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一堵墙》作者:清池0615 文案: 一个常年出差的工程男,一个夜夜加班的新闻女,缘分让他们相遇在同一个屋檐下,一墙之隔,同类总会容易彼此吸引。终究,时间和经历会让我们成长,明白自己的真心所付。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恋爱合约 职场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箫致远,屈静 ┃ 配角:李超,若晴,季庭芳 ┃ 其它:职场编辑作家工程男 一句话简介:打开心门,我们会明白何为真爱 立意:真爱是让你做真实的自己 落地为安 在这个城市还没有完全苏醒的时候,我荷着疲惫的身躯,耷拉着惺忪的双眼,拖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火车站回到了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城市。东方还是阴沉的天色,鱼肚白的天空景象似乎需要等待很久才有上演的可能。 被人流夹持着缓缓走出车站口,闸门口有一些人在接待,昂起的头颅如抢食的鸟儿,只是这些与我无关,那里没有接待我的身影,这座城市里也没有谁会等待我,接纳我的唯有一间位于城市郊区的小屋,另外就是一份让我不至于饿着,维持着做人基本尊严的一份工作。除此之外,这个城市于我,鲜有其他。我不是它的宠儿,它也并非我的所爱,我们彼此静默着审视,共存了一年又一年。 我,26岁,工程师一名,初级职场菜鸟。老家在距离这座城市两个小时车程之外的一座小城,七年前以一份普通的成绩考入座落于这座省会城市的一所普通大学,四年的光阴混沌而寡淡,四年时间一些曾有的激情在慢慢消散,收获了一种从青涩到轻熟的容颜,增加了十几斤的体重,一些或稀疏或亲密的友情,此外,还有一份爱情,只是那都已经成了曾经,消逝在七月离别的雨中。 当别人问我,有没有想出去发展的想法,我总是淡淡回答,“没想过”,然后惯性沉默以期错开这个话题。工作已经在四年多的时间磨合中趋于平稳,也看不到太远的辉煌腾达的未来,现在的我只想过好每一个平淡的当下。 当下,我只想赶快打上一辆回屋的的士车。累是逼真的,逼真到对着车站一侧招呼的第一个的哥,我就径直上了车,没有过多的讨价还价。 “师傅,白杨村十字”,关上车门,告知司机,也没有注意他的长相,整个身躯便摊了下去。车窗外有初秋渐渐寒冷的清风灌进,不自觉拉紧衣领,似乎半张脸庞都被塞进。 汽车在道路上奔驰,白昼和夜色在天空中对峙,昏睡中没有了对司机的警惕,或者说一回到这座城市,我总有种落地为安的踏实感,这是我数年逗留此地的原因之一。 约莫半个钟头车程,的士停下,司机一声“到了,十块钱”的厚重方言夹杂着车内打票的吱吱声将我拽醒。朝窗外看去,城市已经慢慢明亮,路上依稀有人在晨辉中行走。 白杨村是位于城市边缘地带的一座城中村,十几分钟车程可以到达闹市,而它所在区域周边不断拔起的建筑物也让这座村庄有了不和谐的色彩,但这并不影响它凌乱、嘈杂的外观和浮华、饱满的内在。 付钱下车,没走几步绿皮公交车便从我身边开,开始它新一天的奔波和忙碌。道路两旁开始有各式早点摊位间隔着铺张开来,年轻的上班族简单买几样早点,或就地坐下就餐,或提着走开赶班车,所有的过程都有将就的滋味,连带那些看起来油腻的煎包。 我只简单买了一杯豆浆,暖手暖胃。一夜的火车让食欲依旧昏睡,此刻我只想回到房子里让整个身躯松弛下来。 两年多来经常性的外地出差让我对安稳感有一份特别的期待,可心底隐约却觉得那是一种奢望,特别对现在的我。少则三五天,长则半个月的出差,见识过多的是异乡简单的旅店,白色的床铺,火车上低压压的卧铺,能够让人松弛下来的或许唯有这座城中村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出租屋。 趟过马路,转弯一个宽约三四米的过道,再往前走几米就是我租住的地方。房东在原本二层楼的房屋结构上,和周围村民起哄般地齐齐加盖到六层,阻隔了楼道间的终年日光,连带每家院落也昏暗不堪,唯有五楼以上向阳房屋才能晒着暖阳,我的“阳光屋”恰巧就是其中一间,生活中明亮几分。 整座楼一共有六层,每层大概有十户,有的房客将自己的鞋架、垃圾桶或者其他一些家当置放在楼道间,在给过往其他人带来不便的同时,也每每招致房东在楼道内的大喊。房东是一个胖胖的女人,与她最多的交流也就只是每月一号交房租时的几句寒暄。平时,我们很少见到她,估计是在附近别处的屋子里住着吧。偶尔,她也会拖着微胖的身体来到这里,打扫一下楼梯,左右巡视一番,像一只警觉的白色胖猫。 打开自己的房屋,数日未入住,这里依然是离开时的样子--简单的家具,随意的摆放,不至于太乱糟却没有一丝不苟的整洁,还好被褥折叠着,屋子里最值钱的也就是那台已经使用数年的台式电脑,现在估计折价到百十来块,还好皮实耐用能经受住我打游戏的要求,以及供给着我与外界沟通的资讯来源,几乎每天下班都都会浏览网页,或者通过即时聊天工具看看曾经一起走过的朋友们现在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只是,我总是默默隐去,静静旁观,常联系的也就那么三五熟知的老友,此外,或许更多关注的便是曾经的女友,远在他方的若晴,只是,她的□□头像始终灰色,或许会永远灰色下去。有人在秀幸福,恋爱的、结婚的、生子的、旅游的,也有人在晒忧伤,有种想通过网络这片热土将那份忧伤晒干的念想。有说,网络是失意者的天堂,可我总觉得它同样是幸福者的,只是这些都于我无关。 把带回来的豆浆喝掉,一股暖流从体内贯穿,不禁打一个冷颤,窗外阳光依然没有穿透阴沉厚重的云层,看来今天或许会是一个阴天,下雨也有可能。洗漱一番,困意袭来,回头掀开那半边棉被,脱下衣衫就躺下,然后沉沉地睡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滴滴答答的声音越来越响,那响声只是轻微骚扰着困意,有些隔靴止痒的触碰,直到隔壁房屋里忽然有几句吵嚷的声音响起,如同泡泡般包裹躯体的困意被戳破,整个人突然就完全清醒了。 “真倒霉,大半天都没下雨,倒好了,下班了却下起这么大的雨。”是隔壁的女孩子,和她同屋的是她的男朋友,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不太多见,倒是这隔音效果不好的房屋总是让我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谈话,而大多时候是女孩的声音,喜怒哀乐如同一幕双簧剧在隔壁上演,我只隔墙倾听,一切皆历历在目。 起身看着窗外,窗户上倾下的雨水似乎已经布施了一层透亮的幕,透过这层雨水看着窗外的世界,这个城市在一场秋雨中慢慢收起一天的浮躁和忙碌静了下来,秋雨有这样的收敛效果,尤其是夜色黄昏时分,总能让人触摸到时间的落幕,不再是饱满的张杨,有成熟的味道。 换了一身衣服,困意消散。在黄昏临近的时点里忽然觉得有那么些寂寥的感觉,出去吃点东西吧,这是此刻最熨帖心底的一件事情。于是,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那把蓝色格子伞准备出门。一瞥眼,另外一户隔壁的房门前一把湿漉漉的紫色雨伞正静静地撑在地方,紫色打底雨布上有序地印着白色的小花,雨水的润泽下多添几分素雅,隔壁应该是新入住了一个女孩子,对于这种人来人往的小社会,我随意地猜想着,然后走出楼层,来到正街觅食。 一顿地道、够味的拉面,一场从半截看起的球赛,马路上形色匆忙的行人,店里有些悠闲的我,这样下着雨的落叶黄昏。 平时这个时间我也会像很多人一样从办公楼里出来,然后挤着公交涌向城市的属于各自的角落,只是这个刚出差回来的日子,有一些倦意和闲散的味道被秋雨润开,稀释成闲散。 很自然地想到爱情,有人曾说,在雨中想起的,是爱你的人,而在雪中想起的,是你爱的人。不觉莞尔,很多次,我常常会想到若晴,只是觉得慢慢遥远,这样的雨里,我忽然又想起了她,或许因为刚才看到的那把紫色的雨伞,一个未知的女孩勾起我对曾经熟知的女友的想念,时间久了,连想念也会慢慢断线,像由大变小的雨水。 重新回到屋子里,隔壁屋子里有嬉闹声,而另一边则是安静,如同我这里一般,细微的走动声。带起耳麦,随手翻起一本旧杂志,世界渐渐静下来,后来又睡了下去,一宿无梦。 素日如年 清晨起来,雨水已经停止,空气中有一丝凉意,在毛衫外添加一件西装然后出门上班。道路上有很多像我一样为了米粮而早起奔波的青年,大家从这个村中的各个旮旯里挤出,活像一只只微小前行的蚂蚁,只是挂在彼此脸庞上的不是统一的表情,各有千秋。 一叶知秋,好几天没有回办公室了,是有些雀跃的,不仅因为数日和同事们未谋面的原因,也有一些期待乏味生活中能注入新鲜因子的遐想,我享受一个人宅人蜗居的孤独,那样觉得自己饱满,同时,也喜欢融入集体生活的热闹,那样让人觉得安全,一种被淹没的安全。 车站的人逐渐多起来,每一班到达站点的公交车都异常饱满,而白杨村又是个路人聚集量很多的站点,公交车总是像一个吃饱的胖子再被填塞一通然后颤颤巍巍地奔走,被后面的人推攘着,我以一个收腹的体型与其他的行人一起享受彼此身体带来的热情的贴近式的问候,一路向西。 以同样狼狈的姿态挤着下车,步行数分钟来到写字楼前,电梯送我们直达十五楼,和陆续到来的同事简做问候。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经常会有人从这间办公室里外出数日,然后又有种久别重逢的新鲜感。私下里,大家才会将出差途中的见闻彼此共享,而在办公室里,一种工程单位的严肃似乎又淹没了一些刚刚萌生的欢愉。 照旧的例会,工作安排。一天张弛有度的办公室时光在拉长,伴着墙壁上滴答飞逝的钟表。恍然,一轮一轮的指针轮转,自己三年的青春已经流转,对于未来,我没有过多的欲望,或许是个性使然,或者是环境影响,我只想做一个简单的职员。或许某天需要很多钱的时候,我会做一些改变,但那样也只是为了金钱,除此之外,关于未来,我不太想得那么多,太遥远。 忙碌起来,时间似乎也变得短暂起来,一个忙碌的晌午,一顿简单的午餐,续接一个稍显闲散的下午,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一点点爆料新闻,办公室邻座的张杨闪电般地结婚了,现在在老家休婚假。在外人眼里他倒算是得上成熟稳重,只是在我们这些熟人之间,他就是十足的话唠了,外带一颗爱八卦的少年心,虽然只比我大两岁,眉宇间却有着比我成熟很多的痕迹。毕业后,张杨一直在这家公司就职,之前因为他长年出差在外,婚姻问题一直搁浅,最后始终没有扛过30岁大关,以相亲的方式快速而果断地“终结”了一场人生大事,“终结”似乎有些用词不当,只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着实让人咋舌,一番唏嘘之外,还有一丝敬佩。张杨的眼光不低,这是大家的一致看法,而这位“终结者”约莫也有些来头。 瞎想一会儿,下班时间到了,这一天也过得挺快。 回到屋子时,已经七点多,天色渐暗。隔壁情侣还没有回来,而另一边的屋子里已经有水壶烧水的声音,不多时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隔壁女孩熟悉的声音。 “以后再也不买钱包了,这已经是我丢的第三个钱包了,贼城!”女孩愤怒的声音随着一声狠狠的关门声被瞬间截断。 “你下次别买这种拉链在外面的包包就好了,这样好偷。”男孩全然安慰的态度。 “他们想偷,你怎么都会被偷,讨厌这里。” “以后小心些就是。” 一阵沉默之后,房子里开始有忙家务的声音,夹带一点细细碎碎的女孩的念叨声。 又一个忙碌和嘈杂夹杂的下班时间点,随着楼上楼下越来越多的房客们回来,楼道里充斥的声音也越来越混杂,越来越喧闹,电视节目声、电话声、音乐声、炒菜声、脚步声、流水声、甚至吵架声。 我所处的五楼左右也不过三间屋子,也还是被每天这个时间点的嘈杂声扰得受不住,随即惯性将塞在电脑机箱上的耳麦拔下,借着喇叭外放一些喜欢的歌曲,挤兑外界纷繁的干扰,我的地盘完全被音乐填充、灌满。 用电磁炉为自己煮一碗面条,然后趴在桌前吃起来,习惯了煮面条,干净、充饱,关键方便。 突然,隔壁手机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穿过墙壁,直接被我灵敏的耳朵捕捉。筷子停下,在好奇心和猎奇心的唆使下,我关掉了音乐,侧耳倾听。 “恩,已经上班了……公司规模不大……还是做编辑……待遇还可以……你放心吧,没事的,这边还有我一些老同学呢,嗯,哎呀,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做,嗯,您别操心了,那您照顾好自己。那我挂了,恩,我知道了,再见……”。 断断续续的残念,我只是在脑海中想象着隔壁女孩的模样。隔壁电话挂断,我也便继续点播开音乐,继续吃完剩下的面。 音乐是学生时代下载的,很多年不变的老狼、高晓松、许巍、郑钧、朴树……属于一个时代的老歌,听着这些熟悉的旋律,忽然让人觉得自己是否已经老去,或者一直停留在某个年岁不曾成熟。 音乐关掉之后,楼层里已经安静很多,或许刚才的歌曲成了很多人耳中的噪音,心下汗颜。 打开网页,这个世界每天都在上演各种闹剧,或惊或奇,或喜或悲,拼凑起一个五花八门的万千世界,而我则像很多平凡人一样,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似乎被这个光怪陆离、缤纷多彩的世界隔离在外。 隐身登陆QQ,好久都没上线了。 突然,那个熟悉的、鲜有亮起的头像随即抖动,是若晴。 “最近还好吗?”是数个月之前的留言,简短的五个字。 或许当时我也在线,大概会是一场即时聊天对话,只是因为我的出差也便未能继续下文,此时,再续,却一时无语,只是呆望着那个号码,任由思绪兵荒马乱。 曾经的你 关于曾经的爱情,它来的很突然,有过浓重的色彩,只是也在毕业的雨水中被迅速冲刷,时间久了,反倒觉得有些雨水浸泡过的潦草。 若晴是我的初恋,没有懵懂的青涩,有的是明朗的直截。她是一个阳光明朗的女孩,有着被我们一堆工科男生宠爱的骄傲,只是上天偏偏眷顾了我这个稍显沉默的男孩。 爱情缘起于一场玩笑,大一在狼多肉少的理工院校里,若晴在几个男孩子的追求中却始终芳心未垂。 同宿舍有一富二代,长得眉清目秀,使用糖衣炮弹也未能将她“拿下”。于是怂恿李超以鲜花配情书向若晴发起新一轮的“进攻”。花,李超是买下的,21朵艳丽红玫瑰,而情书,成了他的大难题。 很自然地,大家的目光落在了我这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身上。于是被赶上架一般,我以李超之名连夜写了生平第一封情书,在宿舍众人的哄笑中被誉为504室“情书才子”。而事实上,情书里呢喃的情话,只是我朦胧意念着的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女子,18岁的我,于感情,还是懵懂着空白着。 也许,真的是天意弄人,虚构的情境最终变成了现实。打动若晴的竟然就是这封代笔的情书。 水落石出,李超出局,若晴对我“一信”倾心。一切都始料未及。 这个骄傲的姑娘放下了端起的架势,有一些温柔,但这温柔中依然夹杂着她本质中不变的傲气,她用短信里追问。 “谢谢你的文字”。 “不谢”。 很久的沉默。 “你觉得我怎么样呢?和你笔下的女生一样吗?”。 我知道自己犯错了,又是数分钟的沉默和未回复。 “做我男朋友怎么样?”。 和我的直觉一样,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直接,而对于若晴这个众星捧月的女孩,或许这样的告白也是首次吧,我使劲去回忆自己在那封信里用了怎样一些催生爱情的词句,更在内心打量着自己,似乎一切都那么突然和不可思议。 没有回信,只是有些许不安。 后来的事情是落入俗套的剧情,若晴对我的示好昭然于众。买早点、占座位,同学们也有些煽风点火的味道,然后在一次团体活动中,在大家的怂恿中,我们两个人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只记得若晴眼底遮掩不住的笑颜,被她最先牵起的右手。 后来,和很多校园恋人一样,我们一起走过四年的大学时光。近距离接触若晴,其实她并没有表面显示的那样骄傲,反倒在我的跟前有一些小鸟依人的温柔,只是有时因为自己的不解风情和木讷而将她激怒,可是过不了多久,她又会回到我身边,慢慢地我也习惯了这样的陪伴,以及别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 “致远 ,你喜欢我吗?”餐厅里两个人对坐着吃饭,闷闷的天气里,她忽然问道。 一阵愣住,抬头看着她热望的眼睛,那里边有很多东西,期待的、温柔的、好奇的、挑衅的。 “为什么问这个?”我抬头迎上那双眼睛。 “喜欢啊。”目光迅速低垂,扒饭,似乎在填充内心的某种空缺。 “那你爱我吗?”一阵紧促的追问。 “赶紧吃饭吧,等会儿外面就下雨了。”以一种话题转移另一个话题,这是每当我们之间有所争执时我惯用的方式。 “好吧,我不问了”,然后是几分钟大家的沉默。 后来的日子,我们依然像一对情侣一般出出进进在大学校园最后的时光里,随着紧张的毕业季的来临,心中的躁动也变得激烈开来,而关于未来,在若晴和我之间也出现了很大的争执。她是家里独生女,家在外省,父母希望她回老家找工作,而我则在城市中没有过多的挑选,只想找一份不错的工作,紧张的就业形势已经将我们摆置在任人挑捡的案板上。 一家在京城的公司给我投来了第一个offer,若晴不同意,因为她不喜欢那个城市,因为她不想随我北漂。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质问,鲜有的动怒。 “陪我去我的家乡。我父母会给我们安排好单位的。”是她盼望的眼神。 “不行,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打拼,不想欠你们的。”决绝的回答。 “什么叫欠我们的,到底你还是没有彻底接纳我。”她的眼中有泪水涌出。 大段的沉默,沉默过后终于是那句恋人们在校园生活结束后会经常听到的话语。 “我们分手吧。你一直都没有爱过我。”一转身,若晴站立的地方有泪水滴落的痕迹,而她已经小跑而去。 我没有转身去追她,没有那份勇气,也没有那份决心,在人生重要的一个抉择路口中,在一个多雨的初夏,我们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离别的车站,我狠心地没有去送她,躲在宿舍一个人喝闷酒,然后对着她发来的短信看了很久,“也许,四年的过往真的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谢谢你给我的曾经。” 泪水决堤。这一份爱情来临的时候,我没有做足充分的准备,只是在时光的冲刷中它也留下了斑驳的画面,一切都没有挽回的可能,对于未来,我依然没有太多的规划,这里面包括着自己的爱情,我们的恋爱也进展的蜻蜓点水般的平淡,除了牵手,甚至没有亲吻,一切只是顺其自然,我知道这里面有我对她的伤害,那么骄傲优秀的女孩子。 毕业之后,我没有触碰过爱情,在忙碌和迷茫中若晴的身影或近或远,只是从未有过联络,偶尔从同学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一份和专业不搭边的公务员工作,感情方面没有提及,或许大家也都避讳这些吧。我追问自己这样的举措是冷血还是我们彼此都在以沉默和距离对抗这份感情,任由时间将它风化。 也许,是麻木,就像现在对着她的留言,我依然不知道作何回复一样。 心情低落,早早躺下,却迟迟未能入睡,脑海中切换着一些和若晴有关的过往镜头,一帧又一帧。 靡靡之音 次日天色依然阴沉,这个城市的秋天惯于这样的脸色,始终不能给人明媚的感觉,哪怕一丝错觉。回到办公室时,那个休婚嫁的兄弟已经回来,每个人的桌前都放着一袋糖果包。 “兄弟,恭喜恭喜,你神速啊。” “缘分到了,就结婚嘛。”掩藏不住的笑意中蹦出这样的话语。 也许吧,缘份天空,各安天命。大清早,对着窗外的如流人潮,忽然有些茫茫然的遐想。窗外,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有人撑起的伞,像早开的数朵喇叭花,有人则匆匆赶路。一瞬间,我想起了那把紫色的雨伞。办公室里陆续到来的同事和各式道贺声将思绪劫持,回归生活的忙碌。 工作安排少有调度,我们负责的项目组因为在与上次的客户配合中得到认可,客户在后续会与我们达成更多的业务往来,这意味着公司效益的扩大,我们每个人也会囊中饱满一些,对应的我们的加班和出差机会也会增加。我被提拔为副组长协同组长负责工作进展,对于未来,我似乎看到了一名工程师的成长道路延伸至远方,像极了一列开往未知的火车。 晚上回到屋子时,隔壁屋门口那把紫色雨伞依然摆放在那里,心底嘀咕着也不怕被随手拿走。屋子里有歌曲响起,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用各自偏爱的声响来隔绝别处的不符情绪的噪音,也许是我昨天的音乐吵着了她,也许她也恰巧喜欢音乐。我偃旗息鼓,侧耳倾听,音乐多是流行歌曲,有我喜欢的曲目,只是以女歌手居多,男女有别,心底感叹,靡靡之音。 电话响起,而隔壁的音乐依旧,我把嗓门提高了几个分贝,那边知趣地将音响调低。 “致远,哥们儿遇到一些事情,得你帮忙。”有些犹豫的声音,电话那一端是我的大学好友郭亮,现在是北漂一族,前阵子听说已经觅得人生伴侣。 “你说。” “想借你些钱,我女朋友家里让我买房,不然。”欲言又止,我明白了后面的意思。 “需要多少,我存的不是很多。” “三万,先在我们县城付个首付,你不知道,哥们儿在帝都这几年的经历,哎,一言难尽,还是兄弟你好,在咱那儿稳扎实打。” “行,在哪儿都是混口饭吃,卡号多少,明天我汇给你,我现在也没什么大事需要钱。” “好,待会儿我把卡号发到你手机上,忘了问你,你自己的事情怎么样啊?” “老样子。” “不能老样子了,赶紧得了,你不看咱宿舍那几个都名草有主了吗,你这才子也赶紧找个姑娘把你早早收了去。”兄弟的调侃声传来,我只以简短笑声作答。 继续一些随意聊天,各自现在的生活状态,我总是从他那里得到其他同学的信息,谁人婚恋,谁人职场高升,自然还有一些已经从我们的世界里慢慢淡出的人,了无音信。 挂断电话,隔壁的音乐依然响起,是朴树的《旅途》 我梦到那个孩子。 在路边的花园哭泣。 昨天飞走了心爱的气球。 \"你可曾找到请告诉我\"那只气球。 飞到遥远的那座山后。 老爷爷把它系在屋顶上。 等着爸爸他带你去寻找。 有一天爸爸走累了。 就丢失在深深的陌生山谷。 像那只气球再也找不到。 这是个旅途。 一个叫做命运的茫茫旅途。 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离去。 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 我们路过高山。 我们路过湖泊。 我们路过森林。 路过沙漠。 路过人们的城堡和花园。 路过幸福。 我们路过痛苦。 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 路过生命中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 “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离去,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昨天我们偶遇然后熟知在校园,现在我们却各安天涯,前途未卜。人生,本身就是一场孤旅,遇到谁都是一个美丽的意外,能够和这样的曲子匹配的约莫也唯有这样唯美而暧昧的诗句了吧,又遐想开来,我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想象力会出奇好,连带听觉也会提高。 夜色中忽然想要一睹隔壁女生芳容的念想,只是一个忽然的念头,然后被自己的念想惹笑,也许是寂寞太久,也许只是刚才那几首喜欢的歌曲,也许是门前那把紫雨伞。一念过后,我便开始上网走进魔域世界,这个些微凉下的晚夜,希望游戏世界的刺激能带给平淡生活一些新鲜感。 游戏中,我是潇洒浪荡的萧十一郎,只是除了济世扶穷,腥风血雨中却始终未能邂逅我的侠女,紫衣翩翩,袁紫衣?怎地,又是紫色。 隔壁房间的静悄彰显着自己的不文明,为避免敲击键盘的扰民声响,我关掉电脑,回到床前准备就寝。静夜里,有书页翻动的声响,夹带笔记本键盘跳动的响声,一副戴着眼镜的女大学生形象在我眼前浮现,好吧,晚安,勤奋的女学生。 清晨,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惊醒中明白是隔壁女孩的来电。 “小屈啊,昨晚你发的那个稿子我已经看过了,今天下午的排版有些紧急安排,你上午就把初版发我,我今天上午请假,你多加留心。”一清二楚的交代。 “好,王姐。”电话挂断,流水声、洗漱声,连带关门的一声响,隔壁女孩以数分钟完成了所有的出行动作,这让我忽然想起以前在女生楼前对若晴的漫长等待。 平躺数分钟,看着时间临近懒懒起身,开始又一个新的工作日。 出门时候,隔壁房门口的紫雨伞已经不在。却与隔壁两情侣遇见,平日里大家都没有太多交往,只是认识彼此模样,但却因为一隔之墙,让他们的许多故事被我捕捉,这些也非我所愿。 “上班啊。”男孩的招呼。 “恩,你们也是。”我回应着。 有的也就是这样的点头招呼,然后各行其是。 外面下起了稀稀拉拉的秋雨,我回屋取下自己的蓝格子雨伞,然后紧急出行。 因为雨天,很多人都被搁浅在车站,一片拥挤中一切都显得混沌不堪。有汽车临近车站,蜂拥而上的人潮中夹杂着各种污秽言语,一些脸庞也变得扭曲。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或许某天我也会变得扭曲。 等待中旁观别处的拥挤,忽然一把熟悉的紫色雨伞从眼前一闪而过,双眼追随望去,清瘦的中等身材,蓝色牛仔裤、三寸小跟鞋、淡紫色毛衫,披肩直发,一只蓝色碎花皮包,露出在伞下的就是这样的打扮,没有周围其他路人的形色匆匆,当然我不能目睹她的芳容,几步之外连那个身影也被一辆公交车挤兑不见。一个回身,人就消失不见,或许那只是我的幻觉,又或者她并不是隔壁的女子,一把紫色雨伞并不能证明什么。 苦等的车终于姗姗来迟,赶到公司时已经迟到。 静坐下来,不知怎地就忽然想起早上的那一幕,不禁感叹,人海茫茫,有一个人距离你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或许哪一天她又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像若晴一样。时光让一切澄清,或许从前不对等的情感天平现在已经倾斜,那一份深刻的负罪感也慢慢在释缓,是一种时间的虚度和情感的搁浅。有时候,我在想自己何时才能敞开心扉真正的去爱一回。 也许,这是男人的通病。 太阳底下,并无新事,连带月亮底下,也一样。隔壁的女子依然未见其人,我对她的好奇心也减淡,或许那只是一种虚空中产生的幻觉,只是慢慢在几日的隔墙共处中,我对她的了解逐渐从一点延伸到一面,直至慢慢成为立体——在报社上班、喜欢听歌,歌曲以怀旧舒缓为主,晚间爱好喝咖啡,约莫是熬夜赶稿或者其他,比较宅,在这个城市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语气清和,像很多写字楼的白领一样,或许她向往的是一种小资般的生活,只是现在依然在社会的底层打拼,用她的文字和毅力。能猜度到的就这些,或许真正遇见了,一些美好的想象又将全盘被打破。 紫衣姑娘 几天后,同城一哥们儿的婚礼上,我们几个在这个城市流离失所的老同学聚集一起。毕业几年间,很多人的脸上已经有了社会的痕迹,一些人顶起的肚腩让人有些感叹那些鲜衣怒马少年的时光,女孩子倒是有一些变得更加漂亮,或许说有一些韵味更佳。 新郎正是当年苦追若晴的李超。 曾经因为若晴,我们之间有过简短的隔阂,但最终还是在几句玩笑下和好如初。曾经借着毕业酒水的浇灌,酒后醉话又让他毕业几年后鲜有和大家联系,不过此刻的他是幸福的,看着依偎在身边的新娘,我们没有人怀疑他的幸福,只是大家在心理心照不明地意识到,新娘的模样有着与若晴几分明亮的相似。 对着新人敬来的酒水,我一喝而光,一股暖热入肠,拍着新郎的肩头以示祝福,过多的言语被一杯喜酒带过,留在心头的话在这样幸福的场合也该收场并永久掩埋。 一巡酒后,席间大家问及我的个人情况,如实汇报并被戏谑一番,看着落单的自己,看着远处穿着红色喜服的新娘,忽然有那么些恍惚的感觉,可有的也只是旁观的感觉。或许,多年以前,我就应该以旁观的姿态看着那个相似的身影,那样或许后面的青春会多一些真正的斑斓。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此刻,结果是曾经那个爱的男孩为人夫,曾经那个被爱的男孩爱无能,那个曾经的女孩远在千里之外,音信了无。 回到屋子,我想到了那天若晴的留言,然后终于鼓起勇气回复了一句。 “我还好,李超今天结婚了。” 回复是在两天后。 “祝福你们,我前几天订婚了。” “祝你幸福”,对着屏幕我打下了这几个简单的字,至此我的负罪感或许减轻些许。 关掉电脑,倒头睡去,梦里独行,身后是欢笑的若晴,“等等我,萧致远 ”。前方,一个撑着紫色雨伞的女孩独行,给我的却始终是一个背影。 “姑娘,等等我。”我疾步向前,忽略掉身后的若晴。忽然女子一个回头,狰狞的面孔转来,迅速清醒起身,再看向窗外,天色渐亮。 也许,我应该见一下她的庐山真面目,这是起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只是后面的三天里,隔壁却是了无声响的寂静,搬走了吗?还是其他。对于这样的人来人往我已经习惯,只是为自己的念头悬空而感到惋惜。 待到第三天傍晚下班之后,约莫七八点的时候,隔壁传来开门的声响,连带没有停止的通话声。 “采访效果还不错,稿子郭主任那边已经通过了……还好,这样的出差也不是太经常,我还能应对……也好,那我后天再去……回见。” “铁娘子”、“工作狂”这样的标签又在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念过后,点开电脑,是孙燕姿的歌曲,我知道那是隔壁女孩喜欢的歌手,当然我也喜欢,只是很多次我总是惊叹,那样瘦弱的女生竟然能够爆发出那样的歌声,或者这样坚强的女孩总是有着支撑她们前行的信念。 似乎是一种默契,一墙之隔,我们却从未有过一起播放音乐的时候,很多次都是我这边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她那边主动寂静,她那边乐声袅袅,我这边隔墙聆听。 只是,我们从未谋面,没有认识彼此的勇气,各自为营,各自忙碌并孤独。我能知道的,只是她有一把紫色的雨伞,而她之于我的印象,大概只是一个喜欢听歌的宅男,听怀旧的老歌,也不算阳光宅男。而她,也不会太过外向,否则怎会有那么多的怀旧曲调。 孙燕姿《同类》在这个渐凉的傍晚响起。 雨后的城市寂寞又狼狈。 路边的座位它空着在等谁。 我拉住时间它却不理会。 有没有别人跟我一样很想被安慰。 风停了又吹我忽然想起谁。 天亮了又黑我过了好几岁。 心暖了又灰世界。 有时候孤单的很需要另一个同类。 爱收了又给我们都不太完美。 梦作了又碎我们有几次机会。 去追。 不晓得为什么爱又稀少又昂贵。 云在半空中被微风剪碎。 回忆也许美可是正在飞走对不对。 天亮了又黑我过了好几岁。 “有时候,孤单的很需要另一个同类”,同类,或许我们算是,只是不知道我们彼此是否需要,同类之间是否会有爱情萌生。思绪跟着音乐下坠,然后关机入睡。 生活的主要基色依然是明黄色的忙碌,新的项目纳入公司,我们开始了新的一番加班生活,晚间十点左右下班成了习惯。等到回到屋子里,人已经困的有些麻木,然后草草收拾就入睡,隔壁也未有乐声响起,有的是隔壁情侣之间的细碎言语。 职场新秀 为其三个月的出差生活已经结束,我的工作又能恢复规律的早九晚五。索性理了板寸,收拾好屋子,象征性的想要有一个好的开始。 也许是昨天参加李超婚礼之后的一点触动吧。同伴们都有了崭新的生活,而我却始终原地逗留,迟迟没有太多的进展。我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早上提前赶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办公桌,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呆在办公室的一段日子,办公桌始终被打扫得很干净,就连文件夹一侧的自己用玻璃杯养着的一截儿绿萝也已经长出很多新叶,枝干蜿蜒着有想电脑显示屏趴来的趋势。 “谁这么好心,一直照顾我的绿萝啊?”我笑着看着座位边上已是新郎官的张杨。 “好像是前台的季庭芳吧,我看她老是在办公室忙活来忙活去的。”同事也只是猜度地提议。 前台,空荡着。季庭芳来公司没多久,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圆脸、大眼睛,顶着一头丸子头,大家私下里会拿她扎起的丸子头开玩笑,小姑娘倒也是可爱,充当起大家的开心果,也会热心地帮助大家订餐、清扫。她来了不到半年时间,只是我早先一直出差,所以大家同在一起办公的时间不多,也没有太多交流。 八点半上班时间,早会时间,大家在会议室集合,这时我才看见刚刚从会议室端出烟灰缸的季庭芳。今天,她穿着白色衬衣,一身黑色西装,披肩直发。看着倒有几分职场人的感觉,看见我,她倒不自然地笑了。 “早上好。” “早上好。” 点头之交。 早会上,经理就接下来要进展的工作进行了相关部署,我配合着工程部会对我们过去的客户信息进行归类总结分析,约莫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我在心底一阵嘀咕。 整整一个工作日,我都始终趴在电脑前整理资料,一份工作一直做了五年,在现在的年轻人中也算难得,除了在公司工作熟稔之外,懒得变动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满满的几个文件夹资料,我需要把它们分门别类,按照客户规模、问题种类、处理方法等等几条准则分别作出归总,并需要作出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经理给了我一周的时间。显然,他有些高估我的能力的同时,似乎也在有意地培训着我的能力。这些事情,已经从基础的工程师提升到技术分析师。 下班时,资料还未整理完毕,一抬头,同事们已经纷纷下班。我准备加会儿班,先把基本的资料整理完全再下班。 办公室里静了下来,连带经理也已经下班。 “萧致远 ,还不走?”他一边披着外套一边准备出走。 “我再等一会儿。” “也不用太着急,那个工作需要细心慢慢整理。没事儿就早点回,现在天黑的晚,注意安全。” “我知道,一会儿就走。” “唉,小季,你怎么也没走?”经理突然看着前台处依然还在加班的季庭芳问道。 “这不,等你们一会儿。”季庭芳腼腆地看着我们。 “哦,那你们订下晚餐,别加班太晚。”经理笑着叮嘱。 门咔嚓一声紧闭,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萧致远,你要吃点儿什么吗?”季庭芳走过来问道,声音在宽敞的办公室内显得特别清亮。 “其实也不饿,一会儿就完了。怎么?你今天还不走。”我笑着对着办公桌对面的她。 “那我就叫份樊家套餐吧。”这是我们惯常的加班套餐,面皮、肉夹馍外带冰封饮料。 “算了,我一会儿就完了。你要不给你自己订一份吧。”事实上,我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将今天需要完成的任务做完。 “我不了,我又没加班。”季庭芳有些局促地看着我。 “我能帮你做什么?”她突然问道。 “嗯,今天没有,改天我忙了,可能会需要你帮忙。”眼睛始终盯着电脑,我间断着回答。 几分钟,安静,忙碌。 “好了!”伸伸懒腰,两手交叉着折响手指,今天的任务终于忙完了。 “好了,忙完了。”关掉电脑,我准备下班。 前台,季庭芳笑着站起来,看着我走来。“终于忙完了。” “是啊,总算把那些资料先整理完了,后面的工作会轻松很多。呵呵。”我们相视一笑。 静等电梯,空旷的走廊,尴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这个女生陪着自己加班。“我的绿萝是你帮我浇水的吗?”我突然想起。 “嗯,怎么样?养得还不错吧?”她笑着回答,两手摆放胸前,提着一只玫红色的小包。 “嗯,不错,我在的时候,都没见过它长得那么快。” “绿萝是很好养的植物,只要勤换水,就可以。”她乐呵呵地笑着说道,眼睛快乐地眯成一道修长的细缝。 “那以后我要是还出差,就得拜托你继续帮我照顾它了。” “没问题。你们老是出差吗?” “还好,一年总会有那么三五个月会外派。” “挺羡慕的。”她突然迸出一句。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惊愕着看着这个瘦瘦的女生。 “生活会丰富一些。”她笑着迎上我的惊讶的目光,继而移开,看向电梯里闪动着的楼层号码提示数字。 “可以去不同的地方,感受不同的风景。” “小姑娘,你想的也太美了。我们出差,经常需要去一些偏远的小城镇,有时候会野外作业,打交道的也都是些工人,没你想象的那么美,你是文艺片看多了吧。”我呵呵笑着。 灯光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在哪儿住?”路灯下,等车着。 “师大路,你呢?”她定睛看着我。 “白杨村。离这儿挺近的。你注意安全。” “嗯,我的车来了。” 隔着玻璃,她依然笑着看着我,我努起嘴角,挥挥手。 夜色寂寥 回到房子的时候已经快晚九点了。今天突然的忙碌倒让人觉得一时大脑亢奋起来,索性我开启电脑,想玩一会儿搁置已久的电脑。 大学那会儿,我们几个从农村考来的学生,对电脑生熟,宿舍有几位是城里孩子,早我们几年就开始玩起电脑,开学没多久,宿舍已经有两台电脑,当然家长会觉得这样方便孩子学习,而事实却是最终它们成了他两的游戏机,成了我们其他人的启蒙教练。我们是在这两台电脑前认识、熟悉最新的网络游戏。 后来,全宿舍基本都会玩几把,于是有人提议一起“练级”,结果就有了我们后来的全宿六个人集体包夜玩网游的经历,网吧里,大家分队,每人负责一项任务,打打杀杀。 起先,大家还有所克制,会赶在晚上十一点宿舍关门前回来,后来,慢慢地有人开始彻夜未归,通宵在网吧厮守着,第二天早上盯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混进教室。而最终一位舍友,因大一一年挂科科目太多,而被学校勒令留级。曾经,以为在大学能彻底解放而肆意的娇子也最终认清了现实的残酷,慢慢地学着收敛起随性的桀骜,辅导员不定期的监督,我们慢慢灭了打通宵的勇气,也疏远了已经娴熟的游戏技能。 现在,毕业后的自己,有了可以自由挥霍的时间和专属的电脑,却始终难找到一起玩游戏的同伴和那份曾经热血搏击的激情。 窗外,城市的夜空依然被点亮着泛出微红的光,这座城市里承载的是太多关于青春的记忆,而人一旦继续沉浸在其中,总不免会被回忆的酒水麻醉着沉沦。 房子左右都静静的,一侧没有了小情侣之间的吵吵闹闹,一侧没有了靡靡之音的穿墙而入,大概她们都还没有回家。 索性,我也将电脑开了外放,调好音调,是许巍。 算不算放肆,在这样的夜里,自己也都有种想哼唱的冲动。很久很久,几支歌曲在屋子里循环着播放。 “咚咚咚”,一阵儿,回头,好像有人敲门。我下意思地关小了音乐声。 “咚咚咚”,又一阵儿。这下,我确定,是有人在敲门。 莫非是隔壁? 一开门,果然,是隔壁。只是,不是此隔壁,而是彼隔壁——那对小情侣中的男生此时穿着拖鞋站在门口,“不好意思,我们准备睡觉了,能不能把你的电脑声调低一点。”我们平时见过几次,他看起来和我一般大,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头,肤色较黑,老实本分的模样。只是没打过招呼,不想却因为自己的一次偶然放肆,让大家有了交流的机会。 “哦,不好意思,刚才没太注意。我这就关了。”我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事儿,我们隔壁好久了,都不好意思跟你提醒一下。”他憨笑着摸摸后脑勺,一副腼腆的样子。我不自觉想起那些从隔壁传来的总是女孩子念叨的声音,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好像前阵子没在家啊?”他倒是攀谈起来。 “哦,我出差了一阵儿。” “哦,难怪,总不见你这边响动。房东还问过我们,说是不是认识,总不见你人影。这大家都住在一个地方,都关注下左邻右舍,也很必要。”他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健谈一些。 “也是,我工作老会出差,都没顾得上这些。”或许是自己没有那么强的意愿去认识自觉不相干的人吧,我在心底检讨自己。 “没事儿,慢慢大家就熟了。你旁边又新搬进来一个女孩,这又换了邻居,这种地方,也就这样,今天来了这个,明天又走了那个的。”他示意着指了指旁边。而此时,那边屋子里已经有光亮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隔壁的女孩已经回来了。 “好,知道,没事常来串门儿。”我道谢了他的指点,关门,也顺道关了电脑。 屋子里静了下来。一墙之隔,是男孩女孩低压的碎言碎语,含糊不清。除此之外,静悄无声。 躺在床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最佳拍档 早上迟迟不想起床,赶到办公室时也已经离上班时间只剩几分钟了。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笑着的季庭芳,今天她换了一件米色裙子,整个人也跳脱着活泼好多,先前的丸子头也似乎正在被她舍弃。 “季庭芳,今天真漂亮。”有人比我还晚到,一边打卡一边冲着坐在桌前笑着看着我们的季庭芳夸赞起来。我们相视一笑,也都各自忙活起来。 一中午,我将昨天归纳的一份资料准备用表格文件进行统计,因此一上午的工作量既枯燥也冗杂,忙起来都顾不上去饮水机旁打水。 中午吃饭时间,一般我会和身边几位南同事去楼下的职工餐厅就餐。 好不容易排队等候,打完饭发现已经没有多少空位了,两个人无所适从地端着碗伫在那里。 “嗨,萧致远!”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转身,是季庭芳,她正站起来朝我们这边挥手。 “吃饭的人真多。”同行的那位坐在来开始扒饭,不忘抱怨几句。事实也是,公司所在位置正处于本市重要的中央商务区,周围办公楼林立,每天大量办公白领鱼贯其中,而就餐地点却鲜有几家,我们现在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个人承包的餐厅,饭菜种类倒是齐全,价格也算合理,只是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方便大家就餐的餐位就相对少了起来。 “看来以后吃饭要么得掐个人少的时间点来,要么就得有人先占座位。”我脑洞大开,想起主意来。 “那这个任务就交给季庭芳吧。”张杨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季庭芳笑着提起。 “这个倒是可以做到,就怕你们总磨蹭着不按时吃饭。”季庭芳倒是无所谓这样的提议。 餐厅里吵杂的声音盖过我们细碎的声音,大家也开始各自吃饭。季庭芳不忘给大家汲取汤水并送来纸巾。 后来几日,季庭芳果然每到中午下班,就第一时间去餐厅为大家占下一张桌前四个位置。我们几个也很快就赶到,大家凑在一起,一边吃着,一边聊着,生活倒也增添不少快乐。 季庭芳比我小四岁,电子商务毕业,老家在外地,也因为在本地读书,毕业后顺便也就在这边找了份工作留了下来。大家很自然地问起她的个人问题,她埋头挑着碗里的饭,不好意思说道“单身”,桌上两位已婚人士瞬间拍了拍正在吃饭、没之声的我的肩头,“小季,咱公司目前就剩这位还处于可怜的单身状态,你要不是不嫌弃就收了他吧,省得这资源外流。” 话未毕,我这肩头一被拍,言语一刺激,“哗”地一声刚才塞进嘴里的几口饭被呛了出来。 桌子对面的季庭芳已经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递过来纸巾。我狼狈地抹着嘴角。 “你看,这还不好意思起来。小季,听哥说,萧致远这小伙子啥都好,就是在这关键的事情上呢,总让人觉得扭捏。”张杨继续肆无忌惮地扯开。 “唉,唉,赶紧吃饭,赶紧吃饭。”我继续往嘴里填菜。 那一刻的自己,一定很狼狈。 如果起先我和季庭芳之间还处于平淡如水的同事关系的话,那后来张杨的一顿撮合则让平静的湖面溅起了一阵水花。 大家还会私下拿我那天喷饭的事情开玩笑,季庭芳也会偶尔帮我们带饭,只是大家不再聚在一起吃饭。 公司里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几天里,每每碰面,倒是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而她倒依旧落落大方地跟我打声招呼。 离自己要提交报告的时间还剩下两天,我已经开始撰写分析报告,还有数个表格图表还没有眉目。于是,加班成了那周的家常便饭。 周四,如旧。 “萧致远,要点饭吗?”季庭芳远远地站着问我。一听声音,我兀自紧张起来。 “不用。”我躲开她的眼神,可分明感觉到了她走进的气息。 “要我帮忙吗?”她已经站在我的身边。 “嗯,没什么你能帮上的,主要剩下表格了。”我准备加班把它们赶出来。 “表格?这个我比较擅长。”她很惊喜地看着我。 一回头,是一双期待的眼神。 “别忘了,我可是电子商务毕业的哦,之间我们可是经常做这些事情的。”她的眼睛里分明有闪亮的东西在跳跃。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第一次的合作,我将前几天整理好的数据表格转发给她,并说明了自己需要的统计结果和表格要求。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在我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之前,她已经发传过来了我需要的所有图表。 心头一喜,终于下班了。并行走出办公大楼,我竟然不知说些什么,关于那天的事情,我们也只字未提,“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可以交给我,或许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工作成了大家聊天的唯一、有力的工具。 第二天,我及时提交了一份数十页的行业用户分析报告,舒心等待难得的周末时光。 鱼的秘密 大爱周末,或许对我这种无所追求的懒人来说,周末是最好的补觉时间。通常,我的周末都会用来睡大觉,直至日上杆头,快到中午饭的时候我才会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在外面的街道上吃一顿,然后回到房子里,也许会接着睡,也许会洗洗衣服,也许会和老同学们聚一聚。今天,窗外是金秋的晌午暖暖的太阳,拉开窗帘,阳光晒着被子,继续闷头大睡的念头又盖过其他。 只是,隔壁的音乐响开了,这一次依然是孙燕姿,《完美的一天》 我要一所大房子 有很大的落地窗户 阳光洒在地板上 也温暖了我的被子 我要一所大房子 有很多很多的房间 一个房间有最快的网路 一个房间有很多的吉他 一个房间有我漂亮的衣服 一个房间住著朋友和他的爱人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 我也不知道该放些什麼 我们晚上不睡觉 白天在床上思考 小狗在屋里奔跑 度过完美的一天 度过完美的一天 欢快的曲风,和这样暖阳普照的天气也倒是很帮衬,只是姑娘,今天我想睡觉啊。 我在想着要不要向隔壁那位男生学习,敲门提醒一下她,可是,这个时间本就用来休闲的,我总不能对着她喊道:嗨,我要睡觉呢,不要放音乐了。 正犯愁起来,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李超。 “喂,李超。”我不自觉地讲声音提高,意在向隔壁宣战,“我在打电话,请调低你的音乐声。”显然,隔壁并未领情。 “哥们儿,干嘛呢?” “没干嘛,这边正有人扰民呢,寻思着找个清净的地方坐坐。”说到此处,我继续将声音提高。 “好啊,今天我也正想和你聊聊天呢。怎么,要不出来,咱哥两儿喝喝?” 我们约定在鼓楼附近的大学南路的家外家见面。那是上学那阵儿我们常在一起聚餐的地方。 很快,我就在那里见到了李超,他一人,新娘没有随行。 “怎么?这结婚没多久,竟然背着老婆独自出来?今天怎么想起约我了?”我好奇着笑着问他。 “怎么结了婚就不能出来叙叙旧。她今天回家了,我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就想找你出来说说话。”李超平静地说着,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那你怎么没一起过去坐坐,跑来找我?不会吵架了吧?”我更加好奇起来。 “吵个头,现在连吵都不赶超,得像个菩萨一样供着。”李超看着我笑了起来。 “什么意思?”我觉得这话里有话。 “她怀孕了,今天送到我丈母娘那边去了,我明天过去要接她过来一下。”李超只盯着手中的茶壶给我的茶杯里添水。 我心头一惊,一乐,刷地整个人也激动起来,比眼前静静倒水的李超还兴奋。“好小子,这,这是要当爸了啊!” “你说,咱班儿当初数你年龄最小,现在就你赶在前头了?我可要当干爸啊。”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没问题,那你也赶紧为我孩儿找个干妈。”他会顶我一句。 菜上来了,是我们喜欢的清蒸鱼。 “怎么?想到点这道菜。”我看着眼前略微发胖的李超。关于清蒸鱼,很自然会让人想起若晴。 上大学时,若晴是班级为数不多的几个南方人,面对北方人喜欢的面试,她一直吃不过来,开学没多久就瘦了好多,那时候李超已经开始追求若晴,李超心疼她每日只能喝着流食,寻思着为自己喜欢的女生做些什么。某天,班级外出郊游,大家玩了不亦乐乎,我们一帮男生下河用原始的木棍捉鱼法弄到好几条大鱼,若晴也挽起裤腿和我们一起站在水里捕开了。晚上,大家就这篝火烤了那几条鱼。 不想,若晴当着一帮男生的面和大家一起啃了起来,不顾形象地吃的津津有味,脸上也抹了一把黑碳。 “若晴,你看咱班这么多男生,你倒是觉得哪位比较符合你的要求呢?”有同学开玩笑着问道。 “我就喜欢吃鱼,每天能给我捉鱼,烤鱼,做清蒸鱼的话,我就答应嫁给她。”若晴吃着美味的烤鱼对着一堆人说出了一句在大家看来近乎是玩笑的话。 大家哗然一笑,“你是属猫的吗?”有人调笑。 后来,真的有一位男生就这样做了,他就是李超。 李超每天会在郭婷的课桌里放去烤好的鱼片,或者清蒸鱼。而骄傲的若晴依然像公主一样认为那是某位追求者的“爱的供养”,也或者只是“爱的诱饵”,也便理所当然地享用着美味的鱼肉。 有时候,代课老师也会摸摸鼻子问道,“你们教室里总有股鱼味儿,上课不要吃东西啊。” 这股鱼味从我成了若晴的正牌男朋友之后也便消失了,而李超却真的喜欢上了吃鱼。 后来,若晴知道了鱼的真正“供给者”是李超之后,也逐渐和他少了些以往无所顾忌的玩闹。 有时候我会想象,不知现在的若晴,是否有人替她做美味的鱼,此时的李超,是否会给自己的妻子准备美味的鱼。 “怎么今天想请我吃这个?”我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李超,他靠在椅背上,有些疲乏的样子。其实,大学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李超都心存戒忌而搞得两人关系尴尬,而我承认自己也不是一个爽快之人,而李超也扭捏起来。最后还是若晴主动介入我们之间进行调和,同学一场,总不能因为一个女生而搞得像对手一样。 后来,两人的关系倒真的增进不少。若晴和我恋爱的两年多时间里,李超也没闲着,林林总总也在追求和被追求中有过几段感情经历,但时间都不长,毕业时恢复单身。 殊途同归。 毕业后,李超在家人的帮助下顺利进入一家单位,算是“铁饭碗”,工作清闲,于是拉拢同学聚会的发起人总会是他。 李超的老婆是他在工作期间认识的,用李超的话来讲,这位“终结者”就是冥冥之中上天派来“收”了他的那一位。两人从认识到交往再到结婚,也不到两年时间。 “时间到了,感觉对了,就结婚。”这是婚前李超的总结,那次大家在一起,李超带着准新娘来和我们昔日好友认识,大家在见到她的刹那都有些发怔,太像了。 今天这顿饭吃着,我怕它吃着吃着就会变味,大多数人眼中的他是阳光热情的,而在我们这些相熟的老友面前他是善感多愁的。 “其实我老早就想约你出来,只是你小子老出差,而且一出差就是好几个月,你这老板是给你开了多高的薪水让你这么为他拼命?” “拿人俸禄,替人卖命。工作就这样,哪像你小子,活得这么潇洒。”我回敬。 “算了吧,潇洒什么啊,我都想和你换换,整天和一帮中年大叔大伯呆在一起,多没劲儿。”他摇摇头叹气。 “哎,工作就那样,别总看着别人的,挤兑自己的。其实,哪儿都一样。说真的,我倒真的挺享受这样有双休的日子,周末和朋友聚聚。咱们班毕业后很多都在工程单位,真没有几个像你这样能一直在办公室呆着的。”我诚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办公室呆着的,基本现在都像我这样,腰上呼啦圈,脸大一个圈。”李超放下水杯,用手撑起自己的脸颊,似乎在苦恼着自己现在的模样。 一好抬头,他看了看我,“倒是你现在,身体也结实了多,感觉还不错。” 我不禁暗笑,曾经自己真是一个前胸贴后背的瘦子。没事就跟一帮人踢球,吃的又不多,期待着能在毕业后吃成一个胖子,这一度是我在毕业初的第一个目标。 “还好,估计慢慢就会像你们看齐了。” “还是算了吧,现在这样刚好。”李超否决了我想要增肥的念头。 “想问你件事,那天结婚,去了那么多老同学,好像就你现在还单着。”李超转移话题突然问起。 “这不整天出差嘛,哪个女孩子愿意结婚了过那样的生活?”话毕,一大块肉被我送入口中。 “小心,别扎着!”李超看着我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会有。怎么,毕业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合适的?”他试探性问道。 “怎么,今天这顿饭是有目的性很强啊?”我看着李超逼近着打探式的眼神,笑着回问他。 “什么目的性,这不替你着急吗?” “这种事情,还得看缘分。” 一根嫩黄的娃娃菜被我大口吞下,拒绝着无话可说。 “你一直这样,跟和尚一样,不会是因为若晴吧?你们还有联系吗?”他端坐着看我吃下那根娃娃菜后突然问我。 “和尚?有吃肉的和尚吗?”我挑起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可最终还是怕被刺着,而将鱼肉用筷子取出些许。“没太联系过。就前阵子,她说她快要结婚了。”吃完半截鱼肉,我继续在碗里挑着剩下的肉和菜,不顾形象地寻思着应该吃哪样。 沉默了一会儿,看来吃是个很好的救场动作,万一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 “你们呢?有联系吗?”我抬头看了看李超,他在发愣。 “咋了?发什么呆?不就吃了你几块鱼肉吗?其实吧,我们现在真不小了,结婚很正常,你不都快当爸的人了嘛。” 也许这顿饭,李超本想做我的思想工作,不想却还是自己陷入其中,久久缓不过神来。 “是很正常,她早该结婚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总该有个人替你照顾她。其实吧,这些年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忘了过去,想当初你们两在一起的时候,刚开始,我真的很嫉妒,嫉妒得要死。” “这我知道,你那副形于色发于声的脾气,一眼就能看出来,整天看我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可是后来,看着若晴和你在一起后,她变得挺小女生的样子,我就明白,女生在自己喜欢的人跟前就会是那样。特别是现在有了老婆,更明白了。”李超沉浸在回忆里,我继续闷头拿着筷子拨弄出一根根鱼刺。而那些零碎的记忆早已经拼接好,一帧一帧地展陈在脑海中,李超此刻好像是在给这些画面的旁白配音一般,串起彼此共同的记忆。 “后来知道你们分手,我幸灾乐祸过,很快就和那时认识的一个女孩断了关系,毕业那会儿,我有再回去追过她,但是,她还是拒绝了我,她那时还是很喜欢你。”李超摇了摇手中的杯子,咕咚一口闷了下去,不再言语。 沉默。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来,这顿饭,注定吃的不会很畅快。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现在大家不都各有各的生活了嘛。”我不想再去追忆,那些曾经折磨过我很久的曾经。 “可是,你最后还是辜负了她,一放手,就彻底分了。这么多年来,你到现在还是这样,是不是觉得亏欠?要不然,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单着?”李超的话陡然间激烈起来。 “是,我是辜负了她。可是,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定论,而且,这些多年里我没有去尝试感情,估计也是一种报应吧。可是,这些并不是我忘不掉过去的原因吧。”我克制着让自己平静。 “李超,你今天请我过来吃饭,不会就是为了这些陈年旧事来审问我吧?”我端直做起,给两人的杯中斟满饮料。 “也不是,我就是偶尔会难受。” 有时候能说出口的难受还好接受,一些不可提及的难受才更让人难受。关于过去的那份感情,我无可否认它的美好,只是在一切都懵懂无知时,我依然不能明了自己的内心所想,我喜欢什么,什么适合自己。普通的家庭成长环境注定成为沉默的我和耀眼的若晴面前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这些,是当年青春年少的自己过早形成的一些偏见。所以,注定了那份感情是不轻松的,不对等,也不成熟的。哪怕,在感情的天平中,我处于被给予的一方。太多时候,它会成为一种负荷,压在青涩年岁的记忆里头。 当头一棒 和李超的那顿饭吃了很久,后来我们不再聊过去的和若晴有关的事情,彼此恢复轻松的话题,不外乎相熟的一些同学的近况。原来,自从毕业以来,李超和我竟然成了鲜有的几个没有换过工作的“执着派”。 “那下一步,我们看看咱两谁会先换工作?”李超准备和我打赌。 “那估计你会输,我估计会成为我们公司以后的元老级人物,现在公司人员不是很多,但是发展势头还是挺好,公司业务主要针对三线小城镇,这也是一群人数众多的消费群体。我目前还没有换工作的想法,除非。”我信心十足描绘着公司和个人的发展前景,却欲言又止,对于明天谁也不能十分确定。 “除非什么?”李超抓住我欲言又止的“话中话”把柄。 “除非,没什么除非的,估计我以后就一直呆在这儿了。也好,咱还可以经常聚聚。”我堵住了自己的把柄,其实除非,有一天我遇到了我的真爱。只是,现在看来,这又像是天方夜谭。 整整一下午,我两泡在餐馆喝了好几瓶酒,李超准备待酒味散去再回家,“我都戒酒一年多了,今天因为你,哥们儿才破的戒,今天也是因为媳妇不在家,才敢出来和你喝,要是搁以前,我可不敢。”李超的酒量还好,几杯下去依然头脑清醒着。而我,似乎有些犯晕,但我很肯定自己没醉。 最后我被李超开车送到楼下。一起毕业,他现在车子、房子、妻子“三子”到位,很快也将有“第四子”——儿子。而我却依然像只蚂蚁一般在这座城市的边角地带蜗居着。酒上心头,不免惭愧起来。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楼上的住户的屋子里也有纷纷透出光亮。我在楼下和李超告别,担保自己没事地顺利用数码暗锁打开了楼下大门。 “哐当”一声,大门紧闭,眼前切换出一条幽暗的楼道。 走在楼道里,安静许多,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醉了,每道楼层亮起的灯似乎都在左摇右晃着重重叠叠。扶梯而上,三楼左拐,摸出钥匙,对着大门我使劲开着。 一阵捯饬,暗红色的大门纹丝不动,“奇了怪了,我就不信开不了门?”我继续使出蛮劲和大门挤兑。 门突然“哗”地急速打开,我一个趔趄地扑向前,当头直接一击,重重地袭来,似乎清醒起来,一道身影闪过,接着一声尖叫,这下,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我在屋子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里躺着,坐在我跟前的是一位长发披肩,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子,见我醒来,她连忙神情焦虑地跑出去叫来在外面的大夫以及门口的另外两个人——我隔壁的一对情侣。 “没事,他晕倒的主要原因是喝酒了。”大夫看着我,笑着对大家说。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是小偷呢?对不起。” 我坐了起来,撑着头细看着眼前这位熟悉而陌生的姑娘,熟悉,是因为她的声音,陌生,算来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我也终于见到了她本人的尊容:大眼睛,小嘴巴,眉头紧皱,倒有几分古典美。 “不打不相识啊。”隔壁那位男生笑着看着我两,我们也是被她的喊声吓着了,一出门就看你躺在地上,然后就帮着把你背过来了。 “别看我,是他背你过来的。”她努努嘴指向那个男孩。 “你肯定是背不动我,可,可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这才记起不久前那一幕。 “那,那也不能怪我,我以为是小偷呢。”她低头嘟囔说着。 “我,小偷?有我这样的小偷吗?要偷,我直接从窗户进去!”我没好气地提高了音量。 “好啦,好啦,这下大家没事儿就好,也都认识了,以后多个关照。”那对情侣中的小姑娘安慰着说道。 就这样,一个屋檐下,三间小屋,四个人,因为一个误会认识了对方。 那对情侣,男的叫张昭,女的叫叶子娟,而那另外那位我一直幻想着的神秘紫衣女孩名叫屈静。 我两一路无言,一前一后进了房门。 一切关于隔壁的幻想就此幻灭,走进屋子倒是不自在起来,仿佛隔壁女孩一举一动所发出的声响都会被我的嗅觉、味觉、听觉末梢所捕捉,然后再脑海中瞬间即可被放大无数倍。可能,以后的生活会慢慢别扭起来,这是我的直觉。 带着依旧有些沉重而晕乎的大脑,我早早地躺下,而隔壁屋子也似乎很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灵光一动 见识到隔壁女生的“庐山真面目”之后,生活变得微妙起来。从前一晚开始,我的神经末梢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一晚上都略显神经地在吸收着周围一点点细微的声响。结果,直到很晚才睡下,醒来时,已经八点多。 连忙草草洗漱完毕奔赴公司。万幸,没有迟到。一抬头,就见到了季庭芳,彼此笑着打了声招呼。 周一惯例,晨会。 经理将上周的工作进行了总结性陈述并安排了近期要展开的项目。会议室里静静的,声音似乎除了经理一人发出之外,大家都只需要敞着两只耳朵倾听就可以,或许还从周末的闲散中没有缓过神儿来。 “看大家最近积极性都不怎么高嘛。”兀地话题偏转,有人不打紧地端坐起来。 “也是,前段时间的工程确实拖拉时间很长,目前还有部门同事依然在外出差。上周,萧致远也协助我这边做了一下市场分析,想表扬一下他,报告做的很棒,很认真,考虑的也很全面。后期,我们会制定新的发展战略。目前,我们的客户群主要分散在省内一些偏远城郊地区,我们以深入用户内部,□□的方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这是好的方面。但另一方面,也存在对我们公司员工要求高的问题,这里面不只是技术层面的要求,还有对我们人员数量的要求,现在我们分配在外的同事有21名,而且需要长时间驻守在外。所以,对公司,对个人都是吃不消的。这个问题,后期我们需要再做解决。可能还需要人员培训,或者其他的方法,具体操作,我们后续再做商榷。”经理提及的问题,是我在分析报告中有所涉及的问题,只是尚未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 会议继续进行,大家陆续进入状态,分别将各自负责项目中所遇到的问题进行汇总并报告未来的工作计划。 会议进展了一个多小时,季庭芳端坐着,低头在本子上做着笔记,偶尔抬头看看大家。 散会后,我们各自归位,我也开始着手处理自己手头的事物。 中午吃饭时间,大家这才凑到一起开始商量早上晨会中提到的问题。有人觉得老板需要给大家增加俸禄这样大家才会更有卖命的心情,有人觉得应该增加人手,这样公司会有所壮大,而有人觉得公司可以在产品质量上有所提高,做出有差异化的产品。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因为这个话题而开始出谋划策,一时竟然忘记了去吃饭。 “不吃饭了吗?”季庭芳走进我们一帮男人堆里问道。 “哎,这光顾着聊天都把正经事忘了,走。”随即,大家一帮人散去。 此时,餐厅里就餐的人已经少了起来,我们一行人占了整整两张餐桌,大家讨论的兴致依然很高。季庭芳只静静地坐在边上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大家交流。 饭毕,三三两两地回来。季庭芳跟着我和张杨,小声地发表意见,“我今天听大家说了那么多,其实吧,我觉得与其让我们公司这边招兵买马,然后再培训,最后再分派到各个地区,还不如在当地挑选有技术基础的工人进行培训,然后协助我们进行调试、安装、维护,这样我们这边负责远程支援,也不是很轻松一些嘛!”我们回头惊奇地看着这个一晌午默默不吭声的女孩儿,脑门大开地灵光乍现出一条让大家惊喜的点子。 “我说错了吗?你们别这样看我,我都是瞎说的,你们才是技术专家。”季庭芳摸了摸着自己滑顺的头顶,似乎觉得那里有几缕头发被大家使劲盯着而显得不自然地竖起来。 季庭芳不是在瞎说,事实证明,有时候所谓的“技术专家”是需要一个“门外汉”来指点的。 她的提议很快就被公司采纳,她本人也因为这关键的一次提议很快转正,并顺利成为我们队伍中的一名助理。 后来,我们一个工程类的公司却成立了一个奇怪的部门——企划部。而我因为上次的表现也被委任为企划部负责人,而季庭芳很自然地成了我的“下属”,就这样,别人口中的萧致远,成了她口中的“小领导”。 剩女的忧伤 世界好小,让两个莫不相关的人会成为硕大城市里的一对友邻;世界也好大,会让这两个人淹没在人潮中各奔东西为生活忙碌却迟迟未有交集。 因为上次的误会,我们才得以认识到彼此的庐山真面目,而这之前,因为一墙之隔而营造出的一切臆想也在瓦解。 下班回来,我会很自然地关注隔壁的动静;出门前,我会下意识地关注她是否也已经外出;甚至,偶尔在巷子里,我总会幻想着是否能和她有一面之缘,自己可以假装不经意地擦身而过,或者,拉下面子上前去和她打声招呼,“嗨,好巧。” 回过神来,我都有些为自己感到莫名其妙。 最近掌管新的工作任务,上班时间总是忙忙碌碌,公司为了支持我的工作,甚至为我配备了个人笔记本电脑,可以随便带出公司。此刻,忙碌一天的我把从公司带回来的笔记本连带电脑包一股脑放在桌前,慵懒地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眯起双眼幻想着,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是被隔壁细微的开门声惊醒的,最近听觉似乎高度灵敏,连自己都觉得神经质起来。一起身,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时针也已经指向九点十分。一摸肚皮,已经蔫塌了。 “晚了,得吃点饭。”我寻思着。 开门,突然,一个举起敲门的手势直冲我的脸上袭来。 “呀。” “哎呀,我的妈呀!” 异口同声,一抬头,是隔壁女生惊愕的神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想问问现在好了没有。这,不好一起,对不起。”一连串的道歉后是原委。 一惊一乍间,我没好气地回答,“我的妈呀!这一开门,又是一击,姑娘,我都快被你吓得灵魂出窍了。” 沉默几秒。两个人面对面着呆立,局促着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没事了,我还经得住敲敲打打,没事儿。得吃饭去了。”看着她呆木的样子,我突然笑了起来。 今晚的饭吃的很饱,那家经常光顾的老板一边笑着招呼我今天晚点儿来了,一边给我做了满满一大碗面条,似乎有种想把剩饭全部让我解决掉的意图。 回到屋子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隔壁女生屋里有阵阵声音传出,起先是低压的声音,慢慢地音量也跟着提高,而我也轻而易举地捕获到电话里交流的内容。 这种房子真给力,我真的都不好意思去窃听,可,逼不得已。在心底为自己略带龌龊的念头寻找一个个救赎的理由。 在和屈静打电话的应该是她的家人,因为她正在被逼婚。 “我知道,是,我知道,现在我确实不小了,可你们也不能因为我的年龄问题就要我去面对一个我不想面对的问题。” “这边工作很忙,我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去认识多少人。” “我是比佩佩大,我不结婚又怎么挡着他了?” “那我真的没法和你们沟通了。” …… 声音时高时低,偶尔的克制过后似乎也因为被电话那头的语言激将着又高了几分。最后,略带哭腔的说辞,我似乎也为自己的行为不好意思起来,想戴上耳机听听音乐,但却照旧“窃听”着。 后来,女孩似乎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彻底遮住了她的声音,也许水流冲洗的还有她的泪水。 几分钟后,隔壁的电话声彻底断了。轻轻的脚步声和洗漱声之外,别无其他。我无心地点击这电脑上的新闻资讯,一墙之隔,感受到的却似乎是她坐在身边强忍着不发声地抽泣着。 估计是晚上那碗面吃的太饱,直到凌晨我都没有睡下,而隔壁透出的光也透过窗台照亮着窗外。 疯狂足球夜 自从认识到屈静也是一名剩女之后,我的心头萌生出的一点念头偶尔会萌芽,只是那么一瞬过后,便被这两次的不友好的“遭遇”给否决了。过去,我想象着她是一位温柔淑女,两次较量下来觉得她更像是有点呆萌的女汉子,尽管外貌上有几分古典。 不想了,谁知道下次又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慢慢地,我也就故伎重演,每天回来后开启电脑,外放着电脑声响,隔断着楼层里其他屋子里发出的声音,隔壁情侣偶尔的打情骂俏声,锅碗瓢盆的磕碰声,饮食男女,烟火人间,身处其中,此刻,或许只有音乐声才能隔离出一片属于我自己的地盘来。 而隔壁屈静依旧每天会加班很晚才回来。我无可救药地似乎对她的生活起居产生着兴趣。只是又迫于没有一个实质性的途径。 又到了周末,我又一次接到李超的电话,心想这结了婚的男人也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约个朋友吃饭都觉得偷偷摸摸。 “哎,萧致远,跟你说件事啊。”他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还这么偷偷摸摸的,你老婆不是怀孕着吗?” “哎,这没怀孕的比怀孕的还难受,24小时待命,哎,一言难尽。” “别跟我抱怨了,咋了?今天这又是有什么牢骚要发?”我径直问话。 “怎么?感情在你心中我就是一牢骚包?” 上次的聚餐,李超一通忆往昔倒是让那顿饭吃起来不很尽兴,又或许是如今生活步入平淡的家庭生活,酒逢故人也多了几分追忆的味道。 “没有,没有。怎么了,今天准备去哪儿?又是瞒着你媳妇儿了?” “去你的,今天我不是约你喝酒聊天,两大老爷们儿,哪来那么多感叹。唉,今天欧洲世锦赛,决赛,意大利队对??,我媳妇儿今儿个正好有我丈母娘在,我就说自己有事儿想去找你,就那个。” “哦,明白了,感情等会儿我得帮你跟你媳妇儿圆个慌?”我明白了李超的“意图”,拉我看通宵球赛! 上学那会儿,同是足球爱好者的我们两人,和班上其他热爱足球的男生一样,为了看一场场精彩的球赛,一起熬过通宵,一起翘过课,一起为自己喜欢的球星、球队呐喊加油。那些疯狂过的日子随着毕业也便结束,曾经的足球少年成了铁杆球迷,把一起在绿茵场上挥洒的习惯转换成一次次孤单地坐在电视机前追球赛的习惯。 按照约定,李超赶在九点来到我住的地方,这一次他没有开车,穿上便装,似乎也年轻好多。 宿舍里如旧的乱遭,一个人在几年间也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李超看着我的屋子一脸嫌弃。 “萧致远,你还是和过去一样的邋遢。”他毫不保留地把我的老底掀开。 “怎么?现在工作了这么几年,有没有买房的打算?”他拉开凳子直接坐上,熟练地打开电脑。 “这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样住着也没压力,买房的事情,还是等我先找到另一半再从长计议。”我从桌上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他。 “听说现在房价也降了,你买个七八十平房的,估计也没问题。再说,以后找媳妇儿还不得先得有套房吗?”李超似乎又要以过来人的身份给我上思想教育课了。 “快找你的体育频道吧。这一会儿就开始了。”我提醒他,意欲转移话题。 “哎,看你这房子乱七八糟样,唉,还是有媳妇儿好,屋里有个女人,总会收拾得干干净净。”李超几口啤酒喝下,环视我的屋子又是一通数落。 “赶紧看你的电视吧,别得瑟了。”我不由分说,径直点开视频,惯性将声音放大,两个人各持一罐啤酒,一个坐在床前,一个坐在凳子上观看起了球赛。 世锦赛作为足球赛事中一项重量级的比赛,自有它摄人心魄的魅力。球场上的两支球队更是虎狼之争,不分上下,一次次险象环生却每每在关键时刻被对方攻破而化险为夷,直至中场休息时候比分依然是0:0,看来今晚必将是一场鏖战。 很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观战了,和自己的伙伴,喝着啤酒,为喜欢的球队加油助威了。李超甚至脱掉了外套,盘起腿坐在凳子前,只待一有球传到意大利队队员足下,他便拿着手中已经喝空的易拉罐瓶敲击着凳子边的扶手。而我也忘乎所以地捶向床板,嘴里念念叨叨, “好……左……右……哎……”或兴奋,或顿足,全盘释放,忘乎所以。 等到门口咚咚咚的响声穿起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刚才我们是多么得意忘形,而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门外,站着披着长发的屈静,最近频繁的交手,有那么一瞬,我都有些自恋地以为她是有几分借找茬来和我搭讪的意思。 可今天这架势,显然我是高估了自己。 “哎,萧致远,之前两次如果说是意外的话,今天你这么吵,我就觉得你是不是有意了?”看到屋内李超在,带着几分问罪情绪的屈静更加不平。 突如其来的兴师问罪,我有些气急败坏,“什么叫有意,我看你才有意吧。” 两个人都莫名其妙地怒了起来,李超倒是没骨气地客气起来,“不好意思啊,等会儿就关电脑,打扰打扰。”走上前来,意欲支开我们两人。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平时别把电脑声音开那么大,忍了你好久了。”显然她今天是带着气儿来的。 “那我也得提醒姑娘一下,你的那些靡靡之音也让我休息不好。” “你!”屈静气的怒目相视,我也毫不客气地拧起眉头注视着她。就这样,两个人僵持在门口,借着楼道亮起的灯光,意欲以眼神击败对方。 “哎呀,我说这怎么又杠上了?”另一侧的门也打开了,探出两个身影,隔壁那对小情侣也一身睡衣状走了出来。 “刚才我们都准备睡了,不想你们两又。”男生张昭也有几分抱怨我两的意思。 “大家多体谅下,多体谅下。”叶子娟拽了拽男友的衣角似在让他少管闲事。 原本四人居住的一个楼层多出来的一个,李超这下子局促起来,“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都回去吧,我们会注意的。”他一边把我往门内推一边左右道歉。 这个没骨气的家伙! 电脑里不知何时,意大利队已经进了一球,李超克制着痛苦顿足,“啊,为什么!错过了!隔壁那谁啊?”关上门,李超对着刚才错过的精彩而惋惜不已,转而似乎又将所有情绪倾泻。 “一个汉子!”我故意将声调提高,声音穿透墙壁,大概应该会被她接受到了吧。 关机,熄灯,躺下,一宿无话。 或许,对她,我还是有几分敬畏吧!隔壁那个女汉子! 边吃拉面边等你 如果前两次的交锋是我们无意的,那足球之夜那一次则是相互对峙着的一次正面交锋。两人之间也毫不客气地互相戳穿了彼此的“恶性”,噪音成了我们彼此都有的诟病,谁也没有战胜谁,但是也真真正正地治愈了双方的毛病。回来后,玩电脑时我开始戴上了耳机。而那一边,也再没有什么音乐传出,一切都安静起来,却也增添了几分寂寥。 转眼已是深冬,窗外光秃的树丫偶有几片枯黄的叶片悬挂,似乎一阵东风就可以将它们吹下,天色总是阴暗,心情也有几分阴沉。 公司下班时间早了一些,等到回到屋子的时候外面已经黑成一片,街道上、楼门口、楼道里,都是黑暗侵占的领地。 回来后无所事事的自己,总会下意识去撇撇窗外,隔壁的那盏灯依然未曾亮起。 不经意间,似有东西飘落,一亮、一亮的,竟然是雪花,这个冬天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 我玩了会儿电脑打发时间,这样的季节,夜似乎变得漫长起来,有几分不适应。 开门,冷气袭来,还是吃碗热腾腾的面条取取暖吧。 此时,户外已经是零下温度,路上已经鲜有行人,偶尔行走的几个也缩手前行,吃完一碗面时间已近十点。老板也快打烊。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我抱歉着给老板付钱,准备回屋。 一抬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曾是我们素未相识前的几次偶遇,也会偶尔走入我梦境中,单薄、瘦弱。只是,转身的时候,面对的似乎总有几分与那背景不相符的冷傲和凌厉。 道路有些湿滑,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雪花还来不及停留片刻即已化作雪水。屈静左肩紧勾着她的提包,右手紧张地舒展开,似乎以此来寻找平衡感。我远远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夜灯下那样一个背影,之前的那一点情绪又似乎被抹掉,换上了几分疼惜。 一拐弯,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我也紧随其上,走的稍快,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我在他身后十米开外的地方盯着,看着她加快的步伐,自己也不自觉地走得快了起来。 及至大门口,我叫了声,“等等,等等。” 这回,站在有光的门口,她才回首看了看我,“原来是你,吓死我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冒失。 “你怎么才回来?”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我加班。” “我刚吃饭。” 昨天的不愉快也因为冷冬里的一句问候被打消。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窃喜着推门走入楼里,漆黑的楼道里因为我们两人叠加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而亮起了声控灯。 “你们这可加班也加得太厉害了吧。” “你这么晚吃饭不怕噎着吗?”显然,她的刺儿依然锋芒扎人。见我不吭声,她也便温和了起来,“老板让加班,不加不行。” “晚点吃饭,冬天夜长,我存起来慢慢消化。”幽默可以软化一切针锋相对。 拾梯而上,我们断断续续地聊着,有几分调笑,这样行走,大概也会变得温和起来。 有时候,她会早早回来,隔壁的响动声让这个冬夜也变得热络起来;有时候,在九点之后,隔壁依然没有灯光亮起的时候,时间滴滴答地变得缓慢起来,我总会习惯性地出门去那家面馆,成为那家面馆打烊前的最后一批顾客,惯性坐在门口的位置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次之后,慢慢地彼此之间也便因为这夜路上的“偶遇”而闲聊起来。 “你们公司在哪里?你做什么工作的?” “你这么拼命,你们老板知道吗?” “你是哪儿人?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你家人知道不?”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一天天的,我在心头为她描画出一副图,分门别类地逐一给她添加一些属性。屈静,26岁,山西阳泉人,成大学新闻系毕业,本地一家老牌报社编辑,公司以工作强度高而闻名,也以待遇高而被同行咂舌,自然竞争激烈,加班成了家常便饭。 这下,我铁定地在她的性格标签上增加了一条“工作狂”。 女汉子也有泪 几次三番,“偶遇”成了一种习惯,不免让某人心生怀疑,我也觉得自己神经质起来。 “唉,小同志,又遇见了,怎么,不会是等我的吧?”屈静一反常态询问起来。 “自作多情。”我没好气地回答。 “哦,其实这样也挺好,你吃你的面,我走我的路,也挺好的哈。” 她笑着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我,被戳中心思的自己倒真的无所言对。 “你是不是经常打游戏?” “多此一问,怎么?你听到了?” “有时候会,时间一长,我都觉得乏味。” “你乏味?要不要我送你一袋盐加点味?” “去你的,所以你说我那些什么靡靡之音,那也是为了盖住你的噪音罢了。”看来,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你回来干嘛?一个人呆着多无聊。” 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前行。 几天之后,因为一件事,我才知道屈静一般下班后会做些什么,也第一次进了她的屋子,只是,这样的机会却因为一次真正的失窃事件。 房子被盗是一周以后的事情,屈静再一次因为加班而晚归,我也恰好外出吃饭,但我们却未能碰见,可能是我只顾着吃面没看见,也许因为那天她换了一身新衣我未能及时发现。 回到屋子的时候,楼道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房东、隔壁的张昭和叶子娟,屈静的房门打开着。屋子里抽屉大开着,皮箱敞开着,有几分凌乱,但依旧整齐的角落向人们展示着曾经这里被主人如何悉心地装扮着。 屈静坐在床边,哭着哽咽,知道我进来也未有抬起头来。 “笔记本丢了。”房东轻声跟我说着,张昭小两□□换眼神满是后怕和同情。 小偷是从窗户进来的,屋子里最值钱的也就是那台联想笔记本了,从其他翻箱倒柜的残局来看,小偷估计还想盗窃其他一些值钱的东西吧。 屋子里,桌子旁边的两摞半米高的书魏然未动,我心头不由一惊,再看看桌前张贴的密密麻麻的便签,上面满满的全是一些我看不懂的行程和及时安排,并有一张事件排程表。感情这女孩每天下班回家就这样对着一个个小小的便签和排程孜孜不倦着,看着此时低头哭泣的她,想象着这瘦弱的身体内究竟蕴藏着怎样的能量和爆发力。 “我们今天回来的晚,也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估计是小屈平时经常回来的晚,屋子里又老是黑的,现在这天气也黑的晚,小偷就趁机进来了。”叶子娟分析的也挺有道理。 “我得给你们这边加一道防护栏了,这天煞的贼,真是防不胜防。我在屋里都装了摄像头了,还这样。”房东也只有赔礼道歉。 “小屈,你的笔记本里有什么重要文件吗?现在我们去报警,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房东都说了屋里装着摄像头的。”张昭提议。 屈静这才抬头看了看大家,原本大大的双眼因为流泪擦拭而有些红肿,哽咽着一句一句道出,“那里面有我好多好多的文件,都很重要,最近接手了一个新项目,明天我就得提交方案了,还想着晚上回来做呢,这下子,我该怎么办啊。”然后又是呜呜的哭泣。 自然认识屈静后,我始终在心底觉得她是有些厉害和强势的女生,不想现在这么一阵带雨梨花般的伤心哭泣,也终是一个小女儿家的本性。 我陪着屈静去了附近的公安处报警。尽管天色已晚,而此时的公安厅内依旧灯火通明,在我们前面排队的有好几个年轻人,一问才知道都是相同的遭遇。警察同志认真询问了我们一些问题,并仔细记录在案,临别前也叮嘱我们注意安全,话里似乎也流露出找到失物的希望比较渺茫,“安慰一下你女朋友,最近快过年了,笔记本失窃很常见,我们也在想办法,别太难过,小偷也知道过年!”警察同志看着我两叮嘱道。 “女朋友!?”我在心底呆了一下,却没有去纠正,坐在桌前的屈静也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备案表单,沉默不语。 尴尬似乎遮盖了刚才的悲伤。一前一后行走着,却更加不知道说些什么。 快到楼门口,“我这边还有台我们公司配备的一台笔记本,要不你先拿去用吧,反正对我也没什么用。”我突然开口。 “没事。”鼻音齉齉的声音。 “别客气了,你把工作看的那么重,你们公司不是要求挺严的吗?事情已经发生了,难过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先做好手头的事情。我房子里还有个台式电脑。以后记得用硬盘或者网络备份文件。”我劝告安慰着。 回屋后,我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提了过去,局促地环视一下,也便退了出来,她也终于挤出微笑对我说了声谢谢。 回屋,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的屋子,哎,天壤之别!床上的杯子随便地揉成一团,电脑桌上堆积着一层灰,盆子散乱地放着,一堆饮料瓶在墙角堆积着…… 静静地看着窗外,隔壁的灯依然亮着。哎,这晚又得失眠了。 化干戈为玉帛 冬天是赖床的好季节,第二天早上,意外地被敲门声吵醒,我随身穿着秋衣秋裤瑟缩着一边摸眼一边开门。 “谁呀?这么早!” 头皮一发紧,清醒了,此刻站在门外站着的苏晴穿着一身驼色毛绒大衣,围着水粉色围巾,头戴一顶灰色蓓蕾帽,几分可爱而羞涩地站在门口,我一个惊讶然后缩到门口,一手扒在门边,探出上半身有些呆愣地看了她几秒。 “给你,电脑,谢谢。”她简单地说着,递过来电脑包。 “哦,啊,不谢。”我尴尬地取过电脑包,一时无语。 “那,我上班去了,再见。”她伸出腾空的手挥挥示意。 “哦,再见。”无奈双手已经被占用。 “记得早起啊。”她笑着叮嘱。 瞬间,我心花怒放,痴痴地看着她的身影离去,蹦跶着跳到床上。回过神来,迅速起床,上班。 一整天,我都像打了鸡血般地热情高涨地工作着,和每一位同事热情招呼,屈静清晨那甜美的微笑和舒心的叮嘱隔三差五浮现眼前。 季庭芳成了我的组员,交代一下工作任务,不忘面带微笑。中午吃饭时间,也会和大家乐呵呵地玩笑开来,季庭芳也丢掉几分羞怯,和我们攀谈起来。 “萧致远,你们项目最近可是进展很顺利啊,看你这风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张杨在一旁定睛看着我猜度着说。 “我有风光满面吗?”我摸摸双颊有几分不可置信。 “你让大家看看,这整天乐呵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正恋爱着。”张杨环视大家,指了指我的脸颊。 “去你的。”我没好气地支开他的手。 “怎么?这种远程工作调度还得心应手?”另一位同事问道。 “还不错,这样少了很多麻烦,而且后续我想把一些工程中常出现的问题汇总出来,做出一个经典问题库,并有一个问题解决方案集,这样问题一出来,客户那边的对接人员只要查看我们的问题库,就有一些可以自行解决的,能省去很多重复工作,这就得辛苦下季庭芳了,你要做一些文字整理工作了。”我认真地和大家说着。 想法得到大家的好评,乐呵中大家又每人开启了一瓶汽水,季庭芳看了看我,眼神光亮,而后低头,笑着吮吸着手中的橙色饮料。 早早下班,回到房子的时候,房东已经开始给我们每户屋子安装铁栅栏。 “想着这五楼应该挺安全的,可小偷还是进来了,哎,大意了,隔壁那姑娘也没追责,我都不好意思了。”房东一边差人装着围栏,一边跟着闲聊。 “小姑娘家的,一个人住不安全,还老是加班,晚上回来的晚,为这个我还专门在咱们楼前留了一盏灯。就这,周末还在咱们社区里做家教,我小儿子就是她带的,英语和语文。哎,现在的女孩子,都挺要强的。”房东说着不忘看了看我。 “呵呵,我和她不熟。”一句话推掉投来的探视的目光。 “知道你们不熟,怎么能熟呢?这一个老出差,一个老加班,在城里呆的时间长了基本都这样,整体窝在屋里哪都不去。不过你们这也好,不像一楼有几个年轻娃,成天往屋子里带些狐朋狗友的,我看着都说了几次。”房东挥挥手一脸嫌弃地说着让她不满意的几家房客。 “以后住着,多留个心。”安装完毕,她飞扬的眼神瞄了我几眼,意味深长的感觉。 多留的那颗心,拴在了隔壁女孩的身上。 她依然会加班晚点回来,而我也不好意思地没有再“尾随”她。只是,回到屋子,静坐桌前,听觉灵敏地总会捕捉走廊上的脚步声,等待那个熟悉的响起。然后,安心地拉灯睡下。 “咚咚咚”,房门敲响,我一个紧张披着大衣开门。是她。 “这点心意你手下,前几天的事情还得谢谢你。” 猝不及防,小恩小惠,却被别人惦记。 “其实都是小事儿。”我又不知所措了。 “最近怎么在路上没怎么碰到你?怎么,吃饭提早了?”她突然笑着问道,眼神狡黠地泛着亮光。 “那个,没,最近那家的面没开门,我换了一家。”我胡诌了一个理由,连自己都觉得牵强。 “怎么,你?”说着说着耳根开始泛红。 “习惯了。”她低头递过水果,转身回屋。 心头打紧,兴奋、别扭在左右拉扯着。而后,我又故伎重演着,每天边吃饭边等待那个想见到的身影,然后上前,“哎,好巧,刚下班。” 那一个冬天,我过够了面条瘾。 “笔记本丢了,好久都没听过音乐了。”回来的路上,屈静突然说着。 “那我放给你听好了。”空气已经形成的暧昧气息又增添几分。 “嗯,那好吧……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放的歌儿?”她转身问道。 “没有啊,挺好听的,就是有些伤感。”我低声应答。 “嗯,可能吧,不过晚上一般最好放些舒缓的轻音乐,也就是你说的那些靡靡之音,这样会比较容易放松放松。”她笑着说着,看来之前我那个“靡靡之音”已经深刻在她的脑海中了。 “感觉你挺爱听这类歌儿的。”我插话。 “不好意思啊,以前扰到你了。”几分尴尬之外,我们也便径直一前一后走着。 回屋后,我第一时间打开电脑,把几首经常从隔壁传来的,耳熟能详的歌曲添加在播放列表中,就这样,伴随着舒缓的乐声,结束略带甜美的一天生活。 人气之星 转眼已到深冬,春节在逼近的同时,空气中弥漫着节日暖暖微醺的气息,街道上张灯结彩间有着烟熏火燎的烤肉香。偶尔我会借故等待烤肉的机会站在那里等待晚点下班的屈静,然后看见她后远远地招手示意。 然后,两个人各拿几根烤肉站在街边吃开,或者边走边吃,也边聊。 “怎么,最近改口味了。”她笑着看我大口喷香吃肉的样子问道。 “嗯,改善一下伙食,怎么?好吃吧。”我一边问道,一边随后将一块肉送进口中。 “还不错,就是有点难嚼。”话毕,屈静不忘挤眉皱眼地演示下口中肉的劲道。 我也跟着做了一个相同的表情,两个人看着地方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嘴角抹着的孜然让嘴巴更显夸张。 一切似乎都伴随着时间的推进而熟络起来,一起回来的短短的几分钟路程,变得越来越短,越来越有趣。 回到屋子,偶尔屈静会隔着墙壁大声告诉我最新的歌曲,然后支使我播放,作为回报,她也会做一些我隔着墙壁扯着嗓子报出的食物。 偶尔引来另外隔壁那对小情侣的探看, “怎么?今天送什么好吃的了?” “好好吃,这么贤惠。” “加油,加油。” 临别前,不忘给我一个会意的眼神。 转眼,认识近半年,有些东西慢慢地发生改变,我懂,她也懂,而横亘在我们面前的,除了之间那堵墙,还有些什么? 再过段时间就快过年了,而今年的情人节却早先一步抢了头,早早地为浓重的节日气氛暖场。街道上,随处可见商家们推出的各式商业活动,公司里也提前将年终尾牙放在情人节当天举办。公司员工以年轻人居多,大家也便早早张罗起来。 年会是在一家酒店里举行的,公司今年因为新的项目推广顺利,效益颇好,在这次年会上也将会有价值不菲的奖品送出。之前在外出差的二十几个同事也都回来,宽敞的宴会厅也变得拥挤而热闹起来。 年会开始后,如旧是经理致辞,并对过去一年公司的业绩进行汇总报告并规划了明年的发展蓝图。等了一会儿后,大家关注的抽奖环节才正式开始,身边一个个同事纷纷中奖,从几百到几千不等,而最让人期待的一等奖五万元奖金却始终悬而未决。 “萧致远,别急,我们中的是小钱,这大奖是没机会了,看你的了!”张杨在一旁安慰着,看样子他对刚刚中的伍佰元奖金也倒挺满意。 “现在我宣布,获得本年度一等奖的是,是……”主持人盯着手中的卡片,环视四周,意欲调动台下更大的兴致。 “萧致远!”一声落毕,又一声欢呼响起。 在一阵不可思议中我被身边几位同事推搡着登台,接受奖牌,身边走来的总经理一手搭着我的肩膀,一手握着麦克风,一通对我在过去一年里工作表现的夸奖。 一切,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让人不由觉得这是其中似乎有点猫腻,因为我向来没有中奖之类的好运。好吧,看来,我要时来运转了。 后面的游戏环节继续进展,宴会厅里欢声笑语,推杯换盏。 其中一个环节,是礼物互换环节,员工需要早早地每人准备一份小礼物放在礼物箱里,而礼物的接收者则由送出者在礼物盒外写好接收人姓名即可。互道感谢之外,也加强了员工之间的凝聚力,而收到礼物最多者,将会成为公司的年度人气之星,额外获得一笔奖励。 很自然,我选择了季庭芳,这半年间的同事共处,我们一起为工作忙碌,她的认真和负责我自是能感受到,而在工作之外,她对同事们的关心也有目共睹。 我把提前买好的一只可爱毛绒娃娃包装好,然后投入到大大的礼品箱里,不忘写好祝福语和感谢语,落款处按照要求没有签名。 节目开始,主持人逐一从箱子里取出礼物,然后念道收件人姓名,偶尔调节气氛式地和现场互动着猜测其中包裹的是什么样的礼物。 一个,又一个。五十几份礼物,五十几份心意,传递中又多了一层又一层的秘密,烘焙着这个节日里包裹的几分甜蜜。 台下一个又一个同事上前兴奋地领取着,季庭芳倒是有好几次上台领取的机会,终于我的礼物已经被她开心地拿到手。 “来,我们的小美女季庭芳又收到了一份礼物,不知又是在场的哪位帅哥送的?”主持人调笑着说道,站在台边的季庭芳只是笑着,满脸通红,而远处她坐的位置上,几个女生每个人都已经收到了好几件礼物,这个节目也变相着多了层暖味。 “不会是你送的吧。”一旁的张杨推了推我,挤眉弄眼地看了看我。 “我的礼物呢?”我快速转移话题,避开张杨犀利的眼神。 果然,很快喊道我的名字,而且是两次。 “看,我也有了。”我左右各持一只礼物盒子和张杨手中的一只对峙着,开着玩笑般地炫耀着。 “少得瑟,我要是没结婚,估计会收到更多。”张杨一脸不屑地扭头,继续看着台上的活动,期待更多的礼物飞到手中。 只是,直到结束,他始终只有一个,我也始终是两个,已经心满意足。 年度人气之星果然是季庭芳,直到游戏结束,她的桌前已经满满地放了七八件礼物,整个人也似乎已经被礼物遮挡。我开心地随着大家一起鼓掌,看着她走上讲台,领取奖励。 “很高兴今天能获得这么多礼物,过去半年里,谢谢大家的关照。” “你傻乐呵吧,萧致远,你小子可要加油了,现在这个大厅里,就已经有你七个情敌了。”张杨严肃地指着我的鼻梁叮嘱道。 “去你的,你才七个情敌呢。”我不以为然地又支开他那根惯性指来的食指。 桃花朵朵开 年终会议结束后,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隔壁女孩已经在屋,我打开房门进屋。有点激动地拆开礼物,其中一个是一大包雀巢咖啡,礼物上的吊牌上打趣的几行字也让我猜出这是张杨送的:今年你小子工作节节升,祝你来年桃花朵朵开,一包雀巢咖啡送上,估计会有用。好哥们儿。我莞尔一笑,这是在提醒我要多加班么? 另外一个细长的包装盒,我却猜度不出会是什么样的礼物。急待拆开,一条宝蓝色底纹的领带赫然入目,一枝红色玫瑰赫然别在一侧,我有些惊呆,不仅为礼物不菲的价格,很显然,这是情侣之间才会相送的礼物,而今天有人用这样的方式送出,心意已经昭然若揭。只是,这会是谁送的?吊牌上只字未题。 公司里女多男少,几个未婚女子除外季庭芳就是一位和我同事两年的财务部李姐,平日里李姐做事有板有眼,一副不拘言笑的样子。不可能,不可能。 那只有季庭芳了?! 只是,这小姑娘整体和我在项目组里一起工作,有说有笑,熟络起来倒真鲜有表现出几分眉目传情的意思。偶尔张杨打趣我俩,也被她笑着就顺过去了,实在不可捉摸,还是说这么几年里我没有恋爱,对感情之事已经有几分麻木,分不清男女之心,爱情之意。 好难猜啊。 找来一个空酒瓶,装点水,我把那支红玫瑰轻轻放在瓶子里,看着看着不禁出神。说来惭愧,至今我还没有给女孩子送过玫瑰,即使过去和若晴在一起,一则过去的几次情人节,学校基本放假,大家不见面;二来,一枝玫瑰动辄十元左右的价格,让当年身为穷学生的我有些寒碜;第三,也许少了那份哄哄女孩的心意吧。 不想现在,却是自己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好奇妙。连带心里都觉得,屋子似乎真的香气逸动,隔壁姑娘,送你点花香。 年终会议结束后,公司就开始放假了,看来这个秘密我需要静待时日才得以解开。 在屋子里逗留一天,隔壁屋子始终没有动静,推门一看,另外隔壁的一对儿正大小行囊往外提。 “怎么?回家?” “对啊,你怎么还不走?” “我再等会儿。” “哦,那我们先走了,注意安全。” “嗯,一路顺风。” “再见。” “再见。” 楼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估计又有人回家了。 躺在床上,屋子里静悄悄的,桌前那支玫瑰也逐渐绽放开来,大大的花苞裂开,层层叠瑞向外吞吐,像迫不及待地倾诉一些心事。 楼道里,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开门声,是屈静。 我按耐不住,悄悄墙。“你还不回家?”音调提高。 “不想回家。”隔壁更大的声音,更像是宣泄。 “咚咚咚!”我觉得似乎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径直抛开一些顾虑,敲了敲房门。 “怎么啦?你怎么不回家?”她嘟囔着像是不开心地开了门,两个人站在门口对峙着。 “我家离得近,不急,你咋了?大过年的,怎么不回去?” “不想回就不想回了,怎么,帮你看东西,防小偷还不行吗?”她低头无聊地翻着手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算了吧,就你,不被小偷吓着就不错了,还帮我们?” “不要小看人啊,我可是会跆拳道的人。”这话我听她在路上的时候提到过,我不以为然。 “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家在山西,本来就挺远的。”话毕,“咚”地关上房门,她那女汉子的架势又来了。 “哎,我们要是都不在,你还是别在这边住了。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你那个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出来,别老自己憋着。” “唉,你听我说着没?” 五楼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也无所顾虑地对着墙对那边喊着,那边依然静静的,没有一丝回响。后来,我索性打开电脑玩了一会儿游戏,暂时不理会她。 细细碎碎地,隔壁似乎有打电话的声音传来。我又不“道德”地关掉音响,侧耳倾听隔壁的来电。 话里好像还是上次的事情:结婚。只是,这次似乎的对话好像有几分争执在里面,比之前和我剑拔弩张的较量更添几分伤心。我约莫也明白了她不想回家的原因了。 “哎呀,不就是被逼婚嘛,犯得着不回家吗?”听着对面好像挂了电话,我扯着嗓门大声喊着。 “好了好了,我挂了!”不耐烦的声音。 妈呀,我这又犯错了!电话没挂,我这,唉,怎么解释。 这下,果不其然,隔壁一声愤怒的声音穿墙而入。“萧致远,你找死啊!我妈还没挂电话。” 还好,房门紧闭,她没有登门兴师问罪。 “啊,是我不对,不过,你这确实也老大不小了,你妈担心是必然的,你要是还像这样又是工作狂又一副女汉子的架势,别说是你妈,我都替你担心。” “闭嘴吧,乌鸦嘴!”墙壁咚咚咚一阵被从隔壁敲击,我抿嘴憋住笑声。 “其实,你回家就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让他们少操心就是了,反正你离得他们那么远,管也管不上,放假回来再慢慢找不就好了,再说刚才你妈不是已经听到声音了吗?反正你也说不清了。” “你给我闭嘴吧你,都是你惹的。不要和你说了,我等会儿就回家!”隔壁依然是愤愤的声响。 果然,第二天下午,屈静很快就拿着买好的火车票回家了,临别不忘敲门告别一声,“再见,乌鸦嘴!” 看她一脸可爱又好笑的样子,我噗嗤一下笑了。 年关难过 整层楼突然寂静下来,生活一下子变得百无聊赖,索性我也回家了。 车站里已经人满为患,推搡挤夹中终于搭上了回家的高速大巴。慢慢地城市风景推向身后,连片开阔的麦田在视野前延展,远近成片错落有致的房屋也被绿色包围着。 心境自然开阔,离开城市,回归乡村,也许这里才是我心的归属。只是一年年间,我在离开越来越远,远到我经常有种想要遗忘它的感觉,而偶尔的逃离城市回到这里,也只是为了一夕的休憩,越长大,越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双栖动物,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往复游弋,却始终寻不到真正的心的家园。 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回到了老家。 村子里很多家的大门上已经张贴着红色的门贴、年画和对联,偶遇熟悉的叔叔婶子,也客气地彼此打着招呼。 远远地看见妈妈已经站在门口看见了我,她手里拿着一只空盆子,看样子是刚洒水。 “妈。” “今年咋回来迟?” “放假晚了点。” 一边说着,一边回家。屋子里,爸爸在磨刀,听见我的声音,也只是看了看,然后低头继续磨起他手中的刀。 “今天炒肉。”妈忙着从厨房端出一盆洗过肉的油腻的水倒在下水道口。 一下午,我也开始帮家人干些杂活,擦窗、洗门、烧火、打水…… “妈,我哥今年回来不?”我不禁问道。 “不回来,厂里加班。忙着嘞,回来也没啥事儿。看年后吧。” 我有个比我长三岁的哥哥,三十岁,在广东打工,大约从高中毕业就去那边了,至今未婚。家里两个男孩,父母为了我们结婚娶媳妇儿的事情也没少发愁。之前,因为年纪小,哥哥在前成了挡箭牌,我还少被爸妈说道。可是,自从毕业之后,家里的矛头立即指向了我,哥哥离家远,父母想干涉也没有那份条件,而哥哥在那边的工作也日渐转好,他们也越来越担心哥哥万一在外地安家落户,我这个身边的是否也有一天远走高飞呢。 偶尔,我也有些羡慕起哥哥来。家里面,没有了从前兄弟两的争争吵吵,也没有了曾经年轻的父母之间的小争小吵,年的气氛冷清了好多。妈妈如旧按照本地习俗一样不落地忙碌着,烧香、蒸馍、祭祖,然后叫上我准备包饺子。 门前,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应和着远远近近的响声,热闹起年的气息。 很自然地,一个不可避免的话题还是被妈妈提及。有些扫兴,我只能支支吾吾着应付,想着前几天给屈静出的损招,不知她此时在家里是否也面临着和我一样的难题,是否借鉴了我的“损招”。 “你哥两儿现在都这样,你让你爸和我都不好意思在人面前走了。” “你哥现在是心高,还指不定以后会有啥花样,你从小就听话,可现在我看都一样不省心。” “现在姑娘家的值钱,娶个媳妇也难,可妈觉得你两这都人模人样的,也差不多到那里去。” “上次你姑父给你说的那个女孩,你最后咋没见,后来我听人家娃说,你连电话都没打。这事儿,你让你姑父都做好做人了。” …… 妈依旧絮絮叨叨地枚举着因为我没有结婚而造成的一系列后果。而此刻我的心也和手中的饺子皮一样被捏的扭扭歪歪,注定这又将是一个难捱的春节。 除夕之夜,我吃过晚饭,早早回到自己屋里。此时,手机里已经收到十几条新年祝福短信,逐一点读,基本都是同学和同事的,倒是隔壁屈静的短信只是简单的一句:新年快乐,我已平安到家,一切OK,万事大吉。 我笑着回复:怎么就万事大吉了? 不一会儿,手机短信叮咚响起:借你吉言,乌鸦嘴。看来,这下子“乌鸦嘴”成了我的代号。 晚上十点左右,睡意全无,躺在床上,想着过去发生的事情,对未来似乎又茫然了。乡下的夜总是分外黑漆,此时万家灯火,同一片夜空下,是否有人会把我想起。 拜年短信间断性收到。 “叮咚”,一条陌生号码。点开。 “致远,我正月初五要结婚了。若晴。”简短几句,却能让人瞬间清醒。 “恭喜啊。”好几分钟之后,我简单回道。 “你现在呢?” “老样子,不过家里也催的紧,过年跟过年关一样。”我想以幽默的方式冲淡此时心头的一点点惆怅。 “相信你,加油。” “不知道了。” 也许“不知道了”是我们在一起时我的口头禅,而这个口头禅往往成为我会终止一段交流的一种习惯,若晴似乎从我们断断续续的短信交流中捕捉到了什么。只是,此时的我,真的想找人倾诉一下心头的苦闷。 “致远,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明白,其实当初你对我的感情或许只是出于感动,现在我明白感情是要两情相悦。等你遇到那个真的让你开怀大笑的女孩后,就会明白。谢谢你,也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我怔怔看着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满满一屏短信,许久才回复了一句:我明白,早点休息。而后,清醒着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一直以来我用自我结茧的壳包裹自己、惩处自己,此时若晴的释怀也终让我自己丝丝盘剥心头的那道结。 过去的终将过去,破茧成蝶的时刻也便要以崭新的心态面对明天。 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响起,接着遥远的地方又是声声相连,凌点了,新的一年开启了。 这个春节我只在家里呆了三天,往常年后走亲访友的习俗我就故意逃避掉了,原因很显然,不想再接受诸多亲友的问责,而家里的氛围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妈会喜欢说教,而父亲一惯的寡言似乎比说教更让人觉得窒息。索性,还是先回城吧。 礼物的秘密 回城后,节日的氛围依然浓重,街道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倒是自己所住的城中村却冷清许多,大家一如四散的鸟雀纷纷离去,就连街道上的店铺也少有几家开张营业。 五楼三个房间,此时只有自己一人先到,不免有种坐山为王的兴奋,人又不免原形毕露着通宵窝在屋子里,看电影,打游戏,买来一大包方便面、零食和几罐可乐独自慢慢享用。 桌前的玫瑰在我回家的几天里正值最美的绽放时段,只是错过了,此时花朵已经开始衰败,花瓣边有暗色的斑点在滋生着,瓶子周围也零散地落下数片花瓣。一回神儿,好像得给它换换水了。 关于送花人的神秘人物,我依然一头雾水,想来想去似乎除了季庭芳也没别的女生了,除非是男人,唉,唉,怎么可能!不想了,头疼。 听到有人来是在两天之后,径直咚咚咚的敲门声,除了屈静还能有谁。 “给你,老家特产,牛肉干和老陈醋。”门外满面通红的她喘气说道。一身红色羽绒服套在一件黑色呢裙外,脚上的长筒雪地靴提起,让双腿显得修长许多。 “哇,这什么节奏?”我定睛看了她一阵儿,才挪眼看见她身后半人高的皮箱上放置的一大个大箱子。 “什么意思?”她没好气地问道。 “你回家是去贩东西了吧?拿这么多牛肉干和老陈醋。” “去你的,我妈非让我带。”边说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无功不受禄,来,我帮你。”说着,我拎起那个大箱子径直跟着她进了屋子。 “帮同事带的,给,你再多拿点。”一边说着一边不忘往我手中塞了几包。 看她收拾房间,我也就退回自己的房子。一墙之隔,她那边忙碌着。我这边关了电脑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屋子。 那朵玫瑰花,也顺势被我拿出,丢在了垃圾桶里。 两天后开始上班。 办公室里,大家似乎还未从节日的愉快和闲适中调整过来。张杨也凑过来讲起他忙碌而多彩的春节经历。 “怎么?过年回家没相亲?我是结婚第一年,这个春节净走亲戚了。” “没,呆了几天就来了。” …… “唉,礼物喜欢不?”他一手撑着下巴问道。 “哦,喜欢,只有你丫才会想到这出。怎么,还看我平时不忙啊?想让我陪你一起加班?” “好心遇上驴肝肺。你看吧,今年有你小子忙的!” 我下意思地看了看今天的工作内容,没有吭声。 “唉,我那个礼物不是你送的吧?”他转头问道。 “哦,不是,怎么?什么礼物?”我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没什么。那你,哦,我懂了,臭小子,还不承认。”一边说着一边似心领神会地指着我笑道。 见他似乎已经猜出,我也只好转过头开始工作,不再理会。 中午大家集体吃饭,季庭芳也跟着我们一起,春节期间她也换了个新发型,原来一头乌发剪成了齐耳波波头,并挑染了几分栗色,平添几分干练和清爽,整个人也似乎成熟了一些。 除了春节期间各自的见闻,季庭芳成了大家谈论的话题。从她的发型很自然地提到她的个人问题,然后意外地打趣着提及年前的礼品事件。 “庭芳,上次你收到那么多礼物,好羡慕啊。” “都有些什么啊?看你那天保密的都不让大家看看。” “会不会有在座的哪位暗恋者呢?” “说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这些哥哥姐姐的都是过来人了,办公室恋情本来也没啥。” 一阵应和声接着一阵夸张声,季庭芳倒真像了被大家欺负的对象。而我则不免心虚着,沉默地看着大家。 “萧致远,是不是有你送的?快说。”矛头倒戈,大家刷地看向我,连带季庭芳也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分明满满地溢出期待。 “这本来就是一个游戏,既然大家都只是游戏,也就不要追问,毕竟也是各人的秘密。”我不免又正经解释着,看来本来希望的年后第一顿聚餐能温馨点的愿望破灭了,大家心中各自攒集了一个假期的好奇心还是很快地生根发芽了。 而我也决定了坚决不说出任何和礼物相关的秘密,无论是收到的,还是送出的。看着被众人一顿闹着问询的我,季庭芳也只是静坐着笑着,紧闭的双唇似乎也不想提及。 隔壁失恋的小伙 大概因为刚收假,许多公司都处于一年中最空闲的时期,隔壁屈静也总会早早下班回来。冬至过后,天色变黑也一天天推迟起来,关注隔壁的动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这边安然无恙,我也便没了晚点出去吃面的必要,而隔壁总是飘出的饭香总让人忍不住地敲强询问,“哎,今晚做什么好吃的?”,然后餐厅菜单上的各色美食名字变着花样飘过墙来。 在没有被她诱惑之前,我也赶紧跑出去,按照她今天的食谱点了一道美味的晚餐,美美享用起来,毕竟春节还未过去,现在还是过年期间。 几天过去了,另一边屋子里却始终没有动静,细数一下他们已经回家快两周了,一下子静了这么多,倒真有几分不习惯。 再见到隔壁张昭已经是元宵节。我敲门探问,开门的是张昭,而那个活泼健谈的叶子娟却不在。 屋子里,堆满家当,张昭站在一大堆杂物中忙着收拾。 “你这是干什么?搬家?” “怎么你媳妇儿没来。” 连问几句,他始终低头收拾,丝毫没有抬头看一眼。不一会儿,房门推开,房东和屈静也进来了,屋子里能坐的地方已经摆满了各种家什,我们也只有站着,一脸茫然。 “他要退房。”房东解释。 “你两在我这边住的时间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这刚一来就准备走。你媳妇儿呢?”房东嗓音大,这下一问,更似在训问。 张昭从一堆衣服中站起,这才看见他已经哭了。 大家的几句质问像是一根根针直插向他憋屈的内心,一个忠厚实在的大小伙子当着三个不甚熟悉的人面前径直痛哭开来。 许久,我们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叶子娟不是张昭的媳妇儿,他们是一个地方的,两个人瞒着各自的家人住在了一起。张昭在社区做保安,叶子娟是超市导购,这次回家本想着向双方家里摊牌,希望能征得同意。但叶家人死活不同意两个人的婚事,原因是张昭家境差,村里没少有人给叶子娟介绍条件更好的人家。叶子娟自是心向张昭,却被叶父锁在家里。叶子娟也是数日不吃不喝,事情越闹越严重。无奈之下,叶父要求张昭掏出二十万礼金,他才会同意这门婚事。普通农户人家,如何筹到这笔钱!张昭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意欲前往南方打工,励志一年之内攒够20万娶回叶子娟。 一时,我们竟无话可说。 对张昭,以一年时间作为筹码,他需要的除了20万做为赌注,还有叶子娟和他之间不变的感情。一切,都看起来莫不可测。 张昭当天就退了房子,那些他们曾经一起置办的家当也分散着扔掉或者送给屈静和我,而我们木然地接受之外,却束手无策。 没过多久,隔壁又搬进来一对青年男女,年龄偏大,似乎都不甚健谈。大家同处一楼,却鲜有往来。 租个男友应付一下 公司里,部门工作很快进展开来,今年我们将投入主要经历对过去几年里的客户数据进行分析,并进行事故案例分析报告。每天上班时间忙忙碌碌,回到家里也已经天色渐黑。搭档季庭芳也开始从一名普通的前台实习生迅速成长起来,成为我身边一名得力的助手。 关于礼物的秘密,我们谁也没有再提及。 偶尔会在街道上遇见屈静,倒有几分新鲜。 “难得啊,怎么回来这么早?”我打趣问道。 “你今天没去吃面?”她笑着看着我。 “准备换个口味。像你学习,每天变着花样吃。” “怎么?羡慕了?” 当天下午,我有幸第一次品尝到了屈静的手艺,一大碗用山西老陈醋和酱牛肉调制的美味麻食。 在我正不知如何答谢她的时候,又当头一句话又把我击晕。 “当一回我男朋友可以吗?” 我抬头,用一碗麻食换一个男朋友,想想张昭的20万,我心头不由一阵来气。看着眼前满眼期待,可怜兮兮的屈静,我又不觉心头一喜,今年的桃花开的有些早啊。 “上次回家,我照你说的给我妈说了,我在这边有男朋友,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们说过几天就过来看看。” 瞬间,我大脑一懵,心头那朵刚刚绽放的桃花也瞬间败落。 损人的招数,不想最后却是自己栽了跟头。 “屈静。你。你。”我一时气及,竟噎着不知如何开口,看来那一碗麻食真不是白吃的。 我是在周六早上被屈静拉去火车站的,见到屈阿姨时我实在没有将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和身边有几分姿色的屈静联系到一起。那道道皱纹分明就是经历过风霜和劳作的辛劳的印证。 “阿姨,你好。”我僵直着叫了一声。 屈静立即搀扶着屈阿姨,而把一只重重的包递给了我。四目相对,兵刃相交。 我们回到了出租屋内,苏妈妈左右上下看着屋里的摆设,似乎想寻找些什么。 “妈,我一个人住的。” 我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随后的一周里,村口的一间宾馆成了我的栖身之处,而屈静的电话也成了调遣我的有效工具。在这期间,我以她的“男朋友”的身份 充当着旅游讲解员,陪着屈阿姨转了几处古城的景点景区。 屈阿姨似乎对我还算中意,从开始询问我的一些个人和家庭情况之外,开始拉开家常,像我妈一样。似乎人到中年,总不免有几分相似。 “屈阿姨这辈子啊都没出过山西,就是静静当时上大学还是她爸送的。可谁知道,她爸还没等娃毕业就去了……” 一阵惊,我看着站在几米开外喝水的屈静,看我看向她,也示意性地朝我挥挥手,然后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后面的故事就是屈阿姨几年来的含辛茹苦供养三个孩子的心酸往事了。“静静那会儿上学的时候,年年拿奖学金,大学期间基本上也没花家里多少钱,一毕业,她又开始给家里递钱,村里都说我家脉气好,三个娃都考上了大学。可是,这几年,最苦的还是静静。现在眼看着老三也要毕业了。阿姨也算松开气了。可这,把个好好的闺女也耽搁到这么大了。” 耳边是一位母亲的谆谆告慰,脑海浮现出一串串屈静黑夜回家的背影还有那总是亮起的灯盏,眼前赫然在立着一个笑颜如花正对着我们拍照的女孩。 真情难辨 屈静陪妈妈在这边呆了不到五天时间,在这期间我们一起游逛了好几个旅游景点。此时恰逢农历正月初,尽管已经上班,但节日的气氛依然,一对男女左右相伴着一位中年妇女,似乎看起来也倒是挺和谐的。 屈阿姨话里话外似乎有意撮合我们两人好事早早商定,并有提议让我的家长和她见面的想法。总觉得事情越闹越大,可一切似乎看起来又挺和谐。 公园里,有露天皮影戏演出,屈阿姨凑了过去观看。 “要不咱就这么订了?”我笑着看了看身边傻傻站立的屈静。 “想得美,别忘了,咱们也是临时拍档。”她瞟了我一眼,没好气地扭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妈妈。 我一脸坏笑,回顶一句,“开玩笑嗒!” 我们彼此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静下来,才听懂,此时皮影戏表演的是《三娘教子》这一出折子戏。 当天晚上八点多,下班后我陪着屈静在火车站送走了屈阿姨,母女两依依惜,用方言别说了好多我听不大明白的话。直至屈阿姨进站,屈静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一只手摸着眼泪,一只手挥动着告别,而远处的屈阿姨约莫也已经哭做一团。 就这样,“演戏”结束了。屈静默默地转身走出火车站,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着眼睛,没有和我说半句话。 “唉,屈静,你准备往哪儿走?”我叫住了只是直行,头也不回的屈静。 几米之外,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依然行走着,一不留神,撞到陌生人拖着的行李箱上,我大步流星上前拉住她。 “怎么走路的!”那人扭头一看,愤愤地丢下一句径直走开。 “你怎么了啊,你!叫你也不说话。”因为担心,双手端着她消瘦的肩膀我有些用力地摇了摇眼前迷离般的屈静。“不就是你妈妈回家了吗?至于吗?” “萧致远,我们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从现在起,我们两不相欠,你可以走了,不用再管我了。”她有些反常地怒目相对,眼神里有我不可承受的厌弃。 “真搞不懂你们女生?怎么,我做错什么了?惹您老不开心?”我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意欲打破这场僵局。 “哦?是因为你妈这一走,就失去我这个男朋友的原因吗?要是这样,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继续连任,做你的男朋友。”话毕,嘴角上扬,为她一个真诚的笑脸。 屈静抬头看了看我,眼睛因为刚才的哭泣而润红起来,似乎有一股泪水被吸纳在眼眶中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一般,圆鼓鼓的眼睛终于还是定神看了看我,“萧致远,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邋里邋遢,没个正经,不思进取,哪儿哪儿都不着调,你做谁的男朋友啊。我也是倒霉透了,遇到你这么个人!做我男朋友,想的美!” 人在愤怒时说出来的话,总是特别有分量,主要因为说话者在其中倾注了太多的情感,以至于他们妄图希望这些话能变成利剑,句句直击,刺杀对方的心脏。 此时,刺杀我的除了这几句话,更多的是她那一双泪欲垂的双眼,那双杏圆双眸中,包裹着的泪水中参杂着的除了厌恶?是否还有别的其他? 回来的路上,我们始终一前一后行进,像往常那样,却没有说过一句话。直至,到了各自房门口,她才回过头来。 “以后你不要跟着我了,我们两没有任何关系,另外这几天你住宾馆的钱,给我妈东西的钱,我会还你的。” “哐当!”门被愤愤地关上。 “吃□□包了!”我嘀咕道,却一时回不过神来。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个女生真是搞不懂。 或许真的是我说错话了。或许我有必要向她道个歉。改天吧,这几天她大概都在气头上。 安静的夜。接连几天,都是安静的夜。 天窗大开 工作成了排遣烦恼的最有效渠道,特别是最近项目组任务加剧,每天从早到晚一直对着电脑忙忙碌碌,也便没有了胡思乱想的机会。由此看来,工作是在用工作排遣烦恼,不如说是用工作麻痹自己。 可是一有停顿休息的时间罅隙,思绪就会开叉,屈静的笑脸、泪眼还有那些话,平日的点点滴滴就会如烟缭绕着飘散过来,对着电脑屏幕发愣数秒。 “唉,箫组长,箫组长。”有人轻轻走来,连唤两声,我这才回过神来。是季庭芳。 “看把你们组长最近累的。”张杨侧身过来,盯着我的电脑屏幕,似乎想一究我发呆的根源。 “箫组长,这是我们需要拍摄的内容,我整理好了,给你看一下。”季庭芳说着把一份资料递了过来。 这次项目组准备在公司的产品说明中加入实际操作图片部分以方便理解和应用。而目前我们项目组主要负责人员还是只有我和季庭芳两个人,很自然拍摄任务也就落在我们两人肩上。 对于拍照,我实在不很擅长,以前大学时因为不会拍照,没少被若晴嫌弃。季庭芳,似乎是个数码相机发烧友,在最初提到要拍照时,她已经自告奋勇地毛遂自荐了,并慷慨地提供了自己的照相神机5D2,惹来我们一阵咂舌。 “庭芳,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爱上单反穷三代,你现在才毕业,哪儿来这么多钱?” “看你这样子,还挺专业的啊,没几年功夫,可拍不出这样的水平啊?” 休息时间,大家一边拿着季庭芳的相机翻看旧照,一边闲聊。 “就是爱好,没事儿就拍拍。”季庭芳轻描淡写地应和着。 下班时间,会议室里,季庭芳已经在会议桌上铺了蓝布,从经理办公室搬来一盏台灯放在高处,有模有样地意欲将这里布置成摄影棚。 “庭芳,你这样可以吗?”我以一个外行人的身份看着她忙前忙后,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插手。有时,她会为了对准光源左右扭转台灯;有时,她又拿来一本书垫放在拍摄物上。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不时相机“咔咔咔”的声音响起,连带一阵阵闪光灯耀眼的闪起。 “咔嚓”一声,亮光刺眼,我不自觉地抬起手臂挡住了光源。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季庭芳拿起手中的单反自己看着。我一时恍惚,在她拍照的时候翻开手机,盯着“汉子”的一串手机号码发呆。 “怎么?想什么?”季庭芳一边翻看自己刚才的作品,一边瞄着我问道。 “没什么。”把陷进椅子的腰杆挺起,我收起手机。 “没什么?真没什么?”季庭芳笑得莫名其妙地盯着我。 “你怎么了?今天拍得怎么样了?” “可以了。今天你老是发呆,怎么?有心事儿?还有,不好意思刚才偷看了你的隐私,这个‘汉子’是谁啊?”季庭芳狡黠地盯着我,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儿。 “我的手机你怎么能看到?”我一惊。 “是我的5D2看到的,喽,刚才偷拍,不小心偷拍到您的秘密了。怎么?刚才是在想你的‘汉子’?” “来,让我看看你的神器,不愧是上万块钱的货,值,这都被你给拍到。”我一把拽过来季庭芳手中的相机。果然,放大过后,手机屏幕上的字清晰可见。可怕的高科技产品!你眼疾,我手快。 那张照片快速被我删掉。季庭芳跳着闹着想从我手中够着那只单方相机,可最终还是未能得逞。手机拿到手时,“证据”已经删掉,气得她也只能撅起小嘴吹起额前的刘海。 “嗨,萧致远。”她气煞地嚷到, “叫我组长!”我开玩笑说道。 “偏不!萧致远,萧致远!” 晚上的办公室已经空空如也,声音在办公室里显得越发响亮,此时眼前的季庭芳也可爱地越发肆意地喊着,闪闪的眼神固执地盯着我。 两个人就这么近距离玩闹着,喊声停下,瞬间寂静,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个‘汉子’是个女孩吧?” “为什么没有问那件礼物是不是我送的?” 接连两个问号,她还是说出口。 我沉默以对,以为不用去掀开一些秘密,那便可以永远抱有那份神秘,而作祟的内心更多的是不愿去懂得。可,还是天窗大开。 我怔怔地立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好久好久,连什么时候开口,该说些什么都无从开启,太突然的开始,也总会太突然的结束。沉默是此时我能给予对方最好的尊重。 电话责难 生活本是一章没有规律可循的谜题,不知何时何地它就会跳脱出一点蛛丝马迹,引导着迷惘之中的我们摸索前行。 我迷茫地躺在床上,晚上那猝不及防的表白惊喜此时已经满满冷却,此时萦绕心头的是另一番解不开的情愁。 隔壁那盏灯依然没有亮起,这个夜难道又要在辗转反侧中度过吗?这种等待,多像从前母亲深夜等待晚归的父亲回来。 电话响了好几声,拿起一看,是李超。 “咋了?”他没好气的问询。 “什么咋了?都快当爸了,不好好照看你媳妇儿,找我干嘛儿?” “今天这是咋了?哪位惹你了?不是又是隔壁那位吧?” “是她倒好了,怎么,你有什么事儿?” “这么没心情和我说话啊?那我改天再打吧。” “没什么,快说,怎么了?”我平息了语调,此时,或许李超会成为我的“导师”。 “也没啥,就是小孩快出生了,想取个名字,你这不是文化人嘛,帮忙给想个呗。” 我爽快地答应下来这件事儿,一想到李超即将为人父,为他开心的同时不免为自己失落起来。 而现在,我又想痛快地跟屈静闲聊几句,解释一二,自己的无心,还有自己的牵挂。 这几天,她究竟去哪儿了? “萧致远,你到底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妹子啊?这都毕业快六年了,你都没个动静,不要跟我说你旧情难忘,你小子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你身边要是真没合适的,我媳妇儿这边估计能帮上忙,她们医院里小护士可是不少,看看我现在,就明白了。”他话里免不了几分得瑟。 “你还是先照顾好她吧,我啊,自求多福喽。” “你丫就这德行,一个字,闷,两个字,闷骚!心底隔着事儿,却不爱说出来,捂着自己憋屈,别人看着也累。” 朋友有时候就是那个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而此时我还是有些弄不清楚自己,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那是一份光鲜的职业,有时候,我觉得那是一位知心的红粉佳人。当一切都模糊不清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此时此刻需要的知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挂点电话,我果断拨打了那个被自己盯了几天的手机号码。 好久。 “喂。”终于接通了。 “你这几天怎么都没回来,你去哪儿了?”我径直问训。 “哦,我正在出差,北京这边,年后我换了工作。” “你去北京工作了?你怎么可以去北京?!”顺着捕捉到的几个词儿,我心陡然一激动,生气着问话。 “我怎么不能来北京了?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那边也愤愤地生气起来。看来,斗嘴已经成了我们之间最惯常的交流方式。 “当然,你妈说过,让我好好管管你!” “我妈?幼稚!” 原先想要贱兮兮道歉的想法在心头彻底打消,此时我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总是在我跟前一副强悍样的女生。 “你不吱一声就跑北京,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小气鬼,我回去就还!” “回来,猴年马月。” “猴你个头,我这周末就回去,出个差都不得清净!” “什么意思?”此时,我终于明白,屈静她只是出差而已,她的根据地依然在这里。 一想到她过两天就回来了,心理总算踏实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心的选择 等待屈静回来的日子是煎熬的。回到房子里,对着黑夜空荡荡的屋子和静悄悄的长夜,漫漫长夜久久难眠;来到办公室,又局促不安着无地自容,始终不知道如何跟季庭芳回答,甚至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真想出去透透气,理清一番自己的心思。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电话突然响起,是李超,这小子最近是怎么了? “萧致远,我当爸了!”电话那头的激动波及至此。 “恭喜,恭喜,我这就去看看我干儿子。” 似乎此时一扇自由大门突然敞开,我估计及此时去探望新生儿有何不妥,只是我想冲出去,看一看那份新生命的奇妙。 赶到医院的时候,李超一下子抱着我大哭起来。这个刚刚当了父亲的人,此时终于恢复他真实的孩童的一面。我久久地抱着他略微低于自己的肩膀,哽咽着无言以对。 因为是剖腹产,孩子一出生就被转移到保温箱中进行监护,而孩子妈妈也正处于昏迷状态,一家人忙里忙外。我终究还是没能亲自抱抱孩子,只能陪着李超站在监护室的门口,透过玻璃窗看见被护理中的孩子。 孩子的眼眉依然紧闭着,粉嫩的手脚上微微抖动,萌成一团。 “萌萌,你看我家萌萌,是不是挺像我的?”李超又一次看着孩子落下了泪水。萌萌是他此时此地顺势叫起的。 “萧致远,今天给你打电话,我真的是习惯了,好像一遇到事儿,就爱找你,从前追女孩子的时候是,现在当爹了,还是。可是,在刚刚看着小孩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事我还是要自己做!”我们在走廊的凳子上坐着闲聊。 “所以,你就擅自给他取了个名字。”我笑着扭头看了看他。 “怎么?难道我儿子不萌吗?”他挤出笑脸问道。 “嗯,是挺萌的。”笑着点头。 “以前,自己就是个娃娃心态,什么事情都是指望家里人,连工作都是家里帮忙找的。结婚这几年,倒是没和大家在一起,家里,媳妇儿也真的是个好媳妇儿,本来,人家也是娇滴滴的独生女,为我生孩子,这还挨了几刀。你知道,刚才在外面等着,我有多担心,多害怕。” “我明白!”我又拍了拍他的肩头,像曾经我们一起踢球前一样,无需多言,只要一个轻轻安抚。 “说真的,我以前挺佩服你的,沉得住气,稳重,有担当。” “唉,打住,我前阵子刚被人骂了,说我整天吊儿郎当不着调的。” “胡说!真的,要不然当年若晴也会选择你。” 一阵沉默。 “可我觉得,现在我比你早结婚,早当爹,有些事情是会改变的。” “这么有信心?” “当然,就凭我比你早步入婚姻。”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早点像你一样娶妻生子?”我笑着看了看表情凝重的李超。 “尊重你的心,如果有个人每天能牵动你的喜怒哀乐,每天你只想关注她的一切,别的什么都会不在意,那你就真的要去尊重自己的心,不要委屈它,别再错过。” 又是一阵沉默。 “我也不想错过,只是……”还是难掩内心的茫然,而让这股情绪跟着真实的情感大潮流窜而出。 “看来真有心仪的?难得,你这么闷的人,也总算包不住了,看来是真的心动了。”李超不曾预料,自己一番有点煽情的话,此时却真的已经勾起我内心真实的念头。 “没什么,我会尽快处理好的。”看着医院外漆黑的夜色,我定睛看得出了神。 “几点了?我得先走了。”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我缓过神来向一旁疲惫地眯眼打盹的李超道别。 “已经很晚了。那好吧,你早点回。” 道别,几步之外,从灯火通明的医院穿入车水马龙的街道,隔开彼此的除外距离,还有时间,以及各自肩头所要承担的不同负担,或甜蜜的,或酸楚,但都心甘情愿。 打开手机,找到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拨通。 “屈静,你今晚几点的火车?我去车站接你。” …… 汽车在十字街一个拐弯,幸福就在那里,我确信。 车窗外,万家灯火,烟火人间。 后记 这是我写完整的第二篇小说,是2014年写成的。时隔五年再看,我没有再多修改,当然小说中最后箫致远在两个女孩之间的抉择,也可以拉长战线多写一些,可我不想让男主角再次献身情感旋涡,毕竟他已经孤单等待了好多年,是时候应该勇敢跨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是我听说一位朋友说,他们施工单位的男生,时常三五个月要在外地工作,一些人的宿舍时常会堆积出一些灰尘,谈恋爱对他们来讲本身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一些同事也会因为女方受不了长期异地而分手。于是,就有了这个故事。 当然,在女性工种中,也不乏许多拼命三娘式的,在我之前从事的广告媒体行业尤多,加班加点赶稿做方案是常事,所以我就写了这个故事,一墙之隔,让她们慢慢了解彼此,慢慢打开心门,打开心门,携手并肩。 五年后的今天,一股脑将这篇小说贴完,也算是对自己小小的写作事业的一种宣传吧。毕竟,我的写作水平还有待提升,希望未来能有更多作品与大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