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两情相悦时(一) 姻缘台上,流云辗转,长风如歌。 一袭月白色长裙,容貌清丽,身材玲珑的年轻女子挥舞着长剑,剑尖直指着三生石下紧紧挨着的男女。 那双男女都穿着淡蓝色的衣衫,衣块翩然,随风绞在一起,这一幕刺痛了女子的眼睛,在半刻钟以前,她的姆妈告诉她,青萝,你要当娘亲了。 李青萝要当娘亲了,也就是说孟云楼要当父亲了,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的驸马。 来的路上有人告诉她驸马去了姻缘台了,李青萝兴冲冲的赶到了姻缘台,姻缘台上一直跟随着孟云楼的小仙小九看见她神色慌张,言辞闪烁。 李青萝是紫微星宫里的笨公主,她的驸马一直这么说她来着,李青萝并不觉得自己笨可在孟云楼一次次的轰炸下潜移默化下竟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为此,她无比沮丧,云楼,我们的孩子以后可不能像我,她的驸马笑得十分开怀,像你也没关系,不是有我嘛? 不是有我嘛?所以,很多的时候,孟云楼是李青萝的岸,靠着他她觉得世间再无忧伤。 果然,如她的驸马所说的一样,她是紫微星宫里的笨公主,否则,怎么会看不懂小九那个和平常不一样的小九,听不懂他的那些搪塞。 如果,李青萝聪明一点就好了,那么,她会假装相信小九的话,会乖乖的回到他和她一起居住的宫里,乖乖的等着他,那么,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她还以为是小九在逗她呢,于是,笑着闯进了姻缘台。 看见美人如斯,赫然的靠在了她的驸马怀里,因为她的突然来到从他怀里慌张抬起的脸,梨花带雨。 有点懵:“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姻缘台上无尽的风声,还有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云楼,你们刚刚是在干什么,云楼,你和梦萝在。。。在这里干什么。”声音是颤抖着的。 那两个人一个是她的驸马,一个是李梦萝,不,她曾经也叫李青萝,在她还没有出现之前是这个紫微星宫里的长公主,可因为自己的到来她成了二公主,爹爹为她赐名梦萝,收她为义女。 七天后,李梦萝即将远嫁东海。 李青萝祈求的看着她的驸马,祈求他能推开她来到她身边告知她是这姻缘台上的风太大,而梦萝又是一袭薄衣。 仿佛听见了她没有言语的祈求,他推开了她。 “青萝。。。”她的驸马终于开口了,刚刚开口,身边的女子扯着了他的衣衫。 “云楼哥哥。”她唤着他。 云楼哥哥,云楼哥哥,她是一直这么唤着他的,她从不遵守紫微宫里的礼仪,不唤他为驸马爷,不唤他为姐夫,就这样一直唤着,云楼哥哥,云楼哥哥。为此,李青楼可没少吃味,可孟云楼轻描淡写,梦萝叫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就随她吧! 这个称呼时时提醒着李青萝这两个人也曾两小无猜时。 因为那声云楼哥哥他顿住了,脚步再也没有迈开来,不,也许是迈不开吧? 李青萝一怔,继而是一慌。 蔓延紫薇宫里的那些窃窃私语她不是不知道啊。 -----比起青萝,梦萝更美更温婉更大气更像一位真正的公主和孟云楼更相配。 ----除了出生不好外,梦萝在青萝面前样样不落下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的歌声可以呼唤百鸟,可以令天庭里百花盛开。 ----在她还没有出现时,据说她和他是恋人,她生辰时,他每年都会从人间采集到鲜花送到她面前,据说那些鲜花还沾着夜晚留下来的露珠。 ----他曾一天一夜的为她抚琴,为的是她展露欢颜。 现在,看来那些并不是空穴来风。 初成为娘亲的喜悦被这这摆着面前的光景埋葬,李青萝手一扬,那在一直她头顶上盘旋的青色飞鸟幻化成了剑落入了她的手中。 那是青鸾,她的座骑,同时,它还可以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宝剑。 剑尖一点,剑气直逼面前的两个人:“说!” 她的驸马迎着她的剑尖,一步一步走来,最后,他来到了她的身边,皱着好看的脸,叹着气握着她的手。 “青萝,你信我吗?”孟云楼轻声的问。 这个人说的话她从来都信的,因为这人是孟云楼。 第一次见到孟云楼是在南海的龙宫,他是一个优雅俊秀的青年,一袭如海水般的蓝色衣衫,飘逸出尘。 来到了她的面前,微倾下身体,他背后的那盏明黄色的宫灯把他的笑容衬托的温暖如斯。 他说,阿萝,终于找到你了,现在,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他说,我是孟云楼,四年后将成为你的驸马,当你十八岁时我会和你成亲。 彼时,李青萝一十五岁,孟云楼一十八岁。 在李青萝八岁那年,天庭里的一场大变故,娘亲为了保护她而身受重伤,娘亲满身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把年幼的青萝咳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娘亲的苦苦哀求下姨母尘封了她的记忆。 娘亲的重伤没有换来她的安然,最后,她掉落在了南海,被南海的贝仙所救,成为贝仙府上的婢女,她的姨母在那次变故中也身受重伤,闭关七年,出关后用仙术算出了她尚在人间。 她是紫薇星宫的遗珠,紫微星君的长公主---李青萝。 月光散落在海平面,海潮和着海风轻歌曼舞,他娓娓道着,绵长十里的月华在他的眼底里辗转,如歌如梦。 从此,李青萝记住了孟云楼。她的驸马,当她长到十八岁时会与他成亲。 李青萝是一个笨丫头,所以,一直倌不好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总是乱七八糟的,那天,在繁华的宫殿门前,他俯下了身体,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簪,一盏茶的功夫,她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倌好了,玉簪斜斜的插在了鬓角,玉簪垂着月白色的流苏,光滑的宫殿门印着自己的模样,流苏在鬓角摇曳着,如散落在水之的银色月光。 那一刻,李青萝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丑丫头。 孟云楼牵着她的手,温和对她笑,那些恐惧,那些不安在他的笑意里烟消云散。 从此,只要孟云楼牵住李青萝,李青萝便什么也不用惧怕。 宫殿里,貌美贵妇泪流满面,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唤着,阿萝,阿萝,我的阿萝,莫名的,李青萝也泪流满面,虽然,她遗失了八岁以前的记忆,但这个声音她依稀记得。 据说,她的到来治好了娘亲的因为思念她而患的病。 父亲是一个英俊的男子,依然年轻,紫薇星的人到长到二十岁的时候在容颜变开始停止改变,一百年相当于人间的一年。(这里指的是容貌) 父亲抱着她也落下了泪,泪水滴落在她的手上,融化了那道时光所留下了的隔阂。 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淡淡的看着她,父亲把她的手和那个女孩的手迭在一起,说,青萝,这是梦萝,是爹爹收养的义女,比你少几天出生,所以,现在起,她是你的妹妹。 女孩依然淡淡的看着她,容貌艳丽,如人间盛开的海棠。 从此,李青萝不住是南海里孤苦无依的小婢女。 从此,李青萝找回了她的家。她的父亲叫李延亭是紫微星上的星君,她的母亲叫梅筱是梅族的仙女,她的父母是两情相悦的爱侣,义妹李梦萝,八岁时来到紫薇宫。 李青萝终于有了自己属于自己的家,在孟云楼的见证下。 孟云楼,孟云楼,孟云楼。。。。。 孟云楼这个名字充斥着所有李青萝的年少时光,美好的如天际美丽的虹彩。 孟云楼在她初出来到这片繁华都城鼓励她,安慰她,告诉她即使是那个南海的小婢女也是依然可以把头昂得高高的。 孟云楼在她枯燥的学习时光里用他好听的嗓音给他念诗,给她讲故事,教她音律,温声软语的安抚着这座落大的都城带给她的惶恐。 孟云楼从不嘲笑她老学不会宫廷里的礼仪,不嘲笑她在大庭广众被自己过长的裙角绊倒,他总微笑的扶起了她,眼里带着宠溺,好像她摔倒是一件多可爱的事情。 孟云楼陪着她度过了很多的寂寥时光,在她伸手能及的地方。 孟云楼用他一笑一颦装饰了她情窦初开时的所有念想。 这样的男子怎么会不爱,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不会爱上? “阿萝!你信我吗?”他再次问,那身音又轻又柔,一如无数个往昔 ------------ 2 两情相悦时(二) “阿萝,你信我吗?” 李青萝抬起眼,看着身边的青年,手一松,手中握着的长剑长出了羽翅,迎着风幻化成青色大鸟回归天际。 “我信,驸马!”垂下眼。 她的驸马就这样温软的笑了,那笑着的眼眸里单单的就只印着一个她。 这个男子,她信!信着他和她一起每一刻时光。 这个男子舍弃了他天帝四王子至高无上的荣誉来到了紫薇宫当她的驸马,她问他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只是喜欢和阿萝在一起。 十六岁时,在紫薇宫里,十六岁代表成长,那天他在她的鬓角上插上了一朵紫薇花,浅笑,阿萝,还有两年,那时,她羞红了脸,在玉桂树下,他吻了她,小心翼翼的。 “傻瓜,把眼睛闭上。”他伸出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再次吻了她,这次他不再小心翼翼了。 挂在玉桂树上的月光如梦如幻,他们的身影重迭着,像一片缠绵的剪影。 十八岁如期来临,紫薇宫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透过白色的头纱,他像一个梦。 花烛夜,他掀起了她的盖头,醇酒把他的脸颊染得红红的,他对她笑,笑得像一个心满意足的孩子。 一层层的红罗帐里,他一颗颗的解开了她嫁衣的袖扣,气息混乱,不复从前的温润,那样的他让她满心欢喜。 那一夜,她完成里一个女孩成为一个女人的蜕变过程,虽然迎来了撕裂般的疼痛,可她甘之如饴。 红罗帐里,他吻她,抚摸她,进入她,再把她脸颊上的眼泪一颗颗的吻进了肚子里。 如今,李青萝十九岁,孟云楼二十三岁,他们成亲一年,现在他们还即将迎来他们两个人的共同的孩子。 孟云楼牵起了李青萝的手。 走了几步,李青萝回望着姻缘台上的那抹蓝色身影,她一如往常,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就是那个微笑让李青萝慌张了,是的,李青萝其实是一个胆小自卑的人,她还常常梦见了在南海宫殿里的时刻,总是一身叫不出颜色的布衣,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如果,如果姨母没有找到她,那么,会和云楼成亲的人便是梦萝了,这是有一次娘亲无意中说漏了嘴,从此,她便记住了,想忘也忘不了。 她成亲那天,梦萝缺席,半个月后她一脸苍白的出现,她的驸马看着梦萝的眼神担忧,还有。。还有怜爱。 不是她多想,而是在南海当婢女的时候,她早早的学会了察言观色。 那天,他表现的心不在焉,就像此时,他明明在身边,明明牵着自己的手,当仿佛他的思想已经跑到了别处。 停下了脚步,李青萝轻声的唤:“驸马。刚才姆妈说我怀了孩子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到梦萝的耳边。 “什。。。么?阿萝。。你是说。。?”孟云楼的脸上泛着喜悦。 因为那喜悦李青萝所有的猜疑就这样释怀了,眉目舒展,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初为人父的喜悦使他抱起了李青萝,姻缘台里回荡着女子幸福的笑声,那笑声越飘越远。 而姻缘台上,那个被忘却的人依然还在笑着,笑容惨淡。 长公主怀孕了的消息让整个紫薇宫里一片喜气,君王和君后决定在三天后大摆筵席,把帝君和帝后都请到紫薇宫,毕竟,长公主怀的也是他们的孙子。 在一片祥和中,唯独李青萝好像陷入了不安之中,连续两个夜晚,她都在凄厉的女子惨笑中惊醒,醒来时没有见到熟悉的人,隔了片刻,才想起了云楼被他天帝宣进宫里了。 守在外头的姆妈和小秀因为她的叫声一下子就冲进来了。 小秀担忧的看着自己,姆妈则是那着手绢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安抚着她,和她说初怀了孩子大多会出现这种想象,当初她娘亲怀上她时也是像她这般模样。 姆妈是跟着娘亲来到紫薇宫里的,从她回到紫薇宫里娘亲就把自己托付给她,一直和她很亲厚,而小秀是李青萝在南海交到的唯一的朋友,她的原身是珍珠幻化成的。 这两个人一直伴随着她。 没事了,没事了,在姆妈的安抚下,李青萝渐渐的陷入了睡梦中。 翌日清晨,李青萝和往常一样来到近月宫的高台上,清晨清透的风从她耳旁飘然而过,这熟悉的景致令她烦躁的心安宁了下来。 近月宫是紫微星上位置最好的的宫厥,雅致,舒适,又离月宫最近,因此别名近月宫,娘亲说她是在近月宫出生的。 手放在还依然平坦的小腹上,嘴角溢出了笑纹,那天,她的驸马就这样把手放在了她的肚皮上。 阿萝,真不可思议,我们的小家伙竟然住在这里,他喃喃的说着,像一个满足的孩子。 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好像,那天他在自己的鬓角上插上紫薇花还是昨天的事情,怎么一眨眼她就要当娘亲了。 一阵怡人的香气伴随着娘亲的浅笑声:“阿萝,就那么高兴吗?” 拼命的点头。 梅筱抚摸着女儿的脸颊,这张脸还留着女孩那种特有的娇憨和懵懂:“本来娘亲不希望你这么早就。。。。” “算了。”叹了一口气:“阿萝,阿桑说你这两天情况不是很好,告诉娘亲,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阿桑是姆妈的名字,她的双亲曾是天庭医术高超的医师,后来突逢变故双双离世。 “现在没事了。”李青萝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梅筱皱着眉看了看天光,这天色呈现着一种诡异的色彩,厚厚的黑色云层看着张牙舞爪,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倾盆大口把一切吞没。 “走吧!”梅筱拉着女儿的手急急忙忙走下楼台。 刚下楼台,梅筱的贴身侍女就慌慌张张的进来播报,君王早班回来怒气冲冲的躲在房里摔东西。 房间一片狼藉,看来爹爹气不小,那些摔坏的可都是他的心头好。 看到她娘俩,他皱了皱眉,张了张口,最后,把目光若有所思的停在了李青萝身上,欲言又止。 “阿萝,你回去吧!怀了孩子的人就不要到处乱跑了。”爹爹的语气凝重。 “爹爹。。。”李青萝还想争辩,爹爹是一个温和的男子,让他这么生气一定是大事了。 “阿萝,你爹爹说的对,你先回去,待会娘亲去看你。”梅筱安抚了自己的女儿,示意阿秀把她送回去。 意外的,在近月宫门口,李梦萝还是一袭蓝色衣裙,斜靠在白色的宫柱上,乌黑的云鬓如云,仪态万千。 微笑的看着她:“姐姐,回来了。” 记忆以来,梦萝是极少唤她为姐姐的,她们同岁,梦萝比她还晚出生几天,可李青萝觉得梦萝各方面都懂得比自己多,偶尔,在公共场合她唤自己姐姐时总让她觉得心虚。 对于梦萝的到来,李青萝有点诧异,她从不到近月宫来的。 停下了脚步:“我们进去吧。” 李梦萝一动也不动,她深深的望着微敞开的宫门,眼里风起云涌。 “近月宫,近月宫。。。”她喃喃自语着:“姐姐,没有人告诉你吧,其实,在姐姐还没有到来之前我一直住在近月宫的,在这里,我和云楼哥哥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 没有来由的,那个熟悉的称号让李青萝手心一颤,透亮的宫门上映着自己月白色的身影和她蓝色的身影,她们说的对,比起自己梦萝更像紫微宫的公主。 梦萝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瞄向了自己的小腹,神情淡凉。 “姐姐,知道爹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吗,要不要我来告诉你呢?” “说吧。”李青萝上前一步。 她笑了起来,声音柔和:“今天早班,云楼哥哥当着天庭众仙的面向天帝祈求取消我和东海王子的联姻。” “是吗?”李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声。 “是吗?”李青萝的态度倒是让李梦萝有些意料不到:“姐姐不奇怪吗?天界所有的人都对这次联姻乐见其成,为何独独云楼哥哥要逆风而行。” “驸马那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微微一顿,李青萝缓缓的说。 咯咯的笑了起来,李梦萝开始摇头:“姐姐,你是这样想的吗?那么我问你,云楼哥哥这样做有何目的,姐姐,是你太天真了还是太自信了,你就这么相信你的驸马吗?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云楼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用。。”李梦萝急急的打断了她,正色的面对着她:“还有,梦萝,你是不是要把你对驸马的称号给改一下,他是我的驸马,是你的姐夫,以后,请你记住了。” “梦萝,我相信云楼,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爹爹,我会一直相信他的。” 说完后拉了拉身边的小秀,缓缓的走向宫门。 背后响起了李梦萝的笑声,不再如往常一般的淡淡的笑,那笑声带着凄然,还有嘲笑。一瞬间把李青萝的心神给魔住了。 “李青萝,你还要继续生活在这个紫薇宫里给你编织的美丽谎言中吗?如果,你好奇了,今晚,我在姻缘台上等你,我会告诉你我和你,和云楼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 她在她的背后高声说,语气充满了嘲讽。 ------------ 3 两情相悦时(三) 李青萝坐在窗台上,透过窗看着似远又近的月宫,她刚来的那一会就十分迷恋在这里望过去的风光,迷恋那些漂浮在半空中楼阁,各种颜色的飞鸟和云彩。 近月宫可真静啊!静的只听见风的吟唱,流云舒展的声响。 娘亲说会来的,可半天也没有来,近月宫的侍女们也用着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嘲笑?怜悯?疼惜?幸灾乐祸? 其实,天庭也和人间一样有流言蜚语,有火包不住的纸。 在这个近月宫里,她只和姆妈,和阿秀亲,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会,从前在南海她的世界很狭隘,那些老妈妈们常常告诫她要安守本分,久而久之她就不大会和别人相处,她也把那种习惯带到了紫薇宫里来了。 厚厚的羽衣盖在她的身上,回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李青萝觉得苦涩。 “在想什么呢?我的长公主?” 孟云楼学着她的模样把手托在了窗台上,侧着脸,眼神清澈。 李青萝直直的看着他,仿佛要借助这长久的凝望来看透他的灵魂深处,在她久久的凝望之下,他垂下了眼,睫毛微微的抖动着。 顿时,青萝的心一沉,越沉越深。 “你知道了。”孟云楼闷声的说。 “为什么?你能告诉我这么做原因是为什么吗?” 青萝屈着手指头,屈她她觉得快要麻木了,可他的驸马依然选择沉默,她想起昨夜看到的在梦萝宫门前看到的那个人影,她想不通那时应该在天宫里的人怎么会出现从梦萝的住宅里走出来。 青萝依然执着的等着,等着他告诉她答案,似乎,一个轮回那么久,他终于开口了。 “阿萝,对不起。”孟云楼局促的来拉她的手:“不是我不想而是不不能,这关乎到一个家族的荣誉,我不能说。” “我是一个多嘴的人吗?我的驸马?” “那只是原因之一,阿萝,我。。。我答应过梦萝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他躲避她的眼神。 她的驸马在她面前从来不闪烁其词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你不想在她面前言而无信。”凉凉的说着,青萝起了身,抽出了手。 当孟云楼再想抓住的时候,被她狠狠的甩开了,那些长期在她头顶上盘旋着的流言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从来没有问,但并不代表她不介意。 她是怕,怕问会玷污了他们的感情,怕问会让他们自己产生了缝隙。 她想相信她,李青萝想无条件的信任孟云楼。 可,此刻,青萝彷徨了。 走了几步就被狠狠的捞进了他的怀抱里,他执着的拥抱着她,她生气的想要挣脱开来,最后,他抓住了她的唇,吻住了她。 那吻来得又急又骤带着迥然不同的气息,他吻她时从来都是温和且轻柔的。 挣开再被抓住,最后,她一脸酡红的滩在他的怀里,睁开眼睛时,他漾涟多情的眸子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里,蔓延至了心底。 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就像她是至宝:“阿萝,这是最后一次,这次过后我欠她的一切就还清了。” “你欠她什么?我可以帮你还!”下意识的,青萝想到也许是财物什么的,没办法,在南海,她常常和小秀偷偷溜到人间去,她知道人间有条规则,就是欠债还钱。 这次回答青萝的是清清浅浅的吻,他的驸马今天有点不一样,好像,好像热情过头了,不过,青萝心里是喜欢的紧。 这个午后的时光极好,安宁且静好,好得在往后五百年的时光里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回忆着,回忆着房间里淡淡的梅的熏香,那些在空气里浮动着烟的形状,他的睫毛在光影的照射下的幅度,他当天说话的声线。 他把头趴在了她的肚子上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极孩子气的话,他把她逗的咯咯的笑。 晚霞如焚,在天际中一点点的退却,华灯初上,把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楼阁衬得如梦如幻,仙乐飘飘,欢快喜气,在提醒着这是一个属于欢庆的夜晚。 青萝和孟云楼和自己的爹爹,娘亲立在紫薇宫的迎客台上等待着天帝和帝后,众仙已经陆续到来,他们纷纷的来到她面前表示庆贺。 天帝天后架着七彩祥云而来,天帝是一个长得很威风的中年男子,已经掌管天界三百余年,他在青萝的面前停了下来难得的露出里笑容,手拍了拍她的头顶,道了一句好孩子,转过头去面对着自己的儿子时已经是冷若冰霜,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和自己的爹爹,娘亲扬长而去。想必,是孟云楼今天在早班里提出的要求惹恼了他吧。 想到这里,青萝的心理有点小失落,到底,云楼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说这可是一门好亲事,那东海的王子青萝曾经见过一面,斯文安静,据说人品也不错,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沾染过一下花花草草。 众仙坐在各自的席位上,欣赏着仙女们的曼妙舞姿,青萝被安排在帝后的身边坐着,帝后是一个端庄的妇人,和蔼婉约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的。 只是,这晚,青萝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不久前,男宾席上的云楼在接到小九一阵耳语后匆匆忙忙的出去了,因为隔得有点远的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找了一个借口,青萝离开了宴会现场。 离开了宴会现场,青萝急急忙忙的走着,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就是不安。 在白花园里,一直服侍在梦萝左右的侍女小朱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双眼通红,指着她的手在颤抖。 “凭什么?凭什么你现在过的这么幸福,而二公主要过的这么不幸,如果不是你的话,二公主不会落到如此的凄凉,而选择用那样的方式来伤害自己,要是晚一步。。。” 说到这里,小朱已经泣不成声了。 “梦萝怎么了?”青萝抓住了小朱的手,心里的那种不安越发强烈了起来。 小朱甩开了她的手,一脸的凄绝:“别假惺惺的了,长公主,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不相信你就什么也不知道。” 到现在,青萝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时有在装还是没有再装了。 “他们只敢在背后说,因为你是尊贵的长公主,因为君王和君后不要他们在你面前乱说,可,整个紫薇宫的人都知道你们一家都欠了二公主,哪有人这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物品,用完了就舍弃,本来,二公主是可以选择离开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的,而不是在这里顶着那个二公主的头衔尴尬的寄人篱下的,可都是因为孟云楼。” 青萝向后退一步,小朱向前逼近一步。 “这里的人知道,在你还没有来之前,二公主和孟云楼是两情相悦的情侣,这里的人都知道孟云楼是因为君王的请求才答应和你成亲的,君王对他有救命之恩。长公主也知道的你都驸马是一个重情义之人。在他去找你的时候,他和二公主在姻缘台上坐了一宿,你的驸马整整为二公主弹一夜的的琴,二公主唱歌,他们的琴声和歌声把天际的飞鸟都吸引来了,他们,它们在他们头顶上久久盘旋着不愿离去。” 多奇怪,青萝竟然如此平静的听完了这段故事,垂目,转身,脚步变得轻飘飘的,一定是她刚刚喝了一点酒的关系,据说,酒是一种会解忧愁的东西,在驸马匆匆离去后她尝了一点点。 现在,青萝觉得该回宴会去了,她可是今天的主角,缺席得太久不好,她的脚步已经先于她的思想。 走了几步。 “怎么?长公主,还要假装没有听见吗,我再告诉你好了,今早,你的驸马可是从二公主这里去的早班。” 青萝嗤笑,这个小朱还真和她的主子一样喜欢在别人的背后说话,说一些伤人的话,一些可以使人肝肠寸断的话。 泪水掉落下来的时,她伸手去接,那小小的晶莹的液体躺在手掌中,带着腐烂的气息,一点点的击溃了心中那兢兢业业建筑起来名曰幸福的城墙。 ---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李梦萝和孟云楼是两情相悦的清凉。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孟云楼是因为报恩才娶了紫薇宫的长公主。 那么,那些人是否也也包挂爹爹和娘亲,她可是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相信那般出色的人会成为李青萝的驸马,从十五岁至十八岁,从初见到他掀起了她的新娘盖头。 回到了她的席位,驸马已经回来了,远远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他在朝她笑,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美轮美奂的舞台上,有一仙女载歌载舞,伴奏的乐师表情融合,各路仙家把酒言欢,一片歌舞升平。 李青萝,你还要继续生活偶在这个紫薇宫里给你编织的美丽谎言中吗?今早,有人对她说。 而这会不会是又一场美丽的幻想,就像这些空中楼阁。 青萝悄悄的站了起来。 今晚,我在姻缘台上等你,今早有人对她说。 ------------ 4 两情相悦时(四) 姻缘台,三生石,是天界里所有坠入爱河的男女们心中的信仰,他们在三生石上刻着自己的美好愿望,愿长长久久。至于最后他们的愿望有没有成真其实不得而知,其实,三生石并没有任何的仙力,那只是一块来自于人间的石头,某一次,有一位多情的仙女从人间带来的,花样年华的仙女们迷信人间的美好传说,久而久之,那块从人间带来的石头成了三生石,久而久之,据说那三生石也沾染了仙气。 其实,是先有三生石,才有姻缘台的。 姻缘台,一直是天界最浪漫的地方。 有一次,青萝也想把云楼拉到姻缘台也想在三生石上刻下彼此的名字愿生生世世,可一向对她千依百顺的云楼淡淡的说,就是没有三生石他们也会生生世世。 现在,青萝有点明白了。 小朱说,姻缘台,是梦萝和云楼的定情之地。 红色绵长的宫灯高高挂着,宫灯下,红色的纱裙把那人衬得艳丽无双,美不胜收,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用礼仪官教她的脚步,不要太急不要太慢,记住把头微昂四十五度,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近一点的时候,她看见了她的手腕上缠着蓝色丝带,那丝带就在不久前还在驸马的腰间,是她亲手给他系的,透过丝带,依稀可以看见渗出来的血印,不明显,不知道驸马在为她系上丝带时有没有心疼。 再近一点,她在微笑,属于李梦萝千娇百媚的笑容,如人间最娇艳的牡丹花,带着一笑倾城之姿。 是男子都会选她吧?青萝隐隐约约的这般觉得。 青萝和梦萝就隔着几步之遥。他们静静的对望着。 先开口的是梦萝。 “终于想听我和她的故事了?我的姐姐?就不怕我骗你吗?” 青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愀着她。 扬起了衣袖,梦萝提起了裙摆,在她的面前转了一圈,那红色的裙摆如云舒卷。 停了下来,她一脸绯色,声音如梦:“姐姐,我的这身衣服漂亮吗?这是云楼哥哥在我十五岁时送我的。” “云楼。”眼睛凝望着宫灯,青萝缓缓的说着:“他每年都会送出很多的东西,整个紫薇宫的人大约都有收到他的礼物吧。” 梦萝挑了挑眉头,神情活泼,来拉她的手一步步的走向三生石。她的手一挥,衣袖仿佛带着魔力似的,滑出了流星般的光芒。 那些光芒散去后,三生石上浮现了若隐若现的字迹,稍许,那些字迹逐渐明朗清晰。 ----愿我们一生一世。 后面还有日期,那些日期的时间她的身份还是南海的小婢女,那个时间她还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孟云楼这个人。 “可,云楼哥哥不会带每一个人到这里来承诺自己的一生一世,姐姐。” “这是云楼哥哥许给我的一生一世,那字迹姐姐应该不陌生吧?” “其实,故事很简单,在你没有出现以前,我和云楼哥哥已经定下了一生一世了,可最终为了报答爹爹的恩情他娶了你。我不怪他,爹爹对云楼哥哥恩重如山,姐姐还不知道把,云楼哥哥是天帝和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子所生,他的身份见不得光的,每天活在天界所谓正义人士的追杀之中,最后,是爹爹冒死把他救下的,改名换姓住在紫薇宫里,才得以存活下来的。” “这些,他们都没有告诉你吧?” “李青萝,你现在还相信你的幸福是真实的吗?你还相信你的驸马吗?” “李青萝,你的幸福是从我这里偷走的。” 青萝怔怔的看着三生石上熟悉的字迹,那真是他的字,她总说驸马的写得好像他的样子,好看得像他一样让人百看不厌。 可现在那些熟悉的字体正在灼伤着她的眼睛,原来,他已经和别的女子许下了一生一世,那干嘛还要对她好。 要知道,从小,她就是一个贪心的孩子,贪念着别人对她的好,可从来没有人对她那般好过,更何况是爱。 爱,在她的成长时期是贫瘠的。 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在她面前温声软语,说要接她回家。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那些好都是有目的的,就像是一种债务关系。想想,他的驸马还真是傻,为了报恩赔上了一生的幸福。 现在,要拿什么来回驳梦萝,还要说相信驸马吗? 不了,再也不相信他了。她本不是一个强大的人,至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刀枪不入。 回过头来就看见了他,她的驸马,距离有点远,还是如海水般蓝色的衣块在夜色中划着美好的弧度,依然是她所熟悉且热爱的容颜,只是,恍如隔世。 小九远远的地方呆着,这光景似曾相识,在几天前在这里她那着剑指着他们。 “阿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站在台阶下,伸出了手,抬起头望着她。 他的手洁白修长,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没有如往常一样把手放在他的手上,青萝自行下了台阶,没有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几步过后,被拉住了。 “阿萝。。” “不要叫我。”回过头,因为这熟悉的叫唤把她的泪水都逼出来了,本来,不想在这两个人面前流泪的,本来,不想在他们面前变的如此凄凉的。 “孟云楼,再也不要那样叫我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这张脸,不想再听到你口中说出任何欺骗的语言。” “阿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青萝的眼泪让孟云楼莫名的慌张,他的手紧紧的缠着她的手。 “别。。。别,别那样叫我。别那样叫我了,你每叫我一次我的心里就难受一次。”青萝拼命的想挣开手,想用手来捂住自己的耳朵。 眼看着青萝失控,孟云楼松开了她的手。 “阿萝,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握着她的肩,一脸凝重。 盯着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许久,青萝说,把你的手放开,我就告诉你。 他放下了了手。 三生石上刻着的字,三生石前站着的女子在提醒着她,李青萝,你该醒醒了,可还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孟云楼,接下来的事情你要如实回答,看在我们夫妻一场,请不要再骗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 似乎过了许久,终于,他点了点头。 “那么,我来问你,今天你可是从梦萝那里去的早班,其实,你说的回天宫都是假的。” “是!”这声很困难的从他的口中溢出。 “那么,你每年会有那么几天说会天宫其实是在陪着梦萝?” 她的驸马每年都有那么几天说回天宫,可那几天的日期都和三生石上的日期吻合,现在,想想也就明白了,那应该是他们的定情之日。 “是!” 呵!一直知道的,她的驸马是一个多情的人。 “那么!”手往三生石上一指:“那么,驸马,三生石上的字迹可是出自驸马之手?” 孟云楼的脸一点点的发白。徒劳的看着她,如在祈求她的宽恕。 整个尘世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可,那人迟迟不肯回答。 青萝不耐烦了,唤来了她的青鸾。 下一秒,剑气如虹。 “回答我!”冷冷的说,这短短的时刻快要耗尽她的所有。 下一秒,伴随着着三生石传来的一声惊呼,长剑顶住了他的咽喉。 “是!” 垂下了肩,放下了剑,在他的这个“是”的瞬间,李青萝觉得仿佛老了十年的年华。 “知道了!”应了一句,青萝别开脸,看了三生石上的梦萝,看着她眼里荡漾着花火还有无尽的欢喜。 把手印在自己的小腹上,没关系的,她还有孩子,她的孩子,那小小的生命此时还在她的身体里生长着。 “阿萝,你要去哪里?” 在青萝转过身之时,孟云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表情已不复往昔的云淡风轻。 想扯开一个笑容,可不成功,木然的:“难道我还要留在这里吗?” 那些蔓延在紫薇的窃窃私语,那抹从梦萝寝宫里出来的蓝色身影,那三生石上熟悉的字体此时汇聚成汹涌的潮水在心中沸腾着,叫嚣着,吞没了她所有的思想。 “孟云楼。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驸马,我们,一刀两断。”整天活在猜疑中的生活她厌倦了。 孟云楼的俊雅的脸庞在听到这句话时有些扭曲,他说,阿萝,你听我解释,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 孟云楼比谁都明白,他的阿萝看似柔弱其实骨子比谁都还来得刚烈。 但,晚了。 ------------ 5 两情相悦时(五) 那抹红色的影子扑了过来时,青萝的剑已经刺进了孟云楼的身体。可他仿佛不感觉疼痛似的,依然执着的攥着她。 “你还攥着我干什么?”她茫然的看着他,看着他红色的血液一点点的渗出了他的身体。 “因为你是阿萝。”微笑的,他回答。 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仿佛把她从魔障中解救出来。 铺天盖地的恐惧开始伴随着逐渐清明的思想和疯狂的泪水把一切一切冲得七零八落。 青萝逢身发抖的抱住了孟云楼,牙齿在打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唯一知道的是她拿剑刺他,李青萝拿剑刺孟云楼。 “别怕,别怕,阿萝,真的不用担心”他拍着她的肩膀,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我没事的,阿九已经去叫我的父王了,别忘了,他可是这个天界最有能力的人,他会让我没事的,真的。我向你保证。” 李梦萝呆呆的,呆呆的站着。看着那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觉得自己宛如深陷一场的迷梦之中。 孟云楼半靠在台阶上。 “阿萝,过来。”他向她招了招手。 青萝挨着他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侧眼愀他,泪水瑟瑟的落了下来。他叹气着拭去了泪水。 “都要当娘亲的人了还。。。。” 按住了那那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青萝泣不成声。 “那些人都弄错了,阿萝,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你尘封的记忆里,当时,你爹爹他把我藏在了后花园的岩洞里,谁也不知道我,那时我就每天呆在房子里,那里安静极了,安静得我觉得自己也许会发疯的时候,你来了。” “那时,你八岁,我一十一岁,头发乱七八糟的,哭得稀里哗啦的,忍不住的,我问你,都在哭些什么?你哭的更凶了,一边哭告诉我你爹爹不想和你成亲,那时,你模样糟糕透了,泪水,头发,鼻涕都粘着了你的脸上,可你还偏偏问我你长得好看么?我记得自己当时笑得十分欢快,那是我母亲离开后我第一次笑。”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如何去笑,我也以为自己再也不懂得笑了,所以,那一刻于我弥足珍贵。” “然后,我说了一句我自己也没有料到的话,我说你爹爹不和你成亲那我来和你成亲如何?说出来后,我当时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并没有后悔。” “知道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那时,你想了很久,问我你长大后会变得像你爹爹那般的好看,那般的对你好吗?我说一定会的,然后你说,那好,我们说定了,等你长大后变成一个好看的男子我就嫁给你。那天,我们就这样定了我们的终身,从那天后,你把好吃的,好玩统统的塞给了我,还不住的叮嘱我要记得长大后和你成亲。” “阿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我暗淡的成长时光里的一道亮光。我一直都记得长大后会来娶你的,你瞧,我没有食言吧?” 青萝不住的点头,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语不成语,声不成声。 “没有,你没有食言,你不仅娶了我,而且,我们还有了孩子。” 手贴上了她的小腹上,孟云楼的眉目舒展开了,继续说着。 “后来,我回天宫了,回天宫后我就哀求我的父王向你家提亲,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已然不是你了,那个唤我云楼哥哥的美丽少女已经不是你了,可我一直以为那是你,当知道了一切后我恍然大悟,所以,紫薇宫里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少女明明在你面前,可还是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 “对不起,阿萝,认错了你。而梦萝我欠了她,而当得知梦萝即将下嫁的龙宫里的夫婿是一个痴儿时,我向父王提出了悔婚,同时也答应梦萝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说到这里,孟云楼的声音已经有些续不上去了,他的气息正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 “我知道了,云楼。。别再说了。”青萝扑了过去,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云楼,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我知道我错了。” 梦萝静静的看着,看着她的云楼哥哥紧紧的楼着怀里的人,如获至宝,原来,一切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在这三个人之中,她成了一个被遗忘的人,一直都是这样的。 梦萝,李梦萝,这名字取得真贴切,一切一切也不过是她自己做的一场白日梦而已。不由的,李梦萝笑了起来,用尽力气的狂笑了起来。 青萝在很久以后都会被那笑声惊醒,那是世界最凄厉的声音,似哭似笑。 手一挥,梦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孟云楼身上,那目光充满了怨恨。 “原来,至始至终,我都是一个替身,八岁的时候扮演李青萝安慰娘亲,演着演着我都以为自己真的是李青萝了,知道吗?在这个世间上我最讨厌的是李青萝这三个字,没有人喜欢当替身,没有人喜欢隐藏自己去扮演别人的。” “云楼哥哥,我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可原来的真相是这样的,云楼哥哥,你,伤我至深。” “所以,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凭什么?” 孟云楼脸色大变,他挣扎着站起来,同时,他把青萝拉到自己的背后,这个动作更是刺激了她。 梦萝昂起了头,对着天际高声吟唱。 霎时,姻缘台上狂风大作。各种各样的飞鸟由远至近,他们聚集再一起在他们头上盘旋着,逐渐形成了一个圆圈,那个圆圈融合着大风形成了一股漩涡,那股漩涡的力量正在逐渐加强。 李梦萝的歌声可以让百花开放,可以唤来百鸟 那股漩涡带着强大的力量,青萝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发抖,好像在下一秒就会吸进那个漩涡之中,事实上,她也快要站不住了。 孟云楼强压住那剑刺到之处所带来的刺痛,把青萝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怀里,用力量硬生生的逼出了一个护住他们的结界,可那伤束缚了他的能力,那结界风雨飘摇。 低下头,吻住了青萝的唇,倾尽所有去纠缠。 “阿萝,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好好。。。好好的活着,阿萝,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来找你的,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把你认错了,一定。。。”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青萝心中大骇,她使命的拉住了他的手拼命的摇头:“不要,不要。。。云楼,我求你不要,我求你。。。” “云楼,如果要走就带我走。”她拼命的拉住他,用尽全力的。这个时候,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 说起来可笑,堂堂紫薇宫的长公主竟然什么仙术也不会,从前,她看着好玩,就提出 学习一点,可她的爹爹说她八岁那年受了很重伤,伤到了仙筋,不宜学习仙术。所以她半点能力也没有。所以,她救不了她的驸马。 他的手一点点的松开,她又使命的抓住决堤的泪水模糊了所有,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最后的表情。 青萝只记得他如一片叶子一样的飘向天空,他说,阿萝,等我,记住了。 当她扑向那个漩涡想随他而去时,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李青萝终于明白,她的驸马是用破釜沉舟来保住她。 青萝连爬带滚来到了梦萝的面前,匍匐在她的脚下,对她不停的磕头。 “梦萝,我求求你,停下来,我求求你放了驸马,你要我做怎么都行,我求求你让他回来,梦萝,我求你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梦萝看见跪在自己脚下的人,嗤笑,这位别人眼中尊贵的长公主还是没有摈弃她的奴性,可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把她李梦萝踩在脚下。 昂头大笑,看着那个张牙舞爪的漩涡,她的云楼哥哥此刻正在漩涡中苦苦的挣扎吧,但没关系,她会去陪他的。 这刻,李梦萝觉得解脱了。她觉得这一切完美极了。 替身也罢,被认错也罢,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三个人终于有了结局。 风停顿了,凝至了,梦萝她脸上荡起了笑容,笑得绚烂之极。最后,她如一道虹彩一般的飘向那个漩涡。 至此,安静了,那个漩涡就像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消失在苍穹之中。 青萝呆坐着,无法言语,直至天空响起了青鸾熟悉的鸣叫声,它撞撞跌跌的停在了她面前,嘴里衔着绿色的玉佩。 那年阳春三月,他带着她偷偷的溜到了人间,她学人间的女子买了象征永结同心的玉佩赠送与他。 那玉佩一直别在他的腰间,他说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 6 两情相悦时(六) 终于,梦萝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梦。 她的驸马不见了,也许从此再也找不回了。 意识到这一点,梦萝胸口一痛,仿佛,五脏六腑在身体里开始支离破碎,然后,一种陌生的疼痛在她的身体蔓延开来。 红色的液体在她月白色的衣衫晕开了,泛着奇异的色彩。 钝痛,还有更巨大的恐慌。 青萝捂着自己的小腹,轻声说着,孩子,别走。 当黑暗卷走她最好的一缕思想时,梦萝看见一大群人在红色的宫灯中摇曳中向她奔来,她的娘亲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位。 就在今天早上,她还无限和她讨论要给她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可现在她和她的孩子已经远隔万水千山。 有一次,青萝和小秀一起躲在南海停靠着的船上看见一位妇人生产,那位妇人历经千辛万苦把一个皱巴巴的小东西生了下来,那位产婆在孩子的屁股上拧了一下,那个孩子哭了起来,声音洪亮,听到孩子洪亮的哭声那位妇人笑着哭了。 小秀人间管那叫做喜极而泣。 趁他们没有注意青萝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身体,暖暖的,触着让人忍不住想流泪。 在得知自己的身体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期盼着他茁壮成长,期盼着听到他那声洪亮的哭声,期盼着亲手触摸他的温度。 可是现在,上天似乎要把他带走了,以此来惩罚她的任性和对挚爱自己的人的不信任。 青萝捂着自己的小腹,徒劳的想要去留住那小生命。 最后,她坠进了无边无际妇人黑暗之中。 没有四季的天庭上依然云卷云舒,那一日,天界上所有的地方都点上了白色的宫灯,青萝是在满目满目的白色中醒了过来。 容不得她躲在睡梦中,因为她有个神通广大的姨母。 她的姨母叫梅姬,出生那天已经被命定为梅族的圣女,是天界里的先知先生,可以看透五百年后的世事。 醒来时她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她的姨母正坐在她的床前,安静的看着她。 那白色的宫灯在昭示着她的驸马是真的找不回了和她的孩子一样。 侧过头,闭上眼睛不再面对着她。 缓缓的,背后响起了姨母得沉重的嗓音:“阿萝,云楼他没有了,而你们的孩子也和你们没有缘分,而现在不是你悲伤的时候。” “姨母,我想再睡一会。”青萝慢吞吞的说:“我想在睡一会,求你了!姨母。” 背后的人叹了一口气,不一会,响起了轻轻的关门声。 是夜,青萝向一缕幽魂般的来到了姻缘台上,站了许久,许久。 朝着灯火通明的紫薇宫拜了三拜。 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她的爹爹是天庭里十二新宿之一,是天庭最开明的父亲,因为喜欢人间的文化,所以,他们的家庭保持着人间的习俗,连称呼也效仿人间,娘亲爱她护她,她的父母相亲相爱。 再见了,爹爹,娘亲! 不想的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去追忆,去悔恨,所以。。。。。 青萝一步步的踏上了姻缘台的最高端,据说,从这里下去是无尽深渊,再深道行的仙也不敢轻易尝试从这里跳下去。 呼呼的风刮乱了她的头发,青萝展开了手。 不知道跳下去以后,她会不会见到云楼。 只是,一条腾空出现的白缎阻断了她的念想,在转瞬之间她已经被带到了姨母得面前,目触的是姨母沉痛失望的脸。 青萝双手抱住姨母的腿,兽一般悲鸣。 “姨母,云楼没有了,连孩子也没有了,可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没有办法,从这里跳下去对我来说是解脱,所以,姨母,我求你。。。” “闭嘴,为什么你不站在云楼的角度想一想,他舍弃所有还不是想要你平平安安,你怎么还想不明白。” 青萝依然还是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腿,一动也不动。 “再有,你选择这般的不负责任,有没有为你的父母想一想,你可知道为了保你,你的父母现在已经失去自由之身,云楼是天帝最喜欢的孩子,你以为他会善罢干休吗?你的父母为了保你而失去所有,现在被囚禁在天牢里,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们为你的付出吗?” 青萝一震,徒然的垂下手,一张脸煞白。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她拉住了姨母的裙角:“姨母,让我去把爹爹,娘亲换回来。你带我去见天帝。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们无关的。” 梅姬蹲下了身体,握住了青萝的肩膀,正色的说:“阿萝,你爹爹,娘亲,不会想你这么做的,你如果想救溺爹爹,娘亲的话现在你要听我的话。你会听吗?” “帮我,姨母。”缓缓的,青萝低语。 “阿萝,你给我听好,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姻缘台上的一幕在冥冥中已然注定了,不管你怎么避也避不了,自古以来,只要有生存就有变革,这是自然规律。阿萝,现在,姨母把一切告诉你,你是怀着特殊使命降临的,五百年后天地间将会有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浩劫,而你,是化解那场浩劫的一把关键钥匙。” 青萝这刻仿佛在听着一本天书,那天书太深奥,她怎么也听不懂。 眼前的脸单纯,茫然,她的外甥女其实还未满二十岁,梅姬轻轻的拭去那些散落在她脸上的发丝,她总是馆不好自己的头发。 “所以阿萝你八岁那年才可以大难不死,所以才有后来的梦萝,所以才会用存在你们之间的误会,所以,才有姻缘台上发生的那一幕。那一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泪水瑟瑟的流了下来,青萝听见自己的呜咽声,她把头埋在了梅姬的肩膀上:“太残忍了,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姨母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们的阿萝。”抚摸着她如缎的黑发:“可,阿萝,你现在要做的是等待。” “等待?”青萝抽出脸。 “是的,等待!”梅姬重重的回答:“等待你和云楼的相逢。” ----阿萝,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阿萝,下一次,我不会再把别人当成是你的。 那天,他是这么殷殷切切的叮嘱着。 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光亮,青萝紧紧的抓住了姨母的手,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和云楼相逢吗? “你们会相逢,在五百年后,不过,那时,他已经不是孟云楼,他是另一个人,他记不住和你发生的一切,那个人是和梦萝在三生石上海誓山盟的人,五百年后将由你亲自完成,并且见证他们完成三生石上的夙愿,然后,下一世,才轮到你。那时,你会和云楼美满的走完一生,你们会生儿育女,儿孙满堂。” 一向,青萝讨厌那些复杂的事,而如今,姨母把世界上最复杂的命题摆着了她面前。 五百年后,又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那时,她真的舍得把云楼交出去吗?怎么,现在当想想心就开始刺痛。 望着银色明亮的月光,一如既往,孤寂的守候在这片苍穹,只是,在漫长的光阴长河里,它可曾寂寞过。 “五百年,五百年。。”青萝着了魔一般的念着,最后全变成了一声叹息。 “阿萝。。。。。”梅姬担忧得把手盖在了青萝的手上,发现她的手仿若冰霜。 “姨母,我明白了,我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随着这个回答,一切宛如尘埃落定。 在天庭的门前,青萝跪了一天一夜,才见到了被软禁的爹爹和娘亲。他们表情平静,娘亲抱住了她,手落在她的小腹上,别伤心,阿萝,你和他只是缘分不够。 爹爹那天穿着白色的家常服,退却了平常的一声锦衣,显得随和,温文尔雅,他笑道,阿萝,你小的时候可是盼着与我成亲呢! 依稀的记忆里青萝似乎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在伟岸的男子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惹得一阵哄堂大笑,恼怒的女童来到了后花园了,和眉清目秀的少年糊里糊涂的定了终身。 青萝笑,驸马,你瞧,我想起来了! 告别的时候,他们双双的站在那条规划的线上目送着她。 青萝不敢回头望,那线仿佛会呲人似的,在没有解禁之前,她的爹爹,娘亲不可以踏出那条线。 握着拳头,爹爹,娘亲,等我,有一天会把你带出那条线的。 离开天庭的那天,青萝带着小秀还有青鸾,天帝那天独自一人来送她,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忆起某一天,他微醺,指着空落落的天庭笑着自己只是这里的管家。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美丽楼阁一点点的变远,消失。 她和小秀做在青鸾的背上听着从耳畔呼啸而过的风。 青鸾拍打着绚丽的翅膀,把他们带到了天际的以南的最南端的大陆上,人们管这片大陆叫做南方。 ------------ 7 物换星移时(一) 云卷云舒,潮起潮落,斗转星移,五百年后---- 姨母说五百年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只是一眨眼的光阴而已。 大师傅说五百年对他来说只是他唯一惦念的是当他还是还是寺庙的小沙弥时种在他窗台下的桃花是否每年在春风来临是花期依旧。有没有青涩的少年为了讨心仪的少女爬到了桃树上去采走枝头上的花。 二师傅说五百年对她来说只是南柯一梦,梦里她还是一只小斑鹿,住在她喜欢的森林里,雨声风声把整个森林变成了一场演奏,晨光中露珠在疯长的小草上栖息,日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空气中撒野,归巢的鸟在黑暗中疏离羽翅。 三师傅说五百里来他只关心他的背囊,里面是否还是一应俱全,他的背囊里装满了各色各样的药草,他用那些药草给尘世间人们医治,看着他们在康复中一点点的露出了他们的笑容,那些人的笑容是他心情的晴雨表。 而五百年对于李青萝来说漫长如斯,漫长得她以为永远将不会来到,可终究还是来到了。 这五百年青萝一直在南方的凤仙山上,凤仙山是一座环绕在云雾深处的山峦,这里满山开着遍地的凤仙花,长期烟雾缭绕,偶尔会有凤凰选择来这里栖息,五百年前姨母把她带到了这里,跟着山上的三位师傅学习。 大师傅是一位得道的僧人,生性淡泊,最喜欢研究经书,他教青萝经文,心血来潮时会和她讲一些经书上的典故。 二师傅还没有成仙前是一只梅花鹿,成仙后是一个美丽轻灵的女子,略长青萝一些年岁,她精通音律,一弹琴就会把附近的凤凰招来。她负责教青萝音律,五百年来,青萝的琴技虽然不及二师傅的出神入化,但也高山流水,宛如天籁。 三师傅前世是一位医师,悬壶济世,因前世积的功德得以成仙,成仙后的他还是带有着前世的医者之心,常常幻化成普通人到人间去为人们解除病痛,那时,青萝会打扮成男子当他的学徒跟着他,一边学习一边帮忙,久而久之,青萝也精通医术。 曾经,她问姨母,为何要学习这些,姨母没有回答她,只是告诉她有一天也许这些可以帮助到她。 姨母鲜少来看她,偶尔会叫小秀带话,三百年前,因为不忍看到小秀魂飞魄散青萝央求姨母把小秀带着了身边,现在,小秀是一个跟着姨母修仙的小仙。 昨夜,天际的北端下了一场罕见的陨石雨,三位师傅望着青萝望了许久,眉宇间透着隐隐的不舍。 翌日,当姨母来到的时候,青萝明白了师傅们的不舍之情从何而来了。 夜,繁星闪烁,北边有一颗星辰尤为明亮,它的光芒掩盖了众星,姑妈遥指着那颗星,阿萝,那颗星代表着云楼的命格,它开始发光发热了。 这个尘封了五百年的名字今夜破茧而出,带着深刻的沉痛还有着莫名的期待。 这一夜,青萝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那个人的轮廓已然模糊。 三位师傅站在凤仙上脚下,神情淡然,当半空中的青鸾发出了熟悉的鸣叫时,青萝侧过脸,泪水掉落了下来。 昨夜,大师傅说,青萝,你是我们收的唯一学生,但记住,从你下了凤仙山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缘分已尽,今后,忘了凤仙山的一切,你的三位师傅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想在卷入任何的纷争。 朝三位师傅鞠了三个躬,坐上了青鸾,青萝不敢回头望。 青鸾载着她跟随着姨母往北。 在夜色中,姨母降落下了云头,停在一片河堤旁。 在夜色中,他们来到了中原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昭蜀。 千百年来,昭蜀一直统领着这片中原大陆,从一个小小的部族,在经过不断的杀戮,征战,揑夺后,成就了今天大国的地位,昭蜀成了各地方小国,部落的朝圣之地,他们每年都对昭蜀进贡,以和昭蜀结亲为荣,把他们的子弟送到昭蜀接受教育。 昭蜀是世袭制度,王位一代传一代,这代的王号昭陵,昭陵在这个国家的意思是刚柔并济,事实上,昭陵王也做到了这一点,恩威并施,仁义仁爱,这个国家的人民十分爱戴他,在他的统治下这个国家繁华富硕。 而昭陵王唯一受人诟病的恐怕是他在六年前带回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婴,他说那是他的第三个孩子,那孩子母不详,昭陵王对那个孩子极为宠爱,着引起了王后一族的不满,围绕着那个孩子,皇城里明争暗斗。 这一年,昭蜀一零零六年。 青萝和姨妈来到帝都的这一天,这个繁华的都城到处张灯结彩,据说是为了庆祝三皇子的六岁生日。 沿途而来,青萝已经听说过三皇子的不少故事,三皇子是一名神童,三岁时可以背诵百首诗歌,四岁时成为这个国家最受人尊敬的闽国师唯一的弟子,五岁时轻易的解开了昭蜀国千百年来无人解开的结,传说,八百年前有一位智者来到了昭蜀国,用麻绳编织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结,临走之时,他说,往后要是有人解开那个那个结那必定是最有智慧的人 。 又有谁想到解开那个结的人竟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在他解开的那一天,帝都的人们奔走相告,他们相信他们的三皇子将会带领着他们的国家走向更辉煌。 而在昨天,这个帝国知识最渊博的先生辞了职务回归田园,他是三王子的老师,据说,他临走时是心满意足的,据说,他对昭陵王说,他已经倾尽所有,再也没有什么来教他的学生了。 青萝越听越不可思议,六岁的孩子竟然已经留下了如此的浓墨重彩,随之,不觉莞尔,这民间的人们往往都喜欢把很多的事情神奇化。 姨母带着青萝来到了一栋淳朴但不失威严的大宅外,敲开了大宅的门。 来开门的老仆人看见她们显得恭恭敬敬。把他们带到了同样淳朴的大厅里,上了茶。 青萝和姨母在大厅里坐了许久。临近黄昏时,来了一位面目俊秀的中年男子。 他穿了一身浅灰色的长袍,朝着姨母露出了一丝和他衣服一般淡然的笑纹,你来了。 在一声你来了后两个人似乎露出了一刹那的恍惚。 来的时候,姨母告诉青萝她们要去见她的一位故友,那位故友是昭蜀国的国师,想必,眼前的这位便是姨母得故友。 接下来姨母得介绍证实了青萝的猜测,这位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便是昭蜀的闽国师,从昭陵王少年时代便陪在他左右。 姨母嘴里说着客气,但还是可以看见她眉目间露出的淡淡温情。 青萝借口旅途劳累变退下了,刚走出门外就看见一位青衣的年轻男子正靠着窗外,领着她出来的老仆人叫了一声小闽先生,那人淡淡的看了青萝一眼。 方才的老仆人把青萝临到了楼上的厢房,厢房里有一面铜镜,铜镜里照着她的模样,容貌依然年轻,还和五百年前一样,只是下巴尖了一点,眼神沉郁了几许。 大厅里只剩下了闽国师一人,他目送着那抹淡色身影离去,心里不免惆怅,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她了。 “出来吧!闽闰月。”他没好气的叱了一声。 青衣男子讪然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只是出于好奇想来看看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大人物,据说,昭蜀,乃至未来会发生的那场浩劫她是一位可以左右结局的关键人物。没想到时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丫头,可恨的是那丫头十分的迟钝,方才,自己想试试她的身手,脚一伸,那丫头竟然毫无知觉。 不说也罢,要不是自己及时伸手扶住她,恐怕会摔得很难看。 想到这里,闽闰月支支吾吾:“哥,那丫头我看着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不,比起能力更为重要的是她拥有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尽管自己和梅姬隐藏的很好,但那女子只一眼便看出了自己他们之间的那种情愫。 梅姬来到厢房就看见青萝对着铜镜发呆,拉着她来到了阳台上,指着不远处那灯火辉煌的雄伟建筑。 “阿萝,他就住在哪里。” 青萝一震。 “这一世,他叫楼笙歌,今年六岁,是昭陵王的三皇子,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你会成为他的老师,陪伴着他左右,直至他遇到了命定的女子,直至他们有了圆满的结局。” “阿萝。你只要把你觉得这个世间至真至纯至美至善的事物教给他就行了。” “楼笙歌,楼笙歌。。”青萝喃喃的念着,他的名字也有一个楼啊。 会的,会让他去感觉世间至真至纯至美至善德事物的。 ------------ 8 物换星移时(二) 昭蜀一零零六年秋,这一天,姨母的罗盘上标明着白露,这一天,候鸟南迁。 此时,青萝和闽国师正座在马车上。 他们的马车正在永安街上,国师通往皇宫的街道就叫永安街,永安街是这个帝都最繁华的街区,一路走来商店林立,车水马龙。 马蹄声踏在了永安街上发出了有节奏的声响,青萝紧紧的捂着怀里的行李,那里除了她的几件衣裳外,还有姨母给她的三个竹筒,姨母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那个竹筒,那竹筒里有什么其实青萝也不知道。 临行,姨母还切切叮嘱,阿萝,记住了,他不是孟云楼。 是的,她记住了,他不是孟云楼,她的云楼还在下一世。 马车进入了巨大的宫门,有小斯打扮的人来架走了马车。 朱红色的高墙挡住了半方的天空,高墙下的花台上繁花似锦,每隔几十步的距离就有佩刀,表情严谨的侍卫,象征这皇家荣耀的金色雕塑随处可见。 青萝跟在闽国师的后面,闽国师也是一个寡言的人,他只是交代了他要带他去见昭陵王就默不作声了,倒是随行的昨天看到的那名青衣男子偶尔对她投来了目光。 穿过高大的宫墙,一路不少的宫女,小斯,侍卫在看见他们时都会停下了脚步,毕恭毕敬的鞠躬。 巨大的人工湖中央的八角亭上,青萝见到了昭陵王。 昭陵王是一位五十开外的男子,相貌威严,目光炯炯,一身的明黄。身边虎视眈眈的侍卫更是让他看起来更是不怒自威。 在听完闽国师介绍后,他的眼睛落在青萝身上:“朕看你年纪轻轻的,说来听听,你可以教三王子什么?” 对上他的眼睛:“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自己会倾尽所有把我认为最好的教给他。” “比如呢?” “比如快乐!人世间至单纯的快乐,而不是建筑在物质上的那种短暂的狂欢,王上是一个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而皇宫里的皇子们认识最少的恰恰是那种快乐。” “哦?”昭陵王挑了挑眉,宫人把沏好大茶推到他面前:“可朕认为你所言的快乐仅仅是一种口头上的浮夸,毫无用处,特别是对于皇家的孩子们。” “也许吧!但我认为快乐并非毫无用处,相反,它在愉悦自己的心情的同时还可以让人变得豁达,宽容,相信王上的臣民们是很愿意看到他们文武双全的皇子同时拥有一颗豁达的心的。” 昭陵王捧着茶杯的手顿住了,稍许,深深的看了青萝一眼,挥了挥手,国师,你带她去见笙歌吧。 临走,昭陵王发难:“你一个民间的小女子竟然狂妄到在朕面前自称我。” “王上不喜欢的话,往后小女子会改。”十步左右开外的距离,青萝露出了浅浅的笑纹,言道。 “不用了。”昭陵王再次挥了挥手。 闽闰月悄悄的打量眼前在昭陵王把背脊挺得直直的女子,这一天,她穿着湖水色的衣裳,湖波中心的风徐徐的扬起了她的裙角,声音清透。有那么一瞬间,闽闰月觉得她的声线盖过了世间万物,直直的淌进了他的心里。 回过神来,看见昭陵王怔怔的望着湖面盛开的莲,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 一百步左右,小小的身影背对着她,立在了美轮美奂的喷池前。 青萝眼角微润,五百年的守候,他们终于是剩下了这一百步的距离。 五十步左右,小小身影的蓝色锦衣还是惹得青萝一阵心悸,呵!她的驸马也喜欢如海水般的蓝。 姨母,对不起,接下来的四十步里那抹小小的身影还是她的云楼,就当和所有的往昔话别,在心里和她的驸马话别,她的驸马走得太匆忙了,走完这四十步,那个小小的身影从此不再是孟云楼,他只是她一名叫笙歌的学生。 终于,四十不走完了,和他十步的距离。 在离他十步距离停了下来,青萝低叹,再见了,云楼,再见了,我的驸马! 然后,微笑。 “笙歌。”闽国师唤了一句。 楼笙歌回过头来,粉妆玉琢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微微的不高兴:“国师,你把我的鲤鱼都吓跑了。” 闽国师微微一笑,倾身:“笙歌,这位是你的新老师。” 在昭陵国,一般四十岁的学者才可以尊称为先生,四十岁以下的一般都称为老师,而青萝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 皱眉,笙歌扫了闽国师身边的人一眼,他有点讶异,没想到这次皇父竟然给他弄来这样的老师,不仅是个女的,还这么年轻。 “刚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只,真扫兴。”他把手中喂鲤鱼上的食料狠狠的都扔进了池子里,露出了厌恶之色,气冲冲的走了。 青萝望着那抹小小的背影,心底里松了一口气,那个孩子虽然也眉清目秀,但和云楼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他只是一个孩子,”闽国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可王上给他请来各色各样的老师,教他各色各样的课程,他。。。他只有六岁。” 所以,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才会露出这种老气横秋和年龄不符合的表情。青萝也望着那个背影发呆。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宫人还有七,八名侍卫,看着众星捧月,可那些人比他的年纪要大上好几倍。 青萝被安排在楼笙歌只有一墙之隔的南院,管事还安排了两个宫女来照顾她的起居,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姐姐叫绿珠,妹妹叫绿竹,十四,五岁的年轻,眉清目秀。 在依稀的只言片语中,青萝知道了三皇子是昭陵王最宠爱的孩子,尽管他母不详,尽管在这个复杂的皇宫里没有任何背景,但从把他带进宫里,昭陵王就给了他至高的荣誉,一来就进入了皇家名册,这意味着未来他可以参加对皇位的角逐。 不仅如此,他还一味的对他进行了毫不掩饰的偏袒,如楼笙歌住的就是昭陵王儿时住过的凌霄阁,单单凌霄阁就住着一百多位专属于楼笙歌的随从,在加上专门来教他的先生们就差不多有两百多的人口。 而昭陵王和王后所生的一子一女远远不及楼笙歌的待遇,昭陵王对于楼笙歌的独宠曾一度引发朝堂臣子们的不满,但渐渐的随着楼笙歌的一点点成长,他过人的资质让那些人也不再孜孜不倦,特别是他五岁时解开了昭陵国千百年来无人解开的智慧节后,更是不少的大臣成了三皇子派。 在外人的眼里楼笙歌是小神童,可在绿珠,绿竹眼里楼笙歌是小魔王。这一点在晚膳后青萝就有一点明白。 作为不讲出去的交换条件,急性子的绿竹数起楼笙歌的罪状可是滔滔不绝。 比如烧某个小斯的屁股。 比如把冰块放进某位值班的侍卫的身上,还命令他动都不许动。 比如掀开宫女的的裙子,弄乱她们的发髻。 比如把来教他的先生关在书房里,放烟熏他们。 比如在训练场上把教他功夫的师傅当成了人肉盾。 等等等等。。。。。 末了,绿竹狠狠的说,那个小兔崽子要是落入我的手上。。。 然后,垂头丧气,会落入我手上才怪。 在自家姐姐的一再眼色提醒下绿竹才意识到自家失态,一张笑脸煞白,眼巴巴的看着青萝。 这绿竹倒是把青萝逗乐了,想必,她是没少受楼笙歌的气吧。 翌日午后,凌霄阁的总执事一位姓朱的慈眉善目的老者把青萝带进了书房里。 “老师,你就多多包涵。”那位朱执事轻声的在青萝耳边说:“三皇子只是有点顽劣。” 这书房极大,装饰豪华,但凡和学习有关的倒是应有尽有,在青萝打量书房期间脚下感觉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早啃咬着。 低头一看,一只模样怪异,长相丑陋的四脚的爬行动物正在啃自家的鞋,弯下腰,把那小东西捧在手上。 这小东西长得还真丑,呲牙咧嘴的,对自己充满了不友善。 “这个小东西可是你送给老师的见面礼?”青萝用小指头弄了弄小东西长得像泥鳅一般的尾巴:“它叫什么呀?三皇子?” 随着一声冷哼,在大书架探出了一个粉嫩的小脑袋。他气呼呼的来到她面前,插着腰。 “你不怕它吗?”楼笙歌很纳闷,他的小呲不仅丑还怪异,它总是把宫女们吓得可是花容失色的,可这个自称为他老师的女子倒是对小呲兴致勃勃。 “我应该怕它吗?我觉得它可爱着呢?”青萝继续逗弄着小呲,这种动物的形象应该是大师父经文中记载的蜥蜴,一种生存能力极强得动物,只是,它在北方出现的几率极少。 “把小呲还给我。” “小呲?它的名字叫小呲?”青萝把小呲放回到笙歌手上:“名字倒是取的贴切。” 等笙歌吧小呲放回去后。 “好了,三皇子!我们该上第一堂课了。” ------------ 9 物换星移时(三) 第一堂课--- 青萝弯下腰,手放在了笙歌的面前:“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青萝,受王上邀请,从今后将成为你的老师。” 笙歌冷冷的拍开了她的手,在正中间的雕琢着龙凤图腾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抱着胳膊。 “你只需要站着回话,说看看你可以教本皇子我一些什么?书法,诗歌,作文,谋略?”嗤笑:“还是武功?” 小小的孩童,眉目清冷,甚至于眼神里来透露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那个孩子不知怎么的揪着青萝的心。 “可,那些,老师不会。”向那孩子靠近了一点,青萝柔声说。 “不会?”笙歌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你可是来讹银子的?” “不,我是来陪你的。”反剪着手,青萝微笑的注视着面前的孩子。 “陪我?”笙歌似乎被蛰到似的,挺着腰杆,表情防备,指着她:“我不需要。” 继而,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你不要假好心,说?你是不是楼裘歌那个软蛋派来的?还是?还是王后派来的?” “楼裘歌?”片刻,青萝想起了闽国师告诉她昭陵国的大皇子就叫楼裘歌,而二公主就叫做楼雅歌。 六岁的孩童就如此的防备着他身边的人,皇家果然是是非之地,充满着各种各样不见硝烟的明争暗斗。 青萝心里苦涩,声音也越发柔和了:“三皇子,如果我告诉你我不认识什么楼裘歌,不认识什么王后,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是我自己想来的,想陪在你身边的,你信吗?” 彼时,他的王父在极早的时候就告诉他,笙歌,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记住了,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 事实上,好像如此,一点点的他明白他那次几乎要丢掉性命的腹痛并不是因为他吃错了食物,他那一向很乖巧的马驹为何那天无缘无故的把他摔在地上,那一直很结实架在人工湖的跳板为什么在他踏上的那一刻会裂掉,还有,其实那穿着夜行衣持着到来的自己的房里并不是小偷。 现在,这个眼神温柔说着要陪着自己的女子会不会也会对他做那种奇怪的事情。 只是啊!莫名的想相信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在他六岁的光阴里,还没有出现过一个这样人说着这样的话出现。 她说,我是来陪你的。 也许,会不会她就像小呲一样,只是单纯的和他做伴的。 清了清喉咙,笙歌靠在椅背上,又开始老气横秋:“说说看,你想教我一些什么?” 青萝“噗嗤”的笑了一声,这个孩子讲话的声调还真和他父亲一样,指着他对面的椅子:“那么,三皇子,我可以坐下吗?” 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反对。 青萝把手支在隔着他们中间的书桌上,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倒是那个孩子仿佛被看得不自在了,他不住的敛眉。 “三皇子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嘛?”青萝也打算不再逗他了。 “游戏?什么游戏?” “我们来玩猜心思的游戏。”青萝伸出了手,手指放在了他的心上:“信不信,我可以猜到你这里在想什么?” 拍开她的手,笙歌不喜欢别人触碰他,可他又忍不住好奇:“那你猜,我最讨厌的事?” 青萝做沉思状:“嗯。。。。。三皇子最最讨厌的是人家叫你小神童。” “猪脑袋,大话王!”笙歌跳了起来:“谁。。。谁说我讨厌别人叫我小神童了。” “其实,比起讨厌的你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有一天出现了让你不懂的问题,你怕,大家会嘲笑你小神童这个称呼,为此,你诚惶诚恐。所以,你不喜欢大家都叫你小神童。” 这次,那个孩子的脸涨得通红,半天:“大胆,你竟然敢这么说本皇子,谁说我有不懂的问题了,先生们问我的问题我可是都懂。” 青萝把放在书桌上精美的糕点推到笙歌面前:“那么,三皇子,你知道这个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笙歌看了那糕点老半天,最后,恼怒:“刁民,这么奇怪的问题本皇子不回答。” “这个叫做谷。”青萝径自说。 “谷?”谷这个他懂,于是,他把书本上对谷的注解炮制一番:“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我,谷是一种庄稼,它可以让人们不受饥饿困扰的同时还可以为人们带来财富。” “那你知道它长什么样的吗?” “长。。。长什么样?都说是庄稼了,当然是长成庄稼的模样了!” 这下,青萝仍俊不禁。 那孩子跟恼怒了,他半个身体撑在书桌上,小小的指头几乎要戳到青萝的眼睛:“你,不许笑。” 拿下他的手:“三皇子,想不想看看庄稼长什么样子呢?要是想的话我明天可以带你去。” “鬼才想!”嘴厥的老高。 “我先告诉你一点好了,现在正是庄稼成熟的时期,一大片一大片的,风一吹就会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还有它们会随风有节奏的摆动,一浪接过一浪的,就像海里的浪花一样,和你一般年纪的孩子们会躲在庄稼里玩兵捉贼,这个时期农民们会给在他们的庄稼地里插上了稻草人。” “稻草人?”笙歌闪着眼睛。 “稻草人是用稻草编织的假人,农民们给它们穿上了衣衫利用它们来吓走前来偷吃稻谷的飞鸟。” “砌!”笙歌不以为然:“那些鸟儿没长眼睛吗?” “到时你自己看不就知道吗?” “我才不去看。”笙歌的声音已经越压越小。 此时,朱执事进来提醒学习时间到了,青萝看了一眼还在变扭的孩子,他撇开脸,对她不理不睬的。 走出了书房,一位侍卫候在外面,交代了王上正在花园等她。 青萝被昭陵王看得一点不自在,干脆抬头回视着他。 眼前的女子眼神清澈,眉目柔和,就像山间流淌着的涓涓溪水。而她的身上仿佛天生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解下腰间的玉佩,把它放在青萝的面前:“也许,明天你会用到它,拿着它你可以在皇宫畅通无阻。” 青萝说了一声谢谢,收下了玉佩。 “因为不放心,咳。。。,朕,”昭陵王当然不会说出偷听二字,而且还是有预谋的偷听:“朕在外面站了一会。” 随之,神色一正,脸上带着一丝的诚恳之色:“朕承认你的教育很新颖,你让笙歌回归了孩子应有的本色。一点点的看着他长大一点点的看着他变化,到现在,朕都不知道生长在皇家是幸还是不幸了,那个孩子在人前总是藏起了自己的情绪,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样,聪明,伶俐,但不像一个孩子。” 那种争斗其实青萝并不陌生,在天界,云楼的哥哥们亦然活在明争暗斗之中,还好,云楼生性淡然,没有卷入那些纷争之中。 “笙歌,”微眯起了眼,突然之间,对着眼前这位如溪水般明媚的女子,昭陵王想要倾诉,他示意身边的人退下。 “笙歌的亲身母亲我一直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她叫兰玉,是我挚爱之人,可惜,她在生下笙歌后。。。。。。” 昭陵王眉宇间已然染上了沉痛之色,在秋日的斜眼下两鬓已经有些许的霜白。青萝黯然,帝王的一生所要背负的注定要比平常人还要多的都,如这早生的白发。。。 退却刹那的脆弱后,昭陵王昂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帝王的威严,双目炯炯。 “李青萝,我有预感把笙歌交到你手中是对的,你要好好的辅导他,笙歌,将来注定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不知怎么的,青萝再听到昭陵如此郑重的宣言时心里泛上的是如山般的沉重,如果可以她宁愿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粗茶淡饭,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可终究这只能是自己的痴想。 那个孩子半倚再精雕玉逐的拱门上,进了那道拱门就是自己的住处,他的周围依然是前呼后拥,好听一点是如价值连城的珍宝。不好听一点是一处看不见的监牢。 涩然一笑,上前,对着那个一脸变扭的孩子,弯下腰:“尊贵的三皇子,我能不能请求你答应我明天尽地主之仪陪我出去走走,比如看看有趣的稻草人。” 回到她的是依然是冷冷的一哼。 ------------ 10 物换星移时(四) 翌日,青萝还是被楼笙歌出行的大阵仗给吓到了,几十名侍卫,两位执事,八位宫人,八位宫女,小斯若干,皇家医师若干,更要命的是那金碧辉煌的大马车还有马车上一大堆的食物。 而楼笙歌一身绝好的锦衣理所当然的样子。 抚头,青萝嗟叹,果然啊!这位三皇子还正是一个不择不扣的金疙瘩。 直接把那孩子拉到自己的房间里。 半刻钟后,青萝带着笙歌坐在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上,和他们随行的还有一名武功高强做车夫打扮的侍卫,他们拿着昭陵王的玉佩出了皇城。 毕竟是孩子,普通素衣打扮的笙歌还沉浸在方才甩开侍卫的刺激感之中,一张小脸虽然还绷得紧紧的,但他上扬的嘴角已经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马车行走了小半日,他们终于来到了皇城的郊外。 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那稻田成熟的香味带着熟悉扑面而来,青萝仿佛回到了和三师傅在民间行医的日子,三师傅是一位健谈的人,他常常的旅途上给她讲解一下民间的事物,讲解人间的四季,还有各种各样属于四季的象征。 深吸了一口气,青萝去看一边的笙歌,这个小家伙好像被这一望无际的遍地金黄给唬住了,睁着如墨汁的眸子,然后眼光死死的落在了稻田上的稻草人身上。 九月初秋高气爽,天高云远,农人在自家的庄稼田上拔草捉虫,偶尔还会传来若干散落在风中的民谣。 这是一个与课本上,皇宫里迥然不同的世界,它和先生们口中描绘的完全不同,彼时,笙歌小小的心灵里觉得有风吹过,和着这大片大片稻田的芳香,那感觉奇异莫名。 当那女子在田埂对面伸出手时,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家小小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中,她轻轻一拉,把自家从田埂这边接到了她的身边。 “三皇子,这些和书本上描写的不一样吧?”她轻易的说出了他的所想。 那时,他只有一点高,所以只能选择去昂望她,那天,她带着一顶带着面纱的斗笠,风撩起了她的面纱,面纱下的容颜清丽。 莫名的,那含笑的容颜变得可爱了起来,和他的小呲一般的可爱。 那天,笙歌觉得自几还真的像呆头鹅,那个奇异的大世界吸引着他,他被那些长在庄稼上奇怪的虫子吸引,被那些小虫子的发出的声音吸引,被那些会沾在衣服上的植物所吸引,被那些被日头洒的黑乎乎的农民们的脸上幸福笑容所吸引,还被那些来偷食的小鸟所吸引,看着它们一遍遍的和农民们玩捉迷藏,当一位拿着斗笠一边驱赶着小鸟一边插着腰和小鸟隔空对骂的汉子时,笙歌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听见自己清脆的笑声在田间回响着,稍许,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那个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在田间行走的女子,此时,笙歌想起了自己皇子的身份,微窘。 彼时,她说,那个大叔很可爱对不对,和我们的小呲一样可爱对不对。 我们的小呲,笙歌在心里偷偷的蛀嚼着这几个字,觉得它变得像糖一样。 稻田,麦穗,农民,牧童,水车,还有那穿着草色衣衫的女子成了笙歌六岁最缤纷的记忆。 笙歌第一次知道天空原来可以那么的蓝,蓝得让他小小的心里充满了失落,要是皇宫上的天空那么蓝就好了。 回到凌霄阁已经暮色苍茫,在后门等候他们的满脸焦虑的朱执事看到他们神色一松,青萝让随行的侍卫把睡熟了的笙歌抱到了房间里,她也跟着进去。 安顿好笙歌后青萝想离开,谁知道他的手在睡梦中紧紧拉着她的衣服,回来的马车上,那个孩子就一直拉着她的衣角靠在她怀里睡觉。 拍了拍笙歌的脸,想从他的手中拉出自己的衣裳,一动,反而拉的更紧了。 睡梦中,那个孩子眉头微皱,喃喃的,含糊不清的说着,别。。。别走,我。。怕。怕水鬼。 离的近的宫女“噗嗤”的笑了起来,而后,又慌张的看了青萝一眼。 青萝也笑了起来,今日,中午时分,她和他一起到农民们搭的凉棚纳凉,听几个村民说几年前一位妇女掉进了湖里死了,不久后有一个去那个湖边玩耍的孩子也不慎落水身亡,当地的人不敢在让自己的孩子到那个湖去玩,传说,那位落水的妇人因为思念自己的孩子化成了水鬼专门抓孩子到水里和她做伴。 没想到,这个孩子上心了,当时,笙歌分明听着是目无表情的。 让宫女们退了下去,青萝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在他的床前坐了下来。 笙歌的房间很大,因为大而显得特别空旷,房间华丽,那些摆设样样看着价值连城,无不显示着皇家的雍容华贵,可它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的六岁孩子的房间。 笙歌是在均匀的呼吸声醒来的,醒来后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她的手和自己的手相握着,第一个念头是想甩开。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摔开。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子怎么看都不讨厌!他也不讨厌她的触碰。 这个清晨,笙歌隐隐觉得她是不一样的,和他的每一个先生都不一样。 青萝睁开眼睛时就看见那个孩子发呆般的看着自己,裂开了嘴,早!三皇子。 接下来相处的几天里,青萝头疼的发现那个变扭好像更阴阳怪气了起来,常常问了一大堆才回一句,逗他说话他回了一个白眼。 可绿竹喜滋滋的说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他没有弄些花样来招待她。 这说的倒有道理,据说,最近最倒霉的要数那个教笙歌骑术的的骑师,听说他每天来之前都会连续发恶梦。 九月末,迎来一每月一次的例行考试,绿竹告诉青萝所谓例行考试由皇家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聚在一起对大皇子和三皇子这个月来的功课例行检查,这些长者的评估和往后皇位的直接归属息息相关。 这日,青萝受到了笙歌的青眼,早膳过后他第一次光临了她的住处,丢下了一句你跟我来。 于是,青螺跟着笙歌踏进了成列着昭蜀历代帝王的遗像,被布置的庄严肃穆的殿堂里,殿堂的两侧坐着六位表情严肃的老者,中间座着昭陵王河一位仪态万千和昭陵王年纪相仿的美妇,想必,她应该是昭蜀国国后---春月皇后。 殿堂的的一侧站着十一,二岁的少年,正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刚刚进来的笙歌。 行了礼,笙歌站在那位少年身上,唤了一声大王兄。 这是青萝第一次见到昭蜀国的大王子,那少年脸型微瘦,眉目沉敛,来时笙歌拿来随从的衣衫让青萝换下,再加上她一直低着头,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很快的,记事官宣读,这次考试的主题是,治安,论一个国家的治安。 “让王兄先吧。”笙歌回答的很老成。 大皇子的回答很得体,他还清楚清晰的指出近年来昭蜀国在治安方面的思路,还列出了几个加强治安的方法,更是不动声色的拍了昭陵王的马屁,诸如王皇父英明神武之类的。 这位大皇子亦是一个聪明之人,临了,他还谦虚的说王弟还小,这考题于两个人来说不公平,此举,在施展了自己的才华后不忘以谦虚博人好感。 那几位长者脸上露出宽慰之色,仿佛很满意这对皇家兄弟的相互友爱。 “多谢王兄的爱护。”笙歌这句话说的不痛不痒,向前迈进了几步,来到中央。 很久很久的以后,青萝都记得那天。 仅六岁的稚儿,眉目还没有长开,粉嘟嘟的模样,头束着描着图腾的玉冠,毫无畏惧,侃侃而谈。 “皇父,皇母,还有各位先生,孩儿这觉得几年来昭蜀的治安变好其实和近年来的大丰收息息相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皇父,前几天,孩儿到民间去,只见人们在家里堆满了粮食,他们用那些粮食换来了他们所需要的生活用品,他们不愁吃不愁穿,安居乐业,试问,有谁宁愿舍弃丰衣足食试问安定日子去冒险去偷盗。所以,孩儿认为让一个国家的治安变得更好的办法是让它的人民们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在座的人似乎不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六岁的孩子的口中,一时鸦雀无声。 昭陵王率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眼里已然含着泪光,那泪光也许是出自一位望子成龙的父亲的心情和激赏。 众位老者也不胜唏嘘,那六岁的孩子折服了他们,他们大叹三皇子乃昭陵之福。 那个孩子双目灿若星辰,从外面射进来的光把他的额头照的亮堂明亮,和一脸灰败的大皇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许,在这个殿堂上就只有青萝明白那个孩子的回答是投机取巧,那日,在一家农人的农舍里,曾经当过几次山贼的男主人有感而发的言语他倒是放在了心上了。 最后,例行考试的结果是一边倒。 青萝跟着笙歌的后面刚踏出门槛就看见方才还殿堂里的惺惺相惜的脸像换了一张脸谱一般。 不堪一击,笙歌冷冷的哼着。 大皇子扬起了拳头,在笙歌好意提醒是不是想加上一条输不起对自己幼弟挥拳相向的时候他生生的收住了拳。 那天,青萝把笙歌带到一块大铁板前告诉他人们一般不喜欢把铁板擦的太亮,因为害怕被它的光芒灼伤眼睛。 “锋芒毕露是大忌,三皇子,我希望你记住今天老师说的话,有一天,你会懂得。” 第一次,青萝一本正经的对着那个孩子说。 ------------ 11 物换星移时(五) 青萝梳洗完毕到了偏厅就看见这样的情景:一脸酷酷的笙歌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绿珠,绿竹就像见了鬼一般的,就差没有浑身发抖了。 笙歌穿的是那日出城时的衣裳,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包裹,意图很明显,他对于出城看来是上瘾了。 昨日,考试完毕,昭陵王的心情大好,特赦笙歌一日的假期。 乔装打扮一番后,青萝和笙歌带着四个侍卫从皇城的东门出城。 这日,日头淡淡,恰逢庙会,永安街人山人海,人们脸上洋溢的欢喜感染了笙歌,彼时的心是欢快的,感觉就像草原里的小马驹。 主动的伸出手和那人握在一起。声音小小的,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感觉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只是,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青萝当然听到了,手微微的加了一点力度,把他小小的手掌控在自己的手上,一如的曾经,她的驸马也曾经牵她的手从南海来到紫薇宫。 跟着人潮一行人逛了庙会,逛完了庙会他们来到酒肆里吃饭,也许是饿了,笙歌狼吞虎咽的,只是他点的菜很多,吃完后还剩下了很多,青萝在笙歌老大不愿意下让伙计给剩余的饭菜打包。 出了酒肆,酒肆门外衣衫破旧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乞食,青萝把手中打包的饭菜放在笙歌手上,指着那位老者要他把那些饭菜送给他。 笙歌露出了厌恶之色:“砌,脏兮兮的,恶心死了。” “三皇子,你信吗?待会你只要把这些送给他后你就不会觉得他脏了,你信不信?” 笙歌将信将疑的把那些饭菜送到了那位老者的手上。 老者苍老的脸上荡出一抹真挚的笑容,那笑容似乎蔓延到了笙歌心底,神奇的化解了他衣服脏乱带给他的厌恶之感。 “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老者充满感激,不住的道谢。 “现在不觉得那位老大爷脏了吧?”青萝问一路小跑过来脸涨得红红的孩子。 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不服气时的表情,只是他没有再反驳。 走了几步,笙歌回头看了看那位老者:“你说,他为什么不回家自己做饭,这样他不觉的难为情吗?” “因为他没有家,也没有粮食可以做饭。”青萝语气带着沉重,从前和三师傅到民间行医时她遇到不少类似的情况。 “为什么?”他偏着脑袋好奇的问。 青萝恻然,那些博学的先生们让笙歌精通四经五书,熟知天文地理,可也许从来就没有告诉他何谓人间疾苦。 “因为老无所依,他太老了,老得劳动不了了,而他的孩子也许是早年夭折了,也许是战死在战场上,也许意外身亡,也许是和他一样贫穷。又也许。。。”顿了一顿:“又也许他的孩子嫌弃他,不想把口粮浪费在他身上。” 笙歌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敛着眉,然后,让侍卫给他银两。 望着那抹拿着银两跑向那位老人的小小身影,青萝心里泛起了淡淡的自豪感,那是她要守护的人呵! 午后一场突然而至的暴雨让永安街的人潮出现了骚动,不少人纷纷找地方避雨。 一阵由远至近的马蹄声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声更是让永安街变得更为纷乱,一时之间,慌乱的人们让场面失控。 随行的侍卫形成了一个圈把笙歌保护在里面,当笙歌意识到自己的手空空时,才明白那个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的人和自己走失了。 孩子们的哭声助长了笙歌内心的惶恐,他觉得好像自己要失去她了,就像五岁那年失去了和他亲厚的诺儿姐姐,诺儿姐姐在他五岁那年的一个清晨突然不见了,在四天后在冷宫的那口深井里找到了被浮肿的尸体。 虽然,那人来的时间不长,可笙歌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听她向他讲述从前在南方经历的故事,他还喜欢她讲话的声音还有神情,好像每一个字充满了魔力,她所讲述的那个世界让他充满了向往。 “老师,老师。。。”在暴雨中,笙歌大声的叫唤了起来。 受了惊吓的马从他们的面前狂奔而去,很快的被人高马大的汉子制服。 永安街有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人们在商店门口避雨,笙歌不顾侍卫的反对沿着街寻找那人的身影。 “老师。。”在他也不知道叫了第几遍的时候,有温软的手握着了他。 在雨中那人盈盈笑着,雨水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她声音轻快,小家伙,终于肯叫我老师了。 那个孩子终于肯承认她是他的老师了,青萝内心十分欢喜。 大雨倾盆。 青萝和笙歌在一家茶庄的没开避雨,那倾泻而下的雨形成了一道道雨帘模糊了一切。 这个落大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只剩下了这一方屋檐,屋檐下,只剩下她牵着那个孩子的手。 可那个孩子叫楼笙歌不叫孟云楼。 这是在五百年后青萝第一次为孟云楼这个名字落泪,不知道怎么了,泪水就是止不住了。 这光景似曾相识。 曾经,她的驸马在那年的人间的初春时节,带着她去看莲,落雨的时候他们躲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避雨。 后来,屋主邀请他们进去,他们坐在窗前饮着刚采的春茶,听着屋檐下雨点滴落在石板上的声响。 雨中的莲静静温润的绽放。 那时,她的驸马说,阿萝,等我们以后老了就到人间找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居住。 这五百年的光阴寂寞如斯,但回忆从来没有远离过,它一直盘踞心底。 “老师,你是在流泪么?” “不是,那是雨水!” “明明不是雨水,明明是你的眼睛在流着泪水。” “你看错了,那真的是雨水。三皇子!” “砌!老。。。老师,你以后不要再叫我三皇子了。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嗯。。。就和国师,我王父一样叫我笙歌吧!” “嗯。。笙歌?”顿了一顿:“不如。。。不如我叫你小楼吧!小楼多顺口啊。。。” 青萝望着漫天的雨,孟云楼,小楼,就当那是她在往后漫长岁月里的一份寄托吧。虽然早早的明白这两个人已然拥有着不同的灵魂。 “小楼?好吧!本皇子就准了。”笙歌心里有莫名的欢喜,好像,小楼在许久以前就属于那人。 “小楼。” “干什么?” “你以后不要欺负凌霄阁里的那些人了,那样不好。” “为什么?我王父说那些人都属于我的,连命都属于我的。” “可那些人也有自己的家人,要是他们的家人知道他们被欺负了,他们会心疼的,比方说,要是有人欺负小呲,你会不会心疼,会不会生气。” “老师,在皇宫里是不敢有人欺负小呲的,要是他们敢欺负它,我把他们的眼睛抠下来。” “笨蛋!我是打个比方。” “可我不喜欢人家拿小呲打比方。” “那你是答应不答应?” “嗯。。。。好吧!本皇子会减少欺负他们的次数。可是,老师,你的眼睛好像又有泪水流出来了。” “小楼,都说那是雨水了。” 。。。。。。。。。。。。。 很久很久的以后,笙歌懂得了女人们常常会为心爱的男人落泪,因为思念,因为追忆,以为牵挂,因为无奈,因为曾经的爱慕。 很久很久的以后,笙歌热望着他的老师只为他一个人落泪,只为他一个人思慕,只牵他的手只和他在一起。 ------------ 12 锦年似水时(一) 昭蜀一零零七年,楼笙歌七岁。 闽闰月再次见到那名叫做李青萝的女子时是在三皇子七岁的生辰上,和往年一样宫里大摆筵席,各小国和各部落的人纷纷带来了贺礼,皇城的四个宫门从早到晚水泄不通,那排场比大皇子生辰还要大的多。 闽昭月是昭陵王的御前佩刀侍卫长,御前佩刀侍卫是侍卫中等级最高的,专门负责保护王的安全。 今日皇宫特别热闹,各色的人马说难听一点是鱼龙混杂,闽闰月跟在昭陵王身边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春月皇后脸色不是很好看,可偏偏还要摆出一脸母仪天下的姿态面对着各位来宾使者。近几年来随着昭陵王的有意为之,春家的势力也大不如前,而身为春家长女的皇后也随着自家的逐渐衰败收敛了很多。 更何况,三皇子虽然年纪尚小,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和他年纪不相吻合的聪慧已然让人咋舌,他的事迹成了昭蜀国的国民们津津乐道,引以为傲的话题了。 渐渐的,年仅七岁的三皇子的锋芒已经盖过了年长他六岁的大皇子,闽闰月想,这大概是皇后烦心的事情吧。 和皇后相反昭陵王的好心情是挡也挡不住,他一改往日的身为帝王家的严谨,面露微笑,眉宇间透露出来的全是自豪。 由此可见,三皇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昭陵王并不是一个好女色的帝王,后宫除了皇后就只立了三位嫔妃,只是那三位嫔妃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无所出。 暮色四合时,各国的贵宾使者们纷纷回到了自己下榻之处,闽闰月才松了一口气,那口气一松饿极了肚皮开始了抗议,不大不小,刚刚好传到了昭陵王的耳边。 在昭陵王的示意下讪然的退下,想到御膳房去吃点东西,经过了的凌霄阁时候不由自主的朝那宫门望了一望。 其实,闽闰月也不知道自己此举是为何?就像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一提到凌霄阁他的注意力总是显得特别的集中,而每次他好像从来没有听到他想知道的消息后总会泛上来一股淡淡的失落。 只是,偶尔,闽闰月会梦见了一抹模糊的身影,梦里,草色的裙角在风中摇曳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缠到了他的心上来了。 不知道是昭陵王的刻意隐瞒还是因为另外的原因,整个宫里好像多不知道那位叫李青萝的女子,闽闰月也也从来没见见到过她,倒是没少见过三皇子,只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出现在三皇子身边,偶尔,听到过守城门的门卫听说过那日仿佛看见三皇子衣着普通人的打扮出城去,身边跟着一位戴着连着头纱帽子的女子。 某一天,他假装无意中问自家的哥哥,那位具有很强洞察力的闽国师满用怀疑虑的眼睛看着他,他心里一哆嗦,没有等到答案就跑开了。 宫门里远远的,出来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在明黄色的宫灯一如梦里一般轻盈,明明还没有看清那抹身影的模样,可闽闰月就知道是她。 侧过身,闽闰月移到了一处阴影地带。 她拿着一盏宫灯,和守在门外的侍卫小声的说着话,微低着头,露出很好看的侧面。 青萝是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对于迷路这件事情她并不陌生,在凤仙山会迷路她不觉得是意外,可在这里迷路就让她感到有点挫败,明明是她今晚她觉得有点闷想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回去的路了。 好像,她走进了一个类似经过精心布置的迷宫里了,周围是一些一人高的尖形叶子的植物,那些植物在夜里发出了一种浓郁的香,让人感觉很压抑。 青萝在那尖形叶子的植物兜了很多的圈可她还是没有找到出口,她不敢唤来青鸾,怕吓到了宫里的人。 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徐徐的风里传来了声响。 “李青萝,李青萝。。。” 那声音似乎穿透了五百年的岁月梦一般的落入了她的耳边。 是不是,这太过于浓郁的香气让她产生了幻觉,那声音熟悉得心颤。 “李青萝,李青萝,你在不在?。。。”分明不是梦,那声音逐渐的透露出了焦虑。 “我在,我在。我在这里!”青萝颤着声音,最后大声的呼喊了起来,似乎想把这五百年来的思念借助这大声的呼喊释放出来。 “李青萝站在那里别动,把灯举起来,等我去接你。”那人不余不慢得叮嘱着。 等我去接你,这样的话似曾相识。 青萝木然的把灯举起来,木然的注视着在夜色中逐渐明朗的身影,手已经颤抖得快要握不住手中的灯了。 此刻,灯的燃料也逐渐的消耗殆尽,是剩下弱弱的一族微光,那人一点点的向她靠近,那人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脸上充满着关切之情。 可他不是她的驸马,燃起的希望和手中灯的光亮一样逐渐熄灭,青萝在灯光熄灭的时候惨然一笑,真傻,怎么可能是她的驸马呢? 平静下来,在若干远处的灯光投射下,青萝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闽闰月不是不失望,李青萝想必是想不起他来了。 “我叫闽闰月,王上御前佩刀侍卫。”闽闰月没好气:“至于为何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我们认识,在国师府,闽国师是我的哥。” 青萝想起了那天趴在窗外的那个身着青色衣衫的青年,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那天我要摔倒时你还拉了我一把。” 闽闰月汗颜,转开了话题:“我带你出去吧。” 本来想叫她拉住他的手跟着走出去的,又想男女授受不亲,思量了片刻还是让她拉着自己的剑出去。 “以后,你不要到这里来。”怕这小女子以后遇到现在这种情况,闽闰月叮嘱:“这些都是我个刻意摆得阵法,为了困住前来行刺的刺客,很少有人可以从这里逃出去的。” “知道了。”青萝应了一句,许久,又加了一句:“谢谢你,闽闰月。” 闽闰月很讨厌别人叫他名字的,觉得他的名字取得娘气,特别是不连着姓叫出来就成了闰月,每次被这么叫着就像要他的命一样。 想叫她称自己为闽侍卫的可仿佛又怕闽侍卫把彼此的关系叫生疏了,接着闽闰月又想其实自己和她并不熟。 纠结之中两个人已经走出了迷宫,刚出了出口,就有一阵急匆匆的声音的声音传来,然后,十几把宫灯的光投向他们。 一身刺着精美图案刺绣的三皇子领着十几名侍卫站在了他们面前,他先是打量了他们一番。 冷冷的哼了一声:“老师,你又迷路了。” 李青萝走了上去,微躬下腰,伸出了小指头,在笙歌的鼻尖碰了一下:“答对了。” 笙歌若有若无的瞟了闽闰月一眼:“是他把你带出来的。” “嗯!”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声,拉起了笙歌的手:“好了,我们回去吧。” 被留在原地的闽闰月心里很不是滋味,李青萝竟然连一句谢谢的话也没有留下。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远去,依稀,还可以听到他们之间断断续续的对话。 “老师,其实我也可以带你出来的。” “我知道。” “可你为什么让别人带你出来。你就不能在那边等我吗?” “我是想在那里等你的。”伴随着轻微的笑声:“可我怕。” “怕什么?” “怕水鬼啊。。。” “老师,你又嘲笑我?” “真聪明,你又答对了!” 。。。。。。。。。。。 很久很久以后,闽闰月再回想起这段看似幼稚不经意的对话时,心中不无感慨,其实这更像一场预言。 笙歌七岁生日,那人送了一张她亲手绘制的画给他,画中有盘子形状的花朵,花瓣是金黄色的,她说那是一种生长在东北方向的植物,叫葵花,向阳,永远面对着阳光的方向绽放着,她说葵花是大自然最美好的事物之一。 多年后,笙歌带着自己的士兵征战东北。 在那片粗犷的领土上,他见到了那种植物,金黄金黄的,一大片一大片朝着朝着阳光开放。 他下令自己的士兵不许踩坏地里的任何一朵葵花。 那一战,大捷。 城外的一位对当地地形十分熟悉的农户自告奋勇带领着他和他的士兵们连夜穿过地形险的山路从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攻进了城里。 淳朴的农民们相信会珍惜葵花的将领一定是阳光向上的人,他们还相信他最终会为他们带来美好的生活。 再次来到那片花田上,笙歌懂了,那种永远面朝阳光的植物代表的是一种信仰,对于美好事物的信仰。 ------------ 13 锦年似水时(二) 岁末,昭蜀国举行了游园会,游园会是类似于一种文化的交流,邀请各国来昭蜀游学的学子体验昭蜀的文化。因此,游园会具有很浓厚的浪漫色彩。 每年的这天,昭陵王都会邀请一些学子来皇宫游玩,这一天的皇宫是经过精心装扮的。 夜来临的时候,青萝踏出了凌霄阁,昭陵的游园会在民间盛传已久。 精美的长廊里挂着各种各样的宫灯,那些宫灯被刻意隐在薄纱之中,那些薄纱随风招展,晕开了的火光随着薄纱摇曳,美轮美奂。 慢慢的在长廊行走着,擦肩而过的宫女在今晚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胭脂打在脸上,在夜色中明艳动人,据说,今晚皇宫里的侍卫会表演节目。 在这几乎是封闭的皇城里,年轻的宫女和英挺的侍卫在花样年华里难免会产生情愫,渐渐的,青萝知道了被宫女们常常挂在嘴边的是那夜遇到的叫闽闰月的人。那个有着和云楼一模一样声音的男子。 闽侍卫长,她们这样尊称着他,小心翼翼的。 曾经,在她的花样年华里,她也无数次在心里偷偷的唤着她的云楼。 在长廊的尽头,青萝听到了争执声,隐隐约约的那争执声似乎可以听到笙歌的声音,青萝沿着那声音跑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几个人孩子站在人工湖旁边,其中那个最小的便是笙歌,还没有等她走近就听到了一声惊呼然后是重物落进水中的声响。 狂奔了过去,一眼就找到笙歌,青萝心里一松,可湖面上露出的一角衣角又使她心里一沉,笙歌则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湖面。 “三皇子把大皇子推到湖里去了。”一个声音怯怯的说。 青萝跳进了湖里,朝着大皇子落水的地方游去。 如梦方醒般的,笙歌大声喊来了侍卫,侍卫相继跃入了湖中,一时场面大乱,唯有清脆的童音带着哭腔,老师,老师。 当青萝把大皇子带上岸时,大批的人已经赶到,春月皇后一巴掌朝笙歌的脸上落下,那个孩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身板挺的直直的,只是嘲讽的盯着皇后。 青萝把大皇子交回给了皇后,还好,他落水时间不长,也就只喝了几口水,救上来的时候神智已经清明。 “裘儿,我的裘儿。。。”皇后把浑身发抖的大皇子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声音哽咽。 笙歌倔强的转过头,不去看那个画面,在他的心理那个画面比那一巴掌还要让他更难受。 “老师,我们回去吧。”他来拉她的手。 狠狠的,青萝甩开了笙歌的手,径自朝自己的住处方向走去。 笙歌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有莫名的慌张,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发脾气,当他想追上去的时候。 “把意图谋杀大皇子的三皇子给我拿下。”皇后一声令下。 隔日,青萝踩知道笙歌因为昨晚的事情受到了杖责,据说,现在他的手已经肿得握不住任何东西了。 还被发跪了一夜,清晨才被送回凌霄阁。 傍晚的时候。 “先生,你不去看看三皇子吗?”绿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样问她了。不知道怎么的这凌霄阁的人都称青萝为先生。 “不去!”青萝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一些什么,有淡淡的失望吧,那个孩子明明只有七岁,却可以漠然的看着自己的兄长生命垂危。 而且,还是他亲手把他推下去的。 而且,甚至在他的眼中还可以捕捉到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夜幕渐临的时刻,整个凌霄阁的人惊慌失措,因为,他们三皇子不见了。 夜一点点的变得深沉的时候,青萝再也忍不住了,拿来一盏宫灯和绿珠,绿竹一起跟着大家寻找楼笙歌。 七岁岁末,楼笙歌记得自己躲在御花园后山的一个树洞里。 很久以后,他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躲到那个树洞里。 很久以后,他只记得那天雾气很浓,在一片浓雾中那人提着一盏橘黄色的宫灯,那橘黄色的灯光在她周遭淡淡的晕开。 她的笑容比任何时刻都还要美丽,她的声音宛如夜莺,小楼,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楼,我终于找到你了,七岁以前的笙歌极少流泪,但那人轻轻的话语却让彼时幼小的自己流泪满面。 青萝把笙歌从树洞里拉出来时没有想到他第一句话对她说,他骂我是妖怪的孩子,我一时生气就推他了,我没有想到会把他推到湖里去。 “知道了。”青萝摸了摸笙歌的头,拉着他在一边坐了下来。 接着,那个孩子小声的说:“老师,其实我是羡慕他的,羡慕皇后总是裘儿,裘儿的这样叫叫着他,我总想要是我的母后在,她也一定会笙儿,笙儿这样叫我的。” 橘黄色的灯光温暖了周遭的一切,可却无话温暖那个孩子的眉目,青萝只觉的一颗心被揪住了。 “小楼。”青萝站了起来:“老师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老师也有自己的小呲,你想不想认识它。” 笙歌兴致缺缺的点了点头。 青萝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发出了高亢的响身,霎时,天空响起了欢快的飞鸟的鸣叫声。 “它叫青鸾,是老师的小呲。”青萝把手放在了青鸾头顶上的羽毛上。 “小。。。小呲。”可怜的孩子,连话也结巴了:“老。。老师,它应该是大呲吧。” “那么,小楼,你愿不愿意让它带着我们出城去呢?” 永安街灯火辉煌,各家商铺在他们门外点上了大红灯笼,大红灯笼的十里长街装饰的诗情画意,年轻的男女们眉目传情,在酒肆里不断传来断断续续腔调婉转的小曲。 笙歌好像还沉浸在刚才他们在青鸾背上的时候,愣愣的,直到青萝唤了一句小楼,他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老。。。老师,那么大的大鸟你。。你是从那里弄来的。 今天是游园会的最后一天,青萝拉着笙歌的手跟随着人潮来到了郊外的河边,这河应该是昭陵有名鸳鸯河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鸳鸯喜欢在这里戏水。 河得上面漂这很多的灯船,灯船小小的火光把河两旁的人们眉目衬得十分柔和。 一位书生把一盏灯很突兀的叫道了青萝的手上,神情缅甸,姑娘,这个给你,你有什么心事就写在上面,河神会帮你完成的。 青萝把灯船放入了河中,怔怔的看着它随着流淌的水越飘越远。 “老师,你怎么不在上面写字。”笙歌好奇。 “老师的心情,河神知道。”幽幽的,青萝梦呓般。 笙歌说饿的时候青萝带着他来到了永安街的一家露天的馄饨店吃馄饨,吃光了大碗的馄饨,笙歌把手支在了下巴上,他的老师仿佛不开心的样子。对着夜色沉思着。 “老师,你在想什么呢?” 眼前的小小的人儿微邹着眉,老气横秋,眉目还没有长开,但明眸皓齿,往后,一定是极英俊的男子。 “老师,你刚刚在想些什么?”笙歌不甘心的再问了一句。 手落在了他的眉上,把他皱着的眉抚开,深深的凝望着,仿佛要透过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去触摸另一个灵魂。 “刚刚,老师在思念着一个人。” “他是谁?” “他是我的驸马?” “驸马?那老师你是不是也和二皇姐一样是一位公主?那老师的驸马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青萝向老板要来了酒,用筷子沾了点酒滴在了唇上,酒这玩意儿她已经许久不碰了。 “我的驸马?”青萝的舌头沾到了酒,那辛辣的滋味仿佛打开了她所有的感官:“我的驸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小楼。”青萝手点了点笙歌的鼻尖:“你这个小家伙,怎么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那么你希望老师去找他吗?” 希望她去找他吗?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老师,我不愿意,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你一直陪着我,所以老师你还是不要去找你的驸马好了。” 孩子们的情感世界真单纯,青萝笑开了:“可小楼,老师十分想念我的驸马?” “你想你的驸马啊。。。。”笙歌歪着头,在思考的模样:“好吧!老师,我答应你,等我长大当了王,我就给你找一个最俊的驸马。我命令他只对你一个人好。” “老师,你看这样行吗?” 那个孩子,眼神清澈,满脸的希翼。 那天,对着永安街十里的漫漫灯火,那个孩子用童稚的声音说。 说,老师,和你在一起我心里快活,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的,老师,不要去找你的驸马了,就在我身边陪着我,等我当了王,我会把世上最美的,最好的都给你。 ------------ 14 锦年似水时(三) 昭蜀一零零八年,楼笙歌八岁,这一年如果不算上那一次的刺客事件应该说是过得风平浪静,这是在这皇一直看着笙歌长大的朱执事说的。 青萝听着极难受,那一次那个刺客几乎要了笙歌的命,如果那刺客的刀再偏一点,最后,那一剑会落到了他的心脉。 伤口痊愈时,那道疤痕从此将永远伴随着他的身体。 有了那次事件后,昭陵王把他闽闰月安排到了笙歌的身边,让他全面负责三皇子的切身安全。 昭陵王的这个安排让春月皇后大怒,从而让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两派人开始势同水火。 昭陵一零零九年,楼笙歌九岁,他的身高已经来到青萝的肩膀下,他可以踮起脚够得到了够得到种在窗台上的茉莉花。 茉莉花是青萝所钟情的,它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幽香,那个孩子每次在来到他的住处都会在她种在窗台前的摘下茉莉花然后送给她。 有一次她问,小楼,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把它从枝头上摘下来。 眉目初初长开的笙歌一脸困惑的模样,老师,你不是喜欢它吗?我每次一看见它就想起你喜欢它,就手痒痒的,就摘下来了。 青萝莞尔,习惯性的揉他的头。 笙歌无奈,他的老师每次怎么都喜欢揉他的头,感觉老师这样对他就像是他自己对小呲一样。 随着笙歌的一点点长大,他越来越忙了,忙着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射击,兵法,搏斗。。。。 而青萝每天一堂课的时间也在这年缩成了没三天一堂课,和往常一样,青萝会给他讲一些民间的一些习俗,还有发生在民间的一些动人的故事。 某一天,累极了的笙歌就这样趴在了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那日,他们在凌霄阁的竹林里,秋末的斜眼淡淡的铺在了地上掉落的叶子上,叶子随风发出瑟瑟的声音。 青萝的心宛如淌进了棉絮之中,这时光极好。 这片清静的竹林中,似乎的,青萝又看见云楼了,还是如海水般的一袭蓝色衣衫,站在海岸上,对她伸出了手。 青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把手给他,这次,她终于抓住了他的手了,终于抓到了,于是,她笑了起来。 “老师,老师。”有声音在她耳边唤,霎时,青萝发现自己又陷入了梦中了。 笙歌正用泽泽发亮的眼睛看着她,而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原来只是南柯一梦,青萝松开了手,失落的看着远方。 笙歌知道老师又在想她的驸马了。 昭蜀一零一零年,楼笙歌一十岁,这一年,整个皇城因为未来储君的争夺暗流涌动。 凌霄阁悄悄的住进了第一批谋士,他们整天深居简出,服侍他们的小厮会帮他们把书信出城去,又会把城外的书信带进来。 而年仅十岁笙歌以破记录的年纪通过层层的选拔进入了昭陵的大学阁,以贵为三皇子的身份成为了才气横溢的左丞相的门生,这又成为了民间的一则美谈。 那位左丞相在进入大学阁时一十一岁。 这一年,青萝和那位叫闽闰月的侍卫长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好朋友,自从他被昭陵王安排他保护笙歌的安全后,青萝和他接触多了,起初,源于他和云楼相象的嗓音,青萝并没有抗拒和他接触。 她喜欢听他说话,常常静静的听着,渐渐的,好像他们就莫名其妙的变熟了起来。有一天,青萝想出城去她忘了带通城卡,那天,正好她经过,他指着她对门卫官说,我朋友。 那天,刚好她想拜访闽国师,于是他们结伴同行。 回程的时候,他说了一句现在还早我带你去走走吧。 那一走,就直接走到了月上柳梢头。 其实,青萝不讨厌闽闰月,他为人爽朗,说话风趣,和他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只是,在凌霄阁渐渐的有传言,三皇子的老师和闽侍卫长走得很近。 本来青萝有点避嫌,可闽闰月大大咧咧的说,宫里都喜欢这样,随他们说去,没意思了他们自然会闭嘴。 事实也如此! 只是,有一天,青萝发现只要当叫她闰月,那位长得英俊威武的闽侍卫长耳朵就会发红,从此,青萝喜欢闰日,闰月的叫他。 笙歌十岁这年第一次参加了皇家的冬季狩猎,在他的极力怂恿下,青萝打扮成了她的随从,他们一行浩浩荡荡来到郊外。 冬季的夜极冷,随从们在帐篷外燃起了篝火,这郊外的星空,挂在半空中的新月,还有燃烧在夜里的火光牵动着有些人蛰伏在心底里的乡愁,有人吹起了短笛,笛声婉转,忧伤。 那笛声的旋律青萝并不陌生,那是来自南方的民谣。 帐篷里,正在看书的笙歌放下了书,侧耳倾听,他走到了青萝的身边,此时,青萝正站在帐篷的门口对着新月沉思。 他们一起到篝火堆旁坐了下来。 “好听吗?”青萝给笙歌戴上了帽子。 “嗯!”笙歌低低的回答。 “虽然好听。”青萝指了指他的心上:“可你觉得这里酸酸得,有点不是滋味?” 点了点头,眼里打着问号。 “吹笛子的人也许离家太久了,他们想家了,可是他们又不能回家,所以,就借助这笛声来表达着他们的思念之情。人们管这种情感叫做乡愁。” “老师,那你。。。”他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那你是不是也想家了。” “当然,老师也常常会想家。”不过她是有家归不得,一想到自己的爹爹,娘亲,青萝黯然。 “那老师的家住在哪里?” 望着紫微星的方向,从这里望过去,就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可天知道她有多想念,她天天都梦着带着自己的双亲回到那里,青萝不敢低下头,怕一低下头泪水就会滴落下来。 在草地上有一把落下的短笛,青萝捡起了它放在了嘴角。 那一年,紫薇花开的时候,在拥族得花下,有人在她的鬓角插上了紫薇花,五百年的光阴已然模糊了那人的轮廓,她只忆起的当时的自己青涩的模样。 那一年,爹爹的生辰,他们一家人在紫薇宫里玩击鼓传花,可不知道怎么的,那花每次都会落在自己的手上,把她急的满头大汗。 那一年,娘亲从民间弄来了一株桃树,可不知道怎么的老是种不活,最后,娘亲吹了一口仙气,那桃树的枝头那是开满了桃花,半夜的时候,她偷偷的溜出来想看看枝头上的桃花有没有结成果子,最后,在桃树下遇到的鬼鬼祟祟的梦萝,那平常一本正经的丫头一脸的大噪。 那一年。。。。。。 笛声越来越高亢。 等青萝停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半夜,笙歌莫名惊醒,醒来时看看帐篷另一侧的人还在,松来一口气,刚刚,他梦见她离开了,回到了她的家乡。 火光幽幽的打在了她的脸上,伸出手,笙歌触摸着那张脸,这个人,是他的老师。 一零一一年,楼笙歌一十一岁。 在昭蜀,十一岁就代表着迈向人生的第一个阶段,笙歌十一岁的第一天,皇宫最年长的执事给给他修了鬓角,把他额头上的刘海疏到了后面去,用白玉制成的玉漱把上半部分的头发馆了起来,下半部分剪成了极肩,垂在肩上。 那一天,青萝站在一边见证了这个属于笙歌重要的一刻,他一身银白色刺着代表着昭陵的枫的刺绣,腰间别着玉佩站在艳阳下。 老师,我一十一岁了,等再过五年,我也可以像闽侍卫那样抱起你了。 去年,他们出城去了,青萝从马车上摔下去扭到了脚,闽闰月抱着她去药馆,笙歌跟在一边极惆怅的模样懊恼的看着自己还稚嫩的手。 这一年,昭蜀派十万军队东征。 天光呈鱼肚白,昭陵王带着自己的两个皇子在皇庙代表凯旋的神台上点火,熊熊的火光把战士脸照的如初升的旭日。 在战鼓声中,战士们高唱着赞歌。 永安街的两旁人头攒动,他们自行立在两旁送他们的战士远行,老百姓手中的火把弯弯曲曲像长长的火龙。 笙歌立在城门上久久不肯离去,当青萝把披肩披在他的身上时,他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胸腔上,他说。 老师,我喜欢这样的大场面,一想到总有一天我会像他们一样会披上战甲这里就跳得好快,像有什么随着风要鼓起来似得。 给他系好了披肩的带子,在晨光中,她对他说。 小楼,那像什么要随着风鼓起来的就叫做梦想。 那个孩子最终会实现他的梦想的,青萝知道,姨母对她说。 楼笙歌会在十八岁时遇到他命定的女子,二十七岁时成为昭蜀历时最年轻的帝王,深深受到他的臣民的拥戴。 ------------ 15 锦年似水时(四) 昭蜀一零一二年,笙歌一十二岁生辰时,青萝把二师傅送给自己沉香木制成的古琴赠予他。 安静的竹林,竹林里有梅的清香和着古琴淡淡的香,不远处宫人提着灯守候着,微风把灯光吹得时明时暗。 她坐在古琴旁,白皙的手落在了琴弦上,声音柔和得如这秋日的晚风。 小楼,闭上眼睛。 小楼,老师带你去看远方的最原始最美丽的森林。 如受到了催眠般的,笙歌闭上了眼睛,跟随着琴声,周遭事物开始浮动,叶子在风中飞舞。 清朗的琴音响起,她在他耳边徐徐的诉说着。。。 小楼,那是巨大的梧桐木,梧桐木上垂着蔓藤,顽皮的猕猴在蔓藤上荡着秋千,大尾巴松鼠在啃着松果。露珠沾在小草上,小草周围繁花盛开,蝴蝶飞舞,不知名的小动物在巨大的灌木下打着瞌睡,麋鹿在丛林中奔跑,奇异鸟在枝头上展翅,不甘寂寞的孔雀在开屏,栖息在梧桐木上骄傲的凤凰在对自己的配偶求爱。。。。。 小楼,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老师,还有精灵们挥着自己绿色的翅膀在舞蹈。。。。 透过琴音,笙歌仿佛身临其境。 一十二岁,她送给他梦想中远方的那片原始森林。 一十二岁的少年总会对远方充满了希翼与念想。 记忆里那人不像他的老师,更多的时候就像一个孩子,常常被她过长的裙摆绊倒,绊倒时她常常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有人的时候就低着头溜得比猴子还快,没有人的时候她会若无其事,眼里带着小小的庆幸,也像他的伙伴一般陪着他玩耍,偶尔也参与他的恶作剧,也像他至亲之人,包容他,爱护他,也责备他,也像蛰伏在他心灵的魔术师,懂得他的心中所想,心中所念。。。 那人仿佛懂得很多,又仿佛什么也不懂。 笙歌不知道哪来的执念,他总把一天当成两天过,他努力的想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想超越她。 可是,这美妙的琴声让笙歌觉得慌张。 “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音律。”笙歌黯然,这种境界恐怕他永远也无法达到了。 青萝把笙歌拉到了前面,面对着面,正色的说。 “小楼。老师今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能不能弹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世间有很多很多的像森林那般美好的事物,倘若,有一天,你必须面对着那种选择,到时,请你不要去破坏它们。” 姨母说,那场末世浩劫足以毁掉世间万物。 笙歌靠在了青萝的肩膀上,感觉余音绕梁,静瑟的竹林里秋虫在鸣叫。 “老师,你会永远在我身边陪着我吗?” “永远?不,老师终有一天还是会离开你的,这天下从来没有不散的宴席。” 笙歌急了,他坐正身体,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青萝的肩,怒目相对。 “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 “傻瓜!”青萝点了点笙歌的鼻尖:“有一天会有别人陪在你身边的。” “不,我不需要别人陪。”声音粗声粗气:“我只要老师你陪在我身边。” “不,小楼,那个会陪你走到生命尽头的不叫老师,它叫伴侣,有一天你会长大,大得懂得了男女之情,你会遇到心仪的姑娘,你会和她成亲,她会为你生儿育女,你和她会相携一起经历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那个一直陪伴这你的女子就叫做伴侣。” 青萝一口气把话讲完。心中酸涩,如深秋时节苍老的树恋恋不舍的看着枝叶的离去。 “那。。。你老师。。”有些的话就这样冲口而出:“那老师来当我的伴侣如何?这样你就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这下青萝傻住了,看着一脸懵懂的笙歌,青萝叹气,她的小楼智商极高,情商一塌糊涂,看来,都是她的错。 “小楼,你和我这种关系叫做师生情谊。而伴侣则不一样,看着她你会觉得让欢喜,觉得心动,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在她面前你会不知所措,会想和她靠近,这种情愫就叫□□慕。小楼,有一天你会遇见那样的女子的。遇到了,你自然就会懂。” 在你十八岁的时候,那时,你的眼里就只容得下她。青萝垂下了眼睛。 “老师遇到你的驸马时也那样吗?” “嗯,老师遇到我的驸马时也是那样的。” “老师,如果。。。”笙歌小声的说:“如果我遇到了那样的女子,我希望老师你还能在我身边。” 青萝没有回答,把笙歌从地上拉起来:“好了,我们回去吧!很多人都在等着尊贵的三皇子呢!” 笙歌不动,他抬起了眼睛:“老师,你还没有答应我。” 青萝居高临下,第一次,她细细的打量这张自己陪伴了六年的脸,年满一十二岁的笙歌就像长在南国里的水仙,充满了灵气,但偏偏有一双宛如深塘般的眼眸,如漆如墨,仿佛下一秒,再多看一秒,灵魂就会陷入其中。 “小楼,你长得可真好看。”青萝叹息,这世间该有多少的女子为他倾倒:“以后,会有很多的女子钟情于你的。” “呃。。。。。”笙歌的脸大噪,从那些人的口中,从大臣家的那些黄毛丫头的眼中,他知道自己长的好。 平常,他不大注意自己的容貌,那些人称赞他初初听到还是有点受用渐渐的听着觉得麻木,偶尔感到厌烦。 可当她说,小楼,你长得真好看。笙歌觉得心里装着满满的欢喜,那种欢喜好像要蔓延到了唇角。 站了起来,急急的推开了她,一张脸烫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先回去了。”笙歌粗声粗气的,抱起了那把古琴。 回去的路上,笙歌走得很快,好像后面有人在追赶他似的,直到随从的侍卫小声提醒,他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 朝着竹林恨恨的瞪了一眼,该死的,为了转移话题故意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青萝头枕在落叶上,透过树林望着头顶上的在竹子遮掩下稀稀疏疏的夜空,有脚步声踩着落叶而来。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李青萝,没有想到你还会弹奏出那般美妙的琴音,我想,要是我哥那酸秀才听了肯定惊为天人。” “闰月,我本来就是天人。”青萝闭上眼睛,勾了勾嘴角。 “天人,你是天人的话我就是神仙。”闽闰月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经过几年的相处,他和青萝已经百无禁忌。 “爱信不信。”青萝也不与他争辩,拉长着声音:“闰月。。。。。” “大姐,妹子,姑奶奶,女侠。小的在这里求你高抬贵手不要说出那两个字。”闽闰月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哪两个字?”青萝一派茫然。 “闰月那两个字。”闽闰月炸毛。 青萝咯咯的笑了起来,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闽闰月也笑了起来,能听到她的笑声也是好的,她仿佛很少笑得如此的开怀,她更多的时候总喜欢呆在自己的住处,深居简出,偶尔只陪三皇子出城去,出去的时候有时候戴着面纱,有时候打扮成了他的随从。安安静静的,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再加上三皇子的刻意隐瞒,所以,整个皇城里除了凌霄阁极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哥哥叮嘱他不要关注,也不要去追究,她那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怎么能不关注?每次三皇子去上她的课时,他以亲自保护三皇子为借口,站也是站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听着她柔和的声线传来,侧耳细听,恨不得再近一点,偶尔他会羡慕三皇子,她在那个孩子身上用尽了心思。 有一次,三皇子发高烧,那高烧来势汹汹,热度高的不可思议,皇城最好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那一次,她把所以的人都叫出了房间,对王上说,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笙歌没事的。 三天三夜,三皇子睁开眼睛时,她就哭得像一个孩子,那三天三夜,她在三皇子的房间一步也没有离开。 哭完后,她才毛躁的说,哦!我饿了。 “闰月,我听说你拒绝了将军府的小姐,绿竹说那可是一位美丽的淑女。”青萝拉了拉他的衣裳,打断了他的沉思。 “不想就拒绝了。”闽闰月没好气。 “你还在想着你的未婚妻啊?”听绿竹说闽闰月从小就和尚书家的千金定下了亲事,他和她还是同门,可那位小姐在十六岁的时候死于一场意外,很多人都在猜测闽侍卫长对他的未婚妻恋恋不忘,因此,在适婚的年龄还一直单身。 半响,青萝好像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随你怎么想吧。”闽闰月装过头去,背对着她。 沉默了许久,青萝说,闰月,给我唱歌吧! 漫天的星光下,闽闰月开始唱起了昭蜀的民谣。 对着星光,青萝轻声的说。 “闰月,你的声音很像他。” 冷心肠的女人,闽闰月苦笑。 那个女人有时候狡猾得像一只狐狸,每次三皇子一发脾气一不开心她用半盏茶得功夫就让他眉开眼笑。 那个女人有时候纯真的就像一只白兔,单纯无害,看着她偶尔发的傻气就觉得极可爱,不知不觉的会牵挂着她。 那个女人有时候还像森林里的麋鹿,无意中闯进了这片她所陌生天地,这繁华的都城让她茫然,让她手足无措。 ------------ 16 锦年似水时(五) 昭蜀一零一三年,楼笙歌一十三岁。这年,楼裘歌一十九岁。 随着两位皇子的成长,储君之位的竞争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这一切也将昭示着这将是不平静的一年。 年初,东渡而来的僧人来到昭蜀讲经,那位僧人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他带来了他的弟子在永安街摆下了擂台。 他号称自己是佛学的第一人。 昭蜀是一个信奉佛学的国家,没有理由让从小国一个东渡而来的和尚一枝独秀。一时之间,昭蜀的国民们群情激昂。 那位僧人也不是浪得虚名,设下擂台的三天,昭蜀的很多有名的佛家都纷纷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最后黯然离去。 第四天,闽国师一身灰色的长袍于烈日底下和那位僧人辩经,两个人是棋逢对手,三天下来,竟然没有分出胜负来。 第七天,那位僧人的大弟子也就是东国的王子以久闻昭蜀的二位皇子文韬武略为名和昭蜀的两位皇子进行了默写古兰经的比试。 谁默写的古兰经最多就算谁胜。 那一天,整个永安街商店关门,小贩们也不再做生意,昭陵王携皇后和三位妃子亲临,整个擂台被挤得水泄不通。 青萝也和往常一边打扮成笙歌的随从跟在他后面,这天早晨,她亲自为他更衣,他言笑晏晏,老师,你放心吧。 比试从早上就开始了,全场鸦雀无声,一直到中午,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大皇子,走下擂台的时候他面容灰败,眼神复杂的看了笙歌一眼。 那时,青萝站在了春月皇后的身边,看见她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天,一直很少露面的二公主楼雅歌也来了。 坊间有传言,昭蜀的二公主楼如歌早年拜了民间隐医为师,精通医术。 大皇子败下阵来后,人们把目光都凝滞在他们三皇子身上,只要他稍稍一皱眉,人群就会不约而同吸气,他的眉头一松开人群就会呼出一口气。 由于青萝站在了笙歌的后面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只好从人们的表情来揣测比赛的进度。 日渐西沉时。 昭蜀的人民们表情逐渐的变得欢欣雀跃,那个早上还一脸自信的异国王子很明显已经快撑不住了,他不住的用衣袖擦拭自己的额头,还不时的转过头去看他们的三皇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反观三皇子则是一脸的神情轻松。 直到天边夕阳尽褪,那位二十出头的异国王子满脸不甘的离开了坐席,沉默的在已经是一脸铁青的僧人的身边座了下来。 昭蜀的人们开始欢呼,可笙歌还是没有离开他的坐席。依然垂着头,继续他的默写。 华灯初上,笙歌终于离开了坐席,他来到了昭陵王的身边,朗声道:“王父,孩儿把整篇古兰经默写完了。” “嗯!”昭陵王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可声音已经略微的颤抖。 几位文官开始对比他们默写的笔记。 随之,一位文官走到了台前大声的宣布昭蜀的三皇子把整篇的古兰经全部默写完,这场比试,三皇子胜出。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昭蜀的国民们用掌声来表达他们的骄傲,他们的三皇子又一次续写了神话。 在那片掌声中,笙歌软软的倒下了,殷红的血液沿着他的鼻子淌了下来,触目惊心。 夜深沉。 青萝靠在笙歌的床沿前。注视着陷入沉睡的笙歌。 笙歌只是过分的疲惫再加上气虚所导致的短暂性休克。 当那位叫赵穆的谋士用充满自豪的口气说,三皇子他做到了,青萝突然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情绪,她把赵穆推到了屋外去。愤怒的朝他喊,他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才十三岁。 青萝记得自己十三岁时虽然只是南海的一个小婢女,可也逍遥自在,和小秀在一起,仗着小秀的那点三脚猫的法术常常到民间混吃混喝。 十三岁她还是一个胆小的孩子,怕做错事,怕主子责罚,怕困难,怕负责任,怕痛,怕死,怕很多很多。。。。 可十三岁的笙歌竟然整天和一群谋士为伍。 那些谋士原来负责策划,负责搜集情报,负责当说客,游说着有才能人士为三皇子效劳。 刚刚,赵穆告诉她的这一切已经足以瞠目结舌,然后是心酸,无奈,怜悯,气恼,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其中。 赵穆还告诉青萝,在半个月前他们就收到了情报也做好了准备,也就是说笙歌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来默记经书中最难懂的,最不好记的古兰经。 听到这里时,青萝觉得自己要发狂。 笙歌的手一点也和他尊贵的三皇子的身份不相匹配,那还依然很稚嫩的手布满的是长期握笔,握剑。拉弓所留下了的茧。 看着,看着,青萝的泪水落了下来了。 是的,尽管沧海桑田,可她还是当初云楼口中爱哭的丫头。 那泪水滴醒了笙歌。 当笙歌懂事的时候,皇父就告诉着他眼泪是帝王家孩子最要不得的,所以,笙歌觉得眼泪代表的是脆弱,妥协,不勇敢。 而从那人的眼里淌落的泪水在一刹那间成了世间最珍贵的甘泉。 他的老师这一次的泪水不再是为了她的驸马了,笙歌觉得心中充斥着万般的欢喜,那种陌生的莫名情愫涨满了他年少的心。 “老师。”那声音涨满了温柔:“你又哭鼻子了。” “是啊!”青萝胡乱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都是让你气的。楼笙歌,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神童,你爱逞强,爱慕虚荣,你自以为是。。。。” 笙歌微笑的看着他那极少发怒的老师,杏仁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骂人的表情生动,但骂人的技术却是让人不敢恭维。 最后,青萝气妥:“小楼,你真是一个一点都讨人喜欢的孩子。” “老师。。。”笙歌拉长着声音抗议:“在整个昭蜀也只有你把我当成孩子,别忘了,我们已经一般的高了。” “是啊!小楼,你长大了,也什么都懂了,看来也不再需要我了。”守了一夜,青萝觉得困倦。 她站了起来,笙歌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了上来,扯住了青萝的衣袖。 “老师,不是的!”他低声的说,语气带着点委屈:“我从来没有那么的想过,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老师,在我的心底里盼着你为我感到骄傲。” “你听我说,小楼,老师更希望你所有人的成长过程一样。不要太早的背负那些,不用每次都当第一,也不要去想每次都要一定要赢。”吁出了一口气:“这样你会觉得很累的,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就像今天。。。。”说到这里,青萝的话已经接不下去了。 “我明白的,老师。”明明灭灭的灯光烘托着少年眉宇间的惆怅:“可我注定不可能成为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我生在帝王之家。” 笙歌拉着青萝坐在他身边,拉来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两个人半靠着。 也许是寂静的夜让人有了倾述的念头,那些深藏在心底里的话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人熟悉的气息中源源不断。 “小时候,王父带着我一起参加阅兵,他带着我站在阅兵台上,一呼百应,那时,他说,笙歌,如果你努力你也可以做到像王父这样,站在高台上,让那些人昂望着你,再大一点点的时候,王父给我看了昭蜀的地图,他指着那地图说,笙歌,这就是让世间的人梦寐以求的江山,如果你想得到它,你就要比常人付出千份的努力。” “老师,你以为我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天生是个神童吗?不是的,我只是脑袋比较好使而已,五岁的时候,你以为我真像他们所说的那么轻松的解开了那个智慧结,我用了差不多半个月的世间,那时,闽国师对我说,笙歌,只要你有耐心你就会解开它的,不是那些人没有能力解开他,而是他们缺乏耐心还有毅力。” “老师,你以为我喜欢这样是因为想得到那些称赞吗?其实,最初我只是为了生存而已,你也许会说我心思太深,可老师又知不知道有朝一日,要是王父不再了,那时,我会落的什么样的下场,如果,我是碌碌无为也许还可以勉强保全一命,但,我不想那样,那样活着没意思。” “老师,你知道吗?到现在我还会做噩梦,梦见我第一次受到追杀,那剑把我额头的头发都销没了,那时,我惊呆了,最后,我看见一个人挡在我身前,替我挨了一刀,那个替我挡了一刀的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死死的抱住了那个刺客的腿,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血模糊了他的脸。可我竟然记不住他的样子,他下葬的时候,我求我王父带我去看他,可王父拒绝了,他告诉我那个侍卫只是做了每一个昭蜀的子民应该做的事情。” 说到了这里,笙歌自嘲的笑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渐渐的我不再害怕了。知道嘛,老师,我还渐渐的觉得麻木了。。。。” “别说了。。。小楼!”青萝捂住了笙歌的嘴巴,他的笑容蛰到她了。 放开自己的说时,青萝听见了他幽幽的说,老师,我讨厌那种麻木的感觉,我宁愿自己害怕,这样就可以说明我其实也是和普通的孩子一样的。 泪水再次抑制不住,淌落了下来,这次青萝不再掩饰自己的泪水,它沿着脸滴落在他的手上。 “老师,你为我落泪,我心里高兴。”他在她耳畔发出如蚊子般的低语。 “睡吧!”青萝拍了拍他的头。 ------------ 17 锦年似水时(六) 青萝被一阵□□所弄醒。 笙歌那恶作剧的脸第一时间落进了她的眼底,他正拿着一支孔雀翎在她的脸上挠了挠去,半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 昨夜,她竟然在这里睡下了,青萝皱眉。 “老师,你皱眉的样子难看死了。”看得出来,三皇子的心情不错。 青萝再皱眉,她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好了,不难看,一点都不难看。。。” 青萝依然没有松开眉,极力的在思考着,直到刚进来的朱执事脸色尴尬的站在那里,看着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才想起一直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是此时和笙歌现在的姿势在外人眼里应该是暧昧的紧。 十三岁的笙歌个头已经和她一般高了。亦然不是那个只来到她腰间的孩子了。 想推开笙歌,谁知他依然不依不饶的:“和我一起用早膳。” “呃。。。。。” “好不好,老师。”也许是早晨的情绪比较让人容易放松,笙歌的语气竟然不常见的有甜有腻。 “好了,好了。”青萝赶紧推开了笙歌,尴尬的整理头发。 很久以前,青萝在某天无意中看见笙歌一个人用早膳后,她一直都避免再早上的时候来找笙歌。 她害怕看见那种让她心酸的画面,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偌大的餐桌前,食物丰盛,身边有着专门的人为他夹食,皇家的孩子顾及礼仪,在小的时候就有宫里的礼仪师教他们用餐,不可以大声嚼食,不可以让食物沾在嘴边,不可以东张西望。。。 事实上,笙歌学的很好,可好的让青萝心酸。 十三岁的笙歌依然如此,可她看着还是难受,皇家礼仪还是要顾及的,但,偶尔也可以不用顾及。 青萝放下了筷子。 “老师,食物不可口么?”笙歌也停下了筷子,担忧的看着她。 青萝挑了挑眉:“小楼,老师给你表演绝活。” 于是,她拿起了一个剥好的桃仁抛到了半空中,等待它稳稳的落在自己的口中,这还是从闽闰月那里学来的,当时自己看着好玩。 可是,不成功,那桃仁弹到了她的牙齿最后朝一边呆着的朱执事的脑门砸了过去。笙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边笑边说:“老师,还真的是绝活。” 青萝讪然,看着那几个候在一边如花似玉的小宫女,赶紧转移话题:“三皇子,怪不得你没有吃多少原来是秀色可餐。” “喔?”笙歌瞄了那些宫女一样,那些宫女一个个脸红红的垂下头:“老师也没有吃多少,莫非,是本皇子让老师秀色可餐了。” “牙尖嘴利的。”青萝碎了他一口。 胡乱的趴了几口,青萝匆匆的离开了,那绝活让她觉得汗颜,只是她发现凌霄阁好像一夜之间多了不少貌美的宫女,一个个水灵灵的。 回到自己的住处,青萝纳闷的问绿竹,怎么凌霄阁一下子来了那么多貌美的小宫女,现在,整个凌霄阁好像变成了选秀场。 绿竹好像特别兴奋的样子,好像她在等她这个问题很久了:“先生,你终于发现了。” 一直以来,由于朱执事的吩咐,凌霄阁的人都尊称青萝为先生,起初,她是不习惯的,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绿竹在自己姐姐无奈的表情下开始滔滔不绝:“那哪是什么宫女啊?那些都是大臣们家的千金,个个容貌才华一流,他们说好听一点是要把他们送到宫里来学习体验,其实,是另又目的的。” “什么目的?”这下青萝也好奇了。 “啧。。啧。。。”绿竹老学究的摇着头,有恨铁不成钢的遗憾:“现在,整个昭蜀恐怕都明白三皇子迟早会是未来的王,那些大臣们心里打得都是如意算盘,要是他们家千金们入了三皇子的眼,官位较低的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官位高的是锦上添花。” “那些人,是在未雨绸缪。”绿珠也插上了嘴:“再说了,像三皇子这样的没有女子会不喜欢的。。。。。” 她们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青萝越听越恍惚了,依稀忆起了梦萝的模样,不知道,这一世,梦萝是否还会是一为美丽女子,她会以什么样的模样出现在笙歌的生命里,他们又会拥有什么样的邂逅。 还有五年他们就会相遇了。。。。 初春,日头慵懒。 这日,青萝和笙歌偷得浮生半日闲,他们来到了西郊的皇家别院,美名曰踏春。 其实,青萝在听闽闰月说起这里有极好的温泉后就蠢蠢欲动了。 别院隐在一片灵秀的山间,与昭蜀的粗矿建筑风格不同,华美精致,带着青萝所钟情的浓浓的南方建筑风格。 掀开了马车的帘,一双手很突兀的搁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边的绿珠,绿竹已经对自己挤眉弄眼,青萝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在了闽闰月的手上。 在他的耳旁,青萝低语,闰月,你的身份好像是三皇子的侍卫。 闽闰月不语,笑着把她从马车拉了下来。 另一架马车旁,笙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站在别院门口,青萝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大片大片的翠绿,着熟悉的南方风情,她觉得舒服。 别院的管事给他们各自安排好了厢房,青萝就迫不及待让别院里的小丫头带她到温泉去,青萝八岁后就在南海长大,对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以前在凤仙上到处都有天然的温泉,她一有时间就喜欢泡温泉。 青萝让绿竹在外面守着,脱了外衣就就钻进了水里,这温泉的范围不是很大但足以让她如鱼儿般的游来游去。 最后,青萝游累了,靠在了一边,不知不觉的开始陷入了梦,梦见了阔别已久的人,她一如既往的梦里笑着,笑声凄惨。 这一次她还来抓她的手,拼命的把她往黑暗的地方拉。 青萝尖叫一声醒了过来,才发现原来是她自己的头发缠住了自己的手,正在疏离好了自己的头发时听见了有急匆匆的脚步沿着这里而来。 以为是绿竹,青萝突然想吓吓她,就把头埋进了水里,听着脚步声停了下来。 青萝突然冒出水面,可当她看清楚站在前面的人还是有点发愣,怎么会是闽闰月? 在青萝发愣的时候,闽闰月也在发愣,他是听到青萝的尖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闯进来的,谁知竟然会看到这样的一晃光景。 当水中的那个人是李青萝时,一切便变得不一样了。 在一片薄薄的水蒸气中,青萝宛如水中的精灵,一半的身体隐在水中,白色的衣衫贴在她的肌肤上,些许的头发垂在胸前,偏偏,脸上是傻傻的,茫然的,水沿着她的发顶滴落了下来。 纯真如斯,妖娆如斯。 青萝忘了其实现在应该做的把自己缠在自己的水中,凤仙上的五百年让她忘却了红尘中的男女□□。 闽闰月忘了移开脚步,尽管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脚仿佛生根一般,他痴痴的凝望着水中之人,恨不得此刻天长地久。 “老师。。”带着少年特有的变声期的嗓音和着急匆匆的脚步声闯了进来。这样的情景让笙歌停下了脚步。 水中的那人宛如梦中人。 青萝此时才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想离开这让她不自在的地方。 “等等,老师。你站在那里别动。”笙歌阻止了想要起身的青萝,冷冷的对一边的闽闰月:“闽侍卫长,你可以退下了。” 下意识的笙歌不想让他看到青萝的模样。 恢复过来的闽闰月行了礼,退下了,看着那个从容的背影,笙歌觉得刺眼,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讨厌他。 讨厌他有高大伟岸的身材有亲切的笑容不俗的口才总是把老师逗得十分的开怀。 讨厌他是可以把一个扶老师下马车的动作做的充满魅力又不造作的成熟男子。 讨厌他比他先看到老师那在水中的美丽模样,讨厌他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也讨厌他有一个叫做闰月的名字。 他的老师总喜欢“闰月”“闰月”的唤着他,声线温柔。 ------------ 18 锦年似水时(七) 暮春,闽国师公开表明态度支持三皇子。 闽国师在昭蜀一向德高望重,是昭蜀人民心中的魂,随着他的表态,不少支持大皇子的臣子纷纷倒戈。 整个皇城里陷入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而恰在这个时候,东南前线传来战事告急,昭陵王决定御架亲征。 临行前夕,他把笙歌叫到他的房里,一直到早上才回来,一回来看见正在房间里等着自己的青萝。 他久久的望着她,然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把头靠在了青萝的肩上。 “老师,我看到他的白发了。以前我觉得那是灰色的,可今天我看清楚了,是白色的。” “他会平安归来的。”青萝在少年的耳边轻声的说。 “真的吗?老师。你保证他会回来吗?”笙歌把头更深的埋进了青萝的肩上。 “我保证。”青萝笑了笑:“小楼,老师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其实,老师是一个仙子,仙子的话你应该相信吧?” “仙子?”笙歌也笑了起来:“那你会飞吗?会腾云驾雾吗?会呼风唤雨吗?” “呃。。。。”青萝老老实实:“我不会。” “那老师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其实,我有三头六臂。” 青萝还想说些什么,笙歌打断了她:“好了,我现在不怎么难过了,还有,老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拿那些来哄我了。” “不过。。。”笙歌细细端详了青萝的脸:“不过你这张脸倒是有几分说服力,老师怎么还和我六岁时一模一样。” 青萝就此打住,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他也不相信,索性笑嘻嘻的说:“都说我是仙子了,你还不信。” “仙子是吗?”笙歌活动活动了手指头。 青萝一看到笙歌活动手指头心里就发麻,她摆摆手:“不要了,小楼,小楼,你不能这样,你。。。你别忘了我是你老师。。。。。” 笙歌三下两下的就把青萝摔在了床上。 十岁时笙歌觉的在青萝身上挠痒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看着她咯咯不停的笑着就觉得很好玩。 十三岁笙歌觉的在青萝身上挠痒还是一件有趣的事,可感觉好像不一样了,尽管她还是在她面前咯咯的笑着。 笙歌觉得有些困惑,那种感觉无法言喻,只是,他不舍得手从她身上离开,只觉手所到之处极柔软,柔软得不可思议。 一声不自然的咳嗽身响了起来,笙歌的手一抖,慌忙从青萝的身上收了回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不敢在去看青萝。 在朱执事探寻的目光下,笙歌从床上下来了,突然间感到有些烦躁。 青萝也觉得自己和笙歌好像玩得有些过火了,看来,从现在开始她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笙歌已经不是那个六岁时一脸闹变扭的孩子了。 等青萝走开后,朱执事向前几步帮笙歌整理头他弄乱的衣裳,整理完后没有像往常那般退了下去,而是立在了一边。 “有什么话说吧。”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对于这位年迈的执事,笙歌是尊敬的,他以前是跟着王父的。对自己也尽心尽力。 “那个。。。。”迟疑了一下:“三皇子,你。。你和李先生还是避嫌一点的好,皇宫是一个是非之地,切忌勿落人口实,眼下,王上出征在即。。。” 笙歌冷冷的看着他,眼里阴沉不定。 朱执事心里叹了一口气,跪了下来:“三皇子不为自己着相也要为先生着想,如果想让先生在宫里继续留下来的话。。” 下面的话朱执事没有说下去,他也明白不用自己说下去小主子也会明白的。看着小主子在李先生的面前一点点的敞开心扉不是不庆幸,可渐渐的,随着小主子的逐渐长大,儿时的那种情意好像渐渐的变了,朱执事也不知道那两个人什么地方改变了,李先生还是那个李先生,可小主子。。。。。 刚刚的那一刻让他看的是心惊肉跳的,还有小主子眼里露出了那种晦涩不明的情感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学生对着自己老师。 再看看云鬓微乱半靠在床上的女子,美丽纤细,一点也不输给那些经过精挑细选的秀女,朱执事看着那张脸越来越心惊,好像,李先生的那张脸还是和初到这里一模一样,没什么改变。 一时之间,朱执事心乱如麻,一些话就不由自主的说出口了。 笙歌这边有一种类似麻木的感觉,好像回到的儿时,那些人在他耳边轻声的告诉他,身为皇子要注意一些什么?有些话不可以乱说,有些事不可以随便做。因为他是皇家子嗣,因为他身份尊贵。 看着那匍匐在脚下苍老的身影,笙歌怅然一笑:“你起来吧!朱执事。” 顿了顿:“在这个皇城里,我想,也只有她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 也只有她真正关心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只有她每天傻乎乎的总想把自己逗乐,那人,常常会私底下问自己的贴身随从,问一些奇怪的,匪夷所思的问题。 你们三皇子今日笑了没有,笑了几次? 你们三皇子今日发了脾气?为什么发脾气? 你们三皇子今日看着心情好不好? 。。。。。。。。。。。 “三皇子英明。”朱执起身叩首,退了下去。 三皇子英明,可不是吗?朱执事的话他都听了进去了,落人口实,的确,他也怕落人口实,在这个没有硝烟但却可以剑拔弩张的皇城,有很多的人在睁大着眼睛看着你往下掉。 青萝自行穿好平日里的那套随从衣服,照惯例,他应该会让自己打扮成随从的模样跟在他后面为他的王父送行。 来到笙歌的房里,见笙歌已经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看到自己他沉思片刻,说,老师,你还是不要去了。 说完后,就径直走出了房门。 “喔。”等笙歌走出了房门时,青萝才没有意识的应了一句,看着他在前呼后拥下离开。 昭陵王走的当天宣布由左右丞相共同监国,两位皇子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但不可直接参与政事。 那天,天空下着濛濛细雨,青萝爬到了皇城的一处高台,看着御驾亲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穿过永安街。 在青萝的眼里,昭陵王虽然不算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但也是一个好父亲,他每隔一个月都会秘密召见自己,主要是询问笙歌的情况,当讲到一些关于笙歌特别有趣的事情后他的脸上会浮现出淡淡的笑纹。 从昭陵王走后一连十多天青萝都没有看到笙歌,从绿竹的口中她得知现在笙歌可谓是朝廷里的大红人,由他向监国提出的治理国家的建议大多会被采纳。最近,他更是连续几天没有回凌霄阁。 最近几天不知怎么的青萝觉得心中有隐隐约约的不安感,青萝是极讨厌那种感觉的。 青萝心烦意乱的走出了凌霄阁,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正大殿门外,正大殿是昭蜀的政治中心,历代的帝王都在这里上朝,在这里和臣子们商议国事。这几天,笙歌是住在这里的。 在正大殿站了许久,调过头,青萝往回走。 皇后住的朝凤阁张灯结彩,执事小斯们里里外外忙碌着,青萝才想起了过两天就是春月皇后的生辰了。 有小斯把一大团绸缎放在了青萝手中,青萝才恍然他是把自己也当成来帮忙的了,于是,那天青萝跟着忙乎了半天。期间,青萝听老宫人纳闷的提前这次皇后的生辰怎么会安排这么多的侍卫。他还调侃说,那些侍卫人数可以把宴会现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就是苍蝇也插翅难飞。 听到这里青萝莫名的心里一突。 皇后的生辰是五月的最后一天,那天青萝心里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了起来。她找到了闽闰月要他让笙歌务必回凌霄阁一趟。 傍晚的时候,笙歌回来了。青萝赶到的时候,一名貌美的宫女给在给他更衣。 青萝在一边静静的站着。 更完衣后,笙歌笑盈盈的在那名宫女的脸颊上捏了一把,那明宫女十三,四岁的模样,脉脉含情的愀了笙歌一眼,双颊酡红的退了下去。 笙歌调情的手法老练到令青萝咋舌,以前她是从来没有看到笙歌这样子的,在潜意识里青萝还感觉他还是那个初见时惧怕水鬼的孩子。 一时之间,青萝有点发懵。 “老师,学生刚才只是逗她玩而已。”停在她面前:“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青萝这才回过神来:“小楼,你是不是要去参加皇后的生辰宴会。” 怎么想,青萝都觉得要是小楼去了朝凤阁将会有事情发生。 笙歌点了点头。 “别去,小楼。”青萝拉住了笙歌的手:“老师怕你会出事。” 笙歌的眼睛落在了青萝握着自己的手上。 ------------ 19 锦年似水时(八) 笙歌不留痕迹的挣开了青萝的手,笑:“老师,你别担心,皇后今晚宴请了文武百官,她还不敢在那么多的人面前拿我怎么样的。” “可。。。。”青萝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小楼,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你就信老师一次不行吗?” 青萝恳切的望着眼前的人。 “老师庸人自扰了。”笙歌不以为然:“放心好了,我保证我会没事的。” “楼笙歌。”青萝烦躁不已:“我生气了。” 当青萝把笙歌称为三皇子时就代表她有点不高兴,而当她连名带姓的叫他时就代表她很生气。尽管她极少那样叫他。 “真生气了。”笙歌把脸凑了过去。 青萝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好了,好了。”笙歌举手投降:“不去了了,不去了。” 可笙歌终究还是去了,在青萝得知时宴会应该已经过半了,当青萝赶到朝凤宫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挡在了外面。 更令青萝心惊胆战的是闽国师竟然没有在皇后的邀请之列。 正当心焦如焚时,她看见了刚要进宴会现场的楼裘歌,不管不顾的挡住了他:“大皇子,你还记得我么?” 楼裘歌皱着眉头,眼前的人似曾相识,明明一眼就看出是一位女子但却是一身不伦不类的随从打扮。 “大皇子十三岁那年落水时是我救的大皇子。”青萝迎着他的眼睛。 楼裘歌再次疑惑的打量起青萝。 “那时我刚抓住大皇子的手时大皇子把我当成了皇后了。你叫着皇母把我的手拉的紧紧不放。” 当时确实是这样的,楼裘歌脸色缓和了一些:“那你此时找我有何事?” “我想让大皇子带我到皇后的宴会上去。”看他犹豫不决,青萝再说:“是这样的,我是三皇子的老师,我有很急的话想要对他说,恳求大皇子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就帮帮我吧。” 但青萝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好像,所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瞬间,皇后言笑晏晏的来到笙歌面前,她从侍女精美的托盘中要来两杯酒,拿起了其中的一杯:“皇儿,敬你。” 笙歌没有去接酒。 “皇儿,你害怕皇母在酒里下毒不成。”她笑得仪态万千,另一只手从托盘上拿起了剩下的那杯酒,径自饮下。 把空空的杯子翻了过来,她语气嘲讽:“三皇子,你现在还觉得这酒里有毒吗?”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笙歌浅笑的接过酒,一饮而尽。 等笙歌把杯子放回到托盘时,皇后向他靠近了几步,在他耳边低语:“小杂种,现在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皇后脸上挂着惨烈的笑,笑得十分的张扬和得意,从今往后,她的皇儿不用再活在来历不明的野孩子的阴影里了。她知道她的皇儿不是一个庸才,他会用他的实力证明自己的。 是的,会那样的。。。 为什么不听她的话呢?为什么不相信她呢?为什么要惹她生气呢?笙歌闭着眼睛,努力的忍住那股刺骨的疼痛。 笙歌知道这次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好运逃过此劫数,皇后显然是想和他来一个鱼死网破。 他想移动脚步,想回凌霄阁一趟,她应该知道了自己撒谎了,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在生气,可是啊!好像他无法迈开脚步,那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无法迈开脚步。 皇后的脸变得扭曲了起来,血液沿着她的嘴角淌下,极丑。 笙歌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手绢捂着自己的嘴,他可不想死的那么难看,他不希望那么难看的模样吓到老师。 偶尔,笙歌觉得她的老师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她觉得她应该像很多的宫女一般的怕这怕那。也许她也怕水鬼。 此时,笙歌想起了八岁的时候,他问他,老师,这个世上你最怕的是什么? 是寂寞,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是寂寞,她回答。 彼时,他似懂非懂。 这刻,笙歌不舍得这么离开,他的老师整天都围着他转,要是他不再了,她应该会很寂寞吧? 他不舍得她寂寞啊! 小楼,小楼,她的声音从遥远的距离传来,是幻觉吧?笙歌闭上了眼睛。 宴会现场的人静悄悄的,好像还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先扑向笙歌的是左丞相于进,他接住了笙歌往下坠的身体。大叫御医。 “这里没有御医。”慌乱中,有人大声回答。 原来这是一场对笙歌设下的鸿门宴,扶着笙歌他无比绝望。此时,他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开,一个年轻女子从他的怀里接过了笙歌,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脉搏。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淌了下来。 她站了起来,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属于刻有昭陵王的玉佩,对着他们说,我是笙歌的老师,从此刻起,我做什么你们什么也不要问。 三皇子会没事的,我保证! 她背起已经奄奄一息的笙歌朝一个方向赶去。身影单薄。 往后于进再回忆起这一刻时总觉的着突然而至的女子宛如天外来客。 后来他一直下意识的寻找那名自称为三皇子的老师的奇女子时总是不得而获,再后来他在三皇子的身边总看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某次,无意中他发现那面纱下的容易似曾相识,再再后来。。。。 青萝把笙歌带到一间厢房,让闽闰月在外面守着,谁也不能进来。 她知道笙歌中的是一种叫做蜗蛛的剧毒,此毒是用一种叫做红背蜘蛛的毒液提炼的,而且,这种毒从来就没有解药。 青萝打开了姨母当时给她的竹筒,随着竹筒的打开厢房里出现了一位女子,她眉清目秀,似远似进,如一道幻影般,眉间刻着梅的烙印,那朵梅花烙印和姨母眉间的梅花十分相似。 她微笑,自我介绍:“我是梅族前任圣女。这是我的元神。” 听姨母说历代的梅族圣女都在下一任圣女诞生后会香消玉损,香消玉损后保会留自己的三个元神,而那三个元神对世间的事无所不知。 “我想救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青萝指着床上的笙歌。语气毋庸置疑。 梅族圣女告诉青萝,发生在青萝八岁时天庭的那场变故中她的经脉全断,是她的爹爹把他三百年的仙力植入到紫薇宫的千年夜明珠,然后把那夜明珠植入了她的身体才得以护住了她的经脉。 而她身体里的那颗夜明珠可以救笙歌,只要把那夜明珠引渡到笙歌的身体里,三年后就可以化解娲珠的毒。 不过,在青萝身体里没有夜明珠的这三年里她必需找有仙术的身体寄居。 笙歌在迷迷糊糊中恍如做了一个梦,梦见仿佛置身于冰与火的世界中,渐渐的,自己被一团熟悉的气息包围着。 有冰凉柔软的触觉在他的唇上辗转着,有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低语,小楼,把嘴张开。 可他的所有神经好像都处于麻痹状态,他仿佛听到有声音在他耳边叹气。 接着,有灵巧如小鱼般的物体一点点的撬开他的牙齿,一点点的深入,然后,有冰凉的物体落入了他的口腔之中。 那冰凉的物体一点点的把他带出了那个冰与火的世界,依稀的思绪中笙歌知道自己又从生死边缘中被拉了回来了。 而那熟悉的令他眷恋的气息却一点点的远去,仿佛,他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小楼,我走了。 “不,不,老师,别走。”笙歌满头大汗的醒过来。 触及眼帘的是闽国师的脸,那个一直很温润的师长此时亦然激动至极握着他的手:“笙歌,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笙歌在找寻那张自己熟悉的脸,一屋子的人,可在那些人中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个人。老师,是不是因为自己不相信她生气了,所以,不来见他了。 喝完水后,笙歌低低的问:“国师,老师。。她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青萝她,她走了。这是她给你的。” 闽国师神情复杂的递给了他一张信盏。 信盏上写着娟秀的字体。后面加一张生气的脸。 ----笙歌,三年后的今天我会回来的。 “国师,老师她看来是生我的气了,因为我不相信她。”笙歌失神的望着落款处那张生气的脸。 “不是的,她永远不会生你的气的。” “真的吗?”笙歌心里稍微好过一点,在昭蜀人们都知道闽国师是一个永远不会撒谎的人。 她永远不会生你的气的!在往后的岁月里也好像如此,她总是敞开如天空般的胸怀的包容他一次又一次的错误。 这一天,昭蜀一零一三年五月初二。楼笙歌十三岁。 ------------ 20 陌上少年时(一) 小姜来到凌霄阁已经有两个年头了,他是三皇子的贴身小斯,三皇子对他不错,这令凌霄阁的其他小斯十分的忌恨,说他走了狗屎运了。 事实上,小姜也觉得自己有点类似于走狗屎运的嫌疑,明明,自己不识字,也不聪明伶俐还有点木讷,再加上自从十五岁那年被毒蛇咬到的脚有点不利索,所以,小姜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三皇子会对他青眼有加。 小姜今年一十九岁,原明姜泷,十七岁那年他在渡头找活干遇到了一名长相英俊的少年,那少年死死的盯着他的手看指着他手上的手镯问他那手镯从那里来到。 那个手镯是一位年轻女子送给小姜的,她是小姜的救命恩人,那年他被毒蛇咬伤了,在他以为自己要完了的时候,邻居带来了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 那女子医术高超,几帖药下去真的把毒素控制住了,小姜现在想起了还后怕,据说在晚一点,自己不是没命也得截掉双脚。 自己的父亲称那位女子为活菩萨,她不仅没有收他们诊金,那天看见自己的家一穷二白,没有钱买药材,她说她出门时太匆忙了忘了带银两就把她手中的手镯脱下来要他们拿到当铺去换银两。 那手镯一看就知道是名贵物品,小姜把手镯拿到了到了当铺又折回来了,他不舍得,再有他还想下次在看见那位女子时就把手镯还给她。 可那手镯太名贵了,小姜怕放在家里不安全就一直戴在手上。 而从那次后小姜没有再看见了那名女子了。 小姜把手镯的故事告诉了那位少年,那位少年听完后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 后来,小姜才知道那位少年是昭蜀鼎鼎有名的三皇子,三皇子十三岁那年昭蜀发生了很多事,先是昭陵王御架亲征,接着不久突闻春月皇后在自己生辰当天暴病身亡,随着皇后的突然身亡,春家和皇后滴生的大皇子也开始失势。 隔一年,昭陵王凯旋而归,归来时的第二天三皇子就正式被立为昭蜀未来的储君。大皇子被封为亲王,随着三皇子被立为储君,长期困扰着昭蜀的储君之争宣告尘埃落定。 三皇子可谓是众望所归。 可后来坊间的小道消息称其实是皇后在自己生辰时起了杀心,想用一杯毒酒至三皇子于死地,可三皇子蒙天庇佑,最终皇后害人害己,所以,皇后下殡时没有见到三皇子。 又有小道消息称,三皇子其实已经喝下了毒酒,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位高人硬生生的闯进阎罗殿把三皇子给讨回来。 等等等等。。。 这皇城的事从来都是层出无穷。 只是小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见到那位在昭蜀如闻名已久的三皇子,还成为他身边所谓的大红人。 如果有人问小姜三皇子给他的印象他会回答三皇子就像他永远的弄不懂的文字,在他觉得三皇子是一个单纯的人时他会做很多复杂的事情让你来否定先前对他的推断,在他觉得三皇子是一个好人时他做的事情又会使人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 比如去年三皇子极珍爱的那只长相丑陋奇怪的动物叫小呲的不见了的时候,他几乎把整个皇城都给翻了一个底朝天,最后还是没能够把它找出来,那夜他大发雷霆,把那几个管理小呲的小厮打了一个半死不活,然后把他们逐出宫去。 比如他对轩朱园的人尤为的好,特别是那两个叫绿珠,绿竹的宫女,去年把她们姐妹两指给了宫里两位才貌双全的侍卫官,只是令小姜觉得奇怪的是轩朱园里一直没有主子,可三皇子要那些住在轩朱园的小厮宫女们对里面的东西一律保持原样,有时候他会到那里去呆一会,又一次小姜还看见三皇子满脸惆怅的抚摸着正房床上的一个竹枕。 后来,小姜偶尔得知那里曾经住着三皇子的一位老师,还有,在凌霄阁,那位老师好像是一个禁忌。 如此看来,小姜觉得三皇子应该是一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念旧的好人。 可跟在三皇子身边久了,他开始觉得这个三皇子的心其实比谁都还要硬还要狠,他看着对三皇子对有些不利于他的人耍手段,看着他不着痕迹的收买人心,看着他的赶尽杀绝,看着他在他人前单纯无害,收放自如,看着他一点点的渗入到朝廷,看着他眼不眨的算计自己的哥哥,姐姐。。。。 三皇子十五岁的时候交了朝廷重臣家的公子,后来他也把他们带到了凌霄阁,有时候那些公子们也会从外面带来貌美的女子,他们在凌霄阁摆宴设酒,纵夜狂欢,狂欢后小姜常常看见三皇子到轩朱园,有一次三皇子确实是喝得太多了他担心也跟着过去,那三皇子在房间里摸索了半天,最后厌厌的在了椅子上喃喃的说,没意思,真没意思。 稍许,他抬起了眼睛,似醒非醒,说,老师,时间过得可真慢。。。 三皇子十六岁生辰的那天,小姜半夜被一阵宛如天籁的琴音惊醒。沿着那琴音小姜来到了轩朱园。 月色如水,三皇子一袭白衣,琴音如如泣如诉。 小姜从来不知道这美妙的琴音竟然来自于三皇子,他虽然不识字,但受到曾是梨园艺人的父亲耳熏目染极喜欢音律。 他静静的躲在墙角听着。 那琴音似喜似悲,把小姜听得是百转千回。 曲终,三皇子似有不甘,最后拨出了一个重重的尾音,小姜看见他把脸轻轻的贴在琴弦上,手抚摸着琴,如梦呓般,老师,你一定要回来才好。 那天起,小姜知道这轩朱园和曾在轩住过的那位老师对于三皇子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十六岁的三皇子昭蜀最英俊的少年,每年的上元灯节,他都会跟着昭陵王到永安街参加点灯仪式。 对于上元灯节,昭蜀的少女们可谓是翘首以盼,那天她们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只盼望着能一睹三皇子的风采。更盼望着他能看自己一眼。 十六岁的三皇子让昭蜀的少女们相思成灾。 其实,三皇子十五岁的时候就有邻国有意和昭蜀联姻,更有大臣们暗示想把自家的女儿送到宫里来,其中,就数左丞相家的千金最有希望,那位左丞相家的千金叫于可人,那位于可人小姐人如其名,是昭蜀数一数二的美人,更是昭蜀大学阁唯一的女学生,和三皇子是同学。两个人据说还很谈得来。为此,昭陵王也有意让于可人进宫来,可三皇子以现在他还没有心思谈儿女情为由拒绝了。 小姜见过那位于小姐,三皇子曾经把她和他的同学带进凌霄阁,那位小姐长得貌美如花,而且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当未来国母的料。 那天小姜那位于小姐一脸的伤心欲绝,她问三皇子:“笙歌,你为什么要拒绝。” “可人,你不适合这里。”三皇子的声音平淡无波。 “为了你,我可以学着去适合的。”那位于小姐仿佛看到了希望:“其实,从前父亲早就跟我提过了,我本来是不愿意的,我不喜欢皇宫的生活,我觉得它就像一个大笼子,但笙歌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是愿意的。” “可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同学,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未来的伴侣,有人告诉我那个让你想和她一起的人就叫做伴侣,那个人会让你让欢喜,觉得心动,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在她面前你会不知所措,会想和她靠近,而对你,我从来没有那种感觉。” 沉寂了许久,她颤抖着声音:“那你遇到了没有?” “没有。”三皇子的声音满满的是惆怅:“我也不知道这世间会不会真有那样的人存在,也不知道我是否最终会遇到。” 那于小姐真是个可人儿,迅速的她清了清嗓音,笑语如花:“那笙歌,如果在你一直没有遇到那个人,记住了,我在一直等你。” 三皇子就这样大笑了起来:“可人,你真是一个可人儿。” 那时,三皇子和可人小姐一十五岁。 小姜喜欢那位可人小姐,那样的女子如若能当昭蜀的皇后那一定是昭蜀之福,那样的女子那样的性情配三皇子再好不过。可惜。。。。 可惜,在三皇子十六岁这年的阳春三月,他在狩猎的时候碰见了无意中遇到闯进围场的少女春未央,那天,两个人为了一只斑鸠大吵了起来。三皇子说是他先射到的,春未央说是她先看到的,于是乎,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后来,三皇子把春未央带到了凌霄阁,那位春未央是已故皇后春氏的外甥女,人称小辣椒,一被带到凌霄阁就对三皇子破口大骂,而对于她的破口大骂三皇子的兴致好像高的很,他不时像猫对待老鼠般的逗逗她,那春未央越生气他就越乐。 在小姜跟着三皇子的这两年里还没有看到他对那位女子这般。 春未央虽然没有可人小姐的美貌,但她一生气起来表情生动,在加上小巧玲珑的身材,鼓嘴时的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凌霄阁的朱执事给春未央安排在锦绣园,三皇子也没有异议,这锦绣园在凌霄阁就代表着一种身份,住进锦绣园就昭示着也许未来锦绣园的主人会成为三皇子的嫔妃之一。 这个消息传出后,春未央的父亲显然受宠若惊,他在三皇子面前千恩万谢,要知道,随着皇后的离世,三皇子被立为储君,在昭蜀春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现在,凌霄阁的人都在猜测三皇子什么时候会临幸春未央。 进入四月,三皇子好像对那春未央失去了兴趣,不管她如何的破口大骂也没有去理她,只是在整个四月,三皇子好像陷入了一片焦虑之中,有时候常常会一个人傻笑,有时候脾气又大得很。 ------------ 21 陌上少年时(二) 五月初一,小姜陪着三皇子到国师府上拜访。随着昭蜀的储君一立,在加上近年来国泰民安,闽国师逐渐的淡出,最近这半年来他更是在自己的家中研究经书。 对于三皇子的到来闽国师好像并不感到意外,他们在中厅落座。随后,摆上了棋局,可这天,三皇子明显不在状态,不仅如此还不时的犯一些低级错误。 终于,闽国师让仆人收起了棋局,两人对视片刻。 “师傅,你说她会回来吗?”是三皇子首先打破了沉默,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般称呼他为国师而是叫他师傅。 “她会回来的。”闽国师难得的笑了起来。 “真的吗?”小姜觉得三皇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真的会回来吗?” 在闽国师点了头后三皇子好像放下了满怀的心事,笑得如一个孩子,那时小姜所陌生的三皇子。 在回宫的途中,三皇子进了一家茶庄,向老板买了今年新出的春茶,那时的三皇子比什么时候都要来得亲切,亲切的和老板聊天。向他打听南方的气候,打听南方的一些琐碎的事情。。。。。 从他们的谈话中小姜知道茶庄的老板每年都会到南方去采购茶叶。 出了茶庄,三皇子把茶叶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 他说,小姜,老师她最喜欢这家的茶叶了,皇宫里的那些茶叶都入不了她的口,小姜,你说她是不是很挑剔。可小姜,她别的都不挑剔的。 他说,小姜,你说她回来后会不会认不出我来,王父说我和小时候一点也不像的,不,不,小姜,老师她一定不会认不出我来的,我是谁啊,我可是她的小楼。 他说,小姜,不知道她回来后会不会认出你,到时,她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看来,她从前一定常常是撇下我一个人溜出去。 他说,小姜,老师,老师她明天要回来了。 说这句话,三皇子的眼眸灿烂如星辰,他微昂着头,好像沉浸在他的世界里了,而自始自终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老师,那位轩朱园的老师小姜倒是好奇的很,可见,他对三皇子的影响力有多大。 后来,小姜才知道是“她”而不是“他” 三皇子一回到凌霄阁就往轩朱园,他让轩朱园的人把各个地方要来来往往的打扫干净,他让小斯们在窗台上摆上了茉莉花,把轩朱园的灯全部都撤下重新换上新的。。。。。 如此折腾了一番,他靠在了窗台边,从窗台上摘了一朵茉莉花,放在鼻子上嗅着,笑得极舒心。 回到了三皇子居住的腾阁园,远远的就看见一身红的春未央,她一看到三皇子就露出了如斗鸡般的触角,指着三皇子:“楼笙歌,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她嗓音大,怒目圆睁在加上一身的红倒像一枚正在喷火的小辣椒。 “好了,春未央,别闹了,听话,回去。”三皇子对春未央难得和颜悦色,不仅如此,他手放在她的脸颊上,笑得倾国倾城:“你乖一点,我到时就会让你回去。” 春未央显然没有想到楼笙歌会给她来一个三百六十五度的大装变,一时之间有点愣,面对楼笙歌那生得极好的眉目,不由的心里突突的跳,她急忙撇开脸,脸色迅速的飞过了两朵红云。 五月初二,小姜赶早来到三皇子的房间里想伺候他更衣,平常此时应该还在睡觉的人出乎意料的坐在床上发呆。 给三皇子更完衣服后三皇子照常去了正大殿帮昭陵王处理奏折,只是很明显的心不在焉,最后,昭陵王说了一句:“李先生今日会回来吗?。” “会的,王父,老师她一定会回来的。”三皇子急急的回答。 昭陵王没有再言语,挥了挥手让他回去,此时,三皇子如释重负。只是。。。。 只是三皇子并没有等来他的老师,从早晨到傍晚,从傍晚直至暮色苍茫,小姜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的三皇子,起初他还可以可绿珠,绿竹谈笑风生,起初,他还耐心的让绿竹把面前那壶冷却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那些侍卫们一个个的垂头丧气的回来,三皇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不,也许那更像是慌张。 整个轩朱阁仿佛也跟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变得凝重了起来,绿竹,绿珠,一边垂着头,其他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姜小心翼翼的上前:“殿下还没有用晚膳呢,要不。。。。。” “下去。”三皇子冷冷的说。 大家面面相顾。绿竹也上前,小声的道:“殿下,也许是先生有什麽事情耽搁了。” “闭嘴。”绿竹的话好像点燃了火药桶,三皇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暴跳如雷:“你们全给我下去。全部。。。。” 青萝没有想到青鸾会把她放在树上,不过还好是在轩朱阁的树上,不然以她现在的体力是怎么也无法走到凌霄阁的。 这三年来,青萝一直寄居在小仙的身体里,来这里前姨母渡了一口仙气给她,可那口仙气的仙力正在逐渐涣散。 她不敢选择白天回来,怕吓到了别人,昭蜀的人们一直信奉天上有飞仙的存在,可没有几个可以真正的见到。 青萝一看到轩朱园没有什么人就让青鸾把她放下,随之,青鸾竟把她放在了树上,可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再唤来青鸾了。 仔细看这树上的位置,青萝发现这树还是自己刚来不久种下的那株梧桐,因为喜欢梧桐的香气,青萝让绿竹弄来了梧桐的树苗,没想到现在已经枝繁并茂俨然已成参天大树,只是啊,青萝犯愁,要怎么从这树下去,现在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多大力气使,而且她也不知道姨妈渡给她的香气她还能支撑多久。 正在犯愁肩,她发现树下站着一抹白色男子身影,那身影背对她站着,背影修长。 青萝清了清嗓子:“喂,站着树下的那位。” 那人仿佛没有听到似的,青萝再加大声音:“喂,那站在树下的那位,能不能请你帮忙。” 那身影移动了,可惜没有回过头,青萝想倾过身体在请求他一次。她艰难的移动着。 眼前一花,一道白色的身影缠绕了过来,无边无际的盖住了她。 初二,天空挂着新月,那轮新月在他头顶上晃动着,那熟悉的专属于莫个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恍然如梦。 她的水仙少年,正立于新月底下,笑盈盈的,眼里好像盈着月光,在那一排排挂在屋檐底下幽柔的宫灯下,眉目生的霎是好看。 她的水仙少年呵!果然长成了好看的男子。 “小楼。。。”青萝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了,六岁至十六岁,十年了,他仿佛刻进了她的骨血里。 分别后的日子里,她可真想他啊!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想。 手忍不住的贴上了他的脸,有欣慰,她的小楼,很健康。 “老师。。。”笙歌的声音也有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三年的时光太过漫长,漫长得让他害怕。 “老师,你终于回来了。。。。”笙歌溢出了悠长的叹息。 “嗯!回来了。”青萝笑,也不知道怎么的眼里竟笑出了泪花,她有点窘:“小楼,我们还要在这树上叙旧么?” 笙歌打横抱住了青萝,对于他的这个突然的举动,青萝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笙歌皱眉,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老师,抱紧了。” 只是一个眨眼之间,青萝就从树上来到了树下,那个抱住自己的少年正垂着亮晶晶的眼眸愀着自己。 “老师,我终于可以抱起你了。” 十一岁的笙歌说过,老师,再过五年,我就可以抱起你了。 一十六岁的笙歌就这样抱着青萝一步步的往房间走,青萝把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这转变来得太快,快得使她茫然不已。 从这个方向看去,看着他微昂的下颚,弧度美好。有着初为男子的刚毅还混合着少年的那张特有的倔强。 迷人如斯。 那抱着自己的手刚强有力,那怀抱已经里有淡淡的属于青年男子的气息。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李青萝,他已经不是那个会怕水鬼的孩子了,那孩子—已经长大了,青萝心里泛起的淡淡的惆怅。 把青萝放在了床上,把灯移近一点。在灯光下,笙歌细细的愀着那张脸,那张阔别了自己三年的脸。 手落在了她的眉上:“老师,你怎么还和我六岁时一模一样。” 青萝垂下眼眸,该怎么像笙歌解释自己这张从未变化过的脸,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等他儿孙满堂时,自己还会是这般模样。 “小楼,你很好奇吗?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老师可以告诉你。”青萝低声的说。 “不,”笙歌摇了摇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回到了我的身边了。” 是啊,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 22 陌上少年时(三) 眼前的少年笑得有点傻,傻得让青萝心酸,手想和从前一般落在他的鼻尖上,嗔他傻乎乎的,恍然想起他已经不是当天的那个孩子了,手在半空中滞留了片刻,垂下。 和他并肩坐在一起,他明显已经高出了自己一个头了。 这一时的沉默笙歌觉得不安,他害怕这三年的时间里他们回不去从前的亲密无间,于是他滔滔不绝的讲起这三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起初,青萝还是可以集中精神倾听,但随着身体里的那缕仙气正逐渐消失,她越发集中不起精神来了,当前最着急的是如何从笙歌身体上取回那夜明珠。 青萝推了推笙歌,打断了他的话:“小楼,我现在有点累,想休息,你也回去睡吧,明天再告诉我好了。” 说完后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脸。 笙歌才想起现在已经夜深了,他依依不舍的起身,起身后还回过头来警告:“老师,你以后不许再不见了。” “当然。”青萝挑了挑眉头。 走了几步笙歌折了回来,把头埋在了青萝的膝盖上,溢出:“老师,对不起,那次没有相信你。” 青萝手落在了笙歌的发顶上:“没事了。” 笙歌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他有些害怕那个和自己仅有一墙之隔的人在他醒来时又消失不见了。 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笙歌勾了勾嘴角,她不是说累吗?不是说想休息吗? 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睡不着觉,是不是想和自己聊天。 她的脚步比平常还要轻一点,她还试探性的装模作样的咳嗽,笙歌紧闭着眼睛,他很好奇她到自己房间里来干什么。 青萝来到了笙歌面前,床上的人看着仿佛已经睡着了,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小楼。”青萝叫了几声。 在确认笙歌已经睡熟了,青萝底下了头,心中极变扭的把唇贴在笙歌的唇上。 笙歌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当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当意识到那贴在自己的唇上的是什么时,他觉得脑子一轰,瞬间如被雷击中。 老师。。。。。 一时之间,笙歌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他应该推开她的。 那人喜欢茉莉花,所以,她总在自己的窗台上种满了茉莉花,她总喜欢坐在窗台一边看着书,一边手无意识的逗弄着茉莉花。因此,她的身上常常会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 此刻,那个茉莉香气在他周遭淡淡的环绕着,恍然若梦。一时之间笙歌分不清此情此景究竟时梦还是幻。 有柔软灵巧如鱼儿般的丁香小舌伸了进来,触感美妙,它一点点的撬开他的牙齿,笙歌手里满是汗,一颗心仿佛要跃出胸腔。 当它触到自己的舌头时,笙歌觉得好像要窒息,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和那调皮的小东西一起共舞。 随着,一股凉凉的气息仿佛受到引力从胸腔淌出,这情景似曾相识,三年前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时曾经历过。 原来,三年前的那一瞬间不是梦。 原来,是老师救了他。 青萝成功的从笙歌的身体里渡会了自己的夜明珠,呼出了一口气,想起刚刚和笙歌那般的亲密,还有那无意中触碰到的舌,不由得脸红耳燥。 还好,笙歌并不会知道。青萝安慰自己。 “李青萝。”青萝拍了拍自己的脸:“马上把刚才那一刻忘掉。” 俯下头,手落在了笙歌的鼻尖上:“对不起了,小楼。” 待那脚步声远去,笙歌睁开了眼睛,脸在发烫,学着她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脸:“楼笙歌,刚刚你只是做梦了,记住了,刚刚是一场梦。” 翌日,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绿珠姐妹满脸激动候在了床前。 青萝发现绿珠,绿竹已经梳着象征着妇人的发髻,更令她讶异的是绿珠微微隆起的肚子。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有一天会回来的。”绿竹在她床前又叫又跳。绿珠在一边含笑不语。 “嫁人了?”青萝忍不住问。 “殿下去年给我和姐姐找了人家了。”绿珠略带羞涩可也一脸的幸福:“是好人家,在宫里当侍卫。” 绿珠那微微隆起的肚皮使得青萝心生黯然,曾经,她也有过那样的时刻。 笙歌兴冲冲的走了进来,一来就拉起青萝:“老师,陪我一起吃早膳。” 三皇子带进来的人似曾相识,小姜呆了呆,稍许,百感交集,原来,恩公就是三皇子心心念念的老师。小姜嘴张了站,垂下了头,看来她俨然已经记不起来了。 知道跟在朱执事后面为他们布菜,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的手镯上,半响。。。。 “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她瞄了瞄他的脚。 一顿早膳下来,青萝总觉得不对劲,笙歌好像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愀,目光还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的唇上,最后,逃似的回到了轩朱园,绿竹一看到她就笑,指了指她的唇角。 青萝照镜子才知道了自己的唇角上沾了红色的酱料,送了一口气,她还以为。。。。。 回皇宫的第三天青萝拜访了闽国师,比起三年前闽国师清瘦了不少,当也许因为近阶段勤研经书的缘故,整个人越发超然了起来。 “你姨母好吗?”他收下了姨母托她捎给她的花茶,修长苍白的手指在那可有梅花印记的包装上细细的摩擦着。 他垂着眼帘,很慢很慢的讲着:“年少时我曾痴恋过她,她救过我。当时,我昏迷了,第一眼睁开就看到了她,她温柔的对我笑,笑得比尘世间的任何事物还要美好。” 青萝当然知道闽国师讲的“她”是谁。 渐渐的闽国师的声音变得惆怅:“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份,明白了这辈子对她我只能是一场肖想。” 末了。他抬首,笑得无奈:“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说起这些了,都这把年纪了。” “不,国师,你刚刚说的是很美好的事情。”青萝指了指整整齐齐搁在书桌上的白纸:“人活在世间,心里要是没有装点什么,就会像它一样。” 道别的时候,闽国师意有所指,青萝,我希望闰月不要像我一样。他这几年已经陆陆续续婉拒了不少的亲事了。 闰月,闰月。。。 青萝的心里苦涩,那个有着和云楼声音一般无异男子,她会不知不觉利用她来缓解自己的相思。 让他唱歌,逗他说话,也像他撒娇,拿他撒气,挂着朋友的名义,起初她不想的,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 在射箭场的笙歌看见远远的站着的青萝,嘴勾了勾,她一向很少出门出门的,更何况主动来找他。 手射出的剑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连箭靶也沾不到边,这令正准备拍马屁的一些随从傻眼,这水准,刚刚真的是殿下吗? 那个可以百步穿杨,可以三箭齐发箭箭直达红心的殿下吗? 笙歌也不在乎,示意随从收起弓箭,等一切收拾好后,赫然看见她走向另外一端,那里,闽闰月正在看着侍卫们操练。 青萝在闽闰月后面呆站着,出声提醒他也不理,扯了扯他衣服,闰月,我回来了。 闽闰月一把拍开她的手,冷冷的说:“公众场所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于是那天,很多人都看见一位很不矜持的年轻女子跟在闽侍卫长面前,垂涎着脸很不知害羞的闰月,闰月的叫着。 一众小侍卫心里可是羡慕的很,那女子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色,但长得是极好,说不出好在那里,但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想再看第二眼,直觉那小模样长得就像空谷中的兰。 跟在闽闰月来到了他的住所,那住所是不小,简洁干练如他本人。 “闰月,对不起。”青萝纳纳的说。 “对不起?李青萝你对不起我些什么?”闽闰月口气稍稍好了一点。 “呃。。。。”青萝哑口,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些什么说,只是看着他生气就直觉自己一定做使她不高兴的事。 闽闰月暴怒,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李青萝,你不告而别,而回来后竟然等到第三天才来找我。” 青萝“噗嗤”一笑,闽闰月什么时候也变得和笙歌一般的可爱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一个孩子一般计较这些。 那突如其来的笑夷让闽闰月怔了怔,随之失神,可那个让他失神的家伙犹不自知,还来给他表演一个如兄弟般的勾肩搭背。 “闰月兄,我们去喝一杯如何。”她对他眨了眨眼,眼神灵动如狡兔。 闽闰月再次失神。 ------------ 23 陌上少年时(四) 两个人来到了醉花楼,醉花楼位于永安街的黄金地段,在昭蜀很多名人都会来这里喝花酒听听小曲。 闽闰月要了二楼靠街的雅座,这里可以看得到永安街的街景。 瞧闽闰月还是闷声不吭的,青萝绞尽脑汁和他拉家常,随着三杯酒落肚,闽闰月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的变扭,絮絮叨叨的数落了青萝的万般不事。 “是,是,小的只错。”青萝殷勤的殷勤的为他夹菜。 此时,楼道处传来了张扬的笑声,几位身着华衣的少年在老板和店小二的簇拥下来到了二楼,他们要了西南方向的雅座。 一落座,其中一位褐衣少年拿出一包银两就要老板把那正在楼下唱曲的小妞给弄上来为他们唱曲。 老板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不一会,刚刚还在楼下唱曲的小姑娘和她的搭档上来了。 那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模样,曲艺极佳,一曲《凤求凰》唱得是荡气回肠,连正在数落青萝的不是的闽闰月也安静了下来。 一曲唱罢。小姑娘想要退下,被那个褐衣少年一把揪住顺势搂到自己的怀里:“你这小妞倒是有几分姿色,小爷我今天心情好,陪我喝两杯。” 小姑娘的搭档,小伙子二十出头的模样,和小姑娘长得有几分相像,过来打圆场:“爷,我家妹子还年幼,她不会喝酒,要不,我来替她喝。” 少年笑得十分欢快,吊着眼睛:“你?” 拿起酒,往那位小伙子头倒,酒沿着小伙子的头上滴落了下来。闽闰月站了起来,几步就窜到了他们面前,把那卖艺的兄妹两护在背后。 “在这皇城脚下,如果几位公子不想让自己的双亲脸上无光的话,凡事就该适可而止。”这番话闽闰月是讲得不卑不亢。 那几位少年把闽闰月细细打量了一番,他们其中一位略微年长的少年站了起来,干笑:“是闽侍卫长啊!我这位兄弟是和这小姑娘开玩笑的。” 闽闰月微微的躬了躬腰,拉着那兄妹两就要告辞,一把木质的折伞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位褐衣少年不阴不阳的笑着:“小爷我没有让他们走。” 年长一些的少年扯了扯他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把事情闹大。被褐衣少年一把甩开:“闽侍卫长是吧?还不是皇宫里养的一个高级看门的。” 闽闰月脸色变得极不好看,他的手摸了摸剑柄,刚触及就被温软的另一只手盖住。 青萝站在闽闰月身边,看似在和他说话:“闰月,闽国师在等着我们呢!” 转过头,对着那几位少年:“各位公子,不赶时间的话,如果还觉得不尽兴的话一起去到国师府去聊?” 在昭蜀,有谁不知道闽国师德高望重,又有谁不对他忌讳三分,那少年痒痒然的垂下手,嘴上仍有不甘。 紧紧的盯着青萝:“你又算是那根葱” 青萝没有理他,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褐衣少年在这样淡然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让开了身位,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人扬长而去。 “见鬼了。”他啐了一口,而年长一点的少年在一边若有所思。 笙歌一回到凌霄阁就往轩朱园,绿竹告诉他先生一早就出去了。一想到那一前一后的身影,男的高大伟岸,女的娇小玲珑,偏偏今日穿的又是同色系的衣衫,月白色把他们衬得远远看着就分外顺眼,笙歌觉得心里很是不是滋味。 好像一直属于自己心爱之物被人分走似的,万般滋味让他烦躁不已,也不知怎么了一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了锦绣园前。 “楼笙歌,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一声娇嗔,声音透露着某种情绪,似是恼火,似是怪责,有似是有着微微的喜悦。 整个凌霄阁敢连名带姓的叫他也只有一个。 春未央一身红火一般的立在那里,一如第一次见到的那般,娇俏俏的模样竟让笙歌心生恍惚。 因为这别样的风情所以才让他鬼使神差的把她带回凌霄阁吧?在他的生命里还没有遇到如此张扬的女子。 偏偏,那种张扬让他心动,让他好生羡慕。 笙歌勾了勾嘴,向她走了过去。 这厢,青萝和闽闰月走在永安街街上,此时正值华灯初上,灯火阑珊,有人赶着回家,又有人刚从家里出来赶这永安街的夜市。 身边的人微醺,淡淡的酒气若有若无的在她的鼻尖缠绕着。 “闰月。”青萝清了清嗓子:“你今年不小了,娶一门媳妇吧,来年说不定就可以抱一个大胖小子。” “。。。。。。。。。” “昭蜀有很多的好姑娘为闽侍卫长朝思暮想,不要错过了。我和闽国师都不希望你错过大好的姻缘。” “李青萝。。。” “闰月,你听我说。”青萝没有让他把话说下去:“你的声音太像他了,所以,不知不觉的对你产生了依恋,事情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青萝停了下来,对他鞠了一个躬:“对不起,闰月。” 闽闰月怒极而笑,指着她的手微微颤抖:“李青萝。。。。” 因为太生气了,接下来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她竟然如此的轻描淡写的来描述一段感情的产生。 不该伸出那一脚的,只觉的那一脚下去她落在了他的怀里,霎时温香软玉,那感觉,那气息怕是此生再也无法忘却了。 他也想娶一门媳妇,他也想抱大胖小子,他也下定决心为闽家开枝散,可想得容易做起来难。 青萝捂住了他微抖的手,把他拉到了较为幽静的胡同,垂下头,黯然。 “闰月,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都懂,在你的心里应该也隐隐的猜到了吧,虽然我不能告诉我为何而来,但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是不属于这里,再过一段时间我会离开这里,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闽闰月又何尝不明白,他的哥哥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他不要对她用情,可着人世间最难把握的恰恰是这个情字。 闽闰月苦笑:“你还能在这里留多久。” “五年。”青萝低声的回答,姨母告诉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笙歌会在二十岁的时候和命定的女子成亲,二十一岁的时候会诞下子嗣,等他诞下子嗣的那一天,她就可以离开。 “五年。。。。”闽闰月喃喃的说着。 握正她的肩,和她面对面:“李青萝,现在轮到你听我说,我答应你,五年后,我会找一位姑娘成亲,我会生一个大胖小子,但我希望在以后的这五年里你不要和我提起成亲的事情。这样成吗?” 青萝注视了他良久,抬起手,拍在了他的头上,叹息:“闽闰月,你这个死心眼的。” “成吗?”闽闰月再逼问。 “这样国师非生气不可。”摇了摇头:“闰月,是你非得要等五年再成亲的,这不关我的事,不过,到是你那家姑娘还要嫁你。” “李青萝,不是你说昭蜀有很多的姑娘对我朝思暮想吗?”闽闰月凉凉的说。 两个人走出了胡同。 “闰月。” “嗯!” “你以后叫我阿萝吧。” “他也叫你阿萝。”闽闰月一僵。 “我亲爱的人都叫我阿萝,现在起,闽闰月正式成为李青萝亲爱的人。” 亲爱的人,闽闰月强打精神,如何去掉那个亲就好了,可他知道这一辈子那个亲是永远也无法去掉了。 笙歌直接走进了锦绣园,春未央跟在他后面,大声呼喝:“楼笙歌,谁。。谁允许你进来的。” 对于楼笙歌的登堂入室,春未央表现的极其不满意,具体有什么满不满意她也不明白,只是这些天他不再像以前动不动就和她吵她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什么都不对劲了。所以,一见到楼笙歌就忍不住的生气。 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生气。 笙歌回过头来,扯了扯她的辫子:“春未央,你好像忘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本殿下的,你,才是那个外来者。” “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如果殿下把我轰出去的话小女子会对殿下感恩戴德的。” 春未央踮起了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点,她讨厌他总是高高在上的。 眼前的少女因为气恼而两边的腮边鼓鼓的,明朗而妍丽,唇不点而艳,笙歌心里一动,把她一步步的逼到屏风边,眯起了眼睛,托起了她的下巴。 ------------ 24 陌上少年时(五) 楼笙歌一连串不合常规的举动使得春未央心慌意乱,一步步的退到了屏风处,声音颤抖不已。 “楼。。。楼笙歌,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笙歌浅笑,托起了她的下巴:“春未央,你猜呢?” “猜?猜。。。。猜什么?楼笙歌。你。。你别乱来。”春未央的手紧张的绞着。 笙歌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未央,乖,把眼睛闭上。” 第一次,春未央觉得楼笙歌有一双极美的眼眸,黛色如墨,眸光如深潭,每一次辗转都足以幻化成人世间最具亮丽的万般风情。 春未央在心里叹息着,闭上了眼睛,好吧!她承认她钟情于他,所有在他面前使得那些小性子都源于恐慌。 害怕不能自己,害怕变成了皇宫里永远在望眼欲穿的深宫女子,害怕变成永不知疲倦扑向火堆里的娥。 笙歌低下了头,把唇贴在了她的唇上,这明媚的少女有那么一瞬间触及了他的心弦,他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情动。还是。。。。。 有些的事情他下意识的不想去深想。 待他要加深这个吻时,有鲁莽的脚步声闯了进来。 小姜显然也没有料到进来后会碰到这样的一番光景,一时愣住,待想悄悄的退出去,已经被叫住。 “小姜,老师可是回来了?”三皇子问这话没有半点不自然的神色,倒是那春未央一脸的娇羞,和她平常是两幅模样。 “殿下,小的是来向殿下禀告先生她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问这话时笙歌已经跨出门槛。 春未央犹自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唇,怔怔的看着他头也不回。 她靠在高大的梧桐下,他拿着水也不知道和她在说些什么,远远的就看着她在吃吃笑,这情景让笙歌皱眉。 “怎么回事?”笙歌走了过去,不露声色的把闽闰月挤在身后。 “她在棋楼和人家下棋输了被罚喝酒了,就变成了这幅德行。”闽闰月语气无奈,不自觉中带着宠溺。 “下棋输了?被罚酒了?德行?”笙歌再次皱眉,他不喜欢闽闰月用这种口气说话,更不喜欢他说她德行。 靠在梧桐树上刚刚还闭着眼睛的人微微的睁开了眼,她伸手摆了摆:“我。。我才没有输,闰月,不是跟你说过他们出千了吗?” “好!好!他们出千了,你没有输。”闽闰月刚想把水给她就被一双手挡了回来。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闽侍卫。”笙歌语气不悦的下逐客令。 他不喜欢他看到她现在这样的模样,现在的她因为沾酒的关系眼神迷离,举止可爱,有着如少女般的娇憨又带着成熟女子特有的妩媚,难免会使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笙歌不喜欢别人对他的老师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待闽闰月走后,笙歌松开了眉头,一把那个一直说没醉的人打横抱起,她还拉着她的衣襟絮絮叨叨的念着,说得全是醉话。 仔细一听,好像有紫薇,五百年,凤仙什么的。。。 渐渐的,青萝感觉好像回到了五百年前的紫薇宫,她的驸马抱着她走进了洞房,她微微的抓着他的衣襟。 把火辣辣的脸埋在了他的怀里,这样就不会被她发现此刻有多么的不自在了。 笙歌的脚步放慢了,那被她的脸紧紧贴着的地方好像要燃烧了起来,甚至于要把他的衣服烧成了一个大窟窿了。 把她放在了床上,让绿竹拿来了水,想给她擦脸,现在她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似的,绿珠赶紧从笙歌手上接过脸绢:“殿下,我来就可以了。” 给青萝擦完了脸,看着还在一边看着的笙歌绿珠面露难色:“殿下,夜深了。” 看着笙歌离去的背影绿珠若有所思,而绿竹则喜滋滋的,姐,殿下对我们先生真好。 绿竹在说出这句话后被自家的姐姐狠狠的白了一眼。 回到凌霄阁的第七日,青萝突然觉得自家成了凌霄阁无所事事的人,笙歌太忙了,而她也想不到自家还能教十六岁的笙歌一些什么? 这日,青萝来到腾飞园,笙歌正在阅读兵书,头也不抬,青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许久,笙歌抬起头来见到青萝,眉目一下子就荡开了,老师。 再仔细愀她,发现她神情苦恼,还带着茫然。 放下书,靠了过去:“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小楼。我。。”青萝垂下了眼睛:“我觉得好像自家没什么东西可以教你了。。不如。。我。。” 笙歌焦躁的打断了青萝:“怎。。怎么会没有东西教我呢!我。。。我需要向老师学的东西有很多。我要你教我。。。。” 教我,教我什么呢?笙歌觉得思绪有些混乱,他害怕她下一秒会提出她要离开他,她要回家乡去。 可。。可要让她教他什么呢? “小楼。不如我教你医术好了。”其实刚刚青萝想这么说的,可被他打断了:“我怎么觉得你要是懂一点医术将来一定有用的。” “对!教我医术,就教我医术,其实,老早以前我就想学一些简单的医术,以防万一。”笙歌眼睛一亮,继而,欢欣雀跃,原来。她并不是想离开他啊! “以防万一?”青萝皱眉,这可是一个不怎么好的说法。 “嗯!以防万一!将来,我也许会像王父一般会带兵打仗,要是遭遇到什么不测。。” 青萝手捂住了笙歌的嘴。 她的手指柔软,压在了他的唇上,本来,笙歌可以拿下她的手,继续告诉他要是有一天遇到了什么不测,他要学一点医术看能不能自救。 可好像时间胶住似的。 有什么在这只有两人的房间里若有若无的流动着,青萝心底里略为一怔,随之放下了手。 “不,小楼,不会有那些的。”她微笑,温言软语,一如从前。 笙歌微滞。 “老师不喜欢你说那些话,老师希望小楼平平安安的。”平静的,青萝说。 突然间,笙歌觉得烦躁了起来,明明还是同样的人还是同样的说话语气,可好像有什么不对了。 站了起来,笙歌拉住了青萝的手:“老。。老师,我们出去玩。” 此刻,连那无数次唤过的老师也好像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而显然,这不是出游的好时节,现在正值昭蜀的盛夏,一走出凌霄阁,头顶艳阳高照,正午的日光火辣辣的,无处不在。 笙歌拉着青萝来到了不久前皇宫刚刚完工的碧波湖的宫舫上,让随从拿来了冰镇葡萄,当笙歌把剥好的葡萄放在了青萝的口中时,随着乐师们的稍稍停顿下来的音乐,还有一边宫女们暧昧的眼神中青萝觉得有些的事情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如习惯。 一向,她极力的把笙歌当成普通人家的孩子和他百无禁忌,如他喜欢剥葡萄给她吃,如他常常会拉她的手,如不爽的时候呵她的痒,一些从小时候衍生出来的小习惯该改一改了。 当要下宫舫时笙歌再要来拉她的手时,她没有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而是放在一边的扶手上假装没有看到笙歌错愕的表情。 刚下宫舫,不期然遇到了楼裘歌他身边站着一位貌美的宫装女子。那女子的肚子微微隆起,楼裘歌手轻轻搁在她的腰间。 笙歌站着不动,脸上似笑非笑。 “皇兄。”语气疏离:“这天气这么热,皇兄,皇嫂倒是有雅兴。” 青萝细细的观察楼裘歌,几年不见他的眉目平和了不少,从前的楼裘歌给人的感觉有点骄噪。 闰月告诉青萝只从储君的位置落实后,楼裘歌就按昭蜀历代传下的规矩搬出了宫外指定的府邸居住,两年前和右丞相的千金完婚。 “皇兄和你皇嫂是来给王父请安的,殿下。” 楼裘歌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平缓,青萝听那声殿下倒是叫得没有任何的不甘,笙歌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青萝一把扯住衣服。 “那皇兄,皇嫂好走。”笙歌让出了身体。 经过他们身边时,楼裘歌的目光在青萝身上停滞了一下,笙歌身体一侧,挡住了青萝。 待那两个人走远,青萝小声的说,小楼,那人是你的哥哥。 “我知道!”笙歌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只要他安分守己,我不会动他的。”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楼裘歌现在的眼神平和安宁,那种安宁也许源于他妻子肚子中的幼儿,也许是经历春月皇后的那场变故后真的放下了。 恍然间,手又被笙歌握在手中,想抽开,又被他紧紧的抓住了。 “殿下,这样的天气你拉我的手不热吗?”青萝没好气。 好吧,她承认,一些从小养成的小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了的,只有慢慢的来。 ------------ 25 陌上少年时(六) 青萝每隔几天就会到国师府去帮闽国师翻译经文,从前在凤仙山因为大师傅的关系,国师府里那些异国文字的经文对青萝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日傍晚,青萝如往常一般的从国师府离开沿着永安街回宫,不远处,一群人围在街中心挡住了一下马车,路人的去路。 从围观的人口中青萝得知兵部尚书家的四公子周永的马车撞伤了一名老者,拒不道歉也不负责而导致众怒。 青萝拨开人群,只见一名脚受伤的老者坐在地上,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倔强的拉着马车的缰绳,几名年轻力壮的汉子则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而此刻靠在自家马车上一脸悠闲的少年赫然正是那日青萝在醉花楼邂逅的那名褐色衣服举止轻浮的少年,想必就是那位兵部家的四公子吧?他身边跟着的几个小斯也一脸的满不在乎。 “是你的马车撞伤我爷爷的。”少年声音清澈,可眼里已经擒满泪水:“你要负责医治我爷爷和像我爷爷赔不是。” 围观的民众也跟着附和。 青萝来到了老者的面前,撕下自己的裙角绑住还在殷殷流血的伤口,老者的身上还有几处擦伤的地方。 “我的马车撞伤你爷爷?”周家四公子神情倨傲:“你说是我的马车撞伤你的爷爷,可我说是你爷爷撞伤了我的马车。” 在一阵哗然中他慢条斯理的来到了他的马面前,疏离他的马儿的棕色的鬓毛:“宝贝,你有没有被吓到。” 青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手握着拳头,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那位周公子面前,昂着头:“兵部家的公子是吧?” 周永皱了皱眉头,眼前的女子眼熟的紧。 青萝把周家公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笑:“果然是毛还没有长齐的黄毛小子,怪不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听说家父知书达理,难道他没有教你撞伤人要赔礼道歉吗?” 围观的人一阵讥笑。 “你。。。。大胆!”周家公子脸色大变,指着她:“你,你算是哪根葱?” 接着,他想起来了:“原来又是你这根葱,现在闽闰月不再你身边了,你还敢在小爷面前如此挑衅,你可知道后果。” “我算哪根葱不重要。”青萝隔开了他的手:“重要的是你道不道歉?负责不负责?” 周家公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爆发出了一阵狂笑,他身边的小厮们也一个个的笑了起来。 “道歉?”周永边笑边说:“道歉?别做梦了。” 搀扶起了那位老人家,青萝提高了声音:“不道歉是吗?那好,我只好和这位老大爷到府上去证明兵部尚书大人果然虎父无犬子,他的四公子多么的了不起了。” 兵部尚书周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耿直,只是常年忙于公务,对自己的儿女也无暇顾及。要是他知道的话。。。 周永脸一阵红,一阵白。 “现场的各位,愿不愿意跟着小女子一起到兵部尚书府上去向兵部大人证明。”青萝看着周家公子继续说。 那天,周家公子道歉了,虽然道歉听得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最重要的是从他那里得到了赔偿的银两。 青萝把那受伤老者送回了家让他的孙儿到药铺去抓药。 等为那位老人家包扎完,处理伤口后已经有些晚了。 老人家住的地方有些偏僻,青萝刚拐过了一个胡同,从暗处突然冒出了几个人,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出声时就被抓住了,紧跟着嘴也被堵住了,然后她被塞进了一个麻袋立了。 青萝大约也猜到了是谁抓她了,可现在她在麻袋里,又动弹不得,只好走一步看看一步了。 有些无奈,青萝想要是让小秀知道了该又得嘲笑她一番了。竟然还会遇到这等事。可笑的是她毫无办法。 在一阵摇晃中,青萝猜到了她大约被带到了船上了,在船上的靡靡之音声中青萝心里一沉,她应该是在停在鸳鸯河上的船上,而这些船在昭蜀很有名,是有钱公子哥的寻欢作乐的场所,里面有赌场,艺妓,酒色可以说是极其糜烂之处。 这些船主的幕后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加上每年都会向朝廷缴纳不菲的税款也没有没有闹出什么事,所以一直以来,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折腾了一阵子青萝被放下了,从位置判断她应该被带到了包厢里,比起外边杂乱的音乐这里的显得清雅多了。 有脚步声往她靠近,青萝被蒙住眼睛堵住嘴边现在只剩下耳朵来辨别了,那脚步声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那人笑得十分的张扬。 “姑娘,现在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了吧。” 果然是周家公子。 “周永,是哪家的姑娘,怎么用这种方式出场。” “周四,你现在玩的是哪出,还是为本公子生辰准备的神秘礼物。” “四公子,可是新鲜猎物?打开看看姿色如何。” 七嘴八舌的,这包间里的人应该不少。 “停!”站在身边的大喊了一声:“林二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就当借花献佛把她送给你了,不过,慕容,在品尝的同时你可要担心了,这朵玫瑰可是带刺的,我今日就着了她的道。” “哦,听周四公子这么说我倒是有点迫不急待了。” 包间里笑成了一遍,那笑声里还夹杂着女子的娇嗔,周家公子低下头对青萝低语,现在,你知道到底是谁不知天高地厚了吧?待会,我林二哥会让你□□的。 他话说完后手就放在了麻袋上,好像要解开麻袋的绳索。此时,有局促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此人显然很有分量,他嗓音低沉:“楼公子刚刚上船,今晚,大家给我收敛一点,别玩太过了。” 他停顿了一下,脚踢了踢绑着青萝的麻袋:“这又是什么?” “慕容大哥,是一只欠收拾的野蹄子,小弟是和她闹着玩的。” “给我收拾干净。”说完这句话,他又匆匆出去了。 接着,青萝发现自己被像抬货物般的抬到了一处也许是屏风什么的后面。不过,她确定她还在刚才的包间里,刚被处置妥当,又有人进来了。 从那些人毕恭毕敬的口气青萝判断刚进来的那位他们尊称为楼公子的人应该是大人物。 似乎,有乐队进来了,来了唱曲的姑娘,歌声婉约。 青萝在麻袋里寻思着脱身的方法,她这个仙当得可真窝囊,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青萝在心里暗自腹诽。 一曲唱罢,一个声音响起来,林二,年年有今日。 这声音使得青萝心底里一震,她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声音,她听着那个声音从稚嫩到悦耳,从悦耳到经历变声期到现在的如磁铁般的迷人声线。 怎么可能不认得,只是,笙歌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萝安静了起来,侧耳倾听。 “楼公子,刚刚那唱曲的姑娘如何,听说还是个雏,号称卖艺不卖身,比起府上姓春的小辣椒如何?”这声音应该是那位周公子的腔调。带着满满的献媚。 回答他的是轻轻一笑:“各有千秋。我府里的那位是火,眼前的这位是水。” “那岂不是更好。水和火相生相克,楼公子可以左边拥的是火右边拥的是水。” 青萝再侧耳倾听。她听到的是熟悉而陌生的笑声,还是那种声线但不再清透。 “这个说法极妙。”他的声音里透露的是无限轻佻:“这位姑娘,本公子喜欢你,可偏偏你为何要卖艺不卖身?” 那真是的她的小楼的声音吗?青萝想再靠近一点不料头撞到了屏风上,头皮一麻,紧接着是一声巨响。 然后,是剑齐齐出鞘的声音,青萝知道现在应该有十几把剑指着自己,那些持剑的人应该是皇宫里的侍卫。 她听过闰月意有所指,生长在皇家的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人。 她听过绿竹告诉她殿下建议昭陵王把雅歌公主送到千里之外的寺庙诵读经书,因为在他十三岁那年的那次事故中她是提供春月皇后□□的人。 麻袋被揭开了,那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青萝一阵恍惚,恍然中她看到了极致奢华的包间,他站在正中央,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手里拿着琵琶正半靠在了他的怀中,他的嘴略张开着。 笙歌怎么也想不到麻袋揭开后会看到这样的光景。 “老。。。老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笙歌舌头在打结。 青萝嘴里被塞着棉布,心里在苦笑,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可真是够戏剧的了。 笙歌赶紧拿开塞在青萝嘴里的棉布,看着她脸色被涨得通红,笙歌愤怒的拔出了剑,剑尖在包间每一个人的咽喉徘徊:“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包间里是死一般静寂,周永站了出来,声音已经颤抖到不行:“是。。是我!” 在剑尖挥向周永时。 “好了!小楼。”一个平静的声响响了起来:“帮我解开手中的绳子把,还有脚,我要麻死了。” ------------ 26 谁解多情时(一) 活动活动了筋脉,青萝缓缓的环顾四周,果然是顶级的寻欢场所,锦衣玉缎的公子哥,美酒,美人,靡靡之音。 而小楼也是那些公子哥之一,不是不了解,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明白糜烂奢侈的生活也将是帝王家的一部分。 可想和看的又是两回事。 “老师。”笙歌喃喃的唤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青萝。 青萝停在了周永面前:“生辰礼物?想必周家公子还有在座的各位常常会送像今日的这种神秘礼物吧?可你们有没有问过礼物们愿不愿意?还是你们觉得根本不需要问?” 众人默然。 青萝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径自走出包厢。 “生辰礼物?”她听到笙歌怒极的声音,接着背后响起了结结实实的巴掌声。 青萝下了船,背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跟着。还有马蹄声和着车轮声。 永安街街道的商店已经关门了,街上的行人寥寥可数,皇城投过来的灯光把夜照得寂寥如斯。 “老师,坐到马车上去吧!”笙歌在她背后小声的说:“今日老师。。。老师一定累了。” 青萝停下了脚步,回头,在夜色中静静的望着笙歌。 “小楼,我问你要是今天麻袋上的人不是我,你会怎么办?” 笙歌沉默不答,青萝心里逐渐下沉。 “那好,我再问你,以前他们这样做的时候你又知不知道?” 还是沉默。 “还是。。。”青萝颤抖着声音,在包间里她还听到那些人把这种事情说出只是一场游戏:“你也喜欢玩这种游戏!” “没有。老师,我没有。”笙歌垂着眼睛:“老师,我不想骗你,我知道他们喜欢这样玩,我知道但我没有阻止他们。” 青萝转身就走,走得很急,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楼笙歌,我白教你了,将来,你会成为这个昭蜀的王,每一个昭蜀人都是你的子民,你首先要做到的是要学会去爱护他们,可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比那些人更可恶,你纵容了你的那些朋友们的为所欲为,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由于你的漠视而断送一位年轻女子的一生,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的子民们知道他们所拥戴的昭蜀未来的王今日的行为他们该有多么的失望?” 青萝喘着气。 “那。。。老师对我失望了吗?”在静寂的夜里少年晴朗的声音里辩不出喜乐。 失望吗?不是的,她相信他,但青萝觉得生气,觉得笙歌比那些人更可恨,就因为他是楼笙歌。 在晦涩不明的夜色中,青萝听见笙歌笑了一声那声音分明充满了嘲讽。 “如果我现在向老师说一声我错了,是不是我就回到了原来老师心中那个乖巧的小楼,那么老师是不是就忘了刚刚发生的事?老师要我那样做吗?” 青萝静静的听他继续讲。 “老师,其实有时候你也和那些人一样,总想把那些你们觉得对的都强加在我的身上,即希望我善良,仁慈,又希望我变得强大,可老师,我并不是一个圣人,而且,我也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圣人。” “还有,老师,你觉得一个善良的人可以变得强大吗?不,永远不可能!” 青萝垂下了手没有再去看他。 “所以你选择视而不见来锻炼自己,因为你觉得残忍也是一门必修的功课?”青萝涩声道。 深吸了一口气,青萝一步一步的走着,缓慢的走着。 雾渐渐的聚集过来,让整条永安街变得幽深了起来,笙歌呆呆的望着那抹一点点的远去的身影,心开始疼了起来。 为什么说那些混账话呢?那刻,他觉得慌乱,一想到今晚她见到自己的那些言行就觉得慌张,他不介意任何人见到自己那些丑陋的思想,不介意别人骂他,恨他,因为生在帝王家他没得选择,可唯独她不行,在这世间,他最不想的是让她对自己失望,在这世间,他只想把属于楼笙歌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 可他都说了些什么。笙歌拔起腿就往青萝的方向跑。 慢慢的,脚步越来越慢了。 一抹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飞快的奔跑着还夹杂着焦虑的呼唤声“阿萝,”“阿萝!” 阿萝?他叫她阿萝,而不是李青萝。笙歌停下了脚步,什么时候,那两个人成了那般亲密无间的关系了。 都城里的人大多在传说着他们的闽侍卫长对死去的未婚妻一往情深,为她守身如玉,可真的是那样吗? 凌霄阁的人都把那两个人联想到一起了,那两个人分明也不避嫌,一些的画面不断在笙歌的脑海里重复着。 他们一起靠在马车上睡觉。他们一起乘坐一匹马。当她打扮成男子时他们总是勾肩搭背的。 他们老是躲开自己到一边去窃窃私语,一看到他出现就会很有默契的闭上嘴,拿自己当外人。 他们一起在饭桌上一起争抢食物,当然,最后都是闽闰月略逊一筹,可那位好像每次都输得挺高兴的。 如现在,拿着皇家俸禄的人关心也不关心自己的衣食父母而是跑到那个人的跟前,阿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他的老师亦然已经明了闽闰月对她的情愫,可她就是不拒绝,一如既往的和他处着。 转过头,没有再看那两个人。 没事的,闰月,青萝轻声回答,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往皇城门的方向行走。 就这样,在这个夏末的夜晚,两个人一东一西的往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 这几天,整个凌霄阁的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也不知道不对劲些什么,直到那天后凌霄阁的人才后知后觉,殿下和李先生闹矛盾了。 那天,殿下从正大殿回来后大发雷霆,把书房里能摔的都摔了后,照惯例殿下的那个叫阿喜的陪读到轩朱阁去请李先生。 一向,殿下的臭脾气只有李先生才搞的定。 出乎意料的李先生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现在身体不舒服,垂头丧气的阿喜回到了书房,他感觉殿下好像朝他的身后瞄了一瞄。 书房里能摔的东西都摔完了,气撒完了后,殿下就出了书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小姜赶紧跟在后面。 那个方向是朝着锦绣园去的,在锦绣园门口,小姜不敢再唐突跟着进去,他可不想在遭遇那天的尴尬。 看清楚来人后春未央的脸涨得通红,自从发生那天的事后她一直躲在锦绣园里不敢出去,怕见他,又想见他。 “你。。。你怎么来了?”春未央觉得好像自己有点结巴。 “我。。。我为什么不能来,怎么?”笙歌朝她靠近,浅笑:“春未央,你不喜欢本殿下来么?嗯?” “我。。。我。。不,不是那个意思!”春未央一张脸涨得通红,这人的眼睛好像会蛊惑人似的。 “不是那个意思?”他喜欢她现在的有点结巴的这样子,明明平常是很火爆的一个人:“那你是喜欢我来的啰?嗯?小结巴。” “不。。不是。”怎么。怎么说都是错。 春未央顿了顿脚,清了清喉咙,发挥了她小辣椒的本色,一鼓作气。 “楼笙歌,你去向我爹提亲,为了你,我愿意当这深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分享你,不过,楼笙歌,我警告你,最多你只能像你王父一样娶三个妃子,再多一个我不允许,楼笙歌你听好了。我喜欢你。” 那个勇敢的小女子有那么一瞬间触动了楼笙歌的心,他呆呆的看着她,手抚在了她的脸上,他不知道现在的这种情感是不是就叫做喜欢。 “春未央,你想我向你爹提亲吗?” “嗯!我想你向我爹提亲,不是以皇家的礼仪,是以民间的礼仪,那么。”春未央梦呓般的:“那么,往后,起码,在你的心里我会和她们不同的。” 笙歌细细的抚摸着春未央的眉,她的眉目可长得一点都不秀气,不像那人,那人的眉色如黛,秀气的紧一笑起来眉笑目笑。 恍惚中,脑海里浮现了另一张轮廓,那张轮廓被掩藏的极深,就居住在他内心最深处。他总不敢去触及,害怕触及了就变成了一种玷污。 楼笙歌并不是清风流云。 此时,笙歌一震,狠狠的一甩头,把那抹模糊的影子狠狠的压了下去。 眼前的女子,闭着眼睛,睫毛在微微发抖,笙歌觉得自己应该俯下头去吻她,他不是喜欢她吗?他不是大费周章的把她带回来吗他不是允许他住在锦绣园吗? 要知道,锦绣园可是为未来的妃子准备的。 也许,他还要听她的话,到春家去提亲,这样就一举两得,这样还可以让春家对自己死心塌地,春未央的父亲在整个春氏可谓德高望重。 伸出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春未央,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谈那些为时过早吗?” “为时过早?”尽管她号称小辣椒,可也是一个怀春的少女:“楼笙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天。。那天。又算什么?” “那天?”楼笙歌再次笑了起来:“那天你太可爱了,我一时情不自禁了,可是,春未央,你会保证往后会时时刻刻保持的那般可爱吗?” 春未央的手狠狠的朝楼笙歌的肩上锤了下去:“楼笙歌,你这个混蛋,混蛋。” 笙歌拿开了春未央的手:“春未央,记住你的身份,这是最后一次允许你在我身上放肆,你也给我记住了,那天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 27 谁解多情时(二) 其实,连青萝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些什么,更确切的说是赌气,像孩子一般的耍性子,就像那夜回来的路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喋喋不休的说些什么,一直到闽闰月用深思的目光愀着自己。 在那样的目光中,青萝只觉的慌乱。 再后来,下意识的避开笙歌,青萝觉得自己是在生气,但究竟是不是在生气她也不知道,只是那晚在永安街,笙歌的目光太深太沉,她觉得慌张。 他的眼眸在夜里深邃如海洋。 已然不是从前的模样。 一走出凌霄阁,就有几名的侍卫跟过来,这些天,他们对她可是如影随形,跟着她到国师府,跟着她到那日受伤的老汉家,怎么驱都驱不走。那些侍卫让青萝觉得不自在。 她知道那些侍卫是笙歌派来的。可现在她有点不想见到他。 青萝从国师府出来后来到了那日受伤老汉的家里,那老汉姓高和自己的孙儿相依为命,他的孙儿是在铁匠铺的学徒,整日都呆在铺子了,根本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爷爷,怕高老汉的伤口复发,青萝每次出宫都会到他家里走一趟的。 高老汉一看到青萝就乐呵呵的,还给她看自己已经在愈合的伤口,因为是外伤愈合起来也比较快。 青萝来到了厨房煎药,看着厨房门口那日光投下的影子,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捂着手大叫了一身。 “怎么了?怎么了?”外面冲进来了一个人,他一把攥着了她的手:“哪伤到了?” 他仔细的检查着她的手,半响,敛起眉,见看着自己的人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自己,微恼:“老师,你对我耍心眼。” “殿下,你很闲么?”青萝微嗔:“跟着我很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笙歌垂首:“可你最近一见到我就躲得远远的,老师,那天我说得话都不是真心的。” “我知道!”青萝看着一身平常人家打扮的笙歌,草绿色半长的外衣再配褐色的短靴,英气勃发。 “对不起,老师。” 笙歌噪着脸,青萝看着挺有趣,刚想逗逗他高老汉就进来了,把笙歌略微打量了一番,目光放在正握在一起的手上。 “闺女,你相公来找你了。” 相公?青萝哭笑不得,赶紧挣脱开了笙歌的手。 “不是的,高大爷,这是。。我弟弟。”青萝站了起来。 伸出脚,踢了踢笙歌,再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还不站起来,这是高大爷。那天,被那位周公子的马车撞到了。” 她特意把周公子这三个字咬的很重。 “以后,不会了。”笙歌趴在青萝耳边:“他这一辈子也许都没有机会再这京城里撒野了,我已经把他弄到边关去了。” 晚上的时候,高老汉执意留下他们一起吃饭,盛情难却,只是高老汉在吃饭期间问了很多让青萝尴尬的问题,比如,婆家找好了没有,有没有心上人,又比如,他孙儿的师兄一表人才,如今尚未娶妻。 而笙歌则在一边笑。 回去的路上,繁星满天,笙歌带着青萝来到了点着灯的塔楼,在这里可以看到整片都城的夜景。 青萝靠在了塔柱上,遥望着紫薇星的方向,思绪万千。 夜风卷起了她的裙角,吹散了她的头发,些许的发丝拂过他的耳畔,她的眼眸如这泽泽发亮的星光。 “小楼,”青萝指着紫薇星的方向:“那是颗星就叫做紫微星,我的家乡就在紫微星下,在我的家乡传说紫微星上有山有水,紫微星住着英俊的星君,他文武双全,是天帝的得力助手,掌管着日月星辰,人间的二十四节气,据说他还有美丽的妻子,还有据说他们还有一位长公主。” 那个长公主就是我啊,小楼。还是忍不住的想告诉他些什么,就当是藏在内心里的自我介绍。 “那长公主一定也长得很美。”笙歌望着遥远的紫微星,那是一颗坐落在北极很明亮的星辰。 青萝笑了笑,望着眼前极好看的脸,没有回答,梦萝更美,这一生,你的和她有着白头偕老的缘分。 在她的笑容下,笙歌只觉得一颗心软绵绵的,有什么要渗出来似的。忍不住拉她的手,忍不住想和她靠得更近。 有那么一瞬间,笙歌心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就这样一辈子,他不娶妻,她不嫁人,他不去守候这个国家,她不回到她的家乡,他不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王,她不是他的老师,就这样一直,一直相互依存着。 “好了,小楼,我们回去吧!”青萝在笙歌的注视下,不自然扯了扯他的手。 一直守护的少年在光阴逐渐蜕变,变得熟悉却又陌生,如此刻,整片的星子宛如掉落到了他的眼底,在暗夜里流着光。 “好,我们回去。”笙歌柔声回答。 一回头,皇城辉煌的灯火驱走了刚刚脑子了那个荒唐的念头,她是他的老师,他是她的学生,永远都是。 春未央第一次见到在凌霄阁那个常常被提及的李先生是在长长的回廊里,回廊雕刻着不少飞仙的美貌仙子,她远远的走来,一身湖水色的衣裙。 那一天,夕阳如焚,八月初,有季候风,她逆着风走来,飞扬着裙角,不知怎么的春未央感觉她就像那些回廊壁画中的飞仙,那时,她还不知道她就是凌霄阁里让人尊敬的李先生。 一直,春未央以为大家所尊敬的李先生是有年岁的学究。 回廊很长,远远的她迎面而来,脚步轻盈,她以为那只是宫里被闲置的美人之一,而她的心上人突然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似的。 “老师,老师。”他在后面追着她跑。 原来是他的老师啊!春未央心底里松了一口气,距离虽然远,但她听着楼笙歌在唤着她的时候语气充满了依恋。 那两个人并肩而来。楼笙歌小声的在她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惹得她咯咯的笑,笑声悦耳。 他还从她的手中抢过几本看着很厚重的书,似乎,他还埋怨那书怎么这么重。 春未央的手心里也不知为何都是汗,在擦肩而过时他们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春未央停了下来。 “楼笙歌。”春未央的不知道怎么的尖叫起来。 那女子抬起头来,面容姣好,可楼笙歌头也不抬。 “小楼,她好像再叫你。”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说。 “是你啊!”楼笙歌就这样凉凉的看了春未央一眼,继续和女子说话:“老师,我们快回去吧,我有几个问题急着问你。”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们就这样和她擦肩而过,好像春未央还听到那女子吃吃笑。 “她是谁?”春未央沉着声音问随行的宫女。 “她是李先生。” “李先生!”春未央喃喃的念叨着,原来她就是李先生啊,依稀想起那日他的贴身小厮告诉他李先生回来了,于是,他撇下她就走了。 回廊里,青萝忍不住的回过头,刚刚的那明媚的少女对笙歌直呼取名,而笙歌也没有半点怪责的意思。 身边的人用手一把转过她的头,老师,看路。 “小楼,刚刚那女孩直呼你的名字,你和她很熟悉吗?”青萝小声的问。 笙歌顿了一顿:“我没有注意,下次要是再听到她直呼本殿下的名字,老师,你说我要怎么惩罚她?” 他的耳廓泛着淡淡的红,言辞闪烁。 青萝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回到轩朱园,青萝从绿竹的口中才知道那位姑娘□□未央,是春家的小姐,是笙歌有一次狩猎后带回来的,在锦绣园已经住了大半年了。 锦绣园,春家小姐就住在锦绣园,那么一切已经不言而喻了。 恍然间,青萝想起了笙歌已经有一十六岁了,十六岁应该已经识的了情滋味了,自己在十五岁的年华里就对云楼一见倾心。 可,不应该是这样啊!笙歌在十八岁时才会遇到和他两情相悦的人啊? 望着天空。青萝苦笑,姨母,好像一切变得复杂了起来,那位春未央在这命运的罗盘中又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 28 谁解多情时(三) 翌日,青萝在见到笙歌时开门见山:“小楼,我问你,锦绣园里的那位春家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笙歌显然没有想到青萝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一时,脸青一阵红一阵,在她的灼灼目光下,微窘:“老师,你是听谁在乱嚼舌头,是谁告诉你的,我去撕烂他的嘴。” 觉得自己表现太过于紧张了点,青萝调整好表情,手不自然的拍了拍笙歌的肩膀:“傻瓜,男女间会产生情愫是很正常的,会被异性吸引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那位春家小姐很有味道。” 笙歌一阵沉默,其实,也不知道该解释自己对春未央的情感,喜欢她么?他不清楚,可他是确实受她吸引。 看清了笙歌的神色,青萝叹了一口气,看来,让春未央住进锦绣园是出自笙歌的真心,而她好像忘了,帝王的后宫从来都是三千粉黛,也许,春未央是笙歌的那三千粉黛之一,可笙歌十八岁要邂逅的那命定的女子会如何看待笙歌身边的另一位女子?会不会外添枝节? 青萝只觉得烦躁,耸着肩,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手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可青萝不知道在自己内心无比纠结中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和那声叹息勾起的了另外一个人心底的惊涛骇浪。 “老。。。老师不喜欢我去见她么?老师不喜欢她住在锦绣园么?”笙歌轻轻的问,声线又柔又软,依稀带着一丝丝的希翼。 “嗯!”此时青萝脑子里千头万绪,一听到笙歌的话下意识的回答,只盼着一切可以简单化,最好笙歌喜欢春未央是一个谣传,最好笙歌以一种简单单纯的方式在十八岁时和命定之人两人彼此一见钟情。然后顺着姨母所说的轨迹二十岁时完婚,二十一岁时诞下子嗣,然后她功德圆满回到紫薇宫和爹爹娘亲相聚,然后守着下一世和云楼长相厮守。 “那好!”笙歌宛如梦呓般:“老师不喜欢我去见她我就不去见她,老师不喜欢她住在锦绣园我就不让她住在锦绣园。” “这样,可好?老师。” “呃。。。。”听完笙歌的话青萝抬起头,笙歌笑得极欢喜的脸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底。 青萝有一丝丝的恍惚,只觉得困惑。 “可好?老师?”少年眉笑目笑,声音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小楼。”青萝纳纳的问:“你喜欢那位春家小姐吗?” “老师希望我喜欢她吗?”他欠身。 第一次,笙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青萝看不懂的神色。 摇了摇头,终究自己自私了一点,不想在闹出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来,她在这里呆的太久了,久得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生出了感情。 还有人,这眼前这位叫楼笙歌的少年!尽管知道他永远不会是云楼。 笙歌嘴角上扬,把被她揉乱掉下来的发丝细心的倌到了头上:“老师,有时候你看起来真像个孩子。” 这光景似曾相识,也是这般轻柔的动作,也是这般宠溺的语气,可这人不是孟云楼而是楼笙歌。 闭上了眼睛,如果不闭上眼睛青萝怕泪水会滴落下了来。 恍然间,她听到他说,那好,老师不喜欢我去见她我便不去见她,老师不喜欢她住在锦绣园我便不让她住在锦绣园。 小姜发现殿下在上完李先生的课回来后心情好像好的不得了,殿下还问了他一个极其复杂又模棱两可的问题。 “小姜,比方说,一个女的叫一个男的不要去喜欢另外一个女的你说那背后藏着是什么意图。” 殿下怕他没有听清楚他的问题有重复了一遍。 “应该是那女儿爱慕那个男的吧!”小姜把这个问题在脑子里剖解了一番,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不过,他不敢告诉殿下这是他从阿花那里得到的启示,阿花是他家养的母狗,它对邻居家的那长相讨喜的那叫小黄的公狗有意思,可人家小黄还和另外一只母狗有暧昧关系,于是,阿花就仗着身高优势对小黄狠狠的警告了一番。 听完了他的答案,殿下眉开眼笑,把腰间的玉佩狠狠的赏给了他。 小姜拿着玉佩的手有点抖,感谢阿花,感谢小黄,感谢和小黄暧昧不清的那条狗。 隔日,春未央就从锦绣园般出来了,凌霄阁的人见风使舵,从前跟着伺候春未央的那几个宫女不再是大家巴结的对象了,这让绿竹无比的开怀,那几个宫女确实是拽了一点。 春未央搬出锦绣出来时青萝正好和她碰上了,那天她穿着桃红色的衣裳,一张气呼呼的脸艳若桃李,手中球行的物体掉落了下来,滚到了青萝的脚边,青萝低下腰,把那红色的球形物体捡了起来,把它送到了她的手上上。 看了青萝许久,直觉告诉她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她搬出了锦绣园,那女子没有看她,只是垂下了眼眸,她的睫毛很美,有着撩人的曲线。 青萝垂下了眼睛,面对着如此明朗,把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的少女她心虚了,她也知道这女子是极喜欢笙歌,而笙歌亦然对她存有好感。 春未央从青萝的手上接过了球,那是她发很多时间编织的,打算送给楼笙歌的,可现在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把球抛向了空中,眼眶已经噙着泪水,恨声道,不用你假好心,李先生。 青萝怔怔的看着春未央远去的背影,有点后悔。 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停在正大殿,随着笙歌的储君的身份尘埃落定,渐渐的他开始参与政事,十六岁后更是帮昭陵王看奏折,他在每一份奏折上批上自己的看法再呈交给昭陵王。 正大殿戒严森备,闲杂人等一般是无法靠近,青萝刚刚想折回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笙歌,他看到自己显然是极高兴。 “老师!你是来找我的吗?”初秋的日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神采飞扬,眉目如画,一身银白色描着精致花纹的锦衣把他衬的玉树临风。 她的水仙少年真的是长大了,大的可以讨姑娘家的喜欢了。 手在她的脸上晃了晃:“老师,元神归位了。” 两个人站在一起,他明显已经高出了她一个头了,青萝很孩子气的拿自己的身高和他比了一比,沮丧。 “老师,到我那里去。”笙歌拉起她的手走进了正大殿。 正大殿以朱红为主,一路走来都是朱红色的巨大圆柱还有打磨的很精细的台阶,一些文官看到他们都躬腰行礼,目不斜视。 他们来到御书房,此时正值晌午,昭陵王回到了寝室休息,御书房很安静,只有几个宫人候着。 笙歌把青萝按在明黄色的贵妃椅上:“老师,你在这里休息,等我把那些折子看完后我陪你去逛花市,去年,我就想带你去了,可那时你不在。” 伴读的阿喜就看见自家的殿下一边看折子一边不住的打量那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休息的李先生,看着看着就忘了手中的折子了。 阿喜进宫五年,来的第一年他就知道李先生在殿下的心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对李先生殿下是敬她,珍惜她。 可刚刚殿下看李先生的目光分明。。。。。。 垂下头,阿喜提醒自己在宫里的生存守则,什么都不要去好奇是最安全的存在方式。 昭蜀每年的秋季都会举行菊花节,秋天一般都是菊花开的最绚烂的时刻,每一位花农都会把自家长得最好的菊拿到指定的场所进行攀比,为自家的花圃博个名气讨个好彩头。 青萝还是被那一大片金黄给愣住了,属于女性天生的爱美使得她眉目舒展,在剪剪的秋风中她有些忘形。 小楼,太美了,就像一个梦一样,她拉着笙歌的手不住的摇晃着,十三,四岁的时候,她常常会梦见一望无际的花田,梦见长相讨她欢喜的男子站在花田上,眉目如春风,会为她义无反顾。 有那么一刹那,青萝仿佛回到了那般花样的年岁里。 也许是太过于忘形了,那辆载着花卉的马车向她冲过来时她没有反应过来,霎时。一股力量冲了过来,她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下一秒,笙歌脸色煞白抱着她一起滚到了一边的花圃中,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青萝如此深信,笙歌会来救她的。 那时,她一点也没有害怕。 睁开眼睛,天空无比的堪蓝,周遭有淡淡的菊的香味,还有那张近在咫尺如水仙般柔美的脸,还有落在了他眸光中的自己。 她的呼吸温软,她的睫毛在风中抖动,如无形的手仿佛落在心上最为柔软的地带,有道不明说不清陌生的情绪在身体里叫嚣着,楼笙歌,现在你要做点什么,楼笙歌,现在你应该做点什么。 天空真蓝啊!那地上软绵绵的杂草就像云絮,青萝望着秋日里的天空觉得身体里每一缕情绪都在伸展。她想起了那名叫云彩的仙女,某一天,她来到紫薇宫做客,她说,青萝,到我背上来。 什么仙术都不懂的她第一次尝到了腾云驾雾的滋味。 不知道那位叫云彩的仙子现在可好?有没有忆起某一年她曾经把什么都不会的李青萝驼在背上,阔别许久的天宫里的众仙是否还记得紫薇宫里的长公主。 天空可真蓝,蓝得溢满了想念。 笙歌渐渐俯下向自己正在靠近的头挡住了视线,遮住了大半边的天空。 ------------ 29 谁解多情时(四) 笙歌的头挡住了半方的天空,青萝不乐意的皱了皱眉,对还压在自己身上的笙歌没好气:“笙歌,你不起来吗?” 这个人该不会要趁机呵她痒吧? 周围前来赏花的人已经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青萝推了推笙歌,笙歌如梦方醒般的噪着脸爬了起来。 在那些人的暧昧眼光中,青萝无奈,指了指笙歌:“刚刚是他救了我。” 好事者好像兴致更盛,几个人还说,喔!英雄救美啊! 英雄救美,真是越描越黑,索性,拉着笙歌就走。 “英雄救美?他们只说对了一半。”笙歌边走边笑:“说我是英雄是对的,可说你是美人可是毫无道理。” “说我是没有毫无道理?”玩心一起,青萝打开了檀香扇,这本来是她准备在郊外驱赶蚊虫的。 摇着檀香扇,把檀香扇遮住小半边的脸,学着画里女郎的撩人姿势,把脸靠过去,声音放的极媚:“小楼,你觉得我不好看么?嗯?” 笙歌一滞,狼狈的别过脸去,只觉得脸在发烫。 两个来到了花农搭建的帐篷里,帐篷里有供休息的座椅,还有花农们为前来赏花的游人准备的菊花茶。 喝着有浓郁菊花香的茶,初秋的天空高远,云彩环绕,日头如金子,满目是一大片怒放的菊,青萝知道这样的好时光在往后分别的日子一定会想念的。 饮了一口菊花茶,靠在椅子上,看着那些做普通人打扮的侍卫,青萝有莫名的惆怅:“好花,好景,好时节,如果在加上一样东西就圆满了。” “什么样的东西?”小姜忍不住问。 “闰月的歌声。”如果在加上闰月的歌声,那将是往后回忆里头极好的画,闰月又一副好嗓音,偏低,浅唱起昭蜀的民谣时每每让青萝觉得宛如美好的上弦月。 可惜现在闰月已经荣升成了侍卫官,专门负责操练宫中的侍卫。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有闲暇时光了。 小姜看着殿下脸色一变,随之,不动声色,手盖在了李先生的手上,温声软语:“老师,歌,不如由学生来唱吧。” 青萝手一抖,笑得比哭还惨:“不。。。不用了。小楼,喝茶,喝茶。” 小姜低下头,憋着笑,如果非要找出殿下的缺点的话,那就是他的歌喉了,四个字,不敢恭维。 他的声音倒是很好听,前提是不可飚高音,一飚高音准破功,鬼哭狼嚎似的,有一次殿下喝醉了,唱了一夜的歌。 从此后,凌霄阁人人都怕殿下唱歌。 “老师,不是说不够圆满么?”笙歌乖乖的喝茶,喝完茶后表情纯良。 中秋夜,昭陵王在碧波亭摆宴,青萝也是被邀请的人之一,仔细一算,这还是昭陵王第一次邀请自己的。 回来后昭陵王曾经召见过她,不过只问了几句话就被前来求见的臣子打断了,那次匆匆一面,青萝感觉昭陵王身体大不如前了,据说,在他亲征回来的途中生了一场大病。那场大病使得一向健康的昭陵王身体每况日下。现在有有百分之六十的折子都是左相和笙歌批阅的。 今年昭陵又是丰收的年份,坊间还在流传着昭陵在专门救济民间灾情的国库里穿铜钱的绳子大部分已经烂掉了。 昭陵王领着皇室成员拜祭了月神后,来到了碧波亭,碧波亭里已经一片歌舞升平,各路嘉宾陆续落座,青萝被安排坐在闽家兄弟的中间,在众人的好奇和羡慕眼光中,她猜到也许这个位置应该属于代表着身份尊贵的人才有资格座上。 皇家一向都讲究那些的,大皇子裘歌和他的王妃坐在右边的第一个位置上,笙歌坐在昭陵王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上,他的身边还被安排了做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美人端庄大方,闽闰月告诉青萝那时左丞相家的千金于可人小姐,王上有意把她扶上皇太子妃的位置上。 于可人?昭蜀有名的才女?昭陵王属意的皇太子妃,再看着那张极美的脸,那张脸和梦萝有那么的几分相似,青萝心里一动,会不会她就是笙歌命定之人,可不对啊?姨母说笙歌十八岁才会遇到他命定之人,那眼前的这位又算什么? 青萝泛烦躁了起来,感觉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一烦躁,青萝就会有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抓头发。 手刚落在头发上就被闽闰月给硬生生的拽了下来,他在她耳边威胁:“我可不喜欢一个疯婆子坐在我身边。” 坐在笙歌身边的于可人看着笙歌酒饮了一半顿住了,目光灼灼的逼向闽国师的坐席,那闽国师神情自在,倒是他身边的闽侍卫官正和一名女子打情骂俏,也许是因为那女子长相清丽的缘故,那稍微显得夸张的动作看着并不显的轻浮反而显得别有风情。 那女子脸生的紧,只是从坐席的安排上来看应该是远道而来尊贵的客人,朝一边的慕容家的坐席瞄了瞄,果然,盛装而来的慕容二小姐脸色不好。 很多人都知道在去年的上元灯节在皇城里发生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那英雄正是闽侍卫,而那被救起的美人则是右相家的慕容二小姐。 慕容二小姐那夜掉进了鸳鸯河了,闽侍卫官在极冷的天里跳进了河里把慕容二小姐救了上来,从此,慕容家的二小姐对闽侍卫官落下了相思。 现在,那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有可能成为慕容二小姐和闽侍卫官秦晋之好的绊脚石。 只是,笙歌现在这模样又是为那般,于可人向座在另一侧的慕容三公子打听“慕容,那坐在闽侍卫官的女子是谁?” 慕容心底里苦笑,现在他大约也猜到那位是谁了,那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永的顽劣之举会惹来那么一场风波。 他还记得笙歌追着险些当了林二的生辰礼物的女子匆匆而去,怒气匆匆而来,一来就把包间里能毁的全都毁得一干二净,还下令扣下船。 他拿剑指着周永,一剑剁下他的尾指。 然后一纸诏书把周永送到了鸟不生蛋的地方。 那是慕容第一次看到楼笙歌如此的失控,一直以来,昭蜀的殿下都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如散发着香气的装线书。 可慕容知道那是他带给世人的假面,那个人所表现出来的种种都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和你保持距离,该对你好的时候对你好,该维持贵族的尊严就维持贵族的尊严。 正是这种恰到好处把一位属于昭蜀的储君表现得淋漓尽致,昭蜀的臣民爱护他,尊敬他,以他为傲。 那天,慕容听到笙歌满面慌张的唤着“老师”的时候,他便隐隐的猜到了那名从麻袋里狼狈的出来的女子应该是轩朱园的主人。 慕容是那一群人中到凌霄阁次数最多,有一次,在笙歌的房间里,他看到了一把古琴,慕容家一向以精通音律为傲,他又怎能看不出那是一把绝世好琴,那是在这世间稀少的用千年沉香木做成的古琴。 古琴的周遭暗香浮动,慕容一时受不了它的诱惑,鬼使神差般的手落在了琴弦上,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那从自己手中流淌出来的每一缕音色都有着缠绵之感。 正值忘我之际,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匆了进来,来人的眼中不加掩饰的跳跃着希望,在看清楚自己的时候他的眸底迅速的暗沉了下去。他冷冷的说了一句,出去。 那是一个和慕容平日里看到的迥然不同的楼笙歌,冷漠,犀利,喜形于色。 后来,慕容从掌管着凌霄阁的朱执事口中知道,笙歌房里的古琴是李先生所赠,而那位住在轩朱园的李先生在笙歌十三岁的时候回到了南方的家乡去了。 那李先生和殿下关系极好,从六岁的时候就呆在了殿下的身边,凌霄阁的人都知道殿下思念着李先生,为了怕勾起了他的思念一直极少提起她。 慕容对于那位李先生是存有好奇的,能拥有那把古琴的人,让笙歌念念不忘的一定是一位妙人。 可慕容怎么也想不到会和那位李先生在那般特殊的场景下邂逅,更没有想到那位李先生竟然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女子。 此刻,那位妙人正用衣袖半掩着脸在这样的场合里和闽闰月窃窃私语,可见交情非同一般。而笙歌,他的朋友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尽管脸上看着云淡风轻,可那握着酒杯的手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在生气。 这点恐怕于可人也看得出来了吧,她没有再问他,而是安静的注视着对面的女子。 而他家正在为昭陵王表演琴艺的二姐脸上已经泛起了哀伤之色。自家的父亲已经露出了不悦之色。 对面的那对男女恍然未觉,已然成为了这赏月会里暗流涌动的风暴中心。 ------------ 30 谁解多情时(五) 慕容家二小姐一曲完毕博得了满堂彩,在她行礼时被昭陵王叫到了面前。 坐在正席的昭陵王把慕容二小姐的琴艺夸奖了一番,目光落在了闽闰月身上,似笑非笑:“闽侍卫,你觉得慕容二小姐品貌如何?” 闽闰月心里一突,顿觉不妙,强打心思:“秀外慧中,青春貌美。” 他特意把青春二字咬得特别的重来暗示慕容二小姐的年龄和自己有差距。 “那闽国师觉得的。”昭陵王转向闽国师。 闽国师看了慕容二小姐一眼。回答:“慕容二小姐面相端正,乃真正的淑女。” 昭陵王笑了起来,淡淡的对身边的老宫人说了一句,宣。 老宫人拿着圣旨走下来。 圣旨宣读完毕后,闽闰月面如土色,他看了闽国师一眼,自家的哥哥正以期许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再看看一边的青萝,她也正默默的看着自己,表情不悲不喜,保持着一贯的淡然,仿佛这尘世间的事都和她没有关系。 心如刀割。 垂下了头:“谢王上。” 话音刚落,左侧就响起了清朗的声音:“恭喜闽侍卫官许得如花美眷。” 闽闰月神情惨淡的看了第一个向自己说恭喜的楼笙歌一眼,接过圣旨回到了坐席上。 一时之间,宴会现场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于可人静静的注视着笙歌,一直以来,从和他同学以来她一直都在避开他,因为她知道那样的男子是危险的,不要对他有好感,不要去注意他,不要被他吸引。 可,事与愿违,越不想去注意他就越注意他,于是,最后,就成了这样了,让自己知书达理,让自己温厚纯良,让自己端庄大方,一切一切都为了配得上他。然后,母仪天下。 她的心上人此刻心情应该很好,神采飞扬,眼波里流着光,仿佛那个刚刚许得如花美眷的人是他自己。这和刚刚获得如花美眷的人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人现在的好心情又是为哪般?他很细心的把那摆在面前精美的糕点放在了碟子里,叫来小姜,他把碟子交给了小姜,在他耳边小声的吩咐,把这些给老师,这是她喜欢吃的,她那里已经没有了。 什么时候,楼笙歌竟然有着如此细心的一面,于可人给自己的酒杯注满了酒。其实,她挺喜欢酒这东西的,但为了保持端庄大方的形象她可是滴酒不沾。 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的关系,于可人觉得很想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笑。这楼笙歌今晚看着奇怪极了,和他平常完全是两个模样。 原来是老师啊!还好,只是老师啊! 昭陵王在了结一桩心事后带着国师和一干的大臣到碧波湖上的宫舫上看歌舞去了,留在碧波亭的是一些较为年轻的后辈,他们纷纷的来到闽闰月面前敬酒,一向很有分寸的闽侍卫长看起来今晚很开怀,来者不拒。 这慕容家的小姐可是京城众多年轻男子梦寐以求的。 青萝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闽闰月的酒杯:“我们回去吧,闰月。” “我们?”闽闰月醉眼朦胧。 眼前的女子似远似近,近得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捞到自己的怀里,远的似乎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 不甘,还是不甘啊!守了那么多年。。。 这迷离的醉意促使闽闰月伸出手,就一次也好,想像情人般的抚摸着她的脸,一定要从那秀气的眉开始,然后是睫毛,开怀时总扑闪扑闪的,黯然的时候半掩着的,接下来了秀气,不挺,鼻尖翘翘的鼻子,再然后,再然后是唇,唇呵!无数次,他总肖想着它的触感,一定如花瓣一般的柔软。 他的手在半空中被拦下了,如月光般的少年笑得极好看:“闽侍卫官,你喝醉了。” 手一挥,让一边的宫人送她回去。 “我送他回去吧。”青萝扶着脚步已经不利索的闽闰月。 笙歌站在青萝的身边,在小声的说:“老师,你不能走,现在宴会还没有结束呢。” “我送他回去就回来。” 在宫人的掩护下,笙歌抓住了青萝的手,声音变得冷冽:“别忘了,老师,闽侍卫官的未婚妻现在正在看着!还有,老师要记住了,从今以后,闽侍卫官是慕容二小姐的夫婿。我可不希望昭蜀储君的老师落人话柄。” 怔怔的看了笙歌一眼。徒然的坐回到座位上去,笙歌不动声色取代了刚刚闽闰月的座位。 慕容把羞红了脸的二姐送到内室后回到了座位上,身边的于可人目光呆滞,闷声喝酒,叹了一口气,把于可人的酒倒掉换上了清水,那位平常很爱装的小姐此刻仪态全五,此刻怕是给她换上的是苦药她恐怕也会以为是解愁的酒吧! 她手一扇,手中的檀香扇掉下了,冲着他傻笑:“慕容,扇掉了。” 认命的低下头,捡起了扇,无意中,慕容的眼睛滞住了,对面的男女手在桌下纠缠着,女的想狠狠的挣开,被男的紧紧的抓着。 捡起了于可人檀香扇,环顾四周,碧波亭在座的人大多已经是醉态可掬,灯光照着对面的女子一脸的苍白,而昭蜀的储君言笑晏晏的和一众人等品着风月。 妖娆的歌女载歌载舞。 “放手。”青萝对着笙歌说。 仿佛没有听见似得,笙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轻歌曼舞的歌女身上。 “楼笙歌,你放手,我生气了。”青萝的声音已经变得僵硬了起来。 笙歌侧过脸去,渐渐的,放开了自己的手。他一放开手,青萝就退出了宴会现场。 今夜的月色极好,如水的银色月光落在了园艺师刻意打造的小桥流水上,奢侈华美,青萝靠在了大理石切成的圆柱上,遥望着月宫,从前,每到这个时节,月宫的主人都会邀请十二星君带上自己的家眷到月宫去做客。 青萝想,要不要去看闽闰月,在她纠结在去还是不去的时候她已经停在了闽闰月的住处外了。 闽闰月倚在桥上,在月色下宛如一尊石像。 “怎么在这里。”青楼走了过去。 “想散散酒气。”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桥下流水中的那轮明月上,他捡起了小石子投到水中,那月慢慢的晕开了,等那小石子带出的那圈涟漪消失后,那月亮又再次聚成了一个园,在水中荡漾着。 “阿萝。”明闰月指着水中月:“你就像它,我怎么赶也赶不走。” 青萝沉默着,许久:“闰月,那慕容家的小姐是一个好姑娘,一个人的琴音是骗不了人的,她一心一意的爱慕着你。” “她一心一意的爱慕着我我就要接受她,那同样我一心一意的爱慕着你你是不是也该接受我。” 回过头来,闽闰月对着她,目光灼灼。 青萝愣住,这是闽闰月对他说过最露骨的话,平常,他总是淡淡的表达着自己的好感,可从来没有去触及那两个字。 手落在她的发鬓上,借助这那还未散去的酒气,闽闰月觉得现在再不说也许往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说。 “阿萝,我们离开这里吧,到你喜欢的南方,去看你喜欢的水仙,去看那活了千年的神木,去看那栖息在春江水中的天鹅。去看落日下的长河。” 泪水瑟瑟的落了下来,青萝颤声讲:“闰月,你忘了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只觉得眼前这男子的情义如山一般的沉重,李青萝,真贪心啊!为了解那恼人的相思,把这般好的闰月给拉下水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闽闰月倒退了几步:“是啊!我都把它忘了。我想,是我自不量力了。一看到你来找我,我就胡思乱想了。” 抬头,那轮满月还高挂在半空中,清清冷冷,不由惨笑:“都怪着月色。” 说完后,沿着桥的一端,垂着头,脚步螨珊。闰月从来不这样走路的,闰月总是把头昂的高高的,背挺得直直的。 一时,青萝心里大痛,跑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了他的背上,呜咽:“闰月,我罪该万死。” 这是她第一次抱他呵!能有这样的时刻也该知足了,哑声说:“李先生,怎么傻乎乎的。你那里罪该万死了?” 青萝继续把头埋在了他的背上:“和慕容家结亲真的让你这么难过吗?她那般美丽,说不定你会爱上她的。” “李青萝。”闽闰月僵着身体:“如果你是负责来当说客的,那就免了。” “闰月。”青萝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不想,我可以帮你推掉这门亲事。” 回到了轩朱园,绿珠,绿竹正在打扫房间。 “怎么回事?”一地的狼藉,花瓶碎片,书籍到处都是。 绿竹朝内房努了努嘴。青萝走进了内房。 笙歌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背对着自己,呼了一口气,这个中秋夜可真不安静啊! “小楼,小楼。”推了推他,毫无反应。 低下身体,靠近他嗅了嗅,果然,喝了不少,还没有等青萝直起身体来就被一股力量拉下,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趴在他的胸膛上。 “老师是小狗吗?”笙歌低笑,气息里有酒的芬芳。 青萝推了推他,笙歌轻喘,声音沙哑:“摔碎了老师喜欢的花瓶,弄坏老师喜欢的书籍,对不起,可是老师先惹我的。你不该挣开我的手。” 他把头埋在了她的肩窝:“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老师。” ------------ 31 青春如焚时(一) 昭蜀一零一七年,这一年楼笙歌一十七岁,这一天是他的生辰,九月初一,昭蜀的罗盘上注明着万事禁忌。 后来无数次笙歌总想,当时要是没有去牵住春未央的手,那么,那个如烈焰般的女子现在还一定会站在枫树下,笑容张扬。 她死在他的怀抱中,肚子了孕育着他的孩子,殷殷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一向喜欢艳丽颜色的人那天出乎意料的一身素色。 她说,笙歌,我的衣服漂亮吧,我故意的。 她说,笙歌,从此刻起你将永远忘不了我。 那个□□未央的少女曾经让他动心过,虽然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影子曾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那天,他哭了。 有人温柔的抱住了他,有人温柔的对他说。 小楼,在每一个人的一生中都会经历过那么的一个阶段,冲动,莽撞,自私,叛逆,那个阶段就叫做青春,我们不需要忏悔,如果忏悔了,那就不叫青春。 小楼,那段叫做青春的年华,我们只需要去铭记。 过完了中秋就迎来了笙歌的十七岁的生辰,昭蜀的民众径自为他们所热爱的储君祈福凌霄阁的堆满了热心民众们各种各样的平安符还有代表安康的吉祥物。 和往常一样,笙歌坐在昭陵王的身边为他念奏折,边念边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外面候着的执事匆匆进来,他把一枚玉佩叫到了昭陵王的手上,说持玉佩的人求见。 笙歌顿住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老师的所有物,好几次她拿着那个出城去。 昭陵王来到了他第一次和李青萝见面的八角亭,那个站在湖边微笑的女子好像和初见一般模样,昭陵王从不问起她的容貌,他知道国师所推荐之人定是非一般。 青萝朝昭陵王福了一福,自行站在了一边。 “不知李先生这么着急见朕所谓何事?”昭陵王从老宫人手中那了喂鱼的食料,抛到了湖中,成群的鲤鱼迅速积聚而来抢食。 “小女子有一事相求。”青萝向昭陵王靠近了几步。 “小女子?”昭陵王笑了起来:“李先生一向在朕的面前自称我,今日竟也学起那些酸人来了,还真让朕有点不习惯。” 青萝讪然。 昭陵王把手中喂鱼的食料分一些到青萝的手上:“说吧,李先生。” “青萝恳请王上撤回闽侍卫官和慕容家二小姐的婚约。” 青萝的声音不低也不高可落入了昭陵帝的耳旁宛如一声惊雷,他这么也想不到她会提出这个的要求。 “李先生可知道君无戏言。”昭陵王忍着怒气。 “我知道。”青萝把手中的食料放进了湖里:“正是因为君无戏言,青萝才如此斗胆恳请王上帮忙,不知道王上可还记得曾经说过只要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去去找王上您,如今,青萝需要帮助。” “你。。。。”对着那双诚恳的眼睛,昭陵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上,就请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帮帮我。”青萝再次对着昭陵王深深一福。 昭陵王望着湖上良久,许久,他问:“李先生为何要这么做,莫非李先生对闽侍卫倾心。” “不是的。”青萝低低的回答。 “不是?那你为何要这样做,那慕容二小姐品貌双全,朕给闽侍卫许的可是一门好亲事。那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可那门好亲事没有让闰月觉得快乐那就不是一门好亲事。” 昭陵王皱着眉头看了青萝许久:“朕阅人无数,你这个小女子,朕怎么觉得从来都看不懂你。” 青萝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昭陵帝已经答应了。 含着笑:“其实。要看懂我很容易,只是王上习惯用复杂的眼光去分析周围的人和事,反而,越简单的事情在王上的眼里就变复杂了,就像青萝这次请求王上帮助的原因很简单,闰月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的朋友难过,我又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帮到他,所以,王上无须再去猜测我这么做的动机。” 昭陵王哑然。 傍晚时分,青萝正靠着窗台上看书,笙歌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一进来,就居高临下,一脸晦涩愀着她。 “怎么了?”青萝盖上了书,有些讶异。 此时笙歌应该在皇庙祭拜祖先的,每年笙歌生辰时都要由闽国师带着他到皇庙祭拜祖先的。 “老师。”顿了顿,笙歌粗着嗓音:“你早上去找我王父,是不是要求解除闽侍卫和慕容家的婚约?” “嗯!”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句。 “真的是你。”笙歌一步步的逼近:“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使慕容家颜面扫地。老师,你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闰月不喜欢。” “闰月,闰月。。。”笙歌嗤笑:“叫得可真亲热,敢问老师对闽闰月存在着什么样的情感,是不是,想替代慕容二小姐取而代之。” “小楼,你想到那里去了。”青萝微恼:“他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想看到他烦恼。” “朋友?可老师应该十分清楚,闽闰月并没有把你当成单纯的朋友。”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青萝扯着头发,突然间觉得烦闷了起来。 一看到她皱眉,烦恼的模样,笙歌心里一软,抓下了她的手,声音柔和了起来:“好了,也别恼了,老师既然不喜欢我和你说这些我们就不要说这些了,你看你,头发都乱了。” 把她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她如浓墨般的鬓发让笙歌生出了一股恍惚,有一种如穿透时空的悠远记忆若有若无。 遵循那缕思忆,笙歌从窗台摘下了茉莉花别于她的鬓角。 铜镜里照着她的模样,白色的茉莉把她的容颜衬得清丽如斯,笙歌浅浅的笑,老师真好看。 手落在鬓角的那茉莉上,恍然如梦,这情景何其的相似,只是那时插在鬓角的是紫薇不是茉莉,只是那时为她的发鬓戴花的男子叫孟云楼不叫楼笙歌。 “小楼,我的驸马也曾经像你这般模样为我戴上花。”青萝低下头,把脸贴在笙歌的手掌上。 这思念突如其来,那刺向他胸膛的剑带出的血殷殷的流淌着,空气里头有浓浓的血腥味,青萝忍不住的颤动了起来。 笙歌蹲了下来,把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 真好,他已经长成了让老师可以依靠的男子,虽然怀抱还不够宽阔,但足以让她依存,让她栖息。 那年,他八岁,他们一起出城去,一伙长相彪悍的汉子想抢他们的财物,她把他紧紧的护在怀里,那时,看着闽侍卫三下两下的把那伙人搁倒,他觉得十分丢脸,他盼着自己快点长大。 盼着成为像闽侍卫那样高大伟岸的男子。在她面前神气活现。 笙歌为她疏离着头发,轻轻的,一下下的,就像从前她安慰噩梦中醒来的自己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萝从笙歌多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很是窘迫。 “老师,你是不是又想起你的驸马了?” 青萝默然。 “老师还记得我七岁那年在鸳鸯河边说的话么?当时,我说,等我当了王,我一定为老师找一位最俊的驸马,命令他只爱你,只听你的话。” 青萝笑了起来,依稀,她看到笙歌七岁时粉妆玉琢的模样,用极认真的神情和她讲着这些话。 “可怎么办?至今在昭蜀我还没有找到一个比我长得还俊的人,要不,我来当老师的驸马好了。” 天光从窗外投过来落在了他年轻美好的脸上,模糊了了他的表情。 青萝脸向笙歌靠近了一点,他似笑非笑。 铜镜里的自己眉宇间挂着淡淡的惆怅。 “我的驸马他在我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这世间的任何男子都不可能成为他。” “独一无二?”笙歌站了起来,移到了窗前背对着她:“好一个独一无二,那么我在老师的心中是不是也是独一无二。” 青萝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铜镜里的自己:“说什么傻话呢?日后,小楼自会是别的姑娘心中的独一无二,有一日,也会有别的姑娘成为小楼心中的独一无二的。” “老师觉得我刚刚在说傻话吗?”窗前的人幽幽的问。 小姜已经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虑,青萝扯了扯笙歌的衣服:“好了,不傻,一点都不傻,殿下。” 小姜乘机讲:“殿下,国师还有王上都在皇庙等着殿下呢,切莫误了祭拜的时辰。” 笙歌跟着小姜走了出去,临走时候看也没有看青萝一眼,绿竹进来不满意的嘟囔,殿下又怎么了,脸臭得像人家黑锅似得。 ------------ 32 青春如焚时(二) 楼笙歌在自己十七岁生辰的晚宴上谈笑风生,对于前来敬酒的人更是来者不拒。 威国将军家的林家长公子林彭肩撞了撞慕容:“殿下有点高兴过头了。” 何止高兴过头,慕容站了起来来到了笙歌的身边,拿起了他的酒杯:“殿下,别再喝了,还是看看今天那些人都给你送些什么。” 神秘妖娆的异域女子正扭着腰表演打鼓,那也是生辰礼物之一,这样的礼物随着笙歌年岁的增长变得越来越多。 笙歌眯起了眼,打量着身穿黑色薄衫的一边打鼓一边摆出撩人姿势的女郎,那薄薄的衣裳下诱人的胴体若隐若现,那女郎看到了笙歌正在注意她,眉目变得更娇媚了起来,肢体语言更是明目张胆。 一步步的向那象征着至高无上荣誉的英俊男子靠近,这样的男子可能是普天之下所以女人心里那个华丽的梦吧? 笙歌手一扯,拿掉了近在咫尺的跳舞女郎的黑纱,在辉煌的灯光下女郎肌肤胜雪,曼妙撩人。 笙歌托起了女郎的脸,笑得放肆:“这礼物还真讨还讨本宫的欢喜。” 拉起女郎的手,丢下晚宴所有的人,扬长而去。 于可人想追出去被慕容硬生生的拽住了,他死死的拉着她的手:“可人,把笙歌忘了把,这一生,不要去想他了。” “可人,这个世间有一句话叫早痛不如晚痛,如果迈出这一步我有预感你会万复不劫的。” 于可人惨白着脸。 后来,于可人一次次的想要不是那晚慕容拉住自己,那么,那名葬在皇陵冠着昭蜀皇妃的早逝芳魂是不是会是自己。 笙歌把那名跳舞女郎拉进了偏厅的房里,手一丢,把她丢在了床上,女郎咯咯的笑着,笙歌压了上去,堵住了她笑个不停的嘴唇。手撩起了她的裙摆。 慕容那一伙人不止一次向他炫耀女子的身体有多迷人,那些男女间的□□他不是不懂,在着宫庭深处偶尔也会看到男女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听见他们发出那些销魂的声音。十几岁时,他们就在他身边安排各种各样的美丽女子。 可他总想起那人说的话,有一天,你会遇到让你觉得心动,让你觉得欢喜,让你在她面前不知所措的女子。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那女子的出现,身为皇家的孩子有很多的情非得已,也许他会有不止一个的妻子,但他始终坚持把自己最珍贵的,最纯真的留给未来那让心仪的那个她。 怀里的女郎娇喘连连,她的舌头纠缠着他的舌头,仿佛要把他藏在灵魂深处的一些情感揪出来。 笙歌一震,猛的放开她,把那被他拔开的衣衫丢回给那一脸潮红的女郎身上。冷冷的哼了一句。 “滚!” 女郎走后,笙歌靠在了床上,那摄入身体里的酒精开始在每一处毛孔里蒸发开来,恍恍惚惚中,他的脑海了闪过若干的画面。 画面里头的女子总是低垂着头,有着黑缎般的如云鬓发,鬓发下是她白皙秀气的颈部,那一年仲夏,他们坐在马车上,因为天气太热,她脱掉了她的外衣,她可是一个讨厌大热天的人。 女子拿着扇一下一下的扇着,偶尔力气用过一点那扇带出来的风会吹开她的衣襟,那衣襟里是一片雪白,如上好的白玉。他坐在她身边别开脸去,可那影像宛如刻在他脑海一般似的。 门仿佛被推开了,美丽玲珑的女子走了进来,停在他面前。 “是你啊,春未央,你来这里干什么?”笙歌眯起了眼睛,对着眼前的女子温和的笑。 他的神情太温柔,温柔如春天里的江水,春未央拿出了那个被她丢掉又重新捡回来的球,她记得有一天他在一组插画上看见红艳艳的圆形物体,那时他调侃,春未央,一看你就不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如果你觉得本殿下说错了的话就弄一个长得像它的东西让本殿下瞧瞧。 “楼笙歌。”春未央把球交到了他的手上:“这个送你。这是我做的。” 笙歌那着那红色的球,球的尾部有一窜流苏,很精致,一抖动它还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楼笙歌,年年有今日。”春未央低低的说。 他看着她,极温柔的看着她,那眸光使得春未央心慌意乱。 “我走了。”春未央掉头就想走。 手被抓住了,他在她背后说:“春未央,我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春未央觉得现在自己应该做的是马上离开这里,这房间里有淡淡的酒气,那靠在床上的男子俊美得不可方物,而脚却和她唱着反调,好不容易他这般温柔的看着她,好不容易她这么温柔的和她说话,好不容易他说他喜欢她送的礼物。 回过头来,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了他们紧紧缠着的手上。只觉的自己双颊如火,忍不住的,她说。 “那个,就叫做绣球。在民间,它代表着一种和姻缘有关的信物,老爷家的小姐会在彩楼上拿着它,心仪小姐的男子会在台下,最后那个绣球落在哪个男子的手里,那个男子最后会和小姐有美满姻缘。” 笙歌手落在那垂着头还在低声诉说着的人的发上,细细的抚摸着。一点点的向她靠近,靠近到把她拥进了怀里。 周遭环绕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他说,春未央,你真香。 在他进入到她的身体时,那撕裂般的疼痛春未央大叫了起来,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着,说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 直至深夜的时候,青萝还是没有等来笙歌,往年的时候,笙歌总会最后时刻来到她房里,然后一起听报时官在幽深的夜里敲响的钟楼的更鼓。 秋季夜凉如水,青萝靠在美人榻上脚尖有点冰凉,一件披肩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还以为是笙歌,抬眼一看是绿珠。 恍恍惚惚中,青萝感觉好像身处一片丛林之中,周围静悄悄的,她蹲坐在巨大的树下,凝结在树上晶莹的琥珀中照着自己的模样,乌黑的鬓发上插着白色的茉莉,在晨光中跳跃着。 青萝一慌,怎么会是茉莉花呢?明明是紫薇花的! “怎么会是茉莉花呢?明明是紫薇花的!怎么会。。。”青萝喃喃的说着,跳了起来。 身体刚一动就被一股力量轻柔的按回去,笙歌坐在一边,双目通红,身上还有没有驱散的酒气。还穿着昨天从这里离开时的衣服。 窗外的天光微微透亮,已经是黎明时刻。 “喝酒了?喝了很多吧?那些人也真是的。。。。。”青萝发着牢骚,笙歌一向不常喝酒的。 “老师,对不起!”他把头埋在了青萝的膝盖上低低的说着,声音如小兽。 “小楼,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在和他相伴的这些时光了,青萝无奈的发现自己好像要变成了笙歌肚子里的蛔虫,熟知他的每一缕情绪波动。 “昨晚,没能回来,对不起。”笙歌的声音里仿佛透露着无限懊悔。 青萝抿了抿嘴。 笙歌头抬了起来,小心翼翼:“生气了?” 打开了方形的盒子,青萝从盒子中拿出了一条用红绳编织的手链,手链编织的有些笨拙,手链的末端处有小小褐色的珠子,那是她娘亲送给她的,据说是万年的陨石打磨成的。 把手链戴到了笙歌的手上,青萝看着沮丧极了,那看着做工粗糙的小东西怎么也和笙歌那身锦衣玉缎都不想称。 笙歌抚摸着那手中的小玩意,心里有莫名的慌张,许久:“老师,这是你编的么?” 青萝心虚:“很丑吧?我是看着绿珠他相公戴着挺好看,我就想小楼戴着也一定好看,可我没有绿珠那样的好手艺。” “绿珠。。。绿珠相公的手链是绿珠编的送给他么?”笙歌颤声问。 “嗯!”青萝还在为那难看的手链懊恼:“不过,小楼,那手链的珠子可是好宝贝,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在我们家乡有一种万年的石头,那种石头极珍贵,对于很多人还说可是可以不可求的。” 笙歌觉得那手链的珠子顶得他生疼。 要是。。。要是那手链在昨晚之前收到就好了。 ------------ 33 青春如焚时(三) 天已经透亮,笙歌把陷入了酣睡中的青萝抱到了床上去,在床前坐了许久,许久。 出了轩朱园,朱执事跟了过来,微曲着腰小心翼翼:“殿下,您看,要不要把春家小姐接回到锦绣园。” 朱执事只觉得一道冷飕飕的眼刀飞了过来。 “传话下去,昨晚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要想保命的话就给我安静一点,要有谁乱嚼舌头的话。。。。朱执事就看着办吧!” 笙歌冷冷的盯着朱执事,眼里有不容抗拒的威严。 “奴才明白。”朱执事赶紧回话:“奴才这就去传话。” “等等!”笙歌顿了顿:“待会,让御医配上药给她送去,朱执事,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奴才明白。”朱执事躬着腰退了下去。 笙歌回到房间换了衣服,回到了昨晚的房间,那里,还有昨晚残留的□□,春未央背对着他正在收拾床上的一切。 这个房间在他早上出去时已经被勒令闲杂人等不许入内,而且在半个时辰后也将永久的尘封。 笙歌静静的站着,忙着收拾的人显然并不知道他的到来,她拿着床单回过头来,看到他一愣,脸上迅速涌起了潮红和她身上的衣服相得益彰。 沉默了良久,笙歌淡淡的说:“春未央,待会本宫让人送你回去。” 本宫?春未央听到心里一颤,本宫代表的是一种官方态度。 本宫,在她面前他极少用到这个称呼的,有时候会装模作样的说本殿下,说的时候也是带着调侃和玩笑般的打压。 “什么意思?”春未央只觉得手僵硬了起来。 “你不是一直说着想回去么?。” “那昨晚。。。。。。”春未央嘴不住的抖着,她也想装作云淡风轻的,可再洒脱,再泼辣的女子也不可能在和自己心上人□□好之后面对这么冷淡的情郎。 “昨晚你会得到相应的回报的,本宫可以保你的父亲青云直上,你的家族也会连带受益的,但有一个条件,昨晚的事情你要烂在肚子里。” “为什么?”春未央喃喃的说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似的。 那个一脸薄凉的人是那个和她在狩猎场嬉笑怒骂的英俊少年么?那个少年虽然嘴刀子不饶人,可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春未央,难不成你想借助昨夜成为本宫的妃子之一不成,如果想,那么也可以考虑,反正充其量也只是宫里多养了一个闲人而已。春未央,本宫也不否认对你是存在一点小小的兴致,可也本宫也相信那一点点的兴致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所以,春未央,你走吧!如果你不想成为日后无人问津的后宫之一现在回去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是对你最好的选择,日后,你要是看上哪家的男子本宫一定极力促成。” 还是维持着刚才淡淡的语气,春未央仿佛觉得他在说着一桩买卖,他以一个中间人的身份在为她分析着买卖合不合算。 春未央笑了起来,笑得像鬼在叫似的,这个人昨晚还和自己肢体缠绵,怪不得人说最薄情是帝王家。 “可怎么办?楼笙歌,本姑娘就只想要你。”她移动着身体停在了他面前:“本姑娘也不介意但无人问津的后宫之一。” 她春未央一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笙歌脸色微变。 “那么!你的家族也将为你今日的任性背上沉重的包袱,比如,你那已经成家的兄长们将被迫和自己的妻儿分开,你们家族那些习惯了安逸生活的弟弟妹妹们将被会提早的认识什么叫人情冷暖,而你的老父亲么?西蜀的西北边关的连大人打算退下来,那里的风沙戈壁可是十分的雄伟壮观。” “连大人你是知道的,那可是昭蜀难得一见的汉子,可谁知去到那里水土不服,两年下来大病小病不知道生过多少次,还好他年轻,不然。。。。。” 笙歌挑了挑眉头。 一阵眩晕过来,春未央不得不借助那床沿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她盯着他:“楼笙歌,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喜欢你?”笙歌的眼睛落在了春未央的脸上,扯出了一个薄凉的笑:“你于我,在昨夜之前是一根鸡肋,而现在,你连鸡肋也不是了。” 春未央也不知道自己流泪了没有,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在用尽全力在笑,她知道那将是她最后一次如此张扬的笑了,那个她万般喜欢的少年把所有属于春未央的张扬,骄傲全都夺走了。 “楼笙歌,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你无非是怕她知道而已,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她是谁吧?可是,我尊贵的殿下,我不说,大家都不说,可这并不代表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果然,楼笙歌因为这句话脸色煞白。 “楼笙歌,你不止恶心还很可笑。”说完这句话后,春未央把手中的床单狠狠的丢到他的脸上。 整个空间了仿佛还回荡着春未央的凄然的笑声,许久,许久,笙歌眼睛落在了那掉在自己脚下的床单上,属于帝王家的明黄上有如梅花般的鲜红印记。 把那床单点燃了放在了火盆中,直至它飞飞湮灭。 春未央是在傍晚时分出的宫,晚秋的风在这高大华美的高墙和深宫中凄凉的盘旋着,天空挂着一个鹅蛋黄的落日,落日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年迈的朱执事安排她从最为偏僻的西南门出去。 “春小姐,一路走好。”他平静的和自己道别。 正如他平静的把那黑乎乎的药端到自己面前时的语气,春小姐,这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是补药,哦,是补药啊!可我怕苦,你就行行好给我一点蜜饯吧,当时,她苦着脸,把十六岁的少女所流露出来的天真无邪扮演的惟妙惟肖,于是,很成功的骗过了那位执事,当他拿着蜜饯回来时她已经把药换掉了。 楼笙歌,如若天可怜见的话,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春未央对着那凌霄阁三个漆金的大字诅咒着。 好巧不巧,在西南门,春未央看到了他,不,是他们。 他站在宫门内不住的渡着步,从宫门外来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他露出了笑脸,快步的迎了上去,马车停了下来。 春未央掀开轿帘,看着,看着几十步之遥的楼笙歌。 看着他停在马车前伸出手,淡蓝色的帘卷起,一双白皙的手落在了楼笙歌的手掌中,一袭淡色衣裙的女子下了马车。 马车身边围着几个做寻常百姓家打扮的年轻汉子,那些都是皇宫里最为精锐的侍卫,春未央苦涩的笑着,手紧紧的攥住衣袖,她好恨。 这个人如此践踏自己的自尊后还可以这般的云淡风轻。 那两个人举止亲密,他为她拿去了戴在她头上带有面纱的斗笠。他似乎在她耳边念叨着一些什么,那女子发出了娇嗔,小楼,你越来越像我的姆妈了。 “停下。”春未央对轿夫说:“我是殿下请来的客人,现在我要走了现于情于理应当和殿下道别。” 轿夫把轿停了下来。 笙歌也不知道第几次看青萝的脸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顽童在她的脸上涂上了锅灰,可她豪不知觉,还沾沾自喜的炫耀她有多讨孩子欢心,那些孩子多喜欢和她玩,缠着她不愿意她回来。 小姜脸已经快要憋不住了,涨得老红,笙歌认命的抬起手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去脸颊上的锅灰。 “老师,你还觉得那些孩子喜欢你么?”笙歌把已经变黑的袖口翻到她面前。 “当然!”青萝指着笙歌的袖口:“这都是他们喜欢我的证明,要是不喜欢他们怎么肯发心思和你玩这些呢?” 话刚说完眼睛就落在了那个微笑着向他们走来的少女身上,那天,她穿着火红的衣衫笑起来极炫目。 看到他一见到自己就这样把那女子护在后面时春未央脸上的笑越发绚烂了起来,楼笙歌真可笑,难不成自己还会把她吃掉不成。 楼笙歌的眼里分明充斥着各种的警告,仿佛下一秒自己再吐出半句不该说出的话就会把自己碎尸万段似的。 “殿下,我要走了,相识一场,你送送我吧。” 于是,两个人跟着轿子缓缓的,沉默的走着。 来到了宫门外,春未央停了下来,踮起了脚,在他耳边轻语,尊贵的殿下,知道在昨晚最极致的时候你叫的是谁的名字么?楼笙歌,你真龌龊。 回凌霄阁的路上,笙歌的脸色极差。 青萝回想起那春未央看自己厌恶得眼神,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叹了一口气,对着笙歌说,小楼,过完十八岁后你如果觉得还喜欢她就让她做你的妃子吧。 这话说完,青萝觉得笙歌的脸色仿佛更差了。 ------------ 34 青春如焚时(四) 腊月,初雪,宫里大片大片的梅花开的极好,笙歌从早朝归来就兴冲冲的踏进了轩朱园,那趴在窗台上的人让他的脚步青轻柔了起来 。 她脸靠在了窗台上,整个身体用白色的貂皮披风包着,只露出了手,那手伸往窗外,好像想接住窗外的落雪。 屋里绿竹在烧火,火炉里红红的火光印在了她的眸底,如黛的头发松松的用一只翠色的玉簪子馆着,慵懒而妩媚,如一帘最为旖旎的梦。 笙歌静静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的房间在二楼,在这里可以看见不远处大片盛开的梅。不时有雪花从窗前飘过,屋子不时传出了火花的声响,绿竹坐在火炉边打盹。 这时光美好得使人不敢大声呼吸。怕一呼吸就会惊醒这一室的静好。 笙歌是很喜欢这个时节的,这个时节里她总是特别的懒,她怕冷也怕热,这个时节外面极冷,所以她总喜欢躲在房间里,让绿竹,绿珠在火炉里点上火把整个屋子弄得暖烘烘的。 这个时节她不再去找闽闰月,不去国师府,也不再去永安街的药铺客串大夫。 “小楼,你有没有听到雪在梅花枝头化开的声响。”她轻声低语。从他走进来的时候青萝就知道了。 真奇怪,人一旦相处久了就会相互熟知彼此的气息。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笙歌把她的手从窗外收了回来。他把那冰凉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之中,轻柔的戳着。 那温暖的炉火让青萝生出了恍惚。 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手掌比自己还要大得多的英俊少年真是那个惧怕水鬼的孩子么? 怎么生得如此好看的眉目,眼波艳涟,盖过了人世间的万般美好。 而这个人现在正在一心一意的给自己的手取暖,仿佛在这世间让自己的手温暖是他觉得最重要的事。 “小楼,你还怕水鬼么?”下意识里,青萝希望他回答是,那逐渐温暖起来的手的温度莫名的让她觉得慌张。 那温暖好像要蔓延到了她的心底。 笙歌“噗嗤”笑了起来:“如果可以,我还想和那些水鬼决斗,看看谁比较厉害。” 敛眉,青萝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意:“骗人的吧?还是给自己壮胆的话?” “老师。”笙歌把青萝的手压在手掌中:“你就那么不能接受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大得懂得了。。。。。” 顿了顿,笙歌没有把话讲完。 “大得懂得了什么?”青萝像他靠近了一点,她很好奇什么让笙歌流露出如此的神情,像是窘迫,又像是害臊。 “男女之间的情爱!”笙歌半掩着眼眸,睫毛如扇,微微抖动中那种带着极致的美丽,如磁铁般的神奇魔力牢牢的胶住了青萝的目光。 梢许,他掀开了眼帘,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样和她胶着。 一直知道笙歌的眼睛有多美,在这刻它好像会蛊惑人心似得。 两个人的脸仅有大约两个半拳头的距离,空气里带着一种类似花开荼靡的糜烂气息,那种气息诱使所有的一切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青萝觉得这一刻仿佛被施了魔法似的,她所有的思想都告诉她快躲开,可事实上是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的向自己靠近, 他的鼻尖触碰到了她的鼻尖,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轻柔如羽翼。 “老师。。”他唤,声音缠绵入骨。 “嗯。。”青萝轻轻的答应着。只觉得漂浮在半空中那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的鼻尖在自己的鼻尖上轻柔的摩擦着。眼里柔的如要滴出水来了! 青萝模糊中想,要是小楼身为女儿身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他的鼻尖冰凉,也不知道是这火烧得太旺的缘故,青萝觉得脸热辣辣的疼。 “啪啦”一声木材燃烧殆尽的声音惊醒了屋内的三个人。 青萝跳了起来,那头生生的赚到了笙歌的脑袋上头,而正好眠的绿竹揉着眼睛不知所谓嚷着,怎么了,怎么了? 在殿下的一阵闷哼下,她茫然的看着那两个人,她怎么觉得李先生看着有点狼狈的模样,而殿下则是恼羞成怒。 叹了一口气,笙歌拉下了青萝正在扯头发的手,十分懊恼的样子,说。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在老师身上施的幻术就差点成功,都怪那该死的声音,对了,老师,你还不知道吧?我学幻术已经学了大半年了。刚刚,唉。。。。。” 声音里透露着无限懊恼的样子。 “幻术?幻术啊?学的好,学的真是太好了。。。”青萝干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原来刚刚小楼是使用了幻术。 幻术,在大师傅的经文中有提过幻术,幻术也叫催眠术,幻术学到最高境界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思想,操控一个人的大脑,有时候医师也会用它来治疗失眠的病人。 再一次,青萝为自己汗颜,这仙当得也太窝囊了,这小小的幻术也能打败她。 “好了,老师!”笙歌来牵青萝的手,对着还一脸懊恼的人说:“我们赏梅去。” 走到了门口,笙歌折了回去,出来后手中多了一件毛皮的披风,他把披风披在了青萝的身上,为她系上了披风的带子。 此情此景,青萝困惑不已,什么时候,她和他所扮演的角色开始互换了,而自己仿佛也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的关怀,甚至不知不觉的对他产生了依赖。 在自己遭遇危险时深信他会来救她。 在自己偶尔涌出来的落寞孤寂时找他。 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对着他发牢骚。 而且那样的时刻一点点的在增多。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以后,和他分别了,她可能会用很长的时间来想念这个少年的,还可能用更长的时间来忘却这个少年的。 宫的最深处,种着大片大片的梅,据说是昭蜀第六世王亲自栽种的,为的是纪念自己的挚爱。 也许源于娘亲和姨母,青萝对于梅类似于亲人般的亲切之感,落雪红梅下,他用轻柔的嗓音说着昭蜀第四世的王和他的皇后之间的爱情故事。 据说,那位王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雪越下越大,青萝脚上的鞋已经被雪水弄湿了,笙歌在为来的时候没有给她换上了雪地靴懊恼不已。 这笙歌越来越像她的姆妈了,青萝觉得好笑,最后,因为雪已经盖住了他们来时的路,他们只好来到这梅林的假山的的岩洞里。 还好,那岩洞大且温暖,笙歌一进来就扯青萝的脚,在青萝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脱掉了她的鞋。 一脱掉鞋那小巧颜色如白葱般的脚就露了出来,笙歌一呆,赶紧脱下自己的雪地靴胡乱的给她套上。 一脸变扭的笙歌让青萝觉得好笑,她站了起来谁知一起来那不合脚的雪地靴使得她重心不稳,身体向后倾,笙歌急忙一捞,手护住她的后脑勺,预防她的头磕到了岩洞的石头,这样一来,青萝是没有摔倒,但形成了一个极暧昧的局面。 他们身体贴着身体靠在岩比上,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是谁碰到了身边的那些模仿岩洞里头的摆放的石头,一样快石头倒在了第二块石头身上,那些石头如骨牌般的倒了下来最后都压在了左上方的那块石头上,那块石头悬在头顶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了,青萝屏住呼吸生怕一呼吸过大吓到了那块石头那石头就压下来了。 该死的,这到底是设计了的,该死的,自己干嘛不注意一点,等青萝在心里咒骂完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唇正贴在笙歌的喉结上。 噢!青萝在想,要不是手不方便该又要扯头发吧,头偏一点想移开这尴尬的接触,上方的人瓮声瓮气,老师,别乱动。我来想办法,你好好的呆着。 “小楼,你想到办法没有。”一会,青萝问。 “没有。”笙歌答。现在这个样子他的脑子了怎么可能想得到办法! “小楼,你还没有想到办法。”一会,青萝再问。 “你能给我安静一点,我正在想呢!”笙歌不耐烦。她的嘴巴就在自己的脖子上,随着她说话如毛毛虫一般把他刺激的。。。。。 偏偏,这个时候岩洞好像又进来人了,青萝闭上了嘴现在这种情况有点见不得人。可。。可。。 青萝大燥,那两个进来的人一来就仿佛天雷勾地火似的,不一会女子的细碎的娇吟声伴随着男子的喘气声此起彼伏。 不自在的扭动身体想离笙歌远一点,现在他们这个姿势再加上那些不雅的声音异常尴尬。 “老师,求你,不要动了。”笙歌哑声说着,青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喉结上下动着。 当意识到笙歌那滚烫的体温,还有某样比体温还有滚烫的。。。。 青萝脑子里“轰”的一声后一片空白。 那对男女因为外面扫雪人的声音慌慌张张的走了,青萝依然还呆呆的,直至他在自己的头上说,老师,我想到办法了,青萝才回过神来。 笙歌用自己的佩剑抵住了上方的石头,让青萝先出去。 等笙歌一点一点的抽出自己的佩剑时,青萝下意识的去挡在他的身前,随之被一股力量扯到了他的怀抱中。 在那些石头落下了的时候,他把她护在怀里。那时,他的眸光灿亮,带着痞痞的笑,老师,刚刚学生已经证明了其实我已经长大了。 很久很久的以后在回想这一刻,青萝知道其实有很多的东西已经在很早很早以前改变了轨迹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 35 青春如焚时(五) 过完年后就是上元灯节,这一日艳阳高照,皇宫到处张灯结彩,京城里老百姓的炮竹声,锣鼓身震耳欲聋。 这一日,青萝再次明白了命运不可逆转锐不可挡之势,从来就不曾生病的自己在那天醒来觉得头痛欲裂,那种痛使得她仿佛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现象中,明明头脑是清醒的,可全身动弹不了。 在那些现象中她依稀看到佛祖们悲天悯人的姿态和神明们的窃窃私语。说一下她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如此的神情诡异。青萝只觉得慌张还有不安,可她讲不出一句话来,她睁不开眼睛,只听到绿竹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这一日,笙歌和以往一样跟着皇室家族到皇庙祭拜先祖,无意中看到了脸色煞白的绿竹迫切的眼光盯着自己,四周的侍卫拿着刀把她隔在指定区域里。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如其来,他走下了台阶。 李先生怎么叫都叫不醒,这短短的几个字让他方寸大乱,命小姜拉来一匹快马,此时笙歌已经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回到她身边。 皇庙外,一名身穿素色衣服的女子挣开了侍卫的重重围剿扑过来拉住笙歌的马缰,看清来人后笙歌脸色一僵。 “春未央,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笙歌发怒。 “楼笙歌,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对你说。”春未央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哀求语气说着。 “该说的那天已经说清楚了。”笙歌冷冷的从她的手中夺过马缰,跃身上马。 春未央牢牢的拉着他的腿,抬着眼睛昂望着,语气决绝:“楼笙歌,你如果你现在走,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笙歌抽出自己的脚,对着那些侍卫大叫:“把她拉开。” 那些侍卫过来拉开春未央,那些前来一睹皇室成员风采的围观群众则以为又是殿下的迷恋者,在她身边好言相劝。 眼看着他骑着马如疾风般的远去,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春未央惨笑,让他如此心急如焚的想必是因为她吧? 父亲说在自己出生时找来了算命先生为自己算命,那先生说自己的命格太过于刚烈,后来父亲把自己送到慈云山跟着名满天下的青云先生,每日学武诵经修心养性。 春未央一直都知道那只是为了让自己父亲不再为她挂心而已,一个人的心性怎么样就怎么样。 春未央只知道这一生她不会让自己委屈,哪怕赔上所有,自己的师傅常说这样的性子注定要吃苦。 那一日,皇陵外的人们目睹了妙龄的少女发着如癫狂般的笑声风一般的离去。 她躺在床上,面容安宁,身体温暖,怎么叫也叫不醒。 笙歌觉得自己的声音抖的厉害,觉得自己身上冠着至高无上的荣誉其实在命运面前渺小的像一颗尘埃。 楼笙歌从来没有想到某一天会遭遇到这样的情景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离开自己,那一刻,他觉得害怕。 害怕眨眼之间会失去她。 一屋子的人,皇宫最好的御医都集聚在这里,束手无策,他们胆战心惊,那昭蜀未来的王很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戾气使得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此时完全掌握在那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的手上。 小姜也焦虑不已,殿下现在犹如困兽他现在正攥住一位号称昭蜀医术第一的医师的领口咆哮。 “殿下,要不,让国师试试看。”小姜战战兢兢的说。 话音刚落,殿下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闽国师来的时候还穿着祭拜时的衣服,昭陵王也来了,闽国师按着青萝的脉搏良久,松开手时笙歌已经开始急躁的追问,她怎么了? “她陷进了梦魇了。”闽国师注视着床上的人,她轻敛着眉头。 屋里就只留下笙歌和昭陵王,闽国师在青萝的天灵盖轻轻的一拍,那一拍下去床上的人幽幽的吁出一口气。 还没有等青萝从幻像中清醒过来,就被笙歌紧紧的攥进怀里,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自己抱得生疼。 看来自己把他吓坏了,在陷入那些幻像中还依稀听到他的咆哮声。 “好了,我没事了,我只是做了噩梦而已。”青萝拍了拍他的背,抬起眼,不期然看到一脸深思的昭陵王。 垂下眼,青萝觉得莫名的慌张。 屋里只剩下闽国师和青萝。 “青萝,你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闽国师目光温和,这个一向淡漠的男子在这个时刻如温厚的长兄。 “我。。。”青萝凝望着那缕缥缈的熏香:“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安。” “你在不安一些什么?”闽国师再问,他怎么也想不到青萝会陷进梦魇之中,要知道梦魇它代表着恐惧,焦虑。 “我。。。我怕变数。”青萝垂下头:“国师,我害怕,害怕未来存在着变数,我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我什么能力也没有,有时候我也不相信自己。我还怀疑就凭这样的我最后能不能救得了我的爹爹,娘亲。” 闽国师看了青萝良久,然后,说。 “青萝,我相信你,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相信你了,其实,昭蜀百姓们所拥戴的国师也没有什么本事,如果硬要举出一个他的优点的话,那就是看人很准,至今,我还没有看走眼过谁?” “真的么?国师,你相信我?”不知不觉中,青萝热切了起来。 闽国师微笑的点了点头。 闽国师走后,笙歌进来了,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六岁时怕水鬼的孩子,把头埋在了青萝的手掌中,涩涩的说。老师,你吓死我了,老师,往后,你切莫像今日这般吓我。 “知道了,老师记住了。”轻轻的,青萝在他耳畔说。 暮色四合,如往年的上元灯节一样永安街照常被围的水泄不通,人们来这里可以不仅可以观看皇室的点灯仪式还可以在开春时讨个好彩头。 今早的事让笙歌心有余悸,他固执的要求青萝穿上宫装混在皇室成员中来参加点灯仪式,点灯仪式最好看的环节莫过于弓箭手拿着沾着松油的箭射向差高台,那高台有几十人高,最上方挂着大大的红灯笼,弓箭手要把箭射向第一个灯笼,只要点燃第一个灯笼后面整排的灯笼就一个个亮了,那场面极壮观,每年这个时候,会有邻国的很多人特意前来观看。 国师带领着皇室成员开始参拜天空,四方神明,然后是历代先帝。 弓箭手上好了弓,众人屏住呼吸,僵直着身子,生怕一乱动就会坏了弓箭手的准头,讨不到好彩头。 现在就等吉时一到。 人群中有人很突兀的喊了一句,快看,飞仙。 那人的声音洪亮,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高台上一抹素色飘落了下来,那裙带在夜色中伸展着,美轮美奂,宛如天外飞仙。 很久以后,很多人都在传说着那高台上的身影是飞下来的,很久以后,很多人都在猜测那会不会是天上偷偷下凡了的仙女。 昭蜀一零一七年的上元灯节,春未央从点灯台上跳了下来。她落在了笙歌的脚下,头上的血开始蔓延开来,染红了她的衣裙,她犹自笑着,带着一点点的小得意,一如初见。 初见春未央,楼笙歌记得,那时她站在枫树下,发型古怪,梳着那种南蛮的乱七八糟的小辫子,可那古怪的发型和她要命的相配。 随从上前警告那位尚自闯入皇家狩猎场的人会判死罪,当时她咯咯的笑个不停,好像听了很了不起的笑话,她说,还有这样的事,她进来又没有碍碍到谁,不偷不抢凭什么判死罪,这人命也太不值钱了吧? 春未央给楼笙歌的第一个感觉就像一匹自由的风,多年前他曾经憧憬过,如风一般的飞翔,飞出深宫的高墙,去看看那人所描绘的那个宽广的世界。 楼笙歌也为春未央心动过,为那一刻她站在枫树下恣意笑着的容颜。 楼笙歌还嫉妒春未央,嫉妒她的肆无忌惮,嫉妒她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无知的一塌糊涂。 就是那点心动那点的嫉妒他带她回宫。 可这刻,她落到了他的脚下,用尽全力对他笑,笑得艳丽无双。 曾经,她说,楼笙歌我喜欢你,你去向我爹提亲。 曾经,她拿着绣球告诉他在民间它就代表着姻缘。 蹲了下去,他把她抱在怀里,泪水滴落了下来,他对怀里的人说。 春未央,你还真的是一个傻姑娘! ------------ 36 青春如焚时(六) 侍卫们用他们的佩剑挡着好奇的人们,更多的侍卫组成了一道人墙,昭陵王一声令下,弓箭手准确的点燃永安街的十里彩灯。 人们的注意力开始放在了那美丽炫目的灯火中。 青萝默默的站着。 春未央靠在了楼笙歌怀里,第一次,她觉得这个好看的少年的真心实意。心终于舒坦了。 “楼笙歌,都说你会后悔了?现在后悔不?”春未央像一个孩子,仿佛在像她的伙伴赌气。 “后悔了,春未央。”楼笙歌哑声回答。 春未央艰难的把笙歌的手压在自己的肚子上。 “还有让你更后悔的,楼笙歌。这里住着小笙歌,可是你错过了。”春未央咽了咽口水。喃喃的说了一些话。 她说什么笙歌再也没有办法听清楚了,这里住着小笙歌,可你错过了,这话好像魔音。 “为什么要这么做,春未央。”笙歌木然的问。 “因为。。。。因为我想你永远记住。。记住春未央。” 因为我想你永远记住春未央,这是她留在这个世间最后的语言。 执事们过来带走了春未央的尸体,迅速的把现场处理干净,城门上还和往年的上元灯节一般鸣十二发礼炮,永安街呈一片繁华盛世景象。 昭陵王带着一贯的威严看了笙歌一眼来到青萝面前,我把他交给你了。 然后,从容不迫的走到了城门上,接受他的人民的礼赞。 青萝只觉得着浓冬时节的霜气更冷了,冷得她移不开脚步,满脸怒气冲冲的楼裘歌抄起了一块祭拜用飞的牌匾狠狠的朝木然滩坐在地上的笙歌扫去。 牌匾落在了青萝的身上,疼得让她吸气。 笙歌紧紧的抱住她,眼神空洞:“老师,不值得,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青萝后悔了,不该叫笙歌不要喜欢春未央的,瞧瞧,她都干了些什么?她趴在他的肩上落泪。 “不是的,小楼,挨这一下我觉得舒服了,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一切都是由于我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是我害死了春未央。” 笙歌闭上了眼睛,声音惨淡:“怎么会是老师的错呢?是我。。是我不够喜欢她。” 拉起了她从地上站起来,经过了春未央刚刚躺着的地方,经过了愤怒的楼裘歌的身边,经过了那些表情或漠然或讶异的皇家成员身边。 其中一个很小的孩子睁大眼睛愀着他,没有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有的是好奇,如多年前年幼的自己。躲在暗处看着皇后把黑乎乎的汤药给王父的妃子,那些妃子不喝就用灌的,强行拿着银具撑开他们的嘴。 其实,笙歌知道王父都知道了,只是他不在乎。 其实,笙歌知道自己和王父一样身体里也留着冷漠的血。 如现在,他神情淡漠的跟皇家队伍中,彬彬有礼和民众们挥手,该微笑的时候微笑,该亲切的时候亲切。 回程的马车上,青萝和笙歌共乘在马车上,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她,当马车使进宫门时,笙歌掀起了马车的帘,看了一眼天色。 夜已深沉。 老师,这一天可真长啊!他叹息,声音苍凉宛如老了十岁。 翌日,殿下没有上早朝。 小姜和往常一般和宫女到殿下的房里伺候他沐浴更衣时,发觉房门被从里面倒插。 不舒服,想休息,他这样告诉他们。 昭陵王和国师上完早朝后来到了殿下的门外叫了几声也叹了几声气离开了,此时已近晌午,小姜很是着急,这殿下没有用早膳也没有用午膳,和殿下仅有一墙之隔的李先生也真是,她也不劝劝殿下,只是口气很淡的说,先等等。 昭陵王走后,他的三个妃子也来了,其中,最疼殿下和殿下最亲的现在已近是贵妃的荣贵妃更是软硬兼施也不得其门而入。 第二日,连和殿下平日走的很近的慕容公子,于家小姐也来了,殿下还是没有开门。 第三日,李先生带着糕点敲开笙歌的门。 “小楼,是我!”敲完门后,青萝站在一边。 许久,里面才传出声音,老师,你回去吧! “小楼,一直以来,我每次说生气的时候都是假的,但这次我是真生气了,如果你不开门的话。”青萝再说。 许久,门终于开了。 来开门的笙歌脸色憔悴,头发凌乱,双目凹陷。 笙歌梳洗完后吃了一些糕点,在一边坐着,两人相对无言,青萝久久的注视着笙歌。在他的眼里已然不再回复往昔的自信。 突然间,青萝怀念起那个站在城楼上对她说,老师,我喜欢这样的大场面的少年。 “陪我出去走走吧!小楼。”青萝站了起来。 他们来到了凌霄阁的那片竹林里,选了高大的竹子,背靠背的靠在了竹子上。 “是不是觉得后悔了,觉得眼睛一闭上就盼望着这会不会是一场梦?盼望着上天能再给一次选择?当觉得一切不可能时就恨自己?” 笙歌沉默不答,风吹着竹叶,声线肃萧。 “小楼,其实老师和你一样,曾经有那么一个阶段,无知,莽撞,自私,懵懂,冷酷,自以为是,他们管那叫做年少,那是每一个人必经的课程,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如果你在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懊悔中,那么你就只能裹足不前。” 笙歌把头埋在了膝盖上,青萝上去抱住了他。 他在膝盖里呜咽,老师,我觉得难受。 “我知道!”抱住他,青萝的眼睛落在不知名的天际:“要不要听听老师的故事?” 青萝讲着。 “知道我的驸马是怎样离开的么?我把剑刺进了他的胸膛了,那一剑我可是用尽了全力,我依稀记得他的血滚烫的落在了我的脸上,十五岁的时候我就钟情于他,十八岁与他成亲,虽然和他成为了夫妻可我还是不自信,也常常自卑,偶尔心里还带着一种我自己也无法明了的怨恨,怨恨他的优秀,他的优秀让我觉得自卑,让我觉得自己更渺小,所以后来我再想,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就想刺他,后来我明白在那之前其实我并不懂得爱,如果真爱了就不会不相信他,这是他离开我之后我才懂的的,可他却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像你现在这样每天活在自责之中。” “后来,我的大师傅告诉我爱其实是奉献,还有无怨无悔,所以,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的驸马离开了,却留下了我。” “小楼,时间是带走一切的。” 青萝淡淡的说着,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这般平静的语气去讲述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终于明了了大师傅所说的时间是治理内心创伤的良药。 说完后,青萝对笙歌笑,你瞧,我的故事比你还要残酷吧。我,是不是很残忍。 笙歌的脸从膝盖中抬起来,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都过去了。老师,现在的你比谁都好。” 青萝摧垂下了眼眸:“小楼,今日告诉你这一些是想让你明白,每一个人都曾经有过年少。” 笙歌拉着青萝重新靠在了竹子上,竹林里只剩下了风声和叶子的细碎的声响。 “老师,我懂!”半响,笙歌轻声说。 青萝微微的笑了起来。 “老师对我失望么?”笙歌黯然,她该对自己失望吧?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 “那你听了我的故事后有没有对我失望?” “没有!” “那你还问!” 过了一会。 “老师,你还想他吗?” “嗯!” “这一辈子都想么?” “嗯!”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句,一辈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一辈子会有多长,也许会长的无边无际。 竹林里回响着若有若无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过了一会,笙歌抱起了已经睡了的青萝,她偏着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呼吸均匀,眼圈泛着淡淡的青色,想必,这几晚她也睡不好吧。 回去的路笙歌走得极慢,他恨不得此刻天长地久,恨不得这路永远没有尽头,可这世间哪有没有尽头的路。 把她放在了床上,支开了绿竹,轻声轻脚的为她脱去了鞋子,拿下那馆头发的簪子,霎时,那云一般的青丝散落了下来。 笙歌久久的凝望着熟睡的那人,直至天光呈鱼肚白,他才艰难的起身走至房门,手落在房门时顿了顿。突然折回。 唇轻轻的贴上她的。 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那一刻,他想这样做了。只是,那一刻,觉得圆满了。 所有年少时的痴与恋在这一刻回归了尘土,葬进了深海。 ------------ 37 青春如焚时(七) 青萝醒来后已经是中午了,听说了笙歌上早朝了,听说笙歌上完早朝后一直和昭陵王呆在御书房里。 傍晚,笙歌回凌霄阁了,一回来就来找青萝了,他穿着一袭象牙色的长袍,束腰,腰带用金色丝线描着好看的图腾,那来之南方上好的绸缎把他衬的越发俊美。 陪她用完了晚膳后他们来到了梧桐树下,笙歌昂望着梧桐树枝叶并茂的树干,不知不觉的这棵树在这里已经生长了十年了。 笙歌指着那岔开的树干:“老师,那晚我在那里接回了你。” 青萝含笑,那晚,新月如钩,他抱着她从树上跃了下来,风轻柔的从耳边拂过,她的水仙少年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笙歌深深的凝望着盈盈笑着的那人。好像要借助这深刻的凝望把她的音容笑貌刻进骨肉里,在他的血液里流动着。 老师,你可知道那晚我有多高兴么?我终于长成了那种伟岸的男子,我的臂膀可以轻易的托起了你,我的胸怀可以供你依存。 “老师,我要去从军了。” “好!” 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梧桐叶子在两个人面前飞舞着,浓冬时节两个人说话时从口中呵出来的气在空中交集着。 于是,在开春支援西北边关的队伍中多了两个叫做小楼,慕容的新兵。 那一日,雪好凝结在梅的枝头没有融化,青萝早早的来到了笙歌的房里,给他更衣,那套普通士兵的衣服青萝发了整整一炷香时间。 他在她耳边轻笑,老师,我又不是不回来。 把他的腰带绑牢了,那套普通士兵的服装让他英气逼人。 站在高出自己一个头多的少年面前,青萝说。 “小楼,我要你在十八岁的生辰那天回来,如果,如果你那天没有回来的话我就会走,会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记住了,小楼。” 他垂着头,没有回答她。 那日,青萝站在城门上,目送着他随着队伍远去,永安街的两边立着前来送行泪水涟涟的亲属。 笙歌跟随着队伍回过头来,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在城台上,宛如飞仙。 昭陵王眼神里包含着属于一位父亲的牵挂和期盼,他用一种类似于无助的声音问青萝,李先生,我这样做对吗? “殿下会没事的。”青萝回答。 他是在担心,西北边关是昭蜀的魔鬼区域,风沙成灾,到处都是残岩戈壁跟令人头疼的是那里的强盗神出鬼没。 笙歌走的第二天,绿竹产下了一个男婴,在绿竹产下男婴的半柱香后已经成为烁亲王的大皇子的烁王妃为他产下了一名女婴。 初次成为爷爷的昭陵王在皇宫里摆下了宴席,宴席只接待春氏一族,在宴席中昭陵王看似龙心大悦,给春未央的父亲连升两级,成为了一品大臣,其余的春氏一族都加官的加官封宅的封宅。 那日,青萝看到了春未央的父亲在宴席结束来到了锦绣园,许久才转身离去。 一场由春未央引起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 笙歌走后的半个月后,探子过来回报,殿下已经安全的到达了西北边关,同时,他还带来了笙歌的第一份家书,家书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勿念,安好。 闲下来的时间里青萝除了去国师府帮闽国师翻译经文,还和绿竹的孩子逗乐,那孩子取名为许铭,据说是孩子的爹为了感恩殿下为他挑选的好姻缘,所以取单字为铭,铭是为了铭记。 那日春光极好,轩朱阁的人都围着许铭,许铭长的胖嘟嘟的,十分可爱,那日,闽闰月也来了,青萝抱着许铭,闽闰月逗着许铭,一向口无遮拦的绿竹冒出了一句,李先生也给闽侍卫官添一个吧。 青萝和闽闰月相视一笑,两个人的手同时往绿竹的脑门去。 笙歌走的第一个月,探子来报,殿下和慕容一到那里就成为急先锋,带着军队和当地的志愿者在一个夜里捣毁了西北边境最为猖獗的强盗老巢,把从强盗那里搜出来的金银珠宝都分给了当地老百姓。 笙歌走的第二个月。探子来报,殿下和慕容率领着若干的士兵结合当地的老百姓在西北的几处风口栽树,但可惜那里因为长年干旱,树的成活率还没有到一成。 探子来报的当天青萝把写好的书信绑在了青鸾的脚上让他送往东海,东海的龙王与爹爹交情极好。 笙歌走的第三个月,探子来报,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下雨的西北边境竟然奇迹般的连下三天三夜的豪雨,雨水把灌溉了农田,把干枯的江河填满,第二批种下的树成活率已经飙高到了八成。 那日,昭陵王听完探子的回报后当着青萝和国师的面竟然像一个孩子般的手舞足蹈,在御书房里不住的炫耀,朕就知道,朕就知道,笙歌有神明庇护。 那日,昭蜀第一次谈起了笙歌的母亲,她是部落酋长唯一的女儿,他和她的相识很有浪漫色彩,她救了深受重伤的昭陵王,把他藏在山洞里,昭陵王几乎在看到了她第一眼就爱上了。 看了国师一眼,闽国师倒是一片云淡风轻。昭陵王和闽国师从年少时代就是很好的朋友,没有想到他们的故事也是大同小异。 月明夜,西北边关的瞭望台上,慕容拿着从老兵高价买来的小酒无比郁闷,他至今都想不清楚当初为何头脑发热,一听到戈壁残岩心里就涌起了万般豪情,一拍板就跟着楼笙歌来到了这里。 初来到的时候就去打强盗了,这外人讲的是轻松,以为大手一挥那些强盗就到手擒来,可当时是九死一生,他还记得把那些强盗制服后,两个人满身是血,就倒在地上大口吐着粗气,然后击掌庆祝彼此的劫后余生。 那次倒也罢,要命的是这人没事干最近竟种起树来了,好吧!他承认种树对当地老百姓来说是极有意义的事情,可每天累得像狗似地,还不能讲话,一讲话那些沙土立马跑到你的肚子了。 饮了一口酒,吁出了一口气,现在慕容无比怀念都城的风花雪月。 “喂,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撞了撞身边的人,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同甘共苦,他们的关系已经很铁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细细抚弄着他手中的那长相奇怪的手链,眼光难得泛上丝丝柔情。 慕容看着心里一动,问:“你手上戴着的是谁送给你的?难看死了。” 那手链他可是宝贝的很,每次早晨出去时必然小心翼翼的放着,晚上回来时梳洗完毕再戴上。 “很难看吧?我也这么觉得!”笙歌嘴角勾起,举起那带着手链手在月色下细细的愀着:“这是老师送的。她自己编的,在这方面她了没有什么天分,知道么?有一次她看着绿珠刺绣觉得有趣,结果把人家绿珠绣了一半的鸳鸯硬是弄成了小鸡,还是一只缺脚的小鸡。” 说完后他径直的笑了起来。 微醺,慕容的嘴变得飘飘了起来,他笑嘻嘻的说:“我说尊贵的殿下,你那老师长得倒是可以,身材也曼妙,不如把她许配给我。” 他话音刚落就被掐住了喉咙,楼笙歌粗着脖子:“你再胡说八道,你算什么敢说这样的话。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慕容酒醒了一大半,他挣开了笙歌的手,纳纳的说:“我是开玩笑的。” 笙歌放开了他,眼里带着警告:“以后,连开玩笑也不许。” “知道了,知道了。”慕容急忙保证。 “慕容。”笙歌似乎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过了:“老师她得世间最后的配她才行,很小的时候我便允诺她要把世间最好的给她。” “那。。。。”慕容小心翼翼的瞄了瞄笙歌。没有把话说下去。 两个人继续喝酒,笙歌拿着酒猛灌,几杯下去他已经醉眼迷离,对着挂在天空的那轮满月喃喃的说着。 “我也不是最好的,我不是最好的,不是。。。。” 笙歌十八岁生辰那日,青萝一整天都跟在绿珠后面向她学习做长寿面,以前,笙歌可是十分喜欢绿珠做的长寿面,可以吃光一大碗。 尽管探子在半个月以前就向昭陵王回报,殿下没有半点要回来的打算,可青萝还是相信他在这一天会赶回来的。 夜幕渐临时,青萝趴在桌子上对着烛光发呆,不知不觉中觉得困倦了起来。 青萝是被一阵嚼食的声音弄醒的,在幽柔的烛光里头,笙歌正坐在她面前大口大口的吃着她做的那晚长寿面。 风尘仆仆,满面倦容,还穿着小兵的服装,头发乱七八糟的。一张脸被太阳晒的黑不溜秋的。 青萝捂着嘴,静静的愀着他。 他把那碗长寿面吃的干干净净的,抬起头,眼神灿亮。 “老师,我回来了。” ------------ 38 初见如梦时(一) 昭蜀一零一八年,楼笙歌一十八岁,在这一年里青萝见证了他和他的命定之人的相遇,相知,相携。 笙歌的命定之人有极好听的名字---丹枫。 丹枫,形容枫叶在最绚烂的时刻,一种极致的美丽,那天,她站在漫天的彩霞下,像一朵即将燃烧起来的云彩。 初春,象征着昭蜀的帝王穴的上空突然盘旋着数千的乌鸦,它们在那里盘旋了一天一夜,国师在那里设下了神坛,他在神坛下诵读经书。 乌鸦飞走后昭蜀那些圈养牛羊的农户发现他们的牛羊在一夜之间暴病而死,接着不知从那里来的蝗虫铺天盖地,它们所到之处庄稼颗粒无收。 一时昭蜀的民间人心惶惶,更有有心人士散布谣言,说去年上元灯节春大人的千金含冤而死,现在化为冤灵前来兴风作浪。 更有人说那其实是一尸两名,她肚子里怀的是皇室血脉,还有人说过春家小姐曾经住在凌霄阁里的锦绣园。 这一切矛头直指昭蜀未来的王,这也是笙歌被立为储君以来遭遇的第一次民众的信任危机。 这一段时间昭蜀贴出了皇榜,昭告天下广纳贤才,共同化解这次危机。 七天后满脸倦色的闽国师在纸张上写了“不丹”二字。 同一天,有人揭了皇榜,来人是一位叫做管添的中年男子,他是民间的草药师,他说也许不丹族人可以化解这次的危机。 不丹乃昭蜀的领土,位属离都城不远的西南地区,是一个神秘的部族,它位于崇山峻岭之中,地形复杂,不丹族人据说人人会训兽,对于一些气候,动物的异常现象了如指掌。 在昭蜀,不丹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昭蜀的史册记载昭蜀的第一世帝王曾经接受过不丹族人的鼎力相助,他允诺,不丹可以永世不向昭蜀缴税。 不丹人不喜欢生人也不喜欢和外界打交道,他们躲在深山老林里过起了他们的部族生活,又因为不丹的地形太诡异,所以很少有人会到那里去。 渐渐的,不丹成为了被遗忘的民族。 管添在几年前到山上去采药迷了路无意中闯进了不丹,那里的人热情的款待了他,那段时间里他就在一家猎户家养伤,伤好了以后,猎户和管添成了朋友,他给了管添一张地图,那是往不丹的地图。 管添说,他见识过不丹人的本事,他觉得可以请求不丹人下山化解这次危机。 管添讲的和闽国师想的不谋而合,当晚,昭陵王决定翌日由管添带路派人到不丹去。 “王父。”一直默默无语的笙歌站了起来:“让孩儿去吧!” 笙歌把即将前往不丹的事告诉了青萝,青萝沉思了良久说,小楼,我和你一起去吧! 意识里,青萝觉得这次不丹之行会发生一些事情,具体发生什么她也拿不准,只是不放心。 “不行!”笙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青萝花了很多口水说自己如何对不丹充满了好奇,如何的想去,末了,还拉下脸,做让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撒娇状,扯了扯他的衣服,逼自己眼里喷发着热望。 他敛了敛眉,再松开,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怕了你了。 翌日,昭陵王不放心让闽闰月也跟上了,加上对什么都好奇的慕容,再加上几名精良的侍卫,一行十多人开始前往不丹。 三天后,他们个个衣着狼狈,终于站在写着昭蜀文字“不丹”的牌匾前。沿着那块牌匾望过去,倒是一片繁华的景象,这和想象中的倒是有些落差。 这三天,他们吃过的苦还真不少,迷路,险些陷进沼泽,还有夜里面对着野兽的威胁,大家一路上走的胆战心惊的,还好,管添的那张地图画的很仔细。 其中一位半身曾经陷进沼泽,九死一生的侍卫激动的抱着那写着“不丹”的牌匾就差热泪盈眶了,可管添的话在他身上浇下了一盆冷水。 管添告诉他们,这里只是不丹的山脚下,很久以前有一些不丹人为了生活,在这山脚开辟了一片空地,在这里摆摊贩卖一些兽皮,兽骨,还有一些稀奇的草药什么的,这附近小部落的人们也拿着一些自家东西到这里来叫卖,久而久之这里形成了一个集市,后来不丹人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也不再到这里来摆摊了,可这集市被保留了下来,有人来到了这里开起了店,因为方圆百里也就这么一个集市,渐渐的这里也逐渐繁华了起来。 管添说今日恰逢赶集日,所以很都人都集聚到这里来了。 走在坑坑洼洼大石板切成的街道,街道两旁都是一些正在为吆喝的小贩,因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金银财宝,不少的人来询问他们装金银财宝的包袱里是什么? 走了一段,路上的人纷纷停下了看他们,确实,他们一群人看起来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突然之间不远处响起了闷重的敲钟声,人们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他们纷纷朝一处方向涌了过去。 闽闰月拉住了其中一位:“大哥,你们这是往哪?” 那位被拉住的瘦高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滔滔不绝:“你们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吧?外乡人,你们有福了,正赶上一年一度的斗兽会。这斗兽会在这一带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走了一天一夜的路,赶到这里为的是看这斗兽会!” “斗兽会?”闽闰月还想再问,那位瘦高个已经急匆匆的走开了。 管添说听过他那不丹的朋友讲起这斗兽会,据说,这一带的有一些猎户会圈养猎豹,还会定期的训练它们,把他们训练的凶狠好斗,为的是在斗兽场上夺魁,而最后获胜的猎豹的主人最后不仅会得到那些败下阵来的猎豹的兽皮还有经过精挑细选的美人一位。 这斗兽会和京城里的斗蟋蟀是如出一辙,不过,它比斗蟋蟀远远听着跟让人热血沸腾,那些刚刚还一脸倦色的侍卫们听的是个个眼睛发亮。 慕容更是眼里冒着绿光。 笙歌看了一眼天色,此时要赶上山已经不可能了,再加上旅途劳累,于是放话,先找客栈住一晚,明天再上山。 他们在这里唯一的客栈住下了,各人梳洗完毕后都饶有兴致的赶到了斗兽场,至于青萝是被笙歌和闽闰月架着走的。 那斗兽场给青萝的印象是笼子无处不在,在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中间吊着一头正在滴着血的公牛,周围是大同小异较小的笼子,那些小的笼子了关的是一只只的猎豹,那些猎豹显然是被主人饿了有一段时间了,它们无一不列外虎视眈眈的盯着大铁笼里那只正在滴着血的公牛。 场面太血腥,青萝别开眼去。 一位长相彪悍的汉子在台上钦点着来参加斗兽的人的名单还有猎豹编排的号码,钦点完毕,他走到放在他后面的蒙着布的笼子里,手放在了那布上,大声的道,现在,来看看我们的奖品。 来观看斗兽的大多都是男人,此时,那些男人们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拉长着脖子,青萝猜,所谓的奖品应该是管添口中经过精挑细选的美人吧? 在那汉子挑开笼子的布的同时青萝戴在身上的玉玲珑也响了起来。 这一刻,仿佛什么都静止了,只剩下玉玲珑动弹的声响。 这一刻,青萝眼里泛着泪,经历了万水千山终于命运回归了这一刻,只是,却已是物是人非了,她还是当初那个她,而那两个人俨然不再有最初的灵魂。 玉玲珑,梦萝十八岁生辰时,爹爹送给她的,那时,爹爹问梦萝想要什么样的礼物,一向对一切都淡淡的梦萝一反常态的向爹爹索要多年前东海龙王送给他的那块万年的玉,她把那块玉让雕玉师刻成了玉玲珑。 在她十八岁生辰那天,她在玉玲珑注入了三滴血,那三滴血溶进了玉玲珑身上后,那玉玲珑开始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声音极好听。 据说,喂了血的玉玲珑充满了灵性。 那天,梦萝把那玉玲珑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低低的说着,从此,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后来,梦萝不再后,青萝再也没有听到玉玲珑发出的那种好听的声音。 姨母说,玉玲珑会帮她找到梦萝转世后的灵魂的。 现在,在回想那一刻,青萝终于懂了十八岁时的梦萝,每一个人都会在心里迷信某一样事物,憧憬着它永远不变。 其实,自己和梦萝也一样,所以,在那一刻才会把剑刺云楼,源于的是内心里的恐惧,怕他不再忠于自己。 渐渐的玉玲珑回归了平静,台上,那穿着一身灰色衣衫的汉子缓缓的从铁笼子里拉出了一位妙龄少女。 那天傍晚,有漫天的彩霞,她的身体只用一块兽皮包裹着,站在满天彩霞下,无数道晚霞的光落在她身上,宛如一匹快要燃烧起来的云彩。 青萝转过头去看笙歌,她的小楼站在她的左边,只和自己隔着咫尺的距离,近得可以看到脸上鬓角柔软的发毛。 他的眼光胶在台上,眼波里头流着光。 三生石上的灵魂在历经百转千回后拉开他们的初遇。 命运的□□终于转到了这一幕。 泪水从青萝的眼角里滴落了下来,它来得说不清道不明。 ------------ 39 初见如梦时(二) 斗兽场处于一片群山峻岭之中,封闭,与世隔绝,着恰恰滋长了人们内心的疯狂,随着那名彪悍的汉子一身令下,那些堆在中间滴上松油的木材被点燃,随着火光熊熊燃起,青萝似乎触到了那些男人们澎湃着的脉搏。 那位主持斗兽会的汉子是这里客栈的老板,他和这里的饭馆,酒肆,在加上摆摊的小贩共同出银两买来美丽的女子为斗兽会博取噱头。 随着斗兽会的一年比一年办得成功,那些慕名而来的外乡人络绎不绝,把他们的荷包填的满满的。 美人,血腥的搏斗场面最能引发男性们心里的那最为原始的欲望,在加上熊熊燃烧的篝火,男人们兴奋的无以复加,他们为那大铁笼子里相互撕咬的猎豹高声助威,那声音响彻山林。它盖过了铁笼子里的受伤猎豹发出的呜咽! 斗兽从傍晚延续到了深夜,青萝一整晚都躲在了闰月的背后,不时传来猎豹的悲鸣声,那悲鸣让青萝瑟瑟发抖,最后,闰月把她捂在他的怀抱里。 幸好,所有人得注意力都在斗兽场上,包挂笙歌。 在闰月的怀抱里,青萝听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他的声音,阿萝,看来你的学生这次大约是动了真情。 透过闰月怀抱的缝隙,笙歌的目光痴痴的落在台上,和那些疯狂的男人不同他只专注于火堆旁那带着脚铐,梳着奇怪发型的少女。 他站在那里如一具在深情凝望自己情人的雕像,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目光雕像微侧过头来,视线落到这边来。 在他视线落过来的时候,青萝在闽闰月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终究,她不是一个洒脱的人。 临近黎明的时候,这次让男人们看得血脉喷张的斗兽会终于落下了帷幕,最后由十号猎豹获胜,那疲惫至极的猎豹终于得到了那头公牛,猎豹的主人也喜笑颜开的得到那些被严重撕伤奄奄一息的猎豹,当然,还有美人。 主持斗兽会的汉子把一把钥匙交到了十号猎豹主人一个三十多岁体现健硕的男子身上,男子垂涎着脸来到了美人的面前。 笙歌从侍卫的手上拿走了那带着黄金的包袱向台上走了过去,闽闰月也拉着青萝一起跟了上去。 青萝每走一步,离那台上的少女就近一步,那是一张和梦萝迥然不同的脸,梦萝有一张极精致的脸,五官生的是恰到好处,优雅,恬静。 眼前的这张脸给青萝的第一印象是华丽,五官张扬,绚烂而艳丽带着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青萝恻然,那种似曾相识之感也许就源于她们前世的情缘,前世,她们共同爱着同一个男子。 台上拿着钥匙欲抱得美人归的男子讶异的看着他们这些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笙歌把手中的包裹打开,里面的黄金一在火光中发着诱人的光芒。 “这些买你手中的那把钥匙。”笙歌指着黄金,目无表情。 那人咽了咽口水再看了看美人,显然是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闽闰月一众人等干干的站着,还没有散去的一些人也围了过来,有人在看到那些黄金时惊呼,有人大声调侃好一出英雄救美。 自始自终,那被脚链铐住的少女只是冷冷的看着,仿佛在看着一出闹剧。 笙歌打开了侍卫手中的另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条珍珠项链,他把项链勾在食指上:“如果再加上这个呢?本。。。我想这位大哥的家里一定有老婆吧?把这个带回家给她还是把那位姑娘带回家给她?大哥你可是要想清楚啊!” 那条珍珠项链在火光中发出了明亮的光泽,那男子把项链瞧了个遍,最后,捞走了项链和黄金把钥匙交到了笙歌的手上。 拿着钥匙的笙歌一步步的走向那位少女,那少女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她咯咯的笑着:“爷,我可没有值那么多的银两。” 笙歌笑了笑,蹲下身体,当他刚刚触及少女的脚时,少女狠狠的踹开了她。 “滚开,离姑奶奶远的,若你敢碰姑奶奶一根汗毛,姑奶奶包管会把你们全家送去见阎王爷。” 触不及防,笙歌被她踹得后退了几步,他向那些侍卫冷声哼:“按住她的,不要让她的野蹄子乱踹。” 那些侍卫牢牢的按住了那位少女,笙歌低下头拿着钥匙打开了少女的脚铐,少女垂着头,那个画面在黎明前篝火的烘托下极美,英俊的少年和美丽的少女印在一片如剪影般的山峦中。 那画面在很多年后青萝依然记得。 少女不安分了起来,不住的指着那些汉子嚷着,你们给我等着瞧,敢把姑奶奶当成了商品,姑奶奶会让你们一个个后悔得哭爹喊娘。你们。。。 她抬起来头,手一个个的指向那斗兽会的主持,那十号猎豹的主人,那些围观的人群,你,你,你,你,你。。。。。。 最后,落在了已经解好脚铐的笙歌身上,还有你! 笙歌拿着那窜沉重的脚铐在她面前晃了晃,另一只手隔开了少女的手指:“你自由了。” “呃。。。自由了?”少女十分错愕的样子,随之,向笙歌走进,嗤笑:“我说,小白脸,姑奶奶没有听错吧?” “还是。。”她挑了挑眉头,表情生动:“还是想玩欲擒故纵,不仅要得到姑奶奶的身体还要得到姑奶奶的心。” “你不要不识好歹!”笙歌把那窜脚铐狠狠的甩开了。 少女活动了活动了筋骨,俏皮的对笙歌眨了眨眼:“不用本姑娘用身体来偿还。” 笙歌抱着胳膊目无表情。 少女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声音清脆:“小白脸,姑奶奶不会感激你的,我数到三,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姑奶奶可会是翻脸不认人的。” 三声数罢,笙歌还是无动于衷,少女终于确认自己是自由了,她朝在场的人做了一个你们给我记住的手势,一步步的沿着台下走。 来到青萝面前停住了,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嗯!这位姐姐长得还顺眼。” 然后敛眉:“我怎么觉得好像在那里见到过姐姐啊?” 青萝含笑,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在紫薇宫,青萝和梦萝可是天庭里的姐妹花,初到天庭时青萝极胆怯,在参加天帝的寿辰时总是习惯性的把头垂的低低的,那时,梦萝说,李青萝,把头抬起来,别忘了,你是紫薇宫尊贵的长公主! 其实,她和梦萝也有好的时光! 少女做恍然状:“哦!我想起来了,姐姐向那些民间年画里画着的那些仙子。” 青萝哭笑不得,民间年画里的那些仙子可是长得一张张的大饼脸。 “那么!姐姐。”少女拍了拍青萝的肩,手落在她的披风上:“我们算认识了,可否把你的披风借给我,那些臭男人们就只弄了这一片小玩意挂在我身上,这夜深露重的,姐姐就当行行好把披风借给妹妹吧!” 这少女倒是很自来熟。 笙歌窜了过来,表情极具不悦:“你想都不要想!还不快走!” 青萝把披风脱了下来交到了少女的手上:“那么,妹妹可否告诉我这个刚刚认识的姐姐你的名字。” 少女接过披肩把它穿在自己的身上,看了看青萝又看了看笙歌。 “我的名字?我是不介意告诉姐姐啦!可你和这个小白脸是一伙的。”少女指了指笙歌:“所以为了断绝他对我的不怀好意,还是不告诉姐姐了。” 青萝帮少女重新系好了让她弄的一团糟的披风带子,在她耳畔轻声说,没有关系,下次再告诉我好了,你信吗!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少女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捂严身上的披风转身离开。 笙歌的目光追随着那在黎明的风里越来越远的身影。 “没关系,小楼!你们还会再见面的!”青萝轻声的说。 笙歌这才回过神来,微纳:“老师,不是。。。。” 说着放在自己披风带子的手顿住了,她的身上已经披上了闽闰月黑色的披风,她的脸色在微光中显得苍白,眼眸如水洗般的清亮。 整夜在山风的吹拂下她的嘴唇毫无血色,楼笙歌放下了手,楼笙歌你在干什么?一整晚都在干什么? 明明知道没有女子会喜欢这样的血腥场面的,怎么就忘了呢?怎么会忘了呢? 斗兽场的人逐渐散去,青萝把披风多的帽子套在了自己的头上,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那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苍茫的泛着淡淡的白的天地中。 这就是笙歌和他命定之人的第一次相遇,仿佛是月老为了弥补对他们前世的亏欠,这场相遇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浪漫色彩,像诗篇。 ------------ 40 初见如梦时(三) 回客栈后青萝觉得困倦,合衣靠在床上,模模糊糊中感觉很多事物在轮转,依稀,来到了昨夜的那个斗兽场上,有人拉着她进去,她死死的抱在一棵大树上,仿佛那个斗兽场会发生令她心碎的事情。 最后,她还是进去了,因为有人告诉她小楼在里面,斗兽场上人山人海,一细细的瞧着里面的每一张面孔,可那些面孔中没有一个是小楼,他们说小楼跟一个美丽的女子走了,仿佛一下子她回到了南海里那个卑微的无牵无挂的小婢女时的模样,最后,所有的人都走光了,青萝蹲在了地上,她想小楼一定会回来带走她的。 可等了很久很久,小楼还是没有来,对着那些已经死去的猎豹青萝呜呜的哭了起来。 青萝是被自己的哭声所惊醒的,手往脸上一抹,还真的流泪了。 站在铜镜前,青萝叹了一口气,还是,还是会难受啊!也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受,青萝在铜镜前站了很久,铜镜里的人脸色苍白。 梳洗了一番,青萝打开了房门,门外赫然站着笙歌。 勾了勾嘴,青萝笑:“在这里站了多久。” “刚来。”笙歌仔细的愀了愀青萝的脸,神色内疚:“老师的脸色很不好,昨晚。。。对不起,老师,不该带你去看那种东西的。” “傻瓜,脚生在我身上,我不想看自然会回来,你瞎想些什么?”青萝拍了拍拍自己的脸:“我只是这些天赶路有些累了,刚刚休息后,现在精神好多了。” “要不,老师你不要上山了,就在客栈等我们吧!”笙歌建议。 青萝拉着笙歌就走:“想都不要想。” 结完帐,一行人离开了客栈,那个负责那着金银珠宝的侍卫愁眉苦脸,拿着所剩无多的财物对着笙歌的背影小声的抱怨,殿下倒是英雄救美了,到时到了不丹拿什么去求人家,那些人一定以为昭蜀的王一定是十足的吝啬鬼。 其实那些带来的财物有些掉到了沼泽中了,其中还有名贵书画,到最后就剩下了黄金和珠宝了,昨晚,黄金又没了,怪不得那侍卫会发牢骚。 侍卫的牢骚倒是让笙歌听见了,他回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拍了拍那有着一张娃娃脸的侍卫,摇头:“你以为不丹人会在乎这种俗物么?这只是拿来以防万一的。” 管添也忙不送呼应。他说在不丹住了一阵子,觉得不丹人较为淳朴,性格也单纯。 青萝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昨晚的那位少女,和昨晚一样那位少女吃白食也吃点理直气壮。 吃完饭后他们在街上走,在一家买野味的饭馆门口,以为做伙计打扮的小伙子拉着昨晚的那位少女的手,他们在街上争吵不休。 “我又没有说要吃白食,我只是要你记在账上,几天后自有人来还你饭钱。”少女的声音很不耐烦。 那伙计显然是一个憨厚之人,他拉着那少女要求她等老板回来再跟他说去,他一个伙计做不了主。 在青萝一边走着的笙歌皱了皱眉,向娃娃脸侍卫拿了一些银两,认命般的走了过去把那些银两递给了伙计。 伙计拿着银两如释重负的回到了店里,笙歌站住了,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面对那位还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少女:“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安分点么?没钱还来这里吃山珍海味?” 少女同样也没好脸色,嘴一厥:“小白脸,怎么又是你?正是阴魂不散!谁说姑奶奶没有银两了,我只是比较倒霉而已,盘缠被扒手趴走了,又稀里糊涂的被弄到这里了。” 笙歌没有和她在搭话,径自走回看着闽闰月笑盈盈的模样微微有些不自然,那少女倒是发挥了自来熟的本性跟在笙歌后面来到了青萝的面前。 “姐姐!”她笑嘻嘻的:“我们又见面了。” “嗯!”青萝搓了搓手:“我们又见面了!” “姐姐,你们要到那里去?” “我们要到上山。”青萝指了指面前高耸入云的大山:“我们要上山去找不丹族人。” 少女仿佛一下子来了兴趣:“你们找不丹族人要干什么?” “我们是要向他们请求帮助的。”很明显,笙歌已经不耐烦了,青萝只好边走边回答她。 那少女兴奋的拍起手来:“真好,我也要上山去,我也要到不丹去,姐姐,我们就做个伴吧,一个人上山怪无聊的。” 就这样,那少女莫名其妙的和他们混在了一起了。 由于春季雨水多的缘故,山上的路极难走,泥浆,没有秩序疯长的杂草,高大总挡住路的灌木,还有时不时的不知从什么地方落下来的石块,他们走得很慢,到了晌午,他们才到达了半山腰。 找了一处有溪水的地方,笙歌让大家休息一会,管添把干粮分给了大家,最后拿着两个橘子无奈:“楼公子,只剩下了这两个橘子了。” 拿走那两个橘子,把其中的一个给了青萝,另一个放回原来的包袱里。 那少女不乐意了她敲着干巴巴的食物,来到笙歌面前:“不是还有一个么?这玩意干巴巴的,怎么咽的下口,你就好人做到底把那个橘子给我吧!” 笙歌冷哼:“你想都不要想,那是晚上留给老师的。” 少女叫嚷了起来:“了不起啊!不就是一个橘子么?你以为姑奶奶稀罕。。。” “闭嘴!”突然间,管添叫了起来,神情严肃,向小溪的一边走去,侧耳细听。 再大家好奇他在干什么时,他叫了起来:“快跑,有泥石流。” 笙歌一愣,拉起了身边的人就跑,背后开始响起越来越大的声响还夹杂着惊呼声,渐渐的那浩大的声响吞没了所有的声音。 笙歌没命的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等发现自己安全的时候看清楚手中拉着的人时脑子里“轰”的一声。 “怎么会。。。怎么会是你。”笙歌呆呆的望着那位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少女,他以为拉的是青萝。 “怎么会是我?”少女气喘吁吁:“什么。。什么意思?” “老师。。”笙歌一回过神来,脸色煞白,拔腿就往回跑。 还没有等他跑就被拉住了,笙歌不耐烦的甩开,背后听到一声响声,他回头看时见少女软绵绵的滩坐在地上。 “你又怎么了?”笙歌的不耐烦到了极点。 “小。。小白脸。”少女说话也哆嗦了起来:“我。。。我可能被毒蛇咬到了。” 少女拉起了昨晚青萝给她的披风,果然,在小腿上出现了被蛇咬伤的印记,而且还是有毒的蛇,少女的话已经不利索了,那被咬到的地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黑色素。 笙歌狠狠的咒骂着,恨恨的撕下自己的衣摆,还好,青萝跟他提过处理被毒蛇咬到时的处理方法,他把撕下的那块衣摆紧紧的绑在了她的小腿上,以防毒性扩散。 咬了咬牙,嘴落在了她的小腿上。 少女慌忙想要推开了他,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姑奶奶。。姑奶奶。。不需要你这么。。这么做。” 可现在她没有半点力气 笙歌吸出了第一口血,抬起脸注视着她,那沾上血的唇让他极英俊的脸添上了一丝的妖异,魅惑到了极致。 她垂下了眼,手紧紧的绞着,一定是蛇的毒液麻痹到了心里头,所以此刻心里才会这般软绵绵的。 毒液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笙歌站了起来,他得赶回去。 刚站起来时一阵的头昏目眩,眼前一黑。 那留在唇齿间的血清让他所有的神经呈麻痹状态! 笙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他正处身于由大石块组成的天然屏障下,面前的熊熊燃烧的火堆“啪啦”“啪啦”响的正欢。 笙歌挣扎的想站起来,他刚一动,火堆前坐在的女孩便醒了。 “溪水漫上来了,你想再回去的话已经不可能了。”她把一个野果子丢给了笙歌:“现在,外面还在下着雨,这里一带又是野兽常出没,如果你还想留着命找到他们的话,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到天亮。” 笙歌徒然的靠在了岩壁上,喃喃的说着,我当时肯定是疯了,不该让她来的,不该让她来得。。。。 看了看自己的手,当时为什么抓的不是她的手? 山里的黑夜狰狞得可怕,还伴随着阵阵的狼啸声。 “那些溪水明天自然会退下去!我们可以原路找回去!”女孩一点点的移到笙歌身边,小声的说:“喂,。。。呃。。。谢谢你。” 笙歌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那个。。。你是在担心那个姐姐么?你叫她老师,她一定很有本事?那么年轻怎么当你的老师。看你这么关心她,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女孩自说自话:“我和我的师傅感情也很好。” 见笙歌没有理他,她添上了一句:“我有预感,那位姐姐会没事的,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的。” 笙歌的眼睛睁开了,迟疑了一下,声音已然染上了迫切的希望:“真的?她会没事么?你的预感从来没有出错过么?” “嗯!”女孩来到了火堆前,低着头,认真的弄着火:“我的预感从来没有出错过,我讲一个例子给你听好了,你可要注意听啊,我有一位师姐,我们感情很好的,可突然有一天夜里我没有来由的怎么也睡不着,那时,我心里隐隐约约的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 “结果,我的师姐隔天就出事了。” 回过头来她对他笑:“结果,她就这样没了。” ------------ 41 初见如梦时(四) 这是笙歌觉得最漫长的一个夜晚,光阴仿佛凝滞不前,半夜的时候雨停了。 天亮的时候,溪水果然退下了,笙歌联合那女孩来到了昨天遭遇泥石流的地方,那些落下了的的泥石流已经形成了小山一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泥石流的另外一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笙歌看着那小山一般泥石流,只觉得腿发抖。 “老师。老师---”笙歌大叫了起来,他的叫声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飞鸟,一遍遍的在山间回响着。 “喂,喂你鬼叫一些什么?”女孩瘸着脚,拉着笙歌来到一块大石头面前。 她指着大石头上留下了的字:“你老师他们没事!” 大石头上写着,小楼,我们没事,我们到时在不丹会合。上面还压着前往不丹的地图。 那是她的笔迹,笙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沿着小溪走了一段,女孩的腿因为被毒蛇咬伤了,所以走得很慢,笙歌看着只觉得一阵烦躁,在她面前蹲下了身体。 “干嘛?”想了想,她说:“你该不会想背我吧?” 笙歌决定不和她废话;“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爬到我的背上来,要不你自己慢慢走我不会等你的。” 女孩咯咯的笑着,爬上了笙歌的背。她在笙歌的背上抖着脚,声音愉悦:“没想到你这个小白脸的身板还挺结实的。” “没想到你发育还挺好的嘛!”笙歌哼了一声:“胸前的肉挺多的。” “你。。。。。”女孩气极,最后娇媚的再笙歌耳边呵气:“臭男人。” 过了一会,路夜来越难走了,笙歌背着女孩已经有些吃力了,那女孩仿佛良心发现似的。 “喂。要不要我告诉你前往不丹的捷径。” 女孩所说的捷径是一条干枯了的地下暗河,因为没有水只剩下了河床,那河床十分的平坦。那女孩说只需要几个时辰就会到不丹。 “你为什么说!”笙歌觉得他要被她弄疯了。 “你们又没有问。”她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 笙歌把女孩从背上摔了下来,对着她居高临下:“说,你是不是有预谋接近我们的。” 现在想想这个女孩在某些方面可疑的很,先是明明是险些成为男人们的那种奖品她一点也不慌张,起初,他以为是性格使然,可隔天莫名其妙的成为他们的同路人,在加上还知道往不丹的捷径。 他不得不怀疑。 女孩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起来,围着笙歌转了一圈,掩着嘴嗤笑:“嗯!姑奶奶确实是故意接近你的。谁叫你脸蛋长得这般的好看,又是挥金如土的。搭上你姑奶奶就一世衣食无忧了。” 停了下来:“小白脸,我这个说法你你满意么” 女孩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丝恶作剧般的狡捷,如一位调皮的孩童。 叹了一口气,再次认命的蹲下身体,没好气:“上来吧!” “喂,看在你这么尽心尽力的般我的份上,我就不叫你小白脸了,你叫什么名字。” “。。。。。。。。” “不告诉我?” “。。。。。。。。” “看你年纪也只大我一两岁,好吧!让你占点小便宜,我叫你小哥好了!” “。。。。。。。” “小哥,你想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你想知道的话我是可以告诉你的,你想不想知道?”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闭嘴的话,我会把你丢到地上去的。”笙歌忍无可忍。 几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走出了那阴暗的地下河道,洞外突然而至的光不由的让笙歌眯起了眼睛。 他背着那女孩站在了洞口,他还不大适应这太过于强烈的光芒,渐渐的眼前开始一点点的清楚起来。 此时正值初春,有漫山遍野的桃花正在枝头开得欢快,那人,正站在一片繁花之下对他盈盈笑着。 “小楼。”她唤着,声音充满了欢喜。 目触到她胳膊下的拐杖,笙歌心里一突,手一松,那女孩从他的背上摔落了下去。 跑了过去,笙歌对青萝上下其手:“老师,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嗯?严不严重?” “呃。。。小楼,小楼。。没事,我没事就只是脚扭到了。”青萝清了清嗓子,不自然的看了看闰月和那些侍卫们,把笙歌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 “脚扭伤了?怎么会扭伤了,疼不疼?”笙歌蹲下身体,手放在了青萝的脚上,顿了一顿,停了下来。想脱掉她的鞋变成了拉她的裙摆。 因为伤的地方包着布所以也看不清楚伤的严不严重。 “不严重!”青萝把笙歌拉了起来,看到他安然无恙不由的眉头舒展:“不严重,真的!” “那就好!”笙歌放松了声音,随之:“那。。。那伤的地方是你自己处理的吗?” “是管大哥采的药,伤口是我自己处理的。”青萝莞尔,觉得笙歌这问题问的有些奇怪。 其实笙歌最想问的是那闽闰月有没有看到你的脚。如白葱一般的脚! 被摔倒地上的女孩拍着屁股,怒气冲冲的走来,一看到这么多的人也不好发作,停在了青萝面前:“姐姐,你们没事就好了,我走了!” 顿了顿,她把凑近笙歌:“小哥,你信么?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到时,哼!姑奶奶会让你把我当成菩萨一般供着的。” 她沿着桃花下的小径走去,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向他们摆了摆手,各位,后会有期。 笙歌找了一个地方让青萝坐下,把发生在他身上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她,只是略过了那女孩被毒蛇咬到的那段。 不一会,管添带着他的不丹朋友来了,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跟着中年男子到了他的家。 不丹人的房子大多是用木材搭建的,不高,但占地面积还是比较的,跟着管添朋友一路走来都是那种房子,在房子门前鸡鸭成群,房子周围种花种菜,还有果树,不少的孩子在自家的果树下一边管着鸡鸭一边玩着泥巴。 这些使得青萝发出了自内心的笑,就是这样的生活环境成就了不丹人的与世无争吧! 闽闰月凑近了上来,小声的说:“喜欢么?喜欢的话咱们留下来。” “有何不可!”青萝白了他一眼。 管添把此行的来意告诉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说那都是外人把不丹人神话了,其实大多的不丹人也是遵照一些祖辈们传来了的学习,只是技艺平庸,真正厉害的是不丹族的族长。 也就是说只有族长才能帮到他们。 当即,笙歌就让管添的朋友带着他们求见了族长,他们的求见很顺利,几乎管添的朋友一说就得到了接见。 族长住的地方宽敞又干净,同时也朴素,仆人模样的人把带到他们带到了大厅里,那大厅挂满了各类奇珍异兽的标本,族长看到他们进来从正中的椅子上了起来,和颜悦色。 他大约五十左右,长相温和,只是略为清瘦了一点。 一一落座,笙歌把来意说明了一番,最后语气诚恳的请求帮助。一边的管添也把剩下的财宝拿到了族长的面前摊开。 一直乐呵呵的族长在看到那些财物时,脸色微微不悦:“那种东西在我们这里半点用处也没有,孩子拿来玩还嫌笨重。” 娃娃脸侍卫低下了头。 笙歌让人把那些财物收了起来:“让族长见笑了,只是族长能否看在我们先祖的渊缘施以援手,昭蜀老百姓的温饱就在于族长的一念之间了。” 族长摸了摸胡须,敛眉:“其实,身为昭蜀的一份子,就是楼公子不说我也会帮助的,只是这几年来我疾病缠身,恐怕不适合远行,不过。。。” 族长的目光落在笙歌的身上:“不过还是有办法的,我的女儿刚刚回来,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她随你们去。她的本事可不再我之下。” 在座的人松了一口气。 “出来吧!鬼丫头。”族长满满溺爱的目光落在了门口。 一阵细碎的铃铛响起,一抹色彩斑斓的身影从门口悦了过来伴随着得意清脆的笑声。 笙歌头疼,他几乎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所以才那般的嚣张狂妄,所以才会知道那通往不丹的捷径。 她背着手,还梳着奇怪的发型,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手上戴着窜着铃铛的手链,每走一步那些铃铛就会发出可悦耳的声响。 停在笙歌的面前,笑嘻嘻的:“英俊的小哥,现在后悔不?后悔把我从你背上摔了下来,本来我还对你挺感激的,可你那么一摔把我对你的感激统统摔没了。” “咳。。咳。”那边,族长开始发出声音警告。 那女孩吐了吐舌头,乖乖的移到族长身边,轻轻的唤了一句,阿爹。 族长爱怜的把女孩面前的的小辫子拂到后面去,对着他们,说。 “这是我的女儿!她叫丹枫!” ------------ 42 初见如梦时(五) 她叫丹枫,她的阿爹说,枫是一种高大的乔木,叶子是心形的,一到秋季就会从绿色变成了黄色,再渐渐变成了红色,到了深秋时节经过了霜露后成了最绚烂的颜色,美得惊心动魄,人们把那个时节的枫叫做丹枫。 可是,后来她的师傅告诉她其实丹枫是不吉利的,意味着尽头。 即将来临的冬季会带走了那些已经红透的枫叶。 昭蜀的帝都有大片大片的枫,她的阿娘幼年的时候长在那里,她常常和她讲帝都的枫,讲帝都的永安街,讲帝都的鸳鸯湖。 还讲昭蜀年轻英俊的王。 讲有一次在在上元灯节母亲牵她的手去观看十里长街的灯,无意中她手中的橘子掉落了下来,她挣开了母亲的手去循着橘子而去,最后,橘子落在了红红的地毯上,她想去捡回了她的橘子,可那些侍卫们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开始哭,那橘子她一直舍不得吃,然后,长相英俊的男子穿着如云彩般的华丽衣衫俯下了身体,捡起了橘子,再从身边的精美的盘子上拿了一个更大颜色更漂亮的橘子,男子把两个橘子放在了她的手上,用好听的声音同她讲,小妹妹,一个变两个了。 后来,阿娘得母亲告诉阿娘那个给她橘子的男子就是昭蜀的王。 讲这一段时阿娘总是讲得津津有味。幼小的她也听得是津津有味。阿娘讲这些时神情太愉悦,语气太过于骄傲,所以,丹枫也幻想着,祈祷着邂逅着昭蜀年轻英俊的王。 后来,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她的祈祷太过于虔诚了,所以,上天终于把他送到她面前来了。 “这是我的女儿,丹枫,乌玛丹枫!”族长在介绍自己的女儿神情是骄傲的:“我想,她可以帮到你们。” “我还听丹枫说她在路上遇到了小麻烦还是各位帮忙解决的。” 青萝在心里低叹,缘,真是妙不可言啊! 笙歌脸色有些难看,青萝走了过去。拉了拉丹枫的手:“你不是叫我姐姐么?那么,姐姐请帮帮我们好不好!” 这样的丫头通常是吃软不吃硬的,青萝尽量温言软语。 “嗯。。。”丹枫瞄了瞄青萝,手指向笙歌:“我要他对我赔不是,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我喜欢,我还要他叫我姐姐,姑奶奶我会考虑看看。” 当然啦!赔不是是赔了,姐姐也叫了,姑奶奶也叫了,再众目睽睽之下。被叫姑奶奶的人终于满意了,手一挥,好了,我答应你。 因为天色已晚,他们只能听族长的安排在他家住下了,当晚,不丹族人把他们认为最好的食物送到了族长的家里,表示他们对于昭蜀来的客人的欢迎。 那一晚,青萝觉得那是她迄今以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顿晚餐,有野菜,有鸡蛋,有鱼干,有鸡汤。。。。。 它们把饭桌摆得满满的。 族长家的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有鸡,有鸭,有山羊,有猴子,有小白兔,还有多嘴的鹦鹉。还有一些青萝叫不出名字的。 令青萝感到惊奇的是这应该是一个会很容易会造成鸡飞狗跳的场景并没有在这些小东西身上发生,似乎他们还相亲相爱。 这不丹真是一个有趣的部族,不,也许该说是充满了灵气的部族,昭蜀的书中记载,不丹千百年来一直与陆上的动物为伍,更有称不丹族人的祖先曾与老虎同眠。 不久前,青萝还看到了族长在大厅上和那只金丝猴说话,他趴在它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只金丝猴乖乖的待在了一边,不再逗弄那位娃娃脸侍卫了。 “老师,它们很有趣吧!”笙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 “嗯!很有趣!”青萝点了点头。 笙歌把青萝拉到了一边,让她在院子的台阶上摆着的椅子坐下,自己蹲下了身体,二话不说就脱掉了她的鞋子。 “不用。。。。小楼,我真的没事。”青萝不自然的收了收脚。 没有理会她,而是更紧得捏住青萝的脚,拿出了从族长给他的药瓶,倒了一些在青萝扭到已经有些红肿的地方。 手轻柔的覆盖了上去,推拿着。 “这药是我向族长讨的,他教我用药的方法,说照这样的方法明天就会好的,老师,疼么?你若是疼的话就告诉我!” 他的动作轻柔,声音低沉,有如催眠。 着魔似的,青萝伸出了手,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微侧过头,浅浅一笑,暖暖的,似是春风拂面。 那笑容惹得青萝心里莫名的酸楚。 那笑容也落入了推开篱笆门走来的闽闰月的眼里一阵恍惚,凝神,站住了。 在院子里种着一株桃树,枝头上的花开得很缤纷,微风下,偶尔会有花瓣掉落,在逐渐暗沉的天色下宛如飘雪。 那两个人就坐在桃花下,一个人低着头,另一个人微昂着头微笑,那挂在屋檐下的桐油灯把周遭景物映的明明灭灭,更是让桃树下的一男一女宛如画中人。 那画面看得闽闰月一阵心惊肉跳。 那半蹲着地上的少年好像一瞬间长大了,长成了具有很强侵略性的男子,不由自主的闽闰月想起了他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行为。 每当青萝来找他时,小姜总是跟着他们如影随形,不到一会就有人来报殿下有事找李先生。 每当他和青萝靠的比较近的时候,他总是会很适当的插了进来,把青萝和他隔的远远的。 每当他到轩朱园找青萝时,那里的人总会回答他李先生和殿下现在有事商量,可他明明刚刚看到他一整天都和昭陵王呆在一起。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孩子在成长的时光里对身边极亲近的人形成的一种依赖与占有欲,现在想想也许不那么简单了。 这样的想法使得闽闰月一阵不安,强压住那种不安,闽闰月叫了一声,阿萝。 迅速的,笙歌把青萝的叫藏在了裙摆之中。 “脚还没有疼么?”闽闰月矮下身体,想看看青萝脚扭伤的地方。 “不用了!”笙歌挡在了他的面前,表情不悦:“刚刚我已经给老师上好了药,不牢闽侍卫官费心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篱笆门再次发出“咯吱”一声,丹枫卷着袖口,拉着一只大家伙过来了,那大家伙是一只张的黑不溜秋像狗又像狼的动物,体积很大,有一个六,七岁孩子那般高。 她气冲冲的来到了笙歌的面前,站在了台阶上,这下,几层高的台阶使得她可以居高临下。 “小白脸,我阿爹说你是昭蜀的储君这可是真的!”她一张脸气鼓鼓的。 笙歌挑了挑眉头:“这有什么问题么?” “有问题!”丹枫觉得很伤自尊:“至少,咱们也同甘共苦过,没理由让阿爹来告诉我。这样让我在阿爹面前很没有面子。” “让你很没有面子啊?”笙歌一副极内疚的样子:“是我对不住姑娘了,那好,我来重新自我介绍,我叫楼笙歌,是昭蜀的三皇子,王为了表示昭蜀的诚意特意让我亲自来的。这样,姑娘可满意了。” “还有,我猜,你阿爹还不知道我叫楼笙歌,你不妨把这样告诉他,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帮你挽回一点面子。” 此时笙歌所表现出来的自然流露有属于和他年龄相符合的性情,带着一点点的痞气,一点点的轻浮,一点点面对着异性自然而然的嬉闹。 这两个人还应了那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是冤家不聚头呵! 闽闰月掩着嘴笑了起来,这姑娘真是可爱的很。 闽闰月的笑让丹枫恼羞成怒:“好啊!楼笙歌,你还把本姑娘当成孩子来耍了,乌玛,扑倒他。” 还没有等大家弄清楚乌玛是谁,笙歌就被那只站在丹枫面前的大家伙给扑到在地,闽闰月一下子窜了过去,生生的把那大家伙从笙歌身上拽了起来。 刀已经架在了丹枫的脖子上:“姑娘,你太放肆了!” 闽闰月的口气似是把丹枫镇住了,她纳纳的辩解:“我。。我只是闹着玩的。” 青萝来到了笙歌面前帮他整理衣服,那大家伙抓乱了笙歌的衣服,笙歌向闽闰月挥了挥手,示意他算了。 瞧着笙歌,丹枫扯了扯身边的那大家伙,干笑:“这是我弟弟,乌玛!” 见没有人理她,她自言自语:“乌玛是我很小的时候从山下捡来的,那时它还是小不点,可怜兮兮的,我就把它捡回来认它当我弟弟了,我阿爹说它是一只狼犬,养着养着就这么大了,说也奇怪,小时候它是灰色的,长大后就变成纯黑色的了。” 纯黑色的狼犬青萝倒是没有听说过,甚至在那些读过的书中还没有记载有关于纯黑色的狼犬,不由好奇的多看了那大家伙几眼。 正好,那叫乌玛的狼犬也正在看她,极黑的眸子。 山间流动的风扑面而来,不知怎么的,青萝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竖立了起来,带着毛骨悚然。 当丹枫带着乌玛离去时,青萝后知后觉。 刚刚,她用的是看字,明明是一种动物为何她会觉得它也在看她。 ------------ 43 情深缘浅时(一) 翌日,春日的日头淡淡的隐在一片水光中,东边的半空中挂着若隐若现的彩虹。 青萝一行人告别了族长,那只叫做乌玛的狼犬咬着丹枫的裤管,丹枫抱住了它在耳边轻声呢喃的安抚着它。 狼犬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它,青萝再次去看乌玛的眼眸,此时它的眸子是褐色的,很淡。 仿佛,昨晚它那极黑的眸子是她看到的一个幻象,青萝的手落在它的身上,它抖了抖身体,向青萝靠了靠宛如在对她示好。 回到昭蜀已经是两天后的傍晚了,占着植在身体里的夜明珠青萝一直不曾生过病,可昭蜀的第一夜青萝就生病了。 模模糊糊中,青萝看到了光怪陆离的场景,有温柔的女声在不停的对她说话,一遍遍的,最后化做焦虑的,惊恐的,阿萝,快跑!阿萝,快跑! 她仿佛跑了,用尽全身力气在奔跑着,她的身上沾满了血,血蔓延到了沿途的路上,把道路两旁的花都染红了。 又有声音对她说,来吧!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带你走好不好,我带你去找你爹爹,娘亲,可好! 有双手抓住了她,她努力的想看清那个人,拼命的用力看,最后,她只看到那个人的眼眸,那个人有极黑的眼眸,他说,睡吧!孩子,一睡醒你就能看到你的爹爹和娘亲了,当然还有你的那个小夫婿。 青萝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只要一睡醒她就可以看到她的爹爹,娘亲,还是她的小夫婿。 在那些场景中青萝自始自终没有看到那个孩子的脸,只看到那个孩子一身被血染红的衣裳。她就追着那个孩子的背后跑,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知道不能让那孩子睡觉,她大声的叫她名字,阿萝,阿萝。 那声阿萝把青萝叫醒了,醒了后满身大汗。 “老师,你终于醒了!”耳畔响起了笙歌狂喜的声音。 他坐在她身边,双目凹陷,面容憔悴,房间里有一股浓浓的药味,绿珠,绿竹欣喜的看着她。 “老师,你已经睡了四天的懒觉。”笙歌的声音略带沙哑,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烧已经退了,你不是说自己是仙子么?哪有仙子生病的道理。” 青萝讪然,想说话时发觉自己的嗓子好像着火般,笙歌拿着绿珠手中的水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她的嘴里。 在那姐妹脸不自然的眼光下,青萝才觉得她好像有后知后觉了,现在她和笙歌怪异的很,她半靠在笙歌的肩上,笙歌正一勺勺的往她的嘴里送水。 俨然,笙歌已经到了她不得不避嫌的年纪了。 喝完了水,青萝不着痕迹的把头靠在床上:“对了,现在情况怎么样,那位不丹族的小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那会,他们刚刚回到昭蜀就碰到大批的民众聚集在皇城门口大声叫喊着要求见昭陵王,有人还愤怒的挡住那些在皇城进出官员的轿子还有马车。 笙歌告诉青萝在丹枫来的第二天就到农田去了,还到那些死了牛羊的农民家里去了,到了很晚才回宫,第三天她召集官兵们还有民众门把家里能焚烧的木材都搁在了一起,她在那些木材上放置了药物,那木材燃烧出来所产生的巨大的烟把那些蝗虫都烧死了。 第四天,也就是昨天她让人在偏僻的挖了几个五十个体左右的巨坑,让农户们蒙上了面罩把那些死了的牛羊全部丢到了那几个深坑进行了掩埋,还在那些几个深坑的地方注明禁区。 她把那些还没有死的牛羊规划成了两个区域,一边安置着那些还没有染上病,一边安置着有那些轻微症状的,还有一些较为严重的也被掩埋了。 她告诉人们昭蜀出现的这些异常现象都源于气候的导致的,死了的牛羊是得了瘟疫,至于蝗虫是因为今年昭蜀的气候偏暖,夏季较长在加上昭蜀的邻国大旱而引起的。 笙歌在说这些语气透露着欣赏:“那丫头疯疯癫癫的,还真没想到有这般的本事,现在她在昭蜀人的心里都成了活神仙了。” “嗯!不止有本事,人还长得很漂亮!”绿竹插了进来。 “再漂亮也像野猴子似得。”笙歌不以为然,帮青萝掖好了被子:“毛毛躁躁的,半点规矩也不懂。” 叫丹枫的少女倒是让青萝想起了另一张面孔,鲜明,跳跃。 很晚的时候,青萝才见到了丹枫,她不再梳着乱七八糟的发型,而是疏着昭蜀宫廷少女的发鬓,把头发全斜斜的盘在了一边,用一个莲花图腾的银饰馆着,戴了小巧的玛瑙耳环,随着她的走动,那耳环时不时的摇曳着。 这样的丹枫俏丽,可人,向邻居家可爱的妹妹。 被青萝这样看着她显然很不自在,摸了摸耳环:“姐姐,我这副打扮很奇怪吧,都怪我房里的那宫女,说什么在皇宫里就得这般打扮,我觉得变扭极了,我。。” “不,你这样很好看。”青萝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青萝的话一下子让她喜形于色:“姐姐说好看那就一定好看了。” 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对着青萝的脸一阵猛愀:“姐姐,你昏迷的这几天可把小哥愁坏了。他从外面一回宫就急匆匆往你这边跑!一看见你还没有醒来就把那些老头子个个骂个遍,呃。。。那些老头子就是御医啦!尽管他们告诉他这只是疲惫过度,休息几天就没事的他还是狠骂他们,姐姐,小哥可是很紧张你呢!” 青萝在她一阵如鞭炮般的扫射后轻笑了起来:“小哥?不是小白脸了?” 丹枫干干的哼了几声,扭扭捏捏:“以前,我师姐跟我说这长好看的都是小白脸,谁叫他长得那般的好看!呃。。。。其实,这些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他人不坏啦!知道么?姐姐,前天我到一家农户家里去,他们家的那个孩子看着我要把那只一家染上瘟疫的小羊拉走就拿着一大盆的脏水朝我泼过来,那时。。。。”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说话间左边有类似酒窝的小点若隐若现:“那时是小哥帮我挡住那盆脏水,昭蜀尊贵的储君就像一个落汤鸡似的,虽然他自己解释是因为我帮了昭蜀的大忙才挺身而出的。但,我知道不是的。” 她垂着头低声的说:“姐姐,我就是知道就算我不是来帮昭蜀的忙他也会帮我挡住那盆水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他!很奇怪吧?姐姐?” 她在说这番话时把一位少女的心思展露无疑,花季的少女总会为那位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念念不忘,更何况,笙歌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施以援手,更何况还是那般英俊的男子。 见青萝似笑非笑一脸了然的注视着自己,丹枫慌张了起来:“姐姐。你。。你别想歪了?” “想歪什么?”青萝挑眉。 “没。。。没。。。。”丹枫松了一口气,纳纳的摇手。 这会儿,把人家少女心思搅乱了的罪魁祸首挑开珠帘进来了,一见到丹枫没好气:“你怎么偷偷溜到这里来了?” “哪有偷偷?”丹枫撅起嘴:“我是听说姐姐醒了就来关心关心,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很。” “得了,得了,姐姐?叫得那般亲热?”笙歌似是嫌弃的口气。 “好了,好了!你们要是想抬杠就到外边去,别忘了我可是一个病人。”青萝头疼这两个人怎么碰到一起就一副八字不合的样子。 笙歌恼怒的盯了丹枫一眼,这个人就是有那样的本事挑起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怒火。他没有再理她,俯下了身子,把手贴在了青萝的额头上,满意的拭到了一帮正常人的温度。 又来了,青萝呼出一口气。 “好了,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像你的姆妈了。”笙歌伸出手放在半空中:“我尊敬的老师,要不要学生陪你出去走走呢?” 青萝等得就是这句话,要知道,那绿珠,绿竹两个管家婆一整天把她看得死死的。威逼利诱的。 青萝手放在了笙歌的手上,笙歌的眉目一下子舒展开了,那舒张开来的眉目一下子让那张脸柔和了起来,媚媚的,蛊惑人心。 真是一个美男子啊!脑海里这般想着,当丹枫意识到自己再想些什么时,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舌头。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也伸出手去拉青萝,不巧的是她的手毛躁躁的重叠在笙歌的手上,可她犹自不知,一直到笙歌冷冷的哼,摸够了没有。 这下,丹枫更噪了,恨不得找一块地方把自己埋了起来,纳纳的放开自己的手,她才不会向京城那些放发痴的女孩一般借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在他面前晃动呢! “丹枫,”青萝无奈,唤了那个呆若木鸡的女孩一声:“要不要一起去。” “要不要一起去啊?”丹枫才回过神来:“呵呵!当然,当然,我刚刚吃了很多呢!正撑着呢?正好出去走走。” 敛起了眉,笙歌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乌玛小姐,你的那位师兄正在到处找你呢?你再不去恐怕他会把整个皇宫弄得鸡飞狗跳。” 丹枫剁了剁脚,这人怎么这样,在对自己的老师可是和颜悦色的很,一和自己说话就没一句好言好语。 她气呼呼的离开了。 青萝敛着眉看了笙歌一眼。 笙歌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 44 情深缘浅时(二) 因为青萝是大病初愈,笙歌也不敢带她到别的地方起,他们来到了院子里的梧桐树下,青萝在梧桐树下的椅子坐了下来,笙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庭院的灯光摇曳着树影,院长里静悄悄的,一向,青萝喜欢清静,笙歌命那些小斯,宫人们要绕道走。 “不该带你去的!”那张明显已经瘦下来的脸使得笙歌的口气自责懊恼。 “真是一位婆婆妈妈的小哥。”青萝把手托在腮边上,学着丹枫的口气,学着她撅着嘴。 “别学那只野猴子。”笙歌可不乐意了。 “那位乌玛小姐听了该又要生气了,人家可是千里迢迢的来为昭蜀解着燃眉之急呢!” “我知道!” “可你看见她时会忍不住的想要逗她,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会忍不住的想要帮助她,有时候看着她会莫名其妙的生气,有时候。。”顿了顿:“有时候又觉得内疚,因为,在她的身上你想起了春未央了。” “老师。。”明明灭灭的灯光中笙歌的脸摇曳这,脸色微微泛白。 “可是,小楼,乌玛丹枫不是春未央,如果你把她当成春未央,那么,你就又犯了错误了,一个人若是继续第二个错误那么便是不可原谅。” 笙歌沉默不语。 “还有,小楼,丹枫不是春未央,再怎么神似她也不是春未央,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我请你好好的看清自己,丹枫是一个真诚的好姑娘。” “我知道了,老师!”笙歌垂下了头。 梧桐树的叶子在头顶上叫的极欢。抬起头,青萝这株高大的树木,不由的有点慷慨,想起了笙歌十六岁那年,她被青鸾放在梧桐树上笙歌来接她的情景。 那次,笙歌让她惊艳。 昔日的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眼前的青年给了她很多的欢乐时光。只是,现在,这位青年似乎有点沮丧的模样。 “小楼,记得么?”青萝指了指梧桐树上的开叉处:“那年,你是在树上接走我的,当时,你站在树下,背对着我站着。” 青萝微笑:“当时我还在想,那树下的青年到底是谁家的儿郎,怎么生的如此好的一副骨架。” 她的赞美愉悦了笙歌的心情,勾起嘴:“老师,学生十八年来最幸福的时刻是不是王父宣布我成为昭蜀未来的储君而是老师在树上唤我的那一个时刻,是我的臂弯能抱起老师的那一个时刻。” 青萝一时呆住。 笙歌静静的注视着她,眸光艳涟。 风声如歌。 搁在腮边的手有些抖,青萝觉得自己的脸色脸色一定很不好,她呆呆的看着笙歌,直到他。。。。 直到他说。老师对学生来讲是一个特别的人,有时候像亲人,有时候像朋友,有时候像伙伴,我很高兴,那一年,国师把你带到我身边,不然,现在我一定是一个喜怒无常暴躁的青年,老师,我感激你。 另一只放在膝盖绞着的手松开了,青萝只觉得手心里满满地都是细汗,她在心里自嘲,李青萝,你真可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那一夜,笙歌送青萝回去后,独自在梧桐树下坐了许久,直到乌玛丹枫出现打断了他的沉思。 她背着手,露出了难得困惑的神情,摇头叹气:“你这位小哥,刚刚看着怎么都像一位怀春的少女。” 还没有等笙歌生气她又加了一句她觉得技巧很讨好的话:“不过,也是一个漂亮的怀春少女。” 她自来熟的坐在了笙歌的身边,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些她觉的有趣的话,一边讲自己一边笑,讲到口干舌燥她沮丧的发现只有讲的人在笑,听的人都没有笑。 “殿下大人,你就不能给本姑娘一个面子么?好吧!我是想都你开心的,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开心了!好吧!我承认我见不得你不开心的样子。” 这张沮丧的脸,这刮燥的声音一下子赶走了笙歌那突如其来的寂寥,把笙歌的心熨的十分柔软。 她说对了叫乌玛丹枫的是一个真诚的姑娘。 “乌玛小姐,你讲的那些事情都很有趣,真的!”笙歌温和着眼神。 丹枫皱起了眉头:“喂,咱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也同甘共苦过好几回,你怎么还乌玛小姐,乌玛小姐的,听了怪不舒服的。” “那往后就不叫你乌玛小姐了。可好?乌玛小姐?” “还。。。。”丹枫跳脚:“还乌玛小姐。” “好了,丹枫,我们当朋友吧!往后,在私底下,我不是昭蜀的皇储,你不是不丹族长的女儿,我们向民间的朋友般的相处,这样好么?” 几乎下一秒,丹枫把头点得像捣蒜。 早上饭桌上的药膳粥把青萝看的是愁眉苦脸,这些年,青萝的胃口都让周妈妈给养叼了。周妈妈是笙歌特意从南方请来的厨娘,轩朱园是在凌霄阁唯一被允许开小灶的,周妈妈的厨艺了得,每天更是在菜式上变换着花样把轩朱园里的人个个吃的是眉开眼笑。 那山药熬成的粥青萝是看了一看,最后,勉强吃了一口问一遍虎视眈眈的人:“周妈妈,我可不可以不要吃。” “不行。”周妈妈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青萝在周妈妈的见证之下硬着头皮把那些粥吃完。 周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李先生,咱们殿下就猜准了你要不是有人监督一定不会吃这些粥。” “所以就派你这个金牌密探了?”青萝哭笑不得。 “李先生你怎么不明白殿下的一片苦心。”周妈妈大发牢骚,一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在我看来,殿下往后娶了皇妃也不见得会对她这么好!往后啊!未来的皇妃一定会吃李先生的醋的,往后啊。。。。。” 青萝被她说得是心理一突,不自然的岔开可话头:“好了,好了,我晓得了,下次的药膳粥我一定一口眉头不皱一下就把吃光这样好了吧?” 今日青萝打算跟着笙歌他们出城去,她衣服穿到了一半无奈的唤外边的绿竹进来帮忙。 这昭蜀的衣服总是让青萝头疼,特别裹胸,那裹胸的带子就设计在后面,每次穿起来总是特别的繁杂,有时候,青萝不得不求助于绿珠,绿竹。 “绿竹,你还磨蹭些什么,我的手要酸死了。”绿竹那丫头越来越喜欢磨蹭了,青萝拉大了声音,那拿着裹胸带子往后拐的手变扭极了,不拿着的话那裹胸就会往下掉。 青萝背着身体,把手中扯着的裹胸的带子递给了进来的人。 青萝有些纳闷,今天绿竹倒是安静的很,要知道,绿竹在凌霄阁是一个有名的话唠。 摸了摸瘦下来的腰身,再低头看自己的胸部:“这阵子瘦了不少,不过,还好,还好,这胸部没有瘦!” 在轩朱园,绿竹的平胸是一个大忌,谁要是攻击她平胸她就跟谁急,每当在帮青萝换衣服的时候,那个丫头总是把裹胸的带子的紧紧得,恨不得把她也束成一个平胸一族,她不止一次忌恨的盯着她的胸。 对于自己的身材青萝还是满意的,不是那种好得可以让男人喷血的哪一种,但套用绿竹的话也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后面的人把带子绑好了,青萝插着腰,挺着胸,美美的转身,想在绿竹的心头上再洒一次盐。 转身后,青萝呆住了。 “呃。。。。。小楼,怎么是。。。。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是你。。。是你。。”青萝结结巴巴。 “不错,是我!刚刚是我伺候你更衣的!”笙歌表情无害。 青萝呲着牙:“该死的,我叫的是绿竹。” “可绿竹不再,老师你不是说时候酸了么?学生可是心疼老师的手!” “可。。。可。。。”青萝可是了半天。 笙歌调整好了气息,刚刚在外面听了她的话,就这样着魔般的进来了,衣柜里淡淡的熏香还有她身上流露出来的芳香无不搅乱着他的神经。 那露出大半节的背,那白皙圆润的肩,还有那触感极柔极滑的肌肤。。。 笙歌匆忙的拿了放在衣架上的外衣,涩声说:“好了,老师,把衣服穿上了,外面的人都在等你了。” 把衣服拿给她后笙歌头也不回。 青萝木然的穿上了外衣,木然的走到铜镜面前,铜镜里的人双颊已经染红,随之,青萝想起了自己的言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什么?还好,这胸部没有瘦下来。 扭扭捏捏的走出来,外面等着的人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三步做两步的窜到笙歌的面前,指着他,青萝目露凶光:“你!把刚才的那一切马上给我忘掉。” 就像以前小时候许多次威胁他,小楼,你要是再调皮,我不给你讲民间的那些故事。 “好!好!”笙歌举手投降:“知道了,马上忘,马上忘!” 青萝满意的垂下了手。谁知,他的目光在她的胸前逗留了一番,说。 “老师,还好,没有瘦到那个地方去,要是瘦到了那个地方去往后老师要是扮成男子出城就可以省去了很多功夫了。” “什么意思?”青萝承认她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脑子有点不灵光。 “意思是说,老师不用绑胸。”说完后,大步的走出去了。 “你。。。。楼笙歌,你给我站住。”青萝追了出去。由于脚步过猛,一个跟头就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一抬起头,就触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眸。 ------------ 45 情深缘浅时(三) 那日,青萝和绿珠站在街角,不远处笙歌在搭建的棚子里给民众发送粮食物资,丹枫在和他并排站着,为那些农户发送预防瘟疫的药品,两个人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各自忙各自的,偶尔,丹枫会把目光不由自主的投送到笙歌那边去,有时候看到前来领送物资的妙龄少女停顿久一点她会狠狠的瞪了那边一眼,表情丰富。 “李先生,我觉得殿下和乌玛小姐就像戏里唱的那些欢喜冤家一样。”绿珠说。 “我也这么觉得!”青萝淡淡的回了一句。 “李先生,我还觉得他们有夫妻相,虽然,乌玛小姐没有于可人小姐长得好看,可我觉得她更适合殿下。” “说来听听!”绿珠教于绿竹更为理性,而且聪慧。 “我也不知道怎么讲,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说很无厘头,可我觉得像殿下那样深沉的人就得配像乌玛小姐这般明朗的人,而且,我觉得殿下和乌玛小姐再一起的时候人也不那么沉郁了?” “你觉得笙歌很沉郁?”青萝微微一顿。 绿珠过了半响,说:“有时候,殿下让人感到害怕,只是,殿下把那一面都在李先生的面前藏了起来。” “殿下。。。”迟疑了一下,绿珠继续说:“殿下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比李先生所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话已至此,不知道李先生是不是听懂了。 绿珠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出这番话,随着年岁的增长有些事情逐渐的看明白了起来,那位未来少年天子渐渐的对李先生生出了情愫,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随着他的羽翼渐渐丰满,他对李先生的那种占有欲开始凸显了出来。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在这个以严谨著称的皇族,一不小心就会成为这个帝国的丑闻,要知道,可以想象,那些元老级的皇族家长会怎样处置丑闻的制造者,当然,他们不会动昭蜀未来的储君的。 一想到那些长久徘徊在皇宫深处的冤魂,绿珠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李先生是一个好人,她害怕她成为那些冤魂之一。 青萝怔怔的望着笙歌,他一身普通的衣装,对那些前来领物资的民众亲切有礼,偶尔对一,两个较为年长的老人特别照顾,叫他的士兵把老人送回家。 他在做这些事时把一位仁爱的储君表现得淋漓尽致,而这些都是假的么?青萝呆呆的注视着。 越聚越多烦人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回宫后,就见到闽闰月等在朱轩园门前。 两个人来到了竹林里,闽闰月面容疲惫,这几天因为笙歌在城外发放物资,因为要顾及他的安全,他亲自带着侍卫精兵守着,可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今日的闽闰月犹为沉默,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闽闰月也有这样的时刻,有什么话说吧!” “阿萝,昨日,殿下和王上起冲突了!”想了想,闽闰月说。 昨日,在御书房里,两父子还是第一次爆发那般大规模的争吵,在外面候着的他不想听到都难。 在青萝询问的目光下,闽闰月缓缓的说:“殿下今年十八岁了,现在整个朝廷乃至皇家宗室都在为殿下册立未来皇妃闹的不可开交,大皇子十七岁的时候就定下来了。” 这些青萝是略有耳闻。 “王上和众多大臣都是属意于丞相家的小姐,可偏偏殿下死死的咬定他和于可人小姐不可能,昨日他还婉转的向王上提出把于可人指给慕容家的三公子。这下可是把王上惹得大发雷霆。 “阿萝,你觉得殿下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在册立皇妃这件事上妥协?”闽闰月定定的看着她。 在这般灼灼逼人的目光下青萝只觉得慌张,一种她不想去细细思量的慌张。 “我。。。我不知道。。”青萝巴巴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闰月解释这一切,解释其实冥冥中一些事情早已注定。 闽闰月的眼睛透过她的肩膀落在定定的注视着某一处所在,青萝回过头顺着他的目光,小姜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见到他们不自然的东张西望的。 “阿萝,你觉得为什么我们每一次单独出来都会跟着小姜。”闽闰月笑着问。 “我。。。”青萝双手无力的垂着:“也许是小楼怕出什么样意外,就。。。就让小姜跟着吧?” “你信么?再过一会,小姜就会来告诉你,他的主子有事情找你?” “呃。。。闰月。。”青萝艰难的发出了声音:“你你这么说是是什么意思?” “阿萝,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旁观者清。” 闽闰月的声音里有着让人不可逃避的压迫感,青萝苍白着脸。 “闰月,我想有些事情你一定误会了,我和小楼我和小楼是 ” 下面的话一下子让青萝难以启齿,青萝祈求的看着闽闰月。 她的脸煞白煞白的,宛如惊弓之鸟,仿佛下一刻只要自己的语气重一点就会飞飞湮灭。 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这个胆小鬼。 “阿萝,我觉得殿下对你怀有特殊的情感,类似于一个孩子对于心爱之物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占有欲。因为在小时候形成的那种奇特的依恋导致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阿萝,你知道的这刻不是一个好现像,他长时间的把注意力投放在你身上从而使他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注意别的女子。” 从内心深处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在把闽闰月的话细细的回想一遍,然后,她说,闰月,我知道自己该这么做了。 她话刚说完,小姜就过来告诉她殿下该回来了。 青萝无奈的冲着闽闰月一笑,神色已经不再慌张了。 闽闰月呆望着那两抹逐渐远去的身影,思绪万千,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了没有,当她一脸慌张时剩下的话就这样生生的停住了。那煞白煞白的脸让他不忍心把一切挑明了。还自圆其说的帮她她一通! 那些话他用了很长时间组织起来的,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不想看到她为难,不想去逼她那些连她自己一直极力逃避的事情。 笙歌已经回来了,后面跟着丹枫,丹枫来了以后她自己要求住在丽朱园,丽朱园紧挨着笙歌住的腾飞园,如此一来,形成了很奇异的现象,丽朱园和轩朱园一左一右的夹着腾飞园。 丹枫一边走一边踢这毽子,她的脚上功夫很好,那个漂亮的小东西在她的脚下就像长眼睛似的,丹枫还故意把那毽子提到了笙歌的面前迫使他让开身子。 青萝叫住了想上去的小姜,在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站着,静静地看着,时光宛如飞转的画图,一张张的在她的脑海中翻阅。 她的水仙少年一点点的脱去青涩一点点变成了讨姑娘家欢喜的翩翩儿郎。 那个毽子和那个踢毽子的少女一点点勾起了他的注意力,他抬起脚学着她的样子去逗弄那个毽子,踢得顺脚的时候,他眉头开了。 青萝看了许久,看着他们玩得忘我,看着那些宫女小斯驻足看着他们的表演,踢毽子的少女咯咯的笑着,笑声清脆,那气氛极好。 绿珠是说对了,乌玛小姐可以让殿下快乐。 当天晚上,青萝把丹枫叫到了朱轩园,把梦萝的玉玲珑交到了她的手上,那玉玲珑一回到主人的手中就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姐姐,不知道怎么的,我好像在梦里就见到过它,一听到它的声音就想哭。”丹枫把玉玲珑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细细的摩擦着。 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青萝在心底里轻声的说。 现在,玉玲珑物归原主了,人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二月初二,春日里头难的的艳阳天,阳光铺天盖地,今年是早春,现在正值繁花似锦的时节,路上踏春的行人如织。 青萝和绿竹坐在马车上,笙歌骑着马跟在马车身边。现在,青萝正在前往日光寺的途中,笙歌来送他,他们已经离皇城有一段路程了。 青萝前往日光寺的原因是近来常常做噩梦,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休息,在加上闽国师现在在日光寺,所以就有了这次的日光寺之行。 叫住了车夫,青萝下了马车,笙歌也下了马,他们站在路两边的青草上。 “老师,保重!”笙歌没有多说,只是紧紧的握着青萝的手再松开。 他把几位随行的侍卫叫到面前,频频的叮嘱着,那模样就像亲厚的兄长不放心自己第一次远行的妹子。 绿竹一边嗟叹,殿下对李先生真好,要是有一个男子这般的对我我就是死了也乐意,说完后捂住了嘴,她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不合时宜,又觉得经过她这么一说,好像李先生和殿下是两情相悦的恋人。 这么会冒出这样的话,绿竹百思不得其解。 笙歌放下了马车的帘子,那薄薄的布就这样隔开可两个人,他在马车外,轻声的说,老师,等我这一段时间忙完了后再去接回老师。 令笙歌没有想到的是再次站在那人的面前已经是另外的一番光景。 马车走了一段,青萝掀开了轿帘,远远的他还骑着马立在那里,那天他一袭草绿色衣衫。整个人都溶进了这一片的□□里。 看着看着,青萝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明明是站在一片万紫千红的春光里,怎么会觉得那个身影溢满了悲伤,悲伤得让她看着想落泪。 ------------ 46 情深缘浅时(四) 三月初三,那日,暮春细雨如牛毛,时有时无,这日是昭蜀的清明,每年这一日昭陵王都会带领皇室宗亲到皇陵祭祀。 这一日将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日,突然而至的冷箭就这样刺进了一位叫做乌玛丹枫的少女的身体里。 后来很多人都猜是那位叫丹枫的少女替殿下挡住了那支箭从而使殿下爱上了那位勇敢的姑娘,然后成为了他的皇妃。 在所有事情发生的一个时辰前,在皇陵的一处很偏僻的所在立着一个孤坟,孤坟的墓碑上昭示着这是一缕早逝的芳魂,虽然冠着皇妃的身份但却远远的被排除在那些辉煌的皇家群墓之中,这可以看的出来这坟墓里的人显然是不受欢迎的。 一位穿着白衣的少女立在坟前,红着眼眶,在墓地前叩了三个头,扶着墓碑哀哀的哭诉着。 “未央师姐,丹枫怕是要对不住你了,本来是想为你报仇的,可师姐我舍不得,就是在我身上砍十刀也舍不得伤他一个根寒毛,我是不是很没有用,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没有想到,我阿娘说在这样世间要找到一个喜欢到心里头去的人并不容易。” “当年,我阿娘喜欢上我阿爹,可我外婆不同意于是她就几件衣服一个包袱走了几天的路硬是找阿爹来了,师姐,我想我的性格是随我阿娘了,所以,师姐不管他是好人也好是坏人也好我是认定她了,往后,我到阴曹地府在向你赔罪,到时,你要打要骂都行。” 说完这些话后少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当她看到那放在一边的小雏菊时,再看到那些化成灰的冥币时发疯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春未央喜欢雏菊,在慈云寺有漫山遍野的小雏菊,每年,花期的时候大师兄总是会采上一大把的送给春未央。 大师兄大春未央七岁,他总对她说,小丫头,我就等你长大,长大后当我的老婆,慈云寺的师兄师弟们都以为大师兄是在开玩笑。最初,她也是这般的以为,直到。。 直到春未央死了后她才知道原来大师兄说的都是真的。 大师兄信誓旦旦要血债血还。 大师兄有着独步天下的射术,他射出的剑又凶又狠,百发百中。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箭是往哪里来的,但她就知道,大师兄懂得西洋的忍术,一种极其高段的易容术,最高境界是当他站在你面前你依然浑然未觉。 她是慈云寺的开心果,师姐师兄们都宠爱她,大师兄更是天天敦促她跟着他学艺,大师兄的习性她是摸的一清二楚,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有一天可以帮她保住她的心上人。 当那箭如急风骤雨般的从天而降时,她第一个意识是怎么都得让他安好无事,所以,不经任何停顿,她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知道大师兄会往那个方向射,只是她不知道大师兄会在什么时候射出剑,所以,她打晕了国师的一个随从,穿上了那名随从的衣服混在了昭蜀的储君身边。 就这样,她保住了她心上人的性命。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恋上的,只是当昭蜀的危机解除时,在离开以前突然生出了不舍,很不舍很不舍。 于是,那一天她知道那个叫楼笙歌的青年不知不觉的已经住进了她的心底。 于是,用了很牵强的理由留在了昭蜀,留在了他的身边。 那一箭射出后,皇陵一片大乱。 “抓刺客”,“护驾,护驾!”“保护殿下安全。”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还夹杂着皇室宗亲孩子们的喊叫声。 昭蜀的影子卫队分成两批。一批寻着刺客而去,一批留下在原地,训练有素的侍卫们迅速的控制了局面。 显然,他们知道刺客是冲着昭蜀未来的储君而来的。 笙歌被侍卫们组成了人墙密不透风的围在中间,他怀里抱着中箭的丹枫,血一点点的渗透她白色的衣衫,红的红,白的白,这种有着强烈反差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效果。 笙歌怎么也想不明白身边的随从怎么会变成了乌玛丹枫,也怎么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这样傻乎乎的替他挡住了这么一箭。 真傻啊!和春未央一般的傻,为了他这样的人。 肩就插在她的左肩上,丹枫知道大师兄一定看到她了,这箭才会落到左肩,大师兄的箭箭箭可是封喉。 笙歌想把她的箭拔下来,她用手按住了她,有一些话她现在想告诉他,趁现在有满满的勇气。 “小哥。你放心我师父说我一生虽然大开大合,但有很长寿的福气,所以我不会有事的,小哥,我求你听我把话说完再拔箭好不好!” “好!好!”笙歌满头大汗,不住的点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师父说不准的话,你也不需要内疚就当我自作自受好了,我是接近你本来没有存好心的。” 咽了咽口水:“小哥,我的师父是名满天下的慈云山的青云先生,春未央是我师姐,对我很好很好的师姐,我们性格很像,我阿娘死的早,所以,我很珍惜师姐对我的好,我们还相约等我学成下山就到昭蜀来找她,然后一起当侠女一起闯荡江湖,可。。可。后来的事我就不想说了。” 丹枫睁大着眼睛,拼命的想要记住那抱着自己的人的容貌,这个人,怎么怎么看都好像看不够似的。 大口大口的呼气继续说:“他们都说是你害死她的,都说她因为太痴恋你了才死的,于是我就想了一个馊主意,想用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想让你爱上我等你很爱很爱我的时候我再甩掉你的。于是,就有后来的相遇已经你的英雄救美。一切都是我提前设计的,等着你往里面跳。” 撅嘴,自嘲的笑:“可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馊主意倒是把我先赔进去了。是神明在惩罚坏心眼的姑娘吧!” 接着,小心翼翼;“小哥,你呢?你有没有把自己赔进去。 ” 这些话把笙歌的心绞的如万箭穿心,他想起了春未央,那年的上元灯节也是这般的满是血的躺在自己的怀抱里,说着傻话。 手捂着她的手,她的手可真冰凉。 点了点头,声音又苦又涩:“乌玛丹枫,我是喜欢你的!” 丹枫露出了一种我就知道的得意神色,心里开心的冒泡,师姐说喜欢也是一种爱。 “那是一点点喜欢还是很多很多的那种喜欢?” “是很多很多的那种喜欢!” 是啊!没有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傻姑娘吧! 丹枫手落在了笙歌的脸颊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面对着他就想这么做,现在也这么做了,而这种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还要甜蜜。 因为太过于快活,她笑了起来。 “小哥。我现在这样子你觉得心疼么?” “嗯,心疼!”那笑容刺的笙歌心里极难受:“是很多心疼很多心疼的那种心疼。” 白了他一眼,这个人竟然学她的口气说话!真可爱,可爱得让她忍不住的想要更多更多,所以。她说。 “小哥,你愿意为我向我爹求亲么?” 她的眼里满怀希翼,因为那希翼让她的那张脸变得无比的生动。那一瞬间,笙歌有一种如尘埃落定的感觉。 春未央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我愿意。”清了清嗓子,他说。 笙歌把眼睛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缓缓的说着。 “到时,我会请昭蜀口才最好的媒人,让我最信任的侍卫带着最为丰厚的聘礼从永安街出发,我会让我的求亲队伍延绵十里,带着最喜庆的乐队,让这天下的人都知道昭蜀的楼笙歌钟情于不丹族族长的女儿乌玛丹枫。” 丹枫听得痴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小哥,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要死了你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哄我吧?” “傻瓜,要是觉得你要死了我才不会绞尽脑汁想这些话来讨你欢心。” 丹枫闭上了眼睛,今年她十七岁,在她十七岁的时候她终于遇到了阿娘所说的那种喜欢到了心里头的男子。 她的小哥,如此的出色,如此的合她的眼缘。 如果不是那箭使得她太疼了,她一定会高兴得大喊大叫的,哦!对了,箭还在插在她的身体里呢!现在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死。 她还想当他的新娘。 三日后,丹枫醒了过来,醒过来后第一眼就看到双眼通红的笙歌。 眼珠子溜溜的转着,用那没有受伤的手扭扭捏捏的捂着了脸,透过手缝,她看到他舒心的笑了起来,她听他说。 “现在知道害臊了,那日,你可是在大庭广众下合向本殿下我求亲呢!“ “那你后悔答应我了!”她听见自己用期期艾艾的声音问。 “当然。。。。。”他拉着长长的声音把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当然不后悔。” ------------ 47 情深缘浅时(五) 八月初,笙歌来到了日光寺,青萝站在台阶上,笙歌站在台阶下,那矮矮的几道台阶已然如万重的山水。 恍如隔世。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了,山风撩起了她的裙角,刮乱了她的发,那张脸瘦了,眼睛变大了,水盈盈的,好像一眨眼,那雾状的东西就会坠落下来。 国师说她最近老是生病。 想拉她的手让她不要站在风口,手刚刚伸出来,又放下了,走了几步身体挡在风口处。 “老师,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好!”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声。 两个人沉默良久,半响,他说。 “老师,中秋我就要和小枫订婚了。”接着,他呐呐的说:“小。。小枫是丹枫,她说那是她的小名,非得要我这般叫她。” 青萝笑了起来,手落在了他的头发上,迟疑了一下,不自然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丫头一定把你折磨得够呛吧?” 笙歌觉得手变得无力了起来。眼眸也谁之垂了下来。 “好了。我知道了,那位乌玛小姐很好,我都听国师说了。” 这些天,青萝还听了很多来寺里朝拜的人们所说的林林总总。 听说,昭蜀的储君和不丹族族长的女乌玛小姐缘分天注定,两个人在第一次见面就上演了英雄救美。 听说,那位乌玛小姐是慈云山青云先生的得意门生,再加上得到不丹族长的真传本事了得一到昭蜀就帮昭蜀解决了百年一遇的危机。 听说,昭蜀的储君用十几辆马车载着不计其数的聘礼浩浩荡荡的从永安街出发去向不丹族长求亲,那求亲的队伍是一眼望不到头。 听说。。。。。 呼了一口气,青萝站直了身体。 “小楼,我问你,你喜欢那位乌玛小姐么?” “嗯!” “小楼。我问你,你觉得乌玛是你心中那位和你想和她携手共读一生的伴侣么?” “嗯!” 青萝没有想到这些话问起来竟会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那好,老师祝福你,老师希望你记住今日你说的话,你要好好的对乌玛小姐。但请你记住了,乌玛丹枫不是春未央!” 梦萝最不喜欢的是被当成替身! “记住了么?小楼!” 远处随风的叶子被卷到了她的脚下,叶子显然是刚刚从枝头上掉下来的。青萝艰难的俯下身体拾起了一片叶子,那叶子带着淡淡的黄。 一叶知秋。 青萝把眼睛落在满山黄了叶子的树上,今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年早,不知为何此刻她不敢去看他的脸,她听到他用坚定的声音回答她,老师,我记住了! 一定是因为这满山枯黄的树叶还有这秋色惹她悲伤了,她在人间呆的太久了,久的听懂了春夏秋冬的语言。 据说,秋与悲伤有关,文人把这种情怀叫悲秋! 青萝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叶子。 “老师。。。。”笙歌担心的叫了一句。 把叶子丢掉,青萝抬起头,朝笙歌绚烂的一笑。 回宫的路上他们走的是官道,侍卫们跟在他们后面,宽敞舒适的马车里,笙歌正在看着兵书,青萝坐在铺在马车上的狐皮上撩起了马车窗,一眼触及的是大片大片的金黄的麦田。 依稀想起第一次带着笙歌出门也是这样的光景,青萝靠在窗前闭起了眼睛,闻着沿途成熟麦花的清香,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 模糊中,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那怀抱温暖得让她想长长久久的呆着。 马车到了永安街,从专属于皇家进出的正中门进了皇城,一进皇城就看见乌玛丹枫和她那个叫做四师兄的青年男子。后面跟着几位较为年长的宫女。 下了马车,丹枫就跑了过来。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本来是想去接你可那些姐姐们非得我留下来说要学习那些宫里头的礼仪。” 她这些话是对她说的可眼睛却落在笙歌身上。眼里溢满了相思。 青萝细细的打量她,脸色红润,眸光荡漾,娇黄色的宫装把她衬得光彩照人。与她形成相反的是站在她后面的那位神色黯然的四师兄。 他叫乌玛不凡,和乌玛丹枫青梅竹马,一起到慈云山拜师学艺。又是一段落花流水的故事。 丹枫难得一见的扭捏了起来:“姐姐。。。。” “丹枫变漂亮了。”青萝勾起了嘴角。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转身对着笙歌:“小哥,姐姐说我变漂亮了,你说会不会是那一箭射的,要不,我再挨一箭看看会不会变得更漂亮?”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笙歌无奈:“你现在已经够漂亮了,不用再漂亮了!” 丹枫笑得更欢了:“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不舍的我再挨箭?这话我爱听!” 在她的笑声中青萝觉得这皇城的高墙变得压抑了起来,第一次,青萝觉得对这个她住了很多年华丽辉煌的宫殿厌倦了起来。 回到轩朱阁,青萝再换衣服时发现自己的袖口里放着一样东西,它用已经发黄的手绢包着,打开手绢里面放着一只样式普通的木簪。 捧着那木簪,青萝觉得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当晚,青萝唤来青鸾,青鸾背着她一直往南飞,一直往南飞,青萝把头贴在林乔秦鸾的羽毛上,这漫长的时光里,也只有它了。 落在凤仙脚下,她趴在那块叫着凤仙山的石牌上,昂着头。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她低低的,喃喃的说着,泪水肆意的流淌着。 中秋,昭蜀储君的订婚典礼在万众瞩目中举行,因为国师说丹枫的八字极好,和笙歌有前世百年之约,可以说是佳偶天成,因此,那些本来嫌弃丹枫出生不好的皇室宗亲也再反对,而朝廷大臣们因为丹枫在昭蜀民众心理地位极高再加上是青云先生的得意门生也没再说什么。 订婚那日,秋高气爽,天气好得不得了。 因为不丹族族长身体不好不能下山来他派来几个族人代表来参加订婚仪式,青云先生也来了,在昭蜀有一种想象叫北闽南青,意思就是说北边有闽国师南边有青云先生。 这两位昭书学问最渊博的人因为一场订婚仪式聚在一起了,一时之间成为昭蜀坊间的美谈。 青萝站在闽国师身边,因为她的身份有点尴尬,所以闽国师让她打扮成他的助手了,她站在闽国师的身后,透过闽国师的肩膀。 看着他和她。穿着华丽如云锦一层又一层的礼服。 完成了宿命般的仪式。在天地面前,在万众瞩目下定了终身! 那场订婚仪式从早上延续到了夜晚,最后的环节完成后,所有的灯都被熄灭。然后天空燃起了漫天的花火。 城外民众人声鼎沸。 在漫天是花火中,丹枫悄悄的抬眸去看她的心上人。 有时候,乌玛丹枫常在想一个人到底有多少个面孔?一个人在心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情思? 原谅她彼时年少,看不懂也猜不透。 只是她那时她去看着他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难受,她以为她会看到和一张自己一般充满着欢喜的脸。 他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在订婚仪式上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她,怕那头顶上带着的象征着皇妃的皇冠太重,怕自己站得太累,怕自己饿着了,他体贴的让自己心醉。 她问他,怎么懂这些,师姐说男人们都是一些粗心大意的大爷的。 他随口说,习惯了。 习惯了?她听得是摸不着头脑,到底他是对谁习惯了,十七岁的自己马上喜悦了起来,觉得他说的那个习惯了也许是自己。 很久很久的以后,丹枫终于知道了那时他说习惯了是因为谁! 漫天的花火下,他的眼睛痴痴的落在一处所在,顺着那个地方,国师和他的助手们正昂着头观望着花火。 她也傻傻的移动位置和他并列看着,以为从这个角度看着的花火一定更为漂亮。否则他怎么看得如痴如醉! 后来,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她用漫长的十年光阴完成了她最为艰难的一段心路历程。 青萝回到了轩朱园,轩朱园除了在门外守着的侍卫里面静悄悄的,想必都跑出去看花火了吧,她是提前回来的。 年少时,她也喜欢花火,觉得那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之一,渐渐的,她不喜欢了,花火对于她来说,太过于绚烂,也太过于短暂反而会凭添凄凉之感。 刚进内室,就被从背后抱住了。 “老师。”他唤着他,带着浓浓的酒气,声音又软又腻像是回到儿时的时光,仿佛那个有时候会对她撒娇的小孩回来了。 “老师,我要搬到东宫去了。”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青萝没有动,就这样任凭着他抱着自己,他热热的气息噴在自己的脖子上。 灯光不是很明亮的房间里,他们的身影被灯光投放在墙上,她的影子被他盖住,只露出一点点。 许久,他松开了,低声的说,老师,谢谢你。 直至他离开青萝依然站在原地,目光久久的凝望着自己的影子,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的水仙少年此时也许正拉着自己未婚妻的手一步步的走向东宫。 东宫和凌霄阁一西一东,遥遥相隔。 从东宫到凌霄阁需要座马车,马车需要走一个时辰。 ------------ 48 聚散总有时(一) 昭蜀一零一九年,楼笙歌一十九岁,在他一十九岁生辰的这天。 昭陵王指着东南方向的地方说。 笙歌,那里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山河秀美,现在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了,朕要你把它送给王父当五十岁寿辰的礼物。 东南方向有一个夏国,那里山有海,生机勃勃,夏国的君主仗着兵强马壮一直和昭蜀对着干,近年来更是不断的挑拨一些小部落挑战夏国的权威。 仿佛,笙歌有回到了那个站在阅兵台上那个热血沸腾的少年,看着无数的男儿穿着战甲保家卫国。 “请王父拭目以待,孩儿会在您五十生辰那天心想事成的。”此刻,笙歌心里像有无数熊熊燃烧的火把在燃烧着。 十月,经过了一个月的准备,昭蜀大军即将远征东南。 远征前夕,笙歌来到了轩朱园,他站在梧桐树下。 因为战事在即,青萝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笙歌了。 “老师,近来可好?”他温温的问。 青萝鼓起了腮边,指着自己的脸,笑:“看吧!胖脸!” 笙歌也笑了起来:“嗯,是胖了不少!” 十月的梧桐正是香气最为浓郁的季节,许久。 “老师,我要远征了。” “老师,给我弹琴吧!” 笙歌的第一次远征,青萝给他弹起《壮志凌云》。 激昂的琴声在竹林中回响着,青萝喘着气把手按在了琴弦上,拨完了最后的一个尾音,抬起头,笙歌目光泽泽望着她,灿亮不可方物。 依稀,他又回到了那个站在城墙上说老师我喜欢这样的大场面的青葱少年。 “老师,我会把把大好的山河烙上昭蜀的印记,让象征昭蜀的大旗插在被世人昂望的顶峰。”他的手按在青萝的手上,神采飞扬。 “我信。”青萝回握着笙歌的手:“小楼。老师一直都相信。” 那夜,青萝没有问笙歌和乌玛丹枫的事,笙歌也没有提极乌玛丹枫 那夜,笙歌好像回到了那个对外面世界都存着好奇的年代,他滔滔不绝的谈论着他的理想,抱负,竹林里回荡着他年轻激昂的声线。 最后,还是小姜提醒他再说下去天就亮了,他才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 那天,青萝对他说。 “小楼,战争远远的比你想象的还有残酷的很多,战争至使无数的热血儿女埋骨他乡,至使无数的家园流离失所,老师,请你善待那些无辜的生命。” 老师,学生记住了,在微微透亮的天光下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十月初一,黄道吉日。昭蜀十万大军一眼望不到边。昭陵王在阅兵台上燃起了狼烟,滚滚的狼烟照着一张张士兵们坚毅的脸。 昭陵王颁令,昭蜀立下赫赫战功的威国将军和昭蜀的储君共掌帅印,这次南征大军多了很多的少年将士,他们纷纷取代了自己的父辈扛起了昭蜀的大旗为昭蜀建立荣耀。 他们其中有慕容家的三公子,威国将军的两位公子,御史家的刚刚获得武状元头衔的少年英雄。。。。 这一天,昭蜀的民众挤满永安街的两侧,他们打着锣鼓,唱着赞歌,纷纷来为昭蜀大军,为第一次亲征的储君加油打气。 昭陵王在代表着凯旋的高台上,亲自把自己的战甲交到了笙歌的手中,眼里带着属于父亲的那种殷殷期盼,笙歌郑重的接过战甲朝昭陵王磕头。 他来到了楼裘歌的面前,顿了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皇兄,王父就拜托你了。 青萝看到楼裘歌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最后,笙歌来到了她的面前,停顿了许久,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对她笑了笑。 这一天,乌玛丹枫没有出现在送行的队伍中,几个时辰后,朱执事来报告皇妃留书出走。 后来,在昭蜀南征的大军中出现了两位姓乌玛的少年英雄。 四个月后,东南战线传来了第一份捷报,昭蜀大军突破了夏国防线最为坚固的第一道边关,把守第一道边关的是大名鼎鼎的赫连家,在夏国,赫连家是一面旗帜,赫连家的人个个骁勇善战,他们防守的第一道边关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当赫连的大当家听闻这次来的是昭蜀从来没有作战经验的皇储统领着昭蜀大军时,他是看不起的,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皇族小子把战争似乎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是唱戏的耍几下花拳绣腿就可以拿下,于是,他设下了点将台,想挫一挫昭蜀大军的威风。 所谓点将台就是双方派出将士,骑着马在指定的区域比试,谁先下马就算谁输,其结果也无关战果,但它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更确切一点应该是一种心理战。 第一回合,赫连家派出了剑术精湛的赫连家三公子,赫连三公子一看对方派出的是一声银色盔甲的白衣小将,那小将面相生的是英俊的紧,一看就是从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他是看不起这种绣花枕头的,连出招也漫不经心的,随之几个回合下来,汗还没有出一滴就被挑落在马下,那白衣小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招数,等他回过神来就看着他骑在白马上对着他微笑,回到军营中,赫连三公子把自己这次莫名其妙的失败归结为轻敌所致。 第二回合,赫连家派出了赫连家的二公子,这位赫连二公子天生神力,在战场上常常是以一敌几,他来到点将台上一看来迎战的依然是那位把几个回合就自家三弟挑落马下的白衣小将,在听说了自己家的三弟所说的一切后,赫连三公子也不敢大意,一出招就使出了看家本领,谁知那白衣小将也不还手,就一个劲儿的闪躲,有时候手中的□□眼看明明就要点到他了,可每次都差那么一下下,那白衣小将就像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久攻不下,赫连二公子渐渐变得焦躁了起来,一个闪神,那个白衣小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了上来,在他还没有弄清楚他出的了什么招数就跌落在了马下,赫连二公子跌倒在地上十分纳闷,明明是自家占上风的,怎么落马的人是自己。 第三回合,赫连家派出了从来在点将台上没有输过的赫连大公子,令赫连大公子料想不到的是来迎战的依然还是那位被自己三弟称作绣花枕头的白衣小将。一时忍不住他问黄齿小儿姓甚名谁,师出哪门哪派,那位小将倒是不恼,一派平和回答,大哥,待会你就会知道了,不会让你输得不明不白的。 那白衣小将的骑术骑术了得,人和马的配合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他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占着出神入化的骑术和他周旋,偶尔声东击西一下,任是赫连大公子空又一副好武功在这白衣小将面前了也讨不到半点便宜,相反,那白衣小将一身白衣和白马渐渐的形成了一抹白色的影子把他晃得是晕头转向,一时之间分不清那个是人那个是马,在赫连的大公子被那团白影弄的两眼昏花的时候,白衣小将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了弓箭在赫连大公子心里大叫不妙的时候一箭就射了过来,那箭不偏不奇正中心脉,透过盔甲把他震的一阵发麻,手想去抓马缰已然来不及了,一个踉跄摔下马来。 白衣小将拿着弓箭慢悠悠的骑着马来到了赫连大公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大哥,小爷就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黄毛小子—楼笙歌。 昭蜀储君一战成名。 不久后,夏国的第一道防线被攻克。 从东南方来的昭蜀的商人们把他沿途看到的,听到的告诉了他的亲友,邻居,于是就有了茶楼,酒肆说书先生的精彩分解。 随着夏国的第一道防线被攻克,接下来的昭蜀大君势如破竹,渐渐的,一个个闪亮的名字伴随着一段段精彩绝伦的,斗智斗勇的故事被说书先生拍着惊木堂一遍遍的提起。 神机妙算的慕容书生,骁勇善战的威国将军的双雄,名副其实的新科武状元,还有神出鬼没的乌玛双子星,那乌玛双子星一个叫乌玛不凡,另一个名字不详。 这些少年将士开始被昭蜀的年轻人所昂望,一时之间,昭蜀竟出现了从军潮,那些年轻人一个个热情高涨。 随着前线的捷报频传,那些凡是设有说书的茶楼,酒肆座无虚席,那些说书先生们连夜赶稿,把那些战事编成了一出出经典和昭蜀的民众分享。 不过,昭蜀的民众最乐意听的是他们未来的王一人挑落赫连三子的那段,绿竹也是这段评书的忠实拥戴者,她一有空奇偶学着说书先生的口气,孜孜不倦的讲着。 青萝听着听着总是勾起了嘴角。 在广袤天空下的那个无边无际的舞台上,战鼓,狼烟,白衣白马,银枪,她的小楼该有多么的意气风发,该有多么的热血沸腾呵! 六月,昭蜀大军兵临城下。 昭蜀大军并没有选择攻城,而是在百里之外安营扎寨,昭蜀储君亲拟文书致夏国的君主,文书写道。 -----尊敬的君王,是您的人们重要还是您的江山重要。 使者来回说是夏国的君主看了文书许久问了一句,这可是你们的储君亲拟的。 战事至此,令昭蜀民众感到骄傲的是他们的昭蜀大军军纪严明,在南征过程中没有听到一起□□妇女,侵占他人财产,破坏农田事件。 随着战事的深入,昭蜀的储君有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号,人们管他叫做玉面修罗,在民间玉面修罗是一位战神,大家说不清楚他来自那个国家,那个朝代,但大家都知道玉面修罗代表的是冷酷,勇敢,英俊,善良完美的结合。 七月,夏国君主命令打开城门。 随行的昭蜀史记官在他的史册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后一役,没有伤亡! ======后面还有一章,把昨天没有更的补上,我是脸皮比较薄的人,如果各位美人喜欢的话就留言支持一下嘛! ------------ 49 聚散总有时(二) 昭蜀二零二零年,楼笙歌二十岁。 昭蜀二零二零年九月中旬,昭陵王带着他的妃子文武百官在永安街铺下了红毯迎接凯旋归来的昭蜀大军。 青萝戴着面纱站在民众中间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从她面前经过,他的身边一匹枣红色的马驹上座着乌玛丹枫,他们沿着红毯中缓缓走来。 当代表着凯旋的礼炮响起时,她看见那两个经过战争洗礼的年轻男女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浓浓的情谊。 圆满了,青萝只觉得漫漫的征程仿佛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步了。 她说不清为什么不敢站在城门前的迎接大军中。 她怕,怕眼神里会溢出思念,怕忍不住会落泪,怕自己会失态,还怕很多很多。。。 马停在了红毯的尽头,所有人都下了马,对着昭陵王山呼万岁。 昭陵王在自己的五十寿诞上收到了夏国的降书。 笙歌手放在自己的手链上,那珠子因为长期接触已经变的很光滑。礼炮伴随着越来越局促的心跳声,折磨着他。 身边的人拉了拉他的手,他才知道国师念到他的名字,忙把思绪重新收回专心的倾听,身边的慕容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那个人并没有在迎接队伍中。 记得战事结束时,那晚大家彻夜狂欢,他凭借着酒力问他,为什么会和乌玛丹枫订婚,他是真的舍下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落在那和自己师兄瞎折腾的乌玛丹枫身上,说那个臭丫头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那时,他以为他是真的放开了。 只是,他真的放开了吗? 青萝回到了轩朱阁,绿竹为她梳理头发,永安街的那种大场面让她又激动了,她不住的念叨着,恨不得变成男儿身,为家国浴血奋战。 “绿竹,你什么时候也像绿珠一样生个小宝宝。”青萝赶快转移话题,在折腾下去她的头发要遭殃了,这丫头一激动准指手画脚的。 “孩子我不急,要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绿竹无所谓的口气,然后,发起了感慨:“我娘说聚散总有时,一切都要遵守自然规则。” 青萝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笑了起来:“你娘说的这些话真好。” 她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道中落了,我娘还教我很多的东西,说在这世间每一个都会有自己的守护神,这话我以前是不相信的。可渐渐的我就信了。” 她轻柔的为她疏离头发,一边梳着一边说。 “李先生,我觉得你一定是殿下的守护神,殿下一定是上天的宠儿所以特意派你来守护他了,派你来让殿下变得更好了。” 守护神?青萝心里头泛起了淡淡的酸楚,再漫长的守护也有终结的时候,明年便是她离去的时候。 “李先生我还觉得你是一位仙子,虽然我姐姐叫我不要胡说八道,但在我的心里真的是一位仙子。你看,你长得这般的好看。” 恍惚的注视着铜镜里的自己,手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我真的好看么?” “嗯,我觉得要是李先生再抹点胭脂的话会比宫里的美人谁都好看。” 青萝听了心里一动:“绿竹,你给我拿点胭脂来吧!” 来接去参加庆功宴的闽闰月一看到青萝略微呆滞了一下。 为了这次庆功宴,宫里特意请来了民间出色的戏班,还有说书的,庆功宴现场欢声笑语,笙歌心不在焉的望着入场处,小姜出现时他走了过去。 “李先生被闽侍卫官接走了。”小姜轻声的说。说完后看着自家的主子正怔怔的盯着一个地方。 小姜退了下去,心里叹,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那人一袭如海水般蓝色衣裙款款而来,头发全被盘在头上去了,在发鬓上插着浅色牡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梳这种宫廷发鬓。 应该迎上去的,应该像往常一般的唤着她老师的,脚就像生根一般的停住,有一年里没有见她了,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很少想起她。只有在深沉的梦里才会梦见她。 她一步步的向他走进,脸上泛着微微的笑,唇色红润,双颊有淡淡的胭脂红。 她抹了胭脂了,第一个念头是---为谁? 为他么? 这个念头向雷一般的击打着他的心脉,明知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这般的胡思乱想了,可还是忍不住的去想。 “小楼!”她停在了他的面前,一如往昔,不激动,如仿佛没有这一年的分别。 楼笙歌苦涩的笑了起来,从来,那人只会为他的驸马激动,只会念想着他的驸马,而他在她的心里永远是那个会怕水鬼的孩子。 “老师!”他涩涩的叫了起来。 这一年的历练让他变得成熟了,轮廓深邃,眼神坚定,从前的笙歌俊美的如南方的山水,现在是高原上苍鹰。 心底里冒出来的那种怅然是源于什么,青萝不想去追究,丹枫向他们走过来,一张脸笑得像一朵花,任谁看了都会被这种明媚所感染,她停在笙歌身边。 “姐姐!”带着一贯的坦荡和没心没肺:“姐姐今晚真好看!” “这么说我平常不好看了?”青萝调侃。 “不。。。不是这个意思的,我只是觉得姐姐今晚尤为好看。”她慌张的摇着手,像一个说错话急于澄清的孩子。 当了半天摆设的闽闰月出声乐:“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宫廷的乐师在奏着曼妙的音乐,戏台上的戏子表情妩媚,和碧波亭一水相隔,那头上亮丽的珠花在灯光中流光溢彩。 昭陵王兴致勃勃的听着慕容家的公子在讲着发生在战场的故事,青萝进去的时候听到的是三月初八的那一站,殿下深夜带着乌玛丹枫,和乌玛不凡和五千精兵用了声东击西的方法攻陷城门,那一站,据说殿下和乌玛丹枫的配合是天衣无缝。 于丞相于进是一个磊落的人,他对那坐在昭陵王左侧的笙歌和乌玛丹枫敬酒,于家的于可人小姐则是神情黯然。 于相一扯过头来见自家的女儿痴痴的凝望着一个方向,今晚她是刻意打扮来的,在辉煌的灯光下倾国倾城。 心里一叹,就是再倾国倾城的也是枉然,趁早还是让她断了牵挂,而且,人家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 “王上,此时正值举国欢庆,不如来一个双喜临门!把殿下的婚期也提上吧。”于进状是不经意的讲。 于进的声音又清又朗,咬字清楚,一瞬间,空气好像停滞在这一刻,坐席里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昭陵王朗声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的开怀。 “于卿倒是和朕想到了一块了,其实,朕已经和国师选了黄道吉日了,就定在了下月初二。”装过头:“皇儿,你意下如何!如果你觉得太局促的话,朕可以让国师再选日子。” 青萝把手放在了袖口里绞着,眼睛朝那个席位望过去,他们的距离有点远,那距离模糊了他的表情只听他朗声说,孩儿听从王父安排。 宴会现场一片皆大欢喜。 青萝觉得自己应该激动的,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所以的守护都为了能走到这一步,事实上她也激动了,她一直紧绷着的玄松懈了下来,坐在那里,看着很多人在到他的席位前说恭喜。 “阿萝,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像他们一样去恭喜你的学生?”闽闰月对一直把头垂的低低的青萝说。 青萝抬起头来,恍然:“闰月,你说什么?” 她的神色一下子使得闽闰月的心不安了起来,站了起来,向楼笙歌的席位走去,说出恭喜时楼笙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一边的乌玛丹枫脸红的像一朵鸡冠花,偏偏那喜悦溢于眼底眉梢。 回到自己的桌位,赫然看到身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月中,天空有满月,青萝漫步在碧波湖的堤上,拉起了裙摆走到了湖里一边浅滩隔着当跳板的石板上,一块一块乐此不疲的跳着,从这一边跳到那一边,这里的灯光很明亮,明亮的可以清楚的照出自己水中的模样,在其中的一块停顿了下来,蹲下身体,细细的愀着水中的自己,慢慢的拿着袖口擦去唇上上的口红。 闽闰月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一向很淡然,偶尔会露出一点点狡慧的女子在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无助的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出那片水中,她乖巧的像一个孩童,任由他牵着,来到了一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她停住了,然后急急的拉着他躲到了一处假山后。 稍许,闽闰月才明白为何青萝会拉着他躲到假山后面,不远处的小径,有胶着缠在一起的男女。 她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间。 他们躲在假山后面,听着女声清脆的声音,小哥,今晚,我很开心,不是因为王上为我们定下的婚期,而是,你主动的亲我,我喜欢你主动的亲我。每次都是我主动亲你可真没意思。” 片刻,男声微微低沉的声音,乌玛小姐,你可真不害臊。 渐渐,那两个人的脚步渐渐远去。 “还好,我们没有莽撞的冲过去,小楼要是看到我们会不好意思的。”她吃吃笑。 闽闰月没有说话,牵起她的手,他觉得方才他身边的人身体好像在抖个不停。 ------------ 50 聚散总有时(三) 宴会散去,慕容也不知道笙歌发发什么疯,非要拉着他续杯,这个人该不会乐过头了吧?他拉着他来到碧波亭的河堤上席地而坐。 三杯下肚,笙歌木木的看着浅滩上的一块块石板。然后,指着那些石板,醉醺醺的:“不久前,她就在那里,我想去把她带走,慕容,知道么?那一刻我觉得我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想就这样带走她,把她带出这片高墙,带出这个皇宫,当农夫也好,当酒肆里的伙计也好,当码头上的搬运工也好,我只需要有一份喂饱我们两个人的工作,她不愿意我就绑也要把她绑在一起,就是她恨我恼我气我我也不在乎。” 他拿着手中的酒杯狠狠的丢到了湖里,恨恨的说着:“可有人比我先一步找到了她,比我先一步带走了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在她的生命里慢一步,慢一步来到这个世间,慢一步和她相遇,什么都是慢一步。” 他垂着胸腔,捶得“嘭嘭”作响,慕容抓住了他的手,再捶下去非得内伤不可,叹气:“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我会发疯的,慕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成了一块楼笙歌的磁铁,一靠近就忍不住的被她牵引,离远了就会挂念!会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磁铁?多奇怪的比喻! “别忘了,殿下你刚刚和另一个和你在战场上风雨同舟的好女子定下婚期。”慕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她。 “慕容,今晚她真好看!”陷进爱情里的青年傻傻的笑着:“好像这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说完后,他的手放在了心上。 “所以,你就那样卑鄙的用别的女子来压制住你的蠢蠢欲动。”慕容憋着气:“那乌玛丹枫算什么?” “小枫啊!我会对她好的,会对她很好很好的。”他说这话是理所当然。 这下,慕容气憋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走,趁现在你的婚事还没有被公布出去,和乌玛丹枫退婚,然后去找你的那位说清楚,说你发疯般的爱慕着她。如果她不愿意,你就用你至高无上的权力,逼也好,抢也好,让她顺从你!” 他摇着头,固执的摇着头:“不,不,我不能这样做,这样会把她吓跑的。她会乘坐她的那只大鸟逃得无影无踪,逃到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大鸟?这个人在说什么疯言疯语? 慕容颓然的放开了他的手,躺到地上,他快要被这个变扭的人弄疯了,眼前的他患得患失,哪有那个在战场上英明果断的统领的样子,玉面修罗?是不知情的人抬举他了。 笙歌也躺了下来,望着深沉的夜空。 “慕容,如果你思慕一个人太久了,如果你太珍惜一个人了你也会像我这样的,舍不得她烦闷,舍不得让她去走一段艰苦的的路程,看不得她为难,看不得她不自在,在她面前会自行惭愧,而强迫她和我在一起注定会使得她烦闷,她会不自在,会为难,和我在一起注定会是一条难走的路,人们会质疑她,皇族那些老家伙们会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逼迫她,我舍不得!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呆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我不敢奢望!” “我不是没有想争取过,可发生了春未央的那件事我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她了。” 这话听着慕容的耳朵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楼笙歌是谁?全昭蜀少女的芳心都系在他的身上,今日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太过于纯情还是太过于怯弱,也许他还真说对了,他没有长时间思慕一个人,亦然也就不会懂得如何去珍惜一个人。 “这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太久了,太难受了,我得把它说出来不然我会发疯的。”他喃喃的说着。 慕容开始对眼前这个为情所困的青年怜悯起来:“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说不定她也和你一样藏着同样的情愫。” “不可能!她的心只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已经不再这个世间了,她说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思念着她的。” 笙歌闭上了眼睛,今夜他真的有点累了。 青萝看到慕容把笙歌推到她的面前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慕容把笙歌往她怀里一推,搁下了冷冷的一句,今晚你照顾他就扬长而去。 一出凌霄阁就看到一边候着的小姜和阿喜,他交代他们今晚不要去打扰他们的殿下,那两个人心领神会,那个可怜的纯情青年还以为把自己的情愫藏的很好呢! 今夜喝了点酒脑子有点发热想要做点好事,看看那个纯情的青年会不会在酒精的驱使下作点出格的事,最好两个人干柴烈火,生米煮成熟饭。 嘿嘿,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嗯!现在他也想找一为美人干柴烈火一下,走着走着像是迷路了,然后,看到了靠在一边那位形象全无的于家小姐,她的脸煞红煞红的,毛躁的正在解那被树枝勾住的裙角。 “慕容。”她唤,笑容可爱,声音可爱,那形象全无的模样也可爱:“这讨厌的树枝勾住了我的衣服,你说该怎么办?” 着魔般的向她走去。 轩朱园,青萝不敢叫人来帮忙,现在那些人认为殿下应该在东宫陪她的未婚妻,这么深的夜里出现在轩朱园实属不妥。 还好,他还有一些意识配合着她的脚步一步步的走进内室,把他放在了床上,想要去弄一些解酒的汤药,手被攥住了。 他还是闭着眼睛,声音里头透着一点委屈:“老师。。。为何没有去迎我。我可是打了一大胜战。” 那口气就像一个讨要奖品的孩子,这一年来的隔阂因为这一句话烟消云散。青萝趴在他的边上,细细的愀着他,这越看心越乱。 恍惚间,笙歌觉得有温暖的触感在周遭浮动着,有手解开了他的腰带,那温暖的触感延伸到了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 小楼,这熟悉的声音把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叫酥了,他抓起了她的手,亲吻她的每一个手指,亲完了手指头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 那触感美好得让他溢出了声音,本来只想触一下,谁知她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话,虽然他是很喜欢她讲话,可现在他想要她讲不出话来,于是,他吻住了她。 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身体比无数次想象中的还要美,她的头发向海洋里的那些海藻一般散开着,他俯下头去一寸寸的膜拜了她的肌肤,她白皙的腿缠住了他,用慕容给他看的羞人露骨的图纸里的撩人姿势,她就在他身下低吟着。 那感觉诱发着他低喘着。 然后,一起落入云端! 在一阵头晕脑胀中醒来,那令他魂牵梦寄的茉莉香为在周遭淡淡的萦绕着,这是她的房间,他就睡在她房间的床上。他昨晚穿的外衣端端正正挂在了床前的衣架上,此时他身着衬衣。 这个认知让笙歌心里犹如雷击,再加上昨晚她的声音还有那些亦真亦幻的画面使得他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凝结在脑子里来了,导致他无法思想。 昨晚,他和她是不是。。。。。。 她是不是生气走了? 笙歌外衣也没有穿就跑了出去,轩朱阁静悄悄的,最后,在厨房他找到了她,她背对着他挽着袖口正在煮东西。 头发被盘到了头上去了,露出白皙秀美的颈,那颈处有淡淡的红印,笙歌的血液再次凝滞了,慕容说有时候男女做那种事就留下那样的印记,那种印记就叫爱的印记。 “老。。。。老师。”笙歌觉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嘴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醒了!”她回过头来冲他笑。 那笑容鬼使神差的变得妖娆了起来。 “老师。那里。。。”他战战兢兢的指着她的脖子,那手微微的抖了起来。 说到脖子她似乎不高兴了,抿嘴:“都是你弄的。” 都是你弄的,笙歌再细细的把这话回味了一遍,那狂喜疯狂的,排山倒海向他扑过来。 “老。。。。师,老。。师,我。。。”真丢脸,嘴抖个不停,还结巴,深吸了一口气。要镇定,要镇定,楼笙歌,要表现得像一个男人,让她可以依靠的男人,真正的男人。 “老师,我会负责的!” 用尽力气把这话一口气说完。 “不用,也没什么!”青萝笑了起来:“再说了,你要怎么负责,难不成要我回抓你一次!” “抓我一回?”笙歌只觉得心底里渐渐的下沉:“怎么回事?” “你昨晚喝醉了,吐了一身,我想帮你换衣服,你不让我换于是就变成这样了。”青萝手一摊。 如从云端被抛到了地狱,醉酒的后遗症让他头痛欲裂,昨晚的那个画面太真实了,他不死心。 “老师,我们昨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是么?” 青萝敛眉:“我们还能发生什么事?” 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发的春梦。 青萝转过身去继续弄解酒的汤药。 笙歌露出了惨淡的笑,咬牙:“人家常说酒后乱性,要是我们昨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老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笙歌此时豁出去了。 她没有回头,低低的说,小楼,你说什么傻话,我们永远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勺子,这人,也不把汤药喝了再走。 那时,青萝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 51 聚散总有时(四) 宴会散去,慕容也不知道笙歌发发什么疯,非要拉着他续杯,这个人该不会乐过头了吧?他拉着他来到碧波亭的河堤上席地而坐。 三杯下肚,笙歌木木的看着浅滩上的一块块石板。然后,指着那些石板,醉醺醺的:“不久前,她就在那里,我想去把她带走,慕容,知道么?那一刻我觉得我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想就这样带走她,把她带出这片高墙,带出这个皇宫,当农夫也好,当酒肆里的伙计也好,当码头上的搬运工也好,我只需要有一份喂饱我们两个人的工作,她不愿意我就绑也要把她绑在一起,就是她恨我恼我气我我也不在乎。” 他拿着手中的酒杯狠狠的丢到了湖里,恨恨的说着:“可有人比我先一步找到了她,比我先一步带走了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在她的生命里慢一步,慢一步来到这个世间,慢一步和她相遇,什么都是慢一步。” 他垂着胸腔,捶得“嘭嘭”作响,慕容抓住了他的手,再捶下去非得内伤不可,叹气:“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我会发疯的,慕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成了一块楼笙歌的磁铁,一靠近就忍不住的被她牵引,离远了就会挂念!会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磁铁?多奇怪的比喻! “别忘了,殿下你刚刚和另一个和你在战场上风雨同舟的好女子定下婚期。”慕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她。 “慕容,今晚她真好看!”陷进爱情里的青年傻傻的笑着:“好像这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说完后,他的手放在了心上。 “所以,你就那样卑鄙的用别的女子来压制住你的蠢蠢欲动。”慕容憋着气:“那乌玛丹枫算什么?” “小枫啊!我会对她好的,会对她很好很好的。”他说这话是理所当然。 这下,慕容气憋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走,趁现在你的婚事还没有被公布出去,和乌玛丹枫退婚,然后去找你的那位说清楚,说你发疯般的爱慕着她。如果她不愿意,你就用你至高无上的权力,逼也好,抢也好,让她顺从你!” 他摇着头,固执的摇着头:“不,不,我不能这样做,这样会把她吓跑的。她会乘坐她的那只大鸟逃得无影无踪,逃到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大鸟?这个人在说什么疯言疯语? 慕容颓然的放开了他的手,躺到地上,他快要被这个变扭的人弄疯了,眼前的他患得患失,哪有那个在战场上英明果断的统领的样子,玉面修罗?是不知情的人抬举他了。 笙歌也躺了下来,望着深沉的夜空。 “慕容,如果你思慕一个人太久了,如果你太珍惜一个人了你也会像我这样的,舍不得她烦闷,舍不得让她去走一段艰苦的的路程,看不得她为难,看不得她不自在,在她面前会自行惭愧,而强迫她和我在一起注定会使得她烦闷,她会不自在,会为难,和我在一起注定会是一条难走的路,人们会质疑她,皇族那些老家伙们会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逼迫她,我舍不得!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呆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我不敢奢望!” “我不是没有想争取过,可发生了春未央的那件事我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她了。” 这话听着慕容的耳朵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楼笙歌是谁?全昭蜀少女的芳心都系在他的身上,今日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太过于纯情还是太过于怯弱,也许他还真说对了,他没有长时间思慕一个人,亦然也就不会懂得如何去珍惜一个人。 “这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太久了,太难受了,我得把它说出来不然我会发疯的。”他喃喃的说着。 慕容开始对眼前这个为情所困的青年怜悯起来:“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说不定她也和你一样藏着同样的情愫。” “不可能!她的心只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已经不再这个世间了,她说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思念着她的。” 笙歌闭上了眼睛,今夜他真的有点累了。 青萝看到慕容把笙歌推到她的面前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慕容把笙歌往她怀里一推,搁下了冷冷的一句,今晚你照顾他就扬长而去。 一出凌霄阁就看到一边候着的小姜和阿喜,他交代他们今晚不要去打扰他们的殿下,那两个人心领神会,那个可怜的纯情青年还以为把自己的情愫藏的很好呢! 今夜喝了点酒脑子有点发热想要做点好事,看看那个纯情的青年会不会在酒精的驱使下作点出格的事,最好两个人干柴烈火,生米煮成熟饭。 嘿嘿,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嗯!现在他也想找一为美人干柴烈火一下,走着走着像是迷路了,然后,看到了靠在一边那位形象全无的于家小姐,她的脸煞红煞红的,毛躁的正在解那被树枝勾住的裙角。 “慕容。”她唤,笑容可爱,声音可爱,那形象全无的模样也可爱:“这讨厌的树枝勾住了我的衣服,你说该怎么办?” 着魔般的向她走去。 轩朱园,青萝不敢叫人来帮忙,现在那些人认为殿下应该在东宫陪她的未婚妻,这么深的夜里出现在轩朱园实属不妥。 还好,他还有一些意识配合着她的脚步一步步的走进内室,把他放在了床上,想要去弄一些解酒的汤药,手被攥住了。 他还是闭着眼睛,声音里头透着一点委屈:“老师。。。为何没有去迎我。我可是打了一大胜战。” 那口气就像一个讨要奖品的孩子,这一年来的隔阂因为这一句话烟消云散。青萝趴在他的边上,细细的愀着他,这越看心越乱。 恍惚间,笙歌觉得有温暖的触感在周遭浮动着,有手解开了他的腰带,那温暖的触感延伸到了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 小楼,这熟悉的声音把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叫酥了,他抓起了她的手,亲吻她的每一个手指,亲完了手指头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 那触感美好得让他溢出了声音,本来只想触一下,谁知她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话,虽然他是很喜欢她讲话,可现在他想要她讲不出话来,于是,他吻住了她。 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身体比无数次想象中的还要美,她的头发向海洋里的那些海藻一般散开着,他俯下头去一寸寸的膜拜了她的肌肤,她白皙的腿缠住了他,用慕容给他看的羞人露骨的图纸里的撩人姿势,她就在他身下低吟着。 那感觉诱发着他低喘着。 然后,一起落入云端! 在一阵头晕脑胀中醒来,那令他魂牵梦寄的茉莉香为在周遭淡淡的萦绕着,这是她的房间,他就睡在她房间的床上。他昨晚穿的外衣端端正正挂在了床前的衣架上,此时他身着衬衣。 这个认知让笙歌心里犹如雷击,再加上昨晚她的声音还有那些亦真亦幻的画面使得他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凝结在脑子里来了,导致他无法思想。 昨晚,他和她是不是。。。。。。 她是不是生气走了? 笙歌外衣也没有穿就跑了出去,轩朱阁静悄悄的,最后,在厨房他找到了她,她背对着他挽着袖口正在煮东西。 头发被盘到了头上去了,露出白皙秀美的颈,那颈处有淡淡的红印,笙歌的血液再次凝滞了,慕容说有时候男女做那种事就留下那样的印记,那种印记就叫爱的印记。 “老。。。。老师。”笙歌觉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嘴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醒了!”她回过头来冲他笑。 那笑容鬼使神差的变得妖娆了起来。 “老师。那里。。。”他战战兢兢的指着她的脖子,那手微微的抖了起来。 说到脖子她似乎不高兴了,抿嘴:“都是你弄的。” 都是你弄的,笙歌再细细的把这话回味了一遍,那狂喜疯狂的,排山倒海向他扑过来。 “老。。。。师,老。。师,我。。。”真丢脸,嘴抖个不停,还结巴,深吸了一口气。要镇定,要镇定,楼笙歌,要表现得像一个男人,让她可以依靠的男人,真正的男人。 “老师,我会负责的!” 用尽力气把这话一口气说完。 “不用,也没什么!”青萝笑了起来:“再说了,你要怎么负责,难不成要我回抓你一次!” “抓我一回?”笙歌只觉得心底里渐渐的下沉:“怎么回事?” “你昨晚喝醉了,吐了一身,我想帮你换衣服,你不让我换于是就变成这样了。”青萝手一摊。 如从云端被抛到了地狱,醉酒的后遗症让他头痛欲裂,昨晚的那个画面太真实了,他不死心。 “老师,我们昨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是么?” 青萝敛眉:“我们还能发生什么事?” 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发的春梦。 青萝转过身去继续弄解酒的汤药。 笙歌露出了惨淡的笑,咬牙:“人家常说酒后乱性,要是我们昨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老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笙歌此时豁出去了。 她没有回头,低低的说,小楼,你说什么傻话,我们永远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勺子,这人,也不把汤药喝了再走。 那时,青萝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 52 情深缘浅时(四) 小姜等在门外,一看到自家主子衣衫不整的从轩朱走出来,心里一突,某非殿下美梦成真了,再看看殿下的表情小姜就知道没有,哪有人美梦成真还这副模样。 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那从放置图书的房子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后面跟着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女人,在拱形的大门前,这个清晨可真热闹。 “慕容,你以后不要让本宫再见到你。” 小姜在看到自家的主子在说这句话时是满脸羡慕的,妒忌的表情,说完话后扬长而去,小姜跟在他后面心里嘀咕,这慕容家和于家看来马上就要办喜事了。 恨恨的骂了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该成的事情没有成不该成的事情倒是成了,小姜私心里是盼着殿下心想事成的,可。。。。 唉!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垂首。 三天后,昭蜀贴出告示,大红的喜榜上写着,十月初二,昭蜀储君大婚。 这告示一贴出来又引起了一阵沸腾,也让无数的怀春的少女黯然神伤。 那天,青萝站在了梧桐树下,站立了很久,她一整天来几乎把凌霄阁走了一个遍,仿佛,每一处都有她和笙歌留下的痕迹,六岁只二十岁,整整十四年的光阴。 光阴是老老的歌谣,唱着唱着就唱到了心里头去了。 从告示贴出的这一天,皇宫就开始了张灯结彩,为即将到来的婚礼,随着笙歌的搬走,凌霄阁开始变得冷冷清清了起来。 倒是绿竹一如既往的叽叽喳喳,一会说婚礼的筹备进程,一会说那位大人物送来了贺礼,一会说那位即将成为皇妃的乌玛小姐又闹笑话了,据说那位乌玛小姐已经快要变成昭陵王的开心果,她闹的那些小笑话常常把大家逗得忍俊不禁。 她还埋怨殿下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在自家姐姐的眼神提示下才知道自家说错话了,把李先生好像说成了殿下失宠的妃子了。 青萝听了一笑置之。 十月初一傍晚,青萝拿着做好的天灯来到了东宫,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笙歌和乌玛丹枫在一众人等得簇拥下款款走来。 这雄伟的东宫,一树一木,一砖一瓦都显出了气派,在这样的背景下,穿着华服表情冷峻的笙歌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连同她身边的乌玛丹枫。 “姐姐!”丹枫先看到她,热络的走了过来,那种快乐掩都掩不住。 青萝朝她微微一笑,眼光转向笙歌。 “找我有何事?”笙歌冷淡的说,没怎么看她。 “小楼,你不是想看天灯么?我做了一个,晚上我们一起放天灯吧!”青萝把那还没有展开的天灯拿到他面前晃了晃:“很漂亮的!” 笙歌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丹枫对天灯很有兴趣的样子,摇着笙歌的手:“小哥,去吧!一定很好玩!我们一起去吧!” 笙歌手落在了她的手上,语气宠溺:“都快要当皇妃的人了,还这样的孩子气!” “对不起!”青萝对着丹枫:“乌玛小姐,我只想和小楼一起!” 也许,这是属于李青萝最后的任性了! 乌玛丹枫皱起了眉,很是受伤:“姐姐拿我当外人了!” 笙歌拉着乌玛丹枫的手从青萝的面前越过,走了几步,顿了顿,说。 老师,我现在没有空,我们还要去试礼服的,你回去吧! 青萝向前移动了几步,想去扯他的衣服,他的侍卫用剑隔开了她的手。 “小楼,那天灯我发了很多功夫做的,你就不能陪我一次么?”青萝低低的说。 笙歌没有回答,而是更加加快了脚步。 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青萝还呆呆的拿着天灯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一双白色描金线的短靴停在面前,笙歌死死的盯着她看,然后,说。 老师的簪子戴着真好看。 青萝一直都知道,那长相奇怪的木制的簪子是笙歌自己刻的,很久以前的有一天,她看见笙歌神情专注的在日光底下一刀一刀的雕刻着,一边刻着一边偷笑着。 如今,他眉笑目笑的站在跟前。 俨然,他已经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小楼,青萝极具欢喜的笑了起来,手落在了头上的簪子上。 “我也觉得好看!” 她一笑笙歌就觉得自己好像落进无穷无尽的棉絮之中。 她的发鬓终于戴上了他亲手雕刻的簪子了。 笙歌裂开了嘴:“走吧!不是说要去放天灯么?看着老师发了很多功夫的份上,本殿下还是勉为其难。” 走了一段,又忍不住了:“老师,你的簪子从那里来的!” 很多的时候一旦在乎了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看着他眼里闪动着希翼,青萝觉得一股冷汗从背后冒起,想起那只能在只能住在那线里面走动的爹爹,娘亲。 不是不绝望的,本来只是想带着它在他面前一次。告诉她有多喜欢那个簪子。 “哦!”青萝轻描淡写:“这是绿竹给我的,说是她捡到的,我看着它有趣就拿来戴戴看了。” 笙歌倒退了几步,停下,木然的说:“老师,我看我是不能陪你去放天灯了,小枫在等我。” “嗯!那你去吧!”青萝语气平静。 那晚,青萝放起了那盏天灯,她希望那盏天灯能经过笙歌看到的地方,这晚的笙歌陪着乌玛丹枫一遍遍的复习明日婚礼的礼仪。 没有看到天灯。 十月初二,青萝混在国师的大部队里。 皇家的婚礼繁重,复杂,一对新人坐着精心打造的金色马车来到永安街接受人们的祝福,整个永安街侍卫重重把守着,民众们把路两旁是挤得水泄不通。 那满目满目的红把青萝刺得头痛欲裂,她远远的看着他,看着那对在众人簇拥下的新人,看得眼睛都疼了。最后,她冒着汗来到了闰月的休息处,坐在椅子上,身体卷成一团。 那一天,青萝度过了极具漫长的一天,时光好像被胶住了,外面礼花,礼炮彻耳不停,乐队奏着喜庆的音乐。 在时光漫长得让青萝觉得要窒息,闽闰月终于来了。 他蹲在面前许久,问她,你决定了吗? 青萝点了点头。 “礼成了吗?” 这回,轮到闽闰月点了点头。 出了房间,已近夜幕渐临了。 闽把青萝带进了早已准备好了的马车上,他亲自架着马车,青萝掀开了轿帘,红彤彤的灯笼无处不在,皇宫上的夜空还在燃放着礼花,这些礼花是乌国国王亲自押送到了昭蜀。 马车走过了一道道宫墙,经过了昭陵王的寝宫,她和笙歌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昭陵王的寝宫里,那时,他在喂养着鲤鱼,六岁大的孩子穿着华服,老气横秋。 马车来到了有百亩农田般大小的碧波湖,今晚,昭陵王会在这里摆宴招待来自四面八方的贵宾,一对新人会在这里敬酒。 这一段青萝让闽闰月把马车放慢一点,这刻,她有点傻,掀开轿帘睁大着眼睛以为把眼睛睁大了就可以看清楚一点,可以看到穿着红彤彤礼服的笙歌和他的新嫁娘! 还是看不到,呵呵的笑了起来,她的水仙少年她要放开了,从此后让他的眼里只有她的新娘,让他的心里只装得下他的新娘。 她会在某一个角落了等待着他们迎来属于他们的骨肉,然后,她回到爹爹,娘亲身边等待下一世的轮回。 这样很好,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马车走出了城门,来到了永安街,永安街依然繁华如斯,皇储的大婚更是使得这条街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沿途的民众还在意犹未尽的谈论着这场盛大的婚礼,谈论着一对新人的珠联璧合,谈论着令人咋舌的彩礼,谈论着到来的贵宾,言语间充斥着骄傲,作为一个强大帝国子民的骄傲。 马车来到了鸳鸯河,停下,现在十月没有鸳鸯,有的是湖上代表着寻欢作乐的巨大豪华的船只,船只上还有陆陆续续传来的女子的娇笑声。 鸳鸯河一直往南,往南有渡口,在渡口有前往南国的商船,商船上有闰月认识的商人,青萝一直对三师傅口中的那个南国的领土充满了向往。据说,那里是建筑在水上的国家,人们坐着小舟出门,那里的水边到处生长着一种叫水仙的植物,一到春天那水仙就开满了河堤,还有河岸。 三师傅托人从南国带来的水仙青萝第一眼就爱上了。 现在,她想乘坐着前往南方的商船,去看看南国的水仙。 掀开了轿帘,轿帘外他一如既往的伸出一只手,他身材伟岸,没有伸出的手放在背后,微昂着脸,他做这个姿势总是好看的要命。 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这个男子叫闰月,生于闰月,父母为他取名为闰月。年少时他常常为他的名字烦恼。 这个男子十岁时父亲在一次针对昭蜀新君刺杀中用身体挡住了刺向新君的剑,他的母亲在一年后患病身亡。他和自己的兄长相依为命。 这个男子他把自己的父亲当成了楷模。追寻着父亲的足迹他也进宫当了侍卫,人们以勇士来称呼他,那些刺客们最不喜欢的是在执行任务是碰见一个叫闽闰月的侍卫。 这个男子,很好,很好。 在夜色下,青萝望着这个伟岸的男子,眼眶湿了。 ------------ 53 聚散总有时(五) 站在桥头上,他细心的为她检查包裹,怕漏了一些什么,怕她会因为那些漏掉了的什么吃苦。 “好了,闰月。”青萝笑了一下,眼眶里的泪水滑落,隐在一片暗影之中。 “真想躲进这个包袱里跟着你去天涯海角。”他哑声的说。 青萝打开了包袱:“那就进去吧,可我怕你太重了,我背不动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他面对着码头上的灯火,眼里有泪花。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吧?” “不会。” 两个人默默无言。 “闰月,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明年会讨一门媳妇,生一个大胖娃娃的。你可不要言而无信。” “知道了!大丈夫一言九鼎!”他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 “那位慕容家的二小姐还在等着你,闰月,你也知道等待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希望。。。。” “别说!”闽闰月垂着眼睛:“阿萝你别说出来,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会考虑的。” 等在船上的船家提醒青萝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在耽搁下去会误了船的时辰。 拉了拉闰月的手,青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做了一个我要走了的手势。走了几步就被一股强大了力量拉了回来,然后,他捧住了她的脸,吻住了她。 那一吻,把两个人的泪水都吻出来了。 十四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呵! 放开了她,闽闰月微笑,指着自己的一边脸颊,哑声道:“打吧!” 这是他对她做过最为孟浪的事情,但不这样做他一生会后悔的。 在盈盈的水波的映衬下,她一步步的走向了他,伸手,抱住了他。在他的耳畔,她说。 为什么我要打你?闰月,谢谢你爱我,我的大师傅告诉我,有些的爱虽然我们无法呼应但我们一定要心存感激! 所以,闰月,我要谢谢你爱我。 那夜,鸳鸯河上的风卷起的风吹起了她的裙角,她站在船头上,如诗如歌。 这一夜,青萝离开了昭蜀,去了一直很向往的南国。说不清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逃避?嫉妒?彷徨?那些汇集成了一个念想。 ----离开昭蜀。那么,就可以。 不想不看!不念不伤!不贪不恋!不嗔不痴! 可她永远也没有想到命运会因为她是我这个决定改变了原有的轨迹,从而会把她和笙歌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十里红妆,铺天盖地,整个皇城都是红艳艳的一片,包挂自己的这身衣裳,包挂他的新娘的嫁衣。还有那盖在她头上的盖头! 那种红直接的蔓延到了他的新房,那些人发出意有所指的话,春宵一刻值千金,就把他推进了他的新房。 笙歌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的酒,也许很多也许一点都不多,这一天,他一直都在找那个人的身影。 不,应该是从昨晚一直在期盼着一些事情的发生,比如,有人冒出来了对他说,小楼,我不喜欢你和别人结婚,比如,那人还说,小楼,往后,我不再念想着我的驸马,你也娶别的女子,这样可好? 那些幻想逼得他要发狂。可那些并没有发生。 于是,月老手中的红头绳另一端的女子叫乌玛丹枫。 带着宿命般的情感和她完成了最庄严神圣的一刻,从此,楼笙歌和一位叫乌玛丹枫的女子结为伴侣。 众望所归。 问他快乐么?他不知道,他只想对她好,只想对她很好很好,与心动无关。 洞房花烛夜,红帐红被,巨大的红烛,琳琅满目代表着花好月圆的吉祥物,那些名贵的古董还有各种各样林林总总的玩意把他们的洞房装扮的流光溢彩。 她坐在床前,盖着红艳艳的盖头,低垂着首,一点也不刮噪了。红盖头下的脸应该是羞羞答答的吧?笙歌觉得有点好奇,拿起准备好的玉器挑开了红盖头。 红盖头下的脸艳若桃李。 乌玛丹枫是美丽的,那种美丽是张扬至极的,甚至于有时候可以美丽到令你移不开眼,如此刻,她含羞带怯的模样。 就这样吧,楼笙歌,他的新娘美丽,活泼,勇敢,善良,是个好姑娘,和她在一起不会让你觉得单调的。 就这样吧,浅笑,托起了她脸。吻住。 头上的珠花掉落了,笙歌没有去管,那贴在嫁衣上的珠子刮到了他的手了他没有去管。她的手悄悄的勾住了他的胳膊,她全心全意的回应着他。 笙歌的手落在了她的嫁衣的盘扣上,一片温软,现在,他正全心全意的和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念头在做战斗,他想把那个念头驱赶到九霄云外。 为什么今日没有看见她?为什么她没有向往常一样出现在闽国师的身边?为什么王父眼神闪烁? 这些为什么堆积在一起,使得笙歌一下子冒出了冷汗,推开了乌玛丹枫发疯般的跑了出去,调来了一批快马,在马厩小斯的疑虑中疯了般的奔向凌霄阁。 夜风还是没有驱走他的一声冷汗,到了凌霄阁看到轩朱园好有亮着灯,笙歌感到了一阵宽慰,看看自己还是一身红色的礼服转身到了腾飞园换下了礼服。铜镜里照出了自己一脸的狼狈,口中还有若干的口红,慌忙把它擦掉。 整理好衣冠后,笙歌来到了轩朱园,一园的冷清,笙歌推开了大厅的门,大厅里绿珠垂着脸,绿竹抬起头来看他,眼眶已经红透。 笙歌心底里慌张了起来,语气倒是镇定:“老师。。她去了哪里?” 这个时候的笙歌对于绿竹来说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储君,而是让李先生落泪的混蛋,一想到凯旋归来的他对李先生不闻不问,想到他和他的皇妃相亲相爱,招摇过市,想到昨日李先生独自在楼台上独自放天灯,想到那时她落寞的身影,她惆怅的眼神。 “走了。李先生走了!”绿竹冷冷的说。 “走了,什么意思?”笙歌一下子抓住了绿竹的肩。 不顾那被抓的生疼生疼的肩膀,绿竹幸灾乐祸的放鞭炮似的:“走了,李先生走了,她把她的所有东西都带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阵天旋地转。冲进了内室,打开柜子,那个她来时一直带着的包袱没有了。 有一次,他好奇问她为何把那个包袱当宝贝似的,她说因为她是仙子,仙子们呢下凡间都会偷偷的带一些好宝贝在身边装模作样的! 冲出房间,脑子里的那种巨大的空洞之感来势汹汹。 “绿竹,你不要胡说八道!”他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把绿竹推倒在地,脚点到了她的喉咙上:“老师只是生气我昨晚没有陪她放天灯,所以串通你来唬我的,你说出来她躲在哪里本宫会饶你不死的!” “我。。。没有胡说八道!”绿竹艰难说着,然后,闭起了眼睛。 笙歌的脚加大了力度,绿竹脸憋的发红。 绿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磕的咯咯作响,一边磕头一边哭诉。 “殿下饶了绿竹吧。殿下也知道绿竹一向口无遮拦,请看着李先生的面子上饶她一名吧,殿下要是今日踩死她,李先生会伤心的。” 笙歌减轻了脚下的力度:“绿珠,你说!老师去了哪里?” 绿珠匍匐在地,身体抖着:“李先生回她的家乡去了。” 咬了咬牙:“她还说不会再回来了。” 那口气一下子缓了,绿竹一下子抱住了绿珠,她看着殿下似是被魇住了。然后,转身,出去了。 李先生会她的家乡去了,她说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都不知道,走出了凌霄阁,追着他来的小姜叫了一句,殿下。 笙歌拿出了印有他字样的玉牌递给了小姜。 “小姜,传本宫令下,百里快报,但凡各地发现在天空飞的大鸟出现就射,记住,只能射伤它的翅膀。” 永安街还沉浸在一片狂欢之中,一骑快马如疾风般的穿过永安街头,狂欢的人群只听见马鞭在自己的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小楼,我在南方生活过很长的时间,我喜欢那里,那里四季如春,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那里人们热情好客,小楼,我常常梦到那里的,梦到那里的江水,梦到那里的田野,梦到那里麦田,梦到开着田埂中的春花。 她就是用那般好听的声音,描绘着那般美好的风景,用那般如春风般的欢颜一点点诱惑着他。 诱惑着他爱她。 是的,他爱慕着她,第一次心动因为一碗甜汤,他们在半夜里偷偷的溜出宫,在一个寻常的布满烟火的食馆中,她把那个碗甜汤吃的津津有味,末了,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那时,灯光星光在她的唇上镀上了淡淡的光泽。 然后,他望着那嘴唇很久很久,带着少年家的羞涩,偷偷的望着。 然后,想,要是贴在上面的光景该有多么的美好,可他也只敢偷偷的想。 慕容说,那种情怀就叫做暗恋。 是的是的,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开始暗恋她了。 是的是的,很小心的很小心的暗恋着,在心里珍藏着,如稀世之宝。 ------------ 54 聚散总有时(六) 出了永安街策马一直往南,也不知道为了一些什么,可如果不这样做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的音容笑貌在十四年的光阴一点点的溶进了他的骨血里! 幼年时代她是他枯燥生活里的一抹色彩,让他像一个普通孩子一般的享受着正常的生活,这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少年时代她是住在他心底里的一个美丽的秘密,她告诉他什么是梦想,告诉他外面多彩多姿的世界, 现在,那个叫小楼的男孩长大了,大的生长出来了那般的心思,想像男人一般的把当成女人一般的爱着。 想吻她的嘴唇,想占有她的身体! 可她却走了! 这怎么可以! 天光一点点的泛白,周遭的景物逐渐明朗,初生的日光落在了头顶,笙歌拿着鞭子不住的往马背上拍打着。 奔跑了一夜的马长啸一身倒在地上发出了悲鸣,这是一处十字路口,笙歌站在十字路口,望着苍穹大声喊。 “李青萝,是你先背叛诺言的,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出来的,在这里,楼笙歌对天发誓,不会再放任你了!” 他常常问她一个问题。老师,你会不会一直都陪着我。 她头也不抬,当然! 那时,她回答的轻描淡写,可她永远都猜不到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问这个问题的。 她的家乡在紫微星下,可到底在紫微星下的哪村哪县她从来没有说。 一口气就这样冲到了脑海里,然后,眼前一黑。 温柔的手落在额头上,手指冰凉,在冬天,她的手指总是特别的冰凉,笙歌睁开了眼睛,他以为是她。 容贵妃的手落在自己的额头上正以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应该是王父正大殿的寝宫,王父,国师,几位御医。 笙歌挣扎的靠在了床上,沙哑着声音:“师傅,她在哪里?” 一向,笙歌很少称他为师傅的,叹了一口气:“笙歌,为师也不知道!” 那日,她来府上告别,他问她要去哪里她诚恳的要求他不要问! “那。。。。我要见闽侍卫!”笙歌还不死心。 “闰月不在皇宫。。。” 还没有等他说完床上的人一把推开容贵妃:“是不是他们一起走了!” 他们双宿双飞了?几乎第一时间笙歌闪过这样的念头,像一个妒夫一般想不择手段的把他们揪到他的面前。 昭陵王令其余的人退下,看着笙歌长大的老太医来到了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要稍安勿躁,以防再怒极攻心。 在昭陵王的探寻眼神下,笙歌别过脸,琉璃色的床柜上照出了自己一脸扭曲的面容。 “闽侍卫官向朕要了几天假说给自己的父母上坟!”他坐在了床沿上,手压在了他的手上:“李先生说要走的时候,王父没有留她。” 笙歌不可思议,手握的紧紧的:“为什么?” “因为她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昭陵王直直的望着他:“你已经长大了,也有些事情你该放下了!从此,江山,社稷,人民,功业才是你要兼顾的!” “王父,是不是接下去要说你的身上背负着整个国家的荣辱,你的人民在昂望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你不可以有半点的松懈,从小到大你们在我耳边不停的给我灌输这些要我学这学那,可她不一样,她总是绞尽脑汁让我让我感觉自己和普通人一样,王父不知道这对于孩儿来说有多么的弥足珍贵!” “知道孩儿最感激王父的是什么吗?是王父让她来到孩儿的身边,不然,孩儿都不知道来到着世间的二十个年头里回忆里还有什么?王父可知道,即便和她在孩儿面前发呆孩儿也觉得空气也是甜腻的!” 昭陵王被这一番话骇住了,他隐隐的猜到笙歌对于李青萝有若有若无的情愫,可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的深层。 “笙歌,你可知道这样可是大逆不道,是天地难容?”昭陵王怒极。 笙歌嘲讽一笑:“那又怎么样,昭蜀又有那一头律法规定学生不能思慕自己的老师,就是有我也不在乎!” 昭陵王把一封信怒气冲冲的摔在了笙歌的脸上:“看看吧!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而且,这一生你都无法再见到她了。” 随之,他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信封上娟秀的字迹惹得笙歌一阵心悸,拆开信封,信笺上寥寥数字。 -----小楼,缘聚缘散是自然界的规律,这是老师最后想对小楼说的,我走了,勿念,珍重! 笙歌喘着粗气,信笺中还萦绕淡淡的茉莉香气,想必他她是趴在窗台上写的吧! 那口气还没有平息下来,门就被推开了,笙歌顺手抄起一样东西朝那个地方砸去,一阵俏生生的惊呼。 乌玛丹枫拿着药碗三步做两步的来到他面前:“小哥,要不是我身手好的话恐怕非得毁容不可。” 笙歌只觉得累。 “小哥,他们说你生病了,到底是生什么病,是不是婚礼累着了,我也是,怪不得昨晚。。。”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愀着他,脸红得像一朵石榴花。 笙歌闭上眼睛,只觉得心底里一阵无力。 青萝如愿的来到了南国,站在南国最著名的水乡,小桥,流水,人家,一派宁静的景象,从昭蜀到南国走水路要有一个月的时间,此时正值南国的雨季,在蒙蒙的细雨中青萝踏上了石板桥。 一年后,南国的深秋,日光落在幽深的小巷中,几位拿着菜篮的妇女垂头丧气,那位一年前来到这里,医术高明的女大夫今天不出诊,她的小学徒叫小铁蛋的说李大夫的渡头去了。 自从那个李大夫来了之后,这个小镇的人们就不用坐船到对岸去看病了,这为李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还有着菩萨心肠,让那些拿出不诊金可以用自家中的蔬菜,水果来顶替诊金,有时候也有人会用鱼,用鸡蛋,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她来者不拒。 因为医术高明的关系弄的现在连对岸的人也来这里看病。 渐渐的,来找李大夫看病的人开始络绎不绝,这不,她们从天蒙蒙亮就来排队了,可谁知道李先生去了渡头,这里的人都知道每个月的初一,李先生对会搭船到对岸的渡头去。 渡头上,搬运工人在搬运着货物,商船上的老板结完帐后如往常一般的来到了青萝的面前,商船的老板姓朱,昭蜀人的女婿,一年前青萝就是搭乘他的船来到这里的。 “朱大哥,那边可有消息!”青萝硬着头皮。 朱老板也觉得这小女子奇怪,这姑娘家的怎么对昭蜀皇妃的肚皮那般的感兴趣,没个月都来向他打听这个问题。 “倒是没有听说过,这次我还仔细帮你打听过了,那些昭蜀人也在嘀咕着皇储和皇妃也成亲一年了,怎么肚子里还没有消息!还打听到有人在上个月看到容贵妃带着皇妃到寺庙去进香了,估计是求子去!当时还有人看到皇妃的肚子还是扁平的!” “我说,李姑娘,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位皇妃的肚皮。”朱老板调侃:“莫不是你和皇妃是亲戚,想像她讨红包。” 青萝干干的笑了几声。 皇妃的肚子还是扁平的,这个消息让她心乱如麻,到底是那个环节出错了,一切都照姨母所说的发生了,笙歌十八岁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二十岁成亲。现在就欠二十一岁诞下子嗣。 为何现在乌玛丹枫的肚子还是扁平的?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青萝一遍遍的回忆一些片段,想要在那些片段中找出蛛丝马迹。 “李姑娘。。”朱老板提高了嗓音。 “什么。”青萝抬起头。 “我刚从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朱老板摇了摇头,这位奇怪的李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显的呆呆的。 “对不起。。。”青萝尴尬的扯出一个笑容:“朱大哥你刚刚说些什么?” 好吧!就冲着这句朱大哥:“李姑娘可是昭蜀人?” 青萝摇了摇头。 “和昭蜀的皇家可有恩怨!” 想了想,青萝再次摇了摇头。 奇了怪了,那么为什么昭蜀满大街都贴着她的画像,皇榜上还注明要是提供消息的重重有赏,那赏金高得令人瞠目结舌。 据说昭蜀坊间传说,皇宫里还派出一批批的侍卫到处去撒网,很都人都在猜测皇榜女子的身份,最靠谱的是该名女子潜伏在昭蜀的密探从皇宫里偷出打量的机密文书。 所以才悬赏那么多的酬金吗? 朱老板把眼前清秀的女子打量了个遍,蓝底白色小翠花的的衣裙,简简单单的,但一颦一笑都透露出了别样的风情。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密探,朱老板哑然嗤笑。 “李姑娘,你回到昭蜀去吗?”朱老板突然问。 “不会!” 下意识的,青萝回答,以什么样的心情离开昭蜀她自己清楚,那次,她可以离开,而再去一次,再想离开恐怕。。。。 这一年的时间里,很深沉的夜里,她都会被自己睡梦中的那个名字惊醒,然后,望着大片大片的黑暗发呆。 “那就好!”朱老板似是放下心中大石头! ------------ 55 念与不念时(一) 昭蜀二零二一年,楼笙歌二十一岁,这年,笙歌应该拥有他的第一个子嗣,可种种迹象表明,有些的事情在冥冥之中已然悄然更改。 深秋的永安街头。 青萝站在鱼肚白的天空下,凝望着这座离开了一年的巍巍帝都,只觉得极累,那种累是发子心底里的恐慌。 朱老板走后的三天后,姨母突然而至,望着自己眼里充满了责怪还有失望。 “阿萝,回去!” 那时,青萝拼命的摇头。 “楼笙歌并没有在指定的日期里诞下子嗣,这就代表着命运已经改变了轨迹。”姨母说完这话后把她的罗盘拿给青萝看。 罗盘里那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灵猴此时紧闭着眼睛,毫无生气。 “昨晚,它就变成了这样了,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阿萝,姨母现在没有半点办法,你回到他的身边去,老实说,我现在很不安,姨母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你到他身边去,这样我就会比较安心!” “我到他身边去呢干什么,我一没有法力,二没有像姨母这般预知未来的本事,我到他身边去能帮到他些什么?姨母,再等等,也许,明年他们会有好消息也说不定!” “不,如果在他二十一岁这年没有就注定他们这一生都不会有,也注定了楼笙歌会遭遇三十岁时的那个大劫。” 青萝脚一软。 “而姨母现在感觉到有一股潜藏的力量正在冥冥中把笙歌推向那个大劫中去!” “那个大劫是什么?” 姨母面露疲惫之色:“到时,楼笙歌将不再是楼笙歌,倒到时,三界将会被卷进一场杀戮,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将会飞飞湮灭。” “还有,楼笙歌将不会在是楼笙歌。”姨母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楼笙歌将不再是楼笙歌! 青萝痛苦的捧住了头,她无法想象笙歌变成不是楼笙歌的样子,连听着也觉得心疼。 姨母手落在她的头顶上:“阿萝,现在那股力量还没有成型,你到他身边去,然后,阻止一个在左臂膀上可有象形文字的人向他靠近。” 象形文字,大师傅的诗经记载,源自于中原大陆古老的納西文化,哪个朝代哪种文明却是不得而知。 “一旦,笙歌化解那个大劫从此后他会长命百岁,成为留在了史册上最为伟大的王接受后人的歌赞,那个大劫一化解,你的爹爹,娘亲也将重获自由,重归仙班。” 在姨母说完这番话后,青萝很想笑,笑苍天的恶作剧,竟然把这么伟大的任务安排在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 接着,青萝后知后觉,在人间呆久了,看吧!把属于人间的七情六欲样样都学会了! 姨母走后,青萝告别了乡亲们,夜幕渐临的时候唤来青鸾。 天光呈鱼肚白的时候,她就到了昭蜀,落在空无一人的永安街! 在街中心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两边的商铺开启了店面,一些赶早集的民众从身边匆匆而过,有炊烟袅袅升起,带来了饭菜的香气,勾起了青萝的食欲。 戴上了斗笠走进了一家饭馆,这斗笠是小铁蛋硬塞给她的,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是带着斗笠就不会惧怕南国总是下个不停的雨。 真可爱,小楼小时候就没有那么可爱。 小时候的那个小楼已经飘的很远很远了,现在是昭蜀至高无上的皇储,是一个浅笑就可以勾走姑娘们的魂俊美无疆的青年,是不丹族乌玛丹枫的小哥还有夫婿。 向店家点了几样小菜,那伙计盯着青萝看了几眼,礼貌的要求她把头上的斗笠拿下来,青萝没多想就把斗笠拿下来了,那位伙计退了下去。 等青萝吃完饭时抬头发现来吃饭的人的目光仿佛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看他们时他们又纷纷都低下头去。 浑身不舒服,青萝唤来伙计结账,刚才那伙计磨蹭了许久才过来,一会说她的碎银是假的一会说帐算错了把青萝弄的是哭笑不得。 正在青萝的耐心快要被磨尽时,永安街一阵人声鼎沸,在这清晨里显的十分突兀,铁蹄声,马啸声伴随着策马声由远而近。 还没有回过神来大队的人马已经把整个饭馆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青萝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倒霉在这里遇到了遭围剿的江洋大盗。 思虑间,身边的人一个个匍匐在地。连街上的民众也是,一侧脸,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明黄色的衣服,头上束着玉漱。 匍匐在地上的伙计还不忘朝自己的老板丢了一个一个脸色。老板心领神会脸笑的像一朵花一样,还悄悄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样清晨,他们合力干了一件伟大的事,想到那可以够他和老板这一辈子都无法花完的赏金,伙计心里乐的直冒泡。 看清楚进来的人时,伙计心里还真一愣,来人怎么看都是----- 皇储?在永安街当伙计当了有些年头了,这位贵人他有幸见过几次,最后一次是他大婚那天,他坐在金色的马车上从永安街走过。宛如天人! 伙计再次庆幸了起来,想必,这个女犯人一定是一个重犯。重重犯! 可,可,怎么没有刀光剑影,飞檐走壁,最起码应该掀桌子什么的。可。。。 女犯人就那样呆呆的站着,殿下就这样停在她面前,他的脸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他拉起了她的手,女犯人也没有挣扎乖乖的任由着他把她托上马,就这样,两个人共乘一骑绝尘而去。 伙计十分的纳闷,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离那位女犯人最近的客官告诉大家,殿下的脸青的像绿豆一样。 很多年后,伙计才明白,原来是那样啊! 很多年后,他成了大受欢迎的阿公,在他金光闪闪的豪华的院子里把这段故事说给他的孙儿听,加油添醋了一番。 关于他一手促进的一见钟情的故事。当然,那赏金什么的他是闭口不谈。 初升的日光中,一匹马,一男一女,模样俊秀,在晨光中奔驰,惹来了路人的纷纷侧目青萝坐在的笙歌身前,偷偷侧脸去看他。 只见他脸色铁青,青萝心里一阵发毛。 “不许看!”一声大喝。 青萝忙摆正脸,半响。 “小楼。。。。” “不许说话!”又是一阵大喝。 青萝闭上了嘴。 笙歌没有把她带进皇宫,而是来到位处较为偏僻的一处别院,别院的面积很大,来开门的老伯牵走了他的马匹。 这座别院的建筑风格是防南方风格的,他牵着她的手走过长长的走廊,把她推进了一个房间里,一进门就然后脱衣服。 “呃。。。。小楼。。”青萝这下可无法再保持沉默了:“你。。你这是干。。干什么?” “换衣服,你没有看见么!”他连衬衣都脱了。 转过头来,捞了一件叠在一边整整齐齐的衣服,面对着她,裸着上身,比例完美,如三师傅医书中画的人体模特,青萝模糊的想要是三师傅看到笙歌的这种身材该会惊艳吧!连她看了也咽口水。 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笙歌是极得意的,可她为何脸不红,毕竟是姑娘家面对这样的画面难免会尴尬。 “老师,看够了没有,怎么样,学生的身材还不错吧!”笙歌目无表情。 “嗯!是我看过最好的!”青萝点了点头。 笙歌这下子呆住了,然后,恶狠狠:“老师,看过很多男人的身体么?” “嗯!”青萝老老实实:“在没有来皇宫之前我是一名大夫,那些光着身子人看了不少,有时候。。。。” 话到这里青萝赶快打住,她不敢告诉连光屁股的也看过不少,那些都是在屁股上长痔疮的,不过讲起来就恶心了。 笙歌转过身去把衣服穿上,一阵苦笑。 青萝帮笙歌绑着腰带,小心翼翼,嬉皮笑脸的。 “小楼,我们刚刚那样算是和好了,哦?” 自己是做得过分了,不告而别! “没那么容易!你忘了,你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会一直一直陪着我的,可,到头来,你都是怎样对我的?你为人师表,却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青萝讪然! 继而,讪讪,嘀咕:“可。我也没有任何义务。。。。” “老师!”笙歌冷恻恻的:“听说你临走之前收下了王父给你的不少酬金!” 青萝闭上了嘴,拿人家的手短,当时想不拿白不拿,轩朱园的人对她很好,那些都是被买到宫里来的穷人家的孩子,跟着自己日子是过的苦哈哈的,每个月宫里发的俸禄还要拿出一些孝敬那些较为有地位的宫人,执事,还要寄回家里。于是,青萝当时就收下了那些银两让绿珠一个个的分配下去。 那些酬金是给的有点多,据说,每人分到的足以让他们的家人购地建房。 青萝耸着脑袋,笙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说。 “从现在起,你要全听我的,我到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我让你不要说话你就不许说话,我不想告诉你的事情你就不许问,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就要做,我不高兴你做的事情你就不许做,等到我气消为止都要听我的?这样可好?老师?” “呃。。。。。。”青萝觉得不可思议。 笙歌再次丢过来一个杀伤力十足的眼刀。 “这样可好?老师!” “好吧!” 青萝垂下头!可这个人到底要气几天? ------------ 56 念与不念时(二) 笙歌把一套衣服丢给了青萝,青萝乖乖的在内室换好,出来,一位中年妇女还把她的发鬓梳成寻常妇人的模样,和笙歌站在一起,那妇人添了一句,两位真是好相配。 现在她和笙歌站在一起模样,打扮就是冲着新婚夫妻去的。 笙歌在没有换衣服前告诉青萝现在他们要到施乐庵接回他的皇姐楼雅歌,因为在笙歌十三岁那年因为楼雅歌给春月皇宫提供□□有共犯之嫌,由于她是皇家血脉,在笙歌的建议下昭蜀王把楼雅歌送到了施乐庵,如今也有一些年头了,昭陵王想偷偷的把她接回来。 笙歌也想趁这个机会和自己的皇姐言归于好,毕竟事情是因他而起的,就向昭陵王自动请缨前往,因为这是皇家的私事就不想大动干戈以免落人口实。所以,就需要乔装打扮一番。 “我其实是可以自己回宫的!”青萝小心翼翼道,不知道为何青萝有些害怕和笙歌单独相处,她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一行和笙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还不知道么?现在有多少人在等着捕捞你这条大鱼,你这张脸可以令他们一夜暴富!你不想在经历早上的那副场景吧!我回来后自然会让他们彻下那些告示,现在我还没有那些闲功夫,所以,为了保你的安全,你这几天还是乖乖的呆在我的身边!” 青萝闭嘴。于是乖乖的换上了衣服!和笙歌扮演一对游山玩水的新婚夫妻! 在别院里呆了半个多时辰后,他们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随行的只有一个侍卫扮成的车夫,现在,他们正前往施乐庵的途中。 那辆马车虽然看似普通,但里边倒是舒服,有毛皮铺成的地毯,还有若干的卧具,有干粮食物。 笙歌一上马车就靠着一边闭目养神,看也没有看青萝一眼,显然还在气头上上,青萝在另一边靠着,悄悄的愀着那张阔别了一年的面孔,别样的情愫悄悄的在心底里蔓延,从哪些贴在墙上的画像青萝知道这一年来他一直在找她。 他应该是对自己生气了吧!应该是很生气很生气吧! 十四年来的相濡以沫换来了不辞而别! 青萝闭上了眼睛,那种无力之感又开始了无穷无尽的蔓延开来! 迷糊中有人小心翼翼的移动着她的身体,然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当然知道是谁!可现在她不想睁开眼,不想! 晌午的时候,笙歌叫醒了她,递给了她充饥的食物,那些食物可都是她喜欢的。 “小楼,你是不是预感了我会来,所以食物早就准备了!”青萝跟笙歌开玩笑。 “是临时才换上的。”他白了她一样,瓮声瓮气! 一会,青萝看了看笙歌:“那个。。。。小楼,你。。你和乌玛小姐。。。呃。。不对,现在应该说是皇妃,你和。。。你和她好吗?” 笙歌怔怔的看着她,青萝低下头,手里没有意识的绞裙摆。 “你希望我们好么?” “嗯!” 笙歌没有再看她,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问题就此打住了,青萝苦笑,又把气氛搞砸了。 施乐庵建在山上,因为有昭蜀的公主曾经在施乐庵出家过,因此远近闻名,在加上历任施了庵的庵主都十分的出色,一直有不少看破红尘的女子都会选择到这里出家,当然,也有带发修行的女弟子,如楼雅歌! 两个人一路无语终于在暮色四合的时候到了师了乐庵山脚下的客栈,那打扮成车夫的侍卫牵着马到了跟着店小二去了马厩,青萝则乖乖的跟在了笙歌的后面。 笙歌像掌柜的要来一间上房,青萝在他耳边提醒着他其实应该要两间,他狠狠的盯了她一眼,青萝马上闭嘴,的确,现在他们是一对看着像是来游玩的新婚夫妻要两间房的确是说不过去。 那个领着他们到房间的店小二长的极猥琐的模样,他讨好的嘀咕着,客官,是来施乐庵求子的吧?这里,每年都会有像客官这样的小夫妻前来求子,十有八九准能成。 一看笙歌没有回应,又再次说:“客官,旅途劳累要不要小的给二位推荐这里的汤!” 汤在昭蜀也叫温泉。 笙歌看了看青萝一眼:“那你要推荐的是什么样的汤?” 店小二眨巴眨巴着他的小眼睛打量着笙歌,可能在推敲这位可以给他多少小费。 “客官可以用夫妻汤,场地封闭,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还可以。。。可以鸳鸯戏水。” 这些话在在配上店小二的猥琐表情青萝觉得就像吞了一只苍蝇!扯了扯笙歌的衣袖,他不理不睬只是拿出了一包银两丢给了店小二:“给我准一个,剩下的就给你!” 店小二掂了掂银两,眼睛都要掉下来了,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这上房很宽敞,应有尽有,屏风后面是床。 店小二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两个人闷闷的解决完那些饭菜。相对无言,笙歌的眼睛就落在窗外,那表情显得落寞,青萝愀着愀着心里难受了起来。 怎么?他和她要变成这样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走了过去,蹲下,把头靠在了他的腿上,像想讨好主人的小狗:“小楼,对不起,不该不告而别的,小楼,我错了!” 他的手落在她的发顶上,声音染上了忧愁。 “老师,你是知道我的!在别人眼里我是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看着什么也不缺,可老师比谁都明白其实我是一无所有的,外面那些普通人拥有的东西我样样没有,我信任着老师,你是知道的在皇宫里要真正的信任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可老师给了我什么?不辞而别!这一年来杳无音信。老师你平常说的那些话,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假的么!在你留书出走时一有没有想过我要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接受你就这样不说一句的消失在我的生命之中?” 青萝把头埋在了他的腿上,久久没有说出话来,直到笙歌捧起了她的脸。 “老师知道错了么?”他温柔的说,犹如催眠。 青萝点了点头。 笙歌荡出了一抹如春风般的笑颜。拉起了她的手! “那好!陪我去泡澡!” 呃。。。。。他。。。他该不会是想和她鸳鸯戏水吧! 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他用极其调侃的口气。 “老师该不会想起那店小二的话吧!” “没有!绝对没有!“青萝慌忙摇着手。 “放心吧!我洗完你再洗好了!” 青萝松了一口气。 店小二把他们带到了一处独立的房间,房间被布置的很雅致,温泉就在房间的中间,露天,可以看到头顶上方方的星空,看着令人感觉的很舒服。 温泉的中间还用一块竹子编织的帘子隔着,那位店小二说有的妻子会较为害羞,所以他们的掌柜的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在中间弄了一到屏障隔着,那道屏障可以随客人的喜好要还是不要。 “客官,是要还是不要呢?”店小二眼睛落在了青萝的身上,估计是在评估她是不是一个害羞的妻子。 “留着吧!”笙歌示意店小二可以离开了。 两个人换好了舒适的泡澡衣服,笙歌看了看,侧过头问青萝:“要不,一起洗吧,反正中间不是有隔着帘子么!这样我们可以节省时间!” 青萝忙摆手:“不用。。不用!” 话音刚落就被打横抱起,在她发出了尖叫声的同时她已经被丢进了温泉里。 稍许,从帘子的另一处传来了笙歌朗朗的笑声。老师,你怕什么?我们以前还同睡过一张床呢! 以前,那是多久的以前!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这水舒服的让青萝起鸡皮疙瘩,所有的困扰,纠结,困惑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青萝打开了头发,让头发散落了下来,闭起了眼睛。 竹帘的那一头,笙歌目光灼灼,透过温泉的蒸气,透过那竹帘,竹帘那一头的人影若隐若现,现在的那人该有多么的美好。 一定比那年在别院中看到的还要美好! 慕容常常说他最为美好的幻象是在远古的森林里,有周围开满鲜花的湖,在碧绿的湖中央,有美丽轻灵的女子在疏离着她如黛般的长发! 笙歌笑了起来。 休息了一阵。青萝活动活动了筋骨,在不大的空间里如鱼儿般的游了起来。 站在水中,青萝细细的打理了自己打结的头发,朦胧的水蒸气,水的温度,舒服的令她叹息,不由的她学着哼唱起了南国的民谣,南国的女子一日之初是从浣衣开始的,她们结伴在河边浣衣,在晨光中哼唱着歌谣! 每天她都会在那些歌声中醒来。 笙歌的手紧紧的落在了那竹帘上,需要有多大的定力才忍着不扯下这片薄薄的竹帘,不去把她紧紧的捞进怀里然后把她揉进身体里。 她在帘子的那一端,和自己仅仅隔着之手之间! 笙歌挑起了帘子。 ------------ 57 念与不念时(三) 等青萝泡完温泉后才发现温泉里已经空无一人,放完衣服走出来在外面候着的客栈的老板娘告诉她她的相公特意要她在这里守着,就怕那个登徒子贸然的闯进去。 胖胖的老板娘十分羡慕的模样:“小娘子好福气,你的那位相貌长的可真俊。” 青萝被她说得脸微微泛红。 回到房间里见笙歌拿着被子在地上打地铺,青萝在他身边坐了一会,然后,自己上床睡觉。 两个人隔着一道屏风。青萝在屏风里,笙歌在屏风外,只是两个人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隔日,到了施乐庵已经日落西山了。 施乐庵位处一片风景秀美之处,随处可见虔诚的信徒们跪在蒲团上参拜,施乐庵供的大多是女菩萨,她们慈眉善目,在一片烟雾缭绕中青萝见到了楼雅歌,她立在庵主的身边,表情淡漠。 青萝其实没有见过楼雅歌几次,她比笙歌大两岁,遥远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一个很安静的少女,眉目清秀,只是肤色比平常人还要苍白些。常常跟着春月皇后身边。 笙歌把昭陵王的一封亲笔信交给了庵主,庵主看了以后把楼雅歌带到了他们面前,成年后的楼雅歌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眉梢越发沉郁了起来,见了笙歌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皇弟,你来了! 庵主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们姐弟两说话,她把青萝带到一处独立的厢房,打开了门让她进去,说今天是斋月的最后一日,楼雅歌在斋月时期是不能离开的要在这里住一晚! 庵主五十多岁年纪,眼神平和,她告诉了青萝一些楼雅歌的情况,最后,她叹了一口气,雅歌啊。。。。 也没有再说下去就离开了就走了! 庵主离开了一会,笙歌就来了他带来了一些吃的东西,他吃得很慢脸色也不太好,青萝放下筷子,手落在笙歌的额头上。 “对不起小楼,昨晚不该让你打地铺的!”青萝略感内疚,一定是他昨晚睡不好! “老师,我没有那么娇气,打仗的时候我哪里没有睡过!”他眼神黯了黯:“我只是看到皇姐心里有点难过,她对我很冷淡,我在想她是不是恨我,是我建议王父把她送到这里来的,那时,我是真的生气,她跟我解释过当时她并不知道她母后会把那些药用在我身上,她还说要是知道了她一定不会给的!可我没有信她!” 青萝安慰他:“给她一点时间,回宫后对她好一些,多花时间和她相处这样慢慢的就会好起来的!” 点了点头,笙歌把青萝喜欢吃的菜都放在了她的碗子里,还把她不喜欢吃的挑走,那般认真的模样,青萝看着心里一片柔软。 这十分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他和她。 “小楼!”无意识的,她唤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唤他。 伸出手,手落在她的嘴角,他轻轻浅浅的笑着:“老师,怎么老是这样!一吃甜酱就会沾到嘴上!” 青萝脸一红,别开眼睛! 在她别开眼睛时笙歌的笑意更深了! “老师刚刚说的极是,现在我要和皇姐谈谈,把彼此的心结打开。”笙歌站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走到了房门,笙歌回过头,表情有些腼腆:“老师,庵主以为你是我的妃子,所以,今晚可能我们又要住在一起了,不过,如果老师不喜欢的话今晚我可以让庵主为我安排住处!” 看他紧张的样子,青萝“噗嗤”的笑了,摇了摇头:“不要麻烦了,大不了今晚我打地铺,你睡床!” “我怎么舍得!”笙歌挤眉弄眼。出去了,出去之前还要青等他回来。 可到了深夜他还是没有回来,外面传来的一声声木鱼声敲得青萝心里惶惶不安,她在房间不住的走着。 桐油灯的灯芯偶尔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披了外衣,青萝正打算到外面去找笙歌,门猛的被推开了! 笙歌一进来后就靠在了墙上,喘着粗气。艰难的说着:“老。。。师,皇姐可能给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青萝慌忙握住了他的脉搏,笙歌的脉搏混乱,呼出气息来的气息灼热。 稍许,青萝脸色大变,扭头就想走,手被笙歌抓住:“老师,你要去哪里?” “小楼,你中了媚药,这种媚药叫做合欢,如果一个时辰没有找到女人的话你会终生陷入合欢带给你的幻象之中,到死的那一天都会是一个癫狂之人,小楼,你听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青萝挣扎着手,但手紧紧的被握住。 “所以,你就想到外面找一个女人,可那些都是出家之人!又是怎么可以玷污,老师,学生请求你不要这样做,皇姐分明是存心让我成为昭蜀的一个笑柄,我宁愿变成一个终生癫狂的人也不要成为皇家的笑柄!” 那握住她的手越来越烫了,青萝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挣开了他,推门出去,后面传来笙歌悲愤的声音,老师,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青萝疯了般的卷向诵经殿,今晚是斋月的最后一天,这一天她们都要诵经到天亮。 推开门,青萝觉得自己就向要赶赴型场的人。 大殿里灯火通明,正中央的女菩萨慈眉善目,庵主正观音座在正中的蒲团上,楼雅歌坐在她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青萝。 清一色穿着青衣的道姑围着庵主打坐诵经,眉宇清明,神情淡然! 青萝握着拳,停在了楼雅歌面前:“楼雅歌!你给我站起来!” 她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还没有等她站稳就狠狠的吃了一巴掌,她捂着脸嘲讽的笑着,在青萝的耳边小声的说着:“高贵的李先生!现在还不是你生气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极不是要先救救你的学生?” 说完,她手轻飘飘的一指,指向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我觉得那个最合适,三个月刚刚来的,还没有落发,身家清白。” 再压低一点声音,楼雅歌把唇凑到青萝的耳朵里耳语:“如果,你觉得不忍心的话,你可以把自己献出去。” 她看了看青萝,再凑近过去:“李先生的身材还不错,会让我皇弟很销魂的,这房门一关,往床上一躺。。。” “那时,就只有男人和女人了,谁管你们谁是学生谁是老师,不过,我那不可一世的皇弟怎么也想不到要由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来拯救他,想想,我就觉得有趣。” “昭蜀未来的王和小尼姑在菩萨面前做出了苟且的事,相信这将是我那皇弟一生之中挥之不去的污点!日后,这一定是坊间一段名垂千古的野史,李先生觉得呢?” 青萝再次扬起了手,往那张冷漠的脸甩去。 随着自己的两个巴掌,所有的人都在看她,一双双眼睛黑白分明,似是从不曾染上尘埃! 青萝手紧紧的握着昭陵王给她的玉佩,只要她拿出玉佩,那代表着至高无上可以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命与她。 “老师,如果你这样做我不会原谅你的!”耳边响起的笙歌一遍遍绝决的声音。 “施主。”庵主:“你刚刚做的事情是属对菩萨的不敬,请回吧!切莫打扰了出家人的清修。” 木鱼声和诵经声再次响起。 一步步的离开大殿,一步步的走在幽深漆黑的走廊上,青萝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开始跑了起来,迎面而来的夜风卷走了眼角里溢出的泪珠,它们疯狂的四处流窜着。 这是属于李青萝一生中走过最为漫长的长廊! 停在了房门前,推开,隔着薄薄的纱帐,笙歌的身体卷缩在床上,发出了如小兽般的喘息。 青萝的手一挥。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滚烫得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是身体,是欲望,冰一般清冷的是思绪,是渴望,那就是合欢,合欢还有一个名字叫极乐。 是凡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到达的极乐。笙歌仿佛陷进了那种极乐之中。 依稀,房间里陷进了一片黑暗中,有稀稀疏疏的衣服的摩擦发出了细碎的声响,世间静的仿佛没有万物。 那股淡淡的,只属于她的幽香扑面而来。 笙歌苦笑,那没完没了的春梦又要跑来折磨着他了。 在梦里,她解开他的衣服,她的手有点冰凉,她的呼吸落在他的耳畔像那恼人的蒲公英,外衣,腰带,最后,冰凉的手落在了他的腰间再也没有继续! 那属于男性的特征情动的模样一定把她吓坏了吧!笙歌笑得有点艰难。 接着,温香软玉满怀,她来拉他的手落在她的背上,她说,小楼,后面的带子我解不开,你来解开它。 瞧瞧!这次和往常不同还有声音! 不对,怎么会有声音,还如此的清晰! “老师。。。”他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青萝叹息,小楼,不要叫我老师,起码,今晚不要。 这话是回魂索,一下子把他从那个癫狂的极乐世界给拉了回来。 分明不是梦! 笙歌几乎不敢呼吸了,窗外射进来微光中,她的脸近在咫尺。 咽了咽口水:“老。。。。。” 剩下的被她的手挡住了,她低低的说,小楼,我是心甘情愿的。 “你确定了么?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些什么么?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什么吗?往后会不会后悔?”他颤抖着声音。 “小楼,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也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一些什么!我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往后我不会后悔的!”同样的,她也颤抖着声音。 终于,不是梦了。终于,可以把她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了。终于,在往后的岁月里,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 她低下了头,亲吻着他的鬓角,手挑开了他的裤腰带。 下一秒,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吻落下了。 这个女人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渴望她了! ------------ 58 58 ------------ 59 念与不念时(五) 马车到了到了永安街时已是夜幕渐临,在进入宫门时青萝撩起了帘子,望了一眼天色,黑压压的,有着一种使人窒息之感。 站在烫金写着“凌霄阁”的牌匾下,青萝思绪万千,离开的时候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 “进去吧!一切还是和你离开的那样!”笙歌轻笑了起来,宛如耳语。 他伸手想来拉青萝的手,被青萝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青萝没有进入凌霄阁,停在笙歌的面前,定定的,望着他。 “小楼,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把那件事忘了,那是意外,没有人会希望发生的意外,我也不会后悔我所作的,只有你把它忘了我才能安心在这里住下去!” “若我说不想忘呢?” “不,小楼,只要想着那是一场意外,几个月后自然而然你就会忘掉。” 笙歌紧紧的握着手,然后一拳打在一边假山的石头上,石头应声而裂。 “你为什么非要我忘掉呢,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解药?所以,才如此的心安理得!为什么你就不想想我的感受呢?” 一字一句充斥着控诉。 青萝咬了咬牙:“我讨厌变成丑闻的女主角,如果你再孜孜不倦,那么,我会离开这里的,一声不响的离开,小楼,你知道我有那个本事的!” 笙歌狂笑了起来:“丑闻,原来,在你的眼里这是一桩丑闻,很好,妙极,妙极!” 他的笑声在夜色中一点点的飘远。 青萝难过的蹲了下来。 过了许久,有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然后响起了绿竹那个刮燥的声音,又哭又笑的,是李先生!真是李先生啊!太好了,太好了,怪不得殿下说李先生迟早会回来的,这不,李先生果然回来了,姐,姐,快来啊,李先生回来了。。。。 笙歌把楼雅歌带到昭陵王面前。 昭陵王和楼雅歌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见面了,对于楼雅歌,昭陵王还是有些愧疚的,他手落在了她的发鬓上,千言万语只化做,你啊。。。。。 楼雅歌除了进来时唤了一声王父自始自终都是垂着头。 最后,昭陵王收起了情绪,命宫人把公主带会了寝宫。而让笙歌留下,喝退了众人,最后,只留下父子两。 “你把她带回来了!”昭陵王冷冷的问。 “嗯!”笙歌不急不躁。 把手中正在看的奏折狠狠的摔下,昭陵王来到笙歌的面前,指着他:“把她带回来你又能干什么?把她以老师的身份安插在你身边,你和她?谁信?这样你会让全昭蜀的人觉得你是在欲盖弥彰!” 笙歌沉默不语,昭陵王继续发飙。 “笙歌,这一年来你到处贴她的画像,大动干戈,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你还把她带进宫来,笙歌,你一直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但这一次,你做过了!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把她放在身边,王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你存了别的心思,不管王父有多么的爱你但也不会容许的!更别怪朕对李先生翻脸无情了!” 二十一岁的笙歌比昭陵王高出了小半个头,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上,笙歌和昭陵王面对着面,他笑,毫不在乎的笑着。 昭陵王眼中曾经的稚儿露出了王者之气,目光炯炯。 “王父,如果你敢动她一下,孩儿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些什么?如果王父好奇的话那么大可以试试!” “还有,王父。现在她。”说到这里笙歌声音温柔了起来:“现在她已经是孩儿的女人了,如果,王父想让皇宫安安静静的,那么,王父就把一切看在心里就行了,孩儿知道王父是因为太关心孩儿了,孩儿可以向王父保证,孩儿会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昭陵王听得心里一震,手按在了太阳穴上:“去看看小枫吧!那可是你亲自选的皇妃,当初,你可是当着全昭蜀人的面让她成为东宫的女主人。” 一想到乌玛丹枫昭陵王心里涌上了些许的心酸,这一年来她在努力的学习当一位合格的皇妃,那些复杂的宫廷礼仪对于一个自小在自由自在的环境成长的人学起来有多么的困难,可她一样一样的学,发完牢骚再笑嘻嘻的学,走路不要大大咧咧的,说话不可以大大咧咧的,要得体,要把想说出来的话在心底里细细思量一番! 那般明朗的女孩是这皇宫里的一道阳光,昭陵王以为她也会是笙歌生命里头的一束阳光。 可笙歌那孩子执念太深了!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多年前让那名叫李青萝的女子来到笙歌面前是对还是错的了! 回到了东宫,笙歌一踏进朝阳殿,朝阳殿的宫女们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朝阳殿,有些慌张,笙歌阻止了她们去通报! 偌大的宫殿里,乌玛丹枫趴在一大堆记载着昭蜀的史册上,俨然,已经在和周公相会,笙歌在她面前站了许久,抱起了她。 也许是动作有些大弄醒了她,她扑闪扑闪着眼睛,伸出手捏了揑笙歌的脸:“疼么?” “不怎么疼!”笙歌好笑! “那你是真的啰!”她眨巴眨巴着眼睛。手已经勾上了他的脖子。 “如假包换!” “小哥!”丹枫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深深的呼吸着只属于他的气息:“你终于想起了我了!” 笙歌听着心里一阵难受。 “小枫!如果你不喜欢上那些课程就不要去上了,往后,做你只喜欢做的事情。” 丹枫在他的怀里摇着头:“小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过,在我们成亲的那天起,我就向菩萨许诺,我乌玛丹枫要做对你有帮助的妻子!” 说完后吐了吐舌头:“不对,应该说是皇妃,那些姐姐们说在皇宫里头有些话要在心里头斟酌再再斟酌才可以说出来!” 把丹枫放在了床上,笙歌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小枫,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离开皇宫?去过飞鸟一般的生活?” 笙歌知道这样说是自私了,如果面前的人换了是别人他也许可以放任她自生自灭,可她是乌玛丹枫。 乌玛丹枫是一个傻姑娘,总是傻得让他心疼! 丹枫敛着眉,似乎在极力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憨憨的问:“小哥,你是不是厌倦了皇宫的生活想离开了?” 笙歌苦笑:“这一辈子我是不可能离开皇宫的。”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你在皇宫我当然也会在皇宫。”她习惯性的撅嘴,继而,眉开眼笑,从床上爬起来把头靠在笙歌的肩上:“原来,你是在心疼我啊!哼!学那些对姑奶奶来说是小菜一碟。” 接着懊恼的模样:“又忘了,那些姐姐们特别吩咐,千万千万能说出姑奶奶这三个字的。” 她的头藏在了笙歌的肩上,扭扭捏捏:“小哥,你可是在心疼我?” 笙歌叹了一口气,要是。。 要是乌玛丹枫不要这么笨,要是她在聪明一点就好了。她笨得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笙歌让她重新躺了下来,起身想离开,手被拉住了,她的脸藏在被子了,声音从被子里露出来,极小声,小哥,今晚不要走! “睡觉吧,你累了!”笙歌把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乌玛丹枫觉得委屈,委屈得落下了泪水,一年了,他回到朝阳宫的日子屈指可数! 朝阳宫,朝阳,设计朝阳宫的师傅用巧夺天工的设计巧妙的让阳光把整个寝宫装得满满的,故别名朝阳宫,在这里,朝阳,可以看到美丽的日出日落,丹枫盼着,她的小哥可以陪她一起看日出日落,可一年来他一次也没有。 这可是他们的寝宫呵! 她常常想,是不是自己不够漂亮,可宫里的那些姐姐们说她已经很漂亮了。翻了一个身,精雕玉琢的大床空着大半个床位,象牙色的白玉雕在灯光下。 清冷如斯! 青萝回到了宫了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里笙歌没有来找她,她也没有去找笙歌,她依然住在了轩朱园,身边除了绿珠,绿竹陪着她还多了一个年纪较大的宫女。 她是宫里较为资深的宫女,因为从小伺候笙歌,宫里的人都尊称她梅姑,后来一段时间里,因为容贵妃身体不好,和容贵妃同乡的梅姑被调到了荣贵妃的寝宫伺候。 青萝又怎么猜不到笙歌把梅姑放在了轩朱园的用意,这梅姑对自己还真是尽心尽力,更和自己的形影不离。 绿竹也在她面前嘀咕,这轩朱园怎么一下子多了很多的侍卫,还有鬼鬼祟祟的小厮。 那日,青萝想出城去,凌霄阁的那些侍卫竟然拦住了她,说要有殿下的手谕才可以出凌霄阁,青萝一气之下把昭陵王的玉佩亮出来,可那些侍卫目无表情,说他们只听命殿下。 一直以来,青萝曾经听过闽闰月讲过笙歌拥有一批只听命于他的影子卫队,据说个个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而且规模庞大,在出征夏国时他的影子卫队起到了决定性的意义,而青萝万万没有想到笙歌竟然把他的影子卫队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晚,青萝睡到了半夜,一道灼热的气息和浅浅的呼吸声使得青萝猛然清醒,然后,马上,她就知道那躺在她身边的人是谁了。 他的手锁着她的腰。 ------------ 60 念与不念时(六) 幽幽柔柔的灯光下,他和衣躺着,也许是怕弄醒自己,他睡觉的姿势极为拘谨,另一只手缩在了他自己的胸前,眉宇间露出了淡淡的倦色,听说他这一阶段和农业大臣正在大力的改造昭蜀的水利工程。 他发出了均匀的呼吸,熟睡的笙歌像一张令人百看不厌的画像,青萝看着看着心里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再怎么样也生不起他的气来,青萝叹了一口气,轻声轻脚的拿下他头上的玉漱,把他的头发放了下来。 弄好他的头发后,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眼眸,明明灭灭的灯火在他的眸底下闪烁,青萝一呆! 下一秒,青萝就被笙歌捞到他的的怀里,他在她头上哑声笑。 青萝再一愣,下意识的想挣脱开来,就被紧紧的按住了,他在她头顶发出了声音,就一会,就一会!好么? 青萝没有再动! “我们不是丑闻,往后我不许你这样说!”他在她头顶上说。 这十月末的天气太冷了,这室内的灯光太柔和了,这个说着话的人的语气太温柔了,这个怀抱太温暖了。 这夜色太迷蒙了。 所以,青萝生不出一丝丝的力气来,来推开他,来找出冰冷的语言来叱喝他,防备他,还有击退他。 他调整了好了姿势,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更为舒服,他的手拍她的背,很温柔,很温柔的说,阿萝,睡吧! 他的声音是绝好的催眠曲,青萝往他的怀里更深的靠了过去,闭上了眼睛,也许,这说不定是一场梦,她不想连在梦里也拒绝他,说出那些让他伤心也让自己伤心的话,那样的话总会令她心力交瘁! 绿竹觉得今日的李先生有点奇怪,她如往常一般的给她捧来梳洗用的水时,她呆呆的坐在床上。 梳头的时候,李先生还问了她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昨晚有没有人进来。绿竹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再问下去。 隔日,绿竹就发现内室里的门被倒插上了。 青萝回宫的一个月后,她见到了闽闰月,她回宫的这一个月里可以说是足不出户,虽然,梅姑提出如果她想出城的话她可以安排,青萝仍然是倦倦,提不出什么精神来。 十一月初,一连阴沉了十多天的天空一下子放晴了,阳光十分暖和,青萝在梧桐树下看书,一抬眼,就看见闽闰月站在淡淡的日头下,朝她笑,笑容里有苦涩有喜悦。 青萝的眼睛湿润了起来:“你怎么了来了!” 闽闰月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指了指不矮的墙:“飞檐走壁过来的!” 那日,他真的是飞檐走壁过来的,凌霄阁不同寻常的气氛,他就猜到了,果然,一翻过墙头就看到她了。 几步之遥他就这样注视着她歪着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埋在了书上,有时候皱眉,有时候舒眉。 他不问他为何回来,不问她回来是为了什么,只是细细的愀着她。 闽闰月愀着这个恋了经年的人,低低的叹,极惆怅:“阿萝,你还是和我第一次看到时的模样,可我已然老了!” 青萝温温的笑:“都跟你说了我是仙子了,你还不信。” 闽闰月拿起青萝手中的了书捂住了青萝的脸:“仙子小姐,那就应用你的法力把这手变不见了,还有,下次迷路的时候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过了一会,闽闰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听说了!”青萝拍了拍闰月的头:“闰月,你做得很好!起码,替国师了了一桩心事。” 其实,笙歌在回宫的路上那会和青萝说了,闽闰月在八月初和慕容家的二小姐定亲了,回轩朱园的时候,绿竹也用了极其惋惜的口气告诉了她。 她一脸真挚,宛如听到了一个让她觉得舒心的消息,眉目间露出来的淡淡欣慰使得闽闰月别开了脸。 从她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失落,闽闰月在心里苦笑。 “喂!李青萝,你这样的表情还真让我伤自尊,为什么你就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恋恋不舍来。”闽闰月无限恼怒。 青萝捧着心:“你这个负心的男人,抛弃了我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这是把苦楚都往心里咽。” “真的?”闽闰月张大眼睛。做惊喜状! 青萝拼命的点头,表情痛苦,在她卖力表演间,笙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在一边站着,远远的站着。 闽闰月再想向青萝靠近时传来了冷哼声:“闽侍卫官,你可知道私闯凌霄阁可是死罪!” 送走了闽闰月,笙歌还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站在那里,她看也没有看一眼就从他身边越过,他跟了上来,一回到房间他就把门关了,把青萝堵在了门板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下次不许你和他眉来眼去!”冷冽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青萝气极,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脚上:“放开,楼笙歌你给我放开!” 笙歌不为所动。 青萝再拿脚踢他,他还是纹丝不动,恼怒的拿眼睛瞪他,发现他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 “阿萝,你的脚不疼么?” “闭嘴,不许你叫那个名字,不许!”青萝烦躁的扯着头发。 一切一切正在逐渐的失控,她觉得自己现在仿佛正乘坐在独木舟上在茫茫的大海上漂流,没有方向没有彼岸! 姨母说,阿萝这一世是背负使命而来的。 来成全他和她。 刻在三生石上的孟云楼和李梦萝。 笙歌拿下了她的手:“好了,好了,你不喜欢我往后少叫便是。别拿自己的头发出气!” 他细心的帮她整理头发,青萝呆呆的抬起头,他半掩着眼眸,睫毛形成了一个美好的弧度,微微颤抖中就像即将展翅的蝶。 青萝呆呆的,不敢呼吸,害怕一呼吸,那蝴蝶就会飞到她的心里头来,从此从此一直一直,再也赶不走! 一低下头就可以吻住她了,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住她了!心里的那只叫兽正在疯狂的叫嚣着,笙歌狠狠的一甩头,把那个疯狂的念头甩开!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笙歌把青萝拉到了她平日里喜欢坐的放在窗台上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半蹲在她身边,从前,他们总是这样。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就这样静静的带着,时光便美好了起来。 他的鬓角柔软,在窗外射进来的光亮中随着呼吸微微的抖动着! 这样的笙歌总会触动着青萝心里最为柔软的那片土壤! “小楼!”青萝的声音带着乞求:“别这样!我们回到以前的样子,把那件事忘了好不好,你也知道的那只是一件意外。。。。。” 还没有说完的话就这样被笙歌恶狠狠的吞进了口子,他的身体压着她,那个吻带着满满的掠夺,就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舌头似乎要把她的灵魂抠出来! 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随后,一个巴掌落下来! 那一巴掌青萝是用尽力气,血丝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他舔了舔嘴巴。 “回不去了,李青萝!” 几天后,梅姑找来了一位老者,那位老者应该是三年前隐退的宋太医,他乐呵呵的问东问西的扯着她闲聊,宋太医是青萝在太医院唯一认识的人,他和闽国师的交情很好,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所以当他提出要给青萝把脉时,虽然有些纳闷青萝还是把手给她。 宋太医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青萝要多出去走走,青萝哭笑不得,这位老人家好像忘了自己也懂医术,当然懂得了最近的厌食是由于气闷引发的。 绿竹过了一会进来,挺不自然的模样,看了看青萝欲言又止。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李先生,你是不是怀了小宝宝了! 青萝一愕,继而想起了梅姑最近拿给自己吃的那些补药还有刚刚宋太医的奇怪行为! 过了一会,笙歌进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一声不吭的在一边坐下,一坐下来就猛喝水。 缓缓的,他向青萝走来,表情已经是云淡风轻了。 “要不要我陪你到西郊的别院住两天,你不是很喜欢温泉吗?宋太医说你需要到外面去走走,晒晒太阳。”他手抚摸着青萝的脸颊,嗟叹:“最近脸色不是很好!” “够了!小楼!”青萝隔开了他的手:“其实你知道的,我脸色不好都是因为些什么!” 笙歌垂下眼睛:“阿萝,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不习惯,没有关系,我可以花时间等,等到你习惯为止!这样。可好?” “不好!”青萝冷冷的说。 “为什么?” “你懂的,自始自终,我只想和你维持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而且,想把这种关系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笙歌握着青萝的肩膀:“阿萝,别自自欺人了,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你还真的可以把我当学生么?” 此时的笙歌咄咄逼人,带着巨大的压迫感,这样的笙歌让青萝觉得陌生,觉得慌张。 “我。。。我。。” 是啊!分明,已经无法把他当成自己的学生了! “阿萝。。。。阿萝。。。。”他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唤,表情像一只讨人喜欢的小猫。 他的脸越靠越近,近的鼻尖已经碰到鼻尖,在他的唇要贴过来的时候,青萝说。 “知道为什么宋太医验不到喜脉么?小楼,你好像忘了我是一个懂医术的人,我比谁都懂得保护自己。所以,我不会有让任何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的!” 那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就这样一寸一寸的泛白了起来。 ------------ 61 念与不念时(七) 过完年后就是上元灯节,这一日,在夜幕渐临的时候青萝自回宫后的差不多三个月里第一次踏出了凌霄阁,当然,是由梅姑陪伴的,当然,后面还跟着影子卫队。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笙歌在过年的时候来过一趟轩朱园,那次他在轩朱园呆了一会,自始自终青萝没有和他说过半句话。后来小姜找过来了他就匆匆的走了,绿竹说殿下在皇宫里招待了不丹族的族人。 那次,青萝问绿竹殿下和乌玛皇妃的感情可好,那绿竹想了半天,说还好吧!她也不清楚只是听昭蜀的民众都在炫耀他们的皇储和皇妃伉俪情深! 和往年一样,上元灯节的永安街依然人山人海,成千上万的大红灯笼把这个繁华的帝都装扮得五光十色,人们穿着喜庆的服装争先恐后的涌现点灯台。 绿竹也不甘落后拉着青萝的手往人潮中挤,随着皇宫的司仪官沉闷的开场白,一众皇室成员一一鱼贯出场。 而笙歌和乌玛丹枫的出场更是引来一阵欢呼,昭蜀的人都把这位未来的皇后称为民间皇妃,乌玛丹枫生于民间长于民间这个背景让她在民众的心中得到了空前支持。 今夜,笙歌都穿着银白色的衣裳,站在那里活生生的一对璧人,青萝走进一点,回宫后她还没有见到过乌玛丹枫,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态,她害怕见到她。 距离太远,青萝看不见乌玛丹枫脸上的表情,是否一如既往的明亮还是。。。 远远看着,乌玛丹枫频频在笙歌的耳边耳语,举止亲密,笙歌偶尔也会伸出手帮她整理那过长的裙摆,仿佛怕她会因为过长的裙摆摔倒。 青萝脑子里闪过了一下模糊的影像,自己初到皇宫也常常遭遇到那般被自己过长的裙摆绊倒而摔倒时刻,那时的笙歌也像这般模样帮自己整理裙摆,只是,那时,他的个头还没有自己高,又是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青萝常常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李先生!”绿竹满带羡慕的说:“殿下和皇妃还真的是很恩爱!” 青萝淡淡的应了一生,把目光移开,那几十人高的高台在夜色中宛如巨人,青萝黯然,每年这一天她总是特别的难受。 总会想起那□□未央的少女! 想她当时是用何种的心情从那里跳下的。 青萝离开了点灯台,绿竹想要跟过来的时候被她阻止了,她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直走着一直走着,梅姑和那些影子侍卫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青萝也不知道从那里生出来的闷气,回过头来。 “你们别跟着我!”青萝狠狠的说。 继续走,他们依然还步步跟紧,青萝拐进一个胡同里,拔腿就跑,在胡同里七拐八弯的出来后青萝发现自己竟然把他们甩掉了。 深深的小巷幽幽的光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 买了一盏白色河灯,在昭蜀白色的河灯代表着纪念逝去的亲人朋友,拿着那盏白色的河灯青萝来到了鸳鸯河。 对不起啊春未央,青萝在心底里默默的念着,放走了那盏河灯。 白色的河灯在一大片红色的河灯下显得特别的显眼,青萝呆呆的看着它自至随着流水远去。 一抬头,就看见笙歌站在对岸,他穿着寻常人家的衣服,目光凝结在自己的身上,像来鸳鸯河求姻缘的多情青年。 青萝仿佛觉得自己又掉进了漩涡里头了,她的目光追随着他,追随着他的身影越过流水上的小桥,越过人潮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阿萝,我是来带你回家的!”他说。 阿萝,我是来带你回家的,很久很久的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那个人叫孟云楼。 阿萝,我是来带你回家的,青萝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给她下的咒语,只要一有人念动这句咒语她就会爱上。 可李青萝可以爱上孟云楼,但李青萝不可以爱上楼笙歌! 可当楼笙歌把手放在青萝的面前时,青萝着魔般的把手放在了笙歌的手上,一任他紧紧的握住。 阿萝,我是来带你回家的,多么强大的咒语啊! 他把她从鸳鸯河带到了永安街,来到了一家茶馆里看戏,那戏在唱些什么青萝不知道,青萝唯一知道的是这一晚身边的人没有在看戏,他的目光紧紧的胶在自己的身上,那来给他们放茶得店小二调侃着,这位公子别光看你媳妇了也看看戏,喜欢看就回自己的家里去,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大哥,说的极是,他这样笑着回应。可是啊!他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到戏台上去! 青萝心底里泛起了淡淡的甜,耳朵微微有点烫。 他的手在中途的时候穿过桌子来握她的手,青萝没有挣开,他的手指在她的手心轻轻的摩擦着青萝也没有挣开。 只是啊,耳朵烫得厉害! 茶馆里陷进了一阵的黑暗之中,在那片黑暗之中有人轻触她的耳朵,用唇! 那是一段极短的时间,一声巨大的锣鼓声响起,茶馆开始回归光明,在那一道光明只是,戏台上出现了七彩祥云,一个孩子在那七彩祥云中不住的翻跟斗,引发全场的一阵沸腾还有叫好声。 青萝正襟危坐,没被拉着的手抖得厉害! 当茶馆老板结账的收到了笙歌的一大包金叶子时,他的脑子发懵。 离开的时候,那位老板还拿着一大包金叶子发呆。 出了茶馆,夜已经深沉,青萝任由着笙歌拉着她的手走在了永安街,现在人潮已经逐渐散去,他们上了在城门等候的马车。 马车上,青萝把头靠在了笙歌的肩上,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 在马车驶进皇城时青萝挣开了笙歌的手被他使力紧紧握住,那道高高的宫墙仿佛隔着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轩朱园,梧桐树下。 周遭静寂如斯,灯火如梦如幻。 “阿萝。。。”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颊,手指在她的唇上辗转着:“我们要是能天天这样那该多好!” 青萝垂下眼睛! 抱她时她没有挣扎,只是用手微微的抵在他的胸前,拳头小小的,个头刚刚来到他的肩窝上,微垂着脸,露出了美好的下巴弧度。 托起了她的下巴,她还是垂着眼睛。 唇贴上她的唇时,她微微的挣扎了一下,然后,握着的拳头松开了改抓住了他的衣襟,随之,还紧紧闭着的牙齿也打开了。 迫不及待的,笙歌的舌长驱直入,一转身把她压在了梧桐树上。 青萝闭上了眼睛,分明,这个人的吻是青涩的,横冲直撞,因为太迫切还磕到她的牙齿了。 踮起了脚,这个人什么时候长成了这般的高大修长,害她得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 伸出舌头和他纠缠,引导着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有一次,二师傅不知从那里抓来了两条色彩斑斓的鱼儿,把它们喂养在鱼缸里,它们一天到晚就只会亲吻,每每总把她看得脸红耳赤的,二师傅说是因为相爱,那两条多情的鱼儿才会一天到晚的只想着亲吻! 梧桐树上开着白色的花朵,花朵美好芬芳。 逃避他,抗拒他,说那些言不由衷伤害他的话太累了。 起码,此刻她没有力气! 笙歌在即将失控之前放开了她,他靠着她的身上直喘粗气。 青萝静静的站在,等到他平复气息,然后,手拉住了他的手。 “陪了你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求你,我们到此为止好不好!”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还把陪了他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抬了出来,笙歌听得是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你希望我们到此为止么?” “嗯!” “和我在一起为难你了么?” “嗯!” “和我在一起你觉得不自在么?” “嗯!” “就那么想希望我把那件事忘却么?” “嗯!” “我知道了!” 然后,青萝听到了笙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身,离开的背影在夜色中寂寥如斯,心里某一角开始随着那个背影疼痛了起来! 上元灯节后,所有的一切回归了原来的样子,除了梅姑还留在青萝身边外,那些影子卫队撤离了凌霄阁,笙歌也有时候会来凌霄阁呆一会,有时候就静静的坐一会就离开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的,好玩的,有趣的一股脑的往轩朱园送,只是,他不再称她老师了。 对于这个现象,绿竹对自己的姐姐发牢骚:“姐,你说以前殿下总是老师长的老师短的现在怎么要听他叫一声老师老大难的,这殿下和李先生是怎么了,怪怪的,还有啊有一天夜里我在李先生的房间外见到殿下,他也不出声,就那样呆呆的站着像一尊石像,姐,殿下站在那里干什?” 她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那天梅姑请来了宋太医给李先生把脉,最后宋太医鬼鬼祟祟走进了腾飞园,我一好奇就跟了上去,知道我看到谁么?我看到了殿下,那宋太医告诉殿下说没怀上!殿下一掌就把一个花瓶打飞,姐,你说这宋太医说没怀上是不是指怀孕,这殿下生气又是为那般,而李先生找谁怀。。。。。。” 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包子,她的姐姐眼睛狠狠的盯着她的肚皮,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怀不上孩子能怪她么?她的夫君现在正在千里之外的边关,她要找谁生孩子去,不像某人自家的夫君在宫里当差,一天到晚卿卿我我的。 对着自己姐姐的背影,绿竹狠狠的啐了一口,该死的,这包子到底是用了什么馅?怎么满口都是酸的! ------------ 62 念与不念时(八) 二月初一个晴好的天气里,青萝拜访了国师,闽国师也没有多问,像亲人一般给予她宽容的笑容。 他暖暖的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随着岁月的流逝,光阴在他的眼底沉淀,那种睿智变得浑然天成。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信服,青萝在想自己就是修炼一千年恐怕也达不到那种境界。 在国师府吃完了午饭,托国师帮忙在民间找一下关于象形文字黛色书籍,对于象形文字青萝知之甚少,只知道它是来自西方古老的文明之一,其余的不得而知,她想了解象形文字,这样也许在以后会帮助化解姨母所说的那个笙歌在三十岁会遇到的那个大劫。 出了国师府,在街角,青萝看到了闽闰月停在了轿旁,从轿子里走出了慕容二小姐,国师说闰月带着他的未婚妻一起到寺庙上香了。 隔着几十步的距离,闰月瞧见了她了,他没有走过来,只是远远的愀着她笑。 延绵不断的雨水从二月末一直下到了三月中旬,笙歌几个月前所疏通的那些水利河道在这期间起到了未雨绸缪的作用,一时之间皇储在民间的威望达到了鼎盛时期。 这个阶段笙歌很少到凌霄阁来,听绿竹说三月初殿下就极力促进雅歌公主在宫里建炼丹炉,昭蜀的二公主一直醉心于制药这再皇宫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一直迟迟没有等到笙歌来到凌霄阁,那日,青萝来到了东宫,青萝没有想到现在要见笙歌一面竟然如此的困难,绿竹动用了她的嘴皮子还是不得其门,他们被侍卫严严实实的挡在了东宫的高墙之外! 临近黄昏的时候,青萝见到了乌玛丹枫,她在几位宫女的簇拥下从东宫漆着丹凤的宫门徐徐走来,一身的橘黄,脚下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如水波般的荡开。 在她的身上俨然已找不到初见毛毛躁躁的模样,这金光闪闪的宫已经把她打磨的仪态万千。 她一看到青萝很明显的一呆,随之仿佛不相信的试探着:“姐姐?” “乌玛小姐!”青萝勾起了嘴。 乌玛丹枫深吸了一口气:“我都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乌玛小姐了,真好,姐姐!那些人整天叫皇妃,皇妃叫得我真是闷呐----” 那个闷呐被拉到很长。 还好,起码笑容还是明媚的。 “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得,你的不告而别让小哥气疯了,他呀,满城都贴着你的画像,还好,你回来了!姐姐,你怎么可以不告而别呢?” 她极不高兴的模样。 青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就像不丹淳朴的山淳朴的水。 “我是来找小楼的!既然他不再我改天再找他好了。”青萝转身就想离开,她特别怕看到丹枫那双清澈的眼眸。 “小哥在和王父议事等一会就来!”乌玛丹枫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她就往里面走。 这是绿竹第一次来到东宫,这里果然和那些宫女小斯们所讲的那般精致美丽,大理石的圆柱,精心打造的浮雕,别具一格的水雾喷泉,令人遐想的水榭,八角亭,还有那些名贵的花花草草。 金色的牡丹夹在一片万紫千红中,第一次看到金色牡丹的绿竹忍不住的靠近,手想触碰一下。 “住手!”一声娇叱:“哪来的没有规矩的丫头,那是你能碰得么?” 绿竹一看,正是最近宫里的大红人莫姑娘,这莫姑娘原名叫什么大家不得而知,只知道乌玛皇妃把她从夏国带回来的,据说还是一个夏国人,来到了昭蜀以后一直和乌玛皇妃形影不离的,说是贴身宫女,其实她们关系更像姐妹,由于深得乌玛皇妃的宠爱身价水涨船高,大家都尊称她为莫姑娘。大家还甚至猜测这位莫姑娘会不会有一天会被殿下收为侧妃。 绿竹从来都看不惯那些狐假虎威的主,她站直了身子,挑了挑眉头! “你是跟着那个皇妃叫姐姐的那个人来的吧?她是谁?和皇妃是什么关系?殿下认识她么?”莫姑娘急切问着。 那莫姑娘刚刚从中殿出来,想必已经见过李先生了,绿竹在心里腹诽,这莫姑娘看来是做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了,想攀上殿下这个高枝?哼! 绿竹懒得回答她,在怎么说她也是资深的宫女,拍拍屁股想走人! “喂!”莫姑娘显然没有想到一个这么生眼的宫女竟然敢在她面前摆谱,扯住绿竹的衣袖:“你不知道我是谁么?” “莫姑娘!你现在使用的又是宫里的那条规矩,又是有那条规矩使得我必须要回答你的问题,你才是没有规矩的丫头!” “你别给我绕口令!”莫姑娘尖着嗓子!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随着一声不高兴的叱呵,绿竹看到了朱执事。朱执事身边站着小姜还有殿下还有几位以前住在凌霄阁的谋士! “殿下!奴婢该死!”绿竹和莫姑娘双双躬下腰,大气也不敢喘! “绿竹!你来这里干什么!”笙歌的声音有些僵硬。 “回禀殿下!奴婢是陪李先生来的!” 绿竹吊着眼睛,瞄了瞄莫姑娘一眼,指了指撇下还在呆呆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神情尴尬的的谋士匆匆赶往中殿的身影:“看到么!肤浅的丫头,往后把眼睛擦亮一点,搞清楚状况再发威!你知道我是谁这种问题应该我来问你才对!” “那你是谁?”莫姑娘傻傻的问。 绿竹抚头,大红人?就凭这个脑袋塞了浆糊的丫头?这丫头看来脑袋里的浆糊装的比自己还有多! 正殿里,乌玛丹枫拉着青萝的手把她当成亲人般的不住的诉苦,不过青萝听着怎么都像是类似于幸福的烦恼。 这期间,青萝都不敢看乌玛丹枫。 “哦!小哥回来了。”乌玛丹枫声音提高了几倍,她一下子放开了青萝的手,迎向刚刚进门的人。 靠近一看,她的小哥的脸色并不好,也没有看自己,就眼巴巴的看着另一个人,丹枫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小枫,你先退下去,我有话和她说!”笙歌拍了拍乌玛丹枫的手。 “她?”乌玛丹枫一愣:“你是说姐姐么?” “嗯!”说这话是笙歌已经越过了她,停在另一个她的面前。 那个她垂着头在喝水,也许喝的急的缘故被呛到了,引起了一阵猛咳嗽,他拍着那个她的背部,声音恼怒,喝个水着急些什么? 丹枫退出了中殿,那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她的离开,可不离开那个画面又让她不舒服,仿佛自己是那个多出来的人。 他是她夫君呵! 多出来的是另一个人才对! 笙歌和青萝在正殿座了一会,谁也没有说话。 “小楼!你要不要学象形文字!”青萝打破了沉默。 “象形文字?”笙歌略微讶异。 “嗯!” “为什么?” “为什么啊。。。。”为什么青萝也说不清,当然她不可以告诉笙歌为了会有一个臂膀上刻着象形文字的人会左右你的命运。 还没有等青萝想出合适答案,笙歌说:“你希望我学么?” “嗯!”青萝点了点头:“我希望你学!” “那好,你要我学我就学!” 他的回答惹得青萝心底里头满满的疼痛了起来。 四月初,笙歌再次来到了凌霄阁的那个书房里,这里装有很多很多的回忆,第一次,笙歌把他的小呲拿出来吓她。 在这个书房里,最初,在这里他们会争得脸红耳赤,渐渐的,他们不争吵了,当他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托着下巴,捕捉那迷人的声线,关注她的一颦一笑,偶尔天马行空的遐想一下。 比如在一个他所不知道的空间里,有相爱的男女在暗暗的夜里说着甜蜜的情话,男的长得像他,女的长得像她。 青萝把一些象形文字的特征告诉了笙歌,她还用笔把一些简单的象形文字罗列下来,象形文字来自于一些事物的形状所衍生出来的,青萝费了老半天给他讲解发现那个人根本没有在听。 生气的把书放下,这书是闽国师好不容易弄来到,她费了很多心思去理解它。 “殿下大人!你的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些什么。”青萝的手指头落在书桌上敲得咯咯作响。 “想你!”话就这样不经过脑子冲口而出。 他抬起了眼眸。眼波里有溺死人的温柔。 青萝一呆! 笙歌一呆! “阿萝,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教我该怎么办?”笙歌指了指头:“你教我该怎样把你从这里赶出去!” 青萝收拾了书本,背对着他,冷冷的说,你可以回去了! 他从面前的窗走过。 那落寞的背影再一次绞着青萝的心! ------------ 63 63 ------------ 64 翻云覆雨时(一) 绿珠拍打了缩在墙角脸色苍白的绿竹:“你一大早的在这里发什么呆?” “姐。。。。姐。。。我看。。看见。。。”绿竹舌头在打着结,手发着抖:“刚刚我看见,殿下,殿下从。。。。从李先生的房间。。。房间里出来了!” 绿珠敛着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又有什么呀!以前也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别大惊小怪的。” “姐。。。姐!”绿竹拼命的摆着手:“我。。。我还看见。。。” 绿竹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说:“姐姐,不仅是这样,我今天到李先生的房间里听到有人在洗澡的声音,我以为是李先生可谁知道李先生还在睡觉,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就躲到一边,你猜猜我看到谁了,我看到殿下了,殿下在李先生房间里洗澡不稀奇,稀奇的是接下来殿下干的事!殿下竟然吻李先生了,谁嘴对嘴!还有。。。” “还有。。”绿竹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胸:“还有殿下还咬李先生这里。” 绿珠僵着脸。 绿竹手舞足蹈:“姐姐,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殿下会叫宋太医来为李先生把脉,为何殿下一听到李先生没怀上就一掌打飞了花瓶。原来是这样,我。。。” 话还没有说完绿珠就捂住了绿竹的嘴。 “绿竹!你喜欢李先生么!”绿珠压低着声音。 绿竹点了点头。 “那你希望李先生平平安安的么?” 绿竹再点了点头。 “那么,就把刚刚看到的事情给我忘掉,把它烂在肚子了!” 绿竹又点了点头,绿珠放开了她。 想了想,绿竹自言自语:“姐,这是好事,这样,李先生就可以留在宫里了不是么?就是委屈一点,不过,起码也可以当一个侧妃!” 绿珠摇头叹气,再次压低声音,指着绿竹的额头恼怒不已:“你这些年在宫里真是白长了见识了,你忘了,殿下跟李先生是什么关系,辈分摆在那里,你觉得这事能成么?” 绿竹又开始愁眉苦脸了起来! 小姜也不知道第几次看着自己的主子了,从轩朱园出来后他的嘴就没有合上,笑的极傻,也不坐马车了,就让他和马车跟着。 小姜还觉得殿下现在走的步伐看着就像腾云驾雾一般,这种情况很明显看来李先生是被自己的主子吃干抹干了。 “小姜!”主子突然发话了。 小姜诚惶诚恐上前。 “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跟本宫说说看宫里可有你心仪的姑娘本宫给你做主把她指给你!” 小姜满头黑线。 “殿下忘了么?年前小的已经成亲了,那天殿下还准了小的三天婚假呢!” “这样啊!”主子恍然大悟状,然后:“成亲了啊!成亲好啊,成亲很好啊---” 小姜想,这样子的殿下他真不敢恭维,玉面修罗?小姜不由的抖了一抖。 午膳时间时,笙歌踏进了轩朱阁,他内室门前徘徊了一阵子就是不敢推门进去在外厅镀着步,终于,推门进去,内室空空如也! 脑子里想起了她昨夜的对自己的柔顺,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正捧着茶走来的绿珠一看到殿下的神色也猜到了几分。 没有等他发问就先开口了:“殿下,李先生和绿竹到国师府里去了,说是要留在哪里吃完饭才回来!” 笙歌心里松了一口气,继而,不动声色:“今日李先生出去可有异样!” “没有,殿下!”怕他还担心:“李先生今日和平常一般无二样!只是,只是走路有点怪!” 走路有点怪啊,笙歌好心情的笑了起来,眉角愉悦,露出八颗牙齿,绝好的男色一下子让绿竹眼睛放直的愀着,都忘了合上嘴巴了!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绿珠发了一会呆,被这样的男子钟情着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青萝在国师府用完了午饭后,来到了他平日里打禅的房间,闽国师给佛祖上了香,青萝望着那柱清香发呆。 她缓缓的说:“国师,你觉得天意可以违背么?” 闽国师安静的望着她。 “国师!”青萝垂下头:“我讨厌那些所谓的天意,他们不断的在我面前说这一切都是天意,我的驸马走了姨母说是天意,我把剑刺到了他的身体里姨母说是天意,我来到昭蜀姨母说也是天意,来到笙歌面前终究还是天意,国师,难道,上天就可以这样不顾人内心的痛苦还有承受能力把那些所谓的天意强加到一些人的身上么?” 闽国师苦笑,摸了摸青萝的头:“青萝,发生了什么事了?” 青萝跪在蒲团上,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国师,怎么办?我喜欢上笙歌了!” 闽国师手一抖,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上! 那天,闽国师用一句话把青萝惹得泪如雨下,他说,如果真是喜欢了就去喜欢吧,又有谁规定你不能去喜欢他呢!一个人内心的喜好是天意左右不了的! 那天,青萝让绿竹先回去,说要在国师府住几天! 傍晚的时候,笙歌来了,青萝那时正在给闽国师磨墨,他在一边静静的坐着。 闽国师悄悄的打量起了那两个人,一个专心一志的在磨这磨,一个漫不经心的在看着书,表面看着这两个人表情都是云淡风轻。 如果不是青萝说出那样的话,他也许永远也猜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从把青萝第一次带到那个孩子面前,他那时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闽国师把目光凝集在他那个叫做笙歌的弟子的身上,明亮的光线下,俊美,不可方物,更致命的是那双承载着心灵的眼眸,足以溺死世间万物。 他记得第一次昭陵把那个孩子带到他面前的时候,小豆丁一个,眉目还没有张开,可但他用眼神专注的看着你时却有让你移不开眼睛的魔力! 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不喜欢上很难得吧! 现在在回想,尽管那个孩子把情绪掩藏的很好,当还是偶尔会露出了蛛丝马迹,偶尔他会望着她的背影痴痴发呆,在几次她生病时一向沉稳的他表现得像暴躁的狮子,在她和自家弟弟表现得亲密一点时又表现得像一只被侵占地盘充满这攻击力的老虎。 只是这两个人注定会成为一个困局。 心底里叹了一口气,闽国师站了起来,在还没有变成无路可走的困局前他希望给他们多一点欢乐时光。 等闽国师走了他来到了青萝的面前,把青萝沾到墨汁的袖口一点点的卷了起来。 那样子看得青萝生气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狠狠的说,楼笙歌,我在宫外住几天就不行么?如果你怕我跑掉就让你的那些侍卫守在国师府外就行了。 他抱住了她,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好了,好了,别生气,没有人不让你住在国师府的,我是来给你送换洗衣服的!” 青萝平静了下来。 他轻吻着她的头发,耳垂,在她耳畔呢喃:“阿萝,昨晚。。。。” 感觉怀里的身体变得僵硬,笙歌叹了口气,扯开了话题说一些他今朝堂上的事,但温香软玉在怀,何况是昨晚他们之间有了实质上关系,这次也不是“意外”。 笙歌昧着良心把昨晚的事当成不是一个“意外”,一想到昨晚纱帐里的抵死缠绵他不由的咧了咧嘴,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昨晚,睡的好么? 青萝的脸“刷”得红了起来,红到了耳根上去了。 那红着脸的模样看得笙歌浑身发热,食髓知味,现在他恨不得这个房间变成了红罗帐。 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变化,青萝拼命的推他,可就凭那点力气,她越是扭动他越是故意把身体往她身上贴,好让她感觉到他的热望!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了起来,手隔着衣服已经移到了她的胸前。 青萝放弃了挣扎,眼睛盯着正在注视着他们的佛祖,她觉得佛祖的眼神充满了怪责,怪责她再一次卷入了梦萝的姻缘,怪责她因为贪念而忘却了天庭上的双亲,怪责她辜负了姨母得殷殷热望。 青萝木然的神情使得笙歌懊恼万分,他把青萝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阿萝,对不起,对不起。。。。。 “你回去吧!”青萝把自己从笙歌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和他保持几步的距离。 “生气了没有?”笙歌躬下身子,盯着青萝的脸一阵猛愀,表现像一只在向自己主人献媚的招财猫。 青萝别开眼睛,再看下去她一定会心软,而她的每一缕表情变化笙歌又怎么会看不懂,他把青萝的脸摆正,面对面,嬉皮笑脸的:“就看看我嘛!不花银两让你看的,这昭蜀的姑娘可是为了看本殿下都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心思呢!” 青萝气急,索性闭上了眼睛。 “阿萝,你这是在邀请我吻你么?” 笙歌的话音刚落,脚立即一麻,他夸张的叫了起来,青萝恼怒的跺着脚,你还不快回去! 笙歌临走前还还说,阿萝,再过几天就是我生辰了,我要在那天见到你。你要是那天回来的话,我会把自己给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那天,青萝特别渴望自己是一个遵循着自然规律生老病死的凡人! ------------ 65 65 ------------ 66 翻云覆雨时(三) 九月,晴空,大朵浮云,河面波光粼粼,河两旁的开的正欢白茫茫的芦花,鸳鸯河上作息船只夫妻的打情骂俏,还有之手之间的他浅浅均匀的呼吸,这一切切可以让她的心幸福的发抖。 青萝靠在了窗台上。手伸到了窗外,日光在她的手指头淡淡的晕开了。 听听,那船只上的夫妻都在说些什么? 船夫说,他娘,今天就把这鱼买了换布给你做件新衣衫。 船娘说,你就不怕我穿上新衣衫把这鸳鸯上的男人的魂都勾走了? 船夫说,你这婆娘,孩子都快娶媳妇了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天仙不成。 船娘说,我年轻的时候你可是天天躲在我家窗外偷偷的看我,怎么现在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船夫说,就是你变成老太太也是天仙般的老太太。 青萝听着听着闭上了眼睛,那船娘此刻的表情该有多么的甜蜜啊?突如其来的泪水润了她的睫毛。 如果他不是他,如果她不是她,那么,她一万个愿意和他在这鸳鸯河上当一对寻常夫妻。 可,他就是他,她就是她。 笙歌醒来就看见这样一个光景,她坐在地板上,头趴在了窗台上,刚刚洗的头发柔顺的垂在后背上,河面上的微风吹着她白色的纱裙,慵懒的日光下她在打着瞌睡。 这光景足以把钢铁般的意志幻化成了绕指柔。 在她身边做了下来,指尖玩着她的睫毛,渐渐,不满足了,手一直往下,沿着迷人小巧的耳朵,挑开了她的头发,白皙的颈部上有几处淡淡的红印子,笙歌裂开了嘴,在她的颈部添上了新的印记,专属于他的印记。 青萝无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小楼,别闹。” 那声音又甜又腻拉着长长的尾音,笙歌无奈的发现,自己又蠢蠢欲动了。 据说,男人在睡完觉后最最不经逗的。 当感觉他的手已经窜进了衣服来到了她的胸前时,青萝这下睡意全跑了,她按住了笙歌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延伸。 “你疯了。”青萝噪着脸:“别闹,小楼,这大白天的。。。” 笙歌停下了手,嘴却没有停下,他含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呵气,呢喃,阿萝,真想把你藏在我的袖口里,白天就你就呆在我的那里,晚上。。。。 他自行闷闷的笑了起来,继续说:“晚上就把你藏在我的身体里。” 这□□裸的挑逗一下子把青萝的脸弄得透红,这样子更是使得笙歌情动不已,几乎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楼,别这样,外面有人会看见。别。。。”青萝弱弱的请求,在笙歌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上时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成功的听到她的吸气声,笙歌放肆的笑了起来,手一挑,窗帘落下。 “阿萝,这样就没有人看见了。” 下一秒已经把她压在了地板上了。 于是,小姜在傍晚的时候来接自家的主子时,看到李先生走路的模样有些怪异,而平常一直很矜持的李先生竟然任由殿下抱着她上马车和下马车,殿下笑得像傻子一般无二,当然,也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傻子。 笙歌把青萝送到了轩朱园。 回到了轩朱园,青萝一直都是低着头,轩朱园的人也没有问她这一天一夜都去了哪里,梅姑还在她即将睡下的时候拿来了滋补的药汤要她喝下,说是殿下特意吩咐的。 那了然的神情使得青萝一阵的不自然。 半夜的时候,笙歌来了,他来的时候是轻声轻脚的,他自行在青萝的身边睡下了,说也奇怪,当被他圈进怀里的时候,青萝所有的忐忑不安开始烟消云散。 青萝闭上了眼睛,陷进了睡梦之中,继而,开始了光怪陆离多的梦境。 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再了。 青萝坐在铜镜面前梳理着头发,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还带着微微的红潮,这一刻,青萝很是讨厌起自己脸上的那股红潮,它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那些红潮是因为谁而起的。 绿珠轻声轻脚的走了进来,透过铜镜绿珠的目光正怔怔的望着她,青萝低下头,神情不自然。 “李先生,乌玛皇妃在外头说是要见李先生!”半响,绿珠低低的说。 青萝握着木梳的手一抖,她木然的移到了床上去,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拿被子盖住了身体,背对着绿珠。 “绿珠。你去告诉乌玛皇妃,就说我不舒服刚刚睡下了。” 对于乌玛丹枫其人,绿竹是喜欢的,但知道了殿下和李先生这层关系后,不知不觉的对这个来自不丹族得女子,她多了一份敌意,要知道,这皇宫里头好像没有不喜欢乌玛皇妃的,她更是深得昭陵王的喜欢,连那些皇室的老头子们也大说这乌玛皇妃是一个惊喜,从种种的迹象表明未来的皇后是非乌玛丹枫莫属。 这样一来,往后,要是有一天她知道了殿下和李先生的关系不知道会做何感想,虽说,在皇室允许后宫三千,可要是乌玛丹枫知道她信任的李先生竟然和殿下勾搭上了。。。 呸呸呸,不是勾搭,不是勾搭,是沉寂了多年的活火山和星星燎原之火,当然,殿下是活火山,李先生是星星之火。 据自己姐姐某一次无意之中露出的口风,那殿下对李先生那可是包藏祸心已久。 这殿下真是一个大阴谋家。 “姐姐,你的水还没有倒好么?”冷不防背后冒出了一个声音,把绿竹可是吓了一大跳,一看是宫里的大红人莫姑娘。 绿竹在心里碎了她一口,没好气:“谁你你姐姐啊!当时在东宫你可是不怎么待见我的。” 现在,她会死死的站在李先生这一边的,这李先生和乌玛皇妃注定往后会因为楼笙歌这个男人翻脸的。 来到了大厅,乌玛皇妃正坐着无聊的玩着手中的手镯,哇哇!那手镯据说是容贵妃的传家之宝,听说这个乌玛丹枫很得容贵妃的喜欢一见面就把那手镯送给了她了。 绿珠从厢房里出来回话。 绿竹纳闷,这李先生怎么突然说身体不舒服就身体不舒服了。 “姐姐身体哪里不舒服了?我可以去看看她么?”乌玛丹枫站了起来,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不用了,皇妃,李先生刚刚吃完药睡下了。”绿珠躬着腰。 看着乌玛丹枫闷闷不乐离开的身影,绿竹瞄了自家姐姐一眼,不敢发问,再发问下去会把只大自己一岁的姐姐之间的智慧程度越拉越大的。 晚饭过后,绿竹偷偷观察了李先生的脸色,还行啊,不止还行看着还如面若桃花呢!当然会面若桃花了,绿竹在心里打着小九九时,冷不防,李先生叫住了她,绿竹,今晚,你和我一起睡。 李竹头皮发麻,现在,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睡到深夜的时候,绿竹被一阵冷冰冰的东西弄醒了,醒来的时候一把剑鞘搁在了她的脖子上,殿下正在冷冷的看着自己,绿竹一慌,扑通掉落在床底下,幸好,幸好,床底下铺了毛毯。 绿竹清醒过来,马上一个匍匐在地。 心里抱怨,这两个人耍得是哪门子的花枪? “回你的房间去!”在夜色里,他的语气向冰冷的剑锋:“还有,往后,李先生再这样要求你,不管用什么办法,拒绝她。” 绿竹走后,笙歌在床沿上坐了很久,看着那张依然沉浸在睡梦中的容颜,心里头就这样烦躁了起来。 青萝被一阵压在自己身上的闷重说惊醒,幽幽冥冥的灯光下,只见笙歌趴在自己的身上兴风作浪,上衣已经被退至腰间,他的唇正落在自己的胸脯上,手已经撩起了自己的裙摆,青萝推他,他的手越是放肆了起来。 “绿竹呢?”青萝皱起了眉头,手抓住了笙歌的手,笙歌极其放肆的手让她不适。 “被我赶走了!往后,你的床上只能是我。”笙歌霸道的把嘴从胸脯往下移,一边嘟囔着。 昨晚,青萝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上元灯节高台上站着的春未央变成了乌玛丹枫,她从高台上枞身一跳,身体宛如一片叶子落在她她的脚下,满身是血,问她,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青萝再想去看清楚时,乌玛丹枫的脸变成了梦萝的脸,她大笑着,一如往昔般的凄厉。然后,姨母责怪她毁了一梦萝的姻缘,双亲在一夜变得白发苍苍,叹息着这一辈子恐怕他们再也回不了紫薇宫。 泪水一颗颗的往下掉,怎么也止也止不住。 当笙歌触到了青萝脸上的泪水时,一时慌乱不已,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她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一时语无伦次。 “阿萝,对不起,是我不好,一看你拿绿竹来当挡箭牌我就发疯,对不起,阿萝。”他拿着青萝的手一下下的捶在自己的胸膛上:“我是坏胚子,我是王八蛋,我是色鬼,我是混蛋,我是。。。我是禽兽。” 听到了他说自己是禽兽,青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听到了她的笑声,笙歌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他把青萝的头放在自己的臂膀里,亲吻着她的头发:“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青萝闭上了眼睛,苦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过了一会,笙歌的手不安分了起来,青萝恼怒,这个人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只是抱抱而已。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在她耳边轻喘,阿萝,我只是想摸摸你,就摸摸而已。 待衣裳已经被他褪尽,他又一副表情纯良的模样,拉着她的手来到了他的小腹那撑起的部位,愁眉苦脸,阿萝,你说该怎么办?我的脑子和身体不一致! 进入的时候,他在她的耳畔哑声笑,阿萝,它会好好爱你。 动的时候,他说,阿萝我们一起来做快乐的事! ------------ 67 翻云覆雨时(四) 九月初四,闽闰月和慕容二小姐的大婚之日,今日早晨,青萝发现笙歌并没有像几次之前那般先行离去,一睁开眼睛,青萝就发现昨晚还说他自己是禽兽的人还在继续他的禽兽行为,趴在自己的胸前,如狗儿般的啃咬着。 青萝浑身酸软,推了推他,没好气盯着他,恨不得把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 笙歌讪然。 穿好衣服后看着青萝闭着眼睛,双颊微红,显然是自己的好身材煞到她了,这个他自己决定的认知使得他心情一阵大好,决定往后要好好的利用这个大好的资源,再努力一把,把她吃的死死的。 想到今日她会去参加闽闰月的婚礼,一朵小乌云飘来。 “阿萝,不如今晚你就不要去参加闽闰月的婚礼了,一个老男人把自己穿得像一个大红包的有什么好看的。”笙歌趴在青萝的耳畔。 事实上,闽闰月是那种随着岁月的沉淀越来也好看的男人,不然,慕容二小姐就不会被他迷得失魂落魄,相思成灾。 “还不快走。”青萝板起了脸。 笙歌痒痒然的,继而,看到青萝胸前的红印子,小乌云飘走了,这是闽侍卫官到死那天的完成不了的,还有,这样,她就不能穿上了那些特意准备的宫装了,说实在的,这昭蜀的宫廷服装他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当它套在了她的身上的时候就变成了很不满意了,为什么不在胸前多添一点布,昭蜀还缺那个钱么? 不过,今晚,那暴露的宫装她是穿不成了。 刚刚他添上去的爱的印记是一时半会不会消退的,想到这里笙歌这才心满意足的从她的床上离开,冷不防背后响起了冷飕飕的声音:“小楼,你不是喜欢爬窗么?” “嗯!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看着她昨晚让自己为所欲为的份上,笙歌认命的移到窗前。 稳稳的落在地上,一向都表现得很笨,而且还少根筋的绿竹好像在那个瞬间开窍了一般,闭着眼睛,嘴里念叨,殿下,奴婢没有看到,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笙歌挑了挑眉,笑:“绿竹姐姐真是大智若愚啊!” 绿竹姐姐?大智若愚?折寿啊折寿,昨晚还把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自己脑袋的安全今日就称姐道妹的,绿竹咽了一下口水。 穿好了礼服,站在铜镜前,闰月终于要成亲了,从此,闰月的歌声就只会属于一位叫慕容雪的女子,那位慕容雪小姐温婉多情,假以时日一定会和闰月成为佳偶的。 “李先生。”绿珠指着青萝的胸前,纳纳的说着:“看来,你不能穿这身衣服了。” 一直以来,绿珠都是兰心蕙质的女子,青萝看清了自己胸前的那些红印子,脸有红又白的。 “绿珠。”此刻,青萝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事情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也舍不得,因为,他是小楼。” “李先生是因为喜欢才不知道如何拒绝他,舍不得拒绝他么?”绿珠在心里低叹,事情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青萝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么!”绿珠直直的看着她:“就请相信殿下吧!殿下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他会带给你幸福的。” 国师说,如果真是喜欢了就去喜欢吧,又有谁规定你不能去喜欢他呢!一个人内心的喜好是天意左右不了的! 绿珠说,就请相信殿下吧!殿下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他会带给你幸福的。 青萝握着拳,心里涨满了满满的希翼。 走过林荫小道,走过鲜花盛开的花园小径,走过淌着流水的小桥,走过刻画着历代昭蜀帝王事迹的回廊,停在了正大殿的门外,小楼就在正大殿里,直直的望着那雄伟的宫殿,青萝勾起了嘴。 闽闰月的婚礼倒是办得简单,在离皇宫不远处,昭陵王给他们指了府邸,他们在府邸举行婚礼,也摆下酒席宴请一些各自的亲朋好友。吉时就盯着傍晚。 傍晚时分,笙歌来到了轩朱园。 在绿珠绿竹面前,当笙歌来挽青萝的腰时,青萝并没有拒绝。 坐在马车上,青萝见笙歌好几次都拿眼睛偷偷的瞄她,青萝的心宛如淌进一片棉絮之中,她把头主动的靠在了笙歌的肩上,从这个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他勾起的嘴角。 “阿萝,给我说说你的家乡吧!” “家乡啊!我的家乡啊。。。。。。” 青萝闭上了眼睛,没有在说下去,只是说,等以后再说吧。 笙歌不依不饶,还继续追问着。 “小楼。”她的声音柔腻:“昨晚我一夜没有睡呢。。。。” 那个呢把笙歌的骨头都叫酥了,昨晚一夜没有睡啊!嗯!是他的错,笙歌像一个愣头青一般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然后,忘了有时候她是一个多狡猾的女人! 昭陵王赐给闽闰月的府邸不是很大,但格局设置的十分的好,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雕琢的,大门外挂着红红的灯笼,灯笼上贴着大红的囍字,昭示着今日屋主有喜。 马车在门前停了下来,青萝下了马车。 笙歌还要回皇宫去再和昭陵王一起过来,临行前他可是频频叮嘱不许和闽闰月眉来眼去,还把那身唔得严严实实的衣裳再唔得更严严实实。 青萝和绿珠一起走进府里,来参加婚礼的人不是很多,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朝廷重臣,礼堂被布置得喜气洋洋。 闽国师今天穿了一件精神气十足的长袍,他正在接待宾客,他告诉青萝闰月到丞相府接新娘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气氛开始微妙了起来,随着一直昭陵王的贴身执事进带着身穿便衣的侍卫进来,来参加喜宴的宾客自行退到了两旁,躬着腰。 那些侍卫把场地细细的搜寻了一番,再一个个把宾客核对了遍才退了下去。 不一会,昭陵王进入到了大厅,和他同行的还有楼裘歌,楼雅歌兄妹两,而笙歌和乌玛丹枫双双站在他的另外一侧,随着他们一行人的进来,所有的宾客也正式落座。青萝被安排做在笙歌的左侧。 乌玛丹枫看到青萝显然很高兴,抽了个空还来和青萝打招呼,而坐在青萝对面的楼雅歌带着洞悉的目光看着自己,看得青萝一阵的不自然,楼雅歌今日的脸色尤为不好,听说乌国的国王前来求亲,乌国和昭蜀一向交情不错,距离也不是很远,乌国的国王刚刚继承皇位不久,人长得英俊潇洒,昭陵王有意和乌国联姻。而据说昭蜀的二公主是不乐意的,昨日还听说昭陵王已经把婚期提上了日程。 刚一落座,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声。 红艳艳的迎亲队伍中,青萝看到了带着新郎金花的闰月,身影修长,在他身边是她带着琉璃珠帘的新嫁娘。在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中,在媒人的一句一句吉言中,他们踏过了火盆,他们沿着铺在地上的红毯缓缓走来。 走过青萝的身侧时,青萝微微裂开了嘴,眼里依稀有浮光,第一次见到闽闰月他是一个看着有些浮躁的青年,渐渐的岁月把他打磨得泽泽花亮,他们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好的年华,他说她是他的尾巴虫,一天到晚的跟在他后面“闰月”“闰月”的叫着。 他说,闽闰月的歌声能治愈李青萝心底里的创伤是他的福气,福气呵! “不许用那样的目光看他。”笙歌手身在桌下握住了青萝的手,轻声警告。 “知道了!”青萝轻声的回答。 第一次被冠上证婚人称号的昭陵王显然很高兴,他说了很多华丽的语言,那位被人一直昂望着的王在念证婚词时竟然紧张了,把一些话频频念得颠三倒四。引来了一阵的哄堂,由于这个小插曲至使礼堂的气氛轻松了起来,君臣之间也开始变得其乐融融了。 就是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下,闽闰月和慕枫二小姐拜完了天地。新娘也随之被送入了洞房。 一片微醺中,左相有点醉眼朦胧,他举杯:“殿下,何时为王上添一位皇孙。” 众大臣纷纷附庸,青萝垂下头,听笙歌云淡风轻的说着,现在本宫和皇妃还年轻,不急。 此话题到此打住,显然,储君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青萝抬起眼睛看昭陵王见他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身上。 青萝心里一阵慌张,手一抖,酒杯的酒溢了出来,对面的楼雅歌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这一晚,乌玛丹枫仿佛显得特别的开心,她跑到了昭陵王的面前一杯杯的替他喝完了她臣子敬他的酒,昭陵王爱怜的看着她,她这晚显得话尤为的多,坐在了笙歌的身边说个不停,憨态可掬的模样。 最后,昭陵王发话,笙歌,你的皇妃醉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笙歌抱起了乌玛丹枫离开了。 你的皇妃,这是她在世人面前的称号,青萝盯着面前的酒杯,直至面前站了一个人,穿的大红的礼服,这是青萝第一次看见闰月穿红色的衣裳,因为酒的关系他的双颊染上了淡淡的红。 在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庭院里,幽静的后院和热闹喜庆的礼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又回来了?”闽闰月声音类似叹息。 青萝靠在了墙上苍茫的夜色,苦笑:“我也不知道!” “你和殿下。。。” “别问,好么?”青萝的手无力的垂着:“闰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在这夜色里,她的眉目染上了几缕沉郁之色,是不是为了在桌子下紧紧缠着她的那双手,那两双手就在桌底下紧紧的缠着,闽闰月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景,可上天偏偏安排他看见了。 楼笙歌和李青萝,学生和老师,属于这两个人的路注定艰苦。 “嗯!”他怜惜的看着她,伸出了手。 最后一次,贴上了她的脸颊。 ------------ 68 翻云覆雨时(五) 回宫的路上,昭陵王特意要求青萝和他共乘一辆马车,在马车上,他显的随和,不复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像一个慈爱的家长一样说了一表达感激的话。 最后,他似乎有感而发:“朕的皇儿啊,什么都好,但有一点不好,就是不服输,从小到大朕还没见见他对谁服过输,说好听一点是好胜,说难听一点是好斗,从小到大,只要他看中的东西他非要把它弄到手,可那孩子也就三分钟热度,常常弄到手的东西转眼弃之如履,这是在皇家长大的孩子的劣性,那孩子也不例外。” 他帮靠在马车的软垫上,神色看着很是疲倦的模样:“现在啊!朕还觉得自己真对不起春未央那个小姑娘,毕竟,她还是已故皇后春家的人,笙歌那孩子那次是做的有点过了,毕竟,春未央是活生生,怎么能把她当成一个战利品。” “王上,殿下不是那种人,对于春家小姐他也许是存了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可没有王上说的那般的不堪,而且,王上把春家小姐说成时战利品是对逝者的不尊。” 昭陵王笑了起来:“李先生你只是以女性的角度来看待那件事,但,朕要告诉你,这回是你李青萝错了,笙歌是朕皇儿,身上和朕流着同样的血,在这个世上没有谁比朕了解他,在这里,朕就不多说了,往后,就让你自己慢慢的发现了,说不定,李先生会发现自己和春未央异曲同工。” 青萝皱起了眉。 “李先生,男人们的心是很奇怪的,奇怪得你也许永远也想象不到,男人们有时候会因为掠夺,征服而血脉喷张的。” 说这些话时昭陵王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类似于那年在斗兽场上那些男人们在亲眼看着两头相互撕咬的猎豹时的目光。 青萝闭上了眼睛。 回到轩朱园,一夜无梦。 午间,一个眼生的宫女来到了轩朱园,带着雅歌公主的亲笔函,上面赫然写道。 -----如果害怕的话,就不要来,那么,你就可以一辈子当一个幸福的傻子了。 晌午的天乌云密布,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楼雅歌差来的宫女把青萝带到了她的寝宫,往左拐,进了一间大房间里,整个大房间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很多草药,房间空气里透露着浓浓的药味。 再往里面是一间供休息的厢房,厢房里站着楼雅歌和楼笙歌。 笙歌背对着门站着。 幸福的傻子?如果可以,青萝倒是希望自己是。 站在角落里,青萝静静的听着,容不得她不听,因为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说:“皇弟,你就不怕我心情一不好就把你和轩朱园的那位李青萝的事情都抖了出来么?你最好还是乖乖的到王父面前说服他放弃和乌国联姻的念头。王父一向听你的话,这样皇姐心情好了就自然会帮你们保密了!” 他说:“皇姐,那乌国的国王人品样貌都属上上等,皇姐和他是嘉偶天成,再说了,皇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民间有言,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皇姐往后说不定会感谢王父给皇姐指的大好姻缘。” 一声闷闷的声响,显然是楼雅歌恼羞成怒摔了东西了。 “楼笙歌,你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是王父的决定,皇姐,我无能为力!” “好一句无能为力,楼笙歌给自己下媚药把你的那位老师哄得服服帖帖的,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当成解药,当成祭品这种办法你都想的出来,你还有什么无能为力的。” 青萝脑子里一“轰”,靠在了墙上,浑身无力,可奇怪啊?那听觉却变得异常的清晰。 那个尖锐的女声依然无休无止的响着:“皇弟,皇姐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你了,为了征服那个女人你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那样的办法亏你想的出来,用自己当药引,你就不怕,也对,民间还有一句俗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皇弟你是深明其道,不过,李青萝对于你来说的确是一个极高的挑战,皇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那李青萝。。。。” “闭嘴。”那声音冷的让青萝颤抖不已。 “恼羞成怒了?皇弟,你就不怕皇姐把这件事告诉那位么?” “楼雅歌,你信不信,你只要说出一个字,你那亲爱的皇兄就会因为你的多嘴付出代价,还有,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说出去么?信不信,皇弟我可以让我的皇姐下一刻变成一个哑巴,你知道的,要让你变成哑巴其实很容易,比如说我一向喜欢医术慈悲为怀的皇姐因为误食草药而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世间我还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我不敢做的。” 楼雅歌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信,皇弟的手段皇姐一直心服口服的,我的大舅舅无缘无故的暴病身亡,我二舅舅被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锒铛入狱,我的外公早早的告老还乡,我的表哥们钱途暗淡都是拜你所赐,我又怎么不敢不信呢?” 青萝听得慌张了起来,手心里头冒着满满的汗,期盼着她的小楼能出点声音,反驳楼雅歌,说她胡说八道。 可是,没有,怎么等也没有,等到的却是这么一句。 他说:“皇姐也从小在宫里头长大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好好的嫁到乌国去,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登基后会给皇兄好的封地的,对他,会按照兄弟的礼仪尊敬他的。” 楼雅歌收住了笑:“嗯!竟然皇弟说的这般的诚恳,那么,皇姐听你的,我会嫁给乌国的国王的,但是,皇弟,在皇姐出嫁之前还是忍不住的想送你一份礼物,还有,皇弟,记住了,今日是我母后把皇姐带到世界的那一天。所以----” 顿了顿,她缓缓的说:“所以,皇姐要你终身难忘!李先生,出来吧!来看看你教得好学生!” 那年,姨母频频叮嘱,把世间至真至纯至善至美的东西讲给那个孩子听,于是,她开始向他讲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从六岁至二十二岁,总是孜孜不倦的讲着,现在,想想,天真的人其实是自己。 青萝走出来时笙歌也回过头来,在这一个瞬间,时光凝结着青萝深沉的痛楚,令青萝觉得喘不过气来的是最伤她的心的不是他骗她,而是,这一切只是源于一场征服。 所以,昭陵王才说,这个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他的孩子,才老神在在的要自己去发现。 命运原来真的容不得她的一点点放肆,一天之前还信誓旦旦的想相信他,假装忘却了天庭上因为自己失去自由的双亲,就算被责难,被诅咒也想和他在一起,一天之后,冥冥中的众神就引导着她,让她睁大眼睛看看什么是天意。 三生石上的姻缘其实早早的注定好了,姨母说这一生,只有楼笙歌和乌玛丹枫的缘分,没有楼笙歌和李青萝的缘分。 原来,自己自始自终只是他顺风顺水的人生里的一个挑战。 楼雅歌浅浅的笑着走来,她在青萝身边顿了一会,手戳了戳她额头,然后,吃吃笑,傻兮兮的。 可不是! 青萝木然的看了笙歌一眼,垂下。 “阿萝,不是的,不是你听到的那样的,不是的,是你听错了,不对,是。。。是她讲错了。你。。。你别瞎想。”他的脸煞白煞白的,语无伦次。 青萝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她,叹息:“小楼,现在我知道了自己原来有多么的失败了,这些年现在回想起来真像是一场笑话,从前,我还觉得自己干得不错呢!” 想起了自己在施乐庵时所有的挣扎,想起了自己在他身下低吟,想起了自己的他一遍遍诱哄下叫着他的名字。 充满着爱恋的叫唤着,像是要把那个名字镶进自己的灵魂中。 原来,这都是她的学生心血来潮的恶作剧。 拿起了挂在墙上制药用的藤条,狠狠的使近全身力气往他的身上抽了下去。 他没有躲避,第二下下去他依然把胸挺得直直的,藤条在他的嘴角勾起了血口子,他直直的看着她,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 第三下下去,青萝哭了,她丢掉了藤条,摇着头,频频的往后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择不扣的傻瓜。” 天空很应景的,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青萝转过身,投进了雨中。 奔跑着!使劲全身力气奔跑着!借助那奔跑来化解那内心的疼痛! 真好啊!幸好啊!这场大雨,不然大家一定会以为她是那个冷宫里逃出来得了失心疯的女人,那一年,在宫的最深处,她邂逅了白发苍苍的妇人,她眼神空洞喃喃的唤着前任君王的名字,那妇人眉目生的很好,想必,年轻时想必亦是红颜,也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绿珠说,这帝王家的人都是被宠坏的孩子,看着多情,其实是天生薄凉。 在漫天的雨丝下,青萝跌进了一个怀里。 他紧紧的抱着她,胸腔里跃动的是他年轻的,争强好胜的心。 在雨中,他说,阿萝,你那时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你没有离开的话,我现在还是你的那个好学生,如果你没有离开的话,那么现在我还会是小枫的好夫君。 原来是她的错啊!是啊!那时她为什么要离开? “可老师,我现在感谢你当初的离开,这样我就有勇气有借口了,这样就可以把你变成我的了。” “可老师,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再重新让我选择的话,我还会选择那样做的。” “如果我不那样做的话,老师会一辈子把我当成一个孩子的,可我不喜欢老师把我当成一个孩子,我想做老师的男人。” 泪水和着雨水冲击着青萝的眼眶,她痴痴的望着他,痴痴的把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如果你不是小楼的话,那么我想我是不会这么伤心的,可因为你是小楼才不能被原谅,所以,往后,你不许再叫我阿萝了,这个名字不属于你!” 在这个没有半个亲人的人世间,他是她的一切。 心之所系,魂之所牵。 ------------ 69 翻云覆雨时(六) “如果你不是小楼的话,那么我想我是不会这么伤心的,可因为你是小楼才不能被原谅,所以,往后,你不许再叫我阿萝了,这个名字不属于你!” 说完了这句话,青萝软软的滩在了笙歌的怀里。 很久以前,大师傅曾经对青萝说过,不贪便可以不念,不嗔,不怨,不恨,在一大片的雨声中,青萝想自己终究还是贪念了,贪念这个怀抱的温暖,尽管知道它一直不应该不属于自己的。 是五百年的光阴太漫长寂寞了么? 骤雨的声响又把她推进了光怪陆离的梦境中了,李青萝那漫长望不到边的一世到底还要历经多少的磨难,怀念,还有悔恨! 四日后,青萝在轩朱园醒来,头上搁着退烧用的毛布,房间里有浓浓的药味,青萝叹息,这皇宫的水真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得娇气了,从前跟着三师傅风吹雨淋的她可不会生病。 绿竹在一旁哭红了眼,绿珠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小小的许铭正拿着他小小的指头玩着青萝的手。 青萝扯出了笑容,细细的抚摸着小许铭的手,他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青萝,如清澈的天空,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发音,青萝只觉得心里一阵的柔软,孩子是上天赐予最美妙的礼物。 勾起嘴角对他笑。 然后,青萝的嘴僵住。 不远处,笙歌正立在那里,从窗外射进来的天光把他的脸隐射的模糊一片。 他走了过来,脸容憔悴,蹲下身体,把药捧到了边上的桌子上,手贴在盛药的碗上,自言自语,这药有点烫。 俯下身体,轻轻的吹着那碗药,他吹出了的风在上面荡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觉得药差不多了,他吩咐绿竹拿来小汤勺,一边用小汤勺盛药一边让绿竹他们下去。 把小汤勺放到了青萝的嘴边,小心翼翼的:“阿萝,吃药了!” 青萝闭上了眼睛叫住了绿珠,说。 “她们留下,你出去我就吃药!你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我的病很快就好!” 房间的气氛凝滞住了,依稀有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一阵衣服摩擦的声响后,床前的脚步一点点的远去,直至没有声响。 青萝吃完了药后,绿珠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李先生,你这是何苦呢?殿下,每天一下完早朝就晚这里来。” 指着一边的长榻:“那是殿下搬来的,这几晚他都睡在那里。” 青萝发着呆。 “李先生。”绿珠小声的问:“是不是和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还是。。。还是殿下做了让李先生生气的事?” 青萝没有回答,只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绿珠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李先生,依奴婢所看,殿下对李先生还真的是很紧张的。” “知道绿竹在背后是怎么说殿下的,她在李先生生病的这几天殿下表现得就像一支狂躁的蚱蜢。”她自行的笑了起来:“还有,殿下死活都不让那些太医靠近你,把脉的时候还被扑上了一道道帘子,他只肯让你的手伸出来,要是太医的手停得再久一点,他就变成了攻击性十足的蚱蜢。” 攻击性十足的蚱蜢?这样的行为是不是闰月所说的占有欲。 不过,此刻,青萝还没有心思去思考。 翌日,乌玛丹枫来了。 她坐在青萝的面前,还是明媚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偶尔随着她的说话散落了丝丝的忧愁,比如说起了她的小哥。 小哥太忙了,忙得都没有时间吃饭了。 小哥太累了,王父真是的把政事一股脑的往他的身上压。 虽然说话间偶尔还会露出了那种小女孩的姿态,但如今的乌玛丹枫一举手一投足都已经有母仪天下的闺范了。 乌玛丹枫一定是极爱她的小哥吧?爱得放弃了外面宽广的天空和自由的世界。 “丹枫,你和小楼相处得怎么样。” 丹枫站了起来,再室内转了一圈,那裙摆水一般的荡漾着,极好看。 她停住,眼神清澈。 “姐姐,你觉得我是一位美丽女子么?” “当然!”青萝点了点头。 她的眉头开了,眼眸泽泽发亮。 “姐姐。老实告诉你好了,小哥太忙了。我们没怎么有时间在一起,不过,姐姐我有信心。” 她摊开了手掌,再缩紧,表情坚定。 “我和小哥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往后的大把大把时间里我要和他生一大堆娃娃,把这个皇宫搅得鸡飞狗跳,我要和他一起度过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我们会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啊! 送走了乌玛丹枫,青萝只觉得困倦,干脆身体一滑,滑进了梦乡,很深很沉的夜,那道熟悉的气息自始自终的再青萝的床前浮动着,只是,青萝拒绝睁开眼睛,她害怕触及那张熟悉的脸,那张让她迷恋,也心碎的脸。 几天后,一直下个不停的雨停歇了下来,天气也逐渐的转凉了,青萝站在屋檐下,透过高高的宫墙昂望着水洗一般的天空。 这一日,宫里又迎来了两件大事,雅歌公主五天后下嫁乌国国王,公主下嫁后闽国师会带着昭蜀的经文周游列国。 入夜,青萝沿着沾满了露珠的小径,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地方,拇指和食指交缠着放在了嘴里发出了嘹喨的声响。 现在青萝想坐在青鸾的背上听着那耳畔风呼啸而过的声响。 可是在发出了一阵的叫唤声时她并没有听到青鸾在半空中的欢呼,暗沉的夜色静寂如斯,微光中,在假山后面走出来了一抹玉立修长的身影。 银白色的衣裳使得他在夜色中显得尤为的显眼。 青萝心底一沉。 “你想去哪里?”比初冬的霜气更为冷冽的是他的声音:“是不是又想玩一次不告人别。” 青萝没有回答,手指头放在了空中呼唤着青鸾。 “不用在浪费时间了,阿萝!你的飞行工具现在正在做着美梦,恐怕帮不了你什么了。”笙歌走到了青萝的跟前,四面八方的光照着他阴沉的脸。 “什么意思!”青萝手放了下来。 笙歌一把攥住青萝的手顾不得她挣扎强行把她带到了一处宫厥中,那宫厥叫桃花源,那里是他养着的谋士住的所在,青萝记得绿竹说桃花源一点也不桃花源,据说,宫里的人对这个地方尤为忌讳,据说,偶尔桃花源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比如哭,不如惨叫。 青萝被他一直往里面拉,来到了精美的有一个多人高的浮雕面前,笙歌的手落在浮雕的某一处地方上,浮雕的露出了一道门。 死死的抓住了浮雕的棱角,那门口透出了幽幽的光使得她不安,他干脆抱起了她踏进了门里。 这里应该是连接到上面喷泉的地下室,因为他们一直在下台阶,期间还可以不听的听到了水声,那长长的台阶两旁燃放着松油灯,那松油的气味令的青萝一阵发呕。 “你要带我到哪里?”青萝被他的臂膀有力的固定在怀里挣扎不得,不由怒极。 “待会你就会知道了。”他的回答没有温度。 道路一点点的变宽了,最后,停在了一处较高的空地上,这里被打造得像一处大洞穴,亮光不是很足。 青萝被放了下来,她眯起了眼睛,这幽暗的所在令她的眼睛有些不适。 笙歌手一指,指向中央:“你要找的是不是它。” 顺着他的手指,中央立着巨大的铁笼子,笼子周围全是水,不知从那里射出来的一束亮光落在笼子上,把笼子里的美丽生物的羽毛的翅膀照得泽泽发亮。 她的青鸾躺在洁白的地毯上,安静得像陷入梦乡的孩子。 青萝的手掩上了脸,听他说着:“阿萝,我让天下最为出色的口技师,驯兽师,还有催眠师把它请到这里来做客了,至于做客要做到什么时候那要看我的心情!” 青萝慢慢的蹲了下来,把脸埋在了手掌中,低低的:“你怎么能这样做,怎么可以这样做?” 笙歌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我也不想这样做的,我也不想做令你觉得不开心的事,如果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往后,我一定不会做那些你不喜欢我做的事,往后,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你,要水中的月亮我也会捞出来给你,往后,我只做你喜欢做的事情,这样可好?” “不好,小楼,当我乖乖的呆在你身边时你会觉得没有意思,然后,你就会另外找一些让你觉得有成就感的事,比如,去征服另一些女人,比如,让更多的人臣服于你,让更多不喜欢你的人变成了喜欢你。” “你真的相信楼雅歌说的那些鬼话,相信我对于你只是源于一场的征服?”笙歌咬牙切齿。 青萝闭上了眼睛,那铁笼里的青鸾安安静静的模样揪着她的心,刺着她的眼睛。 娘亲说,当她很小的时候青鸾也很小的时候,她无意中救下了受伤的它,从此,它就一直追寻着她。 可是,她不记得它,可是,它却一直记得她。 ------------ 70 翻云覆雨时(七) “阿萝,不错,我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可对于你我从来不敢存有那种征服的念头。” 笙歌捧着青萝的脸,她脸上痛楚的表情使得他的心像要裂开似得:“阿萝,如果你生气了就打我骂我吧,打到骂到你不生气为止,可好?阿萝?嗯!要从哪里先打起好呢?不如,打屁股吧?从来,这个世间还没有谁能打到我的屁股的,我是心甘情愿的让你打的,这样可好?可好?阿萝?” 笙歌努力的让自己变回那个撒娇使泼的时代,她啊!总是拿这样的自己没有办法。 青萝捂住了耳朵,拼命的摇着头:“别叫我阿萝,别叫,我求你别叫,叫我相信你,可我现在不相信你,你怎么可以把青鸾变成那样,在施乐庵,你怎么可以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一次次的让我变成傻瓜,怎么可以。。” 笙歌紧紧的抱住她:“我为什么会那样做你还不明白么?” 青萝脑子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画面,画面上的男女肢体相缠,它们在脑海了走马观花的不断回放着。最后,上元灯节,春未央宛如飞仙,她浅浅的笑着,说,李青萝,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青萝觉得有什么在击打着自己的脑子,又狂又乱。 她捂住自己的头,抬起了眼睛,说:“楼笙歌,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对待春未央的。” 青萝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呆住了,他们直直的对望着,在彼此的眼中照出了各种的伤痛。 青萝垂下眼,下一秒钟一阵天旋地转,他把她打横抱起。 往左有一处密室,密室里有铺着狸皮的大床,红色层层垂着的纱帐,描金花的屏风,和屏风隔着的是方形的水池,水池上冒着稀稀疏疏的蒸气。 密室美轮美奂,可现在青萝没有功夫去欣赏,笙歌此刻眼中的戾气使得青萝的脊梁骨一阵阵的发冷,隐约约中她猜到了会发生一些什么。 “我要回去,楼,我要回去。”青萝抓着笙歌的衣领,手有些无力。 “你要回去哪?”他冷冷的说着:“回你的家乡么?我告诉你,李青萝,只要我活在这个世间的一天你都休想。 他把青萝放在了床上,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身体变覆盖了上来,几乎是同一个时间,青萝听到自己的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密室里的温度随着这声声响宛如被凝结住。 “小楼,别。。。。。”青萝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捶着他。 他容不得她发出半点声音,青萝的嘴被堵住了,那吻带着狠狠的惩罚,一只手把她的双手举在她的头顶上,另一只手已经撩起了她的裙摆,脚紧紧的压制着她。 没有费半点力气,青萝身上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当他的手来到青萝的腿间时,青萝只觉的毛骨悚然,她紧紧的夹着脚。 趁他的嘴移开的一个空挡,青萝吸了一口气,说。 “小楼,请不要,不要让我后悔来到你身边,不要毁掉我们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 笙歌停下了动作,眼里溢满着痛苦,他趴在了她的身上,在她耳边说:“阿萝,给我生一个孩子吧!你不是喜欢孩子么?我们的孩子一定比绿珠的那个孩子可爱得多,我会把满满的爱给他,不会逼迫他做任何事,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只要你答应我,那么我愿意发时间等,等到你原谅我,等到你心甘情愿的为我生孩子,这样,可好?阿萝?” 青萝沉默的别开脸去。 笙歌热切的一点点的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那么,我是不介意自己的身上再多增加一宗罪了。” 他的手加强了力度,狠绝得打开了青萝的腿。 当他强行进入的时候,青萝觉得好像掉进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里,那个黑洞把她所有的力气都吸光了。 那个孩子,站在水边说着稚气的话,他说,老师,等我长大当了王,我会把时间最为美好的事物给你。 泪水一颗颗的溢出来,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更凶更狠的掉落了下来。 当他把滚烫的液体释放在她的身体里时,整个世界宛如被颠覆了,继而,支离破碎。 迷迷糊糊中,青萝被抱到了温暖的池水里,他细心的帮她梳理头发,他把她放在了他的怀里,他细声的说着。 “阿萝,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如果你问我后悔么?我可以告诉你,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小时候,国师告诉我你是上天特意派你来守护我的,那时,我听了真的很高兴,渐渐的,长大了。国师再那样讲时我便不爱听了,那话让我觉得害怕,有时候你明明在我面前,可我总觉得下一秒你就会生长出了翅膀,从我身边飞走,到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地方,阿萝,就呆在我身边吧,恨我也行,怨我也行,气我也行,我知道我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我知道自己做了让你伤心的事,但我这么想都只能这样了,总想,要是我们有了孩子后,你就会有了牵拌。” “阿萝,现在的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青萝把头垂到了一边,身体还在撕裂般的疼痛着,从来,她都是一个害怕疼痛的人,这次,那种疼痛好像疼到骨子里去了。 三天后,青萝被笙歌抱带出了密室,这三天里,青萝没有踏出过密室一步,笙歌每天上完早朝后都会回到密室来,笙歌不在的时候梅姑出现在密室里,这密室应有尽有到令青萝觉得好像笙歌早就意料到有一天会出现了这种情景。 大多的时间里青萝都在睡觉,而笙歌会在一边忙公务,晚上的时候,青萝迷迷糊糊之中感觉笙歌就睡在自己的身边,他呼吸浅浅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每当这个时候,青萝总是背过身体,背对着他,往离他更远的地方卷缩。 密室的门一打开,她就看见了青鸾还在原来的地方躺着,只一眼青萝就把脸别开。 出了密道,青萝眯起了眼,天光射出来的光芒刺痛着她的眼睛,白天时的桃花源一派楼台流水,红墙琉璃瓦,淡雅而脱俗如避世之地。 绿竹说对了,桃花源真的一点也不桃花源。 一路上两个人默默无语,笙歌来拉青萝的手时被青萝睁开了,之后,他也没有再来拉青萝的手了。 回到了轩朱园,一进内室,青萝就站在窗台前离笙歌远远的,她听着笙歌幽幽的叹息声,他走了过来环住了青萝的腰,头低下往她的肩窝上揉。 一边说着:“阿萝,这三天来我心底里难受极了。” 青萝冷笑:“殿下,我也难受,这三天对于我来说就像一场噩梦。” 他哑哑的笑了起来:“阿萝,你终于开口和我说话了,好好休息吧,也不可以动气,说不定你现在。” 他的手贴在了青萝的肚子上,声音温柔:“说不定,这里已经孕育我们的宝宝了,知道么?阿萝,以前,我盼着是一个男孩,他们说生孩子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所以我盼望着你给一个男孩,这样就对昭蜀有一个交代了,可我现在贪心了,我想再一个女孩,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我想透过她看你成长时的模样,你就再多辛苦一次,我们生一男一女好了。” 青萝气极,张了张嘴,就被堵住了。 狂风暴雨般的吻把笙歌弄得气喘吁吁的,他食指放在嘴上,沙哑着声音:“嘘,阿萝你要是再说话我就当你想继续邀请我吻你。” 青萝挣开了他的怀抱,靠在窗台上,闭上了眼睛。 “阿萝,我走了,晚上再来看你。”笙歌轻轻的啄了一下青萝的鼻尖,再呆下去恐怕会忍不住的想把她抱到了床上去。 在笙歌走到门前时,背后传来了没有温度的声音:“小楼,你信么?不会发生你想发生的事情的。” 笙歌顿了顿,声音也变得了冷冽了起来:“这次不成,那就下次,总有一次是行的,阿萝,我不着急,还有,你如果不喜欢这次的这个密室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下次我再带你到别的密室看看,反正,在皇宫里那样的密室多着呢!” 随之,响起里巨大的关门声。 青萝的身体慢慢的从窗台上滑了下来,她瘫坐在地上,把头埋在了手掌上,低鸣着,姨母,你快点来,快点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萝只觉得有一团如棉絮般温柔的气息包围着她,然后,有温暖的手落在了她的手上。 久别了的小绣正满满带着怜悯的注视着她。 青萝和小绣同岁,九岁相识于南海的龙宫,一同成为贝仙的婢女,两个人在青葱的年代里有着伟大的梦想,想修炼成仙,可以驾驭云彩,周游天下,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偶尔也用自己的法力管管人间的不平事。 现在,小绣已经成为了一位半仙了,懂得了驾驭云彩,略懂一些法力,可自己呢?一团糟! “阿萝,你受苦了!”她整理青萝那些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柔声的说着。 青萝对着小绣苦苦的笑了起来,眼泪纷纷扬扬坠落了下来。 年少时的眼泪是矫情,而现在的眼泪更多代表的是一种无奈。 沧海桑田后,她们俨然已经过了那种痛的时候大声的嚎叫的年纪了。 小绣告诉她姨母现在正在闭关,这一闭关恐怕要几年的光景。 透过窗青萝望着重重的宫墙,眨了眨眼睛:“小绣,我现在真想离开这里,真想啊。。。” 那个“啊”字被青萝拉出了长长的惆怅。 “阿萝!”小绣紧紧的握住了青萝的手,眼神坚定:“那就离开吧!离开一阵子等你觉得不那么辛苦了再回来。” “可是。。。”青萝只觉得小绣的话就像一颗充满诱惑五彩缤纷的五色糖。 “没有可是,你信我,楼笙歌这几年还暂时不会有事情发生的。” ------------ 71 翻云覆雨时(八) 雅歌公主嫁到乌国的那一天是二十四节气的霜降,绿竹说这雅歌公主也够无情的,据那些资深的宫女道她在出嫁时没有落半点泪水,倒是昭陵王战在城门上凝望着迎亲队伍久久不愿离去。 昭陵王在楼雅歌出嫁的第二天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笙歌变得更加忙碌了了起来,常常在深夜的时候才会来到了轩朱园,青萝依然是背对着他睡,只是偶尔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这个时候,青萝会伸出手在空气中临摹他的眉目。 临摹着临摹着这张脸会让她痛彻心扉,继而,闭上眼睛往床内卷缩。 昭陵王卧病期间,青萝见了一次闽闰月,这次他在绿竹的帮助下翻墙过来,凌霄阁布满了笙歌的影子卫队。 刚刚新婚的闽闰月看着和平常一般无二,把她的脸端详了很久,叹气:“李青萝,我成亲这件事就让你这般难受么?难受到茶不思饭不想变成现在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可惜啊,我这只好马是不吃回头草的。” 青萝勾了嘴,把手中的信函交给了闽闰月:“闰月,你把这个交给国师。” 闽闰月盯着信函看了许久,点了点头,把信函藏在怀里,抬起头,眉目中散发着淡淡的温情。 这个时候的闰月就像陈年的醇酒,属于李青萝和闽闰月的情谊在岁月的沉淀下有如酒的芬香。 “闰月。”青萝喃喃的叫唤着。 “嗯!”闽闰月喜欢青萝这般的叫着他,总是听着听着心里就醉成一片:“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迟疑了一下:“他。。。他让你伤心了么?” 青萝一呆,闰月还是看出来了,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自嘲的笑了笑:“没有想到吧?事情最终变成了这样子了?我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吧?” 闽闰月没有回答她,依然执著的问:“他让你伤心了?” 青萝摇了摇头,顿了顿:“一点点!” 她在说这句话时没有看他,冬季的日光投射在她的脸上,苍白如斯,眸低里满满的困惑,梧桐已然过了花期,四面八方的风汇集到了这深宫,风刮过梧桐树,白色已经调零了的花瓣从枝头纷纷坠落,些许的落在了她的鬓角,那白色的已然枯萎的花瓣硬生生的使的她平添了凄然之感。 闽闰月心里一阵酸楚,恍然间才想起了她在着深宫了已经住了十六个年头,守着那个孩子,把那个孩子从懵懂的稚儿守成了英姿勃发的青年,看着他和别的女子共结连理。 她不说她为什么来到这里,来这里干什么?仿佛,这是一件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渐渐的,他也忘了,这个女子应该也有着她的家以及她所牵挂的家人。 慢慢的,抬起了手,想拿走那片落在她鬓角的白色花瓣,那时,闽闰月孩子气的想,或许,拿走了那花瓣,她看起来就不会显得那般的忧愁了。 手还没有碰到她的鬓角,就听到一声叱喝:“把闽闰月拿下!” 和声音同步,一把长剑隔开了闽闰月的手。 笙歌带着十几名侍卫闯了进来,剑锋一转,搁在闽闰月的脖子上:“闽闰月,你擅闯凌霄阁,再加上知法犯法已经罪已至死。” 他的话音刚落,几名侍卫已经拿走闽闰月的佩刀,反绞住了他的手。 青萝冲了过去,怒气冲冲的隔开的笙歌的剑,挡在了闽闰月的面前:“你疯了,闰月是叫他来的。”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笙歌目无表情。 “他。。。。。”青萝咬了咬牙:“放了他!” 笙歌冷冷的哼着:“别忘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翻墙过来的,本宫被不敢担保他会有第三次,这凌霄阁那是他说来就来的地方!” 青萝没有再理笙歌,而是来到了闽闰月的身边,徒劳的想推开那些制住他的侍卫,那些侍卫纹风不动,齐齐的把目光落在笙歌的身上。 青萝气急,她扯着那些侍卫的手臂:“放开,你们还不给我放开,闰月不是你们可以碰的,快给我放开。” 她的话和行为举止成功的惹到了笙歌,他一个箭步,打横抱起了青萝。 闽闰月撇开眼睛,那画面还是刺伤了他的眼,他空有一身的好武艺,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他强行带走。 笙歌把青萝抱进了轩朱园,一路上轩朱园的小厮,宫女都以诧异的目光看着着个场景,轩朱园除了绿竹,绿珠,和厨娘其余的小厮,宫女都是每隔三年会换一次,为的是以免青萝的从来没有改变的容貌会使得一切节外生枝。 这场景奇异之处在于李先生不是殿下的老师么?为什么殿下会把她抱在怀里,而一向很温和的李先生此刻已经没有半点形象可言,对着殿下又捶又打的。 这样的场景很诡异,不知道两个人关系的还以为是打情骂俏的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进入到内室,青萝的身影就被压在墙上,笙歌的脸和他近在咫尺,他捏着她的下巴:“我什么都可以忍,但我无法忍受你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到底还要和闽闰月暧昧多久?李青萝,一个妒忌起来的男人比你所能想象中的都还要可怕!” 青萝移开目光,选择不去看笙歌布满阴霾的脸:“把闰月放了!” “闰月!闰月!每次都叫得那般亲热,现在闽闰月是别的女人的男人,而你,是别的男人的女人,李青萝,我要你好好的给我记住。” 笙歌的眸底染上了戾气。 说完后就把唇狠狠的贴在了她的唇上,青萝紧闭着嘴,笙歌捏着青萝下巴的手增加了力气,逼迫她把牙齿打开,顺势的,舌头就滑了进去,抓住了她的舌头。 青萝拼命的捶着他,嘴里发出了声音全被吞进了他的肚子了。 渐渐的,吻无法浇灭他的妒火,笙歌的手伸进了青萝的前衣襟里,一扯,露出了洁白浑圆的肩,顺着肩他扯开了青萝裹胸的带子,那件裹胸被他从衣服里面抽出来。 手攀上了她的胸脯,一片柔腻,迫不及待的握住。 放弃了挣扎,青萝闭上了眼睛,泪水不知怎么的就掉了下来,落个不停。 她的泪水一下子把笙歌从魔障里拉出,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使劲全身力气拥抱她:“对不起,阿萝,对不起,你说对了,我是疯了,我听你的,我马上下令放了闽闰月,如果。。如果你想让我想他赔礼道歉的话我也愿意,只要你不生气。” 他一颗颗的拭去了她的眼泪,认真的,小心翼翼的,直至她的脸上清爽一片。 把她的耳朵按在了自己的心上,他宛如梦呓:“听到了吗?它仿佛要冲破我的身体。你现在还在怀疑我对你是一场征服么?” 青萝静静的呆着,他的心跳声仿佛要击破她的耳膜。 他说:“阿萝,王父生病了,太医告诉我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那天他让我帮他擦背,我发现他瘦得只剩下骨头了,这几天我守在他身边,每次他一睡觉,我就害怕,害怕他再也醒不来了。” “阿萝,我真的害怕了,在这么大的皇宫里,我就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和皇兄虽然是兄弟,但今生今世恐怕我们再也没有办法如寻常家的兄弟姐妹一般的相亲相爱了,而那些所谓的皇亲们他们在骨子里认为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打从心底里瞧不起我,这些我不在乎的,我最在乎的也只有你了,阿萝,原谅我好么?” 顿了顿:“就当。。。就当可怜我原谅我不行么?” 那年,十岁,楼笙歌把楼裘歌打架,个头明明没有楼裘歌高,身体也没有他壮,可非得和他论出一个输赢,结果,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打架原因是因为楼裘歌说了他一句,没有母亲的可怜的孩子。 楼笙歌有多强得自尊心,她一直都知道的。 “阿萝,原谅我,好么?”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脆弱。 青萝的手张了张,在空气中停滞了,稍后,落在了他的腰间,抱住。 “好!” 笙歌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你再说一偏。” “我说我可以原谅你。”青萝趴在了他的胸膛:“不过,我需要时间!” 施乐庵的那个充满着谎言与欺骗的夜晚,桃花源密室他个如噩梦般的时刻汇集成了一道刻在青萝心中的伤痕,如果,在心上刻上伤痕的那个人不是叫做楼笙歌,那么,那道伤痕可以很浅很浅的,也可以在一个眨眼之间愈合的。 可那个人是小楼!她用真心守护了十六年的小楼啊! 所以,那一刀下去,足以至死。 他步步为营,占着对自己的了解一步步的设下了陷阱使得自己心甘情愿的往下跳,这一切已足以使得她心寒!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在施乐庵那条仿佛看不得尽头黑漆漆的长廊上经历过怎样的挣扎与煎熬,那是李青萝漫长的人生中几个最艰难时刻之一。 所以,她需要时间来淡忘自己对他的失望! “好!我给你时间!”笙歌欢欣雀跃:“多久我都愿意等!” 忍不住的,把脸像小狗般的蹭着她:“可是,阿萝,你可不能生气得太久。” 青萝在他怀里没有回答。 笙歌垂下头,看着怀里的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小巧可爱,上面有小小的耳洞,窗外的光透过上好的宣纸射进来,在又亮又透的光线中可以看见细微的绒毛,笙歌忍不住把唇贴了上去,含住,屏住呼吸等她挣扎,可是,没有! 笙歌简直是心花怒放!而贴在自己胸前的那没有裹胸束缚柔软的两团又使得他心猿意马了。 手颤抖的隔着衣服落在了她的胸部上,待他想更近一步时,传来了疲惫的声音。 “小楼!你不是说要给我时间么?” 笙歌讪然。 ------------ 72 翻云覆雨时(九) 闽国师临出行前的那天,青萝去看了昭陵王,笙歌告诉她现在昭陵王的身体已经好多了,目前在太医的建议下,正在他的寝宫修养! 昭陵王所住的宫殿叫正阳宫,这处华丽辉煌的宫厥给了青萝一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那日,夕阳淡淡的铺在沉沉的宫厥中,那靠在贵妃椅上休息的人带着几缕沧桑之感。 没有了那身代表着帝王家最为崇高的皇袍,只着简单衣裳的昭陵王在夕阳下使得青萝心里一阵伤感。 红颜老去,英雄迟暮,据说这是人世间最沧桑的情感。 还好,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乌玛皇妃使沉郁的正阳宫变得生机勃勃。 青萝立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听着乌玛丹枫再说她和她小哥的初遇,原来,小楼曾经般她吸过毒蛇咬伤的血啊! 她的肢体语言在今日显得尤为的夸张,一猜就猜到她的心思,她想把那大病初愈的人逗乐。 “王父,你还不知道吧,小哥那个人啊!晕倒时也晕倒得特别的好看,是我看过晕倒时最好看的人,他不是直挺挺的倒下去的,他是斜斜的倒下去的,就这样这样,像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这样就这样。。” 她似乎觉得言语还不够表达她的小哥昏倒时的千娇百媚,她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做捧心状,随着她的身体倾斜,头上的流苏晃动着,在配上她生动的表情,极滑稽,喜感十足,这下,昭陵王笑了起来,一边正在燃着熏香的容贵妃也被逗乐了,几位候在角落里的老宫人也偷偷上网捂住了嘴。 绿竹说,这个皇宫应该没有人不喜欢乌玛皇妃的,亲和,活泼,如朝日的光,所以尽管肚子里还一片风平浪静,但是大家还是愿意给她时间。 成功的把昭陵王逗乐的乌玛丹枫终于看到了立在门口青萝,她朝她不好意思的挤了挤脸,来拉住她的手:“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王上。”青萝目光落在昭陵王的身上。 他朝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青萝上前去。 青萝朝昭陵王福了福,在他的示意下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丹枫凑了过来,在青萝的身边呆着。 笑意还没有从昭陵王的脸上隐去,他的目光落在乌玛丹枫的脸上,表情慈爱:“小枫真是朕的开心果啊,笙歌最有福气的是认识小枫,并且和她结为连理。” 乌玛丹枫双颊泛着淡淡的红:“王父,就只是开心果啊?起码王父应该说是一颗美丽的开心果才对!” 昭陵王眉头开了,点了点头:“嗯!是朕美丽的开心果才对。” 乌玛丹枫眉开眼笑,她如小狗般的蹭到了昭陵王的身边,手一边在昭陵王的膝盖上敲打着一边笑嘻嘻:“王父,小枫还想王父说我聪明能干。” 昭陵王的手落在了乌玛丹枫的头上:“那你就要好好的表现了。” 荣贵妃在一边安静的坐着,老宫人们垂手待立,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美好温馨的场面。 斜眼下,淡淡的光辉打在了乌玛丹枫年轻明朗的脸上,光彩照人,融化了厚重的宫墙,使得周遭因为她的笑容温暖如春。 青萝黯然,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魔力。 老宫人隔着珠帘,禀报,殿下来了。 珠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拨开珠帘而来,他还穿着朝堂上的衣裳,在昭陵王休养的这几天里,朝廷上的事情都是他和左相在打理,青萝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在接触到笙歌的目光时青萝马上把眼睛垂下。 笙歌进来后像容贵妃问了昭陵王的今日的身体状况,来到了昭陵王的身边叫了一声“王父”在青萝的身边坐了下来。 乌玛丹枫也不刮燥了,不耍宝了,她摆正身体,一边专心一志的给昭陵王掌握力度的捶着膝盖,一边透过摆在对面巨大晨亮的古董花瓶打量着她背后的人。 上好的白瓷的反光中他玉立修长,用低沉好听的声线正在回答昭陵王关于朝廷上的事务,那声音把乌玛丹枫的心装得满满的。 尽管他对她很好很好,可。。。 不是不埋怨他的,比如埋怨他太忙,比如他对她太好,比如他对自己千依百顺,比如。。。 乌玛丹枫心里泛起的浓浓的失落,是自己没有女人味么,莫莫说这男人都喜欢女人妖娆,喜欢女人充满了女人味,而不喜欢女人太可爱,太可爱了总会让男人觉得像自家的妹子。 可,可是,她已经尽量不让自己那么可爱了,尽量像李先生一样温婉沉静了。 李先生,李先生呵! 那次,他在山谷中,他把两个橘子都给李先生了,不过,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 耳边,听他轻声的问,用过晚膳没有,乌玛丹枫嘴很温婉沉静的裂了裂,“还没有”几乎要冲口而出了。 小哥在问她用过了晚膳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 “还没!”背后的温柔的女声回答。 乌玛丹枫呆了一呆,原来他不是在问她啊!那个精美的花瓶同样照着另一个人的影像,他们肩并肩的坐在一起,那画面刺了她的眼睛 。 昭陵王闷哼了一声,乌玛丹枫才觉得自己好像把王父弄疼了,她抬起头来看昭陵王,在着一贯威严的帝王眼中她似乎看到了他的怜悯,为什么他要用那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讨厌他用那样的眼光看着她! “笙歌,咱们的小枫这几天都在陪着朕这个糟老头子,一定闷坏了带她去花园走走吧!” 笙歌站了起来看了青萝一眼,俯下头对乌玛丹枫说:“乌玛皇妃,不知道本宫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到花园走走呢?” 乌玛丹枫脸上荡出了万里晴空般的笑颜,装模作样的把手很淑女的放在了笙歌的手中。 青萝依然坐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去看那两个相携出去的人的身影! 待脚步声远去,昭陵王让容贵妃退下去,稍许,他转过头来,面对着青萝:“李先生,听说你要和国师一起出使!” 青萝点了点头,外面传来了乌玛丹枫银铃般的笑声,不由的,眼睛落在了窗外,万紫千红的花园里,繁花烂漫,花间,有美丽的宫廷女子坐在秋千上,英俊的青年正在给她推着秋千,女子的笑声充斥在整个花园上。 这画面,美好如斯! 整片死气沉沉的静物仿佛因为那双男女流动了起来。 “这样极好!”昭陵王笑了起来,那病容仿佛在这一笑之间烟消云散,他的眼睛也追寻着那片笑声:“等李先生三,五年回来后,说不定笙歌的孩子也会叫一声李先生了。” 青萝把眼睛从窗外拉了回来。 接下来,昭陵王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了起来,期间,他提到了他的一位皇叔,说他的那皇叔在年少时痴恋一位照顾陪他长大的宫女,怎么也非她不娶,当时大家拿他没有办法,于是打算顺了他的意,把那宫女指给他当侧妃,可他死活不同意,说当侧妃是对于他们爱情的不尊重,可那宫女身份卑微注定她无法当正妃,于是,那宫女被偷偷的送走,他那皇叔最初发狂般的到处去找寻宫女,一年后还是没有找到那位宫女,渐渐的也不找了,三年后,在一次宴会他结识了年轻貌美的官家小姐,一个月后就和官家小姐拜堂成亲,现在已经是儿孙满堂也娶了两房侧妃,不久前,大家谈起了往事,那时有人那这件事调侃他,他笑得云淡风轻说,谁没有年少轻狂时。 青萝也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和昭陵王告辞青萝刚刚踏出了门槛就被一股力量拉到了角落里。 角落里,笙歌眼眸晶亮,在青萝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在他的背上的,青萝也不挣扎,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头贴在了他的背上。 这厢,乌玛丹枫一把拉住了频频回望的人:“莫莫,你怎么走路时眼睛都不看路。” 莫姑娘敛了敛眉:“我怎么好像看到殿下背着一名女子往那边去呢?” 她的手指向了北边。 “你看错了。”乌玛丹枫手指向东边:“刚刚,小哥从那边走的,他说要会东宫了。” 笙歌背着青萝一直往北边,还好,夜幕已经拉上,擦肩而过的宫女小斯们以为是那位陷进热恋中的宫女侍卫。 笙歌把青萝放在了一处高台下,那高台分明还没有竣工,到处都是搭建的架子。 笙歌指着高台:“阿萝,这是我送你的观星台,在这里可以看到所有的星辰,本来,是想等到完成再带你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的想带你到这里来。” 这是有一点类似圆形的塔,在夜幕下又高又直,宛如通向天庭的天梯。 “小楼。”青萝来拉笙歌的手:“我现在有点迫不急待想去看看。” 笙歌的眸低雀跃着欢快的光芒。 观星台有十几层楼那般高,因为附近都没有高大的遮蔽物,在这里可以一览群星,还可以欣赏到脚下的万家灯火。 笙歌指着北极那最为灿亮的星辰:“阿萝,那是你最为喜欢的紫薇星,你的家乡就在那颗紫微星下,往后,你要是想家了,我就陪你到这里来,这样,可好。” “好!”青萝点了点头。 笙歌的眼里泛起了无限欢喜。 青萝把头靠在了笙歌的身上,说着。 “西方的人们把还把紫微星叫做北极星,因为它永远伫立在那里,永远朝北,迷路的人们把它称为灯塔,称为导航者,称为永远拿着灯为孩子照明的母亲,在夜里,它让许多迷路的旅人找到了回家的路” 她又在蛊惑他了,用好听的声音,用如诗篇般温暖的语言。 星光下,她的眼眸如浸水中,低下头,吻了她的眼睛,她乖巧的闭上了眼睛,吻一直延伸下去,来到了她的眼窝,鼻梁,鼻尖,最后,是唇,然后再也移不开了。 当笙歌的手落在了青萝的胸前时,青萝推了推他。 笙歌狼狈的靠在青萝的身上喘着粗气,期期艾艾。 “阿萝!你可不能生气太久才好,你要知道男人在那方面克制次数多了对身体不好。” 说完后之行尴尬的笑了起来。 ------------ 73 翻云覆雨时(十) 昭蜀一零二二年,岁末。 在昭蜀最大的以昭陵命名的昭陵运河的码头上,人山人海,昭蜀的民众们将在这里送他们敬爱的国师远行。 闽国师将在这里出发东渡在往西,代表昭蜀出访列国,带着昭蜀的文化,带着昭蜀的王的诚挚问候。 闽国师的出访再次昭显了昭陵王的野心,他想让全天下认识属于昭蜀的文明,和闽国师东渡的还有昭蜀最盛名的史记官,他将负责把沿途的一切记载下来,同时还有一些代表着昭蜀最为出彩的书画,经书,还会有三千精兵护航。 这一日,天空有候鸟南迁。 昭陵王舍弃了帝王的衣着,穿着寻常的衣裳带着他的一干亲人来到码头上,如前来送友人远行的挚友。 储君和他的皇妃双双立于他的左右,一些文武百官也前来码头上送行,几艘巨大的船只停靠在运河,上面插着昭蜀的大旗,旗帜随风飘扬! 一向不沾酒国师破例的喝下了昭陵王的送行酒,一些昭蜀的民众已经红了眼眶,国师此去路途遥远,流水沼沼,没有三年五载是回不了昭蜀的。 船已经在为起航做准备了,船上的水手已经吹响了起航的号角。 昭陵王战上了临时搭建的台上,为这次闽国师远行致辞,末了,他眼睛落在了台下,落在了笙歌的脸上,说。 “这次和闽国师出行的还有一位特别的人,她年轻,知识渊博,更难得有赤子之心,这次是她自动请缨成为闽国师的翻译与国师同行,朕感激她,同时也请昭蜀的民众铭记她。” 台上的一角的帘子被徐徐的撩了起来,出来一位披着白色狐皮连帽披风的妙龄女郎,披风的帽子挡住了她半边的脸,她缓缓的走到了台前来。 来到了台前,她摘下了帽子,露出清丽的容颜。 携娇妻前来送行的慕容把脸迅速的脸转向笙歌,同时,于可人的目光也落在笙歌的脸上,那张英俊的脸白得像一个死人。 白得让于可人心疼了起来。 这个人她还是见不得他难过的。 笙歌突突的笑了起来,乌玛丹枫伸手去握住了她的夫君,仿佛如果她不去握住他,他就会冲到台上去。 从此,她英俊的夫君只能变成了她永远触及不到的肖想。 青萝向台下鞠了一个躬,目光淡淡的落在笙歌的脸上,那么淡淡的一飘,想退下时昭陵王叫住了她,李先生,请你站在那里。 昭陵王站在台上,目光炯炯,声音清朗。 “朕之所以感激她,同时也要你们铭记她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位姑娘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 在听了昭陵王的话青萝脸色煞白,包在狐皮上的身体都在颤抖着,她徒劳的把目光落在昭陵王的脸上。 不要说,不要。。。 昭陵王朗声的笑了起来,嗓音中气十足。 “这个姑娘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昭蜀储君的老师!朕的皇儿之所以这么出色,离不开这位姑娘孜孜不倦的教导。” 全场哗然,他们大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的储君在他们心里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般年轻的姑娘竟然是殿下的老师。 有眼尖的民众惊呼,在两年前,这女子的画像可是贴满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啊!看来这师生真是海般深厚啊! 笙歌的拳头紧紧的握着。 他让她住在宫的深处,除去他的几位亲信外其余的和她接触过的小厮,宫女,执事一干的人等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上另一批,起初是因为她的容貌,可后来渐渐不是了,他想隐藏她的身份,把她藏得紧紧的。 为的是,不想让她走艰难的路,要知道,这偌大的昭蜀没有几个人会愿意看着自己尊敬的未来的王和他的老师结为连理。 这是不伦,不敬,还是对封建,道德的一种颠覆,要在皇氏家族,和昭蜀民众的得到认可,几乎是难如登天。 他一直极力的隐藏着,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可是,今日,她走到了台前,如此迫不及待的把那个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的秘密昭告天下。 第一次,对那人生出了恨意。 恨她的淡然,恨她的理智,狠她永远就那般的云淡风轻。 笙歌甩开了乌玛丹枫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台上去,她站在那里,白色的狐皮映着她同样白色的脸,初升的朝日落在了她的身上,又亮又透。 台下的目光齐齐的落在台上,青萝的胃部紧紧的绞着,昭陵王此刻来拉她的衣袖,青萝木然的任凭他把自己扯下台去。 刚从台上下来,就撞上了笙歌冷绝的脸。 一向他看他时总是温情脉脉,偶尔也无可奈何,可这刻他的眼眸染着浓浓的恨意,青萝的心疼着绞着。 昭陵王浅浅的笑,笑容里有着帝王的睿智与无情,说了一句你们师生话别一下,然后,离开了。 后台小小布帘内,青萝的嘴张了张:“小楼。。。。” “这就是你说得需要时间么?”他握住了她的肩,恨不得把她拆骨下肚:“这就是你所说的需要时间?” “李青萝,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和我撇清关系,就这样想逃到天涯海角,用这样的方式。” “不是的。。。不是的。。。”青萝摇着头,喃喃的说着。 笙歌的眼里有浮光。 “李青萝,你的心是石头做着吗?之所有耍了这么多的心思,我无非是想和永远你再一起,无非是不想你离开我?可你为什么都不感动呢?只要你有一点点的爱我我就满足了,可现在看来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念想。如果你有一点点的爱我是我话,今日你是不会这样做的,你不会舍得一走就走那么远那么久的。” 那抹浮光幻化成如露珠般晶莹的液体掉落了下来,那小东西仿佛就这样淌进了青萝的心理,带着摧城拔寨的力量。 “李青萝,你这么做是在绝了我们的后路,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现在,你要我这么办?要我怎么办?” “我所做的一切你让我情何以堪?” 有那么一瞬间,青萝想抱住他,想告诉他,不走了,只要在他身边她什么都不怕了,伸出了手,就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抱住他了,抱住他以后就告诉他自己的真心,虽然也恼他气恨他可也爱他,而且也已经不是一点点了。 帘子被卷了起来,乌玛丹枫进来了。 她站在了笙歌的身边,握住了青萝停在半空中的手。 “姐姐,这么大的事情昨晚也不说一声,你要是早说的话我和小哥一定会给你践行的,这么突然的说走就走,而且一走就是好几年,你说,你这人这么可以这样。。” 说到这里她红了眼眶,她把脸在笙歌的肩膀上蹭。 青萝看着自己被乌玛丹枫握住的手,一片苦涩,就差那么一点点,天意总是那样,不早一步不晚一步,但它让你信服! 姨母说,阿萝,这一世,你和他没有缘分,这一世,楼笙歌是来圆三生石上的姻缘的,她是我姨母是有名的先知,从来就没有出错过。 青萝扯出了笑,迟疑了一下,抽出了手,拍了拍丹枫的肩:“好了,又不是不回来,我这是跟着闽国师去看大好的山河,这是一件好事。” 笙歌的拳头握住,紧紧的握住。 “小枫,你出去,我和她有话要说。” “我不!”乌玛丹枫执着的摇着头:“姐姐就要走了,我想和她在呆一会!” “乌玛丹枫!本宫再说一次,出去!”笙歌加重了嗓音。 乌玛丹枫呆呆的,似乎有点不可思议的望着笙歌。 青萝拉了拉乌玛丹枫的手:“丹枫,你就出去吧,因为我说也没有说就擅自做决定所以小楼生气了。” 乌玛丹枫木然的转身,模糊中想,小哥已经好久没有把姐姐称为老师了! 小小的空间里有开始重新静寂了起来,气氛让人窒息。 她这一去该有多久啊!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久吧?笙歌害怕了,害怕得什么自尊,骄傲统统都没有了。 “阿萝,别走!留下来!我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留在我身边,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这样可好?阿萝?” 青萝笑了笑:“小楼,我在宫里呆太久了,我想念外面的世界了,所以,你就成全我吧!” 笙歌一掌打在布帘上,那布帘发出了闷重的声响,随之,整片落下。 “李青萝,你不要让我恨你。” 外面响起了水手的第三声号角,昭示着船已经起锚了。 青萝垂眸,越过笙歌,擦肩时她停住了,说。 “那就恨我吧!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你就把我忘了吧!”青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小楼,我们就留在下一世吧,下一世,我会像麦芽糖一样紧紧的粘着你的,任你怎么甩也甩不掉。” 说完后,青萝卷起了帘子。 那日,昭蜀的民众都看见了他们的储君骑着白色的马在运河的堤岸上狂奔着,风刮起了他长长的披风,和马儿白色的鬓毛在风中缠绕着,宛如一幅画像,没有来由的看着看着心里凄恻了起来。 那日,天空刮着东风,青萝站在船头上,两岸沿途的风光逆行着与她擦肩而过,运河东来的风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她不敢回过头去看那骑着白马站着堤岸上的人,抬起头看着苍茫的天际。 许久,许久,潸然泪下。 ==========嘿,嘿,嘿!~~~叫你们呢,各位亲爱的,别跑,后面还有。 ------------ 74 云卷云舒时(一) 昭蜀一零二三年,楼笙歌二十三岁。 这一年楼笙歌迎来了属于他的光辉岁月,他亲自打造的水军涉海横渡东洋,并吞了东国,东国是一个岛国,四面环海,易守难攻。 这对于一向在陆地打仗的昭蜀大军是一个考验。 可楼笙歌带着他的影子卫队和一群谋士经过了几个月的和东国的周旋和斗智斗勇至使东国大军坐困愁城。 东国大军节节败退。 最后,昭蜀大军历时九个月并吞了东国。 消息传来时,青萝人在东印,闽国师在给远道而来的人们讲经,青萝在给蒙着头纱妇人妇女发放经书。 一听到青萝是来自昭蜀,那些黑色皮肤的妇女一个个的露出了羡慕眼神,她们告诉青萝昭蜀是她们心目中的天堂,据到过昭蜀的人回来告诉她们,那里有取之不尽的粮食,有颜色鲜艳的丝绸,有灿烂的文化,因为国家的强大富硕那里的人们都过着体面惬意的生活。 她们问青萝,有没有见到过那位白衣白马的战神玉面修罗,她们好奇那位玉面修罗有没有传说中的那般骏美无疆。 民间有传玉面修罗面如绝好的白玉,眼睛如沉静的深海,鼻梁如秀美的山峰,唇色如娇艳的玫瑰,身材如临风般的玉树,声音像山间清朗的流水声。 人们还把玉面修罗的事迹编成歌谣来唱。 当那些妇女们把这些事迹告诉那位有着如象牙般白皙肤色来自昭蜀的女子时,发现那女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呆了呆,然后,眼眸仿佛变得水蒙蒙了起来,那样的女子站在枝叶都掉光的枝丫疯长光秃秃的大树下再配上那般的神情模样煞是好看,容颜好看,如绸缎般的头发也好看,那身已经沾满黄土的月白色衣裙也好看。 于是,那叫做昭蜀的国度越发使得她们向往了起来,该是多么好的水土啊才能养成这般轻灵的人儿。 是夜,苍茫的天际下,青萝坐靠在大树干下,听着和他们一起来的昭蜀的士兵燃着篝火,烤着野猪肉,为他们未来的王并吞东国欢欣雀跃。 闽国师席地坐在一边和东印的僧人交流着经文。 白天,闽国师问她是来逃避的还是来遗忘的,那时,青萝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是来逃避的还是来遗忘的? 随着越来越漫长的跋涉她也越来越茫然了! 年轻的军士拿着酒来到了她的面前,带着几缕的羞涩把酒递给了她,青萝接过酒,注视着那民间视为解忧愁灵丹妙药,注视了很久,饮下。 那一夜,在诵经的闽国师见喝得醉醺醺的青萝如小狗般的窝在角落里,他靠了过去,把披风盖在了她身上,她裂开嘴满足的嘟囔着,抓住了他的手,表情讨好的把脸颊往他的手掌藏,嘴里喃喃的唤着,小楼,小楼。。。 闽国师叹了一口气,注视着经书里慈眉善目的菩萨,敛起了眉。 昭蜀一零二四年,楼笙歌二十四岁。 这一年,楼笙歌带领着昭蜀大军挥西南,登陆堪帕斯草原,堪帕斯草原是居住着形形□□的游牧民族,可因为各自的语言,文化不同,常常会陷入了部族与部族的争斗中,后来,有人建议在所有的部族中挑选最有能力的首领来管辖,久而久之,形成了堪帕斯王朝,而那一代传一代首领被自然而然的被推举为国王。 堪帕斯个个在马匹上成长起来,骑术精良,再加上他们餐风饮露的生活习性造就了个个不服输的精神,在很多人都看好了昭蜀大军半年就能推翻堪帕斯的情况下竟连吃了几个败仗,半年下来,堪帕斯王朝依然屹立不倒。 后来,昭蜀随军的谋士赵穆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分散他们,然后,以慕容书生为首带着一匹能言善道的说客对那些长期受到堪帕斯占着国王撑腰的那些大部族排挤的小部族进行游说。 渐渐的堪帕斯王朝开始分裂。 一年后,在昭蜀大军日以继夜的攻打下堪帕斯王朝瓦解,堪帕斯草原开始被规划成了昭蜀的领土,当然,那些帮助过昭蜀大军的部族也得到了他们所想要得到的。 幸好,昭蜀大军军纪严明,并没有表现出胜利者的焦躁,还把人从昭蜀运来了种子还有大量得劳动工具使得他们除了游牧外还多了其他的生存方式,因此,昭蜀大军也得到了堪帕斯不少人的拥戴。 这一役,历时一年三个月多。 昭蜀一零二五年,楼笙歌二十五岁。 这一年,楼笙歌带着昭蜀大军从堪帕斯草原凯旋,同时,他还带回了堪帕斯草原人们对他的称号----月亮之子。 堪帕斯草原的人们崇尚月亮,觉得月亮代表着美好。 堪帕斯草原的姑娘在形容那个昭蜀来的年轻英俊将领时眼里带着爱慕,在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上,骑着白马,穿着银色的铠甲,手握□□在风中奔驰着,因为速度太快远远看着宛如一道从银河直泻下来的白光。 于是,有姑娘惊呼,这个男人是从月亮下来的吗?于是,人们干脆称他为月亮之子,据说,堪帕斯草原的姑娘们每天晚上都会在昭蜀驻扎的营地外唱歌,为的是她们心中英俊的月亮之子能受到自己歌声的吸引,继而,爱上了她们。 青萝第一次听到月亮之子是在中印,那天,她在中印最为盛名的清真寺,从堪帕斯草原嫁过来的新娘在神庙里求神,求真主保佑她那还没有见到面的夫婿能有月亮之子那般的英俊勇敢。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位姑娘口中的月亮之子其实是自己心心念念着的人。 虽然知道笙歌会没事,可青萝还是每到一处寺庙就向菩萨祈祷,祈祷他安康。 这一年,她跟着国师大多时间是在沙漠中度过的,那里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的,有一次,他们在一次龙卷风中半个身体被埋在了沙漠里。 龙卷风过后,在沙漠里青萝看到了海市蜃楼。 在海市蜃楼中,她看到了昭蜀的皇城,看到了昭蜀的永安街,还有永安街涌动的人潮,那天她奋不顾身的挣脱着想那片海市蜃楼中靠近过去,她的身体在挣扎中越陷越深,国师死死的拉住她,沙子几乎要把她吞没,然后,离开昭蜀的三个年头里她第一次落泪,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第一次不再铁齿,第一次向国师倾述。 国师,我要是葬身着沙漠就好了,那么就不用去承受那些没完没了的煎熬了。 国师,可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没有见到小楼就离开。 国师,你说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明白了。 那天,他们几乎九死一生,在那阵龙卷风中他们失去了三十九名侍卫,其中一位是那晚拿着酒给青萝的侍卫,他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青萝还记得当时自己天真的告诉那位来拉她的侍卫,其实,你不用救我的,我是一个仙子我注定会没事的,他当时笑着说,那你是仙子你会飞么,青萝摇头,那你会遁地么?青萝摇头,那你有脱险的宝物么?青萝再摇头,那你知道你要怎么从这里逃出来么?青萝还是摇头。 最后,那个侍卫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把她从那片沙子中拉了出来,自己却陷进了泥沙之中,转眼,没了踪影。 那天,青萝可笑的发现原来自己真得是什么都不会的仙子,连自救的本事也没有,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沙没过那位侍卫的头顶。 那位侍卫大家都叫他大头哥,其实他的头一点都不大,只是有一天不知怎么的,那戴在头上的盔甲怎么也脱不下来,闹了不少的笑话,于是,大头哥得名号不胫而走。 大头哥长相憨厚,人就像石头一般的淳朴,有一次,他说青萝是殿下的老师,他会尊敬她就像尊敬殿下一样的。 那天,对着漫天的黄沙,青萝哀哀看着自己的手哀哀的笑了起来。 这一年年末,青萝和闽国师站在清真寺圆形的塔顶上,望着代表着笙歌命格的星宿,它立于北方,光芒盖过了所有的星辰,灿亮而不可方物! 昭蜀一零二五年,楼笙歌和那个叫昭蜀的帝国迎来了他们的全盛时代。 昭蜀一零二六年,年初,从北方来的人传达这样的一个讯息,昭蜀的储君想挥师南下,目标是山清水秀具有水上国家的南国。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青萝和闽国师正在西方的某个小国接受国王的接见,一位刚刚从昭蜀来的臣子把昭蜀的王子想进军南国的消息告诉了国王。 听到了这个消息后青萝心急如焚,她不知道笙歌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南国每年都会给昭蜀进贡,两个国家一直相安无事。 青萝在南国呆过一年,安居乐业的生活早已让南国人忘却了战争,青萝对南国很有感情,也喜欢那种生活,她不想让那里的人们卷入到战火中。 那晚,闽国师注视了青萝良久,说,我们回去吧! 那晚,闽国师告诉了青萝一个秘密,其实,笙歌的母亲是在生完笙歌后自杀的,她是一位来自纳西族得巫女,为的是让她的孩子跟着她的心上人回到昭陵,脱离纳西族得生活,笙歌的身体里有流淌着一份属于纳西族的血液,纳西人的血液天生有着很强的魔性,一旦卷入了太多的杀戮,那些血液就会使得一个人变得极端了起来。 所以,她的姨母才会把青萝送到了笙歌的面前,才会让青萝把世间至真至善至美至纯的事物教给他来达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国师说,青萝,你做得很好,你让笙歌以正确的方法对待战争,一个天生的王者最避免不了的是杀戮,你,让他减少杀戮。 那晚,纳西族,象形文字,极黑的眼眸紧紧的缠住青萝,噩梦醒来时,青萝满头大汗。 昭蜀一零二六年,年末,青萝跟着闽国师的东渡的队伍来到了昭蜀的边关,踏上昭陵运河的时候。 昭蜀的信差风尘仆仆来报,昭陵王病危! 那天,天空布满了阴霾,黑压压的黑色云层张牙舞爪。 ------------ 75 云卷云舒时(二) 昭陵运河的码头上,聚集了不少前来迎接闽国师的民众还有官员,远远的,青萝便看到了闰月,他身边站着左丞相,踏进昭蜀的国土,闽国师就收到了消息,昭陵王病危,这一路上,闽国师都是敛着眉的,他让开船的船长把速度开到最快,本来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硬是把它缩短成了一个月。 船一靠上码头,于丞相就神情凝重的把闽国师拉到了一边说话,随行来的官员也愁眉不展。 青萝来到了闽闰月的面前,迟疑了一下:“闰月,王上。。。。。。” 下面的话她没有问下去,只是直直的望着闽闰月,他点了点头,许久,才说。 “王上现在就只硬撑着一口气,就只等见国师一面。” “小楼他。。。。” “殿下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了,这三天三夜他没有离开王上半步,殿下他现在很不好。” 青萝的胃部的地方又再次绞了起来,这胃从离开昭蜀,从笙歌用近乎绝望的眼光看着自己时就再也没有好过了。 闽国师在码头上半刻也没有停留就直接进宫,青萝跟在他的后面,到了正阳殿已经是暮色苍苍了。 正阳殿外文武百官们神情哀伤,他们在暮色中静立着。 整个正阳殿死气沉沉的,老宫人们垂手待立,宫女们眼里有戚戚然,太医们露出里无力回天的无奈,唯一的响声应该是昭陵王三个妃子隐忍着却又抑制不住的抽泣声,它们透过珠帘蔓延着,无不在昭示着一代帝王的即将陨落。 明黄色的灯光也无力的晃动着,照射在珠帘那边。 国师掀开珠帘进去。 青萝因为没有得到昭陵王的召见,只能站珠帘外,痴痴的凝望着珠帘里,珠帘里人影幢幢,青萝在努力的辨认出那些人影里那个是她的小楼。 珠帘里传出了类似呜咽的歌唱声,嗓音沉厚,那是闽国师的声音,那歌青萝也不陌生,在塞外,闽国师喜欢在满月底下唱着歌,只是那歌声唱的是慷慨激昂,不像现在。 他说那首歌属于两个叫闽东来和楼天蓝的少年,属于他们最恣意的年代。 那时,闽东来还不叫闽国师,楼天蓝还不叫昭陵王。 歌声落尽,青萝听到里面苍老的声音一边笑着一边咳嗽着,不知道那个妃子再也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了起来,然后,是乌玛丹枫一声声的唤着,王父,我不许你离开,王父,小枫不要你离开,不要。。。 不久,珠帘再次被掀开了,一众的人等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先出来的是大皇子夫妇还有他们手中各自牵着的两个孩子,闽国师是倒数第三个出来的,接着是乌玛丹枫,接着是-----笙歌。 李青萝已经阔别了她的小楼差不多五年了。 来不及细细的凝望着这张阔别后的脸,闽国师就告诉青萝,昭陵王想见她,青萝的眼睛匆匆的投向笙歌,发现他正木然的盯着一边的灯火。 青萝掀开了珠帘,一步一步的朝那个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走去,尽管他的脸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但他的眼眸在灯光的映衬下依然炯炯有神,带着只属于帝王家独一无二的骄傲,仿佛在告诉世人,不是死神在召唤着他,而是他自己想起来了该见见死神了。 青萝在他的床前蹲了下去,伸手整理了他的衣襟,整理完了青萝才满意的笑了笑,唤了一句,王上。 他艰难的对她眨了眨眼,手落在了她的头上,叹了一口气:“李。。李青萝,那天的事对不起。” 青萝昂起了头:“是私自把我的身份公布于众的事情么?” 他艰难的点了点头:“你怪朕么!” 青萝摇了摇头。 昭陵王扯出了一抹笑意:“李青萝说不怪就真的不怪,那么,朕就安心了。” 他露出拉满意的神色接着说:“李先生,不知道这人要走的时候是不是心会软?朕好像不想再反对比和笙歌了,朕允许你了,你可以和笙歌再一起了。” 青萝的泪水瑟瑟的落了下来。 昭陵王顿了顿。 “朕知道李先生是与众不同的人,但是,朕要求李先生能做的一点,如果你能做到不顾一切的和笙歌在一起那朕会在天上祝福你们的,如果你不能,那么切莫再给那傻小子任何希望,朕不想朕的孩儿一辈子陷在感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记住了,李先生!” 昭陵王的眼睛死死盯着青萝。 青萝木然的点了点头。 最后,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王温和的笑,温和的对她说,李先生,现在,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向你说一句,谢谢你了,李青萝。 昭蜀一零二六年的最后一天,深夜,昭陵王因病逝于正阳宫,享年五十六岁,统治这个皇朝二十七载,功德无数。 随着笙歌那老宫人的“皇上驾崩”的尖锐声响划破苍穹,整个昭蜀陷进了悲伤之中,昭蜀的民众举国哀悼七日。 那天深夜,青萝就站在笙歌的对面,当老宫人宣布噩耗时,笙歌的脸上倒是一片平静,只是站在他身边的乌玛丹枫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哭倒在笙歌的怀里,笙歌一边在她耳边呢喃低语着一边伸出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 自始自终,他的目光都没有落在青萝的身上。 这近五年的离别时间仿佛把他们变成了形同陌路。 青萝是在凌晨时分回到轩朱园的,绿竹的手上已经拉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绿珠的孩子已经到了长到了她的腰间,厨娘的双鬓已经染上了霜,绿竹绿珠亦已然昭华不再了,她们仿佛知道她会回来,齐齐的站在门口。 那橘黄色的,红色的宫灯已经被白色的宫灯所取代,白刺刺的灯光勾着青萝内心里的疼痛,她又想起了跪在已经仙逝了昭陵王面前的笙歌,他耸着肩,仿佛那肩上承受着如山般沉重的负荷。 那一夜,随着丧钟的敲响,皇宫里的以国师为首的僧人开始颂起了超度的诗经,那经鼓声整整的响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里,笙歌和乌玛丹枫和大皇子夫妻都在昭陵王灵前守灵。 三天后,昭陵王举行了国葬。 葬礼的队伍从正中门出发,青萝穿上了白色的衣服跟随着国师成了葬礼队伍中的一员,永安街的两旁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民众们穿着白色的衣衫来送他们的王。 白色冥纸,白色的人潮,阴沉沉的天光,时有时无的沥沥细雨构成了昭蜀人心中的最悲伤的一曲挽歌。 皇陵里,随着第一抷黄土落象征性的落在了精美的棺木上时,笙歌的身体晃和晃,那时,青萝正站在笙歌的身边,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 笙歌盯了她落在他腰间的手许久,然后,茫然的看了看她的脸,缓缓的伸出了手,隔开了青萝的手。 当他的手隔开自己的手时,青萝垂下了眼睛,眼泪在眼睛垂下的那一刻掉落了下来,没进了泥土里。 是夜,夜深沉时,小姜急匆匆的跑到了轩朱园。 笙歌不见了,从皇陵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关进房里,天黑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找了几个时辰也没有找到他,东宫现在乱成了一片。 青萝披上了衣服匆匆忙忙的跑出了轩朱园,今日在皇陵她一眼就瞧出了笙歌脸上泛着不正常得红潮,这正月天寒地冻的,在深沉的夜色中,青萝一遍一遍唤着笙歌的名字,最后,声音带着了哭腔。 她蹲在了地上,手按在太阳穴上,李青萝现在不可以慌,不可以,笙歌到底会躲到哪里去呢?到底会躲到哪里去呢。。。。 七岁时,在凌霄阁的后山的大树洞里,青萝找到了推大皇子进湖里的笙歌,当时,他小小的身体卷在哪里,像被抛弃的小动物。 二十七岁时,李青萝还是在那个树洞里找出了楼笙歌,他还倦缩在那里,他抬起头来怔怔的盯着青萝,然后,笑了起来,老师,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 他的笑容纯真无害,像多年前那个小小的,无助的孩童。 青萝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像火炉似的,泪水疯狂的涌了起来,青萝脱下了衣衫把笙歌包在衣衫里面,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她就这样把笙歌背出了树洞。 如冰刀的夜风还是让青萝的背上只冒冷汗,她知道笙歌在烧下去会变成什么?不,她那么害怕害怕笙歌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永远不要。 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的案例青萝是见过不少,但她不会让笙歌变成那种案例之一的,绝对不会。 第一次,青萝知道原来自己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她几乎是一口气把笙歌背到了轩朱园,她把笙歌放到了床上,让绿装绿竹把凌霄阁的炉子都般过来。 把熬好的药一口一口的嘴对嘴的渡到了笙歌的嘴里,房间里的炉子已经燃了起来,笙歌的身上盖着几床的棉被,可床上的人还一个劲儿的喊冷。 那夜,青萝采用了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她脱掉了笙歌和自己的衣服,在棉被底下,两具□□的身体肌肤一寸一寸的紧贴着。 大师傅说很久以前,人们因为害怕寒冷,孤单才聚集在一起的,一靠近了就不再惧怕孤单与寒冷。 趴在笙歌的身上,青萝感觉那和自己贴在一起的身体出了一阵阵的汗,渐渐的一点点的恢复到了正常的温度,当耳畔传来了他均匀还带着一点点热气的呼吸时她喜极而泣。 熊熊的炉火把通室照得无比的艳丽,在红红的火光中,青萝细细的打量着这张阔别已久的脸。 岁月与历练在他的脸上雕刻出了迷人的棱角,眼角深邃,面容冷峻。 一时之间,青萝痴了。 ------------ 76 云卷云舒时(三) 昭蜀一零二七年,楼笙歌二十七岁。 昭蜀一零二七年正月十五,楼笙歌登基,号昭楚,昭楚在昭蜀可以译意为无限,无边无际。 这一天,是上元灯节,新君的登基冲淡了人们脸上那因为昭陵王离去的阴霾。 这一天,浓冬里头难得的艳阳天。 这一天,昭蜀文武百官,昭蜀民众们山呼万岁,那声万岁传到了轩朱阁,那时,青萝正趴在窗台上,北回归线的日光倾斜而下落在了青萝的脸上,青萝闭起了眼睛,绿竹的孩子在一边学着牙牙语,绿竹在一边抱怨着为什么李先生没有受邀去参加殿下的登基仪式。 恍然间,青萝忆起那天早晨的情形,笙歌醒来青萝已经穿好了衣服了,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淡淡的问她,老师,学生知道是老师救了学生,老师,希望得到什么作为回报。 把青鸾放了吧!她那天对他说。 他凉凉的看了青萝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径自离开了,后来,青萝再也没有见到笙歌,只听绿竹说殿下正在忙登基的事情。 他没有放走青鸾倒是差人把一堆堆的金银财宝往轩朱园送,她回绝他就再送,最后,是朱执事亲自送来的,他说王上是为了报答李先生的救命之恩。 王上?青萝才想起原来她的小楼已经成为一国之君,姨母说,楼笙歌会在他二十七岁时登基,此时,他正在按照命运的轨迹行走着。 这个帝国把他称之为昭楚王。 看了那堆金银珠宝,青萝哑然失笑。 原来,他的学生是在和她化分关系啊! 笙歌登基的这一天还出了一件全城哗然的事情,很多人都会猜这一天他一定会直接宣布容贵妃会成荣升为皇太后,乌玛皇妃会接到后冠,从此母仪天下,毕竟,新君对于乌玛皇妃的维护是有目共睹的,成亲多年来一直无所出,可也不见他着急,对外称乌玛皇妃年龄还小让她多玩几年,多年来,东宫除了昭陵王硬塞给他的几名秀女外,那几名秀女据说现在还是完璧之身,由此,可见着储君和皇妃那可是情比金坚啊! 这还成为民间的一则美谈。 可这天,在万众瞩目之下,礼仪官一字一句的宣告。 ----不丹氏乌玛丹枫为乌玛贵妃。 消息传出,随后,大家都在猜测,莫不是乌玛皇妃得了什么不能生育的怪病,迟迟没有为皇家添丁导致只能屈居贵妃。 也有人猜,是不是新君已经移情别恋了,毕竟,自古帝王家最薄情,后宫又是美女如云的所在。 在一片的猜测中乌玛皇妃成为乌玛贵妃是一件尘埃落定的事情了。 绿竹听了倒是幸灾乐祸,据说她和乌玛丹枫的身边的大红人莫姑娘是结下了梁子了,这梁子结的十分的可笑,绿竹怀胎的那会在一处较为窄小的桥上和莫姑娘狭路相逢了,绿竹想当然的觉得孕妇最大,可人家莫姑娘觉得自己现在是宫里的大红人自然也不会做有损大红人这个身份的事,于是,两个人就在很窄小只容一个人过去的桥上僵持着,最后,绿竹一时火大就用自己的大肚皮把人家顶到了桥下去了,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对于乌玛丹枫没有被封为皇后这件事,青萝还是觉得讶异的,乌玛丹枫是深得昭陵王的喜爱,而在昭蜀的传统习惯是每一任的皇储的原配最终都会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的。 正月末,青萝带着一些细软和绿珠乘坐着马车来到了正中门,那位叫大头哥的侍卫的弟弟妹妹双亲在乡下,她想去看看他们。 在正中门,守门的侍卫拦下了他们的马车,青萝拿出了当初昭陵王给她的玉佩,那位侍卫看了她许久,检查了她的马车,然后,二话不说就扣除了她的玉佩和马车,青萝只能和绿珠回到轩朱园。 夜晚的时候,笙歌来了,一身代表着帝王的明黄,披着貂皮披风,在加上冷漠的表情使得他把帝王家的那种高高在上雍容华贵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站在青萝面前,明明还是从前的那般眉目,可青萝她的小楼仿佛正一点点的离她远去,取而代之是眼前这位疏离冷峻的青年。 ----昭蜀的新君。 ----强大帝国的最高统领者昭楚,昭楚王。 别开脸去,青萝一步一步的移到了窗前,窗外,灯火阑珊,繁华如斯! 青萝怔怔的望着窗外,突然想起她只是这偌大的尘世偶尔闯入的寄居者,她的命运从来都是随波逐流,也从来由不得她。 如此刻,她想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宽阔温暖的背上,告知她离别长长时光里的相思。 可青萝害怕,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把他卷入到万劫不复。 国师说,命运自有它的安排。 昭陵王说,如果你不能做到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你的犹豫不决会害了他,致使他一辈子陷进感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在青萝发呆的时刻,背后想起了冷漠的声音,老师,听说你今日想出城去,不知道是不是老师又想念外面上的世界了? 青萝还在发呆,她有些抓不住笙歌的声线了。 身体被强行转了过来,对上宛如深潭的眼眸,漆漆如子夜,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老师,你知道为何我没有让小枫当我的皇后吗?” 还好,在她面前他还用了“我”字,没有抬上属于帝王独一无二的称呼。 青萝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老师,你要不要来猜猜未来皇后的人选?” 青萝抬起头,看着他嘴在笑眼里却一片的冰冷,再次摇了摇头,仿佛,从他走进来她就得了失语症。 “老师,我来告诉你好了,学生想让老师当我的皇后。” 一字一句的如雷一般的击打着青萝的耳膜,青萝茫然的看着笙歌,看着他的手向自己的脸靠近,然后,冰冷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很温柔很温柔的抚摸着。 他的笑容更深了:“瞧你,吓得像什么似的,老师,比起当你的驸马,我更喜欢你当我的皇后,而你,李青萝将终身背上昭蜀皇后的这个至高无上的名号老死深宫,老死深宫,听起来很残酷吧?” “老师,你不是喜欢外面的世界么?你不是讨厌成为丑闻的女主角么?你不是害怕被困在深宫么?很不幸,你的喜欢变成了学生的不喜欢,你的不喜欢变成了学生的喜欢。” “李青萝,你不要以为我这是对你余情未了,其实,你离开时叫我如果可以就把你给忘了,当你说出这样的话后我就觉得你再也配不上我的惦记了,我以为要把你忘掉会很困难,其实,比我想象起来要容易的多,男人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男人也没有你们女人所想象中的那样长情,记性那么好,现在,回想起来我还真有点为从前的婆婆妈妈汗颜,如今,我觉得我王父说对了,你自始自终只是我年少时的一场迷恋,随着成长随着阅历,随着更新更有趣的事物出现那种迷恋会褪色,然后,变成了一段年少轻狂。” 青萝一字一句细细的听着,她注视着笙歌的眼睛,那眼神里装的不再是款款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嘲讽,还有狂傲。 青萝再次别开脸去,她的脸印在铜镜里,眼神茫然,表情苦涩! “半年后,我就会向全昭蜀的人昭告,你李青萝会成为我的皇后,你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其实,我也不清楚,大约,是不甘心吧,李青萝是楼笙歌的一座没有征服高山,也是唯一一座没有征服的高山,你也知道,男人对唯一总是耿耿于怀的。” 李青萝是楼笙歌一座没有征服的高山?这个笨男人! 老早以前,楼笙歌就已经征服了李青萝了。 笙歌的这些话让青萝觉得极累,她昂起了头,笑:“小楼,在这个世间,没有人可以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很巧,当你的皇后就是我不喜欢的事情。” 笙歌挑了挑眉,手心不在焉的梳理着他腰间的玉佩,那玉佩是今日青萝被扣掉的玉佩:“老师的话更让学生觉得热血沸腾了,你信么?老师,学生会把整个皇宫变成了让你插翅难飞的金丝笼的。” 那日后,整个皇宫真的变成了一个困住她的金丝笼,绿竹绿珠被换走了,轩朱园的人都换了,她每走一步都有人跟着。 日子一点点的流逝着。 二月中旬,结在湖上的冰融化了,一族族的新绿布满了各种植物的枝头。 青萝想起了那片在凌霄阁后山的梅林,想起了那年笙歌带着自己,踏雪寻梅。 二月,正是梅开得最好的季节,青萝站在梅下久久的凝望着那开满枝头的缤纷的梅,微风吹过,枝头上的花瓣纷纷扬扬的掉落了下来。 “真好看啊!小楼!”青萝笑了起来,然后,是怅然。 她都忘了她已经有很久没见到小楼了,她忘了那天夜里他们都说了一些让彼此伤心的话了。 梅姑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青萝只觉的一阵尴尬。 再往梅林的深处走过去。 在一株开得特别绚烂的梅下,青萝见到了乌玛丹枫,她背对着她在梅树下站着,红色的披肩上挂着不少掉落下来的花瓣,她微昂着头,一动也不动,像一幅静止的画,画面染着淡淡的悲伤。 有一瞬间,青萝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 乌玛丹枫不应该是静止的,她应该是跳跃的。 乌玛丹枫的背影让青萝觉得心里仿佛被灌上里莫名的悲伤。 “丹枫!”青萝轻轻的唤。 梅树下的人回过头来,在她回过头来的那一刻青萝觉得流动的光阴变得缓慢了起来,以致于她看见了她眸低盈盈浮动着的水光。 “姐姐!”她唤了一句,那水光如透明的珍珠滑落了下来。 乌玛丹枫怎么会流眼泪呢?乌玛丹枫说她和眼泪这个东西是前世的仇人,今生注定要老死不相往来的。 “怎么啦?怎么啦?”青萝慌张了起来,笨手笨脚的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她脸上那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泪珠。 她把头埋在了她的肩上,呜咽。 “姐姐,我只是高兴,在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丹枫了。” “姐姐,我以为小哥会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我以为小哥的心里会一辈子的装着我一个人,原来不是,不是的。。。” “姐姐,小哥现在心里没有我了,他现在只喜欢那个叫初雪的女子。” ------------ 77 云卷云舒时(四) “姐姐,小哥现在心里就只有那名叫初雪的女子。” 乌玛丹枫在青萝的肩上说,声音带着轻微的隐忍:“姐姐,从我嫁给小哥的那天起我阿爹就告诉我身为王的女人就要和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我是明白的,也有心理准备的,但真正这一天到来我还是觉得难受。难受的我说不出话来了。” 青萝手抱住了她,安静的任凭她在自己的肩上哭着。 许久,她从她的肩上抬起头来,表情已经云淡风轻了,这高墙,这深宫真的把那个明朗莽撞的少女改变了。 “姐姐!”她淡淡的唤着淡淡的笑,刚刚那个悲伤的女子仿佛只是幻象。 青萝背过身去,望着开满枝头的梅,她害怕,害怕这样的乌玛丹枫,也不敢去面对。 “丹枫,我不知道我离开的这些年来发生了些什么,但。。。但我想有一点没有变的是小楼会一直是你的小哥,那个愿意提供你任何帮助的小哥。” 在背后,她浅浅的笑出了几声:“姐姐也看出来了吧?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我不想要他的帮助啊,我只需要他爱我,以前,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真的以为他也是爱我的,他说过很喜欢很喜欢我的,那时的乌玛丹枫以为很喜欢很喜欢便是爱了,现在,我才明白了,很喜欢很喜欢并不代表爱!” 这宫真的让乌玛丹枫成长了起来了。 青萝苦笑。 “姐姐,也许,再过不久,这后宫就会多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叫初雪的妃子了。” 初雪,这个名字青萝若有若无的曾经听说过,几天仿佛有一位宫女说过王上又去看初雪姑娘跳舞了,而且一看就是一宿,也不知道是看跳舞一宿了还是。。。接下来她们没有说下去,只是捂着红红的脸就走了。 “丹枫,不是还没有么?别胡思乱想了。”回过头来,青萝拍掉了乌玛丹枫身上的落花。 “不,没有,姐姐,你要是看到了那位初雪姑娘,你就不会觉得我在胡思乱想了。倘若姐姐要是看到小哥在看着初雪姑娘跳舞时的神情你就不会觉得我在胡思乱想了。” “那位初雪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到宫中的?”青萝小声的问。 乌玛丹枫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也不知道在看着些什么,缓缓的,她说着。 初雪生于东国,美丽无双,是东国最有名的舞者,有人说这初雪天生是属于歌舞的,据说她四岁在院子里跳舞时多嘴的鹦鹉们会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跳舞,甚至于有一天骄傲的孔雀在看到她的舞蹈时把美丽的羽毛藏得结结实实的,她生于大富之家,集美貌,才艺,财富于一身,是东国所有男子的向往,在东国女舞者们都会跳“长青”。“长青”在东国寓意为永不凋零,寓意着美好的爱情如常青树般的永不凋零。 那叫做“长青”的舞蹈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准备的,当碰见了心仪的男子,舞者们会献出出她们的“长青”。 有东国的高僧预言,初雪会在她十六岁时第一次跳起了“长青” 那位僧人说对了,初雪真的在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跳起了“长青”。看那支舞是一名叫楼笙歌的昭蜀青年。 为了心上人,初雪进宫去,从宫里偷出了地形图,当那名昭蜀青年凯旋的时候他唯一带回昭蜀的是一名叫初雪的少女。 “小哥回来后就给初雪建造了和她在东国时住的房子一模一样的寝宫。”乌玛丹枫垂着头,神情落寞:“他把她藏得紧紧的,生怕谁会去伤害她似的。” “姐姐,我相信这世间没有见到初雪那样的女子不会心动的男人。”乌玛丹枫怔怔的说着。 这个时刻,青萝无言以对,很多时候她都对这位叫乌玛丹枫的女子总是无言以对。 风吹来卷起了漫天的梅雨。 “真美啊!姐姐。”乌玛丹枫痴痴的凝望着漫天的梅雨:“姐姐也一定听说过这片梅林的故事了吧!从听说了这片梅林的故事后,我就有了信仰,在我死去后,小哥也会为我亲手种上整片整片的梅来怀念我。” “很傻对不对?”乌玛丹枫楚楚的笑着:“姐姐,我就是靠着那个信仰才坚持下来的。” 漫天的梅雨下,青萝不忍去看乌玛丹枫的脸。 那夜,青萝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初雪纷纷的天空下,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在跳着举世无双的舞蹈,一边看着的青年如痴如醉。 翌日,青萝对着铜镜发呆,问了问后面的梅姑,你知道那位叫初雪姑娘住在哪里么? 梅姑把青萝带到了宫的西北边的一处别院前,那别院全都是用木材搭建而成的,小巧而精致,和这巍巍的皇宫如此格格不入。 别院的门紧闭着,外面有几位站岗的卫士,他们看到了青萝和梅姑时用没有出鞘的长剑把她们阁在离别院的几十步之遥,梅姑拿起了手中的令牌给了那些卫士,那些卫士马上放下了剑恭恭敬敬的倒退到他们原来的地方。 看来,那些流传在角落的窃窃私语并不是空穴来风,王上藏着一位举世无双的美人,那位美人受尽了王上的呵护。 梅姑示意青萝可以进去了。 青萝迟疑了一下,手落在了门上,整座别院时有时无的散发着一种幽香,青萝嗅了嗅,那种应该来着于建造房子的木材,也只有上千年树龄的木材才会透露出这种幽香,千年的木材还不仅会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幽香,长时间在这样的环境居住还有益于身体。 闻着那股幽香,青萝觉得苦涩了起来。 打开门,是四四方方的庭院,庭院中种着矮矮经过特意修剪的松,松下有矮矮经过匠心独妙的小石墩,小石墩周围种了一些的花草,那些花草大都以兰花为主,几株不惧严寒的兰亭亭玉立长着花骨朵,四四方方院子中间有平平方方同样用木材建造的房子。 这是属于东国的典型建筑。 青萝站在房子外面,听见房子里有银铃般的笑声透过了描着金花的窗纸上传了出来,那笑声和挂在屋檐下的风铃相得益彰。 伸出手,青萝拉响了那挂在门中间的铃铛,很快的有声音传来,小枝,你去看看是不是是哥哥,如果是的话就叫他在那里等一会。 门开了,来开门的是一位长相可爱的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 她用不是很地道的昭蜀话问,你是谁? 是啊?我是谁?青萝发着呆。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那少女问。 是啊?我来这里干什么? 少女的背后走来一位女子,脚步轻盈,她还在疏离着鬓角上的发。 “不是哥哥啊!”她停下,眉宇从期盼变成了怅然。 这应该是盛传的举世无双的初雪姑娘吧?她穿着白色衣领镶着狐毛的衣裳,天窗的光打在了她的身上,肌肤胜雪,宛如一个瓷娃娃,倒是没有传说中的那般艳丽无双,可她恰恰是集世间男子们对于梦中之人的全部念想。 很多的男子,在心里总会若有若无的住着那么一抹模糊的倩影,具体长什么样也不大清楚,但她的身上一定会混合着纯真与柔媚。 那女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模样甜美,可她的眼眸里却有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柔媚,这样的女子让青萝想起了一种猫科动物,那种动物叫狸猫,有猫的慵懒纯真也有狸的柔媚多情,很多人会为它着迷,会荡尽千金把它养在家里。 “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她问了和少女一模一样的话,不过,她的昭蜀话说得极好,咬字清晰。 青萝没有回答,她们也没有问,气氛有些沉闷,她在屋外,她们在屋里,屋檐下的风铃随着二月的初生的春风响个不停。 “你就是初雪?”过了一会,青萝打破了沉默。 “嗯,我是初雪。”她点了点头,微笑,显出了良好的教养。 青萝点了点头,转过身,走下了台阶。 “这位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她踏出了房门,站着了屋檐下。 青萝回过头,眯起了双眼。 立在屋檐下的如白玉般无暇的女子,木质带着异域风情的建筑,风铃的声响,郁郁葱葱的松枝,这样的画面绝美得使天空失去了颜色。 倘若这样的女子在这样的画面跳舞,倘若这样的女子一边跳着曼妙的舞步一边用柔媚的眼眸愀你,那一定是倾城之色了。 所以一直很自信的乌玛丹枫这般说。 ----你要是看到了那位初雪姑娘,你就不会觉得我在胡思乱想了,倘若姐姐要是看到小哥在看着初雪姑娘跳舞时的神情你就不会觉得我在胡思乱想了。 怎么,青萝苦笑,她也好像胡思乱想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她初雪姑娘还在执着她的问题。 青萝笑了笑,指了指院子:“我是路过的,因为在外面瞧着这房子漂亮,我就进来了。” “可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因为害怕我会遇到危险外面哥哥可是派来不少的人把守着呢!”她说到这里语气甜腻了起来。 小楼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穷紧张起来,哥哥?在东国据说一般女孩子还没有出嫁的时候都会称自己的情人为哥哥。 青萝的手指移到了天空:“哦。。。我是怎么进来的啊?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仙子,我是从天上飞过来的,你信么?” 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真是可爱温柔的姑娘,和这样的姑娘在一起一定很舒服吧,就像这二月拂面的春风。 “那么,仙女小姐,你想不想到里面去看看呢?里面可是更漂亮的!还有好吃的东国的糕点。”主人发出了善意的邀请。 里面更漂亮啊!还有好吃的东国糕点啊! 青萝摇了摇头,她不想,不,是不敢进去。 怕的是要是里面太漂亮了,她会心痛。 这不是很漂亮的院子已经让她心痛了。 ------------ 78 云卷云舒时(五) 三月中旬,昭蜀举行了阅兵,这是新君的第一次阅兵,因此,皇宫也打开了正中门开放了一部分民众前来观看。 在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片的繁忙之中,唯有轩朱园依然故我,冷冷清清,没有绿竹没完没了的刮燥之声也没有绿珠那恨铁又恼又腻恨铁不成钢的叱呵声,没有小许铭童稚的声音,没有绿竹那小流鼻虫拿着小小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上下其手。 青萝如往常一般趴在了窗台上,最近她连书也看不下去了,房间静悄悄的,一种空洞洞的静寂。 门被推开了,从来人的脚步声青萝就知道是谁。 “李先生,要不要去看阅兵仪式?”梅姑的声音保持着她一贯的风格,不大不小。 青萝头也没有回,嘲讽着:“怎么?就不怕我趁人多的时候出宫去?” 梅姑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讲:“李先生,想不想去?毕竟这是殿下第一次阅兵,很有意义的。” 很多时候这位老宫女在笙歌成为昭蜀的王时还用殿下来称呼他,就像她总是忘了他现在的身份,就像在心里他还是她的小楼。 而不是那个金銮殿高高在上的帝王。 属于小楼的第一次壮志雄心发生在阅兵台,他说幼年时他站在阅兵台上昂望着他的王父,期盼着有一天成为他的样子。 梅姑领着青萝来到一处离阅兵台较为靠近的地方。 阅兵场面宏大,清一色服装的士兵,手中拿着红缨枪,阅兵台上战鼓雷动,东南方有人吹起了长号,那声长号落下,台下的士兵仿佛跪倒在地。 正中央的看台上,笙歌身穿银色铠甲的缓缓的走出,在一片山呼万岁中手持锤子击响了最大的那一面鼓。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小楼啊! 银白色的铠甲把他衬得有如王者,他的击鼓动作快如疾风,慷慨激昂,风撩起了他系着肩上坎肩的红色飘带,站在那里,宛如一副英雄画卷。 “李先生,殿下终于走上了阅兵台了!看着觉得神奇吧?从前那么点的小豆丁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般英姿飒爽的。”梅姑站在青萝的左边,喃喃的说着,语气自豪,眼里泛着泪光。 “嗯!”青萝眯起了眼,也许受了梅姑的影响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她的手去握住了梅姑的手,那是一双已经不再年轻的手就像那已经不再年轻的容颜。 这位已到中年的宫女,把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都献给了宫,献给了在阅兵台上英姿飒爽的青年。 二十出头的时候,在很多的宫女嫁人的嫁人回乡下的回乡时她留下来,她说想亲眼看着殿下一步步的成长。 现在,那个昔日的稚儿迎来了最好的年华,而属于那名深宫里的老宫女的好年华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阅兵台上的笙歌停下了击鼓,他站在高台缓缓的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青萝这边,很快的有别开过去。 “梅姑,”青萝怔怔的望着阅兵台:“小楼,他。。他这些年来过的快乐么?” 梅姑反握住青萝的手:“这个,需要李先生自己去发现!” 四月初,皇宫举行了游园会。 游园会的第二天,那位在宫中盛传已久的东国美人终于在这天揭开了她神秘的面纱,许多人惊呼,此女子的名字取得好,她天她一袭白色的夏装,站在年轻英俊的王的身边,小鸟依人,宛如落在天空里纷纷扬扬的初雪。 游园会的第二天,青萝也来了,她是来见闰月的孩子的,那天,华灯初上,闰月抱着粉妆玉琢的孩子站在灯下,似笑非笑。 闰月现在是大闽,而他的孩子叫小闽,小闽是一个差不多四岁的小男孩,爱笑,很得闰月那些部下的欢喜,他还没有取名字的时候,大家都“小闽”“小闽”这般的叫着他,渐渐的小闽的父亲就成了大闽了。 那孩子一见到青萝就裂开了嘴,在自己父亲的教导下咬字清晰。 “姨,你真是我父亲的仙子朋友么?” 青萝哑然失笑,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谁知,她揑完了这边那孩子竟然把另一边凑过来了,这下,青萝几乎要把那个可爱的孩子占为己有了。 伸出手,那鬼灵精马上扑过来了,粉嘟嘟的手马上勾住了青萝的脖子,那还留着口水的嘴马上“趴”的在青萝的脸上落下了。 青萝愁眉苦脸:“糟糕,闰月,你孩子的初吻没了。” 闽闰月摇了摇头:“你放心,这个孩子的初吻老早就没了?” “姨,初吻是什么?”孩子睁大着眼睛扑闪扑闪的,万分好奇的样子。 青萝刚想在逗逗他,闽闰月已经拉着她退到了一边,然后,弯下腰,行君臣礼:“王上!” 青萝抱着孩子,笑容凝结在嘴边。 笙歌穿着象牙色的长袍,墨绿色的束腰腰带,和腰带同色的玉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身边有肌肤胜雪的美人。 美人有着和她容颜同样美丽的名字----初雪。 笙歌淡淡的应了一句,倒是那初雪美人仿佛见到什么心头好似的,她来到了青萝的面前,笑得如出水芙蓉:“仙子小姐,又见到你了。” 她指了指小闽:“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然后再笑:“是你从天庭里带回来得么?” 青萝尴尬的抿了抿嘴,看了一眼笙歌,他的表情淡淡的。 那小闽咯咯的笑了起来:“爹爹没有骗我,姨真的是仙子。” 青萝让出了一步,垂下了头。 等那群人走远了,青萝才收回她的目光,回过头来,闰月正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看着她,青萝勉强的勾了勾嘴:“走吧,闰月。” 走了几步,听到了低沉的嗓音在哼唱着昭蜀不是很有名的但却是青萝极喜欢听的民谣《采莲调》。 ----昭蜀有江,江上有水,水流入河,河水入湖,湖上有莲,莲上有舟,舟上有二八少女,唱着歌,采着莲,哟,哟。。。。。。。 青萝最喜欢的是闰月在唱《采莲调》时的那被拉得十分缠绵的哟,常常是百听不厌,有时候是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梦乡,有时候是听着听着就想喝酒,有月光的时候更会乱舞一通,常常把闽闰月逗的歌不成歌。 据闰月所讲李青萝的舞和楼笙歌的歌一样,让人不敢恭维。 而那位初雪姑娘据说舞跳得极好,据说年轻的君王常常一看就是一宿。 “真好啊!闰月的歌声还是那么的好听。”青萝把脸埋在了小闽小小的肩上,听着闰月唱着歌。 过了一会,小闽小小的手摸青萝的脸:“姨,你们仙子也有不开心的事情么?你们仙子也喜欢不开心的时候哭鼻子么?” 青萝抹了脸一把:“大闽,告诉你的小闽,我没有哭鼻子,是他看错了了。” 闽闰月一把从青萝的怀里抱过了小闽,笑嘻嘻的:“小闽啊!是你这小子太重了,仙子抱着抱着就抱不动了,所以,就哭了。” 小闽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小声的说:“爹爹,那。。。我以后不出酥糖了。” 那夜,闽闰月送青萝回到轩朱园,站在门前,他说,阿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那首《采莲调》闽闰月只唱给李青萝一个人听。 四月末,皇城贴出了征兵告示,这似乎在昭示着又有战事。 近年来,昭蜀战无不胜,这让昭蜀的民众的心理极度膨胀,昭蜀的年轻人更是以能进昭蜀军队为荣,在征兵贴出期间纷纷得到了民众的热烈反应,大家都在猜测,下一个倒霉蛋是那个国家。 四月的最后一天,答案揭晓了,昭蜀的下一个想并吞的是南国。 第一时间,青萝在小姜的帮助下闯进了正大殿的议事厅里。 议事厅里笙歌正在和兵部大臣们还有以赵穆为首的一众谋士正在对着巨大的南国地图指指画画。 那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也被圈上了圆圈,那个圆圈刺疼了青萝的眼睛。 青萝曾经在南国呆过一年,她住的那个小镇叫白鹭镇,百分之四十的地方都是湿地,每年都会有成群结队的白鹭到哪里栖息,产卵,因此别名白鹭镇。 她在哪里还收了一个叫小铁蛋的徒弟。 白鹭镇是小铁蛋的故乡,小铁蛋说要在那里娶妻生子,小铁蛋说老了要带他的孙儿去看白鹭,小铁蛋的父亲说死了的时候要把自己的骨头磨成粉末献给白鹭镇的水,去养水里的鱼儿。 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会让那些习惯了安居乐业的人的心灵添上什么? 因为自己的突然闯入,那些人呆呆的,笙歌的脸已然染上了戾气。 手一指,青萝一字一句:“你们全都出去,楼笙歌留下。” 显然,青萝的话让那些人有点懵,第一个意识是哪来的疯女人,还是赵穆拉了拉那些人的手,小声的说,她是李先生,王上的师长,那些人才看了笙歌一眼,讪然的一一离开。 慕容来到了青萝的面前,停下,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劝劝他,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向南国出兵。 偌大的议事厅里,只剩下了笙歌和青萝。 他的脸有阴霾,眼睛依然迷人,只是,青萝再也无法从那深潭般的眼睛读出了属于他的心情。 “小楼。”青萝涩涩的唤着。 她有多久没有唤过这个名字了。 ------------ 79 云卷云舒时(六) 那声小楼后青萝沉默着,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停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微昂着头看他。 “老师,你刚才私自闯入,还直呼昭蜀的王的名字,你可知道这样已经是罪了?”他冷冷的说着。 青萝走到了极大的南国地图面前,手指着白鹭镇:“小楼,离开昭蜀的那一年,我就住在这里,这里叫做白鹭镇,风景秀美,那里民风淳朴,人们热情善良,在南国,到处都是这样的小镇,南国人已经远离战争好几百年了,那里的人们已经忘却了战争的模样,南国的王每年都会来昭蜀进贡不是因为胆小怕事,而是希望他的子民世世代代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希望他的子子孙孙都在那样美好的地方蔓衍生息。” “小楼,不要对那样的地方发动战争,南国对昭蜀不存在任何威胁!” 笙歌凉凉的笑了起来,抱着胳膊:“老师,听你这样说我更有兴趣了,那样的地方要是归昭蜀所管岂不是更好,到时,我就在那里建一处别院,等你成了我的皇后的时候我们偶尔就到那里去住住。” 青萝拉住了笙歌的衣袖,语气已经带着浓浓的恳求了:“小楼,你听我说,南国人热爱自己的祖国,尽管他们远离战争已久,但对于外来的侵略者他们会誓死反抗,捍卫自己的家园,到时势必会血流成河。” “现在,昭蜀已经是无与伦比的存在了,我,不想你染上了杀戮,小楼,就当我求你行么?” “你求我?”笙歌大声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李青萝,现在,我要你看清楚一件事,你现在玩的这些伎俩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作用了,因为,就算你李青萝还是从前的李青萝,可楼笙歌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把你捧在心尖尖的那个傻孩子了,李青萝,现在还对我来玩这一套已经没有用了。” “是么?那么,一直以来你都觉得我是在对你玩手段了。”青萝昂着头问他。 笙歌别开脸去,只是微微的眯起眼看着挂在议事厅南面的窗上挂着的晴天娃娃,那看似极简单童稚娃娃和这个布置严谨的议事厅有些格格不入。 晴天娃娃来源自于东国,在东国人们一般会在自家的屋檐下挂着晴天娃娃以此来祈求天日日晴。 最近,自从君王带着那位东国美人参加了游园会后,整个皇城里为他们王的第二位妃子进行倒计时,整个昭蜀都在盛传来自东国的初雪姑娘的美貌和才艺。 青萝呼出了一口气:“那么,敬爱的王上,您要以什么之名发动这场战争?” 笙歌挑了挑眉头,笑得张扬放肆:“以什么之名?果然是女流之辈,老师,学生我脑袋瓜子好使的很,只要它认真的转一圈就可以想出一百个理由,那些理由个个都叫莫须有,老师,政治上的事情我是你老师。” “还有,老师,你问错了问题,你应该关心的是这场战争的目的,说起来和老师你还有些关联呢!老师,我来教你政治的第一课,政治上最常被用到的叫转移焦点,千百年来这招是用起来是屡试不爽,为什么会叫做转移焦点呢,老师,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那时,我说半年后会向全昭蜀的人宣布我的皇后叫李青萝,六月,我会对外宣布向南国发兵的同时也会宣布我的皇后人选,到时,老师,你说人们会关心战事还是关心后位的人选。” “老师,学生是在为我们的未来铺平道路。” 此时此刻,青萝觉得荒谬之极,毛骨悚然之极,一场战争竟来自于如此荒谬的目的,转移焦点? 笙歌还是一味的笑着,笑得青萝心里极难受,伸出了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小楼,请别这样做,现在,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事情顺着你的意愿走下去,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小楼,后悔会像□□一般的吞没你的心灵,让你看不到阳光的灿烂,闻不到花朵的芬芳的。” 笙歌一点点的拿走了青萝的手,一字一字的说着:“李青萝,从我放下所有的自尊求你不要走的时候我已经看不见阳光的灿烂,闻不到花朵的芬芳了。” “老师,我说过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你知道被信任的人背弃的滋味么?你离开的那天,我在码头上整整站了一天一夜,我以为你一定会回来,流着眼泪唤着小楼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不走了,可没有,于是,你的小楼没有了,就这样没有了。” 青萝深深的望着笙歌,仿佛要望进了他的灵魂深处,在他的眸光中映着自己的模样:“小楼,在这个人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幸运可以随心所欲的。” 笙歌漠然的看着她,神情陌生。 青萝无力的垂下手,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在走出门槛时一声巨大的声响从背后响了起来。 整个五月,整个皇城都在为出征南国做准备,操练军队,购置马匹,征收粮草,昭蜀人无不翘首以盼,代表昭蜀征战的号角声响彻天下。 五月末,发生了一件大事,一直住在昭蜀最大的万川山的诺伊族的族人下山带走了国师家刚刚年满四周岁的小侄子小闽,以此来和昭蜀谈条件。 诺伊族是外来人口,他们的国家在一百多年前被昭蜀并吞,当时昭蜀的王对诺伊族的一些人进行了招安,把昭蜀最大的山规划给了他们居住,一百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可因为诺伊族的老族长在三天前去世,老族长一直钦慕闽国师,临死前有遗言,希望闽国师可以到他的坟墓上为他做一场法事,还有希望昭蜀归还当初昭蜀人从他们诺伊族夺取的经书,让代表着诺伊族人灵魂的真经物归原主。 诺伊族人带走仅四岁的稚儿以此来当筹码来交换条件让昭蜀人勃然大怒,昭蜀的老百姓纷纷大骂诺伊族人。 现在,摆着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围剿诺伊族,可这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困难,第一,万川上是昭蜀最大的山且地形复杂,守易攻难。第二,诺伊族人长期以捕猎为生,个个身强力壮,在加上他们擅长制造机关陷阱恐怕要在那么大的山追捕他们并不容易,到头来反而自身会落个筋疲力尽,第三,他们有小闽作为人质要是惹恼了他们恐怕落得了一个被撕票的下场。 小闽是闽家的血脉又是慕容家的外孙,这事件的发生无疑是在昭蜀丢下了一枚不小的炸弹,一时之间,朝廷分成了两派在朝堂上争论不停,一派主张围剿,一派主张答应诺伊族人的条件。 最后,昭蜀的新君拍板落定,带着巧舌如簧的说客到诺伊山去,闽国师可以为诺伊族人念经超度,但要归还诺伊族的经文想都不要想。 刚刚登基的新君岂能容忍有人挑战他的权力。 那说客三天后回来回报,诺伊族人不仅没有买新君的面子还当众把那名说客的头发都给剃光了。 在昭蜀,头发是代表着一个男人的荣辱,这下,新君勃然大怒,决定派兵围剿。 派兵围剿,这意味着小闽凶多吉少。 在派兵围剿诺伊族的前夕,有一位客人来到了轩朱园,她摘掉了斗缝,露出了姣好的面容,那是已嫁为人妻的慕容雪。 她跪倒在青萝的面前,此时青萝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 “救他,我知道李先生有这个本事。”她殷殷切切,声泪俱下。 青萝笑的极苦涩。 夜幕渐临,青萝在初雪漂亮的别院里找到了笙歌。 初雪还真说对了,那别院里面的房子还真漂亮,而笙歌在那漂亮的房子了半靠在卧具上,眉目舒展,目光迷离的看着正在跳舞的女子。 而美人初雪正在跳着那堪称独步天下的舞蹈-----鹤舞。 红艳艳的嘴唇,赤着脚,脚上的指甲上涂着黑色的颜料,白色麻纱衣裙,红,黑,白她把这世间最为鲜明的颜色都收集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鹤是深情的动物。 鹤舞----传说是一只死了伴侣的鹤在殉情时在悬崖上留下的最后的舞蹈,充满了绝望还有对死去伴侣的眷恋。 二师父说这是一种最难以驾驭的舞蹈。 青萝曾经在某个沾满露珠的清晨看着二师父跳起了鹤舞,看着看着泪水就掉落了下来。 初雪的鹤舞跳得和二师傅不相上下,可青萝只是静静的看着,透过跳舞的人去看那醉心于舞者的舞蹈的另一个人。 乌玛丹枫说,要是你看到了小哥在看初雪跳舞时的模样就不会觉得我胡思乱想了。 青萝想,乌玛丹枫说的有些对。 那名叫小枝的少女在一边吹着短笛,笛声越来越高昂,最后,宛如要冲破云端,在那最后的笛声中,初雪一个旋转跳跃,一个卧趴。 卧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乌黑的发丝在她做那个旋转动作时全掉落了下来,它们落在雪白的衣裙上,白的如雪,黑的如墨。 真是一位天生的舞者,她仿佛一下子把看舞的人拉到了那带着浓浓悲剧色彩的悬崖上去了,据说,殉情的鹤弄伤了自己的翅膀最后是从悬崖冲下去而死的。 没有掌声,一边的几位乐师们放下了自己的乐器,怔怔的看着中央的人,有身穿青色衣裳的男子从他的座位上缓缓的走出,一步步的来到舞者的身边,温柔的为她梳理黑色发丝,如男性的鹤在为女性的鹤在梳理着它的羽毛。 终于,泪水从青萝的眼眶中掉落了下来,真是的,每次看鹤舞的时候都会掉泪。 灯火终于重新变得辉煌了起来,那些人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青萝背过身去,擦拭去了眼泪,来到他面前,也许应该说是他们,此时,初雪软软的靠在了笙歌的怀里。 “小楼,我有话对你说。”青萝找回自己平静的声线。 笙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初雪的肩,初雪乖巧的和一众的乐师退了下去,在快看不见的时候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他。 偌大的空间里,光在流动着,把两个人各自的神情照得晦涩难明。 “老师,我来猜猜,你来找我是为了何事?是为了那个叫做小闽的孩子么?”他还是那种冷漠略带嘲讽的语气。 “我希望你一根头发也没有少的把他带回来。”青萝如是说:“小楼,就当我求你了。” 他带着一个薄凉的笑,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然后摇了摇头,径自转身向门口走去。 对着他的背影,青萝一字一句:如果我说小闽是你的孩子呢? 如果我说小闽是你的孩子呢?这句话成功的让笙歌的脚步停住。 ------------ 80 爱有天意时(一) 那是一个令青萝完全陌生的背影,狠绝,冷漠! 青萝手紧紧的抓着衣服,咬了咬牙。 “如果我说小闽是你说孩子呢?”青萝说着。 他的肩膀抖动了起来,似乎是在抑制不住的笑着,还是没有回头,声音薄凉:“李青萝,你为了救闽闰月的孩子,这种荒唐的话也说出来了。” “你不信?”指甲一点点的隔着衣服陷进了皮肤。 “李青萝你是不是想试试看我敢不敢治你一个欺君之罪。”他还是没有回头。 “小闽在船上生下来的,那时,生完小闽后我的身体不太好,国师请来了乳娘,一个月后,国师让他的亲信带着小闽和乳娘还有他的亲笔信一起回到了国师府,后来,小闽就变成了闰月的孩子,而我和国师一起东渡,本来我想把这个当成永远的秘密,可现在小闽他遇到危险了。” 笙歌转过头来,他大声的笑了起来,在一片笑声中他的眼睛泛着水光,指着青萝:“你真会编,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知道!”青萝昂起了头。 “那你知道欺君之罪按照蜀的律法是死罪么?” “知道!” “李青萝,看在你陪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刚刚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你走吧。”笙歌手抚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青萝转过身,背对着笙歌。 “那好,你不去我自己去!”狠狠的,青萝说,然后,抬脚。 一步,两步,三步。 第四步,背后响起了颤抖的声音,李青萝,你在说一遍。 “小闽是你的孩子!”青萝闭上了眼睛,心里钝钝的痛着。 然后,她被拥进了一个久违的怀抱里,抱着她的那个人在她耳畔问着,语气激动,李青萝,我要你知道,如果你再骗我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也不原谅你的。 青萝伸出了手,环住了他的腰。 “我知道,我知道,小楼,如果我骗你的话到时你就不要原谅我好了。。。。” 在青萝说话的时候,他狠狠的吻住了她,带着如排山倒海般的狠绝掠夺,带着朝思暮想,暮想朝思。 最后,笙歌牙齿深深的印上了青萝的唇,直至吻到了彼此两人满嘴的血腥味。 放开了她,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肩,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把那口血腥味吐了出来,目露凶光。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哪有当娘亲把自己孩子给别人养的道理。” 青萝垂下头来,不敢去看笙歌的眼睛。 “好了,好了!看在小闽的份上我原谅你了。”笙歌重新把青萝带回自己的怀里,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虽然,气她恼她恨她,但一切一切都不及把她重新拥进自己的怀里时的幸福。 更何况,她还为他添了孩子,他们的孩子呵,一半像他,一半像她,任谁看了都知道那是楼笙歌和李青萝的孩子。 虽然,她虽然那样的做法是有点可恨。 他们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呵!心心念念着的孩子呵!从此后,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分开他们了! 笙歌笑了起来,自她离开后第一次如此舒心的笑了起来。 他的胸膛随着他的笑声一颤一颤的,青萝更紧得抱住了笙歌,现在,她害怕了,害怕的想躲进他的身体里,想溶进他的骨血里,这样,就真是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了。 笙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拉起青萝的手就急匆匆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急切的说着,阿萝,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我们的小闽接回来。 然后,摩拳擦掌,我一定要亲自把他接回来。 于是,那一个深夜,昭蜀已经停了几百年的紧急号角重新响彻昭蜀的夜空。 那一夜,青萝在议事厅的帘后,躺在帘后的软榻上休息,听着笙歌在议事厅上和他急急招进来影子卫队最为精锐的卫士一遍遍的在沙盘上演戏排练,他的讲解简练犀利,休息的时候他会跑到帘子里。 当他跑到帘子里来的时候,青萝会闭起眼睛假装睡觉,他的手会落在她的脸上,小心翼翼的触摸着,仿佛怕手落重了她就会消失不见。 黎明时分,天光呈鱼肚白。 这个时候,在皇城较为偏僻的南门,五千昭蜀最精锐卫士见他们年轻的王从一辆马车上下来,马车上坐着蒙着月白色面纱的女子,女子身材曼妙,大家都在心里猜测,那是乌玛皇妃还是那在游园会惊鸿一瞥的东国美人,还没有等他们细细的看清楚,王就把女子拉到了马车的阴影处,然后,从阴影处传来王的声音,把脸都转过去。 卫士们齐齐的把脸转过去,不敢再去看马车的方向。 他们此行带着诺伊族人的真经,他们的王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主意了要把他们的真经物归原主。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把那个被诺伊族人扣为人质的孩子头发一根也不能少的带回来还有想给诺伊族一个足以铭记终生的教训,让他们明白昭蜀是不容他们放肆的。 笙歌撩起了青萝的面纱,发现面纱上的脸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不停的掉落着,一一的拭去那些泪珠,哑声的笑道,都当了娘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哭鼻子,我又不是不。。。 剩下的话被柔软的手捂住了。 笙歌拿下了青萝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腰间,在她耳边轻言细语。 “阿萝,我真高兴,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阿萝,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向你保证会把我们的孩子头发一根也不会少的带回来的,到时,我们再一起给他取名字。可好?” “阿萝,一听到我们有孩子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楼笙歌好像变善良了,要是以前让我把那些真经还给那些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青萝再次挡住了他的嘴,这次,是用嘴,她使进全身力气吻着她,舌头紧紧的缠着了他的舌,用灵巧的舌尖去一点点的让他感知恋人们的亲吻---- 一种类似于世间最为甜蜜最缠绵的味觉,两个相爱的人的气味组成了世间最最醉人的醇酒,它沁入心田。 直至,双双的舌尖快要淌出蜜来。 在破晓的天光下,他的眼睛如最灿亮的明星。 再恋恋不舍的轻触她的唇,李青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放了起来,心中的欢喜就这样无限的蔓延开来。 那夜,整装待发的卫士门从正中门出发,他们偷偷的注意到年轻英俊的王频频回首,在他回首之处有站在马车旁一袭浅色衣裙的蒙着面纱的女子,夜风搅动着她的如云般的裙角。 这个夜晚因为她的关系仿佛变得浪漫了起来。 那个黎明,永安南街响起了纷乱的马蹄声。 太阳升起的时候,人们都在猜测昨夜城内响起那声紧急号角为的是那般,早起的民众信誓旦旦说看到了昭蜀几千名的卫队一早就往忘川山的方向挺进,在队伍中还看见闽国师,闽侍卫官,还有他们的王。 青萝回到了轩朱阁,绿竹绿珠已经重新回到了轩朱阁。 接下来的几天里,绿竹发现李先生大多的时间里都在发呆,有一天深夜,她睡不着,最近皇城了看似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她姐夫偷偷的告诉她们姐妹俩,王上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上朝了,据说是生病了。 而坊间有小道消息传出,王上是去了万川山了,不过,这消息大家都不信,谁信?就凭那一个小毛孩? 刚走出房间,就看见李先生坐在梧桐树下发呆,白色的衣服,披头散发的,在加上眼神空洞,在暗暗的夜里看起来还怪吓人的。 这夜深露重的,绿竹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李先生的身上,托着下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李先生勉强的像她笑了笑,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夜空。 那夜空的方向应该是朝着万川山,这下,绿竹有些相信,殿下,不应该是王上亲自去了万川山了。 第四天傍晚,永安南街又迎来了纷乱的马蹄声声,当民众看见中间那骑着高大棕色的汗血宝马上的人时,才知道那小道消息是千真万确。 只是,民众有些纳闷,为何闽家的小公子为什么会在王上的怀中,还十分宝贝的样子。 当看见笙歌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抱着小闽到轩朱园来的时候,青萝脸色又白了白,这几天几夜她几乎没有合过眼。 笙歌脸色也不好,可他目光炯炯,把小闽送到了青萝的怀中,笑得极舒心:“阿萝,检查看看,看看有没有掉一根头发。” 小闽似乎是受了一些惊吓,他把头埋在了青萝的肩上,青萝拍了拍他的头让绿珠抱他去吃一些点心,然后再哄他睡觉。 拉起笙歌的手,青萝才发现他的手掌上绑着纱布。 “怎么了?怎么了?”青萝拿起了他的手掌就要拆开他的纱布。 笙歌不着痕迹的挣开了她的手,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长手长脚的把青萝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没有受伤的手抚摸她的脸,见她脸色煞白煞白,好笑又好气。 “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就这么担心我?” 青萝摇了摇头,垂首。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过。阿萝,那小家伙还真的倔的很,在没有人的时候,我这么哄他他都不叫我一声爹爹,阿萝,在没有人的时候我们让那小家伙像别的孩子一样也叫我们爹爹,娘亲好不好?小时候,我特别想叫我王父为爹爹,有一次,我偷偷的叫了,谁知被我王父狠狠的训了一顿,那时,我心里觉得委屈。” 青萝的头垂的更低了,她再次拿起了笙歌的手想去检查他的伤口。 笙歌反握住她的手,低低的说。 阿萝,比起检查我的手,我更喜欢你检查我的身体。 ------------ 81 爱有天意时(二) 青萝在泡澡的木桶上满了温水,笙歌在她面前一站,张开了手,笑嘻嘻的,好了,可以了。 泛红着脸,青萝一件件的脱去了他的衣服,最后,只剩下了内衣,解开了他内衣的衣带,在幽暗的灯光下,露出了精壮的肌肉,完美得像西方圣经插图里那些殿堂里的阿修罗,据说,那些修罗是魔鬼创造出来的使者,以俊美的容貌,完美的身材让那些对他们产生爱慕之情的神女们一个个的心甘情愿的跟着她们坠进了黑暗。 手落在了他的裤腰的带子上,青萝还是不敢拉开,她别开脸去,纳纳的说:“好了,小楼,那个。。” 笙歌笑了起来,把青萝推出了屏风:“好了,你在外面去等我把,虽然我是挺想和你鸳鸯戏水,但你现在脸色不好,鸳鸯戏水的事情等以后,反正,往后的时间长着呢!” 青萝呆呆的任凭笙歌把她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他还真的马上就来啊!沐完了浴穿了一件简单的衣服他就出来了,一出来就蹲在青萝的面前,捧着她的脸细细的瞧着,这张脸有多久没有和他靠得这么近了?他有多久没有细细的看着这张脸了? 可怎么越是愀她她的脸越是一点点的煞白,脸色之因为这么差是因为他们的孩子么,她说生完了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好。 往后,一定要把她的脸养红润才行。 “怎么了?”笙歌口气无可奈何:“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手上的伤真的没事,只是被箭擦到而已,现在真是不疼了。” 青萝还是一声不吭,眼睛呆呆的落在窗外。 笙歌摆正她的脸,假装生气的样子:“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青萝垂下了眼帘。 “阿萝。”笙歌的心理有一点点的忐忑:“是不是,在为我先前说的那些话生气,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那些都是气话是想让你伤心的气话,你离开的时候我伤心了很长的时间,那些日子。。。好了,现在那些也没有必要说了,你不是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小闽。” 谁知,一直沉默的人在听了这些话眼泪就出来了。 这下,笙歌都束手无策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她擦眼泪:“那些话是不是真的那么让你伤心,阿萝,对不起,你当我胡说八道好了,看在这次我把我们的小闽头发也没有掉一根带回来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谁知,这下,眼泪掉的更凶了起来。 笙歌叹了一口气,把青萝抱进了怀里:“其实,你回来我不知道有多高兴,那时,我还是有些恨你的,恨你选择了最为绝决的方法和我一刀两断,恨你的铁石心肠不论我为你做了多少你都看不到,所以也想让你和我一样的疼一样的痛,可,后来,你在树洞里找到了我,我们还。。。。” 笙歌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了绯色。 “那次后,我就不恨你了,可我还是怕,怕我就是为你做得更多你也没有放在心里,还会有一天说决裂就决裂,于是,就用了那么蠢的方法想来留住你。” “很蠢很幼稚吧?”笙歌把脸埋在了青萝的头发上,说实在的,在说完了这些话后他有点不好意思。 已经不是十几岁的青葱少年了,现在的他还是孩子的父亲了。 孩子的父亲,笙歌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甜,其实,他对于孩子没有什么概念,皇家一向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从孩子呱呱落地开始都遵循着皇家的规则,孩子的吃喝穿住都是那些姆妈,宫女们的事情,孩子的成长是执事,先生们的事情,皇家的孩子都会在规则中按部就班的长大,没有真正朋友,拒绝去接触和民间有关的东西。 如风筝。 如冰糖葫芦。 如各种各样有趣的游戏。 。。。。。。。。。。 可他和阿萝的孩子他一定不会让他那样成长起来的,他要和他一起放风筝,一起在阳光充足的书房里看民间书上的小故事,在春天的时候他们也像普通人家一样去踏春,在秋天的时候到河里去捞那些又肥又大的河蟹,他一定会挤出很多很多时间来陪他们。 他会很爱很爱他们的孩子的,因为,那是阿萝为他生的孩子。 笙歌只觉的仿佛掉进了一大堆软绵绵的云絮之中了。 不,小楼,不蠢也不幼稚,静静的,她说。 笙歌的嘴勾勒出了最灿烂的幅度。 可我不配拥有那些,因为,我骗了你。静静的,她又说。 青萝只觉的心理有无数的毒虫在啃咬着,痛并着痛快,恨不得那些痛来得更凶猛一些,更凶猛一些才好。 蠢的人幼稚的人其实是她。 为什么要用那种蠢方法骗他,还老骗他。 小时候,他问她,老师,你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么? 会的,不留在你身边我还能去哪,她一直都对他撒着这样的谎言。 她听见了他用不可置信的声音说着:“阿萝,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叫你骗了我?” “小闽不是我们的孩子。”青萝听见了自己残忍的说着:“以前,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还没有来得及见到这个世界就不见了。所以,我不能看着小闽。。。” 说到这里,青萝哑着嗓子:“小楼,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空气死一般的沉滞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笙歌木然的推开了青萝,木然的站了起来,然后,他拿起了他放在一边的佩剑,这把佩剑小巧精致,她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一直以来出远门他都佩戴在身上,可他从不曾用那把剑沾过血。 只因为那是她送的,只要她送的就是世间至好至纯的。 把剑指向她,说。 “李青萝,在这个天下我敢说没有几个人可以骗到我楼笙歌,小闽是我们的孩子?分明,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可你说第一次我就信了,因为是你说的,可李青萝,你就是有这个本事让楼笙歌一次又一次的变成一个傻子,又蠢又笨的傻子。” 从来没有这样的人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他的。 有人说,楼笙歌是一个天之骄子,也有人说楼笙歌是一个没血没肉,随心所欲的人,也有人说,楼笙歌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任性孩子。 只一剑,就像在战场上一挥,就可以斩断所有他痛苦的源泉。 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笙歌发狂般的笑了起来,看吧,连孩子也被抢先了。 只一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身体里天生留着属于王父冷漠的血液,第一次见到王父杀人时是在五岁,他把一把剑刺进一个男人的肩膀,然后,冷冷的对那个男人说,剩下的那一剑你自己来。 后来,他知道,那个男人是王父的挚友,仅仅是因为一念之差做了一件小小的错事。 当那个男人拿起剑来时,还年幼的他用手捂住了脸,王父把他的手生生的从脸上拿下来,他用平常的语气说,王父和一一般的年纪时也怕,看多了就不怕了,笙歌,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选择去面对恐惧。 于是,第一次杀人时他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当时挺小的,只记得当时在杀完人后觉得手中有一股味道,那股味道持续了一个多月,到他杀了第二个人后那味道就没有了。 本来他是不在乎的,但渐渐的他开始害怕李青萝那个女人会在他身上闻到了他杀人的那股味道,于是,渐渐的他在皇宫里养了一大堆杀手。 多可笑,自始自终,他有多蠢。 明明是知道是欲盖弥彰的事情还是硬要欲盖弥彰。 可现在握着剑的手在抖着,抖得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抖的快握不住剑把了。 青萝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做在那里,现在她浑身没有力气,还有,有那么一瞬间她盼望着那把剑刺向自己。 她看着笙歌如若一个癫狂的人,笑得极疯狂。 她看着笙歌一用力,那剑就这样断成了三节,剑尖飞向那在一边摆放着的青铜器,牢牢的插在青铜器上。 “李青萝,我说过的,你要是再欺骗我我不会再原谅你的,这次,是不会再原谅你了,永远也不了。” 是啊!他说过的,再骗他他就不会原谅她了。 他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说:“李青萝,你把我对你的爱全都挥霍光了,一点也不剩了,没想到给了我楼笙歌的天堂的人是你,地狱的人也是你。” 他转过身去,走的极慢,慢得仿佛是在悼念,青萝生出了恐惧,她向笙歌扑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脸埋在了他的背上,喃喃的说着,小楼,我怕,我怕极了。。。。 他停住,声音宛如老潭的死水:“你怕什么?嗯?” 怕你说永远不原谅我。 怕你从此对我死心。 怕你对我的爱从此停止了生长,然后随着时间慢慢的枯萎。 青萝一点点的松开了抱住笙歌的手。 但是,小楼,我更怕的是和你在一起后会为你带来厄运,我已经给云楼带去了厄运了,不能把你也弄丢了。 他们说我们没有缘分便没有缘分,任凭如何的强求也不行。 暮色沉沉中,她看着他一点点的远去,走下台阶,走过一盏一盏和他擦肩而过的宫灯,走过承载了很多他们欢乐时光的梧桐树下,穿过琉璃色的圆形门,身影被黑暗一点点的吞噬。 铜镜里照着自己,极冷漠的模样, 木然的,青萝拿起了玉切成的圆球狠狠的朝铜镜丢过去。 铜镜应身而裂,破碎的镜片上照出了她一张张扭曲的面容。 ------------ 82 爱有天意时(三) 翌日,闽闰月来轩朱阁接小闽。 小闽还在睡觉,绿珠放下了茶,垂首立在一边,闽闰月迟疑了良久。问:“绿珠,李先生还好么?” 当知道了自己的妻子到轩朱园来时,他才明白楼笙歌之所有肯交出诺伊族的真经并且亲自带兵上万川山是托了青萝的福了。 自青萝回来后,这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说已经降到了冰点,楼笙歌是多骄傲的人他不是不知道,不知青萝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去救小闽。 半响,绿珠小声的说了一句,闽侍卫官,你能不能去看看李先生,她精神不太好。 闽闰月跟着绿珠走进了内室,见青萝坐在靠窗台的贵妃椅上发呆的望着天际,手中的书掉落了下去还浑然不知。 绿珠退了下去。 阿萝,闽闰月低低的唤了一句。 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似乎是一震,在转过头来见到自己时有一瞬间染上了浓浓的失落,勉强扯了一朵看着像要哭起来的笑容。 想必,她刚刚希翼的是另一个也已经唤她为“阿萝”的人吧。 她摆正了姿势,手指了指一般的椅子:“闰月,坐。”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一般。 闰月没有在她指定的椅子上坐下,而是来到了青萝的面前从地上捡起了书,合上书,工工整整的把她放在了青萝的手上。 伸出手,如兄长般的把头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漫长的岁月已经让他们彼此心灵相通,不需要语言,只一个动作变可以传达一切,这就是光阴的魔力。 当闰月把手放在青萝头顶上的那一刻,青萝猛的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了他左边肋骨的位置,如一个受了委屈般的孩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闰月,小楼说他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我了。 闰月,小楼说我把他对我的爱挥霍光了。 闰月,小楼说我是他的天堂,可也是他的地狱。 闰月,我又骗了他,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老骗他,他总一次次的问我会永远呆在他身边吗,我明明知道答案的,可我还是说会,现在,我又骗他。。。。 说到这里,青萝咳嗽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泪水头发都粘着了一起,这是一个令闽闰月觉得陌生的李青萝。 不再与周遭保持着淡淡的距离,不再像偶尔坠落于这个凡间的天外来客。 相信,豆蔻般的年华里她就是这般的模样,冲动,热情,脆弱,容易悲伤。 闽闰月用手掌拭去了她的眼泪,叹着气:“李青萝,我发现,你回来后变得和小闽一般的爱哭鼻子了,说说看,现在,你都骗了他什么呀?” 他的瞳孔里映出了自己,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骗了小闽是他的孩子。”青萝小声的说着。 闽闰月一滞,手紧紧的握了一下,然后,松开,这两个人还是走到了那一步,不,不,应该是说时以楼笙歌那种性格,这两个人最终会走到了那一步。 现在想想,那时楼笙歌说的话他终于明白了。 艰难的润着喉咙,许久。 “阿萝,那天在万川山,王上硬生生的用他的手掌帮我挡下了诺伊人的乱箭,箭头就这样穿透他的手掌,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说的么?他说这一箭就当代阿萝还有孩子还你的一份人情。” 青萝的脸一点点的泛白。 闽闰月半蹲下了身体,和那个哭得形象毫无的人面对着面,这个女子是他第一次钟情的人,让粗人闽闰月懂得了男女之间原来还可以产生那般美好细致的情愫。 “阿萝,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像一个小心翼翼的站在高处的孩子,对周遭的一切心怀畏惧,尽管你对脚下的这片世界充满了向往,充满了热爱,阿萝,如果你真的热爱这片世界,如果你真的是那么的爱他,那么,你就跳下来吧!他会接住你的!” “楼笙歌现在已经长成了举世无双的男子,他有能力接住你,守护你。” 仿佛有什么在青萝的心理流动着,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像要冲破她的躯壳。 “阿萝,你爱他么?” 青萝点了点头,她相信自己此时的眼睛一定充满了热切。 “那就不要怯弱!” 青萝的眼泪再次淌了下来,不过,这也许是源于喜悦,源于她似乎触摸的另一个充满着大无畏的自己。 青萝把脸埋在了闰月那长期握剑带着老茧的大手掌上,喜极而泣。 闽闰月走后,青萝关起了门,把窗关得严严实实的,打开了包袱,拿出了姨母当成给她的竹筒。 一气呵成,打开。 似幻似梦的轻烟中,出现了眉间印着梅花的梅族神女,她表情了然,带着淡淡的怜惜。 她的影子似远若进在室内漂浮着,青萝在她面前停在,昂望着她。 “前辈,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了?” 她点了点头。 “我想和楼笙歌在一起!” “就算飞飞湮灭也在所不辞?” “就算飞飞湮灭也在所不辞!”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你还把我叫出来干什么?” 青萝跪了下来,头搁在地上。 “我想问前辈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我天庭的双亲会不会因此遇到危险,而且和他在一起了会不会给他带来厄运?” 她沉思了良久,那些轻烟一点点的退却,她的脚触到了地面,蹲下了身体手落在了青萝的头发上。 “李青萝,在天地混沌的时候你是一株情花,情花者注定多情,多情者必世世为情所困,本来,如果你遵守命运刻下的轨迹,往后,生生世世,你都将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家庭美满,可,偏偏,你对楼笙歌动了情,不仅动了情还起了贪恋,由于你的介入三生石上梦萝和孟云楼的姻缘将注定不会得到善终,也因此注定你们三个人将生生世世纠缠下去,因为你的贪念上天还会责罚你,责罚你生生世世情路坎坷,每一世你都会带着对楼笙歌的爱的记忆,可楼笙歌没一世都会忘却你和对你的爱,然后,每一世,你都会晚出现在他生命里,如果他爱的人是梦萝的话,那么,你只能看着他们幸福美满,而自己独自承受苦果孤独终老。” “李青萝,你的每一世并不会有这一世运气这么好的,而且,如果你和楼笙歌在一起了你将会被逐出天庭,永远也无法回归仙班,这样,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你的双亲,还有,有一点我还要提醒你,这一世,你和楼笙歌能不能再一起还要看你们的造化,李青萝,你要想清楚,即便是这样你还想和他再一起吗?” 日当正午,青萝对着天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笑得泪珠纷纷扬扬的掉了下来。 闰月,说得真对,她好像变得像爱哭鼻子了。 现在,她正在正大殿外,傻傻的等着他,她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早朝也都散了,她央求守卫军士让她在这里等,绿竹绿珠她们去找宫里她们相识的人看能不能帮她。 青萝没有想到有一天要见笙歌会这么的难。 从前,都是他来见她的,从前,她以为要见他一面很容易。 原来,一点都不容易,刚刚那些把守在正大殿的侍卫在背后嘲笑她又是哪家来的千金小姐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想唱一出游园惊梦。 她不能到正门等,那里是大臣出入的地方,容不得寻常人等出入,于是,她就到后门来了,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他。 此时此刻,她想见到他。 此时此刻,李青萝想迫不及待的见到楼笙歌,想告诉他往后真的真的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 青萝开始来回的兜着圈。 日头一点点的向东移的时候,青萝远远的看着绿珠和阿喜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唤了一句李先生后阿喜告诉青萝王上从万川山回来后躲在房里一夜谁也没有见,然后下来手令给了于丞相。 今早他就带着小姜还有若干的侍卫出城去了。 他没有上早朝。 他带着小姜出城去了。 从小就陪在笙歌身边伴读的阿喜在告诉青萝这些话时语气是冷冰冰的,眼里带着怪责还有失望。 青萝心底一痛。 “阿喜,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小楼去了哪里,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闽闰月这一天都陷入了一片的恍惚中,虽然已时过境迁,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他的妻温柔贤淑,还给他带来了小闽,那个叫青萝的女子只能把她放在心里一个特殊的角落里,等待着有朝一日升华。 升华成类似一种亲人,朋友般的存在,可在亲耳听到了他爱上楼笙歌时还是忍不住的有淡淡的失落泛出。 而几个时辰前他还鼓励她去。。。。 自嘲的一笑,听见了有人在背后唤他“闰月” 在这个世间,只有她一个人把“闰月”唤的这般的动听,闽闰月回过头去。 ------------ 83 83 ------------ 84 爱有天意时(五) 清晨,属于盛夏晨光透过米白色的帐篷把帐篷里照的通透明亮,些许经过反射落在了笙歌的脸上,沿着他的轮廓淡淡的晕开。 青萝着迷的看着这张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如顽童般的手指顶住了他的鼻尖,稍微一用力。 青萝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还真像小猪啊! 手往下碰到了他下巴刺刺的,来回摸索着,左边的下巴的那些比较活跃一些,往后,她每天早上一定负责把那些弄干净,昨夜,他还得意洋洋的说那些胡渣是一个男人的骄傲,还骄傲,她都不知道这些胡渣都让她受了多少苦。 冷不防,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亮晶晶的看着她,马上的,青萝闭上了眼睛,一想到昨夜,她有些不敢面对他。 昨夜,青萝脸微微的泛红了起来,他们从柱子上滚到了地毯上,在从地毯转移的床上,怕他的手伤到,青萝还说出了,小楼,我想在上面这般羞死人的话。 还有那不入流的勾引,彼此恨不得把各自吞进肚子里的肢体纠缠,还有密集交汇在一起的喘息声,还有她的躺在地上的漂亮衣裳。 对了,还有衣裳,青萝心底一沉,她要穿什么回去? 冷不防,他问,阿萝,在想些什么啊? 他刚刚睡醒的声音可极好听,好听得青萝没头没脑了起来:“想我要穿什么回去?” 笙歌闷闷的笑了起来。 “你不是答应了我,白天要装进我的衣袖了,晚上要装进我的身体里吗?现在,你根本不用为你的衣服担心。” 青萝这下脸已经不止是微微红了,她把脸藏进了他的胸膛中,他的胸膛起伏着,青萝又开始意乱情迷了起来。 笙歌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停止了笑,声音生硬了起来:“可是,为什么要等我三十岁的时候才要和我成亲,李青萝,你该不会是对我使用缓兵之计吧?” 昨夜,一听到她要和自己成亲,就激动了,激动得来不起去细想,而忘了她是个惯犯,而且还前科累累。 “因为啊!”青萝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把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上:“因为我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你三十岁的时候,我才可以见到我的爹爹,娘亲,到时,我要征得他们的同意才可以和你成亲。” 笙歌的气消了一大半,他的阿萝是孝顺女儿啊! “要是他们不同意呢?”笙歌开始紧张了起来,据说,很多人都不喜欢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太远的地方,她说他的家乡在离昭蜀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会的,他们一定会同意的,我的爹爹,娘亲是最慈爱的人。”青萝拍了拍他的手。 “我是说假如,假如他们不同意呢?”笙歌还是紧张。 “假如他们不同意啊。。。”青萝作状想了想:“我们就私奔!” 从前,笙歌觉得私奔是最老土的爱情故事,戏里的那些才子佳人动不动就私奔,他特别唾弃,而现在,到了这个时间段由她的口中说出就变成了一件伟大的事情。 李青萝愿意和楼笙歌私奔,多伟大! 笙歌好心情的笑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头发。 “放心吧!阿萝,我一定会让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同意把你嫁给我我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分明很普通的称呼却使得青萝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发酵。 她感动的要死,凑近过去,吻他,从他刺刺的下巴蔓延至锁骨,停在了他心上的位置。 这个男子的这里住着她。 笙歌觉得快要疯了,那铺在床上的的兽皮把她衬得十分的狂野,偏偏她还这般做出如此撩人给她的姿势 于是,下一秒,她已经在他的身下,唇色红润,眼眸如要滴出水来,不着寸缕的身体洁白均匀,还。。。 还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阿萝,你现在累不累。”笙歌趴在青萝的耳边哑声的说,他怕昨夜的索取无度把她累坏了,怕她承受不住。 青萝摇了摇头,主动的把脚缠住他的腰,主动的弓起了身体迎向他,用满心满心的欢喜去包容着他的进入。 他们的身体如此紧密的连在一起。 二师傅说,灵与欲的结合,是人世间至美好的一件事。 慕容终于知道什么事天雷勾地火,他打包好一切准备回京城去,昨晚那主帐篷的动静很大,虽然大家都假装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他也是男人,也是一个有心爱女人的男人,他明白的,可是,听听小姜来通报些什么? 延期一天回宫。 来通报的小姜眼睛红的像兔子似的,想必,他昨晚也不好过,慕容垂头丧气,看来,今晚也不好过,还好,威国将军家的双子星因为接到王上要推迟一天回宫,老将军不放心就派他们赶来看一看。 威国将军家的双子星是慕容的铁哥们,大公子叫孟龙,小的叫孟虎,年少的时候在京城他们一起没少闹过事。 在知道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后,兄弟两索性八卦了起来:“哥,那些侍卫偷偷告诉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女人,王上就没有从他的帐篷里出来过了,说说看,那女人是不是美若天仙?” 这兄弟难得八卦,现在是午饭时间,大家围在一张桌子上,由没有女人,确实很适合八卦。 慕容嘿嘿的笑了起来,不冷不热:“你猜呢?” 小一点的孟虎比较急性子:“是不是那位东国美人?” 因为他们跟着那个人一起上沙场,见识过他的种种,但还没有听过他被哪个女人迷成那样,没出过帐篷过?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谭。 慕容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愣头青就是愣头青。 “她长得好看么?”孟虎喝了一口地道的羊奶酒,兴致勃勃。 慕容在白了他一眼,废话,不好看会被迷成那样,可轮好看,和宫里的那些经过精挑细选的美人们比起来只能算是中等。 可那叫李青萝的女人胜在韵味上,她感觉起来就像是一本溢满香气的装线书,让人充满了无限遐想。 “完了,完了!”孟虎夸张的摇了摇了:“看慕容大哥这副神情那女子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 慕容没有再理他,转过头去看一直在沉思着的孟家老大:“你猜到了没有。” 孟龙身体向后靠了靠:“是不是让周永断了尾指的那位。” 那年,彼时还年少轻狂,他记得当初还是昭蜀储君的笙歌在看着那位从麻袋了出来的女子的神情是何等的不一样。 而周永也为他的年少轻狂付出了他的尾指,被勒令终身不可回京城。 后来,在国师东渡的那一天,世人都知道了那件事,昭蜀的储君有一个学识渊博的年轻女老师。 不知来自哪里!师出哪门! 从她跟着国师东渡开始,她的那名叫楼笙歌的学生眉宇间开始被越来越沉的戾气所笼罩。 慕容没有想到一向只懂得战场上挥刀的孟家老大竟然一下子猜到了,有些呆,此时,帐篷进来了一个人。 来人万里晴空着一张脸,威国家的双子星一下子蹭的站立了起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继续坐下。 他拿着一个托盘在慕容身边坐了下来,一边瞧着摆在桌子上的食物一边凑进慕容的身边,看似不经意的小声说,谢谢你把她带进来。 这是他第一次向他第一次对他说谢谢,慕容有一种老臣死亦瞑目的感觉。 “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他拿去了筷子夹住烤的金黄金黄的羊肉。 “没什么,没什么。”慕容干干的应道,他当然不能说,议论王上的女人,要是他一个不高兴,人头就不保了。 孟家兄弟一个劲儿的低着头,吭都不敢吭一声。 他把羊肉放进了自己的鼻子嗅了嗅,皱了皱眉,喃喃的说着,她不喜欢吃羊肉的。 于是,慕容还有孟家兄弟见那位把他觉得还不错的盛着食物的盘子一盘盘的端到了他的托盘上。 那托盘上装得满满的,他才拿着托盘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好心情的说,你们继续。 临行前,他还丢下了一句,你们去打几只兔子,晚上让厨子炖汤。 他走后,慕容和孟家兄弟面面相顾。 他们的饭桌上俨然只剩下了她不喜欢吃的羊肉了。 年纪最小的孟虎抓了抓头,说:“我怎么觉得王上刚刚的样子就像出来觅食的公燕子,兜了一大堆的食物回去准备讨好母燕子。” 慕容喷饭,公燕子和母燕子?不知那一直躲在自己的窝中作大家都猜得到的事情的公燕子和母燕子听了会做何感想? 晚上的时候,那觅食的公燕子又出来,堂而皇之的带走了他们厚着脸皮从猎户家的孩子手中威逼利诱得来有经过厨子精心烹饪的兔子汤。 还不以为然的说,男子汉吃什么兔子汤。 这下,慕容又和孟家兄弟面面相顾了,原来,这位其实原来是这么体贴的人啊!那指名道姓的兔子汤是用来为喂他的母燕子啊! 临近天亮的时候,在一阵强烈的注视中,青萝睁开了眼睛,床前站着一个人。 重新闭上了眼睛,该来的总会来的。 “把衣服穿上,我在外面等你。” 姨母在说把衣服穿上时语气很重,又冷又硬,可以听得出是失望至极。 ------------ 85 爱有天意时(六) 怕弄醒了笙歌,青萝小心的摸索着小姜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苦笑,姨母一定很失望吧? 最后变成了这样子,还让她看见他们同床共枕,还有散落在地毯上狼藉的衣服都在昭示着已经发生的事情。 天还没有亮透,姨母站在天际下,背对着她,远处是如剪影般的山峦,一直以来,青萝觉得姨母是一株修竹,孤高,承载着整个梅族的兴衰荣辱,起初,梅族在那些大仙的眼中是不入流的半妖半仙之辈,在天庭五百年前的那场浩劫中,姨母用她的睿智,能力一战成名,从此,天庭再也不敢藐视来自梅族的人。 青萝一直很尊敬她,甚至于有点惧怕她。 在离她几步之遥,青萝站住了,低低的唤了一句“姨母!” 她的姨母缓缓的回过头来,在微弱的曙光中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是悲伤,没有愤怒,没有怪责。 她只是悲伤的望着她:“阿萝,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知道!” 周遭寂静安宁,夏虫在低低鸣叫着。 “姨母不是要你记住,楼笙歌不是孟云楼吗?” “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云楼,从来都是他是他,云楼就是云楼!” “那你还。。。。。” “姨母,我爱他。” 就这样,青萝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 就这样,在这个万物静寂的黎明时刻,她的姨母第二次挥起手,这一次,打得比上次还疼,姨母第一次打她是因为她的怯弱,是在姻缘台上,她想寻死。 青萝跪倒在地上,她抱住了姨母的腿。 “我都知道,姨母,我都知道和他在一起会变成什么样,可姨母,我没有办法,我等不及了,我只是等不及和他在一起了。” “阿萝。”她听见她的姨母悲伤的声音:“只要你把眼睛一闭,这尘世间的匆匆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然后,你就可以换来和他的生生世世无忧了,为什么你就这么傻。” 望着远方的天际,那苍茫的天际就这样一点点的泛白了起来。 青萝把脸贴上了姨母的腿上,声音梦一般的流淌了起来。 “因为他是小楼,是小楼就值得,值得我傻!” “那你也知道选择了他就等于放弃了你的父母了,你就舍得他们为您伤心,从你出生开始,他们为您耗尽了多少的心思,最后,你还是舍弃了他们!” 青萝闭上了眼睛,泪水一滴滴的掉落了下来。 姨母在丢给了青萝的一句好自为之后扬长而去,走的时候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那厌恶就会多增加一点。 青萝瘫坐在地上,天边最后一颗星淡去,曙光来临,青萝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姨母远去的方向,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了起来。 大地一片光明的时候,她听到他在唤她,万般焦急的唤着她,从阿萝,青萝,李青萝,他的声音仿佛无处不在了起来。 把些许的头发挡在了那明显一边肿得老高的脸颊上,青萝站了起来,循着他的声音迎了过去。 还是被他发现了,那肿了半边的脸颊一下子把他激得如狂躁的狼,他捧着她的脸,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做的?谁敢这么做?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这就是她的小楼,一点点的把她空洞的心一点点的装满,总是很容易让心里她甜滋滋的小楼。 那甜蜜让她甘之如饴。 “我想是那人打错了吧!把我当成这衣服的主人了吧!”青萝指了指小姜给她找的衣服,这衣服分明是从附近的猎户家里弄来的,短棉袄,肥大的裤子,这里的妇人好像都做这般的打扮。 “打错了也不行!”笙歌恨恨的说:“那些侍卫们都在干什么,怎么会让人闯进来。” 接着,恼怒的说:“这么早你一个人出来干什么?这附近经常有野兽出入,你想出来告诉我,我可以陪你。” 青萝挽住了笙歌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小楼,你给我说说你打仗的事情,我想听!” 那日,他们依偎着坐在草地上,盛夏草长蝶飞,地上是遍地不知名的小黄花,一簇一簇的,无边无际。 她的心上之人和她讲着别后的种种,讲得极仔细,初生的日光落在了他的眉宇之间,不可方物。 爹爹,娘亲,你们看到了么?这个人她已经离不开了,舍不得离开了。 回到帐篷里,笙歌拿着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药,把药一点点的抹到了那还在肿着的脸颊上,照笙歌此刻的表情,青萝想恐怕现在比刚才还要肿吧。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小心翼翼,青萝看着看着泪水就掉了下来,二师父说,这个世间,只要是女子都会去期盼自己成为某个男子长心尖上的肉,被他如至宝般的呵护着。 那些落下来的泪水也许是源于被珍惜的喜悦吧! “怎么了,怎么了?”他拿着药,惊慌失措。 “有点疼!”青萝故意吸气,是的,她想看看他的反应,如一个渴望被关爱的孩童,其实,刚刚还火辣辣的脸颊抹上要药已经不疼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药,怎么没有半点功效。”笙歌一生气,把药狠狠的一摔,药摔坏了。 青萝暗自叹倒霉,亏大了! 他开始狂躁了起来,按着青萝的肩,口气恶狠:“阿萝,你等着,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别,别。。。”青萝慌忙拉住他:“小楼,刚刚是骗你的,不疼,抹完了药后就不疼了,我只是。。。。。” 青萝期期艾艾了起来:“我只是。。想看你为我着急的样子,看着我心里头感到快活,我喜欢。。喜欢看你为我着急的样子。” 听完了她的答案,笙歌好笑又好气,抹了抹她的头:“怎么像孩子似的。” “不好么!”青萝抿嘴。 其实好得很,笙歌在心里已经乐得冒泡了,只是有时男人要适当的装蒜一下。 孟龙心心念念想要见到大哥和慕容口中的那位女子,他是个武痴,除了打仗其余的时间他都呆在山上和自己的师傅学习武艺,因此,他从来没有见过叫李青萝的女子,特别是知道还有那么一出让混世小魔王周永栽跟头的故事后,他对她更好奇了。 孟龙以为自己要见的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在乍看第一眼后不免有些失望,虽说五官姣好,虽说面如白玉,但还远远达不到倾国倾城的程度。 跟着笙歌打过仗,因此对于他的为人是很清楚的,人们管他叫“玉面修罗”其实孟龙觉得叫“铁面修罗”更为贴切,他对待乌玛皇妃是不错,可孟龙觉得楼笙歌对待乌玛丹枫更像对待自己的妹子。 起初,那些城主为了城池把美人送到他面前,可渐渐的他们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再愚蠢不过的办法,那些美人还没有拆封,就直接的打哪里来回被送回哪里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因为如此,孟龙还不放弃的想要从让楼笙歌这样的人在自己的帐篷里呆了一天两夜的女子的身上非要找出一点特质来。 那女子仿佛感觉到他的注视,目光落了过来,随之,淡淡的对他笑了笑,随着那笑容,那张脸仿佛活了起来,那模样令孟龙想起了茶馆里说书先生们口中的一笑生花,一笑周遭的景物便随着她的笑靥变得生动了起来。 几步之遥,可以清楚的看清楚她的眼睛是杏型的,又圆又大,眼角微微下垂,随着那一笑,形成可美好的弧度,宛如,初八,九的半圆月。 那般带着感染力的笑容再加上那包裹在十分肥大但不乏可爱的衣服下的娇小身体,那女子身上竟有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力。 她在对自己笑呵!孟龙也跟着愣愣的笑了起来。 耳边有人问他:“她好看么?” 愣头青回答:“还不错,虽然不惹眼球,但越看越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 “再看下去,就把你的眼球给抠出来!” “为什么?”愣头青摸不着头绪,回看。 这下糟糕了,窥视王上的女人也是罪,纳纳的:“王上。。。那个。。末将,末将不是故意的。。。” 笙歌嫌恶的盯了孟龙一眼,拉着青萝上马车。 马车里。 “哪有女人像你这般不矜持的,随随便便的就对一个男人笑。” “我只是看他呆呆的,有点像小铁蛋。” “还冒出来一个小铁蛋?李青萝,小铁蛋是谁?” “都说是小铁蛋了,小铁蛋当然是一个小男孩了。” 过了一会。 “小铁蛋一定不是小男孩对不对,他一定是个大男人。” “。。。。。。。。。。” “不然,怎么会和孟家老二像,孟龙可不是小男孩,说吧,小铁蛋是谁?” “。。。。。。。。。” 他们一行人很早就离开狩猎场,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人,再加上他们刻意低调,这附近的猎户大致以为是皇家的那位亲戚。 当他们出了狩猎场时,听见附近的一位大嗓门妇人在对着邻居抱怨,不知哪来的小贼怎么偷起了女人的衣服来了,那衣服也没有值几个钱,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 坐在马车上的青萝忍住笑,瞧了一眼笙歌。 笙歌假装没有看见而是掀开了马车帘恶狠狠的盯了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的小姜一眼,小姜则是把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马身上,仿佛,那马才是偷衣服的小贼。 中途到了驿站,一行人在驿站歇脚,这下,孟龙只敢紧盯着自己的脚了,慕容也不敢肆无忌惮了,他只敢拿眼角去看,他实在是好奇的很,不可一世的楼笙歌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到底是何种嘴脸。 他拉着她从马车上下来,他牵着她的手,他们从他面前走过。 只一眼,慕容就知道这楼笙歌也是狼性十足,只一眼,他便看出这两个人刚刚在马车上干了什么。 她的头发微乱,脸色潮红,双唇红肿,上衣的前襟有被狼爪子袭过的痕迹。 他神清气爽,两眼冒光,直勾勾的眼睛就只落在她身上,恨不得是把她叼在嘴里细嚼慢咽。 慕容也只男人,他懂得,不得不嗟叹,这男人真是精力十足啊,这马车真是一个最佳的调情场所啊!一边欣赏风光一边卿卿我我在动手动脚什么的。 ------------ 86 爱有天意时(七) 六月中旬,本是昭蜀向南国发兵的时间,在大家翘首以盼之时,刚刚即位的年轻君王一纸指令下来,各方的情报显示,南国从来没有对昭蜀显示二心,故此,为避免劳民伤财,生灵涂炭,昭蜀决定撤销对南国进军。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不止是昭蜀的民众还有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可不向南国发兵已经是尘埃落定的事情了。 文武百官们下了早朝还满脸的不相信,他们聚集在一起揣摩着君王的心思,慕容低着头,脸上的笑痕快要抑制不住了,这下,他的可人就可以天天看得到了,最近,那丫头仿佛对他有点那个意思了。 在他的死缠烂打下,楼笙歌这个男人正一点点的成为他的可人的过去式了。 在心里,慕容几乎要膜拜起了李青萝来了,让楼笙歌这个战争狂也铁汉柔情了起来。 同一时间,正大殿的御书房,文书官正在念着一卷卷奏折,这是他的职责,负责念这天早朝收到的奏折念给王上听,然后在王上的指示下对奏折进行分类。 一般会分成三类,第一类是为紧急,就是今天会披,他会把第一类奏折疏理好放在案头,第二类是为可以押后,就是可以拖几天再处理,一般他会把第二类交给执事,第三类为直接可有可无,他会把第三类直接丢到一边,然后第三类奏折会直接进入仓库,这就预示这从此后它们将永无出头之日。 文书官念着,念着,就见王上不时的把眼睛落在一边的沙漏上,很明显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起来。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王上应该在等那位李姑娘,只要那沙漏上的沙漏完,那位李姑娘就会进来,其实,文书官心里对那位李姑娘的身份好奇的很,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文书院出来的,在跟着先皇多年的老文书的推荐下成为新君的文书官,这新君还真像传说中的一样聪明绝顶,果敢睿智,他可以一针见血的指出那些奏折的利弊,跟着他半年下来,他是心服口服了。 只是,那位李姑娘是第一个进入王上御书房的女子,从王上从狩猎场回来的第二天那位李姑娘就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御书房里,有时候就静静的在一边坐着,而只要李姑娘往那里一坐,王上那时就再也听不下了任何的奏折了。 外面都在传王上和乌玛贵妇是恩爱夫妻,可文书官觉得那位李姑娘和王上才像恩爱夫妻,前几天他无意间在后花园的八角亭上瞧见了王上和那位李姑娘,那时正值晌午时分,王上的侍卫被差得远远的一边凉快着,在八角亭的大理石长椅上,李姑娘坐着,王上就把头枕在了李姑娘的腿上,李姑娘摇着檀香扇给王上扇风。 那画面不知怎么的就令他移不开眼睛来,是她的神情太温柔了么?还是身为帝王的他眉宇间露出了本不该属于帝王的如海般的深情。 人总是这样的,一好奇了就会注意,所以,昨日,他鼓起了勇气去问老文书官那李姓姑娘何许人也,知道她姓李还是源于有一次朱执事称她为李姑娘,听朱执事的口气,这两个人老熟的样子。 昨日,老文书官狠狠的把他教训了一顿,说在皇宫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其余都不重要。 可,他还是好奇,他就一书呆子好不容易对除了书以外的事情好奇了哪能说不好奇就不好奇了。 如果王上真钟情那李姑娘了,为何不把她纳为妃子,这样岂不是名正言顺,这李姑娘看着温柔婉约,笑起来的时候是让人如沐春风。 “继续!”一声不高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文书官此时才后知后觉,他拿着奏折发呆了,一头汗水,这伴君如伴虎身的。 赶紧换下一本:“吾王,当务之急就是为紫阳宫寻得品性优良,德貌兼并的女主人,吾王,国不可一日无母。。。。” 王上满脸不耐的摆了摆手,冷冷的:“三。” 于是,那国不可一日无母的奏折就被丢进了待会会送进仓库的缕子里。 紫阳殿位于正阳殿东侧,只有昭蜀的皇后才有权居住在那里,成为紫阳宫的女主人统领后宫是一个女人至高无上的荣誉,那样的荣誉使得那些大臣们以及他们家的千金们已经跃跃欲试,包挂刚刚奏折被挂掉的这位。 下一本:“吾王,昭蜀第一贾商向微臣表示愿把一半家产献给吾王,其千金年方一十六,才貌。。。” “荒唐!”手一拍,君王大怒:“朕的臣子竟然当起了媒人来了。” 文书官只接的把那奏折打入冷宫,抽空悄悄的瞄了沙漏一眼,果然,沙漏的沙子没有了,那李姑娘还是没有来,所以,王上把气都撒到了那位客串当媒人的臣子身上去了,好歹也跟了君王半载了,这位年轻的君王从来没有对这种无伤大雅的奏折发脾气。 下一本:“吾王,盼吾王为昭蜀早日诞下麟儿,早日为江山。。。。” 还没有等文书官念完,手中的奏折已经被抽走,君王已经站了起来只觉拿着奏折丢到了放着第三类奏折的缕子里。 “朱执事。”君王皱着好看的眉:“去看看她怎么还没有来。” 话音刚落,荷叶色的身影已经风一般的卷了进来,来人十分激动的模样,嘴里喊着“小楼”“小楼”,然后。 然后,手已经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不,更贴切的说,她整个人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一张脸灿烂得如八月金色的日光。 文书官再次瞄了瞄王上,只看到他的侧脸,眉飞扬,嘴角勾出了一个销魂的弧度,“小楼”这是哪门子的称呼,是王上的小名吗? 如果是小名的话,那这关系更是毋庸置疑了,是青梅竹马?还是竹马青梅? 还想再瞄一眼,这样的君王魅惑人心,而这样的时刻更是不多见,耳边响起了朱执事威严的声音:“金文书,你可以退下了。” 跟在朱执事后面,金文书官的脚步放得极慢,在即将踏出御书房的门槛时,听得王上如沐春风的声音:“瞧你,到底是什麽事情高兴成这样子?” 还想脚步放慢一点,朱执事已然忍无可忍:“还不快走。” 那只还没有踏出的脚就这样只能踏出了,朱执事这只宫里养出来的老狐狸目无表情的以老兵的姿态吩咐那些候在外头的执事们:“如有人求见,就说王上歇下了。” 御书房里。 只顾着高兴的青萝意识到御书房里还有朱执事和那位文书官时,青萝脸已经噪得像猴子似的了,她把脸埋在笙歌的肩上,不敢去看御书房里的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走后,青萝才把头抬起来,目触到笙歌亮晶晶的双眸眨都不眨一下的愀着自己,抿嘴,微笑。 “说来听听,让阿萝高兴成这样的事情是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般快活,看着她高兴得像一个孩子似的,笙歌不由得满心欢喜。 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眉开眼笑:“小楼,谢谢你!”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主动献吻,笙歌那肯这般轻易的放过她,捧着她的脸,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直到她的唇已经被吻肿了,才放开她:“你是说不打南国的事情?” 青萝点了点头,喜悦让她的眸光流光溢彩。 拉着她直接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这晌午他只想和她耳鬓厮磨。 他们半靠在软榻上,笙歌把青萝的头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她身上的淡香盖过了世间万种花露。 “阿萝,你不是喜欢南国么?等我们老了的时候,等我把这江山交付到我们的孩儿手上的时候,我就带着你到你喜欢的地方去,我路线图都拟好了,第一站就去南国,去看你喜欢的水仙,所以,我得让那里保持原来的模样不去破坏它。你从前不是教我不要去破坏那些大自然赐予这个世间美好事物么?” “小楼。。。”青萝觉得喉咙呛呛的。 “我这样说你感动么?”他的手轻柔的触着她的耳垂。 青萝在他的胸膛里点了点头,她的小楼,正和她讲着美好的事情呢,美好得她恨不得一下子变老,变成老头子老太太手牵手走过南国的小桥,去看长在小桥边的美好的水仙。 “有多感动?” “感动得恨不得和你马上变老!”青萝老老实实。 笙歌嫌弃的口气:“我才不想和你快快的变老,我是恨不得光阴有多慢就走多慢,那样就可以把我们离别时的时光弥补回来了。” 青萝翻了一下身,面对面的躺在笙歌身上,像小时候那样的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不厌么?从你六岁的时候。” 掰起了手指头一根根的算,还没有算清楚手就被压下,被更大的手包裹住,他亲吻着她的鬓角:“就算你从今日算到明日也不会让我厌倦的。” 青萝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潮,娇嗔:“甜言蜜语。” 真神奇,只这么一句就脸红了,尽管他们已经有过了最亲密的接触。笙歌痴痴的捧着她的脸,她脸红的模样像世间最为浓烈易醉的酒,她趴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怎么这么的柔软,柔软的。。。。 感觉他的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裹胸的带子时,青萝慌忙想从他的身上下来,但已然晚了,笙歌已然是情动不已。 “阿萝,我想现在要你。”笙歌喘着气。 青萝要抓狂,这个人总会把很温馨很温馨的时刻变成了他所希望的火辣辣的时刻,从狩猎场回来后她就只回去轩朱阁一次,其余的总是让他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留在他的正阳殿,然后,开始在他一点点的计算下她全然顶替了朱执事的工作。 还有,她发现自己在轩朱阁放着的衣服,一些她喜欢的东西也开始出现在正阳殿里了,这正阳殿是属于王的独立寝宫,她住的是心惊胆战的。 “阿萝。”笙歌把那明显注意力不集中的女人的手一直往下移,落在了某处:“阿萝。。” 青萝这下子注意力全部集中了,手中的温度一下子使得她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了,这个人越来越会耍流氓了。 “就这一次。”青萝蚊子般的哼着:“小楼。。。呃。。那个,这个时间段你。。你要用来休息的,那个。。。” 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被打横抱起,他笑得春风得意:“嗯,我答应你,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才怪! ------------ 87 爱有天意时(八) 朱执事硬着头皮站在内室外:“王上,该准备上早朝了。” 里面毫无反应,这自从李先生住进正阳宫,每日清晨叫君王上早朝已经是这位年长的执事最为头疼的事情了。 再硬着头皮:“王上,该准备上早朝了。” 里面一阵窃窃私语声。 “小楼。”青萝用脚踢了踢他,把他落在自己的腰间的手拿开:“你该起床了,快点。” “嗯!知道了。”他不死心的再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间,顺着她的要往胸前攀爬,滑不溜手的,来到了柔软之处就不想移开了。 她的气息让他迷恋,她的身体也让他迷恋:“阿萝,阿萝。。。。” 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连着名字也让他迷恋。 青萝狠狠的隔开笙歌的手:“你再不起来,我今晚回轩朱园住了。” 这人,也不知道从那里生出来的精力,每天晚上把她折腾的筋疲力尽的。 于是,笙歌这才痒痒然的起来。 在他的腰间系上了玉佩,再把他的束腰拉紧,在辉煌的灯光的衬托下,他一身明黄,发黑如墨,带着象征着帝王的头顶上的精致的宝蓝色玉扣。 青萝一时之间仿佛眼神被胶住似的,移不开了。 看着她为自己着迷的模样,笙歌的眉目更舒展开来,他知道自己脸上维持什么样的表情最招她欢喜,她喜欢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样,她说小楼似笑非笑的模样最好看,左边的那个小点总是若隐若现,她说小楼似笑非笑时的模样最好看,眼线拉得长长的看着舒心,这是她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常讲的话。 果然,她看着看着脸就红了,这个女人,明明他们已经亲密到了那种程度了,还动不动就脸红。 “好看么?”笙歌在她耳畔吹着风。 “好看!”那气息撩得青萝意乱情迷,傻傻的点了点头。 笙歌愉悦的笑了起来,这下,青萝连耳根子也红了。 他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内室,也不管在一边候着的朱执事,在她的鬓角印上一吻:“下午过来。” 青萝点了点头。 笙歌迟疑了一下,说:“阿萝,那个,晚膳我要和小枫一起,今晚。。。在碧波亭上,要接见今年科考的前三甲,还有来昭蜀游学的几位王子公主。” 青萝再次点了点头,头垂得有点低,看不清她的表情。 笙歌矮下腰,去观摩她的神情,见她脸淡淡的:“不如,今晚你也一起去。” 青萝愀了他一眼,抿嘴:“不了,今晚我要舒舒服服的泡个温泉,我多久都没有泡温泉了。” “泡温泉啊?”笙歌一颗心松了下来,压着声音:“好主意!泡完了温泉,就在床上等我。” “在床上等你么?”青萝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脚一踩,踩在了他的脚上。 “每次都来这一招,阿萝,其实,老实告诉你好了,一点都不疼,从前,疼都是装出来的,逗你的。” 说完后,笙歌在青萝的脸上揑了一把。 朱执事跟在了乐得跟什么似的的笙歌的后面,老脸微红,这两个人变成这样子他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有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这位年轻的君王了,他还隐隐约约的觉得那紫阳宫的主人是这位从小他看着长大的主子想把那个位置留给李先生的。 也许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关系不由得对这位主子倾注了感情,那几年李先生跟着国师离开皇宫,他看着他的脸就像那万年的坚冰,难得在他脸上看到笑容,有时候笑得时候是皮笑肉不笑的,他看着心里也不好过。 更有几次,他看见他喝得醉醺醺的撞撞跌跌的跑到了轩朱园,抱着李先生种的梧桐树喃喃自语,有时候说一些醉话,有时候就干脆什么也不说,就一个劲儿“阿萝”“阿萝”的叫着,听得他的心一阵直泛酸。 人老了,一颗心就会变柔软了,因此,当主子把李先生带到了正阳殿他竟然觉得欣喜,那名叫李青萝的女子总能驱散主子脸上的阴霾,从前是,现在也是。 所以,他把李先生的称号改为李姑娘,尽他的能力帮他们藏着掖着,走一步算一步了,看看老天爷能不能发发慈悲,能不能给个圆满的结局。 因为昭蜀新君自登基大半年来还没有立后的关系,乌玛贵妇自然而然的就充当起了皇后的位置了,所以,一些场面上,乌玛丹枫都会陪着笙歌的,比如,今晚。 她打扮的大方得体,站在君王的左侧,在一众人等的前呼后拥下来到碧波亭上,此时,正值仲夏夜,碧波亭上摆满了着争芳斗艳的牡丹,在调灯师刻意调出来的美轮美奂的灯光下,乌玛丹枫频频的像那些来宾得体的微笑着,裙角擦过牡丹花花瓣。 立在最前的那位美人应该是来自东印的公主,东印民风开放,女性在那个国家和男性一样享有同等待遇,东印国的国王的子女会在满十六岁后被送到更先进的国家求学,那位公主是东印最貌美的公主,排行第三,是国王最宠爱的公主,出生时就冠以了她骄阳公主的封号,去年,她年满十六,东印国王就让她来昭蜀游学。 从前的乌玛丹枫也许会觉得这位骄阳公主是真的来昭蜀游学的,而现在的乌玛丹枫明白其实说白了,东印国的国王更希望的是与昭蜀联姻,所以,把貌美的骄阳公主派来了,他希望以骄阳公主的聪慧以及貌美赢得昭蜀君王的心。 以此来提高动印的地位。 今晚的骄阳公主是盛装出席,还抢了最有利的位置,只要一踏到碧波亭就可以看到千娇百媚的她,是的,他是看到了,他对她微笑,骄阳公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通红,相信她的心也如波涛海骇浪吧? 此时此刻,也只有乌玛丹枫知道,这位骄阳公主将和那些一个个无功而返的来自异国的公主们一般的命运了。 在这样的场合那个人都会配上这般的微笑,据说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专门的礼仪官教他什么场合应该配有什么笑容。 这个人,她乌玛丹枫的小哥在时光流逝中属于那种真心真挚的笑容越发少了,有时候,他还是会对自己温柔的笑,因为有了他的很温柔很温柔的笑在这个深宫里她才有了盼头,盼望着那温柔的笑有着丰富的内容,如他对李青萝,他对她笑时,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欢快的,有恼怒的,有气急的,有依恋的。。。。。。 皇太后说,小枫啊!这皇宫里的女人是不可以嫉妒的,即便是嫉妒了也只能藏在心底里头,要大方得体,这是身为王的女人第一条守则。 皇太后说,小枫啊!这身为君王的女人不能太贪心,笙歌是喜欢你的,一个君王能喜欢你已经很不容易了,君王的心是天是地,要装的东西有很多。 皇太后还说,小枫啊!那位李先生从笙歌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他身边陪着他了,对于笙歌来讲她太重要太重要了,你不能去介意他们之间的情谊,你只要牢牢的记住,你和笙歌是夫妻,他们是师生。 是得,他们是师生,而他和她是夫妻。 乌玛丹枫把手放在她的小哥的手臂上,他侧过头来,又对她温柔的笑了,她又不怨了,他对那位初雪还没有这般温柔的笑过呢! 不久的以后,乌玛丹枫明白了,有些人会对你很温柔很温柔的笑时是因为对那个人心存愧疚。 宴会举行到了一半,尚书在念着今年状元考卷的答卷,只有一边的小姜知道自己的主子此时的心理到底有多心不在焉了,席间,主子离开了席位,小姜马上紧跟了过去。 一到休息室,主子就发话了,小姜,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莫姑娘悄悄的走了过来,低语,姐,刚刚我看到了王上穿着小姜的衣服离开了。 丹枫离开了碧波亭,脚步越来越快,一边走着一边把头上厚重的珠花一个个的丢掉,然后是披肩,再然后是珍珠耳环,随着那些东西一样样的离自己而去,她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可以轻易的做到飞檐走壁的乌玛丹枫了。 还好,轻功还在,虽然有些退步了,但可以轻易的攀越到“兰亭”那特意从乌国运来的瓦做的屋顶上。 “兰亭”--初雪的住宅,是他特意为她精心建造的,她亲眼看见他画了图交给了宫廷里的建筑师。 莫莫说,她仿佛看见王上朝初雪住的地方去。 攀在屋顶上,再一跃,落在了院子里,院子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兰花,在这夏夜里香气怡人,站在透着光的房间外,丹枫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她害怕看到她不希望看到的,颤抖推开了窗,窗出现了小小的缝隙。 出了一身虚汗,丹枫站在“兰亭”外,嘲讽的笑着,瞧瞧,乌玛丹枫,你现在再干什么,难不成,对人说,我是来捉奸的,捉王的奸,这话要是在这皇宫说,皇宫里的人会把你当成了疯女人的。 对抱着她衣物的人说:“走吧,莫莫。” 这傻丫头看来是把她丢下的东西一一的捡回来了,对了,在这宫里每一样出现得不合理的东西都会被细细的斟酌,解剖。 “姐,王上有没有在那里?”莫姑娘小心翼翼的问。 在私底下,总是以姐妹相称,莫莫比她还小两岁,在夏国时,莫莫救过她,那时,她们就以姐妹相称了。 “没有!”丹枫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有点大惊小怪了。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莫莫拉了拉丹枫的手,说:“丹枫姐,现在整个皇宫都在议论纷纷,那些大臣们天天都在催王上选秀,姐,要是王上有一天真听了那些大臣们的话,你会不会接受那些秀女成为王上的妃子。” 丹枫觉得这夏夜里花的香气一下子变得苦涩了起来,望着那方无限宽广的星空:“如果有那么一天,如果王上因为那些大臣们的建议想立对他有帮助的妃子的话我会接受的,但如果王上是因为喜欢了,喜欢得想把她放在他身边了,我不会接受的。” “我会亲手毁了她。” ------------ 88 为她钟情时(一) 靠在了温泉池子的边缘上,青萝闭上了眼睛,那放在温泉里也不知道那是用什么材料靠垫,靠在软绵绵的,十分舒服,青萝是极喜欢水的,她还喜欢在水里游来游去,从前,她和小绣最喜欢的是在水里嬉闹。 青萝还觉得水是可以解烦恼的,知道了笙歌今晚会乌玛丹枫在一起,她就觉得烦躁了起来,烦躁得想躲进了水里。 现在,笙歌是不是和乌玛丹枫在说着话,是不是替他挡了别人想向乌玛贵妃敬的酒,有没有对着丹枫温柔的笑着,他们都说王上对乌玛贵妃温柔体贴,他们说王上只对乌玛贵妃笑。 恼怒的扯了扯头发,李青萝,你在乱想什么?马上,手就被握住了,一个身影就滑进了温泉池子里了。 出现在她幻想里头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青萝十分汗颜,女人啊!天生就爱胡思乱想。 他的出现令青萝觉得欢喜,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你怎么来了?” 在施乐庵山下客栈的温泉里,他偷偷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就不能自己了,而现在,终于不用再偷偷的看着她了。 现在,白色的薄如蝉翼的衣裳经过水的浸泡呈透明的颜色,贴在了她的皮肤上,她半身隐在冒着薄薄蒸气的水中。 最最梦幻的,大约如此。 “我是和你鸳鸯戏水来了。”笙歌哑声的说着:“在宴会上,我就只想着你,想水中的你该有多么的迷人,于是,我一刻也呆不下了,偷偷换了衣服小姜的衣服,就来找你了。” 青萝张大的眼睛愀着他。 笙歌的身体贴了上去,再贴紧一点,能再贴紧一点就好了,最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橘红色的灯光美妙如斯。 笙歌卷下青萝的衣服,托起了她的身体,俯下头,沿着唇一点点的吻去了落在她身上的水滴。 当他的吻落在她的胸脯上,当他的舌头在上面撩拨时,青萝再也忍不住了,手缠了上去,如溺水般的人,嘴里也发出了不成调的声音。 “阿萝,喜欢我这样对你么?”他的吻来到了她的耳畔,他喜欢看着她为他情动的模样。 青萝没有回答,只是手更紧得缠住他,恨不得长成那种一生都缠在树上的蔓藤植物,就这样一生缠住他,谁也没有办法把他们分开。 “喜欢么?阿萝。”笙歌的舌头饶着她的耳廓上转。 “嗯!”青萝发出了如蚊子般的哼叫声。 “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喜欢。”青萝声音大了一点点。 把身体用力的往她身上压:“还是听不见。” “喜欢。。。”青萝再他的手落在了她大腿的内侧时吸着气,大声的叫了起来:“喜欢,喜欢。。” 这狂欢一半像花火一半像灰烬,花火这一头是情是欲望,灰烬那一头是一个叫做乌玛丹枫的女人。 有一天,假使有一天。。。。 青萝闭上眼睛,像泪珠,像水珠的东西从她的眼角溢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笙歌满意的笑了起来,托起了她的腰,迫不及待的进入,他温柔的吻遍了她的全身,听着她因为动情时喘息以及身体的回应。 抵死缠绵,大约如此! 很久很久的以前,他就偷偷的梦过这个时刻,他刻意去忽略梦里和他肢体交缠的那个人的面孔,就怕,那是对她的一种玷污。 彼时年少,却是那般的执着,想把那个最真最善的楼笙歌留给李青萝。 虽然,她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也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他相信在这尘世间,再也无法找出比他们更为契合的两具身体了。 “阿萝,阿萝。。。”一次次撞击着,叫着这个住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小楼,小楼,别。。”青萝的声音带着哭腔,别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只是身体在忠实回应着他一次次更深更重的进入,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声的想把这个名字装满了心底里的每一个角落,想借助这个名字来让自己更勇敢,更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直到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来,直到有足够的力量来紧紧的抓住他。 她不想再弄丢他,李青萝不想因为怯弱丢掉了楼笙歌!不想,死也不想! 欢爱过后,他趴在了她的身体上,还是不舍得从她的身体里离开,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她的锁骨。 相爱的人呐,总爱说一些傻话。 “阿萝,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要叫什么名字,你说要叫什么名字好呢?” “你觉得呢!” “不如叫爱萝吧!爱萝蛮好听的,叫爱萝一听别人就知道那个孩子的父母一定极相爱。” 虽然累得快要睁不开眼,但听到笙歌孩子气的话青萝还是忍不住的“噗嗤”笑了起来。 “我英明的王上,要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你还要叫他爱萝么?” 笙歌讪然,本来是为了讨好她的。 “那你说叫什么,我不介意你把他叫爱楼。” “呆子。”因为他的鼻子蹭到了她的脖子,青萝咯咯的笑了起来:“楼爱楼,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欢场场所。” “那到底要叫什么?”笙歌继续蹭她,把她逗得花枝乱颤。 “小楼。”青萝停止了笑,一本正经。 “嗯!” “要不这样吧,竟然你为我们的孩子的名字伤脑筋的话,我来娶一个一本万利的,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叫大宝,第二个孩子就叫二宝,第三个孩子就叫三宝,以此类推,怎样?在南方,这可是那些宝啊玉啊贵啊可是时髦的名字,又喜气又顺口。” “你想得美,叫大宝,二宝,三宝就一定会长得像歪枣子了,你觉得我们的孩子会长成歪枣子吗?” “歪枣子?王上,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么伟大的知识。” “从你那里学来的,你忘了么?” 小的时候,他觉得她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是挺有趣的,总把他逗得咯咯笑个不停,长大了,那些故事不再有趣了,可他仍然喜欢听,一边听着一边愉悦的笑着,彼时,那人并不知道其实愉悦他的不再是故事而是她的脸部表情,一举手一投足仿佛总是看不够似的。 “阿萝!” “嗯!” “我的力气又回来了。” “可小楼,我的力气还没有回来!” “你没有回来没有关系我回来就行了!” “可小楼,君无戏言,你刚刚不是说是最后一次了么。” “我有说过么?那是你听错了。” “楼笙歌,你。。。你这个流氓。。。你。。。你手放那儿呢。。。你。。。” 池子里响起了一阵挣扎声,渐渐的挣扎声消停了,渐渐的变成了男女交杂在一起的喘息声。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们看着他们的君王是神清气爽,说话中气十足,离他最近的左丞相觉得王上今日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会蜇人似的。 在轩朱园,青萝一来就让绿竹拿着躺椅摆在了梧桐树下,她喜欢夏天在轩朱园的梧桐树下睡觉,不仅凉快而且属于她几乎一靠在躺椅上就睡着了,而且睡的特别的死,以至于乌玛丹枫来也她也没有反应。 “李先生,李先生,贵妃来了。”绿竹赶忙扯了扯青萝的衣服,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这外界做在传得到君王盛宠的乌玛贵妃已经来轩朱阁两次了,那两次李先生都不在,绿竹是心惊胆战的,要是让乌玛贵妃知道李先生近些日子都住在正阳殿那醋坛子非打翻不可。 今日的乌玛丹枫只带着莫姑娘,穿着也不隆重,倒更像是来窜门的。 乌玛丹枫摆了摆手,示意绿竹不用在意,她径直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静静的,丹枫打量起那个正在酣睡中的人,此时正值夏末,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夏衣,乌玛丹枫看过许多穿着月白色衣服的人,可怎么看都觉得那住在轩朱阁的这位李先生是把月白色穿得最好看的人。 树上的梧桐叶子掉落了下来,有一,两片掉落在了她的脸上,乌玛丹枫把叶子从她的脸上拿走,细细的看着这张脸,清丽婉约,一如初见,仿佛光阴从未曾在她身上流逝过,记得有一天她好奇的说,小哥,我怎么觉得姐姐是天外来的人,你看她的容颜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我觉得啊,只要她一穿月白色的衣服,就感觉会有云彩来带走她。 她的小哥啊,听完后狠狠的盯了她一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是她的小哥第一次用那般凶恶的眼神看着她,是的,是凶恶! 在私底下,乌玛丹枫曾经模仿过李青萝的模样,模仿她靠在窗前望着天际发呆的模样,她觉得每次只要李青萝站在窗前,用茫然的目光遥望着天际就觉得她特别的有韵味,一种她至死也无法拥有的韵味。 李青萝在望着天空时的眼眸特别的神秘,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让人忍不住的像窥视。现在,她闭着眼眸,不是很长的睫毛配上她的眉,有一种美好的弧度,她沉睡的容颜有一种让人安静的魔力。 这是乌玛丹枫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李青萝。 “莫莫,你觉得她美丽么?”幽幽的,她问。 莫姑娘走进一点,一会说:“我觉得她不是很美丽,但好看!是看着看着就越好看!” “那莫莫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乌玛丹枫心里一动。 ------------ 89 为她钟情时(二)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就那样问了:“那莫莫你觉得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乌玛丹枫往那还在熟睡中的人一指。 莫姑娘笑了起来:“当然是姐比较好看,姐,昨夜,我见几位王子偷偷的看你呢?看得时候是傻傻的。” 乌玛丹枫觉得无聊了起来,有点讪然,一个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四,五岁的小男孩就这样往李青萝的身上扑了过来,身上带着长命锁,嘴里喊着“姨”“姨”就使劲的往她的身上揉。 这下,青萝给弄醒了,模模糊糊中还以为是笙歌,含糊中嘟囔了一句。 觉得不对,一看是绿竹那好动的孩子,这小家伙平常总是一刻都不消停的,再看一边坐着的是乌玛丹枫青萝霎时脑子一片空白。 刚刚,她分明嘟囔了一句,小楼,我困。 “丹。。。。丹枫。”青萝不由自主的嘴有点抖。 乌玛丹枫冲她一笑,拧了拧小家伙胖乎乎的脸蛋,刚刚捧着茶出来的绿竹放下茶一把抱住了孩子:“小东西,不要闹,姨要休息。” 绿竹以过来人的身份觉得王上昨夜应该把李先生折磨的够呛,所以,现在李先生需要休息。 乌玛丹枫皱着鼻子,脸朝青萝:“说实话,姐姐,昨晚莫不是跑去劫贫济富了,不然,怎么会睡的这么死。” “我。。。”青萝咽了咽口水:“我。。。。” 跟在绿竹后面拿着糕点的绿珠接过了话:“都怪奴婢的那个孩子,老是缠着李先生,昨晚非要她给他讲故事不可,一讲下来就不让她消停。” 青萝拿了糕点放在口中,借此来掩饰自己心底里的慌乱,偷偷的观察乌玛丹枫的神色,她神情悠然。 “姐姐,小哥最近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呃。。。他啊。。那个。。”青萝把目光求助的投向绿珠。 绿珠给乌玛丹枫倒了茶,不慌不忙的:“王上是有来过几次找李先生,但偏偏李先生出去了,来的时候也就坐一会就走了。” “姐姐,要不要到桂玉宫坐坐。”乌玛丹枫满脸的期盼。 想了想,青萝点了点头。 桂玉宫是乌玛丹枫的寝宫,历代贵妃都会住在桂玉宫,桂玉宫在这后宫的排行仅次于皇后居住的紫阳宫,这桂玉宫以翠绿为主,华丽中透着雅致。 她们在花园的小筑坐了下来,桂玉宫建在较高的位置,这里视野极好,半个宫廷的美景都落入落入眼中。 望着紫阳宫的位置,丹枫眼里带着失落,许久,说:“姐姐,你说小哥会把紫阳宫留给什么样的女子。” 青萝沉默不语。 “知道么?我曾经盼过当紫阳宫的主人,也以为自己会是紫阳宫的主人,可。。。”她玩弄着手腕中的手镯:“姐姐,你信么,我想当紫阳宫的主人从来都不是因为那个皇后的头衔的。” “我信!”青萝握住了她的手,没有去看她,眼睛也落在了紫阳宫的位置:“而且,我也懂,你之所以想当紫阳宫的主人只是因为紫阳宫离正阳殿更近而已。” 盈盈的水雾满上了丹枫的眼眶,眼一眨,就变成里晶莹的液体滑落了下来,青萝伸出手,那小小的泪珠儿不见了。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乌玛丹枫的眼泪。 乌玛丹枫曾经说过,眼泪那玩意儿是她前世的仇人这一世他们注定老死不相往来。 她就这样趴在她的肩上,抖动着双肩:“姐姐,你都懂,小哥怎么就不懂,他怎么能不懂。怎么。。。。” 此时,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青萝的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迟疑的,落在了她的头发上:“丹枫不是说过么?男人们都是粗心大意的大爷。” “姐姐,皇太后说过小哥迟早会再立妃的,作为皇宫里的女人这些是迟早要面对的,可我还是怕啊!你瞧,我又不温柔,我怎么学,都学不来像别的女子的那般温柔,也学不来姐姐这般的有女人味,迟早。。。。” “丹枫。”顿了顿,青萝紧紧的握着拳:“我来问你一句,现在,你快乐么?” 她迟迟没有回答。 “如果,你不快乐的话,如果这里让你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的话,如果你厌倦了这里的话,如果,你还向往外面的世界的话,丹枫,你不如离开这里。” 乌玛丹枫从她的肩膀上抬起头来,怔怔的愀着她:“姐姐,你怎么和小哥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你想离开这里么?”青萝直直的望着她。 “我想离开这里。”她直直的回望着她:“可是,小哥在这里,我变得不想离开了。” 在她真挚的眼光下,青萝仓皇而逃。 乌玛丹枫还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莫莫,我怎么觉得姐姐有点奇怪。” 莫姑娘声音小小的:“姐,这李先生明明没有嫁人,可。。。。。” “可什么?”丹枫的声音紧了紧,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可,我看到那。。那李先生的脖子上有几处红印子。”在轩朱阁,她看见那个孩子扯那位李先生的领口,结果就看到了,不仅脖子又,锁骨上也有:“那种红印子,宫里那些嫁人的宫女有时候也有那种红印子,那个是。。。。” “行了!”乌玛丹枫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你看错了,姐姐身上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还有,莫莫,你以后也不要跟那些不正经的宫女们在一起了,都说了些什么呀!”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爱听那样的话。 是夜,正阳殿,怡人的熏香若有若无的流动着,钟鼓楼的报时昭示夜已深沉,青萝按住了笙歌想解开她衣带的手。 “小楼。”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腰间,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今晚,我。。我不想。” 笙歌顿了顿,重新把她的衣服弄好,把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头搁在她的发顶上,手指顺理着她的头发。 过了一会,轻轻问:“今天你到桂玉宫去了?” 点了点头,青萝往他的怀里缩。 “阿萝,我想亲自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小枫,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一天她是会知道的,我觉得早知道比晚知道的好!” 青萝渺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觉得得呢?” “嗯!这样也好。”青萝声音低低的:“只是,小楼,我有些害怕。” “不用怕,有我呢!”笙歌轻吻着她的耳廓:“阿萝,你记住了,对不起她的人是我。” 再过了一会。 “阿萝,睡着了么?” “没有!” 微微的停滞了片刻,他说。 “其实,我和小枫没有在一起过。” 青萝茫然的抬起头看他,他低垂着眼眸看他,一点点的青萝觉得心里一点点的仿佛有一双手在一点点的加大力量,一点点的青萝觉得空气似乎紧张了起来,她发现自己竟怕听到又想听到。 他垂着眼眸,声音低沉。 “我从来没有碰过小枫。” 我从来没有碰过小枫,所以二十一岁那年他们并没有如期的诞下子嗣,所以在全昭蜀的人迟迟没有迎来他们未来的小皇子,小公主,所以明亮的乌玛丹枫失去了属于她原来的色彩,所以乌玛丹枫开始认识了眼泪的滋味。 攥着青萝的心的那双无形的手开始加大了它的力度,攥着她仿佛要窒息似的,青萝卷缩着身体。 笙歌被她的模样吓住了,他拼命的抱着她,六神无主,语无伦次:“阿萝,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了,阿萝,你不要吓我。。。阿萝。。。。” 握拳,一下下的捶在他的身上,从脸上淌下来的已不知道是泪还是汗了。 一下下的捶打着他:“混蛋,混蛋,楼笙歌,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丹枫,为什么,你不去招惹她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如果那年他没有去招惹她,那么,乌玛丹枫现在也许是江湖上快乐有名的侠女,也许是某个男人心爱的妻子,某个孩子可爱的母亲。 笙歌一遍遍的擦拭她脸上的水渍,那些也许是泪水也许是汗水:“是啊,楼笙歌是个混蛋,是十恶不赦的混蛋,把小枫变成了那样,是我不好,我是一个坏胚子,下辈子要下地狱,我应该不得好。。。” 青萝捂住了他的嘴,摇着头,阻止他把话说下去。 “阿萝,小枫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在洞房花烛夜之前,我是真心真意的想和她在一起,想让她成为我孩子的母亲,可你不见了,知道你走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只能辜负她了!” 所以,如果那时她没有离开,那么楼笙歌就不会辜负乌玛丹枫了。 所以,姨母说,一切的因果全是由她而起。 果然,一切的因果全是由她而去。 可,李青萝却在为楼笙歌没有碰过乌玛丹枫而高兴,高兴得整个心脏连同胃都仿佛都扭曲了起来。 ------------ 90 为她钟情时(三) 笙歌说,这辈子就只能辜负乌玛丹枫了。 姨母说,一切因果全都是由她而起。 丹枫说,要给小哥生一大堆孩子,把整个皇宫弄得鸡飞狗跳。 青萝痛苦的把自己卷成一团,如还在母体中的婴儿,豆大的汗水滴落了下来,那些汗水怎么擦也擦不掉,她的模样把笙歌唬住了。 继而,他开始颤抖着声音大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 在外面守夜的朱执事先冲了进来,小姜也尾随而来。 “去,把太医统统都叫来,快点,马上。”笙歌抱着青萝嘶声裂肺。 “不用。”青萝慌忙阻止了朱执事,这样深沉的夜里,要是那些太医都涌进了正阳殿,很快的,大家都会知道王上的正阳殿藏了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他的老师。 青萝挤出了一个笑容:“小楼,我这是胃疼,待会这阵子过去了就不会再疼了。” 笙歌没有理她,朝一边呆立的朱执事大喊:“你这狗奴才,还处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太医叫来!” “不用!”青萝大声的叫着,把笙歌的手放在自己的肚脐上部偏左的位置:“小楼,你给我揉揉就好了,真的,揉揉就不疼了。你让太医来干什么,你忘了,我也懂医术,我可比你的那些太医厉害多了。” 青萝拉着笙歌的手轻轻的揉着,明黄色的灯光中映着他的模样,如此认真的神色,仿佛在做最为神圣的事情。 显然,他刚刚是被自己吓到了,脸上的血色还没有回来,和自己一样他刚刚也汗流浃背,现在,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湿湿的。 “还疼么?”他抬起头,紧张的,小心翼翼的问着,声音带着满满的心疼。 青萝拭去了他脸上的细汗,摇了摇头:“不疼了。” 笙歌靠在床沿上,让青萝半靠在自己的怀中,手还在她刚才的地方轻柔的揉着,青萝抬起头去看他,见他的脸上五官都皱着,轻笑着,手一点点的抚平他皱着的眉目。 “没事的,小楼,往后,只要我在饮食方面注意一点,按时吃饭慢慢就会好了。” “以前常常会这样么?”他用另一只手来握青萝的手。 “很少。”青萝怕他担心,加了一句:“几乎是没有的。” “那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了?”他的表情沉郁了起来:“我说我没有碰小枫就令你这般大受刺激?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难道觉得我是那种可以你一边山盟海誓,一边跑到别的女人的床上的人么,你因为对小枫心存愧疚就希望我变成那样的人么?那么,这样的我们算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小楼!”青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是高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告诉你,我是高兴,很高兴很高兴的,可我发现了自己的竟然是这种心情才难受了起来,今天,我见到了丹枫。” “我见到丹枫哭了,小楼,你一定没有见到丹枫哭对不对,从前,我觉得丹枫这一辈子一定和眼泪绝缘,她连出嫁连离开不丹族也没有哭!可她却在我面前哭,而且,还是第二次哭,可我却在心底里头为她的不幸偷偷的高兴,而且。。。。” “而且,我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走了她的小哥。” “你这个傻女人。”笙歌黯然:“你没有偷走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只属于你了,而且,自始自终都属于你,虽然,一度,我对春未央动心过,以前,我不懂以为那是动心,现在,我明白了,其实对春未央,更贴切一点来说是好奇,在我的周围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的女孩子,所以,就好奇了,最后就变成了那样了。而对于丹枫,起码,在和她拜天地的时候是真心的,真心在神明面前和她白头偕老。” “阿萝,你说得对!我是个混蛋,自以为是,冲动莽撞。什么都不懂的混蛋,所以,阿萝,一切都是我的错,错在我,记住了,是我。” 他的手极紧得握住她的手,青萝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记住了,我没有从丹枫那里偷走你,很久很久以前你就只属于我了,所以,我会心安理得的呆在你身边的。” 笙歌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还疼不疼?” “早不疼了。” 那一夜,只要青萝身体一动,总会听到笙歌紧张的声音,阿萝,疼么?是不是又疼了? 这个傻瓜呵! 翌日,笙歌一上完早朝就回正阳宫,带着昭蜀最著名的林永康太医。 隔着帘子,林太医落在了帘子外头的手的手脉上,凝神,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他这是第二次为这手的主人把脉,里面的女子应该是轩朱园里的那位。 拥有这样脉象的人并不多见,起码,在他从医的历史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脉象,脉象很弱,混乱无力,很明显是在早年曾经受过重创,可以血液的流动频率来看,此人身上的真气十足,具有很强悍的生命力。 敛起了眉,细细的观察这只手,白皙修长,干干净净的,淡青色手筋若隐若现,指甲是淡红色的,偏淡一点,这种颜色指甲的人一般胃会有点问题。 “林太医,你是在看病还是看手。”刚刚还紧张的人冷恻恻的发话。 林太医慌忙放下了手,一边躬着腰身:“王上,微臣失礼,望请王上。。。。。” 笙歌摆了摆手:“林太医,你想办法,往后,朕不想再见到她疼。” “王上,这胃病不是说一天,两天。。。。”在君王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林太医的声音越来越小:“王上,卑职遵命。” 把头都快要附到膝盖了,他才冷冷的哼了一声,手一掀,进入到了帘子里面,林太医这来满头大汗的和自己的助手收拾东西,这有些人天生不用说半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把你吓得魂飞魄散,如这年轻的君王,他师承已经退休的宋老太医,他记得自己他说过,这昭蜀的三皇子天生就是王者。 一边收拾着一边听到了帘子里女子细碎的笑声,听到君王微恼压低的声音,有这么好笑么,那女子的笑声还没有停止,笑着笑着戛然而止,然后传出了那种嘴巴被堵住了的声音,年轻的助手停止了收拾东西的动作,耳朵往帘子里面侧,林太医狠狠的拍了他一下头。 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正阳殿,出了正阳殿,他的助手忍不住了:“先生,你说,那帘子里的可是贵妃?学生觉得不像,先生说那会不会那位东国美人。” 林太医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如果你还想在着宫里头呆下去,最好要学会不好奇。” 这话是宋太医送给他的,不过,林太医隐隐猜到了帘子里面的人是谁,如果他猜的没有错的话,他和那人应该有一面之缘,那时,宋太医还没有退休,他到太医院去找他,见一向很严谨的宋太医正和一年轻女子讲着话,不时的一边点头一边微笑着,见他进来女子匆匆忙忙的告别了,从他身边走过,一个照面,那女子还算清丽脱俗,打扮极简单,不像那些宫廷里的女子,因为她是他第一次在太医院见到的女子不由的好奇问那女子是谁,当时,宋太医回答他的就是,如果你还想在着宫里头呆下去,最好要学会不好奇。 女子走后,当时已经被立为储君的三皇子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宋太医仿佛猜到了他的来意,指着女子走的方向,说,她刚刚回轩朱园了。 很久很久以后,已经成为宫里太医官的他知道了轩朱园住着一位李先生,她深居简出,再后来,他还知道了,那位李先生竟然是君王的老师。 君王的老师,林太医此时已然知道,现在,那两人俨然已经突破了师生的那层关系了,第一次为那位把脉,他就觉得轩朱园那帘子里头的病人和那时还是储君的殿下关系不寻常,殿下对待那人的态度就像在守护着自己的爱人,连多碰一下都不行。 老师和学生啊!林太医摇了摇头。 青萝摸了摸自己被吻肿得嘴唇,恨恨的白了一眼现在还在意犹未尽的始作俑者:“你就不怕我把胃病的细菌都弄到了你的肚子里去。” 刚刚。。。青萝脸微红,刚刚他的舌头仿佛要伸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那再好不过了,往后,换我胃疼的时候你给我揉揉,我还期待你的手揉着揉着就,嗯。。。揉着揉着就。。” 青萝脸大噪,冲上去就捂住了他的嘴,警告:“闭嘴,闭嘴,你。。。。你这个流氓。” 笙歌暧昧的愀着他,眼里热辣辣的。 青萝干脆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许说那种话。” “什么话。”笙歌哑然,那手怎么可能挡住他的嘴。 “。。。。。。。”青萝嘴里干巴巴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笙歌心情极好:“那好吧,我不说,我用想的就好,阿萝,我只要想你的手指在上面,我就。。。。。。。” “你你你。。。。”这下,青萝开始结巴了:“不许想,不许,想也不。。不可以。” 笙歌把她抱在了怀里,不知道多正经就有多正经:“阿萝,你觉得我说的上面是哪里么?要不要我说出来?嗯?。。” “你这个。。。这个色狼,你不正经,你。。。。。”青萝嘴都在抖了。 “我。。。我。。。。我。。”笙歌失声的笑了起来:“阿萝,要不要我提醒你,那天,那天在狩猎场你不是不小心被它烫到了么,还有,你那天可是。。。。” “。。。。。。。。。。。。。”青萝瞠目结舌,舌头打了半天的结,崩不出一句话来。 “还有。。前几天你不也。。。。。”笙歌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的愀着她,手往她腰一压,两个人更紧更密的贴在了一起,然后。 “阿萝,感觉到了没有,我说得是那里是哪里了?嗯?” 这下,青萝真想找一个地方直接把自己给埋了起来,这人。。。。。。 ------------ 91 为她钟情时(四) 许久许久以前,青萝第一次站在那个孩子面前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一切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许久许久以前,在宽敞明亮溢满着书香的书房里青萝给那个孩子说着十二星宿的故事时,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为那个有着专注眼神的她换他小楼的孩子怀有悸动。 每日清晨,当她为他更衣时,当他用足以让你醉死的温柔眼神愀着你,当把他送出正阳殿时,当他回过头来对你笑时,青萝觉得一切一切似曾相识,这光景,她见证过,她见到过自己的娘亲也是这样对自己的爹爹的。 那时,在心里,她是羡慕的。 那次胃疼后,他每天都会早早的叫自己以一个人用早膳没意思的理由要自己陪他吃早膳,不管多忙都会回来和自己用中膳,晚膳,宵夜更是一顿也没了落下,而且那些食物分明经过营养师精心挑选过的,主要都是养胃的,他把轩朱园的厨娘叫到正阳宫来,绿竹,绿珠在白天的时候也来了。 青萝还知道他的书案里藏着几本关于讲解胃病的医书,犹记得,那日他看到医术上记载着胃病会引起胃部穿孔,胃部出血时,他脸色铁青,那书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李青萝,你又骗了我,说什么只要按时吃饭就可以了。 还没有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他就这样窜上来抱住了她,紧紧的抱着,阿萝,我不要你和那些难听的胃出血,胃穿孔联系再一起,阿萝,我不许。 这蛮不讲理的话是足以融化冰雪的春风。 此时此刻,分明,他还是她往昔的那个水仙少年,眼神焦虑,带着如孩童般的执着。 青萝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他突突的笑了起来,眉目舒展,好像,往后,她就真得会远离那些。 二师傅说,但凡这世间的女子都渴望被钟爱,被珍惜,李青萝,也是一个不能免俗的人啊!当那个人叫楼笙歌的时候,一切就自然而然了。 是夜,正阳殿,青萝问还在案头研究兵书的笙歌:“小楼,不睡么?” 从她那夜胃疼后已经有七,八天了,他每天都让青萝先睡,初来正阳殿的时候,这句话通常都是他先说的,有时候干脆抢走她的书三下两下就把她按倒床上去。 最近,他总是比她晚睡。 笙歌的眼睛从兵书上拉到了她的身上,又狠狠的撇开脸去,兵书上一页页都是她的模样,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衣,若隐若现的玲珑曲线。 该死,没事穿得那么撩人干什么?不对,那些睡衣可是他偷偷的精挑细选拿来的。 “你先去睡吧!我看完一会兵书再回去睡。”笙歌闷闷的说。 起先,青萝有些讶异,继而,在心底里偷偷的笑了,她走了过去,坐在了笙歌的腿上,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小楼,对不起啊,我又骗了你。”很好,达到了吐气如兰的效果,瞧瞧,他的耳根子都红了。 “骗我,骗。。。骗我什么?”笙歌紧张了起来:“阿。。。阿萝,你该。。该不会是骗我,你该不会。。说和我成亲的事情是假的吧?” “傻瓜!我怎么会拿那种事情骗你呢。”青萝心里酸楚。 “那。。。。。” 青萝勾下了他的脖子,吻他,手也没有闲着,主动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手指攀到了他的胸前画着圈。 笙歌按住了她的手,哑声:“阿萝,我的自制力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再这样下去,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天。。”青萝忍着笑:“那天我说的话是骗你的,谁叫。。谁叫你说那种话。” 那天,她又羞又恼,就骗他因为身体不好不能那什么了,她以为说说就过去了,谁知这傻瓜当真了,于是,就夜夜只抱着她,不敢有轻举妄动。 笙歌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书被狠狠的丢掉了,咬牙切齿:“你。。。你。。” 她勾住了他脖子吃吃笑着,笙歌一个旋身,青萝被他压在了桌子的案头上,手一扫,桌子上的那些奏折,文房四宝统统的掉落在地上,手一用力,那薄如蝉翼的睡衣一片片的如羽毛般的化开。 “别。。。别。。。”青萝弱弱的请求,因为错在于她,发出的声音大约只有蚊虫一般的声响:“小楼,别在这里。” “晚了,李青萝。”笙歌这是借题发挥,他卷起了她的衬裙。 于是,那一晚,青萝知道了惹恼了一个禁欲的热血男子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不仅危险后果还很严重。 他们在那桌子上做了用笙歌的话来说快乐的事,可在桌子上做快乐的让青萝觉得她身上的骨头仿佛都换位了。 禁欲的热血青年还不消停,来到床上,青萝还没有从云端上落下了他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考虑到这七,八天自己确实是把他折磨的够呛,好几次,不,不,应该是很多次她都知道在这七,八夜的纯睡觉中,那顶在自己的小腹上是什么,青萝很配合,很配合的和他做着快乐的事。 今晚的她特别的娇媚,脚如蔓藤般的缠住了自己,声音细碎,这个爱装蒜的女人极力的忍着就怕叫出来的声音是外人听了会脸红耳燥的那种。 笙歌更有力托着她的腰,往最深处狠狠的一顶,这下,她终于叫出来了,不仅让人脸红耳燥,还让人热血沸腾。 于是,笙歌一时忍不住,全部都释放在了她的身体里。 事后,笙歌十分的懊恼,平常他都控制得很好的。 笙歌玩着青萝的头发,又变成了纯良的模样:“阿萝,那个,你就不要吃那种汤药了,我听说吃那种药对身体不好,要是,这次,你有了咱们就把他生下来,先养着。” 先养着?青萝欲哭无泪,这个人仿佛把生孩子说得像养猫养狗一样简单了。 “好么?阿萝。” 青萝翻了一下身,手支在床单上,手掌托着下巴:“你准备好了当父亲了么?” 她有时候老是觉得她的小楼还是从前的模样,而现在一下子,就到了想当父亲,想和心爱的人生儿育女的年纪了,偶尔,想想总觉得恍然如梦。 笙歌笑了起来,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早就准备好了,生男孩眼睛像你,鼻子像我,生女孩鼻子像你,眼睛像我。” 青萝皱眉:“那会不会很怪,不是应该说生女孩像我,生男孩像你么?” “那里怪了,我们的孩子当然要别人第一眼就看出来原来是楼笙歌和李青萝的孩子。”他一本正经。 青萝注视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神情认真的男子,每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在他的眉目深处依稀透露着幼年时的那种倔强。 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眉:“小楼,真神奇,你怎么一下子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么大了。我怎么觉得你一脸变扭的模样还是昨天的事情。” 她刚说完后,他的脸马上绿了。 这是属于楼笙歌的软肋,他最最不想的是在她的心底里还残留着自己幼年时的模样。 他翻过身一下子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上,手抓起了她的手就往下腹按下去,那里,已经在她的手托着下巴神情妩媚问他准备当父亲了么时情动不已了:“李青萝,现在你还觉得我是那个一脸变扭的孩子么?” 从来,他就是一个不爱流连花丛的人,可唯有对李青萝,唯有对她,总是会躁动,会着迷,会情不自禁,会夜夜想和她抵死缠绵,他常常会为那种突如其来涌动的热情狼狈不已,年少时,他就只敢藏着掖着,而现在,他再也不想了。 青萝不敢去直视他那灼热的眼眸。 “这个世上没有男人喜欢他心爱的女人永远把他当成孩子看的,记住了,楼笙歌已经长成了让李青萝可以依靠的男子了,要是有任何的一个人,就算那人有通天的本领我也不会,不会让他动你李青萝一根头发的。” “记住了,李青萝。” 他心爱的女人,他心爱的女人呵!青萝傻傻的笑了起来,傻傻的点着头。 那整整的一个七月,青萝和笙歌在正阳宫里度过了甜蜜的一个月,没有人来打扰他们,青萝最喜欢得时光是在点着橘黄色灯笼的书房里,笙歌在一边批奏折,她在一边看着书,周遭平静安宁,在更鼓声中,在淡淡晕开了的橘黄色灯光中,青萝常常会出现了那种错觉,仿佛,他们是尘世间一对寻常的夫妻。 他们和睦恩爱,在幸福的生活中期盼着属于他们共同的小生命来到,他们不住在皇宫,他们没有错综复杂的前世今生,他们不认识那叫做乌玛丹枫的善良女子。 八月初,青萝出去了一趟皇宫,去探望生病的国师,回来后在正阳殿的后门见到了那位初雪姑娘的那位叫小枝的侍女。 她被一众侍卫挡着,神色着急的和各位目无表情的侍卫进行沟通。 她见到青萝似乎很讶异,随之高兴了起来,问她是不是就住在里面,青萝想了想,点了点头。 “仙子小姐,这些天王上都没有去看初雪,我知道王上就住在这里,我请求你告诉他,初雪生病了,你告诉他完了以后他自然会去见她的。” 你告诉他完了以后他自然会去看她的!青萝想起来了,笙歌在东国还带回了一个叫初雪的美人。 那个美人是个舞者,跳的舞蹈是举世无双,昭蜀的王看她跳舞时一看就是一宿。 小枝看着那位仙子小姐离去的背影,怎么觉得心底里毛毛的,好像,她所托非人了。 ------------ 92 为她钟情时(五) 回到正阳宫时,笙歌细细的,一遍又一遍的打量那从他回来后自始自终都没有和他说话的人,任他怎么逗都不吭声的人,接着,他又用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忐忑心理再把今日的情况再想了个遍,确定自己没有做惹她不高兴的事情才小心翼翼的。 问:“阿萝,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国师生病了让你心里难受了,要不,明日带着宫里的御医我们一起去看他。” 青萝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那位东国美人住在那里怎么想都像是被金屋藏娇了,那次,他还当着她的面脉脉含情的给她疏离头发。 “这样可好?”笙歌凑近了上来,观察她的神情。 哼了一声:“王上,你是需要御医,可,你要看的不是国师,而是住在兰亭里的那位初雪姑娘。她生病了,据她的那位侍女说是因为王上近来都没有去看她,我想,她该不会是得了相思病吧?再怎么说,人家都是跟着你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的,你是不是该为她负责呢?嗯?” 原来是在吃醋啊! 她吃醋可是难得一见的,咧起了嘴:“初雪病了,有这事,嗯!明日我得抽个空去看她,再怎么说她都是我带回来的客人。” 生了病的初雪一定会更惹人怜爱吧?青萝无奈的发现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已经杜撰出她生病是靠着床榻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带着一点点赌气和对自己的嫌弃站了起来,马上,他从后面把自己抱了个满怀。 “阿萝,你吃醋,我高兴。”他声音软软的,带着心满意足。 青萝忍住了想要荡开的笑意,很矫情的扭动着身体:“油嘴滑舌的,想岔开话题对不对,那日,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在看她跳舞时可是目不转睛的。” 闭目做沉思状,笙歌娓娓道来:“嗯。。。那日啊!那日你站在那雕着梅花的屏风下,穿着象牙色的衣服,那件衣服我从来没有见你穿过,袖口上有绣着粉色的莲,那日,你头上没有插任何饰物,只带了梅花形状的耳环,在你看到的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初雪跳舞的期间,你退后了两次,撇开头一次,阿萝,你现在还觉得我那日是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跳舞么?” 青萝垂下头,转过身,把脸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怀里:“坏家伙,干嘛老是说这些会惹人掉眼泪的话。” “王父有一张我母亲的画像,那画像我在小时候曾经见过,第一次见到初雪,我觉得她长得像我母亲,于是,我就对她有好感了,但那种好感是属于一种类似对待自己亲人的那种好感,初雪,我当她是我妹妹的,而且,她还帮助我,所以,在她无路可退的时候我就把她带回了昭蜀。” 到了这个时候青萝都不知道自己给说些什么了,只是,那位初雪把她的“长青”献给了他,还帮他偷出了东国的地形图。 “据说,东国的女舞者会把一曲叫《长青》的舞蹈献给自己的意中人,小楼,那位初雪姑娘在你面前跳过《长青》么?” “嗯!”笙歌点了点头:“起初,我不知道那叫《长青》的舞蹈原来还有那层意思,起初,我也懒得去理会,后来,她拿着地形图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告诉她我已经有了意中人了。阿萝,其实,没有我出现,初雪也会离开东国的,因为,东国的王子看上了她,逼迫着她父母把她送到宫里头去,初雪说她就是死也不愿意当那皇宫里的金丝雀。所以,她把地形图偷出来了,她求我保全她的家族,也因为那张地形图减少了东国很多的伤亡,可她的家族不谅解她,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不愿意当皇宫里的金丝雀?可现在,她还是心甘情愿来到了这陌生的深宫里,之不愿意当皇宫里的金丝雀只是因为那个为她筑起了金丝笼的那个人不叫楼笙歌而已。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的脸有着让人着迷的轮廓曲线,若这个人微微笑时,眼线狭长,眼波深幽。 这样的男子,爱上很容易,不爱却很难。 青萝看着看着便恼怒了起来。 “怎么了?”笙歌一眼就瞧出了她的闷闷不乐:“我把她带回来你生气了?” 叹了一口气:“小楼,你要是不长得这般好看就好了。” 如果不长得这么好看,起码,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情的好女子会对他的容貌怀有好感,继而,为他朝思暮想。 笙歌乐了,直接打横抱起了她:“所以,李青萝,你赚到了,还不赶快给我生一个孩子,咱们的孩子该有多好看啊!” 青萝勾住了他的脖子:“嗯!到时,我会很爱很爱他的。” “很爱很爱他啊?”笙歌马上驼下一张脸,想了想:“要不,生孩子的事再过一阵子吧。” 她就知道他会这样讲,那日,放走青鸾时,青萝去抱青鸾时,这个人很幼稚的问她青鸾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三日后,笙歌在碧波亭上宴客,这是新君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宴请文武百官,那日,退朝,他似笑非笑说要把一位很特殊的人介绍给众位卿家。 文武百官纷纷猜测,最后,大多人认为,君王应该是想让那位东国美人带到了台前来了,这段时间昭蜀并无大事,新君登基以来更是顺风顺水,除去立后,还有未添子嗣这两件事后再无其他,而王上今年已经是二十七岁了,也到了开枝散叶的时候了。 果然,当晚,那位东国美人就坐在君王的右侧,这一晚,显然,这位美人是经过精心打扮的,穿着昭蜀的宫装,坐在那里宛如画中人,大家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君王左侧的乌玛贵妃身上,她笑得大方得体,但飘忽的眼神已经有了掩不住的不安了。 乌玛贵妃素来都是好人缘,此时此刻,文武百官们的心理不得不嗟叹,看来,他们的乌玛贵妃今夜注定要伤心了。 大家落席,酒过三杯,君王微醺的模样从正坐站了起来,手伸向右侧,而离乌玛贵妃的坐得近的臣子已经看到一向表现得很洒脱的乌玛贵妃握着酒杯的手有点抖。 富丽堂皇的灯光印着东国美人,在那灯光的映衬下她如晶莹剔透的瓷娃娃,她环顾了四周,缓缓的把手放在了意中人的手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做到了,做到了把第一个她心甘情愿为他一辈子跳着“长青”的男子的心用她的温柔,用她的美丽融化了。 恍然如梦间,她听他说。 “这是初雪,朕感激她,也喜欢她。” 然后,手一挥,专门宣读圣旨的执事带着圣旨站在中央,缓缓的打开圣旨。 立在丹枫身边的莫姑娘感觉到主子的手紧紧的缠住了她的裙角,她的心里就这样为她难过了起来。 当听到执事念到,即日起,朕特立初雪为朕的御妹,号封初雪公主,享有一切公主待遇。 呼出了一口气,再看看自己的主子,如劫后余生,眼神晶亮有神,而那位初雪姑娘现在的脸色已俨然如初雪一般,白得吓人,而那位罪魁祸首依然言笑晏晏。 这显然和大家的猜测很有很大的落差,在纷纷讶异之时,那位东国的美人已经领旨谢恩,回到刚才的座位上,只是,不见了最初的娇羞和欢喜,俨然如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 宴席散去,刚刚被封为初雪公主的人还直挺挺的人那里,呆呆的望着刚刚给了她温柔一刀的男子,一时之间,乌玛丹枫竟觉得十分不忍,她走上前去,嘴张了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小哥。。。”乌玛丹枫把脸转向还坐在席位上的笙歌,喃喃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先回去吧!”笙歌向她笑了笑:“我在这里陪初雪一会。” 乌玛丹枫点了点头,离开了碧波亭,回去的路上屏退了宫娥,只留下了莫莫,她走的极慢,天空挂在初月,它倒映在碧波亭上的水中,陪着她缓缓前行,走了一阵子,她停了下来,望着水中的初月,怔怔的,往碧波亭折回。 莫姑娘不明所以,见主子神色有异,只能默默的跟在她后面。 碧波亭上华灯依旧,侍卫宫女们远远的站着,偌大的亭子里,狼藉的酒杯散发着属于那种狂欢落尽时的落寞,那两个人个人依然还没有离开。 莫姑娘跟着主子在一边的角落里静静的呆着,听着亭子里两个人的说话的声音。 那位初雪姑娘的声音透露着脆弱还有绝望:“哥哥,你刚刚是用那种方式在拒绝我,在绝我的念头么?” 沉默了一会,那位铁石心肠的男人说话了:“初雪,当你拿着地形图,朕就告诉你朕的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莫姑娘觉得自己的主子身体一震,角落暗暗的光线里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觉得仿佛主子连呼吸也不敢了,生怕一呼吸就会错过那两个人的对话。 他们背对着她们站着,通过初雪的背影莫姑娘觉得她好像在低低的,压抑的哭泣着,那肩抖得厉害。 半响,那初雪姑娘问:“哥哥,你的意中人是乌玛贵妃么?” 这下,连莫姑娘也不敢呼吸了,回答,快回答是啊,她在心里祈祷着神明,这么多年来,她见到过主子的苦楚。 这些年来,她日日等,年年等,等得也无非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的那一句。 “是的,乌玛丹枫是我的意中人。” ------------ 93 为她钟情时(六) 在美轮美奂的灯光下,来自东国的美丽佳人,用心碎的声音问着:“哥哥,你的意中人是乌玛贵妃么?” 可是,莫莫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君王的回答。 “哥哥,我想,我明白了,你在我面前都以朕称呼,可你在乌玛贵妃的面前称自己为我,这么多年来,你都不讨侧妃,是不是都是为了她?” 还是沉默着。 “乌玛皇妃真是一位幸运的女子,她比我还要早认识哥哥,哥哥,你知道么。”显然,她是哭了:“东国的女子都会把自己的意中人称之为哥哥,我多么希望初雪能这样一辈子唤你为哥哥。” 他伸出手,落在她的头上:“初雪,对不起,日后,自有一位心甘情愿的想当你哥哥的男子出现的,往后,你就是朕的御妹,往后,朕向你保证,会保你一世安康的。”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喃喃的念叨着,会保我一世安康,真好啊,会保我一世安康。 她一边笑着一边撞撞跌跌的走出了碧波亭,他顿了顿,追了上去。 莫莫的目光还在追随那两个人,手突然被攥紧了。 丹枫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碧波湖的灯光湖光映出了满眼的泪光。 莫莫的眼眶也浮动着泪光。 她从小是一个孤儿,生在夏国,只知道自己姓莫,从小,在大杂院里大家都叫她莫丫头,机缘巧合下,她救了来自昭蜀的女将领,从她真诚的对她说,哪有人没有名字的,我叫你莫莫吧,多顺口。 从此后,她便追随着她,从夏国来到东国,她很少见这个叫乌玛丹枫的女子落泪的,不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可现在她抓着她的手泪流满面,说着。 “莫莫,刚刚问小哥说乌玛皇妃可是他的意中人,莫莫,刚刚,小哥没有否认。” “嗯!”莫莫使力的点头:“是的,是的,王上没有否认。” “莫莫,小哥在初雪面前称自己为朕,可他在乌玛丹枫的面前称自己为我。” “是的!”莫莫傻傻的点头:“是的,是的,王上在丹枫姐的面前一直称自己为我。” “莫莫,初雪说我是一个幸运的女子。” “是的!是的!”莫莫更用力的点头:“丹枫姐是一个幸运的女子,嫁给了世间最出色的男人。” 乌玛丹枫就这样拉着她的手又哭又笑的。 笙歌回到正阳殿时夜已经深沉,他把陷阱浅眠的青萝捞进了怀里。 青萝睁开眼睛,抱住自己的人微醺,笑意香醇。 “喝了多少?”青萝嗅了嗅。 “阿萝。”他把脸埋在了她的肩窝上,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青萝拍了拍他的脸。 “今晚,我心里难受,初雪哭了,她的眼泪让我心底里难受了。”他说话间,声音也染上了醉意。 “因为她那张长得像你母亲的脸所以你难受了。”青萝轻触他的头发,他的头又浓又密的。 “不是的。”他微微的叹了口气。 “那是为什么?” “因为。。。”笙歌把脸往她的肩窝里挤,是因为这酒么,有些话,有些平日里说了会觉得难为情的话就这样如山间纯纯的溪水随着溪的纹路,随着山风的方向自然而然的淌出。 “阿萝,我从前听那些酸秀才们说过这样的话,他们说若你爱着一位女子,很深很深的爱着那位女子的话,那么,你便会怜悯这世间所有女子的眼泪,那时,我听了觉得好笑。” “现在,我懂了,那些话其实说得很有道理,今夜,我见到了初雪哭的那般的伤心,那时,我在想要是有一天有哪个人让你这般伤心落泪的话,我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不知怎么的,看着初雪落泪,看着看着,心底里就变的难受了起来。” “阿萝,我觉得那些酸秀才的话有几分道理。”他喃喃的念着:“若你爱着一位女子,很深很深的爱着那位女子的话,那么,你便会怜悯这世间所有女子的眼泪。” 笙歌念完这句话的时候,唇角触到了咸咸的湿意,他慌忙撑起了身体。 幽柔的灯光下,映着她眼角溢出的泪珠,它们一滴滴的滑落着,从眼角,到腮边,至锁骨。 “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就流泪了。”笙歌忙伸出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阿萝,我刚刚的意思是。。。。。” “我懂!”青萝按住了他的手:“小楼,我懂,正因为懂才会。。。。。” 青萝难为情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动不动就落泪了呢? 垂下眼眸:“小楼,我那是因为觉得幸福,你的话让我觉得打心里头高兴,高兴得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抬起眼眸,想对他笑,想对他很甜蜜很甜蜜的笑着,可惜。。。。。 她说因为他感到幸福,笙歌傻傻的笑了起来,俯下脸,吻走了她从眼角里再次溢出的一颗颗眼泪。 她的泪水带着缠绵的滋味,美好如斯。 今晚的他吻很细致,只是,吻着吻着便猴急了起来,三下两下便扒光她的衣服,偏偏,他自己的衣服怎么也解不开。 很明显,这个人今晚酒喝了不少呢!青萝拉住了他欲撕掉自己衣服的手,趴在他耳畔,小声的,低低的,小楼,我来。 笙歌傻傻的笑了起来,她说,我来。 脱掉了他的衣服后,笙歌才了解她刚刚说的我来为何会脸燥成一片,他的阿萝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他们如初出母体的婴儿,用最原始的方法,缠绵,相爱。 最后,在极致的时候,笙歌想退出来的时候,青萝抱住了他,脚紧紧缠住了他,她轻咬着他的耳朵,伸出舌头如他无数次对她做的那些舔着他的耳廓。 她说,小楼,可以在里面。 说这话时她的脸就像关公。 她说,小楼,我想为你生孩子,我们的孩子。 凌乱的丝被,脸色潮红相拥,头发相缠的男女,纱帐里,有浓浓的欢爱痕迹,笙歌的眼睛亮得如暗夜的星子,他还哼着难听不成调的小曲。 这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还不睡么?”青萝好气又好笑,笙歌的的歌声她可是不敢恭维的。 他又像小狗一般的来舔她的嘴唇,青萝别开脸去,他摆正,再舔,青萝动都不敢动,经验告诉她最好是不要动一动了又会像天雷勾地火般的没完没了,之后,他会把责任全推给她,责怪她为什么要乱动。 “阿萝,你真好!”舔完了她,他笑得心满意足。 喝醉酒的笙歌看着仿佛像一个孩子,青萝觉得有趣,这个叫楼笙歌的男人仿佛从未曾像孩子般的成长过。 走在街上,他对那些和自己年龄相仿骑在自己父亲背上吃着冰糖葫芦的孩子视若无睹。 他总是激烈的嘲讽那些孩子为了心爱的玩具和自己的父母大吵大闹撒娇使泼的这种想象。 他熟知四书五经,但不会唱任何一首专属于孩子那些好玩的歌谣,不认识在每个孩童时代的每一个时期的热门游戏。 但,他偶尔在没有人的时候会偷偷的爬上城台,目不转睛的注视九月空中的风筝,偶尔出城去会用余光偷偷的瞄着那被自己母亲紧紧包裹住的孩子们的手,偶尔会偷偷画出一家三口手牵手的画像。 他。。。。背负着昭蜀三皇子的这个称号他失去过很多很多。 “阿萝,你真好。”舔完了她的嘴,他舔了她的鼻尖,又说了一句。 “我哪里好啊?”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轮廓冷冽,眼角狭长,嘴唇比一般的男子偏薄,大师傅说这种面相的人天生生性薄凉。 现在,青萝想狠狠的反驳自己的大师傅,她的小楼才不是那种薄凉的男子。 亲这她的额头,这里好,亲着她淡淡的眉,这里好,亲这她柔和的嘴角,这里好,亲着她的小巧的耳垂,这里好。 就这样他把她脸上的五官逐个亲个遍,每亲一下就说一句这里好。 “你什么地方都好,叫阿萝也好,”他醉眼迷离,显然,酒精还在他的身体里发酵着:“还有这里。。。。” 手落在了她的胸部上,握住了那片柔软:“这里也很好,当然,还有更好的。。。。。” 说完后,□□重新染上了他的双眸,手一直往下伸,来到她的小腹,他再想往下延伸的时候,青萝抓住了他的手,这样下去她别想睡觉了。 “小楼,咱们说说话,嗯?” “说说话啊?”他沉思了一下,把他的爪子收回:“好,我们说说话,你想说些什么呢?” “你想你母亲么?”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谈起了这个隐涩的名词,这世间最为至亲,最最伟大的名词。 从前,因为害怕触动了他,青萝极少和他谈起这个话题,听完了国师的话,她对笙歌的母亲钦佩了起来,纳西族的巫女所生下的孩子只能属于纳西族,而纳西族人据说常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笙歌闭上了眼睛:“王父说,我的母亲是世上最好的母亲,有这句话我就觉得足够了,想,当然会想,可想她的时刻很少,第一,我对她没有印象,第二,阿萝,我没有时间去想她,而且,我不能总是想她,我怕。。。” 他抱着她,声音从她的头顶上透出来:“我怕想着,想着就会变成习惯。” 青萝听了只觉的辛酸:“小楼,如果,有一天,我们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的,我要他,不,是他们得到世界满满的爱,我要让他们快乐,让他们感到不孤单,也让他们不像你和大皇子那样,我一定要教会他们相亲相爱。” “我信,我相信。”他紧紧的抱住了他。 一会,他突然紧张的说:“不,不,阿萝,我们不要生孩子,不要!” ------------ 94 为她钟情时(七) “不,不,阿萝,我们不要生孩子,不要!”笙歌紧紧握着青萝的肩,身体从刚刚躺着的时候变成了撑着,表情透露恐惧。 他捧着她的脸,仿佛害怕她不见似的:“王父说我母亲是因为难产去世的,我不要你和她一样,阿萝,我害怕,害怕你和她一样。” “不会的,小楼。”青萝把手贴在了他捧着自己的脸的手上:“我向你保证,不会的,我的身体健康的很,还有,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你可以把昭蜀最有名的接生婆请来,还有,这宫里不是都有最好的御医么,你还怕什么,你看,那于可人小姐,绿竹绿珠,还有闰月的妻子,她们生完孩子都不是好好的么?” 笙歌只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了起来,可仍然敛着眉。 “小闽,还有绿竹的孩子他们都很可爱吧,还有,你不是眼红慕容已经当了孩子的爹么?”青萝抿着嘴。 “可。。。可。。。”他还是有所忧虑。 青萝“噗嗤”笑了起来,现在的他们有些像两个大孩子,在争论着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孩子?孩子还没影了。 “小楼,我们顺其自然好了,要是哪天我有了孩子的话,我一定会很注意很注意的,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会和孩子平平安安的。” “你保证。”笙歌的脸向青萝靠近。 “我保证。”青萝神情认真。 于是,他们重新相拥躺在了床上,今夜,两个人仿佛都无心睡眠,那想象中的小生命,那长着一半像他,一半像她的小生命在他们的心理蠢蠢欲动着。 “小楼。” “嗯!” “小楼,要是我们有一天有了孩子,你要让他骑到肩膀上去让他在你的肩膀上去吃着冰糖葫芦看着皮影戏。” “好!” “小楼,要是我们有一天有了孩子,你一定要带到郊外去放风筝,你要手把手的教他做天灯你要告诉他在天灯上写下了愿望天神就会看见,你还不可以去偷看他写的愿望。” “好!” “小楼,要是我们有一天有了孩子,你要给他讲故事但你不要给他唱歌,要知道,你的歌不怎么样,而且可能会吓到他。” “。。。。。。。。。。。。” “阿萝。” “嗯!” “咱们说了这么多关于我们孩子的事情,现在,要不趁这个良辰美景,咱们把咱们的孩子创造出来。” “。。。。。。。。。。。” 这个人,又把很温馨很温馨的时刻变成了火辣辣的时刻,在他扑过来的时候,青萝决定往后一定不能让她喝太多的酒,某一天,二师傅很不知羞耻的大谈着关于男人的□□,据说,在半醉的男人们的□□尤为强烈。 翌日,正阳殿。 朱执事如往常般的立在外室,按部就班,一切准备好后再用千年不变的语调提醒内室的君王时辰已经不早了。 他知道其实里面的人已经醒了,窸窸窣窣的穿衣生伴随着腰间玉佩的撞击声透过珠帘,透过屏风传了出来,如果侧耳倾听还可以听到里面的窃窃私语。 “小楼,往后,不要喝那么多的酒了。”温柔的女声细细的说着。 低低的男声闷闷的笑着,带着几分调戏:“我觉得昨晚没有喝多少酒啊,包挂我们说的话我可是都记得,还有啊。。。我爱了你几次我可都记。。。。。” “唔。。。。”很明显,接下去的话应该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应该是被捂住了嘴。 我爱了你几次我可都记。。。。朱执事老脸微红,听君王的语气中气十足,昨晚应该是。。。朱执事老脸再红上一层。 女声继续说着,这次声音较为大一点点:“你再敢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搬回轩朱园去,回去后我会把门,和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让一颗沙子也刮不进来,我让你当和尚去,别看我,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小楼,要不要试试看,往后,不许说那些有的没的,听到没有?” “嗯?”声音再加大一点点。 “听到了,可我说的全都是事实啊,昨晚,我确实是爱了你了啊。。。你昨晚不是也。。。” 嘴再次被捂上了。 “小楼-----”咬牙切齿,那佩玉相互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后,是君王闷哼一声,应该是受到袭击了吧,只是,不知道袭击在那个部位,那声音应该是很疼吧? 这李先生还真的有点小野蛮,朱执事捂住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君王姗姗从珠帘走了出来,细看,他走的时候和平常有些不一样,脚有点拐,朱执事忙把头垂得更低了,生怕君王见到他那控制不了的嘴角。 到了大堂,小姜也迎了上来,他们跟在君王的后面,小姜小声的问他,王上怎么了,怎么走的时候看着有点怪。 朱执是把头低的要到地面去了。 在大堂门口,朱执事帮君王整理了衣冠,完了后,垂手立在一边,只见他回过头来,目光温柔的落在珠帘那边。 他温和的笑着说:“朱执事是位好执事,朕相信你,往后朕和阿萝的孩子也由你来带。” 朱执事怔怔的望着在晨光中那逐渐远去的金銮轿,眼角微润。 他六岁进宫,用自己弱小的身躯换来十袋米换来了弟弟妹妹的温饱,在这冷漠的宫墙里,他从宫童做起,尝尽了酸,苦,辣! 现在,他六十六岁,在这深宫里度过了六十年的光阴。 六十年,一个甲子。 朱执是是位好执事,朕相信你,年轻的君王这般的对他说着,这句话仿佛在一瞬之间把他一甲子的光阴圆满了。 同日,兰亭。 晨光一缕一缕的透过窗外射进来,小枝陪着初雪在榻榻米上的白色毛毯上坐了一夜,昨夜,是昭蜀的君王第一次把初雪正式的介绍出去,犹记得昨日她是一遍遍的试穿衣服,一件件的试,一遍遍的问,小枝,你觉得这件怎么样,会不会不够大方,会不会不够端庄,会不会丢了哥哥的面子。。。。 她被问得烦不胜烦,不过,小枝打心底里为初雪高兴着,和初雪亲如姐妹的情谊使得她追随她涉海重洋从东国来到了昭蜀,也看着她为情所困。 现在,看来,昭蜀的君王让初雪是伤心了,昨夜回来后她就呆呆的坐着,不发一言,眼睛红肿,小枝不敢问她,就这样陪她座了一夜。 八月的日光透过天窗射了进来,初雪抬头看着天窗,看着看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了下来,小枝忍不住的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小枝也落泪了:“初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嗯?告诉我?” 马上的,不用初雪告诉她小枝便知道了。 昭蜀的皇太后带着宫廷的裁缝,司仪,宫女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她笑盈盈的让裁缝给初雪量身高臂长。 那些宫女,司仪毕恭毕敬的称初雪为----初雪公主。 初雪公主,初雪在听到这个称呼脸色是灰败的,她木然的听着女裁缝的吩咐,张手,垂手,转身。 末了,皇太后停在她面前,说着:“初雪是王上的御妹,也等于哀家的女儿,从此,这皇宫就是你的家了。” 笑了笑,声音带着赞叹:“我儿生的是好相貌啊,将来,王上一定会为初雪觅得最好的驸马与你匹配的。” 自始自终,初雪都没有说半句话。 皇太后在兰亭留下了几位看着较为年长的宫女,还有一些昭蜀的服饰,珠宝,初雪呆呆的,斜斜的看了那些珠宝,服饰一眼,然后,抬手,那些全部被她扫落在地上,在那些宫女讶异的目光下,拼命的踩着那些珠宝服饰。 她咯咯的笑着,对小枝说:“小枝,你也来踩,很好玩的。” 小枝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说,小枝,往后,我再也不跳舞了。 “好!往后,初雪就不要再跳舞了。”小枝哭着大声的说。 从此后,小枝就真的再也没有见到过初雪跳舞。 同日,桂玉宫。 晨光淡淡的落在琉璃色的宫墙上,周遭有淡淡的桂花香。 丹枫坐在铜镜前描着眉,现在,她已经很熟悉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了,她还知道该这样涂抹可以让自己明艳动人,还知道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唇色什么样的胭脂红。 铜镜里的人眼眸极亮,嘴角上扬。 “好了,丹枫姐,够美了。”莫姑娘在她的头发戴上了玉簪子,自从昨晚从碧波亭回来后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停过,一早就起来打扮了。 “我也觉得。”她也不害羞。 站起来,低头注视着自己如云般的裙摆,微笑。 “莫莫,我想到正阳宫去一趟。” ------------ 95 为她钟情时(七) “不,不,阿萝,我们不要生孩子,不要!”笙歌紧紧握着青萝的肩,身体从刚刚躺着的时候变成了撑着,表情透露恐惧。 他捧着她的脸,仿佛害怕她不见似的:“王父说我母亲是因为难产去世的,我不要你和她一样,阿萝,我害怕,害怕你和她一样。” “不会的,小楼。”青萝把手贴在了他捧着自己的脸的手上:“我向你保证,不会的,我的身体健康的很,还有,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你可以把昭蜀最有名的接生婆请来,还有,这宫里不是都有最好的御医么,你还怕什么,你看,那于可人小姐,绿竹绿珠,还有闰月的妻子,她们生完孩子都不是好好的么?” 笙歌只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了起来,可仍然敛着眉。 “小闽,还有绿竹的孩子他们都很可爱吧,还有,你不是眼红慕容已经当了孩子的爹么?”青萝抿着嘴。 “可。。。可。。。”他还是有所忧虑。 青萝“噗嗤”笑了起来,现在的他们有些像两个大孩子,在争论着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孩子?孩子还没影了。 “小楼,我们顺其自然好了,要是哪天我有了孩子的话,我一定会很注意很注意的,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会和孩子平平安安的。” “你保证。”笙歌的脸向青萝靠近。 “我保证。”青萝神情认真。 于是,他们重新相拥躺在了床上,今夜,两个人仿佛都无心睡眠,那想象中的小生命,那长着一半像他,一半像她的小生命在他们的心理蠢蠢欲动着。 “小楼。” “嗯!” “小楼,要是我们有一天有了孩子,你要让他骑到肩膀上去让他在你的肩膀上去吃着冰糖葫芦看着皮影戏。” “好!” “小楼,要是我们有一天有了孩子,你一定要带到郊外去放风筝,你要手把手的教他做天灯你要告诉他在天灯上写下了愿望天神就会看见,你还不可以去偷看他写的愿望。” “好!” “小楼,要是我们有一天有了孩子,你要给他讲故事但你不要给他唱歌,要知道,你的歌不怎么样,而且可能会吓到他。” “。。。。。。。。。。。。” “阿萝。” “嗯!” “咱们说了这么多关于我们孩子的事情,现在,要不趁这个良辰美景,咱们把咱们的孩子创造出来。” “。。。。。。。。。。。” 这个人,又把很温馨很温馨的时刻变成了火辣辣的时刻,在他扑过来的时候,青萝决定往后一定不能让她喝太多的酒,某一天,二师傅很不知羞耻的大谈着关于男人的□□,据说,在半醉的男人们的情趣尤为强烈。 翌日,正阳殿。 朱执事如往常般的立在外室,按部就班,一切准备好后再用千年不变的语调提醒内室的君王时辰已经不早了。 他知道其实里面的人已经醒了,窸窸窣窣的穿衣生伴随着腰间玉佩的撞击声透过珠帘,透过屏风传了出来,如果侧耳倾听还可以听到里面的窃窃私语。 “小楼,往后,不要喝那么多的酒了。”温柔的女声细细的说着。 低低的男声闷闷的笑着,带着几分调戏:“我觉得昨晚没有喝多少酒啊,包挂我们说的话我可是都记得,还有啊。。。我爱了你几次我可都记。。。。。” “唔。。。。”很明显,接下去的话应该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应该是被捂住了嘴。 我爱了你几次我可都记。。。。朱执事老脸微红,听君王的语气中气十足,昨晚应该是。。。朱执事老脸再红上一层。 女声继续说着,这次声音较为大一点点:“你再敢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搬回轩朱园去,回去后我会把门,和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让一颗沙子也刮不进来,我让你当和尚去,别看我,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小楼,要不要试试看,往后,不许说那些有的没的,听到没有?” “嗯?”声音再加大一点点。 “听到了,可我说的全都是事实啊,昨晚,我确实是爱了你了啊。。。你昨晚不是也。。。” 嘴再次被捂上了。 “小楼-----”咬牙切齿,那佩玉相互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后,是君王闷哼一声,应该是受到袭击了吧,只是,不知道袭击在那个部位,那声音应该是很疼吧? 这李先生还真的有点小野蛮,朱执事捂住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君王姗姗从珠帘走了出来,细看,他走的时候和平常有些不一样,脚有点拐,朱执事忙把头垂得更低了,生怕君王见到他那控制不了的嘴角。 到了大堂,小姜也迎了上来,他们跟在君王的后面,小姜小声的问他,王上怎么了,怎么走的时候看着有点怪。 朱执是把头低的要到地面去了。 在大堂门口,朱执事帮君王整理了衣冠,完了后,垂手立在一边,只见他回过头来,目光温柔的落在珠帘那边。 他温和的笑着说:“朱执事是位好执事,朕相信你,往后朕和阿萝的孩子也由你来带。” 朱执事怔怔的望着在晨光中那逐渐远去的金銮轿,眼角微润。 他六岁进宫,用自己弱小的身躯换来十袋米换来了弟弟妹妹的温饱,在这冷漠的宫墙里,他从宫童做起,尝尽了酸,苦,辣! 现在,他六十六岁,在这深宫里度过了六十年的光阴。 六十年,一个甲子。 朱执是是位好执事,朕相信你,年轻的君王这般的对他说着,这句话仿佛在一瞬之间把他一甲子的光阴圆满了。 同日,兰亭。 晨光一缕一缕的透过窗外射进来,小枝陪着初雪在榻榻米上的白色毛毯上坐了一夜,昨夜,是昭蜀的君王第一次把初雪正式的介绍出去,犹记得昨日她是一遍遍的试穿衣服,一件件的试,一遍遍的问,小枝,你觉得这件怎么样,会不会不够大方,会不会不够端庄,会不会丢了哥哥的面子。。。。 她被问得烦不胜烦,不过,小枝打心底里为初雪高兴着,和初雪亲如姐妹的情谊使得她追随她涉海重洋从东国来到了昭蜀,也看着她为情所困。 现在,看来,昭蜀的君王让初雪是伤心了,昨夜回来后她就呆呆的坐着,不发一言,眼睛红肿,小枝不敢问她,就这样陪她座了一夜。 八月的日光透过天窗射了进来,初雪抬头看着天窗,看着看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了下来,小枝忍不住的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小枝也落泪了:“初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嗯?告诉我?” 马上的,不用初雪告诉她小枝便知道了。 昭蜀的皇太后带着宫廷的裁缝,司仪,宫女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她笑盈盈的让裁缝给初雪量身高臂长。 那些宫女,司仪毕恭毕敬的称初雪为----初雪公主。 初雪公主,初雪在听到这个称呼脸色是灰败的,她木然的听着女裁缝的吩咐,张手,垂手,转身。 末了,皇太后停在她面前,说着:“初雪是王上的御妹,也等于哀家的女儿,从此,这皇宫就是你的家了。” 笑了笑,声音带着赞叹:“我儿生的是好相貌啊,将来,王上一定会为初雪觅得最好的驸马与你匹配的。” 自始自终,初雪都没有说半句话。 皇太后在兰亭留下了几位看着较为年长的宫女,还有一些昭蜀的服饰,珠宝,初雪呆呆的,斜斜的看了那些珠宝,服饰一眼,然后,抬手,那些全部被她扫落在地上,在那些宫女讶异的目光下,拼命的踩着那些珠宝服饰。 她咯咯的笑着,对小枝说:“小枝,你也来踩,很好玩的。” 小枝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说,小枝,往后,我再也不跳舞了。 “好!往后,初雪就不要再跳舞了。”小枝哭着大声的说。 从此后,小枝就真的再也没有见到过初雪跳舞。 同日,桂玉宫。 晨光淡淡的落在琉璃色的宫墙上,周遭有淡淡的桂花香。 丹枫坐在铜镜前描着眉,现在,她已经很熟悉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了,她还知道该这样涂抹可以让自己明艳动人,还知道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唇色什么样的胭脂红。 铜镜里的人眼眸极亮,嘴角上扬。 “好了,丹枫姐,够美了。”莫姑娘在她的头发戴上了玉簪子,自从昨晚从碧波亭回来后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停过,一早就起来打扮了。 “我也觉得。”她也不害羞。 站起来,低头注视着自己如云般的裙摆,微笑。 “莫莫,我想到正阳宫去一趟。” ------------ 96 为她钟情时(七) “不,不,阿萝,我们不要生孩子,不要!”笙歌紧紧握着青萝的肩,身体从刚刚躺着的时候变成了撑着,表情透露恐惧。 他捧着她的脸,仿佛害怕她不见似的:“王父说我母亲是因为难产去世的,我不要你和她一样,阿萝,我害怕,害怕你和她一样。” “不会的,小楼。”青萝把手贴在了他捧着自己的脸的手上:“我向你保证,不会的,我的身体健康的很,还有,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你可以把昭蜀最有名的接生婆请来,还有,这宫里不是都有最好的御医么,你还怕什么,你看,那于可人小姐,绿竹绿珠,还有闰月的妻子,她们生完孩子都不是好好的么?” 笙歌只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了起来,可仍然敛着眉。 “小闽,还有绿竹的孩子他们都很可爱吧,还有,你不是眼红慕容已经当了孩子的爹么?”青萝抿着嘴。 “可。。。可。。。”他还是有所忧虑。 青萝“噗嗤”笑了起来,现在的他们有些像两个大孩子,在争论着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孩子?孩子还没影了。 “小楼,我们顺其自然好了,要是哪天我有了孩子的话,我一定会很注意很注意的,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会和孩子平平安安的。” “你保证。”笙歌的脸向青萝靠近。 “我保证。”青萝神情认真。 于是,他们重新相拥躺在了床上,今夜,两个人仿佛都无心睡眠,那想象中的小生命,那长着一半像他,一半像她的小生命在他们的心理蠢蠢欲动着。 “小楼。” “嗯!” “小楼,要是我们有一天有了孩子,你要让他骑到肩膀上去让他在你的肩膀上去吃着冰糖葫芦看着皮影戏。” “好!” “小楼,要是我们有一天有了孩子,你一定要带到郊外去放风筝,你要手把手的教他做天灯你要告诉他在天灯上写下了愿望天神就会看见,你还不可以去偷看他写的愿望。” “好!” “小楼,要是我们有一天有了孩子,你要给他讲故事但你不要给他唱歌,要知道,你的歌不怎么样,而且可能会吓到他。” “。。。。。。。。。。。。” “阿萝。” “嗯!” “咱们说了这么多关于我们孩子的事情,现在,要不趁这个良辰美景,咱们把咱们的孩子创造出来。” “。。。。。。。。。。。” 这个人,又把很温馨很温馨的时刻变成了火辣辣的时刻,在他扑过来的时候,青萝决定往后一定不能让她喝太多的酒,某一天,二师傅很不知羞耻的大谈着关于男人的那种兴致,据说,在半醉的男人们的兴致尤为强烈。 翌日,正阳殿。 朱执事如往常般的立在外室,按部就班,一切准备好后再用千年不变的语调提醒内室的君王时辰已经不早了。 他知道其实里面的人已经醒了,窸窸窣窣的穿衣生伴随着腰间玉佩的撞击声透过珠帘,透过屏风传了出来,如果侧耳倾听还可以听到里面的窃窃私语。 “小楼,往后,不要喝那么多的酒了。”温柔的女声细细的说着。 低低的男声闷闷的笑着,带着几分调戏:“我觉得昨晚没有喝多少酒啊,包挂我们说的话我可是都记得,还有啊。。。我爱了你几次我可都记。。。。。” “唔。。。。”很明显,接下去的话应该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应该是被捂住了嘴。 我爱了你几次我可都记。。。。朱执事老脸微红,听君王的语气中气十足,昨晚应该是。。。朱执事老脸再红上一层。 女声继续说着,这次声音较为大一点点:“你再敢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搬回轩朱园去,回去后我会把门,和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让一颗沙子也刮不进来,我让你当和尚去,别看我,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小楼,要不要试试看,往后,不许说那些有的没的,听到没有?” “嗯?”声音再加大一点点。 “听到了,可我说的全都是事实啊,昨晚,我确实是爱了你了啊。。。你昨晚不是也。。。” 嘴再次被捂上了。 “小楼-----”咬牙切齿,那佩玉相互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后,是君王闷哼一声,应该是受到袭击了吧,只是,不知道袭击在那个部位,那声音应该是很疼吧? 这李先生还真的有点小野蛮,朱执事捂住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君王姗姗从珠帘走了出来,细看,他走的时候和平常有些不一样,脚有点拐,朱执事忙把头垂得更低了,生怕君王见到他那控制不了的嘴角。 到了大堂,小姜也迎了上来,他们跟在君王的后面,小姜小声的问他,王上怎么了,怎么走的时候看着有点怪。 朱执是把头低的要到地面去了。 在大堂门口,朱执事帮君王整理了衣冠,完了后,垂手立在一边,只见他回过头来,目光温柔的落在珠帘那边。 他温和的笑着说:“朱执事是位好执事,朕相信你,往后朕和阿萝的孩子也由你来带。” 朱执事怔怔的望着在晨光中那逐渐远去的金銮轿,眼角微润。 他六岁进宫,用自己弱小的身躯换来十袋米换来了弟弟妹妹的温饱,在这冷漠的宫墙里,他从宫童做起,尝尽了酸,苦,辣! 现在,他六十六岁,在这深宫里度过了六十年的光阴。 六十年,一个甲子。 朱执是是位好执事,朕相信你,年轻的君王这般的对他说着,这句话仿佛在一瞬之间把他一甲子的光阴圆满了。 同日,兰亭。 晨光一缕一缕的透过窗外射进来,小枝陪着初雪在榻榻米上的白色毛毯上坐了一夜,昨夜,是昭蜀的君王第一次把初雪正式的介绍出去,犹记得昨日她是一遍遍的试穿衣服,一件件的试,一遍遍的问,小枝,你觉得这件怎么样,会不会不够大方,会不会不够端庄,会不会丢了哥哥的面子。。。。 她被问得烦不胜烦,不过,小枝打心底里为初雪高兴着,和初雪亲如姐妹的情谊使得她追随她涉海重洋从东国来到了昭蜀,也看着她为情所困。 现在,看来,昭蜀的君王让初雪是伤心了,昨夜回来后她就呆呆的坐着,不发一言,眼睛红肿,小枝不敢问她,就这样陪她座了一夜。 八月的日光透过天窗射了进来,初雪抬头看着天窗,看着看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了下来,小枝忍不住的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小枝也落泪了:“初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嗯?告诉我?” 马上的,不用初雪告诉她小枝便知道了。 昭蜀的皇太后带着宫廷的裁缝,司仪,宫女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她笑盈盈的让裁缝给初雪量身高臂长。 那些宫女,司仪毕恭毕敬的称初雪为----初雪公主。 初雪公主,初雪在听到这个称呼脸色是灰败的,她木然的听着女裁缝的吩咐,张手,垂手,转身。 末了,皇太后停在她面前,说着:“初雪是王上的御妹,也等于哀家的女儿,从此,这皇宫就是你的家了。” 笑了笑,声音带着赞叹:“我儿生的是好相貌啊,将来,王上一定会为初雪觅得最好的驸马与你匹配的。” 自始自终,初雪都没有说半句话。 皇太后在兰亭留下了几位看着较为年长的宫女,还有一些昭蜀的服饰,珠宝,初雪呆呆的,斜斜的看了那些珠宝,服饰一眼,然后,抬手,那些全部被她扫落在地上,在那些宫女讶异的目光下,拼命的踩着那些珠宝服饰。 她咯咯的笑着,对小枝说:“小枝,你也来踩,很好玩的。” 小枝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说,小枝,往后,我再也不跳舞了。 “好!往后,初雪就不要再跳舞了。”小枝哭着大声的说。 从此后,小枝就真的再也没有见到过初雪跳舞。 同日,桂玉宫。 晨光淡淡的落在琉璃色的宫墙上,周遭有淡淡的桂花香。 丹枫坐在铜镜前描着眉,现在,她已经很熟悉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了,她还知道该这样涂抹可以让自己明艳动人,还知道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唇色什么样的胭脂红。 铜镜里的人眼眸极亮,嘴角上扬。 “好了,丹枫姐,够美了。”莫姑娘在她的头发戴上了玉簪子,自从昨晚从碧波亭回来后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停过,一早就起来打扮了。 “我也觉得。”她也不害羞。 站起来,低头注视着自己如云般的裙摆,微笑。 “莫莫,我想到正阳宫去一趟。” ------------ 97 为她钟情时(八) 正阳宫,位于正大殿的后面,正大殿是整个昭蜀的权力中心,那里象征着的政治,昭蜀的金銮殿就处于正大殿,而正阳宫代表的是一种传承,历代皇权的生生不息的传承,历代的王从接过诏书开始就要居住在那里。 正阳殿是昭蜀最古老的寝宫,也是所有的皇子心里所热望,向往的,向往着有一天成为它独一无二的主人。 昭陵王在世的时候丹枫倒是常常会来到正阳宫陪伴他,可自他仙逝后笙歌住进来的后,她反倒是来少了,主要是因为在这里会常常勾起对那位已经不再了的帝王的思念,还有一点就是在这里她常常找不到笙歌,找不到他的时候站在偌大的殿堂里会让她觉得心里发慌,如站在空旷的狂野上,举目无亲。 可,这个早晨不一样,站在她的小哥居住的寝宫面前,她觉得有什么好像不一样了,这座大而古老的建筑变得亲切和蔼了起来,她的小哥每天都会从这里出去,晚上再回到这里来。 他没有向初雪否认自己是他的意中人,没有否认,丹枫微笑,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走了上去。 终于,站在正阳殿的宫门前,乌玛丹枫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的岁月,这些年来一直卷缩在自己的壳里,她都忘了乌玛丹枫是一个多么张狂的人啊。 小哥说过的,他很喜欢很喜欢她的,莫莫说过王上不喜欢她还能喜欢谁,是啊,他不喜欢她还能喜欢谁,和他拜过天地,拜过菩萨,拜过佛祖,拜过昭示的先帝,也只有她一个,还是唯一的一个,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在他身边。 他除了她还能喜欢谁?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可以成为他的意中人。 现在,她要到正阳宫去,在采光极好的所在,静静的等着她的小哥回来,然后,告诉他那些晦涩难以说出口的话。 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和自己同床共枕,虽然让她觉得很受伤,有些事情她是懂得,她想问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和她同床共枕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如果是的话她可以和他一起分担,她也可以等他。 东方的日光斜斜的落在乌玛丹枫的身上,把她的心底照得一片亮堂。 今日,她就只带着莫莫,当她们兴冲冲的想进入正阳殿的时候,把守宫门的卫士官挡住了她。 丹枫敛起了眉,她已经有好几个也没有来正阳宫了,仔细一看,这把守正阳宫的宫门的卫士好像多了,应该多了有一半,而且,把昭陵王原先的那一批都给撤走了,换上的这些卫士全是笙歌的亲信,这位卫士官丹枫认识,他应该是属于笙歌的影子卫队的,只是,小哥干嘛把影子卫队调来这里当把守宫门的卫士? “大胆!”莫莫恼怒的娇嗔:“你们只带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吗?” 卫士官躬着身体行礼,可口气仍然不卑不亢:“王上吩咐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正阳宫。” “你。。。。。。”莫姑娘气极。 “是不是。。。。”乌玛丹枫顿了顿:“是不是正阳宫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笙歌搬进正阳宫,她来过几次,那些守门的卫士以前是昭陵王还在世时用的卫士,他们从来没有阻挡过她进入正阳宫。 “小的不知。”卫士垂首:“贵妃娘娘,小的只是按照王上的吩咐办事。” “你这狗奴才。”莫姑娘缓过神来,手一指,在这皇宫里,她丹枫姐从来受过这等的气:“你还不让开,要是贵妃娘娘把这件事告诉王上,包管你。。。。” 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因为她见到自己的主子的目光呆呆的落在不远处的几个人身上。 不是说不许任何人进入正阳宫么?只是为什么那位会从正阳殿走出来,还有,还有诡异的是为什么这个时间段她会从正阳里出来,轩朱园离正阳殿有一段路程呢! 青萝没有想到第一次从正阳宫的正门走出就会遇到丹枫,她一向很小心的,尽管笙歌已经派来重兵把守,她还是每次都会从正阳宫的后门出入的。 只是今日小姜告诉她国师今日进宫来了,于是她兴冲冲的就跟着小姜出来了,也忘了走后门了。 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着,脚步下意识的放慢了,一步一步向她走近,见乌玛丹枫露出茫然的神色,仿佛在奇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接着,青萝觉得更让她不安的是,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确实奇怪,从轩朱园到正阳宫坐马车就需要一个多时辰的功夫。 虽然有些事情该是让丹枫知道的时候了,可要她知道,也得让笙歌亲自告诉她。 小姜仿佛知道了她的不安,低声的说了一句,李先生,不要担心,有我呢。 他们走在前面,后面拿着书的小厮跟在后面,一行人在乌玛丹枫的面前停了下来,青萝微微的向丹枫笑着。 “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张了张嘴。 “哦!”小姜上前躬下腰:“贵妃娘娘,是这样的,昨夜,王上接到了中印的文书,几处东印文字王上不明白,偏偏几位文书也弄不明白,于是就请李先生来了,结果,那些问题解决后夜已经深了,于是,王上就留李先生在正阳宫住下了。” “这样啊!”丹枫眼睛瞄了瞄小厮手中的那些书,那些大都是异国的书籍,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小鸡肚肠汗颜:“姐姐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啊!连那些文书官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姐姐也懂。” 青萝不自然的把眼睛落在别处,丹枫来到了她的身边,亲热的挽着她的手:“往后,我一定要和姐姐多学习,从前啊,我师父也要我多学习,那时,看到那些书我就会自动的打瞌睡,往后,姐姐就多教教我吧,我也想帮小哥解决那些难题。” 青萝干干的应了一声。 丹枫还想说下去,青萝打断了她的话题:“丹枫,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来这里当然是想找小哥。”丹枫声音愉悦:“我想到正阳宫去等小哥回来。” 青萝咽了咽口水,现在,不能让丹枫进去,要是她到了笙歌的寝室,就会发现那里有她的衣服,还有一些女性用品。 “小枫。”青萝拉了拉她:“改天再找小楼好了,我听他说今日不会早回来的,要不,今日就陪陪我。” “小姜。”丹枫把目光投向小姜:“小哥今日会晚回么。” “是的,贵妃娘娘。”小姜毕恭毕敬:“王上今日会晚回。” 丹枫是第一次来到正大殿的藏书阁,那巨大的书柜还有让她咋舌的书群把她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昏昏欲睡。 她在心里嘀咕要不要收回那对青萝说的要向她学习的话,怎么想,她都无法做到像她那样,眼睛在瞄了瞄那仿佛陷进忘我的两个人。 国师在一边念着,青萝一边在一边拿着笔记载,他们那样已经有几个时辰了,问题是国师说的那些话丹枫是一个字也听不懂,更还别说要在纸上工工整整的写下来,虽然她不否认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好学的学生,肚子里也装了一些的墨水,可,可要做到像李青萝那样的她是想都不敢想。 午膳的时候,御膳房的厨子拿着菜肴过来了,是朱执事亲自来布菜得,他一见到乌玛丹枫略微一愣。 丹枫也微微一愣,令她觉得讶异的是桌上的菜式,虽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美味佳肴,可她总觉得怪怪的,奇怪之处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是三种菜式,闽国师吃素不奇怪,可摆着青萝面前的菜式就奇怪了。 跟来的厨子把青萝的那一份单独的罗列在一个托盘上,有红枣汤,香菇,芹菜,还有一边放着药汤。 那主厨显然和青萝很熟,他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他说的声音很小,但学武之人天生就养成了敏锐的听觉,所以,乌玛丹枫还是听见了,她听他对她说:“王上吩咐了,药要在吃完饭半个时辰才可以喝,李先生切莫为了赶时间用完膳后就急急的喝下了。” 丹枫还注意到青萝在听完这句话时抬起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看一眼,在她朝自己看来的时候自己第一反应是裂开了嘴,用属于乌玛丹枫式的没心没肺还以她微笑。 乌玛丹枫其实没有大家看到的那般的神经大条,其实,她一直知道自从青萝回来后,他的小哥和他的老师关系一直不好,不仅不好还闹得很僵,只是,她装作不知道而已,只要她不知道了她就不用去违心的劝说两个人重归于好。 乌玛丹枫其实不喜欢那两个人重归于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而现在,显然他们已经是重归于好了,显然他们已经回到了他们从前的相处模式,他的小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学生,总把他那位叫李青萝的老师照顾的滴水不漏。 偶尔,乌玛丹枫还生出了那个坏心眼,希望那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下去,她总记得那年在不丹山脚下她像他讨要橘子吃,他拿着那两个橘子说,你想都不要想,这是给老师的。 偶尔,乌玛丹枫还会梦见了那天国师东渡,在小小的用布搭起来的空间里,他连名带姓的叫唤着她乌玛丹枫,他很凶很凶的赶她出去,可在转眼面对他的老师时眼里溢满了悲伤。 那天,他在骑着马在运河长长的堤岸上奔跑着,然后,停在堤岸的尽头,痴痴的凝望着远去的江水,还有那随风远去的风帆,那一站,就站到了漫天的星斗,站到了天光呈鱼肚白。 那日,昭陵王说李青萝于楼笙歌是奇特的,他们的关系类似于尘世间最密不可分的那种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啊?可丹枫讨厌那两个人的那种相依为命的关系正如她讨厌李青萝总是唤楼笙歌为“小楼” 瞧瞧,女人在面对着心爱的男人总是很小气的,小气到连自己也看不起。 ------------ 98 梦醒时分时(一) 午膳过后,闽国师去午休了,青萝喝完了药后回到了案头,继续提起笔。 八月的午后光线充足,外面的光透过窗射了进来,落在趴在案头上的青萝身上,把她镀出了一层光,她静止的时候,那些光就在她身上停顿,她动的时候,那些光就在她身上跳跃,也许是什么难住了她了,她敛起了眉,一会,也许是那难住她的难题解开了,她眉头松开了,抿着嘴径自微微的笑着。 那一笑,眉目柔和,光线落在了她小而翘的鼻尖上,铺在案头上的白纸把她映衬得如梦一般。 乌玛丹枫从来还不知道原来李青萝也有这样的迷人时刻,她的小哥一定见证过许多她这般迷人的时刻吧? 就这样,乌玛丹枫慌张了起来,慌张的她对她他发起呆来,记忆里这张脸仿佛和初见一般无二,仿佛岁月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似乎,她察觉到了自己长久的注视,抬起头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丹枫,很无聊吧?现在还想和我学知识么?” 回归线把那些光往后拉,那层铺在李青萝的光不见了,仿佛她从梦中走回来,变成了从前那个淡然的,与世无争的李青萝。 这样的李青萝让乌玛丹枫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安全起来。 “没有。”丹枫摇了摇手,装模作样:“我正想找一本书来看看呢!” 李青萝挑了挑眼睛,把注意力重新拉回案头上去。 乌玛丹枫有点讪然,其实她无聊得很。 无聊之极,丹枫随便抽出一本书在一边的靠榻上坐着,本来她是一本正经的坐着一本正经的看着书的。 看着看着,那靠榻变得像床垫一般的柔软了起来,柔软得她想去见见周公。 模模糊糊中,有轻轻的脚步声进来了,那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他在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会,轻声轻脚的拿走了自己手中的书,似乎还说了些什么话,属于李青萝温温的笑声轻轻的响了起来。 薄薄的一件披风落在自己的身上,丹枫勾起了嘴角,小哥怕她着凉了,在给他盖被子呢! 模模糊糊中,脚步身离开自己向案头那边走去,丹枫努力的睁开眼睛,小哥来了她可不想睡觉,可那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藏书阁的一切仿佛是梦里的海市蜃楼般,在那些海市蜃楼中,丹枫依稀见到英俊的男子把一个软垫只塞在了只顾趴在案头写字的轻灵的女子身后,想必是怕她闪到了腰,那动作做得极娴熟,仿佛做过千次万次,男子为女子磨墨,男子为女子把挡在她脸上的头发别于她的耳后。 那两个头颅靠得极近,很自然的靠着,他仿佛在说着话,声音温柔的宛如可以滴出水来。 “阿萝。”男子这般的唤着女子,声线如初春醉人的春风。 在那声阿萝之后乌玛丹枫那撑了无数次的眼皮最终敌不过排山倒海的睡意,一下子坠进了沉沉的梦乡。 醒来的时候,闽国师在一边看着经书,青萝则还在案头写字,而自己的身上盖着一件浅色的披风。 丹枫怔怔的出神着,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梦还是幻。 莫姑娘发现自己的主子回到桂玉宫后就坐在了铜镜前持续发着呆,她帮她拿下头上的首饰。 “莫莫。”丹枫抚摸着自己的脸,喃喃的说着:“你说,我的眉毛在淡一定,嘴巴再小一点会不会比较有女人味。” 莫姑娘“噗嗤”笑了起来:“丹枫姐,怎么说说起了傻话来,如果眉毛在淡一点,嘴巴再小一点那你就不是你了,你就是别人了。” “是啊!”丹枫呵呵的笑着:“那如果是那样,乌玛丹枫便不是乌玛丹枫了。” 莫姑娘觉得她的笑声充满了空洞,还觉得她现在变得有点不像平日的模样,一时心里难过了起来:“丹枫姐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女子,比谁都好。” 丹枫似乎找回了一点思绪。她的目光注视着铜镜了的自己。 过了一会,她又问了一句:“莫莫,那你觉得我比较好看。还是李先生比较好看。” 她又抬出了这个傻问题了。 莫姑娘把她的头发放下了:“我的丹枫姐,你是你,她是她,你和她做比较干什么,再说了,她是王上的先生又不是王上的妃子,你和她做比较干什么。” “嗯!”乌玛丹枫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莫莫说对了,我吃饱没事干了,姐姐是小哥的先生又不是小哥的妃子,我和她做比较干什么。” 夜幕渐临,华灯初上。 笙歌穿着一件昭蜀最寻常的青年穿的褐色长衫,腰间简单的系着皮革束腰从内室走出来。青萝讶异的愀着他。 他拉着青萝的手:“阿萝,今晚我们出去逛逛。” 帝都京城的夜市人山人海,初秋的夜色怡人,人们都疯涌到了永安街,永安街两旁的桂花今年开得极好,八月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 叫卖的小贩,卖唱的艺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商品,各种各样来带着乡土气息的手工艺品,还有表情愉悦的人们构成了一个繁华盛世,人们在这个繁华盛世安居乐业,青萝悄悄的抬起眼眸看着紧紧拉着自己的手的青年,心里带着满满的骄傲。 她的小楼是这个繁华盛世的统领者,这个帝国安居乐业,人民爱戴他。 “阿萝。”笙歌忍着笑:“你再用这么迷恋的眼光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青萝不自然的把目光移回,有点好奇:“会忍不住什么。” 他趴在她耳畔:“会忍不住把你带到乌漆麻黑的小巷把你办了。” 青萝选择无视他,据小姜的小道消息,今晚王上吃了很多对男人来说是补品的山珍海味,当然这是小姜对阿喜说的,青萝恰巧听到了,那时,她心里毛毛的,现在,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毛毛的了。 把你带到乌漆麻黑的小巷把你办了,青萝当然不会怀疑笙歌说这话的诚意。 一个穿着民族特色服装的男子耍的猴戏吸引住了青萝的目光,她拉着笙歌停了下来,像那些围观者一般的在猴子表演了高难度的动作也大声喝彩,那小灵猴在自己的头上成功的戴上了第十顶帽子的时候,青萝向小姜要来了碎银,表演完后,当猴子的主人带着猴子来到青萝的面前时,青萝把碎银放到了它手中的帽子里。 小灵猴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它盯着青萝,青萝对它抱以了微笑,从前在凤仙山,青萝也养了一只小灵猴,它总是会调皮的弄乱青萝的头发。 小灵猴的主人向青萝点头致谢,把插在自己衣服上的红花交给了小灵猴,小灵猴拿着红花环顾了四周,然后带着红花跳到了青萝的身上,把花朵插在了青萝的鬓角它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它躺在青萝的怀里上下其手把青萝逗得咯咯笑了起来,然后。。。 然后,一阵凄惨的猴子叫声,青萝怀里的猴子没有了,围观的人瞠目结舌,把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虽然他是长得够英俊,虽然他长得一点也不猥琐,可大家还是齐齐的把谴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因为他虐待动物。 猴子的主人沿着猴子凄惨的叫声寻去,刚刚还表演高难度的猴子现在已经半死不活,嗷嗷得叫着。 笙歌做贼心虚的瞄了一下青萝,青萝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掉头就走,笙歌追了上去,小姜和阿喜当然只能留下来善后,掏出了一包金叶子塞到了猴子主人的手上,那刚刚还叫个不停人一下子闭上了嘴。 追了上去,小姜跟在后面心里还是乐的冒泡,平日里那不可一世的昭楚王此时就像跟在猫后面垂头丧气的老鼠,听听,尊敬的王都说了些什么。 “阿萝,我只是小小的打了它一下。” 小姜心里嘀咕,小小的打了一下?明明把那猴子打得眼睛血都出来了。 “阿萝,你没事对那猴子乱笑什么?那小畜生还以为你对它有好感了。” 对它有好感?小姜不以为然的撅嘴,恐怕那位在心里纠结的是那猴子的性别吧? “阿萝,那猴子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就不生气么?你没有看到它的手都落到你哪了吗?” 哦?哪了应该是指李先生的胸部吧? 小姜肯定,如果现在自己正在吃饭的时候,那一定会构成灾难性的后果,比如坐在他对面的人肯定会遭殃。 这。。。这。。他的主子的幼稚程度他简直不敢恭维,王就是王,果然霸气十足,分明,把李先生当成了他的私人领土,一丁点都容不得他人侵犯,连猴子也不行。 “阿萝,我这是为你讨回公道。” 这下,很成功的把身边一向很会装正经的阿喜脸部表情弄丰富了起来。 这下,也很成功的让李先生回过头来。 这下,还很成功的把李先生的脸弄得绿油油一片。 很多年后,这一刻成了小姜平淡人生的光辉时刻,伟大的王躲在了他小姜的背后,用他来挡住了半空中丢过来的绣花鞋。 这应该也是一种贡献吧? ------------ 99 梦醒时分时(二) 昭蜀每年的八月份,和昭蜀交好的国家都会派上使者带着自己国家的特色产品再加上绫罗绸缎前来昭蜀,名为交流,实为进贡。 每年的八月份一般都是君王最为繁忙的时刻。 八月十四,花好月圆,参加品酒会的使臣们发现那位年轻的王不见了,而负责招待那些使臣的官员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最近的几个月,他们的君王在出席一些宴会时不是早退,就是晚到,有时候就来转一圈就不见了。 为臣之道就是在君王做一些无伤大雅之事时不闻不问。 当然,慕容更是明白,只是,心中还不忘腹诽一番,某人最近可是春风得意了,那心尖尖上了人心甘情愿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据他这种已婚男子来推测,那位应该夜夜春宵,所以现在也不心里不平衡了,那位心里一平衡了,也就不再野心勃勃的想着别的国家的领土了,那些已经娶了老婆的阿兵哥也就不用和自己的老婆隔着万水千山了,当然,受益的还包挂有美娇妻的自己。 瞟了瞟正中央空空的位置上,慕容心里头酸溜溜的,当王就好啊,这么好的夜晚,要和自己心爱的人花前月下就花前月下。 慕容料想得没错,此时此刻,笙歌带着有南方风味的甜点在正阳殿的楼台上,青萝正在品尝着他带回来的甜品,那甜点据说是南方有名风味小吃叫菠萝包,是来自南方的使臣带来的。 从前,她曾经说过她最喜欢吃的是南方的菠萝包,酸酸甜甜的。 果然,她吃得津津有味,酸到的时候很舒心的敛着眉,像一个贪嘴的孩子,楼台上月色撩人,她穿着极简单的透白色的衣服,衣服的袖口有点宽,一动起来施施然然的,很飘逸,笙歌看着看着就心辕马意了起来,倾过身体,用舌头舔着她的嘴角,在她目瞪口呆的时候舌头就伸进了她的嘴里------夺食。 “疯了,疯了。。。”青萝抬起手敲打着笙歌的肩膀,这人,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笙歌干脆离开自己的座位,和青萝挤在一张椅子上,那椅子铺着毛皮,坐着很舒服,只是有点小,不过笙歌觉得小更好,因为椅子小的关系她半个身体都贴在了自己的身上,软软的。 “别乱动,乱动的后果你自行负责。”笙歌叱喝了一声。 青萝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身上。 月色如水,银色的月光让这周遭的景物蒙上一层朦胧之色。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彼此依偎着,笙歌的手落在青萝的耳垂上,依稀可以触摸到那小小的,一丁点的耳洞。 第一次见她时,笙歌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彼时自己还年幼,只是当时记得清楚的是她带着一对形状像泪滴的蓝色耳环,当时觉得那年轻女子带着的耳环比那些宫里的美人都要好看得多。 “在想什么?”青萝轻声的问。 “在想你从前的模样。” “我从前的模样?”青萝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这张脸还是和他初见时的模样。 月色让笙歌生出些许的恍惚,突然,他不爱提她从前的模样的这个话题了。 “阿萝,”顿了顿:“明日便是中秋节了。” “嗯!”青萝仿佛也觉得松了一口气:“我知道。” “昭蜀的中秋节每年都会有摇色子比赛,小枫一直都想出宫去看看摇色子比赛,明日我想陪她出宫去看看,今年中秋节我陪她,往后的中秋节我都陪你。” “嗯!”青萝轻轻的应了一声。 “明日晚上,我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小枫。” “嗯!”青萝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然后,我会说服小枫,我想外面的世界可以让她重新找回快乐,重新找回她自己,我还希望她能再找到一个真心喜欢她,爱护她的男人。” 青萝沉默着。 “我是不是很没有人性,耽误了她这么多年,我跟她暗示过很多次的,可那傻丫头一次也没有听明白过,在加上她和王父那么好,所以我就一拖再拖了,阿萝,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自私的。” 一阵黯然,青萝轻轻的叹着,有时候,女人比男人还要自私,不仅自私还贪心,不管说得多么的冠冕堂皇,可她还是无法做到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他。 “小楼,我是比你想象中还要一个贪心的女人,尽管一切是多么的合情合理,尽管丹枫是千般好万般好,尽管错的一直是我们,可我还是不愿意。。。。” “我知道,我知道,我懂,阿萝,”笙歌轻吻了她的头发:“傻瓜,就是你做得到,我也做不到。” 青萝闭上了眼睛,觉得那原本轻灵的月色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八月十五,桂玉宫。 丹枫一早就翻出了从前没有进宫时穿的衣服,那一件褐色的,腰带是彩虹颜色的,那是她唯一带进宫的衣服,犹记得,第一次穿那件衣服时,是在一处夏国的闹市,当时她穿着那件衣服从裁缝店走出来,那时,他们是打扮做一对夫妻想混进城去,他就站在街角等她。 小枫穿这件衣服真好看,那时,他这般的对她说。 今晚,她要穿着那件衣服和小哥逛夜市去。 早上的时候,小姜过来了,她告诉她王上今晚会陪贵妃娘娘偷偷的混出宫去,偷偷的混出宫去?丹枫一边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一边在心里偷笑着,不错,偷偷混出宫去是她乌玛丹枫的风格。 眯起了眼睛,丹枫忍不住心底恻然,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她小哥单独在一起过了。 因为晚上的那个约定,流动的光阴仿佛变得缓慢了起来,整个上午,那几个被选为秀女的姑娘又来了,这些姑娘看着年纪小,可都是朝廷重臣家的女儿,比她还要懂得人情世故,一到节日,那些好玩的,好吃的,贵重上午物品一堆堆的往桂玉宫送。 昭蜀的秀女一般会在十四岁的时候被送进宫来,要是被王上看合眼的就会留下来,若是看不上眼的会在她十七岁的时候送出宫去另寻夫家,然后再换另外一批进来,就这样,以此循环类推,只是,近几届的秀女都会带着满满的希翼而来,但都黯然离去,因为,不管是三皇子时期,储君时期,还是现在的昭楚王时期,不管她们有多么的美若天仙,不管她们有多么的才高八斗,那位昭蜀的最高统领者都没有留下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位。 因此,丹枫每一年都会得到了很多女孩子们的艳慕阳光,如此刻,那几个女孩子含蓄的,或不含蓄的表达着她们的艳慕之情,还有恭维的,恨不得和她变成骨亲,好得到她的认可和她共伺一夫。 皇太后告诉她王上虽然现在还没有立后,可这后宫里就只有她得到了诰命,所以,现在她是六宫之首。 皇太后还告诉她这后宫就像是后花园,要精心的尽责的打理它,这样那些后花园里的花朵才能有序的成长。 皇太后还告诉她,这后位迟早是她的,现在,就等她为王上诞下一男半女了,这样,她这皇后才可以当得名正言顺。 在那位礼部家的千金说出了,姐姐,你的眉毛长得真好,像俊秀的山峦时,乌玛丹枫忍不住的下了逐客令。 眉毛长得像俊秀的山峦?乌玛丹枫呼出了一口气,她乌玛丹枫是长的好没错,可那五官绝对和俊秀毫无关联。 那些妙龄女子一个个的讪然着表情离去。 用完了午膳,又有宫娥来报,那谁谁家的千金前来求见,乌玛丹枫眉头都拧在一起了,莫姑娘在一边捂着嘴笑。 丹枫狠狠的盯了她一眼,她马上合上了嘴:“好好,奴婢去处理。” 于是,一向没有午休的她那天午休了。 丹枫拿着书,在花园的小休息处,她十分喜欢这里的,这里比较安静,周遭花香萦绕,很像她在慈云山时爱去的那个花园。 翻到了第三页,丹枫就觉得那书里的文字一个个的变成了小蝌蚪。 对自己撅嘴,看来,她是永远抵达不到李青萝的那种境界了。 躺在藤条结成的吊床上,这是莫莫弄的,没有想到还蛮舒服的吗,一想到晚上,丹枫微微的裂开了嘴。 日光一点点偏西的时候,花园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女子小小的窃窃私语声由远而进,这应该是来整理花园的宫女,应该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声音略微尖细一点,一个略微粗一点。 角落里的窃窃私语一向是这个宫的特征之一,这宫里生活枯燥,窃窃私语成了他们茶余饭后孜孜不倦的话题,比如,宫里的哪位宫女和侍卫苟且被抓到了,比如,那家大臣的后院起火了,大房和二房,甚至三房四房争宠了,比如,哪位大臣家的穷女婿冒出了一个私生子了,又比如哪位皇室成员金屋藏娇了。 现在,那两位宫女仿佛在讲着谁金屋藏娇了。 皱了皱眉,丹枫翻过身去,打算不去理会她们,她最讨厌的是皇宫这种窃窃私语的特征。 可一会,她竖起了耳朵,由不得她不去理会,因为,那两个宫女现在所讲的金屋藏娇的主人正是正阳宫的那位。 一直以来,让乌玛丹枫坚持下来的是在那些的窃窃私语声她从来没有从那些人口中听过关于她小哥-----楼笙歌的桃色新闻。 偶尔,会有人偷偷的讲,王上看初雪姑娘跳舞了,仅仅而已,就这样而已。 可,现在听听,她们都讲了些什么? ------------ 100 梦醒时分时(三) 乌玛丹枫侧起了耳朵,很奇怪,现在的她竟然没有半点慌张,听听,那两个宫女都说了些什么? “嘘,你不要说得那么大声,要是桂玉宫了的人听到了。。。” “要是被听到了量他们也不敢把这事透露给贵妃娘娘。” “小容,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是我的同乡亲自跟我说的,我同乡采荷你知道的,那可是大老实人,有一次她说漏了嘴我才知道有这么一桩事。” “如果是采荷说的,那肯定错不了。” “嗯,错不了,那次菜荷那丫头吓得像什么似的,本来被分到正阳殿去管正阳殿的花园她欢天喜地的以为起码会有一天能亲眼目睹王上的风采,可谁知竟然无意中撞到这样的事,你也知道在这宫里,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了。” “那我们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了,话说,那采荷有没有看到王寝宫里的藏的那女子长得怎么样,让王藏起来的一定是一位大美人了。” “都说是藏了那是能轻易看见,只知道有那么一个女人,她长得怎么样采荷倒是没有看见,不过,是王的女人就错不了?” “你又知道?” “采荷说的,有一次啊。。。”说到这里声音压小了:“有一次在大白天的,她听到了那种声音了。” “哪种声音?” “笨,笨,还会是那种声音,是男女在一起做那种羞死人的事情的声音。” 接下来丹枫什么都听不清楚,耳边就只响着那样的话,王在寝宫里藏了一个女人。 在正殿里打着哈欠正要去找自家主子的莫姑娘瞧见了自家主子游魂般的飘过来,脸木然的愀了自己许久。 莫莫一下子心里发沉,这是她第一次从她丹枫姐脸上看到这般的表情。 “丹枫姐。。。。”莫莫焦急的扯住了她的衣袖。 “莫莫。”她声音空洞,宛如被施了魔咒:“去把王父给我的令牌拿来,我想,我们要到正阳殿一趟。” 笙歌是很少在午后这个时间段回到昭蜀的,可今天他特别想她。 每年的中秋,昭蜀的君王都要带着他的大臣到象征着风调雨顺的龙王庙祭拜,祈求天佑昭蜀来年丰收,回宫时在正中门,他遇到了和守门的侍卫起争执的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其中老妇人不顾一切的扑到了他的金銮轿上哭诉,原来这对老夫妇千里迢迢的为的是来见进宫多年的女儿,因为贫穷他们的女儿自小进宫来了,现在他们已至暮年所以把自家的农田卖掉了,想进宫看能不能赎回自家的女儿。 那时,笙歌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就难受了,他想起了她,他的阿萝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他还想起了她和她的家乡也远隔千里,想起了她和她的父母已经是离别多时,当即,命人处理了老妇人的问题,自己推掉了所有的事务行程匆匆的赶回正阳宫,现在迫切的想见到她。 正阳宫静悄悄的,自从她住进来后,笙歌就只允许亲信出入正阳殿他所住的寝宫,走入大殿还是静悄悄的,再走向里间,这里采光极好,空闲时间里她喜欢呆在这里,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就干脆什么都不做就只躺在软榻上晒太阳还有睡懒觉,有时候笙歌会让朱执事偷偷的从外头请来南方的艺人给她表演戏曲。 很意外的,今日没有在软榻上找到她的身影,只是软榻上放着书还有正在一边冒着烟的菊花茶。 那日,她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菊花,喜滋滋的拿到太阳底下晒,说晒干了就自己拿来泡茶喝,还炫耀她去看了大片大片的花田。 描着花纹方形的柱子那边有轻微的响动,笙歌勾起了嘴角。 “阿萝,阿萝,你还是乖乖的出来吧!要是让我找到你可是会把你像码头的工人扛货物一样扛到床上去的。” “我就从十开始倒数好了,如果数完了你还不出来的话,我就不客气了,我开始了,十,九,八,七,六。。。。” 躲在柱子后的青萝抿了抿嘴,想等他数到一的时候给他一个出其不意,谁知,他数到五的时候就冲了过来,青萝没有料到他还出这手,一急,手一拉,头顶上的帘子就掉了下来,那掉下来了的帘子就这样盖在他们的头上。 帘子里,青萝娇嗔,哪有人这样。。。 笙歌捧起了青萝的脸,那帘子是玫瑰色的丝绸做的,丝绸是昭蜀上好的丝绸,丝绸透着亮亮的光泽,帘子里,玫瑰色的的丝绸把她的脸印得艳若桃李,唇色分外妖娆。 “阿萝。”笙歌轻轻的唤着,这个世间最好听的发音。 “哪有人这样。”青萝不敢去看笙歌的眼睛,怕再看下去就会被他眼眸底下那般的柔情吞噬,声音小小的,语无伦次:“哪有人这样。。不是说要数到一么?哪有人。。。。” “阿萝。”笙歌再轻轻的唤,这个世间他最喜欢的发音。 “嗯。。。”青萝抬起眼睛,痴痴的回望着他。 楼笙歌的那声“阿萝”对于李青萝来说是一种藏在灵魂深处的召唤,就算舍弃父母,就算生生世世只能是她记住对他的爱而他记不住她对他的爱也想,也想来到他身边。 青萝闭上了眼睛。 笙歌的唇落了下来。 整个世间仿佛就只有这玫瑰色的帘子里的方寸之地,他们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彼此的心跳声。 他们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听不见那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看不见乌玛丹枫那张茫然的脸。 很久很久以后乌玛丹枫都记住了这样的颜色,玫瑰红,明黄色还有月白色,那三种颜色幻化成世间最狰狞的面孔,狠狠的嘲笑着她。 楼笙歌除了乌玛丹枫还能爱谁?多可笑的念头? 楼笙歌除了乌玛丹枫还可以爱一个喜欢穿月白色的女子,那女子比她还早出现在他生命里头,这个皇宫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才可以把那月白色穿得那么好看。 可乌玛丹枫就是不信,所以当看到那样的场景她茫然了。 会不会是那个侍卫偷偷得穿起了只属于她小哥的明黄色,会不会是哪个宫娥也把月白色穿得那般的好看。 “你们是谁?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她喃喃的问着。 那两个人仿佛没有听见似得,那柔软的丝绸印着那两个紧紧交缠着的头颅,那穿明黄色的还把手贴上里穿月白色的胸前,甚至于沿着衣襟伸进去。 丹枫拿着手中的玉佩狠狠的朝地上摔了下去:“你们。。。是谁,到底在干什么?” 玫瑰色帘子里的人顿住了,那本来已经伸向她衣襟里的手伸出来了,还小心翼翼的把已经让他剥开的衣襟收拾整齐,再慢慢的往下,然后,用他的手掌去包裹另一双手掌。 乌玛丹枫慌张了起来,慌张的想拔腿就跑,可脚像生根似的。 帘子里,青萝的脸煞白煞白的,她昂起了头,笙歌亲吻了她的额头,另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耳垂上,声音平静,阿萝,把一切交给我,嗯? 他的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手掌宽大且充满力量。 闰月说,楼笙歌是举世无双的男子,他会接住你的。 青萝点了点头。 笙歌手拿开了帘子。 乌玛丹枫眨了眨眼:“小。。哥,姐姐,怎么会是你们?怎么会?” 笙歌没有回答,青萝也没有回答,只是两个人的手依然紧紧的缠在一起,两个人的神色平静没有惊慌失措。 乌玛丹枫手指了指他们紧紧缠在一起的手,眨了眨眼:“小哥,你怎么拉着姐姐的手,快放开,被别人看到会误会的,姐姐是老师,姐姐是你的老师啊,小哥。” “不是误会,小枫。”静静的,他说:“我和她,一直都是两情相悦。” 乌玛丹枫啧啧的笑了起来,摇着手。 “不对,不对,不可以,小哥,姐姐是你老师。”然后,她的眼睛落在他后面的那个她身上:“姐姐,小哥他弄错了,姐姐你要纠正他,姐姐,你告诉小哥,他最听你的话了,你告诉他,别玩了,姐姐,你告诉他。” 她就这样直直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她的唇色红润微微肿着,月白色的衣裙让她飘逸出尘,眼里已然聚满了泪光。 所谓猫哭耗子大约如此。 丹枫操起了一边的连着支架的宫灯狠狠的朝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丢过去,现在应该楚楚可怜的人是自己。 据说,每一位女子在她们的少女时代都有那么隐隐约约的一个梦,幻想着有英俊的男子为自己奋不顾身。 乌玛丹枫在认识楼笙歌后也做过那样的梦,她相信这她的小哥是会为自己意中人奋不顾身的人。 今日,一切证实了她的猜想,只是,让他奋不顾身的人不叫乌玛丹枫,她叫李青萝。 两个橘子都要留给她,世间最好的也要留给她,二十年那年她离开了他把她的画像贴满了昭蜀的大街小巷,二十二岁她走了他用一场场战争来填充他对她的思念。 他为她守身如玉。 他为她守身如玉呵! 当那灯具丢向她的时候,以他的本事他是可以带着她躲开的,可他不愿意,只是把她紧紧的护在他的怀里,自己去承受那灯具的重量。 他想以此来化解他对她的愧疚,可她乌玛丹枫要来楼笙歌的愧疚干什么 乌玛丹枫咯咯的笑了起来,她觉得仿佛在一瞬之间变聪明了,而且是聪明绝顶,有些事情她突然之间想明白了。 指着他们,她说。 “楼笙歌你和她两情相悦,那我呢?不丹氏的乌玛丹枫呢?” ------------ 101 梦醒时分时(四) 他为她守身如玉!一个男人竟然甘心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那那个男人该有多爱那个女人啊! 她笑着,她只能笑着,她没有一张像李青萝一样泪流起来会楚楚可怜的脸。 乌玛丹枫终于不再天真了,不,应该说她无法再保持天真了。 多傻啊,乌玛丹枫,明明他暗示过她很多次的,说什么想不想当回从前的那个乌玛丹枫,说什么她愿不愿意过回从前的生活,说什么她会不会想念宫外的那个世界。 这是遣散啊,乌玛丹枫,那个叫李青萝的女人死去时楼笙歌这个男人一定会为她在这皇宫里种上另一片梅林吧? 现在,她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 乌玛丹枫已经许久不泼辣了,乌玛丹枫已经许久不舞刀弄枪了,她伸展起了身体,拿起了那悬挂在墙上的宝剑,点开剑鞘,脚在墙上一点,如飞鱼转身般的向那月白色的身影刺去。 这一剑她使近全身力气,这一剑她要见血。 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剑尖被硬生生的折断,手腕一麻,剑掉落在地上。 那誓必见血的一刀对于楼笙歌来讲原来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乌玛丹枫望着掉在脚下的剑,别开脸去,泪水终于掉落了下来。 外面的侍卫蜂拥而来,把她团团围住。 乌玛丹枫向那两个人望去,此时此刻她被藏在了他的身后,那般高大的身影把她藏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细心去看,根本不知道那后面藏着一个女人。 “出去!”他冷冷的叱喝:“大胆,朕正在和乌玛贵妃比剑,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眨眼功夫,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鱼贯退出。 朝东的门窗是开着的,八月的秋风把厚重的窗帘吹得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小枫,最后变成这个样子,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一种伤害,我也不打算再说一些什么,现在说什么对于你来说都是一种狡辩,可我不希望再看到刚刚的那一幕发生。” 躲在他背后的她走了出来,今日她把头发都盘在在头上,只用一只小巧的簪子固定住,也许是经过刚刚在帘子里纠缠,她些许的头发掉落了下来,落在了她白皙秀美的颈部上,带着不经意时的那种妩媚。 曾经,乌玛丹枫听过民间一句很好笑的传言,这女人的头发一乱就有□□。 现在,想想,还说得真对,只是这两个人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刚,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她没有拒绝,她放任他的手一点点的侵入,乌玛丹枫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那是他在为她挠痒。 原来啊,乌玛丹枫的小哥并不是身体有问题。 在桂玉宫,那浇花的宫女说王在他的寝宫了藏着一个女人,他们还在大白天传出了那种男人和女人之间发出了来的羞死人的声音,莫莫说,李先生的颈部有嫁了人的女人才会出现的红点子。 到底,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她东渡回来后呢还是在更早之前还是在更早更早之前,乌玛丹枫觉得自己的手一点点的在抖着。 “你们。”她让自己的声线平静着:“你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到底,她乌玛丹枫当了多久的傻瓜? 笙歌拉着青萝的手一步步的走向丹枫,在她面前停住,望着外面的天空。 “是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其实小枫,我也忘了,可我唯一知道的是对她的那种情愫在春未央,在乌玛丹枫之前就已经产生了,只是,我怕吓走她,就准备把她一辈子藏得严严实实的,可后来我在和你成亲的时候她走了,于是楼笙歌就仿佛变成了离开水里的鱼儿,在他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她回来了,在她回来的第二天夜晚,楼笙歌就往自己的身上下了媚药,从那天起,楼笙歌不仅在精神上背叛了乌玛丹枫连在身体上也背叛了乌玛丹枫,背弃了我们在天地面前许下的誓言。” “小枫,你现在明白了,自始自终都是我的错和阿萝一点关系也没有,小枫,其实楼笙歌就是一个这么可怕的人。” 原来,原来,在那天皇陵自己躺在他怀里以为收获了他的心,那自己以为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刻原来是破碎的。 那时的他在心底里原来已经藏着另一个另外一个女人了,那么,乌玛丹枫是活在一场自己讲给自己听的谎言之中了。 乌玛丹枫觉得脑子里轰轰的响着,如万马奔腾,身体晃了晃,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扶着了她。 抬起头,丹枫注视着那个扶住她她一直唤着姐姐的女子,她的脸依稀有泪痕,怎么看着仿佛都挺伤心的。 伤心,她到底在伤心什么,世上最了不起的楼笙歌说当李青萝不再他身边的时候,楼笙歌就像离开水里的鱼。 她现在不是应该喜逐颜开么?手一扬,乌玛丹枫就是拼尽生命也要打掉她那张虚情假意的脸。 半空中,伴随着一声充满着警告意味的叱喝手被架住了,对了,楼笙歌怎么可能让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受一丁点的疼痛。 乌玛丹枫没有再去挣扎,只是直直的盯着李青萝。 “姐姐,你是以何种心情看着我为小哥落泪的,你是以何种心情听着我向你倾诉我对你说在对小哥的爱慕之情的,你又是以何种心情看待你的学生让我师姐,春未央从高台上跳下来的?” “你们所谓的两情相悦是建筑在别的女人的血泪和不幸之中的,姐姐,你们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 “我知道!”她没有回避她的目光,静静的回答。 “我会擦亮着眼睛看着你们受的报应的。”乌玛丹枫咧起了嘴。 一声“乌玛丹枫”的责喝下,她软绵绵的倒下了,倒在他的怀中,那时,丹枫在想,要是那年大师兄的箭要是夺走她的生命就好了。 恍恍惚惚中她又想,乌玛丹枫真没出息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很久很久以前,她记得自己当初好像这般的骂过春未央。 醒来时,一灯如豆,乌玛丹枫终于有一次躺在了正阳殿她男人寝宫的床上了,那个男人在她床边坐在,满脸担心的神色。 周遭里带着一种专属于女人的幽香。 “这床。”乌玛丹枫冷冷的问:“李青萝睡过吗?” 回答她的是窒息般的沉默。 撑起了身体,丹枫觉得这里的一切让她恶心。 那晚,八月十五的明月当空,在从正阳殿到桂玉宫的路上,宫娥,小斯们都看到了两个身影,他们的乌玛贵妃在前面跑着,而他们的君王在后面追着。 宫娥们掩嘴,露出艳慕的目光,都成亲多年了,他们的君王,贵妃还这么恩爱啊充满情趣啊。 那一夜,在桂玉宫的花园里,笙歌抱住了陷入癫狂的乌玛丹枫,在她头顶上不住的说着,小枫,对不起,对不起。 夜更深的时候,他坐在她的床沿前,细细的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她的脸,动作温柔。 他说,小枫,和你拜天地的那一刻我是真心的,想和你白头偕老,想和你生儿育女的。 他说,小枫,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来到了我的身边了,说着和宫里的人不一样的话,带我去做在那些宫里的人看着奇怪的事情,和她在一起我心里觉得快活,用你的话来讲是很快活很快活,小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想想,等我长大后就把世间最好最美的给她,就只这样而已,但渐渐的随着年岁的增长,有些心情就变了,变贪心了,想长长久久的独占着她,只要看着她对别的男子露出一丁点的笑意就生气,有时候一气就是一整天,和她一样高的时候还是觉得沮丧恨不得再长快一点再长快一点,想长出有力发的臂膀为她遮风挡雨,想长很宽很阔的肩膀容她依靠,我就是这样一点点的长大着。 他说,小枫,你从小就在那片广袤自由的天空生长着,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也渴望着像你那般的成长着,而她对于我来说就像你所生长着的那片自由天空下的风,天空,花草树木,所以我能想及我渴望的美好事物。 他幽幽的说着,小枫,我多么希望你能明白啊。。。。 丹枫闭上了眼睛,他依然在她耳畔说着,说着他对于另一个女人的爱,用她所陌生的眼神和她所陌生的口气。 渐渐的,她遁入了梦乡,她不爱听,也不愿意听。 月下,青萝点起了香。 呆呆的她望着香袅袅的烟,今晚,她特别的想念她的娘亲,想念她温软的嗓音,很久很久以前,久得她都忘了年日了,她们会在中秋夜点香,然后在近月宫了说一下她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事情很琐碎的,只是,她娘亲总在孜孜不倦的讲她小时候有多可爱,她小时候有多善良。 苦笑了起来,她怎么会可爱,怎么会善良呢? 刚刚她可是让一个多情的女子伤心欲绝呢!那个女子信任她,因为信任她她毫不掩饰的把属于她最为脆弱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可她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娘亲,现在一定会很失望很失望吧?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她,他从后面抱住了她,青萝把头搁在了他的肩窝上。 许久,他说:“阿萝,一切会过去的。” 望着皓皓的明月。 “是啊!会过去的,不管多么漫长,多么的难熬,总会过去的。” ------------ 102 梦醒时分时(五) 莫姑娘发现自家的主子从中秋那天起就开始喜欢上了睡懒觉还有吃东西,有好几次,她都看见她往自家的嘴里不住的塞东西,还一个劲儿的说,莫莫,我饿。 一听到她说莫莫,我饿,莫姑娘的泪水就掉落了下来,她知道她丹枫姐肯定出事了,那天,她想陪她到正阳殿她拒绝了,那天她等到很晚很晚才回来,是王上抱她回来的,那夜,莫莫以为。。。。 谁知,深夜的时候,王上还是离开的桂玉宫。 从那天起,主子就不对了。 莫姑娘抢走了丹枫要往嘴里塞的糕点,用手帕帮她的脸擦干净,半跪在她面前,呜咽:“丹枫姐,别这样,你这样都不知道让我该怎么办了,丹枫姐,莫莫这一辈子是不会嫁人的,就守着丹枫姐。” 缓缓的,有一双手落在了她的头顶上。 “我要守在丹枫姐的身边,给王上和丹枫姐带笑皇子,小公主,然后,就这样陪着丹枫姐道老,到死,所以,丹枫姐要保重身体,要长命百岁。” 不知怎么的,莫姑娘觉得因为她的话空气仿佛凝重了起来。 “要给我带孩子啊,小皇子,小公主。”她在她头顶上呢喃,那语气溢满了悲伤,悲伤得让莫姑娘心里疼了起来。 “莫莫,我困了。”她站了起来,像失去了魂魄的人一步一步的移到了床上去。 “丹枫姐。”莫姑娘觉得慌张,下意识的去拉她的手。 “莫莫,我真得困了。”她甩开了她的手。 莫姑娘就这样在一边发起呆来,直到傍晚的时候,王上来了。从中秋那天起,王上都会在这个时候到桂玉宫来,来的时候就在她床前坐一会,有时候就只是单纯的坐着,有时候会低低的说一小会话。 “王上。。。”莫姑娘鼓起了勇气:“你能不能多陪陪贵妃娘娘。她。。。” 他罢了罢手,示意她出去。 那晚,王上留在了桂玉宫,清晨的时候,莫姑娘就看到王上闭着眼睛靠在主子的床沿上,主子漠然的睁着眼睛看着他。 清晨的钟鼓声把王上叫醒了,莫姑娘看着他茫然的环顾了四周,略微急切的整理着衣服。 “莫莫,你去准备王上的早膳。”主子这个时候从床上起来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 “是。”莫莫迅速的回答。 在她转过身时王上急切的叫住了她:“不用,不麻烦了,朕回正阳殿用早膳就行了。” 也不等她们反应就急匆匆的离开,王上一踏出门槛,莫姑娘就见自己的主子移到了窗前去,一边看着一边笑着。 那笑容莫姑娘觉得极刺眼,她也来到了窗前,透过窗,见王上正没有形象的奔跑着。 “奇怪,现在离上早潮还有一段时间,王上干嘛那么着急。”莫莫觉得奇怪,君王给她的印象是沉稳而冷冽的,很少见他露出了这么毛躁的一面。 “他啊。。。需要回去报备。” 莫姑娘讶异的去看自家的主子,从前她说这句他呀是快乐的,偶尔会带着一丝丝的惆怅,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说得这般嘲讽而冷漠。 八月末,那位轩朱园的李先生来了,当莫姑娘喜滋滋的去通报时,主子站在窗前冷冷的注视着站在楼下的李先生。 “让她等,莫莫,你过来。”她抱着胳膊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 莫姑娘走了过去。 “莫莫,你觉得李先生看着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问。 “我。。。”沉思了一会:“我觉得她还不错,起码,李先生是那种不爱凑热闹的人,我们桂玉宫里最年长嬷嬷告诉我,这在宫里那些不爱凑热闹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莫姑娘听着她冷哼了一句。 手指往窗外一直,丹枫冷冷的说:“那位嬷嬷说错了,不爱凑热闹并不代表是好人,莫莫,你认清楚了,往后,你要远离这一类人,这一类人不仅在屁股后面长着尾巴,而且还是九条尾巴的人,她一般都隐藏着自己的牙齿,看着似是柔弱无害,其实,她是在等待时机,等待时机给你致命一击。” “莫莫,李先生就是那种人。” 莫姑娘再凑近一看,那位李先生站在一株芙蓉花下,现在正是芙蓉花的花期,枝头上的花粉粉的,煞只好看,花下的李先生也好看,她一直说不出她好看在哪里,只是,觉得她就自然流畅得像夏国她家乡的山风一般。 “你听到了没有?莫莫?”那声音开始加重了。 “听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主子为何一下子对李先生转变得如此之快,莫姑娘还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只要丹枫姐说她不是好人,那么她便不是好人。” 那天莫姑娘见那位李先生在芙蓉花下站了好几个时辰,当她下去通报她主子不见时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知道了就走了。 八月的最后一天,闽国师在正中门前设了讲座,主要是和昭蜀的民众分享他东渡的心情还有所见所闻,也回答了一些民众的好奇之心。 那天下午,昭蜀的君王也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了,一身轻便带着他的随从在一边的座位上坐着。 来听闽国师讲座的人很多,把不大的地方占得是水泄不通,很快的,大家就被闽国师所描绘的那些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国度所吸引。 当闽国师说到了沙漠,说到了龙卷风,说到了龙卷风时看到的海市蜃楼还有随行的他的翻译身体没入泥沙之中还有那在那次龙卷风中失去生命的三十九位士兵大家都沉默了。 静静的他讲着:“本来只有三十八位的,可一位人家称为大头哥的侍卫为了救我的翻译他自己永远的留在了那片沙漠之中。” 闽国师眼睛落在他叫楼笙歌的学生身上,只见他脸色发白,木然的从自己的座位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这时大家才看清楚一直背对着大家的青衣男子竟然是他们的王,大家也才想起来闽国师口中的那位翻译应该是他们王那位年轻的女先生。 正阳殿,静寂的午后,笙歌没有叫醒那几个在一边打盹的宫娥,那绿竹更是睡的毫无形象。 这秋日的干燥天气让人特别容易犯困,青萝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在紫薇宫,小小的她靠在了娘亲的膝盖上听着娘亲用柔美的嗓音唱着小曲,风一吹有些的紫薇花的花瓣掉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想必,那是她遗失的童年吧? 醒来的时候一室橙黄色的日光,日头已经偏西,看来,她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吧? 在那片橙黄色的日光中,笙歌正坐在一边痴痴的望着她,像一蹲雕像,裂开了嘴,半撑着身体,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呆子。 “怎么啦?傻傻的,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明日,各国的使者就要回去了,现在他应该在参加例行的送别宴。 “我在等你醒来。”他说。 青萝心情好了起来,手撑在床上:“要是我不醒来呢?” 马上的,她就被拥进了他的怀里,他用让她窒息般的力量紧紧的拥住了她:“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那么一天的。不会的。。。” “小楼。。”青萝吸着气,马上的,她叫了起来,这人,怎么咬她的颈部了,还咬得挺疼。 “疼吗?”他在她耳边问。 “嗯!”青萝点了点头:“有一点。” “会疼就好!会疼就好!”他更紧的抱住了她。 “小楼,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青萝怎么觉得今天的他有点不对劲,推了推他。 没有等到他的答案,等到的是他如狂风暴雨般的吻,也许那更应该说是啃咬,一路上就沿着唇往下,来到颈部,他的牙齿扯开了她的衣领,把她压到床上,三下两下的,她那薄薄的睡衣已经被他扔到了地上,他的手更像是无处安放似得在她的身上流连,当他的手来到了她的大腿内侧时,青萝手按住了他的手。 “阿萝,现在。。”他喘着粗气,声音有些抖:“给我,我想要你。” 中秋那天过后,他们都是相拥而眠。 “可是。。。。”青萝声音小小的,她咽了咽口水:“那个,你不是要送那些客人么?” “我不管,让那些人见鬼去吧。”笙歌隔开的青萝的手,现在他只想感觉她,手沿着大腿内侧往上。。。。 青萝深吸了一口气,躬起了身体,手不由自主的缠上了他的腰,身体像着了火一般,现在她也想要他。 感觉到她的情动,笙歌哑声笑,还在嘴硬,来到了她胸前的敏感之处,吮住,成功的让她的腿自行的缠住了他的腰。 在听到了闽国师说她半个身体陷在沙漠时他慌了,回来的路上坐在软轿里腿还在抖着,要是没有那位叫大头的,接下去他不敢想了。 回到了寝宫,她睡在他床上,他还是觉得不真实,就坐在一边等她静静的醒来,醒来后她叫他小楼对他笑,他还是觉得不真实,咬了她一下,她喊痛的时候笙歌才觉得真实了。 ------------ 103 梦醒时分时(六) 小姜和朱执事皱紧眉头,望了望已经暗沉的天色,退了下去,现在去催王上用晚膳无疑是找死。 寝宫的门紧闭着,王上从中午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 和门外的人迥然不同的是门里的一番情景,天色一点点暗去的时候,笙歌还是没有停下了的意思,他几乎要把青萝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每一次撞击又深又重的,青萝敛眉时,他的唇就落在她的眉上,直到把她的眉吻开,青萝溢出声音时他就堵在了她的嘴,把她的声音吞进他的肚子里,直到青萝跟着他一起沉沦。 夜更暗更沉的时候,笙歌还是不消停的在她身上索取着,人说鱼水之欢,青萝觉得那是对男女欢爱最贴切的形容。 在这层层的纱帐里,他们如鱼如水,相互拥抱,相互从彼此身上获取温暖还有狂欢。 最后,在一声极致的低吼声中,笙歌满身是汗得趴在了青萝的身上,像从前的一次次欢爱过后他把她抱进了用千年古木制作的大浴桶里。 让她靠在舒服的位置,笙歌用从她那里学来的技术给她按摩。 青萝没有想到笙歌的按摩技术这么好,看着他认真劲儿,青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打精神,说实在的,现在她有点累。 手触着他的鬓角:“小楼,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笙歌垂下了眼睛,难为情的模样:“我只是听到了国师说你在沙漠遇到龙卷风的那一段,害怕了。” 青萝倾过了身体,抱住了他,把脸隔在了他的肩膀上:“所以,就怕我不见了,就丢下了那些客人,傻瓜,我说过的,我会在你身边的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娶我。” “要不。”笙歌的语气急切了起来:“要不,咱们明天就成亲,然后等你爹娘回来我再去拜访他们。” 笙歌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向世人宣布她是他的皇后。 他猴急的模样使得青萝笑了起来:“现在我们和夫妻没什么两样啊。” “可是。。。” 青萝打断了他的话,岔开了他的话题:“小楼,你再像今天这样人家会不会骂你是昏君,而我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祸水。” 笙歌好脾气的笑了起来:“让他们骂好了,这昏君和祸水是天生一对。” “昏君你当好了。”青萝靠在他的肩上,懒懒的:“我可不愿意当祸水。” 她的身体可柔软,现在两个人又是身无寸缕,她又是整个身体贴在自己,特别是现在胸前软软的那两团。。。。 “阿萝。。。”拉长着声音唤着她。 “嗯。。。” “阿萝。。。”再拉长一点。 “嗯。。。” “阿萝。。。”再再拉长一点点。 青萝的睡意一下子没了,竖起耳朵。 “阿萝,你真好。”他的舌头落在了青萝的耳廓上,呢喃。 “不。。。”青萝干巴巴的:“小。。楼,我一点也不好。” “不,我说你好就好。”他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挑逗着她。 “小楼,我。。不好。。”青萝的声音开始结巴了:“我。。。。” 还没有等她话说完整,他已经吻住了她了,笙歌又一次在青萝的身上耍起了流氓了。 半夜,小姜的屁股一阵疼,那张放大的脸使得他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顺势跪在地上:“王。。上。” “去弄一些吃的东西来。”他发号施令。 这个时辰让他去哪里弄吃的过来啊?小姜望着那理所当然的背影心里发着牢骚,不过,他确定,李先生应该比自己还命苦,从黄昏时刻到现在这个时辰,还没有让她吃饭,那该有多饿啊。。。。 还没有睁开眼睛,手就自然性的往里面一捞,没有捞到实物,笙歌舒心的笑了起来,她一定是生气了,昨晚的鸳鸯戏水应该把她折腾得够呛。 再伸手一捞,还是没有,这下笙歌睡意全没了,转过头,里面的位置空空如也,该死的,这个女人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 慕容说,这个世间最动人心魄的画面不是哪位倾城之姿的女子为你跳着举世无双的舞蹈而是住在你心上的那个人在某一天你醒来时见她衣着淳朴挽着袖子站在灶台上为你燃起了炊烟,当时他反驳,说那是御厨,是御膳房的事情,他说要是他女人他绝对不会让她干那些的。 此时此刻,当她站在灶台上下面时,笙歌觉得慕容那家伙还说得很有道理,在这个清晨,他见到了那个动人心魄的画面。 今天是他实岁满二十七岁的生日,他的阿萝在为他下长寿面呢。 不管那在灶台下生火的绿珠,轻轻的走了过去,从背后环住了她,头埋在了她的发顶上。 青萝脸色大噪,这绿珠还在身边呢。 绿珠弄好了火,脸红耳燥的退了下去。 等绿珠走了后,笙歌跟紧得从背后贴住了青萝,带着那种早晨起床的粗哑声线:“阿萝,你真好。” 见她脸红一阵白一阵,笙歌轻笑了起来:“你放心,不是昨晚的那种好。” 青萝一阵不自然,索性任他抱着。 他看着她打蛋,看着她捞着面线往碗里放,只觉的心里头仿佛被什么涨得满满的仿佛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就要溢出来了。 “阿萝,你真好!”笙歌叹息着。 此时此刻,他再也想不起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这个为他煮长寿面的女人了,只觉得她好,这个世间上再也没有什么比她更好的了。 九月初一,是昭蜀新君二十七岁的生辰,今年君王特令,为先帝守孝三年,不举行任何宴会庆生,不收任何礼品,一切等孝满再说。 可是还是有大臣的家眷变相的拿着礼品往桂玉宫,那些人觉得巴结到了乌玛贵妃就等于巴结上了昭蜀的王,桂玉宫的宫娥小斯一个个把那些送礼的人打发回去,好不容易把她们一个个的打发回去,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聚在一起,近半个月以来,他们发现他们的主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露过面了。 其中最年长的宫娥鼓起勇气问愁眉苦脸的莫姑娘:“莫姑娘,贵妃娘娘那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莫姑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年长的宫娥讪然,然后岔开可话题:“几天前,那位来找主子的姑娘我好像见过,就是那天在芙蓉树下站了好几个时辰的姑娘。” 见没有人对她的话感兴趣,她声音拉大了一点:“不过,说也奇怪,她的那张脸和十几年前没有任何变化,我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躲在一边细细的瞧了一会,还真得是她,我越看越奇怪,哪有人一张脸十几年没有变化,你们说神不神。。。。。。奇。。”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见已经许久不露面的乌玛贵妃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除了莫姑娘以外,其余的宫娥已经跪倒在地上,还没有等她跪倒乌玛贵妃手指向她:“你再说一遍。” 正阳殿,宫门外一阵阵的喧闹声打破了这个一向戒备森严,静寂威严的宫厥,守着宫门的侍卫正在和乌玛贵妃的侍女交涉,而乌玛贵妃冷冷的站在一边。 “你们睁大你们的眼睛,这是先帝的令牌,看清楚。”莫姑娘大发娇嗔。 侍卫依然无动于衷,把她的身体隔在宫门外。 “让他们进来吧。”一声不大不小的女性声音响起。 乌玛丹枫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皇宫里竟然还有她进不了的地方,更没有想到她要进自己夫君的寝宫还要那名叫李青萝的女子的首肯。 而且,那女子在世人眼中的身份是王的老师,那些侍卫无视昭陵王的令牌可他们只听她的吩咐,看来,她这贵妃的身份是当得挺可悲的。 进入到了内殿,绿竹奉上了茶,这情景乌玛丹枫觉得似曾相识,那年,她住在东宫,她来找她,她的侍女也是如此这般的奉上了茶,只是,当时她东宫女主人的身份挂得是虚号,而现在这个名叫李青萝的女人堂而皇之的住在了她夫君的寝宫了。 丹枫没有去碰那一杯茶,而是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逼向她,目光灼灼。 “姐姐,为什么当时你要走呢?嗯?” “我也不知道。” “小哥说自姐姐走后他就发现自己像离开水里的鱼,如果姐姐不走小哥就不知道姐姐对他是那么的重要了,小哥说很喜欢很喜欢我的,我信,如果姐姐那日不走的话,现在我和小哥的孩子该已经会唤我母亲了。” “是啊,如果那时我不走的话你和小楼的孩子也应该很大了。”青萝苦涩的牵了牵嘴角。 “竟然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嗯?” “如果我说其实我并不想回来,你一定不会相信吧?丹枫。”青萝苦笑。 “闭嘴。”手一抹,那还很烫的茶水掉落在地上,茶杯发出了裂开的清脆声音:“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 “如果,你当时不回来的话,小哥迟早会钟情于我的,我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而你李青萝算什么,就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你为他做过什么?你只会给他没完没了的伤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弃他而去,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请问,这又是哪门子的爱法?” “李青萝,你到底对他存在什么样的居心?” ------------ 104 梦醒时分时(七) “李青萝,你到底对他存在着什么样的居心?”乌玛丹枫就这样停在她面前,问她。 青萝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了窗前,望着天空,皇宫上的天空总是被一座座高大的建筑切割得七零八落的,不像在外面看到的那般无边无际,从前在凤仙山,她可以躺在山头上的大石块上,在八,九月的时候看着云朵因为风的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一会像山羊,一会像大象,一会像人的脸。。。。 此时,正是九月,凤仙山的红叶该已经变黄了,她有多久没有闻到山风的滋味了。 “丹枫,现在的慈云寺应该很美吧?听说在慈云寺有一种猿猴专门偷吃香客们的香蕉。”青萝语气略带着一点点的惆怅。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的声音冷冷的在背后响着。 “为什么我和小楼在一起你会认为我居心不良,至于你说的我什么都没有为他做那些问题我是想都没有想过,所以我也回答不了,小楼六岁的时候我便来到他身边,当时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对他用情,这世间最难把握的就是男女之间的情愫,而我认为最真挚的情感亦是无法论斤论斗来计算的,计算了那些情感就不纯粹了,所以丹枫你才会义无反顾的放弃了外面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为了那个叫楼笙歌的男人住进了这个华丽但却如金丝笼的皇宫,你应该懂得啊?“ “感情的事从来都由不得我们,为了逃避这段感情我离开昭示近五年,可到头来发现就是你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没有用,爱了便是爱了。” 丹枫笑了起来,摇着头:“李青萝,好口才,就这么一会就可以扯出了长篇大论,可你不该把我蒙在鼓里让我当彻头彻尾的傻瓜。” “没有想过要瞒住你,本来小楼是想在中秋夜那天对你说的。” 这下,丹枫把眼泪都笑出来了,瞧瞧,自己有多么的天真,还以为她终于盼来了属于她乌玛丹枫的艳阳天了。 站直了身体:“李青萝,你给我回过头来。” 青萝回过头来,两个人隔着二十几步的距离对视着。 “我师父说,这个世间有一种物体,它们可以是树木,可以是花草,但凡有着生命,它们在漫长的生存时间里吸取日夜精华后会蜕变,人们叫它们妖精,它们会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象,包挂人的面孔,它们还会魅惑人心。” 定定的停在那里,她说:“李青萝,有人说你的脸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我想请问一下,你为何会长着一张不会变化的脸。” 她的手落在了腰间,继续说着:“李青萝,你是妖精。” 那瞬间的亮光晃花了青萝的眼睛,乌玛丹枫魔术般从她的腰带里抽出了剑,那剑花晃花了她的眼睛。 她呆呆的望着那迫近自己眉间的剑尖。 很久很久的以前,李青萝也是一个努曼的,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的孩子,不知道那一剑承受下来,丹枫会不会相信她。 相信她真的努力过不让那段感情脱轨。 李青萝很希望得到乌玛丹枫的谅解,因为在她心里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李梦萝,在她不在爹爹,娘亲的身边时,她代替她抚慰了他们的心灵。 正大殿的军事议事厅里,离昭蜀帝都最远端的西北的强盗猖獗,驻西北的官员一份份文书上来,希望朝廷派兵围剿,现在议事厅里正为要不要出兵吵得不可开交。 “你们。。。”正在正中座位一直不发一言的君王突然站了起来:“你们都给朕闭嘴。” 说完后离开了座位他脚步越来越急的朝门那边走去。 笙歌也无法解释自己心中的慌张,只是有一种念头驱使着他,现在他想见到她,仿佛此时见不到她从此后自己便会失去她。 见那站在窗前的人坦然的闭上了眼睛,丹枫的手抖了一抖。 她是妖精,她有不会改变的容颜,是她魅惑了她乌玛丹枫的夫君,现在她又要来魅惑自己的,咬了咬牙,调整剑尖,这次是剑指她的咽喉。 只一剑下去,从她的咽喉里就溅出了血,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在仅差毫厘之间,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剑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左右,剑尖擦向了她的皮肤,划出了极淡的血横。 有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如疾风般的卷过来,丹枫手中瞬间的剑脱手,瞬间落在横梁之中,她被一股重力推到在地,一个修长的身影停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窗外的天光。 丹枫眯起了眼睛,那人没有生气,没有暴怒,只是沉痛的看着她,他手一挥,横梁上的剑掉落了下来,那本师傅送她的削铁如泥的宝剑就这样断成了七,八节。 没有再理她,他朝窗前站着的人走去。 乌玛丹枫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托起了她下巴,细细的检查着她的脖子,看着他用手指细细的去抚摸那淡淡的血口子。 而她自始至终站在那里,没有慌张,没有哭诉,只是说:“小楼,我只是忘了躲开,我刚想躲开的时候你就来了。” 窗外的天光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曳着,宛如两片薄薄的剪影,相符相存,他说,一离开她他就像离开水中的鱼。 还真像。 乌玛丹枫闭上了眼睛,那画面她不忍看。 他恶狠狠的对她说,李青萝,等会再和你算账。 笙歌让小姜叫来林太医,让绿竹把青萝带到了内室。 青萝在丹枫的面前微微一顿。 丹枫昂起头看她,那光景竟让她觉得熟悉,宛如这样的情景在她某个不知道的年代里在某个她不认识的空间里曾经经历过。 怔怔的,她被人抱起,那熟悉的气息一下子令她闭起了眼睛,在夏国,她的小哥也像此刻一般的抱过她,那时,她受伤了,他就这样抱着他从战场走到了军用的医疗帐篷,那时他心疼她担心她。 而现在显然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丹枫睁开了眼睛,他生气了,从她下巴的棱角可以看出他生气了,他的小哥一生气下巴的颧骨会特别的突出。 重新闭上了眼睛,晚秋的风吹过了她的脸庞,丹枫觉得冷了。 回到了桂玉宫,在她的寝宫里,把门和窗都关上了,从文案上拿着毛笔沾了墨,一步步的来到她面前,狠狠的把上衣脱掉,把里衣拨开,然后,低下头,在自己的靠近心脏的部位圈上了圈,再从他的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放到她的手上,他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没有说半句话,几乎是一气呵成。 站在她面前,手指着心上的那个圈,深吸了一口气,说:“乌玛丹枫,就这么想杀她,如果你非要那么做不可,那么,往这里刺好了,据说这个部位是生命的临界点,不会至死,但如果你刺的深的话,那伤口表面会愈合,但只要一牵动心脏就会没完没了的疼痛,我不能把我的命给你,我的命还要用来守护昭蜀,我还要用漫长的余生来陪伴她,让她幸福,所以,我不能把命给你。” 乌玛丹枫握着手:“你要把漫长的余生来陪伴她,那么,我呢?那个和蒙上红盖头,你拜了天地的乌玛丹枫要怎么办?” “很遗憾,小枫,楼笙歌不能把他的心分成两半,一半来爱她,一半来爱你,所以,我只能让我的心来为你承受痛楚,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男人真奇怪,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竟然也想得出来,不,应该说,最有本事的是李青萝,她竟然让楼笙歌为她做到如此的地步。 果然啊!李青萝是一个异类。 狂笑了起来,拿起了手中的那把匕首,匕首尖点向了他的胸膛画着圈的部位,抬眼看他,他平静的,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 “小哥,李青萝有什么好的,除了会讲大道理外她什么都不会,和她在一起时你不觉得无趣么?” “嗯!她那个人是有点闷,喜欢讲一些大道理,还喜欢骗人,可这么办,小枫,我竟然觉得这些也是她的好。” 从前,丹枫觉得楼笙歌是一个打死他他也不可能讲出这般肉麻的话来的那种人,可,瞧瞧,他讲得比谁都要肉麻,那些京城茶楼的老是把情情爱爱挂在嘴上骗取人们荷包里的银两的说书先生恐怕要甘拜下风了。 昭蜀的民众应该为他们的君王是一个情种感到自豪吧! “小哥,你喜欢李青萝的身体吧?”丹枫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在正阳殿李青萝颈部的那个牙印,那牙印应该属于楼笙歌的把,那么的深刻,仿佛要把它永远的烙印在她身上,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让她看到那些呢:“小哥,你是受到她的身体的迷惑吧?这皇宫里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为什么是李青萝。” “是啊!这个皇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为什么会是李青萝?这个问题在我十几岁时便没有答案了,我只知道的是只要这个皇宫里头住着她,我便不会觉得孤单,觉得心里踏实,只是这样而已。” 眼眶里荡起了泪光,闭上,把那泪光藏在里面,她不会像李青萝一样用眼泪来蛊惑男人的心的。 其实,乌玛丹枫也是那样子的啊!只要这皇宫里头住着楼笙歌乌玛丹枫就觉得不再孤单,觉得心里踏实。 那一个时刻,乌玛丹枫竟想如果自己是李青萝就好了,就是妖也没有关系的。 “小哥,如果我说李青萝是妖,你信不信?” ------------ 105 梦醒时分时(八) “小哥,如果我说李青萝是妖,你信不信?”直直的她问:“如果我告诉你,其实她也许在这个世间已经生存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你,其实她已经很苍老很苍老了,你信不信?” 笙歌把丹枫的已经偏移了位置的匕首往胸膛里画着的那个圈里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不,她不是妖,不过,即使她是妖,即使她已经在这个世间生存了几百年,几千年,即使她已经很苍老很苍老我也爱她。” 这时,丹枫想要是她是李青萝那该有多好啊。 可乌玛丹枫永远不是李青萝,永远成不了李青萝。 有那么一瞬间,丹枫真想当一个淘气的孩子,想把那匕首的剑尖偏移一点点的位置,以最精准的角度刺向他的心脏中。 这样,他该不会讲出那种肉麻的话来了吧?可这怎么行呢?她为楼笙歌付出的那些情感她要怎么收回来? 李青萝那个女人说情感从来都是无法论斗论进来计算的,不,她乌玛丹枫付出去多少就得收回多少。 丢掉了匕首,乌玛丹枫双手一摊:“以为这一刀下去,你楼笙歌便不再欠乌玛丹枫了,从此后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和李青萝长相厮守了?小哥,你是不是这样以为?” “丹枫,从和我拜天地的那一天,你就应该知道自己嫁的是一个帝王,为什么你就容不下她呢?” “我可以容得下任何人可我唯独无法容忍李青萝,我乌玛丹枫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我信任她,可她回报我的是什么?” “为了逃避这段感情,她两次出逃,这样还不够么?” “那么,楼笙歌,我来问你,李青萝就这样容许你左拥右抱?”丹枫挑了挑眉,带着嘲讽。 “不,即使她容许,我也不容许,我已经说了,楼笙歌的心理不可以分成两半,一半来爱她,一半来爱你。” “那么,我呢?你要我怎么办?”丹枫的手有点发抖。 “我会送你出宫去的!”他说,没有经过任何挣扎,语气平淡,就像和她讲着寻常的话语。 如果可以,如果现在有一个可以提供飞翔的高台,她想,那么,乌玛丹枫会和春未央一样苁身一跃吧?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肝脑涂地。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师姐的心情了,一个人背负着巨大的爱和巨大的恨如果做不到忘却那么就选择另一种方法来寻求永远的解脱。 记得,在慈云上有一位为情所困的师姐告诉她,男人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当宝,把不喜欢的女人当草,原来说得有几分道理。 我会把你送出宫去?所以,这话他可以轻易的说出,只因为不爱。 他捡起了地上的匕首重新放在她的手上,指着画圈的位置:“小枫,恨吧?如果恨的话就往这里就往这里刺下去。” 丹枫握着匕首,此时此刻,她其实想把那匕首往自己的心上刺,那样,就不恨不痛了吧。 可是,她的阿爹从小就教她不丹族的儿女要怀有和岩石般僵硬,可猎豹一般勇敢的心,所以,不能。 她乌玛丹枫是不丹族的儿女。 再次丢掉了匕首,她笑了起来,用第一次遇到他时的那种笑容。 “不,我不会这么便宜你们的,我要把你们对我的愧疚变成横在你们心里的一根刺,信么?小哥,那根刺会越长越大的。” 笙歌没有再回答她,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管你下不下手,我都当你下手了,那么,从今往后,我不再允许你动她一根汗毛,如果,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的话,那么。。” “那么,朕会让这个世界再没有叫不丹的这个民族,不仅如此,朕还不会让属于不丹的一草一木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乌玛丹枫,你应该了解的,那个叫楼笙歌的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终于,这人对她抬出了那个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称号了,这昭示着他的身份还有不容许冒犯的皇权。 乌玛丹枫怎么会不信呢?那些温柔的笑只是他的表象,那年,攻打夏国,夏国其中的一位城主放出了一群脱缰的野马群来冲击昭蜀大军的阵型,他那心爱的马因为怯场,他眼都不眨一下就往那头陪伴过他和他一起立下赫赫战功的马最致命的部位刺去,那马当场毙命,他说那马配不上昭蜀的那片领土和荣耀。 而面对着夏国另外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他在攻打了半个月无果后,他说,擒贼先擒王他说在明天黎明之前,他会把城主的人头悬挂在那座城的正中门,当时,大家都明白即使是最有能力的刺客也不可能完成,那天他单枪匹马真的把那位城主的人头悬挂在城门上,他大摇大摆的告诉那些守城的士兵自己是最好的刺客前来提取城主的人头的,结果被士兵当成了疯子关进了牢房里,当晚他就鼓动牢房里的人越狱,乘乱的时候取了城主的首级。 现在他说只要她一动那叫李青萝的女子他就会毁掉不丹的所有一切,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讲理到这种程度。 他丢下了这一段话,就朝门口走去,门口有从天空狂泻下来的光,此时正当正午过去一点点,那些光十分的强烈,随着他的一步步走近,那些光芒把他整个人的身影吞噬了。 那年,有绝好的春日,他们从夏国凯旋的途中,在一处小山丘有成千上万的春花,他躺在那些花海上,望着如水洗般的天空,她躺在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模样把一朵小黄花叼在嘴上,时光静好,两个人一起望着天空。 现在,乌玛丹枫觉得她再也找不回那时的楼笙歌了。 笙歌站在正阳殿的花园里,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那正在装模作样的女人,她脖子上的那道剑伤已经上好药了,只要那剑在往深一点后果不堪设想,要是他没有赶回来,那。。。 那她还会站在那些花间,逗着那绿竹叫小鼻涕虫的孩子,还会用清脆的声音轻轻浅浅的笑着么? “李先生,王上在看你吧?”绿竹在那道逼人的目光下不自然的低声说着。 “不是,他不是在看我。”青萝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王上不是在看李先生啊,绿竹更不自然了,她整理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刚刚那小鼻涕虫有没有弄乱她的仪容,她绿竹可是皇宫里头有名的童颜。 “他也不是在看你。”青萝哭笑不得。 绿竹讪然。 “绿竹,你带着那个小东西下去。”笙歌终于不耐烦了。 整个花园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下,轮到青萝讪然了,很明显,那人显然被气的不轻,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那股戾气。 “过来。”笙歌冷冷的对着那站着花园一动也不动的女人说。 青萝硬着头皮,调整好脸部笑容,一步一步的移了过去。 又硬着头皮,学着那些宫娥的模样对他福了一福,笑嘻嘻的:“小女子对于王上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决定以身相许。” 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要是在以前,他就是不以为然也会动了动脸部来表示一下,可今天他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 “小楼,”青萝呐呐的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只是忘了躲开,当我想躲开的时候你就来了。” “李青萝。。”笙歌把三个字叫得咯咯作响。 叹了一口气,神色已经染上了黯然,望着天际,幽幽的说着:“当时,我只是觉得丹枫不会,不,也许她会不舍得杀我。” “不舍得杀你。”笙歌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吐出:“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你。。。” 你已经身首异处了,接下来的话他连说下去的勇气的没有。 “小楼,我看见了,丹枫在剑要刺到我的时候她的手抖了。”目光从天际拉了回来直直的落在他身上。 笙歌一下子把她紧紧握住了她的肩,愤怒而沉痛:“可她还是刺了,李青萝,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拿自己的命来赌?你以为人性就像你种在窗台上的花,只要你定时给它们浇水花期一到,它们就会开出美丽的花朵,你以为人性就像你从外头带来的小树苗,只要你把它种在地上它就可以长成参天大树,到了一定的时间它就会绿荫成盖,供你遮风挡雨。” “阿萝,你住在这宫里那么多年了,这个宫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勾心斗角,你不是一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学不会,要是我晚来一步。。。。” 是啊,要是他晚来一步她该怎么办?难道要再天真的告诉她他是仙子她会逢凶化吉么?她现在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有那种本事了。 青萝抱着了笙歌,紧紧的抱着,这个时候产生后怕会不会来得太晚:“小楼,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了,要是往后我一遇到危险,我答应你第一时间就逃,有多快就逃多快。” “不会的,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的,阿萝,我保证。”笙歌紧紧的回抱着青萝,这个女人终于知道害怕了。 九月初二,一向深居简出的皇太后突然出现在正阳殿,那些守门的侍卫把皇太后拒之宫门外,号称王上有旨意,勒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正阳殿。 正阳殿把守森密,还有君王的的亲信虎视眈眈,她看得心里一动,当即来到凌霄阁,进入凌霄阁她直奔轩朱园。 轩朱园的内室一切整整齐齐的,但还是会从那略带沉闷的空气中嗅出它的主人已经许久没有在此居住过了。 守着轩朱园的宫女眼神闪烁,皇太后心底里一沉,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没有多问走出了轩朱园。 站在这宫里头唯一的梧桐树下,皇太后昂望着那高大的乔木,她的少女时代有一段时间在母亲的家乡住过,那是一个安静的小镇,小镇上到处都中着梧桐树,一到夏天,梧桐树特有的气息会浓浓充斥在小镇的周围,那时,她和表姐从梧桐树下走过,小镇的少年都会对她这位京城里来的望族的小姐行注目礼。 有多少年她没有见到这种乔木了,在宫里,梧桐树是下等的乔木所以不容许栽种的。 站在树下,突然的,潸然泪下,不知道为自己,还是为今早前来辞行的乌玛丹枫。 昭蜀一零二七年,记载着宫里头官方出行的宫史记载。 ----九月初二,乌玛贵妃回不丹省亲,只带一名叫莫莫的侍女,此行为密。 ------------ 106 黯然伤神时(一) 昭蜀一零二八年,楼笙歌二十八岁,这一年除了昭蜀派五万精兵支援西番帮西番国平定内乱外,并无大事发生,只是皇宫里的人在鲜少见到乌玛贵妃,也没有见到她陪伴君王出现在一些公众场面,皇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说法,乌玛皇妃为了求子在寺庙修行,也有另外一种说法,乌玛贵妃是有喜了,现如今君王特意让她留在深宫安心养胎,更有人猜测,乌玛贵妃是不是已经失宠了。 这一年初一,帝都下起了鹅毛大雪,青萝打开了昭陵王在正阳殿从前的书房,见笙歌躺在昭陵王从前喜欢躺在上面的靠椅上,昨日,是昭陵王的死忌,他从皇陵回来就把自己关在这里了。 青萝一整晚都没有来打扰她,有时候,人们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来哀思,来凭吊一些生命中至亲至爱的人。 见她进来笙歌睁开了眼睛,眼里有淡淡的哀伤,青萝把一碗莲子羹放在一边,半蹲在他身边。 笙歌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许久。 “阿萝,我觉得自己对不起王父,他那么喜欢小枫,可我却让她缺席了他的第一个忌日,还有,昨日,在皇陵,楼裘歌开口闭口君臣,我。。。” 他说到这里什么停了下来。 九月初,丹枫留书离开皇宫,她留下的薄薄的信笺上只写着----我需要时间一个人想一想。 在她留书出走后,青萝陪着笙歌在桂玉宫枯坐了一夜。 青萝手去触他的另一只手,一片冰凉。 手不停的搓这他的手背,青萝专心一志的想让这手变热起来,那认真的模样一下子使得他心里暖洋洋了起来,手一拉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两个人挤在不大的靠椅上,身上盖着貂皮做的毯子。 “小楼,知道么?那天,王上对我说什么了吗?”青萝侧翻过身,脸朝窗外。 笙歌摇了摇头,神色寂寥。 “他说。”青萝清了清嗓音:“李青萝,朕允许你和我的孩儿在一起了。” 笙歌的眼眸染上了淡淡的欢喜,手落在了她的鬓角上:“他这样说了么?” “嗯!”青萝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那雪下得更大了。 笙歌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纹。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雪花。 雪小一点的时候,青萝拉起了笙歌。 每年的初一到十五的这一段时间,是朝廷休朝的时间,文武百官在这一段时间里一般都会陪自己的妻儿过年。 离皇宫大约有半里路东郊的裘王府,那两位踏雪而来的访客让楼裘歌觉得十分的意外,而拉着两个孩子的慕容欢则是受宠而惊,她印象中的,她的夫君和他的弟弟感情是十分的凉淡的,更别说是亲自到访了。 令慕容欢讶异的是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起初,她还以为是乌玛贵妃,她披着连帽的斗篷,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细看时慕容欢才知道原来另有其人。 那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她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后来知道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昭蜀君王的老师她是挺佩服的,那女子的面相生的柔和,看着让人如沐春风。 在这样的大雪天里,他们一黑一白,倒也赏心悦目。 那两兄弟僵硬着表情,楼裘歌冷漠而略带拘谨,而笙歌也带着淡淡的疏离,青萝皱了皱眉再松开,笑笑:“王爷,我和小楼刚好路过这里想来王府蹭一顿饭,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伸手不打笑脸人,楼裘歌不自然的勾了勾嘴,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慕容欢则是已经张罗开了。 那个大雪天,他们围着炉子,炉子里有热气腾腾的肉汤,桌上摆着年味十足的饭菜,管家在一边煮酒,酒香怡人,庭院里有开得正欢的寒梅,那从小就不对盘的兄弟两在这种气氛的萦绕下从开始的相对无言到最后各自述说对方的不是,再到后来忆起了他们的父亲。 微醺,两个人相视苦笑。 慕容欢偷偷的观察那位李先生,在宫里,偶尔有人会对这个李先生好奇,大家都在猜测她的背景,也偷偷的议论她,只是,那位李先生在宫里是难觅踪迹。 现在,她坐在他身边,叫他小楼,叫得时候十分的自然,她偶尔会把一些食物放在他面前的蝶子里,在他说得忘形的时候提醒他食物要凉了,他会停下来,有点懊恼的对她笑,然后,吃光碟子里的食物,那光景慕容欢看着挺温馨的,还流露着默契,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应该是长年累月形成的。 慕容欢作为右相慕容家的长女下嫁给了当朝的大皇子,深知宫中的规则,她奉行的是以和为贵,对于眼前的君王,她是心怀感激的,在昭蜀,一般新君登基,都会把皇族的兄弟下放到远离京城的封地去,可他还是让他们留在原来的府邸,也使得她可以不用离开自己的父母,因此,好几次慕容欢都劝自己的夫君放下往日的介怀。 可那长年累月累积下来哪能一朝一夕解开的。 今日,慕容欢是很乐于看到这样的场景的,她再看君王的眉目,他看身边的那位女子时十分的柔和,还不避嫌的帮她卷起衣袖。 感觉到慕容欢的讶异,青萝尴尬的避开。 慕容欢看着心里一动,继而,不敢深想。 那一顿饭吃到了华灯初上,楼裘歌和楼笙歌俨然已经双颊染上了酒意,楼裘歌把他们送至门口,笙歌没有直接上马车,而是站在了灯下,微眯起眼睛愀着楼裘歌,楼裘歌胸中酸涩,他那模样仿佛把他们带到了孩童时期。 他年长他六岁。 那年,他还是一个稚儿,对着王父带回来的那个襁褓中的粉嘟嘟的婴儿十分好奇问王父那是谁啊王父当时回答那是你皇弟。 皇弟啊,彼时他心里欢喜,觉得那小家伙粉嘟嘟的模样十分的可爱。 后来,后来他们就一点点的长大了,在逐渐成长的岁月中在宫里那些永无止境的明争暗斗中渐渐遗失了真心。 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涌动着,热热的,烫烫的。 “那个。。如果下次路过了,可。。。可以过来吃饭。”就这样话冲口而出,说完后急匆匆的进门去了。 “小楼,听到了没有?大皇子说让你往后要是路过了可以过来吃顿饭。”青萝扯了扯还在发呆的笙歌。 笙歌没有回答,只是拉着青萝上了马车。 雪越来越小了,因为路上有积雪的关系,马车走得特别的慢,雪在这个时候也停了下来,偶尔,天空有零星的雪花有一下没一下的飘着,永安街沿途的商店门口挂着新年的红色灯笼,那些红色的灯笼印在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极好看。 青萝靠在了笙歌的身上,卷起了马车的窗帘,那致景看得青萝心中不胜欢喜。 那眉目舒展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女子让笙歌心生恍惚,再加上着如梦如幻的街景,感觉只要一碰她就会没了,常常,她总让他觉得害怕,她那可以日行千里的大鸟让他不安,她口中的家乡让他也觉得不安,她在他十三岁那年的突然离开也让他不安。 那三年到底她去了哪里? “阿萝,你说。。。。”迟迟疑疑的,笙歌开口。 青萝昂着脸愀他。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再也找不到你?” 青萝把他敛起的眉一下下的抚平,让它们舒展:“你怎么会找不到我呢?我哪也不会去的,即使有一天你找不到我,我也会找到你的。” 即使有一天你找不到我的时候,我也会找到你的,笙歌听着心里欢喜了起来,是啊,那人,总有办法找到他, 这一年,在笙歌不上朝的那些时日里,他们躲在西郊的别院里,偶尔会去参加那些不是很热闹的庙会,也像虔诚的坠入爱河的男女在月老庙里祈求姻缘,他们还到集市去,向那些的小贩买年货,回到别院里,在幽柔的灯光下,他把剥好的葵花子一个个的放进了青萝的口中,他还很天真的买回了一大堆枣子,因为那卖枣子的小贩告诉他在这个时节多吃枣会早生贵子。 于是,住西郊的那十几天里青萝天天被逼吃枣子。 当外面下雪时,青萝会给笙歌做那些南方的菜肴和糕点,虽然,做得不是很地道,可他总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上元灯节,他们启程回宫。 上元灯节当晚,昭蜀的民众迎来了他们新君主持点灯仪式,新君英俊的面孔,勃发的身姿取代了昔日的老君王,只是,那夜,人们并没见见到深受他们拥戴喜欢的乌玛贵妃,于是,从上元灯节后,乌玛贵妃怀有身孕的消息在帝都的大街小巷流传着,直至春天来临还是没有得到印证。 初夏,青萝去看了已经上了学院的小闽,她站在一边看着他跟着先生摇头晃脑的,这一日,她遇到了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面的闰月。 闽闰月现在负责培训那些最为潜质的侍卫,从昭陵王去世后,他就开始隐居幕后,君王登基后并没有指定他成为他的御前侍卫。 闽闰月在初见青萝时细细的把她瞧了一番,点了点头,如兄长般的:“脸色还算不错,看来他把你照顾得很好。” 他们拉着小闽一直沿着鸳鸯河畔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小闽用他稚气的声音在唱着不成调的儿歌。 临别时,闽闰月说,阿萝,王上派了一批批的侍卫秘密去了不丹,每一次都带着他的亲笔信盏。 青萝没有应答。 过了一会,他又说,阿萝,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愧疚心达到了某种高度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你。。。。 接下来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 “我知道。”望着江水,青萝静静的回答:“而且我也明白,闰月。” ------------ 107 黯然伤神时(二) 盛夏,几位来昭蜀求学的王子纷纷向初雪表达了爱意,还亲自到君王面前求亲,君王轻描淡写,一切尊重初雪公主。 仲夏夜,初雪在兰亭摆宴,宴请钟情于她的王子们,当着在暗夜里灼灼开放的牡丹,说,东国的女子对爱情忠贞不二,东国的女舞者只能情归那位第一次看她们跳“长青”的男子,那是宿命,而她,在她十六岁那年已经把“长青”送出去了。 这一番话仿佛像长了翅膀,一日之间在宫廷里头传开了,对爱情忠贞不二的女子和已经心有所属的男子,它宛如一段凄美的爱情传说,那些支持乌玛贵妃的人也开始在私低下表达了对那个来自异域的美丽纯真女子表示了敬佩。 当这些传到了青萝的耳边时是第二天的黄昏,那天,如血的晚霞染红了天边,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乌玛丹枫的情景。 只是,这如歌般的晚霞落让整个空旷的正阳殿染上了厚重的色彩,那时,青萝想,这样的晚霞一定会把整个凤仙山都染红了。 “忠贞不二?宿命。。。”青萝喃喃的念着。 在那片晚霞下,青萝突然觉得没有了小楼的正阳殿寂寥如斯,那一刻,青萝觉得疲惫。 暮色四合的时候,笙歌还没有回来,今天是初一,每个月得这一天他都会陪着皇太后用晚膳,从前,在丹枫没有离开的时候他偶尔会落下,自丹枫走后他就再也一场没有落下了。 青萝唤来了青鸾,她已经许久没有坐上了青鸾的背了,她知道笙歌一直忌讳青鸾,即使有时候很想坐上青鸾的背可她还是没有把念想化成了行动。 只是是,今晚。。。。青萝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着厚重的宫墙压得喘不过气来。 当青鸾飞过皇宫,天地的气息扑面而来,苍茫的夜色无边无际,迎着风,青萝大声呼喊着,去紫薇宫。 人世间已经经过了沧海桑田,可紫薇宫依然还是昔日的模样,被一团紫气包围着,青鸾带着青萝在那团紫气周遭盘旋着。 望着那团紫气,青萝发着呆,五百多年的光阴后,她的爹爹,娘亲可安好,要是某一天知道了自己的选择。 他们会失望吧? 青萝把脸贴在了青鸾的羽毛上,那有着美丽羽毛的生物仿佛感知了她的心情,用它头部的羽毛轻轻的磨砂着青萝的脸。 青鸾带着她在紫薇宫周遭盘旋了许久,许久。。 在临近黎明时分,青萝回到了正阳殿,她一踏进正阳殿就见到了在笙歌坐在一边,辉煌的灯火照出了他一脸的阴霾。 张了张嘴,最终,青萝什么也没有说拨开了忘内室的珠帘。 “你去了哪里?宫里并没有你出宫的的记录?”背后,传来了他的质问。 顿了顿,青萝停住了脚步,低声的回答:“我不是回来了么!” “是不是,去见了你的大鸟?”他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嗯!”淡淡的应了一身,青萝再次迈开了脚步,现在,她觉得有点累。 笙歌挡在了青萝的面前:“为什么突然想去见它?” “小楼,”青萝的目光怔怔的落在了那些珠帘上,那些用上好材料做的珠子在灯光下通透炫目,闪烁着华丽的光芒:“有时候,人们会在特定的时刻里想念一些事物的。” “那你说说你想念一些什么,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把它们弄进宫里来。” 昂起了头,直视他的眼睛:“弄进宫里来?” 笑着摇头:“不,不,千万不要,有一些东西一旦被弄进宫里来就会失去了它原先的模样了,小楼,想念只是人们的一种心境,有时候也与事物无关。” “所以为了那种心境你一整夜可以不见踪影,要是你一辈子都沉浸在那种心境中是不是一辈子不回宫?” 青萝抚住头:“不要不讲理。” “你知道我的底线的,我可不介意把你的大鸟再次请进宫里来做客。”他抱着胳膊,冷冷的说。 “随你!”没有再看他一眼,青萝径自越过他。 拿着衣服,青萝往后花园的温泉区。 那熟悉的令青萝眷恋的水还是驱不走青萝的疲惫感,有一些事情青萝是知道的,比如笙歌对丹枫做的一切,每月固定有两封他写给她的亲笔信由他的亲信送到不丹去,有一次,青萝到御书房去找他见他慌慌张张的把信纸藏进了信封了,当知道了那信封里装的是什么时青萝觉得心里难过。 让青萝难过的不是他给她写信而是为什么他怕她知道。 青萝还知道笙歌在盼着丹枫的回信,可丹枫从来没有回过一封信给他,那些时日里,青萝不止一次见他呆呆的望着玉桂宫的地方出神。 不是不懂,毕竟,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时光,一起经历许许多多,在笙歌艰难的时刻里她一直陪伴这她。 可还是觉得疲惫,随着笙歌一天天的临近他的三十岁大关青萝越发不安了起来,茫然,彷徨,煎熬,还有那种发自内心苦涩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她谁也不能告诉。 闰月说,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愧疚心达到了某种高度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把头深深的埋进了水底,这水底让青萝越发觉得无助了起来。 从水底了冒出来,青萝靠在一边,渐渐的,青萝又陷进了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这几天里,她常常梦见了紫薇宫,梦见了凤仙山,梦见了和三师傅坐在牛车里在南方湿漉漉的天气中看着一望无际的稻田,有牧童骑在牛背上唱着民谣她和三师傅跟着轻轻的和着。 青萝是被自己的歌声弄醒的,醒来有斜阳的光从珠帘那头折射过来,她躺在正阳殿的床上坐在她身边的人温温的唤,阿萝。 阿萝,还是和平日一般的声线,语调,吐纳,可青萝听了心里更累了,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从背后抱住了她,声音又低又柔:“你已经睡了差不多一天了,阿萝你生气了?自你住进正阳殿以来,我每日一回来就可以看见你,昨日回来没有见到你我就不习惯了,查了宫里的出行记录,又派人到处去找你,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夜,我猜你一定坐在你的大鸟离宫了,阿萝,你每次一坐上那只大鸟我就心惊胆战的,不是不相信你,不是怕你不回来,而是,怕你的那只大鸟偷偷的把你拐走了,不让你回来。” “阿萝,我觉得那只大鸟喜欢你。还有,你每次坐在它身上都会抱着它的脖子,这样,分明是让它占尽了便宜。” 爱人的呢语从来都是最甜腻的,让人心醉的蜜糖。 听着听着青萝的一切恼怒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抑制不住的轻笑了起来,马上的,背后传来他欣喜的声音,哦,笑了。 他在她背后继续讲:“阿萝,你笑了,笑了就代表不生气了?” 轻叹了一口气,翻过身来,回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了怀里。 九月,雅歌公主带着满三周岁的一出生就被立为乌国储君王子会昭蜀省亲,她来的第三天青萝见到她了。 久违了的楼雅歌脸色红润,手牵着一个长相可爱的孩子,在碧波湖的河畔上,青萝让到了一边,她从她的面前走过,经过她面前时她顿了一顿,那孩子手中玩的小玩意掉到了青萝的面前,青萝低下身体,捡起,把它送到那个孩子的手中。 再站起来的时候,青萝听到楼雅歌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不由的,青萝的心像碧波湖的水荡漾开来,幸福的生活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年末,为昭蜀立后,为昭蜀的千秋基业,为这个世袭帝国添至后人成了时下最热门的话题,每日呈上来的奏折有三分之一都和和这两件事有关的,那些皇室宗亲也开始给君王施加压力。 在这样的纷扰中有传言,乌玛贵妃因为不育被打进了冷宫,在这样的传言中,皇宫新添了一批秀女。 那日,极冷,呵气成霜,青萝在之华门见到了两种迥然不同的景象,之华门是为了一名叫做之华的秀女,很久很久以前,一名叫之华的秀女舍身救下了当时尚年幼的皇子,自己却葬身于冰冷的湖水中。 每一批秀女都要从之华宫进入,青萝站在大理石的台阶上,拿着那些明媚的豆蔻少女一个个的从她面前走过,她们脸上的表情是喜悦的,憧憬的,尽管这么冷的天气,可她们还是硬生生的穿上了可以凸显身材的薄罗衣,脸上被霜冻得红彤彤的增添了几许娇憨。 青萝看着看着就出神了起来,她想起了在半个时辰时,那些被遣送出宫的秀女,她们脸上流露出的或是悲伤,或是茫然,或是绝望,或是不甘与怨恨,或许,她们来的时候也是对这个宫,对那位住在这宫里头最优秀的最至高无上的男子满怀期待。 那个男子代表着一个少女心中的所以美好的念想,俊美无双,勇敢睿智,荣华富贵。 那些离开宫的秀女明明还是如花般的年纪,可青萝看着她们的背影却显得异常厚重,宛如这高墙。 一件狐皮披风落在青萝的身上,也已经不年轻的绿珠把那披风严严实实的披在她的身上,给她戴上了手套,把披风的帽子拉好,这些动作她做得极自然,青萝觉得心里头温暖了起来。 头蹭了蹭绿珠,学笙歌那种小猫儿的口气:“绿珠~你真好。” 绿珠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潮:“李先生,回去吧,要是晚回去,王上又要变成狂躁的小马了。” 在私底下,笙歌是绿珠姐妹口中狂躁的某种动物,有时候是狂躁的牛,有时候是狂躁的豹,有时候是狂躁的鹿。。。。。。 捂紧了领口,青萝迎着风向正阳宫走去。 在正阳宫里有人要是找不到她就会变成了狂躁的小马,所以,这个宫即使再冷漠也存在着一丝丝温暖,像总是怕她冷着的绿珠,说要一辈子对她忠诚的绿竹,如长辈般暗地了对她关爱有加的朱执事,还有机灵鬼小姜。。。。。 更重要的是还有她那狂躁的小马,这样足以。 就这样,这一年在一些些的小风波中飞逝而去。 ------------ 108 黯然伤神时(三) 昭蜀一零二九年,楼笙歌二十九岁,这一年于青萝来说宛如暴风雨来之前的前奏把她弄得筋疲力尽。 昭蜀一零二九年,楼笙歌二十九岁,这一年于青萝来说宛如暴风雨来之前的前奏把她弄得筋疲力尽。 这一年乌玛丹枫回宫,她的回归在昭蜀民众心中宛如划下一道虹彩。 这一年,乌玛丹枫还带回了她的师兄乌玛不凡还有一个叫孔的羸弱少年,从而拉开了一系列纷争的序幕。 二月,慕容作为君王的新生代谋臣和文武双全的威国家的双子星一同和君王微服,同行的除了几名大内高手还有一位姓李的医师,在微服期间的十几天里有侍卫在心底里得出了结论,怪不得乌玛贵妃肚子里迟迟没有消息,原来王上有龙阳之癖,而和王上搞龙阳之癖的赫然是那位医术精湛的李医师。 侍卫有一次在碧连天的草地上见君王和那看着娇小的李医师忘我的拥吻着,倘若那李医师是女的,那是很美丽的画面,君王高大英挺,李医师玲珑娇小,天空无限堪蓝,可那位李医师。。。。 侍卫还发现那李医师一直与王上同住,那慕容大人轻描淡写的,王上身体微恙,需李医师通宵照顾,他觉得慕容大人在说这样话时语气十分的不好,后来,年长的侍卫告诉他慕容大人家有美娇妻,示意他这个没有娶妻的菜鸟不可多话。 侍卫觉得君王是如圣殿里有着英俊相貌的神祗,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之后他觉得王上也不怎么像高高在上的神祗了,那日,李先生骑着的马因为受到了猎人的惊吓导致马失去了控制狂奔了起来,那马把马背上的李先生摔开,离李先生最近的威国将军家的小公子把李医生接到自己的怀里,这突然出现的状况把君王骇住了,一向波澜不惊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连人带马立在那里,回过神来时脸有绿了,一边的慕容大人看似神情愉悦,眼睛落在了不远处。 不远处,威国家的小公子还紧紧抱着李先生,而显然惊魂未定的李先生的手则是勾在那位的脖子上。 从那以后,君王再也没有让李先生乘坐马,而那位威国家的小公子必定是离李先生最远的人。 三月,微服回宫的君王一道圣旨下来,但凡非法占用百姓农田用来建造自家私人别院的不论皇亲国戚一律拆除,还要对那些被占领农田的农户进行按年份进行赔偿。 四月,皇太后的近身侍女把青萝带到了她所居住的岳华宫,皇太后温温的指着花园里一处长期处在不见天日的所在,在那里,有长的甚好的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菌体植物。 她说,李先生,那种植物就叫做苔藓,那种植物的特征是在阴暗的地方可以永久的存活下来,可一旦把它摊在阳光底下它就会见光死,在这个皇宫里,可以接受苔藓这种植物在阴暗的地方生长着,可一旦它想接触光明其结果只有一种,自取灭亡。 回正阳宫的路上,青萝苦笑,这皇宫里的人一个个喜欢说一些让人猜的话,经过紫阳宫的时候,见几位身着华服的妙龄少女,其中就数一位桃红色头上带着白色牡丹花的少女最为耀眼,她站在紫阳宫的侧面宫门前,眼神迷离的看着正大殿。 指着正大殿,她的声音带着少女时期的那种娇憨和不知天高地厚:“不出两年,我就会成为王上的枕边人,会成为王上最心爱的妃子,然后入住紫阳宫。” 身边的几位少女也忙连声呼应。 绿竹啐了一口:“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占着几分姿色就眼高于顶。” 青萝扯了扯绿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事。 绿竹告诉青萝,那桃红色衣服的少女是眼下风头正盛的顾家的千金,那顾家很有能耐,昭蜀的十分之一的税款都来自于顾家,在去年,顾家更是买下了永安街的所有商铺,而顾家的大公子更是近几年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外交手段一流,现在大家都在猜假以时日,他有可能取代于丞相成为王最引以为傲的得力之臣,而刚刚的少女是顾家的四女,顾家就只她一个掌上明珠,更有倾国倾城之貌,近几年已经取代了于可人成为帝都的第一美人。 绿竹还想再说下去,青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是夜,青萝躺在西厢的阁楼里,望着北边的紫微星,四月的夜空十分的清透,更显得那些星子如斗。 有蹑手蹑脚声来到她身边,青萝闭起了眼睛,那人亲吻了她嘴唇,见她没有反应,恶作剧的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往她胸部狠狠的捏了一把。 青萝闷哼了起来,他满意的笑了,再次亲吻了她嘴唇,青萝微微的张开了嘴,他的舌头便撬开了她的牙齿,卷住了她的舌,如鱼儿般的嬉戏着。 直至,双方都快要在亲吻中窒息。 “阿萝。”笙歌眷恋的唤着:“阿萝,阿萝。。。。” “停!”青萝恼怒的用手挡住了他的嘴。 笑了起来,笙歌挤上了青萝的椅子。 “你没有椅子坐么?”青萝没好气。 “我只是喜欢和你坐在一起。”笙歌坏心眼的再往里面挤,直到青萝乖乖的坐到他的腿上。 笙歌捧起了她的脸,细细的观摩着,微微的敛眉:“是不是发生了让你烦心的事?告诉我?嗯?” 青萝摇了摇头,见他还是不相信的样子,青萝荡开了明媚的笑:“真的,我没有烦心的事情。” 收起了笑,抚平了他眉目的棱角,这人近来皱眉的次数多了:“倒是你,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说看看,到底有什么烦心事?” 笙歌抱住了青萝的腰,把头靠在了青萝的肩上:“阿萝,我的那些皇叔爷们越来越像一群被宠坏了的孩子,一个个拿出从前的丰功伟绩来压我,说什么想安享晚年,我不反对他们安享晚年,可你也看到了,他们在百姓们的农田上建立自己的私人住宅。他们还大言不惭的天天在朝堂上争论,喋喋不休。” “小楼。”青萝紧紧的握着笙歌的手:“那些事我不懂,但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能力。” “阿萝。”笙歌溢出:“阿萝,你真好。” 青萝的手落在了笙歌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推拿着,边调侃:“现在呢。。。” 那恰好的力度使得笙歌发出了舒服的叹息声:“现在更好了。” 在他发出了浅浅均匀的呼吸声时,青萝拉下了窗的帘子,挡住了外面的星空。 五月末,磅礴的大雨史无前例的下了三天三夜,那些洪水把一片低洼的地带变成了一片泽国,昭蜀派出了官兵帮助疏通洪水,差不多十天左右,洪水终于退却,令人们意想不到的是洪水退却后却迎来了成千上万的老鼠,被饿坏了的老鼠无处不在,它们毁坏了庄稼,它们闯进了农户的屯粮地区,它们还闯进了昭蜀的储粮仓库。 那一年,人们把这个重大的事故称之为鼠灾。 众人对这样突发的状况束手无策,农业大臣没日没夜的带领着官兵驱鼠,君王也和他的谋臣们思索对策。 尽管他们想尽办法,可收效甚微,那些老鼠隔天还是成千上万的涌出,帝都的商人谈鼠色变,而种田的农户们神情黯淡的望着自己已经毁于一旦的农田,青萝也按照那些书上记载着的方法用来对付那些老鼠,可在别的地方可以行得通的方法在昭蜀完全寻不通。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七,八天,然后,有万千的民众涌向皇城,在宫门请愿,希望乌玛贵妃拿出不丹的技艺像上次一样的救昭蜀的危难。 君王没有出来回应,只是带来口谕,让大家稍安勿躁,他正在想着万全之策。 那几夜里,笙歌都没有回到正阳殿,他都和他的臣子们终日在正大殿里商议着如何驱赶鼠患。 那日,中午,青萝来到了正大殿外,见几位大臣立于烈日下,小姜告诉青萝他们是被王上赶出来的,当青萝问小姜他们被赶出来的是为那般,小姜没有回答,但青萝也大约猜出了几分。 静寂的御书房里,几本被摔到地上的奏折轻轻的躺着,昭示着刚刚这里经历了不愉快的事情。 笙歌立在刻画着昭蜀地形的巨大地图前,背对着她站着,朱执事见到了青萝带着御书房的几个人退了出去。 御书房就只剩下她和笙歌了。 青萝站在笙歌身侧,学着他的把手背在后面敛着眉,他侧过头来看她,眉稍稍的舒展了:“吃过了饭了么?” 青萝点了点头。 “你来这里该不会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的想法吧?”他沉声的问。 向他靠近一点:“不是的,我只是来看看你,看看你这张脸。” 笙歌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稍许,说:“阿萝,我不能那样做,那样对小枫太残忍了,而且,我也不想在欠她了。” “会有办法的,小楼。”青萝定定的望着他。 笙歌把青萝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此时,朱执事兴冲冲的进来,停住,弯腰:“王上,乌玛贵妃回来了,现在在城外。” 青萝只觉的心一颤,一种莫名的不安就这样涌了上来,她抬起眼睛望笙歌,笙歌此时也正在望着她。 他的手指轻触她的掌心,青萝垂下了眼睛。 “阿萝,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可好?”他轻声的问了一句。 “还是不要了。”青萝摇了摇头,指外头:“你看,外面这么热,再说了,我也怕老鼠。” 接下来的几天里,青萝都没有在正阳宫里见到笙歌,只是差小姜过来告诉她这几日他正在全力的对待鼠患,那几夜,青萝连着发恶梦,醒来时就看着身边的床位发呆。 ------------ 109 黯然神伤时(四) 六月,乌玛丹枫回宫,她的回归成了一种类似于传奇般的存在,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一直被昭蜀的人们所津津乐道。 据说,那乌玛贵妃站在高台上,吹奏着短笛,大约半柱香得功夫,笛声引来了成千上万的蛇,那些蛇有秩序的涌出,然后,它们追捕着那些刚刚老鼠,那些老鼠一只只的成为了蛇的腹中食,神奇的是,那些蛇仿佛通人性它们不伤人,也不到处乱窜,如一个个身负使命的军士,仿佛它们的到来只是对付老鼠的,三天的时间里,那些让人们头疼的老鼠就这样因为那些蛇的到来而消失不见,而和老鼠同样消失不见了还有那些灵蛇,是的,昭蜀人已经把那些蛇称之为灵蛇。 而乌玛丹枫因为这次的神奇表现,而在昭蜀人的心理更是达到了无以伦比的高度,立乌玛贵妃为后的呼声更是不绝于耳。 回昭蜀后每年的六月中旬的第一天,青萝都会这白色的河灯来到鸳鸯河,这一日是那位叫大头的军士的死忌,她会在这一天把白色的河灯放在鸳鸯上以此来悼念他,这日黄昏,青萝和绿珠走在永安街上,随着鼠患因为乌玛贵妃的神奇表现已经宣告解除,永安街的商店已经开始开门营业,一些官兵和民众正在清理一些被那些老鼠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场。 沿途中,青萝听到的是人们对于乌玛贵妃不绝于耳的称赞声,青萝从那些人的话语中知道乌玛丹枫其实还没有回宫,她这几天都住在城外的农户的家里,而笙歌这几天也没有回宫和她住在一起。 那些人说,王上对乌玛贵妃可好了,堂堂的一国之君为乌玛贵妃斟茶倒水的,烈日下,亲自为乌玛贵妃撑伞,为乌玛贵妃摇扇子。 那些人说,昭蜀能有这样的国母是昭蜀之福,乌玛贵妃一定是上天派来的,是为了来守护昭蜀这片土地的。 那些人说,夜里,有人看着了王上了乌玛贵妃在那家农户家的后院里久久的相拥着,还看见早晨的时候,王山为乌玛贵妃洗头了。 当听到了王上为乌玛贵妃洗头的时候,青萝停顿了下来,望着前方发呆,直到绿竹轻轻的拉了拉她。 最近,她仿佛会常常的陷入了某种她自己也解释不了的状况中,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茫然。 青萝回过神来,笑了笑,也许是笑容有点苦涩吧,绿珠的眼里有了怜悯,她在她耳畔轻轻的说:“李先生,那些人都喜欢夸大其词的。” “我知道。”青萝收拾好心情,脚步加快了,现在是来凭吊亡者的,要是以这种心情去那位大头哥该有多么的失望啊。 暮色四合时,青萝在灯床上点上了白色的蜡烛,然后把河灯放进了河水中,看着它随流水远去。 那位叫大头的军士说在昭蜀他最喜欢鸳鸯河,之喜欢是因为鸳鸯河上的萤火虫,他的家乡也有河,河边也有萤火虫,还年幼的他最喜欢的是跟着萤火虫跑,幻想着那些萤火虫会把他带到神奇的地方去,他说尽管最终那些萤火虫并没有把他带到神奇的地方去,可他仍觉得快乐。 鸳鸯河的萤火虫并不是很密集,它们零星的散布在河畔的草丛中,其中有一只萤火虫缓缓的落在了青萝的裙摆上,青萝用手去接,那小小的光明在青萝的手心中淡淡晕开,不一会,它又拍打着翅膀飞走,青萝的目光追随着它,直至它消失。 “知道么?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它就会消失。”青萝觉得伤感,书上记载,萤火虫五十天时间变蛹成虫.成虫平均只有五天的生命:“绿珠,你一定猜不到,那些美丽的小家伙它们的寿命只有三至七天的寿命。” “那可惜了。”绿珠的声音也平添了惆怅。 她们坐在河畔柔软的草地上,青萝给绿珠讲起了那位叫大头的军士,讲他的一些事迹,也讲一些国家的风俗习惯。 很晚的时候,她们才返宫,在正中门,那些守门的守卫把她们挡在两旁,因为王上和乌玛贵妃要回宫,得让它们的马车经过她们才可以经过。 很快的,几辆豪华的马车陆续进入宫门,专属于君王乘坐的马车处于车队的中间,青萝站在守卫的身边,看着那些马车从面前经过,也看到风卷起了马车窗帘,通明的灯火照出了马车上相互依偎的男女。 青萝靠在了城墙上,那种疲惫感又蜂拥而来。 回到正阳宫,直至翌日清晨,笙歌还是没有回到正阳殿,然后在梳洗的时候听到绿竹偷偷的对自己的姐姐抱怨王上的不是。 “王上回宫了可应该来这里向李先生交代一下不是么?这几天李先生可没少为他操心,他倒好把她搁在这个大笼子里,当她是什么?他养的心头好么?”她说。 “这男人都一副德行,没有得到之前是一个样子得到之后一个样子,我刚刚听桂玉宫的那些丫头片子说王上是在她那里去的早朝,昨夜,是王上把她们的贵妃抱回家的。”她再说,这次声音压小了。 水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青萝慌张了,这种情况何其的熟悉,仿佛,她又回到了紫薇宫上刚满二十岁的时刻了。 把脸狠狠的埋在了水中,对水中的那个自己说,李青萝,你不可以重蹈覆辙,你要相信他。 是的,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呢? 青萝对水中的自己莞尔,然后,换了笙歌喜欢的衣服,带了笙歌喜欢的耳环,还抹了一点胭脂,她想,小楼上完早朝该会回正阳宫,她想,小楼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的,他们已经有八天没有见面了。她想,小楼要是看到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一定会心花怒放吧? 青萝还真没有猜错。 中午的时候,青萝在阁楼的楼台上,他的身影穿过回廊,穿过了假山,小桥,然后是花间,他的脚步匆忙,想必是大步流星吧? 勾起了嘴角,青萝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缓缓的走下楼台。 他的身影出现在大殿,见到了自己略微一愣,停住。 两手很规矩的放在了前面,她今天穿的衣衫是南方裁缝做的那种带有较长的水袖的款式,据说这种款式的衣服把手放在前面走起来时极好看,果然,她的小楼看得眼睛有点发直,嗯!对了,她今日还带了他喜欢的耳环,泪滴形状的,用的是深海里的一种带有淡淡光亮的石头制成的。 在他面前停住,弯着眼睛。 “阿。。。萝。。。”他都结巴了:“你。。。你。。。。” “你你你。。。我什么呀?”青萝抿嘴。 “你真好看。”笙歌很没有志气的咽了咽口水,说实在得,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安。 “好看吧?”青萝转了一圈,让自己的裙摆飞扬起来。 这下,笙歌觉得不安了,他心慌慌的:“阿萝,你是在生气么?气。。。气我这几天没有回来,那个。。。其实昨晚我就回来了,可小枫的脚扭伤了,我。。。” “所以,你就住在了桂玉宫照顾她一整夜了,所以你昨晚是抱她进桂玉宫的。”青萝挑了挑眉。 “我没有。。。”他慌忙摇手:“我只是照顾了她上半夜,下半夜我想回来的,可是我怕打扰到你的睡眠,那个。。。我也没有抱她,我只是扶着她。” 青萝点了头,侧身从他的身边越过,手马上被抓住了:“阿萝,你。。你要去哪里?” 青萝回头,微笑:“我想出宫去,绿竹说啊!昭蜀来了有着海般深蓝眼睛的英俊的异国青年在酒楼里表演。我想去看看,海般深蓝眼睛的异国青年我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呢!” “你敢!”笙歌一把青萝捞在怀里。 她这样打扮出去这还了得,那些男人们一定恨不得把她扛回家,他现在就想把她扛回家,不对,他们现在已经在家了,应该说是他现在就想把她直接扛到床上去,虽然衣服是漂亮可他还是直接想把她的衣服撕碎,想狠狠的吻掉那些沾在她嘴唇上的口红,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楼。”青萝一本正经:“海一般深蓝眼睛的青年长什么样表演一些什么我实在好奇的紧。” “所以,你就打扮成这副鬼样子想到外头沾花惹草。”笙歌心里头泛酸,现在他可是很不得把绿竹那张杂嘴狠狠的撕烂。 “鬼样子?”青萝敛眉:“你刚刚不是说好看么?” 笙歌一时气结,他把青萝直接扛到肩上,直接往寝宫走。 青萝在他肩上憋住笑,提高声音:“喂喂,你这是在干嘛?” “阿萝,那些蓝眼睛的人我见过,难看死了,块头大得像牛,没什么好看的,不如,你看我啊,你想看表演啊,我表演给你看好了。” 笙歌把青萝摔到了床上,然后。 然后,他给青萝表演了如何在最快的时候脱光自己的衣服,又如何让南方裁缝精心制作的美丽衣裳在瞬间毁于一旦。 这一次的笙歌很疯狂,带着一种至死方休的刻骨缠绵,青萝好几次因为那强烈的撞击疼得裂开了嘴,最后,狠狠的释放在她的身体里,趴在她的身上,他喘着气。 “阿萝,我们的孩子怎么还不来?”他说。 “会的,小楼!”青萝抚摸着他的鬓角:“孩子,我们会有的。” 青萝心中一直坚信,那个许久以前离开的的孩子一定会回到她身边来的,在最好的时刻。 ------------ 110 黯然神伤时(五) 层层的纱帐里,他们的呼吸交叉着,青萝闭着眼睛静静的倾听着,他的较深她的较浅,此起彼伏,明明是这般单调,可她听着如最动听的旋律,是这旋律让她甘之如饴。 “阿萝,你为什么不问我。”他的声音里头还残留着狂欢后气息。 “问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让丹枫插手这件事?”青萝反问。 “嗯!”笙歌轻轻的拨弄着青萝的发脚:“小枫说服了我,她说,她是为了信任她的人们,不为楼笙歌这个人。” 青萝闭起了眼睛,能说出这一番话看来,丹枫是经历过了一番洗礼,可属于女性的那中特有的敏感触觉,青萝觉得不安。 见她没有说话,笙歌微纳:“阿萝,小枫说得合情合理,看着那些民众们用期盼的目光望着我时,我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为什么要拒绝呢?”青萝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你是昭蜀的最高决策者,他们依赖你,信任你,你当然不能辜负他们。” “这样一来,我又欠了小枫的情了。”笙歌紧紧的拥抱着青萝:“阿萝,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该怎么办了。” 是啊!青萝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阿萝,你说我应该怎么办?”笙歌的眼神里流露出困惑。 “我也不知道!”青萝这次把心底里的那一口气叹出来了,马上,笙歌就吻住了她,仿佛,想把她叹出的那口气吻掉似的。 随着青萝叹出的那口气,突如其来的情潮燃上了彼此的眼眸,他们肢体紧紧的纠缠着,用最原始最单纯的狂欢来取代那时的彷徨。 极致的时候青萝大声尖叫着,快乐至死般的。 直至彼此大汗淋漓,他们从床上移到了千年古木制成的大澡盆里,在那种独特中的气息中像两个任性避开尘世忘却其实他们已经长大了的孩子。 他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手指紧紧的缠着她的手指,一遍遍的诱惑她和他山盟海誓。 第一次,他如此的没有把握,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根漂浮在海上的浮木,怎么也找寻不到那片叫李青萝的彼岸,许许多多的因数阻挡住了他望向她的眼睛。 青萝其实也害怕,她觉得自己现在宛如鸳鸯河里的萤火虫,躲在茧中用漫长的时日来等待那短暂的余生还有无法预测的周期。 暮色四合时,外头的宫娥点亮了宫灯,一室的橘黄。 他们靠在那澡盆里,水温正好,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青萝望着明黄色的灯光,幽幽的说着:“小楼,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我们能做到相互坦诚,也相互信任,这样,我想我们会长长久久下去的。” “嗯!我答应你。要相互坦诚,相互信任。”笙歌紧握着青萝的手,借助那手来传达自己的决心。 翌日,青萝如往常般在殿外送笙歌上早朝,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回廊,青萝靠在宫墙上,清晨的风穿过重重的宫墙,扑面而来。 “阿萝,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昨晚,他这般的对他说着。 六岁至现在,青萝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般的迷茫过。 自乌玛贵妃回来后,桂玉宫重新开始热闹了起来,在桂玉宫的宫外,青萝就见好几批身着华服的妇人陆续从桂玉宫出来。 跟着来的绿竹嗤之以鼻,她告诉青萝这些都是皇室们的姐啊,嫂啊,舅娘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还说这些人的关系就像又长又臭得裹脚布。 难得有绿竹有这么犀利的见解,青萝静静的听着她大发牢骚,一边踏进了桂玉宫的宫门。 桂玉宫的东便是墨绿色雕着花的围墙,围墙下又布满着田园风情的小筑,小筑的材料是用竹子编织的,外头是园艺师精心打造的竹篱笆,竹篱笆上爬满了绿色的藤,在那片竹篱笆下,青萝第一次见到那名叫孔的少年。 好像是什么在牵引着她,最初牵引着她的是他的声音,明明是很清脆的声音可青萝觉得拿到声线仿佛可以刺穿她的耳膜。 那个声音在说,姐姐们,很神奇吧? 那道声音是在宫娥们重重的包围中透露出来的,青萝一步步朝着那个声音靠近,那个声音又再说着,姐姐们,看仔细了。 停住,青萝最先看到的是乌玛不凡,乌玛丹枫的族人,据说,在乌玛丹枫成为乌玛皇妃的第二年他就离开宫了,他一灰衣,眉宇沉稳,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专注的看着身边的一名白色衣服的少年表演。 少年眉清目秀,正垂着眼睛表演着时下最为时髦的游戏---幻影。 幻影来自于西方,书上记载着那是一种神奇的障眼法,表演者靠精湛的技艺靠手中的一些小道具幻变成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光景,使得围观的人云里雾里,故此别名幻影。 显然,周围人的视线已经被少年的表演牢牢的抓住,自始自终少年垂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一条黑色的丝巾在他的手中蛇一般的穿行着。 “姐姐们,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话音刚落,少年左手拿着丝巾一摔,眨眼之间空空的右手霎时幻变出了美丽的鲜花。 阳光下下,那些花朵仿佛刚刚从枝头上采摘下来似的,宫娥们大声惊呼。 白衣少年微笑,抬起眼睛,目光落落,直直的向前,落在青萝的的身上,仿佛是在看她,也仿佛不是。 青萝倒退了几步,手心里没有来由的聚满了汗。 白衣少年的脸映在强烈的日光下,脸色略微的苍白,一种一看就不是很健康的苍白,他有黑白分明的眼眸,白的部分像那种透亮的云层,黑的部分像乌漆的暗夜,如没有边际的黑暗。 他微微的笑着,抖了抖手中的花,缓缓的像青萝走来,停在她面前,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花束拿到她面前。 那是鸢尾花,虽然美丽但在南方人们并不喜欢它,南方人的眼里鸢尾花代表着的是一种绝望的爱。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干什么?”怔怔的望着他,青萝喃喃的说着。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青萝被背后响起。 “他是孔,不丹族人,因为他在生病,我就把他带到宫里来。” 青萝回过头去,乌玛丹枫在那莫姑娘的搀扶下向她走来。 “姐姐,好久不见,你是来看我么?”她笑,如往常无数次属于乌玛丹枫似的坦荡的笑着。 中午的光太过于强烈,使得青萝不得不眯起了眼睛,明明还是那般的笑容可她就得有什么地方仿佛变了。 “嗯!听说你的脚扭伤了,我来看看。”青萝的眼睛落在丹枫的脚上。 “没事。”丹枫推开了莫姑娘走了几步,可那几步把她脸上的汗都逼出来了,最后,叹气:“其实,今日好多了,昨日根本无法沾地。” 想起什么似的,她指着和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少年:“姐姐,那是孔,我把他当弟弟的,他从小就是个药罐子,他阿爹把他托付给了我,说宫里的大夫能不能把他的病治好。” 少年乖巧的走了过来,很有礼貌的朝青萝点了点头。 乌玛丹枫仿佛很满意他的表现:“孔,她是李先生,是王上的老师,可不是你玩笑的对象。” “知道了。”少年闷闷的应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朝青萝笑了笑,径自走向了乌玛不凡。 青萝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姐姐,我们到里面去吧,这里日头太烈了。” 青萝才恍过神来,有听她说:“姐姐来得正好,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桂玉宫西南方有一个面积不是很大的湖,湖中心设有专门在盛夏供避暑的小筑,两个人在小筑上席地而坐。 湖上种着莲,绿油油的一片,风一吹莲叶就发出了瑟瑟的声响。 莫姑娘奉上了茶,瞄了青萝一眼退下,那一眼,分明满含敌意。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青萝正视着丹枫,她垂着头,正认真的拨弄着杯子里的茶,青萝觉得现在的他们有点像是坐在谈判座前。 “丹枫,你想对我说什么?”青萝打破了沉默。 “往后,我还是叫你姐姐吧,这么多年都叫习惯了。”她抬起头来,眼里已经集满了泪水:“姐姐,我觉得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就这样,她楚楚的愀着青萝。 青萝只觉得累。 “姐姐,那个时候我真的恨你,为什么是你,在我心里真的是一直把你当姐姐的,可为什么是你夺走我心上之人。” “丹枫,在你还没有出现在小楼生命里的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在他身边了,在这个世间据说有一直缘分叫做阴差阳错。我想,我和他应该是人们所说的那种阴差阳错吧。” “阴差阳错?”她重复着,对着青萝她苦涩的笑了起来:“也许吧,可姐姐你要我怎么办,我想过当回十六,七岁时的那个乌玛丹枫的,我对着不丹的山发誓乌玛丹枫绝对不想当婆婆妈妈的那种女子,可好像不行,可好像都没有用,你瞧,我一听到他陷入了困境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到他身边来,想帮助他。” “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 111 黯然神伤时(六) “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她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她。 真奇怪,怎么丹枫和小楼都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么想都想不出办法来。 丹枫站了起来,面相湖,湖心有微风,微风摇曳着她的裙摆。 “我离开这里也差不多快两年了,最初,我想我也许可以重拾从前的那个梦想,姐姐还记得吗?从前,我的梦想是当一名侠女,以我的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可我流浪了一个月只觉得累,多年来宫的生活原来已经让乌玛丹枫忘却了从前的壮志凌云了,于是,我回到了不丹,我以为不丹的山水会帮助我,可我发现还是不行,那些美丽的山水再也唤不起属于乌玛丹枫的热情了。” 青萝怔怔的望着那个背影,乌玛丹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把自己的心就这样说得心如刀割了起来。 乌玛丹枫忘却了她当侠女的梦想,不丹的山水再也唤不回乌玛丹枫的热情。 青萝一直知道的,乌玛丹枫是一个热情的梦想家啊! “于是,乌玛丹枫变成了一个胆小鬼,只敢躲在阿爹的身边欺骗她的族人说她厌烦了宫里的生活,她每个月还都在期盼着她的小哥每个月都会写给她的长长来信,不厌其烦的读着,她还会装模作样的大骂那些她小哥给她送信的信差,可下次那信差晚一点出现她就会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回过头来,她对着青萝笑,笑的同时眼里也溢满了泪。 “姐姐,你瞧瞧,乌玛丹枫变得学会了自自欺人了起来,从前,她不是这样的。” 是啊!从前的乌玛丹枫不这样的,生气的,不高兴的,开心的,愤怒的前写在自己的脸上。 青萝也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她,停住。 “姐姐,你说楼笙歌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嘛,既然已经变成了这样,不是不应该管我任凭我自生自灭的,又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写那些长长的信给我。” “因为你叫乌玛丹枫。”青萝说着:“和他同甘共苦,会为他奋不顾身的挡住从天而降的箭,和他拜天地,他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女人,所以,楼笙歌永远做不到让乌玛丹枫自生自灭的。” “姐姐,你倒是很了解他。”她的笑容又变得苦涩了起来。 “说看看吧,丹枫,我相信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这个时候,青萝都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乌玛丹枫变了。 “姐姐,从前我想,在这个世间谁都可以成为小哥的妃子唯独李青萝不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知道了自己终其一生是离不开小哥了,所以,我也看开了,我会尝试去接受你的。” “接受我?”青萝觉得心里一阵的不舒服,翻江倒海般:“然后,一起爱着楼笙歌这个男人?” 丹枫没有说话。 “然后,就住在这华丽的笼子里共同侍奉这昭蜀最至高无上是我男人?”青萝声音尖锐了起来,她摇着头:“不对,丹枫,这样不对,长此下去,我们会筋疲力尽的,然后在岁月的流逝中一点点的失去自我。” “姐姐,”丹枫的声音小小的,带着委曲求全:“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我,是离不开他了。” 走进一步:“难道,让小哥再为昭蜀立一个乌玛公主?” 青萝倒退一步,靠在了柱子上,闭起了眼睛,那眼睛被那些强烈的光刺得生疼生疼。 “姐姐,我不会更你争的!我就只想和你分来小哥的一点点关心而已,我知道要他来爱我已经是不可能了,我知道小哥是对我有情的,我就只要他一点点的关怀,住在这个有着他的地方,就这样而已也不行么?” 一个人会因为爱改变吗?会因为深爱变得不像自己吗? 青萝又觉得累了,怎么会这样的累呢:“小楼知道你的想法吗?” “我有向他提过。” 我有向他提过,所以昨日他问自己他要怎么办? “他怎么说的?”咬了咬牙。 “他没有回答!” 他没有回答啊?想必他是不知道怎么样去回答吧? 青萝木然的离开了桂玉宫,支开了绿竹,她一个人来到了凌霄阁的竹林里,透过竹林细碎的叶子望着天空。 最近,她对着天空发呆的时刻多了起来了,现在,开始想念起亲人了么?李青萝,真可笑。也可怜。 在一处宽阔的所在,青萝唤来了青鸾,天空传来了它熟悉的欢呼声,那大家伙应该是很想念她吧,她也想它,最近特别的想。 坐在了它的背上,一路往南,在青萝的背上她附看着她所钟爱的南方俊秀的山峦,看着绿油油的稻田,看着源远流长的江水。 有那么一刻,青萝觉得自己就像回家的孩子,那五百年的时光里她对这方山水有了眷念。 在离凤仙山最近的地方,青萝找了一块大石板躺了下来,青鸾也立在一边,这里因为地形较高再加上缺少水源一向都是渺无人烟,就是在这里呆上半个月恐怕也不会遇到一个人,但这附近却是各种各样飞禽走兽的天堂。 青萝刚刚躺下,就有一只长臂猿好奇的愀着她,青萝向它招了招手,它乖乖的从树上下来,渐渐的青萝躺着的那大石板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有小白兔,有松鼠,有山鸡,有桑雀。。。。 夏日的晚霞把山头上的树木都染红了,青萝闭起眼睛,倾听着凤仙上上传来的笛声。 二师傅常常说自己是一只天生浪漫的麋鹿,她热爱一切世间美好的事物,喜欢在晚霞漫天的黄昏吹着短笛。 现在,二师傅一定是穿着那件黄色的衣衫吧,她说黄色的衣裳再配漫天的虹彩可以愉悦她自己,现在她也许正在为自己的曼妙身姿沾沾自喜吧,真是一只可爱的麋鹿。 思念润了青萝的眼眶。 当天空出现满天星斗时,大石板上的小动物们纷纷离开了,那只可爱的猴子还很乖巧的把几个野果子留给她,咬了一口,酸得她牙疼。 青萝眷恋的环顾了周遭,把头贴在了青鸾的羽毛上,轻声的说着,青鸾,我们该回去了。 落在了正阳宫附近偏僻所在,在夜色中青萝亲吻了青鸾的羽毛,它乖巧的矮下了身体,青萝抱住了她的脖子,在它耳畔说。 “青鸾,往后,我就是叫你也不要理我,我不需要你了,记住了。” 乌玛丹枫有一句话是说对了,有时候习惯是可怕的东西。 “去找你的伴侣吧,在这个世间一定有青鸾的伴侣,找到它以后就长长久久的陪在它身边吧!我也会陪在小楼身边的。” 目送它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再回过头看灯火辉煌的正阳宫,青萝觉得那些灯火照出来的宫墙更高更厚重了。 一进宫门就见小姜站在那里,他见到她时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身边低声的说:“王上找了李先生一个晚上了。” 踏进大殿,一地的狼藉,宫娥小斯们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青萝越过大殿,笙歌站在精致的回廊上,青萝越过他时被他抓住了手。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青萝略微挣了挣手,被他更紧的攥住。 “去了那里?”他沉声问着。 “去了以前的地方。” “坐了那只大鸟去的。” “嗯!” 青萝的手被他攥得生疼,疼得她吸气。 “小楼,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回。。。去。。”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抖,只是手握住她的手更紧了:“阿。。。阿萝,你要回哪里去?” 青萝敛眉,他仿佛要揑碎她的骨头了。 “阿。。阿萝,你是不是生气了所以你要回去了,是不是因为我让人掌了绿竹的嘴边你生气了,我明日向她赔不是就是了,这样你会不会不生气了?” 让人掌了绿竹的嘴?青萝呼气,握拳。 “楼笙歌,放开我。” “不放,不放,死也不放。”笙歌紧紧的抱住了她:“你说过的等我三十岁的时候就和我成亲,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在她耳边急急的说着:“是我惹你生气了吧?阿萝,只要你不离开,我可以想出一百种让你消气的方法,阿萝。。。” “你闭嘴!”青萝抬起脚,往他身上一顶,很明显,是击中目标,他痛得自咧嘴,可他仍然死死抱住他不放。 “阿萝,往后,你就踩脚不行吗?你不能每次都这样,要是你一不小心力道用过了那往后我们怎么做快乐的事,还有我们的大宝,二宝,三宝怎么办。” 说完这话笙歌偷偷的去看青萝,见她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恼怒,模样极可爱,还没有等青萝开口,笙歌就这样堵住了她的嘴,舌头长驱直入。 从最初的挣扎到渐渐的手落在他的衣襟上再到踮起了脚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把他压在回廊的墙上。 “阿萝!”他在她耳边呵气:“说你不回去,说你永远不离开我。” “傻瓜。”青萝叹着气:“我已经把正阳殿当成了我的家了,我刚刚说回去是会我们的家去。” 他半蹲着身体,为她被他抓破皮的手腕抹药,橘红色的灯光照出了他一脸的心疼还有懊恼。 他们交叉的影子投在了墙上,它们相亲相爱的模样,青萝凝望着墙上的影子,李青萝,他会接住你的。 ------------ 112 黯然神伤时(七) 七月十四,昭蜀的孟兰节,俗称鬼节,这一天人们在晚上出行时会戴上各种各样丑陋的脸谱来给自己壮胆,久而久之,这一天成了帝都年轻人觉得最为时髦的玩法,他们热衷于戴着脸谱攀比谁的脸谱更为特色,这一天夜幕一降临帝都的街道都是形形色色带着脸谱的人,商贩们也会向人们兜买脸谱,鬼灯。 这一日清晨,青萝就让绿竹出宫去买来了几个模样狰狞的脸谱,打算晚上出宫去,其实,老早以前,每年的这一天青萝都希望和笙歌戴着一模一样的脸谱混在川流的人潮中,手牵手的跟着人潮走,就是什么也不干她也觉得浪漫的。 昨日,小姜告诉青萝王上今日下午没有安排什么事,也就是说会早退,青萝乐滋滋的把那灰褐色的在眉中间用红色颜料画着太阳的脸谱往自己的脸上比了比,再满意的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脸谱放在一边,小楼会喜欢的。 戴着遮挡去自己身份的脸谱像普通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在闹市区,这是他从小到大的肖想。 今晚,她要和他带着面具和他走在永安街上,她要指使他为她做着做那,她要他当她完美听话的情人,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的情话。 晌午的时候,青萝靠在一边打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萝醒来时绿竹,绿珠坐在一边缝制着香袋,看了一眼日头,已经偏西了。 “小楼还没有回来么?”青萝觉得奇怪,刚刚她仿佛听叫了阿喜的声音了,阿喜现在已经荣升为记事官,专门跟随在君王身边安排她的行程。 那一向节奏有点不对盘的姐妹两此刻竟然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摇着头。 晚膳时间笙歌也没有回正阳殿,青萝问前来布菜的朱执事笙歌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事,他也摇了摇头。 今日怎么大家都喜欢摇头。 夜幕渐临时,他还是没有回来,而且,青萝也没有见到小姜,要是往常他晚回来的时候一般小姜都会过来通报。 看了一眼天色,青萝不甘心的把脸谱戴在脸上再放下,那两个脸谱她很喜欢呢,现在要戴着它和小楼招摇过市已经是不可能了,从宫里赶出去那时大家该都散场了。 更鼓深沉的时候,青萝让绿竹绿珠先回去。 这寝宫仿佛变得更大了,青萝拿着书靠在了一边的软榻上,下一次钟楼的报时声响起,青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仿佛过了很久,隐隐约约间听到外面有声响,好像是小姜的声音,青萝这下醒了,她拨开了珠帘。 大殿里,笙歌正趴在了长椅上,小姜和朱执事一个正扶着他,一个正拿着毛布帮他擦脸,而那趴在长椅上的人俨然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 让他们把笙歌扶到内室里,让他半靠在她方才靠的软榻上。 小姜和朱执事退下后,青萝拿着温水给他擦拭脸,给他松腰带,脱去了他的鞋,想给他脱外衣的时候,他就这样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因为承受不了他的重量,青萝只能把半蹲着改成了半跪着。 这人,每次一喝醉都会找罪让她受。 想让他重新躺回软榻上,刚一动,他就紧紧的抱住了她,在她耳畔喃喃的,模糊不清的说着。 青萝放在他肩上的手一顿,再侧耳去倾听,听着听着心里泛起了一阵无力感,他说。 “小。。小枫,真有趣。。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有趣的事情。” 然后,他像孩子一般的趴在了她的肩上傻傻的笑着。 青萝的手从他的肩上掉落了下来。 原来,在她等他的时光里,小枫带着她的小哥去认识世上有趣的事情啊! 怎么办?李青萝把她觉得有趣的事情全教给了他,也让他全都认识了,现在,李青萝再也没有更有趣的事情告诉他了。 没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把他从软榻上移到了床上,这人太重了,把她弄得筋疲力尽的。 痴望着那已经陷入了酣睡的人,许久,青萝转过身,拨开了珠帘,脚步轻飘飘的,在刚刚笙歌趴着的长椅上,放着一个脸谱,那个脸谱是白色的,脸谱的嘴一边是笑着的一边是在哭着的,及其怪异的模样再加上是纯白色的看着挺吓人的,绿竹也有一个,说她戴着要去吓她夫君的,她还说这是今年孟兰节最时髦的脸谱,她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手轻轻的抚摸着那脸谱笑着扬起的嘴角,半边笑着半边哭着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 青萝走出殿门,守夜的执事宫娥在打着盹,眉目安详。 把守正阳殿宫门的侍卫给她行礼,青萝皱着眉头问那些侍卫:“你们整夜站在这里不困么?” 那些侍卫目无表情,纹丝不动。 青萝讪然,好像她问了一个蠢问题,可在这个时刻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这静悄悄的夜她心里头空空的。 走下了台阶,一级一级的下着,现在她要到哪里去呢?有什么地方她可以去的?抬头望了一眼天际,凌晨时分的星光亮得吓人。 一阵的口干舌燥,手往那平常放水的地方一摸,笙歌撑起了身体一口气把那水喝光,望了一眼天色,天刚蒙蒙亮,显然,他起早了,头还是晕晕然的。 不该喝那么多酒的,笙歌模模糊糊的想,重新躺下,习惯性的去找身边的人,手一捞,没捞着,再一捞,还是没有捞着。 酒意全都飞走了。 一声“来人啊”把正阳殿一众的人等慌慌张张的带到了大殿,他们第一次见到君王如此的狼狈的出现在大殿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赤着脚,摇着老执事的肩:“阿萝不见了,她去了那里了。” 那个清晨,他们一个早上都在找那位安静,偶尔笑起来很好看的李姑娘,然后,那位叫绿竹的老跟着李姑娘的脾气不好的侍女把两个脸谱狠狠的塞到了君王的手中。 她说,这玩意奴婢已经为李先生连续好几年买好几次了。 然后,君王就怔怔的望着那脸谱发呆,手一摆,示意他们全部出去。 上早朝的时候,那些离君王位置较为近大臣们发现他今日明显心不在焉,还一反常态的任凭文御史喋喋不休,只是他的眼睛不是的投向了离他有十尺来多距离的随身记事官,早朝上至一半,记事官上前在君王的耳边在说着些什么。 很快的,主监事上前宣旨,君王身体不适,提早退朝,那些想去拍马的臣子们被另外的四名监事挡住了,慕容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匆匆越过雕满龙形图腾的圆柱,最后,几乎用跑的了。 身体不适?慕容对他的背影腹诽,那样还叫身体不适? 笙歌赶回正阳殿时,青萝正在收拾衣物,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在背后抱住了她,再小心翼翼的问,阿萝,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手却没有停下。 笙歌抢走了她手中的包裹,把它藏在背后,嬉皮笑脸:“不许告诉我你想回轩朱园。” 昨晚在观星台呆了一晚,青萝觉得困倦,她没有再理他,俯下身去那那些她常看的书,抱起书就往外走。 她凝重的神色让笙歌觉得慌张,他拉住了她的手,可怕像上次一样弄疼她改拉着她的衣袖:“阿萝,对不起,昨晚。。。” 垂下眼睛,不敢去看她:“昨晚,小枫让我陪她,她说那次中秋夜没有看成摇色子心中遗憾的很,她说希望我陪她一起,她说她想带着脸谱到街上去游玩,她说她想参加那些有趣的活动,她说在孟兰节就要玩的尽兴。。。” “所以,就喝了酒和她参加了最有趣的活动,那些活动有趣得你觉得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玩法,所以,乐而忘返,忘了在正阳殿有一个人在等着你?” “我。。。”笙歌呐呐的说:“我没。。。没忘,我只是喝醉了,阿萝,我答应你下次不喝酒了,不喝了。” “原来,你一喝酒就会忘了回来,忘了那个在正阳宫等你的人。”青萝摇着头苦笑。 笙歌手一扯,把她扯到自己的怀里,他不住的说着:“不是的,阿萝,你明知道不是的,你明知道的。” “那好,我问你,昨晚当丹枫提出和你一起出去,你有想过拒绝吗?” 回答青萝的是一阵沉默。 “我再问你,接下来你们出城去,丹枫要你做的事,你有一次想过拒绝吗?”青萝再次涩声的问。 又是一阵沉默。 点了点头,青萝退出了他的怀抱,抬头,他在逃避着她的眼神,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变成了这样了? 闰月还真说对了,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愧疚感达到了某一种高度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 任凭是举世无双的楼笙歌,也亦然。 青萝没有再看他,也垂下了眼睛,说。 “先是你抱着我的时候叫的是小枫,接下来我还需要承受一些什么,你告诉我。” 这句话本来不想说的,不想的,可青萝在这一刻觉得委屈,她很希望和他带着面具到永安街去的,追随着那里的人潮,跟着那些人大声的吆喝,借助着那面具像尘世中普通相爱的男女享受平凡单纯的快乐。 没有背后跟着让她感到总是不自在的侍卫,没有这不能吃那不能碰。 不会因为某个孩子手中的炮竹无意中落在他们的脚下那些侍卫们就赶跑了一个集市的人们。 ------------ 113 黯然神伤时(八) “小楼,先是你抱着我的时候叫的是小枫的名字,接下来我还需要承受一些什么,你告诉我。” 她这样低低的问他,单这一句,已经足以让笙歌觉得肝肠寸断,他的阿萝是一个多么温和的女子,平常生气的时候都是装模作样的。 抱着她叫着别的女子的名字,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她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笙歌觉得一下子又慌又乱,一下子语无伦次了起来。 “阿萝,我错了,你惩罚我吧,你打我骂我吧,往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发誓。” “阿萝,是我该死,喝什么酒。。我。对了,阿萝,我看到了你让绿竹买的两个脸谱了,今晚我们就带着它出宫去。” 青萝只觉的好笑,一种类似于心灰意冷的好笑,每次他都这样,这是专属于楼笙歌对付李青萝的办法,他曾经说过,只要他一动脑子,脑袋里就可以快速的运转,然后可以想出来一百种方法。 比如此刻,装疯卖傻。 “可怎么办?王上,今晚已经不是孟兰节了。”青萝嗤嗤的笑着。 笙歌越发慌张了,这次她的生气不是装模作样了。 “不,今晚还是孟兰节,只要我说是就是,我可以让今晚也变成孟兰节的,阿萝,到时,我就变成化妆成那人人讨厌的海妖,知道吗?那些人雇一些跑得快的人扮成海妖,然后所有的人就追着海妖跑,一抓住海妖人们就可以打他,往他身上泼水,阿萝,到时,我就只让你一个人追到我只让你一个人打我,可好。” “这就是昨晚让你念念不忘觉得有趣的事。”青萝捡起了被他抛在地上的包袱。 笙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当她的手落在珠帘上时,笙歌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是就这样抱着。 青萝也没有挣扎,淡淡的说:“这个时候,你应该放开我,我只是想回轩朱园住一阵子,这些时日,在你身边,我觉得累。” 在你身边,我觉得累。 笙歌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来抵消自己心中那股空洞,还有恐慌。 “阿萝,往后,我会拒绝小枫的,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 “不,你拒绝不了。”青萝觉得说这些话时好像要耗光了她的体力了:“小楼,我也希望自己糊涂一些,可我就是知道你再也无法拒绝丹枫了,上次,你拒绝过她,只那一次已经让你耗尽了所有,当闰月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愧疚感达到了某一种高度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 “闰月?”这个名字使得笙歌的脸部表情变得冷冽了起来:“昨晚,你去见闽闰月了原来你昨晚去见他了,我就知道你们一直藕断丝联,我就知道。。。。” 藕断丝连?若是平时恐怕青萝会又好气又好笑,可现在她没有力气:“想必,你已经从那些出宫的记录知道了昨晚我并没有出宫去。” “可你仍然有办法去见他。”一想到也许他和她呆在一起整夜,闽闰月一定是整夜唱歌给她听,一向都是这样的,她一伤心,闽闰月就有办法使得她忘却烦忧,这让笙歌发狂。 “你是指青鸾么?”青萝深深的叹着气,这个人,本应是世间最为了解她的人可他总不明白:“我是真心的想和你长久的,想和你长久就要抛弃一些习惯,上次,我已经告诉青鸾了,我告诉它我已经不需要它了,我还告诉它假如我再叫它它也不要理我,所以你不必去猜疑我会让它带着我去找闰月,我想找闰月,我自然是会堂堂正正的去找他。” “小楼,在这个昭蜀,我就也只有他一个朋友而已,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在。”青萝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不会假装不好奇我这张不会变化的脸,小楼,你不也是好奇过么?要不要我来告诉你,还是,其实,小枫已经告诉你我其实是一个妖精,有着苍老的内里,专门魅惑人心。” 她的脸有一种死灰般的淡漠,唇色比平常还要白,笙歌唇贴在了她的唇上,吸允着她的唇瓣,仿佛,这样,她的热情就会回来了,会恼他,会嗔他,会用她的方式表达她的不满。 她没有回应,无声无息的。 笙歌把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你昨夜一定很累吧,你想回轩朱园是不是,好吧!我送你去,去那里住几天也好。” 青萝拿着包袱,当笙歌要帮她拿包袱的时候,青萝把包袱更紧得拥到自己的怀里,低下头:“我让绿竹绿珠他们陪着我就行了,你应该也猜到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笙歌人的心仿佛要裂开似的,他按住了她的肩,眼里有浓浓的痛楚:“我知道,可你告诉我要多少天。” 青萝没有回答。 “阿萝。”笙歌的声音染上了哀求:“就三天,三天好不好。” 青萝还是没有回答。 “三天时间是短了一点。”笙歌只觉得喉咙涩涩的:“七天,我就只能忍受七天,阿萝,你也知道的,楼笙歌一离开李青萝就会变成了离开水的鱼。” 青萝手拨开了珠帘,听他在背后低声下气:“阿萝,我们说好了,你只生气七天。七天后我去接你。” 生气?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可他就硬把这一切说成了生气。 没有再理他,青萝走出正阳殿,从前,那些宫娥,小斯乃至那些侍卫一个个换成了陌生的面孔,想必,因为她消失了一夜他们盛怒的主子把气都撒在他们身上把,一向都是这样的。 朱执事把她带到了小巧华丽的马车前。 那位老者语气带着恳切:“李先生,在这个深宫里,老奴是一个过来人,老奴知道一切并不容易,也知道李先生受委屈了。李先生和王上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在老奴看来也是一种缘分,李先生切莫轻易舍弃了这种缘分。” “我知道的。”青萝回望,见笙歌面朝自己像一蹲石雕一般远远的站着,宫墙所承载的属于帝王家的那种厚重和沧桑把映得他寂寞如斯。 那身影在牵动着青萝心底里的疼痛,这感觉让青萝有些绝望,瞧瞧,现在还在心疼着他。 转回过头开,朝年老的执事笑了笑:“我,只是向他耍点小脾气而已。” 老执事心领神会:“这个老奴同意,是该让多吃点苦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满朝文武百官就见到他们的君王每天无精打采的,细细一看还可以见他眼眶有淡淡的黑圈,而那黑圈还有加重的嫌疑。 金銮殿上,十几位正二品官员联名提上奏折请求王上立乌玛贵妃为后时,那奏折没有如往常一般的由监事存放,君王手一挥,把那奏折丢在地上,他从金銮椅上站了起来,带着帝王天生的王者之范,他一步步的走下代表着君臣不可逾越的台阶,停在了那位奉上奏折的尚书面前,只淡淡的瞄了他一眼。 那位尚书腿开始不由自主的抖了。 当日,君王掷地有声:“你们拿着的俸禄是从昭蜀的人民那里得到的,你们的荣誉更是人民给予的,你们,就该以你们的所学到的,所懂得的为人民谋福,可你们倒好,管起了朕的家事来了,朕的家事朕的后宫岂容你们来指手画脚的。” 金銮殿里静得一根针掉落下去也听得见。 当日,那位尚书从正二品降为七品发放到了乡镇去,其余参与联名的统统都官降三级,上完早朝后,那些还在为这个议题蠢蠢欲动的官员拭去了一头的汗在心里暗叫一声侥幸。 这天金銮殿发生的事情傍晚就传到了桂玉宫,莫姑娘见刚刚还很有闲情逸致在花园修剪花朵的的自家主子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头,一刀下去,那开得极好的花一下子花瓣落满了地。 在轩朱园,青萝忙着晒书,有些书因为长时间没有看都长书虫了,她一天搬一些出来晒,常常是一边晒一边看那些她还没有读过的书,有时候干脆席地而坐就地看了起来,这个时候一般是绿竹家的小鼻涕虫最高兴的时候他把几乎能插的都插在了青萝的头上身上了,有时候青萝回过神来看自己一下子好像变刺猬了。 而绿竹显然是满意现在的这种生活的,她觉得自己这几天里过的是春风得意,因为,有好几次小姜偷偷的带着她去见了君王。 她绿竹可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最初那位是用恐吓和威胁的口气问她李先生的种种,她可是很讲义气的人,就算是昭蜀第一人让李先生伤心了她也要讲义气。 于是乎,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于是乎,绿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位语气带着巴结了起来。还称她为绿竹姐姐,本来生的极俊俏的人加上那软软的可以拧出水了的语气再加上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 妖孽啊。。。。。 让昭蜀的王用巴结的语气和她绿竹说话绝对了家族的荣耀,这点,连绿珠也做不到了吧,于是乎就开始轻飘飘了起来,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被君王利用潜伏在李先生身边的奸细,还被利用来帮君王说好话。 来轩朱园的第六天,绿竹假装不是很在意的口气说,听说王上感染了风寒,今日在上早朝的时候一度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很成功的见李先生皱了邹眉。 绿竹在心里暗赞自己的演技。 “小姜今日还宣了太医为王上把脉。”她转过去对绿珠说。 “王上怎么了?”绿珠很给面子的问。 “失眠症。”绿竹用余光去瞄了瞄李先生,不过,这她可没有说谎,瞧君王的那副黑眼圈应该是被折腾得够呛:“可太医开的那些安神药都没有用。” 还想用余光瞄一下李先生的反应,结果,她站在自己的面前,没好气:“你们要说话出去。” 第六天,夜里,青萝开了窗,拿着书对站在自己窗前的那位丢了过去,狠狠的说:“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你还不给我滚回去。” ------------ 114 黯然神伤时(九) “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你还不给我滚回去。”青萝恨恨的对着窗外的人说,这个人什么总有办法收服她。 他是住在她心上的虫子,熟知她的思想,知道该怎么对付她,总让她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说完后后青萝挫败的蹲了下去,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上。 笙歌从窗户上爬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她,只恨不得把她变成自己身上的一块骨头,一滴血,一块肉和他至死的那天还交融着,这样他和她就安全了。 他在她的耳畔说着。 “阿萝,往后,每一年的孟兰节,我们一起到街上去,谁也不带,只有我们两个人,像那些人一样,你是妻我是夫,我给你排队买那些你喜欢的脸谱,三十岁时,四十岁时,五十岁时六十岁时,一直一直到我们离开人世间那天。” “阿萝,我不是故意夜夜站在你的窗前惹你心烦的,我只是害怕你的那只大鸟会来把你带走,你每一次不见了我都心惊胆战的,我觉得只有站在你的窗前我的心里才会踏实,还记得我们的小呲吗?它也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它,我就怕你和它一样,找不到小呲不要紧,可我不能找不到你。” “阿萝,你知道么?楼笙歌可以失去自己可却不可以失去李青萝,现在他有多懊悔你一定懂得,对不对?” 青萝把自己的脸从手掌中解放出来,明明灭灭的灯火下,他注视着她,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一如往昔。 她怎么会不懂,只是一个人倘若深爱着另一个人眼底是容不下一颗沙石的,越是深爱了那沙子越是扎眼。 “阿萝。。。。”他拉着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眼里有若隐若现的慌张,声音也透露着脆弱。 这个时候,他不再像那个在外人面前运筹帷幄的王,这个时候,他是那因为惶恐把自己藏在树洞里的孩子。 心底次叹了一口气,这人,是她的魔障。 “阿萝。。。”他再次不确定的唤着。 心底里再叹了一口气,被他拉着贴在他脸上的手动了动:“怎么把我说成是小呲了,小呲多丑。” 笙歌只觉得如蒙大赦,想去抱青萝被她一手挡住。 摸了摸他下巴,有些扎手,青萝低声的说:“小楼,你先回去吧!你是昭蜀的王,你要为这个国家负责,我这样说你懂吗?” “嗯!我懂。”笙歌点了点头,诚惶诚恐:“我会回去的,阿萝,你也跟我回去好吗?” 青萝站了起来,移至灯火前,凝望着那灯光:“小楼,你说你会害怕,其实,我也和你一样会害怕,具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一些什么,仿佛,一个时间段会害怕一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吧,我没有童年时的记忆,因为一次受伤我不记得自己八岁以前的事情了,也许是因为这样我觉得自己特别的胆小,知道吗?小楼,前一阵子,我就特别害怕正阳殿,只要你不在那里我就觉得那里那里有空又大,仿佛会把人吞没似的,特别是那一夜。。。。” “不会的,不会再有那些事情发生的。”笙歌抱住了青萝,拼命的抱住。 原来,他的阿萝没有童年的记忆,她竟然没有童年是的记忆,所以会偶尔陷入了梦魇,所以回常常做着噩梦。 为什么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不知道,还凭什么说要把世间最美好的给她。 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神圣的印上一吻:“不会的,不会让你再感到害怕了,阿萝。” 别开了脸,青萝手想去拉他,可停在了半空中,深深的收住了,转过身,背对着他,淡淡的说:“回去吧,好好的睡一觉,不要在干这种傻事了。” “阿萝。。。”笙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纳纳的:“嗯!那我回去。” “你。。。”他小心翼翼的:“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你已经把正阳殿当成了你的家了,阿萝,你什么时候。。。。。” “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 “那是几天?”他屏住了呼吸。 半侧过脸,笙歌看着她面容疲惫,呼出了一口气,帮她顺了顺头发:“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会好好的睡一觉的。” “阿萝,我等你,在我们家等你。” 等他离开的时候,青萝虚脱般的靠在了墙上。 苦笑,情人眼里揉不下沙子,那晚,他抱着她叫着小枫的时候烙印般的刻在了她的心里,虫子一般的啃咬着她,她不知道该如何的把那个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八月,青萝已经在轩朱园住了半个月了,从那天让笙歌回去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轩朱园,不知道为什么,青萝觉得仿佛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害怕见到她。 八月初二,绿珠绿竹拉着青萝去看皇宫里一年一度的马球比赛,马球比赛是宫里的传统节目,已经延续了近百年,据说是从前从西方来的王子来昭蜀游学时带到了昭蜀的,后来经过一些改进就成了昭蜀贵族们最喜欢的休闲时期的节目。 每年,皇宫里的御林军和侍卫军都会来一场马球比赛,在皇宫,御林军和侍卫们一向不和,一向是互看不顺眼的,因此,每次马球比赛总会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今年,御林军的首领提前放话,今年比赛他志在必得。 青萝一听到今年闰月也参加了比赛还但当了队长一职,就赶紧让绿珠去花园里采来鲜花,然后,把鲜花修剪整齐,用好看的带子捆好。 在跟着国师东渡的那会,青萝也看过那些清真寺里的僧人举行过马球比赛,获胜的一方信徒们都会奉上鲜花。 鲜花与胜利,青萝觉得这样的匹配很贴切。 闽闰月对于青萝的到来,显得十分的高兴,穿着比赛的服装,咧着嘴,青萝晃了晃手中的鲜花:“闰月,漂亮吧。” 让一个大男人来称赞一束花漂亮,闽闰月哭笑不得,只好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赢了,它就属于你了。”她再次得意洋洋的说。 如果你们赢了,它就属于你了,闽闰月再次摇了摇头,这的确是李青萝会做的事情,一个大男人捧着花,他的部下一定会笑死。 不过,那花要是李青萝送的,就可以考虑一下。 闽闰月所带领的五名侍卫都穿着红颜色的衣服代表着红队,而御林军穿着蓝颜色的衣服代表的是蓝队。 秋高气爽,今日来看马球比赛的人很多,那些皇室成员和大臣们也来观赛了,而让一群年轻的队员们跃跃欲试的还有东边看台上的那抹白色身影。 初雪公主也来了,昭蜀所有年轻男子梦寐以求的初雪公主也来了。 随着主持比赛的官员一声令下,比赛开始了,场上的红蓝两队随着各自拉拉队的阵营的喧天鼓声还有马蹄卷起的灰尘厮杀成一团。 马球比赛,最主要的是要有精湛的骑术,两队阵营骑在马上借助一个类似一扫把的工具追逐一个藤球,再通过彼此阵营队员的默契把藤球送进指定的区域,就算得分,一个时辰下来看谁的得分多就算获得最终的胜利。 御林军为首的蓝队几乎一上场就先声夺人,连得两分,青萝不由的从站台上站了起来,跟着那些支持红队的人一起大声呐喊。 “李先生。”身边那个和闰月很熟的也认识青萝的胖子侍卫拉了拉她衣袖:“稍安勿躁,你等着看吧,比赛时间还长着呢。 青萝讪然。 离比赛不远处的议事厅,笙歌皱了皱眉,阿喜赶紧递上了水,主子这几天精神极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害得他如惊弓之鸟。 喝完了水,笙歌不耐烦:“外面怎么这么吵。” “王上,今日有马球比赛,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正说话间,小姜侧着身体进来了,几位参加议事的大臣见他在君王耳边低语一番,霎时,君王手中的杯子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没有交代一句话就这样扬长而去。 小姜心惊胆战的跟在主子后面,议事厅外,几个贴上侍卫跟了上来,小姜见主子狠狠的朝他们吐出了一个字“滚!” 小姜这下是恨不得让自己变小,再变小一点,最好,使得君王看不到自己,这些天,由于李先生迟迟没有回正阳殿,那位的火气已经来到了鼎盛时期,这些天来,他们轮流挨骂,谁撞到刀口上谁倒霉,还好,那阿喜比自己还要笨,最常撞到刀口的人是他。 一个时辰的马球比赛在各种搏命般的针锋相对中结束了,比分一直稍微落后的红队后程发力,在关键的时候连得四分,最后以两分的优势战胜蓝队。 青萝叫得嗓子都快哑了,赛场上的紧张气氛和人们的热情感染到了她,当代表着比赛结束的铜锣声一响起,她和那些观战的红队的侍卫一样朝场上飞奔过气去。 那些获得胜利的红队队员激动得一个个抱在了一起欢呼,青萝也捧着花大叫着,她停住了闽闰月的面前,像孩子一般叫嚷着:“闰月,最后那两个球是你打进的,闰月,你果然是最厉害的。” “闰月。”青萝递上了花:“给你,鲜花是属于勇敢的骑士的。” 透过一朵朵怒放的花朵,她的脸红扑扑的,如诱人的苹果,把闽闰月的心看得一片潮湿,这世间,有些人就只能情动一次,偏偏,他是那种人。 “那么,李先生,可以抱一抱勇敢骑士么?”他哑着声音。 “当然!”青萝伸出了手,抱住了他。 她总记得,那些建筑在沙漠地区的清真寺,捧上鲜花的女信徒们会一个个去拥抱那些为她们带来欢乐的僧人们。 有何不可呢,闰月是清真寺上最澄清的天空,是在这人间里为李青萝一直带来欢乐的温柔男子,她喜欢他感激他,如此的喜欢着如此的感激着。 透过闰月的肩,青萝见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立于秋日底下,在他的周遭匍匐着一地的人。 ------------ 115 风起云涌时(一) 在李先生抱住了闽侍卫官的时候,小姜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把自己缩得更小了,就怕君王一个铁拳下来,自己就上了西天。 很明显,从主子紧紧握住的拳头小姜可以分辨得出那位已经要失控了,可那位毕竟是那位。 他一步步的朝场上的两位走过去,一步步的越过那些已经跪倒在地上的人,停在那两个还抱在一起的人面前,目无表情的从主持比赛的官员手中拿过了那面铜锣,狠狠的一敲,那抱着的两个人分开了,看着挺默契的站在一起。 拿着敲铜锣的小锤子,他就那么一指,冷冷的说,比赛还没有结束,朕要和闽侍卫官再比一场,一球致胜。 历代的皇子一向不被允许参加马球比赛,原因是马球有不少的不确定因数,其中一样就是坠马,现在君王竟然想开先河,再加上现在的他已经是昭蜀的一国之君,当他这话说出来后,一众赶来的大臣,还有较有威望的皇室成员已经匍匐在地,细数马球的危险。 “闭嘴。”他眼睛落在了闽侍卫官脸上,大声叱喝:“这比赛,朕势在必行。” 赛场上鸦雀无声,一个声怯怯响起:“哥哥,不要参加。” 初雪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 君王并没有理她,只是眼睛一移,移到了闽侍卫官身边的蓝色衣裳女子脸上,那女子手中还捧着花。 在场的几位大臣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只是忘了在那里见过。 静默片刻,一个男中音响了起来:“王上,那么卑职恭敬不如从命。” 说话的是一直不吭声的闽侍卫官,他弓着身体,声音倒是不卑不亢。 大家都退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去,和初雪一起来的小枝叹了一口气,把满脸悲伤的初雪拉了下去,找了一个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看了和她们坐在一起的人时她咧了咧嘴:“仙子小姐,你也来看马球啊。” “嗯!”她应了一句,眼睛就和初雪一样再也没有从赛场上移开。 在马蹄卷起的泥沙灰中,一红一黄就像两条游龙,难解难分了起来,黄的骑术略胜红的一筹,而红的带球技术比黄的娴熟,一炷香过去后两个人不分伯仲,那球在两个人的马下滚来滚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正当大家以为比赛还要僵持下去时,穿红衣服的身体向□□,一个假动作骗过了穿黄衣服的,成功的把他骗至左边,他趁这个空挡往右边带球一个人带着球往前冲,眼看那赶着球就要到了指定区域了,半空中突然飞来了一个物体,它一下子击中了闽侍卫官的后背,闽侍卫官就这样坠下马来。 那物体是打马球的球杆。 后来,这场比赛成为了许多贵族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也让那时主持这场比赛的官员名声大噪,当天,他当着所有的人面前这样宣布,这场比赛闽侍卫官获胜,另一方因为违反了马球比赛的公平竞技法被取消资格。 这无非是在老虎上拔毛的事情。 那场比赛还产生另外一个话题,不过这个话题大家只敢偷偷谈论,那君王到底和他那年轻的女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闽侍卫官坠马的第一时间,一抹蓝色的影子向赛场上奔了过去,更让大家瞠目结舌的那名主持比赛的官员敲响了铜锣,宣布君王因为犯规出局,而君王还是保持原先的姿势站在那里。 宣布完比赛结果的那个官员硬着头皮站在那里,他偷偷的瞄了一眼君王,仿佛,君王对他的宣布视若无睹,他只是把眼睛落在了闽侍卫官身上,那名蓝衣服的女子正在为闽侍卫官检查伤口,她声音透露着焦虑,一个劲儿的说着,闰月,有没有感觉到那里疼,她的手娴熟的在他身上的摸索着,当来到他的小腿上时,闽侍卫官发出了一声闷哼,她解开了闽侍卫官的黑色护脚,当她再想脱去他的靴子时,一抹黄色的身影风一般的从他眼前摄过,眨眼功夫,马背上多了一抹蓝色身影,君王就这样和刚刚那位穿着蓝色衣服的姑娘两个人共乘一匹马绝尘而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官员拿着铜锣纳闷的呆站在那里,自觉的眼前的一切十分的诡异。 等到完全看不得君王的身影时,看台上的一名官员才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了,那位姑娘是王上的老师,几年前曾经跟随着闽国师东渡。 初雪呆呆的望着那个说话的人,她觉得有些事情她仿佛明白了可仿佛又不明白,她想起了许久以前的那个游园会,她站在他身边偷偷的望着他,而他也朝着一个地方偷偷的望着,当时,她以为是那处所在的灯太美了,惹得他总是频频的眼睛落在了那边,现在,想想,其实,当天,他是在偷偷的望着灯下的那个人。 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故意让自己挨他挨得紧紧的。 原来是这样啊,初雪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了下来。 在初雪的不远处,站着两个人,那两个人打扮得十分的低调,戴着挡日的秋帽,帽子特意被拉得盖住了半边脸,其中一个略高的盯着初雪的地方瞧,然后和她的同伴说了一句,那傻丫头终于想明白了。 接着,她凄然的笑了起来。 身边的人跟近的靠向了她,低低的说了一声,丹枫姐,不要这样。 她收住了笑,怔怔的把目光落在了那两个人扬长而去的方向,说。 “莫莫,有人告诉我,这个世间,越完美的事物越是经不起一丝的裂痕,我觉得他说得对极了,我会慢慢的等,等他们因为那小小的裂痕支离破碎。” 青萝被笙歌拉到了马上,她也没有挣扎,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沿途的一些慌忙躲避的惊慌失措声,闭上了眼睛,索性不闻不问了起来。 他们来到了凌霄阁,下了马,笙歌几乎把青萝连拉带攥的攥进了从前他读书的书房,一进书房可供休息的小房间,他就把他压在墙上,吻就落了下来,身体也挤压着她,仿佛恨不得把她就这样挤进自己的身体里,变成连体人。 青萝拼命的推他得到得是他跟更凶狠的揉捏,最终,她放弃了。 放开了她,笙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这样做的,我想给你时间,可等到的是什么,你和他大庭广众的拥抱,李青萝你是要逼我发狂。” “这样啊!”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句。 说完后走向了门口。 “李青萝,你给我站住。”他在背后冷冷的叱喝,用他君王的盛气凌人。 青萝顿了顿,冷冷的说:“刚刚王上险些让闰月送命,现在,闰月受伤了,我要去看他,如果王上需要我赔罪,那改天我再给你赔罪好了。” “阿萝。。。”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别去,我不想你去见他。” 青萝走至门口。 “如果你敢去见他,我就打断闽闰月的腿,让他终身躺在床上,让他再也无法用他的脚走来见你。” “那你去打好了,那样,我会用我的脚走去见他,永远留在闰月的身边,一辈子照顾着他。” 半只脚刚跨出门槛。 “阿萝,我也受伤了。”他在她背后说。 敛着眉,青萝回过头。 一声闷闷的声响后剑鞘掉落在地上,拿着一把短剑他如从前那个顽皮的孩子笑着眼也不眨的往自己的手臂上割下去,等她在看清楚时已经见他的手臂上淌着血。 他笑着说:“阿萝,你看到了,我也受伤了。” 扑了过去,捂着了他的伤口,拿出随身的手绢,紧紧的缠住了伤口,一直到止住了血,汗水已经密密的布满了青萝的额头,一滴一滴的的往下掉,有手温柔的拭去了她额头上的汗水,他在她头顶上说着。 “阿萝,没事的,我掌握好了力度割得,不深,也不疼的。” 青萝抬起头,他笑盈盈的,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 突如其来的情潮就这样涌了上来,她站了起来,握着拳,迈开脚步时,被他拉住了,他颤着声音:“阿萝,别走。” 青萝狠狠的,手一下一下的捶打在他的肩上,鼻涕,眼泪,汗水,混合在一起:“楼笙歌你这个混蛋,谁让你做这样的蠢事,谁让?你不知道么?身体发肤来自父母,没有他们的允许你怎么干出了这种事情。” “阿萝,你忘了,我的父母已经不再身边了。”他黯然的说着。 “那也不许,我不允许。” “嗯!往后我的这幅身体是阿萝的。”他用自己的袖口轻轻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就像她是易碎的水晶。 “楼笙歌,你是个疯子,你疯了。”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了下来,青萝摇着头:“你是个疯子,你怎么想得出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想得出来。。。” 笙歌把青萝的身体转过去,背对着自己,把头贴上她秀气的颈上,低低的说着。 “是啊,阿萝,我也觉得自己疯了,我也害怕,害怕这样浓烈炙热的情感,仿佛我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我,一看到你在他怀里,我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会沸腾似的,恨不得砍断他抱住你的手,知道么,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把匕首割破他的喉咙,让他再也吟唱不了那些你爱听的歌谣,一想到他的心里在思念着你,爱慕着你,一想到你就住在他的心上,我就恨不得把他的心抠出来,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仿佛有一种力量驱使着我。” “你李青萝就只能住在我楼笙歌的心上。” 他们前面有一个书柜,青萝的身体被他按在了书柜上,他的吻密密的落在了她的后颈上。 书上记载,纳西族人的血液蛰伏着疯狂,一旦出现了诱因就会走向毁灭,青萝突然害怕得心里发抖了起来,她害怕自己成为那种诱因,然后把他带向万复不劫。 命运,从来就没有对她仁慈过,这一次,会不会又一次把她推向绝望的深渊。 ------------ 116 风起云涌时(二) 他的吻沿着她的后颈一寸一寸的往下移,拉下了她的衣衫,用牙齿扯开了裹胸的细带,吻着她的蝴蝶骨,手攀上了她的胸脯,握住,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情潮。 青萝仿佛坠进了梦中,笙歌的话让她感到了彷徨无助,而他从后面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闯了进来,青萝尖叫了一身,身体已经被他顶得往前倾,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书柜,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垂,他问着,阿萝,在想什么。 更深更狠的撞击着:“是不是在想他受的伤严重不严重,我不许你把心神分半点给他。” “不。。。是,不是的。”青萝吸着气。 “不是最好,那你告诉我刚刚你在想什么,我想知道。”从他撞击的力度很明显已经在昭告他的不悦。 青萝空出了一只手去抚摸他的脸:“小楼,我爱你。” 他停了下来。 “小楼,我爱你,你每时每刻都要记住。” 他托着她的腰,更深的冲了进去,温柔的亲吻着她已经掉落下来的头发。 “小楼,记住了,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一定要记住。” 回答她的是一次次至死方休的纠缠。 在古老的带着檀香和书房里,他们一半的衣衫落在地上,一半的衣衫还挂在身上,青萝的脸贴着了书柜上的书本上,承受着他一次次的进入,那些笨拙的书柜一次次的发着沉闷的声响,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淡淡的书香,还有透过外面如针孔的光圈,让这个静瑟的空间里平添着万般的旖旎。 某个年头,一场诡异的大火突如其来的在这个书房燃烧了起来,青萝第一个冲了进来,他坐在床上稚嫩的脸,问她,老师,你会丢下我吗? 不会,当然不会,她就这样抱住了他,他的眼里闪烁着绮丽的光芒,也许,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会连接在一起了吧。 他们从书柜一直转移到了那不大的床上,汗水,头发紧紧的交融在一起,最后,青萝细细的亲吻着他的唇瓣,在他耳边耳语。 “小楼,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我舍不得,这些天来我只是生你的气,只是在和你耍脾气。所以,往后,要是心里冒出了那种奇怪的念头一定要像拍那些惹人厌的虫子狠狠的把它们拍走,听清楚了没有。” 据说,纳西民族的人们为了逃避他们身体里流淌的疯狂的血液一直过着与世隔绝,清心寡欲的生活。 笙歌闷闷的笑了起来,他的阿萝真可爱:“听清楚了,往后要是有那些不好的念头我一定像拍虫子一样把它们拍走。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啊?老师。” 青萝撑起了身体,正色的说:“还有,你要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她的长发散落着,身体因为刚刚的欢爱还带着潮红,看着不经意撑起的姿势撩人偏偏还满脸的认真,这样的她看得笙歌心辕马意,把她拉下来吸住了她的唇。 那时,笙歌以为他们他们的关系是无坚不摧,以为,在这个世间他们可以轻易的相信彼此,那时,他是真这样以为的。 当晚,青萝就回到了正阳殿。 屏退了所有的人,就这样把她横抱着,越过重重的宫门。 正阳殿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过的,从前那些空落落的地方被很有技巧的放上了一些精致的高大古董,有些地方搁置着屏风,描着金花的小书柜,书柜上插着的鲜花,那些一下子把平日看着空落威严的正大殿装扮得典雅舒适。 这里,俨然一派的南方风情。 “喜欢吗?”他问她,继而,羞涩的笑了笑:“是我按你的喜好弄的。” 此时,他表现得像一个紧张的孩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仿佛要是她口中吐出一个不字就会要他的命似的。 青萝伸出了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腔上:“喜欢。” 正阳殿里回响起了他开怀的笑声,他把她更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往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得意洋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青萝又看到了他那好看的下巴,退却了年少时的青涩,有着令人着迷的棱角。 不由自主的,青萝伸出手去抚摸,真好,这般的温暖,这般的使人眷恋。 这宫,只要是有了这个人,只要这个人爱着自己,便可以是岁月静好。 中秋,送完笙歌上早朝后,青萝接到了皇太后的请帖,请她务必在今晚到岳华宫去,说是要宴请她,望着那紫红色的请帖,青萝不由得苦笑,这已经是从夜琅宫来的第三张请帖了,这次是用代表着皇家最高级别的紫红色,这已经在昭示这她非去不可了。 晌午的时刻,小姜过来告诉青萝王上今晚会晚回宫,说是今年的祭月的时辰会延长一些。 华灯初上的时候,青萝来到了岳华宫。 皇太后的宴席就设在了花园中,花园里有盛开的花朵暗香流动,精美的餐具在华贵的宫廷灯下泽泽发亮。 显然,主人在这场宴席中可是发尽了心思,单看看她宴请的宾客就知道了,那些都是皇室中辈分最高的客人,在皇室中代表着毋庸置疑的权威。 皇太后一见到她就笑得十分的亲和,迎了过来,亲切的挽住了青萝的手,把她带到一拨的宾客面前:“这是李先生,哀家最重要的客人。” 那些人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她,青萝在心里嘀咕,看来,这位还有着健康体魄的皇太后很怕大家把她的身份给遗忘了。 只是,青萝没有想到闰月也在皇太后的宴席中,他坐在不显眼的位置,对上青萝的目光时他露出了笑意,在闰月身边还坐了近来风头正盛的秀女顾家的千金,顾家,在十天前为昭蜀的水军捐献了一百只军舰,那一百只军舰是以其千金的名义捐献的,其用意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各位皇叔伯,想起了她的身份没有。”皇太后看着青萝的眼神十分的柔和,青萝突然想起了绿竹说的话,她说这皇宫里头的人一个个可以成为戏子。 明明,这位还时不时的给她下马威来着,现在一副视她为至亲的样子。 亲自一位胡子已经有些花白的老者想了起来,呵呵的笑着:“是王上的先生啊,李先生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学识,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啊!” 在座的人纷纷附和,皇太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把青萝安排在她左则的位置,她环顾了四周,目光落在了顾家千金的身上:“顾才人,你到哀家身边来。” 顾家千金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毕恭毕敬的来到了皇太后的身边,皇太后指着右边的位置:“顾才人,你座在哀家身边。” 宴席就这样开始了,期间皇太后不时的提到了顾氏家族,还有最近顾家给朝廷捐献的一百艘军舰,偶尔带出了一两句王上,每当她提及王上的时候,二八年华的少女表现出了一副娇羞还有无限仰慕的模样还有微微的自豪。 在顾家捐献了一百艘军舰的次日,顾家千金从秀女一跃成为才人,这可是新君头登基以来的一遭。 “君王刚即位不久,需要顾家这样的支持来稳定他的基业。”席间,皇太后意味深长。 那顾才人马上诚惶诚恐:“皇太后,顾家的整个家族愿意为王上乃至整个昭蜀的黎民百姓鞠躬尽瘁,如蒙皇太后不弃,奴家愿意一辈子服侍在皇太后左右,见证王上完成他的千秋大业。” 一番言语也博得了那些皇室长者的赞许后,她这才落座,眉间又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 饮了一口酒,青萝垂下眼睛,这位此刻神采飞扬顾才人要是知道她所昂望的男子在背后理解顾家倾尽半数的家财捐献的那一百艘军舰君王是如何评价的,一定会伤心欲绝,花容失色吧。 那日,青萝听到笙歌让文书拟旨,他一边对一边的阿喜轻描淡写,他顾家财大气粗,想用半数的家产来买一个头衔,那朕就卖给他们,朕也可以借此削弱他们的财力还可以增强水军的实力,何乐不为呢?最后,那顾家会发现到头来只是梦一场。 “李先生,在这里,奴家斗胆,就敬李先生一杯。”顾才人款款的向她走来,微弓着腰,顾盼神飞。 她举起了杯:“为李先生孜孜不倦对王上的教诲还有辅佐。” 青萝差点哑然失笑,自己此刻俨然成了这位顾才人的巴结对象,还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大家都把目光投下了自己,今晚,她已经喝了三杯酒了,她胃不好,那三杯酒已经是她的极限,在众人的目光下,青萝硬着头皮伸出了手。 “还是在下来替李先生吧。”一直不吱声的闰月离席,从顾才人的手中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亮出空空如也的酒杯,他坦然的回视大家讶异的目光:“李先生的姨母对家兄有救命之恩,在下与李先生是多年的朋友,李先生肠胃不好不宜过多的饮酒,就让在下为李先生代劳了。” 话音刚落,在花园的一侧,有尖细的嗓音缓缓的响起:“王上驾到。” 大家齐齐的离席,躬着腰。 用金线描出龙的图腾在一片明黄中张牙舞爪,他一手放在花园入口的扶手上,奢侈的灯光照出了他一脸的铁青,显然,君王是极不悦的。 乌玛贵妃的脸色一片潮红,手放在君王的臂弯上,笑得仪态万千。 ------------ 117 风起云涌时(三) 随着君王和乌玛贵妃的到来,皇太后的这场宴会俨然已经到了来到□□时段,笙歌一来就毫不避嫌的坐在了青萝的身边,而乌玛丹枫紧挨着他坐着。 他一来就收起了青萝面前的酒杯,向一边的宫娥要来了蜂蜜水,他把蜂蜜水放在青萝面前,旁若无人的说:“你胃不好干吗还逞强。” 转过头去,略带着怪责的语气:“母后,这个人胃不好,酒量更是一团糟,往后,还是少让她来这种场合,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而且,她不喜欢这种场合,母后,记住了。” 皇太后干干的笑了起来,那些长者露出疑虑的目光,那些目光在若有若无的青萝身边徘徊着。 乌玛丹枫脆生生的笑声响起,连娇带嗔:“王上,皇太后也是一番的好心,姐姐可是长期住在轩朱园怪寂寞的,恰巧今日闽侍卫官也来,正好让他们叙叙旧。” 她远远的朝闽闰月坐的地方举杯:“闽侍卫官和姐姐的友情让臣妾好生羡慕。” 隔着华美的灯光,青萝和闽闰月相视苦笑。 身边有酒杯重重放下的声音,青萝把目光拉回来落在了花园的中央。 不远处花园中央的京城里的名伶正在用委婉唱腔清唱着深宫女子的凄凉,那出戏讲述着一位在冷宫里苦守了一十二年的妃子用她的真情感动了上苍终于等来了帝王的爱恋,此刻正来到戏的精华段落,帝王游园时被女子的歌声所打动。 最后,帝王的身影和妃子的身影俩俩消失于花间,曲终人散时,乌玛贵妃已经喝得一脸的酡红,半个头靠在了君王的肩上,席间,皇室的长者们提及了关于子嗣的问题,她仿佛显得特别的高兴,一杯杯的喝着,而君王保持沉默。 理所当然的,君王让已经醉得极厉害的乌玛贵妃半摊在了他的怀中,她洁白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他衣服的前襟,青萝别开眼去。 告辞期间,微醺的皇太后指着闽闰月:“李先生,你还不知道吧,要是哀家的外甥女不早早离开人世的话,闰月就是哀家的外甥女婿。” 她对闽闰月招了招了手:“闰月,你帮哀家送送李先生。” “不用了,母后,她就由孩儿来送就行了。”君王冷冷的瞄了瞄停在一边的闽闰月。 这时,醉倒在君王怀里的乌玛贵妃发出了如小兽般的呜咽,她那落在君王衣襟上的手指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 “小。。。。小哥,我。。不舒服。” 在心底里轻溢了一口气,有些人有些事还是找不回从前的模样了,青萝走到了闰月面前:“还是让闰月送我吧,小。。。” 在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她硬生生的咽下了那个楼字:“王上还是把乌玛贵妃送会寝宫吧,她看来醉得厉害。” 这就是宫,所有人都在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一场看似其乐融融的宴会其实是暗流涌动,皇太后要青萝看清楚,比如是对帝王有帮助的,比如那位顾才人以及她整个背后的家族,比如什么是合乎逻辑的,就像乌玛贵妃可以理所当然的醉倒在君王的怀里。 而闰月只是这场宴会的调味品,无辜的调味品。 笙歌看着青萝,然后再把目光落在了闽闰月的身上,当着她的面横抱起了乌玛丹枫。 皇太后微笑着看着他们离去,今晚想必她这场盛宴的目的达到了,和闽闰月走了几步,青萝回头望了一眼那穿着美丽衣裳伫立在花园一角的顾才人。 这位天之骄女怎么也不会想到顾家倾尽半数家财在加上自己的倾城之色竟然没有换来心心念念之人的一眼,从最初的矜持到最后把又羡又妒的目光牢牢的落在了乌玛丹枫的身上而到此刻痴痴的凝望着君王离去的方向。 又是一只扑向了火堆的蛾子。 回过头来,闰月已是满眼的怜悯,想必,之间此刻在他眼中也成为了那为了摄取那温暖的扑向火堆的飞蛾吧? 一路两人默默无语,月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时近时远。 “阿萝,我真不知道当初鼓励你去找他是对还是错的。”许久,闽闰月这般说着:“当时,只是不想让你伤心的,没有把这宫里的复杂形势考虑进去,还有。。。还有那乌玛丹枫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后悔,闰月。”青萝伸出脚踩地上自己的影子,不亦乐乎:“在他身边,我很快乐。” 然后,再重重的加上一句:“真的,闰月。” 闽闰月一把抓住了跳来跳去的青萝,按着她的肩:“真得很快乐吗?阿萝,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言不由衷的话。”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会讲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呢?乌玛丹枫那白得像葱的指头抓住了小楼的衣襟时想大声的叱喝来着,想指着小楼的额头撒野,责问他怎么可以让别的女子靠在他的怀里,可最后竟然变成了让他送她回家。 狠狠的揉一下头发,然后,昂起头:“闰月,信我,我和小楼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你那时做的事情是对的,而我,从来没有为我的选择后悔过。” 闽闰月伸出的手落在半空中,垂下,站在月下的她身影单薄,也不知道这般单薄的身体里到底从哪里生出来的孤勇。 摇了摇头,微矮下身体,把手落在了她的头上,如兄长般的:“李青萝你怎么还傻乎乎的,往后,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就来投靠我吧,把我当成你娘家的兄长,你听到没有。” 青萝拼命的点着头,她现在有点说不出话来,娘家的兄长,多温暖的称呼。 让闰月把她送到了轩朱园,今晚,青萝有点想念她的种的那颗梧桐树了,她坐在树下,等待心情的平复。 许久,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对着暗处:“出来吧!” 小姜从暗处走出来,对着青萝裂开嘴尴尬的笑着。 正阳宫,几位值班的执事,宫娥大气都不敢喘一通,生怕呼吸大了惹到了君王,刚刚以为宫娥因为打了一个咳嗽已经被廷杖二十了,他们在心里祈祷那位李姑娘快点回来。 回廊里出现了那抹轻盈的身影,君王手一罢,走出出了殿门,他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青萝目不斜视一直往内室走,笙歌跟了过去,堵住了她的去路,青萝昂起头,咬着牙:“楼笙歌,别来惹我。” “怎么?”他抱着胳膊,一脸的嘲讽:“闽闰月没有把你逗开怀么?” 狠狠的推开他,青萝侧身进入了内室,马上的,手被拉着,一个旋转,她牢牢的被他控制在他的手掌之中,面对着面,珠帘的影子在他脸上荡着,他带着满眼的戾气直直的盯着她。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你和闽闰月站在一起。”他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往后,不许你去见他,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朝廷想向西北增兵,只要我高兴,闽闰月会是带兵前往西北的最佳人选,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青萝怒极发笑:“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女人。”他的手掌握得咯咯作响:“知道我是以何种的心情看着他那般的理直气壮的为你挡下酒,在这个世间我相信没有男人会不介怀那样的场景的。李青萝,你和闽闰月到底要不明不白到什么时候,如果,你们再这样下去,我不会姑且的。” “用你帝王的权利吗?”青萝涩涩的问:“我和闰月怎么样你是一清二楚的,可为何你总是会这般的责问我,还责问得如此的理所当然,楼笙歌,你要我在这个皇宫里连半个朋友都没有吗?你要我天天在正阳殿等着你,然后,听着她们说你和乌玛贵妃去了哪里,你和乌玛贵妃怎么怎么样么,然后让那些话从左耳进右耳出么?” 笙歌嘘出了一口气,脸色灰败:“原来,我让你受这般的委屈啊?别忘了,李青萝,是你不愿意走到台前来的,一直都是你的,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立即昭告天下,我楼笙歌愿意让李青萝当我的皇后。” “这么说来,一切是我在自找烦恼,所以,看着她醉倒在你怀里,我只能做的是假装视而不见。” 笙歌把她的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细细的,温柔的抚摸着:“明日,我亲自拟书,让你成为紫阳宫的主人,这样,往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李青萝,你愿意吗?” 青萝深深的注视着他:“小楼,是不是你开始害怕了,是害怕这总无法两全的世事?还是,你怕你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着丹枫,那个像极了春未央的对你爱得无怨无悔的女子,还是,你害怕你自己的心因为怜悯正一点点丧失了对于丹枫的抗拒能力?” 笙歌的嘴抖了抖,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个时候,青萝情愿自己不要这么的了解这个叫楼笙歌的男子。 “如果,我告诉你,现在的丹枫早不是以前的那个丹枫你相信么?”青萝极困难的问出了这一句话。 缓缓的,笙歌转过身去,背对着青萝:“我们在讲的是闽闰月的事情。” 他不愿意回答她,不,应该说他在逃避她的问题。 “好!”青萝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就来谈闰月的事情,你要我从此不再见闰月,这个,我不能答应,闰月,是我一辈子想珍惜的朋友,我永远也不会放弃他的。” 回应她的是一阵瓷器裂开的声音,他一掌披下去,放在他面前东国精美的陶瓷四分五裂。 他阴沉着脸,青萝有一瞬间的心灰意冷,两个人的的目光撞在一起又迅速的分开。 那夜,他们背对着背躺着,谁也不愿意触碰到彼此。 ------------ 118 风起云涌时(四) 从中秋月接下来的几天里,正阳殿的人个个都提心吊胆的,其中就数小姜最心惊胆战,主子和李先生已经冷战了三天了,这三天对他来说堪比三年,李先生还是那个李先生,还是温声软语的和他说话,可主子他。。。。 “小姜。”御书房里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小姜心里一颤,又来了,不知道这次那位又有什么不满意,赶忙驼腰,一副奴才相的走了进去。 刚进去,一杯水就朝他脸上泼过来,不敢擦,跪地。 “你这个狗奴才,这水这么热,想烫死朕吗?”他居高临下。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头磕得像捣蒜:“奴才这就是去换一杯不热的水,奴才这就去。” 小姜正想退下去的时候被叫住了,他就只能呆立在御书房中央,眼睛只敢落在地上,见白底描着金龙的靴子在围着自己一圈圈的来回镀步。 “小姜,你刚从正阳殿回来么?”他闷闷的问。 “是的,王上,奴才刚从正阳殿回来。”小姜毕恭毕敬,心里却在腹诽,这位真是明知故问。 “她中午有没有用午膳。” “有的,王上。”小姜把头垂得更低了,如果他猜得没有错的话,这位会很委婉的问他那位午膳吃的好么,回答好的话他会随便拿一样东西砸他的头,回答不好的话他也会随便拿一样东西砸他的头。 小姜脑子里急速的转动着,索性,心一横,这担心受怕的日子他真得受够了,他决定要干些什么,比如,把他所掌握的事情狠狠的加油添醋一番。 那两位和好了他小姜才有好日子过。 “王上。”小姜在主子还没有问出口时先堵住他的问话:“奴才今日听那绿竹说一件事,听说王上已经批了闽国师下乡传经三个月。” “这与你何干。”他口气不耐烦。 “今日,国师府给了李先生拜帖。”小姜微微瞄了一下君王,只见他敛着眉:“据绿竹说闽国师有意让李先生随行。” 果然,君王的脸上呈现了丰富的表情。 “她是怎么说的。”这口气眼看就要大发雷霆了。 “绿竹说李先生已经的回话,要考虑几天再回复。”小姜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小声道。 “她敢。”君王的脚狠狠的踢向一旁的高背椅,那闷重的椅子一阵踉跄后倒下。 小姜松了一口气,还好,主子并没有把他当成那高背椅,微昂起头,观察君王的表情,见他心虚,然后是颓然。 “她敢,她就是敢,小姜,朕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朕真想打造一个巨大的笼子把她关起来,让她那也去不了,可朕有舍不得,舍不得啊!” 小姜心里也一阵恻然,这王上和李先生的情路可真坎坷,偏偏,他们之间总会横生枝节,再加上对王上情深似海的乌玛贵妃,就像一推乱麻,这三个人看得让人揪心。 上前一步,小姜狗腿子的献媚:“王上,当务之急就是留在李先生。” 是夜,正阳殿。 这几日,青萝因为烦因为不想和笙歌小眼瞪大眼她都早早就睡下了,明明说要相信他的,可就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丹枫那落在小楼衣襟上白花花的手指老是在她面前晃个不停,这几夜,她几乎把他当透明人。 今夜,他回来晚一点,沐浴完了就在身边躺下,不过,这次,他没有故意把床弄得嘭嘭作响,他轻轻的贴着她后背侧身躺下。 “阿萝,我知道你没睡,阿萝,我知道你这几晚都在等我。”他语气甜腻,微微吐纳出来的有淡淡的酒香。 “你生气完了没有?阿萝,你这几天都没有和我说话我心里难受,一天过下来像一年似的,往后,我们不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情生气了好不好?” “说闽闰月是不相干的人你该又要生气了吧,阿萝,你知道么,闽闰月是我从小的心结,先是嫉妒他有强壮的体魄,可以用他的臂膀为你挡住风雨,后来当我拥有和他一样的体魄时我又嫉妒他有一副好歌喉,总是能把你轻易逗开怀,我还嫉妒他很多很多,比如,关于你的一切,我知道的他也知道,比如,他对你的影响力,比如,你总是闰月,闰月这般温柔的叫唤着他,还叫得那么好听,比如,你们认识那么长的岁月,阿萝,最让我嫉妒的是他比我先看到你。” “好吧,竟然他对你如此的重要,那我也不阻止你们的见面了,可,你能不能少见他,就是见到了也要和他保持距离,你不可以让他碰你的手,走路时不可以和他靠得那般的近,要保持在一箭左右的距离,不,一箭的距离还是可以让他心辕马意的,起码,要两箭,最好,越远越好。” “虽然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的,可我总忍不住的嫉妒。” “阿萝。”笙歌再贴近一点:“我是对小枫心怀愧疚,可也只是愧疚而已,因为在她身上我偶尔也看到了春未央的影子,你也知道的,春未央的死对我来说是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创伤,她就死在我的面前,还有。。。还有她肚子了那个孩子,她是那么的充满朝气,要不是因为很倒霉认识到我,她也不会在那般花样的年纪里早早的离开。” “阿萝,我答应你,往后,我会试着去拒绝小枫的。” 青萝静静的躺着,静静的听着,心里俨然已经一片柔软,如春水般的。 “说了这么多,你还生我的气么?我答应你往后对你,我会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往后,我会是你最为忠诚的士兵的。” 笙歌使出了杀手锏,这是小姜教他的,据说,民间的夫妻吵架的时候那些怕老婆的人常常拿这样的话来哄老婆的。 她的耳垂在淡淡的幽光中小巧可爱,看得笙歌一阵心辕马意,而那侧身躺着的玲珑身材在白色薄纱的掩盖下若隐若现,那薄纱下的风景使得笙歌身体发热,某一处已经紧绷着,在加上这几晚的只能看不能吃,现在。。。。。 他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部,使得青萝脸一阵泛红,手被抓住了,青萝没有挣开,身体被颁过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渗进来的微风抖动着层层的纱帐,如梦如幻。 青萝垂下眼睛,不敢去直视他,这几天自己的孩子气行为让她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 “阿萝,我疼。”他呢喃着,就这样抓住了她的手沿着他的胸膛一阵往下,沿着平坦结实的小腹在往下,停在那一句高高撑起的地方。 “阿萝,我这里疼。”他把她的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里,□□着,啃咬着。 青萝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人弄疯了,这些他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抬起眼,弯着眼睛,声音要有多柔媚就有多柔媚:“疼是吗,小楼,告诉我,要怎么样才它才不疼。” 笙歌觉得他的阿萝这般的说话肯定没有安好心,可他就偏想虎口夺食。 “你只要疼疼它它就不疼了。”他在她耳边耳语,就这样抓住她的手堂而皇之的耍起了流氓来。 一直在外头守夜的小姜就听到了一声不小的类似于宫人在阉割时的尖锐嗓音,小姜憋着笑,看来他教君王的那套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并没有怎么见效。 他大着胆子,走进一些,他有点好奇,这王上在床第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恶趣味?好吧!其实他是很好奇,侧起耳朵听。 隔着珠帘是美轮美奂的屏风,屏风隔着层层的纱帐,这夜深人静,纱帐里那边的动静可是一清二楚。 “你不是说,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么?我还没有骂你呢?” “那你也不能打那里啊。。。”很猥琐的声音:“那里是用来疼你爱你的。” 再闷闷的一声,想必,主子那里又挨打了,小姜心里快活的很,这几天的郁闷一扫而空,再听听看。。。。。 “往后。”李先生很彪悍的声音响起:“这里,不许让人碰,听到了没有。” 这里。。。。。?小姜翻了翻白眼,这里该不会是指那里吧?很快的,他听君王嘀咕着什么,接着,李先生放低了声音。说着。 “小楼,你心上的位置是我的,只有我可以碰,我不喜欢丹枫的手落在那里。” “那。。。。。落在别的地方总可以吧?” “你敢?”李先生的声音一下子染上了暴力。 “我不敢!” 主子在说我不敢的时候的这种腔调小姜听着怎么觉得这般的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了这主子怎么学起自己的语气了,通常,自己的面对着主子老是使用这种狗腿子语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小姜再想听下去里面已经的喘息声已经取代了说话声。 翌日,艳阳天,正阳殿里的人都发现君王的脸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堪比那灿烂的日头,中午回来用午膳后和那李姑娘躲在那后花园里。 李姑娘就坐在那秋千上,君王卷着袖口给李姑娘荡着秋千,时不时的可以听到李姑娘的笑声在整个花园回荡着。 八月末,青萝再次来到了桂玉宫。 一园子的波斯菊开得正欢,宫娥们站在八角亭边,十几岁的小宫女用用手帕掩着嘴,她们齐齐把目光落在了八角亭里的人身上。 这是青萝第二次见到了那位叫孔的少年,还是和第一次看到的一样众人的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只不过,这次,他表演的是踢毽子,还是一袭白衣,那彩色的毽子在他娴熟的技艺下让人眼花缭乱。 青萝定定的站在了那里,只觉的八月的日头照得她的身体有些发虚,少年的那身白衣开始一点点的扩大,无边无际的。 彩色的毽子落在她面前,和她一起来的绿竹弯下腰,捡起。 少年从八角亭的那片阴影中跑了过来,从绿竹手中接过了毽子。 “是李家的姐姐啊!”他停在日光下,一派天真无邪。 ------------ 119 风起云涌时(五) 在日光下,少年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暗青色的筋脉在他的额头上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喘息带着诡异。 他的眼睛毫不忌讳的盯着青萝,青萝觉得那日头仿佛让她更眩晕了。 当少年在看着青萝的时候,青萝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不敢去触碰他的眸底,仿佛在他的眸底深处藏着让青萝害怕的东西。 “李家姐姐,你会玩这个么?”他歪着头,提着彩色的毽子。 青萝摇了摇头。 “那可惜了,楼大哥。。。”赶忙停下,用自己的手去拍自己的嘴,一副懊恼的模样:“在外头叫习惯了,乌玛家姐姐说在这里应该叫王上,王上踢毽子踢的可好了,刚来的那会他会陪我和乌玛姐姐玩,他们两个配合可默契了,我和不凡老是输给他们。” 八月的日头下,细小的汗珠在他的脸色镀上一层油光,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日头:“你找乌玛姐姐啊,她在里面呢,最近她的身体不怎么好,王上每天都带着太医来。” 少年转身就想走,青萝叫住了他。 “孔。”他的身高和青萝差不多,青萝盯着他的后脑勺:“你叫孔吧,听说你生病了,我略懂医术,我可以为你把脉吗?” “可以。”他转过头来,带着那种十三,四岁时的腼腆,把手放在青萝的面前:“当然可以,我没有想到李家姐姐懂医术。” 青萝的手按住了孔的脉搏。 许久,孔敛着眉,紧张的模样:“李家姐姐。。。。” “没事。”青萝放开了他的手:“你只是贫血在加上营养不良,往后,都注意一点。” 孔淡淡一笑,向八角亭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青萝恍然间觉得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丝的捉狭。 今日的李先生绿竹觉得有那么一点怪,她呆呆的盯着白衣少年的背影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奇怪,绿竹,你觉得像十三,四岁的样子吗?” 绿竹把那正在玩毽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年给仔仔细细的瞧个遍:“像啊,他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回答完话后,绿竹也觉得怪怪的。 乌玛丹枫住的寝宫有淡淡的药味,她半靠在软榻上,脸略微苍白,冲着她咧嘴一笑:“姐姐,你该不会是探病来得吧?没事,我只是有点感冒而已,是小哥大惊小怪了。” 整个寝宫的帘子全都被拉上了,那厚厚一层层的拉帘挡住了外面的光,使得整个空间里带着浓浓的压抑感。 青萝走至拉帘旁,想把那些拉帘拉开。 “别拉,姐姐。” 站在窗前顿了顿,垂下手,慢慢的移到了丹枫面前,在一边的椅子坐下。 “你以前可是喜欢所有的房间都是亮堂亮堂的。”青萝心里有落落的惆怅。 “以前喜欢可我现在不喜欢了。”丹枫说得很随意:“这人都会变的,姐姐。” “那么,”青萝凝望着丹枫的眼睛:“丹枫,你变了没有?” 她一边咳嗽一边笑着,仿佛她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渐渐的,她的笑容变得冷若冰霜了起来。 “姐姐,你还是不要跟我讲那些文绉绉的话了,那天我已经把我的意思都和你说清楚了,现在,我没有力气再说一遍,如果你来是想用你那些大道理说服我,那么,请回吧。” 她终于不再笑了,只是挑着眉头。 “丹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楼不爱你,再怎么内疚再怎么愧疚再这么怜悯也不可能是爱。” 丹枫依然无动于衷。 “所以,不要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了,丹枫,人的一辈子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长许多,现在,你还年轻,你不要把最好的年华去做那些往后会让你后悔的事情。”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后悔的事情?姐姐,我乌玛丹枫最后悔的事情是傻傻的去相信你。” “不过。”她站了起来,撅嘴,把头靠在了青萝的肩上:“都过去了,刚刚是我向姐姐发的牢骚呢,姐姐是不相信我是真心诚意的和你和好么?姐姐,是不是见这几天小哥和我亲近点就吃醋吧?是不是啊,姐姐?” “丹枫,接下来的这些话我就只讲一遍。”青萝的手去落在了肩上的人的头上:“你放弃吧!这样说很残忍,但很久很久后你会明白的,现在放弃你也许会很痛苦,也许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你会觉得是一种煎熬,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的事情会化开会淡切然后一切会变得云淡风轻,那时,你还会有力气来接受另外的人,一个真正喜欢你的,心疼你落泪的人,那个人会陪伴你,会想方设法让你不孤单,那个人会在你垂垂老矣的时候在黄昏的家门前陪伴你看日落。” “最重要的是,小楼,他不爱你,可他感激你,激赏你,对你,他怀有情谊,你在他的心底是一种很特别很美好的存在,如果,现在你放开他他会一辈子记住你,然后,用美好的心情来想念你,不要用他对你的愧疚来困住他,这样到头来不仅他会累,你也会感到累的。” “丹枫,忘了他吧,离开这里,因为,小楼不爱你,而且,他永远不会爱你的,也别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了,人们不是常说,退一步海阔天吗?丹枫,你就试试看?嗯?” “说完没有?”她还靠在她肩上:“姐姐刚刚说的话我是听进去了。” 从青萝的肩上离开,来到了她的面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委屈的模样:“原来,姐姐不相信我啊,从前,我可是十分信任姐姐的。” “姐姐不相信我这件事情让我挺伤心的,如果你的话说完了,你就回去吧,现在,我困了,想休息了,莫莫,送李先生出去。” 丹枫重新躺回了软榻上,闭上了眼睛,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低低的,在青萝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她说。 是不是毫无意义,姐姐往后就会知道了。 走出寝宫时,宫娥拿着汤药进来,那汤药有浓浓的红枣味。 经过方才的花园,青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花园中央的八角亭,八角亭已经空空如也,那叫做孔的少年已经不在那里了。 秋日打在皇宫里无处不在经过精心打造的一草一木上,泛着金色的光芒,美好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沿途擦肩的宫娥,执事们站立不动,纷纷的弓下腰,青萝就只看到他们的发顶,男的带着宫廷帽子,女儿黑发如云,鬓角戴着小族的珠花,他们连头也不敢抬, 或许让他们忌讳的是那名叫小姜的宫里的大红人,还有象征那在宫里头只有极少数的人才可以乘坐的坐轿,据说,在宫里,有些级数较低的人是连看也不配看那宫廷师傅要发一年三个月才打造出来的奢侈品,那是最尊贵的人才可以触碰的,最最尊贵的人才可以坐在上面的。 坐在上面,代表的是身份,一种让人终其一只敢昂望的身份。 青萝刚出桂玉宫,小姜和那奢侈品就在门外等着她了。 经过拱形的宫门,迎面来了八人抬着的软轿,那软轿很精美,开放式的,四面都是薄纱遮着,风扬起了薄纱,薄纱里坐在芙蓉面的美人。 那些抬轿的小斯自行退到了一边,小斯的身边站着一排侍女,她们一个个的立在一边,行宫廷礼,坐在软轿上面的顾美人也慌忙的下轿,毕恭毕敬。 擦肩而过的时候,隔着层层的沙顾美人一脸的艳慕,从她身边经过时,青萝回头看一眼,她还在那里站着,她想,那位顾美人现在一定睁大着眼睛拼命的想看看坐在坐轿里的人是谁吧,这坐轿用的是明黄的颜色,这世间最为尊贵的颜色。 正阳殿的后花园里,笙歌正卷着袖子,弯着腰,正在拨弄着花草,那些都是青萝极喜欢也爱惜的几种花草。 这个人,最近忙得很,忙着设计让那些富人拿出他们的财产出资打造出天下最大的运河,据说,顾家是第一个捐钱的人。 不仅这样,桂玉宫的乌玛贵妃也天天等着她的小哥带着太医送去关怀。 这么忙的人怎么有空帮她拨弄花草。 青萝停在了他身边,清了清喉咙,那个仿佛正专心一志的和她的花草们沟通的人抬起头来,咧嘴一笑,把脸朝往她面前凑了凑。 “阿萝,你回来了。” 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再把他的脸凑了凑:“阿萝,帮我擦擦汗。” 在金灿灿的秋日底下,他的脸和她隔着差不多一只手的距离,面向着日光,光影在他的脸上扯开了绝美的弧度,五官精致,一双眼眸水水的,艳涟,不可方物,牙齿洁白,嘴角上扬,这张脸,让人移不开目光。 也是这张脸,让那么多的女子伤心,让那些美好的女子一个个飞蛾扑火般的。 见青萝自始自终的冷着一张脸,笙歌小心翼翼的:“怎么了?阿萝,有谁让你不高兴吗?你告诉我,我来替你出气。” 没有得到应答,笙歌越发忐忑了,瞪了一眼后面的小姜:“是小姜惹你不高兴了吧?” 小姜垂着的脸发绿,心里自叹倒霉,弓着腰上前:“奴才该死。” 吸气,这人又开始耍宝了,青萝的眼睛落在了费和很多功夫搭建的花架上,呆住。 “阿萝。”笙歌马上见风使舵,献媚:“我处理的还好吧?你看,我怕你累着,把你的那些杂草都拔光了。” 这是何等的荣耀,为了心爱的女人,笙歌不介意正阳殿里的人就像见鬼似得看着他拨弄那些花草,可是。。。。 “楼笙歌。。。。”青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谁让你弄那些的,谁让你--弄--的!!!” “怎么啦?”她涨的老红的脸让笙歌更忐忑了。 力气全部聚集在脚尖,狠狠往笙歌的膝盖一顶,他弯下腰的时候,手脉毫不客气的落在他的背上。 咬牙切齿:“谁要你无事献殷勤了,你干嘛要干那些蠢事,你把我辛辛苦苦种活的药草都给毁了” 这个人把她种的药草全当草给拔光了,其中还有几株的何首乌。 再一手刀下去,和乌玛丹枫踢毽子配合默契吧!这一个手刀青萝可是用尽了力气,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声音从牙缝里渗透出来:“楼--笙--歌!” “到!”他抬起那张绝色的脸,小心翼翼:“阿萝,如果你还不解气的话可以继续,我还可以告诉你拳头打在哪里最疼!” “哦?。。。。这样啊!”青萝饶有兴致的往笙歌的下面瞄了一瞄。 笙歌赶紧夹住了腿,慌慌张张:“不是哪里,不是那里!” 小姜极力忍住笑,真应了一句偷鸡不成啄把米,这次主子可真够背的,还好,这里只有他小姜一个人,不然传出去可就贻笑大方了。 ------------ 120 风起云涌时(六) 九月初一,艳阳天,天空澄清,南下的雁从正阳殿上空那方方的天空捏过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鸣叫声。 青萝抬头昂望,再过几个月又是一年了,这一年过尽,笙歌就三十岁了,这未来的一年又有多少的惊涛骇浪等着他们。 这日,笙歌年满二十九岁,今日,是他的生辰。 有熟悉的脚步由远至近,一阵让她心悸的气息萦绕,她被圈进了温暖的怀抱中。 “在傻想什么。”他的吻落到了她的耳垂上,呢喃。 “这个时候怎么来了。”慵懒的靠在他怀里。 “想你我就回来了。”吻着她的耳廓,说着动听的情话:“阿萝,今日我特别的想你,在朝堂上,那些人说了一些什么我都没有心情听,多奇怪,就像你现在在我的怀里,我还是想着你。” 心里就像一滩化开的春水:“尽说些傻话。” 艳阳天下,风里带着属于九月那种干燥的气息,这小小的后花园里繁华盛开,花香怡人,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时光如此的静好。 笙歌尽情的亲吻着她的嘴唇,青萝尽情的回应着。 用完午膳后,笙歌把从西域进贡而来的冰镇提子一个个的放在青萝的嘴中,期间,小心翼翼的看了青萝几次。 “说吧!”青萝放下书。 “说什么?”还在装聋作哑。 “王上,你应该有话想对我说吧。” 顿了顿,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阿萝。。那个,皇太后今日在她的宫里摆下了宴席,我。。。我不好意思推脱,前两年已经推脱了,今年。。” “所以今年你就答应她了。”青萝觉得口中的提子更酸了:“令你为难的是,皇太后不仅请了你也请了丹枫。”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句,坦然的和她对视着:“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推掉它。” 乌玛丹枫真的成他们不可以轻易触碰的了,什么时候他们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的了。 不是说好要相信他吗? 青萝娇嗔的白了他一样,他一呆,眼神开始迷离了起来,心里甜腻,这个男子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爱着她了,在她没有爱上他之前她就已经爱着她了。 属于李青萝的一颦一笑都在牵引着楼笙歌所有的心弦,那么,她还在害怕什么呢? 不应该害怕的! “小楼。”青萝朝他妩媚的笑:“为什么要推掉呢?你去吧!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信任彼此吗?” 板起了脸:“只是,不许你和她靠得太近,不许她醉倒在你怀里,还有,不许你呆得太晚。” 见他还呆呆傻傻的望着自己,青萝心里感到好笑,几个媚眼下来就成了呆子了。 “王上。”青萝的声音拉得是又柔又媚:“你听到没有,嗯?唔。。。。。” 嘴被堵住了。 岳华宫,灯火阑珊,华衣酒香,宫廷乐师的只管低着头吹奏着手中的乐器,不敢去轻易窥视属于皇家的纸醉金迷。 皇太后请来的人都是一些较为年轻的一辈,席间,众人觉得今晚的君王有些心不在焉,身边坐在的乌玛贵妃也心不在焉。 夜逐渐深沉的时候,有白衣的少年献唱,一曲【候鸟】缠绵凄切,直冲云霄。 【候鸟】的歌词寓意,有南飞的候鸟无意中掉落在了皇宫,被皇宫里的英俊的皇子发现,皇子对那突然而至的候鸟极好,给它好吃的,命人专门照顾它,让它住在了他特意为它打造的金色笼子里,可是有一天皇子厌烦了,就把候鸟放飞,飞出宫门的候鸟再次面对着广袤的天空时它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它发现自己再也适应不了外面的世界,最后,它死在一个冰雪天中。 这个故事再加上少年的天籁之音和忘我的演绎,使得周遭溢满了悲伤的色彩,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在少年歌唱的时候,他们发现乌玛贵妃低着头,皇太后神色黯然。 一曲唱罢,少年退场,临走时回头望了望,也不知道在看谁。 一向能说会道的慕容拿着酒干笑的走向君王,接下来,君王对那些敬酒者是来者不拒。 宴会也没有延续多久,在皇太后的暗示下纷纷告辞。 这晚的笙歌喝得有点多,有一张岳华宫的执事把他扶到了一处寝宫,给了他解酒的汤药,那汤药把他的一些酒气压下去,从椅子站起来,现在,他必须得回去,他的阿萝在等他。 离开正阳殿的时候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脸在他背上蹭啊蹭的,一边蹭着一边说着,小楼,我等你回来。 小楼,我等你回来,笙歌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这话听着让人心醉。 此刻,门被推开了,亭亭玉立的身影走了进来,笙歌眯起了眼睛,现在,他的脑袋不是很清楚,看了一会才看清楚。 “小。。枫,你怎么在这里?” 乌玛丹枫站在不是很足的灯光下,楚楚的模样。 “小哥。。”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怯怯的说着语言,一些不像乌玛丹枫会说的语言:“小哥,怎么办,最近,我总觉的害怕。” 停在笙歌的面前,她昂起了脸,彷徨无助。 “你在害怕什么?”笙歌敛着眉,使劲的摇头,想要驱走一些醉意。 “小哥,你就不能从姐姐那里分一点爱给我么?”她如是说着,眉目里有忧愁:“我要的不多,就只一点点就好,这样行吗?” 集中所有的精力,笙歌手落在了丹枫的身上,许久。 “对不起,丹枫,我不能,也办不到,倘若爱可以分配那么就不是爱了。” “倘若爱可以分配那便不是爱了,说得真好啊小哥,那便是不行了。” 她说这话时有雾般形状的物体如纱一般的蒙着她的眼睛,一眨,它们幻化成了晶亮的如朝露般挂在她的眼角,一点点的淌落下了。 极美,如雨后挂在松针上的雨珠,看得笙歌心里一阵恍惚,他想起了许久以前那位□□未央的少女,她也曾像她这般的在他面前泪流着。 许久以前,阿萝说,你没有看到丹枫落泪,要是你看到了会心疼的。 原来,乌玛丹枫流泪的样子是这样啊! 看看,他把那般明朗的小枫也弄哭了。 丹枫就这样拉着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笙歌触到了一手的湿意。 明明是哭着的,可她偏偏硬要扯出一个笑容来,笑着泪流着说着。 “乌玛丹枫变的很窝囊是不是,竟然祈求起爱情来了,小哥,既然你说爱是不可以分配的那么我不勉强了。” “前几天,姐姐找过我了,她说退一步海阔天高,她让我试试,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去试那一步,我用了十年的光阴来爱你,爱你已经成了乌玛丹枫的习惯了。” “不凡让我和他一起走,过完年和他一起离开这里,回到不丹,然后永远的留在那里,小哥,你说好吗?” 笙歌几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颤抖着声音:“小枫,你再说一遍。” 丹枫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带着落落的苦楚。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 “小哥,今晚,我想真正的成为你的女人,今晚,就和我在一起吧,就当把圆了我那个十年的梦,只有把那个梦圆了,我才有力气退出那一步。” 笙歌呆呆的,看着她退出了一步,看着她的手轻轻的一挑,一袭湖水色的衣衫滑落在了下来。 幽柔暗晕的灯光下,就这样,她□□的站在那里,勇敢的对着他笑着,和她的名字一般的绝美,如最最为绚烂时期的枫。 “小枫,你今晚说的话做得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要回去了,阿萝在等我,她说等不到我她会害怕的。”冷冷的,笙歌说着。 闭上眼睛,转身,迈开步。 背后,响起了颤抖的声音:“小哥,请不用让我变成另一个春未央。” 笙歌再也移不开脚步了,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上元灯节,那抹从高台上跳下的身影,那件穿在春未央身上的那件衣裳,衣裳上的鲜血宛如怒放的红色花朵。 她在他背后说着。 “小哥,我最近总在害怕着,害怕变成像我师姐那样,所以,我想要来一个了断,可我忘不了你啊,怎么也忘不了,小哥,就一夜,我想把自己完完整整的给你,这样,属于乌玛丹枫对楼笙歌的爱就圆满了,然后,就把你忘了,不管过程多么的艰难我都会把你给忘了。” “一个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需要何等的勇气,可你这般的漠视我,漠视我对你的爱恋,我的尊严,你让我情何以堪?” “就一次,让我拥有你,从此,把你忘了。” 有什么在笙歌的身体里流窜着,类似挣扎,一室的灯光被熄灭了。 “小哥,你看,现在,这里什么也看不见,谁也看不见,谁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她说。 黑暗中,她来到他的面前,手落在他的胸前,沿着衣襟一点点的进入,温柔的抚摸着。 黑暗中,说着类似于妖精的语言。 “小哥,现在你喝醉了,现在,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人会怪你的,没有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没有,小哥。。。” ------------ 121 风起云涌时(七) 正阳殿,青萝坐在阁楼上,卷起了窗帘,初生的新月如女子细小弯弯的眉,新月周遭繁星闪烁,银河把星月隔在两旁。 这是一个浪漫美好的夜,青萝心里泛着甜,小楼说回来要带她到鸳鸯河去,他已经让慕容在鸳鸯上备好了船只。 此刻鸳鸯上一定极美吧?掩着嘴,青萝笑得阑珊,靠在软榻上,眯起了眼睛,就休息一会,待会小楼就回来了。 九月,夜凉如水,朦胧中,她身上多了一件毯子,她冰冷的手被放进了毯子里。 “小楼。。”她无意识的唤着,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目触到的是笑得温婉的绿珠:“李先生,到下面去睡吧,这里夜深露重,很容易着凉的。” 青萝望了一眼窗外,窗外挂在天空的新月已经不见了,这个时候夜已经是深沉了吧。 想了想,问绿珠:“小楼还没有回来么?” “王上还没有回来。”绿珠垂下脸应答。 闷闷的回到了寝宫内室,躺在床上,青萝眼睛睁得大大的。 此时此刻,岳华宫的最深处一处幽深的别院里,在黑暗中,有暗香流动,女人对男人这样说着。 “小哥,现在你喝醉了,现在,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人会怪你的,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一些什么,小哥,没有。。” 笙歌呆立着,她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腹部,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她温柔的语气在一点点的蛊惑着他。 “小哥,我爱你,那时,当你为我解开脚链的时候我就爱你了,从最初无比自信到现在的低声下气,可我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为你挡下那支箭,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在你的怀里大言不惭的向你求亲。” 笙歌忆起了那年的清明,草色连天,在皇陵,那支箭半根箭柄已经没入了她的身体了,她还在他怀里说着傻话。 她的手还在往下,蛇一般的,当她要解开他的腰带时,手被紧紧的抓住了。 “小枫,这样不对,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 “不。”她倔强的想要解开他的腰带:“我想这样,我就想这样。” “可怎么办。”他的声音开始发冷:“我不想和你这样,这辈子,楼笙歌只想拥有的就只有那个叫李青萝的女人。” 她哀哀的哭起来:“楼笙歌,你不能对我这样的残忍,你不能毁掉了一个春未央再毁掉一个乌玛丹枫,不能。。。。。” 笙歌推开丹枫,沿着黑暗,走向了门口,触摸到门,顿住:“如果你想当春未央,那我也没有办法,在我看来春未央又蠢又笨,她舍弃了生她养她的父母想以死来换取我一世的不安宁,你也看到了,我还是活的好好的,还是只为着那个叫李青萝的女人疯狂,为她牵肠挂肚,为她朝思暮想。” “小枫,在宫里生活了怎么多年,你也应该知道身在帝王家最具备的条件是血必须是冷的,所以,如果,你也想选择中春未央的路我也不想去阻止你,到时,无非是在皇陵里多了一个席位的量而已,我每年去祭拜的时候多准备一声祭品而已。”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后,笙歌打开了门。 整座别院在夜色中静寂得宛如一片坟场,只听到自己行走间衣块和花草摩擦的声响,还有。。。 还有,黑暗中乌玛丹枫的凄然哭泣声,它久久的在笙歌的脑海中回响着,如魔音。 “小哥,今晚,我想真正的成为你的女人,今晚,就和我在一起吧,就当把圆了我那个十年的梦,只有把那个梦圆了,我才有力气退出那一步。” “楼笙歌,你不能对我这样的残忍,你不能毁掉了一个春未央再毁掉一个乌玛丹枫,不能。。。。。” 顿住,停下脚步,笙歌痛苦的紧握住手。 她在黑暗中呜呜的哭泣着,那个男人,她乌玛丹枫的小哥走了,她这般的不要自尊,这般的哀求着他,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 可知道,为了这么一个时刻,她有多么的认真,多么的投入,她一遍遍的演练着,什么时候流泪,什么时候把师姐抬出来。 手指要温柔缠人,男人们最喜欢女人们怎么来挑逗自己的神经,男人们最敏感的区域,她不知道学得有多么的认真,为什么没用。 为什么?蹲在地上,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此时,门被推开了,有人走向了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直至找到了她,把她从地上抱起,丹枫眩晕了起来,她的小哥回来了,她的小哥不是不在乎她的。 把头埋葬了他的胸前,梦帮的呓语着,小哥,我终于盼到你了。 下半夜,更鼓重重,青萝静静的听着,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脸湿湿的,手一摸,触到了温热的泪水。 有时候,青萝是极讨厌这种没有来由的泪水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那年,小楼十七岁生辰的那年,她也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那年,小楼和春未央在一起了。 拍了拍自己的头,李青萝,你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 在下一次钟楼响起了报时声时,轻声轻脚的脚步声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他掀起了被子,像无数次那样,手一捞,把自己捞到了他怀里。 青萝闭上眼睛,现在她有点不想看到他的脸,又一次,他说话不算话了,说要早回来的,说要带她到鸳鸯河去的。 他捉住了她的嘴唇,眷恋的,满满的,含着,允吸着,不舍的放开。 算了,李青萝,他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就好了。 继续闭着眼睛,索性装睡,还是不想看到他的那张脸,她还是有些生气,可现在这么晚了她不想对他发脾气。 他的呼吸里有酒香,身上有沐浴的芳香,他在她耳边说着。 “阿萝,我回来了!” 那声线,仿佛历经万水千山似的,听得青萝心里酸楚。 那些杂嘴的皇室长者,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文武百官,还有皇太后是不是又拿子嗣,后位的事情烦她的小楼了。 假装伸了一个懒腰,手圈住了他的腰,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小楼,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回来了。”他拧了她的鼻子:“早就回来了,你睡得像猪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 早回来了!青萝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明明,他刚刚回来了啊。 “你说什么?”青萝再问了一次。 “我说啊,我早就回来了,只是,你睡得就像小猪一样,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你。” 这次,青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小楼为什么要说他早就回来了,为什么要对她撒谎,怕她生气么 应该怕她生气吧,最近她的脾气是有些不好,老是和他发脾气,弄得现在整个正阳殿的人对她几乎要进行膜拜了起来,因为他们的君王常常会上演不顾形象的赔礼道歉法,只要她一敛眉头,他就不安。 令青萝哭笑不得的是前几日,连绿竹也对从前她怕得像鬼似的笙歌开始怠慢了起来,可笙歌也毫不介意,跟她说话的语气竟然还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讨好。 所以,绿竹这丫头在正阳殿她的威望几乎要直逼朱执事,想起最近绿竹春风得意的表情,越想青萝越觉得好笑。 “在笑什么?”他在她耳畔轻问。 青萝把脸埋在了笙歌的怀里,压着笑:“小楼,我最近好像对你不怎么好了,会不会继续下去,这正阳殿里的人都把我当母老虎来看?” “不。。”他在她的头顶柔声说着:“你没有对我不好,阿萝对我最好了,阿萝,你可知道,就算你对我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在我的心里也是好的。” 就算你对我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在我的心里也是好的,爱人们之间总会说一些傻话,可青萝懂,她懂小楼说这句话的意思,因为爱所以乐于承受。 九月初二,华灯初上的时刻,青萝就被笙歌带到了停靠在鸳鸯湖船上,他们站在船头,今晚,这鸳鸯河上那些供寻欢作乐官舫都不见了,星月下,鸳鸯河像披着薄纱的玲珑少女,秋夜浪漫多情。 他从背后拥住了她,亲吻着她的鬓角,情真意切的,在她耳畔呢喃着恋人们的絮语。 一弯新生的初月落于鸳鸯河的水面,随波荡漾,水中的月影比昨晚的那要胖一点点,昨晚,昨晚啊。。。。。 “怎么了?”笙歌发现怀里的人很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小楼。”青萝侧过脸,问:“你最近有没有骗我,比如。。。。” 笙歌没有让她的话说完,直接堵住了她的嘴,一阵火辣辣的撩拨,唇落在了她的耳垂上,舌头逗弄着,继而,含住。 身体一阵发颤,青萝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来支持自己有些下坠的身体,手指也不知不觉的插入到了他的头发里,听他在她耳边低语,一遍遍的,没有,阿萝,没有。。。 模糊中他还说,往后,我会让小枫的事情不会再来困扰着我们了,不会。。。。。。 任随着他把自己抱起,她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低下头用满是情潮的目光低看着自己,闭上眼睛,抱着自己的人是小楼。 她的小楼,李青萝的小楼,他从前对她撒的谎言全都是因为爱她,相信昨晚的也是。 两个月后,李青萝终于知道在楼笙歌二十九岁这天的所欺骗她的是什么,那个谎言把她所辛苦铸造的城堡如此轻易的飞飞湮灭。 ------------ 122 退无可退时(一) 十一月初二,今年冬季来得特别晚,一整个十月都是艳阳天,天气也极暖和,昨夜昭蜀迎来了冬季里的第一场雨,有一下没一下的下着,一直延续到了次日的清晨。 随着第一场雨的来临,气温一下子变低了,昨夜,殿外的执事燃起了地炉,一下子把整个寝宫弄得暖洋洋的。 在那股暖洋洋的热气的烘托下,青萝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冬眠的小动物,而这寝宫这个抱住自己的男子是那源泉,如安全温暖的洞穴。 这两个月来,青萝倒是过得舒心惬意,笙歌只要有空就和她溺在一起,也没有听过那些窃窃私语传到了她的耳畔。 只是那天绿竹告诉她王上再也没有去桂玉宫了,而桂玉宫最近是静悄悄的,乌玛贵妃身称身体不适,一概谢绝了访客,也没有和王上出双入对,就躲在了桂玉宫里,有好几次,青萝站在桂玉宫的门外,可始终迈不近脚步。 她不想说那些矫情的话做一些矫情的事情,因为那个叫楼笙歌的男子,李青萝和乌玛丹枫注定只能这样。 情谊不再,也许还老死不相往来。 和往常一般,朱执事在外头提醒,早朝的时间快到了。 和往常一般,他的手直接攀上了她的胸脯,握住,再没安好心的把自己的身体往青萝的身上贴,用他僵硬灼热的所在抵住她,然后,把青萝的脸噪红后会笑意阑珊。 “阿萝,要不,你告诉老头子我现在身体不好上不了早朝。”他声音哑哑的道,手当然也没有闲着,已经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身体不好?青萝抓住了他的手,恶狠狠的盯着了他。 露出我就知道的神色后,笙歌俯下身体,报复性的在青萝的胸脯上印上自己的印记后成功的听到了她细碎的低吟后才痒痒然的起身。 青萝也想跟着他起身,他按住了她:“今天天冷,你就再睡一会。” 再次底下身体,在她耳畔:“娘子,为夫的昨晚把你累坏了,你就好好的休息,不然,今晚,为夫怕你经受不住。” “还有呢?”青萝吊着眼睛,手落在他的大腿上,拇指和中指有多用力就有多用力的绞着他的腿肌,可发现根本没有,这人的肌肉比石头还硬,于是就改用了指甲。 笙歌忍住笑,不过,他发现他的阿萝吊着眼睛的模样很可爱,别有一番韵味,像穿着大人衣服装模作样的孩子。 青萝敛眉,指甲再陷进去一点:“不疼么,小楼。” 应该很疼的,为了对付她,她的指甲已经留了几个月了。 笙歌高兴了起来,就像很盼着她问似的,摇着头:“不疼。” 然后,轻易的挣脱开她来,转身,把自己的背部装向她:“阿萝,这里比较疼。” 青萝再次脸燥得像熟透的石榴,他背部的那些抓痕密密麻麻的,有新的有旧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索性,把脸和身体往被子里藏。 笙歌的唇“趴”得对着被子狠狠的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去拿衣服,临走时他一本正经,没事,阿萝,我心里高兴着呢,那对我来说是享受。 晌午的时刻,绿竹把小剪子交到了李先生手中,那地炉产生的地热把李先生的脸烘得带有一点点的潮红,使得她白皙的皮肤透着红,像阳春三月的枝头上桃花,霎是好看,越看越好看,一时之间,绿竹竟然有些看呆了。 “傻了。”这丫头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青萝手一动,轻轻的往她额头上弹:“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先生,你真好看,怪不得王上不喜欢你出宫去。”绿竹纳纳的说。 每次李先生一说要出宫去,那位就心惊胆战的,拿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来阻挡她出宫去。 青萝板着脸:“你现在才觉得我好看啊?我以为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绿竹,你可真迟钝。” 她的话引来了绿竹的一阵白眼。 拿着小剪子,青萝细心的修剪起自己的指甲来,绿竹凑过来:“李先生,怎么想起要剪指甲来了,前几天你不是说要留长一点吗?” 绿竹觉得李先生再听完这话时脸仿佛更红了。 “李先生,是不是这地炉的火烧得太旺了?”她又冒出来一句:“要不要我让人把炉火调小一点?” “不用,不用。。。”青萝慌忙拉住了想要转身出去的绿竹:“没有,没有。” 此时,绿珠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愀着青萝,就站在那里静静的愀着。 “绿珠,怎么了?”青萝歪着头问,昨日,许铭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想起要学骑马,结果从马背上摔倒了下来,扭到了脚,今日,青萝见绿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让小姜带领着她娘俩到太医院去看看。 绿珠没有回答,青萝再问:“是不是,许铭的情况不好,不用担心,他只是扭伤了脚,几贴药就好了,我向你保证。” 她不说还好,绿珠一听到这话泪水竟然瑟瑟的淌了下来,她也没有去擦拭,径自走到了她身边,抱住了她。 急性子的绿竹烦躁的摇着自家姐姐的肩膀:“姐,你倒是说话,李先生都说了许铭没事,这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几天就好了。” “是啊!”青萝抚摸着绿珠的头顶,这绿珠是一个内敛而极有分寸的人,极少见她如此的失态:“是不是看着许铭疼痛时心里难受了?要不,这几天你不要来了,这几天你就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可好?” 绿珠把头埋在了青萝的膝盖上,肩抖动得厉害。 “李先生,李先生。。。”她只是这般模糊不清的唤着,带着抑制不住的啜泣声。 青萝还想再问她,笙歌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停住,痴痴的凝望着她,那一眼,仿佛恨不得天荒地老似得。 绿竹把已经哭花了脸的绿珠拉走,临走时她见自家的姐姐恶狠狠的盯了君王一眼,那时,她觉得心慌慌了起来,为什么一向循规蹈矩的姐姐会用那般的怨恨的目光看君王。 一出正阳殿,绿竹就见绿珠灰败着脸靠在墙上,泪水肆意淌着,仿佛要把她这辈子的泪水流光,她也不擦,只是喃喃的说着,原来不可以啊,原来真的不行啊! 是啊,原来真的不行啊!因为这里是宫,因为这宫里住的是帝王,千百年来一直延续着帝王家的模式。 后宫三千,子嗣成群。 在那两个人身边呆久了,绿珠渐渐的也忘了,渐渐的把那两个人当成了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下去,朝朝暮暮,年年岁岁。 刚刚,她在太医院里听到了那件事情,第一个念头是,李先生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么的伤心啊?那一心一意挚爱着王上的李先生该有多么的伤心啊? 曾经,绿珠以为这位叫楼笙歌的男子是不一样的,会是李先生永远的守望者,守着她为她撑起了一片艳阳天,让她在艳阳天下肆意的笑着。 原来不行啊,真的不行啊。。。。 “小楼,怎么了?”青萝眯起了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他。 捧着他的脸,他脸如死灰,只是死死的盯着她。 “是不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你怎么和绿珠一样一个劲儿的不说话?告诉我。”青萝语气急切了起来,心里隐隐的开始有了不安。 而且,那种不安正逐渐的蔓延。 笙歌还是没有回答她,只是唇贴了上来,吮住了她红艳艳的唇。 渐渐的,青萝把手落在了他的衣襟上,抓住,不安,疑惑在他的吻中消失不见,没有和平常一样的动手动脚,他就只是单纯的美好的吻着她,仿佛,从此后他再也吻不到她了。 先是含住了她的上唇瓣,辗转,接下来是下唇瓣,再辗转。 如温柔的清风在抚摸着明月,也如干枯的河床在述说着对于雨水的渴求。 放开了她,青萝后退了一步,喘着气。 “阿萝。”他捧着她的脸:“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的表情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凝重,带着希翼,带着祈盼,宛如在等待着一场审判。 “当然!”青萝重重的点着头。 他微微的笑了起来,细细的,柔柔的抚摸着青萝的脸,指尖里带着的满溢的眷恋还有疼惜。 “小楼,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青萝抿着嘴,温温的,愀着他。 “那么,李青萝。”他凝重着语气:“你愿意现在就跟我出去,昭告天下,说你李青萝愿意当楼笙歌的皇后吗?” “我当然愿意了。”青萝无可奈何:“你怎么又扯到这个话题去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等你三十岁时我们才成亲。” “小楼,我不会跑掉的,也不会像小呲一样会有一天消失不见的,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青萝举起手:“要不要我对天发誓。” 笙歌摇着头,把她的手拉下来压在了自己的心声:“阿萝,感觉到没有,它在很紧张的等待着你的回答。” 他的眼里有浮光,哑着声线:“它等不及了,如果你不答应,它会心碎的,真的。” 他那眼里的浮光宛如有什么在生长着,光阴在此刻也因为这倾城的男子染上了魔力,青萝再也移不开眼眸了。 怎么会不答应呢,怎么可能不答应呢?她是如此的爱他!骨头里刻着他的名字,血液里流动着他的声息。 “好,好。。。”青萝颤抖着声音:“好,小楼,我们马上出去,我们马上向天下人昭告,李青萝愿意当楼笙歌的皇后。” 那浮光从他的眼眸里溢出,笑容在他绝世的容颜荡开,宛如绚烂的花火。 笙歌一把抱起了她,还没有来得及欢呼,还没有来得及雀跃,门被推开了。 门外有狂泻而下的光,乌玛丹枫站在那片光影之中。 ------------ 123 退无可退时(二) 十一月初二,下着时有时无的冬雨,冬雨带来了初霜,正阳殿燃着炉火,很久很久以后,青萝都会记住这一天,承载着属于她狂欢喜悦,也承载着她的悲伤绝望。 青萝还记得乌玛丹枫那天肆意却又悲伤的笑着,仿佛是一个小孩在得到了最心爱的宝物,可因为那宝物她太过于珍惜总害怕别人会抢走它所以她把它给毁掉了,这样就谁也得不到它了。 门外有狂泻而下的光,乌玛丹枫站在那片光影之中,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风,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随着门的被推开,随着乌玛丹枫的进来,青萝觉得抱着自己的人手开始变得僵硬了起来,然后,被抱得越来越紧,仿佛像要把自己拦腰折断似的。 伴随着一身尖锐的嗓音,再次有人进来了,这次来到的是一大队人马,宫娥,太医,还有一些的皇室成员,他们被隔在了屏风外。 那声“皇太后驾到。”落下,皇太后妙步生花般的进入到了屏风里,紧接着的是丹枫。 “小楼,放我下来。”青萝小声的说着。 笙歌把青萝放了下来,手紧紧的握着青萝的手,站停着,冷眼看着进来的两人。 青萝觉得这一刻来得有些诡异,皇太后也不用责问的眼神看着自己了,丹枫也不再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了。 “小枫,这个消息还是由你亲口来告诉你的小哥比较好。”皇太后笑盈盈的,温和的把脸投向乌玛丹枫。 “是的,母后。”丹枫垂眉。 当丹枫转过头来时,青萝没有来由的手心集满了汗,下意识的去瞧笙歌,笙歌没有看她,他静静的注视着丹枫,一动也不动的,冷漠如斯,带着宛如大理石般的刚毅。 空气里有什么在流动着。 “小哥,我怀了我们的孩子了,孕期为两个月,李太医把的脉。”丹枫眉目柔和,说着。 青萝呆呆的,竖着耳朵,这正阳殿的一切恍然如梦,明明有着那么暖和的炉火在燃烧着,可她就觉得冷,那种从心里扩张开来的冷使得她手脚开始变得冰凉了起来。 “小哥,好神奇啊!”她如此唤着,手轻轻的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我们的孩子已经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了。” 我们的孩子已经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了,我们的,乌玛丹枫和楼笙歌的。 “皇儿。”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那嘴吧还在抖着,似乎是激动万分的模样:“天佑昭蜀,列祖列宗保佑,千秋万代,昭蜀后继有人了。” 有无形的手在青萝的心上拧动着,引起了一阵痉挛,疼的她换不过气来。 会疼,就意味不是她在做梦,不是那些常常困扰着她没完没了的噩梦了,刚刚,她的 小楼还牵着她的手,刚刚,李青萝答应了楼笙歌愿意当他的皇后。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这是李青萝第二次经历着这样的时刻,在阔别了五百年后那种漫无边际一眼望不到边的绝望再次席卷而来,为何命运对她如此孜孜不倦。 她的手还被他握住,她听他冷静的声音吩咐朱执事:“传下去,朕身体不适,一律谢绝访客。” 就一瞬间的时间,屏风外的人讪然离去。 “母后,您也出去。”笙歌再次出声。 皇太后拉了拉自己的那貂皮披肩,不经意的朝青萝的方向瞄了一眼,点了点头,她发鬓上的飞凤衍着银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发出了冷冷的光芒,拖着长长的云锦裙摆,施施然的离开。 现在正阳殿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小楼。。。”青萝怯怯的唤了一声,慌张得像一个无助的孩童。 “阿萝,你说过的,你会相信我的。”他疼惜的轻抚着她的眉,用如在哄孩子般的语气:“刚刚,你才说过的,怎么一下子就忘了。” 对啊,刚刚她才说过的要信任她,怎么一下子就忘了,青萝的心变得一片晴朗,然后欢快了起来。 会不会是李太医弄错了,小楼他夜夜睡在她身边夜夜和她痴缠,一定是他们弄错了,一定是的。 “丹枫,你过来。”她对着丹枫说。 乌玛丹枫款款的向她走来,笑得烈日下像怒放的夏花。 伸手,青萝握住了丹枫的脉搏,一点点的,她的心在一点点食物往下沉,不死心,再凝神。 脉象,脉搏流利,偏浮,偏实,偏数,脉体有圆湛感,此乃喜脉,青萝手抖动了起来,快要握不住丹枫的手了。 “小楼,丹枫真的怀有孩子了。”抬眼,泪眼婆娑。 “嗯。”笙歌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怀里。 “姐姐。”丹枫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仿佛要刺穿她耳膜似得:“这种事怎么可以拿来开玩笑的。” 是啊,没有一个女人会拿自己的孩子来开玩笑的。 青萝心里一滞,猛的推开了笙歌,她觉得这个怀抱怎么都不再像是小楼的怀抱了,不温暖了,不安全了。 “阿萝。。。”笙歌手伸向了青萝,青萝后退着拒绝了他的手。 而丹枫抓住了笙歌的手,轻轻的按在自己的小腹中,温柔满溢,怎么看都不像青萝所熟悉的那个丹枫,她说。 “小哥,真不可思议,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似的,小哥,我要当娘亲了,像我阿娘一样。” 她喜极而泣,脸上满是那种初为人母时的慈爱光芒。 青萝木然的望着,想起了自己也曾像那般的喜悦,那般的为着自己肚子里孕育的那个小生命发出类似的惊叹。 可她最终弄丢了他。 笙歌抽开了丹枫的手,把青萝紧紧的搂住,在他头顶上不住的说着,没事的,阿萝,你只管相信我,什麽事情也不要去管就只管相信我,用你的心。 小楼叫她要相信他,用心去相信。 闭上了眼睛,青萝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那么,我来问你丹枫的孩子是你的吗?” 抱住她的人再次身体变得坚硬,青萝仿佛听见了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挣扎。 丹枫在几步之外,煞白着脸,笑容凝结着。 许久。。。。。 “嗯!”笙歌溢出。 这小小的声响宛如地动山摇,青萝觉得困倦,可她觉得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让那个孩子来临的? “是不是。。。”青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不是,你二十九岁生日那晚?” “嗯!”他低低的叹着。 那么,这个人还到底让她如何去相信他,如何相信? 青萝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那眼皮有万般的沉,每一道落在眼皮上的光都让她疼。 他十七岁生辰那年是春未央,十二年后是乌玛丹枫,十七岁那年可以当是年少轻狂,那么现在呢?而李青萝也早已不是当天的李青萝了,再也没有力气去拥抱他,告诉他没事的,一切会好起来的。 她用五百年的光阴学习遗忘,学习放下,然后,学习去勇敢去接受楼笙歌这个男子,因为闰月说,楼笙歌是一个举世无双的男子,他会接住你的。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接住她,可他也让她伤痕累累了,现在,此时此刻,那一刀足以致命。 他们的身影隐在一片的水光之中,重重叠叠的。 她哪来的力气再用五百年的光阴再去抚平此刻属于楼笙歌和乌玛丹枫刻在心里的那道伤痕。 “阿萝,我求你相信我一次。”他就这样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半蹲着身体。 青萝垂下了眼皮,泪水就这样落在了他的发顶上,这个人,有着如墨般的发,柔软,昨夜,她和他的发还一起纠缠着,他明明有他的枕头的,可他就是喜欢来和她抢枕头,像一个孩子一般,往往,最后,他们两个都共枕一个枕头他才罢休。 “阿萝,就当我求你,相信我。”他使命的抱住了她的腿,不停的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 相信他,叫她怎么相信他,青萝痛苦的紧咬着嘴唇。 “小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乌玛丹枫颤抖着身体,连着声音的颤抖。 没有人理她,她继续说着。 “我不懂,小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是怕姐姐责怪你吗?我已经不敢再去期盼你的爱了,你可以爱姐姐的,往后,我不会嫉妒的,不会的,可你不能当着我们的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这话要是让他听到他该有多么的伤心啊,小哥,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你是他的王父啊。” 一字一句,如诉如泣。 “和你祭拜天地,在天下人面前执子之手的人是我,为什么反而到了现在一切成为了我的错了,你们告诉我?孩子的到来是错了吗?” “你们告诉我?” 是啊,她,乌玛丹枫又有什么错呢?仿佛,青萝记起了自己曾经告诉过她这世间有一种缘分叫阴差阳错。 仿佛,一直是这样,明明这一秒可以随手可及,可一个眨眼,却已是远隔天涯了。 一定是上天的对她的惩罚吧,惩罚她起了贪恋,惩罚她那般的轻易的舍弃父母。 丹枫似乎还在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青萝只是觉得那声音像极了在她头上盘旋着的来回不断选择的蜜蜂。 直到一声叱喝声响起,乌玛丹枫,你给朕出去。 推开了抱住自己的人,青萝木然的说着:“楼笙歌,你也给我出去。” ------------ 124 退无可退时(三) 置的,从前这里太空,这里太大,这里太过于奢华,于是,他就用她所钟爱的的一切来装饰,如这宫灯,如这看着不伦不类的各种各样的摆设,还有到处乱放的书,瓶瓶罐罐什么的。 手一扫,那些统统的都落到地上去了。 外面响起了他焦虑关切的声音,阿萝,阿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青萝拿起手中的小瓶子往门外丢去,那青铜制作的小瓶子从墙上落了下来,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今日,他很听她的话,她叫他出去他就出去,临走时,他狠狠的抱紧了她,说,相信我,一切并没有改变。 一切怎么会没有改变呢?明年,会有一个一半长得像乌玛丹枫一半长得像楼笙歌的孩子降临在这个世界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孩子会称楼笙歌为王父,会称乌玛丹枫为母后。 当笙歌三十岁时,她允诺过会和他成亲,那时,那个孩子会不会按照皇宫里的习俗把自己称之为母后。 到时,可以吗?可以心无芥蒂的接受那个孩子吗? 可以吗?李青萝? 青萝把自己藏到了被耨里,那从西域进贡来的蚕丝被套云一般的,软绵绵的,那真暖和啊! 一声巨响,红红的光印在窗外,皇宫里正燃放着烟火呢,想必,皇太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向昭蜀人民昭告,她终于盼来了她的皇长孙了,昭蜀的锦绣山河终于后继有人了。 想必,现在整个昭蜀都沉浸在一片欢欣雀跃中吧,永安街,一定沸腾了吧? 把脸深深的埋在了被耨中,李青萝,往后,要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黎明时分,正阳殿所有的人都兢兢业业的立在大殿外,冷气一个劲儿的往身上钻,有些人快要站不住了,可他们不能走,君王现在也在挨着冻,和他们不一样,君王此刻宛如老僧入定,从正阳殿出来是就保持着一个姿势,脸向正阳殿紧闭的门,如石化的雕像。 有年轻的宫娥忘却寒冷,把目光痴痴的落在了君王的身上,平日里,她们要见到君王一面谈何容易,有幸见到也恨不得把脑袋埋在了胸膛上,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更别说可以可以像现在这般的肆无忌惮的注视着。 想必,君王是为了那位李姑娘了,而李姑娘想必是为了乌玛贵妃怀了王上的骨肉吧,那位李姑娘心里头一定不好受吧,昨夜,全城狂欢,君王休朝三日,施粮三日,大赦囚犯,这是历代昭蜀帝王遗留下来的祖训。 早晨有薄雾,薄薄的雾气把那个身材玉立的男子剪成了一片剪影,该有多么深重的情谊才让这天底下唯舞独尊的男人痴痴的守候在一名女子的门外。 宫娥们对那位李姑娘不无羡慕,在她们看来,那位李姑娘已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史无前例的住进了正阳殿,虽然他们不大出现在她们面前,但有幸见到他们相处时的那几个辈分比较高的宫娥的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王上又给李姑娘赔不是了,那赔不是的模样就可爱得像李姑娘养在身边的小狗小猫。 -----王上把熟睡了的李姑娘从阁楼上抱了下来,怕脚步大会把她弄醒,平日里一盏茶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大半个时辰。 -----王上怕李姑娘在正阳殿无聊,中午的时间里只要可以他都会回来陪她用午膳,要知道,正大殿到正阳殿一来一回耗掉的时间可不少。 -----王上从来就不敢对李姑娘发脾气,只有李姑娘敢和王上发脾气,要是有哪位执事,宫娥惹事了,比方说打碎了王上心爱的杯子只要找李姑娘就绝对没错。 -----王上。。。。。。。。。。。 更有一次,王上竟然向那李姑娘的贴身侍女叫绿竹的赔不是,因为他一气之下让人掌了绿竹的嘴。 宫娥们在心里低叹着,那李姑娘这次矫情了点,这君王后宫三千,子嗣成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更何况,君王的后宫里也就一个乌玛贵妃,还有一个名不副实的顾才人,而每年进宫来的秀女谁都知道也只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们觉得那位李姑娘有些不知好歹了,而且,身在福中不知福! 朱执事把一碗生姜水端到了君王的面前:“王上,请保重身体。” 唤了第一声还没有反应,执执是咬了咬牙,提高声音:“王上,请务必保重身体。” 如梦方醒般的,君王敛着眉,环视了周遭,声音空洞,似是从天上落下了似得:“都早上了。” 手一挥,让所有的人退下,就独独留下朱执事。 喝完了生姜汤,朱执事听君王喃喃的念叨着,昨日,在这里,她答应当朕的皇后。 “王上。”朱执事弯腰:“李姑娘是一个明理的人,她会想清楚的,只要皇上给她时间,她会明白的。” 一下子,衣领被紧紧的攥住了,君王攥着他,宛如他是一根救命稻草。 “你说阿萝会吗?她会原谅朕吗?你说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会想明白对吗?” 朱执事点了点头:“王上,老奴是这样认为的。” 君王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手背着,来回镀步:“是啊!朱执事,说的对,阿萝是一个多么明理的姑娘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阿萝还说,不管往后发生什麽事情都要相互信任的。她会相信我的,会的。。。。” 朱执事在心里低声叹气,这君王怎么语无伦次了,从小都是这样的一碰到和李姑娘君王就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 过了一会,君王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小姜的名字。 冻了一夜的小姜唇色已经发青,可还是一贯的利落劲儿。 “小姜,阿萝现在一点饿了,你马上让到御膳房去,阿萝喜欢喝热乎乎的汤,你马上去。” 小姜一刻也不敢耽搁。 “王上,您也该用早膳。。。。。”朱执事细声的提醒。 而显然,君王的眼睛和耳朵此刻就只有那扇打开了的门和那站在门里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的人了。 “阿萝。。。”笙歌颤着声音唤。 青萝深深的望了一眼天空,最后,落在了站在天空底下的人。 这个人,从六岁至二十九岁,从一个孩子到一个成年男子,整整二十三年的时光,从当他的老师到当他的情人,从在他身上寄托了感情到不知不觉中感情变成了爱情。 所有属于李青萝的美丽与哀愁在楼笙歌这个男人的身上淋漓尽致。 而,现在,他们的缘分终于来到了尽头。 “进来吧!”淡淡的,青萝让开了身体。 等他进门的时候,青萝把门关上了。 这个寝宫,这个寝宫的每一个地方,都几乎有过他们恩爱缠绵的印迹,小小的包袱放在了一边,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的存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拿着那个包袱,蓝色印花的布料,小时候,他好奇问她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她神经兮兮的警告他,说里面住着妖怪,后来,又改口风了,说什么里面放着的是她的宝物,有一次,他好奇的紧,就偷偷的打开来看,就几件衣裳而已,里面有一个玉玲珑,后来,他发现那个玉玲珑挂在了丹枫的身上,除了玉玲珑还有几个有着鲜艳颜色的竹筒,那个竹筒他怎么也打不开。 笙歌的眼眸淡淡的瞄了包袱一眼马上转开,手想去拉她的手,她不着痕迹的避开。 “饿了吧?”笙歌柔声道,在她对面坐下:“我让御书房准备了汤,阿萝喜欢的热乎乎的汤,一会,咱们一起喝,可好?” 青萝静静的愀着他。 “喝完汤后。”笙歌避开了她的眼眸,继续说着:“我们就出宫去,我们谁也不带,沿着永安街走,走到哪儿算哪儿,晚上的时候,我们向家住在麦田边的农户借宿,你不是很怀念在南方的日子嘛!” 她告诉他,从前,有一段日子,她和她的三师傅就住在把住宅安扎在麦田边的人家,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些麦田的香气就跑到了她的梦里,于是,梦就溢满了香气。 “然后。”青萝接过他的话:“然后,住了几天我们就回宫,然后,我就听你的话,相信着你,和你共同面对着你和乌玛丹枫的孩子,然后,三十岁的时候和你成亲,然后在时光的流逝中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容不得我们去逃避,因为孩子是无辜的,还因为这是宫,你的先祖们都延续着这样的模式。”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无奈和祈求,一夜无眠使得他的脸色苍白,眼窝微陷,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有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力量。 如盛时酴醾,香气满溢,而那香,是祸患。 大师傅说过这样的一段故事,某年,一女子站在酴醾花下,一站就是一晚,清晨时,人们在酴醾花下见那女子已经气绝,气绝的女子脸上带着很美丽笑容,来验尸的人说,此名女子死于醉死,是因为那酴醾花的香气太香太浓太容易沉醉了。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她身边,把脸贴在了她的腿上,无助而彷徨。 “阿萝,我们不是说好了,从此后要信任彼此的吗?” 青萝闭上了眼,那突如其来的泪腺在她的眼眶底下滚动着。 “可你却在挥霍着我对你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青萝困难的吞咽着:“那晚,你生辰的那晚,其实,我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楼笙歌,当你在对我说谎的时候,你可有想过曾经我在你耳边殷殷切切,我说过我要相信你就像你要相信我一样,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也懂,人有时候或多或少的需要来说一些好意的谎言,可,要是你的谎言是建筑在那样的条件下。” “我,无法接受,也受不了。” 他的脸依然埋在她的腿上,一寸一寸的蹭着,使劲的蹭着,太阳穴在激烈的跳动着,似乎是要冲破皮肤。 ------------ 125 退无可退时(四) “小楼,我受不了!”青萝低低的,用暗哑的声音述说着。 许久,他的脸终于抬起来了。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他缓缓的摇着头,看着她。 只一瞬间,眼底便有了沧桑。 “不,变了,小楼。”青萝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昨夜,我在这里想了一夜,我认真的去想,用心的去想,可怎么都不行。” “我在想,那时,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和小枫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那时你要是不告诉我那该有多好!那么,我就不会有憧憬,有热望,热望着自己会是你生命中的那个唯一,小楼,女人们的心思很奇妙的,现在,我觉得你以及你和丹枫的那一夜是对我的一种背叛,甚至是对我美好爱情的期盼的一种毁灭,你懂吗?” “我懂的,阿萝,我真的懂!”他发出了类似一种小兽般的声息。 “知道吗?小时候我的愿望是嫁给我的爹爹,虽然,我一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嫁给我爹爹,可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我想变成了像娘亲那样的幸福女子,因为我的爹爹对我的娘亲忠贞不二,在我们家乡,一个男人是可以拥有自己的侍妾的,地位越高侍妾就可以拥有得越多,可我爹爹就只有我娘亲一个妻子,而且他永远就只会我娘亲一个妻子。” “这世间,若一位女子爱着另一位男子,越是深爱了就越是想当那个唯一。” “从来,自始自终的,你就是那个唯一!” “那么,往后,是不是因为你口中的那个唯一,我要强迫自己去忘却这个事实。”青萝觉得烦了,一想到那晚他用吻丹枫的唇来吻她,她就觉得揪心,一想到他们肢体纠缠。。。 按住了肺部,阻住那股突如其来的不舒服感。 “阿萝,就一年,就给我一年的时间,我求你,这一年里你会发现一切并没有改变的。”他缠住了她的手:“我求你,去哦等待你去发现其实自始自终都没有改变!” 青萝狠狠的甩开他的手,一想到这手也抱过丹枫,在丹枫的身上。。。。 “放开。”青萝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所有的压抑蜂拥而来,她咬着嘴唇,拼命的摇着头,想把那对在暗夜中纠缠的男女从脑海中甩掉。 “阿萝,别这样,别。。。。”笙歌从一把抱住了她,手伸进了她的嘴里,阻止她咬伤了自己的嘴唇。 他的脸近在咫尺,这是她多爱慕的脸呵。 他的唇在发着抖,唇形迷人,他用它来对她说那些讨她欢喜的情话,他用它来亲吻她的嘴唇,亲吻她的身体,但是。。。 但是呵,他也用它亲吻别的女子的嘴唇,别的女子的身体。 狠狠的咬下去,用尽力气,再狠狠的推开他。 “楼笙歌,乌玛丹枫的味道如何?”青萝就这样残忍的笑了起来,带着两败俱伤的快感与痛苦。 果然,他的脸如死人一般的,睁着眼睛愀她,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 “楼笙歌,我反悔了,我收回从前我说的话,我不会和你成亲的。”摇着头:“不会了,不会了。。。” 入夜,把守城门的守卫官在幢幢的夜色中见君王的马车出城。 马车停在了国师府,笙歌从马车里下来,想去牵青萝的手,青萝目无表情的避开,一众的随从候在百步之外。 青萝没有看笙歌一眼,径自走向国师府。 “老师!” 他在她背后唤,唤起了那久违的那声“老师”,心底里的那股热浪就这样突如其来,青萝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来到她面前,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照着他满是痛楚的脸,眼里还是满溢着一如往昔浓浓的爱恋。 手落在了她的唇上,唇角有淡淡的血口子,那时,她咬着着嘴唇,倔强的说,我想出宫住几天,不然,住在这了我会发疯的。 她就那样紧紧的咬着嘴唇,直到嘴角里渗透出了血,直到他点头答应。 垂目,想扯出一个笑意,那勉强扯出来的笑意让他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老师,学生请你相信我,就像从前无数次信任我一样,相信我还是你的小楼,那个尊敬着你,爱慕着,把你藏在心底里偷偷的偷偷恋着的小楼,是那个只为你疯狂,为你不择手段的小楼,自始自终,他都没有变过,因为太过于珍爱老师了,所以他不想带着对另一个女人的愧疚来爱你,经过昨日后他终于可以全心全意的来爱老师,来珍惜老师了。” “老师,请你相信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全心全意的来爱你的。日后,你会明白的。” 青萝惨淡的笑着,笑容里染着微微的嘲讽。 笙歌的脸霎时变得破败。 “好吧!进去吧,这里冷。”他细心的为她捂住了披风。 转过身,青萝收起了笑容。 国师府的管家拿着灯立在一旁。 青萝半个身体越过了门槛,听他再她背后小心翼翼。 “你说过的过完年会回宫的。” 青萝没有应答,他在她背后又说一句。 “阿萝,我可以来看你吗?” 所有的五脏六腑又缠在一起了,它们纠缠着,像是在经历着一场拉锯战,青萝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笙歌并没有马上离去,只是站在那里,痴痴的凝望着那行色匆匆的人影。 李先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君王依然还仁里在那里,夜色使得他的身影尤为的凄凉,看得小姜心里泛酸。 到了这个时候,小姜也不知道一切该怪谁了,他小姜不懂得什么情爱,那种男女间的情愫他更是不懂,可要是向这两位这般的他宁愿不要。 可那阿喜对他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也许吧! 十一月初五,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雨终于停歇了下来,早晨,天空挂着一个淡淡的日头,整个皇宫还沉浸在一片乌玛贵妃怀有身孕的喜悦中。 昭蜀的皇子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一向深居简出的皇太后带着一众的皇室辈分极高的宗亲张罗了起来,整个皇宫里张灯结彩,请来了得道高僧为小皇子祈福还有看五行。 桂玉宫俨然成了一些野心家想要攀爬的的台阶,那些道贺的客人是一拨接着一拨,而在桂玉宫当值的执事们很诡异的发现,自知道乌玛贵妃怀有身孕后,王上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第一天,乌玛贵妇跟在皇太后后面显得心不在焉,一双眼睛就眼巴巴的往外看,任谁都知道她在盼着谁的到来。 第二天,乌玛贵妃盼着的那个谁还是没有到来,有神通广大的执事带来了小道消息,王上一直呆在正阳殿足不出户,入夜的时候,出了一趟宫,清晨才回的宫。 第三天,十一月初五,君王就披着一身晨露站在桂玉宫的花园,那打扫花园的宫娥马上把这个消息禀告了莫姑娘。 “什么,你说小哥在花园。。”丹枫有些握不住手中的小勺,手一抖,险些掉落。 “是的,丹枫姐!”莫姑娘眉宇间布满了喜悦:“而且,王上说,他在花园等着你,他还让你不要着急。” 丹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慌慌的:“你说,他在花园里等我,莫莫,他。。他。。看起来怎么样。” “他没有怎么样啊!”莫莫不解:“王上看起来就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啊!” 丹枫慌慌张张的走到铜镜前,坐下,没有意识的拿着木梳,呆呆的望着铜镜,一抹白色的身影覆盖了过来。 白衣少年笑嘻嘻的模样,从她手中接过木梳:“丹枫姐,怎么还像是二八年华的少女,王上是丹枫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来见你是理所当然的。” “是这样吗?孔!他不是来责怪我的吗?”丹枫喃喃的说着。 “为何要责怪你,你是他孩子的母亲,你怀了他的骨肉,所以,所有的理不直气不壮都会成为理直气壮的。”孔一边帮丹枫疏着头发一边说着。 “可是,昨夜李青萝就离开了正阳殿了。我。。。。。” “这不是你所要得到的结果吗?”孔还是维持笑嘻嘻的模样。 “可是。。。。”丹枫昂起了脸:“孔,你不了解他那个人,你不了解。。。” “乌玛丹枫。”刚刚还笑嘻嘻模样的少年一下子收住了笑意:“没有什么可是,到昨日,为止,你都做得很好,我希望你继续,一切都沿着我们想要的结果在行走,我希望你不要自乱阵脚,记住了。” 他摆正了她的脸,让她面对铜镜。 “智者,善于思考,谋者,善于利用,只要你把这两者好好的结合在一起,最终,你就可以扭转局面,现在,你是一个母亲,你的孩子需要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你只不过在争取你所应该得到的一切,是他们先对不起你的,现在,你只不过是讨还他们在你身上赋予的一切。” “我。。。。”丹枫手缓缓的落在自己的小腹:“我是母亲,是啊,现在,我是一个母亲了。” “是的,你现在是一个母亲了。”孔在她的耳边发出了宛如催眠的声线:“而且,有了这个孩子,从此,李青萝和楼笙歌再无可能了。” 他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丹枫,笑。 “丹枫姐,我会帮你的,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间的,我是站在丹枫姐这一边的,永远的!” ====随着孔的浮出水面,这故事也来到了尾声,起初,我以为这故事就差不多三十万左右,一定不会超过四十万的,可还是来到了四十万,之所以会来到四十万是由于这是一篇古言,古代人的情感较为含蓄细腻,如果以现代人的手法来描写就会显得突兀,如突兀的相遇,相爱,还很突兀的闹矛盾以及和好,这样想来我就不排斥那四十万字大关了,再有,我不忍心把这段故事变成了一段烂尾的故事。 有时候,有人在对你描述一朵花的时候会来强调花的美丽,而有人会对你述说花的香气,我们现在所生活的这个时代名曰--钢筋丛林,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考试,升学,工作,生存,人际关系所衍生出来的压力,我们偶尔会需要有人来告诉我们关于一朵花的香气,那香气没有经过人工添加,是香奈儿们永远也制造出来的,因为那花香来自于大自然的生生不息,而我希望自己是后者,用温暖的文字写出温暖的故事,而温暖的故事不是一种囫囵吞枣,如果你是一名阅读者,就请真诚的阅读,那么,你就会在这段故事中或多或少的找出那么一,两个,一,两段触动心灵的文字,之为什么会这样说不是源于我的自大而是源于我的自信。 写这段话是源于一个没有什么耐心的菜鸟作者的故事来到了四十万字的一种纪念,还有来到了年末时期的一点小怀旧。 ----祝好梦。 ------------ 126 退无可退时(五) 初冬的花园,不见了春夏时的万紫千红,只有一角的菊不惧严寒,独自开放着,那一袭象牙色的衣裳再配上那般的身材,站在花间,宛如画中人。 远远的,丹枫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想必,是溢满了相思吧,昨夜,李青萝出宫去了,人说,相爱的人把时间和空间喻成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个男人对李青萝有多疯狂,她是知道的。 挑了挑眉,知道又怎么样,现在,她的肚子里还不是怀了他的骨肉。 “小哥。”在他面前停下,昂着脸,望他。 那上好的貂毛衣领把他衬托得如平原上灵动优雅的猎豹,他只是微微的应了一声,把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丹枫觉得一霎那间的空气也变得幸福了起来,那幸福又苦又涩,可仍然让她眷恋。 “要不要到里面去。”丹枫小声的说:“里面暖和一点。” 笙歌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他们来到了花园中央的八角亭,莫姑娘很适时的拿来了点心,还有茶水。 “小枫!”笙歌唤着:“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什么意思?”乌玛丹枫的手在桌子下缠着,如坐针毡。 “从前,楼笙歌欠乌玛小枫得有很多很多,他一直想不出用什么来表达并且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因为,乌玛小枫对他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他也知道乌玛小枫渴求的是什么,可他不能把爱给她,因为,属于楼笙歌的爱情全给了李青萝了,可楼笙歌怜悯着,心疼着乌玛小枫,也珍惜和乌玛小枫的情谊,也知道乌玛小枫是一个多可爱的女孩子,也感激她曾经给他带来了的欢乐,而现在。” “乌玛丹枫,我把欠你的都还清了,从此后,我不会再对你心怀愧疚,从此后,你不会是我心底里的那个特殊的人了,你在我的心里是乌玛丹枫,乌玛贵妃,和所有从芝华门进来的秀女一样对我毫无意义。” 他这般的说着,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就像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她分析一个问题的利与弊。 来自天空四面八方的风和霜把她的心割得生七零八落。 “这么说来,我。。”丹枫觉得心里的那股疼痛致使得她连吐纳也变得困难了起来了:“这么说来,我乌玛丹枫是一个不择不扣的讨债鬼了?” “可你不也是一直在利用着我的愧疚心吗?”他就这样凉凉的说着。 “呵呵,呵呵。。。”丹枫发出一串奇怪的发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了:“楼笙歌,你让我的幸福只延续了三天,三天前,我欢天喜地,为乌玛丹枫怀上了楼笙歌的孩子了,她终于有一次抢到了李青萝的面前了。” 笙歌冷冷的看着她。 丹枫一滞,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现在它还很平坦,一点也看不出来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那个小生命等待她去争取,所以,乌玛丹枫,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小哥。”泪水挂在了眼里,她来到他的身边,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别这样,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要的是你的一点点关怀,就想从姐姐那里分一点点关怀而已。” 笙歌依然冷冷的看着她,仿佛再看着一场独角戏。 泪水也不去擦拭,就让它一颗颗的沿着脸颊淌了下来,滴在了他的衣服上,可他还是冷冷的看着,眼神没有了往日的温度,连一丝丝的怜悯也没有了。 丹枫觉的心里头开始空荡荡的,突然之间,她变得无法思考了。 “小哥。。。”声音一点点的变小,喃喃的说着:“你瞧,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整个昭蜀都在期盼着他的来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可怎么办,乌玛丹枫,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摇着头:“一点也不,一想到由于他的到来让阿萝伤心我就高兴不起来。” “我这样说你听懂了吗?阿萝快乐我便快乐,阿萝伤心我便伤心,纯粹又不讲理,这就是我爱她的方式。” 笙歌站了起来,俯下身体,没有温度的指尖轻轻的触碰丹枫脸上的泪珠,让它落于他的指尖,再轻轻的把它弹掉。 一缕轻蔑的笑意泛上了他的唇角,在墨色的清晨里冷酷如斯。 “什么时候,乌玛丹枫也会这般的落泪了,你不是说,你和眼泪是前世的仇人,那时的那个乌玛丹枫到哪里去了?就为楼笙歌这样的男人,你还真傻!” 为楼笙歌这样的男人?你还真傻?这一字一句,犹如万箭穿心。 他转身欲走,丹枫拉住了他的手。 咬着牙:“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你忘了么,我们一起攻打夏国,一起把那些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我们拜过天地,我们有白头盟约,小哥。。。” “往后,你不要叫我小哥了。”笙歌拉开了她的手:“乌玛丹枫,我告诉你,此时此刻,我不再是你的小哥,出了这道宫门,从此以后,你是乌玛贵妃,我是昭蜀的王,仅此而已,从此以后,不管你是想留还是想走和我再无关系。” “乌玛贵妃,往后,在朕面前要改掉你的称呼,你给我记住了。” 呆呆的,乌玛丹枫就看着这个自己痴恋了十多年的男人像一个陌生人一边的从她面前走过。 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角,她不敢去看他的背影,怕那个背影又会在她的心上多添了一道伤。 莫姑娘到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的主子痴痴傻傻的靠在了八角亭朱红色的圆柱下,眼神空洞。 “丹枫姐。”她慌慌的唤了一句。 “莫莫。”她喃喃的说着,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为什么他不高兴,我怀了他的孩子啊,他不是该高兴的吗?不是该这样的吗?” “丹枫姐!”莫姑娘扑了过去:“忘了他吧!不要再去强求他了,那是一个再怎么强求也强求不来的人,我们离开这里吧,和不凡哥离开这里吧,这日子还很长很长,我们一起找一个地方。。。。” 乌玛丹枫大叫了起来,拼命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离开的,莫莫,你瞧,李青萝不是离开他的身边了吗!孔不是说和他们再无可能了吗?” “丹枫姐。。”莫姑娘哀哀的哭泣着:“我们不要再听孔的话了,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乌玛丹枫狠狠的推开了莫姑娘:“为什么不要,你也不是看到了吗?李青萝离开他了,我的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乌玛丹枫就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房间了,以休息为名谁也不见,连皇太后也不见,而在乌玛丹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这几天里,莫姑娘好几次都碰见了乌玛不凡在自家的主子门开徘徊,不时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正阳殿的这几天的气氛尤为压抑,在大殿当班的执事发现自那位李姑娘离开后这里的一切仿佛失去了生气,刮燥的绿竹跟着李先生离开,那绿珠也跟着去了,也没有那绿竹的小鼻涕虫时不时的冒出来。 那安静的李先生把这个正阳殿弄得像一个家,王上特意吩咐不可以动李姑娘的一切东西,于是,那有点迷糊的李姑娘把她的东西随处乱放,以前,常常会听到李姑娘一边找东西一边千篇一律的问着绿竹绿珠有没有看到她的什么,有时候是书,有时候是手帕,有时候是一些有着奇奇怪怪名字的瓶瓶罐罐。 而那暴躁的侍女绿竹摇头晃脑的,翻着白眼,念叨,又来了,又来了,有时候,那王上也会低下尊贵的腰加入了找东西的行列,不过,要是有幸让他找到的话,李姑娘的报酬可是高昂得很,而那酬劳王只会在私低下索要。 可是,自乌玛贵妃传出怀有身孕的第二天,他们就没有看到李姑娘了,应该是伤心了吧? 李姑娘走后的几天里,英俊的王还是照常一切事务作息,定时早朝,定时回正阳殿,定时沐浴更衣,只是,偶尔,他们会听见他会不经意间叫出了那个名字。 作为王的贴身记事官的阿喜更是会常常听到主子这样。 “阿萝,这书里的这个字怎么长成这样。。。。” “阿萝,我们一起。。。。。。” “阿萝,我的茶。。。。。。” “阿萝。。。。。。。。” 然后是一阵的黯然,眼里就盯着莫样物品发呆,再然后会去翻看时辰表。 这夜,笙歌回到正阳殿,站在珠帘外,凝视着那些泛着淡淡亮光的珠子,手伸展在半空中,迟迟不敢去拨开,就怕一拨开又会出现了幻觉,她靠在软榻上,头发松松的挽着,在橘红色的灯光下,一副慵懒的模样,抿着嘴,似笑非笑。 发觉一切是幻影后,他必须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平复心底里的那股情潮,御制自己不去找她,御制自己去向她坦诚一切。 轻轻的脚步声停在他的身后,笙歌放下手。 “王上!”朱执事有条不紊:“桂玉宫的莫姑娘已经在正阳殿站了一天了,桂玉宫来了消息,说乌玛贵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有一些时日了。” 随着一声声珠子清脆的声响,君王进入了内室。 珠帘里头传来了他冷冷的声音。 “朱执事,往后桂玉宫的一切无形再来向朕禀报,还有,你告诉那莫姑娘,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下次她要是再站在那里,你就让侍卫直接把她轰出去。” ------------ 127 退无可退时(六) 十一月十五,早朝,君王在朝堂上一纸诏书下来,荣国公年事已高,不适再为朝廷操劳,君王特意在郊外山清水秀的所在购置一处住宅,供容国公颐养天年,诏书即时生效。 诏书一念完,金銮殿一片哗然,这容国公是皇太后家族的,为人刚正不阿,再加上为昭蜀劳心劳力,在官场乃至民间一向有很高的声望,昭陵王在世的时候对他也是敬有三分,若说年事已高也不大说得过去,这容国公虽以年近七旬,可身体依然健康,更从不曾因为身体原因缺席一天的朝堂。 因这消息来得太突兀,很多人还愣在那里,有点反应不过来,那容国公也呆住,他还无法接受君王的当头一棒。 左丞相于进上前:“王上,容国公现如今身体还依然康健,他于昭蜀好比定海神针,还请吾王三思。” 慕容右相也想上前,被自家的儿子拦住,他朝他摇了摇头。 金銮椅上的君王看似不经意的瞄了瞄犹自呆立的荣国公:“国公想必也想知道这是为何吧?需要朕亲自向你解释吗?” 荣国公沉默着,恍然间想起了几日之前,他拟书呈交,乌玛贵妃端庄娴熟,又有几次救昭蜀民生于水火当中,现如今,她的肚子里孕育着昭昭蜀的皇脉,理应立为后,末了,他还用强硬的口气强调昭蜀的皇后非乌玛贵妃不可。 那时,皇太后在听完了一切后眼神凝重,说了一句,国公要是不想晚节不保的话,要是王上提出了什么你就应承什么! 他还想探问究竟,皇太后伸手阻住了他,再说了一句,王上是哀家从小看他长大,他的品行哀家是了解的,你听哀家的便是了。 回过神来,听君王道:“国公,需要朕给你解释吗?” 那天,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只听到老国公诚惶诚恐的声音:“微臣早有回归田园之心,多谢王上成全。” 三日后,谢别宴上,微醺的老国公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你们要是还想保住头上的乌纱帽的话,就做好分内的事情,不要越界,更不要去提及什么立后。 不是没有不甘啊!可容国公回府后才知道还好在金銮殿思起皇太后的话,不然还真得会落得一个晚节不保,他那四儿竟然瞒天过海,在他眼皮底下私自走私黄金,而君王手握罪证。 那些亲乌玛贵妃派的臣子们本来想趁乌玛贵妃怀有龙种这个契机催促王上立后的人也在这晚听了老国公的话纷纷的打消了念头。 他们隐隐约约明白,这立后的事是君王不可触及的忌讳。 青萝住进国师府的半个月后,闽国师就从乡下回来了,一身青衣,风尘仆仆的,带着慈爱的笑容,就唤了她一声,青萝的泪水就掉落了下来,不知道为了他已经霜白的鬓角,还是为她再也无法触及的幸福。 属于一个叫楼笙歌的男子和一个叫李青萝的幸福,他们曾经那般的憧憬过,那幸福里头有大宝,有二宝,甚至也许还有三宝,四宝。。。 在明亮的书房里,她给他们念课文,给他们讲故事,他手把手的教他们写字,他为他们亲手做风筝。 她所要的也就仅此而已。 仿佛,李青萝这漫长的一生总和幸福擦肩而过。 不是没有想过,她每时每刻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接受丹枫和那个孩子,可在小楼告诉了她他其实没有和丹枫一起过,于是,她变贪心了,贪心的想过像自己娘亲和爹爹那样的日子。 这半个月来,她就只敢躲在房间里,闰月来过两次,可她不敢去见他,现在的她太糟糕了。 国师没有问她为何落泪,只是拉住她说,我还没有吃饭呢,青萝陪我吃饭吧。 那顿饭吃了很久,直至暮色苍茫,国师和她讲了他在乡下传经时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讲乡下人的生活习性。 夜浓妆艳抹起来时,闰月来了,提着一盏橘黄色的灯,微微的笑着,那灯光把他的笑容烘得暖暖的。 那盏橘黄色的灯光把他们带到了永安街,在一家酒肆里,闽闰月要来了来自东国的清酒,青萝喝了一小杯,所有的触觉张开了。 “闰月,小楼有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了。”那就呛得她的喉咙辣辣的,她的声道沙哑:“我以为他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为他带来的,可不是,不是啊。。。。” 摇着头,手在半空中就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往哪里放才可以不去牵动那和心脉相互连接叫做痛的神经。 那种疼痛总是来势汹汹。 小楼要当父亲了,而孩子的母亲的名字叫乌玛丹枫,不叫李青萝。 闰月再往她的酒杯里注满了酒,再把注满了酒的小酒杯推到了青萝的面前,青萝笑嘻嘻的:“闰月,我可以喝嘛?” 闽闰月温和的点了点头,在酒肆的灯光下,眼角处有淡淡的,细小的纹路,青萝伸出手指尖在闰月的眼角轻轻的滑落。 “是不是变老了。”他温温的说着,岁月把他的音容笑貌沉淀成了醇酒。 哽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长大,所有的人都在变老,就只有我,就只有我。。。” 说到这里青萝再也接不下话来了,那第二杯酒一闭眼一口气把它喝完。 “上天让阿萝还保持这般的容颜一定会有它的道理的。”把她的酒杯接了过来,再次注满了酒。 青萝苦笑,环顾四周,这酒馆里的人们在这冬季里一边品酒一边细语家常,垂下眼,靠东南方那桌子里的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让青萝不敢去看。 再饮了第三杯酒,低低的,青萝说。 “闰月,有时候,我真想不顾一切就这样离开,可我不能,不,也许是舍不得,可。。”青萝把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可,闰月,在这里,我觉得是一种煎熬,一想到小楼和别的女子。。。我。。。” 闽闰月也学着她的模样把手托在了下巴:“还有呢?” “还有啊。。。”是啊,还有什么呢:“还有,我真想狠狠的抽他几个巴掌,还有啊,我想让他和我一样痛,不,比我还要痛。。。” “那为什么不抽他几巴掌呢?”闰月笑了起来:“李青萝,你应该抽他几巴掌的。” “我忘了。。”闰月的脸变得飘飘忽忽了起来,青萝想她是有些醉了,喃喃的说着:“我忘了,忘了。。。。” 说完,泪水就瑟瑟的掉落了下来,多奇怪,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毫无节制的掉眼泪?那些眼泪都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呢? 手伸去挡脸,不想让闰月看到她现在这种丑样子,可偏偏那泪水还是从指缝里渗透出来,青萝把声音藏在手掌里,一丝一缕的飘出来,一点也不像她的声音。 “闰月,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闰月。。。。” 闽闰月从他的座位移到了青萝的座位上,手一伸,把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那泪水就一点点的落到了他的肩上。 酒肆的老板在为客人们弹奏着扬琴,乐声欢快,曲终,客人们纷纷给以了掌声,掌声落尽,闽闰月叹了一口气。 “李青萝,你不适合自怨自艾,也不适合顾影自怜。” 青萝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靠在他的肩上。 “闽闰月自小就只会舞刀弄棒,那些大道理我说不出来,也不懂得该如何安慰你,可是,李青萝一定知道闽闰月想对李青萝说些什么,也知道此刻他对她的希望,也支持她所做的一切,所以,李青萝,不要悲观消极了。” “我的哥哥说,这人世间的悲伤是流水,最终会回归江河,天空和大地会包容它们的,所以,李青萝,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在闰月的肩膀上点头:“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头从他的肩上移开,青萝胡乱的拭去了眼泪,眨巴着眼睛:“闰月,我能不能再喝一点酒。” 闽闰月不满的皱眉。 青萝小心翼翼的,比出小指头:“就一点点,我保证,就一点点。” “就一点点?”闽闰月将信将疑。 重重的点头。 闽闰月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一点点后再一点点的,最后,她竟然跑去像酒肆老板借那把扬琴,盘腿坐在椅子上,自弹自唱。 在周遭溢满酒香菜香还有热汤冒出来的蒸气中,容颜清丽的女子边弹边唱,声音清透,宛如林中的夜莺,唱到欢快时开怀大笑,唱到悲伤时泪水涟涟,路过的人们闻歌声而来,一下子把整个酒肆填的满满的。 闽闰月眯起眼睛,用筷子在碗中随着歌声的节奏敲着,时轻时重。 凌晨时期,胖胖的酒肆老板特意减去了他们的酒钱,说着那位姑娘为他的酒肆吸引来了那么多的客人怎么也不能收他们的酒钱。 喝得双颊酡红的女子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声不知怎么的让酒肆老板听的心底里竟然感到难受。 凌晨时分的永安街头,闽闰月把已经烂醉的青萝驼在背上,他走得极慢,仿佛要把这一生的时光都耗在这短短的路程中了。 有夜风吹过,她在他背上呢喃,小楼,你说,有一天我的眼泪会不会为你流光。 说完后她在他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阿萝。”闰月清了清嗓子:“我来为你唱歌吧!” 还是那她极喜欢的“采莲调”,歌声沿路流动着。 这是一个不眠夜,在正阳殿,小姜心惊胆战的把那些守在国师府的侍卫带来的讯息告诉给了自家的主子。 小姜以为这下主子肯定会大发雷霆,可是没有,主子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看着奏折,可是那本奏折主子竟然看了一夜,直至天光呈鱼肚白。 ------------ 128 退无可退时(七) 十二月初二,乌玛贵妃孕期满三个月,皇太后再次来到了桂玉宫,见乌玛贵妃的脸色如鬼,一点也没有初为人母的模样,很勉强的对她笑着。 下午,皇太后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正大殿,推开御书房的门,见君王的脸明显已经清瘦了下去,双眼更是布满了血丝。 一股的怒意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对于她的到来,他就冷冷的望着,那眼神把她的背脊刺的冷飕飕的,没有等她开口,他便已发话:“母后,现在的这种情况可满意?” “皇儿。。。。。” “母后,这一生,朕都不会踏进桂玉宫半步的。”他背过身去:“从今往后,朕要母后管好自己的事情,那么,孩儿还是会让母后享受到身为昭蜀皇太后的荣誉,如果母后再自作主张的话,在朕的背后自以为是,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孩儿不会容忍的。” “再有,这一生,乌玛贵妃永远不可能变成乌玛皇后,朕的皇后自始自终只会属于李青萝,若有哪个不识趣的人敢阻碍,那么,朕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神如冰刀,冷冷的盯着她。 皇太后一个踉跄,脚收不住,摔倒在地上,御书房里的执事上前,想要扶她,君王冷冷的。 “让皇太后自己起来。” 皇太后讪讪的自行站了起来,满脸的羞愧,尴尬,恼怒。 君王走到她的面前,声音不紧不慢:“母后,往后,能不能在这宫里体面的生活全在于母后自己的选择。” “往后,倘若朕的阿萝因为母后皱一次眉头的话,那么,母后的家族会因为她的一次皱眉而倒退一次官阶,记住了,皇太后。” 当晚,鸳鸯河,在鸳鸯上最大的官舫上,一众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竟然发现他们一个个的被拒之门外。 官舫里,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一个个的把爱慕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雅间里的门,慕容公子带来的那男子有着不可方物的容貌,眼光只在他的那张脸色逗留一眼,那魂就已经被勾走了,更何况,那人是慕容公子带来的客人,瞧慕容公子对他恭恭敬敬的模样,想必,非富即贵,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份。。。。 姑娘们摩拳擦掌。 官舫的老板丽娘亲自前来布菜,在欢场沉浮了多年,练就了她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所以,当慕容带着那一身象牙色衣衫的年轻公子一进门,她就目不斜视,不说那些应酬话,不问需不需要歌女助兴,只是张罗了一桌别具特色的菜肴,然后自行退下,走出门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偷偷瞄了那象牙色衣衫的公子一眼。 那公子长得可真俊啊,可那相貌仿佛她在哪里见过似的,随之,心里一突,退出雅间,往鸳鸯对岸一看,那里果然比平常多了一些寻常人打扮身体健硕的汉子。 回过神来,丽娘赶紧让那一拨的姑娘会各自的房间去,今晚就谁也不许出来。 雅间里,那些雕琢在屏风上的玉树在灯光下泽泽生辉,慕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上前,拿走笙歌手中的酒杯,这人,一来就猛的灌酒,话也不说一句。 能让楼笙歌这般来着烟花场所买醉的也就只有李青萝了。 三日前,在南安街,他见正在给信徒发放三果的闽国师,他身边带着他的几位助手,其中一位赫然是做男儿打扮的李青萝,娇小清俊,脸色看着比平时还要发白一点,使得那双眼睛宛如八月的剪水。 威国家的那个傻小子对他说,哥,有时候我一闭上眼睛,那李姑娘的眼睛就在我面前晃悠。 那日,他也知道了李青萝在乌玛贵妃怀孕的第二天就离开皇宫住进国师府了。 那两个人兜兜转转怎么还没有修成正果?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慕容都不知道该是谁的错了,乌玛丹枫没有错,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妃,楼笙歌没有错,在皇室的这种制度下,这样的结局在所难免,李青萝也没有错,一个女人倘若深爱一个男人是容不得与人分享的,就像他的可人老是拿着剪子威胁他要是他敢动娶妾的念头就会。。。。 真是应了那句话,剪不断理还乱。 笙歌还想再喝,那杯子让慕容一丢丢到了鸳鸯河上去了。 “楼公子,人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啊!”慕容无奈的摇着头。 “她说要相信我的,为什么她不肯相信我。。为什么。。我以为她会相信我的,我以为会那样的。。。” “相信你些什么?嗯?”慕容微愠:“难不成,你要让她去接受你嘴里说如何如何的爱她却和别的女子肢体交缠,抵死缠绵?” 一直以来慕容对那李青萝没有存在什么好感,总觉得她太理智了,做什么仿佛都是淡淡的,就只会折腾楼笙歌,可那日,在南安街她就抱着一个和双亲走失的孩子,为了帮孩子找到父母从南安街走到永安街,他好奇的跟在她后面,见她一个人一个人的问,你有没有见到一对在找孩子的中年夫妻,一边问着一边安慰那孩子,放心吧,小东西,我一定会亲手把你交到你的父母手上的,就这样她带着那孩子直到暮色沉沉的时候才在一家客栈面前找到了孩子的父母,她还跑到饭馆里买了一大堆馒头给他们,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回看那一家三口逐渐远去。 很小的一件事,可她做得很认真,那日,慕容明白了那叫李青萝的女子其实蕴含着丰富的情感,怕那因为找不到父母害怕,她就拼命的说一些有趣的故事给他听,把那孩子逗咯咯的笑着,那孩子笑,她也跟着笑,他们的笑容使得慕容的心变得软软的。 所以,此时此刻,慕容听笙歌这样说也不由得有些生气。 “没。。。。。我没。。。。。”醉醺醺的他摇头晃脑的,手在半空中挥舞着。 “没。。。没什么。。。。”慕容没好气。 “不能。。。我不能说,不能。。。。。”他一面念叨着一面趴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凌晨时分,慕容就陪着笙歌到国师府,站在一处较为隐蔽的所在,笙歌就对着那黑乎乎的住宅发起了呆来。 慕容坐在马车上,窄小幽深的小巷,那背影不知道怎么的看得他心里恻然了起来,笙歌一下马车就熟门熟路的,想必,没少来过。 下了马车,慕容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如果想她就去看她,告诉她很多个夜晚你都偷偷的躲在这里看她。” 小巷尽头幽幽的灯光下,平日里在朝堂上冷傲孤绝不可一世的男子此刻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如一个茫然的孩子。 “我也想,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可慕容我不敢,她应承我过完年就回宫,我要是那么做了我怕她会烦我,会变得越伤心,到时我怕她会不愿意和我回宫,可慕容我真的想她,没有她的正阳殿一到夜晚就像一个大坟场,有时候,我就躺在那大坟场上眼巴巴的看着天亮,很奇怪吧,那个女人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量。” 慕容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听到楼笙歌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看惯了他的运筹帷幄,看惯了他的不加辞色,果敢犀利,在这样的幽深小巷这样的一位天之骄子如此的情深款款,一时觉得别有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不由的唏嘘不已。 “那你往后要怎么办?” “怎么办?”他吁出了一口气:“慕容,我现在总算明白了那时她对我说的话,她告诉我这个世间注定有些事情不能随心所欲的,我的阿萝是一个奇女子,和这世间的女子都不同,所以,现在我要做到的就是等,等她平复心情,等她愿意去想,那时,她就会想明白的,然后,会信任我的,因为,我是她的小楼,和她相依相伴了那么长岁月的小楼,她会知道我的,明白我的。” 岁月所孕育出来的最为深沉的爱情人们把称之为情比金坚,人们把它比喻成金子,光芒万丈,无坚不摧,有那么一霎那,慕容被这个小自己三岁的男子所折服,在这看似朴实的言语里蕴含的是对心上人的信任,信任她是世间的奇女子,信任她知他,懂他。 这世间要相信自己所爱之人比爱自己所爱之人来得更为不易。 一些的答案呼之欲出,可慕容不敢问,他知道问了他也不会得到答案,因为这关乎一个帝国和一个女人的名誉,还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亏欠。 他还在痴痴的凝望着那一扇窗,自始自终他的眼睛就只落在那扇窗上,那窗里面必然有一个李青萝。 “楼公子,要不要微臣来告诉你一个既可以看到她她又不会恼你的方法?” “说!” “再过几日就是闽国师的生辰了,你是闽国师的弟子,倒时。。。。。”慕容极具邀功性的哈腰,丢出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回去吧!”他目无表情,只是那脚步明显的轻快多了。 同一时刻的桂玉宫,乌玛丹枫坐在窗前,木然的听着一声声的钟鼓声在皇宫深重的夜里响着,每敲一下她的心就沉一下。 莫姑娘在做着一些婴儿时期的小玩意,如小帽子,小袜子,一边做着一边悄悄的打量自家的主子,她已经在那里坐了好几个时辰了,一动也不动的。 “丹枫姐。”莫姑娘打破了沉默,她抖了抖手中的小帽子:“你看,这要是戴到宝宝的头上一定会很好看的。颜色多鲜艳。” 她连看也没有看,过来一会,才幽幽的说:“好看有什么用,小哥也不会喜欢的,莫莫,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会说。” 她学着王的语气:“可怎么办啊?孩子戴什么样的帽子与我何干,漂亮不漂亮我不关心,我只关心阿萝的心情,莫莫,你说,这世间哪有一个做父亲的人对于自己孩子的到来说这样的话的。” 说完就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在发着抖。 莫姑娘一阵黯然,这般爱着王上的丹枫姐王上就怎么看不得呢,她爱他,爱得正在逐渐的迷失本性。 现在的丹枫姐让莫莫担心,总感觉她所站着的位置正在摇摇欲坠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摔的粉身碎骨。 有宫娥匆匆的进来,她把一张信笺交到了主子的手中。 主子目无表情的拆开,那信笺她看了很久,抬起头:“莫莫,我的小哥真是天生的情种啊!” 然后,起身。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一地的碎片,灯具,瓷器。。。 她就站在那些碎片上,绝望的,类似癫狂的说着:“他又去她那里站岗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的婆婆妈妈。” ------------ 129 退无可退时(八) 十二月中旬,慕容雪带着小闽来到了国师府,小闽的学堂放了年假,她说想让小闽到国师府上住几天。 那小家伙一见到青萝极欢喜,在他的心底里一直把青萝当成故事书里那些会法力的仙子因此尤为的崇拜,粘她也粘的紧,他放开了自己母亲的手就来牵青萝的手。 对此,青萝觉得很不好意思,对于这名叫慕容枫的女子,青萝觉得有些愧疚,虽然她和闰月没有什么的,可是,她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依靠闰月。 小闽被国师抱走了,青萝和慕容雪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有几株腊梅开得极为欢快,她们站在梅下。 很少和慕容雪接触,在加上她是闰月的妻子的这个身份,青萝感到有些尴尬也有一点点的小怯弱。 “李先生,和我在一起不要觉得不自在。”她淡淡的开口。 青萝呐呐一笑。 “夫君常常和我谈起李先生的事情,我对李先生并不敢到陌生,也知道你们的过往。” “我。。。你。。。。。”青萝挠了挠耳朵:“闰月那小子真是不懂的怜香惜玉,什么把能把这样的话告诉你,那个。。。。你不要介意,我和闰月没什么的,而闰月也说了,让我把他当成娘家的兄长,我。。。我也把她当成了娘家的兄长了。” 一听到她说闰月那小子时慕容雪“噗嗤”的笑了起来,摇头:“要是他和你有什么的话,我早就抱住小闽离家出走了。” 随着慕容雪那坦荡的笑容,青萝仿佛之间觉得和慕容雪的距离拉近了,她挠着耳朵也笑了起来。 “李先生还不知道吧,大家都以为我是因为夫君救我的时候我才对他用情的,可其实在之前我就钟情与他了,十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出来游玩遇到他在帮一位老人家推车,我觉得有趣就跟着那车子走,在跟着车子走的时候,那叫闽闰月的男子就这样在短短时光里跑到了我的心里头去了,能嫁给他是我的梦想,我还要多谢李姑娘没有爱上夫君,不然,那叫慕容雪的小姑娘就永远不可能梦想成真了。” “可是。。。。。”青萝又是激动又是不舍,这般好的姑娘。 “我知道,夫君他不爱我,因为我也是一个用漫长岁月去思慕一个人的人,所以,我懂,当一个人爱了另一个人的时光太久太长了他就再也没有力气再去爱另外一个人了,我也努力的想让他爱着我,可是他告诉我闽闰月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李青萝了,他所能做的就只剩下了用他的力量来守护他的家庭,爱护妻儿。” “我告诉他,没有关系的,我来爱你就行了,我懂的,有时候,能爱着一个人也是一种福气,就算那人他并不爱你。现在,虽然有些遗憾,可我过得还算幸福,我的夫君是一个重情义的男子,他用他的方式给我和小闽带来了安定的生活,并且承诺到我们老去的那一天他还会陪在我的身边的,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青萝重重的喘了一口气,那叫慕容雪的姑娘在一片天光下有着炫目的光芒。 “慕容雪。”自来到国师府后第一次青萝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我很庆幸闰月没有错过你。” 送走慕容雪以后,青萝没有想到丹枫会出现在国师府。 没有穿着束腰的宫廷装,一袭的浅红,衣服略微宽松,四名宫娥立于两侧,她站在中间,对着贴身的侍女言笑晏晏。 青萝停住脚步,等待着她向自己走进。 屏退了宫娥她徐徐的走来,浅红色的裙角向太阳花一般的散开。 “我看姐姐来了,听说姐姐在国师府一家住有一些时日了。”她细细的愀着她,还是天真坦荡的模样,撅嘴:“姐姐瘦了。” 青萝一阵恶寒:“别说那些没用的,丹枫,我不爱听。” “那么,我该说些什么?”她做思考状,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然,就说说我肚子了的宝宝好了,姐姐,好神奇啊,他在我肚子里一点点的长大,你说,以后,他是像我多一点呢还是像小哥多一点。” 她四处瞄了瞄,把嘴贴近青萝的耳畔:“更神奇是就一晚怎么就会怀上了呢,而姐姐。。。算了还是不说了,知道吗?小哥他。。。。姐姐,那天我可是都下不了床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一点点的泛红。 这话是凌迟,先断其脉后断其肢,青萝一直逃避去想象那一晚,而现在乌玛丹枫的几句话里青萝有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想必,一切再也回不去了,萝笙歌和李青萝的爱情再也回不去了。 阳光下,乌玛丹枫笑得极可爱,有深深的酒窝,那酒窝是狭长的,随着笑容的深浅在脸颊上跳跃着,明亮而健康。 迎着十二夜的风,青萝第一次对这样的乌玛丹枫生出了厌恶。 “刚刚,我送走了一位叫慕容雪的好姑娘,和她比起来你做的事又蠢又笨,甚至是毫无意义,自讨苦吃。乌玛丹枫,以前在我的眼里你是可敬可爱的,可现在,在我眼里你可悲可恨,可悲的是你把所有的心思时间都浪费在一个永远都不会爱你的男人身上,可恨的是你竟然把你肚子了的孩子当成了炫耀的工具还有胜利的果实。” 青萝拿起了她的手印在她自己的心上:“扪心自问,现在你快乐吗?现在,你觉得你胜利了吗?现在,你觉得你的小哥爱上你了吗?最后问你,就那么恨我吗?恨得你不惜迷失本性?这样值得吗?” 有一瞬间,空气是停滞的,乌玛丹枫就在哪里,一动也不动,就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她的手挣开青萝,缓缓的放下,提起了裙摆,背过身去,走了一步,停下。 “在这一刻,起码,我觉得值,因为,我们现在三个人都在痛不欲生,不像从前,就只有我一个人在痛不欲生。” “还有,姐姐,你好像问了我一个蠢问题,你问我快乐吗?我怎么可能快乐!” 青萝绝望的喘息着,天际悠远,众神默默。 翌日,闽国师六十一岁生辰,国师府里比往日热闹了些许,一早,一些学者,道者来访,一些百姓也把他们的蔬菜水果鸡蛋送到了国师府,国师也没有拒绝,招呼青萝过来帮忙,把那些蔬菜水果放好,肉墩墩的小闽也自告奋勇的帮忙,就这样,青萝在后院忙乎了一个上午,直到闰月到来,那爷俩突然对种在后院的变色草感兴趣了起来,变色草是一种颜料,它的叶子一离开枝头进过一番搅拌后就会变成了红色,爱美的姑娘会用它的搅拌出来的颜色涂在自己的指甲上。 中午的时候,这些天来难得一见的好日头高挂在半空,忙乎了一个早上的青萝在这样的懒洋洋的阳光下觉得困倦,看了那在一边忙的不亦乐乎的爷年,索性往藤椅上一靠。 笙歌来到后院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光景,在一片日光下,他的女人躺在藤椅上,睡得香甜,如果不是那把头靠在她扶手上也在睡觉的男人,笙歌会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画面。 他的头靠在她藤椅上的扶手上,就像枕在她臂弯上睡觉一般,而她的鞋子被脱掉了,露出了娇小如白葱般的脚趾头,那小男孩就拿着手中的颜料在一只只给她的脚指甲上色,红艳艳的颜色把那脚衬得十分妖娆,他的唇曾经一次次在上面流连忘返过,这双脚曾经在无数次深夜里缠住他的腰,而现在,它竟然暴露在别的男人面前。 它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暴露在一个男人的面前,而那个男人还是闽闰月。 笙歌不由自主的想象出了一些画面,闽闰月的眼睛落在她的脚上,闽闰月的眼里一定是充满了遐想,一定是的。。。 他嫉妒得浑身血脉喷张,恨恨的把那孩子踢开,抱起了那熟睡中的女人就往这后院里的储物室去。 青萝还在混混噩噩之中就落入了一个她想着念着的怀抱,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下意识的想找一个舒服的地方靠,想也没想就把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嘟囔,小楼。。。。 这一声小楼使得笙歌越发情动,他把她压在墙上,让她的双脚来勾住她的腰,带着惩罚性的吻就落在她身上。 青萝还恍如坠进梦中,模模糊糊的以为小楼又来缠她了,也没有抵抗,任由他,他把她的身体固定在墙上,手已经撩起了她的裙摆,冬季里穿的衣服通常比较多,他就如急性子的孩子一般,粗鲁的把那些多余的裙角扯到一边去,手终于触碰到了她的肌肤。 他的手指略微的冰冷,当他的手来到了她的大腿,甚至于他的一根手指伸了进去。 青萝打了一个冷颤,所有的意识回来了。 她使命的推他,可他就向山一般的重,她打他,他任他打,她咬他,他任她咬,泪水疯一般的涌了出来,可就是哭不出来。 当他第二根手指伸进去的时候,青萝绝望中大喊了出来:“闰月,救我。” 随着她的这一声大喊,仿佛间她看见了笙歌的瞳孔中幻化出了另外一种颜色,黑得像一个会把人吸进去的黑洞。 青萝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珠子,他手抽了出来,静止,如坠入了某种魔障之中。 门被强行的推开了,闰月一个勾拳打在了笙歌的下颚上,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把笙歌打得面前一片漆黑。 一会,他缓了过来,视觉一点点的恢复了过来,衣衫不整的女子躲在有着伟岸身材的男子身后神色慌张,她的手还抓住了他的衣袖。 那是他的阿萝吗?他的阿萝应该躲在自己的后面,仿佛,一直都是这样的,她习惯了躲在他后面,好吧!现在,也该让那个女人认清楚一些事实了。 “闽闰月,你是不是平常也是这么教你的部下的,让他们如何把拳头挥到朕的身上?嗯?”冷冷的他拷问着。 闽闰月低头不语,拳头依然握得紧紧的。 “还是其实是你的父亲大人如此的教育着你,可以漠视君臣之分甚至于可以对你的主子老拳相向?” 拳头松开了,然后,跪下:“卑职知罪。” “把头抬起来!”笙歌上前一步。 闽闰月把头抬得高高的,笙歌扬起了手,手放在半空,眼睛投向青萝,她木然的看着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后,颓然落下。 走去牵她的手,把已经让他揉乱的衣裳重新弄好,口气生硬:“去收拾一下,跟我回宫。” 她摇着头,说,如果你想看着我在你身边一天天的走向心死,那么,我就跟你回去。 就这样,青萝看着他狼狈的离去。 次日,小姜来了,笑嘻嘻的说,李先生,王上问你过年时想吃什么样的菜肴,他会提前让御书房的人准备。 青萝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上的伤,它火辣辣的疼着,昨日,她的手掌被他系在腰间的玉佩伤到了。 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会好。 ------------ 130 云恋着风时(一) 昭蜀一零三零年,这一年楼笙歌三十岁,命运的齿轮终于运转到了属于楼笙歌最为关键的这一年。 这一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在许多人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时,传来了令人们震惊的消息。 君王在前往祭拜昭陵王的途中遇刺,来自东国前朝雇用的刺客一把长刀刺向君王的心脉,当即在侍卫和御林军的护送下君王匆匆回宫,在君王遇刺的地方留着斑斑的血迹,那些血迹染红了路边的青草,有人说那是刺客留下的,也有人说那是君王留下的,有一路人亲历了这场刺杀,一个时辰后,消息从南安街传到永安街,一时之间,人们纷纷前往庙里祈祷,祈祷年轻的君王逢凶化吉。 消息传到国师府的时候是在三个时辰后,青萝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宫,这是笙歌最为关键的一年,无论如何她都要每时每刻的呆在他身边。 笙歌遇刺的消息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发抖,她是如此的害怕。 在他三十岁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由不得她不害怕,小姜此时也匆匆赶来,脸色惨白,眼睛发红。 王上命悬一线。 命悬一线?青萝抖得更厉害了,是绿竹扶着她上的马车。 正阳殿,戒备森严,在外殿集聚着朝廷重臣,他们神情凝重。 青萝跌跌撞撞的走过回廊,来到了内殿,刚进门就见有人拿着木桶出来,木桶上有很多的纱布,那些白色的纱布被血染得红红的。 青萝被那些红色的纱布刺得脑子一阵晕眩,绿珠赶紧过来扶住她。 宛如近乡情更怯,青萝紧紧抓住绿珠的手:“绿珠,小楼会没事的你说对不对。” “是的。”绿珠重重的点着头:“王上蒙天庇佑,一定会化险为夷的。以前,王上不是这样一次次的挺过来的吗?” 是啊,是的!她的小楼可是一次次的从鬼门关逃回了的。 深吸了一口气,青萝握紧拳头,毅然跨过了那道门槛。 大殿里,以李太医为首的几位太医院顶级的医官伫立在一边,青萝颤着手挑开了那珠帘。 内室里,一切已经收拾干净了,宋太医正站在床前,身体挡住了躺在床上的人的脸,再走近一步,躺在床上的人的脸看清楚了,脸色白得像纸一般,身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砂带,当从床上人的脸色青萝就知道情况有多糟糕。 祈求的看着宋太医,她现在没有办法去握住笙歌的脉搏,因为她的手抖得厉害,抖得整个人仿佛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王上。。。。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那一剑刺得太深了,回宫的路失血过多,这次,就只能看王上的造化,熬过了今晚他就没事了,若熬不过。。。。” 宋太医黯然离开。 轻轻的在床沿坐了下来,凝视,手落在笙歌的脉搏上,俨然,已经气若游丝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青萝的眼眶里掉落了下来。 拭去了眼泪,青萝俯下身体,把唇贴在笙歌的耳畔,声音温柔:“小楼,我回来了。” 没有得到反应,再唤一声,那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人还是好无反应。 青萝娇嗔:“小楼,我知道你听得见,如果你不再睁开眼睛看我我就要收拾包裹回我的家乡去了,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从一数到十的话你不醒来的话,我就走,马上。” 死一般静寂,青萝听到自己清脆的声音,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数着,当数到九的时候,青萝略微的停顿了下来。 屏住气息,青萝等待着。 仿佛是许久,许久,他终于睁开眼睛,嘴巴在喏动着,青萝把头在贴近一点。 他生息极弱:“你敢!” “我就敢,可是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来留在我,可是留住我要耗费很多力气的,所以,小楼,你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他勾了勾嘴唇:“李青萝,知道害怕了?” “嗯!”青萝拼命的点头“小楼,我害怕得要死,来见你的路上我脚抖得无法走路,小楼,我害怕极了,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你记住了。” “那你。。。。。”他痛苦的皱着眉:“还说不说你不和我成亲这些话,说不说你要离开我这种话!” 头摇得像拨浪鼓,青萝再也控制不住的呜呜的哭了起来:“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永远也不说了,小楼,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在等你,就算阎王爷的勾魂使者们又多凶恶你也不要害怕,我信你,因为李青萝的小楼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记住了。。。。” 刚刚极短的时刻里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他眨了眨眼睛,眼帘缓缓的拉上。 这一夜的时光仿佛是停滞不前的,这一夜仿佛回到了经年前昭陵王逝去的那一夜,有僧人的诵经声,神情紧绷的太医们聚集在大殿里,朝廷的重臣面目凝重,老执事和老宫人们垂首待立,皇亲国戚们一个个的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皇室最为威严的长者甚至已经准备了昭书就等。。。。。。 等待那声“王上驾崩”! 整个皇城一片风雨飘渺。 这一夜,青萝不停的说这话,说一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就像一个疯子也笑也落泪。 熬来了第一缕曙光,青萝不敢去碰笙歌的脉搏,她甚至不敢靠近笙歌,怕接触到那一缕冰冷。 叫来了李太医宋太医,青萝卷缩在一角。 那名叫李青萝的女子就卷缩在一角,眼巴巴的愀着他,像多年前家里养那只骤然间失去伴侣的小狗儿用目光哀求着自己,李太医心里突然一疼,蹲下了身子,手放在她的头上,微笑。 “李姑娘,王上挺过来了。” 弯下眼睛,似乎在笑也似乎在哭,就这样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如孩子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似乎,她除了这句话什么也不会说了,她终于敢把脸颊贴在了君王的手掌中,无限欢喜的,她就这样抬起头来对他们说。 “暖的,是暖的,你们要不要摸摸看,你们摸摸看,小楼的手是暖的,是暖的,真好啊,是暖的。。。。。” 那女子不华丽的词藻把李太医的眼底刺的微微发疼,赶忙把眼帘垂下,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流泪了,这冷情的宫,还有这人世间天天在上演的生离死别已经麻木了他的内心了,走至珠帘前,他回看了一眼,那女子还是把脸贴在君王的手中,喃喃自语着,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愧疚。 走出珠帘,他低声的问:“老师,我们这样做好吗?” 宋太医没有回答他,只是呵呵的笑了起来,说了一句,你信不信,这两个人最好会变成一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天亮透了的时候,大殿里留下里较为年轻的医师,在宣布君王一句脱离危险后,集聚在殿外的人也纷纷回家休息,除了皇太后和楼裘歌还有乌玛贵妃外那些皇室成员也各自回府。 内室里,青萝在帮忙笙歌打理头发,朱执事拿来了提神茶还有一些吃的,青萝喝下了那晚提神茶,朱执事还是没有离开,他告诉青萝王上还清醒时授权,除了太医还有李姑娘之外,任何人一律不能进入大殿。 说完这些后,小心翼翼的:“王上还吩咐一切都听李姑娘安排,李姑娘,乌玛贵妃还在外面,她已经在大殿外站里几个时辰了,这么冷的天气再加上她是。。。。” “让她进来吧!”青萝继续拨弄着笙歌的头发。 一会,朱执事领着乌玛丹枫进来了,她进来后也没有说什么,就静静的站在床前,她的泪珠掉落在青萝的手上,她蹲下身体用颤抖的手去触摸笙歌的手,她的手指擦过青萝的手指,一片冰冷。 许久,站了起来。 “他没事就好!”说完了这句话,她就走了。 自始自终青萝都没有去看乌玛丹枫,自始自终青萝都低着头,乌玛丹枫穿了一双乳白色绣着花骨朵的的软靴,前面已经湿了。 那湿了的鞋使得青萝的心里变得沉重了起来。 手落在笙歌的脸色:“小楼,你要是没有去招惹丹枫那该多好!” 中午的时候,笙歌还是没有醒来,青萝为他把了脉,这人的身体也太强悍了吧,才多久的功夫,这脉搏除了有些虚外几乎和平常人一般无二。 不过,青萝是万分庆幸还好这人的身体够强悍,具宋太医所描述那一剑刺的十分的凶险,还好笙歌有强壮说完体魄,不然。。。。 想到这里,青萝打了一个冷战。 笙歌是在黄昏时刻恢复知觉的,一醒来就愀着青萝两只如桃核般的眼睛笑,笑里有满满的宠溺。 “阿萝,那阎王爷的勾魂使者果然长得十分的难看,他们又凶又丑,我站在十八层地狱的门口,想到了你,于是我就一路从十八层地狱杀上来的。” 他说这些话极困难的模样,换了几次气才说完。 青萝已经泪水涟涟了,这短短的一天对她来说已经恍如隔世。 艰难的抬起了左手,笙歌笨拙的帮青萝擦拭眼里,一边忍不住的叹气:“阿萝的眼泪怎么这么多,我要是晚醒几个时辰你的眼睛岂不是要肿得像桃子。” “已经像桃子了!”青萝指着自己的眼睛。 笙歌扯了扯嘴角:“是更大的桃子。”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这样劫后余生的时刻对于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 131 云恋着风时(二) 夜晚的时候,隔着屏风,一众人陆陆续续的来向他们的君王问安,稍做停留后又陆陆续续的离开。 刑部带来了刺客的讯息,他是东国最出色的行刺者,受雇于东国前朝的皇室,那刺客几次要自寻短见未遂,现在暂时关押在宗人府的水牢。 这一晚笙歌睡得极不安稳,紧紧的抓住青萝的手,半夜的时候青萝想挣开他的手,她还穿着昨日的衣服,泪啊,冷汗啊都粘在了衣服上了,有股味,穿着也不舒服,她一动笙歌就醒来了,用慌张的眼睛愀着他。 青萝当然知道他在慌张些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去洗澡,换一身衣服。” “洗澡啊。。。。。。”笙歌拉着长长的语调,目光艳涟。 “楼笙歌,把眼睛给我闭上。”青萝哭笑不得,这个花花肠子,这个时候还有精力来这一套,那眼睛,在加上那男色,勾魂似的。 “阿萝。”笙歌乖乖的把眼睛给闭上了:“是不是你要对我一亲芳泽。” 一条带着馊味的手帕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青萝来到温水区,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松懈了下来,一松懈她就犯困在加上这水温,不知不觉的青萝在池子里睡着了。 于是,那一晚,整个正阳殿都被王上那凄厉的声响给吓坏了,君王在那里张牙舞爪:“她又走了,她又骗我了。” 于是,整个正阳殿的人都倾巢而出,在找寻那位可能已经逃走的李姑娘,最后,一宫娥在温水区里找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李姑娘。 青萝恼怒的回到了内室,见笙歌正挣扎起来想要换衣服,这人,难不成还想亲自去找她。 “楼笙歌,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青萝插着腰,气极。 笙歌讪然。 半响,纳纳的说:“阿萝,你也知道的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不是特别脆弱的吗,我怎么等也不见你回来,我以为。。。。” 青萝叹气,把笙歌重新扶回床上。 “别胡思乱想,我那也不会去的。”接着,那声音低得像蚊子似的:“起码,在这一年里我那也不会去的。” 笙歌只听到了前面的话,没有听到了后面的话。 躺在他身边,听他均匀的呼吸声,青萝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刚刚,在温水池里她坐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楼的孩子出世,她听到了那个孩子清脆的哭声,小楼眉梢眼底里有初为人父的喜悦,丹枫眉目柔和的望着他们。 那是一副极好的三口之家的画面。 李太医还是按时会来给笙歌换药,每到这个时刻,怕她见到了他的伤口会伤心他总是让青萝到外面去。 头几天笙歌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吃饭喝药都得青萝伺候着,他就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他还无法自行沐浴,每晚都是青萝拿着水帮他擦拭身体,而他则一脸享受的模样,偶尔看到他上身绑着厚厚的砂带,青萝会把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那砂带。 晚上的时候,他总是一遍遍的在她耳边温言软语,说得最多的话是,阿萝,真好,你回来了。 这个时候,青萝心底会泛起了一阵的茫然。 几日后,在笙歌的特许后青萝终于走出了正阳殿,正月里,零零落落的雪花飘落了下来,有浪漫天真的小宫女用手去接雪花,这是昭蜀今年的第一场雪,可青萝无暇去顾及,现在她拿着笙歌的令牌前往宗人府,宗人府是皇室专门用来囚禁一些重囚犯的,据说那里还设有各种各样的酷刑,青萝不敢告诉笙歌她要到宗人府来,她偷偷的让小姜带路。 那名刺杀笙歌的刺客会不会就是笙歌三十岁的那个劫数,毕竟这一次笙歌九死一生,如果是的话,那么他的手臂上一定有姨母所说的象形文字。 一踏进宗人府的大门,青萝就感到了一阵讶异,这里没有半扇窗户,连墙也是用又光又厚的石头建成的,而那石头墙竟然没有留下半点缝隙,门口燃烧这松油,火烧得极旺,周遭都是浓烈的松油味。 小姜在加上王的令牌,那一脸严谨的典狱官考量了一会,还是把他们带到了关押刺杀君王的东国刺客的地牢里。 这地牢显然是建造在地下,青萝一直在下台阶,台阶两侧都是水,小姜叮嘱她不要看两边,后来,青萝才知道那两边竟然都是养着鳄鱼,还是永远饥饿的鳄鱼。 终于来到了地牢里,出乎意料的是那位东国派来的刺客长得极为瘦弱,脚和手被四条铁链锁着,地牢的光线有点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青萝让小姜解开他的衣服,拿灯一照,这个人的手上根本没有象形文字。 出了宗人府,青萝靠在了宫墙上,有虚脱的感觉,刚刚,她多么希望在那个刺客身上找到象形文字,可是没有,那么就是说,小楼的那个足以致命的劫数还没有来到。 一旦那个劫数应验,那么楼笙歌就不再是楼笙歌,姨母只说这一句,一向无所不知的姨母说她就只知道这个讯息,她在幻象中见到一个手上刻有象形文字的人在左右着笙歌的命格,而国师告诉青萝,自新年笙歌的星宿周遭就有淡淡的暗紫色光芒环绕。 望着自己的手掌,苍白纤细,而且一无是处,青萝心里彷徨无助。 正阳殿的门口,乌玛丹枫站在那里,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表情极为诡异,青萝没有和她打招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她现在没有心情来倾听她的冷嘲热讽。 乌玛丹枫一个箭步,扯住了青萝,几乎同一个时刻,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同时把刀搁在丹枫的身侧,阻止她向青萝靠近。 一时,眼前的状况然青萝有些发懵,呆呆的站着,直到乌玛丹枫大笑开来。 “请乌玛贵妃自重。”其中为首的一位亮出了君王的腰牌。 一会,青萝大约也弄清楚了,这些人是笙歌暗中派他们跟着自己的,也不知道出于何种用意,这样的光景青萝心理觉得闷闷的。 “你们走吧!”青萝对那些人道:“她不会伤害我的。” 那些人走后,青萝跟着丹枫来到了碧波亭上,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一点点的溶进了碧波亭的湖水中。 那些人还不近不远的跟着,丹枫瞄了那些人一样,眼底灰败,嘴角依然在笑:“李青萝,你就不怕我杀你,以前我可是险些把剑刺到你的咽喉里的。” 青萝也学那些小宫女们一般,用自己的手去接天空的雪花:“你不会伤我的,因为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比起直接杀了我你现在更喜欢眼前的游戏。” “可是。”那雪花在手掌的温度中迅速化成一堆水,青萝黯然:“我还是喜欢那时拿着剑嘴里喊着要杀我的丹枫。” “因为那时傻?”丹枫恨恨的说着:“可我觉得姐姐也傻,就只有楼笙歌这个男人最聪明的,使了一点苦肉计就让姐姐乖乖的回到他身边了,现在是鱼与熊掌兼得!” “什么意思?”青萝皱眉。 丹枫哈哈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坠泪:“楼笙歌这个男人有时候还让人绝望啊!而李青萝你为什么不变得聪明一点。” 一步一步的靠向青萝,丹枫表情疯狂:“如果你聪明一点,你就会怀疑正阳殿里的那个男人和那场下三滥的刺杀,楼笙歌是谁,能如此轻易的让一个刺客得手,你不是学医的吗?用你的脑袋分析,不要让那个叫楼笙歌的男人耍得团团转。” 丹枫很成功的看到了青萝的脸色变得像雪花一般:“被那样的男人爱着,我现在都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幸还是不幸,还是他一步步的算计你而你一步步的心甘情愿被算计,姐姐,你不是老和我强调自我吗?姐姐,你的自我到哪里去了,嗯?” 目送着仓促离开的背影,碧波湖水里倒影出了自己,丹枫别开脸去。 青萝撞撞跌跌的回到了正阳殿,站在珠帘外,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拨开了珠帘。 笙歌半靠在床上,手中拿着她看过的书,一见到她眼里水亮水亮的,霎是迷人,青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愀他。 “听说外面下雪了。”笙歌放下书,手贴上了青萝的脸,不满意:“脸这么冰,被霜冻的把。” 青萝弯下眼睛。 笙歌拉开一边的被套:“到这来来吧,为夫特意为娘子暖了被套了。” 脱掉鞋,青萝钻了进去,马上的,那股暖流席卷而来,呛得她想泪流,笙歌把青萝的脚夹在自己的脚上,献媚:“还暖和吗?阿萝!” “嗯!” “我好吗?阿萝?”他就像一个渴望得到糖的孩子。 “嗯!” “那有什么奖励?” “奖励啊?”青萝想了想,拿起笙歌的手,每个手指细细的抚摸着,然后,把手送进自己的嘴唇上亲吻着,再然后,伸出舌头,一点点的□□着。 她的舌头如调皮的鱼儿,一种史无前例的触觉从指尖直至脚尖蔓延,开始贯穿全身,麻痹着自己的所有思想,理智全部抛掉九霄云外。 “阿萝。。。。”笙歌的声音沙哑。 “嗯。。。。”她的手指在他的胸前游离着,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他的神经。 笙歌手一用力,把青萝扯向了自己,没有经过半刻思考就翻身压住他,嘴就捉住了她,现在,他唯一的念头是把自己送进她的身体里,找寻最原始的狂欢。 很快的,笙歌便吻到了她脸上的泪水,慌忙的放开她:“阿萝,你怎么啦?” “原来,你真得在骗我。” 笙歌脑子里一阵轰然,他怎么忘了自己是一个重伤的人,几天前他还在鬼门关打转,一个重伤的身手怎么会如此干净利索呢? ------------ 132 云恋着风时(三) 青萝推开笙歌,从床上下来,拭去了那些爬满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昂着头。 “楼笙歌,我李青萝其实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只是单纯的希望拥有一段纯粹的爱情和爱着我的人身体健康,可你一而再再而三以你那眼睛一眨就可以产生出一百个主意的脑子来达到你所想要的结果,怎么,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现在的你一定很得意吧?在这个世间没有人会愿意自己被当成猴子一样耍的!” “阿萝。。。。”笙歌从床上挣扎起来。 “你给我闭嘴,现在我不想在听到你的花言巧语。”青萝后退了几步,冷眼瞧着现在手也不疼脚也可以正常行走的笙歌,嘲讽:“是不是,我一个小女子现在该无比的感激你对我的算计?相信这天下会有无数的女子会认为这是一种荣幸,但很可惜,我厌恶这种荣幸,当它建筑在伤害你自己的身体上,建筑在各种各样的算计上,这样的爱情我不要了,因为它不真诚。” “阿萝,你什么意思?”笙歌就这样纳纳的问,不敢去思考。 “什么意思?楼笙歌,我讨厌你,你怎么可以为了让我回到你身边去策划那么一场刺杀。”泪水还是忍不住的掉落了下来:“你可知道从国师府到皇宫的路上我所受的煎熬,我坐在马车上,就这样用左手去压自己那抖老是抖着的右手,一压,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也在抖着,更别提脚了,几乎,我都要相信自己的身体不是我的了,可到头来发现这不过是王上的一场恶作剧,你,让我情何以堪?楼笙歌,你根本不懂得爱,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爱一个人不是让那个人以为自己的泪水都会他流光,小楼,我最近在想我会不会有一天会为你把我所能留的泪水全部都流光。” 说完这些后,青萝蹲了下来,像一个孩子般的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个人到底要没完没了到什么时候啊。 笙歌来到了她的身边,紧紧用自己的胸怀去环住小小的,正在发抖的她,他真是一个坏蛋,怎么让他的阿萝一直为她留眼泪啊! “阿萝,我错了,可是,阿萝,你也冤枉我了,那不是一场恶作剧,那刺客真得是来刺杀我的,可是。” 咬了咬牙:“可是,当他的剑指向我的时候,我没有躲,我只是偏开可身体,让他的剑落在不致命的地方,而且,那剑也刺得不深,因为楼笙歌还不能死,楼笙歌还有漫长的余生来和阿萝相依相伴,而在那一瞬间,我那讨厌的脑子想起的是,要是这一剑刺向我的话,那么你就会回到我身边来了。” “阿萝,你都不知道你没有你的正阳殿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大坟场,所有属于你的东西都还在,你穿过的衣服还有残留你的气息,你睡过的床在你不在的时候又大又空,你盖过的被耨怎么也捂不热,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改变,改变的是你已经不再这里了,阿萝,每当我看着那些东西时我就会受不了,心里头总是空空的,我还害怕外面自由宽广的世界会让你产生眷恋,我害怕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青萝的声音从手掌中解脱了出来:“所以,你就用涌出了这般疯狂的念头,可是,小楼,要是天不遂人愿呢,那剑要是真得要了你的命呢?” “不会的。。。不会的,阿萝。。。”他搓着她的脸,她的脸色太过于苍白了,苍白得让他慌张,他想把她的脸搓得红润一点。 “小楼,我厌倦了。”青萝侧过脸,细细的抚摸他精致的眉目:“你说得没错,我厌倦了,厌倦了做什么事情都要经过仔细考虑的宫,厌倦了这宫里总是让我心累的你,厌倦在思考要不要接受丹枫这个问题,还有,丹枫的那个孩子还没有来到我就开始厌倦了,厌倦了去猜测那个孩子是长得像你还是像她,我这样说,你懂吗?” 笙歌什么话也没有说,青萝的手就这样触到了从他眼角里溢出的泪水,很小的一滴,可像会烫人似得。 青萝木然的抽身,迈开第一步时就被紧紧的抓住了,在她背后,他说。 阿萝,我没有碰过丹枫,自始自终都没有碰过,我以为你会懂的,会相信我的。 手就这样紧紧的缠住了衣服,青萝凝住心神。 他的声音涩然:“那晚,我二十九岁生日那晚,我喝得有点醉,丹风就进来了,她求我成全她,然后就会离开宫,我没有答应,后来我就离开了,所以,丹枫那个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但是谁的都无所谓,我会把他当成亲手孩子来对待的,这是我欠她的,而显然丹枫把那晚的人当成我了,所以我更不能说,这也是我欠她的,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我深信你会信任我的,相信若我是你的小楼,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所以。”青萝冷冷的说:“你怪我了。” “没有,自始自终都没有,我知道往后的某一天你会信我的。” 回过头,青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扬起手,狠狠的往笙歌的脸摔了下去。 “楼笙歌,没有想到连这种谎言你也说得出来。” 笙歌愕然,一片不可思议:“阿。。。萝,你不相信我?” 摇着头:“从前,我是相信的,你忘了,我都一直是相信你的,可你自己细细的数一下,你以爱之名算计了多少次可,那些,我都可以原谅你,可,现在,你竟然拿丹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这里,青萝也说不下去了。 “你不相信我。。。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笙歌有如石化,就在那里喃喃的说着。 青萝摔开了他,他如梦方醒:“阿萝,你要去那里?” “放心吧,这一年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一步也不会离开的。”青萝狠狠的拿手抹自己的脸。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这一年里不管发生什麽事情都不会离开我,那一年后呢?” 他的身高压制着青萝,青萝看着看着就一阵眩晕,嘴张了张,眼睛一阵发黑。 伴随着他惊恐的的叫唤声,青萝坠进了黑暗中,当黑暗无边无际的涌向她时,青萝想,真好,再也不用去思想了,再也不用去面对了。 在长长的梦中,青萝回到了南海,幼小的她和小绣沿着南海长长的海岸线一直行走着,南面来的风干净舒服,她们一边走着一边快乐的歌唱着,她边走边唱边想,要是一辈子都这么的小这般的无忧无虑多好啊。 她不不想回头,总觉得回头那快乐就会不见了,可是。 总有人在她耳畔喃喃自语着,语气悲伤,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听着心里就难受了起来,她回过头向那个声音靠近。 那声音如若是召唤,召唤着想远行的灵魂,一声声,一句句。 “不要难过,小楼。”青萝说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笙歌就坐在她的床前,憔悴的多情的愀着她。 青萝那一睡就睡了三天四夜,昭蜀的君王就这样在她的床前坐了三天四夜,因为国师叮嘱他要在她耳边不停的说话,于是,他就在她的耳边说了三天四夜的话。 青萝醒来的听笙歌的第一句话是:“阿萝,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三天后,笙歌重新早朝,青萝依然住在正阳殿,只是她的寝室移到偏房,她还是会和笙歌一起用晚膳,大多的时候都是笙歌来见她,大多的时候都是笙歌在一个人自己说话,说一些琐碎的事情,好几次,笙歌借故去牵她的手,可在她冷冷的目光下他垂下了手。 在正阳殿,青萝每个晚上都要见小姜和阿喜,详细的问他们笙歌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见了哪些人,那些他见的人有何异样和反常,每个细节青萝都问得极详细。 整个正月,昭蜀都在鹅毛的大雪中度过的,这一夜青萝和笙歌说的话就那么几句,不是“嗯”“喔”,这个月,小姜常常见君王独自饮酒,饮完酒就站在李先生的寝室前发呆,偶尔会流露如如孩子一般脆弱的神情。 二月初,连着三天出现的好天气,红日高照,二月中旬,冰雪融化,满目的新绿爬上枝头,二月末,皇太后召见了青萝,那位自知晓了青萝和笙歌的事后一直对青萝冷嘲热讽的高贵妇人第一次对她露出亲切的笑容。 最近,皇宫都在盛传,君王和皇太后的关系闹得很僵。 她如拉家常般的和青萝说起笙歌刚被抱会皇宫的种种,说她用自己的母乳喂养过君王,说她为了君王和已故皇后一次次的交恶,说到心酸处她还抹了抹眼睛。 正当那位声情并茂的时候,小姜带着几名侍卫急匆匆的赶来,在皇太后无比的尴尬中带着青萝离开。 岳华宫外,青萝见到了乌玛丹枫,小腹微隆,目无表情的和她擦肩而过。 三月初的一个黄昏,小姜急匆匆的赶到青萝的寝室,他跑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李先生,王上不对劲。”小姜气喘吁吁的。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那里不对劲?”青萝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往外跑。 好不容易,小姜顺了气,告知了青萝缘由。 其实,他也是今日才发觉不对劲的,大约在半个多月前,君王就和那名叫乌玛贵妃带来的叫孔的少年走得很近,那少年天真无邪,因此,他也没有多大注意,再加上那少年常常把这阶段终身终日沉郁的君王逗得乐开怀,所以,小姜私低了也希望君王和孔多接触,为君王解烦闷,今日午后,孔就来了,他还给君王表演了幻术,他在外头听着君王不住的发笑,可渐渐的他发现君王的笑声变得不对劲了起来,他就忍不住的推开一点门缝,从门缝里瞧见了君王犹自突突的笑着。 “李先生。。”紧皱眉头,极力思索着:“奴婢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王上和平常笑得都不一样,奴婢跟在王上身边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见过他那般笑过,看着看着,奴婢就心慌了起来。” 青萝扯起小姜就走:“这些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李先生。”小姜后悔了:“起初,奴婢只觉得那孔不过是在山上长大的孩子,也没有多在意。” 山里长大的孩子,听完小姜的这句话后,不知怎么的,青萝想起了蛰伏在南方一带的蝰蛇,南方人更愿意叫它为枯叶蛇,人们对它闻风丧胆,之那般的惧怕不是因为它的毒液,而是它善于伪装和耐力。 枯叶蛇,顾名思义,它披着和落叶一般色彩的表皮,隐藏在落叶里可以连续几十个时辰动也不动一下,它是高明的猎手,往往它看中的猎物一般都难以逃脱。 ------------ 133 云恋着风时(四) 青萝在小姜的带领下闯进了正大殿的彩月楼,一进去她几乎就知道彩月楼里那若有若无的淡香是什么? 彩月楼是君王在正大殿唯一的娱乐场所,奢侈糜烂,从前这里还养着歌姬舞姬,一直到笙歌入主正大殿才把那些歌姬舞姬遣送回家乡。 笙歌半靠在波斯来的地毯上,半眯着眼,一脸沉醉,宛如身在极乐,而白衣少年面目纯真,怀抱六弦琴,在为君王弹奏着欢快的乐曲。 那些在半空中抖动着的玫瑰色薄纱,大朵大朵插在花瓶上的鲜花,流动的美酒的香,白衣清秀的少年,这场景,如梦如幻。 而显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青萝的到来。 青萝一步一步来到笙歌面前,停下,望着他。 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点点,朝她荡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仿佛没有对她的突然而至感到意外,手轻轻的一拉,青萝轻飘飘的落到了他的怀里,唇就这样贴了下来,青萝没有抗拒,就这样任他辗转着。 许久,他才放开,说,阿萝,也只有在梦里,你才这般的乖顺,也只有在梦里,你才会相信我,阿萝,你怎么会不相信我呢?你怎么能? 青萝笑着抚摸着笙歌的头发,在他耳畔轻轻的说,小楼,我困了,你陪我睡觉好不好,就这样,她被他揽进了怀里,一会,在淡淡的香曼妙的乐去曲中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从笙歌的怀里起来,白衣少年依然在弹奏着,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乐声中,青萝在他一边坐了下来。 直至暮色沉沉,少年好像弹累了,放下手中的乐器,伸了一个懒腰,笑着愀着青萝:“李家姐姐,我弹的曲子你喜欢吗?” “不喜欢!” “那可惜了,王上可喜欢了。” 此时,小姜已经带着侍卫进来了。 指着孔,青萝冷冷的叱喝:“把他抓起来,关进牢房里。” 被侍卫按住肩膀的白衣少年显然是始料未及,他慌张的,纳纳的:“李家姐姐,你这是为何,为何要抓我?” 青萝狠狠的捏住了他的下巴:“没有什么理由,只是随我高兴。” 孔一脸不可思议的被拉了下去。 青萝赶紧让人把笙歌背出房间,房间里若有若无的那种淡香来自于一种忘忧草提取的□□,点上时可以让人心情处于长期的亢奋中,忘却烦恼,对于成年男子来说更是一种□□,久而久之会产生精神错乱。 刚刚,笙歌是因为吸入了忘忧草的香而产生了幻象,这个时候是最为危险的,倘若贸然的叫醒他那么他势必陷入疯狂甚至于自残。 回到了正阳殿,让他躺在床上青萝泡好了药水帮笙歌擦脸,坐在床前,青萝细细的凝望那睡熟的人,青曾经见过一位因为忘忧草陷入癫狂的人,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伤害自己最后鲜血淋淋的从城台上跳下去。 而因为忘忧草陷入幻象的人一般都是极端压抑的人,他的压抑是否因为自己对他的不信任?刚刚,在彩月楼,他说,也只有在梦里,你才会相信我,阿萝,你怎么会不相信我呢?你怎么能? 是啊!怎么能?李青萝何时开始不相信她的小楼了? 低下脸,把脸颊贴在笙歌的心上,它一如往昔。 那年,他十七岁,浓冬,在后山的梅林的假山人工岩洞里,那个少年因为她的靠近,那颗心仿佛要跳出了胸膛,她以为是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石头令他慌张,那心跳不是因为那石头而是因为和他如此靠近的她,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为她心动着了。 那个时候的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为她心动了。 这个少年爱了她那么长久的岁月了,单纯而固执,她怎么会忘了呢?而他又怎么可能用吻过她的唇去吻别的女子的唇,别的女子的身体呢? 嫉妒是毒,如此轻易的就蒙住了她的心智。 李青萝,你糊涂了! 宛如从一场迷梦中醒过来一般,所以的事情在一瞬间豁然开朗,小楼说没有和丹枫在一起过就一定没有和丹枫在一起过。 青萝微笑,笑得心里头热乎乎的。 脱掉了鞋子,钻进了被窝里,手和脚如八爪鱼一般的缠住了她的小楼。 一灯如豆,深夜里的正阳殿寂寥如斯,奢侈繁华的装饰也掩盖不了周遭的落寞与空洞,这就是他最近在半夜醒来时的心境,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什么软体的东西缠住了,笙歌皱了皱眉,看清楚那软体的东西是什么,笙歌的眉头松开了,又皱上了,现在他头有点晕,浑浑噩噩的,他怕这又是他做的一场梦。 好像,他不久前还吻过她了,她在他怀中,异常的柔顺,唇瓣像花瓣,触觉美好,美好的让他流连复流连。 想也没想,笙歌再次用唇抓住她的唇瓣,在现实中他已经有好久没有吻过她的唇了,这次,会不会还和不久前吻着她时那般的真实。 还好,还好,和无数次他吻着她的一模一样,甚至于她还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那手指所到之处如火燎原,他的身体迅速的起了变化,该死,他有多久没有爱过她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她想得厉害的时候那里就疼。 手娴熟的解开了她的衣带,午夜里她的体香淡淡的流淌着,当他把自己送进她的身体里时听她吃痛的叫了一声,笙歌一滞,更深更重的撞击着。 “小楼,轻点。。。轻点。。。”青萝的手紧紧的攀住他的肩,他没有经过任何的前戏就这样火急火燎的冲进来,青萝痛得躬起了腰。 笙歌听了下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阿萝,你回来了?” 这人,显然还沉浸在忘忧草的余香中,撑起了身体,主动的吻着他,在他耳畔细语。 “是的,小楼,我回来了。” 是的,小楼,我回来了,这是美妙的旋律,于楼笙歌。 是的,小楼,我回来了,这是雪融后的春天,于楼笙歌。 欢爱过后,青萝极累的靠在笙歌的胸膛上,听着他熟悉让她着迷的心跳声。 “小楼,只要你说你没有和丹枫在一起我就相信你和她没有在一起。”青萝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小楼,我的相信是不是来得晚一些了,还有之前。。。。” “嘘。。”笙歌把食指贴在唇上:“你什么也不用说,自始自终我都没有怪你,阿萝,你回来就好,这样便好。” 青萝甜甜的笑了起来,更深的依偎着他。 一会,青萝不安了,她一个翻身,趴在笙歌的身上,神色凝重:“小楼,我现在说的话你要听好。” 笙歌手捧住了她的脸,慎重的点着头。 “往后,你不许再见那位叫孔的少年!”青萝一字一句:“一次也不许见!我让你不要见他就不要见他” “嗯!”笙歌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个女人要说些什么呢:“那有何难,你不喜欢我见他我便不见他。” 青萝满意的重新躺下,笙歌嘴张了张,青萝一瞪,狠狠的哼出:“不许问原因。” 笙歌开怀的大笑了起来,手在她身上游离:“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要我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 期期艾艾的,青萝哼了几声。 “阿萝。”笙歌轻轻的唤着:“我不是一个笨蛋,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谁对我真心实意谁对我不怀好意我都晓得的,孔为什么接近我我不关心,反正最后他都不会得逞的,我也知道彩月楼上的那些令人着迷的香是忘忧草,我也知道忘忧草是什么,他也告诉了我,他说,他生病的时候心里烦闷就常常用忘忧草来忘却烦闷疼痛,他问我要不要试试。” “那你就如此轻易的试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笙歌赶忙安抚怀里生气的女子:“我什么都知道,现在我就来告诉你原因,可。。。可。。” 他像一个闯祸的孩子般诚惶诚恐:“可是,阿萝,我把原因说出来后你不可以生气。” “我不生气。” “不,我要你发誓。”笙歌拿起了青萝的手,强行让她做发誓的手势:“你发誓你可以生气但不可以离开我。” 青萝哭笑不得,这人还可以幼稚一点,翻了翻白眼:“我发誓!” “其实。。”这下轮到笙歌期期艾艾了起来,不住的偷拿眼睛来瞄她:“那个。。小姜不是每天都把我的行程都告诉你了吗,那些天你都没有和我说半句话,之前有说了那些什么我和这个宫令你厌倦了,再加上我一次次的算计。。呃。。不是算计,阿萝。。。”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干巴巴的,紧紧张张的。 “说下去,说重点。”青萝脸色变得不好了,隐隐约约的她就觉得这个楼笙歌的男人的那个一眨眼那个脑袋瓜子一定又生出了坏主意了。 “好,好,说重点。”笙歌咬了咬牙:“其实那孔和忘忧草是我用来对你的一种试探,想来测试你是不是对我心灰意冷了,可是,因为小姜这个笨蛋,你来得比预期的出现得晚!所以,我就只好一次次的和孔周旋下去了。” 青萝的眼睛越睁越大,哆哆嗦嗦的:“你。。。你。。。。” “阿萝,你打我吧!”笙歌索性像小时候一样耍起赖来,虽然这样很没有面子,可这招对李青萝通常有用:“要是你懒的举手,我来帮你。” 拿起了她的手往自己在年初受伤的伤口锤,有多用力就有多用力,宛如壮士断腕,豪气万千。 果然,她挣开了自己的手:“你疯了,要是打到了那次受伤的伤口怎么办?” 就这样,一个眨眼就可以转出一百个主意的脑子轻而易举的帮楼笙歌轻轻松松的化解了这次危机。 ------------ 134 云恋着风时(五) 漫漫长夜,青萝和笙歌就这样愀着彼此,在笙歌热辣辣的目光下,青萝垂下了眼,心里泛着甜。 一会,青萝又问:“那在彩月楼又是怎么回事,小楼你。。。。” “之前,并没有出现过那般的情况,只是,那天。。孔弹琴了,那时我想起了有一年秋天,我们到一户人家讨水喝时那时那家人的主人也给我们弹起了这首曲子了,那时,我心里一痛,那香就开始变得醉人了起来,于是脑子就晕晕然了起来,仿佛回到了那时我们坐在那家人的干草堆上,喝着那家人的酒酿听着乐曲的时候。” 青萝听着一阵心酸,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她已然忘却了可他却还记得,而且记得如此的清楚。 “阿萝,你知道吗,那时,有人在焚烧没有干的橘梗,那味道明明很难闻,可我就觉得好。” 眼眶热了起来,青萝手拍了拍笙歌的脸颊,就像小时候一般,唏嘘。 “举世无双的楼笙歌怎么傻乎乎的。” 侧过脸,笙歌和青萝面对面的,和她共枕着一个枕头,目光灼灼。 “而李青萝是举世无双的楼笙歌的死穴和软肋,而且是永远的。” 仿佛,一直,叫李青萝的女子一直在等待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一些什么,而这刻,叫李青萝的女子终于明白,她用五百年的光阴来等待着她叫小楼的水仙少年在某一天长成了情深似海的男子。 然后,来爱她。 翌日,正阳殿的人眉开眼笑,因为他们有好日子过了,连一直不苟言笑的朱执事也放下了平日里头严肃的脸,因为,这李姑娘和君王和好了。 他又听到了珠帘里头的打情骂俏了,他的老脸又微红了。 送完喜滋滋,满脸餍足的笙歌上早朝后,青萝来到了关押着孔的房间里,昨日,青萝没有让小姜把孔关进牢房里,而是把她弄进单独的房间里,看管了起来。 被关押了一夜的孔脸色比昨天苍白了许多,青萝又看见了他在太阳穴上的青色经脉了,他坐在那里,白色的衣服已经那苍白的面容使得他看起来像雨夜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李家姐姐!”他声音小小的,极虚弱:“我昨夜想了一整夜,我在想到底李家姐姐为何讨厌我讨厌得要把我关了起来。” “那你想到了没有!”青萝站在孔的十步之遥外,不知为何,她在内心里极抗拒和孔靠近。 “是不是。。”他的口气带着不确定:“是不是我让王上用了忘忧草,李家姐姐,你误会我了,王上是知晓的。” “孔。”青萝向他靠近一点:“我知道你和表面不一样的。” “呃。。。”少年眼神茫然:“我和表面不一样,李家姐姐,你能告诉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青萝没有理他,径自对后面的小姜说:“小姜,把他的上衣脱下。” 小姜感觉有点突兀,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少年面前,少年紧紧的愀住衣领,嘴里惊恐的喃喃的说着:“为何要脱我的衣服,为何。。。” 小姜不费吹灰之力就脱掉了少年的上衣,他站在那里,护住了胸,惊恐万分的看着青萝的一步步靠近。 晨光从糊着纸窗渗透了进来,落在少年洁白无瑕的身上。 青萝一步步的后退:“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象形文字,为什么?” 冲上去去按住了少年的肩:“你把你身上的象形文字藏到哪里去了,到底藏哪里去了,我就知道,你是那个在手上刻着象形文字的人,我肯定你是,说,你到底把它藏到那里去了。” 少年眼里泛着泪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小姜,小姜心里不忍,上前:“李先生,奴才请李先生冷静一点,这早上霜气重还是还是让他把衣服穿上吧!” 青萝撞撞跌跌的走出房间,对那守在外面的侍卫说:“你们要好好的看住里面的人,一步也不能让他离开,任何人要是想来见他都不准。” 漫无目的的走着,三月的宫绿意盎然,一花一草都经过精心雕琢,天空底下,青萝觉得前路茫茫。 “李先生,还是回正阳殿吧。”跟着青萝走了一个上午的小姜提醒:“用午膳的时辰已经到了,王上又该到处去找李先生了。” 是啊,小楼又该到处找她了。 回正阳殿的路上,青萝忍不住的问小姜:“小姜,你觉得那孔奇怪么?有没有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姜略微思索了一下:“奴婢也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奇怪,听说那孩子在山上长大的,有一点不通人情世故在所难免。可,可。。自那天起奴婢也觉得他怪怪的!” 青萝一遍遍回想孔方才的表情,慌张,恐惧,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般的无措。 扯了扯头发,青萝烦躁了起来。 和笙歌用完午膳后,青萝开门见山:“小楼,我要你把孔给我。” 正在品尝今年的春茶的笙歌一口茶就这样喷出来,脖子上的筋都要爆出来了:“你这个女人,你竟然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把孔给你,冲着这样的话,我就要把那小子碎尸万段!” 这下,青萝哭笑不得,这个人不是号称举世无双吗怎么听话和说话都不经脑子,现在,她连解释也懒得了。 刚刚听到她那样说笙歌还没有仔细想,这个女人在他面前竟然敢和他讨要男人,于是那些话不经脑子就冒出来了,说完后,他讪然。 “阿萝,那个。。”笙歌还是不放心:“你要他做什么,你要是讨厌他我就让人把他弄到远远的地方去,不让他踏进皇宫半步。” “你给不给!”青萝板起了脸,决定对笙歌进行压榨。 你给不给,笙歌皱眉,这听着怎么有点不舒服,可是还是满脸献媚的把头点得像捣蒜。 见她眉开眼笑,笙歌凑了上去:“阿萝,你可不能对他有兴趣啊!一点兴趣都不许给我产生。” 这下,青萝都想不明白了闰月怎么说起这个男人是举世无双的了。 在孔被关押的第三天后,乌玛丹枫终于找到正阳殿了,是绿珠领着她进来的。 “李青萝,他这次又是用什么伎俩让你心甘情愿的回到这里。”乌玛丹枫如是说着。 青萝没有回答,只是苦笑。 两个人就这样对立着,拿着茶水进来的绿竹放下了茶水轻声轻脚的退了出去,这乌玛贵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煞气了。 “说吧!来找我都想和我说些什么?”青萝眼睛有意无意的落在丹枫的小腹上,那腹中的胎儿该有五个月了吧,当小楼告知她他从来没有和丹枫在一起过,现在面对着丹枫她心平气和了起来,也对被蒙在鼓里的丹枫心存怜悯了起来,女人有时候还真小气。 “李青萝。”丹枫重重的叫着她的名字:“你凭什么把孔关起来,在这个皇宫里,我是贵妃,而你是一个连出自那里都不明不白的无名小卒,你凭什么?” “丹枫,这样做我自有我的理由,等有些事情弄清楚了我自然会放了他。” “不行,我现在要你马上放了他。”丹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青萝的面前,居高临下。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说到这里她眉头紧皱,语气激动了起来,指着青萝:“我要你把孔还给我,马上,李青萝,不然,我就杀了你。” 下一秒,乌玛丹枫就这样软软的倒了下来,倒在青萝的身上。 正阳殿的偏厅里,青萝默然的凝视着还没有醒来的丹枫,手指小心翼翼的落在了她的眉间,乌玛丹枫有着如山峦般的眉形,在什么时候都显得英姿飒爽,而此刻,它们看着了无生趣。 不久前,青萝帮丹枫把脉了,贫血性休克再加上沉郁使得乌玛丹枫的脉搏虚弱身体连同腹中胎儿情况都不是很好。 什么时候乌玛丹枫和贫血性休克,沉郁这些联系在一起了呢?到底是什么时候,明明,在那时她还拿着剑要刺自己啊?那时的她把她的爱与恨都写在脸色,也把爱恨挂在嘴上,那时,她还不会委曲求全,那时,她不会从嘴里吐出了那种冷飕飕的话语。 到底,丹枫时候变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了。 青萝闭上了眼睛,一个个影像走马观花一般的在她的脑海里转动着,最后,留在脑海了就只剩下了一个白色影响,那白色的影像渐渐的幻化成了一个人的面孔。 宛如烟花荡开般的,最后汇聚成了一种驱使,青萝睁开了眼睛。 初见他时,他纯真的模样,送给了她美丽的鸢尾花,而鸢尾花代表的寓意的是-----绝望的爱。 分明,那时,他已经告诉了她,他送给她的是一场绝望的爱。 拿着剑,青萝推开了房间,三月的黄昏,斜阳燃烧殆尽,从天窗刺入,形成了一束光圈,白衣少年站在那束光下,眉目纯真。 手中的剑尖划着地板,发出了刺耳的声响,那剑名曰钨铁,经过了九九一时八天的炉火,薄如蝉翼,却可以一剑封喉,那是小楼送给她的,青萝拿着剑一步步的走向了少年。 剑一挥,仿佛回应般的剑的末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青萝紧握着剑,指向孔。 “今日,我要杀了你。” 少年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在静瑟的房间里宛如夜莺的啼叫。 “也是因为讨厌我?”他一步步的迎向剑:“讨厌到想杀了我?那么,就杀了我吧,反正每天老是得吃各种各样的药我也烦了。” “别用那些话来骗我。”青萝紧握着剑:“我知道你也许叫孔,又也许不叫孔,但我知道你之所有会来到这里,站在这里都是有目的的,我还知道你是危险的,我更不会让你去碰小楼,也不允许你利用丹枫。” “所以,今日,杀了你,我势在必行!” 少年挑了挑眉头,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他的在离青萝的剑尖有三寸的地方停住,闭上眼睛。 ------------ 135 云恋着风时(六) 很久很久以前,青萝问自己的三师傅,这世间能不能制造出克服恐惧的药物,三师傅笑着回答她,要是能用药物克服的那就不叫恐惧了。 离她剑尖只有三寸的少年,眉目清透,似是不沾染尘埃。 漫长的光阴里,青萝总在做着那个梦,梦见了云楼的血像漫天的虹彩,此时此刻,青萝又仿佛陷入了那个梦中了。 “李家姐姐!”少年叹着气:“你到底要不要杀我,要是想的话,就麻烦你把剑对准一点,一剑就结束,我怕疼!” 青萝的手在抖,赶紧再次握紧剑:“你不怕吗?” 孔嗤笑:“姐姐,是你怕吧?” 闭上眼睛,那三寸的距离没有了,青萝的剑尖在孔的脖子上带出了一点点的血丝,想再用力一点,而那手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原来李家姐姐是一个胆小鬼啊!”他的声音就这样刺进了青萝的耳膜:“你一定从小就是一个胆小的孩子吧?很久很久以前我也认识一个胆小的孩子,那时她就只有八岁,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说自己不是胆小鬼,她的胆子可大了,把自己爹爹最喜欢的衣服眼都不眨的给烧掉了。而事实证明其实她是一个大话精,她比谁都胆小,有一次她和她的姨一起被抓到了山上去了,她的姨当晚就带着她逃走,那抓她的人追过来了,她们就躲在一处石头后面,那个抓她们的人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把整个山给烧掉了,结果,那人只是点燃了火把,那个孩子的大哭的跑了出来。” 在孔说这段故事的时候,青萝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然后:“闭嘴,你给我闭嘴。。” 那声音又尖又细,甚至于青萝觉得那个声音仿佛并不是来自与她。 “李家姐姐,不要着急,精华部分就在后面呢!”孔开始像个恶作剧的孩子:“由于那个孩子的害怕,她的姨也暴露了,她一定很爱那个孩子吧,爱得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她,而那个胆小的孩子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姨倒在一片血波之下,那鲜血染红了天边向,像漫天的彩霞,美丽极了!” 青萝脑子里一阵声音在轰轰的叫嚣着,宛如万马奔腾。 “李家姐姐,不知道你这一剑朝我刺进去,我的鲜血也会不会也染红了天边。”他一边一边的逼近青萝,在她耳畔问着。 手一软,剑就这样掉掉落了下去,青萝手捂着了耳朵,拼命的摇着头,一步步的朝门外狂奔了出去。 孔的声线宛如魔音,追随在她身后。 那日夜幕刚刚渐临,笙歌回到正阳殿,青萝就坐在花园的台阶上,侧着头望着着天际,沉沉的暮色仿佛正要把她小小的身影一点点的吞噬,笙歌看着看着心里突然慌张了起来。 “阿萝,我们成亲吧!”他在她身边坐下。 “好啊!等我的父母一回家乡,我们马上成亲!”她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那得等多长的时间啊!” “快了,小楼,今年我们一定会成亲的。” “那阿萝的家乡到底在哪里?” “我的家乡啊。。。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的家乡就在紫薇星下。” “那是紫薇星下的哪里?” “嘘,小楼你不要说话,会吓跑那些回家的小鸟的。” 当晚,青萝做了陌生的梦,在陌生的场景里有小小的女童在哭泣着,女童的脸隐在一片烟雾中。 青萝是被笙歌摇醒的,灯光照出了他额头上密密的汗水。 “阿萝,是不是又做恶梦了?怎么哭得那么伤心?”他焦虑的问着。 哭了?青萝手往自己的脸色一抹,湿湿的。 投进他的怀抱里,这男子又温暖安全的胸怀,仿佛,一拥抱了就无风无雨。 “都梦了些什么?”他的手一下一下的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嗯?告诉我,都梦到了些什么?怎么哭得那般的伤心?” “梦到鬼了,梦到了长相极丑的鬼把你给吃掉了。” 刚刚的梦境里,青萝觉得自己仿佛就站在哭泣的小女孩的身后,可她不敢让她回过头来,也不敢走到她面前去。 接下来的三天里,青萝都做了相同的梦。 第四天,啼笑皆非的事情出现了,笙歌竟然带来了驱鬼的法师,还毕恭毕敬的在正阳殿上悬挂了一把法师开过光的宝剑。 第四夜,青萝吃了点药,那种不让自己睡觉的药,然后,闭着眼睛假装睡觉,那傻小子欢天喜地的,张罗着要给那位驱鬼法师加官封爵。 那一夜,青萝其实都知道,他一夜都没有睡,他一夜都把她护在怀里,她一动他就紧张兮兮的,他还在自己的身边放了一把辟邪的剑,明明这般精明通透的人怎么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变得傻乎乎了起来。 送完了他上早朝后,青萝座在铜镜前良久,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仿佛如遗失了灵魂的人,怪不得小楼会用那般担心的眼神愀着自己。 呼出了一口气,李青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大师傅说,一个人面对着恐惧时不是击倒恐惧就是被恐惧击倒。 青萝来到了轩朱园,让绿竹绿珠守在外面,关紧了轩朱阁的所有门窗,孤注一掷,拔出了最后的一个竹筒,袅袅的轻烟如幻梦般的,梅族的巫女似远若近,只是和前两次出现有所不一样的是现在她额头上的那朵梅花印迹淡了许多。 “前辈。”青萝向她一步步的靠近,行了礼。 她含笑,脚落到了地上,轻烟散去,这是青萝第一次和她如此靠近。 “李青萝,你想清楚了,这是你能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知道!前辈,我知道孔一定是那个在笙歌三十岁时造成最大威胁的那个人,前辈,我想知道他的事。” 梅母巫女没有马上回答青萝的问题,而是反问她:“李青萝,是不是,那个少年让你觉得恐惧,一靠近他你就觉得慌张。 “是的!”青萝紧紧的握住了手:“每次我一见到他就不舒服,总觉得仿佛有万千的虫子在我的身上爬行着。” 点了头,梅族巫女悄然无声的移动着:“他是纳西族的孔雀王,纳西族的圣者,纳西人也称他为灵童,集合了天,地,灵的精华,乃旷世之才,法力无边,前生是一只孔雀,一次无意间和天帝邂逅,天帝和他极为投缘于是认他为义弟,他常常到天庭来做客。” “孔雀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个年头,有人说他有几万岁,据说,他到底多少岁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可偏偏是那样的人却永远是十四,五岁的模样,那时,天庭的人都喜欢他,他活泼好动,眉目清秀,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眸,那时,大家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他们喜欢着,宠着的看起来永远长不大的少年会在某一天给天庭几乎带来了灭顶之灾。” “事情的起因是有一天孔雀王到了人间游玩突然间发了善心帮助了一个有名的孝子,那孝子是一位一穷二白的书生,他帮他飞黄腾达因此也改变了他的命格,至使最后那穷书生抱着自己的娘亲在家里自焚而死,天帝知道后大发雷霆,可谁知一向骄傲惯了的孔雀王怎么可能受的了这等气,他始终坚持自己没错,可那时所有的人都在指责他,于是,他就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发动了五百年前天庭的那场浩劫,他甚至于轻而易举的毁掉了天庭上关乎到天界兴衰于荣誉的天脉,引来三界之火让曾经号称空中花园的天脉从此后寸草不生,连同各种各样的奇珍异草从此灭绝。” “而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你的姨母提出了合十二新宿的力量来对付他,在天地间的临界,十二新宿布下了天罗地网,你的姨母用语言激他,然后把孔雀王引导到阵法之中,一番恶站后,他的灵魂被封印在了天地间的临界处,而令大家想不到的是还是被他逃出了一魂,现在的孔应该就是他逃出来的那一魂。” 青萝倒吸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想不到发动那场让天庭的人提起来都闻风丧胆的浩劫的人竟然是那样的是那样的一个羸弱少年。 小姜说那只是一个在山上长大的孩子。 “那么,接下来呢!”青萝觉得自己的手脚开始无力。 “接下来?”梅族巫女开始苦笑:“接下来,他就会聚集自己的三魂六魄也就是所说的元神,而楼笙歌就是他等了五百年的元神,因为,在楼笙歌的身上流淌着三种血,也就是符合了孔雀王的三种天,地,灵的混元。楼笙歌身上流着的一种是纳西族人的血,称之灵。一种是人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王者的血,称之为地。还有一种来自于他的前世,也就是孟云楼身上的血脉,称之为天。所以,只要他们合二唯一的话,那么,孔雀王就会连同他的法力一起复活了,而当他复活之时他手臂上的象形文字就会浮现出来。” 所以,姨母那时说,楼笙歌将不会再是楼笙歌。 青萝瘫坐在地上,徒劳的,无助的喃喃着:“前辈,我怎么都听不明白,怎么也听不明白。” 梅族巫女叹了一口气:“青萝,这世间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这孔雀王的那一魄是乌玛丹枫引出来的,所以他才会变成人形来到楼笙歌面前,如果,当时,你没有离开的话,那么楼笙歌和乌玛丹枫就可以白头到老,那么,乌玛丹枫就不会有怨念引出孔的人形。” 手落在头上,青萝紧紧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谁都没有告诉我这一些,为什么。。。。”青萝茫然的抬头:“那为什么要我出现在笙歌的人生里,要是我没有出现,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不是么?” “别这样,李青萝,所以的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她的目光温和:“也许,冥冥之中,上苍更偏重于令一个选择,所以让你出现在楼笙歌的面前,让你们相爱。” “李青萝,那个南方小国你还记的吗?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楼笙歌的生命里,那么,那个国家现在就会只剩下孩子,老人和寡妇,因为孩子的父亲,老人的儿子,妇女的丈夫都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战死沙场了,而且不仅就只有那个国家,属于蛰伏在楼笙歌的血液会促使他对胜利,权利充满了无限的渴望,然后是毫无节制的征服以及杀戮。” “所以,李青楼,你让无数人保全了他们的幸福家园。” ------------ 136 云恋着风时(七) “所以,李青楼,你让无数人保全了他们的幸福家园。” 她这样和她说着,青萝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了那些生活在南国的人们,眼眶微微泛热。 一会,青萝突然热切了起来:“那么,前辈,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 梅族巫女摇了摇头:“那个阵法就只有在天地间的临界才可以发挥那般大的威力,而你以为他还可以如此轻易的上当吗?” “那么,我们可以在他没有和笙歌合二唯一之前请法术高强的人杀了他。” 她还是摇头:“纳西的圣者拥有着拥有的三魂七魄中其中有一魄叫做永远不死,当时就是那一魄从天地之临界的天罗地网中逃出来的,现在的孔好比一缕空气,你听说过有人可以杀死一缕空气么?而真正可以杀死孔的人在这天下间就只有楼笙歌,因为他们相辅相成,可要杀他并不容易,唯一可以杀他的时机只出现在当他的身上浮现出象形文字的时刻。” 青萝绝望的,一动也不动的跌落在地上。 “接下来,李青萝,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而这些是你必须要克服的,我来告诉你为何你每次见到孔都会有那种恐惧的心里。” 梅族巫女继续说着:“李青萝,你和孔雀王有很大的渊源,在所有人都喜欢他的时候就你爹爹不喜欢他,甚至于还劝天帝远离他,这点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于是。。。于是在发动那场浩劫的前夕,他抓到了你,那时,你就只有八岁。” “其实,你的娘亲还有一个妹妹,你叫她二姨,你从小就和她很亲近,你被抓走后,你的二姨在情况紧急的时候单枪匹马的去救你了,而她为了救你被孔雀王给杀了,她就死在你的面前,这也是你为什么会尘封记忆的真正原因,还有你在面对着孔为何总是感到恐惧的原因,在你的内心里你一直的隐隐约约中抗拒着那段记忆!” 所以,李青萝总在逃避那段记忆。所以,孔在说的那段故事李青萝害怕听,因为那段故事中的女孩儿就是自己。 喉咙里发出可仿佛要撕裂的声响。 所以,李青萝是一个胆小鬼,还因为胆小害死了自己的二姨,害死了自己的二姨,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挚爱,还有她的孩子因为她没有来得及来到这个世间。 瞧瞧,李青萝的手其实是沾满了鲜血! 绝望伴随着黑暗无边无际的向她袭来,她抬起头,咯咯的笑着:“前辈,现在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谈论,去向往那些至真至纯至美至善的事物?嗯?” 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发出如兽的悲鸣:“这双手沾染了那么多的罪孽!” “不,李青萝,你有那个资格,上天之所有选择你一定会有它的理由的。”梅族巫女眼神坚定:“而你的父母更因为相信你所以愿意花五百年的时光来等待你,首先,你要做的是不要去辜负他们,而目前,你最要克服的是不要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你要相信你的二姨是心甘情愿的为你那么做的,因为她爱你,而你不能辜负她的爱,你也只有拿出你的勇气来才会与那份爱匹配。” “李青萝,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阻止孔,留下你的爱人。” “我的爱人!”青萝喃喃的说着,她细细的愀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没有半点力量的手:“前辈,我那什么来留住我的爱人,我甚至于连舞刀弄棒也不会啊。” 梅族巫女微笑了起来,那额头上的梅花印记因为她的笑容越来越淡了。 她拿起了青萝的手,让青萝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上。 “李青萝,你有一颗强大的心,你只要听从自己的内心就行了,它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青萝俯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它现在正紧贴在心上的位置,大师傅说过一个人的心和手合起来就叫做创造力,她可以吗?她拥有那样的创造力吗? “李青萝。”梅族巫女柔声道着:“这世间大约分成两类人,一类人习惯了随波逐流,人们把他们称之为顺风者,一类人却喜欢逆流而上,这类人人们称他们为逆风者,顺风者大多过着安逸的生活,逆风者却步步艰难,可顺风者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逆风者们却可以牢牢的抓住自己的命运,李青萝,那五百年的历练是你得到的最好的财富,你可以运用它来掌握自己的命运。” 梅族的巫女脸上的笑容开始涣散,如欲乘风归去,青萝心里一慌,手去扯她的衣袖,发现自己抓到的是一缕的空气。 “前辈。。。。”叫了起来,青萝再去抓。 梅族巫女额头上的梅花印记渐渐的在消失连同她的脸她的笑容。 “李青萝,你要记住我最后对你说的话,我要你细细的想,我还相信你会想明白的。” “李青萝,珍重了!” 在一室的梅的香气中,她的声音在回响着,最后越飘越远,直至消失。 青萝就坐在了溢满香气的房间里,久久的坐着,走出房间,三月正午的日光无处不在,万物在日光下舒展着。 张开了双手,指尖去触碰那日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霎时,风呼呼的灌进了耳畔。 不远处,有雏鸟拍打着自己新生的翅膀在风中逆风飞翔着,举步维艰,雏鸟的母亲立在宫墙上注目着,青萝看着看着便微笑了起来。 曾经,自己也一定拥有这般的时刻,在自己双亲的注目下,一点点的展开自己初生的翅膀。 帝都的东南方,人山人海,今日,是筹备了许久的号称天下第一运河的动工之日,几乎,昭蜀最有名望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君王站在红色的高台上在国师的示意下鸣响了动工的礼炮,来看热闹的昭蜀百姓把整个临时搭建的会所围得水泄不通,那些想一睹君王风采的人们更是想挤进那用帆布搭建的围墙里和君王靠得更近一些。 负责现场秩序的慕容,威国家两个公子被那些热情过度的人弄得万分头疼,在他们头疼之际,女扮男装饰的李青萝就这样突然而至,她说,你们能不能带我去见小楼。 威国家的小公子又开始结巴了,好。。。。好。。。。好的。 慕容嫌弃的推开了他,这傻小子,不想活了,带着青萝就进入了会所了,要是让那位看到了非打翻醋坛子不可。 那威国家的小公子对自己的大哥又结结巴巴了起来,大哥,大哥。。。。你。。你看到了没,李姑娘她又对我笑了。 笙歌没有想到青萝此时会来找他,一时,喜出望外,一把心上人领进了供他休息的小间里,把那些随行的官员,侍卫统统赶了出去,当然,还有慕容。 笙歌打开了窗,让青萝站在窗前,从后面环住了她,指着窗外的滔滔江水:“阿萝,一旦这运河开通,到南国就可以节约一个月的时间,那时,我们就从这里出发前往南国,你说好么?” “好,那时,我们就从这里出发。”青萝把头搁在笙歌的肩上。 “怎么这个时候想来找我。”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见你。” 是的,青萝觉得此时此刻,她得见到这个人,这个人会带给她力量,这个人会让她的心不会慌张,这个人会告诉她每个人来到这个世间之初只是一只雏鸟但最后它的羽翼最终会丰满。 笙歌满足的笑了,听她说。 “小楼,现在,此时此刻,我要你做到无条件的相信我,不管我做了些什么,不管我说了些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你可以做到吗?” “当然会做到!” “真的?” “真的!” “小楼,这水下有人鱼!” “嗯!那人鱼一定长得很漂亮!” “那小楼,我要你跳下水去给我把人鱼捞上来。” 那天,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王上落水了”声,所有的侍卫乃至官员纷纷都跳下水去,一时之间在形成了几壮观的场面,这也成为后来的一段典故。 三月二十八日,昭蜀的晨曦节,寓意春天和夏天的第一缕晨曦将在这一天交替,然后,夏至。 送完笙歌早朝后,青萝开始沐浴,换上了月白色的衣衫,头上戴上了紫薇花,细细的装扮了自己。 今日是孔被关押的二十一天了。 青萝先是来到了桂玉宫,丹枫没有梳妆,只是半靠在窗台上,眼睛没有聚焦的落在不知名的所在。 “丹枫。”青萝小声的唤着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应。 “丹枫!”青萝再唤了她一声,她眼睛淡淡的瞄了瞄她。 “把孔还给我!”她声音凄楚:“李青萝,你已经把小哥的心以及他的人都抢走了,现在,为什么连孔都不放过,他到底是哪里惹了你,你已经把他关了了那么多天了,李青萝,你看到了没有,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她喃喃的说着:“孔是我的亲人,我不想连我的亲人都保护不了。李青萝,我要你把孔还回来。” 乌玛丹枫脸色苍白,李太医说她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而且还在变糟,再这样下去对孩子以及大人都不好。 “好,丹枫,我就去把孔给你带回来。” 乌玛丹枫终于聚集精神来看她了,青萝蹲下了身体,握住了她的手。 “听我说,丹枫,不要觉得得不到小楼的爱对你来说就是一无所有,如果你那样觉得那么你就对不起你的族人,你的师傅,疼爱的的师兄师姐了,你还对不起昭蜀那些爱戴你的人们,他们爱戴你,崇拜你,倘若他们。。。。” 一声清脆的声响,丹枫打碎了身边的花瓶,血丝从她的手淌出,冷冷的:“李青萝,如果你是来和我说那些大道理的,那么,你可以滚了。” 青萝从桂玉宫黯然离开。 慕容伴随着君王从议事厅出来,走在前面的君王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痴痴胶在了前方,顺着他的目光,在一片的琼楼玉宇下有一丽人头上戴着淡色的紫薇花,一身的月白色,在乍泄的春光中,飘然若仙。 ------------ 137 云恋着风时(八) 门朝北的楼台上,笙歌如情窦初开般的偷偷瞄着心上的人儿,他阿萝今日是如此的美丽,手小心翼翼的落在她头戴着的紫薇花上,浓墨般的发鬓和那妩媚的花朵把她的脸衬得极秀丽。 “阿萝是世间把紫薇花戴得最好看的女子。”笙歌满心欢喜。 青萝含笑,她的小楼都三十岁了有时候还像一个孩子,单纯而固执。 “就那么喜欢?” “嗯!就那么喜欢!” “这世间美好的女子,可爱的女子那么多,举世无双的楼笙歌怎么就那么喜欢李青萝?” “因为她好,她用属于李青萝式的温暖捂热了一个孩子冷漠的心,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比李青萝更好了!” 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比李青萝更好了。 至此,,李青萝可以粉身碎骨了。 “小楼,谢谢你!”青萝紧紧的拥抱住了他:“谢谢你告诉我原来我有这么好!” 至此,李青萝无怨无悔了。 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青萝整理了自己的衣裳,深深的呼吸,她,李青萝,是紫薇宫的长公主,心怀着双亲,爱人的信任。 下一秒,青萝推开了那扇门。 日当正午,房间明亮,孔坐在书桌旁,悠闲的看着书,喝着茶。 青萝在他对面坐下,他裂开嘴对她笑。 “从此刻起,孔,你不要再对我伪装了,我也知道了你是谁,我甚至于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何,但是,可以告诉你的是,最后,你是不会成功的。” 他挑了挑眉头,如顽皮孩子般的睁大着眼睛,好奇的模样。 “我还看不起你,因为你竟然利用了一个女人,利用她的深情来达到你的目的,除了耍嘴皮子你还会什么?天下无双的孔雀王?” 青萝轻蔑的笑着,现在,她即将面对的是一场艰难的谈判,一发而千钧。 孔呵呵的笑了起来,继而,不以为然:“李青萝,你也不是只会耍嘴皮子吗?嗯!你不仅是只会耍嘴皮子你还是一个胆小鬼,不择不扣的胆小鬼,想必,现在,你也知道了一切了吧,包挂那天我给你讲的那个小女孩的事情!你的父母甚至于为了保护你尘封了你的记忆,一个因为害怕而害死亲人的一直活在父母亲的羽翼之下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和我宣战?嗯?” “不,你错了,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胆小鬼,一个八岁的孩子如果连害怕都不懂那我会觉得他是一个怪物,相反,我会更珍惜我姨用生命换回来的这来之不易的生存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你是我变得更好的必经之路,所以,我绝对有资格站在这里和你宣战!” 她迎着他,眼神清亮,目光炯炯,无所畏惧。 悠远的记忆里,那个嘴里爱说大话其实什么都惧怕的孩子仿佛不复存在了,孔咧了咧嘴,眯眼:“那么,你要那什么还和我宣战。” 指了指她的手:“用你那美丽可爱的小手还抓破我的脸吗?还是像那天一样拿着绝好好的剑?你敢确定你还敢用剑尖往我的喉咙刺吗?你觉得用你的剑可以杀死我吗?” “不,我没有那个本事。”青萝把手郑重的,神圣的贴在心上,一字一句:“你敢不敢和我来一场心灵的较量!” “敢不敢?”孔频频的摇头,发笑:“李青萝,你该不会要学习你的姨母对我使用激将法吧?然后再把我骗到天地之界?” 青萝一步一步的走向他:“我的大师傅说,比天空还要广袤,比大地还要辽阔,比海洋还要深沉,比风云还要变幻莫测的就是一个人的心灵,一个人的心灵是任你有高超的武艺,通天的法力,至高无上的权利都无法左右的了的,因为它比风还要自由,而人性是心灵的一部分。” 停在孔的面前,伸出食指,青萝用指尖抵在他心上:“而你,在这世间存活了几万年的孔雀王又对人性认识多少?” 孔收住了所以的笑意,眉宇间露出了厌恶:“你区区活了几百年光阴的一个小丫头竟然来和我讨论人性。” 孔搁开了青萝的手,手背在身后,语气轻蔑:“那些凡人们在各个地方建造庙宇,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以虔诚的心来建造它们吗?不,不,不,它们只不过是用那些庙宇来满足他们的私欲,他们在神的面前许愿,忏悔,把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在神的面前喋喋不休的讲着,来求神的人,有赌徒,有□□,有屠户,有盗窃者,有贪官,总之五花八门,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希望不劳而获,而那些来忏悔的人你以为他们是真心实意忏悔的话那么你就错了,他们来求神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已。” “不是的。。”青萝温温的说着:“也许,有人确实是心存侥幸心理,但大多人在神的身上寄托了美好的心愿,花季的少女寄托了爱情,母亲祈求自己远方的孩子平安,刚刚懂事的孩子但愿自己双亲身体康健,恩爱夫妻但愿彼此年年岁岁,失散的亲人念想着重逢。” “李青萝。”孔摇着头嗤嗤的笑着:“我偶尔也有你这般天真的时刻,可你知不知道我就上为了我那偶发的天真才落得如此的田地,那时,我贪玩溜到凡间来玩了,我想到庙里看看那些凡人们都是如何求神的,于是,我遇到了一个姓张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是有名的孝子,他自小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过着清贫的生活,那天,他为了自己的久病的母亲从他的家里三跪九叩,他额头上的鲜血一步步的从他的家里延续到了庙里,看着那些印在街道上的鲜血,我受感动了,于是,我帮助了他,他母亲的病好了,那姓张的男子又祈求上天给他们母子美好的生活,于是,他们住上了大房子,过上了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可那年轻人没有珍惜一切,渐渐的开始流连赌场,在烟花场所一掷千金,当债台高筑的时候,他又到庙里来了,他厚颜无耻的祈求神明再次伸出援手。” “这种人根本是无可救药,最后他一把火把自己和母亲送上了西天,可笑的是整个天界都在数落我的不是,我想帮助他的初衷最后演变的是我的逆天,可我从不觉得我有错,错的是那姓张的人,是他不珍惜到手的机会。” “所以,你就发动了五百年前的那场浩劫?你引出三味真火在天界上狂烧了三天三夜,至使许多来不及成形的生命毁于一旦,至使天界从此后寸草不生,还有一些仙人因为你飞飞湮灭?尽管他们平日里那般的喜欢你。” “是他们蠢,是他们不相信我。”孔手一撒,恨恨的指着天窗上的那方天际:“是他们自认为仁慈,自认为普度众生从而纵容了凡人,纵容了他们的贪婪,自私,善妒,残忍,猜疑,胆小,虚情假意。。。。。” 他回过头来,双目逼视着青萝:“李青萝,这就是我对于人性的认识。” 掩着嘴,青萝眉目间溢满了笑意,挑着眉。 “孔,你果然是一只孔雀,尽管你在这个世间存活了几万年,尽管你有通天的法力,得天独厚,可以在瞬间令天地为之变色,可里子里你依然是一只孔雀,知道人们是怎么形容一只孔雀的吗?它骄傲,虚荣,独断,盲目。。” 下一秒,孔直接掐住了青萝的脖子,一双清澈的眼眸终于染上了愤怒:“李青萝,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 憋着气,青萝继续讲着:“它。。。它还自以为是,所以。。。所以它永远就只能躲在自己的世界了,所以,它永远只能当一只孤独的可怜虫,所以,它永远也成不了森林之王。” 孔怒极反笑,狠狠的甩开了青萝:“可怜虫?有意思,好吧,李青萝,你很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了,说说看,你想和我来一场什么样的心灵的较量?” 青萝调整了气息,手紧紧的握着。 “你所谓的对人性的了解在我看来只是一种属于孔雀的偏见,你所说的只是一小部分人,这世间的绝大部分人他们热情,友爱,善良,感恩,勇敢,我还相信人来到这个世间最初都是纯真善良的,之所以变成了那一小部分人只是因为遭遇了某些的变迁,比如,那位姓张的青年,如果你最后没有放弃他,如果你使用正确的方法来帮助他,那么,我想,最后就不会酿成了那个悲剧了。” 昂起头,孔大笑,那落在窗台的飞燕在笑声中瑟瑟的发抖着。 “李青萝。”指着她,孔的太阳穴突突的抖着:“凤仙山的那几个老不死的把你也雕成了像他们的朽木了,连说起话来也酸兮兮的,你好像忘了,五百年前你是一个把剑刺向自己的夫君的罪人,你有什么资格来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青萝眼含着泪光,迎视着他。 “是的,我是一个罪人,但上天给我一个救赎的机会,我用五百年的光阴来学习成长,放下,同样,你也拥有了那样的机会,可你在五百年光阴里固步自封,一味的执迷不悟,所以,自始自终你只是一只骄傲的,自以为是的孔雀。” “好好,好,好!”一片的骇色中,孔不住的点头:“好,很好,昔日那个只会因为害怕的小丫头变得能言会道了。” “李青萝,说说看,你所说的心灵较量?” 垂下了眼帘,把那些泪光掩去,青萝朗声说道。 “我们,就用三次机会来证明到底是你说得对还是我说的对。” 走出了房间,日正好中天,日光垂直,所有的事物不再存在阴影,青萝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孔站在屋檐下,屋檐上的的钟声的微风中抖动着,他眯起了眼,目送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一点点的远去,像云彩。 刚刚,在屋里,他问她如果输了第一次机会,那么她就只能当一个永远的寄生体她不害怕吗? 她淡淡的笑淡淡的回答,可一个人不能永远活在恐惧之中。 ------------ 138 云恋着风时(九) 站在几十人高的观星台上,那年,笙歌对她说,阿萝,往后,你要是想念你的家乡了就可以到这里来。 这里是绝佳的观星场所,据说这个观星台历时三年,皇宫里头没有人明白到底那时君王建筑这个高台所为为何,有人看到观星台落成的那天君王在这里站了一夜,那时,青萝也许还在黄沙漫天的沙漠中。 苍茫的夜色中,青萝靠在方形的柱子上,仰望着夜空的紫微星,手落在自己的心上,它在有力的跳动着,爹爹植在她身体的夜明珠支撑着它,让它和常人一般饱满的皮囊。 如果青萝抓不住第一次机会,那么爹爹植在自己的身体里的夜明珠就会属于孔,几个时辰前,孔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般轻描淡写。 李青萝,要是你变成一个寄生物体那么你的小楼还会接受你吗?会爱你吗? 他还说,李青萝,你是那片恋着风的云彩,云和风,永远只能注定是相生相克,你和楼笙歌的相遇好比是风和云的相遇,注定是一场绝望的邂逅。 不用回头,青萝便知道那轻声轻脚上来的人是谁,微笑,回头,那人一呆,继而讪然的垂下了手。 “想家了吗?”笙歌和青萝并肩站着,和她一样把目光落在北极方灿亮的星辰上。 “嗯!”青萝把头靠在了笙歌的肩上。 她的回答又让她的小楼不安了,那落在她肩上的手变得僵硬了。 “小楼。”青萝摸了摸自己的脸:“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何我的脸不会改变?” “不需要!”他笑,气息浅浅的落在了她的耳际:“很久的时候我的确好奇,可我现在不好奇了,不管你的脸有没有变你都是我的阿萝,我知道这个世间有些事情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就像国师能准确的知道一些人们永远也猜不到的事情。如果你想告诉我一些事情的话,还是告诉一些关于你的家乡的事情吧,那个地方一定很神奇,因为,阿萝是这般的好!” 青萝黯然:“会告诉你的,有一天我会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曾经,姨母千叮呤万嘱咐,李青萝为何来到楼笙歌身边以及李青萝的身份和那些前世的情缘是一个秘密,一个不能告知的秘密。 笙歌没有说话。 “生气了?”青萝扯了扯他的衣服。 “没有!”笙歌甩去心中的那股淡淡的怅然:“我等你,等你有一天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接着,他加重了语气:“反正,你李青萝已经是楼笙歌的人了,横竖你是跑不掉了。” 青萝抿嘴。 夜渐渐深沉的时刻,天边的紫微星的星光也越发明亮了起来。 夜间,有蝙蝠在观星台的上空成群结队的盘旋着,发出了刺耳的低鸣声,笙歌发出了声音驱赶着他们,那声音分明充满了厌恶,在昭蜀,人们认为蝙蝠是一种不祥之物,人们固执的认为这只出现在黑夜的生物代表的是一种黑暗,即使它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 青萝拉住了笙歌,心有戚戚然,那段失去夜明珠寄居在小绣的身体里青萝觉得自己就像只适应在黑暗生存的蝙蝠,渴望拥抱阳光可无法伸出双手。 四月初一,梅雨季节刚刚过去,万物伸展,帝都因为樱花的花期到来呈现出了一片繁华昌盛。 晨间,绿竹饲养的八哥在外头多嘴的叫个不停,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笙歌半支着手,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看着坐在那梳妆台上梳头的女人,那白皙秀气的颈部支撑着她一头如墨般的秀发。 她先是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鬓,用银质的簪子固定好,戴完了耳环她回过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眉目弯弯,那银质的簪子的末端是梅花,小小的梅把她衬得雅丽动人。 笙歌的心宛如淌进一片棉絮之中,不由自主的倾身而上,吻住了那朵笑夷,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气息的寝室里,她柔顺得像猫儿,任凭这他孜孜不倦的用自己的舌头和她嬉闹。 在一切就要快控制不住的时候,她轻轻的推开了他,脸红红的,细语,好了,小楼,不要耽误早朝的时辰。 笙歌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这个晨间,她和平日一样为他整理衣冠,细细的给他扣上了衣扣,束腰,玉佩,只是那手指间仿佛比平日多了些情怀,恋恋而不舍。 笙歌心情极好,今日,她要到东郊去赏樱花,想必是不舍得他吧? “咳,咳。。。”笙歌装模作样:“要不,阿萝,还是等下朝后我们一起去吧?” 她抬起脸,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想和你一起去,那时,你该又会说,一个大男人赏什么花,说不定,你一个兴起,大手一摆让人把那些樱花树一棵棵的弄到皇宫里头来了。” 笙歌讪然,说实在的,他还动过把那些樱花树弄进皇宫里来的念头。 这个晨间,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只在大殿外目送她而是来到了宫门外,今日的她抹了淡淡的胭脂,淡色的衣裙,容颜清丽。 这张脸他不想让别的男子瞧见!它是属于楼笙歌一个人的。 笙歌看着看着心里头不舒服了起来,于是频频叮嘱。 “今日出去要戴面纱,千万不要贪图一时的快活撩开面纱,这春季里野外到处都是蚊虫。” “知道了!” “要是那些男人过来和你套近乎了,你要对他们不假辞色!” “知道了!” “不要多管闲事!在外头不要呆得太久了!日落之前一定要回来!” “知道了!” 笙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在青萝的一脸好笑之下闭上了嘴,在小姜的了然下痒痒然的坐上了金銮架。 金銮架上,笙歌挑开了金黄色的幔帐,回望。 暮春时节最后的一缕春光在美轮美奂的皇宫里宛如老人们垂暮之时的回光返照,极好,极美,她站在了大理石板上,背后是朱红色的大红柱子,那几近参天的柱子下,她背对着初生的朝日,那日光在她周遭镶出了一道金边。 这个晨间,她站在晨光下,不知怎么的,笙歌觉得她那单薄的身影仿佛承载着万般的沉重,看得他心里一片恻然。 “停下!”笙歌沉声道着。 这个晨间,目不斜视的守卫,侍卫们在余光中看着他们的君王下了金鸾架,一步步的向那抹淡色的身影靠近。 他在她面前停住,伸出了手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在庄严的宫门下,在众目睽睽下,青萝任凭他的手贴在在自己的脸上。 他垂下眉目,眉宇间有淡淡的羞涩,道着。 “阿萝,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青萝的眼眶一阵泛热,继而,微笑。 他的手落在她微笑的嘴角上,三十岁的男子依然还带着少年时期的纯真,站在一片天光底下,模样腼腆。 “刚刚的话,是六岁的楼笙歌想对李青萝说的,三十岁的楼笙歌在这里向李青萝赔不是,第一次见你时没有给你好脸色看。” 说完这话后他掉头就走。 青萝怔怔的目送着他远去,手缓缓的去触摸着心上的位置,此时此刻,她的心正为他这般的悸动着,这般的无怨无悔着。 黄昏时刻,青萝还没有回来,以往她出宫时都会在这个时刻回来陪他一起用晚膳的,可已经过了该来的时间点她还是没有回来,笙歌烦躁的推开了那小山般的奏折,再次望了一眼天色,该死,他的女人该不会流连忘返了吧! 一想到如锦的樱花下,她那淡淡的衣衫玲珑有致的身影一定使得那些借着赏樱前来猎艳自命风流的登徒子心辕马意笙歌蓦时站了起来,不知怎么的,今日他犹未不安,尽管小姜和一干的侍卫已经跟着她了。 夜幕渐临时,她还是没有回来。 “阿喜!准备一下,朕要出宫。”笙歌再也坐不住了。 那一夜,纷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的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彻夜的响着,东郊的客栈被清空,赏完樱花在酒肆饮酒的旅人被逐个盘问,在酒楼里找乐子的客人在一片醉意中被强行扣留,这一切切都是为了追寻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 而在一片的纷扰中,东郊最远端极偏僻的一家农家酒肆的上厢房里,简朴的屏风,还算舒适的眠床,眠床上有粉色的鸳鸯被耨,一切一切昭示着这应该是京城里较为隐蔽的偷情场所。 烛台上的烛火在欢快的跳跃着,男子的声线在粗重的喘息着,他双目猩红的紧盯着离他仅仅只有几步之遥的女子。 烛光在女子被劈成了两半,一半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一半的身影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中,白色长长的单衣下是她若隐若现的裹胸,一头秀发的垂着胸前的两侧,烛光把她衬得妩媚娇柔,一如在无数出现在他梦中的美好模样。 男子的喘息声更重了,显然是在经历着如炼狱般的煎熬,那脸色都快滴出血来了。 “你还不快走!你疯了是不是,我不需要。。。”男子的声音犹如困兽在做着垂死般的挣扎。 “我不走。”女子向他靠近了一步:“不管你怎么赶我我都不走的。” 在女子的手落在她自己身上的衣带上时,男子大喊一声。 “李青萝,你还不给我滚,你马上给我滚。” “我不介意的,闰月,我真的可以的。” 闽闰月被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措手不及,明明是在宫外碰到的,明明是在她的软硬兼施下硬着头皮陪她赏花来的,最后他们来到这家酒肆里歇脚,不知不觉的就夜幕渐临,青萝要来了酒,三杯酒下肚,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下来媚药,待回过神来,酒肆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酒品不好的李青萝。 然后,更糟的是,他们被反锁在里头。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他现在没有精力去思考,逢身的血液带倒淌着,集中在某一处。 可不行,她是阿萝,闽闰月珍惜了那么久的李青萝。 “我是那般的喜欢着闰月,在往后的时光里我还想听着闰月唱歌。”她的声音眷恋:“我可以的,闰月。” 没有丝毫的犹豫,拉开了衣带,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就这样在他面前画卷一般的展开! 闽闰月闭上了眼睛。 ------------ 139 云恋着风时(十) 更深夜重,皇城没有往日的静寂森严,东南西北的宫门一片繁忙,御林军,侍卫们一批批的进进出出着,正大殿的议事厅里,刚刚从宫外回来的君王在听说了闽侍卫长一整晚都不见踪影后把议事厅里能毁的东西几乎全部都毁掉了,那在宫里一向吃得开的小姜刚刚接受了二十廷杖,此刻正勉强支撑着身体连呼吸也不敢,他心里揪的紧,此刻,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一出宫,李先生进了一家买卖胭脂水粉的商铺后就不见了,要是李先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 此刻,更诡异的是为何连闽侍卫官也不见了,小姜忐忑的瞄了瞄君王,在君王眼神逼过来时他赶紧把头垂得更低了。 议事厅外,匆匆的脚步声进来了,阿喜拿来一帖密函,君王拆开密函后脸色大变。 东郊最远端,几百只火把那看着像是寻常人家的客栈包围得密不透风,火光把周遭照得宛如白昼,那些侍卫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目不斜视。 小姜的站在春末的暗夜,那客栈的老板夫妇已经被五花大绑,瑟瑟发抖着,天际那沉沉的黑暗使得小姜的心更添沉重,他不知道客栈里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直觉告诉他李先生就在客栈里面,也只有关乎到李先生王上才会这般失控,那客栈的门锁已经身首异处,而那自告奋勇拿来钥匙的伙计已经失去了他的一只手臂。 只一剑,笙歌就劈开了客栈厢房里的门,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道屏风,屏风上搁着一件男人的衣衫,歪歪斜斜的放着。 笙歌凝神,咬着牙,神经末梢有一触即发的情绪,整个不大的房间里流动着若有若无的欢爱气息,还有来自屏风交叉的均匀的呼吸声。 握着剑,再次凝神,那密函里和闽闰月幽会的女子到底是谁?有些模糊的念头飘过,但狠狠的马上被他甩开! 他一步步的来到屏风里,脚踩在几件男女的衣裳上,它们毫无规则的放置在地上,此情此景一切已是不言而喻。 床有着两层的纱帐,隐隐约约中可见里面的一切,笙歌用剑尖挑起了第一层的纱帐,继而是第二层。 床上的男女同盖着一张锦被,男子俨然已经陷进了酣睡之中,缓缓的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侧,女子么。。。。。 女子侧身躺着,发黑如墨,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庞,笙歌模糊的想,他的阿萝和他闹变扭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的睡姿,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 恍恍惚惚的,笙歌的剑尖挑开了女子脸上的头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李青萝口中的好男人甘愿躲到这偏僻的所在偷情。 拨开了头发,女子露出了尖尖的下巴,笙歌手一抖,与此同时,女子转过头来,睁开了眼睛。 光阴宛如被胶住。 “阿。。。阿萝。。。怎么。。。怎么会是你?怎么。。。”宛如突如其来的陷进了一场梦魇,笙歌觉得自己好像就像一个初学语言的孩子。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微微泛红着脸,把身体往棉被里藏,只露出半张脸,只用那双眼睛徒劳的凝望着他。 那是他的阿萝吗?一夜遍寻不获的阿萝吗?可为何他的阿萝会和别的男人同睡一张床? 笙歌闭上眼睛,这画面刺得他生疼,那疼仿佛在撕裂着他的每块骨头,连着骨头的血和肉,空气里头流动着的有男女之间合欢的气息还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那甜香似曾相识,那年的静月庵的那间陋室里也似有着这样的香彻夜流淌着,在那简陋的床上,他和她汗流浃背,抵死缠绵! 那种香来自于“合欢”,一种京城里贵族们的宠儿,他曾经用它来得到她。 手落在闽闰月的脉搏上,眼睛落在闽闰月的脸上,那男人的脸上还有微微的酡红,那酡红仿佛在渲染着这里刚刚上演了一场无边的□□。 手无力的垂下,现在,笙歌终于明白了他的阿萝为何会躺在闽闰月的身边了,他的女人是个烂好女人,更何况,那人还叫闽闰月,李青萝恐怕是舍了性命也要保全闽闰月,更何况。。。 他掀开了被耨的一角,男人□□的上身还有他身上的抓痕已经说明了一切,床的一角搁置着乳白色的裹胸,裹胸的细带是同色的,那些小小的丝带,曾经是属于他在芙蓉帐里的专权,有时候是手脚兼用的挑开它,更多的用嘴,用牙齿。 那裹胸里的风景美好销魂,让他总是热血沸腾。 笙歌惨然的用剑挑起了那件裹胸往青萝的脸上一丢:“给我穿上,然后,出去。” 一阵稀稀疏疏的穿衣声后,她来到了他的面前,低低的唤:“小楼。。。” “李青萝,你给我出去,马上!”笙歌目光阴冷的落在了闽闰月的脖子上,下一秒,他要把他千刀万剐。 此时此刻,他想得是怎样的凌迟才可以让那个男人痛彻心扉。 剑扬起的时刻青萝扑了过来,死死的拉住笙歌的手,用尽力气。 “小楼,我和他没有!” 叫嫉妒的毒在笙歌的身体叫嚣着,浑身的血液带着排山倒海之势仿佛要冲破他的血管,连声音也变得扭曲:“李青萝,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为他求一次情的话,我会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骨肉分离!” 闽闰月,注定要接受炼狱之苦! 楼笙歌剑一挥,挥向闽闰月的喉结,他先要他从此以后再也唱不了李青萝热爱能讨李青萝欢喜的歌谣。 千钧一发之际,清透的女声响起,楼笙歌,你这一剑下去,那么我们就完了,真真正正的完了,我以李青萝的爹娘起誓。 剑尖和皮肤只是在毫厘之间,剑气使得那抵在闽闰月的咽喉上剑尖的瑟瑟的发抖着,笙歌突然间狂笑了起来,那笑声自刺云霄,在黎明前的暗夜中回响着,小姜不由自主的掩起了耳朵,连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也在不安的扭动着。 剑还在手上,笙歌充红的双目直直的逼着青萝:“李青萝,你总有办法逼得我生不得,死不得。” 剑尖一扫,从闽闰月的咽喉离开,那剑气一个回旋,青萝跌落在地上,他站在那里,犹若困兽,绝望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青萝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迎着他,在他面前停住,缓缓的,伸出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声线宛如催眠。 “小楼,此时此刻,我不要你看,我要你听。”她说着。 青萝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落在了那厢房唯一的大衣柜里,她猜想此时此刻那躲在衣柜的里孔该是何种的表情?不以为然?轻蔑嘲讽?平静无波?玩世不恭? 此时此刻,青萝在进行着一场豪赌,和孔进行的一场豪赌,赌局名曰信任,用李青萝生命中的挚爱!挚友! 当天,孔如一个看热闹的人,笑得没心没肺的:“李青萝,不要光说漂亮话!我们来玩一场游戏吧,很快的,我就会让你见识见识凡夫俗子们的七情六欲了,你不是和我讨论人性吗?我们就来瞧瞧看到底是我说得对还是你说的对?” “李青萝,你不是说要机会吗?那么,我就给你机会好了,给你机会去证明你所讲的至真至纯的情感。” “不仅是楼笙歌,闽闰月也要算!” 最后,他还轻蔑的说着:“李青萝,你也是一个凡夫俗子,你口口声声的说你爱他,不也没有信任楼笙歌吗?我只不过是无聊间耍的一个小把戏就把你们弄的团团转的,事实证明,你们之间的情深似海其实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于是,就有了此时此刻的一幕,有了这一个宛如赌局般的机会,要是青萝抓不住这个机会,那么他将失去爹爹植在她身体,支撑着她那副皮囊的夜明珠,长长成为一抹寄生体。 “小楼,请你听我说。”她说着,声音平和像是在安抚着一个烦躁的孩子。 在她的手掌下,笙歌闭上了眼睛如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干净明亮的书房,倾听着她向他讲述一段关于远方的故事。 “小楼,此时此刻,我甚至于没有办法向你解释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何我会和闰月躺在一张床上,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没有发生你想象中的事情,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是我和闰月是清白的。” 她温温的气息随着她说话的声浪在他周遭萦绕着,最后,她说。 “请你相信我,李青萝请求楼笙歌相信她!” 说完后,她的手从他的脸上离开,笙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触及眼帘的是她的眼睛,清澈如斯,一如既往,里面倒影着自己的模样。 时光静悄悄的,曙光落在窗纸上。 “李青萝,你和闽闰月真是清白的!”缓缓的,他说! “是的!李青萝和闽闰月是清白的!”缓缓的,她回答。 “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 剑从笙歌的手中掉落了下来,青萝的脸上荡开了最绚烂的笑容,笙歌过来牵青萝的手,狠狠的盯了闽闰月一眼。 “那好,我就相信你!” 青萝任由着他牵着她的手绕过那道屏风,任由着他牵着她的手来到门前,只是,在迈开门槛前她回头看了大衣柜一眼。 “李青萝,不许你回头!”笙歌忿恨难平:“下次,再让我遇到这个情况我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把闽闰月这厮扒骨抽筋!听到没有?” “听到了。”青萝抱住了笙歌的胳膊,脸讨好的往他身上蹭:“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夫君。” 那声夫君青萝可是下足了猛料,又软又腻的,把笙歌的骨头都叫酥了,一肚子的妒火就在这声“夫君”中烟消云散。 一回到正阳殿,笙歌一脸阴郁的指着青萝:“李青萝,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一回事了吧?不要轻易的糊弄我,我要知道原因。” 该死的,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坦诚相待同床共眠一个夜晚笙歌觉得自己就像要炸开似的。 ------------ 140 狼狗时间时(一) 在笙歌的频频逼问下,青萝觉得傻眼,继而头疼,偏偏这个男人还是不好糊弄的主,索性,装疯卖傻。 “呃。。。小楼,我觉得那应该是一场乌龙吧!应该。。。应该是我们无意中进了一间黑店,那店主人看我们衣服体面,所以。。。。。” “那应该用的是蒙汗药。”笙歌冷冷的哼着。 “呃。。。。对啊!呃。。。应该是他们弄错了吧。。。”青萝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状。 笙歌挺直着身板,目光如钜:“李青萝,我不想和你多费唇舌,我想知道的是闽闰月身上的合欢到底是谁解的。” “是慕容雪!我不是大夫吗?那时,闰月一不对劲我就骑着马快马加鞭的把闰月的夫人叫来了。”青萝哆哆嗦嗦的:“只是。。。只是,那个。。那个你不是把我骗得很惨吗?于是我就和慕容雪想出了这个馊主意糊弄你同时也考验你。” 这下轮到笙歌哆哆嗦嗦了:“你。。。你,的确是馊主意,李青萝你竟然给我。。。。” 青萝举手,眨巴着眼睛:“小楼,我以后不敢了!我向你保证!” 笙歌指着她说不出话来,青萝乘机切上,握住他被她气得发抖的手:“小楼,现在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嗯?好不好?我发誓,你从前骗我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了,你还不知道吧?女人们的心眼一向很小的,虽然我嘴说不和你计较,可心里还像装着一根刺,现在,经过这一次后,我真正的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真的。” 笙歌皱眉:“真的是那样?” 青萝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的点着头。 一会,笙歌又想起了破绽:“那么,你怎样解释房门落锁还有那封密函的事情,李青萝,你该不会是和闽闰月。。。。” “没有!”青萝大声的叫了出来,一急:“小楼,闰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我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他都不为所动!” 笙歌怒极:“闽闰月是不是瞎了眼,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你都脱光了衣服他还。。。” 继而,瞳孔放大:“。。什么。。。你。。你说。。你在。。在他面前脱光了衣。。。。衣服?” 笙歌开始结巴了起来。 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碎的青萝瞠目结舌,呆呆的。 回过神来,笙歌的心肝脾肺肾搅动着,他一把抓住那个呈呆滞状的女人:“李青萝,你竟然敢?你竟然敢?敢在他面前。。。。” 青萝乌龟般的缩着脑袋,低低的哼着:“小楼。” 放开了青萝,笙歌朝门外走去,青萝扑过去像猴子似的从后面抱住了他,把脚架在了他的腰间,如八爪鱼一般:“小楼,别走!” 笙歌狠狠的甩动着身体,想把黏在他身上的女人甩开,但又怕太用力把她摔伤了,指着她的鼻头,气的直哆嗦,恶狠狠的:“李青萝,你放开,我可以饶了闽闰月,可他眼睛留不得,我要把他看过你身体的眼睛给抠下来!” “这下,他眼睛不瞎都不行!” “也许。。也许。”青萝再次弱弱的哼着:“也许他没有看到,那时,闰月把眼睛给闭上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一想到她曼妙的身体在闽闰月的面前展开,笙歌那时间真想把她给捏碎:“我今日一定要把闽闰月那混蛋的眼睛戳瞎!” “别去,小楼!别去,小楼,现在我。。我想要你。”青萝把眼睛一闭,豁出去了:“那个。。。我。。一整夜都听到他们夫妻俩。。。他们。。。” 青萝脸噪得像猴子屁股似的:“所以,小楼。。。我想现在和你。。。。” 嘴里说得含糊,可肢体语言并不含糊,青萝脚在他的小腹上不住的蹭着,手已经摸索到了他的胸前,来回画着圈,指甲隔着衣服撩动着他已经凸起地方。 笙歌咽了咽口水,该死,这个女人又对他使用了美人计了,脚应该动的,可偏偏从头发到脚趾头都一片的酥软,快要瘫成一堆水了。 青萝的舌头爬上了他的耳垂,呵气:“小楼,我们一起洗澡好不好,你来陪我洗澡,随你欢喜,你想洗多久就洗多久!” 该死的,在她的撩拨下,脑子开始发热,舌头开始发麻,某一处开始没有志气蓄势待发,结结巴巴:“可是。。。阿。。阿萝。。可是。。那会耽误上早朝时辰,我。。我不是要上早朝吗?” 青萝拼命的忍住笑,她的小楼可真可爱,手指已经取代了脚在已经高高撑起的部位撩拨着,在他耳畔发动着煽动性的语言:“小楼,那就不要上早朝,我们告诉朱执事说你身体不舒服上不了早朝,我们躲到温泉区里,小楼,你说我们要在温泉区里干些什么呢?可以干些什么呢? ” 温泉区,温泉区可以干些什么啊。。。。笙歌再次咽了咽口水。 “我们。。。”青萝变得有点恶趣味了起来,想起了他偷偷藏起的那些玩意,眼珠子一转:“小楼,你不是有偷偷藏了那种画像么?你想不想试试那些姿势,啊。。。。”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打横抱在怀了,青萝在他的怀中装模作样的尖叫着。 这日,笙歌很没有面子且悲哀的发现,自己俨然如李青萝养的一条忠犬,她一勾手指头自己就神魂颠倒。 于是,自登基以来文武百官们第一次迎来了他们君王在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故下罢朝,记事官阿喜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理由,王上身体不适,热心的想表达忠诚的臣子发问,王上龙体到底是那里不适了,白脸书生微微涨红着脸,支支吾吾。 黄昏时刻,暮春的金色残阳光辉透过窗子把正阳殿里的一切染成了大片的橘黄色,金色的幔帐里明黄色的软缎上,青萝半眯着眼睛头靠在笙歌的胸怀上,云一般的头发海藻一般的散开着,笙歌手指一遍遍的穿过了青萝,她有着如绸般的头发,在经过温泉的沉浸后此刻摸起来极舒服。 “阿萝!”他眷恋的唤着,她抬起眼睛愀他:“我知道在客栈的事情远没有你说的那般的简单,有些事情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也不会追查下去的,因为,我信你!” 她裂开嘴朝着笙歌绚烂的笑着,如那年他在北方看到的大片大片金黄色向阳的葵花。 翌日,日正当午,青萝来到了桂玉宫,最近,整个皇宫的角落里布满了各种的窃窃私语,关于乌玛贵妃的,如乌玛贵妃因为王上迟迟没有给她皇后的身份而性情大变,把那位宫女的头发烧成了一个光头,把某位小斯直接阉割成为宫人,把某位执事直接打到了地牢。。。 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也一个个的不往桂玉宫跑了,相反,他们开始和有着昭蜀第一美人的顾才人频频接触,因为君王自乌玛贵妃宣布怀有身孕后就不再前往桂玉宫了,整个圈子都在谈论着乌玛贵妃失宠的事情,贵族们开始见风使舵,未雨绸缪把希望都寄托在更年轻,更美丽,更有后台的顾才人身上。 桂玉宫建筑风格秀丽,洞庭楼阁,一派南方田园小调,青萝穿过桥就见到了孔,和往常一般无二在和一干妙龄的宫女厮混,一见到自己,展颜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伴随着青萝一起来的绿竹唏嘘不已,这孔要是再高点,再壮点,身体再好一点准会把那些小宫女们迷得神魂颠倒! 挑了挑眉头,孔向青萝走来,一会,这个庭院花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庭院里有人工饲养的蝴蝶拍打着五彩缤纷的翼翅。 “李青萝,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来炫耀了?”孔不再天真无邪了,他目光厌恶的停留在那些蝴蝶身上。 青萝浅浅的笑:“我是向你来讨要胜利的果实来的,你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现在,我要你自己和乌玛丹枫说你要搬到别处去,而且,从今往后,停止对丹枫的操纵也不许去靠近她!” “那有何难!”孔云淡风轻,微侧过身,面对着南边丹枫的寝宫:“反正,乌玛丹枫已经是我要丢弃的一枚棋子了,也不存在什么利用价值了。” 他叹着气:“李青萝,好像,你把一切想象得太过于简单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一撒手乌玛丹枫就会回到从前的模样吧!” 青萝定定的说着:“那是时间问题!” “时间问题?”孔手一挥,指着丹枫住的寝宫:“李青萝,现在,桂玉宫里的人对于那里都是敬而远之的,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主子快要得了失心疯,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们最害怕的是来为乌玛贵妃把脉,从楼笙歌不再出现在桂玉宫后乌玛丹枫每个月都会到正大殿去等她的小哥,从最初的安静的等着到最后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手段都敢使,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尽管这样还是没有换来他小哥的一面,你以为这样的她还会回到原来的模样吗?乌玛丹枫是一个极端的人,她对待所有的一切太浓太烈,这种人注定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所以,李青萝不要妄想了。” 孔话音刚落,从寝宫的窗户就掉下来一只大花瓶,瞬间,花瓶碎片碎了一地。 “看到了没?”孔要着头:“这样的情况在桂玉宫日日在上演,李青萝,乌玛丹枫已经回不去了。” 集聚所以的力气到手掌,回过头,青萝狠狠的一掌朝孔挥去:“她之这样还不是因为你,现在你还说出这样的话,你没有人性。” 那冷不防的一拳把孔挥得倒退了几步,站停,他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熊熊的怒火在青萝身上燃烧着:“也对,我怎么和你谈起人性来了,我都忘了,你,只是一只孔雀!” 刚刚还事不关己的人一下子脸上浮现了愠色:“李青萝,我们就来看看时间到底会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乌玛丹枫!看看在她那个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顺利的来到这个世上,看看到底她会成为你所说的乌玛丹枫,还是我所说的那个乌玛丹枫!” “现在。”孔残忍的笑着:“乌玛丹枫还被蒙在鼓里,她还怀抱着希望,因为她还以为在她的肚子里孕育着她所爱的人的骨肉,而那个孩子最终会把乌玛丹枫推向疯狂的边缘的,李青萝,你的第二次机会是乌玛丹枫,这次,你不会运气那么好的,一旦,你输了,那么,我要你李青萝,紫薇宫的长公主永生永世成为我的奴隶。” “你敢吗?李青萝。” 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青萝昂望四月如洗的天空,那方天空仿佛把她带到了多年前初见乌玛丹枫的时刻。 晚霞如焚,乌玛丹枫就立于那片晚霞底下,肆意的笑着,如滋长的春草,充满了的生命力。 ------------ 141 狼狗时间时(二) 让你李青萝,紫薇宫的长公主永生永世成为我的奴隶。他如是说道。 “有何不可!”青萝昂起了下巴:“但同样你要是输了,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知道要你放弃一切不切实际,我知道你之如此的悠闲无非是在等待一个时刻,那么,假如,丹枫变回最初的那个丹枫,我要你什么也不要做然后我们一起等待那个最后的时刻的到来,最后,就来看看你能不能从我的身边夺走楼笙歌。” “好!李青萝,我拭目以待,我到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把乌玛丹枫变回从前的那个乌玛丹枫!”孔抱着双臂,兴致阑珊。 青萝指着天际,日头挂在头顶,阳光垂直:“西方的人们信奉各种真理,他们把正午的日光也当成一种真理,因为他们相信正午的日光可以驱走生活中的任何阴影,而我也有我所信奉的真理,到生命的最终我会和小楼白头偕老的这就是属于李青萝的真理,我坚信!” 孔眯起了眼睛,正中的日光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在寝宫的窗户第二次掉下了坠落物,这次,是一个玉切成的枕头。 “李青萝,你还是去看看乌玛丹枫吧!”孔兴致勃勃的看了一眼乌玛丹枫所在的寝宫:“毕竟,她是你会不会成为我的奴隶的关键人物。” 寝宫里,几个宫娥战战兢兢的立在外室,美轮美奂的雕花墙,房梁上的沉香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乌玛丹枫的尖锐的声音就从雕花墙里透出来伴随着一些物体坠地的声响。 太医院的几位太医神情沮丧的垂手待立在门外,青萝一走进内室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黑乎乎的药汤有一些还在碗里,有一些落到了地上,除此之外地上还有几样被摔坏的物品,胡须灰白的太医正极具耐心的在劝说乌玛丹枫用药,莫姑娘看到青萝时表情复杂,而乌玛丹枫一看到青萝眼睛开始竖了起来。 “李青萝!你来干什么?”她冷冷的说着。 “我来看看你!”青萝的眼睛淡淡的落在丹枫已经高高隆起的肚皮上,那腹中的胎儿该有七个月了吧。 莫姑娘看到当李青萝的眼睛落在自家主子的肚子上时,自家的主子看着心情好像好了起来,露出了近来难得一笑的笑容。 丹枫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移到青萝的身边,伸出了手:“姐姐不是学医的吗?那么姐姐今日就为本宫把一把脉吧,看看我肚子了的小捣蛋乖不乖。” 青萝让她在一边坐下,手落在了她的脉搏上,比起上次见到她时乌玛丹枫的脸色更不好了,她的脉搏极弱跳动亦不稳定。 “姐姐,如何!”丹枫一脸悠闲:“最近,那小捣蛋鬼闹腾得很,这么调皮本宫猜该是一个男婴吧?全昭蜀的人都在盼着他们的皇子继承千秋大业,可那些本宫不在乎,本宫在乎的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儿随不随他的王父。” 她再向青萝靠近一点:“姐姐,你来猜,本宫的孩儿会不会随小哥!哦!对了,姐姐,本宫的孩儿出生后该怎样称呼姐姐,姐姐是小哥的老师,那么,本宫的孩儿该称姐姐为师公了,姐姐,这样说对不对?” “然后呢?”青萝的手从丹枫的手上落了下去:“然后你又要说些什么,又都要干些什么,可不管你说什么,干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小楼的!” 丹枫的脸色一滞。 青萝环顾了四周,深深的凝望着丹枫:“乌玛丹枫,不要把那些时间精力都浪费在那些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上了,那样只会是自讨苦吃,你应该把你的力气,精力用在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毕竟,你是千方百计的促使着他来到这个世上,你是他的母亲,你要为他负责任。” 拿起丹枫的手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肚皮上:“现在,他就在你的肚子里,连着你的血肉,感知着你的心情,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信吗?乌玛丹枫,他会选择遗弃你,到时,你后悔就来不及了,丹枫,他在你肚子里已经住了七个月了,你一定对他有感觉对不对,有时候,他一定会踢你对不对!那种感觉一定很美好的。” “再过三个月,他就会来到你的面前,刚出世的时候皮都会皱在一起,像个小老头,可一天天的他就会变得可爱,一天天的他会长出新牙,然后,会认人,会叫唤着你,接着,就开始学习走路,很快的,他就会在你面前唱歌,很快的,他就会惹你生气,很快的他的胳膊就会变得有力,夏天的时候会为你摇扇子为你驱走暑气,冬天的时候会用他小小的手来呵护你,为你保暖,而你,会一点点的见证着这一切,丹枫,这也是人世间的一种幸福啊,而这幸福会像绵长的甘泉一点点的沁入你的心田。” “丹枫,就当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珍惜自己,好吗?” 丹枫的眼里仿佛落进了水雾,她抬起了眼睛,一边的莫姑娘已然热泪满眶,殷切的注视着自己,霎时,心里的某根玄微微的动了。 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溢出,热热的。 此时,小姜带着四位一品御前带刀侍卫慌慌张张的闯入了进来,一来就把李青萝从她身边拉开,像防狼一般的紧逼着她,心里的另一根玄又开始动了,绝望又开始无边无际了起来。 咯咯的笑了起来:“李青萝,你不妒忌吗?你这种嘴脸还要装多久,嗯?李青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原形毕露的,到时,看你还怎么发表长篇大论?” 青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在小姜的带领下一步步的走出。 莫姑娘怔怔的看着那抹身影离去,走到丹枫面前,垂目:“丹枫姐,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就当未来肚子里的宝宝,莫莫请丹枫姐好好的珍惜自己,行么?” 下一秒,清脆的掌声响起。 她的主子第一次打了她,莫姑娘捂着热辣辣的脸颊。 “莫莫!”丹枫目无表情:“记住了,李青萝是专门魅惑人心的妖,记住了!” 青萝走出了寝宫,花下白衣少年似笑非笑的愀着自己,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无知。 刚出桂玉宫宫门,就见笙歌急匆匆的赶来,在青萝的恼怒之下,讪然的东张西望,不好在从目睽睽之下发怒,青萝靠近他的耳边,咬着牙:“楼笙歌,你不是说我的背后不会再有尾巴吗?那小姜算什么?” 四月初,君王一纸调令下来,闽闰月下放三个月,最倒霉的数御林军统领直接被销了官职,发配边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纸密函会导致自己害人害己。 闽闰月当然知道这对他来说已经的万幸了,以楼笙歌这样占有欲强的男子怎么可能容忍他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同躺在一张床上,还。。。 夜间,正阳殿,青萝和笙歌同靠在一张软榻上,青萝还想对笙歌用软功为闰月求情,笙歌眼睛一逼:“怎么,从三年已经被你磨成了三个月你还不满意?信不信我可以随我一个高兴让他一辈子回不了京城?” 青萝乖乖的躺回他的怀里,猫儿一般,说实在的,这几天她有点害怕这个男人。 “李青萝,这几年内,我不想从你的口中再听到闽闰月这个名字,还有,你要是再敢见他我就打断你的腿。” 青萝噗嗤一笑,她的小楼可是第一次发出了这般彪悍的语录,她抬起自己的腿,声音甜腻:“好啊!打啊!可你舍得吗?” 笙歌的脸色变了变,抓住那脚。 守在外头的小姜翻了翻白眼,不用猜当从那软榻上的声音就可以判断那两位猫捉老鼠的游戏又开始了。 四月中旬,初夏,街道上的人们已经开始脱去厚厚的冬装,爱美的姑娘也穿上了薄罗衣,永安街的尽头是昭蜀有名的十里亭,一般,人们会在这里送别远行的亲人朋友。 闽闰月一身简单的衣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在来送行的下属,妻儿殷殷切切中骑上了马,马儿兜兜转转了一圈又折回了十里亭。 果然,十里亭里,一月白色的身影立于一片草色连天之下。 “闰月!”她温温的唤着,垂着眼帘:“我向你赔不是来了!” 那天,青萝从晌午一直讲到日西沉,把她漫长的一生所经历的一切都告知了叫闽闰月的男子,她讲得极仔细,闽闰月就静静的听着。 临了,青萝在日落的余光中无奈的笑着,带着深深的愧疚。 临了,闽闰月问,李青萝,那么,你真的是一名仙子了,还是紫微星上的长公主? 她抬眸,心虚的模样:“不像吧?我也知道。” “不!”闽闰月摇着头:“虽然你不懂的任何的法力,也没有飞天的本事,但这一刻,我觉得你比谁都更像一名仙子!” 她微微的弯下眼睛,谁知,又纳纳的:“对不起!闰月,都是因为我你要和小闽分开。” “只是三个月而已!”闽闰月不以为意,反而安抚性的对她笑了笑:“三个月后我不是就回来了吗?这次算王上大大的开恩了。” 青萝更为愧疚了。 闽闰月微微的矮下身体,和青萝面对着面。 “听着,李青萝。”他的声音真挚:“闽闰月他很荣幸成为你生命中重要的人,他还很高兴最后能帮到你。” “还有,其实闽闰月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的顶天立地。”说到这里,闽闰月耳廓微微泛红:“那时,其实,他动情了,他想不管不顾的听从了内心的意愿,只是最后的关头冥冥的中的神明帮助了他坚持了信念,我想,傻乎乎的仙子李青萝一定感动了上苍,所以,最后关头出手帮助了我。” 青萝张了张嘴,在这个男子的面前再一次失语。 初夏的傍晚,草长莺飞,回巢的倦鸟从他们头顶的天空飞过。 闽闰月对李青萝说。 “阿萝,不要气妥,我相信,最后,上天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很久很久的以后,当叫闽闰月的男子离开了人世间时,青萝去送他最后一程,那时,小小的稚儿问她,你不是爷爷最好的朋友吗为何不落泪? 那时,天空挂着雨后的虹彩,青萝就指着那道虹彩告诉他,你的爷爷已经像那道虹彩一般长在我的心上了。 ------------ 142 狼狗时间时(三) 五月初,一个落着雨的夜晚,莫姑娘带着青萝在城中的一家酒楼的包厢里找到了乌玛喝得醉醺醺的乌玛丹枫,她的身边坐着眉头紧锁的乌玛不凡。 醉醺醺的乌玛丹枫拉着乌玛不凡的手,唤着他为小哥,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话,把那位汉子说得一脸的痛楚。 她说,小哥,那年春天,我们共骑着一匹马,你稍微一靠近我的心跳就好像要跌出胸膛。 她说,小哥,那时在夏国,我们的剑气就像落日长虹,把敌军们杀得丢盔弃甲,他们一听到我们的名号就魂飞魄散。 她说,小哥,和你成亲前一晚,我一整夜都不敢睡觉,怕一睡下的醒来会是一场我一厢情愿的梦。 她说,小哥,我都记得和你的一切一切的,可你怎么就忘了呢?怎么可以忘了呢?你说过比喜欢还喜欢的喜欢着我啊! 她说,小哥,现在连孔也和你一样都不理我了,你们都跑到李青萝的那一国去了,我心里看着难受啊。 她说,小哥,李青萝是妖啊!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一定的。。。。。 她这般喃喃的说着,有时候听得清楚,有时候听不清楚。 一脸痛楚的汉子就这样从腰间抽出到,对青萝削来,那刀光来得太凌厉,下意识的青萝一呆,紧接着,身体被扑到在地,一阵清脆的声响,有物体坠地,那是莫姑娘头上的珠花连同一缕的头发掉落在地上。 第二刀落下了的时候,莫姑娘用身体挡在青萝的面前。 “莫莫,你走开,今日只要杀了她,这样,就可以斩断小枫痛苦的根源。”乌玛不凡提着到恨恨的说着。 “别!别!”莫姑娘拼命的摇着头:“不要杀她,不凡大哥,我觉得李先生是一个好人,我还觉得最后李先生会帮到丹枫姐的。” 莫姑娘的话语刚萝,从窗外,门外一下子闯进了一批人,瞬间就把乌玛不凡制服,带领着那些人进来的是小姜。 莫姑娘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青萝。 那晚,青萝让小姜把乌玛不凡放了,一再叮嘱着他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最后,包房里只剩下她,和乌玛已经陷入酣睡的乌玛丹枫和乌玛不凡。 “我和小枫从小一起长大,七岁的时候她说长大要当不凡的妻子,那时我就当真了。”乌玛不凡苦涩的说着,这位三十出头的汉子没有多出色的外表但拥有着如山一般沉稳的气质。 “虽然知道小枫一直把我当成哥哥,可我还是舍不了她,如果她幸福还好,可偏偏。。”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从前,我觉得李先生是好人,可你带给了小枫那么多的伤害,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敌是友了,而莫莫说你会帮到小枫。” 他移开眼睛,去看一边的乌玛丹枫:“我知道,现在的小枫是有些不可理喻,她只是爱得太苦了再加上她的个性太要强了。” “她会好起来的。”青萝侧过头,定定的说着:“乌玛丹枫一定会好起来的,她是不丹山水养育出来的儿女,她自己曾经说过,不丹族的儿女们都拥有着如不丹山水一般屹立不倒的灵魂,喝着不丹山泉长大的不丹族的儿女们藐视一切苦难。” 乌玛不凡的眼里有浮光闪过,在那浮光下是他泽泽发亮的眼眸,他重重的点着头:“是的,不丹的儿女们藐视一切苦难!” 那一夜,青萝和乌玛丹枫就在那家酒家住下。 乌玛丹枫在一片头昏脑胀中醒来,发现这里不是她桂玉宫的寝室,宿醉使得她喉咙又热又痛。 “醒来了!要不要喝点水!”有天籁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丹枫顺着那双手喝光了碗里的水。 又在一阵头昏脑胀中看到了李青萝,还是那副慈悲为怀的模样,丹枫心里头一阵厌恶,狠狠的吐出了,滚! 同一时间手一扫,把青萝手中的碗狠狠的扫落在地上,挑衅的看着她。 青萝也不回避,两个人对视着。 很快的,丹枫被一阵的腹痛绞得脸色发白,冷汗密密的布满着额头,青萝靠近了过来,丹枫手一用力,摔开了青萝。 “乌玛丹枫!”青萝怒极:“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想不想保!” 丹枫运气吐纳,调整气息,把那阵腹痛引起的不适压了下去,冷冷的:“李青萝,你不要猫哭耗子了,我想你一定是巴不得我的孩子不保吧?” 青萝狠狠的抹了一下脸:“你整天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怪不得桂玉宫的人都怕你,知道她们在背后说你一些什么吗?她们说乌玛贵妃快要疯了,你自己想一想,你还是那位她们爱戴,拥护的不丹的奇女子吗?还是你的阿爹引以为豪的乌玛丹枫吗?” 乌玛丹枫脸一阵青一阵白。 “丹枫,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难道说我是你那个任性的理由吗?”青萝顿了顿,继续说着:“今年,你已经二十九岁了,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甚至于你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你想一想,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样自暴自弃值得吗?” 缓缓的抬起手,丹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青萝把丹枫的手轻轻的从她的耳朵拿了下来:“不要这样,丹枫,曾经,你说过,不丹的儿女藐视一切苦难,那时的乌玛丹枫又多么的豪气万千啊,丹枫,回来吧!回到从前的那个乌玛丹枫的时候吧,你可以的,因为你是不丹山水孕育出来的孩子,你忘了吗?” 很久很久的以前,她阿娘去世,依然年轻的阿爹用他的袖口为小小的她擦拭眼泪,温柔的说着,不丹的儿女就算流泪也要流在心里,不丹的儿女要有如不丹山脉一般屹立不倒的意志。 乌玛丹枫的泪水瑟瑟的掉落了下来,伸手去抹,阿爹尽骗她,要怎么做到把泪水往肚子里流呢,她也都忘了该怎么样才能把泪水往肚子里流呢,忘了,忘了。。。。 “从前的乌玛丹枫回不来了,李青萝,你忘了吗?是你和小哥共同把她杀死了。” 木然的拿起了一样硬物往青萝的头上敲,青萝闷闷的哼了一声,霎时,鲜血如一条行走的蚯蚓一般顺着她的眉间淌下,红艳艳的在她白皙的皮肤的映衬下十分的刺眼。 乌玛丹枫用手指去触摸那红色的液体,热热的,像极了人的血,茫然的,喃喃的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李青萝,你不是妖吗?怎么流的是人的血?” 青萝苦笑,拿手帕捂住了头上的伤口,对着铜镜清理了伤口后,对着一直呆呆的,茫然的盯着自己的丹枫笑。 “万幸啊,丹枫,要是这伤口在脸上,我就破相了。” 那一刻,丹枫听到了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松动着,闭上了眼睛,冷冷的:“李青萝,你走吧!和你每呆一刻我都觉得累!” 点了点头,青萝收拾了自己的头发,在丹枫面前顿了一顿。 “想一想,丹枫,你阿娘在二十九岁的时候会干一些什么,也许是牵着幼小的你在不丹的河边为你梳洗头发,也许在大树下为你讲故事,也许在家里唱着歌哄你入睡,丹枫,你不是说你阿娘是世间最好的母亲吗?你也可以的,也可以像她那样哺育你的孩子的当一个让你孩子骄傲的母亲!” 那日,莫姑娘推开了房间,见自家的主子手落在那高高隆起的小腹上,眉目温柔。 接下来的一个月了,乌玛丹枫安静了许多,也乖乖的配合太医,据说还差人到慈云山让自己的师傅给自己配了安胎药,也没有一个劲儿的要求已经搬离桂玉宫的少年孔般回桂玉宫。 青萝暗地了让小姜安排几个较为机灵的人偷偷的跟着孔,孔从桂玉宫搬出后就住进了太医院跟随着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身边学习,他的纯真不谙世事的模样使得他变成了太医院的宠儿,偶尔他会跟着宫廷的乐师给那些前来昭蜀游学的公主王子来几场即兴的表演,除此之外,亦没有听过他有什么动作,他也遵守了诺言没有和乌玛贵妃有过任何的接触。 笙歌整个五月的心血全都落到了刚刚动工的运河上,据说,运河一开工就遇到了阻碍,初阶段就遇到了巨石群,坊间纷纷流传出不好的传言和质问,说是运河的开通会不会触动的上天的旨意,会不会为昭蜀带来灾难,整个五月,君王一下朝堂就往运河,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向民众解释运河将给昭蜀带来的利益,圣驾的到来无疑是安抚了民心,那些不安的民众也开始出谋划策了起来。 五月的皇宫繁花似锦,乌玛贵妃将为昭蜀带来的是皇子还是公主成了皇宫里最热门的话题,随着预产期的一天天临近皇宫里的那些皇室宗亲十分热情的找来有名的命理师为未来的皇子取名。 青萝在五月里最多的去处是国师府,帮助闽国师修补早年坏掉的从各国运来的经书,偶尔笙歌会穿着寻常人的衣裳来接她回宫,在那偶尔的一两次中他们会选择步行,沿着永安街的漫漫灯火慢慢的行走着,时间宽裕的时候进去茶馆听点小曲。 还有一次他们偷偷的甩掉小姜和侍卫偷偷的躲进乌漆抹黑的小巷里拥吻,那黑漆漆的小巷仿佛带给了笙歌别样的刺激,吻着吻着就情不自禁了起来,当他把手伸向青萝的衣服里时一盆水就这样从楼上泼了下来,和水一般冷飕飕的声音飘落了下来,不要教坏小孩子。 不要教坏小孩子,青萝抬头一看,傻眼,两个小脑袋探出了窗,正兴致勃勃的盯着他们愀,更要命的是那盆水还是洗脚水。 欲求不满的笙歌恼怒万分拿起腰间的玉佩往那人头上砸去,结果那家人就放他们家的猎犬,青萝害怕这明显已经处在暴怒边缘的男人一掌就把那家人的猎犬劈死,故意假装害怕的尖叫了起来,结果,那个傻小子一背起青萝就跑。 猎犬的叫声在身后叫着,小巷里呼呼的风灌进青萝的耳畔,背着他的男人奔跑着,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别怕,阿萝,有我呢! 青萝把脸贴在笙歌的背上,感觉幸福得要死。 整个五月在和平安逸中悄然流逝着,只有青萝知道在这般静好中其实是暗流涌动,国师说代表着笙歌命格的星宿现在正面临着最大的威胁。 ------------ 143 狼狗时间时(四) 六月初一,一场下了四天的雨过后,天空放晴,空气潮湿,不时有南面刮来的焚风,那焚风在加上炙热的阳光使得大运河的工人个个汗流浃背,这天,笙歌也来到了运河的现场,从乌国来的一批凿石师很好的化解了挡住运河去路的巨石,目前,已经初见端倪。 回到了运河搭建的帐篷里,赫然见到一脸死白的乌玛丹枫,她死死的看着他,绝望,凄凉。 “乌玛贵妃不再宫里养胎,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笙歌在她十几步之遥停住脚步,目无表情。 乌玛贵妃?他还真的像他最后一次见到时的说的那样,从此后,你对朕来说不再是乌玛小枫是乌玛贵妃。 乌玛丹枫怔怔的,她仿佛怎么也想不起初次见到时他们彼此的模样了。 “让小姜送乌玛贵妃回宫吧。”笙歌想唤来候在门外的小姜。 “楼笙歌,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她说这话是浑身颤抖着:“告诉我,那晚的人是你,告诉我乌玛丹枫怀的孩子是楼笙歌的。” 笙歌微微敛眉,朝丹枫靠近了几步,缓缓的伸出了手,缓缓的又垂下。 “是的,孩子是朕的!” “楼笙歌。”丹枫艰难的吐出了这个名字:“你还没有告诉我那晚的那个男人是你!” 回答她的是如死一般的沉寂。 丹枫倒退了两步,手落在了一边的椅子,以此来支持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侧过脸,笙歌没有去看她:“孩子,是朕的!” 丹枫抬起眼眸,眼底有如灰烬般的绝望,嘴里发着咯咯的声响:“今日,不凡告诉了我一件好笑的事情,他说那晚的男人是他,我骂他是胡扯,我骂他是个疯子,小哥,那晚,明明是你啊!是你对不对!” “孩子,真的是朕的!”笙歌背过身去。 点了点头,丹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帐篷,临走时回望了那个男人一眼,那男人依然背对着她站着,那背影挺拔得如长在不丹的桉树,那背影依然还是乌玛丹枫钟爱的模样。 小姜进来了,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王上,乌玛贵妃看着脸色很不好的样子,要不要奴婢去看看!” 笙歌罢了罢手,半响,说。 “现在,没有谁能帮助得了她,唯一可以帮到她的就只有她自己。” 丹枫乘坐着专属于贵妃乘坐的銮轿,在永安街上,路两旁的民众纷纷自行让路,他们恭恭敬敬的立在两边向她行礼,耳边有母亲对自己的女儿说着,我儿长大后一定要像乌玛贵妃一样,学到好本领,成为世间的奇女子。 恍恍惚惚中,丹枫想起了有个人仿佛曾经对她说过,丹枫,其实,你没有一无所有,昭蜀的人们拥护你,爱戴你,你是他们心目中的奇女子。 透过薄薄的轻纱,那些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真诚,丹枫贪婪的看着,看着看着就出神了起来。 临近皇城,在一家卖糖娃娃的商铺,丹枫看到了李青萝,她拿着糖弯着眼睛在哄骗一个孩子,身边是那个脾气暴躁的侍女,那个孩子好像是那个侍女的孩子,可看着那李青萝更像孩子的母亲。 恍恍惚惚中,丹枫想起了莫莫说过,那李先生一笑仿佛周围的事物就变得亮堂了起来,看得人心里头暖暖的。 第一次,丹枫觉得莫莫好像说得有道理,那李青萝在六月的骄阳底下笑着,那笑容使得周遭的景物仿佛一下子明快了起来,她身上去触摸自己的脸,为何自己不会有李青萝那般的笑容,为何自己从不曾那样的笑过,师傅说,小枫的笑太张扬。 在李青萝的周围有几位身着平常服饰壮硕的汉子,他们把就像过滤器一般把一些看着有威胁的人隔在离李青萝的十几步之遥,那些人丹枫认识,是影子卫队最顶尖的高手,万里挑一。 丹枫惨淡的勾了勾嘴,极早以前,自己的师姐就说了,这女人啊对男人来说爱的是宝,不爱的是草。 回到桂玉宫,乌玛不凡就站在那里,还维持着自己早上离开时的那种姿势。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丹枫冷冷的叱喝着:“从此刻起你乌玛不凡成了我乌玛丹枫最不想见到的人。” “丹枫。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乌玛不凡哀哀的,恳切的说着:“再过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们离开这里吧,和我们的孩子,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发誓,乌玛不凡的余生里最重要的事情是想方设法让乌玛丹枫真正的快乐起来。” 丹枫一日日的眼神变得空洞使得乌玛不凡的心害怕了起来,孤注一掷般的,把一切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晚的男人是他,借助一点酒气他推开了那扇门,本来是想安慰她的可一触碰到她就宛如坠进了魔障之中。 “住嘴!”与这声住嘴的声响同时响起的是清脆的巴掌声,想打掉他的谎言。 “住嘴,乌玛不凡,信不信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本宫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丹枫大声的喊着:“小哥说了,孩子是他的。” 乌玛不凡握住了丹枫的肩:“丹枫,你醒醒吧!其实,你在心里一清二楚,为何你还有骗自己,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醒醒吧!就算这个孩子是楼笙歌的,他也不会爱你的,我见过他看李姑娘的眼神,他一辈子都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你的,你醒醒吧。。。” “住嘴!住嘴!”丹枫从头上拿下了簪子,木然的,一下,一下的插在了乌玛不凡的肩膀上,想让他闭上喋喋不休的嘴。 “丹枫,在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我就盼着你成为我的新娘。”乌玛不凡任凭她的簪子一下下的往肩膀上刺,爱恋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你和他成亲时,我就想,往后我就一辈子不娶,即使是看着你幸福也好,因为,乌玛丹枫的幸福就是乌玛不凡的幸福。” 血染红了他灰色的衣裳。乌玛不凡小心翼翼的把手贴上丹枫的脸,心疼着:“可是,丹枫你不幸福啊。” 丹枫木然的抬起脸:“乌玛不凡,不疼吗?为什么不疼?你还不住嘴吗?为什么你还不住嘴?” “丹枫。”乌玛不凡手指落在丹枫的眉间:“丹枫的眉像咱们不丹山的山峦,从前我常常偷偷的看着你呢,有时候就傻傻的坐在你的床前一看就是一整夜,傻吧?乌玛不凡还对着不丹的山神发誓过,他的新娘就只会叫乌玛丹枫。” 泪水冰冷的爬满了丹枫的脸,模糊了她的视线,狠狠的使劲的把簪子往他肩上刺,直到簪子深深的埋在他的身体里拔不出来。 “乌玛不凡!不疼吗?你还不疼吗?”问完了这句话,丹枫天旋地转。 青萝回到正阳殿,绿珠神色匆忙的告知她,桂玉宫的莫姑娘已经来了好几趟了。 匆匆赶往桂玉宫,桂玉宫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太医,皇太后,皇亲国戚黑压压的挤在大殿里。 乌玛贵妃经过短暂的休克后醒来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拒绝任何医治,强行为她把脉被她割断一半的李太医说乌玛贵妃有早产的迹象,在这样闹下去恐怕母亲和胎儿都会有危险。 所以的人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太医不敢靠近她,乌玛贵妃的现在的情绪不极稳定,就怕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的人头不保,皇太后在门外徒劳的叫唤着乌玛丹枫的名字,殷殷期盼着昭蜀的第一任皇子出生的皇族长老们眉头深锁! 青萝站在门前,深深呼出一口气,叫来侍卫,强行把门打开。 “你们在我没有叫你们进来时谁都不要轻举妄动。”她站在门前,神情凝重。 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女子的唐突举动骇住,面面相顾,皇太后站了出来,看了看女子片刻,点了点头,门缓缓的再次关上。 房间里,丹枫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锻被眼神空洞的看着上方,青萝在坐在她床前。手落在了她的手腕上,还没有等她的手去找寻那脉搏,就被一股力量扯开。 从地上站了起来,青萝敛着眉居高临下,丹枫裂开了嘴,笑得极灿烂。 “我还以为你有多伟大,伟大得可以敞开胸怀去接受自己心上人和别的女人的孩子。是不是因为楼笙歌告诉你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你才如此的心气平和来表现你的慈悲为怀?” “李青萝,原来也不过如此。” 说这些话是仿佛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脸色一点点的泛白,豆大的汗滴从她的鬓角渗透了出来。 青萝心里一慌,掀开被子,被子里头的状况令她脸色大变,连同抓着被角的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大朵大朵的血像宣纸上的墨汁一般在丹枫的裙子上晕开,转身,第一时间想去开门唤来太医。 “李青萝,信不信,香消玉损的乌玛贵妃和腹死胎中的胎儿会成为你和楼笙歌伟大爱情一生中的梦魇!” 她在青萝的背后如是说着。 青萝的内心了泛起了一阵阵的无力感,宛如回到了五百年前的三生石前,回忆像黑色的洞穴一般的仿佛要把她吸进去了。 回头,青萝愤怒的指着张白得像死人可偏偏眼里带着期待甚至于如顽童般的恶作剧的脸。 “乌玛丹枫,你疯够了没有,你还有任性到什么时候?你还想第二个春未央吗?” 躺在床上的人不置可否,像少女时代一般的撅着嘴,仿佛在看着热闹。 “到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是该可怜你还是要恨你了?”青萝悲痛莫名:“要恨你这般的漠视生命还是可怜你把自己陷入如此愚蠢的地步。” “知道吗?春未央的死让她母亲肝肠寸断,最后抑郁而终,你也想让你那已经失去你阿娘的阿爹为你肝肠寸断吗?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嗯?我觉得你的阿爹一定比春未央的的母亲更为可怜,起码春未央还有兄弟姐妹,可你的阿爹就只剩下你一个,难道,你要让他孤独的离开人世吗?” 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乌玛丹枫的脸上,扭曲着。 缓缓的,青萝抓起了丹枫的手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感觉到没有,他正在一点点的流失,感觉到没有,他伤心失望了,因为伤心失望他正一点点多的离你而去,如果,你不留在他,那么,你将会彻底的失去他,从此后,任你穷尽所有也寻不回他。” “丹枫,我不想你变成了一个和我一样变成了一个永远只能活在追悼中的母亲!” ------------ 144 狼狗时间时(五) “丹枫,我不想你变成了一个和我一样变成了一个只能活在追悼中的母亲!”青萝用尽力气说着。 丹枫落在手指动了动,青萝继续说着。 “孩子的父亲是谁就那么重要吗?莫姑娘告诉我,丹枫姐肚子里的孩子十分的顽皮,动不动就伸脚踢着他的母亲,那时,我就在猜,丹枫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一个男孩,那个男孩一定还是一个急性子,迫不及待的想伸展自己的身体,迫不及待的想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丹枫,你就不想看看他到底能长成什么样子吗?你不想看看他的眼角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吗?你不想知道到底他会不会讲出让你有多啼笑皆非的话吗?知道吗?我小的时候一门心思就只想嫁给我爹爹,每天更是把我要和爹爹成亲挂在嘴边,丹枫,你的男孩会不会对你说,长大后就想和阿娘成亲,会不会。。。。” “李青萝,救他。”丹枫的手突然紧紧的抓住了青萝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淌出。 “好的,好的,丹枫,我一定会救他的,一定会的!”青萝反握住了她的手,拼命的点着头。 剧痛带着一种毁灭之势无边无际的袭来,丹枫前所未有的感到了恐惧了起来,想起那个黄昏,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踢伸出的第一脚,那充满生机的一脚,可现在,他仿佛了无生趣。 拼命的,丹枫去握住了李青萝的手:“李青萝,我请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他。” 此时此刻,丹枫突然相信了,这个叫李青萝的女人一定会用尽全力来守护她的孩子的。 桂玉宫陷进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没有人会料想到皇子会提早到来,好不容易一切就绪,所有的人屏住气息,静候在外殿,在等待未来皇子的那一声啼哭。 青萝对于接生一窍不通,唯有立在雕花墙外,一墙之内传出了乌玛丹枫嘶声裂肺的声音,皇宫里最经验丰富的接生婆的声音也从最初的淡定到最后的慌张,还夹杂着太医们争论的声音还有莫姑娘带着哭腔给自己主子的打气声。 突然之间,丹枫的声音停下了,里头静悄悄的,青萝冲了进去,床上的丹枫眼神涣散,周遭一片狼藉,触目惊心的红色在蔓延着。 太医,接生婆表情无奈,不知谁说了一句,看来只能在大人和孩子之间选一个。 听了这句话,丹枫缓缓的转动着眼珠子,最后落在了青萝的身上,青萝在她床沿上跪了下来,手握住了丹枫的手。 她艰难的扭动着嘴角,发出了如蚊子般的声响,留孩子。 太医们面面相顾了一下,最后,李太医点了点头。 “不!”青萝站了起来:“我两个都要。” “这样下去必然会引起孕妇大量的出血,最后势必母子二人。。。。”说到这里,李太医迟疑了一下。 “可以一边给她输血!”青萝打断了李太医的话,这个时候,她怕从他的口中听到了那个死。 “可采血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李太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以往,为防万一,采血都是在孕妇半个月之前就会采集血液为皇子的到来做准备,可,他们怎么也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就用我的血吧,我的血和乌玛贵妃的血可以相溶。”青萝卷起了自己的衣袖。 李青萝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她的血源了,爹爹曾经无比自豪的告诉她,她的身上流着祖先们的血,那是沾满了灵气的血,可以和世间的任何血相溶。 时光缓缓的流动中,大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辰,仿佛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又仿佛是一辈子也望不到头,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牢牢的被房里的动静紧紧的抓住神经。 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叫声,皇太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又急急忙忙的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内室。 初生的婴儿被接生婆高高的托着,皱着小脸在啼哭着,床上的乌玛贵妃半眯着眼睛,嘴在不住的抖动着。 太医们纷纷鞠躬:“恭喜皇太后喜得皇孙,王上洪福齐天,蒙列祖列宗庇佑,母子平安。” 小心翼翼的,皇太后老泪纵横的去抱住了那小小的婴儿,高兴得话也说不出来,外头的人已经在山呼列祖列宗,庆贺声响彻整个桂玉宫。 在这一片喜庆繁忙中李太医悄悄的去找寻那位李姑娘,她闭着眼睛靠在一边的床架上,极虚弱的模样,大量的采血使得她脸色苍白,可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乌玛贵妃在垂死边缘她的冷静果断再次让他折服,她就那样在她面前说着,乌玛丹枫,想要做让你孩子感到骄傲的母亲你就要挺住,把牙根咬断也要挺住,你说过的,不丹的儿女藐视一切苦难的。 就这样,一句话把乌玛贵妃从死亡边缘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走了过去:“李姑娘,我扶你去休息吧!” 青萝点了点头。 自小,绿珠在宫里头最多听得是帝王家的无情,没血没泪,对权利有天生的嗜好,一些老宫女曾经说过帝王的心是千年的石矶。 绿珠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见证一个帝王之泪,她在沉睡着,他就静静的握住她的手,低着头,泪水就这样滴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那相互缠着的手上,宛如晨间的森林里的朝露,华美,光芒万丈。 许久,她醒了过来,愀着他。 “李青萝,你真得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仙子吗?”他恼怒的,心疼的,爱恋的,无奈的说着。 她抿嘴,他的指尖在她的脸上流淌着。 在外面喧天的礼炮声中,绿珠觉得那两个人仿佛身处另外的一个世界。 随着皇长子的到来,帝都呈现出了一片普天同庆之像,皇城大摆三天三日的流水席,帝都和皇长子同一日出生的婴儿会收到皇宫里送来的礼物,人们都在热烈的猜测皇子会不会有着和他王父一般的聪明才智。 在这三天里,笙歌除了上朝以外推掉了全部的公事,就在正阳殿的寝室里陪着青萝,花样百出,变相的让她吞下了各种各样的补药,就像哄孩子似的软施硬磨。 “阿萝,就当为我们未来的孩子着想把它喝了吧!” “阿萝,这药汤不苦的,我刚刚试过了,是甜的!” “阿萝,你要是不喝的话我就要唱歌了,还要唱一整夜!” “。。。。。。。。。。。” 在一个晌午,青萝来到了桂玉宫,乌玛丹枫正在睡午觉,莫姑娘想要叫醒自家主子的时候青萝阻止了她,在丹枫的床前站了一会,刚刚莫姑娘告诉青萝丹枫很配合太医,还主动向太医请教孕妇要怎么做会对孩子才是最好的。 莫姑娘喜滋滋的说:“我丹枫姐啊,现在发狠的要当最强壮的母亲,小皇子黏糊她黏糊得紧,我丹枫姐啊!一看到那小家伙就眉开眼笑的!正是应了那句,有子万事足啊!她还说等自己的身体调养好了要亲自喂他母乳呢!” 脸色还是不好丹枫睡得倒是很安稳,眉目一片宁静,襁褓中的孩子在她一边躺着,小小的手被自己的母亲包裹住了。 那孩子小脸还在皱皱的没有张开,头发倒是已经呈现又黑又密的模样,虽然是早一个月来到出生但一看就是一个健康的婴儿。 青萝蹲了下去,轻轻的逗了逗他的耳垂:“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的到来耗尽了你母亲的多少心力,长大后一定要像你母亲一样变成一个勇敢的小子啊!” 那小东西微微的睁开眼,鼻子动了动。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青萝更乐了,小心翼翼的,满怀欢喜的为孩子一点点的梳理他的头发。 等青萝离开后,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神情极为复杂。 孩子满十二日的时候,国师顺着小皇子的生辰八字为他取名为天佑,那天,君王让参事把历代皇家传承只有皇长子才可以得到代表着吉祥如意的长命锁交到了乌玛贵妃的手上。 那日,参事见乌玛贵妃接过长命锁,呆望了许久,泪水就那样瑟瑟的掉落了下来。 “贵妃娘娘,这阅兵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王上一时半会走不开!”参事纳纳的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安慰这位了。 自己的皇儿满十二日没有来看他,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仿佛,乌玛贵妃也没有多么的闷闷不乐的模样,点了点头就示意他可以离开。 皇长子满月的时候,正是昭蜀的盛夏,那日皇宫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这一日,皇宫特许京城的达官贵人各国政要青前来为皇长子的蔓延庆贺,前来道贺最为有名望的客人还会在碧波亭接受宴请。 一直盛传不待见皇长子的君王也出现在了宴席上,眉宇间满满的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君王的表现一举打破了传言。 七月准备会东国侍奉年迈的父母的初雪也出现在延续上,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时光的流逝她对那个人的情感已经不再像初时般的那般浓烈的,但她还是想在自己离开他之前珍惜和他为数不多的相处机会。 下个月,她会离开昭蜀回到了自己的父母身边。 宴席上,他表现完美,威严的君主,慈爱的父亲他拿捏得当,直到宴席过了半场小姜到他耳边耳语一番,他以有公事为由离席。 着魔般的初雪跟了上去,她以为以楼笙歌那般的身手和敏捷自己应该很快被发现,她甚至傻气的希望自己很快的就被发现,然后,他叱喝了自己一番,起码,在叱喝自己的时候他会正眼看她 。 初雪只是想在自己临走之前让他正眼看看自己,趁自己还有着美丽容颜的时候。 可是,今日的那个人迟钝的厉害,尽管自己故意在走路时露出了很大的声音。 在一处竹林外,他让小姜离开,自己走进了竹林里。 ------------ 145 狼狗时间时(六) 初雪从来不知道叫楼笙歌的男人剖开重重的盔甲后可以是那样子的,可以那般的笑,那般的说话,那般的看一个人,那般的如一个初坠爱河的少年般。 那短短的窥视让初雪泪流满,竹林里有精心打造的水榭,水榭旁是小巧的凉亭,凉亭摆着精致的手工座椅,那一身湖水色的女子就躺在靠椅上睡觉,她的膝盖上还搁着一步书,侍女在一边给她摇着扇子,一见到来人知趣的避开,那人就坐在侍女刚刚坐着的地方,接过侍女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为女子摇着扇。 初雪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侧脸,他垂着眼睛,嘴角勾着甜蜜的弧度。他一边摇着扇空出来的手去玩她的头发,指尖去描绘她的眉形,临摹着她的鼻尖,最后,落在了她的嘴唇上,流连着。 然后,傻傻的笑开。 初雪就这样被竹林里奇异的男子骇住了,呆呆的,那是楼笙歌吗? 第一次见到楼笙歌他骑着战马,马是灰色的,普通的东国青年衣着,从她身边经过,东国的女子在心里头都渴望邂逅一位盖世的英雄。 在所有的男子都在为东国能歌善舞的初雪姑娘举行注目礼时,唯有他心不在焉,当他的马蹄就要踩到她的身体的时候,他一扬手,一提脚,马的前蹄就这样在半空中被生生的胶住了,那马蹄就只离她一个拳头的距离,那一刻,连时光也仿佛被胶住。 于是,她知道,那人是她的英雄。 终于,女子动了动,醒了过来,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你怎么来了?” 他一动也不动的。 女子推了推他,娇嗔:“你干什么?怎么傻傻的!” “刚刚。”他声线甜腻:“我在这里等你,等你醒来,然后,吻你!” 女子的表情有些呆,但呆得很可爱,他就这样低下头,吻住了她。 初雪木然的背过身去,木然的透过竹叶的缝隙看上方的天空,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呢?她呆在那里木然的想,思考着。 竹林静悄悄的,竹叶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六月的白昼极长,明明临近黄昏了那日光还像会灼人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暗哑的声音在初雪的背后响起。 “听说早间你和威国家的那傻小子见面了,还说话了。” “楼笙歌,这里是皇宫,你能不能不要让你的尾巴跟着我!” “你和他说了些什么,听说他还邀请你去看他蹴鞠了。” “喂,我只是和他在路上遇见了,他问我有没有见过蹴鞠而已!” “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下次见到他就就绕道,不许留给他任何遐想。” “小子,别忘了,他可是和你同岁,楼笙歌,你这又是吃哪门子醋啊!” 话音刚落,女声闷哼了一句。 “王。。。。王上,动口不动手。” “以后遇见他饶不饶道。” “知。。。知道。。。道了!知道了。” 一会。。。。 “楼笙歌,你。。你还不把你的手拿开吗?” “阿。。萝,就摸摸而已,我。。就摸摸。。。” “你疯了,这青天白日的,楼。。。楼笙歌。。你。。” 初雪用尽力气迈开了脚,一步,两步,三步,加快,恨不得能再快一点,最后,拔腿就跑,那男女的喘息声一点点的飘远,消失。 躲在碧波亭假山一处凹进去的地方,初雪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借助着哭声把多年来对那人的爱恋与绝望全部宣泄了出来。 在没有竹林那一幕出现之前,她还心存侥幸。 多傻,在昨夜她在心底里还偷偷的做着梦,梦着最后那人会发现自己的美好,感念自己的痴情,然后,留在她。 多傻,她还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从前猜错了,那人和他的老师没有什么,毕竟,在这个皇宫里,那叫李青萝的女子几乎是如同一片被遗忘了的角落,没有人会想起这个皇宫里那叫李青萝的女子。 多傻,其实,那才是他爱她的方式,让她如安逸的流云远离着流言蜚语,远离着皇宫里永无止境的是是非非。 多年的梦就破碎在那一瞬间,初雪把手□□了为了这场宴会精心梳理的发鬓上,伤心欲绝,再好看的发鬓再好看的容颜那人也不会看到的,泪水疯涌着,花了她的精致的妆容。 “现在,梦应该醒了吧?”一片阴影盖住了她。 在泪光中乌玛贵妃宛如海市蜃楼,怜悯的看着自己,初雪拭去了泪水,从地上站了起来,怔怔的瞧着她。 “回到你父母的身边去吧!”乌玛丹枫把手绢递给了她:“擦干你的眼泪,不管你为他流了多少的眼泪,不管你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的真心,他都不会看到的,那个男人的眼里就只看得到李青萝,而心里就只装着李青萝!” “你不痛苦吗?”初雪拿着手帕擦拭自己的眼泪。 她没有回答她,只是背过身去:“初雪,回去把,好好侍奉你的父母,如果可以,试着去对一些人敞开心扉,如果可以,也试着去爱另外一个人,把昭蜀的一切连同叫楼笙歌的男人忘了了吧,不管多么的艰苦,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 说完这些话,她转身离开,初雪怔怔的凝望那个背影,昭蜀人们所爱戴的乌玛贵妃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说那些话的。 华灯初上,碧波亭的画舫里,美轮美奂,宫廷的画师正在为乌玛贵妃和皇长子画满月像,轮廓初成时,君王进来了,画师知趣的告退,临离开时画师忍不住的回望一眼,以一位画者的敏捷性,他觉得这君王和贵妃仿佛两条相距遥远的河流。 画舫里,从窗望出去是碧波华美梦幻的宫廷夜景,良宵美景当前,笙歌和丹枫相对无言。 “是她让你来的吧?”丹枫打破了沉默,淡淡的问。 他没有回答,目光落在自己怀中的孩子脸上,丹枫内心苦涩,要是在没有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前,这样的时刻自己的心里一定承载着满满的幸福,她的小哥在看着他们的孩子呢!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哥,抱抱他吧!”这话就这样说出口了,无论如何,她也想让他抱抱他,她乌玛丹枫的孩子,很多人都说孩子的眉眼和乌玛贵妃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笙歌迟疑了一下,缓缓的伸出手,孩子柔软的小身躯就这样的落进了怀中,小小胖嘟嘟的手动了动,手指落在了他的下巴上,痒痒的,笙歌扭动着下巴,孩子就这样裂开嘴,笑,露出了上下牙床,极可爱。 笙歌忍不住的笑了,这一笑,把丹枫的泪水笑得聚满了眼眶,依稀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夏国,战火延绵,她和他并肩于马上,那时,她有多么的豪气万千。 “小哥,你能不能最后叫我一次小枫!”丹枫颤抖着声音。 他头也没有抬,依然在逗弄着怀中的孩子,一会,声音温和:“朕的小天佑这眉形长得可真像小枫,乌玛小枫的眉形也像不丹的远山。” 丹枫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男子,那个贯穿着乌玛丹枫所有燃情岁月的男子,把头搁在了他的肩上,泪水瑟瑟的躺下,滴落在他的肩上。 “记住了,楼笙歌,乌玛丹枫的泪水是炙热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象征着世间万物最浓烈的时期。” 那晚,笙歌回到了正阳殿,把头深深的埋在了那个正在灯下看书的女子的膝盖上。 “阿萝,我真该死,为什么去招惹了那么好的丹枫!” 翌日,皇城上方的天空万里无云,七月的骄阳无处不在。 那天,天空刮着东南方,把一池的连叶刮得瑟瑟作响,丹枫面对着湖面,和青萝比肩站,久久的没有说话。 青萝侧过脸去看丹枫,丹枫有着很立体的侧面轮廓,鼻梁高挺,睫毛又长又密,眼睛明亮,眼线狭长,人们通常把那样形状的眼睛成为丹凤眼,人们还说这丹凤眼的女子必定是一位美人。 似乎感觉到了青萝的注视,她侧过头来,眼里印着绿油油的莲,淡淡的,如洗尽铅华。 直直的看着她:“李青萝,我会离开的,带着我的孩子和不凡一起离开的。” 青萝也直直的看着她,没有回应。 丹枫微微的勾出嘴角:“李青萝,你高兴吗?” “嗯!”青萝扯回了眼睛,重新面对着湖面:“是的,我高兴!” “怎么?”丹枫意外的模样:“你不是很伟大吗?李青萝不是面面俱到吗?不表现一下你的慈悲为怀,比如,发表你的长篇大论来表达一下,惺惺作态一下吗?” 来自湖面的风吹拂在脸上极舒服,青萝闭上了眼睛:“丹枫,是不是这样说你心里就舒服了,其实,我一点都不伟大,甚至于一遇到自己所爱的人我还是一个极小气的人,你还不知道吧,当传出你怀孕的时候我是恨不得把楼笙歌这个男人给生吞活剥,用生生世世永不相见来惩罚他。” 丹枫收住了笑,回过身面对着湖面,学着青萝的样子把眼睛闭上,微微的展开手指,风就她的手指穿过,此时,丹枫突然想念起了不丹的山风,这皇宫里连风也矫揉作态,一点也不像不丹的风,不丹的山风即使从手指间穿过也会呼呼作响。 “李青萝,我问你一句,要是我的孩子是他的,那么,你还会留在他身边并且去接受那个孩子甚至于孩子的母亲吗?” “不会!这世间万物皆都可以分享,唯有挚爱不可以分享,你越是爱着越是无法容忍和别人一起分享,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允许别人从你这里分走一点一滴,所以,丹枫才千方百计的想要去拥有那份独一无二。” 有泪从丹枫闭着的眼角淌下,落于地上,被泥土带走,成为养份! “李青萝,你真是专门蛊惑人心的妖啊,到最后,把我怕也给蛊惑了。” “李青萝,我乌玛丹枫不会感激你的救命之恩的,我身体里流淌的你的血那是你欠我的。” “从此后,乌玛丹枫和李青萝再无相欠。” 昭蜀一零三零年岁末,一场大雪使得皇城冰天雪地,史记官记载,深夜,有刺客劫持皇长子,乌玛贵妃为了营救皇长子,和刺客以及皇长子双双葬身于冰窟之中,而野史记载的是乌玛贵妃因为厌倦了宫廷的生活,回归了山林,还有人说在亲眼见到某位锄强扶弱的侠女和乌玛贵妃长得极像。 从此后,乌玛贵妃在昭蜀人的心理成了一段不朽的传奇。 ------------ 146 狼狗时间时(七) 丹枫离开时,青萝还立在原地上,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孔的来到,依然一身白衣,依然看似不谙世事。 “乌玛丹枫也不过如此!”他看着极可惜的模样。 青萝厌恶的看着这天真无邪的皮囊下不可一世的灵魂,讥笑:“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兜着一个苍白的灵魂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吗?丹枫,她是一个有福之人,起码,在最后她懂得了放下。” “有福之人?”他抱住了胳膊:“懂得放下就是有福之人,是不是接下来你要奉劝我像丹枫一样放下一切,是不是你以为你抓住了两次机会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那么,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不在乎的,这只是我在无聊时期陪你玩的过家家而已,你也大可以放心,我会遵守诺言,接下来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李青萝,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丹枫的孩子是谁的!”孔环顾了四周,近过身来,压低了嗓音:“孩子是乌玛不凡的,乌玛不凡也是好孩子,即使那样的好孩子心里也有住着小恶魔,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些话,他就这样放出了心底里的小恶魔了。” “孔。你过来,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青萝对着他说。 等孔一靠近过来,青萝的手一挥,脆生生的巴掌就这样落在他的脸颊上,马上的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印着她的五个手指印。 “这是我代表乌玛丹枫给你的教训,教训你这样因为你那喔龊心里而践踏一个女子,圣者?灵童?孔雀王?不,不,这些你都配不上,我想,现在,一只孔雀都不屑于承认和你是同类。” 指着他:“你是一个狗屁不如的东西。” 青萝很成功的看到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他捏住了青萝的下巴。 “李青萝,我要你为这个巴掌为今日你说的这些话付出代价。” “李青萝,真正的较量还没有开始呢,我们就等到九月初一的那天,到那天,我们就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最后的胜利者,到那天,我要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带走楼笙歌的,到那天,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来留住你所爱之人,到那天,我会让你明白凤仙山的那几个老不死教会你的那些嘴皮子功夫其实是一无用处。” 当孔在说这些话时,他额头上有若隐若现的孔雀翎印记,据说,那孔雀翎代表的是一种蛰伏在心底里的黑暗。 九月初一,青萝把这个日期牢牢的嵌在心里。 七月十四,昭蜀的孟兰节,李青萝终于牵着她的小楼的手带着昭蜀今年孟兰节最时髦的面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永安街,没有侍卫跟随,就他们两个偷偷的藏在了往宫里送蔬菜的马车混了出来。 永安街人山人海,人们脸上带着形形□□的面具,小楼就这样把她紧紧的护在了怀里,象征着捉“鬼”的铜锣声响起,人们开始在大街小巷上疯跑了起来,从永安街到南安街,最后,青萝跑累了,他就背着她奔跑着。 最大的那只“鬼”叫“阎王”,在所有的“鬼”中是最难搞的一个,因为他跑得比风还要快,扮演“阎王”的鬼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跑动能力最强的人,据说,他已经三年没有人抓住他了,一旦抓到了“阎王”就可以得到孟兰节的最高奖赏一个由京城最有名的十二个雕刻师傅共同完成的一个独一无二的面具。 “小楼!”青萝在笙歌的背上发号施令:“我要你拿到那独一无二的面具来讨我的欢心。” 他就这样如一个愣头青一般的狂奔了起来,背着她在夜风中奔跑着。 当然,李青萝举世无双的小楼最终拿到了那独一无二的面具,在所有姑娘的艳慕眼光下他把面具带到了她的脸上,那是一张美人的脸谱,在脸谱中间印有栩栩如生的挑花,据说,得到这个面具的人都会所获美满的姻缘。 七月的夜风极好,天上有繁星闪烁,笙歌背着青萝走在永安街上,青萝把脸靠在了笙歌的肩膀上,她的小楼的肩又宽又厚,青萝心里有小小的幸福。 “得到那个美人面具就让你那么高兴?” “嗯!就那么高兴!” “那么,好吧!楼笙歌在这里向李青萝保证,在我老得跑不动之前,我都要让李青萝在往后的孟兰节都可以戴着独一无二的面具。” “楼笙歌,你要记住你的承诺啊!” 一会,青萝不满意的用脚踢了踢笙歌。 “楼笙歌,你怎么像个老头子一般走得慢吞吞的。” “阿萝,这都是你的不是!” “呃。。。。怎么成了我的不是来了?” “阿萝,你胸前的肉压在我的背上,软软的害我心辕马意了。” “楼。。。楼笙歌,你这个色胚子,你要是再敢说半句这样的话,我把你的舌头咬断。” “咬啊!阿萝,你一说起咬我更心辕马意了。” “你。。。你这个疯子,色鬼,流氓。。。” 长街的风伴随着女子气急败坏的娇嗔还有男子得意洋洋的笑声在盛夏的夜晚勾起了路人们会心一笑。 七月中旬末,初雪公主告别了帝都回到了曾经的东国回到了她的父母亲身边,那一日,在往东的运河上,君王亲自来为初雪送行。 那一日,容颜美丽的女子问英俊的男子。 往后,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哥哥会记起曾经有一位女子在花样年华里为你跳起了“长青” 他没有回答,只是抱了抱她,如兄长一般的在她耳边叮嘱。 一路顺风,初雪,去找那个真正的会怜悯初雪眼泪的男子。 从此后,很多昭蜀青年的梦中情人初雪再也没有踏入到昭蜀帝都的这方土地,据说,有深情款款的年轻男子为了初雪离开帝都而远涉重洋去追寻那抹倩影,最后的结局如何没有人的得知。 七月下旬,闽闰月回到帝都,青萝在一次出宫时遇到了他,一时兴起,两个人在酒肆里听了小曲喝了一点小酒,小姜一个说溜了嘴引得君王打翻了醋坛子,一下令,青萝在正阳殿禁足一个月。 笙歌本以为自己的禁足令会惹得那个女人打发牢骚,谁知她反倒很高兴似的,笑容甜腻,丝毫不生气的样子。 “阿萝,你不生气么?”笙歌很没有志气的不安了,他打赌要是李青萝眉头一皱,自己那禁足令立马就变成废纸一张。 “为什么要生气,这正阳殿不是有你吗!”她媚眼如丝,说着甜蜜的语言。 这正阳殿不是有你吗?笙歌傻傻的笑了起来。 接着,笙歌发现这次禁足简直是完美之举,他的女人在禁足的一个月里黏糊他黏糊得紧,把那声小楼整天挂在嘴上,叫得有多销魂就有多销魂,夜幕渐临时,在芙蓉帐里更是让他为所欲为,他想用什么姿势就用姿势,还极热情的配合着。 偶尔,笙歌也有不安过,和她在一起了那么漫长的岁月,他熟知她的每一缕情绪,微微的笙歌总觉得她仿佛在透支着她所有的热情与爱恋,一次,他问她。 “阿萝,是不是你的心里装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有的话就告诉我,我可忍受不了我的女人受一丁点的苦。” 她把头埋在了他的怀中,声音从他的胸腔里透露了出来。 “我只是太爱你了,爱得想把李青萝所有的好都给她的小楼。” 我只是太爱你了,爱得想把李青萝所有的好都给她的小楼,她说话的气息拍打在他的胸口,酥酥麻麻的,激得他的思想混沌,傻傻的,笙歌又笑了起来。 八月二十三日,青萝禁足期满,笙歌一脸郁闷的瞧着那在铜镜前梳妆的女子,昨夜,国师托人带来了口信要她到国师府一趟。 她正在戴耳环,那耳环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亮晶晶的,如洒在河面上的银色月光,和她的眸光相互辉映使人移不开目光。 笙歌心里酸溜溜了起来:“只不过是去一趟国师府而已,干嘛打扮得这么漂亮,那个。。能不能不戴耳环?” 青萝啼笑皆非,除了这耳环,她没有带任何的发饰,几乎是清汤白面的:“王上,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全身上下除了衣服也就只带这耳环而已!这宫里的宫女都比我还要讲排场。” “那就戴另外一双。”笙歌嘟囔:“这双丑死了,带着就像绿竹家那个小鼻涕虫脸上挂着的那两条鼻涕,恶心死了。” 美轮美奂的宫廷师精心打造出来的得意之作竟然被他们尊贵的王形容成两条鼻涕,那时,青萝真想找一件东西把他的头狠狠的给拍得讲不出那些大煞风景的话。 只好拿起了另外一双,笙歌一看炸毛,不得了这一双比刚刚的那一双还要好看,从床上恼怒的站了起来,痒痒然,牢骚频频的:“还是别换了,你们女人真奇怪,喜欢非得往自己的耳朵戴点什么东西,戴着不重吗?再有,要是太长的耳环一跑动起来一定会打到自己的脸的,那时一定很疼是的,还有,你们女人也真是的,关顾自个赏心悦目了,也不问问自己的耳朵到底可不可以负荷得了。” 青萝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双耳环竟然能引起这个男人这么多的牢骚,这牢骚还发得如此的理所当然。 在外头候着的小姜此时此刻严重的怀疑珠帘里头的那个男子到底是不是和几日之前那阅兵台上让无数人只能昂望威风八面的的君主,让比他年纪还要大上一圈久经沙场的将士称之为铮铮铁骨的奇男子。 那老正经朱执事还维持着万年的表情,只是很明显那表情维持的极艰难,看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那张老脸更是呈扭曲状态。 在初到昭蜀的国师府第一晚住的那个厢房里,青萝见到了姨母,没有问责只是爱怜的愀着她,缓缓的她伸出了手,像自己从南海回到了紫薇星上初见她时把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无限懊恼的说着。 “姨母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渴望自己拥有无边的法力,那样就可以把阿萝从苦难中解救出来了。” 而李青萝又何尝不是,拥有可以可孔抗衡孔的无边法力用它来留住自己的爱人,这一个月来青萝每天都活在恐慌之中,恨不得时间流动得再慢一点,恨不得时间停滞。 在姨母说完话时,从暗处走出来一青衣男子,厢房里因为那男子的出现一下子变得亮堂了起来。 ------------ 147 狼狗时间时(八) 青萝向青衣男子行天庭的宫廷,第一次见到天帝,青萝的脚是在抖着的,从前在南海她可是连做梦也不敢去梦有一天可以站在天帝面前,还用儿媳的身,天帝用小绣的话说那是级别最高的神。 那时,青萝就躲在云楼和爹爹后面,一个行礼竟然行了一盏茶的时辰,行完礼后天帝笑着问云楼,我有长得一张穷凶极恶的脸吗?这下,青萝的脚有开始抖了,连准备好了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时光荏苒,青萝再次站在天帝面前,不再抖脚,只是垂着眼睛,听他说着,李青萝,别来无恙。 轮此刻,青萝的心是忐忑不安的,甚至于隐隐约约的猜到这个象征着天界至高无上的王者站在自己的面前所为为何。 果然,缓缓的他一字一句的。 “李青萝,你一再的凭着一己之心改写了楼笙歌和乌玛丹枫的命格,也一再的触犯天界的天条,天条第七戒你可还记住。” “天条第七戒,天界的男女一律不可与凡间的男女有男女之情。”青萝低着头念着。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经过了一番挣扎,半响,说。 “就当是弥补你所犯下的错,就当为了你已经失去了五百年自由的双亲,青萝,有些事情必须由你来完成。” 青萝脸白得更雪一般,颤抖着嗓音:“比如?” “比如亲手送走你的爱人!”说这话时他避开了她的眼神。 青萝恍恍惚惚的见他把一个精美的小瓶子交到她手上。 “回去后就给他服下,这药是慢性的。”他如是说着:“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药性延续到九月初一那天,走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痛苦,直到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刻他都不会知晓的。” 那精美的小瓶子如烙铁,青萝狠狠的把它摔倒墙上去,那药仿佛长着眼睛似的自行回到青萝的手里,青萝拼命的摇着头,一步一步的王后退。 “不,不能这么残忍,不。。。不行。。。。” 退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青萝向自己的姨母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姨母只是平静的立在那里,青萝明白这一切是势在必行,所以,这个天界级别最高的神才会来到这里站在自己的面前。 李青萝,现在不是你请求帮助的时候,也不是可以陷进绝望的时候。 缓缓的,青萝匍匐于他的脚下,额头贴在了地上,声音从地面上一字一句飘了出来。 “陛下,今日,要是无法保全楼笙歌,从此后,这天地间亦再无李青萝。” 走出国师府,八月的金色秋日无处不在,一束一束的透过云层铺满了河流山川,青萝握着拳坐上了马车,这马车将把她带回到她的爱人面前。 厢房里头,青衣男子立于窗前目送着那抹身影,眯起眼,有什么在胸怀里涌动着。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是喜是忧,嗟叹。 “梅姬,你的外甥女,我的儿媳长大了。” 依稀,那个拘谨的站在他面前,永远低着头,连落在琉璃地板上自己的影子也不敢去看的小小女子终于在岁月的洗礼下变得如上好的珍珠,一举一动泽泽生辉。 她嗓音清亮,掷地有声。 “尊贵的陛下,楼笙歌身上流着的有一部分是属于云楼的血,陛下忍心吗?陛下不是一直遗憾没有来得及留在云楼吗?为何今时今日又这般的轻易的舍弃他呢?即便我听您的话,让笙歌安安静静的离开,可孔雀王不会停止他的欲望的,他依然会孜孜不倦的找寻下一个楼笙歌,那么,陛下是否在安排一个李青萝出现在那一个楼笙歌的生命里再残忍的要求她亲手送走她,这样的命运就这样一直轮回,陛下不是要求天界的人要怀有慈悲的心吗?这样的结局有和慈悲可言,陛下是一位领袖,一言一行都是无数人的楷模,难道陛下就要用这种逃避的方式来老告知那些一直昂望您的人们吗?” “也许,在陛下的眼里楼笙歌是一个凡人,无法与孔雀王抗衡,可我相信他是举世无双的,最终他会用他的双拳为李青萝劈开一片艳阳天的。” “我请求陛下起码给所有人一个机会,让下一个楼笙歌让下一个李青萝不必再受轮回之苦。” 就这样,她说服了他,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叫楼笙歌的男子会亲手画出一方艳阳天。 回到正阳殿,青萝让绿竹把所有的她喜欢吃的食物一呈上来,饱餐了一顿后青萝躺在床上,国师府经历的一切犹如一场艰难的战役。 青萝睡了长长的一觉,直至日西沉,直至满天星斗,醒来时,笙歌正靠着灯下看着奏折,宫灯的光辉在他头顶上一圈一圈的荡开,让那灯下的男子成了世间最好看最温暖的画图。 八月二十九,脸色惨白的乌玛丹枫来到了正阳殿,她靠着回廊的方柱上,把自己的手掌摊在阳光底下,阳光一点点的从她手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抬起头,她呆呆的说:“我乌玛丹枫到底干了些什么?” 下一秒,她趴在青萝的肩膀上呜呜的哭泣了起来,如一个闯祸的孩子:“李青萝,我杀不了他,明明剑从他的身体穿过的,可不知道这么了那个伤口在我眨眼之间就自行愈合了,更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没有半滴血流出来,我当初给他的那么多的血到底去了哪里了,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青萝任凭她在自己的肩上哭泣着,喃喃自语着,半响,她抬起头,拭去了泪水。 丹枫苦涩的开口:“闽闰月把所以的事情告诉我了,我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任性竟然是养虎为患,把小哥带到这般的境地。” “还记的我养在不丹上的狼犬乌玛吗?孔就是我捡回来的狼犬乌玛,它入了我的梦告诉我我和小哥在五百年前是情侣,是你强行插进来夺走他的,而我和他五百年后有美好的姻缘,只要你不在了才可以成就了五百年后的美满姻缘,他还告诉我我身上流着的是聚集了五百年怨气的血可以让他恢复人形,他允诺他恢复人形后会帮我把你赶走,不仅如此他还可以让你痛不欲生。” “李青萝,你也知道我恨你的,我也想让你痛不欲生的,于是,就有了孔的出现,”丹枫一片凄然:“没有想到我却成了一个把小哥推进了深渊的罪魁祸首。” “怎么办,怎么办?。。。。”最后,她眼神空洞,就这般的重复喃喃自语着。 干干的,青萝伸出了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落在了她的背上:“会过去的,丹枫,一切都会过去的,小楼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会吗?”她的眼神重新有了聚焦,眼神热切了起来,一个劲儿的抓住了青萝的肩膀:“会吗?小哥真的会没事吗?” 受感染般的,青萝点了点头:“闰月不是告诉你吗,我是紫微星上的长公主吗?” 她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了一番,迟迟疑疑的:“可他说你是什么都不会的仙子啊!” 青萝垂下眼睛。 “李青萝。”丹枫再次问:“你说,一切会过去吗?真的会过去吗?” 遥望这苍茫的天际,白云悠远,青萝说着:“一定会过去的,连恨不得李青萝死的乌玛丹枫都愿意在靠在她肩上哭泣还有什么会过不去的。” 那一刻,一个叫李青萝的女人和一个叫乌玛丹枫的女人因为一个叫楼笙歌的男人心紧紧的连在一起,她们相互勉励着。 关于爱,是神奇的,许久以前,二师傅如是说。 八月三十,晴天,昭蜀奇异的刮起了四,五月才会有的焚风,那焚风把空气搅动的异常闷热,送完笙歌上早朝后的一个时辰后,孔鬼魅般的主动出现在青萝面前,脸色日益红润,就像一个大病初愈一点点的在恢复的人。 斜着肩,极好的兴致,轻飘飘说着:“李青萝,要是我啊今天就缠着你的男人到一处山清水秀的所在,狠狠的恩爱缠绵一番,毕竟,你们也就只剩下最后的这一天了。” 青萝淡淡的瞄了瞄他一样,继续摆弄着花草:“这一天对我来说只是平常的一天,更不会是你所说的最后一天。” 孔啧啧的嗤笑着,往青萝考了靠:“到了明天你就会后悔你今天的的虚度光阴,那时,我倒要看看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直起了腰,青萝擦去了汗水,弯下眼眸,孔第一次发现在那弯弯的眼眸底下仿佛承载着一弯的清泉,秋日的阳光挂在她的眉梢,轻柔曼妙。 昔日的小小女孩儿已然长成了明艳动人的女子。 她在他耳边温柔的如是告知了他。 “你,似乎把楼笙歌当成了囊中之物了,如果这样的话你就太低估了他了,楼笙歌这个男人在他没有和李青萝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在没有看到一半长得像他一半长得像她的孩子,在没有和李青萝白头偕老之前他的哪儿也不会去的。” “信不信,只要我打扮得漂亮一点告诉他我要去见闰月他就是从地狱也会杀出来千方百计的阻止我的去见他的。” “信不信,最后,楼笙歌这个男人会让不可一世的孔雀王吃不了兜着走的,信不信,到最后,你会为千方百计的接近楼笙歌这个愚蠢的决定后悔的。” “我的小楼就是这样的男人,所以,今天对你来说才是最后一天,是你才要好好的感受这美好的时光。” 黄昏时刻,国师来访,他带着青萝来到了观星台,观星台上方的天空星子稀稀疏疏,不再向以往那般的明亮,指着东南方周遭笼罩着紫色气体的星,闽国师无比沉重。 “青萝,看到了没有,代表这笙歌的星宿已经下坠了一尺。”他从怀里拿出了暗色的小小锦囊,把那锦囊慎重的交到青萝的手中:“这是笙歌的母亲临死之前交到我手上的,她要我在代表笙歌星宿下坠的时候把它交到我认为应该交给他的人的手上。” 打开了锦囊,锦囊里一块方形的手帕上有干枯暗红色的字体,记着属于纳西族的象形文字,写着。 -----纳西的巫女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我儿光明的前景,不管你是谁,纳西的巫女以一位母亲的身份请求你到最后也不要放弃,我的灵魂会守护着你们的。 青萝的指尖缓缓的,一遍遍的抚摸着那些字体,这应该是一个伟大的母亲用自己的鲜血一笔一划刻出来的吧? 许久,闽国师注视着东南方的天空,说。 “在纳西古老的文明里人们通常最为忌讳的,最为崇拜的就是狼狗时间,而笙歌生于狼狗时间。” 日西沉时,黄昏可黑夜开始交替,在交替的那一霎那,天地混沌,把世间万物剪成了一片片剪影,来河边喝水的狗的影子倒影在河面上,远远的,人们分不清那是狼还是狗,这一刻人们把它称为狼狗时间。 狼狗时间,在纳西文明里代表着凶险与生机,而纳西族的孩子如果出生在狼狗时间时将注定背负着宿命所承载在他身上的烙印。 ------------ 148 狼狗时间时(九) 昭蜀一零三零年,九月初一,楼笙歌年满三十岁,命运的齿轮终于转到了最后的时刻,接下来的走向没有人可以预知。 皇宫已经在几天之前开始忙乎了起来,随着君王的三年守孝期满,像历代的君王生辰的习俗一样都会大摆筵席宴请文武百官实行君臣同乐。 昭蜀的民众也为他们登基三年的君主生辰举行了庆祝仪式,那些民间自行制造的巨型炮竹声时不时的传到了正阳殿。 正阳殿里,笙歌痒痒然的动了动,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去逗弄怀里睡得像小猪的女子,先从头发一直往下,撩开盖在她身上的软缎,露出了浑圆的肩膀,□□白皙的皮肤上印满了自己的印记,那些印记都是自己一个个种上去的,锁骨上还有自己的牙痕,笙歌心里头乐滋滋的,相信自己身上也有她不少的印记吧,昨晚身下的女人史无前例的热情似火,把那些让人羞于启齿的功夫做得十分的坦然。 □□,大约如此把,一想到昨晚,笙歌再也没有勇气把软被再往下拉了,怕自己会再一次的情不自禁,昨晚,他可把她累坏了。 轻声轻脚的起身,脚刚着地,腰就被一双手从后面缠住了,紧跟着,她的脸粘皮糕一般的贴在他的后背上,嘟囔着,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一些什么。 她极少表现出这般模样,一时之间,笙歌心里头乐开了花。 把手盖在了她的手上,带着溺爱:“怎么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 “小楼,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带不走你。”她依然抱着他,说着孩子气的话。 “傻瓜!”这话听在笙歌的耳朵里极受用:“这种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楼笙歌无时无刻的想把李青萝藏起来。” “不如,小楼。”她忽发奇想了起来:“我们现在就私奔好不好,随便找一处庙拜堂成亲然后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居住了起来,种一大片菜园,养一大群鸡鸭,生一大堆孩子,这样可好?” 这个早晨,正阳殿回荡着君王开怀的笑声,小姜扁嘴,这两个人一大早又开始打情骂俏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耽误时辰的,刚想开口,朱执事万年不变的嗓音响起,王上,上早朝的时辰快要到了。 笙歌在心里大骂外头的那块老朽木大煞风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好,好,私奔是吧?种一大片菜园,养一大群鸡鸭,生一大堆孩子是吧?那你也得给我先生一个孩子,我把昭蜀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上,那么,你想到那里去我就陪你到哪里去。” 若有若无的,笙歌仿佛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回过头去,见她笑得像一朵迎春花,铜镜里印着他们两张脸年轻美好的模样,心里一动,一些念头突然而至,狠狠的,笙歌又把它狠狠的甩开。 低下头,她用软缎掩在胸前,黑亮的头发慵懒的散落在如白玉般的肌肤上,再加上那笑容,笙歌大大的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感觉一股火从从小腹上熊熊窜起,恼怒的把指头往无意间又诱惑了他一回的女人的鼻子上狠狠的一刮,恼怒的发着牢骚。 “李青萝,往后,早上不许对我摆出了这般撩人的姿势,你不知道吗?男人老是这么憋着会憋坏了身子的。” 那个罪魁祸首先是呆滞了一会,然后爆发出了一阵笑声,仿佛,她笑得直不起腰了,仿佛,她把眼泪都笑了出来了。 笙歌更恼了,可见她这样开怀的笑他觉得舒心,索性,脸皮一厚到底:“李青萝,这种姿势还是留到晚上再摆出来吧,到时候,我会把你的骨头连人一并吞到肚子了早上再吐出来。” 她还在那里笑着,笑得更让他心辕马意了,外头,朱执事催魂般的声音有响起了了,笙歌狠狠的掉开了头。 他转身不见的时候青萝收住了笑,狠狠的抹了抹眼睛,李青萝,你这个胆小鬼,逃兵,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和他逃离这里,逃到了天涯海角去。 那日,小姜觉得李先生仿佛特别的粘人,在主子上临上金銮架之前她趴到他的耳边一阵细语,把主子说得是脸红耳燥的,然后在李先生离开的时候主子简直就向情窦初开的少年家一般痴痴的凝望心上人的身影,直至那抹身影消失不见,回身,又成了万人昂望的王者。 又假正经了,小姜腹诽,他小姜别的不好就数耳朵灵敏,刚刚,李姑娘对主子说,晚上回来,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把我吞进你的肚子里还是我把你吞进肚子了,随你,那时,主子一脸心领神会,春心荡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把你吞进肚子了?这是李先生会说的话吗?吞,该不会是吞。。。?小姜想到这样咽了咽口水,不过,这李先生说出这样的话小姜总觉得怪怪的,很快的,小姜就知道了李先生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了。 晌午时候,小姜急急忙忙的带着一封信就回正阳殿,他告诉青萝王山在宴会上不见了,一直跟在君王身边的阿喜也解释不清楚君王怎么会不见的,然后,就有人把这封信交给了小姜要他把信带给李先生。 青萝拆开了信,看了一眼,把信收了起来,神色正常:“好了,小姜,小楼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慌张,去把闰月给我叫来就好了。” 这一日,依然刮着昨日的那种让人感到窒息的焚风,天空到处集满了形状妖艳的云朵,阳光在正午过后变成了橙红颜色,那样颜色的日光再加上那样的云朵使得天地间仿佛笼罩在一片的诡异之中。 永安街的人们纷纷抬头看着这般奇异的光景,青萝走在永安街上,听着人们在为这样的光景啧啧称奇,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喃喃自语,这景象怎么看着像是盛极而衰,青萝顿了顿,抬首昂望天际。 天际上,云端上,众神立于灵镜台前,他们身上穿着的战甲以及手上带着的法器还有人吗凝重的表情使得无垠的天际有着一触即发的硝烟,仿下一秒他们就会经历五百年前的那场浩劫,风声,惨叫声,熊熊的大火燃烧着。 灵镜台在天地临界处,要经过天帝和百位道行高深的上仙之力才可以打开灵镜台上的那片灵镜,灵镜可以照出万里之外的景象。 离灵镜最近的是天帝,他目光就直直的透过明镜看着在街上行走的女子,见她和路过的行人匆匆的擦肩而过,期间,她把一位跌倒在地上的老者扶了起来,在她扶起老者的那瞬间,还对老者笑了笑,笑容恬淡温和,闻不到半点硝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扶起老者白皙小巧的手孕育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你们信吗?”天帝楠楠说着:“李青萝会凭她的双手扭转乾坤的。” 众神赶紧垂目,怕天帝看见自己眼中的轻蔑之情,如若天帝相信李青萝可以扭转乾坤那又为何在天地临界处布下十万天兵天将更是随时的想来一场鱼死网破。 众神绷紧神经,他们怎么也忘不了五百年前孔雀王在魂飞魄散的时候留下的话,五百年后我会让你们重温噩梦。 那句话是五百年来悬挂在他们心头上的剑。 昭蜀有一片著名的悬崖,那处悬崖别名为愁肠崖,是昭蜀人心中禁忌的所在,据说,那里遍地都是离人的眼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妇人的丈夫为了谋生乘船离开昭蜀,从此后杳无音信,妇人每隔几天就会到崖上眺望,眺望崖下的江水追忆自己夫君离去的足迹,黄昏的时候附近的人们还常常听到了妇人的哭泣声,后来妇人离开人世的时候,还是有人常常在这里听到了哭泣声,更有人传说每一次妇人哭泣完后地上都会留下一滩眼泪,后来,有一寡妇在这里跳崖身亡,人们说那寡妇被那妇人的哭声所触动才一时悲从心起,后来,这段悲伤的传说成就了这片让人敬而远之的愁肠崖。 青萝在黄昏时刻登上了愁肠崖,来赴孔的邀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愁肠崖上美得让人窒息的风光,黄昏的落日火一般的染红了天际,形成了一朵朵火烧云,崖上的树木,石头都被染上了金黄色,崖上遍地开满了不知名的笑繁花,一族一族的延伸着,崖的尽头仿佛就衔接在天际,和如着火般的天边溶为一体,让人一时之间以为来到了天之尽头。 这光景让人惊心动魄。 真美啊!青萝微微的伸出手去触摸那落日的光芒,她的手指也被染成金黄色了,也把另外在崖上的两个身影染成了金黄色。 一步步的,青萝向那两道身影靠近,一个身影背靠着她站着,另一个身影面对着她长着,一点点走进的时候,面对着她站着的身影充满着期待的看着她,还对她裂开了嘴。 李青萝,通往幸福的天梯就只剩下这最后的这一节阶梯了,青萝握了握拳。 对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背影,青萝唤,一如往昔般的温柔的,充满着爱恋的唤着:“小楼。。” 时光在这美得惊心动魄的愁肠崖上仿佛变得缓慢了起来,以至于青萝觉得她的小楼在他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也变得缓慢了起来。 还是那张她爱慕着的脸,青萝都记不起来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张脸心动了起来,是他总是在她耳畔低低的唤着“老师”的时刻吗?是他把脸眷恋的埋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的时候吗?是他在天空底下在跳跃的阳光展开笑容的时候吗? 他愀着他,这宛如仙境的光景使得他俊美得不可方物,如梦幻,仿佛手一触碰,他就会不见了。 “小楼。”青萝唤了第二声。 “小楼。。。”他缓缓的念叨着,摇着头:“是不是在你每次这样唤着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带着对那个人爱恋来呼唤的,以至于听起来总是那么的情深款款,情深款款得使我都会错意了,小楼,原来是这样啊,因为那人叫孟云楼,所以你从不像我王父,不像国师一般的唤我笙歌,你只爱唤我小楼,真可笑,李青萝,你真可笑。”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青萝摇着头,尝试去握住他的手,他狠狠的一摔。 指着她,他的脸色布满了阴霾:“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是谎言,其实,你是为孟云楼,你的驸马才来到我身边的。” 孔抱住胳膊,纯真无辜的模样。 笙歌下颚的棱角微微的凸起,宣示着他正极力的隐忍着,手指指着她:“李青萝,你搞错了了,自始自终,我都是楼笙歌,从来都不是孟云楼。” 十二岁的时候,他刚长成少年,朱执事为他修剪了鬓角,在昭蜀,年满十二岁的男孩多会修剪鬓角,修完鬓角后就代表着少年时代的来临,在他少年时代来临的那一天,她教他,每一个人都要热爱自己的灵魂,守护自己的灵魂。 所以,楼笙歌只热爱自己的灵魂,所以,楼笙歌无法去热爱那个叫孟云楼的陌生灵魂。 ------------ 149 狼狗时间时(十) “李青萝,你搞错了,我是楼笙歌不是孟云楼,更不允许你把我当成孟云楼,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我是那么的爱你,我可以眼都不眨为你献出生命。”他冷冷的说着。 他说这些话时变成了金銮殿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带着属于皇家天生的尊贵让人只敢昂望,某一天,青萝好奇的紧,穿上了监事的衣服跟着他出现在金銮殿,那个在正阳殿跟她耳鬓厮磨的男子一下子仿佛不见了,一下子变成了金銮殿那个一言一行都不容侵犯的王者,一举手一投足风行雷厉,浑然天成,文武百官们黑压压的站成两排连动都不敢动,他就坐在金銮椅上轻描淡写间指点江山。 退朝后她还呆呆的,直至他手往她鼻子一刮,回魂了。 现在,他就是用那种在金銮殿上的口气的声音对她说着话。 “不是的,小楼,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云楼,自始自终都没有。”青萝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出。 “李青萝,我说过的,这个世间没有人可以骗到我,包挂他。”笙歌头也不回,手指向后面的孔:“可我看到那个在玉树下那个悲伤的女子是谁,我看着她不住的落泪,对着玉树上挂着的玉佩,不住的诉说着,她说,她会等他的,她说她一定等着他来找到她的,所以,李青萝,你等不及了他来找你就先找他来了。” 那年,青萝把云楼送她的玉佩挂着了他们定情的玉树下,来寄托自己的思念。 “李青萝,你说,那树下的女子可是你?”他咄咄逼人。 “是的,那是我。”青萝深深的凝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笙歌无力的垂下手,眼里染着如灰烬般的绝望:“知道吗?很小很小的时候,没有母亲疼爱,我对自己说没什么的有王父疼爱就行了,可王父太忙了,他的爱太广泛了,可我懂的,我明白的,一个君王的爱是有限的,我不可以太过于贪心,我捂着他给我的那点微薄的爱小心翼翼的,直到你的出现,七岁那年,你从树洞里找出我,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麽的幸福,终于,有人可以可我心灵相通了,终于,有人全心全意真心真意的对我了,没有想到你竟然是怀着那样的心情来到我身边的。” 青萝苦笑,想起了那时梅族的巫女说的话,在天地混沌之时是一株情花,情花者必多情,多情者必为情所困,情路坎坷,还真是。 徒劳的去扯笙歌的衣袖,他心碎的模样青萝觉得心疼,他再次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倒退着,最后退到的悬崖边。 “李青萝,那时,你要是没有出现在我身边就好了,又一次的,你让我生不如死。”他痛苦的说着。 从悬崖底下窜上来的风扬起了他的象牙色的衣快,他浓密的头发用一块蓝田玉的发馆束着,云彩在他头顶上燃烧着,精致的眉目在红彤彤的云彩下艳丽得不可方物,一时之间,青萝看呆了。 梦一般的朝他走来过去,笙歌不敢再退,就这样任凭她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任凭她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触摸着,如羽毛般。 “小楼真好看。”青萝喃喃的念叨着,如小女孩般的:“小楼是我看过的男子,比我爹爹好看,比云楼也好看。” 笙歌闭上了眼睛,他害怕她如此痴迷的眼神看到的是另一个灵魂,冷着声音:“李青萝。。” 话还没有来得及讲出就被他捂住了嘴,她把食指放在唇上发出“嘘”的声响,另一只手轻轻的抓住了他的衣襟,自言自语。 “小楼怎么会是云楼呢,你是你,他是他,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没有一次把你当成云楼,哪怕一个瞬间也没有,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要明白的啊,你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对于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对你动心是在什么时候的,可我一直知道自己在为着楼笙歌这个人动心的,从他少年长成青年。”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楼笙歌的克星啊,她的声音和着她的气息就像那软绵绵的云絮环绕在他的心田,一点点的缠着一点点的融化着,一点点的使得他的心开始柔软了起来。 “小楼,你呢,霸道小气,云楼则不一样,他温柔儒雅,小楼狐狸一般的,喜欢对我使用笑伎俩,云楼是正直的鹤,对我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你们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人,我怎么会把你们混在一起,小楼应该明白的,应该感知的,你可曾有那样一刻觉得我在你的身上找寻着他的影子?可曾?” 她殷殷切切的望着他,有真有挚,笙歌的心就那样软了,就那样松了。 “李青萝。”笙歌颤着声音:“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孟云楼,我是楼笙歌,和你的驸马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样你还爱我吗?” 青萝落进了他的怀抱,两颗心紧紧的贴近着,在漫长的岁月里它们一直相伴相随相知着,那里所孕育出来的是多年来的相濡以沫。 “傻瓜,这个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么?” “真的吗,你真的没有一刻把我当成了你的驸马吗?” 青萝叹了一口气:“小楼,你后面就是悬崖了,你要不要我跳下去来证明。” 青萝趴在他的胸腔上,听着他的胸腔的起伏,他在她头顶上浅浅的笑了:“李青萝,你越来越不害臊了,现在竟然为一个男人要生要死的。” “楼笙歌。”青萝抿着嘴:“你现在心里一定在偷着乐吧?” 在笙歌的怀中,青萝注视着不远处的孔,他逆着光,背后是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无从辨别他脸上的喜乐。 “小楼,你听着,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你解释这一切,但是,过了今晚,我会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我要你记住,孔来到你身边是不怀好意的,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去理会他,还有,小楼,孔其实并不是你所看的的那般的,记住了!” 她的手落入了他的手掌之中,他手指轻抚她的掌心安抚着她的不安,一步步的他把她带离了悬崖边,一步步的把她带到白衣的少年面前。 此时,挂在天空中的火烧云来到了燃烧得最为鼎盛的时期,世间万物仿佛着了火一般。 孔勾起嘴角轻轻笑,轻轻说着:“王上,她就这样把你说服了,你就这样相信她说的话啊?不过,也对,如果不是她嘴皮子功夫了得的的话,梅姬又怎么会把她送到你的面前,又怎么会成为一代帝师。” 青萝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侧过脸去望身边的人,他的脸平静无波。 悠闲的,孔走进一步:“王上,小的在索性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他一边玩闹般的瞄着青萝一边把脸靠近笙歌,在他耳畔细语一番,青萝紧紧的握住拳,李青萝,不要退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孔终于把他的话说完了,笙歌也不再目无表情了,青萝被他握住的手疼痛着。 他的手松开了她,落在天地间的霞光正一点点的收缩。 抚着她的脸,他像一个伤心的孩子:“我终于知道了为何阿萝要等我三十岁的时候才和我成亲,其实,我三十岁的时候是阿萝回家乡的时候,其实,来到我身边只是阿萝的使命,可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如果早告诉我我也许就不会爱你的,为什么你还要用那么多的甜言蜜语来哄骗我呢?是不是,说那些甜言蜜语也是你的使命。” “是啊!”青萝紧紧的按住了他贴在自己脸色的手:“最初,来到你身边是带着使命的,可是,后来一点点的就变成了这样了,小楼,忘了吗?我一次次的从你身边逃开,可是,后来,我逃不了了,也舍不得逃了,说和你成亲的时候是真心真意的,真心真意的想成为小楼的妻子的。” “真心真意的想成为我的妻子?”他的手从她的手上抽了出来,在晚风中他的手指在发抖:“你怎么成为我的妻子?李青萝,你不是仙子吗?没有想到你还真的和你所说的那样是个仙子,不对,应该是身份尊贵的紫微星上的长公主,我倒是小看你了。” 手一扬,他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犹如张开的翅膀。 她说,她是仙子她的包袱里放得是仙子拿来摆显的法器。 她说,她的家乡在紫微星脚下。 她说,紫微星上住着一个有点笨的长公主。 原来,原来,她自己就是那个有点笨的长公主啊,笙歌狂笑了起来,笑得泪水都跌落了下来,有那般什么都不会的长公主吗?起码,应该会腾云驾雾,会一口仙气让百花盛开,会念动咒语去惩罚那些欺负她的市井小人,会让自己百病不侵。 可为何,她老是被自己的裙角绊倒为何被人窝囊的套进麻袋为何每天要发费那么多的精力去弄那些花花草草为何每次缕缕晕倒害他干着着急。 他眼底里有浮光捏过,苍凉的声音在愁肠崖上回荡着,惊走会回巢的倦鸟。 “李青萝,为什么你是仙,如果你是妖还好,听说妖都是生长于陆上,在陆上我就是穷尽一生也可以找到你,可为何你是仙。” 终于,眼里的浮光从他眼眶中掉落。 “阿萝,听说仙都住在天上,天空那么高,楼笙歌再有本事也无法飞天,要是,你一不见了,你让我如何去找你啊,就是我把一生的时间都用在建筑天梯上也够不到你啊。” “阿萝,即使你是妖也比仙来得好的。” 此时此刻,青萝已然泪如雨下,可偏偏想挤出笑容,总是让小楼意乱情迷的笑容,她高兴啊,李青萝心里很高兴的很高兴的。 即使你是妖也比仙来得好的,她的小楼这么傻乎乎的说着。 只觉得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圆满了,五百年前的恩恩怨怨,五百年的孤寂心酸都成了过眼的烟云,是死是生,成仙成魔,天堂地狱,能不能长相厮守都不重要了。 不远处的乌玛丹枫捂住了嘴,泪水一点点的渗出了指缝,闽闰月煞是欣慰,欣慰里有动容,闽国师总是淡泊的表情增添里几缕宽慰和羡慕,赶来的以慕容为首和笙歌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数十位将领云里雾里。 云端上,灵镜台前的众神仿佛忘却了这是大战之前千钧一发,仙女们偷偷的掉过脸去偷偷的抹眼泪,较为性情的神仙默然无语,天庭里以火爆著称的雷神嘀咕,傻小子,哪有妖比仙好的道理。 天帝终于懂了那天青萝对他说的话。 我的小楼是这天地间最好的男子。 ------------ 150 狼狗时间时(十一) “阿萝,即使你是妖也比仙来得好的。”笙歌绝望的昂望苍穹,那么高,那么远,他拿什么去飞翔。 青萝终于收住了眼泪,终于荡出了总让楼笙歌意乱情迷的笑,很温柔的笑着,很温柔的说着。 “是仙是妖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死也不会离开你的,即使是死我也会把我的骨头磨成粉末,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的。” 在她清透的声音,在他熟悉的笑容,在她一如往昔的深情中笙歌恍然如梦。 “还记得吗,在狩猎场,我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吗?那是我姨母打的,因为那时我选择了和你在一起,在我去狩猎场找你的时候李青萝的使命变成了要成为小楼的妻子了,和小楼在一起了就代表我背叛了天庭,天庭天条第七戒,天界的男女一律不可与凡间的男女有男女之情。如触犯天界见永世撤出仙班不得再回天界。” “你说,我们有没有男女私情?”她娇媚的问着。 有淡淡的欢喜像海绵一般扩展开来然后在瞬间无边无际了起来,然后,是欣喜若狂。尽管啊,她说她触犯了天条。 可触犯天条的结果是她永世撤出仙班不得再回天界,有那么一瞬间,笙歌还想大声拍掌称赞他的阿萝触犯天条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那天,我的决定让我姨母伤心了,于是,她就打了我一巴掌。”青萝叹着气:“为了你我都成为了不孝女儿。” 于是,在这一刻,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是的是的!阿萝曾经说过要和他私奔的。 笙歌宛如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捧着她的脸,开始说着不知不觉的语言,语无伦次的。。 “你姨母打你啊,她竟敢打你,到时,我见到她再一个巴掌把她打回来,再然后我再一个巴掌让她打回去就是了。” 又来了,又来了,青萝无奈的抿嘴。 云端上,天帝忍住笑去看那位,那位人家的姨母正乌青着脸,偏偏,不上道的雷神又冒出来一句,这小伙子倒是中道,这样一来,巴掌数就扯平了。 偏偏,那位倒是中道的小伙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阿萝,当神仙无趣的紧,动不动就拿那些天条压人,整天飘来飘去的没有脚踩在地上踏实,据说神仙们都不吃东西的,因为他们不会饿,不吃东西多吃亏啊,不知道饭香的味道,永远不能体会把烤肉放在嘴里大口大口的。。。。。” “够了!”大喊一声,因为那叫楼笙歌的可笑男人孔烦躁了起来。 那厢,孔也不再看热闹了,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楼笙歌,现在,也许所有人会歌颂你们伟大的爱情,因为你们年轻而美好,因为你们有着相配的容颜,而这世间的人们都热衷于美好相配的事物。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呢?” “楼笙歌,有一件事情你其实是不愿意去想的吧!那就是李青萝不会改变的容颜,楼笙歌你可曾知道,你的一百年相当于紫薇星上的人一年,也就是说你的一辈子还不及李青萝的一岁,甚至于,在你离开人世的时候,你永远无法在李青萝的生辰上送上祝福。” 还来不及从刚刚的狂喜中醒来,以至于笙歌呆呆的在极力思索着他说的话。 天空终于收起了最后的一缕时光,九月的白昼一点点的去触摸夜黑的手指。 孔在明明灭灭的霞光中如一位情感丰富的说书先生,带着一点点的怜悯,一点点的劝慰,把故事说得头头是道,说得感染十足。 “现在你们年轻美好还不知道现实的残酷,楼笙歌,当你四十岁的拉着她的手去游玩,人们会说你们兄妹感情真好,五十岁时,换你来拉着她的手去街上,人们会用奇怪的目光来研究你们,因为那时的你们有一点像父女,有一点像叔叔和外甥女,六十岁的时候,假如有一天她在春天心血来潮了拉着你去踏青,那时,会有人对你称赞好福气养了一个那么孝顺的女儿,甚至于会有俊俏的青年会因为那看着如花似玉看起来像你女儿来讨好你,七十岁的时候,你们应该看起来像祖孙,那时你的牙齿应该没有剩下几颗了,保养好的话头发应该还可以剩下一半,不过,我猜,那一半也是白色的,王上是一国之君忧国忧民那头发当然会发白的了。。。” “闭嘴!!!!!”剑出鞘,没有半点迟疑,剑光划破长空,笙歌拿着剑往孔的脖子上抹去,他要他人头落地,他不要听的从他的嘴中在吐出一个字来,那些字像针,像沾了毒的箭一字一句的刺着他的心灵。 剑光中,笙歌的剑宛如刺到了一缕空气,所有人屏住了气息,那白衣少年宛如一张剪影晃了几下又像充气般的饱满了起来,那些和君王经历过战争的将领们在他挥起剑的时候都知道那个少年下一秒会人头不保。 可,。。。。再看到少年依然活生生的一时嘴都张开着。 少年还在继续讲着话:“王上,这就是我的悲哀,五百年来我不知道疼痛是何物,五百年来我是一缕幽魂,可那一缕幽魂想感知会沸腾的血,想感知剑落在眉梢上的那股寒气,想感知疼痛的滋味,所以才靠近王上的。” 顿了顿,孔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王上看过山上那种长在一起的树吗?人们通常叫那种树为连理枝,他们枝干分开着,他们拥有着共同的根源,一起吸收泥土的养分,可这并不妨碍它们茁壮成长。” “你的意思是说你靠近我是想借助朕的身体像连理枝一样的生长。”收起了心神,笙歌冷冷的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差不多那个意思,王上思维果然敏捷,我只是想当一拥有血肉的小子,想感知疼痛。”孔没有让笙歌有叱喝的时间,紧紧的接下去说:“而那时,王上就拥有不老的容颜,不死的身体,最重要的是王上可以突破生命的极限和你的心上人长相厮守,不必担心容貌的不相称,不必去遗憾在你离去后她带着对你的相思依然还独自留在这个世间,王上就不想和她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吗?拥有着不死不老的生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王上。” 笙歌把手搭在了孔的肩上,嘲讽着:“五百年了,也就是说你已经活的够久了,怎么还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朕是一位君主,首先要引导我的人民遵守大自然的规律。” “那么。。”孔云淡风轻,语气飘飘的:“刚刚在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为何王上要杀我,我所讲的那些都是事实,是连王上也不敢去面对的事实,你真的可以在一直都年轻美丽的心上人身边一天天的老去吗?然后再忍受那些青年男子对她投去的爱慕眼光吗?你也知道的你的阿萝有多迷人。”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当你不在了她还有漫长的时光,你忍心让她在漫长望不到边的时光里思念着你吗?你忍心吗?” 搭在孔肩上的手无力的垂下,青萝一慌,接住了他的手,发现握住了一手的冰凉,在逐渐暗气的天色了,他眸光黯然。 青萝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低的说着:“小楼,不要去相信他的鬼话,这个人的不死之身就只有你才可以杀死他,而杀死他最好的时机是他手上浮现出象形文字的时候,国师说在狼狗时间的时候你可以逼出他的象形文字。” 笙歌深深的凝望着青萝,手抚上了她的鬓角:“原来这就是阿萝的使命啊!阿萝的秘密真多啊,我都应接不暇了。” 孔又开始说了,他说:“王上,李青萝还有一个秘密,她的爹爹娘亲已经在天庭被囚禁了五百年了,就等她完成了这个使命他们才可以自由。” 就这样,笙歌悲伤的看着青萝,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天际。 天际间的最后一缕光消失,大地上所以的事物被剪成了一片片剪影,所以的事物在狼狗时间里隐去的,混沌不清,有天外不知名的元素在少年的周遭泛着白,使得他像一个发光体,他白色的衣服有如曙光,耀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光阴缓慢得如山般沉重的流动着,青萝去按住了自己的快要跑不动的心脏,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的脚也动不了。 愁肠崖的人纷纷想向那发光体靠近,发现自己的脚步被胶在地上。 少年对君王伸出了手,用甜美的声线。 “楼笙歌,把手给我,什么也不要去想,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来的时候你还是你自己,梦醒来后你就不会有生离死别可以分开你们,梦醒来后你就可以在她每一次生辰的时候在她身边。” 他的声线太迷人,他的表情太纯良,以至让人觉得这一刻仿佛间变得庄严神圣了起来,不老不死,可以和自己所爱的人相依相偎,一起经历暮暮朝朝。 谁不想?又有谁抗拒的了。 那道白色的光芒照出了笙歌一脸的向往,青萝突然害怕了,手一伸想去抓住笙歌的手,她的手指和他的衣快只在咫尺之间。 青萝知道孔所说出的话对于小楼来说具有多么的诱惑力。 “小楼。。”青萝张了张嘴,唤着。 “小哥。。”丹枫慌张的大声喊出。 “王上。。”和笙歌一起经历过战火的将领也大叫着。 笙歌置若罔闻,缓缓的伸出了手,在他们手指相互触碰的时刻,天边有星陨落,如一场下在天空的蓝色的雨,美得让人炫目。 那蓝色的雨一点点的坠落在了愁肠崖,一点点的罩在了孔和笙歌的头上,瞬间形成了一个透明的茧。 在那个茧里一些的字符透过孔白色的衣衫开始呈现出来,融化了他手臂上的衣服,不住的扭动着,似乎要冲破了皮肤,随着那些象文字的出现,那个茧也一点点的离开地面,茧里笙歌像一个纯真的孩子,任由孔握着他的手。 “小楼,动手啊。。。”青萝在心底里呼唤着,同时,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泛出,一点点的滴落在她的手上,冰凉,冰凉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离她远去,恐慌的泪水蜂拥而至,那茧从她的面前一点点飘过。 终于,青萝再也承受不住了,她大声的,泪眼婆娑:“小楼,不要了,不要了,什么也不要去做了,我只要你回来。” “小楼,快点甩开他的手。”青萝徒劳的,张开手,哀哀的哭诉着,她的哭声在崖上久久的回荡着。 云端上,灵镜台上,天帝面如死灰,梅姬瘫坐在地上,众神开始去触摸自己的兵器。 ------------ 151 狼狗时间时(十二) “小楼,回来,我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就好。。”青萝大声呼喊,而她的脚就像被种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包裹着孔和笙歌的茧一点点的远去。 青萝闭上了眼睛,收住了哭声,风呼呼的从她的耳畔灌过,脚一点点的可以移动了,丹枫,闰月他们一个个不可思议的望着天际,在东南方向的天际,那道光圈宛如美丽的天灯,一点点的正在变小,正在远去。 睁开眼睛,青萝把拇指和食指放在了口中,发出了嘹喨的声响,翅膀的拍打声伴随着悦耳的啼叫声在空中响起。 青鸾就这样来到了青萝的面前。 坐在青鸾的背上,青萝紧紧的抱住了青鸾的脖子,青鸾展开翅膀,奋力的追赶那团光圈。 青萝坐在青鸾的背上,在那道光圈的周遭盘旋着,青萝直直的盯着光圈里笙歌的背影生怕一个眨眼她的小楼就不见了,对着他的背影,青萝开始一字一句大声的诉说着。 “别走,小楼,他说的那些我不在乎的,我怎么可能去在乎那些,小楼应该明白的,即使有一天小楼白发苍苍,我也依然会爱着你的,如果你不喜欢白头发,我就帮你把头发染黑,颜色脱掉了就再染,我会在你的身边陪你经历你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你第一道皱纹爬上你的脸庞我会亲吻它,你第一颗牙齿脱落了我好好的珍藏着它,你的眼睛开始看不清楚了没有关系我会带还是会带你去看日落,你的耳朵听不清楚了也没有关系我依然会天天在你耳边说着情话,即使你有一天离开人世间了我依然会爱着你,会好好的守护着我们的爱,然后在下一世我还是会找到你并且爱你。” “小楼,有长生不老之躯并不好玩,长生不老之躯于你来说太寂寞了,你得看着你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的老去,你得一个个的送走他们一个个的离开人世,小楼,你会受不了的。” “回来吧,小楼,回到我的身边来吧。。。。。” 那道光圈一点点的出现了龟裂,正在摇摇欲坠着,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像青萝袭来,青鸾美丽的羽翅一片片的离开它的身体,在空中如雪花片的散落开了,青鸾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鸣,急速的下坠。 在下坠的时候青萝绝望的望着那道光圈流星一般的滑向东南的天边,那里正是前往天地临界的方向。 着地的时候青鸾已经惨不忍睹的翅膀刮起了一阵的泥土,还没有等青萝从绝望中解脱过来青鸾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幻,下一秒,青鸾幻化成了一把青色的长剑,箭一般的穿过夜的苍穹。 近万只火把形成了一队长龙正一点点的像崖上靠近,笙歌的影子卫队接到了命令正赶到愁肠崖,那些火把熊熊的火光熏天,在那些火光印着崖上一张张沉默黯然的脸,青萝徒劳的把脸转向国师。 国师表情平静,他把手放在青萝的头顶上,说。 “我的弟子,青萝的学生楼笙歌会拼尽他的最后一丝力气的。” “是的,是的!!!”青萝点了点头:“昭蜀人们心中的三皇子是举世无双的,我的小楼是个小气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别人使用他的身体呢,他的精得很怎么会轻易的受到蛊惑呢。” 喃喃的说着,喃喃的摇着头:“小楼,他不会舍得留下我的,不会的。。。” 光阴还在一点点的缓慢的流动着,崖上的人有如静止的雕塑,东南方向的天际开始成形出了奇异的色彩,那些云彩仿佛如张开的孔雀模样,华丽至极。 国师放在青萝头上的手开始抖了,青萝心里一点点的下沉,下沉至无边无际的深渊,黑暗伴随着一种陌生的戾气在深渊底下蠢蠢欲动了起来。 丹枫终于呆不住了,她从慕容的腰间拔起了佩剑来到闽国师面前:“国师,告诉我,即使是舍了我的生命,也要把小哥救出来,我要把孔这个狗崽子碎尸万段。” 她发现闽国师怔怔的把目光落在李青萝的脸上,闽闰月神色骇然,顺着他们的目光,李青萝的眉间又一束孔雀翎若隐若现,她的眸光染上了妖异,似是无限虔诚的望着东南方向,嘴里喃喃自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面朝东南方,表情神圣,仿佛在接受着某种召唤。 “阿萝。。”闽闰月就这样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在这身“阿萝”的叫唤声中,她顿住了,缓缓的回过头,脸部表情扭曲着,仿佛在接受着某种有如炼狱般的煎熬。 “闰月,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叫你来了吧?”她的声音沙哑,已不复从前的清透。 “不,不,阿萝,你不可以对我那么残忍。”闽闰月摇着头,眼里迅速的积满了水雾。几个时辰前,她找他,她告诉他。 孔在她的身体里植入了代表着黑暗的孔雀翎,一旦他成功的重生,那么李青萝就会成魔,一旦孔没有成功,那么他就得心甘情愿的接受失败,从此以后彻底的从这个天地间消失。 这最后一役,他们倾尽所有。 “闰月,现在,我后悔了,我应该带着小楼逃得远远的。”青萝使尽全身力气:“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我不能成魔,我已经很对不住我的爹爹娘亲了,我不能到最后也使得他们的声誉蒙羞。” 她抓起了闽闰月的手,抓住他的手来到了他腰间的佩剑上:“闰月,成全我吧,成全我最后的一次尽孝,我只能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个了,闰月,我怕疼,你要瞄准一点。” 拉起了他的手青萝把她拉到了自己的眉间,那里有什么仿佛藏着一把利刃,正一点点要穿破她的身体。 “闰月是昭蜀最好的剑客,这一剑下去一定可以把它刺死。” 闽闰月的手动了,他拔出了剑,青萝闭上了眼睛。 丹枫扑了过来:“你疯了,李青萝,你不相信小哥吗?他要是回来找不到你他会发疯的。闽闰月,你不要乱来,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小哥要是知道了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云端上,众神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梅姬脸色死白,站在她身边的一位上仙敛起了眉,他的手仿佛要给她折断似的。 闽闰月扬起了剑,看也没看,一甩,剑就被这样掉进了万丈深渊,他握住了青萝的肩。 “李青萝,你听着,那是你愿意为他粉身碎骨的男人,同样的,他也会为你粉身碎骨的,我不是告诉你吗?楼笙歌是一个举世无双的男人,他会接着你的。” 话音刚落,东南方的天边突如其来的一道亮光撕开黑压压的天际,天空无数的飞鸟从他们头顶上捏过,飞向那道亮光,那道亮光下一只新生的孔雀似是要展翅飞翔。 闽国师叫了一声“不好。。” 他们脚下站着的土地开始摇晃,昭蜀圣经记载,一零三零年九月初一乃五行交汇,万物灵力在五行交汇这一刻相溶相生,而孔雀王是万灵之王,接下去。。。 青萝的身体开始嘶声裂肺的疼痛了起来,手紧紧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从灵魂深处开始唤出,这是属于末日般的呼唤。 “小楼。。。。” 即使身体这么疼痛,她还是那么的想他,就怕此刻不想他往后再也没有时间去想他了,往后,再也来不及去想他了。 “小楼。。。” 青萝对着天空大声唤着心上的人,思念,爱慕,眷恋,无奈,绝望在这宛如末日时刻里排山倒海,闽国师手掌托住了青萝的后背,助长了她的声音的延生。 她的声音仿佛长了翅膀,在这天地间无处不在了起来,如闪电般的撕裂苍穹,直扑云霄。 云端上,灵镜台剧烈的摇晃着,镜面上开始出现一一道道的裂痕,那些景物开始四分五裂。 天地间摇摇欲坠,森林里野兽仿佛听从了某种召唤,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突然间,一切就这样突然间安静了起来。 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光阴,即将天崩地裂的景象就这样突然停了下来,悬崖上,所有的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竖起耳朵倾听。 他们似乎听到了光阴流动的声响,就像雨点滴落在石板上,一滴,两滴,三滴。。。。每滴一下就重重的压在了他们的心上,重得他们无法呼吸。 那东南方天际所有的景象都不见了,一帘如梦如幻的星空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拉开,星子特别大,豆一般的,透着白色亮光长长的银河在把它们隔开,牛郎星,织女星隔着银河遥遥相望,整个夜空像是被蒙上一层薄纱,那星光透过薄纱朦朦胧胧,这般的夜空美得就像遥远的旧去的母亲的催眠曲。 一声夜莺的叫声在静寂如死的大地上展开,好听得令人忍不住的想落泪。 闰月缓缓把目光从天边移下,落到青萝的脸上,嘴张开着,似乎想说话又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像一个突然得了失去语言能力的人。 青萝心一慌,颤着声音“闰。。。。” 还没有等她叫全他的名字就被狠狠的抱进了怀里,他的骨头撞得她生疼,他的手臂钢铁般般的把她抱得透不过气来。 好像抱还不够,闰月一把青萝驾到自己的腰间,然后孩子一把的旋转起来,孩子一般的又笑又叫。 “阿萝,那个没有了,。。那个没有了,你脸上的那难看的东西不见了,我就知道,楼笙歌那个奇怪的小子有一天一定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不,他很久以前就干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只是这一次更惊天动地了,那小子。。。” 这喜悦来得太突然了,青萝一时之间觉得仿佛身处梦中,这一个月来她天天做梦她的小楼成为举世无双的英雄,披星斩月,力挽狂澜。 在旋转中,青萝看到一张张的脸,闽国师激动的对她点着头,丹枫也像是在笑着又像在哭着,可她也对她拼命的点着头,剩下的人一脸愕然,可如传染病的也对她点着头。 滚烫的泪水滴落,一点点的滑到她的嘴边,甘甜而苦涩。 一只靴子从半空中坠落,不偏不倚砸在里闰月的脑门上,伴随着的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 “闽闰月,你。。。,你竟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抱她,放下,你还不把她放下。。。。” 青萝开始微笑,那微笑不住的扩大,最后,在闰月的旋转中咯咯的笑了起来。 曾经,她对孔说过。 “信不信,只要我打扮得漂亮一点告诉他我要去见闰月他就是从地狱也会杀出来千方百计的阻止我去见他的。” “信不信,最后,楼笙歌这个男人会让不可一世的孔雀王吃不了兜着走的,信不信,到最后,你会为千方百计的接近楼笙歌这个愚蠢的决定后悔的。” 她的小楼,果然是那样的。 ------------ 152 狼狗时间时(十三) 就这样,她的小楼如天神般的从天而至,不,确切一点说是他在青鸾的背上迫不及待的跳落了下来,闰月抱着她的画面把他气坏了,更要命的是她还在她怀里笑得那么悦耳,用他的话来说。 “李青萝,还不给我合上你的嘴,笑得鬼叫狼嚎的,难听死了。”他尖着嗓音,山下越来越近的火光照出了他一脸铁青。 于是,她强行被他从他的背上扒了下来,就像在脱衣服一样,跌进他的怀里,青萝觉得踏实了,一触碰就感知,还是李青萝熟悉的那个怀抱。 千言万语一时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在这巨大的喜悦面前青萝不知所措了,就这样捧着他的脸发呆。 “傻了?李青萝。”笙歌皱眉。 青萝点了点头,一定是闰月刚刚把她晃傻了。 “看看。。”笙歌无奈的摇着头:“看看,我有没有少一根头发回来。” 青萝摇了摇头,好像,她的小楼好像一根头发也没有少。 看着她傻傻的模样,笙歌开始叹息:“阿萝,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吗!你这个蠢女人怎么心里头装了那么多的秘密,心里头装了那么多的秘密就不累吗?” 他把那些遮在她脸上的头发小心翼翼的别在了她的耳后,柔声说着:“阿萝,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青萝荡开了笑容,手一伸,够下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有多热辣就有多热辣,有多至死方休就有多至死方休。 直至一个闽国师不自然的声音响起:“咳。。。青萝,你的那只大鸟好像不对劲。” 它趴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青萝慢慢的蹲了下去,慢慢的伸出手,慢慢的手圈在它的脖子,慢慢的把脸贴在了它的羽毛上。 “其实,我一直知道青鸾是一把剑,可我实在太喜欢你驮着我听着那风从我耳畔飞过的时刻了,所以,才故意把你想成一只鸾的。” 闽闰月很久很久以后都会记住那番的情景,所有的色彩斑斓的羽毛从美丽的生物身上纷纷离去,最后的一根羽毛掉尽,那美丽的生物的肉身幻化成了一名英俊的男子,青萝就抱着那男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青萝记得,在她的第一次记忆里见到青鸾的模样,那时她十五岁,那美丽的大鸟就在一丛的繁花中梳理自家的羽毛,第一次和它出远门是去了冰天雪地的地方看极光,瞒着所有的人,她高兴的在它的背上大喊大叫。 小绣偷偷的告诉青萝,青鸾其实是一把玄铁剑。 大师傅说,一把玄铁剑要经过宛如沧海桑田般的等待,等待和它有缘分的人到来在他身边,为它施血,一旦得到了有缘人的血后它就会拥有自己的灵魂。 英俊的青年含笑的说着,青萝就是给了我灵魂的那个人,那时,你就只有八岁,你问我愿不愿意和你做朋友,你像我诉苦,说你笨手笨脚一点仙术也不会其他仙家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你做朋友,你说其实并不是你不会而是你懒得学习,你说比起那些其实你更喜欢一含到嘴里就觉得甜蜜爹爹从人间带回来的糖。 大师傅还说,一把玄铁剑在飞飞湮灭之前会有一个机会按照它的喜好变成人形,而那变成人形的时候就只有一盏茶的光阴,那人形是玄铁剑用沧海桑田般等待回来的灵魂。 模样俊俏的青年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问,阿萝喜欢我这副模样吗。 “喜欢。”青萝弯着眼睛,泪珠儿挂在眼角,一点头,它们纷纷坠落:“青鸾这副模样我看着就喜欢,第一眼看着心里就极欢喜,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理想中的心上人就是你这般的俊俏模样。” 模样俊俏的青年调皮的瞄了瞄被十几人按住还在破口大骂着的人,浅浅的说着,阿萝,那小子关了我很久,我心里积着一股怨气,要不,今天就治治他。 “好的!好的!”青萝狗腿子般的大声呼应:“那小子我也常常被他气哭了,我们今天一起就治治他。” 低下头,模样俊俏的青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头还没有来得及移开就被她抓住了衣襟,然后,她的唇就贴上他的唇。 “这样不是更好。”青萝听着背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声音,想笑眼泪却先于笑容之前坠落了了下来。 “青鸾,你说,他会不会把他的另一只靴子往你身上眨。” “我看,他即使他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了。”青鸾笑得好不得意,因为它看到了把它关在地牢里关了几年的家伙手脚已经被五花大绑般的架住了,那些架住他的人看来平日里受了他很多的气,甭提有多拼命就有多拼命了,乌玛丹枫甚至于把一样东西塞在了他的嘴里阻止他说话。 最后,青鸾抱住了青萝,用最后的力气去拥抱:“阿萝,谢谢你让一把剑拥有了它的灵魂。” 看了那个动弹不得的男子一眼:“那个小子很了不起,只一剑就把不可一世的孔雀王给结束了,知道吗,孔雀王在受那一剑的时候表情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吗,我看着心里头真是痛快啊。。。。” 那个“啊”在半空中盘旋着,和许多像萤火虫般的星星点点融入到了夜色中,青萝眼睛呆呆的追寻着那些星星点点,缓缓的伸出手,挥了挥。 当影子卫队的总指挥带着所有的人赶到了愁肠崖上时就见到了这么一番光景,他们的王就这么光着一只脚一脸铁青无比愤怒的对着天空大喊大叫。 “你有种就不要给我逃。。我警告你以后不要来缠着她,那个为你准备的地牢还在,你最好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不然,这次进去了可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你出来了,你就是一把剑和一只体型比较大的鸟而已,还变成那副鬼样子,你竟然还敢问她喜不喜欢,她那种女人当然会说喜欢啦。。。。” 云端上,透过已经裂开的镜片,镜片上有陆陆续续的斑驳画面,一些跌倒在地上的上仙索性不顾仪态的坐在了地上,他们惊魂未定还没有从刚刚千钧一发中清醒过来,再到最后竟然还闹出了那么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后,他们面面相顾,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在经历那么一场九死一生后竟然还有心力去争风吃醋,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声音来,接着,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梅姬也笑了起来,还咯咯的笑出声来,然后,传染似的,所有的人都笑了出来。 九月初一这个夜晚,对于居住在愁肠崖下的人们来说是一个迷一般的夜晚,先是愁肠崖上出现了奇异的景象,接着是脚踏着的土地山崩地裂般的,再接着是皇家最精良的影子卫队倾巢而出出现在愁肠崖上,最后,又走马观花的从崖上下来。 九月初二,人们议论纷纷,本来愁肠崖是一个大家特别忌讳的地方,再加上了那些奇异的景象在加上皇家的介入一时之间噱头十足,有人说一定是那愁肠崖上带着怨气死去的妇人在兴风作浪,有人说天上的星星掉落在愁肠崖上,有人说有穷凶恶极的朝廷重犯逃到了那里,有人说在愁肠崖上一定有宝藏,那晚那些奇怪的光芒就是最好的见证,在大家一片猜测声中,皇家给出了答案,那只是一场皇家秋末的夜间军队演习,可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人们还对这晚发生的事情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后来,朝廷把愁肠崖规划成了禁区,这时,人们开始一至猜测,愁肠崖上十有八九是存在着宝藏了,后来,有崖上住着的居民在每年的秋末都会看到蒙着面纱的女子经过他们的门前,某一天,那女子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歇脚,她告诉那户人家的主人她是到崖上祭拜她的朋友。 在所有人对九月初一的这一天议论纷纷的时候,除了,国师,丹枫,闰月匆匆赶到崖上包挂慕容数十人发现他们怎么也想不起他们在这一夜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发现他们这夜的记忆是模糊不清。 令青萝哭笑不得的是这对于她来说九死一生,惊心动魄的一夜在笙歌的描述中竟然是那样的。 从愁肠崖下来三天后,醋坛子打翻了的男人用了三天来发泄,因为她瞒了他那么多,更因为她还主动接受两个男人的轻薄。 三天后,他理所当然的接受着青萝大献殷勤,躺在正阳殿楼台上的软榻上,轻描淡写。 “那奇怪的小子原来是一只吃饱撑着的孔雀啊!我还以为他只是纯捣乱来的,会耍几句嘴皮子,没有想到他倒是有点能耐,李青萝,你不是告诉我他不是好东西吗?你不是很忌讳他吗,你那什么该死的使命不是因为他吗,索性我就想把他处理干净,他不是说想要和我当什么连理枝吗,我很好奇他怎么和我当连理枝,我还想见识见识让你那么忌讳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领,于是,就将计就计了,可谁知那小子好像也有点本事,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让我迷了心智,阿萝,你还不知道吧,我从小就学过定心术,没有想到他把我的定心术给破解了,有那么一瞬间,想到我死了你一定会在长长的岁月里思念着我,那时我真想听他的话,当那小子手臂上的象形文字一个个的要爬到我身上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你叫我的声音,于是我就回过神来,刚好,空中出现了一把剑,于是,就操着那把在我面前不断飞舞的剑,呃。。。也就是你的青鸾往他印堂里的那个孔雀翎刺了上去,于是,我那些好像要被他吸去的思绪就一点点的回来了,那小子就像一只裂开的花瓶一般了。” 后来,这番原封不动的搬到天帝的面前时,他沉思了良久,笑了笑,说。 “楼笙歌虽然不是至善至诚,但恰恰是至真至纯在加上他的那点自大再加上了过人的天资使得初生牛犊不怕虎,幸好,孔雀王疏忽了,以为我们才是他的对手,而没有去了解楼笙歌此人,以为一个凡人不足挂齿,没有想到最后自己生命的尽头竟然结束在一个凡人的手上,说到底,他是失败在自己的骄傲上,青萝,这楼笙歌是个妙人儿。” 妙人儿?至真至善?要是他听到了笙歌后半段话不知道这样说,一想到笙歌的后半段话青萝忍不住的偷笑。 他是那样说的:“阿萝,一想到他说要和我当连理枝我心里就觉得恶心,两个男人当什么连理枝啊,再说了,哪能让他和我分享身体啊,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那岂不是。。。岂不是我们每次在做快乐的事多了一个旁观者,我是死也不会让别的男人看你的身体的,那小子有毛病,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龌龊,下三滥的点子。” 那天,青萝望着笙歌出神,别人都传,昭蜀的王有着无边无际的野心,别人都传,昭蜀的王,做事从来不讲情面可以眼不眨一下把那些立了赫赫战功的人说发配就发配,别人都传,昭蜀的王,永远把政治利益放在第一位,别人都传,昭蜀的王内心充满了皇家的傲慢与偏见,别人都传。。。。。。 只有青萝知道,三十岁的楼笙歌其实在心里的一个还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一颗稚子之心,只为他珍爱的人保留。 青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庆幸,那年初秋,她被带到了那个孩子面前。 ------------ 153 朝朝暮暮时(一) 九月十五,临近黄昏,在前往国师府的马车上,笙歌脸色没有半点表情,就板着一张脸,随着国师府越来越近,青萝的手就被他越抓越紧。 “傻瓜。”青萝好声好气:“我又不是不会回来,你就当我回娘家一趟。” 笙歌没有说话,只是撩开窗纱,外头的天空大得让他发慌。 支支吾吾的:“要不,阿萝,就等我们成亲完后你再回去了吧,最好,等生完孩子后再回去吧。” 原来他真是对她没有信心,青萝又气又怒,拿起手中的包袱,对了,这人把她的包袱也给掉包了,拿起包袱就拍着他的头上。 “你还怕我不回来啊,你不是已经自作主张的扣留我的包袱了吗?你还真的把我当成了你养的猫猫狗狗啊?你好像忘了我现在是触犯天归,天帝已经网开一面让我在我爹爹,娘亲面前陪伴他们一些时日,你要是再使用什么妖鹅子的话,我跟你没完。” 一边说着一边抡起拳头狠狠的恐吓他。 笙歌讪然,继而,心里甜滋滋的,我跟你没完,呵呵。。阿萝她在和他耍性子呢,这民间里头的夫妻们也是这般耍花枪的。 “好了,好了,你去吧!好好的陪陪他们,多说说我这个女婿的好话。”笙歌大发慈悲般的,继而,又支支吾吾:“那个。。。阿萝,能不能把三个月改成两个月,你不是应承过我三十岁和我成亲了?要是你去了三个月不就赶不会在我三十岁之前和我成亲了吗?” “楼笙歌,你可以去当商人了,你不是刚刚过了三十岁的生辰吗?”青萝咬着牙。 笙歌不以为然:“在这里大家都算虚岁。” 这下,青萝的拳头不再只是比比看的了,就一手捶下去:“楼笙歌,你再唧唧歪歪当心我真的不回来,任你撒下天罗地网也是白搭。” 这下,笙歌真得闭嘴了。 马车停在了国师府门口,笙歌想要下马车,青萝按住了他,姨母就在国师府里面,她还真的怕笙歌回给姨母一个巴掌回去,因为那个巴掌,笙歌好像很不待见姨母。 “为什么不。。。。”笙歌刚想开口发问,嘴就被堵上了。 青萝温柔的亲吻着笙歌,离开他三个月她也舍不得,在他神魂颠倒的时候,青萝放开了他,然后,恶作剧的拿舌头往他的唇像狗儿般的一舔,还不忘用手撩拨他一下,果然,他的喉结剧烈的抖动着,某一处特征想遮也遮不住了。 “你要用这般模样去见国师吗?”青萝瞄了瞄他的下腹撑起的部位。 笙歌脸红耳燥的,恨恨的盯了她眼在她下马车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来一招袭胸术。 青萝没有想到在国师府里竟然会见到丹枫,她抱着孩子站在姨母身边,她恶狠狠的说着,李青萝,给你一个机会见我最后一面吧。 她们来到了小小的后花园里,差不多三个月的小天佑肉嘟嘟的,青萝看着他粉嫩的小脸蛋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很羡慕吧?李青萝。”丹枫带着一点点幸灾乐祸。 “嗯。。。”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句。 丹枫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儿眉目柔和了起来:“有些的道理还真让你给焖对了,看着他一点点的成长也是一种幸福。” 接着,她抬起来,意味深长的看着青萝:“李青萝,等孩子满五个月,我就会离开皇宫了,和我的孩子,不凡和莫莫一起离开,往后,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青萝沉默着,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仿佛说什么都是一种矫情。 “李青萝,你的姨母答应我了帮我把楼笙歌这个男人已经关于和他的一切从我的记忆里彻彻底底的抹去。” 青萝一震。 丹枫自嘲的笑了起来:“我承认我没有志气,我也想用我的意志力把他给忘了,可是,楼笙歌这个男人在漫长的岁月里已经刻在了乌玛丹枫的骨血里了,我的师傅曾经说过,如果轻易可以忘却那就不是爱了,而我,真爱他。所以,我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和楼笙歌这个男人来进行切割,因为,我真的向往你所说的那种美好的生活。” 缓缓的,青萝伸出盖在了她的手臂上:“从此后,把楼笙歌这个不怎么样的男人彻彻底底的给忘了,用你学到的本事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带着你的孩子,带着爱你的人当一名快乐的,人人敬爱的侠女!” 激情在那么一个瞬间点燃了丹枫的眼眸,九月的风筝伸展着它们的躯体从他们上头的天空经过,在乌玛丹枫的心底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青萝把丹枫送到了马车边,丹枫手中落在了马车帘上,回头。 “李青萝,你也不必太得意,摊上了楼笙歌那种男人有你受的。”渐渐的,丹枫的声音低了下来:“还有,我当然不会送上你和他百年好合的这种话,可是,李青萝,我要告诉你我羡慕你,羡慕你比我早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羡慕你得到楼笙歌的爱,初雪为他蹉跎岁月,我的师姐把自己的生命献出了没有得到他的爱,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没有得到他的爱,所以,李青萝,我羡慕你,羡慕他在你面前总是露出了那么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你让他劈星斩月,无怨无悔。” 那天,是青萝最后见到了丹枫,往后,在每一年丹枫季节来临的时候,她都会想到她和她浓烈的爱情。 夜幕渐临时,姨母带着她离开了昭蜀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紫薇宫,宫门外,依然年轻的爹爹,娘亲站在擎天柱下,对她敞开了怀抱,终于,她回来了。 昭蜀一零三零年岁末,下起了初雪,在一片雪花纷飞中,永安街的一家酒肆里,乱哄哄的有人在行酒令,有人在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有人在大声嚷嚷着,来酒肆里的客人通常都是一些随性的人,他们各玩各的,在不起眼的酒肆里,两个漂亮青年正在喝着小酒,个头偏矮的那个青年微醺,他一个劲儿的那张一个铁勺子敲打着个头高大的青年。 那两个青年是乌玛丹枫和楼笙歌,乌玛丹枫敲着笙歌的头,也学那些发酒疯的人,嚷嚷着。 “楼笙歌,李青萝这个女人在你背后说坏话了,说你是个不怎么样的男人。” 笙歌也饮了一口气,愀她,丹枫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继续嚷嚷。 “楼笙歌,不要那样看我,再那样看我我想我会舍不得把你忘掉。” 眼泪沾满了她蒙住了自己眼睛的手,这是乌玛丹枫在把楼笙歌彻底忘掉的前一夜,乌玛丹枫想在这样乱哄哄的酒肆里和那个男人告别,乌玛丹枫在所有美好年华里爱着的楼笙歌。 回去的时候,笙歌没有乘坐马车,而是背着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女子。 丹枫靠在了她的小哥的背上看着沿途的街灯,它们在雪花的衬托下美轮美奂,背着她的男子的气息和着那些雪花,那些灯光浪漫得令丹枫想落泪。 乌玛丹枫,这个一直有些粗线条的女人也风花雪月了一回了。 桂玉宫门前,乌玛丹枫深深的看着笙歌,冰冷的手指抚上了他的眉目,悲伤的临摹着。 “楼笙歌,因为爱不得你,因为恨不得你,所以,我要把你给忘了,狠狠的给忘了。” “好,就狠狠的把我给忘了,楼笙歌确实如李青萝所言是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 昭蜀一零三零年十二月初一,皇宫里传来噩耗。 深夜,有刺客劫持皇长子,乌玛贵妃为了营救皇长子,和刺客以及皇长子双双葬身于冰窟之中。 从此后,乌玛丹枫成了昭蜀民众一段不朽的传奇。 那日,紫薇宫上,在三生石前,姨母告诉了青萝,在她对丹枫施法之前,她就那样拉着那位叫乌玛不凡的手,说着。 “不凡,在我忘却记忆后,你一定要让我第一眼就看到你,然后,一定要想方设法让我爱上你。” 就这样,忘却记忆后的丹枫跟着她的丈夫,孩子,还有一个叫莫莫的妹妹乘坐着马车离开了昭蜀,最后去了哪里,没有人得知。 昭蜀一零三一年,上元灯节,永安街一年一度的灯会和点灯仪式依然吸引了无数人前来观望,人们把永安街围得水泄不通,住在帝都的老百姓更是多了一份关注,因为,三天前,皇城贴出了君主亲手提笔的告示,在上元灯节的当晚,王上有事亲自宣布。 人们纷纷猜测,让君王亲手执笔的这份告示提到的有事宣布到底是什么? 今年的上元灯节没有像往年那般画出了禁区,往常那个两个人高的射箭台也被拉低到只有一个人高的距离,也就是说人们可以和君王靠得更近可以更近的看他们倾国倾城的王。 夜幕渐临,永安街一片灯火通明,皇室成员一个个从特意搭建的拱门鱼贯出场,走在最后的一身明黄的君王,在华美的灯光的簇拥下俊美不可方物,单单在哪里一站就吸引来了无数姑娘的目光。 随着礼炮的鸣响,一众国师的引领下朝拜天空,所有的朝拜仪式完成后,离点灯仪式大约有半个时辰,这时,令昭蜀民众热血沸腾的事情发生了,君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袭象牙色的束腰长袍,他拿着弓箭来到了台前宣布,今晚,由他亲自射箭。 这声宣布就像炸开锅似的,人们用掌声,欢呼声来表达他们的激动之情,在台下的正中央站着一对四十左右的夫妻,他们的打扮看着和周围的人看着有些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外乡人,男的抱着胳膊,女的似笑非笑,两个人像看热闹般的看着台上的人。 关于一零三一的上元灯节成了后来无数昭蜀青年男女心目中最美好的记忆,然后那段记忆随着岁月的流逝成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被有情人所热爱着所憧憬着,以至于豆大会说话的女孩儿就有那样的口头禅,长大了我要嫁给像王那样的男子。 楼笙歌,在那一晚,对着拥护他的人民,他说不是一国之君他说他只是一个坠入爱河的青年。 在那个到处充斥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里,不顾所谓伦理,不顾所谓道德,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声的宣告。 “我,在爱慕着我的老师,深深的爱着,久久的爱着。” ------------ 154 朝朝暮暮时(二) 很久很久以后,上元灯节的这一晚,君王所说的那些话被一遍遍的传承着。 在宣布完了自己会亲自射箭后,君王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无数攒动的人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君王的鞠躬使得台下鸦雀无声,在高挂的灯下,他深情谦卑的笑着。 “从此刻至我说完话后时刻,朕不再是朕,而是我,一个普通的坠入爱河的青年。”他摆着手,示意民众等他把话说完。 “我,在爱着我的老师,深深的爱着,久久的爱着,我的老师她叫李青萝,于我来描述,她是世间最美好,最特别的女子,我爱慕她,尊敬她,问我为什么会爱她,我唯一想回答的是因为她好,身为一位皇子,在光鲜亮丽的下其实是艰辛的,一言一行都如履薄冰,他要学很多东西因为他必须要懂得很多的东西,他代表的是皇家的荣誉和象征,所以,我的生活是枯燥的,还好,我的王父把她带到了我的身边,她温暖的告诉我她是来陪我的,那人和别的先生都不同,那人带给我的是另外的一种现象,她不爱讲大道理,可她教会了我很多,她告诉我身为一位君王首先要学会的是守护,守护他的人民,她告诉我要学会去尊重老人们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因为那是岁月所催生出来的智慧,她告诉我劳动的果实比不劳而获来得香甜,她告诉我给予比虐夺更像一种拥有,她告诉我学会珍惜是终身受益的财富,她还告诉我很多,很多。。。” 全场鸦雀无声,透过君王的描述他们似乎看到在美轮美奂的宫廷里,有雅丽的女子用温润的声音频频告诫俊秀的少年。 “她带我去看庄稼,带我去看花朵,带我参加庙会,带我去用手指触碰日光,带我去一点点认识存在在你们身边单纯美好的生活,就这样一天一点的她把一个温情脉脉的人世间呈现在我的面前,我先是对她所说的那个快乐美好的人世间着迷,最后,为她着迷,她把世间至真至诚至纯至善至美的事物一点点的填满了一个孤僻的皇子的心灵,她就像水一般柔和,像阳光一般的温暖,那般好的女子不爱上很难,我费了好多的功夫才俘获了她的芳心。” 顿了顿,他目光灼灼。 “现在,我想娶她当我的皇后,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她为我吃了很多的苦,现在,我再也舍不得她为我吃半点苦了,抛却身份,我和她只是寻常的男女,在这里,我请求你们帮忙把这些话告诉那些不能接受她的人,我请求你们帮忙说服他们,因为,你们是我的子民,我需要你们的祝福,我请求我的子民们,请求你们爱她就像爱我一样。” 说完这些话后他再次朝台下深深的鞠躬。 全场依然鸦雀无声,甚至于连孩子们似乎感觉了气氛不寻常,合着嘴呆呆的望着台上,然后,一个汉子洪亮的声音响起。 “王上,我帮你,管她是不是王上的老师,那样好的女人就要把她娶回家。” 汉子的声音一呼百应,人们热情高涨,纷纷发言。 “不就是老师吗!!!那有什么,老师更好,知书达理,有这样的皇后也不错。” “娶她,娶她,她把我们的王上教的那般的好,往后,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王上,我们支持你,她告诉你的那些都是金言玉语。” 。。。。。。。。。。。。。。。。。 一张张单纯的脸庞透露着热诚。 在所以人激动万分的呼应声中他射出的箭点燃了永安街十里的灯火,这年的上元灯节的灯火注定在很多人心中成为永恒,泪光盈盈姑娘们和热血方刚的小伙子们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回家动员自己的家人加入游说中,也有人开始出谋划策了,其中有一两个别分子不以为然嘟囔,这乌玛贵妃才刚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更大的声浪盖住,王上都爱了她那么就了,这有情人就得终成眷属,你听到没有,王上在请求我们的帮助,你听到没有她为王上吃了那么多的苦。 在整个永安街还沉浸在浪漫的气氛中时,君王和乌青着脸的皇室家族成员们还有还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臣子们退场。 那对做外乡人打扮的夫妻也离开了现场跟在了皇家队伍后面,相貌雅丽的妻子眼眶红红的,男人不以为然的看自己的妻子一眼:“那小子连你的眼泪也给赚了。” “我是替我们阿萝高兴。”女人仿佛还沉浸在别样的情感中。 “女人啊。。。”男人啧啧的摇着头:“那小子果然是只狐狸,怪不得我们阿萝为他死心塌地,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就把所有的人收买了。” 男人开始瓣起手指娓娓道来:“这小子精得很,是一个心理大师,先是放下身段抛弃了皇家的那套把朕改成了我,这样一来就使得他和大家拉进距离,接着,他把一位身为皇子的悲哀以及无奈轻描淡写刻画了出来让大家来同情他,于是,阿萝的出现就变得了理所当然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因为那女子的出现拯救了他们的皇子,所以人们一下子就把刚刚死去的乌玛贵妃给淡化了,到最后,他利用人们的责任心,你想高高在上的君主这般诚恳的说出了请求他们他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也会微笑送上,这小子真是步步为营啊,他明白那些民众支持他,皇室的那些守旧的老家伙们就再也找不出借口了。那小子。。。” “李雁南,你再称他那小子看看。”女人开始忍无可忍:“你管他怎么做,反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女儿,那份心意我让我心里头动容。” “我只不过是看不过那小子。。。”男人痒痒然的:“看不得阿萝被他吃的死死的。” “男人啊。。。”女人没好气的看了男人一眼:“就这么不甘心阿萝选他,就冲着他的那份心意我决定不再为难他了,再说了,那孩子长得比谁都漂亮对我们阿萝又情深意重的,我们阿萝又不是傻子当然会爱他选他。” “咳。。。。”男人一本正经的:“女人啊。。。。一看到漂亮的男人就心软。” 在临时御馆里,笙歌调集了御林军把那些迫不及待想要表达不满的皇亲国戚一例挡在馆外,事情比他意料的还要顺利,他勾着嘴角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小姜进来了,他告诉笙歌外面有一对看着像是外乡人的夫妻前来求见。 笙歌此时心情正好,他的阿萝明日就回来了,手一挥示意宣见。 那对相貌堂堂的夫妻站在御馆的红毯上,不卑不亢,也没有对君王行礼,小姜忍不住叱喝一声,谁知,下一秒,他就见自家主子来到那对夫妇面前毕恭毕敬的行李。 小姜嘴刚张了张,就听自家主子又毕恭毕敬的说,儿婿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合上嘴,小姜心里就开始了对主子进行膜拜,这君王就是君王,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在自家的主子的示意下赶紧奉茶。 御馆里就剩下了那对夫妇和笙歌三个人。 梅筱开始好奇了:“你是怎么猜到我们是阿萝的父母亲的。” 指了指她的耳环,他温文尔雅:“是因为岳母大人的耳环。” 他翻开了自己的手腕,露出了老旧的手链,手链上的末端的那颗珠子赫然和她戴的耳环一模一样。 “阿萝曾经说过这种珠子的材料来自于她的家乡一种万年石头,再加上岳母大人的眉目和阿萝有几分相似,于是,我就猜到了。” “哦。。。”梅筱笑了笑,这话她倒是极少听别人说过:“那你说说看,我和阿萝相似的地方在哪?” “笑纹以及气质,阿萝和岳母大人浅浅笑的时候鼻子上有淡淡的纹路,要细心瞧才可以看得到,阿萝笑得舒畅的时候眼角仿佛荡漾着春风,我想岳母大人也应该是这样。” 梅筱的笑意更深了,她喜欢民间那些才子佳人的戏曲,天生有浪漫情怀,再加上这个漂亮孩子有着一副极好的嗓音,不低不沉,听着如晚风吹过湖面不由的,心里对他有喜爱了几分。 “看来,儿婿猜得没错,岳母大人的笑也让人如沐春风。”笙歌颔首:“岳母大人和阿萝气质都像梅花,梅花虽然没有多耀眼,但其芳香却是一点点的可以沁人心田。” 这下,李雁南在也坐不住了,那小子三言两语不动声色就把自己的妻子哄得晕晕然然的,那欢喜已然跃于眉梢。 清了清嗓子:“好了,年轻人,说说看,你要拿什么来说服我们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我们可不是你光说几句漂亮话就可以唬弄过去的。” 沉思了片刻,他再次颔首:“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在这里,儿婿可以向二位承诺,在属于楼笙歌的一生里他会在李青萝的生命中随着她的需要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可以是慈爱威严的父亲,可以是宽容包涵的母亲,可以是爱她惜她的夫君,可以是宠他溺她的兄长,可以是陪她逗乐的弟弟,可以是朋友姐妹。。。”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连儿子都出来了。”李雁南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这小子怎么讲起甜言蜜语来一套接一套的把自己的妻子唬得五体投地,看她那副神情简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当成祭品双手奉献。 那小子。。李雁南对于楼笙歌这个男人的评价是他就像一漂亮的狐狸,那漂亮的狐狸甭提有多么恭敬就有多么恭敬的和他们来了一场十八里相送,恰到好处的表达出了一点点的依依惜别,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半个时辰,他的妻子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了。 “阿萝她。。。。”讨不到半点便宜的李雁南故意拉长了声音:“我们阿萝天帝特许她再陪伴我们一段时间。” 果然,那小子立马原形毕露,他的脸立马就青绿了。 同一时辰,紫微星上,青萝立于玉树下,久久的望着悬挂在树上自己和云楼定情之物,仿佛透过漫长的光阴看昔日的自己,青涩的模样。 “我的驸马。”青萝拿下了玉佩细细的抚摸着:“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会不会就因为她贪图今生的情爱而舍弃了生生世世的长相厮守而气恼,气恼自己的自作主张。 “我想,他不会的。”玉树后面走出了一个人,他朗声说着。 “陛下。”青萝向他行礼。 他点了点头,手亲切的落在了青萝的头上,眼里有嘉许:“阿萝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就冲着这一点云楼会高兴的。” “李青萝,因为你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避免了生灵涂炭,本王决定许你一个愿望,说看看,你想要什么愿望。” “愿望啊。。。”青萝喃喃的说着,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那么,陛下,就请赐我一张和凡人一般无二会在岁月中改变的容颜。” 天帝困惑的看着青萝。 “我只是。。”迟疑了一下,青萝有些害羞:“我想和小楼生小孩,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孩子觉得他们有一位奇怪的母亲。” “你啊,你啊。。。”天帝摇着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啊,真是一个傻丫头。” ------------ 155 朝朝暮暮时(三) 正月十六,朝廷恢复了早朝,那些皇室宗亲和一些守旧的老臣倾巢而出,反对君王立自己老师为皇后的声浪铺天盖地,在经过一个早朝的雄辩滔滔无果后索性在放置着历代先帝神位的宗庙里长跪不起,说是要用绝食来捍卫昭蜀的戒律,中午时刻,君王慢悠悠的他们面前,一副饱足的模样,轻飘飘的丢出。 “众位卿家,这昭蜀又有那条戒律是讲学生不可立自己的老师为皇后,就是有朕也不在乎,你们想捍卫就继续捍卫,这天寒地冻的,倘若是病倒了,朕是不会让御医插手的,朕的御医只为那些为国家操劳的勇士服务,而,你们这般的行为在朕的心中是毫无意义的。这话朕只说一遍,你们自个儿琢磨,看值不值得。” 说完后,扬长而去。 笙歌回到御书房里,看着那堆得比山还要高的奏折,火一冒,那些奏折统统的被摔落在地上,该死的,那个女人说话不算话,说好今日早晨会回来的,可现在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笙歌颓然的靠在了椅子上,心里慌张里起来,他细细的思量昨夜自己在青萝父母亲面前的言行举止,每一个细节都细细的想了一遍,就怕自己稍有一个闪失,明明自己把丈母娘哄的十分开心的,那岳父大人就。。。 很明显,阿萝的父亲是挑刺来的。 小姜和几位执事屏住气息收拾着那些奏折,现在很明显主子处于风暴中心,只要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成为出气筒。 李先生,你就快点回来吧,小姜心里念念有词,一走出御书房,看到门外的人,心里就乐了。 有怡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柔软的手掩住他的眼睛,有最动听迷人的声音问着,小楼,你猜猜我是谁。 这个笨女人,这个世上除了她还有谁叫他小楼的,笙歌裂开了嘴,一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一低头,吻住了让他朝思暮想的双唇。 笙歌差走了所有人,她的阿萝在人前有点放不开,御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熊熊的炉火,现在她就坐在自己的腿上,手勾住了自己的脖子,炉火的温度把她的双颊衬的红艳艳的,笙歌咽了咽口水。 “小楼。。”青萝没好气的拿出了他一句攀到自己胸前的手:“给我正经一点,我们三个月没有见了,你就不想看看我吗?” 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笙歌痒痒然的抽出了狼爪,痒痒然然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就因为你现在这张脸让我心辕马意了。” “我这张脸。”青萝抿嘴:“你就不怕当五十年后别的小伙子看着我这张脸也心辕马意了。” 笙歌这下有的不自在了起来,把她更紧的往自己身上贴,恶狠狠的:“他们敢,五十年后我就弄一个寝室把你关起来。” 青萝假装皱眉。 笙歌把头埋在了青萝的肩窝里,带着小小的脆弱:“不,我怎么舍得呢,阿萝,你不要离开我,我答应你,即使五十年后,我变成了一个老头子我也会当一个漂亮的老头子,我一定尽我的能力让自己健康长寿,尽力的去争取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青萝勾了勾嘴角,手落在了他的发鬓上:“如果我告诉你,从此后,你不必为这个担心了,天帝许我一个愿望,我狠狠的把它浪费在我的容貌上了,往后,当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不会有看起来比他们年轻的母亲了。” 他没有动,还保持着刚刚那样的姿势。 “楼笙歌。”青萝拍了拍他的头:“难不成,你贪恋我的美色,嫌弃我往后老了年老色衰。” 笙歌在她的肩窝里欢快的笑着。 “还美色,你最多也就是算略有姿色,李青萝,你这个笨女人,就这么把你的优势就这样拱手送出,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你往后那什么来留住我,再说了,现在算一算你也得有五百多岁了,用你娘亲的话来说我一个漂亮的小后生,配你亏大了。”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青萝作势想从他身上起了,刚一动就被紧紧捞住:“去哪?” 青萝拉长着声音:“你不是说配我亏大了吗?我去另找一个就是了。” “你敢。。。”笙歌终于御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了:“这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娶你的,好吧,好吧,我就吃一点亏,李青萝,来吧,就做我老婆吧。” 笙歌捧起青萝的脸。 “阿萝,我们成亲吧!” “好!我们成亲吧,小楼!” 晌午的光线极好,炉火欢快的跳着舞,笙歌抱起了青萝走向御书房屏风后面的休息处,把青萝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波不急待的脱掉外衣,身体波不急待的覆盖上她的身体,低下头,一双手挡住了他凑上去的嘴。 “小楼,你想往后和我长长久久吗?”她吐气如兰:“如果想和我白头偕老的话,按住我们家乡的习俗,我们要等到新婚之夜才可以做快乐的事。” 一盆冷水就这样浇了下来,笙歌哭丧着脸。 眼前那张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的脸使得青萝心里暗暗得意,这坏小子竟然敢和自己的爹爹争风吃醋,昨夜,爹爹回到了紫薇宫和她说了一件趣事,他告诉青萝笙歌在细细的打量了爹爹一番,冒出了一句,请问岳父大人,您现在的模样是您原本的模样吗? 后来,行了半里路他觉得耳朵痒痒的,顺着风,他听见了笙歌和他的随从说的话,他不以为然的如是说着,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仔细长得还停奇怪的,小姜,你看到没有,我那岳父大人的耳朵就像两颗下垂的元宵,还有鼻孔也不小,偏偏那老人家还不自知,老拿鼻孔瞪人,真不明白阿萝小时候怎么看上他的? 爹爹在讲起了笙歌把他的耳朵形容成了下垂的元宵可是脸色不好的很,爹爹可是以他的耳朵为豪的,那样的耳朵在天庭里可是代表着有福相,至于鼻孔吗。。。。 接下来的三天里,由于是极寒天气,那些在宗庙前长跪的人有所减少,从第一天的百余人到第三天的五十多人。 而第四天,俨然已经剩下了四十人了,每天早朝的时候依然有不少的反对声浪,每天呈上的奏折也有一半都是关于叫李青萝的女子不适合当昭蜀的一国之母。 和朝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昭蜀的民众对未来的皇后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那些较为守旧的老者,还有儒生在自己的后辈的极力煽动下也沉默了下来,民间更是不断有传言,其实,未来的皇后曾经在某某医馆为穷困人家的孩子,老人免费治疗,其医术高明,这家的孩子曾经接受过她的帮助,那家的老人的顽疾在她的精心医护下痊愈,还有个别的老者拿出了当初她留下资助他的物品,那物品赫然是印有皇宫标志的昂贵之物,一时之间,未来的皇后在整个帝都成了活菩萨。 在加上了君王上元灯节的推心置腹使得昭蜀的民众开始盼望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更有民众请愿望早日看到君王和李姑娘择日完婚,为昭蜀诞下继承人。 就在外面为这个议题炒的热火朝天的的时候,正阳殿里却是一片风平浪静,青萝也不知道外头的人真为她不可开交,那天,绿竹说漏了嘴青萝才知道。 当晚笙歌回来的时候,青萝打着哈哈,勾住了笙歌的脖子,声音软绵绵的,小楼,这天气这么冷,那些人跪在那里会生病的,你就不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么? “你这女人竟然敢公然干政。”笙歌手往她的屁股拍了下去。 在她的眼神攻击下,笙歌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是了。 笙歌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很独特,他让那些在宗庙跪着人一个个叫到了御书房来,把一本小小的本子发放到了他们的手上,居高临下。 “你们自己看看就明白了,那里有你们至亲的人的名字甚至于也有你们的名字,那些名字后面写着什么,朕要你们好好的,一个字一个字不漏的看清楚,看完后你们心里明白了,心里也就有底了,如果你们还不明白,你们心里还没有底,那么,宗人府,刑部大堂的人会有凭有证的一一给你们指点迷津的。” 他下了御书房的台阶,在他们身边来回巡视着,他的脚听着那里,他身边的人无例外的脚开始抖着。 “众位卿家,你们要不要让他们一一为你们指点迷津啊?”他好声好气:“那些没有得到本子的人也不要心存侥幸,在朕看来,你们是聪明人,你们懂得洁身自好,可是,你们也必须要懂得看清局势,不要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把精力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退出了御书房,那些人面面相顾,抹了抹汗,最后,垂头丧气离开了。 正月二十二,天空出来难得一见的好日头,管理宗庙的执事们终于清静了,那些天天都来这里下跪的人赫然没有了。 正月二十三早晨,正中门的皇榜上贴着君王在二月十五即将完婚的消息,民众乐坏了,他们纷纷奔走相告,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段美丽情缘的见证者,只是,到了傍晚,他们讶异的发现,晚上他们看到的皇榜上婚礼的日期又被提前到了二月初二,这种事情他们还是头一遭遇上了,大家议论纷纷,一位磕着瓜子的妇人翻了翻白眼:“这王上想必是等不及和皇后春宵一刻值千金吧。” 话一落,结婚了的人心领神会,没有结婚的小伙子露出了艳慕的神色,姑娘家则羞答答的假装没有听到。 磕瓜子妇人的话小姜恰巧落到了小姜的耳朵,他掩着嘴偷笑,这话被自己的主子听到就妙了,从李先生回到正阳殿的第一个晚上就让朱执事多准备了一床棉被后小姜每天早晨都可以听到这样的对白。 “楼笙歌,你怎么又睡到我这边来。”李先生是这么恼怒的说着的。 “李青萝,你都不让我碰了再不让我抱的话就太没有天理了。”主子也是这边恼怒的说着。 二月初一,正阳殿的清晨沉浸在一片鸟语花香之中,青萝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笙歌傻傻的愀着自己。 “怎么了?”青萝抚上了他的脸,这人,眼睛周遭有淡淡说完黑圈,想必是昨夜睡得不好吧。 顺着她的手,笙歌的脸在她手上流连着。 “阿萝,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 “是啊!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 “阿萝,你终于要成为我的皇后了。” “是啊!楼笙歌终于把李青萝变成了他的皇后了。” ------------ 156 朝朝暮暮时(四) 昭蜀一零三一年,二月初二,这一日将注定是见证了那场婚礼的人们心中无法磨灭的记忆,这一日成为了人们往后所津津乐道的梦幻场景。 这一日,帝都的老百姓在二月的晨光中赫然见到了西郊要等到三,四也才开放的樱花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盛开,接他们还发现自己阳台,花园种的花也全部盛开,百花的盛开使得帝如锦,花香怡人。 永安街的商铺自行在自己的商店门口系上了代表着喜庆的红色丝带来祝福君王的婚礼,民众早早的有秩序列陈列在两边据说到场的人都会得到皇家喜糖,据说这场婚礼要摈弃皇家的铺张浪费返璞归真,据说那位即将成为皇后的李姑娘来自南方所以婚礼就按照南方的习俗,据说那位李姑娘会从国师府出嫁。 红毯从正中门延续至了永安街的尽头,乐队立于红毯两端,挂在红灯笼的国师府里,闰月以兄长的名义牵着她的手把她从国师府里牵到了花轿下。 花轿下,透过红红的头纱青萝看着面前已经长成中年的男子,轻轻的唤了他的名字,闰月,我要出嫁了。 花轿下,闽闰月为她整理红头纱,笑着说着,李青萝,终于苦尽甘来了。 青萝点着头,眼里含着泪花。 苦尽甘来,大师傅说苦尽甘来是一种源远流长的幸福,是对于幸福最美好的诠释,如腊月寒梅的芳香,如在铁树上开出的花朵,如候鸟终于等来了温暖的春天。 终于,李青萝苦尽甘来了,在历经的漫长的等待终于苦尽甘来了。 迎亲的队伍如长龙般的,乐队奏着喜庆的乐曲,在乐声中青萝仿佛回到了若干年前,自己在姨母的带领下来到了国师府,从国师府乘坐着马车经过永安街最后站在了那个孩子的面前,那个孩子粉妆玉琢站在湖边。 眼帘垂下,泪水就那样滴落了,那泪水有着幸福的味道。 在花车伴随着花轿踏上红地毯的时候,永安街两旁的人们发现在永安街的上空有五色的云彩,它们漂浮在花轿的上空,五色的云彩在阳光的衬托下美轮美奂。 这本来很神奇的一幕可在这场温馨美好的婚礼下仿佛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这是一场让人热泪盈眶的婚礼。 正中门前停着金色的马车,君王穿着礼服坐在白马上,束冠,肩上的长长披风覆盖在马上,风拉着披风的下摆,随着白马的缓慢行走那披风的下摆仿佛在舞蹈着,君王精致得宛如经过精心雕琢的眉目呈现在二月的万紫千红下,再加上那眼底里仿佛要溢出来的柔情使得二月的春光黯然失色。 君王的眼里自始自终就只有红毯尽头的花轿上,满怀的深情。 终于,伴随着他南征北战的战马把他带到了花轿前。 下马,整理仪表,掀开红着的轿帘,伸腿,踢开轿门。 这一系列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使得人们纷纷猜测他们的君王为了这一刻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演练。 对着花轿,君王伸出了手,衣袖上刺着描着金线栩栩如生的蝶,缓缓的,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落在了君王的手掌中,同样的,衣袖上也刺有栩栩如生的蝶,大而修长的手掌包住了小巧纤细的手掌,他们衣袖上的蝶在二月的春风中成双成对。 乐队也停止了奏乐,人们不敢大声喧哗,仿佛,怕自己的唐突把蝶惊吓走了。 终于,新嫁娘由经君王的手被带出了花轿,红头纱盖住了她的容颜,南方美丽细致的丝绸嫁衣裹着新嫁娘玲珑曼妙的身体,在一片的红色下,他和她像是人间最扣人心弦的致景。 在国师的引导下,一对新人拜了四方天地,一一向民众行李。 君王背起了他的皇后在红毯中行走着,她的头搁在了他的肩上,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微微的裂开着嘴,很简单的画面,可许多姑娘却为此落下了泪水,包挂前来观礼的慕容雪和于可人。 “他们真了不起。”慕容雪眼睛紧紧的随着那红毯上的新人。 “是的,他们是了不起的男人和女人。”于可人眼里有泪光,那此刻背着别的女子的男子曾经占据了她所有的花样年华。 于可人少时爱慕着的少年因为那个叫李青萝的女子变得了不起了起来。 现在,他终于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幸福的最顶端。 金色的马车停在了紫阳殿,笙歌终于把他的新娘送进了他的洞房了,就这样,他傻傻的跟着新娘子坐在了床沿上。 在宫廷礼仪师的提醒下那位光顾着傻笑的新郎才讪然的离开洞房,临离开,还频频的吩咐不许他们饿到他的皇后,还频频的问着他的皇后。 “阿萝,你累不累?” “阿萝,你脚酸不酸?” “阿萝,头上戴着的那些东西重不重?” “阿萝,你昨晚在国师府有没有睡好?有没有认床?” 最后,礼仪师们掩着嘴偷笑,因为他们见那一直一声不吭的新娘就这样伸出脚狠狠的踹了那尊贵的男人,而一边的叫绿竹绿珠的侍女则是见怪不怪的模样。 在一片礼花中,炮竹中,礼炮声中。 终于,夜了。 终于,是洞房花烛夜了,属于楼笙歌和李青萝的洞房花烛夜了。 终于,在满目满目的代表着最高幸福的红色洞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笙歌站立着,呆呆的望着他的新娘。 他的身影隔着红头纱落入青萝的眼里,单单闻到他的气息她的心里已经柔软得如春天的江水。 刚刚,这个男人还十分蛮横的赶走了洞房里的礼仪师,喜娘,绿竹,绿珠,怎么现在反而发起呆来了。 他似乎是有点酒意,他似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 “阿萝,我今晚太高兴了,就喝了点酒。” “阿萝,我让我的影子卫队守着,不行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阿萝,我把那些想来闹洞房的家伙都用武力解决掉了,虽然他们说民间的婚礼闹洞房是不可缺少的,可我还是不喜欢,这成亲是我们的事情关那些家伙什么事啊!” “阿萝,为了讨你欢喜我学唱歌了,就是唱得不好你也要说好!” 许多年后,青萝依然会对这晚的这个男人唱的歌念念不忘,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唱得不怎么样,可青萝总记得他的歌声里有美酒的气息,听着听着她被醉倒了。 他唱了青萝最喜欢的《采莲调》,也许是因为紧张几处还接不上音,可他唱得极认真,眼眶泛热,可青萝不敢让眼泪落下了,绿珠不久前刚刚为她补好了装。 “好听么?阿萝!” 青萝不敢回答,怕一回答眼里的泪水就会掉落了下了,花了妆容,李青萝想让她的小楼在揭开自己的红头纱时被自己的容颜迷住,然后是长长久久的记住自己这夜的模样。 “阿萝,我要掀开你的盖头了,可是,阿萝,我有点怕,我曾经做过很多很多次的梦,梦见了和你成亲了,可每次一掀开红盖头你就不见了,阿萝,你说,你会不会像梦里的那样我一掀开你的盖头你就不见了。” 透过红纱,青萝看着笙歌的手是在抖着的。 掀开红纱,笙歌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面对着自己的意中人,如此的脸红耳赤,如此的不知所措。 恰到好处的胭脂,盈盈如秋水的眼眸在红烛的映衬下宛如最艳丽的海棠,那张如海棠般艳丽的脸就这样胶住了笙歌的所有情怀。 这美梦成真几乎让笙歌不敢呼吸。 小心翼翼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手停在了半空中,先要触碰她那里呢?是要拿下她带着头上的珠冠?是要轻触她的眉目?是要抚上她的脸颊?还是,还是要亲吻她红艳艳的充满着诱惑的嘴唇。 她的眼里闪动着盈盈的泪光,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轻的拭去她眼中的泪水,帮她拿下了头上的用千颗珍珠组成的珠冠,解开了她馆在后面的头发,乌黑的头发就这样如瀑布般泻开。 “我的皇后,”笙歌轻轻咀嚼这这个名称,只觉得入口的全部是芳香:“我的皇后真好看,眉好看眼好看一切一切都好看。” 许久以前,笙歌记得不知道在听哪里过这样的话,只要你心里爱着她,你所看得到的全部都是她的好,据说那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低垂着眼眸,胭脂依然挡不住她双颊的红晕,据说每一位女子披着嫁衣的女子都是娇羞的,他的阿萝原来也是如此,笙歌低低的笑了起来。 “不许笑。”她轻轻的哼着。 他还在笑着,现在他想不笑都难,拿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礼服的衣扣上,发出醉人的声线,连哄带骗,阿萝,你来解开我的衣服。 她的脸越发红了起来,低着头,很可爱的模样,迟迟疑疑的,变变扭扭的,还是乖乖的把他礼服衣扣一颗颗的解开了,脸红红的愀了他一眼,把他的头上的束冠拿了下来。 托起了她的下巴,笙歌低低的说着。 “阿萝,你的口红太艳丽了,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我帮你吃掉一点。” 底下头,一点点的吃掉了她的口红,直到他们彼此气喘吁吁。 现在,红艳艳的唇色跑到了新郎的唇上去了,青萝看着看着心里欢快了起来,眉目也欢快了起来。 红艳艳的烛火欢腾的“噗嗤”“噗嗤”的跳跃着。 忍不住,青萝细细的娇嗔,呆子,不要那么傻乎乎的看着我,这人喝完了交杯酒后就那样傻傻的愀着自己。 于是,随着她的娇嗔笙歌更是心辕马意了起来,慕容说的那些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字眼如毛毛虫一般在他心里撩拨着。 他要让他的新娘三天三夜在床上爬不起来,不久前,他对慕容如是说着,欢快的如是说着。 咽了咽口水,笙歌伸出了手落在了青萝嫁衣的盘扣上。 ------------ 157 157 ------------ 158 朝朝暮暮时(六) 昭蜀一零三一年十二月,腊梅花开的时节,正阳殿。 隔着一道墙,笙歌来回不住的镀步,尽管绿珠已经告诉他青萝的生产很顺利,可里面传出她的隐忍的叫声还是听得他撕心裂肺般的,好几次要冲进去都被接生婆以不吉利为由狠狠的给赶出来。 小姜垂手待立,偷偷的去打量自己的主子,他觉得主子的表情给小姜一个错觉,仿佛,那个生孩子的人是他,里面李先生声音大一点他的脸就刷的白一下,再大一点再刷的白了一下。 终于,里面传来了孩子的叫声,主子就这样冲了进去,可还是被挡住了,李太医硬着头皮的声音,王上,还。。。还有一个。 于是,小姜就听到了自己主子几乎弱智的话语。 他就这样揪住了李太医的衣领,气急败坏的说:“为什么还有一个,你没有看到她那么辛苦吗,为什么还要让她再生一个。” 小姜立马看着李太医的脸都绿了,小姜咋舌,这个男人急昏了头吧,难道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双胞胎一说吗?心里念念有词,菩萨不要见怪,菩萨不要见怪。 主子还想冲进去,这下,连已经隐退的宋太医发话了,王上,你这样子会使得产妇产生焦躁情绪的,为了皇后,您就安静一点吧。 于是,主子就再次不住的来回镀步着,从里面的声音小姜判断接生并不是很顺利,李先生的声音透露着痛苦,当李先生大声叫着小楼的时候,主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掌就这样把守在那里的人劈倒在地,然后。 “阿萝,不要了,我们不要生了,不要了。”他如是说着。 李先生再一声嘶声裂肺的声音响起时,小姜听自己的主子说着。 “阿萝,你痛苦的话就骂我吧,听说骂人是很痛快的,你骂我吧!狠狠的骂我我,都是我害你这么辛苦的。” 于是,李先生的叫声变成了骂声。 “楼笙歌,你这个混蛋,一肚子坏水。” “是,我是一个混蛋,一肚子坏水。” “楼笙歌,你是一只狐狸,你是大灰狼。” “是,我是狐狸,我是大灰狼。” “楼笙歌,你是一个,一个。。。一个。。。。” “阿萝,用力想,想我的不是。” “楼笙歌,你这个坏小子,以后不许用那么奇怪的姿势。” “。。。。。。。。” 奇怪的姿势,什么奇怪的姿势,小姜皱眉,里面有东西落到的声音还伴随着李太医不自然的咳嗽声,小姜再去看朱执事,那位老脸煞红煞红的,回过神来小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李先生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很久后,李太医想起那一幕后还有后怕,那第二个孩子足足晚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在那半个时辰里,君王就这样指着他们一群人,今日阿萝要是有半点闪失,你们就再也无法踏出这道门槛,你们的家人会连带着遭殃。 隔着账幕,她的手被他紧紧的抓着,最后,她的声音都沙哑了,他像彷徨无助的孩子一般的念叨着,阿萝是个仙女,阿萝会没事的,一定的会没事的。。 后来,当那个孩子顺利的生产后,在若隐若现的帐幕中他看到君王她的头轻轻的抱在自己的怀里,细心的为她梳理已经湿透了的头发,他低低的说着,阿萝,我害怕了,我害怕极了,往后,我们再也不要生了,再也不要了。 往后,他真的除了那对双生子再无任何子嗣,至于为何没有子嗣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在皇后生下双生子的半个月后,君王找到了他做了节育手术。 一位君王做节育手术,那时,他被震撼住了,而君王就在哪里轻描淡写,朕不想她再受那种苦,朕看不得她受一丁点的苦。 昭蜀一零三一年岁末,青萝终于迎来了属于她和笙歌的孩子,虽然过程有些波折,可在看到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后,当触到他们软绵绵的小手后她就像一个孩子一般的又笑又哭,她的夫君一次次的为她拭去了眼泪。 李青萝,终于完整了,有夫君,有孩子,还有一个家。 昭蜀一零三二年春末,双生子满四个月,国师给他们分别取名为楼越,楼琅,可青萝喜欢称他们为大宝,小宝,本来是和笙歌开玩笑叫的,叫做叫做就顺口了,起初,青萝常常为这对双胞胎的容貌感到头痛,他们简直是一个磨子刻出来似的,渐渐的青萝分清楚了,躺在一起那个较为好动的一定是大宝,那个安静的就一定是小宝。 双生子满四个月后皇宫大摆宴席,青萝也自生下孩子走出了正阳殿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满月宴那会,青萝没有参加,那时她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 宫廷的礼仪师花了一个多时辰为她打扮,这四个月她的脸色和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她的胸围因为怀孕的关系涨得一点点,其实,应该不止一点点,对着铜镜青萝的脸微红想起了昨夜笙歌的话,昨夜,是她生完孩子后第一次欢好,那傻小子兴奋到不行,一个劲儿说着傻话,阿萝,他们说女人怀孕胸部就会变大,果然是真的,阿萝,你看,我一手掌控不了了。 青萝低下头看了自己一眼的胸部脸更红了,笙歌进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光景,迷离的芙蓉面,秀气的颈部上支撑着如黛的黑发,黑发斜斜的压着金色的牡丹,在着皇宫金色的牡丹就只能属于王身边最至高无上的女子,一袭鹅黄色描着金色丝线的宫廷装,长长的丝带从她的手弯处垂下,一半落在地毯上,如云絮般。 她就那般的立于铜镜前像他的一个梦。 走了过去,从后面圈住了她,微微的弯下腰,把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像小狗般的蹭着她的脖子。 “阿萝就像仙女。” “王上,你好像忘了,我本来就是仙女。” “不对,你已经不是仙女了,现在,你是我的皇后,记住了。” “记住了,我已经不是仙女了,我现在是你的皇后了。” 当笙歌拖着她的手出现在碧波亭上时,当黑压压的一群人对着她举行朝拜礼时,青萝还是手心出汗了。 那日,君王喝了不少,一些大胆的官员偷偷的去观察那位年轻帝王,没有穿朝服的帝王比平常亲和了不少,微醺的他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了无限风情,眼神不时的落在碧波亭上的画舫上,那里,他的皇后和他刚刚满四个月的双生子正在和皇太后一众官员女眷喝酒谈天,君王手里拿着酒杯,看着看着酒杯里的就就溢出来了,这时,他才恍然,收起了扬着的嘴角,又变成了那位得体疏离的君主。 酒席过了一半,慕容发现刚刚在自己身边坐着的威国家的那孟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怕那小子做出唐突的举动,他明日就要边防去了这一去就要三年,那傻小子想必是想来看看自己偷偷念着的人,认命站了起来。 谁知,在碧波湖的假山里就看到了这么一出戏,一个头疼的女人和一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男人。 男人:“李青萝,你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竟然跑到这里来和别的男人幽会。” 女人:“幽。。。。。会?幽会?楼笙歌,你说我。。。幽会?” 男人:“偷偷的避开众人,来到着偏僻所在,你。。你还让他摸你的手,郎情妾意的,不是幽会是什么?” 女人:“你。。。你。。这个疯子,胡说八道,我只是想出来出一口气,恰好碰到威国家的小公子,他说他要离开京城了,他说就想和我说一会话,他都这样说了,我能拒绝吗,别忘了,他曾经还救过我。” 男人:“不是叫你见到他就绕道吗?可你不仅没有绕道,还让他摸你的手,你还和他说话,打情骂俏。” 女人:“楼笙歌,你不可理喻,就因为这样你就把人家好好的一双手给折了,他只是问我身体好吗,他问我能不能握一下我的手,威国家家的小公子生性纯良,让他握一下手我觉得没什么啊。。” 男人:“好啊,李青萝你竟然在我面前称赞起别的男人来了,我要是没有赶过来,要是他提出想亲你,你也一定会答应对不对,你几百岁的人还到处招蜂引蝶。” 女人:“楼笙歌,你。。。。。” 女人气哭了,男人慌了。 “阿。。。阿萝,是我的不是,我远远的一看到他摸你的手,我一股火就这样蹭的上来了,说话就开始不经脑子了,阿萝,我该死。” “。。。。。。。。。。” “阿。。。萝,那小子的手我会让御医把他治好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阿萝,是我的不好,我只是看不得你在他面前笑,听说那混小子就因为你对他笑他才钟情于你的。” “。。。。。。。。。” “阿萝,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没有郎情妾意,你们没有打情骂俏,你也没有招蜂引蝶。” “。。。。。。。。。。” “阿萝,就饶了我吧!对了,你不是想看我扮成美人的模样吗?要不,晚上回去我扮给你看好了,让大宝,小宝也一起来看,这样可好。。” 女人终于破涕为笑,男人深呼了一口气,和在朝堂上简直判若两人,慕容被震惊了完全忘了现在自己正处于偷听状态,只听。 “到底是那个鼠辈还不给朕滚出来。”男人冷飕飕的声音飘起,把自己的女人护在了身后。 于是,慕容乖乖的滚了出来,没有想到滚出来的不止自己,慕容瞠目结舌,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老父亲和自己的老丈人也好这口。 “王。。。。王上。。。。微臣只是。。。路过。。路过。。。”三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异口同声。 慕容兢兢业业的用余光去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显然气的很,慕容紧紧的护住自己的手,也不知道那位威国家的小子手到底是折成了什么样的程度,还好,那位龙威刚刚起,他身后的女人就这样扯了扯他的衣袖,于是,龙威又下去了,冷冷的丢出。 “你们竟敢窥觑皇家的隐私,念在今日是喜庆之日,朕就饶了你们,就扣你们三个月的俸禄。” 三人谢恩后,诚惶诚恐的退出,大气不敢喘,走了一段,走在慕容前面的二位顿了顿,四下看了看,看到没有人的时候,他们交汇了一下眼神,然后爆发出一阵史无前例的大笑,只笑得那是地动山摇啊。 左丞相边笑边说:笑一笑十年少。 右丞相捂住肚子:三个月的俸禄卖得十年少划算啊。 很久以后,慕容想起了这一幕也会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若真爱一个人,不管你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不管你的身份有多么的卑微在真爱面前都是一样的,满心满眼就只看得见那一个人。 五月月末,初夏时节,天气微热,正阳殿的花园里,圆形高大庭院里,花园的花香气怡人,双生子在酣睡着,青萝半靠在软榻上,手去触碰她的两个孩子小小的手,懒洋洋的微风打在她脸上,青萝觉得困倦,睡意渐浓时,模模糊糊中,有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把头枕着了她的肩窝上,轻轻浅浅的气息进入了她的梦,依稀,他说。 “阿萝,六岁那年,国师说,在西方的国家里有月光女神,月光女神每年都会让一些仙女带上萤火虫为迷失在丛林的旅人指路,那些仙女在为旅人指路的时候还会给他们讲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来驱寒旅人对于黑暗的恐惧,于是,我对着月光许愿,我让月神赐给我带着萤火虫的仙女,第二天,你就来了。” 青萝勾起了嘴角,有熟悉的气息贴在她的唇上,美好如斯。 她的小楼,又偷偷的乘她睡觉的时候吻她了。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偷偷的对她干过这种事了。 =====正文到处结束,写这文是因为喜欢那种类似于相依为命的爱情,我喜欢那种由于岁月衍生出来的带着一点点亲情的爱情,我还觉得这种爱情放在古代里较为合适,于是就有了这一次次挑战我的耐心的故事,还好,把这个故事圆满的写出来了,希望你们喜欢。 后面会贴出一两个番外的,前几天有写了新的故事,写了开头觉得还不错,起码让我很美丽的忧伤了,故事的结构是破镜重圆,一个可爱的女人和变扭迟钝的男人,星期天的时候我会和《缘定三生》的番外一起贴出来,觉得我写故事的调调对你们的胃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如果喜欢的话不要忘了支持一下,万事开头难嘛! 以上的---可爱女人不是指芭比娃娃般的女人而是指一个女人因为内心可爱而美丽的那种可爱女人,可爱女人们是我最喜欢的女主角。 ------------ 159 停不了的爱(番外) 大大宝,大宝,小宝序事各一,二则-------- 大宝序事,由小宝口述:关于大宝这个孩子,也就是比我先出生半个时辰的双胞胎哥哥,所有人对其的评论是活泼,好动,精力旺盛,可我个人对他的评价是瞎忙乎,外加很傻很天真。 某年,大宝四岁,粉嘟嘟的模样,好动的他又不知道钻到哪里去玩了,害得那些乳娘,姑姑,执事们到处寻他。连太皇太后也给惊动了,于是,大家恨不得把正阳殿翻个底朝天,正当大家急得如热锅上蚂蚁时,那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挥动着他的那双胖手,泪水涟涟的,拉住了小小少年许铭的手,大宝是十分崇拜许铭的,因为至今为止他觉得能从树上把鸟窝摘下来的人是很厉害的存在。 “许铭哥哥,你快去就母后,王父正在欺负她。” 王父欺负母后?用杂嘴的绿竹的话来说,可是比天空下起了红雨还稀罕,整个昭蜀都知道昭蜀的王盛宠他的皇后。 “小烨,说看看,你王父是怎样欺负你母后的。”太皇太后发话了。 大宝擦去泪水,激动的比手划脚。 “王父把母后压在墙上,撞她,撞完了一次又一次,都把母后撞哭了,母后一边哭着一边捶着王父。” 全场鸦雀无声。 “母后。。。。”大宝继续,看到大家都在关注他,他讲得更欢了:“轮力气,母后怎么可能赢得上王父,所以,母后受欺负了,母后还一边捶王父,一边骂他坏家伙。呜呜。。。王父是坏家伙。。呜呜。。。王。。。” 我觉得大宝这话一出就有点技惊四座的感觉,没等他把王父叫出,太皇太后已经把他糕点塞进了他的嘴里,那是大宝喜欢的糕点,吃他喜欢的糕点他就把拯救母后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后来,一点点的长大时,我才意识到大宝的这些话是有多么的值得回味。 某年,大宝五岁,还记得那时好像是夏天,大宝完成了先生的作业后,以尿遁的理由溜出去了,一会鬼鬼祟祟的回来了,据说因为大宝的好动会提起变成老太婆的绿竹问他去哪了,他献宝似的拿出一本小册子,无比神秘的招呼我过去,难得他这般的热情我得给他这个比我早半个时辰出生的哥哥的面子。 屁颠屁颠的过去后,我看到了奇怪的小人书,那些小人书画着一男一女,他们都没有穿衣服,摆出了各种各样的姿势。 “小宝,这个是我从王父的御书房搜来的,它和王父的一大堆重要物件放在一起,我觉得它肯定是一件好宝贝,不过,这小人书画的人他们在干什么?” 我觉得这是我表现自己的机会,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智力是在大宝之上的。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练功。”我用老神在在的口气,我猜是这样。 大宝将信将疑,招来据说因为我们兄弟两肯定会提前变成老头子的小姜,呃。。应该是姜执事,母后叫我们从小就要懂礼貌,要懂得对身边的人心存感恩之心。 小姜和绿竹老大不愿意的挪过来,或许他们已经预感到了准没有好事。 “你们,看看这书里的人是不是在练功。”大宝拿出了皇子的气势。 他们翻册子的手分明是在抖着的,合上册子时他们的脸老红老红。 “说看看,那是什么?”我发问,迫不及待的想证明我的智力比大宝还有发达。 “二位殿下,是。。。是武功秘籍。”这两位平常不怎么对盘的人异口同声,连停顿那会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我无比的骄傲,果然啊!我的智力是比大宝还要略胜一筹。 大宝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大家都夸王父武功盖世,我好几次夜里睡不着偷偷的到王父母后的寝宫去,都看到他们在练武功,连我叫他们他们都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不是先生口中的废寝忘食。” 这话一出,绿竹和小姜表情奇怪。 大宝对于飞檐走壁,舞刀弄枪有着痴迷般的向往,他把武功秘籍珍宝一般的捧在怀里,扯着我的衣袖:“小宝,我们照这样子练功去。” “殿。。。。殿下!”绿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千万不要,那种武功要等二位殿下长大成人才可以练习的。” “哦。。。”大宝思索了一会:“小宝,要不,咱们等长大以后在练习好了。” “殿下。”这次跪下的是小姜,我觉得他好像是腿软了才跪下来的,刚刚绿竹也是:“殿下,那个。。。那个是要一男一女才可以练习的。” 大宝很遗憾的样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绿竹身上,霎时,绿竹脸色大变。 大宝看着绿竹一副你走运了的模样,手一指:“绿竹,你要等我长大,长大了我和你一起练习。” 后来,当我和大宝懂得了那小册子其实不是武功秘籍的时候,我们假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在十几岁的时候也心造不宣的偷偷的藏了那样的很像武功秘籍的小册子。 在我感觉里,大宝有着一种奇怪的特质,他总是会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如发现王父在欺负母后,如在半夜撞见了王父和母后的废寝忘食的练习武功,如他怎么碰巧就搜到了王父偷偷藏起的武功秘籍。 渐渐的,我知道那种特质应该就叫做猥琐。 很久很久以后的后来,大宝当上了昭蜀的王时,当他在阅兵台上威风八面的指令昭蜀的将士们时,我记住的却是他极猥琐的模样。 于是,我偷偷的笑场了。 尽管他有多麽的猥琐,可我还是爱他,因为他是我的至亲,母后很小就教我们兄弟间要相互友爱。 小宝的序事待续~~~~~ ------------ 160 停不了的爱(番外) 大宝,小宝,大大宝序事一二则--------------- 小宝序事,由大宝口述:关于小宝这个孩子,也就是比我晚出生半个时辰的双胞胎弟弟,很多人多夸他,说他有王父的那股聪明伶俐,还在他身上冠以神童这个称号,可我个人觉得小宝其实是工于心计的孩子,懂得的事情和不懂得的事情统统亮出了一号表情,就是脸谱化,永远是那个样子,虚虚实实的,让人家以为其实他已经成竹在胸了,久而久之,神童这个美名不翼而飞。 说起小宝,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就是他和王父之间的不愉快回忆,他们谁看谁都不顺眼,据传,王父之所有看小宝不顺眼最主要的是他心里有阴影,母后为了让小宝到来险些送掉性命,至于小宝看王父不顺眼为何在我小时候觉得是一个谜,后来,长大了,渐渐的我把这种情况归为争风吃醋。 是的,是的,这两个人就是在一次次的争风吃醋中你来我往的留下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件。 某年,小宝七岁,远嫁乌国的姑母带着她的最小的公主来到昭蜀,母后在碧波湖的画舫上招待她,据说,雅歌姑母和母后从前不怎么对盘,母后这次特意在宴请了姑母想和她套近乎,还拉来一大堆皇亲国戚的家眷,那些家眷把他们的孩子们也带来了,名为相亲相爱,实为暗中较量,攀比谁家的公子学习好,攀比谁家的千金知书达理。 画舫上,我和小宝座在母后的两边,小宝亮出了他的二号表情,所谓二号表情,就是有多甜腻就有多甜腻的笑着,这二号表情就只专属于母后一个人。 那些小公子,小千金一一的卖弄自己的才艺,缺了门牙的皇叔公的孙女正在唱着诗歌。 私底下被母后戏称为大大宝的王父御驾亲临,一来就挤走了小宝,小宝当然不乐意了,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母后。 母后手一捞,就把他捞到自己的膝盖上,小宝顺势的勾住了母后的脖子,把头搁在母后的胸前,这还了得,王父曾经说过那是只属于他的领土,小宝现在无疑是一名侵略者。 果不其然,王父坐不住了,他很亲切很亲切的对小宝说,皇儿,你到王父这里来,你这样会把你母后累坏的,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把小宝使力的锁在自己的怀里。 雅歌姑母开口了,她让侍女拿出了准备好的花,笑嘻嘻的说着,孩子们,现在这些花给你们,你们要是喜欢谁了,就把花戴到他的头上。 真是的,这个雅歌是不良姑母,想玩送做堆游戏。 小宝抢到了最大最好看的花朵,他拿着花朵如戏台里演的多情书生一般,把花戴到了母后的发鬓上。 “母后,您就等孩儿长大,等孩儿长大后一定要和母后成亲。”他对着母后还像模像样的鞠了躬。 全场鸦雀无声,最先笑的是母后,她笑盈盈的蹲在小宝的面前,亲吻着小宝的脸颊:“小宝还真得和母后一模一样呢,母后在八岁的时候也像你外公求亲,你都比母后早了一岁呢!” “母后,你还没有答应孩儿呢!”小宝认认真真睁大眼眸。 母后好像挺苦恼的样子,歪着头:“嗯。。。。好吧,不过母后只和最好看的男子,最优秀的男子成亲,只是,小宝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最好看的男子。” 小宝像模像样的整理里仪容,像模像样的说着:“母后尽管放心好了,孩儿一定会成为最优秀最好看的男子!” 他老成在在的,还拉着母后的手盖印。 这下,全场哄堂,除去不知所以然的孩子外就只有王父绷着一张脸。 我细细看了一下,母后也在笑,笑得就美好的花朵,王父从他的座位站了起来,我觉得他应该是赌气了,就像小宝抢了我的风头我心里头又气又恼的心里憋屈。 王父那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走了母后,也不知道要把她抱到哪里去了,没有人敢拦住他,就只有小宝拉着母后的手,说着,王父要把母后带到哪里? “王要和你们的母后去做快乐的事!”丢下这句话后,他扬长而去。 我想,王父所说的快乐的事一定很快乐吧,他老是动不动以要做快乐的事劫走母后。 偏偏,缺少门牙的小千金拿着花插在了小宝的头上,用漏着风的声音说着,这里你最好看,我喜欢你。 听了这话,我心里很生气,明明我和小宝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就怎么也不顺便夸夸我呢? 某年,小宝八岁,我觉得八岁的小宝更狡猾了,更有心计了。 那年冬天,小宝生病了,这可把母后急坏了,平常小宝就十分的粘母后,就现在还不趁着这个机会黏住她不放,于是,小宝就以晚上会做噩梦为由连续两晚让母后陪他。 这下,王上该郁闷了,这话是小姜偷偷和绿竹说的。 郁闷的王父在第三天晚上来到了小宝的房里,等母后出去后王父恶狠狠的对小宝说,臭小子,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要好? 是的,你们没有听错,是什么时候要好,不是什么时候好! “王父,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小宝喝着母后给他弄的清粥,眼睛都不抬一下。 我听着十分的困惑,觉得这两个人在玩文字游戏,还是我听不大懂的文字游戏。 王父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母后进来了。 “阿萝,你再给我们的孩儿把把脉,我觉得皇儿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好的了。”王父马上的换了另一种口气说话,那口气听着像一个好人。 母后细细的愀了愀小宝的的脸上,翻他的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我看着小宝偷偷的拿着一颗小小的水晶球放在了自己的腋下,母后给小宝把脉,片刻,敛起了眉。 小宝勾了勾嘴,王父眉头一皱,手往他没有把脉的另一只手的腋下挠去,小宝吓了一条,接下来,他腋下的水晶球滚落了下来。 王父得意洋洋了起来:“小兔崽子,你竟然敢在王父面前耍这种花样!”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在腋下夹水晶球会使脉搏混乱,使得把脉的人毫无头绪。 可是,小宝和王父这个时候把我们家的这个真正的一家之主惹恼了,她站了起来,指住一大一小。 “楼笙歌,跟你说了一百遍了,不许你叫小宝小兔崽子。” 母后显然是恼王父了,她一恼王父就会叫他楼笙歌,拿他无可奈何的时候就叫他大大宝,平常叫他小楼,至于要是有什么事情求他的时候就叫他夫君,当母后叫王父为夫君的时候,他通常会犯浑而导致找不到东南西北。 小宝幸灾乐祸,可是,随后,母后手指头指向他。 “臭小子,你翅膀没有长硬就和楼笙歌一样一肚子坏水,竟然拿那个来糊弄我。” 对了,母后最讨厌别人算计她,据绿竹说以前母后被王父算计得挺惨的,她说那是血泪史,血泪史啊! 那晚,母后没有陪小宝,也没有和王父回寝宫去,而是陪着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我在她怀里美美的做着美梦。 我觉得这件事很像先生说的那个关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当然,我是无意中成为那个渔翁的。 每年,类似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在小宝和王父身上,他们乐此不疲。 后来,小宝也成亲了,娶了活泼聪明的妻子,我还以为他会娶一个和母后相像的妻子呢,他听了我的想法后微微一笑,说,这世上母后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有人长得和她多么的相像也不可能成为她。 后来,小宝成了名满天下的学者,每年都有来自各国的年轻人来昭蜀求学,把得到他的接见视为最大的荣耀。 可在我的心里他还是那个有着一号表情二号表情的小宝,我的弟弟。 母后说一个兄长就应该承担起兄长的责任。 往后,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会支持他去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并且信任他。 我们是手携手一起来到这个世上的手足,母后说这是一种来之不易的缘分,我会珍惜的,永远,永远。 大大宝序事待续~~~~~~ ------------ 161 停不了的爱(番外) 大宝,小宝,大大宝序事一二则--------------- 大大宝序事,由大宝,小宝(也就是我们)讲述:关于大大宝其人在昭属人民的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具体我们就不多说,反正说了挺伤我们的自尊的,用绿竹和小姜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加起来也不及他的一根小指头,后来迫于我们的皇子威严这两个奴才才勉勉强强的把小指头改成了大腿,也就是说我们加起来的能力不及大大宝的一条大腿。 呃。。。大大宝也就是我们的王父,为什么叫他大大宝呢确实是他的行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本来,极小的时候我们是很尊敬他的,因为他是昭属历届最伟大的王,在他十八岁至三十岁期间他把昭属的国土面积扩大了三分之一,在他的治理下昭属达到了鼎盛时期,文化,经济,治安简直是百花齐放,每年各个国家的使臣们都会带着他们国王的友好问候向昭属进贡,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年轻人到昭属来游学,大多国家的父母将自己的女儿嫁到昭属,儿子娶到昭属媳妇视为荣耀,商人们带着昭属出产的商品总能买到好价钱,据说很多国家的臣民都会以拥有一件昭属丝绸制作的衣服而感到骄傲等等等。。在这些光环的照耀下,昭属的王更是得到了他的臣民的拥戴。 昭属的姑娘们更是把她们的王视为梦中情人,每年只要她们的王出现在那些公共场合时,妙龄女子们总是盛装而来,为的是王能看他们一眼,那些妙龄女子其中不乏国色天香,也有大胆的女子耍了手段,比如很美丽的摔倒在王的面前,比如假装头上的面纱被风吹走,总之她们表演五花八门,但都是自讨没趣,一些人看着那些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女子摇着头。 在昭属,有谁不知道王对他的皇后情深似海,为了她他废除了选秀制度,三宫六院长期空缺,唯一的一位有昭属第一美人之称的才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宫里住了三年就被遣送回家,据说在宫里呆了三年的才人还是完璧之身。 和昭属的王比起来他的皇后就显的神秘的些,昭属的国民只知道他们的皇后自小是王的老师,具体来自哪个国家,哪家的闺女不得而知,他们只知道王很呵护他的皇后,除了在上元灯节出现在王的身边,其余她一般都不会和王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上。 说到这里我们觉得我们的话题好像偏远了,其实我们主要想说的是大大宝的不是,说起大大宝的不是简直是罄竹难书,随着我们年岁的增长我们觉得我们的王父用大大宝这个名号来称呼他更为确切。 用母后的话来说,楼笙歌你还可以更幼稚一点,是啊,楼笙歌你可以更幼稚一点。 比如,我们一起用膳的时候,吃着吃着母后就会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然后涨红着脸,而大大宝这个时候的表情总是会像市井里的流氓痞子,而在一边伺候着的绿珠总是也跟着母后脸色微红,绿竹则是会翻白眼,小姜呢总是会把头垂得低低的,然后,有一天,我们发现了这个状况后面的事实,事实就是大大宝这个时候一定是又把他的脚伸到母后的罗裙里去了,起初,我们想不通王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后来,想通了我们开始唾弃王父这种行为了,接着,我们开始联手保卫母后了,当王父在出现这种猥琐的行为时,我们用手中的筷子毫不犹豫的招呼了王父,几次下来,我们被勒令单独用膳了,有一次,已经荣升为侍卫的许铭偷偷的告诉我王和皇后说两位皇子长大了需要独立的生活方式,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撒谎了,我们忍不住了闯进了王父和母后的膳堂,结果我们看见。。。。。 我们看见母后脸色酡红,王父正把母后抱在怀里口对口的喂着母后酒。 噢~~~~恶心,恶心,真恶心。。。。 大大宝,这个昏君,真是个昏君。 是的,楼笙歌,你还可以更幼稚一点。 比如,在昭属历时十年建造的天下第一运河落成之时的那一天,大大宝带着母后一起出现在大运河开通的典礼上。 母后因为和闽将军,也就是大大宝的眼中钉闽闰月将军。 说起闽将军,不得不提的是他和母后的友情,母后坚称他们之间是友情,可落到了大大宝的口中就成了□□,好几次,母后都因为大大宝用了这个惊悚的词义脸都去绿了,最后,大大宝金口一开,闽闰月侍卫长变成了闽闰月将军,他拖家带口的去了边关,因为他把守边关是一个富硕之地,母后这才罢了。 呃。。。。好像,我们又说偏了,重新来过。 话说大运河开通那天,因为母后偷偷的跑出去和闽将军叙旧,他们偷偷的躲在棚子里喝小酒,小姜这个跟屁虫小鼻子小眼睛的在大大宝耳边嘀咕了一番,大大宝脸色一变,表现出了一位妒夫的本色,他带着宝剑进入到了棚子里,其实,当时进入到棚子里的就只有三个人,其余的侍卫们都守在外面包挂我们,那时,王说了,你们要是想不要命就进来,因此,我们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暂时保持沉默,反正,王夫永远不敢把母后怎么样的,只是,这闽将军。。。。。 一阵摔盘子,掀桌子的声音后,母后先从棚子里出来了,她云鬓微乱,头上的朱钗因为脚步急促不住的晃动,母后前脚刚从棚子里出来闽将军后脚也跟着出来了,他的脸上挂彩了,只是和母后比起来是一脸悠闲,仿佛他不把他脸上挂彩这件事放在心里。 最后,从棚子里出来的是昭属伟大的王,我们的大大宝,只是,他一脸的沮丧,他小心翼翼的来到我们面前,用从来没有过的卑微神情以及口气问我们,皇儿,你们觉得你们的母后从棚子里出去看上去怎么样。 接着,他很小声的再问,是很生气的样子呢还是只是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 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我们异口同声。 于是,昭属伟大的王如是说着,皇儿们,其实王父不是存心想伤闽闰月的,王父只是气坏了,是误伤,是误伤,你们能不能这样子去向你们母后证明。 好的,王父。我们异口同声,双胞胎的默契淋漓尽致,其实,在我们的心底都不约而同的幸灾乐祸。 等王父走后,我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才怪。 这事的后果闹得很凶,当晚母后没有住在正阳殿而是回到了她极少会回去的紫阳殿,大大宝半夜三更也跟着摸到了紫阳殿,结果被宫里的侍卫当成了刺客贻笑大方,闹出了这样的事大大宝有点恼羞成怒,他指责母后身为一国之母竟然和臣子共处一室有失体统,身为大大宝的绝对奴才小姜那是老泪纵横啊,因为他的主子终于威武了。 第二日,母后依然住在紫阳宫,大大宝还在威武之中,只是大半夜守夜的执事窃窃私语,王上昨夜在偏厅里来来回回走了一宿。 第三日,好像是母后先回的正阳殿,因为王父感染了风寒,反正御医说得有模有样的传王上因为身体不适提前下朝,绿竹听了后再次翻白眼对绿珠说,李先生肯定又上当,果然,母后就急冲冲的回到了正阳殿。 大大宝这个老男人表现得像是一副生命垂危的样子,于是,一炷香的时间里,大大宝把母后收得服服帖帖,享受着母后对她的百般柔情,他指手画脚,阿萝,以后,你不要去见闽闰月了,一想到他曾经看过你的身体我一肚子火,说不定他坐在你面前和你叙旧,其实脑海里想的是另外一番风景。 这话惹恼了母后,见母后生气大大宝又拼命的狂咳起来,是了,大大宝是感染了风寒只是把三分夸张成了十二分了,他咳得都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了,母后又心软了,在母后乖乖的依偎在他怀里时,趴在窗外偷看的我们见到大大宝笑得跟一只大灰狼一样。 昏君,真是昏君。 那阶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把昏君这个标签往大大宝的身上贴,于是,我们找来了一大堆关于史记上记载的关于昏君的种种症状,可惜的是大大宝没有一样符合。 隔了一年机会终于来了,大大宝在昭属和邻国出现的岛国之争昭属的水军遇挫的时候亲自带兵出征,三个月后,大大宝凯旋。 凯旋归来的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扛起了他的皇后,于是,他们在他们的寝宫呆了三天三夜,据说那一站打得十分的艰苦,他得修养身心。 这下,大大宝坐实了昏君这个罪名了,因为在史记上记载昏君们大都不理朝政,和自己的妃子关起门几天几夜的来寻欢作乐。 当我们捧着史记来到母后面前历数大大宝的昏庸和狡猾时,母后笑着告诉我们,大大宝的那些不是其实都代表着一种爱。 什么是爱?半生不熟的我们一知半解的问母后。 “爱啊。。”母后的眼里仿佛又水光在浮动,她说。 真正的爱是一种怎么也停不了的情感,就像流淌的光阴一样延续着,永远没有尽头。 ========本文完结,故事到了这里还真的令我恋恋不舍了,因为恋恋不舍最后的番外一直拖着不肯写,就像在和自己的老友聚会一样,好像,一写完了,你的老友就会飞往天涯海角了,多奇怪啊~~~ 目前,文的评论停在821这个数字上,在这里,我想谢谢你们以及你们那些可爱的,善意的留言,每一个留言对于我来说都是收获也是推动这这个故事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