看到过你不肯进医院的新闻,你不要抗拒看医生,觉得自己不对劲了就去看医生,不要做掐脖子这一类的危险动作,你在那个状态下你是不知道要控制力度的。” 林绵戳着碗里的肉丸,把肉丸戳出很多小孔,才低声回答,“我知道了。” 苏宪:“心理疾病的话,还是要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才好。” “我有在很努力地,”林绵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脑子里跳出来很多个字,却不知道如何组好,“我真的也很想让自己开心起来。” 郁司咬着筷子盯着苏宪,“不是说开心起来就好,是往后的日子里要发生的开心的事情让他开心,而不是发生了让他难过的事情还要让他开心,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气氛有些古怪,郁司很少这么跟人说话,湘湘不好插嘴,低下头继续吃烤串,素子给他们调好酱料,“如果实在觉得很累就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休息够久了。” 郁司挑眉:“很久吗?我一年哦。” 苏宪打断他们的话,“我有听说林绵前辈前阵子接受采访的时候心态崩了,如果很累的话可以申请休息一下的。” 听到前阵子这一类的词林绵就自然而然地联系到向起麟,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放下筷子,右手反复地握拳放松。 “还有,可以冒昧问一下那十几个视频要怎么处理吗,这是这一期节目预告相关投票里获得票数第一的问题。” 林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郁司,微笑着开口,“我没看,对我来说他们都是受害者,我不会公开视频里任何一个艺人的名字,也不会用来当做任何竞争的手段,就像哥说的一样,人应该站在受害者这边。” 他听见郁司轻笑,侧过头去看他,却不成想一眼就沉溺在他盛满星河的眼睛里。 素子显然对他这个答案很满意,递过去手上的虾,“绵绵长大了,给你剥个虾。” “谢谢素子姐姐。”他大大方方地把碗伸过去接,回答完最不想面对的相关问题以后,整个人反而放松下来了。 “说到这个,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几乎是郁司从礼盒里拿出来的那一瞬间,顾南行就认出来了。 他送林绵的是一块手表,表盘是时临拍的星空图里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表带内侧还写着郁司的名字。 顾南行刻意地去忽略林绵此时的表情和动作,看着郁司亲自给他戴上,心里甚至还阴暗地想着,自有人收拾的。 他是没什么感觉,就是不知道时临如果知道他耗时耗力给人定制的表转头就被送出去了是什么心情。 艺人哪敢真的放开了吃,都是聊天,几个人光是吃饭就吃了三个多小时,苏宪抽了张纸巾擦嘴,“房间还没有收拾好,林绵前辈要不就和我……” 讲真顾南行看到这人就挺烦的,拿起遥控器就要按掉,冷不防听到林绵说了句: “我和哥一起睡就好了。” 第二十五章 我喜欢他 “怎么感觉林绵状态时好时坏的,希望快点好起来啊,素子好宠,我也要吃素子剥的虾。” “第二次听到人应该站在受害者这边这句话了,郁司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艺人了。” “心疼死了,想看他,又不想看他这么难受。” “我的cp永远是真的,郁司真的好温柔啊。” “林绵前辈和郁司前辈好像有点过分针对我们苏宪了哈。” “湘湘和素子……郁司和林绵……真不是我说,感觉对苏宪没有好脸色啊,他还那么小。” “不会有人不知道这几个宝贝以前同一个公司的吧,盛世美颜湘湘素子,人间温柔郁司绵绵,谁有空注意某人了,蹭热度一蹭蹭四个,真服了!” …… 房间里面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工作人员,林绵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郁司从衣柜里拿出睡衣,“我先去洗澡,你可以看看明天录制的节目流程。” 林绵坐在床上点点头,嗯了一声,看着郁司进了浴室,水声哗啦啦地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倒扣在床上的手机翻过来。 顾南行不停地给他打电话,恶鬼索命一样,从他说出要跟郁司睡一个房间以后,电话就没停过。 明明今天一整天什么也没做,林绵拿着手机却感觉到很疲惫,手脚不停地发软发抖,连划接听键的力气都没有。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也厌恶这样子的生活。 他想不通他都已经进组了,怎么顾南行还阴魂不散的,是不是要像他跟以前一样无缝进组没日没夜拍戏顾南行才能消停? 他也不懂从前当练习生的时候,和郁司同吃同睡那么久都没发生点什么,难道这次就能了吗? 最后一个电话响足了六十秒自动挂掉以后,手机就再也没亮过,林绵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无端觉得更大的恶意隐匿在黑色的屏幕之外。 没两分钟,屏幕重新亮起来,弹出来一条短信,“下来。” 林绵看着这简短的两个字感到窒息,像从屏幕里钻出来一只手,攥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呼吸。 他从床上爬起来,深呼吸了两下,故作轻松地敲了敲浴室门:“哥,我经纪人找我,我先下去一趟。” 水声停止,“行,你去忙,等会素子会送夜宵过来,我给你留。” 林绵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又说:“哥你不用给我留。” 冬天大概是要来了,手机屏幕都被林绵握出一层浅浅的雾。 他脸色惨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看着门口那辆车,好像是叫奥迪Q5还是什么,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顾南行说过这车很宽敞。 适合做爱。 林绵把手机藏到卫衣口袋里,这才走过去,手指刚碰到车门,车门就自己开了,从里头伸出一只手把他扯了进去。 “唔……” 他吓得不轻,不知道是怕那一下子还是怕顾南行,嘴唇死死地咬着下唇才没有发出尖叫。 刚一进车,司机就踩着油门。 车里没开灯,啪嗒一声,有小火苗亮起来,顾南行凑过去,点了一根烟。 林绵看见他手上戴着上回他生日自己送的那块表。 他下意识地就把左手藏进卫衣的大口袋里,指尖碰到冰凉的手机,心里更是像沉了块大石头一样。 顾南行吸了两口烟,把手机界面切换到通话记录,往他怀里一扔,“解释一下。” 没等他开口,顾南行就吐出一口烟雾,“没看到,还在录,工作人员在,来个新鲜点的借口。” 林绵心跳地剧烈,“我……我没看到,顾先生。” “没看到,”顾南行笑出来,手指伸到窗外弹了弹烟灰,“没看到怎么收到短信两分钟就下来了。” 打火机在指尖流转,“我以为你多能耐,要让我在这等一晚上。” “您以前从来不会管我这个的。”他终于硬气这么一回,但也只是这么一回。 顾南行眼皮猛地一跳,转过头来看着林绵,说出来的话跟他的人一样不近人情,“还叫别人哥呢,你亲哥躺医院等你一天了。” 林绵脑子炸开了一样,“你是说林……我……我哥,我哥他……” 他是想说他哥哥的名字的,可是在那一瞬间,他把哥哥的名字给忘记了。 把那个保护他到十五岁的人名,忘记了。 他的身体,尤其是大脑出现的问题越来越多,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巨大的恐慌吞噬了他。 顾南行把火机一抛,堪堪滑过林绵的裤脚,落在了踩脚的垫子上,他抬了抬下巴,“捡起来。” 什么硬气不硬气的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已经烂透了,他就希望哥哥平平安安的就好。林绵弯下腰去捡脚边的打火机,却被顾南行一脚踢到两腿之间。 车里黑漆漆的,靠着路边的灯光照进来,林绵伸出去的那只手僵硬着,好半晌才从座位上下来。 戴着星光表盘的手搭在西装裤上,林绵跪在顾南行两腿间,另一只手去碰拉链,却被顾南行按着头,“用嘴。”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林绵硬生生压了回去,伸出舌头把拉链头卷到嘴里咬着扯下来。 林绵隔着内裤舔着,没两下就鼓起来。 顾南行心猿意马的,其实他很少让林绵口,这么多年来就一两次,因为林绵要唱歌,要背台词,要拍戏,要配音,要是让他口了,第二天保准儿说不了话。 平时搁床上林绵不被折腾个三四次绝不用力开口,那嗓子金贵着。 他看着腿间的人咬下内裤,含住龟头细细的吮吸,舌头打着圈地舔,把他下面伺候的舒服了。 可是他脑子里也清醒地意识到,这些都是向起麟教的。 林绵白得像纸一样的年纪里,跪在另一个男人脚下学习口交。顾南行大手摁住林绵的后脑勺,把整个性器送进他嘴里。 强烈地窒息感让他的喉咙紧缩着,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捏着顾南行的西装裤,林绵很快就适应下来,甚至做出吞咽的动作以更好的服侍嘴里的性器。 顾南行越是舒爽胸口那团火就越是烧得旺盛,可又能怎样呢,是他亲手把人送过去的。 司机也是个识相的,把车开到隐蔽的地方,自己下了车。 顾南行在他嘴里泄过一次,林绵坐在他脚边,失神地看着西装裤,嘴里含着他的东西咽不下去。 好久车里才有微弱吞咽的声音。 “我喜欢他,”他的眼睛里的水反射着窗外的微光,声音嘶哑,“顾南行我不跟你藏着掖着,我知道他不属于我我还是喜欢他,你知道吗,我每回从你这里走到聚光灯下我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活死人,我明明已经死了,没有情绪,脑子也很空,可是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诡异地疼痛着。” “可是我看到他我就觉得有希望,觉得我是个人,他每次都能小心翼翼地把我破碎了一地的尊严和自信捡起来,我还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就跟了你,我最近感觉我真的快要坏掉了,你可怜可怜我吧。” 哗的一下,心脏被划开了一刀深深的口子。顾南行捏紧拳头,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好卑微好卑微,卑微到顾南行都忘记他是在自己面前表达另一个人的爱意。 可是顾南行心软了吗。 没有。 他掐不准林绵是不是在试探他,他已经因为他的躯体化障碍在不停退步,若是在这个关头松了口,日后得寸进尺的事儿多着。林绵毕竟是个演员,是几年内得到过无数奖项的演员。 顾南行垂下眼眸,看见黑暗里发着光的表盘,车窗悄悄降下来,他听见自己说: “把表扔了,你说什么都成。” 冷风呼呼地打在林绵脸上,每一下都疼得厉害,他摇着头,“你不要这样……” “你给我留个念想吧,”他把手搭在顾南行腿上,接着力起身,双手环在他脖子跨坐在他身上,“我什么都没有……” 顾南行喉间一动,“我的就是你的。” 他还是固执地摇着头,水珠一颗一颗掉在西装上,在高级布料上晕开,整个人脆弱得像个瓷娃娃。 车窗无声地升上去,林绵知道他妥协了。 大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唇齿间还有些腥涩,顾南行去蹭他的脸,蹭了一脸的水。 林绵要脱衣服,被顾南行制止了。 车里没开灯,封闭的空间有些暖和,交缠的人一耸一耸的,嘴唇贴着耳朵说话,交流的声音都很小。 林绵裤子都没完全脱掉,顾南行也只是拉开了拉链,肠肉把他的性器绞得紧紧的,借着姿势把人贯穿到最深处。 林绵脸贴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喘:“轻点……哈……” 他张嘴就是甜到腻死人的呻吟,可是眼睛不停地掉眼泪,胸口也是沉闷的快要爆裂。 “腿再张开一点。” 林绵喘着气照做,手机从卫衣的大口袋里滑出来掉在地上亮了起来。 壁纸是他十人组合的照片,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林绵看都不看一眼了,他根本没有隐私,以前还好,顶多兴致来了看一下他跟谁联系,可是自从确诊了躯体化障碍以后,顾南行隔三差五就会翻他的手机。 他侧过头看着车窗,玻璃上倒映着一个扭曲破烂的自己。 第二十六章 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林绵一出来,向起麟那边也开始复出了,人品不行但作品行,每年奖项拿到手软,新人想红老人想翻红的,只要拍他的电影就够了,犯不着去什么综艺什么电视剧什么公益折腾。 人都想走捷径,想翻红想出道的那么多,轮番买通稿给他洗白。 “林绵不公开视频和名字是因为根本没有那十六个视频吧,背后金主真厉害,支持向导全面复工。” “之前工作室说他躯体化障碍的时候,就有人说他一定会上综艺做公益洗白,果然素子的节目他就去了,现场直播里的状态也还行,请求林绵别再消费躯体化障碍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林绵有金主啊,他就是想搞死这个天才,林绵好心机啊,可怜向导一片真心错付了。” “说实话我感觉湘湘和素子都被他利用了,郁司又是老好人了,先在湘湘的戏里出事引出躯体化障碍,回头又上了素子的节目,还在节目里说郁司之前的话刷好感。” 向起麟坐在沙发上看着新一期的直播,林绵今天穿了高领毛衣,说话的时候能看见他嘴里含着一颗金嗓子。 他就是吃准了林绵不会把视频放出去。 顾南行把他送过来那晚林绵才19岁,还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见人就笑,笑起来能看见一圈雪白的牙齿,他那时候就想要是林绵不配合他也舍不得打林绵,顶多喂点药。 可是林绵没有,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口交他不会,不会就学,向起麟知道他其实心里不愿意,可是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乖的,这辈子所有的阴暗面都在那一晚上显现出来了,把林绵折腾得不轻。 那十六个视频其实不是他拍的,他只拍了林绵的。 他没有那种癖好,可是当时遇到林绵就是想留个纪念,抱着人爱不释手的,笑也好看,哭也好看,才拍了下来。估摸着另外一些视频是其他艺人要拿来威胁他,不成想被顾南行买了。 只有林绵把他们当受害者,真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这也不奇怪为什么圈里人都没什么人帮他说话,无外乎觉得林绵跟他们也是同一种人。 素子问到今年过年会和家里人一起跨年吗,除了苏宪这个有跨年节目安排的,其他人都会回家,问到林绵的时候,林绵笑了一下,粉红的舌尖卷着那颗变小了的润喉糖。他说会吧,拜向导所赐,今年跨年节目应该没人找他。 向起麟咂舌,这么个伶牙俐齿的稀罕东西就这么给顾南行糟蹋了。 “我一直有拜托别人帮我照看我哥,他昨天醒了一次,又睡过去了。”林绵停顿了很久,“啊,我父母在我十五岁那年就去世了,我哥也一直昏迷到现在,所以我现在的种种不好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他们教的不好,所以要骂我的话也请别带上我的家人。” 他固执地认为都是他的错,思维在死胡同里循环僵化,一直到没人可以解救他。 湘湘问:“所以,你现在……是有很多人骂你吗?” “我是呃,怎么说,”林绵剥了根香蕉缓和情绪,说得很委婉,“我的社交账号是我自己在管理,从前公司出来以后一直都是,然后私信或者评论的态度,对比以前的话,是可以看出来一个很大的反差的。” 郁司:“那如果有人骂我那我肯定是要骂回去的。” “啊?”林绵愣住,反问他,“那队长,现在是也有人骂你吗?” 郁司挑了一下眉毛,淡淡地开口,“没有。” “哈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但是林绵也跟着笑了两声,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苏宪笑够了便道:“他可是郁司,年度观众喜爱程度第一名的明星啊。” 林绵低着头看着地面干笑,苏宪话锋一转,“对了,林绵前辈,最近有看到你谈恋爱的一些消息,是真的吗?” “什么?”他转过头来看着苏宪,语气是伪装出来的疑惑,眼里是不加修饰的厌恶。 苏宪看着他恼怒的样子,有些得意地歪着头,“啊,不是之前被你们说不看手机吗,然后昨晚就补了绵绵前辈的功课,实时照片都是说你有一个圈外的男朋友,啊,素子姐姐,这个是可以说的吗?会不会……” “可以说,”林绵打断他的话,他真不想让素子不开心,“我只回应一次,目前没有在谈恋爱,谈恋爱出于对对方的尊重我肯定会公开的。” 林绵把头转回来以后不停地深呼吸,他觉得他已经不太适合这个圈子了,他情绪太容易失控,刚刚都差点吼苏宪一句你不是都知道吗。 还有什么照片是他不知道的吗,除了早退开房那次,还有他在医院门口跟顾南行犟,好像没有了,那苏宪说的又是什么。 林绵头好疼啊,他想下班以后找容姐去看一下医生,容姐为什么最近都不跟他一起了呢。脑子很乱,耳边的声音乱七八糟,一句都进不了他的脑子,他只能恍恍惚惚地看着那些镜头。 顾南行看着液晶电视里不断深呼吸握拳放松的人,昨晚上心脏划开的口子又隐隐作痛。 这么想跟我公开啊?林绵,我劝你别想这些,留你这么久是因为你听话,小心思收起来。 是他不让林绵公开,也是他讽刺林绵叫郁司哥,真到了这种时候,他藏的好好的,也开始叫郁司队长了,自己反而犯贱一样替林绵不舒服。 那天在车上做完以后,林绵趴在他肩上喘气,忽然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我哥叫什么啊。 他的记忆混乱是真的,灼烧感是真的,不能呼吸也是真的,他是活得多痛苦才会祈求自己可怜可怜他。 而自己在那一瞬间还是质疑林绵是否在试探他。 顾南行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坏透了。 节目流程继续,素子问大家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是什么,有说初恋的,有说希望家人平平安安的,也有希望以后能大红大紫的,郁司想了半天才说好像生日愿望是退圈。 只有林绵忘记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想不起来,脑子空空的。 “我记得!林绵的十八岁生日是在公司过的,”素子把头偏向林绵那一边,“你那时候很受欢迎啊,公司里好多人特地回来给你过。” 湘湘:“他很乖嘛,自然就很受欢迎。我当时在拍戏,拿了蛋糕紧赶慢赶赶回来,结果他还把愿望说出来了,我当时还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又到了苏宪插不上话的场景了,林绵和郁司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最后还是郁司问一句,“许的什么啊?” “他说,他希望十八岁以后的日子都能够比现在开心容易一点。” 但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啊,我跟你说湘湘,我当时就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呆,哪有比练习生时期更辛苦的日子了,往后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容易啊。” 林绵愣愣地听着,眼眶有点热,他不得不张开嘴巴呼吸,“我当时,好像真的是许了这么一个愿望,我那个时候是觉得我,十五岁以后就过的很辛苦,练舞总是被那些难凹的动作弄到哭,辛苦了一整天结果为了保持身材想吃的东西也不能吃,那时候真的很希望以后能够开心一点点。” 他没想到那已经是他十五岁以后最开心的日子了,以致于到现在他会忘了在那么多人面前许下的愿望。 郁司像是跟林绵说又更像是自言自语,“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实现了吗,没有啊,那以后会慢慢实现的,都是要慢慢来的。” 郁司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状态,逼到导演给他递了小卡片,他接过来以后也是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直接拿在面前念出来,“列举最想做的十件事,十件事?” 他抬起头,“苏宪先来吧。” “啊?我啊,那就多了,旅游,拍电影,跟郁司前辈合作一次歌曲,吃想吃的,把喜欢的手办都买了,三十岁之前结婚,想要一次为我准备的轮船派对,想要代言喜欢的东西,想要鹿栩的签名,跟喜欢的人去看球赛,”他眉眼带笑,“好多哦,说不完了。” 素子抿着唇笑,“我跟你一样哎,也是好多,说都说不完,那绵绵跟郁司呢?” “十件事,倒是没有那么多,就想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先把最近在准备的公益做好了。” 林绵总算有点反应,“公益?” “是,是关于儿童性侵的,明年年初的全国巡演,除去必要费用以后会全部捐赠给儿童防性侵普及。 ”他说完,桌上就陷入短暂的沉默,郁司耸了耸肩,“看吧,人们总是对这些话题很敏感。” 郁司搅拌面前的咖啡,语气寻常,“连大人都不肯发声的话,小孩就更不敢说了。有些事情当时不说的话,以后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童年时期遭遇的伤害会伴随一生,就算以后过得很好,她们也许也会在某一个晚上突然惊醒,然后陷入责怪自己的死漩涡里,也许怪自己没能力反抗,也许怪自己为什么不知道保护自己,但是其实她们并没有错,当然,我在这里说的‘他们’并不仅仅限于女童,而是所有的,儿童。” 咖啡搅拌得越来越快,有几滴落在他桌前,林绵看着那几点明显的污渍,“不说话是因为我觉得你很棒,每次都让我觉得很震撼。” “嗯?”郁司停下手上的动作。 惯性旋转的咖啡撞在勺子上,林绵抬起眼,看着他轻笑,“我是说,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第二十七章 我现在都二十五了 郁司放下勺子,支着下巴看他,“那你呢?” 林绵木讷地看着他,似乎是思考很久才轻轻地开口,“想做一些,让大家也能开心的事情。” 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生活实在太乏味了,一想到任何事情都在顾南行的监视下或者陪同下完成,他就连只是列举几件想做的事情都觉得没劲,太没劲了。 湘湘端了一盘水果出来,“大家都开心的事情?那绵绵出新专辑呀。” “我不行,”他急于否定自己,“怕糟蹋了别人的作品,自己又写不出来好的歌。” “那我给你写,”郁司说,“我不是别人,就算最后真的唱的不好,也没关系。” “真的吗?” “真的。” 林绵咬着指甲笑,心里荒草丛生。 因着这几人都入围了最具人气男演员候选名单,当天的节目提前半个多小时结束,林绵换好衣服,在粉丝的拥堵下躲进车里。 “我想先去一趟……”医院。 林绵抬头看见副驾驶的人,开开合合的嘴里没有了声音。 司机回过头来问他,“去一趟什么?” “没什么,容姐今天有事吗?” 司机没说话,是顾南行开的口:“没事。” “哦。” “是有什么事吗?那林先生我等会儿就去把她接过来。” 他这才发现换了个新的司机,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是没听过他和顾南行车震的司机。 面对新司机突然的热情,林绵有些不知所措,“哦,不是,没什么事,不用这么麻烦的。” 林绵拽着领带的尾端,无意识地看着前方。 顾南行身边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尤其长年累月听他们车震的那几个司机。其实林绵也能理解,大家都是看老板脸色行事的人,他也是看顾南行脸色活着的人。 只是有一次,他拍戏拍得很晚,接他的司机也陪他等到很晚,鹿栩的男朋友给她带了一箱葡萄干,说是新疆老家那边自己风干的,味道绝对好,鹿栩用透明的密封袋子装了很多给林绵。 林绵也想分给司机,结果司机头也不回,只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幽幽地开口:“又是哪个金主给的?我劝大明星您啊别招花惹草了,还是赶紧回去挨操吧,哪用得着管我们老百姓的材米油盐的事儿。” 那一眼的恶毒和幽怨仿佛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捅进他心脏里,他缓了很久都没缓过去,葡萄干放在他腿上发热,司机那番话又让他清醒了不少,他从鹿栩那里偷来的欣喜也掉了一地。 从那之后除了必要的行程安排之外,他都没有主动跟顾南行身边的人搭过话——他是真的有点怕了。 其实不止司机,容姐刚开始还对他很凶来着,陈妈刚开始也对他不好,都认为他是顾南行养的狗。 后来可能是觉得他可怜。毕竟相处久了,总能看见顾南行不分场合地羞辱他。 好像大家也都不是真的喜欢他,不是真的想对他好。 他真的好钻牛角尖,自己把自己的路全部都堵死了。 他想了很久,有一条路那么久,最后想他是否真的需要跟顾南行提一下休息一段时间。 但最后也没提,车子外很热闹,已经到了举行颁奖典礼的大剧院,林绵开了一半车门,脚还没踏上红毯,就被顾南行按了回去。 “顾先生……” “嗯。”顾南行没打算做什么,只是给他整理好领带,刚刚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直揪着自己的领带不放。 等到整理好了,顾南行又从扶手箱里拿出来他的药让他吃下去。林绵这才从车里下来,朝着周围的人打招呼,闪光灯一刻不停地打在他身上。 一直到顾南行从副驾驶出来。 能来这里的人多少都是了解这圈子的,什么人能拍什么人不能拍,门儿比谁都清。 这些人里头可能真的有不认识林绵的,但绝对没有人不认识顾南行。 经纪公司只是他的兴趣,家大业大的,从顾家上一辈开始,产业就纵横各个领域,到了顾南行手上更是广阔。 玩死几个明星又算得了什么呢。 林绵没想过他会出来。 他旁若无人地拉着林绵的手腕往里头走,林绵稍稍挣了一下,没挣开,又怕他在这里真对他做出点什么,只好低着头跟他一起走进去。 里面好多人,好几个演员歌手凑在一起交谈甚欢,同公司的几个看见他进来,默默地绕开了。只有上回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组合成员们,看见林绵进来了,整整齐齐地喊了一句,“林绵前辈好。” 林绵点头,抬起手小幅度地打了个招呼。 林绵的位置在后面,放眼望去就是半个娱乐圈的光景,在未来某一天里,或许他们也会成为别人口中无法超越的经典。 人声越来越嘈杂,大家都在跟人合照,只有林绵一个人表现出异常的冷淡,不说话也不看人,这种冷淡在看见他身边的顾南行以后又觉得合情合理。 林绵把汗津津的手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深呼吸,吃了药为什么还这么痛苦。他告诉自己不要发作,至少不要在公共场合里让他太难堪了。 他在人群当中忍受着什么黏腻可怖的东西在他的皮肤下面爬,一寸一寸咬上去,最后停留在他的血管里作乱,好像随时血管就会爆裂开来。 今年的颁奖主持请了素子,一米七的个子踩着高跟鞋,合着跟男主持差不多高,被叫做娱乐圈行走的尺子。 听到素子试话筒的声音,林绵才抬起头。 看见苏宪才挽着霍栉的手姗姗来迟,郁司从他们后头走进来,步子迈得很大,三两步就越过他们来到座位。 时临应该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脸色不太好看,远远地跟在郁司身后,估摸着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看他笑话,毕竟有哪个金主像他这么狼狈的。 林绵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轻轻地笑了一声。 膝盖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握在手心里的,顾南行问他:“笑什么?” 他看着膝盖上一大一小的手,这种古怪的动作顾南行以前没对他做过,林绵有点别扭,“没什么。” 林绵不去看他,他低着头看两人的手,又抬头看前排的人,有时候觉得无聊了就闭上眼睛,总归就是不看他。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是顾南行不常见的温柔模样。 顾南行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这句话,明星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他那时候不以为然,他是个很挑的人,没料到有一天会看林绵哪哪都顺眼。 颁奖典礼已经开始了。 手心上的手突然抽回,他听见林绵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还是不要这样了,被拍到就不好了……网上好像有新照片了,你去看看吧。” 顾南行不说话了,靠在座位上看颁奖典礼。他刚才看节目的时候还想着干脆和他公开了,特地抽个空陪他参加这种没有意义的颁奖典礼,结果林绵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林绵坦然地看着台上两个主持互动,他自认为自己是没做错什么的,是顾南行说了的,以后有这些事该找他处理就找他处理。 鹿栩凭借今年的一部电视剧获得最佳女主角的奖项,林绵抬起手给她鼓掌,镜头到他这扫了两下。 他其实这趟就是陪跑的,今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专辑歌曲没有发行,电影口碑也崩了,电视剧也没爆,因为个人原因还被上面叫停了好几次。 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一堆,林绵靠在座位上眯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听着素子揭晓最具人气男演员,十有八九是郁司了。 好不容易复出,粉丝兴致高涨,光投票就领先了他三十万的票数。 思绪再回来的时候,郁司已经站在台上了,他今天穿了黑色条纹西装,笑起来有个小酒窝,他看起来实在太小了,跟他十五岁那年领奖的时候没有分别,让人觉得好像再过十年他也依旧还是这个模样。 本该是素子颁奖的环节,男主持却突然请了一个富商上台,四五十岁的样子,郁司敛去笑意,微微抬起下巴,斜着眼睛去看他。 气氛突然变得古怪起来,林绵坐直了身子,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从未在圈子里头见过,那大概就是顾南行这一类的人了,他小声地问:“那是谁啊?” “美籍华人,之前是房地产行业的,什么名字忘了,来国内做慈善,你那个队长的公益就是跟他合作的。” “哦……慈善家……”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顾南行的嗤笑。 富商上台颁奖这一段应该是临时起意,素子低着头快速地翻着手上的小卡片,礼仪小姐端着两杯红酒上台。 周围从安静变得嘈杂,画面变得扭曲古怪,林绵用力地闭着眼睛再睁开。 富商一手拿着奖杯,一手拿着红酒,笑着发言。 他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了,林绵摇摇头,努力睁大眼睛。 郁司只接了红酒,笑容像强行扯出来的,敷衍到了极致。 周围好像蒙上一层塑料膜,连带着声音都是放大而模糊的,他听到有人在尖叫。 “郁司疯了吧!” “队长!” “郁司你在干什么啊?” 现场突然一片喧哗,眼前的事物逐渐明朗起来,林绵整个人木木地看着台上,连最简单的惊讶这种情绪都调动不起来,那些药物把他当情绪压制得死死的,像个从棺材里拖出来的活尸。 郁司刚刚直接把那杯红酒倒在那人头上,还用酒杯在他头上敲了两下。尽管麦被扯掉了,林绵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 “高先生,故技重施好玩吗?这一招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您就对我用过了,我现在都二十五了。” 第二十八章 我是在通知你 郁司退了一步,空出位置来让人给富商擦拭满脸的酒渍,他随手将酒杯扔在地上,得意地看着他笑,得体的西装里裹着他无处宣泄的张扬和疯狂,却又意外的漂亮得像悬崖边的玫瑰。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记录着明天的头条。 “我早听说郁司疯了,我没想到疯的这么彻底,自毁前程。” “不是疯,是人家本来性格出来了,你去看素子节目就知道。” “他一直这么疯吗,还是怎么了?” “不知道不知道,再看看吧。” 他突然回过头来看观众席,台下的人噤了声,他眼底百般嘲弄,林绵不知道他在看谁,可能看台下像自己这般的小丑,又好像没有在看谁,没人入得了他的眼。 他轻轻挑了下眉,在一片哗然中退场。 漂亮呀,除了漂亮林绵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造物者好像把一弯星河藏在他的眼睛里,让他不笑都温柔。 林绵抿着唇,他看见时临终于从中间的位置走了出来,迈着长腿追出去。他侧过头去看顾南行,顾南行面不改色地看着台上,这群人怎么收场才是他最感兴趣的。前排的人嘀嘀咕咕着什么,看戏和疑惑的都有。 “郁司平时挺温和谦雅一个人,今天是怎么了……” “这有什么,娱乐圈真实通透人设,这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出道前看过他练习生选秀的节目,他那时候不是这样的,好像性格本来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充当娱乐圈知心哥哥这么久的人设,压抑太久崩溃了。” “素子真惨。” 颁奖典礼照理说是进行不下去了,郁司这一次说是砸场子都不为过。 男主持拿着话筒面红耳赤,“呃……我们这个,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现在这个我们继续,年度最具人气男演员——林绵。” 林绵脑子嗡的一下空白了,这架势,是要他跟郁司抢明天的头条啊。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回过头来看他,评分2.3的最具人气男演员吗?还是屡次被上面叫停在播电视剧的最具人气男演员? 顾南行狠狠地皱了一下眉,聚光灯落在林绵的座位,他好久才站起来,在一片尴尬的掌声里走到 颁奖台上。 顾南行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拿着奖杯时飘忽不定的眼神,像个异乡人置身在虚假的热情中,迟疑地说着十八岁那年说的获奖感言,“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随着尾音的落下,台上的灯光也一并暗了下来,宣告这场滑稽的颁奖典礼的结束。 混沌模糊。 顾南行在他身上只看到了这四个字,在林绵下来的时候,就拉着他从后门出去了。 林绵踉踉跄跄地被扯着走,顾南行打着电话叫司机,耳边的风呼呼地吹,世界荒唐古怪,林绵好像看了一场荒诞剧,梦幻又支离破碎的。 他好像还在电话里头咒骂了两句,“现在就可以危机公关了,别等到明天,疯子。” 不知道是被什么字眼刺激到了,林绵撒开顾南行的手,“顾先生,我要去一趟医院。” 顾南行顿了一下,挂了电话,“你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是在通知你。” 他说完这话,直接拦了一辆从停车场出去的出租车,顾南行反应过来要去抓他的手,还差点被门夹了。 车门一关就迅速开走了,他头一回这样,不受顾南行的控制,像挣脱笼子的金丝雀。 顾南行望着那辆扬长而去的出租车,好像把他什么东西也一并带走了。放在以前可能就随他去了,可是现在不一样,顾南行从见他的第一眼就能感觉到他今天精神状态有问题。 他有点急,潜意识里又告诉他林绵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司机去接容姐了,还有一会儿才能过来,冷风突袭,顾南行把刚刚牵着林绵的那只手放进口袋里。 冬天快来了,要给林绵的衣橱换衣服了。 有汽车鸣笛的声音,顾南行看见自己的黑色宾利朝他行驶过来,同时他也看见了向起麟。 向起麟搂着一个十八线男模,估计是要复工了,有头有脸的大明星碍着顾南行的面儿没好意思跟他合作,让这些十八线的捡了便宜。 顾南行看着那张笑脸,心口痒痒的,很想现在就上去给他一拳头,打得他血肉模糊。 黑色宾利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顾南行拉开副驾驶车门就上去了。 终归是没什么大动作,刚刚大家可都是看着他拉着林绵出来的,这会儿打了向起麟那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林绵准要生气的,他生气也不会说,一个人暗暗地不高兴,像拍电影那次一样。 顾南行看着车窗上倒映着自己的手,忽然想到他已经好多年没碰指虎了。 这辈子恣意妄为惯了,从来都是他掌握着别人,哪有别人能干涉他的时候。 说出来笑死人,玩个明星倒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他的表情有点细微的变化,似乎是觉得“玩”这个字不太合适。 司机以为他没看见容姐变了脸色,清了清嗓子开口: “顾先生,容姐刚刚半路接到林绵先生的电话,让她带着海报去林泉先生的病房。” “行,我知道了。” 病房的灯没有开,顾南行皱了一下眉,他以为林绵没在里头,拧开的动作有些粗暴。 林绵搬着凳子坐在窗户边,今晚没有月亮,窗外的灯照在他身上,有点像太阳光。他手里拿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领带歪歪扭扭地系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墙。 顾南行松开门把手,“绵绵?” “嗯?”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墙,喉音软软的。 “怎么不开灯。” 他动作干脆利落的开了灯,房间亮起来才知道林绵盯着的那面墙上被贴上了他自己的海报。 “自己贴的?” 林绵想过他会带着怒火来找他,也想过他会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儿地质问自己是不是翅膀硬了,唯独没想过他语气如此平常。 他转过去看顾南行,小声地说:“容姐也有帮我,我一个人贴得手酸。” 顾南行指着最边上的那一张,“这张好看。” 林绵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张是他刚签公司的时候拍的,那时候笑容还没经过训练,笑的时候牙齿没闭紧。 “我那时候十五岁,”他依次指着旁边的海报,“那是我十七岁参加选秀的个人海报,这张你应该见过的,我去你们公司商演的海报,我那时候被骂惨了,只有我和队长有个人海报。”他忽然想到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拿着外套就想站起来。 “嗯,见过。”顾南行绕到他身后,按着林绵的肩把他按回椅子上。 他说的那三张往后的海报,笑容都像复制粘贴的,“你以前不是打算不让你哥知道吗?还说等他醒了就淡圈。” “我……嗯……”他呼吸有些急促,好像因为想不起来什么东西而焦虑着。 第二十九章 要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 “嗯……”他思考着。 病房里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安静,安静得连树叶落下的声音都听得清。 林绵抓着外套深呼吸,就在顾南行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林绵从喉咙里发出闷闷地泣音,“我只是不想他醒过来也记不起我。” 他已经记不起来哥哥的名字了,什么都好模糊,什么都记不起理不顺,他的世界里好像被白色的塑料袋罩上了,浑浊模糊。 他说话好费劲的样子,断断续续的,“……我脑子好像坏掉了,每天都跟在梦里一样,我感觉……”我要死了。 “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顾南行揉着他的肩,轻轻地哄,“你要是不想动,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林绵摇头,“我自己去。” 顾南行可能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样的待遇,在他的世界里可能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对林绵来说不是,预约,挂号,排队,才是他这种人应有的步骤。 他站起来穿衣服,解了领带重新系,看在顾南行眼里,那模样好乖。 现在看林绵哪里都是优点,却忘了从一开始就是看中他乖。 顾南行没跟进去,助理打电话通知他明天下午要开会,他嗯了两声挂断了,看着紧闭着的门有一分多钟,才对赵生勾了勾手指。 “你要顺路,今晚就给我买对指虎放车上。” 赵生其实不是新司机,是十八岁上学的时候就跟他一起混的,他性子软弱,狠的事情做不来,从前打个人都不利索,现在做点生意破产好几次,顾南行给他还了债,兜兜转转又来跟他。他的印象里,顾南行出了学校以后,打人的事儿就没自己动过手,赵生张了张嘴,“好的顾总。” 他一厢情愿地把所有的错归结在向起麟放出视频这一件事上,认为向起麟是导火索,他在意的只有压死林绵的最后一根稻草,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看完医生的结果又是拎了一堆药,顾南行看了一眼,新添了抗抑郁药物。 林绵晚上没吃饭,陪着顾南行喝了半碗玉米粥,后面又被陈妈哄着吃了几口鸡胸肉,这才开始吃药。 他原来吃药好慢的,只能一颗一颗吃,多一颗都会呕吐,与生俱来地娇气。可他现在吃惯了,一抓一把不喝水都能吞下去。 药物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成分,吃过药就总是昏昏沉沉地想睡觉,因为要录节目,林绵前几天还偷偷停过。 等到顾南行洗完澡,林绵已经睡过去很久了。 顾南行在他身边躺下来,拇指顺着他的眉毛抚摸,他睡觉软软的侧趴着,呼吸声都是轻轻地,像躺在棉花堆里。 顾南行把他揽到胸口的位置上来睡,被打搅到的人嘤咛了一声,顾南行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等静下来了才拿起手机。 林绵拿最受欢迎男主角的奖项这件事没有发酵的太厉害,时临想压着郁司泼人酒水的新闻必然就得压着林绵票数少拿奖的事。 相反的,网上讨论得最厉害的是林绵说获奖感言那段,说他这么多年没有一点点进步。 顾南行手滑,不小心点开了那段视频,手机音量又没调小,哗地一声刚好在林绵耳边炸开。 林绵抖了一下,心脏猛烈地跳动,他感觉到有只手捂着他的耳朵,“没事没事,没事没事……” 林绵心跳得厉害,耳边全是脉搏跳动的声音,这下睡意全无了,林绵调整了一下睡姿,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嗓音问他:“看什么呀?” 顾南行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就关掉了,林绵只看到了白白的一片,“没什么,不早了,睡觉吧。” 空气里静悄悄的,他现在一被吵醒就很难入睡了,心里总是乱七八糟的想,单独列举出来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知道自己胆子变小了,现在连黑暗都害怕。 他盯着门口那团黑,生怕顾南行一睡着,那里就钻出什么东西来咬他。 他盯着看了好久,久到顾南行睡着了又醒过来发现他没睡,“睡不着啊?”顾南行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生气了?” 林绵摇头。 “那在想什么,这个点还不睡,明天不用录节目了?”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他嗫嚅着,“你最近有喜欢哪个明星吗?” 他问的好委婉,好像之前也这么问过一次,问他是不是喜欢哪个明星,是不是要拿他去换了。顾南行仿佛被一桶冷水浇了个透,在这个秋夜里冷到刺骨。 他握着林绵发凉的指尖,“喜欢你这个大明星。” 林绵咯咯地笑,顾南行也跟着他笑。 趁着他心情好,林绵顺嘴一提:“素子的节目改录播了,我有一个一对一专访和两期节目,要一起录,录完今年的工作就完了,只是最近就不能回来了。” 顾南行沉默不语。 林绵摸不准他的心情,只好说:“半个月吧,可能,容姐已经跟节目组说了,我自己住酒店。” 顾南行摸着他的头发,“我刚刚问你睡不着吗?你没回答我。” “醒来就睡不着了。” 顾南行拉高被子,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 “嗯……”林绵推了推他,没推动。 顾南行扶着他的脸和他接吻,灵活的手指摸索着解开扣子脱掉他的睡衣。 林绵抓着床单,他突然厌恶上这种带扣子的衣服,想临时让人做点什么都很方便。 顾南行从被子里探出手去拿润滑剂,倒的时候突然说,“有点凉。” 林绵嗯了一声。是挺凉,现在只是晚秋,真正冬天的时候更凉,不也是往他身体里弄,早些年还往他身体里塞过冰块,润滑剂再凉也不会比冰块还凉。 他这次没有一次性伸进去三根手指,一根一根地探入,另一只手抚慰前端,水声在封闭的被子里格外清晰。 林绵浑身热了起来,前面也开始滴着水,顾南行技术太好,他若想让一个人舒服,便是再冷感他都有办法,林绵浑身酥麻,腿上不受控制地蹬了一下。 他轻轻地笑,“舒服了?” 手指抽出,一个更热更烫的东西抵在他的臀缝上,林绵一惊,作势去推他的小腹,“你慢点进……啊!” 粗大的性器冲破层层软肉,碾过最要命的那一点,进入到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深度,林绵浑身变得更热了,白皙的手探出被子扣在床沿上,挣扎着要探出被窝。 顾南行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整个人紧紧地贴着他,下身快速地抽插起来,舌头舔着他胸口的小肉粒,咂咂地吃。 “你别,别弄这里……”林绵推着他,他乳头太敏感,一碰整个人就软下来,听着吸出来的啧啧水声还觉得羞耻。 被子一拱一拱的,越来越快,扣在床沿上的手也被另一只手拉了进来,啪啪地声音让人听了耳红。 林绵呼呼地喘气,氧气供应不足似的,“热嗯……热,不要在被子里弄……” 顾南行掀开被子,性器从穴口滑出,林绵翻了个身就要逃,被掐着后颈按了回来,顾南行俯下身来含住他的耳垂,“要去哪?” 说话间性器重新进入温热的穴口,肠肉一阵一阵绞紧,林绵说不出话,只胡乱摇头。 漂亮的肩胛骨像振翅一样,顾南行看着好玩,换了个姿势跪在他两腿间,拉着他的两条手臂,一下一下往死里干。 “呜……呜,你不要那么用力……”林绵咬着被子,双手被反拉着,挣扎不开只能胡乱蹬着腿,“我明天哈……录节目,唔!” 雪白的身体冒着一层细细的汗,顾南行跟打桩机似的挺动,肠肉不受控制地收缩。 顾南行每回要起来都像狂风暴雨一样,林绵真的受不住,第二天又是一身酸软。 所幸这个姿势也没玩太久,双手被放开,林绵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被顾南行掐着腰摆成跪趴的姿势。 顾南行揉着他的腰窝,性器重新挺近温暖的小穴,“林绵。” “嗯……”不知道是呻吟还是回应。 顾南行俯下身,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湿热的嘴唇含住他的耳垂,每说一个字下面就要深入一分,“要不要公开一下我们的关系?” “……” 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身下的这具身体变得僵硬,连呼呼的喘气声都没有了。 林绵咽了咽口水,回过头看他,“什么关系啊,包养关系吗?” 大手一扬,顾南行在他臀上打了一巴掌,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在里头,他将林绵翻了个身面对面地冲顶着,再没有丁点调情的意味在里面。 “嗯!轻点……顾先生,你轻点……” 无法克制的快感涌上脑门,林绵浑身都跟浸了水一样,顾南行双手穿过他的腋下,面对面把人抱起来亲吻,牙齿咬着他柔软的下唇。 顾南行心想,这张嘴这么软这么甜,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难听,净捡那些他不爱听的话来说。 林绵浑身酥麻无力,整个人几乎是坐在性器上被贯穿,紫红的性器尽根没入,噗嗤噗嗤地抽插,他崩溃地攀上顾南行的肩膀,为了解放什么荤话都说了个遍。 痛苦夹杂着欢愉的呻吟声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林绵动一根手指都困难,小腹不自然地胀着,不知道被射了多少精液进去。顾南行靠在床头上抽烟,听他梦里的呓语。 黑暗里的手表哒哒地行走,顾南行掐灭了烟头,笑自己还真以为在跟人谈恋爱呢。 第三十章 适者生存 “这期是素子带你们去苏宪家里做客,等下就是从素子敲门的第一下就开始拍,然后这一期按照苏宪的步骤走,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节目没有剧本,只有几句简单的指导,后期也只是添加字幕之类的,最大限度还原当时明星的真实反应。林绵回过头看对准他的摄像机,忽然比了一个耶。 摄像大哥被逗笑了,林绵也跟着他笑,还说要把他拍的好看一点。 素子站在门前回过头看他们,扬起手:“要开始了哦。” 她敲了两下门,苏宪就开门了,“哈喽,快进来,我在门口等很久了。” “在门口耽搁了一下。” 苏宪今天穿着很寻常的家居服,弯着腰给他们拿拖鞋,“棉拖都是新买的,放心哈。” “知道啦。” 等全部人换好鞋子,苏宪带他们到客厅,“先到客厅坐一下再带你们参观一下我家。” 林绵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古怪,两个长沙发中间放着一张长方形桌子,单人沙发一侧一个,倒不像寻常家里头的摆放。 苏宪端茶出来看到林绵还站着,“林绵前辈,坐呀。” 他看着苏宪人畜无害的微笑,点点头,寻了湘湘旁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来,正巧对面就是郁司。 这个场景莫名熟悉,他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炸开,下一瞬间在药物的控制下又平静下来,脑子白茫茫的一片。 素子和湘湘在讨论苏宪客厅里挂的水墨画,那是徐晨说在一档节目里即兴发挥画的小鱼,林绵抬头看了一眼,仿的,高仿。 真的那幅在顾南行的别墅里。 林绵还知道,徐晨说是郁司的粉丝,小鱼画的是他自己,因为郁司的粉丝名就叫鱼丝。 苏宪坐在边上,安静地听素子和湘湘夸奖,郁司抿了一口碧螺春,“你客厅沙发摆放好奇怪。” “啊,会吗,我怕人太多沙发不够坐,有些摄像大哥们也要坐呀。” 素子看到桌子上的作业,“苏宪是还在上学对吗?” “是,美术学院的,大二了,等下带你们去看一下我的画室。” 湘湘:“那你跟林绵差不多大哦。” 突然被提到,林绵接了话题:“我高中毕业以后就没上过学了。” 家里的保姆把洗好的水果端过来,苏宪站起来帮忙摆放,拿着一个橘子递给林绵,“吃吧,都是学校的朋友家里自己种的,可甜了。” 林绵看着那个橘子没有伸手去接,他的视线从橘子移到苏宪的脸上,平静地开口:“我不吃橘子。” “不吃橘子,那吃葡萄。”他把刚洗好的那盘葡萄递到他面前。 林绵不接话了,垂下眼看着葡萄,湘湘在篮子里挑了一个最大的草莓给他,“绵绵爱吃草莓,吃草莓。” 湘湘把手搭在他肩上轻拍,“绵绵要乖呀。” 他很勉强才扯出一个笑容,接过那个草莓咬了一口,“我可能有点犯病,不用管我,你们吃吧。” 饶是最近状况接二连三的素子也觉得尴尬了,“啊,嗯,有去看医生吗?” “昨天刚看完医生,躯体化障碍引起的中度抑郁,恐慌症,还有轻微人格解体障碍。” “人格解体又是什么啊?” 林绵摇头,“不知道,没问,问了也记不住,反正就是精神病吧。” 苏宪放下手上的橘子,大概是觉得被林绵扫了做主人的面子,说话夹枪带棒的,“精神或者心理疾病的话……其实本质跟生理疾病的是没什么区别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郁司把手搭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又咄咄逼人,“你对一个有严重抑郁和恐慌倾向的人说适者生存这种话?” “我……”苏宪对上郁司就结巴了,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林绵怔怔地看着郁司,他发现其实好像他也不是很了解郁司,可尽管如此,长年压抑下来的情感还是在他胸口热烈地翻涌着,快要冲破这具破碎的肉体。 “不是、哥,”林绵呼吸急促,他比谁都在意别人怎么看待郁司,“我,对不起,是我的错。导演,这段记得剪掉。” 容姐在边上看了有一会儿了,让导演暂停了录制,翻出顾南行让她带过来的药给他吃,林绵觉得这个世界被拉扯出两半,诡异地晃荡,这个新开的药吃了让他犯恶心。 苏宪已经被副导演叫出去谈话了,没几分钟就走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红着眼眶一直在深呼吸。 乱七八糟的,这里的一切都让林绵很不舒服,从踏进来的那一瞬间就让他的思维变得混乱。 副导演刚刚和苏宪说别让霍总为难,这里的人每个单独拎出去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可他今天就想试试他到底惹不惹得起,在他的地盘惹不起他也要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要让林绵发一次疯,疯到整个圈子没人敢用他。 等大家都调理好情绪,重新拍的时候,直接跳到从参观画室了。 “3,2,1,开始!” 苏宪打开第一个房门,窗帘拉得很严密,里头的灯光也是暗蓝色的,没有画,藏着的是一排排的酒,苏宪声音里带着幼稚地炫耀,干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先看我的收藏,我还会调酒哦。” 他等不及了,甚至都不按常理出牌了。 其他人都跟进去看他调酒了,只有林绵站在门口看着苏宪摆弄那些调酒器。 苏宪眼神穿过人群投射在林绵身上,手上拿着最大号的杯子,嘴角若有若无的挑衅,“林绵前辈不过来吗?我调一杯给你,甜的。” 从进门看到的沙发的摆放到橘子葡萄,再到现在的调酒,林绵再迟钝都知道苏宪在复原那个场景。 那个无数次让他在梦里心悸的场景。他原以为只要装得像个正常人,就没人知道那个肮脏的夜晚。 林绵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血液里的躁动因子被药物压制着,脚上被套上了沉重的镣铐,所有的摄像机都变成了对着他的枪口。 灵魂挣脱不开这具残破的身体,污秽的血液在他身体里流动,思维混沌又清醒,为什么他是林绵呢,他为什么不是别人。 他如果是湘湘,他可以歪着头撒娇让素子带他走。 他如果是郁司,他大概会上前直接把酒倒在他头上,让他想调调个够。 可是他谁也不是,他甚至都不是他自己,头顶上永远有只无形的手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操纵着他。 这辈子都没能战胜骨子里的懦弱而胆怯,他就活该被苏宪踩死在那个被轮奸的夜晚。 苏宪动了动嘴唇,“我还邀请了前辈之前的舞蹈老师和陈导,过来看你。” 林绵睁大眼睛看他,大脑“嗡”的一声再次发起警铃,身体和灵魂终于被剥离。 酒架倒了一排,酒液给他的裤脚染了一层深色。昂贵的摄像机倒在地上,尖锐的玻璃离惶恐的眼睛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绵绵!” “郁司拉住他!” “都疯了吗?” “容姐你家艺人怎么回事?” 郁司抱着他的腰要把人拖起来,“绵绵,起来,听话。” 意识重新回归,林绵眼前的事物重新清晰起来,他几乎是骑在苏宪身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拿着破碎的酒瓶玻璃,悬在苏宪眼睛上方,还有另外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林绵的手反向作力。 所幸刚刚素子和湘湘反应快,玻璃尖端对准苏宪的时候就死死地拉住他了。 苏宪惊恐万分,漂亮的五官几乎扭曲,他目的达到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林绵居然会因为这点事要置他于死地。 林绵松了手,任由湘湘把他手上的半块玻璃拿走,半个身子被郁司拖着站起来。 素子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这就对了,乖嘛,什么事可以跟姐姐说,姐姐帮你,好不好?” “给我说也行,还有郁司,你不是说最喜欢他了吗,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带你来节目的初心就是希望你开心。” 郁司点了根烟,理了理衣服,走过去把苏宪扶起来。 又给素子惹麻烦了。懊悔和自我厌恶在短时间内竟然压过他的怒火,充斥在他流动的血液里,他动了动嘴唇,发不出一个声音。 林绵不知道怎么说,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丧失了精准描述情绪的能力,万千种情绪挤压在他胸口得不到宣泄,下一秒就要冲破他的身体成为独立的个体。 苏宪缓了很久才缓过来,看到大家都在安慰他,可明明有危险的是自己,他怒极反笑:“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恼羞成怒成这幅模样了?” 林绵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经历过那么多难堪的事情却还是说不出一句难听的话。他也好恨自己为什么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苏宪,永远任人拿捏,永远受制于人。 “别一副贞洁烈夫受辱的样子看我,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做婊子心虚还玩先发制人这招是吧,贱不贱,啊?” 第三十一章 你千万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顾南行把香山别墅策划案往桌上一扔,“所以?两个月就写了这么个东西?”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在场的人都低着头,谁也不想看顾南行那张乌云密布的脸。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不知死活的振动起来,一群被吓坏的人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顾南行看了一眼挂掉了,没几秒又打进来。 新来的员工坐直了身体,想看是谁这么不长眼又倒霉。 出乎意料的,顾南行接了起来,听对方说了几句,直接打断了,“嗯,我现在过去。” 顾南行挂了电话也没立刻走,看着桌上的策划案,又抬眼看着这群人,“现在去联系霍栉的秘书,说香山那块儿我改主意了,想跟霍总亲自谈谈,一见面就把这个给他看,合作条件让他提。” 他推开椅子,长腿一迈,走了。留下还在作被骂心理准备的员工面面相觑。 顾南行边走边把袖子上的纽扣重新解开扣好,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气势凌人。他转了转手腕,面色不善,他倒是想看看那个叫苏宪比不比得上一个香山墅业。 他心底里有个声音在隐隐作怪,若是有人问他,苏宪比不上,林绵就比得上了吗? 顾南行从踏出会议室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若是霍栉真过去了,就像自己说的,条件任他提。 电话里头刚刚说,林绵跟苏宪差点打起来了。他当然不觉得像林绵这种软性子能主动挑事,他没给林绵出面解决过任何事情,但并不代表林绵就是谁都能踩一脚。 “你那幅画是假的,”林绵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仿的再像也没用,假的就是假的。”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他哪个死穴,苏宪变了变脸色,反而冷静下来了,他揶揄,“刚刚骑我身上的时候姿势挺熟练啊,这腰这腿,啧啧,跟十九岁没分别啊……” “所以那点破事是过不去了是吗?” 林绵看着那张脸,开始后悔了,他刚刚就应该一瓶子砸死这个人,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反正他也没想活多久。 “十九岁就出来卖,你这种婊子就是一文不值才会被到处送,还好你父母死了你哥半死不活,不然看到你这样也会被活活气死。” “你们还不知道吧?他十九岁就跟他现在的老板和向导上过床,二十岁跟原来公司的老板上床,二十二岁被灌醉在包间里不知道陪了多少人,”苏宪看着周围的人尴尬而不意外的表情,嗤笑道:“看来都知道啊,郁司前辈呢,知道吗?” 林绵深吸了一口气,指甲陷进手心的肉里,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每一个字都像绳索牵扯着他的思想,拼了命把他往黑洞拽。他捂着胸口急促地换气,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湘湘和素子拍着他的背安抚,分不清到底谁的声音:“苏宪啊,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绵绵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宪双手抱胸,抬了抬下巴,“湘湘姐,你跟素子偏心偏到北美洲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家伙儿可都看见了,林绵刚刚是可是想要弄死我,就算不死也要我半条命,劫后余生我说他两句都不行了?” 林绵感觉到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穿过他的耳朵却进不去他的大脑,承载着灵魂的躯壳忽然沉重,重到他连直起腰都觉得困难。 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郁司。林绵突然猛地用力挣脱了湘湘,去捡地上的碎玻璃瓶。 有过一次被突袭的经历,苏宪这回反应快了,林绵刚站靠过来就把他往碎玻璃堆里推,“烂货,去死吧。” 林绵看着满地尖锐的玻璃正对着他,他会被这块东西刺破心脏,流出同红酒一样颜色的液体,然后死掉。 素子的尖叫声快要刺破他的耳膜,他眼前的画面既虚幻又诡异。 那些玻璃在红色的酒液下反光,光是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他不怕死啊,死了才好,死了才不会这么难受。他只是担心在这里死了会给素子和节目组造成很大的麻烦,湘湘他们也会有阴影,连死都这么麻烦。 意料之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手臂被人猛地一拽,整个人被紧紧地按在怀里,林绵靠在那人的胸膛上,错愕地看着郁司伸出来的手,耳边全是那人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熟悉地气息萦绕在他鼻尖,大手拍着他的后背,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安抚他,“没事,我来了。” 林绵心跳得也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又闯祸了,不知所措地僵着身子,任由那只手顺着头发往后背抚摸。 他把下巴抵在林绵头上,轻轻地问:“跟我说说?”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以为能扛下的所有在一句怎么了里土崩瓦解,林绵眼睛有点热热的,喉咙也好像被什么酸涩的东西堵着,难受。 “他说我,”林绵梗着气音,要怎么说呢,根本没法说,这种全世界都不能理解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刚刚说我……” “好,我知道了,没事。”他闭着眼睛,把人按得更紧了。顾南行心软了一大片,林绵就跟个傻子一样,人都到现场了连告状都不会。容姐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觉得是小事不打紧,若是真当小事晚来了一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他想想都有点后怕。 顾南行闭着眼睛说话还觉得没什么,安抚完胸口上的人睁开眼,姿态居高临下,几丝若有若无地轻蔑挂在嘴角,“怎么,霍栉四千万跟我买的狗也敢跟我的人叫嚣了?那再加个两三万是不是还敢来咬我了?” 苏宪脸色唰地变白。 顾南行像个阅历丰富的商人,知道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贱,存心要把苏宪的价格说出来羞辱人。 苏宪在自己的地盘当然不服输,“顾总护短也得讲证据,是他先……” 林绵突然紧张地揪住他的西装外套,呼出来的热气急促得喷洒在他胸口。 大手按着他的后脑勺,顾南行掀起眼皮,只看了那么一眼,苏宪就没了底气,他嗤笑道:“苏宪,我这个人钱货两清就不过问卖出去的货,但是你千万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他笑比不笑还恐怖,最后一句话仿佛说完就要弄死自己,苏宪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气场。 没看到本该出现的人来收拾烂摊子,顾南行嘴角有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苏宪的眼神更加轻浮和不屑,让节目组清算完把损失都记在他的账上。 顾南行一下一下地摸着林绵柔软的头发,试图安抚下他不稳定的情绪。 烟已经抽完了,烦躁的感觉还没有压下来,郁司抬头就看见林绵睁着大眼睛看自己,他动了动嘴唇,大概是怕林绵太难堪,又点了根烟,走到客厅去抽了。 不知道收到哪里来的风声,门口围了好些记者,苏宪那边的保安开始赶人,天灰蒙蒙的,快要下雨了,大概下过雨后就要入冬了。 那些药片让林绵的思维迟钝感官模糊,什么都是空空的,他靠在车窗上,腿上盖着白色小毯子,整个人昏昏欲睡,随着车子的惯性晃动。 容姐小声地让司机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点,然后继续低头跟人公关团队报备今天的事情,她的手机收到了顾南行发来的今天节目录制全部视角的压缩文件。 霍栉到最后也没过来,看来香山墅业确实抢手,顾南行坐在剪映室里的时候想。他没有一起回去,他要亲自盯着节目组剪辑。 苏宪那些不堪的话其实是这个圈子里绝大部分人对林绵的看法,只不过被他说出来而已。就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会被称为勇士,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在确认所有完整视频都删除以后,顾南行才慢悠悠地整理西装准备回家,在车上的时候陈妈给他发了语音,说林绵没吃饭,回来就倒在沙发睡着了。 下了点小雨一直没停,黑色库里南在市中心转了一圈,顾南行的西装有些湿,左手拎着温热的山药粥钻进车里。 世界静悄悄的,只有别墅外一点点的雨水声,顾南行抬起手,在一排开关前犹豫了一下,只开了过道的灯。 靠近了才看得出来林绵胖了点,不是健康的那种胖,更像是药物刺激下的浮肿。 顾南行揭开山药粥的塑料盖,心想,难怪今天晚上不吃饭。 网上已经有一些细细碎碎的风声了,说素子节目两个流量明星出了状况,明天节目缩短,双方背后资本都要出手了之类的。 山药粥还很烫,打开就冒着热腾腾的气,他拆了一次性餐具的包装,拿了个勺子在中间翻出一个洞来凉着。 林绵枕着手臂蜷在沙发上睡得很香,甚至有轻微的鼾声。人睡着是很可爱的,没有厌恶没有疲倦,不是任何情绪的承载体,就只是他自己。 顾南行看着他的侧脸,突然从心底衍生出后悔这种情绪。当初不该限制着林绵的发展,应该像时临捧郁司一样,把人捧上高高的神坛,也不至于刚出道没多久没才没艺的十八线糊咖都敢对他冷嘲热讽的。 第三十二章 顾南行要心疼死了 林绵不想吃东西,又怕顾南行一个不开心把他掐着灌,只好抱着那碗粥,小口小口的喝,喝到化成水也没见得喝了多少。 躺在床上听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林绵手上拿着十五岁那年生日拍的照片,陈妈前些日子收拾东西给他整理出来的。 他的东西不多,全家福,合照,毕业证,户口本和日记本一类的,装起来也就一个小纸箱。 照片是爸爸拍的,哥哥妈妈还有他,里面的人脸上都沾着蛋糕。 他其实真的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是别人口中什么神颜、什么上帝亲吻过的嗓子,他那时候还只是一个每天忙着抄作业、月考踩着及格线的高中生,都十五岁还幻想成为奥特曼拯救世界。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拯救不了世界也拯救不了自己。 林绵蜷了蜷手指,爬起来把照片塞回箱子,掀开垂下去的床单,把箱子推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就已经气喘吁吁的,很累。 林绵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望着空白的天花板想,他真是太差劲了,他和想象中的自己差好多。 顾南行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问他怎么还不睡。 林绵条件反射地从床上爬起来,他哪敢睡,都没等来顾南行兴师问罪,他不想让顾南行留隔夜气。 他当时在剧组跟一个群众演员吵起来的时候,还是公司一个高管来出面解决的,把他带回公司一顿批,顾南行和容姐就坐在边上,容姐也不敢说话,一直到那高管骂到他舒心才把人接回家。 他这回都亲自过来了,那问题性质肯定是很严重的。林绵掐着被子,不争气地想,早知道忍忍就过去了,做了这么久的婊子,明里暗里的羞辱也不少,不差苏宪这一次。 到底为什么非要在素子的节目上跟人撕破脸。 一直到顾南行吻他,林绵才回过神来。 大手扣着他的后脑勺,指尖触及一片细软。林绵头发好软,顾南行用手抓了抓,嘴唇贴着他的脸,“换个发色。” 换成金粉发色,他白,这个颜色适合他。 林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从出道到现在就没有染过头发,以前还在组合的时候,演唱会造型师特地让染了颜色,唯独他没有。 他有人设的,要乖。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活得不像自己,像一个捏出来的假人,林绵像开了第三视角一样,看着顾南行把自己推倒在床上。 颈间的湿热让他不自觉地缩了一下,林绵想推开他,想对他说不。 可是林绵什么也没做。 顾南行解开他胸前的两颗扣子,漫不经心地问:“吃药没有?” “吃了的。” 像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解扣子的动作停住了,顾南行嘶了一声,把手伸进去摸了摸他的肚子,“那行了,睡吧。” 顾南行侧过身把灯关了,林绵还在不可思议地看着上方。 把他揽进怀里,顾南行下巴抵着他的头发,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抚摸他的后背,“惹事精,以后采访问到你要怎么说,在别人眼里那个姓苏的都没干什么,你就要打人家。” 林绵抿着唇,他本就不奢求有个人能理解他,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点难过,那对他来说不叫没做什么。 他被困在宽大的胸膛前,呼出的热气围在小小的空间里,压抑死了。 “我能给你解决的,就不要让人留口舌。”顾南行嗅着他洗发水的味道,心里盘算着怎么给他公关。 苏宪到底还在霍栉的兴头上,这一遭多多少少拂了他的面子,他要是下场了也正常。 雨还没有停,顾南行睡得很熟了,林绵悄悄地拿开腰上的手,为了不发出声音,连拖鞋都没有穿。 未消化完的一块山药混着变成白水的粥溅在马桶上,整个胃不停地抽搐翻滚,像是要他把五脏六腑都吐干净出来,眼前都是模糊的一片,生理泪水漫上他的眼睛。 林绵捂着自己的胸口,跪坐在马桶边,另一只手撑在水箱上,因为太过用力整个手掌都是不正常的粉和白。 好痛苦。 哗的一声,水流冲着呕吐物。 等到稍稍缓和了些,林绵在地上坐了一会,抬手擦干净眼泪,他要去看看他吃的都是什么药。 药是解决痛苦的,不是让他更痛苦的。 为什么这些药让他麻木,让他浮肿,让他吃不下。 药都治不好他的话,那要他怎么办。 眼前的东西又开始模糊了,林绵站起来抹了一下眼睛,打算去洗手,他知道这不是生理泪水。 水流冲净他手上的粘液,反反复复地将自己的手洗干净,他转过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顾南行。 林绵不知道他看了多少,只是忽然觉得空气浑浊起来了。 他动了动手指,声音带着呕吐后的沙哑,“我没有要故意吐掉山药粥的意思。” 顾南行要心疼死了。 第三十三章 漂亮的人也一样 别墅后院有几棵树的叶子快要掉光了,地上湿漉漉的,林绵没有心情出去走。云层还很厚,网上是另一番风雨。 “请绵绵前辈正面回应,是否存在联手针对苏宪行为。” “林绵多次打断苏宪的话,面对节目组提问环节表现出极大的抗拒,郁司只有在苏宪合理反抗的时候出来维护林绵,素子湘湘从来没有阻止林绵所有行为,请节目组正面回应集体针对问题。” “听说林绵剧组犯病,有病请治病,联合郁司针对后辈真的很掉价。” “林绵个人行为,不要带郁司,组合解散已有三年。” “什么叫做对抑郁症患者不能说适者生存这种话?你适应不了你就得病啊,有问题吗?郁司什么毛病,护短护成这样了?” “以一个路人的角度来看,绵绵出道五年活动早退开房、生日被放潜规则视频、电影2.3分水到最受欢迎奖项都没糊,这种路人缘我劝苏宪粉别作死,他家粉丝cp粉前团粉是能够闹到公司放人出来的群体。” “最后一次警告苏宪粉丝别带我们郁司,你偶像自己倒贴成什么样子瞎了?你癌症我对你说适者生存你舒服不?自己好好想想对一个有严重心理问题的患者说适者生存这种话合适吗?” 节目第二天就播出了,前面播了除林绵以外其他三个人一对一的专访后才开始播正片,时间刚好卡在适者生存那一段,原定计划是下次播出直接去郁司家里拍摄接上去。 网上关于林绵节目打人、联手郁司针对人的通稿满地飞,还有匿名发帖自称节目组工作人员,说林绵不是剧组打人,是要杀人了。 该帖子被林绵前舞蹈老师手滑点赞后,整个事件被推演至高潮。 原本选择安静等待工作室回应的林绵粉丝也在一瞬间涌入到前舞蹈老师的社交账号上进行声讨,遭到前队友粉丝的劝阻,几年前说郁司林绵针对队友的话题又被翻出来。 “所以队长和林绵爱针对人是从出道的开始的吧?成团一年就退了那么多队员,退到最后自己还退了,那为什么要靠组合出道?” “这回几年前针对队友的事情是实锤了,郁司和林绵别真是有点什么,我记得最受欢迎的奖项是他的吧,怎么最后播出来是林绵。” “关老师什么事,有完没完,她去过现场她还不能表达自己的意见了?林绵粉丝管的好宽哦。” “我不觉得郁司有什么问题啊,有问题的是绵绵,在吃水果那里他就有问题了,我热情地给客人拿东西吃遇到那种脸色谁不会说两句重话?” “现在问题是,林绵不仅针对人,还在节目里对苏宪的人身安全有威胁,你躯体化障碍又怎么样,这是你拿来伤害人的理由吗?” “联合针对?威胁人身安全?证据呢?” 几乎全网都在讨论他,混乱又没意义的争吵,新账旧账一起算,像现实里没头没尾的生活。 林绵滑动着手机,私信不停地跳跃,工作人员在昨晚就把他的动态调成半年可见,仅剩的一条动态,被骂成该平台历史上回复最多的动态。 他对这些辱骂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没有当初那种难过和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吃过药的脑子总是空空的,他靠在阳台的吊椅上昏昏欲睡,突然有些理解郁司在颁奖典礼上那些冒失的行为,他做“绵绵”这个人,做得很累,在崩坏的瞬间里隐隐涌出的,是无尽的解放。 再睁眼的时候陈妈给他盖了毯子,正收拾阳台上被风吹落的风铃,她说,赵生在下面,要来接他去医生那里,陈妈还问他,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有什么忌口没有。 林绵摇摇头,站起来整理衣服:“没有,没有忌口。” 赵生的车里放着流行音乐,只有顾南行不在的时候他才会放歌,嘴里也跟着唱起来。 林绵被吵得没法睡觉,只能看着窗外一路飘过的奶茶店和甜品店。 他想吃冰激凌,林绵把手搭在玻璃上点了点,如果下一个店是甜品店他就跟司机说,如果是奶茶店,那就算了。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路过了许多个甜品店,他都没有开口,最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小声地问他:“你能停下来吗?我想吃个冰激凌,不会弄到你车上的。” 赵生松了松油门,放缓了速度,“冰激凌?天冷啊,红豆粥行不行?” 冰激凌是怎么跟红豆粥扯上关系的呢。 林绵摇头,他就想吃冰激凌。越是吃不到越想吃,心里痒痒的,痒了好几年了,重复道:“我不会弄到你车上的。” 司机空出只手来点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 林绵稍微歪一下头就能看见支架上的手机正在打给顾南行,那一瞬间非吃不可的心情也没了。 “林先生想吃个冰激凌……问过了,他说不要……我说天怪冷的……容姐没说……好,知道了,挂了。” 大概能猜到什么答案,林绵捏了捏胖起来的大腿,抢在他开口前说话:“我不要了,你说的对,天怪冷的。” 赵生哎了一声,没有恶意。 今天医生没值班,赵生把他送去医生家里,是萨摩耶开的门。 萨摩耶摇着尾巴叫,其他几只萨摩耶也冲出来,好奇地围着林绵转。 林绵不怕狗,好像天生就招这些小动物喜欢,他蹲下来摸了摸那团白软的毛,其他几只也兴奋地凑过来,要他摸。 香香软软的,林绵每一只都摸了一下,开门的那只狗把前爪搭在他小臂上,想让他抱。 心理医生从厨房端着水果出来,“那只爱撒娇,吃的最胖还要人抱,你别管它,先进来坐,孙主任堵车,还有一会儿就到。” 孙主任大概就是一开始接触的精神科的医生。 “好。”他嘴上这样说,还是把那只狗抱起来,一路抱到沙发上,没被抱起来的萨摩耶一路跟在他脚边,假装跳不上去,也要他也抱上沙发。 真的都好爱撒娇哦。 心理医生泡好茶就看见狗狗们枕着他的腿在沙发上看电视,没位置的就缩在他脚边,最胖的那只被抱在怀里,开心地看着主人。 林绵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每一只都要照顾到。 “这么喜欢啊?” 她这话是对狗说的。 “是啊,”林绵点它的鼻子,“漂亮的狗狗谁不喜欢。” 她没接话,低头去把小饼干找出来给林绵吃。 是了,漂亮又听话的狗狗谁不喜欢,漂亮的人也一样。 第三十四章 他已经越来越让人失望了 顾南行晚上来接林绵,孙主任说,林绵跟狗狗们玩了一天,状态尚可,后续观察再决定是否需要调整治疗方案。 空气有点寒冷潮湿,顾南行把一条米白色的围巾给林绵围上。 他垂着眼睛不说话,顾南行给他拉了拉围巾挡住下巴,只露出个脸来,白里透红的,没忍住掐了一下,更红了。 他其实捏得很轻,不像从前带着羞辱意味的惩罚,更像是情侣间的调情。林绵迅速抬眼,诧异又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顾南行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回去了。” 林绵压了压刘海,“那个,怎么办?” 他说打人的事。 顾南行没说话,打开车门把人往里头塞。车门一关,林绵就把车窗降下来,琥珀色的眼睛里不知道盛的什么情绪。 在这里跟狗玩了一天,大概还不知道公司职粉放了处理过的苏宪骂人的语音,洗脑粉丝苏宪先骂人才有后来打人的事儿。苏宪那头拿不出完整的录像,千百张嘴都说不清。可是就在刚刚来的路上,苏宪那边放出了房间监控视频的片段。顾南行处理了节目剪辑,处理了完整录像带,拿钱查了手机封了口,唯独漏了他家里的监控。 陈导早早就开始装死,就是那目睹全过程的舞蹈老师出来给苏宪说话了,参与进去的不止这两家粉丝,还有前队友粉丝、团粉、cp粉,林绵粉丝撕完外部又要来应对内部大批脱粉回踩的,爆发了粉丝圈里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次争吵,即使被压下来了热门话题,整个圈子还是腥风血雨的。 顾南行从口袋摸出烟和打火机,“你当我养饭桶呢,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林绵两只手都搭在车沿上,许是觉得这回真是自己做错了,面色纠结,像今天那只萨摩耶一样,耷拉着耳朵。他出道以来什么事都问心无愧,唯独这次,觉得自己真的过了。 回去就找不到手机了,林绵看表的频率升高,顾南行吃着见不得光的醋,大晚上让人送了大钟过来。 晚上洗澡的时候顾南行看见林绵一边解表带一边走到浴室里,他在心里冷哼,洗澡都要带着。 洗完澡又戴上了。 林绵站在镜子前,吹着头发喊他去洗澡。 顾南行揪了一下他后面的头发,“卧室也放了钟,别天天戴着让人做文章。” 手上的吹风筒即刻安静了,头发吹得半干了,摸起来很舒服,林绵伸手去拔电线,被人先行一步拔掉了。 “装没听见?” 他抬头和镜子里的顾南行对视,小声地说:“我不。” “行啊你,会顶嘴了。” 顾南行甩下这句话就进浴室了,浴室里头瓶瓶罐罐被砸碎,林绵看着镜子里的林绵,捏了捏脸,又胖了。 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他迟疑地看着。 顾南行从来不避讳在他面前解锁这些,包括有着公司机密文件的电脑,估计是觉得以他的脑子也找不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通知栏里推送都是关于他,林绵看标题就知道那些人又乱写,所以他只点开了那条舞蹈老师的动态推送。 转赞评都超过一百万,却只有一句话。 “他说他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可是他已经越来越让人失望了。” 天气越来越冷,林绵手指有些僵。他重新审视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的,他有越来越让人失望吗。 林绵手抖点到了底下的相关推送,苏宪放出来的那个监控视频里,拍到了顾南行,没露脸,但是手上的表被人认出来了。 那是他送的生日礼物,顾南行一直戴着,像他一直戴着郁司送的手表一样。 网上那群人一路扒到他还没退团的时候,确定那个时候林绵就已经和人在一起了,除此之外,还有早退开房、医院门口拉扯一类的事情,大家得出的结论是:林绵谈恋爱了。 在爱豆时期,就已经谈恋爱了。 “扒完你们干干净净的林绵我真的吐了,棉丝cp粉还嗑得下去吗?” “普天同庆喜闻乐见,林绵实时掉粉一百万。” “林绵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路人缘全盘崩坏的,我还记得当初早退开房还有一星期的时候,大家都是向着他的啊。” “因为路人缘很好,所以肆无忌惮的挥霍,开房,一星期,视频,孤立,打人,到现在的谈恋爱曝光,每一件事他都没有认真地回应过,挥霍无度好感遭到反噬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渊。” “如果这次没有扒出来,估计苏宪又是一个吃哑巴亏的。” “说白了就是作,太年轻就站这么高,幼稚又无知。他金主这种有权又有钱的能有多长情,你们等林绵过几年不嫩了了看看还能不能这样。” “半个圈内人吧,一星期的事情是真的,其中里面就有苏宪的金主,所以苏宪团队发了疯的拉踩林绵。” “这是拉踩不拉踩的事情吗?他都有男朋友了,别心疼他什么一星期,估计是有钱人特殊玩法。” 绵绵个人数据组:亲爱的宝贝,从你练习生陪你出道陪你退团陪你到现在,请你一定要快乐,我们就陪你到这里啦@林绵。 绵绵的挂黑举报站:这一生光是遇见你就很开心了,请你一定要越来越优秀@绵绵。 苏苏—绵绵个站:失望啊,失望透了,我没对你失望,是我对我自己很失望,我以为我能一直爱你,接受你的每一个模样,你真的特别好特别优秀,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橙子—林绵个站:请你一定一定要快乐,你快乐就好了,我真心地希望你一直开心,无论做过什么、后不后悔,我都希望你在那一刻是开心的,我就先说再见了。 他大概是真的很让人失望。这些名字都是他很眼熟的,几乎从他出道开始到现在就一直能看见,如今都一个个走了,还有对他又严肃又温柔的老师,也这样说了。 他从没想过他无意间展现的真实的自己,竟如此令人厌恶。 …… 哄人好难。林绵钻进被子里的时候想,要哄他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浴室的动静终于小了些,水声哗哗持续了半个小时,林绵睡得迷迷糊糊,只知道他出来没多久就关了灯。 顾南行掀开被子,瞥见床头柜上放的手表,面上寒霜褪去了些,身子贴近他的时候才发现人没穿衣服。 他什么也不会,连漂亮的话也不会说,身上也没有顾南行能瞧得上眼的,要哄他开心林绵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种。 第三十五章 自找的 药物的副作用实在太大了,林绵困乏到睁不开眼睛,被顾南行掐了一把乳尖才哼哼了两声。 他听见顾南行撕避孕套包装的声音,箭在弦上才想反悔,晚了。 林绵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实在没力气跪着。顾南行就势压了下来,性器抵在穴口上,整根没入。 他差点喘不来气,被这一下刺激到浑身发热,咬着枕套模模糊糊地想,自找的,都是他自找的。 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粗大紫红的性器在白嫩的臀肉里进进出出,顾南行抽插地又重又快,下半身贴着下半身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弹动。 这具身体过早地尝到欢愉,在年复年的性事里变得敏感,快感冲破困倦席卷到他全身,紧致的甬道一阵一阵地收缩,在猛烈地抽插下达到高潮。 身下的人抓紧床单,肩胛骨像展翅一样振动,下巴抵着枕头喘得用力,顾南行知道他是射了,停下来抽插的动作等他缓过来,大手揉了揉他那一头柔软的头发。 他这才注意到今天这场性事格外安静,林绵没有叫,倒是喘得厉害,顾南行掐着他的腰,继续缓缓地挺动,每一次都要碾过那最致命的敏感软肉。 修长的手指即刻抓紧床单,林绵咬着枕头,涎水弄湿了一大片布料,“唔……” 另一只大手覆在那被揪紧的床单上面,扣着那细白的手指,好似十指相扣的动作,顾南行想,这只手太适合戴戒指了。 下身的动作越来越猛烈,粗大的性器撑开紧致湿热的肠肉,直抵最深处,林绵觉得自己好像被填满,整个身子酸胀得厉害,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顾南行像个打桩机一样连续不断地抽动,又重又深。眼底的情欲浓重地化不开,他将林绵的脸掰过来,湿热的舌头带着侵略性地滑进他的口腔扫荡,卷着他的舌头开始缠绵,津液被无止境地掠夺,吸得他舌尖发麻。 这个吻来得触不及防,林绵被迫仰过头和他接吻,身体里的性器又胀大了几分,紧密地贴着肠壁,几乎连盘虬在性器上的青筋跳跃都能感受到。林绵有些惶恐,可肠肉却违背了主人的意愿乖顺地吸附着。 身上的人插得又猛又深,把他干地喘不过气。林绵微微挣扎起来,两具肉体贴的紧密,稍微一动都要把那性器吞吃地更深。 不过两下就没了力气,细腻的皮肤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唔……太、唔……”太深了。 真可怜,被操到话都说不出来,眼尾泛红,浑身绵软无力,上下两张嘴都没闲着。 “就操你一次,乖一点。” 乖一点。 每个人都在让他乖一点。 他忽然觉得有点难过,也不知道在难过些什么,心脏居然也好痛。逆反心理一上来,只想着挣扎。 林绵挣脱不开,顾南行把他一只手扣得死紧,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甬道不受控制的收缩。林绵另一只手去推他的胯,使不上什么劲儿,徒增情趣罢了。 顾南行放过他的唇,掐着他的腰往跨上撞,下半身直接脱离床面,紫红粗大的性器进入到一个极深的地方,抵着那块软肉开始了漫长的射精。 林绵失了力气,软的像一滩水,整个人被圈在怀里颤抖。 顾南行抱着他翻身的时候,他还在失神地喘气,身上被操出来的情热尚未退去,脸上红彤彤的有了血色,顾南行亲在上面,感受着他浓密的睫毛微微地颤动。 外面又下雨了,房间里的味道一直到清晨都散不去,林绵缩着身子背靠着胸膛被顾南行圈在怀里,睡得很熟。 第一次睁眼的时候,顾南行靠在床头打电话,大手在他光滑的肩头上游走,瞥见他醒了,还掐了一下。 林绵又合上眼,再睁开就是大中午了。 雨已经停了,陈妈在楼下喊他吃饭,说他早餐又没吃,容姐知道要骂了。 床头放着准备好的冬季衣服,林绵拿起来套在头上,边穿边应:“我这就下来。” 早餐还是红豆粥,陈妈坐在他对面挑菜,“绵绵啊,给你和顾先生做个泡椒凤爪慢慢吃好不好,下个月我要回家过年嘞。” 拿汤勺的手有点麻,林绵咽下嘴上的粥,“这么快……” 陈妈知道每年春节他的雇主都是要回家过年吃年夜饭的,这个小明星一个人在这,没人管的,有活动还好,今年没活动,估摸着是要一个人在这过年了。 “钟点工我都打点好了,你不要舍不得热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她挑着菜,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哎呦了一声,“忘记了,不能乱吃东西的。” 林绵没说话,剩下两勺红豆粥怎么也吃不下去。 陈妈把他的碗给收走,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水,又把顾南行出门前叮嘱的瓶瓶罐罐的药拿过来给他,“什么病要吃这么多药,伤身体的呀……” 林绵数着药片,打断她的话,“小病,都是维生素而已。” 吃完药舌尖要苦一个上午。 别墅里的电视很大,他呆愣地看着黑色的屏幕,林绵没说想看电视,陈妈也不敢给他开。今早惯例给顾南行开电视听新闻吃早餐的时候,她在厨房里忙着给林绵熬粥,突然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再出去人就走了,留下一地陶瓷碎碗。 啪—— 一巴掌重重地甩在苏宪脸上,狼狈地摔在地上,好在有茶几挡着腰,才不至于磕破头。 顾南行双腿交叠,抽了张纸缓缓地擦手,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想弄林绵,碍着你主子跟我还有个香山墅业的合作我没发作,但你娱乐圈那点破事扯上我是什么意思?” “……” 顾南行抬眼看他,“嗯?说话啊,你跟林绵叫嚣的底气呢?” 说罢一脚踹在他胸口上,苏宪后背撞着大理石茶几,疼得抽气,家里头的佣人在顾南行带人闯进来的时候,就开始给霍栉打电话,被他带来的人拔了电话线,如今更是大气不敢喘。 “咳咳咳,顾总,是……是粉丝放的视……啊!” 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把他鼻血都打出来了。顾南行掰着他的下巴和他对视,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唇角微微向上,“你跟我说,你粉丝有你家的监控视频?你怎么不说你粉丝还有你跟霍栉的床照呢?” 苏宪听不出来顾南行是什么意思,话里有话还是就像羞辱一下他,如果是后者那也就罢了,如果是前者……他脸色苍白地垂下头,两边的五指印愈发地明显。 这个角度的苏宪是有几分像林绵,顾南行盯着他看了几秒,没等到他吱声。 手指不耐烦地敲打在扶手上,顾南行靠着沙发,活动了一下筋骨,恰好对上监控器。 顾南行换了个姿势,把脚踩在他肩上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呦,这一段,要不要也让你‘粉丝’放出去看看,啊?” 第三十六章 年纪大了就是见不得这种事 容姐赶过来的时候,苏宪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家里连个影子都没有,他靠在茶几上爬不起来。 容姐拿了冰袋给人敷着,坐在沙发上看了他好一会儿,从包里翻出来一沓A4纸递给他,“顾总让你背下来,这两天把道歉视频拍了。” 苏宪轻嗤了一声,没当回事。 地上还有擦鼻血的纸,容姐伸腿踢远了,张开手看今天刚做的美甲,“你别指望霍二爷能过来了,顾总把香山那块地让出去了,买你今天这一遭。” “霍家要变天了,香山这次对你家霍二爷有多重要,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话说太明白就不好听了。” 苏宪接过那沓纸,看着上面的白字黑字,面如死灰。 “容姐,你也是带我的,不要这么偏心,凭什么要我来做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我带的艺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林绵,”容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是不是打心里就觉得,林绵这种人,给你提鞋都不配的?” 苏宪不说话,她晃了晃水杯里剩下的水,“你以为你很高贵吗?你觉得你那不是包养是追求真爱是吧?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替身上位吗?” 她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苏宪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我知道你看不起林绵,看不起林绵给人当小情儿,看不起他高中毕业,还看不起他陪导演睡,你应该还看不起他有心理疾病,所以才说得出适者生存这种话。” “他这两年的资源还是被打压过的,他高中毕业他的歌全是自己写的,十九岁团综英国旅行唯一一个能跟外国人流畅交流的,我说的流畅,是指他能给韩国队友翻译英国友人的话语,从来没拿那十六个视频当成竞争的一种手段或者炒热度威胁人,他对一个抑郁症患者也绝对说不出适者生存这种话。” “你把了解的那一星半点当做他的全部肆意侮辱,拿别人的苦痛当把柄,还洋洋得意。我都能看透的人和事,你是觉得霍栉看不透吗?” “你还是祈祷霍先生处理完家里的事有空来了解你这来龙去脉以后,还能这么宠着你吧。”容姐站起来,环视了一圈,目光停在那副水墨画上,“哎,仿的还是仿的,再像也是仿的。” 苏宪五指撑在地上,呈现着用力过猛后的白和红。 容姐也瘦了,只有他胖了。 林绵恍恍惚惚地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被容姐用卷起来的A4纸拍了一下头,“有没有听我说?” “听见了,素子的节目,在哥家里录制嘛。” “对,这回有剧本,拿着,就你有,表面郁司主角,实际是给你澄清的,大家都是配合你演的,一对一专访你看着回答就行,顾总砸了不少钱,别搞砸了啊。” “我这是,今年最后一个行程了对吗?”他嗫嚅着,“如果我明年申请休息一年的话,经纪约会延长一年吗?” 容姐愣了一下,她想说会,开口却变成别的,“这个……我再去问问顾总吧。” 林绵还抱有希望的样子,对她愉快地笑:“好,那就谢谢你了。” 容姐逃似的从顾南行的别墅里跑出来,躲进车里咬着手指哭。 年轻的时候当经纪人,这种身不由己的事儿见多了,也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心梗过。经纪约顺期延长下去的话,依着林绵的性子,明年就是带病营业。 年纪大了就是见不得这种事。 第三十七章 觉得痛苦就逃吧 节目录制那天林绵穿了黑白条纹毛衣,戴着墨镜从车里出来。而顾南行也终于通过了苏宪的道歉视频。 情真意切,该流的眼泪一滴没少。 此前还有好几个版本,得过了他的眼才能放出去,不满意就重新让人录,来来回回折腾了五六次。 林绵到了现场才知道这一期没有苏宪,郁司住小楼房,门时常开着,没那么多规矩,脱了鞋就给进。 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听素子介绍说,郁司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动手打扫和整理的,他一直很爱干净。 客厅的摆放也很简单,一个沙发,一个电视,一张桌子,没了。郁司说不喜欢别人盯着,最多工作忙的时候请钟点工过来打扫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拆过什么装饰品,天花板上的四个角落都有黑色的小洞,客厅唯一的装饰品是一幅十字绣,就绣着两个大字:郁司。 湘湘指着十字绣问:“这是粉丝给你的吗?” 郁司冲着茶,抬头看了一眼,淡淡地开口:“是我妈妈绣的。” 湘湘有些过分惊讶,“你真名就叫郁司吗?” “那不然呢?”郁司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们不是吗?” 素子诧异道:“我是啊,全名是麻生素子。难道湘湘不叫湘湘吗?” “我当然不叫湘湘,我叫陈湘,像绵绵叫林绵一样。我们两个都是组合出道的,我和绵绵是同一个舞蹈老师,她会给她最喜欢的成员取叠字的艺名。” “我吗?”林绵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是说老师曾经也是最喜欢我的吗?” “对啊,所以那天她才会发那样令人难过的动态,她是希望你能够越来越好的,她昨天跟我聊天的时候说到,她也没想过平时没几个赞的动态会突然来这么多人,还把你推到风尖浪口上……” “啊我、我也没有怪老师的意思。”都是他自找的。 “确实是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指正的。”他又开始组织不好语言,磕磕绊绊地说不出什么,背的台词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节目组努力营造出一种温馨和谐的感觉,林绵知道节目组收了好处在照顾自己,可这反而让他觉得不自然了,“队长,我能看一下你平时收藏什么吗?” “鞋子。”他大方地把人带过去,有一个专门放鞋的房间,“我很喜欢鞋子,只给你们看哦,我都没有带人来过。” “哇,这么多鞋子。”素子惊讶地拍着湘湘。 “咱们不懂男孩子的,估计林绵就能理解。” 林绵笑出声,少说也有三百双鞋子,他看了一半才发现,都没有鞋带,他回过头想去看门口的鞋柜里有没有鞋带,被湘湘揪住了毛衣,“去哪呀?” “没去哪,”林绵回过头,“哥的鞋子好像都没有鞋带。” 郁司挑了一下眉,看着鞋子说:“是专门收藏鞋带的,不然整个房间都不够我放的。” 不想过多的纠缠这个话题,郁司把人带到书房参观,他喜欢书法,会写一些漂亮的毛笔字,偶尔兴致来了还会画水墨画。 素子看见最新废弃掉的一张纸里写着一句古怪的话:觉得痛苦就逃吧。 被问到的时候,郁司抿了一下唇,看了一眼身边的摄像机,“这是写给绵绵的,其实后面还有一句。” 他绕过去把纸扔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觉得痛苦就逃吧,无论以何种方式。” 气氛僵住了。林绵立在原地,嘴唇微张,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逃吗,他从来没想过。 忤逆,顶嘴,拒绝这一类的词语从来跟他搭不上边,更别说逃这个字。在郁司顶着十几个摄像机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居然惊到说不出一个字。 湘湘好像想到点什么,用胳膊肘撞了撞林绵,推着他走,“哎呀,老呆在这没什么好玩的,素子今天说要下厨,走了走了。” 在他这个荒唐古怪的圈子里,每个人都像画了一张皮,披在身上终日小心翼翼地,能够自由、没有顾虑地说话的,他从头到尾就只见过郁司这么一个人。 一对一专访现场还有好多人,他背不了太多台词,让湘湘在摄像机后面拿着关键字提醒他,素子和郁司那头在做午饭,等到他的专访录制完估计就差不多了。 林绵看着摄像机后的关键字,违心的话也说过不少,从前做起来得心应手的事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生疏得像第一次做这种事一样。 所以后来拍摄出来的效果达不到最理想的状态,播是肯定播不了了,导演最后问他,对这次粉圈大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绵想了一下,“其实,粉丝对偶像的爱是很纯粹的,她们只是不希望我受委屈,不希望我难过,即使是她们已经不喜欢我了,却还是会祝我能够开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对我以及我的粉丝们伤害到的老师以及前队友们,都感到很抱歉,对不起。” 湘湘还是在给大家剥虾,郁司在问素子一些日本的情况,他对一些国外的饮食文化挺感兴趣,素子时不时抬头,用公筷给林绵夹了鱼肉,他知道自己吃完这顿饭就要走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能这样闲暇地凑到一起吃饭。 林绵走了,而他们的故事还会继续,是他怎样都没办法参与进去的继续。 他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人说话,不知道怎么话题扯到了自己,素子说账号交在自己手上真好。 林绵戳了戳碗里的虾,“也没有很好,因为你一上线就会看到大家的评论或者私信,你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在某一个时间段里,是讨厌你的人多,还是喜欢你的人多。” “像我的话,是讨厌我的人比较多一点,我最害怕的是看到那些曾经喜欢过我的人们指责我,因为她们喜欢过我就会了解我,知道什么话最能戳心戳肺。所以为了让大家喜欢我,我会强迫自己去做一些我并不想做的事情。” 林绵说到这里就没说了,他能想象到网上会怎样说他,说他卖惨说他洗白。 郁司似乎并不太能够理解这种感受,“被人讨厌也没有关系,让所有人喜欢你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林绵有点小孩子气地放下筷子反驳:“可是哥就是被所有人喜欢着的啊。” “那是玄学咯?”湘湘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有些人就是天生不太讨人喜,不过没事啊,每个人都有几个自己真正的朋友,他们喜欢你,就是这个世界喜欢你。” 林绵点头,心里还是挺赞同这句话的,他拿着碗要去找素子要鱼肉,瞥见了饭厅天花板的四个角落,也有那些拆卸过什么东西留下来的黑色的小洞。 吃完饭又录了一个小短片,林绵录完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他。 冬天五点多天就黑了,小楼房外面大大小小的车好几辆,车灯亮起又是另一种璀璨。 车门已经拉开了,林绵突然回过头,对着剧组数十个人鞠了个躬。 因为有他们,明天网上的言论才会变成另外一面天了。 第三十八章 可顾南行并不觉得好笑 当天晚上还是没能平息下网上的火药味,那个跟拍林绵的摄像师放了一张林绵在门口笑着比剪刀手的照片,配文:他那天说,要把他拍的好看一点。 就是这一句话让林绵粉丝的情绪高涨,一个小时之内就把苏宪刷上了热门话题。 “所以有人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绵绵在门口的时候还能笑着比耶,出来就被按头情绪失控吗?” “也请苏宪正面回应一下你绵绵前辈为什么一进去那破房子就情绪失控吧?” “一口一个绵绵前辈、林绵前辈,阴阳怪气的我早就恶心死了,这么喜欢喊前辈行啊,苏宪来给前辈粉丝们解释一下呗。” “林绵粉丝在高潮什么?打人的不是他吗?没给苏宪好脸色的不是他吗?联合老朋友孤立苏宪的不是他吗?还解释什么?” “滚回去好好看看前面的节目,苏宪哪次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这你还想要好脸色?脸大不是错,脸大还想贴金就是你的不对了。” 林绵下车就闻到羊肉汤的味道,他站在门口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坐在饭桌上,穿着不常见的家居服,手上翻阅着什么东西。 赵生以为他呆住了,降了车窗趴在副驾驶的窗口上对他喊,“林先生,到了。” 林绵回过头,“啊,谢谢,吃过没有,进来一起吃吗?” “我吃过了,”他的胳膊压到了前阵子买的指虎,说了句也许不该说的话,“我瞧南行蛮喜欢你的,你别总和他对着干。” “我没有……”这话可真是冤枉了。林绵别扭着,不想同他说话了。 赵生瞧着好笑,回到座位上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了引擎,“那我走了。” 林绵这才迈开腿,想着刚刚司机的话,边走边把手表摘下来藏口袋里,听着厨房咕噜咕噜炖汤的声音。 “林先生回来啦?”陈妈在厨房里听见动静,探出个头来,“今晚吃羊肉。” 林绵打了声招呼,在顾南行对面坐了下来。 油菜汤上浮着一圈一圈的油,菜已经凉了,还一口都没动。林绵抿了一下唇,像生病之前一样解释晚归的原因:“顾先生,临时加了一段耽搁了,但不是现在播,我没法证明。” 顾南行把书往旁边的座位一扔,拿起了筷子,“行了,吃饭。” 桌子底下的手指蜷了起来,林绵摸不透他的情绪了。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如果不是吃什么都难以下咽的话。 吃饭就像做任务,林绵塞了两口青菜以后,彻底吃不去,食物好像长出了手,扒拉着他的喉咙不肯被咽下去。 “呕……” 连装都装不下去,胃里的东西等不及他跑到厕所了。他抱着垃圾桶蹲在饭桌下,把胃里本就不多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 吐干净了还不算完,明明胃里没有任何东西,却还是不停地翻滚着涌上来,难受到恨不得把胃给挖出来。 顾南行抽了张纸给他擦嘴,轻拍着他的后背。 林绵僵着身子,依着对顾南行的了解,怕是要说他是装的了。 “明明中午还好好的,”顾南行站起来,“陈妈,你给他拿件外套,去医院。” “哎呀,我这就去拿。”陈妈转回去洗了手,匆匆地上楼。 也许是那颐气指使的态度让林绵感到不适,厌恶在那一瞬间拉满了进度条,但他也仅仅只是说了句:“你都不去找别人的吗?” 都不去找别人的吗,一天天在这守着。 顾南行垂下眼来看他,闭眼再睁眼,一扫本就不多的担忧,“别人家里不能吐,要在我吃饭的时候卡点吐,你最好别惹我,我不想跟你计较这个。” 他本就是个软弱的,被凶了以后就像焉了的菜叶子,缩着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怕顾南行大半夜把他扔出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也不是没扔过,前年他们公司的年终会,顾南行喝高了,回来要拿烟头烫他,他躲柜子里被揪出来,一直哭,顾南行嫌他吵,大半夜把他扔出去了。 将近零度的天气,林绵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外面吹了一晚上冷风,那会儿刚跟他没多久,体质好,等到第二天容姐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样。这两年顾南行折腾他折腾的厉害,工作也忙,扔出去不知道第二天要烧到几度。 他不是一个爱生病的人,因为生病起来工作会很痛苦。 嗡嗡嗡。 饭桌上的手机不停振动,顾南行睨了他一眼,接了起来,“什么事?”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南行看了一眼林绵,换了一只手接电话,“那我找机场,你去高速出口。” 林绵不知道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个电话跟他有没有关系,身体本能的后怕着。 他边接电话边穿外套,一直到声音逐渐消失,林绵才站起来,走出去扒在玻璃门边张望。 “陈妈,电话本老地方,你叫个医生给他看看。” 没料到人还没走,突然的声音把林绵吓了一跳,几乎靠扶在玻璃门上才不至于瘫软,顾南行转过来看他的时候,他的左手放在胸口上平复心跳,模样狼狈又滑稽的。 可顾南行并不觉得好笑。他知道林绵在怕他。 他拿了车钥匙,又打了个电话,这回真走了。 陈妈到底四五十岁了,还爬上爬下的,手上拿着外套去固定电话旁边找本子。 电话拨了两次才接通,估计是要影响到人家干正事了。 “吃不下饭呀,吃了两口就吐,没有乱吃,发烧?”陈妈伸出手,林绵把头凑过去给她摸,“没发烧呀。” 林绵看着茶几上成堆的药,没出声。 医生匆匆忙忙带着箱子地赶过来,跟陈妈不好意思地道歉,说那会儿刚忙完正吃饭没听见。 医生大概把他当成普通的上火或者胃酸过多吃不下,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就开始翻箱子。 可是他知道不是,是躯体化障碍的症状之一罢了。 当手背上扎了针,细管开始把透明的液体输送到自己身上,林绵的自我厌恶到了极点。 这种厌恶甚至超过了他对顾南行的厌恶。 第三十九章 吊着一条命得了 别墅的灯亮到凌晨两点钟,顾南行窸窸窣窣的脱外套,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看了一眼客厅。林绵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上还贴着消毒棉。 看来是输过液了。 顾南行把人抱回床上睡,口袋里的手表刚好滑出来,悄无声息的掉落在床上。 他拿起来仔细地看,表盘隐隐发着光,像藏了一片星空。 顾南行把表放到床头柜,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表带内侧被他掐出了一个很深的指甲印。 林绵翻了个身,面朝他这边,睡得很沉,顾南行握起他一只手,手腕细得他拇指和食指都填不上。 纤细的手无力的垂着,顾南行看了许久,月色隐于云层,他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林绵皱起眉,大概是做了一个噩梦。 外面的冷风呼呼地打着玻璃,苏宪用一个道歉视频彻底点燃这个清晨。 视频里头他一扫之前的目中无人,表情诚恳,把前几次节目刻意给林绵挑刺拿出来说,加上这一次的言语不尊重,目的就是想让严重躯体化障碍的林绵动手以达到捆绑的目的,当然在这过程中他也动手了,还差点真的害人受伤。 “我真的,很抱歉,”他落下一滴泪,“事情发生了这么久才有勇气站出来说清楚,我明知道林绵前辈患有躯体化障碍,还让他在风口浪尖上这么多天。” “三观炸裂,反转完了再反转,年底了都在冲kpi吗?坐等绵绵回应!” “这道歉真你妈白莲花,林绵前辈林绵前辈,人家有艺名叫绵绵,非得拉着真名出来说说说,起艺名就是不想让人叫真名啊。” “最终还是输给权势啊,前有向起麟,后有苏宪,我不知道林绵还要祸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被公关了吧,之前还是同一个公司来着,公司二选一肯定选林绵,他讨论度高,还有两部待播剧。” “前排体现林绵路人缘,这回崩彻底了,站姐和大粉脱了那么多个,粉丝再不控评散粉都没了。” 节目组第一时间跳出来站队,预告了这一期节目没有苏宪,摆明了立场,赚足了关注度。节目正式播出点击率更是破了纪录,堪称今年全网讨论度第一的节目。 “不敢多说,但是本棉丝cp粉可以说是提前过年了,祝大家过年暖暖和和看节目,吃不胖涨工资,除了苏宪跟他粉丝。” “我也来学学某粉阴阳怪气。都是去家里,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郁司家里就没出现情绪失控呢,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绵绵过年好好休息哦。” “果然人和人还是不同哈,来哥哥家里怎么没听说隔壁绵绵情绪不稳定,自己坏心眼多针对病人,某白莲花别推卸责任了。” “哇呜,哥哥家里好干净,字写的好好!水墨画是哥哥喜欢的,copy精家里那幅画据说是仿隔壁绵绵家里那副,翻车了。” “这苏宪真绝了,我头一回看到林绵粉、鱼丝和cp粉统一战线。” “我算是看明白了,都是见风使舵的货色,一开始利用苏宪来问那个得罪人的问题,后来用他激化矛盾,现在用不到了直接踹开,苏宪粉丝火速撤离别给热度!” 可能是这两天打点滴起了作用,他今天胃口要好一点,十个手指弹钢琴似的点着桌子,“吃什么呀?” 陈妈打开冰箱,不知道在找什么,“青菜粥,给你煎两个鸡蛋,很快了啊。” 林绵偏过头去偷看冰箱,想吃冰激凌了。 冬天太冷了,冰箱里面没有冰激凌。从夏天等到冬天,又要从冬天等到夏天。 吃过早饭,他数着药片,刚好是最后一次,难得生出些小雀跃,倒了杯水全部吞了下去。 陈妈在楼上收拾东西,脚步声很大,像在踩在他头上,他靠在沙发上等着这种“幻觉”消失。等到情绪被药物绑住,整个人都麻木起来就不会了。 她咚咚地拿着一个小行李箱下楼,林绵一惊,“你,你要走了啊?” “不是,给你收拾的,顾先生说安排你去医生家里住两天。” “哦……” 原来是知道他药吃完了的。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小时候的感冒发烧,不是药吃完就能好的病。 赵生已经把车开到外边等着了,林绵拿了行李箱就走了,当给陈妈放两天假。 他坐在车上咬指甲,咬出了血,被赵生转过来拍掉了,问他在想什么。 林绵摇头,说没想什么。他其实也会开车,老家也还没卖掉,要是别墅不能待了他也可以收拾收拾住酒店,他真的很不爱麻烦别人。 可是没人管他想怎样。 医生家里总是有种生气,他进门刚出声,几条狗就上蹿下跳涌出来围着他摇尾巴。 孙主任在客厅招呼林绵进去,他和心理医生昨天才知道,林绵跟他们老板真的是那种关系。 人前光鲜亮丽的,人后衣冠不整的不知道被人怎样糟蹋才会是现在这幅光景。 孙主任的外甥女还挺喜欢他唱的歌,可惜了。 容姐这几天找了些林绵的病例复印件,帮林绵写了一份申请书,等顾南行签字下来,过完这个年,林绵可以有一年的时间休息调整。 她跟往常一样,从打印室出来就开车去顾南行的公司,前台看见来人是她,跟助理打了电话,就带人上去。 几十层楼的建筑,顾南行是个很注重享受的人。光是个人办公室就用了一层楼。 容姐敲了敲门,是助理开的。 他今天没坐在办公桌前,在流苏帘后的小客厅的沙发上,支着下巴懒散地听着对面的人汇报工作。 “顾总,经纪公司那位小姐找您。” “进来。” 助理掀开帘子,容姐这才看清他对面的人,林泉的主治医生。 顾南行朝对面沙发的空位置扬了扬下巴,“你先坐。” 容姐在那个医生旁边坐了下来,他有些迟疑:“顾总,这……” 顾南行双腿交叠,“自己人,继续说。” “按照之前的治疗方案,林泉现在已经有苏醒的迹象,后续治疗需要家属签保证书……” 顾南行打开一罐开心果,给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把,“还真是半年内,高医生厉害啊。” 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助理走过来,压低了音量对医生道:“顾总的意思是,林绵先生不签字。” “不会吧,他上次还问我什么时候……”高医生激动地快要站起来了,被助理硬生生按下去打断了话。 “他不会签的。” 高医生愣愣的看着助理冷漠的面孔,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 顾南行咬碎一颗开心果,笑:“行了,别那么严肃,吃啊。” 还是没人碰那一把开心果。 顾南行吃了两颗,抽了张湿纸巾一根一根地擦着手指,“打点营养针葡萄糖,也要家属签名?” 随意又无所谓的语气让容姐头皮发麻。 “不是,顾……”这位年轻的医生还想说点什么,被助理按住了肩膀,他抬头看见助理轻轻地摇了摇头,终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吊着一条命就得了,谁管他醒不醒的。” 第四十章 他说跟你说话让他觉得窒息 “吊着一条命就得了,谁管他醒不醒的。” 容姐心脏猛地一缩,面前浮现了那晚林绵贴海报的身影。 助理在他面前放了一张支票,“知道怎么做吗?你还年轻,不习惯是正常的,这种事做多了就得心应手了。” 年轻的医生一脸痛苦,这是他在职场上遇到的最难过的关。 顾南行虽然擦着手,神色却有些不耐烦了。 助理是看人脸色的活儿,他把支票塞进他的衣袋里,“不早了高医生,医院还有病人等着你,快回去吧。” 容姐眼睁睁看着助理把人送出去,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顾南行。血液倒流,整个脑子乱的像一团糊浆。 “你呢?要说什么事?”顾南行擦完最后一根手指,抬眼看她。 容姐被这眼神盯得发怵,下意识把文件袋往身后藏,“没什么……” “嗯?”顾南行换了个姿势,目光落在文件袋上,“那是什么?” 容姐拆出来,拿了前面几张复印件放在桌子上,避重就轻:“是绵绵的一些相关病情,他让我问问能不能休息一阵子。” 顾南行目光停在桌上的几份复印件,好像要把它看穿一样。 休息一阵子也不是不行,明年带他去看富士山的樱花。 容姐想过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他会拒绝,万万想不到顾南行会问她:“他怎么不自己问?” 她结结巴巴的:“哎,你看他最近的状态,隔三差五的……就忘事,是吧,估计是忘了吧。” 顾南行把手上的湿纸巾往垃圾桶一扔,“再说吧。” 毛蓬蓬的一团赖在林绵腿上不肯下来,在陌生的环境里,他心里头拘束,不会帮忙做饭,帮忙干点家务那群狗狗就黏上来。 医生拿了一箱玩具出来,让他和狗狗玩就好。不想玩就去沙发看电视,困了就睡觉。 像上班族难得的休假,这种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日子,他过起来居然有些惴惴不安。 那天晚上他躺在晒的暖和的被子上,翻来覆去到凌晨两点。 眼皮沉沉的,脑子里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或许对那些排斥的药物产生了依赖性,像他对顾南行这个人一样。 他要完了,他想。 林绵的情况顾南行敛去一些以后说的差不多了,网上也了解了个另一个大概,但她终归认为要他自己说出来,才会好。 可是林绵永远是那副样子,一问到什么问题,就摆出采访时候的样子,点头微笑坐直。两天接触下来也没问出点什么,她只好开了药,打电话让顾南行来接人。 “吃这个……会不会胖?” 医生愣了一下,摆手:“不会不会。” 林绵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安慰自己,如果胖了,减肥太难了,可能这个夏天又没法吃冰激凌了。 当然如果容姐说的申请能下来就更好,他不用拍戏不用见人,那这样其实也还好,算不上胖的,他可以安心吃药。 医生以为他不高兴了,萨摩耶准时准点的趴在地上睡觉,瞧着想说点什么,眼睛转了一圈,想到病房里那个瘦弱的人。 “你来之前,我和孙主任遇见过高医生。”她说话很慢,一直在看林绵。 他反应不大,看着她满眼的疑惑。 “就是你哥哥那个主治医生。” “……” “我们替你问了一下,好像手指是动了,大概年底吧,你抽空去看看。” “啊,谢谢,”他忽然想到他已经好久没去医院了,“我会,会去看的。” 完了,没了提前排好的台词和稿子,连和人说话都不会了。 一无是处。 林绵垂下眼看狗狗的尾巴,狗狗睡觉的时候尾巴就不晃了,像他一样,没什么精神。 医生这下算是看明白了,孙主任说的他病情很严重是什么意思。只要不和人说话,林绵看上去就还挺正常的,一跟人说话,问题就出来了。想报废的机器人,碰两下都要出弹簧。 霍家易主了,霍家大少爷性格内敛严肃,喜形于色,霍二爷就是个混小子,整天嘻嘻哈哈,没人把他放眼里,霍家老头一死,才知道这人背地里把霍家吃的多深。 现在想想他那些笑,未必就是笑,里头藏的是针还是蜜,不好说。 顾南行的产业从上一辈开始就涉猎很广,要说真要扶一个人上位,显然霍大少爷这种真实一点儿的好。大家都正想有些东西,没成想他给霍栉抛了香山的橄榄枝,让半个商场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这种关头站错了队,以后有的受的。 顾南行的车停在楼下,林绵提了行李下去,车里头只有助理一个人。 医生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随后将开药的小纸条拿给助理,助理接过去看了一眼,趴在窗口不知道说了什么。 车门一关,助理从车内后视镜瞟了一眼后座的人,“安全带,顾总忙,没空绕着明星转。” 林绵沉默地系安全带。他不爱跟助理说话,助理说话冷冰冰的还总带着刺儿,没有人情味。他还是喜欢那个叫赵生的司机多一点,虽然也是为顾南行做事的,但是有一身的烟火气。 等红绿灯的时候,林绵靠在车上又睡着了。 助理看了一眼没说话,拿起副驾驶的毯子又放下,最后把车内的温度调高了。 谈不上讨厌,助理对他像对顾南行以往任何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一样——没有好感,前些年里林绵是待遇最差的那个,助理也没把他当回事,撑死不过三个月。 后来这张脸助理一直有看见,数了一下有两个个年头了,待遇最差待的时间最长,这倒新鲜。 他有时候会接到电话拿换洗的衣服赶过去一些偏僻的地方接人,原以为是这小明星拍戏的地儿,结果一过去人裹着破衣服缩在车里,一身的骚味。 有时候是酒店里,有时候是医院里,在他那个植物人哥哥的病房里。 次数多了助理也烦,他一个剑桥大学的高材生来给一个高中毕业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小情儿处理这些烂摊子,好像是有说过他几句。 助理会在他穿衣服的时候毫不避讳,目光带着打量,像看一件商品。那一次顾南行没戴套内射了,他站起来的时候精液顺着大腿流下来,助理扔了一包纸巾过去,语气轻浮:“呦,流出来了,精液,哎对,就那里。” 林绵耳根红透,“对……对不起。” 好搞笑,也不知道在道什么歉。 后来顾南行很长一段时间没让他去送衣服,闲下来在办公室聊天的时候他还主动问了一下用不用去接那个唱歌的小明星,顾南行面色平常,“你有这时间多帮我处理几个文件,那种事随便找个司机去就得了。” 助理猜不透顾南行的想法,一直到他补了一句。 助理还记得那时候顾南行的语气,是一种极度轻蔑地嗤笑:“他说跟你说话让他窒息。” 助理顿时愣住,想起那天他结巴的道歉。好嘛,原来还有两副面孔。 第四十一章 你该感谢我的,林绵 不过他才懒得跟林绵计较这些,左右不过一个高中毕业的,能有多少脑子,也就只能在男人身上花心思。他虽然心里头这样想,可是又买了好几本书当送给林绵的生日礼物,让他多读书,眼界和心胸放宽点。 他看着林绵抱着那些书点头,承诺拍完戏就看,只觉得这些书要浪费了。 后来偶然一次看见导演放了剧组杀青照,他送给林绵的书打开着压在剧本上,大概看了一半。 助理把车开到公司门口,停了大概五分钟,才把人叫起来,“到了。” 他从后视镜看林绵揉眼睛,“等会儿你进去,挑个顺眼的前台带你上去就行了,没人会不认识你的。” 刚睡醒的脑子昏沉沉的,一时反应不过来,林绵接了句:“那你呢?” 不问还好,一问助理火气就上来了,“我还能干什么?等着给你买衣服还是买套子?” 他其实是要去给林绵拿药,医生说找不到病源,大明星的精神状态很差。他是没看出来差在哪里,不一样能吃能睡能上床的。 林绵带着歉意连着哦了好几声,低着头开车门下去了。 助理翻了个白眼,看着他走进去了才把车开到停车场。他倒是不担心里面的人会对他怎么样,那些小姑娘就喜欢他这种小鲜肉,像林绵这种依附在别人身上生存的,年轻好看比什么都强。 前台帮他按了电梯就出去了,林绵进去的时候,隔着流苏窗帘,他看见顾南行泼了对面一杯热茶。 林绵认出来那是他哥哥的主治医生,他眼皮跳的厉害,却也不敢偷听。轻手轻脚地关了门,贴着墙走进休息室里。 明明有关自己还不敢听不敢问,懦弱的样子真是烂透了。 休息室背光,窗帘常年拉得死紧,天花板的角落上有个红色的小点,林绵眨了两下眼睛确定不是幻觉,他盯着红点开了灯。 和监控器对视上了。 他心脏跳的剧烈,好像被开灯的声音吓到了似的。 他看了一圈,最后拿了拼图在床上拼了起来。 这个拼图他前几次来的时候拼了一半,到现在都没动过,再来三四次估计就能拼完,完整拼好应该是一只大金毛。 顾南行喜欢大金毛。 林绵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连顾南行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他坐在床上,一条细长的腿垂在床边,手上拿着一块拼图,低着头在找别的。 他找了很久,那块捏在手里的拼图都快被捏变形了。 狗头已经快拼好了,差个耳朵所以缺了一角,林绵大概就是在找那个耳朵。 顾南行站在看着他找了一会儿,伸手在他面前拿了一块,摁在缺了的那一角上。 林绵微微睁大眼,看着拼图喃喃的:“好厉害……” 他想回过头来看顾南行,却被人先一步从后面抱住,嘴唇贴着他的耳垂,“刚刚你哥哥的医生找我辞职。” “……” 林绵等了一会没等到他接下去,试探性地开了口:“怎么了?” 顾南行抱着他,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他今天穿了一件很宽松的米黄色卫衣,手指不安分地从衣摆伸了进去,“我怎么能让他辞职,你哥哥可是要靠他治疗,所以泼了他一杯水让他清醒清醒。” “这不就乖乖回去工作了。” 林绵没说话,缩着脖子听他讲,拿着拼图的那只手隔着衣服碰了碰里面的手。 手指掐了一下他的乳尖,顾南行闷闷地笑,“你说我做的对不对?” 他不敢说不对,却也说不出对这个字,只能在他怀里推着。 顾南行抱着他晃了一下,“怎么不说话?他为了你接了一脸的茶水,你不为他说句话?” “别这样……他不想的话……我不知道……” 看他纠结的样子顾南行就性欲亢进,都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将人扭过来按在床上。 林绵生不出任何情绪,连抗拒都没有。只是半边身子压在了拼图上面的时候觉得有点可惜:今天拼的全乱了。 卫衣被拉扯到肩下,顾南行埋在他锁骨间舔舐,林绵双手不知所措的捏着他的西装外套,他只看得见顾南行的头发。 视线从头发上移开,顾南行开始脱他的裤子,林绵突然看到那个红点。 他呼吸变得急促,挣扎着去推顾南行,“别……别在这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适当的挣扎能够助长人的情欲,但是过了就不行。 林绵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按着顾南行的肩把人推开,又后怕地抓着他的手贴在脸上,语无伦次:“别在这里……别在这里,顾先生,我们去外面、去车上……” 他承受不了第二次被人放欢爱视频的代价和打击,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他不想疯了。 顾南行那张精致的脸在他上方,一条手臂撑在他身子的一侧,眼睛漆黑的不见底,仿佛藏着天底下最黑暗的东西。 他抽回贴着林绵脸上的手,“我进来之前一肚子火。” 林绵继续去抓着他的手,像抓住什么救赎,牙齿打颤:“我知道,对不起。” 他知道的,他就是一个麻烦,他也很烦自己,贪图安逸又没能力,他真的恶心死自己了。 “嘘,”顾南行再次甩开他的手,将食指放在他唇上,“我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你该感谢我的,林绵。” 林绵抿着唇,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蓄着水,“我知道我都知道……对不起……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不愧是演员,哭都这么好看。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听谢谢。” “谢谢……” 顾南行面无表情的,继续去脱他的卫衣,啪的一下,几滴眼泪落下来。 怎么说这种感觉对顾南行来说很微妙,他咬着嘴唇不敢说话,明明抗拒到了极点,却只能看着自己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下体硬得越来越厉害,顾南行觉得自己多少是被林绵弄变态了。 林绵哭得喘不过气,小声的抽噎了一下。 啧,我见犹怜呐。 第四十二章 有点喘不过气 他好没用,于情于理他没都有办法拒绝眼前这个人,可是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想换个地方都不行,说难听点就是婊子立牌坊,当下的自己实在令人作呕。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办法很好的完成大家的期望和要求,与日俱增的负罪感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可是为什么总是要让他觉得都是他的错,因为太清楚那种被强迫的感觉,所以他也不想去强迫任何人为他做任何事情,可是这些都不是他能够控制的。好像就他活着是个错,他好想破坏掉自己的一切。 林绵抬起自己的手腕放在嘴边发了狠的咬,牙齿很快渗出了血,快到顾南行都反应不过来。 “松开!”顾南行捏着他的双颊掰扯他的手腕。 “呜呜……我不想的,”心态彻底崩掉,他放声大哭,“我不想这样的。” 他不想这样活着的,他不想要这种以后,不想要在泥潭里抽不出身,不想再被破坏和稀释了。他想被爱,想被拥抱,想被理解。 顾南行沉默地看着他,情绪在疯狂涌动。他想,林绵这辈子要栽在太善良上面了。 他真的没做错什么,那个医生不过是无法昧着良心做见死不救的活,来找他辞职。顾南行自然是不屑的,穷鬼装什么清高,那个不知死活的医生态度异常的坚决,还说什么会下地狱,就让他火大。 行啊,下地狱。他刚刚就想拉着林绵一起下地狱,谁成想林绵自己把自己逼到情绪崩溃。 好嘛,大家都清高,大家都一尘不染,就他无恶不作。 顾南行低头去看林绵的手,腕上的血没有再流出来。 牙齿到底还是比刀钝,没到咬破动脉的程度。 他面对面把林绵抱出去,身上的人立刻收敛了哭声,顾南行拍了拍他的背,“成天就知道哭,话都说不利索。” 林绵小声地嘤了一下,咕哝着说些不清不楚的话,被顾南行拍着背安抚下来了。 电脑还是开着的,顾南行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握着鼠标点开休息室的监控画面,找到刚刚那一段,清除了。 “这不就删了。” “嗯。”哭过的声音总是带着浓重的鼻音,浓重的可爱。 顾南行扳过他的脸,亲了亲上面未干的泪痕,“把休息室的监控给别人,我不要命么?” 顾南行把一个巴掌一个枣的游戏玩的多厉害啊。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救赎了,一种病态的救赎。林绵闭上眼睛,主动去吻顾南行,顾南行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眼角有泪水划过,他在亲吻他的苦痛。 助理推开门,看见林绵面对面跨坐在顾南行身上,下巴抵在他肩上,一只手下垂着,腕上包着一层纱布。连自己进来都没反应,可能是睡着了。 顾南行好像丝毫不受影响,操纵着鼠标滑动电脑页面。助理脚步顿了顿,把药放在办公桌上,没出声。 “你这两天去那两个医生家里,拿一份他的病情分析。”他能听出来顾南行刻意压低了声音。 助理沉默了十几秒,“自残了?” “算不上。” 几年前他帮忙草拟的合同飞快地在他脑海里翻阅,他用同样低的音量回答:“顾总,合同期间自残算违约,您可以随时停止对林泉先生的医疗资助。” 顾南行操纵鼠标的手停了,头一次希望自己的助理效率不要这么高,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也不是要跟他计较这些。” 他只是想看看林绵的精神状态。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他明白了,顾南行对林绵不计较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他也不该自讨没趣的。 后院的树叶子都掉光了,窗户时常蒙着一层浅浅的雾,让人看不清远方。 越接近年末天气越冷,人也跟着懒了起来,林绵懒得起床也懒得出门,若不是今天要送陈妈去机场,还是顾南行亲自开的车,他也不会出门的。 林绵没下车,坐在副驾驶上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新开的药不会变胖医生没骗他,但是会让他反应迟钝起来。 这比变胖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送完陈妈没有直接回家,顾南行带他去购物城买年货。 照理来说陈妈走了,别墅里没人准备衣食住行,顾南行是也要走的,走之前会拿手机和现金给他。 等顾南行走了他要亲自去医院,也差不多半年多了,他没收到医院的任何通知,容姐大概也很久没去了,后来都没跟他提过这些事情。 下车前顾南行给林绵仔细地戴口罩,他其实也觉得很烦,林绵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大概是看出来别人的不耐烦,林绵头往后缩了缩,“我自己来。” 顾南行收回半空中的手,倚在座位上看他戴口罩。 林绵对购物没兴趣,顾南行一定要让他挑,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食物他大多都没吃过,他心里憋着气,随手指了两盒蛋黄酥交差。 他漫无目的的被顾南行牵着手走,时不时会低头问他要不要。 要什么? 林绵摇头。 他从前觉得他的金主声音低沉又好听,现在只觉得啰嗦和烦躁,像一捆绳索牢牢地拧着他的神经。 后来不知道怎么逛到了珠宝店,有钱人好像蛮喜欢玩这些东西的,一些人是觉得亮晶晶的漂亮,另一些人是觉得珠宝保值,还有的是借助这些东西彰显身份。 前台拿着新出的款式给顾南行看,林绵坐在他旁边的高脚椅上,透过玻璃看外面。 这一层是首饰珠宝店居多,那些贴在墙上的代言人他好多都见过本人。 他小时候明明很喜欢跟这些合照,现在怎么提不起精神了,走两步都觉得累。 外面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女生站在玻璃前,看着他低声耳语,林绵也支着下巴看她们。 左边那个见状明显激动起来,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他看,指了指上面在机场戴着口罩的林绵。 他歪着头看她们,否认似的,挥了挥手。 她们点着头,不好意思地挥手,右边那个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要走了。 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怎么,电梯快要关门了,还一直盯着他看。 林绵也看着她,最后几秒他突然拉下口罩,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个女生在瞪大了眼睛,看着电梯门合上。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中指上被套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林绵低头看见一枚漂亮的戒指。 他的手被顾南行捏在手里,手指纤细修长,在柔白的灯光下跟着戒指一起闪光。 顾南行把另外一枚戒指推进他的食指,“怎么把口罩摘下来了。” 林绵看见顾南行手上也有一个跟他中指上一样的戒指,沉默地盯着那两枚戒指。 他以前在组合里的时候经纪人教过,戒指要戴就戴两个以上,最好两只手都戴上,才不会让人觉得是在谈恋爱。 经纪人当时是在教队里两个有金主的,说好听是谈恋爱,说实在的就是被包养,金主在宣布他的占有权。 林绵抬起头别开眼睛,拉了拉口罩挡住下巴,“有点喘不过气。” 第四十三章 上去再弄 买完东西顾南行也没有走的意思,东西都拿回了别墅,药物压抑不住林绵的烦躁,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冷静。 像在颁奖典礼那次一样,耳朵上被蒙了一层塑料膜,什么声音都是模糊而放大的,林绵撑着桌子坐起来,想去厨房弄点水清醒一下。 走近了才听见锅铲炒菜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倚在门框上看了个清楚。 饭桌上放了两个菜,一米八九的个子系着陈妈平时系的围裙,可能是长得好看,倒也没那么违和。 他从来不知道顾南行会做饭。 林绵走过去洗手,顾南行把鸡翅翻了个面:“进来做什么?” 他用沾了水的水拍了拍脸,“来看看用不用帮忙。” 顾南行打了个鸡蛋,转过来淡淡的笑,“你会吗?出去坐着。” 林绵有一瞬间的恍惚。顾南行笑的太温和,没有讥讽没有刻薄,仿佛他们是很多很多年的恋人,没有那些暗涌着的利益纠缠和色欲熏心。 他别开眼睛,骂自己犯贱,鬼迷心窍。 他真的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一点点,他就能给别人很多很多好。好了伤疤忘了疼,活该死无全尸的。 顾南行把鸡翅倒出锅,让他拿出去。 之后就再没进去过了。 顾南行口味重,这几道菜做的清淡,他吃的少,林绵应付性吃饭也吃的不多。 平心而论其实也还可以,比他在剧组吃的盒饭好,是有资格说那些是喂狗的。 最后收拾残羹剩菜的时候,林绵说:“要是家里有狗狗就好了。” “嗯?” 林绵一边倒一边认真地解释:“医生家里有好多狗狗,上次给我做的莲藕炒肉吃不完就会给它们。” “嗯。”顾南行戴了手套准备洗碗,“我也有狗。” “真的吗?” 顾南行走进厨房,不搭他的话了。 出来的时候,顾南行发现林绵新开的药吃完总是要捂着眼睛缓很久。 实际上他是在缓那股拼了命涌上来的呕吐感,有时候缓不过来就会吐出来,像这次,他就缓不过来。 林绵单膝跪地,撑着桌子把地上吐的乱七八糟,胃部不断抽搐痉挛,吐到最后只是在吐酸水。 等到吐完已经没了力气,顾南行把他扶上沙发,眼前的事物因为生理泪水而模糊,他抬手抽了几张纸巾擦,这才看清顾南行的棉拖上也溅上了呕吐物。 他慌忙地弯腰要去擦拭,被顾南行按着肩头摁回沙发上,“老实呆着。” 屋子里有股怪味,客厅里乱七八糟的,他心情谈不上好。 顾南行一个人收拾的,他拿了林绵的口罩,把溅到的东西都扔了,地板拖了好几遍还喷了清新剂才作罢。 这才想起来林绵没漱口,又倒了杯水给他。 顾南行哪里这样伺候过人。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林绵整个人虚弱的不行,到了喘口气都费劲的地步,顾南行想起了父亲照顾母亲的画面。 他翻遍了冰箱只翻到了几个熟透了的橘子。林绵不愿意吃橘子了,从上次那件事以后。他不吃,陈妈就不给他弄,所以冰箱里那么多水果只剩下橘子。 顾南行拿过去,坐在林绵对面剥皮,一瓣一瓣分开,手肘放在膝盖上,半个身子前倾,把一瓣橘子递到林绵唇边。 林绵条件反射地躲开,后来觉得不好,伸手想去接,这回轮到顾南行躲开了。林绵抬眼看见他阴测测的眼神,心里漏了一拍,低眉顺眼的,张嘴含了进去。 就这样喂完一颗橘子,林绵嘴里也不发苦了。 顾南行站起来,脱了西装外套扔到垃圾桶里,从玄关处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深色的毛呢外套。 “苏宪想当面跟你道歉,去吗?” 林绵从沙发上爬起来,“去。” 苏宪是该跟他道歉,他最厌恶藏的最深的那一面,被苏宪三言两语剥得一干二净。他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久,从来没有这样纯粹的讨厌过一个人。 夜色昏沉,游轮上灯光闪烁,林绵晃着杯子里的橙汁,歪着头看那边苏宪春风得意的样子。 他上次在节目里说,想要一场属于他的游轮派对,今天晚上霍栉就给他的名义办了这场大型游轮宴会。 真好,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事事有着落。 顾南行抿了一口红酒,服务员拿来一盘冒着热气的栗子,被他推到林绵面前。霍家掌控权还是落在霍栉手上了,霍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约了这些同一战线的人,以一个小明星游轮派对的名头 掩人耳目。 林绵垂着眼睛剥栗子,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总归不是高兴。 “呐,心思这么多。”不知道是说林绵还是说谁。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林绵剥好栗子,还没塞进嘴里就被人捉着手拿走了。 霍栉跟人打完招呼,就牵着苏宪到他们这个实心圆形红木桌来,同顾南行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林绵剥着栗子不看人,一直到苏宪不高兴地喊:“真要我道歉啊?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抿了一下唇,把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呛了一句:“我来剥栗子啊。” 顾南行嘴角的笑还未收起,主动拿起红酒给霍栉添上,那一对戒指实在亮眼。霍栉夹着烟,靠在座位上面不改色。 苏宪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我那天都是乱说的,都是听别人讲的,我根本没看见。” 林绵放下手上的栗子,他是先去看霍栉,后者面色如常,一脸事不关己,看不出来端倪才把目光移到苏宪脸上,平静地开口:“我原谅你了。” 原以为林绵会借着顾南行来刁难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翻篇了,苏宪脸上火辣辣的,“那你上次推我的事,你跟我道歉的话,我也原谅你。” 林绵被他气笑了。 不久前刚吐过,嗓子难受的很,这么一笑就开始咳了。 有个白人模样的西装男拿着什么东西过来给霍栉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他朝顾南行使了眼色。 顾南行拍着林绵的背,朝文件瞟了一眼,“出去外面说。” 等到他们两个人走了,林绵还咳得停不下来,苏宪兴许是觉得吵闹,走过去蹲在林绵脚边,从他桌子的那头把“实心”圆桌打开了,上面摆着各种药物,苏宪拿了止咳糖浆出来。 “喝两口,你真是弱死了。” 林绵咳得厉害,喝不下什么东西,摆着手示意他放回去,一直看着苏宪重新把桌子关上去。 “咳咳……这是什么海啊?” 苏宪看着海面,“你跳下去往那边游个几天就是日本了,你说是什么海?” 林绵摇头。没咳了,但嗓子还是难受。 苏宪那种莫名的优越感又上来了,“没文化,这是……” “在说什么?”顾南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话。 霍栉还没回来,上次那一巴掌还隐隐提醒他,苏宪抢在林绵开口前答了:“没说什么。” 顾南行走过去把林绵扶起来,“走了,赵生给你拿了开胃消食片,顺路过来接我们,已经在外面了。” 林绵站在原地,却是压了千斤重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了。” 别墅有个地下车库,赵生把他们送到车库,又开了辆车回家了。 他前脚刚关上门,后脚顾南行就把林绵压在座位上湿吻。 他捏着林绵下巴迫使他张嘴,舌头占满他的口腔,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去撕扯两人的衣服。 呼出来的热气交织在一起,逼仄的空间里全是暧昧的水声呼吸声,林绵避开他的问,轻拍着他的肩,“已经到家了,上去再弄,上去再弄……” 顾南行会听他的就不是顾南行了。 他把林绵抱到身上,大手探入他的后面,湿热的唇含着微凉的耳垂,“就要在这里干你。” 车里没有润滑剂,只有顾南行大衣口袋里的一个避孕套,他让林绵咬着去撕,撕完还要他来戴。 上衣被掀起来,顾南行埋首在他胸前,咬着他的乳头催促着:“快点。” 后面也被揉得软软的,林绵吸着气,微微抬起腰,扶着性器让龟头抵着穴口,“要不还是上去……唔啊……” 顾南行直接掐着他的腰往下按,性器捅到了底,许久没进入的肠肉乖顺地吸附入侵者。 穴口被撑大,咬着性器不肯松嘴,由着那根紫红粗大的物什进进出出,没有什么九浅一深的玩法,顾南行每一下都要他坐到底。 性器抵着前列腺磨了又磨,囊袋拍在穴口啪啪做响,车间里的空气变得湿热,顾南行凑过去咬他的喉结。 不用录节目也不用进组,他肆意地在这具白皙的身体上留下红色的吻痕。 林绵过了那阵又气又疼的劲儿,快感迅速蔓延,整个人软瘫在顾南行怀里咬着唇呜咽:“喝酒、喝酒要发疯就不要喝了。” 顾南行低低地笑,大概是真的有些上头,大手按着林绵的后脑勺逼他看两人的结合处,“每回都不情不愿的,哪次不是骚到流水。” 避孕套裹着性器泛着亮亮的水光,林绵喘着气推他,微微后仰的姿势却把性器吃的更深了。 “唔……嗯、太深、太深了……呃呜!”林绵的腰软的使不上劲,仰着头断断续续地呻吟,被掐着腰颠弄到高潮。 第四十四章 彻头彻尾的疯子 车里的动静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里面的人才出来。 林绵趁着顾南行射完精给避孕套打结的功夫,偷了他的外套披在身上开了门从车里跳下去。 裤子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腿还虚的很,刚着地差点摔了,他拉紧身上的衣服匆匆地走回去洗澡。 胸口、锁骨上全是莓果色的吻痕,腰腹被掐的红了一片,还有一点点的淤青,脸上情欲的潮红退不下去,他的腿到现在还在发抖,整个人说不出的色气。 林绵调整好花洒的角度,闭眼让热水冲在黏腻的身体上。 门口有钥匙敲在一起的声音,林绵关了水,确定门口有人,慌忙地去拿睡袍。 他才刚转过身,一股凉气夹着顾南行身上特有的气息涌了进来,他被人从后面抱着,湿滑的身子贴着衬衣。 钥匙被顾南行扔在洗手台上,他咬着林绵的肩,“我也要洗澡。” 他挣扎着去掰那双手,“我洗好了。” 后面的人不以为然,重新打开花洒,热水打在两人身上,被热汽包裹着好似融为一体,顾南行掰过他的脸接吻,“帮我脱衣服。” 浴室的门全是雾气,隐约能看见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 晃荡地几声,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钥匙砸在手表上。 林绵喘得厉害,眼角泛红,被按在洗手台上的镜子前进入,性器一刻不停地在他身体里作乱。 啪—— 顾南行在他白花花的两团臀肉上扇了一巴掌,肠肉受惊收缩,夹得死紧。林绵仰着头呜咽,两条腿软到站不住,全身的支撑点都在那根粗大的性器上。 身上一直都是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汗,耳边是顾南行情欲交杂的粗喘。 顾南行操的又慢又深,林绵绷紧了身子,去看镜子,镜子被氤氲的水汽弄的模糊,只看得见交媾的两具肉体,让他恶心得反胃,想吐。 顾南行瞧见他在看镜子,伸手摸了一把,掐着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 这下是看清了,却也更恶心了。被操到浑身泛红的身体,胸前又添了几个吻痕,表情居然有几分的意乱情迷。 林绵站不住了,顾南行射在他光滑的后背上,把人冲干净抱回床上。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卧室里的钟。 凌晨一点了。 林绵是被操醒的,应该不是很晚,窗外还有鸟叫声。 他模糊的,被抬高了双腿架在肩上,硕大滚烫的性器在操熟了的小穴里捣进捣出,抽插间粉色的肠肉被翻出,随着性器的进入又被带进。 腰酸得厉害,林绵伸手去推人,刚睡醒使不上劲,倒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性欲充斥在整个早晨,避孕套打好结扔在垃圾桶,顾南行回到床上拍了拍他的脸,“去洗漱,吃完饭吃药了。” 林绵皱着眉嘤咛,拖着酸软的身体去浴室。 昨晚的瓶瓶罐罐被顾南行堆到一起,林绵一个一个排好,钥匙和手表一同放进抽屉里,等全部整理完了才开始刷牙。 顾南行煮了鱼片粥,林绵喝了一碗半,是近几天来吃的最多的一次。 吃完药又被拖回床上干,不久前才做过的房间满是精液的味道,林绵好久没有这种混乱淫靡的感觉。 平坦的小腹上凸起来一块,随着顾南行的动作消失又凸起来,不过数十下,林绵就惶恐地推着他的小腹,企图让青筋盘虬的性器不要进入得那么深。 “轻点、太深了……” 顾南行捏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感受着肠肉有规律的收缩,挺着胯用力地在滑腻的肠道冲撞。 林绵跪在他身下剧烈地喘息,被操得双腿发抖,粗大的龟头一次一次地碾过最要命的软肉,爽到头皮发麻,连臀肉都在无意识地抖动。 身后的人插的又快又猛,没多久就把人操到高潮。 窗帘被风吹起,林绵偶尔能看见外面,朝霞已经散去,太阳光透过缝隙钻进淫乱的房间。 呻吟和粗喘还在继续,顾南行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操完他还能去做饭,林绵浑身无力,水都咽不下了。 被抱着喂了几口粥,林绵吃不下药,任顾南行怎么哄骗都没用。 最后顾南行不耐烦了,裸着身子被抱在腿上面对面进入,咬着他的下唇威吓他:“把你干死好不好,干死就不用吃药了。” 林绵颤抖着打了个机灵,射在顾南行的小腹上。 他哭着去碰药,呜呜咽咽地含进嘴里,咽不下去的药片在嘴里化开,苦涩蔓延舌根,林绵赌气似的,用了全部的力气想从他身上站起来。 性器滑出,剩下个龟头的时候被人掐着腰按回去,林绵睁大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掉出来。 顾南行喝了一口水,嘴对嘴喂给他,大拇指拭去那些水儿,“还要吗?” 喉咙还苦涩着,一时间忘记了哭,林绵点头:“要。” 顾南行又喂了几口,扶着他的腰缓慢地颠弄,到底没弄太久,射过以后就抱着人钻被窝。 被窝里时不时有唇齿交缠的声音,林绵被扣着腰锁在他怀里接吻,没多久就被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代替。 晚霞成片的飘在天空,太阳把树的影子拉的好长。 林绵是晚上八点被叫起来的,大概是要他吃药。 顾南行穿戴整齐,一勺一勺喂床上赤裸的人喝粥,最后一口的时候,顾南行把药放进粥里。 林绵含着那口粥直接咽下去,换来他的一句夸奖:“真乖。” 他把碗放在床头,看了一眼时间,“我走了,冰箱里有陈妈给你准备的速冻饺子和鸡爪,牛奶和蛋黄酥都在零食柜,药准时吃。” 林绵已经躺下了,拉了拉被子,闭着眼睛点头。 “超市的员工下午三点会过来送菜,想吃什么跟他说。” “……”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这话出来的时候不止林绵,连顾南行都吓了一跳,他本来是想说有事打电话,一出口就变了。 “……” 林绵依旧沉默,看上去跟睡着了一样。 顾南行没等到他想要的回应,林绵也没等到他想要的东西。 一直到房门关紧,林绵才睁开眼睛。 外面的树光秃秃的,任何声音都在这个夜里被放大,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也那样明显。 林绵从床上坐起来,翻了床头柜确定顾南行没给他留现金和手机。 他想去浴室看一眼钥匙被拿走没有,脚刚着地就虚软地跪下去,林绵扶着墙站起来,不知道是纵欲过度还是因为那些药物,根本使不上力气。 他只好重新重新回去躺着,看着时钟想明天。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他喃喃地重复,复而笑了,“让我用什么打。” 他以为顾南行是喝了酒才会发疯,今天才看清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四十五章 寒意很浓 天还没亮林绵就醒了,身体好像被拆出来重组,但好歹那股虚软终于过去,他走进浴室,做了昨天想做的一件事。 他拉开抽屉,手表和钥匙都在。 林绵刷完牙戴好手表,刚好六点整。 冰箱里的饺子不多,一小袋一小袋分开地装,大概有六七袋,什么馅儿的都用大头笔写在袋子上了,大概是陈妈怕他放坏了,没做多。 锅里烧着热水,林绵拿了袋白菜猪肉馅的放在旁边晾。 饺子从冰箱拿出来冒着雾气,锅里的开水也咕噜咕噜沸腾,也冒着热气,林绵把那一袋饺子倒进去,水就停止沸腾了。 他技术不好,搅拌的时候弄破了好几个。还有几个粘锅了,第一次捞起来的时候咬出来第一口是冷的。 他吐掉嘴里的饺子,重新开了火。这次要煮到都烂了才敢弄上来。 林绵把饺子捞到碗里等它凉,趁着这会儿的空档上楼换了一身衣服,毛衣休闲裤加外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可能是外套口袋里的钥匙。 林绵坐在沙发上,夹了一个破了的饺子吃,一口咬出来全是汁,他吃了五六个垫肚子,倒了杯水吃药。 八点了。 别墅空荡荡,安静的可怕,林绵处理完锅碗,数着时间等,等一个门铃声。 门铃声没等到,等来了药效。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疲倦席卷而来。 肉体和神智好像被割离,一方昏昏沉沉,一方担心受怕,麻木了很久的身体开始被痛苦侵袭包裹,林绵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太难受。 指针指向十点,门铃声没有,大门那边有钥匙插进来转动的声音。 林绵从沙发上爬起来,跪在沙发上看门口。 助理拎着切好的烤鸭,看见林绵在,弯腰把东西放在了地上。 他回想了一遍顾南行的话,还是开了口:“怎么是你……” 助理顿了顿,“顾总说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把门反锁了,你在里面开不了门,就让我送来了。” “哦……” 助理放完东西就出去了,林绵看着他关门,钥匙转动了好几圈,又“不小心”地把门反锁了。 林绵知道什么意思了。 他走过去把烤鸭拎到桌子上,还是热的,他拿了个鸭腿吃,吃完洗了手,开始淘米煮饭。 全部弄完的时候十点半,他从厨房的窗户看见助理的车刚开走。 他几乎是那一瞬间就开始解围裙,从口袋里把那一串钥匙摸出来,一根根插在钥匙孔里试。 可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林绵手抖的太厉害,试了一遍没有插得进去的,第二遍才找到大门钥匙。 林绵心跳得剧烈,戴好口罩拿了帽子出门。 因为上次和容姐来过,他没有经过前台登记就找到了哥哥的病房。 长长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林绵步子迈的很大,直到拧开门把手的时候,他的心里都在盘算着怎么让看护的护士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可是病房里除了他的哥哥没有任何一个人。 林绵愣住了。 他轻手轻脚地关了门,林泉还在输液,地上堆着很多空的输液瓶,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只有几个重叠的脚印从门口到病床前,好像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向来是很信任医院,也很信任顾南行,今天心底却又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去看输液瓶的字。 林绵蹲下身去查看那些瓶子的标签。 葡萄糖,氨基酸,白蛋白,全是,几十个瓶子全部都是。 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随即而来的是席卷他全身的寒意,他仿佛置身在冰窖里,连呼进去的空气都能刺破他的胸膛。 他脑子很乱,一时也捋不清这是顾南行的意思,还是医院的意思,给他只输这些营养针又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都算半个神经病,怎么去想清楚这些东西。可是他明白自己不会再蠢到去问护士、去找医生。 玻璃瓶从他手上滚下去,一路滚到没有光的墙角。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自己这么多委屈和难受都是徒劳无功。是一开始就输了,他自己非要认真在有钱人的游戏里被当成狗耍。 他面上已是湿漉漉的,他想他是明白的,他只是说不出来而已。像顾南行说的那样,话都说不利索。 他越发觉得顾南行身边不能再待,从他跟了顾南行以后,他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甚至哥哥也不能来看,连个现代人联络的手机都没有。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 他的思维僵化在他十五岁。他猛然意识到他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不是大人说的话就是对的。他要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维。 每一次这种意识的觉醒,都要让他痛苦上好几分,全身撕裂般的痛苦,恨不得自己根本不存在。 他在哥哥的病房里从白天坐到夜晚,都没有一个人进来,连针都是他拔的。 假如他不在这里呢,是不是要回血了,平时呢,平时也没有人过来吗?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如果是换他躺在这里,哥哥应该会把他照顾的很好。 林绵回到别墅的时候,烤鸭已经冷透了,但还是冒着香气,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没吃药的原因,他没有任何食欲,林绵把它塞进冰箱里的时候干呕了。 他拿着钥匙站在顾南行书房前,踌躇不决。 顾南行的书房没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偏偏是别墅里唯一装了监控的房间,平时也是锁的严严实实的。 他从这里踏进去,就没有退路了。 身体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他看着自己的手在一把一把的试钥匙,很幸运的,第二把就是。 顾南行有轻微的强迫症,书房的摆放都是整齐到有棱有角的。 林绵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好像要把这些摆放装进脑子里。 他翻箱倒柜地找了很久,最后在抽屉最底下找到了林泉的身份证,孤零零的被压在最底下,不刻意去翻根本找不到。 像林泉这个人一样。 林绵心里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他觉得他就是这世界里的一粒灰尘,落在任何地方都是被人嫌弃的下场,他是那样不受人待见,连带他所有的所有,都是卑微又可笑的。 东西全部都摆放如初,书房重新锁上。 林绵还找到了林泉半年前那次医院开的收据单,他随手塞进外套里面的口袋里。 天空炸开了一朵烟花,紧接着其他颜色的烟花也在盛开,光线错落在床上的他。 农历二十九,市区好热闹,热闹到他在郊区都能感觉到别人的欢喜。 林绵裹着被子坐在床头,他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的年假,他去工厂的流水线里当普工,工厂的老板带着他们去江边放烟花。 他在烟花转瞬即逝的光里看见郁司,他倚在石栏上对自己笑,他来出席某个活动,把那次商家给的报酬全部给了林绵。 冷。 林绵蜷缩在床上,他怎么都捂不热自己的身体。 他是不是要死了。 大抵冬天的早晨都这样,寒意很浓,一点点阳光就觉得温暖。 突然停药比吃药还要让他难受,身上密密麻麻地被啃食,脑子好像童年玩的那把钝到不行的铁刀。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饺子也懒得弄了,冰箱里的烤鸭放进微波炉里叮了几分钟就拿出来。 他强迫自己把这些油腻的东西塞进嘴里,自残一样忍着干呕把肉吞进去,吃药也是一样的。 对他来说吃什么好像已经没有分别。 已经十点了,他还等不到助理进来。 胃里涨的难受,有只虫子钻进了他的血管里,在里面乱窜,饿了就啃噬他的骨肉,疼痛在他身体里游走。 他好不了了,林绵想,他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助理是十二点过来的,带了酸甜排骨和红烧鱼块。 “想吃什么?”他这样问,却动手打开了玄关鞋柜,可能是昨天那身换好的衣服让他起了疑心,今天要看里面的摆放,“明天给你带。” 林绵看着他掩饰的样子只觉得滑稽,“想吃虾。” 大概是没看出来什么,助理关了鞋柜应允:“明天给你带。” 林绵说好,拿着排骨走到厨房拿盘子装,外面钥匙转动了几圈,又反锁了。 助理拿着手机打电话,站在楼下有多久,林绵就站在厨房吃了多久的酸甜排骨。 一直到排骨都吃完了,助理才把车开走。 林绵弯下腰把垃圾打包好,拎到门口,想着明天就让他拿去扔掉。 光是做这些就让他觉得费劲,他洗了手,去找药吃。缓过来以后开始换衣服,两三点了,他不能再磨蹭,冬天日落的很快。 他要赶在日落之前去找主治医生开出院证明。 以前傻的要命,还想办转院,他现在只想让林泉从这吃人不吐骨头地方出去。 他摸着口袋里的钥匙,还没插进去,客厅里的座机响了。 铃铃铃—— 林绵停在原地,他回过头去看客厅,这个时候会打电话过来的只有顾南行。 铃铃铃—— 指针指向三点三十分。 林绵把钥匙插进去,转动了几圈开了门,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怔了,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顾南行就站在门口打电话。 第四十六章 我是你养的狗吗 顾南行站在那里,好像没想过门会开出来一样,他挑了一下眉,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挂断了。 同时,客厅里的座机也停止了响声。 外面风很大,光秃秃的树干被压压弯了腰。顾南行的衬衫皱了,指尖被冻的通红,脸色也有不常见的疲惫,像是长途跋涉了很久的旅客。林绵侧了身,“冷,快进来。” 哒的一声,大门重新上了锁。 林绵转过来,看见顾南行用一种带着考量的眼神看他。他调整不好的自己的情绪,在这之前也没想过见到顾南行要说什么,要问他哥哥的事情吗。他垂下眼睛看见皱了的衬衫,还是没说话。 或许是刚刚那句快进来,顾南行很刻意地去忽略林绵开门这件事,他从早上到刚刚,一直在开车,累的很。 “给我倒杯水。” “哦,好。” 顾南行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林绵把水杯放在他面前,“怎么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昨天跟家里人吃饭,小叔叔一家过来了,他家的小孩喜欢家里的灰灰,但是灰灰很凶,经常作势要咬人,大过年宅子里都是狼嚎鬼叫。 他蹲在后院给小孩点仙女棒,灰灰走过来蹭他的腿,他把围巾抖开,披在灰灰头上。小孩拿着燃烧发光的东西聚在一起玩,屋里长辈懒洋洋地喝茶聊天。 他突然就想起来林绵,空落落的别墅里只有一个人。往年他要么在春晚上,要么在跨年演唱会上,总之不会是一个人在别墅里待到复工。 他想给林绵打个视频电话,才想起来手机还在他这里。 林绵要难过啦,他想。 第二天天亮,他就开过来了,从一个市到另一个市。 他从口袋里把手机丢到林绵腿上,佯装无所谓地按了按眉骨,“来和跟你过年啊。” 来和你过年啊。 林绵怔怔地看着他,启唇呼吸,他终于承认他就是一个很缺爱的人,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顾南行,只要给他一点点爱意,他就能暂时忘掉那些模拟过上万次的歇斯底里,忘掉那些不被原谅的痛苦。 这也是他从来不敢直视他对郁司的那份感情的原因,那份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他到现在都不清楚,是任何一个人在那个时间做出让他感动的事情他就会对这个人产生这样的情愫,还是只有郁司可以,他不知道。 明明是在爱里长大的人啊,可在青春期还没结束就已经没有人愿意好好珍惜他,所以成年以后才会想要在每一件事上都达到别人的期望值,在极端病态的边缘里怎么也拉不回来了。 林绵倚在厨房门框上看顾南行给鱼肉剔骨。会做饭真好,那样雷厉风行的人做饭的时候都这样温柔,像蒙了一层讨人喜的滤镜。 他也想学做饭了。 突然的,没由头的,就是想做饭。 他近来做事总这样,想到什么就想做什么,要说具体有个什么规划或者蓝图也还好,就是什么都没有,跟他的未来一样,虚无缥缈。 “去冰箱拿听可乐。” “哦好。” 刚走到冰箱门口,手机就震动了,是郁司打的电话。 他犹豫了,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闪烁的人名。 不想交流,怕一两句关心的客套话就把这些年的苦水倒的一干二净,这样嘴脸未免太令人作呕。 终于,屏幕暗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眼皮一直在跳,莫名其妙的惶恐不安。 这种感觉持续到他吃完药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都没有结束,心脏总是不正常的跳跃,里面的笑声刺耳又古怪。 怎么有人是这么笑的。 不过顾南行倒是挺乐意看的,天冷他把林绵圈外怀里取暖,小小的一只缩在他身旁。 电视旁的大摆钟敲了九下,每一下都让林绵心悸,手机不停的有推送通知,林绵点开状态栏,入眼的信息让他消化不了。 “95后男艺人疑似家中自杀。” “儿童性侵文化知识普及中心官方宣布暂停与郁司的合作。” “疑似某男歌手复出一年自杀。” “郁司怎么了。” 林绵清空状态栏,打开社交软件,手上很湿,胃里不断的痉挛,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点了很多次才点开搜索栏,热门话题第一。 郁司去世。 屏幕湿了,话题怎么也点不开,上面沾了水珠乱七八糟的颤动,聊天软件上面全是湘湘和素子的未读信息。 他的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了,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抬手去掐自己的脖子才能暂时性从缝隙里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顾南行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对劲,低头看他:“怎么了?” 林绵没说话,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被顾南行强硬的掰开手,以为他犯了病,还要去拿药给他吃。 可是林绵呛了一下开始掉眼泪,嘴里含糊地重复着:“不要死,不要死。” 顾南行按住他的手,去拿他的手机看,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讶异,像是在预料之中,这个人的死亡不过早晚的事。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时临的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听。 林绵心里有底了。 电话还没接通,可是林绵等不了了。他拿起下午准备出去穿的外套穿上,扣子乱七八糟的扣,着急地去摸口袋里的钥匙。 他面容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连眼泪都擦得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好像很冷静,只是不断吞咽的喉结和凌乱的扣子出卖了他。 顾南行抓住他的手,“去哪里?” “我是你养的狗吗?”林绵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到玄关处穿鞋,因为手抖怎么也系不好鞋带,乱七八糟的被他塞进鞋子里。 明明不是一句多重的话,林绵这一刻把所有负面的结果都想了一遍,潜意识里就觉得顾南行是不让他出去。 顾南行想教训他,电话就接通了,像确认死亡一样冷漠:“死了?” 林绵大概是忘了他是从里面锁的,所以钥匙转了很多圈也没把门开出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大手搭在门把上,轻松地拧开了。 林绵看着黑漆漆的夜,要去哪,在哪里,怎么去,大年三十哪来的车,他不得不转过身子和顾南行商量:“顾先生,我要去队长家里。” 顾南行脸色依旧不好看,用林绵的话呛回去:“去就去啊,你又不是我养的狗。” 下一瞬,林绵跪了下来,颤抖着手去扯着他的裤脚,“拜托你了,”他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冷静,内里早已分崩离析,“我以后一定更加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要看他最后一眼。” 顾南行低头看他,林绵跪着挪到他脚边,“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你想在哪做就在哪做,我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了。我求你,你带我去……” 他也没说不让他去呀,林绵为什么这么想他。 林绵还在说些什么求你了之类的话,他觉得林绵哭起来一点都不漂亮了,那一滴两滴的眼泪砸在他的棉拖上,很快就隐匿在棉布里,透进他的心脏,疼死了。 第四十七章 我还有活路吗 实时热点:郁司已确认死亡。 “为什么会这样……听说后援会联系公司那边也得不到回应。” “啊……一直是大家口中很好的人啊,大年三十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这样的……这是被所有人喜欢的郁司啊。” “如果是真的我要难过死了,他还有个公益啊,他还说想要退圈啊。” “别来问粉丝,粉丝也想不通为什么。心态炸裂,不知道的就不要乱说,我从他八岁唱新年歌粉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本来觉得没什么,看到粉丝说他曾经唱过新年歌就绷不住了。” “如果是真的,那绵绵素子湘湘得多难过……” 林绵一直到下车,神情都还是恍惚的,仿佛散了七魂六魄。 小楼房外面围了很多人,有警察有医护人员,有朋友有记者,有粉丝也有围观群众。 素子已经哭到站不住了,靠湘湘扶着她。闪关灯还在继续,粉丝声嘶力竭地阻止记者拍摄,而媒体只在乎热点,那些心碎都跟他们没关系。 时临跟警护人员起了争执,他不让人带走尸体进行尸检。 只有郁司,他安安静静地躺着急救床上,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布,只露出来的一只僵硬苍白的手,手腕上的血痕横七竖八的,狰狞得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可是林绵知道那就是他,那只手不止一次的摸过他的头发,他真的很爱干净,永远把指甲修剪得干净,如果不是真的不开心,也绝对不会碰烟这种东西。可是它现在已经泛白,没有血色,冷冰冰的搁置在那里。 林绵张着嘴,呼出来的气体变成一团雾,这里风好大,他们怎么能把郁司放在那里呢,多冷啊,为什么不抢救一下就确认死亡,他不信啊。 林绵挪动脚步想要过去,可是警护人员把他当成粉丝不让他靠近。 他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甚至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他这才觉得,他的每一次尝试靠近都像一场周而复始的自残,无论是那次包厢外被截止的谈话,还是这一次被阻拦的脚步,都在不断提醒他其实和郁司的关系也就这样,也只能这样。 顾南行跟在他身后帮说不出话的人解释,这才被允许过去。 医护人员说,死者样子并不安祥,蒙着的白布不能取下。 他那样洒脱的人,怎么会在意这个呢,灵魂脱离肉体,爱恨都和他无关。 林绵怎么也看不到郁司的样子。看不清啊,可他心里却清楚那个人是谁,最后一眼都只能隔着一层白布。 冷风吹了他头疼,周身的事物扭曲起来,嘈杂的人群像个鬼叫窝,世界荒诞离奇,他好像看见郁司坐在尸体边,手肘放在腿上撑着脸看这场闹剧。可是很快就都消失不见了,只有时临和警察争执的声音逐渐在耳边扩大。 最后警方决定联系家属,年轻的警察拿了郁司的手机,开了免提,妈妈两个字亮在屏幕上。 接通的音乐一响起来,周围的人都非常主动地安静下来。 也许响了三下,也许响了四下,就被挂断了。再拨过去,就是忙音,后来索性直接关了机。即使是用别人的手机拨过去,也永远是一串拨不通。电话那头的人不想接,他存着一串永远无法接通的电话号码。 警察滑下去发现,他生前给很多人打了电话,但是很遗憾的是,一个都没接通。 他能自杀成功无非就是因为家里没人。大年三十,本来是吃团圆饭的时候,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那副十字绣突然在林绵脑子里闪现。好难受,林绵看着被冷风吹起一角的白布,起起落落。像郁司生前给别人打的电话,一个又一个,但都没有人接。为什么大年三十妈妈都不接电话,如果他妈妈还活着,肯定不会不接电话的,他这样想着,又想到自己也没有接电话,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别人,造成这个结果好像谁都有责任又好像谁都没有责任。 他面上并没有太多难过的表情,只是喉咙酸涩的厉害,而对于郁司去世这件事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或者应该说,不真实。 手机震动了一下,容姐发来消息说,商务邮箱下午收到郁司发来的歌词和曲子,可以作为他年后第一张专辑。 林绵你真该死啊。 沟通无果,警方带回尸体等家属回认领,急救床被迅速推进车里,白布也落在了地上,可是林绵还是没有看见他。 情绪突然找到一个宣泄口,四肢发软,头昏目眩,林绵蹲在地上干呕,顾南行弯下腰凑近了看他,脸上全是水。 人群逐渐散去,林绵还在干呕,顾南行蹲下来拍他的背,“回家再哭。” 林绵摇头,喃喃自语:“没有人了……” “没有人什么?” “没有人再爱我了……”或许用爱这个字太勉强,可是林绵找不到任何一个字能比爱更能给他力量,没有人再给他这样纯粹的感情,他15岁遇见17岁的郁司,23岁遇到25岁的郁司,可他23岁还没结束就已经没有郁司了,并且以后都没有了,他要遇见谁呢,遇见谁都不可能再遇到像郁司这样让他温柔让他奔跑的人了。 没有人会在他否定自己的时候给他写词给他写曲,没有人会告诉他那些过得去的过不去的坎要怎么办,再也没有人会像郁司这样好好珍惜他了。 “林绵……”“顾南行……”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他极少这样叫他的全名,顾南行收回手,看着林绵站起来,他喘了口气,化成雾散在空气中,“顾南行啊,你能保证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顾南行看着他,漆黑的双眸几乎要和这个冬夜融在一起,“林绵,我可以爱你,没必要纠结这些。”不就是想要一个人爱他,顾南行可以爱他,会比郁司还要爱他。 可是顾南行连爱一个人都带着几分施舍的味道。 “说这些没意思,”他垂下眼,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你保证不了。”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顾南行,我希望你回答我,”他把手贴在外套口袋外,能感受到里面已经被捂暖了的缴费单,“我还有活路吗?” 顾南行,我还有活路吗? 第四十八章 再一次地在他眼前消失 孙主任赶到的时候林绵哭叫得厉害,顾南行被当做歇斯底里的情绪宣泄口,他叫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估计被拍到又是好几天的热门第一,镇定剂还没打进去针头就被他掰弯了。 后来被那么多人按着他也没忍下心来打这一针,一直到林绵开始逮着顾南行咬,那管液体才被输进他的身体里。 他看见林绵被顾南行抱着,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轻哄,林绵用几近怨毒的眼神盯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微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从来没见过林绵这种眼神,即使是他在某次治疗里承认自己被时临喂了药强暴过的时候,他的眼神都不会流露出像现在这样淬了毒一般的怨恨。 孙主任穿着驼色的大衣,双手插兜看着林绵被抱上车,难受着又无能为力。他知道这个人今夜过后就会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绵长的恨意,那种渗到骨子里的恨意,对他,对顾南行,对时临,对工作,甚至是对林绵自己。 他对着路灯叹了口气,化成一团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恨上了,还有什么值得他坚持下去的。 已是凌晨十二点,烟花一朵一朵地在天上炸开,这所城市隔离了林绵独自热闹着。 顾南行没开灯,借着焰火一阵一阵的闪光用热毛巾给林绵擦身子。 这具身体刚恢复了点力气,偏过头不去看身上的人。好像一夜之间丧失了表情管理的能力,喜恶好坏都写在脸上。 顾南行觉得他终于不像一个洋娃娃了,一个不再依靠讨人喜而生存着的洋娃娃了。 林绵很想睡过去,想一觉醒来发现全是假的。可是腰间横贯的手和耳边时有时无的呼吸声都变得那样令人作呕、令他无法进入睡眠。 眼睛从天黑睁到天亮,红血丝悄悄爬上来。 外面的风呼呼作响,林绵突然就伸手去抓空气,顾南行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只知道他握紧了的手张开看了很久,眼底是一片抹不开的失望。 …… “郁司所有的工作基本都已完成,综艺合约于今年三月到期,电视剧也已杀青,生前最后一封邮件是《素子的饭局》里答应给林绵写的歌,林绵工作室承诺会在年后将作品公布于世,据悉,郁司的葬礼前三天都是林绵在筹备,一直到郁司的亲生母亲过来。” “郁司葬礼遵从家属意愿以非公开形式举行,但仍然有很多人自发地给他送了白玫瑰,很感谢他这些年来对公益的支持。” 斯—— 易拉罐被拉开,这是顾南行今晚喝的第四瓶啤酒,客厅里面没开灯,只有电视画面一闪一闪地光亮。 “……现在让我们来采访一下绵绵。” 电视画面切换至林绵,他戴着白色的棒球帽,素颜出镜。容姐带着两个小助理给他挡住蜂拥而上的记者,“不好意思,绵绵情绪不稳定,不接受任何采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话题太过夺目,时间点特殊,林绵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引爆话题,记者们把堵的水泄不通,林绵抬头看着一台又一台地摄像机,苍白的嘴唇抿了抿,主动开了口:“我会,代替哥去完成那项公益,做哥想做的事情。” 顾南行看着电视里的主持人,又喝了一口啤酒,那是两天前的事情了,媒体把他这句话翻出来炒了又炒。 实际上那天林绵不是自愿回来的,是他下了死命令让人把他带回来,搁人灵堂哭了三天三夜,眼睛要废掉了。 结果一回来就发烧了,烧了两天。 “顾先生。” 顾南行抬头看了一眼,林绵头上贴着退热贴,站在二楼喊他,他没理,低头又开了一罐啤酒。 “顾先生。” 又叫,烦死了。 “顾先生。” “啧。”他终于受不了,捏瘪了易拉罐站起来走到楼梯口。 林绵转过身看着他缓步走上来,声音嘶哑:“顾先生,你怎么了?” 顾南行面无表情,胸口涩涩的,原来的烦躁也一扫而空,他将林绵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见他没穿鞋,抱着人就往房间里走。 肌肤贴着肌肤,林绵身上还是烫的厉害,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大概是烧糊涂了才会问他怎么了。 这几天林绵都没跟他讲过话。 顾南行给他掖好被子,又把医生叫了过来。 烧一直退不下去,难受的很,林绵沾床没多久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他点了根烟,从别墅走出去,过年期间往来的车辆很少,走了许久也没看见什么人,有两只乌鸦凄厉地叫了声,从他头上飞过去。 顾南行想起他把林绵赶出去的那个晚上了。 烟头掉在地上,皮鞋在上面碾了两下,落下一个黑色的印子。 大概是真的都回去过年了,盛泥沙的车子放着一箱一箱的白玫瑰驶过来,大概是要去城中心卖给那群粉丝。 顾南行嗤了声,晦气。 他就那样慢慢地往回走着,途经许多载着白玫瑰的车子,他眼角跳了跳,侧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连续的车流里跑。 浑身的血液停止流动,拼了命往那边跑,“林绵,林绵!” 刺耳的刹车声包围着他,有序的车流被突然闯进的人扰乱,司机着急地打着方向盘,车子横七竖八的停住,顾南行被卡在中间。心脏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他一边走一边祈祷着那人不是林绵。 人群里爆发出争吵声:“你神经病啊!碰瓷儿也不能这么碰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带他走,实在不好意思,新年快乐啊。” “快乐你妈,有病啊?有病去治。” 顾南行顺着声音跑过来,林绵摔坐在路中央,撑在地上的双手磨破了皮,睡衣也脏了,眼睛却还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东西,任医生怎么拉也不肯起来。 他后怕地松了口气,蹲在林绵面前紧紧地抱着他,不想问林绵怎么跑出来也不想问其他的,他不跟林绵置气了,他只要确定人没事就好。 司机骂骂咧咧地上了车,在医生的道歉声里开走,人群逐渐散去,他才听到林绵小声地啜泣:“我看见他了,我真的看见他了。” 郁司就坐在那堆花里,他在别墅的床上就看见了,所以他鞋子也没穿就跑出来了,一直追一直追,他冲出去只是为了拦住那辆车,当他终于追上的时候,郁司就消失了。 再一次地在他眼前消失。 第四十九章 你在气急败坏什么 医生看见顾南行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叫林绵的小演员,再后来这个雇主就没叫过他去别墅了,想必是好了。 关于那个明星的新闻他后来有在头条上看过,半夜爬到了桥栏上,惊动了当地派出所,结果发声明说只是想要拍照,被官方点名批评了,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过以后,又曝出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了,粉丝也跟疯了一样要求公司给个说法,线上线下一起闹,公司旗下其他艺人的活动全部被迫暂停。 一直到工作室承诺过的新专辑出来,才镇住了那群疯魔的粉丝。 “神经病。”他放下手机,摘了眼镜在办公椅上伸了伸懒腰活动下筋骨,窗外的枝头长出了嫩叶。 那天回去以后,林绵烧就退了,顾南行推了手上的几个应酬,抽了点时间陪他,或许说是陪他上床比较贴切。 因为林绵还没有正式复工,很多人都因为那句“做哥想做的事情”在网上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说他虚情假意的人不在少数,工作室呼吁停止网络暴力,但也没什么用。 他这些话没跟工作人员商量过就说出了口,这种关头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被放大一百倍一千倍来看,他不怪别人,只是有时候看到诸如“郁司想死你怎么不跟着去”这一类的话,还是会有一点点难过。 他难过的不是别人叫他去死,而是郁司想死,他始终想不明白像哥那样优秀又被所有人喜欢着的人,为什么会想死。 顾南行摸着他胸下一排一排的肋骨,道:“再瘦上镜就不好看了。” 林绵嗯了一声,他最近确实是没怎么吃饭,吃了也会吐,身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好些时候都不知道时间,只有在顾南行压着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晚上了。 他后来在性事上都没什么反应了,像条死鱼,几次过后顾南行伤了自尊,那晚上斥了他几句,第二天一大早出差去了。 顾南行也是贱的,把人骂了以后就跑去别的城市,心还挂在人家那里,走在窄小的山房路里都能想着林绵会不会喜欢这样恬静的地方。他想林绵如果给他打电话,他就带人过来这边。 两三天手机都是安静的,他寻了个东西忘带的借口,大晚上让林绵找齐了根本用不到的u盘、笔记本,还有零零碎碎的卡。 “就这些是吗?”那边窸窸窣窣的,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像刚睡醒。 好多天没听到林绵的声音,顾南行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颤,“嗯,我让赵生接你过来。” 林绵应了声好,掐断了通话,坐在顾南行的座位上整理那些东西放进文件袋,才后知后觉他这次先挂断了电话。 不是多大的事儿,他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疯狂跳跃,怎么都没办法平息下来。 他在两层楼来回走,故意喝水或者整理东西,都没有用,一阵一阵的心悸根本消不下去。 别墅外有汽车鸣笛,林绵关了灯跑出去。 他只穿了单薄的睡衣,赵生只是以为单纯的赶通告,没有恶意:“你们做明星也不容易啊。” 可话到林绵耳边就变了味儿,半开玩笑地说:“那我跟你一起做司机好不好?” 赵生也来了兴致,“行啊,有驾照吗?” “有,”当时整个组合被公司逼着去考的,林绵笑,“但是考完就没开过车了。” 司机抬头,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他,“你多这样笑,好看。” “不好看。”林绵说。 “好看的,我都没看过你笑。” 林绵又笑,“你才看过我几次呀?” 他认真地想了一下才继续说,“其实还蛮多次的,经常在一些新闻上看到。” “负面新闻吧,我有很多负面新闻,其实我也不想占用公众视野的,但是关于我的负面消息总是扩散得很快。” “所以我说做明星不容易啊。” …… 这样聊了几个小时,到了珠海,离顾南行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赵生的车停在加油站排队加油,林绵说帮他开过去洗车,就试试手感不乱来。 一路聊过来早就放松了警惕,车钥匙给他人就坐在地上休息了,没成想林绵直接把车开走了,第一时间拨通了顾南行的电话。 林绵踩着油门,导航不停地提醒他,“掉头……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他关了导航,降下车窗透气,开到哪里算哪里,反正这世界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开上了桥,油不够了索性直接在那里停了,江边的风大,他下了车,看着江水涌起,又想到那个倚在石栏上把活动报酬都给他的少年。 压抑太久的感情反噬起来总是要人命,他的眼眶热热的,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那个少年,少年站在江水上,朝他伸过来手。 “哥?哥!”他迫切地想要去抓住那只手,他又看见郁司了。 林绵想要抓住他,想要告诉自己那不是幻觉。他的身体爬上了桥栏,离他越来越近。 “绵绵!”青涩的女声打散了郁司,“是绵绵吗,这是做什么?” 林绵的衣角被人拽住,江面泛起涟漪,一切又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他回过头看见那天在购物城里遇见的女学生,“啊……什么事?” “真的是你吗!能不能跟我合张照!” “抱歉,我……” 车子停在桥边太久,影响了交通,当地人看到他在桥栏上太久,还报了警,这会儿警车也到了。 被人围着就会恶心这个破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的,林绵干呕了几下,头晕目眩地蹲在地上,耳边嘈杂的人声让他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痛苦,刚刚果断一点跳下去就好了…… “是,实在不好意思,他心理状态不太好。” 顾南行递了根烟过去,穿着警服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那行,我们忙去了,以后不要放他一个人,他最近风声紧,闹大了上面的人要批评的。” 顾南行微笑点头,目送他远去,等人走远了,他立刻换了张脸似的,直接把林绵从地上扯上来,“想死是不是?!” 林绵木木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样,顾南行又问了一遍:“想死是吗!” “没有。” “没有?又要说看见他了?没点新鲜的借口?”顾南行咬牙切齿,“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看见他,他已经死了,一个活人能好好的站在车流里吗?能在江上浮着吗!你根本就是想死,拿什么狗屁忽悠我?” 林绵看着他,好奇怪,再伤人的话他都听过了,为什么这一刻他会觉得顾南行的话这么残忍,“是,我想死,我想很久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顾南行红着眼睛吼他:“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我说我想死!” 啪—— 毫不留余力,林绵偏过头,脸上立即浮现鲜红的五指印。 顾南行的手也火辣辣的,声音却明显平静了下来,甚至有些颤抖,“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不准。” “你在气急败坏什么啊?气我这条狗开始不听话了吗?哦……”林绵拖长了尾音,装也不装了,看着他懊悔的眼神,故意说那些戳心窝子的话,“说什么会好好爱我,是你真的爱上我了吗?爱上我这么一个人尽可夫靠爬床上位的脏东西吗?不会吧?我和向导视频还在网上卖呢,你生日会那天玩的几p我都不知道……” 顾南行静静地看着他,心好像在滴血。 林绵脸肿的厉害,勉强挤着笑容, 声音里毫不掩饰地嘲讽:“我真说中了?” 顾南行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否认,否则他的感情就是林绵最好的武器,可是他一个否定词都说不出口。 他从前那样糟蹋林绵,林绵绝对不会放过他,当然,他也不会放过林绵,林绵还有好多把柄在自己手上,他这辈子就要跟林绵纠缠着,不死不休。 第五十章 不是装饰品 “你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你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他垂下眼睛不理会容姐的质问,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和脖子上淤青触目惊心。顾南行就坐在他对面,悄无声息地抽着烟。 好像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他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他也没有要怪容姐的意思,只是为什么没有人觉得他不应该遭受这些。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容姐用毛巾包了块冰给林绵敷上,赵生把他带来的文件袋从车里拿回酒店,暗自庆幸赶上了。 刚刚顾南行就快把林绵掐死了,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把人逼成那副样子还是头一回见。 林绵吃过容姐带来的药,倚在酒店沙发上困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却是睡一下就要被惊醒,活像是被打怕了的后遗症。 容姐哄着他睡过去,看顾南行没有留人的意思,这才坐着赵生的车走。 烟头被掐灭在烟灰缸里,顾南行看着对面的人,蜷缩着半个身子陷进柔软的沙发,脸已经没那么肿了,脖子上的淤青也擦过油了,变成红彤彤的一片。 手指动了动,他往前伸出手,却在文件袋上方停住了,收回手指落在文件袋上,U盘,笔记本,一些无关紧要的卡,让带的他一样都没落下,唯独他自己那些治疗的药物没带,在电话里也从未被提起。 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又气又疼。 他到最后也没带林绵去走那窄小的山房路,这事就像石子落在大海里,掀不起什么波澜,林绵想得开的,只是扇了几巴掌而已,再残忍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识过,这算轻的了。 林绵半夜爬上桥栏被点名批评了,官方回应是剧情需要爬上去拍照。无关痛痒的回应,粉丝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他本人出声,舆论急速扩散,这还不是娱乐至死的年代,总之名声也是彻底烂透了。 “针对队友可以洗,陪睡上位可以洗,吃郁司人血馒头可以洗,我看这次爬桥栏怎么洗。” “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粉丝到底在粉他什么啊?” “因为郁司我已经忍他很久了,是真的求他要死死远点吧。” “林绵你真该死啊,郁司毁了路人缘给你挽回的名声,你就这么作践你自己。” …… 这是他经历的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网络暴力,从珠海回公司那次,他亲眼看见公司门口自己的立牌被人泼了红油漆。 即使不看手机不去关注网上的舆论,现实里也会不断的提醒他,自己是怎么作践自己,怎么作践那些爱他的人。 他越来越不爱说话了,连顾南行跟他讲话也是敷衍的,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陈妈已经回来了,林绵才意识到这个年是彻底过了,郁司也是永远留在大年三十了。 很奇怪,他活着的时候林绵都没有太大的情感反应,在他去世以后好似反扑一样折磨他,任何一点关于郁司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加速。 像公司发开工利是这种不得不去的场面,他才会强撑着笑容站在C位,快门声让他心悸,一散会就往洗手间里躲。 “绵绵真是老板的……那个啊?” “嘘——这是不能提的,”门口的声音压低了,“你也别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那,郁司呢?真自杀吗?” “他?被折磨死的吧,跟林绵上节目瘦的要死,其实以前隐退那一年,是疯了,我亲眼看见的,拿着菜刀砍人,他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司不让宣扬,说是暂退。” “好可惜,哎,他的死因到现在都没公布,不会真是……可能对他来说,死了才是解脱。” “行了行了,别说了,出去干活了,湘湘的衣柜还没收拾完呢。” 林绵靠在门板上,默默地听着,忽觉脸上微凉,一摸全是水。 身子慢慢地下滑,林绵捂着脸,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对不起啊,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你活得这么痛苦。 容姐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开着车带他溜了一圈,发现了很致命的点:任何小吃冰激凌都提不起林绵的兴致了。 她联系了医生,两个医生都没接电话,容姐只好把他带去顾南行的办公室。 就是那种明知道不能送过去,却还是走投无路地把人送过去的感觉让她再也没法像对待一个普通学员那样去对待林绵。 顾南行正在办公室教训人,进去的时候他往人事脸上砸了几页A4纸,是看见林绵脸色才缓和一些。容姐自觉地带林绵去了休息室候着。 休息室关门的时候,林绵看见人事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捡地上的文件,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这叫天道好轮回吗? 从前顾南行被这些人职场上积压的气都撒在林绵身上,现在林绵整出来的烦躁和郁闷通通都发泄在这群人里头。只是唯一没变的:顾南行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 容姐给他开了空调倒了水,接到电话就走了。 林绵静静地坐在床上,他并不喜欢这里。因为每一次来,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放空,瞥见天花板的角落里有几个黑色的洞,很影响美观。 他觉得他就像白色天花板上的黑点。 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林绵心跳漏了一拍,他站起来,走到角落下仰着头看,他来这里很多次了,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原来在那里的是什么东西。 哒。 门上锁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他还没转身,一双手就从背后环住了他,“想什么呢?” 林绵用手挠了挠他的手臂,看着角落里黑色的洞,“没什么。” “我今天一整天都很不开心。”他能感觉到顾南行收紧了手,耳垂被湿润的嘴唇含住了,“还好你来了。” 还好我来了能拿我开刀是吗。他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来,没那个胆。 “那个人事是个白痴,什么事都做不好,今早弄丢了文件,下午又把人李总给得罪了,但我不打女人呀……” 他喋喋不休的,林绵只是默默地听,并不搭话,脑子空空,又想到他最近都没有再看见郁司了。 是啊,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再“看到”郁司了。 顾南行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兴致不高,甚至有小幅度地打了哈欠。他是一个很重欲的人,从前几次的情况来看,他也不想再强迫林绵了,他是想和林绵重新开始的。 “你中午想吃什么,带你去新开的火锅城要不要?”那里人多,有他想要的烟火气。 可是林绵没说话,见他对天花板那几个小黑点感兴趣,便道:“你上次说不喜欢监控,我也拆掉了。” 顾南行抓着他的手指着天花板的角落,林绵僵着身子看着那个地方,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不是装饰品…… 林绵终于在他怀里转过来了,可是他哭得好难过,抖着唇摇头:“不是装饰品、所以那些黑点都不是装饰品,是监控,哥家里每一个地方,都装过监控……” 林绵在这一瞬间难过的快要死掉了,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在作祟,想到郁司说过他不喜欢被人盯着,所以连卫生都要自己搞心脏就疼得要命,连灵魂都快要被撕裂了。 第五十一章 是黑西装 “那些才不是什么拆下装饰品留下的小黑洞,那是、那是……”他看着顾南行丝毫掀不起波澜的眼神,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也不说,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自己。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顾南行捧着他的脸,用拇指轻轻地拭去眼泪,“他的的确确是自杀,这是事实。” “我不信,”他脑子很空,试图找到说服顾南行的证据,却找不到,只能重复着,“不可能。” 顾南行看着他,心情差到极点。 林绵挣开他,一步一步后退,“放过我,顾南行,求求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求求你……” 他的注意力全在顾南行身上,脚下被椅子绊住,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在地上,林绵拼了命把自己缩起来。 他还是那样懦弱,一如既往地祈求施暴者的仁慈,都不知道怎么好好做一个人。 “放了你?”顾南行蹲在他面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一半阴影,一半光明,“可当初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吗?” 他看着林绵放大的双眼,缓缓开口:“你忘了?当初签合同的时候都是你情我愿的,你想要红想要赚更多的钱,想要给你哥治病,这些我都帮你办到了,那现在我呢?” “我不知道,”他流着泪,支着身子跪在他面前,“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我说我现在每天都在期盼着能够看见他,你信吗?” “你在说什么?看见?”顾南行皱起好看的眉,克制着做一个虚伪的绅士,实际林绵嘴里要是吐出那两个字,他会毫不留情地给他一巴掌。 可是林绵异常的激动,像是找到一个忠诚的聆听者,“我看见他了,我真的看见他了,他在来来往往的车流里,在微波粼粼的江水上,在阳光明媚的某个清晨,可是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看见他了。” 顾南行紧了紧拳头,在林绵脸上看不到任何端倪,似乎是真的看见了,不知道面前的人已经初步判定他是,疯了。 ……“我们这边可以看到,绵绵的粉丝已经从线上闹到线下,公司总部门口被泼了红油漆,理由是绵绵年后没有复工且疑似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主播说到这里的时候干笑了两声,“其实这并不是这位艺人粉丝第一次做出这种事,在此之前也有过一次,早些年公司闭关训练的时候,粉丝也闹过,可谓是娱乐圈第一批走火入魔的粉丝。艺人一点风吹草动,粉丝就线下活动不断。” “为什么我感觉这位哥状况好多,还有他现在是爱豆还是什么啊为什么粉丝这么疯,这真的不是一个邪教组织吗?” “粉随正主呗,林绵疯疯癫癫的,粉丝也正常不到哪里去吧。” “纯路人,为什么感觉大家对他恶意好大,是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退圈吧,烦死了,真的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听粉丝像祥林嫂一样拉着个人就说公司迫害绵绵,怎么全天下那么多明星不迫害非得迫害你们家?” 林绵靠在墙上听隔壁电视机的早报,面前是雪白的墙,雪白的床,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门,连身上的衣服也是白色的。 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也谈不上难过,规律的作息,不用受人监视,只不过一天会有那么一次查房。 他走回床上,看着门口静静地等医生或者护士开询问他的情况,然后服药。 他忽然意识到,即使是到了精神病院,他也没能摆脱被人支配的状态。 把他送进来的时候顾南行答应他,只要他能从这里出去,就让他发年后的第一张专辑。 幻想症。 一个多星期,他已经能在医生跟他强调郁司已经去世、世上没有鬼魂的时候点头应道:是的,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门把拧动的声音把他思绪拉回病房,他习惯性地打招呼:“早……” 进来的不是白大褂,是黑西装。 林绵歪着头看这张脸,门口的人和记忆里的向起麟有些不一样了。 他最近两部电影票房破三十亿,捧红了两个模特,赚的盆满钵溢。原先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已经没有了,多了几分上流社会该有的绅士风度。 “真送进来了?”向起麟笑得开心,“我还以为多宝贝呢,给玩疯了啊?” 林绵抿着唇,垂下眼睛看拖鞋,索性随他的意开始装疯。 向起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在我之后,顾南行让人搞过你没有?” “……” 他推了推林绵的肩,“说话。” “没有。” 嘎吱一声,向起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出根烟来夹在手上,“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没疯,疯的是顾南行。” 大家都知道他没疯,可那又怎样呢,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把之前的话跟人说一遍,像把结痂的伤口撕出来也没人看,疼的只会是自己。 他揽着林绵的肩,手指不安分的揉捏,顺着肩胛骨往下滑,“啧,你说你要是跟我多好,也不至于走郁司的老路。” 向起麟看见林绵的睫毛颤了颤,满意地勾起唇角,手掌更加放肆地钻进衣摆里。 林绵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斟酌着开口:“老路是什么意思?” 乳尖被他掐了一下,向起麟凑到他跟前,“想知道啊?” 他点头,和向起麟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向起麟在给他下套,他知道,可明知不怀好意还是踏了进去。 向起麟把手从他身上拿开,撑在床上抽烟,“林绵,我问你最后一遍,跟不跟我?” 好像一直以来他想要什么东西、想知道什么东西,都要拿他另一样东西来交换。 烟雾缭绕,隔这么近林绵也看不清向起麟。从一个深渊踏进另一个深渊,这种事一次就足够他长记性的,他现在能够依仗的顾南行对他那仅有的一点点喜欢,跟了向起麟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人爱他,他知道,只是他对这个世界不死心而已。 “得,”向起麟站起来,把烟头丢在雪白的床单上,立即烫出一个黑洞来,“不识好歹。” 他走了两步,回头看见林绵在看他,那眼神像极了狗狗。 “啧,在这搞你好像又犯法,”向起麟说,“等你从这里出去了,要还想知道,去我酒吧找我。” 第五十二章 他应该也很想他吧 大概是真的没想到林绵能从精神病院里出来,向起麟看到他的专辑封面时还有点儿诧异。 占据了各大音乐平台播放量第一,想不被注意都难。 “年前炒作的郁司最后一封邮件,是为了今时今日的播放量吧,林绵,人血馒头好吃吗?” “算了,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好心疼啊,连死了都还要被消费,是离了郁司能死吗?” “绵绵不唱觉得他糟蹋人家心意,绵绵唱了发了又说吃人血馒头,横竖你们都有话说,绝还是你家绝。” “他应该也很想他吧,明知现在做什么都会被骂的。” “感觉在做梦一样,看他从组合里最不受待见到人气Top再到现在全网黑,出道四五年,还是回到起点。”…… “偷跑出来的?”向起麟幽幽地看着他,推开身边的男模。 林绵不搭话,抬手擦掉拍广告时涂的口红,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向起麟觉得有趣,把剩下的半瓶酒推到他面前,“不想说话也行,喝。” 蓝色灯光下的液体泛着光,恶心得让他想吐,“你知道我找你做什么的。” “做爱吗?”向起麟轻笑,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挥手示意男模出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找我做什么的?” 门开了又关,向起麟声音冷了一个度,“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林绵闷声把那半瓶酒喝了。 喝过以后也不说话,像生气了,向起麟笑出声,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稀罕的人。 “郁司吧,五岁就去唱新年歌,七岁拍电影,十二岁拍电视剧给时临相中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林绵喝了酒,嗓子有点沙哑。 “我说的相中,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相中’,”向起麟转了一圈中指上的戒指,嗤笑讥讽,“那畜生还嫌十二岁太大了,可能是真的喜欢,亲亲摸摸养了好几年才给他开苞。” 他用调笑的语气说出的话反而更残忍。 “那个年纪你在干嘛?抄作业还是背课文,郁司第一次差点死过去,”向起麟的语气是诡异的欢快,“整个娱乐圈的金主都知道啦。” 他少说也被玩了十年了,你也不嫌脏。 顾南行说过的那些话,突然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 启瓶器往桌上一扔,向起麟又开了一瓶酒,林绵接过去咕噜咕噜地灌,整个喉管连着胃被烫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洞,火辣辣的。 “时临喜欢性虐,床上死了不少人,刚开始我们几个还在赌郁司能不能活过二十岁,命真硬,”向起麟转动中指上的戒指,“时临不喜欢不听话的狗,你跟郁司合作一次,他就挨一顿抽,见血的那种。” 他复出后的所有合作,都是郁司找他的。 向起麟看林绵眼泪在打转儿,施虐欲在心里无限扩大。 “所谓休息一年是因为重度抑郁不停寻死自残,给送精神病院去了,对外说的休息一类的漂亮话也就粉丝信,你知道,”向起麟身子往前倾,“他的鞋子为什么没有鞋带吗?” 林绵木讷地摇头。 “他用鞋带自杀过,时临宠他,知道他喜欢鞋子,出了什么新款就往家里搬,怕绳子不够坚固,用了将近一半的鞋子的鞋带上吊,没死成,”向起麟舔了舔牙齿,“你说他是不是命硬?” “自己死不成他就要时临死,拿刀砍人啊,时临左手缝了十针还舍不得拿人怎么样,他是他养的最漂亮的宠物。” “郁司死的早,没能让他看到你这幅样子,要是知道你走了他的老路,怕是棺材都要掀起来了。” 向起麟乐呵地开了瓶酒推过去。 “不是的,他只是太痛苦了……” 觉得痛苦就逃吧,无论以何种方式,他终于逃出去了。因为死了就不会痛苦了,痛苦都留给了活着的人。 “再跟你说一个吧,郁司么,也不一定真的是自杀……我看他复出以后挺横,能当众给时临甩脸色……挑在大年三十自杀太……” 林绵听不清他的话了,脑子涨得难受,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晃了晃头,后知后觉向起麟应该是在酒里掺了东西。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上次顾南行生日会上,就是给他喝了这个东西。 向起麟满意地看他倒在桌子上,细长的手指上套着一个戒指,那价位不是林绵买得起的。 上次只是馋,这次想到是给顾南行戴帽子,他就开始兴奋。 这药就是这样,让人残留那一点点意识。林绵能感觉得到他被人扶起来,像是要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真不巧,扶着人出门就看到时临。大概是混血的原因,时临皮肤白,眼窝深,浅色的瞳孔总是不近人情,“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顾南行的玩意儿吧?” 向起麟叼着烟冷笑,“怎么,你也要玩,送你咯?” 气氛僵住了,向起麟盯着他,赌他不会要,他不喜欢这种,太脏了。 “……好啊。”时临直接上手把人抱起来,招呼不打一声就走。 向起麟笑容停滞在脸上,看着他的身影咬牙,手上还挺留着林绵身上的触感。 进了房间就安静多了,没有那些鬼哭狼嚎的歌声,林绵被摔在床上的时候终于能睁眼了。 时临站在床边,从上方看他,遮住了光,“这戒指和阿行是一对的吧,有了主还出来找操,脏的要死,他知道你给他戴帽子不得弄死你。” 林绵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几个气音,杀人犯。 引起不了什么注意,时临拿起手机,找到顾南行的电话播出去。 胃里难受,林绵想坐起来,却只抬了手就没力气了。 上方的人扫了他一眼,突然死盯着他的手不放。 左手被抬起,时临看着那块表,反复用手指去摩挲表带,“所以是在你这里是吗?” 他好奇怪,眼眶红了还在笑。 时临掐断电话,手机用力地砸在林绵身边,再然后,林绵看见他在扯领带。 接着是外套,衬衫,皮带…… “能把你骗出来无非就小司那点事,不是想知道吗,我一次性全告诉你,”时临拎着林绵的衣服让他半身悬空贴近自己,“那个跟他合作公益的是个恋童癖。” 高先生,故技重施好玩吗?这一招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您就对我用过了,我现在都二十五了。 第五十三章 那个男人是谁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在他八岁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我是在害他吗?我那是救他!” 林绵被重新摔回床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经成了破布。 “你懂什么?他们又懂什么,凭什么一个两个都说我?” 他头晕的厉害,面前的时临出现了重影,下半身撕裂的痛感将他拉回一丝清醒。 “戴戒指了啊?要跟顾南行厮守终生啊?”他握着林绵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你是不是真以为郁司那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痛。林绵用仅有的一点力气蹬着腿往后蹬。 “你们录完节目那一天,郁司跑了,”时临抹了一下头发,抽出性器,从床头柜里拿出润滑剂,“这不是他第一次跑,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他就是想看我难受想看我死。” 润滑剂在手心里升温,手指往下探,“你要不要猜猜,后来在哪里找到的。” 时临拉开他的腿,性器缓缓地钉进他的身体,肠肉乖顺的讨好入侵者。 他缓缓俯下身子,一口热气在林绵耳边,“在机场。” 明明大脑已经钝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可为什么过往那些话又那样清晰的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那我去找机场,你去高速出口。 顾南行,你能保证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保证不了。 “呃……”林绵睁大了眼睛,恨透了这样一副身体,敏感点被撞击的时候那酥麻的快感几乎将他淹没。 眼泪一刻不停地从眼尾滑落,时临想,他要是有力气的话,也许是在放声大哭的。 可惜了。 他扣紧身下那具身体,将人牢牢地钉在暴涨的性器上,林绵气若游丝的哭声夹杂着呻吟是他最好的催情剂。 林绵浑浑噩噩的承受着他越来越猛烈的撞击,身体不停地往上滑,时不时撞到头就被往下拖,性器由此进入到一个更深的地方。 痛,喉管连着心脏酸涩到不能呼吸。 好痛苦。 这是郁司的感受吗。 “知道那么多有什么好的?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为他做到哪个地步。” 他每说一个字,就报复性地越往里面撞,逼得林绵急喘,在药效的侵袭下进入黑暗。 再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手软脚软的,林绵费了老大的力气从床上坐起来,一眼和坐在床边人对视上,吓得他音都发不出来。 “顾……先生。” 顾南行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踢了踢脚边的衣服,随即抬眼淡淡地扫过他裸露的肩和布满吻痕的脖子。 “醒了?”他的声音比林绵还要沙哑,那是抽了十几根烟的后果。 他一晚上没合眼,那两个带林绵去拍广告的小助理还在负一层里挨冻,因为怕惊动粉丝,所以只能暗地里找,他一遍一遍地看那些只有几分甚至是几秒的监控画面,一个酒店一个酒店地查,民宿、旅馆、旅店他一个都没放过。 大概是在高速路口和机场花了太多人力,以致于当他找到满屋子腥味儿的林绵时,竟然会觉得累。 是了,累。他想过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林绵扔下所有的东西跑了,却从没想过这个听他大声一点说话都要害怕的人背着他跟别人开房了。 顾南行想捅死他的心都有了,他踹翻了茶几,着了魔一样拿起水果刀,走过去的那几步路里他都想好了怎么应对他的粉丝,怎么编制一套完美的说辞。可是当他看见林绵熟睡着毫无防备的脸庞,就下不去手了。 他多久没这样睡过了。 顾南行扔掉手上的水果刀,颓然地坐在地上,面前是他早上帮林绵穿好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那个男人性癖大抵是有点怪,林绵的脖子上有手指模样的淤青,也许是窒息play。 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东西,自虐一般地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那个男人都没留下来,林绵亲热完需要人抱着睡。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拍了照威胁他,会不会像向起麟那样把视频放到网上去,那样林绵会疯的。 他又想起这些天来对林绵的克制简直就想笑话,克制什么,最后还不是跑出来给人糟蹋。 “醒了。”林绵拉了拉被子。 “那个男人是谁?” “……” 他看着林绵焦急地转动眼睛,张着唇发不出声音的模样,才知道什么叫心痛,“你不要告诉我你满身的精液是个女人弄出来的。” “……我不知道。” “嘣!” 嵌在墙上的床头柜硬生生被他踹了下来,顾南行抓着林绵的头发把人拽过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那个男人是谁?你他妈给我说话!” 林绵被吼得发懵,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磕磕绊绊地开口:“不、不知道……” 顾南行扬起另一只手,吓得林绵缩起肩,却等不到那一巴掌。 被人睡了,连人是谁都不知道,是跑了还是包庇那个没责任心的男人,顾南行不知道。但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他发狂。 顾南行冷笑着收回手,“我不就几天没碰你,你耐不住寂寞出来偷人了?你想要你跟我说啊。” “顾先生这是做什么,当初不是大方到可以把我送给导演送给好朋友,甚至是生日会上给人助兴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南行捂住了嘴,他一点也不想在林绵的嘴里听到这些话,那不停地提醒他他对林绵做过怎样不可饶恕的事情,“闭嘴闭嘴闭嘴!” 林绵拼了命地拉开他的手,像把自己结痂的伤口又撕出来,鲜血淋漓,“以前也不是没跟别人上过床,顾先生不会现在接受不了吧……” “林绵,”顾南行闭了闭眼睛,抓着他的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上,“我这里疼啊。” 疼啊,疼到窒息。 “我知道我以前混蛋,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他眼眶红的厉害,全然没有刚刚的强势,只紧紧地把人扣在胸口,“我就是接受不了,我就是,我承认了,行不行?” “我以为你跑了,我让人守了高速路口,守着机场,最后知道你没跑,我很高兴,可是我进来看到你这样,我就又不高兴了,我宁愿你是跑了……” 林绵好久没说话,沉默地听着顾南行絮絮叨叨,后来不知道是被打动了还是怎么,轻轻地推了推他:“我想洗澡。” “好。” 顾南行起身去放水,调好了水温才把他抱进浴缸里,“你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我自己来。” “好,我让助理给你送衣服,你先洗,”顾南行吻了吻他的额头,“洗干净我们就回去。” 助理过来送衣服的时候倒是没料到这回顾南行竟然也在场,汇报了工作进程和后续计划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见顾南行兴致不高,他随口搭了句话:“洗这么久,吃没吃早餐,不会晕在里面了吧。” 助理走过去敲了几下门,没反应。 顾南行心脏猛地沉到谷底,慌忙地开了门。只看见一浴缸的红,像个大染缸把林绵泡在了里面。 因为感受过郁司的痛苦,所以也尝试着用他的方式,结束自己。 第五十四章 最后的挣扎 林绵割腕的词条上了热门又下来,反反复复,后来搜出来的结果只有他当时拍的电影割腕情节,被水军一通吹捧,是连粉丝看了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场景。 “顾总,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自己的脾气,像林先生这种状态是不能够用言语刺激的,他原先是无意识的自杀行为,现在是主动自杀,如果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孙主任摇头,“我们也没办法了。” 心理医生给林绵掖好被子,“我上次看他出院的时候还可以呀,怎么又闹到自杀了?” 顾南行觉得有点好笑,这俩人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知道,就一口咬定是因为他林绵才割的腕。 庸医。 天黑沉沉的,病房里头没开灯,瓷器碰撞的声音断断续续,天气预报说未来八小时将有暴雨。 是顾南行在搅拌碗里的粥,一勺一勺喂进林绵嘴里。 没死成,他早该想到的。林绵机械地重复张嘴,咽下这两个动作,跟顾南行重复搅拌,喂食的动作一样。 没有半句话,房间里弥漫着两种不同的失望,气氛压抑到留不住一丝空气。 粥里面放了镇定剂,林绵吃过以后就睡着了,连着吃了三天才反应过来不对,挥着手把碗打翻了,陶瓷摔在地上打破了三天的沉默。 他手上全是纱布,那把水果刀太钝,割腕全靠锯,最后还捅了自己一刀,为什么能肯定是最后,因为捅得太浅了,离心脏还有很远,像知道自己没死成最后的挣扎。 碗摔了,顾南行没什么表情,他掐着林绵的下巴把那一口粥喂进去,然后把勺子也摔在了地上。 “想绝食啊,可以,”他盯着林绵,“从晚上开始,我就让人给你打营养针,等你可以出院了也没有力气,不用拍MV不用拍戏,你就一直躺着,活不好死不成,每天只要张开腿给我操就够了,你说好不好?” 林绵看着他,无神的眼珠子动了动,哑声道:“不好。” 他的眼眶又红了,嘴角微微下拉,可是他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掉了。 顾南行忽然发现他对他几乎没有好好地说过一次话,都是讥讽和侮辱。理解是什么,顾南行好像都不懂,为什么不肯好好听他说话呢。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出院那天也下雨,空气潮湿又清新,睡得着了,但也开始做梦了。 有时候是一些很好的梦,有时候是一些不太好的,零零碎碎,有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在哭,可梦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整个人成了混乱的、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 顾南行抱着他哄,他哽咽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语不成调,最后又睡过去。 无论是梦境还是幻想症,顾南行都知道他太残破了,残破到只有在假象里才能活下去。 好像断断续续做了很多个梦,又好像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直到顾南行带他去楼下坐坐,他瞥见打着圈圈勾勾的台历才知道出院不过三天而已。 客厅好多人,有向起麟,有时临,有霍栉,有他那个很膈应人的助理,还有穿着黑衣服的保镖们,林绵脑子还是空空的,白茫茫的一片。 那场面不好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虚伪的若无其事,皮下冰川暗流涌动。 顾南行凑到他耳边问,那晚上是谁。 他是要把这一圈都得罪个干净。 林绵头好痛,他下意识地抬了眼,和时临对视上了。 “不知道,”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时临身上,“没有查监控吗?” “查了。” 林绵收回目光,看着顾南行。 “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眼睛转了转,看不透顾南行是什么意思。 是他对时临下不去手所以来这么一出吗。 “不知道,喝太多了……”林绵垂下眼,“好像姓高。” “姓高?” “嗯。” “见过吗?” 林绵说,“在颁奖晚会上见过,那个不属于我的奖项。你说他是慈善家。” “高崇名?”顾南行看着他,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生疏地不像真的,“你确定?” “算了,”林绵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不作任何争辩,“你说是谁就是谁吧。” 自始至终顾南行的目光都没有变过,像质疑,像审判,像凌迟。 良久,他才动了动唇:“行,我信你。” 他说的是行,是辩论到无法反驳的妥协,生病以后很喜欢抠字眼,林绵从未感受过被相信。 他抬抬手示意助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助理就带着保镖出去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除去霍栉玩魔方的声音,就只剩下屋外的水滴声。 好像不是水滴声,是妈妈在厨房热油没盖锅盖的声音,好久以后又觉得是耳返故障的声音。 他精神状态好差,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因为面前的人和物都开始扭曲起来,保镖和助理进来的时候拎着麻袋,好奇怪。 为什么拎着麻袋,那个麻袋还会蠕动,仍在地上的时候叫了几声,很痛苦,好像嘴里塞了东西。 林绵很用力地呼吸,好像被关在麻袋里的人是自己。指甲都陷进沙发里,心跳得很快,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状况了。 顾南行抬了抬脚尖,拿着桌上的水果刀转着玩,那锋利的刀尖对准麻袋,突然就飞了出去,血迹随着惨叫溅到魔方上。 除了林绵都是见怪不怪的,助理拿来了很多水果刀,这种水果刀设计地很短很钝,林绵用它割过腕捅过自己,没死成。现在刀锋深深地陷在麻袋里,陷在那具被困在麻袋的肉体里。 鲜血淋漓,整个麻袋像一件扎染衬衫,血腥味弥漫在客厅,顾南行嗜虐因子诡异的兴奋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去踹那个麻袋。 连绵不绝的惨叫变得奄奄一息,助理上前去拦的人,“顾总,可以了。” 顾南行收回发力的腿,摸了摸腕上的表,动作寻常得像刚看完文件的商业精英。只是他的裤子前前后后多少沾了血迹,像他这个人一样,劣迹斑斑。 霍栉恶心得几乎快要呕出来,偏过头去看林绵的表情,却看到时临也在看他。 他脸上溅了一抹血迹,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助理打开麻袋,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光看体型身材依稀能辨清是颁奖晚会那个男人。 霍栉觉得他要吓坏了,下一秒该是尖叫了。他坐直了身体,食指和拇指摩擦了一下,像做好了什么准备。 然后他看见林绵合上嘴,眨了眨眼睛,微微抬起下巴,去和时临对视。 第五十五章 一直以来都是烂的 高崇名死了吗,他会死吗?林绵不知道。助理拿着他的诊断结果给顾南行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年前拜托容姐去申请的一年假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应。那大概是没批下来,因为他也好久没见过容姐了。 或许是天气逐渐开始闷热起来,日子轻飘飘的带着窒息感,时间就好像过去好久好久,看过日历才知道只是四月份。 原来郁司去世才两个月而已,他却恍惚间觉得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些情绪已经麻木到无法控制,幻想症里的郁司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但或许是他的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他是这样想的。 大约是上边的人觉得林绵给人的负面影响太大,两部一番大男主的待播剧因为他的缘故又重新送回去审核。为了赶在事态严重化前转移视线,公司告了一批私生饭,工作室重新整顿,开始给他拍每周的vlog,全是他生活中的碎片拼接起来的。在这里面他透露自己已经停药了,而且是有想好好搞事业的,已经开始策划专辑的MV,开始好好练舞,好好写歌,还要练好久没碰的吉他,计划在他出道五周年那天给粉丝一个惊喜。 努力,认真,可爱,好像一切都和之前的林绵没有差别,和包装盒里的完美人偶一样,是个充满“正能量”的偶像。甚至连黑粉都有在祝贺他康复,爱他的人继续爱他,不爱他的人也看他没那么不顺眼了,恶评如潮的日子看似就这样过去了。 他比谁都希望就这样过去,因为他想去游乐场玩一次,可能没什么关系,但他希望到时候如果有人认出他,那人不会感到被冒犯,不会因为他来过这个地方而成为一个“避雷”的点。 但是工作人员一直要给他分析评论和帖子的数据,说人们讨厌的不是他,是讨厌他所带来的不好的负能量观感,积极向上才是主流。 他知道一个和病态扭曲的公众人物是不会被大众所接纳的,他一直都知道。 在所有人都以为林绵会好起来的时候,却从那个被告了的私生饭的父母那里流出一些他跪在地上痛哭求人的照片,夹杂着几张拍得很清晰的自残照片,配图发帖用的文字也不堪入目,仿佛一夜之间又被打回原样。 “如果他是这样的,那那些vlog表现出来的都是演的吗,演技也太好了点吧……” “脱粉了,我觉得好羞耻,为什么要用青春去粉一个神经病。” “他就是个腐烂了一半的苹果,粉丝看见的只是尚且完好的那一半,当糜烂的面积逐渐扩散,粉丝就受不了了。” “不要说我菩萨,我真心觉得他好可怜,压力好大,明明没有好,又只能装作好了的样子,可能他自己也知道,没有人喜欢真正的他。” “娱乐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人啊,我现在好崩溃,感觉他玷污了整个内娱。” “我现在才感觉不是公司耽误他,是他耽误公司,公司能不能和他解约啊,不要阻挡我哥哥走花路。” “救命!他这样会不会影响同公司的其他艺人啊?” “感觉大家都模糊了重点,重点不应该是这个叫绵绵的艺人有自残行为吗……” “真怕发个抽烟的表情就能把楼上烫出几颗舍利子,他一出事粉丝就线下联动阻止其他艺人活动来逼公司处理烂摊子的事情还有人不知道吗?”…… 同样的,事件还未完全地发酵起来,就被另一个实时热点盖过了。 林绵跳楼。 实时广场全是当天现场血迹图片,救护车图片,入住医院,甚至是整个事件的时间线都被人复盘出来。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后来公司真的和他解约了。 公司承担了此次事件全部费用,发布了有史以来第一封解约声明。 “公司都受不了了,我的天,林绵现在是只能靠伤害自己博眼球了吗?” “作到公司主动解约啊。” “你们有没有发现,郁司去世以后他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了。” “别带已故之人,尊重两个字会写吧。” 而这个时候的林绵还在医院里,脑震荡,身上多处擦伤和脱臼,最致命的伤是肋骨断了两根,差点扎进内脏。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他刚签好没多久的终止劳动协议书。 上面盖了章,顾南行随手翻了翻,替他装进文件袋里放好。 他没亲眼看见林绵跳楼,他只是在手机上接到容姐的信息,说,林绵跳楼了,粉丝发现的。 别墅就三层,围着草坪,死不了。 顾南行回去的时候救护车已经来过了,他踩过血迹继续往里走,看见陈妈在拖楼梯上的血,铺在上面的白色地毯已经报废了,连窗户都被打开出来通风。 楼道上全是血,多到他并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流这么多血。 顾南行沉默地看着桶里被染红的水,陈妈说,要让他装上防盗窗,不好看也要装,安全。 桌子上沙沙的响,初夏的风带着温柔,吹落一页又一页的纸张。 顾南行捡起来几页,是涂掉又修改的“遗书”,没有遗产,没有遗物。有的只是死后违约的巨额赔偿金和医院里的植物人哥哥。 顾南行缓慢地闭上眼睛,他看见林绵像无数个往常一样,拿着本子和笔走到桌子前写字,只不过这回不是写笔记也不是给粉丝写回信,是在写自己的遗书。 在涂改和撕掉了很多次以后,他放弃了,合上那本厚厚的笔记本,赤着脚踩上楼梯,一直到三楼,然后没有一丝犹豫的坠下。 嫩绿的草坪上溅了血,顾南行看见了,林绵也看见了,他意识到自己还有意识,于是拖着疼痛的身体,爬到三楼,再一次的下坠,一次又一次。 一直到他失去意识,又或者应该说,疼到失去意识。 顾南行睁开眼睛,看到那些散落的、揉皱的遗书,就像生病了的林绵。 他其实从来就没有被修好过,一直以来都是烂的、破碎的,他逐渐在碎片化的生活里接受了这样的自己,但是他的粉丝没有,公司没有,作为观众的人们,也没有。 第五十六章 我为什么要对别人负责 顾南行坐在病床边上,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上出现的擦伤。 他在想,如果林绵毁容了,在这次事故上毁容了,狰狞的疤痕留在他脸上,结痂后也是血肉模糊的,他会怎么样。 解约,给他一笔这辈子花不完的钱让他走吗? 做梦。 喉间动了动,顾南行看向搁置在桌子上的文件袋。 林绵因为这个事情找过他好几次了,第一次顾南行不想计较,第二次也只是收到警告,第三次的时候,他把话说的很绝,看着林绵犯病尖叫自残也不停止,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快活。 他让林绵意识到自己动不动就哭,尖叫,发疯一样自残,什么样的工作能容忍一个人一直这样,林绵才肯消停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他的掌握之中,每一步都按照他想的走。坏就坏在那个私生饭,抓到的时候就该给他神不知鬼不觉办了,不该听林绵的,走什么法律程序,结果呢? 跳了那么多次楼,肋骨断了两根,听到解约要签字,还能边吐血边爬起来签了字再进手术室。 顾南行活动了一下手腕,表情突然变得狠厉起来,血液里的嗜虐分子蠢蠢欲动。 他想到已经很久都没有碰林绵了,林绵身上的伤总是断断续续的。从前他有林绵替他承载那些暴力,血腥,失控,就像他的情绪容器一样无止境地接纳,而如今这个容器已经开始破裂,那些负面情绪也在一点点地流出来。 林绵在第三天清醒,那天万里无云,他盯着天空看了好久好久,一直到手上出现一个文件袋。 “解约了,你满意了吗?”如果不是他的声音干涩地难以分辨,林绵大概要真的以为他是有恃无恐的态度,“所以……你能不能别总是想着去死?” 他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去求过谁,可是当他意识到一个人可以跳一次楼死不掉而忍着疼痛爬上去再跳的时候,他真的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无力。 在他那些不清醒的日子里,顾南行跟他说过好多遍未来,想来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从前一直觉得但凡他父亲愿意好好爱她,她都不至于走到跳楼的地步,可现如今才知道原来对方连这种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一开口就牵连到整个身体的疼痛,林绵只是张口,还未出声就觉得费劲得要命。 说不出话,他只好摇头。 不能,他做不到。光是想到任何一个时间节点,顾南行对他的所作所为,他就痛苦到窒息得想死。可能那一瞬间不是恨顾南行,也不是真的想要去死,只是想要结束这种痛苦,可除了死亡他想不到任何一种解脱的办法。 “你帮帮我吧,”顾南行把耳朵凑过来,却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掐死我,求你了。” 放置在床边的手逐渐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顾南行问他:“你是一定要这样吗?我也是第一次爱一个人,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教教我,行不行……” 话尚未说完,他就看见病床上轻轻摇晃的脑袋。 “我就这么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让你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你都不肯吗?”气急败坏还是恼羞成怒,姿态未免太难看了。 “为什么要我去教你呢?”为什么要承受了这么多痛苦的自己去教他,林绵不愿意。他红着眼抬起头,却瞧见面上湿润的顾南行。 那些话全部都哽在嘴边,他有什么资格委屈?让人轮暴林绵的是他,无底线折辱林绵身体的也是他,打压和糟践林绵自尊的也是他,想要林绵爱他的也是他。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裂缝,拉开了长长的距离,而理解这个词仿佛从来不存在,所以说,别妄想和一个精神病讲道理。 “行,”顾南行站起来,猩红的双眼像赌场里孤掷一注的赌徒,“你的行程从明天早上开始恢复并公布,有种你就在你的粉丝面前自杀。” 他用尽全力摇头,“我们已经解约了,你不能再要求我去做这些。” 好可惜他到现在才明白当时郁司十八岁的生日愿望不是节目效果也不是剧本,是真真实实想逃离聚光灯的那份念想,在这么多年以后终于穿透时空的限制,落在林绵心上,让他这一瞬间难过到无法呼吸。 “是,然后呢!”顾南行站起来,西装皱得不成样子,“你明天如果没有行程,你这辈子都别想有,我告诉你别想着签其他公司,没有一家公司敢要你,想逃?做梦吧。” 嘭—— 摔门声回荡在空气里,灰尘落在他从急救床上爬起来边吐血边签字的文件上,他伸出手刚好够到。 他知道自己精神状态不好,也完全失去了自我调节的能力,所以强迫着自己不去翻动。 …… “欢迎来到茄子的直播间,今天我们的特邀嘉宾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爱豆,我要先讲一件事,就是希望评论和弹幕不要出现我不喜欢的话呦,好的现在,欢迎我们的特邀嘉宾绵绵!” 在主播说完这段话,镜头才慢慢转向林绵,“哈喽大家好,我叫林绵,很高兴在茄子的直播间和大家见面。” 沉沉:是林绵疯了还是茄子团队疯了?他不是前两天刚跳楼吗? 茄子咸鱼王:什么鬼?今天不会是这位哥等下犯病送茄子上热一? 素子我老婆:绵绵?不是吧,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啊?好好休息啊! 一星期哥死了吗:你一次口几个? 精神病也能演戏:听说陪睡上位,为洗白跳楼,今儿个慕名而来。 电竞茄子干:这谁啊?为什么大家画风突变?这是在干嘛啊,茄子开心就好了啊。 我吃茄子:林绵你是没有自己的直播间吗?又不收费天天直播跟人上床都没人管你。 爱吃绵绵冰:谢谢主播姐姐让我们看到绵绵! 只是一个西红柿:烂是真的烂,帅也是真的帅。 “什么啊,不要说这种不尊重人的话,刚出道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了,”主播手忙脚乱地对弹幕不友好的评论进行删除和拉黑,“因为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绵绵是我的团队先前就准备请过来给我的一个惊喜,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而已,并不是他要怎样,要洗白啊什么的,希望大家语言不要那么尖锐。” 林绵在镜头前晃了一下手,端正好坐姿,示意主播别拉黑粉丝引起争议,但其实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是如此令人厌恶,像从前那种一出现别人就很欢迎,没人在意他出现在谁的直播间,只有自己几个粉丝在那里庆祝和他开心见面的日子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直播过程中,这位艺名为茄子的主播就只是和他说说话,没有带货没有游戏,也没有剧本和任务,林绵甚至一边聊天一边教她玩魔方。 “其实说实话,我真的没想过你会来我的直播间,因为之前有在网上看到你们的解约声明。” “解的是经纪约,之前就答应下来的工作我都会尽量去完成的,尽量按行程表去做,因为艺名的原因,公司和我也有在商量后续合作的事情。” “我有在网上看到一些大粉的分析,是需要把绵绵还回去吗?” “对,还有歌曲和电视剧宣传,就是我把‘我’还回去,我是很感谢公司这么久以来的栽培,是我让大家失望了。” 五斤棉花:作为一个路人黑也不得不说一句,公司这波操作实属恶心了哈。 校服的裙摆:……解约背后是这样的,窒息了。 电竞茄子干:所以不是最宠爱的那一个才起艺名吧,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他走,要么从头开始要么一直做这公司的傀儡,娱乐圈水太深,茄子我们还是好好搞电竞吧。 “但我不是很听得懂啊,你就是绵绵啊,为什么要还……”场外扔进来一个抱枕,示意她停止这个话题,“……那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林绵抬起头,“还好吧,不去大笑或者激动起来,都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因为当时那里都是草皮,很软的那种。” “还是要好好爱自己,要对自己负责,对家人朋友粉丝们负……” “我知道,”他鲜少打断别人的话,“我清楚自己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对粉丝的引导,只是我一直都不太明白,就是,我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要对别人负责?” 这种低情商的话在爱豆时期就被教育过不允许说,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要尊重粉丝的,但林绵在主播震惊的神情里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就算你不说这些,我也还是会很困惑,我是绵绵没错啊,但任何人都可以是绵绵,就感觉大家好像不是喜欢我,只是喜欢被人喜欢的我而已,所以别人不喜欢我,大家也就不喜欢我了。”林绵放下手中的魔方,“我也很想做我自己,但总是会有人来说,你应该这样,你不应该那样。” 只是一个西红柿:这位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救命,他作为公众人物有引导的作用啊! 茄子咸鱼王:要上热门了吧,坐等粉和黑来开撕。 用户164853795:我的天……虽然是粉丝但是听到也会很难过……那样喜欢你啊,为什么自己的生命要对我们负责。 一盆狗血:热门预备,围观就好!围观就好!围观就好!适时保护我方茄子。 今天吃饭了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茄子尴尬死了,我就知道他直播必出事故。 第五十七章 你为什么还不来看我 林绵的直播无疑又引爆了娱乐新闻,只是现在的网民看到林绵的新闻已经不觉得新鲜了,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觉得林绵做出这些事情不奇怪,甚至有些人已经感觉到了厌烦。 他早就不是新生代爱豆,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搞事业的顶流偶像,他是一个人设塌了一次又一次小明星,烂得没法再烂了。 他这次牵扯出来圈内人爆料湘湘那部邀请他过去客串的电视剧,因为他的原因也迟迟没有过审。除此之外,又掀起了郁司死因的猜测。 只不过在一个小时内又被林绵的负面消息覆盖住。 “唉,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关于林绵的新闻了,我都已经屏蔽很多关于他的词汇了,还总是刷到他的新闻和帖子。” “一直在想如果郁司还在的话,应该不会放任绵绵这样子吧,会跟他说生病就要看医生,就要吃药,会让他慢慢来,也会教他解约怎么维护自己的权益,前几天重温了素子的饭局,真的觉得好可惜啊。” “可是他真的生病了吗?” 质疑和猜测,林绵几乎已经败光了所有路人缘,新的一年关键词就和“疯子”挂上钩,粉丝彻底放弃控评和反黑,只围在自己的圈子里讨论和支持他,像个邪教圈子一样人见人嫌,都没有人知道粉丝在喜欢他什么。 就像顾南行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抓着林绵不肯放手。可林绵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包装得光鲜亮丽的绵绵了,那些从前顾南行喜欢的优点也没有了,他由里到外,不止一次地尝试摧毁自己,他身上的光散落了一地,普通得不能在普通了。 寂静的夜里没有虫鸣,今晚没有月光,乌黑的云给夜里添了一笔墨,浓重得化不开。 林绵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视线越过身上的人落在空白的天花板上,他想要再看一次郁司。好痛,他感觉自己的内脏和灵魂被捣烂了一样,上下摇个不停。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再看见一次郁司。他知道在别人的床上幻想这些不对,可是他实在太痛苦了,痛苦到只有在假象里才能活下去。 可自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了,他们逼他输液,给他吃用五颜六色糖衣裹着的药片,他不想啊。即便是活在幻想症里也好,林绵只是想看看他,听他说说话就好。 他那么年轻啊,他才二十五岁,林绵从来没想过他会去世。 “在想什么?” “……”林绵转动眼珠去看他。 顾南行把他抱在怀里,怒涨的性器进入得更深,乳白色的液体从抽插间里流出来。 原来不是错觉啊,他真的要被捣碎了,那些痛感都是真实的,不是躯体化障碍给他的幻觉。他断掉的肋骨还没有完全恢复,每动一下都是折磨。 可是顾南行好像已经射过一次了,那么久那么多次颠弄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痛。” 顾南行去含他干裂的唇,“痛就不要想着去死了。” 他虽这样说,身下却是没有动作了,抱着林绵亲了一会,便起身去了浴室。 林绵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瘫在床上不能动,总之顾南行总能吊着他半条命,生不能,死不得。 他又开始头痛了,身上的痛苦因为头痛反而没那么痛了,以往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忘记郁司,现在却拼了命去想郁司长得什么样子,林绵在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忘记他长什么样子呢? 不会的,就算他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他。 林绵撑起身子,床头柜上塞满了他的药物,头痛的,胃痛的,止痛的,太多太多了,积了灰的是一些控制精神状态的药片,不清楚过期了没有。 他好像已经停了很久了,之前是因为要上节目停掉,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是因为药物相互作用而停掉。 而所谓治疗幻想症的药片出院第二天就被他遗忘在拍摄广告的摄影棚里了,可是……可是,他都已经停药这么久了。 “我都停药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来看我……” 他太痛了吧,一直在掉眼泪,酸涩在喉咙里发了芽,咳得他快死掉了。 顾南行洗完澡还不忘给林绵放热水,把咳得很厉害的人抱进浴缸里泡着,鲜少地跟他谈起工作上的事情,“他们最近有给你分析现在的舆论方向吗,听听就好,那些都是圈里人玩剩下的。” 无论公关策划,还是经纪执行,都是顾南行从大公司里挖过来的,这些人具备着最成熟的资本洗脑术,他们在洗脑别人的同时,资本也在配合着展现他们想要的舆论方向,他们想要的即是资本想要的。 换句话来说,舆论是可控的。 可是他的林绵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他像所有跻身进娱乐圈的普通追梦人一样,触碰到的只有圈里的角落,可他却也是最脏最黑暗的一角。 顾南行挤出洗发乳抹在林绵头上,“这是一个舆论操纵人心的时代。” “就拿郁司来说吧,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吗?”顾南行看见他睫毛颤了颤,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让他心烦意乱又无计可施。 “郁司七八岁唱新年歌,就算他这个时候是正式出道,到他现在十几年,找不到一个实质性的黑点,是因为有人刻意地把舆论往‘根正苗红’上引,他出道这么久唯一能嘲的点是他在节目上为你开脱冲那个流量发火,你想过为什么吗?因为他明目张胆的维护得罪了他的金主。” 他说话有轻有重,断句也干脆利落,像个天生的演员。 “不是我不想管你,而是……” 林绵看见白色泡沫被冲到地上,顺着哗哗的水流一直被冲到下水道里,顾南行把毛巾搭在他头上,嘴里说着让他头皮发麻的话。 “早在你第一次提出解约的时候,我就料到会有今天。” 他放任着舆论给林绵试压,让任何一家经纪公司对他避而远之,只是意料之外的,他在今天会这样在意这个人。 顾南行蹲在浴缸前给他擦水,“只要你乖乖的,我不要求你做什么,三个月内,我保证让你……” “可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看着顾南行怔住的模样,心中居然燃起了报复的快感。 他在网上的名声怎样已经不重要了,比起网民无休止的谩骂和诋毁,他更恶心这个被操纵舆论的娱乐圈,如果讨厌或者喜欢一个人都需要被人引导那么这是一个时代的衰退迹象,无论喜欢还是讨厌,都有自由表达的权利。 坦白讲,他不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建立这样的思想基础是因为他希望郁司一直以来都是能自由表达自己的想法,能做他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的。 一旦想到如果郁司生前都不能做到这样的话,林绵心脏就像破了一个洞,有无数的虫子在啃噬,他痛的要死,唯有剖开剥筋抽骨才能缓和。 第五十八章 他打不开这扇门 他好久不抽烟了,起初抽烟是因为在那次生日会上看见过郁司抽烟,他其实也没有觉得自己还有幻想症的症状,但就总是觉得郁司还在他身边。 当然,他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他谁也不告诉了。 顾南行用了一天的时间给他展示,什么叫舆论是可控的。 拍广告之前林绵看了一眼最新的热点。因为林绵大粉憋不住的一个吐槽帖子,网上在一夜之间掀起了大规模的郁司死因猜测,多少百万认证博主对郁司生前的事迹进行了分析。 “有句话想说很久了,你们都不确定郁司生前那么多个电话是求救还是告别就在那里指责人家林绵没有接他的电话,他不也打不通他母亲的电话吗?他打了那么多人的电话为什么不指责别人只指责林绵,他是最后一个不是第一个望周知。天生欠你们家的一样,出道被骂,成团被骂,公演被骂,退团也被骂,几百年不联系突然邀请队友,就他一个人去参加节目了也还被骂,那个垃圾公司拉林绵挡枪迟早下地狱。”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林绵去年年底拿过一个万人嘲的最具人气奖,在直播中第一次上台公布的是郁司,那时在台上的有一位颁奖人,现在有人查出来是跟林绵合作儿童防性侵宣传公益活动的,这人是个恋童癖。但林绵之所以接手这个尚未筹备完整流程的公益,是因为这是郁司生前在做的。前几天有位圈内的人爆料,郁司那天在台上泼了那人一身红酒,主办方把奖项授予林绵让他挡枪。连起来就是,恋童癖和郁司合作儿童防性侵宣传,年底两人起了争执,郁司死在大年三十。最后加入一个我本人的主观想法吧,郁司致力于儿童防性侵宣传,可能跟他的童年有关系。” “其实郁司的事情要翻起来是很恐怖的,最后一期《素子的饭局》,他跟林绵分享他很喜欢鞋子,可是他的鞋子都是没有鞋带的,后来我在十年站姐那里看到在他退团之前,他所有的鞋子都是有鞋带的。之前就有流传说,他和那个交往不到一个月的女朋友分手后,用鞋带自杀过。还有节目中他妈妈给他的那副十字绣一度让我们以为他们母子关系很好,可是为什么大年三十他会打不通妈妈的电话,他揉掉的那张‘觉得痛苦就逃吧’的纸张,其实应该也是对他自己说的,只是在某种情况下不能暴露,所以说是写给林绵的。就是因为这些都围绕着林绵,那个时候舆论走向是攻击林绵,只要攻击林绵的言论都能获得很大的流量,观众一直有一个误区,就是觉得《素子的饭局》是素子帮林绵洗白的节目,林绵是嘉宾、是主角。所以郁司当时很多信号都被湮灭,无人在意他。我想,至今为止林绵受到的语言攻击,绝大部分是因为要遮掩郁司的事情。” 他关闭手机,恍恍惚惚地拍完广告。状态不佳磨到下午才拍好,他急急忙忙地打开手机想看看上午的情况。可就在林绵以为事情会往更深的高潮发展的时候,舆论突然转变了方向。 “林绵新的洗白方式吗?拜托,郁司如果受到什么伤害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在直播中的采访说清楚。” “别把那些有的没的套在他身上,不是每个人都那么不堪。” “笑死,网友那么爱查那么爱分析,开个直播面相广大网友去郁司家里找证据呀。” 看着顾南行变戏法似的操纵实时动态和热门帖子,林绵麻木到说不出话。 他从出道以来人们对他的语言攻击就没有停止过,他努力想要做好,却永远达不到别人想要的模样,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公司的一颗棋子,给郁司挡枪的棋子,即使他改签了公司,位置也没有变过。 顾南行很早就教会他任何一个圈子都是因为利益才玩到一起,所以其实郁司是不是也只是因为内疚那样照顾自己,他现在这幅样子再开一次演唱会,估计素子和湘湘,以及前队友们应该也不会来了。而容姐本来就是公司的人,解约声明发布后再没联系过了。 像最后录制《素子的饭局》一样的想法,那这真的是他怎么也没办法参与的以后。 晚上赵生接不到人,原以为还没有拍完,等到工作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意识到林绵可能跑了。他没敢在电话里头通知顾南行,把车开回别墅亲自进门开了口。 今天别墅的灯是暖黄色的,桌上摆了不少甜品,电视机也开了,播着当前热门古偶剧,半躺在沙发上的主人看上去心情很好。 “跑了?”顾南行咬了一口手上的蛋黄酥放回盘子,拍了拍手,去拿遥控按电视。 画面由画着精致妆容的男女主转变成暗沉沉的画面,摇摇晃晃的,还有汽车的鸣笛声,屏幕的右上角是地图,一个红色的点在上面闪烁和移动。 睡袍的带子有些松了,顾南行系紧了一圈,刚刚漫不经心的模样荡然无存,阴沉的眸子酝酿着新一波的风雨。 人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他必须要使用现代科技去维护,只有这样才能抓得牢,握得稳。 他徒步走了那么远。顾南行在开往小楼房的时候想,林绵现在应该一身汗。 车灯让门口的人无处遁形,即使是背对着,也仍然刺眼到睁不开,林绵侧过一半的身子去看他。 顾南行没下车,点了根烟静静地看着他。 赵生坐在副驾驶上,看见车载导航一体机的红点就在前方。他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祈祷林绵在顾南行耐心耗尽前上车。 顾南行降下车窗打烟灰,林绵比他想的还糟糕一点,冬天还没过去,他一身汗就把西装浸透了,气喘吁吁,嘴唇和脸色一样死白,站在小楼房门口进不去又舍不得走,像个找不到钥匙的主人。 可他不是主人,他没有钥匙,小楼房也不是他的,是那个死去的人的。林绵靠着他躯体化障碍前期的记忆,徒步摸到了这里。 可惜他打不开这扇门。 第五十九章 被人作践的感觉怎么样 他忘记是自己走过去还是那个叫赵生的司机喊他过去的。 他坐在后座上,顾南行也下了车,绕到后面来,赵生又回到了驾驶座上。他那么辛苦才走到这里,被司机一脚油门就带走了。 顾南行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烟雾,“有意思吗?” 不过是猫抓老鼠。 “如果,我说我报警了,顾先生,你是不是想说,明明是你情我愿,金钱交易,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而你没有,”林绵的声音很平静,“你错了。我想了这么久才知道你是错的,我也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真可笑,你对我做的事情远比那天你打高崇名来的过分,可是没有一条法律能够维护我,但是你打高崇名可以吧?” 他觉得好可笑,顾南行长久以来的精神控制真的让自己觉得很对不起他,可一直被那样过分对待的只有他。 顾南行把烟头扔出窗外,慢条斯理地开口:“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解约声明记得吗,你亲手签的,以你精神状态不佳为由跟你解的约,上面还有你的精神诊断书,警察只会看你的精神诊断书。” 他连林绵快死的时候都还在算计他。 顾南行说,“就算你在直播里讲了那些事,也没有人会相信你,他们只会觉得你真的疯了,连这样一直纵容你的老板都要抹黑。” 林绵原本的平静一下子被打破了,好似被毒蛇咬了一口,毒液侵入脏腑,他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气。可没有人知道真正让他难过的是他今天下午看见的热评。 林绵新的洗白方式吗?拜托,郁司如果受到什么伤害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在直播中的采访说清楚。 没有用的,就算是说了也没用,所以才用了那样极端的方法……他的眼睛里的红血丝很多,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是无论什么时候想到都会让他难受到无法呼吸。 他眼眶红得厉害,嘴唇发抖:“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去年最后一期节目录制完,你在家等我吃饭等到饭菜都凉了,你记得吗?” 林绵用双手去擦掉滚烫的泪水,努力组织语言,“我身体不舒服,但是你那天接了一个电话,你让电话里头的人去高速路口,你去机场,你还记得吗?” 这跟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精神有问题的人都这样吗? 可顾南行还是点了头,以为他想翻旧账,像情人那样质问他为什么不留下来照顾自己之类的话语,来获得对感情掌握的肯定。 林绵嘴巴鼻子都用上了,闭上眼睛重重地喘了口气,仿佛这样才能缓得过来,“你那天去机场找什么,或者说,你去找谁,你告诉我。” “……” 窗外的路灯一帧一帧地落在顾南行身上,他却始终没有开口,林绵知道他不是在思考。 那样显而易见的答案啊,顾南行都没开口,林绵就听见了。 他知道了,他全部都知道了,可那又怎么样。 良久,他才从滞涩的喉管蹦出几个字,“你真的,真的喜欢我吗?” 顾南行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已经习惯了林绵的存在,习惯林绵盛满他所有不被允许的情绪,林绵的是疯的也好傻的也罢,他已经无所谓了。想了很久,他这样说:“我爱你。” 在他最后一个字落音的瞬间,林绵在眼眶里徘徊了很久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他含含糊糊地说,“那我让你体验一下我现在是什么感……” 他连话都没有说完,就大口大口地溢出了鲜血。 顾南行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捏紧他的双颊,“你……去医院!”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咬得很用力,有不少血液被他吞了下去,腥味呛得他咳了出来,却也因为多年的职业习惯,到底没有喷出去,只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顾南行把他紧紧地锁在怀里,食指也放在他爹牙齿上,一直以来他都是见到自杀后的林绵,浴室那次是,跳楼那次也是,可亲眼看见他自杀又是另外一回事。顾南行心里慌得厉害,好像下一瞬间他就会凭空消失。 起初太疼了,林绵还会去咬顾南行的手指,想要咬下来嚼碎,可是他太疼了,竟然疼到没力气,咬舌好疼,比他跳楼割腕还要疼上十倍百倍,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活活疼死。 所幸心里是没那么疼了。 “你上次……你上次说……”他说话很含糊,动一下就疼的要死,顾南行把手指抽出来,凑近了听。 “你说,我知道了又能怎样,我想让你、让你也体验一下,我不指望你爱我,真的。” “一文不值的东西……可一想到我死了你会有那么一点点痛苦,我就期望着你是真的爱我。” 一文不值的东西。 顾南行眉毛有一点下垂,整个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忽然觉得上次他在医院求着林绵不要死是那样的讽刺,估计人家心里乐开花了。 被人作践的感觉怎么样呢。 林绵想问他,可是他再也开不了口说一个字了,他太疼了,疼得他不断地掉眼泪,面前都是朦胧地一片。 他当然知道这远远不够,可他没有力气跟顾南行纠缠,他想一死百了,他就是这样一个懦弱没有担当的人,只要想到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刻,林绵都没有勇气去跟顾南行叫板。 在自己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林绵可以骗自己是“合理的”、“正常的”,身边的人也从来不会去教他这些人情世故,在他们看见顾南行那样折辱自己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不该是这样的,甚至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入。没有人爱他,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也终于死心了。 他只要想到郁司这两个字,就能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他懂得那些是不合理的,也再没有办法去骗自己,去逼自己承受那些痛苦。 他太想结束这些让他腐烂的事情,光是想到明天,他就一点也不想活着了。 第六十章 他不在乎这些 “一文不值……”顾南行看着他的眼睛,反复琢磨这几个字,最后看着林绵轻笑,像个恶鬼,“好,明天我就让人把灰灰接过来,想死,不可能。” 林绵没到医院就疼晕过去了,做手术缝合的时候顾南行没让人给他打麻醉,醒了又疼晕过去,反反复复,他就叫了一声,撕心裂肺,到后面就没声了。 那一声估计把在场人都吓到了,护士还跑出来确认:“顾总,病人情况……” “不打。”他靠在椅背上,都不去看人,只动了两根手指,示意护士回去继续协助手术。 赵生抿了一下唇,“他其实还小,不懂事……” “就是要让他疼着,记着。” “他是演员,顾南行啊,”赵生坐到他边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竟然有点可笑的苦口婆心,“舌头、喉咙,都很重要。” “是歌手,”顾南行轻描淡写的接下话茬,“不过只要能让我不痛快,他不在乎这些。”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在意的只有那个死人生前经历过什么。就算得知生前经历过什么又能怎么样,人都死了,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顾南行居然有点怪林绵太幼稚或许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的,但一想到林绵的精神状态又生出了几分怜惜,这样矛盾古怪的心理,他自己多少也觉得太不正常了点。 手术结束,林绵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脸色白的可怕,微睁着的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心道,这才是地狱吧。 这才是地狱,这不是人待的地方,大概地狱就是那种让人很痛苦又死不掉的地方吧。 浴室里哗啦啦地水声持续了有一会,顾南行推开门,端来一盆热水,给林绵擦掉汗水和泪水,不冷不热地评价道:“挺能撑。” 林绵这才缓缓地把头转向他那边,发出嘶嘶的声音。 顾南行听了两遍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杀了我。他说,杀了我。 顾南行抿了一下唇,用毛巾擦干手。 之后的好几天他都被打了镇定剂,偶尔会被叫起来吃点流食喝点水,之后就是漫无边际的梦,完全地失去思考的能力,有时迷迷糊糊地能听见医生的对话,但是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有一天醒来的时候,舌头已经不疼了,进食工具也从吸管变成汤勺,被人扶着坐起来,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使不上半点力气,窗外刚下过雨,绿意盎然。 “红豆粥还是玉米粥?”顾南行翘着二郎腿,看着陈妈把两碗粥摆放在他面前,摆手示意人回去。 雨又开始下了。 林绵不说话,顾南行就替他选了红豆粥,舀了一勺伸过去,被躲开了。 那勺红豆粥原封不动被他倒回碗里,林绵知道他没耐性。 红豆粥被扔回桌子上,还漂移了一下。顾南行喊着助理的名字,门一下子就被打开。 从外面推进来一张病床,远远就看见一只皮包骨的手。上面还挂着点滴,滴管摇摇晃晃的,晃得林绵眼睛都花了。 是跟林绵有点像又有点不像的一张脸,助理贴心地给人掖好被子,绅士地抬起林泉打点滴的那只手。 “红豆粥还是玉米粥,”这个时候索性也不装了,顾南行声音降了一个度,“不要让我问第三次。” “玉米……”林绵抖着手去拿碗,瓷器碰出清脆的响声,“要玉米的。” 林绵这几天瘦了很多,原来刚刚好的病服也宽大了不少,之前给他擦身子图方便扣子就扣了几颗,现在稍一动,乳尖就若隐若现。 太久没吃东西,他给自己塞了几口,就开始反胃,作势着要呕出来。 顾南行舌尖抵着口腔内壁,打量着他:“你吃多少,我就给你哥吊多少药水,你吃半碗,那我就让人在滴完一半的时候拔掉,你什么时候吃下一顿,我就什么时候给他换上新的一瓶。明白了?” 林绵没说话也没看他,跟自己赌气一般,一口一口塞进去,机械式地咀嚼吞咽,一直到碗里见了底,唇上也沾了汤汁。 顾南行眼神晦暗,好心抽纸给他擦,也被躲过去了,助理识趣地退出房间。 他排斥和顾南行的一切接触。 可能人的骨子里就是有那种叛逆,桌子被顾南行掀翻了,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唇舌交融的间隙还有玉米的味道。 宽松的病号服被扯开来,将脱未脱的挂在身上,林绵不受控制地挣扎,揪紧身上的衣服像死守的最后一丝尊严。 “别……顾南行,不要在这里……” 酝酿了那么久的暴风雨怎么会因为这几句话就停歇,顾南行牢牢地压制着身下的人,病床因为他粗暴的动作也晃动了几分。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了脖颈处,手上使不上力气去推拒。 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相处模式,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可从前再过分都不会牵扯到哥哥,林绵压低了声音哭叫:“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在哥哥面前做这种事,他真的会死的,各种意义上的,死亡。 顾南行半阖着眼眸,看林绵又哭了,拉扯衣服的手也松开了,大拇指轻轻的拭去泪痕。 真没用啊,从以前到现在,都只会哭。可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装入了他那些全部阴暗的情绪。 腰间突然一紧,他低头就看见林绵抱着他,泣不成声:“求求你……求求你了。” 他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主儿,这次也铁了心要给林绵长记性,他揪着林绵后脑勺的头发逼迫他对视,“记住了?” 林绵点头,闭眼道:“记住了。” “还玩自杀吗?” “不。” 顾南行这才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轻轻地搭在上面抚摸。他的手掌神经很痛,好像有一团火烧着他,连着整个手臂。林绵头发软软凉凉的,摸上去很舒服。 他告诉了林绵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好消息的消息:“他应该能听得见了。” 伴随着顾南行最后一个字的落音,怀里的人也明显地僵硬了。那些葡萄糖的标签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第六十一章 只有他死了才是结束 “你行啊你,顾南行的人你都敢搞。” 我有什么不敢的。 时临朝送来咖啡的服务生点头致谢,却不搭话。 向起麟是看狗咬狗的心态说出这句话的,他拿汤匙敲了敲时临面前的杯子,“姓顾的那疯样儿你也看见了,让高崇名给你背锅的感觉如何?” 察觉到话里多少有点威胁的意思,时临的目光迅速锐利了起来,嫌恶地看了一眼冒热气的黑咖啡,连着托盘往前推,“寻死觅活的,搁医院躺了大半个月。” 他只听见向起麟冷笑。 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卡,浅色的瞳仁注视着面前的人,“晚上直接找这个医院的前台,她知道你想要什么。” “卖兄弟卖得挺爽快的。”向起麟靠在椅子上讥讽他,“你倒是说说我想要什么。” 蠢货。 时临垂下眼皮盖住不耐烦,嘴角扯出一个笑,“没吃到嘴的肉。” 向起麟眉峰轻挑,伸手去抢那张卡,还弹了一下。 去死吧。时临看着他的动作,越发觉得碍眼,但也无所谓,在他眼里向起麟已经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想都知道,这辈子除了顾南行和那个人,他又真的给过谁好处呢。 他站起来理了理西装,再过两小时他要去对面西餐厅陪顾南行见顾常盛——林绵的事情多少被捅到顾父面前去了。 林绵的行为有点疯,字面意思上的疯,不单是娱乐圈人心惶惶,商业界也被吸引了目光,小企业找林绵代言变成了另一种赌博,就赌他下一次出现是否会发疯,如果发疯能控制在一定的程度,吸引的热度绝对是足的。 而像顾常盛会担心的是,林绵的事情必须局限在娱乐圈里,绝对不能闹成社会事件。社会底层的人是最好拿捏的,让他头疼的反而是他面前已经将近而立之年的儿子。 半点不听劝,他甚至不想跟自己多说一句话。 面前五分熟的牛肉碍眼的不行,顾南行跟林绵吃惯了中餐,会更偏爱米饭的香气。他没有胃口,他觉得他的父亲太不了解他了。 刚开始还能好好说话,把好话都说尽了,也暗示了跟娱乐圈的人扯上关系没什么好果子,牟利最大的产业被查起来也最麻烦,他从一开始就反对顾南行掺和。后面顾父性子上来了,口不择言:“你要玩男人我没意见,你看看那人是什么货色,一个有精神病的破鞋,还戴个戒指,他的视频在多少网站上挂着,你知不知道丢人,你跟他的烂事但凡传播出去,名声都烂的可以了,市场走向,股市波动,这些你考虑过吗?” 叉子在盘子上划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顾南行把刀子摔在桌子,语气却不似动作那样激烈。“该你管我的时候你在哪里?影响到你赚钱这会儿想管了?少赚那点钱死不了,至于名声,”顾南行轻笑,“大家一样烂。” 时临在餐巾上抿了一下唇,看着落地窗外渐渐昏暗的夜色。 医院病房已经熄灯了,在向起麟出示了白天时临给他的卡后才被允许进入。 林绵吃了安眠药,医院的病服最好脱了,向起麟搞他的时候很容易。 他被翻过来趴在病床上,被进入的时候才有点知觉,反手软绵绵地推了两下,没推开。 床嘎吱嘎吱地响,林绵脑子很混乱,疲倦得实在睁不开眼睛,却在性器进出间起了反应,不可抑制地喘息着。 他的身体很早之前就被调教过了,青涩的表皮下是熟透了的果肉,一咬开全是汁。 压在他身上的人动作越来越快,顶得他想吐,林绵咬着枕头不敢发出一丝丝的声音,这场在林泉边上的交合更像是支离破碎的荒诞剧。 他明白顾南行重欲,只是没想过他这样烂,白天那样求他都没有用,嘴里说着爱其实脑子里只知道做爱的下半身动物,巴不得自己就疯在这个医院里,真是……虚伪极了。 他想他是错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在通过杀死自己的方式逃离一切,他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顾南行,去伤害这个施暴者。为什么不呢,只有顾南行死了才是一切的终结,因为即使自己死了,顾南行身边也会有无数个“绵绵”,无数个这样的自己。他终于想通只有顾南行死了才是真的结束了。 他想结束这场性爱,想结束这一切。 房间里肉体的撞击声还没有停下来,林绵听在耳朵里,胃里不停地翻滚。他紧闭着眼睛,整个脑袋陷进枕头里,好难受。他开始祈求有人进来给他哥哥换个药水喂点药什么的,好尽快结束这场交合。 可是一直到身后的人射了两次都没有人进来,他被弄得混乱肮脏,像个破烂的娃娃一样被扔在床上,连被子也不给他盖好,他好像听见了很多声音,可是他的头好痛,眼睛也睁不开,听不懂也听不清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就那样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又被冻醒了,他想扯点被子盖,一抬手牵扯到的肌肉都是酸痛的。他实在太破了,他被毁坏到了生命的极点。在黑暗里他听见林泉的呼吸声,真实而平稳的呼吸声,他睁大了眼睛,细细地听着,恍惚间回到很多年前的开学前一晚,早早就入睡的哥哥明天要帮弟弟准备好学习用品。 林绵攒了点力气下床,跪在林泉床边握着他的手,“对不起,你不要怪我……” 从他割腕那次他就放弃了哥哥,他以为这样就能摆脱那些束缚和威胁,心安理得地去死。 尽管顾南行拿他威胁自己还能屡次得手,他也因为自己曾经放弃过林泉而感到痛苦。 被人很轻易的放弃过,也尝过被人丢在世上的味道。他把自己代进哥哥的角色的,他但凡有一次成功,对林泉造成的结果无非就是像郁司那样毫无征兆地走了。那其实活着的人才是最难过的,就跟他现在这样。 他清醒着又迷糊着,什么想法都在心里走了一遍,绵绵的苦役无法终止,他所患的那些疾病最折磨人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吧。 第六十二章 我不想活在你身边 现在是凌晨四点十分,他跟父亲吵了一架,顾常盛拿餐具摔他,被时临用手臂挡住了,那一圈红肿得厉害。顾南行带他去医院,面上从容冷静,其实同时心里也窝着一团火,无处宣泄的怒意最终都汇入到林绵身上。 是的,除了带时临去医院,他还要来找林绵平息他的火气,所以他安排好时临,就去白天那个病房里。 病房里充斥着一股难言的腥,混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人窒息。他没在病床上,顾南行的视线移到林泉这边来,看见林绵坐在地上,头枕在林泉病床上。他身上的病服乱七八糟的套着,顾南行这才注意到床上和被子上那些遐想的液体。 顾南行好像被人当头一棒,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这是林绵第二次背着他跟别的男人上床。 “顾南行,”林绵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了,“你救我是为了作践我吗?也劳烦你等到我哥睡着了。你是不是特别享受猎物不能濒死的过程,所以看我那样悲伤也不肯停下,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你高贵的征服欲。你是满意了,那我呢?” 林绵抚过林泉的手指,“我也想过认命了,你想要我怎样我就怎样好了,可是在今晚过后这个想法彻底成为不可能。我不是爱钱,我只是还不起哥哥的医药费,但现在我不用了。我的银行卡还在容姐那里,公司给我资源所得收入都在里面,你要是还觉得我欠你了你就去找她要密码,天亮我就要带我哥哥走了。” 顾南行僵在原地,他的耳朵只听得到林绵说他们不可能,说他要带林泉走了。大脑急速地运转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林绵把自己当成今晚强迫他的那个人了。 可是如果林绵知道今晚不是他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被另一个可能根本不认识的人,把生殖器官放进他的身体里,而没有任何一条明文规定对方不能这么做,他估计真的会疯掉。 他总是这样,在自己最虚弱最无力反抗的时候被强暴,即使是生病了在哥哥的病房里也不能幸免于难。 自顾南行记事以来就没吃过亏,在权力,地位,金钱的加持下,他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也从不会让自己的朋友走没必要的弯路,可是在他身边很久了的林绵总是无端遭遇一些原本他不用遭受的苦难。他觉得胸口闷疼得厉害,居然连眼眶也红了,窒息的闷痛和揪心,原来心疼一个人可以疼到这个地步。 “林绵,你听我说,你先不要走……”顾南行其实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骗也好,哄也罢,只想先稳住他的情绪。 “你不要逼我了,我都能死这么多次,你觉得你拿我哥还能威胁得了我了吗?我根本没想活在你身边,”那些手段都已经熟知,林绵疲倦地说,“你不是爱我吗?爱不是这样的,没有一种爱是这样的。” 他站起身来找了一圈自己的衣服,不过几分钟就把自己收拾好了。然后他拿了一个袋子,将桌子上所有的药物和资料都装了起来,动作迅速得好像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他翻找出袋子里的东西,确认一遍资料病历,最后看了一眼顾南行。 顾南行还是维持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个雕塑——如果没有在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拽住他的手。 “房间里的小箱子,也要拿走吗?” 林绵怔愣了片刻,小箱子……哦对,他还有一个装着很多照片的小箱子,就放在床底下。 他点点头,“我办完出院手续,就回去拿。” “现在还不到凌晨五点,办理出院手续的护士还没上班,你先跟我回去拿吧。” 林绵迟疑地看着他,他不相信顾南行的态度能转变得这么快。 “你说得对,没有一种爱是这样的。或许哪天,我会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到时候我再来爱你,好吗?” 他不知道顾南行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但他也还是坦诚道:“我刚刚说了,我不想认命。我不愿意和我的痛苦和解。” 空气突然沉寂,乌云遮住了月亮,顾南行的身影也愈发地模糊,他的声音沙哑:“那我们回去拿吧,顺便把你的药也带走,在今天你想去哪就去哪。” 他的语气太过于沉重,林绵纵有万般的猜忌也被强压了下来,那个小箱子里的东西对他很重要,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彻底忘记自己也曾经那样幸福过,他拥有过,也值得。 别墅好久没有人回去住过,天还灰蒙蒙的,没有一盏灯亮着,在春意盎然的时分萧条得厉害。 顾南行下车的时候点了根烟,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缓缓地跟在林绵身后。 他刚一踏进去,就有一只大型犬科动物扑向他,大张的嘴露出尖牙,一口就能吞了他,“啊——” 一直大手拉扯着后背的衣服用力把他拽了回来,厉声喝道:“灰灰!” 嗷呜—— 凄厉阴森的嚎叫。 那只大型动物是只狼,灰色的北美灰狼。林绵瞳孔放大,心脏剧烈地跳动,吓得腿都要软了。 他才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顾南行那天说的灰灰。他口中的灰灰是只北美灰狼,有他半个身子那么高。林绵只知道他喜欢大金毛,想的和做的有差距也能理解,只是从没想过他会变态到养一只狼。 顾南行皱眉,作势要去踹它却被林绵紧紧揪着衣摆,这一下真的吓得不轻,他脸色发白,说话牙齿都打颤,“别、别,我们先上去。” 灰灰又叫了一声,慢悠悠地走到边上,每一个脚步声都落在林绵耳朵里。 他被顾南行牵着走进去,林绵腿还是软,他找了个大纸箱,把客厅的药装进去,才又上楼。 他蹲到地上去拿小箱子,顾南行倚在门框上抽烟,等他检查完里面的东西,把小箱子放进大纸箱的时候,顾南行的烟也抽完了。 他走过去帮林绵一起把那些瓶瓶罐罐都装进箱子里。 没想到真的能装一箱的药片。胶带封住纸箱,林绵弯腰去抱起来。 身下忽然一空,天旋地转,原来被抱起的不是箱子是他的人。 林绵被顾南行拦腰抱起摔在床上,摔得他头晕目眩,顾南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松了松领带,从床头柜里翻出来一条银色的东西,“你真的要走……” 灰灰又开始嚎叫,叫得人心发凉。 林绵下意识地蜷起身子,用手去挡住未知的伤害,他不知道这个人疯起来会不会拿他去喂狼,却不料手上一凉——他被顾南行用带着链子的手铐铐起来了。 医院里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哄骗他回来,就像裹着毒药的蜜糖而已,小箱子只是一个诱饵,让他避无可避的诱饵。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喉管滞涩,“你……” “说你不会走,”顾南行眼睛都是红的,掐着林绵的脖子逼迫他,“告诉我你不会走,你说话啊!” 脖子上的手逐渐缩紧,空气变得薄弱,林绵呼吸困难也不肯说一句软话,仍旧是他不爱听的:“我说过,从今晚过后,就不可能,我是真的不想活在你的身边,你不要逼我了。” “为什么偏偏是今晚?”林绵总让自己不要逼他了,明明他才是那个快要逼疯了的人,“那他妈根本不是……”我。 房间里单方面的争吵戛然而止,顾南行久久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俯下身来吻了吻他的额头,随即把手铐的链子缠在床脚,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和理智,他说:“我知道了。” 临出门前他从衣柜里拖出来一件背心,叠成方块塞进林绵嘴里——防止他咬舌用的。 第六十三章 是爱为什么会有挫败感 实时热点:向起麟酒驾出车祸。 娱乐那些事儿:今日下午18点31分,知名导演向起麟因酒驾导致车祸,车主已第一时间被送往医院抢救,现场车辆撞击桥柱,车身扭曲,方向盘等零件损坏弹出,监控调查显示该车辆驾驶过程多处碰撞,行驶至桥柱处疑似因酒醉把刹车当油门加速行驶导致车祸。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个艺名为绵绵的男爱豆。” “恶有恶报哦,我不是谁的粉,为了一己私欲毁人前程这种事我只能说一句恶有恶报,敢网暴我试试,看我能不能撕烂你正主。” “酒驾不能怪谁,林绵没那么大本事。” “希望人没……什么?酒驾啊,那没事了,人别死我家门口。” “热一对林绵恶意好大,酒驾本来危险系数就很高,他出车祸关林绵什么事情,点赞的都是什么心态,而且林绵被解约以后就很少出来了,他已经被资本放弃了,不会挡谁的路的,放过他吧。” “向导的相关帖子下面全是林绵,粉丝着了道,活该你们缠缠绵绵,哈哈哈哈哈哈。” “新闻报道的初心是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吧。” 向起麟被撞得头破血流,下半身也没了知觉,昏迷前看见拿着手术刀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露出的眉眼里判断出好像是自己认识的某个人。 他并不是酒驾,是车子给人动了手脚。 不过那都不重要,车子都烂成那样了,坏几个零件丢几个螺丝再正常不过了。 顾南行拉下口罩,眼神略带厌倦地看着向起麟血肉模糊的双腿,他让助理带来的医生给他截肢,自己拿起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向起麟的嘴上。 他来之前想过给向起麟的一万种死法,但是死太容易了,活着才难。又想着或许哪一天他和林绵能解开误会,人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他在病房里待了很久,病房外记者围堵,都想第一时间报道这个知名导演的生死。 向起麟在嘈杂地声音里醒过来,对上的是顾南行的眼睛,他移开目光,却看见穿着白色风衣的时临。 恍如见到恶鬼,他挣扎着叫喊,面色涨红,青筋浮现,可嘴上缠紧了的绷带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时临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嘲弄让他知道自己中计了,可顾南行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太清楚了,就像当时为了圆林绵的谎,问都不问直接把高崇名打废一样,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给我戴绿帽子好玩吧?”顾南行手上拿着针筒,推动活塞轴挤出空气,里面的液体是淡黄色的。 向起麟眼睛瞪得很大,仿佛要蹦出眼眶,拼了命的摇头,因为脑震荡耳朵里嗡嗡地响,只看得见顾南行开合的嘴却听不见声音。 “你觉得上了一个圈里的公交车而已没什么,”顾南行把针头插进他手臂上的血管,慢慢把液体推进去,“是我上次杀鸡儆猴没让你看明白。” 向起麟眼白都是红血丝,竟然哭出来了。 “不甘心吧,”他看着病床上的人,出口的话冷漠到了极致,“不甘心就对了,你只是毁了我和他最后的一丝可能,我竟然就要你死。” 时临沉默地看着这场罪行,猜测顾南行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打了电话让湘湘来医院一趟,好引开那些八卦记者。 顾南行扔掉针筒看着他浑身抽搐,翻了眼白,才肯脱了手套从后门走出去。 晚上十一点,媒体报道了向起麟的死亡。 “好可惜,撇开人品,向起麟的电影真的很不错。” “作为团粉的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原谅他的。” “逝者安息,向导一路走好。” “他就该下地狱啊,是啊没错我就是林绵粉丝怎么了,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就是喜欢林绵。我从他十五岁首次参加活动粉到他现在二十三岁,他上团综没有玩过一个游戏,从头到尾的cut加起来十分钟,他那么辛苦才熬出头,我好不容易等来他的个人演唱会,他那么努力想要给我们一个正面的形象,向起麟一个视频就毁了他的前程和梦想,我怎么会不希望他死呢,我巴不得他早点下地狱。” 没有双腿的人趴在地上呜呜地叫,看着电视对他进行的死亡报道,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台静音的电视机,不断地播放新闻。 这是个地下室。他听到他的上方有狼在嚎叫,在一声一声幽森的叫声里绝望地闭上眼睛。 林绵没被关多久,顾南行当晚回去的时候就给他解开了锁链,房子的各个角落都被装了摄像头。他趁着顾南行外出的时候也尝试着要出去,可是门口那只北美灰狼总是紧紧地盯着他,仿佛靠近一步就会被一口吞掉。 晚上林绵坐在餐桌上吃饭,抬头看见的摄像头里的红点,他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和他记忆里的某个画面重叠了。 他真真是如向起麟说的,走了郁司的老路。 真不争气啊你,林绵。 目光往下移就是顾南行的眼睛,像蛰伏在暗处的猛兽,“向起麟死了。” 林绵定定地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不咸不淡地补充着,“出车祸死的,你开心吗?” 林绵闭上眼睛,那是一条人命,这是要他开心什么。 好久他才问,“你做的吗?” 顾南行看着他,嘴角若有若无地笑,他第一次对林绵起了防范之心。 他猜林绵在等他的肯定回答,上次偷偷进去书房偷了身份证,这次也能进书房偷监控录像,好一举把他送进去。 果然,林绵眼底恢复了清明,又问了一句,“是你做的吗?” 顾南行从心里生出一种挫败感,他连电脑密码都不避讳林绵,也从来不把他当成身边的威胁,他却这样想置自己于死地。 到底是爱还是征服欲呢,是爱为什么会有挫败感,他已经为林绵做到这个地步了,林绵还是无动于衷,演戏的天赋也半点不肯用在他身上。 第六十四章 顾南行你去死吧 之前有个选秀节目官宣了林绵为导师,林绵被公司解约以后就没有看见他们之间的互动了,果不其然节目播了好几期也没有看见林绵。 向起麟这一死,节目组没有后顾之忧,对林绵重新发起了邀请和关心。 出于责任心,解约前答应的工作他都会尽量去完成。虽说是导师,站在台上点评的时候还是能看出他的不自信,他的自信早就被人踩碎了。 林绵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偶像,怎么会有资格去点评别人。 他拿着话筒看台下,这是他在最近的风波过后首次登上大舞台,粉丝从千里之外来看他,没有欢呼也没尖叫,在这个不属于他个人的舞台里尊重着每一个练习生的粉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流泪。 好久不见了。 嗳,突然有点难过了,她们那么爱他,他却不知道好好爱自己。 他有意识地将手腕、额头留下的疤藏起来,将破烂的自己藏起来。他说:“现在的我也不配指点你们,但还是希望你们都能明白,不管最后有没有出道,都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和初心,你能上这个节目就是因为有很多很多人爱着你,爱你所以想在舞台上看见你,爱你的人会为你而来。” “无论你有没有完成她们的期望,有没有在这个领域上取得一个很好的成绩……无论你是什么样子。” 他很好,在现场表现得很好,可尽管如此播出的时候绝大部分镜头还是被剪掉了,应该是不被认可吧。因为节目组也反应过,无论从哪个角度拍他,他身上都散发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颓丧,居然给人这种感觉啊,那他真的是爱豆界里非常失败的典例。 他没进组拍戏,节目录制完也还早,他空下来时间去把林泉的出院手续办了,自己找资料一家一家医院的去询问,最后转到市中心医院进行治疗。 办完这一切已经接近黄昏,疲惫逐渐爬到他的肩头,他站在医院的洗手池边,手突然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流泪,不是的,他不想哭的。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腿也开始麻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板砖里钻出来,顺着他的双腿往上爬,他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日落了,他心慌得厉害,为了避免给人造成麻烦,他拖着身体进入厕所隔间。尝试着拿出手机,可颤抖的手还是没拿稳,手机掉到地上黑屏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一个熟练的号码都没有。 他艰难地捂着胸口,靠着门慢慢滑倒在地上,周围慢慢暗下来,只有手表的夜光还余留着一点点亮。 他想起来他已经停药很久了。 黑暗里的喘气声愈发用力,他盯着秒针一秒一秒地转动,不受控制地掉眼泪。 这次的躯体化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他靠在门听外面人来人往,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求救。 他很想平复情绪,可越慌张越平复不下来,好难受。 好想结束这种痛苦。 顾南行回别墅没看见林绵,赵生也表示没有接到电话去接人,他打电话给医院,被告知林泉转院了。 他脸色难看的要命,林绵今天穿的衣服是节目组提供的,跟踪器根本不在身上。助理从家里赶到他的别墅,当着顾南行的面查林绵的手机定位,最后定位出现在市中心医院。 兴许是在气头上,顾南行带了人冲进林泉的病房里,除了床上的病秧子,没看到林绵。 助理看定位不变,低声道:“顾总,搜吧。” 顾南行死盯着病床上的人,缓缓闭了眼,“动静小点。” 这是同意了,助理示意那些人跟他出去搜,他今晚不把这个让他平白无故加班的贱人找出来让顾南行收拾一顿是不会罢休的。 他环视了一周,想到因为有明星的身份,林绵不太可能躲在别人的病房。便让人先在公共区域搜,能找的都找了,剩下厕所的一个隔间一直紧闭着没人出来。 他站在门口,拨通了林绵的电话。 隔间里传来了震动声。 “在里面。”助理敲了两下门,没有开,他挂断了电话,里面的震动声也停了。 基本可以确定里面的人是林绵。 顾南行走在门口看助理的操作和示意,在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他疾步上前,暴力地拧动门把手,甚至直接动脚踹开。 “嘭——”巨大的响声。 这一脚几乎承载了他所有的怒火,碎裂的门块重重地砸在隔间里的人身上,助理一时屏住了呼吸。 林绵脸上都是泪水,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气,马桶里还有没来得及冲干净的呕吐物,手机掉落在一边。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继续闭着眼睛喘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不对劲。 助理愣愣地站在那里,林绵和他记忆里的林绵完全没有办法重叠起来,他第一次觉得心理疾病对一个人的摧毁能有这么大。 顾南行几步走过去,把砸在他身上的东西扔出去,低声唤他:“林绵,林绵。” 林绵喘着气推他的手,挪着身子往里缩,他背上疼得厉害,不知道还是不是“虚拟”的疼痛。 助理知道他是不想叫人看见这幅模样,明星都爱面子,于是便带着人出去了。 顾南行手也抖得厉害,只能把他圈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忽然想到那一脚,“林绵,砸到哪了,疼不疼?给我看看。” 顾南行松开他,想要检查一下的身体,便动手解他的衣服。 他仍旧是流泪,苍白的嘴唇泛着血,用力道:“你去死吧,顾南行,你去死吧……” 顾南行倏地僵在那里,林绵的眼神好冷,冷到他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无法流通,就快要冻死在这个夜里了。 他知道林绵想让他不好过,未曾想竟是恨到了这个地步,非死不可的地步。 他没有力气开口,胸口的闷痛无限地扩散,胸腔那一块被捣烂捣碎,血淋淋的。 第六十五章 电疗 孙主任被顾南行逼到决定对林绵进行电休克治疗。 林绵不愿意,他肯定是不愿意的,在确诊躯体化障碍的时候他就知道会走到这一步,只是早跟晚的事情。 他从病床上挣脱站了起来,鞋子都掉了一只,被顾南行拦腰抱起摔回床上,林绵被气到掉眼泪,捂着耳朵叫:“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你怎么还不去死,去死啊!你去死吧!” 顾南行站在门口,周身都是冷冽的气息,看他闹,闹到最后还是要被打麻醉,安安分分地被戴上工具进行电疗。 可能是身体比较虚弱,电疗后身上有明显的红疹,不过总归不是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没什么精神,也没有胃口,顾南行给他喂了点葡萄糖水,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这回醒来的时候才看出来点效果,就是整个人有点木木的,反应很慢,做事也慢吞吞的。 他没休息多久,第二天晚上就去录节目了,林绵自己是知道做了电休克的,本来能记得的东西就不多,现在又忘掉一部分。 情绪也不容易激动了,他自己就能感觉得出来,没了上一次录节目的激情,镜头扫过来他也只是光笑不接梗了。不说话也有不说话的好处,至少镜头没被剪,还吸引了一波秀粉的好感:林绵总算正常一回了。 以前秀粉们还担心邀请林绵做导师,神神癫癫的,他一出手会不会把整个节目给封掉。 后来又陆陆续续做了三四次电疗,好像是五次,他记不得了,只知道手上的红疹反反复复,怎么也消不下去。 他在日记本上写了很多顾南行的事情,比如拿烟头烫他,让他含着跳蛋参加线下活动,看他被人强暴等等,他还是恨他,也不想因为电疗而忘记恨他什么。 其它的倒是无所谓了……郁司,哦对,他还是不想忘记郁司,他又写了一点点,差不多都忘记了,强迫自己去想的话头会很疼。 所以他去重温了《素子的饭局》,发现很多一起做过的事情都忘记了,忘记他在节目中那样维护和鼓励自己,忘记自己最后一张专辑是他写的,甚至忘了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他曾以为他就算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他。 所以林绵不想做电疗了,但总是会被哄骗过去,心理医生骗他,容姐骗他,赵生和陈妈也骗他,变了花样的骗他,只有顾南行骗不到他了。 他们骗他,他也学着骗他们,不想去做电疗,就说要去录节目。 可是他也骗不到顾南行,现在除了那档选秀节目就没有其他工作了,要说还有,就是湘湘的演唱会邀请,只是他这边还没有正式回应。 所以顾南行把行程表往他眼前一放,林绵就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就开始脱衣服,边脱边跪在他脚下,“你不想跟我上床吗?我不要做什么电疗,醒来好难受,真的难受,我跟你上床,你不要再让人再电我了……” 顾南行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扶着林绵的双手把人拽起来,“你给我起来!” 他们单独相处总是闹得很难看,顾南行对他说话已经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改过来。 被吼过了的人清醒了几分,涣散的眼睛慢慢聚焦,凝了一层水。 顾南行咽下那口气,平静下来才开口:“我是为你好,那不是电你,你不也没感觉到疼吗?乖,我们做完这次就不做了。” 林绵摇头,“真的很难受。” 他不说话了,兀自替人整理好衣服。 林绵不去看他也知道顾南行没什么好脸色,他总是这样,被人违逆了想法就摆脸,定要叫人顺着他的意思来。 外面的天气很好,微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林绵坐在床沿低着头哭,顾南行又哄了他几句,蹲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承诺做完这次电疗就带他去游乐场。 林绵抬眼看他,忽然觉得顾南行虚伪极了,骗也没用,求也没用,还是要电他。那情深意切的模样实在让他反胃,他一把推开顾南行,“你少装了,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不就是看我是个明星,玩起来有高人一等的感觉吗,没爹没妈没文化,没有比我更好拿捏的人了吧?” “哈?”顾南行勉强稳住身体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气极反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嘴硬是吧,行,今天不把你这张嘴操服了。” 顾南行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林绵缩着肩膀想逃,皮带啪的一声抽在他身旁的床单,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按在床上。 林绵背对着他,他的动作火急火燎的,亲手整理好的衣服又被他亲手脱下来,衣物摩擦的声音逐渐增大。 上衣从下揭开,他背上还有上次跳楼留下来的疤,侧腹也有刀捅过的痕迹。看得顾南行侧腹和背上也隐隐作痛。 “不吃药,还玩自杀,”顾南行三两下就把他上衣脱了,“难受也是你活该!” 林绵喘着气,咬着被子不出声。 手臂连着肩膀全是快消退的红疹,大手覆在上面,声音突然低下来,“难受也是你活该。” 林绵感觉到背上有水滴下来,刚想回头,顾南行凑过来贴着他的脸,再没有动作。 到底是没做下去了,林绵睡了两个多小时,睡醒医生就在家里,拿着药叮嘱他是外敷的,一日三次。 陈妈烧了一壶水冲茶,天还有点凉,顾南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她披着外套坐在客厅,在等医生下来说林绵的情况,有没有忌口之类的。 上次她把林绵骗去医院,她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要电他,她看过那些戒网瘾的新闻,因而内疚了很久。 陈妈斟酌了许久才开口,林绵最近怎么了,有时候看他也挺好的,不要电他了。 顾南行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怎么跟老一辈的人解释心理疾病,怎么解释躯体化障碍和电休克治疗,所以他跟陈妈说,林绵生了很严重的病,是随时会死掉的病。 第六十六章 跟个鬼屋一样 电疗的效果伴随着后遗症慢慢显现出来,但至少顾南行眼里的林绵没有一心想着怎么死掉,就行了。 没有行程安排,此刻他就在休息室里拼拼图,那只大金毛的拼图,从去年拼到现在他都还没拼好。 上次他拼好的被压碎了,今天又要重头再来。 顾南行从来不怕重头再来。 他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开了休息室的门缝,透过门缝看见林绵已经把拼图拼好了,正坐在床上看着。 “拼好了?” “刚拼好的。” 他不拒绝沟通,顾南行就觉得心安,哪怕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带你去吃饭。” 林绵哦了一声,从床上下来整理衣服,他今天穿了渐变黄的卫衣,同样长短的卫衣带子各打了一个小结,看着就很乖。 天不怎么冷了,小贩推着烤红薯和糖炒板栗出来吆喝,奶茶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顾南行为了让他去把头发染成金粉色的,给他买了烤红薯。 他总觉得进粉色衬他,也确实,就是跟今天这一身衣服不搭。他又变成了顾南行喜欢的模样,他想让林绵拍照发动态,被拒绝了。 他的动态从年前到现在就没有更新过,连最近的选秀节目互动也没有,节目官方都是和工作室互动。 烤红薯很香甜,光是闻着林绵心情就很好,心情好了看自己也顺眼起来。 再回家的时候灰灰一直嚎叫,大爪子踩在泥地的声音让他心悸。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不是梦,电疗过后脑子就废了一般,怎么都运行不起来。 那天晚上他睡不着,顾南行送他回来以后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他一个人在别墅里,总是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人的求救声。但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又幻听了,凌晨两点的时候灰灰停止了嚎叫,大概是睡着了,他从楼上下来,沿着声音一路走到了储物间。 他害怕,开了很多灯,手心沁汗,拧了好几次门把手才把门打开,那种声音越来越近,可是储物间里没有东西。 林绵把门一推,向后退了两步。惊出一身冷汗,站了一会,他又借着外面的灯光开了灯。 声音越来越近,林绵听着越像某个人,像……像向起麟。 不不不,向起麟已经死了。 他踏进储物间,走了两步就感觉到地板下是镂空的,应该说,地板下被挖空了。 嗷呜—— 灰灰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嚎叫,吓得林绵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储物间中间的地板立即向两边挪开。 后面呢,后面林绵记不得了,但是向起麟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 林绵看到的的向起麟的腿和身子是分开的,借着透下去的光他看见底下密密麻麻爬行的虫子,周遭都是黑色干枯的血迹,还有一台无声的电视机,不断地循环往复媒体宣布向起麟去世的新闻。 他在说什么救救我,林绵听不懂,他一直摇头,被吓到失声。也是,本来该死了的人藏在他地下,是个人都会害怕。他看着向起麟朝他的方向伸过来的手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往后挪。 向起麟拼命地唤他的名字求救,什么郁司电休克,向起麟开始胡言乱语,因为电休克治疗的明明是他不是队长,还说郁司身上装了微型摄像机,什么二十四小时定位,向起麟大笑,林绵愣愣地看着他,他没有腿,也没了一只眼睛,嘴里发出的声音从求救和胡言乱语变成了凄厉的笑声,看着诡异极了。 他想他一定是碰到鬼了,不然就是在做梦。 是不是梦林绵也不知道,他烧了两天,醒来的时候还是晚上,他嘴唇干的快要裂开,喉咙也发痛,他动了动,被人箍紧了腰。 “想喝水……”他推了推身边的人。 “嗯。” 顾南行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开床头灯,半睁着眼去给他倒水,回来的时候倒是清醒了。 林绵接过水大口大口地灌,被顾南行按住了手,“慢点,饿不饿?” 他两天没进食,饿到没感觉了。 顾南行给他下面,让林绵在外头等,但是饭厅正对着储物间,他磨蹭了一会儿又来到厨房门口。 “向起麟……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南行敲鸡蛋的手顿了一下,“你在说什么?他不是死了吗?” 鸡蛋滑到锅里,很快形成一个圆形,油煎得它滋滋响。 “我在,储物间看见向……”林绵突然噤声。 顾南行转过来看他,漆黑的眼睛像储物室地下黑色的血迹,让他发怵。 那不是爱一个人的眼神,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过爱和希望,也因此不肯相信顾南行的每一句我爱你。 “他死了。”顾南行熟练地将面条倒进碗里,夹起煎蛋盖在上面端了出去。 他突然想到陈妈,陈妈在哪里。 林绵现在浑身都很痒,密密麻麻的,仿佛有虫子在他身上爬,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 灰灰又不合时宜地嚎叫,整个别墅空荡荡的,储物间里关着原本死去的向起麟,饭桌上坐着死不掉的自己,和该死的顾南行,跟个鬼屋一样,阴森的要命。 “呕——” 林绵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抬头看见顾南行伸过来的手,又想起那晚看见的向起麟,他猛地想要后退,不料椅子打滑摔了下去。 看来是吓过头了。顾南行皱了一下眉,起身想要把他扶起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他蹬着腿往后退。看着不停逼近的人,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明白,为什么别人眼里的他疯了。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怎么,最后顾南行抱着他,吻干他的眼泪,还哄他睡觉。 一想到别墅里还有一个半生不死的人,不知道是人是鬼,林绵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咬着睡衣,手指去拧睡衣上的扣子,因为太用力,最下边的扣子被他扯坏了,不知道掉在哪个角落。 他背靠着顾南行的胸口,身子却控制不住地在深夜里发抖,扣子持续松动,却没有像上一个那样蹦出来。 林绵扯了一下,顺着扣子扯出细细的电线,藏在衣服的里层。 顾南行在那个夜里是怎么精准地知道自己在郁司家门口的。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去想过,也不愿意相信真的有人可以这样一手遮天。 他停止了颤抖,想到向起麟最后说的那些话,零零碎碎的拼了一下。 所以手心握着的是摄像机,还是定位器。 第六十七章 我已经被你毁掉了 顾南行起的比他早,一个带着凉气的吻落在林绵额头上。他悄无声息地把他手心里的东西拿走,下楼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 其实他之前完全没想过自己会为另一个人来做这样的事情,林绵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林绵今天要去海边拍杂志,他像往常每一次拍杂志一样在家里换好衣服,和顾南行告别后上了车。 后座上没有人,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也没人,心底空落落的。 说是海边不如说是海边废弃的木屋里,来之前没想过待遇这么差,潮湿发霉的空气,模糊摇晃的灯光,一堆人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化完妆就开始拍。 闪光灯闪得他眼睛疼,在一个系扣子的动作里,林绵摸到了布料藏在里头的电线,太细了,换成以前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外面在下雨,一整套杂志图都是在木屋里拍摄完成,木屋里滴滴答答地漏水,像极了某些幻听到的声音。 顾南行正在处理这几天的文件,他名下的娱乐公司,为了解决林绵的空缺和补位失败了的男团,高层提议推出AI虚拟偶像,但具体实施方案最终还没有敲定下来。 AI虚拟偶像不能给予粉丝双向奔赴的满足感,它也不需要粉丝氪金给到足够的资源待遇和收入,在这些方面上肯定没有活人来钱快。 说到底都是因为活人太难控制了。 即使是十几岁就被洗脑,父母双亡,又有一个植物人哥哥每天烧钱的林绵,这么好掌控的人最后都崩坏了。 顾南行想了一下,在笔记本上把该提议划为待定,随后打开一个另一个界面。 林绵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只穿着白衬衫,看来是把外套脱下来了,正在研究那个纽扣。 镜头晃动了一下。 林绵摆弄着纽扣,终于在扣眼里看见微小到不能再小的红点。 在那一瞬间,顾南行和屏幕上的林绵对视上了,他舔了舔口腔内壁,靠在椅背上活动十指。 傍晚时分,接林绵的车从哪里接到他就把他送回到哪里。 那只北美灰狼在吃晚餐,嚼骨头的声音一清二楚,林绵只朝它看了一眼,糊了血的一块骨头被它一口咬碎,尖锐的牙齿在深夜里阴森了好多。 他手上抱着外套,透过窗户看见顾南行穿着睡袍在客厅,桌上放着笔记本,应该是在处理工作,他就站在外头看他,很久也没进去。 手上的外套已经皱了,林绵将它翻了一个面,恰好将扣子摆向了灰灰。 于是顾南行转过头来,看见了他。 “还想着你是不是跑了。”顾南行牵着他的手绕过灰灰走进去,“累了吧?” 好假。 林绵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还是面无表情的。 顾南行敛了笑,电疗以后林绵隔三差五就会这样,偶尔也会很乖,他不怪他。 储物间的门没关,林绵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过来看顾南行,他正把笔记本合上。 很久以前,不不不,应该不久,顾南行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地输入过密码,不长,一串字母和一点。 他要好好想想。 “顾先生,陈妈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是在电脑上。 “她回老家了,明天就回来。”顾南行往沙发上一坐,朝他招手,“过来吧。” 陈妈来了,他应该就不会成天守着了。 林绵在离他还有两三步的地方被扯了一下,栽到在沙发上,颈间湿湿凉凉的,顾南行亲了一会儿,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乱摸,一抬头就看见林绵嫌恶的表情。 顾南行的手很暖,轻轻地覆在林绵脸上,揉碎他的表情,“你之前说要给我做小蛋糕的。” “说过吗?” “说过。” 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好吧,明天让陈妈买点鸡蛋回来。” 顾南行再找不到任何话题了,从前他根本不屑于跟林绵交流,在生病前他在计划做什么、喜欢吃什么、未来是想先出专辑还是先拍戏,这些他统统不知道。 而林绵好像也不需要想这些,他出道的人设就是不爱说话,喜欢笑,至于出专辑还是拍戏,公司会给他安排好,容姐会给他安排好,他只要照做就行了。 虽然被新生代爱豆尊称为前辈和哥,但实际却一点前辈的榜样都没有。 顾南行撩开他前边的头发,额头上有道浅浅的疤,视线慢慢移下来,林绵用一种带着疑惑和探究的眼神看他。 “疼吗?” “不疼了。”林绵把头转向另一边,闭上眼睛,“我们要这样一辈子吗?” 一辈子对顾南行来说太长了,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太多了,但他还是说,“是。” “你知道的,我恨你,”林绵轻声道,“我恨你,我想你死,想你下地狱,即便如此也是吗?” “是。”这回有点咬牙切齿了。 “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过去和未来,不管你在不在乎这些,”顾南行魔怔了一样,掰过林绵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全新的开始。” “可是人类有记忆。你可以用现代医疗手段强迫我忘记,可是你不能强迫每一个看过视频的、每一个看过新闻的人去忘记,不要再用舆论去掩盖了,你怎么就是不懂呢?”好失败好矫情,他又哭了,“我已经被你毁掉了。” 怎么又搞成这样了,明明只是想和他好好说会话而已。 顾南行手忙脚乱地去擦他的眼泪,凉得刺骨。他现在是越来越见不得林绵掉眼泪了,可是他在他面前总是哭。 “我就像一个废弃的垃圾桶,连做垃圾桶都嫌破烂,”林绵说这话的时候心脏好疼,只能费劲地喘气,“我被塞进了太多肮脏的垃圾和精液,被不断地涂上颜料修复,以供他人娱乐。你们都得到了你们想要的,只有我,只有我是从玩物变成废物,变成一个废弃的肉便器和垃圾桶……”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不想我就不做了,无论是我刚刚说的还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没有人把你当成那样的,没有人。” 顾南行紧紧地抱着他,他的心也好疼好疼,他现在都不舍得这么说林绵,就像林绵从来都不舍得这么说那个死人一样。 第六十八章 不肯尸检的原因 蚊子:没有任何预告耶,是绵绵自己想要直播吗?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蛋炒西红柿炒蛋:好像是在自己手机里直播的,呜呜,好久不见。 做个逗比:在车上吗?是要去哪里呀? 林绵调整了镜头,盯着直播弹幕看,跟以往任何一次直播都不同,从直播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赵生在车内后视镜里看他,觉得好陌生。他不是在别墅接到林绵的,是回家的路上看见的,身边没人,估计又是偷偷跑出来,赵生问他想去哪,可以捎一程。 可是能让他徒步走过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林绵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恶评。 用户123456789:僵成这样,整容了?笑不出来? 他抿着嘴笑了一下,把头靠在窗上,镜头也移了过去,照到一排一排往后退的风景。 “今天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被子太冷:是去见女朋友吗! 蚊子:是什么事情啊,一起见证吗。 朝阳sunny:会一直直播吗,我也想知道呢。 被子太冷:发太快了,男朋友也可以的,是你的话,怎样都可以的,你开心就好。 人间小甜瓜:瘦了好多,好好吃饭啊。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林绵说话慢吞吞的,“如果没有完成的话,我会睡不着觉。是因为一个人很害怕,会希望能跟你们一起去,但是你们不在我身边,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和你们在一起。” 蛋炒西红柿炒蛋:我们一直在的呀。 酸奶冰激凌最好吃:亲爱的,你这个地方是不是去过,很像那个地方。 用户15843664:林绵啊,拜托请先照顾好自己吧。 直播画面看上去像自下而上,林绵已经下了车,背景和当时录综艺摄影师拍他那张比耶的一模一样。 酸奶冰激凌最好吃:我就知道是这里!不要这样!林绵! 被子太冷:天……为什么来这里。 洋洋:妈的这疯子要干嘛,没热度开始蹭了吗? 一条鱼:我报警了,真报警了,他妈的神经病。 他的动作不像说话那么慢,隐约能看得出林绵后退了几步,然后跑过去。 嘭—— 嘭—— “林先生、林绵!冷静一下……” 他在踹门,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终于踹开,前置摄像头照到林绵头顶上的监控器。 他开始一间一间房地去开门,直播画面到这里就变成黑色的了,大概是林绵把手机放到口袋里了。 但依稀能分辨出那个司机劝阻的声音,以及房子里的另一个人。 “啊?疯子!你们在干什么!”时临穿着睡袍从卧室里出来,烦躁得一直抓头发。 他比之前看见的还要再白一点,也瘦了很多,眼窝更深了,看上去像吸血鬼。 “我要看那天的监控视频。”林绵甩开赵生阻拦的手,另一只手把书房的门关上了,自说自话,“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看是你的保镖来的快还是我看的快,我就剩收藏间、厕所和卧室没看了。” 提及到卧室的时候,时临的表情很奇怪,像笑了一下,又没有,他明明气到眼睛都出红血丝了。 “祖宗啊,别惹事了行不行!” 赵生箍着林绵的腰把他抱起来,想要带出去,谁料林绵一下腾空,本能地挣扎,没两下就着地了。 “别碰我!” 时临点了根烟,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两人,身后虚掩的门被人轻轻拉开,露出个小脑袋,很快就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把门关紧了。 林绵好像被人泼了一桶冷水,冷得他发抖,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看着那门缝合上。 那是个小孩吧,五六岁的样子。 “赵生!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对吧?”林绵的情绪呈现出不正常的激动,“不要拦我!” “找死哦!”时临把烟头摁在墙上掐灭了,实在太烦了。 待林绵靠近的时候,他扯住林绵后脑勺的头发,用力地将人往墙上撞。 “小婊子,事这么多。” 林绵被这一下撞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看时临的眼神也有点迷茫。 典型的高潮脸啊。 他讥讽地想,扬起手还想给他再来两巴掌。 “时总,顾总马上就到。” 时临抬起眼皮,赵生的西装领带因为林绵的挣扎歪到后面去了,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一本正经搬顾南行压他的模样滑稽死了。 胸口一阵疼,时临还没反应过来,林绵的脚抵着他的胸膛,一脚踹了下去。 学跳舞的,身子软,他差点忘了顾南行之前就是看上林绵这个。 他推开门进去之后立马反锁了。 那小孩裸着身体,大腿内侧绑着绷带,坐在床上看他,眼睛里闪着还未褪去的童真,“哥哥你也是来跟我玩游戏的吗?” 林绵看着他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实在闷得厉害,难受到只能蹲下喘气,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来。 他脑子好空,一摸脸上全是水。 他现在才感受到当时在颁奖典礼上,觉得郁司有着一张娃娃脸,再过十年还是和十六岁一样这种想法多恶心。 恶心死了。 “哥哥,你怎么哭了?” 林绵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捡起地上的衣服套在他头上,“穿衣服……先穿衣服。” “哦……你是明星吗?”他乖乖地伸手让林绵穿衣服,“长得好漂亮哦。” 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把小孩搂过来,帮他穿裤子,“你腿上怎么了?” “妈妈把我送到福利院,很快刚刚那个哥哥就来我们那里领养小孩,可是福利院的叔叔说,被选中的人要做了手术才能出去,做了手术以后福利院就可以随时找到我们,不怕走丢了……” 定位器。 “呕——”林绵一个没忍住,在他面前干呕了起来,他抖得太厉害了,连小孩都被吓到轻拍他的背安抚他。 这才是当初时临不肯让人对郁司的尸体进行尸检的原因吧。 也难怪大年三十,郁司会打不通他母亲的电话,原来一切都是有兆头的。 疯子,变态,时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林绵猛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拿出手机,中断直播。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估计是时临叫的保镖到了,门被撞得摇摇欲坠,林绵抱着那孩子离门远远的。 嘭—— 第六十九章 他只是没有办法接受 “疯了啊疯了啊,我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太吵了听不清讲什么,等一个林绵直播音频转文字版。” “什么事啊,这哥们这种事怎么上不了热门了?” “之前就有人说过郁司致力于儿童防性侵知识普及公益是因为他的童年,现在看来真的有可能。” “直播的时候他说他一个人害怕,想要有人陪他一起去做这个事,但是大家都不在身边……” “这谁不害怕啊!天啊,才23岁,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直播间有郁司粉报警了,虽然初心是不好的,但是幸好报警了,应该没事呢。” “活久见!郁司后援会仅粉见里号召粉丝停止对林绵的网络暴力,‘无论结果怎么样,请停止对林绵本人一切谴责及侮辱谩骂行为’。” 嘭—— 卧室的门很快就被踹开了,时临系紧了腰带,周身的戾气横生,他面无表情地接过保镖的棒球棒,一步步往里走。 每一步都踩在林绵的神经上,无处可逃。 他抱着小孩贴在最里面的窗户上,咬紧了打颤的牙齿,“我要是死了,顾南行不会放过你的……” 好可怜啊,到了这种地步,能想到死了会替他出头的只有那个拉他下地狱的人。 “你在威胁我吗?”时临讥笑道,“你还真是很会给自己找死路。” 警车鸣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尽管不知道是不是来这里的,但林绵就是莫名地感到心安。 “应该就到这里了。” “什么?” “你不是想看,我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吗,应该就到这里了,”林绵捂紧了小孩的耳朵,闭着眼睛,语速急促道,“这个孩子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那天的监控录像,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是想看那天的录像,真的。” “你知道什么了?”时临阴沉地望着他,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林绵好一会儿不能呼吸。 他很生气,愤怒快要烧光他的理智。 像是被窥破浮于表面的华丽和绅士底下的下水道暗虫。是啊,怎么能被这种人发现呢,怎么可以被这么一个万人骑的婊子看不起。 他会怎么想自己呢,怎么想不重要了,很快他就会死掉。 警车鸣笛的声音逐渐逼近,保镖凑到他跟前道:“大哥,警察冲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时临挑了一下眉,目光依旧停在林绵身上,“你报的警?”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时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棒球棒递回去,“不是想看吗,给你看个够。” 他退出门口,打算带这个不知死活的婊子去看录像。 林绵浑身紧绷着,带着小孩穿过那群保镖走到赵生面前,“他先交给你了,你先带他走……啊——” 甚至都不等他说完,时临就扯着他的头发往放鞋子的那个房间走,他没心情听一个婊子废话。 原来整整齐齐放着鞋子的收藏间乱得不像话,鞋柜东倒西歪,鞋子也落了一地。 林绵刚进去就被绊倒,摔了脑袋,头疼欲裂,加上之前时临那一下,让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不知道磕到哪了,身上也疼得好厉害,好半天爬不起来。 鞋架后面是一个很小的监控室,先前堆着鞋子,没人在意。 外面已经有警察交谈的声音了,时临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拖到显示屏前,压低了声音警告他:“看,现在就给我看,敢出声你就死定了。” 林绵视线模糊,仍然看不清,但还是点点头,时临才肯放心出去应付警察。 他用力地闭眼睁眼才好了一些,调整姿势看录像。 农历腊月三十,17:05:31 郁司从外面回来,从冰箱里拿出来罐装啤酒。 17:31:23 郁司又拿了一罐啤酒,还拿了一个很大的瓷碗,喝了两口酒以后,从抽屉翻出来一些药品。 17:35:03 他把药片全部拆出来放进碗里,满满一碗。这个时候他打出了第一个电话,应该是妈妈的,但是没有人接,只好一遍一遍地拨。 17:46:34 他坐在沙发上,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又走去厨房,拿了水果刀和勺子。 17:48:09 郁司像吃饭一样,一勺一勺将药片往嘴里塞,嚼碎,咽下,喝酒。 18:20:42 药片吃完了,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但都没有人接。 19:06:53 身体开始出现呕吐症状,郁司停止拨打电话。 19:10:32 手机放在桌子上,界面显示邮件发送成功,他拨打了最后一通电话,按时间算,是林绵的,但依旧没有人接听。 19:11:34 他举起水果刀,割腕的同时刺破大腿内侧动脉。 19:21:31 意识可能已经不清醒了,他躺到沙发上,那个视角正好是十字绣。 最后的动作是沾满血的水果刀,刺破喉咙。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片段,倍速下林绵用了不到三十分钟就看完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把剑一把刀往他心脏捅,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也死了。 原来他不是接受不了郁司去世的这个事情,他只是没办法接受郁司是自杀的事实。 他活在林绵镜头外漫长练习生生涯里的每一天,活在一同出席的活动里,那个给他写歌,说永远站在他那一边的人,怎么就这么走了。 他泼高崇名红酒的时候笑得那样张扬,他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做着很多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怎么会自杀呢。 林绵想不明白,又或许想得明白,只是没有办法接受。 他曾那样给人带来春风,带来阳光和信仰,给自己的却是确保死亡的最后一刀。 他看见了,他知道了,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他在车上的时候就想好了杀死凶手的一万种方法,他甚至想好了亲手了结了对方,再结束自己,无论是谁。 可是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郁司是自杀的。 他在杂乱无序的世界里挣扎这么久,依靠着的唯一的动力竟然只是他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浮萍。 第七十章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当天晚上流出来的消息只有林绵戴着手铐被警察带走的图片。 媒体称林绵涉嫌私闯民宅,毁坏私有财物,情节恶劣,被拘留了。 他倒也想被警察带走,但实际带走他的是顾南行的助理。 助理一路闯红灯把他送回别墅,烦得头发揉成了鸟窝,到了别墅把人拖进去扔在顾南行脚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连手铐都没给他解开。 林绵看见那头狼摇晃的尾巴,吓得一抖,本能地想要远离。 被突如其来地一脚踹在肩上重新摔回了地上,骨头砸在地板上那么响,他趴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 灰灰打着哈欠重新伏在顾南行腿上,在烟雾缭绕里享受着主人时不时地顺毛和抚摸。 “我说怎么昨天没闹得要生要死,是不是在等这个?”顾南行把笔记本电脑转过去对着他,画面暂停在今天那个孩子穿衣服上。 林绵还是趴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在酸痛,他尝试着爬起来,但被踹到的那边一直使不上劲,动一下就喘不过来气。 棕色的眼睛眨了眨,灰灰从顾南行腿上起来,见主人起身,便慢悠悠地跟在身后。 “惹出这样的事还装哑巴,你觉得我很好脾气是不是?”他抓着林绵的头发将人拖过去,看见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觉得烦。他把人按在屏幕前,另一只手搭在鼠标上,“是不是在等这个录像,啊?说话啊!” 林绵用力眨了眨眼睛,疼出了一身冷汗,“……是。” 顾南行从鼻尖里发出来一声嗤笑,随即点了两下鼠标删掉了录像。 整个过程快到林绵都没反应过来,还在愣愣地盯着电脑界面,一只大手从他后面伸过来,扯掉了第二颗扣子,牵出长长的电线。 “不、不,”林绵转过来看他,摇头,“不能动这个……” 扣子被扔在地上,顾南行抬脚踢了一下。 林绵的目光顺着扣子落在储物间门口。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拿后脑勺撞顾南行,挣脱了束缚,踉踉跄跄地往储物间的方向走。 顾南行被撞了鼻梁,疼得厉害。察觉到主人受了伤,灰灰立即做出防御的姿态,紧盯着林绵。 铐链叮叮地响,林绵开了储物间的门,根本不需要他去找地下室的开关,中间那一块就是开着的。 可是里面空空的,没有发黑的血迹,没有蠕动的虫子,没有腿和身子分离的向起麟,也没有反复播放新闻的电视机。 林绵愣在那里,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他明明看见的。 林绵转过来,问他:“人呢?”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白天被时临打了,回来的时候又是踹又是踢的,他都没有哭。现在居然因为消失了的向起麟,而流泪了。 顾南行被他气笑了。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向起麟难过,他是因为这世上还存在能够悄无声息抹灭生命的人感到悲伤和绝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可是顾南行看不懂这些,畜生哪里懂那么多,在林绵眼里,他就跟那头狼蓄势待发一样。 他突然想起昨天灰灰咬碎的那块血糊糊的骨头。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他猛地朝门口跑去。 北美灰狼发怵渗人的叫声,在林绵跑的那一瞬间窜了出去,不过几秒就咬住他的裤脚,将人扑倒。 “啊——” 他又摔了,这次是灰灰弄的,沉甸甸的爪子搭在他胸口,龇牙咧嘴地想替主人给他一个教训。 林绵很怕这只狼,怕到浑身冒冷汗,手脚软得像面条,喉咙里发出一些不像话的音节,怕狼受到惊吓伤害自己而不敢尖叫。 眼泪一刻不停地滚下来,整个人抖得厉害,他怕这只狼,更怕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灰灰伸出舌头舔了他一口,思考从哪里下嘴能让猎物一招毙命。 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顾南行摸着灰灰的头,问他关于郁司的事情能不能就到这里。 林绵流着泪看顾南行,不知道他开开合合的嘴里在说什么,只一味的点头。 无论他说什么,林绵的反应都只剩下点头了。 最后裤子都被脱掉了,林绵手铐还没解开,下面只用手指随意地扩张了几下便插了进去。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去颤抖,不管是因为疼,因为冷,还是因为怕。 意识回笼的时候,下面已经会自己绞着顾南行的性器收缩,乖巧地讨好侵犯者,全然不像一个被强奸的人该有的反应。 林绵仰着头嗬嗬地喘气,身子软得像无骨的一样,无法承受顾南行愈来愈猛烈地撞击,那头狼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媾和。 顾南行凑过去吻他,太久没有这样亲密地接触,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暧昧的水声都没有停止。 多年来受调教的身体违背他意愿地发烫,发软,大张着腿接受入侵者,甚至连乳头都开始痒,林绵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贴,想要磨一磨。 上身带着下体一起过去,穴口将性器吞吃得更深,性器重重地碾过敏感的软肉,林绵一下子没法接受这快感的冲击,张着嘴呻吟出声。 “唔、好深……” 顾南行抓着他的腰将人死死地钉在怒涨的性器上,胯骨拍着臀尖啪啪地响,囊袋贴着穴口,也想进去似的。 空气一下燥热起来,两具身体都黏糊糊的,缠绵在一起。 “轻、轻点……”林绵招架不住,撑着身子往后挪,被人掐着腰拖回来,挺身撞到到更深的地方。 这一下让他尾椎骨都开始发麻,涎水无意识地从嘴角流出来。顾南行将他铐住的双手环在脖子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下巴和脖颈处,如果不是下面重重地挺身操干,还是挺像一对热恋期情侣的。 “嗯……嗯……”肠肉讨好地收缩,林绵爽到头皮发麻,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被操一下就要哼一声的地步。 被快感冲击到无力人倚靠在他肩膀上,乳尖隔着衬衣在他胸口磨蹭,轻喘和隐忍的呻吟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连因为操弄晃动的铐链声音都是催情剂。 第七十一章 三个字 一大早的,灰灰又撞翻了别墅里的东西。 林绵睡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缓了十几秒才清醒。 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他动了动,除了酸痛感以外,没有出现使不上劲之类的感觉。 房间里不知道哪里又有监控,他一醒,顾南行就端着粥进来催他去洗漱吃饭。 林绵嗯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喝粥的时候也低眉顺眼的,看得顾南行忍不住凑过去亲他,虽然最后还是被推开了。 那件事情还在发酵,舆论不知道该倒向哪边的时候,所有代言品牌单方面宣布和林绵解约。 实时热点:林绵后援会禁言三个月。 “不光是后援会,还有大粉和个站大小号都被禁言了,所以很明显是这场对峙里,林绵输了,只是封杀的话还算是轻的。” “那本来就是林绵为了热度无底线啊,你要是死了还被人硬闯房子你乐意吗?而且明明是林绵做出来的事情,热门全是郁司。” “又开始骂林绵了,好烦,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因为品牌解约就倒向另一边的行为跟墙头草有区别吗?” “他是不是被警察带走了?他是不是被解约了?后援会是不是被禁言了?这么明显的对错还在那里硬洗啊?劣迹艺人上次爬桥栏就该封杀了。” “可是后援会又做错了什么,它都没来得及发声吧?这波是捂嘴啊蠢货们。” 厨房里有一把专门用来剔骨的刀子,刀面干净锋利得几乎反光,可以清楚地把林绵的身影倒映上去。 顾南行那个疯子把一匹北美灰狼放进别墅里头养,现如今陈妈也因为害怕的缘故,只来做饭和定期打扫卫生,别的时间段都不在这里。 察觉到林绵总是盯着厨房的刀具看,他便让灰灰守着厨房。 那只有着棕色瞳仁的狼总是盯着他,林绵好几次拿起剔骨刀又放下——上次被它踩着胸口沉甸甸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比以前好,像回到了郁司刚去世的时候,林绵总是在梦里哭醒过来,要人哄着才能再睡着。 但是顾南行并不打算给他找医生,他享受着林绵破碎边缘的依赖,不知自己也在不起眼的日子里无药可救。 清明节的时候,粉丝自发给郁司送了花,倒是没见着林绵再闹起什么风波。 自被品牌方解约以后,林绵安生了不少,被压着的电视剧也争先恐后地播了出来,像剧方怕最后留在手上播不出去,也不管主角来不来营业。 就算是粉丝除了一些角色的热门以外,都没再见着他私人的一些消息。 沿海地区四月已有些过分湿热,陈妈买菜途中便顺带给林绵买了冰激凌。 他尝了一口,是草莓味的。 虽然嘴上不说,但瞧着是欢喜的。他还和陈妈提了一嘴买点肉松和紫菜在家里放着,他要做饭团。 娱乐那些事:今年五月上旬,麻生素子宣布合约到期并且不续约,面向两国的媒体采访中透露打算回自己的国家发展,在问到和许久没动静的爱豆林绵是否还有联系的问题上,素子表示林绵的长相很符合自己家乡的审美,如果在那边发展会很受欢迎,希望他可以开拓海外市场,她开玩笑地说,如果愿意的话她想邀请林绵一同前往。 在她登机前一晚,有记者拍到《素子的饭局》综艺里里几乎所有的嘉宾都去送素子,除了林绵。 许是他消失在公众眼前太久了,连着粉丝一起被禁言,所以爆料出来的时候也不觉得震惊,反而有些合情合理的味道在里面。热评翻来覆去地也就重复那几句没心没肺之类的鬼话。 今年六月赶上林绵正式出道五周年,往年这个时候,粉丝都纷纷有了动作,今年各平台禁言,就是搜也搜不出什么东西。 医院近日里来了一个很特殊的病人,住了一个多月了,除了主治医生和两个护士,寻常医生和护士都见不着。 平时最为安静的精神科这会儿都在猜是谁。 有说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人生了病,怕争夺遗产于是这样藏着掖着,也有说是家族显赫的总裁生了病怕人心不稳,还有人猜是明星,公司怕粉丝闹出事捂得严严实实。 连着好几天是精神科的茶余饭后的话题,孙主任的外甥女前天过来送茶叶,不知道哪家媒体透露出林绵在他这里治疗过的消息,她还特地询问了他有没有林绵的消息。 见他摇头,外甥女那失望的语气现在都还萦绕在他耳边。 “湘湘的演唱会他也没去,素子走的时候他也没去送,可别真是出了什么事儿呀。” 他当时只是那么一听,也没放在心里,现在想来或许病房里头就是那人了。 办公室的窗帘让人拉上了,热烘烘的太阳炙烤着这栋楼,虽说有空调,但这蝉鸣声实在让人心烦,午休都睡不好。 来他这里治疗的人并不在少数,不知怎的又想起来外甥女提过的那个明星,正想去问一下,那个养了好几条萨摩耶的心理医生就神神秘秘凑过来。 二十几岁的姑娘嘴角有些耷拉着:“孙主任,前段时间经常来我们这里治疗的那个小明星,死了。” 孙主任呼吸滞涩,一口气好久才呼出来,低声确认:“死了?那个23岁的?” “是,还没有新闻呢,警察刚来找我了解他生前的一些治疗情况,看样子应该是自杀才会找到咱们这里来。” 因为心理疾病自杀的人孙主任见惯了,林绵也并不是很熟悉的人,可能是因为外甥女的真情实感,竟也感觉到了难过。 冬日那晚在路灯下看见的眼神,现如今愈发地清晰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新闻才会报道出来,孙主任低头翻了一会儿手机。 实时热点:时临 郁司。 应用卡到进不去,退出来好几遍才勉强能看见。上午8:00林绵后援会100天解禁,即刻转发大粉发布的林绵最后一场直播的文字版。 粗略看了一遍,孙主任立刻去找了那个不让人进的病房主治医生,他刚从病房里出来,这几天因为这事也头疼的很。患者多处刀致外伤,因服用了过量药物,发现的时间太晚,损坏了内脏和神经,可能是因为求生欲不高,到现在还没醒。 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人就是林绵,林绵就曾经在浴缸用刀自杀过。 听到人还活着,孙主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冷静下来以后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这样,病人的情况好像和他再没什么关系了。 主治医师和他聊了一会儿,聊得太投入,手上的资料散了一地,孙主任帮忙捡起来,却看见报告上的名字赫然写着三个字。 顾南行。 第七十二章 悬赏令 橘子洲头_林绵:直播结束当天就做好了字幕,禁言期间和其他个站姐妹一起比对过的最终版,已对未成年个人信息进行模糊和变声处理,征得后援会管理组同意发出此字幕版视频: “小婊子,事这么多。”(原声,发声人为以下提及的时总) “时总,顾总马上就到。”(为保证视频真实性采用司机原声。时总,曾在郁司前辈口中提及过,灿阳娱乐创始人时临) “哥哥你也是来跟我玩游戏的吗?”(未成年,已做变声处理) “哥哥,你怎么哭了?” “穿衣服……先穿衣服。”(林绵原声,该未成年未着衣) “哦……你是明星吗?” “长得好漂亮哦。” “你腿上怎么了?”(林绵原声) “妈妈把我送到福利院,很快刚刚那个哥哥就来我们那里领养小孩,可是福利院的叔叔说,被选中的人要做了手术才能出去,做了手术以后福利院就可以随时找到我们,不怕走丢了……”(未成年,已做变声处理,疑似植入定位器。) 橘子洲头_林绵:请灿阳娱乐创始人时临回答以下问题,1.请问,您与福利院是否存在专供恋童癖选人的产业链,如果没有,请解释以上林绵直播音频,如果有,请提供福利院信息,法律会处理;2.请问该未成年现居何处,做了什么手术,什么福利院出来还需要做手术;3.第三条为林绵此行衍生,我承认存在我的私心。已知郁司前辈12岁和公司签约,致力于儿童防性侵宣传公益8年,大年三十那晚,您对尸检极度反对,现场粉丝和媒体均有图片视频可作证,送上车以后此事再无后续,请提供郁司前辈尸检报告,您可以拒绝提供,但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条产业链已存在十余年甚至更久。最后的最后,我已经报警了,并且警方已立案侦查。 “我看过直播,那个小孩的声音听上去年纪很小很小,甚至听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知道当时听着是没穿衣服的。” “郁司后援会转发了:‘连大人都不肯发声的话,小孩就更不敢说了。有些事情当时不说的话,以后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童年时期遭遇的伤害会伴随一生’——郁司。” “他名下的娱乐公司全都是养成系爱豆,很小的时候就在公司了,时临本人是西方国籍。” “天啊,万年互掐的两个后援会都互关了,所以其实郁司粉丝一直以来都很在意这个尸检报告啊,也像林绵一样不相信这样乐观向上的人是自杀,平台不要再捂嘴了吧,请彻查此事!” “纵容这个产业链存在的人都该死!不要再有下一个郁司了。” “直播账号直接被销号,直播结束后援会和粉丝无故被禁言100天冷处理,流传出来的照片只有林绵戴着手铐被带走,品牌全员解约,这么厉害的舆论操纵能力,林绵说害怕是真的害怕,粉丝不在身边还劝他不要掺和这件事,路人不理解他觉得他发疯,光是这些就很窒息了,他还被长期的网络暴力折磨得整个人都不自信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粉丝可以为偶像做到这种地步。” …… 当天晚上十一点,警方发出郁司部分尸检报告,在大腿内侧除了刀伤,还检测出三个强行植入的定位器,其中两个因已使用年限太长报废,同直播间出现的儿童植入的定位器为同一品牌。经法医确定,死者系自杀。福利院现已强行勒令关闭,福利院内的儿童分散调往各地孤儿院保护,高某某等相关开办人员已带回派出所调查,案件持续调查中。 “是高崇明吧,开设专供恋童癖挑选的福利院,又参加儿童防性侵知识普及的公益。虽然有母亲,但是他却是郁司未成年时期的监护人,这应该就是去年最受欢迎奖项主办方邀请他来给郁司颁奖的原因,没成想最后被郁司闹到中断直播,但还是没有人查他。当时带动舆论节奏辱骂林绵德不配位,实则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是自杀的话,那他就是自己在自己腿上捅了一刀,是希望法医可以因为刀伤检查出他腿上的定位器并追查下去吧,但是他没想到他的尸检报告被藏了起来,延迟了半年发出来,还是因为林绵粉丝要给林绵澄清才重新被调查……” “郁司的尸检报告证明这个福利院存在这个产业链的时间长达十余年,但我始终不明白郁司为什么不自己说出来呢,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好傻。” “郁司在《素子的饭局》原话:‘有些事情当时不说的话,以后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童年时期遭遇的伤害会伴随一生’。他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他自己也知道人们对这个话题很敏感,如果那个时候有人鼓励他继续说,可能他就说出来了。” …… 这件事前前后后闹了三四天还没有彻底结束,对案件的细节或者说产业链的细节并没有完全公布,比如绝大部分儿童的双亲尚在为什么要送进福利院,细究起来未免太令人心寒。 一个环节紧扣着另一个环节,实在很难找到破绽,也担心有人继续模仿,所以没有大规模扩散案件的细节。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措不及防,突然就刮起了台风,霍栉这两天感冒加重了,嗓子也发炎,说话好像糊了一层纸。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难免让人困倦,他打开电视,现在是播放新闻的时间段。地方电视台正在播报郁司的事情。 案件被上面高度重视,那些人已经送往上一级机关审理。所有儿童都做过全身检查,并普及了相关法律知识。而在网上发表了视频并报警的人也被保护起来,防止蓄意报复。 只有一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提起。 水烧开了,他给自己冲了茶,再抬头的时候,液晶显示屏上放着时临照片的悬赏令。 第七十三章 只要我还活着 娱乐圈能闹出这么大的事也是让人没想到,半个月才平息下来,眼下就差时临了,网上也隐隐有人说他逃到国外去了。 “这件事真正得以剖开是因为那场直播,所以,身为直播的当事人林绵呢?@林绵工作室别装死了。” “三个多月没有动态,没有消息,没有行程,狗仔和站姐都拍不到他的人。工作室能吱个声么?” “你叫什么林绵工作室啊,你干脆叫出事就装死工作室好了。” …… 粉丝找林绵也不是多稀奇的事儿了,从前就这样,线上线下的闹,非把人闹出来不可。 郁司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但长久以来网民对林绵及林绵粉丝的偏见却没有解决。尽管福利院的事情是林绵粉丝揭开的,也没能将“魔教粉”的帽子摘掉。 大雾散去,会去关注这件事的人其实并不多,只当是粉圈里的吵吵闹闹,重心点依然停留在郁司同公司的艺人该去哪里。 橘子洲头_林绵:我不是当事人,我不在现场,直播账号被销毁,要证明视频不是合成或者演的,光是报警立案我就用了很长的时间,我也不想卖惨不想说这些,可以说我是为了流量为了一己私欲,我真的不在乎。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百多天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询问林绵的近况,所以拜托了,请工作室告知林绵的近况吧。 “林绵工作室全内娱最废物还有人不知道吗?每天只会跟电视剧官方互动,本人都没互动工作室就上赶着认领,又不是工作室演的,干脆他送你们出道怎么样?” “上热门了,不要再骂工作室了,林绵最近怎么样,被带走以后呢?他没有家人可以去保释,你们有去找他吗?” “如果他没事的话,看到粉丝这样,应该早就出来报平安了。而且,他不可能在郁司的事情上还选择闭麦。当初敢闯进去直播的人,根本不会在水落石出的时候选择缄口不言。” “纯路人,我感觉是凶多吉少,我看直播当天那些品牌解约,多部电视剧同时播放,粉丝全员禁言,感觉就是要灭口的节奏。” …… 顶着舆论的压力,工作室仍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在当天晚上发出7分39秒的广告花絮。 从花絮视频看应该是代言化妆品,他本人有涂口红的行为,还给工作人员试色,热闹得很。 工作室这一举动又把事情往粉圈里头带,但很快就被人扒出来是去年的花絮。 今天郁司有乖乖吃饭吗:笑死了,林绵工作室发出的花絮我一个前对家都知道是去年他投放在海外的广告,代言口红和隔离,口红投放在素子的国家,那边很吃他的颜,当时还出圈了,所以作为当地人的麻生素子知道林绵的长相很符合那边的审美。这个品牌三个月前跟风解约了,现在看不到广告了。但是我去年嘲他丢人丢到国外去的动态里有相关视频,已置顶。让工作室发近期情况,拿去年的花絮忽悠路人和翻不了墙的粉丝,说明林绵近期根本联系不到,如果工作室知道林绵的账号密码,估计要自己登上去忽悠你们了。@林绵后援会@橘子洲头_林绵,我不是开玩笑,我建议你们现在就可以报警了。 “希望林绵粉丝不要纠结我是不是黑粉可不可信,我以前是黑粉,但我不会贱到为了流量拿人命开玩笑。在苏宪开轮船派对的那个海边,有好几户人家说那里有人在打捞尸体,已经持续两个多月了,还曾经拿过林绵的图片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我说了一个多月了没人信我,还举报我诅咒人。” “很讨厌他,但是从没想过要他死。” OY_林绵个站:在和橘子收集资料去派出所,可能会很难,很抱歉我们只能先报警工作室曾强行将林绵关进精神病院这里下手,以及无家属签字情况下对林绵进行电休克治疗致其红疹,感谢@今天郁司有乖乖吃饭吗及评论底下所有提供线索的网友。 “我的天,电休克应该是在选秀节目做导师的时期,我在现场看他人很好很正常,但是节目组剪了很多他的镜头,后期他整个人很麻木,当时以为是过不了审,现在看应该是拍到了他的红疹,工作室让剪的。” “我知道为什么工作室不作为了!工作室持股人和林绵被解约的公司持股人是一样的,名为林绵工作室但林绵没有股份!被解约了依然受公司控制!” “这就是为什么林绵明明病的很厉害,可工作室还是一直逼他拍积极向上生活vlog,那根本不是林绵授意的。” “图来了,林绵前公司和郁司的公司,两个老板是好朋友。” 热门话题:林绵粉丝报警 实时热点:林绵工作室讣告 爆 林绵工作室:我们亲爱的林绵,于今年五月离开了我们,享年23岁。谨此讣告。林绵温暖善良,敬业友善。希望能在天国继续快乐的唱歌,一路走好。 “五月?现在六月了!几号都不知道吗?为什么在粉丝最开始提出质疑的时候你们不说,还发了去年的花絮混淆视听!是不是听到报警怕了?你敢做就敢当啊!大不了进局子陪高崇名。” “你他妈疯了吧?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呢?你在隐瞒什么啊?那是一条人命啊!林绵是一个人啊!” “心凉,我没有办法相信这个工作室任何一句话了,他是被死亡,还是死亡时间不确定都还是个问题。” “橘子和OY那边表示继续报警,等着牢底坐穿吧。” ……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重,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顺着软管流进血液里。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越来越清晰地浮现了天花板该有的样子。 “顾先生,醒了!” “醒了?医生!快叫医生!” 好像过了很多年又好像只在一夜之间,顾常盛头发白了好多,紧紧地握着病床上的手。 顾南行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还没有缓过来,脑子里都是林绵最后对他说的话: 骗你们的,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我不能为他做的事。 第七十四章 你死了还会有下一个 顾南行是想和他好好过的,至少当时是这样想的。 可是林绵总是很疲倦,提不起精神来,陈妈每次回来都能听见他给自己洗脑他不想死。 身上的伤还没好的时候不能做事,好了又没什么事做,终日浑浑地呆坐着,偶尔看看新闻。 第一次注意到他总是盯着厨房剔骨刀的时候,顾南行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带了几个人回来。 有男有女,十几二十岁的样子,还没有职场的痕迹。 他喝酒总发疯,林绵已经习惯了,连恐惧这种情绪都调动不起来,只一味坐在沙发上抱着腿看这场闹剧。 他像对待以前的自己一样,让他们并排跪着,顾南行一身酒气,但又没醉,点了根烟坐在林绵旁边。 自上次被他踹到地板上身上多处青紫以后,便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好在跪着是没那么疼。 顾南行用烟依次指着他们,“第一个替身演员,第二个练习生,这个不知道,他经纪人送过来的,还有这个,女的,今年可以出道了,在想让她直接成团,还是去参加选秀。” “等你哪天真的死了,我就从他们之中选一个代替你,怎么样?” 林绵反应了很久才闷声道:“不怎么样。” 眼看烟燃烧了半根,顾南行悄无声息地咧了咧嘴角,“但我不知道选哪个好。” “我很想用烟头烫你啊你知道的,”见林绵终于转过来看自己了,他又笑了笑,“别怕,我以前都舍不得,现在肯定也舍不得。不如……不如你来选一个。” 疯子。 “别不说话啊,你来选一个。”顾南行扳正他的脸,让他看着他们,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让他耳朵痒痒的,“最好选一个男的,能忍得住疼,难保我等下不会把他烫出一身血来。” “你不选,那就烫你了。” 林绵脑中警铃大作,顾南行手腕还未落下,他就用了十成力把人推开了,站了起来,“你够了!” 他说话总让林绵头晕想吐,甚至有那么一刻是真的很想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捅死他,可是林绵不敢。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崩溃地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到地上,才勉强冷静下来,扶着额头说:“很有意思吗?作践人很有意思吗?” 顾南行看着他,嘴角的弧度还在,似乎是对林绵的某种行为或者某种反应诡异的赞许。 “你总要选的,”烟灰落在了沙发上,“我舍不得你死,所以等你死了,他就代替你,用你的艺名出道,在公司,在大家面前,在这里,继续做你现在的事情。” “一个‘绵绵’死了还会下一个,来吧,现在选一个,你选的我以后会比较珍惜一点。” “我不会死的,”已经是四月了,还这么冷,他咬着牙重复道,“我不会死的。” 顾南行没说话,视线从林绵脸上移到他后面的人身上。 一根烟已经燃尽了,他拿着烟头对着第一个男孩,“你过来。” 那人顺从地走过去,顾南行将滤嘴的那边面向他,等到真的伸手来接了,手腕一转,直接把烟头摁灭在他手背上。 滋的一声,林绵听的清清楚楚,空气里弥漫着焦肉的味道。 顾南行在伤口上摁了一下,血流出来了才满意抽手,神情同那天踢高崇名一模一样,“别弄脏了。” 他咬着唇,到底没泄出来痛苦的呻吟,只伸手去接手背上滑下来的血。 “要不就他了吧,”松开烟蒂,顾南行问他:“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给我做小蛋糕。” “明天吧,我累了。”林绵觉得很疲惫,“他们什么时候走,看着很烦。你要真不想我死,就别弄些乱七八糟的人来。” …… 林绵真的给他做了小蛋糕,还给陈妈上高中的孩子做了杏仁酥。 那次以后他就经常做东西,还会给灰灰煮点骨头什么的,也试过做一些菜,但是失败了。 顾南行给他围围巾的时候说想教他,但是被拒绝了。 他知道,林绵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并不是真的喜欢做点心和吃的。 很久以前他就对林绵很放心,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很看不起林绵,没读过什么书,周围的人学历普遍都不高,家庭教育欠缺,还有个烧钱的累赘。走的每一步都能被轻易预判出来,逼得再怎样紧,也做不出咬人的事情来。 所以那天林绵发消息说想跟他好好谈谈的时候,他也能猜到。 难得自己做了一桌菜,还在饭桌上等顾南行八点回来。 知道他喝酒要发疯,餐桌上玻璃杯里倒的是茶色的饮料,乍一看好像啤酒,在灯光下好像会发光。 顾南行抿了一口,皱着眉看着杯身里的液体。 “菜是看食谱做的,调味料把控不好,可能味道不怎么样……”林绵夹着菜,抬眼就看见顾南行的动作。 “没,”他咽下去,“就是觉得好像没喝过。” 林绵本来想夹菜,闻言猛地抬头,盯着他看了十来秒才移开视线,喃喃地说道:“是啊,你怎么会喝这种东西。” 他以为折了林绵的自尊心,伸手握住他拿筷子的手,“你别生气,我第一次喝,喝多了就习惯了。” 说完便拿起杯子灌了好几口。但林绵看上去好像没有之前的兴致了,抽了手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菜。 他又说,“不是说谈一下吗?” “先吃饭吧。” 菜做的都很一般,不是咸到发苦,就是辣到下不了嘴,怕影响了林绵的兴致,便没说。 瞧他吃了有三分之二了,饮料也喝完了,林绵才舍得开口:“我没生气。” “那就好。” “你刚刚说你没喝过这个,你怎么可能会喝过这个,”林绵忽然红了眼眶,“一直以来都是我,只有我……” 喉管酸涩得难受,他忽然觉得很委屈,委屈到说不下去。 顾南行看着他眼睛下盛的一汪水,想伸手给他擦掉,却发现再也使不上劲儿了,连眼皮也沉沉的。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 “这是你在你的生日会上,让我喝的那种药。” 第七十五章 那天看完队长家里的监控录像,我一直在重复地做一个梦,”林绵垂下眼睛看着桌上的菜,“我梦见18岁刚成年的他,他喊我起床吃饭训练了,我说我起不来,我不想训练了你跟我走吧。” 顾南行感觉自己头很沉,支撑他的手也没了力气,但林绵的声音却是越发的清晰。 “他说他走不了,让我快起来好好吃饭长身体,我就一直哭,哭醒了就看见你。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就想把你捅死了再去杀了那个姓时的。” 林绵推开椅子不知道去干什么,顾南行想拉住他,发出的声音那样微弱,“别走……” 他终于栽倒在桌上,但意识还留存着。他知道林绵又回来了,应该是试不出来密码,所以现在掰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去试电脑的指纹解锁。 电脑很快解锁,林绵找了很久才找回那天被顾南行删掉的视频,成功将它拷到U盘里。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知道难逃一死了,还是想再看看凶手,想把他的模样烙进骨灰里。他见过沉沦在情欲里的林绵,见过崩溃抑郁的林绵,见过欢喜和生气的林绵,唯独没见过这样子的林绵。 正巧撞见他拿着剔骨刀出来,林绵看了他一眼,比对着自己手腕上的疤,找到顾南行的动脉一刀下去,血管破裂,红色的液体像打翻了的红酒洒在桌面上。 他干这种事其实不熟练,手一直在抖,但顾南行能看得出来林绵应该是在脑子里演练过很多很多遍。 “顾南行,其实在医院的那个晚上,我知道不是你,你以为我会接受不了,”林绵又划了他一刀,这一刀深,肉都翻出来了,“其实我根本不在乎是谁,我只是想让你也知道不能说实话是什么感觉。” 他把顾南行这只手划得破破烂烂的,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流泪了。 “还有,在酒店的那一次是时临,你自己看过监控了还问我,顺着我的谎把高崇名打成那样,你是不是把自己感动死了。”他说话并没有像讲台词一样有高低起伏,也没有阴阳怪气的,只是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但这就足够了,足够让顾南行破碎了。 他把剔骨刀捅进顾南行的身体里,逼得他睁眼。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林绵歪着头和他对视,“想不通吧?想不通为什么是高崇名不是霍先生,明明下药那个晚上是霍先生。” “我只是隐隐有听闻,向起麟和高崇名在郁司不同的年龄段造成同一种阴影,我自己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 顾南行忽然觉得好难过,比亲眼看着林绵杀了自己更难过。知道他在给自己下套,也心甘情愿钻进去,可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郁司而已。 “我一直以来都非常感谢你,感谢你愿意收留我,愿意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帮助我哥哥,但是你为什么要用葡萄糖来骗我,所以我也骗了你们。” 林绵把U盘收了起来,“什么就到这里都是骗你们的,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我不能为他做的事。” 伤口不断有血溢出来,顾南行觉得口好渴,身上也好痛,但心里更痛。可能有些爱真的无法阻挡,即使是知道郁司那样破烂不堪,第一反应也不是嫌恶,而是心疼每个年龄段的他受的委屈。所以就算隔着生死的距离,林绵眼里也只有那个死人而已。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随着血液的流淌而流失,顾南行觉得好冷,于是闭上了眼睛,他想,林绵要成为一个杀人犯了,报道里会把他们的名字写在一起的杀人犯。 …… 因为文件审核没有下来的缘故,助理决定亲自去找顾南行解决,别墅门口的狼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见他就嚎叫,而是伫立在大门口望着里面。 他把车停了下来,想看一下是不是盆里没有骨头了,站在那个角度刚好看到倒在血泊里的顾南行。 只一秒他就反应过来打了私人医生的电话,同时让人打点了医院的病房,还通知了顾南行的保镖和他一起行动,打算等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再决定是否通知顾常盛。 别墅监控后台被切断了,他的第一怀疑对象是林绵,他取了桌上剩余的饭菜拿去检验,结果显示食物含有大量抗抑郁等药物粉末,通过重盐麻辣等重口味手段掩盖药物本身的苦涩。 私人医生也在此时来了电话,顾南行摄入了大量药物,需要进行洗胃,还有一线生机,最好是可以住院处理。 他的大脑迟钝地运行着,无法理解顾南行为什么会食用这些重口味到难以下咽的食物。 他定位了林绵的手机,显示在最近的派出所附近,他想林绵应该是取到了某些能一举扳倒顾南行和时临的关键性证据,否则做不出来这种事。 他联系了精神病院调出林绵前几个月的臆想症检验报告送往警局。 路程行驶到一半,林绵的定位开始变化。 他一路跟着定位到达了湘湘演唱会现场,但由于没有门票而被禁止进入。 湘湘的演唱会预热了很久,据说规模是数万人,他担心林绵会在上面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毕竟他连顾南行都敢捅成那样,应该已经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选择了告诉顾常盛,没几分钟,湘湘演唱会出现设备事故。 当定位重新开始移动,他知道,顾常盛的人来了。 他是很讨厌林绵,讨厌这个低学历没脑子的戏子,但从来没想过要他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根本没打算告诉顾常盛。 顾常盛的人在苏宪曾经开过派对的轮船上起了争执,霍家其实非法贩卖军火很久了,近两年到了霍栉手里,开始以给苏宪这个小明星开派对的名义进行交易,对这船看的紧,守的严。 他想撤离,但意料之中的,顾常盛的人根本不会听他的,还是想搜船,苏宪拒绝配合,并且发动了轮船。 苏宪坐在实心红木桌前,慢悠悠地挨个拧紧桌上药片的盖子,“那你们搜,搜不到林绵这个人的话,明儿个我带霍先生亲自去跟顾家要个说法。” 顾常盛派来的为首的人并不在意他的话,该搜还是搜,助理点了根烟倚在栏杆上看海,他忽然想起最后一次看林绵的社交平台动态,还是在剧组的时候,他送的书压在剧本上,也不知道过去这么久,他看完了没有。 “起来!” 他顺着声源望过去,顾常盛的人搜过了轮船,没找到人,现在要检查苏宪坐的位置,小明星心高气傲哪肯让步。 不知道争论了多久,随着落水的声音,助理面前的海面掉了一个人,他担心是苏宪落水,到时候坏了霍栉和顾南行的合作。 可是回头的时候,苏宪还在船上,愣愣地看着海面,嘴里喃喃道:“救人啊……” “行了,人死了,可以走了。”为首的见人落下水再没浮上来,便要助理跟着他们回去交差。 “我就说人藏在那桌底。” “那先前你怎么不讲,现在说个屁。”……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人死了之类的话,只觉得是做了件错事。 刚刚落水的是林绵吧。 他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过,却觉得现在应该是做错了,他不应该告诉顾常盛的。连苏宪那样讨厌林绵的人,都想帮他躲过去,自己为什么要把他逼到死路。 第七十六章 这章可以不看 盛夏七月,警方就林绵去世一事进行案情通报,证实他去世一事。 很短的几行字,没有尸检报告,没有遗体照,甚至都没有任何图片和解释,仿佛只是为了向这个世界宣告他的死亡。 娱乐那些事:经调查,因长久以来的网络暴力,林绵生前患有躯体化障碍、恐慌症和臆想症等精神疾病,曾多次自杀未遂,据目击者证词,林绵于四月十九日晚坠海,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已第一时间进行搜救,从打捞上来的手表、手机和衣服等遗物,初步判定死亡。六月上旬,警方曾拜访林绵住所,在其常用的笔记本上仅发现“遗书”二字的遗书,再无后文。警方尝试恢复林绵私人电脑数据,除去简单的工作邮件,还存在附有16名艺人名字的视频。林绵自杀前还试图帮忙销毁对其他艺人不利的视频,希望小天使下辈子身边都是温暖的人。 “现在是七月,工作室六月的讣告说他五月去世,如果不是粉丝闹到报警,瞒不住了,都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已经去世很久了。” “没有发出来是因为郁司教他人应该站在受害者这边,可当他成为受害者,没有人站在他那边。所以说他并不是死于网络暴力,他只是因为网络暴力死的。” “原来被网暴得最厉害那段时间他也没把视频发出来真的共沉沦,他有像他说的那样做,不会把这些当做竞争手段。连向起麟车祸去世当天都有媒体争相报道,他却没有,大概网民是真的很讨厌他,竟连死亡都没人惦记。” “怎么对得起十八岁的自己啊林绵。” “我一直都挺讨厌他的,觉得他在苏宪的事情上太任性了。可即便如此我仍然希望他只是又任性了一回,不想做明星选择这样一个方式消失在娱乐圈而已。” “林绵上半年的年度关键词:炒cp,陪睡,假装自杀,爬桥栏,视频,爱豆时期谈恋爱,吃人血馒头,精神病,魔教粉,被解约。如果真像他说的社交账号自行管理,看到自己这么多负面的,应该会很难过。” “看他以前的团综,因为队友退团的缘故只有几期而已,他的镜头加起来只有十分多钟,街头拍摄大家都在围着郁司和其他成员转,主持人安慰他,问他知不知道自己长得也很好看,他说要是自己长得好看就好了,就会有很多人爱他。是不是爱豆时期谈恋爱真的不重要了,我希望他是真的有被人好好爱过。” “cp粉是最惨的。” 林绵后援会: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林绵的包容和支持,经管理组商讨,后援会,宣传组,反黑站,打投组,包括数十个无组织林绵个站全部无限期关闭,粉丝群已申请解散,所有正在筹备的周边和应援活动也都停止了。最后对路人朋友们说声抱歉,长期以来忍受这样一个“堕落”和“疯癫”的林绵,大家都辛苦了。 “如果早一点知道他是那么勇敢的一个人,我应该要多说些爱他的话的。” “因为被禁言的缘故,都没来得及发他粉发的图,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染头发,以为他是想打破规定里的刻板印象,没想到是以这个作为结尾。” “垃圾工作室换公关了?连后援会都闭口不谈林绵的死和直播相关,还要和大粉们无限期关闭账号,是怕再查下去兜不住吗?” “可是如果他知道他的粉丝为了他做了多大的努力,应该也不会绝望到想要自杀吧。” “想到之前网友说的,他被公司放弃,被品牌方放弃,被影视行业放弃,大规模脱粉那次说他被粉丝放弃。可是郁司没有放弃他,湘湘演唱会还邀请他,素子回国前说如果愿意的话想带他一起去,可是现在他放弃了他自己,他应该到死都觉得是因为他湘湘那部戏才没有过审吧。” “几个月前拍杂志的时候,工作室很困难,已经尽我们所能去找到最适合的拍摄场地了,那很破烂,就在废弃的木屋里,现在想想当时应该和他解释一下的,让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解约而被放弃真的很抱歉。” 素子的饭局:林绵系列的最后一期《素子的饭局》在饭后预告了每个嘉宾的小短片,时至今日都没有播出。节目组本意是想在十年后重聚的时候播出,可是很遗憾,我们善良温暖的郁司和林绵都相继去世。希望看了以下的一小部分片段,对于林绵一些没有实证的谣言不要再扩散: “我父母去世和哥哥的事情给我带来了很大的痛苦,包括网友们猜测我是自愿的、是我和向导的炒作,其实对我来说都是二次伤害。在这些痛苦里我长大了很多,但如果有的选的话,还是希望能够在爱里成长。” “给大家翻译一下节目组想表达什么:一、反正素子走了播是不可能播的,二、收了钱,放林绵的片段了,粉丝应该可以闭嘴了吧,三、对外一致说林绵的死和直播无关,四、水军都给我刷起来。” “不单只有粉丝关注这件事……舆论第一次对林绵这两个字温柔起来,是为了全网掩盖他死亡的事实,我真的想知道是何方神圣下场了,之前那么犀利尖锐地想去揭开这件事,现在突然都在分析他生前的事情,最后都是牵线牵到他有心理疾病,有心理疾病=林绵是自杀。” “其实我一直觉得大家对他都存在或大或小的要求,从前他的公司要求他成为‘绵绵’这个完美的人设,后来工作室拍摄他积极的日常,要求他通过这样的手段重新获得人们的认可,剧方要求他有热度,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就连粉丝,都是要求他一直可以保持以前那种成绩,要求他电视剧是一番、专辑歌曲销量第一,还有所谓的路人,要求他正常一点、不要出现在他们的网络视野里了,而这个所谓的正常一点是没有一个确定的尺度的,在患有躯体化障碍的林绵眼里他就觉得自己身体没有出现诡异的疼痛就是一个正常的人。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说明什么或者指责谁,我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如果他身边的人,哪怕只有一个,愿意给他很多的爱和支持,而不是要求他怎么去成为一个可以拥有很多爱和支持的人,他都不会选择自杀这条路。” “他不是没有人爱他,也不是不知道粉丝那样爱他,归根究底就不是爱不爱的原因。那些都是钱可以解决的,如果当时有人愿意给十八岁的林绵多一点镜头,愿意给他多一点的钱去支付医疗费,他就不会心甘情愿去做资本的提线木偶,不会心甘情愿引火自焚。” 第七十七章 娱乐那些事:林绵热播剧大结局延迟播放,平台解释称剧方透露大结局是林绵跳海自杀,商量过因不想伤害粉丝感情会继续播放,同时已招募到替身演员补拍抢救镜头,这将是林绵此部剧中唯一一次使用替身。 “冷知识:林绵会游泳。” 林绵工作室:林绵最后一部戏的片酬全部到账,该笔收入用于林绵生前承诺对儿童防性侵知识普及中心赞助,以林绵名义全部捐赠,最后,恭喜林绵出道五周年。 “做哥想做的事情,做让大家开心的事情,他从来都没做过自己想做的事情。” “希望你是真的解脱了。” …… 顾南行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住了。 生前? 他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顾南行忽然觉得这两个字好遥远,仿佛林绵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对于林绵的死,网上并没有像郁司的事情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也没有人去计较工作室发布讣告的时间,此次公关他费了很大的手笔,亲手将林绵的死埋进网络的尘埃里。 顾南行刷过粉丝和营销号纪念林绵的很多视频,唯一证明林绵曾经谈过恋爱的是他左手上四五枚戒指,因为说过一次让他收起那些小心思,他竟然真就藏得死死的,连黑粉最嚣张的那段时间,都没把他“顾南行”这三个字扒出来。 很奇怪,他也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林绵,从醒来得知林绵去世到现在,他都没有太强烈的情感波动,恨没有,难过没有,遗憾没有,他以为的爱也没有。 手机里弹出助理的信息,询问他是否需要继续跟进林泉治疗相关的事情,他只回复了五个字,你看着办吧。 顾南行打开冰箱,想找罐啤酒,却一眼看见玻璃碗上的冰激凌,林绵不舍得吃的冰激凌。在那前几天他还在让陈妈买肉松和紫菜回来,他要做饭团。 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冰激凌也好,饭团也罢,林绵再也吃不到了,那些被忽略了很久的强烈情愫涌上心头,喉间好像被什么梗住一样难受。 他关了冰箱门,拿着啤酒走到往常林绵经常坐的沙发上。 易拉罐拉开的同时他看见桌上那只剩下表盘的手表,指针还在哒哒地转,他恍惚间觉得这个手表不是林绵的,林绵没有死,他还在湘湘的演唱会上呢,可能又躲在衣柜里让人找来着,公司里的人太蠢了,好几次连个人都找不到,最后还要他亲自出马。 后面想想他又觉得不可能,之前的vlog里林绵透露过他正在给粉丝准备了五周年惊喜,所以他现在应该还在练歌才对,郁司给他写的歌他还没有正式拍过mv。 手表可能是被鱼啃坏的,残留了一点点表带,看颜色好像是棕色的,这是什么棕呢,去哪里修,要什么材质几个孔的带子。 顾南行拿着它,想打个电话叫林绵一起去店里看看,才又意识到,林绵已经不在了。 是了,他不在了。 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霍栉替他搜救过,表盘是在一条鱼的肚子里找到的,还有当天他穿的那身衣服的边角料。 他也许沉没在海底,也许在某一条鱼的肚子里,又或者四分五裂在一群鱼的肚子里,总之不在这里了。 顾南行抿了一口啤酒,他想,林绵如果还在,应该会过来问他怎么了。像郁司去世那次一样,尽管发烧了,还是会过来关心。 可是林绵不在了。 他并没有和林绵在一起做过多少事情,为什么现在会这么想念这个人。他的手心痒痒的,血液里的烂脾气和暴戾在躁动,可别墅里已经没有可以供他使用暴力的人了,向起麟被他拖去喂狼了,而林绵……林绵已经死了。 他特意去看过那天林绵发现向起麟的监控录像,狗一样的汪汪叫,跟一个被吓傻了的人求救的画面就很可笑了,更滑稽的是在说了一堆废话以后,试图通过郁司刺激他有点反应。 没等来林绵的反应,倒是等来了那只北美灰狼的利爪。 易拉罐被他捏扁了扔在脚下。他点了根烟,客厅里开着电视还是很寂静,厌恶、寂寞和悲伤都不该在他身上出现,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吊灯越来越模糊,那个盛满他所有禁忌情绪的容器,终于破碎了。 只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林绵到底想要什么,他说他想要被爱,顾南行可以给林绵很多很多爱,可以无条件透支信任给他,甚至在那一瞬间,他也是真的决定把命也给林绵。 他明明在那天晚上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还要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复自己,他宁愿林绵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说那些戳心戳肺的话,宁愿他是真的在一刀把自己捅死了,也不要醒来收到林绵去世了的消息。 林绵到底想要什么。 地方电视台正在播放时临落网的新闻,高崇名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将于本月十六号开庭。时临头发长了,双眼无神,逃了一个多月,看起来日子不好过。 这是林绵想要的结果吧。 顾南行拿起遥控器,换了节目,恰好怀旧节目里在播放林绵当年那个团综。 “你们好哦,我是绵绵……” 顾先生,你好,我叫林绵。 喉结无声地滚动,顾南行才明白原来年初郁司去世那会儿,林绵是这种感觉。 他想他应该是爱他的,是只爱他的。 只是这点爱就像他从头到尾没被提起过的名字一样,这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没被肯定的感情。 发展成这样一点儿也不冤。 第七十八章 尾声 林绵主演的电视剧以8.9分收官,剧里林绵饰演的角色被打捞起来送往医院抢救,最后一幕是心电图一切正常。 但生活不是电视剧,不能停播改结局。 霍栉关掉电视,看着自己手上的u盘出神。 林绵跳下去之前把一个东西塞在苏宪手上,就是现在他手上的u盘,里面是以林绵拍摄角度去郁司家里的视频,有那个小孩没穿衣服的画面,也有时临从房间出来穿睡袍的画面。 根据顾南行助理提供的林绵行程轨迹。 他拿着u盘去了警局,被值班警察告知林绵拿这个来过了,已提前送到通知,林绵患有臆想症,又是演员,这个只是拍戏的片段。 后来还跟湘湘确认过,当天林绵确实到了演唱会现场,只是还在后台,没来得及说话,设备就出故障了。 苏宪在林绵开过的车上还发现了他的手机,社交账号草稿箱里有数百条发送失败的动态,连改头像和简介都需要人工审核后才能修改成功。 他努力过了,但是都没有用,绝望到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曾经想要他死的人身上。林绵当时如果真的被顾常盛的人带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还会很难看。 苏宪那天是去检查轮船的赃物有没有没处理干净的,一上来就听见不远处的动静。 “要不是那婊子,我现在已经在睡觉了。” “找到人先给他一顿教训再带回去。” “咦——你也想穿破鞋?” 嘴碎的很。 只是看上去仗势不小,苏宪一回头,和缩着身子蹲在桌子旁的林绵对视上了。 他白着脸摇头示意苏宪不要暴露他,“我还有事情没做,求你了,我还不想死。” 当时还不知道他口中没做的事情是什么,后来看完u盘里的内容,苏宪也真心地难过了很久。 这个u盘里的东西一发出来,时临肯定会压下,到时候就是拼谁舍得烧钱了。搞不好被查出来源头在他这里,会给顾南行吹耳边风。 他刚接手霍家产业,根基不稳,他哥那边虎视眈眈。他还需要顾南行,但怎么除去时临并不动声色地替代他的位置,还是个问题。 林绵的粉丝去报警,立案调查的时候也是很困难,霍栉又把这些u盘里的资料送过去,才能那么快查出来,否则光是那个直播片段,很难,只能说很难。 苏宪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也知道,粉丝的情绪是很好煽动的,更何况郁司是一个国民度那么高的明星,关注这件事的人肯定也不少。 时临出不了国,顾南行还没醒,他只能在国内躲着,最后还是被人举报落网了,举报他的人据说是林绵的粉丝。 啧,又说到这个人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笔记本,翻开的那页就是林绵的签名。 他当时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个签名,或者说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不想要了。 林绵被顾南行看上的那次商演,他也在。 当时只是觉得网上又要多出来一堆不认识的面孔了,后来正式出道的时候,他认出了林绵。 爱豆时期的林绵光是站在舞台上就会发光了,乐观积极,温柔爱笑,人设定位是让粉丝感到爱和希望。不私联粉丝,不抽烟不喝酒,不谈恋爱,在和顾南行签订协议以后,也宣布了退团。 可是他居然出现在顾南行的生日会上,生活里的他和在舞台上的人设差太多了。那双眼睛很疲惫,做事也是畏畏缩缩的,那些他曾经为之心动的闪光点都没有了,他实在是……太普通了,就是一个普通人。 甚至还不如苏宪,他想如果当初是林绵,应该调教到最后也不能为他做事。 知道顾南行的圈子玩的花,但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他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在凌辱他的过程里,心理的快感已经超过了生理。 虽然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塌房,但他仍然在林绵溅了血后挑衅时临的眼神里,心动了。 ……他明明还不想死的。 实时热点:绵绵 娱乐那些事:林绵前公司力捧的新人,作为新时代唱跳全能元气偶像,舞蹈具备独特气质,声称给人带来全新的舞台盛宴,他就是人气虚拟偶像——绵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