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一错 作者：老夏子 文案： HE，非双洁，霸道总裁爱上我文风。 老梗烂梗狗血梗，梗梗有我。坚持渣且深情。 后面攻会有一个孩子，介意的慎看。 “程总，国内目前还有哪家公司是美休没有入股的呢？” “我爱人的户口本，我正在申请入股。”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景明；方南错 ┃ 配角：马云川；周知行；蒋励 ┃ 其它：常悦华 一句话简介：狗血练笔文，爱看看。不爱看憋着 立意：两个人在爱中一起成长和救赎的故事。 ================== 第1章 第 1 章 大雪洋洋洒洒下了一整夜，给万物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早上的幽城空气稀薄而寒冷，让人产生了一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郊区奢华的别墅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燃烧着的电子火焰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程景明正百无聊赖地站在落地窗旁注视着屋外枯树上停着的一只很好看的鸟。他不时扭头看一眼身旁的落地钟，时针和分针形成一个直角，现在是早上9点整。 就在这时，黄助理领着一个年轻的男孩走进客厅,毕恭毕敬地对程景明说：“程总，人来了。” 程景明结束了无聊的等待，他转身走过来，挑眉打量起了黄助理身旁瘦削的男孩，这男孩似乎很紧张，程景明甚至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 “你叫什么？” 男孩拘谨地看了一眼黄助理，慢吞吞回答：“方南错。” 程景明微微朝黄助理点头。 黄助理看老板没有拒绝方南错，在心中轻轻吁了一口气，挑剔的老板今儿总算点头了。 程景明说：“带他到二楼客房去换衣服吧，我在一楼画室等你们。” 方南错低头跟着黄助理进入二楼的客房，虽然这只是一间客房，但装修是纯白色的欧式风格，十分奢华。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射出冷冽的光芒，带着一种石材独有的疏离感，照得方南错心里一个寒颤。 黄助理走后，方南错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才换了衣服下楼。 他走进一楼的画室，程景明已经支好了画架在等他。这间画室大约有100多平方，三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光线十分充实。室内两边摆了两张巨大的长方形木质操作台，上面放满了各种颜料瓶和画笔。一侧墙上挂满了油画，方南错匆匆扫了一眼就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景明看出了方南错的拘谨，他指指画架面前的雕花木椅：“你把睡袍脱了，坐椅子上去。” 方南错咬紧了下嘴唇，他走过去转身背对着程景明脱下浴袍，然后轻轻侧坐在椅子上，他始终低着头，不敢和程景明对视。 方南错没有想到现在的情形会是这样尴尬，他不自觉地想起黄助理在校门口遇见他的情景，黄助理说他的老板要找个人体模特。当时方南错的第一反应就是摆手拒绝，可是黄助理继续说服他，只需要坐一上午，就有5000块钱。方南错长期寄宿在舅舅家，只能趁寒假打工多攒些钱。所以当他听到5000块的薪酬时，他只考虑了一分钟就同意了。方南错起初想不就是坐在椅子上被一个男人看一上午嘛，然而当他真真切切坐在这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每根汗毛都不受控制地颤动了起来。 方南错抬头忽然发现程景明正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素描笔一边注视着自己，这样的四目相对让方南错不知所措，心脏也跳得没有节奏起来。他急忙把目光转向一边以掩饰尴尬。可是，他又忍不住对眼前的男人感到好奇。程景明大约30岁，身形高大，俊朗大气的五官中鼻子长得尤为突出，又高又挺。他的下颚棱角分明，带着独属于英俊男人的阳刚之气，像是古希腊雕塑家的完美作品。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木质香水味，和他气宇轩昂的气质相得益彰。 “你的胳膊往上一点。”程景明忽然开口把方南错的思绪拉回现实。 方南错急忙在程景明的示意下把身体朝里的一侧胳膊搭在椅背上。 程景明摇摇头，走到方南错身边，抬手示意方南错，然而方南错依旧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程景明没办法，只能伸手像摆弄木偶一样调整方南错的四肢，他把方南错的一条胳膊尽力伸长搭在椅背上，然后轻拍方南错的后背让他脊背弯曲。他蹲下身，直接抓住方南错纤细的脚踝把小腿拉直。 程景明退后几步，微微侧头，依旧不满意。他皱眉思索了一阵，让方南错内侧的耳朵贴紧搭在椅背的胳膊上，然后一手捏起方南错尖尖的下巴，使他微微扭头呈30°上扬面对画架。这个姿势让方南错十分难受，却最大程度地展示方南错背部的骨骼结构。程景明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过方南错的皮肤，他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不自觉就红了耳朵。 程景明对这个姿势很满意，他拍拍手，走到画板前拿起素描笔，安静的画室只有笔尖划过画纸的沙沙声。 “你可以说点什么。”程景明的嗓音带着一种属于有钱人的低沉。 “唔，我以为你画画需要安静。”方南错看着专业而认真的程景明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你今年多大？” “22。” 程景明停下画笔，抬头盯着方南错。他很瘦，即使用这样怪异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方南错的腰身依然柔软纤细没有一丝赘肉。他眼角细长，带着一种南方人特有的风情。大概是因为紧张，方南错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启，带着一股禁欲的诱惑。程景明看着眼前的方南措，有些心猿意马，他不自觉地扬了扬眉毛。 “你不是幽城人？”程景明继续问。 “嗯，我是清安人。” “怎么想到做这个？” “我需要钱。” 听到这句话，程景明放下手中的画笔，很直接地问：“你卖吗？” 方南错被问得一愣，他猛地坐直了身体，睁大了眼睛不安地看向程景明。 程景明却不以为然，像方南错这样的男孩，他没遇见一百个，也有九十八个。眼前的男孩还挺顺眼，脱光了坐在他面前，要是不做点什么，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了。 “怎么你不是？” 方南错摇摇头，不自觉地低下头，握紧自己有些僵硬的双手，觉得程景明有一种让人无法说不的魔力。 程景明看方南错没有明确拒绝自己，继续用一种不容拒绝的眼神继续注视着方南错。方南错细长的眼角湿漉漉地下垂，回避着程景明逐渐火热的目光。程景明走过来，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方南错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颤抖地更厉害了。他抬头看着程景明，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你是第一次？”程景明看着方南错发红的鼻尖觉得很有趣，“别紧张，我技术不错。” 程景明温热的身体贴近方南错，后面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第2章 第 2 章 等方南错醒来，安静的客房内漆黑一片，窗外也是漆黑一片，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他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是晚上7点。方南错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他喝了很烫的热水，一直顺着喉咙烫到胃里。 方南错挣扎着起了床，双脚刚一着地，就是一阵钻心的灼痛感。他的身体好像散架了一般，两条胳膊都沉重地抬不起来。他走进洗手间艰难地冲了个热水澡，才穿好衣服下了楼。 “你醒了？”黄助理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宽大的欧式沙发上玩手机，他抬头看着方南错，带着一种调侃的神态。 方南错想开口，却发现喉咙疼痛的像声道被撕裂了一样。他点点头，下意识环顾四周，偌大的别墅内并没有看见程景明的身影。 “走吧，我送你回学校。”黄助理起身，递给方南错一个沉甸甸的信封，“程总给你的，两万。” “程总呢？”方南错低哑着嗓子问完就知道自己多嘴了。 果然，黄助理不耐烦地白了方南错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出了门就把这些都忘了，我老板不喜欢多嘴的人。”他说着又把拿钱的手朝前递了一下，态度再明显不过。 方南错接过信封，跟着黄助理上了停下外面的黑色迈巴赫。 车辆缓缓驶出，方南错透过车窗看着身后的别墅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这所别墅。 午夜十二点，幽城高档的私人会所内，程景明和几个朋友坐在一起喝酒，他们身边围着一群靓丽的少男少女。也许是酒劲上来了，程景明觉得有些热，便单手解开了衬衣的纽扣。 马云川瞥了一眼程景明脖子，打趣道：“这小妞够辣啊。” 程景明这才觉得脖子左下侧有一处轻微的炽灼感，他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得意地咧开了嘴角。 “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马云川想了想，“是不是那个模特叫什么华来着？” “你没和男人做过不知道，男人可比女人有意思多了。” 马云川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你老程会玩。” 距离在别墅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这半年，方南错忙着论文答辩，忙着毕业，又忙着找工作。偶尔他也会想起大雪中的那个神秘男人，只是一切都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方南错的大学虽然是个985，但是在名牌云集的幽城就显得十分普通了。幸好他大学期间成绩优异，找工作时又运气爆棚，第一次面试就被美休集团录取了。 作为国内顶级投资集团，美休高大的办公楼在幽城寸土寸金的CBD商业中心显眼。不仅是因为高耸如云的摩天大楼，还因为周围的大楼都是墙体挂满了各种公司的广告牌，唯独美休大厦只挂了“美休”两个字。 方南错工作了一个月渐渐熟悉了美休营销部忙碌的工作。每天下班以后都是方南错最放松的时刻，他有时候会选择坐公交车回，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可以尽情欣赏幽城的繁华。 晚上8点，方南错回到出租屋，隔壁的住户似乎是在看一场球赛，薄薄的墙壁根本挡不住震耳欲聋的电视机声音透过来，方南错叹了口气，拿起耳机戴上，他放了一首吴侬小调，然后闲适地躺在床上，这5平方的出租屋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这天上午，方南错在办公室写了会儿周报就起身去茶水间接水。他一出办公室就撞见了走廊里站着的几个人。方南错的冒然出现，让几个人同时看向他。方南错一时囧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低声问他：“你愣在这里干什么？” 说话的正是营销部的刘经理，他看着一脸尴尬的方南错，知道他估计是吓傻了，急忙对身旁两个男人解释：“营销部新来的员工，还有些拘谨。” “没事，年轻人嘛。”其中年长的男人开了口。 “这种笨嘴拙舌的还来营销部工作？”另一个男人神情傲慢，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鄙夷。 方南错看向那男人，英俊的面庞，深邃的眼眸，宽肩窄腰的高大身材，方南错在脑中思索了好一会儿，顿时心头一紧，是他？ 作为美休的执行总裁，程景明在工作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尤其喜欢站在高地上俯视别人。幸好他的身价和身高满足了他这一爱好。他看着眼前文弱的男孩，觉得有些面熟，他思考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想起来是谁。 刘经理急忙替方南错打圆场：“这是咱们美休的程董和程总，这是方南错。” 听见方南错的名字，程景明才记起来眼前的男孩和他上过床，细长的眼睛很有风情，身体柔软，摆弄起来温顺的像只小猫。 “程董好，程总好。”方南错说完，就露出一个假笑以掩饰脸上的尴尬。他只知道美休的董事长叫程峻海，却从来没有和别墅中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好了，我们走吧。”程峻海说完，忽然发现自己的儿子正神色怪异地盯着方南错，“景明？” “哦，爸，我们走。” 几个人走出一段距离，程峻海忽然意味深长地对程景明说：“景明，你不是最讨厌麻烦吗？” 程峻海纵横商场三十年，目光犀利敏锐，对于程景明的那些事他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有些原则还是应该遵守的。程景明听见这话，已经明白了程峻海的意思。 他坐电梯来到74楼，快步走进了总裁办公室，把黄秘书叫进来，直接劈头盖脸地质问：“你知不知道今年冬天那个模特现在美休上班？” 黄秘书被问的一头雾水，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哪位？” “方南错。” “方南错？招聘是人力资源部负责的，具体情况我去问一下。” “我从来不和下属发生关系，”程景明轻哼一声，“今天就把他辞退了。另外给他5万块钱，不许他再踏入美休半步。” 黄助理记得方南错是个腼腆的男孩，是他老板喜欢上的类型。所以，他在Z大门口一眼就看中了方南错。 黄助理试探地说：“他应该不会乱讲话。” “我的性取向向来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我也没必要对他负责吧？他能厚着脸皮来美休上班，我就有把他辞退的权利。” “他可能不知道您在这里工作，这也许是个误会呢？” 程景明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你跟着我不是一年两年了，有些事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黄秘书急忙点点头，走出总裁办公室，黄助理才注意到自己的后背全是汗。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处理这件事比较妥当。 第3章 第 3 章 方南错接到通知便急忙来到了总裁助理办公室。他在路上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其实，不用程景明找他，他也正准备辞职。虽然美休大厦足以让两个不想见面的人保持距离，可是方南错现在看见美休两个字，就会不自然想起那天。 方南错拘谨地坐在办公椅上，还没开口，黄助理就直接问他：“你工作多久了？” “一个月。” “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方南错听完，并没有吃惊，只是一面木然地看着黄助理。 黄助理看他这反映，以为他吓傻了，便稍微缓和了语气说道：“五万块钱已经打到了你的工资卡上，你被辞退了。” “是程总的意思？” 黄助理安慰他：“你也是男人。今天睡明天忘很正常。程总，不喜欢麻烦，你在这里上班也没用。” 方南错记起了那天的大雪，他想解释几句，辞职他可以接受，然而怀疑他纠缠程景明，他感到一种羞辱。黄助理却不耐烦地扬扬手：“你记住，这幽城的风是对着程家吹的。”黄助理这句话说的其实很谦虚。 方南错抿抿嘴，不再辩驳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他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间办公室了。 对于那天的事，方南错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男人今天睡明天忘对他同样很适用，即使那个男人很好看，即使那是他的第一次。可是，自己也不至于死缠烂打追人追到美休吧。方南错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居然因此而结束，难道程景明以为自己在纠缠他？程景明是很耀眼，如同他晚上下班坐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一座座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光彩夺目，流光奕奕。可是说到底，这些高楼大厦和他方南错有什么关系吗？ 方南错收拾好东西直接回了出租屋投简历。下午，他浏览了很多招聘网站，选了几个满意的公司投了简历。方南错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公司的地址，没有别的要求，离美休越远越好。这样，总不会再遇见了吧。 方南错很快应聘到了一家广告公司。公司的地址位于白河路，距离方南错到出租屋不算远，但是交通十分不方便，需要转一趟地铁和两趟公交。方南错计划如果工作能稳定下来，他就在公司附近找间出租屋。 广告公司的工作繁杂而忙碌，特别是他所在的市场部，更是需要每天联系客户。方南错本来就很腼腆，做这样一份工作对他来说其实有点强人所难，但是现在紧迫的就业形势让他没有更多的选择。 方南错中午吃过饭一到办公室就碰见了张小海经理：“小方，现在赶紧跟我去摄影棚。” 方南错急忙跟在他身后。摄影棚在幽城北部郊区的影视基地，开车到那里需要2个小时。 方南错开着车，通过倒车镜看见张经理有些疲累。今天的高架桥格外拥挤，车辆只能缓慢地顺着车流前行。 张经理轻轻叹了口气抱怨：“真是越忙越倒霉。” “摄影棚出什么事了吗？”方南错问。 “公司正在拍的啤酒广告找了那个大明星常悦华，结果现在这大明星闹情绪罢工呢。真把自己当明星啊，就是个小野模，要不是......”张经理说到这里立即闭嘴。 摄影棚的租金一天就十几万，方南错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便不再继续往下问。 两人来到摄影棚，常悦华并没有在这里，几十号工作人员正大眼瞪小眼地杵在摄影棚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悦华呢？”张经理问旁边的人。 “化妆间呢。” 方南错跟着张经理来到化妆间敲门进入。 只见一个面容十分娇丽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抬头瞥了一眼二人，继续低头玩手机：“我今天不想拍了。” 张经理急忙走过去陪笑：“华姐，是我们做的哪里让您不满意吗？”常悦华年纪明显比张经理小得多，只是圈子里明星一向喜欢用“姐”、“哥”来显示身份。 常悦华根本不吃张经理这一套：“我今天就是不想拍了。” “我看拍摄进度只剩最后一个镜头了。对您来说不就是几分钟的事儿吗？” 常悦华放下手机，盯着张经理一言不发。 张经理继续满脸堆笑说：“您今天不想拍就不拍，我让工作人员明天一大早就在摄影棚等您。” 常悦华不耐烦地点点头，又继续低头玩起了手机。 张经理示意方南错跟他一起出去。这时，张经理的电话响了。张经理边接电话边走出化妆间：“嗯，明天的翡翠塔拍卖会......” 张经理和方南错来到停车场，他挂了电话正准备上车，只见一个女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叫住他俩：“张经理，华姐想和你说几句话。” 方南错跟在张经理身后，那女人急忙拦住他：“你就在这里等吧。” 过了好一会儿，张经理才走了过来，脸色十分不错。 返程的路上，张经理十分放松，他对今天的解决方案点到为止：“我安排了她去明天的拍卖会。” “原来是这样啊。” 张经理莞尔一笑：“她那点小心思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我们也算是资源互换吧。” 等方南错回到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他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玩手机。隔壁传来一阵阵笑声，方南错叹口气，拿手机搜索起了公司附近的出租屋。 小小一间屋子居然要3500元，方南错突然觉得隔壁的笑声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第二天，方南错跟着张经理以及客户总监Alan一起去明辉地产谈新开发楼盘的广告合作。张经理不愧是老狐狸，和明辉的企宣部经理谈笑风声间就基本达成了合作意向。 三人刚走出大厦，一个穿着花衬衣的男人迎面走来，他咧开嘴对张经理露出一个邪魅地微笑。这人浓眉大眼，标准大背头，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本来一本正经的样貌却因为浑身不要钱似的Fragrance Du Bois 经典的乌木香变成了一种玩世不恭的雅痞。 “马总，好久不见啊。”Alan热情地打招呼。 “都谈好了吗？” 张经理点点头，忽然发现马云川正盯着方南错出神，连忙介绍：“我的助理，方南错。” 马云川收回了目光，顿了顿说：“回去让你们法务部抓紧把合同做出来，别耽误了我们的新楼盘开售。对了，今天晚上10点维多利亚，我带你们认识些客户。” Alan喜出望外，马云川突然伸手指了指方南错：“把他也带上。” 和Alan的开心不同，张经理显得有些犹豫，他是知道马云川圈子里人的那点爱好的。 张经理看着面前清秀的男孩，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第4章 第 4 章 晚上十点，方南错跟着张经理和Alan来到维多利亚，和一般金碧辉煌的会所不同，这里装修以黑色和灰色为主基调，既凸显质感又带了一种文艺范儿。大厅里极为安静，只站了几个仪态端正的服务员。 三人进入5楼的包厢，里面已经坐满了男男女女。马云川招呼他们坐下，又示意几个女孩陪他们喝酒。方南错端着酒杯，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面对身边热情的女孩，他只能尴尬地敷衍应付。那女孩见方南错这种态度，觉得十分没意思，转身去和别人喝酒了。 这时，大门忽然被打开，包间里的人立马全部起身。方南错看向门口，只见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贴身剪裁的灰色衬衣，周身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程总，您可是姗姗来迟啊，让我们等得好心急。”旁边一个男人急忙迎了上去陪笑。 程景明边笑边坐在了马云川身旁：“刚从拍卖会过来。” 众人见他坐下才纷纷入座，几个年轻的女孩自然是知道程总的地位，立马围了过去。 马云川朝Alan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急忙起身和程景明敬酒：“程总，您好。我是霁风公司的Alan，这是张晓海、方南错。早就听闻过您的大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方南错看着程景明，尽量表现如常，在这种场合，他不想两人都尴尬。什么是冤家路窄，什么是狭路相逢，方南错在这一时刻统统领会到了。 程景明微微点头，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 方南错看程景明喝了酒，就想回自己的座位。 “你就坐这里吧。”马云川一把把方南错拉到自己和程景明的中间坐下，又调侃他：“你父母怎么给你起了这个名儿？” 方南错讪讪答道：“我是南方人。本来起名叫南厝，南边的小村子。结果上户口本的时候把字打错了。” 马云川拍拍方南错的后背：“你再敬程总一杯吧。程总满意了，你们公司一年都不愁没业绩。” 方南错抿抿嘴，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可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他朝程景明举起酒杯。 程景明没有拒接方南错，他喝了一口酒，扭头和身边的女孩聊了起来。 马云川不一会儿就有点醉了，他把手搭在身边的女孩肩头，说着一些黄段子，手也不老实了起来。方南错在旁边尴尬地直叹气，他觉得浑身不自在，然而又不得不留在这里。 酒喝的差不多，一群人走出维多利亚。 “你跟我上车。”程景明看着方南错，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态度。 “程总······”张经理刚想说些什么，却被Alan用眼神阻止了。 方南错不愿意和程景明坐一辆车，明明怕自己纠缠，现在又主动提出送自己回家，他不知道程景明到底想做什么。于是，开口拒绝：“我和张经理顺路，不麻烦程总了。” 马云川不以为然，语气也变得意味深长：“小方，程总的车又稳又宽敞，你就让程总送你回家吧。” 方南错还在想该如何拒绝，就被程景明十分强硬地摁进了轿车里。 方南错和程景明并肩坐在一起觉得十分不自在，他只能朝车窗边挪动了一下，又扭头看起了车外的风景。午夜的高架桥和夜幕连在一起，远处几点微光，让人分不清是车灯还是星星。 “你家在哪里？”程景明打破了沉默。 方南错说出地名，又继续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 本来程景明今天是不想来维多利亚的。可是，马云川一再强调有个小鲜肉是他喜欢的类型。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方南错。程景明对方南错冷笑道：“我不喜欢纠缠。” 方南错早已经对程景明的自恋有了心理准备，淡淡回了一句：“我也是。” “那就好。”程景明看了一眼方南错，他扭头看着车窗外，显得倔强而清高。方南错这种清汤寡水类型的，他不是没遇见过，也谈不上有多喜欢。他上车的时候想，方南错要是说几句好话，他倒是愿意再睡方南错一次。可是，他居然被方南错怼了一句，程景明气得想把人扔下高架桥，然而他今天晚上忽然有点怀念那场大雪。 方南错看着车窗外，不自觉想到了那天，幸好车里很黑，掩饰了他的记忆。 到了方南错家的小区门口，方南错伸手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他扭头看着程景明。 程景明栖身凑了过来，暧昧地说：“你上车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不是真送你回家吧？” 方南错下意识朝车门又挪了一寸：“我没那个意思。” 程景明发现方南错整个身体都写着“拒绝”，他瞪了方南错一眼，犹豫了一下问：“你不是gay？”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和我睡？”程景明被气得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方南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那天的行为，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解释：“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是对男人有兴趣还是对女人有兴趣。” 程景明以为方南错跟他睡是为了钱，没想到是自己被人家当试验品睡了，他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那你试验出了什么结果？” “就那样吧。我也不知道。”方南错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程景明，他看着方南错云淡风轻的脸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气得现在就把眼前的方南错打一顿。 方南错注意到程景明眉头紧锁，怕激怒他，只能小声宽慰：“男人都是今天睡明天忘，你应该快点释怀。” 方南错的普通话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软糯，本来十分暖心。程景明却听出一股深深的讽刺。方南错看他没什么反应，伸手又去开门。 “等等，”程景明一把抓住方南错的胳膊，方南错挣扎几下，他的胳膊依旧被程景明擒在手中。 “你想做什么？” 程景明反问：“你说我做什么？我看你那天叫的挺浪的，怎么这会儿装起直男了？”说着，就用另一只手去捏方南错的下巴。 方南错瞬间双耳通红，他转过脸去：“我会报警。” 程景明无所谓地耸耸肩：“快点让警察来评评理，你们这种人可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说完，他松开方南错的胳膊，把手伸向自己西装的口袋。 方南错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眼睛直盯盯看着程景明掏东西的手。他的目光瞥见前排，总裁的司机正一动不动目视前方，好像后排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他不在一个维度里。 第5章 第 5 章 程景明掏出手机，把手机里面的二维码摆在方南错面前：“把我的两万块钱还给我。” “里面有我的模特费。”方南错没想到程景明居然对着自己举起了微信付款码。 “还说不是为了钱？你想着法子爬到我床上就觉得能一步登天了？”程景明心里十分得意觉得自己又占领了高地。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想再和程景明纠缠，随便他怎么想。方南错解释：“和你睡觉是我不对。我现在没钱，明天我去银行取了就还给你。” “你说你这种人，兜里没个百八十万，五、六万的现钱总要有吧？” 方南错看着不知人间疾苦的程景明一时说不出话，他忍了忍情绪低声说：“我的钱存定期了，明天取了就给你。”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递给程景明：“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 “下周一我会让黄助理去霁风拿钱。你要是想耍花招，你可以试试。现在你下车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程景明说完就一脸嫌弃地转过头去了。 方南错心有余悸地回了出租屋，一时还没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景明坐在车里忍不住抬腿蹬了前排座椅一脚，敬业的司机依旧目视前方。程景明打电话给黄助理：“下周一你亲自去霁风找方南错把我的两万块钱要回来。” 黄助理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程景明敏锐地察觉了黄助理微妙的变化，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黄助理虽然跟了程总五年，也摸透了老板的脾气，但他实在是不理解老板为什么对区区两万块钱斤斤计较。要知道程总对自己的床伴并不吝啬，送车送房子从来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不解地问：“程总，您对别人都挺大方。怎么对小方......” 看程景明不说话，黄助理继续说：“这两万块钱里面有五千是模特费，您看这孩子也不容易。” 半晌，程景明才开口：“两万。” 程景明依旧觉得烦躁，他对黄助理吩咐道：“你现在打电话让昨天认识的那个男孩儿去酒店等我。” 程景明挂了电话，才觉得胸口不那么堵了，一个方南错不知好歹，还有千万个方南错前仆后继。这个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人，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方南错下了车回到出租屋，明明是还钱，他现在却觉得轻松无比。方南错想，把七万都还给他，以后程景明就再也不会纠缠自己了。说到底在别墅发生的事是自己没想清楚，也不怪程景明这么气急败坏。 第二天一上班，方南错就被张经理叫到了办公室。 张经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方南错，有些犹豫该怎么开口：“昨天......没什么事吧。” “没事，程总就是送我回家而已。” 张经理这才放松了心情：“没事了，你回去吧。” 方南错正要离开，张经理又叫住了他：“程总会玩，你离他远点。” 方南错明白张经理的意思，也知道张经理是为了他好。他在广告公司陆陆续续听了一些关于程景明的传闻。如果那天知道是程景明，自己绝对不会同意。然而事情已经发生，方南错只想离程景明远远的。 周一一大早，黄助理来到普里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 黄助理站在门口敲门，开门的是上周五晚上的男孩，他个子不高，五官却十分精致，本来精心打理的薄雾色卷发现在有些凌乱。他穿着睡袍看见门口站着的是黄助理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让他进来。 “嗯······”那男孩不知该说什么，他顺着黄助理的目光，忽然发现自己睡袍的领口敞开，露出了吻痕斑驳的前胸，他急忙抓紧了衣领小跑进屋内。 黄助理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客厅等程景明。 程景明穿好西装走了出来，又朝卧室内看了一眼：“你抽空陪小白去趟商场，陪他买点他喜欢的东西。” 黄助理点点头，心里感叹他老板真是出手大方，他哪次陪着去商场买东西，这些人都恨不得搬空整座商场，不过他老板最不缺的就是钱。 “还有，上午你去霁风，把我的两万块钱带回来。” 黄助理的表情一僵，又立马恢复正常：“好的。” 上午10点，黄助理来到霁风，他想了想没有进去，而是在楼下给方南错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方南错就拿着纸袋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他把钱塞给黄助理就准备离开。 黄助理发现这纸袋子的钱比两万块钱沉，急忙叫住方南错：“我老板说你只用还两万。” “我不需要。” 黄助理忽然滑过一个心思：“小方，我觉得我们还会见面的。” 方南错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径直跑进了大厦。 幽城那么大，那么繁华，却终究只是一场风景。一心想留在幽城的方南错忽然想挣够了钱就回老家去，小桥流水，依河成街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而程景明看着黄助理带回来的七万块钱，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方南错是不是有病？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他三番五次的纠缠？” 黄助理看着老板一脸嫌弃的表情，委婉地说：“他就是个老实孩子，没见过什么市面。” 程景明瞪了黄助理一眼，又一脸厌恶地扭头：“你把钱拿走吧，我不要。怎么好像我白嫖了他一样？” 黄助理抱着七万块钱出了总裁办公室，一脸迷茫，今天这是发了笔横财？ 两个月很快过去了，幽城的高温让人觉得日子都没了盼头。方南错通过了霁风的实习，工资一下子涨了1000多元。方南错天天挤公交挤得一身汗，干脆一咬牙决定还是换个房子。 方南错趁着周末去看了房子，小区虽然老旧，但是距离公司坐地铁只需要40分钟。方南错当场就和房东签了租房合同。 一切似乎都走向了正轨。方南错觉得浑身轻松，自己好像又有了力气能熬过那漫长的夏季。 中秋是他们客户部最忙的时候，几个市场部经理带着各自的组员挨个拜访客户，一是联络感情，二是寻找新的合作机会。 张经理刚在北四环买了房子，巨大的还款压力让他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能签合同。他趁着中秋带着方南错四处走动，俩人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 第6章 第 6 章 这天，方南错早上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一群同事噤若寒蝉,坐立不安。 这时客户总监Alan一脸怒气从张经理办公室走出来。在Alan的带领下，霁风的业绩一年就提高了10%。因此，他在霁风说一不二。张经理跟在他后面，脸色也不太好看。 Alan白了张经理一眼，又扫视了办公室一圈：“这个case不拿下，你们组就不用上班了。”他的语调不高，却好像在办公室投了一枚炸弹。 等Alan走后，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张经理安排了工作，便匆匆忙忙带着朱倩倩和方南错去了机场飞往嘉阳市。 嘉阳市本是一个默默无名三线小城市，不知道前段时间怎么被国际联合规划署评为了国际宜居城市。嘉阳市当地最大的万舟集团想趁着这个契机好好宣传一番。本来霁风已经和万舟高层打好了招呼，下个月的第四季度广告招标会就是做个样子。但是，最近集团内部忽然又传出了别的风声。三线城市的利润并不大，可是霁风这几年一直想拓展西南大区的业务，因此公司高层格外看重这次招标。 三个人一下飞机，立即被南方湿热的空气围了个密密实实。霁风西南大区的王潘经理已经在机场等候多时，几人坐车到了酒店，简单收拾了一番，一起下楼吃饭。四人一进入电梯，就看见了放浪不羁的马云川和一脸嫌弃的程景明。没错，这嫌弃是针对方南错的，而且十分明显。搞不懂状况的王经理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方南错。 “呦，张经理，”马云川打量着眼前的四人，“出来跑业务啊？” “是啊，程总、马总，真是太巧了。” “我们俩来买块地。”马云川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买菜一样平常。他说完看向方南错，有些调侃：“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三个“错”字说得阴阳顿挫，方南错被这句调侃的面红耳赤，只能点点头，回避马云川意味深长的目光。 四人吃饭的时候，张经理不解地问王经理：“这次招标我们势在必得，怎么又有变动了？” “听说是因为富美的介入。” 霁风虽然是广告业的翘楚，但是富美公司这几年发展迅速，和霁风的竞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张经理知道他们和富美的实力其实不相上下，看来现在还是要从集团内部入手：“你下午把晚上几个部门领导的情况向我汇报一下。” 王经理点点头，又问：“刚才那位程总是不是美休的那位程总？” “是啊。” “嘉阳这种小地方竟然引来了美休和明辉。”王经理咂咂嘴。 张经理沉思了一会儿，低声说：“你调查一下刚才接他们的人。我们公司和明辉有业务往来，说不定对我们这次有帮助。” 不一会儿，王经理就得到了消息：“是万舟集团的人。我这边打听到美休和明辉是被万舟请过来的。不过程总和马总并没有明确表态。万舟的董事长也很头疼，这几天正绞尽脑汁呢。我就说这种地方，美休怎么会看得上。” 朱艳艳感叹：“咱们这是上杆子追着万舟跑，万舟又追着美休明辉跑啊。” 王经理点头赞同：“那可不，这几年美休发展势头这么猛劲，听说好多地区都是求着美休投资。这位程总真是位神人，一投一个准。就他们前年在北非投资的那个稀有矿，本来大家还等着看美休翻车。结果半年不到，南美居然限制了稀有矿的出口，这下美休在北非的矿场一下子就奇货可居了。” 王经理继续八卦美休，一旁的张经理却一言不发，似乎在想什么。 四人准备了一下午，晚上和万舟集团的几个高层吃饭虽然气氛很愉快，但是几个高层却来来控制着谈话的范围，丝毫不提这次广告招标的事。 第二天，张经理带着方南错和朱倩倩走访了嘉阳市的关系网，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8点，一身疲惫的三人正巧在大厅看见了马云川，他套了件夸张的豹纹T恤，一副“有大把时光要消磨”的气质。 “张经理，要不要一起去酒店的酒吧喝一杯？”马云川提出邀请。 “好啊。” “把他也带上吧。”马云川指指方南错。 三人来到酒店大厅的酒吧，马云川要了瓶威士忌。 “你们今天做什么了？我在宾馆待了一天快无聊死了。”马云川叹口气，“老程在外面画了一天的画，现在还没回来。 方南错听见画画，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程景明那点癖好估计圈子里人尽皆知。 “我们今天就是拜访了些熟人。程总还有这雅兴？”张经理陪笑。 “程总可喜欢画画了。”马云川看着方南错咂咂嘴，表情极为古怪。 方南错浑身像被点了把火似的发烫，他知道程景明和马云川的关系，估计程景明是和马云川讲过自己做人体模特的事儿。想到这里，方南错不由自主攥紧了手心。 “嘉阳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值得一游。” 马云川耸耸肩不以为然：“不是为了工作谁会来这种地方？” “那不知道马总能不能带我们一程？”张经理边说边给马云川的酒杯里添上酒。 “哦？” “我这次来是为了拿下万舟第四季度的广告。” 马云川不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万舟追着你们投资买地，希望你们能捎带上我们霁风。” 马云川换了副严肃的表情，他身体前倾凑近张经理：“我想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你们的位置？就算Alan来了，也不敢这么和我讲话。” 张经理点点头，并没有接话。 “所以，你有什么是我想要的？”马云川歪头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那要看您需要什么了？” 马云川耸耸肩，半倚在沙发靠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摊开双手：“好像我也不需要什么。” “马总，这地方对你们来说就是鸡肋。不过，我觉得有总比没有强，不是吗？” 马云川点点头：“这也正是程总顾虑的。” “不知道程总今天画画，画的是哪块地？” 马云川来了兴趣，压低声音说：“怎么你的消息比我们还灵通？” 张经理摇摇头，谦虚地说：“只是今天跑了一整天。听了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是下面人传的，也不知道真假。” 马云川抬抬下巴示意张经理说下去。 “万舟集团几年前曾有笔烂账，虽然没走法律程序，但是当时总部被人扯过条幅。” “有意思，”马云川拍手大笑，他举起酒杯，“祝我们在嘉阳合作愉快。” 第7章 第 7 章 三人一直喝到晚上12点，马云川有些微醉。作为礼貌，张经理安排方南错送马云川回酒店顶楼套房。 二人进入电梯，忽然，马云川单手抬起方南错的下巴审视了一会才放开：“你的身材不错。” 方南错受够了马云川三番五次的调戏，可是考虑到明辉，他只能冷冷回了句：“马总是和我开玩笑吧。” 马云川并不在意方南错的态度，他摇摇头，嘴角轻微上扬：“怎么我说错了？老程对你可不一般啊。” 方南错决定用沉默来回应马云川，果然马云川也觉得没趣，不再讲话。 因为马云川在电梯里面那些不明不暗的玩笑，方南错把马云川送回套房便没有过多停留。 他从套房出来，好巧不巧，程景明和一个长发女孩正站在隔壁的套房门口。那女孩戴着大墨镜，虽然遮住了半边脸，但仍然漂亮到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她看见方南错，急忙朝程景明的身后侧了一下，有意躲避方南错。 程景明扫了一眼方南错背后的门牌号，终于逮住了机会，便挖苦起了方南错：“怎么刚用马云川测试完你的性取向？” 方南错本来就因为今天马云川的话有些郁闷，听见程景明这么说，他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不是多亏了程总积极宣传我的画像？” 方南错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脸色十分精彩的程景明。程景明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瞬间觉得没了兴趣。他以为方南错只是个单纯好骗的傻瓜，没想到这几次接触，他居然没把人弄上手。得不到的果然是最好的，程景明觉得自己对方南错产生了一种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渴望。 方南错敲门进入房间，张经理正放松地倚在沙发里：“把马总送到房间了？坐下来聊几句吧。” 方南错给张经理倒了杯醒酒茶才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看张经理这几天紧绷的表情今天格外放松，知道他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果不其然，张经理说：“最快我们后天就能回去了，明天给你和朱倩倩放假，你们到处逛逛，不过手机要随时保持联系。” “我们的事情有眉目了？” 张经理点点头：“差不多。回去让Alan给咱们发奖金。” “我不明白今天的事。”方南错有些疑惑。 “美休并不涉足房地产业，你觉得他们被万舟请来是为了什么？” 方南错想了想，分析说：“嘉阳市虽然适合旅游度假，就业岗位却不多，也不适合年轻人就业。所以，他们肯定不是来投资住宅的。而万舟前几年趁着政策囤了不少地，却因为资金原因迟迟没有开发。美休和明辉是想低价收购土地做度假村？” 张经理点头表示认可：“确切来说是温泉度假村。我又听马云川说程景明今天在外面画画，我猜他们应该是在研究温泉度假村的选址。不过，万舟虽然需要资金，却并不想低价出售土地。所以，双方正在博弈。” 方南错回想今天的拜访，并不觉得万舟的那笔烂账和卖地有什么联系：“可是这能说明什么？” 张经理耸耸肩，莞尔一笑：“这就是程总和马总要忙的了。他们的手段可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第二天中午，张经理接到了他等待已久的马云川的电话，邀请他们一起参加晚上和万舟几个高层的宴会。 方南错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然而他又头疼晚上见程景明和马云川，俩人一个给他画过裸体画，一个见过他的裸体画，这种尴尬的见面光想想就已经让人羞愧地恨不得钻地缝里。 晚上的宴会定在了嘉阳市旅游区的一家私人会所。这家会所走的是皇宫路线，整个会所都是雕龙画凤的金色装饰，让人一不小心就穿越回了清朝。 陪酒的还有嘉阳市几个当地企业的老总，张经理带着王经理轮流和他们敬酒。 万舟有位高层打趣：“你们霁风最该敬的是程总。程总和我们谈合作还特意加上一条要求，万舟第四季度的广告必须由霁风做。不知道的还以为霁风是美休名下的子公司呢。” 张经理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急忙向程景明敬酒：“多谢程总照顾！” 程景明举起酒杯，又看了一眼张经理身旁的方南错，得意地觉得他又把方南错牢牢抓在手心里了。 几轮酒下肚，有个大腹便便的老板十分兴奋，缠住朱倩倩聊天，他的双眼不老实地在朱倩倩的脖颈处打转。方南错看出朱倩倩十分尴尬，急忙走过去向这位老板敬酒。这老板被人打断了兴致，内心十分不爽，便恶作剧般地一杯一杯不停地灌方南错酒，他深谙酒桌文化，说辞也是一套一套不带重样，方南错到底是年轻，只能硬着头皮喝。 王经理看出了这架势是往死里灌人，正想起身说点什么帮方南错解围，一晚上都格外安静的程景明忽然起身走到了方南错身旁，什么也没说，他直接抢过方南错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老板没想到程景明会帮一个小职员，正想开玩笑，程景明扬扬手里的空酒杯，沉声反问他：“我陪你？” 包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群人齐齐看向这边。这老板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可是他知道程景明的地位，急忙讪讪摆手：“程总，我喝多了，您别计较。” 程景明放下酒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太大，方南错的脸烫得通红。他偷偷看了一眼程景明，心里对他有了些感谢，可是自己要是说声谢谢，是不是又会被当做另有所图？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程景明了,然而躲得远远的总是没错的。 喝完酒，夜场才真正开始，万舟的高层安排了一家高档KTV。 张经理看朱倩倩面露尴尬，知道女孩子不方便。于是安排她先回了酒店。 第8章 第 8 章 方南错到了KTV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包厢内闪烁着暧昧的灯光，震耳欲聋的歌声直接灌入每个人的耳朵眼儿里。几个老总安排了8、9个漂亮的陪酒女孩，马云川也不客气，左拥右抱玩得十分开心。而程景明估计是看不上这几个陪酒女，只是和几个老总聊天。他不时抬头看一眼方南错，觉得心里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方南错尴尬地在沙发上想着怎么脱身。这时，他的手机正好响起，是蒋励。方南错如遇大赦般逃离了包间。 蒋励是方南错的老乡，比他小两岁。蒋励家和方南错舅舅家邻居，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亲密。目前，蒋励正在幽城Q大读计算机专业，平时没事就喜欢找方南错玩，方南错也十分喜欢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 俩人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方南错转身猛地看见程景明正站在走廊的不远处倚着墙盯着自己。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知道是躲不过了，他打算低头走过去说声“谢谢”就离开。 谁知道他刚走到程景明身边，便被程景明一把手抓住胳膊。方南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用双手使劲推程景明，可是程景明的力气太大，抓着他就连拖带拽进了一间没有人的包间。 方南错被程景明重重地扔在沙发上。包间内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方南错费力地坐了起来，程景明站在他面前，低头俯视着他。因为背光，方南错看不清程景明的表情。但是现在的局面让他感到脑中没有一个想法是朝好的方向发展的。 方南错想站起来，却被程景明按着双肩扑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程景明直接压在方南错的身上，带着酒味的热气喷在他的耳边，方南错恍惚间记得这个姿势，在那场大雪中，在那场梦中。而这是他一直所逃避回忆的。 “你.......你想干什么？”方南错有些结巴，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你嘴太笨，不适合做广告业。” 方南错感觉浑身发麻，他估计程景明是喝醉，便稳了稳情绪，试图转移话题：“程总，你觉得现在说这个合适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景明柔软的嘴唇便贴住了他的嘴，又快速分开：“那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方南错被吓了一跳，他抽出双手想推开程景明，冷声说：“程总，你是真喝醉了。” 程景明看着黑暗中的方南错，气血上涌，他一手撑在方南错耳边，一手开始解自己衬衣的扣子：“正好上你的时候不觉得恶心。” “你起来，我对你没兴趣！” “你对朱倩倩有兴趣？自己没什么本事还玩英雄救美？你没看出来那个烧饼是故意整的你？最后还不是靠我。” “刚才的事，我非常感谢你。”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他瞥见程景明结实光滑的胸膛，急忙垂眼，可是向下看似乎更不合适。方南错只能提高音量：“你的钱我已经还给你了，咱们两清了。” 程景明冷笑道：“你拿我测试你的性取向，你要脸吗？我们俩什么时候两清只能由我说了算。” “程总，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一点都没想过我？” “对你来说，今天睡明天忘。对我来说，今天睡今天忘。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以程景明的性格，他这会儿应该对着方南错重重挥下拳头。方南错的语气带着一股南方人的软糯，可是说话的内容却是这么让人生气。程景明忽然觉得这个方南错实在是个橡皮筋，你扯他一下，他就要弹回去让你疼。 方南错继续说：“你现在这么做就想证明你有魅力？我对男的没兴趣，对你更没有兴趣。” “你信不信我把幽城所有的男人都找过来帮你测试？”程景明瞥了一眼身下，瞬间又占领了高地：“你不是挺精神吗？” 方南错恼羞成怒，刚想开口，程景明又一次俯身堵住了他的嘴。霸道而强势的吻，方南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吻。他像是被耗尽了氧气，大脑中一片混沌，双手也变得无力。 突然，包厢的房门被猛地打开，走廊的光透了进来。程景明也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向门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一脸懵逼的KTV经理本是听见包间里的动静就推门进来看看情况，却没想到破坏了客户的好事。 肯定是不能继续了，俩人起身，好像早恋被教导主任抓了个现形一样尴尬。方南错羞愧地低下头，跟在程景明身后出了包间。程景明一边扣扣子，一边瞪着快要哭出来的经理：“把你的嘴给我闭紧了。” 程景明气不打一处出，他扭头伸出手狠狠指了一下方南错，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南错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包间，程景明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干什么去了？”马云川一脸坏笑凑了过来。 方南错尽力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就是接了个电话。” 马云川看看脸色红晕未褪的方南错，又朝程景明的空位置看了一看，回了句：“哦。” 几个人回到幽城，Alan对他们这次的表现很满意。领到了一万元奖金，方南错觉得自己特别适合广告业。至于在嘉阳那晚发生的事，方南错把它藏了起来 他坐地铁回家的路上看手机，一条娱乐热搜新闻引入眼帘：名模悦华深夜会男性友人，疑似为美休总裁。配图是一张偷拍照，程景明正和常悦华一起进酒店，这张偷拍角度很巧妙，能清楚地看见程景明一手搭在常悦华腰上，俩人满面春风。 朱倩倩作为常悦华的粉丝催胸顿足了好几天。明明她就在偷拍的酒店住，可是怎么就没遇见常悦华呢？ 美休的公关手腕确实厉害，程景明和常悦华的新闻很快便被压了下去。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虽然会引起个小水花，却终将沉入水中。 第9章 第 9 章 国庆很快就到了，霁风只放了4天假。方南错知道等国庆结束，霁风就得冲今年的业绩了，他想这四天他干脆直接睡过去好了。于是，他连着在出租屋睡了四天。第四天晚上，蒋励约他出来玩儿，方南错和他约在了一家网红美食小店。 俩人在店内找位置坐好，蒋励十分兴奋和方南错聊起了在学校的事情。 “凑个桌。” 方南错抬头，熟悉的人的面庞出现在眼前，精致的西服套装，精致的发型，在周围闲散的人群中格格不入。方南错的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年轻人身上，这年轻人五官精致，唇红齿白，十分可爱，活像只小白兔。 方南错不知道程景明是不是故意，冷淡地问：“你们没有别的位置吗？”他说完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家小店已经爆满，似乎也只有他和蒋励的桌子可以拼。 程景明抓起椅子直接坐在了方南错旁边，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蒋励，觉得这男孩呆呆傻傻，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四人挤在小方桌上直接来了个脸贴脸，腿挨腿。方南错垂眼把餐具递给二人。 “这是谁？” 看着一脸嘚瑟的程景明，方南错只能说了句：“我朋友，蒋励。这是程景明。这是······” “我是小白，白泛泛。”旁边的男孩开口，他的声音十分好听，是美少年独有的那种声音。 “你们怎么认识的？” 蒋励扬扬眉毛说：“老乡，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程景明在心里嘀咕方南错，朋友，恨不得掐死的那种。 白泛泛敏锐地察觉了程景明的态度，他知道自己的位置，摆得也端正。只是程景明到底是对哪位有兴趣呢？身旁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太普通了，不是程景明喜欢的类型。倒是对面的方南错眼角细长，皮肤白皙，自带一种诱惑。他讨好地问方南错：“帅哥，你叫什么？” “方南错。” “真是个特别的名字，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你们一会儿打算做什么，要不要一起去玩？” 蒋励摇摇头，一手搭在方南错的肩膀上抢先回答：“我们买了电影票，一会儿要去看电影。” 白泛泛一愣，心想这俩人傍着这么大的金主不理，非要去看什么电影，果然是傻透了。 “这里怎么这么热！”程景明不满地嚷嚷了起来，他热得满头大汗，什么涵养素质全忘了，他烦乱地解开衬衣领子，白泛泛急忙帮他扇扇子。 蒋励和方南错完全不在意程景明，两人边吃边小声聊天，不知道蒋励说了什么，方南错嘿嘿笑了起来，细长的眼角也弯弯的，带着一种程景明不曾见过的温柔。 程景明深呼吸一口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是，他又不想在蒋励面前丢面子，便把气撒在了小白身上。他对小白不耐烦地吼道：“幽城所有的米其林餐厅让你随便选，你非要来这种地方吃饭。起来，我们去吃别的！” 俩人走后，蒋励试探性问：“这人脾气可真暴躁，你们真是朋友？” “算是吧。” 蒋励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白泛泛，这不摆明是吃白饭的吗？” 方南错虽然脸带微笑，心里却暗暗犯愁。为什么要再遇见？幽城几万家饭店，他们依然能遇见。而程景明似乎也不准备放过自己，他到底想要什么？让自己承认自己是gay？让自己承认对他难忘？那就承认好了。 想到这里，方南错下意识对蒋励说：“我想回清安了。” “你想回去？”蒋励吃了一惊，从小方南错就一直很向往幽城。 方南错点点头：“等我挣够了钱就回老家，开间和叔叔一样的小店。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蒋励的父亲在街角开了家杂货小店。小镇的生活悠闲而平淡，蒋励的母亲是个小学老师，做饭很好吃，她性格恬淡，和方南错的舅妈有很大的不同。因此，小时候的方南错最喜欢待在蒋励家。让方南错印象最深的就是蒋励家院子里种了一圈芍药，春天盛开时，整条街都是花香味儿。 “你......”蒋励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你找到叔叔了？” 方南错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这么多年了，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从方南错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有人问他为什么叫南错。方是母亲的姓，而南错是父亲取的名。方南错的父亲当年是怀着一腔热情从幽城来到南方做生意。可是生活的坎坷逐渐消磨了他的热情。他最后留下一句“这是我在南方犯过最大的错误”就离开方南错和他的母亲回了幽城。所以，寄人篱下的方南错从小就对幽城有种特别的向往。 “方哥，我也觉得清安更好。要是你回去，我就跟你一起回去。”蒋励咽了口唾沫，“那个程景明看起来不是好人，你离他远点。” “你能看出来？” 蒋励点点头：“就是那种复杂的眼神，什么情绪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古怪。” 方南错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你多操心操心学习吧。” “方哥，我觉得你有心事。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我，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方南错看着蒋励明亮的眼睛，点点头。 俩人看完电影，方南错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衣服都没脱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他的电话响了：“小方，你在哪里呢？程总找你。” “哦，我睡了......”方南错话说一半就直接关了手机继续睡觉。 一场秋雨一场凉。早上，方南错套了个夹克去上班。 他一进办公室，就看见Alan站在办公室里发脾气。 他看向旁边的朱倩倩想寻求答案，朱倩倩却悄悄朝他摇摇头。 “你可算来了？”Alan注意到了刚刚进来的方南错，他怒气冲冲地冲他大吼：“那么大的业务，你晚上居然敢挂电话！” 方南错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张经理。 “总监，我们和美休向来是没有合作的，小方估计是不了解情况。”张经理替方南错解围。 “你现在就给我去美休，这笔业务你谈不下来，你们组就不用上班了。”Alan说完摔门而出。“不用上班”是Alan惯用的威胁，不过杀伤力一直很大。 张经理把方南错拉到一边，低声说：“一大早，美休的黄助理就打电话，说他们要做广告，结果被你挂了电话。” 方南错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经理，这是我的失误。” “我现在和你一起去美休。”张经理拍拍他的肩膀。 第10章 第 10 章 俩人开车来到美休，黄助理笑眯眯地和俩人打招呼：“我们公司的事儿还让张经理你亲自跑一趟啊。”他虽然表情微笑，说得话却极尽讽刺。他转头看向方南错，神情带着一种深意。 “应该的，是我们工作没做好。”张经理急忙陪笑。 黄助理有些为难：“可惜程总在开会，不然你们等一会儿吧。” 黄助理态度十分和善，让人没办法拒绝。俩人只能点点头，去了接待处，一直坐到中午12点，程景明依然没开完会。 黄助理走了过来，一脸歉意：“今天我们程总太忙了，你们先去吃饭吧。” 张经理对待业务向来是锲而不舍，特别是美休这样的金主，更是求都求不来。一直到下班时间，黄助理才姗姗来迟：“程总有事先走了，今天不好意思了。不然，你们明天再过来。” 方南错已经猜到了程景明的意图。恐怕明天他们依然见不到程景明。是的，程景明在等他，等他主动找自己。 张经理看方南错脸色难看，便安慰他：“别想太多了，程总就是这样。明天我们再过来。跑业务，怎么可能不看人家的脸色？” “程景明这样······”方南错犹豫了一会儿，不再讲话张经理越这么宽慰他，他心里就越过意不去。和张经理告别后，他直接给黄助理打了电话。 电话里的黄助理并不意外，客气了两句话就发给方南错一个地址。 方南错看着酒店的房间号，抿抿嘴，觉得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他打车来到酒店，大堂经理已经提前被打过招呼，直接带他去了顶楼的套房。 简洁的现代风客厅里，程景明穿着睡袍半倚在沙发上，他抬眼看着一脸怒色的方南错，觉得堵了一天的心情瞬间舒畅了，他得意地问：“你不是挂我电话吗？怎么这会儿又跑来了。你是直接打车来的吧？这么着急，求我上你吗？” “程总，您什么意思？”方南错被这么晾了一天，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他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他根本没想到程景明会热衷于这些低年级恶作剧。 “我要找你们做广告，你居然挂了我的电话？”程景明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把双手搭在胸前，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挂了电话是我的不对，我负全部的责任。” 程景明慢慢站起身，围着方南错转了几圈，用暧昧的声音在方南错耳边说：“你让我上吧。” “程总，你做这么多，就为了这个？比我好的，这幽城一抓一大把，你何必和自己较劲儿呢？” “昨天那个是你男朋友？” 方南错轻叹一口气：“我弟弟。” “哦？”程景明扬扬眉毛，“你们两个在一起没有未来。他不适合你。” 方南错提高了音量反驳程景明：“他不是！” “要不要我帮你试试他？蒋励这种看起来比你还容易得手。” 方南错顾不得细想程景明的话，冷声问他：“程总，你做这么多到底为了什么？恶作剧吗？” 程景明双手掐腰，反正已经不要脸了：“上你。”他吃准了方南错敢来宾馆，那就是默认了今天会发生点什么。 方南错咬紧嘴唇，觉得没有必要再和程景明理论。他看着程景明：“我走了。明天，我和张经理会再去美休。” 现在房间里诡异的气氛压得人喘不上气。方南错决定先走，等过段时间，程景明就会彻底失去对自己的兴趣，毕竟他从不缺人。 方南错打开房门，刚走出一步，气急败坏的程景明就两步追了出来，他伸手抓住方南错的后背：“你敢走？” 方南错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两人双双摔倒在地。程景明压在方南错的身上，跌得并不严重，只是嘴唇磕在方南错的后脑勺上，破皮了。他翻身躺在地上，估计是自己拉人的时候动作太大，被睡袍的带子绊倒了。 酒店的走廊上铺了厚厚的地毯的，方南错却因为程景明整个人倒在身上而浑身疼痛，尤其是猛然倒地的膝盖。他顾不得腿疼，艰难起身，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程景明忽然冲他喊道：“你真走？我扭到腰了，我起不来。你扶我进房间。” 方南错面无表情，扭头看了他一眼。程景明龇牙咧嘴地呈“大”字躺在地上，表情确实十分痛苦。明明是自己倒地，怎么他看起来更痛？方南错有些犹豫，吃不准程景明是不是耍他。 “真的，我躺这儿，一会儿保安肯定来。到时候咱们一起丢人。” 方南错抿抿嘴走过去，程景明得意地咧起嘴角，故意把大部分的体重都压在方南错肩上。 两个人好不容易进了屋，程景明伸手想看看方南错的膝盖。方南错急忙下意识地躲开：“我要走了。” “方南错，我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弄不到手的。你说条件吧。”程景明随手抽出一张湿巾慢慢擦嘴唇。 “为什么是我？” 程景明大大方方回答：“没玩儿够。”他说得是实话，他床伴很多，换起来比撕日历都快。方南错长得是不错，可是，他终究也会有有腻烦的一天，现在不过是图一时新鲜。 程景明看方南错不说话，心想也许是自己不够诚意。他拿出自己一贯的伎俩：“你想不想要幽城的房子？面积、位置，你随便挑。哦，你还没有幽城户口吧。要不要我帮忙？” “我不需要。” “那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方南错说：“别再纠缠我。” 程景明似乎没听懂方南错的话，一字一顿问：“你觉得我在没玩够之前，会停手吗？我有的是办法。我这辈子要不再上你一次，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方南错实在不想再听程景明讲话，他扭头要走，程景明急忙说：“我就是你这辈子的高度。” “把你的高度留给需要的人吧。” “你不怕明天我依旧不见你们？” 方南错根本不在意程景明的威胁，开门就走了。最坏的结果是拉不到业务，Alan把他炒了。方南错觉得自己就是故事里的小红帽，可是这门当初是他心甘情愿打开的啊。 第11章 第 11 章 早上，方南错跟着张经理又一次来到美休大厦。这一次，程景明倒是很爽快地安排了美休商场企宣部的徐经理和他们见面。美休商场虽然只是美休投资集团的一个子公司，却一直享受亲闺女的待遇。它做为幽城顶级的奢侈品商场，年营业额近百亿，是商场中的战斗机。 徐经理这次和霁风合作的项目是美休商场双十一的广告宣传。徐经理带着两人走进美休商场，高档香氛的味道立即柔柔地环绕在身边，徐经理得意地说：“这商场不错吧，香氛是专门在法国订制的。你们闻闻这金钱的味道。” 三人来到会议室一直谈到天黑，基本的方案才敲定。徐经理送他们出门，又再三叮嘱：“你们明天把合同样本传过来，后天我们就把合同签一下，你们早点入场，双十一可是我们的重头戏。” 方南错和张经理在商场门口道了别。他忽然想起来蒋励特别喜欢某款篮球鞋，而这个品牌唯一的门店就在美休商场。方南错想，不如进去逛逛给蒋励买双球鞋。 他坐电梯来到商场15楼，导购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方南错一眼就看见了在展示架上的球鞋：“这个帮我拿一双44码的。” 方南错坐在店里的沙发上低头看杂志等店员拿货，忽然一个声音传入耳朵：“呦，买鞋啊？” 方南错被这声音刺激的一个激灵，他扭头看着程景明，不知什么时候，程景明竟然坐在了他身旁。 “你跟踪我？” 程景明伸手整理了一下西装，撇撇嘴：“没那个必要，你在这商场任何一家门店，我都能找到。” 方南错低声说：“我买了鞋就走。” “那你品味可真是不怎么样，”程景明抽出方南错手中的杂志，“这商场的东西你随便挑，要不要我陪你逛逛？” “你对白泛泛就是这样吧？” 程景明点点头表示肯定：“还没有人会拒绝。楼下有家奢侈品店，刚来了一块限量版的手表，我觉得挺适合你。” “我不需要。程总，你觉得我们要在这里说这些吗？这商场我是不会逛第二次。可是，你就不一样了吧。” 程景明丝毫不在意，他刚想开口，店员已经拿着鞋走过来了。她看着程景明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一边小心翼翼问：“程总？” 程景明对她扬扬下巴，店员急忙打开鞋盒，对方南错说：“先生，这是今年的限量款，全幽城只剩三双了。” 虽然是自家的商场，听见这样的推销，程景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您试试吧。这双鞋的鞋底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上脚特别舒服。”店员说着就蹲在地上准备帮方南错脱鞋。 “不用试了，我买了。”方南错起身，“程总，再见。” 程景明也跟着起身，对店员吩咐：“包起来，算我账上。” “我有钱，你再这样，我就不买了。” 程景明耸耸肩，觉得方南错就是个烧饼，从头到尾的大烧饼：“行行行，你自己掏钱。” 方南错刷了卡，提着购物袋刚走了几步，程景明又追了上来讽刺他：“你床上磨磨唧唧，买东西倒挺快啊。你怎么不试试啊？不过，我们美休的售后······” “我给蒋励买的。” 程景明一个没忍住，狠狠瞪了方南错一眼：“我不卖给你了。” “为什么？” “就是不想卖了。我说没说过，你和蒋励在一起没有前途。” 方南错看周围有好几个人有意无意朝这边看，压低了声音：“蒋励是我弟弟。” “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儿。” 方南错反问：“对不对劲儿，和你有关系吗？” 程景明被问住了：“反正我不卖了。” “鞋给你，我不要了。”方南错把购物袋放在地上，头也不回坐电梯下了楼。 程景明看着脚边的购物袋，也不急着追人。反正，方南错还得回来。如果是他想得到东西，那他就有得是办法。 一大早，Alan带着一行人来到美休商场签合同，几个人刚坐好，黄助理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程景明难得穿了一身休闲西装走进来，他抬手示意大家坐下：“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 方南错一低头，可是知道程景明来干什么了，他买的那双球鞋正稳稳地穿在程景明的脚上。程景明对方南错快速挑挑眉，脸上写满了得意。虽然这鞋是真丑，可是，程景明还是闭着眼穿上了。对，他就是要让方南错看见，让他膈应。 谈完了合同的各个细节，徐经理对程景明说：“程总，您还要补充吗？” 程景明很官方地补充了几点，然后对张经理说：“双十一是我们的黄金销售日，我倒不是质疑霁风。我只是觉得咱们第一次合作，务必尽善尽美。你们霁风先派个员工在我们这里办公吧，这样方便和你们直接沟通。” 徐经理跟着附和：“是啊，我们企宣部也想向你们专业人士请教请教。” Alan不知道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忙说：“徐经理，您太谦虚了。我们安排员工常驻美休也是应该的，毕竟有很多细节需要沟通。那我们回去就找个最专业的AE过来。” 方南错心头一紧，果然，程景明大手一挥：“你们也别来回折腾了，就他吧。今天就来这边办公吧。现在还有两个月，我们有很多工作。”他指指一旁的方南错，觉得自己的渔网可是该收紧了。 Alan看着方南错愣了几秒，迅速反应了过来：“小方是我们市场部的优秀员工，虽然不是AE，但是工作认真负责，很有耐心。本来，他在市场部还有一堆工作。不过，我们霁风以客户为先，特别是美休这样的大商城。你们放心，他一定会好好配合完成这次合作。” “总监······” “小方，你就留下吧。程总有什么需求，你务必百分百满足。” 方南错听着Alan意味深长的话，不知该怎么拒绝。 等霁风的人走后，程景明得意地冲他挥挥手：“你先来我办公室。” 第12章 第 12 章 方南错跟着程景明进入他的办公室，位于商城顶楼的这间办公室程景明并不常来。他看着一脸紧张的方南错，立马想耍耍他。 程景明走过去反锁上门，然后随手脱下西装外套扔在地上。 方南错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问：“你干什么？” 程景明白了他一眼，继续解开衬衣的扣子，暧昧地问了一句：“脱衣服啊？你说我干什么？” 方南错眼疾手快就要冲到门口开门，程景明却比他更快地侧身挡在了门口：“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边说边脱下衬衣，完美光滑的胸膛立即展示在方南错的眼前。 “你是不是有病？我对你没兴趣。” 程景明不以为然，伸手指指自己脚上的鞋：“你那眼睛是近视加老花加散光三位一体瞎吧？” “什么意思？” “我为了穿这丑鞋，我还得配个休闲装。我下午在总部有个会议，我能穿得这么丢人去开会吗？” 方南错倒吸一口冷气，反驳道：“鞋不是买给你穿的。” “你扔地上，我捡起来的。算了，算我买的行了吧？我一会儿让黄助理写张支票给你。” “我不想留在这里。你换个人吧。” “你和你们总监商量吧，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方南错愣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以Alan的做事风格，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或许自己可以找张经理商量一下。 程景明看着发呆的方南错，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要不是这鞋真丑，他非得天天穿着膈应方南错。 “你出去吧，黄助理给你安排办公室了。我现在要脱裤子了，你还要看吗？” 方南错脸一红，推开身旁的程景明，扭头开门走了。 因为程景明的特别关照，方南错被安排了一间独立办公室，面积有三十多平方，里面还有个小套间可以午休。 方南错有点不好意思，主动找到徐经理询问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徐经理虽然不知道程景明的意图。可是，他自认为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工作不能不布置，但是也不能布置的太重，他客气地说：“小方，你先到处看看。给我们的宣传提几点建议。” “哦，”徐经理递给方南错一个胸牌，“戴着这个胸牌，工作更方便一些。” 方南错接过胸牌，上面还印着自己的名字。这胸牌总不可能是今天做好的吧。程景明是早做好安排，一步一步把自己推到陷阱里面去。想到这里，方南错不自觉咬紧了后牙槽。 幸好这几天程景明也没来过美休商场，方南错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霁风设计部和美休企宣部的沟通，本来工作就有专门的AE跟进，方南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面。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徐经理非常明白领导的意思。 方南错想着忍过了这一个月，自己顺顺利利回了霁风，就一切都结束了。结果今天早上，方南错刚走进美休电梯，就听见前面两名店员在小声交谈。 “程总真的把小情人儿安排在企宣部了？” “那可不，我朋友都说了。长得倒不错，就是土了吧唧的。” “土了吧唧也比咱们强吧？” “那是。别人都是要车要房子，就他要工作。徐经理都有点担心这人是不是来抢自己饭碗的。” 方南错在后面听得满脸通红，幸好前面两个人谈得眉飞色舞，并没注意到电梯后面的年轻人。 方南错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美休了。就像别人讲得那样，自己土了吧唧，程景明之所以不停缠着他，就是因为和他较劲。方南错越想越生气，推开办公室的门才发现门没锁，程景明正坐在老板椅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他。 “几天没见我，想我了吗？”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不悦道：“有事吗？” “来看看你工作的怎么样了？晚上一起出去玩吧？前几天马云川刚给我推荐了一家······” 方南错直接打断了程景明的话：“你是不是一直要这样？” 程景明一愣，抬腿把脚上的运动鞋露了出来：“我又穿上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我就会再烧饼一次上你的床？” “不是我觉得，而是你一定会。” 方南错顿时觉得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冲上了脑门。就是脾气再好的人，被三番五次的纠缠，被人嘲笑说闲话都会受不了。他不禁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该祝你早日如愿？” 程景明心想这人果然是开窍了，他站了起来，一脸无赖地凑近方南错，低声说：“或者现在也可以。” 方南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推了程景明一把，程景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脸诧异地看着方南错。他其实应该生气，只是事发突发，惊讶抢先一步先反应在了脸色。等他反应过来，他立即就想直接把人摁床上剥光，把这人的冷漠矫情全部踩在脚下。可是，他的反应又一次落后了。 “我明天就回霁风了。Alan辞不辞退我都没关系。你这行为好听点就是偏执，难听点就是犯贱。”方南错说完，再一次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丝毫没给程景明开口的机会。 方南错路过那家鞋店，觉得心里有一口气，他干脆直接进去不顾店员的惊讶，又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他拍了照片发给蒋励，说这几天有空就给他送过去。 谁知道，晚上十来点，蒋励打电话说在他家门口。方南错急忙跑过去开门，蒋励冲他露出一口白牙。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忍不住啊，外面下雨了，我外套都湿了。” 方南错急忙让蒋励进屋，又给他拿了毛巾擦脸。方南错的房间很小，俩人拿了垫子坐在地板上。 蒋励兴奋地穿上球鞋：“太帅了！方哥，谢谢你。这个是不是特别贵？” 方南错摇摇头：“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说过，我正好遇见了就买了送给你。我毕竟是有工作了，别担心钱。” “方哥，你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你还是小孩子啊？怎么对我还撒娇？” 蒋励脱下鞋子，认真放好，又撒娇说：“太晚了，方哥，我住你这里行吗？” 方南错看了一眼自己1.4米的小床，再加上自己的性取向，他有些为难：“不然我打车送你回学校吧，这床有点小。” 蒋励大大咧咧坐在了床上，伸手拍拍枕头：“没事，小时候咱们不是经常一起睡吗？那时候我搂着你，你还给我讲故事呢。” “你还记得啊？” “方哥，你所有的事我都记得。”蒋励说完，有点害羞。他深呼吸一口气，走到方南错面前，趁方南错没在意，直接把嘴唇压在了方南错的嘴唇上。 第13章 第 13 章 方南错被吓了一跳，急忙推开蒋励，又觉得蒋励是小孩子，不方便明说，就打圆场：“你今儿也没喝酒啊，怎么逗你方哥呢？” 蒋励一愣，半天才低声问：“方哥，我从小就喜欢你，你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吧？我知道你也是，咱们试试吧。”他的声音很小，带着一种一丝恳求。 尴尬的气氛瞬间弥漫了整个小房间，方南错耐心地说：“蒋励，咱们从小就一起玩，你对我的感情就是弟弟对哥哥那种感情。” 蒋励急忙解释：“我对你的感情，是男人对男人的感情。方哥，我不想再伪装了，你也喜欢我吧？不然，你不会一直照顾我。”蒋励知道自己可能是心急了，但他是真心喜欢方南错，他根本没想到方南错只把自己当弟弟。 “从小咱们两个就是好朋友，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我真的只把你当弟弟。” “弟弟？”蒋励默念了一句，“方哥，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是因为你有更合适的人吗？” “没有。也许将来会有，我希望你也能遇见和你合适的人。我很喜欢你，可是，我只把你当弟弟。” 蒋励瞬间就红了眼眶，哽咽了半天才说：“方哥，我爱你。你现在也许不能接受我。但是，你等等我啊，等我长大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方南错看着泪流满面的蒋励只能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考虑不清楚。这条路并不好走，你不能还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我现在送你回学校，好吗？” 蒋励继续抽抽搭搭说：“我自己回去了。我从十二岁就懂自己的心，方哥，我不会放手的。”他说完，也不管方南错的阻拦，抱起鞋盒就走了。 方南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蒋励，只能站在客厅的窗户边看着夜色中蒋励渐渐消失的背影。这一刻，方南错很想喝酒。像他说的那样，他从小把蒋励当弟弟。他可以和程景明稀里糊涂发生了关系，却不能和蒋励恋爱。为什么自己要后知后觉呢，如果早点发现蒋励的心思，那么一切就都能挽回。蒋励应该有很好的人生，他们都应该有很好的人生，只是这人生不是两个人一起。 方南错从冰箱里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就一口气喝完。所有的情绪连同这段时间遭受的一切都涌上心头，方南错对这一切都感到深深的无力。他很累，累到不想呼吸。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才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方南错以为是蒋励，连看也没看就直接接通。 程景明在电话的另一头是真没想到方南错会这么快就接电话，今天被方南错骂了这一句是他这辈子都没听过的。高高在上的总裁怎么可能忍受又一次跌落高地。他想了很多话羞辱方南错，结果，电话一接通，他半天才说了一句：“你接了？” “嗯，”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你不是想上我？你订好酒店把地址发给我。”说完，方南错挂了电话，穿好外套就出门了。 雨已经停了，方南错根本不想考虑自己在做什么，他很乱，很想发泄自己压抑这么久的情绪。他面无表情地打车来到酒店。依旧是那家酒店，依旧是那个房间，他敲门进入，程景明本来还以为猎物到手，没想到方南错像丢了魂一样，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要不要喝点酒？”程景明拿起提前醒好的红酒递给方南错。 方南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程景明看着方南错手里的空酒杯，心想，这小子酒量还不错啊。 接着，方南错直接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程景明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犹豫是不是也应该一饮而尽。他想起自己在某方面的癖好，觉得方南错喝就喝吧，喝醉了就不痛了。 等他看着方南错又一口气喝下第三杯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人可能是来碰瓷的，他生气地抢过方南错手里的酒杯，张口就问：“你是不是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方南错已经用嘴紧紧堵住了他的嘴。 好像又回到了记忆里，方南错被程景明粗鲁地摆弄着，他感觉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中，随着海浪起起伏伏。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雨才终于离开。 程景明看着方南错斑驳的前胸，什么温柔什么后戏全忘了，他一脸嘚瑟地准备要狠狠嘲笑方南错一番：“你不是说我犯贱吗？怎么又来找我了？” 方南错把脸侧向一边，默不作声。 程景明习惯了方南错的态度，继续挖苦他：“你看现在这样多好，你也爽了，我也爽了。以后我们就互相解决一下需求吧，你跟我真不亏。” 方南错冷冷回了句：“你的目的达到了。以后别纠缠我了，这是最后一次。” 程景明瞬间从云端直坠深渊，他猛地坐起，指着方南错大骂：“你他妈要脸不要？” “你不满意吗？不是一切都如你所愿了吗？” 程景明气急败坏，他一手掰过方南错的脸，恶狠狠地盯着方南错的眼睛：“你有病吧？难道还是我掰弯了你？难道还是我逼良为娼？你可要点脸吧。” 程景明一时难以接受，越说越生气：“呵，这算什么？我怎么和你睡觉总有一种被你占便宜的感觉？” “是吗？我不觉得。” 程景明放开方南错的脸，一把扯开睡袍，质问他：“那你刚才那么主动？你看看我的脖子，你算人吗？” 方南错并不搭理他，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方南错双脚一下地，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费力地拿起衣服，准备穿好了就离开。 “你这就走了？” “嗯。” “你走吧，明天我要在美休看见你。我跟你说，咱俩的事儿没完。你小子要是敢跑，我全世界都能找到你，不信，你就试试。” 程景明本来想再骂几句，不过，他何必逞这一时嘴快呢？他觉得方南错就是嘴硬，实际上对自己是求之不得。 第14章 第 14 章 早上，程景明如愿在美休商场见到了眼底发黑的方南错，看来是睡得不好。 他咂咂嘴，又忍不住回味起了昨晚。他现在对方南错兴趣正浓，又好不容易把人搞到手，他肯定是要再玩几次才行。这么一分析，他觉得不能把人逼急了。上床这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无数次，像方南错这种磨磨唧唧的，虽然难啃了一点，不过这也正是有趣的地方。。 发生的事情和酒精刺激得方南错回到家一夜没睡，他觉得自己脑袋空空，又感觉装满了东西。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是冲动了。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蒋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在美休的工作。他本来想直接回霁风，正巧霁风的第一版广告方案已经完成了，挑剔的徐经理又提了很多意见，方南错只能继续留在美休，把自己投入进工作中，不再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段时间，方南错对蒋励的微信一律不回，电话一律不接。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蒋励。而程景明偶尔给他发一些言语暧昧的短信，方南错也是从来不回复。方南错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原则性特别强的人，第一次和程景明上床可以说是心血来潮。那么第二次呢？方南错想想就讨厌自己。明明俩人可以点到即止，各自安好，现在却彻底讲不清了。 下午下班，方南错一出美休商场，就看见了蹲在门口四处张望的蒋励。他穿了一件牛仔夹克，脚上穿着那双球鞋，只是神情有些憔悴，估计是这段时间也没休息好。他看见了方南错，急忙起身几步跑了过来，激动地抓着方南错的胳膊：“方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方南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挣脱了蒋励：“你怎么来了？” “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微信。我就去你们公司找你了，谁知道，他们说你最近在美休商场办公。我可是在门口等了你一下午呢。” 方南错心底莫名就慌了起来，他不敢看蒋励热切的眼神，只能低声问：“你找我有事？” “今天是周五，咱们吃饭去吧。”蒋励看方南错并不开心，小心翼翼地说道：“方哥，我们好好谈谈吧。我知道我那天是心急了。” 方南错轻叹了口气：“好吧，我们聊聊。” 俩人刚一扭头，程景明正站在他俩身后，一言难尽地看着二人。他本来觉得是周末，就想把方南错叫出来玩玩。这几天，他身边倒是没缺过人，不过都是对他撒娇卖萌，吃多了就觉得有点腻。当他脑中蹦出方南错的身影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犯贱。谁知道，他刚到门口就看见方南错和蒋励在拉扯不清。 “蒋励，我们又见面了。”程景明拉长了语调，他看向地面，故意吃惊地说：“真巧，咱俩的鞋还是同款呢。”没错，程景明又闭着眼穿上了这双球鞋，不为别的，就为了今天晚上的双人运动。 蒋励低头一看，程景明脚上的鞋和他的一模一样，他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眼底滑过一丝失落，又很快掩盖了过去：“是啊，真巧。我这鞋是方哥送我的呢。” 程景明对这种挑衅向来是来者不拒，耸耸肩说：“我这鞋······” “是我送的。”方南错抢先对蒋励说：“我和程总也是朋友。朋友之间送鞋很正常，你不要想多了。”最后这话既是对程景明说，也是对蒋励说。 蒋励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低声“哦”了一声。 程景明一眼就看出了这俩人的矛盾，想到蒋励刚刚地挑衅，他干脆伸手搭在方南错的肩膀上，暧昧地说：“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吗？咱们走吧。” 方南错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这样对蒋励也好，便狠心对他说：“我们走了，你自己回学校路上注意安全。” 方南错跟着程景明上了车，开出一段距离，方南错才开口说：“谢谢你，程总。前面路口，我就下车吧。” 程景明嘴角上扬：“怎么用完我又想跑？我可是刚配合你演戏，帮你甩掉了一个麻烦精。” “我已经说过谢谢了。” “蒋励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你看你把他当弟弟，他却只想上你。我早说过，你们在一起没结果。” 方南错无法面对蒋励的感情，在他心中，蒋励是心贯白日的朗朗少年，是跟在他后面一起穿过小巷的弟弟。方南错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程景明看方南错一脸失神，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他恍然大悟，瞪着眼睛问方南错：“你是不是那天和蒋励吵架了才来找我？还喝得跟个死人似的？” “嗯。”方南错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依旧四平八稳，岿然不动。 “我是你的备胎吗？老子给你做备胎，你也配？”程景明觉得自己摔了个大跟头，现在别说高地了，他已经在坑底躺平了。 “那天，我确实有点冲动。现在我能下车了吗？”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很多他想逃避的东西，却早晚都是要面对的。程景明这么一说，他确实心里有一点点羞愧。 程景明破口大骂：“你可真不是人！”然而，程景明的破口大骂翻来覆去也就这么一句。虽然他心里像火山爆发般愤怒，可那些骂街词汇他又实在不会。 方南错看程景明额上青筋暴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景明见他这样，更气不打一处出，对司机说：“前面找个地方停车。让这破玩意儿赶紧滚！” 车辆一停在路边，方南错也不说话，伸手开车门走了。 程景明看着方南错远去的背景，再看看自己脚上的鞋，恨不得立马脱下烧掉。程景明怀疑这段时间自己是不是工具人附体了，怎么就被方南错一次一次利用了？想到这里，程景明有点后悔让方南错轻轻松松走了，像他这种人就该狠狠被教训一顿。 第15章 第 15 章 接到蒋母的电话的时候，方南错正在家打扫卫生。如果室友分等级的话，方南错肯定属于最高级别的那种，他不仅讲卫生，还爱打扫卫生，脾气又好，简直是十佳室友。 蒋母在电话中说蒋励的电话打不通，和他室友联系，才知道他已经在宿舍待了两天不出门。蒋母怕他有事，就托方南错去学校看看蒋励。 方南错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几天，他以为蒋励没再找他，应该是想通了。 第二天一早，方南错提了早饭来到蒋励的宿舍，几个同学都上课去了，蒋励躺在床上也不说话。方南错无可奈何，只能轻轻放下早饭。他看着如同猪圈一样的宿舍，忍不住帮他们整理起了屋子。 半晌，蒋励的声音幽幽从床上传下来：“方哥，我比不上程景明吗？” 方南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程景明好不好都和他没关系，可是他和程景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是不能告诉蒋励的。 蒋励看等不到方南错的回答，便又开口：“方哥，你给我点时间，我肯定比他强，我也会挣很多钱。” “你先下来吃点东西吧。” 蒋励慢慢从床上下来，穿了拖鞋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方南错买来的早餐，觉得方南错还是在乎他的，心里又温暖了起来。 “吃过饭，给你妈打个电话。她这几天快担心死你了。” 方南错说完，坐在蒋励身旁，深呼吸一口气：“我们谈谈吧。” “方哥，你先告诉我，你和程景明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死皮赖脸缠着你？他不是好人！你告诉我，我非揍死他！” 方南错回避有关程景明的话题，直接对蒋励说：“你从小就学习很好，是父母的骄傲。这几天，我一直再想该如何向你表达我对你的感情。” “方哥，我让你为难？” 方南错点点头：“我这辈子没什么亲人，你就是我的亲人。我不想让你难过。你看，我们从小就在一起，要是真是爱情也该彼此都有感觉吧。就像我给你买鞋，给你买早餐，我却从来不期待你要还我什么。因为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我把你当亲人。” 蒋励一时语塞：“你从来没考虑过我吗？” 方南错没有开口。 “方哥，我明白了。我需要点时间适应，只是你别再不搭理我了。” 方南错听着蒋励的话，心里却并不觉得轻松。他起身想要离开，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叮嘱蒋励：“阿姨和叔叔都很担心，你吃过早饭就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 蒋励点点头，心里依旧渴望方南错。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方南错走在深秋的校园里，心也跟着萧瑟的秋风惆怅了起来。他喜欢蒋励，是哥哥看弟弟的那种感觉，他很想回到和蒋励无拘无束的小时候。他高考考到幽城的时候，蒋励就说自己也一定要到幽城去。两年后，蒋励也考到了幽城。那时候，他经常骑车带蒋励玩，蒋励坐在自行车后座，那个时候天真蓝，风真轻。 大概是程景明对方南错失去了兴趣，方南错再也没有接到过程景明的电话。11月中旬，方南错完成工作回到了霁风。这段时间，蒋励大概是从失恋中走了出来，他很少和方南错联系。只有天气不好，他才给方南错发条叮嘱的短信，内容既简单又剪短。 十二月底，美休在五星级酒店举办了慈善晚会。作为顶级投资集团所慈善晚会也是最高规格，邀请的嘉宾非富即贵。 霁风的老板以及总监Alan也被受邀参加展览。结果黄助理送请帖的时候，还特别邀请了方南错。Alan心知肚明，他特别交代方南错要好好准备。 方南错一直以为他和程景明的交往已经到此结束，自己并非金矿，值得程景明深挖细品。所以，他收到请帖的时候并不开心。要不是Alan再三叮嘱，方南错根本不准备参加。没办法，他只能到造型室换了个发型，又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了套自己觉得还不错的西装。可惜走进晚宴会场，他的衣服就显得颇为寒酸了。 巨大的水晶灯一眼望不到顶，展示柜依次罗列在大厅两侧，里面的展品各个价值不菲，身穿高定礼服的来宾边欣赏边发出一阵赞美。 开幕式上，程景明作了一个简单的发言。因为程景明的几番轻浮言论让方南错一度忘了程景明作为名牌大学的商科博士生，这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去年还被评为了国际商业年轻领袖人物。他的发型经过精心的设计，显得既干练又儒雅，一身得体的黑色礼服凸显了他挺拔的身姿。这样的人注定太过耀眼，而太耀眼的东西往往会带来麻烦。 方南错站在一个展柜后面，觉得待会就早点离开。 他看着展柜里面的一枚粉色钻石戒指：“九十五万......” “你少数了一个零。不过，这么多零，我也数不清。” 方南错不好意思地抬起头，一个十分儒雅的男人站在他旁边，同样在欣赏这枚戒指。 方南错一时有些窘迫：“九百多万，这价格真让人瞠目结舌。” 那男人莞尔一笑，伸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程子磐。” “我叫方南错。”方南错听见这男人也姓程，估计和程景明是亲戚。 “小方，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 “他是我请来的，”程景明潇洒地走了过来，“堂哥，刚才我爸还说怎么没见你来呢？” “景明，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程子磐看向程景明身边的女人，“这位就是徐絮小姐吧。你好，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徐絮是去年国际模特大赛的冠军，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真丝鱼尾拖地长裙，配合她九头身的比例更显得美艳动人。 “早听说程总有位十分厉害的堂哥，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徐絮莞尔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她这话既不漏声色夸奖了程景磐，又表明了自己和程景明关系匪浅。不过，美女配富豪在圈子里正常，而两个顶级颜值站在一起，更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程景明指着戒指暧昧地问徐絮：“喜欢吗？我觉得你下周出席金贝壳电影节开幕式的时候戴上好看。” 徐絮媚眼含波，吃惊地用白皙的双手捂住嘴，这要不是在公众场合，她估计得扑程景明身上。 程子磐朝方南错眨眨眼，转移了话题：“方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霁风的市场部。” “我刚从英国回来，正在筹备贸易公司，以后咱们可能会有业务上的往来。” “程先生，我们总监Alan在这里，您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好啊。咱们走吧。”俩人看程景明和徐絮还在腻歪，也不好意思打招呼，直接走了。 程子磐对霁风的广告投放很感兴趣，他和Alan约了过几天在公司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编辑只给我打分222，但我是不会太监滴！本书已经全文存稿，只是部分需要精修，所以基本每天更两章。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6章 第 16 章 晚会结束后，方南错回家，他刚走进单元楼，就看见程景明半倚在墙边等人，他的表情似乎有点生气。 “有事找我？”方南错心头一紧，低头躲避程景明的目光。 程景明走近他，伸手抬起方南错小巧的下巴，用大拇指摩挲着他柔软的嘴唇：“你这两个月有没有想我？”他说这话时，嗓音里全是暧昧和慵懒，带着一种让人悸动的性感。 方南错撇过脸，咬咬嘴唇，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对你没兴趣。” 程景明一时语塞，他表面云淡风气，内心却已经气得抓狂。上次被方南错利用，他气得发誓见一次方南错揍一次。这段时间，徐絮对他有求必应，程景明也颇喜欢带着徐絮出席各种活动。这样的美人带出去足够让身边的所有人羡慕，十分能满足他的虚荣心。要不是前几天保姆帮他整理衣帽间，他都忘了自己还有双那么丑的鞋，身边还有个这么倔的方南错。 “我能走了吗？” “别走，”程景明凑到方南错身旁，“我可是特意为你跑过来了，在你家楼下等了你好几分钟。” “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生气了？是不是怪我这几天没理你？”程景明看着一脸愠怒的方南错，觉得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想想自己冷落了方南错这么久，程景明决定自己先表个态：“我今天住你家吧。” 方南错没听清：“住哪里？” “你家啊。”程景明说着就推着方南错进电梯，丝毫不管方南错的拒绝。 等方南错打开家门，程景明才知道他的拒绝并不是推脱。老旧的单元房被隔出了4个房间，屋内虽然暖气十足，却带着一股长期晒不到太阳的霉味。 “你能走了吧？”方南错小声问。 “我不走，我就要住这里。”程景明看着这环境是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想到身旁诱人的方南错，他在心中默念了二十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两个人进入卧室，狭小的房间立马局促起来。 程景明指着1.4的小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就睡这儿？” 方南错点点头：“你小声点，我室友都睡了。不然你还是回去吧。” 方南错已经在面前了，他能走？程景明脱了外套随意往椅子上一扔，“我要洗澡。” “外面公共卫生间。”方南错抿抿嘴，再一次希望总裁能知难而退。 程景明走进卫生间，狭小的卫生间内淋浴头正对着马桶，程景明皱皱眉头。谁叫自己死皮赖脸留下的？他只能胡乱冲了一把。 等他走进卧室，方南错已经铺好了地铺，本着传统待客之道，方南错说：“你睡床上吧。” 程景明躺在床上，稍微一动老旧的铁架床就吱吱呀呀响了起来。等方南错一关灯，他便跳下床，急不可耐的钻进了方南错的被窝，把燥热的身体贴紧方南错。在撩人的技术上，程景明信心满满，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用手揽着方南错，伸手轻抚他的前胸。 “你睡不睡？”方南错推开他，“你晚上和徐絮好好的，这会儿来这凑什么热闹？” “你是吃醋了？”程景明一边说一边突破方南错的阻拦，把手继续往下移动。 方南错觉得脸燥热得厉害，急忙低声说：“我这屋子不隔音，被室友听到了不好。” 程景明小声嘀咕：“那你忍着别叫。你真不想我？我看你明明也很激动啊。” “不想。”方南错羞得满脸通红，“你要是想睡地铺，我就去床上睡。” 程景明觉得自己自讨没趣。平时，他送个房子，买点珠宝就哄的小情人们服服帖帖。可是，他为了方南错，这种地方都住了，人家依旧没个好脸色。 程景明真想对着方南错的后背一脚踹上去，他负气上了床，折腾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等他起床才早上8点多，地铺已经被收了。他穿好衣服，一边伸懒腰一边走出卧室，方南错正穿着米色的家居服站在狭小的阳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的外套皱了，我给你熨一下，你去洗漱吧。餐桌上有早饭。”方南错把挂烫机放好，又拍了拍他的外套。 程景明轻笑一声，觉得自己又占了上风，昨天的颓败一扫而空。他十分得意，自己非要把方南错治得老老实实，天天给他熨衣服。 他坐在餐桌上，碗里的豆浆很烫，盘子中摆了两个小巧的包子。 “呦，还给我做早餐啊？”他看着早晨恨不得拍个照片发朋友圈，“你室友呢？” “他们出去了。这是我买的，你赶紧吃，吃完赶紧走。”可惜方南错的语气并没有半点留恋，一开口就打破了总裁所有美好的幻想。 程景明刚端起豆浆还未入口，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方南错急忙去开门，来人是蒋励，他冻的红彤彤的笑脸露出两个酒窝：“方哥，我妈寄了好多好吃的，我宿舍放不下就给你带过来了。今儿晚上不是跨年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广场看烟火？” 方南错接过蒋励手中的箱子，有些埋怨：“我去拿就行，还让你跑一趟。是不是冻坏了？” 程景明坐在餐桌上忿忿不平地看着“眉来眼去”的二人，眉头不自觉又皱了起来，他早上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了，方南错不可能再给他熨衣服了。他一直以为方南错对自己非常温柔。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方南错对他也就比对陌生人好那么一丢丢。 蒋励看着坐在餐椅上虽英俊潇洒却五官纠结的男人愣住了，他看向方南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大早上看见程景明，还是在方南错的家里。 “他昨天喝醉了就住这里了。”方南错看着表情越来越纠结的蒋励，只能撒谎：“昨天阿良晚上没回来，我住的他屋。” 阿良是方南错的室友。程景明眯起眼，看着方南错极力向蒋励撇清和他的关系。他看着蒋励仇恨的眼神，心里又是一阵得意。 “吃完了吗？你早点回去吧。”方南错走到餐桌边，不等程景明开口就把餐具一股脑地全端走了。 第17章 第 17 章 程景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门，他站在楼下，才发现自己竟然于201X年最后一天的清晨就这样被人扫地出门。他找了附近一家咖啡厅坐下，又打了电话让司机来接他。程景明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恨不得把方南错揉碎嚼烂。他狠灌了一大口咖啡，结果狼狈地洒了一身。 隔壁桌一个穿着Fendi经典Logo套装的女孩看着他嘿嘿地笑了起来。 程景明走过去，朝女孩眨眨眼：“小姐，有湿巾吗？” 那女孩娇羞地低头递过湿巾，程景明边擦边觉得自己的魅力又回来了。方南错昨天晚上可比自己还精神，他简直是口是心非的最佳代言人。 想到这里，程景明给黄助理打了个电话：“给我找个白河路商圈附近的房子，不用太大，200平方左右，能领包入住的那种，尽快。”他挂了电话，心里满是得意。 晚上，程景明找了一群好基友去KTV会所跨年。 两个年轻的男孩儿一直缠着他，眼神既倾慕又暧昧，年轻而柔软的身体是他喜欢的。可是，程景明摸了两把又觉得没意思。 马云川凑了过来，一脸坏笑：“程总，你今天兴致不高啊。要不要我介绍个大夫给你？” 程景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身体好得很。你说方南错是不是有病？就喜欢装的比谁都直。” 马云川估摸着他又碰了钉子，安慰道：“他有病，你有钱不就行了？” “我就不信他一辈子都这样，我非驯得他服服帖帖的。” “你身边缺他那一款？你不会是走心走肾了吧？” 程景明依旧停留在对方南错的怨念里，丝毫没注意马云川后面的话：“你说我怎么才能包养他？他连个幽城户口都没有。他可真穷，他卧室的小床才1.4米宽。他那个卫生间······” 马云川半天才反应过来，催促程景明：“喝酒，喝酒。今儿可是跨年夜，你和他较劲有意思啊？” 程景明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却依旧烦闷。他不就是想让方南错和所有人一样乖乖巧巧围在自己身边吗？方南错就是嘴太硬。实际上，他哪次拒绝过自己呢？ 程景明看了一眼手表，10:45。不顾大家的挽留，他起身离开了KTV。 跨年夜，好像幽城所有的人都出动上街了。程景明的车被堵在路上纹丝不动。他只能躺在车后座上，又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烧饼。为什么要去找方南错，程景明也不知道。可是他现在就是想，真是应了马云川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方南错的室友都都出去跨年了，他煮了份泡面准备和往年一样跨年。上午，程景明走后，蒋励询问他俩的关系的时候，连手都是颤抖的。方南错的默不作声更让蒋励崩溃，好不容易把蒋励送回学校已经是下午了。方南错不知道是身体累还是心累，就这么一直睡到现在。忽然，他的电话响了：“方南错！” “程总，你找我有事？”方南错后悔自己没把手机关机。 “你下楼，我在你家楼下。” 方南错犹豫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去。程景明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可是方南错不想让自己陷得更深。 “你下来吧，我不动你。”程景明看着方南错不回话，脱口而出。说完他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承诺还不如让他去死。他怎么一冲动把自己的目的都忘了？ “你要是不下楼，我就在你家楼下喊你的名字，让全小区的邻居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程景明换了种威胁的口吻。 方南错无可奈何，他穿了外套，一下楼就看见穿着暗灰色格子羊绒大衣的程景明，他喝了酒，脸微微发红。 程景明快步朝方南错走来，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张开双臂抱住方南错。方南错很瘦，他一把就能抱住。程景明兴奋地说：“新年快乐，是不是很惊喜？”这一刻，程景明差点儿就信了自己还有真心。 方南错没有拒绝这个拥抱。很久，程景明才放开方南错：“上车，我带你去看烟花。” 俩人上了车，司机懂事的打开了汽车的隔板，车辆徐徐行驶在路上，车里面很安静，方南错从车窗向外看去，刚好十二点，漂亮的烟花腾空而起，绚丽夺目，照亮了整个夜空。 车一直开着，前方的路好像没有尽头，方南错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他被程景明叫醒，他们已经到了程景明在郊区的别墅。 程景明把方南错安排在了二楼那间客房。方南错走进房间，房内的装饰和他记忆里的一样，他本来应该有些感慨，可是现在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倒头就躺在柔软的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觉得有一双冰凉的手轻抚着他的后颈，方南错猛地惊醒，扭头看着身后的人。 程景明注视着他惊恐的眼神，瞬间就乐了。他走到窗帘边，一把拉开窗帘，刺目的光线让方南错睁不开眼，程景明指指窗外：“起床吧，都9点了。” 虽然昨天什么都没做，但是方南错现在却十分不好意思。他边下床边说：“我吃过早饭就回家吧。” “怎么，你觉得我会像你昨天那样也把你赶出去？”程景明想到了昨天又忍不住讽刺他一句，“你昨天可真不是个东西。” “哦，我自己走就行。” “你走不了了。” 方南错愣愣地看着程景明，没明白他的意思：“为......为什么？” 程景明耸耸肩：“下大雪了，山上路不好走。” 方南错跑到落地窗边，大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花园里喷泉上的雕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造型。 程景明心头一热，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的腰上，幽幽地说：“你看这雪，像不像我第一次上你的那天。” 方南错觉得浑身发麻，他稳了稳情绪，冷声问：“你确定你今天要一直这样吗？” 程景明讪讪松开了手，反正方南错是逃不走了，自己又何必急这一时呢。今天的雪可下得太好，太合他的心意了。 第18章 第 18 章 俩人下楼来到餐厅，保姆立马端上了丰盛的早饭。 “你家还有别人啊？”方南错小声问程景明。 “是啊，一直都有啊。” 听着程景明不以为然的回答，方南错又觉得脸上一阵燥红，他第一次来的情景历历在目，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别墅里还有保姆？ “我什么时候能走？” “我要是不让你走呢？”程景明反问他。 方南错忍了忍，掏出手机，打开高德地图，这里位于幽城西部的山区，程家在这里的庄园占地有一百多亩。私密性特别好，周围也没什么公共交通。 方南错放下手机，深呼吸一口气说：“等雪停了我就走。” 程景明放松地坐在实木雕花的餐椅上得意地盯着方南错，这点心送嘴边了，自己今天要是不咬一口，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吃过早饭，要不要让我给你画幅画？” 方南错急忙摇摇头，看着窗外的大雪无限惆怅起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为什么自己又要来到这里？方南错不想去回忆那天的事情。 “我觉得我这次可以给你画幅你站立的画像。上次那副没有突出你腿部的线条。我觉得你这次······” 方南错无视侃侃而谈的程景明，别别扭扭地吃了早餐，还是被程景明拽进了画室。画架上是一副画了一半的风景油画，皑皑雪山已经初现轮廓，显得既苍凉又圣洁。 方南错忽然很好奇自己的那幅裸体素描是什么样子。他在画室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副画，他疑惑地看向程景明，又有些尴尬：“那幅？” “哦，你那幅画我放这里了。”程景明恍然大悟，指着垫在颜料盒下的一张画纸说道。 方南错抽出画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画中的他侧坐在椅子上，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嘴唇微张，标志性细长的眼睛带着一层水气。这幅画虽然简单却牢牢抓住了他当时羞涩的神态。方南错从来没想到程景明的画技这么高超。 程景明从他手中接过画纸，轻轻吹了一下，有些尴尬：“我有段时间挺恨你的。明儿我就找人好好裱起来。” 方南错的思绪顺着那幅画回到了那天，画室的情景和今天差不多，窗外是漫天的大雪，室内很暖和，他却紧张的身体僵硬，浑身发冷。很长的时间他都刻意逃避问自己为什么要轻易把自己交给别人，那明明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为什么？方南错看向程景明，也许那天雪太大，而身边的人是他。他记起那天，程景明画画时专注的神态和修长的手指。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我继续画画了，负一楼有影音室，你去看电影吧。”程景明说。 方南错点点头，跟着保姆来到影音室，这间影音室堪比一间小型影厅，座位是舒适带按摩的真皮沙发椅。方南错选了几部老电影，电影开始，影音室的灯光便渐渐暗了下来。 过了很久，程景明拿着两个酒杯走了进来，他把酒递给方南错，又躺在了旁边的一张沙发椅上。 “1985年大玛歌，真是个好年份，你尝尝。” 方南错抿了一小口：“我不懂酒。” 正在播放的电影是《罗丹的情人》，浓重的油画色调的电影，带着淡淡的哀伤。 “我把所有的痛苦给了他，与他交换空虚。那是我的三个化身，交缠着空虚的三个化身。”程景明指着电影屏幕徐徐说道。 方南错一愣，打趣程景明：“没想到你还懂感情。” “我怎么不懂感情了？方南错，和我上床吧。”程景明凑近方南错，“就像在那场大雪中。” 方南错把嘴贴在了程景明的嘴上，后面的事情，犹如那天一样，他不想再问自己为什么。俩人在影音室里纠缠着，释放着彼此最深的火热。屋外，大雪又下了起来，偶尔有枯树枝断裂的声音，除此之外，万籁无声，万物无痕。 第二天一大早，方南错从卧室醒来下楼，程景明正在餐厅看报纸。 “来，宝贝儿，睡醒了？过来吃饭。”经过昨天那一晚，程景明现在神清气爽，他觉得自己牢牢站在了这段关系的制高点，又可以俯视方南错了。 方南错在程景明身边坐下，语气平淡：“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程景明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地大吼道：“你睡完又想走？是谁昨天缠着我一遍又一遍？” “我的元旦假期结束了，明天要工作。” “我帮你请假？”程景明的语气缓和了一点，“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不用。”方南错摇摇头，“我该回去了。。” “你他妈穿上裤子比兔子跑得都快啊！”程景明不自觉攥紧了双手，“跟着我不好吗？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我可以满足你任何物质上的要求。” 方南错低下头，小声说：“我没那个意思。” “你是不是精分？床上一个样儿，床下一个样儿？你信不信我踹你！”程景明忽然从高地滚落下来，这巨大的落差让他崩溃。难道自己又被方南错睡了？这他妈一天天谁睡谁啊！ 程景明瞪着方南错：“我没玩够之前，你不许说结束。” 看着额头青筋暴露的程景明，方南错劝他：“你冷静点。我们不合适。” 程景明真想掐死面无表情的方南错。不过，他转念一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是他总裁应该做的事，杀人毕竟犯法。 程景明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小方，我们两个这样不好吗？你和小白他们不一样。我们互相解决一下需求，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牵扯。你也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方南错低着头，没有回答。 没说话就是没拒绝，没拒绝就是同意了。程景明十分满意，一边催促方南错吃饭，一边暗想再不好驯的马自己这不也驯的服服帖帖？ 吃过饭，程景明又拽着方南错玩到下午，才磨磨蹭蹭才把方南错送回家。 第19章 第 19 章 三天假期结束，猛地一上班，方南错还有点不适应，他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上午，他正在写Brief，手机了，打电话的是黄助理。 “找我有事？”方南错叹了口气，心里莫名有一种惆怅。 “方先生，程总说晚上约您吃饭。” “我没时间。”方南错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继续低头忙工作。 黄助理现在终于了明白程总为什么这么抓狂。他汇报给程景明，出乎意料，程景明并没有生气，反正他身边不缺人。 临近春节，但是幽城的各大办公室没有丝毫过节气氛，依旧是灯火通明，恨不得24小时连轴转。 方南错没打算回清安过春节，自从上了大学，方南错很少回清安。他给舅舅寄了点钱，就做好了留守幽城的打算。 程景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有时候，方南错也会想起他。不过，这样也很好。俩人处在这种关系里面，说好听点就是对炮友。方南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处在这种关系里。 这几天，程景磐来到霁风和张经理讨论合作的细节，这几年国内市场环境很好，程景磐开设贸易公司就是想搭上国内政策的顺风车。他风度翩翩，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迷得朱倩倩和许芳神魂颠倒。 下午下班，程景磐从霁风出来，正好在电梯口看见方南错，他亲热和方南错打招呼：“小方，你下班了？一起走吧。” “好啊。”方南错通过和程景磐这几天的接触，学到了很多，俩人也越来越熟。 下了电梯，两人刚走到大厅，黄助理迎面走了过来，他诧异地看了一眼俩人，立马恢复如常和程景磐打招呼：“啊，程总，好久不见啊！” “嗯，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景明来了？”程景磐有些疑惑地朝大厅张望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程景明的身影。 “程总在外面呢。”说完，黄助理转头对方南错说：“方先生，程总正等您吃饭呢。” 方南错看向程景磐，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样啊，那小方咱们下次再吃饭。”程景磐大大方方地和他道别，转身离开。 方南错跟着黄助理出了大厅，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被擦的一尘不染，停在马路上随随便便就是一道风景。 方南错上了车，程景明今天穿着一套暗灰色西装，里面搭配了酒红色的衬衣，贝母袖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是一副标准的精英模样的装扮。 他看见方南错，微微蹙眉，一脸不耐烦：“你上我的车怎么还偷偷摸摸的？怕影响你的直男形象啊？” “同事看见不太好。” 程景明懒得和方南错计较，他刚才透过车窗看见程景磐，便随口问：“我哥怎么来了？” “业务往来。” “以后不许你和他联系。” “你不是说互不干涉？” 程景明有些尴尬，努努嘴：“反正你不能和他接触。我哥已经在英国结婚生孩子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宝贝，这几天你想我了吗？” 方南错通过倒车镜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和黄助理，俩人都是身经百战，丝毫没注意后排俩人的谈话。 方南错不回应程景明，扭头看着窗外。 车被开到了白河路的高档住宅区，方南错不知道程景明搞什么名堂，跟着他坐电梯来到8楼，黄助理打开房门，三人走了进去。 程景明得意地看着屋内：“你看看你还缺什么，告诉黄助理。” 方南错看都没看直接说：“我不住。” “没让你住，平时咱俩总得找个地方吧，就你那个1.4米的小床你觉得合适吗？反正我不介意，你室友又不认识我。” 方南错脸一红，讪讪转身。 地板是白色黑纹大理石搭配原木地板，巨大的客厅由一组米色布艺沙发，一组暗橘色皮质沙发区分出两块区域。一楼是活动区。二楼是卧室和书房。站在阳台上，不远处的街心公园尽收眼底。 黄助理看时间差不多了，知趣地说：“一会儿餐厅会送餐过来，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程景明点点头，伸手扯开领带，随意地倚在沙发上：“房子不错吧，这几天找房子累死我了。” “嗯。”方南错点点头。 程景明拍拍沙发示意方南错坐下。 方南错看了看沙发，坐在了他的对面。 程景明忍了忍：“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买了送给你。这房子虽然不大，不过交通挺便利的。” “我不需要。” “我说过我就是你人生的高度，你不好好利用利用，难道非得等人老菊松我抛弃你了，一无所有继续睡你那1.4米小床啊？” “不用，我早晚要回清安的。”方南错认真地说。 程景明心想，这样最好，省得将来麻烦。等他把方南错吃干抹净，方南错再回了清安，真是太合他的心意了。他继续问：“行行行，那你看你喜欢什么车。” 方南错摇摇头：“我不需要。” “你不要车不要房，就想要我说一声你特别？你是国家套路队职业选手吧？我就不爱吃你这一套。合着是我占你便宜了？就我这样貌身材技术，你还得倒给我钱。”程景明骂完，就和方南错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着。 很快，餐厅送来了晚餐，果然总裁的外卖也是总裁风，各种各样的精致食物摆了满满一桌。 程景明给看着乖顺低头吃饭的方南错，心满意足地说：“你这样子多好，以后少说话，你一说话我就来气。” 方南错抬头，冷冷回了句：“你不愿意听，可以不见我。” “我一会儿就把你的嘴堵的严严实实的。” 方南错已经习惯了程景明的态度，面无表情地说：“随便你怎么说吧。” 程景明从方南错的语气中听见了一丝妥协的味道，这不就是服软了吗？看这橡皮筋在自己的热情里也柔软了。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啊！ 吃了饭，程景明迫不及待拉着方南错进了浴室，开开心心用各种姿势折磨方南错，一直到方南错浑身通红，细长的眼角挂上泪珠才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程景磐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哈！ 第20章 第 20 章 程景明躺在床上，一边回味着刚才，一边等着方南错从卫生间出来再来一次。等了半天，方南错还在卫生间里面磨磨蹭蹭。 “亲爱的，你在里面干什么呢？”程景明冲卫生间喊。 方南错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你穿衣服干什么？”程景明看着方南错觉得莫名其妙。 “我回去了，你自己在这里吧。” “你......你要脸吗？”程景明气得脸通红，他一时语塞，半天才说出来这么一句。 “床单用不用我换一下？”方南错指着床单问道。 “不用，你天天净盯着这些娘们儿吧唧的事儿。你不准走，你他妈敢走试试？” 方南错看了他一眼：“我回去了。”说完转身就下了楼。 程景明急匆匆披了浴袍跟着下楼，方南错早已经走了。 程景明气得猛踹了一脚墙。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才是被睡的那一个。所以，到底是谁站在了高地？程景明气哄哄地纠结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醒来，程景明连着安排了好几天的活动，反正他不差一个方南错。就好像你喜欢喝牛奶，但你不会养一头奶牛在家一样。方南错是他偶尔想起的小玩意儿，捧一捧，逗一逗，再多的也就越界了。 临到年底，蒋励要回老家过年了。方南错送蒋励去火车站，火车站里人头涌动。俩人站在候车厅，蒋励有点惋惜：“方哥，你今年又不回去啊？” “嗯，你回去好好陪叔叔阿姨吧。” 蒋励试探性地问：“方哥，你留下来过年是有人陪你吗？是他吗？” 和程景明一起过年是方南错没有想过的。即使再不在意过节，心里也十分渴望有一个陪伴，只是这样的心愿注定不能寄托在程景明的身上。方南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蒋励：“嗯，等你回来给我带好吃的。” 蒋励抿抿嘴，小声说了句：“方哥，别委屈了自己。” 方南错走出车站，坐上了了公交车，反反复复想着蒋励的话。车上人很少。他坐在公交的最后面，记得自己刚来幽城的时候，每次不开心，他就一辆公交接一辆的乘坐，路过各种居民区。看着人来人往，方南错会想起他的父亲，想他是不是住在这里呢？想两人见面该是怎样的情景？ 三个室友都回了老家，方南错过了一个颇为安静而正常的春节。 初七一上班，老板就给每名员工发了666元的红包。 晚上市场部的聚餐选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馆，办公室十来个人喝了4瓶白酒。吃完饭，一群人又醉呼呼去了KTV。 就在这时，方南错接到了程景明的电话：“有事？” “我要你，你现在过来。”程景明在电话里的声音十分慵懒，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我们办公室聚餐，今天不过去了。” “你在哪里聚餐？我去接你。” “我晚点过去。”方南错不愿和程景明多说，便挂了电话。 等几个人从KTV出来，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方南错犹豫了一会儿，他不知道程景明还会不会等他，但他还是决定去一趟。 他打开房门，程景明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程景明看见方南错，可是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冲方南错直接嚷嚷：“你有良心没有？这几天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送个祝福？” 方南错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反问道：“你不是玩得也挺开心？” 程景明顺着方南错的目光低头看见了自己胸前鲜红的吻痕，满不在乎地说：“嗨，你还会吃醋啊？你要是对我好点，我至于找别人吗？你想我了吧？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方南错点点头，眼神里是说不清的情绪，他对这个人所有的期待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程景明折腾完，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直接把方南错摁在床上：“别走，陪我。” 这是俩人第一次一起过夜，程景明用胳膊环住方南错的腰，又轻轻掐了两下：“你腰上的肉松了啊，这几天在家没少吃好吃的吧？明天我给你办□□身卡吧。” “你大晚上非要说这些吗？” “算了，健身房都是男的，少不了要看你。而且我也不喜欢肌肉男。”程景明继续自言自语，“你看咱们现在这样多好，你要是再乖点就更好了。” “你睡不睡？” “你这人真没情趣。”程景明悻悻松了手，扭身睡了。 第二天等程景明从睡梦中醒来，他身边的人早已经不见了。程景明昨天晚上身体和心灵都很满足，他不想生气了。方南错现在不拖泥带水，对自己还有求必应，这么想想，就觉得有些细节不能斤斤计较。 他起床下楼却没想到方南错正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喝牛奶。他脸色白皙，昨天高潮后的余韵仍留在脸上，细软的刘海趴在前额，一副温婉乖巧的模样。 “给我做了早饭啊？” 方南错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做饭。” “你随便做点。昨天晚上你可累死我了！”程景明的口气透露着三分不耐烦、三分强硬和四分幸灾乐祸。其实吃不吃早饭根本不重要，可是他就是想折腾方南错。 方南错抿抿嘴，走进厨房拿出杯子倒了杯牛奶，又洗了个苹果，摆在程景明面前。 “你真不会做饭啊？”程景明不满意地直撇嘴。 方南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小时候没进过厨房。” 程景明勉强喝了一口牛奶，悻悻说道：“那你爸妈对你挺好啊。”方南错听见这话眼神明显呆滞了一下，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多余。 程景明看方南错那样就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我到办公室再吃。我又不怪你，你这样子算怎么回事？还觉得委屈吗？我说你一句就甩脸啊，你这人就是欠收拾。” 方南错不想和程景明计较，轻声说：“我走了。” 冬末的风依然寒冷，整个天空都雾蒙蒙的。方南错步行20分钟就到了公司。好像他和程景明每次都会闹得很不愉快，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和姐妹儿出去吃饭，提前更啦！ 第21章 第 21 章 临近中午，方南错跟着张经理出去跑业务。《马戏团》是国内著名的时尚杂志，在东三环的商务区一眼就能看到那幢通体纯白的大楼。 方南错早上和程景明闹得不愉快，也没心情吃早餐，临近中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过，方南错想马戏团的工作餐应该不错。 他们被有着超长睫毛的女秘书直接带进总监办公室。 只见总监Ki正对着一堆衣服做搭配，旁边有几个青涩的助理战战兢兢拿着平板做记录。 “张经理，”Ki扭头对他们打了个招呼，“等我几分钟。” 和新闻上光线靓丽的杂志总监不同，今天Ki穿得十分休闲，上身套了一件宽松的驼色粗针毛衣，下面搭配了一条破洞牛仔裤。对一群助理布置完工作，Ki就不耐烦地让他们出去了。 Ki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又示意他们坐下：“张经理，我最近在减肥，焦虑症都犯了。咱们就直接步入正题吧。” 这时，女秘书端来茶水。 “现在是下午一点，适合喝大马士革玫瑰茶，抗氧化的。张经理你真该保养保养了。这位是？” 张经理习惯了Ki的态度：“我的助理，方南错。” Ki扬扬下巴，盯着方南错看了一会儿：“长得挺不错。要是打扮一下，应该挺上道。” 方南错微微点头，但是又不好意思问“上道”是什么意思。 Ki端起茶杯愣了一会儿又放下，对秘书说：“我今儿身体不舒服，你去给我端一杯红糖姜茶来。” 女秘书刚要离开，Ki又叮嘱了一句：“不放糖。” 女秘书已经习惯了总监的安排，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Ki扭头问张经理：“你是要给我说你们四月份广告的事吧。” “嗯，客户临时想加在这一期，钱不是问题。” “钱对我也不是问题啊，”ki莞尔一笑，“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天王莫城的采访，现在排版已经满了。我去哪里给你们的广告找地方啊？” 张经理点点头表示肯定：“莫城不是有两页全身照吗？” Ki不满意地撇撇嘴，语气十分傲娇：“你想把全身照做成单独的海报，腾出了一页放你们的广告？你们那广告土了吧唧的，值得我们单独做海报吗？” “土是土，可是这家广告商已经安排了热搜，专门吐槽这个广告，到时候大家都能上热搜。” “你们这是自黑啊？” “五月客户再投一次广告，这次才是我们正常的水平。”张经理神秘而得意地伸出两个手指，“上两次热搜。” “哈，张经理，我差点就爱上你了。”Ki笑着拍拍手。 “那咱们就说定了，我来安排后面的程序。” Ki点点头：“这代言人可是个新面孔啊，王锦锦，名字也俗死了。” “她的电视剧已经安排好在四月份播出了，还是上星的，应该能爆。” “怪不得急着4月上广告，这背后的金主劲儿可真大。”Ki扬扬细长的眉毛，显得十分有兴趣听张经理继续说下去。 张经理却不置可否：“咱这圈子见得还少嘛。” Ki看张经理没有八卦的意向，转移了话题：“我这边有个人需要你帮我推销一下。” “谁？” “一个小模特，你看看你们拍广告的时候能不能顺便给带上。”Ki压低了声音，“这位小哥哥身后的金主刚给他投了部电影，三番。现在是不太出名，不过正是物美价廉好用的时候呀。” “行啊，你把他资料给我。”张经理已经习惯了这种资源互换。圈子里面红不红，第一看有没有人捧你，第二看自身条件 Ki忽然又指向方南错：“长得和这小弟弟差点儿。不过，命好。” 方南错客气地朝Ki微笑了一下，心里却并不乐意Ki这么讲话。 俩人匆匆回到公司，已经下午5点。进门时，前台递给方南错一个小纸箱，说是送来的快递。 方南错抱起箱子，上面有张贺卡简单地写着：“新年快乐。”落款是程景磐。因为在办公室，方南错没有继续打开箱子，他匆匆取下贺卡，又发了条感谢的短信给程景磐。 方南错虽然这段时间和程景磐接触挺多，但是，关系也没好到互送礼物的地步。方南错打算回家看看是什么礼物再回赠一份给程景磐。 下班时，方南错一出大厦就看见了熟悉的宾利，方南错想起来程景明说今天要一起吃饭。因为今早的不愉快，方南错以为程景明早忘了。 他抱着纸箱上了车，程景明凑近说：“你身上怎么有股马戏团的味道？” “今天在马戏团跑业务。” “他们那个总监是叫Ki吧？这人可有意思了。”程景明还想说下去，他忽然看见方南错脚边的纸箱，轻轻踢了一脚，“你这箱子里是什么？” 方南错知道程景明不愿意他和程景磐接触，看程景明心情不错，方南错不愿意再闹矛盾，便回答：“朋友送的。” 程景明没有多问，把手放在方南错的大腿上轻轻地上下抚摸。方南错羞红了脸，只能和程景明保持一定的距离。 司机很快把车开到了东三环一家高档日本菜馆，才结束了尴尬。方南错不放心箱子，就抱下了车。 程景明黑着脸不耐烦地讽刺他：“你这礼物怪宝贝啊。” 方南错点点头，算是回应了程景明的话。 程景明选了一位9998的套餐，俩人坐在包厢内的吧台上，环境极为清雅和安静，特意从日本请来的大厨现场面对面为他们做菜。 方南错中午没吃饭，顾不得形象，大口吃了起来。 “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程景明皱皱眉毛，对服务员说：“刚才的套餐再来一遍。” 方南错急忙摆手：“我吃饱了，不用再上了。” “你这么拼干什么？” “我想以后回老家开个民宿。” “我给你钱。”程景明回答得真心实意，他是真想给方南错一些钱。 “我不需要。” “又觉得自己挺特别是吧。” 方南错低垂着眼帘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说你几句就摆脸色啊？”程景明又想踹墙了，他忽然看见方南错脚下的箱子...... 第22章 第 22 章 方南错从洗手间回来，程景明已经打开了箱子，餐桌上摆着一把精致的英式骨瓷茶壶，壶身是红珊瑚色，上面有金色的精致花纹。 “这是你朋友送的？”程景明黑着脸质问，旁边的服务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屋内的气压骤然下降。 “是啊，怎么了？”方南错有些不明白程景明为什么生气，他看看操作台上的大厨，不知道是专注还是语言不通，依旧在认真地捏寿司。 “你哪个朋友会这么大方送了你一把R家二万多的茶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别人，我说你怎么从来就不主动联系我？合着我和蒋励还满足不了你啊？”程景明冲着方南错怒吼道，他死死地瞪着方南错，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方南错看了一眼旁边手足无措的服务员，想着出去和程景明讲清楚。他也十分惊讶程景磐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 程景明看着方南错一脸无所谓，更觉得生气，他指着方南错骂道：“你还觉得你挺有魅力是不是？我也就是图你个干净新鲜。” 方南错的脑袋一下子就一片空白，他看着程景明，忽然觉得眼前的是那样陌生。不，这才是程景明本来的面目。而自己竟一直活在幻想里。 “你少招惹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那你能不招惹别人吗？”方南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也许是程景明十几天联系他一次，也许是他身上或明或淡的吻痕，方南错以为自己不在意。 程景明被堵得没话说，他根本没想到方南错会反过来教训自己。他找别人是天经地义，但是方南错不行。方南错再怎么普通也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程景明越想越生气，他愤恨地看着手边精致的茶壶，拿起来就摔在了地上。细腻的骨瓷碰撞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立马被摔得四分五裂。 “啊！”方南错捂着额头蹲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程景明被方南错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急忙蹲在地上，掰开方南错的手，细白的额角被划了个伤口，是茶壶的碎片弹起来划伤了方南错的左额角上。伤口不大，但血还是顺着白皙的脸颊留在了衣领上。 程景明结果服务员递来的毛巾帮方南错捂着伤口，又打电话让黄助理安排了附近的私立医院。 方南错的额头被缝了一针，本来不是什么大伤，程景明不放心，非要医生给他开了全套的检查单。 程景明站在走廊里等方南错做检查，忽然一个服装十分浮夸的男孩冲他打招呼：“程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程景明抬头一看是周知行。因为周家和程家是世交，他从小就认识程景明。周知行大学毕业以后在家无所事事，免不了被他爸妈嫌弃，而每次嫌弃的话都是那两句“你看看人家景明！三十岁不到就能独当一面。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程景明看着穿得像个火烈鸟的周知行，忍了忍没评论他的服装。程景明现在心里烦的要死，就冷着脸回了句：“哦。” 周知行才不在意程景明对他的冷淡，继续问：“你不舒服吗？黄助理怎么不陪着你啊？” “朋友。” 周知行恍然大悟，点点头。又凑近了程景明压低声音问：“你又把人弄医院了啊？” 程景明没好气地反问：“你不是也在医院？” 周知行撇撇嘴：“我朋友肚子痛，我陪她过看看。” “那你走吧。” 周知行故意磨磨蹭蹭不走，他想看看程景明这次找了个什么样儿的小妖精。 就在这时，方南错走了过来，周知行盯着方南错，觉得这人虽然眉清目秀，身材高挑，可是实在算不得绝色。他一只手搭在额上，指尖饱满圆润，透着暖暖的肉粉色，倒是十分具有诱惑力。 程景明瞪了一眼快要把脖子探出二里地的周知行，走过去伸手扶着方南错。 周知行收回了目光，程景明男女不忌他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十分别扭。 程景明送方南错回家，他这会儿已经消气了，觉得自己是有点冲动。毕竟，以方南错的性格，倒也不至于勾搭别人。 “你还疼不疼？我会给你找最好的整形医生，保证一点疤都没有。” 见方南错不回应，程景明又继续说道：“你少招惹别人不就没这回事吗？这事儿怨你。你要是喜欢茶壶，我可以给你卖更贵的，手把儿上全是钻石的那种。或者买把顾景舟的紫砂壶，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钱不是问题。” “壶是你哥送的。至于他为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壶，我也不知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程景明听他这么讲，松了口气，满不在乎地埋怨说：“你早告诉我不就好了？好好一顿饭都让你破坏了。” 方南错低着头不去看程景明。 程景明又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被用完了，他这姿态已经够低了吧，要换成别人早贴心地向他道歉了。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真觉得自己挺特别？还不是和别人一样被我上！别给脸不要脸！” 方南错抬起头看着程景明，嘴角略微抽动，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们结束吧。” 程景明没有想到方南错会这么说。他接触的男男女女多了，还没有谁先和自己说结束。 “你就想说这个？你可考虑清楚了。” “嗯。” 程景明真心觉得无所谓，早散晚散都一样，“行啊，我就一句话，我从来不吃回头草。” 方南错回到家，愣愣地躺在床上，周围很安静，他现在终于有时间来仔细思考这段关系了。 就这样吧，方南错想，是时候结束了。这段关系好像暗夜里的怪物，不知不觉中已经肆意生长，不受控制，是自己太自信了。他这样的小白怎么玩得过程景明。所以，一开始就是错误。 过了两天，方南错觉得自己的心情总算好点了，他头上贴着创可贴，幸好刘海能遮住一点。 过了两周，他额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疤痕。 果然，时间会冲淡一切。 第23章 第 23 章 三月初是方南错母亲的祭日，他今年决定请假回清安。有时候太累，就会很想回家。其实，清安只能算得上是故乡，却不能称之为家。只是方南错很想逃离幽城几天。 清安灰蒙蒙的天空和幽城一样，气候却潮湿而寒冷。方南错忽然发现自己几年没回南方，现在竟然有点不适应了。幸好清安街道的变化并不大，方南错才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记忆里，他的母亲很高，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别的方南错就不记得了。等他再见母亲，已经是在殡仪馆。那时候他已经上了初中，浑浑噩噩被舅舅带去殡仪馆，却只见到母亲冰冷地躺在那里。屋外有两个小女孩在院子里欢快地玩捉迷藏，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只是她们两个还太小，不能明白生离死别。 这几年，方南错和这两个妹妹没有什么交集，只是有一次舅舅拿两个妹妹的照片给他看，他才发现二妹长得很像他印象中的母亲。 方南错站在墓碑前把花束放下。即使这是一块冷冰冰的墓地，因为母亲的存在，方南错也觉得很温暖。 “妈，我还没有找到我爸。” “妈，我不想再找他了。” “妈，你会恨我吗？”方南错站在寒风中，絮絮叨叨讲着自己的事。他尽量讲一些开心的事，那些糟心的留给自己就好。 方南错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路边一棵迎春花已经怯懦懦地开了几朵黄色小花。它们渴望着温暖，春天来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还停留在冬季呢？ 下午，方南错去了舅舅家。他舅舅已经搬到了新城区，这里高楼林立，没有一点南方的风情。 因为几年没有见面，方南错有些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安地抓着衣角。 舅舅翘着二郎腿，对这个外甥也是疏离得不行：“看过你妈了？” “嗯，上午去的。” “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 “明天回去。” “老婆，你给小南收拾间屋子。”舅舅冲厨房喊道。 “不用，不用。”方南错急忙摆手，“我订了宾馆。” “小南真是长本事了！”舅妈从厨房走出来，擦擦手上的水渍，“在幽城待着就是不一样。你这当舅舅的还操什么心？” 她的语气一如往常刻薄而冷漠，待着深深的讽刺意味。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方南错带来的幽城特产，眼神中才稍微带了一点温度。 方南错早已经习惯了舅妈的态度，只是木然地点点头。 “小南在幽城也不容易。小南，你有对象了吗？” 舅舅问完，舅妈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接腔：“小南，你这情况特殊，一定得找个有车有房的，知道了吗？有些话，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爱听。可是我们大人说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你们着想？” 方南错知道他舅妈的意思，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和舅舅假客气了一番就离开了。 他订的民宿位于清安的古城区，名叫清斐。店面是典型的森系风格，在整条古色古香的街上显得与众不同。店主是位文艺风的男孩，拥有一头日式披肩短发，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洒脱。房间不大，但推开窗户能看见外面的流水。方南错打开空调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一点。 晚上吃过饭，方南错坐在民宿大厅的沙发上发呆，旁边一群年轻人正在聊天，方南错并不想加入他们，他有自己的心事。 方南错要了杯乌龙茶，他不时看一眼手机，只是一种习惯，他不会等任何人，任何人也不会等他。 店主把茶放在桌上，冲方南错微笑：“你不开心啊？需要我给你算一卦吗？这里的人都叫我黄半仙。保证我这一卦就让你开开心心的。” “谢谢你，我不信这个。”方南错摇摇头，店主的热情让他一时适应不了。 店主却自来熟地坐在了方南错的对面：“我这里排忧解难、心理咨询都是免费的。你真不需要？” 方南错被他逗乐了：“那你开导开导我吧。”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方南错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结束了？” “是啊！简单才是真谛。思考太多才会苦恼，想要太多才会沉重。” 店主坦然地摊开手，“我说得对不对？” 方南错勉强点点头：“受教了。” “你是来旅游的吧？” 方南错不置可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清安好玩的可多了。比如八川谷、丞王宫，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旅游攻略？也是免费的。” 方南错低下头：“不需要了。” “这茶喝了失眠，我给你换杯薰衣草茶吧。一会儿早点睡。”店主暧昧地朝方南错眨眨眼，“或者我陪你怎么样？” 方南错尴尬地看着店主：“我喝薰衣草茶吧。” “没事，等你从现在的感情里面脱离出来，可以考虑考虑我。”店主潇洒地耸耸肩，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什么时候能脱离出来？当初不是他一头扎进去的吗？额上的伤疤已经基本看不出痕迹了。可是方南错却并能不否认它曾经存在过。 自从和方南错结束后，程景明放飞自我开开心心玩了好几天。一直到一天晚上，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其中一个朋友带了个新认识的车模。那女孩年纪很轻，在他们几个面前一直害羞地低着头。 程景明看着她愣了半天，只因为那女孩眼角细长，低着头有一抹方南错的神态。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和方南错有一个月没联系了，这么一想，很多记忆就回来了。 那朋友见程景明一直盯着身边的车模，大度地说：“这小妞儿是今儿刚认识的，程总要是喜欢，我愿意成人之美。” 程景明愣了一下，喃喃说道：“她长得有点像我一个朋友。” “小丽，你过来。”那朋友冲车模招招手，“让程总好好看看你。” 那女孩十分自然地坐在了程景明身边，兴奋地露出两个小虎牙。她这么一笑，反而不像方南错了,因为方南错从来不会对自己笑。 程景明有些失望，摆摆手：“我不能夺人所爱。你们玩吧。” 程景明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想方南错了。 第24章 第 24 章 程景盘的贸易公司取名为宏抒，地址离霁风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开业那天，方南错跟着Alan、张经理去了贸易公司。程景磐穿着阿玛尼高定黑色西装，仪表堂堂地站在大厅和来宾聊天。 方南错站在大厅一角，一眼就看见了远处的程景明。不为别的，只因为程景明永远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程景明跟在他父亲程峻海身后，笑着和周围的人握手。程峻海今年60出头，身材高大匀称，走起路来熠熠生风。 “我以为程总已经够帅了，没想到他父亲更帅啊！” “还是程总帅，这五官，这身材！” 方南错听着身边几个女孩的小声交谈，一时囧在那里，连张经理叫他都没注意。 程景明得意的周围的人交谈，他忽然瞥见了大厅一角正和张经理讲话的方南错。他似乎比上次见面瘦了点，脸色有点苍白，额上的疤痕已经看不见了。 程景明忽然发现自己的得意都是假的。他很想冲过去，抓起方南错的领子，问问他闹够了没有。 方南错到自助餐区拿了杯饮料，许久不见的马云川依旧是浮夸的花衬衣，一身的古龙水味，好像喷起来不要钱，吊儿郎当地凑了过来：“小方，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伤了？” 方南错尴尬地说：“已经好了。” “啧啧，听你这口气还闹别扭呢？” “没什么。” 马云川听出了这“没什么”里面的意思，他拍拍方南错的肩膀，玩味地说：“从来没有人和钱闹别扭，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闹别扭的人都死了。” 方南错眼底闪过轻微的厌恶：“马总说得是。” 方南错打定主意再过一会儿就早点离开。他躲在自助餐区，反正都是拿吃的就走，谁也不会交谈。他回想起马云川的话，觉得心里烦得厉害。 程景明走过去，凑到方南错耳边小声说：“我们谈谈。” “没什么可说的。”方南错小声说，他快速看了周边一圈，幸好没什么人注意这里。 程景明容不得他拒绝，直接抓起他的手腕，方南错为了避免尴尬只能跟着他进了一间没人的办公室。一进门，他就被死死地抵在墙上。“伤口好了吗？”程景明拨开他的头发，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淡淡的疤痕。 方南错别过脸去，冷冷地说：“我原谅你。” 程景明心情大好，他觉得方南错又服软了。他修长的手指下移，轻轻捏起方南错的下巴，看着他湿润的眼睛十分兴奋：“晚上咱们去吃饭吧，咱们飞到清安去吃饭怎么样？你想不想我陪你回老家？” 方南错面无表情：“不用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后悔了，行了吧？这话我可没对别人讲过。你差不多行了啊，想买什么想要什么告诉黄助理，算我给你道歉了。” “够了吧？我累了。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方南错想挣脱手腕，却被抓的更紧了。 “我没够！你天天这脸色给谁看呢？就你这样的，幽城多的是，别以为自己多特别，我上你是看得起你。” “我......”方南错他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声音却颤抖了起来，“你觉得我什么也不要，是故作清高给你看？我做得这一切只是为了显得我有多特别？”话没说完，他的眼睛就红了。 “你哭什么，我不吃你这一套！”看着方南错流下眼泪，程景明更觉得烦。 “我以为我不要你的东西，我们之间就是平等的。是我太傻了，真的结束吧。”方南错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最后这句话好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程景明听腻了方南错的话，脱口而出：“我们之间可能是平等的吗？你傻不傻？玩不起啊？当初不都说好了吗？” 方南错大脑一片空白，是他傻，是他玩不起，一种悲痛从心底迅速蔓延开来，让他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忽然，程景磐在外面敲门：“景明，你在里面吗？要剪彩了。” 方南错低声说：“出去吧。” 程景明松开方南错的手，又不甘心地问道：“我们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方南错没有回答，他打开房门，在程景磐的错愕中走了出去。 痛定思痛，方南错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他的生活是应该回到正轨了。这个人即使他曾经有过留恋，也在他那些话语中荡然无存了。 晚上，程景明叫了马云川出来喝酒，他兴致不高，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 马云川扬手对服务员说道：“找你们这儿最好的男孩过来。” 来的男孩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他小心翼翼地坐在程景明身边，温顺地给他倒酒：“帅哥，你真好看！” 程景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儿去。” 那男孩知趣地走了。 马云川想了一会儿，低声问程景明：“这么舍不得方南错？” “笑话，他给脸不要脸，我还得惯着？” “老程，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这样，你说你这样子算什么？这么多人，你就非和他较劲？我看小白就比他有意思。” 哪个小白？”程景明思考了一会儿，“哦，小白啊。”他的床伴有日抛、月抛、年抛，这么多年，他也忘了到底有多少个小白。 “他说我们之间本来应该是平等的。”程景明说这话时十分伤感，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忽然心里堵得厉害。 马云川看程景明这样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却又打趣说：“他要求挺多啊！” “可是他什么也没要！”程景明粗鲁地打断了马云川。可是这话一开口，他就沉默了。这一刻，他知道真正傻的人是自己。 马云川拍拍程景明的肩膀，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最好是要钱要车，省得将来麻烦。” 程景明看向马云川，过了很久，他点点头。 程景明从来没有讲过自己的童年，他的父亲严厉□□，从小就什么都要求他是第一。而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一。他年纪轻轻被父亲赋予众望，这几年美休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就更不敢辜负程峻海的期待。程景明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不需要喜欢一个人。 “把刚才那个小鸭子叫进来。”程景明猛地灌了自己一杯酒。 作者有话要说：程金明感情上线！ 第25章 第 25 章 三月底，天气开始暖和起来。方南错在某天早晨醒来，透过卧室的窗户看着小区院子里的玉兰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花苞，他忽然在这一刻释怀了。 霁风最近和富美在竞争一个手游公司的广告，这家公司老板是个刚创业的富二代，十分舍得在广告上投钱。 张经理找了他几次都吃了闭门羹。Alan经过多方打探，知道这位少爷最近每周三下午都会去攀岩。 张助理准备了资料，带上方南错在攀岩馆等这位少爷。 俩人换了运动装，等了好久才看见这位少爷。他今年二十多岁，发型是时髦的斜分纹理烫，带着一种痞痞的气质。他正跟着教练认真做准备工作。 “周少，你好啊。”张经理走过去，伸出手准备和他握手。 周知行冷冷地看了俩人一眼，言语十分傲慢：“我不认识你。” “我是霁风的张晓海，这是我的助理方南错。”张经理很自然的把手伸回去，“今天想和您聊聊广告的事。” 周知行双手搭在肩上，根本不想和张经理握手：“我说你们做广告的可真有本事，怎么不去做私家侦探啊？我现在要攀岩，没空搭理你们。而且你扫了我的兴致，你觉得我还会和你们合作吗？” 周知行说完，忽然注意到了张经理身边的年轻人。他在脑中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那天晚上和程景明在医院的男孩。上次他只匆匆扫了一眼。现在仔细看，方南错确实长得不错，特别是他身上有一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清纯气质，非常吸引人。 周知行想起来那天在医院程景明的样子，忍不住对方南错感到好奇。他态度稍稍缓和：“这是你助理？不然和我比一局吧，就爬上这个7层楼高的岩壁。”周知行笑着指着高高的岩壁。 张经理有些为难：“小方没练过这个......” “没事，我试试吧。”方南错没认出周知行，他想替霁风争取这个机会。 周知行本来只是想耍耍方南错，却没想到方南错居然接受了挑战。两人站在岩壁下，方南错看着高耸的岩壁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周知行先出发，他爬了1米多高，低头瞥见方南错攀爬得十分艰难，他两只手抓着握手，一条腿正努力想蹬上去。周知行得意地笑了笑，这个小助理是真没练过，竟选了一条最难的线路。方南错好不容易才上了几步，他向上看了一下路线，咬咬牙。攀岩的大忌是向下看，好多人明明爬得很好，往下一看就双手发软，瞬间没了力气。方南错克制住自己想往下看的冲动，直直盯着上面，幸好他的柔韧性不错，体重又很轻，长胳膊长腿这会儿也发挥了作用，他越爬越熟练，很快就赶上了周知行。 周知行发现方南错已经赶上了自己，才认真起来，他虽然也是初学者，但是长年健身，臂力惊人。他加快了速度，把力量全部集中在胳膊上，速度明显提高。 站在下面的张经理紧张地看着二人，俩人势均力敌，张经理却觉得自己呼吸都沉重了。 周知行最后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硬是一步当两步先爬了上去，方南错紧跟其后。等方南错完全上来，他才敢朝下看了一眼，7层楼可真高，他朝张经理挥挥手。 俩人下了攀岩墙，张经理急忙走过去给两人递水。 周知行接过矿泉水猛地灌了一大口，又称赞方南错：“你挺拼啊！”周知行刚开始觉得方南错唇红齿白，肯定是那种娇弱不能自理，整天缠着他程哥嘴里却哭着喊不要的货色。却没想到方南错居然这么拼，他对方南错的印象得到了一点改观。 “我嘴笨，就只能贡献点力量了。”方南错莞尔一笑。 “今天玩得真开心，张经理，明天到我们公司谈谈合作细节吧。” 听见周知行这么说，张经理和方南错十分开心。 第二天，俩人来到周知行的手游公司，周知行是年轻人，思维十分活跃。因此，公司里的员工穿着随便，办公室里甚至还喂了两只猫。 周知行翘着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显得十分随意：“今天咱们谈谈你们的计划，还有代言人我想用苏瑞丹。” “我们和苏瑞丹的经纪公司是有业务往来的，只是丹姐最近在拍正剧，不一定会接手游的广告。”张经理有些为难。 “钱不是问题，”周知行满不在乎，“不瞒你们说，她可是我的女神。” “那我联系她的经纪人。周少，您这才是追星的巅峰啊！” 周知行嘿嘿笑了起来：“我要让苏瑞丹的照片传遍大街小巷。” 张经理和苏瑞丹的助理邓宁约在了一间咖啡厅，邓宁身穿一件红色长款风衣，脚上一双YSL细跟短靴，她一头短发显得既精神又干练，作为盛星的金牌经纪人，她手腕强硬，三年就把苏瑞丹捧成了影后。 张经理简单说明了了周知行的意向。 邓宁态度却十分强硬：“我们丹姐马上有正剧要播，这时候代言手游不合适。你们找别人吧。” “周老板说了，钱不是问题。这次广告投入很大，能提高丹姐的国民度啊。”张经理面对邓宁的咄咄逼人不慌不急，只是慢慢分析着利弊。 “国民度，我们不需要。”邓宁不耐烦地摆着手，丝毫不给张经理面子。 “这部正剧里面老戏骨不少，演技了得。我说实话，丹姐能不能爆还不一定。不如趁着手游笼络一群青少年粉丝。难道真的以后靠观众缘演妈妈戏啊？” 邓宁犹豫了一下：“手游的具体信息给我看一下，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不适合艺人代言的成分。黄赌毒我们丹姐是绝对不会代言的。” “你看看这个。” 方南错急忙把资料递给邓宁，她匆匆扫了两眼：“我回去让丹姐看看再决定吧。” 张经理满意地点点头。 邓宁掏出两张电影票递给张经理和方南错：“下周有丹姐的新电影上映，你们要是有时间来捧捧场。” 张经理看着电影票十分开心：“谢谢丹姐，这部电影肯定票房大卖！” 邓宁得意地说：“我们丹姐严于律己，接片子广告是很严格的。就比如那个常悦华，今年你们看她出来了吗？这种心术不正的早晚要凉。” 方南错看了一眼张经理，他虽然也关注娱乐圈，但是对于娱乐圈的动态却并不了解。 邓宁继续说：“傍金主就傍金主，还想当正派女友，找了记者专门去偷拍。现在被封杀了吧。” 邓宁所说的金主不用想也知道是程景明。方南错猛地听见熟悉的名字，脸色瞬间煞白。幸好邓宁说八卦说得开心，并未注意到方南错的神色。 苏瑞丹考虑了两天，答应了手游的广告。 周知行为了苏瑞丹，每个广告的细节都亲自参与。因此，一直到四月中旬才进入摄影棚拍摄。 第26章 第 26 章 周一下午，方南错和张经理一起到一家补习学校谈广告合作。补习学校是广告公司最喜欢的客户种类之一，他们做起广告来花钱如流水，喜欢铺天盖地的发放宣传单。两人一进补习学校的会议室就愣住了，会议室里王校长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有一个突兀的高鼻梁，挂在一张瘦削地脸上极为不协调，整个头从侧面看极像一只秃鹫。他的眼睛不大，眼神却十分犀利干练。 “你好，好久不见啊，陈经理。”张经理向他打招呼。 “张经理，真巧。” 张经理对方南错介绍：“这是富美的陈重山经理。”陈重山这个名字，方南错在霁风经常听到。据说这位经理是富美的骨干，他如鲨鱼闻血一般对各种商机极为敏感，而被他看中的客户也如猎物一般逃不出他的伶牙俐齿。 张经理看到这种情况，知道王校长一下子把两家广告公司叫过来，是让俩家打价格战。想到这里，今天的会议意义已经不大了。 陈重山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简单介绍了富美的宣传方案，就意兴阑珊地看向张经理。张经理朝方南错示意，方南错明白他的意思，同样简单介绍了一下霁风的方案。 王校长只是听着两家的介绍，并不做过多评论。他拿着老干部专用茶杯，悠闲地喝着茶。 方南错说完，王校长鼓鼓掌：“今天先到这儿吧，我思考一下再给你们答复。” 王校长这话说得很官方，三人离开补习学校，陈重山咂咂嘴讽刺道：“都说传统广告业已死，合着我们干得是殡葬业呗。” 张经理莞尔一笑，并不回答。 “今儿可真没意思，这校长居然想要我们打价格战？对了，5月份盛星的招标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陈重山虽然是随口一提盛星的招标，但是他的神态极为傲娇。 张经理不想在气势上落陈重山一头，便开口说：“非常好。” “美休刚入股盛星娱乐，你说这娱乐圈会不会变天啊？”今年3月底，美休刚刚入股了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同时成立了盛星直播平台，不仅有明星引流，还能宣传自家艺人，美休这招真可谓是一举两得。而几家广告公司对盛星直播平台的广告招标虎视眈眈，大有决一死战的气势。 “这幽城的天不一直是程家的吗？” 方南错听张经理这么说，心头微微一震。不过两个大佬聊得热闹，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 这时，方南错的手机响了，方南错下意识接通电话才发现是黄助理。 “小方，你忙不忙？我们见一面吧。” “不用了。” “你别挂，就我自己。真的是有事。” 方南错见黄助理这么说，便和他约了明天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方南错挂了电话，抬头忽然发现陈重山正盯着自己，他不解地迎上陈重山的目光。 陈重山倒是大大方方，直接问：“你就是陪周知行攀岩的那个小伙子？” 方南错看了一眼张经理，点点头。 “不错，挺好的。有机会可以来我们富美工作。” “陈经理，当着我的面儿这么撬人不好吧？”张经理打趣道。 “是吗？我不觉得。良禽择木而栖嘛。” “谢谢陈经理的欣赏，我暂时还没有跳槽的打算。” 陈重山忽然换了话题问方南错：“我是不是在美休见过你？” “我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方南错觉得这段经历并不用隐瞒什么。 陈经理没有接着问下去，转而对张经理说：“张经理，我们等着在盛星的招标会再一较高下吧。” “乐意奉陪。” 方南错坐在车上才长长嘘了口气：“这位陈经理真是咄咄逼人啊，和他说话真费脑子。” 张经理笑笑：“早习惯了，很多年的对手。他这个人从来是这样。你慢慢学吧。” 方南错点点头，可是在他的记忆里，他并没有见过陈重山。 第二天，方南错先到了咖啡厅。等了好一会，黄助理才气喘吁吁地来了。 黄助理罕见的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一件时髦的衬衣，方南错这才注意到其实黄助理的年纪并不大。 黄助理坐在方南错的对面，他随手把抱着的纸盒子放在桌上，又朝服务员要了杯冰柠檬茶。 “才四月份，怎么这么热啊！” “你找我有事？”方南错开门见山问他。 “嗯。”黄助理打开纸箱，珊瑚红的颜色，细致的刻金花纹，是那把茶壶。确切来说，是同款。 “这是？” “其实，程总把那把壶打碎了就后悔了。我联系了英国那边的厂家，才知道这把壶已经停产了。程总又派人跑遍了整个欧洲，最后在德国的一家店里找到的。”黄助理一口气说了出来。 “其实，不必这样。”方南错摇摇头，“而且这个很贵重，我不能要。” “虽然不是那把壶了，可是......”黄助理犹豫了一下，“程总很想你，真的。” “这是他让你说的？” “不，”黄助理急忙摆摆手，“我自己想说的。我跟了程总五年，程总是真对你上了心。” 方南错冷冷地说：“我和他到此为止。你还有别的事吗？” 黄助理愣了一会儿，说道：“程总的家庭很复杂，你得理解他。董事长要求程总从小就必须什么都是第一。程总远比我们看上去的孤独。这段时间，他变了很多，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他这样。你和他以前的那些都不一样。” 方南错不想再听黄助理继续说下去，便开口：“壶我拿回去了。别的，就算了。” 方南错抱起纸盒，逃一样地离开了咖啡厅。 他回到家，把茶壶从纸盒子拿了出来，仔细清洗干净。可惜他的房间太小，想了半天，他才决定把茶壶放在书桌上。精致的茶壶放在老旧的书桌上有些滑稽，方南错看着茶壶，陷入了思考。终究还是那把壶，终究又不是那把壶。 盛星的招标即将开始，整个霁风都忙碌了起来，Alan和张经理更是恨不得住在办公室里。 方南错每天回家都到12点以后了，有时候他回到家睡不着，就躺在床上看着那把茶壶发呆。 幸好辛苦没有白费，霁风在招标中表现突出，一举夺标。 Alan高兴得当场宣布每人奖励两万元。 这时，富美的陈重山走过来对张经理阴阳怪气地说：“恭喜啊！”他的语调透露着一种幸灾乐祸，张经理听完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重山又看了一眼方南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走了。 因为这段时间的加班，连五一小长假都错过了，Alan干脆带着全市场部的员工趁着周末到北郊搞团建。 第27章 第 27 章 幽城的北郊依山傍水，又兴建了大型的水库，一直是旅游景区。这几年，当地的居民又跟风开了很多民宿，加上网上的热炒，现在已经成了打卡圣地。市场部一行人一大早就来到这里，大家在民宿收拾好行李后，便开始沿着河滩徒步。 绿的山，绿的水，一阵阵轻风沿着河水徐徐吹来，确实是忙碌的幽城里见不到的悠闲。大家边走边兴高采烈地聊天谈论发了奖金要做什么。不知不觉中，天气越来越热，河岸上的游客也越来越多，Alan看大家已经徒步了一个多小时，就索性让大家分散活动。 方南错站在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下喝矿泉水，不远处一群艺术爱好者正架着画板画得起劲。 方南错站着无聊，便走过去看他们画画。虽然大家对着的是同一片风景，可是画出来的却各不相同。从画法上说，有素描、水彩、油画、钢笔速写等，再从画派上说，有写实派和印象派。 方南错不懂艺术，可是看别人画画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方南错一回头，程景明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方南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释怀都是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就没了节拍。为了能避免尴尬，方南错走过去和程景明打招呼：“程总，你在这里画画啊？” 程景明点点头，忽然觉得张不开嘴。连他自己都忘了和方南错有多久没见了，一个月？两个月？好像漫长到有一两年吧，只是再见到方南错，他才明白时光匆匆。 “好久不见。” 方南错看着程景明画布上一丛嫣红的花朵，觉得这颜色和那把壶一样。一句“好久不见”程景明能说出口，自己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程景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方南错有同伴。于是，开口问他：“你和谁来这里玩？” “霁风市场部在这里组织团建活动，我们都住在山顶的民宿。” 程景明点点头：“下周你们要来盛星签合同吧？” “是啊。” “那下周见了。” 方南错还没接着开口，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撒娇似地朝程景明抱怨：“这里的矿泉水都是国产的。程总，不然，我去车上拿几瓶······” 那男孩本来想再说点什么，他看着程景明复杂的表情禁了声。他打量了一眼穿着普通条纹卫衣的方南错，心里一百个看不上。明明自己才是来陪程总过周末的。结果一个没留神，就有人贴了过来。 程景明心忽地被揪了一下，他语调生硬地介绍：“这是小郭。” 方南错立马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他看看自己手中的国产矿泉水，知道自己和程景明隔着的不仅仅是一瓶矿泉水，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程景明说：“程总，你继续画，我不打扰你们了。” 方南错一直走到看不见两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他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矿泉水的瓶子，好像自己应该再淡然一点才对。 晚上，Alan在民宿的院子里举办了烧烤Party，方南错跟着一群同事围着桌边串肉串。朱倩倩凑到方南错身边开玩笑说：“你们南方人真的是一粒一粒串玉米啊？你串一个给我看看呗。” 还未等方南错开口，一个同事压低了声音八卦道：“你们知道吗？下午我看见美休的程总了。” 朱倩倩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程景明？你确定？他会来这种地方吗？” “哪能看错啊！这位总裁往那儿一站，隔800米我都能认出来。人家是来陪新欢的，那男孩长得扶风弱柳，肤白貌美，腰比你还细。” 朱倩倩不喜欢别人拿她的腰围开玩笑，她撇撇嘴，又立马兴奋地看向方南错：“有小方这么细吗？” 方南错想起上午那男孩，他当时只注意自己手上的矿泉水，丝毫没注意那男孩的样貌，想来应该是程景明喜欢的那种类型。 方南错看几个同事都看着自己的腰围，急忙说：“咱们快点串肉串吧，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几个同事继续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八卦，反正出来玩就是放松。 一群人吃完烧烤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方南错看着满天的星星睡不着，便坐在民宿顶楼的凳子上吹风。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小方，你方便出来一下吗？程总想见见你。”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拒绝了黄助理：“我已经睡了。”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黄助理开口：“车已经在你们民宿的楼下了，我等你。” 方南错挂了电话继续吹风，不知过了多久，他吹够了风，下楼时看见依然停在楼下的越野车。 他走进越野车，伸手敲敲驾驶室的车窗。黄助理急忙下车，又帮他打开后排座的车门，方南错朝车里看了一眼，并没有程景明。 黄助理解释：“程总没在车上，我现在带你过去吧。” “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黄助理急忙陪笑：“你去见见程总吧，就是聊聊天。上次找那把茶壶，程总可是没少费心思。你不是还说要谢谢程总吗？” 黄助理是著名的“人精”，他这几句话貌似随口说出，却给了方南错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方南错抿抿嘴，上了车。 黄助理开着越野车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河边。方南错下车，依旧没有程景明的身影。 黄助理笑着指指河上的游艇：“程总在游艇上等你呢。” 寂静的河岸边，一艘高档游艇正停在岸边，游艇上灯火通明，照亮了周围的环境。方南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不上船。” 黄助理解释：“这条河晚上的风景特别好，船上还有好几位工作人员呢，很安全。” 见方南错依旧犹豫，黄助理继续说：“有些话，你和程总讲明白会比较好。” 方南错没有再推脱，径直上了船。游艇缓缓启动，河面上一阵阵凉爽的风柔柔地吹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霸总全天不上班，霸总每天谈恋爱。 第28章 第 28 章 方南错走进船舱，程景明正坐在吧台一旁喝酒，他看见方南错，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你来了？”语气里不带丝毫感情，口吻却又像是知道方南错一定会来。 “嗯，你找我有事？” 程景明伸手拿起一只空酒杯倒满酒，又看了一眼方南错。 方南错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只是这个旁边是有一定距离的旁边。 程景明也不在意，把酒杯推给方南错，又指着面前的落地窗说：“这样看晚上的河水，是不是很美？” 落地窗外，黑暗的前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两边略显巍峨的山，河水像母亲轻拍婴儿入睡般轻柔地拍打着游艇，方南错并不觉得这样的景色很美。他看了一眼快要见底的酒瓶，估计程景明是喝了很多酒。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程景明随口说完，看向方南错，“你最近好吗？” “还不错。谢谢你送我的茶壶，我的话说完了，我什么时候能下船？” 程景明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想听你说声谢谢。这船一个小时以后自然会停在岸边。我们聊聊天吧，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聊过天。” “你说吧。” 程景明犹豫了一下，语气有些生硬：“我是不是特别傻？” 方南错摇摇头，轻声说：“是我太傻。” “其实......”程景明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别说了，都过去了。”方南错拿起酒杯，却又放下。果然，再见面也只剩下尴尬，自己早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心甘情愿上了船？ 不一会儿，程景明的手机开始反复响起，他心烦意乱地关了手机，尴尬地想向方南错解释。 “是小郭吧？早点回去吧，我也困了。” “我可以解释。” 方南错看着程景明：“不用。我有一刻，还以为你会喜欢我。也许就像那部电影里，痛苦是你，快乐也是你。” 程景明的眼底闪过一丝伤感，剩下的时间，两人都有没有再开口。程景明没有勇气，而方南错有些害怕。 下船把方南错送回民宿，程景明坐在车后排，他一手撑着额头，显得十分疲累。半晌，他沉声问：“小方和他们一样吗？” 黄助理正在开车，下意识回答：“嗯？” “小郭，和小郭一样吗？” 黄助理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程景明闭起眼睛，喃喃道：“不一样，我真傻。” 方南错回到房间，却觉得有点心绪不宁，也许要下雨了吧 周一上午，Alan领着霁风的人浩浩荡荡到盛星直播谈合作细节。 他们来到会议室，程景明和盛星的一群高层已经到了。美休在盛星的股份占25%，原来的盛星老板张金安仍然是最大的股东兼CEO。 Alan正神采奕奕地讲着合作的规划，忽然会议室外面响起一阵喧哗。 “老板......”一个女秘书走了进来还未说完，就被后面的人打断了。 方南错坐在会议室靠后的位置，看不清楚来人。 那人开口，方南错才认出是富美的陈重山。他的声音很大：“张董，我们富美怀疑这次的招标有暗箱操作。为了避免董事会受骗，我觉得我个人有必要揭露黑幕。” 陈重山的话刚落地，会议室就乱了起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齐刷刷看向董事桌。 张金安不亏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拍了拍桌子示意会议室安静，然后环顾了一圈会场严肃地说道：“你说吧。” 张金安看了会场一圈，直接走向方南错面前问：“你和黄助理很熟？” “我以前在美休干过。”方南错看了一眼黄助理，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怕的是和程景明的事。可是，招标关他和黄助理什么事？他不确定陈重山要在哪个点向他发难。 “你和黄助理关系很好啊，好到经常见面了。”陈经理冷笑，他的笑声中带着深深的戏谑。 张经理急忙站起辩解：“私下见面并不违规吧？” “那这张照片怎么解释？”陈经理说着拿起文件袋里的一沓照片递给张金安。 张金安看了一眼，抿抿嘴又递给身旁的各位高层。 方南错不解，等照片传到他的手中，他才发现是几张偷拍的照片，是他和黄助理在咖啡厅见面那次，虽然像素模糊，但是俩人和桌上的东西一目了然。 “不如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关系，让你能送给黄助理这么贵的茶壶？”陈重山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语气也完全是审问。 “朋友之间送壶也不能表示什么，而且我的助理并不参与盛星的管理。泄漏标底是不可能的。”程景明在看见照片以后也紧张了起来，事关方南错，他必须想好对策，幸好他们的注意点是黄助理受贿。 “霁风的投标文件和盛星的标底如此接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我知道你们霁风向来公关厉害。”陈重山转头意味深长地问方南错：“你不想说几句吗？” 黄助理快速看了程景明一眼，抢先说：“一把茶壶值几个钱，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是吗？请各位领导好好查查黄助理。希望你们不会被这些小伎俩蒙骗。哦，还有上周末，我想问问你和方南错在民宿门外都聊了些什么？” “我和黄助理只是认识，这把壶是......”方南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陈重山是从什么时候起盯上自己的？方南错下意识看了一眼程景明，美休刚刚入股盛星，这样的丑闻会影响他吗？ “我们先内部调查一下吧。程总，这件事事关整个公司的声誉，希望你能理解。” 程景明点点头：“那是自然，听您的安排。” “你们先回去吧，过几天我们会宣布调查的结果。”张金安看着Alan目光十分复杂。张金山属于国内早一批富起来的人，虽然身为娱乐公司的老板，做事却一板一眼，苛刻而认真。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签约仪式，现在却被诬陷成了暗箱操作。 一群人垂头丧气走到停车场，Alan拍拍方南错的肩膀说：“小方，你上我的车。” 方南错坐在副驾驶上，Alan先开口：“你不想解释解释吗？” 方南错咬紧下嘴唇轻声说：“这把茶壶不是我送给黄助理的。” “那是他送给你的？”Alan问。 方南错点点头。 Alan明白了方南错的潜台词。黄助理不好男色，送贵重茶壶的肯定是程景明。只是，方南错和程景明现在处于什么关系，程景明又是什么态度，Alan拿不准。他只能保持现有的态度：“你先回家休息几天等调查结果吧。” 方南错没有想到自己的私事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可是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呢？ 第29章 第 29 章 程景明黑着脸出了盛星，他一言不发，下意识攥紧了双手。 旁边的黄助理愧疚地说：“这事儿怨我，是我没安排好。” 程景明摇摇头：“我现在去霁风......算了，回美休吧。” 他很想去见方南错，告诉他别担心，有他在。但是这件事不结束之前，他有什么脸去见方南错？这件事情是莫须有的事情，解决起来也不难。可是经过这件事，方南错对他的那点感情估计要殆尽了。 程景明越想越生气，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低声对黄助理吩咐：“这种客户经理，手里没几个是干净的。你这两天好好给我查查，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 在家休息的这几天，方南错彻底闲了下来。可是，他的内心却备受煎熬。 蒋离来家里看过他几次，每次都带了很多好吃的。 方南错依旧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正好许久没见的程景磐居然约方南错出来喝酒，俩人见面后找了家格调清雅的酒吧。 程景磐帮方南错选了杯Dirty Martini，自己则要了杯长岛冰茶。 方南错拿着酒杯冲他叹了口气：“程大哥，这是要灌醉我啊？” “是怕你胡思乱想啊。我今天去了霁风，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不过，我很好奇，茶壶怎么会在黄助理手里？” 方南错心一沉，把前因后果详细给程景磐讲了一遍。 程景磐愣了半天，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是出双壶记啊。这事儿怨我没考虑周到。当时在英国看见这把壶挺好看，也没想那么多。让景明误会了，也给你造成了这么多困扰。” 方南错摇摇头：“程大哥，不怨你。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解决？我虽然不认识张金安，但是我可以私下找他讲清楚。”程景磐认真想了想，又问道：“景明说怎么解决了吗？” “我们真的没有联系了。” “小方，我觉得，如果你和景明在一起那也挺好的。我是真心疼这个弟弟，我希望他好，也希望你好。” 方南错摇摇头，又朝调酒师要了杯酒。 “你没接触过我叔叔吧。2002年，幽城S34病毒肆虐。那时候我婶婶，也就是景明的母亲被传染了。她被隔离在医院里，医生连下了5次病危通知书。当时，景明在英国读高中，我叔叔硬生生不许身边任何人告诉他。” 程景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肯定以为我叔叔是怕景明担心吧。不，我叔叔是怕景明回来也被传染了，那他的美休就没有继承人了。自从景明出生以来，我叔叔对他的期望是一般人不能承受的。什么都要是第一，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后来呢？”方南错不了解程景明的家庭，也从来没想过去了解。 “婶婶去世后，是我忍不住告诉了景明。他从英国转了两趟航班，一天一夜没合眼才回到幽城。那天正好是我婶婶的骨灰下葬的日子，结果幽城下起了大暴雨。景明的车在半路抛锚了，他硬是自己咬着牙在暴雨中走了2个多小时的山路。后来有亲戚说，看见景明一瘸一拐赶到的时候，他也只剩半条命了。” “他没有赶上最后一眼。”程景磐顿了顿，“景明不是个坏孩子，可是我叔叔只教给他如何做一个继承人。 方南错没有想到程景明还有这样一段伤心事，他不知该说什么。他和程景明的事情，他对程景明的感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程景磐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拍拍方南错的后背：“喝酒吧，有些事，总会想明白的。” 方南错喝完酒晕晕乎乎回到家，躺床上就睡着了，梦里面他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站在家里客厅的镜子前哼着小曲儿梳头发，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母亲的头发好像金子一样发光...... 第二天，方南错接到通知要他明天早上去盛星，看来调查是有结果了。现在他觉得他的名誉不重要，方南错并不担心无中生有的事情。可是霁风呢？这次事情在行业内引起的轩然大波又该如何收场呢？ 方南错起了个大早，等他到盛星才早上9:00，方南错一抬头，迎面撞见了意洋洋的陈重山。 陈重山笑着走了过来：“几天没见，瘦了呀？这几天没少头疼吧？” 方南错冷冷地开口：“清者自清，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是你太年轻了。”陈重山说完哈哈大笑，所有的欢乐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方南错忍了忍不再接话。 俩人跟着盛星的高层和霁风的人来到会议室。 张金安对程景明点了一下头，然后开口：“财务已经调查了黄助理的银行账户，我们没有发现大额转账，资金流动正常。” “张董事长，我觉得你们的调查方向错了，难道不应该是询问方南错那把壶的事吗？” “你稍等一会儿。”程景明并不看陈重山，他怕他看了会忍不住发火。 他的话刚说完，程景磐推门进来，他儒雅地朝张金山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从钱夹内掏出一张购物小票展示给在场所有的人：“这张购物小票可以证明那把壶是我当时在英国购买的。我还联系了梅西百货为我提供影像证明。” 陈重山立即质疑：“程总，您会送方南错这么贵重的礼物？” 程景磐莞尔一笑：“我和方南错的关系需要和你解释吗？你如果多做一些功课就会知道这把壶是限量版，可不是谁都能买的。倒是你捕风捉影，不如来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跟着黄助理？” 陈重山愣了一下，又镇定地说道：“这只是巧合。” 沉默许久的程景明忽然开口：“黄助理作为我的私人助理，掌握着很多美休的商业机密。你这样跟踪，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真是目的。” 陈重山听了满头大汗，急忙改口说：“我跟踪的是方南错！” “跟踪任何人都是违法的。这些事情你留着和警察解释吧。你还有些别的事情挺有意思的。我今天早上已经亲自给你们富美的齐总送过去了。” “这......”陈重山急得满头大汗，“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留着回去向你们齐总解释吧。”程景明朝旁边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立马把陈重山架了出去。 第30章 第 30 章 Alan满意地朝张经理使了个眼色，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张金安清清嗓子，双手交叉放在桌前：“这件事情是你们行业内部的竞争，但是给我们盛星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Alan点点头，态度十分诚恳：“是我们做得不够好。” “我需要对董事会负责，也需要对股民负责。所以，我们下次再合作吧。” 张金安的话刚说完，Alan和张经理同时看向他，本以为真相大白就可以了，没想到却导致了废标。 方南错急忙向前说道：“这件事引我而起，和霁风没有关系。希望盛星慎重考虑。” 张金安语气一如往常的严肃，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你们也理解我们的难处，现在这件事情虽然水落石出，可是却没有办法停止外界的质疑和猜测。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废标，具体的事项由我们法务部和你们协商吧。” Alan知道张金安的脾气，沉默良久：“好吧，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一行人出了会议室，方南错低着头走在最后。 程景明追了出来：“方......”他看着方南错的同事，很多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程景明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在意一个人。 回到霁风，方南错跟着Alan来到办公室。 Alan解开衬衣的第一粒扣子，躺在办公椅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问：“小方，你还有什么要解释吗？” 方南错摇摇头：“事情确实是程总说得那样。” “行业竞争本来就是这么残酷，这次主要是陈重山......”张经理想帮方南错说几句。 方南错打断了张经理的话：“张经理、总监，谢谢你们对我的培养。因为我自己的私事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我......” 方南错哽咽了一下：“我会离开霁风。至于损失部分，我愿意赔偿。” “法务部还在协商，也不是一定就真的会废标。”张经理看向方南错，“小方，这事儿真的不怨你。” Alan今天看见程景明的态度，心里早已有了打算，没想到不吭不响的方南错居然傍了这么大一个金主，他心里有丝窃喜，似乎霁风今年的业绩有了着落。 “公司的商誉已经因为我受到了损害，我真的没有脸再待在公司了。” Alan坐直了身体：“程总不是已经解决好了？我们都没有怪你。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Alan是人精，这话说得十分露骨，他跟着程景明，就等于有了保险。只有方南错知道，他和程景明从始至终连场交易都算不上。 “我决定了，辞职信我已经写好了，稍晚就发给人事部。” Alan知道自己的挽留没有用。他叹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真的不再考虑考虑？程总要怪我的。” 方南错一言不发跟着张经理走出总监办公室，张经理几次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他看着身边清瘦的年轻人，虽然方南错不是能力最强的员工，他工作努力，待人和蔼，是个很不错的助理。 张经理轻声问方南错：“你知道你可能在幽城整个广告行业都待不下去吗？” “我知道。”方南错点点头，“我有心理准备。” 张经理想了半天措辞，最后还是直接说：“程总......不是好人。” 方南错明白张经理的意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抱着箱子走出霁风，和去年离开美休不一样，他现在前途未知，人生未知。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大厦，所有的事情到此结束吧。 方南错在家待了一下午，晚上他出门吃完饭，进小区时忽然看见一辆黑色越野停在小区门口。 “方南错。”程景明下车叫住了他。 “有事吗？” “我想找你聊聊。你没开手机，我才过来的。”程景明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格纹t恤，随意却挡不住他自身的气质。他的目光明亮，身上依旧是清爽的木质香水的味道。 “不用了。” 程景明急忙跟在方南错身后，不知该怎么开口。 方南错有些生气，他停在小区的路边，压低声音说：“你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你辞职了？”程景明开口。 “嗯。我给霁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这事儿又不怨你！Alan的脑袋被他自己吃了吧？”程景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愿不愿意来美休上班？或者我买家广告公司送给你吧？” 方南错抬头看着程景明，语气比程景明想象的还要冷淡：“你这是做什么？我会自己找工作的。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放心，我查到了一些陈重山商业贿赂的证据，够他判几年了。绝对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这些和我没关系。”方南错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躲避程景明的目光。 “那你能别对我这么冷淡吗？”程景明看着方南错，语气十分温柔，“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和你上床，因为你我丢了美休的工作，因为你我又丢了霁风的工作，是不是谁沾惹上你都要受伤？我求你放过我吧。”方南错脱口而出，一口气说完了堵在心里的话。 “你就是这么认为我的？”程景明不相信这是方南错的真心话，“我是真心想回到过去。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们曾经在一起不快乐吗？” “可是我现在不想了。”方南错向前走了几步，却被程景明一把抓住手腕。 “你放手！”方南错语气带了一种气愤，“曾经对你来说可能是场艳遇，但是对我来说是场灾难。” 程景明急忙看看周围，幸好晚上小区没什么人。他松了手，鼓起勇气：“那你看着我。” 方南错赌气般扭着头并不理他。 程景明叹了口气，小声说：“那我说了。你很特别，你对我很特别。真的，这话我没对别人说过，我只对你说。” 方南错缓缓抬起头，怔了一刻：“你回去吧。” 说完，方南错留下一脸呆滞的程景明，扭头回了出租屋。程景明是什么样的人，方南错自以为很清楚。他只会陷得更深更痛苦。 小时候的方南错怕黑怕雷怕鬼，好像什么都害怕。现在，他更害怕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精修的太慢了，可能更新会推迟，我尽量努力，不好意思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31章 第 31 章 方南错投了很多简历，大部分都属于石沉大海。连着面试了几场，结果也不理想。方南错有些心灰意冷，幸好他平时花费不多，有些积蓄还能抵挡一阵。 晚上，他正在看招聘网站，忽然接到了周知行的电话。 “周少？找我有事吗？” 周知行懒懒地说道：“我今天去霁风才知道你辞职了。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们逗点？” 逗点就是周知行的游戏公司，方南错犹豫了一下：“我想我辞职的原因需要向你讲一下。” “嗨，这不重要。我们公司企宣部有个岗位一直想找个熟悉广告宣传的，你要不要试试？” “我......” “我只是给你面试机会，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自己。” “好吧，谢谢周老板。” “明天早上10点来我们公司。” 挂了电话，方南错打开电脑，恶补了一下手游业的发展历史和现状。 第二天上午的面试还挺顺利，HR当场签下方南错。 周知行冲他得意地笑笑：“我就知道你行。走，我领你去办公室。” 方南错有些不好意思：“周......” “这里人都叫我周哥，你叫我周老板太见外了。” “好吧。”方南错点点头，“我从霁风辞职是因为······” 周知行摆摆手：“我没空听你说以前的事啊。过几天你还要陪我攀岩呢？” 听周知行这么说，方南错也就不再像别的。方南错来过逗点几次的，也了解周知行喜欢不走寻常路。不过等他真真正正来逗点上班，还是被吓了一跳。主要是办公室里的两只大花猫十分喜欢他，经常霸占他的办公桌。 第一周，方南错延续了在霁风的衣着习惯，西装裤加衬衣。第二周，他改成了T恤配牛仔裤。而周知行更是将花衬衣配花短裤的人上人穿衣风格贯彻到底。 周五下午，周知行拉着方南错去攀岩馆玩。俩人又较量了一番，等俩人精疲力尽，已经是晚上7点。周知行开车带方南错去吃饭。 周知行的车是辆红色的法拉利488，透着一股桀骜不驯。他把车停在餐厅门口，一下子就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方南错抬眼一看餐厅招牌，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这不是上次和程景明吵架的那家日式料理店吗？ “周哥，你确定要在这里吃？”方南错试探地问道。 “这里不好吗？我觉得挺好吃啊。”周知行弯下腰做了夸张的“请”的姿势。 方南错跟着他进了包间，日本大厨敬业地开始料理食材。 俩人边吃边聊到了晚上9点，周知行看了一眼手表：“我把你送回去吧，我爸今儿还叫我回家呢。” 方南错跟着周知行一前一后出了包间，马云川和程景明正有说有笑朝这边走来。 方南错想返回包间，周知行却热情地叫了起来：“程哥、马哥！你们来吃宵夜啊？？” “小周！呀，这不是小方？”马云川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程景明的语气十分温柔，导致周知行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们下午攀岩了。”他一直以为方南错已经是明日黄花，没想到程景明还挺在意。 “我现在在逗点工作。”方南错扭过脸不想看对面俩人。 “你俩晚上有活动吗？可惜我老爹让我晚上回家，不然咱们能好好玩玩。” “跟你这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马云川嘟囔着拉起程景明就朝包厢走去。他好不容易觉得程景明这段时间步入正轨了，可不想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程景明被马云川拽到包间内，服务员看了一眼黑脸的程景明就觉得大事不妙。 “老程，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马云川撇撇嘴把茶杯递给一脸迷茫的程景明。 程景明接过茶杯，勉强抿了一小口。 马云川幽幽说道：“你还觉得小方特别吗？” “什么意思？” “人家现在跟着小周不知道多开心呢。我看小周对方南错挺上心啊？” “啪”的一声，程景明猛地站起，把身后的椅子连带翻了。马云川刚让服务员扶起椅子，一个没留神，程景明已经快步走出了包间。 “我草，老程，你干什么？算我嘴贱行了吧？”马云川跟在程景明边跑边阻拦。 程景明气冲冲跑出了餐厅，一个箭步直接跳到还未开出的法拉利面前，大喊：“给我下来！” 周知行被突然冲出的人吓了个半死，他看了方南错一眼，方南错还未从突然的惊吓中缓过来，他脸色苍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周知行下了车冲程景明喊道：“程哥，你不要命了？你知道我这车百公里加速需要几秒吗？” “方南错，你给我下来！”程景明瞪了周知行一眼，“再说话我弄死你！” “程哥，我们招你惹你了？”周知行这会儿还没弄清楚状况。不过看这情况，他知道今儿是走不了了。 马云川一把拉过周知行，用手狠狠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这小孩子少掺合。你惹的祸还不够啊！”马云川从小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混蛋，被他爸送到部队练了三年。谁知道出来武力值更高了，他这一巴掌把周知行彻底拍蒙了。 “这.....这什么情况？这俩人还是真爱啊？”周知行结结巴巴地问道。他在马云川肯定的眼神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心中腾起一百多个“我的妈呀”。 方南错下了车，深呼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着程景明：“有事吗？” 周知行一直以为方南错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没想到现在这么强硬。而他一直以为程景明是个冷峻总裁，没想到现在跟个烧饼似的在幽城最八卦的区域演狗血连续剧。 周知行刚想开口，马云川又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马云川已经蹲在了地上。周知行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有好几个吃瓜群众朝他们这边侧目，确实太丢人了！俩人一起蹲在地上，八卦地看着程景明和方南错。 “你跟我走。”程景明说着抓起方南错的手腕就把人往越野车上拖。 “程哥，住手！”周知行急忙起身去阻止程景明，“小方不愿意跟你走，你就......” “滚，我的人你少碰！”程景明边说边把方南错摁进副驾驶，他上了驾驶室，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不行，这肯定要出事，我得追啊！”周知行说着就要去开车，却被马云川拦住了，“你凑哪门子热闹？还嫌今天不够丢人？”说着胳膊就要抬起。 周知行急忙护住头求饶道：“马哥，我回家行了吧。” “等等。”马云川狠狠吐了口唾沫：“给我找个离这儿远点儿的饭店，操蛋的程景明这就不管我了？” 第32章 第 32 章 方南错坐在副驾驶上，他看程景明脸色难看，车也开得快，只能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你闹够了没有？” “你觉得是我在闹？”程景明咬牙切齿地拍了一把方向盘，“不招惹别人你会死啊？他周知行算个什么东西？” “你要我说几次？周知行是我的老板。你每次都要这么冲动吗？你有必要这样吗？”方南错深呼吸了一口气。 “怎么和我没关系？你不能让我承认你特别之后，又去找别人！” 越野车飞快地在路上行驶着，车内寂静无声。 过了很久，方南错看程景明的神情稍稍缓和，才又开口：“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程景明冷冷地说道：“有没有意义不重要。我早说过你不要脸，不是人。还真让我说准了，你这人没有心！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方南错被问的无话可说，一阵沉默中，程景明停下了车。 方南错下了车，借着小区的灯光才看清楚是程景明租的那套房子。距离上次来这里有好几个月了，方南错一直以为程景明早退租了。 他跟着程景明上了楼，进入屋子，里面和他记忆里的一样。程景明应该是安排了保姆定期打扫，屋子内虽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却一尘不染，十分整洁。 方南错站在门口，不愿意再往前走。程景明指着客厅看向方南错：“还记得这里吗？我们在这里多快乐。你都忘了？你到底是不是人？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方南错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我记得第一次来，你好像那天挺生气的。第二次早上你又发了脾气。你记得的是你怎么上我的事，我记得的是你如何发脾气的事。我并不觉得快乐。” “你不高兴你跟我说啊？我都说你特别了，我们有什么不能沟通？”程景明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他以为他平时掏钱大方，床上卖力，是个不错的情人。而且他承认了方南错特别，也对方南错动了情，这还不够？ “没这个必要了，我们不可能了。”方南错盯着大门，想找个机会离开。 “我们可不可能只能由我说了算。”程景明看出了他的心思，强硬堵着大门，“我们没解决之前，你别走。” “你是要堵在这里一夜？”方南错被程景明的举动吓了一跳。 “除非你跟我和好。” 方南错叹了口气，走到客厅缓缓坐在了布艺沙发上：“我不走，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行了吧？” 程景明觉得方南错肯定是服软了，他放松了警惕，慢慢走过来挨着方南错坐下。 “我承认我对你有感觉，但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方南错叹了口气，看着程景明迷茫的眼神。 “有什么是我给不了的？你可能对我的财富不太清楚，我们家在美休拥有67%的绝对控股权，你要想上天我都能给你安排个载人航天飞机。” “我想要你只和我一个人好，你给得了吗？”方南错沉下心，“这世界上，我只想要真心。你有吗？” “我怎么没有，我早说过了，你很特别。”程景明拍着胸脯十分肯定，他转念一想，又有点难过方南错从来没看出他的真心？ “那你能只和我一个人好吗？”方南错加重了语气，“只和我。” 程景明愣了一下，他在几个大城市都有床伴，男的、女的都有。他对方南错动心，也在这段时间内为他抓狂，以为非他不可。可是，真要向方南错表态，他又犹豫了。 方南错看着程景明黯淡下去的目光，那本来炙热的眼神现在变得迷茫。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让程景明去放弃别人是不可能的，即使他特别。可是也没让程景明心动到放弃整片森林的地步。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虽然不清楚，但是我们是怎么到一起的，我们都明白。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是你真正需要的。所以，你能想明白了吧。” “你不能因为我睡过的人多就否定我啊！我睡了这么多人，我才遇见你。你才睡了一个人，你就睡到这辈子的真爱了，你多幸运啊！” 程景明说完就盯着方南错，这个人的眼睛细长，笑起来很有风情。这人的嘴唇薄薄的，亲起来很柔软。这个人的皮肤很细腻，摸起来手感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忘不了方南错，他渴望方南错的眼神，渴望方南错的身体，渴望方南错的心里装满自己。在这次博弈中，输的注定是那个先动心的人。 程景明心一横，轻声说道：“如果我能做到呢？” “做到什么？” “只和你好。” 方南错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他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何必要为难自己呢？” “不是为难自己，是我愿意改变。我没有经历过稳定而专一的感情，但是我愿意去尝试。”程景明伸手轻轻搭在方南错的肩膀上，方南错的肩膀微微颤抖。 “你愿不愿意信我一次？” 方南错不由自主地底下了头，细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搓着衣角。 “你做不到。”方南错喃喃道。 “我程景明这辈子没对谁这么好过，你看我到底能不能做到！你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全部处理好了，我再来找你。”程景明顿了顿，温柔地说道：“只是到时候，你别再拒绝我。” “我......我不知道。” “南错，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吧？所以你才会在意我，才会受伤，是不是？你以为我们只是□□关系，我当初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可是如果只是□□关系，我现在又为什么要上赶着追你？” 方南错眼睛不自觉发酸，他曾经以为自己很潇洒，以为只是一场风花雪月，却没想到是他给自己披上了枷锁。然而，心里的声音告诉方南错，那么，就再疯狂一次吧，再去爱一次吧。 方南错点点头：“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程总的渣男语录上线啦！目前在精修第52章 时卡文，所以上传有点慢，不好意思啦。 第33章 第 33 章 第二天，周知行一上班就把方南错先叫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对着不知所措的方南错转了两圈，才说道：“昨天没事吧？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要同归于尽呢？” 方南错有些不好意思：“没事了，对不起。” “嗨，这有什么？可是，你别嫌我啰嗦啊，你要真跟程哥在一起，估计得丢半条小命。” “嗯，我知道了。”方南错走出周知行的办公室，心里又开始了七上八下。昨天，他答应了程景明，程景明也答应了他。但是以他对程景明的了解，不过是当时赌气。现在说不定程景明怎么后悔呢？ 进入6月，逗点要参加幽城达西会展中心的国际手游展，整个企宣部都忙碌了起来。周知行特别重视逗点的第一次展览，不仅联系策划公司对展位进行了包装，还安排了很多网红造势。 企宣部的钟庾今年三十出头，却有着在国际500强任职的黄金简历，是周知行花重金聘挖过来的。方南错到逗点才工作一个月，并不适应钟庾的工作方式。而钟庾也听人别人大概说过方南错离职的事，因此对这个腼腆的年轻人的印象并不好。 第二天就是会展开幕式，方南错跟着同事一直忙到晚上1点多。钟庾看时间太晚，直接在会展中心附近的宾馆开了5间房。 方南错和同事孟子安分到了一间房。孟子安是老幽城人，他和方南错年纪差不多大，平时还算聊得来。 方南错躺在床上，拿起手机，15天了。他觉得累得睡不着，脑子不断想起那天程景明说的那句“等我”。方南开听着孟子安的打鼾声，忽然觉得自己真可笑。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既无良好的家世，也无顶级名牌大学加持，所剩的样貌在幽城这种地方也并不突出。凭什么自己要期待程景明只和自己好？ 就这么折磨了自己半夜，等方南错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叫醒孟子安，两个人来到餐厅吃早餐，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钟庾不满地看了他俩一眼，继续安排工作。 方南错和孟子安被安排在会展中心门口发传单。孟子安拿起手机对方南错努努嘴，橙色高温预警。 一上午，俩人果然吃了不少苦头。 下午，苏瑞丹作为形象代言人身着战女神的服装为逗点站台。她一头银色假发，银色露腰长裙装扮，空气在她身边都好像凝滞了一样。她的出现把会展气氛举向了高潮。 展位聚集了大量粉丝和媒体，钟庾怕出事，让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周知行得意的站在苏瑞丹旁边，眼神却像鹰眼一眼扫视这周围，生怕有个不怀好意的人窜出来。 “小方！” 方南错好像听见有人叫他，可是会场太乱，他看了一圈，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小方！”方南错再次抬头，人群中有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是他。程景明穿了件格盘纹短袖衬衣，头上戴着棒球帽，他打扮得十分低调清爽，所以方南错才没发现他。程景明试图冲过人群挤过来，方南错急忙和同事招呼了一声，也冲进了人流。 人群拥挤而嘈杂，可是两个人如果想到一起，就一定能。 “你怎么来了？” “我......”程景明大大方方拉起他的手，“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这只手有力而炙热，方南错自然而然就跟着这只手在人群中穿过，费了好大劲儿，俩人才从人潮中脱离出来。 方南错想了想，把程景明带到会展中心三楼的办公区，所有参展的公司都在这里有一间临时会议室用于休息和存放展览品。这会儿大家都在忙接待，会议室没有人。 方南错打开临时会议室，程景明跟在他的身后进入屋内，还没有开灯，程景明一手搂着方南错，一手摘了棒球帽，用力吻着方南错，方南错被吻地喘不上气，又双手发软推不开程景明，只能被动地接受。 “程总，你......”方南错轻声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程景明顿了顿，松开嘴唇，一脸暧昧地问方南错：“怎么还叫我程总？” 方南错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两个大男人毕竟是有很多昵称叫不出口的，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我都解决完了！”程景明兴奋地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骄傲展露无余。 方南错一时语塞，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十几天了，有段时间他觉得程景明肯定是后悔了。随口的承诺比不过一阵风。现在程景明兴高采烈地站在他面前，时间是久了点，可他终究来了。方南错看着眼前的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他，一切却又那么不真实。 “愣什么呢？高兴傻了吧。”程景明伸手用大拇指摩挲着方南错的一只耳垂，方南错很瘦，耳垂却是肉肉的，摸起来像一个小葡萄。 “你就为了告诉我这个，跑这里来？”方南错看着程景明的打扮，十分休闲低调，估计是为了躲媒体。 “是啊，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程景明说完又把嘴贴了上来，他的舌头十分有技巧地在方南错的口腔里穿梭，不满足地吮吸着方南错的味道。 方南错没有什么接吻技巧，只能放任程景明的摆弄。他感觉程景明的手又开始向下移动，急忙开口：“不要在这里。” “哦。”程景明看方南错一脸严肃，只能忍住，“你几点下班？我等你。” 方南错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5点，我估计到晚上11点多了。你先回去吧。” “周知行就这么压榨你们？”程景明有些生气，“我现在就让他给你放假。” 方南错急忙阻止：“我走了工作就留给同事了，这样不好。你先回家吧，晚点我去找你。” “那我晚上在会展门口等你。” 当人开始有期待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特别漫长。方南错终于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知道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觉，那是一种心都装满的感觉。 第34章 第 34 章 周知行对今天的工作十分满意，会展结束的时间是晚上8点，可是展位的物品要登记，还要安排明天的计划，这么一来二去就到了晚上十点半。 周知行看看表，催促大家早点回家休息。 方南错想避开同事，可是周知行非拉着他继续聊天。方南错几次暗示他要走了，周知行又热情地跟在他后面要送他回家。 俩人来到大门口，方南错刚想找借口离开，程景明已经站在了越野车边朝这边摆手。 周知行看看程景明再看看方南错，走过去和程景明打招呼：“程哥，你等小方啊？” 程景明笑着拉过方南错的手，又冲周知行不满地嚷嚷：“你这压榨员工是用了5S级别的压榨法吧？” “程哥，咱俩都是资本家，就别互相嘲笑了。”周知行耸耸肩。 程景明今天心情很好，也不在意周知行说什么，他的手自然地搭在方南错的肩头，抚摸着他细长的脖子。 周知行也不觉得尴尬了，讨好道：“程哥，你们美休什么时候给我们逗点投点资呗，我年底还想取得一个国际网游比赛的代理权呢。” “就你们那个公司，真跟个逗号似的，找你爸去。”程景明随口说道，他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方南错身上。 “别啊，程哥。”周知行吧啦吧啦就分析起了手游市场的前景。 程景明被周知行缠的没办法：“你们每年的利润率是多少？你做份计划给黄助理，我抽空研究下。” 周知行不满意地嘟着嘴：“那程哥，你这衬衣是不是国内还没上市的秋季新款，你能不能给我也搞一件？” “这个好办。过几天让黄助理给你送一件。”程景明说完，打开车门让方南错上车。 “那个，程哥，小方明天来上班吗？”周知行忍不住贱兮兮地问道。 “哼。”程景明懒得回答。 程景明开车带方南错来到了他东二环的顶楼豪宅。 方南错走进屋内，虽然他知道程景明很有钱，可还是被屋内奢华的装修震惊了。客厅是两层挑高的现代装修风格，摆满了各种现代艺术品，两面落地窗将二环的繁华尽收眼底。屋顶的水晶灯是特别定制的，款式虽然简单，设计却十分复杂。 “先来餐厅吧，我让人安排了夜宵。本来想出去带你吃，可是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程景明拉着方南错来到餐厅。 8人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俩人面对面坐下。 “你住过来怎么样？这里离逗点也不远。”程景明以前也会带人回家，可是还没人和他一起住在这里。既然以后只有方南错，不如让他住进来。 “不用了。” “那我再租个房子？”程景明继续问。 “不需要，现在这样挺好的。” 程景明忍了忍，和方南错分析道：“你要是还住你那里，天天睡完我就跑回家，那和以前有什么区别？我为了你拒绝了多少人，你是不是也应该为我付出点？” “这......”方南错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如果住在一起，那不就是同居？方南错没想到会发展这么快。俩人睡都睡过了，好像除了剩下同居也没别的路可以发展了。 “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把你的钥匙给我，我让黄助理去收拾你的东西。” “租期还没到呢。” 程景明不满意地提高了音量：“你都跟我了，还在乎这点钱？以后，我把我的副卡给你，你爱买什么买什么。” 方南错急忙摇头：“我不需要，真的。” “你说，咱俩是不是谈恋爱，老公给老婆零花钱怎么了？”程景明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南错，“我可是认真的，你别是耍我吧？” 这一句话，倒让方南错愣了。他有没有当真？他是喜欢程景明的，可是，当时那些话多少有点赌气的成份，想停止程景明对他的纠缠。真要俩人在一起，他真的当真了吗？真的信了吗？ “就这么说定了。顶楼的泳池特别棒......”程景明兴高采烈地介绍着屋里的情况。 程景明以为方南错会特别开心，可是他脸上却是一脸茫然。程景明得意地想，这宝贝肯定是被我的财富吓到了。 吃过饭，已经到了一点多。 “那我回家了。”方南错起身就要走。 程景明感觉被人当头棒喝：“你怎么还回去？你要是不愿意，我不碰你不就行了？”为了让方南错留下，他又一次脱口而出，虽然说完又想扇自己两巴掌。 “我回家换衣服。”方南错今天在太阳下晒了一上午，衣服被汗水不知道浸透了几次。 “你放一边，一会儿我让人拿去干洗。” “好吧，那我住哪里？” “我卧室呗，但我保证不碰你行了吧。” 俩人肩并肩躺在程景明卧室的床上，程景明觉得躺出了一种社会主义兄弟情的感觉。他扭过身子，十分自然地把胳膊搭在方南错身上。 “你睡着了？” “嗯。”方南错忙了一天，困得不行。 “你睡着了怎么还说话？咱俩说说话吧？” “你说吧。”方南错轻声说。 “我觉得挺新奇的，两个人躺在一起什么也不做。还挺新鲜挺好玩的。”程景明也不知道自己年近三十，现在却像个高中生一样心跳也会加速，脸也会红，也会猜测对方的喜好。 过了很久方南错都没有回应，程景明以为他睡了。 “谢谢你。”方南错的声音很小。 第二天早上，方南错醒来，他的衣服已经被洗好整齐的放在床头。方南错换了衣服下楼，程景明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我是不是要做早餐？”方南错想起来上次两个人闹得那些不愉快。 “不用，保姆已经做好了？”程景明起身拉着方南错去餐厅。 “这屋子里有保姆？” “是啊，晚上驻家一个，白天是两个。”程景明对他扬扬眉毛，“不然你以为你的衣服谁洗的？你是对你的厨艺自信还是对我做家务的能力信任？” 吃过早晨，程景明果然伸手向方南错要钥匙。递给程景明钥匙，方南错矫情地觉得自己把心也交给了程景明。可是自己怎么越来越矫情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晚上下班，程景明提前打电话说有应酬，司机把方南错送回豪宅，方南错一进门就在茶几上看见了那把茶壶。 保姆李阿姨说道：“方先生，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你看需要我怎么归置？” 方南错急忙摇摇头：“你去忙吧，我自己来。” 黄助理做事十分细心干练，方南错所有的东西都被细细打包带了过来。换洗的衣服和书籍是方南错的主要家当，他把箱子拖进三楼卧室的衣帽间，只挑出来常穿的衣服挂了出来。 方南错爬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后背。 “你回来了？” “嘘。”程景明喝了点酒，他把燥热脸贴在方南错的温热而细腻背部，手指顺着优美的背部曲线下移。 不一会儿，俩人都有了感觉，整个房间被不断攀升的热度所填满。 方南错涨红了脸，习惯性准备趴起来，程景明制止了他，他抓过靠垫垫在方南错腰下，不容置疑地说：“你看着我，用眼睛去记得我下面要做的事。” 家里有保姆，方南错觉得自己始终放不开。特别是第二天早上，他看着被抓破的真丝床单羞愧地想把床单偷偷藏起来。程景明却不以为然，甚至说要珍藏起来做纪念，方南错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冲上脑门了。幸好程景明只是逗方南错。 从程景明的房子到逗点需要转2趟地铁，方南错自己觉得没什么，程景明却气得不行，让方南错在司机接送和挑辆车之间选择。方南错只能认怂，最后选了一辆一百万出头的宝蓝色保时捷。幸好他平时上班时在停车场没遇见同事。 这天上班，方南错一到停车场正好遇见周知行正站在自己的跑车旁伸着脖子看前方。 方南错下车，拍拍周知行的肩膀：“周哥，你在看什么呢？” “嘘，”周知行压低了声音，“你看这女的多好看啊？” 方南错顺着周知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女人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腰是腰，腿是腿，臀是臀，完美的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 忽然，那女人扭头朝俩人的方向走来。 她戴着大墨镜，虽看不清五官，但是肤色白皙，嘴唇饱满红润，举手投足皆是风情，“这是你的车？” 方南错点点头：“嗯。” 那女人看了一眼方南错，目光又立马移开，冷冷地说：“你的车牌挺特别。” 等那女人走后，周知行才恍然大悟：“这女的忒好看了！呀，刚才忘了要微信了。” “那是常悦华。”方南错耸耸肩，“她怎么在这里啊？” “你还不如好奇她为什么注意你的车牌号。”周知行的话很有深意。 整个圈子里都知道，常悦华是程景明一手捧出来的，后来又因为嘉阳宾馆偷拍的事情被封杀。 方南错不愿意再多想，一直到下班时间，方南错还有些资料没做完，他打电话给程景明说晚上加班，不回家吃饭了。 华灯初上，幽城的夜生活开始了。方南错一边查资料一边做PPT，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你还没做完？”程景明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猛地开口。 “吓死我了！”方南错扭头看着他，喘了口气，“快了。” 程景明一手捞起一把办公椅坐在方南错旁边：“我让黄助理给你找个助理吧。” “嗯？”方南错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样你就不用加班了。工作还轻松。” “我带个助理？”方南错扭头看着程景明，“助理工资多少？” “一个月一万五吧，我觉得你这工作也不需要什么高级人才。” “我一个月工资才七千，雇不起。”方南错再一次被总裁的脑回路震惊了。 “我掏钱啊，这样你还能回家给我做饭。” “怎么算都是笔赔本买卖啊！”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 “我不会反对你出来工作。每个人都应该做事，而且全职煮夫也有点侮辱人。不过，我不希望你太辛苦。”程景明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深情地看着方南错。在他的脑海中，对爱人就应该这样。 “不辛苦。你先安静会儿，我快做完了。” 程景明摇摇头，安静地闭了嘴，可是自己居然被方南错嫌弃了？他看着方南错在键盘上飞快跳跃的细长手指，怎么看怎么觉得轻盈地像要飞起来的蝴蝶，他心里一百个喜欢。 等方南错忙完俩人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保姆准备了简单的宵夜。 吃过饭，方南错看保姆已经休息了，就拿起碗碟熟练地清理好放进了洗碗机里，又随手拿抹布擦拭了餐桌。 程景明看着方南错熟练做家务的模样，又忍不住抱怨：“什么时候能吃顿你做的饭啊？” “我不会做饭。” “你看你一副温婉居家的样子，怎么不会做饭呢？你不是骗我吧？” “小时候没学过。”方南错说完，就走进厨房站在水槽边洗抹布。 程景明起身跟着方南错进了厨房，他接过方南错手中的抹布帮他挂好。 两个人同居的这一个月以来，总体既欢乐又和谐。程景明想方南错也没跟自己要过什么东西，或许自己买个在清安的别墅送给他父母。毕竟，方南错可是把身心都给了自己。 “你爸妈知道我们的事儿不？” 方南错愣了一愣，淡淡地说道：“我在舅舅家长大的。” “哦，”程景明从来没问过方南错家里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很小就在舅舅家了。舅舅对我挺好的，不过，我从来不进厨房。”方南错说这话时表情很自然，应该是早已经习惯了。 不进厨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看着方南错瘦削的小身板，程景明在脑中已经构画了一幅小白菜叶儿黄的画面。他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去走近方南错？他以为他做家务好，是他从小爱勤劳，却没想到是他从小寄人篱下的结果。方南错从小不进厨房，想来也是舅舅家怕他偷吃怕他浪费才这么做得。想到这里，程景明觉得自己确实没尽到优质伴侣的义务。 第36章 第 36 章 早上上班，钟庾把方南错叫进办公室问道：“七夕活动的分析是你写的？” “嗯，是的。” “还不错。”钟庾罕见地赞扬了方南错一句，“我听说公司有些人私下里议论你，不知道你怎么看？” 方南错知道钟庾说得是公司有人议论他和周知行。因为程景明的关系，周知行明里暗里对他都十分照顾。 “我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钟庾点点头：“我知道你和周总关系不错，不过工作上该上心还是要上心。我们无法阻挡闲言碎语的时候就只能做好自己。” 方南错听完有些尴尬：“我明白。”他本以为自己会坦坦荡荡地答应，没想到自己却觉得十分尴尬。 下午，方南错居然在逗点遇见了张晓海。俩人下班一起来到逗点楼下的一家川菜馆。 “你最近好吗？”方南错一入座就迫不及待地问张经理。 “挺好啊。小方，最近怎么样？周少应该对你不错吧？” 方南错微笑着点头：“对我挺好的。” “我今天见你们钟经理对你可是赞口不绝啊。我就说你勤奋努力，在哪里都招人喜欢。” “都是您当初对我教导的好。”方南错一直以为钟庾对自己印象并不好，不管这次夸自己是不是场面话，也许钟庾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呢。 “现在手游是朝阳产业，比广告业强多了。有时候我也想换个新环境，或者自己创业。” “张经理，你要是创业肯定行。我跟着你学了很多东西。” “要不是你······算了，不说以前了。对了，你有对象没呢？” 方南错不假思索回答：“没有呢。”他也不知道自己和程景明现在是什么关系，好像比恋人少了点什么。 “你今年23了吧，抓紧时间，拿出咱们跑业务时候的不要脸。”张经理兴高采烈地和方南错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 两人一起到地下停车场取车，方南错没想太多，直接走到了自己的车旁。 张经理看了一眼保时捷，抿抿嘴，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我一直把你当弟弟，有几句话我想告诉你。不管什么决定只要是自己选择的，最后就不要后悔。” 方南错看着张经理，和上次道别一样，郑重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方南错反复想着张经理的那句话。他和程景明的同居生活，在别人看来是一种选择。他住在豪宅里，开车豪车，钱包里还有数额巨大的副卡，这一切都是他选择的结果。那么，自己能带给程景明什么呢？这样对比或许太矫情了，可是他甚至不能大大方方告诉别人自己是在和程景明谈恋爱。 方南错回到家，程景明一看见他就皱眉毛，不耐烦地说：“早知道这么晚，我就该去接你。你和张晓海有什么可聊的啊？” “主要是看见霁风的老同事开心，多说了几句话。” 程景明听出了重点，直接问：“你在逗点不开心吗？” “还可以啊。”方南错低头回避程景明的目光。没有了生活的压力和艰辛，他这段时似乎很开心。 程景明看方南错不愿意回答就不再多问，他催促道：“快去洗澡，一会儿有事儿和你商量。” 方南错洗完澡走进卧室。程景明拍拍床一脸得意地说：“赶紧上来。” 方南错躺在他旁边：“什么事？” 程景明忍不住嘴角上扬，兴奋地说：“前几天，你说起你小时候的事。” “嗯？”方南错看着程景明，一脸莫名其妙。 “其实谁小时候也不好过。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小狗，我爸从来不让我养，说玩物丧志。现在长大了，也没时间和心情养狗了。人吧，到我这个年纪，多多少少会觉得以前的人生有点遗憾。但是有遗憾是可以弥补的，特别是我现在也有这个条件了。” “嗯，我明白。你要是想养狗就养吧，不用和我商量。只是别养太大的就行。”方南错觉得养狗并不是什么大事，房子不是自己的，程景明开个狗场他也没意见。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狗。”程景明急忙摆摆手，“我知道你不会做饭，小时候没进过厨房。” 方南错没明白狗和做饭之间的联系，他歪着头盯着程景明：“所以呢？” “我想弥补你这个遗憾。” “不会做饭也不是什么遗憾，你不用在意。小时候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方南错没想到过了几天，程景明还在纠结做饭的事。 程景明嘿嘿笑了起来：“所以我给你报了个私厨班。” “什么？”方南错没理解程景明的意思，“什么厨？” 程景明兴高采烈地解释：“每周六下午3-5点学习，特别适合什么都不会的新手。而且离这里也不远。一共两个月，20节课，等毕业那天，你就能做出圣诞烤火鸡。听起来是不是特别期待？” “给我报兴趣班？”方南错依旧没明白程景明的意思。 “这个学习班特别好，你能交不少朋友。”程景明继续热情地介绍，“你学段时间，以后就能混厨房了，还能给我做饭。是不是弥补了你小时候的遗憾？” 方南错一时哭笑不得：“这是谁给你介绍的私厨班？” “我们财务的顾经理，他说他老婆学习了两个月效果不错。他一个月就胖了五斤。”程景明轻轻拍拍方南错的脑袋，“做得不好没关系，主要是解决心理问题。” “我心理有问题？” 程景明肯定道：“对厨房深深的敌意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我觉得你表面上是对厨房抵触，内心其实是逃避你的童年。所以啊，以毒攻毒这个方法最适合你这样的心理问题了。” 方南错一时无语，总裁的脑回路又一次震惊了他。 “就这么决定了，明天第一天，我可等着回来品尝呢。”程景明觉得自己这一次总算是个合格的伴侣了。 第37章 第 37 章 程景明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被改变的，特别是方南错听到私厨班令人瞠目结舌的学费以后。周六下午，方南错老老实实去了私厨班。这个私厨班在一家高档写字楼中，一期8个学生，主要是一群人用来无聊打发时间和结交人脉的全职主妇。 方南错作为唯一的男性，一进入私厨班，就引来一阵窃窃私语。毕竟几个学员闲来无事，又是最八卦的年纪，又在幽城最八卦的城区，她们凑在一起不免要好好研究研究方南错。 “哇，男孩子哦。” “长得真好看，是不是哪个明星啊？” 方南错只能假装没听见，尴尬地朝她们微笑，他选了个靠门口的灶台，几位学员直到老师开始讲课才停止了对方南错的小声议论。 老师第一节 教了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和白灼芥蓝。她先自己做了一遍，传授诀窍，然后再让每位学生在各自的灶台上演练一遍。 方南错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心思细腻，学起来十分认真。因此，频频被老师当做典型表扬。第一节 课总算熬了下来，几位学员通过互相品尝作品而熟识了，约着以后一起去做美容。她们一起组了微信群，把方南错也拉了进来，方南错看着群名“家有仙妻”哭笑不得。 方南错不愿意程景明把自己当成女性化的那一方，上私厨班也有点强人所难。不过，他还是满怀期待回家，想让程景明尝尝，谁知道程景明今天晚上却有应酬。 与此同时，程景明正跟着马云川还有几个朋友在KTV里面喝得痛快。他这段时间出了工作应酬就没出来玩过，可是憋死了。 马云川上次见程景明还是在日式料理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程景明。 他仗着那句：“抛下我你还算人吗？我半辈子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让程景明连喝了5杯威士忌。 一轮酒下肚，几个人都有点微醺。马云川冲服务员使了个眼神。不一会儿，一群陪酒的男男女女走了进来。 一个漂亮的男孩在马云川的指示下刚想坐程景明旁边，就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马云川凑到程景明身边：“还没玩够小方呢？差不多得了啊。他这种寡淡的是不是在床上也跟个木头似的特别不会来事儿？” 程景明推开他，一脸愠怒：“你别胡说！” 马云川不以为然，继续说：“我胡说？你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荤素搭配才健康。你现在逮着一样使劲吃，容易营养不良，伤肾毁心！” 程景明看着马云川表情十分复杂，觉得夏娃被诱惑吃苹果时也不过如此，而他确实被诱惑了。 程景明回答得很没底气：“我不知道。” “嘿，还有你老程犹豫的时候？你在外面玩，方南错又不会知道。再说了，他就是知道了，他能舍得了抛下现在的生活？到时候，他还不是和你原来那些人一样。说到底，他根本没资格对你提要求。” “我觉得我们现在挺好的。” 马云川扬扬眉毛，低声说：“你真不试试？经理说这小孩在床上特别风情。” 程景明上下打量了一眼依旧站在旁边的男孩，他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撅起的小嘴上有一颗饱满而撩人的唇珠，腰身看起来也十分纤细柔软，程景明不自觉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还想和方南错结婚啊？玩几年差不多行了。你不就是图小方年轻吗？”马云川觉得当局者迷，作为程景明的好朋友，他是绝对不能看着程景明脑袋发热的。 马云川看程景明依旧在发呆，他对男孩招招手，那男孩也不说话，只是娇媚地坐在程景明身边，端起酒杯凑到程景明嘴边。 程景明注视着身边娇滴滴地男孩，忽然觉得很困惑。方南错对他提出要求以后，他热血上涌，还真挨个结束了自己的床伴们儿。他当时一心一意要和方南错在一起，现在和方南错待久了，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一热做的决定？今天听了马云川的话，程景明才想起以后漫漫人生，真的就要固定在一个人身上吗？ 晚上十二点多，程景明才满身酒气回到了家，方南错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程景明本想轻手轻脚到浴室洗澡，方南错却醒了。 “你回来了？”方南错下床，他闻到程景明伸手浓重的酒味儿，“今天喝了不少吧？” “嗯，你去放水吧，我泡个澡。”程景明拍拍方南错的脑袋。 方南错放好热水，程景明把身体浸入浴缸，又朝方南错招招手：“过来。” 等方南错走近，程景明抓起方南错的手腕，暧昧而低沉地说道：“一起泡。” 方南错拗不过程景明，脱了睡衣和他一起躺在圆形双人浴缸中。浴缸被十分有情调地放置在浴室的落地窗旁边，可以一边泡澡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幽城二环的马路上依旧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一点也没有午夜该有的气氛。 程景明一手揽着方南错，一手轻轻摩挲他的耳垂：“今天学做饭学得怎么样？” “还可以。”方南错白皙的皮肤被热气熏得通红，“今天学了番茄炒鸡蛋和白灼芥蓝。” “明天晚上做给我吃，我看你学得怎么样？”程景明闭了会儿眼睛，忽然问方南错：“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没有。”方南错听出了程景明的画外音，“你的家庭······” 程景明摇摇头：“我的家庭不是问题，我爸管不了我。我的意思是你以后的人生规划中有我吗？” 其实，方南错怎么会没想到以后？只是未来太缥缈，他不敢告诉程景明。把未来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太傻，特别这个人是程景明。 “我以后的人生规划中没有你。” “那现在就规划上吧，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程景明边说边吻着方南错的耳垂。 方南错被吻得浑身酥软，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感觉自己好像化成了一滩水，很快就和和浴缸中的水融在了一起。 窗外是忙碌的马路，天上是耀眼的明月。 第38章 第 38 章 这周方南错学了黑椒牛柳，程景明晚上便迫不及待让方南错做了试试。 他看着方南错在案板上细细地切牛肉丝，心里既满足又开心。忽然，他感到手边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下是方南错的手机有条微信。 程景明心想着就看一眼，他一本杂志做掩饰偷偷打开了方南错的手机。 “私厨班王太太请求加您为好友。” 王太太是谁？程景明偷偷点开头像，只见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漂亮女性，浑身名牌，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那种。那女人长了一双狐狸眼，程景明顿时觉得这张照片里满是勾引。 “宝贝，你那个私厨班的王太太是谁啊？”程景明拿着手机让方南错看。 “哦，就一个学员，和我的灶台同一排。”方南错快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继续切青椒丝。 “她为什么单独加你？”程景明不甘心方南错的回答这么简单。 “可能是问我菜谱的事儿吧。” “哦，她长得好看吗？” 方南错被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你点开她的头像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景明还是怀疑，继续问道：“你平时和同学们一起聊些什么啊？” “她们聊美容孩子什么的，我又不参与。”方南错耸耸肩。 程景明想到方南错最喜欢保持自己的直男形象了。他也许是没这个意思，可是免不了被别人惦记，他的人自然是光彩夺目、万里挑一的，被别人惦记他也能理解。可是当初他就是觉得私厨班都是女人比较安全，现在看来全是女人也不稳妥。 程景明继续往下看方南错的聊天记录，“你和蒋励还有联系？” 方南错把炒好的黑椒牛柳端进餐厅，看着一脸愤怒的程景明，解释道：“蒋励今年暑假不回家，我问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程景明把方南错的手机重重拍在餐桌上：“你能帮他什么？” “我从小把蒋励当弟弟，以前的事儿已经过去了。” 程景明咬着后牙槽，朝方南错骂道：“我自认为我还算大度，你现在不仅有工作，还能和别人去喝酒。可是我也有我的底线，你别试图去挑战。”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反问道：“我上班、和别人正常联系就是你大度？那你呢，你不是也每天要上班要应酬吗？” “你和我一样吗？”程景明被方南错呛了一句，气得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里？” “我去客房睡觉！”程景明说完就后悔了。可是，方南错连挽留都没有！程景明恨恨地躺在客房的床上睡觉，越想越觉得自己现在真窝囊，是自己太惯方南错了，这要是换了别人，他早一脚踹地上让人滚蛋了。 第二天早上，程景明起床健身完去冰箱里拿冰水，他问保姆：“李阿姨，这冰箱里怎么这么多剩菜？” “程先生，是昨天方先生做的菜。需要我处理掉吗？” 程景明看着两个保鲜盒，又想到方南错认认真真在厨房炒菜的模样，觉得自己的气消了一半。程景明指着两个保鲜盒说道：“帮我装好，我一会儿带走。” 上午，程景明正在总裁办公室看文件，黄助理走了进来：“您看您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订餐。” 程景明指着餐盒，头也不抬说：“中午帮我在员工餐厅拿份米饭，再帮我把这个热一下。” 黄助理拿着餐盒，十分好奇里面是什么山珍海味值得总裁带到办公室。等他在茶水间打开，简直哭笑不得，这不是就是俩剩菜吗？而且看起来厨艺也不怎么样。黄助理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人家夫夫的情趣呢。 程景明以前是从来不吃剩饭剩菜的，不过他现在吃着剩菜觉得也挺得劲儿。程景明一高兴就决定下午去逗点找方南错。自己低头不重要，毕竟方南错是弯腰的那个，还能怎么办？当然得宠着让着。要是方南错态度不错，他就顺坡下驴，不再计较蒋励的事。毕竟，两个零就是再怎么摩擦也出不来一个1。 “下午下班我去接你。”程景明给方南错发了条微信。 过了半天也不见回复，程景明又发了条：“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你们公司找你。” 过了半天，方南错才回复道：“知道了。” 程景明克制住想扔手机的冲动，人是自己选的，先低头是自己决定的。他还不相信自己管不了一个方南错？ 方南错下班走到停车场，深呼吸一口气，好像迎接狂风暴雨般进入了宾利中。 “有事吗？”方南错估计程景明还没消气。 “带你去买东西。”程景明示意司机开车。 他用手揽过方南错，得意地说：“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你气消了？”方南错问道。 “为了蒋励不值当。我就是比他好100倍，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就是你眼瞎。一会儿去商场给你买点衣服什么的。过段时间有个拍卖会，你跟我一起去。” 方南错摇摇头：“我有穿的衣服。至于艺术品什么我也不懂。” “你可真拗！你慢慢就懂了呗。你和我在一起，你总不能永远不融入我的生活吧。你这样就为了让我说你一声保持自我啊？你既然跟我在一起，你就得花我的钱。除非你还有别的打算，你还准备找别人啊？” “我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这些。”方南错急忙解释。 程景明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听，你为了我也得喜欢。你喜欢我就得喜欢我的一切，就得融入我的生活。” 方南错不置可否，为什么不融入程景明的生活？他也在心中暗暗问自己，一个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他没有信心没有底气能和程景明一直在一起。现在不融入，也许以后离开的时候也不会痛苦。凭心而论，程景明对自己很好。然而方南错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即使当初如何不顾众人反对，爱得轰轰烈烈，最后也只是惨淡收场，彼此怨恨。 俩人来到美休商场，黄助理早已等在大门口。 “准备好了吗？”程景明又恢复了自己的总裁风。 黄助理急忙点点头：“准备好了。” 美休商场的一楼是各大奢侈品店，程景明带着方南错走进了一家自己常去的门店。 导购立马迎了上来：“程总，您来了。” “嗯。”程景明环顾店面朝导购点头表示满意，“给他挑几件衣服。顺便让James量量他的尺寸，定制几套正装。” “什么？我有衣服啊。不是只参加一个拍卖会吗？”方南错不好意思地朝身边导购们摆摆手，又看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程景明。 导购经理恭敬地说道：“方先生，程总特意让我们晚上清场，专门供您安安静静地选购。” 程景明不以为然：“让你买就买。你原来的衣服不配现在的你。” 方南错只能跟着导购进入试衣间，试了几套衣服，他本来就腿长腰细，认真一打扮，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不少。 程景明满意地说道：“照这个感觉，再挑几套衣服，鞋子也要几双。直接送我家里就行。” 方南错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说不开心显得自己太矫情，可是说开心，他又觉得有些沉重。 第39章 第 39 章 程景明计划了一周，等到周六下午的时候，他特意打扮了一番去私厨班找方南错。 他站在教室门口，看见方南错正低头在切豆腐，旁边的狐狸眼王太太不知道说了什么，方南错一边回应一边微笑。 程景明清了清嗓子，风度翩翩地敲敲门：“老师，你好。我是来找方南错的。” 班里的人齐齐看向门口，这年轻男人气场强大，身材逆天，颜值也是逆天，特别是一双深邃的眼眸熠熠生辉，温柔的能把人看融化了。程景明今天穿了一套浅色休闲西装，虽然衣服十分简单，但是一看就价值不菲。 方南错在大家的注视下，满脸通红地小跑出教室低声问程景明：“找我有什么事？” “等你下课啊。”程景明十分开心，冲老师说道：“我们家属能旁听吗？” 老师早已是一副我磕到了的表情，她急忙点点头，笑眯眯地说：“欢迎家属！你也穿件围裙吧。” 程景明得意地看着方南错帮自己系上围裙，他站在方南错的旁边十分不老实，一会儿揽揽方南错的腰，一会儿捏捏方南错的耳垂，不时还瞥一眼满脸惊讶的王太太，别提心里多得意了。方南错始终羞愤地低着头，他觉得程景明这恩爱秀得把他二十多年的脸皮全用上了。 课程结束，俩人一起回家。方南错坐在车里狐疑地看着春风得意地程景明：“你真的是为了等我下课？” “是啊。” “还特意打扮了？”方南错打量着程景明的衣着，知道程景明还是在意上周的事儿。 程景明俯身轻刮方南错的鼻尖：“我这是要让潜在情敌们知难而退。” “这些太太都是已婚的，我很少和她们联系。而且你这样也太刻意了。” “这有什么？你不是还在乎你的直男形象吧？”程景明一点也不在乎，“我过段时间还要带你参加拍卖会呢。你跟我又不丢人，我非把你这毛病给你改过来。” “哦。” 程景明撇撇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们这些伪直男可真麻烦。” 周二下班，周知行非拉着方南错去美休商场买东西。 “买什么？我又不会挑东西？”方南错边说边给程景明发信息说要晚点回家。 “我在追苏瑞丹啊，我要是现在就送她珠宝名车，她肯定觉得我只是想上她。所以，我准备先送个包给她，让她明白我的心意。我知道我的直男审美不行，这才叫上你。”周知行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忍住说道：“而且，你作为美休少奶奶，我照顾你们家生意，你不该陪我吗？我每年都给你们家贡献好几百万呢。” “我不是。”方南错有些无语，“你别胡说了。” “是不是少奶奶我程哥说了算。你居然能驯服程景明可真是有本事！最近马哥可是寂寞死了，他前几天还和我抱怨说再也没人陪他一起玩了。”周知行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把胳膊搭在方南错肩膀上，脸上堆满了笑容。 两个人来到美休一楼的奢侈品店，方南错觉得两个大男人逛街既滑稽又可笑，想和周知行错开点距离，周知行却满不在乎，把这些店铺挨个转了一圈。 俩人别别扭扭进了一家奢侈品店。周知行转了一圈，指着展柜上的一个爱心粉的鸵鸟皮挎包问方南错：“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我不知道。”方南错头都没抬，他站在一边和程景明发微信。 程景明倒不吃周知行的醋，毕竟这种小逗号根本没办法和自己比。可是方南错从来不主动和自己逛街让程景明心里不痛快。方南错只能发微信安慰他说马上就回家了。 “你看一眼啊！”周知行一把抓过方南错的胳膊把包挎在他的肩头，“你试试。” 方南错看了一眼身旁的店员：“我又不懂，你爱买就买。” “那我叫你来干什么？你可别忘了，你还是靠我养着呢。” 周知行说得是工作。方南错知道身边的导购们可不这么认为，急忙红着脸低声说：“你别瞎说，咱们买了赶紧走吧。” 俩人的行为引得导购们频频侧目，方南错接过挎包，快速往身上比划了一下，“还行吧。” 周知行却没罢休，非让方南错又提着挎包转了两圈才得意地刷了卡，他满面红光，提着购物袋感觉就好像已经拉着苏瑞丹的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你回家问问程哥，要是苏瑞丹和我结婚，苏瑞丹和盛星的解约金能不能给我打个折？”周知行忽然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方南错一字一句地感叹：“你的脑回路真的特别适合开手游公司。” 回到家，方南错把周知行的话给程景明学了一遍。 程景明不屑地说：“他俩要真结婚，我是不是还得准备一份大礼？” “周哥就是比较浪漫，他可是苏瑞丹的头号粉丝啊。” “比我还浪漫吗？我肯定比他浪漫啊！”程景明有点不服气，“周末晚上的拍卖会你早点看看拍卖名录，喜欢什么就圈起来。我觉着这次有几幅画还不错。” “我不懂画，你挑你喜欢就行。” “这次选几幅，等明年挂美术馆里面。到时候让你当名誉馆长怎么样？”程景明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筹建自己的美术馆，现在基础建筑部分已经差不多了，预计明年就能开业。这段时间，程景明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展品和签约一些新锐艺术家了。 “我当不了馆长，而且你不是不和下属发生关系吗？”方南错耸耸肩。 “嘿，你这是讽刺我啊？”程景明看着方南错，“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坏了？” “这不是你当初让黄助理告诉我的？” 程景明想起来去年让黄助理辞退方南错的事儿，有点不好意思：“那时候我不是怕你赖上我吗？你现在不是下属，是家属。你要是真当馆长我也没违反我的原则。” 方南错听程景明这么说，心里一阵暖意，他把自己当家属，好像关系是更近了一步吧。 第40章 第 40 章 拍卖会选在了幽城最高档的酒店，因为是拍卖公司夏季拍卖的最后一场，因此名流政商云集，很多媒体聚集在酒店门口拍照。 方南错跟在程景明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看着程景明跟所有人侃侃而谈。 “景明，小方，你们也来了？”程景磐看见两人，急忙走过来和两人打招呼。 “哥，好久不见啊。听说你这次倒腾长绒棉没少挣钱啊。”程景明说道。 “今年的长绒棉市场不错，我也就是借了阵风。倒是你去年入股的金杏林医疗今年在香港一上市就表现很强劲啊。叔叔前几天开玩笑说他准备早点退休了。”程景磐拍拍程景明的肩膀赞许道。 三人边聊边进入顶楼拍卖会现场。三人的出现引起全场纷纷侧面，程景明自然是见惯了这些目光，他大大方方地走到了第一排坐下。方南错坐在他旁边皱皱眉毛，又觉得背后有很多眼睛在盯着自己。 拍卖会很快开始，程景明面对心仪的画作和雕塑势在必得，他频频举牌，很快就顺利拿下了2幅油画和1件雕塑。 方南错觉得没意思，悄悄走出去准备透个气。 他正趴在酒店顶楼花园的栏杆上发呆。 一个女人叫住了他：“你！就你。来这边，我和你说几句话。” 方南错并不认识那女人，她身高定晚礼服，头发也被高高挽起，显得十分高贵成熟。方南错跟着她面对面坐在花园的沙发上。 还未等方南错开口，那女人先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和面前的方南错对照，等确定方南错确实是照片里面的人才十分傲慢地说道：“多少钱？” “什么？”方南错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多少钱你才能离开我弟弟？”那女人白了一眼方南错。 方南错知道程景明是独子，可是这个姐姐是哪里冒出来的？ “我不是为了钱。” “是吗？”那女人冷笑一声，伸出细白的食指指指方南错，“你上下这一身行头可没少花我弟弟的钱吧。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居然搞基。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跟着你瞎胡闹。你还真以为他能和你结婚？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同意你进门儿？” “你是不是误会了？” “200万够吗？我觉得这些钱足够你的精神损失费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这样的三里屯一抓一大把。我弟弟现在觉得你还新鲜，以后真烦了你，你连这200万都没有。”那女人说着翘起二郎腿，神情十分高傲。 方南错想解释，可是越解释越乱：“我······” 那女人看着方南错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重重地说：“而且，程总知道你和我弟弟的事吗？你这是玩火儿你知道吗？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弟弟？” 方南错终于明白这女人是误会了自己，急忙打断了她的话：“你是周知行的姐姐吧？” “是啊，你别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不是为了我弟弟，我早告诉程······” “告诉我什么啊？小方，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刚拍了个特别好的雕塑。”程景明的声音猛地出现，他看着两人，目光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女人愣了一下，站起身，结结巴巴打招呼：“程总......” “周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啊。”程景明伸手抓起方南错的手把人温柔地拉起来，“这是你老板的姐姐，周知言，你还没见过吧。” 方南错也觉得十分尴尬，他伸出手对一脸震惊的周知言说道：“周总好。” “呃，刚才不好意思，主要是前几天有个店员......”周知言看程景明对方南错的态度，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她一边和方南错握手一边十分尴尬地解释。 “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对了，上次你弟弟问我他要是和苏瑞丹结婚，苏瑞丹的解约金能不能打折？都是自己人，折扣到时候肯定让你们家满意，放心吧。”程景明幽暗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股深深的戏谑。 周知言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却又道谢：“谢谢程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方，刚才那件雕塑的侧脸特别像你，我一看这我能不拍吗？你说放咱客厅还是书房好啊？不如就放卧室怎么样？让你俩相看两不厌......”程景明边说边拉着方南错离开，一点也不在乎身心沉重的周知言。 走进电梯，方南错才醒悟过来：“那是周少的姐姐啊？” “是啊，这是他大姐。现在在周氏做经理。”程景明抱起胳膊放在胸前，嘴角向左微微勾起：“就她那两句话也能把你唬住？我要是你，我早跳起来骂她了。” 方南错问：“那你什么时候听见我们说话的？” “就你结结巴巴解释不清楚的时候。我早说过你嘴笨吧，还真是啊！” “啊？”方南错又羞又恼，“你怎么不早点解释啊？害得我在那里尴尬了好久。” 程景明撇撇嘴：“我等着你对我进行爱的宣言呢！我还以为你会大大方方解释你和我的关系，告诉周知言你是我男朋友呢。不过，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方南错脸一红，微微点头。没想到两个人第一次说喜欢，居然是在电梯里面。 程景明把双手搭在方南错的肩膀上：“我也喜欢你。不过，你有没有一刻真的以为我的家人会劝你离开我？”他说着，就要低头吻方南错。 方南错抬头看见监控，急忙面红耳赤地推开程景明，又害羞地点点头。 “可是......”方南错觉得周知言很多话并没有错，他们能结婚吗？能被家庭接受吗？会有未来吗？ “你放心吧，我父亲不是阻力。”程景明看出了方南错的心思，“我爸，和一般的父亲是不一样的。他只要求我做个总裁，别的他也管不了。” 方南错点点头，又不禁好奇程峻海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方，”程景明忽然脸色有些尴尬，“那个周知行最近估计要惨了......” 第41章 第 41 章 周知行一连好几天没上班，他一上班就把方南错叫进他的办公室。 周知行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露出一个惨笑：“小方，我姐就那脾气。你说美休怎么会有这么多事的导购？居然偷拍咱俩照片。你别介意啊，我姐其实人不坏。” “没事。”方南错想起程景明说周家家教森严，估计周知行因为苏瑞丹的事在家也没少受气。 “我和苏瑞丹是不可能了。”周知行叹了口气，一手托腮看着方南错，“程哥可真狠！我姐回家就告诉我爸妈了，我在家被连着骂了好几天，吓得我大气不敢喘，连米饭都不敢吃第二碗。” “呃，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啊？老老实实接受我妈安排的32场相亲呗。”周知行忽然沉下声音，“不然咱俩试试吧，我搞基我气死我爸妈。” 方南错知道周知行是开玩笑，他耸耸肩：“行啊，我回去和你程哥说一下。” “得了吧，我就是脑残我才找你和我去美休买东西。我要和你真在一起，程哥非把我家给炸了。”周知行吐吐舌头。 方南错想再安慰他几句。 谁知道周知行嘿嘿一笑：“我爸说要是我参加相亲，他年底给我买辆柯尼塞格。” 自此，周知行开始了他的漫漫相亲路，毕竟柯尼塞格在向他招手。 到了9月初，天气开始凉快起来，马云川约上程景明一起去郊区过周末。 茉安私人会所位于郊区，走高大上的会员制，里面有高夫球场，跑马场、射击馆等各种游乐休闲设施，私密性和环境又好，大约也是脱离了公众视线，这里的人便换上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方南错和程景明坐车来到高尔夫球场，马云川正和一个不听话的高二夫球较劲。一旁的周知行帮马云川打着伞，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程景明咂咂嘴：“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马云川头也没抬：“就上次你把我扔在日料馆。” “程哥，我们是深厚的革命友谊！” 程景明不想听两人打趣他的事，便对方南错说：“小方，我来教你吧。” 马云川抬起头，半天才反应过来：“小方，你也来了？” “是的。马哥，好久不见啊。” “小方，早知道你要来，我周四就给你放假了！” 马云川收起球杆，狠狠拍了周知行的脑袋一下：“还小方小方呢，你是不是该改口叫程嫂了！” 方南错看向程景明，双脸微微发红。 程景明心情大好，跟着起哄：“对，赶紧叫大嫂！” “行啊，上班叫小方，下班叫大嫂！” “周哥，连你也开我的玩笑啊？”方南错看向周知行有点埋怨他。 周知行知道方南错脸皮薄，开口说：“你俩打高尔夫球吧，我带小方去跑马场看看。” 程景明点点头，又叮嘱道：“小方没骑过马，你可看着点他。你不惜命不要紧，别害了小方！” 周知行吐吐舌头，一边走一边向方南错抱怨：“骑马有什么危险的？我程哥现在怎么这么婆妈？可惜这里没赛道，不然咱俩骑会儿摩托车多有意思！” “所以你爸妈管你相亲却不管你玩极限啊？” 周知行吐吐舌头：“我家三个孩子，所以我爸妈才不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不过我和谁结婚，不说要门当户对吧，也起码得是大家闺秀。不然，我爸妈就觉得丢人。” 他说完看了一眼方南错，才觉得自己失言了，急忙说道：“你别担心，程伯父可是从来没要求程哥做什么。大不了以后你们去美国代孕两个。” 方南错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不定过几年我们就不在一起了，到时候也没这些烦心事。” “我程哥可没这么想啊！”周知行觉得自己越说越错，干脆闭上嘴找了驯马师教两人骑马。 方南错听着驯马师的话，拍拍眼前通体雪白的赛马，对周知行说：“我不喜欢骑马，我坐那边喝点饮料，你玩吧。” 周知行的注意力全在会所新到的赛马上，便朝方南错点点头。 方南错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周知行围着一匹马上蹿下跳。 “你好，我能坐这里吗？” 方南错抬头，只见是一个大约40岁出头的男人，他一身标准的骑马装，白色紧身裤勾勒出他健美的腿型。 方南错冲他点点头，继续看向周知行。 “我叫郑永涛，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方南错说道：“我叫方南错，这是我第一次来。” “好名字！坐待斗与牛，错落挂南甍。老僧如夙昔，一笑意已倾。” 方南错扬起眉毛点点头，却并不想和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再说些什么。 郑永涛却对方南错充满了好奇，他继续说道：“你怎么不骑马？其实一点都不危险。而且那种征服感可不是一般运动能比得上的。” 方南错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喋喋不休男人，轻声说：“不喜欢。”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方南错觉得俩人之间的气氛既诡异又尴尬。 幸好周知行已经骑累了，他走过来，看了一眼郑永涛，也不打招呼，拉起方南错就走。 郑永涛看着远去的二人，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你认识他吗？” 方南错摇摇头：“幸好你来了，刚才尴尬死了。” 周知行大大咧咧说：“我怎么看你像一块小点心掉进饿鬼群里面了？” “你们以前经常来吗？” 周知行想也没想直接说：“马哥和程哥都是这里的超级VIP，我来得少。我更喜欢极限运动。” 四人吃过午饭各自到房间睡了一下午，临近傍晚，马云川约了三人一起泡温泉。 准备出门，程景明瞅了一眼方南错，有些难以置信：“你就穿这个去泡温泉？” 方南错看了一眼自己，泳裤、浴巾、泳镜都带齐了，便点点头。 “你别去了，”程景明把方南错领口的浴巾又拽了一下，“我觉得他们肯定要看你。” “看我？” “你看你也二十多岁了，又有男朋友，应该检点一些。你穿成这样，是不是太不庄重了？我去泡温泉了，你饿了就去三楼餐厅吃饭吧。” 方南错被程景明的话搞得莫名其妙，只能乖乖呆在房间里。 第42章 第 42 章 方南错看外面天色已晚，坐电梯下楼去餐厅吃东西。他要了份牛排套餐，还没开始吃，一个男孩直接坐在了自己对面。 方南错打量了一眼对面的男孩，有些尴尬地问：“你是？” “你是方南错吧。” 方南错点点头：“我们认识？” 那男孩有手指绕着自己鬓边的一缕头发，懒洋洋地说道：“上次我陪程景明在郊区画过画。” 方南错快速在脑海中想了一下：“小郭？” 那男孩没好气地说：“我根本不叫小郭。是程总他们几个说我看起来像小郭，就给我起名叫小郭。其实，我叫谷益。” 方南错想起程景明以前那些事觉得有些心烦，低声答了一句：“哦。” “我这人说话直，有什么我就说什么了。你说大家都是出来卖的，你直接断别人的财路，倒是我小看你了。” 方南错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他盯着谷益：“所以呢？” “你别激动，我又不是来和你打架的。”谷益耸耸肩，“我早找到新的金主了。我就是看你傻不拉几的，才想和你说几句。” “没这个必要吧。” “你还别不爱听，你不想知道程景明那15天都做了什么？” 方南错抿抿嘴，没有讲话。他只是觉得自己忽然有一种心虚，只要一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悠悠的。 “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吧。反正你算是真有本事。程景明为了你还真舍得下。不过，你猜他多久会腻了你？我听说你在床上挺不会来事的。” 方南错觉得听不下去，起身就要离开。谷益也跟着起身，挡在了方南错的前面，他叹了口气：“你不爱听，是因为我说到了你的痛处呗。你先坐下，我这话才刚开头呢。” 方南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又坐回了座位。 “程景明他们几个现在在会所8楼，你猜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方南错别过脸，不想看谷益，“我不知道。” “说到底，男人不都是图个新鲜刺激吗？你得知道你要钱还是要感情。要是钱的话，程景明挺大方。要是感情的话，程景明可不是谈感说爱的主儿，你趁早死了这份心。省得将来寻死觅活的丢人。我这话，可不是吓你。我就是看你太傻了。” 方南错听了一身的冷汗，脸却燥红的厉害。好像关于程景明的这些，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被人忽然摆在日光灯下，就觉得好像扒光了被人围观一样尴尬。 方南错看着满餐桌的食物没有丝毫的胃口，他想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糟透了。 “谢谢你，我走了。” 谷益最后说了一句：“人啊，别和自己较劲。” 方南错一时哑然，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和自己较劲。他一直觉得自己和所有的男人一样，早晚会结婚生子。一直到了大学，一次室友开玩笑，传给他一段视频，画面里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好像一根细针刺破了自己的心尖，方南错就是在那一刻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也许和别人不一样。 再后来就是那场大雪中的意乱情迷。 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和自己较劲的结果。方南错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到底是自己不了解自己，一面当着程景明的小玩物，一面又觉得是真爱。自己的那点心思都被戳破了，现在的方南错感觉自己像一只皱巴巴泄了气的气球。 方南错回到客房躺在床上心里乱得厉害，可是自己又一滴眼泪都没有。方南错看着窗外，夜幕把整个会所围了个黑漆漆，一点灯光都没有。黑暗和私密都是极好的掩护，只是现在自己没了这层掩护，心里一下子就没底了。 谷益的话说得对，大象在房间里，他逃避不了。 和程景明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除了程景明偶尔发个小脾气，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挺舒服的。不管他做饭怎么样，程景明总是吃的一干二净。晚上，程景明在书房忙工作，他就在卧室玩手机。程景明累了会走过来捏捏他的脸。这样的生活，是方南错一直想要的，可是对程景明呢？他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腻烦了自己？方南错在心中抛给自己一连串的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灯亮了。 “你在屋里啊，怎么不开灯？吃饭了吗？”程景明凑近方南错，带着一身刚洗过澡的银松针沐浴露的清爽气味。 “你那十五天都做了什么？” 程景明蓦地收回了想要抚摸方南错头发的手，讪讪道：“说这些做什么，反正我最后不是选择了你？” 方南错起身，坐在床边，他犹豫自己要不要说出口，因为有些说出去，就再也不会回头。 “那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程景明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质疑我？” “是我对我自己没信心。” “你抽哪门子的风？你非得在这里找不痛快是吧？我们这几个月不是一直挺好的？今天不还好好的吗？我和马云川就是一起喝了点酒。你不信，我现在让他过来！” 方南错深呼吸了一口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初和你在一起有多少赌气的成分。我们先分开吧，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程景明难以置信的看着方南错，在明白了他的意思后，程景明吼道：“你他妈疯了？你这会儿觉得跟我后悔了，觉得自己亏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从一开始，我就没想清楚。” 程景明气得在屋里转了一圈，觉得实在没什么可砸的，他瞪着眼讽刺道：“又觉得自己挺特别，又想保持自我了是吧？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我们不合适，我需要时间考虑？” 方南错看了程景明一眼，一言不发开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走。 程景明指着方南错的背影威胁道：“你他妈走了就别回来了。爱滚多远滚多远！”他只知道俩人本来是开开心心出来玩，结果方南错不顺南不顺北的和自己摆脸色，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方南错到底为什么生气。 程景明没想到方南错会真走。程景明不禁在心里把方南错骂了个痛快，合着他一直没发现方南错居然是高段位茶艺师，然而自己还挺喜欢喝这杯茶。他开了瓶酒，懊悔要是自己刚才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俩人现在正亲亲热热地搂在一起。 一直到第二天保姆打电话，程景明才知道方南错连夜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了。 程景明气急败坏给方南错打电话，手机却关机。他一出门，马云川和周知行正好走了过来。 “老程，你大早上这么急做什么？” “方南错走了！” 周知行和马云川相视一眼，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什么情况啊？小方现在在哪里？你是不是又虐待人家了？” 程景明努努嘴，恨恨地说：“昨天晚上就走了，今天还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带走了。” 周知行半晌才小声问：“你们分手了？为什么啊，昨天不是挺好吗？” “又想保持自我了，不知好歹！” “程哥，有时候情侣吵架也挺正常的。他肯定得上班啊，明天他到逗点了，我给你打电话行了吧。” 程景明瞪了周知行一眼：“不用了，反正这次，他要不哭着求我，我肯定不会回头了。他就是弯腰的那个，我也不能一直惯着！” 周知行和马云川听完面面相觑，没想到夫夫的情感世界是这样的。看着傲娇的程景明，马云川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附和道：“对，对！不能惯着！” 第43章 第 43 章 方南错离开程景明家以后，就先找了家公司附近的短租房。冷静下来以后，方南错有点后悔自己当时太冲动。可是，他现在低不下头去找程景明。程景明当时叫自己滚，应该也是真生气了。有些事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就再也不能回头。 这么着过了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再联系，好像是一场冷战又好像是一场较量。一天下午，方南错正在写计划，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一接通，黄助理急忙在电话里说：“别挂电话！就我自己在逗点楼下，您现在方便下来一趟吗？” 方南错下了楼，黄助理正站在蓝色的保时捷边朝他招手。 黄助理有些尴尬：“程总让我把车开过来，还有您的一些生活用品也送过来了。” “呃......我不需要。” “方先生，程总这段时间也不好过。您把东西先拿上，在外面住怎么都不方便啊。”说着，黄助理便把车钥匙重重地放在方南错的手里，他见方南错收下了车钥匙，估计他态度缓和了，便继续说道：“这几天程总一直念叨您，不知道您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您看哪天方便？你们见个面吧。” 方南错沉默了很久，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下周是程总的生日，您来参加吗？”黄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方南错。 “我不去了。”方南错也不是不想和程景明一起过生日，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程景明。他看不懂自己的心，也看不透未来。 “程总是真心喜欢您的，他只是......”黄助理还想再说几句，却被方南错阻止了。 “我还要上班，辛苦你来送车了。” “party准备在郊区的别墅举行，希望......” 方南错摆摆手，扭头进了大厦。他坐在办公桌前，觉得心里烦得厉害。可是他还是在办公桌上的日历上把那天标了起来。 下午方南错开车，才发现后备箱整整齐齐放满了他没带走的衣服鞋子，后排座还有各种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他在家喜欢的香薰精油......这一刻，方南错的心一下子就犹豫了。 到底去不去？方南错也不知道。买什么礼物？见了面说什么？是不是会尴尬？这些问题方南错想起来就一阵头疼。如果那天什么也没发生，那么他们还能维持一种假象。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继续骗自己，给自己一个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程景明的生日很快到了，方南错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还是参加Party。 他下班带着礼物开车去了郊区的庄园。他在盘山公路上远远就看见了满天的烟花在深蓝色的天空地衬托下显得格外闪耀。别墅现在应该是一副良辰美景，欢歌笑语吧。 穿着黑色正装的黄助理正在庄园大门口招呼客人。他看见方南错便急忙跑过来：“方先生，您来了！我带您进去。” “你在这里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方南错把车开进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里面停了大约一百多辆豪车，跟个豪车展览似的挨个停放。方南错没想到程景明的生日Party有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拿起礼物，深呼吸了一口气。 现代风格的别墅被挂满了金色、黑色的丝带和气球，旁边的草坪里临时搭了个舞台，一个小型的乐队正在演唱欢快的歌曲，一群群靓男靓女随着音乐轻轻摆动。 方南错找了一圈也没见到程景明的身影。他叫住一个服务员问道：“程总呢？” “在泳池那边呢。” 方南错跟着嘻嘻哈哈的人群来到后花园，迎面就看见了粉色芍药和蓝色的绣球花堆起的一面3米多高的花墙，一群女人正围着花墙拍照。再往前走，巨大的泳池里放了很多气球装饰物，后花园一角摆放着高大的香槟塔和巨型的生日蛋糕。程景明正坐在旁边的凉棚下和一群人喝酒。方南错稳了稳情绪，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程景明本来正眉飞色舞地和旁边人聊天，他一抬眼看见方南错，本来一肚子的话瞬间变成了满腔的怒火。他这几天几次想把方南错抓回来关好了。还是黄助理提醒他私自拘禁犯法，他才罢休。程景明提高了音量讽刺道：“你来了？” 方南错把礼物轻轻放在茶几上，还未说话，他忽然注意到程景明一条胳膊正环在旁边男孩的腰上。那男孩大约只有18、9岁，身材苗条，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显得既无辜又多情，他鼻尖小巧，嘴唇丰润饱满，洋溢着一种少男独有的明艳青春，让每个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他乖巧地斜靠在程景明身上，用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大量着方南错。 “这是什么？程景明身体前倾打量着方南错的礼物，他打开保鲜盒，里面是糖醋排骨。还是上次方南错在私厨班学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做给程景明。 “糖醋排骨啊，还行吧。”程景明朝身旁的一群人笑笑，满不在乎地说：“正好别墅里的两条狗可以吃。” 方南错虽然在路上想过各种情形，但是却没有想到程景明会说这样的话。他的身体一下子从头凉到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时不知该如何迎接众人的审视和鄙夷，好像是他在纠缠，好像是他不知好歹。 程景明扬着下巴，得意地指指怀里的男孩：“就这样的，我三环一套房子就能搞定。幽城到处是比你漂亮，床上懂情趣的，我居然在你身上浪费了这么久。” “我操，这什么情况？” “这人土了吧唧的，还这么不自量力啊？” “其实长得还不错啊。估计在床上就是个木头。” 旁边人的小声嘀咕传进方南错的耳朵，他不自觉握紧了手心，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如果在这么人面前掉眼泪，他的自尊就彻底被踩碎了。可是，他现在还剩什么尊严？他只能不断地通过深呼吸来让自己冷静。现在就走吧，不要让程景明说出更难听的话，不要让自己更难堪。对，现在就走吧。 方南错好像踩在棉花里面，一路恍恍惚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大门口。身后的别墅里不知道怎么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些欢呼和他没有关系，这些来往的人群和他也没有关系。 “方先生，您没事吧？”站在门口的黄助理发现了脸色惨白的方南错。 “我先回去了。”方南错轻声说道。 “您不开车吗？”黄助理看他踉踉跄跄，急忙伸手扶住他。 方南错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茫然地摇摇头：“我想走走。” 黄助理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看着方南错瘦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太忙了，一直没有更新。不好意思，还有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4章 第 44 章 黄助理怕出事，他走到泳池边，悄悄俯身对程景明说：“程总，方先生走了。” “嗯。”程景明正在和马云川喝酒，头也没抬。 “他没有开车......”黄助理小声提醒道。 “他就是个烧饼，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今天，我要去追他，我就跟他姓！” 黄助理想再说话，却被马云川打断了：“过生日呢，生什么气啊！我给你找的这些小男孩哪个不比方南错有情趣？一个方南错走了，千万个方南错扑过来。老程，欢迎回归！” 程景明点点头，灌了满满一杯红酒。 马云川从矮桌上拿起那只保鲜盒递给黄助理，厌烦地说道：“这玩意儿太寒酸了，你拿去扔了吧。在这里太碍眼了。” 程景明朝那保鲜盒看了一眼，眼神划过一丝犹豫，又立即夺了过来，“放这儿，我一会儿喂狗。” 马云川轻叹口气，和程景明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程景明时不时抬头瞟一眼那保鲜盒，他觉得自己每看一眼，心里堵得就加一分难受。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整个别墅依旧笼罩在醉生梦死的氛围中。 程景明在酒精的作用下浑身发红，他迷迷糊糊地打开保鲜盒，用手捏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口腔，和他吃过的众多糖醋排骨相比，方南错做得并不好吃。 程景明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冲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喊道：“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三十分。” 距离方南错离开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操，”程景明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快步朝停车场走去，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黄助理跟着他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景明拿起手机快速拨打了方南错的电话，手机提示关机。他扭头瞪了一眼身后一脸无辜的黄助理，“还不去开车？” 黄助理开着车，小心翼翼地沿着盘山公路搜寻方南错。程景明在副驾驶上不耐烦地一遍一遍给方南错拨打手机，却依旧是关机。 这条盘山公路距离市中心有80多公里，虽然公里并不崎岖，但是没有路灯且人烟稀少，想大晚上找个人实在困难。 程景明一时浑身的酒劲儿都清醒了了，他正准备把保安都叫过来，却忽然看见路边有个人影，正低头路面，步履十分沉重。 程景明下了车，急步跑过去，一把抓住方南错的胳膊：“上车！” 方南错愣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慢吞吞地说：“不必了。” “你大半夜在山里面不怕出危险啊？”程景明叹了口气，“你就想折磨我是不是？” 方南错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咱俩谁折磨谁？你这会儿跟个怨妇似的算怎么回事？你自虐也别让我知道啊，我现在知道了我能不管你？” “早晚不是有这么一天吗？如果我们曾经互相折磨，那么现在停止吧。” 程景明看着方南错泪流满面的脸，才知道原来男人也会哭，哭起来也会这么痛。他一时有些为难：“这不是你说你不来吗？刚才算我错了，我混蛋，咱俩扯平了。你现在上车，我看你的状态很不好！” 方南错不理他，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走，朝前走下去。前面很黑，但同样是未知，也许未知就能忘记那些刚才发生的事。心太痛了，需要身体的折磨来缓解。 程景明看他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吓得不行，虽然有床伴对他哭过，可是却从来不是方南错现在这副样子。这样子比心死了还痛，他前言不搭后语地断断续续解释：“我真没和那个男的怎么样，我就是故意气你的！真的，你相信我吧。我那都是气话。” 程景明越解释越着急，他实在没有办法阻止方南错，一着急他便冲到方南错前面，蹲下身体，强行背起方南错。 “放我下来！”方南错好像从梦中被人猛地叫醒，他惊慌失措地使劲用手胡乱捶着程景明的后背。 程景明只低声说道：“你不上车，我背你走。”他没有想到方南错这么轻，是不是比上次走得时候瘦了？他好像从来没在意过。 黄助理开着车慢慢跟在两个人后面，他默默打开远光灯，为俩人照亮前面的路。 方南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也不再挣扎。他只是不断小声呜咽道：“放我下来。” “小方，我......我刚才真是喝多了酒，我是气你不来，你原谅我吧！难道你不喜欢我了？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这段时间没找过别人，真的。” 方南错只是默默流泪，他的眼泪滴在程景明的后背上，把他的花衬衣洇湿了一大块。 “我真的很在乎你，你得谅解我啊。我以后一定对你好。”程景明说完，扭头看了看后背的方南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再讲话。 延绵的公路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过了多久，程景明的步履逐渐蹒跚，他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好好的生日却变成了体力活，想想也是自己作的，他只能咬牙继续往前走。 “小方，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有这么一天。”程景明想到了过去，“那天我也是这样在盘山路上走着，雨很大，我看不清路，心里很焦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朝前走。那时候，我一路上都在怨恨我爸，我觉得是他让我彻底成为了独自一个人，我的世界里以后就只有我自己了。” 程景明见方南错没有回应就继续苦笑道：“你说我这个年纪，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还动了感情。” “痛吗？”方南错把脸慢慢贴在程景明的后背上喃喃道。 “嗯？” “那天，痛吗？”方南错轻声重复。 程景明摇摇头，深邃的眼睛看向前方无尽的黑暗，淡淡地说：“我忘了。” 一条路不管多崎岖，如果有人陪着，那就变成了一路坦途...... 第45章 第 45 章 方南错听着周围有人在低声说话，他慢慢睁开眼睛，却立马被窗外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我在哪里？” “这里是医院。你发低烧昏迷了。”旁边的护士说道。 方南错看看手上的输液针，才想起昨天晚上程景明好像一直背着自己，他轻声问护士：“程景明在哪里？” “他没事，这会儿估计还在睡觉。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方南错又沉沉地睡去。等他再睁眼，天已经黑了。 程景明见他醒了，急忙从沙发上站起走了过来，关切地看着他：“你醒了？饿不饿？” 方南错摇摇头，清秀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他细长的眼睛深深地垂下，宽大的病号服袖口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腕，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爱。 “吃点吧。”程景明把病床摇了上来，又打开床头柜上的餐盒，“淮山药粥，我还让保姆放了蜂蜜。” 他舀起一勺米粥，又认真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小心翼翼喂方南错。 “其实，你不用这样。”方南错勉强喝了几口，却觉得嘴巴里一阵发苦，胃部也呈一种病态的饱胀感。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胡说的。你要是不开心，就骂我几句吧，我都听着。你要是生气，打我两下也行。小方，你从小寄人篱下，没有安全感。我从小是一个人，不懂感情。可是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方南错哑着嗓子说道：“我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看不见未来。” “我可以买下你喜欢的一切，我们为什么没有未来？” “这些我都不需要。”方南错缓缓抽出手，垂眼不去看程景明，“我们在一起矛盾太多了，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别让我们以后彼此怨恨得更深。” “你再信我一次，小方，你要看见我的努力我的进步啊！你那天和我在会所到底闹什么？” “让我休息一下吧，你也休息吧。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静静。” “好吧，我明天再过来。”程景明看方南错不愿再讲话，勉强点点头。 程景明一大早就提着早餐兴冲冲去了医院，结果方南错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出院了。 程景明气呼呼地出了医院，方南错的手机依旧关机，他正准备让黄助理安排人去找。 黄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方先生的脾气......” “嗯，先让他冷静冷静吧。我就不信我还找不到他！”程景明想到了方南错的脾气，觉得不能再硬来了。 方南错不想考虑那么多，他直接回了逗点上班。因为临近国庆，办公室整个氛围都轻松了起来。谁知道临下班，突然网上爆了新闻有名用户上吊自杀的事情。 这名用户是名大学生，因为恋爱分手而自杀。可是，他在遗书中提到了战云的账号，有些好事的媒体便把标题写成了：恋爱骗我感情，战云榨我金钱。 办公室一阵鬼哭狼嚎，孟子安抱怨道：“得，我一会儿买咖啡，你们谁要？”办公室的人纷纷举手。 公关公司针对这场危机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自杀的大学生只是在遗书中提到了一句战云的账号，公关公司以这个为切入点，把战云定位成了死者生前最后的安慰，并且宣布游戏关闭一天以哀悼逝者。 一整个晚上，企宣部都在公关公司的配合下在各大媒体平台和论坛上进行舆论引导。企宣部还在微博下设置悼念区，众多游戏玩家纷纷悼念留言，很快逗点便控制了舆论的发酵。 第二天上午，战云的热搜忽然被一条更具有爆炸性的新闻给代替了：富二代□□幽城，多人趴聚众吸毒。□□、吸毒、富二代，这些词本身就吸引眼球，结合在一起更是威力巨大。 办公室里有人伸伸懒腰：“我们白忙活了一夜，这新闻爆的再早点，我们哪里用加班啊？” 孟子安边浏览网页边发出一阵阵惊呼，新闻的起因是前天晚上交警查酒驾，结果发现一辆玛莎拉蒂上面的四个人不对劲，一查尿检全部呈阳性。而这四人承认是在生日Party上吸食了□□。今天一大早，Party的举办人程景明就被叫到了警局问话。 有记者调查了幽城大大小小的网红社交圈，还真找到了大量和Party有关的照片。办公室的一群人围在孟子安的电脑屏幕前看照片，这些照片中有各种顶级豪车、有香槟美食，也有大量的自拍。虽然极尽奢靡，但是和吸引眼球的标题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不知谁指着屏幕说了一句：“这是不是那个模特，叫什么徐？” “徐絮啊！” 有人惊呼一句：“那这个是不是那个美妆博主，据说有1000多万粉丝？” 孟子安感叹道：“这Party跟个电影发布会似的，这么多明星！到底有没有多人运动啊，怎么就这点照片？这也没照出来什么啊？” “美休的公关和法务那么厉害，这新闻一会儿就撤热搜了。” 方南错正在看照片，周知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拍拍方南错的的肩膀，贱兮兮地说：“程哥对我才是真爱，为了解决我的公关危机还得自曝丑闻抢热搜。” 方南错有些尴尬地看看周知行，幸好同事的注意力都在新闻上，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 因为周知行和逗点员工的关系十分融洽，有个企宣部的员工看见周知行，立马问道：“周总，那天你是不是也去Party了？” “我去了啊，我在那里觉得还挺正常。”周知行忽然兴奋地指着电脑屏幕，“快点开大音量，我看看程总怎么解释？” 程景明衣着一套素色西装站在警察局门口，显得整个人都十分清爽干净。一群记者看见程景明立马围了上去，抛出一个个犀利和十分具有针对性的问题。 程景明面色如常，回答问题也是一贯的水准：“我为这件事情给公众造成的恶劣影响道歉。其余的事情，我会完全配合警察的调查。” “据知情人士透露，您在Party的后半场并没有出现，请问您当时在哪里？是否参与了吸毒？” “这是我的私事。”程景明镇定自若，“另外，今天早上我已经配合了警方进行尿检，具体情况以警方公布为准。” “那您怎么看待Party中的多人运动？据有人透露，其中甚至存在未成年人？” 程景明看向提问的记者，严肃地说道：“对于一些为了博人眼球而编造的不实报道，我将追究其法律责任。另外，我现在处于一段稳定的感情中，本人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另一半的事情。” 程景明后半段话一出口，全场的记者像是挖掘到了猛料，提问得更起劲了，现场一片混乱。 周知行用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方南错，觉得自己和程景明还是差了好几个段位。 吸毒的事情很快被压下了热搜，关于程景明感情问题的讨论反而一度导致媒体平台瘫痪。更有好事者扒出了程景明从高中时期开始的所有绯闻对象，一一进行了分析。 程景明忙着自己灭火的事儿，最近也没联系方南错。 第46章 第 46 章 周四下午，方南错跟着周知行一起去了《马戏团》接受采访。 进入《马戏团》依旧是扑面而来的香水味，周知行皱皱眉毛感叹道：“Ki的审美还是如此特别。” 俩人来到化妆间，周知行被简单的上了妆，服装助理又拿出几件服装供周知行选择。 周知行指指自己的发型和发型师商量：“你给我弄个总裁大背头，我现在这形象太幼稚了。” 发型师认真围着周知行转了一圈：“您现在的纹理烫挺好啊。” “我想显得我霸气外露。我毕竟也是市值好几个亿公司的老板啊。”他边嘟囔边自己对着发型比划了起来。 “呦，周总，您就听我这金牌发型师的建议吧。”Ki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接过发型师递过来的梳子，把周知行的发型稍微做了一点调整。 Ki瞥见方南错，漫不经心地说：“你助理身上这件外套是V家明年的春季高定，上次莫城想借这件衣服，品牌方都没同意。我还第一次在国内见有人穿。” Ki作为时尚编辑，熟悉各大品牌。说起新品来简直如数家珍。 方南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件外套是程景明上个月拿回来的，他觉得穿起来挺舒服也没多想。 Ki继续傲娇地说：“现在国内的仿品挺厉害啊。不过，高仿也是仿。我这眼睛是看不了仿品的，太刺激我的视网膜。”他边说边习惯性地翻了几个白眼。 方南错一时有些窘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Ki，这是正品。你的眼神不行了啊。”门口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这声音既柔和又带着一股慵懒，混合起来格外性感。 “悦华，你拍摄结束了？”Ki对门口的女人说道。 周知行和方南错转过脸，只见常悦华穿着一件黑色短裙站在化妆室门口微笑。她精致的V字脸上涂了橘红色的腮红，显得十分小巧复古。 “小方，我们又见面了。”常悦华没有理会Ki，直接和方南错打了招呼。 “你好，悦华姐。”方南错有些错愕，常悦华竟然知道自己。 常悦华莞尔一笑，对Ki说道：“已经拍完了，你要不要去看样片？” Ki点点头，转身要走。 周知行忽然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发型，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Ki，这么多年，你的手艺没一点没退步，真不愧是幽城第一发型师。” Ki的脸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一直对外自诩是法国ESMOD高级时装学院毕业的，虽然大家对他的底细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当面揭他的老底。 “周总，过奖了。”Ki机械地客套了一句，又对方南错说：“小方，刚才冒犯了。” 方南错急忙摆摆手：“没关系。” 等Ki走后，方南错小声提醒周知行：“整个圈子都不提他当年的事，打人不打脸，你怎么就说出来了？” 周知行耸耸肩：“哦，我忘了。不过你这外套这么高级啊，你脱下来给我穿几天呗。” 方南错有些窘迫：“我也不知道这么贵。” “程哥有本事，什么奢侈品最新款、高定款、限量款、联名款都是这些品牌方追着送他的。”周知行说完，又拍拍方南错的肩膀，“你俩还有啥矛盾？我看程哥挺好的，还当众对你承诺啊。人啊，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小事上真可惜。” 方南错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香水闻多了，他觉得脑袋发晕，俩人应该和好吗？忘记谷益的话，忘记别墅发生的事，就能回到以前吗？以前是挺好，可是再一次走出来会不会痛？ 方南错晚上回到短租房，一场秋雨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下了起来，方南错拉上卧室的窗帘，心里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这时，蒋励打电话过来说明天想约他一起去看无人机展览。方南错对无人机没什么兴趣，架不住蒋励的邀请，两人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先在逗点楼下见面再一起去展览馆。 第二天，天气依旧不好，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起了没完没了。程景明坐在会议室听投资部汇报工作，他不时扭头看一眼窗外，心情一阵烦躁。他本来前几天就想去找方南错，可是一群记着却如影随形。程景明打定主意下班就去找方南错，方南错虽然嘴硬，但人美心善，俩人今天肯定能和好。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程景明一刻也等不及，想到方南错脸皮薄，他特意自己开了车。今天就让方南错住回来，就方南错那点工资，他现在租那房子肯定也不怎么样，说不定卧室里的床连1.4米宽都没有。前几天周知行还告诉他，方南错正天天挤公交呢，让他赶紧把人劝回去。天气越来越冷，方南错又是南方人，难免适应不了北方的气候，方南错要是住回来，保姆还能照顾他。 等红绿灯的时候，程景明随手打开车载广播，他把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广播中传来一阵轻音乐后，主持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接到最新消息，刚刚在科技路报业大厦附近发生了路面坍塌，有一辆公交车正好掉入，目前伤亡情况还不知道。请附近······” 程景明叹了口气，前面科技路现在肯定堵了，自己一会儿是不是得上高架桥才能准时到逗点？ 广播还在继续，大概是采访到了现场群众，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大爷的声音响起：“这坑估计有5、6米深，我亲眼看着那么大的公交车掉进去的。好像是624路······” 程景明的心猛地一紧，印象里方南错就是常坐624路。他好像坠入了深海中一样，耳中听不见外界一点声音。半天，他才颤抖地掏出手机，方南错的电话没有人接。各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一直到后面的车辆不耐烦按喇叭提醒，程景明才回过神来，他急忙开着车直奔出事地点。 因为塌方，整条科技路都十分拥堵。汽车走走停停，程景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眶，一时间懊悔和自责涌入心头，他要是早点找方南错，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方南错要是受伤了，他还有办法提供全球最好的医疗，可人要是没了呢？程景明不敢再想下去，车外传来一阵阵救护车和救援车的声音，程景明越听心越跳得厉害，他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又感觉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原来在乎一个人是这个样子，程景明试图再给方南错打电话，依旧是没人接。 “嘭”地一声，程景明感觉整个车身向前被顶了一下，没拿稳的手机直接飞起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第47章 第 47 章 程景明下意识踩下刹车，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连心跳都忘了。是不是出事了？他的方南错怎么样了？ “咚咚。”有个脸色惨白的男人在敲他的车窗玻璃。程景明回过神来，打开车窗。 “哥，怨我。”那男人带着哭腔，“我看了，就后面磕了指甲盖那么小一块。” “哦。”程景明这会儿心思全在塌方上，根本不想搭理那男人，他摆摆手，准备升上车玻璃。 被程景明的态度吓了一跳，那男人结结巴巴说道：“不然你下来看看？” 程景明继续盯着前方拥挤的道路，心里愈发难受，难道自己连方南错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场大雨中，程景明承认自己是真的怕了。 “不用了。” “啊？”那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不下来看看？” “不用。”程景明说完就想开车走，那男人却把手搭在车窗上阻止他。 程景明被这男人烦得没办法，粗鲁地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冲那男人吼道：“你他妈别逼逼了，我不用你赔！我现在有急事，我得走！” “哥，我已经打了保险公司的电话。你这车得好几百万吧，我砸锅卖铁我也······”那男人自己越说越伤心，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一直告诉自己要离豪车远远地，今天怎么就撞上了呢？据说，这种顶级越野车喷个漆都要几十万，自己那点保费也不知道够不够？ “我自己修，我现在赶时间！” 那男人抓住程景明的胳膊：“哥，你别走啊！咱们就在这里解决好，省得回头······” “你是不是傻，我说了不用你赔！”他说完就甩开那男人准备上车。 这时，程景明抬眼，一辆公交车正缓缓从马路对面驶来，程景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见了站在公交车上正和人讲话的方南错！ 程景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有一种新生的感觉，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下一秒，他看见了方南错身边的蒋励，两个人在公交车上聊得热闹，丝毫没注意车窗外程景明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对面的马路上。 程景明这一瞬间觉得身体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体，他脸色煞白，半倚在汽车旁才勉强站得住。程景明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才确认刚才不是幻想，方南错没事！可是，当他又想到方南错是和蒋励在一起，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人生的大起大落，悲喜交加，程景明脸上的表情复杂，内心的情绪更复杂。 “哥？”那男人还囧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景明轻声问：“刚才是不是过去一辆公交车？” 那男人扭头看了一眼，点点头。 “他和蒋励在一起······他不要我了！” 程景明虽然说得断断续续，可是那男人还是听明白了，他戚戚然地看着眼前英俊多金却怅然若失的程景明，感觉有钱人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不仅被自己追尾了，还戴了顶绿帽子。 程景明知道自己这状态肯定是开不了车了，他打电话让黄助理来处理车祸。 等程景明回到家，他一头倒在卧室的床上。这张床方南错已经有小一个月没睡过了，虽然依旧松松软软却没有一点温暖。什么时候他开始适应了有方南错的生活？他不是一直嫌弃他土了吧唧，没情趣吗？他俩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程景明睡不着，睁大了眼睛盯床位的雕塑，他思来想去一夜没睡，幸好一个晚上也不过8个小时。 他打定主意要把方南错给弄回来，他刚打开手机，方南错的微信倒是先来了，看时间是昨天晚上发的，问他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程景明回了一句：“今天晚上回家吧，我们谈谈。” 同一时间，方南错看着手机犹豫了一下，回复：“好。”自从和程景明同居以后，他和蒋励的联系就屈指可数。昨天，连蒋励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闹了这么久的矛盾，不管怎么总是要面对，程景明很好，他很喜欢，方南错不能否认这一点。 下午下班，方南错回了程景明家，保姆给他打开大门后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方南错心下一沉，程景明正坐在沙发上，他抬眼看见方南错，只说了一句：“你来了？” “嗯。” 程景明并不愿意看方南错，他盯着客厅的某一处，开口不带半点语气：“我不知道你有心没有，反正我能做的我都做了。” 方南错被程景明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他下意识点点头，又不知道程景明准备做什么。 “你跟我上楼来客房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方南错跟在程景明身后进了电梯，程景明黑着脸，周围气压低的吓人。 走到客房门口，方南错再也忍不住了，轻声问道：“你准备了什么？” “你进来看看吧。”程景明说着打开房门，方南错跟着他走了进去，客房和往常一样，方南错扭头才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局促不安的男孩。 “这是小白，你们见过。” 白泛泛听见程景明叫自己，急忙起身。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表情丰富的像盘油彩。 方南错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一个月没回家，程景明已经迫不及待把人带回家了？那还叫他回来干什么？摊牌吗？这是给自己准备的惊喜还是惊吓？方南错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程景明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他根本想不到。 方南错又看了一圈客房，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闪过，程景明是想玩多人运动，或者准备让他和白泛泛共侍一夫。想到这里，回家时还有不错的心情荡然无存，方南错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间诡异的房间。 他伸手想握住黄铜门把手，程景明却挡在了他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南错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随着心脏颤抖了起来。 程景明似乎意识到方南错想到了什么，冷声解释道：“别误会，这是给你准备的。” 第48章 第 48 章 “给我准备？”方南错猛地睁大了眼睛，他不明白“准备”的意思是什么。 程景明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点：“我昨天看见你和蒋励在一起了。” 方南错解释道：“我们只是一起看了个展览。” “我说过你和蒋励没有结果。你觉得你和蒋励在一起就能硬得起来，能在上面了？” 方南错听见这话，羞愤得满脸通红，他不自觉抿紧了嘴唇。 程景明继续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和我在闹什么，我对你那么好，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想说什么？” “小方，你没谈过恋爱，又从第一次就跟了我，你有了别的心思，我不怪你。你不就是觉得我睡过的人多，觉得你一直被我压着吗？现在觉得自己吃亏了，好奇了，就想找蒋励吗？” 方南错根本没想到，程景明一直是这么认为自己的。两个人的矛盾还没解决完，程景明居然又整了这么一出。一时间所有血液好像全部都流进了脑子里，方南错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都是男人，你想试试，我也不怪你。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是只要你以后跟我好好过，我觉得我能接受。我的占有欲不及你在我心里的万分之一。但是你不能和蒋励上床。我叫了小白过来，你上他吧。” 方南错脑子轰一下就炸了，他看看一脸尴尬的白泛泛，又看看程景明，他的表情认真，甚至还带着一抹深情。他终于明白了程景明的意思，合着是觉得他闹别扭是因为不想被压了，想试试别人了！ 方南错冷声讽刺道：“你这么贴心，我还得谢谢你了？” 程景明一愣，心里闪过一丝失落，他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做吧，东西都在床头柜里。”他扭头重重关上门，他能做到的他都做到了。 白泛泛对程景明的话瞠目结舌，他看着方南错，一时没了平时的自信，怯懦懦地看着方南错：“哥，你要先洗澡吗？” “你走，你现在就给我走！”说完，方南错冲出客房，一口气跑到客厅，对着程景明就扇了一巴掌。 程景明被彻底打蒙了，他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根本没想到一直软声软语的方南错打起人来这么疼。 方南错厉声质问道：“你觉得是我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你觉得你给我找了个鸭子，我还得感恩戴德谢谢你成全吗？” 方南错说完，瞥了一眼身后的白泛泛，觉得他实在不应该卷进他和程景明的矛盾中。 方南错对着白泛泛指指大门：“你走！别让我看见你！” 白泛泛不安地看了一眼程景明，在得到肯定的眼神以后，才讪讪离开。不管怎么样，程景明给的钱已经到手。程景明刚联系他的时候，他用了好半天才明白程景明的意思。给自己的男朋友找鸭子，这位总裁果然是人傻钱多，看来程景明比方南错还傻。 程景明心里也堵着气，他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便不自觉提高了音量：“那你一直和我闹什么？这日子多少人想过还过不了呢！” 方南错看着程景明一字一顿说：“分手吧，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他没有想到说出“分手”竟是这么简单，轻飘飘两个字，很容易就脱口而出。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蒋励有什么好？你问问有几个男人能心甘情愿给伴侣找鸭子？” “我需要的不是这些。我们之间的问题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在你身上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希望。” “你和蒋励有希望和未来吗？一起喝杯星巴克，租个小房子，就觉得是人生了？我不同意分手。” “我以后怎么样和你没关系！我真的累了，我不能忍受你一遍一遍羞辱我！” 程景明气得抓过方南错的两个手腕抵在胸前：“你跟我在一起，有什么是蒋励能给得了而我给不了的？你问问你自己，我为你做了多少！小白我都是洗干净给你送床上的。” “你给不了真心。你做得一切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变态心理。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随便找个人就睡吗？” 程景明讽刺道：“现在你觉得我脏了？觉得我变态了？你不也是这样吗？你上我床的时候怎么不讲讲你那些廉耻？这会儿倒嫌弃我了？我找小白不是来解决我们的问题吗？你好好和我在一起，我们会有这么多事吗？” “我对你的感情是你一点一点毁掉的的。也许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付出过真心。” 程景明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又增加了一分，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那你说说我做了什么毁掉了我们的感情？” “你......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有没有找过别人？”方南错看着程景明，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艰难地问出了自己心中隐藏的问题吧，也许问完就彻底死心了。 程景明瞳孔剧烈收缩，不自觉放下方南错的手腕，低声问了一句：“你知道了？” “嗯。”方南错确实知道，男人的第六感也是准的可怕。他明明要求程景明专一，只对他一个人好。程景明有或者没有，方南错有很长时间都回避这个问题。现在程景明真的承认找了别人，他反而并没有心里面想得那么介意。也许程景明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而自己早晚会离开。他不能想象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未来。 “你既然知道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程景明面红耳赤，又不甘心地解释道：“我只和一个人发生了关系。但是我上完床，我还是觉得你是最好的！” “我不想闹，我一直以为我能容忍。一直到我们在会所，我才忽然发现，原来把问题都摆出来竟是这样轻松。我不能再逃避了，我不想再卑微地等你了。” “我操，在这段关系里我们谁更卑微？我对你是不是低声下气？我就找了个人睡了一觉，我杀人放火了吗？合着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你早和我讲清楚，我们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吗？”程景明的太阳穴猛烈跳动，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我要怎么和你讲？讲了之后呢？我早该清醒，你一直是这样的人。我说过我只想要真心。可是你有吗？” 程景明想也没想，直接反问道：“那你有吗？你在衣帽间里放的箱子是怎么回事？那里面装满了你的衣服，你怎么从来没想过拿出来挂好？这就是你的心思吧，随时随地准备离开我。蒋励就是你的备胎吧？你问我有没有真心，那你有真心吗？” “方南错，我是挺渣的，可是你敢承认你渣吗？有人说收服渣男，要么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干净，要么比他还渣。我以为你是第一种，没想到你比我还渣。”程景明苦笑一声，“我的真心在你看来什么都不是？你不和我闹，甚至时时刻刻准备离开我。我真傻，我才是最傻的那个！” 程景明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心痛，那是一种任何语言都不能描述的痛。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心口却沉重的让他发懵。 第49章 第 49 章 方南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渣，他有太多的害怕和犹豫，有太多的敏感和顾虑。一场风花雪月，一次冲动决定，里面有多少真？方南错似乎从一开始就忘了自己当初的心动，高傲冷峻的男子，贯注的眼神和炽热的手掌，带他跨越山巅，潜行深渊。 程景明说自己没有真心，方南错以为自己付出了全部，没想到他的内心也一直有所保留，原来两个人竟是在这样的相处。 这么想着，方南错一直揪着的心反而轻松了不少，“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都放手吧。我们在一起只会让彼此怨恨。” “如果我说不呢？” “你也说了我没有真心，同样我也感觉不到你的真心，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即使你这样对我，我不也想放手！”程景明一时气血上涌，他扛起方南错，不管方南错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放手。程景明大步流星把方南错带进卧室，直接扔在床上。 “你要干什么？”方南错双手撑在床上，被程景明的举动吓得不轻。 “你这几天就呆在这里，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或者你同意不离开我。”程景明顿了一顿，“我会派保安过来看着你。” “你疯了？”方南错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程景明说的话。 “方南错，我再说一遍。如果我有错，那就错在我他妈太爱你了，你现在别想离开我。”程景明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当天晚上，程景明果然叫来了两个身高超过190的保安，俩人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像两座大山一样让人感到压抑。 方南错走到健身室找程景明：“我明天要上班。” “请假，或者辞了。”程景明冷冷地答道，他正在龙门架下练臂力，他的手臂修长，肌肉线条既有力又不夸张。 “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只要你不和我分手。” “我以为你已经改变了，没想到还是这样。”方南错攥紧了拳头，咬着牙瞪着程景明，“你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 “哦？”程景明拿起身边的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缓缓走到方南错身边，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你告吧。我无所谓。” 方南错头一扭，提高了音量：“你到底懂不懂感情？你让我觉得可怕！” 程景明的手指顺着方南错的下巴一路下移，重重地点点方南错的胸口：“你想吃什么让保姆给你做，想吃外卖就叫外卖，需要什么告诉黄助理。但是你别想走。” “这样有意义吗？我说了我们不合适。”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我已经知道我错了，我们好好过不行吗？” “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方南错的语气依旧软糯，只是带着一种决绝。 “那咱们就耗到底，我有的是时间。”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南错除了吃饭，整天都待在卧室里面，其实程景明的这套房子有泳池、有健身室、有茶室、有影音室。可是，他哪里都不想去，明明只是休息，方南错却觉得身心疲惫。 程景明有错吗？自己有错吗？方南错不知道。然而他渐渐感觉到，两个人在一起只会如同陷在沼泽的困兽，越挣扎就沉沦的越快，最终将吞噬两人。 黄助理这两天跟着程景明工作，简直度日如年。程景明工作起来不近人情、霸道强势他早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的程景明简直是一点就爆。 正头疼着，马云川和周知行一起来到美休，黄助理像看见了救星，连忙把两人带进总裁办公室，程景明正低着头写文件，他手中的笔并没有停下只匆匆抬眼看了二人一眼，直接问道：“找我有事？” 马云川走到办公桌边，敲敲桌子：“我和小周来找你聊聊。” 周知行看着慢条斯理依旧在工作的程景明，开口说道：“你得让方南错上班！” 程景明抬起头，瞪了两人一眼：“你们来就为了说这个？” 马云川点点头：“我听说方南错已经几天没上班了，你把人怎么样了？” 程景明冷冷地说道：“很好，我又不打他。” “把人关着也不行啊！” 程景明慢慢站起来，盯着周知行：“你敢教育我？” 马云川瞪了一眼周知行，急忙把程景明请到沙发上：“这不是来和你聊聊嘛，你没错。错的是方南错，他不知好歹。”马云川朝周知行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程景明靠着沙发慢慢坐下，不自觉就叹了口气。他有一种感觉，认识方南错这小两年叹的气比他一辈子叹的都多。 马云川和周知行听完程景明对方南错的控诉以后，面面相觑。 马云川拂拂胸口，说道：“你给方南错找鸭子？你是不是傻？” 程景明气不打一处出：“说实话，我就是没入到他心里。我想他就是和别人睡一觉，回来跟我好好过都行。” 马云川一愣，宽慰道：“你要是真这么痛苦就算了，你以前哪里有这么多烦恼？现在好聚好散。你们又不可能过一辈子。” 程景明不甘心地吼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一辈子在这里？他别想离开我！” 周知行小声嘀咕了一句：“程哥，你现在这样就不怕把人越困越远？” 马云川跟着说道：“你得讲究战术。小方那样的，得给他空间。你把他逼急了，你就不怕他做出点什么应激的事儿？他知道你出轨都没找你闹，他不舍得离开你啊。只是你叫小白这事儿真扯淡，你把蒋励弄死不就行了？” 程景明思考了一会儿：“你是意思是，方南错还是在乎我的？” 马云川点点头：“这肯定啊，我们都能看出来。不然他为什么还回去？至于蒋励这小子，你私下里和他解决不就行了吗？你说你把小白叫过来算怎么回事？你就不怕小方真和他发生了关系？” “他要是跟我好好过，我不在意。” 马云川拍拍程景明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老程想让谁消失还不简单吗？” 程景明听着马云川的话，陷入了一阵沉思。 第50章 第 50 章 傍晚，方南错坐在餐桌上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发呆，他一口也吃不下。他被困在这座牢笼里，以前他觉得这里是家，现在这里比监狱还恐怖。方南错确切的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只是程景明什么时候才会放手？ 保姆看着方南错，心疼地小声劝解道：“方先生，你吃一点东西吧。中午你就没吃饭，程总，其实人不坏。” 方南错和家里的两个保姆一直关系不错，他不想让保姆为难，便勉强拿起筷子。 忽然，客厅的保安走了过来，语气带着犹豫：“有个人自称是蒋励的同学，打电话过来说蒋励和程总打架了，现在在医院。”程景明倒是没有没收方南错的手机，他把手机交给了保安，只要不是蒋励的电话，方南错都能接。 方南错抬起眼帘吃了一惊；“怎么会出这种事？我现在要去医院！” “可是······” 方南错瞪了一眼保安：“我现在要去！程景明不是也在医院吗？” 一听到“蒋励”的名字，方南错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和程景明的恩怨和蒋励有什么关系？两个保安也是一脸无奈，只能跟着他去了医院。 一进入急诊室大厅，方南错就看见两个警察正围着蒋励询问。他低着头，脸上有几处淤青，身上的衣服有几块泥渍。 “蒋励，到底怎么回事？你伤哪里了，到底严重不严重？” 蒋励一听方南错这么说，瞬间所有的委屈涌了上来，他双眼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个人是疯子吧？我们几个人都拦不住！” 方南错这才注意到蒋励的室友小王也在，急忙开口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王收敛了刚才的气愤，目光有些尴尬：“程景明跑我们学校来找蒋励，几句还还没说完就打起来了。” 方南错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只能掏出湿巾给蒋励擦衣服。 程景明和黄助理一从诊疗室出来就看见方南错正蹲在地上给蒋励擦裤子呢，程景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抬手指着蒋励冲过去吼道：“小方，这小子就是个混蛋！” 两个警察急忙拦在程景明前面：“程先生，你冷静一点。” 方南错缓缓起身，冷声质问道：“你跑蒋励的学校做什么？你闹够了吗？” 程景明一时语塞，他瞪着蒋励，恨自己刚才没把这小子撕了，他怎么配方南错帮他擦裤子？而方南错始终连正眼都没看过自己，他可比蒋励伤得重多了！ 黄助理在一旁急忙替程景明解释：“方先生，你误会程总了。是蒋励先动手的！” 方南错不讲话，当着蒋励同学的面，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私下问蒋励比较好。 一个警察看看双方，开口道：“你们都认识啊？两个人都是小伤，你们打算怎么办？” 程景明白了蒋励一眼，摆摆手：“算了，我们私下解决吧。” 几个人办好手续出了医院，黄助理对方南错说：“方先生，您回家吗？” 方南错摇摇头，轻声说道：“我送蒋励他们两个回学校。” “那我们开车送······” 方南错打断了黄助理的话：“我们自己走。”他抬眼看了一眼程景明，努努嘴，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看着方南错几个人离开，程景明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完全是个烧饼，方南错比自己心狠多了。他再怎么不对，方南错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一见面就质问他为什么打蒋励，甚至都没有关心过他一句话。 回到学校，蒋励让小王先回宿舍。他站在校门口小声对方南错说：“方哥，我······” 方南错也是憋了一路，叹口气：“你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跑到学校找到我，叫我离开你！我一时气不过，就动手打了他。” “这事儿怨我，我只想和他分手，很多事没讲清楚，让他误会了。但是你不应该冲动啊，你以前从来不打架的。” 蒋励讪讪憨笑了一声：“我知道我错了。”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方南错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不想再说什么了。 “方哥，我还有事要说，”蒋励急忙拦住方南错，“今天，程景明告诉我，他愿意掏钱送我去美国任何一所我想去的大学。他说他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你只属于他。我是气不过才动手打了他！” 方南错想到这几天的事，苦笑道：“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他何必这么做呢？” 蒋励思考了一会儿，把手伸向口袋，又递给方南错一张支票：“这是在医院，黄助理给我的。我觉得还是给你比较好。” 方南错不解地接过支票，倒吸了一口冷气，上面的“零”十分可观。这一刻，愤怒、不解齐齐涌向心头，方南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程景明给我的条件是很诱人，可是我不会接受。方哥，我希望你快乐，这个希望里面没有一点杂念。我不希望程景明去轻视我和你之间的感情。” 方南错一时有些哽咽，他把目光移向别处，喃喃说道：“谢谢你。现在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了。” 蒋励急忙说：“方哥，你别难过。以后我还做你弟弟。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留学，我会证明我自己。” 方南错知道蒋励这么说是安慰自己，他点点头：“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方南错离开学校走在人行道上，他手里攥着的支票像一把火一样发烫。去年，他手里也有一张这样的支票。方南错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他骗自己和程景明是两情相悦上了床，是因为爱情才同居，没想到自己被伤得遍体鳞伤，一无所有。 他仰慕程景明，渴望他的温存和真心，这个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不可能在机场等到一艘船。很长时间，他以为程景明变了，会从喜欢自己变成爱上自己，即使他在衣帽间留下一只旅行箱，他也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提着它离开。 程景明很耀眼，方南错和他躺在一起，却觉得很遥远。他笨嘴拙舌，不懂投资，也不会品红酒，和程景明所需要的伴侣相差甚远。他只会在私厨班学几道菜，做好了满心欢喜等程景明回家，然后贪婪地吮吸他身上的木质香水味儿。 从他搬进来，他就觉得有很多结局就好像是注定好了。他只是想等程景明厌倦了自己，直接能提着箱子潇洒的离开，留给程景明一个美好的背影。可是这样的心思，他不能告诉程景明。 第51章 第 51 章 第二天早上，方南错拿着支票打的去了程景明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晨已经变得这样寒冷，方南错在出租车中裹紧了外套，果真是到了结束的时候。 保姆打开门，程景明正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经过一夜的休息，他的半张脸已经彻底肿了起来。程景明平时非常注重身材管理，蒋励一拳挥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把蒋励放在心上，谁知道蒋励的同学太多了，他毕竟不能以一敌百，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可是，方南错不仅没关心他，还把手机关机彻夜未归。估计是照顾了蒋励一夜吧，程景明想到这里连早餐都吃不下。 他看见方南错，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即使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方南错还是在乎自己的，他想。 方南错轻叹口气，不知道是天太冷还是太难过，他的手指僵硬地不受控制，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掏出支票，轻轻放在餐桌上。 程景明看着支票心下一紧，不自觉地放下手中的勺子，心里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头。 方南错抿抿嘴：“这是你的支票，顺便来收拾我的东西。还有蒋励说他会靠自己。” 程景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慢慢起身，走到方南错身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钱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你以为钱能买下蒋励的感情？你总说你对待感情在不断地成长，我也以为你会变。可是我没想到你还是不明白感情。所以，我们真的结束吧。” “我不许你走！我不说结束，你就别想分手。我可能不应该去找蒋励。可是爱是独享，是占有！难道你觉得蒋励出国留学不好吗？我可以送他去任何一所他想去的学校，我可以负担他留学期间的任何费用！”程景明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程景明，你做的所有事情你都觉得是为了别人好。你永远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好像所有不接受你安排的人就是不识好歹。可是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说到底，你没错，是我想不开，是我配不上你。” “你现在说这赌气的话是故意让我难堪？我哪里说你配不上我了？” “我对我们没有信心。程景明，你不是也怨恨我没有付出真心吗？我们在一起根本就是个错误，我们没有未来。”方南错的声调开始随着自己的心开始颤抖起来。 程景明被堵了一下，他是没有想过两个人的未来，可是两个人为什么会没有未来？是自己从来没给过他安心吗？程景明忽然开口：“我跟你结婚。” 他的声音不大却意外坚定，方南错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 程景明注视着方南错一字一顿说道：“我跟你去美国结婚，你不是说你看不见未来吗？我跟你结婚总行了吧。” “我是要跟你分手。” “我这好歹算个求婚吧，你就这态度？”程景明不能接受方南错的反应。 “你所有的行为都是冲动。” “是不是我怎么做都不能挽回你？”程景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求婚也无济于事？那我到底该做什么，方南错，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方南错垂下眼帘：“这不是求婚的事。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始自终都在犹豫，试探。你很好，是我自己不够好。所以，别再浪费时间了。” 方南错没有说话，寂静的房间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程景明哑着嗓子问道：“你决定好了？” “嗯。我想清楚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对我们都好。” 程景明深呼吸了一口气做最后的挽留，“你真的想好了？” “对不起。” “你要和蒋励在一起吗？” 方南错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很多东西是注定的。” 程景明心如死灰，他忽然就想通了，强迫方南错和自己在一起也无济于事，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没爱过吧。他沉声说了一句：“好吧。我们分手吧。” 方南错点点头：“谢谢。我这几天就搬出去。” 程景明苦笑一声：“随便你。只是以前给你买的所有东西你都拿着吧。你不要我也只能扔了。” “好吧，我都拿走。” “你觉得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吗？”程景明貌似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可是回答重要吗？ “我不知道。”方南错低下头重复，“我不知道。” 方南错回到了逗点继续工作，周知行知道了两人分手的事。 “你们决定了？”周知行虽然当初不看好俩人，可是真分手了，他反而不敢相信。 方南错对周知行点点头，并不想再多说什么，有那么一刻，方南错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一次了。 “那你现在住哪里？” “我这几天在找房子。”方南错耸耸肩：“到年底了，应该好租。” 周知行大方地说道：“我在这附近有个40平方的小公寓，也没人住。租给你吧，你掏个管理费就行。” 方南错急忙摆摆手：“我付房租。” “你付房租，我给你发工资，我的钱还进我的口袋，咱们这样有意思吗？也没让你一直住，你就当过渡吧。等你以后有合适的再搬走。”周知行大手一挥，这事儿就定了。 方南错用了两天，才彻底搬清自己的东西。他最后走那天，程景明一直躲在书房里。他走到客厅，程景明从二楼向下看着他：“你走了？” 方南错抬头看着他，依旧是那么光彩夺目，可是又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距离。 这样的对话，他们以前重复过很多次。程景明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方南错只是出门去上班，晚上还会回家一样。 周知行的小公寓距离逗点有5站公交，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方南错觉得自己的这几个月像一个世纪这么漫长，现在回到现实，方南错适应了几天熟悉的感觉才渐渐回来。 周知行刚开始还接了程景明几个奇奇怪怪的电话，最近他的电话也逐渐少了。也许，一切该归于平静了。 第52章 第 52 章 和方南错分手后，程景明有一阵子觉得自己好像彻底死掉了。然而方南错走得时候又是那样决绝，没有一丝挽留。也许这就是他和方南错的结局吧。他决定把自己投入紧张的工作中来忘记这段感情。 美术馆的土建已经进入尾声，程景明预计明年3月就可以开业了。这段时间，他签约了几名画家，但对于程景明来说，这些还不是他最心仪的画家。 这段时间，马云川一直吵吵着要介绍一位特别的画家给程景明。周日晚上，程景明应邀来到马云川家，经典的E家纯白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正在玩手机的周知行，另一个是个长发俊逸，眼波流转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那位新锐画家。 “呦，来了，程哥？”周知行眼也没抬，继续着手中的游戏问道。 程景明瞪了他一眼，并不和他说话。反而对那个画家说道：“我是程景明，你就是那位画家吧。” “嗯，程总，你好。”那男人起身和程景明握手，“我叫陈疏。” “幸会。”程景明注意到他右手的指骨明显，应该是常常握笔导致的。 程景明坐在沙发上和陈疏聊了一会儿，发现两人美术观念还挺一致，都喜欢一些新锐的艺术家。 马云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热情地说道：“程总家有好多油画和雕塑都是博物馆级别的，你有时间可以去欣赏欣赏。” 程景明微笑着对陈疏点点头：“我比较喜欢有张力的作品。对了，过几天我去你的画室看看你的大作吧。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就签合同。报酬保证你满意。” 马云川重重地拍拍陈疏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跟了程总的人都不会吃亏。” 周知行抬眼瞟了三人一眼，继续打游戏。 程景明知道马云川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转移了话题：“我都闻见烤肉味儿了，你怎么还不让我们入席啊。” 马云川的烤肉水平和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同，这让周知行十分诧异。四个人坐在餐厅里边吃边聊。 周知行感慨道：“马哥，你这厨艺可以开餐厅了！” 程景明瞪了他一眼，又转向马云川：“你为什么叫这孩子来？他除了吃和打游戏还会干什么啊？” 马云川耸耸肩：“这几次折腾下来，和你相比，他更像人。” 周知行立马反驳道：“我本来就是人。” 陈疏虽话不多，但是被三个人的嘴炮逗得直哈哈笑。他微笑时，完美的下颌骨恰到好处的凸现，自带一种迷人风情。 吃过饭，周知行找了代驾先走了。 马云川看看程景明，一脸坏笑：“劳烦您程总送送小陈吧。” 程景明看了陈疏一眼，点点头。 两人坐在迈巴赫里，陈疏轻声说道：“程总的香水有点像Roja Eingma 沉香 ，挺适合你的。” “挺懂行嘛。不过，我这款是专门在英国私人定制的，后调略苦，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几瓶。”程景明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相比较香水，我更喜欢松节油的味道。” “听说程总也喜欢画画？” 程景明点点头：“一点兴趣而已。” “程总喜欢花风景还是人物？” 程景明忽然想到了自己给方南错画的那幅素描。他挺享受画人物肖像，特别是裸体画。那时候，模特一身的伪装全部卸下，所有的情绪就都表现在了脸上。有不甘、有欲望、有迷茫也有尴尬。方南错当时的表情和他画过的很多人都一样，只是他到现在都能清楚的记得方南错细长的眼角下所隐藏的情绪，说不清楚到底是羞涩还是冷漠。 半晌，程景明才沉声说道：“风景画。” 到了画室门口，程景明和陈疏一起下了车。 “要不要进来看我画画？”陈疏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撒娇，在晚上听起来有种邀请的意味。 程景明愣了一刻，和方南错分开这么久，他不是没有欲望，只是真让他找个人睡一觉，程景明又觉得接受不了。送陈疏回家的路上，他曾有一刻起了点心思，然而他一路上想着方南错的表情，再看见陈疏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算了，太晚了。改天我再来、” 陈疏只能尴尬地点点头。 过了没几天，程景明和黄助理一起来到了陈疏的画室。陈疏的画室是重工业风，水泥地、灰白墙，带着一股艺术家独有的桀骜不驯的气质。 陈疏穿着一件牛仔外套，上面沾满了各色颜料，显得十分随意而洒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领二人进入画室：“我正在画画，你们随便看。” 陈疏的画，色彩感碰撞十分强烈，张扬而不夸张，带有很深的个人风格。 “程总，您觉得我的画怎么样？”陈疏嘴角微微上扬，轻快地问道。 程景明转了一圈，指着一幅风景画说道：“这个挺好看的。” 陈疏莞尔一笑：“我送给你吧。这幅画是我在希腊采风时听到了关于底比斯神圣兵团的故事以后画的，这里面融入了很多我自己的感情。程总，不知这幅画是否也引起了您的共鸣？” 程景明不置可否，只是继续看着那幅风景画。 一旁的黄助理好奇地问道：“底比斯神圣兵团是什么？” 陈疏耐心地解释道：“古希腊的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哦。” “有300人。他们是150对同□□人。” “同性？”黄助理没明白陈疏的话。 “古希腊人认为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组成牢不可破，没有间隙的军队。” 黄助理听完，下意识看了程景明一眼，想到他老板还没有从失恋中走出来，黄助理觉得自己刚才多嘴了。 程景明说道：“古希腊史确实很迷人。这幅画我买了。明天我让秘书把合同和支票一起拿过来。” 陈疏点点头，伸出满是油彩的手，又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收回。 程景明丝毫不在意，和他握了握手。 黄助理跟在程景明身后上了车，程景明忽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要是小方在这里，我还可以给他讲讲古希腊史，他肯定喜欢。” 他说完看向窗外，车厢内很安静，没有人能回应他。 陈疏确时符合他的审美，两个人聊得来，陈疏在艺术上的造诣也很高。也许他和方南错确实缺少共同话题，而且方南错不管在感情还是床上都相当被动，可是他就是喜欢得不得了。想到这些，程景明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第53章 第 53 章 方南错结束工作已经到了晚上7点多，他像往常一样关了电脑下楼，一出大厦楼，他立马注意到了程景明的越野车正停在大厦门口。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过去，敲敲车窗。 程景明最近总是晚上习惯性地开车来逗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这里是离方南错最近的地方，他把车停在大厦门口，才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一点。他原以为自己是独自伤感，没想到今天竟然遇见了方南错，他惊讶地打开车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找我有事？”方南错说完有些后悔，他看着程景明惊讶地目光，想来并不是来找他的。 “哦，没事。”程景明急忙隐藏自己的慌乱，“我就是开车开到这里了。真巧咱们还能遇见。你才下班啊？” “嗯。” “一起吃饭吧？” 程景明曾以为分手就分手了。毕竟方南错连他的结婚提议都无视了可是他却越来越难过。也不得不承认他并没有想象的潇洒，他以为他会继续原来的风花雪月，谁知道他现在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我吃过了。”方南错朝他摆摆手，转身朝地铁口走去。 程景明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背影，觉得方南错果然比自己更狠。他打通了马云川的电话，准备晚上喝个痛快。 马云川赶到会所包间的时候，一瓶麦卡伦璀璨已经被程景明喝的差不多了，他脸色发红，歪歪地椅着沙发，衬衣也被解开了几粒纽扣，露出潮红的脖子和前胸。 马云川急忙走过去夺过酒杯：“我晚上可不送你回家啊！” 他放下酒杯朝身后的经理使了个眼色：“叫几个清纯点的，最好是那种眼角细长的。” 程景明瞪了他一眼，着重强调：“我就是来喝酒的。” “我这些年给你找的男的女的也不少吧？算了，我要，你不要你看着。”马云川得意地对经理比出两跟手指，“给我找两个可爱型的女孩儿。” 程景明脸上有些挂不住：“反正我现在不会了。” “你真没对陈疏动过一点念头？我觉得陈疏特别适合你。” “我看见好看的会多看两眼，但是没性趣。” “我理解不了您那高尚的情操。你们都分手多久了，你今儿抽什么风呢？”马云川给自己倒上酒，又忍不住感叹：“所以说，动什么不要动感情。你现在寻死觅活的，早知道是这样，你分什么手啊？而且你们每次吵架，遭殃的都是我和小周。你今儿这喝法，是让我来给你收尸吗？” “他连我的求婚都不在乎。”程景明抬起一只手捂住脸无奈地苦笑道。 “求......婚？你求过婚啊？”马云川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你可真是疯了！” “你说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方南错就一点都没错？我们以前多好。” 这时包间门被打开，进来两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女孩，马云川得也顾不上听程景明唠叨了，他意地张开怀抱，两个女孩顺势躺在了他左右两侧。 马云川左拥右抱，准备回家了才发现程景明趴在沙发上，醉得一塌糊涂。 他走过去，把程景明翻过身来，拍拍他的脸：“你这是又喝了多少？” “南.......南.......” 马云川听了半天才理解了程景明叫得是方南错。他撇撇嘴，程景明对自己虽然不仁不义，可是俩人毕竟从高中就是好朋友。就方南错那种小年轻，一骗一个准儿，居然能把程景明折腾成这样？ 马云川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帮程景明一把的。他用手揉了揉程景明的头发，然后憋了一口气给方南错打电话：“喂，小方，程景明喝醉了。一直在KTV叫你的名字，我们几个拦不住。司机、助理来了都不行。我看着人八成要出事，你快点来吧，我们在.......” 方南错在晚上一点多接到这个电话，马云川说话语速极快，丝毫没给方南错说话的空隙。 等马云川一说完，方南错就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把他送医院吧。” “你大爷的，你是不是人啊？程景明对你怎么样？买卖不成，仁义在吧。你别逼逼了，赶紧来吧。”马云川低骂了一句。 “他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那你作为朋友总能来劝一劝吧。他要真出个什么事，你就舒坦了？”马云川被方南错的话顶得想骂人。他面带同情的看了一眼程景明，觉得果然还是方南错的段位更高。 “好吧。”方南错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记下地址，打车去了会所。 马云川已经找人把程景明抬进了会所顶楼的套间。方南错进入房间，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程景明，觉得并没有马云川描述的那么夸张。他不冷不淡地对马云川说：“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马云川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怕他自己在这里出事？” “你可以叫保姆过来。” “大晚上的，你来都来了，还折腾别人做什么？”马云川嘟囔着就朝门口走。 方南错指指自己又指指程景明：“你走了？” “嘿，还有俩小可爱等我呢。”马云川一脸坏笑，留给了方南错一个潇洒的背影。 方南错叹了口气，走在卫生间接了热水，他犹豫了半天才把程景明的衣服给脱了。程景明的脸颊和胸膛又红又烫，方南错心剧烈地收缩起来。他的手拂过程景明的胸膛，这种痛苦就充斥了他整个脑袋，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方南错拧干毛巾，洗洗帮程景明把脸和前胸檫干净。方南错想到了两个人的曾经，他好像也这样帮醉酒的程景明擦拭过，这么一想，所有的回忆一下子就都跳了出来。那些这段时间方南错刻意回避的，刻意忘记的统统活了过来。 方南错收拾完，就帮程景明盖好被子，他失神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呓语的男人，他好像不停地在喊自己的名字。方南错无力招架这些回忆，不是已经彻底结束了吗？不是痛过之后就不会再痛吗？有一刻，方南错很想走过去，紧紧握住程景明的手。然而，他知道再回头只会有更痛苦，再纠缠只会更难过。 第54章 第 54 章 第二天，程景明迷迷糊糊醒来，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他自己。程景明洗了个冷水澡，在冷水的刺激下，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去了逗点，然后找了马云川喝酒。他隐隐约约还记得有个人帮他脱衣服搽脸。那人的手很凉，摸在脸上很舒服，好像还对他说了什么。 程景明越想越紧张，他急忙翻了一下屋内的垃圾桶，幸好没有用过的套子。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还不如有个套子。他急忙给马云川打电话，电话接通，他忽然觉得问不出口，便试探性地问道：“昨天是你照顾我的？” “我忙着陪小可爱呢，哪有空管你？照顾你的是田螺姑娘，你今早起来有没有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啊？” “什么田螺姑娘，我现在真的没心情。你别把什么人都塞给我！” 马云川笑了半天，好不容易平稳了情绪才开口：“是小方啊，人家照顾了你一夜，你不知道？” 程景明恍然大悟，又有些尴尬：“我不知道。我醒来他就已经走了。” “哥们儿能帮你的都帮了。还是我晚上打电话让他过来的呢。” 程景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真的？” “不过，本来想给小方子演出苦肉计，谁知道他油盐不进。”马云川顿了顿，“小方比你明白。真的。该放手就放手吧。” 程景明坐在车上，一路都在想马云川的话，是不是自己从始至终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明明那么喜欢方南错，怎么就轻易放手了呢？程景明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恨不得掐死自己，人是自己一步一步推出去的。现在他还有什么脸求挽回？而且，昨天晚上方南错看自己的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没有情绪，比冷漠更冷漠。 他走进办公室，黄助理站在门口朝他微微摇头。程景明立即明白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程峻海正抱着双臂站在落地窗前一言不发，他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见过程景明了。要不是最近他听到了些传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几近崩溃。 “爸，你来了。找我有事？” “现在几点了？你每天不上班吗？”程峻海扭过头，严厉呵斥道。 “你有事找我吗？”程景明低头回避程峻海的问题和责备的目光。 “你这几年做了什么，我从来不过问。至于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我不能看着你现在这么消极下去。我们程家到底是出了你这么个糊涂蛋。” 程景明低声反驳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是你自己的事，也是美休的事。做到你这个位置，不能再那么任性了。”程峻海停顿了一会儿，“我见过那小子一面，长得挺普通。和你以前那些比差远了。” “小方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是谈恋爱。” 程峻海根本没想到这么幼稚的话会从程景明的嘴里说出来，他冷笑一声：“谈恋爱？你们有未来吗？人家还不是走了。” 程景明一时哑然。是啊，如果是谈恋爱，两人为什么又要分开呢？ “非他不可吗？” 程景明没有正面回答程峻海这个问题，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确实是非他不可。可是方南错还会接受自己吗？ 程峻海叹了口气：“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把感情浪费在一个人身上。” 程景明侧过脸去，半天才冷冷回了一句：“就像你对我妈那样吗？” 程峻海一时语塞，他走过去帮程景明整整衣领，又重重拍拍他的肩膀。 “我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原始人，但是也接受不了你们年轻人瞎折腾。把人生浪费在情啊，爱啊上面是很傻的。我从小教你及时止损，你怎么就忘了呢？难道非要继续折磨自己吗？也许人家已经想通了。既然知道是场错误，那么现在醒悟还不晚。” 程景明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最近准备出去散散心。” “好。” “美休今年的财务报告非常不错。” “你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程峻海嘴角上扬，却没有笑容。 程峻海走后，程景明在落地窗旁站了一上午，即使站在美74楼的总裁办公室，眺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车流又有什么意思呢？可是他父亲说得也对，他以前那么意气风发，难道现在真为了一个方南错就把自己搭上吗？ 第二天一早，程景明坐上了去美国佛罗里达的飞机。和幽城寒冷干燥的漫长冬季不同，这里气候温暖湿润，是很好的度假胜地。只是，程景明依旧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在棕榈滩的豪宅里从白天睡到晚上，睡不着就忙工作。说来也可笑，这栋豪宅属于棕榈滩的顶级豪宅，周围还有几个好莱坞明星作邻居，结果买了十来年，入住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平时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谈判，难得有机会好好享受和放松。这些身外之物再多再好，自己需要的也不过是一套两居室，一辆车和一个人。 晚上实在无聊，他去了附近一家常去的小酒吧喝酒。程景明本身就长得非常英俊，再加上他周身的气场，很快就有好几个人和他搭讪。程景明只是礼貌地拒绝。以他现在的心情，他只想安安静静喝几杯酒。 忽然有人用中文叫了他的名字，程景明转过身，冲那女人露出一个微笑。 “你怎么在这里？” “不请我喝一杯吗？”那女人莞尔一笑，直接坐在了他身边。她扬手朝吧台的调酒师要了杯Old Fashioned。 “你这是打算不醉不归啊？”程景明左嘴角微微上扬。 “你不是很喜欢我喝醉时候的样子吗？” 程景明一直是情场老手，结果现在被人一撩拨，脸竟然红了。他赶紧喝了口酒以掩饰尴尬。 半晌，程景明开口：“你准备在美国待多久？” “明天我就回去了。One night in Palm Beach。”那女人说着对程景明举起酒杯。 程景明干笑两声，对她举起酒杯。 第55章 第 55 章 程景明从美国回来的那天，他坐在飞机上，看着下面云卷云舒，波浪翻滚。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被方南错赶出家门，大早上坐在咖啡厅生闷气那天。想起他跨年夜拥抱着方南错时内心的悸动。是的，他渴望这些，渴望这个人的全部。如果说，他在美国明白了什么，那就是他回不到以前那些醉生梦死，游戏欢场的日子了。这辈子栽在方南错身上也不错，那么就栽在他身上吧，不管结果好坏，说到底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程景明下了飞机，直接让司机开车去了逗点。 他站在楼下期待地等着方南错下班，幽城的深冬风都是泠冽的寒冷，程景明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对，他还可以继续爱一个人，他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方南错下班后走出了逗点，迎面就看见了穿着考究笔挺地站在门口的程景明。 “找我有事？” “你先上车，我有几句话要说。”程景明拉起方南错的手，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直接领着人上了车。 身经百战的司机又一次缓缓打开后挡板。 “有事吗？”方南错有些尴尬两人处于同一空间。 “嗯。”程景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以前不懂爱。让你和我在一起，也是我强迫你的。可是现在我明白了。真的，你再信我一次。”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我说过了，分手不全是你的问题。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方南错没想到过了两个月，程景明依旧再纠缠这些。 “我最近真的想了很多。” “不必了。” 程景明摇摇头：“咱俩到一起的经过挺扯蛋的。我知道，咱俩就是先性后爱，你跟我感情基础太不牢靠。我决定了，这次我追你。你有什么招数尽管折磨我吧，我这辈子全栽你身上了。你再怎么不愿意，你也不能不让我追你吧？” 方南错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讪讪婉拒：“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还会遇见更合适的。” “我都遇见最合适的了，我为什么要再找一个？”程景明撇撇嘴，说出文邹邹的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方南错听着这话，并没有程景明想象中的感动，他冷冷地问了一句：“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咱们一起吃饭吧？” 方南错摇摇头。 程景明想他现在既然夸下海口要好好追求方南错，那么就不急这一时。想到方南错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程景明叹了口气：“我会在你接受的时候再回到你的身边。” “我走了，你早点回家吧。” 等方南错坐到地铁里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冷，他脑袋混乱一片，根本理解不了程景明的思维。对于他们两个，渐渐忘掉不是更好吗？ 程景明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去了逗点，谁知道周知行居然带着方南错去了香城看一场为期三天的电竞比赛！他顿时觉得自己被浇了一盆冷水。 方南错本来是不想来的，架不住周知行已经买好了飞机票，他坐在会场里一脸生无可恋。 周知行订的是两间临江的顶楼套房。晚上，方南错洗了澡换上睡袍正准备休息，忽然听见有敲门声，他打开房门，程景明的面庞立马映入眼帘。 “你怎么来了？”方南错一脸错愕。 “你先让我进去。”程景明边说边一个侧身便进入了房间，丝毫没给方南错反应的时间。 “你这安全意识不高啊，也不问问是谁？万一有人劫财劫色呢？”程景明潇洒地径直坐在沙发上，一脸得意地看着方南错。 “来......五星级酒店劫财劫色？”方南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程景明。 程景明拍拍身边的沙发：“五星级宾馆就没坏人了？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不要脸的老色狼吗？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先坐下，我们再谈谈。” 方南错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程景明掏出随身携带的保鲜盒，一脸兴奋地打开：“我给你做了糖醋排骨。” 方南错做得不好吃，但是还能吃。而程景明做得黑乎乎一坨，让人根本猜不透到底是什么。 “你就为了给我送......排骨？” “你先尝尝嘛。我可是在幽城做好又坐了2个小时的飞机带过来的。”程景明兴奋地看着方南错。 方南错勉强吃了一口，点点头：“你有什么话要说？” 程景明恢复了认真：“我生日那天你做得排骨我都吃了。你的厨艺在一点一点进步，我对感情的态度也在一点一点改变。其实，咱俩在一起挺合适的。” “我......我不知道。”方南错低下头。 “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程景明边说边坐到方南错身旁，用手轻拂他的后背。 方南错习惯性地把身体朝旁边一偏，冷静地说：“我一直是个一意孤行的人，可是我现在不想再错下去了。我们在一起没什么好处。” 程景明急忙说道：“我不是一直在证明你跟我在一起好处多多？你就是今天想在香阳江里裸泳，我都能让江边所有的人背过脸去。” 方南错其实很想问程景明自己为什么要去香阳江裸泳。可是，话到嘴边，他说出来的却是“我得不到你的真心，你也觉得我没有心。你做过的那些事，我已经不介意了。只是再和好，将来又要重蹈覆辙。” “随便你怎么想吧。但是你不能不接我电话，不和我见面。虽然你婊里茶气，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挺可爱。我允许你在这段感情中喊中止，但不能喊中断。” “你什么时候回幽城去？” 程景明忍了忍：“我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就住这里了。你不就是想说没和好之前不想和我发生关系吗？行行行，都依你。我住里面那个小套间行了吧。” “你何必呢？” 程景明在心里也问了自己一句，何必呢？还真的很有必要。 第二天早上7点，周知行准时来方南错的房间敲门：“小方，快走。今天这场可是......” 开门的是一脸起床气的程景明，他瞟了一眼满脸惊讶的周知行，轻飘飘地丢了一句：“他昨晚累着了，你自己去吧。”说完就直截了当关了门，丝毫不管一大早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周知行。 方南错抱着胳膊站在客厅中间，看着程景明：“大早上你骗他做什么？” 程景明尴尬地笑了笑：“姓周的太烦人了。” 俩人一直待在酒店里大眼瞪小眼，饿了就叫外卖。每次周知行来蹭饭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可算见识真人版500集意难忘了。想到这一天自己在比赛现场孤苦伶仃，周知行觉得自己和马云川的友谊更深厚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回到幽城第二天早上，方南错一进入逗点就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他在狐疑中走进办公室，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50多平方的企宣部办公室里被摆满了铃兰花束，简直成了白色的海洋。半个逗点公司的员工都跑来拍照，一时间企宣部连人都进不去。 “我的天啊！”孟子安边叫边兴奋地把卡片递给方南错。 方南错匆匆看了一眼，就羞的满脸通红。他只能把花束挨个放在地上不影响大家工作。 张明朝几个同事撇撇嘴：“这是哪位富婆啊？我记得这一小束都得小1000吧。这么多得十来万吧！小方，就这富婆你还不从了？” 不知道哪个同事说了一句：“这么多铃兰，怕是从整个幽城收集来的吧。这得花多少工夫啊？” 方南错不知该怎么接话，周知行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拍拍自己的胸脯：“这惊喜不错吧？” 方南错看着周知行小声嘀咕：“你喜欢，你拿回家好了。周总，我要请假。” 周知行愣了几秒：“至于嘛，我觉得程哥虽然夸张了一点，但是爱你的心真是日月可鉴啊。” “我今天就回家了，他愿意怎么送就怎么送。”方南错说完就回家了。 周知行没帮法只能给程景明打电话：“程哥，小方请假回家了。” “为什么？” “被你的鲜花炸弹吓着了。男的谁喜欢花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摆气球和蜡烛呢。” 程景明挂了电话，想起来方南错最在意自己的直男形象，他急忙让花店停止了这周的送花计划，又向周知行要了方南错的地址。下午，他特意买了外卖去赔罪。 方南错听见敲门声便打开房门，程景明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子，一边把餐盒放在茶几上一边嘟囔着：“你的防范意识还是没有一点进步啊？” “你来做什么？”方南错瞪着他，表情十分厌烦。 “赔罪，顺便给你送饭。”程景明环视了公寓一圈，难以置信地指指二楼，“就这小地方还能搞了个复式啊？” 方南错说道：“你能不送花吗？” “不送了，绝对不送了。我忘了你最在意你的直男形象了。” “那你走吧。”方南错的态度稍稍缓和。 “别啊。咱们一起吃饭吧。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家的烤鸭，我让黄助理中午就去排队了。” 方南错轻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小公寓没有餐厅，俩人坐在沙发上，程景明左右放不开腿便索性坐在了地方。 “你咱俩现在这样多好。”程景明得意地说道。 “哦。” 程景明继续得寸进尺：“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吧？咱们什么时候能和好？” 方南错放下筷子，看着程景明：“我们算了，真的。”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把以前的不愉快都忘了。你为什么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我挺满意我现在的生活。” “你以前和我不快乐吗？”程景明有些难过，“是因为我逼你去厨艺学校，还出轨，还给你找鸭子，还打了蒋励吗？”程景明对自己犯的错可谓如数家珍，这么说出来，程景明也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 “都不重要了，我们总得向前看。我和你在一起的两年，好像一直没有踏实下来，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现在我只想好好工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程景明顿时没了声音，他匆匆吃过饭就早早回家了。 方南错收拾完茶几才发现幽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笼罩了一层白色，大雪又洋洋洒洒下了起来，大雪把脚印覆盖了，让记忆停留了。 这几天，程景明果然没有再送花过来。下午临下班时，钟庾临时安排方南错准备一场关于公司介绍的宣讲。周知行一直在筹备今年中旬的在香港上市的事，最近他正忙着四处拉投资。 方南错从来没有进行过企业的宣讲，他做好关于企业介绍的PPT得到钟庾认可后就开始了背稿子的模式。 第二天，方南错早早到了会议室坐在椅子上开始准备。 他一抬头迎面撞上了笑眯眯地黄助理。方南错心下一紧，刚想起身，程景明已经跟着周知行进入了会议室。方南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恍惚间，程景明还对他眨了下眼？ 钟庾简单说了几句就示意方南错上台讲PPT，方南错深呼吸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抬头，一口气快速把稿子背完了。然后他低头走下演讲台，孟子安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方南错苦笑一下。 后面周知行和程景明上台说了什么，方南错已经完全忘了。 一直到众人起立鼓掌，方南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他刻意躲在孟子安身后一起出会议室。 周知行却叫住他，很自然地说道：“你也到我办公室来吧。” “我？”方南错看了他身旁的程景明一眼，只能点点头。 三人进入周知行的办公室，周知行得意地说道：“我程哥是用你的名字做得投资，以后你就是逗点的投资人了。” “嗯，你不是说你没事业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南错倒吸一口冷气，他转身对周知行说道：“周哥，你先出去，我和程总说几句话。” 周知行又是一副我磕到了的表情，阴阳怪气地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程景明看着方南错，得意地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他得到的方南错的呵斥：“你是不是疯了？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程景明一脸无辜，“我乐意给你。你要是不喜欢逗点，我也可以把霁风买下来送给你。” “你是不是有病？”方南错忍无可忍，“我们不可能了。”说完，他猛地推开程景明。 “我愿意改，我愿意学，我还要怎么做？”程景明一脸不解。 “是我的问题，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没有原因，就是累了。” “你一点都不怀念我们的过去？” “我会记得，但不会怀念。”方南错轻声说道。 “我......曾经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程景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南错不置可否：“我不是也给你造成了伤害？我想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段感情。可是感情是最不牢靠的。我和你在一起越久，我就越没有信心。我挺珍惜现在的生活。” “你要什么样的信心？我不是只和你一个人好吗？我不是和你结婚吗？”程景明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他以为他能给方南错所有的东西，却全部不是方南错想要的。 “我不想再说了，你和周总继续谈吧。只是你的投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还笑嘻嘻地周知行看见走出办公室的两人的表情，瞬间停止了笑容。 方南错看了周知行一眼就低头走了，他甚至不愿意给旁边的黄助理一个眼神。 第57章 第 57 章 幽城的冬季十分漫长，望不见一点春天。 逗点如火如荼的年会选在了春节假期的前一天举行，不仅有员工表演的节目，周知行还请来了知名女团，惹得台下的程序员狂叫。 放假后，方南错照例是不回清安的。原来熙熙攘攘的超市已经没什么人了，方南错对吃的不讲究，只买了很多速冻食品。他把屋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像往常一样过年。 大年三十下午，方南错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谁？” “我啊。” 方南错听到程景明的声音，准备开门的手瞬间停住了：“你走吧。” “你不开门，我就坐门口。”程景明的声音很大。 方南错没办法只能打开门：“有事？” 程景明提着几大包塑料袋，直接进了门：“累死我了。” “这是什么？” “我来跟你一起过年。” 方南错轻叹口气：“你不回家？” “我爸去美国了。我拿了很多食材......” 程景明边说边自来熟地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盒牛奶：“你这是准备开启自虐模式，靠辟谷生存吗？” “你自己不能过年吗？” “我给保姆、司机还有助理都放假了。”程景明把袋子里大包小包的吃的一股脑全塞进了冰箱。 方南错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程景明脱掉外套，拿起对联：“我去贴对联，你来做饭吧。你这人怎么连个对联都不贴啊？” 方南错点点头，开始处理食材。门外，程景明嘴里叼着胶带，手里拿着春联在比划。方南错想，家的感觉也不外乎如此吧。方南错已经忘了贴春联、做年夜饭是什么滋味了。 程景明贴完春联就进入屋内帮方南错洗菜，他坐在餐桌上边摘豆角边说：“小方，你记得去年吗？那时候我挺混蛋吧。” 方南错摇摇头：“习惯了。” “这你也能习惯啊？我以前过年都是保姆做一桌菜或者出国玩。今年还是第一次有家的感觉，到我这个年纪就忽然开始想要家的感觉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想得一样？” “你吃不吃辣？我准备做道水煮牛肉。” 程景明急忙点点头：“你做什么我都吃。” 方南错把牛肉切成薄片，熟练地用水淀粉腌制。 程景明看着方南错，不禁得意起来让方南错去私厨班真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决定之一。他又有点后悔自己什么都不会做，果然是厨艺用时方恨差。 一直忙活到晚上8点，方南错才把做好的菜端了上来，有水煮牛肉、糖醋排骨、清炒西兰花和地三鲜。电视播放着标准的晚会，程景明照例坐在了客厅的地板上，他一看见糖醋排骨，就觉得他今天来的太明智了，方南错这态度明显是缓和了。他开开心心地边吃边说：“这道糖醋排骨是我们的爱情菜。你还记不记得你在香城吃我做得糖醋排骨？” 他看方南错低头不说话，讨好道：“不然明天我给你做饭吧。” “你明天还过来？”方南错有些尴尬。 “我春节期间都没人管，你自己不也没意思？我保证不碰你行了吧。”程景明继续试探方南错，“咱俩现在这样才像两口子，你就一点都不想和我安定下来？” 方南错没有说话，这是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蒋励拍摄的和父母一起放鞭炮的小视频。 程景明听着手机里的笑声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他一见是蒋励的，有些心虚地低头吃饭，也不敢再吭声。他不敢想象他要是大年三十被方南错赶出去会是个什么情形。 方南错拿起手机递到他面前，指着屏幕说：“你看，这就是我舅家的老房子。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程景明仔细看着手机：“这房子怎么黑灯瞎火的？” “我舅舅一家已经搬走了。” “这样啊。”程景明知道方南错小时候不愉快的经历，便转移了话题。 等过了晚上十二点，方南错有些尴尬地问道：“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就住这里吧，大晚上的我回去也不安全啊。” “那你去卧室吧。”方南错没有强硬地拒绝程景明的留宿。 “我保证不碰你行了吧，就这小沙发，你要是睡一夜，明儿腰肯定断了。”程景明厚着脸皮说道。他拉起方南错的胳膊，边说边上楼：“我又不动你，你一大男人有什么害羞的？” 他进入卧室，看着1.5米的双人床，有些尴尬：“这床确实小了点啊。” 方南错转身准备打开柜子拿被子去一楼睡觉。 程景明却用身体堵住了柜门：“没事，你以前那出租屋，咱俩都待过，我就是晚上想和你说说话。” 方南错没有说话，两人躺在床上，程景明几次想伸手拉拉方南错，他心里暗暗叹气，这要是以前，他早一个翻身把人压住了。 “谢谢你。”方南错的声音很小，“我今天挺开心的。” 程景明愣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你别怨我就行了。我真的反思了自己。以前，我总觉得我有钱什么都能掌控，现在我才知道，我买不到你的感情和原谅。” “我......”方南错犹豫了一会儿，“我早原谅你了。只是，我们在一起早晚会伤的更痛。” 程景明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还找你爸吗？” “不找了。他当年给我取这名字，又离开清安，想必是对我失望透顶，这辈子应该不想再见我了。” 程景明鼓起勇气握住方南错的手，十指交握，是他们曾经很喜欢的温存方式：“你别这么想，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方南错愣了一会儿，才喃喃低语道：“我很小的时候，特别羡慕别人有父亲。所以我卯着劲儿要来幽城。这么多年，我已经累了，不想再找他了。也行我这辈子就是个错误呢？比如一意孤行要来幽城，比如和你上床，比如很多。” “我并不觉得你是个错误。” “可是，我的出生让父母更加怨恨彼此，我的出现也让你现在如此痛苦。” 程景明认真地说道：“我并不觉得痛苦。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方南错抿抿嘴：“我们大过年的说点开心的吧，你的美术馆怎么样了？” “装修已经差不多了，估计今年3月底就能开业。” “真好，你终于要实现你的梦想了。” “小方，我希望你也能实现你所有的梦想。” 春节期间，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程景明很满足现在，起码方南错不再对自己冷漠，起码他在他身边。 第58章 第 58 章 过了春节，程景明终于不能再死皮赖脸待在方南错家。不过，他相信方南错早晚会被自己的真心打动。 假期刚过，逗点的工作不算忙，方南错下午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儒雅的男声请他下楼，有人送了礼物在大门口等他。 方南错深呼吸了一口气，送他礼物的不外乎就是程景明。他对张明说道：“我出去一会儿。” 张明摆摆手：“知道了。” 方南错边走边想，估计又是花束什么的，再不济就是些衣服什么。方南错挺满意最近和程景明的状态，他也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可程景明为什么又送礼物过来呢？方南错有些郁闷，他打定主意不管是什么礼物，他一概不收。 他刚下了电梯朝门口往去，就看见门口外挤满了人，人群中一会儿发出一阵惊呼。 方南错走近了人群。不少人一边拍照一边窃窃私语。 “天啊，太好看了！” “这是哪位幸福的人啊？” “肯定是霸道总裁与小娇妻！” 方南错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他看见礼物，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辆十分豪华的跑车被装在透明集装箱中，里面还布置了各种粉色蓝色的气球和鲜花。挡风玻璃上摆着巨大的条幅：To 南错。方南错只以为看了个热闹，没想到这热闹是自己的。 他攥紧了手心，心里一阵愤怒。方南错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刚掏出手机准备给程景明打电话，一些看热闹的逗点的同事走了过来。 孟子安一把拉住方南错：“你看见那车没？千万级的跑车啊，这女的得多好看啊！” 方南错还没接话，另一个同事说道：“是不是咱们周总买了送人的？” “有可能啊！周总最喜欢跑车了。”财务部的小姬边说边拍着手。 方南错一脸尴尬，他想到那种条幅，急忙挣脱了孟子安：“我去打个电话。” 孟子安嘟囔道：“这会儿打什么电话啊？一会儿帮我跟这车照张合照，我要发朋友圈。” 方南错掏出手机给程景明打了电话：“你到底有完没完？把你的车开走，我不会要的！”他说完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程景明看着手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那辆车是他半年前就付了全款定好给方南错的，那时候俩人正好得很，他看方南错老是开那辆便宜的保时捷，便想着买辆跑车送他。他还特意嘱咐车到了就直接给送逗点去，本想着是给方南错一个惊喜，只是他一忙就给忘了。俩人现在刚缓和一点，现在这礼物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程景明满脸黑线，急忙和黄助理一起去了逗点。 方南错挂了电话想回逗点，可是孟子安已经在人群中大声叫住了方南错：“小方，这车是送你的啊？” 孟子安向来是大大咧咧惯了，嗓门又奇大无比。他这一嗓子，直接在人群中开辟了一条小路。 方南错惊恐地看着徐徐朝他走来的汽车销售，恨不得能当场昏过去。 “方先生是吧，这是您的车钥匙。”儒雅的汽车销售恭敬地递过来钥匙。 方南错急忙摆手：“不是我。” 那销售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不急不慌地微笑说道：“我先为您介绍一下这辆车......” 方南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特别是那位销售喋喋不休，根本不给方南错说话的间隙。方南错只能红着脸杵在这里，尴尬地等着程景明。 旁边人开始对好奇方南错。 “这人是谁啊？” “炒作，绝对是炒作。” 孟子安一脸坏笑地撞撞方南错的肩膀：“这富婆的姊妹能介绍给我不？6、70也行啊！” 方南错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跑回了逗点。他气冲冲回到办公室，低头开始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方南错接到电话，是程景明的。 “小方，车我已经让黄助理开走了，我在逗点楼下等你下班。” “你走吧，我晚上有事。” 方南错挂了电话，低头继续工作。 “方南错！”这底气十足的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整个办公室人的注意。 方南错猛地回头，看见程景明正掐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钟庾发现了外面的不对劲，急忙从办公室出来，他看着程景明，急忙说道：“程总......” 程景明微微点头，一时又懊悔自己太冲动了，他看着方南错越来越愤怒的神情，一时也不知道该这么办。 钟庾悄悄给周知行发了条微信，很快周知行一边“我操”，一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对峙的二人和办公室里面的吃瓜群众，严厉地低声说道：“还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出来。” 一群吃瓜群众看这架势，急急忙忙出了办公室。 周知行看着程景明，贱兮兮地说道：“你俩在这里继续你们的500集意难忘吧。” 程景明并不理会他，只是看着方南错。 周知行耸耸肩，离开了办公室。 “我......我是去年订的车，真的，我就是给忘了。” 方南错冷冷地看着程景明：“你玩够了没有？你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我是在玩？我是在折腾你？”程景明张大了嘴，半天才说道：“这件事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是忘了。我要是耍你，我干嘛死皮赖脸的跟着你。你扪心自问，你哪天给过我好脸色？” 方南错深呼吸了一口气：“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你有真心，我的真心就什么都不是了？我这辈子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 “你做事情的时候，考虑过结果吗？我两次离职都是因为你，我很珍惜现在的工作。我不想承受和我没关系的非议。” 程景明抬起手掌，重重地拍在了身边的办公桌上：“和我在一起是非议吗？我带你见朋友，带你出席公开场合。你又哪次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我跟你谈恋爱搞得像偷情一样，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方南错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程景明说得对，他一直刻意对身边的人隐瞒着自己的性取向问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待在黑暗中。而他已经习惯了，在他开始明白自己的性取向的时候，他就不断在掩饰在逃避。即使和程景明在一起，他也总觉得这不是他最终的归宿。 第59章 第 59 章 程景明情绪十分激动，他狠狠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到底哪点丢你的人了？我是穷还是丑？是你一直没有正视自己吧。我敢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你敢吗？我敢对所有人公开，你敢吗？我们之间到底谁欠谁更多？” 方南错被问住了，他轻声说道：“是我想回归正常的生活了。我承受不了这一切，我也不希望我们的错误更大。我们在一起就是错误，不仅对我更是对你。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方南错有些哽咽：“我们在一起最多就是去美国领一张在国内毫无法律意义的纸骗骗自己，这就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你有钱，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可以和你讨厌的一切抗争。可是我只有这一条命，我即使搭上了全部，我依旧承受不了。” “这就是你的看不见未来？所以你逃避？所以你要和我分手？”程景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轻声说道。 “我说过，我这辈子是个错误。你不应该招惹我。” “如果我执意呢？”程景明执拗地追问道。 方南错扭过脸，一滴眼泪滑过他的面颊。 程景明抓起方南错的手腕就要拉着人出门：“你跟我走！” “去哪里？你要干什么？” “你要是不走，我就背着你！” 方南错用袖口擦擦眼角的泪，尽量稳定情绪。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离开了逗点。 身经百战的司机早已打开车门在大厦下等二人。 “去美术馆。”程景明把方南错摁进迈巴赫的后排座。 “你到底要干什么？”方南错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 程景明伸手轻拍方南错的膝盖，他有些遗憾地说道：“本来想过几天再带你来。但是今天我就证明给你看。” 方南错低着头，看着程景明的手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该想些什么。 等到天全部暗了下来，他们才到了美术馆。这是方南错第一次来这里，美术馆是现代简洁的6层楼，白色的外壁在黑暗中依旧十分亮眼。美术馆楼前有个小广场，简单的“z”字型水系把广场分为了两个部分。 方南错跟着程景明走过广场，进入美术馆。大厅墙面全部是纯白色，地面则是黑色的纯黑色大理石，一黑一白对比强烈。连接大楼一二层的是流动感十足的莫比乌斯环状楼梯，它如同一条丝带垂挂在大厅中。站在一楼朝上一直可以看到透明屋顶外的点点星光。 程景明看着空荡荡的美术馆解释道：“油画和雕塑等开业前才会运过来。” “哦。” “这家美术馆的名字，我想了很久。现在，我决定取名一错。” “一错？” 程景明点点头，看着方南错认真地说道：“你说你自己是个错误，说我们的相遇是个错误。可是我愿意一错到底。” 方南错眼睫湿漉漉地看着程景明，眼神中包含了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所有的感情。这些复杂的感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小方，我遇见了你，我才明白了什么是患得患失，什么是爱而不得。很多人告诉我犯了错要立马纠正，及时止损。可是，我今天在这里告诉你，我愿意为你犯错，我愿意和你共同进退。如果我们在一起如你所说是个错误，那么我用一生来守护这个错误。”程景明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得话。最后他情绪太过激动，竟然不争气地哽咽了起来。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不知该不该高兴。心跳得很快，好像就要跳出来了。跳出来吧，这样就能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程景明稍稍平复情绪继续说道：“你说美国的结婚证不过是一张轻飘飘的纸，没有任何法律意义。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我们办理成年意定监护公证吧，这是国内现阶段能达到的最大程度了。我要是最后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放弃治疗书也得由你来签字。” “你真的不用做这么多。”方南错轻声说道，她从来没有想过程景明能做这么多。这样热烈的感情，他既渴望又害怕。 “不，小方。”程景明打断了他的话，“我今年已经30了。我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再重新爱上别人，把我们走过的路再重新走一遍。我说让你把你人生以后的10年、20年都规划上我。现在，你把咱们的墓地也规划好吧。” 方南错被这句话逗得破涕而笑：“好像说的你已经七老八十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程景明反应了半天才咧开嘴，“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的这一切！让我在这最快乐的地方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让我真成为最幸福的人！” 他说完双手捧住方南错的脸，来了一个热烈而十分霸道的吻。 如果不是方南错喊停，他大概就想这么捧着人脸过一辈子。 两人一起拉手走出美术馆，点点星子像烟火的余光，虽不甚明亮，却也能装满整个天空。 方南错很快搬回了程景明家，这次他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从箱子里拿了出来。虽然家里有保姆，但是方南错也偶尔展示一下厨艺。 方南错把房子钥匙还给周知行的时候，周知行一脸欠揍地说：“你要是以后需要用再找我。” “唔。”方南错有些尴尬。 “我开玩笑啦！”周知行咧开嘴大笑，“不过，我希望你们好好的。我们这些朋友啊，为了你们真是人仰马翻的。” “我们会的。”方南错认真地点点头。这一次全身心的投入吧，这个人值得他把自己全部交出。 “对了，你那礼物要不要？不要就送我吧。我今年的柯尼塞格是凉凉了。”周知行被家里逼着相亲了一段时间后，忍无可忍地开启了反抗之路。最近，他和家里闹得有点僵。 “你不是准备自己买？” “我现在才知道钱难挣喽。算了，我借马哥的开几天好了。” 方南错回到办公室，因为和程景明的关系，大家刚开始对他有些顾忌。后来，同事们发现他还是老样子，依旧态度谦和，工作认真，也就渐渐恢复了原来的相处模式。 作者有话要说：也是小说名字的由来哈。 第60章 第 60 章 为了抢占“情人节”市场，程景明最近非常忙碌，他和几位经理连着加班了好几天。美休商场虽然只是美休总多产业之一，却是美休的亲闺女，因此格外受到重视。 趁着周末休息，方南错和程景明来到一家常去的饭店，程景明叫了一桌子菜。等菜的时候，包间门忽然被打开，走进来两个人。 程景明急忙拉着方南错站起来打招呼：“爸，哥，你们也在啊？” 程峻海看了一眼程景明身边的方南错，语气听不出来高兴还是生气：“嗯，我陪景磐来这里见几个人。”他目光锐利，只看了一眼方南错，方南错就感觉自己被看透了一样。 方南错礼貌地说道：“叔叔好，我......” “小方是吧，”程峻海抢过了方南错的话，“挺好。” 方南错拘谨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旁边的程景磐急忙微笑着说道：“叔叔，小方第一次见您有点紧张。” 程峻海嘴角微微上扬：“小方，你别紧张。” 方南错点点头，不知所措地看向程景明。 “景明，这几个人你也来见见吧，一起吃个饭。明年美休想投资的几个项目，还需要他们点头。”程峻海说道。 “好，”程景明又有些为难，“小方......” 程峻海看着方南错，十分礼貌地说道：“小方，我今天晚上借一下景明。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会让他早点回家的。” 程峻海的礼貌是出于修养，因此听起来带着三分冷漠三分理所当然和四分不能拒绝。 方南错急忙点点头：“你们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程景明走后，刚才点的菜陆陆续续被端上餐桌，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方南错。他觉得心口有点堵，他料到程峻海不会喜欢自己，不过，没想到程峻海的态度如一杯温水，让人难以下咽。 反而是晚上，程景磐给方南错发了条微信：我叔叔说话就是这样，你别介意。他挺喜欢你的。 方南错看着这条微信，不知道该喜该忧。 程景明大约晚上一点多才疲惫地回了家，他一边解领带一遍抱怨道：“这几个人太能喝了，你今天自己吃得怎么样？” 方南错站在他旁边，犹豫了一下，“你父亲......” 程景明这才注意到方南错的神色，他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爸不管这些，他只要求能培养好第三代继承人来继承美休就行。” 孩子的事一说出口，方南错轻声说道：“那我们......” 程景明耸耸肩：“我还没想好如何拥有一个既有你的基因又有我的基因的孩子。不然咱们再等等，我看克隆人的技术快成熟了！” “哦。”方南错觉得自己更加沉重了，但是看着不以为然的程景明，他只能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最近，程景明十分有创意地给方南错又报了一个烘培班。最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是马云川，当时他正坐在程景明的办公室里面喝咖啡。 当程景明说出烘培班的时候，他开始是没在意，等意识到是“烘培”之后，他手里的咖啡杯差点儿一个没拿稳泼出去，他嘟囔道：“你这是照厨师方向培养小方啊？你家缺厨子你找啊，折腾人家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你是没看过那小腰上系着围裙在厨房切菜的模样。”程景明摸摸下巴，一脸沉醉。 马云川尴尬地咽了口唾沫：“还是你程总会玩。咱们下周六晚上去维多利亚玩吧。据说新来了几个舞蹈学院的，身姿柔软，还是处儿呢。” “行啊，我带上小方。你使劲作，主要突出我专一就行。”程景明觉得马云川是很好的反衬。 “算了。不过，我觉得你要是真想和小方好好过，你就得想清楚，你家那皇位得有人继承吧？小方也得能拿出手吧？” “你的意思是？” “你天天让人围着灶台不行吧。小方艺术鉴赏、红酒品鉴、财经投资、英语、马术、高尔夫多少都得会点吧？” 程景明撇撇嘴：“他喜欢什么，我不会阻止。但是逼他接受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会做。” 马云川一愣，嘿嘿笑了起来：“这会儿说得这么体贴，那你把人家弄进两次医院算怎么回事？” 程景明有点不好意思：“当年冲动了啊。以后保证不会了！” “大老爷们儿谁会喜欢做饭烘焙，你还不是逼着人家以满足你那点癖好？” 程景明觉得自己还真没考虑过方南错到底喜欢什么？他要是不喜欢做饭、烘焙，那就算了。想到方南错曾说自己喜欢强加给别人，程景明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问问方南错到底喜欢什么。 程景明回到家，一股柠檬的清香扑面而来。方南错正在厨房里忙活。 “小方，你做什么好吃的呢？” 方南错头也没回，继续拿硅胶铲搅动着锅里的东西：“柠檬膏，补充维生素C。” 程景明走过去，站在方南错的身后，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喜欢做饭的对吧？要是不喜欢就别做了。” “还行吧。”方南错小心翼翼地拿勺子搅着煮锅，他回头看了一眼程景明，“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你还有别的想学的没有？” “英语？我口语不行，挺羡慕你们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的。” “那我找个外教专门教你。”程景明边说边把手环在方南错腰上，“你这秋梨膏做好留一份，我送我爸，这么大的年纪也该降降火了。” 快到情人节了，程景明从很早就开始明示加暗示方南错自己有份大礼要送给他。 方南错是没有送过任何情人节礼物给别人的，更何况是程景明这种什么都不缺的人。程景明一再强调不需要方南错买情人节礼物，毕竟在总裁的心目中，存款只有几万的人离睡桥洞也差不了多少。 方南错想了好几天，决定做一桌美食来庆祝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于是趁程景明出差或者加班的时候，他就在家和保姆一起研究菜谱。 第61章 第 61 章 这周末，程景明和马云川一起计划去嘉阳视察度假村的进度。程景明想起两人在嘉阳的事，非拉上方南错一起去，美其名曰故地重游。 一行人一下飞机，就被嘉阳湿冷的空气包围了。和北方的干冷不同，南方的湿气裹着冷气直钻透了大衣，让人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 程景明哈了口气，对方南错关心道：“让司机送你回酒店吧。这里太冷了，我和马云川去工地就行。” 方南错摇摇头：“没关系，我和你们一起吧，我也挺期待这个工程呢。” 马云川看着程景明一会儿帮方南错拉拉链，一会儿帮方南错暖手，朝黄助理直撇嘴摇头。 他小声问道：“你们程总一直是这个德行？俩人就一直这么黏糊？” “您不是最清楚的吗？”黄助理打趣道。 马云川一路上不停地摇头叹气捶胸顿足，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安定下来了？ 好不容易来到工地，工地的土建已经基本完工，放眼望去，既恢弘大气又十分具有当地的特色。工地负责人客气地招呼一行人进入建筑主楼参观，他一边介绍工程进度，一边拿着图纸向大家展示。虽然现在还是水泥地，但是大厅的气势却已经凸显了出来，四根10米高的罗马柱撑起了整个大厅。马云川十分满意，他得意地来回走动，东看看西看看，顺便提出自己的建议。程景明不懂建筑，只是站在一边询问负责人一些关于进度的问题。 这时，马云川忽然指着一个挂着竹帘的门问道：“这后面是什么？怎么挂着个帘子？”他边说边用手去拉开竹帘朝里走去。 工地负责人还未开口，只听“咚”的一声，马云川已经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了帘子后面。 “人呢？！”程景明急忙跑过去，拉起竹帘，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帘子后面居然是货运电梯井。马云川从一楼掉到了负二楼，电梯井很黑，大约能看出马云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工地负责人边顺着楼梯往下跑边喊着：“快去救马总！” 程景明瞪着身边的人吼道：“还不快叫救护车？你们的电梯井为什么没有放安全警示？”他气得双眼通红，恨不得把几个监理都吃了。几个监理愣在一旁，手足无措地迎着着程景明满身的杀气。 方南错急忙跑过去，抓住程景明的胳膊：“我们先下去。” 程景明点点头，几个人急忙下楼，马云川仰面躺在电梯井里，幸好戴着安全帽，他的头部没有血迹，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 “你们都别动，快打120种。”方南错记得急救常识是不要随意移动伤员，他走过去阻止了要把马云川抬出来的几个工人。 方南错蹲在地上轻轻搽拭了他脸上的灰尘，又拍拍他的脸，马云川发出轻微的□□。 众人这才稍微喘了口气，围在马云川的周围，等待救援。 马云川一到嘉阳市人民医院就被送进了手术室，大夫判断他是腰部脊柱骨折，万幸的是他戴了安全帽，脑部没有事。 方南错陪程景明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程景明恢复了镇静，他对马云川的秘书安排道：“你先把情况告诉你们马董，让他别担心。安排好专机等手术结束稳定后送马总回幽城。还有联系你们的公关部做好准备，防止一些对家借机炒作影响股价。我的建议是把这次事故的原因对外处理为马总自己不小心。但是你们必须内部调查这件事，工地居然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张秘书急忙点点头去打电话。 方南错看着有些紧张的程景明，接了杯热水悄悄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喝点热水吧，大夫既然说没有伤到神经，应该会没事的。” 程景明叹了口气：“我这几天老是左眼皮跳，心里就怕出事。” 俩人正说着话，黄助理跑过来小声说道：“嘉阳市的一些人过来慰问了。” 程景明点点头，伸手简单整理了一下服装，他对方南错说道：“我去招呼一下，你要是累了就回酒店。”他伸手勉强摸了下方南错的脸颊。 方南错看着急步离开的程景明，一时有点心疼这个男人，在朋友受伤的紧急时刻还要条不紊处理各种事情。这要是自己估计早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他的思绪被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小方，马哥怎么样？”周知错急促地呼吸声让方南错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还在做手术呢。医生说没有伤到神经，你别太担心。” “我明天去嘉阳吧！”周知行顿了顿，有些不敢置信，“马哥真没事？” “没事。等他做完手术我们就回幽城，你在幽城等我们吧。”方南错又安慰了周知行好一会儿。 周知行的手术进行了4个小时，一直到下午才结束。 情况稳定后，程景明和方南错先回了酒店休息。路上，程景明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方南错也不讲话，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 一进入酒店房间，程景明就对方南错认真说道：“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哦。”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程景明深呼吸一口气：“上次和你说的公证，等我们到幽城就办理一下吧。” “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今天突发的情况让我忽然想到了很多。我说过我即使躺在重症，也只能由你来决定放弃治疗。”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呀。”方南错小声责备他，“你会一直好好的。” 程景明疲惫地捏捏自己的鼻梁，他把头枕在方南错的大腿上，轻声说道：“你别动，当我歇一会儿。” 方南错不再讲话，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程景明的头发。 屋子里很黑很安静，但是很温暖。 第62章 第 62 章 马云川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贱兮兮的一句：“你们救我干什么，我本来正准备和天堂的仙女一起玩呢。” 程景明忍了忍，放下已经扬起的手掌说道：“你少得瑟，回幽城先去烧个高香吧，你也是真够倒霉的！” 马云川在嘉阳住了三天稳定以后，飞回了幽城。 程景明和方南错隔三差五就到医院看他。马云川在医院也没闲着，基本俩人每次去，马云川的病床边总有不同的女孩，有的清纯可爱，有的性感妩媚。 程景明咋咋嘴，对马云川讳莫如深道：“你没告诉那些女孩，你是腰部脊柱骨折吗？” “老子腰力好得很！”马云川不屑地吼道。 这时，周知行推门进来：“马哥，喊什么呢？” 马云川得意地冲周知行说道：“小周，你快来。我要被程景明两口子给气死了。” 周知行冲俩人尴尬地笑笑，又委婉地提醒程景明：“程哥，马哥还伤着呢。” “嗯，我闭嘴。”程景明冲方南错嘟嘟嘴，“这俩人感情好得我都想给他俩颁证了。” “主要是你俩每次生气，倒霉的都是我俩。我和小周对你们就是同仇敌忾。”马云川得意地看向周知行，“你今儿给我带的什么好吃的？” “我专门去你最喜欢的菜馆给你打包的，有花旗参.......” “我和小方回家吃饭了啊。”程景明拉起方南错就朝门口走去，他实在是看不得这俩人。 “程哥，后天情人节，我给小方放假两天啊！你们俩爱去巴黎去巴黎，爱去夏威夷去夏威夷。” 程景明得意地看了周知行一眼：“你小子可算长进了！” 出了医院大门，程景明坐在车上有些尴尬地问方南错：“情人节我真没准备旅行。你看你想去哪里？我让黄助理现在就安排。” “我想在家里安安静静和你一起过节，我还准备了一桌美食呢。”方南错小声说道。 程景明满意地点点头：“你的饭是金不换，咱俩就安安静静一起过节。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过节，但是我们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以后的几十、几百次呢。” “那你后天早点下班回家。” 程景明忽然想到了什么，神秘地说道：“你后天在家等礼物吧。” “什么礼物？”方南错来了兴趣。 “这我不能说，反正我自己特别满意。”程景明想到自己的礼物就满心欢喜和兴奋。他觉得方南错也一定喜欢得很。 第二天下午，周知行安排游戏天才The one 和盛星金牌主播娜娜进行一场情人节的比赛直播。方南错跟着周知行去了盛星观看现场。 娜娜不愧是金牌主播，她面对话不多的游戏天才The One 还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可是观看人数并没有想象中的火爆。 周知行轻叹口气，直朝The One 使眼色，希望他能多说几句。 然而天才是不与普通人交谈的。 这时，程景明悄悄走进了直播间，他轻轻拍拍方南错的肩膀小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今天有一场战云的比赛直播。” 程景明看了一眼大屏幕的观看人数，皱皱眉毛，小声对周知行说：“你请的游戏天才话太少了，你们这直播认真做准备工作了吗？也没什么爆点。你还不如自己上去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呢。” 这时，台上已经江郎才尽的娜娜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忽然对观众们高声说道：“大家有福了，程总来了。程总，您作为盛星直播平台和逗点的双重投资人，有没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 程景明睁大了眼睛，一时有些窘迫。不过，他向来是见惯了各种突发状况，只见他昂首上台，温文尔雅地坐在了娜娜的旁边朝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程景明。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一时间，气氛被调动了起来，各种评论如刷屏般涌入。 “哦，美休明天有情人节活动，具体是什么嘛，先卖个关子。大家可以去现场看看。” “战云，为战而生！这个游戏我有时候也会玩。” “苏瑞丹最近正在拍新电影，暑期会上映。” “你推荐的剧本，我们会研究一下。”程景明认真回复着观众的问题。 娜娜在旁边不时喊一句：“我们程总帅吧，大家礼物刷起来呀。”霎那间，火箭与大炮齐飞，跑车与游艇共舞。 周知行在台下对方南错竖起大拇指：“我程哥又拯救我了。” 程景明继续说道：“战云明天的情人节活动也特别棒，大家可以关注一下，特别关爱单身狗。” 他的话说完，屏幕前的单身狗开始哀嚎，程景明急忙发了几个大红包和礼券。 娜娜读起了有趣的评论：“程总，您会不会明天晚上弄个美休专场供美休少奶奶一人随意逛随意买？” 程景明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这个主意不错。你们脑洞太厉害了。不过，对少奶奶来说每天都是专场，并不只是明天。” “美休作为国内顶级投资集团，国内还有哪家公司是您没有入股的吗？” “我爱人的户口本，我还在申请入股。”程景明边说边朝台下的方南错眨眨眼，方南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而直播前欢呼与哀嚎一片。 “程总，您今年有打算结婚吗？”娜娜帮观众问道。 “我随时等他的答复。”程景明郑重地宣布完，又是一大波儿礼物刷屏。 在热烈的气氛中，这场直播终于结束了。 程景明下台，冲The One撇撇嘴，他说道：“你玩游戏真是一流，就是这口才还得练练啊。” 周知行鼓着掌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程总，程哥，程大神！我对您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场就想给您下跪了。您不去混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你跪吧。”程景明随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周知行一愣，急忙转移了话题，他小声问道：“你真求婚了啊？” 程景明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在旁边收拾文件的方南错：“就等他回复了。” 第63章 第 63 章 情人节这天，程景明早早就起床上班去了。 方南错睡到8点多才醒来，他一下楼就看见了客厅中间摆着的巨幅画架，画板被黑色幕布遮住了，上面还扎了红色的蝴蝶结。这就是礼物吧，方南错满心欢喜地小心翼翼拉下幕布，白色画纸上只有简单的几笔，黑色的抽象派线条有力而凌乱的分布在画纸上，仔细看能看出是半张人脸，一笔勾勒出的眼睛，眼角细长而上扬，和方南错的眼型极为神似。 方南错很喜欢这件礼物，其中程景明花费的心思不言而喻。他拿起手机开心地给程景明打电话：“喂？” “看见礼物了？”程景明十分得意地问道。 “嗯，你画得真好看。”方南错说完又觉得好看这样的形容不足以表达自己对礼物的喜欢。 “这个真不是我画的。”程景明有些尴尬，他说道：“这是找了现在著名的法国当代画家W·J画的。我把你的照片给他了，他可是思考了两周才提笔的。是不是特别有美感？特别是眼睛那里。这也是你最初吸引我的地方。我准备把这幅画做成美术馆的logo。” “啊？这礼物真的太特别了。不过，”方南错顿了顿，低声而暧昧地说道：“我更喜欢你给我画的那张素描。” “嘿嘿，那等周末你继续做我的模特。” “嗯。”方南错听见这话又瞬间红了耳朵，他只能小声答应。 “我要开会了，晚上等你的美食了。” 挂了和程景明的电话，方南错和保姆一起去了趟超市选了很多食材。 下午，方南错开始处理食材，他准备6道菜，因为提前练习了几次，所以他这次信心满满。 然而到了晚上8点，程景明依旧没有回来。方南错看着满桌的食物发呆。 方南错忽然接到一条短信，是程景明的，只有简单两句话：我有事，别等我了。 满腔的期待瞬间冷却了，方南错叹口气，和保姆一起把食物装在保鲜盒里。 “方先生......”保姆欲言又止，她是看着方南错从很久前就开始准备。只是她开了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没事，你收拾完就早点休息吧。”方南错心情有些低落。但是他更担心程景明是出了什么事。思来想去，方南错决定还是继续等待吧。两个男人的感情和一男一女的感情并不一样，很多的压力和负担只能自己承担。 一直到半夜一点，程景明才带着一身疲惫和寒气回来了。方南错急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他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程景明缓缓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没事。”他的双眼充满了红血丝，脸色也有些苍白。 方南错接过程景明的大衣帮他挂好，又问道：“你吃饭了吗？” 程景明点点头：“我有点累了，我们睡吧。” 方南错和程景明一起上了楼，两人躺在床上。半天，程景明小声问道：“你睡了吗？” “没有。” “我......”程景明开口又觉得什么也说不出口。 “嗯？” “今天的情人节以后再补给你吧。”程景明有些犹豫地试探道。 方南错侧身面向程景明安慰道：“我今天收到礼物了，收到祝福了。是完美的一天。你不用愧疚。” 程景明长长叹了口气，又自嘲似得说道：“我好像能把一切都搞砸。”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方南错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没事，就是我随口说的。你别乱想了，早点休息吧。”程景明把脸贴近方南错的颈窝，好像在寻求一点支撑。 方南错闭上眼睛，听着程景明的呼吸声，感受着他呼吸的温度，久久无法入睡。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程景明似乎从来没有向他寻求过安慰。拍拍他的后背或者抚摸抚摸他的脸颊都显得十分别扭和矫情，方南错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等程景明自己告诉自己的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早上，方南错起床，程景明一改往常在健身室挥汗如雨的习惯，他穿着家居服站在露台上抽烟。红红的太阳投出了不属于冬末的温暖，也留给了程景明一个深沉的背影。 方南错想了想，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你怎么在抽烟？” 程景明扭头看着他有些尴尬：“我大学的时候抽，今天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 “露台风挺大的，你抽完烟就进来吃早餐吧。”方南错抿抿嘴，“你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讲。” 程景明愣了一会儿，才掐灭烟头。走过去伸出双手揽着方南错的肩膀：“我没事，你别瞎想了。你去把昨晚的菜给我打包，我中午带办公室吃。” 方南错点点头，挑了4个菜装在保鲜盒里。 上午，方南错觉得一直心绪不宁，他走进周知行的办公室。 “周哥，”方南错想了想，还是张口问道，“马总最近怎么样？” 周知行一听这话，立马兴奋地睁大了瞳孔：“特别好！昨天，马哥在病房里搞了个party，还是制服主题的。一水的超短裙、大长腿，他可真是个人才！” “那最近美休有什么事吗？” “美休有什么事啊？我听我爸说，程董最近想投资一家药厂，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啊？你直接问程哥不就行了。” 方南错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稍放松，他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随口问问。” 周知行眨眨眼：“我不是今天也给你放假吗？” “工作了，周扒皮。”方南错扬扬手出了办公室。 晚上，方南错回到家，保姆走了过来说道：“程先生下午回了趟家让我收拾了行李，他说要在美国待几天。等到了目的地会给你打电话。” 方南错错愕了一会儿，才问道：“他带了几天的衣服？” “5天。” 方南错点点头，有些烦躁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方南错想起程景明那天在嘉阳说自己左眼皮跳，他安慰自己程景明比他成熟比他有能力，不管有什么事都能解决。 第64章 第 64 章 程景明除了偶尔发几条信息以外就音信全无。 就这么过了一周，程景明终于在一个阴雨的早晨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他看上去很累，心情却十分放松。他悄悄跑进卧室，轻轻推门进去，方南错正躺在床上睡觉，也许是觉得热，他一只脚伸出了被子，露出一段白皙而纤细的脚腕。 程景明恶作剧般地跳到床边上，一把搂住方南错。 方南错先是被吓了一跳，待发现是程景明，方南错才冷静下来，他被程景明搂的喘不上气，只能轻拍程景明的胳膊：“你轻点。” 程景明低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想我了吗？” “不想。”方南错故意说道。 “那我得让你记起来。”程景明边说边伸手去解方南错胸前的扣子······ 等方南错再睁眼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俩人洗漱了一番便下楼吃午餐，其实这个时间也实在算不得是午餐了。 “我怎么看你瘦了啊？”程景明把鸡块夹给方南错，“是不是想我想的？” 方南错没有否认：“你在美国顺利吗？” 程景明愣了一会儿，才说道：“还行吧。” “哦。”方南错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程景明在美国做什么了。 “美术馆准备三月底开业，最近咱们可有的忙了。”程景明看方南错不再问他，便转移了话题。 “我能帮上什么忙啊？我不懂艺术的。” “宣传啊，会场布置啊。还有那些画的展位调整，我都想听听你的意见。” 程景明猛地兴奋地说道：“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哦。”方南错表现的并没有多少兴奋。 “你不猜猜是什么吗？” “你买了什么？”方南错抬头放下筷子看着眼前兴高采烈地男人问道。 “你不开心啊？” 方南错看程景明依旧不想说这几天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你买了什么？” 程景明兴奋地走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绒质盒子。然后他回到餐厅坐好，才慢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木质的手串，那木质十分温润，中间和吊坠都串了黑白相间的珠子。 “这是送我的？”方南错有些错愕，印象中，程景明并不是玩手串的人。 程景明把手串从盒子里取出来，又抬起方南错的左手腕帮他戴好，他认真地说道：“喜欢吗？” 方南错点点头：“是不是特别贵？” 程景明双手拉起他的双手，叹了口气说道：“这东西值钱，可是我更看重它的寓意。据说，这手串会把你送回到你爱的人身边，即使飞跃万里，穿越千年。” “可是，这也太贵重了。” “我没有一天不想和你在一起。如果将来我们分开了，也让这手串把你带回来，好吗？” 方南错一愣：“你怎么说起了这些？” 程景明笑着拍拍方南错的脑袋：“我这不是珍惜你，爱护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嘛。” 方南错露出一个笑容：“那我就戴着了。” 程景明得意地松开手，继续说道：“那你下周跟我回家吧。” “回家？” “嗯，我爸家。就算正式见家长了。” “我不去。”方南错记得程峻海温和而冷漠的态度，自己又腼腆，再见面估计依旧是尴尬。 “不去不行。我和我爸已经说好了。咱俩在一起断断续续也两年多了吧，我给不了你名分我还不带你见家长，那我不是太渣了吗？” 方南错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很紧张。” “我爸人还行吧。他说话你就让他说。其实，我爸对你印象也挺好的。” 方南错只能同意。 程景明看方南错同意了，立马让黄助理准备了各种补品，一到周末，他便迫不及待带着方南错去了他父亲家。 程峻海的别墅，属于中西合璧的6层建筑，前后两个花园。地处幽城的中心繁华地段，能有这样的景致，程家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 方南错和程景明一进大门，立马被园中的雕花影壁墙所吸引了。 “我爸有点迷信。”程景明小声嘀咕道。 俩人跟着保姆进入屋内，客厅是灰色水墨风格的装修，大气而简洁，十分符合程峻海的性格。 程峻海从沙发上起身，朝两人点头微笑：“你们来了？坐吧。” 方南错挨着程景明慢慢坐下。 “小方，别拘谨，这就是自己家。” “谢谢，叔叔。”方南错急忙说道。 程峻海点点头，一副标准家长般的语重心长：“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并不反对，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 程景明急忙说道：“我们俩好着呢。” “我倒是真没想过景明还会领人回家。” 方南错讪讪笑笑。 “小方，第一次来家里，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你看你喜欢什么就让景明买吧。” “谢谢叔叔。”方南错并不需要什么，只是觉得贸然拒接程峻海不太礼貌。 “我挺喜欢你的，干程峻海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可以生一个孩子，我们程家不会亏待这个孩子的。” 方南错被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他扭过脸去想让程景明帮忙解围。 程景明暗暗捏了捏他的手，满不在乎地对程峻海说道：“我们自己决定吧，小方年纪还小。” “正是因为人家年纪轻轻就跟了你，你才更应该为小方考虑。”程峻海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知道了，知道了，爸。我们吃饭吧。”程景明站起身催促道。 程峻海微微摇头，起身和两人一起去餐厅吃饭。 午餐是精心准备的一大桌中餐，程峻海坐在餐桌中间，偶尔问方南错一些问题。 方南错拘谨地回答着问题，觉得比一场面试还紧张。 两人吃过午饭和程峻海告别就坐车回家。 方南错忍不住小声问程景明：“你会选择代孕吗？” 程景明愣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是说等克隆人吗？” 方南错没有再讲话，他的心里忽然就多了一种顾虑。 第65章 第 65 章 三月初，方南错一边忙着逗点的工作，一边抽时间陪着程景明安排美术馆的开幕式。 周末的下午，程景明带方南错来怡禾西餐厅挑选冷餐会的菜品。 因为是提前包场，餐厅里一桌客人都没有，十几张桌子被围了起来，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食物。 方南错看着桌子上玲琅满目的食物小声问程景明：“这些我们都要品尝吗？” “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程景明示意旁边的经理开始。 穿着黑色西装的餐厅经理热情为俩人介绍菜品：“这是白芦笋佐黑松露，请您二位尝尝。” 程景明尝了一口又看向方南错寻求意见。 “挺好吃的。” 程景明对经理说道：“这道留下吧，不过你们的造型我不太满意，你让大厨再拿几套摆盘方案出来。” 经理一边在Ipad上记录下来，一边介绍另一道菜：“这是三文鱼慕斯配牛油果，经典的橙绿搭配，也是我们店的招牌，您二位尝尝。” 程景明拿起叉子抿了一小口说道：“先留下吧。” “这是5J伊比利亚火腿，您二位尝尝。” 方南错吃了一小块，果然入口即化，他点点头：“很好吃。” 程景明满意地示意经理记下，又对方南错得瑟道：“你喜欢西班牙火腿早说啊，你这么好养呀。” 方南错瞬间红了脸，他随手指了一个盘子问经理：“这是什么？” “这是蓝莓鹅肝佐鱼子酱。” 方南错对程景明摇摇头：“我不太喜欢鹅肝。” “这道算了。”程景明说完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方南错有些莫名其妙。 程景明咳嗽了一声，小声说道：“咱俩像不像在准备婚礼宴会的夫夫？” “有点？” “我有时候还真想知道咱们的婚礼是什么样儿的。西装必须是英国Anderson&Sheppard订制的......” 方南错看着旁边忍俊不禁的餐厅经理，急忙碰了程景明一下：“你不是试菜吗？” “哦，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婚礼你喜欢英国古堡还是法国教堂？礼服你想穿黑色还是白色？” 方南错把眼睛望向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随你啦。” 程景明满意地点点头，俩人一边聊一边品尝美食，整整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菜品订了下来。 程景明对经理说道：“菜单整理好明天发给我，我看看还需要调整什么。” 经理急忙说道：“您放心。” 俩人出了餐厅，程景明准备上车前突然瞥见花丛边有个人影闪了过去。 “你先上车。”程景明对方南错完就快步朝花丛走去。 方南错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朝外张望，不一会儿，程景明就走过来上了车。 “怎么了？” “我当初就不该投资盛星。”程景明不满地骂了一句，“我现在怎么跟混娱乐圈似的？这烧饼记者居然跟踪我想偷拍美休少奶奶。” “那他可不能如愿了。”方南错耸耸肩。 程景明得意地点点头：“我说我是和合伙人一起吃饭，他就删了。这人没脑子吧。” “人家不删也是没脑子，删也是没脑子啊？” 程景明摆摆手，又一脸得瑟地说道：“说真的，咱俩弄对情侣对戒怎么样？” 方南错想了想：“简单款就行。” 程景明对司机说道：“现在去美休商场。” “现在就买？” “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你一会儿就该要个二十克拉的那种大钻戒。” 方南错吐吐舌头：“今儿先回家吧，你晚上不是还要挑邀请函的款式吗？” 程景明想了想：“那好吧，不过，你别想不戴戒指啊。” 方南错点点头，一枚简单的戒指也是一种承诺。 三月底，一错美术馆终于迎来了开幕典礼。 程景明考虑到方南错害羞，只能把演讲稿中美术馆命名的原因给删了一大段。 两人西装笔挺地走进美术馆，立马引起了所有嘉宾的注意。程景明的长相不用说了，一如既往的总裁范儿，带着一股骨子里的风流倜傥。方南错皮肤白净，配合今天的灰咖色格纹西装，更显得文静。 程景明今天请了很多知名艺术家和画评人，一群人衣着精致，边喝香槟边交流。 方南错看见了正在画前端详的程景磐，急忙走过去打招呼。 “程哥，你来了？” 程景磐拍拍方南错的肩膀：“小方，好久不见啊！今天的开业典礼很成功，你和景明都费心了。” “谢谢程哥的夸赞，您喜欢这幅画？”方南错注意到程景磐一直在注意面前的人物画。 “嗯，觉得很有生命力。” “这是美术馆的签约新锐画家陈疏画的。他画画很好的。你看这就是陈疏。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好吗？”程景明给方南错讲过一些陈疏的事，他虽然心底对陈疏有些介意，但是却不能否定陈疏的才华。 程景磐点点头：“好啊。” 方南错帮陈疏和程景磐相互介绍后，一转身就迎面看见了正双手插兜的周知行。 方南错走过去打招呼：“周哥，你来了？” “我问你，苏瑞丹来不来？” 方南错很肯定地说道：“今天请的都是艺术圈的人。” “哦。”周知行有些失望。 方南错小声问道：“今年逗点的代言人你不是依旧签了苏瑞丹吗？” 周知行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马哥最近在相亲，你知不知道？” “马云川？”方南错转念一想，又问道：“他人还躺在医院里面，怎么相亲？” “有个高人说他今年是命里犯冲，需要冲喜。” 方南错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什么？” “就是让他结婚，他妈立马给他安排了好多相亲，整个病房跟个非诚勿扰现场似的。” 方南错小声问道：“那马哥愿意吗？” “这事儿能随他？反正他也是红旗彩旗迎风招展，不碍事的。” 俩人正聊着天，忽然被一声标志性地“呦”打断了。 不用扭头，俩人闻着味儿也知道是《马戏团》的AC。 周知行朝方南错眨了眨眼，又扭头对Ki说道：“好久不见啊。” Ki扬扬眉毛：“好久不见，小方。” 第66章 第 66 章 方南错急忙伸手和Ki握手：“好久不见。” “这美术馆真不错，一错，好名字。” 方南错有些尴尬，对Ki笑笑，并不接话。 周知行看Ki对方南错的态度和以前判若两人，报复性地问道：“Ki，我没想到你对艺术圈还有研究。” “文体娱不分家，我最近一直在约程总想做期专访呢。” 程景明走过来自然的伸出一条胳膊拦住方南错的腰：“Ki，你来了？” Ki看着俩人自然亲昵的动作咂咂嘴：“程总，今天的典礼很成功。” 程景明微笑着点点头。 “方先生，你的红宝石心形胸针很好看。”Ki看着方南错衣领上十分寒酸的小胸针，心里暗暗嘲笑程总果然还是留了一手。 程景明一愣，耸耸肩：“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新得的小玩意儿。” Ki得意地对方南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小方，我带你见几个朋友，他们正在讨论买游艇的事儿。你想想咱们要不要一起团购？” 程景明边说边拉着方南错走了。 “我说Ki，你有眼病就好好治治吧。”周知行大大咧咧地说道：“这是红宝石？程总会给小方买个2克拉的红宝石？你可真敢想。又是你那几千万的身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吧。” Ki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低声问道：“这俩人是？” 周知行耸耸肩，不以为然：“那当然啊。” 开幕式顺利结束后，程景明和方南错又盯着工人全部收拾好，才疲累的回到家里。 方南错脱衣服的时候看着胸针问道：“这个很贵吗？” “还行吧。” 方南错是今天早上挑饰品时看这枚胸针小巧别致，觉得应该不太贵才戴上的。一直等过了几天周知行告诉他这小小的胸针的价格后，他才瞠目结舌，决定以后还是少戴为妙。 这天，程景明一到家就兴奋地宣布：“马云川已经准备7月底结婚。” 方南错吃了一惊：“马云川？结婚？7月？” “是啊。” “他不是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程景明边点头边随意从方南错手里的零食袋里拿起一片薯片吃了起来。他吃完才悠然地说道：“他下个月就能出院了。” “那新娘是谁啊？” 程景明想了一会儿才犹豫地说道：“好像是一个什么私募基金管理人家的千金。” 方南错算了算日期：“这不是还有4个月不到？” “是啊。赶什么黄道吉日嘛。” 方南错感叹道：“马哥的效率果然快的惊人。” 比马云川的婚礼更快的是他的出院速度，在他得到医生的肯定后，他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换好衣服离开了医院。 而比他离开医院更快的是他开party的速度，从他走出医院大门不到5分钟就已经安排好了party的全部事项。 所以当程景明接到他的电话时，愣了半天才确认确实是马云川。 晚上，程景明带着方南错来到马云川家，一进门，俩人就被从天而降的金色气氛纸撒了一脑袋。 马云川的家是标准的欧式白色配金色装修，这种风格因为广泛采用在很多特殊场所，而被统一称为KTV重金属风。 马云川穿着红色印花衬衣，一手夹着雪茄，得瑟地看着有些尴尬的二人说道：“我马云川又回来了！” 程景明点点头，又看看周围的男男女女，问道：“你这是叫了多少人啊？不怕你家那位不高兴？” 马云川拍拍程景明的后背，低声说道：“那小丫头比咱们还会玩儿。再说了，我这重回人世界，总得好好庆祝庆祝吧！” “对对，你老马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有没有向你爸要求工伤赔偿？” 马云川狠吸了一口雪茄，然后摊开手：“这烧饼监理，烧饼房地产公司，居然都是自己家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程景明表示认可，他取了两杯加冰威士忌递给方南错一杯，然后俩人站在客厅一角静静看马云川等人群魔乱舞。 在随后的一个多月里，马云川又陆陆续续召开了各种主题的party大小数十场，带着他的一群□□尝尽人间繁华。 马云川的婚礼选在了幽城的顶级酒店，光是婚礼会场的布置就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会场被装扮得像个水晶宫殿一般奢华。 程景明和周知行作为伴郎跟着马云川一起去接亲，方南错则跟着二人一起去了。 新娘这边安排了4个伴娘，都是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孩。其中有一个对程景明频频示好，还主动要求加微信。 程景明瞥了一眼身旁的方南错，大大方方说道：“不方便，我男朋友在旁边呢。” 方南错走过来冲那女孩一个微笑，那女孩自觉地没意思走了。 程景明小声问方南错：“你不是最在意你的直男形象？” 方南错认真地说：“我看她挺漂亮的。” “你能看出来她们好看不好看？看来你弯的还不够彻底啊？今儿晚上得给你上节课。” 方南错一听脸又红了：“我是gay又不是瞎。” 到了婚礼会场，巨大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宴会厅正中间屋顶柔柔地垂下白纱，地上摆满了纯白的花朵。9层高的婚礼蛋糕和香槟塔分布耸立在婚礼台两边。 方南错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忽然发现圆桌对面坐着两个十分好看的男人。左边那个男人身形高大，他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贴身的剪裁凸显了完美的肌肉线条，他眼眶深邃，面部线条硬朗而阳刚，幽绿色的眼眸透露着一种沉静。他旁边的男人，身材偏瘦，皮肤白皙细腻，一双桃花眼自带一抹风情。 那男人看了方南错好一会儿，凑过去打招呼：“你好，我叫林暮归，是马哥的朋友。” 方南错错愣了一会儿，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方南错。” “我听马哥说过你，你是程景明的男朋友吧！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下本小说能用你做原型吗？” “额，”方南错有些尴尬，他看着旁边稳重阳刚的男人问林暮归，“这位是？” “我家那口子，纪隐山。纪队长！”林暮归兴奋地一手搭在纪隐山肩头，动作熟练而亲密。 方南错急忙起身对纪隐山伸出左手，纪隐山却对方南错尴尬地笑笑，他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你好，我的手有伤。不好意思。” “你都不知道我们当时多危险，那个毒......” 纪隐山一声咳嗽制止了满眼放光的林暮归。 方南错点点头，注意到纪隐山的胳膊上戴着一块造型十分浮夸的手表。 林暮归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那块手表，解释道：“我妈的品味。”他说完朝隔壁桌努努嘴，小声对方南错说道：“不让摘呢。我是个作家，我一直在写耽美小说，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当我的男主角。我得采访采访你收集素材。” 纪隐山的话不多，林暮归基本上一个人叽叽喳喳说完了整个婚礼仪式，以至于方南错觉得自己好像坐在德云社听了个专场单口相声。 作者有话要说：林暮归和纪隐山是我的下下部小说《无尽夏》里面的主角，这是一部侦探耽美，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第67章 第 67 章 逗点在8月迎来了香港证券交易所的敲钟仪式，周知行开心地给逗点的每人都发了不菲的红包。 方南错拿着奖金盘算着可以给程景明买份不错的七夕礼物。结果钱包还没捂热，他舅舅便打电话告诉方南错他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今年要读高中了。 方南错大概知道他妈再婚的那个男人仕途不顺，后来还再婚生了个儿子，他那两个妹妹便如同小白菜一样被嫌弃。 方南错的舅母虽然刻薄，但是他舅舅还是一直尽量在资助两个妹妹。方南错没有犹豫就给他舅舅打过去两万块钱，并且嘱咐他舅舅别说是自己给的。想到两个妹妹早晚读大学也要花大笔的钱，方南错拿成一部分积蓄买了一些稳定的理财产品。 程景明却不以为然：“你掏的钱，让你舅舅落好啊？你那半个继父行不行？别再把钱给吞了。” 方南错想了想：“我已经告诉我舅舅别一次性拿出来这些钱。” “你们家挺复杂啊。不过你那点工资顾两个妹妹可有难度，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接你那两个妹妹来幽城生活。” 方南错轻叹口气说道：“说到底，父母是因，孩子是果。我也算是为我妈承担吧。我想对她俩好，不过总隔着层东西。她俩在清安已经熟悉了，等她们成年再咨询她俩的意见吧。” 程景明点点头。 “我小时候特别羡慕蒋励，她爸妈对她可好了。” “我也会对你好。让你签成人意定监护公正，你还一直犹犹豫豫的。” 方南错淡淡地说道：“我又不要你什么。” 程景明不满地嘟囔道：“你不愿意签算了，那我买几份保险受益人都写成你好了。” 方南错勉强点点头：“那我也礼尚往来写你好了。” 程景明忽然转移了话题：“你最近要不要补一补身体？等年底不忙了，我陪你去美国代孕吧？” 方南错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景明，又摇摇头：“你要是想要你就自己要吧。我不喜欢小孩。” 程景明的眼神又一刻暗淡了下来，轻声“哦”了一声。 程景明规划的人生里面都有他，程景明畅想的未来里面都有他，方南错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他没有强烈的繁衍后代的欲望，毕竟选择和程景明在一起，他已经放弃了很多东西。而他也没有信心能做个好父亲。至于程景明想要孩子，他不会反对。 这段时间，程景明接了个电话就一脸忧郁去了美国出差，因为走得太急甚至连行李都没有带。 程景明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中秋节，方南错买了很多大闸蟹，程景明懒得剥，方南错就拿着蟹八件坐在他旁边一点点把螃蟹拆好。 程景明几次张嘴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方南错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神色，他抬起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你想说什么吗？” “没什么，我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就过生日了吗？想问问你准备怎么过啊？” 方南错笑着说道：“你过生日问我怎么过啊？” “嗯，我听你的话。”程景明乐呵呵地吃着蟹黄，看着一旁温顺的剥螃蟹的方南错，心里别提多甜了。 今年，程景明的生日没有大张旗鼓，他和方南错一起去了郊区的庄园，俩人相识于这里，又在这里有快乐有争吵。黄助理安排了庆典公司对别墅进行了简单的装扮。 方南错特意选了森系的单层蛋糕，程景明非常喜欢。 “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啊？”程景明吃过蛋糕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方南错脸涨得通红，从身后拿起一个小盒子，他刚举起又立马放下。 “嗯？你到底给不给我？”程景明伸出手掌歪头看着他。 方南错努努嘴：“我是不是特别傻？”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只款式一模一样的玫瑰金对戒。 程景明想了很多种礼物的可能性，却独独没想到方南错准备了戒指。程景明知道方南错害羞，还有点慢热。他能做到这一步，程景明觉得比送给他全世界都满足。 他伸出手指：“那你给我戴上吧。不过，这场景是不是有点太寒酸了？早知道你这礼物这么隆重，我该叫黄助理准备个烟花表演、气球城堡什么的。” 方南错轻轻摇头，从盒子中取出一枚戒指戴着程景明的中指上。 “嗯？你不是给我戴无名指啊？”程景明看着戒指装作不满意地说道。 方南错有些尴尬，急忙解释道：“我觉得你戴在无名指上难免有人要问。这样比较低调。” 程景明深呼吸一口气，把另一枚戒指戴在了方南错的中指上，又重重捏了捏他的手掌：“早晚有一天，我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把这枚戒指戴在你的无名指上。” 方南错眼眶有些发红，他点点头，轻轻吻上程景明的嘴唇， 第68章 第 68 章 国庆节假期前，逗点又恢复了轻松愉快的状态，孟子安撸了一下午的猫，到了下班时间，他第一个就冲了出去。 方南错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正在收拾东西，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句：“小方，门口有人找。” 方南错心想程景明怎么跑逗点来了，不过有人接，还是挺开心的，他也没多想，高兴地快步走出逗点。 大门口却没有程景明，只是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女人。这女人个子很高，穿着一件过膝的宽大卡其色风衣，在燥热的初秋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方南错。”那女人走了过来，“我找你呢。” 方南错这才发现眼前的女人正是常悦华，虽然被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可是一开口，标志性的娇柔嗓音，和举手投足间的风情让方南错立马就认出了她。 “常小姐，你找我有事？” 常悦华莞尔一笑：“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厅坐坐。” 方南错满心狐疑地跟着她坐电梯下了楼，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找他什么事。常悦华找他，只能是因为程景明。想到这里，方南错心里开始有些隐隐担忧。 俩人来到咖啡厅，常悦华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眸：“你可能对我不熟悉，不过，我可是听程景明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听见常悦华提到程景明，方南错咬紧了后牙槽，低声说道：“你们......这和我没关系。” 常悦华拢拢耳边的长发，貌似不经意地瞥了方南错中指的戒指一眼，缓缓说道：“小方，你误会了。我刚在美国生了个女儿。这孩子只是我和程景明的意外。不过他挺喜欢孩子的。” 方南错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如地震般开始滚落巨石，极大的震惊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他睁大了眼睛，颤声说道：“你来是让我分手的？” 常悦华哈哈大笑，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她笑够了摇摇头：“你误会了。我在生产之前已经和程景明签了协议，他付经济补偿，我把孩子给他。” 方南错想起这半年多，程景明几次去美国，想来是很早就瞒着他了。而他几次提起代孕，也是想让方南错早有准备吧，方南错想到这里，指尖顺着胳膊一路麻到脑袋，他不自觉抿了抿嘴唇。 常悦华看对面的男人只是一味呆呆地坐着，便继续说道：“所以我今天来是见见你，熟悉熟悉。毕竟这孩子以后还得让你来养。而且我估计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方南错听着常悦华的话，她说得云淡风轻，方南错却所有情绪一同涌上心头。 “这都是程景明决定的？” 常悦华一愣，随即点点头。想了想，她掏出手机，挑了一张照片递到方南错面前。 照片里，程景明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他目光温柔，笑意盈盈地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程景明的目光是方南错不曾见过的，这大概就是父爱吧。 “我女儿很可爱吧。”常悦华笑眯眯地问道。 方南错勉强点点头，他抬头无意中看见头顶的空调出风口，阵阵冷气直劈头盖脸朝他砸了过来，让他无处躲藏。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浑身冰冷，手心里却全是汗。 常悦华在来之前想了很多话，可是方南错的沉默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犹豫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方南错微微颤抖的手指：“现在这样的情况对我们都是最好的。你应该能明白。” “她叫什么？” “程墨。” 方南错把手从常悦华的手中抽了出来，冷声问道：“你们的决定问过程墨吗？这样的决定对孩子公平吗？” 说完，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他起身准备离开。 常悦华叫住了他：“你得到了程景明的爱，你应该满足。” 方南错冷笑一声，径直走出了咖啡厅。 他得到了程景明的爱？这样的爱隐瞒了近一年，这样的爱突然带给他一个孩子。方南错在车里坐了很久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本想立即开车回家找程景明问个清楚，可是，他的双手依旧一点感觉都没有。方南错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他猛地了几口气，这种疼痛却压迫的更紧了。 方南错只能叫了代驾回家。 他在门口犹豫了很久，缓缓按下指纹，他推门进入，保姆走了过来，关心的问他：“方先生，你不舒服吗？” 方南错摇摇头，轻声问道：“程景明呢？” 保姆一愣，立即意识到俩人是吵架了，急忙说道：“在书房，我去叫程先生。” 不一会儿，程景明就坐电梯下了楼，方南错的脸涨得通红，还似乎哭过。他关心的拉起方南错的手，皱皱眉毛：“你不舒服吗？手怎么这么凉。” 方南错冷冷地看着他，半天才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嗯？” “我今天见常悦华了。程景明，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程景明瞬间睁大了瞳孔，他低着头不敢看方南错：“你听我的解释。” 方南错在质问程景明之前曾有一丝幻想，会不会是常悦华在撒谎，那照片有没有可能是误会，是P的。可是，程景明回避他的目光，方南错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打破了。 他抬起被程景明握紧的双手：“我不想听了。” “那是我去年在美国，你那个时候和我分手。我当时以为我们不会和好了。我不是出轨，你能理解吧。我当时真的以为我们不会和好了” “这就是你们能生孩子的理由？”方南错冲程景明吼道。 程景明急忙解释道：“这对我们没有影响，我不会和她结婚，我们只是多了一个孩子而已。我们不是早晚要代孕吗？” “你和我一起养程墨，你到底明不明白孩子最需要的是母亲？” 程景明被问得无话可说，他知道母亲是方南错一直以来的心病。他轻声说道：“我会给她最好的教育，也会给她找最好的保姆。” 方南错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摇摇头：“你以为金钱可以弥补一切？” 第69章 第 69 章 程景明俯身从茶几上拿起一张面巾纸想递给方南错，方南错却扭头，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 程景明重重叹了口气：“那我该怎么办？和她结婚吗？刚开始我知道她怀孕的时候，我是坚决不要这个孩子的。可是，等我看见她的超声照片时，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孩子。我不能那么残忍。我本来打算等孩子大点再慢慢告诉你。我知道你会不开心，但是你应该可以接受。你把她当成我代孕的孩子不行吗？” 方南错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抽泣着喊道：“你让程墨怎么面对？你为她的将来考虑吗？还是你只是把她当作你□□的附属品，当作美休的继承人？” “小方，你得看出来我为我们做的努力啊。我只是一时意乱情迷，我和常悦华是没有感情的。而且现在有了这个孩子，我爸也彻底接受了你，现在这样不好吗？” “你爸知道？”方南错根本没想到程峻海的态度是因为孩子而缓和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方南错缓缓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你们都瞒着我？所以这孩子是我进入你们家的敲门砖？” 程景明蹲在他旁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分手吧。”方南错稍稍平稳了情绪。 “什么？” “我说分手吧，我接受不了，这一切我都接受不了。” 程景明提高了音量，有些不敢置信：“你要分手？” 方南错想站起来，可是他现在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拼命点头。 “小方，这对我们没什么影响啊？我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你不喜欢孩子，我把孩子给常悦华，我不会和她有任何联系！” 方南错断断续续哽咽道：“你不能......伤害孩子。我这辈子......都一直生活在父母造成的悲剧中，如果我的父亲不厌恶我，他不会逃离。我的母亲如果不后悔，她不会至死......都不见我。所以，我现在离开是最好的。” “不，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啊！”程景明双手搭在方南错的肩膀上，程景明不知什么时候也是泪流满脸。 “我想清楚了。” “你不能每次都是你决定分手啊。”程景明猛喘着粗气，试探性地问道：“我这次是真的错了。我不是有意瞒你，有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你。可是我怕，我怕你生气，我怕你伤心，我怕你离开我。我保证以后对你好，我再也不会骗你了，你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景明，你每次都是这么说！可是你到底懂不懂？”方南错挣扎着站起来，他瞬间觉得肺部好像炸裂了一样，每一口呼吸都是深入骨髓的刺痛。 方南错抬手看着手指上的戒指，觉得烫得他的手指好像要掉一层皮。他用力扯下手上的戒指，狠狠摔在地上。 方南错一向温言温语，更没有摔过东西，程景明看着被方南错摔在沙发脚边的戒指，反应了半天，才缓缓起身靠近方南错，直盯盯地看着方南错：“你玩真的啊？” “我跟你在一起是真的，我买戒指的时候也是真的，所以我现在和你分手也是真的。” 程景明急忙说道：“我能做得更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你说怎么解决常悦华和程墨的事就怎么解决，我都听你的！” “和我分手，和我分手！” “除了分手我逗答应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留下你，我错了，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方南错觉得胸口越来越沉重，他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却忽然觉得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是离开水的鱼，方南错弯下身子，一手摸着胸口。 “你怎么了？”程景明以为方南错是太生气了，下一秒，方南错已经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程景明一边叫保姆过来一边打急救电话。 方南错被诊断为原发性气胸，因为胸腔漏气超过50%，他被紧急进行了胸腔穿刺。一直折腾到半夜，方南错才沉沉的睡去。 程景明坐在病房走廊外的长椅上，他一手捂住脸，根本不敢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方南错突然昏倒的时候，他吓得两次才拨对急救电话。 管床医生查房时发现了程景明：“程总，病人已经稳定了，您要不要回家？” 程景明摇摇头：“我想他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我。 管床医生欲言又止，在脑中组织了好几次措辞才说道：“病人这种情况是由于情绪波动太大引起的。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等病人彻底平静下来再见面吧。” 程景明呆滞了一会儿，才喃喃道：“那我就坐在这里，不进去，也不见他。” 这位管床医生是这家私立医院的明星大夫，也深得程景明的信任。看程景明的这样的态度，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方南错打着点滴，左胸口插着引流管，他轻声问道：“几点了？” 保姆急忙起身：“早上九点，您要不要吃点什么？” 方南错摇摇头，又闭起了眼睛。 保姆悄悄出门告诉程景明方南错已经苏醒。在走廊坐了一夜的男人轻轻喘了口气。 “程先生，您回家休息一会儿吧。我会照顾好方先生的。” 程景明对保姆点点头，他慢慢起身，还没走两步就接到了程峻海的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在美休。 程景明单手揉揉快要炸开的太阳穴，把昨天对事情简单讲了讲。 电话里程峻海冷笑道：“什么？他要和你分手？就因为孩子的事？” “嗯。” “我虽然不反对同性恋，可是当初也是你向我保证会代孕孩子，我才同意了你们两个。你们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程景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前几天说的我想清楚了，我会公开这个孩子。但我不会向媒体宣布是和常悦华在恋爱。我本来和她就没感情。这样宣布，我对不起方南错。” “你为美休考虑过吗？景明，你不要想的太简单。” “我现在只要方南错好好的。”程景明挂了点头，觉得头痛得难受。如果时光能倒流，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第70章 第 70 章 方南错躺在医院里，他不说话，也很少吃东西。只是偶尔转动一下眼球，才让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在医院治疗了5天，身体已经逐渐康复。可是胸腔隐隐的疼痛让他分不清是病情还是心情。方南错和程景明的日子像漏刻一样，一滴一滴在他脑中涌现，滴下的是时间，记录的是时光。 这天下午，程景磐来到病房看他。 程景磐看着病床上脸色蜡黄的方南错感到一阵心疼，他坐在床边，低头注意到方南错青筋凸起的手背上。他轻声说道：“小方，我来看看你，你好点了吗？” 方南错点点头：“程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是景明的大哥，但是我也把你当弟弟。所以，我想和你聊聊。” 方南错简直是气丝游离，他苍白的嘴唇稍微动了动，声音便浮了出来：“你说吧。” “不管景明以前的私生活怎么样，他跟你在一起以后，进步挺大的。我认真问了他，孩子确实是去年年底你们分手时，他在美国的时候怀上的。他当时喝了点酒，也以为你不会回心转意了。咱们都是男人，你能明白吧。” 方南错抿抿嘴，勉强点头。 程景磐紧绷的肢体稍稍放松，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道：“我叔叔虽然很开明，可是国内的环境和压力让他只允许你隐藏景明的背后。景明是不同意的。你要相信他，他是为你们的未来抗争过的。” 方南错垂下眼帘，低头不去看程景磐：“这些你不用告诉我。” “不。常悦华怀孕以后，我叔叔知道了很高兴。他虽然希望程景明和常悦华假结婚以给孩子一个身份。不过他还是作出了退步，他的打算是程景明对外宣布两人是恋爱期间怀孕生子，等过一段时间再对外宣布感情破裂。” 方南错倒吸一口冷气，反问道：“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他结不结婚，恋不恋爱都和我没关系。” 程景磐毕竟年纪和阅历摆在这里，他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我叔叔那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没有继承人的。我知道你们也有做代孕的打算，就像景明说的，你把孩子当成是代孕来好吗？而且你也可以代孕，所有费用都由程家承担，我叔叔也会对你的小孩负责。小方，孩子是无辜的，是让我们生命得以完整的瑰宝。等你有孩子以后就会知道了。” 程景磐说完，方南错没有一点反应，依旧低着头。他轻叹了口气，用试探性的口吻说道：“我叔叔让我过来，一是看看你。二是，他说如果你能同意程景明对外宣布和常悦华是在恋爱，他愿意给你美休2%的股权。” “我不需要。” “你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啊。我知道你跟着景明不是为了钱，可是这些股权足以让你成为国内最......” “我说了这些我都不需要。利弊得失从来不是我想考虑的。” “现在景明不同意宣布和常悦华在恋爱。他觉得这会抹杀了你们的感情。你觉得分手就是你想要的最终结局？你觉不觉得你是在逃避？” “你知道吗？孩子不是投入产出而来物品，那是生命啊！程景明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为孩子考虑过一点吗？”方南错抬头打断了程景磐的话，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断断续续说道：“我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我从不认为我有能力能抚养一个孩子。我父母的婚姻悲剧带给我的伤痛曾一度让我痛不欲生，即使现在想起来，我依旧觉得很难过。我不希望程墨要在一个没有母爱或者缺失父爱的环境下长大。” “你是这样考虑的？可是即使你们分手了，景明也不可能和常悦华在一起啊。” “那是他的选择。我只是接受不了这一切，我很累。上周我们还在计划冬天去哪里玩，然后他突然带给你一个孩子，他瞒了你一年，甚至他的家里人也瞒着你。换做是你，你能接受吗？你出生一个感情破碎的家庭里，你能看着他为了你抛弃孩子吗？我接受不了这个孩子，也接受不了你们强加给我的一切。” 程景磐一时哑然。 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方南错闭起眼睛，低声说道：“谢谢你来看我。我现在想休息了，还有你告诉门外的程景明让他回家吧。” 程景磐看方南错态度如此强烈，只能帮他掖掖被角之后离开。 他推开病房门出来，对着坐在走廊长椅上胡子邋遢的程景明摇摇头。 “景明，”程景磐走过去，拍拍程景明的后背，“你回家吧。” “他......”程景明朝病房门口看了一眼。 “小方恢复得很好。不过......”程景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知道了，哥。你先回家吧，我再坐会儿。” 程景磐拂在程景明的手停顿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人最无力的时刻就是想让生命重来和挽留爱情。景明，你慢慢会想开的。叔叔的提议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对你好，对程墨好，对美休也好。” 程景明倒吸了一口气：“如果我对外宣布我和常悦华恋爱，方南错就要被当成第三者。他的朋友同事要怎么看待他？我们那段感情算什么？我不能不为他考虑。” “你再考虑考虑。” 程景磐走后，程景明一直坐到晚上十二点，才轻轻推门进入病房。 几天没见，方南错瘦得吓人，整张脸上只剩下两个凸起的眼睛。他平静地躺着病床上陷入沉沉的睡眠。 程景明缓缓坐在他旁边，想抬手抚摸一下他的额头，可是手刚抬起，他又轻轻放下。 程景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小方，我这辈子最不愿意伤害的人是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也不知道，这辈子怎么就全搭在了你身上。” 程景明离开医院的时候，走廊的灯已经全关了，只有绿色的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程景明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停更一天哈。 第71章 第 71 章 方南错觉得身体好多了，他拿出手机，想看看这几天有人联系他没有。刚打开手机，一条新闻滚动条将出现了：美休程景明宣布...... 方南错强忍着颤抖的手打开了新闻，今天早上，程景明声明将和常悦华共同抚养两人的女儿。声明只有简单两句话，也并没有解释二人现在的关系，这样程序化的声明一下子在网上炸开了锅。一时间“常悦华梦碎百亿少奶奶”，“美休今早股价波动”等新闻如一盆冷水倒入热油中，立即引发了爆炸，新闻热搜也一度停更。 程景明一直在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才来到医院。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进了病房。 “我......”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点了吗？我刚问了大夫说你后天能出院了。” 方南错点点头：“你这几天好吗？” 程景明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昨天早上常悦华已经带着孩子回美国了。我后天接你回家好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 程景明知道方南错的脾气，只能继续说道：“你想走也等病彻底养好吧，在幽城还有别人能照顾你吗？再说租房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 “我不准备租房子了，”方南错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准备回清安。” “回清安？” “我小时候想来幽城是因为我父亲，后来是因为你。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一街一景都是伤感，我承受不了这些。” “你决定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我是一直爱你的，真的。我什么都能放弃，你别离开我。” “很多话我已经说过了，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确实承担不起你的这份爱。景明，你是成年人就该知道每次行为都会带来结果，这些结果又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同的后果。我希望你能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照顾好程墨。” 程景明一时语塞：“你不陪我一起承担吗？” 方南错摇摇头：“我们两个人即使再相爱，组成的家庭也不会健全和健康。” “可是我和常悦华是不可能的。” “请你也为她考虑考虑，她放下了娱乐圈，在最好的年纪背井离乡给你生下女儿。不管怎么样对她好点。她毕竟是你女儿的母亲。” 程景明点点头：“我知道。” 方南错觉得呼吸又沉重了起来，他缓了缓情绪说道：“就这样吧。” “我做什么都不能挽回了？原来我做了这么多，对你来说都不需要。” 方南错摇摇头：“对不起。” 程景明混乱的思绪忽然在这一刻清醒了。他开始觉得也许让方南错离开是好的，现在两人分手，是给方南错呼吸的空气。自己已经陷入了泥淖，难道非要拉着方南错一起沉沦吗？做错了就该自己来承担。程景明安慰自己，错了可以弥补，人生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改正。也许等他改正以后，方南错还能回来了？ 他看着中指的玫瑰金戒指，这就是他和方南错的联系，是他和方南错的牵挂。等到心暖花开，春和景明之时，他们还会再相遇。 程景明强迫自己这样想，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点头，放开方南错：“好吧。只是，你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回清安。我这几天帮你找个房子吧。你先有个落脚的地方。” “我自己......” “小方，我这辈子最愧疚的人就是你，你就当我是自我救赎吧。你先修养段时间。等你好了，不管是走是留，我都不拦你。” 方南错抿抿嘴：“好吧，谢谢你。” 程景明让黄助理给方南错离他自己住的地方不远的一套小公寓，又把他的东西打包收拾过去。看着空了一半的衣帽间，程景明呆了很久，这个人已经深深烙在他的骨子里，可是他又是如何削肉剔骨从自己身体上彻底剥离出来了呢？ 方南错出院后就暂时住在了公寓中，这间公寓大约有90多平方，一水的暖色调装修。他的物品，黄助理已经找人全部收拾好了。 他住进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程景明。待他身体好点以后，他回到了逗点准备辞职。周知行知道了他和程景明的事，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挽留。只是逗点最近在宣传新游戏，企宣部又一时没有应聘到合适的。因此，方南错暂时留了下来。 时间又快又慢地渐渐过去了一个月，程景明和常悦华在八卦新闻中的恩爱情仇也终于到了尾声。 秋天不知不觉已经来了，那么过不了多久春天也会如期而至。 这段时间一到下班时间，方南错就很害怕自己回家。家里很温馨，可是，没有程景明。那温馨便如萤火般没有一点温暖。 周五下了班，方南错漫无目地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后海。一个穿着小丑服的服务员递给他一张宣传彩页，街角新开了一家清吧。 方南错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他走进了那家清吧，随意坐在一个角落里，叫了一杯Moscow Mule。 这时，一个大约40出头的男人走了过来，莞尔一笑：“我可以坐这里吗？” 方南错只想自己静一静，他摇摇头。 那男人并没有理会他，反而很随意地坐在了他对面：“你一上来就喝这么烈的酒，是有什么心事吧。” 方南错不置可否。 那男人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我叫郑勇涛，我们在郊区的茉安私人会所见过。” 方南错看着眼前这个儒雅又十分风骚的男人，顿了顿，说道：“哦。” “你是叫方南错吧？今天晚上需要我陪陪你吗？” 方南错领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 郑勇涛把身体凑近方南错：“那你来说说，你这样的小可爱，带着一股哀怨，藏着一段心事，来到gay吧，点了一杯最烈的鸡尾酒，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南错从来没看过这种地方，他急忙环顾酒吧，确实只有男人，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我没注意。” “所以，你来这里总不是只为喝一杯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是编的，请勿对号入座。 第72章 第 72 章 “你真的误会我了。” “哦？” 方南错稍稍朝一旁移动了一下身体，拉开和郑勇涛的距离，他打算喝完这杯酒就离开酒吧。 郑勇涛却丝毫不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尴尬，他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程景明那么有钱，可是我手里掌管的资金也是······” 方南错不想听见程景明的名字他，端起酒杯也顾不得辛辣，一饮而尽，然后赶在郑勇涛开口前说道：“我走了。郑先生，再见。” 方南错说着就起身掏了钱离开酒吧。 郑勇涛不是懂得知难而退的人，他跟着方南错走出了酒吧：“你急着回去干什么？” 方南错转身直视着郑勇涛：“郑先生，我要回家了。” 郑勇涛耸耸肩：“咱们喝喝酒聊聊天不行吗？那你留个联系方式吧？” 方南错并不搭理他，只是急忙伸手拦车，蓦地他发现远处站着站着个人正尴尬地看着他。 方南错同样也有些尴尬，他朝远处的黄助理微微点头，然后撇下郑勇涛，上了出租车。 方南错坐在出租车上，觉得脸烫的厉害，可能是刚才一口气灌了整杯鸡尾酒所致。方南错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这一个月，他和程景明都没有任何联系。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可是现在只是看见程景明身边的人，他就心跳得厉害。 方南错想到他打车的时候，郑勇涛和他站得挺近，黄助理不会误会吧？可是误会又怎么样，毕竟已经分手了。难道自己还要在意这些吗？ 方南错随性靠着车窗闭起了眼睛。 逗点新开发的手游是依托了一本热门修仙类小说为蓝本构建的。因此，还未发行就已经广受业界关注。 周知行把手游的上架日期定在了11月8日。方南错想等到11月底就可以离开幽城了。可是回到清安住哪里又成了问题，他舅舅家肯定是不行。方南错最近开始浏览起了清安的房屋租赁信息，方南错想到自己以前坐在大学宿舍的床上研究幽城的房屋租赁广告，一切好像是一个圆圈，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起点。 早上，方南错坐地铁到了逗点楼下，他在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杯豆浆，付钱的时候，店主有意无意地偷看他。方南错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似乎没什么不对劲。他抬头迎上了店主的目光，那店主急忙尴尬地低下头。 方南错不明所以，他回到逗点还没打开电脑，前台就打电话通知说有人找他。 方南错走出门，一看竟然是郑永涛。 方南错根本没想到郑永涛会找到自己，他冷声问道：“郑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永涛压低了声音，非常暧昧地说：“我没有程景明有钱，可是我起码比让他有风度。你还要等他吗？他好像很不在意你啊。” “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我也是心疼你，怎么你没看手机？”郑永涛边说边打开手机递给方南错，又宽慰道：“程总这事儿做得有点不地道，你可以告他。” 方南错拿过手机，屏幕上是《马戏团》的11月电子刊，方南错点了进去，里面有篇介绍一错美术馆的文章。方南错继续往下翻，后半段文章是对程景明的介绍，里面特别提到程景明喜欢画画。方南错的头“嗡”的一声就炸了，因为文章的最后，展示了几幅程景明的作品，其中在中间位置的就是他那幅裸体素描画。程景明的素描虽然不是学院级，可是熟悉方南错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方南错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咬着后牙槽，用仅剩的一点理智把手机扔给了郑永涛，然后跑出了办公室。 “小方，你干什么去？”周知行刚到大厦楼下就看见方南错气冲冲地打车走了。 周知行见方南错神色慌张，觉得事情不对劲，他急忙开车跟在了出租车的后面。他一边开车一边给方南错打手机，可是正在气头上的方南错根本没注意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方南错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愤怒和羞辱让他整个脑袋像过了电一样痛麻。画是程景明画的，自然也是程景明交给《马戏团》做素材的，他到底要干什么？程景明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什么时候才会放手？现在把他的裸体画放在国内顶级的时尚杂志算怎么回事？为了羞辱他？为了提醒他，他们的开始只不过是一场交易？ 方南错咬着下嘴唇，他以为程景明已经痛痛快快放手了，却没想到程景明还是老样子。 逗点离美休并不算远，很快出租车就到了美休，方南错没有丝毫犹豫，下车直接冲进了大厦。 美休安保人员注意到了这个满脸怒气的年轻人，急忙走了过来礼貌地问道：“先生，您有事吗？” 方南错并不理他，径直朝电梯快步走去。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几个安保人员堵在了方南错的面前：“您要找谁？” “我要找程景明，你们让开！”方南错平时说话语气十分柔和，但他现在青筋暴露，愤怒已经彻底控制了他。 一听见找“程景明”，几个保安快速对视了一眼：“您有预约吗？您这样我不能让您上楼。” “你们让开！”方南错厉声喝道，他想绕过几个安保人员，可是几个安保人员像堵墙似的挡在他的面前。 等周知行赶到的时候，大厅已经围了一小圈看热闹的人。 周知行深呼吸一口气，奋力拨开人群：“你们都不上班吗？还不赶紧散了！” 一群人并不搭理他，继续驻足观望。 这时，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对方南错说道：“先生，您再这样，我们就要请您出去了。” 他说完，几个安保人员就要动手去抓方南错，周知行叫了一声，眼疾手快冲到了方南错面前：“你们要动手？” “我们只是请这位先生出去！” 周知行恶狠狠地威胁道：“出去就出去，可是你们几个今儿要敢动他一下试试！” 第73章 第 73 章 “这时，经理注意到了周知行，他小声问道：“您是不是逗点的周老板？” 周知行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是安保部经理？让你们的人都让开。今儿这事儿，谁也别掺合。” 周知行看了看黑脸的方南错，方南错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周知行暗暗叹气，能把方南错气成这样，程哥到底做了什么？周知行咬咬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把拉住方南错进入电梯，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安保人员。 看着徐徐上升的电梯，周知行小声问方南错：“程景明干什么了？” 这一问，让方南错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他把手机掏出来让人家看他的裸体画？方南错不开口，只是盯着电梯。 “小方，你这么冲动可不行。你再考虑考虑，很多事情做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而且这里是公司，你们在这里闹也不合适吧？” 方南错冷冷地说道：“程景明这么做得时候也没想过余地吧。” 电梯很快到了74楼，周知行跟在方南错的后面，心想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说。 幸好他们第一个遇见的是正要出门的黄助理。 “方先生，周老板。”黄助理打了招呼才发现方南错一脸的怒气。他越过方南错的肩膀，看向他身后一脸尴尬的周知行。 周知行只是微微摇头。 “我要找程景明！”也亏了他当年和张经理在美休等了程景明一天，方南错直接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伸手打开了大门。 程景明抬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方南错。他急忙起身：“小方，你怎么来了？” 程景明走近才发现方南错一脸的怒气，他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黄助理和周知行，示意他们关了门。 程景明靠近方南错，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是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的人。这种思念在再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达到了顶峰，程景明下意识地伸手想揽住了方南错。 下一秒，清脆的“啪”一声响起，程景明结结实实挨了方南错一巴掌。 这一巴掌彻底把程景明打蒙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方南错，一时语塞。 方南错向后退了一步，指着他说道：“你玩够了吗？羞辱我有意思吗？这么多年，我终究只是你的一个玩物吗？” “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方南错拼命摇头：“我这辈子瞎了眼才着了你的道，入了你的魔。你在《马戏团》搞这么一出，现在还告诉我是误会？” “《马戏团》？”程景明没明白方南错的意思，他只知道方南错从来哪这么生气过，看着方南错颤抖的双手，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我也已经决定离开幽城了。你现在这样是想毁了我吗？”方南错用尽力气喊道。 “什么？” 方南错大口喘着气，他觉得自己的肺又痛得厉害，一种压力让他直不起身。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住了背后的墙壁，像是一种解脱，他盯着程景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别让我这辈子再看见你！” 他说完便用了最大的力气打开门，程景明跟在他身后，还在不住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助理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微微弯着腰从办公室出来的方南错：“方先生，您不舒服吗？” 方南错并不理会身后黄助理和周知行，他走到电梯间摁下电梯走了进去。程景明跟在他后面也冲进了电梯。 “这肯定得出事！咱们快点下楼。”周知行感到大事不妙，他急忙叫上黄助理一起搭了另外一部电梯下楼。 密闭的电梯空间让方南错和程景明只能面对彼此。 程景明缓了缓气息，继续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方南错不理会一脸无辜的程景明，他掏出手机，重重地吸了口气，找到那篇宣传稿举到了程景明面前。 程景明在不知所措中看见了那幅素描画。他震惊地睁大了瞳孔，又认真看了一遍才确定是那幅画，他指着手机屏幕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着就从口袋拿出手机准备给Ki打电话。 方南错哽咽地说道：“怎么回事？你不提供图画，他们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传到网上去？这幅画你只把它当作你猎艳的一个纪念到处供人参观，向人炫耀你高超的画技？” “不是，真不是这样！我很重视这幅画，我根本不会拿去传播！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现在就打电话让《马戏团》把专访撤了。” 方南错拍着胸口摇摇头，他的额头上冒起一层冷汗，脸也白得吓人。 程景明急忙凑近抓住他的胳膊：“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方南错大口喘着气：“我是死是活以后都和你没关系。” “你先别赌气，你这样肯定得去医院。”程景明说完，电梯已经到了一楼。 方南错甩开他的胳膊走了出去，程景明愣了一会儿，小跑着跟了出去，一把拦住方南错：“小方，你得去医院。” 大厅的所有人今天吃了一个又一个的瓜，一群安保人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假装没看见对峙的两人。 “你放了我吧。难道要我把这条命给你吗？”方南错在愤怒过后，更多的是无尽的悲痛。他下意识地张大了嘴，以呼吸更多的氧气。 程景明急切地说道：“这件事我肯定和《马戏团》没完。你现在需要去医院，你这条命在你自己的手里好好的，我夺不走。” 这时，周知行和黄助理也赶了过来，周知行抓住方南错的胳膊，心疼地看着脸上苍白的方南错：“我带你去医院。” 程景明愣愣地呆在一边。 周知行低声劝程景明：“我带小方去医院，你先把你的事处理清楚。” 黄助理朝程景明点点头，又对他说道：“程总，周少会照顾好方先生的。你们先冷静冷静。” 程景明无奈地看着两人离开，想到那幅画，他气得举起手机，又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厉声对黄助理说道：“给我告《马戏团》，告到它倒闭为止！” 第74章 第 74 章 周知行把方南错扶进副驾驶：“我们去医院吧。” 方南错摇摇头，声音像是龟裂的土地一样沙哑：“我没事。你送我回家吧。” 周知行本来想把人直接拉医院，可是他看方南错除了脸色不太好意外，呼吸还算顺畅，决定先回家让他休息一会儿。 他跟着方南错进入公寓，一进门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房子也太空了，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以外，没有任何生活用品，也没有居住的任何痕迹。周知行想到方南错一直想离职，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离开幽城了。 “你先躺下，我给你弄点吃的。”周知行强行让方南错进了卧室，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方南错的冰箱比卖场的样机还干净。 周知行拿上鞋柜上的钥匙下楼买吃的，他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他会买东西，不一会儿他就选了两大袋东西。 周知行站在楼下给程景明打电话，然而电话提示关机。没办法，他只能给黄助理打电话，电话里黄助理小声说程景明把电话给摔了。 周知行轻叹口气，让黄助理把电话递给程景明：“程哥，我已经把小方送回家了。” “你怎么不送他去医院？”程景明在电话里急切地问道。 “他不想去医院。他已经好多了。那个，程哥你一直没来过小方现在的家吧？” “嗯？” 周知行急忙解释：“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小方在清安还有亲人吗？” “有一个不怎么联系的舅舅。你是什么意思？” “我吧，就是来了小方家以后看见他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了。他要是在清安没什么亲戚了，还回清安干什么啊？” 听完周知行吞吞吐吐地说完这些话，程景明沉思了一会儿，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程景明站在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发呆。以前他站在这里，俯瞰整个城市，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然而现在，他深深地感到无力，他不能挽回方南错也不能保护方南错，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他和方南错本应该有很美好的未来。 上午，程景明找了自己的私人律师到《马戏团》，涉及到肖像权，很快《马戏团》就撤了文章。只是画像已经传来出来，要完全禁止需要费一番力气。 程景明狠狠挂了律师的电话，一把扯下自己的领带，烦乱地靠在老板椅上。 这时，黄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程景明低着眼帘，冷声问道：“都调查清楚了？” “庄园所有的工作人员都问了......”黄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 “谁？” “是常小姐。” 程景明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出去吧。” 黄助理如同大赦一般离开了程景明的办公室。 程景明看看时间，现在应该是美国的半夜，他忍了忍，还是直接拨打了L.A别墅的电话，常悦华在迷迷糊中被保姆叫起来接了电话，迎面就是程景明的质问：“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常悦华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柔声柔气地说道：“我只是在庄园住着的时候，觉得那幅画挺不错。” “你想毁了方南错？那你可打错了如意算盘，我会保护他。我能用一千种方法抹平这件事，我也能用一万种方法让你消失。” 常悦华的语气哽咽了起来，半天，她问道：“小方就这么特别？” 程景明没有回答，电话里只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 “你曾经说我也很特别。” 程景明不愿意再听常悦华的声音，他挂了电话。又想到周知行的暗示，方南错在清安没有亲戚，留下的也全部的不好的记忆，为什么还要执意回清安呢？为了躲避自己吧，程景明苦笑，他现在怎么就让方南错避之不及了。 晚上，程景明开车去了方南错家，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敲了门。 方南错过了很久才打开门，看见是他，脸色并没有丝毫的惊讶。 “我说几句就走。”程景明低着头跟在方南错身后进了客厅，他瞥了一眼客厅，果然和周知行说的一样。他记得自己曾经让黄助理搬家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应该不至于这么空旷。 方南错示意他坐下，程景明抬头看着方南错身上的灰黑色条纹睡衣，这衣服他也有一套，是方南错买的，当时他还笑话方南错心思像小女生一样，非要穿情侣睡衣。 “那个文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今天早上我就让律师去了《马戏团》。” “哦，我知道了。”方南错坐在程景明的对面，中间隔着茶几，是他刻意选的座位。 “这事是我没收好画，常悦华......” “她？”方南错苦笑，“算了，我一大男人不应该计较这些。今天早上我太冲动了。” 程景明抬头看了一圈客厅：“你已经收拾好准备回去了？” 方南错点点头：“我买了下周的火车票。” 程景明试探道：“一定要回去？你在清安也没什么亲戚了，在幽城我还可以照顾你。” “我只是想要一个重新开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都会记得，放在我心里的角落里。可是很多东西我都必须独自承受。” 程景明忍住不让自己哭眼泪，他起身：“那我回去了。” 方南错忽然看见了手腕上的手串，急忙说道：“手串还给你吧，这东西挺贵的。” 他说着就要摘下，却被程景明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 方南错看着程景明的中指上依然戴着那枚玫瑰金戒指一时呆住了。 程景明认真地说道：“你就当我留个念想吧。如果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那我期待来生，让它把你带回来。来生我一定不这么混蛋了，也不会把事情处理得这么糟糕，让你这么痛苦。” “这......”方南错勉强点点头。 “我留着这枚戒指，包括你扔在地上的那枚。就当我们唯一的羁绊吧，让我觉得我和你还有联系。” 方南错把程景明送到门口。他一直看着程景明彻底离开才进屋关了门。 那天晚上，方南错哭了很久，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的，他把故事藏在了心底，眼泪便浮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说中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 第75章 第 75 章 第二天，方南错办理了离职手续。他离开逗点回家的时候选择了坐公交，不知道什么时候，深秋把幽城染成了金黄色。方南错看着窗外来来回回的行人，问自己还有什么遗憾吗？还有什么未达成的心愿吗？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当初自己是奔着父亲来幽城的，他一直把父亲当作他留在幽城的信念。没想到现在反而是因为程景明而离开。 方南错想到了自己的遗憾，他打电话给周知行，约他出来吃饭。 周知行赶到饭店时，方南错已经坐在了餐厅里等他。 周知行抓过椅子坐下，一副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小方，你这是最后请哥吃饭？那我今天可得多吃点。” 方南错点点头：“我下周就回清安了。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 周知行急忙摆摆手：“我其实挺高兴认识你的。马哥陪嫂子去澳洲骑袋鼠了。不然他也想送送你呢。其实还是我那句话，你在幽城生活了6、7年，朋友工作都在这里。真的大可不必非要回清安啊。” 马云川结婚以后，虽然仍然花名在外，但是比以前收敛了很多。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方南错都没有听到关于马云川的事情。 “我就是离开幽城，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这样，我都想哭了。”方南错今天心情不错，“北方的冬天太干冷，我就是棵植物也该回去了。” “你回清安有什么打算吗？其实我在香城认识很多人，你要是想找工作，我可以帮忙。” 方南错想了想，他确实没什么计划。他就是一股脑儿想回清安，至于做什么，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木的，根本没想过。他轻声说道：“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再做什么，我还没想好。” 周知行歪歪脑袋：“休息休息也挺好。我就是闲不下来，天天上班生不如死。你要记得常和我联系，多拍点自拍发朋友圈。” “嗯，我今天找你还想请你帮个忙。”方南错顿了顿，“你带我去蹦极好吗？” “蹦极？”周知行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盯着方南错，“你不是从来对这些极限运动没兴趣吗？” 方南错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想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去做一些自己从来不敢做的事。或许我就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呢？” 周知行咂咂嘴：“那咱吃了饭就去。我知道幽城郊区有家蹦极特别棒，76米！你跳下去都得花好几分钟才能到底。而且风景特别棒，我最喜欢那里了。” 周知行一说起极限运动，瞬间来了兴致，他一边给方南错传授技巧，一边催促服务员快点上菜。 这家蹦极跳台位于幽城西郊的山里，周知行带着方南错在曲折的山路上行驶，因为是工作日，景区游玩的人很少，满山的红叶和蓝天形成了一幅极美的风景画。方南错静静地欣赏着这幽城最美时节最美的风景，他把这一切都深深记在了心里。 大约行驶了80多分钟，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这家蹦台处于一个幽深的山谷中，周围全部是很好看的红叶，谷底有一条大河，看不见头看不见尾。 周知行站在蹦台朝下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问方南错：“你确定吗？你第一次要不要挑战个难度小点的？” 方南错是做了决定的，他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周知行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又比了个大拇指。 工作人员一边帮方南错准备一边给他讲解注意事项。安全绳全部绑好之后，方南错站在蹦台朝下看了一眼，58米的高度果然不是一句话就能全部概括的。和站在摩天大厦朝下看完全不同，你能听到耳边的风声，也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下面的世界。下面的大河很平静，水面上没有一点波光，只有夕阳投给它的一抹暖色。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工作人员问道：“你准备从正面跳下还是背对着跳下？” 方南错想了想：“我背对着跳下吧。” 方南错站好位置，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临了，他果然还是有点怕。他深呼吸一口气，朝周知行点点头，双臂伸开，后背一仰，便坠了下去。 方南错以为下坠的速度会很快，其实真真正正跳的人是感受不到速度的。山谷里的风徐徐从他身边传过，方南错反而不害怕了。一丝恍惚中，他看见了父亲，看见了母亲，也看见了程景明，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他想，过去的终究都过去了。方南错放松身体，把心里的事随着快速下移的身体全部抛在了山谷中。 等他再回到跳台时，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那些曾经开心的不开心的，他全部放在了谷底，现在的他没有过去，只有未来。 周知行看着一脸淡定的方南错不住地鼓掌：“小方，你可真厉害！下次咱们一起去挑战世界最高跳台吧！咱们蹦遍全世界怎么样？” 方南错咧咧嘴，露出一个少见的微笑。 俩人开车回市区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周知行问方南错：“有没有觉得蹦极结束，整个人都轻松了？” 方南错透过车窗看着远处渐渐黯淡的天光，徐徐说道：“我一直以为很多人喜欢极限运动，是喜欢濒临死亡的那种刺激感觉。其实大家更喜欢的是濒临死亡以后的重生感吧。置之死地而后生，估计就是这么个感觉。人只有在极度战栗后才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周知行一愣，喃喃说道：“其实，程哥挺好的。我真没想到你们会这样。” 方南错苦笑一声：“这两年分分合合，我想我们都累了。至于到底我们差在了哪里，我也问过自己。可是我没有找到答案。” 周知行看方南错这么说，只能点点头。 方南错回到家，好好洗了个热水澡，他全身放松地平躺在床上，脑中不再想任何事情。 第76章 第 76 章 方南错这几天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他在清安已经租好了房子，是老城区一家居民楼二楼一居室。打开卧室的窗户就能看见外面的流水。房东人也非常和善，方南错提前把自己的行李寄给了他。回清安这件事，他还没告诉舅舅和蒋励，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方南错打算等到了清安再告诉他们。 方南错中午吃过饭就坐在飘窗上发呆，秋日的阳光照得他暖暖的。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方南错犹豫了一下没接。可是那号码又打了过来。方南错没办法，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是长时间的沉默，方南错心里“咯噔”一下：“程景明？” 电话那头过了很久才传来程景明低哑的声音：“常悦华死了。” “死了？”方南错脱口而出，“那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美国。”程景明说完，再也忍不住，他对着电话号啕大哭了起来。在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能对谁哭。 方南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景明，他就这样在静静在电话这头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的哭泣。最后，连方南错也不知道是怎么挂了电话。程景明的哭泣让他也跟着难受，即使他和常悦华有些恩怨，可是在人死的那一刻就什么都释怀了。程景明要怎么承受这一切，程墨怎么办？方南错心绪不宁，烦躁得厉害。 第二天，国内媒体开始铺天盖地的报道常悦华死亡的消息。根据美国警方的调查，常悦华死于处方类药物和酗酒。 方南错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不知道怎么网上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质疑程景明的声音。 这些文章的标题紧紧围绕“女星”、“豪门”等词语，文章暗暗把常悦华的死归结于程景明不公开二人身份，致使常悦华豪门梦碎，惨死美国。更有阴谋论者直接质疑是程景明杀害了常悦华又伪造成自杀。程家一向手眼通天，估计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常悦华的粉丝也不断在网上质疑程景明，特别是程景明一直是深情总裁的人设，现在人设崩塌，各种吃瓜群众纷纷围观喊打。 常悦华的死如蝴蝶效应一般，不仅波及了整个幽城娱乐圈，也引来各路牛鬼蛇神疯狂吸血。 一些常悦华的圈内好友直接发表言论程景明需要在常悦华的死上负直接责任。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常悦华的好友暂且不说，他们的言论吸引到了人气倒是真的。 常悦华的亲属暂时没有发声，但是媒体喜欢用“据知情人士透露”这种字眼。一些什么“程景明赔偿常悦华父母5亿”，“豪门百亿小公主抚养权争夺战一触即发”等狗血八卦层出不穷。 程景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和责问，连带着美休的股价周一开市就出现了下跌。下跌幅度虽然不大，但是股民和媒体迫切需要程景明给公众一个交代。 新闻就这么如同夏日滚雷一样轰炸了三天，方南错不知道该不该联系程景明，他只能在网络上关注新闻的动态。幸好程家对程墨保护的很好，至今没有程墨的正面照被披露。 早上，方南错刚一起床就听见了敲门声，敲门声很大，方南错本身就因为最近失眠而焦虑，听着这急促的敲门声让他莫名心跳加速。 他打开门，门口站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一个是黄助理，另一个人方南错并不认识。 黄助理小声说道：“这是程董的助理，姓徐。” “哦，有事吗？”方南错看两人小心翼翼的，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便让二人进了门。 徐助理程序化地环顾了一下客厅，直接说道：“我们程董想请您过去一趟。” “为什么？” 黄助理叹了口气，接话道：“程总从美国回来了。” “哦，我现在过去不合适的，而且也不方便。” 徐助理估计是跟程峻海时间久了，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车已经停在楼下了。我们等你。” “方先生，您就去看看程总吧。”黄助理眼圈发黑，估计也是很久没睡了。 方南错看俩人神色凝重，而他这几天也为程景明担心，便点头同意了。 他换了衣服坐上车跟着二人来到了程峻海的家。 方南错想，一样的雕花影壁墙，一样的各色锦鲤，改变的只是心情和形势吧。 他走进客厅，程峻海依旧坐在沙发上，旁边的保姆正小心地拍着怀里的婴儿入睡。 “伯父。”方南错轻声叫了一声。 程峻海深呼吸一口气，对他说道：“这就是程墨，小名墨墨。” 保姆把孩子抱给方南错看，果然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她继承了她母亲明艳的五官，但是神态却和程景明极为相似。 方南错轻声说道：“真好看。” 程峻海微微点头，朝保姆使了个颜色，保姆便懂事地带着孩子上楼了。 方南错坐在沙发上，看着程峻海，一段时间不见，程峻海虽依旧眼神冷冽，却带着一种深深地疲惫。 “我找你来是有事帮忙。” 方南错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程景明。 程峻海说道：“他在卧室里。我来是想让你劝劝他。” “这我恐怕做不到。”方南错直接拒绝了程峻海的要求。 程峻海不以为意，他微微抬手制止方南错继续讲话：“现在的形势已经超过了我们能控制的范围。特别是一些无良媒体的造谣，对美休的伤害特别大。” 方南错一时愣住了，他低声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景明对常悦华不错。当初她怀孕以后，俩人签过一个协议。程景明拿出2亿作为赔偿金，还有美国比弗利的一套别墅和幽城的一家小公司。” “这些我并不知道。” “常悦华死后，我看了太多的造谣，主要是针对景明，说他冷酷无情，对常悦华不好，始终不给她名份。”讲到这里，程峻海冷笑一声，“景明给她的不够吗？” 方南错不置可否，但是他听不得程峻海这么讲话，便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希望你劝他同意我把协议公开。” 方南错大吃一惊：“这个协议公开，也许程景明的名誉是保住了。可是常悦华呢？人言可畏，把常悦华推到拜金女心机女的位置上，就真的对程景明好吗？” 第77章 第 77 章 程峻海重重地说道：“你们年轻人注重儿女情长。可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什么都看淡了，哪怕是感情呢？我从没想过我教出了一个痴情种，一个如此软弱的继承人。现在不是对景明好不好，而是事关美休对声誉。美休马上要入股安源科技了，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景明给人留下任何话柄。” “伯父，你这样会毁了很多人！” “你放心我不会把协议彻底公开。我已经找好了公关公司，逐步透露。让大家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眼前如同冰雕一样的男人：“程墨呢？长大以后的程墨怎么面对这一切？” 程峻海一愣：“程墨作为我程家的人，留着程家的血，她会明白的。” “我不会去劝他的。” 程峻海冷笑一声：“你能亲眼看着他被毁掉吗？这中间的利弊我不想再说了，你上楼去吧。” 方南错抿抿嘴，跟着黄助理一起坐电梯上了楼。 黄助理站在卧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敲门轻轻推开。 方南错走了进去，他从没有来过程锦明在这里的卧室。卧室拉着厚厚的窗帘，方南错隐隐约约好像看见程景明侧卧在沙发椅上。 他走了过去：“景明。” 程景明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十分沙哑：“你来了？” 方南错慢慢蹲在他旁边，这才看清楚程景明胡子没刮，脸色既疲惫又虚弱，眼神黯淡。 程景明半天才低声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回清安了。” 方南错把目光转向房间别处，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爸让你来劝我吗？”程景明一手搭在脸上苦笑道。 方南错轻声说：“我来是希望你不要把协议公布出来。” 程景明沉默了很久，喃喃说道：“我认识常悦华的时候，她还是四处面试的小模特。车展上她不小心撞了我。我说她很特别。我告诉她我能把她送到她想去的任何秀场。” 方南错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轻拍程景明的后背，静静听着程景明的诉说。 “我不仅辜负了你，也害了她。好像我从来没有珍惜过什么。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该承受的吧。” “所以我理解你不把协议拿出来。景明，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很多话我也说不出口。可是就像你当时说过，人生会犯错，但我们还可以弥补。” “你前段时间也很痛苦吧。”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都过去了。你去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儿吧。这个家还需要你，程墨还需要你。我刚才在楼下看见程墨了，长得很像你和常悦华，好好对她。” 程景明点点头，慢慢起身，方南错把他扶到床上，又帮他盖好被子。 程景明看着方南错：“谢谢你能来。” “后天我就走了。今天见你一面，也算我弥补了最后的遗憾。我们都要成长，也要学会救赎。我知道，我们都要走过很难的一段路，但是我知道你能走过去。” 程景明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我会挺过去的。” 方南错出了卧室的时候，在门口站了很久，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程景明，心中默默和他道别。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那么再看他最后一眼。 方南错走进一楼的书房，程峻海正在写毛笔字。 他没有抬头看方南错，只是直接沉声问道：“你劝好了吗？” 方南错摇摇头：“没有。” 程峻海握笔的手停顿了一下，细白的宣纸上晕出了一团墨：“我知道了。” “伯父，也许美休很重要。可是比起一个冷冰冰的继承人，更应该做个有血有肉的人吧。有人告诉我，爱不是弱点，而是武器。”方南错说完就走了。 他说这话时，浑身都微微颤抖，甚至不敢去看程峻海的表情。可他就是想说，就是要说。不管程峻海听不听得进去，他觉得自己把一直以来想说的都说了。 回家的时候，他没有让司机送他，而且独自走在路上。一片片银杏叶落了下来，方南错抬起头，心情终于舒畅了不少。 方南错走的这天早上，天气非常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方南错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小区格外吵杂。方南错最后看了一眼房间，他缓缓关上门。坐电梯到了一楼。 他刚出了楼道口，立马眼前一片白光刺得他急忙闭上了眼睛。周围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把方南错堵得严严实实。 方南错勉强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有兴奋的记者，也有愤怒的年轻男女。 有记者直接把话题举到了方南错勉强：“请问您是程景明的同性恋人吗？” “这......”方南错被吓得说不出话。 旁边一个人立马骂道：“你们合伙骗常悦华给你们生孩子，又逼死她，杀人凶手偿命！” 方南错惊恐地想返回楼上，可是人群太拥挤，他根本挤不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对方南错的讨伐，推推搡搡中，方南错也不知被谁扇了两耳光。 现场情况已经彻底失控，方南错没有处理这些突发状况的经验，他甚至开不了口为自己辩解一句。 “这就是方南错！程景明的小情人，害死了常悦华！” “方先生，你和程景明是怎么认识的？” “程景明的那幅画作中的裸体模特是你吗？” 方南错用手捂住脸，低着头：“不要再问了。” “您一点也不回应吗？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一个短发女记者强势地拉下方南错捂着脸的手，一群记者好像问到血腥味的鲨鱼，立马摁起了闪光灯。 不知道哪位疯狂的粉丝，直接拿起方南错的照片现场点燃，人群中发出一阵拍手叫好声。 方南错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直冒冷汗，模模糊糊中他听见了有人在维持秩序。 他抬头，看见小区保安和警察赶了过来，他们拨开人群，给方南错腾出一条小路。方南错一边低头说：“谢谢。”一边快步坐电梯上了楼。 他进入出租屋，又把大门的两道锁都锁好才缓缓坐在沙发上。 第78章 第 78 章 方南错不知道媒体在一天之内将全部注意力对准了自己，他的生平被扒了个精光。不管是他大学获得的优秀毕业生奖还是他小学在几班上课统统被报道了出来。 他和程景明的很多照片都被公布在网上，很多连方南错都没见过。有些好事者还写了他和程景明的时间线。加上他们的想象力，方南错被妥妥撰写成了妖媚众生，祸国殃民的一代妖孽。 方南错戴过的各种胸针，身上的衣服、鞋子，还有饰品全部被人标价摆在了网上，标题是：“程景明为同性恋人两年花费5个亿，奢侈程度令人震惊。” 方南错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他的心始终悬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程景明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噼里啪啦把他彻底砸蒙了。 夜深了，方南错悄悄看向窗外，楼下依然挤满了人。他看着手里的火车票，这下子他是彻底走不了了。方南错不知道该不该再定张车票，可是现在这个情形，他还没到火车站，估计就已经被扒光吃净了。 他的手机震了一天，有朋友的安慰，也有好事者的打探。方南错统统没有回应，他的裸体画像被有些网民做成了表情包，传遍了整个互联网。 方南错的名字排在热搜的第一名，比死去的常悦华还高两名，中间的第二名是程景明。 这时，方南错忽然听见敲门声，他急忙冲到门边，透过猫眼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套头衫的人。 方南错不说话，继续抵在门口。 那人又敲了敲门，看方南错依旧没开门，低声说道：“战云，为战而生。”这是逗点的广告语。 方南错轻轻开了门，那人进门，身后还推着一个小拖车。 他兴奋地摘下帽子，竟然是周知行。 “小方！快进这个桶，我带你出去。” 方南错看着小推车上的垃圾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待在这里吧，我现在去哪里都会引起麻烦。” “说什么呢，你在这里和媒体对抗，比谁先撑不下去啊？快点进去，这垃圾桶是我新买的，不脏。” 方南错急忙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出去了也不一定比这里安全。” “嗨，”周知行不由分说直接打开垃圾桶盖，“互联网没记忆。等过几天这事儿过了就好了。可是你在这里太危险了。他们在你家楼下点了好多蜡烛。” “他们应该不会上楼吧？” “反正你得走。我下面车已经安排好了，你忍住别坑声。哥带你逃亡！”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同意了周知行的提议。他蹲在垃圾桶里，周知行又把他的一些生活用品和行李盖在他头上，确认看不出来人后才拖着小拖车出了门。 现在已经是夜里一点多，虽然围观群众和记者还守在下面，但是毕竟已经睡眼朦胧，周知行轻而易举就越过了他们。 早已守候在一边的小货车看见周知行立马开了过来，司机和周知行把垃圾桶搬到后车厢里，立即开车离开。 方南错藏在垃圾桶里，只觉得一直颠簸，过了很久，桶盖被打开，周知错扒开衣服把他拉了出来，又给他戴上帽子和墨镜一起下了车。 “这是哪里？”方南错低声问道。 周知行没有回答，一直到进了门周知行才喘了口气：“我家。” 方南错摘下墨镜，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周知行耸耸肩：“胜利大逃亡！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刺激过！你就和我一起住几天吧。这里治安很好的，你放心吧。” 方南错在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出来，周知行正在厨房煮方便面，他看着神色恢复正常的方南错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做饭，这会儿太晚了。你先吃点方便面。” 方南错点点头，坐在餐厅和周知行一起吃饭。 “我给我们安排了丰富的娱乐活动，咱们一三五打游戏，二四六看电影，周日家庭KTV唱通宵。” “新游戏不是要发布了吗？你不用陪我。”方南错说完才注意到周知行的脸色有些呆滞，他小心翼翼问道：“记者也去逗点了是吗？” 周知行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他们就是说逗点管理员工不严格什么。过段时间游戏再上架，没什么，我正好给逗点全部员工放假了。” 方南错一时哽咽：“都怨我。你可以说我已经离职了，或者说开除我了。” “我是那种人吗？他们都是瞎胡编。说不定哪天哪个明星吸毒了，□□被抓了，他们的目标就转移了。” 方南错心里对不起周知行，可是他现在也不能为周知行做什么，只能点点头。 周知行顿了顿：“其实，是程哥让我带你走的。他家现在也被围满了记者。所以他出不来。” 方南错抿抿嘴：“他刚经历了常悦华的事，现在还要面对这些。” 周知行不由自主也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真爱怎么就成了犯罪？” “因为我们太自私了，害了很多人。” “小方，你可别这么想。这不都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吗？你吃完就早点睡，明天我们还得全天打游戏呢。” 方南错大口吃完面又收拾了碗筷就进屋休息了。 他躺在陌生的床上，满脑子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劫后余生吗？方南错不知道，有一会儿他很想抽支烟。 第二天早上，周知行一起床，就看见方南错在厨房里忙碌。 “你这是做什么好吃的了？” “三明治。” 周知行高兴地拍拍手：“我可算尝到你的厨艺了。程哥可是没少......”周知行暗暗恨自己又是说话不过脑子。 方南错把三明治和牛奶递给周知行：“快点吃吧。” 俩人边吃早餐边聊天，手机里的信息条却一条接一条滚动了起来。什么“霸道总裁和他的小情人们“，“常悦华死前最后三件事”，“正义粉丝声讨方南错”。 周知行有些尴尬：“不然我们把手机都关了吧。” 方南错注意到一条新闻，“一错美术馆今日闭馆”。 第79章 第 79 章 一错美术馆是程景明全部的心血，他们当初一起设计了美术馆的布置，一起参与了美术馆的开幕式。估计也是因为名字的缘故，现在在网上被人联名抵制，美术馆只能选择闭馆。 方南错倚在餐椅上，疲惫地伸手揉揉太阳穴。 周知行轻叹口气：“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别太难受。程哥肯定有办法。” 方南错再也没有了胃口。他虽然敏感，但是心态一直还不错。这一刻，方南错真的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了。这短短一个多月遭受的比他一生遭受的都多。 下午，方南错接到了程景明的电话：“你还好吗？” “你呢？”方南错听到程景明的声音，十分为他担心。 “我还可以。小方，我想......我想把协议公布出来？” 方南错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 “我不能看着你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中。也许像我爸说的那样，我把协议拿出来交给公关公司，他们会逐步把信息透给媒体。其实我是无所谓。可是,小方你还年轻，你以后该怎么办啊？你还要生活啊。难道你要一辈子背负着这些骂名吗？我在这边只要一想到你承受的这些，我就难过的不行。” “我能撑住。现在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卷进其中，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现在的后果是我们必须承担的。我相信你，也请你信任我。坚持你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别为我动摇。你不需要这么做。”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方南错长长出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真想早点回清安。” “小方，老天果然是把所有的机会都给我了，我却没有珍惜。现在我造成的伤害太多了，常悦华、你、程墨，还有美休。” “你不要自责，很多事情都不是你能决定的。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我不会再去让那些报道影响我了。” “我在新闻里，看见你被人扇了耳光，还疼吗？” 其实，因为事情太多了，方南错在不记得混乱中的事了：“我都忘了。” 长时间的沉默以后，程景明说道：“小方，我现在说得每一句话都请你记得。” “嗯。” “我爱你，不仅仅是爱过，而且是一直爱着，以后也只会爱你一个人。只是当初我太自负，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现在，我又把你拖进了深渊。”说到这里，程景明哽咽了起来，“你走吧，我会让我哥开车送你回清安，毕竟现在的形势，你是不可能坐任何交通工具的。回到清安就好好生活吧，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方南错已经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期待我们的来生。” 方南错挂了电话，大概告诉了周知行电话的内容。 周知行点点头：“那你等程大哥来接你吧，你走了我又无聊了。” 方南错微笑着摇摇头：“我回到清安给你打电话。没事，你放心吧。” “好吧。”周知行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说道：“说不定那时候我有钱自己就买了柯尼塞格了。” 程景磐是第二天早上四点到的周知行家，他本来还想着方南错有一大堆行李。结果一看，方南错就几件衣服。估计是走得太匆忙，很多行李都没有带。 方南错和周知行道别以后，上了程景磐的车。这会儿天还很黑，等他们驶出幽城的时候，东方远处才微微透出一抹红色。周围很安静，窗外的树木飞快的飞过。 “你睡会儿吧。”程景磐说道。 “我没困。” 程景磐开玩笑道：“我可真是送君千里了！等到了清安得好好请我吃一顿。” 方南错点点头，又不放心地问道：“你最近见过程景明吗？” 程景磐笑着的脸瞬间凝固，他低声说道：“没有。我只是听说，他和我叔叔大吵了一架。现在美休受程景明的影响，股市下跌，安源科技的入股计划也被搁置了。” 方南错垂下眼帘，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景磐继续说道：“我叔叔让他把协议拿出来公关，他不肯。其实，我挺理解他。景明已经做出决定了。” “什么决定？” 程景磐有些吞吞吐吐：“景明今天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辞去美休执行总裁的职务。” “辞去总裁的位置？”方南错在口中默念了一句，“你叔叔会同意？” “现在只能这样才能平息公众对美休的愤怒。” “可是......” 程景磐耸耸肩：“你看，我叔叔终究是没有培养出他想要的继承人。” 车一直开到上午9点，程景磐找了个服务区休息。 方南错下车，立马被一阵寒气逼得直打哆嗦。他和程景磐进了餐厅，要了一些早餐，餐厅的电视正播放一些无聊的新闻。 方南错低头喝了两口粥，忽然，电视画面一转，是美休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 程景磐和方南错对视一眼，也立马抬头盯着电视。 很快，程景明进入了直播画面中，他身穿一套纯黑的西装，虽然刮过胡子，但是脸颊确是肉眼可见的塌陷。 “我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做了很多错事。辜负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和困扰。因此，我在此宣布辞去美休执行总裁的职务。” 他的话刚说完，媒体记者便纷纷举手提问：“您和常悦华小姐之间据传闻是有协议的？” “您和方南错先生是怎么回事？是否向传闻那样？” “下一步美休将走向哪里？股民是否应该依旧对美休保持信心？” 这些问题接踵而来，程景明始终保持沉默。 程景磐低下头对方南错说：“快点吃饭吧，别看了。” 方南错看着电视里的程景明，心又被揪了起来。他知道这些年程景明为美休的付出，这样的结局大概是他从来不曾想到的。方南错想到美术馆也关闭了，心里更加难过。他以为自己是失去了一段爱情，没想到程景明才是失去最多的人。 第80章 第 80 章 程景磐和方南错就这么开了两天的车，离幽城越来越远也就离清安越来越近。 前天程景明宣布辞职以后，新闻又热闹了一阵。翻来覆去还是围绕着那几点，方南错已经不再去想了，他关了手机，趁着遥远的路途放空自己。 这天早上，他们离清安只有五十公里了，程景磐把车停在了一个服务站。 方南错其实这几天心里堵的厉害，去便利店买水的时候，他看着收银台的一排香烟犹豫了。 “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吗？” 方南错随手指着一包烟说道：“我要这个。” 程景磐这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香烟对服务员说道：“换成那款。” 他扭头对方南错解释道：“你第一次抽吧，抽个柔和点的。我记得你的肺不好。” 方南错有些尴尬地接过烟跟着程景磐一起出了便利店。 “小方，”程景磐脸色忽然有些沉重，“正好你买了烟，你抽一根吧。” 方南错打开包装，又愣住了：“有事吗？” 程景磐叹了口气：“你先抽一根吧，听我慢慢讲。” “哦。”方南错拿起一支烟，早上风很大，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点燃，只吸了一口就被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程景磐拍拍他的后背，缓缓指着路牌说道：“我们现在在舒庆服务区，这里离清安还有45公里。” “嗯。”方南错看着手里的香烟，不知道该不该再抽一口。 “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当年抛下你们回了幽城。” “嗯？”方南错不知道程景磐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景明知道以后找人调查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这个结果。毕竟这件事在你心里造成的影响也不小。” 方南错狠狠吸了一口烟，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所以呢？我父亲怎么了？” “景明打电话让我送你回清安的时候才告诉了我。其实你父亲离开清安以后去了舒庆。” “舒庆？”方南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抬头盯着远处绿色的路牌，像是自言自语道，“所以，其实我离我爸只有五十公里，我却兜兜转转了几十年？”方南错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不安地攥紧了手里的烟盒。 程景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要了一支烟给自己也点上：“景明说最后有些事还是告诉你吧，让你解开最后的心结。” “他现在好吗？” 程景磐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柔和地说道：“他离开清安以后，在舒庆做丝绸制品的小生意。生活还算可以。他后来结婚了，所以，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读大学。” 他父亲离开的二十年，最后只汇成了这几句话，方南错却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应了声：“哦。” “你看，我们现在就在舒庆服务区，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方南错又抽了几口烟，这会儿他才感到了香烟的味道，很冲，但是吐出来的一刻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 程景磐看着默默抽烟的方南错也不讲话，两人就这么连着抽了两三根。 方南错掐灭烟头，下定了决心：“带我去舒庆吧。” 程景明点点头，开车下了高速。舒庆其实和清安差不多大小，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舒庆，方南错有那么一会儿恍惚是回到了清安。 车辆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程景磐把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你知道门牌号？” 程景磐点点头，刚要掏出手机告诉方南错，却被方南错制止了。 程景磐知道方南错的心思，收了手机陪方南错坐在车里。 方南错透过车窗看着对面的小区，他尽力看每家的阳台，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会不会这会儿正好在阳台浇花，那么说不定就能注意到这里的他。 方南错很多次都在想象自己见到父亲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在北京的时候，他徘徊过无数的小区，只为偶遇父亲，然后问他一声，你好吗？现在方南错体会到了近乡情怯，他不知道贸然进入他父亲的世界，他父亲是否能接受他，是否还后悔自己在清安犯的错？ 过了很久，方南错轻声说道：“我们回清安吧。” 程景磐点点头，发动了车辆。 程景磐不时扭头看一眼方南错：“要是你不方便，我可以上去帮你看看。” “不用了，”方南错慢慢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我们只相隔五十公里，他却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你恨他？” 方南错想了想：“你在服务区告诉我的时候，我挺恨他的。好像二十多年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可是，等我坐在楼下，我觉得我想通了。也许什么都是巧合吧。如果我不是对他有执念，我也不会非要去幽城，更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说真的，程大哥，我不后悔。” 程景磐点点头：“到了清安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我在清安有几个朋友，他们可以帮你。” “谢谢程大哥，谢谢你陪我的这一路。”方南错顿了顿，“也拜托你回去多照顾照顾程景明，他比我更难走出来。” “小方，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不合适。其实，我第一次见在美休见你，看着景明故意对苏絮暧昧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动了感情。只是他那个时候意气风发，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我是看着你们一点点走来的，你们都在成长，都为彼此付出了很多。” “程大哥......” “小方，你别介意。我觉得你们不会结束。我有两个朋友朋友，他们从大学起就相知相爱，一毕业就结婚了。可是他们又很快离婚。可是你知道吗？他们用了十年想清楚彼此的意义以后又复婚了。有人说，早知道兜兜转转还是对方，当初何必离婚浪费十年光阴呢？可是我觉得如果能用十年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意义，那这十年就没有白费。” 方南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程景磐继续说道：“所以如果你们也需要十年，或者二十年能想清楚想明白也是值得的。等你们都忘了痛苦，待到春和景明之时，你们会相遇。不过如果你找到了另一半，那个人不是景明，我也衷心地祝福你们。” 方南错长长地说了声：“谢谢。” 第81章 第 81 章 送走程景磐以后，方南错开始收拾自己出租房里面的东西。房子虽然有点年头，但是一人住正合适。只是南方的屋子没有暖气，方南错晚上睡觉用电热毯也依旧觉得湿冷。 他除了购买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就不出门。无聊时，他喜欢趴在窗边看外面的流水。 就这么待了一个多月，方南错觉得自己好像把说话的本能都忘了。找了个安静的晚上，方南错穿了件羽绒服出门了。 他走在沿河的小路上，路上没有什么人，周围很安静。偶尔从河里传来“哗啦”一声，大概是哪条淘气的鱼蹦出了河面。 方南错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抬头看见一家民宿店，木质的装修，灯光顺着磨砂玻璃柔柔地透了出来，在冬季的夜晚格外温暖。 方南错走了进去，店里有三三两两几桌客人，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习惯性要了杯乌龙茶。 “大晚上别喝乌龙茶了，我送你杯薰衣草花茶吧。” 方南错一抬头，才注意到这家店是他曾经住过的清斐，只是稍稍改了装修。店主依旧是那个潇洒俊逸的长发男人。 “黄半仙？”方南错只记得他说他算命很准。 “我大名叫黄斐。” 方南错一下子笑了出来：“皇妃？” “斐，有斐君子，如圭如璠！”黄斐作了个鬼脸，一屁股坐在了方南错的对面，“你还记得我吧？” 方南错点点头：“和我一以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黄斐耸耸肩，伸手指着二楼：“上面依旧是民宿。只是梦想不能当饭吃，我也得会营销嘛。” “哦。” “我都忘了你叫什么了？” “方南错。” “我这儿老住客打8折。” 方南错急忙解释：“我在这附近刚租了房子。” “准备定居吗？” “嗯，回来了。” 黄斐莞尔一笑：“那你今儿可得让我给你算一卦。” 方南错还没接话，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你是在做什么吗？” 刚才还高高兴兴的黄斐猛地一拍脑袋：“我晕，烤箱里的曲奇糊了。” 黄斐说着冲厨房大喊道：“你又把曲奇烤糊了吧？还不快通风？” 方南错跟着黄斐来到厨房，一进去就被烟呛了出来。 厨房里一个系着粉色围裙的大眼女孩嘟着嘴抱怨道：“我连个曲奇也做不好，咱们果然要破产了！” 方南错看着手足无措的二人，急忙捂住鼻子进入厨房把窗户打开，冷风灌进来，烟雾很快就散开了。 黄斐跟在他后面搓着手：“你让我处理吧，你是客人啊！丽儿，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那女孩边说谢谢边戴上手套取出了烤箱里的烤盘，上面黑漆漆的几块曲奇已经看不出形状。 “确实不怎么样。”方南错随口说道。 那女孩脸色挂不住，大大咧咧说了句：“你行你来啊？” 方南错嘴角微微上扬，他看了一眼手表：“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早上过来烤曲奇。” “你是不是骗子啊？”黄斐大大咧咧地扯着嗓子问道。一点也没有方南错刚认识时候的儒雅气质。 方南错看着他有些无可奈何：“那就当我是骗子好了。” “你现在住哪里？” 方南错虽然是清安人，可是离家时间久了真让他说地点他又说不清楚。 “就一个小区，门口有家粟米糕。好像离这儿挺远的。” 黄斐说道：“是不是你在小区能看见流水，河上有座石拱桥，看起来非常有年代感？” “是啊。” “出门右拐，10分钟就是你那个小区。” 方南错有些不敢相信，边思考边慢吞吞地说：“我好像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这里吧？” 黄斐点点头：“你从那边来确实得花一个多小时，因为你转了个圈。”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啊？”方南错有些不好意思，“那明天早上见，皇妃娘娘。” 方南错出了咖啡厅右转真的花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自己住的小区去。 第二天早上，方南错起床，想起来和黄斐的约定。他翻出手机里自己记录的云顶曲奇的配方复习了一遍。在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里，方南错需要有个朋友，起码能说说话的人。他真的怕自己再待着就要得失语症了。 方南错来到咖啡厅，黄斐和那个叫丽儿的女孩正坐在门口逗猫，看见方南错过来，两人竟同时起身对着方南错鼓掌。 方南错进入厨房就开始忙碌起来，看着方南错在厨房里忙碌，黄斐也没帮忙，而是在外面弹尤克里里，倒是那个女孩一直看着方南错忙碌。 “你看起来很厉害啊！”那女孩看着方南错熟练地用裱花嘴挤出一朵朵曲奇。 “还行吧。” “我叫王丽香，是这儿的收银兼甜品师兼服务员。” “我叫方南错。” 一直到烤箱飘出香味儿，黄斐才满眼发光的跑进厨房，他兴奋地问方南错：“你还会做什么？” 方南错抬起眼睛盯着天花板想了一会，掰着手指头说道：“千层、戚风、瓦片脆、奶冻，别的我也不会了。” “你考虑考虑来我这里做甜品师吧。” “我？” 黄斐肯定地点点头：“比丽儿强就行了呗。你考虑考虑呗，真的。我给你发工资。” 方南错伸出手，看着黄斐：“你先给我算一卦吧。” 黄斐撇了一眼方南错的左手：“运气不错，风调雨顺。” “你算命的技能比的厨艺还糟啊？” “所以要不要入伙？”黄斐一把拉住方南错的胳膊把人按在沙发上，“我给你做杯咖啡，你慢慢想。” 这张布艺沙发靠近窗户，今天阳光灿烂到让人睁不开眼，方南错微微眯起眼睛，他从来没觉得烘焙还能当成工作。可是让他立马找工作，他又觉得实在提不起精神。 黄斐把咖啡端了过来：“胡椒双倍意式。” “什么？” “我自创的，你试试。” 方南错本想拒绝，可是看着黄斐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勉强抿了一小口，咖啡的香甜后是胡椒的辛辣，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倒也算融合。 “你做咖啡的水平挺高啊！” 黄斐认真的看着方南错：“欢迎加入！” 方南错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我同意了？” “你不是说咖啡很好喝吗？那就是同意了。就我这瑰夏咖啡豆，套你们一套一个准儿。明天开始上班！”黄斐伸出手和方南错来了个正式握手。 他看着兴奋地黄斐，只能勉为其难同意了他的建议。方南错没有要工资，他选择了周三和周末来店里帮几天忙。 第82章 第 82 章 在清安待了两个月，一转眼就到了春节。黄斐本着挣钱为大的宗旨，准备不回家过年。他热情地邀请了方南错来大年三十来吃火锅。还神神秘秘地说每到过年，店里都要来位神秘的客人。 方南错大年三十早上一起床，发现天空中下起了小雪。和北方的雪不同，南方的雪带了温柔，细细的雪粒，盈盈落下，稍微不注意就忽略了。 上午，方南错在家稍微收拾了下屋子，屋子不大，他很快就收拾好了。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春联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贴在门口上。 时间重合了，熟悉的感觉便涌遍全身。记忆里的去年，他在做饭，门外程景明在贴春联。方南错轻轻叹口气，忽然很想知道程景明现在在做什么。以前和程景明在一起的时候，美休的工作特别忙碌。现在程景明应该有时间可以画画了吧。 人是如此矛盾的动物，越控制自己不去想，思绪却偏要像要向禁地去指引你。人永远无法逃避回忆与过去。 下午方南错早早去了咖啡馆，黄斐在店里准备了很多东西准备晚上一起涮火锅。 方南错一进门就看见大厅一角坐着一个穿着套头衫的男人，他似乎没注意到方南错走进来，依旧低头看着一本书。 “这就是那位客人。”黄斐小声说。 “哦。”方南错不自觉又朝那人看了几眼。毕竟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依旧住客栈的人确实很特别。 那人看了一下午的书，中间方南错几次帮他倒水，他才短暂地抬起头，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然后又继续看书了。晚上电视里传来熟悉的开场音，那人便拿书径直回了房间。 方南错看着兴高采烈准备火锅的黄斐问：“他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是啊，他回屋吃泡面了。” “要不要上去叫他下来和我们一起吃火锅？” 黄斐阻止了方南错：“他来客栈过年就是为了躲清净，咱们别打扰他了。” 方南错打开电磁炉，双椒锅底很快就飘出了诱人的香味儿。黄斐迫不及待把一盒肥牛卷统统倒进了锅里。 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打开了，一股寒气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丽儿，你怎么来了？”方南错起身，接过王丽香手里的饭盒。 “给你们送饺子呀。”王丽香拍拍衣服上若有若无的雪，“雪快停了呢。” 黄斐笑眯眯地打开饭盒：“呦，这大肚饺子十八个褶，一看就不是你包的。” 王丽香撅起嘴，假装愠怒：“本来也不是让你吃的。” 她话还没说完，黄斐已经夹了一个饺子，也顾不得烫直接放进了嘴里，他边呲嘴边朝王丽香点点头：“三鲜馅儿的，我最喜欢了。” 方南错笑着去厨房又拿了碗筷给王丽香。 王丽香也不客气，脱了大衣，三人围着桌子坐好吃起了火锅。 “那人在楼上？“王丽香好奇地指指二楼。 “嗯。” “这是第四年了吧。”王丽香也一直好奇着黄斐口中奇怪的客人。 “嗯。”黄斐的注意力全在肥牛卷上，根本没注意对面俩人已经放下了筷子正看着他。 “为什么啊？他为什么不回家？”王丽香忍无可忍端起了黄斐胳膊旁边的肥牛卷盒子，“你先别着急吃啊。” 黄斐边抢过盒子边漫不经心地说：“感情的事儿呗。这很难猜吗？” 王丽香被钓足的胃口顿时放了下来：“就这？” 黄斐终于停下了筷子，抬头看着王丽香：“你没谈过恋爱吧？” “我看他挺安静的，估计是有心事。希望他早点想清楚。”方南错看向王丽香，“你快点吃，早点回家。叔叔阿姨还等你回家过年呢。” “我爸妈这会儿没空管我，老家来了8个亲戚，我们家这会儿吃饭都得排号。” “你住这里吧，二楼的空房间随便挑，我给你打七折。” “我是你的员工，你才给我打七折？” 方南错跟着起哄：“他才给我打八折呢！” “你来当二老板吧，我天天给你免单。” 王丽香被黄斐这么直接的表白下了一跳，手里的饮料差点泼出去。她悄悄瞟了一眼身旁的方南错。 “丽儿，你快点吃，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大过年路上连个人都没有。” 黄斐看方南错转移了话题，便也不在说了什么了。 吃过饭，方南错开黄斐的车送王丽香回家。 路面很干燥，好像不曾下过雪一样。方南错听着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程景明的形象又一次映入他的心头。也许人总要念旧，而节日又喜欢一次次提醒你那些曾经。 等他开车回到店里，黄斐正倚在门口抽烟。 “给我一根。”方南错说。 黄斐边递香烟边问：“你抽烟？” 方南错狠狠吸了一口，强忍着没咳出来，他点点头。 远处忽然腾起一阵烟花，黄斐眯起眼睛看着烟花，像是随口问方南错：“你真不考虑考虑我？” 方南错沉默了一会儿：“我刚刚经历了......” “我知道。”黄斐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从网上看到的。这事儿闹得挺大的。” “哦。” “我觉得你现在完全可以忘记过去了。小方，什么都会过去，就像这烟花悬空腾起，最后不都得落地变成一把灰然后无影无踪吗？” “你信那些八卦吗？”方南错看着黄斐，“你信吗？” 黄斐慌忙解释：“那些八卦为了吸引眼球什么都写得出来。” “那些报道是真的。”方南错垂下眼眸，“我记得有部电影，里面有句台词，那个年华逝去的老妇是我，那个失去青春的少女是我，而那个男人，也是我。所以我不会忘记过去。这些是是非非纷纷扰扰与现在才组成了完整的我。” 黄斐顿时哑然：“那你是要一直背负过去吗？” “我不知道。我刚从一段感情中脱离出来，我需要时间。” “哦。小方，你看二楼那个人。虽然每年我都陪他，可是我真心希望明年他不要再来了。不管你经历了多少，那些经历只能成为过去，而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 方南错深呼一口气，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遇见那个对的人。” 黄斐又点燃了一支香烟，细细的烟雾慢慢腾起，飘向远处...... 第83章 第 83 章 热热闹闹过完春节，返乡青年们开始百无聊赖的约上好友出来玩。咖啡厅一下子变得人头攒动起来。 黄斐坐在收银台里看着咖啡厅乐得合不拢嘴：“等咱们忙完这一阵，我带你俩去清安最高档的饭店吃饭！” 王丽香举起手机：“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 “你能骗你们吗？”黄斐扯扯方南错的袖口，“这妹子这么伶牙俐齿，小心嫁不出去。” 方南错笑着看俩人打嘴仗。忽然，他目光呆滞了一下，似乎有位客人对着他们这边举起了手机。 黄斐顺着方南错的目光看过去，见是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女孩。那女孩发现柜台里的三人同时往自己这边看，急忙放下手机，把脸扭向窗外。 黄斐看着方南错皱紧了眉毛，低声说道：“你别担心，我去问问她怎么回事。” 黄斐走了过去，对女孩莞尔一笑：“小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那女孩被黄斐这句话羞得满脸通红，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我就是......觉得你们特别般配，我觉得我磕到真CP了。” “什么？”黄斐没明白女孩的意思，“我和谁？” “就那个穿格子毛衣的帅哥，我想让我朋友看看，什么才是真CP。” 黄斐嘿嘿笑了起来，他神秘地问女孩：“你觉得我们般配？” 女孩点点头。 黄斐看了一眼正朝这边张望地方南错和王丽香，对女孩说：“你眼神真好。我们就是不想公开，倒不是世俗的压力。而是人家年纪轻轻就为了我从家里跑出来，他家人现在还在找他呢。” “哇！”女孩听了满眼放光，看着黄斐的眼神更钦佩了。 黄斐做了个求饶的姿势：“拜托啦，请把照片删了好吗？” 那女孩立马正义感爆棚，掏出手机就删了照片。 黄斐扭头得意地冲方南错笑笑。 方南错看着黄斐身边表情兴奋地女孩感到莫名其妙。 过了好几天，方南错才看见一条本地微博：本人磕到了真CP！一个是风流倜傥的年轻店主，一个是勇敢为爱离家出走的翩翩公子。而微博配图是那女孩的自拍。 方南错拿着微博去质问黄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黄斐倒无所谓就把那天他编的瞎话给讲了一遍。 “那女孩居然信了？”方南错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对啊，我是不是特机智？” “嗯，不愧是黄半仙。连离家出走这种梗都用得出来。” 黄斐扬扬眉毛：“是因为我浑身上下充满了浪漫的气息。特别是春天来了，我别提多舒坦了。” 方南错朝窗外看了一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沿河的一排垂柳已经发芽了，怯弱弱地随风荡漾。 黄斐贱一脸坏笑地问：“你不然再考虑考虑我？毕竟春天是一个特别适合谈情说爱，交换信息素的季节。” “那我换种说法，咱俩的信息素不合适。” “世界上有信息素吗？” 方南错反问：“那你还说春天适合交换信息素。” 黄斐嗞嗞嘴：“我现在才知道丽儿到底跟谁学得这么伶牙俐齿。不过，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咱们店里每天下午都有个小帅哥？” 方南错在脑中思索了一会儿：“每次都点一杯桂圆红枣茶的那个男生？” “嗯嗯，黑框眼镜，笑起来挺阳光的。他基本上每天下午都来。关键他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 “人家就是想清静清静呢？” 黄斐清了清嗓子，低声问：“你说他看上咱俩谁了？” “看上谁？”方南错难以理解黄斐的脑洞，“你这是算出来的吧？” “你听我分析啊。他每次来，既不玩手机也不找人聊天难道他就是为了喝杯茶？咱们店的热饮其实做得真不怎么样。” 方南错不以为然：“说不定人家就是想放松放松呢？” “今天他来了，我非问清楚。说不定我的春天来了呢？” 下午，那位小哥如约而至，他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依旧是点了一杯桂圆红枣茶。 黄斐跃跃欲试，不顾方南错的提醒直接走了过去打招呼：“你好。” 那男孩抬起头，拘谨地看着黄斐：“你好。” 黄斐灿烂地冲他露出八颗牙齿：“我早注意你了，你每天都来。” “嗯。”男孩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看柜台里的方南错。 黄斐直接问他：“所以，你看上我俩谁了？” “什么？”男孩一脸迷茫，“你们两个？” 方南错看那男孩的一直看自己，便走了过来轻轻推推黄斐：“你们说什么呢？” “问他看上咱俩谁了呗？” 那男孩睁大了眼睛，急忙解释：“误会了，误会了。我......” “嗯？” “我是在等你们店里那个女孩儿......”男孩越说声音越小。 方南错问：“丽儿？” 黄斐一脸尴尬地冲那男孩笑笑：“误会了啊。不过，我俩都是她的哥哥，你是不是该介绍一下自己？” 这男孩名叫张志骁，是附近一家社区医院的大夫。 一听见是“大夫”黄斐更来劲儿了，和张志骁从脱发聊到脚气。 “你们聊什么呢？” 三人扭头，王丽香提着一大袋零食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他们。 “唔......”张志骁的脸碰上王丽香的目光瞬间变得通红。 黄斐看张志骁这状态，觉得自己不帮帮忙有点说不过去，他指着张志骁对王丽香说：“他想和你处对象。” 黄斐的话说完，四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黄斐起身，推着方南错就朝厨房走：“咱们去做晚饭吧，你不是想做腌笃鲜吗？那可得提前准备啊。” “你俩......”王丽香叫住了两人。 黄斐朝她眨眨眼，低声说：“这孩子不错，你们好好聊聊。” 方南错在厨房里一边剥笋一边埋怨黄斐：“你这么一说，俩人多尴尬啊？” “谈恋爱这事儿啊，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咱们这年纪不配暗恋。我也是看张志骁这孩子挺不错的。” 虽然黄斐的做法是挺简单直接，但是效果很好。王丽香和张志骁很快确定了关系，俩人更是把民宿作为恋爱聚集地，甜蜜的黄斐天天喊着要吃降糖药。 第84章 第 84 章 嘻嘻哈哈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方南错的生日很快到了。 同时收获的还有蒋励考研成功的好消息。蒋励趁着面试回了趟清安，几天下来，他就和黄斐混熟了。 一大早方南错收到了很多祝福，周知行的祝福微信和他人一样带着一种大大咧咧，直接来了一句：“生日快乐，我想你了。” 方南错离开幽城以后，唯一的联系就是周知行了。有时候周知行也会和方南错聊到程景明，程景明辞去美休的职务后带着程墨在英国待了段时间。不管怎么样冬天已经过去了，那么一切就都该走向美好。 上午，黄斐早早关了店，带着方南错、蒋励和王丽香来到市区吃火锅。蒋励还提前订了一个樱花款式的蛋糕。 高高兴兴吃完火锅，几个人开车回家，方南错坐在副驾驶上看了一眼微信就笑了起来。 蒋励好奇地凑了过去：“笑什么呢？” 方南错把自己手机递给蒋励：“朋友给我发的祝福图片。” 蒋励看了一眼那张图片，图片里并肩坐着两个很好看的男人，身旁P了有很多的祝福短语，每隔几秒还发出一阵炫光，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结婚照。 “这是？” 方南错解释：“林暮归和他男朋友。哦，应该说是老公了。俩人已经在美国领证了。” “你过生日，他用秀恩爱的表情包给你庆生？” 方南错点点头：“我经常被他的表情包轰炸呢。” 王丽香笑着说道：“志骁有个学长特别喜欢用解剖中的照片做表情包。” 黄斐被震惊得一脚急刹车，他不满意地嘟囔：“他那个学长副职是个杀手吧？” 几个人被黄斐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方南错的手机忽然响起。 方南错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他随手摁了电话，手机却再一次响起。 方南错没办法，只能接起电话：“喂？” 蒋励通过后视镜敏锐地察觉到方南错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脸色也白的吓人。 黄斐扭头看了一眼方南错，觉得他的状态非常不好，急忙把车停在路边。 “我不去。”方南错说完就急忙推开车门，蹲在绿化带旁就吐了出来。 几个人被方南错的反应下了一跳，跟着急忙下车。 蒋励把方南错扶起来，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漱口。 “出什么事了？”黄斐拍着方南错的后背。 方南错摇摇头，他想说话，却忽然觉得呼吸困难，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下意识扯着衣领，却依旧说不出话。 蒋励看着方南错剧烈起伏的前胸，急忙对王丽香说：“快打120！方哥得过气胸。” 王丽香转身冲回车里上下翻找了一翻，终于找到了一个纸袋，她把纸袋罩在方南错的口鼻处：“吸气，呼吸......” 方南错用纸袋跟着王丽香的节奏深呼吸了几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去医院吧！”黄斐焦急地看着方南错，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方南错摇摇头，轻声说：“我没事。我想回家休息一会儿。” “你这样太危险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蒋励看方南错的脸色稍微正常了一点，对黄斐说：“应该没事，让他回家休息一会儿吧。下午我没事儿，我会看着方哥的。” 黄斐见拗不过方南错，只能把他扶进车里，一路上边开车边观察方南错。 到了方南错家，蒋励和黄斐把方南错扶到沙发上，黄斐看着脸色惨白的方南错，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方南错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王丽香急忙又把纸袋递给他。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黄斐急得团团转，“不行就去医院吧！” “我......没事了......”方南错放下纸袋缓了缓，却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 “方哥，你先喝点水，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这么多人呢，都会帮你的。” 方南错接过蒋励手中的水杯，不自觉地眼泪就流了出来，他别过脸去，低声说：“程景明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抢救。” “车祸......”蒋励默念了一遍，“怎么会出车祸呢？很严重吗？” 方南错摇摇头，用手背擦了下眼泪：“我想休息会儿，你们也回去吧。” “你要回幽城吗？” 方南错愣了一会儿，才艰难地说：“我......不去了。” 黄斐看了一眼蒋励，和他一起扶着方南错回了卧室。 两人从卧室出来，黄斐又不安地问了一句：“小方有事吗？” 蒋励摇摇头，又朝卧室看了一眼：“身体没事，心里就不知道了。” 王丽香小声说：“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烧壶热水。” 蒋励依旧不放心，他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对于方南错和程景明的事，他比谁都清楚。他本以为方南错能走出痛苦，没想到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思前想后，蒋励开了口：“方哥必须回幽城。” 黄斐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蒋励会这么说：“可是他不想回去啊。” 蒋励摇摇头：“他不回去，万一人没了，你让他怎么承受得了？他现在有顾虑，可是我不能不管他将来后悔啊。” 黄斐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现在不比以前快乐吗？你知不知道他刚才幽城回来时候的样子？” “方哥比我们想得坚强！” 王丽香看蒋励提高了音量，急忙劝解：“这种事儿还是要看方哥自己的意愿啊。” 蒋励愣了愣，低下头：“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他后悔。” 黄斐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长时间的沉默了一会儿，他起身：“我去外面抽根烟。” 过了不知道多久，黄斐进门，对蒋励说：“你进去和他聊聊吧。”说完，他不放心，又小声叮嘱：“你先看看他的状态再开口。我们毕竟不是当事人，一切以小方的心意为主。” 蒋励点点头，敲门进入卧室。 方南错并没有躺在床上，他背对着门坐在床边。 “方哥，”蒋励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你好点了吗？” 方南错抿抿嘴：“我没事。” “方哥，我说过我希望你幸福。” “嗯。” “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可是方哥，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 第85章 第 85 章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你想劝我会幽城？” “我......只是怕你将来会后悔。” “我不知道。”方南错心情矛盾，在他听见电话的那一刻，他曾以为是诈骗电话。可是黄助理哽咽的声音让他好像一下子坠入冰水中，他以为他和程景明都会好好的。程景明曾说过来生，可是这来生不应该是这样到来的。 蒋励继续说：“如果你还想再见程景明，那你应该回去。他也许在等你呢。” 方南错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手串，他一直没有摘下来。他曾经很恨程景明，是他亲手毁掉了这段感情。可是他也同样期待过来生，这手串陪着他度过了这难熬的日子。那时候他回到清安，网上是不堪入耳的各种人生攻击，他不敢出门。晚上，方南错睡不着就一颗一颗地数手串上的珠子，就这样他又熬过了漫长的一天。 “蒋励，我爱过程景明，甚至现在也爱。我很想回去，哪怕守在病房门口不见他呢？我的心也会好受点，可是......” “方哥，程景明再不对，他对你的心是真的，连我都不能否认。你应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回去。” 方南错想到了那些曾经，他又红了眼框：“我怕我回去，只能看见他冰冷的躺在殡仪馆。就想我母亲那样，我始终是没有和她讲最后一句话。我不敢回幽城，我怕再一次面对那样的情景。” 蒋励轻抚方南错的后背：“即使他真的有事，我也希望你不要遗憾终生。” 方南错眉头紧锁，太阳穴剧烈的疼痛让他现在没有办法思考。 “方哥，我陪你去幽城吧。” 方南错看着蒋励，知道蒋励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好：“万一......” “方哥，我记得晚上7点有趟直达火车，第二天早上5点就能到幽城。你早点决定。”蒋励说完起身拍拍方南错的后背准备离开。 “我......我自己回去。” 蒋励点点头：“我现在就帮你订票，你收拾一下东西吧。”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爱冒险的人。可是他曾和人第一次见面就上床，也曾把真心全部托付给这个男人。发生这么多的事，有哪一件是不冒险的？方南错又一次踏上回幽城的路，只是这一次，他的心情比任何一次都复杂。 方南错提着旅行箱走出卧室，客厅里的三人同时站起。 黄斐走上前，深呼吸一口气：“我开车送你。” 一路上，四个人都没有讲话，沿路的小河上游过一群鸭子，它们简单而快乐。方南错看着窗外，觉得今天的夕阳好像看不见尽头。 方南错取了车票，黄斐上前拍拍方南错的肩膀，又把纸袋递给他：“记得深呼吸啊。” 方南错点点头，蒋励有些哽咽：“方哥，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我相信程景明会没事的。” 蒋励还想再说些什么，黄斐却挤了过来：“让我和你方哥说几句。” 蒋励跟着王丽香去了旁边。 黄斐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那个，你还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 “那行啊，祝你一路顺风！记得有时间来我们的小店看看。” “你现在能给我算一卦吗？”方南错伸出手掌。 黄斐伸手轻拍了方南错的手一下：“我的运气一向不错。现在都传给你了！” 方南错对黄斐露出一个微笑：“谢谢。” 黄斐耸耸肩，转身拽上蒋励就走。王丽香跟在后面：“还有半个小时才开车呢，咱们现在就走？” 黄斐大声说：“我回去还得贴个招工启事呢！”他边说边扬扬手，留给方南错一个潇洒的背影。 因为是临时买票，方南错坐在软座上，其实他也睡不着。他第一次去幽城就是坐的这趟车，那时候他也是一夜没睡着，兴奋地看着窗外，满满地期待。那时候幽城有他的未来，有他的父亲。 现在幽城有他的爱人，不管怎么样，方南错都决定要见上一面。那些纠缠痛苦，方南错已经全忘了，他只记得程景明在跨年夜跑去见他时的那个拥抱，他和他的心跳都很快。如果不是这些点滴，他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方南错翻翻手机，新闻上没有一条是关于程景明的。方南错甚至觉得如果这只是一场恶作剧，他心里都会好受点。 天暗了又明，方南错用这一程时间把他和程景明所发生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他起身洗了把脸才觉得回到了现实里。方南错摩挲着手腕的木珠，这手串就是他现在仅有的支持。 火车转过弯，幽城的高楼跃入眼前，旁边一个小姑娘兴奋地指着车窗外对妈妈说道：“幽城的楼真高！幽城真漂亮！” “是啊！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留在这里呀。” 方南错听着母女的对话，不由自主地也看向远处的高楼，他也曾这样期待过。 出了火车站，北方的春天依然十分寒冷，方南错不停地咳嗽了起来，一直咳到闻见口腔里的血腥味。 方南错用衣领捂住口鼻上了黄助理早已安排好的车。 车辆驶入车流中，司机贴心地开了一点暖气，可是方南错却发现他的双手麻木得没有知觉，甚至让他握不稳手机给蒋励报个平安。离程景明越来越近，心也就越跳越快。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和程景明说上最后一句话。现在他回来了，程景明会不会像往常一样趴在二楼的楼梯上冲他喊：“你回来了？” 轿车很快驶入医院，方南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压抑已久的紧张和痛苦在这一刻同时爆发，他发疯似地跟着司机冲上医院顶楼，现在方南错什么都不想再考虑，什么都不想再顾虑，他爱的人正躺在这里。不管他是否还需要自己，他都回来了。 方南错下了电梯，刚走进走廊迎面就看见了惊慌失措的周知行和马云川。 第86章 第 86 章 “小方......我......”周知行看见方南错，话没说完就哭了起来。 马云川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安慰：“这事儿不怪你。真的，我们都没怪你。” 方南错看着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什么，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方先生，您来了？”一脸倦容的黄助理小跑过来，“周少，您先别哭了。” 周知行尽力忍住眼泪，却依旧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他怎么样？”方南错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黄助理的胳膊。 “已经做完手术了，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医生说......”黄助理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方南错，“我带您过去吧。” 方南错不知道这段走廊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程家已经包下了医院整个顶层。因此，走廊里的人很少。 方南错只能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程景明，他浑身插满了管子，旁边的仪器上的数字忽快忽慢。方南错的心再一次被揪了起来，他深呼吸几口气，用手扶着门才没有倒下。 “董事长已经联系了美国医学专家，明天就到。”黄助理扶着方南错，“我带您过去见见董事长吧。” 方南错点点头，他跟着黄助理来到隔壁一间休息室，程峻海倚在中间的沙发上，他依旧一身修身正装，只是衬衣有点皱，他额脸色低沉得吓人。旁边的程景磐双眼通红，他看见方南错愣了一下，起身走过去把双手放在方南错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你回来了？” 方南错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嗯，刚到。” 程峻海抬头看了一眼方南错，眼中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沉声说：“来了，就在这儿等着吧。” 方南错抿抿嘴，出了休息室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方南错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看着忙碌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他现在能做的好像也只剩下等待了。 程景磐端了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方南错：“你吃点东西，我看你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方南错勉强喝了一口，觉得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只是牛奶的温度让他的手指稍稍有了点知觉。 程景磐问道：“要不要给你拿点别的东西吃？” “不用了。程墨呢？” “有两个育儿嫂带着呢。我叔叔怕......就没让孩子留这里。” 方南错轻声问：“后来程景明过得好吗？” 程景磐想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他和程墨去英国住了段时间，在那里，他有很多时间画画。再后来，他似乎适应了一切，就回来了。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好像还可以吧。” “那就好。”方南错眼一红，又流出了眼泪。 程景磐见状，急忙安慰他：“我们现在都需要坚强，景明会感受到的。我们不能在他之前先倒下，小方，现在他需要你。” 方南错仰起头，盯着走廊的天花板，眼泪却依旧控制不住。他知道程景磐说得对，在程景明没有放弃前，他们谁都不能倒下。 方南错起身去洗手间擦了擦脸，他知道他放下一切，坐了一夜的火车，横跨1000多公里，不是为了守在程景明病房的门口哭泣。 他出了洗手间，看见不远处周知行正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马云川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方南错走过去，蹲在周知行身旁安慰他：“别哭了，你程哥会没事的。” 周知行看着方南错，知道他的内心不如看起来这般平静，他哽咽道：“都怨我，是我带他去骑摩托的。” “这就是意外，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哪怕喝点热水呢？”马云川双眼布满了血丝，估计也在这里陪了一夜。 方南错轻声说：“你先起来坐长椅上，你要说对不起，也等你程哥醒来亲自去对他说。” 周知行跟着方南错慢慢站起来坐在旁边的长椅上，马云川把一杯热水递给他：“我让司机送点粥过来，大家都吃点东西。小方，幸好你回来了。” “程景明会没事的。” 周知行结结巴巴地说：“前段时间，我和程哥一起喝酒，我就讲起来你蹦极的事儿。我随口就说，你说追求极限运动不是喜欢濒临死亡的感觉，而是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方南错想起去年和周知行一起去蹦极，那时他准备离开幽城，心如死灰，备受煎熬。于是他找了周知行一起去蹦极，当时说过什么话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所以他让你带他去参加极限运动？” 周知行用力点点头：“我说春天天气好，最适合骑摩托车了。谁知道就......” 方南错看周知行又要哭出来，急忙搂住他的肩膀，安慰他：“真的只是意外。没事的，你程哥没事。明天等美国的专家到了，你程哥会好起来的。” 周知行继续自责：“他骑摩托前，说什么来生，说什么以后。我就该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劲，他是太难过了，才会骑那么快。” 方南错忽然看见手腕的手串，程景明送这礼物时说即使两人分开，手串也会把爱人带回来。现在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方南错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摘下手串递给门口的护士，又低声叮嘱了几句。那护士拿着手串进了病房，把手串挂在了程景明的床头。 方南错稍稍感到一点安心，内心终于有了一点希望，程景明会醒过来。 方南错除了晚上换件衣服休息了四个小时就一直守在病房门口。这样他才不会紧张，这一道门隔开了他和程景明，却也给了他寄托。 第二天下午，美国医疗专家到了，黄助理小声翻译给方南错，大意是需要紧急进行第二次手术。 方南错的心又一次被悬起，整场手术3个小时，方南错始终站在手术室门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幸好手术非常成功，程景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对于程景明苏醒的时间，医生却无法确定。 就这样大家的心情跟着医生的话起起落落，连一向稳重的程峻海也几次险些落泪。 不确定苏醒的时间，也就意味着煎熬的等待。方南错拍拍胸口，即使希望再渺茫，那也是希望。 第87章 第 87 章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的守在病房门口。程峻海除了做完手术那几天比较紧张意外，就始终坐在休息室里。他脸色黑沉，几个助理和他讲话的时候都紧张得满头大汗。 方南错偶尔和他打个招呼，他只是微微点头。程景明走到今天这一步，方南错不是没有责任。那是他的继承人，是他辛苦三十年的希望，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名誉尽毁，甚至游离在生死间。他怎么可能对方南错有好脸色？ 下午，几个西装笔挺的人走进休息室，程峻海把所有保姆和助理都叫了出去。几个人商量了几个小时后，方南错被叫进程峻海的休息室。 “伯父，你找我有事？”几天的煎熬让方南错面色憔悴，眼神黯淡，整个人像刚从地下挖出来的一样。 “你坐吧。” 方南错坐下，离他最近的一个中年男人公式化地自我介绍：“我是泰平律师事务所的刘泰平律师。” 方南错点点头，错愕地看向程峻海。 程峻海捏捏眉心，直接了当地问：“你们签成年人意定监护公证了吗？” 虽然当时程景明一直想和方南错办理公证，方南错却觉得自己实在不想图程景明什么东西。程景明催促了几次后，也就不再提这件事。当初，程景明说即使他躺在重症里，也要方南错来签署放弃治疗同意书。没想到一语成谶，程景明真的躺在了医院里昏迷不醒。 方南错摇摇头：“没有。” 刘律师朝程峻海微微点头，程峻海又问道：“景明有几份高额的人身保险，受益人是你。你知道吧？” 方南错心里咯噔一下，大概已经猜到了程峻海的意思：“我知道。” 程峻海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们在一起有没有签过什么别的协议？” 方南错急忙摇头：“没有。” 刘律师开口提醒他：“比如涉及股权、财产之类的？” 方南错的脑子“嗡”一声就炸了，他不想开口，只是摇头。 刘律师看了一眼程峻海，语气缓和了不少：“程总在美休拥有21.26%的股权，他名下的财产......”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峻海被方南错的话问愣了，可是和这种年轻人谈判，他向来志在必得。他稍微缓和了一点语气：“你和景明在一起这么久，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程家都不会亏待你。景明年轻，你们要是签过什么协议，你就拿出来。只要是财产，我都会给你。但是为了美休考虑，如果涉及股权，我必须收回。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等价的补偿。” “没有，”方南错看着身边的人，眉宇间不自觉带了一层厌恶，“我们什么也没有签过。” 程峻海扬扬眉毛，翘起了二郎腿：“那就好。还有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方南错咬紧了后牙槽，一字一顿说：“我不会乱讲话。”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也可以......” 方南错起身，声音微颤：“程景明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您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我不得不为美休考虑。”程峻海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他必须为了美休的明天考虑。 “我不需要你们的钱，程景明会醒来，他会好好的！”方南错厉声反驳程峻海。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程峻海忍不住说了一句。 方南错头也不回出了休息室，他不自觉又哭了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哭了。可是他今天就是心里难受。程峻海可以误解自己回来另有所图，可是却不能放弃对程景明的期待。什么样的父亲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什么样的父亲会知想着自己的事业？ 方南错虽然没有体会过父爱，然而在他心目中的父爱可以深沉，可以严厉，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被方南错这么一闹，几个律师悻悻离去，程峻海盯着茶几上的水果，重重叹了口气。 方南错在长椅上一直坐到晚上十二点，大部分人都去休息了，走廊里很安静。当初他因为气胸住院，程景明也是这样坐在走廊里等他。那时候，他恨死了程景明。结果命运兜兜转转和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方南错抬头，只见程峻海缓缓走了过来径直坐在他身旁。 程峻海的目光深沉，并没有讲话，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在两人中间划过。 半晌，程峻海忽然开口：“我曾经也像现在这样守在医院。不，是彻夜守在医院的外面。” 方南错想起程景明的母亲，知道那是他一生的遗憾。 程峻海继续说：“那时候幽城的情况很严重。美休的业务当时全面停摆，公司接二连三有员工患病。我白天忙着和客户沟通，晚上就守在医院大门口，一宿一宿的等着。” “我当时觉得我肯定也会死。我不告诉景明他母亲的事，是为了美休，也是为了保护他。” 方南错哑然：“景明如果知道了这些会理解你的。你们平时沟通太少了，他心里一直有个遗憾。” 程峻海重重叹了口气：“景明是个好孩子。从小我就告诉他必须做第一。他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我就开始让他参与美休的管理。那时候他学业多忙啊，却不得不熬夜参加视频会议。很多人都说景明是富二代，得到的所有都是依靠我。可是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他比所有人付出的都多。” 说到这里，程峻海再也绷不住了，他用手捂着脸，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景明并没有恨过您。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您表扬他一句，说他做得好。” “我几次为了保美休把他推出去。美休是我的心血，可是景明是我的儿子啊！这些年我都做了什么？”程峻海越说越激动，方南错急忙轻抚他的前胸。 方南错朝病房门口深深看了一眼，对程峻海说：“你还有机会告诉他，他很好。我们一起等他，他会醒来的。” 程峻海点点头：“谢谢你。” 第88章 第 88 章 就这么又熬了十天，方南错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外面的世界了，他不知道今天是周几，只记得今天是程景明昏迷的第几天。幸好他们终于可以进入程景明的病房了。 程景明躺在病床上，眼睛轻轻闭着，好像睡着了一般，他的脸色苍白，双唇干枯，脸颊凹陷得像坍塌的地基。方南错坐在床边，本来想摸摸程景明的手，程景明的手一直很好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每次握起方南错的手都很用力。现在却青筋凸起，苍老的好像一碰就要碎掉。 方南错眼眶又红了。那些曾经好的坏的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希望程景明早点醒来。他其实很想说，醒过来吧，我撑不住了。但是，最后方南错只轻声对程景明说：“我等你。” 方南错抬眼看见挂在床头的手串，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他坚信程景明是知道这一切的，他不能在程景明面前掉眼泪。于是他起身帮程景明掖掖被角，静声出了病房。 以后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方南错每天盼着能进入病房的时刻，那是他一天中唯一的期待，即使程景明依旧躺在那里，他只要看见程景明就觉得自己又能熬过一天了。 伴着细润的春雨，方南错却一夜无眠，他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依旧睡不着。一直到四点他才好容易睡了一会儿。 这时，他被门外一阵走动惊醒，方南错紧张到不敢呼吸，心脏也漏了一拍。他套了件外套冲了出来，程峻海的休息室已经聚满了人。 程景磐看着惊慌失措、脸色蜡黄的方南错，急忙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解释道：“没事，没事，景明很好。” “小方，你坐这里来喝点热水。”程峻海身边围着很多人，他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立即给方南错让出一条路。 方南错走过去，慢慢坐在沙发上，不解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程峻海叹了口气，开口道：“景明出车祸的事不知道被谁捅到了网上。几位高层担心今天一开盘，美休的股价要跌，跑来找我商量对策。” 方南错知道是虚惊一场，神态稍稍缓和。程峻海看他眼角湿漉漉的，把水杯递给他：“没事，别担心。” 方南错点点头，心绪平静了不少，他见周围都是美休的高层，便起身说：“那我先回去了。” 程峻海点点头，又说了一句：“医生说景明在恢复，你别担心。” 程景磐跟着方南错出了休息室，发现他眼底发乌，就对他说：“你再回去睡会儿吧。” “睡不着了。你抽烟吗？” 程景磐一愣，跟着方南错上了医院顶楼。这是方南错这么久第一次站在室外，远处的太阳慢慢爬过楼顶，透出耀眼的红色光芒。方南错记得自己进医院那天，早晨还冷得出奇，现在却连晨风都是温暖的。 两人并肩眺望远处，程景磐缓缓开口：“一直想问问你，上次咱们从清安分别以后，你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挺悠闲的。”方南错轻轻吐出嘴里的烟圈。 “很想和你联系，又怕打扰你。你过得好就行。” 俩人不再讲话，医院门口逐渐热闹起来，程景磐皱皱眉毛，不满意地说：“这些记者又来了！” 方南错朝楼下看了一眼：“他们也是工作需要。只要别有人别借题发挥，再翻出去年的事。” 程景磐点点头，给助理打电话叮嘱了几句。 俩人抽完烟下楼，程峻海已经换好了西装准备去美休主持大局以稳定股市。他表情沉静，一如往常。只有方南错才知道，俩人在夜晚是如何互相支撑守在病房门口。 这天晚上，保姆带着程墨来到医院。几个月不见，程墨长大了不少，柔软的头发软软地顶在头上，胖嘟嘟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 程峻海坐在沙发上拿玩具逗她，程墨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带到医院，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打量着每一个陌生人。 程峻海想了一会儿，把方南错叫了过来。 “小方，这是程墨，你很久没见了吧？” 方南错看着坐在沙发上咬着玩具的小人儿，几个月不见，她出落得愈发像程景明。方南错坐在她身旁，她便用软糯的小手轻拍方南错的手。 “墨墨喜欢方先生呢！”保姆笑眯眯地对方南错说。 程峻海难得舒展了眉头对保姆说：“这几天，你多带墨墨过来吧。” 说话间，程墨放下手里的玩具，慢慢爬到方南错腿上，用大眼睛注视着他。方南错一时囧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伸手拍拍程墨的后背，程墨抬头冲他发出含混的音节。 “小方，”程峻海换了一下措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景明一辈子醒不过来怎么办？” 方南错心猛地一紧，看了程峻海半天，才说道：“我没想过这个。” 程峻海点点头：“其实我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前几天我晚上做梦忽然想到这些。小方，你还年轻，你有什么打算？” 方南错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从没有想过程景明会有醒不过来的那天，他急声反驳：“大夫说景明恢复得很好，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作为父亲，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醒来。可我也不能看着你一天天憔悴，人总要向前看。” 方南错抿抿嘴，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程峻海起身坐到方南错身旁，一边和程墨玩儿一边说：“人总要找个希望，才能挺过去。我做事谨慎，喜欢做最坏的打算。我希望你能走出来，不管景明会不会醒，你都要好好的。” “伯父，谢谢你。”方南错没想到程峻海会对自己推心置腹，不管程景明会不会醒过来，人生总要继续，人生的坎坷只有大小之分，却没有过不过得去之分，因为人生总是朝前的。 “我很感激程墨的到来，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挺住。” “程墨很可爱，像景明和她的母亲。” 程峻海语重心长对方南错说：“以后烟就少抽吧，我记得你得过肺病。” “我知道了。”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知道是时候戒烟了。 第89章 第 89 章 方南错坐在车里，对周知行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程大哥居然麻烦你带我出来买衣服。” 周知行摇摇头：“都是我该做得。我带你先剪个头发吧？” 方南错掏出手机照了一下，额上的刘海已经耷拉下来，显得人既沉闷又无趣。这些天，他哪里有心思在意过这些？还是程景磐看他整天穿一件毛衣，才知道他从清安赶来得急，只带了两件衣服。四月底的幽城，气温已经和初夏无异。方南错待在室内还好，这会儿坐在车里，他额头微微出汗。 周知行带方南错去了常去的一家美发沙龙，店长一看是周少，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 周知行特意嘱咐店员给方南错来了个头部按摩。方南错放松地躺在洗头椅上，接受店员温柔的按摩，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缓解。 剪好头发，方南错也瞬间觉得清爽了不少。 周知行围着方南错转了两圈，拍拍手：“真好看，这要是......”他话说道嘴边立即停止了。 方南错知道他想说什么没再接话，俩人买了衣服也没多耽搁，直接开车回医院。 周知行像是随口问：“小方，你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方南错脱口而出，“这件事情是意外，真的不怪你。不然程大哥也不会请你带我去买衣服。” “可是......”周知行轻轻叹口气。 “程景明会醒过来的。我们也都要向前看。” 周知行缓缓问方南错：“那你们会和好吗？” 方南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从了没有思考过。长时间沉默中，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手机，脸色立马变得苍白。 周知行吓了一跳，急忙打了转向把车停在路边。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周知行：“程......程景明醒了。” 周知行长大了嘴，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立即发动汽车，一路狂奔到医院。 俩人跑上楼，病房门外站了很多人，方南错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他放缓脚步，慢慢拨开人群，一直到听见那声熟悉的“小方”，方南错才相信这是真的。 程景明躺在床上，依旧十分虚弱，可是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一脸茫然的方南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用最大的力气喊道：“方南错，方南错。” 程景明刚喊完，就觉得胸口憋闷得难受，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医生急忙阻止他：“程先生，您出车祸的时候，肋骨断裂扎破了肺叶，现在不能大声讲话。” 程景明不知道眼前的方南错是不是幻觉，他根本不听医生的话，立马就想起身。 程景磐把还处在震惊中的方南错推到程景明面前：“你看，真是小方来了！你快躺好。” “小方......” 方南错重重点点头，急忙开口：“你躺好，别乱动。” 程景明讪讪躺好，又忍不住问：“你真是小方？” 一旁的马云川破涕为笑，又翻了个白眼：“大夫，你看看这人是不是撞傻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程景明的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方南错只能坐在他旁边，他才轻吁了口气，却紧紧抓着方南错的手不放开。方南错有些窘迫，但是他并没有缩手。 不幸中的万幸，是程景明醒过来了。大家围在一起问东问西，一直到大夫提出患者要静养，一群人才离开。 然而程景明依旧拉着方南错的手欲言又止。方南错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现在程景明真的醒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冲程景明轻轻摇头，一等到了晚上，他才又进入病房。 程景明已经吃过晚饭，半倚在床上，他看见方南错，只轻声说了一句：“你来了？”依旧是这一句，所有的感情融汇在一起，也就变成了这一句。 方南错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过了很久，程景明喃喃说道：“谢谢你，我爸说你一直守在这里。”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摇摇头。 “你在清安怎么样？” “挺好的，每天很悠闲。” 程景明有些犹豫：“你还回清安吗？” 方南错回幽城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自己什么时候回清安，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从欣喜回到现实，很多问题就又浮现了出来，他和程景明会有未来吗？两个人是否能摒弃那些伤痛再次握手？ 程景明见方南错低头没有讲话，有些苦涩地开口：“我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要求你留下。只是.......医生估计也告诉你们了吧，我虽然醒了，可是却需要经过漫长的康复训练才能重新站起来。这里面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你会挺过去的。” “小方，留下了陪我吧。你走后我万念俱灰，浑浑噩噩只剩一具躯体。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景明注视着方南错，继续说：“我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也知道很多无法弥补。我没有任何理由能要求你留下来，可是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才能熬过这些艰难的日子。” 方南错轻声安慰他：“我不知道，你有家人有朋友，你能熬过去。”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现在只希望你陪我度过我最困难的时刻。我没有别的想法，哪怕你作为一个朋友帮帮我呢？” 方南错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办。半天，他才微微点头：“好吧。” 程景明欣喜若狂，他一把拉用力握紧方南错的手：“谢谢你。”他看着方南错，又讪讪松开手。 等方南错离开，程景明伸手抚摸着床头挂着的手串。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他知道他和方南错没有结束。方南错能把手串挂在他床头，他就一定能挽回方南错的心。 这次他一定要把人留住，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要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他要和方南错永远在一起。 第90章 第 90 章 过了几周，程景明慢慢可以坐在床上吃饭了。 这天，方南错早上来到病房，程景明正倚在床上吃早餐。 “你不再睡会儿？”方南错发觉天色尚早。 “我睡了小一个月了，你也吃点东西吧？我每次见你都比上次见你更瘦了。” 方南错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保姆给他端来早餐。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透透气？我现在是不是脸色白的吓人？”程景明看着窗外，不由满怀期待。 方南错看着侃侃而谈的程景明，随口问了一句：“你照镜子了？” “什么？”程景明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我毁容了？” “不，不是，”方南错急忙解释，“你只是头发被剃了点。” 程景明下意识伸手摸摸头发，他现在仍然戴着医用头套。程景明一脸不可置信：“我现在是光头？” “差不多吧。”马云川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程景明暂时转移了注意力，没在意马云川那句“差不多”，他对马云川说：“你受伤的时候我笑你了吗？” “我那是工伤意外，你这是自己烧饼作的。” 程景明撇撇嘴，低头继续吃早饭。 方南错看马云川似乎有话想说，急忙吃了早饭离开。 马云川一屁股坐在程景明病床上，小声问：“你故意受伤玩的苦肉计，是不是？” 程景明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马云川：“我要说我是，你能不说我烧饼了吗？” “那你现在打算把人怎么办？你受伤时，小方那神态可是对你余情未了啊！” “我不知道。”程景明说得是真心话，他感觉方南错对他还有感觉。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他还能再一次接受自己吗？程景明知道自己曾经错得太深。 “你要是还有想法，就得好好想想怎么把人留下，就是......你那方面还行不行了？” “怎么不行？”程景明顾不得医生的叮嘱，提高了音量。 “得了。那你可得抓紧了，老天爷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程景明点点头：“怎么这么久没见过你老婆？” 马云川微微一怔，随口念了一句散文：“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 程景明看马云川这神态，心想等周知行来了再打听打听具体情况。 程景明醒来以后，方南错一下子觉得自己没事做了。不用等待，一直和程景明待在一起就显得不合适了。程峻海已经搬回家住了，晚上，整个一层楼就只剩下几个人。 程景明倒是没闲着，让黄助理把他的书都搬了过来，晚上就倚在床上让方南错给他读书听。 方南错看着桌前的书，有些困惑：“《爱你就像爱生命》，你确定今天要读这本吗？” 程景明点点头：“医生说我只能听些舒缓的书，不然伤脑。” 方南错一向好脾气，他打开书，缓缓念了出来。只是这本书王小波写得实在抒情，配合方南错软糯的南方口音，听起来像是一场真情真挚的告白。 等程景明听得心满意足了，方南错才给他盖好薄毯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程景明下楼复查。他第一次下床，立马感觉到自己双腿沉得像灌了铅一样挪动不了半步。旁边的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工把他扶到轮椅上，方南错跟在后面陪他做了核磁检查。 做完检查，方南错发现程景明情绪有些低落，便让两个护工先上楼，自己推程景明去了医院的小花园。 方南错从来没注意过医院一角的小花园，因为是私立医院，里面人很少，景致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花园里种满了各色的欧月，在阳光的照映下像一个个笑脸。 程景明眯起眼睛抬头深呼吸一口气，却眉头依旧紧缩。 “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程景明叹口气：“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好起来。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的腿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是不是要终身坐在轮椅上？” “医生不是说下周就可以进行康复训练了吗？你会站起来的。” 程景明苦笑道：“我还以为自己能好起来，也能挽回你。现在看来，我和你在一起只是拖累你。到底是报应来了。” 方南错走到程景明面前慢慢蹲下，郑重说道：“大夫说你这种伤康复的几率很高，你不要想太多。什么都等你好了再说吧。其实你能醒来，我所有的心愿就已经满足了。” “那我们？” 方南错抿抿嘴，轻声说：“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程景明知道方南错的心思，也点点头。 “伯父这几天正在改造家里，你可以想想下个月出院了做什么。” “我准备看看书，画点画。或者我教你英语怎么样？” 方南错吃了一惊：“你还记得？” 程景明点点头：“一直记得要给你找英语老师呢。你想学英式还是美式？” “周少想让我回逗点。” “那你想回去吗？” “不想。”方南错低下头，“去年的事儿闹得太厉害了。” 程景明顿了顿，才犹豫地问：“我只知道你说你回清安以后过得还不错，到底是哪种不错？” “这些都不重要了。” 程景明失声说：“可是，我想知道。” 方南错想了想措辞：“我在出租屋里待了一个月，除了偶尔晚上出门以为就自己待着。不敢上网也不敢看电视。” 程景明心头一阵针扎般疼痛：“后来呢？” “我找了份工作，在一家民宿做兼职。也亏了我上过的甜品班。” 程景明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哑然。 “偶尔蒋励也来帮我们，日子还算过得去。” 程景明心里咯噔一下“我们”？那么第三个人是谁？程景明差点儿问出口。可是方南错已经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孑然一身，带着对自己全部的感情，自己还能再问什么呢。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我爸。” “我听我哥说，你并没有上楼？” 方南错点点头：“不管是那时的心情还是那时的处境，我都不能上楼。” “对不起。”程景明不知道自己除了这句话还能说什么。 第91章 第 91 章 程景明终于出院了，方南错和他一起坐在保姆车里缓缓驶出医院。两个月的时间，方南错好像做了一场梦。 到了程景明家，一切还是老样子，所以的东西都还是方南错离开时的样子，甚至在卧室里还有那座很像他的雕像。 方南错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客房里，护工被安排在了程景明卧室的隔壁。程峻海又安排工人在洗手间、卧室都加装了扶手，以方便程景明活动。 程景明每周需要去医院进行康复治疗三次，方南错每次都陪着他，只是康复成效缓慢，程景明每次回家都心情不太好。 周日中午，程峻海带着程墨来家里吃饭。 吃过饭，保姆端上泡好的茶，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程峻海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徐徐说道：“好茶。我有事想和你们商量。” “爸，什么事？” “景明，我想把程墨留给你们带。” 程景明看了一眼身旁的方南错，怕他心里有顾忌，急忙说：“我们俩大男人带不好孩子......” “程墨正在学说话，你毕竟是她的父亲，总得担负起这点责任。再说家里还有育儿嫂。小方，你觉得呢？” 程峻海把问题抛给了方南错，他点点头：“我没意见。这几天让保姆收拾一间卧室做程墨的房间，我们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东西。” 程峻海难得露出一个微笑：“其实也不需要买什么，我今天就找工人把程墨的东西搬过来。” 晚上，程墨的东西就被陆续送了过来。程峻海非常宠程墨，她的玩具堆满了整个客厅。 程景明坐在轮椅上，试探性问方南错：“你要是不愿意，不用勉强。我可以再给我爸说。” “没事，程墨挺可爱的。” “我怕......” 方南错说：“你不是一直担心程墨被教成冷酷的继承人吗？现在你可以让她成为一个充满爱的人。” 程景明点点头。 过了几天屋子被彻底收拾好，程峻海把程墨送了过来。 家里多了一个孩子，立马热闹了起来。虽然有专职的育儿嫂，方南错还是事事操心，程墨越来越黏方南错，一见到方南错就冲他发出软软的音节。 一天早上，许久不见的黄助理过来和程景明商量美术馆的事情。他一进门就看见方南错坐在地上陪程墨堆积木，一旁的程景明看着俩人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你们聊？我带墨墨去洗手。”方南错看见黄助理，起身想带程墨离开。 “小方，美术馆当初有你一份功劳，我也想听听你的建议。” 方南错看程景明神情有些严肃，便示意保姆抱走程墨，他坐在程景明旁边的沙发上。 程景明深呼吸一口气，轻声说：“我准备把美术馆卖了。” “卖了？”方南错吃了一惊。 “美术馆已经有半年没有开门了。赔钱是小事，只是当时签了很多画家，总不能一直耽误他们。”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了，我觉得美术馆是慢慢可以被接受的。” 程景明蹙眉说：“我不是怕那些事了。只是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这样怎么去经营美术馆？而且美术馆的经营也确实陷入了困境。”他看向自己身下的轮椅，手不自觉握紧了扶手。 “那聘请一位专业的美术馆长不可以吗？” 黄助理说：“方先生，聘请一位馆长不难。但是要带着一错美术馆从目前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就难了。我帮程总也选了几位美术馆长，专业能力是有的，就是经营上差点意思。” 程景明故作轻松：“以后我就彻底做个闲人，在家搞搞创作，好好抚养程墨。对了，我这几天还准备买架钢琴呢。” 方南错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一错美术馆曾是他和程景明放开心扉真正走到一起的地方，他和程景明花费了很多心思来布置它。只从程景明离开美休以后，这恐怕就是他现阶段唯一的事业了。 方南错知道康复训练漫长的训练周期会消耗掉一个人所有的耐心。程景明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要一点一点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放弃。他的内心也许并不如表面那么坚强。 方南错一时语塞，黄助理见状掏出笔记本电脑和程景明一起分析几个有意向的买家。 几个买家虽然有购买意向，却把价钱押得很低，程景明安排黄助理和他们继续协商。 晚上，方南错走进程景明的书房，他正在画一副风景画。画布上阳光很好，一大簇玫瑰从栅栏里探出头。 “找我有事？”程景明停下画笔。 “嗯”方南错走过去凑近看那幅作品，“我觉得你比以前画得好多了。” “我也就这个爱好了。我小时候脾气特别暴躁，我爸就送我去画画，说能修身养性。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每幅画里都能融入感情。” 方南错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我挺舍不得你卖美术馆的。” “我也是。一错对我有着特殊的含义，现在在我手里，只会毁了它。” 方南错眼底划过一丝伤感：“你曾说过，你要做国内最好的美术馆，要让每个新锐画家都有一个家。” 程景明苦笑：“我现在依旧这么想。” “我能不能帮你经营？” “什么？” 方南错抿抿嘴，重复道：“我想帮你经营美术馆。” 程景明一时错愕：“你？” 方南错急忙解释：“我专业的问题可以请教你，请教陈疏。毕竟还有很多工作人员，我觉得我能把一错美术馆经营好。” “我不是怀疑你。你真的愿意吗？这可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 “我想了一下午，想试试。我应该不会赔钱吧？” 程景明心头一暖：“赔了也没关系。你会是个合格的馆长。” 方南错坐在程景明身旁的椅子上：“我从来没看你画画，你画吧，我看着。” 程景明嘴角上扬，趁机吻了方南错的额头一下。 “唔......”方南错红了脸，“你要是不画画，我就走了。” “画啊，我怎么不画？”程景明拿起画笔蘸了颜料，一点点涂抹花瓣。他画着一朵玫瑰，心里好像也开了一朵玫瑰。 第92章 第 92 章 方南错早上和黄助理一起去了美术馆。 本是盛夏时节，美术馆却因为长时间不开门而显得毫无生气，连大门口的几棵银杏树都耷拉着脑袋。 这几天，方南错也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他到美术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召集员工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然后便组织人员开始对美术馆进行打扫。 方南错开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程景明让保姆留了宵夜，俩人坐在餐桌上边吃边聊天。 程景明极少动筷子，只是看着方南错。 “你不吃？” 程景明耸耸肩：“我今天去医院一上称，你知道我胖了多少吗？我要减肥。” 方南错笑着摇摇头：“你今儿还做什么了？” “我准备在网上写点投资攻略。我就不能看那些所谓专家的长篇大论，他们懂市场吗？” 看着心情不错的程景明，方南错觉得一天的疲劳都得到了缓解，便和程景明商量：“美术馆周日开业，你觉得行吗？” 程景明扬起嘴角：“你是馆长，你做主。” “这次开业我计划不做宣传，先看看市场的反应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样确实比较稳妥。” “我还想能不能联系一些世界名家把画展安排在一错，我最近准备......” 程景明看着滔滔不绝的方南错，一方面开心，又一方面担忧他的改变。这样的改变是两个人在一起的两年中都不曾有的。方南错的心里是不是有个别人？想到这里，程景明又讨厌自己瞎想。如果方南错在最痛苦的时间里，有人陪着，不也是很好吗？ 开业没几天，马云川和周知行来到美术馆。俩人一人戴一副□□镜，大红色的花衬衣比美术馆里色彩最鲜明的油画都夸张。一进门，马云川就对方南错不满意地责备道：“怎么开门了也不叫我们来捧场？” 方南错有些不好意思：“这次开业没有宣传，也知道你们平时工作都忙。” 说完便陪着两人在美术馆转了一圈，这俩人也不懂艺术，就东看看西望望。周知行忽然伸手指着一处展览说：“就这一排吧，都给我包起来。” “嗯？” 马云川扬扬眉毛，指着另一面墙壁的展览，笑眯眯地说：“那边给我也包一排。” 方南错看着周知行指的方向，他说的一排是一整面墙上的六张油画：“你们需要这么多画？” “啊，我觉得画得挺好的。” 方南错知道两人的用意，急忙说：“其实，景明知道你们来就特别开心，真的不用刻意买画。” 周知行摸摸下巴：“我们可不是为了程哥，知道你们也不差这点钱。我们是真心实意准备走艺术路线，陶冶情操，脱离低级趣味。” 方南错有些不好意思，正在想该怎么劝两人。 马云川大手一挥：“正好新换的办公室需要装饰。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这要以前，我还得叫你一声弟妹。当然，以后还得这么叫，是吧。” 方南错这才知道俩人真正的目的是来劝和的，一旁的周知行忍不住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和好？” 方南错讪讪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老程以前是挺混蛋。可是，他对你的真心我也能看出来。你就考虑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话从马云川的嘴里说出来，居然少了一份戏谑，多了一份真诚。 “小方，我和马哥都祝福你俩。”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解释道：“主动权并不在我手里，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希望能自然而然地发展。经过这么多，我有我的担忧。” 马云川和周知行点点头。忽然，马云川眼睛一亮，刚才的真诚瞬间摔了个稀碎：“老程那方面没问题，我已经问过他了。你放心吧。” 周知行附和：“我刚送给他2个T的种子。” 方南错被羞得面红耳赤，只能假装没听懂这俩人说什么。 方南错回家告诉程景明俩人买画的事儿，程景明笑得直喊：“他俩是不是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土啦吧唧。” 方南错只微笑伸了手去抱程墨。 最近方南错经常不在家，程墨一看见方南错就张开手臂要抱。 方南错抱起她，又接过保姆手里的奶瓶，程景明跟在俩人后面，觉得特别幸福。 他情不自禁说：“小方？” 方南错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程墨的身上，没抬眼，只轻声应了句：“嗯？” 程景明看着方南错怀里的程墨没有再讲话。 幽城又到了一年最热的时候，程景明终于在康复两个月后站了起来，医生估计他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彻底摆脱拐杖了。 程景明心情大好，再过两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如果那时候能摆脱拐杖，将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因此，他训练时格外认真。 最近，程峻海想程墨，便让保姆把程墨接了回去。 晚上家里没了孩子，俩人瞬间觉得屋子里安静了不少，程景明坐在餐厅用电脑和网友就明年春的美国股市走向进行激烈的论战。他重重地敲击着键盘，方南错在一旁忍俊不禁，把保姆热好的牛奶递给他。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百亿投资天才？” “我论坛这名儿是不是特别能突出我的能力？” 方南错顺着屏幕往下看：“千亿爸爸......” 程景明不屑地说：“这人说不定就是个坐网吧吃泡面的。” “你们一晚上能讨论出点什么？” 突然，程景明低骂了一句：“他妈的！” “怎么了？” “我被管理员禁言了！” 方南错看着一脸震惊的程景明安慰他：“你歇会儿早点睡吧。这电脑对面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 程景明撇撇嘴：“他们怎么不听我的话呢？就信个什么千亿爸爸。” “不然你叫万亿总裁？” 程景明合上电脑：“我准备投点小公司，做一把天使投资人。” “行啊。对了，J·W要来幽城，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你想争取他在国内的绘画展？” 方南错点点头。 “我让黄助理联系一下。他现在作为今年春季绘画作品拍卖价最高的现世画家确实能推动咱们美术馆的名气。不过，他这人可不好说话。” “我试试吧。”方南错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想把握住这次机会。等哪天程景明恢复了，他要把一个灿烂美好的美术馆还给他。 第93章 第 93 章 黄助理打电话询问了J·W在幽城的行程，双方约定了周四下午在J·W下榻的酒店见面。 方南错知道自己英语口语差，就和黄助理商量，以他和J·W交谈为主。结果周三下午，黄助理临时出差去了魔都，方南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坐在客厅里抱着电脑学英语，安慰自己临时抱佛脚，不快也光。他一抬头，正好目光对上客厅墙壁上的油画，一个想法在方南错的脑子里闪过，这不正好有一个懂艺术，还留过学的画家吗？ 方南错立即给陈疏打电话，也顾不得细说，直接约了人明天下午在酒店大堂见面。 方南错先来到酒店大堂，得知J·W还没有回来，他便坐在大堂沙发上等陈疏。 不一会儿，陈疏仙气飘飘地走来，他身穿一件简单的格子衬衫，披肩长发自带鼓风机的效果，立即引来了大厅很多人的目光。 “陈画家，你先坐会儿，J·W还没到。”方南错请陈疏坐下，又帮他点了杯柠檬茶。 “方先生，一直没见您了。最近怎么样？”陈疏问完，顿了一顿，又说：“程总呢？” “我们都挺好。我刚开始接手美术馆，很多东西都不明白，这次也是实在没办法才麻烦你的。” 陈疏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是美术馆的一员，这都是我应该做得。只是J·W的脾气有点古怪，不见得会愿意把画展办在一错。” “我知道。不过，我愿意试试。” 俩人没有共同话题，说完这些就各自沉默了。一直等到晚上都不见J·W回来，陈疏看看窗外，有些为难：“天都黑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方南错摇摇头：“你先去吧，我不饿。” 陈疏耸耸肩，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我也不去了。没想到跑业务这么难，比我没灵感还痛苦呢。” “我以前在广告公司的时候，等客户一等就是一天呢，这些都不算什么。不然我先开个房间，你进去休息一会儿？” “我不需要休息。说不定J·W快回来了呢？方先生，我还不知道你在广告公司工作过。” 方南错微微眯起眼睛：“我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广告公司，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陈疏刚想开口，J·W在助手的陪伴下，走进了大厅。 方南错和陈疏急忙跑过去解释来意。J·WJW的助手皱皱眉毛，诧异道：“你们还没回去？J·WJW已经累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陈疏急忙开口：“我们就说几句话，不会打扰太久。” J·W扭头，看着面前的方南错沉思了一会儿，对助理点点头。 几个人进入J·W的房间，方南错开口讲明了来意，陈疏在一旁帮他翻译。 J·W听完，直接摆手拒绝：“你们一错美术馆只开业了一年左右。我并不认为你们有实力能举办我的画展。” 方南错急忙把手里的文件递给J·W：“我们虽然营业时间短。可是，不管从安保还是从展位设计上都是国内顶级的。这是我们的配套设施，您先看一下。” J·W看也没看，直接把文件递给了助理。 “方先生，据我所知，一错美术馆去年遭受过很严重的质疑，甚至一度停业。J·W作为国际顶级艺术家，是很珍惜在国内的首次展览，你能保证这次画展顺利进行吗？” 这个助理是ABC，一口中文并不流利，再加上她口气冰冷，陈疏听完瞬间就变了脸色。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解释说：“去年的质疑并不是针对美术馆。今年我不能保证一定顺利，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J·W听完助手的翻译，作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们开出的条件和别的美术馆差不多。今天先到这里吧，我累了。” 陈疏听到这话，急忙指着文件上一错美术馆的Logo说：“美术馆的Logo还是您设计的。如果您的画展办在一错，肯定是意义非凡啊！” J·W看看身旁的方南错，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耸耸肩，脸色却十分不屑：“当初画这幅画时，是因为有个先生给了我一个让我不能拒绝的报酬。我看着照片想了两周，实在没什么灵感，就随手画了一副。其实，我对这幅作品并不满意。” 陈疏听完，一时不知该怎么翻译给方南错。他思考了半天，才用最委婉的方式转达了J·W的意思。 方南错听完并不感到意外，他指着Logo轻声说：“这幅画也许不是您的代表作。可是，我依旧记得我收到这份礼物时的欣喜。我本人并不懂画，但当我掀开幕布的时候，我立马就被吸引了。这幅画对我意义重大，时至今日，我依然感谢您，感谢您的创作。” 方南错说话时面带微笑，J·W听完助理的翻译只是扬扬眉毛，语气平淡地回了句：“谢谢你喜欢。” 方南错把他设计的展览方案放在茶几上：“今天打扰你们了。这是我们的规划书，您如果有时间可以看看。” 助理正要送他们离开，坐在沙发上的J·WJW忽然又开口：“方先生，无意冒犯你。只是你做得这一切有意义吗？” 方南错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却并没有开口。 俩人出了酒店，方南错送陈疏回家。 陈疏坐在副驾驶上，不由感叹了一句：“方先生，我今儿是真佩服你！” “我们争取过就行了。尽人事听天命，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陈疏点点头：“我以前见你，觉得你挺内向的。J·W感动没有我不知道，我是真感动了。” “我只是有感而发。” 陈疏安慰说：“其实，J·W那幅画得挺好的。这老头就是自命不凡，有些傲慢。” “我不懂艺术，我只是看重画作后面的意义。明天来美术馆吧，有几个画家想签约，你帮忙看看水平怎么样。” “行啊。” 方南错回到家，程景明看看他的脸色，试探道：“是不是碰壁了？” “没事，我早习惯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还约了陈疏明天早上来美术馆帮我挑画家呢。” 程景明一听“陈疏”，不由自主撇撇嘴：“他啊？” 方南错正在换衣服，丝毫没在意程景明的表情：“是啊，今天还多亏了他呢。” 程景明心里暗暗不爽，果然是人生倒置啊，以前不都是他身边莺歌燕燕吗？ 第94章 第 94 章 第二天，方南错和陈疏面对满屋子的油画开始认真挑选心仪的画家。 挑选画家对美术馆来说是一种投资，有些画家创作稳定却没有特色，有些画家则个性十足，但是水平忽高忽低，难以琢磨。 一错美术馆一直致力于给新锐画家打造平台，所有入选者都卯足了劲儿展示。方南错不懂画，跟在陈疏身后穿梭在画山画海中，他把他和陈疏心仪的先记录下来，准备晚上让程景明再看看。 就这么看了一天，俩人都有些头疼，陈疏直喊闷得慌，一溜烟儿跑出去抽烟。 过了一会儿，方南错举着手机走出美术馆，兴奋地对陈疏说：“J·W同意了！明天去签合同。” 陈疏吃了一惊，开心地鼓起掌：“真的吗？恭喜你啊！” “谢谢你。” 俩人说完就不再讲话，夕阳余晖未散，白色的美术馆大楼像镀了层金子，时间也在这一刻像静止了似的。 方南错突然开口：“我想抽支烟。” 陈疏一愣，递给他一支烟：“没想到你还抽烟？” “嗯。” “你有心事啊？” 方南错看着燃烧的香烟，徐徐说道：“算有吧。” 陈疏没忍住笑了：“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愁呢。” “怎么可能？” “你有爱人，真好。你愿意为他而努力，愿意做他的勇士，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方南错说：“陈画家，第一次听你抒情，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也有一个爱人。”陈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当年到底喜不喜欢他。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又意气风发，觉得什么都掌握在我自己手里，后来就出了国。我在欧洲兜兜转转近十年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没想到等我再回来，他已经有了爱人。” “你后悔了？” “不后悔，他现在很快乐。”陈疏有点不好意思地深吸了一口烟，“怎么想起来和你说这些了？可能是看你昨天有感而发吧。方先生，老天爷从来不青睐人类，所以人生不能重来。但是他又偏爱人类，所以人生可以弥补。” 陈疏说完，指着大门口冲方南错眨眨眼：“你看，程总来了。” 方南错把目光移向大门口，程景明穿着一身休闲装慢慢走来，他依旧是那样的身材挺拔，五官英俊，气宇轩昂，这几年的时光没有带给他任何岁月的痕迹。那是在跨年夜抱住他的人，也是带给他痛苦最多的人。快乐是你，痛苦也是你，这一刻，方南错觉得自己完整了。 “你怎么来了？” 程景明走近却并不开心，他瞪了方南错一眼：“怎么又抽上了？你的肺又不想要了吧？” 方南错有些不好意思地掐灭烟头：“才刚抽了几口。” “我听见你的电话说J·W同意了画展就急忙过来找你庆祝。你倒好，跟着陈疏在这里吞云吐雾。” 听到这话，陈疏也尴尬地掐灭了烟头，知趣地说：“我回家了，你们聊。” “那行，明天见！” 程景明看着陈疏的背景撇撇嘴，有些不满意：“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方南错并没有回答：“进来看看画吧。有两个画家真的是天赋异禀！我觉得你肯定喜欢。” “你是馆长你做主。喜欢就签下了，钱不是问题。咱们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吧，我都饿了。” “行，我进去安排一下。” 俩人去了常去的一家中式餐厅，程景明心情大好，点了很多菜。 “你不是减肥？”方南错看着主攻神仙鸡的程景明问他。 程景明头也不抬：“我饿了好几天了。不过我准备重返健身房了。你不是挺喜欢我的腹肌吗？” “你刚恢复，可别太拼了。” “对了！你知道吗？今天程墨会叫小方了！”程景明说着掏出手机兴奋地让方南错看视频。 “真的啊？”方南错接过手机，“真可爱！” 程景明笑眯眯地说：“我们的女儿当然可爱了！” 方南错心中微微一颤，把手机递给程景明：“下周是不是安排了程墨的早教课？可惜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估计到时候没时间。” 程景明自以为体贴地说：“没事，我已经约好了13楼的金太太。她家有个小男孩，一岁半了，特别顽皮。两个孩子玩得挺好呢。” “13楼的金太太？” “是啊，我们经常在花园遇见，人挺好的。” “你什么时候还喜欢逛花园了？我没听你说过这事儿啊。” 程景明一顿，急忙解释：“这不是为了陪程墨玩吗？你是不是吃醋了？人家可有老公。” 方南错讪讪放下筷子：“你想什么呢？”脸却不自觉红了。 程景明心里开心得很，方南错还在乎他。他在家看孩子，方南错在外面工作，晚上三个人一起玩游戏，这不就是家？这半年，两个人越来越有默契，也越来越像一个家，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程景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戒指，他一直放在口袋里。 J·W这次准备展出他的12幅作品，规模不算大，可是J·W的名气放在这里，整个艺术圈都翘首以待。 和J·W签完合同以后，方南错和陈疏忙着布置展台，陈疏特别专业，每个灯光的亮度和角度都是精心设计的，俩人常常带着工人从早上忙到夜里。 展览终于布置好了，方南错看着J·W的作品，不由感叹：“他的作品可真有生命力！” 陈疏双手抱肩赞同：“你这艺术鉴赏能力可是越来越好了。” “陈画家，后天的开幕式由你来致辞吧。” “我？” 方南错点点头：“我有点担心。” 陈疏知道方南错担心什么，也不推脱：“行啊，那你把演讲稿发给我。我要是说错了你别怪我就行。” “嗯，谢谢你。” “没什么，后天程总来不来？他以前可喜欢J·W了。” 方南错想了想：“暂时不来了。” 明天是程景明的生日，方南错已经准备好了生日礼物。他看着崭新的美术馆，这就是他送给程景明的礼物，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老天爷从来不青睐人类，所以人生不能重来。但是他又偏爱人类，所以人生可以弥补。 第95章 第 95 章 第二天就是开幕式，方南错只中午回家陪程景明吃了顿饭算是过了生日就又回到美术馆忙碌。 晚上10点，方南错打电话让程景明来美术馆。程景明一进去美术馆，就被焕然一新的布置吸引了。 方南错穿着一套正式的黑色西装，看见程景明，笑眯眯走过来，非常有仪式感地鞠了个躬：“欢迎光临。” 程景明一愣，立马笑弯了眼角：“这是？” “J·W专场画展。” “特别为我准备的？” “嗯，生日快乐。” 程景明跟着方南错漫步在美术馆中，程景明指着一幅画说：“这谁画的？” “刚签约的画家，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反正艺术也没评判的标准。方馆长，你看我的画能在你们这里卖吗？” 方南错忍俊不禁，快步朝前走了两步：“能啊，展位费一天八十。” “那我先租个十几年。” “你对这一切满意吗？”方南错顿了顿，“我指的是这次画展。” 程景明莞尔一笑：“特别棒。” 俩人边走边说，程景明忽然停下，指着脚下说：“这个地方......” 方南错也想起来了那天，他看着程景明，脸色有些潮红。 “我那天站在这里，说我愿意用一生去守护一个错误。” “我记得。” “那天在这里，你让我变成了最快乐的人。可是，我却没有让你成为最快乐的人。我对你的那些诺言好像一个都没实现。” 方南错故意扭头，躲闪了程景明的眼神：“我开始接触美术馆的时候，我就想我要把一个灿烂美好的美术馆送给你。从明天起，一错将焕然一新。我今天把它送给你当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你的意思是？” “你的伤终于好了。现在你可以继续追求你喜欢的东西，过你喜欢的生活。这个美术馆由你来经营最合适。” “那你呢？小方，你不会想回清安吧？”程景明一时哽住了喉咙。 “其实，我特别恨我自己。如果当时我能多为你考虑考虑，陪着你度过那段时光，也许后面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程景明没有想过方南错把自己犯的错又揽到了自己身上，他低哑着嗓子对方南错说：“我们都不是圣人。小方，我离不开你。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会给你压力。你看我还有机会吗？今天，我又站在这里，当年的承诺我没有兑现。但是从今天起，我会一个一个兑现。” 方南错握起程景明的手：“我爱你，一直都爱。你让我变得坚强，我所有的坚强都是为了你。” 程景明破涕为笑，紧紧抱住了方南错，他的力气很大，一直到方南错轻轻推他才放手。 这一拥抱好像那年他们第一次到美术馆，虽然跨过了万水千山，人间坎坷，俩人却最终选择了彼此。 方南错不顾程景明的一再挽留，非要辞去美术馆经理的职务。 现在程墨要上早教班了，方南错想把更多的经历还给孩子。程墨长得很像常悦华，方南错有时候看着她天真无邪的面庞也会隐隐担忧，将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J·W的画展在一错美术馆完美落幕后，一错美术馆又陆续举办了几场大型的艺术展。而年底，某奢侈品牌更是把春季新品发布会选在了一错美术馆。程景明终于实现了自己要把一错打造成国内最好的私人美术馆的诺言。 程景明最近一直有个事情羞于开口，他虽然和方南错和好了，俩人却一直分房睡。这要是以前，程景明肯定死皮赖脸，斗智斗勇。只是现在，他怕自己太主动吓到方南错。 说这话的时候，马云川又一次笑得前仰后合，丝毫不顾及程景明的感受。 “你不是离婚了？为什么笑这么开心？”程景明讽刺道。 “对，我应该悲伤。老程，你这话要是放5年前，我非把你送精神病院去。”马云川说完继续笑，一直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马云川单身以后，又恢复了他海王的本色。他虽然自己无聊，但是也不敢约程景明，毕竟人家小两口现在你侬我侬，爱得死去活来。他万一给程景明拉皮条，俩人再分手，遭殃的还是他和周知行。 “你先把程墨送你爸家里，然后弄个烛光晚餐，多让小方喝几杯红酒。你半夜去敲他的房门，他要是让你进去，你就不就有戏了？反正一句话，见机行事。” 程景明点点头，觉得马云川的话非常有道理。下午，他以孩子爷爷想孩子为由早早把程墨送去了程峻海家。 晚上的烛光晚餐也顺利得不行，俩人边吃边聊，很快一瓶红酒就见底了。 程景明看气氛这么好，刚想开口抒情，方南错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很久没联系的黄斐，便跑去阳台接电话。 程景明看看手表，俩人居然已经聊了三分钟了。他心里盘算着俩人如果还不挂断电话，他就跑去告诉方南错程墨发烧，要赶紧去医院。 幸好程墨没有做工具人，方南错很快回来了。 “你朋友啊？”程景明脱口而出。 “嗯，我在清安的房子要退租，朋友要帮我收拾一下，把我的东西给寄过来。” 程景明想具体问问这个朋友，然而现在气氛太好，他不能破坏。 俩人各回卧室之后，程景明快速洗了个澡，又喷上马云川推荐的斩男香。他跑到方南错的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没什么动静。 他敲敲门，方南错很快应了一句：“有事吗？” “嗯，我进来了。” 程景明推开房门进入，方南错半倚在床上，他合上手里的书：“有事吗？” 程景明慢慢坐到床边，方南错白皙的皮肤在暖色台灯的照映下泛出一抹粉色。程景明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程景明看着睫毛湿漉漉的方南错，觉得自己再不主动可就是烧饼了，他吻上方南错的唇，是他们喜欢的方式。 方南错微微错愕，反应过来以后，也极为渴望身边的这个人。 程景明顺势上了床，俩人亲了好一会儿，程景明忽然开口：“那个，你和别人睡过吗？” “什么？” 程景明话说完才觉得气氛十分尴尬，他囧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解释：“我不介意，真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把搭在程景明肩头的双臂缓缓放下。 “我今天累了，你也早点睡吧。” 程景明一直到出了卧室门，才反应过来！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他真心觉得，方南错找没找过别人，他真的不在意。可是心里的占有欲又十分期待这个人只属于自己，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 第96章 第 96 章 第二天，程景明醒来，一直磨磨蹭蹭到近中午才下楼吃早餐。他不是不饿，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方南错。结果保姆却告诉他，方南错去接程墨了。 等中午方南错抱着程墨回来，程景明立即像个大尾巴似的跟在方南错身后问东问西。不过，方南错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方南错没有和程景明生气，但是话也不多。程景明觉得方南错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可以用客气来形容。客气不就是疏离，疏离不就是要分手的节奏吗？ 就在这时候，马云川奇奇怪怪要在海南的高档酒店办一场宴会，庆祝他高尔夫一杆入洞。马云川虽然高尔夫打得不错，但这次真的是死猫遇见瞎耗子。他爱得瑟，自然不放过这个炫耀的机会。 方南错也被受邀参加，他和程景明坐飞机来到三亚，热带季风湿热的气候带给人一种不真实感。两个人一到宴会厅就被巨大的高尔夫球造型的9层蛋糕给震惊了。整个会场简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典例，会场被装扮成马云川最喜欢的KTV重金属风，这要是放个婚礼进行曲可以直接拜天地了。马云川还找了几个二流歌手做驻演嘉宾，整个会场都洋溢在喜庆热闹的气氛中。 方南错找到位置坐下后，程景明去和以前的几个商业伙伴打招呼。 马云川和周知行找机会把程景明拉到一旁。 周知行小声问：“程哥，你俩是和好了对吗？怎么看着这么......” “客气。”马云川替周知行选了个形容词。 “哦。”程景明自然不会讲，我的高尔夫球要入洞了，我烧饼似得泼了盆冷水。 周知行看着表情复杂的程景明，不由自主朝下看。 程景明狠狠拍了周知行的脑袋一下：“我没事，我就是还没找到机会。” “我上次教你的方法不好用？” 程景明一时语塞，回避马云川的问题：“就那样吧。你打个高尔夫球你这么起劲儿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二婚呢！” “你仔细看我这晚会是马云川先生一杆入球暨重获新生晚宴。我要昭告天下，我马云川又回来了！” 周知行咋咋嘴：“马哥，你可真牛逼！” “你马哥我是在地狱里滚过一圈的人。你俩听我说，没事别结婚。都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程景明撇撇嘴，回到方南错身边坐好。 晚宴的菜品也是特意安排的，有高尔夫球造型的鱼丸，有球杆造型的金丝卷。连每人一位的溏心二头鲍都是装在高尔夫球车造型的容器里。 饭吃到一半，马云川拿着话筒兴奋地站在台上开始讲自己一杆入球的传奇故事。 程景明嗤笑：“什么传奇不传奇。一个词概括，意外。” 他看方南错也忍俊不禁，悄悄抓起来了方南错的手，方南错一愣，没有拒绝。俩人把手藏在桌布下，紧紧地握在一起。 沉浸在幸福里面的程景明根本没意识到马云川正在台上叫他的名字。等反应过来，程景明才恋恋不舍松了手。他走到台上，一脸狐疑地看着马云川。 马云川拍拍他的后背，继续讲，原来是讲到了去年他在嘉阳的意外。 程景明站在一旁陪笑，听着马云川讲了自己如何从病痛中走出，又是如何一不小心被套进了围城，现在是如何重获新生，又是怎么一杆入球达到了人生巅峰。 说实话，要不是宾客素质太好，估计这会儿都走得差不多了。 马云川心满意足地讲完自己的心路历程，把话筒递给程景明。 程景明见惯了突发状况，也着实被马云川吓了一跳。 “大家好，我是程景明，作为马云川的好朋友，我今天由衷为他感到高兴。”程景明顿了一顿，看着台下的方南错。 一个声音在他脑子呐喊，要丢人就一起丢吧。今天一起丢大人，明日还做好兄弟。 “方南错，下面的话我只对你说。” 方南错被吓了一跳，看着周围人的目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方，谢谢你对我的爱，让我明白了家的含义。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你一直包容我忍让我。我对你的很多承诺也都没有实现。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你愿不愿意再接受我一次？我曾说过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你戴上戒指，今天你愿不愿意戴上戒指，接受我的求婚？” 马云川低着头，心里骂了程景明100多遍。合着自己的大段演讲都抵不过程景明的骚操作？ 程景明说完，从口袋里拿出那么戒指，单膝跪在了地上。 方南错在身旁人的催促下，慢慢起身，觉得不真实的像场梦。他走上主席台，对着程景明伸出手，戒指还是他当初扔掉的那枚。 程景明起身，两个人又一次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宾客们今天吃了两个大瓜，各个心满意足，纷纷站起身鼓掌。 也许是受到了感染，本该给马云川准备的十五斤粉色玫瑰花瓣从天花板洒落下来，把方南错和程景明淹没在花的海洋里。 宴会结束后，马云川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结结巴巴问周知行：“这俩用了我的会场，抢了我的风头，求婚了？” “是啊！”还沉静在美好爱情中的周知行并没有体会到马云川的心情。 “这俩人，忒不是东西了！” 程景明拉着方南错的手，看见马云川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啊，等我们办婚礼的时候再请你们！” 马云川看着俩人的背影，半天憋了一句：“要幸福啊！” 两个人牵着手来到酒店的私家海滩上，程景明不住对方南错说：“谢谢你，谢谢你，小方。”他觉得自己现在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方南错轻声说：“谢谢你，让我完整，给了我梦寐以求的家。” 想了想，方南错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黄斐是我在清安的老板，他人很好。可是我当时的心情，真的接受不了任何人。” 程景明的脸不自觉红了：“怨我。不过他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好人啊，这是真名吗？” 方南错笑着捏捏程景明的手，示意他凑近。 “我们现在回房间把那天晚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吧。” 程景明深呼吸一口气，身体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从方南错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很幸福很开心...... 第97章 番外 一错获得了国际私家美术馆金画笔奖，程景明在致辞中说：“童话故事中，王子找到了公主，所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现实中，王子找到了勇士，于是王子也变成了勇士。” 方南错终于和程景明在英国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对于程墨的未来，方南错感到隐隐担忧，幸好程景明一直在他身边安慰他。不管程墨将来如何看待自己的两位父亲，如何看待自己的母亲，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 这天，方南错忽然接到大学同学聚会的邀请函，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见见同学们。 老同学见面自然盛情难却，方南错喝了不少酒。 谁知道，他刚出饭店大门，程景明就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等他。他彬彬有礼地向方南错的同学做了自我介绍，引得一众女同学暗暗羡慕。 俩人坐车回家，方南错把头靠在程景明的肩头。 “你怎么来了？” 程景明一脸坏笑：“我怕你那些同学觊觎你的□□。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就是......” “怎么了？” 方南错想了想，说：“大家都事业有成，挺羡慕的。” “小方，其实我也想和你说这个事情。我要回美休了。” “啊？” 程景明一脸得意：“下周就回去。以后要忙了。程墨也要上幼儿园了，你有什么打算？” 方南错这两年一直陪着程墨，想想也确实该找份工作了。 “你还记得你原来的经理张晓海吧？他从霁风辞职了。” “啊？” 程景明继续说：“他正在找合伙人，你要不要试试？” “我什么也不会啊？” 程景明轻轻把手搭在方南错的腿上：“我投笔钱给你们做启动资金，赔了也没关系。张晓海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那不行，我还做他的助理就行。” “前段时间马云川卖给我新区的两层办公楼，我把这两层借给你们，算我入股了，怎么样？” 方南错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咱们结婚的时候可没办公证，我的不都是你的？而且你跟着张晓海我也放心。” “嗯？” “他太丑了，你肯定看不上他。” 方南错看着一脸认真的程景明，用嘴亲亲他的下巴。 张晓海和方南错的广告公司很快就开业了。程景明回到美休，天天忙得脚不离地。方南错这边也是天天加班，现在程景明有点后悔让方南错出来创业了。不过，他现在更期待两人到未来，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