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两生》作者:琦谕 文案: 上一辈人恩恩怨怨随它去,咱俩好好过。 看多了野鸡配凤凰,只想写个门当户对的流水账。 背景架空,剧情瞎掰误当真。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澈,郁昭涵 ┃ 配角:黄朝;安逸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只想写个门当户对的流水账。 第一章 舞台灯光绚烂,音箱放出的声响此时在人声鼎沸的体育场内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昭皇!昭皇!昭皇!昭皇!” “昭皇!我爱你!” …… 体育场内人头攒动,一个个少男少女挥舞着荧光棒,不知疲倦地高声呐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好在主办方早已将这种局面预料到,场内的分区入场的审查都超级严厉,每个进场观众都被妥帖的安排在了既定的位置上,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抵挡不了主角登台时的一刹那,爆炸般的呐喊与尖叫。 “大家晚上好!很感谢大家抽出时间来到我的演唱会。”舞台上那人从幕后走向台前的聚光灯下,一头黑发,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修身西裤,如此简单利落的打扮就唤起了台下震耳欲聋的尖叫。 “昭皇太帅了!” “666666” “郁昭涵这四两拔千斤的霸气架势简直了!郁家军永远拥护你!” “昭仪们给昭皇请安啦!昭仪们给昭皇请安啦!昭仪们给昭皇请安啦!” “昭皇说大家就是大家,这一刻我们都是大家!” …… 线上直播间里的消息瞬间像机关枪扫射的子弹一般,没过几秒钟就刷了几次屏。 不管现场的粉丝叫得怎样疯狂,不管线上观看直播的粉丝刷屏刷的怎样狂热,台上的那个人直接随着耳麦里的伴奏声开唱了。 粉丝们见状赶紧打住,有前排里音箱近一点的粉丝已经听到了,奇怪的疑了一声,郁昭涵的演唱会,哦不,大概是所有明星的演唱会都是以劲歌热舞开场,这次怎么反常先唱了一首慢歌,而且……这不是昭皇的自己的歌啊!?刚才看昭皇走出来以为只是来打声招呼的,没想到之间开唱了。 在后排或者线上的粉丝们现在也听到了,瞬间议论声响起了。 “这什么歌?好耳熟。” “不是昭皇自己的歌啊,怎么回事?” “演唱会先唱慢歌?” “好听就行啦。别吵别吵。” “郁昭涵这怎么回事?标新立异?” “先听着吧,老大唱什么歌都是天籁!” “嘘……” 旋转的星星明媚的夜 霜白的窗台昏黄的灯 我在你的眼眸里 慢慢地慢慢地淡去 是我们无可奈何的过去 …… 郁昭涵这么从容地立在台上唱着,台下的粉丝也安静了下来,整个演唱会现场只剩歌声在缭绕。 一曲唱罢,台下迫不及待响起了掌声和尖叫。 “啊啊啊啊,好好听好好听!” “嗷嗷嗷,唱得是木声的《淡去》,很老很老的老歌了。” “哎呀,昭涵大大唱得简直是天籁啊。但是为嘛要唱这么一首歌呀?” …… “今天是木声老师的生日,我的很多歌曲都是由木声老师操刀的,而且今天他也作为特邀嘉宾来到了现场!大家首先一起祝木声老师生日快乐!”郁昭涵振臂高呼。台下歌迷激动的大喊木声老师生日快乐—— 一个络腮胡子中年人从前排的vip席转身向大家挥手致谢。 “哦~这个人原来是木声老师。” “今年的演唱会嘉宾席还是有一个位置空着的。怎么回事?是有嘉宾现在还没到吗?” “哟!看来你貌似饭我们昭皇不久吧。我给你科普一下,昭演唱会的三大特色:一是不管你在饭圈属于昭仪党还是郁家军党还是爱卿党还是郁尾党,这一刻,我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叫大家,记住在昭皇嘴里,所有粉丝,都是大家,没有第二个称呼了。二是演唱会最后的安可曲是我们唱给昭皇听的,是各大饭群联合起来以‘大家’的名义写给昭皇的歌,名字是‘大家都在一直都在’,这个你会唱的吧?!”这位粉丝突然很怀疑的看了身边的新人一眼。 “会会会,吧里的大大教过,还要求来看演唱会的郁尾们传试唱音频给他听,不行的再教。”那位小粉丝见到这大姐大一样的人物连忙交代了自己的准备事项。 “哦,你是混贴吧的郁尾党啊,还是学生吧。我是郁家军党的,我们继续说吧,这昭皇演唱会第三大特色呢,就是每次vip席上正中间空着的这把椅子了,每场演唱会,不管嘉宾最终来几个,最中间的这把椅子永远空着。听团里资深的大大说,这把椅子是昭皇留给自己的妈妈的,因为以前昭皇是个超级大学霸,都已经保送A大物理系了,结果高三瞒着家里参加了练习生培训,高考结束就出道了,这可把皇太后气坏了,不过我们昭皇实在是厉害,高考成绩还是远高于A大录取分数线,差点当了省状元,加上他的保送资格,A大的教授都上门来讨他过来上学了,但是昭皇只愿意读A大的音乐系……” 后来怎么样,作为一名学生的小粉丝,简简单单就想到了,家里反对,自己心意已决,昭皇就这样带着满腔的音乐热血开始了自己的音乐道路,好在结果是好的,昭皇现在人气冲天。 “A大可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学,只是昭皇家里要求高,又是高知背景,放弃原本的物理系转到音乐系在他们看来太不务正业了,所以不支持。但是我们昭皇不愧是昭皇,2年读完4年的课程,中途还出了2张唱片,后来又跑去国家演艺大学表演系学习,现在演出来的电影都是叫好又叫座。”那个粉丝顿了顿,看向舞台中央正向大家介绍今晚到场嘉宾的郁昭涵,“作为他的粉丝,真希望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欢他,支持他,理解他。他的家人也一样……” “嗯!”小粉丝此时握紧了拳头,“我们可以组织大家给昭皇的爸妈写信啊什么的,让他们能稍微理解一下昭皇啊……” “千万别干傻事,不要说这只是我们饭圈的推测,就算是真的,昭皇都出道5.6年了,他爸妈当初再怎么不理解现在都已经过去了,都是一家人,哪里能埋汰这么久。还有退一万步来说,我们只是昭皇的粉丝,拥护他,支持他,但不能打扰他的生活,更不能打扰他的家人。”刚才和颜悦色的大姐大突然严肃起来,吓了那小粉丝一大跳。 “嗯……好的好的。”小粉丝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连忙答应。 台上的人此时换上了华美的舞台装,终于是随着他肆意又不失节奏的舞步开启了今晚的视听盛宴。 Vip席—— 颜悦儿认真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心的隐藏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今天就能在涵哥的舞台上和他一起演出了,自己从进公司培训开始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出道,然后和涵哥一起演出,然后…… 颜悦儿不敢想下去,怕自己失控笑出声来。 坐在她身边的黄朝略带玩味地扫了一眼颜悦儿紧拽着衣服裙摆的双手,无语的看了看天,体育场内吊顶的镁光灯,嗯……还是和之前一样晃眼,身边的傻叉……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年年有。 老郁的歌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听的,都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的歌,在公司录音室比在演唱会这种嘈杂的环境里听爽多了。作为同公司比郁昭涵早一年出道的著名影视剧演员黄朝,每年来演唱会的目的,大概就是陪自己右手边的镜框男——郁昭涵的经纪人伍瑞明一起看住公司每年要郁昭涵在演唱会上提携的后辈,特别是女后辈。 黄朝用右手撞了撞伍瑞明,眼神往自己另外一个方向扫了扫,意思是,今年这个又是啥来头? 伍瑞明从舞台上收回目光,不用偏头就知道黄朝现在撞自己是想干嘛,用手指示意上面,然后嘴皮碰了两下。很小的声音,但是黄朝听懂了,上头的侄女啊,今年的这位,来头不小嘛。虽然不知道上头指的是哪个头,但是对他来说这不是关键,知不知道无所谓。 伍瑞明回答完黄朝每次都会问的问题,就很专注的看演唱会了。他是郁昭涵的经纪人,他可不是什么嘉宾,虽然现在郁昭涵身边的团队人数众多,后台和郁昭涵自己的状况不用自己亲自去盯,但是整个氛围和演唱效果他这个王牌经纪人必须把关。 黄朝也显然知道这一点,问完问题就没再继续打扰他。 演唱会继续,黄朝突然咦了一下,只见木声起身往舞台侧边的黑暗处走去,他去干嘛,厕所不在那边啊? 郁昭涵站在台上唱着,他也看见了木声往舞台侧面走动的身影,vip席离舞台近而且相对较亮,让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木声的行动,扑通扑通,郁昭涵一想到今天木声会来的原因,心里就抑制不住地一阵狂跳。 克制,稳住声线,目光从木声身上挪开。 郁昭涵给自己下了这三个命令。 木声从舞台侧边绕到了舞台后,那里是整场演唱会的大后方,休息区,排练区,音控区……一块一块功能区分开,倒也是显得有条不紊。 木声左右看了看,走进了休息区,敲了敲某间房间的门。 门很快就开了一道缝,从门外望去,开门的是一位衣着考究气质温婉的中年女性。木声对她点点头,恭敬地喊了声:“郁夫人。” 这位中年女性笑了,回敬了一句:“程老师。”然后侧身让木声进去。 随后,门就被关上了。 门上赫然写着——郁昭涵专用,五个大字。 门内,木声看着郁夫人身边调皮地对他眨眼的少女,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这丫头,总算是回来了。”郁夫人亲昵地握住了女孩的手,对木声感叹道。 “可不是,可不是,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木声连忙应下。 “你别带着人家程先生跟着你的情绪走。”房间里内侧的沙发上,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木声抬起头看过去,越过屏风,一个身着休闲服却依旧身姿笔挺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沙发上观看着显示屏上郁昭涵的演唱会,显然这是直播的影像。而这男子皮肤黝黑,左侧脸颊还有一点疤痕,但是眉眼却是和郁昭涵一模一样。 “哎呀。郁将军,幸会幸会。”木声赶忙穿过屏风,和人握手。 “幸会。”中年男子和木声简单地握了握手,招呼到:“请坐。” “哈哈。程叔,你放轻松点。没想到叔叔也会来昭涵的演唱会吧。”那个少女噗哧一下笑了。随即牵着郁夫人的手,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我是因为要送你,顺道过来的。”郁将军轻瞥了一眼那少女,语气和缓地纠正道。 “程叔这几年一直遵守承诺守在昭涵哥哥身边真是辛苦了,我看先在国内歇一段时间……” “小澈,叔不累,这几年昭涵都事事一个人担着,我倒是反而闲的没事干,在养老了。见到你,叔真的很开心,我想我也是时候回到小逸身边去了,回英国的行程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我想尽快出发。”木声打断她,“你现在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科学家了,而且郁将军郁夫人都在你身边,还有昭涵也是特别靠谱的,我说实在也不怎么担心你。但是英国那边……” 木声顿了顿,不敢想下去,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恬静的笑着,突然很释然,是啊,他们已经长大了。已经都是独当一面的人了。 安澈显然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脑海里也瞬间出现了年幼的小逸拉着自己喊姐姐的场景。不由抿了抿嘴。但是她随即说到:“程叔,不用担心。小逸要是这点事都没法摆平,那才是您要担心的呢。” 木声连连点头,眼眶也微微发红,拍了拍安澈的肩膀,“小澈,我过几天回英国,短期之内应该也不会回国了,有件东西我先给你,是当年小逸妈妈去世前给我的,其实是你母亲的东西。你当时不在英国,而且岁数太小了,她嘱托我等你长大能独立保管的时候再给你。”木声随即从他一直拎着的老旧英式公文包里郑重地拿出一个木盒,郑重地用手帕擦了一擦,双手递给安澈。 “程叔,这是什么?”安澈刚刚听他说是母亲的东西,很是惊讶,她父母的所有遗物应该都已经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中毁之一炬了。竟然现在还有留下的,实在太让她感到惊喜。 “你打开看看。”说话的却是郁夫人,“我想我猜到是什么了。”郁夫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 安澈依言打开了木盒,盒子很旧,四个角都有点被磨损了,铜制的卡扣有些发旧,掰开了会有些松动。盒内是一把梳子,紫檀木的梳背,纯金的梳齿,有一颗蔚蓝色的宝石镶嵌在紫檀木上。 “好漂亮的梳子啊。”安澈不由感慨。 “这可是当年你妈妈和你小姨一起手工做的。”郁夫人的目光也放在了那把梳子上,眼波微动。 “嗯,我看像是有半分梓礼的手艺。”郁将军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详端起了这把梳子。 “爸爸?”安澈更是惊喜,激动地又把梳子看了又看。 “哎?可是我记得当时暖夏和凉冬她们做这把梳子是时候,还是我们高中的时候,我们并不认识安梓礼啊。”郁夫人奇怪道,“许是后来他重新修整过吧。”郁夫人又看了那梳子几眼,觉得自家先生说得没错,是和安梓礼的手艺很像。 安澈倒不在意这些,能得到父母的遗物已经很是不容易,更何况这个梳子如此别致,更让她爱不释手。 但郁将军却皱了皱眉,在她们高中时候做的梳子,之后季凉冬就去了英国,没再回国过,梓礼和季暖夏是工作了之后才认识的,但是他确定这个出自梓礼的手艺,当年季凉冬去世以后,她儿子小逸才被送回国,没几年梓礼他们夫妻二人就去世了,而且据他了解,梓礼因为有恐高症从来没有出国,这东西现在才被拿回国内,梓礼到底什么时间去修的? 郁昭涵一旦沉浸在演唱中,就把之前的那一丝情绪给抛到脑后了,演唱会现场人声鼎沸,在众人的狂欢中,时间过得飞快。 进入演唱会中场休息,舞台上开始了串场嘉宾们的表演,郁昭涵的演唱会,串场嘉宾特别多,串场节目也多,弄来弄去能持续半个多小时。同行很理解,毕竟这个超级巨星,谁都想在他的演唱会上顺带露个脸,还好他的经纪公司很大方,只要你的节目好看,嘉宾知名度有那么一点就能排队上场。粉丝很理解,我们昭皇这么金贵的嗓子怎么能半个小时都不给休息呢?而且昭皇演唱会上的中场节目也挺好看的。 这厢郁昭涵走下舞台,由着助理们的簇拥进入后场休息区,郁昭涵的经纪人伍瑞明已经在那里等他。 “怎么回事?”伍瑞明开口就问,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那些围上来的助理挥挥手,“你们先去忙别的吧,昭涵这边有我和清清老师就好。”清清老师指的是现在在郁昭涵脸上一阵狂抹的郁昭涵御用造型师。人群依言散去。 “你想问我什么?”郁昭涵开口,和刚才在舞台上的亲切富有感染力不同,现在的他声线略显清冷,喉咙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的抖动,眼睛一直盯着他专属休息室的大门。 “今天演唱会木声怎么会来?”他不是之前一直不肯露面的吗?伍瑞明话只说了一半。 “因为今天这里有他想见的人。”也是我想见的人。郁昭涵的话也只说了一半。 “大少爷,我说你有没有搞清楚啊?!现在全网热搜都是他,你演唱会还没开完,我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要么问木声的情况,要么想通过我请求木声给他们作曲……还有大老板!大老板竟然打电话过来让我马上和他谈加入公司制作团队的合约!我说你,我说你,郁昭涵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知会我一声呢!?之前木声一直不露面的给你作词作曲,之前他自己发唱片的时候也只是发有声唱片,我甚至……”伍瑞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说到这里激动的捏住郁昭涵的肩膀,“我甚至以为,木声就是你,你之前只是借用了以前一个老歌手的名字和来历自己给自己写歌……” 郁昭涵终于把视线从那扇大门上离开,回头看了自家经纪人一眼,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是啊,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这个经纪人怎么知道呢?”伍瑞明有些颓然,“以前,你其实对演艺圈一点兴趣都没有。那年我在华一中校门口遇到你之后,堵了你好几个月,我知道了你是那些老师的心尖儿,我知道了你只对物理感兴趣,我知道了全校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你应该能给他们捧回一个高考状元,我知道了所以我放弃了,你却跑过来找我,说能不能马上加入练习生的训练营……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不知道,我当时只顾着开心帮你东奔西走。后来,你一边读书一边出唱片,辛苦了这么久终于快红的时候,你突然跑去学习表演,作为经纪人我知道为什么吗?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公司领导通知,我就屁颠屁颠跑去给你安排饮食起居,虽然我觉得提前培养表演技能是很有必要的,虽然这和我的想法的确不谋而合。” 伍瑞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复心情,继续说道:“你之后带进来几个助理,你表面上对他们和那些公司安排给你的助理别无二致,但是我知道,这些人对你的意义不同。所以我提拔他们,重用他们,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安排,就像清清,现在是你的御用造型师,我给了她很多外界的资源让这个圈子认同她,然后换掉了你之前的造型师,我觉得我已经尽心尽力了。你就没想过,看在我这么为你着想的份上,回答我心里的一些疑问吗?” “所以才有了现在媒体上慧眼识珠,有先见之明的金牌经纪人啊。”郁昭涵不咸不淡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但好像又是在回答他,“你不需要想那么多,也不需要说那么多,更不需要问那么多。你一直兢兢业业的帮着我,我知道的。你那么多的为什么的答案,我也会一一给你解答。比如,你先来和我一起认识一下木声老师吧。” 伍瑞明愣住了,之前他怎么问郁昭涵都扯开话题,今天竟然会主动带我去见! 第二章 其实安澈在门内都听见了,感慨之下又有些好笑,这个伍瑞明看起来巍然不动,万事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看来情绪还是很外露的嘛。不过从另外的角度想,也是他对昭涵真的很好的原因吧。为他所想,急他所急。 郁昭涵看自家经纪人被他弄得一愣,勾了勾嘴角,转头去看那扇门。罕见地,他顿了顿,没直接打开,深吸一口气,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才打算敲门。 伍瑞明已经从自己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了,这才意识到今天的郁昭涵很不一样,从来没看郁昭涵这么忐忑过,是因为木声吗?哦对,刚才郁昭涵说木声来是为了见一个人的,那这个人才是郁昭涵忐忑的源头吗?伍瑞明瞬间好奇起来,不由的往郁昭涵身边凑。 “不用着急,今天本来就是会让你知道一切的。”在郁昭涵身侧的清清看着如此急迫的伍大经纪人,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伍瑞明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急迫,尴尬地笑了笑,理了理衣领,轻咳了一声。哎呀,这个清清怎么每次都这么悄然无息的,没发出声音时跟个隐形人一样。不去做特务可惜了…… 伍瑞明内心深处还没吐槽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入他眼帘的就是一抹墨绿色。 伍瑞明:???说啥来啥? 只听见清清马上立正行礼:“将军!” 伍瑞明:郁昭涵的爸爸??我去,撞大运了。我带郁昭涵这么多年,将军大人从来都没出现过啊,我一定要要个签名!难道木声这次来见的人是他?哦不,一定是他,没有比将军大人更合理的推测了! “将军,您好您好!”伍瑞明脑回路是转的很快,这么几秒钟就蹦跶出这么多念头,但是嘴巴就张的很慢了,在郁将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几秒钟之后,他就像被上了发条一样,不停问好。 “都先进来吧。在门口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郁将军的语速很平,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可这恰恰把伍瑞明吓得浑身冷汗,刚才大吵大闹的好像是自己吧,完了完了,我给将军留下的初印象太糟糕了。他看像郁昭涵眼神里带着求助,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郁昭涵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似乎眼眶还发红了。他顺着郁昭涵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亭亭玉立着一位少女,那少女微微一笑,连他这种看遍美女帅哥的金牌经纪人都觉得眼睛一亮。哇!这个姑娘一定能红!伍瑞明心中瞬间产生了挖她过来出道的想法。 “快些进来,小伍来,清清来,都杵在门口干嘛?”郁夫人在少女边上亲切地打招呼。郁夫人伍瑞明他很熟悉,所以他观察地很仔细,没有漏掉郁夫人一直牵着这个少女的手,也没有漏掉郁夫人看这个少女时眼中的关爱,看来是郁夫人很熟悉的人,看这颜值,大概是他们家亲戚吧。伍瑞明心中有了答案。 郁将军是个很不喜欢拖沓的人,他说完进来吧自己就转身进屋去了。伍瑞明看着他直径站到了少女的身边,这时候少女也正好松开了和郁夫人握着的手。而之前一直是他内心重点关注的木声,反倒站在郁夫人身后半尺的位置。伍瑞明疑惑了,这个少女怎么看起来来头比木声还大? 那个少女向前迈了一步,笑着说:“怎么?当了大明星了反而认生了?” 接下来的事情,伍瑞明觉得自己会记一辈子,在他眼中那个什么事情都能轻松摆平,永远泰山压顶不皱眉的郁昭涵,眼眶含泪地冲向少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伍瑞明:???!!! 郁夫人:两个孩子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啊。^_^开心。 郁将军:昭涵这个舞台妆近看怎么这么浓?以后要让他们化淡一点。 木声:哎呀。就还差我们小逸少爷了。 清清:哇哦,今天终于托将军的福见到我的女神了! “昭涵哥哥,不哭不哭。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嘛!”安澈着实被郁昭涵吓了一跳,其实在她的认知里,郁昭涵的情绪也是很不外露的。只是她瞬间体会到了郁昭涵的心情,也有点发红。他们这一次见面是多么不容易啊,他们之前都付出了很多努力,才换回了如今她能回来的成果。安澈只能轻轻地拍着郁昭涵的背,安抚他的情绪,说来也是,她的付出只是在她既定的轨道上面走得快了些,用小跑换步行,用飞奔换小跑。而郁昭涵呢,他完完全全把自己扭到了另一条路上,从零开始,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像齿轮一样连轴转,毫不懈怠,才能获得今天的一切。 想到这里,安澈眼睛里的泪水快忍不住了,她只能抬头,把眼泪生生地憋回去。 郁昭涵慢慢放开了安澈,情绪也逐渐恢复稳定。他慢慢地仔细地看着安澈,看了又看,终于长吁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除了伍瑞明,其余四人都是喜笑颜开的样子。 伍瑞明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悲催,一晚上接了无数个电话,变换各种脸色,累;不知道为啥没憋住刚刚对自己的“小祖宗”郁昭涵发了一顿火;没控制住脾气的后果就是立马接受了来自郁爸爸的惊吓,还没喘口气郁昭涵又给他了个惊吓。伍瑞明觉得现在就好像有一个螺旋桨在自己脑子里疯狂地到处飞,搅得自己快要脑浆迸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人看再他比较可怜的份上解释一下嘛? 答案是:没有。全屋子的人都聚焦在安澈和郁昭涵身上,包括他伍瑞明自己。 “去北疆勘探建造科技中心的行动顺利吗?” “顺利啊,你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嗯,有点晒黑了,那里太阳很烈吧。怎么会让你带队去?这么辛苦,没有有点经验的前辈一起去吗?” “你这么多年没有看见我了,哪知道我晒黑没晒黑啊?”安澈白眼。 “近看额头和脸颊颜色不一样啊。”郁昭涵笑道。 “还能不能好了,一见面就怼我。北疆风沙大,出门都戴口罩。怎么滴?你不戴口罩在北疆试试?” 郁昭涵摸摸安澈的额头,怜惜地说:“为了看天空,所以没舍得带帽子吗?” “嗯呐,不然我过去是干嘛的?哎呀,我没啥事,就是从国科院调到了科技部,又去国安局帮了一阵子忙,然后去北疆帮组织考察了一下科技中心选址,现在终于给我放了一个星期假。而且啊,我以后可以自由活动了。替我开心吧。倒是你,越来越瘦了,都不吃饭吗?现在的审美怎么回事啊?明星都有必要这么瘦吗?” “没有,太忙了就瘦下来了,不用担心。” “我都有关注哦,你演唱会开得太频繁了吧,这样对嗓子不好,而且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你的采访啊什么的,这样每天活在公众视线下难道不累么?”安澈皱眉,“都这么红了,就不要担心曝光度给自己放个假嘛!” “这些都是小事,安澈,不用担心我。”郁昭涵拍拍安澈的肩膀,“倒是你,科技部是没人还是怎么的,选址的事情怎么让你去了?” “这个……” “因为我们小澈马上要任科技中心的总负责人了呀。”郁夫人看安澈不好意思自己提,她就开开心心地把话接了过来。 郁昭涵眼睛一亮:“哦哦,那太好了。我家小安果然不一般!”感叹完这句,又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我家小安果然是人中翘楚!” “昭涵,时间快到了,可以准备上场了。我给你补个妆。”清清很冷静地提醒到。伍瑞明有些崩溃,大概今天就是他职业生涯中的黑历史吧,自己已经被打击到连时间概念都没有了。 郁昭涵很配合地点点头,走过去。安澈也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伍瑞明:“你好啊,伍先生。” “安澈小姐,你好你好。”伍瑞明连忙点头回礼,他今天的确比较瞎,但是不代表以前昭涵曾多次提起的名字他会记不得。虽然以前昭涵关于这位别的什么也没提起,但是每次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发生在他很无助的时候。 他记得很清楚,以前郁昭涵和父母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找空旷的地方呆着,有几次伍瑞明去找他,就听见他在嘟囔:“安澈啊,我该怎么办说服他们呢?”或者是:“安澈啊,要是你在就好了。” “感谢你啊,这么多年一直悉心照顾我这个其实很傲娇的哥哥,很辛苦吧。”安澈笑嘻嘻地说。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伍瑞明赶忙摇头,“安澈小姐如此风华,有没有考虑过来……” “喂,瑞明!”在一旁补妆的郁昭涵连忙打断。他知道伍瑞明的职业病又犯了。 “哈哈,伍先生不愧是金牌经纪人,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安澈不以为意地笑笑,“只可惜我已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了。”说后半句的时候,安澈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伍瑞明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从刚才的对话,不难看出这位安澈虽然年纪比郁昭涵还小,但是已经有了很高的成就。 “涌去当明星的年轻人已经够多了,国家的科技研究终究还是要他们年轻人来传承下去,这方面的人才可不能少。小伍同志,我理解你的敬业精神,但是有时候要适可而止。”一直站在后面的郁将军突然说话。 伍瑞明一听,瞬间差点脚底打滑,腿肚发软地跪地上。他已经快绝望了,好像这已经是第二次将军大人在敲打他了。今天他到底咋回事,智商欠费,眼睛抓瞎这些都不算,连嘴都变得没上好门把了? “哎呀,叔叔。你别老上升高度嘛。人家伍先生也是职责所在,你说是不是?” “老爸,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安澈和郁昭涵几乎同时说。 郁将军其实心里知道,只是说说。不过他一听郁昭涵的话瞬间眉毛一竖,这小子敢情才看见我呢? 郁昭涵只是想扯开话题,看见自家老爹快要发飙了,赶紧拽着清清往门外走,“演唱会下半场快开始了,我们先去舞台那边吧,剩余的去那边补好了。” 安澈也对被郁老爹吼的一愣一愣的伍瑞明说:“伍先生带我去舞台边上看看可好啊?顺便你之前不是一直有很多疑惑吗,想问什么,我会在能回答的范围内尽量回答。” 于是四人脚底抹油般,麻溜得滚出了房间。 郁将军:这群熊孩子! 演唱会现场依旧热闹非凡,彩色的镁光灯在场地内画出千奇百怪的形状。 郁昭涵已经在升降台准备再次登场了,伍瑞明陪着安澈站在舞台侧后方的高处,无声地俯视着观众席。 静下来之后,伍瑞明才想起来,之前昭涵说带他去认识木声老师,结果木声老师全程向壁画一样站在最后方,他自己也是受郁昭涵,郁将军,还有身边这位安澈大小姐的三重打击下神志不清了好一段时间,都忘记认识木声老师了!唉,悔啊!其他都无所谓,大老板那里他怎么解释啊?!伍瑞明瞬间揪心了。 “我怎么打击你了?”伍瑞明听见安澈问。 “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打击。”伍瑞明顿了顿,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我做他经纪人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过他情绪如此外放过,当然除了他在演别人的时候,我之前听过你的名字,知道你对昭涵来说挺特别的,但是没想过是这个程度的特别。你是谁?因为你对于他很特别,所以我要了解你,不然就是我的失职了。”话说完,伍瑞明突然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伍瑞明心里一惊。 “看来伍先生对我还是很坦诚的,我问什么你就答了。” “你有特异功能?”伍瑞明立即脑洞大开。 “你玄幻小说看多了吧。”安澈不免有点无语,“只是对人的微表情有些理解罢了。” 伍瑞明沉默,这个“有些理解罢了”听得我好慌啊。 “我母亲和我小姨在高中的时候和郁昭涵妈妈认识,因为战事我母亲晚上了两年学,她实际比她们都要年长两岁,三个人同一个班一见如故。后来我小姨爱上了个过来实地调查的外国记者,和他去了B国再没有联系。虽然我母亲没有停止寻找我小姨,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战争结束,郁阿姨和我妈妈也先后结了婚,有了昭涵和我,本来以为一切终于平静下来了,直到有一天程叔抱着只有两岁的孩子出现在了我家门口。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小姨和那位外国记者,我应该要喊姨夫吧,他们都已经过世了。原来我姨夫其实是B国某个家族的继承人,现在那个家族因为继承的问题内部动荡,老爷子不得已派管家把我弟弟送回国抚养。过了几年,我父母被一场火灾吞噬了生命,我和我弟弟就被寄养在郁家。 再后来,老爷子又派程叔把我弟接回了B国。 我跳级到了高一之后,就被国科院特招进去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当时和郁家直接解除了抚养权。 应该过了两年后,你就遇见昭涵了吧。”安澈毫无表情的说完,好像这是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伍瑞明听完,有点震惊,虽然安澈在叙述的时候没有只字片语提到自己的感受,但是他能想象,小时候和弟弟一起遭受了父母双亡的打击,寄住在别人家,后来弟弟又被接走了,自己又在这么小的时候背负起了自己的生活。这要怎样强大的心理素质啊。 难怪郁昭涵总是那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架势,原来这里有个比他还猛的,那昭涵肯定是受她影响。 伍瑞明终于明白了一点以前搞不懂的东西,心里很是爽快。 “郁昭涵其实很苦的。”安澈叹了口气,“本来他可以什么都不用背负。本来他可以什么都不用经历。” “你说的经历指的是什么?” “从昭涵的角度来说,从小父母不是忙于工作就是帮我爸妈找我小姨,好不容易不用找人了,没过几年我爸妈出事,家里突然多了两个来占用他父爱母爱的人。然后就没安生过,我弟弟因为身份特殊时常遭到别人的绑架,昭涵老是说他是哥哥就冲去最前面。最严重的有一次,那些人连我和昭涵都一起绑起来了,严刑拷问,他受了很多苦。他发顶有个疤,这你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他说小时候顽皮爬树摔的。”伍瑞明突然有点愤怒,你小子竟然拿这理由糊弄我。 “哈哈,从树上掉下来砸的?他还真能掰,爬个树都能摔出这么交错纵横的疤出来?”安澈打趣了几句接着严肃地说,“那次歹徒把他全身绑着倒吊起来,用绳子穿过横梁,一收一缩,拿来砸地。” 伍瑞明听了浑身一抖,“那……那个歹徒最后怎么样了?”不会还活在我们身边吧。 “是个有级别的外国人。遣送出国后,老爷子用了同样的方式,处置了他。” “……”这个老爷子更恐怖! “所以我们从小就知道拼命的意义,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弱小的那一个。” “我想,昭涵之所以会选择出道,有个原因,大概是想让自己成为敌人最容易找到的那一个吧。真是傻瓜啊,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何必呢?” “他自然有他的理由。”伍瑞明在这一点上很相信郁昭涵,其他的他不敢说,但是郁昭涵有多聪明他是知道的。 “看来你对他也有一些了解了。”安澈笑了,“之前在门外,我听你说,你以为木声是他自己?” “啊,对。”伍瑞明突然想起还有这事情要问,他还要向大老板交差呢! “我的猜测和你一样。”安澈看了一眼伍瑞明,“但是我是因为别的原因。” “什么?” “木声是我爸爸的艺名。他在世的时候,自己出过唱片瞎闹,我妈听了觉得不错就找厂子印了一批拿出去卖了。竟然赚了点钱。” “啊?”伍瑞明震惊了。 “当时木声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可是……可是木声不是……” “谁告诉你那个是木声了?” “郁昭涵演唱会上说的。”我又被这小子坑了啊? “哦,假的。他是程叔,我弟弟家的管家先生。”安澈回答的很平静。 “那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出?”伍瑞明头疼。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在怀疑。”安澈无奈地看了一眼伍瑞明,“而且作为经纪人,你助长了这种怀疑的声音。昭涵是看出来了,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吧。毕竟其实你也没猜错。” “额……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伍瑞明低头,瞬间他又想起什么,抬头,“安澈小姐,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工作嘛?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自然有我的途径。而且我比你了解他。更比你了解郁家。” 伍瑞明彻底没话说了,的确,之前作为小透明的他,在知道郁昭涵爸爸就是郁将军的时候,兴奋地一夜没睡,沾沾自喜地认为他比很多人都多知道了一个秘密。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就活在这样的家庭里面。 第三章 演唱会下半场开始。 台下的粉丝因为郁昭涵的再次归来而更加疯狂。 郁昭涵站在台上,感觉有些恍惚,似乎前一秒他还站在台上,中间的事情只是自己的梦境。 他忍住去掐自己的欲望,告诉自己,先唱,现在最重要的是演唱会。 但是他又忍不住地开心,手掌上的温度不断渗透着自己的皮肤,像是一道声音,告诉他,是真的,是真的。 都说粉丝和偶像有某种神奇的联系,粉丝会对偶像的喜怒哀乐特别敏感。那些郁昭涵的死忠粉们很快察觉到偶像好像下半场特别开心,不由加大了呐喊的声音。 郁昭涵上台以后,清清就立马来到了安澈身边,伍瑞明想着自己今天还有一众嘉宾要照应,就和安澈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告辞回到了嘉宾席上。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大好?”伍瑞明走回位置上坐下,身边的黄朝扫了他几眼,笃定地问。 “见了个人。”伍瑞明也不瞒他,黄朝他是信得过的,当年他能在助理经纪人的时候就能直接带郁昭涵,就是黄朝向大老板打的包票。说来也是奇怪,伍瑞明至今没搞清楚黄朝以艺人的身份进他们公司的原因,这人不是股东吗,怎么会有兴致来自己公司当艺人,而且这保密工作做得溜啊,公司很少人知道。 “谁?”黄朝问。 伍瑞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觉得黄朝莫名其妙来当艺人很是奇怪,不由把他和今天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这货不会也和郁家有什么关系吧?想到这,伍瑞明有些恼火的扭头,狐疑地盯着黄朝:“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黄朝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但是确实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道:“怎么这么问?发生了什么事?” “唉,我家小祖宗真的不是一般人呐……”伍瑞明没回答黄朝的问题,而是感慨了一句。这个黄朝,肯定是知道的,哼!他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他! 黄朝感觉伍瑞明有些生气,但是他实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自己好像没做得罪他的事情啊。算了,他不想说他也就作罢了。 不过很快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忘了这段小对话。 郁昭涵演唱会有一个特殊的环节,就是和公司的新人合作表演一个节目,被粉丝戏称为“公司揩油环节”,中场休息的各种节目粉丝因为体谅郁昭涵倒是不介意,这个环节可是被粉丝吐槽的要死,但是郁昭涵的公司嘛,总是要给面子,毕竟公司给郁昭涵鞍前马后,粉丝们也还是希望公司能发展壮大,说到底,偶像的师弟师妹们嘛,其实本能的还是有好感的。就是有些小孩实在不懂事,看得粉丝辣眼睛。 今年这个环节,粉丝也没抱多大希望,所以掌声稀稀拉拉的,大伙儿都敷衍着看了。 颜悦儿刚登台,来了一段独舞,的确是很精彩,台下观众的眼睛亮了亮,今年这个小师妹不错啊。 接下来郁昭涵登场,两个人来了一段共舞的环节。俊男靓女加上优美的舞姿很得粉丝们的欢心,毕竟难得看自家大神跳双人舞啊。 直播屏上的弹幕飞快滚动: 今天真是赚大发了!昭皇跳双人舞了! 嫉妒使我丑陋,我要把女生的脸P成我的…… 今年这个公司新人还不错嘛! 小美女叫啥名啊? …… 伴着音乐舞蹈接近尾声,最后一个动作是手拉手谢幕。台下观众正准备鼓掌呢,手都举起来了做好准备了。 结果台上的小美女神来一笔,侧身飞快抱住郁昭涵,低声喊了句:“昭涵大哥。”红彤彤的小脸就接近了郁昭涵的眼前。 郁昭涵吓一跳,连忙用力按住颜悦儿的肩,想不动声色地拉开两张脸的距离。 然而最初的那一丝惊慌已经毫无保留地传达给现场观众,也同一时间通过直播屏幕传达给了各位粉丝。 瞬时间,现场炸了,直播间的弹幕炸了,弹幕网站已经启动了自动清屏模式。 伍瑞明坐在嘉宾席上也差点看呆,然而反应过来的他立马跳了起来,目光狠狠地瞪向颜悦儿的经纪人。这个经纪人也是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伍瑞明看向她的时候,她显然还没从台上的突发事件中反应过来。 郁昭涵拉开差点贴到自己脸上的那张脸后,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嘉宾席,匆忙地扫了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看向别处,这次显得有些慌张。然而他很快又收回目光,平静地举着话筒:“大家觉得我和我的新晋小师妹颜悦儿的舞蹈怎么样啊?如果觉得赞就给个掌声!请大家支持颜悦儿未来给大家带来的作品。” 轻描淡写把刚才尴尬的车祸现场给掩盖过去了。就好像一切没发生过。 “又是这样。昭皇每次都帮公司的新人擦屁股。” “就是啊,我本来还以为今年的新人会有不同呢!”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我已经不指望这些个新人不利用昭涵的演唱会制造话题了。” “这个小妮子扑得有点生猛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啧啧啧。” “我看今年的这个比去年的好啊,最起码今年这个能被称为是艳福。”有些男饭看得比较开。 …… 粉丝还在热烈讨论,郁昭涵什么也没理会,颜悦儿被请下台之后,他已经开始了自己接下来要演唱的部分。 粉丝果然还是随偶像的,立刻调转视线,转注地开始了接下来的应援。 但是,伍瑞明可没完。他把原本坐在嘉宾席后方的颜悦儿经纪人喊了过来,黑着一张脸问:“这是谁的主意?” “伍哥,这个……是上面的意思。” “你他妈……当我刚进公司啊?哪个上面啊?大老板?股东大会?还是在艺人培训部的你家小姐那个叔叔?” “嗯……这个……”颜悦儿的经纪人吓得有些张口结舌。 “哦~她原来是那个老颜的侄女啊。培训总监,嗯?”黄朝在边上一拍脑袋,说到。 “这个……黄哥……我家悦儿也是第一次和昭涵大哥同台演出,比较激动。”经纪人见黄朝反应过来颜悦儿的叔叔是谁,赶紧趁热打铁,多给自己小艺人说说好话。听悦儿叔叔说,这个黄朝很不简单,以后悦儿如果攀不上郁昭涵那棵大树,黄朝也是很好的选择。 “我呸。第一次同台,彩排的时候你们去哪儿了?做梦去了?”黄朝翻了两个大白眼,直接怼她,黄朝开怼了连伍瑞明都幸免不了,“你个怂货经纪人。她叔叔?上头个毛线。我还以为是谁呢?培训总监?你好歹也是金牌经纪人吧。你手下郁昭涵好歹也是我们公司台柱子吧?培训总监什么的我没看出他有多高级啊?高级的都赶上我们台柱子了?” “……”颜悦儿的经纪人都快疯了,这怎么想给悦儿说几句好话,却把黄朝惹毛了呢?这可怎么办? 伍瑞明本来很火大的心情反而被黄朝的几句话戳得平静了些。他本来就是在权衡利弊下尽量息事宁人的做事风格,而且郁昭涵没有提出异议,他也觉得没问题了,毕竟彩排的时候一切正常,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事,之前的新人基本是谈理想这个环节崩掉的,什么成为乐坛一哥超过郁昭涵之类的。今年颜悦儿还特地让她背了稿,结果舞蹈的时候出了这个事,访谈都没进行,直接被请下台。 不过锅不能他一个人背,伍瑞明清清嗓子特意比较大声地和颜悦儿的经纪人说:“我理解新人的心情。但是今天麻烦看看场合,郁昭涵父母今天有来现场。你们这么做让我们公司怎么给他们交待。” 这话一出,嘉宾席瞬间响起了议论声,不知不觉这种议论声传到了观众席,传到了网上。 昭皇的爸妈有来现场!传了五六年的家庭问题破冰了!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上皇和皇太后金安! 粉丝沸腾了,各个热泪盈眶。反观颜悦儿,那就是颗老鼠屎啊。昭皇和父母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她这么一弄,惹得本就古板的太上皇和皇太后不悦这可怎么办?!后果她承担的起嘛?! 黄朝当然是最先听到这句话的人,像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小霸王型的人,也顿时抓住了伍瑞明的衣领:“当真?郁昭涵爸爸有来?!” “我骗你干嘛?”伍瑞明一看,黄朝这激动的样子,肯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黄朝不知道郁昭涵爸爸来了,那他应该不知道今天木声的事情,但是他很有可能知道别的什么。伍瑞明暗暗扯了扯黄朝的衣袖,让他稍安勿躁,不然演唱会一大半人涌去看郁将军了他可更担不了这个责任啊。 黄朝也是有分寸的人,知道现在不适合追问这个话题。 伍瑞明斜眼看了看颜悦儿的经纪人,忍住了再来几个白眼的冲动。 颜悦儿的经纪人现在是恨不得撕开一条地缝钻进去。 伍瑞明突然想起来,比起郁将军,那位安澈大小姐才应该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吧。毕竟在他看来,昭涵实在对她太在意了,弄得他不由自主地就往那方面想了。 唉,不过他家小祖宗也是该谈恋爱的年纪了。要看开点。先发个信息给清清探探口风吧。 安澈和伍瑞明分开后就随着清清去了她们化妆师的休息区,一边聊天一边看着体育馆内大荧幕上的实时拍摄。其实她还没怎么注意刚才舞台上发生的事情。后来是听到其他工作人员议论才知道的。 安澈:“现在的艺人都这么拼啊?” 清清:“都是些不脚踏实地干事的人罢了,您不用理会。” 安澈点点头,就继续和清清聊起了别的话题。 叮的一声,清清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消息:那位安澈大小姐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生气? 清清被弄得莫名其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伍瑞明说得是什么意思,瞬间有些不爽:我女神好得很,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牵动不了她一根寒毛。 伍瑞明焦急地等到了清清的回复,有些诧异,难道是他想错了? 郁昭涵的演唱会很快就进入了尾声,在粉丝大合唱之后,台上就谢了幕,郁昭涵连忙下台,刚下台就看见了颜悦儿,原来她被请下台后一直在舞台边不肯走。 “昭涵大哥……我……”颜悦儿拽着自己的裙摆。 “不用和我解释。既然当了明星,那都是想红的,我理解。”郁昭涵一边摘耳返,一边回答。 “不是,我不想红。我就是喜欢你才进演艺圈的,我就想和你待在同一家公司,一起上台表演……” 郁昭涵挑眉:“那这个圈子不适合你,这家公司也不适合你,我也不适合你。” 颜悦儿的经纪人和伍瑞明前脚后步赶到了舞台后面,听到这句话顿时有点想吐血。 这太不留情面了…… 颜悦儿愣了愣,有些语塞,张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发音。眼眶慢慢红了,看上去很可怜。 郁昭涵抿了抿嘴:“抱歉了。” 颜悦儿有些不死心:“昭涵大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没有义务回答你。”伍瑞明一下站了出来,“麻烦你带她回去。今天这件事情我会向董事会反映的。”这一句是对颜悦儿经纪人说的。 “伍哥,悦儿还小,麻烦您口下留情。” “走吧。”伍瑞明没有回答,只是挥挥手让她们离开。 “真累。”郁昭涵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叹到。 “累的话,等下就回家休息。你爸妈已经回去了,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伍瑞明说,刚才他收到了郁夫人发的信息,那位“木声先生”也离开了。 “安澈呢?也一起回去了?” “没有,和清清在一起吧。”伍瑞明猜,“我今天才知道清清花痴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嗯……和平时不一样。” “嗯。清清一向来就很喜欢安澈的。”郁昭涵想了想以前,也有些感慨,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伍瑞明看到,心里长叹一口气,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郁昭涵知道清清在化妆师休息区,就直径走到了那里。正好他也过去卸妆。 他这么一过来,清清就领着几个人,帮郁昭涵卸妆和换衣服。安澈和伍瑞明倒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安澈小姐……”伍瑞明刚一开口,安澈就连忙打断,“叫我安澈就行。” “哦,安澈。”伍瑞明吸吸鼻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见笑什么了?”安澈不解,“我觉得大家都很好啊。” 伍瑞明沉默,这要让他怎么说呢?他觉得自己屹立不倒的形象今天就崩塌了好几回,还别说舞台上的这一出。安澈到底是真不介意还是假不介意呢? “小安,瑞明脑回路可多了,你不用理会。”郁昭涵听见他们的对话,笑着插话。 “我哪有多?”伍瑞明不服。 “是吗?那挺好啊,这样考虑事情会周全很多,难怪你这几年发展的顺风顺水,看来是经纪人比较有远见卓识。” 伍瑞明被安澈夸得差点老脸一红,哎呀嘛,这别人夸他感觉都是在拍马屁,这安澈小姐一夸他怎么瞬间飘飘然了呢。 “你别夸他。指不定待会儿就找不着北了呢。”郁昭涵贫嘴道。 伍瑞明听见郁昭涵这么说,倒也不生气,就是心里再次感慨,安澈果然是不一样的,郁昭涵哪次下了演唱会还有兴致陪人聊天的?都是卸妆喝水然后坐上车就睡,到家了继续睡。 “等下去我请大家去吃宵夜吧。”郁昭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加府街前几年开了家炒粉特别好吃,我带你去。”这句话当然是对安澈说的。 众人:老大万岁! 伍瑞明:不是说累嘛!?差别待遇要不要怎么明显!? 郁昭涵的提议获得了在场众人的一致拥护,整理完毕之后大伙一起开车去了加府街。 车开到半途,郁昭涵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一看,是黄朝打过来的。“喂,说。”郁昭涵举起电话,接通。 “在哪儿呢?老子帮你送别了一众嘉宾,你和瑞明跑哪儿去了?”黄朝电话那头闹哄哄的。 “在去加府街老头炒粉的路上,我们团队的骨干一起去吃个夜宵。”郁昭涵应到。 “我擦。我也要去!话说,你今天竟然有兴致去吃夜宵!?大少爷你转性了啊?”黄朝诧异,但是这个热闹他是凑定了。 “有意见?这家店不错,安澈向来喜欢吃这些,她没吃过我带她来尝尝。”郁昭涵默默地想了想,黄朝是知道安澈的,索性就直说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将近三秒钟,终于响起了一阵惊呼,刺得郁昭涵耳膜生疼生疼的:“你家安澈妹妹回来了???”郁昭涵早就把手机甩得老远,在驾驶座上开车的伍瑞明不由心里一顿的吐槽,这个黄朝果然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搞得我今天如此被动,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安澈妹妹在哪里!我马上到!”被郁昭涵嫌弃的手机里又传出一阵“嘶吼”。 “在我边上。再见!”郁昭涵回答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手机。 “这是谁啊?”安澈问。这个人好有趣啊。 “黄朝,公司的前辈,和我关系比较要好。”郁昭涵解释说。 “安澈你不认识他?”伍瑞明觉得很奇怪,看黄朝兴奋的那样,他以为黄朝和安澈应该认识。 “啊……原来这就是黄朝啊。那我认识啊,关注你的时候经常看到,在电视上也见过。” “哈哈,现实版和媒体上的形象不大一样吧。”郁昭涵看着安澈很认真地说她认识黄朝,眼睛一眨一眨的样子很是可爱,伸出手揉了揉安澈的头发。 “哎呀,头发要乱了。”安澈连忙拍开郁昭涵的手,护住自己的发型。 “乱不乱都一样。都好看啊。”郁昭涵不以为意地应着。 伍瑞明感觉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坐如针毡,这个……他到底要不要说话呢,其实他很想问问黄朝和郁昭涵这都是些什么鬼,这一个晚上解答了他很多疑问,但是又给他新增了很多疑问。还有他也很想问问郁昭涵和安澈,你们两个现在到底算啥?说是兄妹么,好像多了一点点暧昧。说是恋人未满么,好像又少了一丝占有欲。 哎哟他都快被烦死啦!就在伍瑞明胡思乱想地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上头显示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大老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欲哭无泪地伸手摸过去接电话。 谁料想,郁昭涵先一步从后座探了半个身子把伍瑞明放在驾驶座置物盒里的手机捞了过去。末了还和他说一声:“开车看路,别胡思乱想东看西看。” 伍瑞明瞬间想哭,这小祖宗是神啊,不当明星可以去当侦探,不当侦探大概可以去摆个摊算个卦什么的。 “喂,老板,瑞明在开车。有事吗?” …… “哦。知道了,我让他签就是。” …… “还是作为独立制作人吧。他擅长一个人创作。” …… “嗯,行。那我让瑞明安排。有别的需求再和您反馈。” 郁昭涵从容地挂了电话,扔回到置物盒里。 “果然还是你擅长应付大老板啊。这么几句话就搞定了。”伍瑞明当然知道大老板打电话过来为了什么事,有些时候他真是打心底佩服郁昭涵这种面对大BOSS从容淡定的鬼扯本事。不过木声本来就是他,比起自己这种只能打马虎眼的类型,郁昭涵这种能拍胸脯保证的类型,大老板肯定更放心。 “让木声来签个合同,每年保证几首歌的产出,保证不给别的公司艺人写歌就行。老板的意思前者他无所谓,关键是后者,肥水不流外人田啊。”郁昭涵简单交代了一下电话内容,“你明天拟一份合同,我让他签了就好。” 伍瑞明沉默了一会儿,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你和我说实话很难吗?” 郁昭涵一愣,转头看了一眼安澈,突然笑开了:“歌我会写,但是字还是得他帮我签一下啊。” 伍瑞明不答。 郁昭涵无奈了:“唉,兄弟,这事情的确是我对不住你,但是请允许我给你解释一下。我是不知道安澈和你说了多少,一开始是安澈怕我一个人在公众场合,各种媒体上频繁露面会有危险,去请了程叔过来。程叔怎么说呢,是个很有威望很有能力的人,你姑且先这么理解着。他是不可能天天上班打卡一样出现在我身边的,也不方便用真名。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刚好安澈爸爸之前年轻的时候用过这样一个艺名,我就让程叔先借用这个名字生活,这样一方面他比较自由,另一方面他又能很自如的参与到我的工作生活里来,给我必要的帮助,而且并不惹人怀疑。” “我刚刚和他说了我们三家之前发生的故事大致的一个概况,程叔是谁他知道。”安澈淡淡地开口,“我看得出来,伍先生真的是一心为你好。” 伍瑞明听着有些感动,郁昭涵听了也有些感动。“这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还是怕太多人知道了,会对小逸有不好的影响。毕竟多一个人知道程叔其实在国内,小逸那边就多一份危险。” 第四章 “一味的护着他,对他的成长没什么好处。就这样吧,程叔不在英国的这件事情,他们那边有意想知道其实早就知道了。我们这边再怎么掩饰都没有用。”安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点微微发红。 郁昭涵不得不同意安澈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这或许对那个现年才17岁的男孩有些残忍了。 “对了,刚才程叔给了我一把我小姨和妈妈一起制作的梳子,听郁叔叔说,我爸爸还重新加工过。我拿出来给你看看哈。”安澈突然想到这件事,开心地打开背包。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车上其他两个人的注意力,连在开车的伍瑞明也回头看了看。 “开车的时候看路——”郁昭涵看见伍瑞明回头,揶揄道。 “我发现你今天怎么这么讨厌。”伍瑞明瞪了他一眼,回头继续开车,不过嘴角却是挂着笑容。 郁昭涵显然是知道伍瑞明不会因此而生气,说完之后就低头仔细看安澈刚刚递过来的木盒。乍一眼望去就知道这把梳子有多精巧了,郁昭涵不禁感叹,安澈爸爸安梓礼不愧是一流的匠人,光看这金色的梳齿上细小的花纹就是一绝。 “是不是很赞!”安澈开心地问。 “对,很赞。不过再好的梳子,也要拿来用才能发挥它的功效。”郁昭涵和安澈不同,安澈看过梳子后就好好地把它继续放在木盒里,郁昭涵直接把它拿了出来。 “哎!哥……”安澈想阻止,但是又觉得郁昭涵说得有道理,并没有再制止郁昭涵取出梳子的动作。 “我给你梳个头,试试。黄金的梳齿是不是更有利于头皮健康。” “哪有这么神啊。” “试试嘛!” 郁昭涵虽然说得很随意,但是看他轻巧的动作还是很小心翼翼的。没梳两下,郁昭涵奇怪地问:“程叔把梳子交给你的时候还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了啊,就是说他觉得我有能力独立保管这个宝贝了,就交给我了。”安澈偏头想了想,“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问问。我觉得这把梳子……挺好看的,很奇怪怎么现在才给你。”郁昭涵顿了顿。 安澈大概是自己没拿起过梳子,他把这把梳子拿到手上,颠了颠,比想象中的轻好多,难道这把梳子是镀金的?纯金的不可能这么轻啊。虽然这把梳子梳背部分是紫檀木,也不至于轻成这样。但是他现在不打算说,安澈难得回来就让她好好玩吧,他如果问了就相当于把问题抛给她了,他还是先自己查查看这把梳子的结构再说。 “这把梳子这么金贵,你就不要随便带在身上了。还是先放在家里吧,比较安全。我帮你保管。”郁昭涵又说。 “嗯……好。”安澈思考了片刻,便同意了。毕竟她如果一工作就是那种要忙到天昏地暗的类型,而且工作环境也不是很好,不方便存放这么宝贝的东西,“不过你可要帮我保管好啊。” “知道了,小祖宗。你还会信不过我吗?”郁昭涵失笑。 伍瑞明在前头听到郁昭涵喊安澈小祖宗的时候,不由感慨,这真是……怎么说来着……宿命的轮回?自己时常感叹郁昭涵是自己的小祖宗,并不是完全因为郁昭涵是自己带的天王级人物,有时候他觉得郁昭涵就是自己的命门,有种拿他完全没办法,基本他说啥就是啥的感觉。大概安澈之于郁昭涵也是这种命门般的存在吧,可能还不是“有时候”,估计这个频率还要更高一点。 车上的时间并没有太久,郁昭涵嘴中很好吃的老头炒粉店就到了。 那家店很普通,普通的装潢,普通的摆设,但是延长至店门外的桌子间接证明了这家店生意有多好。还没到夜宵时间,店里人不多,清清带着之前留在那里的几个造型师先一步下车,去点菜选位置。郁昭涵他们的车开得慢了些,到了之后就先找位置停下了,三个人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等。 不一会儿,伍瑞明边上的副驾驶座车窗被人敲了几下,伍瑞明透过车窗认出来人是黄朝,便把车门锁解开了,黄朝立马开了门,一屁股坐上车,又火急火燎地把门关上了。 “哎哟喂,这年头狗仔真是太神奇了,竟然在我车顶上停了一辆带摄像头的遥控飞机。我让晓军把我送到这里就让他把车开走了,还好你们比我到的早了这么一点点。无缝对接,perfect!”黄朝一上车就来了一通碎碎念。 “所以你带着那架遥控飞机来了?你怎么这么能呢?还让不让我吃夜宵?”郁昭涵皱眉。 “反正这车的玻璃是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看得到外面的吧。我上你车的次数还会少?明天最多出一条郁昭涵演唱会后和好友黄朝一起吃宵夜的新闻。这不是很好吗?无伤大雅的前提下挣了话题度。难道你想让媒体写,郁昭涵深夜携神秘女友一起吃宵夜?安澈妹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黄朝转头朝安澈抛了一记媚眼。 “你好,黄朝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安澈没理会黄朝前头这一大段的说辞,只是很友善地问好。 “你好你好。哎呀,今天终于见面了,我这几年常常听老郁提起你啊,果真是个倾城大美人啊!”黄朝从副驾驶座往后靠,并伸出一只手来,准备和安澈握手。 谁料郁昭涵嫌弃地拍拍他伸出的手,说:“安澈说,谁要和你握手啊,不握。”这一拍可把黄朝惹炸毛了,“安澈妹妹还没说话呢,你着什么急啊?”然后看向安澈:“安澈妹妹你可别理他!” 安澈被他们俩逗笑了,但是还是很奇怪的问:“怎么感觉黄朝先生对我很熟悉?” “对啊。我是先认识你再认识老郁的,你知道吗?所以说,我应该怎么问候呢,终于又见面了?比小时侯越□□亮了?嗯,这样会比较好。”黄朝故意卖关子。这话一出,旁边一直没出声的伍瑞明不禁也啊的一声。 “这是为什么呢?我不记得我之前见过黄先生啊?”安澈不解,而且暗暗地警惕了起来。 “啧啧啧,别紧张。因为我爸爸是你爸爸唱片的操刀人啊。你爸爸曾经带你来我家玩过好几次,你记得吗?” 安澈好好回想了一下,发现却有此事。但是……“可是那家人,我只记得和我玩的是一个小姐姐啊?” 郁昭涵首先憋不住笑了,伍瑞明还没反应过来。 安澈听到郁昭涵的笑声,稍稍想了一下,犹豫地问:“那是……你啊?” “不像么?”黄朝逗逼地做了个兰花指,“以前我奶奶不知道听哪个狗屁算命瞎子说我活不过10岁,只能前十年按照女生的打扮,说这样可以蒙骗来带我走的黑白无常。” “我记得……那个姐姐不太爱说话,我前几次过去她都把玩具放在我身边就回自己房间去了。”安澈仔细回想,“怪不得,原来是有不能说的秘密啊。” “对啊对啊,不能说的秘密。唉!”黄朝拍大腿,“老子如此奔放的个性,岂是区区连衣裙能磨灭的!” “之后你们是怎么玩到一起了?”郁昭涵问。 “我那一次端去一盘我妈妈烧的花菜,他特别喜欢吃,然后就慢慢地开始聊天。后来就玩到一起了,我那时候还喜欢喊他花菜姐姐。”安澈一边说一边躲避黄朝想来捂住她嘴巴的手。 “哎呀妈呀,黄朝你丢不丢人啊,一盘花菜你就投降了?还花菜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郁昭涵乐死了。 “安澈妹妹,看在我小时候和你那么要好的份上,你能不能别说咱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啊?”黄朝欲哭无泪,他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形象啊……毁了毁了。 “所以说,你和昭涵哥哥最初是因为我认识的?”安澈越想越有可能,黄朝的爸爸和我爸爸是旧相识的话,那和郁叔叔他们认识也很正常。 “那倒不是。我爸爸和人合伙开了这家经纪公司,早些年他分管艺人作品统筹这块,前几年我妈妈病了,他就不再具体任职了,回家陪我妈去了。我呢,就来当了艺人,从前线做起熟悉公司吧。郁昭涵比我晚一年进公司,是瑞明花了千辛万苦从学校里挖过来的。”黄朝挺感慨,“都是缘分啊。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有一次回家和我爸吃饭,说起我们公司来了个才华横溢的小伙子,他详细问了问,才发现原来就是你之前住的那户人家的儿子。” “你爸爸今天怎么过来了?”黄朝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件大事。 “送这个小妮子过来啊,我妈刚才发信息和我说,这丫头听说我今天有演唱会,从研究院出来饭都不肯吃就要先过来,我爸爸拗不过她,就让我妈找人先买点吃的,等他们过来在休息室吃。”郁昭涵无奈地敲了敲安澈的脑门。让你调皮。 “想来看你的演唱会嘛。这都不行啊?”安澈捂住自己的脑袋,撇嘴。 “行行行,我爸这辈子估计拗不过的就你和我妈了。” “这真是个好简单的理由啊……”黄朝都听愣了,他以为郁将军过来有什么大事呢?好吧,刚才他还在想是不是军方发现了什么可疑分子出现在演唱会上,所以郁将军才过来了。要知道郁将军从来都不会来演唱会现场的,唉,还是在为五六年前郁昭涵的任性生气吧。 “你得表扬我,你看叔叔来你演唱会了吧。下次争取让他和阿姨都之间坐到嘉宾席上去。阿姨也总是坐在后台休息室里看你演出,这和在家里看有什么区别啊。既然到现场了就应该去前台看,感受演唱会的气氛!你不是也在嘉宾席留位置了嘛,最中间,观看效果最好了!”安澈得意地扬起下巴,邀功。 郁昭涵看着她,片刻之后笑道,“我爸就是嘴硬。其实我和他早就没事了,他在部队休息的时候就会看我的演唱会视频,也会听我的歌,看我演的电视,上的综艺节目。只是不想说罢了。我妈受不了太吵的地方,但是每次离家近或者她能赶过来的演唱会她都会来,就坐在后台休息室正合适。我爸么刚好陪我妈,休息室我放了电视和沙发,他们要来坐那里最好,还能吃点点心喝喝茶什么的。” 伍瑞明和黄朝没出声,其实他俩对郁昭涵以及他家都挺熟悉的了,特别是黄朝,之前他就猜测郁昭涵演唱会的空位子不是留给郁爸郁妈的,可能是留给安澈的。今天算是证实了。 伍瑞明听见安澈这么说,有些欣慰,看来安澈还是很关心郁昭涵的,而且她还对应付郁昭涵爸妈很有一套,这绝对是很大的优势啊,这么想想,那我们昭涵就不亏了! 安澈听郁昭涵说完,就沉默了。她倒是没想演唱会现场空着的位置的事情,她在想的是当初昭涵毅然决然选择出道的原因,和当初郁叔叔的反对。那时候她虽然离开了,而且是处于封闭研究的阶段,但是每个月她被允许和郁叔叔通一次电话,当然这电话不是打到家里,只能打到郁叔叔的办公室座机,实行全程录音。但是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偶尔几次经过组织同意郁阿姨也可以去郁叔叔的办公室接听电话,郁阿姨会说好多好多开心的事情,但是却唯独这件事。 她记得郁阿姨那时候很伤心,左右为难。但是不知道后来是郁昭涵还是郁叔叔两个人做了什么协调,等到她打去第二通电话的时候,就听说郁昭涵已经进了公司的练习生培训,就读了A大音乐系。 “你当初为什么要出道?”安澈问,她忍不住,虽然她知道现在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出去玩不适合讲这种需要长篇大论的话题。 “因为喜欢啊。”郁昭涵答地很快,但是答案却很飘忽。这不是真正的理由,她想。 她正打算开口,却看见清清走到了车子边上,做了一个可以下车的手势。 话题自然是没有继续聊下去,郁昭涵和黄朝一前一后下了车,伍瑞明也把车熄了火之后,也走下了车。三个人下车之后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没狗仔记者了,才让安澈下车。倒不是怕之前黄朝说的神秘女友之类的报道,只是现在安澈刚刚结束了机密的任务,虽然能正常活动了,但是在国家没有对外公布之前,把安澈用娱乐舆论的镜头曝光出去,终究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他们一行人坐到了店里面最隐蔽的一桌,清清早已经点好了菜品,就等着开吃了。 “老大,这美女是谁啊?给我们介绍一下嘛?”造型师团队里面有个负责郁昭涵服装采购的小伙子,今天因为有几套演出服要早点归还,也留到了比较晚,听说郁昭涵请客就也跟了过来。 其实,在座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是后来郁昭涵带进来的,虽然没像清清那样和安澈如此熟悉,但还是都认识她的,毕竟以前在郁家的都见过。 一桌子十八号人有三分之二都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傻坐着,外加黄朝和伍瑞明这两个更不会说了,整张桌子其实就他和另一个负责灯光的工作人员不知情。但是那大叔比较偏技术宅,而且年纪大了,也不爱八卦,闷闷地坐着剥花生吃。 搞得这小伙子问出来的话引发了点穴一样的静音效果,原来还在三两说笑的其他人,都闭上了嘴巴。 额……我问了个很严重的问题吗?怎么大家的神情都这么严肃?小伙子二障摸不着头脑。 “这是我妹妹,刚回国。”郁昭涵答得很快,顺势搂住安澈的肩膀,对那个愣头青少年说,“看看,我们是不是很像啊?” 像个屁!伍瑞明在心里吐槽,明明抱着喜欢别人的心,还在这里演兄妹,现在已经不流行这套了好吗?! “哦哦,我说呢!像像像,老大家的颜值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啊!不是帅哥就是美女,真让人羡慕。”小伙子连忙点头。不过在他看来,真的挺像的,两个人都是那种坐在人堆里会发光的那种类型。 “哈哈。”郁昭涵听了很开心地笑了,偏头和安澈说,“人家夸你呢,开心不?” “谢谢你。”安澈冲着那小伙子笑了笑,她平时不太在意这些,但是听到有人夸她,她还是很高兴的。 可怜的小年轻被安澈的笑容闪得有点晕,也不知道再和她说什么,就只有傻笑了。但是他决定要发一条朋友圈,晒一晒他见到大美女的喜悦。 “不过她刚回国,不是很弄得清国内的一些事情,而且她比较低调,你就不要发什么微博啊朋友圈了啊。”小伙子刚点开朋友圈呢,就听见郁昭涵这么说,虽然有点不舍,还是决意不发了,“哦哦,好的好的。” 这时,老板把第一批做好的菜送了过来,大家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吃得东西上面。一众人为了郁昭涵的演唱会其实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好饭,有些基本是吃一顿饿一顿的,现在看见一桌丰盛的美食,恨不得自己有两张嘴巴,纷纷饿狼扑食一般开动了。 黄朝倒是先夹了一块糯米圆子给安澈,说:“女士优先。” 安澈瞬间回忆起以前去他家玩的时候,他也会给她夹菜,安澈看着碗中的糯米圆子,他还记得我喜欢吃的菜啊,“谢谢哥哥。你刚才说伯母生病了?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前些年老是伏案工作,做审计的压力比较大,腰椎和眼睛不大好了。我爸这几年一直带她出去玩,放松心情,现在还能爬爬山了。”黄朝听安澈这么问,微微一笑。 很小的时候,因为奶奶相信鬼神之说,要他穿女装,连名字都改了,那时候妈妈和奶奶的关系其实很僵。爸爸又是个孝顺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愚孝,他虽然极力在中间调解,但是免不了夫妻之间经常吵架。妈妈一气之下就天天工作到很晚,避免和奶奶打照面,也不太愿意看到女装的他。爸爸又很忙,奶奶也经常不在家。他从小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面玩,安澈算是他第一个玩伴吧,他不愿意告诉她名字,也不愿意说话,只是不想被她发现真相后再也不来了。 但是后来,他开口说话了,安澈并没有产生怀疑,还带来了他弟弟小逸,一个超级可爱的混血儿一起来他家玩,他那时就放心了,和他们说了很多很多故事,带着他们一起在外面疯。名字呢,他也同意她叫他花菜姐姐,毕竟那时候奶奶给他改的名字……不提也罢。 但是,那次事故来的太突然,安家发生火灾,安氏夫妇无一幸免,只有那时候在上学的两孩子侥幸逃过一劫。从那场大火后,安澈和小逸就再也没来过。他等了好久,只听到爸爸说,安澈和小逸被安爸爸的兄弟接走了,以后不会再来了。 之后,他也被家里直接送到贵族寄宿学校念书。这对姐弟算是承载了他很短暂却很珍贵的童年回忆的人吧。就像一道光,照进了他晦暗的童年里,带着他走出了那间冰冷的屋子。 黄朝想着想着就走神了。安澈看出来了,也不急着提醒他,也许是他母亲的病情不像他说的那么轻巧吧,黄家伯父伯母她小时候倒是见过几次,在他家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大人在聊大人的小孩在玩小孩的。不过黄朝爸妈有时候也会送东西来家里,那时候倒是经常和她说话。 “什么时间方便,和昭涵一起来一趟公司吧。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把我爸妈喊回来,带你去见见。”黄朝回过神来,和安澈说。 “听你刚才的说法,伯父伯母不是在外地休养吗?方便吗?让他们刻意赶回来太折腾人了吧。还是他们什么时间有空,我登门拜访好了。”安澈思考了一下,说。 “我和你一起去。”郁昭涵一直在边上听着,听到这里,他插话道。 黄朝看了一眼他们俩,点点头,“那也行。我有消息了告诉你们。” 第二天清晨,郁昭涵是被手机的来电铃声震醒的,他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都没看是谁打来的,就带着一丝起床气接了起来:“喂?” “昭涵啊,我和你说,昨天晚上还是被拍到了。不过重点还是写的是你和黄朝,但是安澈有在照片上,你看怎么弄?”伍瑞明才不管他有没有起床,电话一接通就劈头盖脸的把事情说完了。 “啊?”郁昭涵这时候才清醒过来,“你具体说说他们都拍了些什么?写了些什么?”郁昭涵揉揉太阳穴,坐了起来。真是要命,在家里就是睡得沉,连肩膀都睡的有些发虚了。 “报道说的基本上是你和黄朝铁哥们之类的啦,连你的团队聚餐他也参加什么的。关键是照片照片!昨天安澈坐在你们俩中间你忘了吗?还好我坐在你左手边,所以有评论猜测安澈是你的新内务助理,然后一大群粉丝在下面喊,要你和黄朝坐一起,还有各种P图的粉丝,把安澈那个位置P成自己。不过我看了一下照片还好,没有正对着,侧着拍的,挺模糊。照片我发给你了,你自己看,关键是这样的曝光程度,安澈那边可以吗?”伍瑞明像放鞭炮一样把事情说了一遍。 郁昭涵头有点痛,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要看安澈那边。但是这么难得回家一次就上了新闻,会不会让安澈在领导那边难做啊?郁昭涵想到这就皱起了眉毛。 “让他们撤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郁昭涵问。 “现在p图已经遍布你饭圈了,撤下来意义不大。” “怎么会这么晚才发现?”郁昭涵奇怪,为了防止一些绯闻,他团队的信息控制能力很强的啊。 “唉,本来就是路人拍的模糊图,先是饭圈开始p图了,媒体才拿去报道的。”伍瑞明也觉得有些头痛。 “那就是说我们这边做不了动作了?” “唉,可以这么说吧。” “你等我回你电话,我要和安澈商量一下。”郁昭涵虽然很不想去增加安澈的烦恼,但是这件事情不得不交代。 郁昭涵翻下床,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到卫生间洗漱完毕之后,才下了楼。越有事就越平静,这是郁昭涵这么多年的铁则。 “昭涵,起来啦?来,过来吃早餐。”在餐桌旁的郁夫人首先看到了他,“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啊?前两年你搬出去住了,我都怕你睡得不习惯了,昨天啊特意把被褥拿出去晒过了。”母亲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吧,总觉得哪里没给你安排到位,怕你吃不好睡不好的。 “没事,妈。我睡得很好,今天早上都差点不想起床了。”郁昭涵搂了搂郁夫人的肩膀,表示安慰,“安澈呢?” “刚吃好早饭去自己房间了,吃早饭的时候就有单位的人打电话给她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好不容易放个假都不让人安生些。”郁夫人颇有不满。 “啊,这样啊。我先去看看她有什么要帮忙的。”郁昭涵喝了一杯水,放下杯子就往安澈的房间走。 “哎,你也先把早饭吃完啊。” “没事,就两三分钟的事儿。”郁昭涵摆摆手。 郁夫人有点无奈又有点欣慰地摇摇头,这两孩子,嘴上都没说什么,但是都很在乎对方。还记得以前国科院那边问安澈封闭试验期有没有什么要求,这孩子就只要求每星期给她送一份郁昭涵所有活动的资料,到后来国科院派给安澈的那个联络员都成了郁昭涵粉丝圈的领军人物了。这件事也成了他们朋友之间的笑谈。 第五章 “安澈。”郁昭涵敲了敲安澈的门,才发现她房间的门只是虚掩着,就之间打开了一点点。 “进来吧。”刚好安澈也回头望向他。郁昭涵瞬间看见她前面的电脑显示屏上是他们晚上吃饭的图片,不一样的是,图片中的安澈被P掉了,换成了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应该是粉丝吧。郁昭涵想。但是这一刻他又有些慌张,他不清楚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是发现安澈知道了这件事情会生气,还是怕这事情本身给安澈带来不好的影响,还是自己饭圈一直发把安澈p掉这种其实不大尊重人的照片让安澈难过。 “你都看见了?”郁昭涵只能明知故问。 “对啊。”郁昭涵发现安澈的语气还是挺欢快的,瞬间放轻松了一些,“哇,哥,我发现粉丝们都好有才哦,p图p的毫无违和感。” 郁昭涵愣住了,“安澈,你不生气吗?” 郁昭涵这话一出,安澈倒是也愣住了;“我干嘛要生气?” “呃……这事情会对你有影响吧?” “没事,我和组织商量了,组织决定把我任职的公告提前发了,而且还要写一篇关于现代年轻科学家盘点的通稿。”安澈不以为意,但是她发现郁昭涵有点难过的样子,起身走到他跟前,“干嘛呀这是?”安澈夸张的模仿了一下郁昭涵的表情。 “对不起,我……本应该处理好的。”郁昭涵轻轻捏了捏安澈的脸,抱歉的说到。 “我回来之前就知道总归会有这一天的,那何必在意是早是晚。不仅我知道,组织也知道啊。公告通稿什么的也提早做了准备。刚才他们就说了,任职公告一到上班时间就发。”安澈牵着郁昭涵的手摇了摇,“别在意了啦,哥。” 郁昭涵还是有点自责,没多说什么就下楼,默默地坐在餐桌上啃面包。安澈和郁夫人都被他弄得有点懵,这人是怎么了? 还是没办法完全护着她吗?到现在为止,还是要她去解决问题吗?郁昭涵长叹一口气,以前他以为只要够成功,只要获得足够的名誉和金钱就能护住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他凭着家庭良好的基因和小时候严苛的各方面素养的培育,选择了一条能最快成功的道路,现如今看来好像还是不够。 “哎,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安澈推开了郁昭涵房间的门,不解地问。 郁昭涵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坦白的说了一遍给安澈听。 安澈都差点听晕了,这人要不要这么小题大做啊。我以后上电视都很正常好不好,哪里会怕这几张照片?人家特务都有被拍到的时候呢! 有点生气,不想和他说话了。 “呃……安澈,你怎么生气了?”郁昭涵忽然发现他说完之后,安澈地眉毛紧锁了起来。 “我问你,我们小时候遇到的那些糟心事,是你造成的嘛?” “我作为兄长……”郁昭涵还没说完,安澈就打断,“我再问你,我进国科院是被逼进去的吗?” “……” “我还要问你,之前你说选择成为明星是因为喜欢,这个喜欢占了几分?” “我……”郁昭涵不知是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被安澈愤怒的眼神惊到。 “我来依次回答你,第一,以前我们的确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不反对以此为发奋前进的动力,但是不赞成你把那些当成罪责强加到自己身上。那根本不是你的错,起因也不是因为你。 第二,我进国科院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高兴我能成为国科院的一份子,并为自己能参与到组织重要任务感到由衷地骄傲。长时间不能和家人联系也是科学研究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些都是我在自主选择下应该付出的,你更不用把这个当成你不够强大的证据。 第三,你如果就是为了获得足够的金钱和名誉进演艺圈的,那不管你之前做出的成绩有多辉煌,我还是希望你趁早退出来。这样会消耗你的精力,让你没办法把时间花在你喜欢的事情上。我们很幸运地不用为生计所累,所以更要把有限的精力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这样才有意义,才能为社会做出最大的贡献。当然这个决定需要你来做。” “我动机的确不良,但是在那个舞台上站了那么久,看着那么多粉丝为自己摇旗呐喊的样子,我怎么能不喜欢,我又怎么能退出。”郁昭涵觉得前面两条他答不来,干脆跳过,就说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是因为想要获得那无数荧光棒,才舍弃物理的吗?”其实安澈这些年一直很在意的是,当年他那么喜欢物理学,为什么中途放弃了? 虽然家里从小对他们艺术培养的要求都非常高,但是如果他喜欢音乐和表演,那早就应该显现出来了。因为之前说的金钱和名誉的原因吗? “我的物理学有瓶颈,让我对自己产生怀疑。你知道的,物理化学这种科学研究和发明,不是你的想法好就能好的,它取决于实验结果,取决于团队是否觉得你的发现有价值。当艺人不一样,我的想法可以轻松的变为我的成果,嗯相对于科学实验而言。我的成果不用团队老师觉得好才好,它可以直接面相社会,它可以褒贬不一,然后赞同你的人聚合到一起形成你的粉丝团体,不喜欢你的人变成你的黑。我其实不在乎是粉还是黑,我只是觉得,哦,我的想法我的创意,吸引到了人们,那就是有用的。我是有用的。”郁昭涵苦笑,“安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天赋异禀,我知道你也很刻苦,但是有些时候,当个科学家比当个艺术家更需要运气。” 安澈被郁昭涵少有的一大通话弄得有些怔,“你让我好好想一想。”过了一会儿,安澈继续说,“其实我一直以来的心结,并不是为什么你不走物理这条路,而是怕你为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弃了自己的坚持,选择了将就。虽然现在这个将就看上去很成功。但是我终究怕这不是你最想要的。” “我最想要的就是我们都平平安安。”郁昭涵回答地很快,“就只是平平安安。” “但是总要有人站在前面。”郁昭涵坚定地说,但随即又有些颓然,“我真的很希望,我能一直保护你们。但是一直没有做到过。” “所以其实你还是在自责你承担不起一切。但是我们都没有要你保护,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好不好。”安澈有些心疼,这个人啊怎么就钻在这一个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呢。 “我知道,你们不需要我护着是你们的本事,我想要护着你们那是我的意志。这不一样,这不冲突。”郁昭涵正色道。 “我说你……为什么老是要一个人担着呢?不能一起面对吗?而且小时候的事情已经都解决了,可以给自己松一下绑吗?那时候我们都还这么小,你保护不了小逸很正常,没有人说要怪你啊?为什么老是拿这件事情给自己加压呢?”安澈说着说着有些生气,气息也有点喘了起来。 “是我对不起他,要不是那天我放学去踢球了,你们也不会等我等到这么晚。要不是我之前让你们陪我去了那个大型游戏发布会被叫上台做幸运观众,小逸也不会被那群见钱眼开的人认出来。我们就不会遇到那群变态绑匪,小逸就不会……失去右眼……是我对不起他,是我!”郁昭涵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发泄了出来,跪地痛哭。 “小逸一直被跟踪,不是因为去了发布会才被认出来。那天绑架犯从中午就开始守株待兔了,并不是因为你踢球让我们走得晚了。哥,小逸没事,我也没事,别自责了。”安澈半跪在郁昭涵身边默默地拍他背帮他顺气。 是了,有些事情就是宿命,想遇遇不到,想逃逃不开。 人不可能在回忆和争辩这两件事情上花太多时间,特别像安澈和郁昭涵这样的大忙人。虽然上午两人关于喜好与责任这两件事发生了争论,好像也没产生什么共识,最多算是发泄了下情绪,但是就算这样的没结果的争论,也让他们内心安稳了些,毕竟知道了对方真实的想法。 郁昭涵自己开着车去公司,路上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脸,真的是好久没有哭过了,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偶尔这么哭一次的感觉还不错。好像哭过了之后心态会豁达一点?他有点不确定。 郁昭涵开车开到环城大桥那里遇到了交通堵塞,百般无聊左右看看,就发现了左手边君贸大厦那个巨大的液晶屏上,已经在播放有关国科院最年轻的科研中心主任的新闻的时候,郁昭涵才彻底相信了安澈说的早有准备。这个新闻素材简直是拿出了拍纪录片的架势啊,连安澈爸妈的照片都放了上去介绍了一番,做得绝对精湛。这个视频要留着,等安澈老的时候放给她看多有意思啊。于是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伍瑞明:瑞明,这个新闻的视频版帮我存一个起来。 刚好等他发完,车流开始动了,郁昭涵就把手机随手放到了副驾驶座上,继续开车。等他到公司,准备下车的时候拿起手机一看,什么鬼??53条未读消息?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郁昭涵的第一反应让他迅速地打开手机,发现全部是伍瑞明一个人发来的,而且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一个大哭脸。 郁昭涵:……又怎么了? 伍瑞明:你知道在你在家逍遥的时候,我打了多少电话给媒体朋友,让他们尽量不要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吗?你知道新闻一出,有多少人来问我安澈和你是不是有关系?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对比了新闻上照片和昨天晚上拍到的照片后发现是同一个人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打电话给我骂我不厚道,放着这么大的料不给他们爆吗? 伍瑞明简直痛心疾首,一个电话飙过去:“郁昭涵!你现在马上给我到公司!老子今天用四分之一的时间请求他们不要报道昨天的事情,用四分之一的时间对他们表示这是郁家内部的事我还没了解情况不方便说,用四分之一的时间接受他们对我捂着这么一个大料不报的谴责!” “还有四分之一的时间你在干嘛?”郁昭涵抓的点很独特。 “当然是骂你一顿!!”电话那头的声音飙地很尖。 郁昭涵知道自家经纪人真的是生气了,连忙安慰,“好好好,你辛苦了,先喝口水,我已经在公司楼下停车了,马上来马上来。” “18楼你的练习室。”说完伍瑞明啪地挂了电话,但是听得出语气放缓了一些。 郁昭涵无奈地摇摇头,我家这个经纪人啊,外表一副成熟稳重的成功人士模样,内在简直就是个爱炸毛的年轻人。 郁昭涵一走进大楼,前台的妹子就热情地打招呼:“郁哥,下午好!” 然后,周围的人纷纷为上来,七嘴八舌地打起招呼来。郁昭涵一面应付着,一面心里奇怪着,在公司进进出出这么久,今天的大家好像格外热情?怎么回事? 不过他瞬间想起了自家经纪人说的超级大料,不由扶额,不会吧?就因为安澈? 这时候他的助理小许匆匆赶了过来,把他拉进了电梯。 郁昭涵看着缓缓合上的车门外众人殷勤地笑脸,和电梯离小许大松一口气的样子,奇怪道:“怎么了,这是?” “涵哥,我太羡慕你了!比以前更加更加羡慕你了!”电梯门一关小许就化身为双眼冒星星,双手抱拳在胸前的小粉丝一枚。 郁昭涵眨眨眼,“说重点。” “哦……”小许恢复正常状,站正,“原来涵哥你爸爸就是郁大将军啊!妈妈是国家戏曲学院的教授!然后有个干妹妹是国家科学院的史上最年轻科研中心主任!你一家都是神啊!”说着说着又回到了刚才的小粉丝状。 “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郁昭涵挑眉。小许是近两年公司派给他的新助理,和清清她们不同,他对郁昭涵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郁昭涵看他人比较本分,头脑又挺灵光的,做事也够勤快,就留他在团队里了。 “就是那个安澈女神的视频上说的啊!先介绍了女神的亲爹亲妈,哇,都很炫酷的,再介绍了女神的养父母,最后说到养父母现有一子就是你!”小许激动地直拍大腿,“你们一家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啊!” 郁昭涵听完他说的前半部分,就拿起手机想看视频,刚才在桥上塞车的那会儿,他显然没有看到视频中最引发舆论风暴的一部分。 这时候电梯到了18楼,伍瑞明就站在电梯门口候着他。 郁昭涵皱了皱眉,他也没想到视频会把这一部分公布出去,是国家的意思?他想了想没头绪,就先对伍瑞明说:“我还不了解具体情况,先把视频给我看看。” 啪!伍瑞明手里就端着一台笔记本,一打开屏幕直接视频就放了出来。郁昭涵在看视频之前先看了伍瑞明一眼,唉,怒气未消的样子。伍瑞明没挪位置,就杵在电梯口,郁昭涵和小许出了电梯就立在门口寸步难移。小许是被经纪人大人吓得大气不敢出,郁昭涵则是想尽快弄清楚这个事情,所以无所谓站在哪里。 “你先把我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吧,再把边上的舞蹈房和录音室整理出来,我下午要试一下编舞和填词。”郁昭涵看小许在他边上抖啊抖啊的,有点于心不忍,派了点活把小许支开了。 “你先别着急生气,有话好好说。”郁昭涵说完就开始看视频,发现这其实就是个配图配音完美的个人简历视频版,刚才看了几眼以为要拍成纪录片,现在完整看下来,这个视频说的话都非常言简意赅,比如,父亲安梓礼生平1968-2005,国家特级工艺师,著名作品……安叔安婶,爸爸妈妈和他五个人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句话。 “说的都是事实。”视频早就播完了,但是伍瑞明一直没开口,郁昭涵只能率先打破沉默。 “国科院公布的这个新闻视频,你事先知道吗?”伍瑞明心里暗骂,你要是知道没和我说,看我不揍死你。 “这个视频是安澈那边知道她被拍到了,所以提前播的。”郁昭涵解释到,但是他想想,瑞明刚刚问的好像不是这个,回忆了一下,他接着说:“我事先不知道。你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我找安澈商量这件事时,她只告诉我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她的任职公告会在上班以后第一时间发。” 伍瑞明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那还差不多,最起码是都不知情,不然他真成公园里的猴子了。 “还有一些部分我得自己搞清楚了再和你解释。”郁昭涵挠挠头,有些苦恼。 “什么事?”郁昭涵瞬间感觉伍瑞明是带着杀气在问他这个问题的。 “哎……这个怎么说呢?”郁昭涵再次犹豫,“其实安澈和我们家在8年前就解除抚养关系了。” “啊?”伍瑞明讶异,“那是谁在弄这个视频的啊?还在新闻上放了,应该是真实的吧。” “所以我要先问问。”郁昭涵说完就发信息给了安澈,问这件事情,但是安澈给的答复一样令郁昭涵感到奇怪:我不清楚这个是什么原因,我也是回来前一个礼拜发现几年前做的抚养关系解除,莫名其妙回到了抚养关系恢复生效状态。 这个是谁改的?谁又有权利改这个东西呢? 郁昭涵看着安澈发的信息,琢磨了一会儿,随即点开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名字,打了过去。 伍瑞明下意识觉得这是打给重要人物的电话,不自觉地把背挺了挺直,抿紧嘴唇防止自己乱说话。 “嘟嘟嘟——”很老式的通话音,仿佛无形中把氛围弄得更沉重了一点。 “喂,小郁啊。”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 “陈伯,您好。我是郁昭涵。”就算是对方准确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郁昭涵还是恭敬地说了一遍开场白,才敢道明来意,“我打电话过来是……” “小郁啊,最近工作忙吗?我家老太婆说老在电视上看见你。”郁昭涵话刚起了一个头,就因为对方的一句闲聊赶紧收声。 “还行,不算忙,刚开完演唱会,改天我来看您。” “哦吼吼……”电话那头的人笑起来很豪放,“你来可不够,带你家小妹妹安澈一起来吧。这个小妮子我也是很久没见着了。” 第六章 郁昭涵听他提到了安澈,心中一喜,连忙说:“那可要稍微晚点了,安澈最近刚回来,比我还忙呢。今早刚出了安澈的任职通知,还有那新闻,现在她可是现在全国媒体都想找到的人。”郁昭涵稍微顿了一下,“也不知道那视频是谁做的?知道的比我还多,我老爸什么时候悄悄地去恢复了安澈和我们家的抚养关系我都不知道,还是看新闻才知道的呢。”郁昭涵带着那种孩子向长辈埋怨撒娇的语气,把自己老爹抓过来当了一次替罪羊。 “哦吼吼……”电话那头的人被郁昭涵逗乐了,但是笑完就沉默了下去,郁昭涵听着不由皱起了眉毛,两头就这么沉默着,等到郁昭涵马上沉不住气要开口的时候,那边说话了,“你小子,脑瓜还算没被那乌烟瘴气的圈子搞坏,还是挺灵光的嘛。” 郁昭涵听到这一句,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但是当下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继续沉默。 “安澈的那个新闻上的视频当然是我们这边做的。她的资料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得严格把关。” “那抚养关系……”郁昭涵还是终究忍不住。 “抚养关系,当然是组织一致同意恢复的,说起来……安梓礼的去世,现在依然是悬案。这……一方面对小安的成长不利,另一方面哪,对她现在的公众形象也不利。这是个百利无一害的决定啊……小郁,你说呢?”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伍瑞明一刹那竟听出了几分敲打的意味,是自己听错了吧?他不确定地望向郁昭涵。 郁昭涵难看的脸色就像一记重锤,让伍瑞明的猜测,立马显得板上钉钉了起来。 “小郁啊,你哪都好,就两点,不好。陈伯伯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啊太容易关心则乱,对自己在意的事情,总是刨根问底,这种态度呢,在做事方面是好的,在做人方面要不得啊……陈伯呢也给你说说心里话,这年头会想到给我打电话的孩子也不多了,你啊,比如这件事情,明明知道不会对你家和小安有什么坏处,你这通电话其实没必要打的。你看,你爸爸电话没打来,你妈妈电话也没打来,就偏偏你打来了。还有啊,这个第二点,你条条框框的东西太多了,我说你,这年纪轻轻的,哪来的这么多顾虑啊,用你们现在的词叫什么来着,哦,形象?你喜欢直接刨根问到底,那你就那样挺好啊。现在这个规规矩矩神仙一样的个性不知道你是怎么逼自己练出了的,横竖得体就不错了,不要苛求自己。” “可是……我怕出错啊,陈伯。出错了就难挽回了。”郁昭涵闷闷地说。 “有什么好怕的?啊?怕出错的人干不了大事!我说你,以前那个晚上跑去秋离山研究老虎怎么睡觉的男孩去哪里了?” “陈伯……”郁昭涵声音低低的,“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嘛。现在都长大了,不能这么任性了。” “一身倔脾气没了,换了心里多了七窍?都试探到我这里来了?”陈伯叹气,“大概是陈伯伯也年纪大了吧,比较喜欢有棱角的孩子。好了就这样吧,陈伯也要去吃药了,你想知道的我也告诉你了,下次带安澈来陈伯这里玩。” “哎哎,好好好。陈伯您先休息,我不打扰了。”郁昭涵说完再见,等对面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声才挂断了手机。好半天没说话。 伍瑞明担心地看了一眼郁昭涵,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郁昭涵刚才拿来打电话的手机,心里暗暗咋舌,这是哪尊大佛啊?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而且还能教训郁昭涵一通。 郁昭涵深吸一口气,决定结束自己如此丧的心情,他也看到了伍瑞明一直在等他说什么的眼神,抬眼望了望天花板,随即说了一句:“陈伯是我爸以前的上司,现在是决策团的一员。” 伍瑞明瞪大了眼眶,什么?国家最高决策委员会的那位陈……陈陈部长?! 郁昭涵通完电话就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该试唱新的填词了就去录音棚,该对节奏排编舞了就去舞蹈房,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虽然时不时有工作人员假借工作之名来向他求证安澈的事情,他都好脾气的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伍瑞明跟着郁昭涵这么多年,他那种岿然不动的淡定学不到十分,最起码潜移默化的也学了三四分了,虽然他还是在做和上午一样的事情,整个状态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你说我干嘛上午要这么费事让你不要报道昨天晚上他们吃饭的事情?当然不能报道,这个国家重点科研人物哪由得你想报道就报道,还好我给你拦下了,不然等国安局找到你,那就不是一通电话的事情了。 你说安澈是不是和郁昭涵有关系?国家政府的新闻上不是有了吗?你以为那个新闻和咱们娱乐新闻似的要风就是风,要雨就是雨啊?人家不是绝对真实的事情不报道! 你问昨天晚上那张照片上的女生啊?对,照片上就是安澈本人没错啊!漂亮吧,本人素颜加上路人抓拍都这么上镜,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她和昭涵只是名义上的兄妹,但是两个人的外貌都是杠杠的。哎呀,而且人家的智商还是一等一的,啧啧啧,我们普通人也就望洋兴叹了。 你还来骂我不厚道不给你料爆?行了吧哥,就你那点能耐,还想爆这个料,不想去警察局吃饭就给我收起你那□□短炮,这种料我都不敢爆还轮得到你,看见没有,看见没有,爆这个料的是哪家单位啊?你看见视频右上角的国徽标志了没有啊?这就是国家部门负责人任职公告,你他妈现在还没看明白?乖乖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 “别得瑟了……”郁昭涵忙于在录音棚和舞蹈房穿梭,只为试出歌词的音调和舞蹈动作的最好结合。但是他已经快把整首歌整理完了,伍瑞明还在畅快地接电话,忍不住说了他一句。 “昭涵昭涵,你知道吗?刚才你的大栏目通告量上涨了百分之五,大品牌广告代言邀约上涨了百分之十,大制作电影邀约上涨了百分之七。都是这次一张照片的功劳!我们团队到目前为止根本没做什么公关的情况下就有这种效果!”伍瑞明看郁昭涵终于有空理他了,忙窜到他身边,把这些好事都汇报一遍。 “嗯……还不够。” “啊?什么?” “我的实力还不够啊。还要再打磨。”郁昭涵其实对这次事件自己如此被动非常不满。伍瑞明听了有点默然,也许刚才的那通电话对郁昭涵还是有影响吧。对于他而言,郁昭涵已经做的很好了,想想上午他焦头烂额的事情,郁昭涵一通电话就让他觉得自己所站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而整件事情能处理的这么得心应手,都是这位小祖宗的功劳。 伍瑞明再次感慨他的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位好的艺人。反观自己,除了勤奋一点,吃苦耐劳一点,对郁昭涵好一点这些优点以外,好像没什么其他优势。刚遇到郁昭涵的时候,他还是个菜鸟经纪人,刚入行不久就想学前辈来一出“慧眼识珠”。刚带郁昭涵的时候,他还是个助理级的经纪人,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时任经纪人部部长的James会和他带的艺人黄朝一起给自己作保,让他成为了郁昭涵的专属经纪人。其实那时候公司盛传黄朝怕郁昭涵赶超自己,所以才使计让新人经纪人带他,好让他自掘坟墓。但是后来James和公司不断给他们资源,给他们介绍演艺圈的人脉,才把这种谣传给扼杀掉。 “明明是我能力不够。”伍瑞明有点挫败,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解决那百分之九十好解决的事情,郁昭涵自己去解决那百分之十难解决的事情。可是那百分之十才是一个优秀经纪人的价值所在啊。 “你对于我来说刚刚好。”郁昭涵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伍瑞明这种挫败的样子了,以前因为什么都没和他说过,所以也没安慰过他,这两天刚好基本都让他知道了,就顺便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我的经纪人,会从我的立场出发考虑问题是第一位的,这种不合公司发展逻辑的思维也只在我身上行的通了,所以你以后如果要带其他艺人,记得从公司的立场出发去考虑问题。然后,我的经纪人踏踏实实地做事就好,我不需要他有多少人脉,这种东西我自己有,也不需要他有多少聪明,你知道要是大智慧也就算了,有些人小聪明太多,我没时间处理团队因为小聪明而导致的各种问题。所以你带头踏实做事,这个很好。还有,由于我的家庭有点特殊,所以我不可能留太多人在身边,我们团队里的每个人都要有以一当十的本事,而你就需要处理其他经纪人三倍到四倍之间的工作量,你很能吃苦,这就很好。所以,你没什么好自责的。刚好,我们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伍瑞明听着有些感动,但是也知道郁昭涵没有说的部分,有些难搞定的事情,本就应该经纪人去解决的问题,现在都是郁昭涵自己出面的,这还是他的短处。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安澈的这整件事情,我还是要有个正面回应给社会比较好。毕竟这本来就是涉及到我的家庭,光靠媒体评论来评论去还是缺了份真实。你觉得用什么方式回应比较好?”郁昭涵紧接着就说到了工作上的问题。 伍瑞明一琢磨:“既然是家庭的事儿就不能太刻意和正式。虽然公司恨不得拉条横幅写上这新闻在公司门口挂着,但是你的回应要够温馨够温暖才行。” “哈哈,那就发条微博吧。”郁昭涵被横幅给逗乐了。拿过伍瑞明递过来的手机,在个人微博上发了句:我们家的小仙女终于从遥远的边疆回来休假了,带她来吃她小时候最爱吃的炒粉。她说这家店新开的啊,我以前没见过。我想,谁能和你一样啊,上班七年,休假三十天。虽然只有这么一个月的放假,哥哥还是要以把你喂成小肥猪为目标努力奋斗!配图是他和安澈的合影还有炒粉的照片。 要是说之前的新闻视频,炸了整个媒体界,那这条微博一出,是炸了整个网民界。 我们家的小仙女终于从遥远的边疆回来休假了,带她来吃她小时候最爱吃的炒粉。她说这家店新开的啊,我以前没见过。我想,谁能和你一样啊,上班七年,休假三十天。虽然只有这么一个月的放假,哥哥还是要以把你喂成小肥猪为目标努力奋斗! 郁昭涵的这条微博像被后台程序设定了一样,死死地飘在热门微博top1的位置,好几天都下不来。究其原因,这条微博的涉及范围太广了。 首当其冲,郁昭涵强大的粉丝团体,那真是疯了一样度过这几天,首先为自家偶像强大的家庭背景激得满脸血,感觉自己饭上了个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人物;其次,我家偶像竟然还有个牛逼哄哄的妹妹,竟然还有妹妹??我也想当昭皇的妹妹啊,于是各种顶着“皇长女”名号的粉丝们就出现了;再次就是女友粉的各种小心酸,感觉属于自己的爱被霸占了啊,安澈小姑子快来喊嫂子之类的。于是,就算郁昭涵实力在线,有众多音控粉和演技粉以及很有分寸的理智粉,一场年度粉丝撕逼大战在所难免。郁家军党嘲皇长女党蹭着杆子往上爬,没人家安澈的实力瞎幻想人家站的位置,皇长女党嘲昭仪党,粉丝里最不要脸的就你们了,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自称嫂子?!就连大多数还在上课的郁尾党也一有时间就刷微博,关注最新动态,不知是谁先惹毛了谁,被个别粉丝拿来当了出气筒嘲笑他们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其次就是这段话里的关键词了——上班七年休假三十天,这个微博热词在微博热搜上一直在前十名飘荡,众多科学界人士纷纷加入讨论,话题牵扯到科学家的辛劳,科学家的薪酬待遇等等。要是各讨论各的还好说,就是有人能来事儿,把科学家的辛苦和演艺圈露脸就有高收入做了对比,还取了个极其煽风点火的标题“通过郁昭涵认识安澈——这年头的科学家都得靠娱乐明星才能被人所知”。这一下还了得,科学界的瞬间不服气了,娱乐圈的瞬间不爽了。科学界的表示,我们不是不能被人所知,是我们压根不屑,谁要和娱乐明星去比啊?那是自降身价!娱乐圈的表示,走开走开,这个锅我们不背。那边的什么叫做自降身价啊?我们要不比一比身价试试?这下可好,身价这个话题一出,科学界的下场和娱乐圈的撕起来了,你们的收入就是不合理的,你们看看我们为国家发展做出多少贡献?而你们呢?铁打的娱乐圈流水的明星,真正对国家文明做出贡献的又有几个?娱乐圈的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每天拍戏上电视给人们带来欢声笑语也很辛苦的好不好?对,你做的贡献是大,我们做的贡献也不小啊,凭什么说我们收入不合理?有本事你和国家提议涨薪水啊! 还有好事的人发起了投票,投票安澈七年的科研收入有没有郁昭涵一场演唱会收入高,这个投票还真引起全民投票的热潮了,每天都有几千万的人跑去投票,看得郁昭涵经纪公司心里发慌。收入这方面本来就是很隐私的内容,郁昭涵又是他们公司的台柱子,报酬方面都是有优待的。但是反观安澈,虽然小小年纪就能担任国家科研重要职务是很了不起,但是国家的薪酬体制摆在那里,就算职级有做破格提升,大概也提升不到哪里去。这怎么好比呢?科学家一切按客观事实说话,讲究有理有据。但是艺人完全按照粉丝的主观意识在评判,就算有的艺人行为出格只要有粉丝喜欢他,他照样可以拿到很好的报酬。而且艺人这个行业十有八九是吃青春饭的,能做老戏骨的演员没几个,但是科学家不同,没有特殊情况的话,科学家都是越老越值钱的啊。这个你要怎么比啊? 相较之下,比较有爱的部分就是美食圈了,郁昭涵微博提到的炒粉算是彻底火了一把,这次不仅他的微博提到了,还被冠以“安澈最爱吃的”之名,十足的火上加火,老头炒粉迎来了客流高峰,几乎一粉难求。一开始店家还挺高兴的,可是大街小巷的饮食店都做起了炒粉这道菜,而且仿的和郁昭涵微博发出来的照片一模一样,取名“偶像炒粉”。说实在炒粉这种食品制作简单,会做菜的人去老头炒粉那里吃一次就知道怎么做了,太好仿照,而且仿冒品和真品差别太小,有的甚至比真品好吃,店里的环境也比老头炒粉那种普通装修的要好上不少,于是乎店家没高兴几天就又郁闷了。虽说是这样,但是着实引起了一股炒粉热,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微博上晒炒粉。炒粉既然已经火了,其他的美食自然也不甘示弱,纷纷亮相微博,有人就笑称,郁昭涵一条微博,间接让我看遍了各种美食。 舆论如此沸腾,但是没法影响到当事人的心情。郁昭涵本人一直在忙着录新歌,而且安澈在家,他比平时更争分夺秒的完成工作就立马赶回家,压根儿没关注什么新闻。搞笑的是他还是三天之后才从别人那里得知他一条微博带来了一些风波,但是一打开微博,过百万上千万条未读消息让他的手机彻底宕机了,于是他——华丽丽的——没看任何消息评论,所以说,他郁昭涵——大爷——本人对自己这次所造成的“舆论龙卷风”没有任何认知。 郁昭涵是没怎么在意,但是伍瑞明以及整个郁昭涵团队可都没闲着。几个人负责盯评论一是要避免这场科学界和娱乐圈之间的战火最后烧到了郁昭涵和安澈身上,二是要避免郁昭涵几大派系的粉丝撕逼撕出决裂。 其实后者还好,自从科学界和娱乐圈发生口角,郁昭涵的饭圈反而安静了下来,颇有一种在家关起门来吵架结果发现外面着火了,立马放下小争执应对大危机的处事方法。开什么玩笑,竟然有人打起了我家老大收入的主意?还是借着老大妹妹之名?虽然说收入不平衡这个事情值得讨论,但是明里暗里含沙射影攻击我们昭皇那就用心险恶了。我们昭皇人好颜好歌好戏好,凭什么他不能比其他那种只有单方面能力的明星挣得多?要攻击怎么能拿我们昭皇开刀? 于是乎,各条此类微博下面都有众多郁昭涵的粉丝去控评,各种抱走郁昭涵抱走安澈我们不约,弄得有些不知道情况的人到处问为什么要抱走?结果,这又展开了一场阴谋论的科普大会,好不热闹。郁昭涵团队看到这种情况也哑然失笑,粉丝这么给力,他们会不会失业啊?不过好在郁昭涵的粉丝给力,这件事情虽然热度不减,但是终究没惊动到国家领导层,就当是舆论自由下的一场社会大讨论吧。伍瑞明看着郁昭涵和音乐总监带着他们的音乐团队整天忙里忙外的调音选曲,也很知趣的没打扰他,并下了死命令,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打扰到新专辑的制作。 我们不和你提,你每天到点了就脚底抹油似的回家,安澈肯定也会和你提这件事情的,反正这本来就是你们两个人弄出来的事,你们自己沟通最好。我们这些只是普通小老百姓的工作人员保证大环境和平就算尽职尽责了!伍瑞明心想。 的确如伍瑞明所想,安澈也是很在乎这件事的人。虽然她之前有好好关注过郁昭涵的各类新闻和粉丝团体,但是这是第一次自己身处在其中,也是第一次自己跟随饭圈从开始到现在在各种矛盾轮番凸显下起起伏伏,要知道,她以前工作闲暇时间看的饭圈大事件都是起因经过结果整个统括下来看的,哪有现在这么波折。先是皇长女党异军突起,惹毛了郁家军党,再是昭仪党酸溜溜地刷屏,紧接着粉丝大混战……这一出又一出的看得她崩溃,只想仰天大吼,这个妹妹我不当了,你们爱谁当谁当。 当然这只是气话,安澈每天看评论纠结到快炸的时候,郁昭涵就差不多回来了,基本上那时候的郁昭涵额头上都顶着三个大字——“出气筒”,好在郁昭涵每天都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或者他觉得很赞的礼物回来,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十分负责地承担了一个“出气筒”应尽的义务。 第七章 让安澈比较头疼的就是科学界和娱乐圈的争辩了,虽然绝大多数参与争论的科学家她不太熟悉,但是从他们的微博可以大致看出师出哪里。所以,安澈白天几乎都要拜访一到两位科学界的老前辈,就当做是替郁昭涵那边做个调解。这样的拜访看起来很成功,最起码那股要和娱乐圈争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没有了。就像有位老前辈说的,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何必功利心这么重。如果真的要争,去和国外比一比赛一赛,先拿个世界第一再窝里斗也不迟。这件事情的逐步平息,让安澈心里很是畅快,她可不想自己第一次公开就惹来这么恶劣的影响。看郁昭涵饭圈的这种评论,娱乐圈那边的事态也有所缓和,肯定是他们也在努力平息这件事情吧。 唉,昭涵在公司肯定听了很多添油加醋的评论了,还给我准备了这么多礼物,我也不好意思耍脾气了,虽然每天跑来跑去的拜访这拜访那真的有点累人,但是看伍瑞明的朋友圈,哥哥每天都在准备新专辑,肯定也很累了。回家还是好好休息吧!于是,安澈也没和郁昭涵说起这件事,两兄妹在家倒是都是安澈在说一些之前在北疆的故事。 这件事情,直到郁夫人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出差后回到家,郁昭涵才从自家老妈嘴里,得知了当时事态的严重。郁昭涵当时就愣了,我以为只是我po了一张与安澈的合照,粉丝比较激动而已啊,怎么都没人告诉我?瑞明只是帮我换了一个新手机,安澈只是一直在和我描绘北疆的大好风光,他们为什么不说?郁昭涵想到这里,狠狠地拍了自个儿脑门一下,他也真是糊涂了,伍瑞明给他换了个新手机,他自己忘记下载微博了。安澈有好几天比他回来的还晚,而且穿得很正式,安澈只说她平时就这么穿的,很久没回来了有以前的好朋友需要去串个门。但是他当时就没想到,既然是好朋友有必要穿的这么讲究过去玩吗? 郁昭涵你真是个大白痴啊。他第一次如此认同这句话。 郁昭涵在知晓他之前一直忽略的事情后,就立即开车回到了公司,还在公司加班的伍瑞明看见他很是惊讶,“怎么了?有东西落下了?这么晚回公司?你不是说你妈妈今天出差回来了,晚上要吃大餐么?” “嗯,脑子落下了。”郁昭涵看起来很平静。 伍瑞明:???怎么感觉有点冷? “我们团队还没回去的都到会议室,你们前段时间瞒着我弄的那些事,我要了解一下情况。”郁昭涵脱下外套,把它摔在沙发上,抬脚就往会议室走。 “哎,你等等。”伍瑞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疾手快地拽住他,“这是怎么了?突然这样。” “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了呢?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知道和我说?”郁昭涵不高兴了,质问道。 “我以为安澈会和你说的啊……”伍瑞明莫名有点心虚。 “她现在还在A大的老教授那里待着呢……你们啊你们!”郁昭涵说了两个你们也不知道指的是他的团队还是伍瑞明和安澈两人。 “安澈小姐她……”伍瑞明有点吃惊,现在返回去想似乎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之前双方吵得这么不可开交,都有小道消息说有些老科学家都跑去科技部坐着了,直接要求□□的人过来评理,听得他们是直哆嗦。但是后来,就渐渐没声了,只有个别在网络上享有比较高知名度的科研工作者还在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真正的科学界中坚力量已经渐渐地淡出了这件事情。那时候他天真地以为,是他们工作太忙了,不能像自己这种娱乐工作者天天盯着媒体看。没想到啊,原来是安澈在背后付出了心血。伍瑞明瞬间对安澈又上升了好几个点的好感度,她明明是回来休假的,却愿意为这件事情四处奔波。 “唉!”郁昭涵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就你和我重头到尾好好讲讲,这到底怎么个发展经过。不许有所隐瞒,尽量多讲,就算是细枝末节的东西你能想起来的也讲给我听。”郁昭涵看看自己团队的人实在是挺辛苦的,现在没回去的,肯定是手里头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伍瑞明哪还敢有所隐瞒,自己做过的,知道的,猜测的一个不落,全说完。 郁昭涵听罢沉默了许久,才问:“我的新专辑剩余还要弄多久?你最多能给我调出几天假来?” “什么?!你要请假?”伍瑞明下意识地想反对,但是他实在对郁昭涵地思维模式太了解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能猜出他大概想干嘛,硬生生的刹住车。 “不然呢?让小安一个人去见那些个老顽固?” 我的天!老顽固!小祖宗要是被那些你口中的老顽固听到你这么喊他们,安澈妹妹这些天真的就是白忙活了! “好好好,让我去算算。你先别急。”伍瑞明实在是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连讨价还价的时间都省了。 趁着伍瑞明去拿工作计划表和记事本,郁昭涵心里琢磨着,安澈去看那些个老顽固,我也可以带她去看看我们些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啊。娱乐圈比起科学界比较尴尬的一点就是,老科学家还是比较认同年轻科学家的,但是老艺术家却普遍不太认同现在的明星。所以,光从之前发生的事来说,老科学家能为下一代接班人闹到科技部,但是没听说有老艺术家站出来替明星说话的。 “我算了一下,最多4天。”伍瑞明拿着他那本厚重的笔记本走了回来。 “真的只有4天?”郁昭涵反问。 “真的只有4天。这四天我会安排设计团队先去制作你的专辑封面,会安排造型师去根据已经初步录好的歌去设计你的舞台造型和着装。也会安排调音师去先把你录好的那几首歌做个后期的微调。剩下的所有事情都是要你参与进来的。你不能请假!”伍瑞明大致说了一下他的安排。 郁昭涵听了一遍,觉得的确如此,点头表示同意,“那我明天开始请假了哈!” 伍瑞明不回答。 “我要请假了!”郁昭涵扯着嗓子冲着自家经纪人喊。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你,快走快走,我明天的工作安排要重新写过了,真是烦人!”伍瑞明嫌弃的挥手。 郁昭涵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路上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发现她也被A大的老教授喊去吃饭了,想了想就直接调转车头去了她们那里。其实他还是有点怕去的,因为那位老教授就是当年盛情邀请他去A大物理系的那位——原A大物理系系主任方贤老教授。 郁昭涵很清楚地记得,当年他婉拒了A大物理系邀请的时候,这位方教授差点被气得吐血的表情。 郁昭涵一直都认为读什么专业未来选择什么道路都是自己的事情,可是对于这位从他高中获得物理竞赛一等奖后,就和他保持交流的老教授,他还是有十足的愧疚感。方教授当时是真的把他当亲传弟子一样了。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教授早已释怀,并且两家经常走动,但是郁昭涵每次有意无意都以忙的名义避开见面。 还是要见面的啊,但愿方老先生能看在安澈和他妈妈的面子上,今天轻饶了他吧。 郁昭涵按照导航开车开到方教授家门口,才按了一下门铃,门就立马开了,好像里面的人一直在等他按门铃一样。这个认知让郁昭涵心里更加忐忑了起来。 “哇!”还没等郁昭涵迈进房门,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姑娘就冲了出来,“签名签名,哥哥我要签名!” “哈哈哈哈……”屋内随即响起了一片笑声,“小郁啊,终于知道要来看老师了?” 郁昭涵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脊背僵了僵,那一刻手竟然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心里突然埋汰起自己来,我去,礼物忘记买了,我最近果然是脑子不好使。“没有,我哪是终于知道啊,我这不是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嘛!”就算再怎么手足无措,郁昭涵的一张嘴巴还是维持着幽默从容的语气。 “做什么心理建设啊?快,多给我乖孙女签一些名,她可是你的小粉丝呢,多签一些好让她带到学校里去分给关系好的同学。”郁昭涵记忆中的脸伴随着这句话出现在了他眼前。……您真的是老了好多啊,老师……郁昭涵不由感叹岁月催人老,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嘴里说着:“方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声贼响亮。” 方教授听到这话并未作声,而是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到郁昭涵跟前,才接口:“老啦,职业病也严重起来了,这嗓门也是靠药撑着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用了呢。” 郁昭涵讪讪的笑着,现在他真没想好用什么话题和方教授闲聊,才能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好在安澈救了他,安澈把一本厚厚的卡片本扔到他手上,伸手挽住方教授的胳膊,又牵起了那小姑娘:“你们两个一老一小啊,真是不让人省心,正吃着饭呢,一听到门铃响了就跳起来跑过去开门,饭还要不要吃了?门口伫着的人能当饭吃吗?” 小姑娘听到当饭吃就嘻嘻笑了起来,又转头看了郁昭涵一眼,对安澈说:“姐姐,他是我偶像!偶像是可以当饭吃的!可以吃可以吃~” “胡说八道什么呢?”方教授绷不住了,笑着摸了摸自家孙女的脑袋。 “小郁还没吃饭吧,赶紧一起过来吃饭。”一位比方教授稍微年轻一点的老妇人刚好从另一头的厨房走出来,“刚好这最后一道菜我也弄好了。你看我这记性,煲汤忘记放盐了,还得拿回去回锅。” “好的师母。”郁昭涵刚这么回答,安澈就赶忙推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哎呦,我只是保姆啦。你喊我阿姨就好了。”那妇人不大好意思了。 郁昭涵有些尴尬,这个方教授他读高中的时候就听人说他夫人在很早的时候就过世了,这么多年方教授还是……郁昭涵瞬间对这个老教授又多了些佩服,而且听说方教授的儿子还因为意外也早早地去世的。唉,想想就觉得挺替他辛酸的。 “你如果已经吃过了就帮乐乐把本子上要签名的地方补齐吧。刚才乐乐和小澈已经写好了TO签,剩下的就是你的工作了,她想明天给班里每个小孩子准备一份礼物。还有今天她的家庭作业也你帮她检查了签名。给她老师写几句寄语,让他们对我们乐乐好一点。”郁夫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边接过阿姨端的陶瓷罐,一边吩咐郁昭涵。 这绝对是亲妈啊……郁昭涵抹泪,这个指使的架势太信手拈来了。 “哈哈,这下他就算吃过了也得说自己没吃过。”安澈笑道。 “那就赶紧脱了鞋进来,我们都吃了一半了。” “来了来了,谁说我吃过了啊,我都饿死了。” 于是,一桌人坐了下来开始吃饭了,吃完之后,郁昭涵便按照郁夫人的要求给乐乐小朋友检查作业,写卡片上的签名,还好乐乐班上的同学并不多,就二十几个,对于有时候签名要签成百上千的郁昭涵来说是小菜一碟。吃完晚饭,郁昭涵一伙人便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安澈和郁昭涵说起了他没过来之前发生的事,她很奇怪地问郁昭涵:“你之前在拒绝方教授邀请的时候,有和他说过你之所以选择走音乐道路的理由?今天方教授和我聊起你的时候,说他那时候虽然很生气但是很认同你的选择,他还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他很像。” “啊?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郁昭涵有些诧异,“大概是我当时胡编乱造了个理由告诉他,他信以为真了吧。” “昭涵,你怎么可以骗老师?方教授对你对安澈对我们家都很好的。”郁夫人插嘴道。安澈和郁昭涵集体黑线,忘记有位长辈坐在后面了。不过郁夫人的下一句话彻底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说来也巧,方教授之前有个儿子叫方定坤,也是个搞研究的,不过可惜去世的早,安澈你知道吗?他生前和你爸爸关系可好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好像还是同一年去世的。” 郁昭涵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下,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似乎错漏了什么。 郁昭涵有点紧张地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安澈,刚好和安澈看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瞬间有些尴尬。郁昭涵在心里吐槽自己:没事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关键更恼人的地方是,他自动都没想明白自己刚才在心慌什么。 “看我干嘛。我爸爸妈妈我现在都已经记不大清了,不用担心我。”安澈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在担心提起她父母会不会对她有负面的影响。 郁昭涵也没解释,只是心里默默地把方定坤这个名字记下,然后在想找什么时间好好研究一下那把梳子,他总觉得里面有些蹊跷。郁昭涵一边想一边开车,没过多久就到了家。 “哦对了,我向公司请了几天假,你还要去哪些前辈那里,我陪你去吧。”郁昭涵把车停稳了,才想起自己去了趟公司带回来的成果。 “啊,真的?!”安澈和郁夫人异口同声地问,显然是郁昭涵的决定让她们太惊讶。安澈多半是吃惊,郁夫人则是开心。 “你现在不是在筹备新专辑吗?怎么有空请假?”安澈担心地问,而后马上想到了郁昭涵可能是因为她的原因请假的,又连忙解释,“没事啦哥,我能应付的来。都是相熟的老前辈,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郁昭涵还没来得及开口,郁夫人就拍板了:“小安,这还是得让昭涵陪你去,你一个人四处奔波,我和昭涵他爸爸也放心不下的。就这么定了,你们俩一起行动,然后我在家里做饭等你们回来吃。你爸爸最近又有执勤任务,你们得好好陪陪我。” 老妈好样的!郁昭涵默默地给自家亲妈比了个赞,开心地扬起了下巴:“就这么定了。” 安澈看着郁昭涵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莫名就想到了一句话: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天,郁昭涵和安澈先是拜访了之前安澈没来得及拜访的老科学家和老学者,然后,郁昭涵领着安澈拜访了一些德艺双馨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老艺术家可不是这么低调的,纷纷晒出了和他们两个的合影。这下,原本稍微平息了一点的舆论,又沸腾了起来。 我昭皇不是在筹备新专辑嘛?!竟然带着安澈小妹妹四处探望老前辈? 我昭皇真是日理万机…… 顶着锅盖来说一句:嫉妒使我视线模糊,安澈妹妹能否和你换个位置站? 啊!新鲜的昭皇!感谢老前辈!感谢安澈小妹妹!我以为专辑筹备期不会再看见新鲜的昭皇了! 楼上的+1,专辑筹备期能吸到新鲜的昭皇喵,开心! 喂!经纪公司吗,我承诺新专辑发布了我就买100张,你们快给我们昭涵哥哥放个假吧,他太辛苦了。 楼上的,你立flag了哦~截图为证。 …… 伍瑞明这几天都坐着办公室里关注着舆论,毕竟之前只是单方面的减弱了下场撕的力量,这件事情还没结束呢。而且郁昭涵之所以要请假的原因他是知道的,就更紧张在这段时期蹦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新闻来了。 伍瑞明看着这条留言,不由失笑,我到底是替郁昭涵小祖宗背了什么锅啊,他放假了啊,他现在就在放假啊,我敢累到他嘛?他现在估计爽得要死呢,然而我还在上班…… 接下来一条评论引起了他的高度戒备,他边看边心里暗骂,真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戏精!这条评论是这么说的:你看看郁昭涵都知道带安澈去见我们娱乐圈的老前辈,他们那边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哦,高下立见。后面跟着一个摊手和竖中指的表情。 伍瑞明深感他现在吐血都已经是吐不出来了,心如刀割啊,怎么自己这个圈子会有这样的猪队友呢!? 瞬间,回复这条评论的,点赞的量蹭蹭蹭往上涨,评论的大多数是控评或者指责他是键盘侠的,但是这个点赞的量看得他心累,在这么赞下去要变成热门评论的啊,变成热门评论之后接下来就是开撕啊!伍瑞明没地方发泄只能恨恨地捶了自己桌板好几下。 “喂,赶紧联系人过来控评,我截图给你了,把那条评论热度盖过去,或者直接先举报了!”伍瑞明赶紧掏出手机安排下去。 但是,伍瑞明刚挂了电话,就又发现了另外一件新鲜事。有一条“点开我看最新一条微博,你会回来点赞的。”新评论以超快的点赞速度,超过了原来伍瑞明紧盯着的那条评论,这——不是应该是广告吗?伍瑞明好奇心也来了,也点进去看了一眼。 哇靠!这明明是条大新闻啊,可能是因为发博的号不是大V,发的内容也只有三张照片和一个拽拽的表情图片,所以被遗漏了。第一张照片,是安澈郁昭涵和一位老人的合影,第二张照片,是写着郁昭涵签名的一本卡片本,厉害的是这本卡片本以扇形的方式依次只压一条边叠放,每一页竟然都有郁昭涵的签名。第三张照片估计是在班级里,很多小朋友拿着第二张图片里的卡片本中其中一页纸,很高兴地围在一起,手舞足蹈。 看这些小朋友的校服和个头,应该是一年级左右吧。伍瑞明初步推断,他冷静下来往下翻了一下这个微博之前的一些消息,嗯……第一次数学期中考试100分……在学校新认识的小伙伴……学了新的广播体操……新生入学。到头了,也就5条微博,而且间隔时间都有两三个礼拜,看来是这个一年级小姑娘本人的微博了。关键是这个老人……是谁? 第八章 伍瑞明立马让人查了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A大物理系系主任,国家科研院院士。这……这不会就是郁昭涵那天说的那个老教授吧。伍瑞明长吁一口气,一是他对自己了解了实情表示满意,二是得知了这位老人家的身份感到有些压力。伍瑞明也不做别的,让人马上去加这条微博的转发量和点赞量。只是他突然感觉有些憋屈,关键的科学家们这么低调,还要通过大概是他孙女的微博了解情况,你们自己也注册个号多发发照片什么的啊!不然我很难控评的好不好!我工作也是很忙的好不好!郁昭涵小祖宗的专辑设计样式我都没时间挑,这几天就在盯评论了好不好!体谅一下我、好不好! 伍瑞明抒发了一通怨念之后,又重新冷静下来了,继续盯着评论。他看见陆陆续续有网友扒出了这个微博上的老教授是原来A大的物理系教授啊,那个收到郁昭涵签名的班级应该是他孙女的班级。 紧接着微博上就有学生家长晒出自己孩子收到的签名卡片。 虽然不是郁昭涵的粉丝,但是作为一个年轻的父亲,很感谢郁昭涵送给小朋友们的礼物。我儿子可高兴了,说这是件能让他骄傲的东西。PS:一开始班级老师和我们商量这个不要在公共平台晒,但是现在看看不晒出来反而有人说闲话了,我就发一个拉拉仇恨。 简直是有生之年啊,作为郁昭涵的阿姨粉,只能说,做梦都没想到,第一张郁昭涵的亲笔签名竟然是我儿子从学校里带回来的!震惊!儿子啊,以后妈妈会对你好一点的,看在这张签名的份上。 大概三天前,我班上的学生带来了郁昭涵的亲笔签名分给班上的每一位同学,她说每一位同学都是她的家人,所以想给每位同学都送礼物。谢谢我们善良的小天使,老师也很喜欢你送给老师的礼物。老师会尽自己所能用心照顾每个学生的。配图是郁昭涵写了“希望老师越来越好,对乐乐多关照”的话语和签名。当然,心细的老师还把乐乐的名字打了马赛克。 这下微博上更热闹了,有羡慕小朋友的,有羡慕家长的,也有拿着这件事情去撕逼的。伍瑞明当然是关心最后一个。 这到底又有哪里好撕的啊?我就想不通了。伍瑞明一面抓了手边的面包愤愤地啃了一口,一面看评论研究。 一研究伍瑞明就乐了,原来是那人觉得她伟大的偶像郁昭涵先生最近一段时间太操劳,据他分析,这种操劳都是源于安澈,所以指责安澈不知道让郁昭涵休息,安澈这种大小姐脾气的并不适合郁昭涵,最后得出神结论:我比安澈更适合你。 伍瑞明笑得轰轰烈烈,这个粉丝是有多想嫁给郁昭涵啊。且不说现在在家放大假的郁昭涵有多逍遥自在,什么时候变成安澈控制郁昭涵休息时间了?安澈的大小姐脾气又是从哪里听说的?他怎么没看出来。还有最后那个天雷滚滚的结论,苍天啊大地啊,这个结论你到底是怎么比对出来的啊? 但是这个话题一出,特别是郁昭涵的粉丝,就歪楼开始讨论安澈和郁昭涵是否般配的问题了。或者说还没到像相亲一样,一条一条的列出来,但是多少有这么个意味在里面。 虽然说他俩现在是兄妹关系,但是这完全不妨碍讨论啊。郁昭涵的各类粉丝中女友粉比例其实并不高,但是奈何基数太大,这么七嘴八舌的讨论下来,难免不发生口舌之争。 伍大经纪人看这样的争执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放心地去干别的事情了。要知道,他最近一直把关着舆论风向的变动,实在是落下太多事情没做了。 "悠哉~悠哉~咖啡呀那个泡起来,再兜点小啊小零食,加班的日子也是一种纯享受哎那个纯享受啊~只要不用控评,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好说!”伍瑞明每次在发现终于可以不用控评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哼起这首自编的Rap。 “伍哥,这是可以结束的意思?”一听到这首不怎么着调的Rap,工作团队的格子间里一下子就探出了好多脑袋。最近大伙儿守护评论守护地也是很辛苦。一听到这Rap,一个个都像听到下课铃一样,立即从萎靡不振变成了精神抖擞。 “嗯,先这样吧。我看差不多了。放大家一天假,都散了都散了。”伍瑞明大手一挥,赢得一众人振臂高呼。 伍瑞明从咖啡间里泡好咖啡踱步出来,就看见本来人头攒动的格子间里只剩零零星星的人在收拾包裹。 伍瑞明有些感慨地摇摇头,果然都是小年轻啊,一听到放假就溜得这么快。像我这样把工作当生活的,就宁愿待在办公室里喝喝咖啡吃吃甜品。 伍瑞明把椅背调低了些,好让他把脚架到桌上,慢悠悠地看着设计部给他的方案。谁知,他没看多久,这悠闲的状态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当手机响起他领导James的特殊铃声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有些不详的预感。 当他接起电话的时候,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hello,瑞明。我和你说个事,今天黄朝一家邀请郁昭涵和安澈小妹妹来他们家做客。你是知道的,黄朝他父亲,我们的黄老板可不是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的人。我们黄朝呢,也是和黄老板一样随意的性格。但是郁昭涵这边就要你们多多把握啦。毕竟……这个你是明白的,人设和受众不同嘛!辛苦你了呦。”电话那头娘娘的声音他是听习惯了,但是这句话听得他青筋暴起,他默默地挂了电话,走到了健身区,狠踹了拳击袋一脚。 他妈的,黄朝!你和郁昭涵真是好一对……祖宗cp!这是要折磨死我啊! 伍瑞明已经完全没有之前轻松愉悦的心情,太阳穴那边一突一突地在跳。 你问为什么他会这么紧张?那你是没见过黄朝爸爸那搅风搅雨的本事。喜欢的,就算是新人,是对手公司的也去给资源,不喜欢的,就算是巨星,在自己公司的也喷。有几次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艺人整个发展规划都变调了。他曾经多么庆幸这个黄老板很欣赏郁昭涵,不然郁昭涵有的是弯路要走。 但是现在很明显已经不是高兴的时候了,黄朝的身份一直隐瞒着,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公开。所以之后的报道肯定只有郁昭涵,安澈,黄老板三个人。那这事只看图能捏造出多少东西来?这种只是被拍到的情况,要是黄老板主动公开呢?他有这个精神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嘛?他绝对不会。 伍瑞明真是想想就头疼。伍瑞明想抓起手机把团队的人都喊回来,但是他忍住了,他记得那些因为能放一天假而兴奋的脸,明明顶着黑眼圈却露出了很灿烂的微笑。 还是等等吧,反正现在还早。也不知道昭涵那边怎么样了,虽然他一直在吐槽郁昭涵在家里逍遥,但是他其实知道郁昭涵也一直在忙着让整件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 上次他记得黄朝和安澈约的是等他爸妈回来再联系,那正好赶巧凑到现在了。会不会是黄朝的父母因为看到网上的新闻了所以特意回来的呢?如果黄老板回来了公司是不是近期还要开一次董事会呢?伍瑞明喝了一口咖啡冷静了片刻。 不得不说,伍瑞明现在对安澈是一种很复杂的看法,对于这个姑娘,他承认很不错,不论长相品性成就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也听过她小时候的故事,不论是她那天笼统的概括,还是之前郁昭涵表现出来的点点滴滴,那些都让他由衷地佩服。但是这个姑娘自带的能量太强,就像台风眼一样,只有她自己是平静的,她周围的其他人都像被卷进了台风一样的生活着。这一点让他很崩溃。还有就是她的神秘与低调,这和他之前相处的人都太不同,让他很难自在地和她交流,没有办法和这个关键人物好好交流,他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只能处在被动的状态。 所以,其实在之前吃饭的那天,黄朝和安澈商量的时候,他就默默祈祷他们晚一点再安排这件事情,真是事不如人意,全部无缝对接到一块儿了。可是怎么能就这样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呢? 伍瑞明起身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给自己醒醒神。先干正经事吧,反正黄朝和郁昭涵都是明白人,肯定不会让事情向负面发展的。 不得不说,伍瑞明猜的对,郁昭涵和黄朝也确实把这次见面安排的很隐秘,对于他们来说,于公于私,这次聚会都低调点为好。 所以黄老板一开始定的酒店被黄朝取消了,聚会改在了黄朝家里,郁昭涵和安澈直接开车进了黄朝家,当然是没有任何狗仔拍到。 安澈和郁昭涵一下车,黄朝就迎了出来。 郁昭涵打趣道:“我来你家这么多次,你可从来没迎接过我啊。” “所以很明显,我这次出来可不是来接你的。”黄朝毫不在意地回怼。 “哈哈。”郁昭涵也不在意,就是笑着拍了黄朝一下。 “快进去吧。我爸妈待会儿等不及估计要出来逮人了。” 郁昭涵和安澈点了点头,抬脚往屋内走。 “哎呀,小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叔叔阿姨可是一直惦记着你。”一声有点耳熟的声音从二楼响起,安澈抬头,就看见一对中年夫妇从扶梯上走了下来。 有点眼熟。这是安澈的第一反应。 “小澈恐怕已经不记得我们了吧。”那位妇人说。 “叔叔阿姨好久不见,我记得的。”安澈一听赶忙用回答告诉身前的两位长辈她没忘记他们。 “爸妈,我们先去客厅坐吧。也好给他们上杯茶。”黄朝适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对对,我们先去客厅。小澈啊,我知道你今天来,特意翻出了以前放在我家的一些你的照片,我们一起看看吧。”黄夫人和颜悦色地拉过安澈的手,细细地说。 “我小时候的照片?我以为都没有了呢,没想到阿姨这里有,那太好了。”安澈一听有以前留下的东西,自然是非常高兴。 “对啊,除了平时的生活照,还有一些你妈妈以前工作时候的照片,都是在实验室里的。” “在实验室里的?”安澈不解。 黄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经常加班,你妈妈也是,所以两个经常加班的女人之间共同话题很多,聊工作聊生活什么都聊。通讯多了,就会发各种现在在干嘛之类的照片。我觉得这些图片也很宝贵,就打印出来留着了。那,就这些。”黄夫人边走边说已经走到了沙发边坐下,她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漂亮的大盒子示意。 安澈打开盒子,果然有很多照片,她欣喜地一张一张翻看,在翻到有一张照片的时候看了很久,转头问黄夫人:“阿姨,这张照片是什么情况下我妈妈拍给你的?” “这张啊,我有印象。那时候我和她抱怨工作量实在太大,她告诉我她今天也很忙,就顺带发了这张照片给我。” 安澈听了回答陷入了沉默,郁昭涵奇怪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这张照片拍的是我妈写的一份实验报告,但是这个实验结果从来没有公布过。”安澈又看了看照片,更奇怪的是,这个研究的领域和妈妈擅长的研究领域相差甚远。 人体组织强化研究?强化系数分析报告?这是基因方面的东西了啊,她记得,妈妈明明擅长的是农业化工方面的研究,怎么回事? 安澈把这张照片先另外放在一边,心中有了疑问,她不得不把之前看过的照片又重新翻看一遍。这一次她把实验室里的照片和平时的各种照片分成了两堆。郁昭涵他们都看出了这事有些古怪,也不插话,就静静地看着安澈在忙碌。 安澈将和实验室有关的照片都收拾成一堆后,有仔细看了一遍,而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但是,她和黄夫人提了个请求:“阿姨,我能把这部分照片带回去吗?“ “当然可以,小澈,这些本来就该属于你。我就留这张照片吧,剩下的,你可以全部拿走。”黄夫人从另一堆里抽出一张生活照来,目光温柔地看着那张照片,指腹轻轻滑过照片,“这张照片是我和你妈妈第一张合照,是在你家拍的,那段时间我过得不是很开心,在门口遇到你妈妈结果就被她拉去你家聊天了,暖夏她真的是个太阳一样的温暖的人呢。“ “嗯,虽然我记得的事情很少,但是她的确的很有活力的一个人,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安澈笑道,”这次来我也想去看一下以前家的位置,听黄朝哥哥说,那片地在事故调查结束后就被叔叔给买下来了,现在改成了一座祠堂。“ “对,你父母都是对我们夫妇有恩的人,发生了那种事我们也很难过,只能尽绵薄之力让他们能安息了。”黄老板接话道,“本来这次我计划先定在酒店见面,是不想让你睹物思人太悲伤。但是黄朝说你想来看看,我们就先在家里小聚一下。在家里菜式方面就要简单一些了,你们待会儿随意吃,不够了我让人去做。吃完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过去祭拜你父母。“ “哈哈,黄boss你可真会说笑,我可是听说,今天在后厨掌勺的是纪元大酒店的首席大厨呢。”郁昭涵说。 黄老板一听乐了:“你小子消息还挺灵通啊。话说,你可要对安澈好一点,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他乐完瞬间又恼了,”还有啊,告诉你爹,别对你的工作指手画脚,十几年前,他没经过我同意直接带走了小澈和小逸,现在你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和他算是扯平了。让他搞搞清楚,我可是小澈的干爹。凭啥他说带走就带走,他说他来养就他养啊?!“ “干爹?”安澈惊诧。这个她怎么没听说过。 “对啊,小澈。你刚出生的时候,我们就认你做干女儿了。只是以前啊,黄朝那副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老实说我可是一直存着要你做我们家儿媳妇的打算呢。所以以前你喊我阿姨我都认了,现在不行,你要么做我干女儿要么做我儿媳妇,只有这两条路你自己挑。“黄夫人看三个孩子都被她吓懵了,稍微顿了顿,”但是不管你选哪一个,这个称呼可是要改过来了,你得喊我妈妈。“ 安澈:???!!! 郁昭涵: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强买强卖的本事和黄boss一模一样。 黄朝:老妈……你这么说,正常点的姑娘都不会选当你儿媳妇的吧。 黄老板:老婆关键时候果然给力! “既然是上一辈的约定,那就按照约定来吧。干妈。”安澈是普通人吗?她不是。所以她惊诧过后迅速理清前因后果,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不动神色地让黄夫人退了一步。 黄夫人有些感慨的望着她,当年那个小姑娘已经长成大人了,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原则了呢,那就先这样吧,黄夫人微微笑,应下:“嗯,我的乖女儿。”不得不说,安澈虽然只有四五年的时间在郁家,但是这几年恰好是安澈性格形成的关键期,她的个性说是像她妈妈季暖夏,倒不如说更像郁昭涵妈妈苏盈。苏盈啊,也是个厉害的女人呢。不然当年就郁天恒那当兵人直来直去的脑子,怎么可能在战事刚平的混乱政局中崭露头角步步晋升。黄夫人想着想着就望向郁昭涵。果然,他们的儿子也和苏盈更像些。 “阿姨您在想什么?”郁昭涵看见黄夫人在看自己,不由的问。以前来黄朝家有一两次碰见黄夫人,她可没像这般打量过自己。 “我刚才在想安澈妈妈,想着想着就想到你妈妈了。她近来可好?”黄夫人也不隐瞒。 “她一切都好。”郁昭涵礼貌地回礼。 “嗯。”黄夫人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郁昭涵略感黄夫人对自己母亲有一些冷淡,也没怎么在意,就全当是她俩不大熟的缘故。 “那我们吃饭吧,也到饭点了。”黄朝今天可尽职尽责的在做暖场小王子。 “好,安澈,我们坐一起。妈妈今天特意请厨师做了你喜欢的糯米圆子,你尝尝这个厨师的手艺行不行。“可能黄夫人也觉得之前的话题有些冷场,黄朝给了一个台阶下,她就立马附和上了。 黄老板自从自家夫人提起苏盈的时候,就闭上了嘴。默默地走在最后面叹气,她还是在怪苏盈当年带他妈妈去普宁寺给黄朝算命的事情吧。 众人一起漫步去了餐厅,期间再也没有提起以前的事情,黄夫人让佣人把那些照片都小心地收起来,仔细包好,好让安澈带回去。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摆盘精美的三四盘冷菜,待他们就坐后热菜也陆陆续续地摆上了桌。 “干爹干妈真是太客气了。这么丰盛的午饭,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吃的完。”安澈看到这一桌子琳琅满目地菜式,忍不住开口。 “安澈你不用担心,你吃你喜欢吃的就好了,我们可不会逼你把这些都吃完。“黄朝抢在他爸妈开口前说话,他可是担心他爸会说什么尽量吃能吃多少是多少之类的话。 “是啊,慢慢吃。这些不会多的。”说着黄夫人又往安澈碗里夹了几只虾,“这虾啊,新鲜。你没来之前我一直在厨房看着,还是生龙活虎的那种。快吃啊。” “……嗯,好的。”安澈听黄夫人的意思像是让她慢慢吃都吃完一样,不由打了个哆嗦,但她也只能犹犹豫豫地先答应着,用筷子夹了那虾准备开始吃,她突然瞟到黄朝和郁昭涵都没动筷,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不吃啊?” “我们这就吃了……”黄朝和郁昭涵异口同声地回答被黄老板打断。 “他们两个啊,一个马上要拍新专辑宣传片,一个马上要进组拍电视剧了,就吃高蛋白的鱼虾和绿叶蔬菜吧,其他的都别碰了。免得到时候宽屏看起来你们两个和注水猪一样。“黄老板前半句话是对着安澈说的,后半句是对着黄朝和郁昭涵说的。 注水猪啊……黄朝和郁昭涵欲哭无泪,世界上除了黄爸爸,没有人用这三个字形容过他们了。 黄夫人虽然听到这三个字皱了皱眉,但却比较支持黄老板的观点,“嗯,今天这一餐的鱼虾很新鲜也很丰富,蔬菜呢也是野菜居多,都是很有营养的。既然工作需要,那你们就多控制些。” “你们两个对视个什么劲?啊?既然拿的比别人多,那就得比别人多付出。少吃几口饭死不了,这已经是你们工作中最轻松的模块了。”黄老板一看到郁昭涵和黄朝两个人在偷偷挤眉弄眼就不爽了。 “最轻松的模块?”安澈不解。什么最轻松的模块?他们两个的工作之一是少吃几口饭?安澈之前都是想吃多少吃多少,有什么吃什么。对她来说,北疆的黑面包和家里的白米饭没什么区别,能吃饱就行。虽然也有自己比较偏爱的食物,但是就算自己多喜欢,也只是吃饱就好了。 “这是他们俩所走的路线决定的,不仅要唱跳俱佳,演技一流,还要有即使是偷拍照也能做杂志封面的外表。不然,你说为什么他们两个的片酬这么高,通告这么多。粉丝都是很现实的,你这些条件哪一项缺了点,替你买单的人数就变少了。“黄老板解释道。 “粉丝中看脸的也不是这么多吧,还有很多演技粉什么的。” “哈哈,小澈你太单纯了,哪有什么纯粹的演技粉啊。只能说,在那些粉丝心里,演技这一条的比重较大,而他们恰巧获得的评分较高罢了。干爹在这个圈子里见多了,前一秒说是你的音控,后一秒因为公布了本人的照片结果就没影了。或者你没谈恋爱之前老是评论可以找对象了,结果你公布恋情了就气呼呼地说一句你怎么找了个这样的我不喜欢就马上脱粉了。“黄老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个小伙子,”粉丝是这个世界最任性的生物了,因为他们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他们可以挑剔一些你喜欢的而他们不喜欢的东西,但是你没办法要求他们去接受这些你喜欢但是他们不喜欢的东西。在娱乐圈,这是一场很残酷的单项选择。我作为你们工作上的领导,生活上的父亲,当然不能阻止你们去选择一些人或事的权利,比如,你们未来的女朋友,所以我只能尽可能地去要求你们在公认的几个标准下面拼命做好,这样可能以后你们在选择的时候余地要大一些,也不用太过担心我要是未来做了这个选择我的粉丝会不会走了一大半。 前期对自己要求的严一些,以后会舒服很多。现在你们两个享受的鲜花和掌声已经很多了,不知道你们对自己的看法是怎么样的。我知道现在很多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们,但这在我看来,还是很不够的。我希望你们能变成让粉丝安心让粉丝信任的那种偶像,他们会觉得你看得比他们远,想的比他们清楚,选得比他们对,他们就等着就好,你说啥就是啥,你演啥就看啥。看完还能感慨一句果然是我偶像。而不是公司给你接部戏,他们各执一词,有的说选得好,有的怀疑这个角色太有深度怕你演不好。或者公司给你安排一首前卫点的歌,你粉丝在担心这首歌受众不广你这次专辑销量会不会受影响,他们要不要自己多掏点钱多买几张。“ 安澈听了鼻子有些酸酸的,她觉得郁昭涵和黄朝在娱乐圈有黄爸爸这样的领导带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黄朝和郁昭涵也听得不住点头,但是黄朝还是发挥了他与生俱来地调侃本领,故作委屈:“老爸,我和昭涵不过是想每人吃一颗糯米圆子,你有必要说这么一段大道理吗?” 黄家夫妇被他们鬼机灵的儿子给逗乐了,黄老板大手一挥:”你吃你吃,吃完和昭涵一起去跑步2小时。“ “遵命!” 安澈吃得肚子鼓鼓的,就说要到处去走一走,黄朝和郁昭涵正好一起去消消食,黄夫人每天中午都有午休的习惯吃完便上楼休息了,黄老板就和他们约好下午三点一起去祭拜安澈父母,自己先陪夫人去了。 第九章 安澈走出门来到了院子里,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停留在院子东北角的一棵松树上,于是她问黄朝:“凉哥,那边是什么地方?那棵树好高,感觉和这边树的品种都不太一样。” 黄朝和郁昭涵先是一愣,然后黄朝开口道:“那边过去就是祠堂了。你刚才叫我什么?良哥?亮哥?” “我仔细想了一想,以前叫你花菜姐姐,现在总不能依葫芦画瓢叫你花菜哥吧!”安澈开始了她尤为郑重的分析,郁昭涵已经反应过来安澈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了,憋笑憋地蹲在了地上。黄朝看见郁昭涵一副不行我要笑死了的表情也很想跟着笑,但是又很迷茫,这个亮哥什么的到底怎么来的啊。 “花菜姐姐,黄花菜姐姐,黄花菜,俗话说黄花菜都凉了,那就是凉凉姐姐,也就是凉凉哥哥,最后精简为凉哥。”安澈念叨了一长串,黄朝终于明白了,敢情是因为黄花菜都凉了这句话,他成功从花菜姐姐进化成凉哥了?……这可真是非常“感人”的进化啊,他能哭吗…… “要不还是叫回来?花菜哥?”安澈看黄朝不乐意的样子,颇有疑惑地问。 “哎,那别那别,凉哥就凉哥吧,挺好挺好。”黄朝连忙摆手,你要是真喊花菜哥我就真颜面扫地了。 郁昭涵现在终于站起来,一掌拍向黄朝的肩膀:“哈哈哈,黄花菜……哈哈哈。” 黄朝被他拍得心口一震,看他笑得这么开心,瞬间对他的嫌弃感爆棚,纵身一跳用力拽住他的脖子,恨恨地揉他的脑袋,“你就笑吧,啊,有这么好笑吗?” 安澈看着打闹着的两个人,也扬起了嘴角。 真好。 再过几个星期就要回基地去了,他们也要各自忙碌了。这种时光啊,真好。 安澈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笑意渐渐转淡。那张照片里报告只拍了一部分,看不了全部的内容。 妈妈,您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 我又是否该去寻找答案呢? 安澈的脚步不自觉地向祠堂的方向迈去。 不管如何,我现在就要去最有可能有答案的地方看看。 “小澈,你等等。等一下爸妈再一起过去吧。”黄朝突然发现安澈朝祠堂的方向已经走了离他们有一段路了,赶忙叫住她。 “我想先过去看看,有好多东西想慢慢看。干爹干妈肯定已经看惯了那些,但对于我来说,那里的一片树叶我都能看好久。“安澈说这话时,目光并未曾离开那棵松树。 郁昭涵这时也终于揉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他比黄朝更能体会到安澈这时候的迫不及待,他知道安澈想来这里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成功,小时候是他妈妈拦着,觉得小孩子不能去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之后安澈就去了国科院没有机会来这边了。郁昭涵突然想起那把他藏起来的梳子,本来想等安澈回去工作了,再拿出来好好研究,但是他现在很后悔这个决定,早知道这么快就会来这里的话,他那时就应该立马研究。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只能尽量回忆那把梳子的细节,好有线索能在这边找。 郁昭涵是知道自从安氏夫妇葬身火场,这里就被设成了一个禁区,黄家买地建祠堂只是表面工程,当年所有的疑点已经被侦查局带回。但是虽然这么说,他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没有遗漏,自己能来到现场看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心里计较完毕,郁昭涵先对黄朝使眼色,让他不要阻止。黄朝也看着安澈对着松树出神的样子于心不忍,率先快步走向了那座祠堂。 安澈看黄朝已经走到了前面,知道他是同意了,就开心地跟了上去。 郁昭涵也紧随其后。 三个人很快就到达了祠堂,安澈这才发现,这座祠堂,竟是像以前吊脚楼的那种结构,下层为空,靠四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 这幢类似与吊脚楼一样的祠堂,其实和真正的吊脚楼又有些不同,他使用的材质都是水泥和大理石,看上去更像西式的建筑。 安澈站在祠堂门口仰头看着,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眶就湿润了。 “安澈……”郁昭涵站在安澈身旁看她默默流泪,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嗯……我没事。”安澈被郁昭涵的一声呼喊惊醒,擦了擦脸上的泪,声音有些低落。 “我们进去吧。”黄朝看了看站着不动的两个人,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开口。 “凉哥麻烦稍等一下。”安澈吸吸鼻子,指了指祠堂底下畅空的部分,“我想先去那里看看。” 黄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木制结构的房子在当年的大火中毁之一炬,只留下一地黑土。他是不知道他爸妈当初设计这座祠堂的时候是有意还是无意设计成了这种样式,以至于在祠堂下方的那片黑土被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所以现在,最吸引安澈的不是这座祠堂,不是祠堂里面的灵位,而是这片黑土。 安澈得到了黄朝的同意,就猫着腰往祠堂底下钻,郁昭涵也紧跟了进去。底下悬空的部分高度差不多半身长,安澈一边蜷缩着身子一边走一边想,也许是离这片黑土太近,安澈的眼泪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住。哭着哭着她就越走越慢,越走越没力气,终于膝盖一软,倒在了这片黑土上。郁昭涵哪顾得其他,赶紧跪下用膝盖挪到了安澈身边把她扶起来。 “小安,安澈,你还好吧。”郁昭涵这下可急坏了,怎么突然倒地了?看来之前妈妈的决定是正确的,不准安澈来这个地方。 “昭涵哥哥,我没事。只是腿突然就软了,站不起来。你说,我爸妈是不是就在这片土地上化为灰烬的?所以我来了,他们想多亲近我一下就让我站不起来了?”安澈一边哭,一边笑。她这次很郑重地双膝跪地,向这片黑土磕了三个头,并弯腰轻吻了它。郁昭涵和黄朝也赶忙双膝跪地行礼,毕竟这是对逝者的尊重。 黄朝行完礼,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大确定地对安澈说:“安澈,我记得那时候,在大火终于扑灭之后,有警察来我们家做调查,那天我偷偷跑出去,好像看到很多很多警察在这边搬东西,好多东西搬走了……“ “黄朝!”郁昭涵厉声喝道。 “很多东西搬走了?你知道搬去哪儿了吗?”安澈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的瞌睡虫,急急地问道。 黄朝被郁昭涵吓得不敢说话,安澈又把目光投向郁昭涵:“所以你还知道什么?”安澈严肃地眯起了眼睛,郁昭涵抿着嘴就是不说话。 安澈急了,用力拽住郁昭涵的衣领,瞪者他:“你倒是说啊,哥。有什么是连我都不能知道的吗?!苏阿姨从小就不准我来这里,郁叔叔也什么都不告诉我。今天上午我看到的那张照片怎么回事?和我爸妈的去世有关系吗?” “安澈,安澈,你先冷静,先听我说。你先放开,先放开。我说我说,当年你太小了,所以才没告诉你这些。”郁昭涵被安澈拽得左右摇晃,好险终于稳住了身形。黄朝也被安澈突如而来地情绪吓了一跳,连忙上去安慰她,他现在终于听得有点懂了,原来安氏夫妇的死可能还有隐情,他刚才明明只想和安澈说很多东西搬走以后这里不剩什么了,别再看了,在这样跪在地上要着凉了。 “好,你说。你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安澈放开了郁昭涵。 郁昭涵看了黄朝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爸妈那场意外其实是一场蓄意纵火案。当初搬走那些东西,是为了调查取证,可惜的是已经过去十二年了,还没有侦破结果。那些东西,想来也是没有了吧。”郁昭涵抬手擦了擦安澈从眼眶里掉出来豆大般的眼泪,继续说,“可是你也别想太多,纵火是蓄意的,但是纵火地点据调查应该是随机的,所以合起来还是个意外。别哭了,安澈。” “这些是你听谁说的?” “我……我这是听……我爸和我妈私下聊天的时候说的。我……偷听的。”郁昭涵挠挠头,“你这么突然问起,我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当真?”安澈有点怀疑。 “真的,不然我还能从哪里听说?” 安澈想想,也是,就放过了郁昭涵。转身,慢慢挪动膝盖,跪着爬出了祠堂底部。 爬出祠堂的底部,安澈继续跪坐在地上,淡蓝色的裙摆已经印上了深灰色的泥土印,她抬头,看见了头顶的太阳,刺眼但是好冷,丝毫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冷得她手脚冰凉,牙龈打颤。 蓄意纵火啊……蓄意…… 怎么会这样呢?又会是谁呢?随机纵火的话,又有什么理由选到她家呢? 安澈现在觉得自己从来都很灵光的脑子此时此刻不管用了。 她听不清郁昭涵在边上焦急地喊她什么,她只能感受到郁昭涵把外套披在他肩膀上,嗯有点温暖,但是还是好冷。 好冷,身体里的血已经放弃了给四肢供暖,直冲心脏和大脑,她听得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又仿佛这种跳动,本身就是一种对她心脏的攻击,好疼,她觉得这一刻心脏跳得她好疼。涌向大脑的血液搅得她无法思考,脑子好像要炸开一样,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停在敲打他的背部,有又甜又咸的液体弥漫到她的喉咙口,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突然,她的耳朵又好像听得到了,她听到郁昭涵在对她说:“不要憋着,吐出来,难受就吐出来。”吐出来?吐出来可以吗?这里是爸妈的祠堂啊。吐出来怎么行?可是我好难受,爸妈,我会把这里打扫干净的。 然后她就好像解脱了般,噗,喷吐出一口鲜血了之后,晕了过去。 安澈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爸爸妈妈牵手而立,背着她越走越远,而她脚底似生根一样,怎么挪都挪不动,她又急又恼,就狠狠地锤了自己膝盖一下,扑通一下扑倒在地上,她使劲把身子往前伸,伸到自己都觉得腰痛了,还是只能目送父母远去。她失望的闭上眼睛,半晌,她睁开双眼就看见黄夫人一张放大版的担忧的脸庞。 “阿姨?”安澈还迷迷糊糊地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就脱口而出。黄夫人这时候也来不及在乎这些事情,用手背试了试安澈额头上的温度,才心安了一点,拿手绢轻轻拭去安澈脸上的汗水,再擦了擦自己手掌心的汗,才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好在你醒过来了,好在烧也退了。再晚一些,我估计干妈这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阿姨……干妈,我不是应该在祠堂嘛……怎么会躺在这里?”安澈不确定地问,她只记得她最后坐在了地上,吐了口什么。安澈回想起来就打了个哆嗦,黄夫人立马感觉到了,赶忙抓住安澈的手,“别怕别怕,小澈,有干妈在。我去找医生再给你看看,确诊一下。” 黄夫人刚说完,黄老板和黄朝就走进了房间,他们看见安澈已经醒了都赶紧冲到床边,七嘴八舌地问:“小澈你好点了吗?”“安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走走走,赶紧给我喊大夫去。”黄夫人双手没舍得放开安澈,就用脚踢了踢凑上来的黄老板。黄老板虽然很委屈但是还是转身去了。 “昭涵呢?”安澈抬了抬眼皮,望向黄朝。 “在外头打电话,他说你小时候身体情况就不大稳定,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要问一下他妈妈。”黄朝很担心地看着安澈。他一直以为安澈虽然命途多舛,但是最起码身体健康,没想到,这个小他好几岁的姑娘承受地居然如此多。 黄夫人听到黄朝提起郁昭涵妈妈,稍稍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松开一只手摸了摸安澈的额头,说:“你虽然只在郁家住了四年,但是和黄朝比起来,你和小郁要更亲厚些。你虽然没有喊过苏盈妈妈,但是比起我来,她要更了解你。” “干妈……”安澈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黄夫人是在叹息还是在责备自己。 就在安澈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强势插了进来:“不然呢?我不了解,难道是你这个十天半个月不着家的工作狂了解她?” “阿姨??”安澈吃惊,这距离她知道郁昭涵在打电话给她到苏阿姨现身,时间也太短了吧,简直向科幻片里的瞬间移动。 “昭涵妈妈。”黄朝毕竟是个知礼节的晚辈,虽然平时狂放不羁,但是此时他立即直起身子,向郁夫人打招呼。 只有黄夫人就看着她,迟迟未说话。郁夫人站着,既没有回答安澈也没有回答黄朝,也只是看着黄夫人。 床边一袭藏青色长裙的黄夫人和门边一身米色职业套装的郁夫人,谁都没说话。黄夫人身边黑色T恤的黄朝和郁夫人身后白色衬衫的郁昭涵不断给对方使眼色。 黄朝:这什么情况? 郁昭涵:不知道。 郁昭涵:她们好像很熟? 黄朝:不知道,没听说,看样子是。 郁昭涵:这什么情况?我以为她们不熟? 黄朝:不知道。 …… 就在两个青年一来一回的眼神交流中,还是黄夫人先开口了:“你老了很多。” “彼此彼此。”郁夫人回敬。 安澈左看右看,突然得出了一个猜想,表面上看着越是不熟,搞不好关系更不一般。而且这种不一般往往不能以简单的好与不好来评判,关系有点复杂啊。 “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喜欢表面工程。”郁夫人环顾四周家居的摆设。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老谋深算。”黄夫人看了看时钟上的指针。 “你不懂,这叫表里如一。” “你不懂,这叫慧心巧思。” 边上三个年轻人感叹:都开始PK成语了! “还没原谅我呐?”郁夫人偏了偏头。 “唉,坐吧。都老成这样了,早就记不起来了。”黄夫人示意黄朝去把边上书桌的椅子搬到床边,给郁夫人坐。 黄朝依言把椅子搬过来,请郁夫人坐下。然后和郁昭涵站在了她们旁边。 “来,昭涵。妈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妈妈的发小慧儿阿姨,妈妈当年做过的最对不起她的事,就是带她婆婆去普宁寺抽了一注烂签,害了她儿子和她。” 这个介绍就算郁昭涵再巧舌如簧,他一下子都想不出怎么接下一句。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他前一阵子刚好听黄朝说起过小时候的事情,没想到和他妈妈有这么大的关系。郁昭涵很尴尬地看着黄朝,斟酌了一会儿,对黄朝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黄朝,这是你苏盈阿姨。特长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长辈们的喜爱,你这种打不烂摔不坏的性格形成有她一部分功劳,你得感谢她。或者你直接喊她干妈吧,要是能把她那特长学过来,我就最开心了。”黄夫人的话虽然带着几分调侃,但是好歹比之前僵硬的气氛好很多。 “这个……干妈?还是别了吧,苏阿姨,您好。我是黄朝,以前是通过昭涵认识您的,今天我们换一种途径认识,希望阿姨能更加喜欢我。” 郁夫人笑了,“你看,你妈刚说让你和我学怎么哄长辈,我看你现在已经可以出师了。这张嘴甜的,郁昭涵和你比差远了。” 安澈看着她们你一来我一往甚是有趣,悲伤的情绪也渐渐平缓下来。爸妈虽然走了,但是有这么多长辈都抢着关心我,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当年的案子她一定要查个明白,但是当下的生活切记要珍惜。我已经失去了父母了,不能再失去这些爱我的叔叔阿姨们。 郁夫人说完话,回头心疼地看着脸色煞白的安澈。 “小傻瓜,你听郁昭涵这个混小子瞎扯,当年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会听爸妈墙角了。那场大火的确当时有疑点,但是都已经查清楚了,你当你郁叔叔是干什么吃的,最后查出来就是意外,别瞎想。”郁夫人一边摸着安澈的头发,一边柔声说,“再怎么说,这都是我们这一辈是事儿,和你们无关。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轮不到你们来为这些事担心。” “阿姨……那毕竟是我爸妈。”安澈声音低低的。 “你爸妈那有怎样?你记得他们多少?你妈妈在世的时候,还不是我张罗着给你买这买那,她呢把你往黄家一放就搞她的狗屁研究去了。听阿姨的话,上一辈的事让上一辈来折腾,你们小年轻就过你们小年轻的生活就是了。”郁夫人提起安澈爸妈有点生气,但是看看现在坐在她对面的安澈又有点欣慰,“你啊,我和你郁叔叔奋斗了这么久可不是让你们吃苦的。你和你妈妈一样有研究的天赋,你去弄那些我不会拦你,但是你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那阿姨可是不同意的。嗯?“ 安澈看着郁夫人的眼睛,看见她根根分明的眼睫毛,看见她略带红血丝的眼球,看见她眼角的鱼尾纹,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黄老板带着医生进来了,他先是看见坐在书桌椅上的郁夫人,惊讶地挑了挑眉,而后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给安澈整理披肩的自家夫人,耸了耸肩:“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的友谊。大夫我请来了,先给安澈做个检查吧。”大家点头同意,黄夫人挪了挪身子,往床尾坐了坐,给医生腾出个位置。郁夫人很干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床头,稍稍坐了一点床沿,搂住了安澈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黄朝和郁昭涵也略略往外站了点,给医生留出足够的问诊空间。站的最远的是黄老板,现在他看着屋子里的五个人,感到特别温暖特别高兴,特别是两个闹了多年别扭的人能够破冰,他还是挺高兴的,真是了却他心中一桩大事。所以黄老板炫耀病一如既往的犯了,拍了一张医生问诊的照片,右边有黄夫人的半边身子和半张侧脸,左边有郁夫人搂着安澈的半个肩膀以及稍稍拍到一些的脖子和下巴——咔嚓。 照得很不错,上传!附上文字:除了随我姓的那个小混球外,我最疼的小澈宝贝好不容易来玩一次竟然病了,不过好在有两位强大的母亲给她坐镇,病应该很快就好了。给两个伟大的母亲打call! 果不其然,这条消息又让大众焦点再次或者说没完没了地聚集到安澈身上。 黄boss照片一发,其实立马就引来众多评论: 首先,最多的就是各路粉丝。 卧槽!安澈女神又来新闻!这次竟然一次性出现三个大佬!发照片的是郁昭涵经纪公司的老板,照片右边的是他著名贤内助黄夫人,照片左边的是郁昭涵妈妈苏教授! 我能屏蔽安澈两个字吗?我最近看她的新闻已经快看吐了。每次刷郁昭涵就看到满屏的安澈,神烦,我只想看我家男神。 楼上的为什么要吐?我家安澈女神如此才貌双全,欣赏都来不及。 大概是深刻意识到和安澈之间的差距伤心了…… 作为郁昭涵的粉丝,我赌100根辣条,郁昭涵当时在场。 作为黄老板的忠实拥趸,我赌100根烟,我们家黄老板肯定没意识到发这照片带来的评论量。 同黄老大粉,我们黄老大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开玩笑,从来都是其他人看我们黄boss的脸色。 默默把照片左边的那位大美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感叹一声,啊,果然不愧是我婆婆! 超同意楼上的+身份证号,这张照片我光盯着左边看就能看很久很久,怎么都看不够,正在通过意念和我未来的婆婆做深刻交流。 然后,就是各种福尔摩斯附体的路人: 难道没人像我一样,一直在想黄老板说的小混球是谁吗? 我啊我啊,我们的关注点竟然一致! 当然说的是他儿子啊,不是儿子,还有哪个关系能喊小混球的? 我不一样哎,我是在猜郁昭涵在不在。 我觉得昭皇在工作中,今年的新专辑应该快出来了,他哪有这个闲工夫哪哪都出现。 我觉得昭皇在场,你看皇太后都来了。 这种关于猜测的争论是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了,粉丝们你一言我一语,就从郁昭涵在不在场,扯到了别处去。 另外有一种是温暖的路人型: 我关心的是安澈得什么病了,你看郁夫人一直搂着她,黄夫人也一脸担心,好像不太乐观的样子。 对啊,前阵子拍到她的时候还精神奕奕的,现在这脸白得有些吓人。求医生好好诊断啊! 肯定太辛苦了啦!你看好不容易结束了工作回到家,正常人都想休息吧。结果惹出这么多的事儿,都和自己有关。前一阵子为了收拾残局,还要东奔西跑的。设身处地想想,我这种上五天班休息两天的都觉得累。 我觉得这张照片很温馨啊,看两个妈妈看安澈的眼神,就觉得妈妈们应该是真的是很宠安澈吧。 安澈虽然从小失去双亲,但是能成长的这么优秀,原来是有这么厉害的两个妈妈! 还有一些是脑回路比较清奇的: 郁昭涵妈妈既然到场了,那有没有和黄老板谈一谈郁昭涵之后的工作安排? 对对对,有可能会在两个人对话中就决定了我们昭涵的发展方向?求好老板黄boss科普。 这个医生的背挡着我看女神了,我好想让他挪开,但是又不敢,怕隔远一点我女神的病就治不好了。所以,我忍! …… 网上的评论就是这样,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都有,各种类型的评论夹杂在一起,越发像一锅大乱炖,看得人眼花缭乱。 伍瑞明看见自己老板发的照片,心里安定了不少,还好只发了这个,照片里没有郁昭涵就没法坐实郁昭涵在场的事实,他们团队也没有先前那样面对舆论的压力了。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好了。但是,伍瑞明看了看照片上的安澈,那样子也忒可怜了些,之前安澈气色不错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安澈有多瘦,大概也和他在演艺圈看惯了那些为了上镜好看,瘦的皮包骨头的女明星有关。但是照片上她面无血色,下巴尖尖,脸就巴掌这么大,靠在郁夫人肩膀上,锁骨特别明显。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太瘦了,或者说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安澈还是个女孩子。 他翻出那段介绍安澈的新闻视频,看了看,才二十一岁啊,这个小丫头,足足比郁昭涵小了两岁。 是所有人都对她期望太高,是她给所有人答复太令人满意,才导致现在大家都忘了安澈只有二十一岁,这个普通女生还在大学里尝试着新鲜感的年纪。 第十章 这时候,伍瑞明想,我刚刚第一反应“太好了”是不是过分了些?郁昭涵不在照片里,这一次所有人的关注点的会放在安澈身上,那作为郁昭涵的经纪人的我应该怎么做? 而且,郁夫人现在也在照片上,郁夫人和郁将军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伍瑞明想了想又有点觉得这件事情棘手了起来。 这时候,伍瑞明突然发现,郁昭涵的粉丝圈突然躁动了起来——郁昭涵新增加了一个关注。 伍瑞明奇怪了,没和我说啊?这谁啊?一条微博都没有,昵称也很奇怪,叫在水边看书的带帽姑娘。这么长?这么文艺?这么小清新? 郁昭涵怎么都不和他说一声就自己先关注了?是软件犯抽了自己关注的吗?伍瑞明仔细看了一眼郁昭涵关注的新号,头像是幅山水画,性别是女,在水边看书的带帽姑娘?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落掉了点什么? 直到他发现这个看起来像僵尸号一样的微博被黄老板关注了,他才恍然大悟,我去,这个是安澈的号啊!伍瑞明这下越看名字越有道理,在水边看书就是“澈”字,更贴切一点的应该是在水边教书,但是用看字意境更美。带帽姑娘就是“安”字了,这个很好理解。 没过多久,那个微博上面发了第一条消息:我没事,谢谢大家的关心。 我没事,谢谢大家的关心。 就这样短短一句话,就这样简单明了的十个字。好像没说什么,又好像把她该回应的都回应了。 伍瑞明看了这句话几遍,吐了口气,真是不容易啊。具体不容易什么他一下子也说不全,总觉得安澈,工作不容易,生活也不容易,有郁昭涵这么个当明星的哥哥不容易,有这么一群家长还是不容易。 他把页面往下拉,看了看网友留的评论,清一色的问候和安慰,倒是没有像之前那种说话很冲的。还好还好,这就很好了,以前很多女明星和郁昭涵只要稍有些“非工作”上的牵扯都能被骂得体无完肤,以致于现在郁昭涵虽然因为演戏各种cp很多,但是现实里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他实在是有点害怕安澈会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被郁昭涵粉丝攻击,但是现在看起来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糟糕。毕竟这个是得到法律承认的妹妹啊,粉丝再怎么不愿意也会口下留情的。 至于以后么,这就得看他们自己了。毕竟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伍瑞明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郁昭涵对安澈的态度了。怎么说呢,有种郁昭涵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对安澈是什么感觉一样。哎,郁昭涵这个小祖宗啊,谁知道他想些什么。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去操心。他该操心的是大明星郁昭涵的事业才对。 伍瑞明就这样一边抚摸着咖啡杯,一边思考。结果那道熟悉的手机铃声一响起,吓得他把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摔了。 “喂?领导,什么指示?”伍瑞明掏掏耳朵。 “啊啊啊啊!瑞明!黄朝他自曝啦!”电话那头的男高音瞬间穿破他的耳膜。伍瑞明被震得浑身一颤,本能地把手机甩了出去。然后又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捡回来。什么自爆?啊?吞□□了?伍瑞明的第一反应是黄朝的人出什么事故了,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哦这个自曝啊,他也没啥好自曝的啊,又没有女朋友……伍瑞明为James一惊一乍的表演艺术表示害臊。 ……哎?不对!啊?他公开身份啦???伍瑞明赶忙刷新页面,自己的关注人动态里面闪出八十几条未读状态,伍瑞明一拍脑袋,刚才想郁昭涵的和安澈的事情不知不觉想了这么久,他都没来得及看新的信息。他赶紧点进联系人列表找到黄朝,去看他的最新动态。 分享图片——一张黄老板,黄夫人,和黄朝以及安澈的合照,应该是今天拍的吧,和黄boss发的那张照片服装是一样的。伍瑞明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我家郁昭涵还好再一次没在照片上面。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又沉重了下来。一方面,黄朝的公众资料有一部分造假和隐瞒,需要向公众特别是粉丝解释。另一方面,公司内部,黄朝作为公司创始人之一黄申的独子,本身就化名持有股份,后来公司给业绩突出的艺人分了股份,黄朝手上其实已经有了两份股份,加起来是很大一笔数了,这种事情很容易引起股东之间的矛盾,所以必须要对不知情的股东做出解释。这光一方面就有的James好忙了,也难怪他会崩溃得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是谁几小时之前还打电话过来让我注意好好控制一下舆论。 伍瑞明看了一眼手机,说到:“领导,公司内部股东的问题其实只要黄boss出面,都很好解决的,黄朝的事情,其实关键的大股东都是知晓和默认的,小股东现在让他们知情也就只是知情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公众方面就开个说明会,把身份的问题说明清楚就好了。” “瑞明啊,你不懂~”James说完,哭哭啼啼地掐掉了电话。 伍瑞明一脸郁闷,什么叫我不懂?哪里不懂你告诉我啊。他边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边上网打开这条微博的评论,这才差点傻眼了。我去,黄朝那小子,正文内容不好好编辑,就留系统自带的“分享图片”四个字,然后自己给自己评论。评论内容还是——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水边看书的带帽姑娘 这、这、这、这也太暧昧了一点吧!安澈是你生命里的一道光,那你未来的媳妇咋办?伍瑞明突然感受到了James的压力。等等等,我得先冷静一下。伍瑞明斟酌了一下,私发了黄朝一条信息,你这是几个意思?对安澈有意思啊?伍瑞明回想了一下,比起郁昭涵……黄朝虽然也和安澈认识,但是没看出来有什么苗头啊。 消息很快就回复过来了——体现安澈在我家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那你也说的太那啥了吧?!你咋不想想郁昭涵?伍瑞明赶紧下一句发出去。 我妈改的,她对郁家怨念已深,阻止不了。黄朝答复的更快了。 啥怨念啊?郁昭涵和郁夫人不是也在你家吗?怎么,他们没意见? 完全没意见。黄朝的回话看得伍瑞明有点傻了。什么情况这是? 怨念是什么?你们两家之前结仇了?不可能吧!伍瑞明发现了新疑点,继续追问。 是结仇的。黄朝指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什么仇?你们不是一直哥俩好的吗? 问昭涵。黄朝的回答越发简单。之后伍瑞明发了的消息,他就没回复了。 伍瑞明就这样抱着很多疑问,拨通了郁昭涵的电话。 黄家—— 黄朝拿着自己的手机无语望天,黄夫人一脸满意的微笑,郁夫人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地看着刚刚和自己和好的发小,黄老板慢慢地在捣鼓茶具泡茶,郁昭涵端着佣人端上来的汤药,轻轻地搅拌,一勺一勺地喂给靠在床边的安澈喝,安澈……就是在喝药。 全场寂静,站在门边的佣人也不自觉的双脚并拢,挺起胸膛,紧紧地抿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开心了?为了扳回一城,连隐瞒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也抖出去了有意义吗?”郁夫人一边说一边用中指扣了扣椅子的扶手。 “开心啊,有意义啊,黄朝也到该站出来的时候了,反正都这么大的人了。”黄夫人拢了拢头发,“你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是想光明正大一回怎么了?我就是神烦你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态度。” “要是他们公司的公关团队没运作好,这会是黄朝演艺生涯上的一次危机。你难道不想让你儿子一路顺风顺水走到底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公关团队要是不得力直接换人就行,而且就算不得力又能如何,我的儿子当个好老板才是他的正途,这几年我们夫妻都没怎么参与公司事务,某些人已经渐渐开始不安分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公司真正的掌舵者。做一个好演员,当一个好歌手,那是员工的奋斗目标。” 郁夫人听到最后一句话挑了挑眉毛,郁昭涵拿着药碗的手顿了顿,然后扑哧笑了,转过身对黄夫人说:“阿姨说的是,我正朝着您说的目标努力奋斗。” “妈!你少说几句。”黄朝皱眉。这张照片是趁吃饭结束的空隙,郁昭涵拿黄朝的手机拍的,他本来就只想自己留存一下。结果后来郁昭涵说要给安澈弄个公开的微博账号,自家老爸老妈,郁昭涵都和安澈互相加了关注,也不知道当时自己脑子是抽了还是怎么的,就说,微博账号是团队在管理,加关注之前和经纪人先打个招呼比较好。结果老妈就炸了,真的就炸了……黄朝现在想想就后悔,以前加个关注什么的他都很随意,到安澈这儿反而犹豫了,之前沸沸扬扬这么多事安澈已经够疲惫的了,就像今天安排吃饭一样,他希望能低调就低调些,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个关注,又引起什么风波,反正老爸已经发照片了,也算代表黄家的意思了。 但是他想这想那偏偏漏了今天郁夫人也在场,听她们两位交流了这么久,也算听出个门道来。简单来说就是亦敌亦友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呗,两个人总是在较劲,但是他妈妈明显对胜负更看重些,用她老人家的话说,就是我就不信我哪儿不如你了。这次真是飞来横祸,原来他自个儿认为的不给安澈惹麻烦,在他妈那儿就变成了你一个以后要当老板的,怎么连这点决断都不如人家儿子郁昭涵。黄朝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慧儿,几个小时以前我才告诉过安澈,我们上一辈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你别把对我的怨气发泄到黄朝身上。”郁夫人有些不满意了。 “有些事情是我们自己解决没错,有些事情得他们传承接力下去。”黄夫人不让步。 “好了好了,反正黄朝的微博你也把照片发上去了,要强调说明的事情你也都写了。还有什么不满意?”黄boss捣鼓了这么久的茶具终于开口,“都来喝茶。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郁昭涵这时候也放下了药碗,对黄朝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默默地凑到了一起。 “在阿姨拿你手机之前,你本来想发的是什么?”郁昭涵八卦。 “老妈不是一定让我关注嘛,然后我就想发一条微博解释一下,安澈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那句生命里的一道光,是她自己写的?” “我之前写得是,短暂童年里和我一起分享快乐的邻家小妹,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就像生命里的一道光。然后我本来还@了你,这也是我妹妹。” “啧啧,你写的发上去也好不到那里去。”郁昭涵撇嘴。 “哪里不好啊?”黄朝郁闷了,我妈把我骂了一顿以后,你又来嘲笑我。 “我听着不爽。”郁昭涵的理由简单粗暴。 黄朝直接白眼以对。 郁昭涵想了想:“你要不把这句话再发一遍,可以减少点误会。但是效果不一定好,毕竟你的粉丝无法想象你童年过的是有多悲剧。” 黄朝被郁昭涵最后一句话怼地无话可说,又觉得郁昭涵说得有道理;“要不干脆发条微博正式介绍下我爸妈?” “哦,那这样子最好,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郁昭涵说完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伍瑞明的。 “我没回答他问题。”黄朝在看到是伍瑞明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对郁昭涵如此说到。 郁昭涵狐疑地看了看他,直接掐掉了电话:“既然你让他来问我了,那应该是不怎么好回答的问题,还不如不接。” 黄朝乐了,随即叹口气:“有时候不得不服气,你脑子就是比我灵光点。” “我很认同阿姨刚才说的一句话,你好好想想怎么当个好老板比较重要。脑子好的就去企划部,口才好的就去公关部,长得好的就去模特部。如何让资源合理配置,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郁昭涵拍拍黄朝的肩膀揶揄道,“发现我的过人之处就好好利用,小黄老板。” 黄朝被郁昭涵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随即低头在捣鼓自己的微博,老妈给他留的烂摊子,含着泪也要清理完。 郁昭涵和黄朝嘀咕完之后,抬头看看,发现大人们都去客厅品茶了,只有安澈一个人在拿着手机认真地算着什么。 “安澈,你在干嘛呢?” “啊?”安澈听到郁昭涵在叫她,懵懵地抬头。 “在算些什么呢?这么专注。”郁昭涵走过去。 “我刚才看我们工作群里说,新项目要提前上线了。我估摸着我可能得提前回去。” “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提前回去啥?不要休息了?”郁昭涵一听就不乐意了,他现在最起码能列出十条安澈不能回去工作的理由。 “没事啦哥,这个项目我是负责人之一,没有不回去的道理。而且我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去好好赚钱了。”安澈反过来安慰郁昭涵。 “才这么几天就又要去工作了?”黄朝低头弄着手机,听见安澈这么说马上嗖的抬起头问到,问完也不等安澈回答就劝说到,“安澈,你太不像二十岁的小姑娘了。这个年纪就要多玩玩。” “哈哈,我已经把你的事业都快玩掉了,也差不多够了。”安澈之前一直没说话,其实是有些尴尬,她对黄朝妈妈几乎没什么印象,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虽然她很感谢黄朝妈妈对她的关心,但她总觉得黄朝妈妈对她的好里面夹杂着和苏盈阿姨比试的味道。这一点也让她很不适应。不过黄朝是真对她好,从这次的几件事就看得出来,他什么都没和安澈说,但是都默默地在帮她把整件事情按照她想要的那样去做。 “哪能啊,安澈你也太小看黄凉凉了。”郁昭涵起哄。黄朝听到这话一愣,黄凉凉是什么鬼!? “我靠,你又给我瞎起外号!”黄朝也没和郁昭涵客气,就直接一拳。 “那你也给我起一个啊!动啥手!”郁昭涵笑着一把打开黄朝迎面而来的拳头,“靠脸吃饭,留条活路行不行,小黄老板?” 安澈看着他俩就偷偷地开心起来,真是活宝啊。安澈下意识地顺着郁昭涵的话看了眼黄朝的微博,哎,真是神奇,怎么底下的评论又变成一片欢声笑语了? 安澈发现新大陆般仔细研究起了黄朝的粉丝评论,郁昭涵发现安澈看手机看得出神,也凑过来看看,看见满屏幕的嘻嘻哈哈,黄朝好帅的字样,就知道她在看什么了。 “所以我和你说嘛,黄朝粉丝在娱乐圈里所有明星的粉丝里面,是最看得开的。你看,黄朝他一解释你是他小时候的玩伴,粉丝就可开心了。以前黄朝谈恋爱啊,粉丝也就苦恼个一天,然后就自觉地去发现他女友的各种优点,他俩分手的时候,他粉丝还安慰那女生来着。”郁昭涵给安澈科普了一遍黄朝的粉丝群。娱乐圈中,要说郁昭涵的粉丝群以纪律严明著称,那黄朝的粉丝群就是截然相反的,即便有组织也无纪律,采取大家都随意的作风。但是即使是这样,黄朝的各种投票也未见落入下成,足以可见黄朝自身实力是有多牛,才能在现在各路粉丝圈地自萌的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 “那你经纪人刚才火急火燎的是干嘛啊?”安澈这就想不明白了,如果黄朝的粉丝这么好安抚的话,刚才黄朝的经纪人打电话过来那响亮的嚎叫是为了什么? 黄朝被安澈问地有些词穷:“他……有时候事情超出他的预料范围,就会有些癫狂。”黄朝又努力想了想,“呃,大概可以说是职业病?” 但是他没想到安澈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嗯,和我有些同事脾气是一样的。控制欲很强,但是优点就是这一类人往往精益求精。难怪你的作品每一部都很出彩,你的经纪人挺好的。我之前觉得昭涵的经纪人不错,很能照顾他的想法,也很会为他考虑的那种人。现在感觉你经纪人这种脾气的搭配你也很好,很多事情你无所谓,但是他都有帮你计划好。” 黄朝接不上话来了,安澈果然就是安澈,年纪比他们小,看问题却这么透彻,实在是让人佩服。 郁昭涵听安澈说完了以后,轻轻敲了她脑门一下,“你啊!放假休息就放假休息!想这么多干嘛?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好的啊。你看,之前的不都好了嘛。你这个小脑袋瓜怎么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 “难得回来,想多了解了解情况呗。我已经与世隔绝很久了,这几天其实过得很开心,你们也不要老觉得我会累啊会干嘛的。我其实挺喜欢这样的,我能接触甚至参与到你们的工作里,我感觉很好啊,也不会累。刚才接到通知,后天我就得回北疆了。还有一天哦,你们有什么要我做的赶紧提出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后天???”黄朝和郁昭涵异口同声。这一声喊得整齐又响亮,成功地把门外三位正在聊天喝茶的“老人家”吸引过来。 “臭小子,你们鬼哭狼嚎什么呢?”黄爸爸怒了,差点害他把名贵的汝窑杯给打翻了。 “老爸你先别说话!”黄朝突然很烦他老爸的远程插播,他朝门口吼完他老爸,转头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轻声对安澈说到:“安澈你继续说。为什么走这么急啊?不能请假晚几天吗?” 安澈被黄朝都变脸唬得一怔一怔,心里感慨,果然是著名演员啊,名副其实,名副其实。“领导通知我有什么办法啊。”安澈一面说一面想着回去科研中心要好好研究研究从黄夫人那里拿来的照片,特别是那份特别诡异的报告。想到这里,安澈突然就很想回去了。 黄朝听完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他有些时候想休息,也是James死拖活拖地把他拖到片场,所以说工作这东西,就是不自由啊。 但是郁昭涵听完课没有黄朝那反应,他凑近了一点,看着安澈的眼睛,等了半晌,安澈都皱起眉毛了,他才轻轻在安澈耳边说:“不要自己去瞎查些什么有的没的,我妈的话你还不信吗?不听话的话,就把你从北疆带回来。” 安澈眨眨眼,勾起了嘴角,郁昭涵果然了解她,但是她一旦回去了,他也阻止不了她。 郁昭涵其实也知道,安澈一旦回单位想些干什么他是阻止不了的,但是这话还是得说,不然这丫头不知道又会折腾出什么花样。 虽然郁昭涵说的很轻,但是站在边上的黄朝还是听见了,他其实挺抱歉的,要不是他多嘴,也就不会有之后这么一连串事情了。唉,你这个大嘴巴啊……黄朝第一次这么懊恼自己怎么话这么多。 “那既然只有一天时间了,安澈你有没有想去玩得地方啊?”黄朝现在确实很想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可是身边的两兄妹谁都不说话他能咋地,只能自己说。 “我好像都没旅游过,也没了解过哪里好玩。”安澈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说的怎么这么可怜,这样最好办,带她去哪里都行,反正她都没去过。”郁昭涵弹了一下安澈的鼻子。 黄朝刚要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是James的电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起来,在James没开口之前就抢先说,“网上的粉丝我基本安抚好了。公司层面的我爸妈会去解决的。你都不用担心。” “no,no,no,我的小可爱,你需要一个记者会,来郑重地向大众澄清和说明你身份造假的问题,以及你和安澈小姐之间的来龙去脉。”电话那头的声音立马把黄朝的说法否决了,“你不仅有粉丝,还有无数双来自社会舆论的眼睛盯着你。前期稍有差池,后期要挽救那可就难了。”James见黄朝不答话,就继续说:“明天下午两点凯程大酒店1号厅举行你的记者会,你1点半之前到,上个妆打点一下就出席。半个小时你自己说,后半个小时他们提问,差不多4点过结束。这样的时间安排你看下OK不?” 黄朝刚要开口,James自顾自地开口:“我已经和酒店方面以及记者朋友们说好了,不许用任何形式推脱。” 黄朝撇嘴,心里默默地想,那你问我OK不OK有什么用啊,你不是已经定好了吗?但是这次,他是真的要拒绝了,安澈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才能再回来。他和郁昭涵不一样,郁昭涵有个当将军的爹,想去一趟北疆科研中心还算容易。但是他就算到了北疆也找不到门路进国家重防地的大门。所以他明天想好好陪陪她。 “我不去。身份的事情我也会通过网络好好解释的,记者会什么的,没必要。” “——你这小子,几个意思啊?翅膀硬了?”James一听黄朝不同意,就跳起来了。 James喊得太大声,郁昭涵和安澈都听得清清楚楚。郁昭涵一想就明白黄朝为什么不想去记者会,但是这次他对黄朝摇了摇头,你不能不去。 黄朝一边举着电话承受着James的狂轰滥炸,一边不解地挤挤眉毛,为什么一定要去? 郁昭涵看黄朝一脸无知的样子,实在懒得啰嗦,一把夺过黄朝手里的电话,对着那头还在喋喋不休的James说:“好了好了知道了,明天我准时把他送到你这里。就这样,先挂了。” “昭涵?好好好,一定啊,明天下午一点半凯程大酒店不见不——”James还没说完,郁昭涵就直接掐了电话,把手机扔回给黄朝。 黄朝这下不爽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替我安排好了,我是成傀儡了还是怎么的?” “大哥,你清醒一点好伐?身份资料造假这事比你演一百部烂片的负面影响还要大好吗?而且你除了是个演员还是我们公司的股东,还是未来的老板,一家企业是要有公信力的,你这么任性,公司怎么办?那张合照发出去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仅仅是演员黄朝了。”郁昭涵停了一下,用手拍了拍黄朝前襟上的灰,“从那一刻起,你就是这家企业的继承人了。你知道风投在观察企业前景好不好值不值得投资的时候,往往会优先去衡量企业继承人是否出色。” 安澈在边上点头附和:“以后你的一举一动就和你们公司股价挂钩了。” 不可否认黄朝认为郁昭涵和安澈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心里的不爽很难消除,凭什么我连陪安澈玩一天都做不到,我平时赚了那么多钱攒了这么多人脉关系,都派不上用场。 “黄凉凉,你别想不开了,想想你以后的康庄大道,这点付出还是很值的。”郁昭涵安慰到,“而且安澈也不是不回来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啊,又不是没机会了。” “以后的康庄大道是什么鬼?我怎么没看出来。”黄朝吐槽。 “那当然是和我们演过的电视剧里一样,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你看你第一条就快实现了。像我这种穷□□丝啊,就等着抱你大腿了。” “胡扯个什么劲!你穷□□丝啊?那我收拾收拾要饭去得了。”黄朝和郁昭涵每次说话说久了就会互相开起玩笑来。 安澈看着他们调皮也没阻止,等他们闹完了才说话:“其实,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凉哥不是想和我们一起玩吗,可以一起玩啊。” “安澈你说什么?” “快快快,告诉哥,啥方法?” “不会是……”郁昭涵有不好的预感。 “我和他可以一起去你的记者会啊。”安澈眨巴眨巴眼睛。 郁昭涵扶额:“那又要上头条了,安澈小朋友,你的头条还没上够吗?” 黄朝拍手:“就这样好了,我让James给你们腾个隐蔽的地方。” 郁昭涵一掌推开黄朝:“拍什么拍,还拍手,凯程大酒店1号厅,你又不是没去过,上次公司年会就在那里,除了个搭起来的舞台架子,其他都是平地,你让我和安澈去哪个隐蔽的地方待着?” “额……这个么……James会想办法的。”黄朝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无解,就干脆甩锅给了自家经纪人。 “呵、呵。”郁昭涵报之以嘲。 安澈突然问:“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我们坐在台下等他,他把该说的说完,发布会结束就可以一起走了啊。” 郁昭涵无力地闭上眼睛,他已经不想再说话了。黄朝在娱乐圈这么久,也觉得安澈的想法有些天真了,安澈,你以为是接小孩放学回家吗? “你和郁昭涵如果坐在台下的话,原来一个半小时的发布会可能要一天才开得完,而且你们就得到台上陪我了。”黄朝解释到。 “哦……这样好没意思啊。那我们还是先自己玩吧。等你记者会开好我们再过来接你。”安澈摆摆手。 郁昭涵一听,这个好,马上举双手赞成:“就这样就这样,这样最好。我真的一点都不想陪你参加那记者会。只想把你押送到酒店就闪人。” 黄朝这下郁闷了,留我一个人在那儿啊……但是就算他有千千万万个不愿意,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他不得不这么干。 决定好之后,黄朝三人就向在外面喝茶聊天的三位家长汇报了他们明天的安排,于是乎,今天的聚会就先散了场,郁夫人带着郁昭涵和安澈婉拒了黄家的留宿邀请,先回去了,毕竟安澈后天就要启程回科研中心去了,还是要早点收拾妥当才行。 第十一章 结果到了第二天,安澈还在睡梦里,被楼下呼呼的汽车行驶声吵醒。怎么回事家楼下的院子里应该没有别的车开进来才是啊。 谁啊……这是?她勉强地睁开眼睛,正想起来去窗口看看,结果郁昭涵响亮的声音在隔壁房间响起:“这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开跑车过来也就算了,还一个劲的在我家门前踩油门?” 昭涵认识这人啊?安澈迷迷糊糊地想,那应该就没我啥事了……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有人在一阵阵地敲门,安澈刚刚被吵醒了一次,睡意已经没有很多了,就马上爬了起来去开门。 门口站着冲她笑地男生她定眼看了看,啊,原来是黄朝……啊?黄朝?安澈瞬间清醒了:“凉哥你怎么来了?不是有记者……” 安澈还没说完,黄朝就亟不可待地打断她:“我起了个大早,终于买到了南市最有名的早餐铺子里最热销的煎饼,快,洗脸刷牙去吧,来吃早饭了。” 安澈被黄朝突如其来地一下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傻愣愣的站着。 这时候郁昭涵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小踹了黄朝一脚:“才几点?小心我告你扰民。” 黄朝被踹了也不还嘴,就又急匆匆地和郁昭涵说一遍:“我特意起得这么早,就是去南市买那个最难买到的煎饼的。你们快起来吃啊。” 安澈想就一个煎饼,黄朝怎么一直在说?谁知郁昭涵一听是南市的煎饼,立刻变得精神抖擞,拉着黄朝问:“那家的?给我加辣了吗?加榨菜了吗?” “加了加了,别把我今天的衬衫扯皱了,下午还有记者会呢。”黄朝的不耐烦中透出一丝小得意。 “嘿嘿,上道!”郁昭涵表示很满意,便进屋换衣服准备下楼吃饭。 安澈听了有点懵,这个煎饼好像很神奇的样子?“很好吃?”安澈问。 黄朝见安澈终于对他的煎饼有了兴趣,很是高兴地给安澈科普;“不仅好吃哦,而且啊,店家还能把煎饼做成各种不同的图案,比如你加的料少,那他可能就做个兔子形状的给你,如果你加的料多,他可能就做个房子形状的给你。特别神奇,今天我还现场看到他怎么做的,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黄朝差点就刹不住车了,好在郁昭涵这时候换好衣服出来打断了他:“少说几句,煎饼都凉了。安澈还没洗脸刷牙呢。” “哦哦,安澈你赶紧的啊,热的才好吃。”黄朝嘱咐了一句便随郁昭涵一起下了楼。 安澈整理好下楼,看见餐桌上摆着的几种煎饼的样式,就很惊奇。还有人把煎饼做成这样的,感觉和那种不同形状的饼干一样。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块,好吃,太好吃了,而且有种很温暖的味道。 “呦!你们在吃这个啊?南市的那家?”郁夫人这个时候晨练回来,看见几个孩子们围在一起吃东西就凑上来看看。 “对啊妈,你也来吃一块。”郁昭涵虽然知道他母亲每个早上只喝红枣银耳羹,但是还是招呼了一声。 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郁昭涵他们也不奇怪,自己吃自己的。安澈拿着其中一个老鼠形状的煎饼看得出神,等郁昭涵凑过来和她一起看得时候,安澈不由地说:“从这个老鼠的样子可以看出来,是一笔画成的。” “嗯,对。然后?不是都用面粉捏的吗?”郁昭涵奇怪了。 “老一辈画都是这样画的,我爸画老鼠也是一笔就好。不过煎饼嘛,都是得捏好包馅进去咯。”黄朝一边啃煎饼一边说。 “哦……”安澈想想也是,那么多人会一笔画老鼠,她怎么神经这么敏感,马上想起了爸爸呢? “安澈,你快吃啊。吃完黄朝哥哥带你去莱泉山玩,听人说那里这个季节有一整片的向日葵田,我们上午先去看看风景。下午我就没时间了。” 安澈听话地赶紧往嘴里塞吃的,三个人吃完便收拾了一下赶紧上路了。黄朝和郁昭涵作为公众人物,自然是要装备齐全,他俩带着帽子,眼镜和口罩,遮得五官只剩额头和鼻梁能看见,安澈很无语地坐在后座,透过后视镜看前面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的两个人,忍不住说:“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更容易认出来吗?” 郁昭涵鼻梁上的大墨镜让安澈看不出现在郁昭涵是什么眼神,只听见他说:“安澈,我们不把自己挡牢了,待会儿你会很惨的。” 安澈当然知道郁昭涵说的“惨”指的是什么,但是她还是不大开心地撇了撇嘴,心里闷闷地想,遮成这样等下怎么一起拍照啊? 黄朝一边开着车,一边听他们说话,郁昭涵说完后,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刚好看见安澈瘪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安慰到:“我们今天去的早,那里人应该不多,而且会在这个时间段去的一般都是专业的摄影队,有的是机会一起拍照,不用担心。” “真哒?那就好。”安澈听黄朝这么说,瞬间开心了,嘴角马上扬了起来。 郁昭涵半躺在副驾驶座上,也勾起了嘴角。 莱泉山很快就到了,正如黄朝所料,从山下停车场的车来看,人还是很少的。于是黄朝和郁昭涵在停车的时候就摘掉了墨镜和口罩,毕竟大清早的深山里带着墨镜和口罩更显突兀。 他们三人沿着山间小路走到了半山腰的向日葵田,田很大,有稀稀拉拉的几组人在用单反相机认真地拍摄清早还挂着露珠的向日葵,也许是职业回避,这几组带着□□短炮的人都互相隔了好远。 安澈刚看到这满眼的向日葵的时候,就特别开心,马上掏出手机来拍啊拍,黄朝和郁昭涵倒是因为以前来过,就只是站在安澈身后陪着她。 “你想好下午怎么解释了吗?”郁昭涵问。 “还能怎么解释?实话实说呗。”黄朝扭了扭脖子,舒缓了一下肩膀,“我可没那脑细胞去记今天撒了什么谎,结果以后事事都要想着这个谎,为了它不断撒新的谎。” “嗯,也对。”郁昭涵点点头,他看着在前面花海里东拍拍西拍拍的安澈,补了一句:“不要把安澈扯得太进来。娱乐圈不适合她。” 黄朝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一定不会的。” 郁昭涵听黄朝这么说了就没有再说什么,认识这么多年,他也了解黄朝的为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也没必要担心什么。 “请……请问……是郁昭涵和黄朝吗?”就在他们停止交谈没多久,一道激动到颤抖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黄朝和郁昭涵听到这声音,心中一齐响起了一阵哀嚎,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嘘!”两个人齐声向身后转去,对声音的来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哇!神同步!太有爱了!”粉丝差点尖叫出来,不过还是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黄朝和郁昭涵这下更无语了,遇见粉丝也就算了,还是CP粉? “能和你们拍个照吗?”和那位女粉丝同行的男游客提出了要求,他看上去没有那位CP粉那么激动,但郁昭涵还是看到了他的手在抖。 权衡了一下,郁昭涵和黄朝还是微笑着同意了,唯一的要求就是照片等到他们走后再发。粉丝很理解的点了点头,便准备拿相机和偶像合照,等到这对看上去像情侣的粉丝你一张我一张拍完,想最后来一张大合照的时候,四个人都犯难了。粉丝们是不想喊其他的游客过来帮忙拍,不然怕引起混乱,郁昭涵和黄朝是不想让安澈过来,其他属性正常点的粉丝也就罢了,但是CP粉……估计会对安澈很不友好。 “你们在干嘛呢?认识的人?”黄朝和郁昭涵互相绝望地对视了一眼,今天难道不宜出门,不想让安澈过来,她偏偏拍着拍着就自己走回来了。 “安……安澈大人!”没等郁昭涵和黄朝做下一步的反应,那名男粉丝比刚才女粉丝叫得还恐怖。这一声着实把剩下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鬼叫个什么劲!小心吧别人吸引过来!”和他同行的女粉丝率先用胳膊肘捅了那人肚子一下。 郁昭涵虽然吓了一跳,但是看见那粉丝的反应反而放心了下来,原来他还是安澈的粉丝啊,那就好办了。 “什么?”安澈则是被一名陌生人叫“大人”叫得有些懵圈了。 “正好,小澈来给我们四个拍张合照。”黄朝之前和郁昭涵想的差不多,“你把相机给她吧。”这句话是对着那名男粉丝说的。 “哦哦,好的好的。安澈大人,请拿好。请帮我们拍张照片,谢谢。”那名男粉丝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了他的相机。 安澈很僵硬的接过了,非常尴尬地接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叫我?还有,你没必要这么客套吧。” 男粉丝瞬间两眼放光:“安澈大人果然是伟大的安澈大人!” 安澈继满头问号之后,又迎来了满头的省略号。这个人好像和正常人不大一样? “安澈。你拍照片吧。他应该是混二次元的小年轻,像你这种成天和实验器材待在一起的人是无法理解的。不是你的领域。”郁昭涵解释到。 “哦,那你们站好。”安澈听到不是她的领域以后就放弃搞懂那个男青年的言行了,虽然她还不懂二次元是什么。总之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拍照呗。 安澈帮他们拍完合照后,那名男粉丝又要求和安澈合照一张。郁昭涵和黄朝猜的没错,那名女粉丝没有主动要求和安澈合影,而且站在离安澈比较远的位置,大概是她同行的这位朋友喜欢安澈,所以她才始终忍住没有对安澈恶语相向吧。 没有恶语相向就好了。二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自从安澈走过来之后,那位女粉丝就一言不发,其他三位男士也没有说什么,就安安静静地拍照,安安静静地选照片,直到最后两位粉丝收拾好他们的单反相机时,那位女粉丝突然对安澈说:“你照片拍得不错。” “真的吗?谢谢你的夸奖,我今天刚接触单反,刚才一直在那边的摄影团队边上观摩来着,看来还是学到一点的,哈哈哈。开心!”安澈笑得眼睛弯弯的。 “我帮你们拍合照吧。”那女粉丝接着说,这句话搞得郁昭涵一行人都有些愣。 “干嘛?一起出来玩难道不想拍合照?”女粉丝吸了吸鼻子,又把自己刚收拾好的相机包打开。 “哈哈,那真是太感谢了,不愧是我们的粉丝!”黄朝向来就是反应快,所以这次还是他先开口。 “嗯。”郁昭涵点点头,看了安澈一眼,示意她走过来。 三个人站在了一起,合照了一张。安澈的恬静,黄朝的明朗,郁昭涵的温润,都在照片中一览无余。 “照的真不错。你技术很好嘛!”黄朝拿过单反看了看,夸到。 “哇哦,真的不错哎。”安澈也踮起脚尖凑近相机去看这张合照,“真棒!比我拍得好太多了,构图也很赞。厉害厉害。” “谢谢。”女粉丝被安澈夸得不太好意思。 郁昭涵也走过来看了一眼,“你们发网上吧,这张照片。”就转头对两位粉丝说。 “啊?现在嘛?”大概是承受不了自己偶像的近距离直视,两位粉丝现在脑子有点混沌。 “中午发。”黄朝说。 两位粉丝把头点得和捣蒜泥一般。 “小小,我们上午还有课,得回去了。”那位男粉丝看了看手表,说到。 “哦,好吧。我们大学里还有课,要先回去了,偶像们再见。安澈……妹妹,再见。”女粉丝压了压她大大的相机包,又望向郁昭涵和黄朝开心地说,“谢谢偶像们,图片我会整理好发到WB上的!” 他们三人就目送这两位粉丝背着比人还宽的相机包离开,末了,还听到那位男粉丝得意地对身边的女粉丝说:“看吧,我安澈大人果然还是风华绝代的。” “知道了知道了,简直烦死!看把你得意的!小心我踹你!”女粉丝作势要打他,两个人嬉笑着跑远了。 郁昭涵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半搂着安澈的肩膀,称赞:“小安果然就是圈粉体质的!”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游客慢慢多起来了。”黄朝看了眼上山的通道,说。 “好!”三人便沿着一条下山通道走下山去。 大半天玩下来,安澈觉得很满意,这里很不错啊,风景好,空气清新,而且还能稍微学习一些单反的使用技术,太值了。 回程的车是郁昭涵开的,黄朝坐在副驾驶上准备着他下午记者会的发言稿。干正事的时候,黄朝很严肃,这让安澈觉得很新奇,她见过他耍宝的样子,见过他沉稳的样子,就是没见过现在眉头拧成一块板着脸的模样。 “凉哥,你不怕长皱纹啊。眉头都已经皱成扭曲的川字了。”安澈打趣到。 黄朝也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表情比便秘时还难看,放下手机,用手搓了搓脸,“我觉得我这个发言稿已经变成讲故事了。” “你这次记者会不是本来就是要讲故事吗?不然还干嘛?”郁昭涵奇怪了。 “难道不用严肃点?” “不是你的风格。每次你谈到家事都会变得很扭捏,这个习惯不好,得改改了,老黄。”郁昭涵瞥了他一眼。 “妈的,被你喊得跟狗一样,竟然还有点感动。我大概是被你这个小太爷虐惯了。”黄朝笑骂,但是他知道郁昭涵说得对,他就是一提到家里事就秒变闷葫芦的个性。只能说不管他性格小时候的事情对他还是有负面的影响的吧。 安澈也意识到了黄朝这种性格的起因,她想了想,说到:“要不我们在这边等你记者会结束吧。陪陪你。” “啊?”黄朝和郁昭涵异口同声,但是想的却是不一样的事情。 “怎么不早说?我没让James布置场地。” “不要啊,我最近的曝光度已经看得我自己都烦了,一天到晚上新闻。哥哥陪你去别的地方玩好吗?” “你们两个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凉哥去开记者会,我和昭涵去逛一下街,我想买点东西带去北疆。然后我们买好在车上等你,你开完会就来吧。”安澈解释到,心里想着自己有哪些东西要买。 “我开完记者会你们在车上等我吗?好啊,太好了。”黄朝听到了他认为关键的关键。 郁昭涵则比较在意另一个点:“你想去逛街?” “嗯,不行吗?”安澈反问,“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去好了。”安澈虽然很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但是郁昭涵听到了她语气中的失落。 郁昭涵斟酌片刻:“行,没问题的。你想买什么我给你买。” “真的!太好了!”安澈高兴地拍手,“凉哥,凯程大酒店附近有商场吗?” “呃……有是有,但是你要买什么啊?要买衣服的话,去高定店比较好。”黄朝想了想说,但是还是有点不太认同。 “干嘛要高定,我在北疆风里来雨里去的,穿那么金贵的衣服不是纯粹作死吗?那种大卖场里面的衣服就好了。”安澈摇摇头。 “黄朝,你随她吧。”郁昭涵对黄朝说到,又回头对安澈说:“没事,我们就去凯程边上的商场吧。那边也是有专柜的。” 于是,他们三人就敲定了之后的行程。随着车辆不断向前开,凯程大酒店一转眼间就到了。 郁昭涵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便让黄朝先一步上楼,按照以往的经验,地下车库里有狗仔的可能性很高,黄朝这辆车的玻璃也是做过特殊处理的,要从外面看里面只能从车子正前方的玻璃看,然而,郁昭涵在停车的时候很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直接是车头开进车位的,所以外面现在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 黄朝也理解郁昭涵的用意,打电话让自己经纪人James派人来接,然后和安澈告了一声别,就在一众保镖的护送下上楼去了。郁昭涵看着地下停车场里纷纷冲出来采访拍照的记者,等他们全部走完之后,就把车直接开去了附近的悦泰大商场。 第十二章 从凯程大酒店开车出来,距离商场还有一点距离,安澈抽空看了一眼手机,瞬间惊讶:“昭涵,你看,出新闻了!就是我们去爬山的新闻。” 郁昭涵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下午一点整,那看来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那两个年轻人还是挺守信用的,“新闻都说了些什么?” “两大男神陪同游山玩水,新晋科研新贵艳福不浅……”安澈翻了半天,“声情并茂”地朗读了一条新闻标题。 郁昭涵听了一半就皱起眉毛:“这都是说了些什么鬼?去看大媒体的新闻,不要犄角旮旯里翻一条博人眼球的新闻来看。” 郁昭涵之所以知道是小媒体的报道,一方面是这种取标题的方式太low,一方面是他迟迟没响的手机。如果新闻媒体都像刚才那样报道的话,那他亲爱的经纪人早就夺命连环call杀过来了。哪能让他逍遥的这么久。 “哈哈哈!”安澈只顾着笑。 “别闹了,把正规点的报道念来听听。” “好啦,念,让我找找。”安澈翻了翻,“粉丝偶遇郁昭涵黄朝安澈三人一同出游,与其开心合照,求偶遇!今天早上有粉丝偶遇郁昭涵黄朝安澈三人一同游玩莱泉山,粉丝表示当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求合影没想到偶像们竟然答应了,后续还心情很好的请她帮忙拍一下三人的合照,并夸奖他们拍得好。得到偶像同意才上传到网络。然后是这个粉丝原来发布照片的社交媒体截图和链接……哇塞,现在的年轻人有这么多社交媒体可以用啊。好多我听都没听过,大概我已经沦落为原始人了。”看见这么多的媒体链接,安澈有些咋舌。 “写的还算真实,不错不错。”郁昭涵对这种贴近事实的报道很是满意,突然又问到,“还有说什么吗?有没有夸你的新闻啊?” “没有哎,只有说你和凉哥配一脸的。”安澈回答的波澜不惊。 郁昭涵一头黑线,他甚至怀疑安澈前几年到底有没有好好工作,平时上网都看些什么了? “伍哥没联系你?”安澈像是没说过之前的话一样,问了另一件事。郁昭涵刚想回答,手机铃声就响了。他低头一看,嘿,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喂,瑞明?”郁昭涵开了免提。 “喂,昭涵啊,你看新闻了吗?”安澈听了听,语气还是很轻松的,应该没什么坏事。 “知道啊,怎么了?你那边有难搞的事?”郁昭涵问。 “没有,都还好。你的那两个小粉丝不惜余力的把你们仨都歌颂了一遍,现在全网陷入了一片求偶遇的声浪中。不过你们怎么突然想到要去莱泉山啊?现在那边都快成旅游风景区了,以后可能要开始收费。” “这个你要问黄朝,他一大早开车把我们俩拽过去的。” “哦,他现在应该去记者会了吧。那你们两个在哪儿?” “把他送去凯程,安澈打算去买点东西,我陪她去边上的悦泰逛一下。” 这句话无疑对伍瑞明又是一颗重磅炸弹:“什么?你们要去逛街?这个点?只有你们两个?” “你别激动,别激动。我想过了,这块的记者都跑去拍黄朝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两个被记者盯上的可能性反而小了。你稍微等一下。”郁昭涵转头问安澈,“你要买的东西多么?” “很多。”安澈回答的十分肯定。 郁昭涵虽然有点惊讶,但是还是没多说什么,就扭头回去了:“要买的东西挺多的,你开那辆七座的车过来接一下我们,黄朝这辆跑车我开得实在不习惯,太高调了。等下我们还要回去接他,我可不想开这辆车出现在镜头前。我待会儿发定位给你。”他说完还没等电话那头的伍瑞明回答,就挂断了。 “我的东西多没事啊,商场应该可以送货吧。”安澈眨眨眼。 “上了新闻以后去购物,然后买东西多到让商场送过去,你想再上一次头条?” “呃,明天的头条应该会属于凉哥,我不担心。而且,和你这个大明星一起逛商场,本来就做好上头条的准备了。”安澈耸耸肩。 “……”郁昭涵无语,怎么感觉她说的有些道理。 悦泰离凯程不远,在郁昭涵和安澈的对话中一转眼就到了。郁昭涵把车停好,带上了帽子:“先去哪里?” “超市。我主要是想买些吃的。北疆那边,零食不多。然后再看看商场里有没有什么衣服。” “好。那我让瑞明在超市收银的地方等好了。买好吃的,把东西给他让他放回车里,我们先去买衣服。”郁昭涵马上给了个方案。 安澈点点头:“这样好。”本来她还在纠结不能买太多吃的,不然待会儿选衣服的时候拎着会很重。 工作日的下午,超市人不多,营业员也基本集中在超市里个别的品牌柜那边,食品货架这里并没有看见工作人员。郁昭涵和安澈就拖了一辆购物车,一边选一边聊天,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安澈可能是习惯了高效率的办事,走过一排货架,郁昭涵都没看清她拿的是什么口味的零食,她已经把它扔到购物车里去找她想要的下一款商品了,所以一开始郁昭涵还想做个好导购,给安澈推荐一些他知道挺好吃的东西,然而他发现安澈压根不需要他推荐,基本只要路过的东西都往购物车里放,渐渐地两个人就变成了安澈在购物车前面放东西进来,郁昭涵在后面一边推着购物车跟着安澈走,一边低头研究她刚放进购物车里的是什么。 也许是郁昭涵一直低着头研究安澈放进来的东西的原因,和有些客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竟然没有人发现他。安澈清点了一下自己已经买了的东西,心满意足地拍手:“好了,零食买齐。再去看看熟食区,我想买一点真空包装的卤味。”郁昭涵点了点头,随即压低了一些自己的帽子,和零食区自主选购不同,熟食区是买一种商品,立即有人称重包装的。 “紧张?”安澈看了一眼郁昭涵。 “唉……有点吧。”郁昭涵实话实说,“有点担心,要是被人发现了,人都涌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嘻嘻。”看见郁昭涵一脸纠结的样子,安澈笑了,“那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来。”说完便跑开了。郁昭涵想追,但是犹豫了片刻还是站在了原地,现在伍瑞明还没到,只有他们两个,还是谨慎点的好。于是他只能面朝货架把货架上的食品颠来倒去反反复复看个好几遍。就在郁昭涵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安澈拎着一购物篮真空包装好的烤鸭回来了。 “好了,我们去结账吧。”安澈拍了一下郁昭涵的背。 “好。”郁昭涵自从看过安澈刚才买零食的架势和满满一购物车的零食后,对她手上拎的一篮烤鸭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伍瑞明发信息说,他已经赶到了超市收银的地方,郁昭涵这才放心了,并打开了自己的实时位置共享。自家经纪人只要到这儿,他就不用担心被发现了堵在商场里出不去的问题,郁昭涵终于放松地扬起了嘴角,调整了一下刚才压得过低的帽子,帮忙接过安澈手里沉甸甸的烤鸭,和她并肩走向收银台。 接近收银台他已经看见了伍瑞明站在他们排的那一列收银台出口处,因为是下午顾客很少,十个收银台里面只开放了两个,队伍也不长,郁昭涵和安澈站的这一队,前方只有三个客户。队伍慢慢往前移,郁昭涵反而因为这次顺利的购物到现在还没被发现而有些紧张。越晚被发现越好,排在他后面的客人越少越好,排在他前面的客户结账结的越快越好。郁昭涵在心里默念。而这个时候,结账出口处的伍瑞明心里想得也是这一件事,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郁昭涵和安澈并肩站着,在前方队伍还有两位客人的时候,他们俩的身后来了一位推着购物车的中年妇女。 郁昭涵稍微往后瞥了一眼,购物车里都是生鲜,带着水珠的青菜,带着泥土的山药,带着血水的猪肉,还有用塑料袋兜着放在水里的鱼。郁昭涵又看了看安澈今天穿的白色外套,于是伸手把她往自己身前揽了一把。这时,收银员开始给他们前面的一位顾客结账。而那位中年妇女身后又来了两个边走路边嘻嘻哈哈的潮流小青年。两个青年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讨论着时下热门的事件,郁昭涵安澈就听见他们在说黄朝的记者会,好像是其中一个小伙子用手机在看直播。 “哎哎,刚才有个傻X记者问黄朝,小时候穿女装对他现在的性取向有没有什么影响,黄朝直接回怼,其他的没什么影响,就是脸皮厚得像堵墙,看谁不爽想骂谁就骂谁,比如你。哈哈哈哈,黄朝真是狂啊,太帅了。” “哇靠,这么拽!我听听,我听听,果然是我偶像啊!牛逼牛逼!” 两个小伙子大声说笑惹得前面的阿姨不断往前靠,安澈和郁昭涵感觉出了这个阿姨的不悦也尽量往前挪了挪位置。就在这时,前面结账的人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口香糖没买,就很自然的转过身,指了指郁昭涵身侧商家放在收银台边上的凑单专用购物架,对后面的郁昭涵说:“你好,麻烦帮我拿一罐薄荷味的口香糖——啊!”由于郁昭涵和安澈之前不断往前挪位置,他们离前面的女士其实很近,就刚好一个购物车的距离,而且她身材比较矮小,郁昭涵不用说了高高瘦瘦的,安澈也比较高挑,所以从她仰视的角度,郁昭涵的帽子根本就没啥用,安澈压根就没带帽子。两个人的脸庞一览无余。 “郁——昭——涵——和——安——澈——啊!”郁昭涵不由得想,发现就发现了呗,您不用喊得这么大声吧。安澈被这位女士喊得有些头疼,但是她看到郁昭涵纠结的表情,反而有些想笑。 在队伍外的伍瑞明一听到这句“嘶吼”,连忙让本身就站在他身边的商场经理去调多名保安过来。 那两位小年轻一听到是郁昭涵,不管不顾地丢下自己的购物车往前挤,这么一挤那位中年妇女湿哒哒的购物车就直接撞上了安澈和郁昭涵,力度大的让他们两个往前一个趔趄。 这个趔趄让前面的年轻女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尖叫是多么不合时宜;这个趔趄让两个小青年停止了向前挤的脚步;这个趔趄让商场经理神经瞬间高度紧绷;这个趔趄让刚刚赶到的保安们一拥而上。 整个场子其他人都在往郁昭涵和安澈所在的地方赶去,就他们两个一动不动的站着。跟着保安一起赶过来的伍瑞明看着这两个完全没有慌张情绪的人,心里再一次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两个人真的是台风眼啊! 其实郁昭涵并没有完全不动,他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细心地擦拭着安澈背上水渍,就这样慢慢地擦着,擦到安保人员把他们和其他顾客隔离开来才停手,“小安,擦不干净。我给你重新买一件外套吧。” “哦,好。”安澈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一副很寻常的样子。 “还有什么要买的?风衣?羊绒衫?”郁昭涵搂着安澈的肩膀,一边说一边按照工作人员指示的路径往前挪。 “这么多人,方便吗?凉哥的记者会是不是要结束了?”安澈看了看四周,终于还是有些犹豫了。 郁昭涵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就这一次。” 这时,伍瑞明挤到他们身边,用手臂拦住想要继续靠近的人流,大声呼喊:“大家给点空间,给点空间啊,他们两个难得来一次商场,我们不阻止拍照,大家可以尽情拍,但是请给我们一点生活购物的空间,谢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谢谢大家。麻烦让一让啊。”在工作人员的一致努力下,大众终于配合的给安澈和郁昭涵让出一条路来。 原来安澈买的那些东西也由工作人员结好账,拎回了车上。 郁昭涵没说什么,只是牢牢地护住安澈的眼睛,避免闪光灯太刺眼伤到她。 安澈拿开郁昭涵放在她脸前面的手,对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两个人很默契地对着四面八方的照相机微笑行礼,待他们拍完照之后,郁昭涵打出禁声的手势示意大伙儿安静些,给他们一点自由购物的时间。 今天的悦泰商场,每个专柜的营业员都精神饱满和红光满面,精神饱满是因为商场总经理来了,红光满面是因为他们没想到大明星郁昭涵竟然能来这边购物。说实话悦泰并不是个高端的购物商场,普遍定位是普通的老百姓。 “郁昭涵先生和安澈小姐,请跟我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本商场几个门面品牌。”商场经理调整了一下他领带的位置,喜悦并恭敬地说到。郁昭涵和安澈能来,今后的营业额就不用担心了,最好买多一点的东西能多打几个广告。这种代言真是求都求不来的。想到这里,商场经理很是振奋。 “哥哥。”安澈轻轻地唤了一声。郁昭涵低头看了一眼安澈,就明白她不是很喜欢这个经理。“经理,不劳您费心了。我们自己看着挑挑也是一样的。”郁昭涵婉言谢绝。 “啊?啊……哈哈好、好……”刚才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经理顿时有些低落。 但是郁昭涵和安澈可顾不上这么多了,这个经理心里在盘算些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他脸上呢。 “就这件好了。”安澈突然指着旁边的一件外套。马上就有营业员问她的尺码,表示可以从仓库里面拿新的。 “就这个尺码,我能穿的。”安澈用手拎起这件外套的衣角。 营业员赶忙拿来一件一模一样的新外套。安澈更是爽快,直接脱了原来的外套换成新的一件,她伸展了一下胳膊,大小刚刚好,于是便冲着郁昭涵有些小得意的笑了一下。 “哎呀,您穿这件衣服真……”营业员奉承的声音还没落地,安澈就打断了她,“直接把吊牌剪了吧。” 安澈看看周围,有些人全程举着相机跟拍,有些人干脆做起了她不太能理解的网络直播。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边泰然自若的郁昭涵。 她突然不开心起来。 好想回家啊。 不想在被那么些形形色色的人围观着了。 哥哥他难道每天都这样不会累吗? 接近我们的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 怎么办?好烦。 “怎么?累了?”郁昭涵感觉安澈有些异样,关切地问。 “嗯,有点。记者会快结束了吗?”接完凉哥我们就走吧,还是窝在家里舒服。 “刚刚已经结束了。黄朝一反常态说了很多。以前他喜欢和记者绕弯子,今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说话和机关枪似的,说得又多又直接。”站在一旁的伍瑞明回答了安澈的问题,顺带吐槽了一下。 “伍哥你也不容易啊。”安澈看了看一边在这儿指挥一边关注其他大事动向的伍瑞明。 “哈哈,安澈你说什么呢,这是我的工作职责啊。而且我也就擅长这个了。”伍瑞明乐呵呵地回答,“你们还要买什么吗?” “小安?”郁昭涵征询安澈的意见。 “我们回去吧。”安澈往郁昭涵身上靠了靠,她觉得现在她的表情一定挺难看的,所以她选择把脸朝向了郁昭涵的胸口。这一转又引来了一片惊呼声和快门声。 郁昭涵虽然不是很搞得懂安澈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但是他完全顺从安澈的动作,她想面对媒体的时候那就面对,我陪着她就是。不想面对的时候就躲起来,我罩着她就是。郁昭涵这样想。 于是一行人便离开了商场往地下停车库走去。 伍瑞明一直实时观测舆论动向,虽然他看到了因为那一个小小的转头引来的一场不大不小的争论,但是他没说,只是问安澈:“你还好吗?感觉你精神突然一下不大好了。” “我没事。”安澈摆摆手,“不过伍哥,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像那种明摆着想借昭涵的名头卖自己的产品的,或者想借着昭涵的名头增加自己的知名度的,你们怎么应对啊?” “安澈,这就是当明星的价值所在啊,要是没人看中他的名气了,他就过气了。”伍瑞明被安澈严肃的表情弄得有些怔,但是听她问完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问题终于问得有些像小孩子会问的问题了,以前他总觉得安澈太老成。 “啊?可是……昭涵不是只要唱好歌,拍好片子就好了吗……”安澈不大明白。 “安澈,你把明星想得太简单了。要想当好明星,创造自身价值让投资方认可你,也是一个大本事。”伍瑞明想了一想,继续说:“不过你不用想这么多,昭涵他自己能处理好的。” “可是啊,我就是很讨厌有人用打量商品的眼神去打量他。”安澈沉默了片刻,闷闷不乐地说到。 “明星本来就是一件商品。不过你放心,他从明星进化成艺术家的时候,你就没这种感觉了。” “你们两个走在后面聊些什么呢?今天难得看你们两个竟然有这么多共同话题。”郁昭涵走在前面看两个人都没跟上,便有些纳闷,回头看看没想到他俩竟然聊上了。 “没什么啊,就闲聊而已。对了哥,我们接完凉哥以后去干嘛?”安澈嬉笑着蹦跳到郁昭涵身边,拉着他的袖子问。 “我想想啊……”郁昭涵被安澈一拉,很自然的就和她并肩走在伍瑞明的前面了,伍瑞明在后面静静地边跟边想,虽然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但是思想看来还是很有差异的,也不知道未来他们俩之间会不会有矛盾,到那时候他这个经纪人该怎么办呢。想着想着就想远了,越走越慢。 “伍哥,快来!黄朝那边已经彻底结束了,那些记者都往这边赶呢。”一个小助理急匆匆地跑到他跟前,焦急地说。 伍瑞明一听到记者两个字就彻底清醒了,他看郁昭涵已经坐上了车,稍微松了一口气就大步跑冲进了车里。 “没人没到了吧。往凯程酒店的反方向开,上了高架再绕回来,开快点。”伍瑞明关好车门然后才吩咐到,司机得令,一踩油门就冲了出去,留下了一大片吃瓜群众。 车子离开悦泰一会儿,举着摄像机的记者大部队才赶到,“他们人呢?人呢?”众记者四处张望。 “他们已经走了。走了,走了,别看了。”吃瓜群众说。 “往哪边走的?”记者们不死心。 “就从那个口子出了地下停车场呗。”吃瓜群众白眼。 “追!”记者们又轰轰烈烈地冲了出去。 第十三章 而这厢,黄朝懒散地躺在了酒店为他准备的客房里,有专业按摩师给他做按摩,按摩使他有一些困,眼皮不自觉的往下合,脑袋一点一点的。 James坐在他旁边的老虎椅上,用笔记本和领导汇报着今天下午记者会的情况。仔细看他报告的话,会发现各种对黄朝的溢美之词,例如,黄朝今天表现很好,说话很有方法,不再和以前一样就当玩玩了。又例如,今天有些记者提的问题太难听了,但是黄朝都不失风度地回击了,非常有水平,已经有一些领导风范了。 叮铃铃,叮铃铃,黄朝的手机响起,如此老旧的手机铃声和他表现出来张扬的个性特别不搭。以前James很不理解为什么黄朝的手机铃声如此古板单调,但是今天他好像有点懂了,黄朝其实思想非常成熟,张扬是因为他有资本而不是少不经事,而且他实在是个太恋旧的人了,就像今天的记者会上,他对小时候的一些人和事都能像昨天刚经历过一样娓娓道来,听得James当时很是震惊。 “我们快到了,你准备一下。”郁昭涵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 黄朝瞬间睁大眼睛,刚才的睡意一刹那间就不见了。只见他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套上外套,“哦哦,我马上来!” “现在距离凯程还有800米,你估计一下时间,来大门口就行。不用太早。”郁昭涵接着说。 “OK,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黄朝把手机按成了免提,一边穿鞋一边问。 “安澈有点累了,到我家看场电影就当休息了。这样成吗?”虽然听起来向是征求意见,但是郁昭涵的语气可没有半点征求意见的意思。不过黄朝也不在意,他的重点放在了前半句上:“小澈累啦?那这边刚好有专业的按摩师,要不要让他给小澈按摩按摩。对了,她的衣服有没有挑好?刚才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正巧说到一直给我妈定制衣服的服装设计师这几天来拜访她,让小澈一起去。上次她穿到我们家的那套,我妈说太朴素了。” “我们拐一个弯就马上要到酒店门口了。先过来,等下再说。”郁昭涵说完就挂了电话。 James慢悠悠地收拾好笔记本,跟在兴冲冲的黄朝身后,有点不满地问:“真不知道你这么听郁昭涵那个臭小子的话干什么。因为那个叫安澈的小姑娘?” “和老郁是志趣相同与,也不能算听他的吧。安澈嘛,记者会上我就说过了,比我亲妹还亲啊。” “啧啧,不、搭。她一看就是个小古董一样的人。”James挑剔地用指尖推了推他鼻梁上的金边眼镜。 “我也是个古董一样的人啊。”黄朝笑道。James想起刚才黄朝的手机铃声,没有再说话了。 今天也许对诸位记者朋友们来说不宜出门,早上没逮到郁昭涵一行人去莱泉山玩也就算了,下午记者会被黄朝含沙射影地骂了一顿还没法写进报道里,记者会快结束的时候听说郁昭涵和安澈在边上不远的商场逛街,错过了最佳拍摄时机,被那些路人抢先了,已经是气得捶胸顿足的事情了,死赶慢赶赶了过去结果人却刚好走。打听到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只能去追,但是绕了一大圈却又回到了凯程?给消息的人消息有没有出错啊。我们跟的那辆车是郁昭涵的吗?要是跟错了骚扰到某些权贵,那他们的饭碗就不保了!那些跟着郁昭涵的车跟了一圈的记者有些担心。 但是按照目前放出来了的新闻,郁黄安三人的关系应该很好,如果现在黄朝还在酒店的话,那郁昭涵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回去接上黄朝是很有可能的。那又是一个大新闻!而且能炒他俩的CP,这个热度肯定会很高,这个月的奖金就不用愁了!想到这里,记者们的心又安定了下来。紧紧地握住自己手中的设备。 黄朝带着墨镜走到酒店门口,就遇到了蜂拥而上的记者,这次记者们学乖了,堵车是很费力气的,只能想尽办法先包抄到郁昭涵前面,如果郁昭涵是来接黄朝的,那跟在郁昭涵车屁股后面是拍不到好照片的。 虽然说郁昭涵绕回来是为了其他事情的可能性也很大,黄朝已经离开酒店的可能性也很大,但是其他可能性,他们怎么掌握的到呢?只能在酒店门口试着堵人。 万幸!被他们赌对了,这一赌对激发了他们压抑了一整天的不爽。终于逮到人了有没有!终于能拍到同框照片了有没有!同志们,上啊! 黄朝被一股浓重的怨念惊得吸了口气,这群人是怎么了?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下午的记者会他讲得够多了吧,虽然是怼了个别几个嘴巴比较臭的记者,但是他今天放出来的料应该够他们出一整期期刊了吧?怎么还这样? 他哪知道对于一心想要头条的记者来说,就他放出的那些料哪里够他们凌驾于别的媒体之上,既不能覆盖今天一整天发生的所有事件,又不能出什么独家报道。独家报道对媒体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记者会上的料每家媒体人手一份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价值,如果能拿到,就算只有一张,独家的照片,那这个星期的大众焦点就会汇聚到这家媒体身上。 车里,郁昭涵的御用司机集中全部注意力和各路记者的大小车型“殊死搏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车子开到凯程大酒店庭院内,原来那批绕到前面围堵黄朝的记者纷纷扭头,眼冒红光,各个都变得异常兴奋,同框照!头条!奖金!升职加薪!一切都近在眼前! 开到酒店的庭院内,司机看见这么多冲上来扒着车的记者更加紧张了,车辆瞬间变得寸步难行。 “这么多人啊。”安澈透过车窗看外面的人潮,不由感叹。车玻璃做过特殊处理,只有里面能看见外面,有几个记者的脸已经被挤得贴在了车窗上,安澈看着车窗上被挤得变形的脸:“唉,都不容易啊。我刚开始进行封闭任务的时候,觉得当科学家太不容易了。后来,我让人定期搜集你的各种消息,那个时候觉得当明星太不容易了。今天看到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觉得当记者也很不容易。”安澈用手指轻轻拂过车窗。 “各行各业都一样,要想做好,就必须付出比同行多好几倍的努力。”郁昭涵倒是习惯了这种场面,表现的很是从容。 密集的人流很快就被酒店的保安隔离出一条车子能开过的道路,郁昭涵他们的车子这才顺利地向前开去。 酒店大门口黄朝和James站在保安的包围圈中,接受着闪光灯的洗礼。当车子开到了他们跟前时,闪光灯更加猛烈了,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郁昭涵坐的这辆车车门是向上开的鸥翼门款式,这可乐坏了在场举着相机的记者们,这种门一开就能看到里面的人,大大减少了他们拍照的难度。 但是郁昭涵显然是知道这一点,只开了靠近酒店大堂一侧的车门,让黄朝和James上去。这下朝另外一面的记者暴动了,纷纷往车辆内侧挤。 “哎不带这样的啊!” “黄朝!黄朝!看镜头!郁昭涵!郁昭涵!下车!” “你们两个赏口饭吃啊!” “安小姐!你也出来亮个相啊!” 但是很遗憾,黄朝和James窜上车的速度很快,车门关闭的速度也很快。根本没有给诸位记者太多捕捉镜头的机会。 郁昭涵和黄朝虽然体谅记者工作辛苦,但是要是下车给合照,对于他们来说又好像是另外一场记者会,料多,但是不独家。到时候又是吵着嚷着要给新料。所以就在这里终结吧。他们的车很快就开走了。 就好像只有一瞬间,能看见照片里同时出现他们几个人。很显然,这张模糊的抓拍照被当做头版头条,放在各大新闻媒体的首页很长一段时间。 很快,安澈离开的日子就到了。为了给安澈送行,郁将军和郁夫人都把工作调开,回家为安澈送行。黄朝一家也在前一天晚上以送行的理由,住进了郁家的客房。 那天晚上,安澈在房间里认真的把从黄夫人那儿带回来的照片又翻看了一遍,用笔记下诸多要点,仔细地将这几张记满要点的纸折好放进明天要穿的上衣口袋里。安澈的房间边上——郁昭涵的房间,郁昭涵小心翼翼地拿出从安澈那里要过来的那把旧梳子,带上他事先悄悄准备好的白手套,耐心且仔细地查看梳子的每一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对未来一段时间内要干什么有了打算。 各媒体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知道安澈不久之后就要回去了。也许是上次的照片事件还没让各大媒体分出个胜负来,这次他们卯足了劲调查安澈会乘坐哪班飞机回北疆,可惜任凭媒体怎么调查,都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是正常的,因为安澈根本不用坐民航回北疆,她坐的是研究院特别从北疆派过来的直升飞机。 一架无人驾驶的黑金色的直升飞机。 黄朝刚看到这辆直升飞机时差点惊掉了下巴。卧槽!太炫酷了吧!他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国家最先进的直升飞机就好像是这种,可是这架的质感一看就比公布的那款好很多!黄朝跑上去,摸了摸那架飞机,还煞有介事的和飞机来了一张合影。 郁昭涵似乎对飞机习以为常,但是他还是盯着车窗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帮安澈去搬行李。这架飞机停在郁家花园的草坪上一动不动,安澈带着蓝牙耳机和研究院那边保持着联络,毕竟待会儿她要独自一人乘坐这架直升飞机回去,有些必要的操作她还是需要事先熟悉一下。 就在他们打开直升机门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里面的双人座位上睡了一个大活人,只见他全身裹在黑色的睡袋里,只有棕褐色的短发露在外面。安澈走上去,扒开他脸上的睡袋,耀眼的阳光就这样照到了他的脸上,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但是就算怎么睡眼朦胧,也遮盖不了他碧绿色眼眸中的光彩,“Hi~ 小安,早啊。” 这是谁啊?黄朝奇怪地拽了拽郁昭涵,朝他狂使眼色。 郁昭涵的眼眸沉了沉,随即马上恢复平静,并扬起嘴角,“程霄,好久不见。” 程霄?这又是谁?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外国人? “外国朋友?”黄朝用胳膊肘推了推郁昭涵。 “哈哈,昭涵啊……好久不见。”那个褐发碧眼的外国人一边解开自己身上的睡袋,一边笑着回答郁昭涵。 “口音好纯正啊。”黄朝感叹。 “他……是混血,口音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郁昭涵有些艰难地和黄朝解释,但是黄朝因为太惊奇,并没有注意到郁昭涵言语里面的磕碰。 “小程?你竟然过来了?”郁夫人为了给安澈准备能带上路吃的热乎的口粮,现在才和黄夫人一起出来。她一看到飞机上那个身影,就惊呼出声。 “郁夫人,您好,好久不见。”程霄立马褪去懒散,站起来跳下飞机和郁夫人握手,“这位美丽的夫人,您好。”又转身和黄夫人握手。 “这孩子是谁啊?长这么俊俏嘴又这么甜。”黄夫人好奇地问。 “你记不记得小逸那孩子?这是他家的下一任大总管。”郁夫人说。黄夫人看起来对小逸印象很深,立马点点头,“记得啊。是个乖巧的好孩子。那这么说这是那位程先生的儿子啦?上次我才听说,原来那位先生一直假借木声的名字待在国内。你们怎么都不提前知会一声啊?哦,那这位程夫人一定是个外国大美女,这儿子长得真帅。”黄夫人一口气说了好多。但是郁昭涵,安澈,郁夫人都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这时候,去给安澈背了一大袋江南土特产过来的郁爸爸和黄爸爸也过来了。他们两个放下背上重重的大包裹,抬头就看见飞机前多了个人。 黄爸爸眯眼,这个……是谁?哪里跑出来的? 郁爸爸眯眼,好小子,竟然能藏在飞机里过来。上次我们部队接安澈回来的时候好不容易甩掉了你这个“粘人精”,这次你既然来了,安澈就交给你护送过去了。 “郁将军,幸会幸会。”程霄看见背着东西过来的郁爸爸以后就没挪开眼,等他放下东西之后就立刻迎了上去。 “你好,小伙子!”郁将军握住了程霄递过来的手。 然后两个人越握越紧,握到双方都青筋暴起。 郁昭涵看着他们两个的架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定是老爸接安澈回来的时候刻意甩掉了他,程霄是费了多大劲才藏到了这架飞机里啊?” 安澈从郁夫人拎着的包裹里翻出两个包子,递给程霄:“吃。你多久没吃饭了啊?” 程霄这才松开郁将军的手,捧着安澈给他的包子啃得满嘴是油。 “这个孩子,好像也太饿了些吧?之前都干嘛去了?”黄夫人不确定地问。 “唉……肯定是老郁耍那小子了。我刚开始还纳闷他怎么没和安澈一起回来。”郁夫人扶额,“前阵子我们还见过这孩子他爹呢,结果这两个人倒好,见面也不和人家说他把人家儿子耍了一顿。” “你可别冤枉我。这事我和程先生私下里提过的。”郁将军听见了郁夫人的话,立即反驳。 程霄接过郁夫人递上来的又一个包子,也说到:“对,老爹联系我让我多加练习自己的能力。安澈在执行秘密任务这几年,我为了避嫌没接近那什老子的科研中心。没想到近身保护的实力下降的如此之快,郁将军一个伏击加一个围攻就把我卡在半路,我也没脸追过来了。只能回去等待时机,先混进科研中心。但是那科研中心也太不靠谱了,安澈才回来这么一点时间,他们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后来向上级请示让安澈提早回来。我就混进了来接安澈的这架飞机,小安,我还是很不错的吧~”程霄大概是太久没和人说话了,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也要拼命说。 “不错,不错,别噎着了,慢点吃。吃完这个就别吃了,先消化一下再吃,不然容易得胃病。”安澈轻轻地拍程霄的背,帮忙给他顺气。 “所以——他到底是干嘛的?”黄boss听完感觉有点懂了又有点没懂。 “简单地说,我现在就是安澈的保镖。”程霄对黄boss说,笑得露出了一排雪白牙齿,看黄老板还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解释:“我,程霄,我家——老程家,是B国豪门之一Tyler家族的管家。我父亲,目前的大总管,以前为了保护小少爷,也就是你们说的小逸,虽然我个人觉得这个名字凸显不出他的尊贵,但是,先这样吧,接着说,我爸为了保护小少爷来到了A国安家,后来小逸回去了他也就回去了但是和你们保持联系,我那时候按照老爷的要求被派到国内保护安澈,当然是远距离的保护,毕竟虽然我有A国的血统,但是常年在B国生活,郁家和安澈的身份又比较敏感,你们理解的哈,就是那种让人缩手缩脚的敏感。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跟着小安了,但是呢,郁将军就是比较喜欢整我,我姑且厚脸皮的以为这是对我的认可吧。对吧,将军?”说完还不忘征求郁将军的意见。这个脸皮确实有点厚度啊。 “作为我国军事领域的一个领导者,我有义务对我们国家的安全负责,你一个太聪明的外国人在我国混吃混喝,我偶尔监控一下打压一下都是理所当然的事。”郁将军义正言辞地说。 “哦。那好吧。反正让我来当安澈的保镖,也是两国政治的需要。要说聪明,小安才是公认的。”程霄无所谓地摆摆手,然后对安澈说:“小安,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不然停留的太久,你的那些白痴同事以为飞机坏了,一时兴起你一到那边就来修飞机,那我就不好躲了。” 安澈点点头,“我们出发吧。刚才他们已经在耳机里呼了好几次,我都把收音关掉了没接。再不出发他们要起疑了。” 程霄得到安澈的同意就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包,对郁夫人微笑点头后,又拿过她手上给安澈准备的熟食。率先跳上飞机,把东西放好。郁将军也把和黄爸爸一起搬来的一大袋土特产拿上了飞机。 “安澈,路上小心。到那边了给家里来个电话,平时工作别太累。”郁昭涵等程霄上了飞机,才走到安澈身边,叮咛到。 “好的,你也别光顾着上镜好看,都瘦成这样了,平时多吃点。”安澈把郁昭涵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转头看向黄朝,“凉哥,你也是啊。工作别太累。” “哈哈,好的。”黄朝上来揉了揉安澈的头,“老是跟个小家长一样,吩咐这个吩咐那个干什么呢?你就应该和郁昭涵说,你今年赚来的钱别乱花,都留着给我买礼物。这才是一般二十岁女孩子会干的事吧。” 众人笑。 安澈抱紧了自己的脑袋,撅嘴说道:“我不是二十岁,我二十一了。还有,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都差不多。你想要什么尽量和我说,哥帮你搞定。”郁昭涵把安澈抱头的双手拉了下来,“你不说,那我只有自己瞎买了。到时候给你送过去你可别说我浪费。” “这可不是浪费吗?”安澈不依。 郁昭涵并不理会,径直走到了飞机旁,抬头望向蹲着飞机门边上的程霄:“你照顾好她。” “轮不到你来嘱咐我吧?”程霄坏笑。 “那就拜托了。”郁昭涵像是没听见程霄的调侃。 程霄挑了挑眉,“知道了。加油吧,大明星,努力挣钱给小安买礼物哦。” 郁昭涵本来已经转身了,听到这话又回头看了一眼,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慢慢地走到离飞机较远的地方。 程霄站起身来,以更高的角度俯视郁昭涵的背影,面无表情地看了半晌,也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机舱。 安澈也没瞎,她看了看郁昭涵和程霄,但是还是没想明白他们俩之间从小到大这种亦敌亦友的气氛是闹哪样。但是她也没打算多问,一来是她并不八卦,二来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比如包里那打照片。 飞机还是起飞了,安澈透过窗户看着在眼中越变越小的家人们,眼眶有点湿。 “难受了?”程霄坐在安澈身边,给她到了一杯温水。 安澈默默地接过,用杯口抵着脸庞,任由温热的气息一波一波缓慢地扑打在脸上,渗进每个毛孔。 “有点吧。以前不觉得,现在好想在家里多待几天。”安澈的声音透过杯子发出来,有些闷闷的。 程霄拍拍安澈的肩,“都这样的。刚刚离家的时候最难受,过几天就好了。” 安澈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水杯,想了想,问到:“你知道我小姨以前参与的人体强化实验吗?” 程霄的身体僵住了。但是很快,他笑道:“不知道啊。那是什么?” 安澈支起下巴,偏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程霄,“是么?前些天我回了一趟老家,虽然那里已经是一片黑土了,但是却让我记起来了小时候我妈说的一些话。我小姨以前就是研究基因这一块的吧。你比我长个四岁,而且在B国长大,应该对她有所了解。说说吧,我小姨是个怎么样的人?” “少夫人啊……是个很温柔的人,脾气好,也很会照顾人,就是自己身体不大好,很早就过世了。”程霄有些遗憾地说。 “我想听的是她的研究。” “不知道啊。她去世的时候我才8岁吧。哪记得这么多?而且就算那时候她做了什么实验,怎么会让我这个小孩知道?”程霄振振有词的样子让安澈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出了错。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睡觉了。”安澈并没有和程霄继续讨论下去,而是拉过之前他用的那只睡袋裹在自己身上。 程霄瞬间有点语塞,但只能任由安澈裹成个大粽子会周公去了。这个小妮子真是……太那啥了! 第十四章 飞机渐渐飞远了,但送行的人并没有离开。 黄老板揽过郁将军的肩膀,感慨到:“将军啊,虽然我和你并不太熟悉,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和你聊聊。我呢,首先是个艺术家,对有才华的人都很赏识,刚才那个啊一看就是块好料,我喜欢。二来呢,我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好商人。好商人是绝对不会与政治为敌的。怎么样?你给我透个底呗,那个叫程霄的小伙子,我能接触不?” “那个啊,已经不是块料了,已经成器了。成器的东西,都有自己的主见,我可管不了。而且这事情你不能问我,你得问问那家伙头顶上的那个家族。”郁将军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可奈何。 “哈哈,这样啊。”黄boss干笑几声,“那我们一家先告辞了,改天大家再聚聚。”说完,带着黄夫人和黄朝告辞离开。 黄氏夫妇和郁夫人的确是旧识,只是因为那件不太愉快的事情,多年未曾联系。但是他们和郁将军还真是不熟,郁将军和郁夫人结婚的时候,郁将军还只是普通的士兵,黄家老太太那时候还在,自视甚高,认为郁夫人嫁错了人,根本不屑参加她的婚礼,也没同意家里的人去,只是意思一下包了个红包。所以黄氏夫妇在看见郁将军的时候还是有点尴尬的,可以说是代母受过吧。 郁夫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知道黄家对郁将军有些尴尬,便自己一人去送了黄家人离开,现在偌大的草坪上,只有郁昭涵和郁将军两个人。 “你今天看程霄的次数有点多啊,儿子。”郁将军走到郁昭涵身边,“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很佩服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失败品,还是活得如此肆意。”郁昭涵赞叹,“对了,爸爸。上次程叔交给安澈的那把梳子被我留下来了。我这段时间查一查。” “哦,是吗。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听陈部长说,你之前因为安澈的抚养关系问题打过电话给他?”郁昭涵听了一顿,正想开口,郁将军打了个禁声的手势继续说:“关心则乱是大忌。你要记住,小澈和小逸作为目前两个唯一成功的强化人,现在是维持我国和B国政治平衡的最有力武器。他们两个自然会得到国家最好的照顾,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爸。他们两个是属于国家的。”郁昭涵低头,即便在上午强烈的阳光下,他那英俊的脸庞还是埋在了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郁将军用手掌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背,“腰杆给我挺直了。作为一名军人,不能有这么垂头丧气的时候!”郁将军说完又想了想,现在是在家里,他是在自己这个亲爹跟前,表现的有点软弱又何妨,“今天刚好有机会,我们父子聊聊天。小澈上次和我说,你好像还是很在意小时候,小逸失去右眼的事情?” “啊……”郁昭涵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安澈会和老爸说这个。 “你知道为什么小逸在我们国家弄坏了一只眼睛,B国和Tyler家族却没有对你和我国政府兴师问罪吗?” “我……不知道。我一开始以为是Tyler家阻止了B国政府……” “Tyler家火冒三丈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止?小逸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足以让政府对他们礼让三分的筹码,更是他们家的继承人。你这点都没看透,以后怎么接最高决策委员会特别调查组执行官一职啊?”郁将军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难道是小逸他……?”郁昭涵瞬间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小逸亲自出面保你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是这还不能让Tyler家满意。还有个更关键的原因,小逸对Tyler家那位老先生上交了他母亲关于强化人的研究报告。据说——那份报告解释了为什么只有季凉冬自己能生男孩。” “啊?我小时候听说季凉冬阿姨在生完小逸之后就把自己所有研究笔记都烧了啊。”郁昭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留下来的。虽然好像不完整。从安澈外公季博士开始,他用自己的妻子做实验,生下两个半强化人女儿,他把毕生的研究传给他自己的小女儿季凉冬,季凉冬在程夫人身上做实验,也许是因为程夫人不是强化人的原因,最终生出了个双性人程霄,于是她又在自己身上做实验,虽然几乎葬送了自己但是生下了小逸。我们当时高度怀疑安澈母亲也参与了这场研究,但是应该是放弃了,不过半强化人生出的还是完整的强化人。” “不用高度怀疑,这点我已经证实了。黄夫人前几天给安澈的照片里,这些照片是当年季阿姨和她聊天时候发的图片,有一张拍到了人体强化实验报告。” “当真?”郁将军很是吃惊。 “只拍到了一点,和你上次给我看的留在机密文档里的内容是一样的。我会慢慢查。说到这里,老爸,我想调一下当年方定坤的死亡卷宗。不想去麻烦陈伯了,您这儿给我行个方便呗。” “哦?方定坤当年死于意外,这个毋庸置疑,他父亲方教授也承认是由于他们俩争执引起了拳脚冲突,他没站稳,方定坤为了护他才撞到利器上。最后抢救不及时,失血过多死亡。”郁将军回忆了一番,“这个案件没有疑点啊。” “他和安叔叔是同一年死亡的。” “对……是啊,那年死的人格外多。我都有点麻木了。除了他俩,还有好几个科研工作者。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之间联系,死亡的方式也各有不同,基本都是意外吧,交通事故,溺水,触电……都有。怎么?你怀疑哪一点?”郁将军回想起当年,有些伤感,那年真是相当的黑暗。国科院,国安局,国防部,挨个调查都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安梓礼和方定坤两个人以前都是像我一样隶属最高决策委员会的特别调查组成员。作为他们的同事,我认为这个案件有疑点,我要重新开始调查,请郁天恒上将配合并提供帮助。”郁昭涵突然正色道。 郁将军愣了一下,先是赞赏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然后立正,行礼,答应道:“是!”才放松下来拍拍郁昭涵,“我们先回屋吧,你妈妈给黄家送行也应该快回来了。” “好的,爸。”郁昭涵点头。此时他脑子里全然是当年那几起案件的调查细节,以前他只是有些疑问,现在考虑到季暖夏阿姨参与到整个研究中,而方定坤和安梓礼的身份又很特殊,不得不将两起死亡连起来重新考虑,虽然方定坤前辈的死因毫无疑点,但是站在不同角度重新看一遍肯定有新发现。 郁昭涵想着想着,结果被自己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思绪。哦对了,他差点忘了,前几天经纪人给他放假,今天要回公司“还债”了。 “唉,瑞明啊。” “啊,是我。小祖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的新专辑是不想要了是不是?” “就来就来,安澈刚刚走呢。”郁昭涵认命地搓搓脸。 “安澈已经走了?!”伍瑞明惊呼,瞬间电话那头好像响起了一阵声响,伍瑞明有些慌乱的对着手机说到:“你等等,等等,我换个地方接电话。” 郁昭涵等手机那头的杂音消失了才开口:“怎么这么惊讶?” “嘿嘿,这不是这几天娱记们抢破了头想拿到的话题嘛。那你慢慢来。” 郁昭涵听了有点懵,什么意思?安澈走了他就能慢慢来?没走就只能快点到?“这是什么道理?” 伍瑞明倒是瞬间理解郁昭涵在奇怪什么,就解释:“我给你预留了半天的送行时间,现在这半天不用留了,你就可以慢慢来了咯。” “声乐老师到了吗?”郁昭涵听懂了,但是他并没有想要白白耗费半天在家里,就直接切入正题,问到。 “还没,还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堵在路上了。”伍瑞明如实回答。 “我现在就出发了。他如果先到,你让他先试音试音试起来。挂了。”郁昭涵说完正准备挂电话。伍瑞明在那头狂喊:“你等一下等一下!” “啥事?”郁昭涵的手指从挂机键上挪开,又重新把它放回耳侧。 “呃——新闻部问你,能不能把安澈已经走了的消息放出去。” “他们新闻部最近缺稿子?要这种新闻干什么?”郁昭涵奇怪。 “喂——你……”伍瑞明的声音不见了,电话那头换了一个年长一点的男声,“喂喂,喂?昭涵,昭涵!” 郁昭涵听出来了,这是新闻部的负责人王席友。郁昭涵清清嗓子,问候:“王总,你好你好!最近一切还顺利吗?” “哈哈哈,昭涵啊,打扰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啦。我今天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这件事情呢也事先和大老板沟通过,他是完全认同的啊。”王席友开门见山地说到。 “您请说。”郁昭涵心里暗骂,每次都大老板长大老板短的你烦不烦,搞的全公司只有你一个认识大老板一样。 王席友对郁昭涵把称谓“你”换成“您”字,很是满意,心想提一提大老板果然还是很有用的。他摸了摸自己肥腻的肚子,堆出笑脸:“昭涵啊,你是知道的,我们公司除了是经纪公司还是一家全国知名的媒体。” 王席友说到这里就停下了。郁昭涵懂他什么意思,忍不住翻白眼:“对。” “哈哈,你也是很认同我们的哦。”郁昭涵内心吐槽,除了你,我都认同。 “媒体的生存力是什么呢?就是新闻。你说你之前放着这么一大料不给我们,我实在是伤心啊!”王席友意识到自己的话像是指责,连忙调转口气,“当然,我也知道你忙,很辛苦,这些琐碎的事情你管不了。所以今天我提前做了准备,你看这不是马上来提醒你了?也算是为你分忧,更是为公司好。安澈已经返回北疆的消息,从我们的媒体独家报道出去,既有很高的可行度,又能为公司积累信誉度,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说是不是啊?” 郁昭涵白眼翻得更大了,还能让你坐稳新闻部负责人的位置吧。 王席友听郁昭涵不答话,立马换了一种方式:“昭涵啊,我知道你很保护你妹妹。我也是很理解你的。但是这件事情迟早要曝光的啊。那由我们曝光有什么不好呢?算你王哥求你了。啊?” 郁昭涵有些无奈,怎么称兄道弟起来了?他知道这个王席友的夫人是国家新闻办的,他这人坏是不坏,但除了对老婆好真没什么别的本事,大老板为了打通关系把他放到了公司新闻部负责人的位置上。郁昭涵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对公司有利,只是事关安澈,他不由多想了一会儿。而且政府那边没给他指令,说明他们不在乎这件事情,没想着去压下来。 稍微沉默了片刻,郁昭涵说:“王总,你把我进入密集的新专辑制作期的事情和安澈回去工作的事情一起报道吧。两个看点,更有利于点击量。而且能稍微给她挡一下风头,她毕竟不是艺人,这么频繁的曝光率也不好。” “哦哦,好好好。还是你考虑周到,这个点子好!难怪我老婆一直说你一看就是个聪明人,和我这种朽木脑袋不一样。嘿嘿嘿,下次来我家,王哥请你吃饭!” 郁昭涵就当没听见,你老婆请我吃饭打什么主意我还会不知道吗?“王哥,我和瑞明还有事情没商量完,麻烦你把手机还给他听哈。” 王席友刚才似乎是不知道郁昭涵这边都快挂电话了,很爽快地就把手机还给了伍瑞明,自己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走了。 伍瑞明拿到电话一直没吱声,等王席友走远了才对着另一头的郁昭涵诉苦:“尼玛!这几天新闻部派了人轮流盯梢我!我今天才发现!我刚一吼完,新闻部的就找上来了,而且是几个人缠着我,一个人去通知王总!” “他们的策略没错啊。安澈的新闻目前是他们能拿到手的性价比最高的新闻了。花力气最少,得到回报的价值最高。”郁昭涵倒是看开了,无所谓地耸耸肩。 可是伍瑞明还在自责,郁昭涵深知这种状态下的伍瑞明的听不进去任何劝说的,只得先和他说,他已经出发去公司了,让他等着。然后挂了电话。 驱车去公司的路上,郁昭涵拨通了黄朝的电话。 “凉凉,我……” “我去,这什么狗屁名字?乖,叫黄哥。”黄朝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在睡觉,听到那声“凉凉”真的就浑身一激灵。 “不喊。心情不好。晚上我想去你家酒吧喝酒。” “我嘞个……你受什么刺激了?都赶上要借酒消愁了?当心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兄弟。” “唉,别调侃我,现在郁闷着呢!” 黄朝听听也是,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在哪儿呢?要不现在出来?城西新开了一家酒吧,是我朋友的,我们去看看?听说还不错。” “下午没空,要还债。” “还债?你欠了什……哦哦,新专辑啊,那你先忙。晚上六点,我到公司地下停车库,你过来。” “行!”郁昭涵满意的挂断电话。 黄朝看了看已经挂断的手机通话,摇了摇头,这小太爷今天是发什么疯,竟然要喝酒了?不行不行,待会儿得好好打探打探,这人到底怎么了,好好奇啊!黄朝彻底从回笼觉中清醒过来,精神抖擞地起床。 郁昭涵挂了电话继续开了一段路,就到了公司。车还没停好就看伍瑞明在那儿一个劲地招手。 咋回事?又发生了什么事了?郁昭涵有些纳闷地把车停进车位里,自己下了车。 “怎么了?”郁昭涵问。 “昭涵昭涵,大老板来了,正在会议上训话呢!所有股东都陆陆续续赶过来了。”伍瑞明这眉头皱的,郁昭涵觉得都可以夹住一支笔了。 “所有股东……?黄朝好像还在睡觉啊?”郁昭涵想了想,刚才通电话的时候,黄朝一开始的嗓音,应该是在睡觉没事。 “全公司只有你和黄朝没事,其他都被训得体无完肤。业务部门被骂骂也就算了,连秘书处都被骂了。这次大老板火力全开啊。”伍瑞明虽然是轻声说的,但是越说越激动,声音还是不由地响亮起来。 “啊?我和黄朝是因为表现的好没被骂还是因为人没来,所以还没轮到被骂啊?”郁昭涵觉得有些奇怪了,有什么事情是要单单撇开他们两个的呢?瞬间,郁昭涵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安澈? 是不是因为安澈他只要问一个问题就行:“黄老板他在干嘛?” 伍瑞明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说:“黄老板很早就在会议室里了,一直坐在大老板身边也没见他说话。大老板之前有没有训他我不知道,我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里面坐着了,之后的训话内容不涉及到他。哎呀,昭涵你是不知道,新闻部的那几个姑娘都被训哭了,擦着眼泪跑出去的。” 郁昭涵突然问:“那有没有训你啊?” 伍瑞明一顿:“怎滴?想让我被训?训了啊,训我怎么不知道好好跟着你,就算你休息了,我也要做到能随时出现在你身边。然后我就汇报,你马上到公司了,他就把我赶出来,接你来了。”伍瑞明一脸郁闷。 郁昭涵懂他的想法,这种随时随地跟着的活,本来就不是经纪人的职责。 结果伍瑞明好像脑子突然开窍了般,两眼放光地望着郁昭涵,可把郁昭涵吓着了,“怎么?” “你家缺佣人不?我能转行不?”伍瑞明双手抱于胸前,眼冒金光,问到。 郁昭涵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现问得满脸黑线,“行了,别闹了。我们进去吧。” 伍瑞明做了个请的手势,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表示:你行,你上。我不行,我不上。 郁昭涵本就心里有些不畅快,也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了电梯。 伍瑞明一看,不太对啊,郁昭涵今天心情不好?哦……应该的,安澈走了嘛!心情会好才怪!于是赶紧乖乖跟上,不再开玩笑活跃气氛了。 郁昭涵上了电梯直接按下18楼的按钮。 “不先去大会议室?”伍瑞明奇怪了,一般来说,大老板来了,你一公司的台柱子总要去见见。 “他在几楼?”郁昭涵问。 “20楼啊,刚才不是说了在大会议室了嘛。” “哦,没空。”郁昭涵淡定地回答。 伍瑞明震惊了,“那你还问我几楼干什么?” “随便问问。” “啊,不对。这不是有没有空的问题好不好?你不去见一见不好吧?”伍瑞明感觉之前他的问话没有问到点子上,于是再问了一遍。 “我认真工作,给公司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说见他一面能给钱?”郁昭涵继续淡定地回答。 好像有点道理……哎,不对不对,又被他带歪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他是大老板哎,又不是阿猫阿狗。” 伍瑞明刚说完,电梯就到了18楼。应该是很多员工都被叫到20楼开会的原因,从负一楼一路电梯坐上来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员工。“到了,你要不要出来?”郁昭涵走出电梯,看伍瑞明还傻愣愣站在在电梯里,就问了一句。 伍瑞明思忖了一番,不去见就不去见吧,反正这次大老板来对郁昭涵还是赞赏有加的。就跟着郁昭涵走出电梯。开始帮他梳理这几天落下的工作内容。两个人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没再搭理其他事情。幸运的是,之前堵在路上的声乐老师和他的团队成员也在这时赶到了,他不是公司员工,所以对大老板也没什么概念,一来就全身心投入到郁昭涵的专辑录制中。 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了,大家都几乎忙得忘记了时间。好在伍瑞明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吃食,郁昭涵他们基本是边吃边讨论专辑内容,不肯浪费一点时间。很多之前设想好的模块要做调整,郁昭涵又让伍瑞明把相关模块的负责人找来,大家再一起讨论,郁昭涵的工作室里俨然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叮咚!叮咚!叮咚!伍瑞明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下。 怎么回事?伍瑞明解锁手机屏一看,好几个部门发来消息。 企划部:伍哥,郁神的新专辑整体构思有改动不?要我们企划部下来帮忙不? 品牌部:伍哥,郁老大这边有活不?我们都侯着呢! 产品部:伍哥!江湖救急,快给我们派活,我们好光明正大地走出会议室啊! …… 伍瑞明一条一条读下来,看到最后才懂,原来都是在会议室坐不住了啊。虽然以前各个部门对郁昭涵的工作还是挺配合的,但也没像今天这么自告奋勇。他一开始还奇怪来着。看完手机上各种私发信息,他畅快地大笑三声,哈哈哈!以前都是求着他们做事,今天来求起我来了!爽快! 但是离他不远处郁昭涵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了他一眼,让他默默地把嘴巴闭紧了。 就在郁昭涵他们紧锣密鼓地筹备自己的新专辑的时候,郁昭涵18楼工作室的大门悄悄被打开了。 “呦,还挺热闹的嘛!”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全场顿时寂静下来。 背靠在门边发消息的伍瑞明,最先感觉到门的移动,但是他没多想,以为是之前郁昭涵让他去喊的广告部的人来了,结果一听声音,吓得他手机“嘭”地一声砸到地板上。不过还好他靠在门轴的那一侧,正好是开门的人的视野盲区,他飞快的捡起手机擦了擦放在口袋里,赶紧迎了上去,“大老板好。您怎么过来了?” 工作台附近的员工们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停止了手头上的活。 谁会想到大老板会过来?还有谁?! 郁昭涵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便对着站在门口的大老板点了点头:“领导。” “嗯。我来看看。”大老板向四周扫了几眼,“你们继续忙,继续忙。就当我不存在啊。” 众人沉默,你这么一大个人,这么锐利的视线,这么强烈的威压,能当你不存在吗……而且身后还跟着一群公司高层干部,当你不存在,但是他们呢?还不是明晃晃地杵在那儿。 大老板可没空理会别人怎么想的,悠悠哉哉地走到郁昭涵身边,低头仔细看郁昭涵正在改的谱子。 “你下一次专辑的新歌啊?主打歌吗?”旁边的人看到如此和颜悦色的大老板,心中悲喜参半,喜的是大boss终于开心起来了,看来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会好过些,悲的是大老板果然对郁神才是真爱啊,要说他对我们是棍棒政策的话,对郁昭涵绝对是怀柔政策!给郁昭涵胡萝卜,给我们的是大棒! “不是主打歌。不过会放在下一张专辑里。”郁昭涵抬眼看看笑容可掬的领导,歪了歪嘴,“您找我有事?” “没事没事,你忙你忙。”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昭涵啊,代我向你父母问好。这个……底下的人不知道轻重,随便瞎报道你妹妹的事,公司会酌情处理的。也麻烦你和你妹妹看在同事的面子上,既往不咎!我都已经批评过他们了。” 郁昭涵想,新闻部前不久才放出稿子,大老板立马就赶过来骂人了,应该是被他上头的人批评了吧,至于是谁……这个他就不管了。“没事没事,都是小事。” 大老板点点头:“还有啊,工作上有什么困难找他们。”大手一挥,扫过一片公司高层,“他们解决不了的,来找我!我的电话你都是知道的啊。直接打,不要有顾虑!” “哈哈,谢谢老板。” 大老板对郁昭涵的表态很满意,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就先走了,还要去别处看看。你们忙,你们忙!好好做专辑!” 大老板这么一说,众人便又立正站好,欢送他离开。黄老板跟在他身后,在大老板转身之后,走到郁昭涵的面前,对他眨眨眼,然后转身跟上。 等他们大部队走远了,伍瑞明推推郁昭涵:“刚才那啥意思?” “没啥意思啊……”郁昭涵又低头改起了稿子,伍瑞明难受了,又不告诉我!尼玛又不告诉我! 郁昭涵知道伍瑞明又在纠结了,但是他还是不打算说,更何况边上还站着那么多双眼放光的同事。 “你去看一下网上关于安澈的新闻有没有撤下来。”郁昭涵在谱子上改了几笔,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经纪人。 “哦哦。”伍瑞明郁闷归郁闷,让他干起事来还是很利索的。他麻利地打开电脑输入“安澈离开”,跳出弹框“没有找到相关信息,请减少关键字。”,伍瑞明删掉了后面两个字,只留下“安澈”,再一次点击搜索,才显示了搜索结果,不过在众多搜索内容上面有一条黑体加粗的提示:由于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规定,部分内容不予显示,敬请谅解。 “我擦!”伍瑞明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能毫无意义的骂一句脏话。他直接端起笔记本电脑,把屏幕放到郁昭涵面前,“你自己看。” 郁昭涵把头往后挪了挪,屏幕离自己的眼睛实在太近了,根本看不清,等他看清了屏幕上的字,就笑了,“不错啊。这样好。”说完便又低下头改他的谱子。 众人都好奇地凑过来看看伍瑞明拿着的那台笔记本显示屏上到底写了什么,但是所有人看完都没说话,乖乖地回去干活了。 半晌,伍瑞明仰天长叹一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还没死就不要说这种丧气话。”郁昭涵头都没抬一下,“也到了下班时间了,今天大家就先散了吧。你们辛苦了。”这句话是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的。 “好嘞!谢谢郁哥。”大家便各自收拾东西散去了。 伍瑞明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偷偷摸摸凑到郁昭涵耳朵边,“大老板……和你家很熟啊?” “还好。”郁昭涵的眼睛还是盯着谱子。 “哦。”伍瑞明稍微心里有了点数,就没问下去,“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了,你先走。” “你要加班?这么敬业啊。” “和黄朝约了去喝酒。” “哦……啊?”伍瑞明吓一跳,“专辑制作期,你去喝酒,你还要不要嗓子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好了你别婆婆妈妈的了,走吧走吧。”郁昭涵终于舍得抬头,很无奈地白了伍瑞明一眼,对嫌弃地他挥挥手。 伍瑞明气结,也不想说话了,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他还是觉得不放心,重新折返回来,叮咛:“明天准时开工,不能迟到,保护好嗓子。” 郁昭涵打了个OK的手势,目送伍瑞明出门,然后自己起身收拾了一下,穿上外套,也下楼去了。 “哔——哔——”郁昭涵到了地下车库就听见有辆跑车打了双跳灯,按了几声喇叭,一眼望过去,一辆扎眼的跑车映入眼帘。 这个车……郁昭涵有些无语,怎么还是嫩绿色的。 “我说你能不能开正常点的车出来?”郁昭涵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就直接吐槽。 “方便你寻找啊。”黄朝眨眨眼,“说吧,突然找我出来喝酒是几个意思?你都快过得和传教士一样了,怎么今天还会想到喝酒?” 第十五章 郁昭涵不语,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黄朝不急,郁昭涵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也不发车。 “累。”半晌,郁昭涵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黄朝整理了一下思路,谨慎地开口:“听我爸说……你们家,是不是想再调查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我做错了?不应该带安澈去那地方。” 郁昭涵听到黄朝说后半句的时候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了才说话:“这件事情,我和我爸也是想调查的。但是我和安澈想调查的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我更想调查安伯父的死因,她更想搞清楚人体强化实验的内容。“我不能让她知道我想调查什么,也不想让她去调查她想调查的东西。” 黄朝默默地把郁昭涵的话来回想了好几遍,发现还是没听懂,“啥意思?” “没事,姑且听听就好。你知道的越少越好。”郁昭涵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疲惫之感。 黄朝有些不高兴了,“有事说事啊!还是不是朋友了?我看起来是很不靠谱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昭涵瞬间直起身子厉声反驳。 黄朝被郁昭涵吓了一跳,印象里郁昭涵很少发脾气,即使生气也没有大吼大叫过。 郁昭涵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重新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只是这次,他用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眉头。 “呃,今天听说大老板来公司了?我本来想过来的,我爸让我别过去。公司里有什么事吗?”黄朝稍带一些尴尬地扯了另一个话题来。 郁昭涵张嘴想叹口气,结果吸气吸的用力过猛,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大概是太肆无忌惮报道安澈的新闻,惹怒政府了吧。虽然报道新闻的不止我们一家,但是今天上午第一个放出安澈离开新闻的就是我们新闻部,撞枪口上了。” “所以大老板来兴师问罪来的?但是我爸特意和我说不要来公司,这是为什么?” “你爸为什么让你不要来公司的原因,你问我啊?问你爸去。”郁昭涵忍不住给了黄朝一掌。 黄朝吃痛,咧了咧嘴:“不过这么说来,公司里的流言应该彻底不攻自破了吧?” “什么流言?”郁昭涵奇怪了,最近公司里还有什么流言? “以前不是说,我为了打压你,才让James力荐瑞明当你的经纪人的吗?” 郁昭涵点点头:“这个我听过。” “这个流言还有下面一段。但是我爸识破了我的阴谋,力挺你和瑞明,你才能好好发展。所以我们公司上层是有两个派系的,以大老板为首的团队主打明星是我,以我爸为首的团队主打明星是你,两个派系私底下互相角逐,胜负难分。”黄朝绘声绘色地说,“还说,我和你表面上关系好,实际上斗的厉害。我爸为了平衡两派关系做出了牺牲,辞去了公司的实权职务。”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憋不住笑了出来。 “公司这群人是太无聊了吗?整天有的没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派系斗争,关他们什么事?”郁昭涵想比起自己又要出专辑又要搞调查,他们实在是空闲的有点过分了。 “对了,我爸那脾气你知道的。他今天还絮絮叨叨了那个叫程霄的外国人好久。说可惜了,本来可以挖过来做明星,刚好和我跟你的风格不同。”黄朝觉得郁昭涵今天情绪确实不好,以前说起公司那些八卦,他都笑一笑就过去的,今天竟然直接埋汰起来了。所以保险起见,黄朝又找了个新的话题。 “嗯。人人都觉得他好。” 黄朝一听,顿时一惊,他不会踩雷了吧!“你也很OK啊!” “呵呵。” 这聊天是彻底聊死了,黄朝尴尬地想再找个话题,发现他的脑子已经短路了。 “不用再想了,开车吧老黄。他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郁昭涵调整了一下坐姿。 黄朝转动车钥匙,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就飙了出去。郁昭涵打开了车窗,让风迎着自己的面庞扑过来。 程霄这次过来又长进了不少,现在竟然科研院的无人直升机都混的进去了。但是他自己很久没尝试过这种非常规任务了,突然感觉压力。 但是留给郁昭涵独自思考的时间不多,他的手机铃声毫不自知狂响起来了。 郁昭涵一看手机屏显示——老爸,瞬间慵懒散漫的气息全部没有了。 “咳咳!”郁昭涵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喂,爸。怎么说?有什么指示?” “指示倒是没有。我是和你说方定坤的死亡卷宗我给你调到了。给你拿回家还是你来我办公室看?” 郁昭涵这会儿是彻底清醒了,他悄悄地握紧拳头:“我马上过来。” “好。”郁将军言简意赅,说完便挂了电话。 老爸办事的速度太快了,早上说要调,晚上就到手了。 黄朝虽然在开车但是还是听到些内容,但是他想想郁昭涵之前的情绪,就没多问,而是直接说:“掉头?送你去哪儿?” 找个路边,把我放下来吧。你绕过去再回来太麻烦了。”郁昭涵说着就要解开安全带。 “是到军委总院吧?不麻烦,我送你去,这个地方放你下车你哪里打得到车啊。”黄朝说着便用力踩了几脚油门,一下子超了好几辆车,看郁昭涵还是有些犹豫,他又说:“什么情况不和我说清楚就算了,这下子连帮你开个车都要嫌弃?” 郁昭涵看看这个越飙越快的车速,还是妥协了:“你送就你送,慢点开。小心被交警逮着了。” “哈哈。”黄朝笑了声表示满意,这样才对嘛,于是也放慢了点车速。 两个人一路无言,主要原因就是郁昭涵已经沉浸在他对于方定坤的回忆里。 虽然都是特别调查组成员,但是郁昭涵和方定坤其实毫无交集,方定坤去世的时候郁昭涵还小,他们其实属于两代成员,而且特别调查组本就是非常规组织,组员基本是兼职,同一代的组员都不一定彼此认识。以前方定坤和安梓礼关系好已属特例,然而两个人却因为不同的原因死亡了。所以特别调查组里逐渐形成一种不成文的规定,组员之间如果不负责同一个项目,就不互相联系,就算负责同一个项目,也尽量减少私下工作之余的接触。他们两个的去世,特别是安梓礼的去世,就像乌云一样,牢牢地悬浮在每个成员的头顶。 所以,郁昭涵说想调查这件事情,几乎所有参与当年调查的人或者组织的其他成员们都默默地在自己的能力范畴内给了方便。 “我知道有些事情没法问你,不过你不要因为这样不找我帮忙了,兄弟。”黄朝到了目的地停车的时候这么说。 郁昭涵已经一只脚踏出车门了,听到黄朝这么说,诧异地回头看黄朝。郁昭涵想点头,但是却始终僵直着脖子,他其实也怕,黄朝本身就是局外人,黄氏夫妇的嫌疑十几年前就洗清了,他们一家不应该再牵扯到这种事情上来的。郁昭涵出于理性思考,坚决拒绝这事情的发生。但是他看着黄朝的眼神,又没法直接了当地否决,而且黄朝认识安澈的时间比他还早,黄安两家又是邻居,他设想了黄家如果询问有关安家大火的调查情况,他除了政治保密外,根本没有理由回绝。又或者说,连政治保密他都不能说,因为安梓礼在他们眼里就是国家顶级工艺师罢了,而不是国家特别调查组的成员。季阿姨也只是国家知名化工类科学家而已,完全想不到她和现在最高级的机密——强化人研究有直接关系。 “好好工作吧,少年!”郁昭涵想了片刻,只能如此四两拔千斤地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下了车,进了军委大院。 黄朝坐在车上一直看着郁昭涵,就算副驾驶座的车门已经被关上,他还是一直朝那个方向看。 到底有什么事情让郁昭涵如此躲闪?上次安澈在他家晕倒前郁昭涵所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蹊跷,还有安澈当时看了很久还要求带着的照片上到底写了什么?那叠照片他小时候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啊。可是照片安澈已经带走了,郁昭涵又什么都不肯说。黄朝不由难受地想喝点酒来麻痹一下自己一直活跃着的神经,于是他终究还是开车去了之前想带郁昭涵去的酒吧。 郁昭涵几乎是飞奔着进了军委大院,他和黄朝一样,神经一直在不断活跃着,他不断设想那几份卷宗里会出现的内容,不断设想哪里能找出破绽,又不断设想之前这么多人研究过怎么会没发现问题,还是他本来就没有问题? 郁昭涵直到冲到自己父亲办公室门口才停下来喘口气。家规有云,任何时候都要沉稳有力,不失方寸。他顺了顺自己的前襟,站直,待气息平稳下来以后,才敲响了郁将军办公室的门。 “昭涵,进来吧。”知子莫若父,郁将军听这个敲门声就知道来人是自己的儿子。 郁昭涵推开门走进去,郁将军正在翻看面前一大摞卷宗。他看了看,光技术性鉴定材料就有整整三本。郁昭涵也没多说什么,拿起一本老爸已经翻看过的卷宗,坐到对面的访客沙发上看了起来。 郁将军直到看完手里的那本卷宗才抬起头,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问到:“你确定要查这件事情了?” “是的。”回答声清晰而有力。 “你要知道,曾经有很多人查了都没有结果,这也是为什么一起过失死亡案,能有这么多卷宗的原因。”郁将军用手指有力的点了点桌上的卷宗,然而他又感叹了一句:“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自然是有更多的卷宗了。” “我知道。”回答声依然清晰而有力。 郁将军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眼神充满了坚定:“那你查吧。我不是特别调查组的成员,所以之前没充分了解过方定坤的案子,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提。” “好。”郁昭涵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爸,点头答应,“谢谢爸。” “昭涵啊,自从你进了特调组就慢慢地不太和老爸谈天说地了。这种生疏感让老爸很遗憾啊。”郁将军放松了之前他坐得笔直的背,把身体陷进了椅背里,看起来有些疲惫。 郁昭涵从来没料到郁将军会开口和他说这个,愣了好半晌,有点尴尬地挠挠头:“没有啊。我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种野性子了吧。” “以前你要去当明星,也会和我吵得天崩地裂的。现在你的事情你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处理好,是长大了啊。时间过得很快,我儿子长大了。”郁昭涵顺着郁将军的话,想到了以前他想进娱乐圈,和郁将军谈判的场景,有些莞尔。的确,岁月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爸,回忆这种事情,你以前也几乎不做。”郁昭涵说。 郁将军并没有反驳,而是先笑了:“嗯。是有点改变了。” “我们都在变。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往好的方向变就行。”郁昭涵继续说。 “嗯。我儿子这几年长进还是有点的。说的不错。”郁将军理了理桌上的一叠文件,扔给郁昭涵,“给你了。这几份资料是关于死因的几种推测,给你作参考,你已经有了自主判断力,我也不担心其他人的猜测会影响到你的判断。” 郁昭涵姑且把爸爸的这句话当做表扬,很是开心。 好歹我也不算太差。 郁将军接着说:“方老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他妻子早逝,儿子又是这样子死亡的,最起码目前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多调查的人去找过方教授了解情况,都记录在案了,你看这些差不多就够了。” “嗯。”郁昭涵点头。先看这些卷宗吧,以后有问题再去问好了。 “我待会儿去营地,你要是看晚了就别回去,睡我办公室,我让人都准备好了。”郁将军起身开始整理背包,助理已经来到他办公室门前等他。 “好,您忙。我晚点大概会回公司一趟,这些卷宗都放这儿吧,我明天这个点再过来看剩下的。”郁昭涵答,父子俩在工作方面的认真程度真是如出一辙。 郁将军看了一眼正在低头仔细辨认卷宗上的血迹照片的郁昭涵,说了一句:“注意劳逸结合,有事找我们的勤务兵。”就迈出了办公室大门。 留在办公室里的郁昭涵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郁将军的离开这件事上,而是继续研究手头上的卷宗,卷宗里还原了当时整个场景,重现了当时争执双方的基本对话,然后警方判定以过失杀人结案,原因是方教授父子二人争执不下时,方教授被儿子方定坤险些推到在地的时候,方定坤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如果朝那个角度倒地的话,极有可能会撞上电视柜和电视柜边上的鹿头雕塑,所以一把拽过他自己挡在他身后。结果撞到电视柜角了是没错,就在撞到之后方定坤受到了方教授倒下来的冲力,整个人往右侧倒了过去,金属的鹿角就扎进了方定坤的太阳穴,然而方定坤身手不错,鹿角并没有扎的太深,他侧趴在地上,用手撑着身体努力想要保持现在的状态,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头部,伤口在他朝地面的那一侧慢慢地流血,可是在他上方的方教授爬起来后,对推倒他的方定坤特别恼怒,并没有注意他儿子现在状况,直接给了他脸上一拳,受伤的方定坤哪里还受得住,直接倒地,鹿角深深地插进了太阳穴后,鹿头雕塑也倒了,这时候方教授才看见倒下的鹿雕和儿子身下满地的血。 用方教授当时接受审讯的时候录的口供说:“那时候我应该是隐隐看出他在护着头,当时我很火大,反而是他护着哪里我就想往哪里揍。伤口在下面,那个鹿角的雕塑也很矮,还是愤怒吧,我没有留意到他其实半倾着的身子,也没留意到他的头那时候已经在流血了。都是我的错。” 现场检查血滴报告显示,是有几滴血是一定高度上掉下来的,符合方教授的陈述。 方定坤行为预判报告显示,方定坤一开始站在方教授对面,方教授倒下时他往右边绕到方定坤身后,以及受到撞击后往右侧倾倒也符合他的行为习惯。 现场物品检查报告显示,那个鹿角雕塑是方教授已故夫人所买,从很早之前就放在电视柜旁边,并没有移动的痕迹。 …… 一切报告都显示,这是一场意外导致的过失杀人。 郁昭涵头疼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案子有太多巧合,而且当年好几位科学家因为各种意外都原因离奇去世,方定坤案是最后一起意外死亡案,如果把所有意外看作是蓄意的话,方定坤是那个“凶手”要杀的最后一个人。最后一个要杀的人,对于“凶手”来说都是有特别的意义的。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起事件会这么引起关注,还有一个原因,是机密文件中写的安梓礼当年奇怪的态度。安梓礼在方定坤出事之后很是悲伤,去了案发现场一次以后就一直呆在家里。直到他收到一封方定坤在死亡当天早上寄出的平邮快递。平邮寄得很慢,到安梓礼手上已经是四天以后了,安梓礼看完信就致电陈伯,他收到一封方定坤寄给他的信,信里写得内容比较复杂但是非常重要,电话里不能说,需要和领导当面汇报。当时管理特别调查组的陈伯,因为公务还在外地,准备当晚连夜赶回好在第二天听取安梓礼的汇报。然而,结果那天,安家发生了大火。安梓礼当年想说什么?方定坤当年信里写了什么?都不得而知。但是凡是读过陈部长这封机密文件的人,都把方定坤案当成解决当年一切稀奇古怪事件的钥匙。 郁昭涵是在进特调组的时候,听陈伯以前说到过有关安梓礼生前打给陈伯电话的事情,所以才知道安家的大火没这么简单。安家的大火表面上被当作一起人为随机纵火案了结,把这个案子和那年另两场火灾放在一起结案,但是他们都知道,随机是假的,是为了掩盖他们的无能。然而对于郁昭涵来说,方定坤这个名字是听自己妈妈提起的,回头趁着休假的时间偷偷去了解了一下,才发现方定坤的案子有这么多人曾经调查过。方定坤本人的死因很简单,但是所有人都选择从他这个案子开始查起,就是想通过他生前的行为,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讯息要传达的。郁昭涵拿着这本印有机密文件的卷宗,迟迟不能平静。以前光听陈伯说说,感受不出来这几个案子的复杂之处,但是现在看卷宗,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把这几个案子狠狠地揪在了一起。郁昭涵想,现在告诉他这些都是意外,他都不信了。 郁昭涵在这边头疼的时候,安澈这边也没闲着。 第十六章 安澈自从到了北疆,就成了红人,这主要是归功于总怕她吃不饱的郁妈妈和黄妈妈。 除了两个座位上坐着人以外,其余的空间基本上都是放吃的。可以想见,安澈这次回去,是给北疆天天吃玉米面包的同事们带回多少福利。 “安总是精致的人,所以带来的都是精巧的小点心,让我们这些粗犷的人也开开眼界。”有人这样拍马屁说到。但是这就是个事实,虽然安澈以前在北疆也和大伙同吃同住,但是仔细观察生活习惯方面,会发现安澈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她吃面包或者些水果的时候都切片用盘子盛好了才吃,又比如,所有人衣服虽然都穿的是消毒过的白大褂,但是安澈的白大褂上从来看不见一丝褶皱。 安澈的飞机到了科研中心后,程霄就趁着空档溜了,安澈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指知道他没走远。她总觉得程霄在她问了有关她小姨季凉冬的事后就变得有些古怪,或者说,他开始躲着他了。以前他是怎么赶也赶不走,现在他是一回头的功夫就立马消失。 果然有问题!安澈想。安澈的脑子是转得很快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就能胜任科研中心主任一职。她这几天不断演算推导,已经在那张照片拍到的一个开头下,设想出四五种后续情况的分析方法。 但是这些设想都是她自己瞎想想的,她要如何去验证这几种猜想哪种可行呢?这变成了安澈这几天工作之余一直在思考的事情。所以现在她很想找到程霄,因为他应该知道些什么,这样她就能获得更多的讯息,来判断自己猜想的谬误。可是程霄找不到了,安澈只能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琢磨着,写啊画啊,遇到盲区就去查资料。 直到某一天,安澈正在实验室里研究团队这段时间做的新产品,程霄突然从窗口冒出来:“嗨!小安!” 安澈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镊子差点把晶体板给划伤了。她很恼火的抬头:“你能不能正常点出现啊?没看见我在做实验吗?” “别生气啊,小安。快快快,让我躲一下,我惹麻烦了。”说完,他也不等安澈回答,嗖的一下就躲进了安澈办公桌底下,“嘘!保密——” 程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窗外霹雳乓啷一阵,他赶紧缩回了脑袋,闭上了嘴。 “那个小娘们呢?!死哪去了?”安澈朝窗外眺望了一下,那群人由四五个壮汉组成,为首的那个壮汉正在破口大骂,安澈回想了一下,认出他是这片有名的黑帮头子西瓦,当年郁将军怕她一个人在北疆受欺负,把北疆这一块的社会关系网都给她梳理了一遍。其中就有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北疆地处偏远又幅员辽阔,虽然说有军队驻扎,但是对于这一块的管理政府有些鞭长莫及,所以基本这块地区是政府和黑帮联手的方式进行管理。程霄怎么会惹上他?安澈有些诧异,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地头蛇,就算她也很难从这个地头蛇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老大,这里就是新的国科院了。我们……”另一个壮汉向西瓦请示。 西瓦抬起他被毛发遮盖的双眼,看了看眼前的小洋楼,嘴角咧起了一抹笑容;“听说新上任的科研院负责人很不简单,我们去会会。” “老大,很不简单我们还去啊?”另一个壮汉看了一眼这座楼,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跨进来的科研中心大门,有点担心地问。 西瓦呸的一口,大骂:“就你怂!我们刚才冲进来这么容易,肯定是那妖精搞的鬼。这里以前我来过,大门要指纹锁才能打开,现在大门竟然敞开着,就说明那该死的小娘们肯定在里面。” 安澈听到这句又惊又气:“你什么时候采集了我的指纹?” 程霄双手合十拼命赔罪:“姑奶奶,你小声一点。你现在在二楼,又不是在后面的防空实验室里。” 安澈盯着他,不肯说话。 程霄见状没办法:“我不是要了你的指纹,我采集了你们科研院百分之八十常驻人口的指纹,为了确保我能在夜里溜进大楼睡觉,只有这里夏有空调,冬有暖气。我还是要活的啊。” 安澈还是不说话。 “姑奶奶,你快帮我把那个野蛮人弄走吧。我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我男扮女装去酒吧骗钱,会骗到他儿子,而且那个儿子蠢死了,去酒吧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把他家的传家宝也带去了。” “然后?”安澈挑眉问。 “然后那个蠢蛋赌钱赌输了把传家宝拿去当了,我看不下去让他赢了点钱,他就感恩戴德的把赢来的钱都送给我了,说要和我交个朋友。结果今天我在酒吧里睡得好好的,他老爹就提刀上门要坎我!”程霄尽量压低声音,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你赌得人只剩传家宝了,然后对他施了点恩惠,人家就连当掉传家宝的钱都给你了?”安澈很想给程霄来点掌声。 “说了你也不懂,小安,你还太小了。这是男人惯用的伎俩,叫——嗯,放长线钓大鱼。” “就是想泡你呗!我有什么不懂?”安澈踱步到办公桌边,低头看躲在桌下的程霄,“你男扮女装也不是第一回了,每次都能赚的盆满钵满,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程霄讪讪的笑了笑:“安澈,你快去吧,不然他们就要上来了。” 安澈白了程霄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转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那群壮汉已经来到了她所在的小洋楼外。这栋小洋楼是以前旧址保留下来的建筑,本来他们打算把这幢楼当成保安室,围墙从楼的两边开始建,但是安澈拒绝了,她觉得一味的现代化很让人生厌,于是她很固执地自己搬来了这幢小洋楼,并放话:“我看门,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过她是没想到,今天她还真要当一回守门人了。 当就当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安澈这样安慰自己。 她首先拨通了巡逻警卫处的电话:“我从我这边的窗户看过去,好像来了几个黑帮的人?今天大门的安保有问题吗?” “没有什么问题啊,安总。我们马上去看看。”警卫处的人一听就慌了,赶紧派人赶往现场。 这时候,西瓦的人已经砰砰砰地开始敲门,并在楼下大叫:“开门,快开门!”安澈勾了勾嘴角,这帮野蛮人难道不知道按门铃吗?她充耳不闻就只坐在窗边看书。 黑帮的人敲了半分钟门没人应答,就开始用脚踹门了,踹门的声音又响又重,小洋楼的墙壁都开始有点震动了。程霄有些担心地从书桌下探出半个身子,望向安澈。安澈此时,还在从容地读她手中的书。 安澈感觉到程霄在看她,抬起眼皮:“怎么?现在知道担心我了?” 程霄听完没说话,又默默地把脑袋缩回去。 这时,警卫队的人终于到了。 “哎!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进来的?这里闲人勿进的你知道吗!啊?”警卫队因为事先听安澈说好像是黑帮的人,都穿好了防弹衣,手拿电棍和防暴盾牌出来的。所以就算是黑帮,他们也不带怕的,冲上来就拉开了聚在一起的几个壮汉。 西瓦没想到警卫队一下子会来这么多人,而且还是穿得如此结实的人。瞬间有点打退堂鼓了,但是这只是瞬间的想法,很快他意识到不对,肯定是有人先通风报信的,不然警卫队不会出动的如此之快人来的如此之多。 好你个臭娘们!西瓦呸了一口。但是硬碰硬现在他们已经是要吃亏的了,所以西瓦决定得先低头:“你好你好,我是西瓦。我和我的弟兄们是偶尔走进来的。那个门本来开着的,我们走进来就是想来找个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褐发碧眼的外国美女呢?她欠了我们酒吧的钱,我们来向她讨债的。”西瓦亮明身份,说明来的目的,果然警卫队的人听说他就是西瓦,还是微微地后退了半步,语气也客气了很多:“你好。我们这儿连个外国人都没有,别说是外国美女了。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外国人呢?” 西瓦听了一愣,对啊,他刚才被愤怒冲昏头了,这里是虽然表面是一家国属普通科研机构,但是内里一点都不简单,很多重大的机密项目都是在这里完成的,而且这里有一条很变态的规定,只能是我国国籍的科研工作者才能进入这里工作。据他了解,科研院并没有持我国国籍的外国人。哎?不对不对,那个小妖精只是跑进来了,不代表她就是这里的人啊。“这位敬爱的警卫员啊,我说的那个外国美女可能是自己破坏了指纹锁溜进来的也说不定。你们得好好查查。” “好的,我们会的。你们请回吧。”警卫队队长已经很是恼怒了,他自己工作失职了竟然还是安总通知他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的晋升。 但是西瓦他们一群人像是没听见似的,就是站着不走。 楼上,安澈自从警卫队来了之后就放下书本,开始捣鼓电脑,程霄躲在桌子下面并看不见安澈在干什么。差不多这时,安澈长吁一口气,起身:“终于弄好了,P图好麻烦啊。”让又低头看看程霄:“乖乖待着哦。不然我就救不了你了。我下去一趟。” 程霄向来是对安澈很放心的,看她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警卫队看着老神在在站着的西瓦一群人,这下有些尴尬了,西瓦看似很坚定地在等结果,但是他们找不到其他更好理由让西瓦他们先回去,难道要请他们去警卫室小坐?正在警卫员们愁眉苦脸的时候,小洋楼那扇刚才西瓦一行人敲了很久的门开了。 “这都是在干什么呢?”一阵悦耳的声响在警卫队的身后响起。 “安总。”“安总。”……警卫们纷纷和安澈打招呼。 西瓦眯起眼,仔细认真地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女人,哦不,应该叫做少女。旁边的几个大汉也像西瓦一样看着安澈,但是和西瓦不太一样的是,他们只看到了安澈美丽的外表,脸上浮现出色眯眯的笑容,更有甚者甚至留下了口水。西瓦完全是审视,不得不说他从安澈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能量。 大概是错觉吧。西瓦这样安慰自己。 “安总,他们说追个外国女人才进来的,还说是那个外国女人弄开了大门的指纹锁。”警卫队队长马上来到了安澈身边打报告。 “哦?我们这里有外国人?这么边缘的城市还有外国美女?真是稀奇,外国人而且还是个美女,嗯?”安澈一脸诧异的问到。 “我们也不太信啊,但是西瓦他们说的。”警卫队队长说完瞪了西瓦他们一眼,就是这群人多事,现在安总都亲自下来了,这说明他们这支队伍办事不力啊! “是真的,那臭娘……那女人骗了我儿子的钱,这部分就当是我儿子去酒吧玩应该花的,我不管了。可是她竟然教唆我儿子把传家宝给当了,传家宝当了的钱还被她拿走了!你说这气不气人!”西瓦马上凑上来说话。 “传家宝?你儿子……他不知道那个是传家宝吗?怎么会随随便便带在身上?他当时当的是活当还是死当?”安澈怀疑地看向西瓦。 西瓦最受不了有人质疑他,当下就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外国女人也肯定跑进来了!虽然我没直接看见,但是我们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追下来的,肯定不会错!” 安澈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到:“好,我相信你说的话。那你儿子当掉传家宝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我就只能帮你那个外国美女的事情了,你说我说得对吗?” 西瓦连同那一群大汉,全都在点头。 安澈满意地笑了笑,接着说:“你说你追来的路上,她保证没有跑向别处。那条路虽然直通我们科研中心的大门,但是两边有沿街的商店,商店后面有人们的住所,这些地方你们都排查过了吧?” 西瓦有点不高兴,他皱皱眉头:“你在怀疑我?” “唉,这叫排除法,西瓦先生。就算几万年前的古人在做判断的时候,也常用这种方法。”安澈把气叹得很长很长,以示自己的失望。 “呃……”西瓦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肚鸡肠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就在这里面。安小姐,你必须相信一个经常面临危险处境的人的直觉,很准的。” “唉。”安澈又叹了口气,但是这口气明显短了一点,“西瓦先生,你也知道,我是搞科学研究的,你让我相信你的……呃……很主观的臆想,这有点,嗯,强人所难了吧。” “不不不,安小姐,你真的应该相信我的直觉。这不是什么主观臆想,这是神的指示!”西瓦激动地向安澈身边迈了小半步,凑得离安澈更近了些,似乎就是为了证明神的指示是存在的。 “神啊……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个搞科学研究的,无神论者。”安澈看西瓦又着急地想说话,马上制止,“但是我们求同存异,我相信你的直觉判断,但是这是因为我信任你这个人。所以,直接来考虑解决方法吧。我还要没有完成的研究在等着我,没法浪费太多时间。” “好的好的,谢谢你谢谢你。”西瓦在被安澈怀疑否认了好几次以后,终于得到了她的肯定,而且上升为了“信任”,他感到很是开心。 “你们是想要找到这个人,但是我们这里很大,而且——你是知道的,有些地方你不能去。”安澈意味深长地看了西瓦一样,就停住没有在往下说。 “对对对,我懂我懂。国家的事情我们都是配合的,我们也就是混口饭吃,哈哈哈哈。”西瓦的大笑中有一丝难以被察觉的尴尬。 安澈也跟着他的笑声,扬了扬嘴角,这才接着说:“我是个爽快的人,没有别的女人这么多弯弯绕绕,我就直说吧,这边能提供给你们的方便,就是可以特许你们查看前半个小时的监控。半个小时,应该足够了吧?” 西瓦喜出望外,看科研中心的监控!实在是没想到! 警卫队队长一听有点慌,这个是机密内容啊,他焦急地看向安澈,想要开口阻止,却发现安澈这个时候也正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机密内容啊,老大!而且去机房的话就会暴露我们的重要操作区域,现在和平共处还好说,真要是以后一言不合打起来了,那我们今天的行为就是自毁长城!警卫队队长有些愤怒和不解。老大平时脑子这么好使,今天怎么了?难道被这些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吓着了? 第十七章 安澈轻拍了警卫队队长一下,示意他不要着急,接着说:“但是,不是直接看,我们调出来给你们看。”警卫队的所有人听了都松了口气,老大还是英明的嘛! “这……”西瓦有点犹豫,他身旁的一个大汉快人快语说到:“不行,要是你们造假怎么办?” “造假?!”安澈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背起双手,抬高下巴,直接把矛头指向西瓦,“西瓦先生,请管教好你的属下。我让你们看监控已经是给了你很大的面子,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辜负了我的信任。而且……哼!你想想,谁有这么空闲去改监控啊?”安澈说完很不耐烦的看了西瓦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你才有这种闲工夫就弄这些事情,但是你却没这个本事。 西瓦被一个都可以当自己女儿的青年人用这种眼光看了一遍,浑身难受。他转头大骂刚才鲁莽开口的属下:“闭嘴!你这个白痴!” 那个属下被骂得一缩一缩,退回到人群后排再也没说话。 “西瓦先生,那我让他们去拿那半个小时的影像了。”安澈说完,就挥挥手让警卫队去拿,一个小兵从队伍中小跑出来对安澈行了个礼,就去了监控室。“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看看现在的时间,计算一下我们警卫人员来去时间,是不是够去制造一段假的监控录像。” 西瓦扯了扯嘴角,干笑:“安澈小姐真是会说笑。我们是完全相信你们的,就像相信神一样。”说完,就把带着手表的手臂放到了背后。 安澈也扬了扬嘴角,稍微朝警卫队的方向侧了侧身,就看向小兵离去的方向不再说话,完全没有和西瓦的队伍交流的意思,也完全没有招待他们的意思。 西瓦心中急切地想找到那个骗了他儿子的外国女人,也就没有在意这些了,也就和安澈一样,目视着那个小兵离开的方向,眼巴巴的等他回来。 两个老大都没什么意见,手下们哪敢说什么。尤其是警卫队,对安澈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台阶,老大刚才背对他们质问西瓦的时候,就在背后悄悄做手势,让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他们都没想到老大能考虑的这么周全。老大虽然天天做实验,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但是对这种细微的小事都如此明察秋毫,实在是太帅了。那个方向和监控室真正的方向相反,她是故意让我们混淆视听的,我们都没几个人能想到这个问题。 安澈就这么高冷地站着,直到小兵抱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小U盘回来。那个小兵也是直接,跑到安澈面前行了个礼就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按下U盘里视频的播放键。西瓦自从那个小兵出现,他的视线就没离开小兵手上的电脑和U盘,小兵开始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时他就不由自主地站到了最靠近屏幕的位置。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地围了上来,黑帮团伙是好奇那个外国女人到底有没有进来,进来了往哪个方向跑了,警卫队众人则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外国女人能把西瓦家的传家宝都骗没了。 监控视频从开头到中间一直没有出现任何人的影子,到了后半段,慢慢地视频里出现了熙熙攘攘的声响,然后快到结尾处,西瓦一群人终于出现在了视频里,监控器比较高,画面不是很清晰,众人只看见西瓦带头冲到了门口,左看看右看看后一掌拍在了墙上——刚好是门锁的位置,又踹了一脚门,门就开了。西瓦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西瓦尴尬地摸摸鼻子:“我是踹了一脚门,但是那门在我踹之前就已经开了啊!” “我说西瓦,你这不是贼喊捉贼么?几个意思啊?”警卫队队长本来就对西瓦不大爽了,现在正好找到一个“靶子”就毫不客气地教训起了黑帮老大。 西瓦听见这话,立刻很生气的一跺脚,警卫队被他吓了一跳,只能强装镇定。 “你们有多少能开门的指纹?是托人系统录进去的?还是找了我们中心的人指纹的样本?”安澈在一阵沉寂后低沉地问道。 “呃,这个……”西瓦有点语塞,作为一个边塞小城市里相互合作相互制衡的两方,稍微有一点对方的把柄是很寻常的事情。他能进这个门,当然是找人录入指纹过。以前,这里还是科学院一个边塞的实验所的时候,他就有这里的钥匙了。后来新科研中心建成,他很习惯地找人录了个指纹,他其实也明白,也不应该他来录这个指纹,只是那时候觉得没事,反正现在两方和平着呢,当家里录一个也没事。要知道以前旧实验所的大门钥匙,他可是随身带着的,就连那个小洋楼以前那扇大门的钥匙他也是有的。但是,他觉得这次的门不是他开的,可是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他真的无法确定。但是关于录指纹的事情,他一方面不能承认,另一方面他不能指着科研中心说你们肯定也有我们的把柄的,我们基地你们肯定有人也是进得去的。 “谁给弄的?”安澈说得很简单,但是西瓦听懂了,问的是他们的眼线,“呵呵。是我太年轻。”安澈接着自嘲到。 “老大……”警卫队的成员有点担心,老大这是遭受打击了? “但是西瓦先生,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安澈的低沉只有一瞬间,很快她就抬起头,骄傲地如此说到。 说完,安澈转头看向警卫队:“你们,这几天给我查,好好查。三天之内给我反馈!”说完转身回了她那有点老旧的小洋楼,连看都没看黑帮那群人一眼。 安澈回到了楼上,看到程霄已经在动自己的电脑了,但是她没出声,只是慢慢地走过去,低头凑近程霄:“在看这个啊。” 程霄这才抬头,望向安澈,停顿了片刻,感叹一句:“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安澈不置可否,转身打开书桌旁的柜子,抽出一个黑色文件夹,把他拿到桌前:“给我只笔。”说完便对程霄摊开手掌心。 程霄倒没觉得什么,顺手从旁边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递给她,“一共一百六十个短视频文件,这么多的违法犯罪证据,你这是想把他们往死里整呢?” 安澈笑了笑,用笔在她翻开的那页纸上写了几个字,就重新盖好了笔帽。程霄瞥了一眼安澈写的字,其实就三个字——“已完成”,完成什么?程霄又去瞄了一眼标题,有些愣住了,纸上赫然写着——《关于保卫北疆和平确保国家新型科研中心的安全肃清黑帮势力的通知》。 “不是想把他们往死里整,而是整死他们为止。你的那几帧进门视频我已经删掉了。”安澈皱紧了眉头,“本来这场清洗应该在科研中心动工的时候就开始,我一直压着,北疆以前只是个老旧的实验所,也就这么一幢老洋房,一个小院子,需要改造的地方太多了,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肃清这一块的黑帮。已经拖太久了,搜集证据花费了太多时间。” 程霄想了想:“你让人给我捎酒吧的酒水兑换券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能作为你计划中的一环我表示非常荣幸。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这件事情的呢?” “我作为新科研中心的负责人,有义务有责任让自己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黑帮和政府一起管理的时代,从今天开始,就是历史了。还有,我从来没有酒水兑换券这种东西。”安澈没有回答程霄的问题,只是去茶几上的水果篮里拿了一个桔子,连皮带肉拍成两半,分给程霄半个。 然后她拨通了电话,让人来取走她准备好存有视频文件的移动硬盘,并问了一下西瓦他们的情况:“还在友好地交流吧?等国安局的部队来,你们就可以休息了,移动硬盘给他们,讯问的事情全部交给他们就行,你们现在就负责多套点话出来。他们马上到,已经在十几公里外驻扎两个月了,个个都巴不得早点进场干活。还有,转告他们,我的意见是关键人物处理掉就行了,留点余地。” 程霄对着安澈吐了吐舌头,心里把最毒妇人心默念了好几遍。不过他有些奇怪,等安澈挂了电话,他问:“你干嘛不直接清理啊?反正黑帮嘛,有什么关系,社会黑暗势力嘛。” “这个黑帮和电视剧里的那种泼皮不一样,他其实算是个小政府了,这么多年一直管理着这一片,比政府还来的早。所以我如果直接铲除他们,那我和黑帮又有什么区别?所以我要找到他们违反公知的点,站在道德的这一边。比如你,在酒吧里骗人家钱,我能说你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吗?不能吧,那你也没理由说黑帮就是坏的,而且这里的老百姓这么多年和黑帮相处下来,很多可能都已经是亲戚了,我直接动手,怕是会引起不满。但是这些人不得不除掉,这里要彻底被我们所接管,才能保障国家技术的安全性。”安澈一边吃桔子一边说。 程霄抬眼望了望天花板,锤锤自己的胸口:“安澈。我发现你真是个人才。” “呵呵,谢谢夸奖。你也是个人才,能如此完美地衔接我的计划。” “哎,你工作的时候确实和在家里不大一样。你看上次我去郁家接你时你那副德行,哎呀,那真宛如是公主病上身。”程霄严肃不过一秒,就开启了调侃模式。 “公主病是这么用的吗?!算了,我还是去看昭涵的新歌发布会吧。”安澈拿起外套就往自己的公寓走去,完成了这么一个组织交代的重要任务,她需要稍作休息。新科研中心建好之后,安澈有自己独立的一套公寓,而且公寓内配备齐全,这让她非常开心。 安澈坐在自己公寓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郁昭涵的新歌发布会直播,嗯……这次的妆感比较浓烈,应该不是郁叔叔喜欢的类型,嗯……曲风偏古典,这个阿姨应该喜欢。安澈看了一会儿,有点坐不住,这是她第一次执行有关刑罚方面的指令,她为自己所做的工作即将带来的死亡感到悲伤和不安。但这种不安也只能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流露出来,她不喜欢杀戮,无奈地是,她要保护更多人,现在她是领导,所以她不能退缩,她得坚定信念。 安澈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蔚蓝的河流和绿油油的灌木丛,有些头晕,突然觉得眼前出现一片红色,河流变成了红色,灌木丛也变成了红色。她双手紧握在一起,闭上眼睛,想把这片红色忘掉,不断告诫自己:“小安,别怕,要勇敢。小安,别怕,要勇敢。”就像梦里经常出现的母亲那模糊的身影告诉自己那样,别怕要勇敢。她其实对父母的长相已经有些模糊了,看了那次在黄夫人那里拿来的照片才让她对父母亲长相的记忆又重新回来了。可是,在梦里出现的母亲永远是模糊的,她死命眨眼睛也不能让母亲的脸庞变得清晰起来,而那句“小安,别怕,要勇敢。”倒是越来越清晰,不断在脑海离回荡,宛如余音绕梁。 在不断的自我告诫下,安澈心里的悲伤慢慢淡去,她恢复自身状态的能力很强,为了让状态更快的恢复她决定离开房间,去找点事情干。而她想的事情自然是母亲留下来的那份人体试验报告。安澈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就又套上外套,前往小洋楼。 此时,小洋楼前一片冷清,西瓦他们几个人被国安局带走了,程霄也离开不知去向。程霄不是系统内部的人,所以白天也不能在科研中心里长待。说来安澈也挺佩服程霄的,他是那种随便把他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活下来的人,而且可能还会过得很不错。 安澈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从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叠照片,这叠照片她已经看了很多遍,但是她还是很小心的存放它们,每一张照片她都精心准备了塑封袋,保证照片不被磨损,在安澈看来,不管她何时想明白人体强化实验的事,这些照片她都会保留一辈子,一辈子还很长,要更加好好珍惜。 她和往常一样,把照片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翻看,可能由于今天内心的情绪,她有些恍惚地看完了一遍照片,没有任何新发现。安澈有些生气,为自己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而生气。 但是安澈马上意识到生气是没有用的,她只能从书桌前站起来,不断的深呼吸以清醒自己的大脑。安澈一边深呼吸一边把书桌上成堆的书籍报告文件都搬到书架上,这是她独有的解压方式,空旷的书桌会让她心情变好。就这样安澈的内心又平静了些。于是她再次拿出那一叠照片一张张看了起来。由于现在书桌空闲的空间很多,安澈干脆把照片一张张的在书桌上依次排列开来,说来也巧,安澈手中的照片正好互相首尾相连紧凑地排列,放满了整张桌子。 安澈站着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所有照片,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看那些照片好久好久,就这样看着看着,安澈突然想把这些照片重新组合一下,她先把颜色相近的放在了一起,这样互相置换,她发现基本拍摄同一景物的被她分到了一起。那些在其他地方拍的照片她就先收起来了,重点在看实验室里拍的照片。母亲拍了很多以书桌为背景的照片,安澈猜测这大概是她和黄姨说自己正在做什么吧。还有一些是窗外风景的照片,隔着窗子拍的那种,母亲的实验室窗户有两个,正面的窗稍微大一点,侧面的窗稍微小一点。 看来她很喜欢明亮的工作环境呢,这点我和她真像。安澈想,不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从照片上看,母亲的实验室有两张桌子,一张是放在正中间的大书桌,大书桌应该是面朝门背靠窗的摆设方法,而另一张小书桌则是抵着墙放在侧面那扇小一点的窗下方。 妈妈肯定更喜欢那种小书桌,小书桌就放在窗户底下,在那张书桌上工作亮堂很多。安澈又想,她对于能从照片里寻找到母亲和自己相似的喜好,很是欣喜。 为了再仔细看看母亲喜欢坐的那张小书桌,感受一下母亲生前工作的氛围,安澈又把小窗户和小书桌的照片挑了出来,她把小窗的照片排在上方,把小书桌的照片放在下方,然后一组一组的上下连起来看,这样就像以前母亲站在书桌前能看到的景象一样了。 安澈一组照片一组照片的看着,突然在一组照片那儿停住了。她飞快的把这一组照片的书桌那一张和前一张换了个位置,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两张照片对调后拼接,呈现出来一只不太完整的针筒,一张照片上面有半根细针头,另一张上是针管的尾部,针筒前段还滴着血,从针管尾部那一段看,那一针管,是一管满满的血。因为照片上书桌的颜色是红木色的,所以安澈以前头没发现这根针筒。 实验室里为什么有这样新鲜的血,现成抽的?抽谁的?安澈有点不想相信,最大的可能性,母亲她抽的是自己的血。 那莫名其妙抽这么一大针管的血干什么呢?母亲生前研究的领域是农业化工,根本不需要用血液做研究,那只有可能是人体强化的实验研究了。 短短几秒钟,安澈就得出这么一个看似惊人的结论。安澈用手压着心口,想把心跳不寻常的疯狂跳动抑制下来。保持清醒保持冷静,再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吧。 抽自己的血能做什么人体强化实验呢?按照常规推断,要把药剂注射到人身体里进行观察,才是强化实验的一般步骤啊?安澈疑惑了。 抽血难道是为了先分析血液成分?但是分析自己的血液成分有什么用呢?普通人血液里含了什么早八百年前就查出来了,这种事情翻书就好,何必自己抽这么一大罐血出来?不对不对,肯定不是分析血液成分。 那难道是药剂要先融到血里,然后再做观察?这种好像说得过去,但是细想还是有问题,把血抽出来用来融药剂,但是药剂对人体的反应在人体外是观察不出来的啊。所以这种也是有问题的。 难道是我想太多了?这管血不是来自妈妈的?但是如果是来自别人,按照照片上血液的新鲜程度,被抽血的实验者应该是在边上,但是一旦请了实验者参与进来,实验项目不可能不做备案说明啊,而且农业化工实在没有什么项目要用血来做实验的吧。安澈绕来绕去还是认为这管血来自她母亲本人。 那妈妈到底抽自己的血打算化验什么呢?此时的安澈已经有了些迷茫,从她对季暖夏的称呼可以看出来,安澈很喜欢“母亲”这个称呼方法,她认为母亲这个词有一种尊重和仪式感在里面,妈妈的话就比较亲昵和孩子气,称呼父亲母亲能让自己显得稳重。安澈少年成名,一直肩负重任,所以她时常要求自己更加成熟地处理事情,这种自我要求让安澈在各个方面哪怕细小到对家人的称呼,也格外注意。 到底问题在哪里,妈妈你能给我提示吗?安澈有些无助地重新坐到了位置上,用手肘撑着书桌,双手捂着脸庞,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 “嗒、嗒、嗒……”安澈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敲了好多遍,安澈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有人在敲门,用手搓了搓脸颊,用力眨眨眼,活动了一下面部僵硬的肌肉,深呼吸了几下,才对门口说:“进来吧。” 来人是一直在帮安澈整理有关郁昭涵的各种资源的谭露露。虽然她比安澈长三四岁,但是也就是个二十五岁的小年轻,自从十九岁进部队之后一直担任安澈的内务管理,人很开朗也很爱笑,安澈觉得她和自己很不一样,是自己很羡慕的那种性格的姑娘,也很喜欢她,就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了。 “呦,休假回来了?”安澈看见是露露,也就先把之前苦恼的事情放在一边了,调侃她。安澈回家休息的那段时间,一直跟着她的露露也得空回了一趟家。但是安澈提前被组织以明面上实验有问题实则是让她尽快处理北疆黑帮问题的事情喊回来了,谭露露也赶紧结束假期,收拾包裹回来。虽然安澈有意让她多玩几天,晚了几天告诉她这个消息,还知会她不必着急,休完假再来也行,但是谭露露还是得到消息就赶紧往这边赶,无奈安澈坐的是无人飞机,谭露露却需要自己订票,坐飞机回来,订来北疆的机票是很难订的,特别是离科研中心近的那个机场,这段时间还赶上政府悄悄准备为肃清黑帮做的地区性戒严工作,飞机数量少的可怜,谭露露还是靠自己的工作证好不容易排上了一张飞机票,于是乎这一来一去就拖了这么长的一段日子。 “安总你不要打趣我嘛!我今天早上到的,你看,立马就给你整理出来了一大把最新资料,惊不惊喜?”谭露露扎着马尾辫,这辫子随着她说话一甩一甩的。 “露露,我现在能自己看了,直播。”安澈憋着笑。 谭露露的表情一僵,有些惊慌:“哦,对哈,这样啊,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安总我忘记了,您的禁令已经解除了。” 安澈觉得谭露露的表情很有喜感,却不忍心她在自己面前像是做错事一般的样子:“拿来吧,我还是需要看的。那些娱乐环节太拖沓,浪费时间。” “哦哦,好嘞。”谭露露赶紧把手上的资料送上。 安澈翻了几页,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你那个粉丝群还是粉丝论坛的,最近管理地怎么样了?” 第十八章 谭露露听领导提起粉丝论坛,一下子可来劲了,她可是花了很多很多精力在上面,也有了很不错的成绩,只是之前领导一直没问起,她也不敢说,毕竟这不是工作:“领导啊,我那个是论坛和群都是有的,毕竟是很大很大的一个粉丝团体嘛。论坛里会发各种资源帖和路透消息,还有打榜数据等等,粉丝群的话基本是用来聊天的。” “放假回家那段时间,我上网看了看,郁昭涵的粉丝群太多了,而且好像派别还挺多,内耗看上去有点严重啊。你这个是叫什么的?”安澈提起郁昭涵那五花八门的粉丝团体就有些吃不消,连眉毛都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谭露露看安澈这幅表情不由地想笑,但是她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就使劲绷着嘴:“领导,我在维护的那个叫郁家军。” 安澈听了点点头,然后自然而然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谭露露;“别绷着了,想笑就笑,这个样子双下巴都出来了。” 谭露露这下真的有点尴尬,想笑不能笑,又担心自己的双下巴影响自己在领导面前的形象。怎么办呢?她很机智地选择了扯开话题:“领导,你在我们饭圈口碑很好哦。” 安澈老神在在地看着她,片刻轻笑了一声,摇摇头:“直接说重点。”安澈其实从来没想过要在郁昭涵的粉丝圈里树立什么形象和口碑,不过露露想说,而且看她那得意的小表情,八成是来邀功的,那就让她说呗。安澈改靠在椅背上,拿起手边的水喝了几口,选择一种很舒服的方式,来听谭露露接下来的“演讲”。 谭露露端正了一下站姿,轻轻咳了两声醒醒喉咙,才正式开始汇报:“领导啊,自从上次你和昭皇一起四处拜访老前辈,你在他们眼里的好感度已经如火箭发射一般,一飞冲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安澈听着谭露露霹雳啪啦地说了一大通,基本上到后面已经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主旨大意她是听懂了,就是好感度飙升的意思,露露的贡献就是时不时的旁敲侧击,说些她的好话,毕竟粉丝人数这么多,不可能她一个人管理,也不可能是她的一言堂。 谭露露终于说着说着感觉累了,停了下来。 “说完了?渴了吗?”安澈看谭露露不说话了才开口。 谭露露老实地点点头。 安澈从椅背上重新支起身子,双手撑在桌面上:“那边,自己倒。” 谭露露看安澈没什么反应,也就转过身去倒水。她一边倒一边想,她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但是这都是好事啊,为什么安澈听了不开心一点呢。她进门的时候隐约感觉她不太开心的样子。 “你刚才说的那个,你们拿来聊天的群,给我看看,我看看现在像我这般大的小姑娘都喜欢些什么。”谭露露正在喝水,她听见背后安澈突然这么说。于是她连忙放下水杯,掏出手机,把粉丝群的聊天界面打开,递给安澈看。 “露、露、大、将、军。”安澈先是看到了谭露露的称号,她不由地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然后看了一眼身边重新恢复尴尬状态的露露,“嗯……挺好,有气势,和你的职业也有一定相似性。”安澈看她再不说话谭露露就要变成化石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以表扬为主。 “领导啊,我应该没违反部队规定吧。”谭露露瞬间瘪起了嘴。 安澈忙推开要凑上来的谭露露:“没有,反正这件事一开始也是我让你去的。”安澈指的是之前让谭露露去给自己收集资料的事情。 “领导,其实啊我们那个群吧……都是将军啊,宰相什么的。谁叫郁昭涵他绰号叫昭皇嘛!”谭露露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嗯,对。要是部队因为这事罚你,你就连他也一起捅上去好了。”安澈笑着点点头,继续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谭露露内心直接给跪了:领导,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啊,头顶还有个郁将军呢。我要连他儿子也敢拽过来当垫背,我估计就是那个“暴尸荒野”的了。领导,你行你上啊…… “看来这次他的专辑卖得不错。”安澈一边看一边聊,“我记得上次你们好几个人有自发买一千张专辑的,这次看来靠的是大众销量了。” “对对对。这次昭皇的专辑受众面很广。上次的新兴音乐风格和另类音乐风格比重大了点。”谭露露自然知道安澈说的是哪件事。 安澈看了一会儿,抬头和谭露露说:“我要加入怎么加?” 我们的“露露大将军”彻底惊掉了下巴:“领导,你要加入?!”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不能加?”安澈有些奇怪了。 “能加能加,领导我把我的小号给你,这个就直接在群里面了,新粉丝加入是要通过昭皇粉丝十级考试的,呃……就是问有关郁昭涵的事情的考试,我这个群都是骨灰级的粉丝了,所以是顶级的十级。”谭露露解释了一番。 安澈想了想:“也好,就当马甲吧。我那个WB号曝光了,都不太敢上线。” 谭露露一边把小号的密码重新设置一下,一边心里在打着鼓,把领导加进来到底好不好呢?那岂不是自己要时时刻刻注意言行举止?啊……想想就好累。 “叹什么气。我就无聊的时候看看,用我放在你那儿的那只手机登录吧,我随身带的这只只能通讯用。”安澈看着谭露露这张越来越可怜兮兮的脸觉得特别好笑。 谭露露听到安澈这句话瞬间开心起来,然而不到一秒又委屈了:“领导,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结果后面就没词了,暗骂自己让你管不住嘴,让你管不住嘴! 安澈摆了摆手:“我懂。我只是有点想分散一下注意力,就近段时间而已。” 谭露露感觉今天安澈的情绪的确是有些低落,她想了一圈,突然顿悟:“领导你是因为肃清的事情伤心吗?不用伤心啊,那些都是坏人,有什么好怜惜的?” 安澈摇摇头:“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哦哦,那领导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谭露露担心地看了安澈一眼,还是依照安澈的吩咐离开了房间,不过她把安澈那只放在她那儿的手机登录了她的小号,放在了安澈的书桌上。 安澈自然是看见了,她拿起那只手机,点开了谭露露说的郁家军骨灰级粉丝群,群里聊天刷屏速度很快,看的安澈有些眼花缭乱。大概今天安澈也是心烦意乱到一定程度了,所有思维也有点迟钝,群里面大家正在猜脑筋急转弯,由今天的群值日班长发题目,答的最快又最多的人有奖励。 灵丞相——值日班长:“失恋的黄先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走上街头,迎面过来飞车,他站在两个车灯中间,车子呼啸而过,人竟毫发无损,为什么?” 司马大司马:“两辆并排的飞车啊。” 大英太师:“这个太简单了。下一个下一个。” 灵丞相——值日班长:“小张把一个鸡蛋扔到一米以外的地方去,鸡蛋却没有破,为什么?” 九门提督:“鸡蛋是熟的?” 灵丞相——值日班长:“错!熟鸡蛋也会破好吗!一米以外哎!” 我不是太子是太保:“我知道我知道,鸡蛋还没落地。” 灵丞相——值日班长:“太保对了。下一题,牧师无论如何都不能主持的仪式是什么?” 殿阁大学士:“他自己的葬礼。哈哈哈这个我知道。” 灵丞相——值日班长:“正确,下一题,你爸爸和你妈妈生了个儿子,他既不是你哥哥又不是你弟弟,他是谁?” 殿阁大学士:“这个我也知道,他自己嘛!” 梨花太傅:“哎,我说丞相,你怎么专挑一些小殿殿答得出来的题啊,不准偏心哦。” 镜内大臣:“我也发现了,上下两道题目的思路明明是一致的,那我也可以出一题,老张有很厉害的胃病,可他每周有五天总往牙科跑,这是为什么?” 梨花太傅:“老张自己是牙医,哈哈哈哈。我也发现套路了!” 灵丞相——值日班长:“好啦,我知道了。换一种类型的,什么酒喝不了?” 我不是太子是太保:“碘酒?” 灵丞相——值日班长:“其实你想喝还是可以的……” 梨花太傅:“什么酒想喝还会不可以喝啊,我觉得应该是个抽象的,看不见摸不着的。” 灵丞相——值日班长:“加油,快,思路对的。” 镜内大臣:“酒……哪种看不见摸不着?” 殿阁大学士:“哈哈哈,我又知道了,昭皇的歌里有啊。天长地久!” 灵丞相——值日班长:“bingo!” 镜内大臣:“我去,这也行啊!” …… 群里面还在热热闹闹地猜谜,安澈却愣在位置上很久,那几个脑筋急转弯像是特意来敲打她的,牧师无论如何都不能主持的仪式是他自己的葬礼,你爸爸和你妈妈生了个儿子,他既不是你哥哥又不是你弟弟,那个人就是你。那是不是……妈妈抽了自己的血去化验,其实她自己就是人体强化实验的实验体?安澈头突然有点晕,喉咙不受控制地重重咳嗽起来,她重新拿出那些照片,又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哪里想错了。安澈看了几张照片实在是看不下去,放下手里的照片,不停地搓脸。一边搓脸一边认真地找理由反驳自己刚才的观点。可是她怎么想都想不到有哪里可以推翻她之前的想法,反而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有道理。安澈无奈地趴在桌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如果妈妈真的是人体强化实验的实验体,那爸爸知道吗?郁叔叔和郁阿姨知道吗?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呢?是在怀我之前还是怀我之后呢?如果是在怀我之前就成了实验体,那我又是什么呢?安澈觉得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已经要炸了。 如果我也是实验体,那以后我会不会突然发狂失去理智?我要怎么面对郁叔叔和郁阿姨还有昭涵呢?不对,我不能在这边无端猜测,我得去证实,我得回去…… 安澈站了起来,仰天长叹。好在安澈的理智还是在线的,她就在那么一瞬间下了一个决定——先处理完肃清的事,然后立马回去。 她毫不迟疑地拨通了负责讯问的北疆片区国安局副局长的电话,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接。不应该啊,按照道理来说,看到我的电话,肯定是会接的啊。 安澈又抓起内线电话:“露露,你帮我去问下国安那边怎么样了?他们副局的电话是怎么回事,没有人应答。”她说完就自个儿披上外套准备去看看。 “领导,领导,你等等!”安澈迈出自己办公室大门的时候,被从格子间探出头的谭露露拦住。 “怎么了?这么慌张的样子?”安澈奇怪了,“让你联系国安局那边你联系的怎么样了?” “领导,大事不好了!”听到这句话安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谭露露一看安澈的脸色就知道不妙,领导生气了,于是小声继续说:“那个黑帮头子,让他给跑了……” “哪个黑帮头子?怎么跑的?说清楚。”安澈虽然知道谭露露应该指的就是西瓦,但是愤怒的情绪让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了一遍。 “呃,我也是听国安那边的人说的,就是那个叫西瓦的。国安的人都拿着枪对准他了让他别跑,他还是不听,但是黑帮其他人都护着他,死了两个,伤了几个,就跑了他一个,一看就是个小人!自己手下死的死伤的伤,他就顾自己逃了。领导你说恶不恶劣!?”谭露露一开始有些怯生生的,后来越说越愤怒。 安澈的脸庞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片刻后她才说:“你让国防部派人和侦察机来,全程地毯式搜索,身份核实之后就直接杀了。这个人太危险了,他带的人也不用留了,留了也只会给我们添乱。还有,让国安那边盯着他老婆孩子的人也把眼睛给我擦亮了,发现异常,不用汇报,就地解决。” 谭露露看着一脸冰霜的安澈,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安澈,虽然以前安澈也有严肃地时候,但是严肃归严肃,和今天的冷酷是截然不同的。 “怎么?”安澈望向僵在她身边的谭露露。 谭露露这才回神,连忙应道:“好好,我去通知,领导你放心。” 没想到,这个西瓦竟然逃了?!他越逃安澈就觉得他越危险,本来好好待着,安澈这边还想拿些岗位留给他们,现在发现不行,西瓦他本人不会服从于任何一个国家机构,他手下的人对他也是极度信任,连命都不要了,也要送他出去。 安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群人到最后还是会拥护西瓦。到那时候可就不是开玩笑的。可是国防的人过来还要一段时间,国安的人现在忙着追踪。谁都不得空,安澈考虑了片刻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他们这次特别弄的审讯室。 谭露露听了她要去那里,连忙说她也要跟着去,要保护好领导。安澈听了有点哭笑不得,但是现在西瓦出逃的消息压在她心口堵得慌,她实在笑不出来,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晕血吗?” “不晕不晕,领导你放心吧。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伤亡人士。”谭露露拍拍胸脯,但是后面还是不太确定地跟了一句。 “总有第一次。你如果以后打算跟着我,那你大概要做好准备了。”安澈说完就径直往外走去。 谭露露有些吃惊,领导刚才是在问我有没有打算一直跟着她吗?有啊,领导!谭露露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有些头晕眼花,但是瞬间来了精神,马上拿起包,追着安澈出门了。 临时审讯室设在警察局的办公楼里,离科研中心其实不远,安澈和谭露露走了十几分钟就走到了。 安澈走到门口就看见黄色的警戒线围在警察局门口,地上还有斑驳的血迹。她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哎!你们两个这里不能进这里的知不知道!”就在安澈和谭露露想迈过警戒线进去的时候,从里面赶出来一个警察,挥着手中的电棍喊着。 安澈停住了迈过黄线的脚步,看了谭露露一眼,又看了冲过来的警察一眼。 谭露露收到安澈的眼神,会意地掏出了工作证,还没等那个警察跑到跟前,就翻开工作证举着给他看。安澈看谭露露掏口袋的动作就知道她理解了,继续把另一只脚也跨过了警戒线。 那个警察看见安澈的动作还想呵斥,但是看到了谭露露的动作就瞬间没了声,更快速地跑到了她们跟前。 两个人今天穿的是便服,所以那位警察看人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低头看起了谭露露举着的那本工作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连忙敬礼,要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安澈是谁那就白干这么多年的工作了。不过他还是偷偷地打量着安澈,这位也是太年轻了些。年轻的让人不敢相信。 “这是我们安总,带路吧。”谭露露此时也迈过了警戒线,看那名警察还傻愣愣地杵着,不禁出声提醒。 那名警察回过神来,紧张地搓手:“哎哎,两位这边请。” 安澈的注意力从来没放在警察身上,她从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在研究地面上的血迹,这里血迹很多,死的两个人应该死在这里了,“他们逃走的时候,你在哪里?” “啊,啊,我,我在,呃,就这门口,今天是我上班,坐在警察局的接待处。”那名刑警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发现安澈的确是在问他,赶紧回答,但是太紧张了弄得结结巴巴的。 安澈对他的结巴没有多在意,继续问:“人是死在这里的?两个都?” “对。当时我坐在接待处,然后就看见一共三个人跑出来。我本来以为就只是普通的同事跑出来,这边我们时间都限制的挺死的,有时候为了赶时间,我们也经常跑来跑去办事情,只是我发现他们都没穿制服,就有点奇怪,想凑近点看看,就站起来走出了接待处,但是我刚侧身想把我弄倒的椅子扶好,就听见枪声了,之后的事情我太紧张记得有点模糊,应该是后面咱们的人喊着让他们站住,我当时也冲了出去,和大家汇聚到一起,结果三个人里面有两个反而转身向我们冲过来,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然后……我们就开枪了,打死了两个,另外的那个黑帮的头儿跑了,今天国安那边来的领导们就追了出去,我被留着这里处理后续的事情。那两个人的尸体放在里面,法医正在检查呢。” “还剩下几个打伤的呢?” “我是听同事说的,他们趁中午审讯的人稍作休息的时候,几个人从窗户逃出来的,后来被发现了,就基本一路上是这种自杀式的妨碍,导致我们最后没抓到西瓦。”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安澈又问。 “由国安的人看着,送去医院了。” 安澈问完这个问题就没再出声,谭露露他们都紧张地跟着。一行人走到审讯室,法医果然在采证,低着头也没看见门外来人,倒是负责保护现场安全的另外一名警察在跟着安澈的这位警察提醒下,马上立正行礼问好。 这时法医才回过头并站起来。安澈一看,熟人啊,以前郁叔叔部队的黎医生。 “黎叔,你这么过来了?”安澈问。周围的人咋舌,这个法医的辈分这么高?! “跟着国安的人过来的,领导还是不大放心你一个人过来搞这么大的事,让我过来,最起码可以保住你的命。”那位被安澈称为黎叔法医摘掉眼镜,擦了擦。 “郁叔叔原来知道我是被这件事叫回来的啊?”安澈不大开心地说。 “呵呵,领导还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的?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有点天赋就以为自己可以称王了,殊不知都是我们这些老前辈替你们在搭的台。”周围人都掉了下巴,除了辈分高,还能教训安总?安总是小年轻,您是?众人不禁对这位相貌平平的法医有些好奇。 安澈叹了一口气:“黎叔您说的是。所以能告诉我谁惹你这么生气吗?” 黎法医也不卖关子了:“你那个叫什么程霄的……呃……朋友,竟然在法医没碰尸体前就在这里瞎折腾,还叽里呱啦和我分析一通,说完没等我说话他就说去抓人了,连再见都没一句直接走了??有这么做工作的吗?” 安澈瞬间额头上三滴汗,黎法医做事是出了名的规规矩矩,程霄这么出跳的性格他肯定适应不了,不过还好他没说程霄是外国人,这点郁叔叔应该提醒过他。 “唉,领导我也是真看不懂他。表面上一直在抓这个叫程霄的,但是实际很欣赏他。欣赏什么啊,我觉得昭涵就很好了,比那个姓程的好多了。领导真是这山望着那山高。”黎法医继续抱怨,众人继续掉下巴,现在还开始埋汰起自己领导了?这个人真心牛B啊。 “黎叔,黎叔,你先等等,这个先不管。程霄他往哪个方向走了你知道吗?”安澈的想法很容易理解,现在找出程霄,那不仅现场状况,之后西瓦具体可能会去的地方程霄应该已经有了推断,她可以直接掌握很多信息,而且她很相信程霄的判断。 “听他说要去一趟酒吧。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黎医生终于擦完了他的眼镜,重新把眼镜戴上,也不理会旁人,继续开始他的验尸工作。 安澈听了瞬间也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她很快想到了,西瓦一定是想找到程霄,从西瓦的角度看,这一切的起因就是程霄骗了他儿子的钱,然后一路追到了科研中心就遭受了灭顶之灾。所以程霄现在是西瓦最想报复的人,按照西瓦的思路肯定会折回酒吧去找人。那程霄这是要瓮中捉鳖吗?可是这个“瓮”他要怎么设?如果让西瓦再逃一次那就更难捉回来了。 安澈有些焦急,一方面是担心西瓦能不能顺利被擒,另一方面的担心程霄的安全。“我们去一趟酒吧,我有点不放心。”安澈对谭露露这样说到。 “去哪个酒吧?”谭露露问。 “我带你去。你把车开过来。”安澈吩咐到,谭露露便依言返回科研院开车去了。 的确正如程霄所料,从警察局逃出来的西瓦正从小路奔向酒吧,虽然黑帮生活难免打打杀杀,但是他真的已经很久没看见有兄弟在自己面前倒下了,而且今天有这么多个兄弟都为了自己而牺牲,他既伤心又自责。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简直就是灾星,我儿子为了她当掉了传家宝,我竟然也因为她,失去了左膀右臂!我要杀了她!西瓦双眼通红,一边想一边咒骂。 西瓦因为怕和警方的人照面,刻意从后门进入酒吧,酒吧的人对西瓦很熟悉,而且即将震动朝野的这场肃清行动,还没在普通百姓中传开,所有消息都得到了第一时间封锁。酒店的人还是很热情地迎接西瓦的到来,酒店的小厮看西瓦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头,以为他心情不好上这儿来解闷的,更加殷勤地推荐起了酒水和姑娘。 “滚!”西瓦十分粗鲁地推开了迎上来的小厮。小厮被他推地人仰马翻还撞破了脑袋流了血,在地上咿咿呀呀地惨叫起来。 西瓦突然静止般都看着地上的小厮,眼睛瞪得超大,凑得越来越近,小厮被吓得不敢吱声,“疼吗?” 小厮吓得往后挪了一点,西瓦一把拽住他:“别动,疼。”小厮的眼泪都吓出来了,“但是有我疼吗?我的兄弟们……”西瓦不说话了,放开了小厮,站直身子,环顾四周,瞬间张牙舞爪地大叫起来:“你们都得死!是这个酒吧的错!”本来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被西瓦的反应吓得作鸟兽散,可是很不幸,西瓦当即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人群一通乱砍,顿时惊慌地尖叫,吃痛的惨叫,愤怒的咆哮都融到了一起,把酒吧的背景音乐硬生生地改成了悲剧的旋律。 “我本来还期待你有些出息,结果竟然是这种窝囊废,杀掉也罢。”这个声音和酒吧格格不入,但是众人却奇迹般地停下来了,不是因为这个人说话声音有多响,而是这个人手里有枪。西瓦也停了下来,愤怒的他也感受到了来自枪支的威胁,就像之前那样,只要枪声一响,就有兄弟倒下了。 “但是,还是要把你带回去,从你的嘴里弄出点有意义的东西,她会高兴的。”众人的视线从枪转移到了人身上。只见那个人全身包裹在黑布当中,穿的和传教士似的,完全看不清脸。 “啊——!”西瓦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枪口,突然就大叫着冲出了人群的包围圈。因为他手里还举着带血的水果刀,所以众人纷纷避让,一转眼的功夫,西瓦就冲到了酒吧门口。 在那儿等他的,是一辆黑色的车和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女人,而且她的手里也有一把枪,枪口正对着西瓦。 第十九章 一前一后,两个黑衣人,两把枪,带着肃杀的味道。正是程霄和安澈。 刹那间西瓦就停下了脚步,慌张地后退了几步,想要掉头逃走。他刚一转身就意识到后面还有一把枪在等着他,只能很尴尬地僵在原地,然而他的这么个侧身让他看到了边上围观的群众,于是西瓦便本能地一把抓了一个女人过来,用手里的水果刀抵着她的脖子,这个时候,安澈和程霄已经选择了扣动扳机,巧合的是,两个人都选择瞄准西瓦的右腿,“砰砰”两声,西瓦的右腿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裤子。他吃痛地大吼:“不准开枪!不准开枪!不然我就杀了她!放我走!快放我走!” 那个被西瓦随手抓过来的女人已经吓得面部扭曲,眼泪鼻涕一起流,本来扎得好好的头发也在不断挣脱中变得凌乱不堪:“救救我……救救我。” 西瓦听到这个女人的求救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你们救不救?啊?哈哈哈哈!不准开枪,我告诉你们,不!准!开!枪!开枪了这个女人就没命了!”女人像是回应西瓦的这句话一般,死盯着安澈摇头。我不想死,救救我。 站着他们身后的程霄皱眉,这个人明明右腿中了两枪竟然还有毅力站着?难道右腿的是假肢?西瓦就像知道程霄在想什么一样,他转过头看程霄:“你也不准动!你这个骗子!大爷我是不死的!” “骗子?”程霄故作疑惑。 “你别装了,我心里清楚,你就是那个骗了我儿子的毒妇!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西瓦恶狠狠地道。 程霄毫无征兆地把枪口慢慢地对准了被西瓦扣住的女人:“你不就是料定我们不敢杀人嘛。想错了哦,我敢,不然怎么对得起毒妇这个称呼。姑娘,对不起了,你就牺牲一下吧。”程霄的声音很柔,但是对于那个女人来说简直就是魔鬼的声音,她开始疯狂地挣扎,去啃咬西瓦的手臂,西瓦因为右腿基本上已经没有了知觉,完全按不住突然有了极高的求生意识的癫狂女人,他猛得把本来抵在她脖子上的刀一把插进了她的腹部,这次和他的动作同时的,是又一声枪响。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世界瞬间没了声音。 女人挣扎的动作停止了,剩下的只有她惊恐中带着疼痛的面部表情。 西瓦的动作停止了,他眼睛瞪得很大,写满了不可思议,手中的刀停留在女人的腹部,还没来得及插深。 之后,人们才看见,西瓦额头上突然喷出的血花和脑浆,以及,安澈手上那把飘着一缕缕白色硝烟的枪。 西瓦应声倒地,“嘣!”世界恢复了声响。 “啊!杀人啦!”围观的人看见如此恐怖的死法,不由尖叫出声。 警笛声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来的不算及时,但好歹也不算太晚。老百姓听到警笛声也松了口气,有人喜极而涕高声呼喊:“警察来了,警察来救我们了!” 但也有人尖锐地指出:“这也来的太晚了吧,人都已经死了。” 就在这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程霄走近安澈,他看到了她有些颤抖的双手和禁闭的眼帘,有些心疼,可是他不能停留太久,“小安,自己保重。”这一声像低喃轻轻的轻轻的不留痕迹的从安澈耳边划过,又厚重的好似千斤顶压过安澈的心。 对,我得保重,才是对所有人负责,正如同刚才那一枪必须是我射的才圆满。 程霄趁警方没有到位之前,就这样从安澈身边擦身而过,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只剩下安澈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央接受各种各样的目光的注视。 小安,别怕,要勇敢。 没事的,都会好的。 安澈不断默念。 终于,她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走向那位倒在西瓦尸身下面的女人。 “领导,您小心,走慢点。”谭露露还是忍不住冲出车来扶住她,虽然之前领导让她在车上等,她没敲车门前不要开门也不要走出来。 安澈微微叹气,这个小傻子,还听不听指挥了?但是,的确,她现在很需要找个地方不留痕迹地靠一靠,缓解一下她被枪声血液搅混的神志。她不动声色地放了半个身子的重量到谭露露这边,谭露露立即会意,和安澈贴得近了些能隐蔽地扶她一把。 这时,安澈伸出那只没有被谭露露扶着的手,使劲推开西瓦,但是她没推动,现在安澈才发觉她的手已经没劲了。 “领导,警察已经来了。我们把场地留给专业人士吧。”谭露露说着就把安澈扶了起来,笔挺挺地站着,她知道安澈现在有多虚脱,立马替安澈找了个台阶下,并暗示刚到场的警方赶紧开始救援。 安澈身后之前那些一直不敢说话的警察们看见谭露露示意,便涌上前去解决各种现场问题,搬尸的搬尸,清场的清场。安澈向四周看了看,问:“救护车呢?她的刀口应该不深,是我的枪更快,你们派个人来先给她做个紧急包扎处理。” 她到现在还是有些恍惚,但是她逼自己尽快冷静,开始指挥。 “有没有喇叭?给我一下。”还没等周围的人回答她救护车在哪,就紧接着下一个问题。好在喇叭和医生都即时的出现了,被挟持的那个女人今天不幸中的万幸,衣服的料子很结实也很光滑,刀子在刺进身体之前滑了一下,并没有刺深,她只是被吓傻了,所以才一动不动地躺着。 安澈拿起喇叭就开始安抚受到惊吓的群众:“大家请不要慌张。今天由于我们工作的疏忽,让罪犯逃脱,造成了不少的百姓受伤,在此对各位表示歉意。直接击杀罪犯实乃无奈之举,他已经给我们的生命安全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各位的医疗费用都由我们政府一并承担,外加在场每个人都会有三个月的专业心理医生疏导。再次对这次骚乱深表歉意。具体事件经过和赔偿细则都会在政府官网上公布,有问题可以及时联系客服。另外也欢迎大家对罪犯同谋进行举报,这是有奖举报,希望大家提供有用的线索。” 谭露露在安澈边上扶着她,既感慨又心疼,领导果然是领导啊,我扶着的这只手还在抖,另外一边已经镇定地举起喇叭字正腔圆的说话了。 人群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好在急救医疗队已经在工作了,受伤群众的伤势医治没有被耽搁。 这时候快被众人遗忘的市长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哆哆嗦嗦地挪到安澈面前:“安总,我来晚了,不好意思啊。这个……我收到通知就马上赶过来了。你知道的,这个……哎……科研中心的事情我也不好管……呃……但是肃清工作我是非常配合的!安总,这一点您一定要记得啊……对于国安局的部队我也是一切开放的,我完完全全配合!完全配合!” 等市长说的差不多了安澈才把目光从前面一大群忙碌的人上转到了这位市长身上,安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那之后的工作就拜托给你了。我对他们的承诺是:一,医疗费用都由政府一并承担;二,在场每个人都会有三个月的专业心理医生疏导;三,有奖举报黑帮残党。这些你应该都没问题吧,市长先生?” 市长听完额头上的汗又下来了,但是还是咬咬牙,说:“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定全面配合组织工作。但是……” 安澈没理会他的“但是”,接着说:“你们两方分庭抗礼的时代已经到此为止了,我自己动手替你解决掉了他们的老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呃……对对对,对对对。满意满意,谢谢安总体谅。”市长吓得一身冷汗,本来还想替自己家里和黑帮有姻亲关系的小舅子求个情,现在看来还是赶紧闭嘴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要紧。 安澈再也没有理会他,转身便上了车。车子是做过隐蔽设计的,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安澈终于卸下一身铠甲,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手机铃声像是掐准了时间打来的一样,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安澈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对正坐在驾驶座上准备发车的谭露露说:“露露,你先下车帮我拿瓶水来。” 谭露露是个很通透的人,她知道安澈有电话要接不方便让她听到,她点点头:“领导,你要出发了再通知我,我再上来。”说完就下了车,站在车外守着。 安澈接起电话,对面焦急的声音传来:“安澈,你还好吗?听说北疆那边出事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哥,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安澈把鞋子脱掉,把脚缩到坐垫上,抱住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之间,这个人呈球状蜷缩着。 “网上都有你拿着喇叭讲话的视频了。”郁昭涵叹气,“累吗?难受么?我听说你……” “我毙了个人,哥。”安澈的声音又轻又软,隐约能听出带着哭音,“虽然他是个坏人,但是我还是好难受啊。哥……我想家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郁昭涵说:“想回来就回来吧。我们家也不差你那什么狗屁负责人的。” “哈,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工作啊……被人听见了多不好。” “安澈大小姐,你都为了这个工作练就十八般武艺了它还想让你怎的?现在你看看,你看看,连开枪这种事情也要你一个女孩子做!咱们撂担子不干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安澈乐了:“得了吧。我不用你养,你那些钱攒着给我找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嫂子回来哈。” 郁昭涵不再说话了,安澈仔细听好像是有人和他在说些什么,安澈撇撇嘴,我们一家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忙呢? “要是忙着,我先挂了。”安澈说完就想挂电话。 “哎,等等,安澈。”郁昭涵连忙叫住她,好像还和边上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才接着和她说:“别难过,你这是除恶扬善,是光荣的事情。你要想着,他不死肯定会祸害更多人的。还有,有事别老自己一个人扛着,多给家里打电话。” “嗯。好。”安澈眨巴眨巴眼睛,就落下了几滴眼泪,她飞快地扬起手擦了擦,轻轻咳了咳,不想让郁昭涵听出自己的异常,“那我挂了,你先忙吧。” “好。”郁昭涵那边听上去真的有急事,就挂了电话。 安澈就这样蜷缩着,一个人待在车里很久很久。 郁昭涵这边在给安澈打了个电话的过程中的确是发生了大事故,他现在其实正在专辑首次公开现场打歌的彩排场地,一首歌刚排练完,就听见众人议论纷纷,说着安澈的事情,赶紧就给安澈打电话。谁曾想郁昭涵悄悄躲到边上给安澈打电话的时间,郁昭涵这几天随身带的包就不小心被马虎的道具搬运人员从舞台边缘撞掉了,直接从数十米的舞台上落下,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 “这是谁的包啊?怎么放在这里啊?很妨碍我们工作的知不知道?”搬道具的人一看撞到了一只背包,顿时骂咧咧起来。 “我看看,我看看。”因为郁昭涵临时去打电话,伍瑞明知道是安澈的事,所以跑去打掩护了,两个重要人物都不在,助理们也乐得清闲,现在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大家都好奇地凑上来,想看看这个倒霉鬼是谁。 众人趴在舞台边缘往下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是郁哥的包啊!” “我去,赶紧去捡啊!” “天知道昭皇最近有多少宝贝他这个包,一天到晚背着。” “你们两个管道具的别走!把郁哥东西摔坏了可是要赔的!” 众人闹哄哄地吵了一阵子,才有人想起来,最关键的事情是赶紧报备啊,摔了这个包,后果如何还得老大说的算。 于是乎,一个个都和猎豹似的窜得飞快,往郁昭涵的方向奔去,郁昭涵现在正在角落里打电话,伍瑞明如同门神一样站在他前面,一脸的“禁止打扰”。 “你们怎么了?”伍瑞明上前一步把他们拦住,问到。 “伍哥伍哥,老大的包掉下舞台了!” “搬道具的时候不小心蹭下去的!” “我们已经把它捡上来了!” “但是里面的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地报告着。 伍瑞明脸色越听越糟糕,昭涵曾经跟他说过这个包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要弄丢或者撞到。在去赶每个通告的途中,郁昭涵总会坐在车座上捣鼓包里的东西,他在开车,也看不大清楚那具体是什么,有几次想问,但是还是忍住了,郁昭涵的身份特殊,作为他的贴身经纪人很早就意识到了郁昭涵似乎除了正常的演艺工作还在做其他事情,这些事情可能是他父亲郁将军派给他的,也有可能是上次他打电话去的陈部长派给他的,这些事情他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完全管不着,也不能管,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他完全不知道包里的重要东西是什么,重要到郁昭涵上舞台彩排也要把它放在舞台边上看得见的地方才安心。这次也是他疏忽,自从那新闻一传到郁昭涵耳朵里,他就急匆匆地跑出来给安澈打电话,他光顾着跟着郁昭涵却忘了帮他照看他的包。 “你们先去忙吧。哦对了,把包拿给我。”思量片刻,伍瑞明吩咐到,然后转身就去和郁昭涵说这事,也不在乎郁昭涵电话有没有打完了。 “昭涵,昭涵,你先别说了,听我说,你的包掉下舞台了。”伍瑞明在郁昭涵那只没听手机的耳朵边焦急地说。 郁昭涵一面接收着安澈的低落情绪,一面听着伍瑞明和他说这么一个晴天霹雳,都有点站不稳了。 什么,包掉下去了??那舞台几十米呢!郁昭涵瞬间慌了神,移开耳边的手机就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包掉下舞台去了——”伍瑞明扯大嗓门说,郁昭涵的第一个反应是去捂住手机的收音孔。 “轻点轻点,我又没聋。”郁昭涵吐槽。 伍瑞明郁闷了,是你说问的我说啥啊……不过他这种郁闷的心情很快被担心代替,这个背包里的东西果真有这么重要吗? “包现在在哪?”郁昭涵问。 “他们已经捡上来了,我让他们拿给我。估计一会儿就到。”伍瑞明看了看之前一群人离开的方向。 “要是忙着,我先挂了。”电话那头响起了安澈的声音。 “哎,等等,安澈。”郁昭涵连忙把手机拿回耳边,“瑞明,你帮我去拿一下那个包。”然后继续对电话那头的安澈说话,“别难过,你这是除恶扬善,是光荣的事情。你要想着,他不死肯定会祸害更多人的。还有,有事别老自己一个人扛着,多给家里打电话。” 伍瑞明知道郁昭涵在和安澈说什么事,这件事情爆出来的时候他也吓了一大跳。安澈小妹妹果然是不一般啊不一般,但是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还挺心疼安澈的,这么点大的岁数就一个人独自在外面管理这么庞大的群体。 安澈那边继续说了什么他没听,因为他看见帮他去拿包的那几个年轻人回来了。 “好。”郁昭涵也看见了,对着手机那头的安澈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伍瑞明从一个小伙子手里接过这个包,正想让他们忙去吧,就看见他们押过来两个人,伍瑞明皱了皱眉。 “老大,伍哥,就是这两个人,把老大的包给弄掉的!”郁昭涵团队里面的小米生气地告状,“老大,你说怎么着吧。” 郁昭涵看了那两个道具管理员一眼,摇了摇头:“算了,你们做工作也是不容易。” 伍瑞明很惊讶地转头看向郁昭涵,不是说贵重的物品吗? “唉!我看看到底怎么样吧,摔坏了也赔不了,这东西没有第二个了。”郁昭涵从伍瑞明手里接过包,就直接往电梯走,“瑞明,我去车里拿个东西,车钥匙给我。”郁昭涵这么说到,伸手向想跟着他一起下去的伍瑞明讨钥匙。 伍瑞明跟了郁昭涵这么多年,哪会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让我在上面待着待命是吧?他翻了个白眼,掏出车钥匙扔给郁昭涵。然后便停下了脚步。 郁昭涵是直接坐电梯下去到了地下停车场,而迎接伍瑞明的是两个道具管理员含泪的双眼:“伍哥啊,您给咱透个底。那包里是啥?郁老大说是没第二个了,那我们怎么办啊?” 伍瑞明极其艰难地思考了片刻:“应该没事吧,他不是说摔坏了也赔不了嘛,而且现在他已经下去了。你们安心吧,安心吧。” “不是这么说的伍哥!要是郁老大只是表面平静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失业啊?” “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要是不满意刚才就说出来了。”伍瑞明继续解释。 “可是郁老大不是也说,他先看看嘛?伍哥,你可帮帮我们吧。这怎么办呢?” 伍瑞明其实也知道今天的事情要是说严重点,传出去这两个师傅就真有可能遭到解雇,伍瑞明权衡了一下:“我会和你们这边的经理知会一声的,放心。” 另一边,郁昭涵到了地下停车库就坐进车子里,迅速地翻开包,里面有一本他看了一半的卷宗和一个木盒。郁昭涵连看都没看那卷宗一眼,而是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个木盒。 郁昭涵慢慢地打开盒子,心里不断祈祷,应该没事,都是很结实的材料做的。但是他还是有点紧张,手指两次想要拨开那个发旧的铜卡扣都失败了,第三次才成功弄开。紫檀木的梳背还是镶嵌着蓝宝石,郁昭涵微微松了口气。他用手拿起了这个他这几天看了无数遍的梳子,就这么一拿,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梳背已经沿着中轴线裂开了!?怎么捏着梳子的两边,和捏着贝壳的两边似的,一前一后的紫檀木能上下微微移动? 郁昭涵心里不断打鼓,深呼吸了好几次,他仔细观察,突然他灵机一动,用手指轻轻地放在一根黄金的梳齿上,慢慢转动,结果这根梳齿竟然真的被他像拧螺丝一样给卸下来了!郁昭涵大为振奋,他把那根刚卸下来的梳齿放好,接着卸另外的几根。就这样,一根,两根,三根……郁昭涵卸下了所有的梳齿,然后,他把梳子往手掌上拍了好几下,梳齿尾端用来固定梳齿的那块黄金片就掉了下来,郁昭涵照样小心地把它放好,又缓缓地舒了口气。 现在他的手心,指剩下紫檀木的梳背了,前后两片紫檀木也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开,郁昭涵比之前更加小心地打开了紫檀木的梳背。 紫檀木的中间果然是空心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之前感觉书桌一点轻,不像是紫檀木加黄金的重量。 两块狭小的梳背间塞着的那卷纸条,这是最让他激动的了。郁昭涵的手开始颤抖,他用力地捏拳又放松,捏拳又放松,重复了好几回,才最终伸手拿出那卷纸条。 郁昭涵开始喘粗气,他感觉车子里的氧气不足,但是又怕开窗透气泄露了机密。他只能大口地吸气,让心跳能平复一点。 平复的差不多了,郁昭涵才决定打开纸条。他沿着纸条折叠的方向慢慢地打开,不一会儿,纸条就完全打开成了一张纸,准确的来说是一张信纸。 郁昭涵第一个反应是,这是安澈妈妈给安澈留的信吗?那我这样打开看太不好了。但是郁昭涵一眼瞥到了这封信的开头——“梓礼”两个字,郁昭涵不由挑挑眉笑了笑,原来是给安澈爸爸的啊,安澈妈妈还是挺浪漫的。那我还是放好给安澈自己看吧。郁昭涵愉快地决定了,然后打算把梳子原模原样装回去,他打开后就发现,固定两片紫檀木的连接轴松了,所以才导致刚才的滑动,等到家了我拿螺丝刀来修修就好。郁昭涵把这些零部件都在原先的木盒子里摆好,然后准备打电话给伍瑞明,让他下楼来。 刚拿出手机,郁昭涵突然僵住了。 不对! 不对! 妈妈说过,安澈妈妈和小姨做这把梳子的时候,她还不认识安澈爸爸,那怎么可能放进一封用安澈爸爸名字开头的信呢?难道真和爸爸说的一样,他们夫妻二人后来又拿到这把梳子,重新美化了一番?之后放这封信进去的? 强烈的好奇心,使得郁昭涵又拿出那张他已经卷回去的信纸,再一次地打开它。这一次他更加震惊了,因为这次他瞥见了这封信的落款。 他看到那个落款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封信的落款是——“定坤”。 方定坤?郁昭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季暖夏和季凉冬高中时候做的梳子里面竟然藏着方定坤写给安梓礼的信!这封信是安梓礼死前收到的信吗?这把梳子确定是季凉冬去B国的时候就带出国的吗? 郁昭涵现在的脑子一团乱麻,怎么我解决了一个问题,瞬间有这么多新的问题跑出来呢?还让不让人活了? 郁昭涵在这一刻实在是很想骂人。 别急别急,再想想。会有思路的。郁昭涵在捶了自己胸口好几遍的以后,终于有些缓和下来。 但是我该从哪里想呢? 我一直以为人体强化实验和方定坤的死是两回事,现在是怎么回事?季暖夏或者是季凉冬,竟然和方定坤有关系? 我记得当年方定坤和安梓礼还负责过特别调查组对人体强化实验的初步调查工作的啊! 郁昭涵长叹一口气,如果方定坤和季暖夏真有什么关系,那当年特调组的初步调查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啊!一个是季暖夏的老公安梓礼,一个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方定坤,两个人不会徇私舞弊我都不相信了! 郁昭涵头痛地挠了挠头发,展开信读了起来。 梓礼亲启: 我怀着无比羞愧地心情给你写这封信。当我偶然从我父亲的抽屉中看到那些犯罪计划书和作案工具的时候,我的心是乱的。大概现在也是乱的,但是我还是不能对不起我的良知,可是我又不忍心去揭发自己的亲生父亲,更何况我母亲早逝,是我父亲一直含辛茹苦地栽培我。我只有写这封信给你,希望你能替我做出正确的判断。 首先,我承认,这一年以来几起科学家意外死亡案件都是我父亲所为。我父亲精通物理化学生物等多门学科,利用意外杀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具体作案手法在此不赘述了,详见我父亲的计划书。 作为他的儿子,请允许我先为他求个情。这么多年,他一直醉心于研究工作,要说他心里还放得进谁,那这个人一定是我母亲了。我母亲是个好人,唯独对我父亲不好。她年轻的时候仰慕季老,但是那时候季老已经结婚,我母亲便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我父亲。后来季老组织人研究人体强化的事情,我母亲也参与了。(抱歉,组织让我们调查人体强化的事情,我们两个连相互坦诚都做不到。我没法开口说我母亲是第一代强化人的实验品,你也不会说你夫人其实就是强化人。)我母亲是实验品,你岳母也是,区别就在于,通过不断的实验,季夫人生出了两个半强化人,但是我母亲因为之前生过我,身体和药物产生了冲突,惨死在实验室中。我不知道我父亲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母亲的真正死因的,但是我是前不久翻我父亲的抽屉看他的私人笔记才知道的,也许是我愚钝吧,我竟然没发现我父亲竟然在悄悄谋划杀害所有参与了导致我母亲死亡的场实验的科研工作者。我计算过了,除了已经去世的季老和他夫人,其余科学家已经无一幸免。 说实在,我也不清楚你知不知道你的夫人就是强化人这件事,我就当你知道了,我们的谈话继续。 我爸忍了很多年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年不打算忍下去,而是选择杀害了所有人。我希望你能在震惊之后保护好你的夫人,我读了我爸的杀人计划书,之后一个就是季暖夏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我总觉得很不安,所以选择先把这些有用的资料先交给你,能不能看在我坦白的份上,对我爸减点刑,他是有苦衷的,他忍耐了这么多年。给你写完这封信,我需要收拾一下,去说服我爸去自首。希望我的话他能听得进去,当然我也做好了逮捕他归案的准备,认真履行自己的责任。 之所以选择寄信的方式和你说这些,除了这些证据要一并寄给你之外,大概是想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我想和我父亲再多相处一阵子。 自古忠孝难两全,这是我做出的最痛心的决定。希望组织看在我父亲多年的科研成就和我每天兢兢业业工作的份上,予以量刑,从轻处罚! 定坤 郁昭涵一口气看完了这封信,心却比之前跳得更快了。方教授是凶手?就单单这一点就让他觉得五雷轰顶。那安家的大火也是他放的?可是……可是……方教授他……他对我和安澈这么好。 为什么?如果那几起杀人案真的是方教授所为,他应该恨透了强化人才对,为什么对安澈这么好,为什么又对抚养安澈的郁家这么好呢? 还有,为什么这封信会出现在这把梳子里? 郁昭涵翻出包里的卷宗,然后找出一支笔,他找了一页空白的地方,开始画时间轴。这把梳子是季凉冬去世前给程叔的,那么就是说,梳子一直在英国,直到程叔受安澈委托,来国内保护我。这根本不可能放进去这封信啊。郁昭涵飞快地涂掉了笔记。那这样想是错的,他之所以这么快否定了这种看法,是因为在拆梳子的过程中他就已经知道了,这把梳子肯定是安梓礼加工过的,所以这把梳子肯定在季凉冬出国之后回来过,到过安梓礼手里。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安梓礼手里的?又是什么时候回到程叔手上的呢? 郁昭涵想着想着,无意识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以程叔的为人,他不太可能撒谎,但是还是需要问一下他关于这把梳子他还知道什么。安梓礼恐高这件事情也是组织内都知道的,以前有人还因为他的恐高讥讽过他,直到看到安梓礼那巧夺天工的制作技艺才乖乖闭嘴。所以安梓礼不可能出去,只有这把梳子进来。问题是,怎么进来的? 郁昭涵想着想着,又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半晌,他用拳头狠狠地砸了自己的脑门几下。想不出来啊! 算了算了,郁昭涵想了半天决定先放下这把梳子的由来不去讨论,这边有了这封信那这几天的卷宗算是白看了,这封信造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如果是方教授犯的案,证据当然不能只有这一封信。信中提到的方教授的作案笔记在哪里?得先找到这些才行。 郁昭涵想到这个就有些心痛,那可是方教授啊!他因为之前进了娱乐圈,和方教授接触的不是很多,但是妈妈和小安可是和方教授关系很好的。特别是小安,可以说她的物理基本上是方教授辅导的。这样想来,更要找到那些证据才行。郁昭涵长叹一口气。 郁昭涵不由地又把信拿出来读了一遍,再一次读这封信,他读出了方定坤当时的不安。这封信他写得是有多艰难,全文有这么多我字。每一句话看似都是深思熟虑后写下的。也对,写得艰难是正常的,这可是检举自己的亲生父亲啊。郁昭涵很是佩服,这是心中有多少正义感才能做出这么大义灭亲的事情来。 第二十章 但是,那本计划书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当年的大火中毁之一炬?郁昭涵突然灵光一现,这封信是方定坤写的,安家着火前没多久才到了安梓礼手里,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把梳子当时就在安家,安梓礼看完把信藏进去了?那要先思考的就不是这把梳子为什么会从国外回来的问题。要先查清楚的是,当时这把梳子和这封信都在安梓礼手上,安家大火,是谁把这两样东西给带出来的呢?又是怎么给程叔的呢? 郁昭涵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吓得自己猛然身子一颤。 会不会……那场火灾有幸存者? 郁昭涵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继续往下想,如果有幸存者……那会是谁? 如果只能二选一,安澈会比较希望见到谁? 呃,等等,怎么能想这个,想偏了想偏了,安澈当然希望爸爸妈妈都能见到。 郁昭涵又一次叹气,这可怎么办?在知道方教授是凶手之后,他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了。 我该怎么办,安澈?郁昭涵用手掌用力搓了搓脸颊,陷入了沉思。 把郁昭涵从沉思里拉出来的是伍瑞明那隔着车窗都极富穿透力的嗓音:“郁昭涵你这个混蛋,开门呐!” 听到声音,郁昭涵才从掌心里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车窗。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哦。”随后把车的反锁解除。 伍瑞明呼啦一下坐上了车,用手拍了拍自己被挤的发皱的外套,“你的威力是越来越大了,我可是帮你挡人挡的半条命都快没了。累死我了。” 郁昭涵因为刚就他一个人在车上,他就坐在了驾驶座上,伍瑞明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这样一来,伍瑞明就眼巴巴地看着好像正在发呆的郁昭涵,“我安全带系好了。” “啊?”郁昭涵一脸懵逼。 “让你开车呢,傻!”伍瑞明大概是被挤的也有了脾气。 “哦。”郁昭涵依言发动了汽车,“去哪儿?”郁昭涵疑惑地问。 “你!”伍瑞明急了,怎么连自己接下来要赶什么通告的不知道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郁昭涵脑子还在,经过短暂的蒙圈之后,他对自己今天的工作内容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了,知道了。有个访谈节目。” “我深刻怀疑,你现在这种状态,上访谈节目合适吗?”伍瑞明投来鄙视的眼神。 郁昭涵顿时不想说话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你来开车,我看一下台本。” 伍瑞明向来都比较佩服郁昭涵这种自省的能力,很爽快的开车把郁昭涵送到了演播厅。 这次的访谈节目是苹果台的门面节目,由苹果台台柱子著名主持人李火主持。 李火和郁昭涵早些年就认识,郁昭涵之前一直没有看台本,是因为他觉得完全可以和李火聊天聊地,那些台本上的问题太条条框框了,一点都没意思,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怕他自己不小心说错了,泄露出去什么内容打草惊蛇。 “Hi,昭涵,最近过得怎么样?妹妹回来了是不是很开心?”郁昭涵才下了车,就看见李火迎面走来。郁昭涵和李火关系不错,所以才在众多电台的邀请中,选了苹果台作为他带新专辑回归之后第一个访谈类节目。 “哈哈,还行吧。为了做专辑是有点累。”郁昭涵挑了一个很普通的理由。 “哦?看着不像啊。在我从新闻报道上看到的印象里你绝对可以排在娱乐圈妹控排行前十了。我本来还想期待一下,通过我今天的访谈内容,你能不能挤进前三甲呢?”李火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郁昭涵,很快他敏锐的洞察力告诉他,今天郁昭涵有心事,于是他改了一种说法:“担心自己发挥失常啊?放心吧,这节目录播的,你要是觉得哪里说的不好,我们掐掉就是。而且,哥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个big surprise。保证就算你当一整期节目的背景板也能顺顺当当的做好节目。”李火向前一步拍了拍郁昭涵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就行。带着郁昭涵从苹果台大厦大门口走进去。 “big surprise?你可别吓我啊。”郁昭涵的思路被带偏,问到。边问边和陆续走过来和他打招呼的苹果台工作人员点头握手问好。 “安啦安啦,不是高危险的事情。你家伍哥前不久就和我通过气,说你这段时间都很忙,访谈内容稍微简单一点。我给你的台本你看过了吧,我可是特别优待你哦,你的本子是写的最详细的。你要是看过台本了那就更加没事了,放轻松放轻松,relax!” “所以surprise是什么?台本上没写。告诉我我能更轻松。”郁昭涵问。 “啧啧啧,告诉你那就没有节目效果了,那个时候我们摄像师可是要特写你吃惊的表情的。”李火摇了摇手指,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 郁昭涵也知道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就不再多问。李火和郁昭涵就一起乘坐扶手电梯到了演播厅。伍瑞明把车开到了地下车库就直接坐电梯到了演播厅后台对今天的录播设备等事宜作确认,等他差不多确认好,郁昭涵和李火也从正门口的走了进来。 今天郁昭涵的团队没有跟来,就由台里的化妆师给郁昭涵化个简单的妆,录制就马上开始了,在固定格式的开场白和感谢赞助商爸爸们的标准话术过后,郁昭涵就被李火请到了台前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 “昭涵,好久不见。虽然天天在媒体上看到你,但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我面前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李火看着郁昭涵,还夸张地用手比了比,这么一个大活人的概念。 “嗯,上次来你节目应该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郁昭涵想了想,回答到。 “老朋友相见总是有很多话题想聊,但是节目时长有限,我就先和你聊一下大家感兴趣的吧,其他的我们节目过后私下讨论哈。” 郁昭涵随意地挥了挥手:“行,你定。” 李火从手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张郁昭涵的新专辑,接着说:“我知道你今天也是带着任务来的。那我们就从这里聊起,昭涵,你先来简单介绍一下这次的专辑吧。” “好,这次专辑的主要内容是围绕家展开的,专辑曲目也是以年代感来划分的。有爷爷奶奶那个年代的曲风,也有爸爸妈妈那个年代的流行音乐的原创和翻唱,占的比例比较大的还是现阶段的一些流行元素结合我自己比较喜欢的潮流元素或者原生态元素等等反映时下生活的一些歌曲。专辑最后呢是一首儿歌,送给小朋友们。”郁昭涵也拿了一张专辑开始进行介绍。 “听上去这次专辑的受众面很广,据我了解,根据数据显示,你这张专辑的销量节节飙升,很快就要创你专辑销量的新高了。此处应有掌声!”李火话音刚落,后台音效师就很配合的放出鼓掌的音效,把郁昭涵给逗乐了,“谢谢,谢谢。” 还没等郁昭涵继续说几句感言,李火就很机警地打断他:“哎哎,感言什么的留到颁奖晚会上去说啊。我这个节目没有这方面的服务。” 郁昭涵扶额无奈地笑。 “专辑销量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我们这块就不再多废话了,反正大家都看得到。我们来聊点其他的。”李火话锋一转,还装模作样地喊话郁昭涵的经纪公司:“今天的访谈内容如果太精彩的话请允许我们节目掐掉现在录的介绍专辑的这一段,谢谢。” “我怎么感觉进了狼窝?”郁昭涵打趣。 “这就对了,哥的节目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把你放在狼窝里,逼你不停爆料。好了,不想和你废话,我最近对一个人很感兴趣,你想知道是谁吗?” “不想。”郁昭涵扬起标准化的微笑。后台音效师马上放出了群众的笑声。 李火一脸无语地翻白眼:“我的节目我做主。你上的节目太多,感觉都问不出什么新鲜的事情来了。所以我今天要和你聊聊最近一直是话题中心但又什么也问不出来的安澈!” “你确定能播?”郁昭涵怼他,后台音效师又放出了笑声。 “不知道,反正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能播的可能性大一点。我这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啊。这个超级大八卦谁不想来八一八,大家说是不是!”李火说完,后台音效师马上放出了欢呼的声音。 “好吧,你问。”郁昭涵耸耸肩,靠在了椅背上。 “那先快问快答。十个问题,准备好了。第一个,和安澈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我九岁的时候,我家。” “她最喜欢的食物是?” “炒粉。这个问题大家都应该知道答案的吧,你不是要问些不知道的吗?”郁昭涵逮着机会就怼他。 “这是为了下一个问题做铺垫的,天真!下一个问题,你会做吗?” “会。” “做过给她吃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 “她一上班就整整去了七年,七年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做?” “这次她不是回来了嘛?” “我妈嫌我做的太难吃,她来做。” “哦,原来是只会做难吃的炒粉。其实我手里的问题卡只问了两个问题,其他都是我自己加的,不要介意啊。” 郁昭涵一愣,这个十问十答台本上只写了十几个可能会问的问题,他粗略看了一遍没怎么记住,都是些简单的问题他也没在意:“我能介意吗?” “不行。问题继续,网传你的理想型和安澈高度一致,这个问题你怎么解释?” “高度一致很正常啊,我的理想型只写了黑头发大眼睛小嘴巴吧?” “这句反问我无言以对。下一个问题,安澈在家一般做什么?” “处理公务。” “这么忙?” “她是我们家最忙的。” “安澈的兴趣爱好。” “这个……看书吧。” “有点开始不确定了哦。下个问题,她的外号?” “没有。” “那你平时怎么叫她的?妹妹?” “安澈,小安都行。” “她怎么叫你的?” “昭涵或者哥哥。” “直接喊的名字啊?”李火有些吃惊。 “一般说正事的时候就直接喊名字。”郁昭涵想了想。 “打个比喻,你会把她比作什么?” “这个问题什么意思?” “就是拿一个东西去比喻她,你会选什么?” “东西……没有。我觉得她比较接近一个战士的形象,她很拼的。很多人可能觉得她有现在这种成绩,是小时候教的好,或者说是她天赋高运气好。我告诉你们,不是的,我爸妈对她什么要求都没有,她就自己很要学,至于天赋呢,是有这么一点,但是天赋其实没什么用,都靠后天努力。” “真是炫得好一手妹啊。很自豪吧?” “对啊,不然呢?” “那有这样的妹妹,你压力会大吗?” “说实话是大的,毕竟我是哥哥嘛,总想护着她一点。”郁昭涵无奈地摊手,“但是好像现在还不行。” “加油,你已经很优秀了。下一个问题:你父母对安澈的评价。” “这个嘛,比我贴心,比我懂事,比我上进,比我能干。” “你说这话的时候,心痛吗?听上去像是活在妹妹的阴影里的样子?”李火问。 “不心痛,这是事实啊,小安这么出色我也很高兴的。而且我有我的选择,我爸妈他们有他们的评判标准,没法达成一致也没办法。” “唉,很多事情难两全啊。那我们下一个问题……” “还没完?都几个问题了?我感觉我已经回答了二十个了吧?”郁昭涵打断,很吃惊的问。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别急。”李火笑道:“最后一个问题:假如你和安澈闹矛盾了,你会找谁调解或者倾诉?” “我们两个闹矛盾?”郁昭涵恍然想起小时候安澈带着小逸住进他们家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看安澈很不顺眼,觉得这个小女孩怎么小小年纪就一套一套的,尽会装乖。他们还真吵过几次。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也不了解安澈的情况,自己也只会顾自己开心从来没想过别人。真是快,这么一晃眼大家都已经长大了。 “没有人选可以在你们中间做调解吗?”李火看郁昭涵不回答,又问了一句。 郁昭涵斟酌了片刻:“这个问题还真没发生过,如果以后吵架的话……可能黄朝可以调解吧。”郁昭涵瞬间想到小逸,但是小逸的事情一直没公开,安澈的那个视频里刻意隐藏或者说模糊了小逸的存在,他也不想在节目里说起突兀地提起。他对小逸一直都是抱歉的,每每想到小逸就好像在提醒他,他的无能一样。 “黄朝?对了,你们三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互相认识的?能说说吗?”李火好奇地问到。 “十个问题已经到了。”郁昭涵挑眉坏笑。 “哦买嘎,能再回答一个问题吗?” “不能,这是游戏规则嘛。进入下一个环节吧。” “好吧,其实我们今天还请来了一位大来宾,他作为旁观者呢,也回答了这十个问题。我们一起来看看他给出的答案。请看大屏幕。”李火起身走到大屏幕前。 “是粉丝朋友吗?”郁昭涵也起身跟过去,一边走一边问。 “你看他的答案以后猜猜看呗。”李火卖了个关子。 “好,大屏幕上已经显示出来了,我们来看看这十个问题这位神秘人是怎么作答的。第一个,关于郁昭涵和安澈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他回答是:郁昭涵家,时间应该是安澈七岁左右。哎?这个问题好像和你回答的一致哎!” “对我和安澈还挺了解的。不过看过安澈那个视频介绍的应该都知道。”郁昭涵分析。 “那你现在有没有怀疑对象?”李火问。 “这个范围太广了,再看看。” “好,那我们来看第二个问题,据你所知,安澈最喜欢的食物郁昭涵有做过给她吃吗?他的回答是:你说炒粉啊,应该没吧,不然怎么要带她去店里吃。这个问题好像又回答对了。” “嗯,对的。”郁昭涵点头。 “厉害了,厉害了,这位神秘人连对两题。昭涵,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李火先为那名神秘人鼓掌,而后转头问郁昭涵。 “下一题,多看几题再说。”郁昭涵有点来兴趣了,认真地看大屏幕。 “呦呦,我们昭皇开始打开他大侦探的属性了。”李火夸张地调侃,使得郁昭涵扶额无奈地笑。 李火紧接着继续往下读:“第三个问题,郁昭涵的理想型和安澈高度一致,你怎么看?他的回答,哈哈,看来是个直爽的人,他的回答是,郁昭涵的理想型能囊括世上一半的女子,你信他有鬼。” “哈哈哈。”郁昭涵也笑了,“我差不多知道是谁了。这个问题他之前鄙视过我。” 李火惊讶的挑眉:“哦?这么快就猜出来啦?那请把你的答案写在答题板上,如果你的猜测和我们最终结果一致的话,我们节目会有礼品送给你。确定要现在写吗?还是再看看。” “再看看吧,反正还有好几个问题。”郁昭涵心里有了答案之后就很轻松的靠回了椅背上。 “好的,看得出来你现在已经放松下来了,但是可能后面有反转哦。我们来看下一个问题,第四个问题了,安澈在家一般做什么?他的回答是:我又不是他家的监视器我怎么知道……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真是……想让我们节目之后怎么做?嗯?” “哈哈哈哈。”郁昭涵笑得更欢了,“他就是这种风格的人。” “唉,辨识度太高,辨识度太高,这个环节做得有点失败啊。不过粉丝朋友们看得应该挺开心的吧。火哥给你们预告一下,惊喜还在后面哦,别走开。”李火调节了一下节目有点尴尬的氛围,重新进入正题。“那我们来看第五个问题,安澈的兴趣爱好。他的回答是:安澈喜静,应该是看书吧。这个回答又和你的答案是一样的了。我们再看第六个问题,安澈的外号。他的回答也是没有。天哪,安澈真的没有外号的啊?” “嗯,没有的。不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安澈曾经给这个神秘人起过一个外号。”郁昭涵说。 “啊?这样的啊!快快快,说说看。”李火最喜欢听这种额外的爆料了。 “等最后公布了再说吧。如果我猜错了怎么办。”这次轮到郁昭涵卖关子。 “唉,好吧。我们来看第七个问题,你认为郁昭涵会把安澈比作什么?他的回答是,光。这个回答,评价很高……但不是你的答案了。” “真的不用猜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出,要是不是他的话我名字倒过来写。”郁昭涵含笑道。 “我问一下,他这个答案为什么是光?昭涵你知道吗?” “知道啊。他小时候和安澈是邻居,没人和他玩就只有安澈一个人会理他。”郁昭涵耸耸肩。 “听起来有好多故事,待会儿请你们务必细聊。我们来看第八个问题:有安澈这样的妹妹,你觉得郁昭涵压力会大吗?他的回答是:面对安澈我至今没找出一个能比郁昭涵压力小的。” “果然,不愧是好哥们啊。”郁昭涵鼓掌。 “哈哈,那第九个问题了,郁昭涵父母对安澈的评价。他的回答是:很好,不管是昭涵爸妈还是我爸妈都很喜欢安澈的。哎呀,我实在忍不住了,你们今天一定要给我解释清楚,你们两家到底怎么认识的?” “哈哈哈,看情况喽。”郁昭涵继续笑,现在他的心情已经慢慢放松下来了,这几个问题都无伤大雅,节目组这样安排也有照顾郁昭涵和安澈的意思,同样十个问题两个人都回答互相比对既可以增加节目有效时长,又不会问的太深导致无法播出…… 李火听到郁昭涵的话,佯装生气,瞪了郁昭涵一眼,才接着说:“好了,那最后一个问题:假如郁昭涵和安澈闹矛盾了,你认为他们会找你调解或者倾诉吗?他的回答是:他们俩都不是会吵架的料,要等他们俩吵起来要等到什么时候?哈哈,十个问题结束,请昭涵亮题板。” 郁昭涵毫不犹豫地翻开题板:黄朝。两个字大大的写在题板上。 “昭涵的答案是黄朝。那我们看看究竟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不是黄朝呢?让我们有请特别来宾上场!!”李火很隆重的有请,演播厅响起了很有仪式感的交响乐配音。郁昭涵也愣住了,黄朝不是到外地拍戏去了嘛? 第二十一章 当黄朝的身影出现在演播厅特写镜头下的时候,郁昭涵总算明白之前李火说的当背景板也没关系是什么意思了。单单他和黄朝同台就有足够大的爆点。郁昭涵和黄朝的cp感很强,公司是刻意不让他们同台的,除了郁昭涵演唱会,公司年会,公司组织的黄朝影视剧发布会,还有两个人的生日会以外,基本没特殊情况不同台。公司的这种政策也很好理解,黄朝加郁昭涵是一加一大于二的,这部分的钱公司挣就好,就不便宜其他人了。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公司会同意。郁昭涵本来还想好好想想,但是突然间又想起了信和梳子的事情,有些烦恼。算了,反正黄朝本来就是公司的大股东,他想来哪就来哪,谁还能拦着他不成?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一句:“你不是在深山老林里面拍戏吗?怎么突然来了?” 黄朝不理会郁昭涵的问话,先是对着摄像机问了声好,然后对李火说:“怎么没我坐的地方?” 李火马上一二三立正站好:“您坐,您坐。”黄朝被逗乐了,拍拍李火的肩膀,“够意思啊,哥们!” 后台赶紧有助理端上来一张新椅子放好,李火才坐下。这样一来,黄朝便坐在了正中间,郁昭涵和李火一边一个。 “我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嘛?我们俩好久都没上同一档访谈节目了。”黄朝等坐稳了才回答郁昭涵先前的问题。 郁昭涵可不信他会这么无聊的就因为这个理由跑来。于是默默地朝黄朝翻了个白眼,转头不想理他。 “哎呀,啧啧啧,老郁最近被他的新专辑折磨的体无完肤,神志不清,易躁易怒。还是我们两个来聊聊吧。”黄朝看见郁昭涵那个白眼之后就朝另一边对李火说到。 李火很配合的点点头,但是对他而言,很畅快地和黄朝聊天比和郁昭涵聊天难多了,一方面呢是黄朝本来就说话很直接有时候真能把他怼到说不出话来,二来是黄朝的身份,作为一个地方电视台的主持人以后比较好的发展方式就是和电视台签自由合同,然后通过经纪代理公司接私活。而国内最大的经纪代理公司就是郁昭涵和黄朝所在的这家,黄朝还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光是大股东也就算了,按照现在的形势分析,黄朝以后绝对是要成为公司掌权人的。对于李火来说,郁昭涵的身份的确很特殊,但是对于他来说很遥远很无关紧要,但是黄朝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看黄朝就像看自己未来的老板一样,“那……我们继续来聊聊刚才的话题?”李火试探地问。 “行啊,你问吧。”黄朝很随意的双手交叉放着,示意李火可以开始了。郁昭涵的目光倒是突然移到了黄朝身上,静静地打量着黄朝。 黄朝自然是察觉到了郁昭涵的目光:“干嘛?不放心我回答问题啊?” “想多了。就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我该担心李火今天的节目能不能顺利主持下去。”郁昭涵也意识到了不妥,收回了目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方定坤的那封信,黄朝的出现更是加剧了他的思考速度。安家的祠堂现在就在黄朝的家里,之前去黄家的那次,安澈吐血晕过去了,他连祠堂都没进去。现在他看到黄朝,就想问他要他家的钥匙,想再去祠堂一次,或许能发现什么。 “刚才我在快问快答环节就很好奇一件事情,你们到底是怎么样互相认识的啊?”郁昭涵听到李火这样问黄朝,总不能真让他们两个在交谈吧,先工作,先工作。郁昭涵迫使自己放下关于那封信的思考,参与到访谈节目中去。 “公司里认识的啊。”郁昭涵突然说话。 黄朝本来想开口但是听到了郁昭涵的声音就赶紧闭嘴,侧过身子去看他,配合他的话语接下去说:“哈哈,对啊,那个时候他可搞笑了。完全的学生样子,和娱乐圈一点都不搭边。” “对对对,我哪像你,你是土生土长的娱乐圈人。我到现在还是觉得我们俩认识的那天,你穿的那身行头和圣诞树似的。”郁昭涵也吐槽。 “那你们既然刚见面都觉得对方有点可笑,后来是怎么要好起来的呢?”这个问题其实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但是作为主持人,还是要保持话题的流畅性,问的问题不能东一个西一个。 “实力呗。这个家伙唱歌的确是好听。”黄朝说。 “嗯,我也差不多吧。那个时候我其实没打算演戏的,但是看了他的演出,发现演戏是门很有意思的学问。那天他穿着那身看得我浑身难受的圣诞树一样的造型,我都觉得他演得很好。” “我就觉得这个人虽然穿的很不入流但是块璞玉,就拿着他的资料推荐给我爸了。然后突然发现,这个小男孩他们之前认识,后来就这样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呗。”黄朝有点感慨:“我怎么想都觉得当时的我太有伯乐精神了。” “对——对——对,你牛你牛。”郁昭涵笑着说。 “那为什么之前黄老板会认识昭涵呢?”李火心里想,尼玛总算切入要点了。 “因为小安啊。小安之前是我邻居,关系很好的,我爸妈都认小安做干女儿了。结果小安后来竟然被郁家接走抚养了。那阵子我妈妈可着实伤心了好一会儿。”黄朝快人快语。 李火趁热打铁:“那黄老板当时发现郁昭涵的时候难道没有生气吗?比如说,当年都是你家插手,导致我们没办法抚养安澈?” “没有没有,我爸这人惜才,听到老郁那种又有专业的音乐功底还带着难以复制的个人特质的嗓音就激动的不得了。”黄朝继续答疑解惑。 “哈哈,不过你妈妈特意跑过来看了我两三次,有点吓到我了。黄夫人的气场还是很强的。”郁昭涵小小的爆了一个料,就让李火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真的吗!原来是这样啊!” “我妈难得几次去公司都是去看你的,这种待遇其他人根本享受不到,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好。”黄朝憋着笑说。 “哎,那黄朝你说的安澈是你的光是怎么回事啊?这句话乍一听很暧昧哦。”李火看到了边上工作人员给他的时间提醒,连忙再换了个问题。 “啊,那个啊。小时候我因为一直穿女装不太搭理人,也没人乐意搭理我,一直自娱自乐。安澈是第一个搭理我的人,而且我一开始不说话,她也很耐心的在陪着我打电动啊,画画啊什么的。第一个,第一个,你懂第一个的概念吗?以前我就觉得我童年就要死不活的这样一个人玩好了,但是突然出现个人一直陪着你,这个意义是不一般的。就像拨云见日一样!” “她那个时候是把你当聋哑人来照顾了吧。”郁昭涵插嘴。 “别打岔!”黄朝嫌弃地瞥了郁昭涵一眼,继续说:“有一次我不小心开口说话了,我以为她会发现我是个男孩子,会吓跑,但是她没有,照样很平常的和我玩。我还蛮感动的。” “她只是神经比较大条,没发现,你感动啥?”郁昭涵看着黄朝在讲煽情的回忆就有些别扭,继续插嘴。 “啧!别打岔!至于那个光的说法吧,也就是一个说法,大家别想太多。安澈一直是我和昭涵的妹妹啊,贼亲贼亲的那种。”黄朝最后来了个总结陈词。 “那有没有可能发展……嗯……换一种方式相处呢?”李火问得很委婉。 “一直就是亲妹啊,不换,换什么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黄朝大笑。 “你有自知之明实在是太好了,此处应有掌声。”郁昭涵自发地鼓掌。 “你去死!”黄朝从位置上跳起来,踹郁昭涵。 一场简短的访谈就在两个人的互怼中结束了,李火看回放的时候就超兴奋,预言,这期节目绝对会爆! 郁昭涵和黄朝下了节目,伍瑞明和黄朝的助理晓军在台下聊天,看见他们过来便停止讨论迎了上去。 “怎么就你陪他过来啊?James呢?”郁昭涵选择先和好久未见的晓军说话。 “涵哥,James哥在剧组打点着呢,我和老大是临时跑出来的。”晓军有点羞涩地挠挠头。 郁昭涵看了黄朝好几眼,看得黄朝头皮发麻:“别看了行不?哥就是担心你,刚好李火那个节目打了电话,本来是想让我录个VCR,我想想干脆就过来参加节目了。反正酬劳照付,哈哈哈。” 郁昭涵叹了口气:“公司同意?” “同意啊,我和大老板说了声,然后他让我好好照顾你,这段时间你忙着新专辑的制作加上繁杂的宣传推广活动太辛苦了,这种访谈节目我擅长,刚好可以分担点你的压力。”黄朝有些小得意地拍拍胸膛,“哥可是答应过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的,你不直接说,那我就只有自己不请自到了。” “你……直接打电话给大老板?前段时间大老板来公司的时候……我记得你爸爸不是连大老板的面都不想让你去见吗?”郁昭涵奇怪了,这什么情况? 黄朝有点尴尬,但是斟酌了一会儿还是老实说了:“这个嘛,和我前女友有点关系。” 郁昭涵一脸问号:“你是说,秦蕙心?” “啊,对啊。大老板其实是蕙心的远房叔伯,不过她很小的时候就随妈妈离开了她爸爸,所以和大老板接触也不多。牵扯到感情问题总是比较尴尬的,我爸就干脆让我别去了。”黄朝无奈地摊摊手。 郁昭涵倒是乐了,“看来你和她缘分未尽啊。” 黄朝没说话,想了一段时间才说:“再说吧。倒是你,最近听瑞明说你每天把自己逼的和陀螺似的,干嘛呢这是?缺钱呢?缺钱找我啊。” 郁昭涵瞬间觉得这人很欠揍,不想接话了。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一把就把黄朝拽过来,环着他的肩膀说:“你和我过来一下。” 黄朝嘴里虽然嘟囔着,“干什么呢这么神秘。”但是也知道郁昭涵是真找他有事,倒是没什么意见的跟着郁昭涵离开了人堆,走到了比较角落的位置。 “你能不能把进安澈爸妈祠堂的钥匙给我一把?”郁昭涵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黄朝心里一听,没由来的咯噔一下:“你和你爸真打算掘地三尺查清楚啊?” 郁昭涵思忖了一番,对黄朝小声说到:“总归是要查的,我来查总好过让安澈自己动手查。你也应该听说了她最近的那件事,她才二十岁啊,我在想我们家能帮她担一点是一点,不然你看看她现在,嗯?” 黄朝也是个消息很灵通的人,他当然知道郁昭涵说的是什么事,当时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怎么突然就直接把北疆片区的地头蛇给毙了呢?好在当时他已经在赶来参加节目的路上,坐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在想,冥冥之中真的是有定数的,他本来只是因为郁昭涵这段时间的状态不好才回来帮他个小忙,结果在路上得知这个事情,他真觉得回来的对,这个时候不回来更待何时,“我们俩要一起去北疆吗?安澈现在肯定很难受。” 郁昭涵看了一眼黄朝,这个人也是真心疼安澈啊,和他刚接到消息的时候的反应如出一辙。郁昭涵低头掏出手机再确认了一遍,才回答黄朝:“不用,北疆那边已经完全禁止民用航空飞入了,现在在清查黑帮残余势力。” “那让安澈一个人留在那边?那怎么行,我们得立即过去啊!”黄朝诧异。 “没有,已经派人接安澈回来了,她要稍微接受几天心理咨询,他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安澈因为这个事情出了什么问题,那才叫真正的得不偿失。”在不断自我调节下,郁昭涵的情绪已经趋于平静,他很理智地阻止了黄朝。 黄朝的愤怒情绪被郁昭涵一句“安澈要回来了”戳了下去,于是索性立刻从助理晓军那里拿出了一串钥匙,吩咐郁昭涵:“这是我家大院的钥匙,这是我家的钥匙,这是祠堂的钥匙,你收好啊。” 郁昭涵有些震惊:“这么多?好吧,我先收下。” “放好啊,我家要是失窃你得负全责了。”黄朝再次强调。 “成,绝对帮你保管好了。对了,你爸妈最近在家不?”郁昭涵又问。 黄朝斜眼看他:“怎么?怕啦?” 郁昭涵难得认怂,尴尬地笑笑:“最好不要和你家太后打照面,有点吃不消。” “哈哈哈哈,让我先笑会儿,哈哈哈哈。”黄朝不厚道地大笑,惹的众人往他们这边看。郁昭涵又忍不住敲了他一下,“有这么好笑吗?让你和我爸独处一天你试试?” 黄朝也感到了周围众人的视线,稍微收敛自己的仪态:“别别别,和郁将军待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是跪着的,由内而外的那种。” “那你笑话我是几个意思?”郁昭涵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快别废话,在不在?” “不在不在,他们俩又出去玩了。我只要一进组拍摄,他们就马上出去玩。”黄朝想想自己的父母,有时候搞不懂怎么一年到头有这么多地方能玩。 “非常棒,那你家佣人应该也放假了吧?反正家里没人。”郁昭涵又问。 黄朝回忆,“应该是的吧……我忘记和你说了,这个院子围栏在安澈爸妈祠堂那边也有个门的,是以前她家院子门的位置,后来我爸妈改造了一下,变成了后门。你要是不想和任何人打照面就从那儿进去。那里的那扇门的钥匙我没有,听我妈说还是用的是当年的锁,那里没被烧着。而且那扇门留着只是个念想,没打算开。用我妈的话说就是安叔安婶每年七月半回来的时候,有个熟悉的地方进。但是那扇门比较低,你做点准备还是可以翻过去的,我把我家安防系统的账号密码发给你,你登录那个app,进去之前把安防系统先关了,不然你□□它会报警的。” “哇噻,不愧是我好兄弟……”郁昭涵一句话还没说完,黄朝的手机就开始嚣张地播放起了铃声。郁昭涵就干脆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示意黄朝接电话。 黄朝看了一眼屏幕,是James打来的,他便直接按了接听键,其实他很清楚James现在打电话过来的用意,节目录制完了,要催他赶紧去剧组开工。 “喂?怎么说?” “节目应该结束了吧?” “嗯,结束了,刚刚结束的。” “那就赶紧让晓军接你回来吖。剧组明天是给记者开放的公开探班日,你不在不太好哦。”James嗲嗲的声音黄朝和郁昭涵听习惯了也觉得没什么。黄朝立即应到:“好,我马上回来。” “还有,最近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走得太近了。公司很难控制舆论风向的。”James突然正色道。 “明白。”黄朝干脆利落地回答,郁昭涵在一旁听到了也默默地点了个头。 至于什么原因其实他们两个都很清楚,cp的大风大浪呗。 不过由于今天黄朝难得提起他的前女友秦蕙心,郁昭涵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你最近有新动向没?要是有的话这期节目做了会不会不好?”郁昭涵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有原因的,黄朝和他前女友分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公司那时候想一起捧红两个人,所以不断炒cp,他女朋友才会受不了了。 “没有新动向。没事,就一期节目而已。”黄朝摇摇头,“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点,小安如果回来了帮我问声好。” “好,你和晓军开车注意安全。” “嗯。”说完,黄朝便招呼晓军准备走。在晓军一旁的伍瑞明也走到了郁昭涵身边,好像想说什么却没开口。郁昭涵也没在意,先去送了黄朝他们两个人上车,才回头问:“你刚才想说啥?” 伍瑞明虽然遇到这事很多遍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叹气:“上头条了,你们两个……不是,应该说你们三个……” “节目不是还没播吗?还有,什么三个?” “节目是还没播,但是有饭拍的照片流出去了,你们两个好久没同时上同一期同一档节目了,几张照片就能让粉丝沸腾。还有就是安澈啊,之前她那个视频算是被你们俩的话题度加了流量,现在也在实时热搜上飘着呢。”伍瑞明有些为难的看着郁昭涵。 “这可不行。小安的这事不能让舆论随意发挥。”郁昭涵皱眉。 “你现在说不行也没用啊。”伍瑞明也觉得有些头痛。 郁昭涵轻轻掂着手里头黄朝给的钥匙,有些烦躁地闭眼,然后又睁眼:“算了算了,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去一趟黄朝家,网上的事情他已经没有心力去管了,刚才清清发他信息说在去接安澈的路上,那么这样算起来,安澈回来应该还要几天,趁着这几天要马上去调查,“瑞明,从明天开始可以放我几天假吗?” “啊?你又要请假啊?”伍瑞明吃惊了,安澈不是还没回来吗?这么着急? 郁昭涵很确定的点点头。 伍瑞明挠挠头发,想了想:“行吧,反正专辑的事情已经弄好了,打歌节目也获了好几个第一,差不多今天晚上再参加一个打歌节目你是可以休息几天。不过……不等安澈回来再请假吗?” 郁昭涵心里默默地想,等安澈回来就晚了啊哥。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很淡定地点头:“有急事。” 伍瑞明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了,就拍拍他的肩膀:“有事那就去吧,公司里的事哥替你扛着。” 郁昭涵发现伍瑞明开始转变了,原来他要是搞神秘主义他多少会有点不高兴的,但是现在完全是体谅的态度啊。于是乎,郁昭涵也很郑重地道了声谢:“辛苦你了。” 不论郁昭涵和伍瑞明现实中的画面有多温馨,网上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饭圈亘古不变的定律之一就是“有粉丝的地方就有掐架”。一人的粉丝尚且能内斗起来,更别说两个流量担当这样的明星粉丝团了。 据不完全统计,有两派粉丝争高低的,有对于他们俩这对cp存在与否的争执,有别家粉丝披皮冒充挑拨离间的……等等等等层出不穷的事件发生。 当然,不论是黄朝的团队还是郁昭涵的团队都只是稍微关注了一下这个事情,毕竟这个和前期安澈引发的舆论事件不一样,几乎每次他们两个人同框的时候都会发生一次,双方团队的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能,最糟心的人应该是谭露露了。一方面,本职工作上,她的大boss安澈现在心情很不好,虽然她只是默默地把自己从关在车里转移到了关在房间里,她的这种刻意回避,让参与北疆肃清运动的人,从上到下,都担心坏了。但是,他们的电话不会打给安澈,只会打给安澈的内务管理官——谭露露。谭露露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接电话接到手软啊,而且接到了好多领导打来的电话让谭露露更是身心俱疲。另一方面,她的手机也在不停地震动,粉丝群里先是在讨论安澈枪毙黑帮老大的事儿,后来又因为郁昭涵和黄朝的同台陷入了疯狂的大讨论中,再后来就演变成了粉丝间局部的撕逼大战。手机上的未读消息都是成千上万条的一起涌现。不停歇的电话配上刷屏了的群消息,迫使谭露露抱着手机和充电器在安澈房间不远的地方走来走去,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露露,别转了,我隔着玻璃都能看见你,转得我头晕。”就在谭露露束手无策的时候,安澈推门出来了,“听说他们已经派人来接我了?” 谭露露刚看到安澈的时候是无比惊讶与激动的:“领导!你终于肯出来啦!有没有舒服点?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安澈摆摆手:“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了?转来转去的?” 第二十二章 “我——我——领导,我没事。你有好一点吗?”谭露露本来想和安澈说说电话的内容,也想和安澈说说郁昭涵和黄朝今天同台录节目的事情,但是她都打住了,对于安澈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调整状态,她不能像小孩子一样,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叨扰她。 安澈笑笑:“我没事啊。只是对红色有点反感,恶心了好久。怎么听说还要让我回去接受心理咨询啊?” “领导你消息好灵通。”谭露露震惊,这个消息她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听说的,郁将军和陈部长已经派人在来的路上了。 “哈哈,所以我才是你的领导啊。”安澈没解释她怎么知道的,“我是没什么心理问题要咨询,但是能回家一趟也是好的,我上次的假还没休完呢。” 谭露露从安澈出现就在仔细观察她,领导真的已经没事了吗?不可能,应该是骗人的吧。 安澈看谭露露呆呆地站在那里,用手在她眼前摆了摆:“你没事吧。” “啊?哦哦,没事没事。”谭露露清醒过来,连忙摆摆手。 “嗯,那我们稍微收拾一下就启程吧。他们现在已经坐飞机赶过来了,应该还有三四个小时才会到。我算过了,我们收拾一下,到机场等时间刚刚好。给你半个小时时间收拾,去吧。”安澈说。 “好的,领导。”谭露露点点头。 安澈这边在准备回去的同时,郁昭涵已经拿着那封信和那把梳子到了黄朝家围墙外,他慢慢踱步,环顾这座屋子,斟酌了片刻便决定□□进去。 找到了黄朝说的以前的矮门,郁昭涵很轻松的就翻了进去,□□进去后没走多少路他就看见之前来过的那个吊脚楼式的祠堂,郁昭涵的心不由狂跳起来。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不停地深呼吸,迫使自己自己保持冷静。可是郁昭涵有些克制不住,他此时觉得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脑袋里不停浮现以前小时候的场景,郁昭涵小时候是没来过这儿的,但是他就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里能产生这么多关于小时候的回忆。 郁昭涵甩甩脑袋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做了一件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掏出手机,设了个闹钟,设置时间为晚上六点,响铃方式为重复且连续不断。 假如他不幸在这片奇怪的土地上失去自我掌控的能力,希望这个闹钟可以叫醒他。他这么解释到。 可是一个祠堂又有什么好让人心生疑虑的呢?郁昭涵觉得,是有的。特别是在他发现梳子里的是当年方定坤写给安梓礼的信时,他就越来越觉得当年的事情远没有之前想的这么简单。 郁昭涵叹了口气,原先想的也不简单,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像是迷雾一样,拨开一层还有一层,本以为拨开一层能看得明白些,可是事实上拨开一层,你无奈的发现原来底下的迷雾更厚了。 此时郁昭涵已经走到了祠堂台阶下,他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拜了拜,才缓慢地伸出脚,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十分慎重地往上爬。祠堂的门紧紧的关着,当初设计建造的时候应该是为了配合建筑风格,这个锁样子很老旧很大把,郁昭涵从那串钥匙里很轻松地辨认出了开这把锁的钥匙,一试果然开了。 迎面而来的一阵阴风夹杂着些许木漆的味道扑面而来,黄家人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能来这里的时间其实很少,这里还有没散去的木漆味不奇怪。郁昭涵瞬间做出了判断。接着他缓缓推开祠堂结实的木门,走了进去。虽然是仿古的设计,但是基本电路和灯光开关都是必备的。郁昭涵在门的左右两边摸了摸,啪,摸到了开关的瞬间,灯也亮了。 室内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祠堂里东西说实在很少,就一张桌子,一张合照,两个排位,一副对联,两个蒲团,几支蜡烛就没有了,郁昭涵注意到桌子上有一些不怎么新鲜的新鲜蔬果和鲜花,应该是佣人们定期会来换的。 室内有几根从底下窜上来的大柱子,应该是固定房子整体结构的,郁昭涵也把它们视为正常应存在的物件。这么看来,这个房子的内部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郁昭涵这下可苦恼了,不会是一样可疑的东西都查不到吧?想想他又不甘心的,假装刚进来,在一遍一遍地环顾四周。 什么地方是能藏下方定坤所说的作案方法的呢? 郁昭涵的目光落在安澈爸妈的合照上面,安澈爸妈的照片他不是第一次见,这张照片也曾经在其他特调组的档案里见过,他定定地看着照片,然后跪到了蒲团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头,心里默默说,叔叔阿姨,我是昭涵。来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但是我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件查清楚。方教授是个好教授,对我和安澈都很好,原谅我没办法马上对他提起逮捕申请,很多事情逻辑上走不通,我也无法说服自己。请给我一点时间,谢谢。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蒲团。 这里面没有线索,那只能从外部找了,郁昭涵转身走出了祠堂,关好了门。嫌疑最大的,还是脚底下这片黑土地,郁昭涵迟疑了片刻,依旧选择和上次一样,猫着身子往祠堂下面钻。上次安澈晕倒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他不禁难受起来,小时候他保护不了他们两个,长大了他还是保护不了他们两个。有些时候,他甚至会想,以前小逸要是没住到他家,或者他还是和他们刚住过来的时候一样和他们“敌对”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次很惨烈的事件,小逸就不会受伤,不会变成现在的半残状态?或许,他和他们命里相冲,成为亲人最终会变成悲剧吧。可是他还是要尽自己的所能保护好他们两个,特别是安澈,她已经吃了太多苦了,不能让她总是一个人在前头面对所有风浪。郁昭涵一边想一边一点点地摸着脚底下的这片土地,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今天在访谈的时候,黄朝在回答李火那个是不是可能会和安澈换一种关系状态的问题的时候先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时他错开了目光。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看着他,黄朝会下意识地看他反应,瑞明会很自然地觉得要等安澈回来你再请假才比较正常,程叔会因为安澈的拜托千里迢迢过来保护他,陈伯只要一和他联系就会说带你家小妹妹来我这里玩。就连爸爸妈妈都很自然地觉得,安澈你是要一辈子照顾下去的,要担起责任来。以前爸爸很反对他进娱乐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如果进了娱乐圈,帮不了安澈,还会给她带来很多的不便。其实他都知道,他也确实喜欢安澈这点是没错,可是自从小时候那件事情发生后,他就不知道怎么去靠近她了。更何况现在他是明星,安澈是一个很不适应走到台前的人,这个他也是清楚的,之前帮她开的那个WB半天没动静,还是只有一条WB孤零零地挂在主页上,也没有和别人有任何的互动,那么多人关注她,她一个关注回去的都没有。唉,以前一心想着用最快的方式获得声望和名誉就可以保护他们了,现在发现这种方式让他无形之中拉开了和安澈之间的距离,老爸说的对,你换了个圈子就会被迫换一种生活方式换一批朋友,可是如果按照以前的安排,一直搞物理研究,他只能一直跟在安澈后面,这更是他不能忍受的。郁昭涵有些懊恼地抓起一把黑土,然后又重重地往地上扔。 之前他看见程霄那意气风发地样子,他觉得很好。以前郁昭涵和程霄聊过,程霄是个看得很开的人,其实撇开自己的私心不谈,他以前觉得程霄那种随性的性格和安澈挺互补的,安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的确很开心。可是现在他发现问题所在了,程霄的身份让他始终无法正大光明的站在安澈身边。网上关于安澈开枪的视频,有程霄的已经都禁掉了,现场救援的报道里面只有安澈在指挥工作,从任何一个角度的翻拍来看,都根本看不到程霄的身影,这说明那时候程霄应该已经走了,程霄虽然能帮安澈私底下解决很多问题,但是他还是无法完全保护她。而且对于Tyler家族来说,程霄是管家的儿子,是已故女主人实验出错的失败品,而安澈是他们家族未来继承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可以说是如同母亲般存在的姐姐了。虽然郁昭涵以前觉得这种阶层问题都是小事,但是现在看来,谁都没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想过,而且程霄的确不合适。老爸虽然之前和他说,Tyler家没对他兴师问罪的原因在于小逸的举动,可是他又不傻,所有人都不傻,有个至关重要的隐性原因就是,他是被认定未来要站在安澈身边的人。郁昭涵再一次叹气,祠堂下方的土地已经被他都摸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他有些无奈地爬出了祠堂底下。 不行,他得再好好想想。那些解决不了的感情问题就先扔一边吧,现在他要想的是用什么方法,搜寻当年可能遗落下的线索。可是要是当年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呢?郁昭涵不由地怀疑。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郁昭涵顿时想给自己一拳。他的手上已经掌握了有力证据,给他的调查指明了方向,只是缺少实际的物证,会找到的,放心,一定会找到的。 这个时候,郁昭涵的手机铃声响起了,他才惊觉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八点他还要去电视台录一个打歌节目,现在必须要走了。郁昭涵想,今天虽然没发现什么疑点,但是好歹把原来安家的这一片都看了一下,回去找找有没有安家以前的图纸,可能会对这次的搜索更有帮助。 郁昭涵又瞬间想到了安澈和小逸,他头痛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可能是因为在安家的缘故吧,今天想起从前他们三个人一起走过的童年时光的次数特别多。可是现在想再多又有什么用,问题就在眼前他又解决不了。郁昭涵苦笑着发动了汽车,离开了黄家。 郁昭涵在参加打歌节目录制的时候就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慰问。 “涵哥,听说你和朝哥同台录访谈节目了?哇塞,这等好事怎么不留给我们台,要给苹果台?” “最近娱乐圈还是你们俩是top啊,没什么新兴势力起来的吧?怎么选择这个时间来一次久违的强强联合?发生什么事了给透个底呗,你们上层人物知道的事情多,拜托带带我们。” “涵哥……涵哥……”就这一声声的问候惹的郁昭涵不得不马上以化妆的名义躲进台里给自己准备的休息室里。伍瑞明又开始当起了他的兼职——“门神”这一工作,郁昭涵感叹,和黄朝同个台威力有这么大么?要是让他们知道这整期节目没说别的就说了安澈,是不是各个都得暴走了?郁昭涵微微闭了闭眼睛,唉,安澈啊安澈,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无解的大问题。 今天给他上妆的是团队里另一个化妆师,清清被派去接安澈了,这个化妆师很少自己一个人独自给郁昭涵上妆,显得有些局促,但是郁昭涵并不在意,他的脑中一会儿背着歌词,一会儿想着先前在黄家看到的一草一木。到底哪里会有线索呢?他不禁又开始琢磨起来。 “昭涵,下一个节目完了就是我们了,刚通知让去后台准备。”伍瑞明走过来说,这句话成功打断了郁昭涵的思绪,“哦?这么快轮到我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化妆的化妆师也已经离开了,郁昭涵一个人双面紧闭呆呆地坐在位置上。 “是啊我的大祖宗……麻烦你上台前记一下歌词,谢谢。”伍瑞明强忍住对他翻白眼的冲动,但是还是忍不住提醒,“你可别砸自己饭碗啊。” 郁昭涵微笑,朝着他打了个ok的手势,拿出私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抚了抚自己的衣襟就大步流星地跨出休息室的大门向候场区走去。伍瑞明看着郁昭涵的背影,有些力不从心地叹气,郁昭涵最近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可是他不说他也不好问多半是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是还是很想帮他忙啊,连公司都默许他和黄朝出现在同一档节目里了,这真的很奇怪。以前他们两个的cp炒的太凶,曾经大老板就被政府问责过,黄老板是公司内部治理方面的当家人没错,虽然现在已经卸任公司所有实际职务,但是实权还是有的。大老板则是公司对外的一把手,俗称公关第一人,和政府或者其他公司打交道都靠他了,这几年也把公司外部的事情打点的很好,可是这次竟然是大老板同意他们两个再次同台的,难道大老板不怕再被政府问责一次?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伍瑞明一直在想最近娱乐圈里暗戳戳地又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郁昭涵和黄朝能同台的原因竟然是“郁昭涵最近很累,访谈节目比较耗费脑子,就黄朝来帮个忙吧。”这种很随意的理由。等到很久之后,伍瑞明发现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的时候,只能尴尬地自我反思,我真的是想太复杂了。 就在伍瑞明瞎想的时候,郁昭涵也已经结束了自己表演的部分,走下台来,在休息室里粗略地准备着明天要带去安家所需要的材料。郁昭涵看见自己手机上闪着绿色提示灯,连忙打开,看完后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太先入为主的思考问题了。 伍瑞明在旁边看的有点懵,怎么又一脸轻松的样子,看着还有笑容?他是越来越看不懂郁昭涵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郁昭涵发现了站在自己身旁,有些懵懂的经纪人,问道。 伍瑞明怒了:“是你看起来比较有事吧?对着个手机笑得如此高深莫测,看得我都慌了。” 郁昭涵挑眉:“我笑得很明显?只是一直在查的事情突破了瓶颈期有了很大的进展而已。是好事,你不用担心,那我明天开始请假了,哥。” 这次轮到伍瑞明诧异地挑眉了,郁昭涵很少喊他哥,但是喊他哥的时候一般都是有要事相托,当然吐槽的时候除外。郁昭涵刚不说是好事要发生了吗?怎么又突然喊我哥了呢?这几天的假他是非请不可,而且还希望我帮他扛着些?伍瑞明其实脑子在清醒的时候也转的很快:“怎么?请假期间不方便联系?要我扛着什么?哪方面的?” “就最好不要和我联系吧,有急事先发消息我没回应再打电话,不是很急的事情先帮我推一推。”郁昭涵觉得很高兴,伍瑞明的反应慢慢又恢复了原来的水平,自从他知道了安澈的那个时候起,伍瑞明的脑子一直不在之前的平均值之上,现在看来他是自己缓过来了。郁昭涵说到手机这事也就顺手掏出了手机,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郁将军发给他的安家老宅的建筑施工图纸。 郁昭涵看了图纸第一遍的时候,就已经对建造安家的工程师深表敬佩了,如果不是安家别墅被毁之一炬,那现在我们国家又会多了个设计极其精妙的建筑了。可惜了,可惜了。 郁昭涵结束了节目录制就又自己开着车到了黄家,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可是郁昭涵的脑神经依旧很兴奋。他不断推算着从安家的图纸来看,需要查找哪些地方。但是郁昭涵的最后一丝理智把他拽了回来,现在已经很晚很晚了,抹黑进去查探是非常影响效率的一件事情,不值得做啊。可是当他在车上闭目养神片刻后,他又决议现在立马就行动,他实在是等不了了。 郁昭涵麻利地套上特别准备的防风外套,然后背着他事先收拾好的背包出发了。关掉黄家的安保系统□□进去后,郁昭涵先用树枝简单划定了一下安家原来的面积大小。之前他受到祠堂这一要素的影响,以为所有线索都在祠堂下方或者附近,但是从安家原先的图纸看,面积远不止祠堂那个范围,祠堂的所在地,只是当时失火最严重的区域,并不完全是安家老宅原先的位置,从郁昭涵来了几次所形成的印象看,安家老宅之前的位置应该从黄家出来没五十米的地方就是了,一直到郁昭涵现在□□进来的位置,这么大的一段都是安家以前的房子。相比较安家而言,黄家的别墅算小的了。 想想也很正常,安家从上个世纪就以一脉单传的手艺闻名于世,是达官显贵的心头好,这样的安家,怎么可能积累不起物质财富?而相比较之下的黄家,发家的甚晚,而且一直做着传统的小买卖,到了黄朝的爷爷才开始过上了用资本赚钱的日子。 郁昭涵想着想着便打定主意要从房子的另一头开始查起,那里现在被改成了树林式的花园,原因无他,只是图纸上显示,那边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有一个安家老宅地下储藏室的入口。郁昭涵借着月光摸索了过去,那里离黄家的距离有些近,他为了不被黄家人发现,把手电筒关掉并藏得好好的,一路沿着树的遮挡来到了他预判是地下室入口的那块地方。如今,那里是茂密的灌木丛以及两棵很大的银杏树。郁昭涵再次猫腰,拿出一根探测棒,轻轻地敲击着地面,如果有中空的敲击声,那说明这很有可能是入口,又或者探测棒感应出土壤里有金属的物质,而且是成一大块的,那也有可能是入口。郁昭涵就这么慢慢地在花园里敲来敲去,但是很奇怪的是,完全一无所获,郁昭涵连一点中空的声音都没听到。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懊恼,他不禁伸直了刚才一直躬着的腰背,有些疲惫地活动活动筋骨。再想一想,再好好想一想。郁昭涵这样告诫自己。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到了这环就无法再前进了。地下室,地下室,图纸上的备注的是地下室,实际建造过程中是否有所调整呢?如果不是建地下室,那用来干嘛了?不对不对,如果这下面就真的有地下室,那口子……对了!郁昭涵突然醒悟,虽然它图纸上地下室的标识是在这里,但是不一定入口一定是往这里开啊。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么说服自己还是蛮ok的,郁昭涵紧接着给自己安排了第二个问题,那除了这里,口子会开在哪里呢?这边是树林花园,之前是安家老宅最靠近黄家小别墅的地方,从安家老宅的图纸上看,这块地方负一楼是地下室的标识,地表上的好几层在这个位置都是卧室的标识。应该不会在这里,一是这里离黄家太近,总归是不方便的,二是按照传统思想,地下室入口之上都是卧室这种设计实在不像安家这种有传承的家庭会做的事。可是他走进来的那头就是门的方向,常理推断,谁会把地下室入口放到门口去啊? 整个房子坐北朝南,原先的门也是开在了南边,在大火之后黄家稍作修缮,把整块地方包了下来,最靠近大门也就是失火最严重的地方被改成了祠堂,但是祠堂的朝向变成了坐南朝北,祠堂和黄家主宅中间建了花园和树林,而黄家的别墅则是坐西向东的,据说是当年黄老夫人请了风水先生过来特意改的。那刚才已经探查过了树林,那里相当于安家老宅靠西面的位置,郁昭涵想了想,地下室的入口不太可能在原来门的所在地——南边,也不太可能在离黄家太近的西面,很有可能是北边,因为北边刚好是安家原来宅子的背后。 郁昭涵分析出了可能的地方就过去探查,这一次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北面离祠堂还是有点距离的,郁昭涵边走边观察四周,这四周也被种上了很多树,有富贵竹,香樟树,梧桐树等等,这些树有大有小,应该是不同年份的时候种植的。郁昭涵就这样走走看看,很快就走到了北面的围墙。郁昭涵看到北面的围墙的那一刹那就站定并闭上了双眼,当然以郁昭涵的抗压力闭眼不是因为绝望,而是他在回忆,这一次他没专注地用工具去搜索,而是在不停地看,借助这月光树的颜色虽然不能明晰地看出来,但是树的形状,品种还是可以很好的辨识。每一棵树在他眼前一一掠过,突然他睁开了眼,一路走来看到了好几棵香樟树,其中有一棵香樟树很是奇怪,一般来说香樟树平均每年生长速度2.4厘米,长到10厘米要四年,郁昭涵不排除有些香樟树是移植过来的,但是移植过来的香樟树为了保证移植成活率需要减少树冠养分的消耗,这就必须进行截干移栽了,截干移栽的树木有个特点就是树冠部分会偏细小,不可能形成很好的冠幅。这里的几棵树也的确是这样的,但是有棵树不一样,那棵香樟树很粗壮,基本已成双人合抱之势,但是却比较矮,这个郁昭涵也可以理解,有些树大火没烧掉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如果刻意限制树木向上生长,只要年年修剪树木向上生长的枝条即可,让他觉得奇怪的就是,这棵树被修剪掉的反而是向侧面生长的枝条,向上生长的树枝依然留在树上,而且看起来也有大腿这么粗了。 郁昭涵立即折回去找那棵树,这次他掏出了他的金属探测棒,当他靠近那棵树的时候,金属探测棒已经响起了提示音并开始震动,提示音在这个漆黑寂静的夜晚尤为响亮,即使郁昭涵早有准备也被小小的吓了一跳,他赶紧一只手捂着出音口,另一只手去关掉探测棒的开关。 第二十三章 千万别把保安引来啊!郁昭涵一面祈祷,一面好奇地用手轻轻抚摸那棵香樟树,奇怪了,是树的触感啊,到底哪里是金属?郁昭涵又去摸摸香樟树下方的土地,是土地没错啊。这是怎么回事?郁昭涵不由自主地绕着这棵奇怪的树走了一遍。一圈走完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再走了一圈,而且是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对着这棵树又按又拍。可是还是没有结果,郁昭涵有点无语地想,自己大半夜的和一棵树斗智斗勇也是真心醉了,还好自己是无神论者,不然真以为这棵树可能是成精了。 就在郁昭涵快从无奈转变为懊恼的时候,突然一下,树干的一个地方被郁昭涵按了下去,郁昭涵当即跳开老远,他虽然不怎么看小说,但是演得电视剧多了,自然而然地形成印象就是,某个机关被突然触碰,引发了近乎天崩地裂的效果。可是现实中,在这里,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树干的某一块被按下去之后其实也就是被按进去了而已,什么机关都没触发。郁昭涵有点不可置信地凑上去看看,被按下去的地方的边上被挖空了一小部分,只留了表面的树皮,郁昭涵观察了片刻发现,这个好像是一个隐形把手,按下去之后刚好有个能放进一半手指的凹槽,郁昭涵想着想着就直接尝试了,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然后使劲往外侧拉了一下。 “嗒。”只听一声低沉地闷响,原本完全看不出缝隙的树干出现了一扇门的形状的缝隙,郁昭涵心里又紧张又兴奋,又用力拉了一下。这次,完全地,门开了。而就在郁昭涵把门基本完全拉开的时候,原来他按进去的那块树皮,又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这个就是安家的技术吧。郁昭涵感叹,光这个逼真的香樟树型入口就能看出门道来,而且这扇门在关闭的时候竟然一丝异样感都没有。但是他很快就从欣赏一件精湛的技艺中醒过来,郁昭涵从包里翻出了一个手电筒,照亮往里面照了照。 门里面一眼望过去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里只有灰蒙蒙的台阶,连台阶上都盖着一层厚厚的灰,也不知道这个通道的尽头是什么。台阶旁的墙壁上装的还是蜡烛托台,只是没有蜡烛而已。郁昭涵可没时间思考太多,马上就迈出步子向通道里面走去。 脚踩着台阶一路往下,郁昭涵越来越感到来自心底的震撼,灰色的水泥台阶虽然看起来就是灰蒙蒙的不干净样子,但是当他踩上去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这台阶其实还是很干净的,台阶左右两侧的墙上,雕刻着一些郁昭涵不太能看懂的画。不太能看懂就不太能看懂吧,现在他的心思也不在看画上,郁昭涵有些急迫地往下走,这种急迫让他手心出汗,双腿微微发颤,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当下这个情况,他已无法分神去掌控自己的情绪,他只顾着一个劲的往前走。台阶很长,弯弯绕绕的已经让郁昭涵抹不清方向了。但是郁昭涵不在意,他现在一心只想进入这间尘封已久的地下室。安家的别墅经历了那场大火后,毁的毁,拆的拆,地表以上可以说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所以郁昭涵完全寄希望于这个地下室。在这个地下室里面一定可以发现什么的,毕竟,那封按照常理推断,本应该在安家失火安氏夫妇过世时一并毁掉的信件都莫名其妙的从遥远的B国来到了他这儿了,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终于,台阶没有了,出现在郁昭涵眼前的是一道门,这是一扇很普通的门,有着门把手和钥匙孔。钥匙孔?郁昭涵的眼神一暗,他伸手去拉住门把,前前后后用力推了推,很遗憾没推动。“啧!”郁昭涵轻轻地咂嘴,微微皱了皱眉头,表示自己的不满。不过这个并没有难倒他,他脱下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造型有点别致的针,插进钥匙孔,稍稍左右转动几次,啪的一声,门开了。 郁昭涵侧着身子,抵着门板,右手放进口袋里,摸着这次带出来的小型配枪,谨慎地慢慢推门。门里有什么,还都不得而知,可是光想到即将揭开谜底,他就抑制不住的紧张。郁昭涵很少这么的紧张过,他紧咬着嘴唇,连太阳穴这儿的神经都紧绷着,手臂上的青筋也因为紧张而暴起。 门就这样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一点在郁昭涵的意料之内,但是也让他有些担心。黑漆漆的环境太能够带来未知的恐惧了,这一点他很明白。他先用鼻子用力嗅了嗅,闻不出任何味道,那说明最起码没有生物腐烂的迹象,先前他发现地下室入口设计成香樟树模样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对于安家别墅的设计者而言,地下室和别墅主体是分开来装修的,虽然地下室在最初就挖在别墅的正下方,但是在建造和装修的阶段,很明显的,被分为了两个不同的模块。修建别墅的人可能根本没管这个地下室,甚至可以怀疑他压根儿不知道有这个地下室,修这个地下室的人可能还另外开凿了新的区域,因为就他走下来的这一段,他觉得这个地下室比图纸上注明的深度要深的很多,让他不得不对地下室是否二次开挖这个问题进行调查。如果是,那又是谁挖的?什么时候挖的? 郁昭涵此时已经稍微平静了一下心神,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盏折叠式照明大灯,打开,放在了门口进来一点的位置。然后他转头看了门一眼,有点拿不定主意,这个门到底要不要关掉?虽然不大可能会有人进来,可是万一……郁昭涵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清晨五点半了,外面的天空应该已经亮了。那个香樟树的入口门已经是被他从里面关上了,应该不会有人进来才是。 那就先不关吧。郁昭涵打定了主意,然后重新背起背包,往里走。 门口放着的折叠大灯很亮,郁昭涵看清了入口这一块的地下室全貌,之前他有猜测过,地下室里究竟有些什么,甚至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可是现在看见实物了,发现他真是想多了,地下室里就像个大型图书馆,全是书。郁昭涵有些咋舌,安家老爷是偷了一个图书馆放在家里吗? 郁昭涵举着手电筒,慢慢地沿着书架走着,他是想来找方定坤信里说的方教授作案笔记的,这里这么多的书,只要他耐着性子好好找,应该可以找到的。他想到这里心慢慢的定了下来,心定了之后他突然有些饿了,便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压缩饼干,边吃边看。这边书架上是和园艺有关的,那边书架上是和烹饪有关的,郁昭涵渐渐看出了门路,这些都是分门别类的放置的,但是他也不急,就这么一本一本的看过来,万一那本书夹在那些书之间呢?想到这里,郁昭涵突然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本笔记也有可能夹在一本书的中间,想到这里他就感觉有些不好了,难道要从头把每本书都翻一遍?郁昭涵的心沉了沉,很快地他摇了摇头,不可能,安氏夫妇既然能把那封信藏到梳子里带出国,那么藏这么重要的证据的时候,肯定不可能随便放,一定有它的意义所在。不到黔驴技穷的时候,每一本书都查是个很愚蠢的办法。 可能是郁昭涵一个晚上都在拼命思考,现在稍微放松了一些,反而能感受到了身体的不适,头有点痛啊,应该是熬夜加上想太多了劳累所致。郁昭涵环顾了一下整个视野所能见的范围,估算了一下他查完整个地下室要多久之后,他决定要先休息一下。 郁昭涵也不拘束,他收起了门边的折叠大灯,关上门,然后找了一个书架后面墙壁角落的位置,稍微擦了擦,拿出他的隐形睡袋,打算小睡一会儿。 可能真的是因为太累,郁昭涵很快就睡着了。他睡的不沉,感觉睡觉的时候整个人的思维还是不断活跃着。睡梦里,他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安澈和小逸,他们手拉着手朝他微笑,然后郁昭涵就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昭涵慢慢地清醒过来。我这是睡了多久了?感觉现在很清醒,是不是已经睡了很久了?郁昭涵有些慌张,他马上去摸自己的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竟然睡了整整两天??不可能吧!郁昭涵有些不敢相信,以前他睡觉都很少的,这次怎么睡的如此沉。 不管了,赶紧起来吧,郁昭涵搓搓自己的脸。不过这次是睡的真爽。他又很快看到了手机上的未读信息。还好还好,只有伍瑞明发的一些信息。郁昭涵仔细看了一遍,都是一些报备,但是他没回复,伍瑞明就当他默认了。这是他和伍瑞明之间的一个约定,不管两个人是谁没回复信息,超过八小时就算默认同意。他还只是稍稍松了半口气,这边便看见了安澈打给他的未接来电,她怎么了?郁昭涵的第一个反应是安澈出什么事了,所以马上紧张了起来。他想都没想就拨通了安澈的电话,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响过了半分钟被一个清丽的女声取代。 “喂?安澈?”郁昭涵有些着急的问。 “啊,哥,是我。”电话那头的安澈回答。 郁昭涵侧耳听听安澈的声音很是平静,舒了一口气:“怎么了?之前打我电话?” “我又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儿?之前打你电话都没人接。”安澈问。 郁昭涵心里有些发虚,用手擦了擦鼻子,然后正色道:“我啊,我在外地拍广告。之前的手机有点坏了,打过来的电话都没接到。这次回去要换个手机了。” 安澈那头稍微停顿了一下,郁昭涵额头上冷汗都有点出来了,对安澈撒谎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哦……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边帮你手机先买好吧,就当我送你了。” “唉唉唉,别别别,我都没怎么送你东西,你别抢先啊!”郁昭涵急了,我胡扯一个理由你怎么开始送礼了? “有什么关系,我有钱啊。”安澈在那头淡定地说。 郁昭涵无语了,哦,对,你有钱。不是不是,不能这么说,你有钱也不行啊!“我说了别,你有钱,我也有钱啊。怎么说也得我给你买东西才行。我是你哥。听我的。” 安澈那头又没声音了,郁昭涵有些焦急,好在安澈不久就说话了:“哦,好吧。那你早点回来。我回来的时间不会长,你完工了就回家吧。” “好的,好的。”郁昭涵点头,“你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劳心劳力。这次给你安排了一个国内有名的心理医生,你不要怕,没事的。就当去聊聊天,别有心理压力。” “你消息够灵通啊,哥。”安澈笑了,“我知道了。你别担心。那就这样,不打扰你了。”说完,安澈就挂了。 郁昭涵挂了电话,微微叹了口气。可是他这口气还没叹完,就听见了漆黑幽暗的地下室门那里有响动。 卧槽!这什么情况!郁昭涵瞬间感到手忙脚乱,刚刚睡醒很放松很舒适的心情一刹那间被疯狂跳动的心跳所替代。 “嗒,嗒,嗒。”郁昭涵迅速收拾好东西,窜到门背后,掏出□□,屏息凝神。脚步声在一片黑暗里尤为清晰,郁昭涵的心跳声也在这一片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 还好郁昭涵理智在线,冷静地从脚步声判断,来者体重应该不重,如果近身肉搏应该还能拼一拼。但是能知道这里的人对郁昭涵来说都是要高度警惕的,他有点懊恼,之前□□进来的时候应该重新把黄家的安防系统打开才对。但是现在已经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他把口袋里的□□掏了出来,扳下了保险栓,握好放在额头前。是的,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然后在某一刻终止了。郁昭涵知道,来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握□□的手越来越紧。 “嘣,嘣。”门锁被用力晃了几下,但是去没有成功推开。郁昭涵以为门外的人下一步要开始暴力砸门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门外的人显得没那么着急。 这是……在准备要撬锁?郁昭涵又猜。 但是一声很清晰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让郁昭涵整个人一颤。当时第一个反应,我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第二个反应,他竟然有钥匙?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个认知啊。来人有钥匙,那十有八九就是安家人了,可是安家人现在只剩安澈和小逸两个人了。安澈刚和他通了电话,应该刚刚回来才对,小逸远在B国,而且以他的身份,估计那边刚上飞机,这边已经收到消息重兵把守了。那会是谁?是不是真如他之前的猜测一般,安澈爸妈并没有死?想到这里,郁昭涵的心跳得更猛烈了,他感觉都快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 “啪。”轻轻地一声响,让郁昭涵的寒毛直立,门——开了?开了!? 随着郁昭涵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门缓缓地开了,郁昭涵缩着身子躲在门后,希望来人不要把门推到最开,不然真的要逼他兵戎相见了。 可是门外的人似乎没有感知到郁昭涵的祈祷,门就越推越开,郁昭涵能藏身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小。 最终,郁昭涵实在是躲不过了,只能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了,上!一鼓作气跳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枪对着他。 “昭涵。”一声轻轻的呼喊让郁昭涵的头脑瞬间清醒了。 郁昭涵定眼看了看,他差点惊掉下巴:“安澈!?” 安澈倒是很冷静,用手指轻轻地抵在他的枪口上:“前几天刚开枪杀了个人,今天被自己哥哥拿枪指着,这世上果然是有因果报应的。” 郁昭涵瞬间扔掉手上的枪,很紧张地一把抱住安澈:“小澈,小澈你有没有怎么样?那边的工作会不会很辛苦?”然后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心里踏实了,“很辛苦咱们就不干了。那个狗屁工作有什么好稀罕的。回来哥养你,我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回来让你拿枪对着?还是回来听你撒谎自己去拍广告了?”安澈突然笑了,反问。 郁昭涵被安澈弄得有点无言以对,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我……” “这个地方……你接的广告可真特别。” “不是不是,安澈,你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跟你说。”郁昭涵连忙摇头,他已经感受到了安澈在生气。 “其他的其实不用解释。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你为什么要找这里?”安澈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但是郁昭涵从她一直很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愈来愈猛烈的怒气。 “我……”分神在不停找理由的郁昭涵突然发现,从入口通向这里的地道竟然都亮着光,“这里有灯?”郁昭涵不禁问。 “有灯,就在入口的墙上,指纹开关。”安澈也不反驳郁昭涵的这种近似顾左右而言它的行为,很随意地解释到,“藏在画里,你没看到很正常。我们进去,你慢慢说。请你说详细点。” 连“请”字都用上了!郁昭涵顿时更崩溃了。 “呃,那个……小澈,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吗?”郁昭涵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当时安澈喊他名字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可以,完全没有一点波澜,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奇怪 安澈看了他一眼,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和你打电话的时候,用手机信号定位找到的。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你,打了个电话凉哥,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打了个电话伍哥,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过来碰个运气。” 这也行?!郁昭涵震惊了。不过安澈的脑回路向来比别人多几环,她到底怎么推断出来的也没必要再问了,“你□□进来的?有没有磕到?女孩子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安澈又回头看了郁昭涵一眼:“哦,原来你是□□进来的?原来凉哥是为你□□提供了便利啊,难怪他支支吾吾地什么也不说,黄家的安防系统关着啊,难怪我进来的时候,黄家的保卫们什么反应都没有。” 郁昭涵无语凝噎,我刚才到底说错了什么? 安澈没理会郁昭涵,走到墙边的书架上,摸了摸,室内顿时明亮了起来:“我是开门进来的,黄申叔叔在改建的时候,把原来安家的门保留了下来,上次从黄家回去以后,苏姨就把那扇大门的钥匙给我了。至于这里的钥匙么……很小的时候,爸爸把外公那边的书都搬了过来放在这儿,给了我一把钥匙,说让我长大点了再来看。妈妈倒是经常在这里做实验,小时候我来在这里的时间还挺多的。” 其他的都不用解释了,已经够清楚了。郁昭涵真有点郁闷,妈妈你有安家那扇门的钥匙怎么不给我啊? “轮到你说了。”安澈带着郁昭涵来到了地下室正中央的位置,那里有两张对着摆放的书桌和一些配套的设施。安澈掏出纸巾,擦了擦凳子,郁昭涵赶紧把纸巾拿过来,默默地开始擦起桌子来。 他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想好,要怎么交代这件事情。我到底该说什么?才能既不让安澈生气,也不会让她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所以他现在只能拼命地擦桌子,用擦桌子掩盖自己混乱的精神状态。 安澈擦好了椅子已经坐下了,但是郁昭涵还是一声不吭地在擦桌子。安澈也不催促,而是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把已经擦干净的桌子又擦一遍,再擦一遍,又再擦一遍。 郁昭涵直到手里的纸巾都快擦出一个洞来的时候,终于停手了。与安澈对视了一眼,然后去把对面的椅子搬到了安澈边上,自己坐下。 “咳咳,你想问什么来着?”郁昭涵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你为什么要找这里?”安澈重复了一遍,“先回答哪个都行。” 郁昭涵有点头痛,深呼吸了几口气:“我为什么要找这里……”喃喃了一句又无言,低头用手捧着脸。 安澈似乎也耐心耗尽,又看了身旁的郁昭涵一眼:“我换个问题,我……是不是和别人不同?” 郁昭涵这下子定住了——什么意思?安澈想问的是她和正常人类是不是不同还是她对于他来说和别人不同?可是不管是哪一种解读对郁昭涵来说都是很难回答的。 安澈看郁昭涵还是不说话,有点恼了:“你倒是说话啊!你们究竟想隐瞒些什么?这是要逼我自己动手查吗?”说完还踹了郁昭涵一脚,可是这一踹,终极还是落到了郁昭涵坐的那条椅子的凳脚上。 郁昭涵被安澈一踹,整个人稍稍晃了晃。但是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站起来面对安澈,俯下身子抱住她:“我都会护着你的,安澈。” 安澈被郁昭涵这突如其来的一抱给吓了一跳,但是她的思绪又很快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所以说,我和我妈妈,是不是都是强化人?” 郁昭涵再次僵住,安澈到底知道多少了? “谁和你说的这些?”郁昭涵脱口而出。 安澈眨眨眼,苦笑:“那就是了呗。我和我妈妈如果是的话,那我小姨和小逸是不是也是?” “……”郁昭涵放开安澈后,便一直蹲着,安澈也一直坐着,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过了片刻,安澈又笑了:“看你的表情,那就是又被我猜对了。”停顿了一下,郁昭涵刚想开口,安澈又说到,“让我再猜猜。你一直耿耿于怀小逸以前那起绑架事件,是因为政治因素?我家发生大火,我和小逸被领养到郁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政治因素吧。当年绑架我们的歹徒虽然被小逸爷爷捉到B国去活活弄死,但是背后还有玄机?和我家的大火有关?还有你,为什么是你在调查这些事情?郁叔叔当年在听说你要去当歌手的时候火冒三丈,但是后来却完全没有追究,还颇有自豪的意思,是不是因为……你实际上进部队了?特务?” 郁昭涵一直蹲着,而且自从安澈开口之后,连动都没动一下,是因为他实在是太震惊了。整个人已经不能用之前的僵住来形容,简直是已经石化了。 安澈没等郁昭涵回答,只是说完便静静地看着他。 郁昭涵感觉自己的舌头完全动不了,大脑也处于宕机状态,唯一处于感知状态的器官只有耳朵和眼睛,耳朵听到了安澈的话,眼睛看到了安澈的表情,什么表情呢,郁昭涵也想不出来形容词,很复杂的表情,可能还是失望更多一点吧。 安澈看着郁昭涵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叹气:“我以为……这些事情你和别人说不得,你最起码会和我说。” 郁昭涵有点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又吸了吸鼻子:“呃……我……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所以什么都不说,我是因为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安澈这下眉毛挑得老高了:“我?我不是一直都是局中人吗?” “唉……”郁昭涵真是觉得每次对着安澈他那虽然不能算得上巧舌如簧但也游刃有余的口才都会正好失踪,“就算你是,但是我还是不能让你参与进来,太危险了。” “可是,我一直在参与吧。那还不如我们两个互通有无。”安澈算是看出来了,郁昭涵是压根不想让她知道任何事情,所以连自己的身份都没说,所以她打算换一种方式:“你先站起来,我们坐着聊,你蹲着我看着好累啊。” 郁昭涵本来想拒绝,但是安澈说她看着累那他还是选个她看着不累的姿势吧,于是就坐下了。 坐下了以后郁昭涵还是一言不发,安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自己张口说话:“你和小时候真的变了很多。我这个人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好像只干了一件事,搞研究。小时候的所有事情,学习啊,包括逢年过节去拜访长辈,都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搞研究打基础的。所以我可能理解不了其他人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目标什么的,或者一个人身兼好几种完全不相干的职责的状态是怎么样的。我没法想象,你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也没法想象我离开的这几年,你们为我家到底做了什么样的牺牲。所以作为受馈者,我想要了解。另一方面,可能,作为一直在探索真理的科研工作者吧,我很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而且这是和我有关的事情,我应该有权利知道的吧。” “安澈,听我的好不好,不要试图了解这件事情,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会给你答案的。”郁昭涵其实已经快撑不住了,他只能恳请安澈停止。 安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然后闭上了双眼,又缓缓睁开,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句:“我是有权调卷宗的,你要知道。” 郁昭涵有点被噎到了,这个认知让他有种我之前的挣扎都在干嘛的无力感。 安澈看到郁昭涵这个表情就知道有戏,趁热打铁问:“我爸妈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我也说不清楚,现在还没调查清楚,只是物证很有可能在这里,所以我要来安家的原先的设计图找到这里来了。”郁昭涵还没说话先叹气。 安澈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完心里还是咯噔一下:“那你呢?真进情报局了?” “没有,我进的是特调组,情报局哪有这么自由?整天在电视上蹦跶。”郁昭涵忍不住摸摸安澈的头顶,“别担心。” 安澈没立马说话,她看着郁昭涵有点疲惫的脸庞,斟酌一番才说到:“你会累吗,这样的生活?我爸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从我记事起,他们都非常忙碌,各忙各的,小时候还是苏阿姨照顾我的时间多,还有就是凉哥陪我玩的时间多,凉哥总说,小时候他很感激我来陪他玩,其实啊,那个时候我拉扯着小逸,什么事都得照拂着,只有到他那里的时候才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小逸喜欢和他玩。要说感激,倒是得我感激他。我现在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人,如果一味的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把你们都赔进去了,这种赔本生意我可不做。如果你累了,如果有危险,就不要再去查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第二十四章 什么?他没听错吧? 郁昭涵真是没想到安澈会和他说不要查了,微微动容,脑子里却一团浆糊,地下室里还是阴暗了点,虽然睡了整整两天,只有刚刚醒过来那会儿比较清醒,接下来的时间郁昭涵反而感觉更加的疲惫,可能和环境有关也可能和安澈的到来有关。他甚至有些恍惚,之前他好像睡在了棺材里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想着想着,郁昭涵还真发现自己就是喘不过气来了,这个认知使他下意识的自救,用手死命扒开衣领,大口呼吸。 “昭涵?哥?你怎么了!”安澈很快发现郁昭涵有些不对劲,赶紧侧身去拍郁昭涵的背,帮他顺气。慢慢地郁昭涵的状态稳定下来了,他甩甩头:“没事,应该是在地下室待太久了,空气不流通。” “我们先出去吧,哥。我的确是很想弄清楚我爸妈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不急于一时。这里的钥匙只有我有,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来啊。”安澈咬咬嘴唇,“哥,我也不逼你说了……” 郁昭涵摇摇头,示意安澈不要再说了:“上次……我从你那里要过来的那把梳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你有新发现?”安澈奇怪地问。 “你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听你爸妈提起,他们结婚啊或者是你外公去世的时候,你小姨回来过没?” 安澈想了想,有点不大确定:“你让我想想……小姨肯定是没有回来过的,我爸爸妈妈一直在找她。但是……” “但是什么?”郁昭涵连忙接着问。 安澈侧着脑袋,又想了想:“之前我在北疆的时候,毙了一个人。他在我面前脑袋开花,鲜血四溅,那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是程霄也拿着枪站在另一端,他就能逃走了,可惜后路被断,再没活着的可能。我看着他那鲜红的血就想起了小时候一直不想想起的那场大火。那天我和小逸背着书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熊熊大火在整幢房子上肆虐燃烧,我对红色真是没什么好感,红色真是个很悲壮的颜色。想着那场大火就想起了以前妈妈教育过我的一句话,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个我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过,但是那天我突然想起了,我妈那时候话还有后半句:‘整个季家就数你小姨最会给自己找后路,就算人好像和失踪了似的,自己弄得那些个名堂还是拐弯抹角的到了我手里,这是怕她以后不能名垂青史呢。’怎么?那梳子里藏着我小姨的那些个名堂?” 郁昭涵没由来地就脊背一凉,打了个寒颤,以前他的着眼点一直是安家,毕竟当年着火的是安宅,和方定坤有关系的也是安梓礼。所以他压根儿没想季暖夏和季凉冬这对姐妹会有什么动作,他只是单纯的把她们当成是被强化人实验所牵连的群体。 啊!太单纯了郁昭涵同志!太天真了郁昭涵同志!随时随地都不要小看女人啊!郁昭涵朝天无力地叹了口气。然后不自觉地看了安澈一眼,这位也是个不能小看的…… “你这莫名其妙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啊!那梳子有什么不对吗?”安澈被郁昭涵看得发毛。 郁昭涵挠挠头:“那把梳子的确是安叔的工艺。” 安澈好像丝毫不奇怪:“我之前说我手上没有一件爸妈的遗物,其实这话不准确,就像开这里面门的钥匙,我一直带在身上,就没把它认为是爸妈的遗物了。我爸之前修缮过很多东西,如果把这都归为遗物,那这把梳子也就算其中之一吧。” “安澈,你好像没懂我的意思。听我妈说,这把梳子是你妈妈和小姨高中时候做的,你小姨把这把梳子带走出国的时候你父母还不相识呢。为什么到现在却有安叔的修缮痕迹?” 安澈也吃惊了:“苏姨这么说的?” “嗯,而且安叔恐高不能坐飞机才对。” “这样啊……我小时候,我妈和我提起小姨给她寄东西,就只有那次。但是你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我父母从来没停止过找我小姨,现在想起来也很奇怪,明明知道她嫁到了B国,明明收到她的一封信件了,为什么还要不停找人呢?而且有时候还会拜托郁叔叔帮忙找人。这是为什么?”安澈想得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郁昭涵是知道答案的。当年强化人的事情查到了季氏姐妹那里,要说季暖夏是被怀疑对象,那季凉冬就是确定的强化人实验的操控者之一。这个消息可瞒不了其他国家太久,强化人算是一个生化武器了吧,各国肯定争相夺取。季暖夏和安梓礼生怕季凉冬有什么三长两短,做出他们一直在寻找季凉冬的姿态,故意混淆视听,而Tyler家族则是在B国负责保护季凉冬的安全。 他的脑袋还是有点晕,这些都是在特调组工作的那段时间他听说的,以前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总喜欢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如果别的国家要真想查,还会查不出来季凉冬在哪儿吗?干嘛要花这么多表面功夫。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表面上看似是这么一种行为,但是可能背后的推手有好几只,故意散播季暖夏在寻找季凉冬的消息很有可能也是为她们两姐妹私下通讯打掩护。 安澈有些不放心地再次顺了顺郁昭涵的背,又拿手背试了试郁昭涵额头的温度,颇为担心地到:“哥,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我看你情况不大好,体温有些偏高,喉咙好像也有点哑了。” 郁昭涵的确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大对劲,于是点点头,背起书包,打算和安澈一起先行离开,“这个里面的空气的确不太好,太闷了。” 安澈也表示同意:“以前这里有换气系统的,我刚才试了,开不了,应该是坏了。可能是线路老化了,下次带工具来修修。我记得这里以前有天窗的,应该是黄叔在改造的时候把天窗堵上了吧。喏,你看上面。还有一把收进去的□□。”安澈指了指头顶。 郁昭涵抬眼望过去,还真是,这里也是有个入口的,大概是以前从安家宅内进入地下室的入口,这也解答了郁昭涵之前的疑问,地下室入口是原来屋外的一棵假的树真的很奇怪,但是如果以前有两个入口,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这种就比较合理,就是个应急逃生通道嘛。 等等……应急逃生通道?郁昭涵又愣住了,这么说来,真的有可能逃出去的。可是从当年现场检验报告来看,已经确认安澈爸妈都已经死亡了。安宅的建筑历史悠久,木制结构的部分很多,当年安宅被烧得面目全非,据说安澈爸妈的尸首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七零八落的残骸了,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他们还活着?郁昭涵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这种想法,虽然他其实知道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老爸当年负责过对安家现场的清理,他听妈妈说,是老爸找到了安叔的尸首,他爸爸应该不会没有确认过。 “咳咳,咳咳咳……”郁昭涵想到这里,止不住地咳嗽。 安澈听见郁昭涵咳嗽当机立断一把拽过郁昭涵的手,把他往门外拖,“你可是要上台唱歌的人,别把自己的嗓子折腾坏了。剩下的我来吧,反正现在他们逼我去心理治疗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北疆,虽然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当时只是看到红色有点反感而且又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所以有点懵逼。这个地下室嘛,改明儿我找人把这儿的新风系统修好,把另一个口子凿开,那时候你再过来也不迟。我不知道你还隐瞒着什么,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你先调养。不过我也是服气的,你怎么这么能呢?在这里能一呆呆两天,你说说你两天到底干了些啥?哦,不对,你先不要说话,在去医院检查完之前都不要说多余的话。保护好嗓子保护好嗓子,你的粉丝们还等着你下一张专辑呢!我回来的时候看新闻了,这次的专辑销量很好……”郁昭涵默默地勾了勾嘴角,看着安澈一边拽着他往外拖,一边不停地碎碎念的背影。在心里暗暗感叹,真好啊,这样的时光。回过神来又感慨了一句,郁昭涵看来你是没救了。 郁昭涵就这样结束了对这个地下室的第一次拜访,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郁昭涵走出地下室的时候还是很开心,他想了想,大概是源于身边的这个人吧。可……之前想好了不让她触碰这些事情的,这次又食言了。他对安澈怎么老是在大事上食言,以前答应过她保护好小逸的,结果没做到。这次想着决定不能让她掺和进来,结果她就出现了。郁昭涵啊郁昭涵,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怎么?对我的出现很不满意?这脸臭的。”郁昭涵这才发现安澈回头正在打量自己。 “呃……” “等等等等,你别说话,不要说话,保护好嗓子。”郁昭涵刚想开口,就被安澈打断了,“我知道你不想我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但是不可能的啊,这是我爸妈,我上次就隐约觉得你拿走那把梳子有点奇怪,你吧,总以为不说就能护着我,但是我认为啊,我们要保持足够的交流沟通才能保护彼此啊。不然,你不知道我怎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出于什么考量,两个人都各做各的,这能行吗?肯定不行的嘛,搞不好还给对方添堵呢。我说的有道理对不?你点头或者摇头,别说话。等下我们马上去医院。在阳光底下我看出来了,你脖子上好像有点过敏了哎。估计是地下室的空气太差了,你又碰到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了,哎呀,你一个人在外面得特别注意一点。平时工作你的团队都会帮你打理这个我放心,但是那个什么特调组,让你去干事的时候你自己得当心啊……”安澈又开启了她难得的唠叨模式。 郁昭涵听在心里感觉暖暖的,不过还是觉得好笑,要是别人知道安澈还能这么唠叨,肯定会被惊吓到。 “安澈,你刚才问我,把你放在郁家抚养是不是政治因素,其实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原因……”郁昭涵突然止住话语,心里想抽自己,郁昭涵你今天是脑子瓦塔了吧!?这个事情也拿出来说。 “哎呀让你不要说话。怎么就是不听呢。”安澈先是埋怨了郁昭涵一句,才接着说:“关键原因我知道啊,都这么多年了,长辈们的表现也很明显,我又不傻,只是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由我们自己决定吗? 郁昭涵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心里好似又万头草泥马狂奔着呼啸而过,震得心脏不停狂跳:“你……知道啊?”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对我又是怎么样一种看法呢?郁昭涵不由地想问,但是开口时却发现自己怂了,于是又闭上嘴,安安静静地走在安澈后面。安澈怎么想的,刚才她已经说了,由我们自己决定。我们自己定啊……这真是个让人有点琢磨不透的答案。虽然很想直接问她,我们自己定的话你想怎么定,但是这么问太不男人了。难道直接说,如果说我喜欢你,你是怎么想的?不行,他又本能的拒绝这种问话,他并没有做好和安澈在一起的准备,还不够强大怎么能保护她。郁昭涵想到这里转而苦笑,真是自信过头了,他怎么能确定他开口了安澈就能同意。 郁昭涵就这么左右苦恼,难受着,连安澈喊他都没听见。 “昭涵,昭涵?你怎么了?”安澈见喊郁昭涵没反应,非常忧心地凑到他面前,“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在黑暗里待太久了,重新站在太阳下,有点恍惚。”郁昭涵哪是恍惚,明明是想的太多,只是他不好意思明说罢了,就随便扯了个谎。 但是安澈却信以为真,更是紧张地皱起了眉头:“哎呀,这可怎么办……刚才我问了军区医院那边,今天排了好几个连的体检项目,都很忙。我们要不去这附近的私立医院看看算了?我怕你被认出来,到时候又一堆事。可是我不知道这附近的私立医院哪家比较好……” “没事,随便找一家吧。”郁昭涵拍拍安澈肩膀,他并不是不在意会被认出来这件事,只是身体的不适告诉他得马上去看医生了,他现在感觉脖子后面火辣辣的疼,头也一直有点眩晕。他刻意慢安澈半步就是不想让她发现了他的异样。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那我们就近找一家吧。”虽然郁昭涵刻意隐瞒,但是安澈还是从郁昭涵躲躲闪闪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一二。 “嗯。没事,我会注意的遮脸的。”郁昭涵顺势带上了卫衣上本身就连着的帽子,正好遮住了脖子后面的一块。 大概是黄朝事先打过招呼,郁昭涵和安澈出去的时候,都没有遇上黄家的人。安澈感慨:“感觉好像是自己家一样,自由进出。” “这本来就是你家。”郁昭涵提醒到。 “哦,对哦。我忘了,你看我这记性,已经和老人家一样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最近的那家医院是往这边拐吗?这个导航我看不太来。” “给我看看。我来带路吧。” …… 快到医院,安澈也默默地把帽子戴上,上次去超市买东西的经历让她记忆犹新,她可不想经历第二遍,还好她今天穿得也是有帽子的衣服。郁昭涵从背包里翻出了两个一次性口罩,分给安澈一个,两个人确认戴好了,才走进医院。 这次还是比较幸运的,最起码郁昭涵和安澈到了挂号窗口还是没被别人发现,这让两人都松了口气。私人医院有个好处,能有贵宾室单独就诊而且是医生来看你而不是你去看医生。郁昭涵毫无疑问地挂了皮肤科贵宾室的号,而且正如他所料,让负责挂号的小护士拿到了郁昭涵的身份证时,激动地颤抖着挂完了号,在还郁昭涵身份证和病历本的时候偷偷塞过来一张卡片,并小声拜托郁昭涵签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默默祈求。这本来就是郁昭涵意料之中的事情,于是郁昭涵很爽快地签完,把卡片还给了她。那位小护士不死心地瞄了瞄站在旁边的安澈,也想让安澈签一个。 郁昭涵摇了摇头:“她不能随便签字,要犯法的。” 安澈被郁昭涵这句话逗乐了,冲着郁昭涵笑了笑,也对着那位护士笑了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两个人就离开了,留下那名小护士原地犯花痴。 啊……怎么有郁昭涵这么有魅力的人呢?今天竟然近距离接触了,感觉比舞台上还好看呢!安澈是真女神啊,一笑就能晃了我的眼,站在郁昭涵边上看着比电视上亲切多了。小护士一边接待下一位患者,一面急匆匆地发了一条朋友圈。便扔下手机继续工作了。 郁昭涵和安澈按照地标走到了贵宾室,便进去坐着等医生来。到了这时候,郁昭涵才放下自己头上的帽子,安澈正好倒了两杯水走回来,就看到郁昭涵脖子后面一片通红的密密麻麻的小水泡,瞬间慌张地搁下杯子就跑到郁昭涵身边,俯下身子仔细看:“这是怎么弄的啊?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么严重你也不和我说?”一连三个问句让郁昭涵哭笑不得,安抚道:“医生马上就快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待会儿问问。” “嘶……我去看看。这个医生来的也太慢了,难道掉厕所里了?”安澈说着说着就踱步到了门口,说完就想打开门看看。 啪!门正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门口站在一个老医生和安澈面面相觑。 “啊哈,医生您好,请进请进。”安澈秒变表情,热情地把医生迎了进来,还机灵地拿起刚才倒的两杯水,一杯递给老医生,一杯递给郁昭涵,自己就静静地呆在郁昭涵旁边。 老医生打量了安澈好几眼,最终放弃了说什么,直接看了郁昭涵的症状。看见那有点密集的水泡时皱了皱眉,不由地问:“小伙子,你这是去干嘛了?怎么弄成这样?” 这两个问题刚好和安澈之前问的问题出奇的相似,安澈也侧过头看向郁昭涵,像是用眼神在问他,你之前是干嘛去了? 郁昭涵看医生也这么问,只好很尴尬地解释:“呃,大概在细菌很多的地板上睡了一天的原因吧。” “啊?”安澈和老医生异口同声地惊呼。 郁昭涵也被他们两个弄得不太好意思,于是低头轻轻咳了几声。 “你该不会……在地下室……睡了一天吧?”安澈实在没办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概是……嗯……两天。”郁昭涵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不要命啦?!那种十几年没人进去过的地方你竟然也躺的下去?我小时候都不能在那里面待超过半天,我爸妈说那里阴气太重。”安澈听到郁昭涵竟然还躺了两天,顿时惊得跳了起来。 郁昭涵很无奈地眨眨眼:“我实在太困了,前段时期忙工作天天睡眠不足。这次又刚好通宵一晚上,放松下来就困了。我有带简易睡袋的,可能脖子这里没被包住吧。” “小伙子年纪轻轻,还是要注意休息的,不然你女朋友就要守活寡了。”老医生听到郁昭涵说自己又是睡眠不足又是通宵的,忍不住插了一嘴。 不插这一嘴还好,一插这一嘴郁昭涵就有些尴尬了,这两天怎么都绕不过这一类的话题呢?安澈没有任何反应,郁昭涵只得自己解释:“医生啊,我们是兄妹。她是我妹妹,不是女朋友。” 老医生有点诧异,特地扶了扶自己的老花眼镜:“按照我多年的从医经验,你们两个应该不是同一家庭的孩子才对啊。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我是他家领养来的孩子,老先生。我哥这个病症要怎么医治呢?会不会很麻烦?”安澈直接回答,然后就开始问治疗方面的事情。 郁昭涵有些注意力不集中,他在回想之前他说的那句话,有点后悔地想抽自己两嘴巴,干嘛急着否认啊?默认就好了啊。郁昭涵你真是傻得一塌糊涂。在这样下去,不会真只能当兄妹了吧?他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偷瞄了安澈一眼。 “这个病都不难治,每天用我调的中药膏敷在脖子上,四肢都用酒精擦一遍。慢慢就会好的。”老医生翻了翻之前郁昭涵的既往病史,全是空白嘛。 安澈一直很认真的在看医生写的处方,郁昭涵倒是没看医生在写什么,而是在看安澈。 “怎么了?”安澈等老医生写完了便收回目光,发现郁昭涵在看她。 “你没事吧?一回来就来找我了,也没见你去休息。”郁昭涵不免有点担心,之前安澈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听说陈伯那边一口气请了好几个医生过来,是老爸要求只留一个就行,陈伯才勉为其难地选了个他觉得最好的。现在安澈就那么跟着自己行吗? 安澈眨巴眨巴眼,有点没弄明白郁昭涵为什么这么问:“我没事啊。回来的飞机上都在睡觉,已经睡得很饱了。” 郁昭涵顾忌到还有个医生在,有点难接话,斟酌了一下,含糊地问:“你的检查定在什么时候?” 这次安澈秒懂:“再看吧,你这边好了再说。我一时半会儿不回去,反正那边项目和管理都步上正轨了,按部就班就行,绝大多数事情网上或者电话沟通就行。而且你们都弄得太恐怖了,我又没病,就是那个时候见了太多血了有点晕头转向,想到了些事情。” 郁昭涵不太赞同的皱皱眉头,但是还是没说什么。郁昭涵没再说什么的原因大概是感觉到了门口有一道一闪而过的视线。 安澈也感到了有些异样,但有点不太适应,僵硬地抿了抿嘴。 老医生坐在椅子上,较有兴致地看着他俩,等他们不说话了才开口:“你们俩第一次单独出来啊?怎么两个人都这么紧张?” “我是紧张她(他)的病!”郁昭涵和安澈异口同声,然后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我说了我没病!也不用去看什么心理医生!”安澈先反应过来,火大地说。 郁昭涵咂咂嘴,又眨眨眼,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就当去聊天见个面。” “不去了不去了,生气。”安澈赌气地扭头。 这时正好药剂师把老医生配的药拿了上来,老医生接过来就挥挥手让郁昭涵把上衣脱了躺好,然后对安澈招呼到:“来来,小姑娘,我教你一遍这个药膏怎么擦。你看好了。” 安澈虽然之前赌气,但那也只是耍耍小脾气,她一听是要说擦药膏的方法了,赶紧凑了过去,并且还煞有介事地拿出一根笔和一本小本子记录。 “这个擦起泡的地方,要先用这瓶蓝色的药水,擦了以后过十几分钟,让他的脖子这里药水渗透充分。过几天你会发现这个泡渐渐的没有了,接着说啊,蓝色的药水一天一次,其余时间经常用黄色的药膏抹伤口,要经常抹,这个伤口的位置他自己看不到,你要时时刻刻盯着,如果衣服刮到蹭到也要及时补救,不能随意来,不然就没有持续杀菌的效果了。还有是酒精,一天要擦两遍,你看着我示范啊……”老医生说得有些累了,就一边喝水一边说,“首先把酒精倒在手掌里,搓一搓,然后就不停按压他的四肢,记住是按压。然后,一面按压一面从肘关节疏通到手指甲。” “好的医生,我回去就试试。”安澈点头。 “就在这里也行啊。”老医生听安澈说要回去试不乐意了,“我还要看看你按摩手法对不对呢!” 第二十五章 我靠!这个老医生真是……郁昭涵心里苦甜参半,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怎么说呢,现在就擦是很好,但是你在场就略尴尬啊。早知道就不在那个时候和安澈讨论他们两个是事情了,现在还能自然一点。 安澈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接过医生手里的酒精瓶,和郁昭涵说:“哥,你先躺好。”然后从上到下扫了郁昭涵几眼,又扭头问医生,“他腿要抹吗?要不要脱裤子?”郁昭涵正要躺下,听见安澈这么说着实一惊,开玩笑吧!! “腿回去再擦,我今天穿的是小脚裤,待会儿擦了又马上穿裤子就又没效果了。”郁昭涵抢在医生答话之前慌张地赶紧接下话头,生怕再来个脱裤子那他真是“晚节不保”了。 老医生看郁昭涵都紧张地要从病床上一跃而起了,就放他一马,笑笑说:“你先擦手臂吧,我看看你做的对不对就行。” 郁昭涵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太好了。 安澈听见医生这么说也就照做了,把酒精倒在手掌里,搓了搓,就开始按压。当安澈的手触到郁昭涵的大臂内侧的时候,郁昭涵直接一抖,安澈没理他,就一直慢慢地从肘关节按压到了手指甲。郁昭涵在那之后也没动过,只是静静地趴着把脸埋在枕头里。 “小姑娘,你悟性很高嘛!孺子可教也!就这样每天给他擦药膏吧,可能中途他的伤就会好,这属于病菌感染,但是要坚持擦完我给他配的所有药膏。我知道你们是公众人物,来往医院难免不方便,药我就一次性都给你们配齐了,你们慢慢擦,记住要擦完,才能彻底杀菌。” 安澈和郁昭涵的目光在听到那句“知道你们是公众人物”的时候刹那间锐利起来,郁昭涵也从枕头里昂起头,不是“知道他是公众人物”而是“知道你们是公众人物”这个意义是不一样的,认出郁昭涵很正常,毕竟大明星嘛而且病历本上有写,但是既然这位医生已经认出安澈了,那就不能不问之前门口那道视线的事情。 “老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安澈笑着问。 “一进门就认出来了啊。”老医生回答的很是理所当然。 “哦,那你还说我和郁昭涵是小情侣?”安澈眯了眯眼。 “只是想套一下话,看你们会不会默认呗,不过很遗憾你们否认了。”原本有些严肃的老医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还耸了耸肩膀。 郁昭涵听完转头坐了起来,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套话?一个医生为什么要为了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套话?此时郁昭涵的心情又从之前的后悔多说了一句话转变成了还好澄清了的庆幸。虽然这个澄清不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心里还是有点小纠结。 “原因?”郁昭涵忍不住问。 “唉,我孙女是你的粉丝。之前还好,今年这位安澈小姑娘一曝光,她就不知道怎么地变成超级迷恋你们两个人了。今天我孙女知道你们在这里,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我旁敲侧击问一下,我孙女嘛很乖很懂事很听话对我这个爷爷很好很孝顺,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你们说是不是?” “你孙女从哪里知道我们在这家医院?”郁昭涵越听越心惊,安澈也皱起了眉毛,如果有人从安宅旧址就开始跟踪,那他们去过地下室的事情不也曝光了?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老医生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严肃,他微微有些不解,他们俩的焦点好像不在我套了他们的话,而是对消息的来源很在意。想想也是,听孙女说现在明星的那种会跟踪个人隐私的粉丝很多,特别像郁昭涵这种大红大紫的,更是平时基本不能出门,也是可怜的孩子啊。老医生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在她的社交软件上看见的。” “什么社交软件?”安澈一边纳闷,一边拿出手机翻了翻。郁昭涵有点不太好的预感,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WB。 怎么又被挂头条了?郁昭涵生病住院? 安澈疑陪同郁昭涵就诊? 郁昭涵安澈疑似同时入院就医? 安澈再次回家? 安澈 枪击案 这些相关联的热搜都随着郁昭涵生病就医这个话题的热度带了上来。 此时郁昭涵的手机也正好响了,是伍瑞明打来的,郁昭涵一面重新套上衣服一面摁下接听键。“昭涵,你说这几天不要找你,我还是不太放心,带了些人过来,现在就在医院楼下,你们俩还在楼上吗?诊疗室房号是多少?我派几个人上来合适?”伍瑞明似乎并没有给郁昭涵说“不”的机会。 郁昭涵看了一眼还在看手机的安澈,问伍瑞明:“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想都不用想,伍瑞明肯定在电话那头就直接一个大白眼:“这家医院有个医生发了一条朋友圈,然后被她朋友截图转到WB上了。” “这家医院的医生?”郁昭涵奇怪,哪个医生? “那个给你挂号的小姑娘吧。”安澈听见郁昭涵的问题,插嘴道。 那位在旁边隐形很久的老医生也在此时冒出来:“啊,对对对。我孙女和今天负责挂号的小徐是同学,所以她这么快就打电话给我了啊!原来如此!本来你们还不是我接待的病人呢,我接到电话以后,临时和其他人换的。” 这下好了,所有疑惑都解开了,并没有什么人跟踪这件事情让安澈和郁昭涵松了口气。 “那你先带两三个人上来吧。”郁昭涵交代完便想挂电话。 “呃……刚才来人了……”伍瑞明在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来人了?郁昭涵不由感叹这年头记者们也是拼,他们到医院才多久啊,就已经都来了?“下面人手不够的话,就你先上来吧。” “呃……不是……记者早就来了,都上去一两个了,不过好在这家还算高档的私人医院安保做的不错,都给撵下来了,现在来的是……一批警察。”伍瑞明咽了口口水。卧槽,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工作状态下的警察部队,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拿着枪戴着防暴头盔,穿着防弹衣的警察的样子好凶啊。该穿防弹衣的明明应该是他这种弱势群体好不好。 郁昭涵也是愣住了,警察?在他的认知里面,部队系统和公安系统并不相干,不论是他所在的特调组还是安澈所在的科研院,如果国家暴力系统要来人,那来的都应该是部队的人才对,公安过来干什么?郁昭涵有些担心地又看了一眼安澈。 安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拿着手机接电话,郁昭涵和伍瑞明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走到安澈身边。 “嗯,我知道了。”安澈这边刚好也结束了通话。 “怎么了?”郁昭涵问。 安澈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领导们真是好眼光,谁给我挑的这么一个好医生?” 郁昭涵有些噎住了,安澈好像不太满意? “这个医生竟然带着一群警察来逼我看病。”安澈皱起了她秀气的眉毛,“既然这么想给我看病,那就来试试啊。我倒要看看,是我有病还是他有病。” 郁昭涵无语,他怎么觉得安澈这次从北疆回来了以后,性格有些跳脱了?以前是个特别理智冷静的人啊? “刚才瑞明打电话给我,说楼底下来了一队警察,这么说就是这个医生带过来的?这个医生是什么来头,还能带一队警察过来。”郁昭涵有点好奇。 “你不知道?”安澈奇怪地问。 郁昭涵摇头:“我只是听说这个医生本人很厉害,是心理学方面超一流的专家。没听说他和警察局有什么关系。” 安澈摇摇手指:“哥,消息闭塞了吧。这位医生在没成为心里医生前就在警察局工作,后来跳出系统当了心理医生,而且她的父母亲,公公婆婆,丈夫,兄长,嫂子,全是公安系统内啊。” “女的啊?”郁昭涵感到非常意外。他一直以为是个男医生,而且还是以前当过警察的女医生? “是不是很意外?我回来的路上,看了她履历,也是很意外,挺佩服她的。一个女孩子,敢在结婚前跳出体制,从零开始,是件非常勇气可嘉的事情。所以那个时候没有拒绝。是因为想见一见认识一下这个很厉害的医生。但是现在……感觉……这真是个很以自我为中心的医生呢,我又没说不去见,她竟然自己带着让人就过来了。”安澈有些不爽。 “见见没坏处,我之前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就当聊天,也让我爸妈安个心。”郁昭涵拍拍安澈的肩膀,安慰到。 “哼。”安澈还是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郁昭涵顺势揉了揉安澈的发顶。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郁昭涵去开了门,被门口的“强大阵容”吓了一跳。打头阵的是伍瑞明和他带着四个助理,边上的则是在一群警察簇拥下站着的白大褂女人,当然她左右手分别还扣着这次去接安澈的清清和跟着安澈一起回来的谭露露。这应该是逼着她们俩给她带路吧……郁昭涵猜。 那白大褂女人直接跳过郁昭涵看向安澈,在确认安澈在里面之后,示意手下放了清清和谭露露。 “老大。”清清很是尴尬的向郁昭涵问了声好,然后凑到郁昭涵跟前小声解释,“她既是领导请来给女神看病的,又是公安系统的亲闺女,顾及到军队和公安的和睦问题,我不方便反抗。” 郁昭涵点点头表示理解,清清便站回了伍瑞明身后。伍瑞明从这次的事情已经大概察觉到了清清的身份,于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谭露露虽然现在是郁昭涵粉丝团中最大的“郁家军”的管理者,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心情看偶像,而是急冲冲地跑到了安澈身边:“领导,你有没有怎么样啊?你一个人下了飞机嗒了几通电话就自己开车去找……” “对哦,我说好像少了什么,我车忘记开过来了。露露,你把我车开过来吧。”安澈直接打断谭露露的话,并示意谭露露先不要说太多。谭露露也反应过来了,在她身后,除了公安的人,郁昭涵团队的人还有很多举着□□短炮的记者和拿着手机看热闹的医生,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说太多。 谭露露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转身想要赶紧出门把事办了,但是围在门口外层的记者们让她怯步,很尴尬地僵在了原地。 “卫医生,给我一弱女子看病,竟然劳烦您动用四十八个公安干警,我真是担当不起。”安澈从容地笑着说。 “安总,您说笑了,我就算动用家里所有关系派四十八万人来,您也是担得起的。而且是……绰绰有余。”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在一群黑压压的警卫里特变显眼,她边说边往房间里面走,把站在安澈前边的郁昭涵,老医生,谭露露统统当成空气,径直走到了安澈身前。 “既然这样,劳烦你派几名警察陪我家这位小妹妹去帮我取个车,外面人太多,我怕她被欺负。露露,车子的定位我待会儿发给你。”最后一句是对谭露露说的。 卫医生琥珀色的眼眸一直盯着安澈不放,似乎是想把安澈的每个毛孔都打量一遍:“您的吩咐,那当然是没问题的。”她勾起了自己抹了酒红色唇釉的嘴角,向后挥了挥手,两名警察便为谭露露开了条路,护送她出去。 卫医生的眼睛终于离开了安澈,看了一眼门口,再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她侧后方的老医生,开口道:“老先生,这里我会负责好的,人员嘈杂,恐怕您会吃不消,我先让人带您离开吧。” 还没等老医生回答,另外两名警察就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医生左右看看,和郁昭涵说了一声:“小伙子,记得擦药。”便离开了。 在老先生离开之后,卫医生就直接让人把问诊室的门给关上,不管外头记者们反抗的是有多激烈,房间内只剩下她,安澈,郁昭涵三个人,伍瑞明和清清本来想留下,但是郁昭涵对他们摇了摇头。 卫医生这才多看了郁昭涵一眼,开口:“小伙子反应还挺灵光的嘛。有意思,有意思。” 郁昭涵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一是他脖子后面涂了药膏,不想被媒体拍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二是卫医生出现之前他才被告知她就是公安那位有点传奇色彩的人物,作为军队的年轻一辈的代表郁昭涵更要谨言慎行,毕竟关系还是有点微妙的。 门口各家媒体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医院接下来不得不请求警察帮忙清人。郁昭涵还是抽空翻看了一下现在网上被传出去的消息,以便对他的团队公关作出安排。 门外的伍瑞明带着几名助理也在极力安抚记者们的情绪,对相关情况作出些合理解释,关于安澈的事情,他基本上按照清清的说法对外进行宣导。 但是他也很清楚有些事情瞒不住,比如郁昭涵这次的确是因为皮肤感染需要去就医,至于为什么会突然皮肤感染,对外的解释是拍宣传视频的时候条件比较艰苦,之前以为是小感染没怎么在意,但是现在严重起来了不得不来医院。这无疑是又把黑锅背到了自己身上,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说是经纪人团队一时疏忽没有及早察觉呗。 至于安澈,网上那传得满天飞的枪击案视频虽然都已经有了正确的舆论引导,但随着刚刚卫医生的举动和话语,使得这件事情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安澈这次回来是为了看心理医生的?肯定是枪击案对她造成的不良后果。众位记者发现了这个话题点的可挖掘性,纷纷想采访一二。网上的时事新闻标题都拟好了,比如博眼球新闻标题类的《安澈疑似因枪击抑郁 郁昭涵拍摄辛苦小病变大病》,又比如励志鸡汤类的《二十一岁的安澈,二十三岁的郁昭涵到底和同龄人有何不同》,等等等等,诸位记者都已经设想好了文章发出以后那分分钟几十万点击量的情形,可是!现在竟然不让拍?!本来他们还想多拍几张照片增强可信度,但是现在警察已经挨个儿开始没收他们的相机了!怎么回事?刚才进去的那个女医生来头很大?应该要查查,这搞不好又是个大爆点!各位记者都本着迎难而上的心理,趁着还没被没收上去手机的时候,先是把通稿发了,再赶紧查了查那位女医生的来历,但是之前没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照片拍出来都是背影,这可怎么找啊? 但是总有提前发现亮点的人,他们便找到了这名医生的来历。一看也是个不得了的主,国家顶尖的心理咨询师,敢情安澈病得很严重了?那可不得了了,赶紧又出了一篇安澈病情严重的通稿。 郁昭涵看着网上这五花八门的新闻头条,眼睛都有点疼了。 “怎么了?舆论很不乐观?都批评我一些什么了?我一回来就害的你生病?”安澈看郁昭涵一脸纠结的表情,问道。 郁昭涵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不是舆论不乐观,是我们俩的病情不乐观,一个生理有问题,一个心理有问题,看完感觉下一秒我们就要离开人世了。” “这么严重?”安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遂想起这次卫医生过来就是为了治自己所谓的“心理疾病”的,于是招呼到:“卫医生,你既然都兴师动众的过来了,那就烦请帮我看看,你觉得我心里哪里有问题。其实吧,我自己觉得我很好啊,不过长辈们这么要求了,看了也算是让他们安心。”安澈重新坐回诊疗室病人专座上,郁昭涵默默地坐在了她身边。 卫医生看见安澈这么一种反应,意外地扬了扬眉毛,但是却没说什么,只是坐到了原来医生坐的那个位置上。 第二十六章 三个人就围着一张桌子对坐着,白大褂的卫医生在一头,安澈和郁昭涵在另一头。郁昭涵显然是以陪同的身份自居,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意思。安澈和卫医生大眼瞪小眼静坐了几分钟,还是安澈先打破沉默:“卫医生,虽然我们现在的确坐在了皮肤科的诊疗室里,但是我皮肤应该没什么问题,您不用看得这么仔细。我们效率些,直接进入正题吧。” “呵呵……”卫医生轻笑,“其实你不用对我有这么高的警戒心,叫我卫嫣然吧,虽然我比你大了不少。就当我不要脸一回。先解释一下,我来给你看病……嗯……应该是所谓的‘看病’,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政治任务。你晚一天看病我就被领导们多教训一天,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情况发生,你以为我乐意逼你看病啊?心理咨询是要医患双方坦诚以待的,我越是逼着你我就对我的职业操守越不负责。我呢,这个人也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实话实说,今天我会带着一群警察来,一来其实也是被逼无奈,二来呢,也想看看你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还有呢……”卫医生看向郁昭涵,“想用我心理医生的眼光确认一下网上的那些留言。” “哈……卫医生还真是……有心。”郁昭涵看到卫嫣然在看他,笑了笑,回答道。但是不管卫嫣然还是安澈都看得出来,郁昭涵的笑意只是肤浅地停留在嘴角,未达眼底。 “你不要看我三十几岁了,其实我也还是个非常时髦的人。当然,这些都不是今天的重点。”卫医生又把目光移回到安澈身上,“我们还是先把要紧事办了。” 安澈点点头,看了看身边的郁昭涵,伸出手在桌底扯了扯郁昭涵的袖子,以示安慰。她其实很清楚郁昭涵有些生气了,他从小就很有主见,不喜欢被别人指手画脚,只是长大了处事方式圆滑了些,不太看得出来罢了。但是安澈了解他,他骨子里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安澈,为了我们更好的交流,我这么称呼你了哈。我听说,你在杀了那个黑帮头子之后,把自己关在了车里,然后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是这样吗?” “对。关在车里的时候的确是有点难受,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我应该是对血很排斥,然后第一次杀人很不适应。后来和他打了通电话,好些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因为有些事情要想清楚,这是两码事。” “有些事情?能说说么?” “小时候父母的事,和今天的话题应该没什么关系。” 卫医生也不勉强,继续问:“你对血排斥,是有点轻微的晕血症吗?” “不是,我自己猜测应该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着火,对火的讨厌使我讨厌很多红色的东西,血是其中之一吧。”安澈回答地很肯定。 “看来你之前自己试图自我治疗过?” “算是吧,毕竟过年要拿红包的,不是吗?”安澈耸耸肩。 卫嫣然听了这句话不由地笑了,“好吧,的确是个不能反驳的理由。那么你目前自我感觉这方面你自愈的如何?” “其实还好了,像血啊火啊这种能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所以现在还是挺讨厌的。现在让我穿红色的衣服我也能很平常地接受了。” 卫嫣然呼了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那看来这方面你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安澈也笑:“对啊。那我们俩是不是都可以回去交差了?” 然而卫嫣然很遗憾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这只是解决了我这次来找你的其中一个问题。” 安澈和郁昭涵都很意外地看着她。 卫医生纤长的手指指了指郁昭涵,说:“不然我把他留下干嘛?” 安澈颇为意外,问:“还有什么事?” “据我了解,你从十三岁那年离开郁家,到现在才回来,这期间七年多的时间中,你就只是在搞各种研究,除了工作所需要的,没交一个朋友,没发展除科研以外的其他爱好,连吃的和穿的都是下属给你准备好的,你没花费一个脑细胞在上面。是这样吗?”卫医生的提问慢慢的开始有些尖锐。 安澈沉默,眼睛望向天花板,好像在思考。郁昭涵听完卫嫣然说的话,很是心疼地轻轻拍了拍安澈的肩膀。安澈看了天花板半天,突然收回目光:“这有什么问题吗?就是因为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研究上,才能很快地取得成绩,不然你以为天才是这么好当的?我现在的位置能坐稳?” “所以……你完全不认为这个有问题,对吗?”卫嫣然又问。 安澈点了点头,很确定地回答:“要有所收获,必须有所付出。这很正常。” 卫嫣然有点无奈地笑了:“安澈,你要知道,有句话叫做,天才和疯子只有一念只差。” “卫医生,让你来是给我看病,不是让你来证明我有神经病。我自己怎么样我自己清楚。” “你先不要生气,我只是把我觉得突兀的地方提出来,具体判断还要你自己来。” 安澈微微闭了会儿眼睛,然后睁开的时候变已一片清明:“我觉得你很奇怪。你是来给我捣乱的,还是来给我看病的?你说是说让我自己来评判,但是好像恨不得我立马承认自己有病。你到底想干嘛,直接说吧。” 郁昭涵一直安静地坐在边上听着,这个时候也随着安澈的问话看向了卫嫣然,因为他知道更多的事情,所以他怀疑的更多。安梓礼和季暖夏当年的火灾,方定坤的意外死亡,现在的有了看似不可质疑的答案,他现在还没动方教授,一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是顾忌到方教授本人的声望,避免打草惊蛇。目前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找到方教授当年策划这一切的证据,和搞清楚那把梳子里面的信到底是怎么放进去的。这个卫嫣然明面上是陈伯安排给安澈做心理咨询的,但是暗地里似乎打着其他的主意。不得不防。 “小伙子,你看我的眼神很锐利啊。”卫嫣然似乎不想回答安澈的问题。 郁昭涵并没有掩饰,而是直接说:“卫医生,看起来是有其他任务带过来的,不妨说清楚,我们也好帮忙啊。” 卫嫣然轻笑:“哈哈,你们俩啊,还是太年轻了。遮都遮不住满脸意气风发的样子。我的确是带了其他任务来,可是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就好了,很可惜你们并没有等价交换的筹码。” 安澈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放松了下来,有目的,就是有需求,有需求就是好解决的,“不妨说说看。” “我并不想说。”卫嫣然拒绝,而后又想了想,“好吧,给你们年轻人一点小小的提示好了,不然显得我欺负人。”卫嫣然从椅背上坐直了身子,用手肘撑住桌面,“虽然是领导硬塞给我的任务,我还是有点私心的。虽然以后也应该不常见到你们了,但是哪怕只有一次短暂的见面,我也希望能替他好好看看他的乖女儿。” 安澈有些愣住了,说我? 卫嫣然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名片,用手指抵住,推到安澈的面前:“这是我的私人名片,上面写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再联系我吧,通过任何方式都行。” “请问……你认识我的父母?”安澈沉浸在之前的惊讶当中。 卫嫣然有点感慨地抚了抚自己的头发,轻轻地说:“虽然我的小孩比你们小了很多,但是我其实没比你们父母小多少岁。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这点我承认。可是啊,他这么一个翩翩如玉的人,硬是被那个心里只惦记着自己实验的疯婆娘给毁了。”卫嫣然略带一丝嫌弃的看着安澈,“而你,既然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一点都不像他呢。” 安澈很是恼火,正想开口反驳,但是她突然看见卫嫣然眼睛里的水光,硬生生地把刚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也是,你毕竟也是那个疯女人的女儿啊。和她是一模一样的。安澈,你就不能像你爸一点?他的性格脾气样貌样样都是好的。” 安澈很是疑惑不解:“我母亲生前到底是干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嫌弃她?” “唉……”卫嫣然叹口气,“安学长以前是我和我先生的大学学长,我和我先生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两家人又知根知底,大概是我从小各个方面都已经能看的到未来,一直就没什么压力。安学长当时大四,我和我先生大学报道的那天正好是他接待的我们,那时候,安学长已经在一边工作一边上学了,而且他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我和我先生初来乍到就认识这么一个厉害的学长,特别高兴,所以和安学长很熟,特别是我先生,就喜欢跟着他。”卫嫣然停了停,喝了口水,安澈和郁昭涵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都很仔细地在听卫嫣然说话,“我一直以为,安学长以后肯定能替我和先生找一个天仙似的嫂子,没想到他竟然喜欢上了一天到晚只会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的疯女人。” “卫医生,她毕竟是我妈妈!”安澈实在忍不住了。 “她真的是!你听我说完,安学长毕业以后,有好几次我和我先生偷偷跑去见他,他都是带伤的!有一次我们还撞见你妈妈用酒精瓶砸他,老天,那是一个点燃了的酒精瓶啊!你妈妈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后来是安学长不让我们说出去。你妈妈的确在科研方面很有能耐,但是在我心里,她根本配不上你爸爸。今天我来见你,唯一庆幸的一点是你长得还是有点像你爸爸的,或许是我对你的期望值太高,好吧,凭良心说,你的性格应该也有点像你爸爸的,不像你母亲这么易怒,大喜大悲。安澈,就算阿姨拜托你,你以后少掺和实验研究的事情,多让郁昭涵带你去玩玩,也去学学唱歌什么的不也挺好啊。我其实知道个秘密,不过我会替你们保密的,之前郁昭涵的那个木声老师,是假的吧。虽然我不知道冒充他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木声是学长给自己取的艺名,我和我先生还珍藏着他以前给我们邮寄的唱片呢。” 郁昭涵这下震惊了,原来还有别人知道!不过他又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思考了片刻,才下决心问:“卫医生,请问,安澈爸爸最后联系你们夫妻俩是什么时候?” 卫嫣然很惊讶郁昭涵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停住了说话,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十几年前吧,那时候我先生刚好被总警署破格提拔,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打电话给我先生祝贺他,我先生那时是第一次被破格提拔别提有多高兴了,而且还接到了他偶像安学长的祝贺电话,激动地在家里手舞足蹈了一天。后来就再也没联系过,再后来安学长就去世了。”卫嫣然突然话锋一转:“都怪那个疯女人!如果不是她灾星一样的,安学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去世,我以前可是看过的,学长他生命线可长了!” 郁昭涵有些尴尬,想要开口阻止,但是安澈按住了他:“我父亲……嗯……生命线真的很长?” “啊?”卫嫣然和郁昭涵都没想到安澈竟然问的是这个。 安澈没有答话,而是扬起自己的右手掌,放在眼前仔细看。 郁昭涵拍了拍安澈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接过话问:“您先生第一次破格提拔是哪一年您还记得吗?” “金融危机那一年,我记得我先生破格提拔的理由就是提出的应对金融危机下的社会秩序方案受到了领导的赏识。” “金融危机那一年?”郁昭涵有些诧异,因为他想到,这一年刚好是安梓礼加入特调组的那一年,看来安梓礼加入特调组以后就没有联系过他们了,应该是为了避嫌吧。 “你认为我父亲有活着的可能性吗?”卫嫣然还没来得及回答郁昭涵的问题,安澈就十分突兀地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成功地打断了刚要开口说话的卫嫣然和还想补充一句问话的郁昭涵。 “安澈……”郁昭涵的心猛地一震,半句话噎在喉咙口,化为一声轻唤。 卫嫣然听到安澈这么问,脸上的悲伤情绪变得浓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先生在听说这个案子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他去看过了,和法医确认过了,看过尸检报告了……在重重废墟下找到的……烧焦的……咳……的确是学长的。安学长他,就这么生生的被横梁压碎了脊椎骨,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卫嫣然说完便沉默着,一脸哀伤。 半晌,她才接着说:“我先生说什么也不信,硬是逼着法医给了他一份DNA的鉴定,才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那天他就蹲在火灾现场痛哭了一个晚上,同事实在没办法,把他五花大绑绑回来的。正巧那一年我怀着孕,我先生就说如果我生男孩的话名字就叫忆礼,生女孩的话就叫念安。可能你们无法理解安学长对我们俩的意义,他真的对我们很好,我们以前吵架了也总往安学长的工作室跑,后来连我们同学都知道了,你家那口子生气玩失踪,肯定就是去学长工作室了。” 安澈微微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本来还想会不会有什么奇迹,看来是没有了。那我母亲的遗体也找到了吧,是怎么样的呢?” 卫嫣然没回答安澈的问题,而是说:“我已经和你们说了太多了,不过我想这些如果你爸爸要查都是能查到的。今天我就先告辞了。”说到“你爸爸”的时候,她的视线看向的是郁昭涵。 “卫医生?”安澈没想到卫医生并不打算回答她,很奇怪的喊了她一句。 卫医生皱了皱眉头,定了定神:“安澈,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很不喜欢现在的你,脑子里只有实验的你太像你妈妈以前的样子了。实验不是最重要的,已逝者的死相同样也不重要,最重要的一直在你身边,不要错过了。安澈,希望未来能和你常联系。”说完,卫医生拉开椅子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安澈被卫嫣然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郁昭涵很担心地看着安澈根本无暇顾及卫嫣然的离开。于是就这样,卫嫣然很突然的来了,又很突然的走了。 安澈过了很久才转头看向郁昭涵:“哥哥……昭涵,刚才她那句话……” 郁昭涵实在怕安澈和他深究什么最重要最不重要,连忙扯开了话题:“安澈,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收拾收拾回去吧。清清刚刚发信息来说,你的内务官已经把车取过来了。” 安澈对于郁昭涵的打断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顺势说:“好的,我们回去吧。我也累了。”接着起身,又和郁昭涵闲聊一般地说起:“我父母的死亡报告你看过?她说郁叔叔能看,那你特调组也肯定有资格查阅吧。” 第二十七章 郁昭涵猜到她会问,也没打算瞒她,其实也是真的瞒不住:“嗯。我看过。” “怎么样的?”安澈问得直截了当。 “唉……”郁昭涵不说话,只是拉过了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安澈,把她拽到自己面前,用手按住她的肩膀,“这件事情,我之前就查过,不要去想了安澈,叔叔和阿姨他们在天堂会好好保佑你的。” “哦……我妈妈她,也和我爸爸一样……死无全尸吗?”安澈很少见地弓着背,头低得很低,说话略带一丝哭腔。 “……经过DNA检测,是阿姨的没错。”郁昭涵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卫医生的先生是当时在场的人,所以卫医生的话应该没错。安宅建成的时间久,房梁用的都是木质结构,所以大火很难扑灭,叔叔阿姨也是受苦了。” “应该?她说的你不知道?”安澈猛地抬起头。 “嗯……我去看的时候,他们俩的详细死亡报告部分都不能查看。阿姨的我是听我妈妈提起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上头有别的理由吧。”郁昭涵说得很慢,语气中带有一丝不确定,其实他之前一直在猜测,他们俩最起码有一人活着。可是现在按照卫医生的说法,安梓礼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那么……季暖夏? 郁昭涵想到这里,心头一紧,他感觉有人在看他,连忙回头,只见诊疗室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伍瑞明的脑袋探了进来。 “可以准备回去了没?”伍瑞明对郁昭涵双手搭着安澈的肩膀的这一动作视而不见,直接问。大概他也是习惯了,刚才卫医生下来的时候,特意嘱咐他过十分钟再带人上来,他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而且趁安澈郁昭涵在看病的时候,他特意叫了一批保安来,以备之后警察离开,他们这边没办法控制场面。 事实证明他的准备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卫医生带着那群警察先行离开了,还留下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之前被警方死死压住的记者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呃……已经没法说是蠢蠢欲动了,简直是暴动啊!伍瑞明想到这里,有些欲哭无泪。 “好,马上。顺便把我那件带帽子的外套拿进来。”郁昭涵很是淡定地向伍瑞明点点头。 伍瑞明心中一阵悲愤,这人在粉丝面前是王子样,在领导面前是书生样,就在他面前怎么就变成了祖宗样了呢? “不用拿没关系,就这么出去吧。”安澈知道郁昭涵拿外套是为了给她挡些镜头的,便拒绝了。 伍瑞明这才发现安澈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哦……想想也对,见了心理医生抒发一下心里的不快也是正常的。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安澈这么伤心的表情,还是很惊讶的。 郁昭涵看一眼安澈,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揽过安澈的肩膀,把她紧紧地环在自己的手臂内,“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脸朝着我这边,不然闪光灯会很刺眼,而且这样他们就不会拍到你的脸了。” 安澈本来还是想拒绝,但是念及现在的她脸色确实不好看,便点头答应了郁昭涵的提议。 伍瑞明看他们两个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慢慢地打开了诊疗室的门。外面的闪光灯几乎是不间断的在闪烁,被伍瑞明临时调过来的安保人员显然无法抵挡记者们对这个大新闻的渴望,保安组成的防卫线已经离诊疗室越来越近。 这时候被伍瑞明缓缓打开的诊疗室门像是给记者们向前冲的动力的发动机,在门完全打开,郁昭涵和安澈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保安的防卫线彻底断了,记者们蜂拥而至。 而就在同一时间,安澈做了个让郁昭涵吃惊的决定,她选择了抬头挺胸,让刺眼的闪光灯打到了她略带悲伤的面庞上,虽然此时她的人还在郁昭涵的臂弯里,而且并不打算挪出去。 郁昭涵有些惊讶地瞥了一眼安澈,从他的角度看,安澈的眼角还有没完全擦干的泪痕,可是她的眼神却很坚定,嘴唇紧紧抿着,但是嘴角却上扬形成一个礼貌地微笑。郁昭涵有些不解又有些心疼,环着安澈肩膀的手轻轻地拍了她几下。 “我不是她说的那样的,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会好好守护的,就像爸爸守护妈妈一样。” 郁昭涵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安澈会这么说,也似乎是第一次听到安澈称呼自己的父母爸爸妈妈而不是父亲母亲。她到底之前在北疆的时候记起了什么?郁昭涵不由箍紧了安澈的肩膀。 门口的闪光灯一刻也没停歇,仿佛一盏一千万的聚光灯在他俩面前摆着,快门声和问话声此起彼伏,原本安静的医院已经喧闹地像一个大型party,郁昭涵和安澈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这对医院的其他病人影响很不好,要么想办法让人群安静下来,要么他们趁早离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趁早离开这一点比较好实现,但是现在的困难在于,他们离开必须穿越人群,而记者们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行。 花了两秒钟思考清楚的郁昭涵,在诸位记者面前站定,用没搂着安澈的那只手接过其中一只递到他跟前的话筒。记者群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小声下来。 “大家请先安静一下,请听我说几句。这里是医院,请大家互相体谅,大家心中的疑问我会通过其他途径解答,我和安澈都很好,谢谢大家的关心。”郁昭涵说话的间隙,伍瑞明和清清已经重新安排好保安,正努力给安澈和郁昭涵开辟了一条狭小的通道。郁昭涵刚想把话筒第回去,谁知安澈先行伸手接过了他的话筒。 记者们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安澈的这个动作,大吼了一句:“大家别吵了,听安澈老师发言。”随即记者群刷得一下安静了。 安澈虽然之前在北疆传过来的视频里有说话,但是正儿八经的受访是没有的,那这岂不是她的初受访?!想到这里,所有记者都架好相机屏息等待,将来这可是珍贵的视频资料啊,要不是在这种非正式场合,安澈哪轮得到他们采访。郁昭涵也被安澈的突然动作弄得有点懵,他先是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很快这种担心就换成了鼓励和信任,没事的,有我在,你想说什么都行,说得不好我来补救。 “咳……首先对刚才那边称呼我老师的记者朋友说一声,受之有愧。”安澈话音刚刚落,人群就一阵哄笑,安澈停了停,等他们笑过一阵了才继续说到:“之前一次回来对整个状况都不了解所以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基本都保持了沉默。所以很多事情没能给到大家一个最直观的反馈请大家见谅。”这次是郁昭涵带头说“理解理解”,所以一波人又争先恐后地喊起了“理解,都理解。”安澈又停了停,笑了笑,接着说:“这次我回来的目的是稍作休息,毕竟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我想大家通过发达的通讯工具都知道了,同时也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理解和支持,网上的那些鼓励我都有看到。那这次来看医生也是我给自己安排休假中的一个项目,只是想要更好的更有效率的放松一下,时间对于我来说太宝贵了,想要浪费也只能想方设法地让这个‘浪费’信价比更高些。从这个角度来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可怜呢。”安澈无奈地摊摊手,记者们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我知道肯定有人要问,那为什么一开始传出来的是郁昭涵来看病。他的确也是来看病,其实也不是病,只是这段时间他太累了,去储藏间找本书结果在那里睡着了,储物间环境不大好,弄得细菌感染皮肤了,今天来医院看一看弄点药抹一下,他既然来医院了,那我想择日不如撞日,我也顺便把我要见的医生喊过来一并见了,不料她的动静弄得这么大,我也吓了一跳,对不住大家了。” 安澈这么诚恳又低姿态地解释着,记者们都一些不好意思了。郁昭涵做了个很简单的结尾:“再次谢谢大家的关心。”之后便揽着安澈从安保人员隔开的通道中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在外面等了安澈很久的谭露露已经把车开到了医院大门口,安澈和郁昭涵便坐上后座,在郁昭涵的示意下伍瑞明坐上了副驾驶座,四个人先行离开了。 “昭涵,你有什么事嘛?”一上车伍瑞明就问,按照道理他不是应该在那边处理善后的吗? “嗯。安澈有事和你说。”郁昭涵看向安澈,刚才她悄悄和他说有事找伍瑞明,让他先把他喊上来。 伍瑞明奇怪了,从副驾驶座上回头向后看:“安澈老师有什么指示?” 安澈刚想开口结果被伍瑞明一句“安澈老师”雷得不轻,“伍哥你就叫我安澈就好。我是想问你,最近郁昭涵身边有没有什么空缺得岗位可以给我做?我最近得跟着他。” “啊?”郁昭涵的不解。 “啊?”伍瑞明的诧异。 “啊?”谭露露的惊喜。 三声刚好依次下来,听得安澈有些乐。 “领导,你跟着昭皇,我跟着你。”谭露露先表态,太好啦,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既能完成工作,又能看偶像,搞不好还能在粉丝群里爆个料,稳固她郁家军露露大将军的名号! 伍瑞明听见谭露露喊郁昭涵昭皇,职业敏感让他不禁脱口问:“你是……?” 安澈接过话头回答到:“我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内务官谭露露。同时也是郁昭涵那个‘郁家军’粉丝团的……呃……管理人之一。”安澈还是不太适应说什么饭圈大大之类的流行词汇。 “啊?!”这可把伍瑞明吓得不轻,他心惊胆战在谭露露和安澈之间扫来扫去,最后在心里哀嚎,敢情昭涵最大的粉丝团一直在安澈手中捏着?!好恐怖!“那请问你在郁家军里的名字是……?”伍瑞明咽了口唾沫。 “我叫露露大将军。经纪人先生请多指教啦。前几次你们组织各大粉丝团的大大们聚会我都没去,实在是工作脱不开身啦,不好意思啦。我们今天也算是正式见面了~”谭露露非常开心地和副驾驶上的伍瑞明说话,丝毫没在意伍瑞明惊到呆滞的表情,“哎呀,看到你我就想到昭皇刚出道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应援我都有参加,在观众席上远远看过你几次,经纪人先生日夜操劳也没见老,羡慕啊。” “呵呵……”伍瑞明干笑,她就是那个郁昭涵粉丝团的超级元老啊,郁昭涵刚出道的时候第一个粉丝团就是郁家军,听和他一起吃过饭的粉丝团其他几个管理说,以前饭圈小,他们年龄又都不大,没有应援的钱,全是这个露露大将军一个人出的,而且这个露露大将军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个家境殷实的孩子。郁家军的这个名字也是她取的,他以前觉得这个露露实在太有钱,后来当他知道郁昭涵的爸爸就是郁将军的时候,也曾感慨这个人太有先见之明了,这个粉丝团的名字取得非常贴合实际。那么现在看来……伍瑞明又默默地把目光移到了安澈身上。十有八九应该都是安澈授意的吧…… 郁昭涵也在听,他也很吃惊,虽然他是知道安澈身边有个姑娘在安澈封闭试验期给她定时收集有关他工作的消息,可是他没想到这个人连他前期应援也都参与了。郁昭涵不由看了一眼安澈。 安澈倒是压根没把谭露露的话听进去,上车后就有点困,默默地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可是,你不是在部队工作吗?怎么有空跑出来给昭涵做应援?”伍瑞明看安澈很虚弱地歪在椅背上,就收回目光问谭露露。今天既然抓到这个一直不露面的饭圈大佬,那他要好好问问。 谭露露有些尴尬:“其实吧,一开始那几年,我是编制外的。就是完全跟着领导,打点好她的生活让她心无旁骛的搞研究。然后领导就让我来干这个了,给我张信用卡和一本《粉丝应援文化》的书,就让我把昭皇的粉丝团搞起来……”谭露露说到这里边开车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安澈,安澈正巧也睁开眼睛。 “你……”郁昭涵看见安澈睁眼,想马上问她以前的事,但是话到嘴边忽然发现其实也没必要问了。 “领导,那本书我还好好保存着呢。下次我去写一本比那本更赞的,结合我的管理经验。”谭露露其实是想找点话题逗安澈开心,现在她看起来很忧伤的样子。 安澈听到了郁昭涵想说话,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并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就直接回答了谭露露的话:“好啊,那你加油。要是能出版,让郁昭涵帮你打广告。” 谭露露一下子激动了:“能吗?能让昭皇给我打广告?” “嘻……你是他的元老级粉丝,基本上可以说是元老中的元老了,这点福利还是要有的。再不然,我帮你付他广告费。有钱赚他肯定接。”安澈轻笑。 “好啊好啊,那我就算是悬梁刺股,我也要开始动笔了!”谭露露开心地摇头晃脑,不过她内心更开心刚才安澈总算是笑了。 郁昭涵连忙摆手:“别别别,什么广告费,不要不要。你只要写出来,我就立马帮你宣传,免费,而且我贴钱给你办签售会。其他明星那里也一箱一箱的送,让他们给自己的粉丝团。”郁昭涵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安澈身上,这些他之前都不知道,他对这个不知道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一直不知道。 “你之前……”郁昭涵问得有些艰难。 安澈伸出手安抚似的拍拍郁昭涵的手背:“都是露露在弄的,我只是前期给了她一张信用卡,我不接头。你要谢去谢她。” “哎哎,不要不要。这都是领导吩咐我的,我份内的事情,而且领导已经发过给我工资了。昭皇你要谢还是谢领导,她虽然一天到晚搞研究,自己忙得晕头转向的,但是你的事情她都很上心哒。领导真是一等一的国民好妹妹。”谭露露一听安澈让郁昭涵来谢她,连忙把功劳往安澈身上推,这一激动车都开得有点晃。车一晃荡,本来就有点虚的安澈差点没一头撞到车窗上,还好郁昭涵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过她,用手护住她的头顶。 郁昭涵有些自责,刚好车这么一晃,本能的反应让郁昭涵一把揽过安澈:“小心点。坐稳。” 安澈也好不容易清醒了些,揉揉眼睛,想要离开郁昭涵的胳膊,但是被郁昭涵死死的摁住。 安澈疑惑地看了郁昭涵一眼,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郁昭涵抿了抿嘴:“这些事情,你从来没和我提过。干嘛不说?就算那时候你一个月只能往家里打几通电话,但是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说的不是吗?” “嗯……大概是那时候……那时候郁叔叔知道你要出道气得连饭都吃不下,阿姨和我打电话说到你的时候也总是掉眼泪,但是我相信你,这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就支持。但是我如果明目张胆的支持会把叔叔阿姨给逼疯的,所以只能暗戳戳的来,在叔叔阿姨那边旁敲侧击地帮你说好话。不过主要还是后来你自己做出了一个策略的调整,这个调整你也一样没和我说过,关键是这个调整得到了叔叔阿姨的认可,和我也没什么大关系。”安澈也看了郁昭涵一眼,提醒他,特调组的事情你也没和我说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第一次拿到你经纪公司的资料的时候也着急了,家里不支持我可以帮你缓和关系,问题是我当时了解到你这个经纪公司给你派了一个毫无经验的经纪人,唱片的制作团队是和另一个新人共用的,那个新人是普通人还好,他还偏偏是这家经纪公司创始人的亲儿子,当时的资料里没明确写出黄叔黄婶的名字,我没意识到是他们。我当时分析过你这家经纪公司,在你进去之前的两年获得了国有企业融资,公司的大老板是国企空降过来的,黄老板才是创始人,你碰巧和创始人的儿子一前一后出道,公司的资源配置肯定会有所偏袒,特别是大老板那边,于情于理都不会关照你的,除非你亮明身份。按照道理来说公司在捧艺人出道的时候粉丝团架构都会先搭建,但是在你身上并没有。所以只有让露露先去折腾,拉人。” 安澈有些感慨地看了伍瑞明一眼:“那个时候看伍哥可来气了,不过后来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发展,也就忘了。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你公司的音乐方面的资源就都给你了,而且创始人亲自在给你把关,黄朝好像再也没考虑往音乐方面发展的事了。而且叔叔阿姨也在那时候突然转变了对你出道这件事情的态度。伍哥一开始完全接不到通告,从那天开始也突然手头有让你不吃不喝也赶不完的通告。想来也是一方面郁叔叔这边终于给你开了绿灯,另一方面黄叔叔这边对你上心的缘故。不过最关键还是你自己的行动得到了正向的回报。” “对不起……”郁昭涵一边听着一边自责。本来进军演艺圈就是想给她分担点,现在怎么听怎么像给她加压了。 “对不起什么?没事啦。最厉害的是我家露露了,就给她一张信用卡一本书就能折腾出这么大的一个粉丝团,而且我可是从来没过问粉丝团的情况,都是她一个人搞的。”安澈不忘夸一夸谭露露。 “哈哈,谢谢领导表扬。”谭露露不好意思地笑了。 伍瑞明忍不住插话:“你们怎么知道黄朝是黄老板的儿子?当时全公司的人都不知道啊。” 谭露露像看白痴一样看伍瑞明一眼:“你当我领导和你一样零基础起步?” 伍瑞明在谭露露眼神投射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赶紧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郁昭涵本来就一直保持着揽着安澈肩膀的姿势,他不由再次搂紧安澈的肩膀,这次安澈没再抬头看他,而是从身后抽出一个靠垫,放在郁昭涵大腿上,很自然的倒下去:“我累了,先睡会儿。在这期间,帮我和露露定好岗位哦,还有帮我跟家里和那些思想固执的领导们解释一下,说服他们让我多跟你一起在外头活动活动。医生今天都说了,不让我天天搞实验。你应该联系的到他们的吧。” “嗯,交给我吧。你先休息。”郁昭涵拿过自己的备用外套给安澈盖上,然后又拿出自己身后的靠垫,垫在安澈手肘下方,“这样垫着舒服点。” 安澈没有拒绝,心满意足地在手肘下加了一个靠垫就开始睡觉。 谭露露这一路上都很高兴,不光是领导她开心了,还有自己也被领导表扬了。 伍瑞明倒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自己刚才是被骂了没错吧,但是说得的确都是事实,他没什么好反驳的。而且刚知道安澈在那个他和郁昭涵最艰难的时期原来做了这么关键的事情,他跪地感激还来不及。还有就是,今天从安澈和郁昭涵的对话里他清楚的认识到了,郁昭涵的确在做其他的工作,他想起了之前被他忽略的一些细节。那次大老板跑到公司里来特意去工作室探望了昭涵,郁昭涵随身带着的卫星电话,公司允许黄朝特意跑过来和昭涵同台录节目……还有就是今天安澈说的,郁昭涵的这个工作能让他父母高兴,还能联系得到安澈的上级,伍瑞明想只要符合这其中一条已经是不得了的工作了,何况两条都符合。伍瑞明不禁抖了抖,完全不敢想他的大明星郁昭涵同志还在干些什么。 郁昭涵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安澈的身上,安澈倒在他腿上睡觉,他就一动不动地等安澈睡着。 车内突然变得很安静,谭露露尽量把车开得稳稳当当,伍瑞明一直表情僵硬地沉默着。郁昭涵先是微微抬头透过车窗看着天沉思这些什么,等安澈渐渐睡着,他掏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 最高决策委员会大楼—— “你说郁昭涵那孩子不是在胡闹嘛!安澈的身份这么敏感还带她到处乱晃!”一阵咆哮从某间会议室里传出来。 “什么叫到处乱晃?昭涵生病了还不让他去医院?倒是卫嫣然是怎么回事?卫家是嫌活得太长了,不想在公安系统混了是不是。安澈的事情要私下解决,现在倒好全捅到台面上了。”另一个厚重的男低音反驳。 “你们能先别争论这些既定事实了好吧。我们现在开会的目的是郁昭涵申请让安澈这段时间都跟着他活动,这也是基于安澈最近的状态考虑。”苍老而沉静的声音响起让之前的吵闹戛然而止,“大家表个态吧。同不同意这个申请,不同意的用什么理由拒绝,同意的给出个具体形式或者活动范围。” “不同意。这怎么能行,万一安澈伤着了,怎么办?而且郁昭涵的粉丝不是听说都很凶猛的嘛,跟着郁昭涵太危险了。”刚才咆哮的声音第一个提出反对。 “行了行了,安澈之前去北疆你也反对,关在笼子里的只能是金丝雀,未来她成不了大事。我觉得吧,这事可行,毕竟郁昭涵这么多年你们也都看着眼睛里了,是个靠谱的好孩子。跟着郁昭涵反而能比放她一个人在外面来得放心。就一些什么粉丝聚会别去就好了,人太杂。”男低音似乎和他杠上了。 “我是反对,反对有错吗?你看看之前北疆的那个事儿,万幸安澈没什么危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之前的事情就别提了,这件事情安澈她已经处理的不错了,就让它过去吧。过几天黎医生回来,让他顺便把那个叫程霄的小伙子带来见见。既然郁天恒觉得那小伙子不错,我们不妨心态放的宽容点。这次安澈在北疆有惊无险他也有大功劳。”苍老的声音再次调停。 “你们怎么都考虑这么表层的事情。你们不会忘了吧,一开始会把安澈放在郁家寄养的原因……”这次是刚才一直没开口清丽女声。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昭涵的这个申请很好啊。随他们年轻人去折腾吧。反正在国内,他们就算折腾出什么来,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有能力帮他们解决。”清丽女声看大家都不说话,便继续说。 “哎……时间真快,他们都这么大了。老陈,你有什么看法,今天一句话都没说。”苍老的声音比刚才稍微愉快了些,“虽然你是郁昭涵的直接领导,但是在这里不要考虑避嫌的问题啊。而且你是他的直接领导,你知道的多,说说看。” “孙老,我哪里知道的多啊。上次我让昭涵带安澈来我这儿玩,他满口答应我说等他演唱会结束就来。结果你看看,别说演唱会结束了,他连新专辑都出了,人呢?今年别想我给他的工作评优秀。”陈老搞笑地吹胡子瞪眼起来,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 “年轻人有他们要忙的事情,老陈你要理解。让他们围着你转是不可能的。你们想想看,我们几个老人家在会议室里吵来吵去花了大力气吵出个结果来,他们最终有多少概率会听,嗯?郁昭涵他提申请是晚辈知礼数,不是他真的在问我们行不行。他给了我们个台阶下,我们就别扯着一张老脸指手画脚了,嘱咐几句按照年轻人的意思来吧。”男低音说的有些感慨。 会议室又一阵沉默,孙老拍板道:“那就同意吧。老蔡你比较细致,列个清单,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给那两个孩子稍微讲讲,不过他们也还算让人放心,应该心里有数。” “好的。”清丽的女声回答道。 就在决策委员会开大会的这段时间,安澈倒在郁昭涵身上好好睡了一觉,自从回到北疆策划大清洗运动她就没好好睡过觉。今天总算心满意足地酣睡了一场。 谭露露按照伍瑞明的指示把车开到了郁昭涵公司楼下的停车场,安澈正好也在这个时候醒来。 “怎么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会儿?”郁昭涵问,顺手理了理安澈睡得有些乱的头发。 “嗯……”安澈难得入睡的这么快而且睡得那么沉,醒来有点迷糊,“啊,不用不用,接下来我们去干嘛?天已经这么黑啦?我睡了多久了?” 郁昭涵有点想笑:“没睡多久,半个小时吧,现在我们在我公司地下车库,待会儿上去带你和谭露露先转转,不是说让我给你们安排岗位嘛,那就跟着我就行。” “啊,对。你药擦了吗?”安澈听郁昭涵说完,有些清醒了,第一个记起来的事情是那个老医生让她盯着郁昭涵上药。 郁昭涵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愣了愣,下意识地回答:“……还没。” 安澈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点了点头:“哦,那现在擦还是等下上楼了再擦?” 郁昭涵:“……呃。” 伍瑞明不禁问道:“安澈你好像对我们公司很熟?” 安澈想了想:“还好吧以前看过你们公司的设计图和一些实景的照片。之后你们大楼改造的图纸我也看过。” 伍瑞明不由地想,以前到底是什么时候啊?不会是昭涵刚出道的那个时候吧? 谭露露看见伍瑞明一脸的纠结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 “先到楼上我的工作室再聊吧。”郁昭涵决定,拿了安澈原来盖着的那件外套先下车,然后给安澈开了车门。 安澈点点头,不忘特意拎上刚才在医院给郁昭涵配的药,有些睡眼惺忪地下了车,刚一下车,地下车库的阴风呼啦一下就把她吹清醒了。 “呵……”不过还没等她打个哆嗦,郁昭涵就轻笑一声,把手上的外套打开披在安澈肩上,顺便拿走她手上医药袋,揽着她就往电梯口走去。 谭露露刚下车就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激动了,好温馨有没有!她激动地拍拍身边的伍瑞明,你看见没,看见没? 伍瑞明被谭露露拍得差点一个趔趄,吐槽:“我在拼命装没看见好不好?不要打扰我。” 谭露露奇怪了:“干嘛要装看不见?” “非礼勿视。” “……经纪人先生,你的笑话很冷。”谭露露打了个哆嗦。 “露露,站那儿干嘛?电梯到了。”安澈站在电梯前回头喊。 谭露露赶紧站直身体,大步跑过去:“哎,领导,来啦!” 郁昭涵顺着安澈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自家经纪人,让伍瑞明浑身一激灵,天呐,以前郁昭涵虽然是个祖宗样但是好歹也文质彬彬,现在好像越来越肆无忌惮地表露他高深莫测的一面了。有点可怕啊。伍瑞明搓了搓手赶紧跟上。 电梯一路往上,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他们看见郁昭涵和伍瑞明都非常热情地打了招呼,但当注意到郁昭涵旁边的姑娘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开口时又扫了扫站在安澈另一边的军装女人,都选择了沉默。虽然嘴上不说话,但是眼睛都往安澈身上不断打量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郁昭涵专属的18层,等电梯门关上安澈一脸平静的表情就破碎了,现在基本上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郁昭涵看她皱着眉毛撅着嘴的样子很是不解:“怎么了这是?” 安澈很委屈:“早知道化了妆再过来了……就算被人当猴子观赏,那也能成为一只漂亮的猴子。” “啊?……哈哈。你在意这个啊,不用担心,不用担心。”郁昭涵笑。 “怎么不用担心啊……我不能给你丢脸好不好。” 郁昭涵剑眉一挑:“担心给我丢脸?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你还能给我丢什么脸?嘶……”郁昭涵下意识地扭了扭脖子,结果颈部的伤口就一阵痛。 安澈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的问题了,赶紧拿过医药袋,命令郁昭涵坐下,她重新给他上药。郁昭涵点了点头,顺便招呼谭露露:“随便坐,不用拘束。” 谭露露的大眼睛早就东张西望了起来,哇塞塞,昭皇的工作室哎,好神圣!能近距离参观昭皇的工作室实在太荣幸了,工作室看上去好专业好有档次!不行不行,我要炫耀一下我的优质偶像!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怎么办怎么办? “喂,你不会想拍照发网上吧?”伍瑞明就站在谭露露旁边,看她两眼放光的样子直觉不妙,“绝对不能私自发网上!不然你就暴露了,你难道不知道昭涵粉丝的威力?到时候连你领导也会遭殃的。” 谭露露失望地低下了脑袋,但是也深感伍瑞明说得对,乖乖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伍瑞明又看看身边的军装女人,心想:这女人电梯里的时候一脸严肃的样子还蛮凶的,现在这什么表情?怎么跟没拿到糖吃小孩一样?“咳咳,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之后你就能跟着昭涵好一段时间了,对于粉丝来说这可是最大的福利啊。” “我不是失望这个。昭皇的工作室这么专业,好想拍给其他粉丝看看,我们的偶像有好好的在工作。也好想和那些黑子说,不要对他有偏见,他真的有在努力工作。” 伍瑞明还真没想到谭露露竟然这么说,犹豫了一下:“你和我来,我带你去隔壁办公室的公关小组,我认为你的思路很好,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到以前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事情。刚才你说的点子,我觉得可以在工作室的公众号上操作。” “好啊好啊,反正我们俩当电灯泡已经很长时间了,赶紧撤吧。”谭露露一听,很高兴地一把拽起伍瑞明就走了。 “愣着做什么?”郁昭涵坐下来等了半天没见安澈给他抹药,转过身子问。 安澈笑了笑,又朝门口看了看。郁昭涵也看了过去,门口没人啊。哎?不对。“他们两个呢?”郁昭涵问。 “听说去公关小组了,露露有个很棒的点子被伍哥采纳了。”安澈回答,“也许比起部队她更适合这里吧。” “瞎说什么呢?她会对我的事情有所研究还不是你授意的?怎么看都是这个姑娘跟着你好啊。”郁昭涵吓了一跳,安澈不会想把她唯一一个关系亲近的下属留在他这儿吧。“我这边你已经留了很多人了,不用担心我,而且现在你也知道我是特调组的人了,陈伯也有放人在我身边的。谭露露这个姑娘我看得出来,对你很好,你也很喜欢她,那就留她在身边不好吗?” 安澈有点迟疑:“可以让她自己做选择。我那边……有人的。” “你啊,学会凡事为自己多想想。”郁昭涵有点无奈,“好了,快,趁着其他人都不在,赶紧给我擦药吧,不然他们陆陆续续地知道你来公司了这边可就热闹了。”郁昭涵干脆麻利地脱掉自己的上衣。 “啊?又要被围观?”安澈瞬间苦脸,但是说归说,手上还是赶紧帮郁昭涵开始上药,“这件外套上沾上药膏了,你工作室里有备用的衣服吗?换一件吧。等下还要用酒精给你抹腿,你这条长裤是不是也要换掉?” 郁昭涵瞬间一惊,对了,那个医生还有这么说过。“那个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啊哼。”郁昭涵吓得喉咙都干了。 安澈歪着头,眨眨眼:“哦……行吧,擦腿好像没有擦手这么不方便。” 郁昭涵暗暗地长吁一口气。 安澈很快就抹完了药膏,在洗手台洗了个手,就看见郁昭涵拿着酒精和棉花窜到了别的隔间。有这么不好意思嘛?安澈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随意地看了起来。 安澈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现场看郁昭涵的工作室。以前虽然看过很精致的设计图,但是还是没有实物来得让她心生感触。郁昭涵的这间音乐工作室里摆满了五花八门的乐器,光乐谱架就有五个,还有零零碎碎的桌子椅子填充着空间,好在地方很大,四周又都贴了玻璃,看起来反而很空旷。 安澈转了一圈,在一架钢琴前停了下来。她慢慢伸手触摸着这架钢琴,她有多久没有弹过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呢。好像已经记不清了。她不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钢琴烤漆的光滑,记忆就慢慢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安家还在,父亲母亲也还在,之前她确实记起来更多关于父母的回忆了,小时候她的钢琴是父亲教的,他确实是个才华横溢的人,能唱歌能弹琴,会写词会谱曲,还会种一花园的花花草草,会做各种玩具,连安澈小时候的发卡有几个都是父亲自己做的。她隐约记得父亲在弹钢琴时的高大背影,淡蓝色的衬衫在阳光下反射出一层金色的光泽。但是她无论怎么努力去看,记忆里的父亲面容依旧模糊。正要看清晰的时候,她的思绪直接被强行拉到安家大火的那天,一场大火使得安家只留下一片废墟和重重的谜团。想到这里,安澈睁开了眼睛,郁昭涵……他到底还隐瞒了什么?虽然他之前有解释过,但是还是很奇怪。安家的地下室里有什么物证?什么物证能留在安家的地下室里,难道是关于父母的死因?安澈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郁昭涵火急火燎地擦完药,回到音乐室就看见安澈站在钢琴边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心里一惊,发生什么了?赶紧走了上去,刚想开口问,安澈便看向了他,表情恢复寻常。 “……你……”郁昭涵突然想不出要问什么。 “药都有好好擦吗?不许偷懒哦。”安澈岔开话题。之前这样逼问郁昭涵都只是说等一切查清楚再告诉她,现在再马上翻出来又问显得非常不合时宜,而且郁昭涵现在是细菌感染了,安澈怕她的逼问会迫使郁昭涵带着抱恙的身体去做进一步调查。还是先放一放吧。已经大致确认十几年前的大火的确是有问题,那她也可以自己私下里开展些调查。而且更为关键的是,知道自己是强化人了,这方面还要采取一些应对措施,毕竟小逸也是强化人,她就算不为自己要为小逸留好后路。安澈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不动神色。 “我认认真真地擦好了。怎么跟个妈似的?嘱咐这嘱咐那。”郁昭涵拉过安澈,让她坐在钢琴凳的一边,然后自己坐在另一边,“我刚才看你对着这台钢琴一筹莫展的样子。是想来弹弹看不知道怎么弹吗?我教你吧。”郁昭涵边打开钢琴盖边说。 安澈听了就一愣,我刚才有一筹莫展?糟糕,表露出来被发现了,得搪塞过去,不能让他知道我想自己去调查。“嗯……好,你教我吧。虽然小时候练过,但是这么多年没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郁昭涵笑了:“我先弹一首简单点的曲子你听听看吧。”说完,他随即便将双手放在琴键上,一曲优美流畅的旋律瞬间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安澈一听就听出了这是经典钢琴曲目D大调独奏曲,很欢快的旋律,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嘴角也渐渐地浮出笑容。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来试试吧。”郁昭涵边弹边说。 安澈有些迟疑地把手放在琴键上,和着曲调有一搭没一搭地伴奏。 弹了一会儿,郁昭涵见安澈对曲子已经熟悉了,便对她说:“主旋律让给你喽。” 安澈吃了一惊,猛地回头看郁昭涵,只见他也笑着看向她:“别怕,试试。” 安澈看着黑白相间的琴键,手指突然有点发抖,爸爸……我能弹好的吧。就在安澈心一横,手指开始弹奏主调的时候,安澈的脑海里原本只能靠照片强行记忆的父亲的脸庞,就这样清晰显现,那个坐在阳光下弹琴的背影也转过身子来冲她笑。她再把目光放远一点,钢琴边的靠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她也随着父亲的目光看过来,这时候安澈看见女人的嘴巴张了张——安澈,来。就是在喊她名字,是母亲!记忆里的母亲透着温柔的气息,安澈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之前看过关于母亲的诸多评价,多是个性极端,性格多变之类的。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妈妈始终是个温柔的人啊。 “安澈,别哭。有我在。”郁昭涵能感受到安澈的情绪变化,好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想到这里,郁昭涵不免有些遗憾,那会儿我还不认识你呢,我也没有机会见到你父母,没能有这个荣幸陪你走过那一程。 安澈摇摇头,眨巴眨巴眼睛,愣是把眼泪给眨没了:“我没哭。”安澈嘴硬,“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我爸爸也常弹钢琴,我妈妈总在边上微笑着听。” “嗯。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的人。”郁昭涵点头,他当然记得卫嫣然说的那些话,季暖夏的强化人基因不稳定,所以性格有时候会有暴戾的一面,这些他都知道,资料上还写季暖夏为了自我控制,经常常年把自己关在昏暗的实验室里。安家的地下室估计是季暖夏专门给自己控制情绪用的。从某种角度说,卫嫣然说的完全是事实,但是从安澈这边来看,她说的有失偏颇。 “我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安澈继续说,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称谓全部换成了爸爸妈妈。 “对。”郁昭涵继续点头。 安澈笑了:“你对什么啊,你又没见过。” “啊……听我爸妈说的。”郁昭涵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安澈没再把对话接下去,而是专心地弹琴。她此时的心情,就像现在跳动的乐符一样,阳光而又轻快。 郁昭涵看了一眼安澈,也安心了,虽然他还不太确定安澈为什么突然开心起来,不过只要她开心就好了。想到这里,郁昭涵的手指变换出好几组旋律,给原本经典的曲调又增添了一些新奇的元素。 在他们自在演奏的时候,音乐室的门口悄然无息地站满了人,但是大家都选择保持沉默静静地聆听。有些人还掏出手机悄悄地录了几段音乐。但是伍瑞明和晚些抵达公司的郁昭涵团队的人都有发消息提醒,要求他们不要私自上传视频或者音频,经过后期处理之后的视频会在郁昭涵工作室的官方渠道上传。 于是,一段华丽的四手钢琴演奏视频就上传到了网上。 哇塞塞!我看见了啥?!有生之年!!! 我安澈女神一回来就来昭皇工作室陪他弹钢琴! 歪,楼上啊。分明是我昭皇一有空就陪安澈妹妹好吗? 难道没人关注演奏技巧吗?!四手钢琴哎!我真没想到安澈原来会弹钢琴,而且弹得这么好!震惊! 同震惊!安澈这也太牛了吧,技能满点啊!啥都会! …… 当郁昭涵和安澈看到网上的消息时,这段视频已经飘在了话题榜的第一位。 “怎么还是用工作室的官方账号发布出去的?”郁昭涵有点恼火地问伍瑞明。 伍瑞明瘪了瘪嘴,这不是挺好吗?展示一下你和安澈妹妹的无上限技能点,气死一众像我一样的普通人。但是他打死也不敢这么直接说。 “我出的主意。昭皇,这是我的主意。”谭露露在伍瑞明没开口之前凑到了郁昭涵跟前,主动承认。 “哎哎,你,这是我授意的,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伍瑞明把谭露露拽了下来。 郁昭涵深吸一口气:“给我理由。” “我知道你想保护领导,所以尽可能的避免她在非正式场合曝光。可是这样我认为会起反效果,领导她其实也是公众人物,其实昭皇你的所有粉丝都已经认识她了,这种情况下你再给我们一个朦胧的认知,反而会让粉丝群中对领导的认知也跟着变模糊。我认为认知模糊是有坏处的,有些比较……嗯……异想天开的粉丝就会对领导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这样更会对领导不利。还不如你公开的什么事都带着她,告诉所有人这就是客观事实。用这个事实掐掉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郁昭涵久久不语,谭露露梗着脖子和自家偶像说话,已经是用了一大把的勇气,现在只见昭皇沉默着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你应该知道安澈是什么身份……”郁昭涵眼神莫测地看了谭露露一眼,“我的着眼点在不要让她有危险,而不是让我的粉丝认可她。你领导可能要面临的危险绝大多数并不来自于我的粉丝团。粉丝之间的一些想法我知道,可是这并不是最关键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谭露露听到一半就知道自己想的太狭隘了,得拉下脑袋。 就在谭露露想开口认错的时候,安澈的声音响起:“我觉得露露做得挺好的。”安澈放下手机走了过来,站在了谭露露和郁昭涵之间。 “领导……”谭露露小心地拽了一下安澈的袖口。 “乖,帮我去干一件事,去把我WB的那个什么名字改过来,就改成真名,你看看是不是能用,不能用就想办法花点钱去把安澈这个名字买过来。我的手机你拿去。”安澈递给谭露露一个手机,便把她支开,然后示意伍瑞明也一起过去。伍瑞明点点头,这边我是帮不了什么忙了,但是安澈刚才说的改WB名字这个我在行,就去帮帮忙吧。 郁昭涵皱着眉头看安澈,安澈朝他俏皮地笑了笑,等他们走开了才说到:“以前我不懂你们这么担心我安全的原因。现在我懂了。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郁昭涵还是不说话。 安澈无奈地撒娇:“别生气啦,我不喜欢你生气。” 还是没回音。 “郁昭涵,我可是记得你在几个小时以前还拿枪对着我呢!”安澈瞪着他。 “呃……”郁昭涵严肃的表情有点崩。 “我要补偿。”这四个字让郁昭涵吃惊地挑眉。 第二十九章 ”给爷笑一个。“安澈勾了勾手指。 郁昭涵先是一怔,然后噗哧一声笑开了,边笑边伸手揉安澈的发顶:”你怎么这次回来变得这么活泼?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安澈一呆,不太确定地反问:“我以前……很不活泼吗?” 郁昭涵很确定的摇头。 安澈有一丝挫败,而后又有一丝坦然:“好吧。以前大概是有些……严肃。” “所以?”郁昭涵等了很久,还没等到安澈再开口,忍不住问。 “你们都对我太好了。” “啊?”这是什么和什么?郁昭涵真是听不懂。 “因为你们都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这些喜爱是为什么。所以惶恐,惶恐自己担不起,惶恐这些好会突然不见。所以只能很努力,深怕自己有哪里没做好。”安澈看了一眼郁昭涵,“我之前曾经想过很多遍,是不是因为小逸是那个富可敌国的家族继承人,所以你们才对我多加关照。但是后来就不想了,因为我觉得就算是,那也是我改变不了的事情。我只能拼命努力,让自己更加有被人喜欢的价值。不过现在我懂了,最高决策层那些领导对我百般照顾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强化人啊。” “不是的。”郁昭涵还没听安澈说完的时候就已经皱起了眉头,“不是的,安澈。大家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个人,你的品行,你的能力,不是因为强化人这个标签。” “哦?”安澈勾了勾嘴角,“老实说,在猜到自己可能是强化人的时候,我竟然松了口气。迷茫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辈们为什么一直对我如此关照的原因,感觉像是终于踩到了地面上,而不是一直在空中飘啊飘。然后回头想了想,还好我之前够拼命,才能接住那一个个砸给我的‘馅饼’,不然大概会被诸多‘馅饼’给活活压死吧。知道原因之后,整个人就觉得突然变得好轻松。” “好了好了,别提死不死的。”郁昭涵想扯开话题。 “那么你呢?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就觉得你变了很多。你又在迷茫什么?”安澈这次定定地看着郁昭涵,没有挪开视线。 “……”郁昭涵并没有开口。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不应该只是小时候导致小逸受伤那一件事造成的吧。”安澈还是看着沉默不语的郁昭涵。 过了许久,郁昭涵才开口:“抱歉,你让我好好想想。我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想法。” 安澈似乎并不意外,给了郁昭涵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关系啊,好好想,加油哦~” 郁昭涵有些想笑,但又有些苦恼,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想清楚的就是你啊。但是他看着现在如此开心的安澈,只是顺势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刚才你提到决策委员会,我想起来了,你这段时间跟着我的事情,已经批复下来了。之前陈伯说有空去他那儿坐坐,一直忙着就给忘了。你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走走?” “好啊,你定时间,我反正这些天都跟着你。不过,批复有写别的内容吗?” “就规定了一些你不能去的地方。这个我会把握的,不用担心。”不得不说安澈真的是很了解委员会的那几位。 “嗯,我就说嘛,他们怎么可能不趁机提一些要求。” “好了,好了。最关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就随他们吧。”郁昭涵拍拍安澈的肩膀,这时候他看见伍瑞明和谭露露走过来,便轻咳了一声收回了手。安澈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领导,领导!我告诉你我遇到好人啦!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居多啊!”谭露露看见安澈看向了她,就干脆抛下伍瑞明开心地蹦跳着跑到了安澈的面前。 “怎么了?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安澈看着谭露露的笑容也不自觉的笑着问她。 伍瑞明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谭露露跑开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跑,奈何谭露露是练过的人,步伐飞快,伍瑞明为了赶上她已经气喘吁吁了。跑到郁昭涵跟前,就看见郁昭涵有点无奈地看着他。怎么了?伍瑞明瞬间充满了疑问。 “我告诉你哦,我联系了WB上那个用你名字的姑娘,她愿意直接把名字给我们哎,看,现在已经换好了。”谭露露拿出手机炫耀似的给安澈展示。 “啊,这样啊。那太好了,我们露露果然最厉害了。”在谭露露向安澈兴高采烈邀功的同时,伍瑞明和郁昭涵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微妙了。 郁昭涵从头到尾打量了伍瑞明一次,看得他直起鸡皮疙瘩。“没想到你的体能这么差?” “呃……”伍瑞明也想到刚才自己一个正直壮年的男人还没跑过一个小姑娘也是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反驳道:“大哥我是做文职工作的好不好。” “你给自己的定位只局限于这个?” “倒也不全是……但是最起码不用考核体能吧。” “哎。以后好好锻炼身体。不然……”郁昭涵没说下去,不然可能会有危险。现在当然看不出来,但是假如以后大环境不和平的话,他要应对的事情就会很多。不可能把两个工作都完全划分开来,工作上遇到危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了好了,管好你的安澈小妹妹吧,别管我了。”伍瑞明赶紧截住话头,把话题转移回安澈身上,“安澈的WB已经弄好了。你们两个要不要互动一下。” “对啊,对啊。”谭露露虽然记得刚才的事情,但是现在昭皇表情正常,那说明没事了,果然还是领导有一套!她出于私心考虑当然希望昭皇和领导能多多互动,这样她以后对上昭仪党的那群人就能底气十足地杀她们一个人仰马翻。 “互动?”安澈听到这个词很新奇,“怎么个互动法?” “你们自己定啊。”伍瑞明摊手,这个还要他来管吗? “哎?你们不审过嘛?”安澈奇怪了,她怎么听说明星发消息这种事情都要团队公关评估过的啊。 “我的WB要的。你的就不用了。”郁昭涵说,但是他还是不太喜欢让安澈和作为明星的自己在台面上互动太频繁。这对她不好。可是安澈开心,他也就没说什么。 “嗯,那我先好好想想。”安澈看着手机,似乎有点兴高采烈的样子。 郁昭涵凑过去看她究竟在看些什么,结果发现她就只是在看刚才传上去的视频评论。 有这么好看?郁昭涵奇怪了,于是问:“在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们夸你的评论啊。你看你看,这个人说你弹钢琴的时候更帅了,还有这个,他说请大家注意三分二十四秒处的特殊处理。应该是个专业人士,竟然听得出来。还有这个,你看你看……”安澈侧着脑袋和郁昭涵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郁昭涵看着她清澈的大眼睛里荡着的笑意,先前那些顾虑也就抛之脑后了。 “……哥,你觉得怎么样好呢?昭涵?”安澈说完发现郁昭涵既然走神了。 “啊?什么怎么样?……哦,你是说互动啊。”郁昭涵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看安澈看得没听清她在说什么,顿时有些尴尬,“你随意就好了,写真实想法就行。” “我随意啊……我都不知道写些什么。还是做实验简单些。”安澈又看了好几条粉丝评论。 “呃……”听到这句话的其他三个人内心都有点受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智商碾压吧。 但是过了一会儿,安澈就愉快地宣布发完了,大家连忙去看她发了什么,一看差点晕倒。只见她转发了郁昭涵工作室的那条消息,然后就只配了一个鼓掌的表情。 “就这么简单?”伍瑞明有些傻眼了,不是说女孩子比较擅长抒发感情吗?而且……安澈的文化素养应该很高才对吧?难道不应该诗情画意的来两句吗?怎么就这么一个表情? 郁昭涵倒是一笑,拿出手机直接转了安澈的WB,也只有一个鼓掌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昭皇实力宠妹! 啊啊啊啊啊!钢琴太好听! 突然想萌他们两个…… 为昭皇打call! …… 粉丝们依旧疯狂着,很快郁昭涵就看见一条来自黄boss的评论:你这小子翅膀长硬了哈,带安澈来玩竟然不知道告诉我! 郁昭涵勾勾嘴角,回复:boss,你这个月前回来都能见到。赶紧的呗。 不一会儿就看见黄朝在下面回复:这个月?那我也回来了,等我啊! 郁昭涵笑的更加明显:专心拍你的戏吧,再见! 拿着手机的安澈自然也看到了郁昭涵这些回复,她很疑惑地把目光投向伍瑞明:不是说要审核吗? 伍瑞明挫败地摇了摇头:他要是能听我的就不叫郁昭涵了。 安澈眨眨眼睛又望向郁昭涵,然后又回头:“我哥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啊?” 伍瑞明差点咬碎自己的舌头,大小姐你不要说出来啊。 “说谁无组织无纪律呢?”郁昭涵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过来。 “我我我,说我呢。”伍瑞明连忙把锅往自己身上背。于是乎,他又接收到郁昭涵一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好冷啊……室内空调温度调太低了…… “明天我们去一趟陈伯家。我刚才和他说了,明天中午留在他那儿吃午饭。”郁昭涵望向安澈的表情还是一脸柔和。 安澈也微笑着点头答应,不过她还是暗暗地拽了一下郁昭涵:“你怎么老欺负伍哥啊?你看把他给吓的。” “你看见了?”郁昭涵并没有被安澈发现的窘迫,反倒是伸手拍了拍安澈的背,“我们这个团队很特别,和其他团队不太一样。瑞明他个性偏软,其实不适合当整个团队的领导者,只适合当军师。所以整个团队还是需要我来主导,所以有些事情就不能按照一贯的办事程序来走。” “嗯,有道理。”安澈点了点头,基于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比较了解伍瑞明这个人的脾气性格了,“那你打算把我定在什么岗位上啊,leader?” “你啊……公关需要口才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策划需要新颖的点子,造型需要专业素养,安保需要力量,经纪人需要行业资历和人脉,这些你都不行。那还是留在我身边当我助理吧,这个只需要我看得顺眼就行。”郁昭涵左说一个右说一个,这不行那不行绕了好大一圈,听得安澈委屈地撅起嘴,白了郁昭涵好几眼。 “怎么听上去我竟然一文不值?就只能给你端茶倒水啊?我想干一点有挑战性的活。” “这个就是最有挑战性的啊。” “为什么?” “你要了解我平时的习惯,随时能察觉到我下一步想干什么,比如我喉咙有点干,你要在我没反应过来需要喝水的时候递水过来。” “好像有点细致了。之前干我这个工作的是谁?我能请教一下吗?”安澈问,和之前的同事请教一下好了,最起码能少走弯路。 郁昭涵转头看向安澈:“没有人。你是第一个。” “啊?那以前这些……” “我自己来的。有些事情你应该也感觉出来了,我的助理里面一半都是特调组的人,还有一些是老爸放在我身边的。有时候两边任务冲突我就需要有人替我先去做前期调查工作。所以我的助理其实比别人要少很多。而且我也不放心从外面招人过来,但凡招来的人都会做很严谨的背景调查,这无疑就增加了招人的难度。况且那些特调组的人始终是要占据助理部名额的,所以我不可能再招人。”郁昭涵絮絮叨叨的和安澈解释了一通,当他解释完发现安澈正看着他。 “怎么了?”郁昭涵疑惑地问。 “哥,你好辛苦啊。”安澈声音很是失落,“我要是再早一点回来就好了。” “我说你是不是傻。我辛苦什么啊。”郁昭涵使劲揉了揉安澈的脑袋。 “哎呦喂,疼。”安澈赶紧躲开,“我也想傻啊,奈何这双智慧的眼睛看穿太多。”安澈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唉……算了。”郁昭涵不太适应性格忽然有些跳脱的安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回答什么,要是别人这么耍宝,他早就怼回去了。可是对于安澈,实在开不了口。 “你想说什么直说啊。”安澈没劲地敲了郁昭涵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神烦。” “你……稍微等下。我还是有些不太适应。”郁昭涵有些头晕地揉揉太阳穴,“要是别人我早就……” “我饿了。”安澈还没等郁昭涵说完,又跳转了一个话题。有些奄奄的样子。 这个好回答,郁昭涵马上点头:“好,我们去吃东西。” “去哪里吃?”安澈问,“你们这儿有食堂吗?我想吃饭和菜。” 郁昭涵一听便把我带你出去吃的这句话憋了回去:“我们食堂在二楼,那我们下去吧。” “好啊好啊。哎?这个点食堂不开门吧?”安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艺人的时间比较不规律,所以公司的食堂是全天开放的。走吧,我们下去看看有什么你爱吃的,不合胃口的话,我们就出去吃。”郁昭涵穿上外套,把脖子处的药膏用衣领掩盖住。 “哇,全天开放,这么好!那我们去吧。”安澈下意识地拍手。郁昭涵看在眼里,不由地笑了,很自然牵过在挥动的一只手,拉着安澈出门。 伍瑞明和谭露露并肩站在他俩身后,等郁昭涵和安澈走的远些了,伍瑞明摇头叹道:“藏不住啊,藏不住。” 谭露露有些奇怪地看着伍瑞明:“什么藏不住?干嘛要藏住?他们本来就是兄妹嘛,亲近一点怎么了?” 伍瑞明看了一眼谭露露眼里写满无奈:“眼神藏不住啊!……不过你还太年轻,看不懂很正常。” “我不年轻了好吗?我比领导大好几岁呢。已经是个中年少女了。”谭露露吐槽,想到这里她其实有点悲凉,理想是丰满的,可是现实生活是却是骨感的。女人的年龄啊,真是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特别是她领导还比她小好几岁。每次被问到年龄的时候,总会有人和她说,“啊?你都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和安总一般大呢。那你可得抓紧了啊。” 伍瑞明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不再这个话题下延展了,关于女生年龄的问题永远是个雷区,不踩为妙。 “走吧。”谭露露也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看安澈走远了,也赶紧跟上。 “你脚程别太快了,我跟不上。给我留点面子。”伍瑞明看谭露露又要风风火火地开始竞走,连忙阻止。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说话比较委婉的他,和谭露露说起话来总是直截了当。 谭露露果然放慢了脚步,然后狐疑地看了伍瑞明好几眼:“你腿挺长的啊,嗯……不过太瘦了。你又不上节目,干嘛用明星的标准要求自己啊?” “经纪人也是要看形象的好么!我带顶级流量的明星,难道自己是个邋遢大叔?还想不想谈业务了?”伍瑞明说的很理所当然,谭露露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可能是不在饭点,而且艺人基本都得往外跑,二楼食堂除了食堂工作人员几乎没别人。郁昭涵让安澈挑了几个菜式,自己又再多点了几个菜,和团队的部分员工一起吃了一顿。便又回去工作了。 别看郁昭涵新专辑的宣传刚结束,其实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安澈这边,因为考虑到虽然目前是跟着郁昭涵,但是其实她自己要完成的本职工作一样也没少。安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让谭露露自己找个感兴趣的部门工作的想法,她抱歉的和谭露露说:“本来想让你自己挑喜欢的部门去体验一下的,但是我刚才看了下邮件,北疆那边的事情只多不少,还是要辛苦你帮我打理打理。没意见吧?” 谭露露吓了一跳:“领导我不跟着你我跟着谁啊?难道你不要我了?” 安澈被谭露露瞬间煞白地脸色惊到,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看你喜欢……” “我不喜欢!领导……你怎么能抛弃我,呜呜呜……”谭露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抹“眼泪”。 “不会的不会的,我没有说不要你啊。我以为你喜欢娱乐圈的这些所以想让你多体验。” “我才不要体验!” 安澈无语,郁昭涵一脸了然,伍瑞明心想刚才她说她比安澈大好几岁吧,怎么感觉反过来了,应该是小好几岁吧? …… 就这样安澈来郁昭涵公司的第一个小半天就在安澈坐在郁昭涵边上看文件中度过了。郁昭涵偶尔挑剧本挑到一半会抬头看看正在认真看文件的安澈,然后在低头继续挑剧本。安澈看文件看累了起身倒水的时候会顺便帮郁昭涵的杯子也一起换成温水。至于那些公司员工流出去的照片,还在疯狂增加点击量的那个四手钢琴视频,网上闹哄哄的舆论,在这一刻都和他们无关。 “明天要去陈伯那儿,我们早点回去吧。还要准备点礼物带过去。” “好。陈部长是你直属领导吧,那我就随你的喊他陈伯了,虽然以前只有开大会的时候见过。” “嗯,就应该这样,他盼你过去玩盼了好久了。” 第二天早上,郁昭涵很早就起来整理要带给陈伯的材料,说实话他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在想怎么和陈伯汇报方定坤的事情,而且还要找好时机不能让安澈发现。这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昭涵,你怎么起得这么早?给陈伯的礼物我们昨天不都整理好了吗?”安澈的声音在郁昭涵身后响起,惊得他手上的资料差点没拿稳。 “嗯……我想起来有些资料要汇报,睡不着就起来再看一遍。你怎么不睡了?现在七点都没到。”郁昭涵只能半真半假地说。 安澈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牛皮袋:“还要去汇报工作啊,怎么这么辛苦。昨天你说陈伯母喜欢吃莓果,阿姨说家里的小菜园里刚好有一些。我起早去采些果子,待会儿就能带去。” “好,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陈伯一家我熟悉,不用太客套了。” “那怎么行,陈伯是你领导啊。我听说,还是你的伯乐?”安澈不依。 “对,可以这么说吧。”郁昭涵听安澈提起了便想起来以前陈伯把他带进特调组的事,心里生出一些感慨。 “所以啊,要认真对待这次拜访。不说了,我去采莓果。”郁昭涵这才注意到安澈手里拿着一个干净的小篮子。他点点头,确认安澈离开主屋了,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整理他准备给陈伯的材料。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上门的时间,郁昭涵便开车和安澈来到了陈部长家。 郁昭涵看得出来,安澈很重视这次拜访,他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一身剪裁得体的浅色职业套装,领口处搭配了稍微有点孩子气的兔子胸针,扎了一个精气神十足的马尾辫,还化了精致的淡妆。 “不用太在意。”郁昭涵忍不住还是重申了一遍,“就当去玩,陈伯他人很好的,他老人家也很喜欢你。” “我不担心我自己,我只是希望能在你领导眼里留个好印象。”安澈这样说到。 郁昭涵一开始没听明白,想在陈伯那里留个好印象,又说自己不在意,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想了片刻他猛然反应过来,有些动容,她想在陈伯那里留个好印象难不成是因为他的关系…… “没事的,我和陈伯老相识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比我还清楚,你没必要有这方面的顾虑。”郁昭涵转头对副驾驶座上的安澈说,眼底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暖意。安澈看着郁昭涵那双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睛,点了点头。 “是小郁吗?”郁昭涵和安澈刚下车走向陈伯家的院子门口,就有个老妇人隔着铁栏杆的院子门问。 “陈伯母,您好。是我郁昭涵。这位是安澈,您知道的。”就算郁昭涵现在两手都是东西,他也连忙小跑到铁门前面让老妇人能看清自己,安澈听郁昭涵喊这位老妇人陈伯母也赶紧抱着一大罐莓果跑了过去。 “哎,好好好,来了就好。快,快进来。”老妇人连忙打开了门,招呼他们进来,“还拿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回事啊昭涵?不是说了来伯母这里不要带东西的吗?你这孩子啊。” “陈伯母,你可冤枉我了,这些是安澈硬要准备的,我已经劝过她了,可是不管用啊。”郁昭涵指了指安澈。 陈伯母牵过安澈的一只手,很是心疼地说:“伯母很早就听说过你了,真是辛苦你一个小姑娘在外头奔波。这次虽然是因为意外才回来的,但是伯母觉得这就是天意,回家就好好休息。给自己放个假。来伯母这里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昭涵我都嫌他太客气了,你可别学他……”陈伯母还絮絮叨叨好一会儿,安澈和郁昭涵一直默默听着。等她说累了,安澈递上手中的一罐莓果给她:“伯母,这是给您准备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听昭涵说你喜欢吃莓果,这是我们自己种的,特意摘了点过来。” “哎呀,你这孩子……” “你们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呢?快进来。”陈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自己便出来看看,没想到三个人站在门口说起话来了。 “陈伯。” “陈部长。”安澈犹豫了片刻,还是喊了陈部长。 “部长什么部长,和昭涵一样喊我伯伯。”陈伯朝安澈瞪了过去。 “陈伯,你别凶她,她早上还和我说她要随我喊您陈伯呢。现在被你一吓就喊陈部长了。”郁昭涵笑着替安澈回答。 “对啊,老头子你别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陈伯母马上接着说。 “行行行,你们有道理,你们都有道理。”陈伯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你们来的可有点晚了。安澈,我们以前见过好几次了,不用觉得拘束啊。都随意,一切都随意。” “小安,我们去把这些果子洗一洗吧。”陈伯母拉着安澈的手一直没放。 “好的,伯母。”安澈点点头,“哥,那我和伯母过去了。”安澈朝郁昭涵打了声招呼。 郁昭涵比了个OK的手势,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背包。 陈部长也看到了郁昭涵的小动作,知道他有事要说,就带他去了书房。 “说吧,什么事?还带了东西来?”陈部长开门见山地问。 第三十章 “是关于……是和安澈爸妈有关的事情。” 陈部长抽出椅子想坐下的动作戛然而止。 郁昭涵也没有出声,就静静地等着。 “坐,说说。”陈伯指了指他座位前方的椅子,示意郁昭涵坐下说,自己也坐到了书桌椅上。 郁昭涵依言坐下,可他并没有因为坐下说而变得轻松,反而深吸了一口气。 “你直说吧。这点事我扛得住。”陈伯感受到了郁昭涵的异常紧张,出言安慰。 “您先看这个。”郁昭涵从包里拿出牛皮袋,又从牛皮袋里拿出文件夹,最后从文件夹中小心翼翼地拿出原本塞在梳背里的那封信,用手再次压压平整,递给陈伯。 陈伯戴上手边的老花镜,接过郁昭涵递来的纸,半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起来,他越读越慢,有时候还会回过头再看一遍,郁昭涵也不急,就安安静静的像是没有呼吸一样坐在陈伯对面等着,书房里静的连风吹过窗帘的声响都听得到。 安澈和陈伯母洗好莓果用碟子盛好,给书房里的两个男人端点过去,走到门口正想敲门,就听见里面“嘣啪”一声响,紧接着就响起了郁昭涵紧张地声音:“领导,您没事吧?您先消消气。” “没事。”陈伯伸出手阻止了郁昭涵伸过来扶他的手。然后他扶起椅子,摆正,然后坐下,“刚才起身起得太急。我没事。去把书架上第二层那个铁盒子拿给我。” 郁昭涵点点头,转身去书桌另一边的书架,他刚一转过身,就听见陈伯对着门口问:“谁在门口?”郁昭涵吓一跳,千万别是安澈。想到这里,他赶紧回头看门口。 “老头子,是我。莓果要吃吗?小安这丫头带过来的,我洗好了。”门外响起了陈伯母的声音。 陈伯也看见了郁昭涵一脸紧张的样子,于是他对门口说:“不了,你们吃。我和昭涵谈完事情出来再吃。” 陈伯母和陈伯几十年的夫妻,她实在太了解陈伯了,话说到这里她就知道陈伯并不想让她进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让她知道,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她看了一眼端着盘子笔直站在她身边没出过声的安澈,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小安知道?可是小安算是年轻人里最能接触到机密的一个了,还有什么是她也不能知道的? 安澈感受到了陈伯母的目光,对她回以微笑。 “那小安,我们先去客厅吧。”陈伯母对安澈说。 安澈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和陈伯母一起去了客厅。两个人走到客厅后,陈伯母好奇地问安澈:“小安,你都不好奇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吗?” 安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等了一会儿才回答,“不好奇是假的,但是他们不让我们知道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我肯定他们不会害我,而且会想方设法护着我,那知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我老伴儿以前说你们两个都是很通透的孩子,小郁我以前接触过知道,今天又见了你,果然都是聪慧通透的好孩子。”陈伯母欣慰地笑了。 “只是……”安澈话说了一半。 “什么?”陈伯母问。 安澈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她再一次回头看书房那扇紧闭的门,抿了抿嘴,只是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学着和我说一说你的艰难困苦,我并不是听到好的事情就能安心的人,有些时候了解了事情最坏能到怎么样的后果,才能真的让人安心。 书房里,陈伯打开了那个铁盒子,郁昭涵往里看了看,是一叠照片,应该是所有特调组成员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单人照,郁昭涵看到了一张他在舞台上的照片,而陈伯从中抽出了一张双人合照,郁昭涵定眼一看,是安梓礼和方定坤,照片中两个人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开心地笑着,郁昭涵没有明白陈伯为何要拿出照片的意义:“陈伯,这是?” “特调组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陈伯并没有直接回答郁昭涵的问题。 郁昭涵听得出来陈伯是在说方定坤和安梓礼,但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于是便能干站着。陈伯也没在意郁昭涵的反应,而是把手中的照片轻轻地擦了擦,继续说:“小方请求宽容处理他父亲,但是这是在他没杀害梓礼之前。更何况,和梓礼一起死的还有季暖夏。季暖夏现在要是还活着,那我们和B国之间的制衡就能多几分胜算,毕竟她那一辈的强化人只剩她一个了。” 听到这里,郁昭涵早就想问的几个他没弄明白的问题便立马脱口而出:“既然季暖夏……阿姨这么重要,那组织当年为什么还要安排安叔叔和方叔叔调查强化人实验的事?季暖夏阿姨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我找不到安家大火之后的尸检报告?” 陈伯深深地看了郁昭涵一眼:“看来你已经查了很多了。当年的调查名为调查实则是保护之意,这个你应该懂的。上次卫嫣然找到你们的时候应该和你们说了些什么吧,卫家那个丫头啊什么都好,就是太顽固,她大概和你们说安梓礼会去世都是季暖夏的错吧。” 郁昭涵不由点头,心想,陈伯你料事如神啊。 “呵……当年的火灾,她老公也在场,梓礼的死……毋容置疑。至于季暖夏,找到了她一些肢体的残骸,但是没找到头部。”陈伯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 “什么?!没有头部?”郁昭涵吓了一跳,那不就是说…… “根据被压碎的骨骼残留分析,没有找到头部的残骸。其他部位多少找到些。但是也不可能活着了,可能是强化人的骨密度不同于常人吧,基本可以判断化成灰烬了。” “为什么?不是没有找到头部吗?”郁昭涵奇怪。 “我们根据安澈的头部CT判断,季暖夏和安澈的头部细胞发育都是超出正常人范围的,也就是说硬件决定了她们超乎常人的脑力,但是所有事情都是有得必有失,大脑细胞发育超乎常人,头盖骨的密度就低于常人。” “怎么会……那安澈?”郁昭涵瞬间担心起安澈来。 陈伯这次把目光就放在了他身上:“所以你要保护好她,这是你的责任。” 郁昭涵想说话,但是心里像有块巨石压下来,让他心脏一阵沉重的下降,使他发不了声。 “怎么了?这个事情还有需要商榷的地方?上次开会的时候,老蔡还提到你们两个,小年轻的想法我们一群老古董左右不了,但是我认为,你最合适。”陈伯瞬间皱起了眉头。 “陈伯,这个不是合适就好的。”郁昭涵对老人家的固执有些无奈。 “怎么?你难道要告诉我你没想法?”陈伯的眼神依旧很锐利地看着他。 “不是……”郁昭涵下意识地否认,但是当话脱口而出时他又愣住了,不是没有想法,那就是有想法。那有想法的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关键还是要尊重安澈的意思。” 陈伯突然笑了:“哎呀,昭涵。先下手为强你应该知道吧,在这件事情上顾虑太多,可是要后悔的。年轻人,好好考虑吧。至于老方的事情……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等等,陈伯。”郁昭涵有些意外,“不用我参与?我刚去了安家,发现了安家的地下室,很有可能藏着方教师的杀人计划书……” 陈伯抬了抬手,阻止了郁昭涵的话语:“我知道这封信是真的,是因为我认得小方的字迹。所以自始至终我都没问你这封信哪儿来的。所以老方的犯罪证据其实已经确凿了。这些年他对安澈很好,想必也是为了赎罪吧。而且我们老一辈知道老方的动机是什么。他对强化人有恨意这不奇怪,我只是惊讶于他为了他的恨意,竟然能选择杀人。” “方教授……为什么?”郁昭涵太过惊讶,不由自主地就问了出来。 陈伯叹了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因为他夫人,他夫人当年仰慕季老先生,也就是安澈的外公。可是当年季老和夫人已经有了婚配而且情投意合,方夫人就遵循家里的要求嫁给了方教授,隔年有了小方。但是,她对季老的爱慕从来没有消散,季老当年在自己夫人身上做人体强化实验,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强化人女儿,而且季夫人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他还是没有停止实验的脚步。后来……方夫人也自告奋勇地参与进去了,但是却惨死在手术台上。” “季老?难不成……安澈外公做这种反人类的实验你们一直都知道?”郁昭涵已经觉得头有些晕了。 “……”陈伯没有回答,只是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那在你们眼里,安澈到底是什么?制衡他国的政治工具?还有任劳任怨脑力超群的劳模?”郁昭涵真的很生气,这不是拿人性命开玩笑嘛! “安澈是国宝。”陈伯睁开了眼,眼里透出地坚定让郁昭涵觉得可怕,“为了国家的安定,安澈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我以前就教过你,思考问题要有格局。当你肩负起一个国家的责任,你就能理解我们的选择。老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他这个岁数也没几年好活了,就遂了小方的遗愿吧。” “陈伯,你这样的想法恐怕安澈不会答应吧?那可是安澈爸妈啊。”郁昭涵感到和陈伯的沟通越来越困难,“还有,这封信是在程叔给安澈的梳子里找到的,我觉得事情很是蹊跷。按照道理来说,这封信不应该出现在季凉冬离开国内时就带走的梳子里。” “你是说……?”陈伯也皱起了眉头。 “对!这事我要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说不定……季暖夏阿姨还活着。”郁昭涵顿了顿,“我理解陈伯你的心情,但是,我希望关于方教授如何处置这个问题,组织能以安澈的意思为主。” 陈伯长久地没说话,直到郁昭涵等不下去想再开口的时候,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现在你打算告诉小安全部了吗?” 郁昭涵抿了抿嘴,有些迟疑:“这把梳子的来龙去脉我会弄清楚。在我没有把握控制的了这些信息可能带来的后果之前我不会和安澈透露半点内容。” 陈伯的眼神柔和了一点,“对,你考虑的对。安澈那里不能有任何闪失,你知道吗?” “这个我明白,可是……算了。我先出去了,领导,在里面太久了安澈肯定要奇怪了。”郁昭涵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叹了口气转身就想出门。 “老方的事情会个安澈一个满意的答复的,你不用担心。老方现在还有好几个大项目在他手里,要是贸然拿下,很多方面会受到影响。你现在要担心的是别让人捷足先登了。”陈伯还是和郁昭涵解释了一下利害关系。 郁昭涵背对着陈伯,并没有说话。陈伯接着说:“程霄那小子这次委员会打算见他一面,让小黎把人带回来。” 郁昭涵离开的脚步迟缓了下来,“好的,我知道了。”说完便不再迟疑地离开了书房。 陈伯还是坐在椅子上用手轻抚着那张照片,老方啊,你可是给我出难题了。 “哥,要紧事谈完了?”郁昭涵走出书房,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审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神情,认为没什么破绽了才回到客厅,安澈看见郁昭涵来了,微笑着招呼他。 “谈完了,刚才说吃东西?”郁昭涵随意地在安澈身边落座。 “嗯,吃。”安澈把盛着莓果的盘端到他面前,示意他拿几颗,“陈伯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下来?” “领导他还有点事情。”郁昭涵避重就轻。 安澈看着郁昭涵,然后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郁昭涵也同样看着安澈,似乎在想什么,不过他很快把目光转移到边上的陈伯母身上,“伯母最近身体还好吗?” 陈伯母不笑的时候眼睛就是弯弯的,笑的时候更加弯:“我很好。倒是你,工作那么忙要注意身体啊。” “伯母放心,我会自己注意的。”郁昭涵也笑了起来。 “安澈难得回来,你要多抽时间带她出来玩玩。” “好的,这不是来了嘛。” …… 郁昭涵和陈伯母一问一答的对话持续到陈伯过来喊大家一起吃饭,中饭是陈伯家的管家做的,味道很好,但是不管是郁家还是陈家都不习惯在餐桌上谈话,所以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安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出了书房之后,郁昭涵和陈伯好像都和之前不太一样了?饶是她聪明的大脑,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有等回家的时候再问问郁昭涵了。 伍瑞明喊来了谭露露和清清,和她们俩简单说了郁昭涵电话的内容,没想到她们两个脸色大变,一人抄起伍瑞明的一只胳膊,把他硬拖乱拽拉出办公室。“哎哎哎,等等等等等。我说你俩招什么急啊?剧本还没拿呢!” 谭露露和清清也不和他废话,对视了一眼,“我去开车,你去拿剧本,快。”谭露露说完便拽着伍瑞明往电梯走。 伍瑞明就算再朽木脑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谭露露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郁昭涵电话里什么都没和你说啊?” 伍瑞明有些诧异,谭露露因为是郁昭涵的粉丝,所以之前一直都喊昭皇,这是第一次听她这么严肃地喊郁昭涵三个字,伍瑞明心里莫名的有点怕,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电话内容:“他就让我带着剧本过去。说有事要在那边处理,没时间回公司了。让我顺便把你俩带去,其他人别来。哦……还有就是说地址待会儿发给我。他语气听上去是不大好,好像很沮丧又好像很疲惫。” “八成是领导出了什么事吧。”谭露露焦急地盯着一层一层往下降的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说到。 “安澈妹妹怎么了?刚才昭涵没提起啊?再说了,安澈妹妹这么神通广大,还能出什么事啊?你别多想啦,有什么事情安澈妹妹肯定嗖嗖嗖地就解决了,哪还轮得到我们跑过去啊。”伍瑞明听到谭露露怀疑安澈有什么状况,很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谭露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真是个猪头!“我说你,等下到了陈部长那里,记住千万别瞎说话,我跟你说,我领导掉一根头发丝都是大事!还有你千万别在部长面前喊安澈妹妹这么没大没小的话,小心你的职业生涯就此玩完!” 伍瑞明皱了皱眉:“不是我说,你怎么和昭涵似的,宝贝安澈宝贝的不行。掉头发丝怎么了?我们的头发不是每天都在掉吗?我知道安澈地位卓然,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时候电梯到了停车场,谭露露甩开伍瑞明快步往前走,心里不断地吐槽,这伍瑞明真是连点眼力见都没有。 “哎,你等等我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嘛,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谭露露一下子站定,转身很严肃地和伍瑞明说:“经纪人先生,请你收起你那个狭隘的自以为是的认知,我领导的无恙比什么都重要。你不清楚就不要乱说话,虽然我其实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但我可以告诉的你,以前领导只要是受一点小伤,国安部就会有人事调动。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这意味着什么吧。” 伍瑞明还没回答谭露露的话,清清的声音就从伍瑞明身后响起,“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没什么。走吧。”谭露露看到清清来了,也不理会愣在原地的伍瑞明,转身径直走了。清清看来伍瑞明一眼,猜到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于是向伍瑞明眨眨眼:“伍哥你有所不知,上次女神在黄家吐了口血,要不是郁夫人及时救场,以及黄家和安家是旧相识,我们公司的大老板恐怕就要换人了。听上去很扯吧,但是这是真的,这些事连昭涵和黄朝他们都不知道,你别怪昭涵总是什么都不告诉你,主要吧,有些事情,我知道的是东边那一点,他知道的是西边那一点,其实我们自己都不能了解事情的全部。不过这只是打个比方,昭涵知道的事情肯定是比我多得多。待会儿你可能会看到更多超乎你想象的东西,保持冷静,不要随便发表意见。我会试着帮你处理些问题的。” 伍瑞明听完这个心扑通扑通地跳,这里面的玄机好像很大,我的小心脏啊。 这一厢,陈伯很快派人来接郁昭涵和安澈,并火急火燎地叫来了刚刚下飞机的黎医生。安澈眼睛看不清,行动不方便,郁昭涵干脆全程抱着她,到了陈伯家里把她放到客房的床上才稍微安心了一点。但是他还是全程陪着安澈,一直等到黎医生出现在陈宅。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黎医生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程霄。他这才想起来,前不久陈伯才和他说起过,委员会想见一下程霄,之前他一直被方定坤的信绊住了心思,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听进去。 “谁来了?”安澈隐隐约约感到有人来到了他们的房间,而且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不安地拉了拉郁昭涵的袖子,问。 “不用担心,是黎医生回来了。他来给你看看眼睛。会好起来的,别怕。”郁昭涵柔声安慰,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先说,“程霄也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因为他母亲的原因,他不能进入首都的嘛?”安澈顿时着急了起来,这要是被情报局那边逮到他就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郁昭涵轻轻地拍着安澈的背:“别慌,没事的。这次是委员会想见他一面,才让黎叔带他回来的。和情报局那边的私人恩怨无关。” “哦,那就好。会让他安全待在首都的吧?情报局那边不会出尔反尔吧。”安澈听郁昭涵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一点,但是还是又多问了一句。 “没事的小安,你现在顾好你自己就行。让叔看看你的眼睛,眼睛尽可能的睁大,哎,对对,再左右看看,嗯……”黎医生在过来的车里就准备好了装备,一进门就穿上白大褂给安澈做检查。郁昭涵也离开了安澈身边,和程霄并排站在了房门口。 “别来无恙。”郁昭涵开口,不过他只是出于礼貌简单地扫了一眼程霄,目光又回到了安澈身上。 “嗯。难得那群老头子竟然想开了要见我一面,真是难得。”程霄并没有表现出喜悦,反而有些蔑视地笑了笑,“想好怎么处置我了?你给我透个底?” “没打算处置你。当年是你母亲的问题,和你无关。这次你在北疆保护安澈有功,是让你回来接受褒奖的。”郁昭涵皱了皱眉,想到父亲给他讲过关于程霄母亲十几年前的事情,不由让他心里一寒。 “呵呵,褒奖……母债子还,天经地义。小安她……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郁昭涵知道程霄会问,但是他有些难以启齿,特别是这个对象还是程霄,让他更是平添一分尴尬。“咳……我把安澈惹生气了,然后她就突然头痛,再接着视力就有些问题。”郁昭涵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程霄这才扭头看了郁昭涵一眼,听不出是什么语气:“也就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把她惹生气。” “我是……算了。”郁昭涵本来想说他也是没办法,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安澈,但他想想也没必要解释,惹生气了就是惹生气了,没什么好辩解的。 “唉……有些时候不得不羡慕你。”过了片刻,程霄又悠悠的吐出一句叹息。 郁昭涵皱了皱眉,不太理解他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追问的兴致,黎医生准备给安澈做个更全面的检查,庆幸的是因为陈伯常年病着,家里的医疗设备都非常齐全,他们不用转移到医院就可以做接下来的检查。 这时候,伍瑞明一行三人也抵达了陈宅。郁昭涵接到了门口警卫传达的消息,和陈伯陈伯母说了一声,便准备下楼。他原本的计划是,让清清和谭露露上来,他先去车里和伍瑞明一起挑还没挑好的剧本。没想到陈伯喊住他:“在楼上挑,楼上有桌子有凳子,还一个劲的往下窜干什么?” “可是瑞明他——”郁昭涵还没说完,陈伯就打断了,“既然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又信任他,那就带上来,没事。” 郁昭涵有些吃惊,愣了愣随即欣喜地满口答应了,陈伯让他把伍瑞明一起叫上来,那就说明很多事情不用瞒着他了,郁昭涵想到这里心里一阵轻松,太好了,他也不用经常刻意隐瞒还搞得瑞明觉得自己不信任他。 安澈知道程霄来了,刚才好像隐约也听到了程霄和昭涵聊了几句,但是听不大真切,安澈等到郁昭涵因为有事离开的时候还没听见程霄进屋来和她打招呼,不由有些纳闷:“程霄?程霄你在嘛?” 黎医生站在安澈身旁,朝一直驻足在门边的程霄望过去,眼神漠然。他始终无法喜欢这个孩子,虽然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是他一看见他就想起他那些死去的哥们。 程霄听到安澈在叫他,便轻轻地挪动脚步走到她身旁,半蹲在床边:“我在呢,你感觉好点了没?” “嗯,虽然还是看不清,可是心里踏实多了。你和黎叔做直升机回来的吧,时隔这么久回首都有没有不习惯?等我好一点了带你去四处玩玩吧,好吗?”安澈从声音传来的方位和模糊的人影,感知到了程霄的方向,微微侧头说。 “好。你先好起来。”程霄轻轻拍了拍安澈的手背,“医生还要检查,我在门口等你。” “好。”安澈点点头,随即她又想起了件事儿,“等等,程霄,你帮我提醒昭涵,他先前脖子上的细菌感染不要忘记抹药了,还有,今天被我弄的伤口也别忘记处理。” 程霄深深地看了一眼安澈,拍拍她的肩膀:“好,放心吧。那我先出去了。”程霄说完便扭头离开,离开的时候他顺便拿上了医疗台上的纱布和碘酒,黎医生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同意了。 安澈的检查还在进行,郁昭涵带着伍瑞明三人来到了陈伯家,伍瑞明睁大了双眼仔细看四周,我靠,这地方一辈子能远远地看一眼已经很不错了,他竟然还走到里面来了!感觉耗光了他八辈子的运气。 正当伍瑞明还在东看西看的时候,一瓶包着纱布的碘酒向他飞来,准确的说是擦过了他的耳朵,砸向郁昭涵,只不过郁昭涵利索地接下了。 “哟,还挺准。”一个明亮地男声在楼梯上方响起,伍瑞明抬头伸长脖子看过去,一个褐发碧眼的混血男青年站在楼梯口。我去!这个人一看就是能爆红的那种啊!还刚好和昭涵黄朝的风格不一样!一定要找机会聊聊。 “小意思。”郁昭涵只是抬抬眼皮,“这是做什么?”郁昭涵看看手里的一瓶酒精,有点明知故问。 “安澈说让你记得擦药,还有处理一下你那个显眼的伤口,看着让人误会。”程霄说完便把视线转移到了郁昭涵身边的几个人身上,说实话,安澈身边的人他还是记得清脸的,包括安澈之前派给郁昭涵的那几个。他的目光最终落到了伍瑞明身上:“咦?这是你经纪人?” “怎么了?”郁昭涵皱眉,他有一点不喜欢程霄居高临下的审视,也许只是地理位置的原因,看在这瓶碘酒的份上就算了。 “没想到你的经纪人这么普通而已。”程霄耸耸肩,伍瑞明瞬间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是普通人没错,可是也说的太直白了一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第三十一章 “不劳你操心。我的经纪人我觉得好就行。”即使郁昭涵是彬彬有礼的性格,但该维护的还是要维护。 伍瑞明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昭涵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出乎郁昭涵意料的是,程霄对他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只是简单的说了句:“说的也是。”大概是程霄一直在想他妈妈的事情,也无暇和他在这里没营养的吵嘴吧。只不过郁昭涵今天也心事重重,一来自己的剧本没挑完,二来安澈又突然出了状况,三来和陈伯汇报了方定坤那封信的情况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所以程霄为什么是这个态度对他来说也只是细枝末节的事情了。他们一行人走到楼梯口,和程霄擦肩而过之后,郁昭涵就只想着他手里的那些剧本。他左右看了看,客厅的沙发正好空着,红木茶几上几乎没有摆放什么东西,陈伯和陈伯母已经在医生的要求下进卧室休息去了,那这里正好,离卧室距离又远,不怕吵到他们午休,还能方便他随心所欲的看剧本。 郁昭涵看剧本有个特别的习惯,他喜欢把剧本全部摊开,同时看所有剧本的第一章,再接着同时看剧本的第二章,对他来说,这样比较方便他判断那个本子更能吸引人。事不宜迟说干就干,郁昭涵迅速摊开了所有剧本开始一本一本的读了起来,有些剧为了表诚意就之间给了他全部完整的剧本,这些剧他也很认真地看,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昭涵,”一阵呼唤从郁昭涵侧面响起,郁昭涵从剧本中回过神来,看见安澈蒙着双眼由谭露露搀着静静地站在他侧面,“剧本……挑得怎么样了?不着急,我坐在这边陪你挑,你慢慢看。” 郁昭涵连忙从一大堆剧本中一个跨步走出来,三两下跳到安澈身边:“我这边都是小事,倒是你检查结果怎么样?黎医生说了什么?要不要紧啊?” 安澈噗哧一声笑了:”你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啊?我大概没什么事吧,黎叔说不要直视刺眼的东西,等慢慢适应了就好了。“ 郁昭涵对安澈的回答不太接受:”什么叫大概??“ ”嗯……你去问黎叔好了。他就让我不要看刺眼的东西而已。“安澈好像对自己到底怎么样不太关心,语气淡淡的,不过她马上提亮了声音有些焦急地问:”你药到底擦了没?还有伤口处理了吗?“ 郁昭涵有些愣,稍微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已经没事了,都不用担心。“ “所以到底处理了没?”安澈听郁昭涵这种绕圈子的回答方法,就猜到他□□成是没擦药。郁昭涵觉得安澈就算双眼被蒙住了他还是能感觉到有她在瞪着他,于是立马投降:“好了好了,我马上处理,别生气,我这不是挑剧本挑得忘了嘛。” 他可禁不住安澈再生气起来的后果,要是再头痛了他实在不敢想象到时候是听力受影响还是味觉受影响。啊呸呸呸!尽想些不好的事情干什么!郁昭涵忍不住想扇自己一耳光。 “你自己说的——马——上——”安澈瘪瘪嘴,拉长了音。 郁昭涵无奈,拿起他之前扔在一边的碘酒和纱布,稍微回忆了一会儿:“擦脖子的药被我忘在车上了,我下去拿。放心,我会马上擦的。”说完便拽着伍瑞明两脚向抹了油似的往车里跑去。 安澈虽然蒙着眼睛,但是这反而让她对周边的感觉更加敏感了起来,她能感觉到郁昭涵说话的时候的尴尬,勾了勾嘴角,也就没有出声阻拦。谭露露倒是绷不住悄悄躲在安澈身后笑了起来,这样的昭皇实在太少见了。“有这么好笑啊?”安澈微微回头问谭露露。 “哎哎哎,领导你别随便乱动,眼罩容易掉。”谭露露连忙拉住安澈,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拼命重复,“领导,你先坐下吧,先坐下,先坐下。” “哈哈,干什么啊。我又没说你什么?干嘛这么羞涩。”这个时候的安澈好像彻底忘记了郁昭涵先前带给自己的不快,于是谭露露壮着胆子劝了一句:“领导,你不要生昭皇的气了。昭皇他或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刚刚旁观了黎医生和安澈一边聊天一边检查的全过程,逐渐摸清了事情的经过。 安澈没有接着她的话题,而是问:“黎叔和程霄去见陈部长已经有一会儿功夫了,我让清清跟着。你问问她现在的情况如何?这么突然的把程霄叫回来,我有点在意。” “听说叫程霄回来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上次在北疆帮了你大忙,所以算是将功补过,委员会的大佬们想见见他吗?还能有什么原因?”谭露露分析。 安澈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事情大概没有这么简单,只是她现在还不能判断这对程霄到底是好是坏,如果是好事,那就无所谓是什么了,可是……如果是坏事……安澈叹了口气,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烦人,一个问他什么都只和自己扯些没用的,一个她已经不知道怎么样开口去询问状况了估计程霄自己心里也没数。 安澈思索了一圈发现她现在几乎所有烦心的问题都是单单靠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是否能解决完全取决于他人,索性一股脑儿全部扔掉,不去纠结那些了。既然眼睛看不太清,那就给自己放个假。安澈其实对自己的个性也挺无语的,有时候吧,自己操心着操心那活像个老妈子,有时候吧,自己又洒脱的不行,说撂担子就撂担子。这是不是也和自己是强化人有关系啊?刚才没和黎医生说,她感觉自己大脑里好像在迅速生长着什么,黎医生检查完也没多说什么,这到底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呢? 她闭着眼睛回想,想着想着便睡着了。也许是今天过得一惊一乍的消耗了太多精力,又或许是安澈本身的头疼让本身就偏瘦的安澈内耗过大。谭露露用手机回了些邮件一转头发现安澈既然已经睡着了,很是惊讶,不过随即了然,左右看了看拿了沙发扶手上的一条毯子给安澈盖上,自己也悄悄地坐在了安澈身边。 郁昭涵和伍瑞明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个画面。 但是这时候安澈就醒了,醒来感觉自己整个身体悬空着,立马下意识抓紧了郁昭涵的衣领,抓紧了之后才清醒过来:“昭涵?我怎么睡着了?” “没事,你先去睡一觉。陈伯那儿还要一会儿,我等下去看看。现在也快到饭点了,晚饭也留在这边吃。”郁昭涵难得看到安澈有些懵的模样,微微笑到。 “啊……你先放我下来!”安澈囧囧的,“喂!”安澈见郁昭涵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能慌乱地拍他,但是又惦记着他身上有伤,不敢真的实打实拍下去。 一声轻笑从郁昭涵唇角溢出:“你这是演的企鹅还是小鸟呢?” 安澈一愣,过了一秒才回过神他在说什么。竟然有空调侃我了?!安澈毫不犹豫地一掌拍下去,让你贫! “嘶……安澈你的手劲原来这么大?”郁昭涵手臂被安澈拍得生疼,他不禁吃痛地扯了扯嘴角,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往前走,还好这会儿已经到客房了,郁昭涵把安澈放到床上,扯过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郁昭涵!”安澈知道自己被郁昭涵放到了床上,这也就算了,反正她眼睛现在看不清东西,坐哪儿都一样。可是硬生生把她按到枕头上还给裹了这么一床厚重的被子这让她不能忍,于是安澈立马一骨碌坐起来,“我发现你真是要造反了是不是!” “睡觉,睡觉,我去看看陈伯那边的情况。乖。”郁昭涵可没想要接安澈的话,直接跳过。 “我也要去……”安澈马上吐口而出,可是说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这看不见的,贸然凑过去只能给郁昭涵添麻烦,安澈瞬间闷闷的。 郁昭涵突然发现安澈又低沉了下来,有些束手无策地挠挠头,最终叹了口气:“来,我牵着你走。” “我是不是很碍事。”安澈声音很小声,郁昭涵差点没听清。听明白后,郁昭涵干脆牵起她抓着被子的手:“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才抱你来客房的。不是闲你碍事。之前的事情不告诉你也只是我自己有很多问题没查清楚,一知半解的把事情告诉你只会给你平添烦恼。” “哦。”安澈撇撇嘴,没再多说什么。郁昭涵也不知道安澈是不是真的有听进去,可是表面上她接受了,那就算是好的开端,俗话说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郁昭涵想到这里还是比较开心的,但他也知道一直拖着根本不是办法,所以他还是要加紧调查的速度。 安澈下了床,站在郁昭涵身边,尝试着往前走了两小步:“好像没有刚才这么让人害怕了,对方位的感知也逐渐在恢复。”安澈给自己的身体情况做了个初步的判断,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好转,便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郁昭涵看见安澈笑他也跟着笑了:“对,你别没事自己吓自己哈。来,抓着我的胳膊,我带你去陈伯那边。……要不我背你吧,如果你不喜欢抱的话。” 安澈摇摇头:“不用,我能自己走。我抓着你就行。”说完抓住了郁昭涵的一只胳膊,不过与其说是抓住不如说是抱住,安澈对自己不能掌控的世界还是有害怕。 郁昭涵拍拍安澈的手以示安慰:“放宽心,有我呢。”安澈点了点头,抓着郁昭涵的手稍微放松了一点。 刚走出门,郁昭涵就看见伍瑞明和谭露露在交头接耳兴致勃勃地拿着手机看些什么。郁昭涵心想我说我进客房之后这两个人跑去哪儿了呢?亏我还以为他们两个眼力见不错,原来是发现了更加感兴趣的东西。 “瑞明,你们在看些什么呢?这么高兴?”郁昭涵问。 伍瑞明和谭露露立马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昭涵,李火那档节目提前上了!借着前期饭拍和之前你和安澈的四手钢琴演奏热度,这期节目未播先火啊!你看这排名蹭蹭蹭往上爬啊,都是爆炸性宣传了!” “提前上了?今天?”郁昭涵有些吃惊,李火的节目不是固定在每周六黄金档吗?怎么突然改时间?就算是预估他的这期访谈会火,也不至于改时间吧。 “嗯,今天晚上八点开始。你不在的那几天,他们台这个点的节目里有个固定MC出了丑闻,现在所以节目都紧急撤下来了,用李火的节目顶上。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后期全员加班赶工先放上了你的这期。大概也有扶正一下他们台形象的意思吧,毕竟那个固定MC是他们台的员工。”伍瑞明知道郁昭涵在奇怪什么。 “哦。”郁昭涵想这几天事情一波一波的来,他会去关注这些丑闻才是有鬼了。 “什么访谈啊?”安澈站在边上冷不丁地问。 郁昭涵才想起来没和安澈说起过这件事:“是我为了宣传新专辑上的一期访谈节目,是苹果台的收视王牌,节目的主持人跟我和黄朝的关系还不错,这期节目他竟然请了黄朝当特别来宾,吓了我一跳。” 安澈听了颇有兴趣,接着问:“那你们在节目里都聊了些什么?” “聊了我聊了他聊了你。” “还有我啊?” “嗯,没错。别紧张,都是很寻常的问题。晚上要不要回家看直播?”郁昭涵低头看向安澈。 安澈扬起笑容:“好啊,只是访谈的话,听就可以,正好合适。” 郁昭涵这才回过神,对了安澈现在眼睛不方便,看电视是看不清的,他怎么就忘记了呢?“没事,会马上好起来的。”郁昭涵连忙安慰。 倒是安澈完全不在意,感觉到了郁昭涵的紧张反而笑了起来,“没事啊,我不在意。” “哦哦,那我们现在去陈伯他们那儿,慢慢跟着我。”伍瑞明在边上看得有流泪的冲动,他和郁昭涵讲话,郁昭涵回答一个字“哦”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安澈和他讲话,他回答是“哦哦”,完全一副忠犬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虽然他不是说要和安澈比什么,只是吧,这个差异太大了以后拍到了那公关团队要怎么解释啊……伍瑞明又突然想要埋怨郁昭涵的速度,你要追就赶紧追啊,在这边玩暧昧是几个意思!?要是能追到手,那也是好事一桩,刚好你也可以开始慢慢地从少年形象转变成青年形象,再向成熟男人过渡,而且他想了一圈,以现在的态势,如果以后你俩在一起了,粉丝的接受度应该不会差。可是郁昭涵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伍瑞明的表情就这样阴晴交错地变幻着,看得一旁的谭露露直呼神奇,她忍不住问:“伍哥?伍哥?在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丰富?” 伍瑞明回过神来,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脸:“没想什么没想什么,我们赶紧跟上去吧。”谭露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接着问,两人便匆匆地跟上了前头的郁昭涵和安澈。 说来也巧,郁昭涵和安澈刚走到陈伯书房门口的时候,书房的门就打开了。 “你们谈完了?”郁昭涵挑了挑眉,问到。 “对,准备吃晚饭吧。”陈伯回答,说完便带头向餐厅走去。 黎医生稍微扫了郁昭涵一眼,便跟着陈伯走了。程霄的目光放在了安澈身上,有些欲言又止,可是最后还是选择扭头走掉。 安澈虽然看不清,但是这种肃静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她立马察觉到了,她抱着郁昭涵胳膊的手收紧了些,小声地问郁昭涵:“这又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郁昭涵再一次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既然是决策委员会让程霄回来的,那就不可能让情报局那边的人随意行事,而且程霄是黎医生带回来的,我们退一万步讲,就算程霄受了伤,黎医生也能保他的命。” “嗯,有道理。”安澈点点头。 这时候谭露露插嘴了:“领导,这个程霄以前我的一个前辈提起过他,好像前辈对他的印象很不好。我今天看看他也没什么问题啊,虽然是个混血儿,可是人还是挺正的啊。不知道我那个前辈为什么那么说?真是人言可畏。” “你的前辈?部队的啊?” “对啊对啊,按理说,我那个前辈人很好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我问他原因他也没回答我。我这人比较懒,那时候就忘了,今天听到他叫程霄才想起来以前还有这么一出。” “唉……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是因为程霄的母亲,她虽然是B国人,但其实是C国安插在B国的间谍,她当年很成功地获得了Tyler家族御用管家的心,进入了Tyler家,从那以后B国发生了好几起政府机密或者商业机密泄露的事件,当时怎么查也查不到嫌疑人。直到有一天,她窃取Tyler家族机密的时候恰巧被自己的丈夫看到,当时她抱着他们没几岁的儿子程霄,匆匆逃走了。那时候Tyler家出于某种原因,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只是暗中在找她……咳,扯远了,她后来逃到了我们这儿,那时候正好过年,她遇到了一个当时正在放春假的情报局精一队的队员,程霄母亲一开始可能也是只想问他要点钱买吃的吧,只是……那个队员很善良,便把他们母子带回了自己的住所,想着说自己反正一个人,就一起过个年呗。程霄母亲当时伪装的是一个B国的中学教师,单亲妈妈,和儿子来A国玩,可是刚下飞机钱包被偷了。精一队的那个队员不疑有他,也没对她设防。我不太清楚的是,当初程霄母亲是怎么认出他是情报局精一队的人,可能也是这名将士自己说出来的。她知道以后就用程霄设了一个局,说程霄走丢了,然后那名善良的青年就招呼着同样在放春假的战友帮忙寻找,找到之后程霄母亲就以感谢之名,请他们吃B国料理……具体的过程有点长,不说了,总结来说就是程霄母亲通过他们放假的这段时间制造了好几次意外和巧合一点点地打入精一队的圈子,获得了他们信任,在春节最后一次聚会的时候,毒死了所有人。”安澈用不疾不徐的语速说完了这一整段故事。 谭露露听得心里发毛:“那名收留他的青年……不会是……喜欢她吧?” “嗯,听说那名青年在那之前曾经询问过上级,情报人员是否能娶别的国家的女人为妻。还有更让人无法接受的应该是,据现场还原的情况看,那名将士大概……刚刚表白成功。”郁昭涵接话,伍瑞明听了更是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程霄母亲既然要毒死所有人,干嘛还要答应他的表白?这样也太冷血了吧?她难道不感动吗?毒死了所有人,那她自己呢?那当时程霄在哪儿?” “我当时在现场,满屋子的人只有我活着。毒是下在酒里的,对我母亲来说,不答应他的表白怎么能有举杯同庆的理由?当时他们流行一口闷,人一旦比起酒量来,理智就会消失,就算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也一样。我父亲因为检举我母亲有功,还能被Tyler家族还有B国接纳,可是我就没有父亲这么幸运了。A国认为我是害死他们一队精英的罪魁祸首,更何况当时他们在一堆七窍流血的死人中发现浑身带血的我的时候,仿佛看到阎罗王一样。B国也不会接纳我,一方面B国内部泄露的机密还没找我母亲算账,另一方面A国不接纳我B国如果做出接纳的姿态会引起两个冲突。C国马上和我母亲撇清关系,其他的国家对我也是避之唯恐不及,但是最让我难过的是,我母亲也从来没有接纳过我,她一直都认为我是个失败品,是她人生的败笔。”程霄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回答了伍瑞明的问题,把谭露露和伍瑞明吓得倒退了小半步。 第三十二章 郁昭涵和安澈反倒是往前迈了一步,“陈伯催我们吃饭去了?那走吧。”郁昭涵说到。 安澈没说话,心想:失败品?难道以前没和她说明白的Tyler家族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原因是程霄母亲其实……是C国派去姨妈身边窃取强化人数据的?那么程霄……安澈伸出另一只手:“程霄……来。” 程霄依言走到了安澈身边,碰了碰她伸出的手,但是没有握住:“怎么了?”他的语气总算有点温度。 倒是安澈在碰到程霄手的时候就抓住了他,“别难过,你还有程叔,你还有我,事情不也慢慢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我不难过,我已经习惯了。”程霄的语气变得柔和,可是眼底还是一片冰冷,“从另外的角度来讲,这也挺好的。我虽然游离在所有国家之外,但是他们又都不想让我死,至少我能不愁吃穿,逍遥自在。” 安澈知道,程霄一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当年的罪行是她母亲犯下的,就算情报局那边恨他恨得要死,但是无法名正言顺地制裁他。情报局也不会做傻事,如果就这样杀了他,那就相当于给自己摸黑了,所以他们不能动手,还要防止别人对程霄动手栽赃嫁祸到他们头上。而对于其他国家来说,能保留这么一个人作为A国情报系统的黑历史,随时拿出来笑笑,对于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至于Tyler家族,程叔很努力地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护着自己的儿子,作为父亲这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老爷子非常欣赏程霄这种在逆境中也能过得好的个性,要不是碍于两国关系和平发展的需要,早就把程霄接回Tyler家了。 “安澈,这些和你无关,你不用花心思在这种破事上面。”程霄见安澈没有说话,就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眨了眨眼睛,更加柔声地安慰。 安澈微微一笑:“我们去吃饭吧。” “好。”程霄点点头,小心地护着安澈往前走,郁昭涵慢慢退到他俩身后,和其他三人站到了一起。 “老大,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清清凑到郁昭涵耳边问,“程霄母亲当年为什么要杀人啊?我们部队和她没有利益冲突吧?” 郁昭涵心想,程霄母亲当年是冲着强化人实验去的B国,所有人都相信她来A国也绝非偶然,只是中途不知道什么事影响了她,要不然按照她的能耐,当年的情况下应该可以全身而退才对,可是她却死了。“利益冲突是有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郁昭涵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些迟疑,这个原因程霄会不会知道? “喔……”看来是她不能知道的机密,清清点了点头就闭上了嘴。 很快,刚才还被那些陈年旧事所叨扰的陈宅在丰盛的晚宴下又恢复了宁静祥和的氛围。每个人心中都有了自己新的想法,可是谁都没有选择在这个时点表露出来。 “来,你们都风尘仆仆的来。要多吃一点!一定要吃饱!不要客气!不要拘束!”陈伯率先说话。 年龄从大到小一路排下去,伯母在静静地喝自己的汤,黎医生在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程霄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碗发呆,郁昭涵虽然没说话但是已经在往碗里加菜了,安澈因为眼睛看不清请佣人给她拿根吸管后便默默地在喝水。伍瑞明,谭露露和清清三人有幸也一起坐在主桌上,但是见其他人都没开口,也紧紧闭上了嘴。 妈呀,这桌饭的气氛好严肃!从没这样吃过饭的伍瑞明拿筷子的手有点抖。不过好在接下来郁昭涵就救了他。 “我夹了些你爱吃的菜,我先喂你吃点吧。”郁昭涵把盛满菜的碗挪到了安澈跟前。于是,桌上所有人的眼神都移了过去。就连还在发呆的程霄也突然回过神,往安澈这边看了看,只是他很快地收回目光,自己拿起筷子夹了离得最近的一道菜吃了几口。 “昭涵长大了,会照顾人了,嗯很好。”陈伯评价,有意思的是,陈伯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程霄,见他低头在吃菜,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在陈伯两侧的陈伯母和黎医生懂陈伯的心思,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两边一眼,微微地笑了笑。 安澈本来想拒绝,可是陈伯这么一说,她直接拒绝就显得太不给昭涵面子了。于是想了想便点点头,侧着身子很自然地接受郁昭涵的投喂。 郁昭涵也是喂地很小心,因为怕戳着安澈便放下筷子改成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还细心地把菜和饭搭配好放在勺子上,正好安澈一嘴一勺。 饭桌上又恢复到只听得到碗勺相碰的声音,但是显然在场的各位心情都是不一样的。谭露露刚刚听了程霄的故事,而且因为一起在北疆待过所以她稍微和程霄熟悉一点,不由的有些怜悯起程霄来,她一边吃一边偷瞄了程霄好几眼,只见程霄只是安静地坐在黎医生右手边心无旁骛地吃饭。不得不说他长得很英俊,大概所有混血都长得很英俊吧,听领导说程霄母亲也是个混血大美人,程霄毫无疑问的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程霄才更被情报局所忌惮吧。 “快别看了,你再这样看下去,整张桌子都要在看你了。”伍瑞明实在忍不住了,谭露露就这么边吃边打量着别人,还好程霄定力够强,不然还不得被她盯出个洞来? “……”谭露露无语,她只是在悄悄看啊,只不过是看的次数有点多……好吧。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扒了几口饭。 伍瑞明的声音就算再小,在场大多都是练家子的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不过看谭露露一脸局促的样子都默默的给这个女孩留了半分薄面。 “我吃饱了。你自己抓紧吃吧。”安澈其实也听到了,她刚好吃得半饱,今天又遇到这么多事没什么胃口,就选择停下来,让郁昭涵先吃一点东西,顺便帮谭露露解围。 郁昭涵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陈伯母的声音。“你这孩子吃太少了,是不是伯母家的菜不合胃口?我让人再去烧几个菜。想吃什么直说,不要客气。” 安澈笑了笑:“伯母,我不饿呢。” “不饿也得吃,吃饱了才行。”陈伯铿锵有力的声音接着响起。安澈抿了抿嘴,笑的有些无奈了。不过安澈接下去一句话轻松地让陈伯给她放了行:“陈伯,昭涵他还什么都没吃,你先让他吃点东西吧。” “哈哈,”陈伯笑得很开心,“好好好,我算是看明白了,行行行,你不吃就不吃,待会儿饿了啊,让郁昭涵给你解决。小黎啊,我们小酌一杯。” “是是是,陈老我陪您喝。小年轻就随他们去吧。”黎医生赶紧帮陈伯斟上一小盅人参酒,“这个酒不错,陈老养生有方啊。” “这不是岁月不饶人嘛,被逼的……” 陈伯和黎医生那边开始喝点小酒了,郁昭涵才缓过神来和安澈说话,刚才安澈的一句话让他的心起了点波澜,而后陈伯的调侃则让他的心开始狂跳。虽然他知道陈伯是过分解读了,可是……郁昭涵重新拿起手中的碗准备开始吃,才意识到安澈还有半大碗饭没吃完:“才吃了小半碗饭,真的不吃?不用担心我,我不饿。” “骗谁呢?今天早饭中饭都没见你好好吃,一整天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吃饱了,别逼我吃。” “哦,那你这大半碗饭……太浪费了,我吃吧。”郁昭涵换了双筷子,竖起来放在碟子上码齐,便开始动手夹菜吃饭。 伍瑞明坐在郁昭涵另一边,斜眼仔细看看这位自己带了好几年的艺人,我真的对他了解太少,他自己印象里的那个郁昭涵,哪会去在乎半碗饭浪不浪费的问题,真的是要看是谁剩的这半碗饭啊。 程霄坐在黎医生边上,看着对面郁昭涵拿着筷子大口吃饭的样子,自己的筷子就不知不觉放下了,好像……没胃口吃了。他又把目光稍微转了一些角度,那个女孩还是安静地坐着,脸上的大眼睛被眼罩所包住,显得嘴巴更加小了。回到首都想起了记忆里最深的伤痛,那个倒在血泊里面的女人最后和他说:“程霄,原谅妈妈。妈妈不断在背叛自己最爱的人和最爱自己的人,这种对自己的厌恶感已经到极致了,我撑不下去了。替妈妈活下去,对不起……”然后他一个人在满满都是血的屋子里坐了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军官抱着他,这名军官很安静,可他身边的人很吵。 “杀了他!在那个房间里你就该一枪毙了他!” “老谢你冷静点,这只是个孩子啊……” “你他妈的别给老子装孙子!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老子的一队精英就因为这狗娘养的东西死了!全死了!” …… 周围好吵,那位抱着他的年轻军官什么话也没说,却把托着他头的那只手稍微挪了挪,用几根拇指包住了他的耳朵,于是周围变得稍微安静了些。 他眨眨眼,这位军官虽然长得黑,比爸爸黑多了,但是身上有股阳光的味道。“哟,醒了?渴不渴?饿不饿?外国小孩小时候吃的和我们国家小孩吃的一样吗?”那名军官的眼睛望向他,是一双锐利到发亮的双眼,好亮的一双眼睛啊。程霄呆呆的看着他。 年轻的军官看他没反应,剑眉微皱:“这可不好,这孩子可能太久没喝水了,连出声都有困难。小黎,给我拿点水来。”过了一会儿,托着他脑袋的那只手就没了,改成一瓶水出现在他面前。“能直接喝吗?”这个问题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请教别人。这个军官应该还没小孩吧,我没这么矫情,于是他抓过那瓶水咕噜咕噜的喝起来,他实在太渴了。 “哟,不错嘛。知道渴,自己会喝水那就死不了了。”军官看着他微微地动了动嘴角。他似乎在笑,小程霄判断。 “郁天恒!没死你的兵你不心疼是不是!”程霄被吓到了,好大的嗓门。而且这个声音的主人根本无视他的存在,一把拽起了军官的衣领,很凶很凶地瞪着他。 “他们难道不是我带出来了的?我会不心疼?可是杀了这个孩子只会激化矛盾,让别国有对我们动手的理由,其他还有什么好处?”军官很镇定地回答,程霄感到那双拽着他衣领的手在慢慢松开。他原来叫郁天恒啊。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那个男人的声音变得非常无助。 郁天恒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你来接管精二吧。我打算申请去趟前线。” “什么???你要去前线!怎么可以?!你儿子还这么小!” “现在前线那边很乱,需要加派人手。在战场上有很多都是当年一起打拼过来的我兄弟,兄弟有难哪有不去支援的道理。” “嫂子知道吗?” “晚上和她说。” 程霄其他的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在想,原来他有儿子啊……是个怎么样的男孩子呢? 接下来的记忆就变得零碎,不是记不住,而是不值得让他记住。他被送到一个特别的抚养机构,像是个高级孤儿院,好像还说是国际联合的什么什么狗屁机构,在那里他只能被允许定期回家,他爸爸想来探望他也只能提前预约。他很喜欢他爸爸,爸爸为了弥补母亲犯的错做了很多事,为了能早日把他接回家做了很多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听有时候会来看他的安梓礼叔叔和季暖夏阿姨说的,季暖夏阿姨和少夫人长得可真像,她每次过来看他都会给他体检,会给他带这里没有的零食,有时候还会带来一个小女孩,可是那个小女孩还太小,还不会说话,只是用像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可是即使这样他也觉得她很可爱,像个小天使。哦,她的名字叫做安澈,和她的眼睛一样,安静澄澈。 然而那名叫郁天恒的军官却从来没有出现。直到那一天,他计划了好久准备逃出这个地方,却被一队士兵抓住了,在士兵的身后,他看到了变得更加严肃的他,更深一号色的军装和胸口的金属徽章衬得他更加冷峻。 “学会逃跑了?你们把他带回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程霄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感受,当年救他的人是他么?那个充满阳光气息的男人?程霄眨了眨眼睛,心一横:“我逃怎么了?你能拦得住我?” “呵——”郁天恒轻笑一声,拜了拜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程霄的生活就变成了读书和逃跑相交替。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能逃跑的距离越来越长,他从爸爸那里听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他知道了他母亲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他知道了少夫人的去世,他知道了小少爷去了A国,他知道了安氏夫妇的去世,他知道了很多很多。 再后来,他见到了长大了点的安澈和一个男孩。那时候他已经可以跑到很远很远躲起来几天才被郁天恒发现,他已经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申请和父亲一起回B国,那时候他认为他已经很自由了。直到见到那个男孩,他才发现有些自由是深埋在骨子里的,能通过血液反映在脸上。那个男孩浑身都透着朝阳一样的神采,即使他再怎么表现的冷静自持,也压抑不住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积极乐观。而不像他这样,就算再怎么表现的桀骜不驯狂放不羁,也掩盖不了他内心的阴影。人一直是一个很别扭的生物,明明是这个性子却总是要给自己披上完全不同的外衣。 “程霄?程霄?”安澈的呼唤声终于把他从回忆里拖了出来,程霄定了定神,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郁昭涵,他皱着眉疑惑地看着他,要是没看错,他的眼神里还有些担心。刚才他不会看着郁昭涵发了半天呆吧……程霄想到这种可能性后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这段时间你住哪儿?如果还没定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安澈接着说。 “我让我妈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郁昭涵接着安澈的话说到。 程霄本能地摇头,他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静静待着。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拒绝,毕竟今天中午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的他,还真没考虑过晚上住哪儿的这个问题。如果可以,他宁愿选择一个人回到来的那趟直升飞机上睡觉。 “他住我那儿。这样比较安全。就算受伤了我也可以给他治。昭涵你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程霄住你家不适合。”黎医生的话拯救了有些尴尬的程霄。 郁昭涵和安澈这次都没反对,黎医生说得很有道理,程霄既然回首都了,那他们肯定要从两方面考虑问题,一方面防止不理智的人伤害程霄,另一方面提防程霄伤害国家重要领导人。虽然大家都认为程霄不会伤害他们,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按照规矩办。 “好。那就拜托你了,黎叔。”安澈微微朝黎医生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些事你就不用挂心了。照顾好你自己。昭涵,照顾好安澈。”黎医生向安澈和郁昭涵两个人叮咛到。 郁昭涵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向黎医生走去,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黎医生也侧头说了几句,郁昭涵点了点头便回到了座位上。 “你刚刚问了黎叔什么?”晚饭吃完,众人纷纷告辞。安澈等上了车之后,问郁昭涵。 郁昭涵看了她一眼:“你的情况。” 安澈有些惊讶地眨眨眼,我的情况?哦……我眼睛看不见的事情啊,“黎叔怎么说?” “没什么,让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和妈妈尽量也都在家陪着你。过几天我爸也快回来了,我们都会尽可能在家给你作伴。” 安澈听完挺感动,但是她还是佯装生气:“你忘了我中午为什么和你吵架了?” “没忘没忘,哪敢忘啊!”郁昭涵心里发虚,咬了咬牙:“好吧好吧,我说,这个情况还是你自己心里有点数比较好。” 安澈这才满意地笑了:“嗯,你说。洗耳恭听。” “你的大脑的确是二次发育了,原因猜测是之前受到了几次刺激。在北疆的那次,我把你惹毛的这次,这两次应该是影响最严重的。” 安澈微微扑闪自己长长的眼睫毛,手指在坐垫上不自觉地点了两下:“最严重的那次……我觉得不是你说的这两次。” “……?”郁昭涵想知道答案,却又有些害怕安澈说出些什么。 安澈闭上了眼睛,表情有些痛苦:“你拿枪抵着我的那次,我惊讶到根本没法做出反应。在北疆的那次,我能感受到恶心。今天和你发脾气,我能感到生气。而那一次,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像被冻住一样。虽然那一次我表现的是很镇定,可是……心脏像是被剪断了周围的血管,有那么一瞬间连跳动都做不到了。镇定什么的,应该都是被吓的吧。” 郁昭涵想开口却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嘴唇不住地在发抖。半晌,一句轻声的“抱歉”才传到安澈耳朵里。 “我原本以为,不管怎么样,你都会站在我身边的。是我……太过自信了。” “不是的安澈,你不能把这件事过分解读!”郁昭涵急迫的打断她,“我一直会在你身边的,放心好不好?” 第三十三章 “你听我说完。”安澈制止了郁昭涵,“当时我和你通话的时候,我已经在院子门口了,那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在查我父母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情?按照叔叔阿姨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你来查这种事的。上次阿姨自己也说了,上一辈的事情他们上一辈自己解决。于是我有了点猜测,猜你可能是自己想过来看看。后来我发现你竟然找到了以前我爸爸留着的那条通往地下室的暗道,说实话要不是靠着你的定位,我早就忘了那个入口具体在哪儿。所以我转变了思路,你既然能够查到这里,说明有人协助,那你只是单纯自己来看看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是不是你听命于哪位领导的安排,他给你提供帮助。这其实也没什么,我始终觉得就算你听从了谁的安排,那肯定是和我一派的,不过好在最后确实是。但是你用枪指着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些年离你好远,你也许已经去了我的对立面也说不定。好在……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对了,帮我看看今晚有没有月亮?”安澈突然这样说到。郁昭涵朝车外的夜空望去,暗黑的天空上有很多繁星,一轮皓月悬挂在天边:“有,月亮和很多星星,夜空很明亮。”虽然不解她为什么要突然看星空,但是安澈要求的,那他就去做。 “是吗?太好了。”安澈笑了,“我听说,很多粉丝把你比作太阳,可是我觉得太阳实在太孤独,还是当月亮好,始终有星辰的陪伴。即使以后我不在了,也希望你不要一个人单打独斗。” “你为什么会不在了?”郁昭涵吐口而出,说完了才后悔,傻啊,安澈以后也要嫁人的,虽然他很不喜欢这种可能性,但是现在他还没勇气替安澈拒绝,归根结底这种事情安澈的心意是最重要的。 安澈倒是丝毫没有犹豫就给出了答案:“这段时间我找了些资料,按照既往例证判断,强化人一般死得都挺早的。算是遵循大自然物质守恒的定律吧,在短时间内的能量太强大,寿命就会相对应的减少。我不想去祸害别人,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到人生终点也挺好。这种反人类的研究早就应该结束了。” 郁昭涵彻底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安澈会这么说。郁昭涵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心里只剩一片寒意。这句话似乎告诉了他两个问题的答案。他之前一直只考虑到自己,他有没有能力保护安澈,他会不会给安澈带去麻烦,可是他从来没站在安澈的角度想过,这个女孩已经在这个人世间单打独斗太久了。因为她特别,所以永远被大人们单独捧在手心,因为她特别,所以她要完成其他孩子永远也不用完成的任务。长辈们疼领导们爱那又怎么样?你身边没有朋友,你永远都只是孤零零一个人站着。郁昭涵的眼眶有点湿,就是这样的安澈,才能一眼看出他作为明星时的孤独。可是就是这样的安澈,还会许愿让他做一个拥有繁星的月亮。 真傻,他哪比得上她的那种孤独感?在娱乐圈,他还有像黄朝这样的铁哥们,还有大小事统统为他包办的伍瑞明,还有很多又当妈又当女朋友又当女儿的粉丝们。可是她呢?就算是最亲的谭露露,也只会喊她领导。要么就是像清清一样喊女神。她才真正是一个人啊。此时此刻,郁昭涵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别露出一脸对不起我的表情。”就在车内沉默逐渐变得漫长之时,安澈又突然说。 郁昭涵惊讶地瞪大眼睛,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看得见了?” “猜的。我还戴着眼罩呢。”安澈轻笑,“看来是猜对了。” “啊……”郁昭涵有些遗憾地叹息,“现在有哪里难受吗?”紧接着他又问。 “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安澈摇了摇头。 于是车内便陷入了一片安静。谭露露今晚和清清一起住,伍瑞明开车送她们回去,程霄也跟着黎医生坐一辆车回去了。郁昭涵一边开车一边回忆安澈刚才所说的话。仔仔细细想了一遍,郁昭涵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们到家了?”安澈感受到车辆的行驶速度在不断放慢直到停止,可是和之前出发所用的时间相比短了很多,便疑惑地问。 郁昭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安澈只听到郁昭涵拉上手刹的声音。安澈有些纳闷,但是秉承着对郁昭涵一贯的信任,她不疑有他的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突然,她去摸索安全带开关的手被郁昭涵的手掌一把握住。 安澈定住了,双眼被蒙住反而使她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灵敏。郁昭涵的手发热到出了一层薄汗。 气氛有点微妙。 安澈微微叹了口气。 几乎同时,郁昭涵终于张开紧抿着的嘴唇:“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要,我命太短,去找个命长的当老婆吧。你看我现在都已经半瞎了。”安澈几乎没有犹豫。 “又瞎说,什么命长命短的,又不是神仙你怎么知道自己活不长。”郁昭涵也不失落,反而像是在聊家常。 “就是瞎说啊,瞎子说。” “好了,我们不玩文字游戏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其他事儿我不管,反正你活着一天,我们就在一起一天。除非……你……喜欢别人。” 安澈半晌没有言语,郁昭涵也不催,压在心里的话终于讲出来了,反而让他感觉无比轻松,他握着安澈的手就这么反手捏一会儿,再顺手捏会儿,这都让他感到很有意思。 “这算不算无赖?”正当郁昭涵捏安澈的手都快捏出节奏来的时候,安澈这样说到。 郁昭涵倒是回答地很快:“无赖也要和你在一起。”他的心里愉快地快要冒出泡来了,他想现在去照镜子他的嘴角肯定已经快扬到耳根了吧,“我很高兴,安澈。” “你是因为餐桌上陈伯的那句话?其实不用……” “那时候我也很高兴,但是原因不是因为那。我一直都……不说这个了,之前是我太自私,只顾着想我要是保护不了你怎么办,要是因为我反而给你带去伤害怎么办,是我太不成熟,太没有担当了。我道歉。” 安澈听完有点诧异,“我没有觉得你不成熟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反而是有些时候想太多才是真的吧。”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我是想太多,想太多也就算了,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从来没站在你的立场上想过,你总是单枪匹马,我却总在寻找不能站在你身边的理由。” “……我似乎已经被你绕进去了。不是,我说郁昭涵,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很有可能英年早逝你知不知道?而且我并不想生孩子。但是你是郁家的独子。这些现实问题你难道不考虑吗?”安澈有些头疼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郁昭涵看见安澈去揉自己的太阳穴,便也伸出手帮她按摩额头:“这些问题你都不用担心,我之前也大约猜到,你知道强化人的事情之后会有的一些想法。这些我都盘算好了。你应该知道的,自从你小时候来到郁家,只要你愿意,整个郁家都可以是你的。” “等下,所以说你都盘算了些什么?” “黎叔一直在研究让你生命延长的方法,按照目前你二十岁才遇到第一次大脑二次发育的情况看,你最起码可以活到六十岁,而且之后我们也会继续控制。你定期要吃的那个保健药丸就是方法之一。还有你说,你不想要孩子,是因为怕强化人继续存在的事吗?” “嗯。”安澈真的没想到郁昭涵他们竟然已经在实施延长她寿命的事,内心非常震撼,于是郁昭涵问她问题的时候,她完全条件反射般地点点头应下了。 “直接取你身上普通的基因进行匹配,就不会有这个烦恼。”安澈感受到郁昭涵抚着她的脸庞,“放心吧,这些简单事情我都能处理好。以前我的犹豫主要是来自于对外界环境的不确定,可是现在我想要试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条命罢了。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会尽力而为。所以现在你只要考虑一个问题就行,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让我缓缓,昭涵。”安澈把头往副驾车窗的方向靠了靠,试着抽回她被郁昭涵握着的手。 郁昭涵轻笑一声放开了她:“不急。你想多久都行。” 安澈突然有点火气,他简直是丢了个超级大难题给她。这段时间刚好又碰上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安澈竟然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不过好在安澈非常擅长分析问题,她仔细把他们俩从认识到现在的经过捋了一遍。她为什么觉得答应还是拒绝郁昭涵的表白是件很难抉择的事情呢?这得是她首当其冲要考虑的问题。是她不喜欢他却又碍于多年交情不忍拒绝?还是她喜欢他却担心连累他? 安澈下意识地握了握刚才被郁昭涵抓住的手。其实答案很明显,不然哪会让他握这么久。安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她之前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确是笃定郁昭涵喜欢自己,长辈的意思很明显,昭涵的心意也很明显,所以她胆怯了。以前胆怯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些对她满到溢出来的疼爱究竟为何,最近的胆怯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如此不同。两种不同的胆怯在不同的时间段导致了同一个结果,她没办法直面自己,没办法直面自己的感情。 别的女孩子擅长感性解决问题,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她完全不行,反倒是数据,证据这样的理性分析更适合她。 想到这儿,安澈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不过安澈有个很大的优点,她如果想清楚了,她能够很快发现自己的缺憾,并立即找到解决方法,不会任由自己在死胡同里兜圈子。她认清了自己现在逃避不了,只能直接去透视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只能去做之前从没深入做过的自我情感分析时,她也很潇洒地认了。分析就分析呗。安澈下定了决心,便坐直了身子,往下想。 刚才想到,她其实是喜欢郁昭涵的,只是怕自己拖累他,所以一直在装糊涂。 那好,那就简化成两个问题,一个,喜欢他又犹豫要不要答应,既然这样就反向思考假如有一天有其他人出现,你能接受吗?另一个,害怕拖累他,那到底之前自己害怕的是哪些东西呢,除了因为自己是强化人,很大概率会早死,还有其他的吗? 安澈想到这里,再一次叹了口气。郁昭涵本来只是静悄悄地坐在驾驶座上,听到安澈竟然连着叹了两口气,忍不住出声劝阻:“别叹气,你大可以慢慢想,我说了不急,反正喜欢你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或者……你想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和我讨论讨论,我保证绝对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上进行分析。”郁昭涵振振有词的语气把安澈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打岔。什么客观公正啊,原告请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好吗?不要随便窜到审判席来。” 郁昭涵挑了挑眉,有心思开他玩笑了?那看来事情能成!郁昭涵了解安澈,这样的安澈应该是已经有所决断了。不过安澈的心思向来缜密脑回路极其复杂,听她让他别吵,那肯定是还有没想通的地方。那就闭嘴吧。郁昭涵默默地重新发动车子,问题可以慢慢想但是家还是早点回比较好。 “你说我大概能活到六十岁?”安澈突然问。 郁昭涵险些晕倒:“是最起码六十岁,不是大概。而且情况还在慢慢转好,你就安心吧,肯定让你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不用了,和你寿命差不多就很好。”安澈说的很顺口,惹得郁昭涵脸一红,安澈这种不自知的撩法,他实在招架不住。 安澈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正好眼睛有问题,所以也看不见郁昭涵的表情。“那你们之前怎么都不直接和我说?” “怕你走极端,宁愿早死,也不肯吃药。”这次轮到郁昭涵叹气。 安澈这就理解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真是为了我煞费苦心。” “不用介意,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安澈不再说话了,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给自己出的两个问题上。 如果……郁昭涵有一天离开你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安澈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当脑海中条件反射般的自动跳出另一个问题的时候,安澈就差不多清楚自己的答案了。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安澈喃喃自语。 郁昭涵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不由自主地踩下急刹车,一脸懵逼地扭头望向副驾驶座上的安澈:“什么?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你集中注意力开车吧。”安澈自觉失言,怎么一不小心说出来了呢……真是好丢人。郁昭涵看着安澈红扑扑的脸,深感有趣,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郁昭涵差点看的都忘记看路了,还好及时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快到家了。” “哦……这么快啊。阿姨在家吗?”安澈问。 郁昭涵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她刚回来,被你吓得连学校的毕业生晚会都缺席不参加了。” 安澈委屈地抿抿嘴,好吧,她错了。 郁昭涵拐了个弯开进院子:“她学校的毕业晚会年年都有,就不去一次也不会怎么样。你别自责。” 安澈刚想到,如果有一天郁昭涵要走了,她一定会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走的原因,她不想让他走,她想要他留下。为什么想要他留下呢……还没想完,就听见郁昭涵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勾起了嘴角。就是这样了,因为他是极少数懂她的人,她才不想把他让给别人。 “你不准走。”安澈这次的语气很坚定。 郁昭涵还是没怎么听明白,不过他直接回话了:“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 安澈满意地笑了,很好,这样她就开心了。 车子在院子里停好,郁昭涵并不急着下车,而是支着脑袋较有兴致地望着满脸笑容的安澈。郁昭涵也在心里想,很好,就用你最擅长的理性分析吧,我敢肯定所有分析结果最终都会指向我,我就在这儿慢慢等着你一步步走来,你也哪儿都不会去。 “到家了?”安澈发觉车子停下来了,便问。 “到了,你等一下,我给你开车门。”郁昭涵收回支着头的手,下车绕到了安澈那边。车门被打开,安澈刚伸出一只脚想跨出去,就被郁昭涵拦腰抱起。 “喂!” “别紧张,有台阶你走着太不方便,别让妈久等了。”郁昭涵的双重理由让安澈无从反驳,只能乖乖地抱着他的脖子。安澈无奈地发现,自从郁昭涵表白之后,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给她带来的感觉截然不同。之前郁昭涵不是没有抱过她,但是现在她的心脏跳得特别快,两颊发烫。她甚至不能好好地思考到时候阿姨问起来今天的事情她要如何回答。 “不用操心,今天的所有事情我会和我妈解释。你只需要负责休息就好。”安澈觉得今天郁昭涵真是神了,怎么她在想什他都知道?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呵呵,可以考虑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尝试一下。”郁昭涵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你!”安澈有些羞恼地想用拳头砸一下郁昭涵,然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的药有拿吗?今天晚上也不要忘记擦药。” “拿了,别担心。”郁昭涵低头看了一眼安澈,笑了,就算再尴尬,她也记得关心自己,这点让他心满意足。 “哦……”安澈听到郁昭涵的笑声,脸更红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感觉十分不妙,自从她意识到自己喜欢郁昭涵之后,他做的每个举动都好像对她有很神奇的影响。 “你们终于回来了!可急死我了,小安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啊?快给阿姨看看!”郁昭涵抱着安澈回到家,刚站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郁夫人看到他们就很焦急地问。 “没事的,妈。黎叔给看过了,没事,只是正常发育现象。”郁昭涵走进屋子,把安澈轻柔地放在沙发上,转身对郁夫人说。刚才他在手机里已经简单地汇报了些情况,也告诉郁夫人,安澈自己已经知道自己是强化人的这件事情了。 “要不是黎医生在,我早就赶过去了,真是急死个人!”郁夫人抱怨道,“黎医生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小安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有头疼的情况的吗?小安,快给阿姨看看。”知道了安澈了解自己的情况,郁夫人便不再有所隐瞒。 “我没事,阿姨。黎叔已经给我检查过了,虽然他检查的时候我还没告诉他我知道自己是强化人,他什么都没和我说。不过他就让我好好休息,没给我配药。”安澈微笑着说。 “哎呀,小安啊,阿姨的心肝宝贝儿,你吃一点苦头阿姨都舍不得。你看还说没事,这脸红成这样了,阿姨去拿根体温计测测,不会是发烧了吧?”郁夫人当下就想去拿药箱。 “哎,阿姨,不是……”安澈开口,脸更加红了。 郁昭涵一把按住郁夫人的肩膀:“妈,你等等。安澈没发烧,黎叔都检查过了。她脸红的原因——” “郁昭涵!”安澈着急地大呼。 “我跟她表白了,就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郁昭涵没理会安澈,很大方很坦白地和郁夫人直接说明。 “啊!”安澈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抓起手边的抱枕往自己脸上按。 “啊!”郁夫人开心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小声地凑到郁昭涵耳边:“成功没有啊?” “安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等她想明白了就好。”郁昭涵和自家妈妈比了个ok的手势。 郁夫人很开心,刚才的忧虑仿佛从没存在过:“小安脸这么红,你不会是吻她了吧?” “妈……”郁昭涵无奈了,你的想象力好丰富。不过郁昭涵的眼角瞥见了本来把抱枕挡在脸上左右摆动的安澈,被他妈妈一句话惊到嗖得一下坐正的安澈,差点乐得笑出声。 “今天晚上有我和黄朝的访谈节目,你要一起看吗?”郁昭涵怕再这样下去安澈会把抱枕给吃了,于是换了个话题。 “不用,既然你们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学校去参加毕业晚会了。”郁夫人拎起包就走,还不忘和自家儿子比个加油的手势。 安澈已经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波给整疯了,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只能在郁夫人和她说再见的时候,欲哭无泪地和她说再见。 郁昭涵送走了他妈妈,转身打开电视,调到了苹果台,离节目播出时间还有三分钟,电视上正放着黄朝代言的广告。他转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一杯给安澈,一杯给自己。 “快把抱枕放下来吧。喝口水,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郁昭涵不由分说地往安澈手里塞了一杯水。 安澈乖乖放下抱枕,抱着水杯就这样呆呆地坐着。郁昭涵知道安澈肯定是恼羞成怒了,需要冷静冷静,便不再说话,也拿着水杯坐到了她身边。 “你坐到那边去。离我远一点。”安澈闷闷地说。 郁昭涵看了安澈一眼,就往另一边挪了一拳左右的位置。 “我说是坐到那张沙发去,不是让你苍蝇腿似的挪一下。” “坐在那张沙发看电视眼睛是斜着的。伤眼睛。”郁昭涵找了个理由拒绝。 这个混蛋,到现在给她来说伤眼睛的事情?“你要不要脸啊!”安澈想用抱枕砸他,但是手上拿着水杯只能作罢。 “这和要不要脸有什么关系?”郁昭涵纳闷。 “那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安澈气鼓鼓地撅起了嘴。 郁昭涵见安澈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叹了口气:“能,能,能。”于是又稍微挪远了点,但是还没有离开同一张沙发。 安澈其实知道郁昭涵压根不打算坐到侧面那张沙发去,见他已经有所退让就没再说什么。 第三十四章 就在两个人都安静的像凝固了般的时候,李火的访谈节目开始了。 李火的访谈节目郁昭涵是很熟悉,但是安澈之前只是在谭露露给她的资料里看见过,真实的节目播出她还没看过,所以一开始她就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想错过任何一点内容。 开场还是节目一贯的版本,李火说着每期节目都一样开场白,郁昭涵感觉自己都能背了,但是安澈却听得很认真,听到一些很老的搞笑段子都很捧场的笑了。郁昭涵有些无奈地笑了,侧着头看着她有些时候笑,有些时候吃惊,有些时候跟着电视上的掌声鼓起了掌,隔着杯子轻轻鼓掌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安澈看电视,郁昭涵看安澈,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了。 这时,郁昭涵的手机上突然接到一条简讯,郁昭涵看完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但是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继续陪安澈看电视,只不过他的眼睛望向了别处,似乎在想些什么。 这时,节目播放到黄朝被李火请上舞台的时候,安澈更开心地拍了拍朝郁昭涵这一侧的沙发:“哥,你看凉哥出场了!” 郁昭涵回过神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心里突然就吃起醋来,他出场你那么兴奋干嘛?我出场的时候你可是很淡定的。想到这里,他翻出手机,发给黄朝一条信息:安澈在看节目,我出场的时候一脸淡定,你出场的时候鼓掌鼓得可欢了,差评! 手机那头的黄朝简直秒回:哈哈哈,赞! 郁昭涵不满地扯了扯嘴角,得瑟个什么劲,鼓掌有个屁用,老子可是正儿八经地坐在她边上!不过他立马开始切入这次的正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黄朝:下周四。干嘛? 郁昭涵:哦,回来以后没什么事的话过来陪安澈玩。 黄朝:成啊,不过我陪她玩,你干嘛去? 郁昭涵:赚钱养家去。 黄朝:我呸!老实交代。 郁昭涵:兄弟,我需要你的助攻。 黄朝:说人话。 郁昭涵:下周六要出去有事,你接下来几天帮我好好看着她,顺便帮我多说说好话,我今天把她惹毛了。 黄朝:你有病啊!惹她干嘛!欠抽! 郁昭涵:……哥我就表个白怎么叫做有病啊!有病的是你吧! 郁昭涵的手机马上就响了起来,郁昭涵一看是黄朝的,马上按掉。 黄朝:卧槽!接电话啊,大傻! 郁昭涵:现在她在我边上…… 黄朝:……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撤了。 郁昭涵:那就这样说好了啊,礼拜四回来以后来我家报道。再见! 黄朝:……你大爷的! 骂归骂,郁昭涵知道黄朝这算是答应了,他抬眼看了看坐在边上的安澈,心里有些堵,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短暂,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我又要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可是你的眼睛还没好,总是有点不放心。也许最理智的选择是把你交给黎叔照看,可是程霄回来了,出于我的私心,我只能找黄朝来陪你。抱歉了。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不开心?”安澈突然转头朝向郁昭涵这一边,奇怪地问到。 郁昭涵被安澈吓了一跳:“你这是有读心术吗?” “还真是不开心啊……昭涵,我只是还没完全想明白……我……”安澈说话变得有些结巴。 “我知道,没事,我说了你大可以慢慢想。我可是有双保险的,你不答应也没事,我还是你哥啊,只要你没谈恋爱,我都是你最亲的人。”郁昭涵拍了拍安澈的肩膀,示意她别紧张。 “可是我真的很害羞,你又不听我的,把这事说给阿姨听了,我很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一直对我那么好,感觉你说给他们听了之后,我不答应你的话就好像也辜负了他们的期望,这样我的压力会很大。所以我才生气的。”安澈解释到,“我想认真想清楚,可是你一边说没事让我好好想,一边又告诉阿姨,可能以后还会告诉更多人,我知道大家一直希望我们在一起,所以我才更有压力。我跟你说我想好好想想,不是说我想找理由拒绝你,而是我想真的从我们自身的角度去看这件事情,我不想说以后回想起来我们俩为什么在一起的原因,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答案是因为这是大家的期望。” “我知道……你别着急啊,我和妈妈说只是因为她问了,我想把这个喜悦分享给她。要不要和你表白,这件事情我也想了很久,之前一直我梗在自己的狭隘想法里出不来才拖了那么久,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就迫不及待地和你表白,就迫不及待地想向大家宣布我喜欢你。抱歉,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郁昭涵有些懊恼,到现在他还是没很好的顾及安澈的感受,实在是不合格啊。 郁昭涵温热的手掌抚过安澈的脸颊,突然感觉到了有液体滴到他的手背上,郁昭涵像是触电般地浑身一抖,赶忙凑到安澈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摘掉她的眼罩,看见她的眼睛里不断滚出的水珠,不禁心里哀嚎,郁昭涵你他妈的是白痴吗,怎么把她惹哭了!? “小安,小安,你别哭啊,你有什么委屈你和我说,你生气了想骂我你就骂,你哭干什么啊?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哭了。”郁昭涵慌张地从纸盒子里抽出几张纸巾帮安澈擦眼泪。 安澈自己也抬手抹眼泪:“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我爸妈就是你爸妈啊,黄朝爸妈也是,大家都很疼你。和你说啊,我刚才问过黄朝了,他下周四回来,我让他回来以后就过来陪你玩,黄朝想来点子多,肯定能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所以别难过了。”郁昭涵安慰到,可是安澈的眼泪掉得越发凶了。郁昭涵心里已经蹦出个念头,来个人啊,告诉他怎么让安澈能别哭了,他要多少钱就给他多少!现在最棘手的是他连安澈为什么突然哭了他都不太明白。 不过好在安澈对郁昭涵还算良心,没过多久就给郁昭涵解惑了:“我很小的时候双亲就过世了,和我一起长大的小逸没过多久就被带回B国,之后再也没见过。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黄朝也因为我寄住到郁家断了联系。程霄虽然小时候是见过很多面,可是待在一起的时间每次都很短暂并没有多熟悉,而且小时候可能是因为强化人的关系吧,他们对我都很尊敬。不管是比我大几岁的活着是和我同龄的都一样。以前在学校里,我总是不断跳级,所以认识的人也很少,而且身边的同学每年都会换一波。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内心的这种感觉,好像我生来就应该一个人活着一样。我不敢去依靠,可是这样有时候真的好累,今天你和我表白了,你说你想通了,你很开心地想和所有你亲近的人分享这件事。可是我左顾右盼,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收到了表白,没有人会对此表态,没有人会站在我身边帮我出谋划策,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想。你是我最亲的同龄人,兄长,朋友。如果是别人和我表白我可能不会意识到,因为我还有你可以分享。刚才阿姨应该鼓励你了吧,还有刚才你应该和黄朝在聊天是不是,我听见你打字的声音,后来你又说黄朝要回来,那应该是和他在聊天没错了。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身边这些亲人朋友,绝大多数都是你带给我的。当表白的这个人是你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是有多孑然一身。这种感觉很不好你知道吗?……不过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所以想的比较多有点矫情吧。” 郁昭涵越听越心疼,他当然知道安澈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有多不容易,别人只看得见她超高的智商,超级敏锐的判断力,就算双亲已故也能获得很多人疼爱的幸运。可是,世间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祸福相依的,安澈总是承受着别人无法想象的压力。郁昭涵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安澈之前让他离她远一点,直接过去抱住安澈:“别难过,我知道你一直过得很辛苦,以后不会了,我会帮你一起承担的。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怕和我转变关系之后,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是吗?不会的,安澈。你仔细观察,你身边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并不在乎你是不是天才,是不是地位很高,他们只是想和你交朋友。亲人也一样,我妈并没有因为我向你表白而一面倒的支持她儿子,不信你现在打电话给她问问,她保证会偷偷和你说,擦亮眼睛好好挑啊,不能太快答应之类的。我爸就更不用说了……这个时候和那群老顽固建议放程霄回来简直就是给我捣乱!虽然我表白的确是在程霄回国之后,这件事也有激将法的意思在里面。” 安澈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怎么?这和程霄有什么关系?虽然程霄也是我算是很稀有的一个朋友,可是那家伙太神出鬼没了,而且他迟早会回B国继任下一任的Tyler家族大管家的。” 郁昭涵有点头疼地扶额,安澈看来完全没有考虑过程霄有没有喜欢自己的这件事情啊。那我就更不能和她挑明了,拒绝给自己挖坑跳! “下个星期黄朝过来陪你,你可以和他好好聊聊,虽然黄朝平时看着挺狂挺不靠谱的,但是他这个人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又很洒脱,我觉得他的意见能给你带来一些启发。老实说以前很多事情我都是听了他的想法之后有了更正确的判断。” “嗯。凉哥来玩,我们可以继续一起出去玩玩,上次去莱泉山时间好短,有点不过瘾。”安澈终于不哭了,这让郁昭涵很欣慰,不过安澈的这个提议让他难以开口,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和安澈解释,他需要出去执行一个可能会有点危险的任务,到底要不要和她说? 气氛又回到了之前有点尴尬的时候,郁昭涵做了个决定,介于之前安澈对他刻意隐瞒的反感,他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其实,我过几天要出去执行个任务。” “啊!去哪儿啊?会不会有危险?有没有人和你一起去的?”安澈瞬间像炸了毛的小兽般跳起来。郁昭涵有些无奈地把她重新按回到沙发上。 “不会有事的,放心。我会小心的。”郁昭涵想了想又说,“你在家好好养着,别多想。出任务的时候可能电话会接不到。你不要担心。” “哦……”安澈闷闷地回答,心里有些隔应,但是她分不清到底她难受的是郁昭涵突然出任务,还是现在她竟然已经自觉进入了女朋友的角色。 郁昭涵对安澈内心的纠结没有任何感知,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刚接到手的案子给占据了。 接到密报,我国临海一渔村,村民在最近发现陆续有陈年浮尸漂到岸边,尸首模样诡异,不像一般地被水泡胀腐烂的样子,而是本身长得很古怪。有些尸骨手长两米,有些尸骨颈椎开叉分为好几段就好像原本长了好几个脑袋一样。村民觉得害怕,便报了警,警方查了半年没结果,眼看着浮尸两三个礼拜就会多一具,村里关于闹鬼的传言愈演愈烈,就一层一层往上反馈到了特调组。而这次之所以调派他去也是有特殊原因的,因为那个渔村就是安澈外公季老的故乡,季老没有被调派到首都之前一直待在那一带。郁昭涵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可是这事真的和强化人有关系吗?郁昭涵看了一眼安澈,有些心疼地闭上眼,叹了口气又睁开。从安澈结束封闭实验开始,看似和强化人有关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不断涌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把事情理顺。 电视里的访谈节目已经到了尾声,可是郁昭涵和安澈都没有看的心情,他俩坐的很近,却没有说话,就一直沉默着。等到广告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郁昭涵才抬手关掉电视机。 “小澈,早点休息吧。”郁昭涵说。 “你……好吧。”安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郁昭涵不解安澈刚才想说什么,但是并没有开口询问,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安澈赶紧去休息。他不想因为任何别的理由妨碍了这件事。 他把安澈送到了楼上,先去洗手间给她倒好漱口水,挤好牙膏,用温水帮她泛湿了洗脸毛巾,才带安澈走进来。 “我其实可以自己来。我只是看不清,不是看不见。大致轮廓我还是有把握识别的。”安澈看着郁昭涵一直在前面捣鼓,有些不忍地说。 “我不放心。”郁昭涵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就让安澈眼眶一热。 “你不用对我这么……”安澈话没说完,郁昭涵就转过身扶住安澈的肩膀,打断她:“安澈,你千万不要觉得亏欠我。我说过了,退一万步我都是你哥,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不可以觉得在我表白之后,所有我为你做的事情就好像标了价格,如果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这些也不用你还,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要有负担。” “……”安澈沉默了,的确正如郁昭涵所料,她就是这么想的,“你怎么这样啊?我想什么都知道。” “呵……”郁昭涵轻笑,“我太了解你了,就像你了解我一样。” 安澈的脸又红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表完白了,就肆无忌惮地撩人。 郁昭涵看着安澈满面通红,甚是可爱,便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在安澈嘴角边轻轻地亲了一口。 “……!!!”安澈吓得后退了两步,“郁昭涵你欺负我!” “抱歉抱歉,没忍住。赶紧刷牙吧。”郁昭涵抱歉的微笑里似乎透着一丝得意。 “你故意的!”没忍住什么的她才不信呢! 郁昭涵不由分说把安澈拉到洗脸台前,硬塞了水杯和牙刷给她,“你到底洗不洗?还是说想让我你把这个牙刷了?” 安澈本能地摇头,赶紧把牙刷塞到嘴里机械地刷起来。难得看到这样的安澈,郁昭涵有些自豪地勾起嘴角。 “在你回来之前,我大多数时间是一个人住公寓的。”郁昭涵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安澈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他,嘴里还含着牙膏泡泡。怎么突然说这个? “嗯……你眼睛好了以后,要不要跟我过去住?那边很大,一整层都是我的,你可以随便挑一间。那边市中心,出行比较方便。黄朝也住在楼上。我是在想,我如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黄朝天天往这边跑也不是个办法。”郁昭涵的脑子是浑的,安澈的脑子现在也是浑的。所以他们两个都没发现这段话里逻辑有问题。既然是为了方便让黄朝照顾安澈的决定,为什么还要等安澈眼睛好了之后再搬?而且郁昭涵以让黄朝照顾安澈为主要借口根本站不住脚,安澈生病再怎么轮也轮不上黄朝来照顾,而且之前郁昭涵的出发点只是让黄朝陪安澈说说话。 “……你让我想想。”安澈刷好牙齿,一边拧毛巾一边说。 等到安澈洗漱完回答房间才意识到郁昭涵这句话的逻辑谬误,有些无可奈何地摇头,果然,多巴胺的分泌不利于理性思考。 安澈有些恼,恼她自己突然不好使的大脑。她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双手抱头。 被郁昭涵这么一打断,之前想到哪里她都差点记不得了。她想要郁昭涵一直在她身边,就属于她一个人,可是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她那么自私的把他留下,万一她将来会变的和她妈妈一样阴晴不定,以后昭涵岂不是要像卫嫣然所说的跟她爸爸一样遭罪?她绝对不要。可是难道她就这么一直拖下去?这对昭涵不公平,不能这么做。 看来,她不得不开始着手研究强化人实验,她得找到控制情绪的办法,延长寿命的事黎叔已经在帮忙解决了,她可以放一边不管。安澈想起黎叔在北疆和她说的话,有些讪讪地抹了一把脸,的确他们还太年轻,不知道长辈们为了他们能惬意生活付出了多少努力,也难怪黎叔这么喜欢郁昭涵,昭涵也是这样默默付出的类型。安澈想到这里,脸上也浮现一层红晕,怎么办,越是想越是舍不得放手了。到了此时,安澈她想搞清楚强化人实验的心情就更加的急迫。 她想早点毫无顾忌地告诉他——她的答案。 眼睛赶快好起来吧,她必须赶快去一趟安家地下室,妈妈生前的研究室,一定藏着她想要的讯息。安澈这样想着,心里愈发迫不及待起来。 郁昭涵在自己的房间,看那些事先传给他的资料,他右手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翻看资料,左手却一直放在嘴前时不时地摸一下自己的嘴唇,郁昭涵当然知道自己在发哪门子的神经,但是控制不住。之前虽然没少演吻戏,可是这种事情得看是对谁。郁昭涵不由地走神了,说实话这不是他第一次亲安澈,这也是他多年一直保守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郁昭涵想起高中时的那个亲吻,那些和安澈一起在图书馆自习的日子,顿时感觉很温暖。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书桌上,安澈趴在书桌上午睡的侧颜,都是这么的让他难忘。郁昭涵心里有些痒,他做了个深呼吸,这样可不行,得先处理工作啊。 又看了几页材料,郁昭涵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他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用手使劲搓了搓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脚好像不听使唤似的把他带到了安澈卧室门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差点敲响了安澈的房门。郁昭涵这下尴尬了,我这是在干嘛呢? 安澈一个人在安静的卧室里自然听得到走廊上传来的声音。一开始她是紧张的,可是郁昭涵的脚步声就到了她卧室门口就没有了,安澈等了等,发现郁昭涵似乎没有打算敲门的意思。他想干嘛?安澈不禁有些疑惑。 郁昭涵就一直站着门口,也不出声也不敲门,他想就静静地站一会儿就好,他承诺过安澈让她慢慢考虑,不能那么快就食言了。 安澈左等右等,郁昭涵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免有些心慌。他这是怎么了?安澈不太放心,便坐起身子,打开了床头灯,下床边摸索着边走到了门口。 郁昭涵正站在安澈门口发呆呢,结果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安澈穿着睡衣光着脚丫站在他面前的样子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怎么光脚出来了?这样会着凉的!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啊!我帮你解决,你自己随便出来干什么?” 第三十五章 郁昭涵完全一脸老干部的样子也把安澈吓了一跳:“干嘛这么凶啊……我这不是听到你在门口才出来开门的吗?” “……呃……”郁昭涵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他只能轻咳一声,扯开话题:“咳,赶紧回去睡觉吧。我就是……就是想来看看你,又怕打扰到你休息,没别的事。以后不要光脚走路了,会着凉的。” “哦,我知道。”安澈感受到了郁昭涵的尴尬,便给他个台阶下,“你也早点休息。”转过身正打算往屋里走。 “等下。”郁昭涵一把拽住安澈,安澈回头想看清楚一点,于是眯起了眼。郁昭涵很少见到安澈眯起眼打量人的样子,以为她生气了,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凶你的,我是担心……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给你买好吃的。” “哈哈,我没事。有点冷,我先进去了。”郁昭涵突然的低声下气让安澈有点懵,不过她确实有点冷,就实话实说了。 郁昭涵赶紧放开了她的手,“好好好,你赶紧。”郁昭涵现在可啥心思都被安澈一句“有点冷”吹没了,赶紧把安澈送回去,自己回卧室继续看材料。 安澈关了门,在门后靠了一会儿,听郁昭涵走回房间的脚步,勾起嘴角自言自语:“怎么跟爹似的?” 这时候,安澈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她急匆匆地摸索过去,接起来:“喂,您好?”这么晚打电话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领导!领导!”电话那头是谭露露轻快活泼的声音,这让安澈有点慌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怎么了?” “领导你休息了吗?” “还没。什么事,说吧。” “嘻嘻嘻,好消息,领导。”谭露露一听,领导还没休息,那太好了,连忙快人快语,“领导,这期节目一播出,你的粉丝涨了好多啊。而且网上对你的评价都很好。特别是我看了粉丝群,大家都说越来越喜欢你了!” 安澈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都已经忘了还有访谈节目这个事情。拜郁昭涵所赐,这期访谈节目说了什么她都没什么印象了。 安澈扶着额头,稍微回想了会儿这个节目到底说了啥,可是她想了一圈,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印象好啊?” “我太高兴了领导!”谭露露一拍大腿,继续说,“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安澈扶额:“你直接说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眼睛不方便……” “哦哦,我马上说。领导,是这样的,因为这期节目大家看到原来昭皇和黄朝都是如此妹控,所以大家就觉得你很好啦。” 安澈听了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和什么?“这前因后果存在逻辑联系?” “有联系啊,领导。因为他们喜欢你,所以粉丝也喜欢你。粉丝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喜欢偶像,喜欢偶像喜欢的。不过这也不是说他们没有任何判断力的去喜欢所有,应该这么表述比较恰当,他们喜欢的是,对他们偶像好的所有人和事。简而言之,从他们认识你到现在这段时间,你已经在很多很多粉丝心里达到了这两条标准,一偶像喜欢,二你对偶像好。不过今天坐实了昭皇和黄朝妹控的名号这一点强烈加剧他们对你的认可。毕竟,可能对男艺人的粉丝来说,妹妹这个位置比较容易被接受。” “你这一长段话的关键是最后一句吧。” “呃……也不是啦,关键是他们认可你了啊。”谭露露听出安澈并不是很高兴,琢磨着赶紧挂了电话,“领导,你是不是太累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 安澈被谭露露这么一搅和,更加睡不着了,粉丝接受的是作为妹妹而存在的她,那如果有一天,昭涵的粉丝发现她不是以妹妹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会不会反感,甚至有种被他们欺骗了的想法变得更加反感呢。想到这里,安澈不禁握住拳头。 这样不行!虽然明星不是昭涵唯一的身份,家里也不指望他一辈子当明星挣钱。但是她就是不想让昭涵的事业因为她发生一丝一毫的动荡。 安澈又摸索着拿起自己的手机,凑得很近看屏幕,接电话容易打电话难,费了好大劲她才好不容易拨通了谭露露的电话。 “喂?领导,怎么了?”谭露露奇怪地问,领导不是眼睛不好吗?怎么打电话过来了?不会出事了吧? “我让你办件事,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安澈严肃的语气让谭露露心里一阵紧张,“领导,您请说!我一定办到。” “你想办法弱化我作为昭涵妹妹的形象,大致方法我想了两点,你有好的点子可以再补充,一个是慢慢放出消息,当年昭涵出道时候粉丝群建立的故事,这个轻重缓急你自己把握分寸,掌握不好的去找伍瑞明商量,也不要让昭涵公司的人为难,反正大家商量着来。还有一个,就是去强调我和昭涵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方法你自己想吧,我对现在的宣传方式不是很了解,相信你会有很好的应对方法。” “领导……你这是要……”谭露露有点听傻了,虽然她也听说了昭皇和领导大概以后是会在一起的,可是之前看领导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现在怎么突然……对,一定是领导藏太深,而她却太笨,对一定是这样!谭露露在电话那头不断敲自己脑袋,暗骂自己太笨。“领导,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一定办好。领导你不要为这种小事花心思,交给我吧,你早点休息。” “这不是小事,露露。”安澈拿着手机,缩到被子里,翻了个身。 “我懂,我懂,一定尽快处理妥当。”谭露露就只差对着手机敬礼了。安澈那边挂了电话,谭露露就马上整理了一遍方案,然后给伍瑞明打电话。像伍瑞明这种工作的人,绝对是夜猫子,所以谭露露一点都不在意是不是会打扰到伍瑞明休息。 事实果然如谭露露所料,伍瑞明精神的很,听谭露露说明来龙去脉之后,便给郁昭涵打了电话。 郁昭涵当然还没睡,好不容易有了认真看材料的心,结果就来电话,这让郁昭涵稍微有点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电话打来? “喂?什么事?”郁昭涵见打来电话的是伍瑞明就更加奇怪了,那边的事情不都已经处理完了吗。 “喂喂,你啥情况啊!作为男人怎么能这么不主动!”电话那头伍瑞明直接劈头盖脸地来一顿,让郁昭涵二丈摸不着头脑,眉毛眼睛都拧到了一起:“你说什么?” “……咳,我说了你可别扣我工资。啊,不对,就算扣工资我也要说。听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安澈,喜欢你就去追啊,那么扭捏干什么。现在倒好了,反到要安澈妹妹来给你打点,为之后你们俩在一起铺路,刚才谭露露联系我,要和我商量该怎么想法子淡化你和安澈是兄妹的这个大众认知……” “你等等,谭露露什么时候联系你说这事的!?”郁昭涵彻底诧异了,连忙打断伍瑞明说话,问到。 “就刚刚。我说你啊……”伍瑞明在电话那头说什么郁昭涵已经彻底听不到了。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朝着安澈卧室的那面墙,下一秒直接夺门而出,冲到了安澈的房门前。 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安澈又一次听到了郁昭涵的脚步,这次他的脚步很急,到了她房门口也没有任何耽搁,直接敲门:“安澈,开门。” “怎么了?”安澈从被子里钻出来,“门没锁。” 下一秒,郁昭涵就打开门快步走到了安澈床前。安澈下意识地抓紧被子,郁昭涵这是怎么了?怎么听他脚步这么火急火燎的? “怎么了?”安澈又问,伸出手摸了摸,想抓住郁昭涵,安慰他别急。 郁昭涵冲到安澈床前,看她蜷在被子里瘦弱的像扶桑花一样,话就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了。郁昭涵呼了口气,坐在安澈的床边,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怎么手还是那么冰。” “我的手都是这样,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别急,慢慢来,会有办法的。”安澈反到握着郁昭涵的手拍了拍。郁昭涵抿了抿嘴,深呼一口气:“听瑞明说,你让谭露露去处理……这个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我会解决好的。我之所以还没处理这事,是因为你还没有给我答复,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逼着你。”说罢停顿了一下,“我是不是可以认为……” “不可以!”安澈听明白了,伍瑞明是把她让露露办的事情告诉昭涵了。 郁昭涵没想到安澈会拒绝,非常错愕地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安澈联想到卫嫣然之前说过的故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千万不能变成那样:“不行。你会受伤的。” 郁昭涵在经历了错愕之后,脑子也转的飞快,他似乎听懂了安澈在犹豫什么:“你在担心你以后的身体状况?” 安澈点点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从郁昭涵手掌心里抽走自己的手,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头脑下,把脸半埋在肘间。 郁昭涵没有马上说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才出声:“安澈,你信不信我?” 安澈把头往他那一侧偏了偏,“昭涵,这不是我信不信你的问题。我需要的是实际的解决方法。如果不能确保日后我不会变成疯子一样的人,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肯定会有解决方法的,你放心。”郁昭涵很郑重地说。 安澈还是摇摇头:“我不要肯定会有,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解决方法,一套能够实际操作的方法。”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万无一失呢?郁昭涵本来想这么问,可是他回头想想,安澈可不就是这样的性格吗?也就没说下去了,他只是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安澈的头发,在她露出来的那一侧脸颊上留下一个吻,“安澈,我爱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的。” 安澈没有动,但是脸颊变得绯红:“你先出去。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 郁昭涵之前心里大概有底,可是当听到安澈准确回答的时候还是让他心潮澎湃,他努力压制住这种激动,和安澈说起了以前的事:“安澈,我喜欢你很久了,以至于我自己回忆的时候都不记得我喜欢你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意识到喜欢你,应该是那个时候吧。我刚上高中那会儿,你记得吗?我和你周末都会一起去学校图书馆自习,那天阳光很好,你趴在书桌上午休,就好像现在这样趴着,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你脸上就像一颗一颗的星星,可是都不及你长长的睫毛吸引人。”郁昭涵没继续往下说,安澈似乎也被郁昭涵带到了回忆里:“我记得,然后呢?” “然后,我就像刚才一样,亲了你。”不等安澈有所反应,郁昭涵接着说到,“我一直觉得对不起小逸和你,从小时候那场绑架之后我就发誓要保护好你们。可是突然发现我喜欢你,这让我措手不及了好久,也让我更有压力。后来你进了国科院去参加封闭实验,他们也逐渐开始培养我成为你的另一半,你知道的,那些最高决策委员们的想法,所以我才得知了你是强化人的事。对你的保护治疗,很早就开始了,就连我的身体细胞也会根据你的身体状况来评判优劣,做出人工干预。之前我一直犹豫着没表白,理由和你今天说给我听的类似,你现在还小,我也想能万无一失确保能保护你了,再和你表白,那样前路平坦,没有障碍,你也不会再受到伤害。也许我那时也有考虑是不是要先给你留点时间,让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喜欢别人。不过这不是我所希望的,我不希望你选择其他人。但是今天为什么我又放弃等待了呢,因为我不想留你一个人,我想帮你一起去面对。问题总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错过了和你一起面对当下问题的机会,这是不明智的。我希望你也能考虑我,让我一起陪你去面对你未来可能要面对的状况好不好?不要担心我,我的每个细胞都为你而生。” 不要担心我,我的每个细胞都为你而生。 郁昭涵放出了太多的讯息,安澈也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在这之中,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你说什么人工干预?你傻不傻啊!随意干预细胞生长是会破坏体内生态平衡的!你自己的健康不想要了?” 安澈的皱眉换来了郁昭涵一声轻笑,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郁昭涵伸手去抚平:“别担心我。我没事。我以为你会比较在意高中的时候我亲你的事情呢。我的安澈果然是不一样。谢谢你。” 我的安澈是什么鬼!安澈脸更红了。 “哈,你还说这事儿!太讨厌了!”不提还好,郁昭涵又一次主动提起换来了安澈一顿狂捶。 “我去,我错了我错了,轻点儿……哈……别闹!哈哈哈。”安澈捶得不疼,反而有点痒,没办法他只好一边赔罪一边握住安澈的手腕,“你大晚上这么精神好吗?” “还不是因为你!”安澈又羞又恼,本来想着自己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就顺带解决了,没想到郁昭涵这么快就从伍瑞明那里拿到消息,这不是会显得她很迫不及待嘛。 好忧伤……预感到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安澈有些小别扭的。 “你的想法很对。粉丝的想法的确需要尽早引导,这个我会去做的,你不用担心。还有你说的控制强化人后期情绪问题的方法,这个我倒不担心,黎叔那边肯定会有准备,而且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所以别担心。”郁昭涵等两个人静下来之后,和安澈这样说到。 “……娱乐圈我不熟,你来处理最好。至于控制情绪的方法,我自己会想办法,我对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总比其他人了解。这个你可别阻止我,我总要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郁昭涵思考了一会儿:“也行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自己去安家的地下室。” “啊?为什么?”安澈不解,现在她眼睛不好,看不到郁昭涵的表情,没法做出猜测,只能靠问。 郁昭涵现在的表情很纠结,要是没有方教授那件事安澈想去就让她去了,可是他现在担心安澈会在地下室发现方教授杀人纵火的证据,安澈会有多伤心啊。他不想让安澈知道这件事。可是又找不到好的理由搪塞过去。 “你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郁昭涵连忙摇头,摇了之后才发现安澈看不见,只能开口:“没有没有,怎么敢。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这个好解决啊。”安澈很高兴的拍手,“让凉哥陪我去嘛!正好你过几天不在,你不是让他来陪我吗?还有你说去住你的公寓,虽然理由真的很不充分,不过你要是准我去,我就搬去你那儿住。”后面一句纯属威逼利诱。 郁昭涵无奈到了一定地步,哭笑不得地皱着一张脸。他要怎么和安澈解释,他没法让她去的理由。 “你现在眼睛不方便,先休息一段时间,什么也别想。等我执行任务回来,我陪你去好不好?”郁昭涵顿了顿,“强化人的事情黄朝不知情,别把他牵扯进来比较好。之前卫医生也说了,让你不要总想着实验,我让黄朝来陪你是来陪你玩的,不是来陪你探寻科学真理的。” 郁昭涵还真说到了点子上,安澈想想也对,黄朝不知道她是强化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 安澈抿抿嘴,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但是我可和你说好了,你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不然我真生气了。” “唉!好,好,好。”郁昭涵长叹一口气,“明天我把谭露露叫来,让她陪着你,我明天需要集中精力做出发前的准备。” “嗯。把露露找来吧。我还有些公务要检查。工作不能落下太多。” “好,那我的安澈大小姐,您能睡觉了吗?小时候在图书馆每次都秒睡,长大了睡眠质量下降?”郁昭涵看安澈答应了不去安家地下室,心里也是一阵轻松,忍不住又调侃她一下。 “你!我马上睡!不许再拿图书馆的事情调戏我!不然我……我告你……”安澈一个翻身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用被子遮住了她发烫的脸颊。 “你告我什么?”郁昭涵来了兴致。 “我告你——生气!不告了!告了也没用,还是回家跪键盘比较实际。” 郁昭涵挑眉:“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 “哼,再见!”安澈直接把头藏进了被子里。 郁昭涵站起身,走到门口,回望安澈,轻声说:“小澈,晚安。” 安澈默默地把头又伸出来一半:“晚安,哥。” 郁昭涵看到安澈羞恼却又没法对他凶的模样,无声的笑了,心里很满足。安澈果然还是很在乎他的。 第二天一早,谭露露便提着早饭敲开了郁家的大门。郁夫人昨天去了学校的毕业晚会,今天就直接和她带的班去毕业旅行了,行李都是托人送过去的。郁昭涵心想,是要早点搬出去了,不然老爸老妈还以为他要在家里干嘛呢,一个个都不回来。 “昭皇,领导。我给你们带了南市的那家煎饼和豆浆,赶快来吃吧。”谭露露听说郁将军和郁夫人都不在家,这嗓门也大了起来。 郁昭涵看了一眼谭露露手上的食盒,颇有遗憾地说:“你们慢慢吃,我必须先出门了。” “哥,要不带一个在路上吃吧。”南市煎饼是什么样子安澈知道,所以提议。 “不了,要开车,不方便。”郁昭涵揉了揉安澈的脑袋,“你好好待在家。”又朝谭露露点点头,转身走出屋子。 谭露露很少见的沉默着,没发出任何声音。安澈很是奇怪:“露露,你在吗?怎么没声音啊?” 过了一会儿,身侧响起了谭露露轻飘飘的声音:“领导,昭皇穿军装的样子好帅啊……” 安澈听完呆愣住了,军装?“什么样的?”安澈不免好奇,她就隐约看见昭涵今天穿的是比较正式的打扮,她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蓝色衬衫配西装裤呢。 “啊……刚才他转身出门套上军装一气呵成的样子好帅!”谭露露的语气激动的发抖,“怎么办!好想让昭皇去演警察!” “他没演过?”安澈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之前看的材料也只是大概,于是便问。 “没有,他一直没演过。领导我怀疑昭皇刻意避免演类似的角色。不行不行,我要发条求昭皇演警察的WB发泄一下。”谭露露开始絮絮叨叨地捣鼓手机。 安澈默默地拿起一块饼慢调细理地吃起来。 “露露,你给我说说昨天他们访谈的事吧。播出以后粉丝们都说了些什么?”安澈一边嚼一边说。嗯,南市的这家饼铺味道还真不错,第二次吃了,还是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谭露露发完WB便向安澈反馈了昨天网上的事。安澈这才知道昨天晚上随着访谈节目的播出是掀起了怎样的舆论热潮。 话说访谈节目开始播出之时,所有观众都没料到这是一场展示两大顶级流量明星的妹控程度的访谈节目。以至于网上传出这样的金句:要想红,先妹控。 节目本身的热度已经够高了,没想到黄朝和郁昭涵还主动往里面添砖加瓦。 节目一播出,黄朝的WB率先更新:为了这期节目,我还好不容易请了半天假从深山老林里面爬出来,回到剧组竟然还被罚请全剧组吃饭。@郁昭涵我请客,你付钱。 黄朝和郁昭涵的cp地位向来众人有目共睹,而且最近随着两人互动的越来越频繁,之前被压下去的cp势头又迅猛起来。这句话一出,cp党再一次占据主场地位,搭台唱戏,不亦乐乎。其他派系也不甘示弱,有泾渭分明宣传自己的,也有相互对垒的。值得注意的是,随着这档节目的播出,郁昭涵和安澈的cp党,黄朝和安澈的cp党也走向台前,如雨后春笋般逐渐形成了一波势力。新派系的诞生肯定要面临旧派系的洗礼,就在他们连夜争的不可开交之时,郁昭涵发了一条WB:妹控也好,请客也罢,我都认。我只想说,我有很多面,不止妹控这么简单。 这下绝对是炸开了锅,郁昭涵所说的“都认”是什么意思?这“不止妹控这么简单”又是什么意思?网上就此展开激励了讨论。 所以这个夜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安澈揉揉太阳穴,昭涵绝对是故意的:“露露,昭涵发消息的时间是几点?” “嗯……我看看哈。三点四十七分!好晚!昭皇昨晚是没睡吗?可是我看今早他精神挺好哎。” 三点四十七……那个时候他还在忙吗?难道这次给他的任务很棘手?安澈不由动了动眉。 “还有呢?” “啊?什么?”谭露露有点反应不过来。 “问你网上还说了些什么……”安澈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郁昭涵的任务,问的有些心不在焉。 “哦哦,其实也就这些事儿。领导啊,我问你个事儿呗。”安澈的心不在焉让她没有听出谭露露语气里的小激动。 “嗯,你说。” “昭皇是不是和你表白啦?” “……咳咳,咳。你哪来听来的?” “嘿嘿,伍大经纪人告诉我的。听说昨天晚上可搞笑了,伍大经纪人打电话给昭皇嘲笑他不主动,然后被昭皇一句‘我表白了’噎到差点断气。所以啊,他们团队现在正在紧急筹划公开恋情的准备工作。”谭露露兴奋地和安澈说着,虽然她之前有点担心,可是按照昨天晚上的态势,公开应该也没什么大关系,她已经等不及祝贺他们俩了。 安澈这才回过神:“我没答应。” “嘻嘻……啊?什么?领导你怎么没答应啊,为什么不答应啊?那领导你昨天干嘛让我去散布消息?领导你不会拿我寻开心吧?”谭露露正在乐呵着呢,结果安澈一句话让她瞬间变为惊愕,疑惑像连珠炮一般喷出来。 “……露露……以后问题一个一个问……”安澈被谭露露说得头皮发麻,赶紧摆摆手,“我说没答应,不是拒绝。只是没答应而已。” “哎,哦,啊?”谭露露连发三个单音节的拟声词,然后扑到安澈面前,“为什么啊!领导,为什么不答应啊?昭皇这么好,先下手为强啊,虽然我是觉得昭皇不大可能和别人在一起,但是万一呢?娱乐圈很乱的啦,万一有什么心机女盯上昭皇了那可就麻烦了。领导,你可不能这么悠哉了。” “要盯上早就盯上了。还有事情没解决,没到答应的时候。”安澈的语气反而更悠闲,但是她想到强化人后期情绪控制的事情,忍不住叹了口气,昭涵到底为什么这么反对她去安家地下室?按道理来说,那里只有外公和妈妈留下的书和实验札记才对。安澈想不通,手指不自觉地敲击起椅子的扶手。 第三十六章 谭露露一看安澈这个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事情,于是默默退到一边,捣鼓起手机来。她发的消息下面,已经有三位数的评论了,谭露露有些小自豪,慢慢翻看。 露露大将军: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昭皇一身戎装,站在我面前和我打招呼,然后披上军衣外套就走了,风吹过他的发梢和大衣下摆,帅我一脸血。跪求昭皇拍军装影视剧一部。 镜内大臣:你这是春梦吧?不过这个提议可以有。 梨花太傅:露露你终于冒泡了,来来来,过来亲一个。 司马大司马:想看昭皇穿军装+身份证号的二次方! 灵丞相:看了昨天的访谈节目,连我这个大老爷们都感觉很温暖很man,你会梦到昭皇穿军装的样子不奇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 还有很多是其他粉丝的点赞和留言,她粗略地过了一眼。 露露大将军是粉丝群当之无愧的大大,是从昭皇出道以来就一直跟着他的粉丝,她一手创办了郁昭涵第一个粉丝群郁家军,有些粉丝团体还是从郁家军分化出去的。这些在粉丝圈都不是秘密,所以露露的一举一动还是很受其他粉丝关注的。 露露又把视线挪到他们几个元老的骨灰级粉丝群,群里经过昨天晚上的彻夜大讨论,现在非常安静。谭露露活动活动手指刚想发条消息活跃下气氛,就被安澈叫住:“露露,帮我查一下,最近国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案子?” “哦,好的。”谭露露立即放下手机,“有范围吗,领导?” “最近半年,地点……不能确定。”安澈的手指改成了摸下巴,“再帮我找张视力表。我测下视力,我觉得我视力应该恢复了点。” 谭露露正儿八经干起活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先给安澈搞了张视力表打印出来让安澈先自己看着,又忙活着去找案子,这不没半个小时就给安澈找出来了几起案子,并想挨个儿念给安澈听。 安澈制止了她:“你先说说这些案子都发生在哪里吧。”谭露露说了几个地名,听到里湖村的时候,安澈皱起了眉头,这么巧?她再次制止了谭露露往下念,“你等下这里发生什么案子了?” “这个村庄是沿海的,半年前隔三差五的有浮尸出现,浮尸长相怪异,似乎都是畸形人,尸体腐烂程度较高,难以辨识身份,对调查造成很大阻碍。目前为止,浮尸已经有十几具了,案件迟迟没有进展,村里闹鬼的传闻越来越盛行,很多村民都被迫搬出了这个村子。 安澈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除了这起案件,其他的案件有没有和畸形人有关的?“ “没有,其他的案子多是珠宝失窃案和连环杀人案。” “哦。那先把这起案子的相关情况调出来给我看看。” “领导,目前只能调到这么多,有些调查资料现在显示调阅中,我们无权同时查看。” “呵……”安澈心里有数了,她无权同时调阅活着先行调阅的案子,基本是在军队总署那一级或者更高级的手里,所以……安澈呼了口气,这个案子现在在郁昭涵的手里的可能性很大啊。安澈刚想再说什么,就被门外的门铃声打断。 这个点,会是谁?安澈第一个反应是郁昭涵东西忘带了回来拿,但是这不像他的风格。不管是不是郁昭涵,安澈都让谭露露把刚才给她念的资料藏好。 “领导,这是电子版的,你是让我删掉吗?”谭露露对安澈突如其来的慌张很是不解。 安澈一听原来是电子版的,就放下心来了,“不用删,记住等下不管谁过来,刚才我让你查资料的事都不要提。” 谭露露还没来得及出声,门外的警卫已经把人给带了进来,谭露露一看,心里有点激动,一大早上看完昭皇再看黄朝,这个福利不要太好。 安澈从模糊的轮廓判断,来人她有些熟悉,警卫刚才没有问过就把人带了进来,说明这个人警卫也很熟悉,能自由出入郁家的人不多,她认识的也不多,这个身形的更是……“凉哥?” 谭露露有些惊讶,回头看向安澈,领导的视力恢复的这么快? “安总,我和昭涵确认过,就把黄先生带进来了。你们慢慢聊。”警卫对安澈行了个礼,就离开了。这些人都是郁家的亲信,安澈视力出问题发事自然没法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就算来人是黄朝,警卫还是尽职尽责地给郁昭涵打了个电话。 “小安,你怎么了?昭涵昨天半夜和我说你眼睛有点问题,还不让我和其他人说,吓了我一大跳,还好我镜头都拍好了,忙了一晚上把剧组的其他事打点完我就过来了。快让我看看。”黄朝等警卫出去了,就马上跑到了安澈身旁,至于谭露露他连看都没看。 “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怕黄朝不信,安澈又加上了后半句,“医生这么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郁说他最近几天会很忙,而且马上就要出差一趟,让我能早点来就早点来。”黄朝看安澈有些被吓到的表情,稍作解释,“你们两个啊,工作起来都跟不要命似的。老郁那边有些活我不方便问,要不你给我透个底?这段时间他都在干嘛?上次我还把我家钥匙给他了,你过来问我的时候我还不敢说。不过现在想想,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黄朝是知道郁昭涵在查安家的火灾,可是他心里总有疑惑,郁昭涵想查的好像又不止这些。现在安澈又出事了,郁昭涵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还有心思往外跑,这就更证实了他的猜想,郁昭涵想调查的,远远不止安家火灾这么简单。黄朝想到这里,有些担心。 安澈摇摇头,有些可惜地说:“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他既然在做,那总有他的道理。”安澈何常不想让郁昭涵都说清楚,黄朝的话又唤起了郁昭涵一而再再而三对她隐瞒的不愉快经历。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郁昭涵呢,她自己不是背地里想查这个查那个吗…… 黄朝有点意外:“我听说昨天晚上他和你表白了,我以为他什么事都交代清楚了呢。” 安澈露出一丝苦笑,摇头。 黄朝拍拍安澈的肩膀:“不打紧不打紧,这不哥回来了嘛。其他的事情你先放一边,我带你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日常公务还是要处理的。”安澈笑了笑,“不过都可以网上解决。期待凉哥带我去玩。” 黄朝见安澈这么顺从,很开心地拿出手机安排起行程来。 “黄帝啊,领导最近不方便在公众场合露面,这个还麻烦你注意一下。”谭露露虽然很理解黄朝的心情也很知道他的脾气,但是看他都计划起行程来了,还是忍不住提醒。 黄朝听到这个姑娘用粉丝给他起的称号叫自己,特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这句你是自然问的不是谭露露的公职,她陪着安澈,其实黄朝进门知道她是安澈的女官,但是她怎么会这么称呼自己?黄朝的脑子里闪过好几种可能性。 谭露露给黄朝一个大大的微笑,并招手招呼到:“你好啊,你可以猜猜我是谁嘛!” 黄朝挑眉:“安澈的女官,原来还有别的身份。” “好了,露露别闹了,”安澈现在并没有心情看他们嘻嘻哈哈,黄朝的话像是一根刺,激起了她心中的不满,这几天被昭涵搅和的都记不得生他的气了,“她算是昭涵粉丝团里面的一个元老吧,叫露露大将军,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黄朝倒是一脸了然:“啊哈,就是你啊,那个一掷千金的粉丝。幸会幸会。” 谭露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啦,都是领导的功劳。” 黄朝在谭露露和安澈之间扫了几眼,终于明白了:“小安啊,你这样不公平啊。你拿钱赞助老郁的粉丝群,那我的呢?我怎么没份啊?” “以前你们公司所有资源都优先给你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让露露去整一个粉丝群的。”安澈说的太过直白,让黄朝的脸都泛起了羞愧的红潮。 “你不会怪我吧?安澈……”谭露露听着黄朝半蹲在安澈跟前和她说话,震惊地想,黄朝原来会撒娇啊!果然跟着领导福利好啊,看见昭皇穿军装,又看到黄帝撒娇,简直是大福利。 安澈并没有在意,笑着摇摇头:“都是人之常情,我理解。况且,那之后,你不是把音乐这块的资源都给他了嘛。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当初是怎么发现的?昭涵当初进公司应该也有所隐瞒才对。” “都是凑巧,”黄朝拉了把凳子在安澈身边坐下,颇有感慨地一拍大腿,“唉,有一次啊,老郁在练习室练歌,我听到了觉得很不错,就推荐给我爸了,你说我是不是有伯乐的体质。” 这些事情安澈其实之前都调查过,黄朝说的不详细,她也没追问,只是单纯地附和道:“对对对,以后你要当老板的嘛,慧眼识人,必须的。” 黄朝看着又重新展露笑颜的安澈,心里却慢慢沉了下去,他想到之前郁昭涵和他说的话——我和安澈想调查的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我不能让她知道我想调查什么,也不想让她去调查她想调查的东西。这两句话到底指什么,如果说郁昭涵想查当年的火灾真相,那安澈想查什么?黄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小安,反正我都回来陪你了。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能帮你做的一定帮你。” 安澈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忍住内心的难耐,告诫自己不能把黄朝牵扯进来。她扯了扯嘴角:“现在先养好眼睛吧。如果在这一方面你有好的方法,倒是可以告诉我。” 黄朝没放过安澈的每一个面部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好。”安澈的表情和郁昭涵那天的太像了,沉默着,掩饰着,伪装着,让人猜不透。 黄朝让谭露露收拾些饮料和零食,便准备带她俩出去兜兜风。 而郁昭涵这边,当他抵达特调组专属会议室的时候,意外地看见程霄竟然也坐在里面。难道这次行动他要一起去?郁昭涵有点抵触这种想法,但是又不得不认同,让程霄一起去似乎能事半功倍。 “这么快又见面了。”程霄完全没有昨晚的低沉,恢复了以往妖冶的模样。郁昭涵看到他现在的表情,甚至怀疑昨天去陈伯家的大概是个替身吧。 “你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大好。”程霄继续说,郁昭涵有些诧异,他以为他掩饰地很好,程霄竟然看出来了。 “这个案子很棘手,可别掉链子了,郁大少爷。”程霄说完便离开了他的身旁走向了距离他最远的那把椅子坐下,在场的人很少有认识程霄的,最多只是听说了些传闻,而且程霄之前一直没说话,郁昭涵来了他却一反常态地走过去和他说了这么好几句,让众人觉得很惊讶,各种目光或直接或小心地在他俩身上扫来扫去。 郁昭涵轻咳一声,坐到了给自己留着的位置上,向坐在首位的陈部长点了个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陈部长关切地看了他一眼,才开始说话。 “把诸位叫过来的目的想必已经不用我再说明了。”陈部长环视一周,继续说:“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涉及到了国家机密信息,请诸位务必严守秘密,仔细调查,一定要将案子查到水落石出。” 众人点头。 “这个案子比较大,调查的时间预估要一年,我叫了你们六个人过来,是为了分时段不间断地进行调查。你们有些人或许在生活中就认识,有些人或许在以前的任务中认识,有些人彼此不认识,这些都不重要,接下来你们就是战友!完成任务就是唯一目的!” “是!”众人齐声回答,但是程霄没开口。 陈伯不以为意,又接着说:“还是要稍微自我介绍一下,就从昭涵你开始吧,最晚一个到。” “最晚到但是没迟到啊。大家好,我是郁昭涵。”郁昭涵言简意赅,他知名度太大,也不需要介绍了。 “啧。”陈伯不满地啧嘴,“怎么唱了这么多歌,连个自我介绍都介绍不好?下一个。”但是陈伯也没多纠结,直接指了下一位。 这一位又一位的自我介绍,轮到最后就到了程霄那儿。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郁昭涵也望向他,程霄不紧不慢地扯了一把衣领,狭长而明亮的眼睛轻轻扫过众人,有些轻浮地侧了侧身,“程——霄。你们如果想到了哪个人的话,没错,就是我。” “咳,程霄初来乍到,让他和你一起行动吧。”陈伯在众人还没给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先开口了。郁昭涵看陈伯盯着他,有些疑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陈伯点点头,“你们俩之前认识,年纪又相仿,会有共同语言的。” 郁昭涵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但是他看了一圈周围这次一起行动的同事,最终还是不得不认可陈伯的话是对的。 程霄在听到陈伯的话之后,瞥了郁昭涵一眼,也是眉头一皱:“我可以一个人单独行动。” 陈伯摆了摆手:“两个人一起行动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不是质疑你们的能力。其他四人,我就不硬性规定了,你们都自个儿找好伴儿,生命安全自己当心。” 剩下四人组队倒是挺快,陈伯确认了一遍之后就开始分析案情。案情和之前郁昭涵自己看的那些资料大同小异,于是他就偷偷开了个小差。唉,现在黄朝那家伙带小安在玩什么呢?他昨天晚上差不多可以说是把黄朝吓回来的,果不其然他今天早上竟然就赶到了,真让他佩服他的行动力,这也说明安澈在黄朝心里是很重要的吧。郁昭涵想到这儿,心头有点酸酸的,安澈太受欢迎,他的心里这个别扭啊,又为安澈高兴,又烦恼自己的占有欲得不到满足。 “昭涵,昭涵?郁昭涵!臭小子,你发什么呆呢!”陈伯气得拍了两下桌子,“你说说我刚才是什么了?” 郁昭涵回过神,抿了抿嘴,把他在资料里面看见的东西复述了一遍,才看见陈伯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嗯,你最近什么演唱会的都告一段落了,就你和程霄先去调查吧,过段时间再换两个人去,调查的一些线索都放在特调公共文件夹里,大家一起查阅,免得到时候交接班出差错。”陈伯有多少关照郁昭涵大家是知道的,这也无可厚非,郁昭涵平时帮陈伯干的事情也多,可是……程霄……? 终于有人耐不住提出疑议:“部长,我们特调组的公共文件夹,程霄他能查看?”这个问题问的妙了,既挑明了程霄非特调组一员的事实,又掩盖了他对程霄身份的质疑。 “能,权限已经在开了,这两天会下来。他们走之前肯定弄得好。”陈伯回答的很平静。 又有人马上发话了:“那么说,我们特调组又有新鲜血液了?恭喜部长了,麾下又多一名大将。” “哈哈,程霄先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等这个案子结束,再决定他的去向。大家不要有顾虑。”陈伯笑了。郁昭涵看向程霄,他留在A国的可能性很小,基本是要回Tyler家族的。程霄似乎感受到了郁昭涵的目光,抬头看他,眼神交错,程霄又皱了皱眉。 郁昭涵不禁咋舌,程霄是有多少讨厌他? 陈伯自然是看到这两个孩子的表情,有些好笑,“其他人可以先走了。郁昭涵和程霄留下。” “啊?”两人同时扭头看向陈伯。 “计划一下出发的准备和到达之后的一些事宜,你俩打头阵,可得悠着点。”陈伯气定神闲地说。 剩下四个人走得挺快,会议室里只剩下三人,陈伯坐在首位,身侧坐着郁昭涵,长桌那头最远的那把椅子上是程霄。 “程霄,往这边坐,靠近些。”陈伯指了指另一侧的椅子,示意。 程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挪了过去。这已经让陈伯颇为满意。郁昭涵和程霄的渊源他自然知晓,只是没想到两个孩子发展成现在这种无话可说的状态,只能说是天意吧。 “你们俩对这次的案子有什么见解?”陈伯问。 “这个案子要查下去估计没有这么简单。我建议那个地区应该先实行封禁,以保障普通百姓的安全。然后,调查地域也应该扩大,尸体会出现在海边那说明犯罪者根本不怕尸体被发现会查到他们。”郁昭涵先说。 “能往外逃的居民都已经往外逃了,剩下的也没几个,集中看管就行,不用封禁吧。尸体会出现在海边也不见得是他们不怕,也许只是疏忽也说不准,盲目扩大搜索范围只会加大本来就很繁杂的工作量,我认为一开始去根本没必要整这些。弄不好就会打草惊蛇。”程霄反驳。 “那你是说我们就背着两个包去?” “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这样说了?我只是觉得你提的这两点建议很形式化,不实际。”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高深的见解好了。” “暗访,不能明察。”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和我一起去还想明察啊?” “那你又封禁又扩大调查范围是要干嘛?暗访能整这些东西吗?” “我说你……” 就在郁昭涵和程霄争执不下的时候,陈伯大手一挥:“好了好了,都干什么呢!这次行动的目的你们脑子里还记得的吧!” “记得。” “知道。” “哼,还算清醒!”陈伯瞪了他们两个一眼,整理了一下衣领,“昨天晚上太早回家都睡饱了有空在我面前瞎扯淡。算了算了,不用说了,明天,你们两个收拾行李直接走人吧。”陈伯说完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 郁昭涵和程霄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一起走了好长一段距离,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最后还是走在前面的郁昭涵停下脚步,回过头,问:“你似乎对我意见很大?” 程霄又是皱眉,微微扬起下巴:“没有,你多虑了。” “哦?那你这眉头皱得和麻花一样是干嘛?”郁昭涵发现了,程霄好像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会失去他玩世不恭的神情,这让他觉得很有趣。 程霄一阵语塞,最终低头快步往郁昭涵身边走过去,郁昭涵没阻拦,任程霄从他身侧擦肩而过。 “这个人原来这么奇怪啊……”郁昭涵喃喃自语,原来没怎么和程霄近距离接触,只是觉得他总是能逗得安澈很开心,那时候郁昭涵还挺羡慕他的,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程霄脚步如飞走出离郁昭涵好一大段路,才慢慢停下来,“实在忍不住要嫉妒他。”一声轻轻地自言自语,从他嘴边滑落,只有地上的梧桐落叶听得见。 郁昭涵回到家,果不其然发现安澈她们不在家。他当然知道是黄朝带她们出去的,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酸,怎么想都有一种媳妇被拐了的感觉。 郁昭涵几乎下意识地就拨通了黄朝的电话:“在哪儿?” “我家。”黄朝那头也没含糊。 郁昭涵心里一颤,不会是去安家了吧?“喂,你可别什么都听安澈的,她没去你家祠堂吧?” “啊?什么啊,我带安澈来的是我的公寓啊。安澈现在外头又不能去,我们转着转着就说过来歇个脚了,有问题?你慌什么?”黄朝很奇怪。在他身旁的安澈则是往黄朝的方向靠了靠,想听听郁昭涵在电话里和黄朝说了些什么,也好让她弄清楚郁昭涵为什么死活不肯让她再去安家地下室的原因。 郁昭涵一听,发现是他神经过敏小题大做了,尴尬地摸摸后颈:“啊,没什么问题,我这就过来,你们等着我啊。” 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安澈很遗憾地撤回了脑袋,这弄得黄朝一脸懵逼,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告白有后遗症? “小安,怎么了?”黄朝不免有些担心,挂了电话就问身旁的安澈。 “啊?什么怎么了?我没怎么啊。”安澈知道黄朝想问什么,不过她不想说,于是便装傻。 “你和昭涵啊。怎么哥出去拍了个戏,你们俩之间的氛围就奇怪成这样?”黄朝不禁问到,“你说说,是不是因为郁昭涵和你表白了?你啊,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拒绝,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别纠结,别犹豫,不要给自己留遗憾。有句古话叫做及时行乐,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哈哈,你怎么知道是因为昭涵他表白的事啊?”安澈轻笑两声,随即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凉哥这你就不用管了,这个矛盾在自从我回来就一直卡在我们俩之间,只是之前我和他都没想要去直接解决,都选择了无视。”安澈说完又叹了口气,对啊,要解决的问题还有一个,郁昭涵一直在阻止她回安家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就算现在的安家只剩一扇大门和一层装满藏书的地下室还是不让她回去的理由,肯定……事关重大。安澈的脑子现在在飞速旋转着,之前的大事,能和安家扯上关系的也就这么几件,强化人实验,还有特调组涉及到和爸爸有关的案子,还有……导致爸妈去世的那场大火? 安澈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去摸一直挂在胸口的钥匙。不会的,不会的,昭涵说过那只是场意外,没错,那只是场意外。可心里一旦有了疑影,就挥之不去,安澈觉得心里有些堵,往茶几上摸了摸,想拿水杯喝口水压一压。 安澈发现,她伸出去的手在发抖,她碰不到水杯。下一秒,眼前模糊的水杯被人端起,放到了自己嘴边。她顺着端着水杯的手看过去,黄朝的脸庞模糊不清,但是不妨碍她感受到他的关切。 “小安,你不方便的时候让我来就行。喝水吧。” 安澈的心似乎不那么堵了,她默默地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凉哥,你难道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好奇你刚才手为什么抖成这样?还是好奇你和老郁之间到底怎么了?还是……好奇你们为什么对我家祠堂这么感兴趣?”黄朝认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我好奇啊,哪有不好奇的。可是你们不说,肯定有原因的,肯定是为了我好。兄弟为了我好,我当然欣然接受,怎么敢多问呢?我知道自己和你们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只能说你们要我帮忙的时候我竭尽所能吧。” 安澈听完沉默了,她静静地想了一番,捋了捋自己的秀发:“这点我没能像你一样想得这么开。我虽然知道昭涵不说,有他自己的理由,也绝对不会对我不利。……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想去问想去想,想和他闹脾气,指责他有所隐瞒。” “那你呢?你有对他全盘托出吗?”黄朝反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安澈之前就思考过,郁昭涵没和他说清楚他的事,她也没和她说过她的事,比如这几年封闭式实验她到底干什么了,比如她之前就一直随身戴着的安家地下室钥匙。 原来她根本没有资格指责他。 “凉哥,谢谢你。”安澈端着那杯水又喝了几口。 “哦?我有做什么让你值得这么郑重感谢的事情吗?” “有,当然有。”安澈微笑。 “那就好,那说明我还是很有价值的。”黄朝也笑了。老实说,安澈和郁昭涵身份都比较特殊,他能和这两人结伴是莫大的荣幸,同时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他记得在安澈公布身份的那段时间,他总是被人说起,说他踩了狗屎运,既是安澈的邻居又是郁昭涵圈内唯一的死党。他不想让人用狗屎运三个字作为他的代名词,他想真诚的和朋友们比肩。 就在两个人话题快结束的时候,谭露露从厨房里端出了切好的水果拼盘:“来来来,无敌豪华美味可口的水果拼盘来了!来吃啊,来吃啊。” “哟!这么快就切好啦?看样子是练过的吧。”黄朝赶紧接话,不让谭露露察觉出之前这边有什么问题,在黄朝看来,谭露露只是安澈一个比较亲近的下属罢了,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嘿嘿,过奖过奖。”谭露露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中午的菜我已经烧好了,米饭还要再等十分钟。” “露露,坐下来一起吃。”安澈招呼到。于是三个人就坐在一起吃水果,过了一会儿郁昭涵就来了。郁昭涵这一路几乎是飙车过来的,回到家空空的房子,让他更想见到安澈了。郁昭涵很头疼地发现,他的忍耐力似乎在减弱,他试图克制这种肆意生长的想念,但是失败了,所以他只有选择快点来到这里。 郁昭涵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黄朝一把搂住:“哇塞!老郁,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改嗜好了?一身黑,做贼啊?来来来,别想不开,吃点水果补充营养。” 第三十七章 郁昭涵嫌弃地拍开他的手:“走走走,你才做贼呢!”他会换了一身黑,不就是不方便穿军装来,才在车里临时换的嘛。 安澈听黄朝说郁昭涵换了一身衣服,关切地抬头望过去,虽然模糊,但是的确是一团黑,和早上出门时不太一样。看见这一身黑的郁昭涵,她又想起来那次在安家的情景:“哥,你药擦了没?” 郁昭涵自是一进门注意力就放在了安澈身上,听到她这么问,马上回答,“擦了擦了,有你提醒哪敢忘啊。” “哎呦呦~哎呦呦~”黄朝在一旁贼亏亏地笑。 安澈有些囧,郁昭涵连忙白了他一眼:“干嘛?” “我看你以后百分之一百二十是个妻管严,绝对错不了。”黄朝凑到郁昭涵耳边小声地说,可是他们四人距离颇近,黄朝就算小声说,安澈也听到了。安澈有些羞恼地撅起了嘴,自顾自地坐回沙发上,不再看玄关处的二人。 黄朝开玩笑讲究点到为止,看安澈恼了便不再继续。郁昭涵瞪了一眼黄朝,用口型和他说了三个字:我,乐,意!之后便直接朝安澈走了过去。黄朝站在郁昭涵身后,看他在安澈身边坐下,帮她仔细地剥荔枝吃,很是欣慰,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很好啊。想到这里,黄朝的目光往书架上看了一眼,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默默地走过去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半倚着身子闭目养神。 “你今天没睡醒?”郁昭涵头也没抬,还在剥着荔枝。 黄朝也连眼皮都不想抬起来,有气无力地回答:“你说呢?昨天谁半夜打我电话的?害我半夜爬起来去把镜头都校对了一遍,没出大的纰漏我才走人的。” “哦,辛苦你了。” 黄朝一听瞬间炸毛,立马睁开眼睛,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朝郁昭涵砸了过去:“我去!你这句话毫无诚意啊!” 郁昭涵手上拿着荔枝,又不想放下,看见抱枕飞过来,只是捏着荔枝用手背把抱枕挡了回去。可是他没料到的是,用手背去挡,势必他的胳膊肘要更加往外伸,这一伸就悲剧了。郁昭涵手背往外面伸,身体还不由地站起来,安澈因为眼睛不太好,正好想凑到靠郁昭涵前面的一格水果盘里再拿一点荔枝。 这一来二往“嘣”一声,郁昭涵的手肘打到了安澈的太阳穴。安澈当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三人看的也倒吸一口凉气。 郁昭涵现在再也顾不上手上刚才放不下的荔枝了,荔枝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板上,滚到了靠近黄朝的脚边。可是黄朝也没心思把它捡起来。刹那间,郁昭涵和黄朝异口同声:“安澈,你有没有怎么样?!” 坐在安澈另一边的谭露露已经在帮安澈揉脑袋了,她也吓了一跳,刚才郁昭涵打到安澈头的那声真的很响啊,她听听都觉得痛。现在她是彻底相信了郁昭涵身手很好的这个传闻。哇塞刚才那记肘击简直了,虽然是郁昭涵无意的,但是也能从动作和力道上看出一二。 身边的人都很着急地在问她有没有事,可是安澈现在只想静一静,用静止来缓解疼痛,可是郁昭涵和黄朝两个人说个不停,谭露露又帮她揉得越来越痛,她实在受不了了,努力忍着痛憋出一句话:“你们都别说话也别碰我让我一个人缓一缓!” 世界一下安静了……安澈终于得偿所愿地坐下,抱住自己的头,静静地感受太阳穴跳动带来的疼痛感。随着跳动的减弱,疼痛感也在慢慢变轻。安澈就这么一直闭着眼睛抱着头,蜷着身子,把头贴近肚子里。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自我保护色彩的姿势。郁昭涵看的很心疼,又不得不听安澈的,强忍着自己想要伸过去抱住她的手。怎么自己会这么不小心打到她呢?明明伸手之前预估过手肘伸出去的范围,应该不会碰到她才对,所以他才毫无顾忌地加大了手臂的力量,他想用手背把黄朝扔过来的抱枕打回去。 黄朝的心拔凉拔凉的,之前不管多困现在也都清醒了。这两天他被吓得可不轻,昨天晚上半夜被郁昭涵吓得连夜赶回来,今天这下像是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来,那叫一个透心凉。他完全没想到无意地一个小玩笑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刚才他一直在问安澈要不要去医院,安澈这一吼他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了。 谭露露一直在内疚地捏手指,心想,刚才她下手太重了吗?领导对不起啊,昭皇撞过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领导受伤之后,她连简单的按摩都做不好。 三个人各有各的想法,但是宗旨就是一个,安澈这次意外受伤,他们都有责任。 安澈坐了一会儿,感觉没有这么疼了,便慢慢抬起头。看见的就是三张苦大仇深的脸。 “你们怎么了?”安澈不由地问,“怎么都这种表情?我只是被撞了一下啊。” 郁昭涵还沉浸在自责中,陈伯说过,安澈的头盖骨密度要小于普通人,这一撞会不会对她的头有影响? 谭露露哭唧唧地凑到安澈面前:”领导,对不起,是我不称职。“ “你不称职什么啊?傻不傻,不用在意,再给我去拿点荔枝吧,我看桌上还有。” “好。”谭露露还是很悲伤,非常低落地站起身来,去前方餐厅的桌上给安澈拿荔枝。领导喜欢吃荔枝,她要贡献更多的荔枝让领导忘记病痛。 “安澈,你看得清桌上有袋荔枝?”这种心事重重的阶段,黄朝的反应往往是最快的。黄朝这么一问,其他二人也惊诧地来回看了几遍从沙发到餐桌的距离。 “对啊,不就在那儿吗……哎???”安澈吃惊地用手摸他的双眼。 四人的神情都在这一刻化作惊喜,郁昭涵激动地抱起安澈转了一圈,“真的吗?突然看得清了?”谭露露则是很兴奋地拿起桌上的荔枝跑到厨房里打算给安澈全部剥开再端出来。 “昭涵你放我下来,头晕!”安澈被郁昭涵抱着转了一圈,很不好意思,连忙拍他手臂让他放她下来。安澈自己也不大适应地看看四周,确认看得清之后就开心地笑了,不过她很快又重新坐了下来,视力恢复可是头痛还在继续,而且她现在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小安,还有哪里不舒服?”郁昭涵看安澈连眉毛都皱起来了,本来喜悦的心情又被慌张代替,“头还疼是吗?我帮你揉揉。” “不要,不是。”安澈挡在了郁昭涵伸过来的手,“头疼还好……我只是觉得有点饿,想吃能吃饱的东西。”安澈抱着肚子,对郁昭涵使了个眼色,“也到中午饭点了,我们吃饭吧。” 郁昭涵回头看了黄朝一眼:“走,吃饭去吧。你先去楼下饭店点个菜?”楼下饭店是黄朝开的,其实只要打通电话就好,但是黄朝看出郁昭涵想支开他,于是点点头,难得毫无怨言地去楼下点菜。 等黄朝出门,郁昭涵才悄悄问:“怎么了?胃不舒服?” “就莫名其妙很饿,好像三天没吃东西一样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黎叔有和你提过吗?”安澈说完,拿起一块切好的苹果嚼了起来,“水果吃不饱。”啃完了一块又嘟囔了一句。 虽然安澈啃着苹果的样子是很可爱,但是郁昭涵完全高兴不起来,食欲增大,说明安澈体内的强化人异种基因又开始操控新一轮的发育。在大脑二次发育后,身体细胞的二次发育来的这么快吗?郁昭涵想到刚才那意外地一击,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又是他的原因啊?难道他注定会给安澈带来不幸?就像以前给小逸带来的伤害一样? “等下吃完中饭,我带你去黎叔那里再做个检查。放心,有……黎叔在不会有问题的。”郁昭涵本来想说的是有他在不会有问题,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的他实在没把握说这句话。 安澈又拿起一块苹果继续吃,她一边吃一边用叉子叉起一块递给郁昭涵,“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是不是又和强化人二次发育有关系?再来几次我都要习惯了……” “安澈……”郁昭涵接过那块苹果,有些失神,他摸不透安澈的心思。 “昭涵,你也不要阻止我了,我的身体还是要我自己负责的。我和你说明白,安家的地下室我非去不可,那个是我妈妈的实验室,有用的资料最有可能出现在那里。我不会让凉哥知道的,我自己去查。如果这样你还要有什么疑义的话,请说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安澈说得太坚决,让郁昭涵哑口无言,更何况他本身就没有拒绝安澈的好理由。这时候谭露露剥好所有的荔枝从厨房走了出来,安澈便不再和郁昭涵说话,专心致志地吃着荔枝。 谭露露很奇怪黄朝怎么不见了,于是问安澈。安澈一边吃一边告诉她:“黄朝去楼下点菜了,我吃完这盘荔枝我们就下去。”谭露露看安澈吃得这么起劲很是惊讶,领导今天……怎么吃得这么豪迈呢?她询问地看了一眼郁昭涵。郁昭涵对谭露露是一贯来的淡定,说:“前几天累到了。” “哦……”谭露露还是有点不解,不过既然昭皇这么说了,那一定就是这样的。等安澈吃完了一整盘剥好的荔枝,他们三人就一齐下楼去吃饭。谭露露一个人小跑到前面去摁电梯,安澈和郁昭涵肩并肩走在后面,安澈看四下没人,对郁昭涵轻声说:“你不说话,那我们就这么定了。” 郁昭涵只皱眉不说话。 电梯的液晶屏显示电梯从楼上下来到达了这一层,三人见电梯门开了便走上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人,她看到郁昭涵显然很惊讶。 郁昭涵也看见她了,略微有些恍惚,可是这也只是一刹那的事,下一秒他就恢复常态和这位女性点头示意。 安澈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便垂下眼帘,她对陌生人一向兴趣不大,她知道这幢楼基本住的都是明星大腕,所以对郁昭涵认识这人并不惊讶,而且郁昭涵并没有和此人攀谈,说明他们并不熟悉,安澈做出这样的判断后,更加心安理得地无视电梯里的其他人。但是那位女性似乎把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很久很久。 谭露露看见这女人也有点惊讶,但是军人的职业素质让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的小人却兴奋地跳了起来。这个人是……!哇噻,似乎被她撞见一个八卦。 电梯慢慢地往下,郁昭涵看她一直盯着安澈,想了想还是礼貌地开口:“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学姐让我来她家对戏。” “现在准备回去了?” “嗯。” 然后再无其他话,随后电梯就到达了一层,几个人便出了电梯,那位女性刻意地走在了最后面,离他们距离越来越远。 安澈在刚刚郁昭涵开口的时候就有些好奇,但是当面问不太礼貌,现在问正好,“这位是谁?” 郁昭涵也没隐瞒:“黄朝的前女友,秦蕙心。” “啊……”安澈似乎懂一点为什么她老是盯着自己看了,可是又没全懂。 “不用在意。”郁昭涵拍拍安澈的肩膀。 三人到达了饭店,黄朝已经在特约的包厢里等他们了。 “我点了这些菜,你们看看。”说完一本点菜单就推了过来,“还有什么想吃的加啊。” 三人都很默契地没提起刚才在电梯里遇到秦蕙心的事。 “我看边上有家超市,我想吃零食,现在菜还没上,我能先去买一点不?”安澈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桌上除了茶水之外没有别的吃的,于是提议。 “啊?马上就吃饭……”黄朝的话没说完,郁昭涵就直接打断,递了一张信用卡给她,“让谭露露陪你去吧。卡拿去。” “我有的。”安澈站起身来,“哈哈,额度可不比你低。”谭露露也跟着安澈站了起来,帮安澈拿了外套准备出去。 “哎,等等。拿我的这张购物卡。”黄朝掏出一张卡递向安澈,然后偏头问郁昭涵,“你卡丢了?” “出门忘带了。”郁昭涵看了一眼黄朝手上的卡,笑着对安澈说,“小澈你拿他这张,他这张卡免费的。” “嗯?”安澈觉得很神奇,哪有这么好的事? “那家超市本来就是他开的,从他卡里刷掉的钱最后还是会还到他卡上。你就拿着吧。”郁昭涵解释。 “对对对,拿我的,密码我短信发你。拿去用拿去用。”黄朝附和。 安澈最终拿了黄朝的卡去了超市。 半路上,谭露露很关切地问:“领导,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饿而已。”安澈停顿片刻,见谭露露关切的目光不减,又加了句:“我没事,不用担心。不是说能吃是福吗?” “哦……”谭露露对安澈绝对信任,于是点点头。超市就在饭店边上,安澈走进去就直奔货架开始挑吃的,谭露露抓着一个购物篮跟在安澈身后,安澈买东西的速度很快,谭露露一度怀疑安澈拿东西根本就没看着到底是什么,可是她仔细研究了一下安澈扔在购物篮里的食物,蔓越莓干拿了无添加真空包装的,果蔬脆拿了少盐的,腰果拿了非焗盐的……都是领导爱吃的健康小零食,没有拿错,她只能佩服领导的眼力见和速度,然后跟紧了领导的脚步。谭露露计算了一下,安澈只花了十分钟就选了一购物篮的零食,这让她又一次对安澈佩服的五体投地。超市人比较少,所以收银台就设在卖烟酒的横向玻璃柜处,谭露露保持着安澈购物时的速度风风火火的走过去,安澈则因为要回一封邮件在看手机稍微走得慢了些。谭露露走到收银台的时候刚好和一个从另一边货架走过来正要结账的姑娘撞到一起了。两方几乎同时递上商品给收银员。 “哎?”谭露露看清那人便吃惊地碰碰站在她身后的安澈。 安澈抬头,也有点惊讶,这不是秦蕙心吗?秦蕙心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安澈,也很惊讶,可是当她扫过谭露露手中的购物篮和自己手里拿着的一包白面包时,惊讶转为了尴尬。 安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手里的那包面包让安澈不禁脱口而出:“这是你的……点心还是午饭?” 秦蕙心很窘,抿了抿嘴唇。安澈意识到自己这么问并不礼貌,于是侧过身不再看她。安澈心里在犹豫,其实可以让她一起吃饭的,可是毕竟是已经结束了的恋爱关系,不是当事人主动提出要见面的话,她还是不要随便喊她一起吃饭好了。不然黄朝他俩双方都会比较尴尬。 收银员可能看谭露露冲过去的时候比较凶,所以先拿了她手上的那一篮子在结账,秦蕙心也没提任何不满,只是静静地等着安澈她们把账结了。 等到付钱的时候,安澈拿出黄朝给她的那张卡,就当她把那张卡递给收银员的时候,她察觉收银员对她看了好几眼。安澈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迎上收银员的目光:“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尽快结账。” “好。”收银员唯唯诺诺地给安澈刷了卡,把密码器递给安澈,安澈快速地在键盘上敲上黄朝发给她的那串数字。嘀——刷卡成功。收银员还给她那张卡的时候用了双手。收银员突然变得这么恭敬,安澈表示满意,扬了扬嘴角,果然昭涵说得没错,凉哥这张卡威震四方啊。 秦蕙心看到安澈手上那张卡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一样。这张卡是黄朝的,她曾经也是用过一两次,以前她总记不住密码,和黄朝抱怨过黄朝不肯改。现在这张卡在安澈手里,而且安澈输密码的时候这么娴熟,应该已经用了很久了吧。不知道安澈一开始用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个密码太长了呢?秦蕙心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和黄朝分开已经快两年了,但是曾经她用过的东西,现在慢慢被他人拿走使用,这种心情……不好。 谭露露和安澈一人拎了一袋购物袋准备离开超市,回头对秦蕙心说了声再见,便向门口走去。安澈走了几步,还是停住了,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包果蔬干和一包鳕鱼肠,折回去走到秦蕙心跟前:“这两样给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吃饭很重要,就算吃零食也要吃稍微有营养些的。要照顾好自己啊。”然后就走了,留秦蕙心一个人愣在原地。今天学姐下午有通告并没有留她吃中饭,本来她想在楼下饭店随便吃一点,可是下楼看到郁昭涵往里面走,就没进去了。所以才到超市里随便买点面包充饥,打算下午直接去练习室练舞。可是没想到竟然撞见了安澈,秦蕙心看着手里的果蔬干和鳕鱼肠,有些想哭也有些想笑。安澈应该是个好姑娘吧。看来到时候了,她自己真的要试着放下了。 包厢内—— 黄朝看着安澈离开的背影,突然神经兮兮地凑到郁昭涵身边,问:“安澈这是什么情况?怀孕啦?这么容易饿?” 郁昭涵先是一愣,然后就嫌弃地把黄朝推开:“你以为是圣母玛利亚?” “什么圣母玛利亚啊?不是有你嘛。”黄朝笑。 “呵呵,那我真是谢谢你了。”郁昭涵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黄朝挑眉,故作惊讶:“你老实和我说,你就没想过?” 郁昭涵意味不明地看了黄朝一眼,这是你逼我的,“我刚才在电梯里碰到秦蕙心了。” 黄朝的嘴角挂下来了些,眉毛挑得更高了,像是在问:你想说什么? “她去叶冠玲家对戏,她俩好像要一起演一对姐妹。”叶冠玲是他们公司的一姐,住在顶层,秦蕙心以前读书的时候曾是叶冠玲的学妹。 “哦。”黄朝反应很冷淡。 “我之前从来没问过你们分手的原因,要不你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和你问我的问题做个交换?” “……”黄朝好像陷入了沉思,半晌只回答了一句,“你不要脸起来可真是不要脸啊。” “不然怎么被你看上的?” “卧槽,我才没看上你呢!别说的这么恶心。等下还要吃饭呢。”黄朝吐槽,这次郁昭涵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暗暗地在心里记下了一个疑惑,黄朝和秦蕙心之前好成这样,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就分手了。只是这个疑惑排在了很后面,在这之前他还有很多要解决的问题。 安澈和谭露露很快就要回来了,黄朝和郁昭涵自然而然地停止了攀谈。 安澈出了超市就翻出了零食开始吃,一路吃到饭店门口,谭露露差点看呆。“领导,你这么饿?” “只是有点馋。”安澈咽下一口鳕鱼肠回答到,“你说要不要告诉凉哥我们遇到秦蕙心的事情啊?”然后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这个问题明显不好回答,谭露露摇头晃脑地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我觉得还是不要说了吧。反正他们都分开了,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平添几分尴尬。” “嗯……也是,我只不过没忍住给了她两包零食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安澈在生活交际方面有些陌生,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会咨询谭露露的意见,而谭露露正好相反,她负责代表安澈和各个层级沟通,也负责郁家军的团队管理,可以说在人际交往方面得心应手。 “嗯嗯,对!”谭露露如捣蒜泥般的点头。说完,她们正好走到了包厢门口,两个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进去。 “凉哥,我刚才刷你的卡简直是威风凛凛啊,收银的那个小姑娘都是用双手把卡递还给我的。”安澈推门便说,“真是一个功利的社会啊。哎?菜怎么还没来?”安澈似乎想多找一些其他话题来忘掉之前遇见秦蕙心的事。 “这不是你们没回来嘛,我这就让他上菜。”黄朝对侯在外头的服务员招招手,菜品就一样一样的被端了进来。 “我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郁昭涵接过谭露露手里的袋子,对安澈说,然后低头翻了翻购物袋里的零食,“嗯,还不错。” “你要尝尝吗?我发现这个鳕鱼肠很好吃。”安澈伸手拿起袋子中的鳕鱼肠,分别递了一根给郁昭涵和黄朝。 “儿童……食品??”黄朝拿着一根拇指大的鳕鱼肠仔细看了看,包装上的这四个大字让他不禁念了出来。 安澈有些羞涩:“哎呀,凉哥你别管这个,好吃就好了!而且健康!” 郁昭涵倒是很干脆,拆开就吃了,吃完一根对安澈点点头:“很好吃。” “对吧~”安澈很开心,然后期待的目光挪向黄朝。黄朝狐疑地看了郁昭涵一眼,这家伙不会是因为这东西是安澈给的才觉得好吃吧!?不过他还是半信半疑地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然后再咬一口,在安澈期待的目光下,回答:“的确挺好吃的。不过哥下次带你去吃真正的新鲜鳕鱼,那个味道更赞!” “真的吗?好啊好啊。”安澈拍手。 “那要不就明后天等我走了以后吧。我明天出差,安澈就拜托你了。现在安澈的眼睛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如果你最近没什么事的话带她出去玩玩吧。”郁昭涵的这句话是对黄朝说的。 第三十八章 “可以啊。前段时间安澈不是也跟你去过公司了吗?那这段时间跟着我,没事的,反正我戏拍完了。”黄朝答应着,又和安澈说,“想去哪里玩吗?” “没有。凉哥你定吧。不过我还有公务要做,最好是有网的地方。”安澈说,又有点遗憾,“本来还想当昭涵的小助理的,现在昭涵竟然要去出差,太不靠谱了。凉哥咱俩玩,不理他。”黄朝是明白人,郁昭涵的出差差不多指的是什么,黄朝其实以前就大概猜到。但是郁昭涵不说,他坚决不问,这点让郁昭涵高看了黄朝好几眼。所以就算以前身份没公开的时候,他会用休息时间外出调查一些案子,伍瑞明问起来他就会说他帮他爸办点事,但是黄朝问起来他就会说的真实一点。 黄朝点点头,“那就我来安排吧。”就没继续在说下去,菜已经布好,四个人便开始吃,黄朝自己饭店里面的厨子对自己老板的口味是摸得很透,郁昭涵他们又和黄朝的口味相近,自然不会觉得难吃,这顿饭大家都吃的特别愉快。 不过很快,吃饭的愉快就被秦蕙心一条WB动态所产生的尴尬所替代。 事情是谭露露先发现的,他们吃得差不多饱的时候正好都坐在位置上刷手机,安澈是有个紧急的文件需要她签批,郁昭涵则是忙着确认明天的行程,黄朝看他俩都在忙,也就拿起手机看看明天带安澈去哪里吃鳕鱼比较好。谭露露左看看右看看,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和领导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把私人的这只手机调静音,没想到这只静音了的手机突然多出这么多条消息。 她手指快速滑动,粗略地翻看了会儿,就发现了事情的源头,就来自于秦蕙心的一条动态——两包零食和一句“就算吃零食也要吃健康”的叮嘱来自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感谢。附图是一包超市常见的果蔬干和鳕鱼条。谭露露真想扶额擦汗,这不就是安澈塞给她的那两包嘛!po出来干什么啊!谭露露差点掐住自己的脖子,避免她大叫出声。还写什么熟悉的陌生人?这不是把话题往黄帝身上引嘛!谭露露严肃了起来,难道是想炒作? 私聊她问想法的小伙伴很多,但是她先去群里看了看。 “邻居家的虐恋情深偶像剧开始了,搬小板凳围观。” “有黄帝家粉丝群的去打探一下内幕八卦啊!” “要复合的节奏?” “是吗……我想去留言炒作的心又收了回来。” “作为昭皇和黄帝的双料粉丝,悲喜交加。” 谭露露动动手指:“悲喜交加啥?” “悲,黄帝和秦蕙心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啊,我都不想看了。喜,其实秦蕙心人挺好的,如果他们重新在一起的话,我高兴的。” “你可真纠结。”群里有小伙伴道出了谭露露此时的心声。知道内幕的谭露露,忍住自己想要爆料的心,静静地刷秦蕙心动态下方的评论。 黄朝的粉丝,继承了自家偶像颇为随性的行事作风,在留言区各抒己见,有人劝秦蕙心早点放弃,有人劝她主动求复合,还有人传授恋爱经验的。就在这时她刷出了秦蕙心留在同一条动态下面的最新评论:不是他,是她。抱歉让大家误会了,只是想单纯感谢那个姑娘。虽然她也许并不喜欢我这样的道谢方式。 谭露露翻白眼,当然不喜欢啊,大姐!领导本来想把这件事瞒下来的,现在可好,待会儿估摸着要坦白从宽了。谭露露偷偷瞄了一眼安澈,她想让领导先知道这件事好有心理准备。明天昭皇就要“出差”去了,那岂不是领导要自家面对这件事情?虽然是小事,却也是安澈最不擅长的一方面,昭皇不在,领导天然的挡箭牌没了,特别是之后还要天天跟着黄帝,谭露露想想就可怕。 “怎么了?无缘无故地叹气不好,容易老。”安澈听见谭露露在她身后叹气,很奇怪地回头问。 “唉……”还没等谭露露回答,黄朝也叹了口气。 安澈马上疑惑地看向黄朝。“小安啊,你是不是在超市里碰见秦蕙心了?” 黄朝这样问安澈。安澈愣了愣,他怎么知道?然后看见了他拿着的手机显示出的界面就懂了,原来她不想说,不代表对方不想说。安澈心里瞬间冒出一丝不爽,示意了黄朝一眼,就拿过了他的手机,把这条动态从上到下看了遍。安澈的神情太过于严肃,黄朝不知为何看得心里发慌。 “咳咳,小安啊,哥没责怪你的意思,见着就见着了呗,没关系的,我就问问。别皱眉毛,别皱眉毛。” 安澈把手机还给了黄朝,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郁昭涵在黄朝问安澈话的时候,就默默听着,这时候发表意见:“你在超市里遇到她,她有说什么吗?” 安澈偏着头回想,“没说什么。她就买了一块白面包,我问她这是买中饭还是买零食她也没回答我。可是太少了吧,中午就吃一块白面包,然后我没忍住就给她两包蔬果干和鳕鱼条,虽然是零食但是还是可以补充一点纤维素和蛋白质的。之后我就回来了。” “嗯。你就当她真的想谢谢你就是了,不用想太多。”郁昭涵这时候也翻出了秦蕙心的那条动态,要说她一点想引起大家关注的心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要用上“熟悉的陌生人”这种称呼。熟悉?何来熟悉?郁昭涵咋舌,不过他瞬间想到一种可能性,望向黄朝,“你们还有联系?” 黄朝拿回手机又看了一遍,自然发现了这个颇为诡异的称呼,“从来没有联系过。” “那就是她还放不下你,之前你和安澈闹得这么沸沸扬扬,她一定知道。” 这回黄朝没有回话,不过郁昭涵又发现疑点,如果秦蕙心是因为黄朝那段话而去了解安澈的话,应该会敌对安澈才对,不应该感谢啊,这不符合常理。郁昭涵想半天没想明白,干脆放弃了。自我安慰到开什么玩笑,女人的心思怎么能用常理去判断,也许只是新闻上看过一次,就成了熟悉的陌生人这也有可能。 “凉哥,你会不会怪我没有让秦蕙心一起来吃个饭啊?”安澈有点看不懂黄朝的态度,她之前以为不提秦蕙心会比较好,但是现在她很难判断了。 黄朝一怔,笑了起来:“说什么呢!别瞎想。没有的事!” 郁昭涵也轻笑起来,拍拍安澈的发顶:“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怎么会这么问,当然是别带过来的好。而且你才刚刚恢复,还是谨慎些的好,不要过多接触陌生人。” “哦。”郁昭涵的确说的有道理,安澈点点头。 郁昭涵的最后一句话倒提醒了黄朝,他们俩是大明星,可是安澈说实话并不适合经常被曝光,那这样的话之后的几天,他要怎么让安澈既玩得开心又能尽可能少的面对镜头呢? 就在他们的讨论告一段落的时候,郁昭涵接到了一通电话,打电话给他的人让他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程霄?” “是。听说小澈的眼睛恢复了?黎医生让你带安澈来他这儿一趟。” “啊,消息去的这么快,好,我这就带她过去。”郁昭涵虽然这么说,可是一点都不惊讶。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郁昭涵有点无奈,挂电话之前连再见都不说,这次回来程霄似乎一改常态,对他都有些低沉,果然是讨厌我啊,这是不想掩饰的节奏? “程霄?他也回来了?”黄朝听到这个有点惊讶,“哦,不过你回来了他会跟回来很正常。”然后又自言自语的解释给自己听。 “小澈,我们走吧。去黎叔那儿一趟。”郁昭涵也没做解释,他知道黄朝不会问,“晚点我和安澈回来,再一起吃顿晚饭,就算是帮我践行。” 黄朝点点头。郁昭涵和安澈就带着谭露露离开了。 来到黎叔家,安澈直接了当地交代了自己已经知道自己是强化人的事实,并要求黎叔如实告知她的身体状况和后续可能会发生的一些病症。黎叔打量了安澈好半晌,才开口和安澈谈起了强化人的事情。郁昭涵和程霄也默默地站在旁边听着,安澈对其他的事情心里都有些预估,所以并不惊讶。可是当听到程霄母亲接触小姨的确为了强化人研究,并且程霄还是个制造强化人失败的产物时,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安澈下意识地跑到程霄身边去握他的手,当作对他的安慰。这一举动看得郁昭涵眼角一抽,不过特殊情况他还是忍了。程霄没忽略郁昭涵的神情,只是安澈握着他的手,他能尽的最大努力就是不去反握住,让他甩开她的手,他实在做不到。事隔多年回到这座最初开始的城市,让他记起来很多他以为已经忘掉的事情,所以特别是对待郁昭涵的态度,连他自己都能感到在发生改变。 “我从来不认为我有哪里失败了。不用担心我。”程霄对安澈笑笑,以示安慰。 安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程霄,只是静静地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放开。 黎叔继续说了他近几年的研究成果,并给了安澈一本笔记本,让她自己去看,不懂的再去问他。安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收好。郁昭涵也松了口气,这本笔记本上的内容应该够安澈看好几个月的了,那他只要和黄朝稍微提一下,拦着安澈去安家老宅应该就能撑过他离开的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担心安澈会自己跑到安家地下室查看的可能,这下他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些了。 之后黎医生给安澈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郁昭涵婉拒了他的提议,表示那边的饭局已经约好,黎医生才放他们回去。临走前安澈提议让程霄过来一起吃晚饭,程霄拒绝了,他觉得呆在黎医生这儿清静些。既然晚饭没有约成,郁昭涵和程霄就约定了明天早上出发的时间和地点。安澈这才知道,原来郁昭涵的这次出差,程霄是要一起去的。不过这让她稍微放心了一些,之前怕郁昭涵会有危险,现在程霄一起去,她放心了很多。 程霄看安澈听说他也要一起和郁昭涵出差时流露出来的表情,有些心酸又有些高兴,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的话,所有人都会开心的吧。 郁昭涵和程霄出发的时候安澈并没有来,不是她不想,而是突然接到最高决策委员会的新任职通知,必须赶去那儿一趟。北疆的肃清行动在程霄和黎医生启程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最后的一点收拾善后也在这几天完毕。北疆从此变成了国科院的后花园,以后会有更多重要的实验研究在那儿进行。安澈则是以北疆整治有功之名从国科院北疆研究中心主任调任国科院副院长。这虽然是平调,但是有点政治头脑的都知道,安澈越来越被重用了。在民众的热烈讨论下,作为她哥哥的郁昭涵也随着安澈此次的职位调动,被动上了一次头条。 “哎,我说,安澈调回来了,那是不是能经常会看到她和昭皇同框?” “安澈从出任到调回来最多小半年啊,这速度也太快了。” “谁让安澈在北疆立下大功了呢!调回来很正常,她毙了那个黑帮头目,让她继续留在北疆太不安全了,寻仇的可能性太大。而且新闻里不也说了嘛,这次是平级调动,不是什么晋升。” “一看楼上的就不懂政治,这次平调意味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摆明了安澈又往政治中心更近一步了,这不叫晋升叫什么。” 郁昭涵坐在出城的汽车上,看着网上的评论。对于安澈这次的职位变动,他是百分之百赞成的,毕竟只要安澈能回首都上班这一条就能让他满意了。程霄开着车,他当然也知道安澈的这次职位调动,当然他也很为安澈感到高兴,只是安澈如果调回首都的话,那十有八九就是住在郁家的,那她和郁昭涵……程霄不愿继续想下去。反正自始至终都和他没关系不是吗。 “下个服务区我们换把手吧,你也休息一会儿。”郁昭涵提议。 程霄没说话,只是旋转了一下方向盘拐了一个弯,继续向前开,郁昭涵看程霄不说话也不再问一遍,就当他听到了。但是他转念想了想:“喂,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自从你这次回来就一副爱搭不惜理的样子,嗯?” “没什么。只是不爱说话,你有意见?”程霄觉得有一句不知道是歌词还是流行语的话能很好的形容他的感受,爱在心头口难开,我还要笑着祝他们白头偕老。 好小子,这个谈话看来是进行不下去了,郁昭涵干脆选择闭目养神。既然和程霄聊不下去,那他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休息一下吧。 郁昭涵能找到空档来休息,安澈可不行。此时此刻她正坐在最高决策委员会的会议室里,陪那群老谋深算的家伙喝茶。说是来任职的,可是任职报告书确认签字五分钟就搞完了,剩下的就是被他们盘问。安澈知道自己是强化人的这件事情,在他们的意料之外,所以要细细问。前几天刚从郁夫人那里打听到的郁昭涵表白之事,正合他们心意,所以要拎出来说说,狠狠地推波助澜一把。安澈有点无奈,眼睛刚恢复清晰,她有好多好多事想要去查清楚,她昨天连夜把黎叔给她的那本笔记看了一遍,解释了自己之前很多困惑,也新添了很多疑问,她现在已经抑制不住想要去安家地下室一趟。要是郁昭涵知道安澈现在是这么个想法绝对要吐血,也是他测算有误,没想到安澈竟然能连夜把笔记都看完,说到底郁昭涵还是低估了安澈对于研究强化人实验的兴趣和安澈自身的学习力。 安澈从黎叔的笔记上对当年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小姨应该是继外公之后强化人研究的主力军,强化人实验最初的目的是服务于战事的,想人为的从基因着手提升战士们的身体素质,可是当时这个实验却遇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实验体生育不出男性,这就不能在战场上发挥很好的作用了。第二个是强化人强化的是哪方面能力这是随机的,那培养出体能极佳的战士这一初衷,实现起来变得特别繁琐,而且范围太大。从黎叔的笔记来看,她妈妈季暖夏的能力是超强的体力和精神力,小姨季凉冬的能力是极其敏锐的五官感知力,而她则是强大的脑力,至于小逸黎叔并没有写。让安澈特别在意的是,笔记中记录了小逸回国后,给了Tyler家老先生一份原来小姨让他藏好的笔记。这本笔记记录了小姨成功生育男性强化人的原因,并有提高强化人后期自我控制力的方法。黎叔在笔记中写了一些他已知的部分,但还是表达了对小姨那本笔记的向往。 安澈轻叹一口气,原来当年他们那起绑架案差点引得Tyler家族对我国的不满吗……难怪昭涵自始至终都这么在意。安澈想了想,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小逸那时候才几岁,像小姨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把唯独一本的笔记就直接交给还很小的孩子,按照妈妈的说法,小姨肯定是会做两手准备的人。 那接下去就比较好猜了,小姨肯定会留两手准备,另外一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都留在她妈妈那里,妈妈不是说过吗,小姨是凡事都要给自己留后路的人。既然猜到在妈妈那里,那就必须尽快去安家地下室了。 “小安,你有在听我们说话吗?” “啊……有的,有的。”安澈把自己从思考中抽离。 “郁昭涵刚走没多久就想念上了?”蔡老揶揄到。 “啊,不是的,蔡姨。”安澈很窘迫,这不是还没在一起嘛,都被调侃了,等到真的在一起还了得。安澈脑子转得是极快的,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当挡箭牌:“蔡姨,我有事想请教。究竟多少人知道强化人的存在?又有多少人明确知道我和小逸是强化人?还有我母亲葬身在火海,那这起意外有引起什么影响吗?” 陈部长听到最后一个问题,不由地坐直身子。 “安澈你就放心吧,知道强化人这件事的人都是自己人或者当年牵扯其中的人,知道你和小逸是强化人的更只有我们这些老人。像你和昭涵身边那些小姑娘小伙子们都是不知道的。也务必要对他们保密。” “嗯,这个我知道。强化人之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我还有一件很困惑的事情……强化人实验说到底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它既没有解决一开始的问题,又制造了新的问题。那为什么……不把强化人消灭呢?” 安澈说完,全场寂静。蔡老动动嘴唇却始终未发出声音。最后还是孙老站出来定基调:“安澈,强化人也是人,也有活着的权利。当然,对你我就不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了,我实话告诉你,在政治层面上说,强化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大国之间的互相制衡。可是你自己提出消灭强化人的意见这让我很吃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对啊对啊,小澈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你这话可别再说了,我们听了心疼,特别是郁家,让他们听到得多伤心啊。”蔡老赶紧接了一句。 安澈想到了无微不至关怀着她的苏盈阿姨,想到了能把郁昭涵骂到狗血淋头却始终对自己和颜悦色的郁叔叔,想到了一直依着自己顺着自己的郁昭涵……她想到了很多很多人,她早就不是单独一个个体活着了,这样的她又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如果没什么事情,我想先回去休息,可以吗?”安澈揉揉太阳穴。 “好好,我派人送你回去。”安澈没有反对,静静地等送她的车来,就和诸位领导稍作告别,便上车回去了。留下一群担心地望着她背影的老人。 “怎么回事?不是谈恋爱了吗?怎么还会想着自我毁灭这种这么恐怖的事情?” “我哪知道啊,你要不问问小郁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得安澈不高兴了?” “对对对,赶紧问问。还有你啊,老陈,你这个点把郁昭涵派出去干嘛?人家刚刚才好上,你怎么就把小郁往外派呢?太不体谅下属了。”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情况呢!我又料不到昭涵会在那个时间段表白。我就看他最近新专辑刚宣传完正好得空嘛!” …… 几个老人站在大门口就这么争辩起来,惹得门卫都不敢吱声。 郁昭涵接到蔡姨电话的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锅从天上来”。蔡姨你说什么?安澈提议消灭强化人?我?我没惹安澈生气啊!她?对,和她提过,她当时没说什么啊。郁昭涵听得有些晕,“等等等等,蔡姨。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小澈怎么了好不好?我出来之前她还是很正常的。一会儿给您回电话。”在获得那头肯定答复之后,挂了电话然后给安澈播了过去。 “……喂?”电话嘟嘟嘟了很久,郁昭涵不由地紧张,还好最终安澈那头还是接了起来,“哥,什么事啊?” “喂?小澈,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嗯……睡觉呢,困了。有什么事说吧。” 郁昭涵本来听到安澈说在睡觉的时候,就想把电话挂了,但是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还是决定先问:“哦,我是想问你怎么和蔡姨他们说了消灭强化人这个提议?有没有搞错啊安澈,你想消灭强化人,那你想过我吗?你想过我爸妈吗?还有很多人……” “停停停,我当时只是问了这么一种可能性,站在客观立场上以科研的眼光去考虑那么一种可能性。”安澈彻底清醒了,“我还想好好活着呢。”毕竟不能把你让给别人。 “好吧,蔡姨刚才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来问我了。吓我一大跳,以后别那么说了,你一句话一出,大家都紧张个半死。”郁昭涵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事找黄朝,高兴了让黄朝陪你玩,不高兴了找黄朝出气,反正他新戏刚结束,正好有一段假期。” 第三十九章 “哈哈,你怎么能这样啊。凉哥要是听见了肯定说被你坑了。”安澈笑。 “放心,关于你的事他不会有意见的。难得有空就好好玩,别东想西想。先挂了,我给蔡姨回个电话,你继续睡吧。” “我给蔡姨回电话吧。这不是因为我而起的嘛,我来回比较好。”安澈顿了顿,“你和程霄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郁昭涵突然感觉心很暖:“好。” 这时候程霄从后视镜里瞥了郁昭涵一眼,郁昭涵刚好看到,便开口:“安澈让我们注意安全,干完活早点撤。” 程霄很意外郁昭涵会和他说这些,有点机械地点点头,“好。” 安澈给蔡姨打了电话,郑重地道歉。她没想到蔡姨竟然给郁昭涵打了电话,安澈一边想一边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运动服穿上。露露今天帮她收拾她新的办公室所以不在身边。黄朝因为听说她上午要去接受任职,所以也没和她在一块儿。正好趁着这个左右无人的空档,她决定动身去一趟安家。昨天和苏盈阿姨通电话的时候她试探性表达了她想去安家地下室找点书看的想法,虽然阿姨对她独自去安家表示担心,但是并未拒绝,只是在她确认安澈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后叮嘱她不要在里面待太久,容易受寒。 安澈和郁夫人通完电话就更奇怪了,既然苏盈阿姨只是觉得怕她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过度悲伤所以以前才不让她去,那郁昭涵千方百计不想让她去的理由是什么?安澈突然回想起她和郁昭涵在地下室里的对话,那个时候她被郁昭涵吓到了,整个人很混乱,问的问题好像也都是东一个西一个的,但是她记得郁昭涵有提起他来地下室是为了找物证的。该死,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而且他找的案子是关于她爸妈的。她记得当时自己还让他别找了……安澈叹了口气,当时自己估计是傻了吧。不是说她后悔说了让他不要再查了的话,而是有些懊恼那个时候智商不在线没把这件事记住,这么简单的事情本来应该早就想通了才对。 不过不让昭涵找也是对的,毕竟如果这个物证要时隔十几年才被发现而且需要再次寻找的话,说明对手很有本事,一个证据能藏这么久还没被发现。安澈深呼吸,安慰自己别着急。她重新整理思路,首先十几年前那场葬送了她父母性命的火灾肯定有问题,至于什么问题安澈现在不清楚,安澈稍微假设了几种情况,都让她感到伤心。她甩了甩头,把这些懊糟的想法甩出大脑,继续理思路。现在只知道证物大概率是在安家地下室,大概什么东西才能被当成那个案子的证物呢?安澈打了个问号。她好好回想了一下,郁昭涵那时候还问过她梳子的事情,那把梳子一定有什么古怪。可是自从郁昭涵把梳子拿走之后,安澈就再也没见过了,现在郁昭涵又不在家,她也不好意思去他卧室里找。 想清楚了这些,安澈决定先把这部分放一放,先研究强化人实验的事。在安家地下室的时候,安澈和郁昭涵说如果有危险,如果他累了,就不要再查下去。这并不是当时迫于情势说的话,而是她自己内心的想法。人的这一辈子有限,如果必须选择,她宁愿花精力在研究如何好好活着这件事情上,她希望身边的人能快活地活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这样就足够了。所以她更希望搞明白怎样控制强化人后期的情绪问题和寿命延长问题。 安澈走出房门,回头往郁昭涵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我要好好活着,一定能找到方法的。 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安澈驱车来到了安家原先的大门处,用上次郁夫人交给她的钥匙开了门。这陈旧的门让安澈不禁感慨岁月的流逝,印象里这扇门在阳光下还是能反射出一些光的,现在却陈旧的只能看出是古铜色。安澈打开门,就直接往地下室入口的那棵假香樟树走去,但是她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看她。她猛然回头,四下查看,发现有一棵后方的大树上装着一个监控摄像头。刚才的感觉是这个监控摄像头吗?安澈狐疑地仔细审视了一遍四周。这时候监控摄像头上下摆动了一下,安澈知道黄家的警卫应该是看见她了。 唉,上次郁昭涵半夜□□进来都没有被发现,她今天用钥匙开了大门堂堂正正地走进来,反而搞得和做贼一样,真是郁闷了。上次郁昭涵之所以能□□进来的原因她后来问过,是黄朝把黄家的安防系统给关了,她瞬间有些不满意。她还没来得及不爽够呢,警卫就现身邀请她去主屋坐坐。 “谁在家?”叔叔阿姨不是出去旅游了吗?又回来了?安澈奇怪地问。 “安小姐,是黄朝少爷在家。”警卫恭敬地回答。 安澈瞬间气短,怎么凉哥在家啊?但是还是本着客随主便的原则,没说废话就和警卫向黄家主屋走去。走到半路,安澈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有种守株待兔的既视感? 黄家的主屋还是和初次看见的一样,气派中蕴含着柔和的色彩,安澈走到客厅看到黄朝的时候,警卫便退下了。 黄朝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叶盒。“小澈,想喝哪种茶?”安澈颇为意外,黄朝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去安家的原因。 “呃,就你手上的碧螺春,谢谢。”安澈瞄见他手里茶叶盒上的字说到。随即往黄朝身边走去,在黄朝右侧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黄朝抬眼看她,欲言又止,片刻又低头给她泡起了茶。安澈发现此时的黄朝很安静,不止安静,而且有种成熟稳重的感觉,这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张扬不太一样。 “任职的事处理好了?” “好了。” “应该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那边有车送我回来,不用麻烦。” 安澈说完,心里有些打鼓,凉哥到底知道多少?不对不对,凉哥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以前的案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要重新调查,必须保证黄家不能牵扯进来。 黄朝感觉自己被安澈噎得说不出话来,深吸一口气,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怎么突然变的这么生分了?” 安澈也觉得她之前的语句太生硬,有些尴尬:“没有啦,我这不是过来了嘛!打算带我去哪里玩?正好无聊。” 黄朝深深地看了一眼安澈,笑了起来,笑容既无奈又苦涩,安澈看的有些恍惚。 黄朝想起半小时前郁昭涵打给他的那通电话—— “我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我拜托你一件事,也不要问原因,帮忙盯着安澈,不要让她去安家,她有安家原来那扇大门的钥匙。所以麻烦这段时间你家的警卫尽职尽责一些。我回来一定重谢你,拜托了!”黄朝刚接起电话,郁昭涵就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大段。 黄朝消化了一下语言,问:“我知道你和郁伯伯在查安澈爸妈过世的案子,我会尽量拦住她。但是那儿很危险吗?我陪着也不行吗?” “……唉,你别问了,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也不希望把你爸妈牵扯到危险中吧。所以别问了。”连郁昭涵自己都觉得自己对黄朝的要求有些过分,什么都不告诉他还让他做这做那,“对不住。”郁昭涵想了想,又说到。 “可是我连一点理由都没有,怎么阻止安澈?”黄朝本来有些恼火,但是听到郁昭涵对不住三个字后,又消气了。 郁昭涵停顿了片刻:“这样,你先什么都不要提。就说带她出去玩,安澈一开始肯定不会拒绝。等到这招不管用了,你就提,你陪她去,她肯定也会拒绝的。这时候你再带她出去玩,这两个理由一直重复就好。”郁昭涵是料准了安澈也和自己一样,不想把黄朝牵扯进来,一定会牺牲自己的意愿也要阻止黄朝涉入这起案件。 “那如果两个理由都不管用了呢?”黄朝问,这样就好了?不会吧! “嗯,绝对能撑到我回来。”郁昭涵非常自信地回答。 黄朝有些将信将疑地挂了电话。现在想起来,郁昭涵可能还真有可能是对的,刚才安澈走进来绝口不提她为什么从那边过来,也不解释她来是干什么的,完全想把这件事掩盖掉。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在瞒着我?黄朝再一次想起之前他送郁昭涵到军委总院时他说的话:“我和安澈想调查的东西不一样。我不能让她知道我想调查什么,也不想让她去调查她想调查的东西。”郁昭涵不想让安澈知道他在查安家那场大火,那安澈想查的到底是什么?郁昭涵为什么又不想让她去查?黄朝被绕得吐血,脑袋想破了也没一点点头绪,最终只能放弃,安慰自己我就是个普通人嘛,不要庸人自扰了。昭涵肯定是不会害小澈的,那就先帮他拦着吧! 其实经过这么久,安澈差不多猜到了郁昭涵想要调查的事情,郁昭涵在那次地下室碰到安澈时自己也一时紧张说漏了嘴,这些他都知道。对于强化人的事他也不是不同意安澈去研究,毕竟他比谁都希望安澈以后真的能健健康康,少经受一些痛苦。如果安澈自己能找到解决强化人后期情绪控制的方法,那也是很好的。只是方教授的犯罪计划书很有可能在安家地下室,他不想让安澈知道是谁放的火,他认为这对安澈太残忍了。郁昭涵心里的想法是,他把那本犯罪计划书找出来,然后把安家地下室修整一番,之前的通风口采光口都修好,让安澈能在里面随心所欲的看书做实验。还有之前季暖夏对外公开的实验室,现在收归在工农科学研究所下,被用作他们的培训教室。他也希望能帮安澈把那个地方要来,他当时看安澈看她母亲研究室的照片看了好久,应该是很喜欢吧。 “你刚才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程霄的一句话打断了郁昭涵的思绪。 郁昭涵回神,眨了眨眼睛回忆了一会儿:“哦,安澈想去安家旧址看一下,我觉得她自己去查太危险了,先拦着吧。”回答完之后有些惊讶,挑了挑眉,他原来还是要和我交流的啊。 “她想去查什么?” “呃……大概是强化人的事情吧。”郁昭涵觉得自己也是有够别扭的,程霄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吧,觉得人家讨厌自己。等人和自己说话了吧,他又扭扭捏捏不说完整。 “安家那边都挪平了,她想查什么?”程霄追问。 郁昭涵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程霄安家地下室的事情呢? “她去安家地下室了?”程霄下一句的问话让郁昭涵着实一愣。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季家的人都知道。”程霄看郁昭涵的眼神像看白痴一样。 郁昭涵又气又恼,这他妈什么事儿?!那当年安家大火事故调查的时候为什么没查过地下室?卷宗里面从未提到过。 程霄看看郁昭涵阴晴不定的表情,差不多也猜出一二,“季家人本身就很少,在国内的就季暖夏和安澈两人。当时安澈爸妈去世的时候,安澈还小,警方没有盘问她,所以也就没有发现吧。我是以前听少夫人提起过,那间藏书万卷的地下室。” 这算是对他的安慰吗?郁昭涵弱弱地想,还真他妈尴尬…… 程霄见郁昭涵还是没有回话,又追问:“那充其量只是一间图书馆啊,干嘛你要让人拦着她。” 前面是尴尬所以不想回答,现在这个问题是不能回答。 “另有隐情?”程霄难得第三次追问。 “……嗯。”郁昭涵很艰难地憋出一个字。 “能牵扯到那儿?该不会涉及到安家了吧?涉及到安家的案子……怎么,是安家大火一案有了新进展?” 郁昭涵震惊,他怎么三两下就猜出来了? 程霄轻笑:“有什么难猜的?这本来就是一起悬案,只是你们对安澈隐瞒着隐瞒着就以为真的没事了。粉饰太平太久,就会忘了以前的不太平。我说,你不会以为安澈猜不到吧?她的脑子可比你好多了。” “我知道事到如今她大概能猜出她爸妈的事是有问题的,我只是不想让她查。”郁昭涵听程霄说了这么多,终于回了一句比较长的话。 这回轮到程霄停顿了:“那就祝你好运。”程霄知道自己在逞强嘴硬,要说谁现在能阻止安澈做想做的事情,那当仁不让应该就是他郁昭涵了。 郁昭涵清楚安澈的倔脾气,程霄一句话戳破了他之前一直自我优化的部分,导致他现在的心情比和黄朝通电话的时候沉重许多,安澈她……郁昭涵闭了闭眼,但愿一切如意吧。 郁昭涵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暗自告诫自己要冷静,先处理能处理的事情。“你对这个浮尸案怎么看?”郁昭涵决定先把手头这个案子解决了,这样也好尽早回去。 程霄显然也不想在之前的话题上绕圈,“这个案子?要么是他们忘记毁尸灭迹了,要么是个陷阱想引诱谁上钩。我觉得是第二种。毕竟这个案子已经拖了这么久了,浮尸还是一具接着一具没完没了的出现,再怎么看也不像是忘记处理的样子。” “嗯。有道理。虽然我不想往强化人的事情上想,可是……你说有可能吗?又有人开始打起了强化人的主意?” 程霄叹气:“……唉。难道有我一个还不够吗……这种事情……” 郁昭涵不语,他不知道原来程霄心里还是在意这件事情的。也对,怎么可能不在意。郁昭涵一直以为程霄心态很好,对所有事情都看得很开。看来程霄只是藏得比较深而已。 “那群老狐狸看来已经对这件事情有预判了。不然也不会找我们两个来,强化人……在我们这一辈,还有谁能比我们两个了解?” 郁昭涵想,的确,他们两个一个是强化人实验的产物,虽然说是失败的,可是程霄从小就在强化人和正常人类之间游走,他对强化人很了解,就像人类了解人类一样。另一个是他,被当成强化人的伴侣来培养,虽然说是说安澈和他都有自由选择未来伴侣的权利,可是陈伯当初帮他拦住他爸爸,让他进入娱乐圈,又用国企融资他所在的经纪公司,这难道不明显吗,他的人设,他在演艺圈的形象,他们都不动声色地干预着。可是他喜欢安澈,所以他对这些安排欣然接受。 至于安澈,强化人的事情前期一直瞒着她,所以她可能没有他们俩知道的这么多。不过,关于伴侣选择的事情上,看看安澈身边那些七老八十的叔叔阿姨,看看程霄一直被打压的不能名正言顺出现在安澈身边,就知道其实政府根本没打算给她其他选项。郁昭涵想着想着,又思绪又飘到了安澈身上,她现在在干嘛呢?会不会怪我阻止她去安家? 安澈因为黄朝的出现不得不暂停她的调查计划,现在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黄家的沙发上吃东西,黄家因为主人很少回家,茶几上的零食本来就很少,不知不觉安澈已经快吃完所有了,刚伸手想去拿一袋小饼干,黄朝便喊住她:“安澈,那袋饼干是前年过年买的。别吃了,我带你出去吃吧。” 安澈伸过去拿饼干的手僵住了……前年啊……那时候她还在封闭实验呢。安澈很尴尬地咂咂嘴,又马上委屈地瘪起了嘴。 黄朝其实也没生安澈的气,看到安澈这副表情彻底投降,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挪了两步,在安澈身前俯身,好笑地捏了捏安澈的脸:“干什么呢?走了,哥带你出去吃东西去。” 安澈被捏了一下就躲开了,她很气馁地摇了摇脑袋,唉,自己怎么管不着嘴呢?“……凉哥啊,我是不是吃相很难看?” “啊?哈哈哈。不会不会。”黄朝赶紧摆手否认。 安澈:……看来我还是走人吧。 “哎哎哎,我没骗你啊。我很诚实的好不好,哪像你和郁昭……”这话说到一半黄朝就赶紧急刹车,安澈的表情也随即僵硬了。 黄朝赶紧挽救,着急火燎地一把握住安澈的肩膀,“我不是责备你们的意思,我……我也没打算让你们告诉我什么,我只是有点小郁闷,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哈!” 安澈垂下眼帘:“对不起,这的确对于你来说很不公平。可是,凉哥,你也不希望置黄家于危险之中吧……所以还请你见谅了。我们也不想的,如果哪一天,我们能护你周全,一定对你全盘托出。” “不需要。你们现在做这种选择,我知道都是为我好,不需要为了对我全盘托出而增加你们的负担。你哥我这点思想高度还是有的。”黄朝拍拍安澈的肩膀,报以安慰的笑。 安澈有些发怔,呆了一会儿才感慨:“感觉现在又对你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你比我和郁昭涵都要成熟。”安澈猛然想起了上次来黄家的事儿,就顺带调侃了一句,“毕竟以后是要当老板的人嘛!”温馨的氛围瞬间被破坏,黄朝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我们出去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上次去了炒粉店,今天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黄朝问安澈。 安澈眨眨眼:“我能说我什么都想吃吗?” “……”,黄朝无语片刻,“行,那我们就吃遍首都!” 于是乎,黄朝就带着安澈开车去了几个他熟悉的地方。一路上,安澈一直在吃,而黄朝则是小心地提防周围,不要被大批粉丝发现,遇到个别粉丝,和他们好好说,答应他们的合照签名请求一般能应付过去。安澈吃了一大圈,终于不馋了,美滋滋地坐在车里回味美食。黄朝是差点累个半死,坐在车里喝水休息。不过安澈吃得开心,而且看样子好像已经忘了要去安家的事了,那黄朝的目标就圆满达成。 老郁,这件事情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了。黄朝看着天空,想到。 安澈吃了大半个下午,黄朝就算一直严防死守,也有将近十来个粉丝和他合照,不过黄朝要求他们在他俩离开之后再晒到社交平台去,以免他俩遭到围堵。粉丝们很配合,等黄朝到家之后,才有粉丝陆陆续续地把合照晒出来。可想而知,这两个话题度这么高的人凑到了一起,还吃了一下午,都激起了粉丝和网友们的兴趣。 特别是安澈,这一吃,可谓是一战成名。 遇见安澈和黄朝的那些个粉丝,除了晒出自己和偶像的合照,还详细阐述了一下安澈从头到尾都在吃的事实。虽然黄朝有意谢绝了所有粉丝提出来和安澈合影的要求,但是抓拍安澈这一路上吃吃吃的街拍还真是躲都躲不过。黄朝拿着手机看网上各种评论看得笑到抽搐倒在沙发上。 安澈抱着靠枕比先前没出门的时候更委屈了些。唉……这也太尴尬了,我一个女孩子被人抓拍到各式各样一路狂吃的照片,还被冠以无敌巨胃的称号,想想就可怕,嗯,太可怕了。 “小安,小安,快过来看看,你这张照片……”黄朝好不容易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笑得有些发僵的脸,有张照片拍的挺好的,而且粉丝很用心地修过图,黄朝顺手点了保存,想把安澈叫过来欣赏这张照片,结果他话还没讲完,安澈就一个靠枕飞过来,“不看!” 黄朝对安澈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看安澈真生气了就赶紧抹了一把脸,把表情整严肃,凑过去哄人。 “我说小安啊,你看看网友们都是很友善的。你看这不是都在夸你吃的好看嘛!你再看看这个,他们都很羡慕你。你干嘛要生气?我告诉你,现在女明星都刻意营造这种吃货体质,特别吸粉的。你看我们小安,不用刻意自然而然就有了,这是特别特别幸运的一件事情。知道吗?” “无敌巨胃?特别幸运?”安澈狐疑地看了黄朝一眼。 黄朝对这个被安澈不小心瞄到的称呼解释起来也是有些词穷,稍作判断,他坚定地和安澈说:“是羡慕你能吃又好看,对,你仔细体会就能体会到其中的羡慕嫉妒恨了。” 安澈继续狐疑地看着黄朝,不过这次她拿过黄朝的手机,略微刷了一会儿,“还是说我怎么能食量这么大啊!”安澈作势就要把黄朝的手机扔出去。 “哎哎哎,你话这么能看一半呢!”黄朝连忙护住自己可怜的手机,“你不能只看说你能吃的开头啊,最后才是他们的总结陈词,你要抓重点好不好!好吧,你不想抓重点也没关系,我就觉得你这样很好啊,别生气,你看哪句话不爽,哥帮你去回怼回去!我呛死他!”黄朝混迹娱乐圈这么久,扮酷耍帅哄人开心这种事情已经很得心应手了,只是他没想到他这个技能有一天也要在安澈身上用到。 “别别别,回怼还是不必了。”安澈实在被那个无敌巨胃雷的不轻,可是安澈一直是个很理智冷静的人,说是羞恼那肯定是有的,毕竟谁家的女孩子都不想这样被人说。一开始生气的确是因为这个形象问题,后来的生气中就逐渐变成了对她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自责。难道……强化人后期情绪难以自我控制,就是从这儿开始演变的吗?安澈的心狂跳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的时间是不是已经不多了?要赶快进行强化人实验的研究才行,我决定不要让自己最终发展成卫嫣然所描述的妈妈。安澈越想就觉得越恐怖,她看了黄朝一眼,对不起了,凉哥,我虽然之前承诺过你不会把你牵扯进来,可是我大概已经没有时间了,还是需要你做一些牺牲。 第四十章 黄朝看安澈就这么若有所思地坐着,心里有些不安。可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静静地陪坐着。黄朝喜欢主动出击,所以他坐了片刻,决定发一条动态:能吃是福啊!今日最佳!配图是之前他载下来的那张照片。 “安澈,你看,哥帮你出头了!”黄朝又拿出手机给安澈展示,似乎忘掉了先前安澈差点把手机摔出去的事实。 安澈也没细看,就扬起笑容:“谢谢凉哥。”黄朝直觉安澈的笑容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清奇怪在哪里,还没等他想明白,安澈就说:“时候不早了,我是吃了一个下午,你好像还没吃什么东西,厨房有食材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弄点吃的?” “啊,哦,不用,管家会弄的,你晚饭想吃什么?我和他们说。” “我?我吃了一下午早就不饿了。晚上我能住这儿吗?家里没人,不太想回去。”安澈说。 黄朝对安澈主动提出这个请求很意外,不过也正合他意,本来他就不放心让安澈回去,他得按照对郁昭涵的承诺看好她。“好啊。太好了,我早就让人帮你收拾好了房间。待会儿我带你回家拿点行李,你这段时间就住我这儿好了。” 安澈又笑了笑,“谢谢凉哥。家里太冷清了,咱俩做个伴吧。”安澈为了不显得这么突兀,加了句理由。安澈主动提出来留宿就让黄朝很开心了,毕竟上午他还在发愁怎么说服安澈留在黄家呢,黄朝根本没发觉有哪里突兀。 黄朝和安澈吃好晚饭,安澈便自己去郁家拿了趟行李,黄朝想陪,但是安澈说她突然很想看黄朝之前的影视剧,黄朝为了能给安澈最好的观影效果,便去了自己的公寓拿影视剧的录像带。他手上的这套录像带可不一般,都是无删减,原画质的版本,和网上的视频看起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安澈知道黄朝的用心,她也正是利用了黄朝的这份用心。安澈用手摸了摸胸前的钥匙,默念这是能把伤害值减到最小的方式了,从郁昭涵之前的一系列反应不难看出安家的地下室藏着除强化人之外的一个大秘密,涉及到十几年前的火灾,也许是因为真相太过残忍,所以他才百般阻挠。可是既然是事实,早晚她都会知道的,郁昭涵这般苦苦隐瞒只能加剧她对这个秘密残酷性的预测。安澈一边开车一边深呼吸,行吧,她也不是没经历过事情的人,就算她无意间发现了那个秘密,应该也是能接受的。 郁昭涵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这村里的晚上怎么这么冷?” 程霄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海边城市当然冷。而且我们还站在停尸间里。” “哦。继续查吧。”郁昭涵也觉得他犯傻了。经过他和程霄的好几个小时的查探,这个案子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也不知道黄朝能拦住安澈多久。郁昭涵对此已经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与此同时,B国Tyler家的豪华古堡中,一个消瘦的男人敲击着执事刚拿过来的电脑,电脑屏幕的光反射在他英俊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 “确定是今天的开始的?” “呃……应该是今天之前,在这之前没有任何新闻报道。少主人要派人调查吗?”执事的回话特别恭敬。 “嗯……”男人沉思一秒,又问:“爷爷最近怎么样?” “老主人今天大部分时间在花园修养。现在已经回房了,Joe在照顾他。” “哦,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明早我会和爷爷一起用餐,你和Joe准备一下。”男人挥挥手,让执事退下。 “是。”执事鞠躬退后几步,才转身离开。 男人继续敲击电脑,浏览着今天新闻上的照片,眼神闪烁不定。他看了很久,终于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外面诺大的庭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安澈收拾好衣物,走到自己的柜子里找出一个盒子,打开,有些犹豫地拿起两瓶棕色的小瓶看了看,放入口袋里然后离开了郁家。 安澈再次开车来到了黄家,这次她走得是正门,警卫们直接给她开了大门让她把车一起开了进去,安澈对值班的警卫微笑着招手:“辛苦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便往主屋外的停车场开去。黄家的管家已经等在了那里,安澈下了车,把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拿出来,管家想接过去,安澈摇头拒绝了。“这里面有些文件,还是我自己拿比较好。我今天晚上住哪间房?” “安小姐请随我来。”管家恭敬地回答。 安澈边走边和他聊天:“黄朝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放映室做准备呢。少爷说,要给安小姐看去年他获得最佳男主角的影片。”管家答。 “哈哈,是吗,期待哦。那是一部怎么样的电影呢?文艺片?爱情片?战争片?” “安小姐这我就不剧透了,您自己看吧,不然少爷肯定是要说我多嘴了。” 聊着聊着,安澈已经走到了今晚她要住的房间门口。“哦,不好意思,我刚匆匆忙忙地还没喝口水,现在有点渴了,能帮忙倒一杯白开水吗?嗯,谢谢啊。”就在开门之前,安澈突然转头吩咐管家,管家领命去了厨房。 安澈自己开灯走进房间,把行李箱打开,收拾了片刻,管家正好也回来了。安澈拿起管家手中托盘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看得管家呆了呆。 “安小姐,还要再去给您倒一杯吗?或者我去拿个水壶过来?” “啊,不用不用,让你见笑了。我们这就去放映室吧。”安澈扬扬嘴角,对管家抱歉地笑了笑。 管家连连说没事没事,马上带安澈去了放映室。这时候黄朝已经把电影都调试好了。 “来了?收拾行李还顺利吗?”黄朝看见安澈回来了,便问。 “那当然,所以我这么快就回来了。快给我看看,今天你打算给我放哪部片子?”安澈立马跳到黄朝摆在房间正中间的那台放映机旁,“哇,这个可以算成是个小古董了,这个是很多年前的款式。” “嗯,质量不错。当初是祖母留下来的东西,没想到质量好成这样现在还能用。” “哇!”安澈继续感慨。 这时候管家再次进来给了他们一人一杯水。黄朝不明所以,看着安澈,希望她能给自己解答一二。 “我有些口渴,已经喝掉一杯了,管家可能怕我不够喝又送来了一杯。这样我们就一人一杯吧。正好。”安澈递给黄朝一杯水,自己端着另外一杯又喝了起来,“多喝水身体好。” 黄朝一听原来是这样,也喝了几口,安澈不说他还没意识到,现在安澈一说他就口渴。 安澈笑了,坐到黄朝身旁:“我准备好咯。我们今天晚上看哪部啊?” “这部,名字叫春雪。”黄朝扬了扬手中现在空空的胶卷盒,他提起自己的作品便一脸自信,“文艺爱情片。对你这个朽木小脑瓜估计有点用。” “啊?”安澈奇怪了,有用?有什么用?突然她反应过来了,瞬间脸红,“能别提了吗?他又不在。凉哥,你到底是收了郁昭涵多少好处费,给他干这干那的?你开个价,我付给你。” “哈哈哈哈!”黄朝大笑,“好好好,不提不提,这事儿你自己去琢磨吧,我不参与了。这部春雪是真的挺好看的,我挑剧本的时候就被情节给打动了。推荐你看看。” 安澈点了点头,两人废话不多说就开始看影片。看着看着黄朝只感觉他越来越困,他回头看一眼身旁的安澈,只见她也哈欠连天,不由笑了,感情是下午太累? “小安?安澈?”黄朝叫到。 安澈又打了一个哈欠,才回答:“嗯……电影挺好看的……就是进度太慢了,明明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东西,为什么偏偏要拍五分钟?不过可能是我看东西一贯来都比较快吧。” 黄朝被安澈逗笑了:“安澈,我们今天就看到这里。先休息吧,明天再看。” 安澈点点头,一脸惺忪的和黄朝往卧室方向走。和安澈预想的一样,黄朝的卧室就在安澈的隔壁,刚才她进卧室整理的时候就看过,卧室自带卫生间和淋浴房,这刚好免去了进进出出的尴尬。安澈朝黄朝道了声晚安,就走进卧室关上了门。安澈背靠在门后,仔细分辨门外黄朝的脚步声,确定他已经回到房间了,她才离开门,走向自己床头柜的小抽屉,拿出其中一个小棕瓶,倒了一滴在自己带过来的水杯里,喝了下去。 安澈坐在床沿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当安澈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之前的睡意已经完全消散不见了。安澈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于是利索地换上黑色的夜行衣,带上自己刚才在家里收拾好的包,便准备出门。安澈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黄朝房间门前,确认黄朝已经睡着,才又折回房间,通过窗户翻身出了主屋。 从黄家内部去安家的地下室是不会惊动安防监控的,但是安澈还是很小心的避开了她所知道的摄像头,确保万无一失。安澈半缩着身子一路闪避到走进安家地下室才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刚才紧绷的躯干。安澈对地下室一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说实话她对父母的印象不深,自己孩童时的记忆总是很零碎,可是她却牢牢地记住了这间地下室里面各种开关的位置。安澈打开灯,先在地板上放置了好几个便携式空气净化装置,有了郁昭涵的前车之鉴,她可不想带一身病菌回去。安澈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看来她今天只能先找四个小时,五点之前要回去了,黄朝刚才喝的水并不多,药效最多能撑五个小时。但是安澈是个谨慎的人,六点管家和用人都会陆陆续续起床,不能找太久,不然容易被发现。安澈定了定神,开始很专注地快速浏览书目,只要安澈觉得有一点可能和强化人实验有关的,她都先拿下来放在桌子上。就这么来来回回搬了不知多少趟,桌子都快放不下了安澈才停手。然后一个人坐在桌前一目十行地翻看。安澈的一目十行,那真的是实打实的一眼看掉十行内容,而不是走马观花地大致翻一翻。这本不是,这本也不是……安澈就这样像流水线机器人一般,把完全用不上的,可能用得上的,和一定用得上分开来放成三堆。安澈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忙碌着,直到手机发出了闹铃声她才抬眼。 哎呀,已经四点半了。安澈深呼吸一口气,拿起她认为绝对有用的那一堆书,数了数,一共五本,安澈也不留恋,收拾好这五本书,便出了安家的地下室。走到地下室门口的时候,安澈回头看了一眼,总感觉很微妙啊,和上次比起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不过现在不是找不同的时候,安澈的心都放在了手中的五本书上。这些是妈妈和外公留下来的珍贵研究资料,要好好研读才行。安澈一边想,一边很小心地猫着腰回到了主屋房间内,但是她还没放松下来,安澈立马拿出了这次带来的假书皮包在这五本书外面,伪装成别的书,然后把它们放进行李箱,这次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换掉一身夜行衣,把它藏好,这才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睡衣睡觉。这次安澈入睡的很快并且睡得很沉,毕竟靠着药物维持的精神和本身的元气还是差很多的,而且刚刚完全高集中度的工作非常消耗精神力。等明天晚上,她要想办法把凉哥早点骗睡过去……在完全进入梦乡前,安澈这样对自己说到。 第二天,安澈是在耀眼的阳光中醒来的。天哪,几点了!可不能醒的太晚被凉哥怀疑!安澈瞬间惊醒坐了起来。她慌忙地抓过手机一看,天哪……九点二十七分!安澈被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用部队集合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一番,冲出房门。 “小安?这么着急干嘛?”没想到她刚一开门出去,黄朝就在她身侧叫住她。安澈被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她马上镇定下来,“嗯……没事,我怎么能睡这么晚啊……?” “啊?晚?九点过起床很正常啊。毕竟现在夜生活丰富嘛。”黄朝诧异。 安澈这才反应过来,对于郁家这种军人家庭早睡早起是家常便饭,但是对于黄家这种娱乐行业的家族,凌晨两三点结束工作才是家常便饭,上午一般都是用来补眠和休息的。 “吼吼,妨碍你夜生活了,真是不好意思。”安澈突然捉住了黄朝话里的一个槽点,刚好可以用来缓解她的不自然。 “呃……”这下变得黄朝不自然了,他挠挠头,“我们吃早饭去吧。”马上扯开话题。安澈也没想要继续刁难黄朝,便点点头随他一起去了餐厅。 就在安澈和黄朝一起愉快地边用餐边谈笑的时候,Tyler家的餐桌上却严肃地让在场所有人感受到了寒意。 “你说什么,我亲爱的Leo,要去A国……你一个人?别开玩笑了,你忘了你在A国遭遇过什么了吗?别说我不会让你去,政府也不会让你去的。”苍老的声音虽然轻但是特别有穿透力。 “爷爷,我决定了,我要去。”另一头被唤作Leo的年轻男声沉着有力。 “为什么突然提这事?我需要你说服我。不然你走不出国门的。” “我母亲临死前都没能走出去见她姐姐一眼,我不想像她那样。” “你是说小澈?她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是。我有些担心。”Leo看了一眼四周恭敬地站在的佣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周围响起一片整齐的应答声,然后仆从都井然有序地退出了餐厅。 老人看了四周一眼,继续说到:“我是有听闻她最近食量增大了。只是……这个,并不能构成你迫不及待过去的原因。” “爷爷,安家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毁之一炬了。只有我给您的那本母亲的笔记里记载了控制食量的方法。我姐姐完全不知道,她这样无度地吃下去会出事的!我不拿回那本笔记,你想用它干嘛我都不管,可是我需要救她……” “……唉,”老人叹了口气,“Leo你要记得你是Leo Fitzwilliam Tyler,不是安逸。不过,你说的也是事实,你等几天,我会派人和国会商量出让你合理出国一趟的方法。”老人闭起眼睛,对他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安逸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催促,不然会激起爷爷的不满。只能先转身离开。 老先生看着他孙子离开的背影,面色凝重,Leo虽然平时从来不提安澈,可是到安澈有什么不顺的时候,就比谁都着急。 前段时间安澈枪杀了个人,Leo很反常地在网上看了一天的新闻评论,足以证明他心神不宁到了一定程度。姐姐的影响力太大,这对Leo不是件好事。老先生想着想着就下意识地摸口袋,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烟已经被Leo没收了,心里的几分欣慰和难过交杂在一块儿,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此时无法平静的还有两个人——郁昭涵和程霄。 “这些到底是什么?!”郁昭涵倒吸一口凉气。 程霄则是面色难看地紧锁眉头,看了一会儿就别过眼。 他俩昨晚一宿没睡,从停尸间里的一具尸体上残存的布料上的印花找到了生产这种布料的厂房,然后又辗转到这儿,他们工厂废旧的老厂房。撬开大门就闻到很重的凡士林味。 郁昭涵一脚踹开其中一个储物柜的门,就从柜子里咕噜咕噜滚出来很多个密封瓶,密封瓶是透明玻璃质地,定眼一看瓶里竟然都是浸泡在凡士林溶液里的眼球!郁昭涵不由浑身发麻,但是他还是蹲下来仔细数了数,好家伙,一共四十八瓶,那就是这一柜子有四十八颗眼球!瓶里的眼球随着瓶子滚动出来,散落一地,看得郁昭涵肚子翻江倒海,实在难受。 程霄站在御札后身后,自然也看到了这副场景,他的目光在地上的几个玻璃瓶上扫了一圈,突然就越过郁昭涵,冲进厂房,打开了所有储物柜的门。 郁昭涵看到程霄的动作,也立即跟上去,每个储物箱里都放着密封瓶,有些是小号密封瓶,里面的器官是单独存放的,一眼望过去就是一排的鼻子或者一排的嘴唇,有些则是大号密封瓶,瓶里的器官都挤在一起,压缩变形,让人看了更加恶心。目睹了眼前这番景象,郁昭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到:“这些到底是什么?!”程霄面色难看,紧锁眉头看了那些储物箱一遍,不忍直视地别过眼,吞了一口唾沫,让自己能平静下来。 “我们之前猜测过那些浮尸为何被腐蚀地如此之快,有些只剩下骸骨了,原来他们抛尸之前都先做过解剖了啊。”郁昭涵很快恢复平静,进行分析。 “没法判定这些器官是来自那些尸体,现在还不能排除他们先用药物进行腐蚀尸体的可能性。”程霄反驳。 他俩总是能找到问题针锋相对,但是这次郁昭涵点头:“说的有道理。目前我们看见的器官量这么惊人,可是这儿未见任何骨骼,说明他们把骨骼另外放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匿藏身体躯干的地方,也许能知道那些浮尸是谁放在海边的。” “你带测量仪了吗?”程霄问。 郁昭涵随即就明白了程霄的想法:“你开吧。我组装一下仪器。” “好。”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程霄看郁昭涵已经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就带上手套,开了其中一个装着眼球的密封瓶。 人体有几项数据是独一无二的,比如虹膜。虹膜位于眼球血管膜最前部,在睫状体前方,只要取到虹膜数据,就应该能从数据库中核对出死者身份。 程霄分离出眼球这部分晶体时,郁昭涵手中的仪器也组装好了,连接好笔记本电脑,扫描眼球,数据导入系统,进行大数据匹配。此时郁昭涵和程霄手心都不自觉的冒汗,此时他们用来伪装的人造脸皮和假发假胡子都让他们感觉有些闷。 “叮!”系统提示匹配成功。郁昭涵和程霄惊喜地互望一眼,太好了这三个字明晃晃地反应在彼此的脸上。 “李力,男,国籍……”一份身份证明文件随即跳了出来。郁昭涵和程霄仔细看着。 “死亡原因3.14棉纺厂火灾案?!”郁昭涵脱口而出。 程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嘛这么吃惊?刚才不是已经问到了吗?工厂会废弃的原因,就是之前着火了啊,你看这间厂房外墙上还残留着火烧的痕迹。” 郁昭涵不语,又是火灾……他有很不好的猜想。这个案子难道和方教授有关?! 第四十一章 冷静点,3.14棉纺厂火灾案是发生在四年前,安家大火是发生在十二年前,相差太多,不可能是一起的。郁昭涵这样安慰自己,他不相信方教授会伤及到无辜人,之前他所杀的人都参与了方夫人的实验,这次他没理由这么做。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程霄见郁昭涵半天没句话,开口问到。 郁昭涵琢磨着,犹豫片刻然后道:“这个和安家大火有没有关系?” “应该没有,时间差太多,而且安家大火怎么看都是人为的,这个工厂的火灾是意外。”程霄朝郁昭涵举了举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3.14棉纺厂火灾案的案情简介。秋天天气太干燥,外加停电,有工人贪图省事点了打火机去修线路,结果就点着了棉纺厂的货物,火势迅速蔓延。由于夜晚加班停电,工人们逃亡时又没有秩序,导致最终死亡的人数多达白人。逃出来的工人只有十几个。自从这个案子之后,这活着的十几人大多都承受不住打击,死的死疯的疯逃的逃,现在能找到还能找到几个? “那么就是说,之前在火灾案中死掉的一百二十八人中,有一部分人其实是被解剖了,所以是不是可以认为之前的案子中统计棉纺厂死亡人数的工作人员肯定有问题?”郁昭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案件材料没有显示遗体是否一一比对,八成是没有比对过随意埋了。所以,我们现在得去四年前掩埋尸体的地方看看。” 程霄表示同意:“那就走吧。” 郁昭涵对程霄的爽快很不适应,连忙制止:“等下,你要自己去挖尸?” “那还能怎么办?谁让你太惹眼,我们得伪装了才能过来。”程霄翻白眼。 “噫,怎么能怪我?你自己一样惹眼你怎么不说。”郁昭涵毫不客气地白眼翻回去,不过他很快又问了句:“我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还好,你要是累了那就先回去呗。” 妈蛋!郁昭涵真是太后悔问程霄这个问题了,气得他直接转身走人。程霄扯了扯嘴角,默默跟上。 郁昭涵一边走一边想应对之策,现在当务之急是两件事,一件把之前统计死亡人数的工作人员找到,问出是谁让他这么干的,第二是把之前集体埋葬的地方挖开,看看有没有线索。之前推断这起事件是为了引诱和强化人有关的人过来,可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费尽心思引诱过来是为什么呢? “哎,你还真走啊。”程霄从背后喊住他。 “你说这起案件的目的是什么?想简单一些,也许是这些死者中有后代想通过抛尸的方法让警方来查这起事件。”郁昭涵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案子上。 “嗯……这种推断说得通。但是你这种推断如果成立,那说明我们没有必要挖坟了,假如被解剖的那几十个人的尸体在火灾当中,所有尸体都成焦炭被埋了还能怎么抛尸啊。如果你的推断是对的,那几十个名字应该是让人直接加上去的。所以说,找到当年统计死亡人数的人,是当务之急。”程霄也在思考。 “还有,剩余的那四十七只眼睛先做个虹膜数据采样吧,毕竟之后可能不是我们调查,要给后来人行个方便。”郁昭涵看了一眼狼藉的地板。 “行吧,整理完这些就回去睡觉。团队行动真是麻烦……”程霄一脸臭臭的样子。 两人分工明确,一人开瓶做晶体分离,一人做数据筛查,不一会儿就弄好了。郁昭涵看着电脑上的四十八组数据,喃喃自语:“竟然是四十八个不同的人……刚好牵扯到十五个家庭……我知道了!” “你说啊。”程霄也凑过来看电脑屏幕。 “你看,只有这户人家还有一个儿子没死。”郁昭涵用手指点点屏幕,“王灿埠,因为同性恋的问题,早年被这户人家的屋主赶出家门,后来这户人家其他三人去世,他回到了子里做着打铁器的买卖。现在住在……” “走,去看看。”程霄马上说。如果是这个人抛的尸,那还是早点抓着的好。 两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往王灿埠的家中,郁昭涵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在两人赶往那家铁铺的路上,郁昭涵坐在车后排噼里啪啦地敲电脑,捣鼓了好一会儿,他抬头拍拍坐在前面开车的程霄,“我这儿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程霄皱眉:“你几岁?” 郁昭涵忍着心里一阵骂娘,“别这么无趣嘛,我说你怎么对上我就跟个老头似的?” 程霄当然知道他自己对郁昭涵那种又羡慕又嫉妒又自卑的心情,被郁昭涵这么一说,也想做些掩饰:“坏消息。” “哦,之前那个整理上报火灾死者清单的人在那一年就死了。”郁昭涵答得很干脆,“好消息是,这个人是死于车祸,车撞人。肇事者捉着之后承认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和此人在酒吧里发生了口角,所以白天看到他情绪一激动就开车撞了上去。肇事者坐了3年多的牢就被人从牢里捞出来了。你猜怎么着,把他捞出来的人我竟然认识。” 程霄这才回头看了郁昭涵一眼:“你认识的人还真多。” “那是,我好歹也算是大明星好嘛!”郁昭涵可回答的一点都不客气。 程霄反应很快,问:“娱乐圈的人?” 郁昭涵有些吃惊:“对,而且和我还一点间接关系。我哥们的前女友的爸爸,不过那个女孩子是离异家庭,应该好久都没和他爸联系了吧。” 程霄沉默了片刻:“黄朝?” “不错嘛,你竟然还记得!对就是他的前任,说起来……来之前我还碰见她,小澈那时候也在。”郁昭涵有点像在自言自语。 “什么?这种危险人物你竟然还让小澈去见了??”程霄本来开得很稳当的车瞬间晃了一下。 郁昭涵赶紧扶了一把他的电脑,防止它滑下去,“她不危险吧……应该。”郁昭涵瞬间也没了底,他脑子里闪过秦蕙心在动态里写的那个“熟悉的陌生人”的字样,心里一阵寒颤。 程霄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应该?” 郁昭涵有些紧张,不由地沉下了脸。 “还有呢?”程霄追问。 郁昭涵没反应过来:“还有什么?” “我问你还有什么信息!” “她生父做外贸生意,生意这几年才红火起来。秦蕙心一直跟着她妈妈。”郁昭涵顿了顿,“听黄朝说,秦蕙心的生父和我们公司的大老板是远亲。”事情有点微妙啊。 “那她其他的家庭成员呢?”程霄也同样面色凝重。 “没有了,她父母分开后,都是单身。”郁昭涵这事还是知道的。 “那姘头呢?” “什么?”郁昭涵很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很正常,事业有成的单身老板,女儿是大明星的中年妇女。两方都有可能啊。”程霄突然停了车,“算了,你这么正派的作风,这么严谨的家教,这个还是我来查吧。过来开车!” 郁昭涵知道程霄说的是对的,的确有可能,而且自己的确不擅长查这些。于是一言不发地和程霄换了位置。现在轮到程霄在后座噼里啪啦地敲键盘,不一会儿,程霄就得出了答案:“她妈妈没什么好说的,有个稳定的对象,就是秦蕙心的经纪人……” “啊?”郁昭涵吃惊,他一向不太关心这些八卦,从来没听说过,而后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咳,你继续说。” “她爸爸也有个稳定的对象……这世界可真是小啊……” “我们认识?” “嗯,我前几天刚看过资料,不会错的。你们特调组之前是不是有个叫做方定坤的?”程霄这句话一出,郁昭涵踩了个急刹车,车彻底在路上停了下来。 程霄看出郁昭涵这次是真的吓到了,他想也许是因为同是特调组的原因吧,于是也没啰嗦,直接明了的说:“方定坤英年早逝,只留下他妻子和遗腹子,哦不对,是遗腹女,方定坤死后第二年年初孩子出生,这位少妇就把孩子扔给了小女孩的爷爷,自己跑路了。还好方定坤他爹德高望重,请人来带个孩子还不成问题。这个跑路女在国外生活了一段时间,就认识了秦蕙心他爹,两个人就一直保持关系。我说,方定坤挂了,她是不是拿了一大笔军人遗孀的补助金啊?还有钱在国外资助秦蕙心他爹当时刚起步的小事业。喂!我说,你不至于吧!”程霄看出了郁昭涵的异常,郁昭涵整个人在抖,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落下来,甚至他的瞳孔都有一丝涣散。程霄拍了郁昭涵半天,实在没办法,打算从车后座的置物箱里拿一瓶水把他给浇醒得了。他刚拿起一瓶水拧开瓶盖,郁昭涵就转身夺过了他手中的矿泉水瓶,仰头就是一口闷。500毫升的水就这样没了,程霄挑了挑眉:“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有问题?还是方定坤有问题?或者说是方教授有问题?” 郁昭涵摆了摆手,“你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郁昭涵说完,也没回避程霄,立即拨通了陈伯的电话,把这边的发现稍微说了一遍,便要求陈伯马上对方教授进行直接□□。 “老方我已经派人盯着了,虽然这好像有违你们两个刚调查出来的结论,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和老方无关,那个什劳子的商贩倒是可以好好查查。至于小方他媳妇嘛,这就随你们了。” 什劳子……人家好歹现在也是大型外贸公司的老板。好吧,看来陈伯的主要怀疑对象是秦蕙心她爸爸。 郁昭涵叹了口气,挂了电话:“你觉得呢?谁比较可疑?” 程霄耸耸肩,“按照你们一人挑一个怀疑对象的规则,我是不是只能怀疑方定坤老婆了?你不会忘了我们坐在车里是打算去干嘛了吧?” 哦,对,郁昭涵这才想起来,还有件正事没办,那个叫王灿埠的青年,需要抓过来好好问问。于是郁昭涵二话不说就又发动了车。 村中集市的第二家店铺就是王灿埠的铁匠铺,郁昭涵把车停在了集市外围,和程霄一起走了进去。 “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这儿有各种铁器,锅碗瓢盆,刀剑锄铲,应有尽有。”店铺里有个伙计在招呼着客人。他眼尖的看到郁昭涵和程霄,就立马凑了上去。 “我想打一把匕首,怎么谈啊?”程霄脱下外衣把外套甩在肩膀上。 “……啊,”伙计迟疑了片刻,“这个……店里的匕首很多的,老板们可以自行挑选。这边请。” 郁昭涵听到他这么说,瞬间心里就沉了下来。程霄继续道:“我自己设计好尺寸了,按照我的图纸打就行,你弄不了的就叫你们老板出来。” “两位老板,我们主事的今天不在店里,要不……”伙计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霄打断。 “不在店里?去哪儿了?生意都不做了?”程霄故意露出很不耐烦的语气。 “……这个……”伙计有点答不上话,伙计搓了搓手,暗自感叹这个人不一般啊,气势好强。 就在他和程霄说话的时候,他没注意到郁昭涵慢慢踱步到货架上,拿了一把匕首打开刀鞘细细看,边看边走回他们俩原本站的位置附近。 “嗖”的一声,伙计还没从程霄威压下缓过气来,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把匕首吓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郁昭涵慢悠悠地蹲下,一边用手上的匕首轻轻点了点伙计的下巴,一边淡淡地开口:“我们只是想来打一把匕首,小哥你没必要为难我们吧。说吧,你家主事的人呢?” “我……我……”伙计不住的颤抖,他垂眼看了一下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又往大门处看了看,郁昭涵注意到他的眼神,轻笑了一声,“放心吧,你老老实实说清楚,我们不会害你,相反,你要是满嘴胡言乱语,也一样放心吧,没人救的了你。” “主事的他半个月前就失踪了!”伙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脱口而出。 半个月前?那不就是海边浮尸最后出现的时间吗?郁昭涵抬头和程霄对望了一眼。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程霄问,这个伙计在他看来也很奇怪。 伙计摇摇头,郁昭涵看他又不想说了,于是又把匕首往他的脖子上挪了挪,还故意刮上了他的皮肤。 “唉……唉,别,我说,我说。”伙计努力伸长脖子想远离这把匕首,“有个人,出现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装作主事他还在的样子!然后说我只有乖乖听他的,以后这家铁匠铺就是我的了!” 郁昭涵和程霄异口同声:“是谁?” “一个……一个……壮硕的男人,左……左脸有一条月牙型的小疤。”伙计吞吞“吐吐,他见郁昭涵和程霄没有反应,又主动多说了一句,“皮肤有点黑,大概比你们矮半个头,叼着一根大烟……饶了我吧,我再也不贪心了!”伙计一激动也不管郁昭涵的匕首有没有对着,往后方缩了缩,利索地改为跪地磕头。 程霄和郁昭涵之所以没动静的原因就是,伙计所描述的男人,就是刚才他们资料上看到的那个车祸逃逸的人。 果然是有关系的吗……两人心中都在这么想。 “那你家主事的,之前有没有干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郁昭涵接着问。伙计又沉默了,他们已经完全看出来这就是一张欲言又止的脸,郁昭涵用匕首在地上重重地划了一道,吓得伙计又开始拼命磕头。“不说实话,你就算把脑袋磕出个洞来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还是老老实实地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免得痛苦,毕竟你也看到了,我们忍耐力很有限。”郁昭涵继续说。 “好好,我说,我说。”伙计用衣袖抹了一把脸,擦去一些汗珠,“他……他其实特别讨厌村里人。有一天,我们一起去了村西面的山,西山是我们村里的圣山,所以一般不让我们上去的,我和老板是偷偷摸摸的去了一次,真的只是一次。我们想偷挖一些野生的水果蔬菜,这年头野生的东西都很贵,所以能挣钱。但是,挖着挖着就发现不对了,挖出来好几袋尸体,特别奇怪,那些尸体竟然的用密封套套好的,有些皮肉还是看得见的,有些就只剩骸骨了。主事的就觉得这是他复仇的机会,他要拿这些尸体去吓吓村里的人。有时候我也会和他一起去海边抛尸……” 郁昭涵和程霄听完一脸懵,刚才是我想得太复杂了?这人原来抛尸就是为了吓人? “那他就是无关人士了?”程霄望向郁昭涵,虽然这次是两人一起调查,但是谁都清楚郁昭涵才是案子的主审,定论需要他来下才行。 郁昭涵站了起来,匕首在他的手上转了好几圈,伙计看得愣愣的,匕首还能这么玩? “西山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进?什么时候开始的?”郁昭涵踢了踢瘫在地上的伙计,示意他站起来。 伙计手脚发软,爬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西山可是个很灵的地方,我跟你们说啊,我们村现在虽然穷,可是以前曾出过一个状元,我们都喊他季公。西山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后来他举家搬走,村里就把他之前住的地方改成了寺庙,他现在过世了,真是可惜,听长辈说,以前他们出城去谋生,季公都能照拂一二。你说这是不是人无完人啊,季公哪都好可就是没儿子,你说对于我们这些相亲们来说,女儿哪能和儿子比啊,女儿再怎么有头有脸都是泼出去的水,而且啊,你们有所不知,他两个女儿都很早就去世了。你说我们这村的人还能指望谁啊?”伙计看郁昭涵和程霄的目光逐渐鄙夷起来,赶紧住了嘴,“所以说季公真是神仙转世,那里的香火真的很旺,你们可以去拜一下。非常灵的。只可惜,前几年上头来了人把西山除寺庙一块给围了起来,山上是进不去了,但是庙就在山脚下,还能去的。” “前几年是几年?上头具体说的是哪里?”程霄问。 “大概六七年前了吧,我那时候还小,记不太清了,而且一开始封闭也没有公告,都是悄悄地行动,后来有乡亲回来说西山不让进了,我们大家才陆陆续续知道的。具体是哪里来的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不知道了,听说都带着荷枪实弹呢。” 这次伙计说完,郁昭涵和程霄显然都陷入了沉思,郁昭涵先回过神来,他先和程霄说:“我们先回去吧。”然后又和那名伙计说,“别总是把时间花在幻想哪个有头有脸的乡亲帮你一把,花点时间在自己身上吧。” “男人总把可惜两个字挂嘴边也太没志气了。”程霄说。 两个人说完转身就走,郁昭涵还不忘把匕首扔还给呈目瞪口呆状的伙计。 出了门,郁昭涵马上联系了部队派人手过来暗中盯着这名伙计,确保他没有生命安全同时也监视他是否有可疑行动。 程霄沉默着走在郁昭涵身边,郁昭涵挂了电话,看程霄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遗漏?” “你没遇到过吗?那些蹭鼻子上脸的亲戚?” 郁昭涵对这个问题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我没什么印象了。大概小时候的时候就被我爸摆平了吧。我妈那边的话,是一开始其他人都不想理她,认为她被感情冲晕了头。” “唉。我以前有点奇怪,沿海的城市应该比较容易发展起来才对,怎么还能有这么破的村子。现在看看,呵呵,这个村子的人要是都是这种想法那能富才怪。季老生前为了这群智商欠费的村民应该是劳心劳力了吧。还好意思说,季家没男孩,见识过季家女人有多生猛再说话好吗,真是笑死人了。”程霄难得说的这么多。 郁昭涵则是有些庆幸:“我倒觉得他们还好有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我可不想安澈一天到晚被这么一群人骚扰。不过刚刚,那年轻人好像不知道安澈的存在,这是怎么回事?” “季老自从开始强化人实验,所有相关信息都是虚虚实实,季氏姐妹为了实验而生,季老以前做过处理。这个我知道,以前少夫人说过。” “也是,安澈对外公布的信息里也从来没提过季老,回想起来,季阿姨的公开资料里面也没有提过。”郁昭涵回忆了一下发现有道理,这会儿正巧也走到了车边,就和程霄边说边坐上了车。 “我们先休息,之后再去一趟西山。至于王灿埠的下落,只能请总部支援了。还要继续调查那三个嫌疑最大的人。大概还要在这儿待上一个月,我怕西山上的事情很难调查清楚。”程霄点点头,表示并无异议。 他们里里外外忙了两天,愣是没合过一次眼,也真心是累坏了,回到房间就倒在各自的房间里睡得天昏地暗。郁昭涵是好歹整理完材料,把它发给决策委员会之后才睡,程霄则是脸都不想洗了直接把自己甩到床上,就这么沉沉地睡过去。 在他们呼呼大睡的时候,安澈这边却陷入了实验瓶颈,心情越来越烦躁。怎么就衔接不上了呢?难道还有没有被她发现的资料?看来今天晚上还得继续去地下室才行。她本来以为手头的资料最起码能让她消化一个礼拜,可是现在她连把资料按照逻辑梳理清楚都有困难,真是太让人挫败了。 安澈就这样边想边模拟着今晚要继续的行动,她已经接连两个晚上把黄朝弄晕了,但是药物毕竟是药物,总是一天到晚的用,对黄朝也是很不好的。安澈坐在房间里,手里揣着那两个药瓶,皱着眉头思量着。安澈从来都是冷静理智的,但不是说她冷血,为了达到目的不计后果这种事情她干不出来。对黄朝用药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长,这样一来眼下这种局面让她很难分清到底是对黄朝坦白好还是继续对黄朝用药好。也许这些药量用在别人身上,安澈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对于黄朝,这个在她童年里很少有的玩伴,安澈总是希望自己不会给他带去半分伤害。 安澈,黄朝身后还有黄叔和黄姨,你不能把他们也牵扯进来啊!最终,安澈这样告诫自己,第三次往茶壶里加了两滴药水,端着泡好的一壶大红袍,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安澈端着一壶大红袍,直径走到餐厅落座,黄朝已经在餐桌旁等着她。 “下午都在屋里看资料的话,坐久了要记得起来活动活动。”黄朝说,安澈今天吃完中饭就回房间说是有材料要看,直到这个点才出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吗?” “没有。还好,工作上的事情罢了,能应付。”安澈并不想实话实说,“我都差点忘了,我从家里带来了些大红袍,刚泡了一壶,饭点前后喝茶不好,待会儿我们看电影的时候喝吧。” “好。”黄朝微笑,招手示意可以上菜了。黄朝对安澈也是不同的,在安澈面前黄朝从来没有张狂的样子,大概也是因为安澈见识过最软弱的自己,陪伴过最糟糕的自己吧。 安澈垂下眼角,不知道黄朝有没有感觉到自己晚上睡眠的不正常呢?安澈正这么想着呢,便听见黄朝问:“小澈这几天在我家睡得好吗?” “嗯,不错。棉被很软很舒服,房间的恒温设备控制的很好,室温不冷不热,正好眠。”虽然安澈有暗暗心惊自己想什么黄朝就说什么,可是她表面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很从容地应对了。 黄朝好像也未感异常,继续笑着说:“我也是,正好眠。” 安澈眼皮随即跳了跳。 “也许是因为小澈你在吧,很踏实。”黄朝补了后半句。黄朝这句话反而没让安澈觉得安心,反而让安澈更难过。对啊,他相信着我,而我却不得不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你很累吗?”黄朝发现了安澈的低沉。 第四十二章 安澈这才提振了一番精神,“啊,我刚才在想下午看到的公文,工作上的事情,有些繁琐。”只要涉及到公务,安澈就料定黄朝肯定不会多问。果然,黄朝没有多问,晚餐便这样开始了。 晚餐吃的波澜不惊,晚餐后的电影也看的风平浪静。安澈照着前两天所做的,和黄朝一起喝下有安眠效果的茶水,然后在互道晚安后回房喝下兴奋剂。夜晚的行动已经进行了两夜,以安澈这样的大脑,第三次操作变得更加娴熟。 可是待安澈翻出窗户落地后,她忽然感到背脊一怔发凉,猛地一回头,房间隔壁黄朝正隔着窗子看着自己。 安澈一瞬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两人的房间都在一楼,但自己从窗户翻出来的行为她已经无法解释,说是自己睡不着去散步吗?不对,她已经确认过黄朝睡着了啊。 对于安澈,黄朝永远是贴心的。他看出安澈面露不解,便开口解释:“小澈,哥可是个演员啊。”黄朝说完便也翻出了窗子,走到了安澈身边。 可是我明明对你下药了啊?这个问题在安澈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她没有问出口,因为她已经猜到了黄朝应该是怎么缓解药效的。今天晚上,黄朝很反常的吃了很多,因为她最近自己吃地很多,所以黄朝吃很多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奇怪,可是黄朝是演员啊,黄朝和郁昭涵非常节制的饮食习惯她是见过的,以前她也差不多。只是自己最近食量的变化让她不自觉地忽视了黄朝今天的暴饮暴食。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还醒着?”黄朝问,然后又自问自答,“知道你聪明,不过也许和你想得不一样。” 安澈抿了抿嘴:“催吐?”是的,安澈觉得黄朝是吃完了饭喝完茶就直接进房间厕所催吐去了,因为吃得多,所以催吐起来会比较方便,她本来下给黄朝的药量就很控制,黄朝如果在药品还没完全吸收的时候就把今天晚上所吃的都吐出来的话,没有迷昏他很正常。 “猜对一半。小澈,你知道我下午在干嘛吗?” 安澈抬眼看着他。 “喝加浓的黑咖啡,吃提神醒脑的药。我前几天睡得有点太踏实了些,所以我想今晚清醒点,看我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到底在干嘛。” 安澈吸吸鼻子,沉默不语。 “老郁之前有和我说过,你想去安家的话就让我带你出去玩,你不想玩了就和你说我陪你一起去安家看看,他说你肯定走不了。我到今天才发现老郁也有不靠谱的时候。”黄朝语气有些嘲讽,但嘲讽里透出了一丝悲哀。 安澈还是不说话。 “小澈啊,是不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你和郁昭涵都选择瞒着我。当然,我不会问你们瞒着我的是什么,规则我还是懂的。只是这才既然答应了昭涵看住你,不能食言啊。”黄朝又说。 安澈这次终于开口:“他说的对,如果你真这样和我说的话,我动不了。但是他料错了一点,在我心里最快最省时间的方法,是非正常手段。我很急,我没时间了你知道吗。” 这是什么意思?黄朝不明白,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想要让安澈说明白的心情。安澈并不在意黄朝此时的反应,自顾自的接着说:“唉……事到如今,为了局势的稳定,我就小小的透露一点给你吧。你不准告诉其他人!” “好。”黄朝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了一个字,但是这个字里饱含了欣喜。 “我在找一份研究资料,昭涵他死活不让我找,本来这并不是我必须做的事情所以他不让我找我就不找了呗。但是现在情况有变,我必须尽快找到这份材料!事情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安澈说得很快,尽量以最简短最轻快的语言把这块压在她心里的大石头表达清楚。 黄朝是知道郁昭涵在干什么的,于是两厢一拼接也明白了大半。“那现在……”黄朝有点犹豫,又有点兴奋,他好像一只脚已经跨进了之前他一直觉得难以靠近的那扇名为阶层的大门。 “你陪我一起去找吧。”安澈是彻底放弃了今晚限制黄朝行动的计划。只是……不能让他更深入了。安澈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你之前说,昭涵他和你叮嘱过你看着我。那他和你说了什么了吗?” 黄朝有些迟疑,然后定了定神,开心地笑道:“没有啊。全部在以是兄弟你就帮忙这样的理由糊弄我,还是小安你最好了!” 安澈自然没漏掉黄朝的一丝面部表情,她沉默了片刻,也像黄朝那般笑了:“嗯,那当然!”这样无意义地打太极安澈自然是放弃了,现在当然是直奔主题,在她看来,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比找到母亲留的资料更重要的事了。 黄朝跟着安澈来到了地下室入口的时候就吃了一惊,天哪,这是什么设计!这么逼真的树,黄朝忍不住上前摸了摸。 安澈轻笑了一声,走了进去。黄朝自从看到这个入口的时候心里就在打鼓,忐忑了半天,最终败在这个入口给他带来的压力之下,他终究觉得还是要和郁昭涵说一声。这个入口设置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没打开之前充满着诱惑,打开之后瞬间释放出来的恐惧感让他退缩。 “凉哥,还愣着干嘛,下来啊。”安澈沿着石阶一路向下,走了一段不见黄朝跟上来,于是回头喊道。 黄朝手速飞快的发完了给郁昭涵的短信,然后急急地下了石阶,追上安澈,还不忘嘱咐:“哎,安澈你小心些啊。” 郁昭涵睡的天昏地暗七晕八素,好不容易睡醒了,拿出手机摁亮屏幕一看,我去,已经快到晚上零点了,他从下午开始睡,竟然一睡就是八个小时!目光往下挪,黄朝的一条消息,郁昭涵的手机在屏幕上不直接显示消息内容,所以没法直观的看到黄朝说了什么,但是他下意识觉得不太妙,解锁,点开消息,郁昭涵这下彻底清醒了,也彻底绝望了。 黄朝:我陪安澈去她家地下室找资料。 郁昭涵第一反应是,不能啊,以安澈的个性怎么可能会把黄朝扯进来,让黄朝陪她一起找?啊,不对,黄朝说找资料,什么资料?安澈到底知道多少?郁昭涵的头是越想越疼,他一股脑儿的爬起来,连外套都没套一件,穿上拖鞋就直冲到程霄房门前,一阵猛拍。 程霄还算给力,门不一会儿就开了,只是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怎么了?大半夜敲门,我还以为鬼打墙呢!你他妈是发神经了吧。不困你就下去跑圈啊,敲人房门算什么好汉,你不睡我要睡啊。”虽然很困,但是这种自我意识薄弱的时间段,程霄嘴炮的威力终于恢复了。 “喂。我们进去说吧。”郁昭涵没反驳,只是推搡了程霄进房间便关上门。 程霄稍微喝口茶提了提神,他还没忘记这次出来的目的。“案子有新动向?王灿埠找到了?” 郁昭涵皱眉:“安澈……义无反顾地去了地下室,拖着黄朝一起。” 程霄有点懵,半晌反应过来:“安澈去地下室我不意外,她竟然能让那个黄朝也一起去?她这么着急?” 郁昭涵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一定是他离开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能发生什么呢?在他的脑子里,安澈这种大局观意识很强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带着黄朝一起去地下室的。 郁昭涵的确有很多不知道,他不知道安澈花了一个通宵看完了黎叔的笔记,他不知道安澈用药迷晕了黄朝两个晚上只为搬几本书回来,又以飞一样的速度看完了拿回来的书,他更不知道黄朝是抗下了安澈茶中的药性把安澈逮个正着才有机会一起去安家的地下室。他现在就剩下心慌,方教授的那本犯罪计划书万一被安澈找到……他的牙齿都有点打颤了。 又是没时间了。 安澈觉得没时间,郁昭涵也觉得没时间。这话如果放在公众面前说估计是会被打死的节奏,但是不管是安澈身边的黄朝还是郁昭涵身边的程霄都在稀里糊涂一知半解的情况下相信了他们的说法,时间很紧迫,要抓紧了。 正值深夜,从一般思维来推断任何防御都会在这个时候最薄弱。郁昭涵难得生出一丝自己的时间点掐的真好的自豪感。但这也只是有一丝,转眼即逝。 深夜的西山,表面上很普通,但是自从进了这片地区500米范围内,郁昭涵手上的感应器就闪个不停。 “这是什么?”程霄看着郁昭涵手腕上的手表型感应器,奇怪地问。 郁昭涵的面色有些凝重,不应该啊。这里怎么会……? “进入高密基地射程范围内的提示。”郁昭涵表情有点难看,随即一个急刹车猛打方向盘,立马调转车头往回开。 “高密基地?”程霄重复了一遍,充满疑惑。 郁昭涵专心飙车,竟没有应答。直到开回他们住的地方,才一边倒车把它停好,一边开口解释:“高密基地就是高等秘密基地,除了个别带头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基地的存在,很多时候连在这个基地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基地里面严格限制对外的通讯。” 程霄撇了撇嘴:“真是变态啊你们,啧啧啧。那你呢?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提示?” 郁昭涵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因为有一次我为了找一个案子的人证闯进某个高密基地里了,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不仅基地特警海扁了我一通,回到单位汇报任务结果也被无视直接针对我擅闯基地一事开了个□□大会。虽然回到家里又被我爸骂了一通,但是他怕我再这样胡闹,给我弄了个。出任务的时候会带。” 程霄默默不说话,他是羡慕郁昭涵的,虽然说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美德,但是有人罩着的感觉还是让人向往的。 倒是郁昭涵主动挑起话题:“话说,你应该去过一个吧。” 程霄微怔:“哪个?” “安澈之前秘密实验那个啊,你那段时间不是一直跟着她吗?”郁昭涵说完瞥了一眼程霄然后开门下车。程霄也跟着下了车,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我当时没跟着她……你听谁说的?” 这下轮到郁昭涵反应不过来了:“你没跟着她?那你去干嘛了?上次在黄家你不是说……” “安澈回来之前的一段时间我才被放出来找到她,之前还是一直和你伟大的将军老爹打持久战。”事到如今程霄也不怕难为情。 郁昭涵略有迟疑,踌躇了一会儿,问:“那……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找到安澈的?” 程霄似乎想到了和郁昭涵一样的事情,“不可能,我那时候在北疆找到安澈的。”程霄说的坚决,但是很快他又补了一句,“她之前的秘密实验不是在北疆吗?” “……”郁昭涵良久沉默,不会这么巧吧,那安澈是不是知道他在查的这个案子?哎哎哎,不对不对,这两个根本不是一回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西山的那个高密基地是安澈待过的,那肯定也和这个案子无关。 郁昭涵当机立断向陈伯询问西山的情况,并请示接下来的行动。却收到了陈伯轻描淡写地回答:“西山的事情你们不用管,那里和案子无关。你不说我都不记得郁天恒曾经给过你这种东西,那地方你们不要去干涉,这段时间就多注意些当地的情况,也好方便之后和你们换班的同事。” 郁昭涵颇为郁闷地挂了电话,程霄在一旁听着不由笑出声来。 “看来陈部长对我们能调查出来这么多已经很满意了,言下之意让你留点活给后面的人干呢。不过你刚才干嘛这么快的调转车头啊?我们如果不知情的话,去那山上溜一圈还是有可能的。” “别开玩笑了!未经身份认证进入高密基地直接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好嘛!你打算用自己的魂魄去西山上晃一圈吗?” “唉?你不是说你闯进去过一次就只是被海扁了一顿吗?” “呵呵。你也知道是我,我闯了一次,要是你闯一次我真要考虑是不是直接在西山脚下给你买块墓地比较好。那次真是我被揍得最惨的一次了,回家在床上躺了一星期。一边躺着一边被骂。简直是对生命的荼毒。” 程霄这才意识到,对啊,郁昭涵这样的身份进去也被揍了,那他呢,他这个异类如果进去的话,大概情报局会很高兴能有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干掉吧。“你说,我们看到这么多的器官,是不是有一部分也来自于西山上擅闯者的尸体啊?”程霄突然这么问。 郁昭涵沉下脸,严肃地说:“别瞎说。”程霄看郁昭涵换了个脸色,也就意兴阑珊地闭上嘴。郁昭涵见程霄不再说话,便对着电脑捣腾,陈伯那边不告诉他,他只能试试有没有别的途径能获取一些有用信息。 而此时此刻,安澈的卫星电话上,出现了一封讯息。安澈打开一看,有些惊讶,但是最终并没有回复什么。 “小安,怎么了?这些书够了吗?”黄朝跟着安澈来到地下室,就尽职尽责地挡来一名搬运工。他已经不知道来回搬书搬了多少回了。可是安澈还是在不停地挑选,现在好不容易她停下来在看手机,黄朝抓住机会立即问到。 “哦,还没有。辛苦凉哥了。”安澈继续低头挑选。是的,这就是安澈的策略,今天统一把能搬的都搬了,明天开始就再也不来了。而且今天晚上这么密集地搬书,黄朝肯定来不及看她母亲笔记上到底些了什么。就算是心里作用也好,这样是不是能把对黄家的影响减到最小。她看了一会儿就走神了,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能找到那里去,不过她倒是没料到那座山上竟然埋了这么多具尸体。封闭实验室虽然在山的另外一侧,在行政区划上也归属不同的市,但是既然在同一座山上,那她也得抽空过去一趟,协助调查。毕竟他们这个案子好像还和强化人有关。 郁昭涵的表白和隐瞒,强化人实验的始末,控制情绪的方法,里湖村的尸体……事情接踵而来,她现在却一件都解决不了,真的好难受啊……安澈鲜少有这种力不从心挫败感。 但是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先哀叹问题为什么不能解决是最没有用的事了。这种事情安澈只会让它存在在脑海里五秒钟,最多五秒钟。 安澈又回复到了原来的状态,地下室里的书该挑出来的挑出来,该扔的就扔掉。安澈就这样把她觉得有用的实验手册,笔记,书籍全一股脑地让黄朝搬到自己屋子里去,黄朝还临时把书房的移动书架给她挪到了房间里摆放这些。这些应该就是全部吧,安澈拿着最后两本挑出来的书,回头再看一眼锁上了的地下室大门,转身离开,大概这阵子都不会再来了吧,最起码昭涵回来之前,不会再来了。 想到郁昭涵,安澈歪着头思考了一阵子,决定掏出手机给他发个信息。有些事情还是坦白从宽的好。安澈看了看表,已经到了早上八点,应该不会影响到郁昭涵休息。 安澈:哥,我带凉哥来地下室搬书了。就只是搬书哦~ 相比较喊郁昭涵名字,安澈喊他哥的时候要少很多,郁昭涵曾有次就调笑安澈,一听到喊他哥就没什么好事。安澈不知道此时郁昭涵那头是什么心情,不管怎么样她先斩后奏了,还是装的乖一点比较好。 安澈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见郁昭涵没有回复,也就把手机扔一边了。扔到一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哎?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也会等人回消息了?安澈想到这里不由得撇撇嘴,这种不在自我控制范围内的情绪真的很让她不适应。 而郁昭涵,其实是看到安澈的短信的,他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移动,打了字又删掉,删掉又重新打了新的一段话,左思右想后又删了,就是死活按不了那个发送键。 这条信息他能回什么? 哦,知道了?太淡定,淡定的自己都不信了。 你怎么能带黄朝去那里?太傻了,这个问题他的确想问,但是用短信的形式不适合。 没经我同意你们就自己擅自行动?太中二,两人有腿有脚有脑子,干嘛要经你同意? 郁昭涵想了半天,愣是没回。 没想到,郁昭涵这会儿没回,这条短信就就此石沉大海了。打断郁昭涵思路的原因,就是陈伯的一通电话,关于一个小道消息的电话。 “这次行动你们接下来什么安排?”陈伯问。 郁昭涵纳闷了,不是几个小时前刚汇报过吗?虽然那是大半夜,是扰人清梦了,可陈伯也不至于不记得吧? “我说要去调查西山……您之前否决了。让我们去考察一下当地的环境,方便后续调查。”郁昭涵只得再重复一遍。 陈伯那头沉默着,半晌:“先回来吧,目前调查到的情况和大致的分析都放到公共文件夹里去。你们俩个,人先回来。” “啊?什么事?”郁昭涵吃惊,刚才他听陈伯说要让他们考察一下环境的时候他就曾提出能不能先回来,被陈伯用第二组的人还没准备好驳回了,现在怎么突然就?郁昭涵特别想不通,“不查了?” “不是。”陈伯否定的非常利落,“有消息说,安逸这段时间可能会过来。形式现在不确定,不过你们早点回来准备这个吧,这个重要。安澈那边我一会儿也会和她说的。” 陈伯的一句话,成功的让郁昭涵的心跳漏了两拍,当然不是心动而是心慌。他至今都不知道要用何种姿态去面对小逸比较好。郁昭涵紧紧地拽住手机,深怕手一抖没拿稳它就掉地上了。 陈伯知道郁昭涵的心结,等了他片刻,电话那头迟迟没反应,他才又问:“人呢?” “好的,我们马上整理,然后回来。这个事情要和程霄说吗?”郁昭涵反应过来,问到。 陈伯对这个事情倒是不是很在意:“随便你吧,反正你不说,程霄的爸爸那边如果有指示下来了,他肯定也会告诉程霄的。” “好。”郁昭涵挂了电话,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突然想到,小逸要过来,是为了什么呢?和小澈有关吗? 郁昭涵自从接了陈部长那通电话,心里就一直堵得慌,十几年前的黑暗又一次卷土重来,碾压地他太阳穴,像千万根针连环扎来一样疼。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言说的黑历史,只是郁昭涵觉得他的这段黑历史,黑的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在安逸面前抬起头来。 安逸,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郁昭涵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可爱? 唉……郁昭涵长叹口气,疲惫地揉揉鼻梁,小时候的自己一副艺高人胆大的样子什么也不怕,犯下大错死命把自己的脾性扭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避免再犯错。可是就算运气好全部避免了,关于小逸,他还是亏欠着的。一只眼睛啊,人这辈子就只有两只眼睛,因为他小逸的一只眼睛就这样没有了……而他对这件事情,毫无应对之策。就算把自己的眼睛抠下来还给小逸,那也根本弥补不了什么。 郁昭涵把自己摔倒床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眼睛吗…… 郁昭涵自从接了陈部长那通电话,心里就一直堵得慌,十几年前的黑暗又一次卷土重来,碾压他的太阳穴,像千万根针连环扎来一样疼。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言说的黑历史,只是郁昭涵觉得他的这段黑历史,黑的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在安逸面前抬起头来。 安逸,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郁昭涵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可爱? 第四十三章 唉……郁昭涵长叹口气,疲惫地揉揉鼻梁,小时候的自己一副艺高人胆大的样子什么也不怕,犯下大错死命把自己的脾性扭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避免再犯错。可是就算运气好全部避免了,关于小逸,他还是亏欠着的。一只眼睛啊,人这辈子就只有两只眼睛,因为他小逸的一只眼睛就这样没有了……而他对这件事情,毫无应对之策。就算把自己的眼睛抠下来还给安逸,那也根本弥补不了什么。 郁昭涵把自己摔到床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眼睛吗……想多了他自己的眼睛都潮湿了起来,郁昭涵赶紧抹了把脸。 花了不少时间收拾心情,郁昭涵再次爬起来。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面对。脆弱什么的自己咽下去就好,会消化掉的。 这个时候刚好程霄来敲他房门:“你今天怎么睡的和猪一样?”郁昭涵咂咂嘴,看来程霄是彻底摆脱了之前看到他就没话说的毛病,连敲个门都要开始怼他几句。 郁昭涵当然也是没好脸色的开了门:“干嘛!?” “不是你说要去调查的嘛???”程霄反弹了一串问号。 郁昭涵烦躁地揉头发,又瞬间冷静下来:“回去吧。收拾下行李。” 程霄震惊:“都快有结果了,干嘛放弃?” “回去还能继续调查,留在这里其实意义不大。更重要的是……”郁昭涵倒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真心有点累:“听说小逸要回来了。”画面就像静止了一般,程霄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反应来,他这几年一直在A国游走,很少看见过安逸,突然提起来他也觉得有些语塞。 “原因?”程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两个字。 郁昭涵并不想回答他。原因?他也只是猜测。但是这个猜测让他有些难以启齿。因为安澈突然变大的胃口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归因又是他没照顾好她。这并不是往自己头上戴高帽,这是他的义务和责任,可惜他并没履行好。 就像先前安澈想去安家的地下室,他也找不出好的阻止理由……他想起来了!安澈的短信他都没有回复! 程霄站在郁昭涵对面看他的脸色如此忽明忽暗地变换着,本来想问,现在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扭头就回自己的房间给他父亲打电话。 郁昭涵现在哪还有心思理会程霄,见他转身走了,他也正好砰的一声关上门,抓起手机给安澈打电话。可是……电话占线?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陈伯给安澈去了电话,于是他便先放下手机开始收拾行李。郁昭涵自己的东西很少,稍微几下就收拾完了,可是这次本来想在这儿待上一两个月认真仔细调查一番的,所以带了很多检测器材,这些器材收拾起来可真是够呛,利索点怕撞坏,轻拿轻放又觉得磨叽。郁昭涵刚收拾好那个他们用来检测尸体上残存布料的测量仪,郁昭涵的电话就响了。 是安澈打回来的。 “喂?哥,找我有事?”安澈还是喊哥,因为安澈以为郁昭涵的这通电话是打回来兴师问罪的。 郁昭涵心里有些纠结,我是先说小逸的事好呢,还是先教育安澈一顿好?听安澈的语气很平静,看来方教授的笔记并未找到。郁昭涵想到这里,心定了定:“对。你怎么把黄朝拖去地下室了?这样对他很危险。” “嗯……我知道错了。可是凉哥大半夜不睡觉把我逮个正着,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和他说吧。”听电话那头的响动,应该是安澈在回避黄朝,“不过应该还好,凉哥从地下室里拿了几本艺术方面的书就一直看到现在。他也没问我其他的事情。可以放点心了吧~我下次会注意的。” 郁昭涵忽然又发现个重点:“等下,你说他大半夜不睡觉?你……你晚上不睡觉跑地下室去?想干嘛?那种阴冷的地方,你不怕身体受不了啊?你能不能别让人担心啊安澈?你自己难道不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吗?还这么大大咧咧地跑到那种地方去?”这次是真正的一通数落。 一连串的质问让安澈在惭愧之余生出一些委屈:“我也在努力让自己恢复常态啊……不然我干嘛这么着急火燎地跑那儿去……” 郁昭涵在噼里啪啦说完一通后,就意识到说的有些过头了,焦心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暗骂自己真是管不住嘴。 “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呗~不要生我气了。”先调整过来开口说话的还是安澈,足以可见这个好消息的治愈指数有多高,“小逸要回来看我们啦!你和程霄也赶紧回来啊。”郁昭涵有点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嗯,陈伯刚才来电和我说了。我和程霄今天收拾完就回来。在家等我。” “啊,陈伯也知道了?我是听孙老说的,已经在安排行程计划了。而且,孙老说,如果这次两边达成一致,可能我和小逸就能随时通话了,你说是不是很好!”安澈本来还有一丝担心,这趟行程现在安排恐怕郁昭涵和程霄赶不回来,这下她大可放心了。于是,开心的等级又攀升一等。“那你们赶紧回来,我想给小逸设计一个欢迎会,快回来给我做参谋!那不耽搁你收拾行李的时间了,快些回来吧。” “嗯。这几天你身体怎么样?还是很想吃东西吗?”郁昭涵虽然看安澈这么开心不忍心打断,最终还是担心地问。 安澈听到这个问题变得有些低落:“嗯。胃口大。我在想办法解决,外公的一些笔记给了我灵感。” “安澈,你这次在地下室看了多少书?”郁昭涵听安澈提起实验笔记的事,便问。出乎郁昭涵意料,安澈回答地飞快:“所有啊!吓到了吧,我就是这个速度,嘻嘻。” “所……所有?”郁昭涵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全部?” “嗯呐,大致浏览一遍,很快的。我负责看,凉哥帮忙搬。分工协作,很快的。我把会用到的都搬出来了,你也别担心,地下室我这段时间不会再去了。要研究搬回来的这些资料估计也要小半年吧。所以你别在因为我去地下室生气了,哥。”话题又绕回起点。 郁昭涵有些难以置信,他是相信安澈的,安澈说全看过那就是全看过。 可是……难道……方教授的犯罪笔记会去哪儿呢?郁昭涵拿出这段时间都藏在背包内袋里的木梳。 不是说安家大火之前刚寄到的吗?他用大拇指抚摸着梳被上的图案。 不会……那场大火真的有人活下来了吧?郁昭涵深邃的双眼渐渐透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嗯……还是要冷静些,别想太多。郁昭涵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清理了心中的猜想,很平静地和安澈挂了电话。 安澈这边和郁昭涵打完电话就被孙老派来的人送到了国宾馆,黄朝并没有被准许同行,安澈感到颇为遗憾,让黄朝搬了一晚上的书还没好好谢谢他,看来只有下次再找机会了。来陪她的是这几天一直在帮她忙里忙外整理新办公室的谭露露。 谭露露见到安澈兴奋地拽着她就开始不停叨叨叨,说着新办公地点的环境,说着网上因为上次的吃货事件引申出来的评论,说着郁昭涵经纪人伍瑞明这几天和她沟通粉丝群管理的事儿……安澈并不觉得谭露露啰嗦,反而觉得很有趣。 “嗯。那你和伍哥商量的怎么样了?”安澈问。 “计划组织一次线下的粉丝活动,然后调整一下粉丝群先前繁琐的粉丝等级机制。”谭露露概括。安澈对这不太懂,也就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说起活动,安澈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话题又马上跳转,“活动……你们的活动一般会玩什么?我这次也想搞一次活动,我弟弟的成人礼,想给他提前过。下次见面,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 谭露露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在来之前她就被前辈科普过了,安澈的弟弟安逸,今年十七岁,马上要到成年的年龄,之前出于某些两国政治关系的考虑,她和她弟弟已经十年没有联系过了。虽然前辈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政治关系能让两个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姐弟硬生生十年没联系,政治机密他们还是少知道的好。谭露露想,领导也是太能忍了些,这哪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啊。撇开这些不谈,这次她弟弟回来领导很开心,那她就要让领导更开心一点。 谭露露清楚了自己的使命,于是又开始了下一段的滔滔不绝:“线下的粉丝活动一般都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就去玩桌游啊,唱K啊什么的。” “桌游?唱K?”安澈疑惑,在她被科研项目填满的岁月里,这些娱乐活动是几乎没有的,“桌游是说打麻将吗?”不得不说,安澈虽然鲜少有娱乐活动,但是难得的几次娱乐活动,都是陪比她年龄大好几轮的长辈搓麻将。安澈聪明,一学就会,陪长辈搓麻将输赢压根不重要,礼数周全才是关键。所以安澈唯有的几次搓麻将也都不是考验技术的,安澈也不清楚她的搓麻将水平是好还是坏。 谭露露在心里为领导默哀三秒钟,开口解释:“领导,桌游是桌上游戏的简称,像棋类,牌类,益智类游戏这些能在桌上玩的都算桌游。打麻将也算是啦,现在的桌游吧基本上麻将桌和台球桌都是有的。我和伍大经纪人有看中几家规模稍微大些,保密性比较好的桌游吧。这些桌游吧唱K的功能也有,还有泳池呢!哦,唱K就是唱歌,卡拉OK的意思。” 安澈表示理解,而且对此非常感兴趣:“这样啊,很有趣的样子。要不你们看好哪家店也帮我定一下吧。粉丝线下活动我也能去围观吗?” 谭露露听到前面一句的时候很开心的想点头,听到后面一句的时候就僵住了,猛地摇头,后又觉得光摇头不够,还加上了摆手:“不行不行,领导你不能去人这么多的地方。啊,那个预定店家是没问题,我来搞定。粉丝见面会绝对不能去,我会被那群大BOSS杀掉的!” 安澈知道谭露露什么意思,颇有些惋惜:“哦……这样啊。那粉丝见面会昭涵要去吗?” 谭露露有些犹豫:“伍大经纪人还没决定好,要看昭皇的时间吧。不过要去也就是出场一下,毕竟这次见面是粉丝之间互相的面基,不是那种粉丝见偶像的见面会。” “面基?哦,面见基友的意思。”安澈自问自答。 谭露露心中汗颜,领导这段时间好像又长进了不少…… “那就这样好了,帮我预定一个桌游吧,等小逸回来的时候我们去玩。昭涵,小逸,程霄,黄朝,我,你,伍哥,大概也就七八个人左右吧。是按人数定位置的吗?那要不还是定大一点的吧,定个四十人的好了。” 这要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估计要被说是有毛病了,总共七八个人定大点就之间飙上了四十个人的配置,七八个巨人吗?但是谭露露知道安澈的算法,就她现在了解到的,安逸在B国随便出门十个保镖是最低配置,还要加上三个特助。更何况在A国了。而且安逸要来私下活动,那边的政要不知道要不要跟过来几个,要是要跟过来,人数预估得成倍增加了。郁昭涵和黄朝都是公众人物,虽然也有不带任何人单独出门的经历,但是肯定不能把特殊当作日常,三四个保安配一个助理还是要算进去的,自家领导就更不要说了,假设安逸来A国带了十个保镖三个助理,安澈身边最起码会安排同样多的人手,这种配置方面的问题,东道主不可能甘于弱势。这样一算哪为止四十个人,谭露露心里马上有了决断:“我直接去保密性最好的那家定最大的包间。警卫们也总不能让他们全部围着房间站吧,吓到其他客人怎么办。不过领导,你不考虑包场吗?” 安澈坚定地摇摇头:“不包场。”她还有别的目的……当年郁昭涵的心结,也到了必须化解的时候了。因为十年前的绑架,郁昭涵一直自责到现在,连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谨慎非常。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实在不忍心看他一直背着负罪感过日子。只是解铃终须系铃人,最终也只能靠小逸和他两人自己化解,她只能说帮他们创造条件罢了。 想到这里,她还特别加了一句:“要热闹点的。”谭露露觉得自己大概是接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郁昭涵的电话很快就再次拨了过来,原因无他,收到安澈要住在国宾馆的消息后,郁昭涵被安排过来照顾安澈。其实命令一开始是这样说的,让郁家出个人来陪陪安澈,住到国宾馆后安澈这边会有很多来访,怕小姑娘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你们挑个人帮她一把。 考虑到最近发生的事情,郁昭涵当仁不让的被郁将军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不过郁昭涵的话,就算他老爹不赶他来,他自己屁颠屁颠地也会过来。虽然现在焦头烂额的事情很多,但是在理清一些头绪后,这些个事儿通通没有郁昭涵“宣示主权”来得重要。 安澈还没有答应他,但那有何妨,郁昭涵不打算逼安澈做表态,也不打算公开表态,这并不代表他不需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和安澈相处。更何况,安澈接下来要会见的都是些什么人郁昭涵基本都有个数,他可不想让那群叔叔伯伯有给安澈介绍对象的机会。 当然,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和安澈说的好,说了给她压力。 “你现在已经在那里了?”郁昭涵笑着问。 “嗯。”安澈一边答一边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谭露露,谭露露看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好,你先休息会儿。我明天到。” “休息不了,找我的人一波一波的来。还好现在到了饭点,能喘口气。”安澈颇为无奈。 郁昭涵明显一顿:“我会先回家一趟,要我带什么东西过来吗?” “不用,这边都有。你来正好,我安排人把昨天从地下室理出来的书都搬了过来。有了些想法,你过来帮我做个参考。”因为谭露露在身边,安澈并没有说的太仔细,但是郁昭涵足以听懂。 好家伙!已经有眉目了?不愧是安澈啊!郁昭涵不得不佩服。 “好,你住哪儿?”郁昭涵忙不迭地问。 “风荷苑。”安澈报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谭露露看安澈挂了电话,马上凑过来询问,刚才领导写给她的那句话虽然很好办,但是她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为什么组织成人礼的活动内容不要让昭皇知道? “嗯……这个么,我自有我的用意。”得,领导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办,她还是闭嘴吧。谭露露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后,便不再多问。 安澈看到后笑了笑,不再说话。拿起手边的一本书自顾自看了起来。谭露露也不再多言,和安澈确认了一下下一位来访者的身份和到访时间,就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安澈看了会儿书,抬头用手支着下巴走神。其实她现在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的这么轻松,小逸回来她是很高兴,看了这么多实验资料她对强化人也有了新的理解,自己暴饮暴食的情况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但是旧问题还没彻底解决完,新问题又冒出来了。 听西山那边传来的情况,那个案子郁昭涵他们已经有了些大方向,西山上埋了这么多塑封好的骸骨,这有点让人匪夷所思。按照现有的状况推断,尸骨埋进去的时间是在基地建造之后。 说明……基地有内鬼?安澈眉头一皱,这么说在西山的那个实验项目也有泄密的可能?安澈有些难受,不会这么巧吧?好在听说部队已经把相关的几个嫌疑人控制住了,西山基地的实验成果也会在近期公布。希望一切都没事。等郁昭涵回来她要好好问问到底是那几个嫌疑人,她得用她的角度去再审一遍。 第二天郁昭涵一早来时,安澈正在餐厅喝粥。看郁昭涵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他应该是没睡,回家拿了东西就过来了。安澈拍拍自己边上的座位示意郁昭涵坐下,又让服务员端了碗粥过来。 “先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我们后续再说。”安澈说完这句就又舀了一勺粥喝。 郁昭涵很配合地默默坐下也没说什么,端起一碗粥飞快地吃了起来。他们两个很好的秉承了食不言的习惯,直到最后一口粥喝完了才开始说话。 “程霄去哪儿了?”安澈问。 “去帮忙安排小逸过来后的一些生活问题。听那边传来的消息,大概Tyler家族会派五六十号人来。其中二十个作为国事访问陪同商务团,其他的都是暗线。明线人员不会变动,暗线可能会做调整,具体名单未知。”郁昭涵没有做隐瞒。 “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还好。换一波人去接着查。”郁昭涵也没怎么细说。 安澈倒是笑了:“吃完饭我们去散散步吧。风荷苑的荷花常年开放,是国宾馆十大景致之一。” “好。”郁昭涵点点头,起身,拉过安澈的手往外走。安澈勾了勾嘴角,没有拒绝,和郁昭涵并肩走了出去。 周围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没有出声。 走出餐厅一小段路,郁昭涵才问:“看你今天早上的胃口,似乎状况好了一些了?” “算是吧,找到了些方法,但是研究透还需要时间。”安澈上扬的嘴角透露出她心情的愉悦。 “不错不错,厉害。”郁昭涵松开握着安澈的手,改为搂着她的肩膀。这个动作之前不是没有做过,不过这次郁昭涵感觉很不一样。心底竟然伸出一丝紧张,好在安澈依旧没有拒绝,“你之前找我说要我参谋的就是这事吧?”郁昭涵马上又说到,有些紧张的时候还是尽量多说说话比较好。 “不是哦。参谋是次要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安澈突然俏皮地跳开,三两步跑到郁昭涵身前,“你猜。” 郁昭涵默默地把那句“究竟什么事。”给咽了回去。 “和安家有关?” “和我有关。和安家倒是没什么关系。不是那些成年旧事。”安澈很大方地给了好几个提示。 “和你有关……这个范围圈的也太大了吧。给个小一点的范围呗。”郁昭涵揶揄。 “去你的。最近就这么几件事。还要怎么缩小范围啊?”安澈瞪了郁昭涵一眼,郁昭涵很受用的笑了。 “好。”郁昭涵就说了这么一个字,安澈歪着头想他到底想好什么呢。 “和我这次去查的案子有关?”其实一点都不难猜,排除法,和安家无关这一点就可以pass掉绝大多数事情。可是……安澈要问这件事干嘛。郁昭涵有些不好的预感,想了片刻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那个西山的基地不会和你有关吧?”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已透出七八分的肯定。 “所以,说说呗。你们查的那个案子。说不定也是我这边的一大发现。”安澈逐渐没有了笑意。 “一大发现?”这都是些什么? “如果按照目前我所知的情况,这个案子透露了一个信息,基地大概是有内鬼了。”安澈低头,小声说,“希望不会影响到项目成果,这可是国家机密。” 郁昭涵觉得事情又严重了几分。他斟酌了片刻,先细致地说了一下案件经过,然后说到嫌疑人的时候他便犯难了,这个……方教授的事岂不是要一并说明了? “说下去啊。嫌疑人除了方定坤的原配和秦蕙心的父亲还有呢?他们两个很有可能是一伙儿的吧。”此时安澈和郁昭涵已经走到了安澈的临时办公室,郁昭涵一进去就看见一地的书,带着陈旧但是厚重的书香,让他心头一跳。 第四十四章 郁昭涵反应还是快的,他很快发现一件事:“你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怎么不吃惊?” 安澈似笑非笑地看了郁昭涵一眼,“有什么好吃惊的?案子越大,嫌疑人的身份就越离谱,这不是定律吗?面对越大的诱惑倒下去的往往是越高风亮节的人。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了吗?还有的嫌疑人是谁?”安澈的纤长手指抚过一排书脊,然后说了一句让郁昭涵差点崩溃的话,“我听说,嫌疑人有三个。那第三个你迟迟说不出口的嫌疑人,我是不是很熟悉?和你之前一直瞒着我的事有关?同一个人所为?这种事情太好猜,你还是直接说吧。我不想浪费脑细胞去想了。” 果然到了瞒不住的时候了吗?程霄说好猜的时候,郁昭涵还抱着一丝侥幸,现在他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是让他说,还是有些残忍,对安澈来说的残忍,也是对他的残忍。 安澈看郁昭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着急,看着风荷苑内池中的荷花发呆:“听说风荷苑为了一年四季维持荷花的开放,可下了血本。这一汪池水都是人特意调配的。很多人特意雪天来,就为了一览这儿带雪的荷花,据说很好看。” “你想看,那我们冬天再来一次。”这个话题总是比较好接的。 “并不想。”安澈拒绝地果断,“万物遵循自然规律开放才是最美的,冬天开的荷花反而可怜了。” 郁昭涵直觉安澈这是话里有话,也大概知道她淡淡地忧伤来自于哪里,“你和这个不一样。你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是吗?” 安澈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也微微上扬,“对,就是这个道理。” 对,就是这个道理。 郁昭涵觉得安澈的这句话特别甜,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甜,反正让他胸口一阵温暖,心头像抹了蜜一般。 就是这个道理,他和她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哪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真的不后悔知道?”虽然郁昭涵相信安澈的能力,但是能力是能力,心情是心情,他可不想坏了她的心情。 安澈看着湖面上那一片□□相间的莲花,闭上眼,人看上去有些疲惫:“是方教授吧。” 郁昭涵这一刻真的惊呆了,连随着风带过来的荷花花蕊拍到了脸上都无暇顾及去把它抹下来。 “什么……?”郁昭涵脱口而出的一句疑问,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白痴。他想问什么,不是他没听清安澈说了什么,而是他难以置信安澈竟然一下子就说中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郁昭涵快疯了。 安澈却笑的淡然,但是眼睛里盛满了悲伤。 “一开始只是顺着一些已知的信息有了推测,去关心了一番方教授的情况,结果就发现他现在处于变相拘禁的状态。”安澈说的很轻,但是在四下无人,只有荷花的当下,郁昭涵足以听清楚。 “嗯。”毫无意义地嗯了一声,郁昭涵终于打定主意自己说:“教授涉及到好几个案子,不仅只有安家的火灾。当年……”郁昭涵感觉自己似乎身首异处,脑子和嘴巴在不停的说,全身确是像麻了一样,毫无知觉。安澈还是很淡定地看着一池荷花,像是郁昭涵说的话是写在荷花的花瓣上一样。 终于,郁昭涵说完了,终于,安澈不再看着荷花,而是把视线转回到郁昭涵脸上。 “小澈……”郁昭涵现在也词穷,他只有牵起安澈的手握住,想从手的温度推测她心的温度。 安澈沉默良久,最终摇摇头:“我没事。之前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就这样吧。方教授他……有动机,从个人感情因素上可以理解,我很难去责怪他什么。而且他花了小半辈子用心辅导我,倾囊相授,也算是赎罪了。只是,大概我不会再见他了吧。他也应该可以理解。” “安澈……”郁昭涵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安澈理智地让他心疼。 安澈没有回答郁昭涵,而是继续说:“你说,我爸妈他们会不会还活着?我觉得是,刚才我并没有很悲伤,反而有了希望,或许他们还在世界上某个角落生活,他们都是这么厉害的人啊,区区一点火焰难不倒他们。”安澈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郁昭涵,“昭涵你说是吧?” 郁昭涵再也忍不住,把安澈拽进怀里,用下巴抵住她的脑袋:“是,他们永远活着,一直在陪着你呢。” 郁昭涵和安澈到底是没有闲下来,光一天排到晚来拜访的客人,就让他俩忙得够呛。这些客人来访的目的各不相同,有向安澈推荐项目的,有想往安澈底下塞人的,也有专门过来拉拢关系的……芸芸种种,让他们既不敢怠慢又有些不耐烦。还好郁昭涵在这一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基本上能应对的滴水不漏,不然安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几天签下诸多“不平等协议”。 “辛苦你了,哥。当了大明星之后,这些事情小菜一碟了吧。”安澈知道郁昭涵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很辛苦,可是看到他淡定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调侃。 “这哪里是小菜啊,还一碟,简直就是满汉全席,五花八门什么样的要求都有。唉,深刻感受到了小澈的魅力啊,还好这几天我来了,不然你大概是要被他们拐跑了吧。”郁昭涵四两拔千斤地调侃回去。 “噫……你竟然能调侃我了?郁昭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安澈突然发现郁昭涵对她的态度其实有所改变,感觉比以前轻松了,虽然嘴上埋汰着,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说明郁昭涵心里的包袱越来越轻了不是吗? “哈哈,好好好,我的错。”郁昭涵马上举手认错,一点儿也不含糊。搞得安澈有点郁闷,这就结束了?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门口进来个人。安澈知道这人是来找郁昭涵的,便不再作声,拿起手边的书,低头看了起来。 来人是特调组二期派去里湖村的调查人员,他不回避安澈也是因为最近得知安澈就是西山基地的负责人,那么这个案子之后还是要麻烦到安澈去协助开放些权限调方便他们调查。 郁昭涵虽然当时和程霄讨论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基地是否和安澈的封闭实验有关,但是当他实打实地听到安澈就是基地负责人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虽然目前情绪已经平静,但是对安澈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安总,我听上级说,您在西山的那个研究成果最近快要公布了?”来人名叫叶归舟,明面上的工作是新闻办的,此时也是因为安澈实验结果的材料递进了新闻办重大科研成果公示的名单中,顺道和安澈贺喜的,“恭喜恭喜啊,安总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谢谢。你们慢慢聊,我想起有份刚送过来的加急文件还没签批,我先回房间了。”安澈淡然地点头应下祝贺声,稍微解释了一句就回房间了。 自从她和郁昭涵说开了后,他们谈事情都不避着她,可是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职能部门,还是稍微避一下嫌比较好。她是很好奇这个案子没错,但是她觉得省略这些调查的过程,直接听结论她会更省力。 以后让郁昭涵基本上全弄清楚了我再听他说好了。现在查还只查了一半,过早的参与进去有些浪费精力,更何况郁昭涵和程霄都已经调查回来了,叶不用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安澈想。 回到房间,她就把黄朝那边抬过来的纸板箱打开,拿出一本实验笔记开始很仔细地研读。强化人的研究方式,历史实验中的一些结论和注意点,安澈都很认真地记到自己脑子里。快有救了,就快找到办法了。安澈鼓励自己,还不免很雀跃。 等到安澈翻完半本实验笔记,郁昭涵才姗姗来迟。 “怎么了?又换上一份心事重重的样子?”安澈有些奇怪,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吗?” 郁昭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难看吗?算是吧。他微乎其微地轻叹一口气。 “那两个在西山上挖到尸体的年轻人都死了。伙计死在店里,那个叫王灿埠发现死在海边。”郁昭涵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真是胆大包天,王灿埠就算了,那个伙计可是部队一直盯着的人,怎么还能被杀了? “有凶手的线索吗?不会是基地的人吧。”安澈自从怀疑西山基地有内鬼,下意识就这么问。 郁昭涵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已经派人去现场查了,你先别多想。归舟会联系西山基地常驻理事先进行沟通,前期沟通估计不会反馈到你这里,你先别管这些。他刚才说,新闻办已经接到了公开你们那儿科研结果的通知,还要做个专访。你收到通知了?” 安澈想了会儿,点了点头:“研究成果快公开了,千万别出岔子。专访的事他们让我去,我不太想。” “没事,不就一个专访嘛!你绝对搞得定,不信你看我和黄朝。”郁昭涵一想就知道安澈在犹豫什么,安澈低调喜静,不是很喜欢曝光自己。 “看什么看啊,你和黄朝吹牛皮不打草稿跟我有什么关系!”安澈觉得郁昭涵上一句话的因果设定满是槽点。 “哎哎哎,当然有关系,你和我们待在一起时间这么久,潜移默化的影响总有的嘛。还有,吹牛皮不打草稿是什么鬼?哪里吹过了我?” “哼!那些奇奇怪怪的歌词不是你唱的?” “你说那个啊……”郁昭涵一顿,“这歌词要考虑到和歌曲的契合度,还要力争押韵,有些时候是有点奇怪,但是这都是为了艺术。” “好了好了,不和你辩解了。专访的事情我头疼着呢,他们根本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安澈白眼。 郁昭涵来兴趣了,问到:“哦?什么意思?给你什么无法拒绝的理由了?” “专访地点已经……定在了国宾馆……”安澈感觉自己都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先斩后奏啊,一群人!还和我说他们老了,腿脚不方便!不方便你妹啊,不方便!各个跑一千米都不带喘的,还和我说腿脚不方便??” 可是安澈没发现郁昭涵的目光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变得幽深,“你同事,很优秀?” “对啊,脑子都很好,而且很能洞察人的需求。就是那种能够发现问题的人。我在他们中间就是解决问题的能力强一些,但是我觉得发现问题更可贵。特别是能认准现在社会大众的需求点,我们弄的研究一开始也是那帮家伙折腾出来的,技术上解决不了,就加了我……喂!”安澈用手想把郁昭涵凑过来的脑袋顶回去,怎么说着说着就和个树袋熊一样扑过来了? 安澈的力气哪有郁昭涵大,根本推不回去,推了几下便作罢。郁昭涵用头蹭蹭安澈的脖颈,把头搁在安澈的肩膀上,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竟然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夸的这么起劲……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啥。” 安澈的脸微微发红,轻轻地咳了一声:“好啦,赶紧放开我吧。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是我想的那样?哪样?”郁昭涵笑着问,抬起头改用双臂从背后环住安澈的肩膀。 “啧!你这是故意给我挖坑跳呢?!”安澈扭头瞪郁昭涵。 “哈哈。”郁昭涵调戏归调戏,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放开安澈,然后问:“专访的时间是?” “后天吧。具体时间没定,大概要三个小时。”安澈说。 “事先给台本了吗?” “具体问什么有个清单,那几个家伙已经把答案都写好了,直接扔给我。”安澈无奈地耸耸肩,所以她才不好意思拒绝啊,不然她才不想做什么访谈呢! “好,那我们今明两天准备准备。”郁昭涵点头表示知道了,突然他想起来一个问题,“那专访时候的着装和化妆有专门的团队操办吗?” 安澈很迷茫地望着郁昭涵,这些都是啥?“我是学术圈的,又不是演艺圈的,要这个干嘛?着装?西装吧,实验室的白大褂也行。化妆?我自己搞一下就好了。” 郁昭涵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带着恨恨地语气:“暴殄天物啊!行吧,你认真看稿子,着装和化妆我帮你搞定!姑娘,这是仪表问题好不好,能弄好看干嘛不弄好看呢?这和圈子无关,这是团队形象问题。” 安澈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她的团队……嗯……大家都不太重视这些,她都不记得平时大家除了无菌服和白大褂还穿过什么。不过郁昭涵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有劳郁昭涵先生帮我参谋参谋了。” 郁昭涵看着安澈的笑容也回以微笑,坚定地说了一个字:“好。” 安澈的专访最后敲定在后天的下午两点开始。 郁昭涵在当天下午就叫来了服装高定的设计师,给安澈量身。但因为时间的原因只能在成衣中选出一款做修改,郁昭涵对这一点不是很满意。 倒是安澈看见那个戴着胸牌,挂着皮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的设计师就心里发虚,用手轻轻拽了拽郁昭涵的衣袖,“哥……我好歹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要做勤俭节约的表率工作。” “花你钱了吗?”郁昭涵憋不住笑了,问这句话的时候还略微带一点嘲讽的神色,让安澈着实郁闷了一小会儿。 郁昭涵见状怜爱地揉了揉安澈的脸颊:“哎呀,都是哥给你折腾的,别顾虑这么多。再说了,好一点的衣服总归是要有一两套的,更何况你还要上电视。” 安澈最终还是点点头,十分乖巧地配合设计师量好尺寸。 不过安澈显然没料到郁昭涵的效率之高,实在让她叹为观止。第二天下午,高定服装店就派人送来了五套据说是按照安澈的身形修剪改良过的套装。 “五套??”安澈看着一字排开的服装展示架,非常不解。这也太多了吧?走秀呢? 郁昭涵倒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嗯,你试试。选自己觉得合适的一套上电视,剩下的平时慢慢穿。反正你要出席的公众场合以后会越来越多,我还怕你不够穿呢。之后我还定了一批休闲款的,需要现做,到时候衣服到了你再试试,看看喜欢那种样式的,我们再多做几个颜色。” “还有??”安澈更加吃惊了。 “女孩子有个十七八套衣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平时没精力花在这上面,那我就只有代劳了。” “我……天天白大褂无菌服换着穿,哪有机会穿这些啊。哥你买的太多了。不好不好,我就留两件,其他退掉吧。”安澈一听连忙拜手。 郁昭涵哪能遂她的意,完全不采纳安澈的意见,直接进入到了挑哪套上专访比较好。“安澈,这次专访是因为实验成果公开而专门设置的。所以我猜整个专访的背景墙基调都应该是洋溢着喜悦庆贺的那种颜色,所以你的着装选色要素一点,而且我们不能喧宾夺主,就算素色的衣服款式也不能过于华丽。所以,我给你挑了这么些素雅的款式,你看看哪件最合心意。” 根本没有听她说了什么……安澈无语。略有些无奈地看着郁昭涵,这个人……唉,好吧,不得不说刚才那段打动她了,经他这么一说这些衣服她都想要留下了。“你怎么不去做销售?这么能说。”安澈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起身走近那几件衣服,去试衣服的面料。 “哥这么全才,光做销售太可惜了吧。”郁昭涵马上接了一句,安澈刚想回头怼他,结果却被郁昭涵下一句话凝住了身形,“我只想花心思给你一个人做推销啊。” 安澈的脸颊微红,没回头看郁昭涵,抓着身前的一件上衣,停顿了一小会儿:“就这件吧。”手上的这件是一款浅灰色修身西服,外翻大领特别裁剪过,透出一丝时尚的感觉,内搭复古式衬衣,繁复的领口配上一个小型银质领口链,显得贵气。胸口配着一个樱桃琉璃胸针,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可爱。下身是同色修身长裤,很显腿长。 这件……这个款式和昭涵上次斩获最佳音乐制作人时,颁奖典礼上穿的那身灰色西装挺像的。安澈眯着眼又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郁昭涵倒是没想到这个,他参加过要正装出席的场合实在太多,基本上服装都是代言的品牌商提供的,试衣的时候基本整个人是放空的状态,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等到安澈换好衣服出来时,郁昭涵才慢慢地有些印象。好看啊!但是怎么感觉有点眼熟?这套好像哪里见过?郁昭涵难得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不是很好。 “好看吗?”安澈看郁昭涵看了自己半天还皱眉头了,有些忐忑的问。 郁昭涵如梦初醒,赶紧收回了自己皱着的眉头:“好看,好看!特别好看。” “那你皱什么眉头啊?” “呃……”郁昭涵咂咂嘴,“这套,我觉得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和谁撞衫了?要不要换一套?我当然不是说不好看我们换一套,我怕到时候真和别人撞衫了,那你就又要被动上新闻了。”郁昭涵解释。 安澈笑了:“我觉得这个和你去年年末音乐颁奖典礼上的那套西装挺像的。我感觉挺不错,喜欢这个领口的设计,喜欢这个颜色。” 郁昭涵这才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和我撞衫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我刚才还在纳闷,我好像也没记得几个女明星的打扮啊?怎么就会觉得撞衫呢。原来如此!”郁昭涵愉快地拍手。 “哦?记得几个女明星啊?”安澈的重点放在了别处,揶揄地问。 “没没没,我都忘了。一个都记不得了。一片模糊,混沌,混沌,超级混沌,根本不知道谁穿了什么。每个人在我脑海里都是PS过的高糊版本。”郁昭涵差点咬到舌头,在心里暗叹哇塞,还好没有答错送命题! 安澈实在忍不住弯下腰笑了好久。 郁昭涵就看着她在笑,然后他也笑了,真好啊,现在。 可惜留给他们两个闲聊的时间并不多,很快又被新一波客人的到访给抢占了休息的时间。不知不觉忙着接待来客一天就过去了。很快,安澈专访录制的那一天就到了。 这次专访阵仗之大,安澈也是到了看见采访团队才意识到。这三个货车车厢的都是些什么?安澈暗暗咋舌。她拉了拉郁昭涵的衣摆,然后疑惑地扫了一眼眼前的景象,用眼神询问。 这些郁昭涵熟悉,毕竟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了:“采访要用的工具。”郁昭涵没做过多的说明。 “哦……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话筒和摄像机就可以了。”安澈也没多问,仅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看玩笑呢你,要上国家台的专访你让人只带话筒和摄像机?你是想让他下岗吧?光打光板就能有好几块。” “你够了啊,去了一趟里湖村回来以后尽开嘲讽模式。还能不能好了?”安澈笑骂。 “女神~”此时安澈许久未见的清清也到了,安澈想起来清清在郁昭涵的团队里就是专门负责化妆的,立刻知道了她为什么过来,“今天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太高兴啦!”清清一脸梦想成真的样子。 第四十五章 郁昭涵忍不住提醒:“别化的太夸张。她上的是正经新闻呢。” 清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懂的懂的。”然后拉着安澈坐到化妆台边,打开自己的化妆箱,开始给安澈化妆。 郁昭涵就这样靠在化妆台侧面看着安澈化妆,静静地看着,思绪好像飘远了。 “在想什么呢?”安澈注意到郁昭涵的走神,好奇地问。 “在想以后。”郁昭涵回答的干脆,丝毫不回避旁人。安澈聪明,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嘴角动了动,但终究没有继续接话。以后,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略有些沉重的话题,以后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郁昭涵和安澈之间再无对话,清清更是心无旁骛地扑在把安澈变得更漂亮这件事情上,像是没感受到他们之间从轻快变低沉的氛围。 化完妆,清清就满意地撤了。和这两天一直在当背景板的谭露露凑到了一起闲聊。安澈觉得有些神奇,清清和露露的性格迥异,见面次数也不多,竟然能好成这样。之前她好奇问过,露露竟然说因为同有一颗爱着你的心,让她好一阵无语。也只能解释成是缘分了。安澈自己的朋友并不多,她俩成为好朋友她认为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看着谭露露和清清叽叽喳喳地在聊天,安澈不知不觉看了很久,久到导演过来和她确认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专访。 “就现在吧。”安澈摆摆手示意没事,直接起身去了已经搭建好的录制区。导演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凑了上去。这种专访每个环节都事先确认了多遍,录制起来几乎没有卡壳,非常流畅。安澈沉稳的态度,掷地有声的措辞,出色的仪容仪表,让导演看了频频称赞。自从录制开始后,郁昭涵就站在最后没有上前。他的安澈,终于是到了展露自己锋芒的时候了。这种掩盖不住的光芒一旦迸发,以后安澈的好就不是他一个人知道的了。他为安澈高兴,也让自己狠狠吃了一勺醋。 这种心情还真是让人别扭,但是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占有欲阻止安澈的发展,他始终希望安澈能越来越好。而他不管是保护还是仰望,都能甘之如饴。 录制地定在国宾馆,自然免不了被人围观,虽然能出入国宾馆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长时间的驻足观看是不可能的,但是短时间擦肩而过照张照片自然是大家都能办得到的事情。录制工作组也考虑到这次可能前来围观的人的身份,并没有封闭录制厅,也没有禁止他们拍照。一反常态的大大方方敞开了录,这个事□□先是和安澈请示过的,安澈同意,工作组自然也乐的卖个好处给平日里不多见的上层人物们。 于是,不可避免的,这次录制的照片流到了网上。而且发照片的人各个都是认证加身,让人错有一种大佬们一起开了个逼格很高的会,但是没有宣传,只能从大佬们自己的社交平台了解一二。 “这个是安澈吗?哇塞,化妆以后更漂亮了,这是在干嘛?录什么节目?”在各个WB下评论最多的就是这种。懵圈啊,大家都懵圈啊,这到底是在干嘛?要说一起开了个会吧,那为什么只拍安澈一个人。要说是听安澈在演说吧,好像又没有听众,只是在录制而已。而且拍这照片的人虽然都有头有脸,可是人都是不同的领域啊,能凑在一起干嘛。 最后还是郁昭涵一条WB给大家答疑解惑了。 郁昭涵:安澈花了七年在这个项目上,有幸先一步了解一二,是个服务大众的好项目。附图是今天安澈专访的照片和新闻办关于重大科研项目的通知截图。 “安澈妹妹威武啊!” “昭皇的老干部之魂又显现了!” “就我注意到吗?你们看新闻办通知的发布时间……就比昭皇发WB的时间早了半分钟。昭皇这是掐着点发的吗?” “(再见)国家头条被抢第一系列。国家头条哭晕在厕所。@国家头条发布” “认为以后会有更多被抢第一系列的请举手。” “国家头条发布:拜倒在郁昭涵先生的速度之下。” “哈哈哈哈,官博委屈地发声了。” …… 众人嘻嘻哈哈,但是明眼人看出了门道,国家科研项目,安澈接受专访,这个团队明摆着是她带的。郁昭涵像是掐准了新闻办发公告的时间,这说明什么时候发公告他是知道的,细思极恐啊,自从安澈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郁昭涵就是个很不简单的存在。 郁昭涵有个当将军的爹,和一个戏剧学院当教授的妈,就足以让郁昭涵稳坐娱乐圈第一官二代的交椅。当年郁昭涵爸妈是有多反对郁昭涵出道这也不是秘密,混饭圈稍微久一点的都知道。这么多年下来,郁昭涵的身份一直没公开,就算现在公开了回溯回去,也找不到一丝他爸妈给他的璀灿星途铺路的证据。一切都是他自己攒的,和大家一样一首一首歌的唱,一个节目一个节目的去参与,一个龙套接着一个龙套的去跑,要说父母给了什么,大概就是这张帅气到漂亮,却不失英气的脸吧。 这是个很寻常的官二代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奋斗,抵御家庭压力的故事。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对,原本。 直到安澈的横空出世。 原本郁昭涵也会稍微转发一下国家大事,在重大的纪念日时发表下感慨,这被粉丝戏称为老干部。这没什么,很多明星都会表现一下自己的爱国情怀。 可是自从安澈回来之后,郁昭涵的这种老干部基调就变了。敏锐的粉丝能察觉到这种变化,他不再是个旁观者,他的个参与者。 要说之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演艺圈和学术界的纷争,愣是最后让郁昭涵和安澈凭借自己和家族的关系压了下来,这件事还能让粉丝理解为事关工作和家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好歹最后结果是成功了。 那现在呢?之前安澈回来,郁昭涵陪着去看医生,媒体之后拍到了那位带着一队警察现身医院地位很高的卫医生。新闻一笔带过,并不代表粉丝不知道。粉丝的猜测从来没有停止过。按照寻常剧本,安澈不是应该来一出登场后勒令郁昭涵退出娱乐圈的戏码吗?郁昭涵不是应该对这种有政治背景的亲戚敬而远之好好待在娱乐圈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吗?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 现在更是让粉丝看掉下巴,这怎么回事?昭皇为什么会全程陪同安澈的专访录制?你要是只是像黄朝一样带安澈去街边撸个串那也没什么。而且为什么连国家新闻办的发稿时间都这么了如指掌? 大多数粉丝对于这种偶像再次加持更高等的光环表示开心。我家昭皇就是牛逼!不服憋着! 但是在饭圈呆久的老粉丝则在这种表面开心的情绪下隐藏了更深的不安。他们可是记得当年连公司都不给资源的时候,他们一票子人怎么披星戴月地给昭皇弄应援的。现在这种情况,往好的方向猜,是昭皇和家里和解了,所以知道些内幕消息。毕竟新闻办的发稿时间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往差的方向猜……昭皇是不是和家里妥协了?昭皇新专辑以家为命题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昭皇……是不是打算回家了……? 饭圈的粉丝文化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文化,资深的老粉在饭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旦有老粉发表了这样的言论,整个粉丝群都会找各种蛛丝马迹去印证。郁昭涵的各大粉丝团体顿时岌岌可危起来。 “昭皇自从发了专辑打歌打完就没有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了!” “之前网传的几个剧本最终定哪个完全没有下文?” “那几个剧本里面有一些都已经确认别家艺人出演了!” “新专辑打歌完之后,部署演唱会的事情也没有听公司提起过!” “自从李火大大那个访谈之后就再也没有综艺录制的消息了!” “李火大大那个访谈空前绝后,还拉来了黄帝,公司竟然没阻拦,这是要华丽的诀别吗?我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好怕!” …… 这下可不得了,这么一算,郁昭涵丝毫想要退圈这件事情似乎从猜测变成了实锤。一时间,各种联名上书,各种粉丝来电,各种挽留郁昭涵的信件纷沓而至。差点没淹死坚守在岗位上的伍瑞明。 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伍瑞明看了两封最早寄到公司的信,就无力掩面了。之后的各种邮件电话,全部扔给了公司客服进行答复。 伍瑞明不回应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郁昭涵接下来要演的角色是一部大制作的第二男主角,这个角色按照片方要求,前期在影片录制期是保密的,力求一个惊艳的效果,自然没有任何宣传。另一个,则是他现在根本无法判断郁昭涵的想法,也无法对他的前途做出预测,郁昭涵完全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如果郁昭涵要退圈,那他也毫无办法,他能做的,只是把手头的工作做好。自从窥探到郁昭涵另一面的边边角角,伍瑞明就没妄想过对郁昭涵之后的发展指手画脚,他能做的,只能是在能力范围内给他提供最好的资源,理解他的各种时间冲突,帮他挡掉各种不那么重要的娱乐圈繁文缛节。他,只能支持。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毫无预兆地闹大了。他看过的那两封信,那就是饭圈最开始有这种想法的两位元老粉丝。信是手写的,但是网上他们也用文章和图片的形式放上去了,更要命的还@了郁昭涵和安澈,对,@郁昭涵也就算了,@安澈干嘛,伍瑞明不看也知道。在粉丝眼里,他们以为的退圈猜测源头就是来自于安澈,这种罪魁祸首般的指责看得伍瑞明眼睛发疼。 谭露露此时就站在郁昭涵和安澈的屋外待命。拿着那个狂响不已的手机蹲在地上恨恨地看着。昭皇啊,我就在你屋外你有话能当面说不?回复什么评论啊!啊,我能冲进去把他打晕吗?这应该不算犯罪吧?谭露露的思维越来越诡异。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评论都发了,粉丝群里更是闹腾地她脑袋疼。 “露露你牛逼了啊!果然是饭圈大佬!” “膜拜露露大神!” “赶紧趁热打铁要电话号码啊!” …… 昭皇的电话号码我其实有,但我会说吗?我还有我们家领导的电话号码呢! 谭露露默默吐槽,手指却敲出:啊……经纪人的办公电话我要到了。说要举办个资深粉丝面基会来着,别外传哈。咱们群内合计合计。 就趁着这个契机,谭露露把她和伍瑞明谋划的事情放了点风声。 果不其然,粉丝群暴动了。 “快快快,说说说说说说。啥情况呀?” “粉丝面基会?昭皇来不来?” 好了,第一个关键问题出现,谭露露活动活动手指:“当然是不来,但是伍大经纪人会来,他的想法是除了车费自理,其他费用他来出。” “这么赞!怎么报名?” “66666,伍大经纪人掏腰包,估计还是最终要花我们昭皇的钱。” “怎么突然想到来这么一出?是因为这段时间的联名上书吗?” 很好,第二个关键问题来了,谭露露继续回答:“他的意思是本来就有种想要把咱们这样的万年老粉聚在一起谈一谈,有意见能直接沟通。因为从他手上的数据看,昭皇的其他数据都很乐观,只是粉丝活跃度一直在下降,参考了同公司同咖位某位艺人(大家都懂的)的粉丝管理方式,觉得我们是否可以借鉴一二。但是他自己拿不准主意,正愁没人商量。结果就来了这么一出,他觉得有必要加紧和我们之间的直接沟通。我听他的想法,感觉还挺有道理。我们这种划分层级的管理模式,加大了新粉和老粉之间的距离。而且没有补救措施,这点很致命。我说些我个人的观点哈,虽然我作为资深老粉被新粉尊敬着感觉是很好,可是仔细想想,这样有利于饭圈发展吗?喜欢昭皇归喜欢昭皇,我想绝大多数人进饭圈不是为了服从管理的,更多的是为了开心,或是在社会压力下寻求喘气的空间,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玩。所以,可能我们这种管理模式还真的不合时宜了,以前通讯不那么发达的时候,偶像都是神,所以我们的群这样分层级组建是有好处的,变相加大了偶像这种神化的色彩。可是现在,偶像再也不是神了,更多孩子把他们看成自己比较敬重的伙伴,能投放感情的亲人或者情感寄托。这些都是比较亲切的角色。所以可能……黄帝的粉丝群管理方式的确值得我们借鉴吧。”谭露露噼里啪啦打了这么一大通,终于说爽了,发现自己脚蹲麻了站不起来,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群里不再刷屏,安静了好一会儿。 终于,第一批元老级粉丝灵丞相冒泡:“露露,我发现我应该粉你才对!” “+1” “+1” “+1” …… 后面跟着一串附和的。 谭露露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忍不住卖关子:“还是饭昭皇吧。时间久了你们会懂的。” 粉丝群里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状态,可是没过多久,一条留言跳出来。 瓶水一尉:露露大大,我是这次事件发起者昭华SAMA的现实朋友。我是郁家军党,她是昭仪党。我在群里看到了你发的信息,很有感触,所以截图发给她看了,也是想要安慰下她。她想和你聊聊,用我的号也可以,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个好友。我知道这次的事件影响最大的是昭仪党的朋友们,露露大大你也不太公开回复信息,所以想借这个机会加深不同属性粉丝间的交流。 骨灰级粉丝群里人还是很多的,这个号是什么时候达到入群条件加进来的她不知道,印象里也记不得有参加讨论过。但是谭露露兴冲冲地就加了,一边和这个粉丝唠嗑一边在心里面想着理智粉好啊,我要认识更多的理智粉为领导铺路啊,伍瑞明我觉得你可以发工资给我了。 谭露露在屋外搞定粉丝,郁昭涵和安澈在屋内可再也没有管过这些,他俩也没闲着,先是针对里湖村抛尸案的疑点做了进一步讨论,然后又说到了这次B国的国事访问安排。 自从安澈从地下室安然无恙地搬回这么一大堆书后,郁昭涵就深深地怀疑方教授的犯罪计划书有没有藏在安家地下室,于是他问:“小逸对于安家那年的纵火案知道多少?” 安澈本来想直接回答不知道的,后来思索了一下:“他离开前就只知道我爸妈火灾去世了,但是程叔应该知道的比较多,后来有没有告诉过他我就不知道了。程叔对安家火灾知道多少?” 得,问题又抛回来了。“知道火灾有蹊跷,仅此而已。”郁昭涵说。 “哦。那他没有自己着手查过是吗?” “按照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没有的。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你的健康成长的排在首位的。” “哇塞,这话说的,你比我大几岁啊你?” “哈哈,重复我爸妈的观点,不过也是我的观点。”郁昭涵揉揉安澈的脸颊。安澈也不躲。唉,真是……好像都习惯了。真是要命。安澈叹了一口气。 安澈对现在的状况有些迷茫。她记得之前自己应该是说要找到控制情绪的方法才会答应郁昭涵的吧。但是现在他这种日拱一卒的做法她还是受用的紧。这可怎么办?安澈有些无奈了,她对这事儿还真不擅长。 安澈环顾了一圈天花板,决定放弃,这种让她无解的问题还是扔给时间去解决吧。郁昭涵一向留心观察安澈的表情,也看到了她那一瞬间的茫然和不解,只是她不开口他也乐的不解释。 “这几天,我认真看了带过来的那些实验报告。控制情绪和治水一般,要么堵要么疏,堵的了一时堵不了一世。用堵这种方法很明显不可取,但是疏的话,对人体的损耗会比较大。我需要想一想改进办法。”得,说完里湖村的案子就马上开始说强化人的实验,安澈一句话把之前气氛中那一点点迤逦的气息都散的一干二净。 郁昭涵不甘心了:“嗯。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陪着你。” 安澈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郁昭涵这话说的她浑身一麻:“呵呵。”不听,不听,王八蛋念经! 郁昭涵也没接话,俯下身逼着安澈看自己的眼睛,待安澈有些恼羞成怒了,才笑着挪远了些。 安澈愤愤地想:真是混蛋啊!知道我不会揍他是不是?!不过脑海中有想起了郁昭涵刚才凑近时的微笑,安澈心中的火气小了几分,有种偃旗息鼓的态势。也是没救了。安澈想。人还活生生的站自己跟前呢,自己脑子里就把上一秒的内容记下了。大概每一秒都有认真记下吧…… 郁昭涵看安澈时而开心时而纠结的表情很是有趣,也不打断。等她慢慢恢复平静却起身说了句我出去给瑞明打个电话,就转身走了。 “哦……”安澈发现自己琢磨不透郁昭涵。 真是糟糕。 心里暗暗感慨了一句,便收起了心思,开始继续看材料。 至于郁昭涵,他的确出门准备给伍瑞明打电话,也不是不能让安澈听到,只是这些本就和她没太大关系,不让她知道反而是给她减负。 “哇塞!吓了我一跳!你蹲在地上笑的这么恐怖干嘛?” 谭露露觉得昭皇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她条件放射性地直起身,站起来拍拍裙摆,有些尴尬也有些无语地答复:“给你那条WB善后!” 郁昭涵并不惊讶,微笑道:“真是辛苦你了。你说吧,有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算是犒劳你了。” 谭露露撇撇嘴,又变回了原来的昭皇。好吧,既然这个机会来了,当然要利用。 “我有两个愿望。”谭露露顿了顿,看郁昭涵似乎并没有反驳的意思,继续道,“一个是,我希望你能对我家领导好一点,我说的是……假如有一天你们要公开,麻烦你……”麻烦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是会很严谨地站在安澈的角度上思考的人,还需要她提醒什么?谭露露瞬间觉得自己有些画蛇添足。 可是她没想到,郁昭涵很郑重地答应了:“好的。这个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做好铺垫,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谭露露有些吃惊,郁昭涵竟然直接听懂了,她明明话都没讲完。 “第二个呢?” 谭露露立马正色道:“第二个是,我希望接下来的粉丝面基会……你能出席一小会儿。”谭露露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我是想说,因为假如……你们,呃,你看,粉丝真的都是一群很爱你的人,特别是这群差不多自从你出道就开始跟着你努力为你应援的骨灰级粉丝们。虽然你刚才也解释了,会做好铺垫,这个我相信。可是,对于那些第一批的粉丝,我想是不是当面……哦不对不对,时机不对。那……哪怕就算给个安慰也好啊。” 郁昭涵一直看着谭露露,谭露露默默地低下了头。良久,谭露露就快说是我刚才太多事的时候,郁昭涵开口:“可以。只是不能保证会去,因为你知道的,我身上任务很多,不一定有时间,所以还请保密,不要泄露出去。” 谭露露第一个反应是今天的昭皇真的太好说话了!想来大概这几天是和领导待在一起比较开心吧。第二个反应是她竟然给那群狐朋狗友们谋了这么大的一个福利!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天才! 粉丝面基会本身就是个较为小型的活动,这次受邀的也只是各大粉丝派系中的老粉丝,但是由于郁家军党是最早成立的粉丝团体,而且和经记公司一样都在首都,所以来的人比较多。谭露露特意留意了那位叫昭华SAMA的粉丝有没有来,让她欣慰的是不仅她来了,昭仪党中另外一个挑起这次事件的粉丝也来了。 不过因为郁昭涵答应了会过来一会儿,所以安澈还是把碰面的地点放在了比较隐蔽的会所,对,就是上次她推荐给安澈的那个桌游吧,不知道会所老板听到谭露露说这是桌游吧会不会哭。当然,明面上这次粉丝面基会的名称叫做“郁家人同城面基会”,至于费用么,伍大经纪人很豪爽的全包了,惹得粉丝一阵欢呼。 谭露露虽然是谋划人之一,可是这种事情还是保密的好,所以她今天特意慢吞吞地过来。来到会所,粉丝已经来了很多,她环顾一圈,发现名单上她之前见过的几个都到了。不由感慨一声,年轻人就是好啊,这么有活力来这么早!本来她想凑个中间时段过来不会起眼,结果变成了最后一个! “哎呀!露露来了!”坐在对门的位置,同为郁家军元老的梨花很快就看见了谭露露,给她腾了个位置。也亏得她这么一声吼,屋内所有的目光都移向了这边。谭露露内心一百个拒绝。 “哎呀,这就是那个露露大将军?” “应该没错,听说可有钱了。最早的时候应援费用全是她一个人出的。” “她今天也来了?不是听说她一般线下活动都不来的吗?” …… 陆陆续续的议论声飘进了谭露露的耳朵,她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坐到了梨花给她腾出的位置上。要是哪天真相大白了,他们估计真要炸了吧。虽然她是很想昭告天下,一开始出钱的那个不是我,是我家领导,你们搞错了搞错了!不过为了领导的幸福,她忍! 谭露露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朋友们聊着,期间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相互认识,大包间里KTV,台球桌,麻将桌都有,大家都随意玩开了。梨花也逐渐被台球吸引了注意力,跑过去玩,谭露露所坐的大沙发就这样空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个时候那名叫做昭华SAMA的粉丝坐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位,谭露露猜应该是这次事件另一位起头的粉丝吧。果不其然,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后,谭露露知道自己猜对了。两人挨着谭露露坐下,两张年轻的脸上写着欲言又止。谭露露叹了口气,昭仪党……果然都是小年轻啊,这两个一看就是二十左右的样子,大学……还没毕业吧? 谭露露默默地在心里想了想自己的年龄,二十五六了……嗯……老了。心塞。 “前辈……”不管在网上有多威风凛凛,现实生活中到底还是个没彻底步入社会的孩子,“前辈平时工作很忙吗?不太看您上线。” “叫我露露就可以了。你们是大学生?一个学校的?”谭露露伸手拿了两个空杯子,反转过来,给她们两个一人倒了一杯茶。 第四十六章 两个姑娘小心翼翼地接过,道了声谢谢,然后由那名和谭露露在网上交流过的粉丝回答,“嗯,我们是校友。她大三,我大二。她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呢。” “哇哦,这么厉害!”谭露露一边感叹,一边在心里吐槽,原来在学校里就是个管事的,难怪那文章写的颇有粉丝圈大家长的风范。 “没有没有,学校里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的。”那名粉丝连忙拜手。 谭露露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不像是在撒谎。于是问道:“我想说的在网上都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今天是有新的问题要找我吗?”俨然一副大姐大的口气。 两个人又面露犹豫之色,这时候,那名牵线的郁家军粉丝瓶水一尉也过来了。坐在了谭露露的另外一边,默默地听着。应该是好朋友的来到,给这两个姑娘加了一点信心,那位号称是学生会主席的孩子终于开口了:“您之前说的话我都有听进去,虽然是昭仪党,但不是说我们抱着非郁昭涵不嫁的心,只是相比其他粉丝,我们的站位会向恋人这种关系倾斜。我们终将是要和别人组建家庭的,昭皇终将也是要结婚,这个我们都懂,只是私心想让时间长一些,让我们遐想的时间。但是这些不是我俩写文章的问题所在。” 另一位接上:“我们知道安澈很好,其实之前网上也有认为昭皇和安澈很配的说法,这个观点虽然很让我们难过,但是我们还是很为昭皇高兴的,毕竟那是安澈啊。只是……想到昭皇可能会退圈我们就无法接受。安澈……就因为她是安澈所以昭皇退圈的可能性才大啊。” “哎,你们等等。谁说昭皇和安澈在一起了?”谭露露嘴上反问着,心里为自己领导捏把汗,前段时间她和伍瑞明整的通稿是不是刷屏太严重了?怎么连昭仪党都默认了这个设定? “啊……网上有很多这样的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啊。而且……虽然一开始蛮难过的,但是你想想,还有谁配得上我们昭皇啊。要是是别的女明星,那还不如安澈呢。” “哦……你们都比较过啦?”谭露露差点没笑出来,不过这也是事实,毕竟是所有长辈们都想撮合的一对儿。 “嗯嗯,仔细分析过性格,家庭背景,职业匹配度等等一系列因素。” 我的老天……现在的孩子啊!谭露露扶额。 “我也觉得他俩挺配的啊。而且昭皇在安澈面前感觉很放松,就是那些抓拍里。”一直没说话的瓶水一尉现在插话。 这话说的……很对啊。谭露露不由点头,看她在点头,另外两个人也跟着点头。 “可是昭皇已经说了他不会退圈。你们为什么不信呢?”谭露露又问。 “我们也不是不信。只是……没有证据证明之前,我们没办法安心啊。”这句话说的越来越轻。谭露露知道两个姑娘已经有些心虚了,就不再多言。 反倒是瓶水说:“昭皇从来都没食言过啊。你们要对他有信心!之前为了出道闹这么大,现在怎么可能说回去就回去。难道你们感受不到昭皇对音乐的喜爱吗?” 瓶水说这话的时候,没发现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了,她说完只看到三人都没看她,都在看门口,露露还好只是挑了挑眉,其他两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瓶水一尉是个大咧咧的女生,现在也发现了不对劲,转头望向门外,哦……昭皇……哦。哦?昭皇?昭皇!是昭皇!她是出现幻觉了吗!?虽然昭皇前面挡着一个伍大经纪人,但是昭皇的脸!一眼过去就抓住视线的闪光般的存在!之前有男粉丝说过,昭皇的脸自带网络游戏里的抓取类技能,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是……在做梦吗? “昭……昭皇!” “昭皇!” “昭涵!” “老大!” …… 陆陆续续有粉丝喊了出来,逐渐大家都开始了撕心裂肺地喊叫。 会所的隔音效果很好,伍瑞明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就机灵地关上了门。门口安排了四个保镖,以免别的包间的人听到响动跑过来。 “嘘。”郁昭涵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包间就慢慢安静了下来,“我刚好得空,就和瑞明一起过来了。大家随意玩吧,吃好喝好啊。反正他负责结账。” 粉丝们不由自主地笑了,但是还是看着门口,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郁昭涵看大家都没反应,有点无奈地撩了一下头发,环顾包间一周:“哎,这里有台球。”于是抬脚大步走过去,伍瑞明也赶紧跟上,“这局刚结束?加我一个,开一局。” “哦哦。”玩台球的大多数是男粉丝,看到郁昭涵现身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等郁昭涵边说边走过来了,才如梦初醒。郁昭涵的吸引力神奇就神奇在这儿,不光作为偶像派被异性追捧着,还能作为实力派被同性敬仰着,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男女通吃,老少通杀。 好在都是老粉丝了,在郁昭涵自己动手垒好台球的时候,虽然还是激动着但好歹是从错愕中回过神来。郁昭涵接过粉丝主动递给他的球杆,动作利索地弯腰俯身,一杆子开球。 粉丝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很自觉很安静地站在离台球桌不远的地方看着。郁昭涵支起球杆,一球顶下去——落袋!围观的粉丝发出了一致的欢呼声。气氛逐渐放松下来。 郁昭涵的粉丝中,单纯颜粉其实不多,在场的都是老粉丝,大多数是音粉和演技粉,都是自称饭圈怪叔叔老阿姨的存在。跟着郁昭涵这么多年了,抛开刚进门时的惊讶,也逐渐回过神来。 “昭涵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他身边刚递给他球杆的男粉丝问,颇有闲聊的架势。 郁昭涵很自然地回话:“我刚排练完演出的曲目,安澈又去开会了,听瑞明说你们有这么个活动,正好也不远,就和他一起过来看看。”郁昭涵丝毫没有回避,他提了自己的工作,提了安澈,提了自己之前就在不远的地方。 那名男粉丝的关注点显然没有放在后面两点上,又问:“什么演出?经纪公司怎么都没有提起过?”顺便还狐疑地看了伍瑞明一眼。伍瑞明这叫一个冤啊,郁昭涵他管不了懂不懂? 郁昭涵继续俯身,悠闲地瞄准,调整了两下角度,然后又是一杆子,再次落袋!这次大家的鼓掌都很轻,因为比起欢呼,他们更想听到郁昭涵的回答。好在郁昭涵也没让大家等太久:“哈,我自己接的私活。瑞明也就比你早知道十分钟。嗯……这个说了有关系吗?反正就是政治演出。这段时间一直和小澈在一块儿,领导见多了,就个自己揽了这么个活,我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莫名其妙。” “昭涵这段时间一直和安澈在一块儿啊?”另一个打台球的男粉丝问到。这个问题非常敏感,那名男粉丝问完这个房间安静的就像郁昭涵刚进门的时候一样。 “对啊。她之前的项目不是这段时间公开发布了嘛!现在以各种由头来找她的人很多,更坑的是她以前实验做太多了,在和人唠嗑的方面技能点为零。遇到来找她闲聊的人基本是抓瞎。还好我这方面擅长,刚好帮帮她。这段时间整天都在说话,说的我简直生无可恋。”郁昭涵没有任何停顿,像是在说普通的一件小事。边说手里也不停,绕了桌子大半圈,从另外一个方位瞄准,嘭!第三次落袋! 郁昭涵这种亲切放松的态度,让粉丝们逐渐热络起来,只是粉丝之间基本上都认识而且在场人数并不多,基本上和郁昭涵的搭话变成了一问一答模式。 “昭皇,我很喜欢安澈女神!她最近是不是很辛苦,待我替她问好,让她多注意休息啊!”一个站在外围的粉丝听到郁昭涵的话便吼到。 郁昭涵的目光离开球桌望向人群:“哎呦,眼光不错啊,小伙子!好的,替你转达到!” “哎呀,小年轻就是这么有活力啊!”一开始和他说话的男粉丝感慨。 “怎么?你这个已婚男士羡慕了?”站在他边上的粉丝笑着揶揄了那个人一声。 “哦?你结婚了啊?”郁昭涵转移注意力,问。众粉丝的目光也一起转到了那位身上。被众人注视的男粉丝顿时不好意思了,挠挠头:“我和我媳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和她大学毕业就都找了教书的工作。日子稳定了自然而然就选择定下来。” “这样很好,让人羡慕啊。”郁昭涵评价,“小日子过得惬意而温馨。” “嗨,哪里惬意啊!?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首都的消费水平,像我和我媳妇这种体制内的工作,一家三代都是小老百姓,现在都不敢要孩子,实在是怕养不起!不过昭涵你肯定是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呵呵,其实都一样。总归有烦心事的,你的问题尚且有钱就能解决,和你爱人一起好好努力。再怎么说,你们两方都是体制内的老师,而且都是本地人的话吃穿用度其实都已经不用愁了。老师是个好工作啊,比起大多数人都好上一大截了呢。”郁昭涵宽慰道。 “昭涵好像对这个很了解?” “我妈妈也是老师啊。有点了解。”回答地理所当然。嘭!又进一球! 粉丝见郁昭涵自己提到了母亲就想问。这次问话的是个妹子:“昭涵和家人现在相处的还好吗?” “好啊。都挺好的,不用担心。都这么多年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而且小澈回来了,有她在呢。”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 又一次提到安澈。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人群里的粉丝终于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情,还是问了:“昭皇对前几天网上的事情怎么看?” “哦,那事情,之前一直在忙,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不怪你们,最近我一直在忙家里那边的事情,没有腾出时间和你们互动,是我的问题。不好意思啊,诸位。”完全出乎意料地道歉,粉丝们都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不需要你道歉。完全不需要。 “昭皇对不起!”一开始那两位发文的昭仪党粉丝终于站了出来。 郁昭涵放下了球杆,看着冲出人群走到他面前的粉丝。他知道这两个人,进门的时候谭露露一直坐在她俩身边,稍微想想就知道是什么身份。 “昭皇,是我们错了。自以为是的认为你没有任何消息就是要退圈,根本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过。还一厢情愿地把你的消失认为是安澈的错。我们其实根本没有立场能来指责她。对不起,对不起你,对不起她,我们是不合格的粉丝。” “昭皇,我从来就没觉得粉丝可以对偶像的生活指手画脚。可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不知不觉地这么做了。对不起,是我们的失礼。作为你的粉丝,应该一门心思支持你才对,可是我却用自己的意志来评判你的行为,实在太愚蠢了。” 两个粉丝说完一直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哈哈。”郁昭涵轻笑了两声,“我是没事。本来就是你们的偶像,就是要被你们评论的。不过……安澈,还请你们口下留情啊,虽然她不是那种玻璃心的人,但是这些事情会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前几天还让我回来工作呢。” “就是啊。你们简直是没事找事干嘛!你以为昭皇和安澈是你们吗?一天到晚闲的要死。”粉丝中也有不满意这次事件的,顺着郁昭涵的话就呛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是昭皇的粉丝,大家和和气气的哈。她们俩也是关心则乱,而且她们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也道歉了。大家都宽容些。”有人见粉丝开始怼了过来,就出声阻止。 “大家都去玩吧。不用都站着。”郁昭涵放下了球杆,“我看看,这边是打牌,这边是KTV……”郁昭涵一边说一边绕着包间走了一圈。最后他在谭露露跟前停下,谭露露在大伙儿都围上去看郁昭涵打台球的时候,默默地落在了最后面,靠在墙边喝茶。 “你来了啊。”郁昭涵说。 “嗯。”谭露露点头。 粉丝们的八卦之心又被点燃了,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承蒙照顾了。”是说出资的事情吗? “上级指示,应该的。”上级指示是什么!?有料! “呵,以后还请多多助攻啊。”助攻?助攻什么? “如果领导不扣我工资的话,可以助攻。”谭露露也不犹豫。 在场的粉丝逐渐听出些门道。敢情露露大将军之前应援的那些钱,都是她领导出的?那问题来了,她领导是哪位? 看露露的年龄,那她的领导应该三四十岁有了吧?会是谁呢?真让人好奇。 这时郁昭涵又说话了:“看来我在场你们不太玩的开啊。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先走了,瑞明你留下。” 伍瑞明点点头,然后他很自然地把车钥匙递向谭露露。 真!是!神!转!折! 递钥匙看上去交接班似的是怎么回事? 正在粉丝吃惊之时,郁昭涵伸手拿过了钥匙。 呃……这是什么展开? “你和我走吧。最近事情多,你看着她一点。”这话显然是对谭露露说的。 所以……昭皇拿过钥匙是因为要自己开车吗?所以……是昭皇开车,谭露露坐着? 天哪!这是怎么样一种待遇啊! 关键是事情的另外一个主角一脸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就转身和郁昭涵走了。 粉丝们基于对偶像的喜爱和对饭圈大佬的敬重,竟然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询问。等到他们俩消失在了门口,才如梦初醒。我要知道答案!好奇心要爆炸了! 于是粉丝齐刷刷地把目光移向伍瑞明。 “别看我,这是他家的事,我不了解……”伍瑞明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怎么有种龙潭虎穴的既视感? 虽然经纪人也是很值得让粉丝尊重的,可是偏偏郁昭涵的经纪人,在老粉面前的庄严度还差那么一点点。毕竟他个人的发家史,就是傍上郁昭涵这棵大树开始的。 于是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大型会所里发生了集体逼供金牌经纪人的事件。当天,的情形简直是两败俱伤,粉丝们问不出所以然来,于是跑到网上疯狂@露露大将军,露露大将军的WB在实时热搜榜上飘了大概有半天时间。伍瑞明呢,深受粉丝各种逼供大法的迫害,当天是被留下来等他的保安抬回去的。 第二天等伍瑞明清醒了,二话不说抄起手机就扔给谭露露一条信息:哥为了你英勇就义了啊,你要想好怎么报答哥! 谭露露:好说,你想要怎么样的报答? 伍瑞明皱眉,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想不到:算了算了,先存着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谭露露:领导同意,我招了啊~你自己看WB。 伍瑞明吐血,尼玛这么容易就招了?!那他昨天晚上付出的血汗岂不是打水漂了? 谭露露好像知道伍瑞明会这么说:昨天晚上辛苦你了,多亏了你打死不说,领导和昭皇也没背上愚弄粉丝的罪名。反正对外就说这一切都是领导偷偷干的,昭皇也是这段时间经常和领导待在一块儿,偶尔发现了我的手机信息,才最终真相大白。也差不多的实情啦,你们就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啊,对外的话把整个事情刻画的再不可预测一点对咱们一伙人比较好。 伍瑞明:哦哦,好的。思虑周全啊!伍瑞明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了,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道理,要是粉丝以为郁昭涵和经纪公司一直知情不报的话,难免会心生怨言。 不过他还是很想知道谭露露在网上说了些什么,于是他点开了WB,连搜都不用搜,谭露露的WB内容就赫然出现在热门WB里。 露露大将军:好吧,抵挡不住你们的热情,我在领导的批准下招了吧。我领导当然是安澈@安澈。领导么么哒!这事情呢,其实就是这样的,哥哥(昭皇)和家里闹翻了混得超级落魄(昭皇出道的时候公司就是个摆设资源没有粉丝团队搭建也没有),妹妹(领导)看不下去但是自己又脱不开身(国家的大项目领导七年没回家了能抽开身才怪),就委托我深入前线解决问题,无奈我当时也只是个门外汉,拿着领导的信用卡和一本从图书馆里借来的《粉丝应援文化》开始招兵买马了。后来昭皇能走出困境也亏得公司突然脑筋开窍发现昭皇是个宝(顺手指路黄boss的WB@黄申),我们的应援压力没有前期这么大了,而且不知不觉凝集了这么多真心喜爱昭皇的朋友们(亲爱的们都比我有才,人太多不@了),所以郁家粉丝团才能壮大发展。再说说我家领导,我领导是个心思细腻而且很低调的人,以前她除了让我去弄这些自己也努力缓和郁家的矛盾(那时候领导其实很难做人的啊,被夹在中间,自己还不是亲生的,有些话都不好说,只能默默地努力啊!我在边上看得可揪心了,领导那时候还这么小!),这件事情要不是前段时间昭皇看到我的手机屏幕(我们的骨灰级粉丝群)是不会曝光的。所以,我主动承认错误,都是我的马大哈让领导暴露了!不过好在没什么负面的影响。好了,我给我家领导端茶倒水赎罪去了,拜拜~ 我的老天!这么一大段!伍瑞明耐着性子认认真真地读完了,读完发现鼻子竟然有点酸,又仔细回头读了一遍,还真的被感动到了……明明他这一大把年纪的厚脸皮了。 伍瑞明吸吸鼻子,去翻看评论。直接跳过几条大V的评论,先粉丝的评论是伍瑞明这些年养成的习惯,粉丝号点赞多的才能反映真实意见。看了几条评论之后,他心里之前一直吊着的大石头有逐渐落地的倾向,看来以后昭涵要是真公开,阻力也不大了。 谭露露的这手牌打得好啊,把事情压到这种程度以这种方式公布,自郁昭涵之前的“妹控”头衔,安澈也很快会有个“兄控”的帽子的。伍瑞明感慨,顺便沾沾自喜一把,哎呀,说实话他的助攻也是相当不错的! 自恋一把后他才去看那些热门评论,第一条竟然是安澈的,伍瑞明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安澈竟然评论了?想当初安澈的认证还是他和谭露露在公司地下车库走路的时候弄的,回想起来也是有些时间了。 安澈:一直以来辛苦你了,谢谢露露~么么哒。 嗯……这么说呢?安澈还难得俏皮了!真是活久见啊。 果然谭露露在下面就立马回复了大爱领导我太幸福了之类的评论。 接着的一条评论就是黄BOSS的。呃……就一个“准”是什么意思?看不懂,算了。然后就是黄朝的“小安实在太贴心。”,接下来就是各大营销号蹭热度了。 伍瑞明看看整个舆论氛围很友好,就欣慰的关掉手机,继续睡了过去。昨天被灌了太多酒,现在头还是晕的。是谁建议的酒后吐真言,下次别让我碰到,不然准给他一顿胖揍! 等伍瑞明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伍瑞明睡眼惺忪地想了会儿,自己应该是被饿醒的,然后揉着瘪下去的肚皮,去厨房先泡了一碗面。 反正左右没事,开个电视发点声音出来好了。电视开机要一会儿,于是他按了开关后就转身去烧水,结果手刚碰到电水壶的把手,就听见安澈平稳而有力的声音:“不行。”伍瑞明的手下意识就一抖。条件反射般缩回手,就听见她继续说:“我们尝试过。但是磁极的互斥让团队不得不放弃这个设想,另想出路。” 哦,原来是采访啊。这个采访伍瑞明听说过,他长吁一口气,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听到有关安澈的事情就没来由的害怕呢!伸手拿着电水壶接满水,摁下开关烧上水,伍瑞明走回了客厅。关心国家大事总是应该的。安澈在镜头前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实验很成功,成果很显著,但这些都和他没太大关系。他下意识想到安澈这姑娘带给他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心里极其复杂。伍瑞明把这种百感交集定义为安澈的台风眼效应。 电水壶发出啪的一声跳闸声,水烧好了,伍瑞明起身冲好泡面端到客厅继续看,看着主持人说这是信息化发展进程中的有一座新的里程碑时,他开始吃面。吃完泡面收拾干净碗筷,电视上的专访已经接近了尾声。听到主持人盛赞安澈年轻有为,是祖国杰出的青年科研带头人时,他拿出手机开始刷WB。 但是,这是什么?谁能告诉他,他就吃了碗泡面。发生了什么让WB上的舆论风向变成了这样?! “安总,求嫁!”“在线等嫁给安总的方法,急!”“为了能嫁给安总,我要好好学习”…… 作为浸渍娱乐圈多年的媒体人,伍瑞明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去翻评论找答案,他直接一个电话飙到谭露露那里。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伍瑞明连停顿都没停顿,劈头盖脸就问:“网上怎么回事?我都快看呆了,造势是这么造的?” 那头一阵沉默……伍瑞明皱眉,谭露露怎么不说话? “大概是找你的,你先接一下。”然后电话那头出现一阵空白。 卧槽!刚才那个不是谭露露的声音啊……伍瑞明自认不聪明但也不傻,在这停顿的两秒钟里就反应过来了,这分明是刚出现在电视里安澈的声音! 咋整?让谭露露代替道个歉?伍瑞明这厢还没思索完,那厢一个让她更熟悉的声音就响起了。 “喂?瑞明?你刚才在吼什么?”我去啊,郁昭涵祖宗!伍瑞明泪流满面了。 “你们怎么在一起?”这个问题就像离弦的箭,马上从他嘴里溜出来。 “唉……”郁昭涵那头停顿片刻,“她们两个在定衣服。”他这么简单地回答到。 “啊?你代言的品牌有很多啊,干嘛不用品牌商的?”伍瑞明没听懂。 “唉,”郁昭涵又叹了口气,“你今天看新闻了吗?” 伍瑞明一脸懵逼:“看了啊!安澈的采访我看完了。” “……唉,我说的不是安澈的采访。”郁昭涵第三次叹气,“B国即将进行国事访问的新闻看见了吗?” “……哦。”伍瑞明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听懂了,但是国事访问关他们什么事……?哎?伍瑞明好像想到了什么。 郁昭涵看伍瑞明半天不答话,好心解释:“出席国事访问,你想让她们穿哪个品牌的衣服?” 第四十七章 伍瑞明风中凌乱了。 这逼格,高啊。 “话说你刚才大吼大叫的在干嘛?”郁昭涵拐回之前的话题。 好吧,他想起来了。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网上关于安澈的评论你们关注了吗?霸道女总裁的设定真的没问题吗?” “……”郁昭涵那头一阵沉默。 “喂!你们还不知道?”伍瑞明急了。 “……知道。就这样吧,挂了。”电话那头很干净利落地就挂断了。 伍瑞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呸!谁是太监啊! 郁昭涵看着安澈坐在他边上,托腮望着设计师帮谭露露量衣服尺寸的方向发呆,郁昭涵选择默默不出声。 “伍哥怎么了?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倒是安澈,感觉郁昭涵在看她,于是转头问。 “没什么,日常抽风而已。”郁昭涵这么回答,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网上涌现一大批要嫁给你的人,虽然我知道国家台访谈的效果,但未免也有些凑巧了。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 “呵……”安澈未语先笑,“你说呢?” 郁昭涵想问问他心里的想法对不对,不过看着安澈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自己,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润滑自己干燥的喉咙:“我去倒杯水。想喝什么?” “白开水谢谢。”安澈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散去,从善如流地回答。 郁昭涵很迅速地闪开去倒水了。 刚好量好衣服尺寸的谭露露走过来,既开心又不解地坐在安澈身边:“领导领导,谢谢昭皇带我来定衣服。不过B国的国事访问为什么提前啊?国事访问这种事情不是日期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很少很少会更改的吗?以往更改的情况都出现在战争时期,有很紧急事件的时候。这次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啊?” 啊喂,露露大小姐,你口中那个“特别紧急的事情”现在就坐在你边上…… 安澈停顿了两秒钟:“我也不知道呢。” 谭露露理解了,连领导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一定是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情领导肯定知道的!这样想着,谭露露就心安理得地把这个疑问甩在一边了。直到B国使团正式来访的那天都没想起来。 B国的使团是挑了个好日子来的,晴空万里,只有徐徐的微风拂面。让人感到发自肺腑的愉悦。 “今天天公作美,看来是个预示着我们两国友好关系持续稳固发展的好兆头!”国家委员长孙老握住了刚走下飞机的B国首脑Simon Pike如此说到。 “我谨代表B国访问团向委员长及A国诸位外交大臣致以最诚挚的问候。”Pike先生很和煦地回答。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此行的目的,便不再废话,在一片欢送声中,上了车,开往国宾馆。 在所有记者,部队都撤走后,这架B国首脑乘坐的专机上又下来了大约七号人,其中穿着深灰色风衣的高挑沉默男子最为惹眼,不仅是因为他被一众黑衣男子围在其中,还因为他的右眼特意用眼罩蒙住了,这并不能削弱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反而更添加了一丝神秘感。 有三辆黑色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他们跟前,停住。为首的那辆加长轿车副驾驶座车窗慢慢摇下来,露出一张妖冶的脸庞,赫然是程霄! “不用下车,霄。”男子制止了程霄要下车替他开门的动作,自己利落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后面紧跟着的是他两位贴身保镖。其余的四个人也很快分别上了后面的那两辆车。 程霄看他上车坐稳了才问:“有什么感觉吗?重回这片土地,Leo。” “都回到这里了,还是喊安逸吧。” “我个人喜欢Leo Fitzwilliam Tyler这个名字,霸气,某种意义上它就象征着强大。安逸?那只是过去,听上去不伦不类,有些小白脸之嫌。” “哎,就一个符号你也能想这么多。随你吧。”安逸托着下巴手臂搭在车窗上,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像快进的影像一样在眼前播放,良久他说了一句,“因为真的够强,所以才能随意提起以前的弱小,伤口不用捂着,早就结痂脱落了。” 程霄的手有些僵,自己无疑还是在捂伤口,这个伤口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结痂他也不知道,没办法,这是来自母亲的会心一击啊。 根本无法逃脱,就算装得再开心再无所谓,那一击造成的严重内外伤已经在这儿了,无法逃脱…… “看来你这段时间很不开心?”安逸问。 “也不是,想通一些事情,又有些事情变复杂了。”程霄没想要隐瞒。 “昭涵哥?”其他人不知道,安逸可是很清楚,程霄对郁昭涵又是羡慕又是看不惯还有些退让的心态。这里面的历史作用太明显,如果当年不是郁叔叔把程霄救出来,护住他不被其他士兵一枪打死的话,也许事情也不会这么复杂。 “我在想,他对我来说大概就是瓶盐吧。撒在伤口上可疼了。”程霄呲牙,“尼玛一天到晚还毫不自知地在我面前炫耀!我又不能对救命恩人的儿子下毒手。” “炫耀……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起点太高,目标更高,所以他觉得做的还不够好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已经是完美了。”安逸说得很慢,像是在回忆。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才烦嘛!哎呦喂,Leo你刚才也帮他伤害了我一下。” “他可是要娶我姐姐的男人。” “Fuck!Double kill!” “所以你其实还蛮欣赏他的,越来越欣赏的趋势?” “别说话了,有话留在见到你姐的时候说好吗?”程霄投降。 “哈哈。”安逸轻笑。 程霄看着这个一脸沉稳的十七岁少年,无力感一阵接着一阵袭来,你他妈才是那个最牛逼的人吧!七岁被接回Tyler家,简直是以火箭发射的速度五年完成了所有学业,十二岁就跟着老主人学习经商了,现在基本上已经全面接管家族事务。就是这么顺利,顺利地连程霄都忍不住怀疑安逸的强化人技能是让人言听计从的控制力。 “我只是运气比较好。”安逸从始至终都是这么说的。 程霄沉默着,两个保镖和至始至终都在负责开车的司机就跟不存在似的,完全像木桩。 国宾馆的警卫事前就有做详尽的车牌备案登记,三辆轿车畅通无阻地开了进去。安逸在进入国宾馆正大门的时候就有些紧张。 原本一直看着车窗外的目光也收了回来,有些局促地在皮鞋鞋面上打转。 车辆最终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风荷苑的门口,保镖下车站成一排,程霄潇洒地走出车子回头看安逸还是没有动静。 安逸有点恍惚,这么快就到了?他还没想好见到姐姐的时候该怎么问候,好像怎么样都表达不出自己的思念和激动。 但是安逸不是个会让自己陷入纠结中的人。再怎么深思熟虑,下车见到她才是第一步,于是他还是下车了。 老大都下车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直接往里面走呗。 安逸走在最前面,却走得很慢。从车门到苑子的拱形石门大概也就五十米,安逸的脚步很稳很慢,程霄在背后跟着,深刻体会到了近乡情怯是怎么样一种状态。 就比如现在的安逸。 当他们快走到苑门的时候,一位穿着长大褂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迎了出来,自称是风荷苑的管理官。 简单说了几句官方客套话,便把他们带了进去。 他们听懂了,最关键的一点,安澈还没回来,新闻发布会还没结束。 所以…… 安逸看见管理官身后有道挺拔的身影出现时,他便没把注意力在放在这位带着点儒雅古风气息的管理官身上。 郁昭涵比管理官晚出来几步,他特意在管理官离开房间之后照了镜子,确认自己的脸色表情都正常之后才出门。安澈不在,安逸又到了,就在这猝不及防下,郁昭涵见到了他自己在已经走过的岁月中最对不起的人。 “来啦?”郁昭涵搜刮了所有他演过的片子,觉得这句开场白作为合适,既不显得生疏也不需要说太多字很完美的避免了舌头打结的意外状况发生。自从安逸出现在他面前,他视线就锁定在安逸被蒙住的右眼上。 “好久不见了,昭涵哥。”安逸的“近乡情怯症”在听说安澈不在的时候就彻底好了。现在他只剩下兴奋和激动的情绪。三步并两步就迈到了郁昭涵面前,凭借身高优势一把抱住了郁昭涵。郁昭涵不矮,181的个子在安逸188的身高下却显得捉襟见肘。 郁昭涵当下就愣住了,眼睛瞪的老大,身体僵直动不了,脑子一团浆糊。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昭涵哥,好久不见,太想念你和姐姐了!”安逸上扬的语调和弯起来的笑眼都是那么不常见,就算是跟了他很久的保镖们也暗暗在心里感慨,恨不得现在就变出个照相机来拍一张。 “嗯……”郁昭涵有点愣神。 “能进去再聊吗?你们两个要想当门神就站边上点。”周围的人暗自咋舌,能这么说话的就只有程霄了。安逸非常配合地放开了郁昭涵,郁昭涵还是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寻常的样子。 看大家都有打算继续往里走的意思,被忽视有一会儿的管理官欠了欠身,引一行人进去入住。 安逸一行人住在风荷苑的西侧建筑群,安澈则是住在东面。这是一开始沟通好的,虽然安逸很想和姐姐住在一起,但是作为原先坚持让安逸入住里风荷苑最远的院落——水竹苑的B国众官员,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安逸也只能作罢。 郁昭涵这几天都待在这个院落里,自然是对安逸即将入住的地方了如指掌,一边走一边和他介绍起来,为什么要介绍?什么展现大国风范之类的都不在郁昭涵的考量范围内,他只是觉得,不说话——更难熬!听着安逸诉说对他和安澈的思念之情——顶级的难熬大概就是如此吧。 于是郁昭涵只能不停地自己说。恨不得之前背过这边所有景致的介绍。 安逸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严肃寡言的形象。他知道郁昭涵在紧张,他能感受到郁昭涵现在还僵硬着的脊背。但是这些事情还是私下里沟通比较好,所以他从善如流地顺着郁昭涵的想法。他不想让自己说,那就听他说吧。 最后的格局变成了这样,保镖基本上该轮班休息的就休息,隐匿起来开始工作的那就开始工作。风荷苑管理官在把众人带到之后,献上一壶飘香四溢的名贵好茶,就默默退下了。程霄则被安逸支开去和Tyler家汇报已安全到达目的地的消息,领走前扫了他俩一眼,留下一句“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 安逸没说话,只是在喝茶,喝的很慢,更像是在品茶。郁昭涵自然是看出来安逸有什么事想和他说,也不催,坐在对面也拿着茶杯在细品。可是以他现在的心情,真心喝不出这茶是好是坏。 “涵哥之前演了很多电影我都有看,演得很好。”安逸突然说到,说完才把手中的茶具搁在手边的小茶几座上,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郁昭涵也按住内心的情绪,放下了茶杯,等待着下文。 与此同时,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台上一共五位发言人,安澈坐在最靠右的位置,却还是最吸引镜头的注意,有不少问题明里暗里抛给她。 安澈很严肃地端坐着,还好身边的其他四位发言人都很有身为长辈的意识,发挥老油条的特质帮她挡掉各种问题,到目前为止安澈都没轮到需要自己来回答问题,她只要保持得体的表情端坐着就行。 所以没人发现安澈坐在台上其实发了好几次呆,走了好几次神。 小逸现在长大成了什么样呢?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聊的怎么样了?会不会很尴尬? 安澈神游天外中。 “这个问题我想请问安澈副院长,针对于由您引发的一些舆论事件,您怎么看待?是否认为自己这么频繁地被曝光不太好?您目前升任国科院副院长,那您对国科院未来发展有没有做过规划?请安澈副院长自己给出正面回答,谢谢。”终于有个记者,顶着四位发言人和主持人如X射线一般的目光,问完了这个问题。 台上的主持人感觉自己的手气到头了,脸上十分难看。之前点到的媒体都识大体的问了一些和此次国事访问有关的问题,虽然也有涉及到安澈的问题,但当事人没有回答,大家都打哈哈过了。这个人是哪家的啊?后一句还算正常,前一句是怎么回事?怎么问些这种娱乐新闻一样的问题? 安澈回过神来,问题她听见了,虽然没过脑子,但凭借她很出色的瞬时记忆力,她把这个问题过了下脑,发现来者不善。她先看了这个记者一眼,都市参考?不大不小的一家媒体。 其他四位发言人看着她,都强调了两次让安澈回答了他们也不好再抢话筒。 安澈倒是气定神闲地用纤长白皙的手指调整了一下前方话筒的高度。 停顿了几秒,在众人大气不敢出的时候,开口道: “我本人尊重任何人的言论自由。我认为我只是很正常的在开展工作和生活,由于家庭原因而产生一些曝光度。但是从客观意义上讲,曝光度的高低取决于人们对我的关注程度,这不在我主观能动的控制范围内,本人目前也没有想要人为干涉他人投射给我的关注度。另外个问题,调任通知虽已下发,但目前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最近公布的项目上,我会尽可能地全面及时解答关于这个项目的疑问。主要工作还没圆满完成且未正式上任,恕不能对国科院的未来规划发表意见。谢谢。”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也都说了,说实话安澈的一番发言分寸拿捏的很好。连久经新闻发布会的老牌新闻发言人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本次新闻发布会针对于国事访问。请大家控制问题涉及的范围。”主持人马上接口,不给这个记者再说话的机会,顺便扼杀有想要再对安澈提问的人。 媒体嘛,再怎么牛气还是要靠政府赏脸吃饭的。在主持人掷地有声的警告后,接下来的问题又回到了正轨。 通过电视及网络直播围观这次新闻发布会的人们乐呵呵地刷起了目测都市参考要倒霉的弹幕。 整场新闻发布会,安澈就回答了这么一个问题,但谋杀的菲林确却是最多的。网友把单独她回答的那个几分钟截了出来,点击量分分钟往上蹭。众网友观看后,一致感叹,霸道总裁啊! 安澈根本没理会网上到底是怎么评论的,她离开了新闻发布会现场就直奔风荷苑。 安逸已经到了那里,她现在要去见他。 整整十年,她终于能见到他了。 开心。 风荷苑的景致很美,安澈每次从外面踏进这个院落都会走得慢一些,除了现在。现在她哪有心思管这些,飞奔回住处,当她的脚跨进客厅的门槛,目光就被坐在右侧椅子上的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吸引住了。 她根本就没办法继续往前走,只是保持踏出一步的姿势,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 安逸正在和郁昭涵说着话,心有灵犀一般,转过头望向门口,刚好和安澈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也愣住了。 愉悦难耐却有一丝胆怯和尴尬——这大概就是所谓久别重逢吧。 安澈动动嘴唇,只发出一声:“小……”便觉得不妥,儿时的孩童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似乎以小字打头不合适了。 安澈开口的那一刹那,小逸像是被电醒一样,浑身一颤,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大长腿跨了两步就闪到安澈面前。这次他没一把抱住,然是连伸手都有些僵硬。 天知道在多少个梦里,他梦见安澈,安澈越走越远,他只能越追越快,好不容易追上了,伸手只要一碰到她就会消失。所以这次他不敢抱,就算知道是在现实中,也控制不住地害怕。万一呢?万一又消失了怎么办? 他只能这么看着,小心翼翼地看着。 安澈的心情也是难得的激动,以前因为知道Tyler家的老先生不喜欢自己,所以尽量避免主动联系小逸,小逸也因为同样的原因,选择不联系她。可是这次小逸闹得这么大阵仗跑过来……安澈想着又不免担心起来。 于是出于一个姐姐的本能,她伸手抚上安逸的脸庞,仰起头忧心地问:“你这么不管不顾的跑过来,你爷爷有说什么吗?会不会不好?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事啊。我很好,昭涵也很好,大家都没事。” 安逸抿了抿嘴,吸了口气,微微低头用脸蹭蹭安澈的手:“骗人。” 安澈呆了一下:“骗你什么了?” “你最近是不是总吃的很多?”安逸问。 安澈彻底呆住了,他怎么知道?“你怎么……”话说到一半又觉得没必要问,Tyler家的老爷子虽然不喜欢自己,但是会经常关注自己的情况,有些探子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放过了,小逸了解自己的情况也不奇怪。也不知道是那位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查的。“你听你爷爷说的?” “上网看新闻。”小逸的声音闷闷的。大概是因为生气,说话言简意赅。 竟然是这种方式?好吧,她高估了那位老先生…… 安澈随即笑:“没事呢,就多吃而已。能吃是福嘛!” 安逸这次摇头了:“妈妈,一开始也这样。这会成瘾。成瘾就晚了。强化人的特异基因,与超载的能量并存,就会发生新一轮的变异。一旦变异就晚了。”说了两次晚了,看来真是很严重。 安澈静静地看着安逸:“这些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妈妈留下的笔记本,我看过,背熟了才给爷爷。”安逸回答。安澈知道安逸一开始上交这本笔记本是为了救昭涵,现在听安逸说,在上交笔记本之前就已经背熟了,这样的话昭涵这些年的心里负担会小很多。她第一个反应是欣喜地回头看昭涵。看吧,就让你别给自己这么重的压力。 至于Tyler家的老先生,他对强化人实验兴趣一向就很浓厚,这也不是秘密,而且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孙子才是唯一的强化人,安澈至始至终都只能算是半成品,对国家层面承认的两个完全体强化人一直颇有微词。而且小姨去世的时候把笔记本单独给了小逸,而且不准他把内容泄露给安澈以外的任何人。这点也让他很不满,越发对安澈有意见。 “我刚刚在和涵哥解释,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了。我拿笔记换的是对Tyler家族企业的控制权。当年要不是涵哥相救,我哪还能活着,一只眼睛而已,又不是看不见了,反而更能瞄准。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爷爷对涵哥会有苛责,顾虑到两国关系,爷爷也不会拿涵哥怎么样。”安逸回头看郁昭涵一眼,微笑着解释。郁昭涵刚刚一直站的离他们有点距离,现在看见安逸回头,也走上前几步,苦笑着耸耸肩。 安澈歪头想,说得好像有这么点道理,可是……“那时候他不是还向政府发难嘛?” “为了借机蹭点好处。”安逸说,“我在A国受伤的事情,A国要给B国政府和Tyler家族一个交代,A国政府理亏,B国肯定是对外要让A国付出相应代价,对内要安抚我们家族。这样的话Tyler家族如果把事情闹得大了,能获得的好处就越多。那次事件,Tyler家族争取到了B国东面一块五千亩粮田的单独种植和售卖权,以及上议院两个席位,下议院六个席位。还有A国的进口税率优惠和出口绿色通道十年使用权。赚的盆满钵满。”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呵呵。”安澈无奈地笑,这么说也没错,Tyler家老先生你可以否定他的其他方面,但是他是一位毫无争议的机会主义商人,特别成功的机会主义者。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怎么会错过。 “那最后控制权他给你了吗?”这是关键,安澈抓住重点。 “给了。他说迟早要给我,我如果想接,早点给晚点给都一样。”安逸顿了顿,“姐姐我太想变强了。只有这样,才不需要按照别人的意愿行事。” “那笔记?” “他说他会看看,但是应该看不懂。就权当替我保管着。爷爷对强化人实验很有兴趣,可惜自己不懂那些生涩的反应式。”安逸回想,“他其实是个很随和的老人,不然当年妈妈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古堡里。他对我很好,只是,对姐姐总是有些固执。” 安澈无声地笑笑,她听出安逸语气中的一丝恳求。 “他对你好就好了,对我怎么样不重要。” “姐……” “……还想我做什么?”安澈有些无奈地笑了,要她去热脸贴冷屁股,很有难度。 “没,不用,有我。”安逸有些委屈的样子,“姐姐开心就行。” 安澈看着安逸,眨眨眼,这孩子长大了啊。 安澈揉揉安逸的脸颊,只是笑。安逸趁机低头埋在安澈的脖颈间,继续蹭。 “咳。”安逸听到身后一声轻咳,没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松开安澈,退后一步站好。 第四十八章 安澈像是没听到郁昭涵那声咳嗽,安逸松开她之后,就马上开始了下一个话题:“待会儿有一个给你准备的接风洗尘宴。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出发吧。” “等下,姐。我先把正事交待了。”安逸摇摇头,从包里抽出一张纸。 安澈眯了眯眼,等待下文。 “这是控制方法,我写在纸上了,姐。”安逸双手把它递给安澈,显得非常郑重,“看完就毁掉吧。这个世界并不需要再有强化人存在了。” 郁昭涵在这之前一直没说话,可是听到安逸的这一句话,再也忍不住:“喂,你们两个怎么都一副德行?什么不需要了?你们俩给我好好活着!听到没!” “别激动嘛,昭涵。我们只是说未来不需要再有,没说不想好好活着啊。人类社会本来就是个物竞天择的社会,适合的被留下不适合的被淘汰,不管是自身的进化还是物种的灭绝,其实都是个筛选的过程,被留下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然都是强的。强化人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搞成这样,简直是多此一举。这广袤的天空会告诉你答案,什么叫适者生存。”安澈笑笑,打开安逸递过来的纸,边看边说。 郁昭涵有些哑口无言,停顿了片刻:“你认真看,别拿自己开玩笑。” 安澈这时也看完了,她接下来的动作让郁昭涵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安澈把那张纸很自然的递给了他。 很自然的。 就好像在说…… 好好活着的事情就靠你了。 心脏似乎有跳出来的冲动。 安逸并没有阻止,而是微笑着看向他。郁昭涵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坐过山车,前一秒的不悦,这一秒的狂喜,那下一秒呢?他不敢想,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 郁昭涵急切地接过纸张,低头仔细研读。其实纸上写的是一套饮食规则和一些紧急情况的处理办法,郁昭涵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还默背了一遍,确认没有记错,跌宕起伏的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记住了?”郁昭涵甚至从安澈的语气中听到一丝打趣。但是他还是很郑重地回答:“嗯,记住了。”安澈拿过郁昭涵手里的纸,三两下就给撕得粉碎,撕完看了一眼郁昭涵,然后说:“以后就辛苦了。” 郁昭涵感觉自己不太好,真的不太好,安澈的一句话意思似乎有好几个,像是踩着边界线撩拨自己。这是不是……答应的意思?郁昭涵很想问,可是小逸还在边上站着呢,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打直球”回击。 “你快生日了,今年难得回来,姐姐给你提前过个成人礼。”此时安家姐弟俩已经聊起了别的事情,“边走边说。大家都等着吃饭呢。昭涵你也快点来。” “不用了,太折腾,其实我早就成年了。这种生理上的年龄,不在乎,随他去吧。”安逸摇摇头,拒绝。而后还看了一眼郁昭涵,“涵哥你赶紧的,帮我阻止姐姐这种可怕的念头。” 郁昭涵只得按住心中的疑问,大步跨和他们走到了一起。 “这哪叫可怕的念头啊?仪式感很重要的好不好。昭涵你说是不是?我们两个都没过成人礼,很遗憾啊,所以你一定要过一个,连同我们的份。”安澈不满意。 “嗯,小澈说的对。要过一个隆重点的。正好我们也感受下。”这种时候站哪边需要想吗?显然是不需要的。 “啧,涵哥你就纵着她。我这偷偷摸摸地过来一趟,你们偏要兴师动众,和我的初衷不符。”安逸再次摇头,“没必要。本来就答应了爷爷这次要低调行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当我要过这个成人礼好了,你,不许拒绝,再说不我就要生气了!”安澈没忘记她一定要举办这次成人礼的原因,虽然她知道刚才回来之前小逸似乎已经和昭涵沟通了些内容,但是她再得到确认郁昭涵已经解开心里那个结,为了这个目的,她还预谋着准备些“内容”。此时,她看见有B国的外交官朝他们走来,便伸出手掌往安逸身上一拍,把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下来。 “安小姐,郁先生,你们好。”B国的外交官毫不含糊地一步站在安澈和安逸中间,硬生生地把原来站在一处的三人分成了现在的二对二。 郁昭涵和安澈皱眉,安逸也皱眉。 “这是我们国家外交团中的Switch先生。”安逸语气冰冷的介绍到,却并没有直接对他表示不满。 安澈从头到脚审视了这位外交官一遍,有了九成的把握,这人大概是Tyler家派来盯着小逸的人,简单来说,老爷子的人。安澈眨眨眼,笑着说:“您好。Switch先生辛苦了。既然你们来到了A国,那我们就一定要尽一番地主之谊才行。我看这样吧,我给我弟弟准备了个成人礼,明天大家一起去放松放松如何?” “安澈小姐真是会开玩笑。小主人并不需要过成人礼,不管成人不成人,他的地位都是无可置疑。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就不用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玩了。” “Switch!”安逸的嘴角忍不住抽搐,非常恼怒,碍于他是爷爷的心腹,安逸只是严厉地出声提醒。 郁昭涵也不爽了,这人怎么说话的呢! 置身于这场对话中的安澈却瞬间了解了些事,安逸能过来看她,看来是做了些妥协的。不然那个老狐狸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放人,眼前这个人的态度……代表着老爷子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啊。安澈深吸一口气,她和那位老人家还真是不对盘啊。可现在么……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大家先进去吃饭。”于是先一步往室内走去。 郁昭涵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这位叫Switch的外交官往安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安逸歉了歉身,便离开了。 安逸倒是一直把视线放在他身上,看他离开,才收回目光看向安澈。 “来,小逸,我们坐一起吃饭吧。”安澈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跟过来。安逸三两步跑着窜到了安澈身边,和郁昭涵安澈两人并排一起跨入餐厅大门。 出乎安澈意料,这次就餐准备的是长桌。不是一般都采用入乡随俗的政策吗?怎么用起了B国那边就餐时会用的长桌?看餐桌上的名牌,她和小逸还好死不死的刚好分立两头。这个位置排的真是有点……意思。 两国首脑已经入座,就等着他们,看着桌上唯一空着的三张椅子,安澈觉得有些搞笑。她坐在长桌靠近孙老的一头,郁昭涵则是坐在长桌A国一侧正中的位置,正好在陈伯的左边,小逸则被安排在B国那头Pick先生旁。 三个人的座位都隔的好远。 安逸自然也看到了这种座次的安排,比较能理解,他安慰般拍了拍安澈的背,就转身去了自己位置。 三人向两边首位上的首脑简单问候了一句,便各自入座。 “姐弟两个长久不见,看来是这顿饭打扰你们叙旧的雅兴啊。”孙老开口打趣。 “不会不会,饭还是要吃的。我们也饿了。”安逸马上接话。 “好,那我们动筷吧。”孙老对安逸所表现出的乖巧很满意,“就是自己家啊,随意一点。” 安逸这次并没有回答。安澈看见Pike先生随即勾起了嘴角。 国宴规格的一顿饭并没有让三人有什么特殊的印象,也就是吃饭罢了。但是从餐桌上的闲聊中安澈发现她之前的想法,可以说是很天真了,按照B国的安排,小逸可能连单独和她吃顿饭都不行。想到这里安澈狠狠地扒了一口饭到嘴里。她知道这不是老爷子看她不爽导致的,是因为B国政府,小逸是他们一定要抓在手里才能安心的人。别急,别急,小逸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安澈边想边把饭咽进了喉咙。连同给小逸办成人礼,连同想和小逸留个能常联系的方式,都一起咽下了喉咙。 不过这种情绪没持续多久,安澈就听到小逸问:“姐,手机号码给我个呗。刚才太急忘记问了。”安澈挑眉,随后了然的微笑。 “哦,的确太急,给忘了。”这种要惹人不高兴的事儿,当然当面做比背地里做好的多,更何况加个联系方式而已,搬到台面上反而能够让人闭嘴。反正,我们还小嘛!安澈和安逸就在整桌人面前正大光明交换了联系方式。郁昭涵抽了两下嘴角忍住没笑,Pike抽了两下嘴角忍住想要拧到一起去的眉毛,孙老摸了一把胡子表情很是很平静。 安澈这下开心了,很满意地存好号码,还顺带微信,QQ,WB,twitter,Instagram,Facebook……只要她想起来好像以前注册过的社交软件都问小逸有没有,有就一并加上。甚至到中途她想不起来的时候,还偷偷发了条信息给谭露露,问她以前给她弄了哪几个账号关注郁昭涵的动向,把账号密码告诉她。这样一来郁昭涵也蹭了个遍,把安逸的所有能加上的账号都加了好友。不过安澈和郁昭涵还是很有分寸的,公开平台上的好友都是加的悄悄关注。要是被曝光了安澈和安逸的关系,以后麻烦会很多,特别是容易泄露强化人实验的事情。 郁昭涵想到强化人实验的事,心情慢慢变得阴沉起来。他瞥了一眼低调落座在安逸左手边的程霄,看他的脸色也同样不太好,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他们俩还没处理完的抛尸案,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 虽然说两国政府都不想看安澈和安逸太过亲近,但是这种姐弟间自然而然的亲近他们也没有理由阻止,而且两人都失去了双亲,用世俗的眼光看那都是可怜的娃啊。要不是这两个人身份太过特殊实力太过牛逼,他们用得着这么防着嘛。所以这顿饭结束到下午参观高新园区的计划开始之前,安澈和安逸又有了一段短暂的相处时间。而就是这短暂的一个多小时里,发生了不止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姐姐,我这次本来想把整本笔记都写一遍给你,不过后来还是作罢了,一是想给爷爷留点面子,二是巧得很除了我这次给你带回来控制情绪的方法这一块内容,其他内容基本上大姨母这边都有,我妈妈以前说过,在大姨母和大姨夫结婚的时候,那时候爸爸还在,让爸爸带回来过,那时候她已经被政府控制不能轻易出国了,但是爸爸还是能自由活动的。”小逸边用勺搅着咖啡,边解释说。 安澈一下子来了兴趣,“带回来过?怎么样的?大概写在哪种本子上你有听她提起吗?”郁昭涵一听立马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那些侍从都已经退下了,才松了口气。但是看看还是不太放心,走到窗前,把唯一一面半开着的窗给关上了。 “涵哥不用这么小心,这件事爷爷知道的,不碍事。”安逸笑,继续说:“不是一本,只是几张纸而已啦。装在一把她俩高中自己手工做的梳子里。以前我们太小了,我在国内的那段时间也没看到大姨母把这把梳子拿出来过。” ……梳子?? 安澈马上回头看了一眼郁昭涵,只见郁昭涵满脸惊异和困惑。 “程叔给的那把?”郁昭涵发现好像和印象里的有些出入。 安逸摆手:“不是不是,那把是我妈后来自己重做的,里面的东西你们看了吧?唉,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是已经记事了,要我说啊,长辈们还是老思想,继承家业干嘛一定要男的,我看姐你就很行啊。妈妈还特意嘱咐程叔,让他在姐姐能明辨是非认人识人之后再给你,就算她给你留的嫁妆了。” 这是……什么意思? 况且不说小逸的话是什么意思。那把梳子里分明就是方定坤的信啊!这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郁昭涵都和安澈交底了,安澈也看过那封信和那把梳子,当时最大的谜团就是按照道理来说安家火灾前才收到的信,为什么会从程叔这把代为保管了这么久的梳子里找到。 安澈和郁昭涵深吸一口气,心都在不停地狂跳,他们俩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候,不能把安逸牵扯进来,是第一要务。 但是显然,安逸会错了意。他大笑起来:“你们两个别这么严肃嘛!就是一个母体强化人行为与下代性别的互相影响关系分析报告而已。又没让你们现在马上实践,脸色怎么都这么诡异。我妈妈还说了有了这份报告,姐姐即使不选涵哥也无妨,还是能好好生活,生男生女也不会是个问题。所以才说是嫁妆嘛。我这么说了涵哥可别生气哈。” 安澈有点艰难地开口:“程叔是给我了,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呢。那不就是把梳子吗?小逸怎么这么理所当然地以为我会发现里面有报告?” “啊?”安逸有些不解,不过他想想应该是姐姐没仔细看的缘故,便继续说,“因为妈妈后来自己仿制的那把梳子做得太菜了,妈妈的手工活一直不好,和做实验一样,妈妈擅长理论研究,大姨擅长实验分析。那把梳子的确和之前给大姨母的一样是全身紫檀木没错,但是紫檀木太硬了,妈妈把梳齿弄得特别粗,而且梳背上中间的缝隙仔细看是肯定能看出来的,明摆着是个梳子形状的盒子。” 全身紫檀木? 不是同一把! 安澈和郁昭涵的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他们很清楚的记得那把梳子的样子:紫檀木的梳背,纯金的梳齿,有一颗蔚蓝色的宝石镶嵌在紫檀木上,纯金的梳齿上还浮动着暗纹。这是一把很明显由安梓礼修缮过的梳子,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大概能判断是安季结婚时送回来的那把,毕竟只有那把才能让安梓礼有机会去修。那么程叔一直保管着的那把,小逸口中像个盒子的那把梳子,现在在哪? 安澈和郁昭涵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么说来……第一把梳子里的季凉冬笔记现在在哪里?第二把梳子里强化人性别研究的分析报告现在在哪里?这两样东西务必要找到啊!流落到外面被心怀不轨的人拿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郁昭涵和安澈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单纯用难看来形容。也根本没法在安逸面前伪装了。 安逸是多聪明的一个人,看到两人神情如此糟糕,已经知道了事情一定和预想的不对头。“姐姐,你们还是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和我说的不一样。” 安澈和郁昭涵当然也是聪明的,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有多差。只是……直说?要怎么说?两人犯难了,这毕竟涉及到安家的家事,郁昭涵自作主张地长篇大论肯定是不行的,况且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细想起来,方定坤的事情涉及到安氏夫妇的死亡,小逸是有权利知晓的,可是安澈又是怎么想的呢?郁昭涵拿不准。于是他选择沉默。而安澈呢?她知道按理应该她开口,可是她压根没想好怎么说,哪些东西告诉安逸,哪些东西不告诉他,她都没法确定。这下她有点理解先前郁昭涵面对她的逼问时的心情。不好办呢…… “姐!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安逸一些恼,看安澈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想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可是这是安家的事情啊,他为什么不能知道? “小逸,你等下,听我……” 这厢安澈还没开头呢,就听见有人气喘吁吁地一边喊,一边朝这边跑过来:“昭涵,昭涵,陈部长让你马上过去一趟!”此人冲到他们面前扶着膝盖站定:“你怎么手机都不接啊?!还好我腿脚好。”安澈认出来此人是陈部长身边的人,她把目光投向郁昭涵:“你先去忙吧。不用顾及我们。”郁昭涵神色有些迟疑,陈伯那边的事肯定很紧急,不然也不会派人满世界跑着找他,但是安澈这边的事情也很紧急,他倒不是怕小逸知道了什么,而是他怕现在不听安澈和小逸说什么,到后面他把安澈没告诉小逸的内容说出来了怎么办? “你去吧,不用担心。”安澈又强调了一遍。 陈伯在那边等,郁昭涵不敢怠慢,于是迟疑了几秒钟,便点点头,和他们告辞。 等他们离开了,安澈长叹一口气:“好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而郁昭涵跑到陈伯那儿,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了。不管是特调组高层,总警署高层还是最高决策委员会,能来的都来了,陈伯住的院落这间平日里空旷的客厅今天都显得有些拥挤。 “陈部长,您找我?”郁昭涵被一屋子严肃的氛围感染,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很恭敬地走到陈伯跟前问。郁昭涵是陈部长的得力干将,私下关系和很不错,郁昭涵当年也是由陈伯力保,才进了演艺圈,很多人都知道,看他过来也不惊讶,反而和他也客气了一两句。 “先看看这个。”孙老把手中的平板递给了郁昭涵。这是……郁昭涵有点懵。秦蕙心???几个意思??? 郁昭涵接着往下看,这是一段可以说是她在警察局自首的视频。 至于自首什么内容……郁昭涵还没看完就已经有掉下巴的趋势。 秦蕙心很知道自己自首内容的分量,所以一般的警察局她根本没去,直接跑到了警察总署自首。正巧警察总署负责接待她这位大明星的,是卫家人,听了几句就发现事情不对,马上往上打报告,并把原来的录音改成了录像。 第四十九章 秦蕙心之前和黄朝交往是为了接近安家老宅,去找一份实验报告?后来还被黄朝发现了?但是秦蕙心并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样的报告,只是把安家那边的现状和布局记下来,传给她父亲。 她父亲要收集安家的情报,秦蕙心受制于他只能听他使唤。秦蕙心父母离异多年,她怎么会受制于他父亲?郁昭涵不明白,秦蕙心对于这件事情三缄其口,并不愿意透露。介于这个和本案没有大关系,警方也不再逼问。 但关于秦蕙心生父和方定坤遗孀勾结,想收集安澈的相关情况这是不争的事实。郁昭涵想起来秦蕙心那天在WB上说的“熟悉的陌生人”,心中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蕙心这次来,自己自首,外加告发生父,最后她提了一个要求:马上把她看管起来,最好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视着。她什么人也不想再见到,这几年太累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干这一行的,哪能不知道秦蕙心的意思,这件事□□关重大,不用她说,警方也知道绝对不能让她的性命有任何威胁。郁昭涵想想也是,里湖村那边已经死了两个相关人士了,秦蕙心应该有所耳闻了吧。所以本来就是被迫的,外加这种性命威胁,来投奔警方不奇怪。 还有一点让郁昭涵比较在意的是,当警方问秦蕙心为什么要自首的时候,她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了很久才说到:“希望好人有好报吧。” 这是几个意思? “昭涵,你现在出去一趟,把黄朝给秘密带过来。”陈伯吩咐。 郁昭涵一愣:“秦蕙心的事和黄朝应该没关系,黄朝他这段时间一直在……” “意气用事!有没有关系自然会查证!”郁昭涵认得这人,总警署负责人阮老爷子。他瘪瘪嘴,好吧,刚才的确是他冲动了,可是黄朝……算了,他现在就算磨破嘴皮也不能当成证据证明黄朝没问题。 “抱歉。我这就把他带来。”郁昭涵朝孙老和陈伯的方向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老阮啊,知道你心疼自己小侄子,可是这也不能把气撒在昭涵身上吧。他和那个叫黄朝的小子是好兄弟,可比当年安梓礼和你侄子来得亲近的多。人替自己兄弟说几句好话,也是无可厚非,你听他说完便是,一大把年纪了冲小年轻发什么脾气。”蔡老出声埋怨到。 没错,阮老,正是卫嫣然老公阮岚的亲伯伯。“我心疼那混小子作甚!郁昭涵这态度就是不专业!他的主要身份是特调组的一员,而不是演艺圈的戏子!这几年放他在外头野惯了,连当兵都不知道怎么当了吗!” “好了好了,这里破事还有一堆呢,还有精力扯嗓门?你们倒说说吧,B国的一群狼还在隔壁虎视眈眈,我们自己内部又正巧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人员要怎么分配?怎么防范不让他们听墙角?”孙老抹了一把胡子,“现在我唯一庆幸的是,安澈还是拿的住安逸的,不然我们会更被动。” 众人沉默,的确,安逸很在乎安澈这个姐姐,对A国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在强化人这件事情的平衡上,天平总归往A国倾斜了。 “所以说啊,你们以前还敢不让郁昭涵在科技部门待着,故意放他去演艺圈当个歌手,特调组一开始也只是为了给郁天恒一个台阶下才给郁昭涵挂了名。真不知道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一味的害怕最终反噬的是自己,更何况这个国家最终还是要属于年轻人的。看看B国现在对待Tyler家族的样子,报应来了吧,一开始这限制那限制,人一火大每次都揪住政府的小辫子趁火打劫,结果现在Tyler家族已经快要凌驾于政府之上了。”这位一说话,在场的人都没了声,情报系统负责人张天养,A国最强军师,最高委员会委员之一,郁天恒曾经的上司,现在悠悠哉哉坐在孙老边上嗑瓜子。 孙老看了他一眼:“谁都比不得你心眼多。快别嗑瓜子了,出出主意吧。” “我哪有什么办法啊。隔壁那群老贼,要听就让他们听呗。反正到时候逮到了人,他们还是会知道。搞不好还是他们弄出的幺蛾子也说不定。别忘了安逸这次来是干嘛来的。传说中季凉冬的那本笔记,你们不会都忘了吧。”张天养是谁,情报系统安全系统的大boss,这种事情在他的脑子里就是和B国脱不了干系,还用在乎泄露不泄露,说完继续嗑他的瓜子。 蔡老眼珠子一转:“打个岔,你说安澈这次能把完整的笔记弄到手吗?” “先保住人再说,这件事情,不急于求成。你没看B国盯的多紧。让年轻人多多联系,可不就啥都问出来了。”陈伯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我最近听说,安澈好像已经在自己研究强化人的事情了?”阮老突然问。 众人一片沉默。最后还是张大boss开口:“研究啊,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在乎,还指望谁给她研究。你这不是屁话吗?”阮老也感觉自己问的有失妥当,便不再说话。倒是张天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向阮老爷子:“等下黄朝那小子过来你打算问他什么?” 阮老爷子显然没想到张天养看向他问的是这么问题,噎了一下才答道:“怎么?就按照平常程序来啊。” 张天养吐了一口瓜子壳:“好好供着吧。这个黄朝可不简单,这种关键时候,万一被隔壁那帮贼顺去了怎么办?” “怎么?我知道这小子是郁昭涵兄弟啊,那有怎样?” “啧,他小时候可是和安澈安逸一起玩过的,见过安梓礼见过季暖夏,知道郁昭涵都不知道的安澈小时候的故事,万一被B国顺走从他嘴里出现什么有意思的情报,那就好笑了。”说完又嗑了一口瓜子。 阮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供起来,慢慢问,问出越多越好?” “阮老,叫手下的人和他打好关系吧。搞不好能有意外的收获。” “好,有理。包在我身上。”阮老精神抖擞地回答,他激动了,这黄朝还有这么特殊的一层关系在。 “别着急上火结果害命了啊。”张大boss最后劝说了一句。话已至此,便不再多说了。 屋里的一群人此时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心思去和旁人唠嗑,都在绞尽脑汁想对策。 和这边的凝重有的一拼的,是安澈和安逸那边。 “当年姨父姨母的死不是意外?证据还在那把梳子里?那把梳子还是以前我爸送回来的那把?”安逸听的心里一会儿怒火中烧一会儿冰凉刺骨,“还有什么线索吗?” “暂时还没有。最近我的情绪出现了问题,比较棘手,这方面的事情之前昭涵一直瞒着我,我也是最近才逼他说出来的。”安澈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过了好久才说,“小逸,你觉不觉得,我爸妈会不会没死啊?” “呃……”安逸没办法回答,好像回答是或者否都不太对头。 “你想啊,原先应该在火场里化成灰的东西突然出现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程叔手上,但是肯定是被人带了出来。程叔最近在忙什么呢?这次也没见他跟着你来。我想问问他情况。” “程叔最近在忙着一个收购案。姐,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去那边一趟。”安逸突然试探性的问。 安澈看着他笑:“你这孩子打什么主意呢?要不小姨的笔记现在默写一本给我?” 安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姐我就这么一问。你别在意啊。”然后沉思了会儿很郑重地和安澈说,“姐,等我能独当一面了,我再带你过去玩。去看看我爸妈。” 安澈侧身微微仰着轻抚安逸的发顶,眼神有些悲伤:“好啊,我等着这一天。” 安逸突然起身走到窗边,“刚才涵哥离开的时候,我看那个过来招呼他的人脸色很差劲,你说涵哥那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安澈往窗外望了一眼,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 安澈定定地望过来:“怎么回事?”大眼睛里透出慌张的神色。 “去看看?”安逸话音刚落,安澈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安逸摇摇头,有些好笑又有些开心。老妈还说以后让姐姐自己选择,我看她也没给自己多一个选项啊。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等到安氏姐弟到达陈部长的住所时,警卫竟然拦着他们不让进。 安澈:……这段时间经常来这儿,警卫为何只有今天把她拦下。真是好奇,里面是不是发生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不过她的好奇心还没持续多久,就看见郁昭涵和黄朝从外头走过来。 “凉哥????”安澈惊呼。安逸颇有兴致地打量这个年轻人,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对不上号,而且姐姐喊他凉哥……能让姐姐喊哥的人不多啊。安逸搜刮着脑中的记忆,哎?这不是那个和涵哥差不多时期的演员嘛!他来干什么? 黄朝的目光一开始就停留在安澈一旁的安逸身上,安逸也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你俩怎么过来了?”郁昭涵有些诧异,怎么还站在门口?“不进去?” “这……这个……部长说不让进……”警卫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傻在了一旁,天呐,黄朝是一定要带进去的,可是部长说不能让这位外国人进去啊。 “嗯,他说他们里面在开会。我们一起等等吧。”安澈瞥一眼神色慌张的警卫,接话。 郁昭涵:…… 视线在安逸和黄朝两人之间摇摆两下,便有了决断。 “我说那什么……竟然不让进,那我们就先撤吧。我内急啊,黄朝你刚才不是也说嘛,正好一起去。”说完一胳膊甩到了黄朝的肩膀上,“你们先回风荷苑吧,站在这儿晒太阳也不是个事儿。” 安逸刚想一起凑个热闹,结果被安澈拽了几下袖子。安逸奇怪地看安澈,用眼神询问:姐? “好,你们去吧。我和小逸先回去了。”于是拽着安逸转身就走。安逸被安澈拽得衬衫都皱起来了,他艰难地回头,看见郁昭涵正微笑着向他们摆手再见。 这样子可一点不像尿急啊…… “姐……”安逸还想开口。 “我知道。反正见到他了,看起来没什么事,其他事情就不要管了。多管闲事多吃那啥。我们还是回去继续讨论笔记的事情吧,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被我遗漏掉了,回想起来有点毛毛的,可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安澈歪了歪脑袋,“而且嘛,这个是郁昭涵第一次用尿遁,看在这份上我也得放了他,哈哈哈。” 安逸:……好像很有道理,根本无从反驳。 郁昭涵:“啊嚏!哎呦喂我滴妈!”在厕所里打喷嚏也是够背的了,吸进来一口难以描述的气体,熏得他头脑发胀。 黄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我们要在厕所里干站多久?” “等下,我看看。”郁昭涵猫着头向外面看,这里刚好是国宾馆公共区域的卫生间,离陈伯那儿不远,又可以看见通往风荷苑的路,“好了,走吧。”郁昭涵还打了一个跟上的手势。 奈何黄朝今天实在没什么兴致陪他闹腾,他看得出来郁昭涵兴致不错,也不奇怪,安逸回来了安澈自然高兴,安澈高兴了他郁昭涵能不高兴?才怪。 “老黄啊……” 要是平时郁昭涵这么叫他他肯定怼回去了,可是今天……算了,听的懂在喊他就行。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住秦蕙心的生命安全,其他的事,暂且先放一放。” “……嗯,我懂,只是懂归懂,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 “要不你先给我说说,你和秦蕙心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她去黄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在意,甚至分手了?” “……”黄朝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选择了避口不提,“能别问吗?” 郁昭涵又回头看了黄朝一眼,“我当然不想问,可是耐不住那里头的老爷子们想问啊!今天你总归是要说点什么才能走出这里的。做好心理准备。”郁昭涵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嗯,这个我知道。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带我过来了。”黄朝的脚边刚好有一颗小石子,他便分神一边踢一边走,“我爸妈那边会没事的吧?” “没事,你放心。我已经和我爸说了,你在这边的这段时间里,你家里的事他会照应着的。” 黄朝满意地点点头,又走了一段路,他感慨:“秦蕙心……呵,没想到。”没想到什么?郁昭涵不得而知,是没想到她会自首吗?郁昭涵觉得,黄朝的没想到,更有可能是指没想到她当年惹得黄朝和她分手的那件事吧。 “你还好不?先在外面站一会儿缓缓?”郁昭涵有些担心,所以这样建议到。 黄朝摇头:“不用,走吧。”郁昭涵也知道不可能一味的拖,还有一屋子人等着呢。两人也没墨迹,直接走了进去。郁昭涵倒是习惯了,可是黄朝第一次见到原来在电视新闻上才能看得到的人一齐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还是蛮震撼的。 “来了,坐吧,先喝口水,赶路过来辛苦了。”在黄朝没来之前,一屋子人已经商量好了,这次的问话让阮老来控场,所以阮老首先开口招呼到。 “哎好嘞。”郁昭涵驾轻就熟,应了一声就在唯一空着的两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黄朝默默地在他一旁落座。 “这就是黄朝。”郁昭涵用手指了指,算是向大家介绍。黄朝坐下来之后倒是淡定了许多,他本来就是洒脱的个性,先前只是因为秦蕙心的事弄的情绪不佳。现在倒是缓过来些了,毕竟人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哎呀,小伙子这次委屈你了啊。特意把你找来也没别的事,我想大概郁昭涵也已经和你说了一遍了,那我们就直接切入正题,这边就想问一下你之前和秦蕙心处对象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阮老可没循序渐进地问话习惯,单刀直入是他的风格。 “您指的不对是哪方面?”越到这种时候,黄朝就越发淡定。 阮老皱眉,这个小伙子还给他玩文字游戏?不过张天养的话适时在耳边回荡,阮老爷子十分和颜悦色地和这个黄姓小子解释一番。“比如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没有特意向你询问安澈的事情,或者是想方设法让你带她去安家老宅?或者其他什么引诱你提起安家的行为?” 黄朝低头看着脚尖,没有回答。 郁昭涵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目光锁定在张天养手边的那盘瓜子上,他也不管,直接站起身来把盘子端了过去。还讨好地和张天养咧嘴笑了一下。“嘿嘿,张老大,我没吃东西有点饿,先给我吃呗。改明儿我让人给您送点过去?” “我呸,你这小毛孩儿,我还缺你几把瓜子不成?拿去拿去,别在我跟前瞎晃悠,看得我心烦。”张天养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全程勾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看见郁昭涵之后心情很不错的事实。 “得嘞,那我改明儿不送瓜子了,我直接送些瓜。”郁昭涵脚底抹油般窜回自己的位置上,“老黄,吃不?”郁昭涵还特意拿着一盘瓜子在黄朝眼前晃了一圈。 “郁家的小子,别打岔行不行!信不信老夫把你扔出去?”阮老爷子算是被郁昭涵惹火了。 “哎哎,好好好。”郁昭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们继续,继续。”在场的人都知道,郁昭涵是帮黄朝解压呢。所以也都没说什么。 倒是黄朝,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颗瓜子,然后视线变成锁定在手指尖的瓜子上,“秦蕙心她……” 众人都没了声,静静期待黄朝的下文。 “她其实对我挺好的。” 嗨……还以为是啥呢,原只是感慨。 “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去自首,并且告发她父亲。因为从我的角度上来看,她其实和她父亲应该关系不错,虽然他们联系的很隐蔽,但是我还是意外发现了。” 有这事?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对我小时候的事很感兴趣,经常问。那时候,我一厢情愿地以为那是一个人表达喜欢的普遍方式。” 哦,可怜的娃啊。 “我和她分手的理由……” 是什么? “并不是因为发现她偷偷把安宅的构造拍摄下来,她感兴趣,那她拍就是了。我无所谓。” 这么大方? “我和她分手的理由……是因为……”黄朝说的很慢,众人也很配合地不打扰让他慢慢说。 “她喜欢的人,不是我。”众人等了半天,黄朝却不再多说什么。 “几个意思?”郁昭涵奇怪了,怎么可能?秦蕙心她…… 黄朝看了他一眼,“更直白点说,她其实喜欢的是……她爸。” 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场的众人都深吸一口凉气,有个别还惊呼出声。郁昭涵坐在黄朝边上,他能感觉的出黄朝身上透出的阴郁气场。 “我知道这种事情表面上看不出来,也很难理解。不过我发现了,就这样。” “就这样是那样?小伙子你搞清楚,我们找你过来不是让你演悬疑剧的。”阮老不满。 “……能给我留点面子不?”黄朝把手上的瓜子重新放回盘子里。用手盖住脸,不愿意再说话。 “好了好了,黄朝这几年都在片场呆着呢,谈个恋爱怎么了?谈个恋爱就能了解对方的全部?你们还是趁早把秦蕙心老爹逮起来问个明白的好。”郁昭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嗑瓜子,在阮老爷子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一个健步闪到了他和黄朝中间,阻止阮老继续发问,“安逸这次不是来了么,大家都是旧识,总要给我们一个叙旧的时间。我看黄朝既然来了也不用着急走,就住在这里得了,又不差房间,而且现在刚好一部戏杀青,左右没事,对吧?各位领导,有什么事我们慢慢问,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阮老爷子面色不好看,不过沉思片刻也觉得不用着急。 “那我们走了啊。”郁昭涵揽着黄朝的肩膀,环视一周。 “记住,黄朝是来和安逸叙旧的。”张天养突然插嘴。众人一愣,对啊,还有这事,突然把黄朝带过来总要有个理由。 两人走出了陈伯的庭院,黄朝嫌弃地打掉郁昭涵挂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你别拽着我了,我自己会走路。” “我是怕你撑不住晕倒给你以力量好嘛。” “给个毛线啊,半个人都压我身上了,还给力量呢,滚滚滚。” “嗨嗨嗨,你这就不对了。用完就扔啊,这么无情。” “你要是能在小澈面前这么贫就好了,在我面前贫有什么用。”黄朝鄙视。 这一鄙视还真命中郁昭涵的死穴,郁昭涵闭嘴憋半天没憋出个字来。 黄朝随意找了块草坪就大咧咧地坐下,然后招呼郁昭涵也坐下:“唉,老郁,心情不好,陪我说说话。” “哦。”郁昭涵也知道黄朝现在的心情肯定糟糕透顶,很干脆地在他身旁坐下,静静地陪着。 “我回想了好几遍,我肯定我当时是喜欢她的,我也肯定我当时没有误会她,所以才那么难过。这件事情是我第一次提起,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黄朝用手胡乱地在身边的草地上一通乱拽。 “在我的印象里,你们俩那时感情真的很好,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你说她不喜欢你。别急着下定论,可能这事还另有隐情。”郁昭涵宽慰道,他虽然好奇黄朝和秦蕙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黄朝不想说,他也不好过问。只能用公式化的语言开解他。 “呵,能有什么隐情……”黄朝像是累极,边说边倒在了草坪上,用手挡着直射在脸上的刺眼阳光。 郁昭涵考虑再三还是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黄朝如此讳莫如深。秦蕙心喜欢她爸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郁昭涵慢慢地回想起了当时的一些细节,“我记得你和她分手,是你拿了金灵奖之后第二天,被狗仔拍到你气冲冲地跑出她公寓飙车离开,最后吃了张罚单顺便承认分手。所以是你那天在她那儿发现了——她喜欢他爸?” 郁昭涵的猜测很准,黄朝耳边久违地回响起秦蕙心父亲在和他擦身而过时说的那句话——“好好照顾蕙心啊。虽然是我玩剩下的。”就像诅咒一般无法磨灭。而秦蕙心,只是颤抖着躲在白色被单之下,躲闪不敢看他。 可是就在他想转身去揍人的时候,秦蕙心跳下床拉住了他:“别,你要打要骂冲我来。”他看着她身上的印记,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你是被迫的。”他的这句话是自己给自己的强心针,“是不是?” “是什么是啊,小黄同学别随意乱下结论好吗。蕙心你给他说说,你和爸爸我这样有多久了?”男人叼着一根牙刷走了回来,走回来给自己宣判,“小影帝意外纯情啊,偶像剧演太多了是不是?哪有这么多被迫,明明是你情我愿好不好。” “你!”黄朝抡起拳头就想往那张斯文败类的脸上砸过去,可是秦蕙心扑过来完全勒紧了他的手。 第五十章 “住手!爸爸你快走吧!我求你们了,都是我的错,黄朝我不应该招惹你的。对,就是这样……如你所见……一切……如你所见……我们结束吧。” 啊,原来判刑就是这种感觉,生疼生疼的。头疼,眼睛疼,心疼,全身没一处地儿是好的,好疼。在那一刻,黄朝疼得几乎站不起来。“我走,打扰你们的好事真是抱歉,我,马上,走。” 他已经记不得是怎么出那间房的,是跑出来的?还是走出来的?亦或是爬出来的?都不重要了,反正一切都回不去了。 郁昭涵看着黄朝脸上的表情痛苦扭曲不断变换着,大概也差不多能猜到黄朝可能遇到的事。 黄朝终于开口:“我后来不死心去查了她父亲。……情妇真多啊,不过其中有一个比较特殊,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是一开始资助他贸易公司发展的女人。怎么说呢……这个女人除了自己是他情妇,而且好像一直在给他介绍别的女人认识,如果其中有情妇怀孕了就会被她带回去。究竟带回去哪里,这个我就查不到了。” 郁昭涵右眼皮一阵猛跳,嗖的一下从草地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你叫个屁啊!”黄朝被郁昭涵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一骨碌坐起来,坐起身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么紧张干嘛,“你难到不应该安慰安慰我吗?” “后来你查那些怀孕女子的去向了没?”郁昭涵对黄朝的抱怨充耳不闻,一把拽过黄朝的衣领,问。 “……”黄朝很想发飙,自己难得抒发下心中郁结多时的情绪,结果他倒好,拽着自己的衣领一脸质问的模样好像自己才是有错的那个。好在黄朝了解郁昭涵,知道现在郁昭涵一脸焦急的模样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于是他忍住并且猜测,“怎么?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吗?和你一直在查的事情有关?” 郁昭涵也是被一时的震惊冲昏了头,平复情绪后松开了黄朝的衣领。很尴尬地轻咳两声,“抱歉。你后来还查到什么了?” 黄朝摇摇头,他现在差不多能肯定秦蕙心父亲肯定和郁昭涵一直在查的事情有关,他感到很抱歉,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帮到他:“我那时候查到秦蕙心她爸是那样的德行,差点没吐出来,之后就没再查下去,实在是怕自己承受不了。对不起,没能帮上你。” 郁昭涵一愣:“喂,说什么呢!真要说起来,我和安澈把你拽进这个漩涡,才是真的要说抱歉了。” “我觉得……我不管是和安澈爸妈有关的事,还是现在牵扯到秦蕙心她爸的事,我都身在局中,拽进来什么的,呵,完全不是好嘛。” 郁昭涵一脸无奈:“行行行,我不和你犟了。你觉得是咋样就咋样吧。” “那段时间,我心情很糟糕。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糟糕。好想抽根烟啊,啧。”黄朝又重申了一遍。 “嗯,我理解。” “你知道那种被绿了以后又发现竟然还是被癞□□绿了的双重打击么?太他妈恶心了。” “可以想象。” “可以想象个腿啊!像你这种一辈子只认一个人,又刚好被对方看上的幸运儿,怎么可能理解这种感受。” “哦。” “哦是几个意思?嘲讽吗!” “没啊,脑子长在你自己头上,要怎么想你自己决定。” 黄朝长叹一口气:“是啊……以前还没这样的想法,可是自从安澈回来之后,我就逐渐意识到……” “什么?” “你个混蛋小子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黄朝的手掌直接往郁昭涵背上招呼过去。郁昭涵被黄朝拍地向前一个趔趄,郁昭涵的眼底还是透着凝重的神色,黄朝的调侃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很严重?”黄朝看郁昭涵这样的表情,弄得当年被劈腿的那人好像是他一样,不由收起了自己的小情绪,很郑重地问到。 郁昭涵不知道怎么和黄朝解释,其实他不想把黄朝拖进来的,也许就像黄朝自己说的那样,本就是局中人,可是他还是想尽可能避免黄朝牵扯进来,他只能说:“嗯。你已经帮了大忙了,其他的事情会有人来解决的,放心。” “那你叹什么气?”黄朝一针见血,“又要对我实行保护政策?”后半句隐约带着怒气。 郁昭涵头痛:“保护你还不好?很多人想求都求不来!你还想风里来雨里去最后不知道死在哪里死在谁手上?你脑子瓦塌了吧!” 黄朝刚想怼回去,结果郁昭涵的手机就响了,郁昭涵对黄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扬了扬手机屏幕,是安澈的来电,然后接起来:“喂,小澈,怎么说?” “你和凉哥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郁昭涵看了一眼黄朝,黄朝点点头,然后郁昭涵回答:“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就赶紧的吧。” 郁昭涵和黄朝对视一眼:“出什么事了?” “等你们回来再说吧。”说完,安澈就挂了电话。 郁昭涵和黄朝:…… “打起精神来啊,老黄,你不想被他们俩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吧。”郁昭涵借此机会回敬了黄朝一掌,“走吧,回去。有什么啊,不就是识人不淑嘛!生活总要带点绿。改明儿哥给你把关把关,介绍几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孩子。” “滚滚滚,什么带点绿啊,你能别乌鸦嘴了么!还有什么叫把关,得了吧,就你?我认识的男人都比你认识的女人多好嘛!” “卧槽,什么意思啊?介绍对象这种事情贵精不贵多!你到底懂不懂!” “行行行行,你还是给我管好自己吧,小澈没拿下,还好意思给我介绍?” “我看你今天智商是有点欠费,你哪只眼睛看见这两件事情冲突了?” “不是冲突不冲突,这是考验实力的问题,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想来解决我的?”黄朝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说到最后都有点嗤之以鼻的味道。 郁昭涵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当众接了一个这么大的伤疤,任谁都会觉得痛。 郁昭涵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好听的话,其实他有很小心地关注黄朝的情绪。说到底,时间还是最强大的,能抹平一切伤口。现在黄朝再次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情也淡然了很多。这也是郁昭涵刚刚还能和他瞎扯的原因。感情的事,关键看当事人,黄朝看淡了,那这件事就算再糟心,那也是能过去的。 “等下见到安逸,这件事情不要说。”郁昭涵提醒。 “我懂。你们一群玩政治的心都跟蜂巢似的,眼多。”黄朝比划了个OK。 “你也差不多。” “还不是这几年和你混多了,被传染了!”黄朝逐渐缓过神来,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好好好,都是我的功劳。”郁昭涵嘴上和黄朝插科打诨,心里却无比沉重。从里湖村案开始,到今天秦蕙心的自首与告发,他似乎已经看见了真相的影子。在这个案子上后续只要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进应该没问题。关键的问题还是在安家,更确切地说是在季家。那把旧梳子里隐藏的秘密,安澈和安逸未来可能会出现的身体状况……每一件都不是好解决的。郁昭涵似乎有些预感,不管是里湖村还是秦蕙心,都是冲着强化人来的。牵扯到强化人,就越发难以解决。也不知道小澈和小逸交流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有了新发现。他觉得自己也真够背的,前段时间调查安家要瞒着安澈,这段时间黄朝和安逸还要分开来隐瞒,不能告诉小逸秦蕙心的事,不能告诉黄朝强化人实验的事,这样折腾下去他迟早要精神分裂。郁昭涵头痛地扶额。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程霄。他怎么把他给忘了,里湖村的案子程霄参与调查,透过案子也查到了些秦蕙心生父的踪影,那这个案子程霄很有可能告诉安逸啊!这他妈不是废了吗,还隐瞒个啥子?虽然刚才紧急会议程霄没有参加,但是安逸要说真想知道,顺着里湖村的案子往下查,应该迟早会查到秦蕙心她爸那儿,反向搜索,很容易知道秦蕙心现在被人看管的事情,看样子拦不住啊。郁昭涵思索片刻,打定主意,安逸迟早会知道,可是不能从他嘴巴里,现在立刻马上被知道。 不过程霄现在去哪儿了?和Tyler家老爷子汇报的事情不是吃饭前就搞定了吗?郁昭涵奇怪,不过他也没奇怪多久,他进门就看见程霄站在安逸身旁低头说些什么。 郁昭涵:呵呵,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终于来了。先坐。”安澈从小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蒸好的小米糕,“我特意备的,小逸小时候爱吃这个,就准备了些。凉哥来的匆忙,有吃过饭吗?没有的话我让人简单烧几个菜。” 黄朝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不用麻烦,我吃过了。”黄朝说完视线从安澈身上挪开,好巧不巧和安逸看过来的眼神撞到了一起。黄朝刚想开口说什么,只听见安逸扬起亲切的微笑,说:“花菜姐姐好久不见啊。” 黄朝羞恼地想原地爆炸,天哪,这种黑历史时期的称呼被安逸叫得如此情真意切是闹哪样!? “咳咳,我叫黄朝。直接叫我黄朝吧,好久不见,小逸。”黄朝很想挽回点形象。 “哈哈,嗯,好。”安逸绝对从善如流,“对了,黄朝哥这次特意过来是专门来看我的吗?”继续微笑。 黄朝刚想按照进门前商量好的版本回答是,就被郁昭涵扯了一下衣袖。 黄朝:??? “呃,也不全是,有些事情要黄朝协助。”郁昭涵代替他回答。郁昭涵现在脑子很清醒,安澈打给他电话的时候语气可不是现在这么好的,而且程霄那王八蛋刚才一直冲他挑眉呢。这不是明摆着在等着他们自己挖坑跳么?郁昭涵顺便在心里暗骂那几个老狐狸,都把程霄叫去调查了,这事还能瞒得住吗! 郁昭涵不知道的是,他和黄朝离开后,原先的大厅里。张天养拿过那盘瓜子继续嗑,嗑到一半,“啊”了一声,然后看向陈伯,“陈老,前一阵子和昭涵那小子一起去搞调查的是谁来着?好像是你们特调组的一个新人吧。” “新人算不上,我们盯他很久了,之前一直在郁天恒的控制中,原先精一队的事儿你应该还有印象,就是那次留下的那个孩子,叫程霄。你底下的那个谁一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之前是天恒费心拦着。他在B国的身份不简单。” “哦,我听人提过一嘴,人老了记性不好。”又嗑了一颗瓜子,“那就没什么好躲躲藏藏了,这件事情恐怕Tyler家族早就知道了。” “啊?”众人震惊。 “你是说程霄去查了那案子,所有情况都泄露给Tyler家族了?他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而且据我们多年观察,程霄和Tyler家走的并不近,只是偶尔帮他父亲打点罢了。不过……Tyler家那个老头子倒是很喜欢程霄……”陈伯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 “你那个保密协议有屁用!程霄就算违背了又怎么的?你能宰了他?况且据我所知,你那保密协议,只是针对于保密级以上的文件吧,里湖村的调查资料,目前只是一般的加密级吧。再说了,人家和Tyler家族关系好不好,你怎么知道?郁天恒一天到晚放风筝似的控着他,他能有和Tyler家亲密接触的机会?吃饭的时候,你也看到了,B国安排的座位可是故意把程霄换到了安逸身边的。唉……自从里湖村的案子有了大概方向,秦蕙心父亲那边我们情报中心就有派人手去盯着,虽然主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方定坤的遗孀那边。程霄既然参与了那次调查,就肯定知道秦蕙心的父亲有问题,那他如果知道我们现在这个时候找黄朝过来,肯定会往这方面想,很容易就猜到的。你他妈当他们都是三岁小孩吗?”张天养郁闷地把瓜子扔到一边,跳起来骂。 陈伯也被他骂的有些难为情,里湖村的案子现在还在调查中,所有资料还没定级归档,只是普通的加了个密。他的确没法控制程霄不把资料告诉安逸。况且涉及到强化人的事情…… “算了算了,泄露就泄露吧,反正这件事情到最后他们肯定是会知道的,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张天养挥挥手,表示放弃。 “那B国那边?”有人不禁迟疑。 “B国和Tyler家现在关系微妙着呢。搞不好安逸压根不想让政府知道也说不定。”这次是孙老说话。 “也对。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和B国表个态的问题,这件事错漏不在政府,谁也没能力阻止有人打强化人的主意,这是贪念。你看Tyler家那位,也不过是多了块亲情的遮羞布罢了。”陈伯也悟出点味道来。 ——风荷苑 “真是难得啊,这次直接招了?”安澈放下手中的餐盘,打趣道。 郁昭涵这下放心了,尼玛还好我机智,灵机一动答对了送命题啊。“什么叫难得啊,我骗过你几回!” 安澈乌黑的眼睛咕噜转了一圈随即笑开的时候,郁昭涵突然感觉不妙,果不其然她下一句就是:“一次还不够?” “哈哈哈,涵哥你这求生欲望不够高啊!”安逸在一旁抱着肚子笑。程霄虽然不喜听安澈和郁昭涵之间的玩笑,不过郁昭涵一脸土色吃瘪的样子还是值得欣赏的,所以他也较有兴致的看着。 黄朝忍住笑,轻咳一声:“这么说你们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那位秦……秦渝中先生的事业也有在B国的,要查他这个人还不算难事。”安逸的表情一脸笃定,仿佛在说完全没问题。 “那……你们能告诉我,他执着于调查安澈的原因吗?”黄朝这样问到。剩下的四人一脸错愕,他们竟然忘了黄朝不知道强化人的事情!郁昭涵脑海里闪过两个字:完蛋。 在这的四人,除黄朝外,两个是强化人,一个是强化人的半成品,一个是强化人的婚配对象,虽然他们对话里没有半个字提到了强化人,可是大家的意识都是建立在知晓强化人的基础上的,所以秦蕙心他爸为什么调查安澈,这种问题根本不用问好嘛! 可是黄朝不同,他不知道强化人的存在,起步就和其他四人不同,所以想问题也是脱节的。 程霄看向安逸,郁昭涵看向安澈。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取决于两个当事人。 安澈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想把凉哥你牵扯进来。” “小澈,我已经站在这里了,难道不是已经扯进来了么?我就想弄个明白。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 “凉哥,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安澈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可奈何。 安逸倒是支着脑袋想了片刻,然后一拍手掌:“那就说吧。要不然凉哥哪天被秦家拐走了都不知道他们要挟自己是为了什么,那岂不是很冤?”安逸觉得凉哥这个名字不错,也跟着姐姐这样喊。 “小逸你也别……”郁昭涵听到拐走之类的词出现在小逸的话了,还是免不了一阵心跳加速。虽然小逸给他解释了,虽然小逸现在看着活的很好。 安逸无所谓地笑笑:“那我开始说了。” 安澈摊手表示放弃,把目光投放到了窗外的荷花池上,程霄看着黄朝,郁昭涵看着安逸。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只剩下安逸娓娓道来的声音。 黄朝则是越听越震惊,越听越觉得自己以前大概就是个井底之蛙,越听越不敢相信。 “这……这都是真的?”黄朝深感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天哪,黄家各位列祖列宗,我不会是走错世界了吧?现在是不是在小说里写的那什么平行世界里? “煮的。凉哥不信,也没什么大关系。小逸你说太多,吓到他了。别说话了吃东西。”安澈把一笼小米糕推到他面前。 “我信,我信。不过如果这样的话……”黄朝把目光转向郁昭涵,“那你小子每天哼哧哼哧地忙活啥?还需要控制饮食锻炼身体?直接改造基因就好了啊。” “呃……”郁昭涵没想到黄朝反应过来第一个问题是甩给他的,“大哥,我还是需要被当作正常人活着的好吗。而且我只是基因优化而已,不是去抽脂!” “现在吃货人设很吃香的,你确定要放弃这个大好机会?”黄朝眨眨眼,“什么啊,去基因优化顺便抽个脂也是很方便的嘛。” “你闭嘴!”郁昭涵发现今天的黄朝脑回路有些清奇,决定不和他深入交流。 “好了,事情都交代完了。现在开始讲正事。”安澈一句话把其他几位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我和小逸讨论过之后,决定重新去一趟安家地下室。你们得负责,打掩护。” “掩护?”剩下三人异口同声。 “你们要去干嘛?”郁昭涵想起安家地下室就一阵头疼。 “来,你们都听我分析一遍。”安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秦渝中的事就交给警方吧,我们先别管了。对了,昭涵,里湖村的案子你们俩脱手了没?不用再去了吧?” “嗯,现在是二组归舟他们在处理,如果要我们再去的话,最起码四组轮完,一个月要的吧。”郁昭涵算着日子,然后笃定。 第五十一章 “哦,那不打紧。那我们开始吧。”安澈把刚才写写画画的纸张摊出来,指着上面继续说到,“围绕两把梳子,刚开始,是我收到了程叔带给我的一把梳子,紫檀木的梳背金色梳齿,里面有方定坤的遗书。但据小逸所说,当初小姨妈要程叔交给我的,应该是她后来自己做的一把梳子,全身紫檀木做工非常粗糙,里面放的应该是强化人性别方面的研究发现。这儿,我们就可以得出两件事,一,关于梳子,一共有两把。我父母在世的时候带回来一把,小姨自己仿造了一把。目前给我的这把不是小姨自己做的,因为那个做工仔细看过都知道是出自我父亲之手。所以,这把梳子应该是之前就在国内的这把。二,关于报告,梳子里面的报告也和小逸说的不符。如果梳子是之前就在国内的那把,那里面应该是一部分强化人人体实验报告才对,但是却被神奇的替换成方定坤的信。这更印证了第一点,梳子是原来的那把。刚才和程叔取得联系,自从他从小姨那里拿到了这把梳子后,并没有打开过。而且,这把梳子第一次被带回国的时间,是程叔接受我的邀请,来国内保护昭涵的时候。虽然理论上也存在梳子放在B国时被替换掉的可能,但是,这里面的东西——方定坤的信,是火灾发生当天寄到我家的。”安澈停下来喘了口气。 “难不成……”郁昭涵整个人晃了晃,“梳子,在我这儿。”郁昭涵走到一旁拎出背包,把梳子拿出来,顺手递给离得比较近的安逸。 “方定坤是谁?”黄朝一脸迷茫。 “你先听着,晚些时候我再和你解释。”郁昭涵走回黄朝身边小声说。 安逸接过梳子仔细看,然后说:“所以整个事件时间轴是这样的。季氏姐妹高中的时候曾做了一把全紫檀木的梳子,里面还设了一个可以放东西的小机关。我妈妈季凉冬被我爸带出国的时候,拿走了这把梳子,在这之后两姐妹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我妈妈在国外继续开展强化人的研究,但是在国内的大姨母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只是从事一些农业化工类的科研。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外公把强化人实验的事只告诉了我妈妈一个人,大姨母并不知情。总所周知,我妈前脚刚进B国,后脚就被监视控制了。后来大姨母和大姨夫相识并结婚,我母亲正好也完成了一个阶段的强化人实验,于是她把最新的实验报告塞进梳子里,让当时能自由活动的爸爸带回国,连同新婚贺礼一起。当然为了不引起B国监视者的注意,她偷偷摸摸伪造了一把。那时候由于爷爷对政府施压,政府监视母亲的行动有些撑不下去,这也是为什么母亲能有时间仿造出第二把梳子的原因。” 安澈继续说:“而国内,我妈妈当然认出了这把梳子,在找到这份报告的时候,爸爸也对这把梳子进行了修缮。我的推测是,小姨在报告上应该是对妈妈有所请求,所以自从那时起,安家当成是储物间的地下室被渐渐改造成我母亲的实验室。当然,对外他们有了一个很好的理由,那就是我母亲的情绪开始出现无法自我控制的情况。” “难道……小澈你最近暴饮暴食是因为……”黄朝震惊了。 “对。行为情绪无法自控。不过已经有了解决方法,凉哥不用担心。”安澈冲黄朝笑了笑。 “嗯,这个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主要的问题在梳子这儿。我也和姐姐一样的看法,我妈妈把报告带回来应该是有目的的,因为自从她把报告送回国之后,就开始进行强化人性别方面的研究了。这个研究虽然意义很大,但在我妈妈的眼里其实是给姐姐的嫁妆。后来政府对Tyler家已经失去了掌控,她把报告放在了那把仿制的梳子里,临死前让程叔在姐姐长大后给她。所以这种不管不顾另起炉灶的做法说明,要么先前强化人的实验所有命题都已解决,她寄了一份报告回来给大姨母炫耀,要么就是让大姨母继续研究,自己去研究性别的问题了。显然,第二种可能性大。我这么认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妈为了生下作为男孩儿的我,煞费苦心,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大姨结婚的时候,她也许就在筹划着什么吧。”安逸显然是提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的事,声音低沉。 程霄有些替父自责:“要是当时我爸打开确认一下就好了。最起码能确认这个梳子是在哪个时间段被掉包的。” “程叔已经做的很好了。”安澈走到安逸身边轻抚他的背,接过话头:“但是本来应该给我的梳子和报告现在都对不上号,从目前的情况进行猜测,程叔回国后梳子被掉包了,用原本应该在大火中灰飞烟灭的那把梳子和那封信呐。再者,结合安家大火时候的死亡鉴定……最有可能的就是,十二年前的火灾,我妈妈当时并没有死!但是十二年过去,她是活的好好的,还是被人控制住了,或是已经过世。我们需要调查,需要再去安家一趟。” 安澈的话振聋发聩,在场的所有人心脏都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活着?真有这种可能吗?所有人都在想。这种念头太疯狂,让人忍不住战栗。 郁昭涵有些担心,要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面带喜色的安澈和安逸是否能承受地住打击。可是现在这种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泼冷水的话来的。 “那你们想怎么掩护?”黄朝问。 “嗯……这个么……”,安澈微微眯起双眼,“没想好。所以大家集思广益啊。不然我把你们叫回来干嘛?” 郁昭涵和黄朝此时此刻心上两把刀啊,叫我们回来原来就这事啊。 “Leo基本上不太可能出得了这儿。要不你呆在这儿,我们过去然后给你全程直播?”程霄半开玩笑地说。 “去你的,这种提议坚决否决!”安逸非常不爽,抬起脚就想踹程霄。 “夜里□□?”安澈支着脑袋想。 黄朝马上插话:“行了吧,这种连我都唬不住……”安澈感觉自己被鄙视了,很郁闷地回头瞪了黄朝一眼。 “国宾馆的警卫是24小时轮班制的。”郁昭涵接着补刀。 “你们两个……”安澈咬牙。 “我说,干脆正大光明走过去得了。为什么要隐瞒?Leo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回家看看怎么了?杀人了还是犯法了?”程霄有些不耐烦,“我真是最烦这种了,一群人彼此互相打马虎眼,谁都没句明话,还自认为领悟到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安澈咂咂嘴,她怎么感觉自己被骂了? “……霄说的有些道理。”安逸若有所思,“可是正大光明的去岂不是很不给长辈们面子?” “就好像在说,你们能把我怎么的一样。”黄朝嘴欠。 “咳咳,既然都没什么出路……那我们就按照常规流程来吧。”安澈也是有些郁闷,说了这么久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啊。 “常规流程是什么?”郁昭涵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随口就问了一句。 “报备啊,大哥!” “那真是……能同意算是活见鬼了。” 安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看郁昭涵:“我发现你最近怎么老拆我台?” “啊?有吗?”郁昭涵一脸懵。 安澈似乎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蹭蹭几下闪到黄朝身边,煞有介事地嘱咐:“凉哥啊,你看,昭涵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对吧?” 黄朝来回看了两眼,语重心长地拍着安澈的肩膀安慰道:“说明他最近有长进。” “长进就是用来拆台的吗?那还不如别长了!”安澈吼完就笑了,“好吧,这样也许更好。” 郁昭涵突然想起黄朝不久前和他说的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难道是我放飞自我了?小澈我都能照损不误? “挺好啊,不是和小时候一样了么。涵哥终于恢复了,姐姐应该高兴才对。”安逸说。 安澈的确挺高兴,以前怎么说郁昭涵都听不进去,就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压,对安澈也是含在嘴里怕化掉般的关照,整个人都有些不太自然,现在经历了这么些事,郁昭涵终于好像放下了,人也活络了不少。 “喂,我说你们别跑题啊,安家到底怎么去?”程霄无奈地发问。他当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是再不把话题重新拉回来,他们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安家。 “打电话给孙老还是张boss好呢?”安澈上下翻着通讯录。 “为什么是这两位?”黄朝好奇。 “因为这两位脑子好,心态也好,话语权还重。”郁昭涵一把勾过黄朝的脖子,把他拽到一边,“来,哥给你科普科普。咱们先来说说方定坤。” 安澈此时做了决断:“张老大,打扰您了。我是安澈。”安澈把意图一五一十地说给电话那头听,对方那头似乎交代了些什么,得到安澈肯定的答复后双方就挂了电话。 “怎么说?”安逸觉得很有意思,就这么一句话就好了? “嗯。张老大心里明白着呢。”安澈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真是神奇。你怎么和他说的?”程霄对这位大人物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他和情报中心有些不太愉快的渊源,但这位大佬从来都隐在事件的最深层,程霄不知道,他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 “就说了我们要去一趟安家看看,然后张老大很淡定地说,‘哦,你们一起去是吧,5个人?那我让人忽悠住那些外国人。’完事了。”安澈模仿着张天养的声音,“我之所以找他,是因为据我调查,他从头至尾都支持把强化人所有细节告诉当时还被你们蒙在鼓里的我,唉,当时那个可怜的我啊。” “小澈,你怎么又提起这事了?”郁昭涵虽然走远了几步,但是安澈的话他还是听得到的。 “感慨而已,之前遮遮掩掩,现在倒是让我知道个明白,而且安家的地下室,我听说也是这位张老大说服一中人等保持原样的,只是封了从原先别墅走下去的那个入口而已。” “我怎么感觉……这么微妙呢。”安逸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几下,若有所思,而后看向安澈。 安澈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对吧,你也觉得吧。可是现在没脑细胞去探寻这些了。这个张大boss,在我知道自己是强化人,开始着手调查强化人实验的后,慢慢和他有了很多次接触的巧合,这是不是刻意安排呢?现在想起来,假如一开始梳子没掉包,我知道自己是强化人的时间点就会提前,那说明掉包这把梳子的人,有可能就在极力对我隐瞒我自己就是强化人这个事实的人之中。啊……那岂不是……”安澈的脑子转得飞快。 “姐,那也就是说,当年在火灾的那天,有可能火灾发生前的白天,方定坤的信就已经被人从安家带走了,之后掉包了程叔带过来的梳子?还真别说,比小姨奇迹生还的猜测合理多了,那这个张天养先生,可要好好关注了啊。”安逸听懂了,于是接着安澈的话继续分析。 郁昭涵听了可不干:“我说你们,当时不让小澈知道自己与众不同是为了保护她,强化人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你们两个就会越危险,安逸是没有办法,季凉冬阿姨从来没隐瞒过自己的实验,这事在B国瞒不了。但是安澈这边,我们能隐瞒就隐瞒了,季暖夏阿姨也一直在试图撇清自己和强化人实验的关系。不想让小澈知道,这个是集体意志决定的。” “那我问你,安家有这么一间尘封已久的地下室,这件事有哪些人知道?” “我想想啊,最高决策委员会,最高法庭,最高检察院……封印安家地下室的这个文件是特密级的,能调阅的估计也就十来个人吧。”郁昭涵盘算着,“我是自己摸索出的,后来我回去问我爸,安家地下室当年有没有查过,他们是不是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如果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爸当时是说他知道是知道,听说当年查过一次,查完没有异常就把地下室封住了。当年下令封住地下室,是最高决策委员会共同的决定。以前他们还在的时候因为那儿是季暖夏阿姨的实验室不方便,他就从来没去过。之后是阮老带着一帮精英查了一遍,把检查报告交到了最高决策委员会,没多久就下令封了。他当时虽然有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但是查到一半他成为你们新的抚养人,为了避嫌无法更深层次参与到案件调查中。时间太久他就忘了告诉我。”郁昭涵边回忆边说。 “还有这么一回事?那这就有趣了。”程霄听完评价。 安澈拿着手中的纸卷成棒子敲他:“有趣个头啊!还有你!知道强化人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霄抱头逃窜:“救命啊!是我爸不让我和你说的。说是大家商量好的。” “……程叔?”安澈有些诧异,想了一会儿,摆摆手,“这边的事先放一放,先把原本应该在梳子里的两份报告找到才是最关键的。” 众人点头,一行人便开车出发去了安家老宅。 “打电话给孙老还是张boss好呢?”安澈上下翻着通讯录。 “为什么是这两位?”黄朝好奇。 “因为这两位脑子好,心态也好,话语权还重。”郁昭涵一把勾过黄朝的脖子,把他拽到一边,“来,哥给你科普科普。咱们先来说说方定坤。” 安澈此时做了决断:“张老大,打扰您了。我是安澈。”安澈把意图一五一十地说给电话那头听,对方那头似乎交代了些什么,得到安澈肯定的答复后双方就挂了电话。 “怎么说?”安逸觉得很有意思,就这么一句话就好了? “嗯。张老大心里明白着呢。”安澈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真是神奇。你怎么和他说的?”程霄对这位大人物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他和情报中心有些不太愉快的渊源,但这位大佬从来都隐在事件的最深层,程霄不知道,他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 “就说了我们要去一趟安家看看,然后张老大很淡定地说,‘哦,你们一起去是吧,5个人?那我让人忽悠住那些外国人。’完事了。”安澈模仿着张天养的声音,“我之所以找他,是因为据我调查,他从头至尾都支持把强化人所有细节告诉当时还被你们蒙在鼓里的我,唉,当时那个可怜的我啊。” “小澈,你怎么又提起这事了?”郁昭涵虽然走远了几步,但是安澈的话他还是听得到的。 第五十二章 “感慨而已,之前遮遮掩掩,现在倒是让我知道个明白,而且安家的地下室,我听说也是这位张老大说服一中人等保持原样的,只是封了从原先别墅走下去的那个入口而已。” “我怎么感觉……这么微妙呢。”安逸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几下,若有所思,而后看向安澈。 安澈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对吧,你也觉得吧。可是现在没脑细胞去探寻这些了。这个张大boss,在我知道自己是强化人,开始着手调查强化人实验的后,慢慢和他有了很多次接触的巧合,这是不是刻意安排呢?现在想起来,假如一开始梳子没掉包,我知道自己是强化人的时间点就会提前,那说明掉包这把梳子的人,有可能就在极力对我隐瞒我自己就是强化人这个事实的人之中。啊……那岂不是……”安澈的脑子转得飞快。 “姐,那也就是说,当年在火灾的那天,有可能火灾发生前的白天,方定坤的信就已经被人从安家带走了,之后掉包了程叔带过来的梳子?还真别说,比小姨奇迹生还的猜测合理多了,那这个张天养先生,可要好好关注了啊。”安逸听懂了,于是接着安澈的话继续分析。 郁昭涵听了可不干:“我说你们,当时不让小澈知道自己与众不同是为了保护她,强化人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你们两个就会越危险,安逸是没有办法,季凉冬阿姨从来没隐瞒过自己的实验,这事在B国瞒不了。但是安澈这边,我们能隐瞒就隐瞒了,季暖夏阿姨也一直在试图撇清自己和强化人实验的关系。不想让小澈知道,这个是集体意志决定的。” “那我问你,安家有这么一间尘封已久的地下室,这件事有哪些人知道?” “我想想啊,最高决策委员会,最高法庭,最高检察院……封印安家地下室的这个文件是特密级的,能调阅的估计也就十来个人吧。”郁昭涵盘算着,“我是自己摸索出的,后来我回去问我爸,安家地下室当年有没有查过,他们是不是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如果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爸当时是说他知道是知道,听说当年查过一次,查完没有异常就把地下室封住了。当年下令封住地下室,是最高决策委员会共同的决定。以前他们还在的时候因为那儿是季暖夏阿姨的实验室不方便,他就从来没去过。之后是阮老带着一帮精英查了一遍,把检查报告交到了最高决策委员会,没多久就下令封了。他当时虽然有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但是查到一半他成为你们新的抚养人,为了避嫌无法更深层次参与到案件调查中。时间太久他就忘了告诉我。”郁昭涵边回忆边说。 “还有这么一回事?那这就有趣了。”程霄听完评价。 安澈拿着手中的纸卷成棒子敲他:“有趣个头啊!还有你!知道强化人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霄抱头逃窜:“救命啊!是我爸不让我和你说的。说是大家商量好的。” “……程叔?”安澈有些诧异,想了一会儿,摆摆手,“这边的事先放一放,先把原本应该在梳子里的两份报告找到才是最关键的。” 众人点头,一行人便开车出发去了安家老宅。 “夜里睡不着?”郁昭涵百分之百持怀疑态度。 “呃……哈哈哈。”安澈干笑,哎呀妈呀,昭涵显然是快发火了,她得弄个地方躲一躲。于是安澈头也不回的赶紧闪人。 “姐,你确定你之前拿走的那批里面没有我和你提到的那两样东西?”安逸环顾一周,皱起眉头问。 安澈点点头:“最新的研究报告那东西如果是只些了几张纸,那我肯定是没见过的。虽然我觉得我妈的有些笔记里面似乎是提到了那几张纸上的内容,但是很可惜,那些都是写本子上的或者是打印出来装订好的。另外一样么,是完全没见过,不然这么有意思的报告我怎么能放过?” “你为什么觉得大姨母提到过报告上的内容?”安逸奇怪。 “就是感觉呗,从笔记上看,她对这项研究实在不像是不太了解的样子,是太了解了。”安澈放弃寻找书架,在书架以外的地方左右看着。 “哦,是这样啊。”安澈点点头,“书架上你应该都看过一遍了吧。” “是啊。书架上你们可以不用看了,在别处找找有没有小盒子之类的东西,看看里面有没有。我想,既然是小姨寄回来的重要文件,我妈妈不可能乱放。”其他人都和安澈一样在书架意外的地方找。 “这里的墙上有没有可能有暗格?”郁昭涵问。 “不知道,你试试呗。”安澈没停下手里翻找的动作,直接回答。 郁昭涵摸了一把墙,毫无疑问蹭了一手的灰,“太脏了。” “知足吧大哥,好歹我打扫过一遍。我一个人整理这么大一块地方,天知道有多辛苦。”安澈对郁昭涵的评价很不满意,之前她是想让人来打扫的,但是后来放弃了。这里面的东西可一点闪失都不能有。少一个人知道是一个。 “你可以叫上我啊。”郁昭涵虽然给出了很脏的评价,但是还是继续在摸墙,之前他在这里睡了一觉结果就细菌感染了,当即他和安澈就弄过来好几台空气净化器。 “你?算了吧。一次细菌感染就已经够呛了,再让你感染第二次我估计要被你那些粉丝吊起来打了。”安澈毫不留情地吐槽,“不过我说,黎医生给你的细胞优化真的没问题吗?怎么感觉你比小时候柔弱了很多?我记得小时候你不小心玩脱弄了满身伤但从来没有发生伤口发炎的情况,那时候还让医生很震惊呢。” “你放心吧。黎医生还是信得过的。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回事,也许是那段时间又是专辑又是调查太累了吧。抵抗力下降?”郁昭涵和安澈就这样聊起来了,其他三人丝毫没有电灯泡的自觉,都竖起耳朵听。 不一会儿,郁昭涵哎了一声,然后有些奇怪地问安澈:“小澈,这里以前是挂了什么东西吗?你拿下来了?这块儿地方好干净啊,我一摁一个手印。” 安澈茫然的回头:“啊?我没从墙上拿过什么下来啊。我来看看。”众人都凑了过去。 郁昭涵此时手上的灰很厚,往那面墙上一抹结果就蹭出几个指印,由于墙体原来就是偏灰的白色,所以之前有没有灰尘乍一眼看不出,用郁昭涵脏兮兮的手一摸,霎时出现的几个灰色的点就变得尤为清晰。 “这里有一个长方形的干净区域。”安逸用手指在墙上比划了一个框,抬起手,发现还是干净的。 “我从来没有从墙上拿下来过任何东西。”安澈逐渐焦虑起来,“凉哥,你记不记得上次你和我来的时候,这儿有没有挂着什么东西?” “我当时都被你和这里吓傻了,完全没印象。”黄朝尴尬地摊手。 “昭涵,你呢?你来的时候这里挂东西了吗?”安澈焦急地偏头问郁昭涵。 “我……安澈你先别急。”郁昭涵嘴上这么安慰着,心里可不踏实,因为他很有印象,他没从墙上拿下过什么。而这个痕迹看上去很新,像是近段时间所为。 有他们以外的其他人进来了。 事实很明显是这样。 他们以外的其他人,进来这里,没有引起黄家保安的注意。 拿走了一件东西。 从这里安然无事的离开。 郁昭涵像是被人推入了冰窖子。 浑身冰凉。 郁昭涵的表情没逃过众人的眼睛。 “涵哥……?”安逸不太死心地唤了郁昭涵一声。 “啊……”郁昭涵还是呆呆的样子。 “涵哥你有话还是直说吧。”安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没拿是吗?”安澈笃定,“我有点印象,墙上应该是幅画。可是我记不得画的是什么内容了。” “姐,那我……” “你别掺和进来。这件事我来处理。”安澈打断安逸的话,非常强硬。 “小澈——” “你们也是!这是我的家事。我来处理就好。”安澈摇头。 “小澈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郁昭涵问。 安澈点点头:“我想先试探一下。” “试探?”程霄疑惑。 安澈不做声,转头找了张纸和一支笔,写下一句话,粘在墙上。然后拍拍手:“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张老大那边要撑不住了。” 众人看了眼安澈写的那张纸条,沉思了片刻,便离开了。 白纸在最后关门的时候受到了一点风吹动。飘了几下,便老老实实贴在了墙壁上。 那张白纸上写着:请保护好自己。 “姐,我这次来其实原先还有个目的。是想带程霄回国的。可是看现在的情况,程霄还是先留在国内的好,毕竟他前段时间又经手了涵哥那个特调组的案子,而且现在看来你这边也不安全。”安逸在回去的路上这么和安澈提议道。 程霄在一旁点头:“前段时间在黎医生那边住,和他学了不少东西,也许还能帮上你的忙。” “这次你有筹码带程霄回去?”安澈问,然后又马上自问自答:“那赶紧啊,还想让他和程叔分开多久?赶紧回去团聚啊!我这边要帮什么忙?不是还有昭涵和凉哥吗?你看我都不惜一切把凉哥拽进来了,程霄你还不赶紧回去?你终究要回去的,那才是你的正途。” “可是你现在——”程霄反对,被安澈打断。 “回去,回去和小逸一起把秦渝中给查明白了。那个才是最大的隐患。” “可是姐——”安逸反对,被安澈打断。 “我的感觉告诉我,那个人对我没有恶意。如果他想搞事情,原本就不应该把方教授的计划书拿走。昭涵你说是吗?” “嗯,我刚才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人虽然引导我们知道了安家纵火案的真相,但是却把犯罪计划书拿走了,让我们没法直接治方教授的罪。在我们马上就要发现报告的时候,拿走了报告,但却没有拿走强化人的其他资料。我隐约感觉这个人好像一直在保护我们不然我们接触更为沉重的部分。”郁昭涵挠挠头继续说,“正如你姐姐所说,这边可以先试探着。但是秦渝中那边就是实打实的有问题了。你们回去调查需要格外的小心谨慎。特别是程霄,你在这边虽然总被我爸限制着,但好歹也是变相保护你了,B国那边可不会这样,而且小逸你还得护好了,难度会加大。记住穷寇莫追。” “不用你教好吗!”程霄有些怒,想了一圈却发现郁昭涵说的很有道理,默默地回复一句:“我知道了。” 安澈受到郁昭涵的启发,一把拽过安逸:“小逸,你答应姐姐,永远把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知道了吗?” “姐,你也太夸张了。”小逸笑得有些勉强,他知道安澈这是认真地嘱咐他。 “没有夸张,你不能有事,听懂了吗?”安澈盯着安逸的眼睛。 “好,我答应你。姐,你也是啊。就我们两个了,所以一个都不能少。”安逸顿了顿,觉得有些不妥,“大家都一个也不能少。” 气氛有些沉重,可谁也没站出来调节气氛,大家知道没这个必要。 车子刚开到国宾馆停好,他们就看见AB两国的外交大臣站在停车场大门口,特别是B国的使臣,脸绿的就跟盘清炒大白菜似的。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最先下车的郁昭涵一脚刚碰到地面,就听见B国使团发问。 郁昭涵不语,这个问题显然不是问他的。 “我去原来住的地方看看,有什么问题吗?”安逸自如地下车,往前跨一步,一脸坦荡地站在众人面前。 B国的使臣一怔,差点被噎住了,“Leo我们只是担心你,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要有我们的人保护才行。这个之前不少已经和您强调过了吗?而且,老先生也和您说过……”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有些累,没是我们先回去休息。”安逸颇有不耐地打断,“没别的事了吧?” “那……算了,Leo,我们一会儿再聊。”说话的外交官看了安澈一眼,选择先闭嘴。安澈岂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有些问题不方便当着她的面问呗。B国肯定对安家老宅感兴趣的很,奈何想要一探究竟,终究是很困难的事。 安逸没答话,拽着程霄便直径往里面走,B国的一波人屁颠屁颠都跟了上去,浩浩荡荡都走了。安澈站在原地不动,就静静地望着安逸走远的背影。 “小澈?”郁昭涵见安澈看得这么出神,很是疑惑。 安澈突然笑笑,摇了摇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郁昭涵和黄朝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郁昭涵又忍不住问:“小澈,刚才是怎么了?” “我回来的路上才发现,小逸这次去安家,连自己的保镖都甩掉了。原先那些Tyler家老爷子派来的人,我这一来一去竟然完全没有看见人。其实带小逸去安家时我就有做好Tyler家老爷子派人盯着的准备。可是小逸竟然把保镖都甩掉了,这孩子也算长大了呢。”安澈进了屋,关好门,确认无人听墙角后,开始说话。她一边说一边斟了三杯清茶,自己端起其中一杯慢悠悠喝着,喝了几口又继续说,“这次回来他特意先上车坐在来时我坐的位置上,正常人来去的时候,特别是同一辆车,一般会坐在自己之前坐的位置,可是他没有。所以,我刚才在座椅背底摸了摸——”安澈的手上瞬间如同变戏法般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芯片。 “这——”郁昭涵和黄朝都忍不住惊呼,又怕引起别人注意,赶紧噤声。 “你们最近有什么活动吗?没有行程的话都跟着我吧,那些人在的这几天不要擅自出这个宾馆。”安澈问到。 “没有。我可以跟着你。”郁昭涵表示无所谓。 “我也是,不过……” “凉哥是不是想去那里一趟?”安澈问,“她没事,让里面的人好吃好喝供着,安全的。” 黄朝一惊,安澈真是神算啊,本来他只是稍微想过那么一下子,她竟然猜到了,而且还派人去看了? 郁昭涵知道黄朝分手的原因,所以不那么赞同黄朝现在还对秦蕙心有过多关注。于是,他对黄朝皱起眉头。 “我只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这件事情忘掉。虽然终究要忘掉的。” 黄朝的话让安澈听不太懂,安澈也不纠结,但是还是和黄朝解释了她为什么能猜到:“我让留在新闻发布会帮忙善后的露露去的,我大概猜到凉哥你可能在意,所以就试图联系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谢谢啊,还是小澈最贴心。” “安澈你少给自己找事儿行吗?把你自己顾好了我就谢谢你了,秦蕙心的案子你还要牵扯进来何必呢?”郁昭涵一直站在后面,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 安澈眨眨眼,有些无辜:“我就只是想到了就去做了呗。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算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忙不过来。” “举手之劳而已啊。对吧?凉哥。” 黄朝可不接这个茬,连忙摆手:“小澈你听昭涵的,顾好自己最重要。” 安澈瘪嘴,决定不再搭理两人。 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外交部的那些人哪敢放安澈安逸继续叙旧,深怕又叙出个不告而别来。什么活动得带着他俩,当然黄朝和郁昭涵也难逃一劫,管你是不是还有通告,先抓过来绑在身边,其他事情再说。你说啥?不能曝光?曝光算个啥?绝对不能让他们俩姐弟再继续秘密交流才是关键!曝光……那就曝光吧。 曝光也不是说他们跟着那群领导人在国事访问的官方新闻镜头里晃悠,都在镜头后默默站着呢。不过好在他们几个都觉得站在镜头后才乐得清闲,也就安安耽耽地站着了。 有机会打酱油?那就一定要打!毫不犹豫的打! 奈何掌控镜头的记者不放过他们,国家新闻上不能发不代表财经新闻上发不了啊,也不代表娱乐新闻他们这些政务记者不能投稿啊,哈哈哈,一群记者暗戳戳地狂拍照,心中给把手机开发出摄像功能的那位伟大人物点一百个赞,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自己这个月的额外收入肯定能长,社交平台上的粉丝数也有可能再来一个突破! 安澈,拍! 郁昭涵,拍! 黄朝,拍!哎?黄朝来这儿干嘛?和郁昭涵一起表演节目的?听说是要举办一个晚宴来着,郁昭涵会有个节目。 经常和安澈说话的那个高大外国人是谁啊?还蒙眼罩?哦,脸还挺帅啊,谁啊这? 另外还有一个褐发碧眼的好像也是外国人吧?像是属下的样子?但是安澈好像也经常和他在讲话?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管了,拍! 结果可想而知,归功于各位记者朋友如此锲而不舍地偷拍,以及编排的各种故事,网络上可是爆炸了,而且直接炸翻了。 “哇靠!我家爱豆real牛逼啊!看见没!看见没!参加国事访问!就问还有谁!还有谁!” “晚宴的表演秀要不要直播的啊!求直播啊!” “舔屏,舔屏,舔屏!我内心只剩下这么两个字!” “哇塞,颜值都好高啊!” ——以上乃单纯打call派粉丝。 “天,国事访问啊,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脑。可是昭皇去我还可以理解,黄帝干嘛要去?” “难道没有人和我一样好奇为什么他们在那里的原因吗?” “那两个外国人是谁啊?好像和昭皇安总挺熟的?” “我不知道有句话当说不当说,安总好像和那个黑发蓝眼的外国人长得有点像啊……” ——以上为侦探型的粉丝。 “壮我大皇帝哉!皇帝CP可逆不可拆!” “啊啊啊啊啊!为昭皇和黄帝疯狂打电话!!!!今年第二次同框了!!!” “我滴小心脏啊,我饭的CP时隔多年终于发糖了!!成吨的那种!!!” “哪里还是糖啊,简直tmd的是狗粮吧!” “那两个外国人也很配的样子,是一对儿吗?” ——以上为腐女腐男型粉丝。 ……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不知不觉站了一对CP……兄妹禁忌的那种……顶着被真主粉丝揍和被和谐的风险,我要来分享下……3,2,1,深呼吸……你们难道不觉得昭皇和安总配一脸吗!!!!!我不管我要先尖叫下!!!》当天晚上数最疯狂被转载的就是这篇文章了,里面细数了安澈和郁昭涵同时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一些有爱小细节,粉丝们一开始云里雾里,看完这篇文章分分深以为然。 “有些细节,已经不是有爱小细节了吧,那是纯纯的狗粮啊喂!” “被楼主一分析我突然信了你的邪,掉入兄妹CP的陨石坑中,嘤嘤嘤。” “+1” “+2” …… “+身份证号” “所以我们站的CP是叫兄妹CP吗?” “我暗戳戳地叫他们别人家的孩子CP。” “太长了吧!我们小姐妹取了个名,我觉得挺好,就叫缘分CP。因为郁就是yu,安就是an,合起来就是yuan,缘分的缘!” “我喜欢叫他们无猜CP。” 本来帖子下面只是一些圈地自萌的粉丝,但是由于帖子热度上去了,之后涌进来很多别家的粉丝,于是混战由此打响,弄得论坛管理员不得不封贴不让再回复,才控住快撕成修罗场的评论界面。 还在陪同两国领导人的郁昭涵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发生,比较早知道的除了本身就熟识娱乐圈种种的伍瑞明和谭露露,接下来就是郁家夫妻俩了。 当然,一开始通知郁家夫妻俩倒不是因为郁昭涵和安澈CP的事,而是因为安逸。安逸彻底曝光在镜头下,总是要给大众一个合理的交代。 “如实报道。”郁将军大手一挥,“你们真当群众的眼睛是瞎的吗?现在早就不是信息闭塞的时代了,你还以为没有人能够查出来?” 于是关于安逸的介绍被悄悄地放在了网上,B国Tyler家的少主人,安澈的弟弟等一些含金量很高的头衔,差点让网民以为国家政务公开网被黑客入侵了。当然关于强化人的事情肯定是被隐瞒了下来。 就在安逸的介绍被放上去之后,没过20几分钟,这个帖子的点击率和转载量又飙了上去,管理员不得不查看了下这个帖子,结果发现楼主重新编辑了帖子内容,加了安逸的网址链接,加了自己的一句话:“哈哈哈,刚说禁忌CP结果就不禁忌了,安逸X安澈这才是禁忌CP,昭皇X安总的CP瞬间合法化了!合法化以后离合理化还远吗!我就问一句!还!远!吗!” 本来,谁没事会去看国家政务公开网上的一条小公告啊,就因为这个帖子把网址链接这么一转,阅读量蹭蹭蹭地就上去了,还有各种粉丝留言指路,过来求证打卡的。于是郁家夫妇才看到这个帖子。 “挺好啊,我们儿子扭捏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娶媳妇的架势了。”郁夫人看完很淡定地远程吐槽郁昭涵一句。 郁将军没有发表意见。 “今天晚上的国宴晚会,有儿子的节目,听说老陈联系你让你过去了?”郁夫人也压根不在乎,换了一个话题,问到。 第五十三章 这次郁将军有回音了:“不是我,是我们。整理整理,走吧。老陈说,他今天晚上要唱一出戏。你是不是很久都没听儿子正经唱戏了?” 郁夫人一愣,随即脚步加快:“那得赶紧,昭涵是我从小手把手教的,这唱起来的曲儿可不会差。我可不想落下一星半点儿没听着的。” 郁昭涵今天晚上的演出内容并不是完全保密的,安澈他们很早就已经知晓了。 “哥哥他很久都没唱了,以前小的时候,我和他一起跟着阿姨学,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安澈坐在观众席上,微微偏头和黄朝解释到。 “以前听他提过一嘴,一直没机会见识,这次算是撞大运了。”黄朝笑,“他唱什么角?” “旦角吧,哈哈哈。”安澈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他还为男生为什么要学旦角和阿姨吵过一架。现在想来还是蛮好笑的,小时候的他啊,有些霸道和任性,拽拽的,一副天底下我最大的样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会成这副德行。唉,大概还是我亏欠他了。” “这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他自个儿乐意改,你管他这么多干嘛?再说他现在的个性也没啥毛病啊,挺好。”黄朝不以为然。 安澈被噎了一下,垂下眼帘,“也对。他没说不好,我又有凭什么替他说不好?叔叔阿姨来了,一起去打声招呼?”说完站起身,朝门口郁氏夫妇进来的方向走去。坐在A国外交席的安逸和程霄看到这边的动静也起身跟了过去。 “怎么都过来了?”郁夫人看见他们几个人围过来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安逸头上:“小逸好久不见了,还记得叔叔阿姨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阿姨这是在打趣我吧?” “那当然了,谁让你出了国就一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在A国还习惯吗?小时候你总爱吃这边的菜式,我都怕你回去以后吃不惯,老郁你看看,这都瘦成什么样了?”郁夫人也不否认,顺着安逸的话往下说,说到最后还是替安逸心疼看一把。 “阿姨……好好,我错了,阿姨您就饶了我吧。”安逸岂会不知道郁夫人的意思,就直接把话给应承下来了。 “小霄最近也还好吧,有什么为难之处多和我们说。特别是多和天恒说,他还是比较了解的。”郁夫人并没有厚此薄彼,一一拉着手问了些问题。 终于郁夫人在门口把话都说完了,心满意足地拉着安澈的手往前走。这次的席位有很严格的规定,所以一行人到并没有坐在一起。郁氏夫妇在军区的那一块儿,安澈在国科院的这一边,黄朝被分到了演出人员家属的那边,安逸和程霄倒是还坐在一开始坐的位置。 安澈一个人坐着,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安逸给了她一个芯片,好想拿回家看! 没错,我们安总脑子里现在就剩这个了。 你说郁昭涵的演出? 哦,那演出排第二吧。安澈这么想着,还是默默掏出手机先照了几张舞台全景照,也没打算塞回兜里,就握着手机,等郁昭涵出场。 等出场是等出场,可是这效率也忒慢了点,安澈等了一会儿,思绪又飘远了。 还有,也不知道留在安家地下室的那张纸条有没有作用,身在暗处的那个人愿意来和我做沟通吗? 什么时候能再找到机会回地下室看一眼呢? 还有那个秦渝中,要早点抓到这个人才行啊,不然小逸太危险了。所以要趁这个机会赶紧把程霄送回去,不能让他再被限制住。 安澈纠结地不禁摇头晃脑起来。 “怎么了?”黄朝端着两杯茶过来,随手递给安澈一杯,便大咧咧地坐在安澈身旁的空位上。 安澈并没有觉得黄朝着一坐有什么问题,直接回答他的提问:“你说……秦渝中会不会很危险?”安澈知道这个问题问黄朝有点尴尬,可是好像也只能问他,黄朝应该是他们几个里面最了解秦渝中的人了。 果不其然,安澈感觉黄朝身形一僵,连忙安慰:“没事,我就有点担心小逸,随便问问。是我唐突了。” 黄朝很快恢复正常,摇摇头:“就我的直觉来看,他应该还好,我觉得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比较危险。” 安澈知道黄朝指的是谁,点点头表示同意:“的确,那个女人我也觉得有点玄乎,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好像没人提起过。” “表演快开始了,这些事儿过一会儿再说。先看表演,放松放松你紧绷的神经。”黄朝抬了抬头,用下巴指了指舞台。 安澈转头看见舞台一旁出现了和工作人员在说话的郁昭涵,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行吧行吧,先看表演。这次晚会很快就开始了,黄朝有些不安地问了一嘴:“我坐你边上没事吧?怎么没人过来?”他还想着晚点有人过了来了他再回去呢。 “露露的位置,不用担心。她自从曝光了以后,据说她那些小伙伴可是给她下了没拍到昭涵就要被踢出群的严重通牒。现在在舞台前使劲捣鼓摄影机呢。” “哦哦,那个小迷妹啊。那我就坐这儿了,那一块儿没人说话,有点尴尬。”黄朝摸摸鼻子,能在这个舞台上表演的都是些老艺术家了,或者是文工团的那些人,他们的家属……和他并没有共同语言。 “哈哈,把你安排在那儿一来是让你有机会和那些艺术家的家属们沟通沟通,对你家的公司有好处,二来呢是待会儿领导会依次来看望下我们,会进新闻,你原先坐的那块不在需要拍摄的区域内,不过你现在坐回去还来得及,正式表演了你还是别走动的好。” “这个我懂,不过就开场这灯光熄灭前的五六分钟要和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家属沟通还是有些难的,我还是坐你旁边睡大觉来的爽。”黄朝摆了个pose。 安澈被这个pose逗笑了,轻叹口气:“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人精啊。” “你也是啊。” 安澈:…… 就在安澈无语的瞬间,舞台上的灯光音效都响了起来。两个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舞台吸引走了。郁昭涵是第三个节目,和另一位戏剧前辈唱了一曲《红丝错》的选段,唱得惟妙惟肖。 黄朝很给面子地带头大声叫好,场馆内跟着响起热烈的掌声。 “以前看书,书上有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盘’形容琴声优美。我倒觉得今天昭涵哥这一曲也可以用这个做比喻。”安逸和周围的人如此说到。 属于周围人范畴的程霄:“勉勉强强还可以吧。毕竟专职搞音乐的。” 其他周围的A国外交官:昭涵哥是什么?您可不能这么喊上瘾了。 安逸不以为意,心情很好。 在前台扎了半天马步的谭露露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把刚才拍好的视频传到了群里,那个已改名为“没有昭皇节目视频别回来”的群。一边发还一边小范围的显摆了下自己,等着群里的伙伴们夸奖。 “哇塞!露露么么哒!竟然还真拍到了!” “我去,昭皇的这张脸!我抑制不住我的鼻血啊!” “完了,我一姑娘感觉要被掰弯。” ……粉丝群里面热热闹闹的,全部都在嚎叫。谭露露很满意地看了看粉丝群,最后总结陈词:“嗯,别外传哈。我们群内的福利。”虽然大家都觉得有些可惜,可是想着从他们这儿传出去的话,那露露就太容易被人说闲话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点点头,毕竟这是在她正经工作中给他们偷偷拍的,还是私下里看看就好。女装的昭皇什么的,粉丝独占就好了。 粉丝群虽然没往外发,但是这次的晚宴来了很多人,郁昭涵的这段表演还是被传了出去。 很好,反正源头来自于路人,郁家军就瞬间化身为“郁吹”,各种图片视频美化一番在网络上疯狂地传播开去。其实此时比较憋屈的是黄朝的粉丝,咱们偶像也去了啊,可是为啥没有表演呢?不过他们向来心大,嘻嘻哈哈地嚷嚷几句就过去了。粉丝没料到的是,他们的偶像现在特别闲,闲的翘着二郎腿在看他们的评论。黄朝刷了一会儿,郑重地放下手机,扭过头看安澈:“合照一张咋样?” “好啊。”安澈以为黄朝一脸严肃是想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个,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茄子!好!”黄朝满意地点点头,随手就把照片传到了网上。 黄朝V:安静听戏中【剪刀手】老郁这一身,忍不住想叫声“爱妃”啊,但是身边已有一位,老郁你就默默待台上别下来了。配图是和安澈的合照。 “啊啊啊!狗粮!!!” “啊啊啊!我帝更博了!!!” “啊啊啊!好帅好帅!“ …… 偶像更博换来一片”啊啊啊“,黄朝很是习以为常,淡定地关掉手机。 安澈就坐在边上,当然看见了那一片洗屏一般的啊啊啊,微微勾了勾嘴角,朝黄朝看了一眼,便扭头淡定看节目。 粉丝和偶像,永远是很玄妙的一种关系。 郁昭涵在下台之后就去卸了妆换成平常的衣服,和一同演出的前辈交流了一些看法,便走到观众席去找安澈。 “演的很好!”安澈毫不吝啬地夸奖到。黄朝则是想起之前粉丝的留言,笑容有些鸡贼。 郁昭涵一看不对:“啧,你什么表情?!干坏事了?” “没没没,哪敢啊。”黄朝连忙摇头,绝对不能告诉郁昭涵,他在WB上调戏他。 郁昭涵:“呵呵。安澈你说。” “啊?”安澈一脸茫然。 “刚才老黄在干嘛?” 黄朝紧张地看了一眼安澈,别把哥卖了啊。“哦,就聊天,还有合照。”安澈接收到了黄朝发射的脑电波。 “就这样?”郁昭涵不大相信。 “嗯嗯。”安澈和黄朝一起点头。 就在郁昭涵准备放弃话题的时候,谭露露一蹦一跳地回来了:“领导,简直是车祸现场啊,哈哈哈,你和黄朝的合照下面结果都是皇帝CP在打卡留念,简直笑死我了……呃……怎么你们都在啊?” “CP?”郁昭涵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WB。黄朝生无可恋地捂脸。安澈对谭露露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领导这个手势也做的太晚了些。谭露露朝安澈身边缩了缩,昭皇的脸色有些不对,我是不是要先撤?不对不对,我又不是始作俑者,而且有领导保护我,怕什么! “黄、朝!”郁昭涵显然是看到了黄朝的WB,脸色阴郁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又突然笑了:“你等着。” 好可怕!黄朝的嘴角抽了抽,这次为粉丝找回场子可能要花些血本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消停点儿。”安澈倒是毫不在意,笑着打圆场。 郁昭涵这下心塞了:小澈难道不吃醋吗?好吧,看来还是没追到位,要再加把劲。 “露露,你去帮忙把小逸叫过来。我有事想和他说。”安澈支走了谭露露。一时间就剩下他们三个,郁昭涵还是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不过他现在心里在盘算的确是怎么把安澈吃的死死的。至于和黄朝的CP,炒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只是一开始觉得安澈会在意,现在看来…… “明后天我们要去干嘛?”黄朝找话题缓解气氛。 安澈想了想:“会去逛几个景点,然后……他们就回去了。”有些失落。 “小澈——” 郁昭涵刚想说什么就被安澈打断了:“不用安慰我。这些我一开始就知道。我现在唯一拿不准的是,孙老他们的态度,到底让不让程霄回去?” “你这次想让程霄跟着安逸回去?”郁昭涵的脑子转得飞快,“彻底的?” “嗯。彻底的。”安澈点头,“B国目前的状况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而且又有危险份子在那儿,我很担心。” 郁昭涵表示认同:“现在的情况是比较麻烦。所以你的想法是?” “我要想方法,让程霄能跟着这次的访问团回去。我觉得这次小逸回国的路上就很危险。” “其实也不难办啊,秦渝中的案子就放在那边,说是去协助查案,说不定就给放了呢。而且比起你们两个联合起来造反,他们更担心你们两个有损伤。这点是非轻重还是弄的清楚的吧。”黄朝突然说。 安澈和郁昭涵愣了愣,暗笑自己是当局者迷了。 “你也别乌鸦嘴。”郁昭涵想起安澈刚才说的话,有些不满,“要不咱们试探下?” “怎么弄?试探谁?”安澈问。 郁昭涵努努嘴:“现成的。” 安澈顺着郁昭涵的视线回头看,张大BOSS竟然和程霄聊着走过来了。安澈有些吃惊,当年他手底下一队人死在程霄母亲手上,张天养作为情报系统的指挥者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微妙啊。倒是安逸,和谭露露闲聊着走在了后面。 “张大BOSS在和程霄说什么呢?”安澈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 张天养偏头看她:“讨论里湖村的案子。” “大BOSS决定亲自出马了?”郁昭涵插嘴。 “这个案子攥在你上司手上,我可动不了。” “哦?还有您动不了的案子?”郁昭涵可一点都不客气。 “啧。你这小子,学会贫嘴了!”张天养也不恼,他还是很喜欢郁昭涵的,也不瞒他,“我决定多派些人去把秦渝中带回来。” 得,正好什么都别问了,直接说吧。 “你还不如直接让程霄去,他大概能顶三个诸葛亮。”郁昭涵刚说完,就被安澈暗暗拍了一下。郁昭涵纳闷了,他有说错的地方? “程霄不能去,我弟弟的命更重要。”安澈说的不能去,当然不是指去B国,而是不能去抓秦渝中。郁昭涵秒懂:“对对对,程霄就算要回去也一定要留在安逸身边。” “你们一个个都有主意。我就不能自己决定?”程霄终于听不下去了,发话。 众人摇摇头。程霄气郁。 安逸站在后面听着,现在才出声:“不,还是随他自己吧。我有自保的能力,这点姐姐放心,要不然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张天养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差点气笑:“你们觉得程霄能走?” “都这样了还不能走?要是我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安澈哼了一声,憋着嘴把下巴翘得高高的。 “安澈!” “胡说什么呢!” “姐!” 安澈这话一出,连自从张天养出现就一直在当背景板的黄朝都忍不住出声制止。 安澈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点过头,连忙低头:“好吧好吧,我错了。我这几年过的一直都很惜命好不好。”安澈刚说完就意识到一双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 “……哦。”安澈对上郁昭涵难得透出恼火的眼睛,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你们……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些什么。”张天养挥挥手,转身打算走。 “大BOSS!”郁昭涵出声叫唤,但想想却什么都没说。 张天养回头看了郁昭涵一眼:“我知道了,等我信吧。”然后真的转头就走了。 “应该能成吧?”安澈小声问郁昭涵。 “大概吧。”郁昭涵眯起眼看远去的张大BOSS,也有些不确定。 站在一旁的程霄无奈了:“所以你们刚才在筹谋些什么?把我弄回去?”安澈和郁昭涵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程霄不太明白自己心里瞬间出现的不爽和开心究竟为何,安逸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简单的安慰。 过了一天,等到下午的景点参观活动结束,郁昭涵收到了张天养的信息:同意放。 “这么爽快?”安澈看到郁昭涵递过来的手机时有些惊讶,“我以为他们最起码要吵一阵。” “应该是连我们的高层领导都知道了你的豪言壮语吧。”安澈被郁昭涵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其实最高决策委员会倒是真的吵了一架,但是最后以维护社会安定为目标结束,安逸如果受到生命威胁甚至是死了,那他们是否能通过全球唯一的强化人要到足够的话语权。答案是否定的,安逸要是死了,那最大的屎盆子肯定二话不说地扣到他们头上,而且会引起很多国家的敌视,得不偿失。而且现在的确是有秦渝中这么一颗□□在B国,A国无法彻底脱离关系。想明白这点,那就简单了,安逸是肯定要护着的。那程霄要回去就要回去吧,反正程霄迟早要回B国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安澈看完信息很开心地走到程霄跟前,踮起脚狠狠地拍了三下他的肩膀:“我弟弟就托付给你了啊!老程!” 程霄的嘴角抽了抽,这副托孤般的架势是怎么回事?还有老程又是什么?等等,怎么安澈最近有些跳脱?程霄被安澈捶了三下,脑门上捶出三个问号。 安逸倒是被姐姐这句话给逗笑了:“姐姐,要托付也应该是把程霄托付给我才对。”程霄马上拿眼刀子刮了过来。 “这些都无所谓,反正你们互帮互助,听到没有?”安澈并不打算纠结于这些主被动关系。 “哦。” “不准吵架,听到没有?” “听到了。” “经常和我联系,不准忘了。” “记着记着。” 安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好了,都干什么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要天天视频聊天都可以。而且下次有在B国拍戏的话,我和黄朝都可以帮你们俩当传话筒啊。对吧?”郁昭涵边说边推了黄朝一把,示意他给点反应。 黄朝马上像小鸡啄米般点头。 安逸无奈地摊摊手,程霄也无奈,两人对视一眼,敢情都把他俩当小孩呢? 给这几位闲聊的时间从来都不长,这不又催促他们去参加会议了。折腾了这么三四天,经过安澈和安逸“锲而不舍”地相互走动,两国政府已经不再对他们的见面有什么异议,开诚布公的就行,我们问你俩交流了什么别隐瞒就行。 这件事也让安澈意识到,有些时候脸皮厚一点无赖一点反而能得到更好的结果。事事为大局考虑,以不断遏制自己的需求为代价,到头来也许别人根本不知道你的付出,只会认为你不需要。安澈反思自己以前的行为,这也和之前她不知道自己是强化人有关,假如知道自己是强化人,她对那些特殊关照就不会如此不安,她就不会下意识觉得因为小逸还要指望Tyler家照顾,既然Tyler老爷子不喜欢她那她就退让吧。她和小逸是现在唯一的两个强化人,她并不需要因为别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弃和小逸联系的机会。现在,要贯彻落实“弟弟第一”原则,不接受任何反驳。安澈越想越有道理,便拿出手机悄悄发信息过去,把这个想法告诉给郁昭涵。 “好的,支持你的想法。不过,我想问,小逸第一的话,第二是不是我啊?不是我自恋,应该最起码有前三的吧?”郁昭涵如此回复。 安澈不知不觉脸就红了,手指摁在屏幕上,迟迟不知道按哪个字母。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澈的面前出现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安澈这才缓过神,抬头看,哦,是郁昭涵:“干嘛?会议结束了?” “结束了,你一直坐着不动,是想让我把你抱回去吗?”郁昭涵微微弯腰,凑到安澈的耳边说。 安澈“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郁昭涵躲闪不及,下巴和安澈的头顶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对不起对不起。”安澈连忙道歉,想让郁昭涵挪开自己捂着下巴的手,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动作。 郁昭涵摇摇头:“我不打紧,但是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安澈预感有点不太妙。 “不涉及到其他人,就我俩,我们的关系,我想让你给个答案。”郁昭涵这次非常冷静,他以前觉得慢慢等可以,他有的是时间,可是现在,心里的占有欲已经无法兜住,他热切期盼安澈的正面肯定的回答。 这算不算食言呢?郁昭涵暗叹一口气,食言就食言吧,我已经快受不了了。 “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郁昭涵把安澈拉到大厅外,瞅着四下无人,他便问。 安澈没有任何停顿,反问到:“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 “我……我当然——咱俩在一起吧。”郁昭涵一开始显得有些迟疑,而后又十分确定,但是最后的提议却说的十分小心。 安澈笑了,无声的笑,郁昭涵觉得她上扬的嘴角和弯弯的眼角都非常好看。然后他看着安澈的嘴角动了动,一张一合说了什么,而后又恢复了原先微笑的模样。 郁昭涵两眼发黑,刚才怎么回事?他的耳朵怎么聋了? “你刚才说什么?”郁昭涵问,很好他还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安澈有些诧异:“你没听见?” “没……”郁昭涵很想时光倒流提前把自己拍醒。 “没听见就算啦。”安澈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让郁昭涵有点不爽,他一把拽住安澈的手臂,把她拖进怀里,咬牙切齿地问:“什么叫做算了,怎么能算了?面试被拒了还有一条短信通知呢,我这可是大事,怎么就算了?” “哈哈哈,所以你是来我这儿面试的?”安澈被郁昭涵摁在怀里,脸隔着他的白衬衫,说起话来声音闷闷的,但是张嘴的气息全打在了郁昭涵胸膛上,惹得他胸口一麻。郁昭涵觉得这样不妙,又把安澈稍微往外拉了一把。 安澈的脸得以重见天日,脸上的笑意确是分毫未退,“嗯?” “那面试官能告诉我结果了?”郁昭涵也逐渐褪去一开始的紧张,腾出一只手微微扬起安澈的下巴。 安澈毫不介意自己被郁昭涵托着下巴看着,大大方方和他对视:“我刚才已经说了啊。” “再说一遍!” “噫……霸道了。”安澈微嗔。 郁昭涵连忙缩回手,有些尴尬,解释道:“没有……我……” 安澈又笑了:“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你才是我熟悉的你啊。”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以前的我比较好?如果我没有改变,你是不是早就答应我了?”郁昭涵有些伤心,把自己的脾气都收敛起来,也是为了她啊,怎么到头来她却不喜欢了呢? 安澈看着郁昭涵失落地眉头都有些皱起来了,不免失笑,本来想和他闹着玩一下,结果反倒让他难过了:“都很好啊,我觉得都很好,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喜欢。” “安澈!”郁昭涵失落劲儿还没过呢,这一句话把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冲没了,只想开心地抱着安澈转圈。 “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安澈眼疾手快地压住郁昭涵想要抬起她的双手。 “啊?你从来没说过啊。” “是,我是没明说。你看来是忘了我一开始为什么没有答应你的原因了。”安澈有些羞恼地掐了一把郁昭涵的腰。 郁昭涵差点跳起来:“你竟然掐我腰?!还想不想自己走回去了?” 安澈没料到郁昭涵的反应这么大,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结果被郁昭涵一使劲又拉了回来,禁锢在他势力范围内动弹不得。“我、我说我说,别冲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安澈就算再聪明,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碰见,又惊又恼的情绪让她的心跳也不正常起来,当务之急是离这个状态下的郁昭涵远一点,第六感让她觉得这个时候的郁昭涵很危险。 “你说。”安澈怎么听都觉得郁昭涵现在是紧咬牙关在说话。 “你……要不先放开我一下下……就一下下……”安澈的提议被郁昭涵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好吧投降投降。安澈心想,好女不跟男斗。 “以前我不是觉得自己的情绪以后会成大麻烦才不肯答应你的嘛。这次小逸来了不是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嘛,那就没事了啊。” “然后?你没和我说过。” “我、我有表示过,你自己没领会其中真意。我不是把那纸给你了吗?而且我还和你说了……哼,朽木脑袋!”安澈不想重复第二遍。 “以后就辛苦了。”他记得安澈当时是这么说的。 以后就辛苦了。 郁昭涵再也克制不住笑意,不过他想起一件事:“那你那天看到我和黄朝的CP粉闹腾为什么还那么淡定?你难到不吃醋?”说着说着语气又低沉了下来。 安澈扶额:“又不是真的。而且凉哥很好啊,有你俩的CP大旗在这儿插着,其他CP都得靠边站不是吗?那对于我来说是件好事啊。支持你们哦~” “支持就不用了……”郁昭涵一方面对安澈的深明大义表示赞赏,他可是记得以前秦蕙心是怎么和黄朝闹的,安澈如果和她一样的话……郁昭涵无法想象。但是心里还是因为没看见安澈为他吃醋而感到可惜。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安澈提议,并且慢慢地尝试着往郁昭涵怀抱外面退。 “别急。我还有件事。”郁昭涵突然笑了。 昭涵长得是很帅啊。安澈抬头看到他的这个笑容后莫名其妙脑海里蹦出这么一句话。不过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没做了啊,于是便问:“什么——?”结果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剩下的一个字也被吞进了郁昭涵的口腹之中。 安澈那优质的大脑现在完全处于宕机状态,只能被动感受着对方伸过来的舌,扫过她的上颚,牙龈,贝齿,然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然后就这样卷了过去。 “嗯——”试图往后撤的战略也宣告失败了,郁昭涵根本是毫不客气地一手掌按住了她的脑袋。 完全动不了。所以……选择回应?安澈的脑袋晕乎乎地展开分析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大脑给出了反馈。 “涵哥的技术不错啊,看来拍戏拍多了还是有好处的嘛。”远处的窗边站在那儿不知多久的安逸这样对身边的黄朝说。 黄朝压根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接,说是估计郁昭涵会被未来小舅子在账本上好好记一笔,说不是那他要怎么解释郁昭涵这技术哪来的,简直是越描越黑的节奏啊。干脆眼观鼻鼻观心的闭嘴。 咔嚓!安逸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然后笑着自言自语:“以后他俩结婚了,我要把这张照片做成一幅画,让他们挂在卧室里!” 安逸这么说,黄朝便默默地收起了也想拿起来拍一张的手机。比起安逸的挂在卧室里,他想的等他们公开就发到WB上简直弱爆了。 “凉哥走啦,去安慰下我未来的失恋管家先生。”安逸勾过黄朝的肩膀,虽然话里有调侃的意味,可是表面上还是平静无波。 “程霄?”黄朝诧异,没发现啊。 “嗯,不然还有谁?” “他喜欢小澈?” “嗯……从虐恋情深的角度看,我一直觉得他喜欢的应该是涵哥。” “啊?”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安逸你这么板着脸说这话合适嘛? “可是他好像自己都没发现。”安逸遗憾地耸耸肩。 黄朝瀑布汗:所以这要怎么证明他喜欢的是昭涵…… “哎呀,男人么,失恋就搓一顿呗。” “你竟然还知道搓一顿?” “当然啦,小看我啊凉哥,罚酒罚酒!你请客!走。” 黄朝一脸懵逼,所以为什么变成了他请客,而且安逸这一身西装革履泰然自若的架势是怎么说出这话的?好吧,他似乎get到了饰演霸道总裁的新方法。 安逸和程霄离开地很隐秘,在走之前也只是简单地和相熟的众人打了声招呼。安澈想给安逸办的成人礼最终在各方的拒绝下并没有办成。 安澈刚接到消息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并不知道安逸需要提前回去,而且这大半夜的,总不比白天走来的安全。 “集团那边出了问题,我必须回去坐镇。”安逸这么解释。 安澈不是普通的女孩子,知道这问题当然不是小问题,但心里还是难免不舍,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目送他们离开。脑子里却不停在想,Tyler集团那边到底发生的什么事。 “别纠结了,相信小逸能处理好就行。”郁昭涵在一旁劝慰道。 安澈点点头,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还是收了心思,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安逸偷偷摸摸给的那张芯片上。 第五十四章 只可惜安逸的离开并不表示安澈也没事了,安澈作为这次国事访问公开亮相的A国外交团的一员,只要B国代表团没走,那她还是得在风荷苑待着,这一点让安澈很不满意,国宾馆并没有能让她查探资料的设施,她只能通过便携式小型电脑很吃力地看着芯片里的内容,顺便用纸笔记下关键信息随身携带。天知道她有多少想回自己的实验室去。 郁昭涵对这种情况也只能先安慰着,他也没有任何解决方法,只当应了一句话,该浪费的时间还是得浪费呗。 安澈一边费力地看着小屏幕,一边分心神游,思来想去发现自己之前落掉一件事,发信息让谭露露告诉主事的她要出去一趟,就立马跑去找黄朝,郁昭涵看她穿着室内拖鞋就跑出去了,连忙扔下剧本从自己的房间里追出来。 “小澈,你这是去干嘛呢?”郁昭涵问,“连鞋子都不换一下。” 原本一个劲在前面走的安澈突然停住:“哦,啊,等下。”然后扭头跑回屋里换鞋。把郁昭涵逗得乐不可支。 看来能用换鞋拦住的脚步,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郁昭涵这样分析,心安了不少。 不一会儿安澈换好了鞋出来,没走几步路就到了黄朝的屋门外:“凉哥,你在吗?” “在啊,来了来了。”屋里响起了黄朝的声音。安澈和郁昭涵住在同一屋的两个不同的房间,而黄朝则住在另一屋子里。 “你这么着急找黄朝干什么呢?”郁昭涵问。 安澈想了想说:“秦蕙心的事情,凉哥之前不是想去看吗?而且我也有点事情想和秦蕙心确认。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不太想让黄朝再管秦蕙心的事,但是我觉得那个案子,秦蕙心应该知道些什么。最起码秦渝中她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按照常理说,你应该是最想去问个究竟的人,可是最近都没听你提过。” “你有这么多问题,怎么不知道先来问问我?”郁昭涵又好气又好笑,他当然不想黄朝再和秦蕙心有接触,只是安澈这次擅自主张也没和他商量,现在到黄朝房间门口了他才知道,但是黄朝自己是想去的,这次看来他是拦不了了。 “……”安澈有些愣住了,“哦……抱歉,还没习惯。” “……”郁昭涵无语,叹了口气,也对,他也没习惯和安澈经常沟通,他们两个人各自有密集的工作安排,性格也不是很黏的那种,刚刚确认关系都能让他们变成各自在房间处理公务,也真是没谁了。 “怎么了,进来进来坐。”黄朝这时候哗啦一下把门打开了,安澈往里望过去看见桌子上堆着好几本剧本,桌面上更是铺满了黄朝的笔记,“刚才在挑剧本,脑子有点乱,反应迟钝。” “没事没事,凉哥忙完了吗?”安澈问,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郁昭涵。 黄朝的视线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先说好,虐狗就别叫我了。我还要挑剧本呢。” “虐狗?”安澈没反应过来。 郁昭涵干脆直接切入正题:“小澈想去看一趟秦蕙心,问她点事。你要不要一起去?” 黄朝愣了半晌没说话。 “凉哥不去?”安澈等了好一会儿见黄朝还是和定住了一般站在那里,不由出声奇怪地问。 “去去我去。我收拾收拾,你们等我五分钟!”说完就窜进里屋换衣服去了。郁昭涵看着眼睛疼,去见前女友还要特意换衣服,唉。 “到底怎么了,你还叹气。”安澈问。 郁昭涵考虑了一下,这是黄朝的私事,他不好随便说,但是等下去见秦蕙心安澈保不齐还是会知道:“等下你去问问黄朝,他如果愿意,自己会告诉你的。” 安澈看出郁昭涵有些为难,点点头:“嗯,好。” 黄朝说是五分钟就真花了五分钟搞定,出来之后郁昭涵说他去开车,就留下黄朝和安澈两个人在门口等他。 “小澈是有事情要问我?”黄朝先开口,他刚才在房间里其实听到了。 安澈点点头:“我只是想先问一下,免得到时去见秦小姐说错了话。” 黄朝笑的有些勉强,伸出手拍拍安澈的脑袋,和她简单说了一遍当年的事情。 “不会的,这姑娘我是见过的。虽然突然发WB弄得我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我和她接触过,是个好姑娘啊。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吧,肯定另有隐情。凉哥你不要一棍子打死啊。” 黄朝还是笑笑,又拍了拍安澈的头,并没有说话。 安澈也不再说话了,和黄朝并肩等着郁昭涵开车过来。其实她也清楚,这事就算查出来是另有原因,但是假如黄朝心里一直有疙瘩在的话,证明了又有什么用。 郁昭涵开着车载着三人去秦蕙心所在的监狱,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看安澈和黄朝的表情,郁昭涵也猜到了黄朝把事情告诉安澈了。 虽然说这儿是监狱,但是秦蕙心性质特殊,所以是单独关押的,又有安澈从中协调,算是住在环境比较好的房间里,也不用和其他犯人共用资源。 安澈来这边事先经过提前报备,很顺利地就进了看管室,秦蕙心早已等在里面,饶是这样,秦蕙心在看见黄朝后还是愣了好一会儿。 黄朝也有些尴尬,走在安澈和郁昭涵的后面,直到落座也只是挑了个离秦蕙心最远的位置。安澈和郁昭涵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话。 “秦小姐,你好,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安澈顿了顿,“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这边主要是想向你打听你父亲的情况,您方便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哪方面。我想到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嗯……关于讯问录像我是看过的,但是好像还有些你并没有完全把知道的说出来。比如,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WB上发的那句话,请问秦小姐之前是在哪里见过我吗?” “我没有……” “你犹豫了。” “不。” “或者是说他们俩也在这里不太方便?” “不是……” “那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你其实想救你父亲吧。如果你想救那就更应该把事情都告诉我。不然你让谁帮你呢?” 秦蕙心还是不说话。安澈深呼吸,继续说:“你这次为什么自首?是因为感觉到有人能危及你和你亲人的性命了吧?那让我猜猜,危及你性命的人是不是就是方定坤的夫人?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才对。” 秦蕙心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开始颤抖,安澈看在眼里,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其他两人一眼。问题果然出在这里。 “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蕙心。”安澈伸手去触碰秦蕙心的肩膀,却被躲开了,安澈不以为意,继续疏导,“看着我,别怕,大声说出来。我会帮你的,放心,我会帮你的。” “……救救我,救救我爸爸。”秦蕙心迟疑片刻终于开口说话,下一秒她就刷一下给安澈跪下了,双手紧拽着她的裤腿,不停哆嗦。看得郁昭涵吓一跳,下意识地想把安澈护在身后,可是安澈拒绝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说,我会救你的。”安澈的声音柔和地像一条丝绒被,包裹着秦蕙心不停打颤的身体。 “她,那个女人,她让我爸逼我吃药,然后……然后让我怀孕……呜呜呜……”坐在远处的黄朝,听到这个眉毛不由一挑。 “怀孕?怀谁的?为什么要怀?” “那女人说,我爸这么多年尝试下来,都没能成功让女人成功产下特殊的孩子,所以我爸快废之前就拿和他基因最为相似的我来赌一把。” “特殊的孩子?” “就是你啊!你就是特殊的孩子啊!我曾经见到过我爸那间房里放满了你的照片,你以前在学校里的各种作业的复印件。那时候我还问这姑娘是谁?我爸和我说,这是我最完美的妹妹。”安澈承认她听完后差点抑制不住爆粗口的冲动。 “那你父亲这几年都是怎么尝试的?也吃药?那女人给他的?”安澈勉强沉住气继续问。 “吃药呗,不然哪撑得住?不然哪能生出特殊的孩子……”秦蕙心的双眸有些失神,像是落入到回忆里。 安澈突然想起黄朝说的事,就问:“那你和他……” “呵呵……爸爸太可怜了,如果我不去帮他,他只有被困在那女人身边。那时候爸爸说很想我,很想回国看看我,然后他就回来了,我和他约在外面见面,毕竟需要避开母亲。母亲并不想见他。后来他就发情了,变得好恐怖,好恐怖,我只能用自己去帮他。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想念爸爸,想他回来陪陪我……”秦蕙心越说越轻,郁昭涵留意着黄朝的情绪。安澈也注意到黄朝沉得快要滴水的脸色。 “听你对父母的称呼,好像反而和你父亲亲切点?你不是一直和母亲生活吗?”安澈继续问。 秦蕙心看似很犹豫,咬着下嘴唇不肯说。安澈也不催,就静静地坐着。这个时候黄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走到秦蕙心跟前。 秦蕙心吓得抖了两下,差点椅子往后翻出去,还好黄朝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住扶手。 “你之前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黄朝的声音低沉,脸色倒是比之前好些,只是看不出喜怒。 秦蕙心扒了扒衣服上的褶皱,看上去很不安。安澈知道她也许现在还需要点勇气来面对黄朝。 “我和小澈先出去。”郁昭涵过来拉了一把安澈的肩膀,安澈会意便起身准备离开。 “我母亲非常嫌弃我,总觉得我是她的拖油瓶,但是我能挣钱,所以她又不准我离开她身边。后来她和我经纪人好上了心态才好些,我的日子也舒坦了些。我并没有怪她的意思,也能理解她,她也不容易,她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也的确付出了很多,就算是偿还,我也有义务照顾她。但是理解归理解接受归接受,是两码事。我已经极力控制自己去接受了,可实在没有力气去控制自己爱她。反而经常给我疏导给我加油的爸爸,使我感到更亲切。”秦蕙心看向安澈,说完却又把眼睛闭上了,大有一副不想再回忆的模样。 安澈张张嘴想说话,但是却说不出来。只能沉默着顺从郁昭涵手掌的力量转身,走出房间。 房间里只剩黄朝和秦蕙心。安澈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往里看了一眼,两人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架势,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没有任何对话。 房门被轻轻合上,安澈有些担心,问郁昭涵:“你说他们两个能和好吗?” “基本不可能。”郁昭涵很明确的回答让安澈摸不着头脑。 “啊?为什么啊?”安澈奇怪,不是事出有因吗? 郁昭涵拍拍安澈的肩膀:“他们俩的生长环境太不一样,导致思维方式也大有不同,日后矛盾肯定会越来越多。这还是上次我和黄朝的CP事件发生后看你的反应才想通的问题。” “啊?怎么又牵扯到我了?你和凉哥的什么CP事件啊?我怎么没有印象?”安澈偏头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拍手,“啊!难不成是上次你表演节目的时候凉哥发WB的事?那算什么事件啊,压根不是事儿。” “你看,这就是我认为的问题所在。其实之前我以为你会吃醋是受到秦蕙心的影响。我和黄朝两个人刚出道的时候经常一起参加节目,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有这么一群CP粉,CP粉相较于别的类型粉丝,只要有点互动就能发展的很快,更别说公司授意的行动了,而且CP粉粘性很高很容易爱屋及乌,这对刚出道的我们来说,是个壮大粉丝群的好机会,也能给那时候还不算很有实力的公司节省很多资源。黄朝从小就被当成公司的继承人培养,要不是我横插一脚公司被国企强制融资了,那黄朝现在估计已经是管理层了吧。考虑到公司经营成本,他自然是赞成这些炒作的。好了扯的有点远,说回来,你是不是也觉得无所谓?” “嗯……这也没办法啊,那时候公司小,然后你们俩又其实是钢铁直男,不损人又利己,干嘛不利用一下?不过如果你很在意我不吃醋这件事,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表演表演。哇!昭涵你竟然和凉哥……唔唔唔。”安澈没说完就被郁昭涵捂住嘴巴。 “好了好了,你那什么演技,吃醋是吃醋,你怎么活生生演成泼妇了?”郁昭涵笑,“你看,其实我和你遇到这件事情会很自然的从公司利益层面考虑,但是秦蕙心不是,那段时间她不知道和黄朝闹了多少别扭,吵了多少次。黄朝也不知道哄了她多少次。这就是所谓的格局不同吧。” “可是就谈个恋爱你扯什么格局啊。这哪能一样?搞不好是人家的情趣呢!” “哟,你还知道情趣了?不错嘛,哪天咱也弄一个?”郁昭涵在和安澈解释的过程中也不放过任何调戏安澈的机会。 安澈瞪他:“说正经的呢,格局什么的能和恋爱有关?” “唉,有啊。一方面是刚刚说的眼界格局的问题,还有一方面就是自信的问题。就好比说你吧,你根本就没把那CP当回事,是因为你对我有信心,对你自己也有信心,甚至说对黄朝都有信心。可是秦蕙心没有,她不光对黄朝没信心,对自己也没信心,更别说我了。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她认为自己能和黄朝谈恋爱是自己走运,是黄朝的施舍,今天听她的意思,似乎对所有人,她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亏欠和费力的讨好。但是你想想黄朝那小子,他——他就对你客气点,其他人,呵呵。”郁昭涵又从另外一方面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这回安澈并没有出言反对。 郁昭涵叹了口气,继续说:“思维方式不同,又无法信任对方,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结果?” 安澈扑闪扑闪睫毛:“嗯,不过无论凉哥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他。说实话,秦小姐和我好像真不能算是一个圈子的,只是凉哥喜欢嘛,喜欢最大。如果有足够的喜欢,又有时间去磨合,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能解决。” “这事就让黄朝自己去评判吧,我们不需要瞎参和。刚才秦蕙心说的秦渝中的状况,还有方定坤的老婆似乎在搞些什么,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应对?”郁昭涵挥挥手示意安澈不用关心这个。 “我刚才一直在想,秦小姐她是从哪里得知那群人想要让她怀孕的计划的?” “秦渝中告诉她的吧,邮件,电话,见面说……?”郁昭涵瞳孔逐渐放大,思路逐渐明晰,“之前他们查过秦蕙心的通话记录,这段时间并没有联系过秦渝中,难道秦渝中是在国内?” 安澈点点头:“很有可能。所以你猜他可能在哪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蕙心的家倒是没搜过,那我赶紧让他们去查。”郁昭涵掏出手机就找了特调组的成员,让他们组织搜索秦蕙心的家。 “嗯。先这样吧,不要打草惊蛇比较好。你先和陈伯还是张大BOSS说一声免得上下信息不对称。呃,我们分开联系好了。大BOSS那边的电话我打。” 两人各自打完电话,交代清楚事情后,黄朝还没出来,正好给他们聊天的时间。安澈先问:“昭涵,你觉得我们现在离危险到底有多远?” 郁昭涵想了想:“很近,可是我会尽力,竭尽全力。” “那就一起吧。尽力保全对方,尽力护住自己。” “你需要反一反,尽力护住自己优先。” “那你呢?你就不用了?” “不是说我不用,只是你更重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安澈不想说话。 “安澈?” “可是我也担心你啊。” 郁昭涵揉揉眉心,哄她:“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保证我会尽力自保的,不然我怎么保护你啊?” 安澈想了想也没什么毛病,但是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还是不肯应声,逼着郁昭涵保证先以自保为重。两个人因为一个突发奇想的问题僵持不下时,黄朝从那扇紧闭的房门里走了出来。 “谈好了?”郁昭涵问。 黄朝点点头:“也算是画上句号了。” 安澈一惊,这是彻底分了的意思? 郁昭涵倒不意外,反而赞同的点点头:“这样也好。省的两个人都难受。” “喂!”黄朝并不想让郁昭涵再说下去。 “怎么?之前你一直在意应该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吧?现在死因找到了,也该瞑目了。不过话说,你们聊了这么久,方便透露点信息给我不?她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说被控制住了?” “那个叫啥,哦对,菁华,你们说的方定坤的妻子,真名叫做李菁华。她好像挺擅长用药的。对人的控制也都是用药。而且……她说这种毒能传染,通过血液和□□传染。她爸爸应该就是目前最大的源体。这种毒的危害她只知道会让人自制力下降,还有早死。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第五十五章 安澈突然眼睛一亮,抓住黄朝的手臂:“凉哥,我需要秦小姐配合我进行一次身体检查,你能帮我中说服她配合一次吗?” 身体检查?郁昭涵和黄朝都有些愣住了。 郁昭涵立刻反应过来了,安澈是想查秦蕙心所说的药,但同时他也担忧地看了黄朝一眼:“分都分了,还是我去说吧,你就在这里待着,小澈我们一起进去。” 安澈恍然大悟,后知后觉掩住嘴巴:“对不起啊凉哥。我和昭涵去吧,你在外面休息。”黄朝失笑,这俩人都把她当什么了呢?“我没事,我去就行。” “放屁!你给我在这里站着!”郁昭涵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被黄朝这话点炸了,还吓了身旁的安澈一跳。还没等安澈和黄朝反应过来,郁昭涵自己感觉不太对劲,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郁昭涵其实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刚才黄朝那一句说的,像极了之前的他,那是一种自愿隐忍的状态,郁昭涵虽然不认为自己之前过的委屈了,但是他不想好朋友黄朝也慢慢陷入这种状态里。他没兴趣知道黄朝刚才和秦蕙心说了什么,但是他不希望黄朝受到负面的影响,说实话秦蕙心虽然人还是蛮好的可惜并不适合黄朝。所以,他并不想让黄朝和秦蕙心再有什么接触。既然过去了那就让她过去。 “呵呵,凉哥,你就在这儿先歇着,我让人给你端壶茶来。我和昭涵先进去一趟。”安澈大概猜到郁昭涵的思路往哪里拐了,便主动接话,说完就直接拽着郁昭涵进了秦蕙心所在的房间。动作快的黄朝都来不及阻止,门就在眼前关上了。 黄朝:……有点烦躁想抽烟。 郁昭涵和安澈进了房间便看见秦蕙心眼眶红红,蜷缩在床角抽泣,看着甚是可怜。弄得安澈和郁昭涵都不太好意思开口,也不知道作为黄朝的朋友,需要怎么安慰她。 安澈眼珠子一转,还是决定开口,她性格利索,并不喜欢绕来绕去拐弯抹角:“秦小姐,不好意思这种时候来劳烦你。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希望你能走出这个阴影。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让你配合我们做个检查,我也不瞒你,我怀疑你的体内应该含有那种药物成分,我现在需要确认这个药物成分的内容,以便推断李菁华女士到底想干嘛,顺藤摸瓜一定能查出点东西来的。还希望你配合我们。”安澈说明了利害关系,便静静地等着秦蕙心的回复。 “那个药物是什么制成的?对大家会有什么影响吗?”秦蕙心沉默了片刻,问到。 “关于这点,我现在还无法答复。我们会尽力调查。”安澈回答地很官方,心里慢慢对秦蕙心的好感度增了一丢丢。 秦蕙心看着安澈,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吧。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那就查吧。” 秦蕙心坐在窗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医生来检查,好像一个没有牵线木偶。 “你说,他俩造的什么孽。” 对不住,今天微更,加班,急需补充睡眠,周末我争取写多点。 郁昭涵悄悄对安澈吐槽了一句,安澈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想了想后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还是甜蜜大于忧伤的,所以还是值得的吧。”郁昭涵心想这小妮子没想到还看得挺透,于是揉揉安澈的头,不再说话。 黎医生接到安澈的信息就马上赶来了,和狱医一起给秦蕙心做了检查,到最后则是黎医生带走了秦蕙心的血液和口腔内壁的一小块皮质。 “辛苦你了,秦小姐。你早点休息,我们告辞。”安澈最后说到。郁昭涵朝秦蕙心点了点头,便和安澈一起离开了。秦蕙心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安澈和郁昭涵离开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带着黎医生去了他的实验室。黎医生看着两小年轻那种要立刻马上要搞清楚的眼神,有些无力地想,自己也许真是老了。他在看看静静待在一旁的黄朝,更是叹了口气。看来知道强化人存在的人又多了一个,而且是个年轻人,当年犯下的政策性错误,到底要延绵多久才能结束呢。陈部长那边打来了好几通电话,要不是确认他在这里出不了岔子,这时候肯定已经把他们三个给逮回去了,其实他很想让陈部长想把人带走。 “黎叔,你快看看,验血器好了。”安澈出声提醒。 黎医生抹了一把脸,把验血器所测出的数据导入电脑然后打印出来。打印机刚出纸出了一半,安澈就冲过去拿,急切的样子让郁昭涵哭笑不得。 “你慢点。晚一点去弄得纸上的字会消失一样干嘛?”郁昭涵笑道。 安澈微微瞪了郁昭涵一眼,说的好像他一点都不急一样。安澈拿起刚打印好的纸张,认真地看了起来,神情慢慢凝重。郁昭涵看安澈表情不太对劲,也走过去一起看,黄朝坐在板凳上本也想站起来,但是想着自己压根看不懂,又讪讪地坐下,尴尬地拍拍大腿。 “怎么了?”郁昭涵自己看一遍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安澈伸出一只手去按住郁昭涵的胳膊,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看了好一会儿,安澈回头问黎医生:“黎叔,她的基因检查报告什么时候能好?” 黎医生正在拨弄显微镜下的皮质呢,闻言也有点好奇了:“怎么?你发现什么了吗?” 安澈想了想,很谨慎地回答:“没有,只是推断而已。”安澈不愿说,黎医生也不会多嘴问,便和她说再等等。 安澈也明白之前是自己太心急,她点头表示知晓后,便深呼一口气:“黎叔你吃饭了吗?” “吃了。”黎医生被安澈这神来一笔弄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 安澈点头,对郁昭涵和黄朝说:“我们先去吃个饭?” 没等他俩回答,黎医生就发话了:“别出去,叫外卖。我可不想到时候我这块清静地方出现各种记者。”说完甩给他们一个手机,“唔,用这个手机点餐。” 三人没法子,默默接过。其实安澈说想出去吃饭也只是想透透气缓解下紧张的情绪,现在出不去,那就专心看菜单分散注意力。奈何三个人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地点了附近一家菜馆的几个小炒,配上米饭,囫囵吞枣似的吃完了。 吃饭吃到最后,三人在收拾碗筷的时候,郁昭涵终于忍不住关心了一下好兄弟的感情生活:“你和秦蕙心怎么谈的啊?” “也没怎么谈,正式告别而已。”黄朝边说话手上收拾碗碟的速度丝毫不减慢。郁昭涵看看他,叹了口气:“也好。有始有终。” “有始有终……吗?虎头蛇尾还差不多吧。遥想当年,公开的如此轰轰烈烈。”黄朝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你已经为她付出的够多了,那长痛不如短痛。”郁昭涵安慰。 黄朝看看郁昭涵和在一旁继续看着手里的血液化验单的安澈,很郑重地说:“你们俩要好好的啊。” 郁昭涵搂过安澈肩膀对着黄朝笑:“借你吉言。” 安澈这时也从化验单中抬起头来:“凉哥,你肯定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期待我凉嫂!” 黄朝刚想说什么,黎医生走了出来,招手让安澈进去。安澈站起身,郁昭涵也想跟进去,被黎医生拦住。 “我不能进?”郁昭涵奇怪了,还要瞒着他? “你先等一下。”黎医生有些不满。 安澈其实也挺奇怪的,但是黎医生不让进那就别进吧,反正黎叔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安澈随黎医生走进了实验室,黎医生就问:“安澈,你介不介意也采一块皮质下来,我想对比一下。”安澈的眼皮随之一跳。 “黎叔,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安澈问,但语气却十分笃定,只是她不知道黎医生和她发现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黎医生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用手指顶了顶眼镜镜架,才开口:“秦蕙心的各项血液成分数值和你有些相像,但不排除她和你年龄相仿作息规律差不多的可能性,但是基因检测就不一样了。她的基因既然和你有一部分的相似,而且这相似的部分应该是通过后天药物干预改造的。所以为了准确的判断到底是哪几部分基因相似或者更甚相同,我需要参考你的基因。” 安澈心想果然如此,她看血液检查报告的时候也有这种熟悉感,仔细对比是越看越心惊,有几项数值实在是太过相象,让她有些毛骨悚然,不过也亏得她记忆惊人,才能发现这个问题。“好的,我没意见。不过对孙老那边要保密。”安澈当下就立即同意了,坐到黎医生手术操作台旁的椅子上,等黎医生拿工具来采集她的皮质。 “这是当然。”黎医生答道,安澈不能有闪失,所以上头盯的紧,什么基因更是不能外泄,要让他们知道他随意就采集基因做对比,少不了又要被□□。黎叔把手术刀消毒后拿过来,“张嘴。”安澈依言张嘴,黎医生顺利取下一小块皮质,放在储存器内,小心翼翼地割了一小块,放在电子显微镜下。然后旁若无人地做起了对照实验。安澈本想坐着边上等着看结果,但是又想想郁昭涵和黄朝还在外面,便悄然走出了实验室。 “怎么样怎么样?”郁昭涵看安澈一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细细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完好无损后稍微松了口气,“黎叔找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安澈摇摇头:“我没事,黎叔就是问了点问题。有些数据他不太确定。” “哦,那你先休息休息。黎叔那边检查应该还要一些时间,刚才我看你也没好好吃饭。” “不打紧。”安澈又摇头,然后看看身边的黄朝,“我没想到会拖这么久,凉哥,要不你先回去?耽搁了你工作不好,你不是还要挑剧本吗?” “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黄朝问。 “那倒没有,这不结果还没出来嘛。” “那我留下,剧本的事情不急。” “那也行的。”安澈如是说到。 好在黎医生这边拿到安澈的皮质后检验的就比较快了,三人在外面等了半小时,黎医生就拿着一个信封走了出来。 “这个给你。”黎医生把信封递给了安澈。 “我现在能打开吗?” “回去再说吧。” “能给他们看吗?” 黎医生深深地看了安澈一眼,才说:“你自己决定。”安澈知道黎医生是不赞成她把信封里的东西给他们看了,那说明……也许之前她的担心成真了? 安澈不想再做停留,三人便起身向黎医生告辞。黎医生望着三个孩子远去的背影,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陈部长,就转身回房间休息去了。高强度的检验检测耗费了他太多体力,急需用睡眠来补充能量。 安澈还是有分寸的,回到风荷苑就直接把黄朝支开了,郁昭涵手里有里湖村的案子,这个事情肯定瞒不住他,而且安澈也不想瞒他,但是黄朝,还是不能让他牵扯太深。黄朝也理解,况且那些检测清单他也看不懂,也就顺着安澈的意思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安澈和郁昭涵关上门就赶紧把信封打开了。里面除了刚才他们看过的血液分析报告,还有秦蕙心的基因检测报告,还有一张纸是黎叔做的对比,安澈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基因和秦蕙心的基因做对比的报告,但是定眼一看发现不是,是秦蕙心受药物干预的基因部分和程霄母亲当时尸检的时候基因检测部分的对比。安澈和郁昭涵当下就深吸一口凉气。 安澈急急忙忙看向检测报告最下方检测结论的那一块,大大的两个字,加粗体,就是“相同”!“难不成还要牵扯到当年程家的事?!”郁昭涵觉得难以置信,程霄她妈妈难道还藏着余党,而且余党就是方定坤的妻子?郁昭涵这么一想还蛮有可能的,又觉得这事弯弯绕绕这么长时间也真够扯的。 “你让我想想先。”安澈现在的脑子也是难得的混乱。如果秦蕙心体内的药物和程霄母亲有关,现在的所有证据又都指向李菁华,那李菁华岂不是和程霄妈妈一样也是C国间谍?那她嫁给方定坤难道是想通过方教授获得强化人的情报?可是方教授对强化人大概只有恨吧。C国情报网也不差,难道这事他们事先没查出来?不对,应该不是……安澈脑中脑中灵光一现,是了,这样就都通了,李菁华其实应该是过来假借方教授的手来杀妈妈的!一开始应该只是来完成杀妈妈的任务,但是意外发现了方教授的计划,就干脆来个一网打尽了。那就可以解释方教授之前杀害很多科研人员时的不在场证明问题,其实有两个……其实凶手一直有两个! 安澈目光如炬,握紧拳头告诉了郁昭涵她的猜测。 郁昭涵沉吟了片刻:“理论上是说的通的。但是李菁华在方教授放火之后去了B国是为什么?不应该功成身退回C国去吗?难道有新的任务?” “新的任务怕不是重新制造强化人吧,不然她控制住秦渝中做什么?里湖村的案子里畸形的尸体很多,还用火灾案做了掩盖,虽然藏尸的地方意外被两个村里人发现尸体也被抛出来吓唬人了,这些应该都是她做人体实验留下的。我之前也查了西山研究基地,那些尸体似乎和基地无关,目前我还没有完全确认,但假如是C国的手段么,找人把尸体放在西山也不是件难事,而且挖到尸体的地点在后山,那时候那一片还没完全划给基地,离基地核心区域也很远。只是,关于西山基地我已经申请了内部整顿,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还是全部清出去的为好。有些后勤类的基础岗位也改为内部调动不再进行外部招聘。” 郁昭涵心疼:“你又不和我说!自己趁我不注意又担了这么多的事。你啊——” “西山的事情是真不能和你说。而且你有闯基地的前科,现在还被列在危险人物清单里,你让我怎么说?”安澈想到这个就好笑。 郁昭涵这些可一句话都接不上了,愣了半晌,委屈地蹭蹭安澈的脸:“我那时候还小。” “还小不是犯罪的理由。你的那种行为是犯罪你懂不懂。”安澈趁着这件事好好调侃了一把郁昭涵。 这件事郁昭涵是真理亏,所以他只能继续蹭安澈,越蹭越起劲,心想安澈的皮肤可真好啊。安澈似乎看到了郁昭涵背后突然冒出来左右摇晃的大尾巴。 “别蹭了,痒。你是狗吗?”安澈忍不住出声。 “痒?那就亲吧!”郁昭涵眼睛一亮。 安澈连忙拍他:“醒醒啊少年!李菁华这个人麻烦你们特调组赶紧抓回来好吗?!工作啊少年!” 郁昭涵:女朋友是个工作狂怎么破! 安澈和郁昭涵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就把着力点放在了抓捕李菁华上。但抓人这事情不能由他们出手,何况还是去国外抓人,B国的国事访问也告一段落,于是安澈和郁昭涵也就恢复了原先的工作计划。这可把伍瑞明给感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次也不管郁昭涵会不会累死,扔给他一张长长的时间计划表。 郁昭涵当下就苦脸了,“所有都要去?” “对,你以为你放的几天假是白送的?”伍瑞明恨恨地说。 郁昭涵感受到了来自经纪人的怒气,连忙举手求饶:“行行行,我接我接。” 安澈趁着这段时间完全投入了研究安逸给她的芯片,也亏得这个时间段潜心的研究,让她弥补了之前一些空白,也终于捋顺了强化人的一整个实验进程,还意外获得了很多新的知识。这让安澈的心情终于明朗了起来。倒是搞的最高决策委员会的那群老人家提心吊胆的,安澈这些天在捣鼓什么他们不是不知道,安澈也没想瞒着但也不明说,他们自然不会去问,这个东西安澈如果研究的透那对国家来说是一大利好,只是安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她研究的越透就意味着越容易被别国盯上,日后的危险不可估量。 过了几天,郁昭涵发来消息,说秦蕙心的父亲秦渝中已经抓到,在他体内检测出很奇怪的药物成分,这种药物成分应该可以改变他孩子的基因组成,他把这个事情反馈给陈伯了,陈伯说是之前季老用于实验的改良版药物。这个药物哪里来的自然不必说,看来程霄母亲逃来A国不是随便选的,是为了把这种药物还有季凉冬的研究成果带给李菁华。至于当初为什么要杀掉精一队整队人,应该是那位收留了他的年轻人好巧不巧撞见了她俩的会面。 好一个瞒天过海啊。安澈出神般地想,强化人真的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吗?可是为什么身为强化人的她感觉不到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快乐呢?她得提心吊胆地注意着自己的饮食,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的性命,认认真真地管理好自己的情绪,要是普通人哪里用得着这么累。人活一世不就一张床一碗饭吗,到底是什么让人有了这么多的欲望呢?有了欲望是让人更快乐了还是更痛苦了呢?安澈想不通,她的思维一向很直很直,想要知道这个研究的结论,那就去做。想要知道这一道题的答案,那就去算。就是这么简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人从生到死这一整个过程中有这么多欲望呢?是因为不满足吗?可是已经过得如此幸福,为什么有这么多不满足呢?真是个很难想通的问题。安澈有点疲惫,也不想再继续她的研究,谭露露经过前段时间的折腾安澈给她放了个假,现在偌大的实验室里就她一个人。 去安家地下室看看?不知道那人回信了没有。但是她自己去恐怕郁昭涵又要生气了,还是下次和他一起去吧,也不差这么点时间。安澈因为一直工作性质特殊,所以朋友很少,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个说说话的闺蜜都没有,安澈有些不开心,但是这种不开心也只是一瞬间的,她本来就不太擅长与人瞎聊,也真没想过自己能有一个聊聊天的朋友,毕竟相较于其他人,她的步伐总是过快。 安澈掏出手机,看了好几秒钟通讯录,最后还是选择郁昭涵的电话点了进去,打开短信栏:你在哪儿呢? 郁昭涵这边正好拍摄告一段落,助理也发现是安澈的短信,连忙捧着手机去找郁昭涵:“郁哥。你的手机,霸道总裁安发来的短信。” 郁昭涵擦了一把汗过来拿过电话看安澈的短信内容,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那名助理:“霸道总裁?” “嘿嘿,郁哥,网上都这么叫的。”助理挠挠头,他大概是最近被网上洗脑的比较严重。 郁昭涵看短信,安澈突然这么问让他下意识的心慌,赶紧一个电话回拨过去:“小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安澈被郁昭涵问的是莫名其妙:“没啊,就是正好今天你们都不在,我手上的事情又都处理完了。所以比较无聊……” 郁昭涵:差点没吓死我。 “那就好好休息。” “唉,我发现我大概是劳碌命吧,一闲下来就心烦意乱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要是真无聊,我就让人来接你,来看看我拍广告的现场。” “好哎!”安澈的语气瞬间开心。 郁昭涵挂了电话便让助理把安澈带过来,郁昭涵身边带着的助理都是郁家的人,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马上转头行动。伍瑞明刚和另一家品牌商确认好时间,挂了电话就看见这样一幕,只得走过来在郁昭涵耳边悄悄提醒:“不准秀恩爱!被拍到完蛋了!” 郁昭涵笑了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不得不说伍瑞明可是神预判,安澈这一走进摄影棚,全场倒吸一口凉气堪比见到了国家领导人。郁昭涵接的都是高端品牌,执掌摄影机的是平时见惯了大明星的摄影师,倒是安澈这么一出现,他们愣是摄影机差点没拿稳。 “给大家带了些水果零食,打扰了。”安澈笑的可甜了,让人差点想不起来她在电视里出现的那种高冷的精英模样。 郁昭涵本来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被伍瑞明一把拽住:“小祖宗!形象形象!”郁昭涵有些不痛快,理了理衣服,才走过去。 “小澈,你先坐那儿休息休息,我让人给你倒杯水。这些吃食让别人去分好了。”安澈点点头,把手中的袋子交给郁昭涵团队里面的一位助理。 可惜虽然是休息,但是安澈这么一来谁都不想放过啊,连高冷的大导演也一脸求介绍的样子。郁昭涵本来还想赶紧拍完能和安澈多聊几句,现在看来整个片场直接罢工了。郁昭涵又怕有人没轻没重吓到安澈,牢牢地守在她跟前阻止有人存着想扑上来的心。 安澈是大场面见多了,也不觉得这整个片场的人一起围过来会给自己带来多大压力。也就看着他们闹腾,嘴角带笑,时不时的还说几句,参与一下。 “好了好了,广告还拍不拍,想明天再租一天场地?广告商不打死你才怪。”郁昭涵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拽过导演的衣领,说。 “大家请多多配合啊,昭涵等一下还有一个通告要跑,迟到了就麻烦了,感谢大家的配合啊。”伍瑞明一边发吃的,一边把人都劝了回去。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了十几分钟,大家才重新各就各位。安澈很好奇地站在拍摄现场左看看右看看。 今天吃饭了吗:嘤嘤嘤,安澈老师好萌,抱着水杯在片场看来看去,好像小动物,完了完了,好想去摸一把。【图片.jpg】 一汪泉水:卧槽,楼上的get到了什么稀有照片!这是哪儿???求放更多照片!//今天吃饭了吗:嘤嘤嘤,安澈老师好萌,抱着水杯在片场看来看去,好像小动物,完了完了,好想去摸一把。【图片.jpg】 小熊baby:这是什么骚操作!?我的新晋女神啊!//一汪泉水:卧槽,楼上的get到了什么稀有照片!这是哪儿???求放更多照片!//今天吃饭了吗:嘤嘤嘤,安澈老师好萌,抱着水杯在片场看来看去,好像小动物,完了完了,好想去摸一把。【图片.jpg】 念奴娇娇:唉,每日一见安澈啊……//一汪泉水:卧槽,楼上的get到了什么稀有照片!这是哪儿???求放更多照片!//今天吃饭了吗:嘤嘤嘤,安澈老师好萌,抱着水杯在片场看来看去,好像小动物,完了完了,好想去摸一把。【图片.jpg】 今天吃饭了吗:昭皇的广告拍摄现场,图不能放了哈,涉及到商业机密了。等广告投放了我再放一点吧。//一汪泉水:卧槽,楼上的get到了什么稀有照片!这是哪儿???求放更多照片!//今天吃饭了吗:嘤嘤嘤,安澈老师好萌,抱着水杯在片场看来看去,好像小动物,完了完了,好想去摸一把。【图片.jpg】 这一下子可就热闹了,但是让这个小爆料更加热闹起来的是广告商急不可耐当天晚上连夜赶工制作出来的一个video花絮,里面还很有心机地放了安澈的很多镜头,想趁着这次机会再把品牌热度炒一炒。不过这个广告商和郁昭涵合作多年,还是很有分寸的,在播出之前特意发来样片给郁昭涵过审并顺便以出镜皆有报酬的名义给安澈包了个大红包。当然,片子郁昭涵是稍微把了一下关,删掉了好些个安澈的镜头,红包自然是不要的,一来收了就是欠人情,二来他们还真不差这么点钱。 第五十六章 郁昭涵和安澈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就回到了家里,B国使团一走,他们便离开了风荷苑,不过他们这次回的不是郁家家宅,而是郁昭涵买下的一层公寓,以前安澈让郁昭涵找一个合理且必要的理由她才会搬过去,现在郁昭涵这理由可不缺,瞬间说出了好几个。什么黄朝需要你稍微照顾一下啊,什么可以一块儿查强化人研究的事情啦……安澈最后还没等郁昭涵说完,便一把捂住他的嘴:“行行行,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郁昭涵这才很满意的闭嘴了。 说起黄朝,安澈不免有些担心的多问了两句,郁昭涵虽然嘴上说着没事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黄朝这两天的状态并不怎么好,他都看在眼里。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舔着伤口过谁都不能替他解决问题。“所以既然担心就去看看,黄朝最近在挑剧本挑得眼花缭乱,他戏路很广,演过的好角色又太多,连拿奖的欲望都没多少了,挑剧本就只剩下剧本本身是好是坏,能不能吸引到他了。” “那你呢?”安澈问。 “什么?” “那你怎么选你的剧本的呢?” “哈哈,我还是在乎是不是能拿奖的。毕竟现在我还是以唱歌为主,那演戏的话就会毕竟偏向于接一些能积累口碑的。但是黄朝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口碑,现在追求演技方面的精进。” 安澈了解地点了点头:“各有所需。”说到这儿,安澈问郁昭涵,“你什么时候有空?” “怎么了?” “和我再去一趟安家呗。看看那位……是不是给我们回信了。” 郁昭涵有些难开口,他隐约觉得安澈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可是真的有可能吗?唉……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今天晚上你好好睡觉。”他只能这么说。 第二天,他俩按照计划前去安家,路上的时候,郁昭涵就明显感觉安澈的小激动。郁昭涵只能把脸撇到一边,才不自主地皱了皱眉,他对现在的情况观感并不乐观,但是安澈这么开心,他又能怎么样呢?不可能现在泼一盆凉水吧。郁昭涵开着车子在安宅附近停下来,车子一停下,安澈就完全掩盖不住笑意下了车。 “安澈。”郁昭涵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 “嗯?”安澈回头,用眼神询问郁昭涵怎么了。 郁昭涵嘴角抽了抽:“慢点走。”还是没忍心说。 谁料安澈冲他一笑,转身朝他身前走了两步,拉过他的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们手牵手走吧。” 郁昭涵无语,这种理所应当地知道是哪里来的啊?不过他主动权还是要夺回来的。这个想法一出,郁昭涵很自然地改牵为搂,一把揽过安澈的肩膀。 “嗯……你说,他会回复什么呢?”安澈问。 “不知道。”郁昭涵决心不再给安澈增加希望了。 “随便猜猜啊。” “……你觉得会写什么?其实就这么几步路了,不用废脑子猜,到了就知道。”唉,还是哄哄她吧。 “嗯!”安澈满意地点头。 郁昭涵:唉,算了算了。 两天走进地下室,打开灯,走到原先的那面墙前面。 墙上的纸果然不见了。两人一惊一喜,对望一眼。 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回应。安澈高兴的眼神也逐渐暗淡了下来,郁昭涵本身期望值就不大,所以也无所谓了,反而有种这才正常的想法。 “小澈。我们回去吧。”郁昭涵担心地看了安澈一眼。 “等等,你等等。”安澈一把按住他的手臂,“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别的可能性。” 郁昭涵并不打算强行拖走安澈,于是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看着安澈一脸凝重地思索着。 “要不……我们一起找找?”郁昭涵提议。 “好!”安澈其实是个挺敏感的人,当然这专指对自己重要的家人朋友,说实在,她在路上就感觉到了郁昭涵对这次故地重游的不看好,归根结底,大概是他不信吧。但是安澈相信自己的判断,她觉得她和父母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她能感觉到温暖,站在这个地下室里的时候。 郁昭涵和安澈分头找了找一些比较容易拿来贴东西的地方,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安澈不免有些泄气:“我们回去吧。纸条已经被拿走了,我也该知足了。慢慢联系吧。” “安澈,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有可能是季阿姨?”郁昭涵找了一圈听安澈这么说,还是不免确认一遍。 安澈也不避讳:“对。太多疑点指向我母亲的死亡了,我判断中能自由出入安家地下室的只有我妈妈了。” “唉,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安澈。”郁昭涵还是决定需要敲醒她。 “我知道,我只是不太甘心。我妈妈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见我一面呢?”安澈稍稍用手掌揉了揉脸,“那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这里太过阴暗,我们先出去。”郁昭涵忍不住正面抱住安澈,用下巴抵住她的发顶,安慰道。 两人正打算走出地下室门的时候,安澈惊呼:“昭涵,你看!门背后!” 刚才他们俩进来的时候,从外侧推门而入,门就一直开着,要不是现在郁昭涵先一把将门带上一带,落后半步的安澈也不会察觉到门背后贴了一张雪白的卡牌。 卡片上写着:祝你一生平安。 娟秀的字迹,瞬间润湿了安澈的眼睛。 她记得这个字迹,这是前段时间她在看的母亲笔记上的字迹。 安澈三两步冲到门背后,又颤抖着手指把那张白纸小心翼翼地撕下来。 纸张只有四角贴了胶带还算好撕,安澈想不然以自己抖成筛子的手保不齐要撕破。 郁昭涵在一旁看着,安澈的视线凝固在那张纸上,郁昭涵的视线则凝固在她身上。其实他有些慌,这种状态下的安澈他从来没见过,虽然他和安澈总共一起相处的时间加加起来也没有几年,但是安澈从来都是很会控制自己情绪的姑娘,现在这种激动到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下一秒就要跳起来的样子,他实在没见过。就在郁昭涵有些不安地想把安澈拉到怀里的时候,安澈却突然长叹一口气,闭眼,原本周身的那种跳动着的兴奋因子也逐渐平息下来。 安澈这一淡定,郁昭涵也僵在了原地,心里突然有种懊悔,早知道刚才动作快点了。 这时,安澈又叹了一口气。 郁昭涵赶紧问:“怎么了?小澈。” 安澈摇摇头,表示没事。郁昭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再问:“到底怎么了?” “她不想见我,大概……有她迫不得已地理由吧。” “阿姨不是留言给你了吗?她没说不想见你啊。”郁昭涵奇怪了。 安澈把纸张的另一面翻过来给他看,只见上面还有四个字:勿念不见。 郁昭涵有些震惊地接过纸条,正反面反复看了好几遍:“……阿姨她——” “我懂。我没打算去找她。我们回去吧。一开始我也只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活着我就开心了。活着就好,比什么都好。我知足了。走出这扇门我们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吧。我妈妈从小到大没过几天清净日子,现在就让她如愿吧。”安澈看起来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纤细的脖子抽了抽,头不由自主往下低,眼睛里本来擎着的眼泪就这样落下了。 郁昭涵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她,用手去拭安澈的眼泪,一边凑到她耳朵边低喃:“我在,我在呢。” 安澈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自己像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幼兽一般,明明很早之前就长大了,明明很早之前就学会坚强了。她用手推了推郁昭涵:“行了,我们走吧。”郁昭涵点点头,安澈现在心情不好,得顺着她,虽然他是很想在多抱一会儿,可是想想安澈现在这么伤心,他还是选择让安澈的悲伤能赶紧结束。 “要不要去逛一下最近在举办的展会?” “什么展会?”安澈问。 “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农产品展览会。”要是让郁昭涵的粉丝听到郁昭涵竟然喜欢逛农产品展览会,肯定能惊掉下巴。 “听起来有点意思,走吧。” “你竟然没问我为什么要带你去那里……” “这不是你的一种解压方式吗?”安澈笑。 郁昭涵一摊手,“对啊对啊,农产品交流会这种活动,大家基本是来买东西的,又挤又吵。年纪大的人比较多,而且他们的眼睛紧基本盯着货物不放,我正好乐得清闲。感受下被生活的气息包裹的感觉,自从当明星后,这种机会越来越少了。” 安澈知道郁昭涵前几年拼的有多狠,当然也听出了郁昭涵隐藏在平静下的委屈。“那我们快走吧,选些蔬菜瓜果,晚上我来做饭吧,家里米有的吧?” 郁昭涵瞬间眼睛一亮。 “真的?”郁昭涵瞬间很开心。 “我看上去像是不会烧菜的人么?”安澈沉下脸瞪他。 郁昭涵哪敢啊,连忙说:“不不不不,只是我太高兴了所以多问了一嘴。” 安澈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突然想逗他一下。郁昭涵这说了,安澈也就笑嘻嘻地放过他。 “那咱们走吧~” “稍等,你就这样出门啊?” “不然呢?不是去农产品展销会吗?要不多拿几个购物袋?” “不是,你那购物袋套头上吗?我是说变装!”郁昭涵无语了。 “可是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注意大家都在买东西的吗?”安澈奇怪了。 郁昭涵扶额:“还是要稍微掩饰一下,而且你的知名度现在越来越高了,搞不好是你先被认出来。” 安澈这下可不高兴了:“啊?为啥?” “别管为啥了,赶紧换衣服吧你。记得戴口罩和帽子。”郁昭涵又是埋汰又是想笑。 “哦哦,好。”安澈点点头,而后又疑惑,“那些东西在哪儿?”是了,他们现在还在安家门口。 “在车里,去车里换。”郁昭涵对安澈是彻底没脾气了。 安澈也觉得她今天脑子不太好使,有些不好意思地皱了皱眉,就往车那边走。 郁昭涵先一步打开车门,把那一袋衣服从后座上拎过来,麻溜地给安澈套上外套帽子口罩,审视了一圈很是满意,然后给自己也捣鼓了一套。 安澈看着自己这一身有些发愣:“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还大小刚刚好。” “之前我不是和你一起逛了一趟超市嘛,那个以后,我车上会放一套你的衣服。你知道为什么吗?” “以防万一,遇到突发事件可以帮我?” “也不全是。”郁昭涵突然笑了,凑近安澈耳朵说,“时刻准备着,把你拐走。” 安澈毫不留情地踹了郁昭涵一脚。 “哇撒,痛痛痛。”郁昭涵赶紧捂住刚才安澈踹的小腿肚。 “怎么了?怎么了?很疼吗?哎呀,我是不是太用力了?”安澈一看郁昭涵的反应就紧张起来了,连忙蹲下想看看他的腿肚。 郁昭涵也不好再忽悠她,默默站好,很严肃地说:“我们走吧,再晚就赶不上了。” 安澈眨巴眨巴眼,顿悟:“靠,你耍我!” “走了走了,好好好,我错啦。”郁昭涵顺手揽过安澈的腰,在她脸颊上碰碰,以示安慰。 安澈:……算啦算啦,不计较了。 于是两个人伪装好自己,便去了展销会,一路上安澈和郁昭涵都天南地北地聊着吃的,安澈前几年待在北疆和西山吃的东西都是很普通但是和老家这边却不太一样,多多少少含有些异域风情,郁昭涵则是满世界到处跑,各地的美食都能略知一二,这么一沟通下来,发现世界上还真有很多美食,想要购买的农副产品也从一只手数的过来,变成要列张清单。 郁昭涵和安澈到了展销会已经是下午,上午早市最疯狂的一波客流已经过去,但是还是人很多。两人就这样混在人群里,东看看西看看,时不时低头耳语一番,看到中意的货物便买一点。就算是这样,安澈和郁昭涵也买了好些东西,郁昭涵本来完全不想安澈去提东西的,但是到后来,实在一个人拿不了,被安澈嘲笑矫情后便放弃了逞强,两个人分着把东西扛回家。 “你坐在客厅等吃就行了,不要来厨房瞎掺和。”安澈挑拣好今天买回来的蔬菜肉类,在关上厨房门的前一秒如是说。 郁昭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厨房门呼啦一下关上带起的风吹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郁昭涵推推门,好家伙竟然把厨房门锁上了。 “安澈,安澈,厨房门锁上太危险了,万一天然气泄露怎么办?安澈!安澈!”郁昭涵拍门,心里的确有些小担心,但最多的是对会“做饭的安澈”这个设定的好奇。 厨房门呼啦一声又打开了:“闭嘴吧,快去把豌豆剥了。乌鸦嘴。” 郁昭涵这次可不会让安澈再关门,一只脚早就伸了进去,“嘿嘿,在厨房剥,家里厨房又不小。” 安澈看着郁昭涵这副欠揍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了?好像变猥琐了?” 郁昭涵原来抑制不住微笑的脸彻底垮掉:“你说什么?” “你自己没感觉吗?” “什么叫猥琐啊,这叫爱好不好?!” “……并不想承认,我也爱啊,但我就不猥琐。”安澈一边切菜,一边说。 郁昭涵瞬间没声了,安澈等半天他还是没有回话,很奇怪地停住切菜的动作,扭头看,郁昭涵眼眶竟然有点红,就呆呆地站着看她。看安澈回望过来,吸了吸鼻子,从安澈身后搂住她。安澈被郁昭涵这么一抱,菜刀差点没拿稳,急急忙忙把菜刀放下就怕戳到郁昭涵,“怎么了这是?饿啦?” 郁昭涵好看的黑眸里闪着光:“嗯,饿了。我不对你猥琐对谁猥琐啊——哎呦喂!”郁昭涵再次惨叫。 “剥豆子去!”安澈拿起菜刀准备继续切菜。 郁昭涵看了看安澈手里锃亮的菜刀,还是决定先到一边剥豆子去。毕竟来日方长。 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但是安澈还是多准备了几个菜式,郁昭涵看着一桌子的菜,番茄牛腩,蒜泥生菜,酱爆茄子,糖醋排骨,豌豆虾仁……深深感觉自己接下来几天要被安排高强度的健身特训了。 但是安澈做的嘛,让他一个人吃完也行! “菜好像有点多了……”安澈从厨房洗完手走出来,看了一桌子的菜,后知后觉地说到。 郁昭涵赞同地点头。 “那你问问凉哥在不在家?把他叫下来吃饭吧。”安澈随即说。 郁昭涵这头还没点完呢,一听这话赶紧摇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不要!我能吃完!”郁昭涵斩钉截铁。 安澈不是想不到他在想什么,也是有点乐,试探性地问:“那我们先吃?” “好!”郁昭涵怕安澈反悔似的,拿过筷子就吃了起来,塞了满嘴饭还在说:“我能吃完,好吃。” “得了得了,省省吧,慢点吃别噎着,也别多吃。下次还可以做。”安澈有点看不下去了。 郁昭涵一边吃饭一边点头。郁家的吃饭传统就是食不言,所以安澈和郁昭涵在吃东西的时候也没怎么说话。只是郁昭涵在吃到八分饱放下筷子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黄朝:“待会儿把这些菜盛一份给他吧。不然还以为我虐待他。” 安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那等下再打包。你再吃点。” “铃铃铃。”安澈的手机响了,安澈放下筷子,捞过手机一看,竟然是安逸打过来的视频通话!和郁昭涵对视一眼赶紧接了起来:“喂?小逸?” “姐!”电话那头响起小逸的声音。 郁昭涵也凑过来和安逸打招呼。 “你们在吃饭?” 安澈点头。“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帮忙?”安澈很关心小逸上次的突然离去。 “没事了,都解决了,姐,放心。”安逸回答。 “那就好。我之前还担心来着。”安澈略微心安些。 “姐,我有事要和你说,关于强化人性别问题的。” 安澈和郁昭涵都惊讶了。 “说什么了?”安澈和郁昭涵异口同声。 “我弄出了一个笼统的配方,应该就和我妈准备怀我的时候给自己注射的差不多。”安逸有些小自豪。 安澈很诧异:“你干嘛去研究这个?” “这不是我妈留给你的礼物吗?虽然原版找不到了,但是最起码我还能做一个高仿的出来。” “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这个?你妈你姨你姐凶悍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郁昭涵听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就插嘴打趣。毫无疑问又被安澈踹了一脚。 “哈哈哈。她凶悍归凶悍,但是我该给的还是要给。”安逸看着这一头他们俩相处的这么好,开心地笑着,只不过他很快就又平静下来,“姐,还有个事,李菁华背后的势力没想到挺大的。我派出去查她的几个人现在都处于联络不上下落不明的状态。” 安澈和郁昭涵心里一沉,连Tyler家都查不出来吗?郁昭涵赶紧端正神色:“小逸,这事你就别查了,我国已经向A国提交协助逮捕申请,A国已经同意,这些事情交给政府来解决吧。” 安澈在一旁附和:“对,小逸你不要花时间在这个事情上。这件事会解决的。” 安逸沉吟片刻:“可是,程霄已经去查了。” 第五十七章 “什么?!赶紧叫他回来!”安澈惊呼。 安逸摇摇头:“没事的,程霄他有经验。就算有什么事,我也能把他救出来,别忘了,这里可是B国啊。” 安逸的话安澈知道都是实话,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刚想再劝劝弟弟,就听见安逸说,“姐,先挂了,我这边来人了。爷爷最近身体越发不好,我不能刺激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安澈想到Tyler家的老爷子也是很无奈,可是看郁昭涵一脸很担心的样子看着她,她只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我们把菜给凉哥送过去吧,我去打包,你问问他在不在家?” “嗯。”郁昭涵点点头掏出手机来拨通黄朝的电话。安澈见状就转身去了厨房。 “干嘛?” “喂?你现在在哪?” “在家睡觉,没事就挂了吧,我困。” “吃过饭了?” “没……今天几号?现在几点?” “大哥,你不会一直在睡吧?今天已经9号了!现在下午3点了!”郁昭涵被黄朝吓到。 “啊……这么晚了,哦,怎么说?” “我们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五分钟以后开门,别睡了!”郁昭涵说完就摁了挂断,然后去厨房帮安澈的忙。 就打包几个菜其实很快,安澈和郁昭涵利索地装好袋子就出门了,黄朝和郁昭涵就住在上下楼,而且郁昭涵知道平时黄朝在哪间屋子休息,所以当他们敲门的时候,来应门的还是满嘴牙膏泡泡的黄朝。 “靠,说好的五分钟呢?”黄朝吐血。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冬眠了吧?”郁昭涵吐槽。然后很自然地蹭掉鞋子穿上拖鞋进屋去了,一边把手里的饭盒放到他桌上,一边环顾四周,“啧啧啧,你这地板几天没拖啊,不是给你配了保洁吗?” 黄朝顾不得右手还拿着牙刷,冲上去给郁昭涵一拳,恶狠狠地小声说:“在小澈面前给我点面子!” 郁昭涵鄙视地看他。 安澈跟在郁昭涵后面进屋,听着这对好哥们的互损,感到很有趣,心里暗暗为郁昭涵能有黄朝这么一个好兄弟感到开心。任她再怎么有想象力也想不到他们这几个人兜兜转转这么有缘分。 “安澈你笑什么?”郁昭涵回头看向安澈问。 “嗯?没有,只是觉得这样很开心。”安澈的笑容更大了。 郁昭涵和黄朝看着她,然后郁昭涵推了黄朝一把:“吃饭去吃饭去!菜要凉了!”黄朝也接不上话,不过他实在饿了,赶紧打开饭盒开始吃饭。 “哇塞,这是小澈的手艺?” “对啊对啊,赶紧吃吧。”安澈回答。 “哦,好好好。”黄朝大口大口地吃着。郁昭涵打开黄朝家的电视准备调个频道随便看看。 这个时候,郁昭涵的电话响了,郁昭涵只能放下遥控器,拿出手机一看是伍瑞明的,心里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伍大经纪人在上次让郁昭涵忙了几天后今天放他一天休息,按理来说如果是非紧急的事情不会打电话过来,都是发信息的。可是现在……郁昭涵划开了接听键。 “昭涵!不好了!梁川休被警方逮捕了,听说是吸毒!你新接的那部剧接到通知停止录制,重新开机时间待定了!现在整个剧组都受到了牵连,剧组前期因为你参加国事访问的原因全部拍的是男主的剧情,现在不光要重拍男主角还要重新选过,这部片子因为你要秘密出演黑化的男二,前期宣传里面没带你的,这大影帝一垮台,整部剧被人唱衰的厉害,制片人都哭到我这儿来了!”伍瑞明又发挥了他机关枪似的说话速度。 郁昭涵因为伍瑞明的大嗓门早早就把手机拿开耳边,现在他这整段话,屋里的三个人都听见了。 郁昭涵非常震惊地和黄朝对视,也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了不可置信。 梁川休?虽然说是老前辈但入行早其实也就四十几岁,去年刚获得了电影终身成就奖,现在吸毒被抓? “这个消息是从剧组传出来的?”郁昭涵有些不相信,又问了个问题确认。 “对啊,制片人带过来的消息,一个小时前警方刚从剧组带走他,说是证据确凿,立即停拍,删减他所有戏份。制片人是想把你参与的这个消息放出去,稳固军心,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向来不少墙倒众人推的事情。” “……”郁昭涵不说话。 伍瑞明接着道:“我们前期之所以不上宣传,是因为你这次演的是黑化反派,和你之前演的都不一样,演技方面挑战很大,怕过早宣传影响你正面形象,也怕给粉丝树立太高的期望值。剧组之所以会同意,也是因为男一号名气足以撑起一部剧。现在男一这样了,我们于情于理都不能对剧组坐视不理啊。” “制片人之前跑你办公室来了?” “是啊,现在还在我办公室,我是先跑出来给你打电话的。现在新闻部的老王他们在和制片人聊着呢。这剧之前你参与进来的时候,我们就有想要梁川休带带你的意思,毕竟他前几年都演的是电影,电视剧已经不碰了。今年好不容易演电视剧,听说还是为了还导演人情。结果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行吧,你看着办,我没意见。”郁昭涵搞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大手一挥表示不管了。 伍瑞明没想到郁昭涵答应的这么快,支支吾吾又问:“那安澈这边?” “我又没吸毒,有什么好担心的,让王席友这次给力点,别只会放消息,公司艺人形象都维护不住。“自从上次王席友逼着郁昭涵把安澈第一次离开的消息放出去的时候,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特别差。 “他上次在你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现在看见我都在抖,刚才还小心翼翼地问我你回不回公司,听说你不回来才松了口气。上次的事件大老板直接在新闻部安排了个副职,说是说副的,但是其实和王席友平起平坐,和大老板的关系更加密切,人也很有实力,这次我们自己公司这块应该没什么问题。” “哦?大老板派来的空降兵?谁啊?也在你办公室?”郁昭涵虽然听说过新闻部加了一个副部长,但具体的从来没了解过,听伍瑞明这么一说激起了他的兴趣。 “名字叫做胡三,虽然名字听上去很粗犷但是人其实是个人精,长得和James似的,下次有空再和你说他吧,这次打电话来还想问的是你那儿有没有适合男一的演员推荐,这部剧的确算个好剧,白白流失掉太不合算了。” “我想想吧。” “哎哎,那你想好告诉我啊,我去联系,这会儿他们叫我了,我先进去了。”伍瑞明说完就挂了电话。 郁昭涵放下手机,看向黄朝:“你剧本挑完了?” 黄朝呵呵笑了两声:“怎么?想拉哥去当你的垫背?”这部剧黄朝是知道的,之前公司也不是没想过让黄朝去演男一号,关键是在这个剧情,这部剧男主是从头到尾高大威猛帅气,开着金手指,人物性格比较单一,但是男二性格从单纯变阴暗,造型从年轻稚嫩变憔悴沧桑,很有挑战,如果演得好拿奖是妥妥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要垫背了?要点脸行不行,这部剧不错的,刚好男一下台了,你来不来?” “公司允许咱俩演一部剧了?”黄朝继续问。这一点郁昭涵倒是没考虑到,所以他沉默了。 “这部剧不错的,要不你问问?你可是咱公司的继承者啊,你开口了他们能咋地?”郁昭涵想了想说。 黄朝白了郁昭涵一眼:“你想让我去演还得我自己向公司开口?郁昭涵你行啊你!有够贼啊。” “哈哈哈。成不?”郁昭涵也不否认。 “滚滚滚,当然不成,这种没挑战的戏我怎么可能主动去演。你想要我参演去找你家经纪人走正规渠道去!”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手里的本子都别挑了,等着这部戏吧。” 黄朝看了郁昭涵一眼不说话,说实在递到自己手里的剧本的确没有吸引他的,所以他才会挑这么久。 郁昭涵乐呵地给自己家经纪人打完电话,就成功听到了电话那头吵架的声音。哎呀,James那个大嗓门啊。啧啧啧! 不知道是不是制片方有意为之,郁昭涵参演《权相》男二号的消息不胫而走,可是这次却和以往不同,消息一放出,郁昭涵的粉丝瞬间对剧组开炮了。 “尼玛,剧一出问题就那我家昭皇当挡箭牌!以前怎么不说我皇演男二啊?!偏偏某人吸毒了才说!” “剧组是什么居心啊!想要我皇趟这趟混水?也不自家照照镜子!?你也配!” “抱走昭涵,咱们不约。江湖不见!” 伍瑞明当然立马就接到了网络上的反馈,然后马上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制片人。 “不是我放出的消息啊!”制片人一脸我比窦娥还冤的表情。 “是梁川休的团队。”James先一步查到了。 尼玛!当我们公司吃素的不成!伍瑞明感觉他都要炸了。 公司得天时地利人和,反击起来不遗余力,伍瑞明一边让公关团队放出和剧组之前是有接触的消息,一边让谭露露通知粉丝不要言论过激,另一方面又把梁川休那边好不容易压下去一点的新闻给炒起来了。你们不是想压嘛!你倒是试试看啊! 关于这部剧最终他们还是争论出一个结果,黄朝参演这部剧,但是相对的,原来的剧本要改,要强化男主角性格的立体性,剧情也要把一些男主角奇葩的金手指给删掉,更加波澜起伏一点。公司对这个剧又投了一笔钱,编剧换成了自家公司的顶级大编剧,改来改去,这部剧竟然从古代玄幻男主角的励志金手指轻松向少年剧变成了兄弟共同奋斗后来反目相爱相杀的古代宫廷权谋剧。 伍瑞明不禁向自家编剧竖起大拇指,牛,太牛了。 James在看到新的剧本后也一改以前嗤之以鼻的态度,非常热情的参与前期宣传。 “怎么样?不错吧!”伍瑞明得瑟。 James白了他一眼:“感谢总编剧,和你没什么关系。”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 黄朝和郁昭涵得到消息都没什么意外,倒是安澈很高兴:“这么说来,你们俩这段时间就可以相互关照了。” 郁昭涵和黄朝表示,并不要这样的关照,手动再见。 他们两个想手动再见,那也要问问粉丝们同不同意,不用说肯定是不同意的,他们翘首以盼了多久再来一部从剧本到演员都是自家公司挑出来的剧啊,更别说双男主的剧情加黄朝和郁昭涵主演,难道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吗?不,没有了。 粉丝们很高兴,制片方和之前的投资方也很高兴,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了!于是更加卖力地打造这部剧。 戏服?之前的不够有质感,没有历史积淀感,换! 场地?影视城搭建起来的场地有点low,花钱重建! 其他搭戏的演员?哎呀,想换掉几个,有些经纪人都求到跟前来了,可是空位子不多啊,之前听说剧组出事就想赶紧跑路的演员现在都恨不得整天守在剧组随叫随到。 “你们去拍戏的这段时间,我也要去国科院接受任职了。”在某天安澈看完网上的议论之后,突然笑着说,“虽然差不多是挂职,但是人还是要过去一趟。” “不打算给你实权?不对啊,之前那帮老狐狸们不是使唤你使唤的很开心吗?”郁昭涵很是奇怪。 安澈目光微沉:“以前那个年代,老师,科学家几乎是所有人的梦想,他们不想让你继续科研,也是有防着你的意思。谁料到时代变的那么快,这会儿明星影响力太大了,他们困不住你,那只有限制住我呗。不过也还好,我有不是事业心太强的人,以后赚钱养家还是靠你吧,我就朝九晚五的打卡上班去了。” 郁昭涵有些高兴,又有些悲哀,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成为她的依靠了,悲哀的是她太聪明看得太透,所以在周围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看明白了就只能自己受着。 “我会照顾好你的,一定。”郁昭涵像是在对自己说,把这句话映在了自己的心上。 之前作废掉的时间太多,《权相》这部剧在新一轮的调整后马上投入开拍。时间比原来少五分之一,剧情、后期、取景却都有了更严格更精细的要求。这虽然很辛苦,但是整个剧组从上到下对剧组精益求精的态度都毫无怨言。大家都知道,他们在拍一部经典,在没开拍之前就这么说似乎很不要脸,但是大家真的都是这么觉得的。 当然,最累的还属戏份最多的黄朝和郁昭涵,虽然他们保持着超高的拍摄效率,但是也禁不住这么强的拍摄量。 “我觉得我TMD的就是陪你来找虐的!”黄朝恶狠狠地说,还泄愤般的大口撕下一块牛肉干,用力咀嚼。 “呵呵哒,此人已死有事烧纸。”郁昭涵拿着戏中的一把蒲扇盖在自己脸上,趁着拍摄间隙,仰躺在椅子上休息一下。 “哎,我说,”黄朝咽下自己嘴里的牛肉干继续说,“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啊?” 蒲扇之下死一般的沉寂。 “???”黄朝不明白自己的问话有哪里难回答了。 郁昭涵一把拿掉蒲扇,侧身看着坐在他躺椅边上的黄朝:“不知道啊。不过总觉得没什么好公开的,身边的人其实都知道,而且比我们更早就这么样认为了。” “啊?你这不对啊,谈个恋爱一点没有昭告天下的冲动?”黄朝更加奇怪。 郁昭涵摇摇头:“不是的,在我脑子里需要昭告的人都已经昭告到了。而且现在粉丝那边也不断在放出风声,也不急于一时吧。” “比如说那个程霄?”黄朝揶揄。 “比如说你,大傻!”郁昭涵把抓在手里的蒲扇一把砸黄朝身上,站起身。 刚好导演在那头召唤:“你们两个休息好没有,咱们趁热打铁拍下一场了!” “哎呀真是天道好轮回啊!还记得以前都是我闪瞎你的眼,这段时间被你痛击了!”黄朝拍掉手上的牛肉干碎屑,吐槽。 郁昭涵听的出来黄朝最近的心情有所好转,也挺为他高兴的,不过他看了看黄朝还在不停嚼着牛肉干,忍不住提醒:“你少吃点吧,小心这部片子演完,从狂野少年进化成狂野大叔了。” “我呸!”黄朝一惊,赶紧去捏了捏自己的腰,当下心中一凉,不好,好像是胖了!都怪这部剧男一号的粗犷设定,导演一个劲的叫他吃,然后一个劲的要郁昭涵别吃。怨念的瞪了导演一眼。 导演:??? 这场戏是男一号许易在考取状元后第一次步入朝堂慷慨陈词的戏,相对于男一号,考取探花的男二号林之焕表现的不那么自信,而且治国之策过于稳妥,并不被当今皇上认可。这是两个男主第一次在朝堂之上有所争论,林之焕迫切的想让许易不要再多说了,皇上身边的太监哪个不是皇太后的耳目?这个时候,整个朝政其实掌握在皇太后和外戚手里。可是许易无所谓,所以林之焕要表现出对许易慷慨陈词的羡慕,对许易大胆直言的不安,以及对受到皇上嘉奖的许易的嫉妒。 “调整好了吗?”开拍前导演还特意问了郁昭涵一句。 “嗯。”郁昭涵点头。 导演把手里的喇叭一拍:“第四十场,准备开拍!” 黄朝和郁昭涵迅速调整情绪,走入场中。演皇上的是一个年轻演员,科班出身,国字脸,演技和外形也好歹撑起了这个帝王形象,但是导演怕他受制于黄朝和郁昭涵的强大气场,趁着让他俩休息的时间,把小演员的特写镜头都拍了。这一场,专心拍郁昭涵和黄朝的对手戏。 黄朝和郁昭涵正在拍着古代朝堂上群臣各抒己见的戏份,安澈此时正遇到类似的情况。虽然最高决委的意思是让安澈去国科院领个闲职,可国科院那群牛脾气的教授不干了,让安澈过来就在办公室看看报纸吃吃饭?他们可不干!安澈没来之前就为了安澈先去哪个科研组挣破了头。安澈好不容易来报道了,那更不肯放人了,资历老的直接冲进安澈的办公室,资历稍欠一些的在门外上演“三顾茅庐”。 这可真把跟着安澈一起过来的谭露露给愁坏了,她怕自己太暴力把教授们给摔残了,又怕自己太不暴力他们把领导给撞废了。真是两难啊! 安澈度过了一开始的不适应期,也渐渐开始有技巧地回绝各种人,有时候更是用实验之名把自己反锁在实验室里图个清静,当然安澈在实验室里是研究安逸给她的那个芯片。安澈像干燥的海绵吸取水分一般吸取着里面的信息。她也终于搞懂了强化人这个项目的机理,安澈看着手机上最后小逸偷偷传给她的一组配方,沉思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拿起试管,出门去制剂室。 “安老师,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制剂室的小姑娘看见安澈走过来惊的马上跳起来问。 安澈摇摇头微笑:“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来就是。” “安老师是要取实验用的制剂吗?” “是啊。” “哇。是什么样的实验呢?” “是……嗯,关于未来的实验。”安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很坚定的说。 制剂室的小姑娘在安澈迟疑的时候就暗呼糟糕,她怎么就这么管不住嘴问了呢?安老师经手的case哪个不是大项目啊,这种大项目能随便说吗!显然是不能的。自我反省完毕后,小姑娘就缩在椅子上,眼睛盯着面前的桌面,也不敢瞎张望。 安澈按照小逸发来的配方取完相关的一些制剂就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把这些瓶瓶罐罐一字排开。带上手套,换上无菌服就开始第一样元素的提炼,就在安澈潜心研究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这个铃声是郁昭涵有一天拿着她的手机给她换的,说是他自己写的一首demo,现在还没谱曲,只是一个短小的主弦律,就设成他来电的铃声,这样她一听这个铃声就知道是他打来的。 安澈觉得郁昭涵的这个预谋真的很对,比如她现在就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上弄了一半的提炼流程,去接电话。要是从前,没空,等她实验做完吧。 第五十八章 “喂?”安澈脱掉了手套。 “小澈,在干嘛呢?”郁昭涵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安澈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在实验室做实验。” “什么?都几点了?谭露露也不管着你一点?赶紧去吃饭。”郁昭涵吓了一跳,这都晚上八点了,还在实验室?难道是之前他们分析错误?最高决委没打算架空安澈,还想继续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我主动要求的。你放心,晚饭吃过了,我让露露先去休息,你的粉丝团最近活动比较多,她忙着呢。” 郁昭涵也听伍瑞明说起过,最近粉丝每天的路透活动,应援活动,宣传活动都在有条不紊的执行中,多亏了谭露露从中协调,避免了很多可能会造成混乱的情况。 “你研究什么呢?明天再研究,明天再研究。”郁昭涵还是不放心,“住的地方还习惯吗?要是不习惯看向能不能回家睡,反正国科院离家不远。 ”昭涵,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住的惯住的惯,怎么会住不惯。“安澈对郁昭涵瞎紧张的样子感到非常不解。 郁昭涵挠挠头:”嘿嘿,我就是想找个话题和你多聊几句。“ 安澈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脸红:“你呢?拍戏累吗?”她急需扯开话题。 “我没事,不累。” “你拍戏一天到晚都在室外,注意身体,不要强撑。” “好,想见你。”郁昭涵刚说出口就发现被撂了电话,无辜地叹气。 然后就看见安澈的电话打来,郁昭涵第一时间划开了接听键,就听见对面略有些结巴地说:“不小心手机被我摔地上了。质量还不错,竟然只是破了一点边边角角,还能用。” “哈哈哈,不好意思没忍住。”郁昭涵憋笑憋的辛苦,实在没忍住, 安澈捏了捏微微发烫的脸,看看其实屏幕已经有点摔裂的手机,深吸一口气,又摁掉了电话。 郁昭涵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有些懵,脸皮这么薄?好吧,失算了。郁昭涵无奈地给安澈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接着午夜场午夜场的拍摄。 郁昭涵:给你寄一个新的手机过来,乖。 安澈不由自主地笑了,甩甩头,重新戴上手套研究起来。这个时候安澈再看向那些瓶瓶罐罐的时候,目光变得柔和很多。研究过配方,她明白了小姨当时的想法,其实并不存在重男轻女,小姨的实验只是把子宫的着床条件降低至普通人的水准,强化人的身体条件不适应Y染色体的存活。所以安澈想试试,看这个药剂能否用到自己身上,看看从这种药剂出发,能不能把强化人逆向操作回退成普通人。 “啊嚏!”郁昭涵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导演连忙喊卡,让助理上去询问是否需要休息。郁昭涵摇摇头,拒绝了。小澈现在是不是已经休息了呢? 当然是没有的,安澈非常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她手头的制剂。 “第一百六十场,准备开拍!”导演举着喇叭扯着嗓门的声音成功把郁昭涵的思绪拉了回来。 林之焕深夜造访许易的宅邸,想对许易透露今天无意间听到的礼部侍郎谋划着对许易不利的事情。但是万万没想到,正好碰见许易和曹国公之女依依惜别的场景。许易如今是预备的驸马人选,而这位曹国公之女前几日也正得陛下首肯,择日会许配给林之焕,之前皇宫举行节日庆典的时候,各家名门女眷都有出席,林之焕早就对她一见倾心,但此时此刻的景象,就像一根毒针,把林之焕对许易的担心都毒成了憎恨。 你明明不就知道我喜欢她吗? 你明明也听见那日皇上将她许配给我了啊! 你明明都是公主驸马了啊,为什么还要和我争!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样样比我好却要样样和我争! 我到底哪里不如你!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我不服……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郁昭涵要拍的一场个人内心独白戏,感情需要很浓重的宣泄出来,又要在外在上表现出偷看不想被发现的躲闪。这场戏也是林之焕这个角色黑化道路上很重要的一步。 郁昭涵深吸一口气,进入角色。 拍戏是件很累的事情,郁昭涵被角色的情绪引导着拍了好几场戏,像是角色的灵魂在身体里走了一遭似的,他被折腾的超级疲惫。导演一喊过,他就连忙坐到了场边他休息的椅子上,喝了好几大口水缓和心情,冲淡心里角色带来的苦闷。闭眼休息了几分钟,郁昭涵划开手机,发现安澈发过来的一条消息,是一张粉丝活动现场的筹备照片。 安澈:露露发给我的,他们这个点还在忙呢,说明天举行粉丝线下的福利活动。厉害吧?我觉得她们超厉害! 郁昭涵勾起嘴角,回复:嗯,说的对。 回复完退出聊天程序,郁昭涵赫然发现特调组里湖村行动小组的群里有消息。 现在这个调查完全搬到B国去了,而且程霄也有帮忙,不会是调查彻底结束抓着人了吧?!嘿,那真是神速啊!郁昭涵这样想着,很欣喜地点开群聊。 第四行动小组——邹:程霄的联系方式谁还有其他的?昨天今天都打不通他电话,发消息也没人回。 郁昭涵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不会吧?郁昭涵瞬间想到了安逸在电话里说的事。啊呸呸呸,别自己吓自己!郁昭涵又赶紧自我否认。他握着手机往没人的地方挪了挪,想着是不是要试着给小逸打一通电话。 赶紧打啊,不然要真出事了怎么办? 别乌鸦嘴,怎么可能有事!可能只是太忙忘记回复罢了。 郁昭涵的脑子里正反两方的小人正在吵架,吵的他脑袋好像都大了一圈。 还是联系看看吧,不管什么情况,都是要确认过才行。郁昭涵这样想。于是他拨通了安逸之前留给他的号码,“嘟……嘟……嘟……”嘟到最后自动挂断也还是没人接起来。郁昭涵握着手机的手指开始有些僵硬,他不禁再握紧了一点。 郁昭涵安慰自己这种没人接电话的状态很寻常,他忙起来也一天也来不及接一通电话,安逸掌管着这么多事情,情况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能因为一通电话没接而慌了神。 郁昭涵自我疏导了片刻,又把电话拨向了程霄。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电话里头直接来了这么一句自动答复。郁昭涵傻了,怎么直接关机了?不会真有什么情况吧? 郁昭涵一面紧张,一面在想这件事情不能让安澈知道,得赶紧调查清楚了。于是郁昭涵把电话又拨给了现在留在B国查案子的两个同事,交代了几句要怎么在B国找人,又因为要继续拍戏匆匆挂了电话。 这两家伙赶紧接电话吧,不然日子就不安生了。 下面一场戏是两个男主角第一次正面杠的场景。许易虽然骨子里自信满满但是好朋友突然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还是让他有些惶惶不安。林之焕生性缺乏自信但是对许易的憎恨已经让他完全舍弃了往日情分对好友开炮。弥漫朝堂的□□味,许易的不可置信,林之焕的满腔嫉妒,都要在这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上体现出来。 “你们俩准备好了吗?”导演用小喇叭朝场中央吼到。 黄朝比了个ok的手势,但是郁昭涵却站着没动。导演看看郁昭涵的脸色不太好,瞬间会错了意,以为他已然入戏。兴高采烈地就喊开拍。 郁昭涵心里有事,但表面上他不得不隐藏起来,命令自己赶紧进入角色。这样的赶鸭子上架效果可想而知,导演一见情况不对就急忙喊了停。 “郁昭涵!你怎么回事?!木头吗?” 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导演你好牛啊,连昭皇你都照骂不误。 郁昭涵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连忙朝导演的方向比了个抱歉的手势。黄朝看着郁昭涵皱起了眉头。 郁昭涵刚想和导演说可以开始下一条,就被黄朝一把按住了手臂:“舒导,我们今天晚上已经赶了很多场戏了,就到这里吧,再不休息明早的拍摄会受影响的,得不偿失啊!” 导演看了看镜头和副导演递过来的进度表,思考了一会儿,大手一拍:“行了,今天晚上就到这里,收工!” 众人齐呼万岁,都11点过了,明天6点钟就要开始准备拍摄,众人作鸟兽散,麻利的回宾馆休息去了。 “你刚才怎么回事?之前一场对手戏你明明感情投入的很到位。”黄朝看也不遮掩,直接问。 郁昭涵深吸一口气,揉揉眉心:“不知道怎么说。我自己也很难说清楚。不过你放心,睡一觉肯定能调整过来的,” “是想睡觉的问题?”黄朝不信,“唉,算了算了,不是和小澈吵架就好。” 郁昭涵一听有点想笑,黄朝他到底想些什么呢?可是现在心里被浓重的疑云所笼罩,郁昭涵实在是笑不出来。 “我就算想和她吵估计也吵不起来,她多理智的性子。” “也是。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要是还敢演成那种样子,小心我把视频传到网上,鄙视死你的演技!” “是是是,黄朝大少爷,我不会砸了你的戏的我保证!”郁昭涵对黄朝这种戏痴的工作态度表现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配合。 此时此刻,郁昭涵在心里咆哮:妈的这两个混球,赶紧给老子回电话啊!你们不回电话我都不敢给安澈打电话了! 远处还在实验室的安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谁念叨我啊……安澈吸吸鼻子继续提炼药剂。 下一秒,安澈就被郁昭涵按进了怀里。郁昭涵气得几乎已经开始磨牙了,但是他还是忍着。 “昭涵,肩膀有些疼。”安澈的脸埋在郁昭涵的胸膛里,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郁昭涵觉得好笑,把安澈拉出来,双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吗?” 安澈看着郁昭涵,哎呀果然是生气了。“嗯,有的。”安澈从善如流,“爱你。” 郁昭涵正生气着呢,安澈来了这么一句,他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你……” “我觉得我们两个吧——唔——”安澈还没开始分析呢,就被郁昭涵按在墙上□□,嘴唇被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安澈感觉今天要是自己不幸挂了,那死因大概就是缺氧了吧。安澈开始还能这么云里雾里地想着,后来被郁昭涵弄得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全身发麻被禁锢在郁昭涵胸膛前的这一方天地里干脆由着他来。 郁昭涵大概总算觉得够了,停下来问:“知道我气什么了吗?” 安澈眨眨眼,她差点被郁昭涵亲的找不着北,哪能知道他气什么啊,不过要是回答不知道,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自己会完蛋。 郁昭涵深吸一口气,又扑了上来。 安澈被郁昭涵亲的双腿发软,用手扶着墙壁才没让自己滑下去,心里默默检讨,刚才自己实在太没危机意识了,早知道也要深吸一口气。 “现在知道没?”郁昭涵察觉到安澈有些站不稳,便一把捞起她,抱着塞到沙发上。 “知道了,知道了。”安澈赶紧吸了一大口气,应到。 郁昭涵看她吸了一口气就憋着的样子,实在是好笑,便也收敛自己的怒气,在安澈身边坐下,勾过她的脖子,让她靠着自己。 “知道什么了?” “不该拿自己做实验。”安澈其实知道,只是事出有因。她又羞于说明。 “你知道还这样?!”郁昭涵刚才消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安澈握紧自己的拳头:“昭涵,其实我……注射那东西是想……”安澈不说话了。 郁昭涵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了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不会也和你小姨一样重男轻女吧?” 安澈低头看手指。 “不会吧??安澈你这什么老思想?不行不行,这件事情我要好好教育一下你。”郁昭涵被这个认知雷到了,决定立刻马上纠正安澈的世界观。 安澈摇摇头:“不是,不是重男轻女。我看了小姨的试验记录,发现这个实验的主旨并不是生男孩,大家其实都误会她了。”安澈握住郁昭涵的手,“她之前一直在自己身上研究的实验是把强化人的基因退化的实验,就是把强化人退化成普通人。强化人之所以一开始都是女的,因为女子的身体环境比较利于强化人基因的再生和繁衍。而这种基因也和进一步加强人体在受孕过程中剔除y染色体进入卵细胞的可能性。小姨在自己身上做实验,虽然差不多是以把自己搞垮为代价,但是好在实验基本上成功了。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携带y染色体的精子可以进入卵细胞,并最终繁衍出后代。” 郁昭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就是说,你小姨其实去世那会儿……” “对,那会儿她应该可以称作是普通人了。”安澈看向郁昭涵,“我注射是因为我有把握,而且我想……还是把决定孩子性别的权利还给你吧。以后生男生女自己负责,可别赖我。” “那是不是说,小逸他……” 安澈点点头:“是。小逸其实可以不算是强化人了,虽然他还是很聪明,我猜应该是父母本来的基因比较好吧。” 郁昭涵就这样意味不明地看着安澈,安澈说完回头很奇怪:“怎么了?” “你刚才说,生男生女我自己负责,这个没问题。不过我要纠正一点,是男是女我负责,这个生嘛……还是要劳烦你辛苦一下。”郁昭涵说完就开始耍流氓,惹的安澈惊呼:“你怎么能现在……呃!” “你提议的,我们实践一次吧。”郁昭涵撑在安澈身体上方,厚着脸皮建议。 安澈已经被他弄得满脸通红,听他这么说,恨恨地用脚去踹他,不过郁昭涵早就有准备,安澈这一抬腿,郁昭涵就直接抓住,然后拉开,“怎么样?” 安澈定定地盯着他,盯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看得郁昭涵晃眼睛,差点手没撑住压到安澈,“好啊。现在刚好药效最好。”说完也不用郁昭涵抓着,两条腿抬起勾住郁昭涵的腰,稍微一用力就把郁昭涵拽了下来。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片段) 翌日清晨,安澈醒来的时候,郁昭涵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有些奇怪,磨蹭着起来穿好衣服走出房间,还是没有人。这是去哪儿了呢?安澈心里突然有些不爽,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随手取出一杯牛奶,看了一眼保质期,就拆开饮用。 这个时候安澈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郁昭涵拎着一袋早饭急匆匆地走进来,她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怎么直接喝牛奶?还是冰的?对胃不好,别喝了,我买了热豆浆,喝这个吧。”郁昭涵一看安澈已经起来了,吓了一大跳,看见她正拿着一杯冰牛奶喝,瞬间不赞同。 “饿。”安澈放下牛奶,也不知道说的是因为饿所以喝冰牛奶,还是现在饿着想赶紧吃早饭。 郁昭涵笑着拍拍她:“去餐桌上坐好,我装个盘。” 安澈乖乖在餐桌上坐好。 郁昭涵把早晨用盘子收拾好端出来,豆浆茶叶蛋,外加一个糯米饼,安澈很满意,吃的很开心。郁昭涵对安澈多了解啊,看她吃的嘴上都沾着一颗糯米粒一脸满足的样子,就知道他买的东西没错了。于是郁昭涵低头也吃起了他的那份,不过从小到大培养的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都还被遵循着,安澈喝郁昭涵埋头吃着东西,这之间就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了,只是偶尔会抬眼看看对方。 安澈先消灭了盘子里的吃食,用纸巾擦擦嘴巴,就开始找话题聊天:“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咳、咳、咳咳……”一句话成功地把郁昭涵吃噎到。 “我昨天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安澈还在解释,郁昭涵恨不得拿早饭把安澈的嘴堵住。 “后来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睡了,你那时候睡着了。”郁昭涵假装镇定。 其实安澈也在假装镇定,她一边问一边自己抿着嘴巴低头害羞着,“哦,这样啊。所以你还生气吗?” 郁昭涵这倒是一愣:“你还记得啊,早就不生气了。谁让你就是这种太有主见的个性呢,我不由着你,你还指望谁由着你?” 安澈听了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但是那个药——”郁昭涵还想继续说,结果被安澈打断了,“药是会继续注射的。这是我很好的一个机会,昭涵,我不想就这样,特别是发现小逸可能不是强化人的时候,我觉得很孤独,我从来没觉得孤独过,这是第一次。” 郁昭涵也没接话,只是看着安澈在思考,半晌他问了一句:“你确定安全吗?” 郁昭涵这问题一出,安澈也陷入了沉思,毫不负责任地说大话不是安澈的风格,她只会缜密地演算推测这种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如果黎叔那边……算了,这事情没法捅到上面去,如果让他们知道我的计划和小逸的情况,十有八九会影响到政局,太危险。还能有懂一点的人来帮忙就好了,那成功率绝对高。” “我来。”郁昭涵一脸坚定,“我来,我不懂的你马上教我。”郁昭涵心里把自己吐槽了个遍,小时候学毛线的物理,早知道学生物或者化学了! “你来?”安澈有些吃惊,“那你太忙了吧?” “我媳妇我不管谁管啊——哎呦喂。”郁昭涵话还没说完就被踹了,但是他还是很直白地说,“这是事实。” 安澈才不管他是不是事实,觉得不好意思,就又一脚踹了上去。 “小澈啊,你要帮哥树立信心好不好,别踹别踹。给我倒杯水吧。”郁昭涵杯子里的豆浆见底,就这样对安澈说。安澈起身去厨房倒水,心里想着,好吧好吧,信心,记住了。郁昭涵一个人窝在餐桌椅里,神色变得有些难看,刚才出去的时候又给程霄和小逸打了电话,还是没人接。事情有些不妙啊。 第五十九章 郁昭涵不得不在刚才通知B国调查的人,严密关注Tyler家的动向,如果有异常情况马上反馈。这两个人到底到哪里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安澈很快就倒了一杯温水出来,放在郁昭涵跟前。“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安澈有些奇怪,郁昭涵的表情好像有些凝重,是她错觉吗? “嗯……没什么。谢谢。”郁昭涵端起杯子来,猛地灌了一大口。 “……”渴成这样? “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回片场。”安澈还没来得及细想,郁昭涵就提起另一个话题,“所以今天白天我们约个会?” 安澈点点头,而后才反应过来:“白天和你出去约会?你确定?” “在家里也行啊,那我们要不就……”郁昭涵坏笑,试探性地问了问。 “出去吧。”安澈立马说,昨天晚上到了后面就断片的惨痛经历她还没忘呢,开什么玩笑,绝对不想。 郁昭涵果然缩着肩膀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洋洋得意。安澈嘴角抽搐,咬着嘴唇说:“我回国科院去了,还有事。” “哎,别别别!”郁昭涵这下急了,我去,好像踩到猫尾巴了! “哼!”安澈不想说话,转身想往房间里走。 郁昭涵觉得自己真是作死,他的本意是两个人一起待着就好,结果安澈理解为是一起出去玩,他顺水推舟撩了一把,没想到女朋友竟然炸了?他赶紧拉住安澈:“小澈你别生气,我本来也就是想咱俩一起在家看看电影啊什么的,没想出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想太多了?”安澈倒吸一口凉气,瞪着郁昭涵。 我去,怎么越描越黑了?郁昭涵扶额。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安澈没忍住,笑了起来,“总算将回一军。开心。”安澈踮起脚尖在郁昭涵脸颊上亲了一下。 郁昭涵心中万头草泥马飞过,这就是传说中的给个大棒再赏颗糖?但是此时不占便宜,怎么对得起自己刚才的心惊胆颤,郁昭涵顺着安澈凑过来的方向,托着她的下巴,狠狠□□一番才罢休。安澈被郁昭涵的突袭弄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腿肚又有些发颤,好不容易脱离了对方的魔爪,赶紧逃开坐到了沙发上,拿过一个抱枕挡脸。 郁昭涵笑了:“黄朝最近有部片子刚上映,片源我拿到手了,我现在去车里拿,你等一会儿。” 安澈抱着抱枕点点头:“我去厨房打果汁,一会儿看电影的时候喝。”两人分工明确,很快就各自行动了。 郁昭涵已经去了车库,安澈在厨房打果汁,刚切好水果,准备往榨汁机里丢,突然听到了郁昭涵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安澈走出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正巧是之前住在国宾馆的时候经常来找郁昭涵的叶归舟,安澈想了想还是准备自己接起来告诉叶归舟晚点打过来,郁昭涵一会儿就回来。 “喂,郁昭涵,程霄和Tyler家的那位少爷都找联系不上这事你刚才上报总部了?我老天你有没有让安澈打打看啊,搞不好安逸看见是姐姐打的电话就接了呢!这个事情领导……”电话那头的声音噼里啪啦炸开了,炸得安澈虚晃了几步:“我是安澈。安逸和程霄联系不上是真的?”安澈的声音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不是真的?你们现在在B国的人呢?” “呃……安总啊,这个现在还没个定数呢,老郁他只是几个电话没打通让B国那边的人去看看。他没和你说啊?” 安澈有些头痛,很是疲惫地一手支着桌面:“他一会儿回来,你过十分钟给他打电话吧。”说完便挂了电话。然后赶紧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安逸的号码。 第一次不通,第二次不通,第三次还是不通。安澈赶紧换了程霄的号码,可是结果却如出一辙。安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恼,恼郁昭涵,恼他的三缄其口。她慌,慌安逸和程霄,慌他们的了无音讯。 “小澈,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刚才叫你都没听见。”郁昭涵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总算把安澈从情绪里救了出来。郁昭涵走过来,用手探探安澈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失神了?” “小逸和程霄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联系不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安澈打掉郁昭涵刚伸出的手,皱着眉头问到。 郁昭涵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是,他又没有告诉她。 安澈看郁昭涵不说话,更加难受:“这是第几回了?我不问你就不说?所以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考虑我的?” “不是的,安澈。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不想让你担心。”郁昭涵看着安澈难过中带着些责备的眼神,瞬间感到有些底气不足。他其实明白安澈在难过什么,只是郁昭涵之前不说并不是不信任她或是怎么样,他只是觉得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自己解决了就没必要和安澈说,免得她徒增烦恼。 “假如……假如我一直不把注射药剂的事情告诉你,你偶然知道了会怎么样?”安澈突然这么说。 “这怎么行?”这是郁昭涵下意识的想法。 “呵,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联系不上的事。”安澈苦笑。 郁昭涵无力反驳,只能握着安澈的手说着对不起。安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先想办法解决问题吧。这件事之后我再找你算账!” 郁昭涵孰轻孰重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他当即联络了刚才打电话过来的叶归舟,询问目前的情况。 “还能怎么样?先暗戳戳地去Tyler家的宅邸看一下呗!” “上面有联系A国吗?”郁昭涵问,这种事情通过政府问可能会快一些有消息。 “应该在联系了吧,不过Tyler家和A国政府的矛盾越来越明显了,搞不好A国政府巴不得Tyler家的小少爷出点事呢。” “归舟!”郁昭涵手机这时候开的是公放,安澈自然也是听见了的,顿时脸色一白。郁昭涵赶紧让叶归舟住嘴。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反正我收到通知是让我现在出发去A国一趟,侦察与反侦察我比较在行,我去看看再和你说,有时候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你们也别太紧张,安逸可是个宝贝,谁能让他受委屈。”叶归舟听到郁昭涵如此慌张的语气,也反应过来可能安澈就在边上,连忙力挽狂澜。 郁昭涵挂了电话,揽过安澈的肩膀,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别担心,小逸怎么可能有事,归舟说的对,Tyler家就算再怎么和政府闹腾,小逸始终是A国的宝贝,不会让他有事的,你放宽心。” 安澈摇摇头:“不一样了,昭涵,如果小逸不是强化人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他们还会这么宝贝他吗?不会了,不管是政府还是Tyler家的那个老先生都不会了。” “这只是你的一个推测啊,安逸从小这么聪明,说他不是强化人都没人信吧!”郁昭涵昨天也听安澈这么提过,那时候被安澈擅自用自己做实验的事气坏了,之后又因为满脑子迤逦之事,关于这个自然是不太记得。 安澈再次摇头:“李菁华在B国的原因和目的我们之前大概有个推断,是为了重新做强化人的实验,可是她无依无靠这些年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忙?这件事情牵扯出了里湖村的案子,案发地点在外公的老家,那里也是强化人实验一开始着手研究的地方,真是可笑,看母亲笔记里提过,以前外公做实验是为了军队士兵的先天的体能增强,以及普通人也能够强身健体的美好愿景,现在……一切都变成了国家间竞争的筹码。不管是谁,李菁华背后的靠山肯定和B国有着莫大的联系。而且我怀疑,李菁华大概是从C国间谍反水过去的。” 郁昭涵点头:“他们基本确定了李菁华就是C国间谍,但是这几年完全没有和C国联系的痕迹,想来反水的可能性很大,这样来看,李菁华背后的靠山真的是势力很大啊,能和C国抗衡。” 安澈突然眼睛一亮,又瞬间暗淡下来:“昭涵,我似乎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郁昭涵咦了一声,瞬间想到了:“你不会是想说……” “Tyler家的老爷子?”两人异口同声。 “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老爷子对强化人实验的兴趣从来没有掩盖过,之前程霄母亲能嫁给程叔,说不定还是老爷子故意推波助澜的。这么看来,C国的两个间谍,老爷子都用的得心应手啊。”安澈神情十分凝重。 “那小逸?”郁昭涵忍不住问。 安澈叹气:“如果真是这样,小逸倒不需要担心,失联的原因肯定出在Tyler家内部,也许是前端时间和我交往过密惹怒了老爷子。或者……小逸真的顺藤摸瓜查到了自己爷爷的头上。” “如果是后面这点,小逸岂不是有危险?”郁昭涵还是很担心。 安澈并不这么认为:“就算小逸不是强化人,老先生不再宝贝着他,但是不会害他,他是老先生一手培养的,又是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他舍不得放弃。” 郁昭涵听了觉得有道理,安心了不少:“你对这个老先生倒是了解。之前不是说他不喜欢你吗?” “因为关注过所以才知道他不喜欢我啊,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妈妈,之前我觉得是因为我的存在让小逸不能是世界上唯一的强化人,所以他才不喜欢我的,现在看来,可能是我妈妈有怂恿过小姨放弃强化人实验或者是鼓动小姨研究强化人退化成普通人的实验,这件事情惹的老先生不满吧。”安澈顿了顿,“也许……老先生早就发现小逸可能不是强化人的事……”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这样,那这位老先生藏的也太深了些。 虽然这些都是两人瞎猜,但是也让他们毛骨悚然。留在他们脑海里的只有三个大字“怎么办”。该怎么办呢?现在老先生看起来不会对安逸不利,但是让他如果继续复兴强化人实验的话会很危险。但是这些事情又要找什么样的理由反馈上去,毕竟他们是基于安逸不是强化人这件事情推断出来的。安澈本能的不想让这个秘密曝光,最起码不是现在曝光。 “那只有抓到李菁华后从她嘴里套出东西了。”郁昭涵说。 “可是现在要抓人,估计会遇到Tyler家的阻碍。如果你和我出面的话,小逸和程霄更有可能沦为筹码。可是……我想不通Tyler老先生为什么对强化人这么执着。他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安澈想不通。 “大概为了长生不老也说不定。”郁昭涵笑。安澈听到这话一愣,低头思考可能性。 “可能性很大。我们还年轻,没法理解年长者对多活一岁的执念。”安澈这样说,郁昭涵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现在两个人对老先生的出发点并不是太有兴趣,很快跳转话题。 “可是,现在这个局要怎么解?”安澈苦恼,“小逸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危险,就算是他本人我想也不希望我和他爷爷闹掰。” “我更在意你的安全。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没法和上头明说,不然小逸和你可能都会被限制住,这个风险太大,所以我们需要找个借口让他们注意到Tyler家内部的情况。” “爷爷囚禁他唯一的孙子?说出来谁信?”安澈冷笑,“不管了,让他们去查吧,查出来安逸被老爷子藏在什么地方,他们自然会寻根究底,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个时间就有了,我会抓紧把自己整理好,这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强化人了。” “想陪着你。”郁昭涵吸吸鼻子,今天晚上就要赶回去拍戏的人好像没资格说这个话。 安澈拍拍他:“安了啦!你当我温室里的那啥吗?没事的。” “可是,我刚才还说要帮忙一起研究。”郁昭涵惭愧。 “嗯,那……每天保持通话吧~”安澈的语气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郁昭涵觉得此刻需要留念,但是又一时想不到留念的好方法,只有很温柔地把人揽入怀中,抱了很久。 安澈和郁昭涵看了黄朝还没上映的那部电影,刚好说的是一个孩子寻找母亲的故事,看得安澈颇有同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郁昭涵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别被黄朝骗了,他就是为了卖眼泪冲大奖的,” “噗嗤!”安澈破涕而笑,“哪有,这个故事说的很好,虽然主线老套,但是电影立意很好,节奏把握的也不错。” 郁昭涵摆手:“所以我和你说,他就是喜欢挑这种博眼泪的片子,显得自己有多善解人意似的。” 安澈和郁昭涵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却飞快地流逝了,转眼郁昭涵的回程时间到。伍瑞明紧张兮兮地来接他,生怕被狗仔看见。 “做贼呢你?你裹那么严实干嘛?”郁昭涵看到伍瑞明一身黑还带了一顶黑色防风帽,差点没认出来,下意识地问。 “哥现在也是名人了!我还有后援会呢。”伍瑞明看郁昭涵那一脸嫌弃的样子,不服气地掏出手机,展示了一个WB粉丝群。 “哦,那真是恭喜你了。”郁昭涵意思意思鼓个掌,完全不在意。伍瑞明默,这个小子!暗暗朝郁昭涵的背影踹了一脚,才跟上他的脚步。两个人上了车,郁昭涵坐在后座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伍瑞明哪知道郁昭涵现在正在烦恼。安澈轻描淡写地把事情揭过了,他心里可是打着鼓呢。郁昭涵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自家老爸打了一个电话。伍瑞明开着车也没留意,只是听着好像郁昭涵的语气不太好,便问:“怎么了?你和安澈的问题还没解决啊?” 郁昭涵看白痴似的看他一眼。 伍瑞明瞬间委屈。那你刚才那焦躁的语气是干嘛。 “我和安澈没问题。问题不出在我们这儿。”郁昭涵抓了一把头发,“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不影响。” “嗯。”伍瑞明知道郁昭涵的秉性,既然郁昭涵说没有问题,那他自然不会过问。自从安澈回来后,伍瑞明就深刻意识到,干好自己的份内工作,他是已经完全丧失别的经纪人那种追问艺人的权力了,不过他也并不需要。 “今天片场还好?”郁昭涵问。 “在拍配角的戏,还好吧,只是舒导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小演员被训的是有些惨。” 郁昭涵点点头,这是正常,他也曾经被这个舒大导演教训过好几次,这也难怪舒导导出来的戏都是精品。 “黄朝呢?” “啊,忘说了,黄朝昨天晚上,就你走那会儿,不是正在拍他的部分么,其中有一个我们公司现在稍微有点名气的小明星,演得实在不咋地,黄朝就教了她几遍,结果今天早上就传出绯闻来了,他气的早饭都没吃就回房间处理这事去了。那个小明星你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就是上次在你演唱会上揩油的那个。”伍瑞明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件事忘了,一定刚才郁昭涵的表情太恐怖。对一定是。 郁昭涵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颜什么。算了不重要,黄朝怎么说?毕竟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他不好发作吧。” “嗯,是。所以才火大啊。不过这件事情是小明星擅自主张,连累她经纪人了。被James骂的狗血淋头。” “James来了?不是说因为你在,他刚好能休息几天么。”郁昭涵想起这部戏刚开拍的时候,James兴致勃勃地挑哪天休假,不免觉得有些搞笑。 “是啊,他都快气死了,大骂了颜悦儿的经纪人三小时。”伍瑞明掏掏耳朵,表示自己也听的耳朵疼,“颜悦儿这段时间发展的还算不错,算是新生代小花了。看公司怎么取舍吧,保黄朝的名声还是让颜悦儿踩着黄朝上去。” “呵呵。”郁昭涵冷笑两声,“不听话的艺人,哪家公司要留。踩着黄朝上去拿肯定不可能,放心吧,黄朝能解决好的,James也不是吃素的。” 伍瑞明表示同意。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他们的车还没到片场呢,颜悦儿就公开道歉了。虽然被黄朝的粉丝群起而攻之,但是好在认错态度好,黄朝又配合地原谅了,这件事情目前看来不了了之。郁昭涵看着网上的消息,有些感慨:“我怎么觉得黄朝……老实了很多?” “老实???”伍瑞明觉得他听错了。 “嗯……感觉。”郁昭涵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黄朝把之前藏起来的沉稳慢慢外放,淡化了自己身上狂拽酷炫的性格标签。 郁昭涵只是突然想到这么一出,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说完就不打算继续了。关于安澈说的事情,真实性有待考证,但是安澈向来是神预测,不得不先着手准备分析,所以他打电话给了爸爸,交代了事情经过,郁将军当即就禁止郁昭涵和安澈再沾染这些事。但是安澈的实验研究郁将军却不置可否,不过这也和郁昭涵一带而过的叙述方式有关,郁昭涵觉得,这件事还是由安澈自己来说比较好,但他心里也有一丝担心和希望安澈能实验成功的期许。 郁昭涵这段时间会自己问自己,抛开其他的种种,你心里面到底希望安澈做怎样的选择呢?是保持不变始终以强化人的状态活着,还是积极改变却有可能需要付出代价去获得新生?说实话,抛开所有的其他因素,郁昭涵还是偏向于后者。他不否认自己是自私的,他就算有一丝可能,他还是希望他们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之前之所以会阻止,大概是站在哥哥的角度看问题终究和站在男朋友的角度不同吧。 到了片场,郁昭涵很快就投入了下一轮紧张而有序的拍摄中,连黄朝的八卦都没空调侃。舒导昨天看到新闻,便铁了心要去赶今年的金象奖,说热度都有了,不冲一冲吃亏。于是整个片场都和打了鸡血一样,全天无休在拍戏。最惨的是舒导本人和导演组团队,演员和摄影师其实都可以轮番上阵,就导演组,几个导演顶着发青的黑眼圈,举着喇叭,扯着已经沙哑的喉咙在不停指挥。到这种程度了剧组谁好意思不花精力,大家如同拧成一股的绳,向着目标努力。 安澈虽然在郁昭涵面前说的轻巧,可是心里并没有嘴上这么洒脱。郁昭涵走之后,安澈就向国科院请了两天假,想好好整理思路,想想对策。不过她很快接到了郁将军的电话,要她去他那儿一趟,安澈并不意外,看得出来郁昭涵走的时候神情并不轻松,以他的性子为这件事去找人帮忙很正常,郁将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嗯,我知道了。这就过来。”安澈之前没这种感觉,现在接到郁将军的电话反而有些心慌,有种见公婆的紧张。不知道郁将军会不会说起她和郁昭涵的事情,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安澈去地下车库开车的时候,下意识的选了郁将军偏好的黑色商务车,坐在驾驶座上感叹真是丑媳妇见公婆的心谁都免不了。 车子开到军区总院的门口,安澈就意外地看见郁将军站在那,她赶紧下了车,看了一眼边上站岗的警卫,还是决定喊:“郁将军。” “小澈,来。”郁天恒对称呼什么的不在乎,他拍拍安澈的后背,示意她和自己过来,又让警卫把车开去停。 安澈和郁天恒走到了他的办公室,两个人就关起门来聊天了。安澈是不知道郁昭涵到底告诉自家爹多少事情,她主要是怕郁将军会阻止自己研究改造自身基因。 “小澈啊,昭涵都和我说了,Tyler家的事。这个我会派人暗暗去查,你不用担心。” 安澈点头。 “你和昭涵那混小子最近怎么样?听阿盈说你住到他那儿去了?” “嗯……刚搬过去,不过在国科院上班,等周末回去。”安澈想,为什么现在感觉这么不好意思呢,后知后觉吗…… “你们年轻人觉得好就好了。他要是有什么不像话的地方,只管告诉我。”郁将军这样叮嘱。 安澈继续点头。 “还有,听小黎说你最近在搞强化人的研究?我是不知道小逸那孩子回来的时候到底给了你一些什么,这件事情你和小黎协调好,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和我说,我帮你们去解决。” 安澈依旧点头。看来郁叔叔不知道她在研究从强化人退变回去的事情。 “小澈,怎么今天这么不说话?在担心小逸的事?” “……嗯,虽然大概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还是担心。”安澈心想她担心的可不止这一个。 郁天恒理解地点点头。安澈用手抓了抓衣服下摆,咬咬牙:“叔叔,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郁天恒觉察到今天的安澈有心事。 “我说了,您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让最高决委会知道。”安澈低着头。 郁天恒皱眉,还要让他们知道?很严重? 安澈看了看郁天恒的表情,开始说,把之前证实的和推断的都告诉了他。郁天恒迟迟没说话,安澈知道郁天恒在反反复复地思考她说的话。所以她也不急,坐在椅子上等着郁天恒的回答。 “小澈,你把这些告诉我,是打算干什么呢?”郁天恒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并没有打算让您干什么,只是这些事情您作为我和昭涵的家长,有权利知道。”安澈回答的很平静。 郁天恒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 安澈笑:“虽然我对烟味不排除,但是叔叔还是少抽一点的好。” 郁天恒弹了两下烟,把烟放在烟灰缸上:“唉,真是亲闺女才会给爹出难题啊。” 安澈的鼻子有些发酸:“嗯,谢谢叔叔阿姨一直宠着我。可是这一次,我估计要连你们的亲儿子都赔进去了。” 郁天恒摇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选择。他选择帮你,那是他的事,都这么大的人了,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安澈吸吸鼻子,也摇头:“是我折腾,本来也和昭涵没什么关系。” “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了。你觉得有把握那就去做吧。至于Tyler家的事,我会让老张那边严密关注的,确保安逸和程霄没有差池。” 安澈点点头,表情终于好看了一点:“谢谢叔叔。” “只是我还是心疼你啊。安安耽耽活着不好吗?我和你姨已经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每天国科院上上班,打打卡,一天也就过去了。” “郁叔叔,我要是这样的人也不会坐到国科院副院长的位置上了。” “也是。”郁天恒又吸了一口烟:“小澈,叔叔阿姨会尽全力帮你。要是这次你能平安度过,就改口叫爸妈吧。” 安澈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好的,郁叔叔。”说完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如果这次,局势上能安稳度过,实验又能成功的话,也许是个安定下来的好机会。 与此同时,Tyler府邸的密室里,苍老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钟锤相互撞击:“Leo,你太让我失望了。” 安逸的声音虚弱无力:“这么多年,我让爷爷失望的事情岂止这一件?您不用一直重复。” “看来你是不想让程霄好好活着了。” “爷爷一直喜欢程霄,这次这么生气,我想你杀了我也不会杀了他。”安逸的语气平淡。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也是,反正你已经不是什么强化人了,留着你也糟心。但是程霄终究是被A国那些畜生洗脑过,也不能这么简单的就留下。” “爷爷,您为什么这么钟情于强化人的实验呢?我是您的孙子,这和强化人又有什么关系?”安逸的呼吸有些困难,说完这句话就不停咳嗽。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拽过安逸的衣领:“Tyler家族太大了,如果没有强化人的庇佑,早就被政府当成眼中钉给拔除了!” 安逸的双手被吊在链子上,根本没法反抗:“爷爷,要是Tyler家老老实实做生意,哪里还怕政府来拔除?要不是您什么都要掺和,做实验……您别以为您绑了我,您的秘密实验就曝光不了……李菁华,秦渝中,呵呵,这些人一抓一个准,到时候败露也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说我就没你这么个不孝孙!你简直和你妈妈临死前的那副欠揍的样子一模一样!” “爷爷,你到底是为什么呢?要组织人重新研究强化人?活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活腻吗?” “啪!”重重的巴掌落在安逸脸上。 “……爷爷,自然有爷爷的道理!”老爷子嘴角抽搐,说完,便离开了密室。 安逸把嘴巴里的血水吐掉,看了看边上躺着的程霄:“霄,你还好吗?” 第六十章 “我没事。老爷又没自己动手,底下人不敢下重手,皮糙肉厚这么多年,早习惯了。”程霄保持这侧躺的姿势不动,就这么回答安逸。 还没等安逸回答,程霄又问:“我说,你都瞒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却告诉他了?瞒到寿终正寝不好吗?” “我也只是猜测。我体内的强化人基因在逐渐消失,看我这只废掉的眼睛就知道了。刚受伤的时候,细胞再生的很快,连眼球本身都在再生,这对普通人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就是那时候爷爷知道了我能力是细胞再生,简单来说算是长生不老。但是现在,我受伤就是受伤了,该流的血照样流,该撕裂的皮肉照样破了。”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吧,强化人基因退化就退化了呗,你不告诉他不就完了。” “我给了姐姐一份资料。是我自己改进过的,那份数据应该能保证姐姐体内的基因瓦解。我妈妈研究出来的,还并不能把全部的另类基因清空掉。姐姐不是强化人了,那我有什么好隐瞒的?何况,我对爷爷最近的行动非常不认可。”安逸晃了晃头,把原本就有些松动的眼罩扯了下来,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里有一个萎缩的眼球,特别小,但是能视物。两只眼球一大一小看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安逸的眼睛程霄之前是见过一次的,他并没兴趣看第二次,还是不回头,侧躺着,继续说:“我觉得你还是有些冲动啊。” 安逸低笑:“可能吧。但是我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强化人……是时候消失了。” “以前我特别听不得你说什么消失不消失,不过现在,好像也还能接受,反正你和安澈都能治好的吧。”程霄问,他还是有些担心。 安逸点头:“是的,我保证。” “料你也不敢拿安澈开玩笑。只不过,你们这么弄,那些政府领导们同意吗?” 能同意吗?肯定是不能的。 “当然不会同意,所以要先斩后奏。”安逸叹了口气,“也许我是自私的吧,因为我慢慢不是强化人了,所以把改良后的配方给姐姐,这样她也不是强化人了。我是不是很坏,如果A国知道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强化人了,那B国会不会遭殃?我还是那种会考虑很多的人啊。没法放着这种脆弱的□□面不放。” “喂,我真的很想打你哎。”程霄打断安逸,“你告诉安澈配方,明明是怕事情暴露了之后,安澈遭到其他国家的追杀。……还有,大概也是怕她始终不愿接受郁昭涵吧。” “哎呀,你还是这么聪明。”安逸想给程霄鼓个掌,“我这么隐秘的想法都被你发现了。枉费我借着姐姐基因暴走的名义,特意跑到B国一趟。” “你之前忽悠了老爷子,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和老爷好好道个歉,祖孙的情分,这点事一下就揭过了。”程霄说。 “嗯,我之前装作单纯救人的样子跑到了A国一趟,也真的骗了好多人。但是好在,关键的资料我给了。” “我真是奇怪,明明有机会一次性给完整,那你这么还会被发现传配方给安澈?” “为了被发现啊。之前去A国才发现姐姐根本没有拿到妈妈给的梳子,这让我这么圆谎?只能将计就计,先把这部分的,资料删掉,再另外给呗。本来想借着性别问题发挥,诱导姐姐开始着手进行强化人基因摧毁的行动,结果现实条件不符,万幸A国出了发现异形人尸体的事,阴差阳错调查到了爷爷这儿,这才让我把整件事重新串联起来。我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找机会让爷爷发现我已经不是强化人了,让姐姐也变成普通人,那天正好凑巧。”安逸说的很无所谓,但是程霄听的有些不是滋味。 “伤心吗?”程霄问。 安逸看了他一眼,可惜程霄背对着他,没看见:“伤心啊,妈妈惨死在我面前的场景还是依旧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妈妈一直在和强化人实验做斗争,有时候我想问外公为什么会弄出这种辛苦三代人的玩意儿,可是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就算挖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基因的原因,我出生之后记忆就格外清楚,所以我想毁掉,毁掉那些童年的噩梦。” 程霄咧咧嘴,有些撕痛,皱着脸说:“呵,所以到头来你最阴险狡诈。” 安逸似乎是在回想,过了一会儿:“你似乎说的也没错?” “你那个时候怎么能确定安澈会发现你不是强化人?” “开玩笑,那可是我姐,我不是强化人但是她是啊。”安逸顿了顿,“只不过,姐姐她似乎也想明白了我之前在忽悠她吧,你说她会不会怪我?她不会怪我的对吧?” 程霄艰难地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仰视安逸:“她……所以我就奇怪了,那你们一开始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自己是强化人到底为什么?” 程霄提的问题安逸好像很难回答,他思索一会儿:“也许,大概,那时候好像是A国政府那些人协商出来的结果吧。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可是一直希望姐姐知道这件事的。对了,我想起来了,程叔过来传达的意思,那时候不想太早暴露,我就答应了。爷爷么,对于这种不影响他利益的事情都是无所谓的。” “哦,这样啊。所以……从安澈阴差阳错发现这件事开始,你都知情吗?”程霄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有些毛骨悚然。 安逸摇摇头:“你也太高看我了,这件事我真不知道。听说一开始是黄家的旧照片引发的吧。” “那件事我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太凑巧了。” “也许吧,可是人生不是就是由很多很多巧合组成的吗?我们偶然成为一个生命,凑巧出生在某种家庭里,被迫接受继承这个家庭的种种,难道这都是必然吗?” “听你这么说,你是对Tyler家有多不满?”程霄咋舌,“你可是富可敌国的Tyler家继承人。别人修八辈子福都修不出来。你看看我,妈妈是间谍,从小流放异国他乡,可不是比你惨多了么?” “嗯,你是挺惨的。”安逸很认同。 “啊呸!”程霄不想说话。 “我身上的那部分基因逐渐消失,但是我却要装出它们没消失的样子。越到后面越累,以前一天能记下二十份报告的内容,现在只能记下十五份,但是非要装出自己能记下二十五份的样子,你说是不是要死。”安逸的声音很无奈。 程霄吸了口气:“好好和老爷说不行吗?” “你也是听见的,我难道没有好好说?” “不是,我是说,你别拿以前你妈妈的事情刺激他,也别一个劲的强调自己已经不是强化人了。你可以和他说安澈也很快不是强化人了啊。” “……然后让A国找姐姐的麻烦?”安逸打断。 “呃……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姐姐的事情不能曝光,不然我怕A国那些人会为难她。而且郁家也可能会遭殃的。” “好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程霄问。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作风。但是爷爷把我关在哪里都不要紧。我已经安排好了。”安逸想到这里,忽而很开心的就笑了。 程霄好奇:“安排什么了?” “秘密。” 安澈被郁天恒直接送回郁昭涵的公寓,这让安澈有些吃惊,她以为郁天恒会把她送回郁家。 郁将军只是很淡定地说:“你们都大了。” 安澈有点不好意思,稍微告别一句就窜上了楼。 郁将军失笑自言自语道:“真是窜的比兔子还快。” 安澈回到房间,就一头把自己扎到被子里埋好,暗自埋汰自己又没作奸犯科跑这么快干嘛? 不过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心情瞬间好了不少。郁家的三人她都非常信任,但是要三选一的话,最信任的当属郁将军了。今天已经得到了郁将军的支持,这让安澈很开心,总觉得前方原本乌漆麻黑的道路,现在明亮平整了不少。 这就是好现象。安澈对此很满意。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不知不觉安澈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郁昭涵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安澈昏昏沉沉地接电话。 “在睡觉?” “啊……嗯。醒了。”安澈回答,“今天拍戏结束了?” “嗯,我今天的戏份拍完了,毕竟是男二号嘛,黄朝还在拍。” “哈哈,男二号。”安澈翻了个身,“我今天都把事情交代了,和郁叔叔。” “你和他交代什么了?他怎么说?你自己交代什么啊,你要让我去说啊。”郁昭涵的语气一下子急了起来。 安澈笑:“慌什么呢。不是一开始是你先给郁叔叔打电话的吗?他才会让我过去的。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就顺便说了呗。” “哦,所以你到底说什么了?” “全部。所有事实,所有猜测,所有全部。”安澈把所有两个字咬的很重。 郁昭涵拿着电话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全部?”他感觉脑子有点晕。 “嗯。叔叔说他尽量帮忙。可是我并不想把他和阿姨牵扯进来。现在我有些懂他们一开始不让我知道自己是强化人时的心态了。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不会。”就算是隔着电话,郁昭涵的脑袋还是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反而有点高兴,你能告诉我爸,说明你真的把我们家当自己家了。” 安澈想到这个家的话题,突然来了一句:“郁叔叔说,如果这次我实验成功,也能渡过可能会有的麻烦的话,就让我改口。”安澈本来想吓吓郁昭涵,结果她听到郁昭涵在那头嫌弃地说,“什么啊,哪有什么如果,现在就可以改口啊,他口是心非,我爸妈盼着你改口盼了不知道十几年了。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骂他!” “啥?”安澈愣了,还要打电话过去骂?“你够了啊,怎么可以骂。” “哦对,我去和我妈打小报告,让她骂我爸去!”郁昭涵像是没听懂安澈在说什么,反而又出了个歪点子。 这次轮到安澈摇头摇的像拨浪鼓:“别别别,别别别,你怎么可以挑起自己爸妈之间的战争。” 郁昭涵成功吓到安澈,瞬间很是开心,人一开心就想聊八卦:“我和你说,黄朝今天在开公司高层视频会议的时候,把新人培训部的总监大骂了一顿,总经理室怎么安抚都不行,非逼得那个总监降职才肯罢休。” “哦?凉哥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因为秦小姐吗?”安澈猜测。 “不是。新人培训总监的那个侄女还是外甥女的,不管什么关系了,自作主张放了她和黄朝的绯闻,刚好撞上了黄朝这段时间超级敏感期,就撞枪口上了呗。” “那个女生是谁?”安澈问。 郁昭涵超尴尬,他总不能自己说是上次演唱会和自己跳舞的那个吧。 “人怎么样的?有照片吗?”安澈追问。 郁昭涵:……我非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哦,我找到新闻了,颜悦儿?这个名字不错啊,人也挺好看的,她喜欢凉哥吗?所以才放的绯闻?可以理解啊,为了爱……”安澈开始说,郁昭涵听了几句连忙打住,“完全不是这样的,就是想提高自己的人气而已。你……不记得了?这个人?上次我的演唱会还上台跳舞的,要不是我那时候身份没有曝光我不会忍着让他们随便安排艺人到我演唱会上的。”郁昭涵觉得还是需要给自己正名,以免后续背锅。 “哦,有那么一点印象了。”安澈的语气略带犹豫,郁昭涵一听就知道她肯定还没想起来,瞬间松了口气。 “要过来看看我和黄朝是怎么拍戏的吗?”郁昭涵问。 “不了,今明两天我还是想研究下那个配方,而且我有些担心小逸,想明天和程叔联系下问问。”说到安逸,安澈收起了笑容。 郁昭涵完全懂安澈的想法,说实在他也有些担心安逸。特调组刚给他打了电话,B国那边的情况真的不太好,虽然说和Tyler家相比,B国政府不至于到示弱的地步,但是想插手Tyler家的家务事,实在太难。当时郁昭涵还想说找到人就行,两个大男人就算受一点皮肉伤应该也不算什么,可是现在呢,Tyler家的地界,根本连一只蚂蚁都不放进去,而且还拒绝沟通,让B国政府实在束手无策。B国政府束手无策的事情,A国又岂能擅自行动,一定要硬闯? “程叔那边我之前联系过,都是他助手接的,说是在忙,晚点回复。后来就……”郁昭涵这边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一条强制插播的通话请求,他皱了皱眉,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休息,偏偏在他和安澈煲电话粥的时候打进来,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郁昭涵很嫌弃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立马愣住了:我去,孙老???? “有插播电话?”安澈那头问,“那你先忙吧,一会儿再联系。” 郁昭涵一颗心脏狂跳起来,但是在没弄清楚什么事情前,他并不方便和安澈透露,假如是机密就不能说了:“嗯,那一会儿我再打过来。” 安澈答应着就挂断了电话。 “喂,孙老,您找我?”郁昭涵赶紧把孙老的电话接起来。 “昭涵啊,在忙吗?”孙老秉承一贯不急不徐的作风,愣是天大的事,他也要有给铺垫。 郁昭涵哪敢说忙:“不忙不忙,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您有什么指示?” “刚才,老方交了手上两个大项目的最终成果,然后顺便和我自首了。现在老陈和天养在陪着,老方倒是认的叫一个爽快,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啊,难受,出来给你打个电话。你那个戏这个月月底拍的完了吧。” 郁昭涵感觉自己仿佛断气一般,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镇定下来:“拍完,很快就能拍完!需要我做什么吗?” “帮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安澈吧,毕竟老方是她恩师。还有,你们两个、你爸妈,这个月最后一天,会给老方做个秘密庭审,你们都来,都来。也该清一清这些年的恩恩怨怨了。” “好。保证完成使命。” “嗯,交给你,我放心。”孙老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郁昭涵试图平稳心跳,但终究还是徒劳,室内的空气变得稀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迫于无奈他打开了阳台门,在阳台的角落里蹲下,大口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 为什么这么心慌,郁昭涵不明白,方教授的罪责他很久之前就知道了,现在自首,他能理解自己的心痛,但是这停不下来的心慌感让他无所适从。郁昭涵花了很长时间让自己的呼吸平复,才举起电话,给安澈拨过去。 “喂?事情沟通完了?”安澈那边立马接了电话,“打了这么长时间,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郁昭涵当然不会说通话只有几分钟,其他时间他都用来调整心情了。 “嗯,安澈,你这个月最后一天有安排吗?二十天后?”郁昭涵先这么问。 “有的吧,现在没有安排事情。你有事?那我把时间空出来。”安澈刚才等郁昭涵半天没回电,就自己爬起来做了一碗面吃吃,现在面条都在嘴里鼓鼓的。 “你先把嘴里吃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听我说。”郁昭涵隔着手机听筒都能听到安澈吸面条的声音,要是之前他肯定是想飞回去也来一碗面,现在他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在思考该怎样把事情平缓地委婉地表达给安澈。 “嗯,你说。”安澈把一口面吞了下去。 “方教授跟孙老自首了。”郁昭涵实在想不出委婉表达的方法,酝酿半天也只说了这么短短九个字,郁昭涵真觉得自己在安澈面前就完全失去了说话的技巧。 安澈那头没有回应,没有任何回应。 “喂?”郁昭涵有些担心。 “哦,自首了啊。我知道了。”安澈的声音听上去很沉稳。 “嗯,这个月月底,秘密庭审,要去。” “我知道了。其他事情明天再说吧,昭涵,让我冷静一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安澈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郁昭涵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迎着风突然感觉很冷,刺骨的冷。 郁昭涵没有注意到的是,大楼对面的某处窗帘微微透出一个黑洞,仔细看是正是一个摄像头。 安澈躺在床上发呆,方教授最终会被抓这件事毋庸置疑,她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会有些触动,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方教授对安澈的教诲安澈至今还记得,但是杀人毕竟是杀人,这是任何恩情都偿还不了的。二十天之后啊,安澈突然觉得时间其实挺快的,二十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她看看手头上那些资料,瞬间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情。但是小逸那边扑朔迷离的状况又让她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闭着眼睛挣扎了一会儿,她还是拨通了郁昭涵的电话。 “特调组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安澈问。 郁昭涵稍微一判断就知道安澈是在问安逸和程霄的事:“在交涉了,在Tyler家的地界之内没错,但是具体位置不知道,应该还是安全的,爷爷对孙子发发脾气,不可能闹出人命吧。”郁昭涵的最后一句说的有些调侃,但却有些僵硬,看的出来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安澈却有,她知道Tyler家的那位老爷子是多宝贝安逸,至于强化人么,也就在震慑B国政府的时候有点用,普通经商安逸的脑子已经足够应对了。 “嗯,那慢慢来吧,等老爷子消气了,他们估计就没事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老爷子恼就恼在安逸知情不报,基因退化的事情没有和他说。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基因有在逐渐消失,他虽然会失落但是总归不会生气。” 郁昭涵有些奇怪:“你怎么对Tyler家的老爷子这么了解?” 安心苦笑了一下:“因为以前想讨老爷子喜欢吧。我的观察能力一直都不错,其他人对我都很好,可是只有老爷子对我有着当时我不能理解的敌意。所以我就想争取,就要强,小时候谁知道呢,好感这种东西,靠单方面争取很少能起作用。” “哦……”郁昭涵觉得话题又被他带沉重了,有些不知所措,加紧开动脑子想了一圈,“啊,你刚才联系过程叔了吗?” 安澈一愣,还有这事:“没有,被方教授的事情搞忘了,等下联系吧。” “不用联系了,我联系过,还是他助理答复,说程叔这几天一直在老爷子身边待着,不方便接外族人的电话。”郁昭涵想起刚才那冷冰冰的语调就有些无奈,我就找个人,他有必要这种欠他钱的语气吗。 “外族人?现在都说起外族人了?看来你们把老爷子惹毛了。” “可不是,B国的政府问,特调组问,我这边问,连偶尔听到风声的媒体也打电话进去骚扰。凭良心说,要我我也烦。”郁昭涵说完下意识的耸耸肩,表示无奈。 “我现在没什么心情顾及那边,其实我一直觉得小逸问题不大。方教授是我的恩师,他现在这种情况,这段时间我会多花点精力在那里。”安澈稍微谈了谈自己的想法。 “嗯。你自己注意休息,注意安全。你的那个研究……怎么样了?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情况?”郁昭涵总想不明白刚才的那一阵心慌是怎么回事,就试探性地问问安澈是不是她有什么不好的情况瞒着他。 “啊?挺好啊,按时注射,强化人的基因数量在减少。”安澈感受倒郁昭涵的语气有些不太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可能我拍戏太累了,有点心慌。”郁昭涵否认。 “你才要好好休息呢。好了,那你早点休息吧,先不聊了,byebye。” 郁昭涵收起手机想了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太累了,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 安澈挂了电话也准备洗漱睡觉,她走到洗手台,挤出牙膏低头开始刷牙。刷着刷着,她逐渐感觉有些不对,有血从鼻子里流出来,眼睛前的洗漱台下水口突然变成了四五个重影,她连忙放下杯子想要找纸巾止血,头一抬就猛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笼罩了整个脑门,安澈下意识退后一步想要稳住身形,可是眼前就之间一片黑,安澈立马去摸手机想要求救,可是昏迷感来的比她手伸出去的速度快多了,她支撑不住砸在了洗手台上,又马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次撞击使她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前,安澈只能察觉到自己额头和后脑勺好像都很疼,就闭上了眼睛。 安澈醒来的时候,自己还是倒在地上,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稍微回忆出一些昏倒前的景象,从毫无征兆地晕过去到摔倒的过程中受伤,和失去意识前不同的大概是地面上黏黏地血迹吧。 安澈试着动了动手指,忍不住低咒一声,拇指上好像装着千斤顶,抬都抬不起来。她忍者疼痛把身子往前挪,就算手臂整个儿的都在颤抖,也要紧咬牙关往前伸。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滴下来和血液融为一体,安澈终于抓到了之前地上的手机。 安澈自然而然长吁一口气,一口气还没叹完就感到了心脏一阵抽痛,紧接着是肺部,安澈忍不住咳了两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五脏六腑的抽搐痛的她皱起了眉毛。可是这打不垮安澈,她还是倔强地咬着下唇,按下手机的通话键。安澈现在根本分不清自己嘴里的是喉咙里的血还是牙龈咬太紧破掉的血,她只感觉到喉咙里一股甜腥的味道。 “喂领导?有什么吩咐?”谭露露轻快明亮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面传出来,和整间卫生间的血腥之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安澈想要微笑却扯不动嘴角,她费力地张开嘴:“露……露……来……救……” 第六十一章 “领导?!”谭露露惊呼,安澈的声音沙哑极了,根本不像她平时的声音,要不是卫星电话不太可能作假,她真要怀疑电话那头的是不是安澈本人了。 “公……寓……”安澈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被撕裂了,没法再出声,她公开了自己的手机定位,并改为在手机的听筒处耗费力气敲击,像谭露露求救。 “我马上来!领导,领导你撑着点!”谭露露太慌张了,其实刚才压根没听清安澈在说什么,安澈的定位一公开,她就瞬间像看到信号灯似的跳了起来,立马冲向车库。 安澈对沟通结果还算满意,但是她也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也是她之前做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结果。之前为了实验支开谭露露,现在出了事没人来救失血过多的躺在地上,大概是因果报应吧。 失败了吗……?会……死吗?安澈不禁想。她这一路顺风顺水的人生,今天大概就是滑铁卢了吧。安澈逐渐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心脏开始跳的越来越慢,眼睛前又有了重影。她看过病人,知道生老病死,刚才那是不是她的回光返照呢?也好,回光返照还能让自己打个电话,最起码最后不用腐烂在卫生间里,也能算保留最后的体面了。 现在的自己大概就像个鬼吧。昭涵……本来还想最后能见一面多好,现在想想自己这副鬼样子,还是不见了吧。 明明前一点的时候他们还在通话,想起来真是让人委屈难过。安澈的眼眶有些湿润。 真是越来越困了……头虽然疼但是还是好想睡觉……安澈知道自己如果想要活下来现在就没法睡着,她只能咬自己的嘴唇,狠狠咬破来保持清醒。 郁昭涵拍戏中途休息的时候偶尔看了一眼他塞在包里的卫星电话,看安澈开了卫星定位他好奇地点进去看了看,哎呦喂这不是他的公寓么,郁昭涵很开心地笑了,给安澈发了一个高兴的表情过去。 安澈看见郁昭涵的信息进来的时候不免有些紧张,她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还有一点知觉的手腕,慢慢敲着屏幕,敲出一个和郁昭涵一样的表情。发完她真的再也无力打字,手机被她推到一旁。 那就……等吧……看看是露露先来还是死神先来? 安澈险些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谭露露的惊呼和她暴力拆门的声音。 终于来了。这是安澈最后一个想法,然后她就因为突然放松而失去了意识。 “领导!”谭露露冲进来的时候看见安澈晕死在血泊里,整个脸都印着血红色的血迹,下意识地就一哆嗦。连忙叫来医生把安澈搬运到救护车上。 郁昭涵的这个小区人少,基本上又都是大明星,也不长时间待着,而且明星向来对热闹的地方避之唯恐不及,安澈这一出折腾竟然没引起任何的围观,也是件颇为神奇的事。安澈当下就被秘密送往了干部医院,当然主治的是闻讯赶来的黎医生。 “这小丫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出血这么严重?”黎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伤的这么重的安澈,就算性子再沉稳,也被她吓了一大跳。 谭露露站在床边含着眼泪憋红了眼,拼命摇头。 黎医生皱了皱眉,敢情和之前的事有关?这么怀疑着就顺势遣散了围在病房里的医生护士,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谭露露也给轰了出去。 黎医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半天,从隐约知晓原因时的震惊,到最后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他自己在椅子上呆坐了很久,才开门叫一声进来。一直守在病房门口的谭露露更是门一开就窜了进来。 “收拾一下。”黎医生指指病床上的安澈,为了检查,之前安澈身上的血迹是没有清理的,但是黎医生既然这么说了,几个女医生也就没什么疑义。拉上床帘,给安澈换掉了之前沾满鲜血的衣服。 “黎医生,领导她怎么样了?”谭露露看着床帘被拉上,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望向黎医生。 黎医生摘下眼镜用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他打量了谭露露片刻:“最近安澈她都在干嘛?忙什么?” “啊?”谭露露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黎医生会问她这个,黎医生向来对这些不是都没什么兴趣的吗?“领导最近在国科院正式上班了,听说那里的人塞了好几十个项目给她,她好像还在挑。” “就这?”黎医生见谭露露好像说完了,补了一句。 谭露露瞬间有些惶恐,也不晓得黎医生啥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最近被领导安排去帮昭……郁昭涵经纪人的忙,处理一些……问题……”所以不知道。最后这五个字谭露露觉得自己眼皮就算有城墙这么厚也未必能说得出口。 没想到黎医生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点了点头:“那就对了。” 谭露露又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黎医生看了这傻姑娘一眼,摇了摇头:“安澈没事了,她受伤的这件事你包括看见的人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声张。” “啊?” 黎医生瞪眼:“啊什么啊!我这么说你就这么做!难道我会害她不成!倒是你,以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你领导吧,不然我怕你饭碗都被你玩丢了!” 不知道是不是黎医生有特别的能力,总之谭露露是看到黎医生就怵的慌,毫无原则的点头答应。 “将军那边我会去说,其他人,拦不住了知道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这事一定要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安澈会有危险。”谭露露点头,也对,领导这么个国家宝藏般的身份,现在这么虚弱,可不是越多人知道越危险吗!可是她哪知道黎医生完全是另外一层意思。 黎医生看看她点头的模样,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那黎医生,领导什么时候会醒啊?”谭露露发现自己忘记问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了。 黎医生本来还看着谭露露傻傻的样子好笑,但是谭露露这个问题一出,就算是上过战场熟悉生死的他脸色也阴郁下来:“我尽量让她早点醒过来。”边说,边捏紧了拳头。 “……哦。那我能做什么?”谭露露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委屈。 黎医生眉毛一皱,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想方设法拦着郁昭涵那混小子,不准让他回来!” “啊?”谭露露不知道今天发出几声这样的质疑了,她总觉得黎医生的脑回路和她长得完全不一样,谁都可以不告诉,但是为什么不能告诉昭皇呢?谭露露心中有疑问,可是碍于黎医生严厉中带着嫌弃的眼神,她选择沉默。 谭露露心中默念,黎医生是领导,黎医生是长辈,黎医生吃过的大白菜比她吃过的米还多,不要瞎问,不要不听指挥。她就这样非常虔诚的默念了好几遍,直到黎医生看她像个朽木庄子似的心烦把她再一次赶出了病房。等谭露露出去了,黎医生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安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自己搞那么大的阵仗,也不提前说一声,现在倒好,虽然生命没有危险,但是现在其实是处于未知的状态,黎医生也自己也没很准确的把握,更别说安澈到底什么时候能醒……黎医生突然眼神一亮,安澈这种情况搞不好安逸知道怎么解决! 虽然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和郁将军沟通,但是光这一点就很让黎医生心动,连忙拨通了自家领导的电话。 可怜郁昭涵这边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戏还是照常拍摄,整个剧组到后期大概只有在镜头前像个人样,在其他地方都和游魂似的飘来飘去。每个人在镜头前生龙活虎嬉笑怒骂,但是一下镜头,仿佛各个都像萎掉的大白菜,任你怎么拍打都只能蜷成一团。 “喂!你们快看!”突然一个场务拿着手机冲了过来,成为一堆萎掉的大白菜中唯一新鲜的那颗,众人迷离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那个小场务抖了抖,特别是舒导那迷离中带着审视的视线,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激动结果叫的太大声了:“是……是黄朝和昭涵……” 怎么了?众人心里紧跟了一句,嫌弃小场务说话说的太慢。 “哎哟,什么大事啊?我和昭涵万年cp,又是什么不着调的绯闻?”黄朝拿着蒲扇盖脸,躺在躺椅上睡觉,听见这小场务一吼,司空见惯地说到,连扇子都懒得拿掉。 郁昭涵在一旁喝水,像是充耳未闻。 “不不不……”小场务摇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是不合的传闻。还是情敌……” “什么???”这下黄朝一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质疑。他本来最近就对感情这方面比较敏感,现在倒好,还有个这样的新闻。 郁昭涵停止了喝水,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一阵头疼:“什么情敌?谁?继续说。” 本来小场务被黄朝一脸“妈的哪个贱婢造的谣”的表情吓到,听郁昭涵这么一说又重新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报道是我在论坛上看见的,一开始以为只是粉丝yy,后来发现有很多网络媒体在报道这件事。” “说重点,女方是谁?”黄朝插话,“哪个媒体这么没素质!” “安……安澈。”郁昭涵的脸瞬间黑了。 小场务哆哆嗦嗦继续道:“泛艺传媒旗下的……” “妈的,我看这家公司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改名犯贱算了!”黄朝骂骂咧咧的。这也难怪,黄朝和秦蕙心当年的恋情就是这家公司爆出来的,黄朝对此记忆犹新,后来这家媒体捕风捉影了好几次,要不是黄朝身正不怕影子斜,早就被公司董事会抓起来□□了。 “哦……”郁昭涵又拿起了水杯喝水,另一只手放开了剧本,轻轻敲击扶手。 黄朝一看,我滴妈妈呀,郁昭涵看来是要发飙了,他赶紧轻咳了两声:“我不是澄清过很多遍,是兄妹!兄妹!脑子都瓦塌了吗?!” “可……可是,有照片……有……图文并茂……”小场务觉得他有必要把话说清楚,虽然黄朝和郁昭涵的脸色都很难看啊。 郁昭涵停止了敲击,伸出那只手,朝小场务招招手:“给我看看。都是些什么。” 小场务哆哆嗦嗦把手机递了过去。 郁昭涵真的是很仔细地在看,看完轻蔑地笑了一声:“无稽之谈。”然后把手机丢给黄朝。 黄朝听完郁昭涵那句话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半,应该不是什么太能煽风点火的内容,他还要担心公司股价呢。 一手拿着蒲扇扇风,一手把郁昭涵扔过来的手机捡起来,眯眼仔细看着那篇报道,“呦,老郁,你这蹲在阳台上打电话的造型够奇特啊。” 郁昭涵阴沉着脸,他并不希望被拍到,更担心通话内容被有心人听到,随意做文章,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他已经打算部署调查防止外泄了。 “啧啧啧,不合?好一个不合?妈了个X,哪个人偷拍的这些断章取义的照片,有种放就要有种站出来,不站出来就小心被我查到,查到我就不客气了!”黄朝环视整个片场,恶狠狠地放话。 郁昭涵看了他一眼,嫌弃:“什么时候又开始骂脏话了?别废话了,让人直接查吧。我们拍戏去。”郁昭涵话音刚落,他和黄朝的手机同时想了起来。得,还拍啥戏啊? 两个人认命地接起了电话。 “喂,James。”黄朝说。 “喂,瑞明?”郁昭涵说。 “公司股价开始下跌了你知道吗?”两端的电话里面,异口同声地说。 “知道,看新闻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电话那头的两个经纪人其实都在同一间办公室里,相互回望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公司公关部已经在行动了,股东会正好赶上这段时间,肯定会有很好的解决方案,你放心。”这是伍瑞明说的。 而James说的就不一样了:“公关部那群傻B靠不住,股东大会正好又是现在,公关部不在股东大会之前把这件事情解决掉的话,他们和我们就是那砧板上的肉。赶紧自救吧你!你不会想让你爹和你一起在股东大会上被质疑吧?” 黄朝一脸郁闷地挂了电话,他觉得他最近简直过的和过山车似的,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他看了一眼正在拿着手机说话的郁昭涵,有些不耐烦:“别聊了,别聊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聊?” 郁昭涵瞪他一眼,示意赶紧闭嘴,然后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先这样查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黄朝意识到这很有可能的打给特调组的电话,于是默默闭嘴。 “这件事件你能不能先听我的?”郁昭涵很直接地问。 黄朝吓了一跳:“这么严重?啥事?” “我知道公司有股东会议要开,你也顶着压力。但是这件事情,我想先按住不动,”郁昭涵总觉得今天全身冰凉,难道是这背后还有些什么危险?,“我今天总感觉有些凉飕飕的感觉,怕是这事背后不简单。给我点时间查查。” 黄朝从头到尾打量了郁昭涵一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末了不忘加一句:“两天啊,两天,超过两天我可顶不住。” 黄朝和郁昭涵统一步调不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新闻做解释,继续拍戏,可想而知,网上的流言传得是越来越烈,特别是两人的毒唯,抓着这个机会就死踩着原来头顶青天的CP党。对此,James可是气得都快晕过去了。郁昭涵也压力山大,他原本以为顺着泛艺查下去,能查到些什么,可是查来查去所有线索都断在了泛艺这儿,没有向外延伸的迹象,本来还想和安澈唠唠嗑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可是刚想拨过去就看见安澈之前发的信息,说自己参加实验研究去了。他电话拨过去,竟然是他爸接的。结果他就被挨了一顿训,让他专心工作。郁昭涵这个郁闷啊,颇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当晚,郁昭涵就放弃调查,转而和黄朝一起开了个直播澄清了一下传言,顺便宣传了新剧。整整一个多小时地直播,终于把流言和粉丝的情绪都平复了下来。整日拍戏的两人其实已经累极,直播完就直接各回各的房间休息去了。郁昭涵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头疼一波又一波地来。好不容易撑到早上,郁昭涵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来去拍戏,化妆师看到吓了一跳,连忙用粉底给他压了厚厚的好几层。 “你怎么赶过来了?”郁昭涵补完妆一抬头就看见了伍瑞明着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怎么了?” 伍瑞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瞪了郁昭涵一眼,把他拽到墙角。 郁昭涵一脸莫名其妙:“干嘛?” “你有没有听说有人在爆料Tyler家?”伍瑞明一把抓住了郁昭涵的双臂,焦急地问。 “很正常啊,Tyler家几乎等于B国的皇室了。偶尔爆料满足民众的好奇心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郁昭涵不以为意。 “哎呀不是,我的小祖宗!他们八着八着就八到你身上了!”伍瑞明恨不得摇醒一脸瞌睡懵懂的郁昭涵。 “小逸是安澈的弟弟,也是我弟弟,八到我身上也正常。”郁昭涵还是不急。 伍瑞明可快被急死了:“他们八到Tyler家的那位老管家,曾经就是你演唱会上出现的木声!” 郁昭涵一愣:“你说什么?” “所以我才着急啊!昨天晚上突然窜出来的料!一开始也就是像你说的,B国媒体偶尔八卦一下,里面刚好有程管家的照片,结果不知怎么就流传到了我们这儿,就被八出来了!” 郁昭涵也一下慌了,这件事情涉及到程叔为什么要来A国的原因,和木声的这个身份,任何一样都马虎不得:“给我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了?公司那边有反应了吗?” “就是因为没有我才着急啊,公司公关部那边被你和黄朝不合的传言绊住了脚,而且刚好这几天都在忙着股东大会的事情。他们反应没这么快。” 这些都在郁昭涵的意料之中,那看来他得自己想办法把木声的事情圆过去,真是撒了一个谎,要用很多个谎来圆的节奏啊。 木声的这个身份…… 郁昭涵陷入了沉思,到底该如何说,才能把粉丝的行动限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还能把这件事完美地澄清干净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直给郁昭涵写歌的那个木声,被八出来是Tyler家的总管家。” “听说了听说了,假的吧!想想都不可能,木声这么高产,Tyler家的管家这么闲?” “可是是昭皇亲自认证的啊,但是这次八出来的消息好像也是真的……” “肯定是假的!难道昭皇会骗人不成?!” …… 谭露露一个人用衣领裹着脸走在大街上,听见周遭地议论不禁哆嗦了一下。这几天过得神经紧绷,让她一有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害怕。安澈被秘密安置在了干部医院的特殊病房,她清晰地记得那天她把安澈救出来的每一个细节,至今这件事情只有黎医生,郁将军和她还有两个当时参与救治的医生知道。一共五个人,哦不,是六个,刚才郁夫人终于结束了学生的毕业旅行,赶了过来,她才有空出来一趟帮郁将军办事。 谭露露看了这么两天也算是明白了些,安澈这次肯定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黎医生自从安澈被送进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舒展开眉毛,但是郁将军和黎医生都在极力对周围的人隐瞒这件事情,连当初帮忙的两个医生都不能参与到安澈后续的治疗,只是被允许简单地帮忙更换下吊瓶之类的。但是毕竟是四个大老爷们,照顾起来还是有些不方便,谭露露这两□□不解带地全程陪同,已经是仅凭着意志力在支撑了,还好今天郁夫人赶来和她换了下班,让她出来透口气,顺便去国科院给安澈请个长假,没想到,走在大街上都能听到这样的新闻。 谭露露不禁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领导昏迷,昭皇深陷流言,听将军说安逸和程霄还联系不上了,就连她这种半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出来强烈的不对劲。郁夫人刚才握着她的手说,好孩子,这两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一晚吧。可是她哪里睡的着,满脑子都在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国事访问的那个时候,大家不是都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领导她没能力救,安逸她更是管不着,那昭皇那边,她是否能帮上些忙。谭露露就是在这种思考中,下意识地往郁昭涵的经纪公司那边走去。可是走到一半她又停下了脚步,不行,领导的情况不能外泄,而且昭皇和伍大经纪人都不在公司,现在去了又有什么用。 她朝四周看看,刚好看到一家咖啡店就走了进去。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打开手机里的粉丝群,看见一些老朋友都在七嘴八舌地分析或者给郁昭涵打气,谭露露的心情才好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又看见成千上万的粉丝在她WB底下求解,心情又变得灰暗了下来。 他们那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吧……谭露露想。谭露露一边搅着眼前的咖啡,一边看着窗外发呆。就在谭露露发呆地时候,第二条新闻又被曝光了出来。 Tyler家的老管家疑似在A国失踪?现在生死不明,Tyler家族正在全力寻找。最后一次现身是在A国? 这条新闻不是通过某个网站发布的,而是通过黑客直接同时黑掉了A国的30家主流媒体首页发布的。内容详尽到让人觉得发布人就住在Tyler家的摄像头里一样。 这一闹惊动了A国政府,孙老捏着别人递上来的报告,气得都出了磨牙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连线他们政府,赶紧!让他们给我个解释!” “已……已经,已经联系过了。B国政府已经紧急召见了Tyler家家主了解情况。” “召见!召见有什么用!”孙老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报告,砸到地上,突然他愣了一下,有些震惊地望向坐在沙发上同样看着他的张天养。 “我这就去安排。”张天养赶紧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孙老看了张天养的背影一会儿,终究是长叹一口气坐下。 “行了,都出去吧。这事让天养去搞定。”孙老这才有心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心想:Tyler家的那个孩子,脑子也真是够聪明的。 留在B国的队伍很快在张天养的指示下又一次对Tyler家的府邸进行潜入,感谢Tyler家和政府一直在恶化的关系,让Tyler家老爷子这次去市政大楼带走了一众精英。虽然的确折损了一些兵力起了一些小纷争,但是还好有一部分人已经成功潜入,张天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又提了上来,Tyler家这么大,怎么找人啊。 张天养拿着手机有些无所适从,底下的人还等着他的命令,他总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说地毯式搜寻这样的话吧。 这时候他的手机叮咚了一声,张天养低头一看,转头发布了搜索命令,身边的人留意到他的眉毛稍微比之前舒缓了些。 张天养的命令没发布多久,就传来了找到安逸和程霄的消息。张天养也在手机上对着那个刚才的号码回复了一句:谢谢。 然后过了不久,他的手机里又多了一条信息,这次他看到内容的时候便皱起了眉头,犹豫许久才回复了一个字:好。 程霄和安逸很快脱困,重见天日的感觉让他们长舒一口气。紧接着,他们就被A国政府派来的医疗队接去救治了。不得不说张天养反应还是极快的,短短的时间里就安排好了小队潜入和与A国接洽的工作。张天养是完全不担心他这么一折腾A国那边会掀起什么浪花,反正什么浪花也拍不到他身上。 程霄和安逸的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的,清理起来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好在他俩的忍痛技术也是一流,在治疗的途中竟然还聊了起来,程霄问安逸:“我们这是怎么被救的?你又搞了什么鬼?” “没什么啊,就是放出谣言说你爸失踪了,啊,对,在那之前稍微委屈了一下涵哥。” “什么意思?我爸不是被派去国外盯项目去了吗?委屈郁昭涵什么了?”程霄没听懂。 安逸调皮地挑挑眉:“之前我和程叔通过一次电话,和他说如果我在十天内没有给他打电话他就切断一切联系躲起来,不然你很有可能跟我一起遇险,信我一次有可能保你一命,我之前以为他不管怎么样都是爷爷的心腹不容易被我说服,但是没想到他很快就答应了,当然是为了你的安全。单纯放出他失踪的消息又太突然,也不容易博人眼球,所以我在先前先向A国主流媒体都散布了木声是Tyler家大管家的新闻,看现在的状况,刚才找到我们的是A国的调查人员,所以这个新闻应该还闹得挺大的吧。不然怎么会A国这么关心呢?只是苦了涵哥了,这个新闻虽然说是丑闻么,其实也不然,但是总归撒谎在先,很难圆回去。” “什么?这么早你就知道老爷会把你关起来?” “什么你啊,是我们,我们好伐?只是防患于未然,没想到爷爷真的……为了强化人下的了手。”安逸的语气有些失落,“刚才我晕过去的时候,梦见姐姐了。不知道她进行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还有,涵哥的新闻她会不会怪我?”安逸接着说。 “郁昭涵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要是这点事情都扛不住,那干脆趁早byebye吧。”程霄有些不屑,“倒是安澈,你确认你告诉她的那个实验没有问题吗?” 安逸沉默着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这个实验只在我妈身上做过。虽然是改良版的,但是按照科学实验的角度来说,试验次数确实很不足。” 程霄也跟着沉默,半晌:“我发现你还真是心狠啊。” “也许吧。”安逸的声音飘散在了空气里。 另一边,郁昭涵接到程霄和安逸被顺利救出的消息后,原先乌云密布的心情也算是有些拨云见日的征兆。 “祖宗啊!你好歹给个准信,木声的那件事情要怎么解决?再这样拖下去,你的声誉会受影响的!”伍瑞明已经放弃了好言相劝,在郁昭涵身边不停地嚷嚷。 郁昭涵仰躺在躺椅上,用手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把手:“不急。这两天我会解释的。先拍戏吧。” “怎么能不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想看看那头还有没有动静,敌在明我在暗,要冷静。”郁昭涵坐起来从桌上拿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伍瑞明看着郁昭涵消瘦下来的脸颊,终于还是咽下了阻止的话语。 郁昭涵一开始感到非常奇怪,这件事情按理来说操作地神不知鬼不觉,而且程叔在演唱会上帮忙亮相的时候已经是做过乔装的,不可能会被认出来啊,而且他翻了一下之前爆料揭秘的内容,详细地不像普通狗仔写的,反而像出自对他的生活乃至对Tyler家的生活都了如指掌的人之手,这让他心生警惕。不论是他的生活或是Tyler家的生活,普通人都不可能了解到。那肯定是出自自家人手笔,可是这会是谁?郁昭涵现在在不断筛选,他的手指在通话记录上滑来滑去,按照目前的分析,其实单从客观可能性分析,安澈当然是最符合这个又了解他又了解Tyler家的人,可是问题是安澈不会无聊到去做这个事,如果是做了她一定会告诉自己,这点自信心郁昭涵还是有的。 从刚开始事情曝光的惊慌,到之后逐渐看清这件事的后续发展之后,现在的郁昭涵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他一开始以为这件事败露之后会多出来很多他的黑料,但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这件事情之后紧接着窜出来的新闻竟然的Tyler家的管家失踪了,后来又更神奇的制造出营救安逸的机会。那到这一步郁昭涵总算看明白了些,难不成这次的新闻纯是给某人创造被救的机会了?哎,这样也好,还好就B国的反馈,他们两个伤势不严重,就是皮外伤触目惊心了一点,但总归没有破相。 于是郁昭涵的脑子立马开动了起来,他既然背了这个锅,那就得利益最大化,不然光损己利人,不是他做事的风格。郁昭涵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拨通了安澈的电话,他真的很想和安澈抱怨一下把他往火坑里推的安逸,真的很想抱怨一下她为什么这么好几天了一条短信都没有。实验……真的有这么忙吗? “瑞明啊,我感觉我失恋了。”郁昭涵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伍瑞明吓得抖了抖。 “啥?什么?你说什么?”伍瑞明不知怎么去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结巴的不是舌头而是眼睛。 “唉!”郁昭涵并不想多说,换了给坐姿把头埋进胳膊肘里。 伍瑞明这下来兴致了,立马凑上去一脸八卦,一瞬间川剧变脸似的把原来的一脸苦逼相一扫而光。 “你……移情别恋啦?” “去你妈的!”郁昭涵立马抬头,飞踹了他一脚,“老子思想作风怎么可能有问题!” 伍瑞明自察失言,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又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你被安澈甩啦?” 郁昭涵忍无可忍,抓起靠垫砸过去:“脑子秀逗了吧!这一惊一乍的,你演拍案惊奇呢?!” 伍瑞明委屈,又没被甩又没出轨,失恋个毛线。 “被安逸那个混小子带了一波节奏,感觉很不好啊。”郁昭涵不管伍瑞明有没有听懂,继续说,“我又没法和那小子翻脸,只能自己想办法赢回来。” 第六十二章 伍瑞明有一点点听懂了,好歹待在郁昭涵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总是有的:“那我们怎么办?需不需要找安澈那边商量?”说完他瞬间想起了刚才郁昭涵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失恋宣言”似乎感觉自己提了什么不该提的东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不了,她最近忙。”郁昭涵摆摆手,拒绝,“第一,咬死了演唱会上的澄清是真的;第二,承认我也会用木声的名字写歌;第三,透露木声这个名字之前另有他人。澄清的新闻重心放在第一点,然后狠狠宣传第三点把原来的传闻都给我压下去。” “可以透露木声原来是安澈爸爸的艺名?”伍瑞明问的小心翼翼。 郁昭涵点点头,“我那里有叔叔之前写的一些歌,先放点片段出去,宣传接下来这部戏拍完,我就会翻唱一些他的歌曲。然后踩着这波热度上去,保证我在戏拍完到出新专之间还有些曝光度。” “您老还真英明。”伍瑞明立即拍了个小马屁,郁昭涵白了他一眼,“我先睡一觉。”说着又把脑袋埋进了胳膊里,不再和伍瑞明说话。 伍瑞明不再含糊,很麻利地按照郁昭涵的要求布置了团队的任务。不得不说,这也让躁动了好几天的郁昭涵粉丝团得以再次平静下来。 对于粉丝来说,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的偶像欺骗自己更难过的事情了,还好这件事情本身不大,但是奈何郁昭涵的粉丝团基数太大,稍微搅一搅,就好像大风大浪来了一样。 伍瑞明那一头的澄清声明刚刚发出,这一头谭露露的手机群聊就震动起来。 “呜呜呜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昭皇果然是个多才多艺的boy。” “昭皇身正不怕影子斜!万岁万岁万万岁!” …… 谭露露放下咖啡杯拿起手机看他们在群里欢欣鼓舞的样子,也算是心里稍微踏实了些,笑容也慢慢重新染上了她的嘴角。但是一想到现在还生死未卜的安澈,她的嘴角又耷拉了下来。 谭露露揉了揉脸想让自己清醒,然后果断放下咖啡杯,走出了咖啡店回医院去。领导还在里面躺着,我还是要赶紧回去。 回到医院,谭露露看到郁夫人在很细心地帮安澈清理身体,连忙赶上去帮忙。 “哎?小谭?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回家休息休息吗?”郁夫人有些惊讶。 “我休息过了,昭皇那边也得到了及时的澄清,阿姨您放心吧。”谭露露知道眼前的妇人是郁昭涵的妈妈,生怕她一面担心着安澈一面记挂着郁昭涵,心里负担太大,连忙说了个她认为的好消息出来给郁夫人听。 谁料想郁夫人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就示意她给安澈再洗一条毛巾递过来。 “您不担心他吗?”谭露露一边把毛巾泛湿一边问。 郁夫人接过谭露露递过来的毛巾:“不担心,昭涵这孩子从小自己就有自己的想法,当初他既然选择了撒这个谎,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圆的方法。而且,我其实并不希望他在那个圈子待太长时间。” 谭露露下意识地一惊,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您的意思是……?”她斟酌着开口。 “别误会,选择的权利一直在昭涵自己手上,我也不会强迫他听从我的意思。但是你也看见了,小澈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是不能和昭涵说,是怕他关心则乱扔下工作就跑回来,这样的话,小澈的事情就盖不住了。”郁夫人轻轻拂过安澈的脸颊,“有太多不便。” 谭露露说不出话来,她当然是郁昭涵的粉丝,但是她也是安澈的内务官,她知道郁夫人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她非常不希望郁昭涵放弃艺人这个角色。一时间,她感觉有很多话可以辩驳,但是下一秒又都像泡泡一样破碎了,只留下她微张的嘴唇。 这时候,郁夫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郁夫人好像知道来电人是谁,在没掏出手机之前就和谭露露说到:“等下切记不要说话。” 谭露露连忙捂住嘴巴,拼命点头。 下一秒,郁夫人接起了电话:“喂,昭涵啊。找妈什么事?” “哎,妈,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想让你把之前安梓礼叔叔录的那张碟给我。最近网上你儿子的负面新闻您老人家看到了吧?”电话那头传出了郁昭涵的声音。 “负面新闻?妈就看到一点小事罢了,怎么?打算拿你安叔叔的东西去救场?我说你啊,这么点新闻都要澄清的如此兴师动众,有必要吗?无视它,自然而然就过去了。”郁夫人的很不以为意地回答,但是谭露露却看到了她略微僵直的后颈。□□湖啊□□湖,谭露露想给郁夫人鼓个掌。 “哎呀妈,你不懂。你仔细看看这是谁散布的消息,安逸那个小屁孩,要不是这次是为了救人,我才不会轻易饶过他这种拿我祭刀的行为呢!”郁昭涵就不信以他妈的智商,这件事情早就看得透透彻彻,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这么回答自己,索性直说了。 “所以呢?这就是你要拿你安叔叔唱片的理由?”郁夫人不为所动。 “我这不是为了双赢么!我总不能伤害回去吧?” 郁夫人沉吟片刻,回头望了一眼病房,叹了口气:“让我想想。”说完便想挂电话。 “哎,等等,妈,你现在在哪儿呢?” 谭露露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怎么?有什么事情让我做?我现在刚从学校回来,还在路上呢。” “哦,嘿嘿,是有个事儿,妈,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小澈啊……听爸说她最近在忙实验,手机都没带在身上,我打给她电话就第一次是通的,通的竟然是老爸接的,他们不会又让小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吧!?”郁昭涵说着说着越说越急,“我不是想打扰小澈工作,但是她这几天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妈帮你去看看啊。”郁夫人又回头看了好几眼病房里的安澈,打断了郁昭涵说话,郁夫人觉得她的眼睛已经酸胀的不行,可是还有小辈在边上,她总不想现在就掉下眼泪来。 “哎,好嘞,妈——”郁昭涵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里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 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忙?他很疑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郁昭涵刚想托着脑袋再思考一会儿,就接到了叶归舟的电话,他很快接起来,却发现电话那头的人是安逸。 这个小兔崽子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郁昭涵心想,但是嘴上还是一贯的和煦:“小逸,情况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安逸拿着叶归舟的手机不住地摇头,涵哥果然是个演员,我好不好伤势如何,前半个小时我刚听A国来的人和你汇报过:“我很好,涵哥。这次对不住了。” “哦?对不住什么?”郁昭涵没想到安逸会主动提这事,下意识地装傻,说完了又觉得有些不妥。 “呵呵,”安逸笑了两声,“涵哥就不用和我打马虎眼了,你这么聪明,事到如今肯定猜到了前几天木声的新闻是谁放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对爷爷的行动没有很确定的把握,所以……只能冒险一试。还希望哥哥能看在姐姐的面子上,饶了我这回。” 郁昭涵脸上的笑从安逸开始讲话的时候就一直僵着,等他说完了也不曾改变:“你没事就好,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早点和我们说,不要自己一个人瞎折腾。你姐姐会很担心你的。” “我刚才给我姐拨过去没人接,她和你在一起吗?我想和她说会话。”既然话题已经到了安澈身上,安逸就这么问了。 郁昭涵一愣,连安逸的电话都不接了?这到底是什么至关重要的实验啊? “涵哥?” “啊……她,她最近有个很重要的实验研究,大概在忙吧。我这会儿在片场,没和她在一起。”郁昭涵有些恍惚,被安逸的呼唤声惊醒,急急忙忙地解释。 安逸也没多想,接着说:“哦,这样啊。我打电话来是想说,程叔真的找不到了,之前程叔有好长一段时间待在A国,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他别的联系方式。” 郁昭涵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程叔真的不见了?” “对。”安逸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之前是派他去国外负责一个项目,这会儿程霄问了,程叔一个礼拜以前就说有更紧急的任务要做,就先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我是谁也问不到啊。” 郁昭涵困惑地挠头:“程叔做事一向稳妥,就算要藏,也不会一点线索都不留吧?” “要说线索,大概是有一个。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听项目里的人说,程叔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总一个人吃饭,而且非常奇怪的是,他每餐都只吃一个饼。我从没听说程叔有这种癖好,所以推断是不是他在暗示什么。” “什么饼?红豆饼?绿豆饼?肉松饼?”郁昭涵脑门上冒出一大串问号。 安逸想了想:“听说还是程叔自己烙的,就是那种中间可以加料的煎饼吧。” 郁昭涵觉得这要也叫线索那实在太操蛋了:“他大概只是觉得菜太难吃,想练下自己的厨艺。” 安逸略有些无奈:“我也想这么认为,但是程霄说他爸基本上不怎么吃这种好几样食材混在一起的东西,他比较喜欢分开食用,这个已经是很反常的行为了。” “哦……”既然是程霄说的,那郁昭涵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程霄怎么样了?”郁昭涵突然问。 安逸一愣,“换他接电话?他就在我边上。”程霄听完这句很吃惊地望向安逸。 郁昭涵顿时一僵:“别别别,也没什么事。” “哈哈,那替我向姐姐和叔叔阿姨问好。”安逸随即便挂了电话。 郁昭涵拿着手机在发呆,脑袋有些晕沉沉的,这段时间怎么陆陆续续这么多事啊,弄得他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不少。 郁昭涵走出休息区,慢慢踱步到摄像师的背后。 场中是几个小演员在拍戏,众人瞄到郁昭涵来了都纷纷让开一条道,片场内的几个小演员看到郁昭涵突然出现更是卯足了劲好好演,力求给前辈留下一个好印象。 郁昭涵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和舒导点了点头,又离开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心里那种压抑不住的不安,让他无所适从。 “喂,怎么我一回来,就看见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郁昭涵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郁昭涵回头一看,原来是黄朝回来了:“公司的股东大会结束了?”这不是刚走没多久吗? “车开到半路又被通知不用去了,我爸在就行。于是乎,我就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黄朝耸耸肩。 “啊?这是把你踢出股东阵营的节奏啊。你可要当心了。” “我去你的!有没有道德啊你,我才要怀疑你有没有好好拍戏呢!” “没有。”郁昭涵答应的干脆,狠狠噎了黄朝一把,“你不会没看新闻吧?你知道我这几天是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吗?还要我好好拍戏?那你也太无情了。” 黄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尼玛!郁昭涵你要是敢在老子主演的影片里打马虎眼,看我怎么diss你!”说完就一拳。 “哎呦喂!”郁昭涵吃痛躲开,“和你开玩笑的,我这几天烦得要死都没这么拍,正好你回来了,我们俩难兄难弟一起赶工吧。” 黄朝这才满意了些,瞪了郁昭涵一眼,然后转身走了,郁昭涵非常无奈地跟在他后面,黄朝对演戏是太过执着,他敢肯定,要是这部剧他哪里演的不好,黄朝肯定是比舒导还要早提出让他重拍的。 “你现在打算干嘛去?”郁昭涵问。 “补眠!昨天晚上连夜看了公司的各项分析报告,以为今天开会会用到,现在反正不用去了,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换换脑子。” 郁昭涵点点头:“我也回去睡一觉,这几天都没睡好。” “又出什么事了?”黄朝停下脚步,转头问。 “漫天关于我不实言论的新闻稿,还有……Tyler家的一些事。” “Tyler家?那小澈知道吗?”黄朝问。 郁昭涵想了想:“应该是知道的吧。听我爸说她最近在忙重要的实验。” “啊?又要开始忙实验?真是辛苦啊。”黄朝感慨,“那Tyler家具体发生什么事了?要你隔着千山万水在这里劳心劳力?” 郁昭涵有些纠结,这到底要不要和黄朝说,想来想去黄朝算是都知道了,还是告诉他吧。“Tyler家的总管失踪了。” “啊?什么?”黄朝完全没想到,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惊呼道,“之前来过我们这儿的那个?跟了你好久的那个?” 郁昭涵点头,有些烦躁地抹了一把脸。 “那Tyler家的家主呢?安排了多少人力找他?” 郁昭涵舌头有些打结,他要怎么说,Tyler家的那位老先生都快被抓起来了……想到这里还是不免松口气,那位老先生还是称早控制的好,不然李菁华估计找到猴年马月去也不见人影。 “Tyler家的老先生被政府请着喝茶呢。”郁昭涵不得不把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强化人逆向实验的事。 黄朝想了一会儿,又看了郁昭涵几眼,有些欲言又止。 “你这是什么表情?”郁昭涵一个鄙视的颜色回望过去。 “你说程管家在失踪之前唯一做过的奇怪事情就是自己餐餐做饼给自己吃?什么饼?长什么样子的知道吗?”黄朝问。 “不知道。你先休息吧,现在当务之急,我们要把戏给拍完,我月底还有事呢。”郁昭涵发现他们边走边聊已经到了各自的房间门口,郁昭涵知道黄朝这几天也非常辛苦,便这样和他说。 黄朝也确实累坏了,没有拒绝,打开房门就倒在床上会周公去了。 郁昭涵也没好到哪里去,看见床铺之前的头昏症状表现的是越发明显。稍微整理一下也就睡着了。 等他们两个分别被助理叫醒,已经是晚上了。导演呼唤有夜戏需要他们准备。于是两人就被赶鸭子上架似的,顶着睡眼惺忪的脸去了化妆间,然后收拾完就被送到了片场。 拍戏的过程紧张而又高强度,而且时值收官之际,舒导更加要求严格,精益求精。两人自然而然把之前讨论的事情给忘了。 而程叔的行踪经过安逸的努力寻找,终于锁定了程叔最后是到了A国。 郁昭涵这几天不停在做梦,梦见安澈被推入一片血红的池子当中,然后又迅速不见,每次郁昭涵从噩梦中惊醒都是一身汗,抓过手机想给安澈打电话,又觉得太晚了不能打扰她休息,转而选择发短信。安澈的每条短信倒是会在次日早晨回复给他,郁昭涵面对着那寥寥几个字的回复,才能安心下来。 《权相》这部剧终于到了杀青的那一天,剧组上上下下着实狂欢了一把,就连号称千杯不倒的舒大导演,到最后也是喝的晕乎乎的。郁昭涵是倒头在剧组睡了两天,被一脸铁青冲过来的叶归舟带回首府。 “又是啥情况?”郁昭涵像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 叶归舟踹他:“你还记不记得你是特调组的一员了?” “啊,对啊,当然记得。”郁昭涵掏掏耳朵,“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我刚拍戏拍完累的只想睡觉。” “那个程管家,查到最后的行踪记录了,出现在南市。你说奇不奇怪,不管是安家还是郁家都不在那边,我以为他如果来我们这儿会首先投奔你家呢。” “南市……”郁昭涵想了想,南市一向是小商品交易的聚集地,程叔莫名其妙跑那儿去干嘛,难道南市还有什么隐藏着的秘密? 叶归舟一脸期待地望着郁昭涵,希望能给他指条明路。奈何郁昭涵只是保持沉默。 “你到底行不行啊?程大管家跟了你这么久,你就一点思路都没有?”叶归舟毛了,“我不管,这事落在我头上了,我得拖你下水,我一个人搞不定。” 郁昭涵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有出息。” “不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快点快点,你乔装打扮一下,陪我去趟南市,我们实地考察下。”叶归舟抓着郁昭涵的肩膀一阵摇晃。 郁昭涵可是喝了酒之后连睡了两天,叶归舟这么一晃,他觉得自己的胃里胃酸都快涌向喉咙口了。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郁昭涵同意了叶归舟的提议:“好吧,我快饿死了。正好去南市吃点东西。” “对嘛对嘛,这样才对。走走走。帽子戴好,口罩戴好。南市的小吃可是很有名的,我给你推荐!”叶归舟没想到郁昭涵答应的这么快,开心地跳了起来。 虽然说是乔装,但是郁昭涵也是熟能生巧了,不一会儿就装扮好了自己。 “哇塞,这真是比狗仔还狗仔的造型。”叶归舟对着郁昭涵这严严实实的一身鼓掌。 郁昭涵白了他一眼:“别贫嘴。和我说下程叔的事你到底查的怎么样?” 叶归舟虽然平时喜欢开玩笑,但是干起正事来也绝不含糊。迅速地把自己的调查发现说了一遍。 第六十三章 “程大管家没有离开南市那个区域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南市向来是外流人口的聚居地,详尽的人口登记都要打个问号,别说是查出临时出没的流动人口了。”叶归舟现在就想去南市派出所把负责户籍管理的人给狠狠揍一顿。 郁昭涵也是皱眉,南市难管理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人群繁杂不说,商业,实业各种贸易鱼龙混杂,犯罪率年年南市都居高不下,让政府十分头疼。 “放轻松,你就当陪我去吃东西的吧。”郁昭涵地拍拍安慰叶归舟的肩膀。 叶归舟看了郁昭涵一眼:“我说,你和安澈最近怎么样啊?” “一切照旧啊,怎么了?她最近在忙一个实验项目。”郁昭涵回答。 “真的?我没听说这个阶段有很紧急的项目啊。而且最高决委的人把安澈从北疆调回来,不是就是为了给安澈解压么?我听说,你爸妈从中周旋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叶归舟在国家的耳目喉舌中工作这么久,各项消息都非常的灵通。 郁昭涵强压下心中又冒出的不安,用力捏了一下叶归舟的肩膀:“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小澈的事情我爸和我说的,假不了。” 叶归舟听到来源是出自郁将军,也闭嘴了,郁将军那个层级的事情,可不是随意打听就能了解的。 郁昭涵其实心里慌得很,刚才叶归舟这么一提,像是开瓶器,把他心中名为不安的罐头打开了。他偷偷给安澈又发了一条信息,没说什么要紧事,只是表达了他希望安澈有空能回给他一个电话。当然以安澈这段时间回信息的规律来说,秒回是不可能的。于是郁昭涵抱着他那空空如也的肚皮和叶归舟来到了南市。 “哎哎,你看那里。烤羊肉串,超大号,快走快走。”叶归舟是完全的食肉派,看见烤羊肉串当下就走不动路了。 郁昭涵平时的饮食都经过严格的控制,大概是养成了习惯,空腹看到这还冒着白烟的羊肉串顿时感觉有点腻:“唉,我说,是我快饿死了不是你快饿死了好吗?我能先喝个粥什么的吗?” “哇塞,郁昭涵你有没有毛病啊,一个大老男人还吃这些寡淡的清粥小菜——”叶归舟还没吐槽完就被郁昭涵捂住了嘴,他也瞬间反应过来了,郁昭涵这个名字可不能随便当街大喊。 所以喽,为了表示抱歉,他忍痛放弃了自己的羊肉串,陪着郁昭涵来到一家传统早晨铺吃早饭。说是说吃早饭,但是早饭的点已经过去了,早餐铺剩下的食材不多。好在郁昭涵只想喝粥润润喉,叶归舟惦记着他的羊肉串什么也没吃,早餐铺那点存量也算是能应付。 郁昭涵乔装打扮当然是只管喝粥一点都不想说话,叶归舟惦记着他的羊肉串闷闷不乐地玩手机也没说话。上午十点过还没到中餐开业的时候,店里的顾客就他们两个,老板和老板娘也开始整理起今天早晨的收成。 “老婆啊,你看我们是不是也顺便做个煎饼果子之类的卖卖,我学着做,应该忙得过来,这样我们每天赚的也会多一点。你看斜对面那家煎饼果子铺,就连我们店面十分之一都不到的那么一个犄角葛拉,天天我看很多人排队在买。我们家多好啊,又有配菜,小吃,又有坐着吃饭的地方,空调吹吹,电视看看,怎么的也得比他家赚的多吧。”郁昭涵一边喝粥一边听着店主夫妻二人的对话。 老板娘好像不太同意,捶了憨实的老板一下。“你可别眼高于顶啊,斜对面那家可是我们这儿的明星铺子,现在有个名词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对,网红,对,网红铺子。上次还有电台想来采访呢,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搁置了。我觉得那个老板也是够神的,每天八十个,就买四十几分钟就关门了。我可是听说以前后面那家卖饼的铺子老板和个莽夫似的,来这家店找过麻烦,结果被揍了一顿吓跑了,连店都不在这儿开了。那家店,咱们不必比,咱们俩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本分生意,也不是过不下去。而且孩子也大了,自己能挣钱了,你还嫌自己上半辈子不够累?” “还是媳妇说的有道理,我这不是怕你看人家挣的多心里难过么。你这辈子跟着我受苦受累的,也没怎么享过福。我想着要是能好好挣一笔,我们店也来个什么下午不营业。我们俩也可以去玩玩什么的。” “已经很好了,这个店面是你祖上留下的,咱们不用付房租,我们好好拾掇拾掇,就算是些清粥小菜客户也爱来。这就够了。” “好!说的好!”叶归舟不知什么时候从手机里抬起头来,“老板娘是个明白人啊,会过日子,会过日子。我来这店一看啊,就特别温馨,倍感亲切。您看,我这个朋友以前是不爱喝粥的,今天都喝的这么起劲,说明啊,这个粥里面富含了老板娘对生活的思考,喝着有味道,非常有味道。” 郁昭涵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险险地在喉咙口急刹车。我什么时候不爱喝粥了?郁昭涵特别想拉叶归舟过来打一顿。而且还把话题带到我头上,卧槽有没有搞错啊,视线焦点能别都锁定在我身上好吗?郁昭涵快要崩溃了,我就想安安静静吃个早饭啊。 叶归舟一看形势不对,马上力挽狂澜:“你们刚才说要新加一种早点?是煎饼而已啊,怎么就一副没法学会的样子?而且煎饼你们店里不是有吗?”他随即指了指还没卖完的油煎大饼。 老板一看客人插话了,也好好地给解释了一番:“你们不知道啊,那家店可是很有名很有名的,和这个煎饼可不一样。下次你们来早点,可能还能看见那家店营业。” “这家店是一直这么火的吗?”郁昭涵有些好奇,他大概知道老板口中说的是哪家店,顺着老板的话继续打探下去。 老板挠挠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那家铺子开始买饼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可是什么时候火起来的,我真心记不清。对于那家店的印象就只是老板很神秘,而且好像力气很大,那些油锅什么的,我偶尔看到,都是他一个人在进进出出打理。” “老板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叶归舟听郁昭涵这么问,知道他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于是帮着再细细问几嘴。 老板娘摇头:“那个老板个儿不高,一米六多吧大概,整天驼着背,听邻里说,他脸上还有疤,想来应该是卖饼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吧。也难怪我每次见他都带着口罩,帽子,或者干脆用布把脸缠住。有一次啊,我家刚好多腌制了几份辣酱,就给边上几个店铺一人一瓶,也算是大家聚在一起有缘,我们这一块儿算是店家流动最少的了,现在想起来也和那家煎饼果子店的有名有点关系吧。” “您刚才说送了辣酱,然后怎么了?”郁昭涵对他们这一片的营业额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那家煎饼铺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岔了。上次我特意赶早给那个店家送去了辣酱,看他一个人很辛苦地把油锅抬出来,他接我辣酱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手腕,极细却布满了伤痕,我看着应该像烧伤了,咱们都是做餐饮的,多少懂一点,烫伤按照道理来说没有这么严重。” “极细?女人吗?”郁昭涵很是敏感,立马问。 这回是老板摇头:“哪能啊,他家那口油锅,我都要找个人帮我一起抬抬,他一个人每天这么搬来搬去的,肯定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女人家家的哪有这么大劲儿。” “对对对。我把辣酱给他之后,他还开口和我说谢谢,那个声音特别沙哑,怎么可能是个女人。”老板娘附和,“不管他也是怪可怜的,一个人满身伤在这儿做生意混口饭吃,就算现在生意好,赚的多也不知该留给谁吧。难道以后还带进棺材里去?” “别乱说话。”老板严肃地打断,“那个人也是本分挣钱的。每天早上我和我老婆起来准备早点的时候,他家早就开始准备了。说实话吧,他家那个煎饼也是够复杂的,我们虽然说肯定学的会,但是要花很大力气,以现在我的技术最多先学七分。他们家的那个饼啊,面皮酥脆,还能分层,里面的馅料可以自己搭配。馅料这个不稀奇,我老婆也能做的很好,关键是他家的那个揉面技术,不知道他的面皮究竟怎么做出来的,煎饼包好后油炸,按照道理就算按照起酥的做法,也不应该这么分层啊。而且那个老板应该是挺有艺术修养的一个人。最后包饼还能捏出不同的样式,很厉害。” “你们看来还专门买了研究过?”叶归舟有趣地打量着这对夫妻。一开始说要模仿,现在又说只能学七成,把一个饼的面皮研究地如此透彻,一看就是花力气研究过的。 “没有没有,我们自己家的早饭都还没吃完呢。那是那个店主送给我们的回礼。我和我老公很认真地吃了。当然不是为了偷学技术,只是想好好品尝。”老板娘有些尴尬。 “理解理解。”郁昭涵拍了拍叶归舟的脑袋,让他注意表情,“粥很好喝,谢谢款待。” “哎哎,不客气。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那家店最近来了个伙计,虽然也是神神秘秘藏头露尾的,但是我看他手脚还算麻利,多少能帮那家店的店主分担点吧。”老板笑嘻嘻地接过叶归舟递过来的纸币。 正清点完要找零的钱,一抬头就发现那两个客人不见了。 “老婆,客人呢?”老板很奇怪地问。 老板娘一脸震惊地望着门口的方向:“那个,那个走了,那人好像是那个大明星啊。” “走了?”老板顺着老板娘的视线看过去,已经没有人了。 “大概是我看错了。大明星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老板娘口中的大明星,此时正飞奔回车里,打开笔记本查道路监控。十年前火灾现场失踪的遗体,南市的煎饼铺,安家地下室里让他感染的细菌残留,之前程叔二话不说就来照顾他,安家留着的纸条……一切的一切串联到了一起,郁昭涵似乎读懂了当年那些费尽心思地隐瞒。可是还有疑问,当年Tyler家的老先生同意让程叔过来帮助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另外的目的,季暖夏藏身在这里这么久,肯定是有人给她打掩护,那这个人是谁?爸爸?妈妈?还是,另有其人? 郁昭涵突然想到,安澈最近迟迟未接的电话,赶紧瞪着叶归舟:“快开车,去我爸那儿!”安澈不会是被最高决委要挟去找她妈妈了吧? 郁昭涵仔细想了想,安澈的手机最后接听的一通电话是他爸接的,这本来就特别不符合常理,可是他当时竟然忽略了。他现在有很强的预感,南市那家知名煎饼铺店主八成就是季阿姨。身材矮小却力气很大,烧伤的疤痕,以前安澈说煎饼的造型和安叔叔经常画的简笔画很像……这种种证据,他不信如果有心人一定要查,会没法查到。虽然确定季阿姨应该还健在的这件事情是最近才发现的,可是难道这些细微的线索之前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还有刚才老板有提到曾经有媒体想来做采访,最后不了了之的事,郁昭涵在娱乐圈浸润这么多年,他是最了解不过的了。不论是什么媒体,只盯着有价值的新闻去报道。如果原来说要采访又突然反悔了,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原来有价值的新闻变得没有价值了,第二个可能性就是有足够大的权力迫使他们放弃了这一新闻爆点。针对那间煎饼铺的现状,第一种可能性可以直接排除,那就只剩第二种。 这样就清楚了,季阿姨在这儿肯定是有人保护着的,那人是谁他现在还猜不出来,但是郁昭涵直觉上认为不是他爸妈。想到这点,郁昭涵反而不担心季阿姨的安全,她都安安稳稳在这儿生活这么长时间了,不可能运气这么背,刚好这段时间没守住露馅了吧。反而,一直没和他语音联系过的安澈更让他担心。 安澈那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郁昭涵有些焦躁地攥紧了拳头。 “唉,老郁。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这一脸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欠你一大笔钱呢!”被郁昭涵使唤着开车的叶归舟,看见郁昭涵那糟糕的脸色,担心地问。 “嗯……有一些头绪。”郁昭涵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用双手遮了一下脸。 “你说那个新来的伙计有没有可能是程管家。”叶归舟看郁昭涵的样子,有了个猜想。 郁昭涵看了他一眼,“关键是那个店主。我现在必须见我爸一趟。你待会儿在车里等我就好。” “让我在车里等是可以,但是要帮我完成任务啊。”叶归舟当然知道父子之间的话题肯定不止公务上的事情,他一个外人在也不好,于是嘱咐了一句就答应下来了。 “知道,谢了。”郁昭涵的脑子里已经设想了好几种可能性,他很明显地感知到自己无法克制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老天保佑,应该没事吧。 到了目的地,郁昭涵二话不说就冲向了郁将军的办公室,但是和从前一样,他办公室门前刹住了脚。但是他这次没敲门,而是拨通了安澈的电话。 让郁昭涵失望的是,门内并没有任何响动,难道他想错了?安澈的手机不在这里?他踌躇片刻,还是敲响了郁将军办公室的门。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郁将军看见郁昭涵有些奇怪。 “叶归舟说他在查程叔的下落。查到了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南市。”郁昭涵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关于那家煎饼铺,您知道吗,爸?” 郁将军脸色闪现一丝迷茫:“煎饼铺?哪家?南市的店面一直鱼龙混杂,所以才会特别难管理。” “就是那家名气最大,能做出五花八门的煎饼的那家。老妈应该让人去买回来吃过。有印象吗?”郁昭涵看着自家老爹实在不像骗人的样子,提示了一下。 “啊,好像有点印象。有一天早饭的时候她买回来的。”大概郁夫人对郁将军来说真有提神醒脑的作用。郁昭涵也在心里轻微地吐槽。 “对,就是那个。你最近在部里有没有听人提起这家店?” “没印象了?怎么了?” “我觉得这家店的店主可能是季阿姨。程叔过来找她了。”郁昭涵简单的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和郁将军口述了一遍。 郁将军听完还是非常震惊,思考了片刻:“你让我想想,难办啊。” “季阿姨之前有留言给小澈说不要找她,安家地下室。”郁昭涵提醒,“那是不是还是让季阿姨继续默默生活,反正现在程叔也来这儿了。” “不。”郁将军回答的特别快。 郁昭涵非常吃惊,难道老爹想把季阿姨的事情曝光?“那怎么解决?”郁昭涵问。 “我需要去找他,我和你妈妈一起去找她。”郁将军显得有些激动。 郁昭涵看在眼里:“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小澈有什么事?郁昭涵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郁将军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郁昭涵看见门口站在的人不由感慨这也凑得太好了吧? 第六十四章 “妈?你来干嘛?” “昭涵?你怎么在这里?” 完全的异口同声。 当然,作为非常有教养的郁昭涵郁先生,当然是先回答自家老妈提出的问题。“我找老爸有点事,特调组的事。” “哦,那你们谈完了吗?”郁夫人知道原因后并不奇怪。 “算是结束了吧。”郁昭涵回答地有些犹豫,他其实还有些事想再问几句的。 “哦,那你先回去吧,我找你爸有事呢。”郁夫人回答的干脆,郁昭涵却隐约听出了母亲想赶人的语气。 这又是哪一出?郁昭涵纳闷了。 “你先让他留下吧。反正他戏也拍完了,总不能一直瞒着他。”本来郁昭涵以为他肯定会听到父亲附和母亲的意见,劝他先走。没想到郁将军却这么说。 郁昭涵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所以是不是安澈出什么事了?” 所以……到底是不是安澈出什么事了。 郁昭涵问出这一句以后,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先是落了地,让他不再感觉提心吊胆,再是那块石头仿佛千斤顶一般狠狠地砸在自己心脏上,震得他五脏六腑一起抽搐。 郁夫人看了他一眼,别过脸去。郁昭涵不说话,就死死地盯着她。 郁将军似乎也没打算回答郁昭涵的问题,而是对郁夫人说:“找我什么事?” 郁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是把之前强压在心里的担忧显现在脸上:“小澈的凝血功能好像有问题,是从昨天开始输血之后发现的,黎医生判断是因为普通人的血和强化人的血有不一样的地方。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给小澈找到能补充的血型,你看下有没有办法让小逸再过来一趟。也不知道Tyler家的事情处理进度如何了?那位老先生是还在政府喝茶呢还是已经回家了?” 郁昭涵觉得自己忍的很辛苦,好不容易等老妈说完了,他赶紧接上:“小澈到底怎么了?” “昭涵,稍安勿躁,我一会儿带你去那边。”郁夫人拍了拍郁昭涵的手背以示安慰。 郁将军刚才正巧在看Tyler家的事件处理结果:“人是已经回去了,他们也不好扣着老人家太久,剩下的事情安逸好像处理的很好,老爷子目前被慢慢架空了。让安逸过来一趟是没问题,但是Tyler家的事情刚好到节骨眼上,现在把小逸叫过来,会不会让目前他所做的努力功亏一篑?” “那怎么能不管安澈啊,我这就给小逸打电话!”郁夫人很着急。 郁将军赶紧阻止:“你先听我把话讲完。刚才这小子说他可能找到暖夏了,你这么些年不是一直对暖夏是死心存疑虑吗?你让他和你说道说道。如果暖夏能找到,那小澈现在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什么?!”郁夫人听了一脸震惊,二话不说就一把抓住了郁昭涵的领子,“人在哪里?” 郁昭涵现在也是急火攻心,就算是对上老妈也不能怂:“你先带我去见安澈。” “这个……小兔崽子。”郁夫人一记直拳打在了郁昭涵的衣领上,“好好好,带你去带你去。不过,你说的找到是猜测?” “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郁昭涵伸手比了一个九的手势。 “怎么发现的?” “之前和小澈小逸一起去过安家的地下室,那时候发现了一张留给安澈的新纸条,当时小澈就知道是季阿姨留给她的,留言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是说让安澈勿念的意思。那时候小澈选择尊重季阿姨的意见。这件事就按下不说了。”郁昭涵换了一大口气,“今天是叶归舟找我说要一起调查程叔的下落,我们顺藤摸瓜就找到了那家南市的煎饼铺。隐隐约约核实了这一猜测。我和归舟打算明天早上去围堵那个店主,到那时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昭涵,对你季阿姨客气点。”郁夫人脱口而出的嘱托让郁昭涵有点无奈,这人还没证实清楚是谁,就让客气点啦? “说完了就带我去安澈那儿。”郁昭涵始终惦记着这事。郁夫人知道拦不住,也没打算拦着,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废话,让郁昭涵跟着自己走了。 “昭涵你等下开车注意点。”郁将军公务缠身,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又看见郁昭涵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由提醒。 郁昭涵突然想起来,叶归舟还在楼下等着他,瞬间有些尴尬,这怎么办?他看了一眼他爹,突然灵光一现:“爸,你借我辆车呗。然后找个方法把叶归舟那小子给弄回去。” “怎么?把你爹我当枪使了?”郁将军挑眉,还没等郁昭涵回答他嫌弃地挥挥手,示意赶人,“好了好了,走走走。别墨迹,拿去。”瞬间从抽屉里掏了一把车钥匙出来,扔给郁昭涵。 郁昭涵想再耍几句嘴皮子,但是力不从心,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冷着一张脸转身走出了郁将军的办公室。郁夫人瞥了郁将军一眼,追着儿子的脚步就出了门。 郁夫人现在也是有些尴尬,她也没想到儿子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不过也无所谓了,之前是怕他一着急就丢下工作跑了回来,现在戏提前杀青,他也应该要回来知道些情况。但是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总是打心眼里心疼的。 “昭涵啊,昭涵。”郁夫人在郁昭涵身后喊了两声,郁昭涵压根像是没听见似的,“儿子?” 郁昭涵突然一下站定,郁夫人刚才追着追着都快小跑起来了,现在也急急地刹住车。 郁昭涵慢慢转过身来,低着头,抿着嘴,在郁夫人的眼里就是个委屈巴巴的孩子。 “妈,你还知道我是你儿子啊?” 这一句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郁夫人的心里,一下子让她的心泛起了酸意。 “怎么不是我儿子了?你怨妈啊?唉,事发突然,妈怕你担心来着。”郁夫人伸手拍拍郁昭涵那张和自己有些相像的脸颊。 “那你都不告诉我实际情况,弄了半天敢情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呢?”郁昭涵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气愤。 郁夫人耐着性子解释:“小澈的情况我还道不清一二三四,自然是和你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的,而且,小澈身体出问题本来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恐怕会引起很多事端。你和她都算是公众人物了,你又离得远,而且身边这么多记者狗仔,我怎么敢把消息告诉你。对小澈的安全也是很不利的。” 郁昭涵终于不那么难过了,凡事还是要考虑到小澈的安全。郁夫人看郁昭涵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也放心了不少,刚好也想起了在办公室里没有说完的话题。 “那暖夏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南市煎饼铺的店主?” “妈,你可别和我说,对于季阿姨的死你一点怀疑都没有。”郁昭涵笃定,以他对他妈的了解,郁夫人很有可能也在查这个事。 郁夫人的眼神开始往别的方向看,沉吟片刻:“有去调查过,你小时候那会儿,当时我记得花了很多精力在找。但是后来没找到,就放弃了。太久远,没什么印象了。” 郁昭涵直觉自己家妈妈没把话说完。但是他现在也没脑子想这么多东西,现在他只想做一件事,见到安澈。所以他没察觉到郁夫人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在她在郁昭涵刚想跨进驾驶座的时候回过神来,一把把他拽了出来,“到副驾去,你又不认识路。” “没事,有导航呢。” “我还不想和你一起出了车祸然后上新闻。”郁夫人嫌弃地赶他走,自己灵巧地一个闪身,坐上了驾驶座。 郁昭涵叹气,好吧好吧,好像说的有点道理,于是乎认命地坐进了副驾驶,然后难得唠叨:“开快一点啊。” 郁夫人有点想翻白眼。 不过终究他们还是安全抵达了医院,郁昭涵在下车前就问了安澈的病房在哪里,郁夫人刚好把车停好他就飞奔着下了车。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见不到他人影了。 郁昭涵在楼梯间窜得飞快,医院的电梯一直属于稀缺资源,往往人满为患,就算这是干部医院,郁昭涵要去的顶楼也是完全加密的,也避免不了在低楼层遇到很多人。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坐电梯上去,不就16层楼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澈呢?”郁昭涵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15层就看见黎医生站在楼梯间等他。郁昭涵不意外,这事他妈妈抽空和黎医生说一句很快的,所以他看见黎医生就直接开口问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黎医生盯着他端详片刻,神情不见悲喜:“和我来。” 郁昭涵赶紧跟上,努力调整呼吸跟在黎医生后面。他承认他有些怕了,他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见到不好的情景。他甚至有点想退缩,黎医生走路不快,可是郁昭涵还是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干什么呢?腿软了?”黎医生走着走着回头看了身后一眼,郁昭涵落在了后面,便出声喊道,喊完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欠妥当,又补了一句,“就算天塌下来也得你撑着。” 是了,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要替安澈撑着。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在这儿瞎害怕,实在不是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就算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拼尽全力想办法。郁昭涵心里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犹豫,大步赶上黎叔的脚步,来到了病房门口。 安澈就在里面。这个认知让郁昭涵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可是让郁昭涵也没想到的是,就算他做了他认为的最坏的准备,看见安澈的样子时,郁昭涵结结实实腿脚一软,跌在了安澈的病床前,更准确的说,是倒在了安澈躺着的无菌仓前。 无菌仓里面布满交错着的输血管,在郁昭涵眼里每一条都像是能勒死他的索命绳。安澈的脸在这些输血管之下,显得更加苍白,毫无生气,甚至能让郁昭涵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郁昭涵的眼睛睁得很大,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在抖,上下排牙齿打颤的厉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医生是看惯生死离别的人,似乎是完全无视了郁昭涵现在的状态,很淡定地说:“安澈应该是不小心摔倒了,出血过多,但是奇怪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凝血功能有了问题,伤口愈合不了。普通人的血和她的身体又不兼容,现在只能自己流出来的血自己输回身体里去。” “不小心摔了?在哪里摔的?” “你家啊。还好她自己那时候有点意识,打了电话给谭露露,总算还是救回来了。” “现在这种情况叫做救回来了?”郁昭涵一脸不可思议。 黎医生不慌不忙继续说到:“刚才我是在头疼,但是知道他们还是没拦住你让你自己过来了的时候,我就突然发现,这件事情就应该有了解决办法。” 郁昭涵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自己能救安澈,那就太好了:“怎么做?” “血库的血不行,你的血或许可以。本来想直接用安逸的血的,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以前我一直在对你的身体进行细胞的微调,就是以防万一。现在竟然派上用场。”黎医生有些庆幸。 郁昭涵一把扔了外套:“那就开始吧。能抽多少就抽多少。” 黎医生看郁昭涵那副恨不得一刀把自己砍了的神情,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我不能保证有用啊。安澈现在的身体情况……太诡异了,只能说尝试。” 郁昭涵摇摇头:“我知道。能有方法试那是最好。” “顺便问一句,你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工作?你那电视剧拍完了?”黎医生未雨绸缪,如果郁昭涵的血液适配,那安澈可能要的血量很大,输血就可能变成一个漫长的过程,要是中途郁昭涵有什么新闻发布会之类的活动那就搞笑了。 “没有,赶紧吧。”郁昭涵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和安澈无关的话了。 黎医生听出了郁昭涵的敷衍,也不打算追问,毕竟那些事务性的工作,的确没有现在病房里的一条人命来的重要。 黎医生安排一直照顾安澈的几个医生护士准备输血工具,给郁昭涵做了一个基本的检查,就开始安排输血。干部医院的仪器都很先进,郁昭涵的血就慢慢从输血管里穿过输血器渡到了安澈的身体里,郁昭涵一开始还能在病床上侧头看着安澈,慢慢地他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只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郁昭涵再次清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他的目光移到了床边上,无菌仓里安澈还是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洋娃娃一样躺着。 安澈……郁昭涵想伸手,就被刚进门的黎医生阻止了:“安心躺着,我还在给你输液呢!稍微出去一会儿就不安分。” 郁昭涵默,我没不安分。 “安澈怎么样了?”郁昭涵想起了最关键的事。 黎医生有些疲惫地摘下眼镜擦擦:“凝血功能在慢慢回复,伤口那边不再往外渗血了。但是内脏还是比较危险,我刚才忘记问你了,小澈是不是在自己弄什么研究,我在这次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基因数据和上一次检查产生了很明显的差异,特别是代表强化人基因强弱的峰值比起已经有了很明显的锐减。” 郁昭涵艰难地点点头,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而且他记得没错的话,小澈和老爸摊牌的时候,老爸有说过让黎叔也要知道这件事情,以便后续黎叔还能帮衬着。他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换来了黎叔伸手狠狠地按了他脑门一下。 “一个个的都能耐了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知会一声。出了事你们担的了责任吗?” 郁昭涵默默的想,这不是已经出事了吗? 黎医生好像看出郁昭涵的吐槽,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说呢,难怪了。”黎医生有些生气,捶了病床的扶手一拳。 郁昭涵不敢作声,只能朝旁边没人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这时,郁夫人的声音适时出现,打断了他俩的对话:“醒了?那来吃东西吧。” “妈?”郁昭涵显然是才记起来是妈妈和他一起来的,“你怎么还在?” 郁夫人要不是看在郁昭涵刚抽完一大计量的血,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现在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想我去哪儿?”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郁昭涵求生欲极强,连忙改口。 郁夫人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边叹气边说:“儿子女儿都躺在病房里,你让我去哪里休息?有什么好休息的?”郁夫人又问了问安澈的情况,得到黎医生的回答之后稍微轻松了些,点了点头,搬了张椅子在郁昭涵的床边坐下。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郁夫人把食盒打开,递给郁昭涵。 黎医生看他们俩在说话,便找了个理由退出了病房。 郁昭涵等黎医生关上门了才问到:“妈,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一次两次眼睁睁看着安澈遇到危险,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小时候是,长大了还是,我到底什么时候能保护好她呢?” “昭涵,小澈不是普通人,当然不能用普通的标准去衡量,妈妈觉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很多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你再怎么防微杜渐都防范不了。”郁夫人安慰性地拍拍郁昭涵的头。 “可是妈妈,我真的很害怕,这次还有上次她在北疆的时候,还有小时候的那次绑架。你说,我是不是没有能力保护她?” “其实吧,妈妈和你说实话,你小时候我是不希望你将来和小澈在一起的,和她在一起势必要比其他人多经历很多,背负很多,做妈妈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简单快乐的生活。可是吧,小澈这孩子又太讨人喜欢,我实在不知道除了我自己的儿子,我还舍得把她托付给谁。后来,妈妈也看出来了,你喜欢她喜欢得紧,自己却又要当个闷葫芦,忍不住推了你几把。现在你俩成了,我可不许你说自暴自弃的话。”郁夫人有些埋怨地剐了郁昭涵一眼刀子,“我就告诉你,除了你,没别人了,你要只能做到七分,那没人能做八分。明白吗?对自己有点信心。” 郁昭涵深呼一口气:“好吧,我对着别人当然信心十足,但是这不是对着自己的亲妈么?还是要舒缓一下心里的苦闷。” “黎医生说,小澈的凝血功能在恢复,那我明天是不是还要再给小澈输血,看来我今天得吃一些活血的东西。”郁昭涵和母亲倾诉过了之后,心情有所好转,拿起筷子大大地扒了几口饭。 郁夫人有些心疼地抚了抚郁昭涵的背:“多吃点,你看你最近瘦的,还天天什么减脂餐,脂呢?我怎么看不见。” “哎呀妈,这是平时生活,上镜就会变胖的。” “你就贫嘴吧。”郁夫人把肉往郁昭涵面前推了推,“多吃点。听你爸说,B国那边因为Tyler家成功易主,李菁华也被抓到了。她对西山那边的异形人尸体供认不讳,这样的话,西山基地应该可以洗清嫌疑了。最近总有人那西山基地的事情攻击小澈,还好最高决委那边一概无视,情势在慢慢好转,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郁昭涵又扒了一口饭,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在想,还没有到放松的时候。他回头看看还在沉睡的安澈,暗暗下决心,希望安澈早点醒来,希望安澈醒来的时候,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李菁华还说什么了?有没有说到Tyler家老爷子?”除了安澈的情况,郁昭涵对这件事还说很上心的。 郁夫人摇摇头:“没听你爸提起,不过是以前的事了,小逸那边好像也没把焦点往老先生身上引,应该还是念着一份祖孙情的吧。说起来,小澈在北疆遇到的事你还记得吗?那个被枪杀的黑帮头目,好像叫什么瓦来着的,和秦渝中是什么拜把子兄弟,他死后,他几个重要的家人秘密被李菁华接到了B国,这次也一并捉拿归案了,也算是为北疆肃清画上圆满的句号。” “嗯。我之前在想,里湖村的那个故意抛尸的年轻人会不会有什么来头,我总觉得他的动因让我感到很小儿科。怎么抛尸就为了吓人呢?感觉哪里说不过去。”郁昭涵对北疆肃清的事感到满意,但是疑心病犯了的他又拎出另一件事情在说。 第六十五章 “这件事我听说了,你爸爸他们之后也查过,确实是这样的,谁知道的,这世上太多事情都是看着没道理的。”郁夫人拍拍郁昭涵的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想解决办法就是。思考太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还不如来一件事解决一件事。” “那方教授的事情……”郁昭涵刚开口问,郁夫人就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方教授的事情,我们都觉得很惋惜。明明可以名垂青史的人,却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晚节不保,实在太令人为之遗憾了。但是,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方教授依然是那个对你和安澈都很好的老人,希望你们心里能记得他的好。” “我知道,但是最高决策委员会那边,打算怎么给方教授判刑?”郁昭涵当然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他原本也是担心方教授会不会直接被判死刑,才会想先打听一下的。 “具体的结论我不太清楚,但是将功补过肯定会有,大概无期徒刑的可能性会比较大。”郁夫人感慨,“我们没有站在被害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当然觉得方教授可怜。但是如果我们是当年遇害者的家属,可能恨不得方教授死刑立即执行吧。毕竟当年去世的,都是精英,也许是某个小小的家庭的顶梁柱,顶梁柱一塌,其他人的际遇可想而知。” “嗯,的确。现在想来,好在我们家四个都能称得上是顶梁柱,古话有说,四角俱全,方为完满之态。看来像我们家这样的最好。”郁昭涵说完又想起了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安澈,瞬间又耷拉下嘴角。 郁夫人岂会不懂儿子的心思。 “不要急,昭涵。小澈她总有一些坎得迈过去,你只要陪着她,鼓励她,做到你能做的,就不算辜负她。嗯?”郁夫人笑着说,“小澈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我相信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有更好的突破的。我对你们有信心,你也要对你们有信心啊。妈妈年纪大了,就先回去休息去了,这里交给你和黎医生了。”郁夫人说完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妈妈,我送你?”郁昭涵想送母亲回去,又想留着陪安澈。 郁夫人笑笑,表示不用,郁昭涵也就没坚持。郁夫人走后,郁昭涵也下床,找到了黎医生的办公室,走了进去。 “找我什么事?”郁昭涵前脚刚踏进门,就听黎医生问到。郁昭涵吐吐舌头,黎叔一天到晚这么严肃,真是天生讨债的脸。 “我就想问下,小澈的情况。黎叔你应该更清楚一点,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郁昭涵因为已经知道安澈在一点点恢复,所以说话不算很急,但是一定要让黎医生全盘托出的决心他是牢牢树立起来的。 黎医生之前问他的话让他不由想是不是和安澈最近在偷偷弄的实验有关:“应该不止摔倒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摔一跤能摔出内脏问题?”黎医生回答的直接了当,没有任何犹豫,听得郁昭涵心里猛地一颤,“内脏?你之前没和我说啊?” “我说了吧?是你自己没听见。”黎医生翻了个白眼,抽搐几张CT报告单扔给郁昭涵,“懒得解释了,自己看,看不懂的再来问我。” “……”郁昭涵不想和黎叔多说了,认认真真地翻看起黎医生给的检查报告。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越看脸色越不好,“这到底怎么回事?” 黎医生到这时候反而不急了,喝了口茶悠悠说到:“这句话我该问你吧?啊?” 郁昭涵一阵语塞,愣了好几秒:“他们说没有问题的。” “没问题?什么没问题?他们是谁?”黎医生问的随意,似乎不太想知道的样子,果然他下一句就是,“这些都无所谓。我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我爸没和你说?”郁昭涵脑子突然转过弯来,“不对啊,安澈有告诉他,他应该告诉过你才对。” 黎医生有些恼:“对,他告诉我的是,小澈想重新研究下强化人的实验,你配合她一下。我哪知道你们一群小年轻搞些什么鬼东西,做实验做到自己身上去了,真是能耐啊!别拿你爸当挡箭牌!” 郁昭涵瘪瘪嘴:“哦。”然后秒怂,“哪现在怎么办?” 黎医生被郁昭涵一句怎么办戳到了痛点,扬手就抄起桌上的一个笔筒砸过去,不过终究还是避开了郁昭涵,砸到了他侧边的墙面上,“你好意思现在问我怎么办?之前干嘛去了?!” 郁昭涵象征性地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之前不是不知道么。” “呵呵。你!”黎医生走过来就往郁昭涵脑袋上一个暴栗。 郁昭涵心里苦啊,你们一个两个倒是解决问题啊,敲我脑袋有什么用,“我这几天一点好好吃饭,好好补充养分,好好替小澈输血。” 黎医生略有深意地看了郁昭涵一眼,看得郁昭涵心虚:“怕就怕在输血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 “啊?!”郁昭涵这下可不干了,着急地跳起来,“为什么呢?怎么会呢?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现在知道着急了?小澈那部分的基因细胞现在处于锐减状态,身体来不及跟上这个节奏,就出现了混乱,伤及内脏。还好血管没有什么问题,最起码一条命保得住。以你的血液中那种基因含量,也最多只是维持稳定,不进一步恶化,凝血功能正常恢复已经是万幸了。” “所以,现在怎么才能救她?”郁昭涵表情严肃非常。 “每个礼拜一次,先用你的血掏换安澈的,内脏的修复看来是要开刀了。安澈的身体特殊,排异反应应该比一般人弱一点,像肾脏那些器官,需要直接更换。” “用我的,我可以。”郁昭涵听到了关键词,马上说。 黎医生却嫌弃:“谁要用你的?你给我好好呆着,供血还要靠你呢,我可不想一个没治好另一个又倒下了。” 郁昭涵一脸伤心。 黎医生摇摇头,真的是没救了这孩子。“内脏的事情我去和捐赠管理中心调配,这个你放一百个心。你还是用你的聪明脑瓜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决委说明这件事吧。说不定,比起安澈的身体情况,这才是最难解决的。” 郁昭涵点点头,他承认黎叔说的很有可能是事实,也希望黎叔不要乌鸦嘴。但是这好像是个既定事实,要是让他们知道安澈慢慢不是强化人了,哪不管是安澈自己和郁家都会受到影响。 郁昭涵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安澈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让他花心思想另外的,真是太难为他了。 “你可不要马虎大意。这件事情很关键。”黎医生怕郁昭涵不把这事放心上,强调了一句。 “知道了,懂的。可是我要怎么起这个头?”郁昭涵觉得很棘手,思维发散开去想了一会儿,又突然发现一个大问题,“对了,我要多久输血一次?” “看你身体情况。”黎医生再次盖戳认证郁昭涵真的是没救了。 “每天?”郁昭涵提议。 黎医生无可奈何瞪了他一眼:“你清醒一点。你下个目标是成为一具干尸?” 郁昭涵还是不太死心:“我不是也有点与众不同嘛?那你说我最快能多久抽一次血?按照最快的来啊!” 黎医生已经放弃让郁昭涵清醒的念头了:“一个星期一次是极限。你赶紧滚吧滚吧,这么神志不清的待在我办公室干嘛?我这儿又不是精神科,走走走走。” 郁昭涵问到了自己想问的答案,也不久留,屁颠屁颠地跑回安澈的病房。这时候谭露露已经来了,正在给安澈擦脸。郁昭涵这一开门,就迎上了谭露露吃惊的目光。 “老大?” “啥?”郁昭涵也愣了,什么时候他变成老大了? “哦哦,不不不,昭皇啊……”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你这样喊,我听了肝胆儿颤,感觉自己像是邪教头目。”郁昭涵实力吐槽,民主社会偏偏他和黄朝的昵称像封建社会一样,粉丝yy就罢了,现实生活里自己女朋友的得力干将天天喊你昭皇,郁昭涵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你可不就是邪教头目么?你看你的粉丝群是多么庞大。谭露露心里暗暗想,但是她知道郁昭涵是什么意思,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领导她是不是有救了?我听夫人说已经再好转了。”谭露露说起这事来语气变得轻快许多。 郁昭涵点点头,黎医生还没具体和他说安澈需要换哪几个器官,当然也没有手术具体时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调理好身体,当个优秀的血库。 “对了,昭涵,我这次过来的时候,碰见了张大boss。我感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总觉得有点……瘆得慌,你说他会不会发现领导住院的事情啊?”谭露露忧心忡忡,然后转念一想,“不过张大boss一直很恐怖的,好像只有领导觉得他平易近人……领导真是神奇的体质啊,我家领导果然是牛逼!哦,不对是你家领导……呃……好像也不对,你家……” “好了好了,停停停。你在哪里碰到他的?和我复述一遍当时的情况。”郁昭涵连忙打住想要拍马屁的谭露露,让她说重点。 谭露露刚好语塞,既然郁昭涵这么说了,她就顺水推舟说了一遍当时在军委大楼的情况。 “张大boss是从九楼走楼梯下来的?”郁昭涵抓住了重点。 谭露露又回想了一次当时的场景:“没错,因为我准备去十楼的,电梯太慢我走的楼梯,在八楼和九楼的中间遇到张大boss,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是从九楼走到楼梯口再下来的。” 郁昭涵心里有了盘算,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去找他一趟。” 谭露露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不能多问,随即转移话题:“你的WB都快长草了,粉丝都在哭诉,有空发一条动态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还能当多久的明星,可是……最起码现在你是,负点责任啊,大哥。” 郁昭涵有些意外,谭露露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起粉丝的事,下意识地反应:“瑞明和你说什么了?” “他没和我说什么。你最近刚好杀青,休息一段时间粉丝也理解,但是之前的负面新闻澄清后,你就没有消息了,加上拍戏闭关期,真的很久没有发动态了。” “我知道了,但是我记得之前我不是还做了个直播吗?和黄朝一起。”郁昭涵表示理解,但是还是有些奇怪。 谭露露想到粉丝群里最近粉丝们的自我检讨,有些想笑,又有点难受,“他们都觉得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单独冒泡,是因为之前流言四起的时候饭圈没有统一站好队。不管是木声的事情,还是和黄朝不合的事情。不过我觉得,木声的事情完全是你的锅,不能推给粉丝。” “对对对,我的锅,我的锅。”郁昭涵承认,“这就发,这就发。” 郁昭涵说到做到,当下立马拿出手机,坐在安澈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开始想发什么。谭露露则是继续给安澈打点着,不一会儿,谭露露的手机就开始狂震了起来。谭露露关上了无菌仓的盖子,开启净化模式,然后摘掉了自己的手套和口罩,掏出手机来看。 果然……谭露露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郁昭涵,昭皇冒泡,郁家诸位鼓足劲冲。粉丝群一下子就炸开了。 郁昭涵V:死机了,重启一下就好。(配图:微笑阳光般自拍照一张) 当然,谭露露看到这条WB的时候,评论和转发都已经十万+了,粉丝舔屏的舔屏,安慰的安慰,祝福的祝福,好不热闹。谭露露心想,好吧,既然是我逼他发的WB,好歹我得评论一下。 露露大将军: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郁昭涵V:死机了,重启一下就好。(配图:微笑阳光般自拍照一张) 谭露露只是真情实感地留个言,没想到却被脑洞很大的粉丝们听出了别的味道。 励志当个观众:有情况?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西瓜西瓜西西瓜:露露女神是不是知道什么?一定是知道什么……凝视.jpg 大司马:露露你把话说清楚,很慌。 灵丞相:噫……露露不乖了,知情不报。 …… 我去,连他们都来凑热闹。谭露露手一抖,删掉了自己的这条评论。 这下,谭露露那个骨灰级粉丝群炸开了花。她不看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淡定淡定。 谭露露深呼吸一口气。又把原先的评论一模一样发了一遍。发完又在自己的评论下留言:手滑误删,被自己蠢哭。最近饭圈的事情还不够多吗?我看着都觉得累啊,别说昭皇了。 有一部分粉丝同意谭露露的说辞,的确,昭皇拍一步电视剧遇上另一个主角吸毒,还好黄帝临时救场。拍到一半又被爆出来木声的身份存疑,昭皇自己受到了粉圈的质疑。后来还扯出和黄朝不合的传闻,虽然这个传闻很没谱,但是对粉丝间的影响是最大的。郁昭涵和黄朝都没少花力气在安抚粉丝。 但是有那些骨灰级的老粉们可没这么好糊弄,以前昭皇一穷二白刚起步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这样的感慨啊,如今这么一句话,加上谭露露紧随其后的评论,老粉坐不住了。 谭露露看着那个骨灰级粉丝群里的评论,默默流泪,叫你真情实感,叫你心直口快,现在要怎么解释,现在要怎么糊弄过去!谭露露这时候特别想安澈清醒过来,安澈虽然年纪比她小,但是之前什么事都是安澈一手遮天挡在她前面,现在□□沉睡了,谭露露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包括今天去军委大楼办理一点常规性的事务,别人和她打招呼她也心慌,就怕有人问起安澈来,唉之前自己就应该跟着领导多学一点。 谭露露抓着手机坐在无菌仓旁边胡思乱想,不停的检讨自己,就差点进入无限循环模式,好在郁昭涵这时睁开了眼睛,喊了她一声,把她从死循环里面拉出来。 “啊?昭皇你说什么?”谭露露一脸懵逼。 郁昭涵汗,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喊我昭皇了吗。“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儿值夜的医生都在。不用这么多人,你最近辛苦了。” “那你……” “我在这儿。”郁昭涵打断,然后斩钉截铁地补充,“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 谭露露想劝也不知从哪儿劝起,感觉自己没什么立场劝郁昭涵。 “这儿有床呢。”郁昭涵倒是看出了谭露露的欲言又止,安慰到。 谭露露虽然也想留在这里,本来郁昭涵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和郁夫人的分工就是她夜班郁夫人白班,现在郁昭涵来了,她在这儿当电灯泡也好像有些不妥。 “我去隔壁房间休息,照顾领导起居是我惯常的工作,有需要你直接打我手机喊我。”谭露露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郁昭涵也同意了,毕竟照顾人方面还是谭露露比较老练。 “那你辛苦了。”郁昭涵对着谭露露客气到,“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和我说,不要不好意思。” 谭露露点点头,想退出房间,但是郁昭涵这句话提醒了她:“昭皇啊,我好像在WB上犯错误了,你看下我该怎么办呗,领导不在,我脑瓜子又不好,想不出办法。熟悉的几个老粉丝都快要顺着WiFi爬过来对我严刑逼供了。” 郁昭涵刚才太累小憩了一会儿,都没看网上又发生了什么情况。看着谭露露这副委屈的样子就连忙去翻看他错过的内容。 “你这评论……”郁昭涵有些一言难尽。 “昭皇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打住打住,停停停。我又没说什么,这事好解决,就扔着不管吧,最近不要瞎发言。其他的我不怕,我就怕安澈的情况被有心人利用,借题发挥。”郁昭涵嘴上安慰着谭露露,心里却在打鼓,粉丝那边还好说,如果最高决委那群老狐狸知道了这个情况,会分析出什么根本不好说。还好他明天就打算去见一趟张天养,张大boss的实力他还是很信任的,而且他一直觉得安澈和张天养之间的联系和别的领导不同,今天谭露露又正好碰见了他去了军委大楼九楼,九楼是他爸的办公室所在,不排除张大boss是因为别的事情过去的,但是郁昭涵有直觉,就是觉得张大boss可能快猜出这件事了,所以才会去找他爸。那他明早和老爸通个气后就去见张天养,争取把黎叔之前说的,也是大家一直担心的事情负面影响降到最小。 “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郁昭涵看谭露露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提醒道。 谭露露有些尴尬地闪出了房间。 郁昭涵走到刚才谭露露坐的椅子边,把椅子挪得离安澈的无菌仓更近了一点。此时夜深人静,窗外更是一片漆黑,干部医院本身就管理森严,人本身不多,晚上更是,静得连窗外的落叶声都好像听得到。这种安静的环境让郁昭涵有落泪的冲动,他吸吸鼻子,把双手轻轻按在无菌仓的仓壁上。 安澈,拜托你,赶快醒过来。 第六十六章 郁昭涵不知道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多久,等他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手脚都麻了,脸上也湿漉漉的。郁昭涵用袖子擦了一把脸,换了个姿势,他靠着无菌仓旁的床头柜,双臂放在床头柜上,就这样趴着休息。郁昭涵虽然之前睡过一觉,但是输血量太大,他早已疲惫不堪,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等郁昭涵再次醒来,已是早晨,谭露露来病房看到郁昭涵以这样一种别扭的姿势睡着了,怕他落枕,把他拍醒。 谭露露理解郁昭涵的心情,当然是没问他问什么不睡床上的这种傻话,只是让郁昭涵再去床上眯一下眼,她下楼去买点早饭。 郁昭涵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买早点这种事情还是让他去好了。谭露露当然是拒绝的,这怎么行,万一被拍到,那岂不是糟糕了?谭露露说什么也不让郁昭涵去,就在两人争论的时候,郁夫人推门进来。 “一大早吵架是干什么呢?早饭我都带过来了。不是本来早饭就是我一直会带来的吗?你们俩吵啥?要是能把小澈吵醒倒是也好。”郁夫人打趣。 “妈,你这么早就来了?”郁昭涵看了下手表,七点? 郁夫人把食盒打开:“嗯。左右睡不着,就过来了,昨天晚上你们都休息的还好?” “嗯,对。睡得很踏实。”郁昭涵抢在谭露露开口前回答。谭露露刚想说郁昭涵可能睡的不怎么样,听他这么一句,默默地把嘴闭上了。 也对,睡得舒服和睡得踏实还是有区别的。 郁夫人看了这两个孩子一眼,走到安澈边上坐下:“你们该干嘛的干嘛去吧,这儿有我。” “妈,爸呢?”郁昭涵问。 谭露露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很多事情她也知道了,郁夫人也没想瞒着她,直接回答:“在单位呢,昨晚一宿都没回来,说是张天养有紧急的事情找他,两个人一直在忙。具体什么事情你爸那边好像也不方便说,我也没问。怎么了?” “我今天找他有事,那我走了。”郁昭涵根本无暇顾及吃饭的问题,说完便想走。郁夫人让他吃了早饭再走他也不肯。郁夫人只能塞给他几个包子和花卷让他顺道一起带给郁将军和张大boss,郁昭涵这才把一盒早点收下,没做任何停留就出发去了军委大楼。 郁昭涵驱车到了军委大院,把车停下就准备冲上楼去,还好关车门的一霎那,想起了母亲让带的早饭,又重新开了门拿上早饭这才到了郁将军的办公室。 郁将军此时正站在门口,看他来了也不惊讶,招呼了一声就走进了办公室。 “说吧,什么事?”郁将军好整以暇地看着郁昭涵把带来的早饭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大早上跑过来献殷勤,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郁昭涵翻了个白眼:“妈让我带来的。看来以后来还是别带东西好了。不带东西来反而是好事,我还省心。” 郁将军没和他废话,直接用吃回应他。 “爸,昨天张大boss来过啦?你们说什么了?”郁昭涵双手撑着桌子问, 郁将军放下手中的碗筷,抬头看着郁昭涵,猝不及防地在他脑门上就是一巴掌:“管这么多干嘛!” “哎呦喂!下手也忒重了,你儿子我还是要靠脸吃饭的啊。” “你个臭小子再给我说一句试试!”郁将军向来对“靠脸吃饭”特别反感。 郁昭涵踩了自己老爸的雷区也不着急,嘿嘿笑了两下:“所以,张天养找你是不是因为小澈的事情?” 郁将军继续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郁昭涵左右晃荡了几步,还没听到下文,实在是有些着急:“哎呀别吃了,少吃几口又不会饿死,快告诉我吧。他来找你到底干嘛?” 郁将军充耳不闻,继续吃饭。 “老爸,你就告诉我吧,我一会儿要去找他。我感觉他好像是不是已经发现小澈的事了?刚好我也想找他帮忙,干脆和他摊牌算了。” 郁将军这下停住了:“你怎么看出来他发现小澈住院的事情的?” “卧槽!还真是啊!”郁昭涵一拍大腿,“所以你们昨天商量出什么来了?” 郁将军清了清嗓子:“昨天他找我不是为了这件事,应该说不是主要为了这件事。安澈的事情是我告诉他的,拜托他也帮忙从中周旋,保小澈平安无恙。” 郁昭涵愣住了,好像有哪里不对。“你主动把事情告诉他?不是,我说,我之前就有点好奇,张天养和小澈是什么关系啊?我以前总觉得他对小澈,小澈对他很不同。” “他是你姨季暖夏的关门弟子,很早以前的事了。太多人已经忘记了。”郁将军一句话弄得郁昭涵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脱臼了。 “什么?!他应该比你还大一点吧?关门弟子?学什么的?”郁昭涵太惊讶了。 郁将军摇摇头,岔开了话题:“你刚才说,让他帮忙。帮什么忙?说说。” 郁昭涵纳闷了,还不能说?“哦,应该和你拜托他的内容差不多吧。”老爸把他想说的都说了,那他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郁将军呵呵两声:“和我差不多?你有什么理由让你这么相信他?跳过自己爹妈直接找上他?” “嘿,这不是上次安逸过来,小澈是托他帮忙甩开那群章鱼的嘛。我觉得他和小澈关系不一般罢了。没想到是这样。至于你们还用我拜托吗?我这不也是为小澈争取筹码吗?” 郁将军摆摆手:“嘴皮子挺厉害。那既然你想做的我都替你做了,你就先回去吧。” 郁昭涵刚想点头,一想不对:“差点被你忽悠过去。所以昨天他来找你干嘛?” 郁将军扯着嘴角笑了一声,用手点点郁昭涵的额头:“还不算笨。” 郁昭涵吐吐舌头,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给自己点化点化。 郁将军叹了口气:“你季暖夏阿姨的确就是南市那家网红煎饼铺的店家,当年你妈妈起疑心去查的时候,是被天养给忽悠过去了,前几天你去,他也觉得大概瞒不住,到了现在也不想再瞒下去,所以干脆来找我招了。” 郁昭涵心里暗道果然如此,顺便感叹下张大boss的有胆有谋,这掩护一打就是十几年啊,中间的艰难困苦郁昭涵觉得他脑内一下就能脑内出一本长篇小说。 “那他现在干嘛又和你坦白了?”郁昭涵问。 郁将军又是叹了口气,叹得郁昭涵不知道所以然满脑门问号:“暖夏说想去方教授的秘密庭审,天养这才来找我的,庭审的安保工作虽然不是我直属负责,但是负责的人刚好是我以前带过的一个兵。” “张大boss这是走关系来了啊?”郁昭涵挑眉,“很难么?带个人进去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普通人是这样的。但是暖夏现在的状态……你应该也打听过了,不是很容易就能混进去的类型。”郁将军说的委婉,但是郁昭涵也不傻,听得懂。 “哦,那季阿姨要怎么混进去?你和张大boss商量好了?” “差不多有点眉目吧。”郁将军突然话锋一转,“我把小澈最近的情况和天养说了,他会带话给暖夏,你这段时间留意医院四周的状况,或者你有天养的联系方式的吧,有什么情况直接找他,暖夏要是想去看小澈,你接待下。我和你妈妈都不方便露面,不然目标太大了。” 郁昭涵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心想,哪有妈妈不想去见女儿的,他还是先做好准备吧。 父子俩差不多聊完,郁昭涵把程叔就是煎饼铺子伙计的事情简单的和叶归舟知会了一声,就告辞,开车去了经纪公司。他好歹还记得,今天他和黄朝要为了《权相》的宣传拍一组杂志硬照,外加一个专访。 郁昭涵这一在经纪公司露面,伍瑞明就冲了过来把他带走了。弄得被又拉又拽的郁昭涵一脸懵逼。 “怎么了这是?”郁昭涵很奇怪地问。 伍瑞明拽着郁昭涵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关上了才长吁一口气,开口道:“最近秦蕙心坐牢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泄露出去了,记者太多,我怕你被堵。” 郁昭涵:…… “不过你不是说下午来么?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伍瑞明奇怪。 “事情办的差不多就来了。我拍完戏就溜了,这部戏这几天的宣传都是你们扛着,辛苦了。” “还算有良心啊。”伍瑞明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本来宣传也没什么,但是秦蕙心的传闻一出,黄朝参与宣传时的压力就很大。” 郁昭涵当然理解,秦蕙心去警方是寻求庇护的,虽然说李菁华已经被捕,Tyler家也成功易主,但是未回国接受判决之前仍然有发生变数的可能,他们也就不敢这么快把秦蕙心释放,当然开庭审理的时候秦蕙心需要出席,干脆把她留下到那时候释放。 可是,这事情竟然会传出来郁昭涵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虽然秦蕙心的□□没有方教授来的严密,但是拘留所那边口风一向很紧,实在没想到还有走漏风声的情况。 “现在黄朝怎么样了?”郁昭涵颇为担心,秦蕙心就像一个开关,触发黄朝变脸的开关。 伍瑞明也算深知其中利害,搓了搓手:“James在盯着呢,黄朝自己心情还好,但是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提这件事。” “哦。我去瞧瞧。”郁昭涵点点头,表示理解。 郁昭涵到了黄朝所在的楼层,就先看见了James那张臭臭的脸。郁昭涵已经见怪不怪了,James的表情一直丰富多彩。 “黄朝呢?”郁昭涵问。 James的眼睛转向身侧的挂着化妆室牌子的房间,嘴巴朝那个方向努了努。 郁昭涵得到答案就大步经过了James推门进去。 化妆室里没有别人,黄朝躺在沙发上睡觉,郁昭涵走近几步的时候他就敏锐地睁开了眼睛。 “是你啊?怎么这么早来?不是说上午有事吗?”黄朝揉揉眼睛坐起来,忍不住朝着郁昭涵打了一个哈欠。 郁昭涵仔细看了看黄朝那一脸疲惫的脸,感叹:“怎么感觉你比我过的还心酸?”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那天听说你被人带走了,好像是新闻办的人,也不好多问,只能一头雾水地替你和别人打哈哈。”黄朝搓了一把脸,好奇地问。 郁昭涵摆摆手不打算说,黄朝也理解,不是所有事情郁昭涵都能告诉他的,于是换了个话题:“下午的杂志拍摄你准备好了?听说摄影师是之前和你合作过很多次的那位?” 那位,指的是国内顶尖大牛的摄影师Jessica,是位年轻漂亮活力四射的女摄影师,在黄朝的花边新闻中占据重要地位。郁昭涵对黄朝的花边新闻没兴趣,突然想起来说一嘴而已。 黄朝看了郁昭涵一眼,又打了一个哈欠:“她的男朋友是乐艺的老板,上次被拍到明明是我在和她男朋友谈工作她在一旁嗑瓜子好吗?” “哈哈,那人也算是个怪物。自己还帮忙在你们的绯闻中添砖加瓦,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人是真有才。”提起乐艺的老板,郁昭涵就两个词语评价:古怪,有才。 黄朝一边打哈欠一边点头。 “有这么困么?”郁昭涵纳闷了,他昨天几乎一宿没睡呢。 黄朝顿了顿,又搓了搓脸:“你看看最近的新闻,我能睡好吗?” “要再陪你去一趟秦蕙心那儿?”郁昭涵晓得黄朝内心关于这块儿其实蛮敏感的。 “我拒绝。”黄朝翻白眼,“上次去过就不会再去了。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我最近只是对那些捕风捉影的人特别讨厌,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在公众面前夸夸其谈。我真想买十斤馒头去堵他们的嘴。” “这还不是放不下么。”郁昭涵耸耸肩。 “你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了你能想明白就行。” 两人之间的话题被推门而入的化妆师所打断,郁昭涵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往他的脸上扑粉,听着伍瑞明给他安排工作。 “既然你提前回来了,那今天上午也别浪费,在公司的媒体平台上做个专访吧。你们两个合起来一个,分别分开来各采访一个。” “都采访了这么多年了,宣传部的那批人还没采访腻啊?”黄朝和郁昭涵异口同声,几乎都快要吐血了。 伍瑞明推推眼镜:“这段已经录下来了。忘说了,双人采访是直播的形式,单人采访是录播。” 郁昭涵和黄朝一齐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当晚,他们两个的直播就上了热搜,双人翻白眼的动图更是传得全网满天飞。 随之而来的是《权相》这部电视剧杀入了金象奖多项奖项提名的角逐。也为之前坎坷不断的剧组增添了一抹亮色。 郁昭涵和黄朝接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剧本身好,外加团队和演员自身演技人气等因素的加持,能在一众剧集中杀出重围不奇怪。他俩并不是十分关心这个,主要是这些年得的奖也算挺多,观众认可度又足够,所以说的欠一点,他们都习惯了。只不过这部戏的未播先火让他们俩个的行程又变得很繁忙。郁昭涵本来想好好调理生息,结果被这一搞,连最基本的睡眠充足都保证不了,而且这种焦躁他也不能随意向身边的人倾诉,弄得他只能暗暗纠结,一来二去把自己弄得非常憋屈。 郁昭涵望着窗外自发聚集起来应援的粉丝和各家大大小小媒体的摄像机,觉得有些心累。他现在有些迷茫,如果说他不喜欢唱歌,演戏那是假的,当年误打误撞一脚踏入这一行干了那么多年还是激情满满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生活和工作的冲突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地越发明显,这让他进退两难。 郁昭涵本来责任心就重,看着公司楼下粉丝们一张张开心的面孔,他顿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不得不加大退出娱乐圈这个决定的可能性,但是看到这些真心为他应援的粉丝们,又退缩了。诚然,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娱乐圈没了你,还有成千上万地明星等着爆红,粉丝可能粉了这个又粉那个,离开也许真的不是件大事。但是郁昭涵觉得这样做非常对不起粉丝。以前他想的是,也许总有一天自己会淡出这个圈子,但是他总想尽可能地把一批一批粉丝先送走。也许有一天,他的演唱会观众寥寥无几,那他在挨个儿和粉丝道别后可以安心地退圈了。他从来没想过这种矛盾会降临的这么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好在郁昭涵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既然发现了矛盾,那就去解决。安澈身体不好也总不能一直不好,这段时间好好照顾小安,等她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好好回馈粉丝。郁昭涵目前就把安澈的事排在了第一位,因为要保密的关系安逸还不知道这事,郁昭涵本来也没打算让安逸太早知道。可是现在这部电视剧在粉丝之间的反响高过了他的预期,让他不好在宣传期和医院方面有过多接触。现在小澈是个什么状况,他也只有保持每天一问来知晓。早上问妈妈,安澈怎么样了?被告知挺好的,气色在逐渐恢复。下午问黎叔,安澈怎么样了?被告知挺好的,专心工作吧。晚上问谭露露,安澈怎么样了?被告知挺好的,身体指标在慢慢变得正常,只是还在睡着。郁昭涵握了握手机,这叫一个愁啊。 郁昭涵身边的人都看出了郁昭涵这段时间状态不对,但也表示理解,最近这个气运好像都加成到了这部剧本身,但是对剧里的演员都产生了不好的影响,前主角被曝吸毒,现主角之一,黄朝被曝前女友坐牢,作为另一位主角的郁昭涵这心情能好么?能好才怪了。 于是这部《权相》,被大家冠名“有毒的剧”这一荣誉称号。 郁昭涵整日愁,黄朝也整日心情不好,可想而知这部剧宣传的时候,场面是有多尴尬。郁昭涵和黄朝算是铁哥们,主持人问题下来就算两人反应再慢,相互还是能cue一下,互动互动。但是和其他配角就没这么融洽了。最有名的片段就是女主角讲述在剧中,和黄朝老师,郁昭涵老师之间的感人爱情故事,本来想一起互动互动,结果两个人都像个雕塑似的杵在那儿,就算女主角站得离他们再怎么近,好像也融入不进他们的世界。当然后来黄朝和郁昭涵反应过来之后还是机智地救了个场,但是还是不能逃过粉丝们24K的钛合金狗眼。 还好舒导选角喜欢老人新人搭配着来,之前男主角一方选了知名男演员,女主角这边他就干脆从电影学院拎了个刚毕业的孩子过来,从零开始打磨。伍瑞明事后就一直在和郁昭涵他们唠叨,要不是毫无背景的孩子,你们这次可真是得罪人了。 黄朝和郁昭涵自己心里也清楚,非常诚恳地和女主角道了歉,没想到女主角竟然是个隐藏的CP粉,直呼“玉皇(郁黄)”cp大法好,弄得郁昭涵和黄朝两人更加尴尬。 电视剧宣传快过一星期的时候,郁昭涵突然接到了张天养的电话,让他为之一振。 “明天我会陪暖夏一起过来,你早做准备。”说完就掐了电话。 郁昭涵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明天?还好没有重要的节目录制,只有一场路演,不然就得罪人了。他赶紧向剧组方面请了个假,火急火燎就冲回了医院。 “昭皇?你这么着急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谭露露小心翼翼地问,就怕郁昭涵吐出什么让她承受不了的消息。 郁昭涵左右看了看:“快,稍微准备些吃的,茶水什么的。” “啊?哦。”谭露露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应下了。 郁昭涵没忘赶紧去黎医生办公室把他拽过来。黎医生的消息也来的相当快,郁昭涵还没张口他就挥挥手表示知道了,“你去医院后门职工电梯那里等他们吧。我去看看小澈现在的情况。” 郁昭涵连忙点点头,但是他也想先去看安澈一眼,但是被黎医生拒绝了,“你从公司赶过来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快去吧。”郁昭涵只能委屈巴拉地下楼去。这不他才在电梯口站定,两个捂得超严实的人一高一矮走了进来,高的那个露出帽檐下锐利的眼睛,郁昭涵便知这是张大boss没错了。 那……他身边的这一位……?郁昭涵望过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位分明是个佝偻着的小老头的模样,哪里有以前照片上季暖夏风华绝代的样子。郁昭涵有点愣住了。 “咳。”张天养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郁昭涵别发愣了。 郁昭涵会意,连忙转身带路,三个人进电梯后就没说话,郁昭涵依旧忐忑不安地悄悄打量着季暖夏。 “小郁,你再这么盯下去,我就得穿孔了。”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把郁昭涵吓了好一跳,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非常不礼貌,张天养双眉间都已经有一个大大的川字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太久没看见您了,和……印象里的不太一样。”郁昭涵想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不是不是,我是说……” “呵呵呵……”季暖夏的声音越发嘶哑,有点像是卡通片里的巫婆,又掺着一点老者开怀大笑的开朗,“不用解释,我自己什么样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郁昭涵很尴尬地在一旁立正站好,好在电梯速度挺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的楼层。 “你爸妈还好吗?”季暖夏似乎倒是一点都不尴尬,边出电梯边问郁昭涵,画面颇像一个老者和晚辈闲聊。 郁昭涵一手挡着电梯门,等季暖夏和张天养都走出电梯自己才跟了出来,听见季暖夏问他话,就赶紧回答,“都很好,他们……”郁昭涵刚想说他们其实也想来看你的,但是季暖夏直接打断了。 “那就好。你爸爸是个有福气的人,你也会是。”季暖夏回头看了郁昭涵一眼,说完又转回头去。 郁昭涵不知道要接什么才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总不能接借你吉言吧,听上去很敷衍的样子。 病房在这层楼的最里面,他们三个慢慢走倒是花了些时间,这不还没走到,黎医生就带着谭露露迎出来了。 “张总,好久不见。”黎医生先和张天养打了声招呼。 “这是黎医生。”张天养先是和黎医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就转头和季暖夏介绍起来。 季暖夏稍微露出了大领口下的脸,直视黎医生:“你好,小黎。”这样叫也没错,毕竟郁将军也是这样称呼黎医生的,季暖夏和郁天恒辈分相当,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称呼反而得当。 黎医生不是擅长掩饰的人,他显然被季暖夏吓到了,这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张女人的脸,疤痕布满全脸,整脸不是正常的肤色,倒有点像是生牛肉的颜色,只有一双眼睛还是乌黑发亮,不过黎医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回过神来,“您好,您好,好久不见。” 黎医生看见季暖夏的眼睛眯了眯,像是在笑,可是半张脸挡着他也没法判断,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听季暖夏沙哑的嗓音响起:“我的小澈在里面吧?” 这句话很短,但是听见的人都感觉沉甸甸的,谭露露更是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季暖夏快速地从自己身边走过,进了病房,她才敢长叹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太吓人,又太震撼,当她听说这次要来的是领导那位已经在户籍处登记死亡的妈妈时,她吓了一大跳;看见她的真人,甚至只能说是完全不像人样,她吓的不敢出声。但是听她说话,她又能感受到那种沉甸了十几年,厚重的母爱。所以说,震惊,震撼,震动,她现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郁昭涵也差不多,他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并不知道亲眼目睹是这样的感受。 最先反应过来跟进去的是张天养,毕竟季暖夏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一直是张天养负责照应的,季暖夏现在的一切他也是熟悉习惯的。 黎医生在刚才就把安澈的无菌仓给撤掉了,就只有口鼻处还带着吸氧面具。季暖夏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慢慢握着了安澈的手,轻轻抚摸,众人都站在季暖夏的身后,看不到此时她的表情,但是不难想像,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我一直在隐忍,惧怕打草惊蛇,所以我从来不肯见你。但是妈妈很想你,我的宝贝。上次在我们家唯一没被毁掉的地下室差点被你们撞见,不是妈妈不想见你,只是那时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Tyler家的老头子还把持着权力,我不敢轻举妄动,怕把你拖入危险之中。”季暖夏似乎并不在意身后还站着几个人,开始喃喃自语,“现在好了,那边的危险因素排除了,国内的事情也快要告一段落。也许是妈妈怕看见你,怕毁了自己在你心里的形象,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在子女眼里是仙女一样的存在呢?也许,是你现在昏迷不醒才让我有了来见你一面的勇气。也好,也好,就算是圆了我一个梦想吧。” 季暖夏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松开了安澈的手,转过身来:“小黎,做输血的准备吧。昭涵的血能挽回凝血功能已属勉强,光靠他的血,要猴年马月才能让小澈醒过来啊?而且对孩子的身体也不好,这纯属拆东墙补西墙,不可取。” 黎医生有些诧异地发出一声:“啊?” 第六十七章 他是没想到用季暖夏的血来救安澈,以前倒是没问题,但是现在安澈把自己身体内的强化人基因做了个“大扫除”,他也不知道现在输季暖夏这种高浓度的强化人血液,安澈的身体会不会更加撑不住,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季暖夏看出了黎医生的犹豫,摇了摇头:“不用担心,只是帮她修复受损血管而已。不然你以为我十几年前都快疯掉的人,为何现在能好端端的站着这里?懂了吗?” 黎医生很惊讶,他也突然想起以前关于季暖夏发疯的传闻,再看看现在眼前的人,虽然面目全非,但是神志还是很清醒的。她……把自己从一个疯子掰回了正常人的精神状态?这得有多大的能耐啊?黎医生再看向季暖夏的目光只剩下崇敬。 虽然季暖夏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但是也不排除她爱女心切随口瞎说的情况,黎医生还是尽职尽责的做了输血前的检查。验血的时候季暖夏还和众人打趣:“我其实就比你们少了块皮,多了几个疤而已。其他都一样。哦,对,脊椎被砸了,背是永远挺不直了。” 那沙哑的嗓音听的其余几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阿姨,我爸爸妈妈……”郁昭涵刚想开口,季暖夏就朝他竖起食指,摇了摇,弄得郁昭涵一愣。 “你爸妈从来都不知道我活着的事实,之前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这点你要记好了。你——我是救不了了,你爸妈我还能拯救下,我的存在之后如果被发现的话,你们这些知情人士麻烦就大喽。”季暖夏说完,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张天养,“天养算是被我坑害惨了。” 张天养想都没想就回答:“我乐意。” 季暖夏摇摇头,无奈地说:“真是没救了,这种事情就当作被我胁迫难道不好吗?非要自告奋勇往火坑里面跳,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黎医生检测完血液指标,已经准备好了输血的工具,季暖夏就躺到了之前郁昭涵躺的那张病床上,而安澈这边也换上了之前的无菌仓,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输血。季暖夏显得很淡定,但是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安澈身上,不肯移开。在黎医生插针管的时候,她又问了一句:“不会抽着抽着睡着吧?我还想再看我家宝贝几眼呢。” “不会不会,用不到那么多。之前郁昭涵那个时候是事态紧急没办法。” “小郁哪个时候?”季暖夏不知道先前的具体情况,没听懂。 张天养倒是听郁天恒提过,替黎医生解释道:“就是第一次输血的时候晕过去了吧?” 郁昭涵突然感觉好丢脸,朝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 “是这样啊。那辛苦小郁了,不过安澈以后还是要你照顾啊,我们这批老人总归是有要走的一天。”季暖夏感慨。 张天养制止:“别说些不吉利的话。” “事实啊,你就算不让说还是客观存在的。” 张天养不再回答,而是转头看窗外。季暖夏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安澈身上,就这么温柔地看着她。 一轮输液结束,暂时检查安澈并没有出现不良的反应,众人便放心下来,季暖夏和张天养不方便在医院久留,便先告辞。 郁昭涵到这时才好好询问季暖夏今后的打算,并替妈妈极力邀请她来家里做客或者是否可以去看她,无奈季暖夏都摇头拒绝了:“我保护你们的最好方式,就是减少和你们的接触。哦对了,原先梳子里的东西,我都放回地下室里了,不过你们大概也用不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天养朝他们点头告辞,便也随着季暖夏离开了。 郁昭涵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不是滋味,难道强化人就必须这样躲躲藏藏?可是按照刚才的说法,暖夏阿姨应该也和安逸母亲一样把自己从强化人的深渊里拉出来了啊,那这继续隐姓埋名是为了什么?捅到公众面前是不可能的,但是小范围的公开总是可以的吧。 郁昭涵看不懂,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被黎医生一掌拍醒:“干什么呢?对着门口发呆?这儿没你的事了,去忙你的吧大明星。” 郁昭涵被拍的一个趔趄,然后闷闷地反应到自己好像是请了半天的假,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他还真得赶回剧组:“那我回去了。安澈就拜托你们了。”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谭露露和黎医生两个人听的,黎医生还好,毕竟之前认识季暖夏,而且安家大火的事情他也了解。但是谭露露可真快被吓死了,不光是季暖夏的样貌造成的惊吓,还有更甚者就是这整件事带来的震惊。 谭露露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抗住,要抗住,风雨不动安如山啊,露露,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郁昭涵要走的时候倒是黎医生提醒了一句:“秘密庭审你也稍微准备一下,别到时候搞过来一堆的媒体记者,那就麻烦了。小澈看来应该是月底之前醒不过来了,那个庭审你问下能不能稍微给她录个像,不然她醒来肯定要过问了。” 郁昭涵觉得黎医生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答应下。 开庭那天,郁昭涵早早地就收拾好,和父母一起到了法院。就像他预料的,今天法院这个区的法庭全天封闭,警卫早早地就在维护秩序。郁昭涵回头看了看离法院不远的干部医院,安澈还静静地在里面躺着,他有点惋惜,还是没有赶上这一天。他会替她好好听,好好看,好好录下这个案件的全过程,也好给安澈一个交代。 被允许旁观庭审的人不多,整个旁听席显得特别的冷清,郁昭涵并没有和父母坐在一起,他选了一个最能拍到全景的高处坐下,其他人一般都坐在前排。人陆陆续续来齐了,他甚至看到了之前有一面之缘的卫嫣然和她的丈夫,卫嫣然也看见了他,隔空点头示意一下,算是相互打了招呼。郁昭涵一直在留意着季暖夏的来到,他软磨硬泡也没从老爸那边问到季暖夏会被安排成什么身份进场,但是他不担心,他只要盯着她妈妈的反应就行。可是这庭审都快开始了,他还没从他妈那边发现什么端倪,这让郁昭涵有点火大,老爸这个妻管严,肯定把消息偷偷告诉老妈了,所以老妈才这么淡定。 于是郁昭涵只能靠自己的眼睛,找啊找啊找啊,等到方教授被两个警察押进场了还没找到。不可能啊,难道没来?郁昭涵心里奇怪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爸妈,和坐在老爸边上的张天养,自从方教授进来之后,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没有移动到其他地方。 法官席上,主审是郁昭涵所熟悉的最高决策委员会成员之一——郑幸,现在负责管理法务线条,也是他总主张对安澈尽量保护,总和张天养的意见相左。以前郁昭涵觉得这个人真是神烦,比老母鸡还像老母鸡,这也不让安澈做那也不让安澈做,但是现在郁昭涵稍微能理解一些这个人的想法了,如果以前对安澈这样保护是不是能减少些安澈大无畏的脾性?是不是她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只能躺在医院? “人来的真齐啊。”郁昭涵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叶归舟正站在他身后。 “你干什么?吓死个人。”郁昭涵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叶归舟直接翻过椅背,坐在郁昭涵身旁的位子上:“你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被吓死,那就好了。” 郁昭涵一点都不想知道他那个“那就好了”是什么意思。叶归舟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继续下一个话题:“你说方教授会被判死刑么?” “不太可能,死缓差不多吧。毕竟在其他方面,他一直是功勋,我甚至觉得如果当年他只是纵火,这次判刑可能也就是无期徒刑而已。” “他这一大把年纪了,死缓和无期徒刑有什么区别?”叶归舟吐槽。 郁昭涵点头表示同意:“也是。”不知道,安澈和季暖夏阿姨对这个结果是否满意? 很快,庭审就进入正题,姗姗来迟的孙老在郑幸身边落座,方教授那淡然无波的面容终归有了些变化莫测的神采。 在场的人都摒住呼吸,这拖了将近20年的案子,今天终于要有结果了。 “方教授,你可知罪?”郑幸问。 郁昭涵发现自己对郑幸还是喜欢不起来,这话说的和古代人似的,是想闹哪样? 方教授没说话,只是歪歪头。 郁昭涵没搞懂他什么意思,显然郑幸也没搞懂他什么意思,但是这只是走个流程,郑幸没打算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于是接着问:“你是否承认和B国的秦渝中一伙人有所牵连?” 郁昭涵看到方教授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隐忍什么,过了一会儿正当郑幸想重复第二遍的时候,他开口答道:“我承认我杀了人,但我以我人格起誓,我从来没有背叛国家。” 郑幸被噎了一下,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你有证据吗?” “你说我苟同秦……秦什么来着?你有证据吗?”方教授反问。 “据了解,李菁华是你的儿媳,她之后去了B国,难道你们都没联系吗?她没回来看过女儿?” “从来没有。”方教授有些耐心耗尽,“你说我杀人,我认。几十年前把我夫人推向手术台的所有人,我都杀了。为的是为我夫人报仇。其他的事情,我没干过。” “你为什么杀人?”郑幸知道这是句废话,刚才方教授都已经说过了。但是刻板的性格让他很自然的按照大纲上的顺序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往下问。 方教授抬头看了一眼郑幸,大概是对他的脾性有所了解,也没为难:“几十年前他们撺掇着我夫人做了强化人的人体实验,最后我夫人死了,他们也得死。” “那你为什么要杀安梓礼?他和你夫人的事无关。”郑幸再问。 方教授呵呵笑了两声:“无关吗?也许吧。但是他护着季暖夏,这就是助纣为虐!” “季暖夏和你夫人的死也没有关系!” “有区别吗?”方教授稍微向前挪动了半步,“她是季公的女儿,这一点就够了。难道你要逼我说出当年你们的上一任密谋胁迫季公进行强化人实验的事情?对吧,老孙?” 方教授说完,旁听席一片哗然,郑幸显然没想到方教授会提这个,他其实也不知道当年是什么情况,这一下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应答。郁昭涵听到这话手里的摄像机也是没能稳住,狠狠地一颤。 “那你就更不应该残害季暖夏了。”最后孙老接了话,“上一代的事情现在再翻出来讨论有什么意义,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需要做的事情。” “哼,也就你窝囊的和个千年王八似的,才能活这么久。”方教授朝孙老翻了个白眼。郑幸尴尬地摸了摸手旁的法槌,不知是应该敲还是不应该敲。 孙老也不恼,摸了摸胡子:“千年龟之所以活千年,就是懂得趋时避害,以不变应万变。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一直很奇怪,就算当年你儿子方定坤想揭发你的罪行,那时候你已经将你想除掉的人一并都除掉,为何还要防火烧了安家?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会顺水推舟自首才对。” “那是你不了解我。”方教授叹了口气,“如果我儿子还活着,也许我会这么做,可是他已经先一步离我而去了,可笑的是,我寄予大期望的儿子,竟然是被我亲手杀死的。我儿子走了,可是我还有孙女,我不能也这样走了,我要活下来,我要照顾好家里人。而且,安梓礼不知道给定坤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定坤这么听他的,我的话定坤都要质疑!” “定坤向来是个为人正直的好孩子,你杀了人,犯了法,他怎么可能替你隐瞒?”孙老这下有点生气了,“这和梓礼又有什么关系!?你一把火把他家,他的人,他的家庭,都烧掉了!” 方教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就直说你想怎么样吧。” 孙老直接气笑:“我想怎么样?现在是我想怎么样的问题?” 郑幸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法槌,再一次琢磨自己要不要敲几下。 郁昭涵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眉头都听皱起来了。 “这什么神展开?孙老和方老以前很熟?”叶归舟推了推郁昭涵,问。 郁昭涵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又不是神仙,他没出生之前的事情他都知道。但是之前对话里的那一句季老被胁迫真的吓到他了,他一直以为是季老自己要研究强化人的,没想到……那这样想有些事情就想得通了,为什么不管季凉冬还是季暖夏都这么想把自己变回普通人,敢情一开始就不是自愿的啊。 “那你知道李菁华和秦渝中他们在搞什么鬼吗?”郑幸在孙老不说话之后,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继续。 方教授压根不想理郑幸,连目光都没放在他身上。 “方教授!”郑幸不得不再次出言提醒。 方教授这才说:“Tyler家的老头想重现当年的强化人,奈何季凉冬那丫头给他的资料是错的,他不得不花大力气重新更正,只是李菁华和秦渝中的脑子都不怎么好,研究了这么些年竟然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强化人实验重点在受精卵着床并生长的母体环境差异上,他们竟然都把焦点放在了受精卵本身,真是愚蠢。” “你确定什么都没研究出来?”郑幸反问。 方教授很肯定的点点头:“是的,确定。所以你们大可放心。接下来就来讨论怎么处置我的事情吧,我为国家能做的贡献都做完了,也是应该休息休息了。在人间休息和在阴曹地府里休息其实差不多。我杀了这么多人,大概也上不了天堂了,可惜……可惜……没能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芸秀啊。但是我不后悔,为你报仇了。” “休庭十分钟,十分钟以后宣布判决结果。”郑幸终于敲了第一次法槌。 岂料,方教授左右看了看:“安澈呢?安澈怎么没来?我想见她一面,我这辈子大概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郑幸和孙老其实都已经站起来了,听到这话,一起望向郁家夫妇。 安澈没来,的确很是让人奇怪。郁昭涵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小澈那孩子说她不想来。”郁夫人先答话。 全场寂静,孙老又摸了摸他那标志性的胡子:“她……不想来?” 郁昭涵觉得孙老脸上没笑容的时候还是挺可怕的。最高决策委员会的几个大佬,齐刷刷地回头,目光从他爸妈转向他,又转回到他爸妈身上。身边的叶归舟也疑惑地推推郁昭涵,小声道:“什么情况?安澈妹妹干嘛不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杀父仇人么,看杀父仇人判刑不应该是很快活的事情么?” 郁昭涵并不想理叶归舟那个大嘴巴。 “小澈对方教授的情感比较复杂,而且这些她都基本知道了,并不想直接参与进来。”郁昭涵听到自己的老爹这么说。 郁将军开口,最高决委的那些人质疑的态度总算减弱了些。 “先休息吧。给老方班长凳子过来。”孙老挥挥手,把注意力转移到方教授这儿,“拿软的皮椅子过来,木头椅子太硬了。” “真难为你,现在还这样款待我。”方教授笑得有些无奈。 “恶者,要严惩。但是你的功勋,我们都铭记在心。”孙老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去了专门给他们留的休息室。 孙老为首,后面陆陆续续最高决委的那些领导都跟着走了,临走之前还喊走了郁天恒和张天养。郁昭涵也长吁一口气,还好没发现。 “你很奇怪哦。”叶归舟用手指在他眼前画了个圈。 郁昭涵嫌弃地一把打开他的手:“好好说话。” “我本来就……” “砰!” “砰!” “砰砰!” 接连四声枪响,郁昭涵和叶归舟已经下意识地望向场中央,这一变故让郁昭涵猝不及防,从惊愕状态恢复后第一反应就是把摄像机往叶归舟怀里一扔,自己翻下座椅冲到场中央。可是,已经晚了。 第六十八章 鲜血已经将地板染红,方教授原先坐在椅子上,头部遭枪击之后,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一名警卫倒在血泊里,倒是闭着眼睛,神态安详。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先前已经跟着孙老一行人离开的张天养冲了回来。尸体旁已经围了一些人,其中就包括卫嫣然和她的丈夫,这两人公安系统出身,已经开始履行起他们的职责——保留现场完整。所以大多数围观人都被他们推到了外围的一圈,张天养挤进来还费了点劲儿。 郁昭涵回忆刚才的画面:第一声枪响,来自这名警卫,射击对象方教授,看目前的情况是一击毙命。第二声枪响,来自于现在瘫坐在地上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另一名警卫,命中了杀死方教授的那名警卫的腹部。接下来两声枪响连接的非常紧密,但是却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人,射杀方教授的警卫拿起枪往自己的脑门上补了一枪,另一名警卫又打了一枪还是命中了这个人的腹部。 “小阮,怎么回事?”孙老一行人后面赶到,直接问卫嫣然的丈夫阮岚。 阮岚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是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他擦擦汗,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差不多和郁昭涵看到的一致。孙老再问他的时候,他就点点头,没说话。 郁昭涵的敏锐感知力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些不对,或是往一个很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天养,你怎么看?这个警卫是谁?”孙老问张天养。 张天养却没回答,而是直愣愣地看着地上那具尸体。郁昭涵马上看向自家老爹,自家老爹也沉着一张脸不说话,还是郁夫人默默走到他身边抓住他衣摆的时候,他把她揽到怀里,安慰般地揉揉郁夫人的发顶。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张天养喃喃道。 郁昭涵听懂了,郁夫人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原来如此,你执意要来的原因,原来是这样;你执意扮成警卫的原因,原来的为了这个。 “这人手上有张纸条。”卫嫣然眼尖的发现,倒地的警卫没有拿枪的那只手一直呈握拳状,白色的手套已经被血染红了,指缝中露出的白色纸条变得清晰。 郁夫人比谁都反应快去掰那人的手掌,看看到底写了什么。卫嫣然本来想阻止却被郁天恒拦下了,这让其他人也琢磨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郁夫人一边颤抖着一边用力掰开那个紧握的拳头,费劲的拿出纸条,摊平,看完之后再也抑制不住崩溃大哭:“你醒醒啊,暖夏,醒醒啊,你这样小澈不会高兴的,小澈还没见到妈妈呢,你怎么能先走,你怎么舍得……” 郁夫人指尖那张字条飘啊飘,落在了血泊里,郁昭涵看见白纸上写着:用我的血,我的器官,去救我的女儿。一定要让她健健康康的活着。 然后字迹慢慢被鲜血渗透,变得更加扎眼。 世界上叫暖夏的人很多,但是能让郁夫人哭地如此声泪俱下的只有一个。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事实震惊了,这个人,这张字条,这个场景都带给了大家太大的信息量。 季暖夏没死? 为什么要救安澈? 安澈怎么了,到底为什么不能来? 季暖夏为什么要伪装? 张天养的话什么意思? …… 太多太多疑问,导致孙老都快站不稳了。 “你们……好!好!很好!”孙老竖起食指狠狠地点了两下张天养和郁天恒。 蔡姨赶紧叫来了医疗队,做一个简单的处理。 “你们!谁说!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孙老气得牙齿都在抖。吓的秘书赶紧准备好双倍计量的心脏病药。 郁天恒张张嘴巴,刚想轻描淡写地先糊弄过去,却被张天养拦了下来。 “十几年前,她的人是我救的,十几年来,也是我在接济的,但是她生意做的有声有色我并帮不了什么忙。这次是她近十年来少有的对我提要求,当时她也就说想亲眼看看杀夫仇人被判刑的场景,我就答应了。其他人不好伪装,唯有警卫好替换,她全身烧伤,只能贴仿制人皮伪装,她说她自己会准备好,为了以防万一,不让她被别人发现,陪同被告站在审判席上的警卫离人群最远,最不容易被发现。这都是我们干这一行多年的经验了。” “什么生意?”孙老有些脑缺氧,只能一句话一句话慢慢听慢慢问。 “大家坐下来说吧。”蔡姨安排完医疗队后又赶紧安排了坐处让大家坐着说话,稍微缓和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家都僵着不敢动,等着孙老指示。 孙老瞪了一眼张天养,一屁股坐在最中间的那把椅子上,郑幸刚想一步跨出去坐到孙老身边,岂料孙老拍拍旁边的一把椅子:“天养,坐这儿!”张天养有些诧异,迟疑了一下才迈出步伐。郑幸脸色暗了一暗,默默缩回了脚。 张天养坐在孙老的右手侧,然后对郁天恒努努嘴,示意他坐过来。郁将军这拖家带口的也实在不方便往权力中心挤,便想说坐后面,张天养这一个动作,成功遏制了郁将军的行动。 “干什么呢?天恒,你坐我这边,昭涵,你坐你父亲边上,苏盈你就和老蔡坐一块儿。其他人随意。”孙老看见郁天恒竟然想往后排躲,瞬间有些不高兴。 郁昭涵看了他老爸一眼,也没能从他的表情里面获得什么讯息。只能跟着郁将军的脚步,按照孙老的要求落座。 蔡姨还是对郁家很照顾的,她让郁夫人挨着郁昭涵坐,自己坐在了另一边,也算是满足了孙老要求的她和郁夫人坐一块儿这个指标。 其他人三三两两依次坐下后,孙老开始盘问刚才的问题。 “就南市那家很有名的煎饼铺。暖夏从火场逃脱后,全身烧伤的厉害,骨头都有些萎缩,声音更是全毁了,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她开了煎饼铺我一开始还担心她被人发现,唉,人都这样了哪能发现的了啊。”张天养看孙老并未怪罪,说的稍微大胆了些。 “这么大的困难,你不向上反馈,自己揽着?你猪脑子么?”孙老气得咳了几声。张天养气定神闲地坐着,倒是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想掺和进这事里。 郁天恒虽然是后面才知道这个事,但是责任感让他在这时开了口:“天养是谨慎的个性,你看他连我都没告诉……” “你还好意思说?”孙老一听更来气,“安澈在你们家养了这么久,你一点都没发现?还有安澈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天恒看了看四周,然后用眼神征询张天养的意见,张天养破罐子破摔地干脆闭目养神,郁天恒环顾一周确认确实没有不相干的人在,才继续往下说。他把事情都差不多和孙老说了,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一个个的,还真是不肯认命呢。”孙老用指腹摩擦着扶手,“安家大火的时候,执政的还是原来那批老干部,国不强盛他们的做事风格也都是鸽派作风。而让季公进行人体实验的,那是上上届的领导班子了,那时候为了国家能强大,损失点个人利益算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季公不愿意,但是还是接了这活,而且还在自己夫人身上做实验的原因。明白国家需要什么,又不想去祸害别人,只能自己家人来充当实验品的角色。季家姐妹花,也都是人中龙凤,厉害的很。所以她们那时候的鸽派政府,对待她们俩姐妹,也是极度的宽容。” “这个我知道,沿袭下来,你们对安澈也特别的照顾。”郁天恒打断。 孙老看了张天养和郁天恒一眼,“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从很早以前开始季家姐妹花就在筹谋着把自己变回去的事?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安逸可能不是强化人的事?很多事情瞒着,只是为了□□不说破罢了。还是你们以为Tyler家的那个老头,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孙子?他怀疑过,而且不止一次,来试探我这边的口风,也不止一次。所以他才会这么疼爱程霄,程霄固然有缺陷,但是他真实,对于那位老头来说,他是破损的残次品,但好过安逸那个可能的赝品。” “你儿子昭涵,是个好命的。” “季凉冬的外国丈夫死于意外这个我们就不讨论了,梓礼……是可惜了,我原本以为他会守着季暖夏直到她扛不住强化人基因的繁衍而死,没想到他竟然走在了季暖夏前面。人心都是偏的,我也一样,老方杀掉的所有人里面,让我最难受的,是他放火烧死的安梓礼。梓礼没能等到季暖夏恢复正常,但是郁昭涵等到了。” “就按照季暖夏生前的意思做吧,小蔡你安排下,趁着季暖夏……刚刚身故。都弄好了的话,把她葬在梓礼身边吧,也不用火化了,我记得梓礼下葬的时候也是没火化的,烧成那个样子火不火化又有什么区别,刚才我看了一眼季暖夏,应该也是烧得一塌糊涂了,就这么葬着吧,他们俩夫妻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孙老说的很慢,每个字都有分量,每个字都让郁昭涵感到沉重。 “好的,小澈的情况我再和小黎那边核实一下,按照天恒的说法,小澈器官衰竭,多个器官可能要更换,但是季暖夏……体内的肺,气管,刚才被打穿孔的胃,都应该是不能用的,需要找适配的器官。不然没法进行手术。”蔡姨很沉稳地分析道。 “那你赶紧安排。我和小郑在这边把收尾工作做好,你们快去那边吧。昭涵你看一下,B国那边的情况,找个机会把安澈的事情和安逸说了,配合天养和你父亲盯着点B国那边的动静,不要让他们趁乱闹起来,如果小澈能成功医治,强化人的事情也就翻篇了。务必把这事压在台面之下,我想B国应该也是这种意思,不然安逸上位这么一段时间,他们早就闹腾开了。” “好,我最近可以趁着宣传的机会去B国,暗自找个机会去见一趟安逸,把事情说清楚。”郁昭涵从那孙老开口之后就一直在想自己能做什么,孙老这么一交代,他立马就给出了对策,这一点让孙老很是满意。 “天养,你的账,忙完这一阵子,我再和你算。”孙老又把目光移回到张天养身上。 张天养愣了几秒,然后点点头:“好。任您差遣。” 孙老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就拎着郑幸去隔壁讨论方教授的事情如何公开了。 所有人的工作都被安排妥当,郁昭涵也不敢耽搁,立马带着蔡姨和一众下要看看安澈的人来到医院,这可真把在医院留守的谭露露吓着了。 “这……这么多人?”谭露露悄悄问郁昭涵。 郁昭涵无奈耸耸肩:“好好招待,都是大腕啊。” 谭露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照做了。 郁昭涵再次回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安澈的床头看一看,无菌仓内安澈还是安详地躺着,只有呼吸在证明她还活着的事实。郁将军和郁夫人也站在病床旁,一边照顾安澈一边等待黎医生那边准备手术的通知。 张天养不一样,他一直守在季暖夏的遗体旁,麻木地站着,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在做手术前的准备。 暖夏,这到底值得吗?他在心里问。其实想也不用想他都能猜到季暖夏会回答什么,也许如果安澈身体不处于这种情况,季暖夏或许根本不会选择这条路。 哪个母亲不想和自己女儿相认,不想和自己女儿相处?只是,季暖夏知道,最最关键的,她要保证安澈的平安无事。所以她选择牺牲。 张天养推推眼镜,沉默地靠在病房墙上,像是累极了的样子。 要是不是黎医生叫唤,他觉得自己能在病房里生根。 郁天恒路过病房的时候看了一眼张天养,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去给安澈准备手术要用的医用清洁巾。 卫嫣然窝在丈夫怀里,想着以前的事儿,发现季暖夏也不是这么讨厌。季暖夏会给安梓礼学长织厚实的毛衣,会给他煲暖心的汤,在那段她和她老公吃狗粮吃到撑的日子里,季暖夏一直都有好好尽到妻子的责任。她自己后来怎么就忘了呢?怎么就记得季暖夏对安梓礼学长的不好呢?卫嫣然想着想着,想出神了。 蔡姨一而再再而三地和黎医生确认安澈现在的身体情况,是不是能动手术,手术是否需要帮手。计划一,计划二,计划三列了一堆。在确认安澈的胃和肺都不需要更换后,长长吁了口气,总觉得身上担子轻了很多。 生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故事。 安澈的手术在黎医生和蔡老的齐心协力下,安排在了下午。黎医生主刀,卫嫣然也被安排进了病房做些辅助工作,郁昭涵和其他人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有些人想趁机和郁昭涵攀谈几句,都被他阴沉到能滴出水来的脸色给震惊了。郁昭涵紧张地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红色灯光,像是能透过灯光看到里面手术的情况似的。黎医生在进入手术之前说的安澈需要掏换全身的血液和动一个换心手术,让郁昭涵倍感压力,手术预计时长五小时,现在还只过去两小时,他就有些站不住想冲进去看情况。 太难熬了,郁昭涵实在是不能很淡定地光站着等。他刚这么想着,手机就传出了来电铃声,郁昭涵本来打算直接掐断的,但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黄朝,犹豫了一会儿便接了起来:“怎么说?” “小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黄朝也不和郁昭涵废话,单刀直入。 “啊?什么什么事?”郁昭涵看了一眼手术室,愣住了。 黄朝在电话那头啧了一下嘴:“拍到了你去医院的照片,在问公司要不要全部买下呢。瑞明已经在谈价钱了。” 郁昭涵眨眨眼,有些断片,拍了拍自己脑门才反应过来:“被拍到什么了?我去医院?还有呢?” “其他的没有怎么拍到,但是不排除还有照片没发给我们。” “哦……几号拍的?” “今天吧。”黄朝答复,“怎么?” “不用买,这些照片谅他也不敢放在媒体平台上。” “啊?怎么说?”轮到黄朝一脸懵了,“他们说的好像很有故事的样子,虽然扯到了安澈怀孕,这个我倒是不信。” 郁昭涵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我天,要真是怀孕就好了,我现在保证能高兴地跳起来。 “唉……”郁昭涵叹气,“除了我意外,拍到的其他人都是没法放在这种八卦新闻上的,放心吧。国家新闻部是不会允许最高决策委员会的那些人出现在这种新闻上的。” “啊?你说什么?除了你之外,还有的是最高决委的人?你真是牛逼啊,以后公司靠你罩着了。” 郁昭涵也没推脱,只是告诉黄朝转达他的意思,别去理那些狗仔。 黄朝顺便关心了一下郁昭涵什么时候能回剧组跑宣传,另外就再多问了几句安澈的情况。 “以后你就知道了。”郁昭涵这么回答。 黄朝当然是非常不满意地挂了电话。 安澈的手术还在进行,手术室门口的手术灯还在闪烁,刺得郁昭涵眼睛疼,但是他还是固执地盯着,期待着又害怕着那盏灯熄灭的瞬间。 已经四个小时过去了,众人等的都有些口干舌燥,像阮老爷子和刚刚处理完法院残局的孙老那样的都被请到了休息室单独坐着,郁家夫妇作陪。 郁昭涵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期待手术成功的消息。 “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郁昭涵赶紧上前一步,刚想开口询问,话到嘴边便咽了回去。 第一秒,他看见卫嫣然疲惫不堪的脸。 第二秒,他看见卫嫣然看到他时,略微睁大的瞳孔中闪烁的庆幸。 第三秒,他被卫嫣然一把拽住往手术室里拖。 第四秒,他听到卫嫣然说——“出现排异反应,血流不止,要紧急输血,就拿你的血了,准备躺好。” 郁昭涵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 “怎么回事?哪个器官出现了排异反应?”郁昭涵赶紧问。 卫嫣然显然对这件事情也很意外,回答地有些迟疑:“肺?很奇怪,这不能称得上是排异,但是症状很像。安澈体内的器官组织和刚植入的心肝脾肾都很好的融合,这种融合我们以为只有在强化人身上有。你知道的,强化人的伤口愈合速度,我们一开始还真挺开心的。本来已经开始缝合伤口了,后来安澈的呼吸出现了问题,我们才停止缝合,重新剖开胸腹腔发现了肺出血这个问题。”卫嫣然一边说,一边利索地指挥医生给郁昭涵消毒,“应该说是肺部的氧气供应量满足不了新器官的需求,导致肺部超负荷工作而出血。” “那……”郁昭涵刚想问那怎么办,就被医生扣上了呼吸面罩。 “我们猜测,安澈的肺需要自我拯救,适应其他新器官,她自己的五脏六腑还剩一个胃,好在胃是向外接纳食物的容器,影响不大。况且我听黎医生说前段时间安澈一直在暴饮暴食?那就更没问题了,练出来了嘛。主要问题是肺,季暖夏的血量有限而且活性越来越弱了。” 郁昭涵听懂了,点点头,躺在给他临时支起来的急救推车上,平静地接受医生的安排,甚至说还比之前更加安心。我对你来说,总归是有用的吧。郁昭涵侧头看向手术台上的安澈,黎医生穿着他已经汗湿的手术服正在紧锣密鼓的为她治疗,内心之前的焦虑被一扫而空。 手术急需血量很大,医生根本没给郁昭涵适应期,直接一大管一大管的抽血。郁昭涵很快就沉睡过去。 等他再醒来,他已经是躺在另一间陌生病房床上的状态。他迷糊了一整子,然后一跃而起:“安澈呢!” 这么一跳,郁昭涵感觉头部一阵强烈眩晕,又重新跌回床上。他手上本来正挂着葡萄糖,针头也被硬生生扯出来一半,一下子就渗出了血。 郁昭涵这么一吼,倒引来了人,本来不想打扰他休息全在外面等着,现在他醒了,原先站在外面的郁夫人和黎医生走了进来。 第一个自然是郁夫人,俗话说伤在儿身上,疼在娘心里,虽然郁夫人还是以前四平八稳的样子,但是眼底的憔悴还是盖不住的。 “妈……”郁昭涵刚想说话就被郁夫人一把抱住。 “总算是醒了一个。” 这话一出,郁昭涵就明白了,安澈还没苏醒,他接着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过了多久?” “过了两天,上午。我帮你做个康复检查,安澈那边没什么问题。”黎医生接上话,这接连死死伤伤的,别说郁昭涵年龄不大,就算是他们几个老人也快有些绷不住了。黎医生是平时能少讲一句是一句的个性,这个时候他也好好给郁昭涵把重要信息告知出来。 郁昭涵最想听的就是黎医生的最后一句话,黎医生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不会错的。郁昭涵心下安定了些,终于有点闲情逸致环顾四周,粗略看了一圈,郁昭涵奇怪了:“爸呢?” 郁夫人拢了拢头发:“和张天养他们安排暖夏下葬的事了。” “啊?季阿姨……”郁昭涵刚醒,有些脑子跟不上嘴巴,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反应过来了。 郁夫人提起昔日好姐妹还是有些悲伤:“总是要把她和梓礼葬在一起才好。之前下葬的时候,她的尸骨本来就没找全,想来是用其他零零碎碎的肢体代替了,也许有些是当时暖夏藏在家里的实验用器官吧,现在这些都说不清了,也罢也罢。” “哦,对了。”郁夫人突然记起还有个事没说,“程先生之前来看过你们,现在和你爸一起去安排暖夏下葬了,也许有些以前的事情最高决委那边也希望程先生他能给个解释吧。还有,他也通知了小逸和小霄尽快赶过来。” “哦哦,好的。”郁昭涵对这个事情并不惊讶,之前已经猜到了他是去找季暖夏的,那现在现身也很正常,安逸和程霄回国也正好省得他去B国再找他们,只是这又让他想起了李菁华,“那B国的逮捕行动应该执行的差不多了吧?” “对,我听你爸说了,会严判的,你不用担心。只是……”郁夫人顿了顿,“方教授毕竟是你的师长,他的追悼会还是要出席。”郁夫人怕郁昭涵钻牛角尖,故而提醒道。 郁昭涵点点头:“放心吧,妈。我懂。” “嗯。那就好。”郁夫人欣慰地点头。 “追悼会有遗体送别环节吗?”郁昭涵突然问,方教授被开枪击中的画面迟迟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之前安澈开枪的视频流出时给他带来的震撼一样。上一次是开枪的人,这一次是被开枪的人。 “没有,遗体都成那样了,再告别就要露馅了。”郁夫人有些唏嘘,“这人生啊,本来是万人敬仰的教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本来孙老还想给方教授留条活路,可惜世事无常,谁都没料到这一出。但是暖夏吧,一命换命,孙老也没法说什么。你以后在孙老面前恭敬些,方教授和他是挚友,人老了最看不得的就是身边的人走的都比自己早。” “孙老没这么小肚鸡肠吧?”郁昭涵觉得自己老妈有些小题大做。 郁夫人戳了他额头一下:“小孩子懂什么?安澈现在这种情况,你不得好好护着她?我是不介意你胳膊肘往外拐,醒来第一句不喊妈就喊安澈。但是你在自保的基础上要不让自己未来的媳妇委屈,还得加把劲啊。包括你那群数量庞大的粉丝,你打算好怎么公开了吗?你知道怎么平衡粉丝和恋人之间的关系吗?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说我想太多,啊?” 郁昭涵抱头:“好好好,好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没头脑,我思虑不周……”郁昭涵说着就笑了起来,“黎叔我身体应该没事了吧,我妈交给你应付了,我去看下我媳妇。” “走吧走吧,就你这贫嘴的本事,一看就没事了,好的很。”黎叔也被母子之间的对话逗笑,挥手把郁昭涵赶了出去。郁昭涵得令,往安澈病房里蹭过去。 安澈的病房还是和原来一样安静,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未发生。无菌仓已经被去掉,换成了普通的氧气罩,郁昭涵小心地握住安澈的手,心里慢慢踏实下来。他俯下身侧耳听安澈的呼吸,浅绿色的氧气罩上因为呼气化开了一朵一朵白团,也让郁昭涵心安不少。 总算结束了。 郁昭涵缓缓吐了口气,把安澈的手放进被子里,而后摁了摁被子边缘,确认严实了才拉了一把椅子过来靠在安澈的床头柜上,稍作休息。 整个人放空过后,郁昭涵开始梳理他沉睡两天所落下的事。 首先是,对外宣布方教授因病去世。这件事一直占据着各大媒体科技类板块最醒目的位置,很多人都自发的给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送去悼念,有的年轻人表示是通过之前那起波及郁昭涵的娱乐圈和科技界吵架事件认识了这位老教授,还在WB上@了郁昭涵,郁昭涵的粉丝们也做足了给方老教授悼念的活动,对此郁昭涵看见了也只是付之一笑。那些沉在水面下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又何必说清楚呢。 郁昭涵不会因为方教授杀人而舍弃对他的尊敬,也不会因为季暖夏杀了方教授而对她有其他想法。这都是长辈们的事,已经既定发生了,再去操心无意义。他现在最拿不定主意的是该不该把季暖夏阿姨的事情告诉安澈,其实他并不是很想说,但是安澈之前因为他的隐瞒发过好几次脾气,他都记在心里,之前也暗自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做到坦诚相告,可是这件事情关乎安澈母亲的生死,郁昭涵这下犹豫了,到底是要说还是不说。也许让安澈一直以为自己母亲活着只是不想见自己会不会更好一点?可是他又很想告诉安澈,季阿姨很爱你啊,她也许会直接杀了方教授,也许只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治好你。假如你身体健康什么都好,她应该不会选择这么激烈的报复方式。可是这么讲也不对,那岂不是季阿姨的死都是因为安澈了?安澈肯定会更自责。郁昭涵纠结来纠结去都还没想好该怎么办。而且这种事情是他想瞒着就能瞒着的吗?在场的人虽然不多,但是都和安澈有或多或少的接触,保不齐谁那天说漏嘴了,安澈搞不好会更生气。 郁昭涵一拍脑袋,打算先把这件事置后处理,安澈现在没醒,他还有时间思考。现在表面工作反而变得刻不容缓,方教授的葬礼要参加,《权相》的宣传要跟上,还有各种活动和颁奖礼,只要他现身,有些问题根本无法避免。刚才他看见伍瑞明和黄朝给他发的信息,某个无知无畏的狗仔把他进医院的事情爆出来了,五分钟还没到,这条新闻已经销声匿迹,狗仔所属的小公司法人更换已提上了日程,而他们这边被要求公司发一则因为工作辛苦他最近身体抱恙的声明。黄朝和伍瑞明都好奇郁昭涵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确实不好,需不需要休息。郁昭涵只能苦笑,要是换作他身体抱恙那就好了,要是他能和安澈换一下他当然乐意。 黄朝的敏锐度可比伍瑞明高了不知道几个档次,直接问他是不是安澈发生了什么事。郁昭涵也知道瞒不住,简单的说了一些,但是最近干部医院禁严也没让黄朝过来。黄朝在电话那头可没少跳脚,但是任黄朝在娱乐圈能耐有多大,干部医院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郁昭涵一句不行,黄朝也无话可说。郁昭涵看黄朝憋屈的样子还是不厚道的笑了,近来都是糟心事,总算是遇到一件能开心开心的,郁昭涵可不想放过。 不过黄朝询问了需不需要和他一起参加方教授的悼念活动的时候,郁昭涵犹豫了,说实在他应该会和父母一起参加悼念活动,但是公司那边肯定得派人去,他怕公司因为之前的关系,以为他和方教授私交甚笃,大张旗鼓地来悼念,那可就触他爸妈的霉头了,人心总是偏的,他爸妈肯定不会在方教授的悼念上花太多精力和时间,毕竟季暖夏的葬礼也在同期,而且还得悄悄的进行。这样的话,他爸妈当然也不会希望郁昭涵的经纪公司在这事上花太多的精力,但是具体情况黄朝又不知道,搞不好黄朝还觉得不好好悼念一下对不起郁昭涵呢。郁昭涵琢磨片刻,只得对黄朝说:“一切从简吧,长辈们都不喜欢张扬,方教授生前从没想要大张旗鼓过,我想死后也是一样的。粉丝的活动我看都搞了好几次了,也让他们消停消停,公司这边也不必花太多精力在上面。切记不要利益这件事情去炒什么公司声望,小心得不偿失。” “方教授生前站错队了?我说怎么连个遗体告别仪式都没有,我还奇怪呢。行吧,我懂你意思了。”黄朝领悟的很快,把郁昭涵都给噎到了,这人真是不当政客可惜了。 黄朝之后又叮嘱了几句关于颁奖礼的事情才挂了电话,郁昭涵这厢刚结束通话,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郁昭涵拿起来一看,我去,怎么是安逸的? 赶紧接起来问:“小逸?” “涵哥。在哪儿呢?”安逸在那头问,“我和程霄过来了,刚下飞机。程叔说他在帮郁伯伯,让我叫上你一块儿过去。我先过来找你。” 郁昭涵听明白了,这所有人都过来了。“我去接你们俩个吧。” “别,你在姐姐那里是不是?我想先来看她。”安逸阻止。 郁昭涵撇嘴,这才对嘛,回国先不来看安澈你这小孩是想干嘛!郁昭涵挂了电话,二话没说就甩给安逸一个定位,让他们快到了联系他下来放人进来。 安逸不一会儿就来了,郁昭涵都怀疑他在国内超速驾驶飙车过来的,一问,果然,因为程叔跟郁爸和张boss在一起,所以给安逸的车也是部队的车,安逸直接开了紧急模式,亮着注意小心避让的灯,一路无视红灯限行,飙车过来。 “我姐呢?”安逸跳下车就抓住郁昭涵的肩膀问。 郁昭涵把自己的胳膊从安逸的手掌里扯出来,新闻的事他可以理解,但是让安澈深陷危险中他可不会简单地放过安逸。眼刀子当下就横过去了:“你觉得呢?” 安逸一愣,也算是明白了,这是在生气呢。不过安逸本来就想再当面道歉一次,连忙就说上了:“涵哥,你大人有大量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也摸不清爷爷的脾气,只能设局碰运气,没给你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吧?我给你赔罪!” 郁昭涵叹气:“谁和你说这事了?安澈出血晕倒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 “啊?” “我说你给安澈的那是什么配方?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出血和昏迷的情况?”郁昭涵提起这事声音不知不觉就大了起来。 安逸艰难地皱了皱鼻子:“等下,你先让我看看情况,我也不知道……” “我说你们两个能别在楼下说了吗?不嫌丢人啊。”程霄忍无可忍一手拽着一个把他俩拖进了楼道。 郁昭涵到底还是个理智的人,被程霄拖进楼道,也就冷静了下来。 “上去再说。”郁昭涵停止无意义的对话,领着二人上了电梯。 安逸也被郁昭涵的一句话弄得心慌意乱,皱着眉头板着脸不说话。程霄也不是能主动挑起话题的人,闭嘴不言对他来说更舒然。所以整个电梯里一直陷入沉默中。楼层一到,电梯门打开,安逸和程霄默默地跟着郁昭涵来到了病房。 安澈还是和之前一样静静地躺着,只不过脸色的确比之前要好上很多,郁昭涵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起来。但是安逸不一样,虽然他事前知道了安澈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乍一见姐姐这样一个状态也有些受不了,更何况刚才郁昭涵的质问更让他心烦意乱。安逸焦急地一步上前来到安澈床边,低头确认安澈的呼吸声属于正常状态才放下刚刚提着的一口气。程霄也走近安澈床边,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有些难以置信,怎么现在会弄的如此惨烈的状况。 “是不是该说你傻呢?”程霄喃喃自语。 安逸没搭话,他知道安澈的决定是他一手促成的。 郁昭涵也没搭话,他记得安澈之前笑着和他说的那些未来。 所以才心痛,所以才懊恼,所以才恼羞成怒。 “我听说姨妈她……”安逸握住安澈的手,冰凉冰凉的,就像他现在的心。 “死了。但多亏这样,才救了小澈。” “那位张先生,说姨妈是故意的,但是他也没多说。我以为他的故意说的是姨妈故意当众杀了方教授为姨父报仇,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我懂了。”安逸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郁昭涵点点头:“如果我最初阻止她,也许现在两个人都能好好活着。我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知足。我为什么要赞同安澈做这次的退化实验?就算强化人之后逃不了发疯的命运,我也能好好守着她的。” “人总是以为自己是幸运的。不幸永远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只有不幸发生了才会悔不当初。我们都一样。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我给姐姐的配方到底错在哪里了?据我的研究应该不存在这种危险才对。为什么会在姐姐这里出现差错?” 郁昭涵这时冷静了很多:“这只有等她醒了才知道答案。或者她也不知道答案。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安澈只要能好好醒过来活下去,这种配方应该也再也不会派上用场。” 这点倒是说对了,要是安澈好转过来,强化人就算永远被画上句号了。安澈体内的强化人基因已被逐渐筛除,季暖夏也已身故。郁昭涵颇为奇怪的是,据黎医生所测定的结果,季暖夏的身体里强化人的基因也全部被清除,虽然之前的器官多多少少因为这种基因而特异性生长,但是这种基因在植入安澈体内的几个季暖夏的器官上并未找到。就像是强化人基因变成了一种催化剂,催化了器官生长,但是在催化结束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事情在之前的认知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郁昭涵推推安逸,把自己的疑问点和安逸一表述,安逸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就是我妈妈的实验成果,把强化人基因演变成一种催化剂,和另一种人体细胞综合后排出体内,就完成了蜕变。那这么说姨妈应该也是知道我妈妈的实验成果并且自己成功尝试了的。” 郁昭涵点点头,这样就说的过去了:“阿姨之前说,把两个梳子里原先的报告放回地下室了,有空去拿吧,你好好研究研究,估计能派上用场。” 安逸长叹一声:“啊……我知道了。” 停了片刻他又说:“姐姐的情况应该已经好转了吧?不用那些研究也应该没事了吧?” “也许吧,这方面我不太懂,你可以问问黎医生。”郁昭涵给安逸指了一条路。说到这儿,黎医生刚好进来,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应道:“没什么大问题了,就等她醒吧。你们不要一个两个都围在她身边,细菌太多了,没事都给我走,一个个都这么闲么?啊?” 被质疑细菌太多的三人:…… 郁昭涵这次倒是附和了黎医生的话:“也是,安澈这里就交给谭露露吧。暖夏阿姨那边我们还是去一趟,不去一趟我根本不知道安澈醒来怎么和她解释。” “要告诉安澈?”程霄问。 安逸看了郁昭涵一眼,然后说:“纸包不住火的。还是选个合适的时候招了吧。不然等姐姐自己发现,那我们都完蛋。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确她有权利也应该知道。” 郁昭涵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俩倒是豁达。”程霄不置可否。 “你是不懂姐姐的脾气。”安逸笑了笑。 第七十章 三个人也没逗留,开车去了陵园。因为要把季暖夏重新安葬的原因,陵园处于封闭状态,郁昭涵一行人到了那里等着张boss的人来接,才进得去。 其实他们有些来晚了。季暖夏和安梓礼的合葬棺木已经重新盖上了土,接下来走的是祭祀的流程。墓碑上的时间已经不方便改了,但是该有的祭拜还是不能减。 郁昭涵偷偷记下了那天的日子,准备以后和安澈过来祭拜。 “安逸,你最近还好吧?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吗?”郁天恒看到安逸来了,这样问到。 安逸摇摇头:“没有的,叔叔。我都应付的来。” “好,那别逞强,有事和我们说。”郁天恒拍了拍安逸的背,“这次回来打算呆几天?” “看到姐姐状况好转,心里总算放松了一点。这次我们来,也是来的紧急,没法停留太久,最多后天就要走,希望姐姐早点醒来吧。” “嗯。昭涵,你招待着。”郁天恒也料到了安逸这样的情况,直接嘱咐郁昭涵到。 这本来是郁昭涵知道自己要做的事,直接回答:“我清楚的,放心吧,爸。” “程霄呢?最近回去了还习惯?”郁天恒招呼完安逸,便望向程霄。 程叔站着一旁听到郁天恒提起他儿子,也关切地望过来。 “能有什么不习惯啊……”程霄嘟囔着。 “小霄!”程叔嫌弃程霄回答的态度不端正,连忙出声提醒。 郁天恒笑了:“不会不习惯就好。以后就是你们俩孩子相互帮衬了,我们也管不到了。你们自己注意,人身安全第一。” “郁叔叔您放心吧。”安逸怕程霄再说出什么“能有什么帮衬”之类的话,赶紧自己接上,把这个对话终结了。 张天养的注意力始终没放在安逸这边,他虔诚地祭拜,然后侧立在一旁,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在沉思。 “老爸,你说张天养到底是暖夏阿姨学什么的关门弟子啊?”郁昭涵凑近自家老爹,低声悄悄地问。 郁天恒淡淡地扫了儿子一眼:“你小子最近八卦了不少啊?” “嘿嘿嘿。”郁昭涵不打算就此罢休,厚着脸皮等答案。 郁天恒摇摇头,无奈地说:“也没什么,学毒品研究方面的,这方面涉及到很多化学知识。暖夏在行。” “哦。这么无聊。”郁昭涵没意思地撇撇嘴。 郁天恒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有点好笑,但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们那辈的事,就让他们烂在肚子里吧。 祭祀结束,安逸和程氏父子被孙老邀请去喝茶,说是说喝茶,大家心知肚明,人都来了,有些问题还是要当面问的。 郁昭涵先前已经耽搁掉了太多时间,工作上的事情落了一大截,这会儿得赶回剧组复命去呢。金象奖的典礼肯定是要出席的,一向醉心艺术的舒导也免不了俗,等了郁昭涵这么多天,今天也是终于忍不住给郁昭涵打了电话,催他赶紧回来工作。 于是一行人在结束了季暖夏的葬礼后就各自行事,郁昭涵也如约回到了剧组,哦不,应该是金象奖主办方给剧组安排的酒店。 “郁神你终于回来了!” 郁昭涵一到酒店,还没看见伍瑞明呢,就看见了他的化妆师清清,郁昭涵有点恍惚,还真是好久没见了。 “来来来。赶紧定妆,其他明星都快开始走红毯了,你还一身休闲装。”说完吧郁昭涵拖进了化妆间。郁昭涵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摁在凳子上,化妆水嗞了一脸。 “清清,你最近这个腕力不错哈,手劲贼大!”郁昭涵不免调侃一番。 “你别说我了,我向来暴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快和我说说,我女神最近怎么样啊?公司化妆团队的人手不够,我接的工作越来越杂了,虽然说是短期帮帮忙,但是感觉看不到尽头啊。” “需要我帮你推掉么?”郁昭涵问。清清是属于他的私人团队化妆师,但是公司发展越来越快,招聘不免有些跟不上。特别是后勤这方面的员工,原先的私人专属,现在都免不了充公的命运。不过这个借人也有讲究,像是郁昭涵这样的level,一般是迫不得已才会去借人的。也是因为公司的迫不得已,以及郁昭涵最近的“不务正业”,清清根本就没法拒绝公司的请求。 “不用。还是要维护一下你光辉又伟大的形象的。”清清开玩笑,“不过说实在,还是我们自己团队最让我自在了。在别人团队里,总要装一装。”说着便把粉底液拍到了郁昭涵的脸上,也顺利地把郁昭涵的话堵回了嘴巴里。 装一装?装啥? “哎,我女神怎么样了?你别跑题啊。”清清化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郁昭涵一时语塞,这让他怎么回答呢? 好在剧组的工作人员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昭皇,准备的怎么样了?可以上场了吗?我去!还在化妆??服装呢?获奖感言的小卡片有拿到么?” “啊?什么还没弄好?”伍瑞明在这时候也赶来了,听到这句话不免有些跳脚,“快快快快!服装!鞋子呢,鞋子?哎,快把获奖感言的模板拿过来给昭涵,这人肯定连大概会颁哪几个奖都不知道。赶紧让他背,别出洋相。” 顿时,化妆间手忙脚乱了起来,郁昭涵也乐得当个木头。 至于获奖感言么?呵呵,他还会怕? 郁昭涵这边总算是紧赶慢赶把主角拾掇出来了,他赶去和黄朝会合,本来团队是想一起走红毯的,但是黄朝和郁昭涵一起亮相要曝光的菲林太多,剧组这么乌压压一起上,媒体坚决不同意。男一和女一一起走红毯?黄朝不同意,最近想清净,不想再惹什么花边新闻。没想到女主也不同意,自己身为CP粉,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导致CP没法在一起呢?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还是决定黄朝和郁昭涵两人单独走红毯。 公司是彻底放任了两人的行动,一个是公司接班人,一个是军政背景如此浓厚的世家子弟,这让公司怎么管。更何况两人也没干什么坏事,不就怕CP炒得太猛被封杀么?不怕不怕,以郁昭涵的能力,他们是相信就算要封杀,郁昭涵也能力挽狂澜。所以,公司管理层表示,那我操心个球啊,你们爱咋滴咋滴吧! 所以弄来弄去,颁奖典礼红毯环节的最大亮点变成了黄朝和郁昭涵一起的红毯秀。 黄朝对此表示满意,很好,公司股价会升高了。郁昭涵的心思没放在颁奖典礼上,要怎么走红毯,要和谁一起走红毯这个他都无所谓。神游了半天,转头问了黄朝一句:“我们剧组这次入围了几个奖项?” 黄朝:…… “你够了啊,这个都不知道!”黄朝鄙视,“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最佳编剧……” “停停停,你还是告诉我没入围的吧。”郁昭涵听得头大。 黄朝倒是很爽快:“最佳男配角没入围。还有什么最佳外语……你这什么表情?” 郁昭涵脸上像是画了一个大大的囧字:“就我的角色没入围啊?” “什么东西?”黄朝听得一脸懵逼。 “最佳男配角啊!” “你入围的是最佳男主角!脑子秀逗了嘛?神志不清到一定程度了,咱们这个剧本是双男主,双男主,双男主!”黄朝差点咆哮,要不是快要入场了不然他肯定要把郁昭涵拎起来抖一抖,看看从他脑子里能不能抖出水来。 “双男主也有主次啊,我就男二号嘛。”郁昭涵还是辩驳了一句,但是想想入围都入围了再去想这个也没意义,“哦,知道了。” “我说你最近到底咋了?我看你失踪那么多天,比演戏的时候还瘦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黄朝当然长眼睛,他看得出来郁昭涵比之前拍戏的时候更加瘦了,而且脸色也不太好。 “完事了和你说。”郁昭涵看见有工作人员过来安排他们准备入场,示意晚点聊。 黄朝也顺着郁昭涵的目光望过去,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也闭上了嘴巴。 黄朝和郁昭涵的双人红毯秀自然是引爆媒体,网络直播在他们两个压轴登场的时候直接卡到服务器崩溃,但是红毯终归只是开场,颁奖典礼的主场还是在颁奖环节。《权相》这个剧组在舒导的带领下,很霸气地包揽了大大小小很多奖项,舒导本人也获得了最佳导演奖,现在终于到了最后的最佳男女主角奖。因为《权相》的女主角已经获得了最佳新人奖,所以最佳女主角奖的入选所有人明白只是陪跑而已。果不其然,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是另一部大女主剧的女演员,结束了最佳女主角的颁奖后,由上一届的最佳女主角来颁发本届的最佳男主角奖。 颁奖人黄朝和郁昭涵都熟悉,叶冠玲,同公司,老朋友,邻居三要素俱全,不熟悉才怪。而且之前还有秦蕙心那层关系,黄朝看见她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大家好。下面由我来为大家宣布本届金象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 “她真的是一句废话都不想说啊。”尴尬归尴尬,吐槽还是要的,黄朝小声和郁昭涵说。 谁料到,台上就来了一句:“嗨嗨嗨,那边的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郁昭涵是始终目光朝向正前方,所以他知道叶冠玲说的是他们两个,于是动了动嘴皮子提醒道:“看镜头。” 黄朝知道叶冠玲说的是他和郁昭涵,导播也随着叶冠玲的话把镜头切向他们,黄朝回头看镜头直接给了个微笑,惹的粉丝又一阵尖叫。 “在说你今天特别漂亮。”黄朝倒是回应的爽快。 台上的叶冠玲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行了吧别扯上我,你们两个说悄悄话从来没哪次因为我的好不好。”台下霎那间一片起哄声。 郁昭涵竖起食指在嘴前笑着摇了摇,叶冠玲懂他的意思,回归正题:“那么,现在由国家广电总局副局长魏先生给我们宣读这个奖项的获得者,有请。” 叶冠玲把装有获奖者名字的信函递给旁边的魏局长。魏局长意味不明地看了郁昭涵一眼才打开信封,众人心里想,看来这奖项要么是黄朝的,要么是郁昭涵的了。 “很高兴今天能和诸位一道参加这次颁奖典礼,也很荣幸能担任这次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在座的各位都为我国的文化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都是最棒的。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个奖项颁给谁其实不重要,在座的各位都应该受到褒奖。”魏局长顿了顿,用手虚压现场的掌声,接着说:“那么废话不多说,由我来揭晓这个奖项的最终获得者。” 现场都屏息以待,连黄朝和郁昭涵这种拿奖拿惯了的人都有一些紧张。大屏幕上轮番切换几位候选人的事实动态。 “哦?”魏局长发出一声不知所谓的疑问,让台下的所有人的竖起耳朵,难道……今年的得奖者与之前的推测不同? “获奖者是——黄朝!恭喜!”在短暂的沉默后,紧接着的是雷鸣般的掌声。郁昭涵率先站起来鼓掌并拥抱了刚站起身的黄朝对他表示祝贺。 黄朝看起来很淡定,但是眉梢还是遮掩不住喜色。他纷纷和上来祝贺的人们拥抱或者握手。随即整理了一下衣领走上台去。 上台后他先同叶冠玲击掌拥抱,再和郑重地和魏局长握了手,正准备拿着话筒说想感谢的话,没想到魏局长打断了他:“黄朝,此时此刻你最想感谢谁?” 黄朝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魏局长之前看过来的眼神,马上反应过来:“要感谢的人其实很多,我们整个剧组团队,殚精竭虑的导演,临危受命的编剧,剧组百来号幕后工作人员,一起创作这部剧的演员们。当然,最感谢的是,我的好兄弟郁昭涵。”台下掌声再次响起,摄影师就镜头切到了郁昭涵,郁昭涵被黄朝cue到,抬起头对他笑着挥挥手。 黄朝继续说:“这部剧是郁昭涵让我演的,得奖了自然算他一份。” “你看看这个,把我没念完的念完吧。”魏局长把信封递过来。 黄朝完全没反应过来,接住信封的动作也完全出于条件反射。 他盯着信封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叶冠玲也凑过来看,发出惊诧的欢呼。 “啊呀,这一届的颁奖典礼有意思啊。”魏局长感叹。 “郁昭涵!上来!”黄朝终于回过神,第一句就是赶紧把郁昭涵叫上来。 郁昭涵觉得莫名其妙,刚想问结果裤袋里的手机狂震起来,谁在这节骨眼上打他这个卫星电话?郁昭涵平常用的手机颁奖典礼自然是放在伍瑞明那里,但是卫星电话他会贴身带,以免错过什么重要指示。今天的颁奖典礼全网直播,到底是多么紧急的事情现在打他电话。郁昭涵还没来得及做出抉择,裤袋里的卫星电话就停止了振动。 他暗暗松了口气,又不免紧张起来,难道是安澈……? “对!这次咱们的最佳男主角奖有两个获奖者:黄朝!郁昭涵!让我们有请郁昭涵上台!”叶冠玲接过黄朝的话说到。 众人纷纷过来对郁昭涵表示恭喜,郁昭涵被现场的欢呼和电话的振动扰的心里难受,但是还是把情绪压在心底,面不改色地上台了。 “让我们有请礼仪小姐将奖杯送上来。这是金象奖第一次出现两人同时获此殊荣的情况,两人也是实至名归!”任由场下如何闹腾,叶冠玲有条不紊地让颁奖典礼往前推进。 郁昭涵上台还是先做了一番感谢,虽然依旧千篇一律,但是好在郁昭涵以前就都这样,大伙已经习惯了:“谢谢大家。” 时间回溯十分钟之前——干部医院 谭露露帮安澈整理完头发,继续看她的颁奖典礼。 “露……露。”谭露露吓得手机都掉了。 谭露露顾不上捡手机,马上凑到床头,安澈的眼睛睁着,但是嘴唇没有再动了,谭露露立即捞过一杯水,一点点慢慢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忘安澈嘴里添。 安澈的四肢还是维持无法动弹的样子,添进嘴里的水也慢慢从嘴角渗了出来。谭露露试图唤了几声领导,安澈连眼珠都没转一下,这可把她吓坏了。可是现在也凑巧,大晚上的,黎医生不在,她不知道找谁帮忙。在病房里着急地原地转一圈,瞥见手机屏幕上的直播公布黄朝获奖的画面,她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打给郁昭涵。既然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是黄朝,那郁昭涵应该没什么事可以早点回来了吧? 谭露露双手颤抖着按下通话键,嘟嘟了两声后,她又觉得不妥。郁昭涵怎么说也是在参加颁奖典礼,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他电话,就算获奖者不是他那在这么多摄像头下,他也没法堂而皇之地接电话啊。谭露露暗骂自己蠢,赶紧掐了电话。 都怪她以前太依赖安澈,黎医生她是一直都怕的,能不给他打电话她绝对不给他打,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打电话给黎医生反而是最靠谱的选择。 谭露露深呼吸一口气,拨通了黎医生的电话。 “嘟——嘟——”几声声响后,黎医生冷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而且一语道破:“安澈怎么了?” 谭露露也顾不上别的,哆嗦着说:“醒……醒了,但是好可怕,又不动了……给喂水也喂不进……怎么办怎么办?” “唉,让她先吸氧。你先冷静,既然安澈已经睁开眼睛了,你又何必这么慌?我马上就到。你通知下其他人。” “哦哦,好的。”谭露露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把氧气面罩取出,这个她熟悉,之前已经操作过很多遍,但是就算再熟悉,她也慌乱地差点拔断了氧气导管,“通知,都这么晚了……” “你只管通知,你倒看看你通知到的有谁会不来!”黎医生现在真有些怀疑谭露露的业务能力了。 “我……知道了。”谭露露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最近的胆子有点小的可怕,她也意识到了症结所在,可是现在她改不过来,她无法从那天安澈倒在血泊中的阴影中缓过来,这几天日夜颠倒的作息和各种纷纷扰扰都让她喘不过气。 谭露露挂了电话,手机自动跳回视频直播,郁昭涵也站在了台上,谭露露一时迷糊,但是看见屏幕下方划过的新闻快讯:金象奖视帝喜迎“双黄蛋”。她瞬间秒懂,只是现在的特殊情况让她再也无法分出精神来关心这个,匆匆关了直播的APP,打开通讯录开始翻找。 颁奖典礼现场—— 郁昭涵和黄朝站在台上接受着人们的祝福。 《权相》这个剧组经历了前期的磕磕跘跘,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迎来了大丰收,剧组的导演和来到现场的演员们都纷纷冲上台去和他们拥抱欢呼,还把黄朝举着抛高。主办方也任由他们庆祝了十分钟,从网络直播收视率来看,从双黄蛋视帝的诞生开始,收视率就一路飙高,这是主办方所喜闻乐见的。 闹了十来分钟,颁奖典礼最终回归到原来的流程之中。在简单的结尾之后,开始了晚宴。 结果到了晚宴上,众人惊诧地发现,这次颁奖典礼最大的两个热门人物竟然双双缺席了! 某辆飞驰的保姆车中,黄朝情绪激动地问郁昭涵:“你快点给我从实招来,小澈昏迷是怎么回事?现在醒了情况有点不对又是怎么回事?!” 郁昭涵烦躁地挠头发,现在的局面他都没有掌控清楚,谭露露发来的信息上写:安澈醒了,但是情况不稳定,速来。 什么叫做“情况不稳定”?郁昭涵回拨谭露露电话也拨不通,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扰得郁昭涵心烦意乱,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别说话。坐稳。”郁昭涵一拍方向盘,黄朝立即闭上嘴巴。 对,郁昭涵看了短信心急火燎地直接自己开保姆车出来了。黄朝瞄到短信内容自然是要跟着一起来,吸铁石似的追着郁昭涵出来。郁昭涵哪里顾得上他,爱跟不跟,自己上了保姆车就发车准备开走了,黄朝是凭借自己眼疾手快的本事才跳上车一起来的,像是伍瑞明气喘吁吁地跑在后面,只能悲催地迎接郁昭涵一句话:“安澈那边有事,这边辛苦你顶着。”然后,车就从他眼前无情地开走了,任他叫天叫地都没人理会,自然,伍瑞明也不可能叫天叫地,安澈那边的事情紧急成这样,而且谭露露的确有好一阵子没和他联系,这事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些微妙。但是他头大啊,你郁昭涵牛逼哄哄的,我就一普通人,我要怎么顶住来自投资方,制片人,导演,演员……四面八方的愤怒啊?! 车在马路上飞驰,黄朝想还好是半夜,不然以郁昭涵这种飙车技术,车祸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 “你……慢点开。”黄朝抓着车侧边的把手心有余悸。 “……”郁昭涵不语,紧抿着嘴唇,又一脚油门狠狠地踩下去。 “卧槽!”黄朝没忍住骂道。 拜郁昭涵所赐,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压缩了一半。但是干部医院大晚上闲杂人等勿进,郁昭涵这惹眼的保姆车被警卫拦了下来,好在郁昭涵正想下车理论的时候,后面一辆挂着军队牌照的黑色商务车停了下来。 郁昭涵只见他老爹从车上下来,和门卫说了一句,门卫就立马打开门禁。保姆车的司机位比较高,郁昭涵变得略微有些俯视自己父亲的那张脸,他看见郁将军在看见他一脸带妆的样子皱了一下眉,然后对他说:“好了,你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再上来吧,太惹眼了这车。” “好的好的。”郁昭涵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赶紧开车进去,也不管这一脸的化妆品在郁将军那里是什么观感。顾不上,现在的他,什么都顾不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安澈醒了这一件事。 黄朝坐在郁昭涵身边自然也是看到了郁将军,不得不承认,这威压真的是大,让他也禁不住缩缩脖子。 两部车一起进了车库,郁昭涵这才发现,老爸的车里,老妈是在。可是他们谁都没有闲聊的功夫,一下车就直奔病房。 第七十一章 推开安澈病房大门,乍一眼看过去安澈还是之前那样躺着,郁昭涵不禁问:“不是说醒了么?又睡回去了?”众人看向站在房间一角的谭露露,谭露露马上让郁昭涵他们稍安勿躁,黎医生在慢慢引导安澈恢复正常沟通能力。 郁夫人晚一步踏进病房,看目前病房里的情况就先让郁昭涵和黄朝把妆去洗了,郁昭涵看见安澈那边黎医生还在忙也就没打扰,拽着黄朝往卫生间里走。 可怜黄朝从头到尾没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就被郁昭涵泼了一脸水。“我爸比较看不惯这个,先简单洗一洗。”郁昭涵说完自己就先洗上了。 想起郁将军那张脸,黄朝哆嗦了一下,求生欲让他放下一切疑问先洗脸。但是这和他边洗边问不矛盾,“安澈之前怎么了?闹到要住院的程度?” 郁昭涵咳嗽了一下,还是给黄朝捡了些重点说说。 黄朝听得懵懵的,一知半解地点点头:“哦,这么说现在都好了?” “还不知道,黎医生在检查。只是我担心季阿姨的事,会成为安澈的心病。这事你别和你爸妈说,别把他们牵扯进来,解释起来太过繁琐。”郁昭涵最后嘱咐。 “这个我懂。”黄朝表示赞同,“那你怎么样?” “我?”郁昭涵问,“什么?” “我问你,你抽了那么多新鲜血液,有没有虚的要死。”黄朝白眼一翻,果然,抽血过多影响智力。 “啊,我还行啊。没啥。”郁昭涵摇头,“虽然是大晚上,等下陆陆续续来的人可能会很多,你要是应付不来就先回去。” “看情况吧,我好歹是个你能使唤的,能帮你忙,等下陆陆续续来的你也不一定叫得动。”黄朝拍拍郁昭涵的肩膀。 郁昭涵对于刚才一冲动就把黄朝一起拽过来的事有些后悔,毕竟黄朝和他是不一样的,他肩膀上背负的是一家公司,郁昭涵思索的极快,然后和黄朝说:“等下负责文化卫生事业统筹部署的蔡部长会过来,我和安澈一向来喊的都是蔡姨,我带你认识一下。”郁昭涵想的很清楚,没参加宴会导致的损失,郁昭涵要通过这里帮黄朝补回来,省的下一次股东大会黄朝被当成反面教材,被那些股东叨叨叨。郁昭涵不想这样,不然就亏欠黄朝太多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说这个?我在这里就想帮忙端茶倒水怎么了?我硬要过来是让你给我引荐高层的啊?”黄朝有点生气,眉头紧皱。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先这样吧,他们来了。谢谢你。”郁昭涵从窗外微弱的灯光下看到好几辆政府专用车开进了院子,连忙结束话题,拍了黄朝后背一下,示意先下楼。 黄朝自然是知轻重的,没再多说,随着郁家三口人到了楼下。 这一看不得了,最高决委的全来齐了不说,安逸和程氏父子也到了。郁昭涵想,这样挺好,一次性接全了也不用一趟趟往楼下跑了。 “这边请。”郁将军做了个手势,引导众人往里走,安逸趁着这个机会一步迈到郁昭涵身边:“涵哥,我姨妈那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姐说啊?” 郁昭涵刚才正为这事烦恼着呢,现在安逸这一问又让郁昭涵头疼了,“你觉得呢?” “本来想等她身体好一点了再说,可是我和程霄后天,哦不,现在凌晨了,那是明天必须回国,我怕你太晚和她说,她会不高兴,要不趁着今明两天大家都在,干脆交待了算了。我是怕你后面独木难支,我们在这儿还好帮衬着一点。” 郁昭涵没有回答,说实话他很难回答。这件事情他一直在想,在什么时间用什么契机提出来毕竟合适,可惜一直没想好。安澈说的有点道理,如果决定要坦白,那么越早越好。只是安澈现在的身体情况,说这个好么? 众人来到安澈的病房,此时黎医生已经处理完毕,孙老往前迈了一步,感慨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前造的孽,也算是就此了结了。” “谢……谢……大家……来看我……”沙哑的声音响起,郁昭涵浑身就是一抖,下意识地就往前面挤过去。 “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了。你先好好休息。”孙老继续说,“刚醒喉咙还没恢复就不要多说话了。先休息几日,等彻底好了,我们再做安排吧。” 郁昭涵一听,心中一凛,看来这事不可能这么快过去。有了孙老这句类似预告秋后算账的话语,郁昭涵和安逸不经对望了一眼。 安逸先开口:“姐姐,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安澈的目光移到了安逸身上,看了些许时间,然后才摇了摇头。 “姐姐……”安逸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又见安澈再一次摇了摇头。 安逸想,姐姐大概是明白了他想说什么,然后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郁昭涵。 郁昭涵抿了抿嘴唇,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词穷,他是很想一把抱住安澈喜极而泣一番,但是现实情况没法这么做,话到嘴边变成了:“总算是醒了。” 总算是醒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五个字。郁昭涵说得艰难,说完咬着下嘴唇就一言不发地站着。 郁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突然闹起别扭来的儿子,勾了勾嘴角:“诸位半夜过来也是劳累,我让医院收拾几间房间出来,也不必赶回去了,在这儿将就一晚明早再回去吧。” “这倒不用……” “太麻烦了,我们一会儿就走。” …… 众人纷纷婉拒。最后还是蔡部长定了基调,基本上都回去了,留下来的只有安逸和程霄,郁昭涵和黄朝,她和郁夫人。 医院毕竟是看病救人的地方,不比豪华宾馆,她和郁夫人率先收拾收拾,便去就寝去了。留下来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郁昭涵和安逸的强烈要求下,黄朝和程霄被赶去先睡觉。 “嘻嘻……”等房间里只剩下安逸和郁昭涵还有一直充当小跑腿的谭露露时,安澈笑了出来。 郁昭涵和安逸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郁昭涵还很担心地叮嘱:“你先别出声,伤喉咙。” 安澈的大眼睛眨了两下,炯炯有神地望过来:“说……说我……昏迷时的事情吧。我……听。” 郁昭涵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开口试图拯救:“小澈你刚醒,别劳神想这些有的没的。” 安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郁昭涵,郁昭涵没法子,搓搓手,叹气。叹完气还是不死心地悄悄看安澈一眼,看见安澈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只能败下阵来,放弃抵抗。 安逸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过了一遍,找了一张板凳,单手提出去放在了门口,自己走出去后顺手带上门,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 郁昭涵:…… 病房里是清静了,可郁昭涵更加紧张了。 “是不是……有人死了?”安澈的说话吐词越来越清晰流畅,郁昭涵对此表示欣喜,但是再多的欣喜也扛不住安澈的这句问话。 郁昭涵愣了一下,先挑简单地说:“方教授去世了。” 安澈并不太意外,重新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后又睁开,继续望着郁昭涵,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郁昭涵心一横,把庭审那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说到方教授被枪杀的时候,郁昭涵明显停顿了,而后看了安澈好几眼才继续说下去。出乎郁昭涵意料之外的是,安澈似乎并未对母亲的死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安澈?”郁昭涵说完,有些忐忑地望着安澈。 “看来……还……是留不……住。”安澈叹息。 郁昭涵握着安澈的手,小心地哄着:“不难过啊,不难过。” “这……么说,方教授的追悼会……是不是就在这几天?”安澈突然问。 郁昭涵没想到安澈竟然会问他这个,回答地磕磕碰碰的:“嗯、大概,哦不,是在明天。” “嗯,我想……去。”安澈说。 郁昭涵再一次吃惊了:“什么?!你想去?安澈……” 安澈抬了抬手,阻止郁昭涵接着往下说,而是把郁昭涵的手捏了捏,往自己一侧拉了一把。 郁昭涵顺势俯身凑近安澈:“怎么了?” “晕倒的时候,”安澈换了口气继续说,“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澈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蹦进郁昭涵的脑袋里,炸成了烟花,引得他听了手抖,但是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见不到我。”郁昭涵再一次否认。 “真好,见到……你……还有……小逸他们。妈妈……咳咳咳!”安澈说到一半咳嗽起来。 郁昭涵赶紧给安澈顺气:“别急别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说,不,咱们先不说了,先休息。身体要紧。” 安澈又一次摇头:“妈妈,没见到,很可惜。但是……我要珍惜她……的付出。好……好活下去。”安澈另一只没被郁昭涵握住的手此时放在了她自己胸口的伤上。 开膛手术的伤口很长,很深,夸张点说,像是把人切成了两半。安澈一路摸下去,叹了口气:“破相了。” 郁昭涵显然没跟上安澈的节奏,一脸问号:“脸色没伤口,不破相。” 安澈又再一次的摇头:“不是,脱了,不好看。” 郁昭涵的手猛地抽了一下,耳朵微微发红:“谁说的?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先休息。” 安澈微笑,又似乎是尽量忍耐着不大笑出声:“我都躺了……咳咳……这么久,早就休息……够了。我……想和……小逸……说几句话。” 郁昭涵看明白了,刚才摆明了是在逗他呢!不错不错,能逗他说明心情不算太糟糕。只是郁昭涵有些奇怪,安澈为何对季暖夏阿姨的去世如此平静?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安澈以前就说过,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寥寥无几,后来在他们不断找寻真相的过程中,才大量接触到两位季阿姨留下的东西。说到底,可能还是不亲厚吧,当然也不排除安澈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特质影响。 好吧,去叫安逸进来,郁昭涵和安澈的交流中并未把安逸设计散布新闻自救的事情告诉安澈,但是依据安澈的性格,多半也会问到。郁昭涵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稍许的幸灾乐祸。 “安澈叫你,小逸。”郁昭涵开门,点了点缩在小板凳上看手机的安逸的肩膀。准备待在刚才安逸的位置等他们俩姐弟谈心完毕,谁料安逸进门的时候看郁昭涵不打算跟进来便一把又把他重新拖了进去。 郁昭涵:卧槽! 安澈见安逸进来,还一直拽着郁昭涵,外加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有了数,也不打算再追问他什么。直接换了个话题:“你爷爷……怎么样了?” 安逸一愣,没想到安澈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顿时回的有点结巴:“啊……还、还行,只是不太愿意外出了。”Tyler家老爷子其实对孙子的“谋权篡位”没多大意见,向来推崇实力至上主义的他在看到孙子自己有本事把自己弄出来,还有本事说动一些旁支策反,他反倒表示很欣慰。 “我对权力不贪恋,我只是不想让Tyler家族衰败下去。你战胜了我,那这个家就是你的。”这是他的原话。 “身体还好?”安澈继续问。 安逸点点头,他知道爷爷不愿意出门的原因,与其说是不愿意,不如说是把抛头露面的机会全部给了他。 “强化人的实验……他?”安澈没点明。 但是安逸听得懂:“哦,是他弄的,只是最后人赃俱获了还没有达到爷爷想要的效果。” “他到底想要什么?”郁昭涵插嘴道。他是弄不懂Tyler家的老爷子到底在搞些什么鬼,一会儿把安逸他们关起来严刑拷问,一会儿又对安逸的反叛表示欣慰,特调组原来以为把李菁华抓回国会受到来自Tyler家老爷子的阻碍,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轻而易举的放了。虽然说,安逸在这之中做了很多工作,才避免了这个祸水泼到Tyler家族的头上,但是老爷子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看着安逸利用这个机会拔除他的亲信,扶持自己的党羽,他都没任何动作。这让郁昭涵有些不解,老爷子他到底在想什么? 安逸叹了口气:“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是Tyler家族的繁荣昌盛。其他的你死我活,都不在他思考范围内。” “当初研究强化人实验也是为了这个?”郁昭涵又问。他和安澈一开始还以为他的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 “是,为了和政府平起平坐或者凌驾于政府之上,掌握这个让人趋之若鹜的技术是一个好方法。另外还有,爷爷一直觉得我可能会不成气候,所以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要么自己活久一些等我完全学会他的手段接管过整个家族,要么找到能替代我的人。所以之前有段时间他非常看重程霄。” “这么说来,老爷子思想道德有够崇高啊,一切为了家族?” “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那就这样吧。在我看来,这无疑是很残酷的了。”安逸看了一眼郁昭涵。 郁昭涵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Tyler家以家族利益至上的作风对家族成员来说是一种伤害,特别是小逸,当初被Tyler家接走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呢?除了对安澈的不舍,还有就是对爷爷的期盼吧?可是爷爷只把他当作能维持Tyler家百年基业的工具,而不是自己的孙子。 “抱歉。”郁昭涵拍拍安逸以示安慰。 安逸笑了:“我没事,都习惯了。姐姐,你还想问我什么吗?关于之前我给你的资料……” 安逸这边还没说完,就见安澈摇了摇头。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安澈说的很慢,“我们很……幸运。” 安逸盯着安澈看了一会儿:“谢谢姐姐。” 知道我想要什么,理解我的苦衷,包容我的任性。 谢谢你。 安逸俯下身去,和安澈脸颊相贴。 “扶我……起来,想出去走……走。”安澈扯开了话题,她并不打算在过去的事情上再耗费心神,折腾过去的事情,太累了。 “想去哪儿?”郁昭涵先一步扶起安澈。 “爸妈的墓地。”安澈一句话让郁昭涵和安逸都有一种噎到的感觉。 大半夜哎!?你是认真的?! 安澈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超乎寻常,只是她太想去看一看。虽然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父母过世了,这种想法根植在脑海中十几年,虽然最近她有认为自己妈妈还活着的想法,说实话有过想要见面的愿望,但是现在明确告知她又去世了,有点伤心,但更多的是还没见上一面的失望。所以,她很想去见一见,哪怕是墓碑,用新的认知去见一面。 郁昭涵和安逸倒是不担心这时间点,就算是有妖魔鬼怪,他俩也觉得自己能够把它干掉。只是安澈这个身体情况,还有这大晚上的天气…… “这么晚容易着凉啊,小澈。”郁昭涵说。 “对啊姐,这天气不好。”安逸也不管不顾,反正这个点带安澈出去是不太合理的,不管什么理由能劝住就行。 “白天,更不好,容易被拍。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好。”安澈的话意见可以说流利了。 郁昭涵虽然觉得安澈说的也是有道理,但是还是很严肃地拒绝了:“你要是想去,明天早上,我通知他们封园,你再去。” 安澈气鼓鼓地只能作罢。 不过这并不表示安澈闲下来了,她继续一点点地问着小逸的近况,不知不觉就聊了很久。安逸也觉得有这么一个和姐姐聊天的机会很好,如果是正常的场合,不知道B国那个疑心病很重的政府会说些什么。 “你不算是强化人的事,他们知道了么?”安澈也正好问到这里。 “应该多少有点感觉吧。但是他们怕,他们怕认清这个事实。所以他们不会来问我。” “看来又会是一场交锋,难为孙老他们了。”安澈对自己终于摆脱这个身份表示很满意,但是唯一的顾虑就是在这里了。 安逸安慰道:“放心,我回国后搞定的。姐姐不用为这个事情操心。” 安澈看了看安逸,摸摸他的额头,感慨道:“长大了。” 安逸笑:“那是自然。” 郁昭涵默默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自己靠在医院走廊的窗台旁发呆。他一整天没睡,但是却很精神,他到这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他好像拿了一个视帝来着。安澈这边一般是谭露露在守夜,但是今天情况特殊,这姑娘也被他们赶回去睡觉去了,她走之前和郁昭涵说了什么郁昭涵已经没有印象了,大概应该还是考虑下粉丝,多发发WB之类的吧。 对啊,应该高兴的。今天是个好日子。郁昭涵揉揉脸,事业上有进步,安澈也醒了,对他来说是双喜临门,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喜悦非常的一天。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除了如释重负,没有别的情绪了。如释重负,之前一直背着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下了。虽然之后的一段时间,可能会因为强化人的事情要再折腾一下,特别是同B国的关系问题,但是如果安逸说能搞定,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终于可以歇会儿了。郁昭涵现在心里最直观的想法是这个。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半夜三更在这儿夜观星象呢?”郁昭涵身后响起了黄朝的声音。 郁昭涵看向黄朝:“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呗,只允许你醒着?”黄朝半开玩笑地说。 郁昭涵笑笑没说话。 “也算是大喜事了不是么?你这一脸疲惫无奈是怎么回事?”夜晚医院的走廊还亮着灯,黄朝借着灯光审视郁昭涵的脸色。 郁昭涵摇摇头:“没事,就是事情结束以后松了口气。是有点累。” 黄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虽然这个问题现在问你可能有点不适合,但是我还是想先问问。你……打算继续留在娱乐圈吗?” 郁昭涵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掏出来,于是问黄朝:“有烟么?” 黄朝翻白眼:“别扯开话题啊。”然后真从兜里面掏出一根烟来,递给他。 郁昭涵接过这根烟点上,默默地对着窗外抽了几口,弹了下烟灰:“没想好。说实话。” 黄朝也跟着点上一根烟:“时间过的太快,现在我们已经是能一边抽烟一边聊天了。记得咱俩第一次抽烟的场景不?” 郁昭涵停顿了一会儿:“嗯,记得。有一次在练习室,我们俩在练声乐,偷偷抽烟还被声乐老师教育了。” “现在是没人教育我们了。郁昭涵,你想好,想好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帮你说服公司。”黄朝很认真地说。 郁昭涵笑着轻拍了黄朝一下:“你打算怎么说服公司啊?我的合同还有五年呢?要么你赶紧当上老总,直接放我走好了。” “你还真打算走啊?”黄朝立马问。 郁昭涵也收起笑容:“没,还没想明白。我自己到底是以什么心态在做这份工作的呢?” 黄朝没接话。 “我这几年工作应该还算尽心尽责吧?虽然比起你对表演的疯狂热爱来说是不太比得上。”郁昭涵掐了烟,转头看向黄朝。 “嗯。”黄朝简简单单一句不知道同意的是郁昭涵说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又或是全部同意了。 第七十二章 “你也看到安澈的情况了,动了这么大的器官移植手术,以后身体势必不如现在,要照拂的地方肯定很多。我不能保证是否能兼顾的过来。可是,我其实也喜欢唱歌的,不然也写不出这么多曲子。对吧?”郁昭涵继续说到。 黄朝点点头:“那倒是。看得出来,唱歌你还是喜欢的。” “我小的时候,曾经觉得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喜欢这么多东西。”郁昭涵叹了口气,“太天真了。小时候自己喜欢打球,以为自己以后会是个运动员。后来学了物理,慢慢也觉得自己会喜欢,就真觉得自己以后肯定是个物理学家。再后来因为形势所迫又或是机缘巧合,进了你家公司,变成了一个歌手,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在完成任务,后来还是发现自己挺喜欢唱歌的。” 黄朝觉得这非常正常:“那是自然。人生那么长,只喜欢一样事务岂不是太无聊了?” “那人呢?”郁昭涵又问。 “什么?”黄朝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我说那人呢?一辈子,只会喜欢上一个人吗?”郁昭涵把话说的明白了些。 “你觉得呢?我觉得不会,人和人之间的喜欢是相互的,只靠一方很难维持长久不变的喜欢的吧?”黄朝说。 “嗯,有道理。那粉丝们应该不会太失望吧?我如果离开,他们应该能很快找到新的偶像吧?”郁昭涵问,“我之前想过,也许阻止我退圈的最大障就是粉丝了。这几年我回馈他们的东西又不多,真的没法算是一个好偶像。” “你的回馈是指?”黄朝继续问。 “互动吧。像我这种又不太上综艺又不太直播的偶像,粉丝能义无反顾喜欢这么久也是神奇。” “这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还有你说错了,粉丝能长久的喜欢你永远是因为你的作品啊。样貌什么的,只是一时的。就算现在满大街的直播红人,那人家也是有技术傍身的,不然直播播什么?直播吃饭睡觉吗?”黄朝纠正郁昭涵,但是感觉自己话又不能说的太满:“虽然生活类的直播也有。” 郁昭涵看了黄朝一眼:“你真的很会说话啊。如果传销不犯法,你当个传销头目大概能成首富。” 黄朝翻白眼:“有点人生志向好不好?传销头目是什么鬼?” 郁昭涵刚想说话,背后传来程霄不耐烦的声音:“大半夜不睡觉想干什么呢?你们不睡别人还要睡呢,别在走廊里聊天了成不?赶紧要睡觉的睡觉,不睡觉的也闭嘴吧。” 两人自知理亏,没有反驳。程霄硬是把他们都推去休息,自己守在病房门口,站在郁昭涵原来站的位置,隔着门看病房门口,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 半晌安逸走了出来,他看见程霄也着实是一愣:“你怎么起来了?” “安澈睡了?”程霄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问自己想问的。 安逸提起姐姐眉头不自觉地一皱:“嗯,刚做完手术清醒过来,很容易累。” “我进去看看她。”程霄说了一声也没等安逸回应,转身就进了房间。 安逸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眯起了眼。 程霄走进病房,直接坐在了安澈床边的椅子上,安澈显然已经睡着,均匀的呼吸让鼻子有微小的起伏。 如果从旁人的角度看来,程霄啥事都没干,只是对着安澈发呆。但是其实不是,程霄在和安澈“说话”,有一些话他开不了口,有些话他理智地认为不应该让安澈知道,但是却感性地想让她知道。正好这个时候,他就在这种情况下慢慢地和她说。 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说到了小时候给她摘桔子吃,说到了他躲过追查和她去边境看极光,说到了被她按在板凳上写检讨,说到了他给她写了很多没有寄出的信,说到了…… 程霄说得自己口干舌燥,说得天空都露出了鱼肚白,终于在安澈转醒前慌忙闭上嘴。 “程……霄?”安澈微微睁开眼睛,“我睡了多久了?” “还早,天刚亮,再多睡一会儿。”程霄瞥了一眼床头的时钟。 安澈望着天花板发呆几秒,然后挣扎着坐起来,程霄连忙去扶,扶着安澈坐正,往她身后塞了一个靠垫,有点紧张地搓了下手:“我去叫他们进来。”然后匆匆离开。 好在安澈刚睡醒,并没有察觉到程霄的异常。 倒是程霄刷拉一声把门打开就看见安逸还站在门外,于是惊讶地问:“你怎么还在?” “她醒了?”安逸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霄一会儿,然后问到。这两个问题,和之前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刚好互换位置,程霄突然之间有些恍惚。 “嗯……醒了。你进去吧,我去一趟洗手间。”然后低头转身不再看安逸就离开了,安逸发现程霄离开的方向并不是洗手间的方向,但是也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出言提醒,只是按照程霄的说法,进了病房。 安逸走进病房没多久,郁夫人和蔡姨也起来了,她们和谭露露一起准备好了早饭,然后叫醒了黄朝和郁昭涵,准备大家一块儿吃个早饭,再安排别的工作。 郁昭涵左看看右看看,问安逸:“程霄跑哪儿去了?” 安逸摇摇头,一边给安澈盛了一碗粥,一边说:“下去活动筋骨了吧,不用等他。” 既然安逸说不用等,那他们就不等了,一个个凑在病房里,吃着自己的那一份。这一宿没睡好,到真是有点饿了。 程霄最终是在安逸和安澈讨论怎么去陵园祭拜的时候才回来的,安逸反手甩给他两个包子继续和安澈说话,也没理他,程霄自个儿站在角落里吃的开心,也没有说明他出去到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安逸不问,这样一来其他人根本没有立场问。 他们最终敲定了安澈和安逸一起去祭拜的方案,顺便祭拜一下方教授。 在蔡姨的安排下,白天祭拜也没有被人撞破,只是安澈身体实在不怎么样,一直坐在轮椅上恹恹的。程霄和安逸在祭拜完之后匆忙回国,处理着其他大大小小的公务。郁昭涵和黄朝也终于有空返回公司继续工作。安澈则还是由谭露露陪着,只是她不愿意再回医院,在征得黎医生同意后,出院返回了郁家。 一切都仿佛回归到一开始的样子。 安澈在家难得有这种闲情逸致上网,自然是很高兴的,连之前有时候会出现的咳嗽都少了不少。谭露露其他倒是不担心,只是频繁地看时间,催促安澈尽量休息一会儿再看电脑。 “我还不知道昭涵和凉哥一起获得了最佳男主角的事呢。这么一件大喜事,他们怎么都不知道和我说一声?”安澈兴致很高,就着网上的新闻和谭露露聊天。 谭露露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可能郁昭涵并不在意这个奖项?说那天你刚好醒来所以大概是忘了?“现在知道也一样啊,反正都拿到手了。” 郁昭涵这两天算是为了实现给粉丝的承诺向自己老妈死皮赖脸要了来了安梓礼生前的唱片,挑了几首正在改编,打算出一张怀旧的唱片集。 伍瑞明时隔很久终于看到了恢复状态的郁昭涵,差点感动的老泪纵横。恨不得给他做牛做马摘星星摘月亮。 作为粉丝的谭露露却心情有点复杂了:“哎,领导。你觉得昭皇还能在娱乐圈晃荡多久?” 安澈眨了眨眼:“什么意思?没听懂,有人要赶他出娱乐圈吗?” 谭露露心累,这话还真不能明说。 “就是,那个,昭皇以后应该不会一直当个明星吧?” 安澈很认真地偏头想了想:“这个要看他自己吧?随便他啊。” “那领导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谭露露不死心又问。 “我?”安澈用手指指自己,很是奇怪,不过她还是应着谭露露的问题仔细想了一会儿,“我只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了。”然后自己说完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谭露露想,也是,最关键还是要看郁昭涵自己怎么想。 “那……那你希望他留在娱乐圈吗?”谭露露心里有些打鼓。 “如果他觉得留在娱乐圈开心的话,那我希望他留。”安澈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回答的很快。 谭露露不再问问题。安澈的手在鼠标滚轮上滑动了两下:“是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提起过什么吗?我觉得你这些问题都意有所指。” 谭露露摇头,但是光摇头她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又加了一句:“只是昭皇活动量骤减,粉丝们很担心。我也不自觉地想了这些。” “哦。”安澈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哦对了。后来我和昭涵的绯闻你捏造的怎么样了?”安澈突然想起来这么一件事。 “捏造……”谭露露对安澈的用词表示无语,“郁安cp党发展势头不错,属于目前圈地自萌的cp粉中热度不错的了。” “啊,这样啊。”安澈只是表示听见了,但是后续并没有说话,这让谭露露猜不出她的意思来。 “那我花点钱去推一推?”谭露露试探性地问。 “那倒不用,我只是好奇。”安澈拒绝,“国科院那边怎么样了?” “上次一共请了三个月的假,还有很长时间呢,领导您能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关于客观的工作安排,谭露露对答如流。 “嗯……差不多养好了就去上班吧。在家里都要发霉了。”安澈说。 谭露露无语:领导你才在家里呆几天啊?!要发霉请问何解?白米饭都没你发霉的快。 安澈看见谭露露一脸便秘的样子也知道她的想法,但是她也只是笑笑,不打算做反驳。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相框,伸出手,手指划过那天在父母墓碑前拍的照片,安澈一直在思考,他们父母那辈到底是熬过了多少苦才有他们现在的这些甜,想着想着,她又对谭露露补充说了一句:“能有机会选择,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啊。我现在努力点工作,以后还能选择更好的东西。” “……领导,你就是那种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的典范。”谭露露鼓起腮帮子。 “不好吗?”安澈问。 “好是好,可是这样你自己压力太大了。”而且……像我这种做手下的,很容易被你惯成弱智…… “哈哈,但是我还是喜欢自己掌控命运的感觉啊。虽然有些时候真相真的很残酷。”安澈顿了顿,“我最近在想,是不是之前我不一时兴起,调查强化人的事,我妈妈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卖煎饼就卖煎饼吧,只要能活着就好。” “领导这不是你的错啊,更何况现在你能恢复正常,安逸少爷能成为家主,Tyler家的阴谋能得以告破,都是因为你们在查这件案子。我想您母亲也希望您能这样生活下去吧。哎呀,不说了不说了,领导时间到了,按照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现在马上就要到睡觉时间了,赶紧睡赶紧睡。”谭露露叽叽喳喳地说完,不由分说地把安澈按到床上,拿走了她手里的电脑,强制要求她睡觉。 安澈并没有把自己逼进这种生生死死的死胡同里,她还算是看得开,刚才也就这么一说罢了,谭露露如此反应强烈,这让安澈好笑之余有些感动。 世界上在乎你的人还有,还有很多,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浪费时间。 安澈拢了拢头发,刚想躺下,郁昭涵的电话就进来了。哎呦喂,这是算准了她不会乖乖睡觉打电话过来检查的吗?安澈不禁就翻了个白眼。 “喂,小澈。到了休息的时间,可以睡觉了。”郁昭涵这通电话也特别的直白。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安澈奇怪了,难道是露露通风报信?不能啊,刚刚还在说话来着。 “哈哈,”郁昭涵笑了两下,“你WB在线,QQ在线,Skype在线,而且微信朋友圈刚刚还给别人点赞来着。” “哦……”安澈囧,“这就睡这就睡。byebye!”安澈挂了电话,转头就和谭露露说,“快把我这些什么的都调成隐身!” 谭露露:…… 安澈时隔很久公众社交媒体终于有上线的痕迹这种事情,广大网民自然是最先发现的。从安澈在公众视野出现后慢慢发展起来的粉丝团也终于脱离了自嗨模式,进入了妄图和真主互动的环节。安澈那少的可怜的WB底下,从她上线那一刻,刷刷刷多出了不少的评论,要不是谭露露事先就把消息提醒模式改为不提示状态,大概安澈上网时基本背景音就是不间断的消息提醒。谭露露为自己的深谋远虑点赞。 安澈刚刚光看新闻没注意评论留言,现在又要睡觉了,有些可惜地和谭露露抱怨:“哎呀,还有这么多留言没看。” 谭露露心里汗,等下睡着了,我要先看下有没有不好的留言,要先帮领导屏蔽掉。 “你可别干什么多余的事情。”谭露露还在想呢,结果安澈就这样提醒她。领导,你读心术的技能原来还健在啊……谭露露欲哭无泪。 “领导,过一个小时,卫医生就要来给你进行新一轮的生理心理测评。你可别为了网上的留言气坏了身体,到时候卫医生可是要说的。她不会说你只会骂我……你就先别看那些留言吧,虽然我知道我好的留言居多,但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道理在这方面还是很见效的。” 安澈瞥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慢慢躺下缩回被子里,准备睡觉。别说这上网,也是挺累人的。 安澈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郁昭涵,并没有在工作,他全副武装溜出公司,到了首都最大的寺庙——菩提寺中。来这儿干嘛的呢?据郁昭涵自己口述:“求她健康平安,顺便求个结婚的黄道吉日。” 黄朝听完当下就一脸囧:“不会吧你,这么快就想脱离单身?哦,不,这么快就想脱离未婚?对未婚有成见啊?” 伍瑞明差点哭出声:“这比你退圈还能引起话题啊!” 郁昭涵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我对未婚有什么不满。只是……被安澈吓怕了,知道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黄朝知道的比较清楚,这他倒是赞同:“嗯,你紧张我可以理解。当时的情况的确比较危急。” 伍瑞明虽然后来听郁昭涵提起过一点点,但是既然黄朝表示赞同,他也没法多说什么。 “所以我要去!” “哦,那你一路走好,戴好面具啊~”黄朝还煞有介事地挥了挥手,伍瑞明在一旁默默地把到嘴边的拒绝给咽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郁昭涵走后,伍瑞明精疲力尽地摊在位置上,生无可恋地看着黄朝,“金象奖颁奖晚会你们缺席,公司花了多大的精力压下来的你们知道吗?我为了这件事情差点跑断腿!你们俩个没良心的!现在又要作什么妖!” “作什么妖?就作结婚的妖呗。你先别急,安澈还没同意呢?看郁昭涵在这儿瞎蹦跶。”黄朝倒是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 伍瑞明翻白眼:“黄总,公司的股价你不考虑一下?” “不考虑不考虑,就当公司送老郁的红包了。”黄朝摇头。 伍瑞明气吐血,转身回去□□新人了。 郁昭涵来到菩提寺,非节假日又是上班时间,人很少,寺里面三三两两的和尚在干活,郁昭涵正好落了个清静。求平安符很快,但是找住持算日子还是需要等一段时间的。 郁昭涵坐在茶室内,看着眼前缓缓燃烧的清香,双手抚了抚写着他和安澈生辰八字的纸条,等待住持的结果。 “良辰吉日写在纸上了。施主请自行参考。”住持不一会儿还了一张纸给他,郁昭涵道了谢,便离开了菩提寺,往医院方向去。 安澈刚刚结束卫嫣然的心理辅导,郁昭涵就来了。 “不忙?怎么这时候过来?”安澈抬头就看见伫立在门边的身影,有些发愣。 郁昭涵跑得有些喘,扶着门框深呼吸,谭露露的知觉神经末梢突然有了感应,“我,我去倒水。”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出房间。 安澈还是疑惑,于是再问:“怎么了?” 郁昭涵看谭露露已经离开,反手关上了门,走向安澈。 安澈突然觉得,心脏跳的有些快,没缘由的有些快。难道是昭涵对自己的影响力渐长?安澈想到这里有些脸红。 郁昭涵是一直看着安澈的,见她的脸开始微微发红,瞬间有些紧张。走到床前正准备张嘴说话,现在又诡异地保持沉默。 “目测有大事要发生。”谭露露这样发信息给伍瑞明。 没想到伍瑞明马上回复:“是啊是啊,小祖宗爱折腾,我现在正在公关部坐着呢。” 谭露露马上意识到伍瑞明恐怕知道什么:“啥事啊?求八卦。” 然后伍瑞明就没回复了。谭露露撇了撇嘴,心里暗道一声:真小气。然后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扒着门努力听墙角。 房内,郁昭涵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只是把口袋里的纸掏出来递给安澈。 一张轧着金边的纸,纸张很厚实,安澈打开,只见纸上用毛笔写着:丁亥年乙巳月乙卯日 “这是什么日子?”安澈问。 郁昭涵张了张嘴,而后下定决心说到:“我们结婚的日子。” 安澈拿着纸张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目光从纸张上挪到了郁昭涵脸上。 只见郁昭涵紧咬着下嘴唇,脸颊也有一丝红晕,定定地看着她。 “我?和你?”安澈见郁昭涵这副模样,霎时间觉得有些好笑,挑眉问。 郁昭涵这会儿倒是毫不犹豫疯狂点头,安澈把手中的纸甩了甩,“这个婚求的可真简单啊……” 郁昭涵连忙说:“不不不不,我还有更多更多的想去做,可是太心急了就直接从庙过来了。小澈……你要是不满意,我马上去准备,你等着——” “等下,停,打住。”安澈招了招手,让郁昭涵凑过来,“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不满意啊?” “你不是说简单吗?”郁昭涵附身摸摸安澈脑袋。 “我觉得挺好,简单点。”安澈笑着握住了郁昭涵放在他头顶的手。 郁昭涵看向安澈。 “我觉得挺好,可是你那大大小小的粉丝怎么办?”安澈又问。 郁昭涵心里一动:“你这是答应了是吗?” 安澈笑笑:“我还能有不答应啊,你日子都算好了。” 郁昭涵瞬间觉得今天去菩提寺真的去对了,他赶紧摸了一把脸:“我,我这就去公司协调公开这事!你放心!我都会弄好的!” 安澈点点头:“嗯。好。” 完结感言 我写完了…… 第一次写小说,脑洞控制不过来,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闭关提升一段时间,再写别的吧。 本文的番外及上一代的故事,有缘再写吧。 感谢读到这里的您。 会以“笔耕不辍,持之以恒。”为方针,继续打磨自己。 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