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古奇侠第一卷-翻云覆雨by 藏影 一切都始于夜色中的一场刺杀。 一方是『暗鬼门』的杀手冷炙,一方是优雅神秘的梵雨公子。 究竟谁是猎手?谁是猎物?再见面,他有温柔笑容和通天手段。 硬生生把金发红眸的无情杀手变成了兔子般乖巧的纯真少年,然而,三千宠爱,终究没能敌过潜伏在少年心底深处的杀欲,当那出人意料的一刀插进胸口,梵雨发誓,他会让冷炙为此付出代价!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是天朔王朝的二皇子梵雨,就连帝位归属也只在他转念之间,何况是一个小小杀手?凭你冷血无情,管他天涯海角,你既然来过,我只叫你今生今世,有来无去!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 1. 刀,凌利! 划破黑暗,闪着寒冷的光—— 黑暗中,白影一飘,轻易地闪过这致命的一击。 一双如野兽般的眼在黑暗中闪着嗜血的光,那眼出奇的泛着红光,如夺命宝石般诱惑人心。 白影在摄住这双犀利的眼眸时,微愣了一下。银光闪过,血自胸口飞洒而出。 执刀的黑衣蒙面人以光之速挨近受伤之人,当那带血的刀劈向白影时,突来一道锐利的白光,黑衣人双眼一闭,飞弹了开来。 一缕金光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白影扬起冷酷的笑,长袍袖中一柄三尺长剑在黑暗中闪着冷冽的光,贪婪地觑视着不速之客。 "谁派你来杀我的?"淡如缥缈的空气散在空荡的房中。 执着刀,不语。 "不说吗?"似在叹息,又似在冷笑。只一秒,袖中的利剑已穿过黑衣人的胸口。 血,飞溅而出。 好美! 白衣人赞叹这血鲜红的颜色。在黑暗中闪着独特的光,如此美丽! 无法预计的一剑。黑衣人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迅速地投下一颗雾弹。 雾,扑向白衣人。 白衣人不动。 雾散,人已去,只留下地上泛着绝艳的血及——一缕美丽的金发! 白袖一卷,地上的金发已在他手中。 细而滑柔,如丝如水。闪着耀眼的金光,如黄金般高贵。 鬼方之人么? 在中原并不多见呢。 门,似被风弹开,闪进一条硕长的人影。 白衣人盯着手中的金发。"来迟了。" 来人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血,单膝跪地。"属下救驾来迟。" 白衣人无声的笑,冷冷的。 "起来。" 来人迅速站起。 将手中的金发交给手下,白衣人懒懒地道:"找出他。" 凝视着手中的金发,一怔。 默默地将发收进锦囊中。 当一抬头,看到主人胸口被划破的白衣并泛着血,他一惊。"主子!?" "下去吧。"挥挥手,转身进内室。 "您流血了!"声音有些急切。 白衣人停住。 "过来。" "是。"急忙上前。 让主子坐在床榻上,他则弯腰为他宽衣解带,并取了绷带和金创药为他包扎伤口。 被服侍的人一脸冰冷,如冰雕般脸高贵而神圣。 服侍他的人一脸虔诚。 夜,寂静。 ******** *********** ********* 血,一滴一滴地洒在粗糙的路上,在无人的小道上步履蹒跚。 银勾高悬在夜空,蒙着一层血红。 无星的夜晚,寒风凌利。 喘着气,意识在飘离。 手中的刀沉重,两肩下垂,覆面的黑巾早已不见了。幽暗的月光下,是一张阴柔但冷酷无情的脸。 再也走不了一步路了,他靠在小巷的墙上,昂着头,舔着唇边的血。 要死了吗? 风,兜进巷中,冷飕飕。 望着无星的夜,空茫…… 衣袂飞舞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他紧绷了全身,如野兽般的眼盯着巷口。 似猫般,无声无息地踱进巷内,来人带着冷风,接近他。 闻到对方的气息,靠边在墙上的他毫无松懈,如临大敌般对着来人。 "你不是我的对手。"来人的声音很轻。 "别过来。" "你会死。" 他闭眼。 早已认命了! 做杀手的,在刀口上徘徊,总有一天会魂归西天。 死,很容易。 只要一刀一剑。 失血过多,人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手中,扔紧紧地握着那把陪他度过十几年的刀。 一双白鞋停在他面前。 "走吧。"他说。 对方无言,蹲下身,迅速地点了他几处穴,止住他流血的速度。 "为……什……么……"迷离之中,他问。 扶起他沉重的身子,对方望着如血的弯勾。 "没有为什么……" 黑暗吞没了两人。 ******* ********* ********** 冷,好冷! 为什么没有一丝温暖? 天在下雪吗? 黑暗,四周全是黑暗。 他孤独地立在黑暗中。 没有一丝光吗? '光不属于我们。' 似乎有人这样说。 '为什么?'问得有些天真? '我们是杀手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杀手?他吗? 生来就是杀手,这是命! 为了成为杀手,他做了什么? 血,好多的血!染红了他的眼,染脏了他的手,最后布满他全身! 澄清的眼不再,剩下的是人性的无情与残酷!当用刀砍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头时,他笑了,冷冷地笑了。 好美! 血,好美! '这是斩魔刀,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指导他的人这样说。 斩魔吗? 他不就是魔吗?一个杀人魔! 总有一天,他也会死在这把刀下吧? '杀手不需要感情!只有够冷、够无情才能够资格!' 是的,他够无情,够冷酷了! 他,是天生的杀手! 猛地睁开眼,望到暗色的床帐。屋内燃着昏暗的油灯。 墙上印着一个人影。一手执一柄弯如蛇形的细长寒剑,一手拿着白色绢布拭擦剑身。 "你醒了?"擦剑的动作未停。 床上的人无言,瞪着床帐。 "你昏睡了四天。"审视着剑,他道。 "你救了我?"沙哑而低沉。 继续擦剑。"是的。" 沉默了几分。 "什么目的?" 擦拭的动作顿住。 油灯的火扑扑。 "没有。" 发直的眼闪烁了一下。 "猎物未死。" "……" 将长剑一抖,剑软如泥,一甩,立即窜入袖中,消失无踪。 来到床边,居高临下。 "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将手中一颗黑色红丸放入他手中。 床上的人苍白着脸,手中握紧那小小的但能致命的药丸。 "我知道。" 他闭眼。 暗鬼门的杀手,如没如期完成任务则要服下毒药,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月里将倾力暗杀目标,直到达到日的,方有可活的机会。 但他知道,他已无可活机率! 这次暗杀的对像不是泛泛之辈。他,必死无疑! 早已有心理准备了! 投生为杀手,生命贱如尘! "好好休息吧。"床边的人转身离去。 很快地,房内寂静得可怕。 油灯,忽明忽暗。 为什么? 同是杀手,他——会救他? 没有目的吗? 应该是冷酷无情的吧?同时入门,一起受训,一同堕入地狱之门。每一个杀手,都是残无人道的!然而,为什么他会救他? 藏影,一个让人想不透的男人! ***** **** ****** 为什么要救他? 坐在屋檐上,让风扬起他乌黑的长发及墨色的长袍。 如星的双眸凝视着夜空,无语。 ******** ************ "山如黛,水如蓝,岸上的姑娘美如云,俊哥儿看傻了眼……好个江南……"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在河道画舫里传出。 "小红罗,你在唱些什么啊?"丫环打扮的蓝衣少女不满地冲着一旁的红衣少女嘀咕。 "我在唱谣歌儿呀,你不会听吗?"被唤着红罗的红衣少女年方十四,带着两个小酒窝,说起话来一噘嘴儿一皱眉的,煞是可爱。 蓝衣少女向她吐吐舌。"没情没调,更没品味!" "你——"红罗一鼓腮,美目一转,向身边的高硕男子撒娇了。"陆逊大哥,你看冰璃欺负我!" "羞羞羞!说不过就找人撒娇,小红罗真赖皮。"冰璃划着小脸颊,冲着她笑。 "陆逊大哥,你看冰璃啦!"红罗睁着美目。 被唤为陆逊的是一高硕而挺拔的男子。夹在两名少女中间,看她们斗着小气儿,堂堂一个大男人也只能唉声叹气。 他能怎么办?谁也不能帮不!假如帮了其中一人,他的好日子就没得过了。 看要着帮忙的人不帮自己,红罗马上转移目标,向雅座上的华衣男子靠去。"主子,你看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冰璃朝她做鬼脸。 陆逊则紧绷了脸。 天啊,他什么都没做,只站着,也能欺负人啊!这个小红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哪天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小妮子! 被扯着袖子的华衣男子似乎对可爱的红罗也没辄。抖着手上的酒杯,无奈地道:"红罗,你先放开我的衣袖。" "不管,主子要为人家做主啦!" "红罗,你找主子也没用!主子不才管这事呢。"冰璃仰着螓首。 "你们……"小翘指一指。"你们都欺负我!" 其他三人全翻白眼。 拜托,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放下酒杯,华衣男子展开玉扇。"好了,难得来江南,你们就不能安静些吗?" "可是……"红罗雾水大眼盯着主子。 "没有可是!乖乖地给我坐好!谁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罚谁抄《金刚经》三百遍。 " "啊!好严厉啊!"红罗大叫。 "陆逊——"华衣男子轻道。 "属下在。" "记在帐上。" "是。"陆逊暗笑。 "啊?主子,这不算!"什么啊,她只叫了一声也算违规? "六百遍。"冷淡了声音。 红罗乖乖地闭嘴,可怜兮兮地坐在一边绕手指。过分过分过分!哪有这样当主子的! 瞥见一边的冰璃在死命地忍住笑,她不服气地从裙底下伸出美腿,勾了她一记,冰璃马上轻喊了一声。 "也记上。"华衣男子冷冷的声音不高不低。 "啊,这……这……" "嗯?"一记利眼让冰璃闭了嘴。恨恨地瞪那个罪魁祸首,她有苦难言。 扳回一记的红罗吐吐舌,得意十分。 看着两个孩子气的举动,陆逊在一边唉声叹气。什么时候,两个小妮子才会成熟一点? 终于安静下来了,也有闲情逸致看两岸的美景。江南果然不比北方,不但山青水秀,就连人儿也长得水灵灵的。江南的男子多胭脂粉味,但偏于柔美的他们十分的赏心悦目,难道北方的人喜欢到江南猎艳。 "哇,好美的人啊!"红罗趴在窗口,傻傻地盯着对面画舫上的人。 "咦?什么?"才吵过架的冰璃也挤进小脑袋,争着要看。 "看到没?就是那个白衣姐姐。" 冰璃顺眼望去。 只见一白衣女子婷婷地立在画舫船头,青丝飞扬,裙袂飘舞,一身洁傲气质,似水中仙,画中人。 张着小嘴儿,同红罗一起看傻了眼。 "真的好美啊!会是青楼女子吗?听说江南的花魁都美似天仙呢。"冰璃赞叹。 "你少没品味了,这么美的人哪会是青楼女子?你没看见她气质高雅吗?" "青楼女子也有清倌啊!" 眼看两个小丫头又要吵了,陆逊探头一看。"呀,是涤尘阁的仙子啊!" "哇,陆孙大哥认识她?" 两个小丫头马上回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呃……有见过一两次的面。" "好过分哦,看美女也不叫我一声!"红罗嚷道。 "就是啊,陆逊大哥一定想独占仙女姐姐。"冰璃也附和。 "我没有!"陆逊涨红了脸。 一旁的华衣男子揉揉太阳穴。有谁能让这两只小麻雀闭上嘴? 水声划过,是画舫靠近之声。 只见两个丫头口中的仙女姐姐徐徐而近。 哇——两个丫头张了嘴。 总算是安静了。 高雅且洁傲的女子笑颜以对,轻轻一点,人已如一只翩翩的白蝶飞舞落在他们的画舫上。 "覆雨公子,别来无恙。"优美如歌的声音听来让人心旷神怡。 华衣男子从容不迫,起身一个请坐。"洁尘仙子依旧美如天女。" "呵呵呵……"笑声如珠碰撞的清脆。"公子还是那么地会说话。" "仙子怎么也来江南了?" "江南春光无限好,怎可错过。"接过冰璃递来的茶,洁尘轻笑。"公子不是也来了么?" "说是的,景不迷人人自醉。仙子可愿与在下相伴而行?" "无尚荣幸。" 看着主子与美女笑语如珠,一旁侍候的两个丫环可羡慕了。主子好厉害,面对这么一个大美女仍能谈笑风生,更是风度翩翩。越看两个越相配了起来。唉,主子也好过分,何时认识了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她们天天侍候主了的人会不知呢?她们知道主子爱玩,老喜欢在江湖上跑,但一路上,她们都有跟着啊!没道理陆逊大哥也认识她!四只圆圆的眼珠子瞪向陆逊,陆逊脊背一凉,在收到两名恶女冷飕飕的眼神时,暗自哀怜。 他又怎么了? 刚刚没得罪她们啊! "公子可知道暗鬼门?"洁尘问。 "杀手组织吗?" "不错。近来江湖上有不少门派的掌门人死于暗鬼门之手。" "哦。"啄口茶,淡淡地应了声。 洁尘轻笑。"公子不觉得奇怪吗?为何皆是掌门人被暗杀?" "树大招风吧。"覆雨扬眉。 洁尘垂眼。好个树大招风。表面上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覆雨公子温文尔雅且彬彬有礼,实则他是个冷淡无情之人。 无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无人能探得他的底隙,只知他可能是某富家公子,喜爱游山玩水,带着两个丫环和一手下到处欣赏美景。至于他的武功如何,倒是无人能答上口。因为,他几乎不在人面前施展武艺。他不会武吗?不,曾经面对一山的强盗,他却能安然而返,而强盗却在第二天全死于非命!由此可见,他武功修为已登峰造极了! 他是个俊逸的男子! 拥有一张塞潘安,胜宋玉的脸,自是引得不少江湖女子的亲莱!然而,面对众女子的爱慕之心,他却能视若无睹! 一个奇男子! 他的一投手一举止无不优雅,加上高贵的气质,那高高在上的疏远感在人心中油然而生。 水道上,两艘画舫结伴而行,加上皆是豪华画舫,自是引人侧目。 夜幕即将降临,水道两旁夜景也将上演,喝着香茶与美酒,伴着美人,听着优美的古琴曲,真是快活似神仙! 精神松弛,身体庸懒,靠在椅上侧首与美人交谈。在这春江花月夜里,醉沉梦乡乃是人间一大美事矣! "嘶——嘶——" "哗哗——"船行水道,过而无痕。 执着酒杯,垂眼。 红罗与冰璃两个小妮子与洁尘混熟了之后,马上叽叽喳喳地绕着她聊天了。 "哗,哗,哗——" 水声被琴音盖过了。 "哗哗哗——" 覆雨猛一睁眼。 突然,船抖得厉害。才一眨眼,一道水柱自船头窜上,高耸入天。 "啊——"丫环的尖叫声。 陆逊马上冲上船头。 覆雨随后而出。 水注落下,无人!? "主子,小心!" 立在陆逊身后,无语。凝神,瞥眼于水。 果然,另一水柱再起,几何学翻了船。 覆雨从陆逊身后走出,一甩袖,水柱突地下落,一瞬间,河道归为平静。 船舱内的洁尘看了,暗叹。好个功力深厚啊! "主子……" "后退。"覆雨起嘴角,带着嗜血的笑。 来了! 又一道水柱而起,然而这次伴水而来的多了条人影。 只见水珠翻飞,人飘在水柱中间,身手矫健,身影如鹏,一头极为罕见更耀眼的金色长发飞扬在水与空气中,没有蒙面的脸如冰如雪,如野兽般的眼凶狠而寒彻。右手执一把寒薄冷刀,如一水上战神直逼而来。 "小心!"陆逊大喊。 覆雨挥退他,独自迎上这美而冷酷的水之神。 久违了! 他的黄金杀手! 在金发人大刀袭上之前,他一个轻飘,飞到半空中,那水之神马上带着水气追加上去。 两道人影在晚霞间交错飞闪。 立在画舫里,洁尘仰首观战。 第一次吧——看到他的武艺! 明显的,他的身手在刺客之上,然而,刺客也非等闲之辈,那凌利而招招致死的杀气在空中腾升。 他可算顶极杀手了!可惜,他遇上的人是覆雨,一个迷样的男人! 杀他,只是来送死的! 只是奇怪的是,覆雨明明可以十招内收拾了他,可为何他要与他对上十几招仍不结战? "哇,竟然有人想杀主子,好可怕哦!"红罗捧着脸叫道。 "你少丢脸了,主子很厉害的,才不怕呢!"冰璃在一边拍手,"可是主子再厉害也防不住小人啊!" "我们看着,哪个小人敢撒野?" 陆逊的额隙上已蹦出青筋,再也受不了了,他大喝一声:"给我闭嘴!" 马上,两个丫头闭上嘴,一脸怕所地瞅着绷脸的陆逊。 好可怕哦! 洁尘在一边扬眉。一对宝贝丫环! 刀,劈来,人影闪过,打斗中,覆雨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这个杀手的模样。这么一只不驯的野兽,猎来一定很有成就感! 当初果然没看错! 他邪魅地笑。从袖中弹出长剑,迎上劈来的刀。"铛——"金属的碰撞声,划破长空。 移形换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剑挑向金发人。在一刹那间,血带在空中飞。金发与黑发一阵交织,再分开,人影落定,分别立在河道上的两艘画舫上。 静默,凝视,屏息—— 风,飒飒,衣袂飞扬。 金发人突地一震,长及腰下的发断飞了开来,刹时被风吹散,只及肩的金发随风翻飞。他冷寒着脸,咬唇,血自嘴角滑落,滴在衣襟上。然而,叫人惊颤的是他的右手腕突然窜出血柱,一喷而出,手中的刀滑落而下,而他整个人也向后倒——白影一闪,黑发刷过,后倒的身子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血红的眼最后印入的是覆雨冷酷的笑。 执起怀中人流着鲜血的右腕,以舌舔舐那鲜美的血。 "挑了你的手筋,还能拿刀吗?" 残忍的话语飘在空中,令人毛骨悚然。 目睹这一切,画舫中的洁尘默然无语。 风中,有血的味道。 2. "太子,太子,您吃口饭吧!" "不吃!不吃!"随着任性的话,房内传来一阵碗筷的破碎声。 "太子,您不吃饭会饿肚子的。"委屈地劝说着。 "你这该死的奴才,敢管本宫的事!" "小的不敢……但是,太子若不吃饭,饿了肚子,生了病,皇上怪罪下来,小的怕……" "怕?怕被砍脑袋?好啊,我现在就砍了你!"邪恶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太子……饶命啊~~~~~~~~~" "怕死?哼,就给我乖乖的闭嘴!" 颤颤抖抖地跪在大理石地上,拼命地磕头。 紫檀木椅上的尊贵青年,支着额,清澈的眼无辜地望着地上不断求饶的人。 "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小小的宫人蜷着身子,用力地磕着头,在抬头的瞬间,依稀可见额上的紫红。 觉得好玩,青年蹲下身,托着下巴注视着小宫人。 "太……太子……"发觉到太子的接近,小宫人停下动作,泪眼婆娑地望着青年。 "你说……雨弟弟何时回宫啊?" "小……小的不知。"小宫人白着唇。 "不知!不知!你只会说这句话!"厌恶地抓起小宫人的头发,使劲地一拉,小宫人吃了痛,眼泪打滚,但不敢呼叫。"每天看到你这张可怜兮兮的脸就讨厌!我又不是恶魔,你干嘛哭个不停!" "我……我……" "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谁有耐心听你讲话!" 小鹿般的大眼淌着泪,不敢言不敢哭。 那流着泪的大眼清澈得如一潭水,青年不禁入了迷,托起小宫人的小下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好可爱哦!" "太……太子……"小身子抖得如秋风里的落叶。 "不怕,不怕哦!我不会伤害你的。"青年捧着他的小脸,不断地亲亲他无血的唇。 "乖乖的哦!" "……不……不要……"泪如雨,扑扑而下。 "不许拒绝!我是太子,除了父皇,谁也不能拒绝我!"青年傲慢地道。 "可……是,可是……" 觉得烦了,青年一把推开他。"滚,滚出去!滚得远远的!" 小宫人连滚带爬地窜出房门。 失落地坐在地上,华美的衣服散了一地,长长的青丝拖曳在大理石地上。青年美得不可思议。 "雨弟弟,雨弟弟,你何时才能回来啊?我好孤独,好寂寞!你真过分,总是留我一个人在宫里,何时——你才能一直呆在我身边?" 蜷起腿,他将美丽的脸埋在两膝间。 "你若再不回来,我要死了!我会死的!雨……" 诺大的房内,叹息声扩散,扩散到每个角落,到达不知明处……**** **** **** "他筋骨断了,怕是会残废。再则,五脏六腑几乎移了位,伤得很重。但最致命的,是他身上的毒。"垂着一头长长的银发,纤细的白衣人转过身。"再七日,他便是个死人了。" "是吗?"淡淡的话,毫无温度。 "我可以医好他的伤,但毒怕是……" "你不是三叶药师吗?"男子扬眉。"江湖上传言,天下没有三叶药师救不了的人,药师的妙手回春赛华佗。我想,他这一点点小伤对药师来讲并不为过吧?" "小小的伤?"三叶药师冷哼。"你挑了他的筋骨,他是再也不能拿刀了!这只手,等于是废了!" 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玉扇,漆黑的眼眸中流转着冷酷。"一只宠物,不需要太利的爪。 " 调药的三叶药师手一顿,姣好的脸露出不在乎的笑。"是啊,尤其是您的'宠物'。 " 挑起床上人的一缕金发,男子问。"我不希望我的'宠物'死得太早太干脆了。" 抬手撩开额前的发,三叶药师露出一张绝媚得惊为天人的脸,然而,单从脸上是端不出他是男是女。"我这里少了一味药。" "嗯?" "天山雪莲。" "哦。" "我想,如果是覆雨公子的话,应该很容易能得到的。" 覆雨合上玉扇,负手而立。 三叶药师瞟了一眼床上毫无血色的金发人。"他等不了几日了。" 窗外,晴空碧蓝,飞鸟横过,云淡风轻。 "是啊——如果是我,应是很容易得到。"一个旋身,身后的墨发旋出一道美丽的弧形,覆雨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劳驾药师随我进京了。" 银发之人默然,算是许了。 ********* ******** ******* 皇宫,不外乎于金碧辉煌。 大宫小院,盘踞了大片土地。 回廊外,百花怒放,簇拥着假山假石,清澈水潭如一块碧玉,安安静静地躺在亭台楼阁下。廊上的石柱雕着张牙舞爪的盘龙,宫装打扮的宫人们忙碌地穿梭着。 甩一甩袖袍,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 "逊,如果我现在去见他,会如何?" 奇怪地看了一眼主子,陆逊摇头。"小的不知。" 以玉扇轻敲他的头,覆雨不悦。"木讷!怎么连想象一下也不愿?" 陆逊皱眉。"小的认为,主子还是不见那人为好。" "哦?" "既然已拿到天山雪莲了,就早些回府吧。" 覆雨但笑不语。带着陆逊向回廊的深处而去。 一路上,遇到的宫人莫不向他跪拜。 他,覆雨,天朔王朝崇德大皇的二皇子! 崇德大皇一生中共有四位皇子和一位小公主。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正宫出身,年方二十四,性格温和,但天资聪明,甚得大皇的宠爱。二皇子覆雨,正妃所生,比太子小一岁。他从小就不爱宫中的繁文缛节,少年时便爱跑出宫游荡江湖。崇德大皇对他是无可奈何,每每谈及他时便会皱眉叹气。其余两位皇子皆是嫔妃所生,不及弱冠,还须磨练。至于小公主,与覆雨同母,年方十四,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 "出去!出去!你烦不烦?" 才来到东宫大殿里,就听到男子严厉的斥责声。覆雨眯眯眼。 隔着一扇门,听到里面有如猫般的呜咽声。覆雨示意陆逊在门口候着,他推门而入。 爽朗的笑声顺门而入。"是谁那么大胆惹我的大皇兄生气了?" 抓着宫人头发的青年听到熟耳的笑声,一愣。迅速地抬头,看到徐徐进门的人,大惊。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覆雨含笑。 "……雨!?"青年放开小宫人,清澈的眼一阵模糊。小宫人见他放了自己,连忙爬出了门。 "是我。"覆雨扬扬眉。 衣摆刷过,青年扑入覆雨的怀中,凑上自己的唇,便吻上他。 覆雨由着他,眼缝中闪着冰冷的光。 饥渴地吻了许久,方恋恋不舍地放开他。"雨,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云——"覆雨无奈地叹息。 "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怎么办?"揪着他的衣,当今太子梵云竟然在自己的皇弟面前掉泪。"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我怎么办?" "我这不回来了吗?" "雨,你……你不会再走了吧?" 覆雨推开他,坐于紫檀椅上。"皇宫,非我归属。" "不要!"梵云抓住人的手。"你一定要陪在我身边!宫里的人都好可怕!他们总是以恶毒的眼神看我,心理一直想着如何让我死!除了你,天下没有人可信!" 虽然不明白身为太子的兄长为何会如此依赖自己,但覆雨仍不为所动。"皇兄,你是太子,不要忘了身分。" "太子?太子又如何?根本没有自由可言!"梵云蹲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大腿上。"雨,你当太子好不好?我叫父皇封你为太子,好不好?" 覆雨失笑。"你想让我被东院的那堆老古董生吞活剥了?" "谁那么大胆!我砍了他的脑袋!"单纯的眼中凶光乍现。 "怕到时你也身陷其中,无暇顾我了。" "不会!不会的!只要是雨,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我不想当太子,一点也不想。"覆雨抚摸着他的乌发,眼中寒冷。"这种包袱,我一点也不想背。" "好过分!"梵云站起身,双手搭在覆雨身两侧,美丽的脸露出埋怨的神色。"雨好过分!竟然弃我不顾!" "我是身不由己。"覆雨沉吟。 梵云定定地看着他。"那……我当太子,以后当了皇帝,雨做我的宰相好不好?" 覆雨只是笑,淡淡地笑。 梵去俯首,低头吻上他的唇。"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 揽着腰,轻轻柔柔地回吻着…… 空旷的房内,呢喃声不断。 门外的陆逊抱胸倚在廊柱上,盯着天渐渐黑下,不由地叹气。 怕是得等到天黑了呢。 喘息声,急步声,衣袂飞舞声。 来人太监打扮,从稚嫩的脸上看出年方十五六。 "什么人?"陆逊警诫地问。 小太监缩了缩身子。"小的……小的……叫小瞳。" 陆逊定睛一看,原来是太子的贴身侍从。 "什么事?" 小瞳吞吞口水,惊恐地仰望着高大的陆逊。"呃……我……我是来侍候太子的。太子他……他一天没吃什么饭,肚子一定很饿。我……我叫膳房做了些可口的饭菜……" 瞄到他手中的小篮子,陆逊无奈的摊摊手。"你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小瞳急切地问。现在都是半夜了,太子房里还会有谁? 陆逊扬起嘴角。"二皇子在太子的房里。" "咦?"小瞳天真的歪着小脑袋。 陆逊诡异的一笑。 低头望着手中的篮子。那么……他现在不能进门了?可是……太子一定很饿,很饿! 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阵龙涎香味扑门而出。长长的发丝扬起,步出一个狂放不羁的身影。 披散着长发,衣领开着,外衣披挂,浑身弥漫着蛊惑人心的香气,慵懒地抚着发,瞥了一眼小瞳,便把视线转到陆逊身上。 "走吧。" 陆逊恭敬地随后。 小瞳抓着篮子,呆呆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夜空,寒星闪烁。 草丛中,传来虫子的呻吟声。 夜风,兜得人心儿发凉。 小瞳轻轻地进门,将篮子放在桌上,回身关了门。 没看到太子在外室,他便小心翼翼地向内室走去。 "太子……" 撩开垂帘,看到床帐垂挂。 太子入睡了吗? "太子?" 他慢慢地接近床。 幽暗的夜明珠发着阴冷的光。 白皙的手颤抖着摸上床帐,想拉开,更快地,一只修长的手从床帐内伸出,扣住了他的细小手腕。 "啊?" 修长的手一使力,小瞳削瘦的身子立即被带入床内——床帐无波——一室的悄然……**** ****** ****** 夜, 静。 风,凉。 "你明知他不能拖,却仍这么晚回来。"轻轻地斥责出自银发之人的口。 "你还是救了他,不是吗?"覆雨懒洋洋地坐在软榻上,长发披散,外衣敞开,显得极为放荡。 三叶药师背着他,处理好床上的人后,他道:"他已无生命危险了。" "那么请药师好好休息。" 陆逊打开门,恭送三叶药师。 人去,房静。 床上的金发之人,脆弱得似乎一捏便会碎。 来到床边,他伸出修长的手,点在床上人的额间,手指插入他的发中,像在抚摸一只小猫儿。 "当睁开眼,会如何呢?"呢喃声溢出薄唇。 ******* ******** ********** 死,有几种方法? 死,很容易! 死的方法也很多! 当很卑贱的死去时,那么,活着又有何意义? 生命,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毫无意义! 生,是死!死,是生! 最后的机会——有无把握? 当睁开了眼,他知,他错过了! 动物的直觉是灵敏的!即使处于最弱的时候,也不会放松!当一触到精致如皇宫里的床帐时,他的身子猛地一震。 他未死!! 怎么……可能? "唔~~~~~"全身的疼痛告诉他,他真的没有死!死尸是没有痛觉的! 为什么? 一个该死的人,却在豪华的床上醒来? 想支起身子,但无全无力,尤其是右手,好像断了,毫无感觉。他咬牙,艰难得翻过身,额际已汗涔涔。一个简简单单的翻天覆地身,几乎用了他全身的力量。 无用! 一个无用的身体! 用左手拖出右手,当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白色绷带时,他寒冷了眼。 '挑了你的手筋,还能拿刀吗?'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残酷地宣告着? 手筋——断了?! 一个杀手!一个使惯刀的杀手,断了手筋,还算是杀手吗!? 冷汗滑过颊鬓,渗入颈间。 不! 不能拿刀,活着有何用! 一个失去刀的杀手,如何杀人!? 扣住右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在害怕吗?"轻轻淡淡的话,仿佛是空气般飘入他的耳内。他一惊,扭头,一看。 男人慵懒地坐在软榻上,手执酒杯,邪肆地盯着他。那眼神,透着冷酷,仿佛在盯着一只猎物,充满了兴趣。 瞳孔急剧缩拢,两道寒光射向对方。 "很遗憾,你没有死。"男人酌着酒。 红色,血红的眼,如宝石,闪着冷艳之光,如此美丽!呵,当睁开眼时,那绚丽之光闪烁不灭啊!如此的冷,如此的残,如此的冰!似一潭死水,但又带着锋锐的利剑,破水而出,刺向——敌人! 起身,披在肩上的外衣滑下,只着白色单衣,宽宽松松,长发飞扬,如一飘逸的神仙,扬着温和的笑,接近…… 伸出手,挑了一下半长不短的金发,赞叹金发的闪耀。 "叫什么名字?"覆雨轻问。 金发之人冷冷地瞪着他。 "叫什么名字?"更轻的问话,好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依旧是冷冷的眼神。 抚摸的动作倏地变为残暴地揪住,金发被大掌抓住,拉高他的头,迫使他面对他。"不说吗?" 露出残忍地笑。"那么,一会儿,我会让你乖乖的哦。" 金发之人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覆去了美丽的红宝石。 覆雨捏住他的下巴,俯下头,轻吻他的眼。 感觉手中的人一颤,他轻笑。 "我有好几种方法让你开口,你喜欢哪种?"游走的手伸进金发之人单薄的衣内。 被制服的人如一个木偶,动也不动,任其玩弄。 发,被揪住;衣,被褪下,露出精壮而细致的胴体,光滑如丝的肌肤反射着幽暗的灯光,发着一道蜜色的流光。 "不反抗吗?"喃喃着吻上他的唇,抚摸着他美丽的身体。 头,仰在枕上,眼,空洞,全身的感官全部封闭,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 觉察到身下的人毫无动静,覆雨停下动作,凝视着他空洞的眼。 "这就是杀手吗?可以把灵魂与肉体分开?一个傀儡?" 猎物如果少了趣味,留着何用? 大掌一扣,扣住了他的脖子。 "没用的东西,可以扔掉。" 无视眼前的一切,红色如血的眼内没有覆雨残酷的身影,有的,也只是一片红。 "无论怎样,都能无动于衷?我倒小看了你。"放开了手,支着身子,抚开额前下垂的长发。 坐在他身旁,侧首思索。 平躺的人,依然空洞着眼。然而,他的左手微微地动了动。 "既然没有了灵魂,换一个如何呢?" 伸手,向床铺内的暗格子摸去。 也就是在刹那间,本已空洞的眼猛地凝聚寒光,左手化为利器,直抓向覆雨的胸口。 "唔……" 黑发一阵动荡,覆雨缓缓地转过头,漆黑得如夜空的眼望向金发之人。 血,一点一点地滴在白色的被褥上,染成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胸口,嵌着五指! 那明明虚弱得动弹不得的人,却以自己的左手手指伤了他!? 汗,布满了金发之人的全身。 "很痛吧?"覆雨低问。 本就无血色的唇,蠕动着,更惨白了。 "动了最后的真气,五腑六脏很痛吧?"抓着他的手,慢慢的抽离自己的胸口,覆雨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淌着血的胸口。 张开口,吸气,但血从嘴角流出。 将沾了血的手指放入口中吸吮。" 要我把这只手也折断吗?" 金发之人露出不驯的眼神。 覆雨笑了,意味深长的笑了。 "对,就是这个眼神,这让人想摧残你的眼神总是让我兴奋!" 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轻轻的摇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甩过头,不屑? 怜悯地看着他,打开瓷瓶,然后,将瓶内的液体慢慢地倒下。 透明色的液体如一条白带,迅速地散在了金发之人的身上,浓烈的香气刹时充满了整个床帐。 液体,倒满了他的身! 无法动弹的身体,没有主动权地受人摆布。 香气极为好闻,循着呼吸,慢慢地吸进体内,而液体在沾上皮肤后,竟慢慢地渗入到皮肤下?! "好戏才上演呢。" 奇迹似的,身子竟然热了起来? 脑中开始混沌,某种渴望破茧而出! 不! 不能…… 不能什么? 红宝石般的眼渐渐地蒙上一层水雾,不再冰冷,湿湿的,像被雨水洗过一样。 "好美!" 伸出手指,放在他的唇边,他张口,含住了手指,像个婴儿,饥渴地吸吮。 "好乖。"覆雨以指梳着他的金发,宠溺地看着他天真无邪的一面。"即使是杀手,在加了料的龙涎香下也只能屈服吧?呵呵,别急呵……" 抽出湿润的手指,低下头,询问。"叫什么名字?" "……"不安的扭动身子,泪湿的眼眨巴着。"……冷……冷钻……" "冷钻?"覆雨扬起嘴角。"果然是个好孩子呢。" 轻轻摇摆着头,金发一阵荡漾,如一波金浪。 "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紧闭上眼,喘着气。 覆雨将手游走到他胸前,捏着他红润的珠子。他受刺激,似乎是愉悦地呻吟出声。"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唔——"用左手抓住覆雨的黑发,咬唇,泪湿的眼溢出水来。 "这么护着主子吗?好吧,我也不逼你。"低头封住他的口,舌伸了进去,挑逗着他生嫩的舌。 相缠,翻转,勾结……炽热的吻,化为一股热流窜下体,直达不明处。 不断地梳着他的金发,爱不释手。 冰冷不再,残酷不再,身下的人已是另一个渴望他宠幸的可人?! 覆雨毫不吝啬地给他他的宠爱。 当灵魂被换时,身体便失去了自主权,当意识被控制时,身体便不是自己的人。无论怎样都无所谓,无论如何,都不关原来灵魂的事?可是,在身体上刻下的烙印是永远也抹不去的! 沾了他的处子之血,在他的胸口画了一个符。手指成莲花指,覆雨喃喃。"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四神合一,为我独尊,化血为封印,吞噬他的身,他的魂,为我所用!" 一道彩色琉璃之光在冷钻的胸口闪耀,当光散去,胸口露出一个手镯般大小的血色圆形。 "如此一来,你便永远是我的人了。" 沉睡的人,信赖地偎在他怀中。 夜,正长着。 冷风从窗户外吹进,室内的烛光摇摇曳曳…… 3.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红罗和冰璃一进大厅,便被大厅内的场景给惊呆了。 陆逊向她们耸耸肩,对于她们的惊讶不以为怪。因为任何在看到大厅内此时的场景都会露出震惊的表情。 当——不久前还是一个来杀你的杀手,竟突然变成一只乖巧的小猫儿,任何人都会吃惊吧? 此时,身为主子的覆雨一身懒散地斜倚在紫檀木椅上,身着绣有金丝图腾的白色丝绸长袍,乌黑的发高束,由一顶制工精致的紫金冠扣着,斜飞的剑眉下是一双高深莫测的墨黑星眸,似笑非笑的薄唇微扬,以一种宠溺的表情看着靠在他膝上的——金发人!! 金发人——十几日前那个从水里冒出来的刺客,此时的他,全无了昔日的凌利与煞气,有的,也仅是柔和的温顺与乖巧!? 从外表上看,金发之人不足十八岁! 金色发丝光滑如水,泛着淡淡的光,散在覆雨的大腿上,而他那颗美丽的小脑袋安祥地贴在覆雨的膝上,半坐在身子紧紧靠着那个淡笑如风的主子。本来泛着血红凶光的凌凛眼眸此时却浮着单纯与无辜,让人马上想到那可爱的、温顺的、洁白的小兔子! 覆雨伸出修长的手指,摸宠物般的揉揉少年的金发,对少年的柔顺似乎十分满意。无视门口那两个呆得如僵石般的小丫环,宠溺地掬一把如水般的金发在唇边轻吻。 "那个……"冰璃吞吞口水,挨近陆逊,小心翼翼地问,"呃,陆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了。"陆逊摊摊手。 "可是……"红罗绕到另一边,"可是,这个人……不是应该要处死吗?" "处死?为什么?"陆逊摸摸下巴。 冰璃擢擢他。"他可是刺客耶!!更何况,他想杀主子啊,刺杀皇室之人,不是应该凌迟至死吗?" "嗯,好像应该是这样没错。"陆逊点头。 "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呀!"红罗瞪眼。 "你们三个叽叽咕咕地在说什么?"覆雨一扫眼,立即让三个围成一窝的人弹跳了一下。 "呃……没,没有啦。"冰璃和红罗不约而同的摇着小手。 "没事可做?"覆雨眯眼。 "呃……"主子为什么这样看她们?好怕怕的耶!之前因为一点点小意外而被罚抄《金刚经》差点要了她们的小命了,这会儿,可千万不要有事呀!事实上,她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耳语了几句,仅此而已! 覆雨扬起嘴角。这两个小丫头是学乖了。"趁现在没事,先下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可有得忙了。" "咦?"两个小迷糊蛋一同露出不解的眼神。 覆雨神秘一笑。"半个时辰后,会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重要的客人?谁啊?他们回到京城才没几天,除了少数人知道他们回来了,其他人还不知呢。会是什么样的客人,让主子特意要她们下去准备? "有空发呆,还不快下去准备。"覆雨淡然地下令。 "是,主子。"尽管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去准备了。 待二人下去后,覆雨转而对上陆逊。 陆逊被他看得突然汗涔涔。 为……为什么这样看他? 主子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算计,那是盯着猎物般的眼神,充满了狭促。是什么事让主子露出这样的眼神?他……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面对这样的眼神,他局促不安了。 "你确定不躲一下吗?"覆雨问。 "躲?属下不明白为何要躲?"脊背开始爬汗了。 "哦,你真的不躲啊。"覆雨轻松地口吻让人觉得他是在开人玩笑。 "属下没有躲的理由。" "嗯。"覆雨不再看他,将视线移到身边的人身上,以怜爱的动作磨磨他的颊。"小钻儿,有人大难临头了还不自知呢。" 受他抚摸的人儿像小猫般地蹭着他的手,脸上写着满足,单纯的眼中除了覆雨完美无瑕的身影外,没有其它。 陆逊略略惊讶。事实上,他初看到这情形时的震惊不下于冰璃她们。因为,当初那个寒气四射的杀手竟会被主子收服!并且完全变了个人?他知道主子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但他不知,主子竟还有着改变一个人灵魂的神力?! 是的!这少年分明是被换了灵魂!?否则,他怎么可能如此无邪?并视主子为主人! 见陆逊仍像头呆头鹅,覆雨摇摇头,甚为惋惜。 他给出警告了,不是吗? 所以,一会儿……他应该没有什么怨言才是。 在陆逊一头雾水,在覆雨算计的笑容下,重要的客人终于姗姗而来了!"雨哥哥——"活力四射的呼唤声出自"重要的客人"之口。 当一似火般的身影闪进大厅内时,陆逊的冷汗湿透了整个背。 "小童,近日可好?"覆雨笑咪咪地迎上来人。 来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娃,一身如火焰般的美艳宫装,将她皙白的细嫩皮肤衬托得完美无瑕,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少女发髻,两绺小角辫垂挂在两鬓,煞是可爱,晶亮的大眼如黑色珍珠般,闪烁着璀璨的莹光,小小的红唇儿微噘,粉嘟嘟的像颗樱桃,让人看了不禁想一口咬下。 她,便是覆雨同母妹妹,也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小公主——童童。 年方十四的童童,最粘覆雨。每次回京,她是最先来拜访的人。然而,叫陆逊直冒冷汗的原因并非她是公主而难侍候!真正的原因是……"陆哥哥——"无视兄长的问话,小公主最先跑向的人竟然是躲在角落里的陆逊!? 几乎是在她扑入怀中的同时,陆逊僵化成一尊石人像,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任由小公主抱个满怀。 看到这样的情形,覆雨挑高了眉。而送上花茶与糕点的红罗与冰璃亦在一边偷笑。 "公……公……公主……"吞吐而颤抖的话竟出自堂堂七尺男儿之口。音调因为颤抖而变成了平音,因此,唤声"公主"倒像是在叫"公猪"。 陆逊为何如此怕这个天真无邪、美丽可爱的小公主呢?本该如此一个活泼可人的小公主是人见人爱的,但唯独陆逊对她避如瘟神? 话说五年前,陆逊十五岁时,刚当上二皇子的护卫,新上任的第一天跟着二皇子进宫,因为某种原因,他与二皇子"失散"了!身为皇子的贴身护卫竟然在上任第一天就失职,心急之下在诺大的皇宫里寻找皇子。然而,初次进宫的他,因为迷路而误闯后宫,并且在一有着美丽清潭的宫院里遇上了年仅九岁的小公主。当时小公主一人在潭边玩水,并很大胆地步入水中去摘潭中的青莲,但因人小且无危险意识,差点溺水,陆逊见之立即跳入水中将差点灭顶的小公主救上来。可是,待小公主恢复意识后,他破口大骂她轻生,更过分的是,脱了人家小公主的小裤裤,硬生生的用厚大的掌拍打在嫩生的小屁股上。 当下,小公主的哭声是惊天动地,很快地引来了众人,就连贵妃娘娘也惊动了。之后,陆逊方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然是皇上视为珍宝的小公主!? 他……他打了皇上的宝贝耶!! 一脸震惊的他差点因此被拖下去砍了脑袋,幸亏二皇子覆雨赶到,以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地求情,为他留了条小命。 但,自那之后,小公主不知为何,总喜欢缠着他。每次一见面就来个热情的拥抱。可是,陆逊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一看到小公主便会全身僵硬,连思考都停了! 这——就是为何他一看到小公主便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原因! 可怜陆逊因屏气而青白的脸,覆雨开口了。"小童,怎么不理哥哥?" 慵懒的声音成功地吸引了童童的注意力。手还抱着陆逊的腰,但头已转过来对上兄长。 "皇兄……" "过来这里让我看看,小童有没有胖起来?" 童童一鼓腮,放开陆逊,跳到覆雨身边,叉腰。"二皇兄讨厌,人家哪有胖啊!" "是吗?"覆雨伸手捏捏她粉嫩的颊。"这里好像多了些肉哦。" "瞎说!"童童轻拍开兄长的手,跳开一寸,不让他再捏自己。"人家每天都吃很少。" "是零嘴吃得许多吧。" 被说中的小公主涨红了脸,飞上两朵红云的小脸光彩夺目。"皇兄——"偷偷里的,向角落里瞄去,想看看陆逊的表情。哪里知道,角落里早已空无一人!? 陆逊已不知所踪了! 她皱皱可爱的小鼻子,并没有说什么,黑瞳一转,注意力很快地被兄长身边的金发少年吸去了。 "咦?他是谁?"蹲下身子,与少年面对面。 惊讶于他那头罕见的金发,更好奇于他为何会这样依赖于自己的皇兄。 "我的新宠物哦。"覆雨拍拍金发少年的头,笑着对童童道。 "呀?"小公主露出不解的神色。 覆雨以修长的手指绕着一缕金发,星眸中闪着诡异的光。"等你大一点了就知道'宠物'的好处了。" "可是……把人当宠物不是很奇怪吗?"小公主天真的询问。 "会吗?"她的皇兄竟然一脸平静的反问。 小公主不答腔,伸出小指,想碰碰眼前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外族少年,但是少年似乎很怕生人,在小公主碰上他之前,他整个人都偎进覆雨的怀中了,血红的眼泛起了害怕的雾水。如浸在水中的红宝石般的眼,呈现在小公主面前,惊呆了小公主。 童童睁大了眼。"皇兄,他好奇怪哦,竟然有一双兔子一样漂亮的眼睛。" "你这是赞叹还是嫌恶?"覆雨搂住往怀里钻的少年,拍拍他的背,安抚他。 "当然是赞叹啊!"一点也不知自己是造成少年害怕的主因,她扯住少年的发,惊叹。"皇兄,你是哪里捕来的?好像很稀奇呢!哪天我也猎一只来玩玩。" 捕?猎? 在一旁侍候的红罗和冰璃睁大了眼。敢情小公主真把少年当成猎物了。 本来还在为主子担心,刺客会伤了主子,但现在的情形来看,该同情的应该是这个"单纯"的刺客吧? 覆雨捏住少年的下巴,亲吻他干涩的唇,垂眼。"怕是世上就这么一只好玩的宠物呢。" 小公主颇为惋惜。"早知道在皇兄得到之前我应该先下手为强。" 不愧是兄妹,有着同样的心思——一样可怕! 红罗和冰璃暗暗地想。 覆雨伸出舌头,舔着少年流出眼眶的晶莹泪水。"你有陆逊不是吗?" 听到熟悉的人名,童童撇撇小嘴儿。"他是皇兄的护卫,我哪敢玩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把他送你?" 童童双眼一亮。"皇兄的意思是——" 覆雨笑容可掬。"——当然是——不送了——" 满脸期待,在听完话后,一下子垮了下来。"讨厌,就知道皇兄会欺负人!" 一旁的两个丫环深深地为陆逊捏了把冷汗。 "对了,皇兄,听宫里的人说,你刚回来就最先到大皇兄那里。"找了张椅子,坐下,伸手接过红罗递来的茶。 "嗯。"覆雨淡淡的回应。 见他一脸淡然,童童蹙起了秀眉。"我不喜欢大皇兄!" "咦?" "总觉得大皇兄并不像外表那样温和。"她咬了一口花形香糕。"有时候,看到大皇兄的眼神总会凛凛的。" "哦。" 童童不悦。二皇兄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的样子? "好些时日前,我偷偷看到大皇兄和三皇兄吵起架来了。" "吵架?云和风??"玩着怀里小猫般的少年,他不经意地问。 "是呀。好怪呢。"童童喝了口花茶,吐吐小舌。"三皇兄和大皇兄几乎没交集,可是,却不知为什么吵起架。"两个都很温和的人吵起架来却出奇的——凶狠!是的,至少在大皇兄的眼中看到了凶狠。 "这样啊。"覆雨磨着怀中少年的颊,呢喃。 童童奇怪地看着二皇兄。 今次看到二皇兄怎么感觉上变了好多?他不但专注于怀中的异族少年,还对其他皇兄们的事漫不经心。 为什么呢? 歪着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 **** **** 圆形的雕镂窗户,竹帘上卷,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造就一室的明亮。书案前的俊逸男子专心地看着书,无视眼前动来动去的白色小手。 少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半个身子趴在桌上,右手抓着沾了墨的毛笔,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但不知是由于握笔方式不对或其它原因,他下笔极轻,根本不是一个少年会有的力道。可能是因为画了很久还是画不好,少年竟红了眼,瞪着满纸的鬼画符发怔。 感觉出少年的异样,男子拿开挡视线的书,将视线调向墨黑的纸上。"怎么了?" 少年含着泪,摊开手,望着。 男子扣上他的右手,撩起他的衣袖,露出他的手腕,洁白的手腕上竟有一道丑陋的疤。 将少年的手移至唇边,轻吻那道疤,他道:"真是小看你了,换了你的灵魂,自我意识竟仍如此之强。" 少年睁着一双单纯的眼,不解地望着覆雨。在看到覆雨露出笑容时,他也笑了开来。 笑容,像一道阳光,纯粹而洁亮。衬着耀眼的金发,格外的澄清。 如果是原来的他,绝对不会露出这样无防备的笑容吧? 将少年抱入怀中,吻着他细嫩的脖子。"无知有无知的可爱之处,但不驯更令人兴奋。不过,一开始就用强硬的手段驯服不是我的作风,我喜欢慢慢地吞噬——包括你的原来的灵魂!" 完全不知主人的意图,如小孩子般纯真的少年乖巧地回应着男子的爱抚。 因覆雨深入的探索而表现出诚实的反应。天然而不做作的反应激起了覆雨的欲望。他吻上少年的唇,尽情的挑逗着。 "如果有一天,原来的你知道了自己是如何热情的在我身下呻吟时,会怎样反应呢? " 剥开少年的衣服,露出他洁白的身子,温热的唇一路来到他的胸口,一道圆形血迹印记赫然入目。伸出舌尖,轻而缓慢地舔舐着这道诡异的血印,少年双手插入他的黑发中,微仰着头,如猫般的呻吟声自喉间溢出,赤红的眼珠子染了水气,迷迷蒙蒙。 "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组织训练出像你这样的杀手?"捏住他的下巴,轻轻啃咬着。 "像你这么独特的人,又是哪里找到的?" 沉浸在快感中的无邪少年听不懂他在问什么,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索求着。 凝视着少年沉醉而入迷的激荡模样,覆雨微微皱眉。如此温驯,如此主动,如此诚然的少年,尽管能满足人的征服心,但却无法满足征服欲!一味的迎合,全无反抗之意,久了,便索然无味了! "不过……"他低喃。"目前不能释放你。危机四伏,我可不想在身边再放一把会伤主人的刀!" 见主人停下爱抚,少年不安地扭着身子,贴近,凑上红唇要索吻。 后移,不让他达到目的。 少年扑了个空,不死心地又凑上前。 存心逗少年似地,覆雨又躲开了。 因为得不到想要的,少年突然哭了!那泪如珍珠般地从眼眶中滚落而下,一滴紧接一滴地,很快地湿了彼此的胸膛。 惊讶于他骤来的泪水,但着迷于他被水洗过后的红色眼眸。这么独特的眼,在鬼方之域也是不多见的! 何况他这一头金灿灿的纯金发丝,更是少有,曾记得在鬼方有一部落皆有或淡或浓的金发,但像他纯得像黄金般的头发是极为稀有的! "对你的来历更胜过你所处的杀手组织呢。"他舔去他的泪。 "要……"少年伸出手,缠上他的项。他一笑,"乖孩子。" ******** ******* ****** 黑色的长袍在空中飘荡,如蚕丝般的黑发在空中飞舞交织。鹤立在高高的塔楼顶,双眼冰冷地飘浮在苍穹间。 感受风带来的血腥味,寻找着淡然的气味。 突然,黑衣人弹飞了开来,向塔楼外的密林飞去。 黑影如烟般地在错综复杂的树枝间穿梭,行云流水。 但,忽来一道白烟笼罩了黑影,刹时,黑影与白烟交缠在一起,一阵飘渺,黑与白分离,各恃一方。 立在细长的树枝上,以不动应万能变之气锁住彼此的身形。 黑中带着冷冷的残酷,无情中闪着煞气——两人有同样一双眼睛! 就这样盯着,直视着,林内,一片死寂。 猛地,数十棵碗口粗的树木尽横倒而下,惊得飞鸟一片喧哗。 飞鹏展翅,惊动四方,一连窜的悸动之后,又渐渐归为平静。 "……为何阻我。"黑衣人冷冷地开口。 白影面无表情,同样冷漠。"没有去的必要。" 黑衣人道:"与你何干。" "哼,怎么不与我相干?不要忘了,我是你的监者。" "这是我的事。"不理白影,黑衣人转身。 白影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残酷的话。"何必为一个将死之人送上自己的命!" 黑衣人的黑眸中腾起了杀意。 "天尊有令,一完成任务,必须立刻回鬼门!" 黑衣人垂下眼。 风,吹得衣袍"飒飒"。 猛然一抬头,黑衣人发出暴戾的笑。"带我的尸体回去吧。" 白影发寒。"冥顽不灵!" 于是,一场恶斗再次在林中暴发了! "铛——" 空中,如蛇般的长剑与白如寒光的玉笛相碰——4. 檀香在空气中飘渺,袅袅然地腾升,散开,飘溢在每个角落。 床上的人磨磨被褥,带着贪婪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往旁边一摸索着,当摸不到任何温暖的物体后,他睁开一双睡眼惺松的眼。 红宝石般的眼浮着薄雾,天真而纯然地望着前方。 "雨……" 虚弱的呼唤声,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支起半裸的身子,茫茫然地寻着那熟悉之人。 没有! 闻不到熟悉的气味,感觉不到熟悉的体温!雨?雨……不知所措地趴在床上,金发垂在被褥上,红色的眼中积满了水。 "你醒了?"一个软软的女孩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转过头,想看清。 "在找主子吗?"来人似乎很了然他的无助。"主子进宫了,他吩咐我们好好的照顾你。" 冷钻歪着头,努力地盯着来人。 一个很模糊的人影。 他看不清她!? 眼睁得再大,看得再专注,可看不清呢。 她是谁? "我为你更衣吧。"柔软的手触上他的肌肤,一阵冰冷,他一缩,拉起被子躲了起来。 "啊?"对方似乎十分惊讶于他的动作。 "雨……"窝在被子里,他低呼。 "……你……你快出来呀,我,我为你更衣后,你就起来吃午膳。主子交代了,我们要是不好好照顾你,便又要罚抄《金刚经》了,你、你可别再害我了。" 雨在哪里?不是雨……其他人不要! "哎呀,你……你真是的!我好心照顾你,你却这个样子!要不是主子看重你,我才不想管你呢!" "红罗,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我把饭菜端来了。"冰璃一进房内,便见红罗在床边跺脚,而床上被窝高高隆起,可见,她正与床上的人奋斗着。 "都是他啦,我想为他更衣,他却躲在被窝里。"红罗扁扁嘴。 冰璃将盘子放在桌上,来到床边。"嘻,我们一起叫他起来吧,我有个方法,对付小孩子最有用了。" 冰璃在红罗耳边咕嘀了几句。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红罗疑惑,不会看到不该看的吗? "试试罗。"冰璃撩起衣袖,向红罗使个眼色,红罗带着疑惑与她一起伸出手——"嘿——"四只手使劲地掀起被子—— "啊——" 陆逊经过主子的房门口,正想进门时,只见房门被撞开,窜出两条人影,只见红罗和冰璃尖叫着跑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陆逊脸色凝重地抓住冰璃的手。难道……那个杀手醒过来了?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冰璃红着脸,吱吱唔唔。"那个……你,你自己看啦,不要拉着我,我……" 挣扎着跑了,陆逊沉着脸,从腰间抽出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轻步进入房内。 主子才离开,他便恢复正常?可见这个杀手的自我意识有多强!连主子的封印也封不住原本的他?! 用剑挑开垂帘,屏住呼吸,进入内室,利眼一扫,看向床帐……"呃?!" 他瞪突了眼。 床上——冷钻赤裸着身子,无辜地坐在被褥上,及望的金发散乱,血红的眼泛着迷茫,歪着头,不解地望着他。 "雨?!" 陆逊咽咽口水,摸把汗。利落地将剑插回腰间的剑鞘内,接近床。原来……唉—— 好个红罗和冰璃啊,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这回可让她们受到教训了! 两个单纯的小丫头! "雨……"床上的人伸出手。 陆逊立在床头,任他的手在空中摸索着。 他睁着眼,看着他,难道……分不清眼前的人不是主子吗? "雨……"雨为什么不理他?冷钻浮上雾气,倾身上前,使劲地抓住了眼前的人影。 陆逊不动,任由他抓住了自己的前襟。 冷钻露出天真的笑,抓住了对方的衣服,凑近闻了闻。咦?他歪着金色的脑袋,不解。 "嗅出我不是主子了吧?"陆逊温柔地说。看着冷钻的眼中的着怜悯。可怜的人,连眼睛也废了吗?看不清,却只能以嗅觉辨人? "雨?"快速地放开对方,他躲进被窝里抖擞。 陆逊露出难懂的神色,转过身,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这是一只怎样的宠物呢? 连人最基本的机能也没有的宠物? 可悲吗? 他不知…… 快步地离开,离开…… "雨……"房内,哀求的声音虚弱地回荡着。 檀香,缭绕,缭绕—— 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步出一条缥缈的人影。 一室的阴冷。 长长的黑发在空中飘然,人影接近床,冰冷的眼锁住床上被窝中的人。 "雨……"念着主人的名字,宠物恍恍惚惚地探出头,对上一双黑暗中最冷酷的眼,他一怔。 来人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头上,他不动,乖得如一只猫儿,任由他摸上自己的发—— ***** **** ***** "父皇,您找孩儿有事么?"御书房中,一身潇洒的覆雨向龙袍老者揖手。 当今皇帝——崇德大皇打量自己是得意的二皇子。身着淡紫长袍,袍摆绣着金丝边,一件透明的轻纱罩在其外,以一条雕有龙纹的嵌玉腰带束缚。长长的黑发由一顶紫金冠高高束起,露出高洁包满的额,几缕发丝垂在两鬓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浮动着,与他三分像与其母七分像的俊美脸宠流露着高贵的气质。 这孩子,几个月不见,更发英挺了。 捋着龙须,崇德大皇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孩子,出宫多日,回来了也不来见我,只到御医那拿了天山雪莲便不见踪影。太子与小公主都见过你了,为父的想见见你不行么? " "父皇严重了,孩儿想将府里的事安顿好后,便来朝见您。" "罢,你想什么朕还不知?"崇德大皇从椅子上站起,来到覆雨身边,拉着他出房,身后的太监紧随其后。 "你自小云游鹤野惯了,在皇宫内呆不住一时半盏的,父皇哪栓得住你。"拉着他来到冷亭内,坐到石凳上,而石桌上早已摆好了棋盘。 覆雨熟练地翻开棋子罐的盖子,习惯性地将黑棋子拿到自己的前面。 崇德捏着白子,一顿。"雨儿,你似乎每次与父皇对奕时皆拿黑子?" 覆雨一笑。"孩儿用惯黑子了。" "哦。"崇德落下第一步。"黑,黑得深不可测。" 覆雨摇摇头。"纯是喜好,无其它意思。" 崇德但笑不语。 要说四个皇子中,最内敛的,非二皇子莫属。他常年在外,游荡江湖,生性习好最难掌握,以故他到目前为止,仍摸不清他的真正性子。 这孩子,虽让人摸不清个性,但野心不大。 "要不是太子乃皇后所生,朕倒想封你为太子。"一来一回,棋盘上已布满黑白棋。 "父皇这话要是让云听到了,会伤他的心。"覆雨敛眉。 "梵云太过软弱了。"崇德倒不为意。 "云是优柔寡断了些,但并不软弱。"覆雨吃了一记白棋。 "哦?"崇德盯着棋盘,思索着刚刚是怎么被吃去的。 "云才学渊博,从小在宫里长大,完全适应宫中的生活,哪像我,才疏浅学,沾满江湖味,只会一些旁门左道。" "哎,此言差矣。梵云一直呆在宫中,不曾外出过,只知宫中奢侈的生活,不知人间疾苦,娇生惯养的,哪及得上你这尝遍天南地北风情的有心人?" "父皇说笑了。"覆雨抬起头,双眼凝重。"孩儿决不会与自己的兄长抢皇位的!! 太子要由云来当,未来的皇帝也要是云才行,我只会在一旁辅佐他。如果真要择一官职,我只选国师一职。" "唉——"崇德无奈了。"你怎么如此死脑筋呢?国师一职有什么好的?你虽懂奇门异术,但……但一个皇子……" "天色将晚,孩儿该回府了。"不待崇德说完,覆雨起身一作揖。 "你……"崇德气极,但又无可奈何,天下,也唯有他覆雨敢无视他的龙威! "罢,罢,你早些回府吧。"挥挥手,一脸沉闷。 覆雨不动声色地退下了。 望着那远去的英姿,崇德百思不解。同样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个人个不一样? 转眼盯着棋盘,黑棋几乎侵占整个棋盘,而白棋可怜兮兮地零零散散,他一叹。 好个覆雨啊! 走在宫院的回廊上,覆雨转头望着廊外的景色。假山假石,错落嶙峋,清池涟漪,绿树如云。 皇宫,美则美,但太假,假得让人生厌! 正要转弯时,突有人在廊外唤他。"二皇兄——" 他放眼望去,只见一白衣少年立在灌木丛中,痴痴地望着他。他一笑,上前。"无风,你怎么在这里?" 无风,崇德大皇的三皇子,嫔妃所生,年方十八。有些腼腆地看着覆雨,他过于阴柔的脸泛着红晕。 "我听宫里的人说,父皇召见你,所以,想在这儿碰碰运气。" 覆雨摸怜爱地摸摸他的发。"你找我有事?" 无风抬起一双水翦的大眼,有些憧憬地凝视他。"我……" "你有事只管说。"望着他的大眼,覆雨柔和了声音。 "是……是关于太子的……"无风欲言又止。 "嗯?" "二皇兄——"无风倏地抓住覆雨的衣服,露出惊慌的神色。"太子他……太子他……要杀你!" "啊?"覆雨意外。 "是真的!"无风焦急地道。"我知道你与太子素来亲近,但是,太子他……真的想杀你!" "你先不要急,慢慢地说。" 无风顾顾左右,见无人,便低声道:"那日……我去拜访太子,却在门口听到太子说……说要杀你……" "哦?我与云无怨无仇,他为何要杀我?"覆雨皱眉。 "为权,为皇位!有不少的官员都在暗示父皇废了太子,由你来做,所以……所以……" "所以,云便要杀我?"覆雨失笑。"风,你不要听信他人,我们是亲兄弟,亲兄弟不是外人,我们流着相同的血,不能说杀便能杀的。云有时会乱发脾气,讲话也没分寸,前几日他还要我当太子呢。"他顿了顿,"但是,我不会当太子的!皇宫,不是我所留之地。我喜欢云游四海,喜欢风云莫测的江湖,所以,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左右了我。" 无风眼角泛出泪光,颤抖了唇。"二皇兄……不信我吗?" "不,我信,但也信云。你们同样是我的兄弟,所以,我都信。" "但是——二皇兄多信一些太子吧!"无风垂下眼。 不忍见他伤神,覆雨用手覆上他的肩,但突地一皱眉,黑眸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二皇兄?"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神情凝重。 覆雨眯眼。 有人……动了他的封印! "风,不再多想了,我得回府了。"拍拍他的肩,他转身急速离去。 立在灌木丛边,怔怔地望着那飞快消失的背影。 "因为同是兄弟么?可是,你信他多些呢!"他低喃。 ******* ******* ******* 单纯的眼,无辜的表情…… 手掌下的人儿,如一只乖巧的猫儿,轻轻磨蹭着他的手。冰冷的眼中泛出杀机。 原本……是一个完全相反的人啊! 竟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你……认得我?"床边的人低低地问。 冷钻露出不解的眼神,伸出红舌,舔舔抚摸他的手。熟悉的味道,不害怕。 一把扣住他的手,拉到眼前,一道醒目的红疤赫然入目,藏影的眼中泛出赤红的光。 一个杀手,被挑了筋骨,还算杀手吗? 废了!他废了! 没有自我意识的他,如婴儿般纯真,如孩子般羸弱……颤抖的手抚摸着他光滑的颊,袖中的另一手紧紧握住剑身。 "与其……任由人摆布,不如……"右手一弹,一柄如蛇般的长剑在空气中闪着冷然的光。"不如……了结了你!" 剑尖顶着冷钻的胸口。 不明发生了什么事,一脸信任的冷钻好奇地盯着胸口的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碰了一下。 "呀?" 红珠迅速地身指尖冒出,吃了痛,他含泪地将破了的手指含在嘴里,埋怨地望着藏影。 手,只要再一使力,便可送他入地狱,然……然……他的手在抖,抖得厉害。 为何?面对他,他……无法下手? 他救了他!?他为他冒然地闯进这里?为他……咬牙,闭眼,手向前推—— "适可而止了!"不悦的声音骤在响起,更快地,一把利剑已穿透他的胸口。 藏影瞪凸了眼。不可思议地微转过头,覆雨那如魔鬼般阴霾的脸印入眼帘。 无情地从藏影的体内抽出带血的剑,顺势将他顺离床,藏影如没有灵魂般地木偶被推到门口,无力地倒地上,鲜血迅速地染红了冷硬的大理石地板。 一把捞过一脸呆滞的冷钻,覆雨冷笑着对门外的陆逊道:"将他丢出府。" "是——"领了旨,陆逊拖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无情地拖他出门,一路上,血迹斑斑。路过的仆人无不吓得躲避。 如扔一只破布娃娃,只剩一口气的人就这样被拖出后门,扔在无人的树林间。 凡闯入府内者——死! 将沾了血的剑扔出门外,覆雨搂着赤裸的冷钻,以脸磨磨他的颊。然而,冷钻的眼是空洞的,空洞地望着门口那滩血,有什么东西在血红的眼中闪烁。 "一个杀手罢了,何必在意。"覆雨以手覆上他的眼。凉凉地水竟从掌后滑下,落在被褥上。 覆雨垂眼。"与他有关系吗?所以,即使是失去意识了,却仍认得他?为他的死流泪?" 泪,似乎止不住,一直流,一直流…… 覆雨沉下脸,一把捏住他的下颚,冷然的眼中有着危险的气息。"我的,便要将心交给我!我不许你对我以外的人有感觉!" 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似要吞噬他,将他压倒在床上,以从来没有过的粗暴撕扯他。 妒忌! 竟然会妒忌那个将死之人! 他的宠物,在为一个死人流泪! 不许!不许! 他会让他知道,如何地乖乖地做一只听话的宠物。 一直淌着泪的冷钻虚弱地承受着他的粗暴,无力去挣扎,闻到一直想念的气味,他伸手抓覆雨的发。 "雨……"他轻唤。"雨……" 安心的,熟悉的,是雨的气味……然而,为什么这气味中有……血腥的味道? 好热?全身好热啊…… 乖巧地张开腿,让覆雨进入自己的体内,随着他激荡,金发如浪般在枕上浮动。 好浓啊……血的味道,好怀念啊…… 想要…… 想要…… 睁开血红的眼,凝视覆雨俊美的脸,纯真的笑。 "是雨呢……"他呢喃。 "乖……"覆雨亲亲他的唇。这才是他的金发宠物,如此乖巧,如此顺从,心想的,眼看到的全是他。 不是他就不行!没有他就会枯痿! 他是他生命的全部!要依附他啊…… "好孩子……" **** **** **** 意识已全无,血染红了全身,也染红了绿色的草地,俨然是一具死尸!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死去,为了一个不是朋友的朋友而魂飞魄散!这世间,怕是没有一个人如他般愚傻了! 幽然的身影自树后缓缓飘出,带着哀伤的眼神望着地上的血人。从袖中抽出玉笛,放到唇边,幽幽地吹出一缕凄然的笛声。 冷风萧瑟,吹起了吹笛人青蓝的衣袍—— **** *** **** "救他?"三叶药师以手指抚抚银白的发。"一个死人?" "他未死。"青衣人道。 "但如同死人!" 青衣人默然。 床上的人备迹斑斑,胸口已无任何伏动。 "什么要求?"他问。 三叶药师捣着药。"为我杀一个人。" "……谁?" 抬起一张阴阳难辨的脸,美中带邪的五官精致五比,三叶药师,江湖上少数带着传奇色彩的人,启动他的薄唇道:"我要你杀……冰绫凰月!" "凤凰门的门主——冰绫凰月?!"青衣人一惊。"为何?"据他所知,"凤凰门" 极少涉足江湖。 "没有理由。杀不杀随你,但救不救人就随我了。"三叶药师继续捣药。 青衣人盯着床上的人,慢慢地点头了。 杀人,救人,仅在一念之间啊! *** **** **** 日高,天蓝,气爽。 但,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无鞘剑派"的人惶惶然地拔剑围着两个不速之客。 "来者何人?"门主无鞘剑一身凛然地瞪着闯入者。 闯入者是名男子!一名狂放不羁的男子。只见他一身外邦人打扮,褐红色的长发未束,张狂地随风飞舞,站在阳光下,一露洁白的牙齿,朗爽地道:"俺叫宿白鸟,星宿的宿,白痴的白,小鸟的鸟。宿白鸟就是本爷的大名!" 无鞘剑派的人全都露出不敢恭维的表情。 "你来本派有何目的。"无鞘剑厉声喝道。 宿白鸟掏掏耳朵,一副很无聊的模样。"当然是来抢'无鞘剑'啦!" 无鞘剑派从弟子全都看向门主无鞘剑。 无鞘剑的汗自额际滑下,眯起眼,他怒道:"哪里来的小贼,快来受死!" 宿白鸟一个弹跳,跃上墙头,大笑。"俊小子,俺要的不是你哦,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 才要发气,就见一条敏捷的身影窜到宿白鸟身边,定睛一看,又是一个异族人,但他手上拿了一用长布包裹着的"长棒"? "你可来了啦,猫仔!" 被唤着猫仔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黑发男子,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健康的光泽,一双淡蓝的眼埋怨地瞪了一眼宿白鸟。"该死的死鸟,下次偷东西别再叫我了。" "唉,你是猫,猫身轻如燕,不叫你去偷叫谁去?"完全不理无鞘剑派众弟子的灼热眼神,两个异族男子立在墙头吵吵闹闹。 "我姓猫,又不是真的猫。要说身轻如燕,你这只鸟不是比我更轻吗?飞一下就可以进人家的宝库了!" "但是——俺来引众人的注意力也是很辛苦的!" "反正下次我不要再偷东西了!"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听得墙下面的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这两个人所谓的偷,是在他们无鞘剑派偷东西吧? 但是无鞘剑派别的没什么值钱的,唯一的是……无鞘剑眼尖地盯着姓猫地手中的东西。莫非……"这东西又没鞘,拿着很不方便,你都不知我花了多少心思不让它伤到我!"长布一扯,露出长布下的物品。 阳光折射,只见一道霓虹闪过,一把泛着琉璃之光的三尺长剑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你们——"无鞘剑铁青了脸。"该死的偷了本派的镇派之宝!!" 吼声直冲九霄云外! "啊?"才回过神的两人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人家的墙头上,见底下的人杀气腾腾,宿白鸟拉一下嘴角。"俺说,猫仔,我们似乎要跑了。" "没错。"小心翼翼地包好长剑,猫仔已一闪不见踪影了。 "哎,太不够意气了吧!"宿白鸟跟着飞身闪人。 "全给我滚回来——"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将天掀了个大半—— 从此,无鞘剑派的人极力追杀两个异族男子——嗯,沉寂已久的江湖又活络了! 5. 血,血的味道好浓! 好想…… 想什么呢? 猛地一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他狐疑地歪着金色的脑袋。身旁,是覆雨沉沉的睡脸。 长长的睫毛覆住了如星般的眼,掩去了平日的锐利,英俊的脸只有安安详,安详得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他伏下身,趴在他身边,着魔般地凝视着他。 看得清呢。 看得清他呢! 其他人看不清,却唯独看得清他呢。这个人……是谁? 凑近嗅嗅,很熟悉。 是"雨"。 可是,雨又是谁?为何会在他身边?从有记忆以来,身边就有雨了?温暖的身体,舒服的触感,温柔的话语。呆在他身边,很安全,很安全。 安全哪…… "醒了?"低低的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沙哑。略微孩子气的揉揉眼,睁开一双纯黑的星眸。冷钻歪着小脑袋,好奇地伸出手。 "……不一样……" 手,停在覆雨的眼前,一只宽厚的手包拢住了他冰凉的手。 "什么不一样?"慵懒的打个呵欠,刚醒来的覆雨有着独特的漫不经心。 "这里。"冷钻以食指点点自己的眼,微嘟嘴,煞是可爱。覆雨见之,凑过去啄了一下他微嘟的唇。"不喜欢自己的眼吗?" 冷钻眨眨红如宝石的眼。"……喜欢?喜欢是什么?" 覆雨坐起身,一手撩开缠在颈间的青丝。"喜欢吗?呵呵……喜欢就是占有吧。"他甩甩头,将冷钻扯进怀里,以指腹磨着他的颊。"占有之后,就是吞噬!将其心,其骨,其血,其肉,其魂全占为己有!没有自己,对方就不能生存!让自己的精血进入其之心,其之骨,其之血,其之肉,其之魂,化其为己!最后,你的世界便只有我一人,我可以给你全世界,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无我无你,无你,我依旧是我!" 似懂非懂,冷钻伸出粉嫩的舌,舔着覆雨的唇,笑嘻嘻。 覆雨含笑地回吻他。"懂与不懂,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全无意义。因为,如今,你的世界只有我!我是你的全部!" 堕落到情欲的海洋里,单纯的人激情地回应,但,无魂无魄的他,也只是一具无意识的躯体罢了。 他,无感知。 他,无情感。 他,无喜好。 他,无常人所有,他非常人矣?! 悲?可悲吗? 无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幸福,可以掩盖一切不幸? "如你失去了我,可活得下去?"呢喃中,覆雨爱不释手地以指梳着他黄金般的发。 ***** ***** ***** 难得天气好,覆雨心情一来,便打算带着宠物到京城里逛逛。 "可是,主子,为什么我和红罗不能跟啊?"冰璃哀怨地瞪着一脸不悦的主子。没道理啊,以往主子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她和红罗的,可是这次却不让她们跟?带怨的美目一转,瞪着主子身边的金发少年。凭什么,他就可以跟? "就是嘛,主子,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人家也想出去透透气!自从回到京城后,一刻也没出去,闷都闷死了。"红罗说得可怜兮兮。 覆雨用修长的手指揉揉太阳穴,以眼示意跟随的陆逊。 陆逊脸色一沉,非常痛恨主子的无情无义!每每这个时候,都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轻咳了一声,陆逊以难得的柔和声音道:"京城嘛,你们两个从小到大,也不知逛过几回了,所以,不差这一回吧。" "就差这一回!"红罗和冰璃异口同声地大吼。 看着两姝叉腰,同时露出母夜叉会有的凶恶面相,陆逊嘴角的肉抖了抖。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偷偷瞄瞄主子,果然…… 阴冷的笑在覆雨的嘴里溢出,听得红罗和冰璃不由自主地放下腰上的手,惊惶失措低下头,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很大声,嗯?"覆雨抱胸,微倾身上前,给两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闻言,红罗和冰璃拼命地摇头。 "不服气?" "……没……"细如蚊语。 "那就好。"笑咪咪地点点头,揽过一旁茫茫然的冷钻,阔步走向大门,而陆逊一头汗水的跟了上去。 狡猾的主子,邪恶的主子! 竟然将他当作引子! 陆逊在心里哀叹,哀叹,再三哀叹!明显的感到身后那两道灼热到会焚烧他的眼神! 回府后,他会不会被这两个丫头剥了皮? **** **** **** 天朔王朝建都偏北,京都邑斯城,位于中原心脏之地。天子脚下,邑斯城是一派的生机勃勃。 当朝的圣上,是难得的明圣之君。他开运河,放海港,通陆海两丝绸之路,南来北往,顺畅无阻。 百姓丰衣足食,风调雨顺,外无征战,内无乱患,可谓是一片的国泰民安! 京城里,客栈、酒楼、茶馆、数不胜数,但,最大的三家在京城里可谓是三足鼎立! 此三家名楼为:来宝客栈,喜福酒楼,清雅茶馆。此三个名点,最是富家公子,仕徒名流爱留连的风雅之所。 坐在喜福酒楼的雅座上,淡然地尝着美酒。 之所以来酒楼,主要是为喜福的名酒而来。 兰陵王,一种激烈但不伤喉,更回味无穷的西域美酒。盛在琥珀杯中,一道流光,晶莹剔透。 陆逊从王府里出来后,脸色就没好过。僵直着身子,端坐在一旁,瞪直了眼,看着主子优闲地尝着这人间美酒。一举一动,无不优雅而尊贵。他是天生的王者,这身贵气是于身俱来的!很难想象一名常常游荡在江湖的皇子,会保有皇子该有的尊贵! 他是个异数! 身为皇家子,却偏爱江湖事! 打死他也不相信,今日之所以离府到酒楼里纯是为了尝尝这久违的兰陵酒!酒楼混杂,各形名式的人都有,江湖人爱酒,自然常出入于酒楼。只要有酒,就会有江湖人! 但,主子是来听江湖轶事的,可为何带了他——对面那个一脸单纯的金发少年? 冷钻,好奇的把玩着用竹制成的筷子,一手拿一支,一会儿擢擢离自己不远的红烧鱼,一会儿沾沾覆雨酒杯里的酒,十足是个好动的小顽童。覆雨宠溺地以自己的竹筷挡着他的筷子。受到阻力,冷钻不满地进攻。这一攻一挡,竟好玩了起来。 真是童心未泯啊! 陆逊无聊地移开视线。 视线放到不远处的酒客身上。 这一桌是四个江湖人!单从他们带刀带剑的模样看来,便可断定。一身豪气,一身爽朗,有着江湖人的不拘小节。与他邻桌的是几个富家公子,胭脂粉味,唇红齿白的,又故作风雅地摇着纸扇,摇头晃脑地对着诗句。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开了。 四个江湖人开始谈起江湖上的趣事来了。 "张三,你听说了吗?无鞘剑派的无鞘剑被人给抢了!" "啊?什么?何人如此大胆?"张三问。 "大白天的,两个异族男子大咧咧地闯进无鞘剑派,明目张胆地抢了无鞘剑!" "我见过无鞘剑!"王五接口,惹来李四的惊讶。"这有何惊讶的?"王五白眼,"你去年不是也见过?无鞘剑那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武功倒也不弱,不过怎么这么轻易地就被两名男子给掳了?" "是啊是啊!"赵六点头。"好歹无鞘剑乃一派之主,怎会如此不小心给人暗算了? " 无鞘剑派么? 陆逊眯眼,看到四人另一邻桌的三个少年一脸铁青。 "无鞘剑?我何时说是无鞘剑了?"李四反问。 "你自己刚刚说啊!"张三觉得李四越来越没记性了。 李四抹抹嘴,露齿大笑。"我说的是无鞘剑派的镇派之宝——无鞘剑呀!你们以为我讲的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对于李四的张狂,其他三人虽不敢苟同,但听到原来是镇派之宝无鞘剑被偷是一脸震惊。 传闻,此剑乃上古神剑啊!有缘人执之可逆转乾坤,上天入地,化形为无,拥有骇世之力量! 但,不是任何人都可成为有缘人,即使无鞘剑本人,也并非无鞘剑之有缘人! "半月前,无鞘剑派遣出半数弟子追拿那两名异族男子呢!"李四做了最后的总结。 "这是奇事!"张三点头。"不过,我这儿的消息可不下于你。" "哦?" "暗鬼门又派出杀手了!"张三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道。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的凑过头,轻声问:"这次又是哪个门派遭殃?" "……凤凰门门主——冰绫凰月!" "什么?!"三人惊呼。 众所周知,凤凰门地处南边,接近南蛮之地,他们鲜少过问中原之事,几乎可以说是隐居在南蛮,不问世事。门主冰绫凰月年方十四,虽年轻稚嫩,但绝不可小觑!连这么一个隐蔽的门派都被暗鬼门盯上了,何况其他门派? 冷汗自四人的额上滑下。 听至此,陆逊已皱起了眉头。 回京城不过半月余,怎么江湖上风云变化如此之快? 暗鬼门实在嚣张,但无鞘剑派就过于粗心大意了……"虽说这暗鬼门这一两年来突发奇案,但是,无鞘剑派的人也真无能,连把剑都守不住,就这样让异族人给抢去了!"李四灌了一大口水酒,如此道。 但他还未放下大碗,就见一把长剑凶狠的横在他面前,惊得其他三人都打住动作。 "你——刚刚说什么?"一身劲装,高束长发,一脸寒彻地执剑少年一脚跨在长凳上,大声地问李四。 李四毕竟是混透江湖的人,只吓了一会会,便回复神智,眼珠了一转,大笑。"大爷我说,无鞘剑派全是窝囊废!" "找死!"少年火大地挥剑。 邻桌的另外两个少年也加入阵式。"你们这群长舌公,不教训教训是不知无鞘剑派的厉害!" 三个后生小辈最沉不住气了,一触即发! 张三李四等人滑头得很,哪会这么随便就让三个小毛头给占去便宜。 "我道是何人如此嚣张,原来是无鞘剑派之无能之辈!怎么?追不上异族人,就拿中原人开刀?" "可恶!不打得你们满地着牙,本少爷就不叫由共!" 剑,带着萧杀之气,破空而来。 李四非省油的灯,一张指,便轻易的夹住了锐利的剑身,见名叫由共的少年铁青了脸,他大笑:"无名小辈,大爷心情好,就陪你们玩玩!" 使个眼色,四对三便在人声喧哗的酒楼里对上了! 识相的人马上起身就跑,一蜂窝地挤在楼梯口争着下楼。唯有大胆的人依旧坐在位置上把酒阔论。 闻讯而来的店小二惊惶失措地失叫:"爷,大爷们,行行好,您们别争别打啊!" 没人理他的叫喊,他苦着一张脸,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刀光剑影,七人打得欢。 覆雨伸手,抹去了冷钻嘴边的芝麻粒,不动声色地继续酌酒。陆逊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了。 "江湖人就是鲁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摇着纸扇的公子哥儿一脸的鄙夷。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天子的脚下,这些外来客真是不懂规矩。一会儿官差来了,一个也别想逃。" 才说着,一个少年飞了过来,正好撞上他们这一桌,当下,富家公子胭脂粉味的脸更浓了。伸出嫩白白的纤指,尖锐了声音。"不长眼的小鬼,敢坏本少爷的雅兴!" 被指着鼻子的少年气煞了脸,双眼一寒,一掌推开那趾高气扬的公子哥儿。 "啊——"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哪经得起他这一推?身轻如燕般地飞弹了开来——在座的人都张大了嘴,眼睁睁地看着嫩白的公子哥直直的撞向覆雨这一桌。 覆雨正低头喝着酒,耳闻叫声,一抬眼,看到飞来的身影。陆逊立即运气于掌。 冷钻还在把玩竹筷,但随着叫声,他双眼一滞——只是一刹那—— 这一刹那却可以做许多事?! 也是这一刹那,什么事也不能做!? 人,撞来! 撞上冷钻—— 但众人只是一眨眼,便震惊了! 覆雨的手伸在半空,停在那里,不动。陆逊的掌还未推出,亦停在半空,呆滞——血,飞溅,溅了冷钻一脸。 空洞的眼,冷漠的神情,机械似的动作。只是一个转身,一支竹筷,便在瞬间夺了一条人命!! 每个人,都停在那里,时间仿佛停止了!呆呆地,直直地,愣愣地望着浑身沾血的金发少年! 不可思议地扩大瞳孔,少年惨白了脸,连惊讶也来不及,便软软倒下。 冷钻握着沾满血的竹筷,身上雪白的锦丝衣上亦开出点点红花,无知觉般地将满是血的手放在口内吸吮,血红的双眼有着嗜血之光,那光震慑了全部的人,如此之野性,如此之不驯,如此之……邪恶! 当冷钻缓缓地转过头,望向覆雨时,覆雨迅速地伸指一点他的眉心,大喝:"封!——" 一道金光从覆雨的指尖窜出,笔直的射进冷钻的眉眼,冷钻全身一震,刹时定住!发直的眼望着前方,在覆雨的指令下,慢慢地闭上眼。覆雨长臂一伸,接住了软下来的身体。 抱着这浑身是血的少年,覆雨双眼中闪着复杂的光。 "主子——"陆逊起身,欲言又止。 覆雨冷眼一扫,让他噤了口。 即后,时间似乎接着流动了。 最先恢复神智的是那一桌公子哥儿。其中一个颤抖着手指,凄厉地道:"你们……你们竟然杀了丞相的小公子!你们……你们……" 覆雨略惊,低头看着那一脸死白的少年。 竹筷一路刺穿他的心脏,这少年根本连喘气都不能便断气了! "让开!让开!"中气十足的叫嚣声从楼下传来,然后上楼时的"噔噔噔"声有节奏地传来,不一会儿,官府里的人包围了整个二楼。 为首的捕快利眼一扫,扫过对恃的两方江湖人,再扫向覆雨这一桌及……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少年。 "他,他,他……全都带回衙门去!" "他……他们杀了丞相的小公子!"一个公子哥抓住捕快,急声大吼。 捕快一听,大骇。 一挥手,数个捕快已围住了覆雨等人。 覆雨只是淡笑。 至于无鞘剑派之人与四个江湖人哪里肯束手就擒,这会儿,七人倒很有默契地一起破出重围,跳楼飞逃了。 "追——"为首的一声令下,数个手脚明快的手下立即追了过去。 为首的转头,寒冷的瞪着覆雨,一个指示,要手下们将他带回去。 陆逊闪身一挡。"大胆,谁敢上前?" 为首的捕快脸色变了变。 覆雨轻声道:"退下。" "但是,主子——" 覆雨一记冷眼,陆逊咬牙退在一旁。 放眼看向捕快,覆雨勾起嘴角。 "难得……遇上这种事呢……"玩味的话,完全不受紧张气氛的影响。抱着全身是血的冷钻,向那捕快走去。 强大的压抑感在捕快心中积聚,当覆雨整人立在他面前时,他禁不住吞吞口水,中气不足地对一旁的手下道:"把……把凶手带回去……" **** **** **** 幽暗的简陋房子前,立着一名青衣男子,男子的手上提着一个布包,布包上有着暗红的色泽。 房子虽简陋,但气息清雅,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闻之精神一振。 男子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推门而入时,一个阴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来了,为何不进来?" 男子无声无息地推开门,踏进这简陋的屋内。 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一个柜,极为简单。 桌前,立着一条纤细的人影。没入屋后,渐习惯屋中的幽暗,看清了桌边的人。 一头银白的长发,垂挂着,看不出是男是女的美丽脸庞侧对着他。微垂的眼专注地盯着桌上的瓷器内。 "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男子冷哼。 银发人这才停下手中捣药的动作,缓慢地转身。 "我要验过。" 男子未上前,抓着布包的手紧了几分。"我要见到人!" 银发之人——三叶药师扬扬嘴角。"人,就在床上,我医了七分。" 男子立即转身,来到床边,看到床上那苍白的人。下垂的手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伸出。 "为何是七分?" 三叶药师来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放在床上人的鼻息间,床上人渐渐呓语,即将转醒。 "你未归,我不想做亏本生意。"三叶药师伸出手。"拿来。" 男子将手中的布包扔给他,三叶药师迅速地接过。男子不再理他,双眼盯着床上渐醒的人。 三叶药师有些颤抖地拿着布包,看着布包上暗红的血渍,他双眼都发红了。 这……便是他的头么? 他……也有这一天? 他……终于报了仇了? 冰绫凰月—— 打开布包,一颗带血的头颅赫然入目! 死不瞑目,瞪白了眼,张着口,吐着舌,口内有白沫,极恶心的头颅! 望着,盯着,瞪着——几乎要看穿它! 眼,睁开,是深如黑洞! 男子汗潸潸地等待着这一刻,却在床上人睁开眼的刹那怔住了。 冷,冷得寒彻!冰,冰得刺骨! 这双眼,似曾相识,却,绝不是原来的那双眼! 如木偶般地坐起,床上的人直视着前方。 "他根本未好!" "这不是冰绫凰月!" 两个有知觉的人异口同声。 对望,无语。 许久之后,三叶药师冷笑。"他,不是冰绫凰月!" 男子脸一沉。 "不可能!" 三叶药师将头颅扔到墙角。"他只不过是个替身!我们之间的契约,就此终止!" "我不管替身不替身,人死,头颅已到!你,无论如何也要医好他!" "……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三叶药师转身。 "你……" "我救了他的命已算是恩惠你们了。"没瞥一眼呆若木鸡的人,三叶药师以指端起床上人的下巴。"七分,少了情,少了爱,少了义。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无情无爱无义,哪算是人!"男子寒声。 三叶药师奇怪地转头,盯着他。"你们——杀手,本无情无爱无义,不是么?" 男子的脸扭曲,扭曲得狰狞。"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三叶淡笑。"要杀便杀啊!" 男子从袖中滑出玉笛,直取他的心脏——然,玉笛顿在他胸口,却再也刺不下去了。 三叶药师以指夹住玉笛。"心软,哪能当杀手?!" 男子痛苦地握紧玉笛。 "你不该当杀手。你对他有情有义,他却并不一定会回报你……" 话未完,一缕血丝从他口中溢出,他睁大了眼。 男子震惊地望向三叶药师的背后。 一把利剑从三叶的背后穿透,带着血从前面窜出。 "你——"三叶回头。 床上的人发出来自地狱般的笑,双手握剑,向上一扯,剑从心脏一路向上切,赤红的剑身从三叶的颈部滑出。 血,四处喷射,射满了男子一身,也喷满了床上的人身。 三个人,全浸在血中! 从床上下来,赤脚踏在地上,以血手抚开覆在前额的刘海,露出一双魔魅般的眼。 男子心脏一窒,着魔般地盯着那双从未看清过的——紫眸!? 无情地不再看男子,紫眸之主转身离开这简陋地充满血腥味的房子。 男子喃喃:"藏影,你……你入魔道了么……" 无心无情无爱无义…… 无了七情六欲,还算是人么? 将玉笛插回腰间,他飞身追了过去—— 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三叶药师瞪白着眼,前方,是一颗极恐怖的头颅,同样,瞪白着眼。 突然,三叶的眼珠转了转,那死白的脸上竟然扯出一抹森冷的笑。手指动了动,在黑暗的房内,竟缓缓地坐起?! 6. 渐入秋,院里的树叶都变黄了。 小瞳小步地走在"赤王府"的回廊上。"赤王府"是皇上六年前赐给二皇子的府邸。 但,二皇子很少回京,所以,"赤皇府"如同虚设。 园里种满了树木,花不多,此时正是秋菊一展风姿的时候,但,园里却没有种秋菊。 小瞳不了解二皇子,与二皇子也不亲近。他是太子的侍童,但是,当二皇子与太子在一起时,他从不在一边侍候。他不知道太子与二皇子在一起时做些什么,但他知道,太子喜欢二皇子。从第一次见面起,太子就喜欢二皇子!每每二皇子不在时,太子的脾气就特别阴沉,同时也很消沉。做什么事都不用心,常常游神,为此,太傅经常垂头丧气。 皇上不喜欢太子。 不知为什么,皇上总偏爱二皇子。从二皇子回宫后,皇上对二皇子就特别宠爱。 太子有什么不好?他是皇后所生,更是以后的皇位继承人,皇上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对于这些疑问,小瞳不懂。 他仅是一个小小的宫人。 一个小宫人呢…… 抬头四处张望,还是不见太子的影子。 由于太子执意要来拜访二皇子,所以他才跟来了。可是一进"赤王府",太子便失去踪影了。他四处寻找,找了半个时辰,仍找不到人。 太子,去哪里了呢? 他有些丧气。 他真没用,明明是太子的随从,却跟丢了主子。 大大的眼睛里不禁渗出水来。 只身在陌生的院落里,下人又少得可怜,举目望去,根本没看到人影。 他……是不是迷路了? 前面有宅子,不知有没有人。过去看看吧。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进半颗头,圆圆的大眼迅速地扫了一下。没看到人影,水灵灵的眼中不禁露出失望。 放大胆子,踏脚进去,无助地立在房内,打量四处。 这屋子的摆设很典雅!不仅典雅而且古意。这不像是下人的房间,因为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波斯地毯,桌椅上都是上等的红木,雕工精而巧,造型优美而大方。桌上的茶具是白玉琢磨而成的。 眨眨眼,突觉得这茶具极为熟悉?! 走近看,伸手摸摸。 这不是……不是西域摩雷国进贡给皇上的,而皇上后来赐给了太子!但,为何会在二皇子这里呢? 听太子说这套玉琢茶具是摩雷国的王妃亲手制作的,做工之精巧,质地之纯朴,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听说摩雷国的王妃原本中原人,后来不知为何,成了摩雷国的王妃。且不论这王妃是如何个人物,但这茶具本该是太子的啊!太子他……他……手中拿着一只杯子,发怔。 陷入沉思的他,没注意到人的接近。 当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时,他才发觉房里竟然还有人。心中一吓,急得拿不住杯子,摔在了桌上,玉器碰撞声,"叮叮当当"的,将他的心更提到喉咙口。汗潸潸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讲了数十句"奴才该死",对方却毫无回应。他疑惑地抬头,望进一双血红的眼内—— "啊?" 张大了嘴,怔怔地仰望着眼前这金发红眼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生着一张极好看的脸,深邃的五官,红如宝石般的眼,一头黄金般的及肩细发,一身的绸缎,一脸的单纯——是谁? 小瞳黑色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大得包容了金发少年的整个身形。 金发少年亦看着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 **** **** 房内,粗重的喘气声浓厚。 床帐下垂,遮去了床内的一切。 一阵低吼之后,一切渐渐平息。 许久,床帐中伸出一只手,帐帘被掀开一角,露出覆雨半个赤裸的身子。当他想下床时,一条雪白的臂膀更快地圈住了他的胸膛。 "雨……"是太子梵云的声音。 覆雨抚开额前的黑发。"你该回去了。" "不要!"梵云攀上他的肩,轻轻啃咬,温润的脸上露出脆弱的神情。"你……你才回京没多久,为何又要走!" 覆雨叹气。"我也是莫可奈何的。前日在客栈的事,父皇虽处理妥当了,也交出了'凶手',但丞相何等精明,他不可能就此罢休的!" "区区一个丞相,何足挂齿!雨,你向来不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为何要让丞相三分? 死了儿子又如何?他不是还有三个儿子吗?" "天下父母心!"覆雨淡淡地道。 前日的事虽强压了下来,从死囚中选了个替罪凶手,丞相明知有诈,却也只能忍气吞声。谁叫他是二皇子?他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 呵,他是否该感谢这显赫的身份? 但他终究与京城格格不入。才回来没多久,便出事。 宫中杂碎之人不少,官场上更是波涛汹涌。他并不惧怕,只是觉得过于束手束脚,少了自由。 "雨,你……你怎么可舍我而去?"梵云眼中含泪。一早听说覆雨又要离京,他便不顾宫里人的反对,赶着到他府里与他见面。本要劝他不要舍他而去,哪里知道他执意要走。 覆雨复杂地望着梵云俊美的脸。 梵云,是他的兄长,更是太子!但是,他在他面前,总是脆弱得易碎。他依恋他,总想留住他,但他覆雨并非他能游戏的对像! 他们之间有肉体关系! 这是大逆不道的! 兄弟之间如此乱伦,要是让宫里其他人知道了,不知做何感想。不过,他人如何感想,与他皆无关! 只是……他与他之间,是何时开始有这层关系的? 被动地接受梵云热情如火的吻,覆雨的思絮回到了过往……***** **** **** "雨,你生来便有阴阳眼,身负奇特的力量,不该生在宫中!我离族长子皆有奇异力量,故送你出宫……免去被众人指责为妖孽命运……" 母后的话常常在耳边旋绕,他也紧记在心,但是——"我已经成人了,我要女人!"十五岁的他面对着名义上是他师父的白发老者,怒目相瞪。 "修道之人哪能有欲念!"白发老者吼声如雷。 "谁要当修道之人!我才不要当什么够屁神仙呢!"覆雨冷笑。"要不是母后硬要我向你这个老头子学乱七八糟的邪术,我早就在京城里乐得当我的二皇子了!" "孽徒!"老者气得发抖,可又无可奈何。对方虽仅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但是生性野蛮,桀骜不驯,偏偏又是个皇子! 覆雨懒得再同这个老头扯下去了,一个侧翻身,跳到门口,背着光,用母指指指自己。"老头,我要下山去找美女啦!" "你……你……你要是敢下山就别想上来。" "嘿嘿。"覆雨邪肆地抱胸。"那更好,我才懒得再上来呢!" "你……你未修成正果,如果这个时候下山,也别想回皇宫,娘娘定是不让你回去! "镇不住他,只得搬出娘娘了。老者心中大大的悲哀,想他"野云仙者"何时受过这般恶气?偏偏自从遇上这个邪恶的二皇子便束手无策。 覆雨大笑。"老头,我才不想回宫呢!宫里乱七八糟的,我可不想趟这滩水呢!我要游荡江湖,纵横江湖,要把江湖玩弄于股掌之间!" 老者气从鼻子里吹出,将白白的胡子吹得一动动地。"好,好,好!有志气!"健朗地走上前,他冷语,"要闯荡江湖,没有真本领就别想纵横了!只有无知小儿才会口出狂言!" "我是不是口出狂言,到江湖上走一遭就知啦!倒是你老,整日呆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山上,不知何时翘辫子了,也没人为你立个碑墓!甚是可惜可怜可叹!" "很好!"老者目露精光,白发直竖。"你已成功地将老夫惹怒了!不收服你这无知小儿,老夫就不升天当仙!" "嘿嘿,升不升天,你都差不多进棺材啦,早晚都是死,死了就真的升天啦!" "看招——"再也受不住覆雨恶意的挑衅,老者一道浑厚的气一推而出。 面对如急风般卷席而来的强劲掌风,覆雨仅是邪邪一笑,展开双臂,向后飞弹了开来,轻轻松松地躲过了这一袭击。 空闲之余,他朗声道:"老头,退步了哦!" "哼,适才是探探底,活动活动筋骨,现在来真的啦!"紧跟其后,老者化为一道旋风,绕上覆雨。 覆雨脸上的嘻笑敛去,渐认真了起来。 霹雳叭啦,就听一阵阵雷电交加的响声,天空中一来一回的身影闪动迅速,如光,如电。 山林间的鸟尽数飞了开来,一阵喧哗。 "小瞳,你说,还有多久才能到山顶?"少年的声音在山道上幽幽传来。 "小的不知。"稚嫩的声音低低地回道。 "不知!不知!你整日就只会说不知!"少年不悦,话语中充满了威严。 "太……主人饶命……"害怕的声音抖擞着。 少年冷哼。"我又没说要治你的罪,你整日叫着饶命,我听得烦!" "主人……" "闭上你的嘴!" 突的,林间一阵喧哗,鸟儿们尽数飞到天上,黑压压的一片。 "主……主人,这山上怪怪的,我们要不要……回去?" "怕什么,山上有仙人,不会有妖怪!"少年不理身后那缩成一团的小人儿,自顾上前。 "主人……"瑟瑟缩缩地,还是跟了上去。 空中的两人一阵交手,刺眼的闪光飞射了开来。覆雨脸上浮着冷酷的笑,无视老者邪恶的招数,自顾飞身开来,不按理牌出手是他一贯的任性。 老者心中一阵凛凉。 想不到这小子又精进一层了!再这样下去,他的毕生精华会被他学光光! 飞身于林间,有说不出的快意。 然而,当软软的声音忽地入了他的利耳时,覆雨甩开老者,猛地转了个方向。老者一愣,想不出他为何急速转了方向? "主人……快到山顶了呢!" "少开口,你跟紧点,到时要是丢了,我可不管!"少年道。 是了!是这个声音! 软而清脆,一定是姑娘家的声音! 覆雨的双眼中闪着兴致,真是好运,在这荒凉的山头,竟然可以遇到女人! 循声而去,只见山道上有两道人影,一高一矮,高的在前头,矮的在后。 当看清高个的身影后,他双眼一亮! 一头青丝半束,缠着精美的丝带随风翻动,一张芙蓉脸,就算是一身男装也遮不去"她"本身的柔美! 这么一个佳人,不是美人是什么? 一个闪身,不顾美人惊愕的神情,伸手便揽入怀中,一个旋身,立在粗壮的树枝上。 "啊?"小瞳呆呆地立着,抬头望向树枝上的人! 美人的眼水灵灵的,似好奇又有些异样的盯着他,他露出俊美的笑,低头在美人的脸上啵了一声。"姑娘,在下覆雨,不知能否有幸与姑娘来段露水姻缘!" "咦?"少年软软地窝在他怀里。"你是覆雨?翻天覆地的覆,下雨的雨?" "正是在下!姑娘知道在下的大名?"不会吧。他几乎没下过山,怎么会有姑娘知道他的名?莫不是哪天在山上遇到的?她因思慕他而女扮男装的上山来与他相会?可是如果像她这么美的姑娘,他是不可能会忘记的啊! 少年露出一抹稚气而袒然的笑。"我是来找你的!雨……" "嗯?来找我?"覆雨邪笑。看来这姑娘是真的爱慕他!"既然是来找我的,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聊聊'?" "好啊!"想不到这姑娘这么爽快。 覆雨不多想,抱着少年便消失在林中了。留下小瞳一脸震惊。 这时,老者才飞到他身边,不见覆雨身影,便问小瞳。"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野性的少年?" 小瞳眨眨眼,双眼发痛地望着老者。"主子不见了!主子被人掳走了!呜呜呜,主子……" "喂喂……"老者一头雾水。 飞身带着"美女"来到自己的窝里,得意的往床上一抛,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便欺压了上去。 少年晕头转向,虽然被扔到床上,但床上有着厚厚的被褥,一点也不痛。有些腼腆地和覆雨的一双黝黑的星眸对望。 "叫什么名字?"覆雨问。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为了留下美好的记忆,要将她的名字记下。 "我……我是梵云。"少年舔舔干燥的唇。他之所以上仙山来,是为了找弟弟的!前些日子听宫里的人说起,他有个弟弟,从小便被京城附近的仙山仙人收去当弟子,他很好奇,故瞒着宫里的人来仙山找他。 为何一定要找到他呢? 因为……再过几日父皇要立太子了,但听闻二皇子与他只差一岁,很有可能会与他争。他听从母后的话,一定要当上太子,但这突然冒出来的二皇子会阻他的路,所以,他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要与他争? 想不到…… 眼前的少年有着俊美的外表,但却有一双野性的眼!气势更是狂肆! 他,便是他的弟弟——覆雨么? 无心的舔唇动作,看得覆雨全身一阵燥热,低咒一声,他迅速地封住了他的唇。 唔…… 梵云呆呆地让他吻着自己。 覆雨心中暗叹。果然是女人,如此柔软而美味的唇!再不客气, 他拥着梵云,狂吻了起来。 什么修道成仙,什么勿近女色!哼,他非清寡之人!他乃红尘中人,自然要当个有情有欲的俗人! 扯开"女人"碍眼的衣物,也扯了自己的衣物,他情欲高潮,凭着本能,摸索着。 梵云无力地任由他摆布。 他的吻一点也不讨厌呢!如果在平时,一定是他将对方压在身下,但面对雨,他竟会折服! 他在他身上放了一把火! 被动成主动,迎合了他的。 然,当衣物褪尽之后…… 覆雨赤裸的身子趴在他同样赤裸的身上,但——"你——你……是男的!" "咦?"梵云狐疑。他本来就是男的啊! 覆雨简直无法相信,这个美得过火的人,竟然是男的!他看走眼了,才会以为他是女人! 但是,欲火被挑,哪能说停就停。阴沉着脸,怒瞪他。 梵云不知他为何停下,又阴沉着脸,他有些鼻酸。"雨……" "闭嘴!"覆雨从他身上爬起。"一个男人!真该死!男人与男人怎么做!哼!" 要下床,却被梵云拉住。梵云拉过他,跨坐在他身上。"可以做的!" 覆雨不语。 "真的可以做的!雨……你,你不要讨厌我!"见他不语,梵云心中莫名刺痛。他早已忘了自己为何要找他,也忘了其他,此时的他只知,雨不要他! "怎么做?"覆雨好笑。 梵云咬牙。虽然平时都是他做主导,但是,覆雨他……他……微微抬起自己的臀,一手握住覆雨的欲望之源,深吸一口气,对准自己身后的小穴坐了下去。顿时,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但他咬牙坚持了下来,一口气坐下,让他全部没入到自己的体内。 "你——"覆雨微愣。 梵云苍白了脸。"你,你不必顾虑我,你……动吧……" 扣着梵云细瘦的腰,覆雨复杂地望着他冒冷汗的脸。梵云低下头,吻他的唇,他回应。 再也压抑不住,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上…… 之后一年,他下山,回宫,当看到梵云翩翩然的身姿时,他惊愕。 "雨,我等你很久了。"梵云以太子之身笑对覆雨。 "你……是我的……"兄长二字咔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是也不是……"一年不见,梵云长高了许多,人也内敛了许多。覆雨面无表情。当在宫里呆上半年之后,他的性格也全变了! 这个皇宫,是个桎梏! 他与梵云的关系藕断丝连,但这个压抑的皇宫终究不是他的归属之地! 他,要的是……闲云野鹤般的自由生活! 至今已七年过去了,他与梵云皆非昔日那单纯的少年了! ****** ***** **** 这是一把刀! 一把被搁置在刀架上已久的刀! 泛着冷冷的气,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黑影立在它面前,庞大的影子笼罩住了这把被遗忘许久的刀! 刀,嗜血! 只摆在架上,它便不是刀! 仿佛感兴到即将见血,刀竟微微地颤抖了! "谁在那里?" 陆逊闪进房里。 金光掠过—— "是你——" 那个被主子摄取灵魂的杀手! 陆逊冷眼对着他的背。"你快回房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 背影不动。 陆逊皱起了双眉。手握在腰间的剑把上,轻声地接近他。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他五步之时,金发闪过,他迅速拔剑! 剑快,刀比剑更快。 冷气扑面而来,陆逊只感胸口一阵冷痛,倒退数步,猛然抬头,望进一双冷酷的赤目中。 冷钻左手执刀,刀上沾了血,一滴一滴地滑下,他伸出舌头,舔着刀上的鲜血,赤红的眼里闪着残忍而冰寒的光。 浑身充满了萧杀之气,执刀的他,更有一种魔性!是无情到残酷的魔!此时的他,根本找不出之前那单纯、天真的模样!如不是与他相处过,根本无法想象,这双眼曾经温驯过! 魔兽——被唤醒了!? **** ***** **** "雨,啊……"梵云紧紧拥着覆雨,无力地承受着覆雨带给他的一阵阵快感! "雨……不要离开我……" 覆雨不答。 他不爱他! 是的! 即使他是他第一个情欲对像,但,他不爱他! 他之于他,仅是兄长罢了! 自堕入红尘,他便不再天真了!对人,他无任何好感!不会,亦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摆动着腰,用力地抽动,几个回合之后,将身下的人送到了高潮……"啵——"是玉佩破裂之声。 覆雨胸口的玉佩突然碎了! 两人一惊。 玉佩碎了——那么封印…… 覆雨冷然了眼,快速地从梵云身上起来,从一旁抓过衣物,只在空中一个旋身,衣物便已全部着在身上,拖着一头黑如云的长发,飘然地消失在门口。 只是眨了个眼! 不是吗? 一眨眼,一阵风旋过,人便消失了! 梵云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臂。 刚刚,他还在自己的怀里呢! 7. 沾了血的白鞋,在嵌着大理石的走廊上缓慢地走着。粘稠的血,如丝般地在下垂的刀上滑落—— 一路上,血迹斑斑。 秋风,带着萧条之气,扬起了那一缕缕闪着恶魔般光泽的金发! 沿路经过的仆人,无一幸免—— 刀一挑,人头落地! 血,四处喷洒。 金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双嗜血的眼! 残,冷,邪! 无情—— 背后,一道黑影腾起,凌利的剑直逼金发之人。 红眸一眯,反手一挡。 铛—— 黑影被逼退,踉跄地跪在地上,以剑支撑着满身是伤的身子。 吐出一口血,陆逊低咒。 这该死的魔鬼! 走在前头的金发之人,已非主子能掌握的人偶!? 他,更醒了! 杀手,带着魔性,拿到刀,更成为一个杀人魔! 硬着气,勉强站起,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人影。 "啊——"红罗和冰璃才出院门,便看到这一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尖声失叫。 陆逊斜眼,阴沉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金发之人利眼一扫,扫向缩成一团的红罗和冰璃,一顿。 刀刃微乎地转了个方向,瞳孔一缩…… 杀气铺天盖地般地袭上两人—— 黑发,掠过—— "啵"地一声,杀气被挡了回去。 衣袂落定,覆雨挺拔的身影立在两人之前。 两人惨白着脸,急急地后退,人影缩得更小。 红眸一瞟,所有杀气扑向他。 看到他左手执刀,覆雨轻轻地笑了。"我该想到,杀手,左右手皆能杀人!该把你的左手筋也挑了。" 刀,一抖,赤红的血似乎在嘲笑他想得过迟。 覆雨抱胸,挑眉。"我很好奇,是何人解了我对你下的咒?亦或是,你根本没中我的咒?如果……" "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太低估你了——"说话间,人倏地闪至冷钻的眼前,指一点,点住他的眉心。 红眼一滞,所有的动作皆停顿。 然,呆滞仅一会,凶残的因子从深红色的眼瞳内窜起。 刀,划过—— 血,飞洒。 覆雨舔着被划出一道血痕的手,微眯的黑眸透出危险的光。 "宠物,弑主,便没存在的必要!"轻轻柔柔的话,飘向对方。 将刀横在身前,冷酷到像冰雕的脸印在刀上,一层寒霜。 "奉——我——主——之——命——杀——二——皇——子——"机械似地声音出自冷钻之口。 二皇子?是二皇子么? 覆雨敛眉。 寒气逼来,泛着血气的刀迎面而来。气锐,刀快,身法敏捷,每一个动作皆是致命杀招。 面对如雪花般忽飘忽闪的刀影,覆雨微微侧头,以缓而慢但又精而准的速度,一张一合,左手已扣住冷钻的刀刃。所有的杀气皆集在两个接面点,冲力接踵而来,覆雨运气一挡,将排山倒海而来的气狠狠劈开,如刀般的气流向两面劈去,顺着风,覆雨如蚕丝般的青丝蓬飞了开来,白衣鼓动,但他面不改色,唯有冷然的笑凝在黑眸中。 "要杀我覆雨,即使是来十个杀手,也无济于事!"狂野而煞气的覆雨在这一刻更醒了! 是被逼的啊! 袖袍一甩,将那条逼近的身影远远弹开。 风,止,衣发静,他抬高下巴,尊贵而不羁地立在台阶上,以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睨着跪倒在地的冷钻。 "说,是何人派你来杀我的?"懒洋洋的语气,在看冷钻的眼神极寒。 不驯的红眸一瞪,瞪入那双黑得如深洞的眼中,一愣,一双温柔的眼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地,他甩甩头,将那双眼甩出脑海,提起真气,发动第二次攻击。 "我说过……即使是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身影如鬼魅般地闪动,一飘渺,竟然旋成数十个影,数十个影全是他但也不全是他!似真非真,似幻非幻,令人辨不清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假身?! 冷钻执着斩魔刀,低头,聆听风声。 人影在四周闪动,无一空隙! 忽而异响,他一动,刀挥去—— 砍中一条人影,但,人影碎去却如烟般地消失。 左边有风掠过,然,他反应时已晚矣,一把薄如寒蝉,软如蛇的长剑卷袭而来,他闪身,闪过了致命的一击,胸口、腰侧已破了两个大洞,血如注般地一冲而出。 数十条人影凝聚,汇成一条人影,覆雨手执寒冰蝉剑,冷冷地盯着他。 倒在地上的冷钻并不理会如泉涌般的鲜血,仅以一种至寒的眼神瞪着覆雨。 风,掠过,扬起了覆雨漆黑如星夜的长发,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他慢慢地走向他。 一抬脚,踩在他的胸口,鞋底立即沾了血。即使痛得麻痹,脚下的人却一声不啃。 双手握剑,笔直的三尺长剑闪着冰冷的光,对地上那浑身是血的人虎视眈眈。 剑身,沾了血,蜿蜿蜒蜒地缠绕着滑下,集在剑尖,凝成一滴滴血珠,滴落在冷钻的身上,与他身上的血交融在一起。 远远地看着那两个斗得血流成河的两人,红罗不禁红了眼,泪止不住滚落而下。 冰璃问:"你……你哭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平时主子对他那么好,他,他为什么要杀主子!" "……"冰璃垂眼。"主子疼爱的人——不是他,是……是主子所创造的那个灵魂。 " "可是,身体是同一个啊!杀了他……主子他不觉可惜吗?" 冰璃蹙眉。"这……我也不知,没人知道主子心里想什么。" 是啊,主子平日虽然和颜悦色,但是,真正的他是十分冷酷的! 杀?或不杀? 全看主子一时的起兴?! 杀?或不杀? 只要剑一刺,这个人,便魂飞魄散了! 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望着冷钻,脑中旋转着少年单纯的眼神。带水的,如宝石般的红眸总会好奇地望着他,浑身是汗地在他身下呻吟……那如婴儿般的稚嫩与眼前这如野兽般的凶残交集在一起,凝成一片血渍,微微的一愣,下刺的剑停在了半空—— 利器破空而来,逆着光,一道急飞如鹏的身影临空而来,如蛇般的白光反射着太阳光,刺得眼睛发白。 侧腰,闪身,抽剑一挡,挡得了破空而来的长剑,却挡不去那用尽全力的一刀!? 覆雨不可思议地盯着冷钻。 仿佛从血水里出来的冷钻带着残笑,双手握着刀柄,刀刃有半截插在覆雨的胸口! "你——"覆雨瞠目。不该心软啊! 不该!! 空出右手往冷钻身上一推,如飓风般的掌气将冷钻推开十丈外,但冷钻手不离刀,刀倏地从他胸口抽出,血慢了一拍,即而像喷泉一样的喷射而出! 一道人影旋身,将迅速向后飞的血人接住了,再一腾空,人影落定,立在围墙之上。 所有的动作只是一眨眼之间,以至于陆逊等人来不及反应,他们的主子便血流如注了! 红罗和冰璃失声尖叫:"主子——" 陆逊忍着伤痛,闪至覆雨的身前,死命地盯着墙头的——三人! 衣袂随风飞扬,空中弥漫着血气。 长长的黑发在空中盘旋,一双带着魔性的紫眼空洞地盯着底下的人,手抱着满是血的冷钻,无言。 立在他身旁的是一执玉笛的男子,眉宇间带着一股幽然之气,哀伤地望着底下的人。 "冷钻——"覆雨依然挺立,黑眸直直的锁住那条血影。"逃得了今日逃不了一生! 你是第一个伤了我的人,我必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暗鬼门,一个也别想逃!" 执玉笛之人眼一缩。 紫眸男子不欲理会,一扬暗红色的披风,瞬间消失无踪,执笛男子即而跟着消失——定定地望着无人影的墙头,覆雨立得直直地。 红罗与冰璃这才也上前;"主子——" 陆逊捂着胸口,忍着眩晕回头。 血丝,自覆雨的嘴角溢出。 所有的力气一抽而去,覆雨的身子向后倒去——"主子——"三人惊恐。 一双手匆匆扑过去,接住了覆雨沉重的身子,但冲力太大,来人自己也被压得坐在了地上。 "雨!?" 惊悸爬满了梵云美丽的脸。 ***** ***** **** ***** ***** **** 典雅的房内—— 大理石地上,一条稚嫩的身子歪倒着,胸口微弱地伏动,在他身旁,是碎了一地的白玉瓷杯…… 空气中留有淡淡的檀香味…… **** **** **** 偶尔,男子会抱着他,像抱娃娃似的,一会儿拍拍背,一会儿轻吻他的颊。柔和的,温暖的,这种带着瑰丽色彩的幸福,仿佛是幻想的。 "如宝石般的红色眼眸,如黄金般的金发,你真是一只稀有的宠物!如此独特的你,是来自哪里的呢?"低低的声音,含着无限的柔情在耳边呢喃。 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歪着小脑袋,噘噘小嘴儿,惹得男子温和的失笑。 一只冰冷的手覆在他额上,打破了梦中的幻影,男子英俊的脸破碎……破碎……最终烟销云散…… 猛地睁开眼,他直视着前方。 额上的手依旧在。 他转眼,望进一双魔魅的紫眼中。 两眼相望,谁也没有移开。 突地,红眸一眯,迅速地从被中抽出手,拍开了额上的手。 被拍开的手顿在半空,缓缓地握成拳,最终,收了回去。 冷钻冒着冷汗,刚刚的一动,牵动了所有的神经,伤口痛得切骨。 无视于人的冷汗,藏影以平直无音调的声音道:"明日,回暗鬼门。" 转身,离去。 盯着他的背影,一丝惊讶闪过红色的眼眸中——背影消失在门后,他缓缓地转过头,望着帐顶。 破碎的记忆在脑中盘旋,是真是假? 这些日子里,他……当了谁? **** **** **** 暗鬼门,江湖上突然窜出的暗杀门! 江湖上的人谁也不知,暗鬼门何时成立,何时出道,何时名震遍半边天,何时让人惊心动魄!? 众人只知,近来江湖上的各大门派皆有人被暗杀! 然,众江湖人士对于暗鬼门却束手无策! 无人知,暗鬼门生于何处!? 一缕檀香,袅然地腾升,一缕幽然的琴声随风飘散——不合季节而开的梨花一簇一簇地,风一吹,便飞飞扬扬,如花的泪,洒洒滴滴,留下淡淡的花香在空中飘渺不去。 三条人影并排走着,慢而缓,渐渐地走进这花的世界,接近四角垂轻纱的凉亭。 离之十步余,三人跪地。 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在古琴弦上轻轻地拨弄着,清雅而幽淡的琴声断断续续。 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紫衫男子轻轻地问。"你们回来了?" "是。"应声的是藏影身侧的青衣人。 "秋风,尔等这趟出去可够久啦。"紫衫男子停下拨弦的动作,支着下巴,优雅地笑看三人。 "天尊恕罪。"秋风汗潸潸。 紫衫男子挥挥手。"本尊怎会定你们的罪呢?此趟出去,不但伤了二皇子覆雨,更杀了'凤凰门'的门主冰绫凰月。就连三叶药师也难逃你们之手——如此丰功伟绩,本尊怎会怪罪你们呢?" 秋风不回答,背后已湿了一片。 "抬起你们的头。"紫衫男子轻道。 三人一同抬起头。 冷钻的眼中是一片冰寒,寒到带了残酷的魔性。 藏影的眼中是一片死寂,死寂到让人以为这仅是一个死人! 秋风的眼中是一片幽然,幽然得带了一点点哀伤。 三人个,皆是杀手,却有着三种不同的眼神。 紫衫人将视线定在藏影身上。 "一个死人……"他轻笑。"却还活着!" "天尊,他未死!"秋风急了声。 紫衫人眼一转,盯着看他,看得他毛骨悚然。"风,杀手是无情无义之人,有了情,便不能当杀手!" 秋风暗自咬牙。 紫衫人微闭眼,四周一片寂然,唯有无数的花随风飞舞……突然,紫衫人朗声道:"两位贵客,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秋风一惊。何时…… "暗鬼门的天尊果然神通广大,俺和猫仔都收了气息却仍被觉察!"随着朗爽的笑声,两条人影倏地跳进这片花雨之中。 来人是两名男子。皆异族人打扮。一名男子有着一头褐红色的长发,未束,不羁地随风飞扬,另一名男子是黑发,但却有一双蓝色的眼。 "不知摩雷国的法师尊驾寒舍有何要事。"紫衫人慷懒地倚在软榻上,笑语。 宿白鸟肩上扛着一根"长棒",双眼一眯,嘴咧得大大的。"天尊果然好眼力,嘿嘿,俺说猫仔,这天尊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可皆入不了他的眼啊!" "法师言重了。"紫衫人起身,微微一作揖。"是在下太失礼了。" 猫仔瞪了一眼宿白鸟,忙对紫衫人道:"天尊莫怪,我这兄弟没大没小惯了。" "不,是在下无礼在先。" 三人对聊着,似乎当跪在地上的三人为空气。 无主人的命令,三人依旧跪着。 宿白鸟扯扯嘴角,将肩上的"长棒"一挥,眨眨眼,倏地扔向紫衫人。紫衫人袖袍一甩,"长棒"立即入了他的手。 "好功夫!"宿白鸟搔头。"俺可是用了十分内力呢,天尊竟然这么轻松地接上了。 " 紫衫人淡笑。 猫仔暗踹了宿白鸟一脚,他大叫:"你干嘛踢俺?" "你欠踢!"猫仔没好气地道。那玩意哪能这么随便扔的?万一伤着人了怎么办? 紫衫人双手捧着"长棒",双眼看着它。 白布的扯,一道霓虹之光闪烁在他的双手之上。他眼一紧,不动声色的将白布缠了回去。 "无鞘剑!?" "嘿嘿嘿,天尊眼光不错!"宿白鸟走进亭子,随手拿起一杯茶,便灌进口里。"唔,跑了这么久,都没好好的喝口水。" 真是大而化之!猫仔摇摇头。 紫衫人将剑放在桌上,请了座,问道:"不知两位这是何意?" 宿白鸟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大笑三声之后道:"天尊,莫不是忘了?当初说好的,只要拿到无鞘剑,就还我们皇子!" 猫仔坐在一边不语,但蓝色的眼却转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人。 紫衫人恍然大悟。"哎呀,看我忘得,事太多便健忘了起来。" 看着无鞘剑,他微笑。"自然,自然。剑到,人还!" 抬头望向地上的三人,双眼盯着那金发之人。"冷钻,起来吧。" 秋风一惊。望向依然不动身的冷钻。 他……竟是摩雷国的皇子!? 藏影的紫眸中无波。 "他?"宿白鸟上前,蹲在冷钻面前。"金发,红眸,呀,这可是啥摩雷王的独有特征啊!好个天尊,明明知道他乃俺摩雷国的皇子,竟然将他当杀手使唤!?" 紫衫人淡笑不语。 宿白鸟耸耸肩。不再说下去。虽然此时的天尊淡笑如风,温文尔雅,但他贵为一杀手组织的头子,哪会有慈悲之心? 伸手,想扶起冷钻。 但,冷钻不动如山。 "咦?" 紫衫人见之,道:"从今以后,你将不再是暗鬼门的杀手。" 冷钻以血红的眸子盯着他。 他摇摇头。 一股杀意自红眸中迸出! 紫衫人垂下眼帘,负手而立。 "皇子,起来吧,跟俺回西域去吧。王妃可想死你啦。你这一失踪便是十几年,找得我们好苦啊!" 要不是因为皇子快十八岁了,身上的摩雷封印渐解开,他们是不可能找出他在中原。 结果一探才知,皇子竟在暗鬼门!而这该死的暗鬼门的天尊竟然要他们以无鞘剑换人。 好不容易偷得无鞘剑,却遭得他们整天躲猫猫。 猫仔也来到他们的皇子面前,下跪道:"请皇子起身,跟我们回国!" 一丝血自冷钻的嘴角流出。 两人一惊,张开手,正好接住了歪倒的他。 "啊?"宿白鸟抽出右手,看到手上沾满了血。与猫仔一对望,怒气在两人眼中腾升。 紫衫人坐在古琴前,悠闲地弹着琴。 抱起冷钻,宿白鸟硬着声音道:"打扰天尊多时,我等该走了。告辞!" "法师走好,吾不送矣!"低垂着眼,继续弹他的琴。 人影一闪,两人带着昏迷的冷钻,一晃便不见了。 梨花徐徐地落,地上依旧跪着两人。 弹完一曲之后,紫衫人调着音节,问道:"藏影,你违命不回暗鬼门,该当何罪?" 藏影默然。 紫衫人一笑,看向他。"坏孩子要受惩罚哦!" "天尊!"秋风轻唤。紫衫人利眼一扫,堵住了他的口。 "来人,带藏影到水牢去。"一声令下,两条人影从暗处闪出,架起藏影,便拖出了花林。 秋风握紧双拳。 "至于你么,待本尊想到了再说。"挥一挥手,不再理会。 "天尊……"秋风呢喃。 **** **** **** 水牢中,藏影一身寒气地浸在水中,双手被铁链分别束缚在冷硬的墙上。空洞的紫眸中一片寂然,对于自己的处境,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一条幽然的身影自暗处转出,立在牢外的青衫人幽幽地望着他。 "为何……你总是为他……对他,你……你是怎样的情感?"轻轻地问,却得不到任何回复。 "杀手,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女子的冷笑声在地牢里响起。 不用回头,也知是何人。 女子有一头及肩的黑发,额间系着一条暗红色的带子,飞斜的丹凤眼流转着一道邪气,一身裸露双肩的红色紧身衣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嘲弄地看了一眼青衣男子,她道:"你情根断不清,怪不得当不了杀手,仅是一名监者!" 秋风厌恶地扫她一眼。"伊藤静,你——滚!" 女子——伊藤静伸出修长的手指,磨磨指甲。"天尊有令,命我守着水牢,不可让任何人接近一步——该滚的人应是——"她眼一眯,刺向秋风,"——是你这个多情种!" 秋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握紧双拳,身影一闪,便消失无影了。 伊藤静吹吹指甲,不看一眼水牢中的人,转身离开。 黑暗中,水牢中的人闪着一双魔魅般的紫眼——寒彻!? 8. 黑暗中,白光一闪,一道利影摄住一个白瓷瓶便消失无踪了。 "阁主——不好了!"一白衣少女慌张地奔进大殿。 "何事如此慌张?"涤尘阁阁主洁尘优雅地倚在白玉雕成的长椅上。 "圣水被偷了!"少女跪地道。 "什么?!"洁尘坐正身子,美丽的脸上露出震惊。 少女磕头。"属下保护不周,今早换班时,发现放圣水的祭坛上空无一物……" 洁尘立起,一脸凝重,一挥手,水袖浮动,不再理会少女,步出大殿。 是何人如此大胆地偷涤尘阁的圣水?圣水乃涤尘阁的圣物,是以千日露水加处子之血融合而成的,有着神奇的效力。一般人是不知其中的奥秘,但——偷窃之人定知其中玄妙之处? 立在祭坛前,她一身洁傲。 近来江湖越来越不稳定了! 不但各大门派受到威胁,就连三叶药师也失去踪影。加上不久前听闻二皇子遇刺,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皇上老儿心疼万分之下不理朝政,只守着他,盼他能早日醒来……似乎有一种潜伏的危机逼近而来? 身后,跪了一地的白衣少女们,皆不敢出声,只专注地凝望着她们的阁主,一身寒气的阁主,拧着秀眉,冷若冰霜——从未见过啊! **** **** ****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小路上飞快地奔跑着。 驾车之人头戴斗笠,遮去了一头的头发,更遮去了半边脸。 一车颠簸之后,车帘子被一只黝黑的手给掀开了,探出一张同样黝黑的脸,但是这张黑黑的脸上却有一双灵活的眼。"死猫仔,你就不能驾驭得好一点?这一路颠过来,俺的头都痛死了!" 驾车的人头也不回,恶声恶气地回道:"想舒服点?好啊,你驾车!也不知是谁耍赖!" 自知没有一点立场,黝黑的脸皮皱了一下。"好好好,是我不对!可是,你也要为皇子想一下啊!他受了重伤,你这样一路颠簸,他受得了啊?" 马车稍微跑得慢了一点。 "受不了也得受!"猫仔握紧缰绳。怪只怪他们太醒目了! 不久之前,为了向天尊交换他们摩雷国的皇子,便大胆地偷了无鞘剑派的无鞘剑!然而,也因此,他们被无鞘剑派的众弟子一路追杀。更惨的是,他们的皇子当了杀手,把皇帝老儿的宝贝皇子也刺伤了!这下可好,他们回西域的路惊险而漫长! 也不知为啥原因,中原的武林盟主竟号召全江湖,捉拿一名金发少年!?据通缉公告上所描述,这金发少年分明是他们的皇子嘛!?怎么他们的皇子又惹上武林盟主了? 唉,唉,唉! 当初这种苦差事怎么让他们给担当下来了?摩雷国那么多的勇士,都是当假的?竟派他们两个法师来中原! 可恶! 从荆州到西域,需要多少个月?只怕没出荆州,便死无葬生之地了!即使他们易了容! **** **** **** 脸色微白,一身白色单衣更显示出他的苍白。披着一头黑如瀑布的长发,幽幽然的飘入昏暗的房内。 床上,睡得正熟的人突然觉得一阵惊悸,不禁惊醒过来,看到床帐上有个人影,他一震。 "谁?" 一只白而修长的手探入床帐内,床上的人吞吞口水,冷汗自额际滑下。 帐帘掀开,幽微的夜明珠照明了来人的面孔,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床上的人大大地松了口,仰着头,柔声道:"雨,你怎么下床了?身子还虚着呢!" "……" 见他不语,梵云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手掌下的冰冷,他心疼地拉他上了床。"你上来暖暖吧。"由于覆雨之前受了重伤,父皇心疼他,要他住在宫里。但,为何深夜到房里? 覆雨坐在床被里,一双幽黑的眼一直盯着梵云,梵云痴迷的眼与之纠缠,情不自禁地贴上自己的唇—— "……把……" "咦?"唇离唇只差一寸,覆雨的唇动了动,令梵云一惊。 "……把……太子之位……让给我……"离他只有一寸之遥的唇中,吐出一句令他惊诧的话。 梵云直视覆雨,昏暗的床里,看不出他的表情。 "为什么……" "把太子之位给我!"覆雨只有这一句。 扑捉到他眼中的无情,梵云冷笑。"我为什么要让……" 如果……如果是为了那个金发之人,他……他为什么要让! 听到答案,覆雨毫不留恋地下床,打算离开,梵云见之,害怕在心中聚集,慌忙地抓住他的手,他哀求。"不,雨,你……你不要走!" 覆雨连头也不回,甩开他的手。他更慌了,爬下床,扑了上去,或许是覆雨因受伤而未痊愈,所以,被他轻易地压倒在地,细微的呻吟自他口中溢出。然而,处于慌乱状态的梵云根本没有听到,他心中只有一种惊恐——雨不要他了! "雨,雨,你……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他压着覆雨,双手捧着覆雨的脸,虔诚亲吻他的唇,柔美的脸上淌着泪。"我不要把你让给任何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覆雨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望得他害怕,害怕自己所抓住的只是一个幻影。 "……我要的不是你!" 如被雷电击到,梵云全身一震。"那……那么,你要……那个金发少年?" 梵云嫉愤的表情令覆雨发笑。"呵,对,我要那个少年!但,我不爱他!" "你不爱他……却要他!?"无法理解!与覆雨兄弟多年,他却无法懂他! "是的!我要他,是因为他稀奇,我要他,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伤我之人!"冰冷的眼中射出两道寒毒的光,如剑般刺得梵云全身一痛。 不,不!这样不行! "我——我要你,我——更爱你啊!"梵云哭着叫喊!他如此爱他,为什么他要的是别人?从第一眼看到他起,他便爱上他了啊!他是他的兄弟,是他最亲的人,却……却为什么不爱他! "我不爱任何人!"覆雨无视于他的眼泪,冷酷地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爱人,就不会脆弱。不爱人,就没有弱点!" 话语中有着讥讽?讥讽他的脆弱?梵云扭曲了脸。"你说的对!因为我爱你,所以,在你面前,我是脆弱的!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有了弱点!但是,你忽略了!爱你的我,不是女人!是男人,是一个身为太子的男人!脆弱的同时,我——可以强大!" 带着水气的眼露出丝丝邪气,梵云低头轻柔地吻着覆雨的唇。"以往,为了得到你的爱,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一直一直在忍耐,忍耐着对你的渴望!好不容易忍到现在……你却说,不爱我——" 轻柔的吻突地变为强烈而霸道,疯狂的撕扯着身下人的单衣,一下子便露出皙白的胸膛。 暗暗惊讶于梵云的强烈情感,尽管身体因受伤而虚弱许多,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反抗的能力,何况是面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只一推,梵云便被推开,身子撞到了桌椅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惊醒了隔壁的侍童小瞳! 他衣裳不整地跑出来,看到太子被人推倒在地,心急地跑了过来,扶起太子。壮着胆,喝叱推太子的人。"你是何人,竟敢夜袭太子!" 轻而冷的笑声飘散在幽暗的四周,令小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借着夜明珠的光,看清对方的容貌后,他脸一白。"二……二皇子……" 坐在地上,完全不理被扯开的单衣,披着一头可融入黑暗中的长发,如盯猎物般地盯着小瞳。 小瞳扶着太子,被他瞧得心里发毛。 梵云抚着额头,咬牙。"雨,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覆雨的眼依旧盯着小瞳。"我不讨厌你,你是我兄长,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不讨厌我吗?"心中微喜,他露出渴望的神色。"那么……那么……你是喜欢我的?" 以一种怜悯的神色对着梵云,梵云惊喜的脸慢慢地凝结,颤抖了唇,他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感觉到太子伤痛的心情,小瞳心中跟着伤痛了起来,他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用自己瘦小的身子抱着太子,怒吼覆雨:"二皇子……二皇子从来不顾太子的感受!太子本来是个无忧无虑的娇贵皇子,却因为你……因为你失去了自我!你,你从来只是在利用太子!每次回来,像施舍一样的抱太子,走的时候总是无情无义!你知不知,太子为了你流了多少泪,为了你……" "住口!"梵云狠狠地甩了小瞳一巴掌,恶毒地瞪他。"这里有你这狗奴才说话的份吗?" 被打得歪倒在地上的小瞳捂着肿得半天高的脸颊,泪痕交错。 无视于小瞳的脆弱,梵云爬到覆雨身边,努力地展出笑颜。"雨,你别听这奴才乱说,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哼!"覆雨冷笑。"与我何干?" "雨……"再也笑不出来了。 覆雨却伸手拉过他,让他一头扎进他的怀中,贴着他冰冷的肌肤。正不解于他的动作时,却听到覆雨对小瞳道:"你身上的香味虽淡,却掩不去。" 咦? 小瞳伏在地上,也是不解。 "还要我说得再明白一些吗?" 小瞳跪坐而起,大大的眼中蓄着泪水,可怜兮兮地望着相拥的两人。"小瞳不明白。 " "香——檀香。"覆雨以指一点,点着他的眉心。"解封印的人——是你——" 满是泪水的大眼突地一阵空洞,瘦弱的身子渐渐地软倒。须臾,一缕烟自小瞳的身体上腾升而起。 梵云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一直服侍自己的人会是——妖?? "不是妖,是被附身了。"覆雨淡然地为他解答。 腾升的烟凝聚,凝聚成一个人形,渐渐地,清晰一起来,半透明的身姿,腾升至半屋高。 梵云缩在覆雨的怀里,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现象的他显得十分害怕。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梵云,将他护在怀里,覆雨盯着半透明的人形。 虽五官模糊,但大致可以清他的模样,十分年轻而俊伟的气势,不是一般的……司法之人! "你……" "呵呵呵……"人影飘渺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彼方传来,飘忽但清晰。"不愧是'野云仙者'的高徒!" 覆雨脸色一凛。"你……是何物?" "是人是妖,有形无形,吾皆不限于此!" "你有何目的?" 人影摇摇晃晃,飘在空中的发丝与衣袍形廓不断的浮动。"你——说呢——" "是你——要杀我?" "是也不是——"那人似笑非笑,有着温和的声音,却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为何……要杀我?" 人影接近他们,低语。"有人高价买你的命……" 在他接近自己的刹那,覆雨展开右掌,迅速的画个符,向人影一推,一张光网扑向人影。没料到他会有这一招,人影以手一挡,飞快地后退,食指与中指合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画出一个六芒星,形成一个盾,将光网挡了回去。 覆雨抱着梵云向旁边闪去,将他往身后一塞,单跪于地,以指指天,大喝:"东方苍龙,听吾之令,去——" 整个房间像扭曲的时空,旋起了一道强劲的风,梵云缩在覆雨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赏,因强劲的风而眯起了眼。 风,扬起了覆雨的长发。有着一双如寒冰般的眼,散发着神祗般高贵的气质,无视强烈的旋风扫毁太子房内的一切,执意地召唤出了四神之首——东方苍龙!? 巨大的啸声响彻整个皇宫,宫里的人都被惊醒,纷纷自房里奔出,只见东方太子寝宫之上盘旋着一条巨大的——龙!? 张牙舞爪的龙旋绕着,嘶声狂啸着,但更快地,隐身于太子寝宫之内。 巨大的力量迎面击来,透明的人形震惊地看着飞窜而来的苍龙。在被吞噬之前,他飞快地烟销云散了…… 看到对方无消失,覆雨惨白的脸上露出冷冷的笑,但下一刻,身子软倒在地。 "雨——" 梵云抱着他,害怕地大叫。"雨……" "……我没事……力量用得太多了……"晕晕沉沉地,人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面对他的睡脸,梵云复杂地望着他。"为什么……不爱我的你……会保护我……为什么啊……" 给他失望却又给他希望——雨,你为何如此残酷?! "你要太子之位,我给你!我给你!"他流着泪,握着他的手,大喊。"只要你想要,我就给!因为是你,所以才给你——" ***** ***** ***** "嘶嘶嘶——" 黑暗的屋内,盘腿而坐的男人闭着双眼,手指成莲花状,在空气中一阵波动之后,他歪了下头,皱眉,收了心魂。 檀香,在床帘前缭绕—— 缓缓地睁开眼,男人突地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真是……小看了他…… 阴恻的眼在黑暗中闪着阴毒的光…… **** ***** ****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宿白鸟低咒,一脚踢倒一个拿刀的家伙! 运气不好,在荒山野地里也遇到一帮抢着追捕他们的江湖人。他与猫仔无奈的应付着。可恶啊!才不过走了一个月,与中原的江湖人就斗上几百次了!到现在真是筋皮力尽! 中原人怎么就这么多?不怕死的更多! 虽然他们是西域人,但也不好惹啊!以为他们人少,好欺负? 又杀死一个,他一脚踏在尸体上,吐了一口痰。"啐,武功这么差也敢来送死?也不打听打听俺是何许人!摩雷国的法师,最年轻最高深的法师,知不知!他奶奶的,俺杀光你们这些中原人!" "死鸟——"猫仔大喝,吓了宿白鸟一跳,正想骂他做什么这么大声喊他,才一转头,就看到有人已跳上马车,以刀挑起了车帘。 "该死!"宿白鸟飞身向马车。 但中途有人窜出,挡下了他。宿白鸟杀气腾升,五指成爪,扑向来人。妈的,敢挡他,不想活了!要是敢动皇子一根毫毛,他宿白鸟要这些不知死活的王八蛋全都去见他祖奶奶! 跳到马车上的男人露出得意的笑,挑开车帘,看到一个金发少年羸弱地倒在车内,他双眼一亮,伸手就要抓住金发少年的手。 手,停在少年手臂的一寸处,却再也伸不下去了,僵直地,停在空中,像死了一样! 圆瞪的眼直直地盯着少年血红的眼,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于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 冷酷到残暴的脸是他死前唯一的记忆! 慢慢地从死尸的体内抽出刀,一脚将尸体踢下马车,巨大的"砰"然之声,令打斗的人都停下来。一阵窒闷不知不觉在空气中散播。 一柄染满鲜血的大刀,一身浴血的少年,一头闪着金光的却染了血的长发,一双浓烈的比血还要红的眼—— 在众人眼中,马车上的少年,俨然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脚,慢慢地移动,移到马车前,宿白鸟与猫仔挡在金发少年之前,警戒地盯着一群江湖人。 "皇子,请入马车,属下会尽快结决了他们!"猫仔道。 身后的人无声无息,惊讶,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啊——"惨绝人寰的哀叫声在前方响起,一眨眼,扑捉到那一缕闪耀的金发! 数十名江湖人已慌成一团,只因,那带血的修罗挥动死亡之刀无情而冷酷地砍下了他们的头! 快,利,狠,阴,险——刀刀致命,每个人,只觉得一道金光闪过,脖子一阵刺痛,下一秒,便倒地不起了,瞪直的眼,望着前方,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萧瑟的风中,带了血腥气息,以手背擦了一下脸上被溅的血渍,立在众多尸体之间的金发少年冷冷地望了过来。宿白鸟与猫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窒。 踏着血,一步步地向马车走来,随着他的脚步每走近一步,他们的心提上几分,当一身是血的少年来到两人面前时,两人的心早已提到喉咙头了! 血红的眼,渐渐地放缩,血色淡去,仅留下宝石般的光泽,在两人错愕之时,他,倒了下来。两人手忙脚乱地接住少年。 沾了一身的血,宿白鸟吞吞口水。"俺……俺没想到……一个杀手,竟是这样厉害! " "是……是啊!"招招致命,更狠毒而利落。 以往他们有时打发了人便算,但却无这次——赶尽杀绝!全拜他们的皇子所赐! 抬头望望空旷的苍穹,猫仔叹气。"这下,追杀我们的人——会更多!" "是……是啊!"宿白鸟瘪瘪嘴。"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辛苦?" 9. "……摩雷国吗……" 敛眉,低吟。 难怪呢,有着独特的外貌,那一头金灿灿的发丝,那一双如宝石般的血红之眼,如此的让人着迷…… "主子,属下已下令,极力捉拿他们。"陆逊道。 覆雨低笑出声。"看来你这个武林盟主总算是发了一下威了。" 陆逊满脸别扭。"若不是当初主子的相让,武林盟主之位应是您的。" "偏我不想要!"覆雨随意地挥挥手。当初只是好玩,年方十八的他在武林大会上轻易的夺魁,但并不喜好所谓的武林盟主之称,所以随意地将武盟令扔给了陆逊,尽管百般不愿,但主子之命不可违,陆逊不得不接下了武盟令! 靠在床榻上,闲情逸致地翻着手中的蓝皮书,许久,他道:"一会儿有人要来了。" "咦?"陆逊一惊。 果然,不到几分,房门便被人给撞开了。梵云身着朝服,脸色凝重地进来。 "雨——" 喘着气,他一进房,便毫无顾忌地坐到床上,伸手抽掉了覆雨手中的书,满脸的怒气。 "为什么?" 覆雨不急不慢地从他手里拿回书,抬抬眼。"什么为什么?" "你明知故问!"梵云双手一撑,将他锁在自己的怀中。 慵懒地打个呵欠,覆雨揉揉眼,举手间尽是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我不知才问啊!云,谁惹了你?" 梵云咬牙切齿。"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却要装蒜?为什么父皇不答应我让太子之位给你?!" "咦?"这回换覆雨惊讶了。"什么?你要让太子之位给我?为什么?" 梵云瞪大了眼,震惊地盯着覆雨无懈可击的惊讶神情。 "昨夜,你到我房里,要我让太子之位于你!" "昨夜?我到你房里?"覆雨轻笑。"云,昨夜我一直呆在'轩宁宫'啊!"由于皇上心疼覆雨受了伤,便要他到皇宫里修养,并安置在离"东宫"堪远的"轩宁宫"。 梵云狐疑。 见他仍不信,覆雨转头对陆逊道;"你说,昨夜我可有出房门?" "回主子,没有。昨晚属下一直守在房门口。"陆逊恭敬地道。 覆雨回头。"陆逊是我的贴身侍卫,向来与我形影不离。" "不可能!"梵云大叫! 怎么可能呢!明明……昨晚,他到他房里,一脸冰冷地向他要太子之位,他哭着求他能爱他,却……只能落得一身狼狈! "你——你确实一人到过我房里……你……" "云,我身子虚着呢,哪有体力从'轩宁宫'走到'东宫'?你是不是做梦?" 梵云张了嘴。做梦?不可能!昨夜,他用自己的双手,真实地拥抱过雨,还有……还有那离奇的白影与……龙!? "那么……龙呢?我昨夜亲眼看到你召唤出东方苍龙!难道这也是我的错觉?" 覆雨未答,陆逊接了口。"太子殿下,属下昨晚守夜时,确有看到太子宫上头有龙盘旋,但一下子便隐没了。" 梵云一喜,抓着覆雨的衣道:"你看,连陆逊也看到了龙!" "嗯……"覆雨偏过头。 陆逊恭敬的声音再响起。"许多人都有看到!不过……不过宫里的人都说,太子是真命天子,故上天以龙预兆。殿下,昨夜主子睡得沉,所以不知此事。" 梵云一愕。这说法,与父皇说得一致!今日上朝时,平日那些不看好他的大臣们竟都一脸崇敬地望着他。只不过是一夜,整个世界都变了!所有的人都反常地向他贺喜。原来……原来…… "龙……是雨召出来的啊!我……我……"梵云突然潸潸落泪。覆雨惊讶地看着他的泪一滴滴地滚落在他的衣襟上。 "虽然不知道……雨为何否认,但……雨……你能否认我房里的东西因你与那白影过招时所损坏的痕迹吗?还有小瞳,对,小瞳被附身了!这些,你都要否认吗?" 伸手,轻轻拭去梵云的泪。"云,如果不相信我,你再回房看看吧。也可以问问小瞳。如何?" "何须看呢?早上起来时,房里的东西都换新了,坏的东西全扔了!" "……你还是再仔细地瞧瞧吧。" "你同我一起去看!"梵云抓住他的衣服,坚定地道。 沉默了几分,覆雨点头。"好吧。" 于是,陆逊抱起仍无法下床走的覆雨,陪同梵云一起到了"东宫"。 当看到一室的完好无缺时,他怔住了。 "……怎么……可能……"手里摸着一个瓷瓶。这个青瓷瓶明明在昨夜被摔坏了,如今竟安然无恙地放在原位置上!还有……还有父皇赏赐的西域茶具……都无一瑕疵!! 见梵云一脸的无法置信,覆雨道:"云?"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早上看到不是这样的!"梵云大叫:"小瞳,小瞳!" 从偏房里窜出小瞳瘦小的身影,满是惊恐地来到梵云面前。"太子殿下……" 梵云一把抓住小瞳的衣襟,问:"说,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小瞳睁着一双小鹿般单纯的大眼。"昨夜?没有啊!奴才睡得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得到答案后,梵云丧气地滑坐在地上,捧着头,喃喃。"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发生过的!却……却好似做了一场梦!" 谁?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啊?! 覆雨指示陆逊,要他将自己放到地上,坐在梵云的身边,他笑语:"云这梦做得倒真离奇啊!我向来不喜爱呆在皇宫,又怎么会主动向你要太子之位?昨夜有天神预兆,你这太子之位可稳坐了!" "雨——希望我做太子?"梵云低垂着头,哽咽。 "这个嘛……"覆雨卖个关子。"你说呢?" "雨?"抬起头,红着眼,凝视他。 泛着雾气的眼有着脆弱,期盼地神情,显得极为惹人怜惜。指腹轻轻磨着他的颊,覆雨低语:"只有你能做太子!" 朦胧地凝望他,梵云含着泪笑。"如果是你期翼的,我就做太子。" 回到"轩宁宫",便看到一条火红的丽影。 童童,也就当今皇上的最宠爱的公主,一见覆雨回房了,便扑了过去,差点使陆逊抱不稳主子而摔倒。 "皇兄——"童童激动地抱着覆雨。"呜呜呜……" 覆雨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刚结决了梵云,这会儿又要安抚小公主。 "好童童,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让皇兄到床上躺好。" 童童擦擦泪,乖乖地移开身子,让陆逊把覆雨放到床上。 一屁股坐到床边,她红着眼说:"皇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人家才不过和母后一起到'安国寺'进香半个月,竟然有人敢将皇兄打伤!" 原来是为了他的伤啊?覆雨揉揉太阳穴。前些日子,童童与母后一起到护国寺里去进香,难得清静了半月余,如今,她一回来,便安分不下来。 "皇兄已没事了。"瞟到陆逊僵在一边,他摇摇头。陆逊真是……"我不管,我要为皇兄报仇!我听红罗说,是那个鬼方之人伤了皇兄,是不是?"童童嘟着小嘴儿。 覆雨支着头。"报仇?嗤,小童儿啊,你这娃儿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为皇兄报仇?" 童童鼓起了腮。"皇兄,不会武就不见得不能报仇呀!有时候,用计谋能更快地达到目的。" 宠溺溺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小丫头。" "皇兄不信?"童童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 "信,怎么不信。我的小童最聪明了。"覆雨顺着她讲。 "哼!"童童甩过头。"就知道皇兄敷衍人家。" "是是是,我敷衍了'人家'。"覆雨打趣。 "讨厌——"童童一头埋在覆雨的怀里,咕哝。"皇兄,我不要你再出宫了!你以后一直呆在皇宫里,好不好?" "唔,这个嘛……"覆雨拍拍她的背。"可难回答了。" "我不管,皇兄答应人家啦,皇兄——" "小丫头,皇兄要是不答应,你不会吵着皇兄不让休息了?" "没错!"童童倔强地点头。 覆雨微转过头,向陆逊眨眨眼。 陆逊恨不得此时有个地洞可以钻!咬着牙关,他上前步。"公主殿下,主子累了。" 童童马上斜过头看陆逊,漂亮的小脸嫣然一笑,笑得陆逊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陆大哥——"甜甜的娇唤声。 "呃……公……公主……"陆逊开始口吃了。 "嗯,好吧。"童童跳下床,立即来到陆逊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我们到外面去玩哦,皇兄要好好休息。" "好好玩。"覆雨微笑着点头,只是他的笑在陆逊的眼中狡猾得可以。 忍着想哭的冲动,可怜的陆逊就这样便小公主拖着出门了。 什么叫欲哭无泪?恐怕就是此时的情形了! 一下子走了噪舌的小公主,房间里清静了许多。覆雨凝下心神,盘腿而坐,弹了弹手指,缓缓地闭上了眼。 *** **** **** 快到中原边境了,也意味着,快要到达西域了。见到黄沙,宿白鸟几乎要感动得涕泪齐下! 只要出了中原,追杀他们的人也少了很多!进了西域,就是他们西域人的天下!加上摩雷国在西域一代是首屈一指的强大国家,一般小国是不敢在摩雷国面前撒野,唯有阿于奉承的份儿! "猫仔,还有多久才能出中原?"宿白鸟兴冲冲地问。 "半个时辰。"虽然见到了黄沙,但还是小心为妙。这一两天平静得出奇,已没有人来追杀他们了!更怪的是,就连出关都顺利得让人生疑。想来他们的皇子伤的是中原皇帝的爱子,皇帝老儿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所谓的刺客呢?怪事,怪事啊!不过,他也乐得不要有官兵追杀!那么多的江湖人已够他们受的了,再多些官兵,岂不是要他们的命? "皇子的伤势如何?"猫仔不放心地问。 宿白鸟看看躺在身边闭眼的红发少年。叹口气道:"自上次动了真气后,伤得更重了。没有醒的迹像。" 猫仔沉默了一会。 宿白鸟打个呵欠。"还好上次我们把皇子的心脉护住了,回摩雷国后,只有请御医好好的诊断了。" "嗯。" "对了,猫仔,你说,皇子为什么会流落中原?"这个问题一直是他好奇的。想他摩雷国远在西域,但他们的皇子却身在中原。 "皇妃没有说,陛下也不讲清楚。"猫仔皱眉。"我只知道皇妃是中原人呢。" 嗯,是啊,他们的皇妃是中原人,这是全国皆知的事。当初——十八年前,皇妃是在丝绸之路上与他们的王遇上的。听说皇妃原来是江南一大富商的独女,富商见她天资聪明,便交她经商之道,更传授她祖传的制瓷秘技。皇妃年仅十八便是家喻户晓的烧瓷大师。 由于要到鬼方——西域以外的外邦之地皆称鬼方——经商,便带着商队沿丝绸之路去大秦等国,哪里知道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他们的王,最后结成夫妇。至于是如何结成的,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作为一个小小的法师是不敢随口问的。 正思索着,突然马车一阵颠簸,宿白鸟未坐稳,一头撞上了木板上,痛得他咬牙咧齿。 捂着额头,他恶声恶气地大叫:"该死的猫仔,你是怎么驾车的?唔,痛死俺了!" 车帘外毫无动静,宿白鸟惊了惊。 "猫仔?" 没回应! 马车慢慢地停下了,但外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心中的寒意渐渐加深,有禁凝重了脸色。 抽出腰间的短弯刀,小心翼翼地挑开车帘,露出一个细缝,定睛一看,却看不到猫仔的背影!? 咽咽口水,额际的汗不自觉的滑下。 猫仔,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当完全把车帘掀开时,看到的只是一片黄沙,果真不见猫仔的人! 咦?死猫仔去哪了? 瞪着黄澄澄的沙一刻钟,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见到!搞什么啊? "猫仔——他奶奶的,给俺滚出来!这么大了还敢玩捉迷藏——"扯着嗓子,大骂一通。也不想想,如今他们是身负重任,他却有心情与他躲猫猫!他以为自己是猫就躲得掉吗? "……" "死猫仔?还不滚出来?"他的嗓子也叫哑了,再不出来,他就不管他了! "……我……在这……里……" 一个细微得如蚊语的声音自下面传来,好在宿白鸟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终于听出了声音的来源之处,低头一看,只见猫仔不自然地躺在马车下。 "他奶奶的,你躲在马车下面做什么?" 猫仔呻吟着想爬起,但全身无力。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宿白鸟。"……你以为……我愿意?" 宿白鸟跳下车,把他扶了起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躺到地上去了?" "——哼。"嘴角有着血丝,猫仔有气无力地道,"自然是被人打下来的!" "什么?"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将摩雷国的法师打倒在地。 不禁向猫仔多投了两眼,以猫仔身手,竟也能被人偷袭成功?是猫仔太弱了还是对方太强了? "我们……进入了他人的结界中!"猫仔警戒地搜索四周。 "怎么会……"好歹他们也是法师,所谓法师者皆有异能,更会五行之术。但进入了别人的结界中,他们竟毫无知觉!? "对方是个高手!" "有没有破解之法?"宿白鸟钻进马车内,翻着包袄里的东西。 拍了一下他露在车外的屁股,猫仔撇撇嘴。"只有打倒施法之人才能出结界。" "是吗?"宿白鸟又钻了出来。站在马车上,放开声向四周叫喊。"哪个王八羔子,竟敢挡俺大人的路?要脸的就快给俺滚出来!" 猫仔抚着额。死鸟,这么大声吓谁啊? 万里晴空,黄沙滚滚,就是不见有人影闪过! 叫啸了许久,口都快干死了,他坐了下来,用沙哑的声音道:"他奶奶的,是鬼搞的还是人搞的?现在怎么办?" "等。"猫仔运气疗伤。如今见不到敌方的人影,自然要等了。 "等?我们能等,皇子也不能等了!" "唔……"猫仔侧首一思。"有了。" "耶?是什么办法?" "皇子乃我国的国储,凡我国国君者皆有强大的异能,由于怕异能太大,年纪尚小的皇子会承受不住,故都要国师以封印镇住。如今皇子已近十八,我们或许可以解开他身上的封印,唤醒真正的他?" 宿白鸟琢磨了会儿。"方法是可行,但,以皇子如今的身体,实行起来恐怕有极大的困难。搞不好,会伤及皇子的性命。" 猫仔笑了笑。"死鸟,你忘了,我们是什么身分?" "笑话?俺咋会忘?法师罗。" "是了,我们是法师。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国师会派我们两个法师前来。 " "为什么?"宿白鸟还是一头雾煞煞。 猫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只死鸟,虽然蛮力不小,但脑子绝对是空的! "国师定是占出我们有这一劫,所以不派武士,反而派了法师前来寻皇子。"在心口画了一个五芒星符,他神色镇定。"即使是会要我们的命,也要把皇子平安的送回摩雷国。" 渐渐明白了猫仔话中的含义,宿白鸟双眼一红。"不行,这种方法太危险了,如果……弄不好,你……你会……" "就这么做!"猫仔坚定地道。"以我为媒介,你施法将皇子传送过去。我想国师一定在'护国镜'面前等候皇子了。" "你刚受了内伤,根本不能当媒介!"宿白鸟大吼。"用俺的身体做媒介吧!" 猫仔深深地望了眼宿白鸟,以一种从未见过的安详笑容对着他笑。"放心吧,我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俺不答应!"宿白鸟低喝。如果要他与猫仔分开,他才不要答应!从小与猫仔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一起学法术,两人之间的感情非比寻常,就连这次来中原,也一定要跟着猫仔一起来,如今叫他与他分开,他才不要! "宿白鸟!"猫仔严肃地看着他,看得宿白鸟心中发痛。与猫仔相处了二十载,他从未正经地叫过他的全名,向来是死鸟来死鸟去,但是这次,他竟然……咬咬牙,宿白鸟低下头。"……俺知道了……" "好兄弟!"猫仔拍拍宿白鸟的背。宿白鸟强忍着发酸的眼,不让泪滚落下来。他迅速地钻进马车内,跪在冷钻身边。 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将血滴在冷钻的额中间,然后口中默念:"甲乙丙丁——吾神在天,戊 己 庚 辛——吾君在地,壬癸——君神合一……" 随着念咒的加快,冷钻的额心泛起了一层红晕。 守在车帘外的猫仔也正在默默念着咒语,只见他双手飞快地变化着指令手势,一股窒闷的气息在四周回旋了起来。 马车内,宿白鸟移开身子,扶起冷钻,让他面朝车帘。 红光自冷钻的额间射出,笔直地冲向车帘,但并没有将车帘穿透!车外的猫仔大喝一声:"开——" 一个小黑点自车帘的中间冒出,之后像侵蚀般,越来越大,大到占据了整个车帘,黑洞深不可测,直叫人心惊肉跳。 "快——"猫仔催促。 宿白鸟的唇被齿咬出了血,他扶着冷钻,沉痛地大喊。"猫仔,俺在'老地方'等你——" 猫仔没回他话,或者没有空暇回他。 宿白鸟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一股作气,与冷钻一起钻进了空洞之内,瞬间没了踪影。 马车外的猫仔吐了一大口鲜血,身子一震,歪倒在车上。而四周压迫而来的气势叫他苦不堪言。昏昏沉沉中,看到前方空气中有一条虚幻的人影在晃动。那种危险的气势就是从前方扑面而来的。 捏了捏手掌心,他冷冷一笑。他不是个爱牺牲的笨蛋,自然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回不去,那只死鸟一定会在"老地方"等到老死! "风……火……雷……电——玄武在北……上天入地,吾神……" 虚幻的影一压而来,形成一团膨胀的气团,将他笼罩住了……"啊——" 10. "噗——" 床上的人狂吐一口血。 一鼓旋风在房内狂扫,将房中的摆设扫得乱七八糟。而床上的人,歪斜着身子,七孔渐渐渗出血来。 院子里,陆逊痛苦的蹲着马步,而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小公主在他的背后走来走去。 "陆大哥,你准备好了吗?"甜甜的声音听来软绵绵的。 "准……准备好了。"陆逊憋着一肚子的火,铁青了脸。 "那好!"童童一拍小手,笑嘻嘻地站在他身后,优雅地提起罗衫裙,露出她修长而美丽的腿,熟练地抬起着金丝绣花鞋的脚,再一次确定。"那么,开始罗?" "开……开始吧。"陆逊咬牙切齿。 "是你自己说的哦!"甜笑的脸突然转变成邪恶,有着一张美丽脸孔的她却像魔鬼般邪气。用力一踢,小脚丫就这么狠狠的踹在了陆逊的屁股上——尽管运了气,使自己稳稳地立住,但屁股受这重重的一踢,还是痛得让人扭曲了五官。 但,踢人家的小丫头却高兴得又蹦又跳。"陆逊大哥好厉害!受我二十踢也不倒呢! 我们再来好不好?" 不——好—— 差点吼出声,但突来的一阵巨响使陆逊迅速地收了功,不顾小公主一脸的惊讶,飞快地奔向覆雨所休息的房里。 当撞开门,看到房内一片狼藉,他心中骇然。颤抖了一颗紧窒的心,慌张地四处寻找主子的身影。 跟在身后的童童不知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举动,但一看到房里的碎片,也知皇兄发生了事! "啊——" 当见到床上正淌着血的覆雨时,童童捧头尖叫。 陆逊滴着冷汗,搭上覆雨的脉, 又快而准地点了他周身几个重要穴位。听到童童的尖叫声,他不禁大吼一声。"还不去叫御医!" "啊?啊?"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童童边点头边后退,泪哗哗而下,哽咽地说:"我去叫御医,我去叫……" 不再理会夺门而出的小人儿,陆逊运气将自己真气源源不断地送入覆雨的体内。 可恶!主子怎么可以乱来!身体还没有复原啊! **** **** **** 缭绕至梁顶的云烟之后,模糊的印出一张温和的脸。男子缓缓地睁开眼,渐渐露出一抹难懂的微笑。 黑得如星夜一般的眸子,深不可测。 呵,即使是"野云仙者"的高徒,亦只如此罢了……弹了弹指,一黑衣人立即出现在角落里。男子用柔和的声音道:"传令下去,令四大鬼魅速来见本尊。" 黑衣人领了旨,幽然地消失了。 该是时候了。 男子立起,来到一面墙前,微微一笑,人便消失在墙内了。 无鞘剑派的无鞘剑,涤尘阁的圣水,只要再四样圣物,他将……以封印将两件圣物封印之后,他无声无息地穿过之前的墙,如幽灵般地出现在房内。 须臾,房内出现了四如鬼魅般的黑衣人。 "天尊——" 男子坐在首席,把玩着手中的指环,不急着开口。 男子不开口,四人也不开口。 一室的寂静。 檀香熏得人昏昏欲睡,屏着呼吸,四人一直跪着。 直到檀香燃至半截之后,男子才开口。"此次任务只夺宝,非杀人。" 四人垂头,努力保持清醒,聆听着。 "南方凤凰门门主之心,北方恶人谷之毒人花,西方摩雷国之镇国之宝,东方人间四月天之常绿圣草。汝等自行安排,前去夺宝,时限一年。" 四人:藏影,伊藤静,秋风以及素来无声无息的狱行天! 四支竹签,四人抽。 藏影往西,伊藤静往北,秋风往东,狱行天往南。 领命,各自分散。 男子盘腿而坐,轻轻拨弄着几上的琴弦。 拥天下六宝者,可权掌天下!! *** *** *** 半年之后,天朔王朝新帝登基,号称玄德皇帝。 春风熏得人昏沉,懒洋洋地令人春梦连连。 一身素衣,以一条淡蓝发带束缚着一头长及腰下的黑色长发。微白的脸,尊贵的气质,身后紧紧跟着一条黑色的身影。 在经过百花开放在御花园时,一条纤细的人影立在百花丛中,幽深地望着由远而近的两人。 "二皇兄……"轻轻地呼唤,有些腼腆。 "无风?"挺立于廊柱旁,并没有接近少年。 花丛中的少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涟起了一层水雾。"二皇兄……要走了么?" "嗯。" "……何时会回来?" "不一定。" 少年低下头,抚弄着花瓣儿。"外面……真的那么好?" 轻轻一笑,回道:"好或不好,由你亲身体验罢。" "我……我可以吗?"单纯的眼中有着好奇。 "一切,随你意愿。"甩甩袖袍,男子优雅地离开了。 随他意愿? 少年环视着御花园中百花齐放的景象。外面的花,是否也如御花园中的美?或,更有一种独特的绝尘气质? 二皇兄说,随他意愿呢。 "三皇兄,原来你在这儿?"一个比他更稚嫩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来。"你在这儿做什么?" 豁朗地笑着。"漪,你说若咱们去宫外玩玩如何?" 稚嫩的少年歪着小脑袋,不解。"宫外有什么好玩的?不过……三皇兄去哪,漪就跟。" "嗯……" 煦暖的春风,扬起来两人华美的衣袍—— **** **** **** 一出宫门,便看到宫门外的马车上有人在招手。 "主子,这边。" 覆雨与陆逊上前。 红罗兴高采烈地道:"好棒哦,我们又可以去玩了。" "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冰璃马车内钻出头,也是一脸春风。"咱等主子可等了大半年了呢! 如今主子身体好了,自然要逍遥一番了。今早太阳未出,小红罗便将我从被窝里挖出来,忙着收拾东西。呵,这个心急的鬼丫头。" "你自己不也一样?"红罗不满地嘟嘴。"着急得连连忘东西,要不是我提省着,你早就丢下落四了。" "但至少不像某人忘了梳头,出门后才知自己未扎辫子。" 眼看两上丫头又要吵上嘴了,覆雨咳了一声,冷冷一瞥,看得两个丫头一身寒气,乖乖的闭上了嘴。 "主子,请上车。"搬下小矮凳,扶着覆雨上了马车。 马车极大,可容坐五六人,又有矮几,许多暗格子,俨然是个样样俱全的小房间。 "主子,此次我们去哪里?"在京城足足呆了半年之久,真是快发霉了。红罗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此时马车内只有三人,而陆逊自然是那个赶马车的人。 翻阅着手中的书卷,覆雨连头也没抬一下。"西域。" "耶?真的要去西域?"听说那里有许多的风情民俗,她们早就想一探其中韵味了。 "主子为何想着去西域呢?"冰璃不禁问。事实上这些年来,他们并未走遍整个中原,但,为何突然要去西域?难道…… 扬起一抹冷酷的笑。"自然是……为了杀一人……" "吓——"两个单纯的小丫头一听不禁缩成一团,忽然觉得整个马车内寒气四窜,令她们想逃。可,能往哪里逃呢? 不敢再作声,两个人心惊胆颤地瞅着她们的主子。以前从未觉得呢——主子好可怕—— 覆雨微扬嘴角。 两个小丫头,总算是安静了。 盯着书卷,一行行的字模糊了起来。他露出残酷的笑。 冷钻——你以为逃得掉么? **** ***** **** 金鸾殿上,黄袍加身的梵云孤独地坐在龙椅上,早已退朝了,但他却全身无力地瘫在龙椅上沉思着。 小瞳瞅着主子的侧脸,着迷地盯着看。 沉思中的主子总是那么的尊贵而脆弱,一国之君,却有着纤细的感情。 他知道,主子有很多种面貌,在大臣们面前,他是沉着稳重,是睿智贤明的君主;在二皇子面前,是个为爱落泪的多愁男子;在他面前,是个无理取闹的主子……常常觉得奇怪,主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种性子呢? 终是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圣上,您为何……为何让二皇子走呢?" 沉思中的梵云悠悠回神,难得没有发脾气地回道:"他……素来不属于皇宫……强求不来的……又何必……何必……呢……" 咦? 小瞳不明白,主子是天子,是万人之上的圣上,想要什么,他人谁也拒绝?既使二皇子是圣上的弟弟,但只要圣上一声令下,他不得不留在京城……没有再言语,静默缭绕…… (我觉得偶最后真的有点偷懒,不过,嘿嘿嘿,因为这只是第一卷嘛,是不,只是第一卷,也就是个开头,还没有发展,还没有过程,所以,咳,结尾也是没出生的,呵呵,至于下一卷可写谁,可如何写,嗯,偶完全没底,或许,一年后,才会有灵感吧,原谅偶的偷懒~~~~~~再等等,再等等,可能会把翻外篇给孵出来,但,也可能孵不出……偶今天写了两章耶,两章,差不多一万多字啊,55555555,偶从来没这么勤劳过,555555,是不是??)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