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墨》作者：开枝散叶 文案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民宿小老板江海河人生突遭横祸，鸡飞狗跳时，遇到了城市上班族向远， 没有轰轰烈烈的追求，没有撕心裂肺的分分合合，没有金手指，有的只是两个的普通人，有的就是不放弃相互陪伴的每一天。 单身多年的向远，有一天遇到了梦中情人这一款的江海河，从此单相思一发不可收拾。老天爷给个机会重新遇上了…… 向远润物细无声的陪伴，冷静而又睿智的帮助，上山下海经受的波折，只是想有机会告诉小河：“你看，人人都付出了想要回报，我想要的回报就是你能收着我这点真心，其他别无所求了……” 江海河内心说：“男神这么好，我一定得抓紧了，别让他跑了！” 当困难和挫折来的时候，我们能有的武器是爱和包容吧。 温和善良的一群人，陪在身边是如此幸福和珍惜。 经受困苦和挫折的那段时期等你有机会回头再看，也是平凡又普通的每一天。但它让我们成长并且成熟。 唯有见到你的那一天，说喜欢你的那一刻，永远也不会忘记…… 因为只有和你一起，一定能等来“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的那一刻。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职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远，江海河 ┃ 配角：江海生，吕程 ┃ 其它：都市情缘，生活文，部分职场 ☆、说走就走的旅行 初夏的傍晚，下班的晚高峰，龟速前行的车流，一辆深色越野被堵其中，前面一望无际的尾灯，看着丝毫没有要动的迹象。车里的人心烦意乱，开了一下午的会，好容易下班了，被堵在这儿，举步维艰。 深色的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袖子挽了一半上去，条纹领带，还有同色的西装外套都扔在了后座，方向盘下面贴身的西裤显得腿太长快无处安放了，白皙修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敲着，也许常年坐办公室少见阳光的缘故，他的脸看着和手一样，出乎寻常的白净，眉目俊秀，鼻峰挺直，是个标准的大帅哥，只是细看眼睛瞳孔颜色有点淡，眼角有点儿向下垂，没表情时又显得格外温和无辜。 伸手打开广播调到交通台，听着DJ念着和全市路名一样的多的拥堵路段，彻底心生放弃了……后来向远无意在倒后镜里扫到了自己一眼，看着就是一幅受了委屈，谁都别搭理我的冷淡样子，想想今天下午自己和人谈判丝毫不让的狗样儿，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给自己个笑脸，把焦躁先放一边吧。 向远公司同事一致总结：都说他们向副总就是太有欺骗性了。看着人畜无害的脸，比好多男星还挺拔劲瘦的身材，往那儿一站以为他靠脸吃饭，商场上杀伤力极低那种。但是一开口说话和做事的时候基本就跟脸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了，步步为营，杀伐决断，高手过招似的，看似无形其实杀伤力一点儿不弱，比如今天成功把客户逼急眼了。 但是向远就告诉他们，皮囊算什么东西？好吃吗？好好做事，顾好眼下吧！ 下午这个客户认识多年，做人和做事都是土匪画风，格外蛮横难缠。有时候碰见一个杠精吧，就觉得满心火丝毫压不住。回过头想想吧，又觉得很可笑。这个客户自负感爆棚，感觉地球从来都是围着他转那种，从来都要心想事成，吹嘘自己干什么赚什么......人品也实在一般，爱拖款，爱鸡蛋里挑骨头。但是就是这样的人，他们老板竟然还没有放弃他，相爱相杀了许多年，也许他和老板之间有种诡异的真爱吧。 向远也和杠精老总认识多年，生意上大家你来我往，除了给你添了许多堵，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你挣了一点，我好像也没亏到哪儿。特别愤慨想揍他的时候也没敢下去手，后来觉得对方无数的缺点里偶尔能有几个小小的优点，顿时觉得比钻石的光芒还璀璨。 但是今天他的要求实在苛刻，向远把自己当成了一团棉花，你说什么，我只管接收信号，不再给你的无理条件给出反馈，你说破天，我就俩字：“不行！”客户很少在向远这儿碰钉子，因为他平时很好沟通，今天难得强硬，客户仗着自己年龄大些，顿时有点接受不了，要恼！ 后来会议室里没谈完，杠精老总自尊心受挫，拂袖而去，向远还满脸带笑，不紧不忙，临走时说咱随时保持联系，他老板赶紧想要起身挽回一下，向远忙使眼色，别急，还没完呢，肯定有回寰。 眼前的这条路仿佛静止了，他一抬头能望到尽头能看到郊外的青山，一年中难得的空气优越的一天。生活在一年被雾霾控制的城市中，有这样的天气都觉得值得买张彩票。 但是也是这突然普通的一天，走了无数遍的下班路，向远突然就对远方的山感到了莫名的向往。特别向冲出去透透气那种。 晚上回父母那儿吃饭，他妈周末八点档相亲小能手节目准时上线，舌灿莲花，向远顿时觉得小粉丝夸自己的明星都不一定有他妈这么文采飞扬，还给上升到了一定高度，连以后如何相处，生孩子的教育理念都出来了。好了，报应来了，下午刚使招儿对付客户，晚上他妈替客户报仇，又给你整烦躁了…… 从父母家的楼里出来，向远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请求休年假。 老板很惶恐，立马以为他家里突生变故，怕他一下承受不了。向远安慰老板：“父母亲戚都很好，有病的是自己。” 老板更紧张了,什么病啊？被撞了？在哪儿呢？问需要钱吗？我现在去啊！ 向远赶紧拦下了，表示自己身体很好，就是脑子不乐意了，特别需要休息。就想自己呆几天。 老板心放肚里，人没事就好，又问他那下午客户怎么办？你去还是我去？ 向远：“咱俩都不去，下周三之前他们公司肯定有人和你联系，放心吧。他知道那要求都不可能实现。” 老板秒懂，他俩搭档多年，默契非常。说：“那你好好休假，多放松放松，其他事儿有我呢！” 第二天一早，向远生物钟自然醒，想睡个懒觉感觉都不能满足。没办法，磨磨蹭蹭起来洗漱，收拾了点儿简单的行李，小区门口便利店买了杯黑咖啡和面包，开车就往市外走了，一点儿没耽搁，奔向昨天向往的远方去了。 其实真正想去哪儿，向远也没什么目的性。就想随缘吧，看佛吧。能走到哪儿就到哪儿，累了就歇歇，吹风、淋雨、享受日晒都可以。出了市区沿着海岸线一直开，碧海青山，一人一车，飞速穿行其中，心情着实爽了很多。 后来路过一个小镇，今天有集市，马路两边多了很多摊贩，车速只得慢了下来。 向远的Q5在里面艰难蠕动，还要避让时不时插路过去的电动、三轮和人流，好容易出了鸡飞狗跳的拥堵路段，向远长出一口气，加了油门准备起飞了，结果不成想路边一辆面包车突然启动，朝路中间并过来了，向远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蹭了上去。 出门没看黄历，唉，说好的休假呢？想好的放松呢？这老天也帮倒忙。面包车司机下车了，向远在车里先愣了一下…… 司机个子180多一点儿，带了个黑色的棒球帽，黑T恤，黑牛仔裤，帽子虽然遮了半边脸，但是也能感到方圆好几米的帅劲儿。 向远晃神了一下，赶紧下车，对方没开口，他马上先承认错误，表示自己全责，都怪自己车速有点快，对方修车什么的自己全承担。面包车司机看了看自己的左侧后车门，蹭花了一道，门有点凹陷，其他不严重。向远车好，前杠有些刮蹭，也不是很明显。抬眼看了看向远：“我也有责任，没看到你开过来。你走吧，我不用你修车，你这车我们这儿也修不了。互相别麻烦，散了吧!” 向远马上拦下,一再表示不行，一定得修，因为确实自己责任更大。 面包车司机定定地看了向远几秒，眼睛被帽檐遮住，看不清太多表情，说：“不用。”转身就回了自己车上，打火启动……嗯？没成想，怎么打不着啊？急了再试，还是不行，再试，还不行……唉哟，我去！ 司机棒球帽下露出的小半张脸都看出有点儿急红了，又试了好几回，向远听发动机异响的声音，听得心都有点颤了，想要伸手拦住他让他放弃吧…… 后来面包车司机实在没辙了，重新从面包车里出来，打了个电话，好像是让附近的修理厂来吧车开走。 向远说：”你别着急，要去哪儿，一会儿我送你？“ 司机想了想，行吧！ 然后让向远帮忙打开后备箱搬下东西，面包车里有一堆刚刚采购过的日用品、蔬菜、鱼肉之类的，放了几个筐子里。向远自告奋勇先朝感觉最重的那个伸了手，感觉丹田提气准备一把轻松拎起，结果差点没把腰闪了，一口气没上来，那个箱子就稍微动了一动。面包车司机有声难以察觉的轻笑，向远背对着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没挂住，感觉这么多年健身房交的钱都是喂了狗了……对方也没给向远太多尴尬的机会，侧身让过他轻松搬走了最重那个，向远悻悻得接手了其他轻量级的。 不到十分钟，来了辆车，两个年轻小孩儿叫了声：“小河哥。”司机点点头，顺手把钥匙递给了其中一个小孩儿，说随便整整，好了以后把车给他开过去。 向远要掏钱，被司机拦下了说别管了，暂时不用。两个小孩也没收钱，一个前面拖车，一个开面包，很快就走了。 两人上车，出了小镇沿海又开了几公里，一个拐弯开始往山上走，向远没话找话说：“你怎么称呼？贵姓何吗？” 那人说：“江海河。” 向远明白了过来：江海河，小河。 沿着盘山路一直往山上走，两边都是树林，偶尔有几户人家，一两栋小楼掩映在林子里面，走到大半山腰处拐进一条岔路，感觉地方开阔了许多，房子也多了一些，大概林林总总有个七八座，一直都到最后面，一栋比民房要大许多的三层白色小楼映入了眼帘，门前一片有个一二百平方的草坪。房子白墙，尖斜顶，一楼落地门窗看着挑高了一部分，二楼以上窗户不规则错落分布，整个看上去很有设计感。 下了车走进草坪，向远的心感觉“嗵”地落了地，眼前能直接看到山下的大海，能看到浪潮涌动，身后是山间苍翠树林，能感受到林风密密，他这感觉不是自己撞了别人的车，而是自己真的中了奖，被高人一路带到了桃花源。 向远还沉浸在是梦是真实地幻觉中一时缓不过劲儿来，房子里出来了两三个人，一个中年胖子，一对年轻点的男孩女孩，出来帮忙把东西抬了进去。 向远走到房子门口，发现有个不大的竖长的木牌，上面写了两个字：扁舟。 进去一楼，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家民宿，装修简单但是处处都很有设计感。水泥灰的地面，原木色的装饰，进门有个简单的小吧台，几个高脚凳。左侧空间开阔，沿窗那面放了两对对扶手椅和小方几，中间有个长条桌，后面空处零星还摆了一两张四人方桌，凳子椅子或者沙发搭配都很随意，中间隔了几个齐腰高的方格书柜，但是都没书，书柜上面还有其他地方很随性地摆了几盆绿植，老板估计不想管，绿植仗着空气适宜，自己也是很任性，没什么顾及地瞎长。 面包车司机收拾好东西，出来后递给他一瓶水，表示感谢，说他可以走了。向远说那不行，修车多少钱现在给，还是留个联系方式，等修好后给你。 对方不要。 向远好容易发现个世外桃源，肯定不想马上走，说你们这是民宿吗？我住几天吧？哪儿办入住呢？司机没反应过来，刚才的年轻女孩出来了，说了句老板东西都归置好了。 向远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司机就是老板啊，他没再问他，马上转头对小女孩说：“姑娘，能给我开个房间我住几天吗？”女孩转头看向老板，老板略一颌首，说你给他办吧，扭脸走了。 小女孩二十出头，短头发，单眼皮，个儿不高，但是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机灵可爱。说：“那帅哥，你跟我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纯爱文，能看的都是真爱，谢谢谢谢！希望大家喜欢，也能多提意见，板砖轻拍，有瑕疵有错误会努力改进哒。 ☆、我小河哥面冷心热 办完入住手续，姑娘估计是按颜值给他分了一个好房间，房间一面落地窗，能看海，向远简直不能再满意。 马上给他他家太后打电话了请了假，说自己临时出差，最近回不去，让她赶紧推了周末的相亲。老太太想再问是否需要推下个周末之类的，向远没给机会直接说太忙不能确定就给回了。 床很软，空气又很好，向远一头扎了进去，说放空就直接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发现已是傍晚，简单冲了个澡换身衣服下楼。 向远听到背后一声咳嗽，然后回头，是江老板。老板说：“要吃饭吗？” 向远应着，和老板前后脚进了偏厅。 平时水吧的区域到晚上可以吃饭，没几个人，就在长条桌子那儿摆了几个菜，小姑娘热情招待说：“哥哥别介意，和我们一起随便吃点。平时可以和我们一起吃，明天或者回头你单独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和我们说，我们提前给您备好！” 向远坐定，老板坐他对面，帽子摘了，灯光下第一次看清脸，这也长得太好了，中短发，浓眉，高鼻梁，眼睛仿佛含了一些水，像是有无数欲言又止的话，但是看谁又都透着疏离…… 向远内心吐槽这长相来这么远的地方开个小民宿有点太亏了，这应该出道做小明星了。 民宿伙食不错，略胖一些的中年大哥是厨子，大家都叫他圆哥，手艺也很好，酱烧杂鱼，菌类辣椒炒肉，一份清炒时蔬，一份凉拌海蜇，一锅蛤蜊豆腐汤。看着就手艺很好的样子。 向远简单给大家做了个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小白领，其他没多说。小姑娘让他到这里随意就好，不用客气，介绍了民宿成员:老板大家都叫他小河哥，年轻男店员叫郑好，自己叫刘晓晓，大家都叫她笑笑，店里房间不多，一般只有老板、厨师和他们两个。 向远问：“店里现在就我一个客人吗？”笑笑答：“不是，还有一个作家姐姐，这几天创作灵感大爆发，基本不下楼，给她留一些饭菜，晚点她自己下来吃。” 一顿晚饭除了老板不怎么说话，但不影响大家其乐融融，向远也深受环境感染，就听他们无意义的谈话，今天什么菜新鲜，隔壁邻居家的狗怎样凶……等等，感觉平时紧绷又疲惫的神经也能慢慢放松下来。 晚些时候，民宿也渐渐静了，一楼放了很轻的背景音乐，向远出了房子，在草地上找了一把椅子，随意往边处一放，夜色已暗，看不到大海，但是能隐约听到海浪声。此刻感觉什么都不用干，光在这儿静静地呆着，一直呆着，多久都行。 他想想最近这些年，仿佛马不停蹄，仿佛志得意满，仿佛一切都还行……但是看看这几年，有时候烦闷到不行。好像什么东西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呢，好像什么都没有？看看自己，乏味又孤独，活得好像一个机器，进入了社会这个齿轮，一刻不停地朝前走，但是前面有什么呢？想累了，海风也吹得人有点凉…… 向远起身进了房子，晚上只有江海河一人值班，坐在角落一隅对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向远问他取了罐啤酒上楼去了，老板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往他室外刚坐地地方看了一会儿，遂起身回去接着忙去了。 第二天，向远睡了个懒觉，睁眼就9点多了，下楼让笑笑给做了一杯黑咖啡，笑笑又给他拿了一份早餐，他坐定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一会儿，老板跟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从一进门开始，这几个人就开始评头论足，指手画脚。听起来好像是：房子不错，就是不够大，而且位置太偏了，进来以后布局什么的也不是足够好，还做旅馆没生意，不如改个别墅做个私人会所之类的…… 断断续续听他们在议论价钱，后来他们上楼了，江海河全程跟着没怎么出声，问面积什么之类的才回答一两句，向远断断续续也没听到多少，抬眼看笑笑，眼神问？什么情况笑笑两手比叉堵住嘴，表示不能说。 向远心生疑惑，等他们走了，向远等江海河走了进来，说：“小河哥，刚才那几位是来考察民宿的吗？” 江海河看着他在他对面坐定：“怎么了？” 向远开门见山：“抱歉很冒昧地问你啊？你这是准备换老板还是吸纳新股东啊这地儿不错，改会所不是那个意思吧？” 江海河四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店说：“不好说，没谈完，回头换老板了我说了也不算。” 向远说：“如果生意不好，我可以尽点绵薄之力帮帮你啊。咱能一起想想办法不？你这儿地太好了，我第一眼就觉得很好，卖了太可惜了。” 江海河说：“好意心领了，不过这困难不是你帮的，多谢你了。”说完起身就走了，没再往下聊。 向远讨了个没趣，内心既觉得有点尴尬，又十分不甘觉得还想再往下看看咋回事。就像好容易找了个心仪的对象，刚看了人家第一眼，就听说人家第二天要结婚了，这滋味有点太不甘心了…… 向远平时没别的太大爱好，唯一就是喝点小酒，也不多，一周喝一两次。这次出来可能感觉格外放松，晚上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从车的后备箱拿了两瓶红酒出来，说请大家一起喝一杯。 大家开心道谢，互相也不拘谨，还碰到了昨天没有见到的作家姐姐，三十多岁，比他年长一点，长发，脸色有点儿常年不晒太阳的苍白，眉眼细长，有种淡淡的不摄人心魄的美，但感觉是就比他能喝许多。 江海河可能心情不好，兴致缺缺，但是大家的敬酒他也来者不拒，一会儿就上头了，脸到脖子肉眼可见渐渐红了起来，看人也有点迷离…… 作家姐姐看到说：“老板你这样太危险了，看上去就是人软又易推倒那种，会惹人犯罪的！” 大家哄笑，江海河顿时脸更红了，自己也没忍住，羞涩地笑了一下。 就这羞涩地一笑，向远傻了眼了，仿佛摄人心魄……虽然自己酒量还行，离醉还差很多。但是江海河刚才那羞涩地一笑仿佛是他自己灌进去了大半瓶，心跳加速，脑子死机了好几秒。缓缓回过神来，光剩老板牵着嘴角那一笑了，都不敢朝真人方向看过去了。 酒过三巡，向远浑身燥热，不知道是自己真喝多了，还是刚才那一眼太上头，忍不住想出去吹吹海风，清醒一下。 他推门出去，发现前面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江海河正坐在山边上打电话，仿佛和电话里还是说房子和钱地事儿，向远不好意思偷听，但又舍不得挪开脚步。所幸刚站了一下，江海河的电话就挂断了，也没有起身，只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头远眺前方，一动也不动，向远也不知道自己在他身后看了多久，就只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仿佛有无尽的孤独和寂寥…… 两天后，江海河的面包车被送了回来，车上下来一个男的，熟门熟路，进了门就问：“小河呢？” 找到人后把车钥匙扔给对方，然后坐下以后，江海河对笑笑说：给程哥泡杯茶。笑笑答应，转身去准备了。 向远早上去爬山锻炼身体了，这会儿快中午了才回来。看到面包车在外面停，江海河和一个人在一楼聊天，他想这是修理厂的，得把人修车钱给结了，正要往里走，看到对面那人给江海河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三十来万吧，这也是杯水车薪，你先留着用吧，回头我再凑点儿再给你！ 江海河摇了摇头，把卡退回去：“你留着吧。我用不着，有办法！” 那个叫程哥的笑了说：“小河，遇大事别逞强，这也不是你卖个肾啊什么的就能解决的，别硬撑，这钱就是留着给你以后用的，真太难了就撤吧，这钱给你自己用的。” 江海河说：“不用卖肾，你也不用把老婆本给我，都没到那一步。” 对方也没再推让，说随时给他留着，江海河开他玩笑：“说我不是你老婆，不用给我留。” 程哥笑骂了他一句。 笑笑端茶过来和向远打了个招呼，向远跟在笑笑身后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询问对方是不是修车厂的，自己是责任方，负责结账。 程哥愣了一下，看看江海河，江海河说不用管了。程哥也没要，向远想再坚持一下，程哥就说：“你回头结房费的时候记得多留几万，这样就齐了！” 性格爽朗的惹大家都乐了，那向远自告奋勇说送程哥下山吧，以表谢意。程哥没推辞，一起上车出发。 路上向远问程哥是不是和老板江海河认识很久了，比较熟。程哥说他们是发小，他大小河三岁，一起上山下海，赴汤蹈火的小伙伴。 后来小河一家搬到市里，没怎么见过面，但一直有联系。这几年小河回来多些，他们的儿时友谊终于得以延续。 问程哥年龄，比向远大一岁，向远看来大江海河两岁，前两天叫小河哥有点亏了。向远旁敲侧击：“说江海河一家现在是不再市里住了搬回来了吗？” 程哥回答：“也不算是，小河大学毕业后就来打理民宿了，有时候也两头跑。” 向远想到程哥主动给江海河卡的事，就随口问：“程哥和江老板感情很好吧，很多年没见感情依然很铁啊。” 程哥哈哈笑说必须是，自己小时候下海游泳游嗨了腿抽筋，江海河那时候人小而且瘦，硬是使出了非人的大力把他从水里救了上来，上岸后赶紧又叫了大人帮忙，他才保住一条小命。 向远心中觉得原来小河哥是面冷心热啊，因为不熟，他没好意思接着往下问太多，就真情实意地夸了他们这个地方人很好，民宿也很好，谢谢程哥帮忙修车，以后到市里了随时联系。然后留了程哥手机和微信。 作者有话要说：前后名字岔了，赶紧改过来……? ☆、下山搬砖 回民宿的路上向远一直在想江海河要卖民宿这个事儿，他特别想问问到底他是遇到什么困难，为什么好好的地方非要卖掉呢？但是又觉得自己和对方刚认识几天，冒昧关心别人这么多会引人反感，想了又想也自己也没理出个头绪。但是一想起江海河这个人……忍不住又想跟他走得更近一些，可把向远自己给愁坏了。 下午江海河不在，向远自己拿了本书在室外看，看了一会儿看到厨房的圆哥在收咸鱼，向远起身帮忙，圆哥人长得胖圆，心胸也很宽广的样子，每日乐呵呵，谁都爱和他聊几句，有时候能发现他随随便便几句话都颇有深度，有点世外高人隐居在此的意思。 向远很喜欢他，圆哥瞥了一眼向远的书，林语堂写的《苏东坡传》。向远自告奋勇说晚上想跟圆哥学两招，给大家做两道菜，圆哥当然欢迎了。 向远大学毕业以后工作就出来单住了家里的一套小房，他自小被父母喂养得嘴巴太叼，自己住以后不愿意总吃外卖，就自己摸索又跟老妈学了几道菜，以后慢慢有机会就自己给自己做饭了，只不过工作太忙又想注意身材，平时太油热量太高的耗时间的做得不多，大部分水煮或者低油简单易熟的。不过周末回父母那儿或者朋友吃饭他也愿意做一两个菜给大家小试一下牛刀。 圆哥晒了一筛子很小的小白条，拿些许盐腌了，风干晾晒了没几天，向远取了一部分。到厨房，向远看了看都有什么东西，然后开始准备。厨房有整鸡，向远剁了半只，那盐和姜丝料酒先腌上。平底锅放一点油，待油热了以后把小白条放进去煎了煎，然后很快捞出来，葱姜切细丝，干辣椒分段，一小把花椒，热油烹香，然后把鱼回锅进去翻炒，放了一点点生抽、白酒和糖，干煸以后成盘。 圆哥一看，没想到他是个厨房熟手啊，很是刮目相看，捻起一条小鱼尝了一下，脆而且咸香，一点点麻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蒸锅水开了以后，向远把鸡放进去，然后小葱切段熬葱油，把小葱段一点点熬干了以后，沥出葱段，取了三四勺葱油放一个碗里，放生抽、蚝油和一点鸡精，等鸡蒸熟以后取出来，碗底留了一些鸡油，倒到调料碗里一半拌匀，半只鸡晾凉以后切块装盘，调料汁浇上去，洒了一些绿葱花。没一会儿，俩菜成了。 圆哥看了以后，忍不住笑，说：“你小子是准备要来撬我的饭碗呢吗？” 向远呵呵笑说：“自己哪儿敢啊，自己这就是家常小菜闹着玩的，不敢能跟大厨比。” 圆哥说我也是小厨子，太爱吃了所以后来才做小厨师，就应了苏东坡说的“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向远一听圆哥出口成章，还是自己刚刚看得苏东坡的诗。马上跪服了。 圆哥准备其他几个菜，顺带给向远倒了一杯自己泡的杨梅酒，说是果酒，一尝就是高度酒泡的，加了几块冰，向远很是对口味。和圆哥在厨房里闲聊起来，问起江海河的事，圆哥没细说，就说家里遭事欠了钱，母亲身体又不好，事赶事儿都到一起了。 后来圆哥又说：“别看小河话不多，但心中有数。人吧沟沟坎坎，看着是天大的事儿，只要熬过去了他就能成了。” 向远又问：“真是那么大的事儿，他一个人能自己解决吗？” 圆哥想了想，说：“这事吧，别人能帮的，都是有限，钱财身外物都不说了，他得难处不仅在于钱。” 向远心中不是滋味，一口把剩下得酒干了，冰块在嘴里有些凉，还有点冲，向远跟圆哥也跟自己说了句：“我特别想帮帮他啊。” 圆哥看着他，呵呵乐，临了又叹了口气：“那你得看他给不给你这机会了。不说了，帮忙端菜了。” 晚上向远用无比虔诚地看着江海河，诚恳地请他品尝一下自己的手艺。江海河都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拿起筷子每样尝了一口，确实好吃，抬头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啥话都没说，向远就跟得了一百分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家吃了向远得菜纷纷称赞真人不露相，长得好会得还多，老天爷不公平吧，技能点都给他一个人了，让圆哥务必施展美男计把他留下来，方便犒劳广大人民群众。 圆哥说请大家务必清醒，要看清长相，自己才是比较容易被美男策反带走那种。 晚风拂过窗台，空气里都是恬适……作家姐姐吃好喝好，兴致也很好，说这一幕能写进书里多好，希望自己老了也能享受这生活，岁月静好，厨房与爱……大家纷纷附和。 稍晚些时候向远拿了两罐啤酒，走向已经在室外吹海风的江海河走去，把酒放在他手边，没有说话，在桌子另一侧坐定。沉默中，感觉山下的海，林间的风都是有声的，说了很多悄悄话，只是他们都没听清…… 向远从兜里掏了一张折好的纸压在了江海河的啤酒罐下，想了想才开口：“呃，我这一两天就回了，这是我的手机号，也是微信号，家庭地址，还有公司地址。如果你哪天到市里了，记得和我联系。” 他没再往下说太多，觉得江海河的自尊也不会允许自己僭越太多。 江海河看了看，拿起了啤酒，朝着江海河的方向伸过去，说：“嗯，多谢。一定。” 两个人的啤酒罐碰在了一起，因为比较满，撞击除了少许酒花。 第二天大早，向远出门沿着山路跑了几公里，回来累成狗，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山路跑起来比平路累多了，他止不住的喘。进门取了一瓶水仰脖就灌。江海河楼上下来看到向远一件黑色T恤，黑色紧身裤外面套了一条宽松篮球裤，身材瘦而且高。喝水的时候，阳光照过来，感觉整个脸上都映着水光。 上午收拾了行李，向远准备退房回市里，笑笑和圆哥舍不得他这么快走，他说回去还得给社会主义搬砖去，等回头一有空了还来找他们玩。 笑笑不怎么开心，嘀咕了一句：“说不定就没有下回了!” 向远心中有点儿不是那么回事，安慰笑笑：“别瞎想，谁说没有下回了，一定有。”想专门给江海河打了个招呼，但是转了一圈没找到人，站在山边看了眼大海，又回头看看这所漂亮的房子，开车下山去了。 江海河过会儿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了，圆哥凑到他身后：“你多此一举吧，搭伴儿一块回去多好。” 他说自己这边还有点事儿没交代完，圆哥摇头。江海河把另外仨人召集起来开了个小会，这一两个月时间段时间照常营业，生意冷清的时候圆哥和郑好采购的时候减少一些量，保证新鲜够用就成，好好工作，最近这几个月的收入笑笑算好帐，收好，多少到最后他们仨自己留着，就当最后包红包了。可能自己近段比较忙，不会常回来，有事儿圆哥拿主意，房子的问题我谈妥后会提前告知大家。 笑笑忍不住眼圈红了，郑好安慰她，告诉江海河：“小河哥，钱不要。你需要我们出力帮忙了随时告诉我们一声。” 圆哥起身打圆场，说：“这都哪儿到哪儿啊，咱别说得跟最后晚餐似的，要相信小河，别给他添乱，咱做好自己的事儿，剩下的看他安排。” 江海河起身上楼拿了自己的行李，准备下山，听到手机上有个提示音，微信请求加好友，名字就是向远，估计是笑笑卖的自己的手机号，江海河弯了下嘴角，点了通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有点忙，来不得捉虫，回来马上抓紧！ ☆、有计划的饲养员 回去向远攒了一周的砖开始尽心尽力搬了几天，空下来忍不住就要摸手机，虽然江海河通过了好友请求，但俩人谁都没有开聊的意思，对话框空空如也，看他的朋友圈，只显示半年内，空空如也，一条没有。好几次向远都想开个头，尬聊几句，但是苦于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问个好吧，怕对方不回。犹豫不决一点儿都不像自己。 这时候微信突然来了消息，他以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慌忙点看，不是。是他舅舅，黄成功，他从小和这个舅舅很投缘，刚上小学那两年爸妈工作忙，他又小，都是舅舅日常接他，放学后带着他打游戏，逛花鸟古玩市场，玩够了回家帮他写作业，俩人一起挨老妈骂。 后来舅舅黄成功梦想成真，真成功了，在古玩市场小摊做起，后来开了一家文玩字画店，向远没事就爱猫在哪儿喝茶。今天黄老板让他下班后务必拐他那儿去一趟，有好东西让他瞧瞧，不看后悔。 向远下班后开车到舅舅的店，黄老板等候多时，见他进门，马上得瑟：“说出来你都不信，我收了一副王素的仕女图。虽然不大，但是真迹无疑了。” 向远不信他还能捡这漏儿。等他从保险柜里拿出来，铺好，带上手套，拿上放大镜，细细给向远看。树下，假山，侍女线条简单，眉眼细长成线，衣袂飘飘，身姿绰约。整个画看上去清淡飘逸，意境雅致得很。向远不懂鉴定真假，只管欣赏美。这会儿只顾上趴在画儿细细地看，不舍得挪眼睛。 黄老板说好几年都没碰到这么好的画了，卖家急用钱，自己简直捡了个便宜。 向远也很喜欢，问他怎么得来的，说是有个熟人介绍，有个年轻人急用钱，这幅画想出手，要现金。但又怕买家的人不懂画不珍惜，熟人才找到我。价格也公道，我都没还价，直接掏了钱。后来年轻人说家里还有一两件，这一两天送过来。说向远要有空一起来长长眼。向远只顾痴痴看着这仕女图，随口应了下来，他也想看看对方手里还有什么宝贝。 没过两日，舅舅给他打电话，说对方来了，把剩下的两幅也带来了，有空速来看看。顺带商量下价格。 向远没耽搁，赶紧出门奔古玩市场，结果当天车太多，他把车停到了后面一条街，走了一小段才到舅舅店里。一进门，茶桌对面坐了个穿衬衣、西裤的年轻人。后脑勺看着有点眼熟，但是他背光，向远没看大清。 准备往下坐的时候，愣住了。对方也楞了一下，江海河，这缘分你说…… 江海河今天穿得不像在民宿时很休闲，整个人很正式，头发也打了发蜡梳了上去，看着整个人更冷峻了几分。他看到向远也是一愣，向远叫了声：“江海河。” 江海河也一愣，他没想到能碰到向远。 黄老板插话问：“小远，这你同学吗？” 向远点头：“是同学，关系还挺好的同学。” 江海河没吭声，没否认。 黄老板对江海河说：“这是我大外甥，你们认识啊太好了！咱们什么都好说。” 向远没想到是江海河卖字画，见着了就不自觉替对方着急心说这么好的东西说出手就出手，也不看看价格。 但是又想起来圆哥说小河确实缺钱，忍不住脑子一热就对着江海河试探：“这么贵的东西你说卖就卖，你家人同意了吗？” 说得黄老板也是一愣，看年龄，江海河确实年轻，但是熟人介绍说没问题，但是向远又好像认识他，不会是背着家里长辈出来偷卖了吧。搞得黄老板一时也有些忐忑。 江海河对着黄老板说：“我家没人了，就我一个说了算。放心！” 向远听了心里不落忍，想想江海河可能真家里遭了大难了，觉得自己很拦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对江海河说：“你说多少钱吧，我让我舅直接给你转过去。这画先寄存这儿，三个月内不出手。你想随时买回去都成。” 黄老板张张嘴，没好意思反驳，他卖不卖不打紧，这种画可遇不可求，现在不挣钱不重要，搁手里几年价格成倍涨了。 但是亲外甥一个眼神杀过来，黄老板忙表态：“对，你和小远都认识，也别拿舅舅当外人，这画先搁我这儿,放心吧。” 江海河谢过老板，说就按之前说好的价格，其他没问题。 向远当着舅舅面没好往下深聊，两人前后脚告别黄成功，江海河出了门往路边一辆奔驰G打头的越野走了过去，准备上车，向远转睛一想，说：“小河哥，我今天没开车，你能捎我一段吗？” 江海河看看他，扭脸又看看周遭确实没看到向远的车，点点头。 向远上车后，江海河问他去哪儿？ 向远说：“你往哪个方向啊？” 江海河说：“你别管了，先送你。” 向远说：“那太谢谢了，为表谢意，这也到饭点了，一起吃点饭吧？” 江海河拒绝了，向远不放弃，说住在扁舟的时候你们都很关照，走的时候笑笑还给我打了折，一看就是你授意的，不让我回请一下怎么好意思。 江海河拗不过，说：“随便找个地儿吃点儿吧，我下午还有事。” 向远找了家日料店，店内隔断很多，显得很幽静，俩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他随便点了几样，给江海河倒了杯水。 好不容易碰上了，向远觉得要抓住机会，一定不能再退缩了，上去单刀直入说：“小河，说起来我好像比你还大两岁，和他们一起管你叫哥叫得我都自卑了，觉得不好意思张口说什么了？” 江海河抿嘴笑了一下，说你随意，叫弟也成。向远说：“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特别愿意把你当成朋友，比较近那种好朋友，那时一见到你就有这种感觉，你别觉得我唐突。我就是实话实说，所以特别想你也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好朋友，成吗？” 江海河点点头：“我也觉得是。” 向远听到了肯定，心里很是受用，说：“那你有话实说，不许瞒我，你最近是家里碰到什么大事了吗急用钱？” 江海河看着他：“这没什么可瞒的，也瞒不住。我哥前段时间去澳门赌博，输了好几百万，跑了。催债的电话打到家里逼我们让还钱，我爸妈气坏了，后来听说有了我哥的下落，准备去找我哥算账。去机场的高速上开太快了出了车祸，我爸当时就不行了，我妈抢救过来了，现在刚刚脱离危险期，人还没醒过来……” 向远一听抽了口冷气，心想这分分钟就家破人亡啊。只觉得江海河年纪轻轻突遭变故，自己一个人一下要承受这么多，心里觉得有点堵。 菜上来了，俩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向远捋了捋，说：“那我能问问，接下来好几件事你都得解决，第一、你哥的赌债要怎么解决？第二、你妈的后续治疗要怎么办？怎么往下走？第三、你除了扁舟这家民宿，你家还有其他产业吗？必须都得都卖了救你妈和还债吗？” 江海河当时一下就觉得向远心思缜密，以前在民宿怎么没看出来。简单两句话就能把亟待解决的事情理出来，一听就很靠谱的样子。 他接着往下说：“爸妈有个公司，这两年基本半退休不怎么管了，都是我哥在打理，市里还有一套房子，我不是很想卖，卖了以后我妈出院以后就没地儿住了。我大学毕业的时候，父母给我拿了两百万，让我回老家把老宅改造了一下，周边的地多租了一部分，开了扁舟。我打算把扁舟卖了，家里值钱的一部分字画什么的出了手，回头把车也卖了，看看家里的存款，能凑出来多少。留着公司运营慢慢挣钱。” 向远接着问：“你爸都不在了，你哥没回来吗？这事儿也不该你一个人解决啊？” 江海河说：“他跑出去躲债了，当时我爸妈也是打听到有他的消息才着急去找他，当时没告诉我，电话打不通，人也不知道在哪儿，他也没联系过家里，家里最近的事情太多，我也顾不上一直找他。” 向远想了想，怕自己主观意见表达太多，惹得江海河要烦自己，就说：“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最近一直在市里吗？” 江海河：“嗯。” 向远说：“你多吃点吧，要忙家里要忙公司，得多保持精力和体力。我还是那句话，忙不过来随时招呼我，我不和你客气，不管是找你哥，还是公司有事儿，还是钱的问题，我想都能出点儿力的,真的。” 向远说的真心实意，就差把心捧出来的那种真了。江海河认真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吃完饭分手，向远没让送，让江海河走了，说是随时保持联系。 到了周末，向远去超市一趟想买点日用品之类的，路过生鲜、蔬菜那里，拍了张照片，发给江海河。 江海河在他家公司耗了几天，很多事都没有头绪，他也没有什么经验，听完大家的汇报后自己得回来好好多捋几遍，业务不熟，他也得回头自己琢磨，和副总和各部门经理沟通完，感觉格外累。 收到向远微信，点开一看，一张图片，一只白条鸡孤独的被拍了。向远问他：“忙不忙？要不要喝鸡汤，我一人吃一只鸡觉得太残暴了。” 江海河脑子正跟浆糊一样，也想换换空气，没犹豫就答应了。 晚上七点多，江海河成功找到了向远的家门。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和餐厅暖黄的灯光，闻到了阵阵飘香的饭味。 向远赶紧让进门，准备好了拖鞋。江海河给向远带了瓶红酒，递过去，四下打量了向远的房子。两室一厅，简单，又很实用。客厅东西很少，一个双人沙发，两个布艺单人沙发，茶几上有书和笔记本，电视开着，好像放着纪录片，厨房做成了开放式，对着客厅的方向有一个长方形岛台，放着已经炒好的菜，炉子上应该还煨着汤，冰箱旁边还有一个小酒柜，这一看就是酒鬼标配…… 江海河站在这个房子里，突然间跟回到自己家的那种感觉似的，爸妈都在，桌上有饭，客厅有人，电视有声，烟火气十足……一时有点温暖又心酸，看看向远，他今天穿了件POLO衫，运动裤，特别居家舒服，对着自己笑。 向远看着江海河打量，开心的有点紧张和忐忑说：“自己这周不是很忙，寻思简单做点饭，想找个人一起来吃，就想起你来了，你别介意。” 江海河笑了笑，说：“谢谢你还记着慰问我，能吃顿正常的饭对我都是享受了。我能帮点什么忙不？” 向远说：“不用不用，你去洗手，准备吃饭吧，还有就是下回来别带东西了。” 两人坐定，向远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红酒，简单一碰，喝了一口，酒应该是已经醒过一会儿了，这会儿入口不涩不苦，喝着很好。江海河看了看向远的菜，和人一样，简单清爽，都不复杂，但是荤素搭配，看着就很有食欲。 江海河夹了一筷子，开玩笑问：“向远，你这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是你妈当时特别想要个女孩，把你朝这方面培养的吗？ ” 向远嘿嘿嘿，说：“不，我妈一直觉得我生活糙得不行，她有强迫症，对我和我爸苛刻得不行我才出来自己住了。培养一点生活技能，好不让我妈的炮弹隔空天天扔过来。” 他问江海河：“最近还是很忙吗？我觉得你有点瘦了？” 江海河点头：“说公司业务不熟，刚接触有点儿吃力，对了，你也管理公司，我带了电脑，有几个问题一会儿想向你请教下。” 向远受宠若惊：“千万别说请教，一会儿我帮你咱俩一起理一遍吧，先吃点东西吧，别只掂记工作。” 他给江海河盛了一碗鸡汤，黄澄澄的一碗，搁了一只整鸡腿，撒了一点盐和香菜，递给他，让他先喝了。 江海河说：“你这别有用心，是想把我喂得比你胖吗？这也太实在了。” 向远说：“对对对，我就是太嫉妒你的美貌了，忍受不了别人比我帅，所以处心积虑得把你养肥了，以后你要常来，我的饲养计划已经记满一个小本了，这才刚开始。” ☆、有了意中人 打趣着刚说完，对上江海河盯着他的视线，俩人不约而同有点儿脸红，赶紧偏开目光，笑了一会儿没继续这个话题。 因为一会儿还有工作，酒没多喝，饭也吃得比较快。吃完后向远把江海河带进书房，打开灯，书房平时估计也做客房，一张尺寸比较大的书桌，后面一个书柜，还有一张单人床，有一个角落里靠了几幅画，山水，花鸟鱼虫，看着尺寸不一，但是都没挂上墙，装框以后就随意堆在一起，有的是卷轴堆在了一个瓶子里…… 江海河看着还饶有兴致，仔细凑近看了几眼…… 向远给他多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有点儿不好意思，解释道：自己中学被老妈摁着学了几年的国画，怕他学习不好可以走艺术生。后来成绩马马虎虎，人又中二，大学学了历史，出来以后又不想做老师，没成想还是老实做了上班一族。这画都是断断续续画的，水平太差，随便画着玩的。 江海河笑笑，都一样。说着从自己包里拿了笔记本出来，打开后，和向远介绍说：“我爸公司主要做纺织品业务，做国外两家和国内几个纺织品品牌的代理，因为纺织品成本近几年一直走高，网络销售冲击比较大，大家都觉得便宜的更好卖，导致我们很多客户都想走低端市场，我们代理的纺织品牌因为价格一直偏高，业务有一段时间就比较低迷。这是上半年的订单量，和报表。” 向远看了看，拿了个笔记本，把重点写在本子上，然后逐一和江海河分析讨论：“我看你们的业务订单主要分布了三块，国内有几个服装和家纺品牌应该是每年固定和你们有合作，主要走得都是高端的国内外的这几个品牌。然后有一部分服装公司会进你们公司一些中低端的产品，这部分量最大。最后才是零单的业务，对吧？” 江海河点头，向远接着道：“光看上半年的报表，你们公司订单量不大，好像利润率也不是很高，算下来不是很好。但是这只是上半年，你需要回头把前几年的报表挨个过一遍，纵向和横向都对比一下，尤其是纵向，每半年的都要对比分析一下，三块业务看看什么时候开始订单下滑，哪方面的纺织品又是这两年需求再增加的，哪一方面大概什么价位的纺织品这两年需求是减少的。” 江海河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入门的那个问口，以前只觉得是隔岸观火，现在终于可以走进去深入地瞧瞧了，一下听得更专注了…… “你仔细研究完报表以后，然后开始和分管这几块业务的主管挨个谈一谈，听听他们的意见和看法，但是注意，也要留个心眼。他们不会都告诉你实话，因为有时候需要掩盖过失，或者不想把业务量下降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或者其他私心。你要学会识人。” 江海河又问：“我需要把我们的客户都拜访一遍吗？” 向远：“肯定的，在公司内部都过了一遍以后，你需要把你们做的主要的纺织品品牌都去拜访一遍，对你来说，目前学习最重要。你去挨个转一圈，多和生产商聊一聊，会学到更专业的东西。另外面对面交流，客户也更容易信赖你，你也需要了解接下来的市场走向。你对你们的产品了解完以后，还需要把你们客户需求和市场需求有个深入的了解，接下来该怎么走，你心里就有数了。” 江海河不住点头，向远看他太提劲儿了，起身去客厅倒水，问他喝什么？ 江海河说：“咖啡，我想现在就把接下来的工作计划简单列出来，过一会儿怕忘了，会不会耽误你太晚了。” 向远内心想，其实我才怕你嫌晚呢？表面上云淡风轻：“没事，加班对我来说家常便饭，你慢慢整，以后随时有事都能给我打电话。对了，你妈那儿，最近也是你一直照顾吗？” 江海河答：“原来家里有个阿姨，最近家里没什么人，我让阿姨在医院专职陪我妈了，她身边离不了人，我每天抽空去医院看看她。” 向远泡了杯黑咖啡，加了点奶递给江海河，没给他喝太多，怕影响睡眠：“那催债的还找过你吗？” 江海河摇摇头：“我爸刚出事的时候我见过他们一次，他们见家里已经有人过世了，我妈又这样，当时没有逼太紧。我也答应了不管卖房还是卖公司，这钱我们肯定还，签了一个还款协议，对方给缓了几个月。前段时间卖的字画什么的，又加上爸妈这两年给我的，凑了二百万先给他们了。” 向远又陪着江海河把剩下的工作理了理，看了看表，已经12点多了，有心说：“太晚了，你在我书房将就一晚上吧。” 江海河坚决不同意，哪儿有第一次来别人家就要留宿的。向远没坚持，说等他一下，晚上的鸡汤没怎么动，向远找了个饭盒，把鸡盛出来，鸡汤另外打了包，让他回去冻起来，回头可以做个汤底下点面什么的吃，一个人也别太将就了。 江海河也是第一次收这样的回礼，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其实他不开火做饭，但是又特别不想拂了向远的好意。 向远站在阳台上看江海河出了楼门，往远处走去。和当时在民宿外的草坪上看到江海河一人坐在山边看海的背影一样，沉默又孤独……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起身回房间…… 接下来一段时间，俩人的联系逐渐多了起来，向远有时会吐槽工作，吐槽他妈对他无情的嘲讽，吐槽客户的奇葩……江海河看着都能想象表面社会精英似的向远，内心的槽点能演一出大戏了……他也会和向远一起探讨他的工作进展。 慢慢放开了以后，俩人见面的次数也就多了，有时候工作的时间约个午饭，向远还请江海河去美术馆看了一次书画展，主要还是想让江海河放松一下心情，怕他脑子这弦太紧张，再绷断就不好了。 有天，老板有让向远去他办公室。进门就“”远呐，晚上我请你吃饭啊！” 老板四十多了，做生意以来随着资产的增长体重也直线往上走，人总是乐呵呵，弥勒佛似的，其实内心精明又果断。向远和他太熟了，就：“这是哪一出？是准备不发奖金，提前吃个饭弥补一下？” 老板回怼他：“你这太狭隘了，咱这关系提啥奖金啊。我给你个比奖金大得多得多的奖励。” 向远疑惑，老板献宝似的：“我老婆妹妹研究生刚毕业，最近来咱市工作了，我准备把自己小姨子介绍给你，哈哈哈，你俩也很般配啊，这要能成，咱俩还不是妥妥一家人了？” 向远内心一惊，当下就要拒绝，但是看着老板情真意切，不知道该怎么婉转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先是呵呵尴尬笑了两声，说：“老板，你内心喜欢我，想把我捆绑成一家人的想法，我理解，但是估计你不能如愿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老板讶异：“不会吧，我看你单了好多年了，咱俩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见你谈过女朋友，这么决绝地拒绝我？不会是怕我坑你？” 向远慌忙表示：“肯定不是，真有喜欢的人了，特别喜欢，就是还没跟人表白呢，时机还没到呢，追求之路道阻且长呢，所以没给你提起。” 老板不放弃：“哦，你这八字没一撇，就要拒绝我。我不满意，你先见见吧，万一你见了我家妹妹，发现这才是真爱呢。” 向远头发懵，心说老板你可真执着啊，赶紧再堵：“老板，不能这样，这叫脚踩两只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是渣男才干的事。给我留条活路，我觉得我离成功就差一点点了，给我点时间，我能行！” 这保证立得跟公司要年终利润的军令状似的，听的老板热血都上头了，下意识就说：“好啊，好啊，那你加油！” 为了避免老板再想起来相亲这回事，向远下午早走了一会儿，开车转了一圈没回家，没想好要干嘛，开着开着就到了江海河公司楼下，他只知道地址，没上去过，也觉得江海河刚在公司上班，自己贸然上去找他太唐突，就坐在车里，想等他下班。有一周多没见，主要还是想看看他人。 从五点钟下班开始，陆续有很多下了班的白领出来。向远眼都快瞅瞎了，都没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想得那个身影…… 直到六点多快七点，天都快黑了，向远才看到门有来了一个高挑劲瘦的身影，黑衬衣，黑西裤，江海河好像理了发，头发更短了一些，虽然背还是很挺直，但是低着头，走路不快，向远都能感觉到他有些疲惫。 自己下了车，朝对方走过去，江海河慢慢走着，低着头先是看到眼前一双黑色皮鞋，抬头看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夜色里，对着自己笑…… 向远穿了件浅蓝色衬衣，和他一样，西裤皮鞋，莫名就很搭的样子。江海河突然就觉得眼前好暖啊，淡蓝色的衬衣配上向远的微笑，夜晚的风吹过来，仿佛路边有一株漂亮的树开满了淡蓝色的花，等着自己。江海河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汪水…… 向远看他有点呆滞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忙傻了吧，眼睛都不会对焦了，看看我嘿……” 江海河看着这株漂亮的花树对着自己摇曳生姿，傻傻的也笑起来，慢慢回了神：“你怎么在这儿？” 向远说：“等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涉及专业性知识的，因为是外行，丝毫不懂，摸索着来的。有时候不会太严谨，有缺陷，需要改进的大家尽管提…… ☆、酒壮怂人胆 江海河讶异：“等我？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向远说：“办事顺路过这儿，想看看你下班没，结果电话还没打，就看到你下楼了。”丝毫没有提在楼下呆了两三个小时。“你晚上有其他安排吗？” 江海河摇了摇头，向远说：“那咱俩一起吃饭吧？” 江海河心思动了一动，主动问向远：“能吃你做的饭吗？我有点想吃了。” 向远心里好像突然咧开了一朵花，说：“那有什么不行，咱俩一起去买点菜，回去做很快的。” 江海河上了向远的车，俩人先去了一趟超市，向远这一路表现得恨不得跟满汉全席厨师似的，所有的食材挨个请示问江海河是否爱吃，表现得自己好像个个都会做似的。把江海河问得头也大，就说随便吃点，再挑不完就别回家吃饭了，外面更省事。向远这才罢休，时间也不早了，挑了几样不太耗时间的菜，俩人回家。 第二次来，向远回家后开了电视，拿了喝的，让江海河随意，自己去准备菜，半个小时以后准时开吃。 江海河也随意了些打开了沙发后面的落地台灯，随手抽了向远的一本雪莱的诗集看看。 向远电饭锅煮上一锅白粥，清蒸了一条鱼，芦笋炒了虾仁，烤箱里烤了他之前就腌好的鸡翅，把烤箱温度时间调好，准备拌个海带丝，回头一看，江海河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书还在手边放着…… 向远悄悄走过去，去卧室去了一条毯子，把电视关了，灯调暗了一些，把书抽走，把毯子虚虚地盖在了江海河身上，没打扰他，在他旁边的那个沙发坐定，直盯着江海河的脸尽情地打量。 平时不敢看，后来没有机会一直看，向远那点不可告人的喜欢在心里百转千回，愁肠百结。此刻对方睡着了，安静的眉眼，睫毛低垂，轻微的呼吸，紧闭的薄唇…… 向远有些贪婪地看着心里想的这个人，希望自己脑子里有把刻刀，好把此刻这人的面容牢牢刻在脑子里，让自己相思无处安放的时候好翻出来仔细回想，想让那点儿喜欢和眷恋有更清晰和深刻地轮廓…… 他一直没谈过恋爱，不是没机会，是他从青春期以后，就知道自己喜欢的和别人不一样了。有过自卑、有过惆怅、也恨过自己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对女孩没有感觉，只喜欢男的，和自己一样的同性…… 这种知道是个异类又不能宣之于口的感觉很压抑。只能常年埋在心里。向远性格不爱出挑，大部分时候他都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埋于人海，不要露头，他不能忍受社会对自己异样的审视，也接受不了我们当下社会伦常的拷问，所以只好自己藏着掖着…… 上大学的时候暗恋过一两个男同学，但是看到对方有女朋友的时候自己就先退缩了……不敢说，不能说，这种纠结、愤懑和痛苦伴随了自己很多年。 但是自从见了江海和第一眼，那种蠢蠢欲动的心思就好像抑制不住萌了芽，破土而出……向远在山上的时候不断问自己，要不要走出这一步，搏一搏，试试看。 他看山下的海每天潮起潮落，天高水阔，看山上的树苍葱茂密，根深挺拔，但是风雨来的时候，海浪翻涌，枝叶飘摇，都是在挣扎。但是只有经历过一次次的风雨才能说自己见了雨过天晴，说起来内心了无遗憾。自己只不过求个爱情，难道一直都要为了自己那点虚妄的平静付出自己的一生吗？ 他初见江海河时，觉得他芝兰玉树一个人，又那么云淡风轻。但是又看他苦海里浮沉，大浪来时劈头打过来，把他直接掀翻在水底，但是他也挣扎了出来，浮出水面喘一口气，接着面对下一波更大的风浪…… 江海河比他年轻，受了飞来横祸，忍受人情凉薄，都没有放弃，还想着自己要走下去。自己看看自己，向远内心觉得酸楚，觉得自己才是最卑微的那一个。拿不起，放不下，什么都不敢，连个爱情都不敢放手一搏。这个世界会因为你妥协自闭，因为你躲着，就对你网开一面吗？ 江海河看了一会书，听着向远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忙，感觉好像格外地放松，不自觉就眯着了，也没敢熟睡，过了小二十分钟，迷迷糊糊醒了，先反应过来不是自己家，看看周围灯暗了，向远坐在旁边沙发上翻看手机。 江海河忙起了身，向远看向他，笑着说：“还想着让你多睡会呢？觉得你有点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江海河说：“不了，这会儿就很精神了！” 向远起身打开了灯，说那咱们先吃饭吧！ 两人在餐桌那儿坐下，向远已经准备好了，菜还热着，向远打开柜子取了一瓶白酒，说：“你想喝一点吗？白酒可以解点儿乏。” 江海河看了看度数，觉得有点太高了，向远怂恿他，说：“尝一点点吧，不碍事，这酒不容易上头。”说完给一人倒了一小杯，江海河抿了一口，辣，冲，赶紧吃了口菜顺一下。 向远看他辣了一口，嘿嘿乐，自己也抿了一口。 吃了几次饭，江海河打趣他：“你这居家做饭的手艺挺好的啊，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嘴太挑了，把你培养出来了，你这小日子看着就很滋润啊！“ 向远看着江海河的眼睛，认证地更正：“我没有女朋友，一直都没有，真的。” 江海河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说：“我就是猜的，没有也不打紧，你这肯定不愁找。“ 向远叹了口气：“我就是知道自己肯定会没有女朋友，以前不会有，以后也肯定没姑娘找我，所以才自己学了生活的本领！你呢，你有女朋友吗？” 向远在”女朋友“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江海河听出了弦外之音，看着向远，两人眼神交错，欲言又止，后来错开目光，江海河轻轻摇了摇头。 向远没再往下说，拿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向远下了一大口，给江海河夹了一筷子鱼，江海河只敢低头吃饭，没再打趣他。 他看着乖乖吃饭的江海河，内心给自己了一个大大的赞，有时候言语一小步，人生一大步啊，嗯，好的开端有了！自己给自己加油！ 一不小心自己多喝了不少白酒…… 饭吃到最后，向远和江海河基本都有点迷离了，本身高度酒向远也不能多喝，初衷是想酒借怂人胆，跟人表一下衷心的。结果俩人最后都有点喝兴奋了。向远用最后弥留的清醒想起来江海河没有车，说今晚别走了，这块儿不好叫车，明天早上自己把他送公司。” 江海河喝了一点酒，乏劲儿也上来了，感觉也是很累就不是很想动，所以没推辞答应了。 向远找了套自己新买的睡衣和内衣，又翻出来新的毛巾、牙刷，让他先去洗漱，自己收拾厨房善后。 江海河洗完澡出来以后，向远说书房收拾好了，随时想休息都行，说完自己进了洗手间。江海河进去了看书房的床上换了一套新的寝具，空调开着，桌边还放了一杯水…… 这边向远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里面热气氤氲，仿佛还有江海河刚刚留下的气息，向远觉得自己热气也上涌了，可能今天的酒太上头了，人就在外面，自己还不能过多肖想，火速冲了一下就出来了。 出来后江海河应该已经去休息了，向远倒了水，往里面加了些冰块，慢慢把它喝完了，看了看关着的书房门和门缝下面透过的光，想了想近在咫尺的人，回了自己卧室。 两个人的房间挨着，躺在各自的床上，都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各有所思…… 第二天江海河觉得自己应该早早醒的，没想到后来睡得太沉了。早上起来一看表快八点了，赶紧起床，向远应该是已经起了一会了，换好衣服准备好早餐等他了，说不知道早上他习惯吃什么，就给他留了咖啡、牛奶，煎蛋和面包，让他吃完送他去单位。江海河点点头赶紧去洗脸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最近的睡眠都不是很好，在别人家也能睡这么久，简直没谁了。 上班路上向远问江海河公司近况如何，江海河说：“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坏，就是我是生手，干起来有点吃力，不过我哥他们在的时候运营还不错，出了事人也没散，现在都挺正常。” “那扁舟呢？还是要卖吗？” “一直有人在谈，但是给的价格我不是太满意，经济形势不好，都觉得扁舟不会挣大钱，所以都在压价。” “那如果扁舟一时半会出不了手，剩下的钱你准备怎么办？” 江海河说我也在发愁，俩人没聊完，公司到了，江海河和他告别，说近两天中午给他打电话，请他吃顿饭，向远答应了，最后问了他：“介意给我说说你哥的情况吧，我帮你打听一下。” 江海河想了想，说回头给他发微信，两人各回各公司上班了。 回公司后，向远给圆哥发了微信，说自己听江海河说扁舟最近不好转手，问问民宿最近的情况。 圆哥回得很快：“从头说起，前几年，小河大学毕业后那段时间特别消沉，人也很颓废，不爱怎么跟人接触，后来他家人看他这样，给他投了钱建了扁舟，本来就是打算让自己儿子有个事儿干着，清闲又心静，没多少人打扰最好了。小河也投入了很多心思在这儿，生意不算火爆，但是还可以，有一批熟客，开这儿了三四年了。以圆哥自己的预期，转手三百万到四百万应该是比较合理的价格，所有配套都成熟了，又有客户群体，但是目前比较有诚意想接手的，最多只能出到二百万，这跟预期差得有点多。所以目前不尴不尬，也不好谈。” 江海河听了以后，也觉得有些棘手，内心来说，其实不是很想让江海河把扁舟卖了，这是心头好，而且价格也不公道。 但是他目前这么大的困难，拦着人家，自己又帮人家解决不了这么大的款项，这不是净添乱吗？这个时候江海河信息来了，把他哥的情况简单和他说了，催债那一方的情况，还有他哥的基本信息，向远看了看以后，起身去找了他老板。 老板以前军人出身，出来转行做生意，有个老战友开安保公司，业务做得好挺好，他们人脉更广，向远把江海河哥哥的信息稍微整理了一下，没太细说，就和老板说自己的好朋友，前段时间赌博输了钱跑了，现在家里急坏了，母亲都住ICU了，特别着急想找到他，钱不重要，让人赶紧回来。 老板一听这是大事啊，马上给老战友打了电话，把江海河哥哥信息给人发过去，让人帮忙打听找一下。向远和老板郑重地说：“不能让别人白帮忙，该出的钱自己全出，让对方尽力找，务必找到。”老板说：”我们这关系你和他提前他跟你急，等帮你找到了，你再给人多少感谢都不迟。” 向远好好拜谢了自己的亲生老板，回去尽心尽力接着给人卖命去了。 ☆、黑云翻墨还有糖 江海河从山上下来以后，每天恨不得多出来24个小时，了解得越多，就觉得需要解决的工作几何倍速的增长。 他这时候才深深理解了他父母和哥哥的不容易，外人觉得自己家有点儿钱，生活不愁。其实都是家里人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个中的心酸崎岖，只有你每天自己干了才知道什么都很艰难，没有容易的事情，挣钱从来都是辛苦活。 自己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喜欢什么，都是轻而易举到手了，在你任性的时候，在你低落的时候，在你很混账的时候，他才真正知道了不管父母还是哥哥都给了自己无限的包容和爱，才让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无风无雨。 现在江海河内心有了更坚定的信念和目标，自己一定要扛过这段时间，只要人在，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等妈妈身体好转了，公司还在正常运营，钱还差不多了，哥哥回来了，看到这个家都还在，爸爸在天上也能开心。 还有……就是，可以更心安理得去蹭向远家的饭吃，想到向远，江海河内心不仅泛起一丝不可言说的甜，还有点儿开心，反正就很好的感觉……老天爷是觉得自己太惨了吗？给自己派来个天使。 说天使有点儿跟向远高大帅气得形象不符，但是他最艰难的时候遇到向远，向远就像一棵树，离自己不远不近，但一直就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你一抬眼的时候他就静静的站在那儿，在你累得时候给你遮荫，可以靠一下，还给你避避雨。 没有靠太近让你觉得烦，但是始终就陪着你，这种感觉太好了，什么都会变，向远给他的感觉就像这棵遮荫避雨的树，他都不会变，可靠又笃定。 在公司开了好多天的会，和每个部门主管都聊了好几次。有些问题和其他薄弱的地方，江海河心中大致有了方向，接下来他想出差去他们两个代理的几个国内的纺织品厂家转一圈，让秘书提前安排好行程以后，他把向远约出来吃了一次饭。 向远找的地方，一个小私房菜馆，有个小院子，僻静还方便聊天。江海河说了他接下来要出差几天，拜访一下客户。向远问了问他的具体行程路线，然后告诉他让让他把行程安排调换一下顺序。 江海河不明白，向远说：“我建议你先到S市，先去纺织品展会上转两天，多了解布料市场行情和走向，多找几个厂商聊一聊，再去看服装和家纺市场，看今年流行什么，什么样的布料更有市场。然后去N市去见你们代理的厂家，这样你心里大概对市场有更深的了解，今年你们订单方向是根据市场需求走的，厂家的建议和侧重你要留个心眼，你是新手，他们给你多推销和推荐的肯定是他们要么是库存量大的或者利润点比较高的，这样的布料到你们手里不好卖也不挣钱。” 江海河心中一下明白不少，向远说：“你们公司有设计部门吧？带上设计主管一起先去一趟吧。” 江海河说：“为什么不带业务主管呢？” 向远：“业务主管和厂家太熟了，建议你自己先去，听听厂家的建议，然后再回来和你们业务主管聊一聊，大概方向都一致就可以。如果业务主管说的和你了解的情况有出入，你要好好考虑哪方意见更客观。不能偏听偏信，要自己有大概的判断。” “另外，设计师对每年的市场需要有敏锐的观察力，他们多了解了对你们公司整体业务量有个很好的基础作用。” 江海河越听越佩服：“你这也太厉害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们行业大拿呢？” 向远可不敢当：“哪儿跟哪儿啊，什么大拿啊，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吧。不过做生意，都是触类旁通的，一个好的生意，产品是基石，其他大部分时间你都是在和人打交道。各种各样的客户才是你们需要长期面对的，良好的客户维持才有你们更好的市场。” 江海河说：“我今年26，你才28，感觉你的经验比我多了好几岁啊！” 向远说：“以你现在的工作体验，不出两年，保证比我老练和能干多了，各种经历都能锻炼人，我们吸取前人失败的经验教训，不犯重大错误，都能干得不错。” 江海河问：“那你是怎么锻炼这么快的？” 向远答：“没啥快的，好多事都没捷径。我刚毕业的时候大家都想做老师，当公务员，有编制，或者进大公司。我当时碰到我们老板刚起步，手底下加上我只有三个人，我们仨人刚开始什么都得干，财务、业务、司机、搬货、卸车一应俱全。各行各业都打交道，从看门门岗到货车司机、从老板秘书到公司财务，每个人都得摸清混熟，这个客户才算谈下稳住了，就这样一点一点从最笨的方法干出来的。现在公司规模上去了，和客户也好打交道了，运营都上轨道了，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得不是一星半点了。” 江海河内心颇受触动，看着向远云淡风轻，没想到背后付出的艰辛也是十足十得多，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啊。 吃完饭，两人出了饭馆，向远看江海河换了个普通大众开，问他的奔驰越野呢？ 江海河说：“卖了啊。都快穷成鬼了，再开那么好的车容易被揍。” 俩人哈哈大笑，看小河想得开，他也开心。向远打开后备箱，取了样东西递给江海河，说：“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送你样东西吧，你别嫌寒酸。” 是一副卷轴，向远有点局促,说：“最近不忙，随手画的，肯定比不了王素的仕女图，就是幅山水画，你自己留着吧。” 江海河把卷轴打开。 是幅写意山水，远山、树林、湖面上有一叶扁舟…… 仿佛山雨欲来，又仿佛波澜不惊，能感觉湖面波光粼粼，扁舟自在前行，又感觉树林随风乱了枝叶，半山腰处还画了一个小亭。旁边配了首诗，盖了向远的一方小印章。 画的细腻而且充满意境，字也写得很好看，江海河一时只顾看画了，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向远了…… 向远怕气氛尴尬，忙帮着江海河把画收了起来，说：“我瞎画着玩的，赶紧走吧，还要上班呢。出差回来后第一时间和我联系。” 江海河“哦”地答应着，和向远作别后，他没有马上走，坐在车里又把画打开仔细的看了又看，爱不释手，旁边还配了首苏东坡的诗：“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江海河看到这几句诗，心里也仿佛打翻了什么东西，各种滋味涌上来，他想自己肯定不是打翻了一方墨，即使黑云遮山，白雨袭来……他还不小心碰倒了一罐糖，在艰难的日子显得格外甜…… 江海河出差走后，向远回了趟家，最后忙公司还要操心江海河，回家少了一些。周末回去给太后和他爸请个安，给他爸带了一箱酒，给他妈买了件羊绒衫，天转凉了，给太后送点温暖，在商场买羊绒衫的时候，多带了一条披肩。 想起江海河的妈妈还在医院，说不定用得着。后来又觉得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八字还没一撇呐，自己就这么贤惠，又有点嫌弃自己了…… 到家以后向远妈妈已经准备好饭菜了，老爸旁边净等回来开喝，向远爱喝酒这点肯定是遗传了亲爸，没事爱整一点点。他爸一生向往李白的狂放，尊崇“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怎奈拜倒在老妈的硬核领导下，一生都没怎么得意起来，但是胜在基本平稳和心胸坦荡。老妈准备得都是向远爱吃的，平时嫌弃得不行，见面就怼，但是口嫌体正直，觉得看向远什么时候都是瘦的不行，一定必须好好补。 向远进门换衣服，洗手，赶紧坐定，老爸等候多时了已经。老了老了酒友就基本没有了，就基本和向远一起吃饭时略多喝几杯。爷俩等老妈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一起举杯谢谢太后今天的赏赐，开吃开喝了。老妈问向远是不是最近比较忙，回来太少了。“ 向远表示公司还可以，有点其他事，所以回来少了。 老妈很紧张：“什么事啊？你闯祸了？” 向远说：“妈妈你那危机感真是时刻不敢掉啊。我能闯什么祸？有个朋友有点事儿，最近见面多一点。” 老妈：“你借人钱了？” 向远没想说太多，但是又想了想，特别想提一下江海河，就说：“前段舅舅店里碰见个以前老同学，他家生意变故，父亲又突然过世了，我那钱借给人家九牛一毛，根本不顶事儿，就是见面聊了两次，想帮也没帮上什么不是。” 老爸老妈都唏嘘不已，觉得人生无常，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老爸拿起酒杯对自己儿子说：“咱小远心中有数，真是借钱就借了，千金散尽还复来嘛，他做什么咱们支持就行了。没事，人只要勤奋，穷不了。” 老妈女性就很八卦：“你那同学男的女的 ？” 向远说：“你问你亲弟弟，男的，哈哈哈，想什么呢，什么都凑热闹。” 老妈上去一巴掌拍后背上了，说：“你一个单身狗自己还得瑟上了，给你搬个荣誉奖吧。等过两年，别人家孩子都满地爬了，就你自己单着，到时候别傻眼。” 向远笑说：“妈，你没事刷朋友圈刷微博的时候吧，你多看看婆媳矛盾啊、婚后生活多狗血的吧，只看嘲笑单身的了，这种选择性只批判我的有意思吗？” 老妈：“我批判你不是随时随地，怎么？你有意见” 向远嘴上逞强心里忐忑，心说我真把对象追到手了，你还能这么硬气怼天怼地就好了，老妈一定要抗住。 晚上吃完饭，喝完酒，向远没回去，就在爸妈这儿住下了，刚躺下，来了信息。翻开是江海河：已忙差不多，这两三天就回。 向远很开心，虽然两人平时见面也不是很频繁，但他突然一走，有种离自己距离上挺远的感觉，不像以前两个人都在一个城市心里觉得近，不着急。 此刻，他突然很想听听江海河的声音，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喂。”的一声 特别熟悉但是顺着电流又带了点陌生的感觉，向远心跳不自觉就快了一点，赶紧回应：“喂，小河，是我，向远。” “嗯，我知道。” “你那边这次出差顺利吗？” “还不错，收获挺大。和客户沟通还可以。” “会不会很累，行程太紧了吧。” “还可以。” “哦，对了，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 “就是你回来了，我去看看伯母吧，一直没去医院探望感觉不是很礼貌。你看行吗？” 江海河想了想：“成啊，我回去了抽个空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呗，但就是我妈意识一直没清醒，可能你去了她也不知道。” 向远赶紧说：“我是这样想的，就是一定得去医院探望一下。平时你很忙，家里现在就你一个人，我去医院熟悉熟悉，以后你有事了，医院什么的我可以帮忙跑个腿什么的？” 江海河一听，心里说不感动是假。平时不觉得，困难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这个时候不是老天爷给你开个金手指，说一下把困难都给你解决了就可以了，这种事也不可能。 但有人能在你孤军奋战的时候搭把手，陪着你，真心实意为你着想，已经是命运之神最大的眷顾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回来了，先改错别字…… ☆、听小河哥安排 俩人可能都觉得距离远了，有点想念对方。不知不觉聊了好久，后来江海河可能太困睡着了，向远说什么没回应了，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顺着电波断断续续传过来…… 向远心思旖旎，仿佛那人离自己很近很近，对着话筒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挂掉了电话。 像偷了一个宝藏，得赶紧藏好，心满意足地睡了…… 江海河出差回来后，向远紧跟着也出了一趟差，俩人正好前后脚错开了，一时也没见成。 向远这次出差去的城市，正好是老板战友开安保公司的地方，后来向远到那儿以后亲自去拜访了一下老总，对方说一直在打听，刚找了公安的朋友把身份信息给了人家，一有住旅馆、或者坐火车之类的会第一时间告诉向远。 老总让他别太急，估计很快就有信儿了。 向远再三感谢，临走留了两万块钱。 老板战友当时就要拒绝，向远诚恳地说：“哥哥，你能帮我这个忙我都感激不尽了，让我表示一下心意吧。我知道钱不多，但是就是拿您当亲哥哥，这些都是需要费用的，你千万别和我见外。” 老总顿觉得向远很实在，说：“你放心吧，问题不大，我这边你有信儿随时通知你，到时候找到了给你带两个人你们一起搭伴儿去，有事也好有照应。” 向远一再道谢，马不停蹄把公司的事处理完，连忙了一周多。 这边刚一结束，立马就订了当天晚上的飞机票回去。 临上飞机前把登机牌拍了照片发给江海河，说：“急求酒友，回去这两天喝两杯。” 晚上九点多下了飞机，夏末秋初，季节交替。向远机场取了车，直接开车回家。 到自己家楼下已经快11点了，准备上楼的时候看到自己背后有个车大灯闪了两下。 回头，一看，江海河下了车走了出来。 这时候已经北方的初秋了，晚上比较凉，江海河穿了件防风夹克，休闲裤配了双板鞋，下车的时候风吹的头发有些乱，很随意又很帅气。 向远眼前一亮，多日出差的疲惫一扫而光，这惊喜来得真是猝不及防。 江海河从副驾拿了几个饭盒出来：“不知道你吃饭没？如果吃了，再加个夜宵吧。” 向远马上说：“你这雪中送炭吧，飞机餐没法吃，我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走，赶紧回家。” 到家后，向远说：“你坐会儿，我换下衣服，洗下手，马上吃饭，你等很久了吧。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江海河放下饭盒：“没等多久，我在附近办点事，看了时间差不多顺路过来的。” 向远火速收拾了一下出来，发现江海河已经把饭菜桌上摆好了。 他应该是掐着向远回来的时间点儿去买的吃的，这会儿还很热，都比较清淡，豆豉蒸排骨，煎带鱼，清炒荷兰豆，一份干炒牛河，还配了两盅虫草鸡汤。 向远食指大动，递给江海河一双筷子，俩人估计都是饿到了半夜，这会儿只顾低头吃饭，都没怎么说话。等俩人吃完一气，抬头看看对方，都笑了。 可能好久没见了吧，离上次见面快有一个月了，都换了一个季节了。俩人虽然一直没断了联系，时不时打个电话，发个微信，但是从来好像都没有像现在面对面坐着感觉这样踏实。 吃完饭后，江海河可能吃得有点多，人整个有点大脑供血不足，有点呆呆地，也可能是见到向远太放松了，整个人地疲倦劲上来了，现在在沙发上抱了个靠枕半靠着，眼神涣散，对不了焦。 向远怕他喝茶又兴奋了睡不着，给他拿了盒酸奶，江海河下意识接了过去，嘴里叼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向远有点太兴奋了，晚上看见江海河的时候惊喜太大，整个人还有点亢奋和掩饰不住的开心。 坐在他旁边沙发上看着整个人像小了好几岁的江海河，人软萌，又透着清爽，怎样看都好看。 “我今天不走了，就在这儿睡了。”小河哥突然冒出一句，估计他最近是累坏了，脑子也有点不上趟，小河哥坚决地说完后，酸奶放一边，躺在沙发上就准备睡了。 向远一下没反应过来，忙去拉江海河：“江小河，别在这儿躺着，去屋里，这儿容易着凉。” “哦！”迷迷糊糊地小河哥显得格外听话，被向远拉着站了起来，带到了书房，向远说：“等着，我去给你拿睡衣换上。” 江海河太困了，说：“不想换！”把衣服噌噌噌一脱，剩了件背心和内裤，直接要进被窝了。 向远只看到江海河精瘦地身材，隐约背部的肌肉和修长的大白腿，被晃得眼睛都有点热了，赶紧帮他把被子铺开，盖在身上。 江海河脑袋沾着枕头以后就睡死了过去，向远起身把他脱下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放到了旁边，觉得自己脑子也有点儿被晃晕了…… 他在江海河床边坐下，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小河哥，想象刚才那撩人的身体就躺在自己旁边，他有点忍不住，想扑过去，抱住他，想亲亲他，告诉自己特别喜欢对方…… 但是一切都仅限于向远自己的臆想，浮想联翩许久后，他有贼心没贼胆。 后来他伸手摸了摸江海河睡熟的脸，轻轻抚过了他的眉毛和眼睛，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忍受不了的某些欲望，赶紧起身走了…… 好像今天晚上是一个开关，江海河对向远放下了戒心，开始对他展示一个真实的，放松的，本真的自己。向远觉得他们的关系从朋友往前进了好大一步，他喜欢以前的江海河，更喜欢现在的小河哥，怎样都觉得好。 在江海河以前高冷面瘫的时候，觉得他内心有责任有担当，扛起压力披荆斩棘，现在的他又觉得可爱、软糯，有点任性……反正越想越觉得自己捡了个宝，一定得追到手捧牢了，不给别人觊觎的机会。 当周周末，向远去看了江海河的妈妈，他妈妈即使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也能看出来很显年轻，眉目慈善。估计家里的三个男人都很爱她，家里的赵阿姨照顾得也很周到。 江海河介绍说是自己好朋友，赵阿姨对向远很热情。向远把之前买的一条羊绒披肩，又带了束鲜花给了小河妈妈。 后来江海河又找主治大夫聊了一会儿，大夫说现在各项体征都比较平稳，估计很快就能醒了，但是病人清醒后别太刺激她，好多事慢慢说。 江海河谢过大夫，回病房陪妈妈坐了一会儿，简单说几句话：“我爸和我哥过两天就来看你了，你得做好准备哈。别到时候不修边幅显得不美了，公司最近生意一直不错，扁舟也很好啊，等你出院了咱们去扁舟住一段时间，我专门给你收拾一间舒服的房间，让你和赵阿姨什么都不用干，好好疗养一段时间。” 赵阿姨也在旁边附和：“对啊，赶快醒了咱俩好去换换空气，哎，对了，小河今天带了朋友来看你，小伙儿长得可精神了，人也特别好。” 向远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后来赵阿姨需要回家一趟，取些日用品和换洗衣服。因为早上是江海河开车接了向远一起来的医院，俩人只有一辆车。 江海河说：“你跟我先回家陪赵阿姨拿东西吧，下午你还有事吗？如果没事陪我去趟公司。” 向远这一天的行程被安排满了，咯咯乐了两声，说：“小河哥，您指哪儿咱打哪儿，随时听你的安排。” ☆、被拒绝了 这是向远第一次来江海河家，一个幽静又有些年头的小区，在本市的一座半山腰上，以前只闻其名，没目睹过真容。楼盘虽然建的很早，但是环境和设施没得说。江海河家里在这儿有一栋两层小楼，还有一个小院子，不是小区内特别大的别墅，但是看着也很精致漂亮。 进家门以后，向远才觉得这个家里有一些清冷的味道。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住人了。 赵阿姨一直在医院照顾小河母亲，家里也顾不上，到处有一层薄灰，看家里的布置，以前肯定温馨又舒服。现在花瓶也空了，绿植也有点枯萎，厨房空空荡荡，估计很久没开火，东西收了起来，连进门台子上放的一家人的合影都落了层灰…… 他问江海河：“你每天都回这儿住吗？” 江海河摇头：“公司有休息的地方，我大部分时间在那儿，偶尔才回来。” 赵阿姨进门活儿就没停，但是又要马上赶回医院，就显得有些焦虑，说：“小河，下周你抽一天在医院陪妈妈，让我回来收拾下卫生吧。这时不时就得打扫一次，不然时间长就不好弄了。” 江海河:“你够已经够累的，别想着干这干那了。这儿回头我请钟点工来打扫一下。” 赵阿姨：“请钟点工也是要钱的呐，还是我来吧。我都熟悉怎么干。” 江海河安慰赵阿姨：“你可别操心了，再差钱也不差这一点儿了，你也在医院悠着点身体，多吃点好的。等我妈好了你们且有得忙呢。” 向远拿起门口他家的合影，吹了吹落灰，然后看了看他们一家人。妈妈是个大美人，个高，肤白又貌美。爸爸带个眼镜，身量不算太高，但是看着很睿智，小河的哥哥跟他有点像，但又不是很像。眉眼身材整个没有江海河挺拔漂亮，整个人略胖一点点，显得整个五官都圆润了不少，笑起来像爸爸。江海河像妈妈更漂亮，瘦而且高，那时候照相的时候应该还年轻，笑起来仿佛一身阳光，没心没肺。 他把照片放下后，听江海河和赵阿姨在那儿聊天，想着这一家以前肯定其乐融融，无比幸福。但世事难料，现在要让最小的江海河当一家之主，里里外外一肩挑。 中午的时候江海河和向远陪着赵阿姨在外面吃了一顿饭，阿姨没心在这儿多吃，急着要回医院，被江海河强留住了，只得坐下吃点。 饭桌上，赵阿姨看向远帮忙点菜，又帮他给自己和小河盛汤、布菜……只看着，也没说其他什么。吃过饭后阿姨回医院，向远让饭馆多做了一份鱼汤清淡些的，让赵阿姨带回去给向远妈妈。 江海河和向远直接去了公司，向远第一次来到江海河家的公司，在一家写字楼的26层租了一层楼。江海河带他来了自己办公室，说：“这是大哥以前办公的地方，他不回来。就我在这儿办公了。” 向远进门一看，就看得到自己的那幅画被江海河挂在了房间一进门正对着的一面墙上，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有种窃窃地开心。 江海河也没说什么，让向远坐下，打开电脑：“说公司这一个月的报表，这是前两个月的，你帮我看一下，有一点好转没？账面上可能还是不挣钱，但是我们微调了一下侧重点，想看看有没有向好的趋势。” 向远在江海河办公室的笔筒里抽了一支笔，拿了张纸出来，他的工作习惯有点像学校学习时候一样，把重点先写下来，然后数据简单做比对，然后每项的疑问点和有问题的标注出来，大概理一遍以后，再问问题，想解决办法。 两人一起探讨了很久，向远简单给江海河列了个接下来的工作表，需要开的会议，需要对接的客户，下一个季度的重点产品确定……等等。向远告诉他看着很多，但是一条一条来，不要着急，很快就能干完，有问题就及时处理，不能拖延，一部分案头工作交给秘书处理，他们更擅长做，这样效率更高……江海河一一都记下了。 等他们忙完，发现天都已经黑了，江海河起身说：“走吧，我请你吃点饭，抓你了一天的壮丁，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向远伸了个懒腰说：“天冷了，我特别想吃火锅。买点东西去我家吃火锅吧，方便还快。” 江海河说：“你家快成我固定食堂了，我又没交伙食费，这合适吗？” 向远没客气：“只要你别介意，就很合适。毕竟我的饲养员计划刚刚开始实施，还没见成效呢？对了，去拿两件换洗衣服吧，晚上直接在家住了，别回来这儿了。” 向远说“在家住”几个字的时候，说完发现会不会太着急了，说漏嘴了，江海河好像也捕捉到了一丝丝拿自己没当外人的弦外之音。 向远马上补充：“我好歹给地主家出了力的，晚上能一起喝两杯吧？喝完又没法开车，这不是省得麻烦。” 江海河心里直乐,说这请君入瓮，到时候可别后悔，走到自己平时休息的里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拎了个手提袋出来，说：“走吧。” 路上两人路过超市，停车买了几样涮火锅的食材和底料，回家后两人分工合作，一个洗菜，另外一个准备锅底和底料，半个小时就搞定。江海河去酒柜挑了瓶白葡萄酒，俩人仿佛认识多年，碰一杯后开始吃东西，向远问起他:\"你哥那边有消息吗？“ 江海河摇头：“我分身乏术，根本顾不上找他，关键我毕业以后基本没在市里呆过，回来也是回家，认识的人有限，最近就是管公司和凑钱还账，照顾我妈。” 向远问：“不是还了200万了，接下来的定的还款日期是什么时候有解决办法吗？” 江海河说：“定的是下个月，扁舟卖不上价，实在不行我200万就出手了。我找了家里的律师，想问问家里还有没有其他的股票和投资什么的，不多，大概也是2、300万，但律师说我自己一个人签字卖了不行，必须得有我妈或者我哥同意，因为当时这些钱都不是经我手签字出去的。找不到我哥，只有等我妈醒了，看看到时候就把这些出手了。” 向远看着江海河说：”我补给你点吧，没有太多，但是这几年公司效益不错，老板分红也很大方，我大概有120万左右，你先拿去用吧。“ 江海河马上就明白，向远说的这个数是他工作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留下的全部财产了，都给了他，自己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马上就回绝了：“用不着，你自己留着吧。” 向远说：“你别急着回绝我，我不是泼你的冷水，你把钱都拿出来还债了，理论上可行，其实没那么简单。你妈后续治疗还要费用，你公司现在勉强保持盈亏平衡就不错了，稍有差池你连个流动资金都不好凑。再者说，这钱搁我这儿也没用，我又不结婚、也不买房，攒着一天天也是贬值。你拿着，其实还债就是凑个零头，但是你手头些微宽裕点，能多办成好多事……”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火锅，热气蒸腾，可能哈气太热熏着了，江海河眼睛有点红，说：“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了，你知道的，我不要。” 向远说：“我没说让你什么时候还，不用有负担，就是你不还了也没事儿。” 江海河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顺手拿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干了，又摇了摇头…… 向远接着给他续了半杯，反过来问他：“我能问问你，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你恨你哥吗？” 江海河盯着眼前的火锅，说:“我爸刚走的时候，我妈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我自己也跟疯了一样，特别恨，但是后来又担心他被催债的人找到，人有三长两短又接受不了。再后来我妈一直不醒，我在医院看着我妈，到公司后看到那一大摊儿事，突然觉得我最该恨的是我自己。其实是我自己没责任，偷懒，爱逃避，家里人帮我承担了很多压力，才让我活得又平稳又自在。我哥年纪很轻的时候就跟我爸在跑业务了，但是他对我从来没提过什么要求，一直对我很好，从小就很迁就我，让我开心就行，毕业了说我想干什么都成，家里出钱。公司这两年情况不好，他也没有给我说过半分压力。后来他在内蒙投了一家羊绒公司，几百万扔进去水花都没飘起来，他急得不行，公司周转不灵，他听人忽悠脑子一热去了澳门，想搏一搏自己的好运气。结果一下折进去了。 我哥这人也自负得很，从小到大特别聪明，觉得自己一己之力肯定能挽回败局，出了事估计是打击太大了，不能面对现实只想着要逃避了。这段日子估计只想做鸵鸟了……” 听江海河一点儿一点儿把自己的心思剖开，讲自己的懊悔，讲自己的恨，讲自己对家人的爱…… 向远觉得以前小看了江海河，他心有大海，看似平静，其实内心细腻丰富，又无比包容。 他起身走到江海河身边，在他旁边坐下，侧过身，两人面对面，他看着江海河说：“小河，你看着我。我想很郑重地对你说，有时候我们对一个人好，就想简单的对他好而已。你看，大家求什么呢？人人都想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付出了特别想要回报。你家人对你这么好是想要你回报吗？你替你哥承担了很多，是想要有朝一日让你哥回来报恩吗？我觉得都不是，而是希望一家人都在一起……我愿意为你付出，仅仅就是付出就让我很开心了，什么都不如我愿意。” 向远定定的看着江海河：“我马上30岁了，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做什么。我从认识你，和你做朋友，我们能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分一瓶酒，都让我无比开心。我能有的，就是这一点点，请你务必收下。如果说我非要回报的话，就是请你此刻接受我这一点点真心，给了别人我怕自己不甘心。但是给你，心甘情愿……” 江海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卡，又看了看向远，没拿卡，也没吱声，气氛有点尴尬地沉默着…… 后来江海河没彻底拒绝向远，把卡推了回去：“先放你这儿吧。我需要的话会告诉你的，还有，就是……谢谢！” 说完起身走了…… ☆、妈妈醒了 向远没来得及拦住他，关键是当时没反应过来。江海河走后，向远呆坐了一会儿，他没吃明白小河的态度，自以为试探得比较明显了，很想要个回应。 但是江海河没要，也没彻底拒绝，后来理智回笼，向远觉得自己太傻了，蠢到家了…… 表白怎么不好，拿着钱去要人家的态度，活该被甩！ 他觉得自己太混蛋了，而且无比蠢，还让给江海河下不了台…… 唉，可把向远自己郁闷坏了，恨不得自己钻到火锅里煮一煮，好让自己长点心！ 江海河连夜回了公司，后来觉得自己走得有点太突然了，太不给向远面子了。 但是他又怕自己现在这种状况，贸贸然答应了向远，这不是彻底把向远绑在自己身上还得陪他一起面对这狗血人生，这不是有点儿太自私了，但是自己走得那么干脆，万一人向远觉得自己一厢情愿，然后主动放弃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算什么事…… 唉，自以为是的两个人，好像特别好，但是又好像什么进展也没有。 后来的好一段时间，俩人都没有互相联系。 江海河有一天正在公司忙，公司前台说有人放了东西在这里，让他去拿一下。他过去了之后，是个信封，打开一看，银行卡，和一张信纸。 江海河马上明白过来了，这是那天在向远家给他的银行卡，信纸上没署名，就说自己出门几天，密码是电话号码后六位，随时应急用。 江海河马上问前台：“说来送东西的人呢？” 前台说：“刚走，你要不要追出去看一眼，是个又高又帅的小哥。” 江海了撒腿就往楼外跑了，按电梯都觉得格外慢，出去以后啥也没看见，向远的车也没找到…… 他极度沮丧，万分失落的回了公司。 这时，楼梯间里出来一个人，是向远。他原本确认一下江海河拿到了银行卡，还有重要的就是看看最近万分想念的小河哥，他只瞅见了身影，没敢往前，直到看不见了，下楼开车走了。 第二天，江海河盯着桌子上的银行卡，仿佛它是只鸟，飞到自己手里，又怕放鸟的人突然跑了……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医院！ 江海河激动坏了，一刻没耽误开车飞奔到医院，跑太快了病房门口还趔趄了一下。 真到门口了，他又停下了，扶着门把手深呼吸了几口气，被最近折磨出来的一丝丝理智让他刹住了车，脑子里翻江倒海，但是还得平静下来。忍住，深呼吸，不能说，要平静……再呼吸，然后推门而入…… 妈妈被医生围了一圈，大家看到儿子来了，让出空间，江海河走上前，病床上的妈妈看着他，反应可能还有些迟钝，但眼睛明显亮了亮，慢慢张口：“小河……” 这轻轻的一声呼喊，让江海河彻底崩溃了，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忍也忍不住。 脑子跟炸了一样疼，所有的血都往上涌，眼泪怎么这么多，但是还是告诉自己要稳住，要清醒，要撑住啊！ 他半跪倒到病床前，看着他妈，想摸摸妈妈的手。 他实在忍受不住了，把脸埋在了妈妈身上的毯子上，眼泪跟开闸泄洪了一样，真没出息！ 后来江海河十几秒后理智很快回来了，没让大家看到他失态崩溃的脸，后来还把眼泪在毯子上蹭了蹭，抬起了头。 鼻头还是红的，他把眼泪忍了回去，吸了吸鼻子，然后咧开嘴，对着妈妈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妈，你可算醒了。” 江妈妈好久没动，身体还很僵，感觉使了好大劲儿，想抬起手。 江海河赶紧上前握住了妈妈的手，江妈妈定定地看着儿子，好久没见了，瘦了好多，自己肯定没少让他们操心，眼角流出眼泪来。 又抬眼四周看，想找家里其他人。 小河一看赶紧帮妈妈擦了，强颜开心地哄他妈：“妈，不能偏心眼啊。看到我一个还不行啊，我爸和我哥陪了你好久了，结果你太能睡了，他俩熬不住了，一起忙公司的事，出差去了。我去打电话，告诉他们你已经醒了，催催他们快回来啊！” 说完起身假装打电话走到了病房外面，拿起电话不知道打给谁，爸爸和哥哥都不知道妈妈在等他们…… 但是他这时候实在按捺不住内心，太激动，有开心，有难过，但是妈妈终于又回来了，特别想告诉自己身边的人，特别想。 江海河拨了向远的号，他觉得向远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和他一样开心，他也特别想有人一起分享这份喜悦。结果向远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再打还是一样…… 他心里有点失落，看到了医生从病房里出来，赶紧回了神，找医生沟通情况去了。 后来回了病房，展开笑容，对江妈妈说：“都告诉他们了，放心吧。他们很快就回了！” 江妈妈有点不放心地看着小河，江海河想了想，刚刚医生说妈妈基本都清醒，没有失忆什么的。 他有条件地和他妈解释：“你也知道，咱们最近欠钱不少，我哥回来了，被我爸狠揍了一顿，最近都得奋发图强努力挣钱呢。你放心吧，已经还了一大半儿了，他俩去国外出差了，一时半会儿可能赶不回来，你稍等两天。” 江妈妈轻轻点点头，江海河说：“你最近好好做复健吧，身体恢复得好一点儿，回来也好再揍我哥一顿，看他这把你折腾得，你得报报仇！” 江妈妈眼里溢出一点笑意，伸手摸了摸小河的手，满眼满心都是爱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陪了妈妈大半天，江海河被赵阿姨请回去了。江妈妈见她太兴奋，赵阿姨觉得有必要分开俩人一下，让江妈妈多休息休息，养好精神，快点恢复。 江海河出了医院，接着打向远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这真是郁了闷了，满心的欢喜仿佛被人泼了一盆水。 送完卡说走几天？这是几个意思？向远也不像这么脆弱的人啊，玻璃心，一碰就粉碎了…… ☆、你敢抢我老婆 这边，秋天的内蒙草原，已经有初冬的寒意了。向远的车抛锚在茫茫草原上，内心简直日了狗了。 天还下着雨，气温骤降。他出门太匆忙，衣服带少了，电话没信号，叫救援都不灵。 他已经在路边站了快一个小时了，一辆路过的车都没有。就在向远实在忍无可忍，决定徒步朝前的时候，远远雨雾中仿佛发现了一辆车的影子。 离得越来越近了，向远赶紧往路中间靠了靠，一边使劲儿挥手，请求帮忙。 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得缓缓驶到了眼前，司机大叔还穿着雨衣，拉了一车跟向远一样在淋雨的羊。 大叔很热心，看着向远笑：“小伙子，咋了？车坏了？” 向远说：“是啊，大叔，你能捎我一段吗？给我捎到修理厂？” 大说很爽快：“上来吧，我给你捎到镇上。你坐后面吧！” 向远道谢，上了拖拉机后斗傻眼了。一整车羊，人看羊，羊看他，找不这下脚地儿。后来勉强挤了个缝儿，拉住拖拉机后斗的栏杆，向远把自己塞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大叔把他放在了一个小镇上修理厂的门口，他浑身淋得湿透狼狈不堪下了车，想拿点钱对拉羊大叔表示感谢，大叔死活没要，让他赶紧找人修车去吧。 修理厂的人开了辆小面包拉着向远，重回老地方，把车拖了回来。 当天很晚才折腾完，车今天修不好，向远只能在小镇上住下了。随便找了间看着很有80年代风貌的小旅馆，也是镇上唯一一间旅馆。向远登记完，拿了钥匙进了房间，没法洗澡，找热水随便擦洗了一下，人总算缓了一点神…… 拿出手机，早没电了，这地方穷乡僻壤，荒凉至极，向远倒霉催的一天，晚上在这个塞外小旅馆里百感交集…… 他要干件大事，反正比直接给卡给钱更有诚意帮到江海河的大事儿。谁知道出门遇波折，还没走两天，人就被撂半路了，看来前方之路，道阻且长，一定得成啊。 向远没告诉江海河，他有了他哥哥江海生的下落。 当时没说，有一方面因为那天晚上的拒绝和尴尬，更多得是他怕消息不准确，让江海河跟着自己跑这么远，万一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太折腾小河了。 他得确定了，万无一失了，才能告诉江海河。 手机充了一回儿电，向远已经离家三天了，他查了一下导航，还有四百多公里。明天如果顺利，早上能修好车，下午跑一段，后天能到目的地。 第二天，向远休整了一晚，重整精神，去镇上的修理厂和老板商量怎么修车，老板没大事儿，坏了一个配件。得等中午外地的零件才能发过来，很快能修好。 向远给老板让了烟，道谢。和老板闲聊这地方的风土人情，中午还在修理厂蹭了人家一顿午饭，老板娘烩了一锅羊肉，香得馋人。向远吃得心满意足，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车修好了，向远和老板、老板娘告别，踏向下一程。 安保公司老总给向远的也是大概位置，因为最后显示身份证登记信息在这个小县城住了一晚上，估计还没换地方，一直在这儿呆着呢。其他的老板说不好找了，太远了，他们范围也有限。 向远到了县城住下，洗了个热水澡，打开笔电先回公司邮件，然后又打电话安排工作，联系客户，需要跟进的，一一都料理好，花了大半天。 他出门太急，老板也没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工作不能拉，公司正常的运转和自己息息相关，自己得担着这份责任，开车的时候不能太分神，现在住下了得赶紧把积攒的工作处理完。 向远走前留了个心眼，和老板战友确认了一下江海生住的旅馆的名字。忙完以后找到了这个比较偏僻的小旅馆，进去说要开间房，老板说我们这都是大通铺，路过的司机、打工的、急着赶路的就只住一晚上，每位30，单间没有。 向远心说，这江家大少爷真是能屈能伸啊，出来跑路也太敬业了。向远拿了两盒当地好一点的烟，给老板分了，然后聊了聊，说：“老板，我想打听一下，有没有外地人来这儿打工的，来你这儿落个脚，然后在你们当地工作的。” 老板说：“有啊，我们这儿出了县城沿着省道走个几十公里，进山，有大煤矿，还有好多洗煤厂，好多人去哪儿打工。” 向远说：“你有没有留意有过一个穿着打扮比较好的，跟我差不多高的人，也来这儿找工作的？” 老板当地口音很重，夸张了：“你可得了吧！有那条件，谁还来我们这儿去煤窑干活。不过确实有个细皮嫩肉的，说普通话的，长得没你好，前段时间搁我这儿住了两天，也问了附近哪儿有工作，说自己没文化，急用钱，我就说你去煤矿问问吧！” “我当时以为他犯了事跑来了，所以特别有印象！” 向远急问：“那人有什么特征吗？你还记得吗？” 老板说：“记不大清了，好像挺白的，比你胖一点？” 向远说：“谢谢老板，那个煤矿具体有地址吗？你告诉我吧？” 老板方言向远听不太懂，老板写了张纸条给他。 第二天一早，他拿到地址后开车定导航往矿区开，内蒙整个地域辽阔，人烟稀少，但是矿产丰富，很多看着荒无人烟的地方都隐藏着很大的矿区。向远开车到地方，傻眼了，这地方：煤矿、洗煤厂、焦化厂、生活区、再加上本地生活的农民，比县城大多了。 虽然感觉曙光就在眼前，但是向远有种望山跑死马的感觉。这难度一点都不比大海捞针小啊。他开车一条路一条路在转，但是又漫无目标。因为人很多，很多工人刚出矿，一脸黑，根本就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中午他沿街找了个小饭馆，老板娘看着利落又很热心，小店东西很便宜，向远要了一碗面，他不大吃得下。 就坐在这儿琢磨：江海河哥哥江海生虽然很早跟着他爸跑生意，但是应该整体没吃过太多的苦。下矿的太出力的活应该不怎么能干得下来，但是矿区有什么不怎么费力气，又能挣钱的活儿干呢？正规的公司和单位要登记身份信息，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来自大城市。 江海生又一直做生意，那当地有没有适合他的，做个小生意，不用身份信息，或者做个中间人，就能挣钱的活儿呢？” 他问饭馆老板娘：“大姐，我想问问你。你这附近有没有拉单帮，做小生意的，就帮人介绍信息的，或者当个中间人什么的吗？还有外地人，一般来你们这儿干零活，在哪儿租房子住呢？” 大姐估计是个颜控，见这小伙儿长得太好了，忍不住就很喜欢。特别热心肠：“有啊，你想找工作，还是找人啊我们这儿前一段时间来了个城里人，长得和你一样白净，人也聪明，呆了一段时间，就把所有拉货的组织起来了，现在矿上、厂子里、其他地方拉东西都找他联系，他再给司机们派活。这人啊，一看就是能耐人，又会说话又会办事，手里信息也多，你要找这种人不？” 向远一听，这对路啊！马上接着问:“这人姓什么？你知道吗？他在哪儿住呢？” 大姐一听:“有点记不清，说就见过他一次。有一次他请司机们吃饭，来的我这个饭馆，好像司机叫他江老板？” 向远说：“我要找的就是这种人啊，我手头有好多货，想急着拉走，我去哪儿找他啊？” 大姐说：“你要想找他，出了这儿一直往西走，那边有好多停车场，好多货车在哪儿找活儿，也好找到人。” 向远心中感慨，这一路虽然路程远，但是处处遇贵人，北方民风淳朴，老百姓都很厚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自己基本都没怎么走弯路。好好谢谢老板娘，留了一百块钱，老板娘死活不要。向远说这两天还来吃饭，就当下回付款了。老板娘这才收下。 他开车远远看到了停车场口有棵老树，北方气温低，这时候树叶基本都已经黄了，但是看着苍劲有力，树下聚集了不少人抽烟、聊天。 向远心思缜密，怕自己开的车太扎眼，江海生一看到车牌号是他们当地的，打草惊蛇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远远地找了个地把车停好，然后下车，出门在外本身也不会太讲究，向远还两天没刮胡子，又扒拉了一下头发，显得更糙了一点。从车后备箱翻了一件皱巴巴地旧夹克套上，往人群走去。 离人群四五米的时候，向远瞅见了人群中的江海生，他坐在老树下一个石凳上，穿着打扮和当地人都挺像，很接地气。但是他应该还不会说方言，围着的司机和他沟通交流的时候得用蹩脚的普通话，或者很慢很慢的语速，这种表达方是让大家很是新鲜，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很是热切。 江海生先瞅见了向远，有点警惕、有点怀疑。他没张口，就看着他，司机们的目光也看来过来。 向远笑了笑：“江海生？” 江海生一听，如同响雷入耳，马上炸了。把烟头一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二话没说，上前先给向远了一拳。 向远当时就傻了，都没来得及接着张口说话，就听江海生在那儿怒吼：“孙子，你还敢来？” 向远往前走也不是，退也不是，生生受了一拳，站住没走了。 吃瓜群众们一脸懵逼，江海生开始嚎啕：“你这孙子骗了我钱，还把我老婆拐跑了，我伤心落难了才到咱们这地儿。没想到你这孙子怕我死不透啊，跑这么远来赶尽杀绝啊！” 江海生这一出戏唱得向远猝不及防，这走向不对啊。这是觉得我是催债的，给自己找后路来了，马上辩解：“不，我不是……” 没想到江海生就嫌火烧得不够旺，接着煽风：“今天我就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和你拼了！兄弟们，我丢不起这个人呐，我要和他拼了!\" 广大人民群众一听不乐意了，他们最近一直在江老板手里挣钱，怎能让自己老大受这种委屈，此仇不报怎么报效大哥。一哄而上，准备干翻向远了。 向远哪儿能抵得住这么多人啊，瞬间被大家掀翻在地，吃了一嘴煤灰，呛得直咳嗽。 向远挣扎着要起来，他从广大司机的腿缝间扫见江海生要跑，什么也顾不得了，哑着嗓子大喊：“江海生，我是小河的朋友！” 江海生好像顿了一顿，仿佛不信，还是往前走了，向远急火攻心:“你跑吧，你爸已经不在了，你使劲儿跑吧!到时候别后悔！” 江海生一下刹住了脚步，急着回头跑了过来。把人群里被摁在煤灰堆里的向远扒拉了出来：“你刚说什么？谁不在了？什么意思？” 向远好容易挣脱了束缚，不住地喘粗气，喉咙里都是煤渣，刚才又吼了几嗓子，特别难受，脸上被蹭地都是煤灰，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你爸！我说的是你爸！” 话刚说完，江海生对着他又是一拳，仰面又倒了下去。 向远气炸了，一个翻身起来，对着江海生就是一脚，俩人撕扯成一团。群众们一时吃不准要帮谁，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慌忙把两人拉开了。 向远缓过一口气，对着江海生说:“我真是江海河的朋友，你看我单枪匹马来的，像是来找你的事儿的吗？” 江海生刚才急昏了头，忙问：“我爸怎么了？” 向远看了看周围，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一句两句说不清。” 坐在车内，向远先介绍了一下自己，又把近期的情况大概和江海河说了一下。 江海生听着，当时就傻眼了，人懵掉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一时任性，一跑了之，结果闯下了滔天大祸…… 向远只提了父亲不在了，母亲还在医院，小河一个人在撑公司，慢慢还债，细节没多说。江海生一直干坐着，先是呆呆的，后来对向远后来说什么反应不大了，向远就没再出声，看着他。 过了好久，江海生抬手开始扇自己的嘴巴，然后嚎啕大哭，边哭边打自己，停不下来，他这时无尽的懊恼和悔恨，他知道自己打死自己也弥补不回来这一切了，但是他这时候恨不得死得是自己，自己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一个。 向远没拦他，后来等他稍微平静了一点儿，说：“我人已经来了，你要不要和我回去？如果不想回，我也不勉强你，我能帮小河，主要来见到你，知道你人没事，平安就行了，他知道了也好放心。” 江海生想都没想：“回，赶紧回，再不回我还是人吗？” ☆、需要给你开门吗 江海生基本没什么行李，随便收拾了就求着向远赶紧往回赶吧。 向远把他带回到县城的宾馆，让他先洗个澡收拾一下。等江海生洗澡的空，他给江海河打了个电话，正在组织语言想着怎么告诉小河。 那边江海河接得很快，根本没给向远说话的机会：“向远，你在哪儿呢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打通啊！你跑哪儿了啊？我急死了，我…我给你说,我妈醒过来了！醒过来了！你在哪儿啊，我特别想见你啊！” 江海河太兴奋了，一直在说，向远听到他妈妈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他抑制不住的开心，眼睛当时就酸了……哥哥要回去了，妈妈醒过来了。 他的小河哥，否极泰来了！ 江海河不住地和向远说，就想马上见到他。 向远冷静了一下，决定把找到江海生的事先不告诉他，怕他一时更激动了，受不了，告诉他这一两天就回了，回了第一时间找他。主要还是私心想藏着掖着，给他一个惊喜。 江海河一听开心得不行，就说马上、立刻，快点行吗？ 向远连连答应，感觉和小河一样开心呢。 江海生从刚才的打击中还没缓过劲儿来，出了洗手间，人恹恹的，不说话。 向远说：“我刚给小河打过电话了，你妈醒了，但是我没说找到你的事，你们兄弟俩见了面好好说吧。咱们启程出发吧。咱俩人换着开车，晚上也别停，很快就到家了！” 江海生一听妈妈醒了，顿时跟打了强心针一样，马上就激动了，即刻出发，一刻也不能停。 来时走了三四天的路，回程人休息车不休息，基本不到两天就到了。 进市区后，没有先找小河，江海生问向远：“你知道我妈在哪个医院吗？能不能先带我到医院，我想看我妈一眼。” 向远说：“那你注意分寸，医生说了阿姨不能受刺激。” 江海生打开遮阳板的镜子，看了看自己这副饱经沧桑的模样，说：“我不见我妈，我就远远瞅她一眼就成。” 向远看了看他，也看了看自己这副样子，有点没准备好。江海河妈妈清醒的时候还没见过他，这第一次正式让人检验，怕给自己拉低分数，也默默决定了先不见老太太。 他在医院附近买了一大束花，到了病房楼里，俩人跟地下工作者一样，悄摸怕被旁人发现到了护士站，告诉她这是给江妈妈的鲜花，请她转交。又向护士打听江妈妈是否在病房，护士说赵阿姨推妈妈去花园散步了。 俩人又悄悄来到了花园，偷偷地找。后来发现有一个人工湖旁边坐在轮椅上的江妈妈，俩人躲在一排冬青后面，江海生远远看间自己妈妈苍白、消瘦，坐在轮椅上，大病初愈，精神也不佳，忍不住又哭了。一个大胖男人，蹲在冬青从后面，哼哼唧唧还不敢大声，哭得不能自已。 向远离他两步远，看他哭得如此动情，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片。 俩人出了医院，向远微信问江海河：“在公司？” 小河秒回：“是，你回来了吗？在哪儿呢？” 眼看到了目的地，向远微信江海河：“下楼！” 然后配了张江海生哭唧唧地照片。 江海生一路飞奔下楼的时候，内心忐忑，他有点不相信照片是真是假。里面的人怎么看着有点像他哥呢这是什么表情包吗？ 等他在楼下站定的时候，看到风尘仆仆的向远和另一个人，向远不看了，因为这几天就想着他的脸了，这肯定是真的，另外一个人是谁呢？ 哥哥瘦了一点，黑了好多，头发好长，胡子拉碴，看着江海河，迟疑地张张嘴：“小河…” 江海河看到哥哥这副样子，有些怀疑，有些不敢确定，但是那种感觉，是真的啊。 他一时好委屈啊，他的亲哥哥啊，江海生，是真的，真的回来了…… 他一把上去抱住了江海生，哽咽着出了声：“哥，你可回来了！” 江海生当时一下没敢回应，他以为小河会恨他，会骂他，会打他，会不理他……但是都没有 但是弟弟都没有，是真的很爱他啊！爱到没有憎恨，没有埋怨，只有担心你，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回来就好！ 两兄弟仿佛被战乱分开多年，后来突然发现对方都还活着那种的狂喜深深地拥抱着对方，写字楼前人来人往，不时往这儿瞥一眼，都以为是基友表白成功，找到真爱地那种眼神，纷纷行以注目礼。 向远看看四周，再看看他俩，忍不住了，咳嗽了几声，没反应。 他实在忍无可忍了，觉得江海生占了自己的身份地位那种不平衡，走上前，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嗯！行了，有人能看看我吗？” 兄弟俩回过神了，终于分开了，都看向江海河，充满感动，然后俩人又一把抱住了他。 好了，八卦剧有了神转折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更差异了，有妹子咖啡杯都掉了，洒了一裙子…… 向远挣脱出来，说：“别这么客气，我受不了！” 后来大家都有了回到现实世界的自觉性，发现有一点点场景不合适，江海河清醒过来，缓了缓劲儿，重新捡回了客观冷静的表情。 扭头对他哥说：“你去旁边咖啡厅等我一会儿。”口气没带什么感情，仿佛刚才那一幕不存在，他又记起来了前尘往事了，翻脸太快了，口气也不容反驳! 他哥哥张张嘴没说话，看向向远，有求救的信号，向远没回应，他只好拍了拍向远地胳膊：“谢谢兄弟，一路辛苦了，回头好好感谢！”然后先走了。 江海河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他想了许久的人儿了，向远也黑了，整个人糙了一点，胡茬冒出来了，穿着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黑色牛仔裤，短靴上也落了一层薄灰，整个人又痞又帅，眼神很亮，看着他。 江海河特别想亲他一口，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忍住了，就弯起嘴角，眯起眼睛笑起来，说：“你能耐大了，这都不告诉我？” 向远看着他的小河哥如此开心，两手一摊：“怎么办？万一搞砸了，不是没法向你交代，所以我想先确定了再告诉你！” 虽然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小河说，但是想他们兄弟俩还有得一聊呢，忍住了，没和江海河说太多。就说自己出门了好几天，回家收拾一下，很快要上班，攒了一堆活，等忙完手边的事了，让江海河有空了随时和他联系。 江海河看着向远风尘仆仆，知道他这一路肯定没少受波折，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轻声说：“你赶紧回去歇歇吧，我一有空去找你！” 两人作别后，江海河走到咖啡厅，在他哥面前坐定了…… 以前江海河觉得见了他哥肯定有千言万语要张开口，他也气，也烦，也恨不得揍他。但是他还是把心往下静了静，好多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江海生感觉命运的审判都在头上悬半天了，他弟也没张口，他也不敢开口先说什么？ 后来实在感觉绷不住了，江海生说：“小河，我……” 江海生打断了他的话头，直接开口道：“事情可能向远给你说了一点儿，多的我也不想多说了，你回来了先休息休息把，想想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他接着说：“我不勉强你，你自己考虑，如果你觉得当鸵鸟很好，其他一切你都别管了，有空去看看咱妈，让她直到你没事儿就成。如果你回来时想承担责任的，你也好好想想，给我说个具体方案，如果再有临阵脱逃，我下回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江海生愣住了，这跟他以前认识的弟弟仿佛判若两人，以前的弟弟中二过，高冷过，但是总归还是单纯的。现在冷静、成熟，做事感觉有谱多了，关键口气跟霸道总裁似的，不容反驳。 江海生把家里钥匙扔给了他哥，说：“你先回家收拾下自己，再把家里卫生也收拾下，捯饬好自己了我带你去看咱妈！”然后起身走了…… 留他亲哥一人坐在那儿慢慢消化吧…… 小河说不开心是假的，他再恨他哥，总归还是很想他。他即使犯再大的错，爸爸妈妈也都是希望他平安无事的，做弟弟的也是。现在他平安回来了，是爸爸在天之灵保佑，还有就是大天使向远，太厉害了！ 老天爷多照拂自己，天大的幸运！ 晚上回自己家，他哥已经在家吭吭哧哧劳作了大半天了，虽然平时他也不做家务。但是现在有错在先，再加上漂泊几个月还是增添了许多生活本领的，现在家里好歹有哥干净一点的模样了。出力干活也是解压的好方式，江海生手里的活不停，脑子也在不停地转，他愧对父母，心疼弟弟。原本自己还想当他的避风港，让他随心所欲。现在逼得自己弟弟一夜成熟了，自己面对和承担了天大的难事，更是五味杂陈，复杂得不行…… 兄弟俩坐在自己最熟悉的家里，江海生问小河，爸爸当时的情况，公司的情况，催债的是否来家了,妈妈的恢复等等…… 一一听完江海河说的以后，说：“小河，哥哥先给你说声对不起。人很多时候不能面对的都是自己，我觉得我也是。现在我想想自己那时候，确实太混蛋了，自己闯的祸，啥都没说当时就想跑，害的爸爸妈妈成这样，我自己死不足惜。但是现在回来了，就做好被千刀万剐的准备了。你们不管怎么对我，我都接受，但是债的事情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和妈妈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让你们以后都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妈妈即使恨我一辈子，不认我，我也不会放弃这件事的，下半辈子都该是我来还债的，反正你就看我表现吧……” 小河说：“妈妈也许会恨你，但是咱妈内心也是希望你还好好的活着的。哥，我们吃过的亏，受过教训，都是宝贵经验，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和爸妈以前都很包容我。现在你回来了，其实我特别开心，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爸爸已经不再了，我们不能再散了，这样妈妈该多孤单。” 经此一事，江海河成熟了许多。他能冷静、平和地和哥哥说眼下，说以后，没有撕逼，没有撕心裂肺，而是像真正的成年人面对问题，解决问题了。 聊到最后，江海生突然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消息的，你那朋友向远可真执着啊，那一看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为了你真够可以的。什么朋友啊这是？” 江海河没和他哥细说：“你没少折腾人家吧，回头好好给人赔罪吧！” 说完起身走了，他哥问你不陪我住吗？ 江海河说：“关禁闭还像要人陪，你自己呆着好好面壁吧！我回公司！” 江海河到向远家楼下的时候看了看表，10点多一点，他给向远打电话，电话接通还没开口，那边向远就说：“需要给你开门吗？” ☆、定情 江海河先是一怔，这是被安了定位了吗？马上笑答：“那还不赶紧的！” 进门看到向远，换了衣服，整个人有点疲惫，眼神又很亮。江海河进门就扑过去，抱住了他，使劲儿抱住，一点不舍得撒手那种抱。 向远对着猝不及防的惊喜一下没接住，两秒后拍了拍小河的后背：“怎么了这是？谢谢我？” 江海河抱着他，两个180多的大个儿，这么亲密的贴着，让向远有点儿知所措，但是江海河仿佛找到了归宿般不舍得撒手，回应：“是要谢谢你，但是主要是我很想你！” 向远听到这句话，这时候的脑子怎么说，仿佛像干枯许久的土地突然来了一阵雨，种子破土、发芽、长大，长高，枝繁叶茂只在一瞬间就起来了，连成一大片绿色，给点雨露森林从此复活了一般，奇迹发生，云开月明。 他也紧紧抱住了江海河：“我也很想你！” 后来简单的拥抱分开了，江海河定定看着向远。向远不好意思，让他去沙发上坐着。 江海河坐定后，还是没离开向远的眼睛，看里面仿佛有繁星点点，每一颗亮点里都有一个自己，还有马上要溢出来的喜欢，看着看着眼睛红了，鼻子酸了，忍不住了，一颗一颗眼泪滚了出来。 向远一时心疼得不行，张开双手：“别难过，给个安慰的拥抱吧，没事，我陪着你呢？” 江海河回应，把手搂过向远的后背，眼睛埋在向远肩头，想蹭一下眼泪，结果闻到向远的气息，摸到他坚实的后背，更受不了了，好多好多委屈涌了更多上来了，更多眼泪出来了，把向远的肩膀衣服蹭湿了一大片。 他这一哭，向远的心酸成了一汪水，他抱着江海河，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后背，想慢慢平复江海河的情绪。 两个人拥抱的姿势感觉持续了一会儿，江海河慢慢劲儿下来了，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哭了太丢人了，脸还埋在向远肩头不愿意出来，但是埋得越深，觉得向远身上得气味就更明显，气血又上了头了，脸在肩膀蹭了蹭，想把眼泪蹭干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蹭到向远的脸，触到了向远的皮肤，他实在受不了，脸对着向远，看着他，近得快要贴一起的时候，直接吻了上去…… 江海河满脑子就剩喜欢了，离着这么近，闻到向远的气息就特别想亲，他也没什么经验……特别急切的吻，吸允着对方的唇瓣，仿佛那是瑰宝，不顾一切想再吻着，想贴得更紧一点。向远很快有了回应，张开嘴，撬开对方牙齿，两人唇舌交缠，难分彼此…… 向远和江海河都好珍惜这个难得的一吻，都不想分开，但是这一吻太急切了又太绵长了，俩人最后都有点缺氧，实在受不了了，向远分开了一点儿，双手捧着江海河的脸，满目含情看着江海河的眼睛，把江海河脑门头发上拨开，在额头和眉间吻了两下，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吃吃地笑……江海河觉得不公平，又在向远地唇瓣上啄了两下才罢休。 向远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成熟男人，得拿出理智来了。他抓起江海河的手，想把他拉起来，说：“要不你看会儿电视，我收拾一下。” 江海河没起身，就着姿势抱住了向远的腰，把脸埋在向远小腹部，有点儿撒娇似的抱着。向远手感很好，能感觉到腹部肌肉的紧实，腰也很瘦的样子，圈起来感觉很好。向远这下受不了了，顿时按捺不住了，显而易见的变化起来了。他怕自己和江海河都尴尬，忙把江海河拽起来，要把他拉开。 江海河站起身看着他狡黠地笑，然后紧紧又抱住了他，特别紧，胸腔和腹部都贴到一起了，完蛋了，俩人一样。江海河贴着向远低声说：“今天我住这儿了，行吗？” 向远老脸顿时红了，马上拼命点头，幸亏这个拥抱很快就分开了。 可能哭了两鼻子，也可能亲得太投入了，也可能太迷恋刚才地感觉了，江海河口感舌燥，话音有点沙哑，带了点儿欲望地气音：“我先去洗澡了。” 向远第一次理解到了耳朵能怀孕的感觉，就这一声，还不能想象一会儿的画面，感觉能干点什么似的，一切都够让他更有反应了，他只剩点头了，没敢看江海河。 他坐在沙发上喝刚才没喝完的半杯酒，听着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感觉幸福来得猝不及防。你喜欢的那个人正好也喜欢你，向远觉得自己单身了28年，春天终于来了，还给他直接照着梦中情人的款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简直像做梦，不，梦都不敢做得这么美。他的小河太好了，什么都好。 梦中情人从浴室出来走进现实了，直接光着上半身，露出明显的腹肌和白皙的胳膊，肩宽腰细，嗯，真的是太棒了。向远边看边想，一边不够看，一边又装柳下惠：“天儿凉了，你赶紧去找件上衣套上，别感冒了。”但是眼睛里这会儿和脑子一样，浮想联翩…… 江海河去拿自己带过来的袋子，翻着找衣服去了。 向远说：“那你自己待会儿，我也冲一下。” 江海河起身，一把搂过向远的腰，又亲了亲，仿佛亲不够似的，说：“那你快点儿。” 向远确实很快，趁着脑子里画面都没退干净就火速冲洗了一下，出来了。客厅里人不见了，向远又去书房找，还是没有，向远内心打鼓？这是反应过来了，吓跑了？还是……后来就剩自己房间了，他将信将疑打开门，自己的大床已经有主被人占了。小河哥一点儿都没客气，把自己洗干净了床上等着了。 向远内心大喜，但是又觉得江海河平时一副高冷样，这会儿不会是魂穿了吧。今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有点太热情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向远又担心了，这难道是安慰我？完了就没有以后了，心里又喜又忐忑，江海河见他在门口不进来，反问：“怎么？你这是准备睡书房了？” 向远笑了，心说：梦想成真了，自己还搁这儿傻逼，智商真是喂了狗了。嘴上说：“我开心昏头了，你这踹也别想把我踹走啊。” 说完上了床，俩人趁势抱在一起，接着完成刚才的吻，牙膏的味道混着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亲热的吻仿佛带了很多其他的味道....... 两个人仿佛认识多年，但又好像时隔了多年刚刚相见，熟悉又陌生，但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仿佛两个人多年的情感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这个吻和这个拥抱，好像不管多久都对不起两人等了这么多年才认识了彼此。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都不剩什么了……江海河翻了个身，把向远压在身下。江海河吻着他，下面动作也没停，吻到耳边问：“我想试试，你这儿有东西吗？” 向远这会儿正爽得脑子跟炸开了烟花一样，好容易凑出一丝理智：“啊？没有啊，我一个人住，没有备过啊？” 江海河咬着他的耳朵：“看在你这么纯情，我下回再好好折腾你。但是我好难受啊，你帮帮我啊？” 这声音听起来磁性仿佛充满挑逗，向远感觉自己马上就不行了，俩人第一次都比较快，估计也是压抑时间长了。折腾够了躺在床上喘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刚亲热完的江海河眉眼在灯下看着性感的不行，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向远侧脸看着他，说：”小河，今天晚上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江海河转过脸来，向远看着他的眼睛说：”虽然这个地点跟我预想的有点出入，时间顺序可能有点颠倒，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 江海河挑起眉毛，向远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江海河半起侧过身，回答向远：“男朋友，我也特别喜欢你，能遇到你是我长这么大最幸运的一件事！” 两人半靠在床上，缱绻过后，气氛格外好。 向远问他：“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忘不了了，说一见钟情可能有点老套，但是真的，看你什么都特别喜欢……你确定你自己的想法吗？我天生弯的，但是怕你……” 江海河笑了：“你信不信，如果是同类会有心灵感应？” 向远说：“我现在都不敢相信，跟做梦似的，你这么好，还有，你什么时候感觉对我有一点点喜欢的呢？” 江海河仿佛人生开了一个新副本，整个人神采都有点儿不一样了，直截了当：“本来就不讨厌，挺待见的。但是有一天我下班，你在公司楼前等我，穿件蓝色衬衣从车里下来，对着我笑，我当时觉得春心荡漾啊，这男神，这么好，我一定得追到手！” 向远哈哈笑了起来，说：“真的啊？男神现在归你了，放心，哥哥肯定会好好疼你的！”说着又忍不住了，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身边，手又不老实了，开始往江海河身上摸。 江海河搂过向远说：“我也会好好疼你的。今天没准备，改天我提前学习下，肯定不让你疼，保证让你爽！” 向远一听，疑惑了：“哎，我听着不对啊！明明是我要疼你啊！”说着起身朝江海河压了下去…… 俩人开始你来我往，打情骂俏起来…… 江海河马上回嘴：“你不会搞错角色了吧。这我可不依啊！起身要推他。” 向远看着怀里的小狼狗要呲牙，忍不住又乐了，亲还来不及，哪儿还在乎谁上谁下啊，来日方长嘛。 抱着他不住地亲：“乖，宝贝，你开心就行，随你。” 小狼狗被亲得七荤八素，推开他：“不行了，再撩我，我怕自己霸王硬上弓了！” 向远笑着罢了休，搂着睡去了。 向远，一个成年男人刚有真正的恋爱，跟重回青春期似的，看什么都有了恋爱的酸臭味，怎样看对方都顺眼。 江海河自从跟向远敞开心扉，以前那个高冷帅哥仿佛就是别人专属了，在向远面前有直爽，有霸道，有任性，还负责耍流氓。 第二天早上起床，向远和他商量，别住公司了，搬我这儿吧。 江海河说：“暂时不行，我哥禁闭还没关完呢，我得最近看牢了他，省得他再出幺蛾子。等我妈出院了，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再过来指导你的生活吧！” 向远被逗乐了：“你这挺有女主人的自觉的啊，您这怎么指导都行！” 江海河斜眼瞥他：“你且得意两天吧，等我来了，就知道咱俩真正的角色分工了。” 又想起什么来了：“你晚上有安排吗？吕程要来，晚上一起吃个饭，他让我叫上你！” 向远一时没想起来谁是吕程，后来反应过来，修理厂的小河发小：程哥！ “没问题啊，我定地方吧，你到时候让程哥直接去就行！” ☆、扁舟是我的心血 晚上向远找了家涮羊肉的馆子，三人在一个小包间里坐定，吕程跟江海河比较熟，估计江海河的脾气性格他都清楚，看见向远就打趣反倒分外热情，先抱了一下,使劲儿拍了拍向远后背：“你小子，闷声办大事吧！”话题既开了头，又不再往下了…… 向远一听，马上哈哈大笑，程哥整个说话都让人感觉很舒服，不会尴尬难堪，但是心里透亮。 向远说：“谢谢程哥夸我，我一定得敬你一杯，以后看我表现，有什么不到位的，你直接说，我保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程哥马上连连称行！ 江海河看着俩人马上要认亲的节奏了，佯怒敲了敲桌子：“行了啊，你俩！撇下我搁这儿扯这个干嘛，不知道这桌上谁说了算吗？” 俩人马上俯首称臣，一起举起杯：“小河哥，您是老大！您看能给个面子，咱们走一个吧？” 向远和程哥很投缘，所以三人吃饭喝酒也是十分尽兴。 酒喝了一点儿，程哥谈到正事儿：“小河，电话里我和你说了，我有个亲戚听说扁舟要出手，听说咱俩认识，让我先来和你聊聊，听听你的意见。” 小河说：“他具体什么情况呢？” 程哥说：“我这个亲戚家姑娘特别喜欢你这个地方，想接，但是没有太多钱，想和你谈一下合作。” 小河：“怎么个合作法？” 程哥说：“她想出150万，占60%，你还有股份，占40%，但是她想接手管理经营，前两年你没有分红，第三年才有！” 小河说：“她能经营好吗？以前有经验吗？” 程哥说：“有工作经验，但是没有经营民宿方面的经验，不过有你啊，你不是可以指导工作嘛，人家当老板，也没说不认你这个二老板啊！我觉得她的提议不错，你可以拿到点儿钱，还有在扁舟留些股份。” 向远听完程哥说的，觉得还蛮靠谱。就是可能跟小河心里想得钱数有点出入，不过眼下来说，既能有比钱进来，还能在扁舟留有股份，还也不失一个办法。 小河想了一会儿，说：“行，我觉得基本没太大问题，对方还有什么要求吗？” 程哥说：“就是前两年你不能脱手管理，人员流失率不能太大，保证这两年的收益最起码和你头几年收益持平，如果亏损太多或者你个人原因导致损失的，要扣除你的股份。” 小河说：“扁舟是我的心血，我肯定不能看着它走下坡。这你让对方放心吧，我肯定不遗余力，还有我哥回来了，他能帮忙管理公司，我能抽出时间顾那头。” 程哥诧异得很：“他怎么浪子回头，舍得回来了，你怎么找着他的？” 小河看着向远说：“呐，我远哥不远万里，把他拿铁链子绑回来的，最近正关家里不让出门呢。” 程哥更诧异了，转头看向远：“你可以啊!都能收服住他哥了，厉害死你小子了！” 向远不好意思哈哈大笑，说：“岂敢岂敢，我敢收服吗？就是交了交心……”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完饭小河留程哥和他同住，程哥看看向远，说：“我不去，我订过酒店了。你别忘了，这周周五，咱们扁舟见吧，我带他们去找你！” 分手后向远和江海河走了一会儿，俩人只顾聊接下来的工作了，丝毫都没有刚刚恋爱的自觉性。 向远忍不住问：“你去扁舟几天啊？我陪你一起吧？” 江海河：“你刚回来，忙好自己工作吧，我去两三天就回来了，不过以后可能我在扁舟的时间会多一点了，就不能老去你那儿吃饭了。” 向远一听，顿时觉得有点失落，两人的关系刚刚确定，正式难舍难分的时候，那边就又跟人签了卖身契了，还得回去卖命…… 仿佛离别就在眼前，江海河觉得有点舍不得向远，向远的内心也觉得跟柠檬一样酸，内心期盼的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近在眼前了，没想到又飞走了。但是又不好拦着，酸楚得要命。吹来的风仿佛都有了点伤感和暧昧的气息…… 夜慢慢深了，路上得行人很少，天气渐冷，两人都穿了毛衣和外套，走路不自觉会碰到对方的肩膀。 向远偷偷伸手拉住江海河的一根手指，说：“晚上能去我哪儿吗？我有点舍不得你走了。” 他这一低声撒娇，江海河半边身子都跟酥了一样，马上恨不得抱住眼前的人儿亲上去了，他回握住向远的手：“乖，回家！” 这一路上都嫌出租车开得太慢，到家的路太漫长了。 一进门，向远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江海河都没给他机会，上去就吻上了。 可能知道即将到来的长久的分离吧，或者是不能日日和眼前人厮磨的不甘心吧，或者就觉得当下是最好的不能浪费的时光吧。 向远热切地回应，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可能头一天经验偏少，第二天两人技术得以进一步学习和体会，肺活量明显见长，江海河恨不得把眼前人揉进自己地身体里，夜可能太短了，都还没好好感受呢。 第二天，江海河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身边没人，起身去客厅找，也没人。这时向远推门进来了，出去晨跑刚回来，穿着一身运动装，整个人格外阳光帅气，江海河上去一把抱住他。 向远躲他，说一身汗，别蹭了。江海河马上抱紧更蹭了蹭，还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临了舔了一下他脖子上地汗水，江海河哪儿受过这种撩拨，把手里边毛巾一扔，把人往沙发上一推，顿时就要耍流氓了，江海河也没客气，拉过向远直接扑他身上了…… 早上的精力格外充沛吧，俩人都不遑多让，一顿亲热过后，蹭了两身的汗，又一起洗了个澡。 收拾停当后向远简单准备了点早饭，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两句，秋天的暖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向远觉得这真是人生好幸福的时刻，伸手摸得到的爱人，抬头看得见的阳光。就是希望时间慢点走，好跟眼前人多呆一会儿。 江海河早上回了趟家，看他亲爱的哥哥有没有饿死在家。进家门后他哥约了人在家谈事，一看是家里的律师。 俩人手里拿了些文件，江海生看到他：“小河，你回来啦。正要和你打电话商量点儿事。” 江海河说：“我也有事找你。”和律师也打了个招呼。 三人都在客厅坐下，江海生对律师说：“你来说吧。” 律师不到50的年纪，姓张，张律师和他们家打交道多年，互相都很熟悉，公司目前的法务还是张律师推荐他的徒弟来的。 张律师整理了手里的几份文件：“你哥让我问问你的意见，他想把家里目前的股票和其他投资先收回来，变现，还有把这套房抵押给银行，贷一部分款，这样凑一下基本就可以把剩下的债务还差不多了。还有，你哥想把公司里他的股份全都转给你和你们母亲，但是他想在公司继续工作，保证两年把房子贷款还清，五年内把家里替他还债的钱以公司利润的方式还给你和你们母亲。股份的转让需要你先签字，回头你母亲身体康复后再办理其他手续。” 江海河没想到他哥一下考虑了这么多，公司股份都不要了，回来就做老黄牛任劳任怨还债了，忍不住都笑了，说：“股票和基金什么的我同意变现，房子不卖，还有，你那股份不用转给我和妈妈，我俩都不需要。” 江海生以为他还在生气：“小河，别耍小孩儿脾气，我说认真的，你必须要，你要看我的决心。” 江海河没理他，扭脸说：“张律师，正好你在这儿，我有个事情正好要找你，你回去帮我起草一份转让协议，扁舟我找了个人接手，我觉得方案还可行，所以具体的细节我和你说下，你回头帮我草拟个合同。” 江海生一听弟弟把自己的民宿卖了，当时就死活不答应了，他弟很生气瞪了他一眼，说：“我的事，你没插话的权利！” 江海生问：“替我还债的事儿我当然有权利干涉，扁舟不能卖。” 他弟看了他一眼，霸气地说：“现在咱家我当家，你只有干活的权利，没有发言的权利，更没有决定大事的权利！你要没事就去歇着吧” 转脸对张律师说：“是这样，有人出资想入股扁舟，我觉得还行，金额150万，占资60%，第一、二年我经营管理保证利润，但不参与分红，第三年开始分红，这是大概要求。” 张律师说：“听着还算合理，但是有些细节需要再详细地敲一下，这是对方的全部条件吗？” 江海河答：“应该是，这周五我们要碰个面再细聊一下，具体谈完以后我和你联系，到时候咱们一起把股份出让协议给签了。” 张律师答应了，又问了两兄弟，如果没有其他事，他回去准备合同文本了，江海河想了想拦了一下：“我哥那公司股份出让先放着别弄了，我和他说说，这都是家务事，不用着急。” 张律师颌首答应了，对着江海生说：“是，你们兄弟俩都是明白人。有时候家庭和睦，家人一心，比你有家有千金更难得，你们只要兄弟同心，就没有过过不去的坎儿。有什么问题需要我配合的随时联系” 兄弟俩谢过张律师，一起送他出门。 ☆、山海不言，扁舟多情 江海河转头对他哥说：“你要是没什么事儿了，换身衣服，咱俩先去看咱爸，再去看妈妈。” 去往公墓的路上，江海河还开着公司的大众，他哥问他：“你的车呢？” “卖了。” “啊？”那个车是他和爸爸有一年送给小河的生日礼物，小河和江海生之前都很喜欢这款车，那年公司效益很好，他和爸爸买了这辆车送给小河，他喜欢得不行，哥哥也很喜欢。小河偶尔会开到扁舟，但大部分都放在家里，说在民宿不怎么出门，让他哥开。 “车卖了，家里的字画、古董我也都卖了，你别告诉咱妈。” 江海生一听更不是滋味了，后来就更沉默了。 车一直往山上墓地开，到了地方，江海河从后座拿了束花出来，先进去了。 江海生默默跟在弟弟后面，一步一步艰难地登上台阶，远远看着江海河在某块墓碑前面站定了，他有些胆怯不敢向前，腿有些抖。 缓慢又艰难地走到跟前，最不愿面对的一幕还是要面对…… 江海生看到墓碑上爸爸的黑白照片，笑得很开心，但他知道爸爸走得时候肯定很不开心。带着对自己的愤懑，不甘，还有好多没来及说的话……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管教自己的大儿子，还没来得及看看小儿子，想想肯定还有很多话还没有来得及对老妈说……爸爸幸福的晚年生活才刚开始，没想到就为自己捅的篓子付出了生命。 江海生不仅仅是无地自容，看着他爸躺在这里再也醒不过来了，恨不得自己现在死了能换他爸回来，他噗通一下跪在墓前，颤抖着手摸了摸墓碑上爸爸地照片，头深深地垂了下去，肩膀耸动，扯开嗓子，一下哭得撕心裂肺：“爸……你回来吧，回来打死我吧，我对不起你啊，爸……”哭完就开始拼命磕头，咚、咚、咚地特别响……江海河听着就觉得特别疼，赶紧把他拉了起来，没让他接着磕下去。但是他哥还是止不住一直哭…… 江海河现在再来看爸爸，内心跟爸爸刚办葬礼时的悲痛已经轻了很多了，他看他哥哭得痛彻心扉，想他哥比他更痛苦，他要内疚一生，一辈子都要背着这个枷锁在活了。 他把鲜花放在爸爸墓碑前，又拿了块抹布把四周好好擦了一遍，说：“爸，我哥回来了，你看看，他肯定知道自己错了，你多骂他两句，但别真气着自己。还有就是，我妈醒了，医生说基本没事，很快就能出院了。她刚恢复，一时半会还不能来看你，等她精神好了，你托个梦给她，就说你挺好的，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说完，看看他哥还跪着，哭得少了些，但是还是很悲伤，他想江海生肯定还有很多话没说，就说：“你和爸多说会儿话吧，我下面等你。” 江海河从半山往下慢慢走，其实也没走多远，他靠边坐在了一个台阶上，不远处有个女孩一个人来祭拜，自己一个人来祭拜故去的人，显得格外孤单…… 他看一排一排的墓碑，睡了无数个沉寂的灵魂，想他们生前也许跌宕起伏、也许顺风顺水，也许意难平的各种各样的一生，但是到了此刻，都很平静了吧。如果爸爸和他们一样，都是在天有灵，看地上的亲人们，看看活着的人，应该会想，你们要好好活着，珍惜每一天，过好每一天，尽兴的活着，这样走的时候可能会少些遗憾吧。 哥哥哭完了，估计也忏悔完了，眼睛都是肿的，额头也红着，江海河起身，拍拍他后背：“走吧！” 出了墓园下山的路上，江海河下去买了瓶冰水，递给他哥：“你把你的眼睛敷敷，整理好表情，咱妈还不知道咱爸的事儿呢，你别再穿帮了。” 他哥拿过水，先喝了一口，估计刚才哭得太厉害了，嗓子也干了。天气已经很凉了，吹了半天冷风再喝口冰水，那股劲儿一下蹿到脑门，江海生顿时觉得醍醐灌顶，清透了好多。他把瓶子放在眼睛上滚了滚，又放额头上按着，说：“不妨事，我就说前几天眼睛有点结膜炎，刚好。” 他俩到了医院，先碰到了赵阿姨。赵阿姨看到江海生吓了一跳，手里的水瓶差点掉地上：“大海，你可回来了！”江家两个儿子，大海和小河，都是水。 江海生赶紧安抚赵阿姨，把阿姨拿过水瓶，说：“赵阿姨，我回来了，最近你受累了。” 赵阿姨捶着打他，说：“你是老大，还不懂事！看把家里折腾成什么样了” 江海生连连认错，说：“您别气着，我知道错了，回头吵我的机会还多着呢。” 赵阿姨拿出管家阿姨的派头，嗔怒道：“我不敢吵你，但是你要回来好好照顾你妈和小河，不然我可不伺候了。” “赶紧去看看你妈吧，还有，见面别提你爸不在的事儿。” 江海生连连应承，进了病房，他调整了下情绪，知道见他妈不能太丧着脸，要开心。 后来他悄悄躲在江海河后面，看他妈往这边的方向瞅，他探了个头出来，对他妈摆摆手，开心地笑：“妈，我…我回来了，有没有想你大儿子！” 他妈看到这个挨千刀的回来了，马上要挣扎着下床，手指着他，嘴都气哆嗦了，说不出话来…… 小河和赵阿姨赶紧把老太太拉回去了，扶着她妈半靠着起来，江海生赶紧插话，安抚妈妈：“妈，妈，妈，打我有的是时候，我不跑，真的。你先养好身体，等有力气了，好好打，每天变着法打，我肯定服服帖帖，保证让你打到满意为止。” 江海生还说：“等我爸回来了，你俩一起混合双打，怎样都行，好不好，别生气了……” 她妈气得还呼呼地：“你看你惹多大的祸，脑瓜子进水了吗？跟人去赌博，还欠那么多钱，你嫌我和你爸活太久了是不是？” 兄弟俩人和赵阿姨一起赶紧平复江妈妈的情绪，说别激动别激动，人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强，他要一直你不还是着急。再说其实早就回来认错了，你当时不是一直没有醒吗？千万别生气…… 江妈妈懒得和他再说，扭脸对江海河说“小河，你哥都回来了，你爸怎么还没回来，连电话都没给我打过一个，我打了还打不通。” 江海河急忙扯谎：“我爸出国了，好像去地地儿还比较偏，信号不好吧，你放心吧，他急着挣大钱呢，很快就回来了。” 江妈妈一听更气了，转手就往江海生身上招呼：“都怪你惹的事情，让你爸这么大年纪还不能消停，回来给你爸磕头认错。” 江海生感觉到打到自己身上轻飘飘没有什么力气的拳头，想起妈妈最近受得罪，又想起来刚才墓地里躺着的爸爸，顿时回抱住他妈:“妈，你多打两下，我肉厚，都没感觉……” 说着搂住妈妈后背，脸背过他妈，眼泪又下来了，赵阿姨看着，也悄悄背过身，抹了把眼泪。 江海河看着他哥伤感，不好拉回他，但是他不能也跟着掉泪让妈妈更难过，一会儿受不住了，赶紧圆场缓和情绪：“不能老给咱妈唱苦情戏啊，回来还得老实干活呢。多挣点钱赶紧把家里亏空补上，不然对不起咱妈受这罪！” 他哥不住地答应，妈妈看到大儿子平安回来，其实内心还是开心的。她活到这岁数了，知道钱财都是身外物。人跑的时候急得要死要活，当时就说只要人平安，倾家荡产也没关系的。虽然很生气，但是什么都不如一家人都在一起重要，所以没舍得真对江海生说太生气的话。 兄弟俩从医院出来没耽搁，直接回公司上班了。时间紧，任务重，小河还要去谈扁舟的事情，以后有段时间估计在扁舟还不能走，所以他哥得赶紧把公司的事儿接过来一部分，和小河一起分担。 中间这几天都太忙，向远这边，老板给他派了个新项目跟进，向远已经跟老板去和对方谈了好几次了，大方向谈妥后，其余细节向远负责和对方一一敲定，然后项目正式开始走流程。 俩人一直都没能抽空见面。两个成年男人，刚刚谈恋爱，都没时间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净为事业打拼了。、 向远想想他们俩：嗯，都是有为好青年，真好！其实内心可不好了。 直到小河去山里扁舟，俩人都没能见成面。江海河和他哥在公司连轴转了几天，他哥本来就打理公司好几年，熟门熟路，江海河把自己新调整得业务方向和他哥一一讲清，报表给他，接下来的工作哪些他哥去做，哪些他自己跟进去做，一一分好，直接在公司收拾好东西开车就走了。 他提前到了一天，扁舟的小伙伴们知道老板回来了，都开心得不行，摆出了迎接皇上驾临的架势来迎接，圆哥也提前备好了海鲜，就等他来一起好好聚次餐。 江海河到了以后，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看了看自己最熟悉的扁舟，后来走到山边看到看海的那把椅子，仿佛向远刚刚还坐在那儿看书……忍不住笑了笑。感叹这才过去没几个月，人生就又起了新变化，对这把椅子都有了新感情了。 他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又翻看了一下最近不在的这几个月的账目，大家都爱岗敬业，卫生干净，客人满意，生意看着还不错。小河哥很是欣慰，给大家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表扬和肯定，大家都谢谢老板鼓励，然后小河把扁舟要出让一部分股份，会有新老板来参与管理等等事项跟大家提了一下，说人员基本不变动，工资待遇还按之前定的考核走，每多一年还是会有一定比例上涨，希望大家再接再厉……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虽然有新老板，但是小河哥还没走。老板既解决了家里的问题，为他开心，以后的日子他还能和大家一起工作，更好了。所以都特别支持老板的任何决定。 圆哥看小河下山的这几个月仿佛哪儿不一样了，想他回去肯定有很多棘手难题要应对解决，肯定压力大，痛苦多。但是这次看他回来以后整个人好像变得开朗了点，以前寡言、脸冷，现在整个人内心笃定，外在更自如更放开了一些，也经常带些笑模样了。看来挫折也能让人变得特别不一般啊！ 不知不觉天气越来越凉了，山里的温度跟市里感觉相差还是有点大，有点初冬的感觉了。圆哥晚上给大家做了打边炉，调好蘸料，清水锅里海鲜一煮熟就可以蘸酱油汁吃了，很是新鲜，海鲜清甜，加一点点调味就很好吃，边吃边煮也很热乎。 江海河很久没回来了，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扁舟像自己第二个家，节奏慢，人情好。在这儿见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吃了无数次圆哥做的饭，虽然他对人高冷，但是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感情，总希望自己把它做得尽善尽美，让来这儿的人和在这儿工作的人一样都感觉到它真的很好很好。 他坐在饭桌旁，一边看大家开心地聊天，一边在想，扁舟肯定和他有感应，对他不薄。不然怎么会把向远带到他地身边来。所以山海不言，扁舟多情……小河哥想想以后一直有机会，还可以和向远坐山边看海，坐桌边喝酒，人生乐事，莫过于此吧。 越想越开心…… ☆、服务很满意 晚上回房间，和向远视频，向远说：“我今天去医院看了阿姨，你妈不认识我，赵阿姨就介绍我是你同学。你妈对我可亲热了，说了你以前好多糗事……哈哈哈！” 江海河一听就急了，说：“你小河哥我从小到大都是男神，没有糗事，你别听我妈瞎说，她刚醒，记忆力不行，说的估计是我哥。” 向远听他辩解直乐：“嗯，嗯，嗯，说女生给你写情书了，开头就是江海河，内容竟然你妈还记得，我都佩服老太太了……哈哈哈哈！” 江海河一时尴尬了，忙说：“打住吧，你要这么聊，咱们都聊聊恋爱史吧，暗恋的也算，谁都不能说谎话。你年纪大，你先来吧！” 一下将住了向远，向远肯定不想提自己那点儿糟心事啊。人啊，都怕面对自己以前的荒唐事儿，赶忙岔开话题：“扁舟咋样啊？” 俩人都挺识趣的，江海河就说挺好的，晚上圆哥的打边炉特别好吃，回头你来了，让圆哥给你再做一次，你喜欢什么海鲜啊？ 向远听着又想起之前在扁舟住的一段时间，刚遇到小河，喜欢的人在眼前时不时能看到，那几天在扁舟幸福又散漫。顿时觉得太思念那段时间的生活了，说：“我什么都爱吃，有你陪着我吃什么都行。” 江海河说：“那你好好想我就成了，我很快就回去了，把自己照顾好了，回去我就让你知道我多想你了。” 俩人刚开始恋爱，又好几天都没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感觉好几年没见了似的。江海河急着想忙完回去见向远，向远看着视频里的小河哥恨不得伸出手去把人拽过来搂在身边，一时黏糊得不行，聊到后半夜困得不行了才舍得分开。 第二天早上10点多，程哥带了亲戚和他家姑娘过来了.姑娘父亲五十多岁，事业有成，很有阅历的样子，姑娘比江海河大几岁，三十左右，既长得清丽说话也很聪明。 父女二人都很有涵养，姑娘没太多钱，大部分是父亲出资，爸爸操心女儿以后的工作，会问得多一些。江海河一一回答了姑娘父亲的问题，说得很详细也很客观，父亲连连点头，他觉得江海河很靠谱，姑娘和这种人合伙应该不会吃亏。 后来详细问过以后，父女二人和江海河一起在偏厅坐下，姑娘名字叫吕芳林，是吕程的一个远房堂妹。芳林姑娘开口把具体要求和细节和江海河谈了一下，基本和程哥说的出入不大。后来父亲又问了一些问题，说：“小伙子一看就很正干，我基本没什么意见，就是我姑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需要你多带两年。这里面我们是投了资，但总归还是你的心血一点点起来的，你肯定也想它越来越好。我觉得这个地方太偏了，本来不愿意让她来，但是抵不过她喜欢，一直磨我。我想只要你们认真干，肯定都行。” 江海河谢过女孩儿父亲，说：“叔叔，你放心。你们能喜欢扁舟我特别开心，扁舟是我的另一个家，芳林一看就是能干的姑娘，以后我还得指她多多带我呢。” 大家聊得投机，中午的时候吕程和芳林父女留在民宿吃了顿饭，江海河把其他员工一一介绍给了他们两个。圆哥年龄长些，但是处事不惊，深藏不露。笑笑和郑好说是民宿打工的，其实都是正规大学毕业，读过书很有文化，能在扁舟呆这么多年都是真心喜欢这儿的。 吕芳林父亲看到扁舟员工素质都这么高，想来也比较满意放心。 饭后程哥带他们二人下山，走之前和江海河约好下周一再来。需要明天江海河把合同文本发邮件过去，他们看一下，细节双方讨论过后没问题了，周一正式签协议，划款到账。 江海河没想到谈得还挺顺利，新来的老板大家觉得也都靠谱。他给向远发了个微信说一切谈妥，让他勿念。那边联系张律师出合同，一切准备停当，又和圆哥聊了聊近期的工作，忙完以后晚上10点多了，今天也比较累，就回房间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打开笔电，回公司邮件。过了一会儿，听见很轻的敲门声，他刚开始没注意，过了十来秒，又是很轻的敲门声。他觉得有诡异，不自觉也悄声放慢了脚步，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还没来得及探头看是谁，门缝里就挤进来一个身影，火速还把门又关上了，江海河抬头一看，向远！ 向远先“嘘”地一声，让他别出太大声，然后紧紧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一大口，悄悄在他耳边说：“可想死我了！” 江海河背这突如其来地惊喜搞昏了头，这怎么半夜偷偷进来一个心上人呢。不知道该说点啥：“你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啊？” 向远拉他过来在床边坐下，跟特工接头似的，低声说：“来突击检查一下你的工作。我告诉你，为了不让你们店里的人发现咱俩的奸情，我刚刚还开好了一间房，放好了行李才偷摸来找你的！” 江海河听完忍不住乐：”你这戏份好足啊，你直接说来找我不就行了，还至于再给自己整一套。” 向远搂着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这不是为了维护你做为老板的形象嘛，万一让人知道你金屋藏了一个我，以后怎么面对你？” 小河哥看着向远，手摸过他的脸，好像好久都没看到眼前的人儿了，说：“必须让人知道啊，你这跑这么远来侍寝，我一定得好好待你，你吃过饭了吗？” 向远手特别凉，恶作剧地伸到小河的腰里，边蹭暖边撩拨：“吃过了，唉，山里确实很凉啊，我穿少了，刚一下车差点冻透了，快抱抱，给我送点温暖吧！” 小河觉得腰那儿很凉又很麻，爽得都头都蒙了，浑身都燥热起来了…… 他别的也顾不得了，急忙一边扯向远的衣服一边说：“那赶紧地，把衣服脱了，让我好好给你加加温！”衣服还没脱完人就扑了过去，直接吻住了向远的嘴…… 夜很短，风有点凉，但是房间内格外热…… 第二天早上一早天还没亮，向远就醒了，看小河还睡着，没吵醒他。轻手轻脚穿了衣服，吻了吻床上的睡美人，悄悄打开房门，看看周围没有人，偷摸又回自己房间了。 江海河早上醒了，看身边没人，摸了一下还有温度，应该是刚刚怕被发现，偷偷回去了，他内心有点气，又有点乐：“这狗东西，芝麻胆儿！” 下楼吃早餐，已经在楼下的向远假装刚看见他，一脸惊喜地打招呼，仿佛二人许久未见，热情地寒暄，还问小河最近过得咋样啊？ 江海河憋住笑，就看他演戏了，还回了他两句：“挺好，挺好！我也好久都没见着你了，你怎么样啊？” 后来江海河在向远对面坐下，直盯着他，单刀直入：“累不累，有意思没？” 向远环顾了下四周，表情还很正经，凑近说：“有意思啊，看着男朋友上班，还服务我，我就剩下美了！” 江海河斜眼瞅他：“幼稚！” 向远没搭理他，美滋滋地吃早餐。江海河在他对面坐定，抬了抬下巴：“给我倒杯咖啡吧！” 向远都没迟疑，马上起身，走向吧台倒了杯咖啡，还知道小河的习惯，早上加奶不加糖，放到小河手边，说了句：“有点烫，你注意点儿。” 小河“嗯”了一声，低头抿嘴偷笑。 向远坐定后，回想不对啊：“我来这儿住宿来了，我是上帝啊，你还奴役我！” 江海河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说：“啊，对啊！您是客人啊，我应该服务您啊！您稍等，我去帮你倒一杯！” 说完起身了，向远忙拉他坐下，说：“别，别，你这一抬手，我就觉得紧张。我不用服务，我这么跑这么远不是专程来服务您了嘛！”说完抬了抬眉毛，给了个眼神。 江海河给了一个特别暧昧的表情：“对啊，我对你就特别满意，比如昨晚上的服务……” 向远老脸都红了，幸亏早上人不多，不然看俩人打情骂俏整个空气都是恋爱的酸臭味儿，不让人看出来都不可能。 早上事情不多，江海河和向远一起去爬了山。 这是两人在扁舟第一次单独出行活动，又好像是二人恋爱以后第一次单独出来，没有其他人的约会。 上山很耗体力，空气又很凉，两人基本没怎么说话，有点儿喘，向远和江海河走一段就要看看对方，眼神胶着，好像话都在这里，不用多说了。 半山往上的路基本没开发，所以基本都是山里居民踩出来的土路，有些陡峭。 江海河经常走，习惯了，上坡的时候习惯想拉向远一把，向远不甘示弱，说:“我又不是老弱病残，你走吧，我后面跟得上！” 江海河停住了，侧过身子看向远，说：“傻子，你没看出来，我想一直拉着你吗？” 向远抬脸看着眼前的人，脸有点潮红，眼神铮亮，斜跨一步就显得腿巨长，男神长得太帅了，朝他伸出了一只手，等着他…… 他一把拉过小河的手，紧紧握住，再也没松开。 初冬的山上基本已经没有人了，俩人一路拉着手，感觉手心里都出了汗，直到山顶。 背后猎猎冷风，他们站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山顶，还能看到远处更辽阔的大海，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了。 ☆、不能讳疾忌医 向远就在山上呆了一个周末，主要目的还是来会会心上人，看到了也就满足了。周日下午和扁舟的人告别，小河走之前和他单独悄悄说：“我过两天就回了，你等着我。” 向远笑着应了，回到市里天都黑了，接到她妈的电话，开头就怼人：“你大周末不回家，自己家也不呆着，瞎跑什么呢？” 向远才发觉好几个星期都没去他妈那儿报到了，怪不得老太太要生气。赶紧轻言细语安慰她妈，说出门办了点事儿，马上就到家了。她妈说你可快点吧，我在你家等了一下午了。向远一听一身汗都下来了，这马上要是开始同居了，不是随时被她妈抓现行嘛。 火急火燎赶回家，一路还想着家里有没有老年不宜的东西放在家里被他妈发现。后来想想，目前也就是耍耍流氓，还没上人成功呢，能有啥东西啊？自己吓自己，咳，这事闹得。 其实他不是愿意瞒着小河不让父母知道，只不过他父母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姑娘，带个小伙儿回去万一二老一下刺激太大，后果有点儿严重。现在想想，他特别想和小河一起生活，以后要共度余生了，这事就不能再一直瞒着父母了，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办法给爸妈出个柜。 他一路琢磨，一路也没敢怠慢，平时向远找了钟点工每周定时来做保洁，他妈基本也不伸手帮他干太多活儿，就偶尔来给他送点吃的，也是看心情。 虽然老太太嘴上不饶人，但毕竟就这一个儿子，还是很疼的。平时除了太忙不大见得到人，还有就是没对象不谈恋爱这两件事她妈比较糟心，其他都很好。帅气。懂事，也不给你惹祸，工作也上进……他妈想想优点，再对比下缺点，表示都还能忍受。 但是最近儿子一直不回家，女人就容易多想，就在家嘀咕是不是谈恋爱了，如胶似漆忘了父母了？所以就来个出其不意，想来家看看，是不是他儿子和姑娘同居了还瞒着他们两口呢？ 结果进了家门，和以前区别不大，也没见女孩儿来过或者生活的迹象。他妈再四处转了转，也没发现啥，内心难免有点期待落了空，不开心了。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向远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从小到大，学习好，孩子乖，很少发脾气，但是心事也从来不跟父母说。没见过他特别喜欢过谁，主动追求过谁，是身体有病？怕父母难过伤心？越想越深，越想内心也忐忑了…… 向远进门的时候，天都擦黑了，老太太一人坐在客厅里，也没开灯，跟扮鬼似的，吓了一跳，赶紧开灯。说：“妈，我回来了！你怎么没开灯啊，给我带东西了吗？” 妈妈拎了一兜螃蟹，说是舅舅给家送的。她和向远他爸觉得凉性大，吃不了太多，就把大部分给他带过来了，还有一点他妈自己卤的卤味和包好放冷冻的饺子，已经放到冰箱了。 但是这时候老太太光顾着刚才浮想联翩，细思极恐了，忘了来送吃得了。看到向远就沉下脸：“小远，你过来，妈妈能和你谈一谈吗？” 向远一看他妈这样，，惴惴不安地坐下：“怎么了妈？谈什么啊？” 老太太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亲儿子，长得真好啊，剑眉朗目，挺拔帅气，可是……，她妈清了清嗓子：“小远，你马上都30了。有什么特别难受的事儿不想告诉妈妈吗？我和你爸活到这个年纪了，对很多事都想得开，也希望你过得好。如果你有特别不好解决的问题，说出来，咱一家人一起解决，一起面对好吗？” 向远一听就完了，他妈这是搞克格勃出身吧。这是还没主动交代就被老妈直接发现了是吗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自己这边刚有风吹草动，就不能坦白从宽了……向远心想：喜欢的人一定得是自己亲口主动交待给父母，显得郑重，也是他的原则。但是这边他还没开口呢，家里人就等着他主动承认了，有点儿措手不及啊…… 他脑子光转圈了，没想好怎么回应，他妈接着说：“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身体有问题？要是有，咱们就赶紧治，现在医学发达，你也读过书，不要因为难以启齿就讳疾忌医，这样不好。” “啊？”向远头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妈接着又开始说：“按说你这身体看着挺健康啊？生理问题也是问题，你赶紧找个好医院看看，吃点药，要不咱看看中医？补一补？” 啊！！！向远心都快被她妈给吓出来了，结果她妈车越开越快，眼看着要冲出赛道跑向沟里了…… 向远赶紧拉住：“妈，妈，妈，没有啊！虽然你是大美女，我不方便和您谈这方面的问题，但是你儿子我健康得很，真的，多了就别问了，我都没你能扯，咱打住吧！” 向远她妈正沉浸在自己越想问题的症结就越正确的坑里没出来，她左思右想，觉得儿子就是某些方面有问题了，所以不敢谈恋爱不敢结婚，也不敢对父母说那么多。现在向远说没有，她不信，深信不疑自己的判断。 向远被他妈搞得哭笑不得，为了断了去医院看医生的念头，向远心一横说：“你儿子我好得很，我有喜欢的人了。真的，这不是梦里寻了人家好多年，这才刚碰上，给我点儿时间，带回去给你们看看。” 他妈说：“真的，你别骗我，不想去医院就来搪塞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向远心里吐槽他妈，这老太太主意真正啊，说：“我认真的，他最近有点儿忙。两个月内，我保证带过去让你们过目。” 他妈没想到逼一逼还有收获，顿时很满意，说那我走了，回家现在告诉你爸去，提前说啊，我们好准备准备。向远要送他妈，被拒绝了，说你刚回来，歇会儿吧，给我叫个车，我到家了告诉你。 妈妈走后，向远认真地考虑了这件事。 他以前觉得自己要孤独终老了，也不想给父母说太多别的让他们添堵。现在有了小河，他就想自己来告诉父母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除了性别有出入，但是要让他们知道小河是个熠熠生辉、特别好的人。 他得让父母接受他有个同性伴侣的事实，除了不能生孩子，他们一样共同生活、共同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认真的、有爱的，没有道理过不好…… 那边江海河和吕芳林也正式签了股份转让协议，吕芳林在外企工作，人可能比较喜欢自由，不喜欢节奏太快的生活。以前和朋友来了两次扁舟挺喜欢这儿的，知道吕程和江海河是发小，后来听说他们要转让了就动了心思，一心想在这儿扎根了。 她大概知道江海河家里的事情，所以很多事前期不太勉强，问小河的意见。 江海河的意思是，他最近会忙一点，但他会每月都固定一周以上时间留在扁舟，慢慢把工作内容和经验告诉吕芳林。等家里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以后，他会有大半个月以上的时间在这边，保证扁舟正常经营利润往上走。 但是江海河提了要求，就是扁舟目前不大，不需要两个老板。他帮忙带一段时间以后，就不再参与吕芳林的决策管理了，让她自己放手干吧，肯定没问题。 吕芳林说：“听你这口气，你这上来就说撒手的事儿，看着是要抛弃扁舟这个家了吗？我怎么有点上了贼船不好下去了，不是说好你带我的吗？” 江海河看吕芳林也是个大气爽朗的姑娘，熟了一点儿以后就没那么多客套了，笑了：“我不跑，就是家里有人了，我要一直在扁舟呆着，和那口子分居两地也不是事儿啊，我不得考虑一下嘛！” 吕芳林哈哈大笑，说：“那更不行了，我这还单着呢，你上来就秀恩爱，撒狗粮了，让我一个老姑娘搁这儿深山老林里守着，你好意思吗？” 小河笑了：“芳林姐，千万别担心。咱扁舟还是很能吸引来男神的，来来往往客人里优秀的多了去了，放心等，肯定能等来。” 吕芳林说那我拭目以待了，她说公司刚提出辞职，还有一个月交接期，忙完就准备来扁舟常待了，毕竟还是要跟股东爸爸交差的。 俩人谈完以后和扁舟余下的人又一起聊了聊，感觉大家一见如故，没什么隔阂，芳林性格也很好，很好沟通。大家都对他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小河下山的时候还把芳林带回了市里，大家都回各自的公司上班，说好有事儿电联。 江海河回了公司，见了他哥。他哥管理公司比他更有经验，一切看着都不错。他给了他哥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200万，其他的债没剩多少了，他自己想办法吧。 他哥说：“扁舟不是转了150万吗？你怎么多了这么多？” 小河说：“借的。” 他哥说：“你哪儿有朋友这么有钱啊？借的高利贷？” 江海河说：“我又不是你，还借高利贷，你怎么那么能想，这钱是向远的。” 江海生惊讶了：“我走了没多久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啊，都这么熟了，说给你几十万就几十万了？” 江海河说：“你话怎么那么多，不要我就拿回去了！” 江海生忙拦下，说：“不，不，我就问问。但是我不白借，你告诉向远，这钱我会加利息还他的，替我谢谢他。唉，小河，他怎么对你这么够意思啊？是不是？” 江海河眼睛一瞪：“是什么？是你弟弟我凭美色借的别人钱？你是不是脑子进的水还没倒干净？再说，你看向远像是缺我这种样儿的人吗？” 江海生迟疑了一下：“我也挺喜欢向远，但是小河，我当哥哥的即使一无是处，也是希望你好的。钱是试金石，但它也是王八蛋。你现在比我能成事，心里也比我有数，不管干什么，只要你高兴，只要让你开心，怎么样都成。但有一样，别让自己再受委屈了……” 小河也没再呛江海生，而是说：“哥，过去的都过去了，钱这个东西呢，来来去去。我想得开，你也要想得开。近几年咱俩需要同心协力也多挣点，回头也许有很多钱办不到的事等着我们克服解决。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追求什么，你放心吧。” 江海生拍了拍小河的肩膀，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了：“对了，这幅画谁给你的啊，画得不错，回头你再找这个人给我画一幅吧？” 他不说小河还没想起来，这一提，他上去把这幅画摘了，仔细卷好收了起来，他哥不明白啥意思：“挂着不是挺好的吗？摘了干嘛？” 小河说：“这是别人送我的，我之前在这儿办公才挂这儿的，现在我得拿回去了。” ☆、一条船的人了 弟弟这收画的速度江海生始料未及，早知道就不提这茬儿了。 他又说：“有个好事儿，咱妈三五天就能出院了。” 小河把画宝贝似的搂着，说：“太好了，最近找两个保洁，把家里好好打扫一下吧，赵阿姨最近累坏了，这活儿就别让她干了。” 他哥说：“好，你把公司的行李收拾收拾拿回家里吧。晚上咱俩一起在家吃饭。” 江海河：“我不急收拾，等咱妈回去，我肯定就回去了。我不和你一起吃饭，等咱妈到家了，咱俩天天得在家碰着，我烦你还来不及呢。” 他哥气坏了：“你是烦我吗？你是怕我耽误你二人世界吧！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啊……你这太外向了，不能这样！” 小河斜眼看了他哥一眼，没理他，拿着画起身走了说去医院看妈妈。 到了医院江海河和妈妈聊了会儿天，快出院了妈妈看着心情也很好，说了向远那天来看他，说小伙子怎么这么好，长得好，还带了自己熬的鸡汤，做得可好了…… 江海河看着他妈夸向远，内心窃喜。觉得他妈和他一样有眼光。他说：“我们最近联系才多了一点儿，他最近帮了我不少忙呢，公司的业务我不熟，他还教了我许多东西……” 他妈说那好好谢谢人家孩子啊，等咱们回家了，让赵阿姨做顿饭，咱们一起谢谢他。江海河说：“好啊！”内心给他妈一个赞，和我想得一样。 出了医院，看到医院对面有个药店，想了想似乎要买点啥。具体买啥他以前就看过片儿，太科普的他也不是很懂，但是他会学啊，问搜索引擎啊。他认真努力拿手机学习了，进了药店…… 向远不知道江海河回来得这么快，以为他最快也要周中了。最近这个项目事情紧，任务重，最近都在对方公司开碰头会了，下班到家都八点多了。 江海河想给向远一个惊喜呢，结果扑了个空，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回去了又不甘心。干脆楼梯上坐着硬等…… 向远上楼的时候，看到门口坐了一个人：“咦，你回来得这么快？” 江海河等得身心俱疲，花儿都谢了：“快点儿回来见你啊，但是你这太忙了，我都等饿了……” 向远心疼了，赶紧把人扶起来，说地上凉，赶紧进去。明天我去换把密码锁，你来了以后直接进去等我，来，我先做点东西给你吃。 “别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我点了外卖了，一会儿就能送到了，走，先进去！” 天气冷了，向远说：“我前两天给你买了套睡衣，还带了两套家里穿的衣服，舒服点儿的，就在衣柜第一格手边。你洗洗手，把衣服换了吧！你手里拎的什么啊？” 江海河默默把袋子搁到身后：“没什么，医院拿了点东西，我先去换衣服了。”说着拎着袋子先进了卧室。向远不疑有它，这时候有人敲门，估计是外卖！ 小河哥进门先把东西偷偷放好后，拿了衣服看了看，向远买了两套同款不同色的。他挑了一套穿上，这时候向远进来了一看，说：“还挺合身的。” 小河哥说：“还有一套，你穿上我看看。” 向远说：“别了，那都是给你的。” 小河哥说：“不行，我就要凑情侣的，快穿上我看看。” 向远拗不过，说：“哎呀，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情侣的，再说，这种样式的多了去了，显不出来咱俩是CP吧。”说着还是换上了。 一套藏蓝配深灰色，另一套上下身的颜色正好反过来，深灰配藏蓝。俩人穿上一照镜子就笑了，跟一对儿反义词似的。 江海河吐槽他：“向远，我发现一个特点。你有点懒省事吧！这衣服，怎么搭都一样啊，真是丢了一件，不影响其他衣服的使用率啊！” 向远笑了：“你才发现啊，以后你就知道了，我都是基本同款，偶尔不同色就行了。” “对了， ”江海河说：“卡给你，我用了50万，剩下得先放你这儿。” 向远说：“怎么不都用了？卡放你那儿吧，我最近不用什么钱。” 江海河答：“我哥说钱他会加利息还你的，请你务必不要对他客气，还的多以后就是咱俩的，嘿嘿嘿……” 向远一听，这是一家人才说的话啊，亲得不行。他的小河哥可太可儿人了，搂着亲了两口，说：“你怎样都行，乖，来吃饭！” 江海河觉得今天晚上是要干点儿大事的，脑子太兴奋，饭吃得心不在焉，向远说你是不是没胃口啊？ 小河内心正演小电影儿，顾不上别的，总觉得自己差点儿什么劲儿。无意看到向远身后的酒柜，明白了…… 他说：“向远，咱俩好久没喝酒了，一起喝两杯吧？” 。。。。。。。。。。。。（此处，没有了，怎么改都是锁，不写了，爱咋咋地吧!) 向远扶着腰，忍不住要吐槽：“年轻人，就是没经验，下次换我来。” 江海河马上急了：“你这很有经验啊，哪儿来的经验，你告诉我？” 向远腰酸腿软，又说错话，但是又不肯服输，誓要扳回一城：“就凭哥哥我胆大心细沉住气，而且稳住了，不信下回我保证让你爽！” 江海河说：“一看你就是没□□ 服，别看过几个片儿就觉得自己是老猎人了，刚才谁叫得我差点就丢盔卸甲了，那简直太销魂了……乖，再给哥哥来两声，不行，我光想想就又受不了，不信你摸摸……” 向远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马上变乖，缩回床上要睡觉，江海河故意逗他，后来向远求饶才笑笑罢休，给向远按了会儿腰睡了。 春宵苦短，何况第二天还要上班。第二天向远忍着浑身酸痛洗脸刷牙，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红肿，脸色发白，带着一股说不明白的桃花气，衬衣领子好歹把吻痕遮住了，但是这又不是姑娘家，怎么还上脸呢……太郁闷了。 民宿小老板江海河给他准备了丰富的早餐，向远边吃边气：这小子，太能藏了。把他上了不说，还隐藏技能，明明什么都会，还要装作生活小白来这儿吃喝，睡！ 其实他不知道，小河哥的手艺仅限于此了。主要还是为了服侍一下自己心爱的人儿，毕竟昨天受累了的。 小河哥自告奋勇大包大揽，说：“别介意我水平有限，以后你天天可以睡懒觉，早餐我就包了。” 向远吃着土司、煎蛋，问：“那晚餐呢？” “呃，给我点儿时间，我回头去扁舟和圆哥学两招。“ “哦，原来你只会这三板斧啊！” 小河哥说：“你都是我的人了，还嫌弃我不会什么，没什么大意义了。再说，我多好，昨天晚上你体会不深刻，以后会深刻体会的。” 一句话让向远咖啡都喷出来了，他腰疼、还呛了一下。江海河赶紧帮他倒了杯水，顺了顺后背。 向远缓过劲儿来，看看小河体贴照顾，觉得夫复何求啊，他说：“小河哥，上了我的 床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想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河说：“我傻了，放你这么好我还跑，你到时候想跑都不行……” 向远说：“你看，我们上了同一条船。跑是不行了，跳河容易淹死，所以，你准备准备，跟我回家见我爸妈吧！” 作者有话要说：唉，这章改得太心塞了…… ☆、日常的一天 江海河一听吓一跳：“你爸妈知道你是弯的吗？” 向远摇头：“不知道，我准备循序渐进，先见过你了，认识了，慢慢熟了以后喜欢你了，更好接受这个事儿。” 江海河回答他：“万一真熟了，喜欢我了。知道我把自己亲儿子拐走了，会不会更恨我？” 向远宽慰他：“我会告诉他们，你才是我千辛万苦拐过来的宝，他们儿子还捡便宜了呢。” 江海河说：“你这一说我都有点紧张了，我不是宝啊，还是个负担啊。而且这么快，我到时候会不会太过紧张到时候都是负分了……” 向远和江海河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上班了，看小河哥突然开始忐忑起来了，把人拽过来，拉出门：“宝儿，赶紧走吧，什么事都没有，万事有我呢，你做自己就行了！” 江海河下楼还告诉向远：“我会不会最近太瘦了，看着很没有精神啊……” 向远看他都紧张炸毛了，逗他：“临上花轿姑娘说今天没化妆，索性不嫁了？怎么都行，赶紧上班吧！我9点半的会呢。” 俩人顾不上啰嗦，向远到公司后，助理说：“合作方已经来了，但是他们部门负责人说有个事情想和你提前沟通下。” 向远想了想，说：“行，带我办公室吧。” 对方负责人是个女孩儿，向远之前和他们开了两次会。后来女孩儿单独加了向远微信，私底下还找向远单聊过几句，有点儿亲近的意思。不过向远没那方面想法，所以一直对她都很客套……但是合作方又不好得罪，所以就客客气气，彬彬有礼…… 今天她带了个男同事过来，说他们公司换了个新项目负责人。这是新接手的同事，这一个月他们的对接会女孩会和男同事一起跟进，下月后就不再跟这个项目了。 向远公事公办，没多想，说怎么都行，你们公司觉得合适就行，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就随时和我联系，然后和新来的男同事交换了下名片，寒暄了几句。 那女孩看看向远，有点儿不舍得。但是也面上很和气，她挺欣赏向远的，业务能力强，人品也很好，而且长得还特别帅，工作了好几年才碰见一个心仪的男孩儿，特别想主动一下试试，结果男神对她的放电丝毫没什么反应……这都说了不跟进项目了，向远连点意外都没表现出来。 女孩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知道想点啥…… 向远正想着换个男同事也好，省得再让人女孩尴尬…… 没什么问题双方就一起去开会了，向远帮姑娘开了下门，先让了进去，但是没注意姑娘落寞的神情…… 下午快下班时小河哥大驾光临向远公司，没进去，公司前台那儿等着…… 小河哥今天穿得很是时尚。撞色衬衫，九分西裤，白色板鞋，还专门整了整头发，显得人清爽得不行。把前台小姑娘都迷倒了，说这是哪个明星吗？偷偷拍了照发公司群里询问众同事，这是谁的朋友？亮瞎眼，帅哥是大家的，赶紧出来介绍一下啊！！！ 向远一直忙，根本就不知道大家的热烈讨论。后来下班了，出了门，才发现，咦，男朋友来了！ 小河哥跟个花孔雀似的被群众们偷瞄了半天，正浑身不自在呢，脸又冷下来了，坐在那儿自带冷气，生人勿近，也没抬头。 直到向远走到跟前了，看着他笑：“你等我呢？” 小河哥还是一脸冷漠：“嗯！” 说完起身先走了，向远看大帅哥男朋友应该是专门来等他的，但是怎么情绪不高啊。忙跟着小河后面下楼了。 公司前台女同事们心碎了一地，还有出来偷偷围观的，一看，男神等的是副总，几个意思？有没有课代表出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帅哥们都自己玩了，不给仙女们活路了吗？副总明天上班必须先交代问题吧！ 到了地下停车场，上了车。向远忍不住先夸他：“小河，今天怎么格外帅气？你哥要把你送出道做明星了？” 小河进了车里才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压根没回应他：“你这是什么公司啊，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女同事追你，不告诉我啊？这，这……我就坐了不到半小时，出来三拨女孩儿了，看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们公司看到帅哥都这样吗那你是不是天天被他们围着供成皇上了？” 向远一听，哦，原来冷脸是被大家盯得不好意思了，揉了揉小河的头毛，把他下午精心打理过的头型揉乱了有些，嗯，看着更帅了，还有点萌，乐了，解释说：“你说错了，我们公司女孩儿眼高于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主要还是怪你长得太出类拔萃了，她们才对你青眼有加。对我这样的，人家都没感觉……” 江海河没想到是这样不自在，说：“这不是为了回头见你父母做准备啊，我准备近期认真捯饬一下自己，回头见你爸妈了别因为穿得太正式又放不开了，今天帅不？”说完，得意的一挑眉毛，挑逗着问向远。 向远捏了他下巴一下：“帅死了，想上，怎么办？” 江海河看他逗自己，说：“别想有的没的，今天我想去商场，才来找你的。” 向远开车出了地库，问他：“你自己买衣服吗？” 江海河说：“我就想转转，自己没想好要买什么，我妈要出院了，我想给她买几身衣服和日用品。” 向远一听，为未来丈母娘的事儿那肯定得上心啊。他们到了商场后，向远不遗余力，以拿出陪她妈逛街的架势来，尽心尽力挑款式，随时随地准备付钱。但是江海河逛得多，买得少。后来就买了两三套衣服，向远还给他妈带了一套化妆品，问他是不是太少了。 江海河逛得眼花缭乱，说：“够了，我家就是做服装面料生意的，做什么烦什么，我妈本身就不是很喜欢买衣服，从来都是款式最简单，舒服就行的。你妈平时喜欢什么样的呢？” 向远随口答：“我妈可跳跃了，能干又爱怼人，从来不容许别人置疑她自己的眼光。只要她选的，别人不能有不同意见。她也很好买，平时就那两三个牌子，偶尔尝试一下新的，不用你张嘴，她自己就放弃了……” 江海河说：“这化妆品你比我懂啊？这个好用吗？” 向远说：“我不懂啊？” 江海河说：“那你瞎买什么？万一我妈不用怎么办？” 向远很无辜：“人家专柜导购推荐的，说是商场里最贵的，什么贵妇品牌，我一听贵就没错了，所以就买了。” 俩人后来逛到男装区，向远说你试几套衣服吧，回头放我那儿，这样以后住的时候第二天就有衣服换了，不用带来带去。 江海河说：“我穿你的啊！” 向远说：“我那衣服都没新的，看！我小河哥今天帅气逼人，必须得买几套趁你这高颜值的。” 江海河说：“但我不喜欢试衣服，你去穿上我看看，合适了就买。” 他和向远身高差不多，估计能比他高两三公分，但是俩人都熟悉偏瘦的身型，所以衣服尺码相差不大，向远说：“好吧。衣服还得我替你试，真是变着花样让人服侍啊，少爷！” 江海河说：“少废话了，赶紧地吧。”随手挑了几件塞给了向远。 向远边往试衣间走边说：“咱俩这气质也不一样啊，穿出来不一定就适合你啊？” 江海河摆摆手，催促他赶紧地，向远一会儿出来了，这个牌子他很少穿，但是出奇适合。暗色格纹修身衬衫，西裤也是有点修身的，显得臀翘腿长，斯文又不失时髦…… 江海河一看，嗯，斯文败类，太帅了…… 他手里拿了件小羊皮黑夹克和一条黑色牛仔裤，说：“呐，再试一下这个，去吧！” 向远接过以后：“好的，少爷！” 他转身进去以后，江海河叫来专柜服务员，说：“衬衣这个花色、另外那两件，西裤，还有刚才他试的那一身，再加上这个西装外套，这两件羊绒衫……全要了，你先去结账吧。”说完把卡递给了服务员。 向远出来以后，江海河当时就闪瞎眼了，向远很少穿这么外向有性格的衣服，大部分都比较内敛、收着的。黑色皮衣让整个人都酷了好几分，加上向远脸孔看着比较柔和那种，有那种反差的那种美。 江海河花痴了一会儿，柜姐结完账回来了，把卡递给他。他起身：“走吧，买完了，吃饭去，我饿了！” 向远看后面那大包小包，说：“咱俩不是我管钱吗你结什么帐？” 江海河说：“管那么多，我不能有私房钱了，怎么什么都想揽权……” 向远说：“是，是，您什么都能有，够了吗，咱们再去添几套？要包包吗？” 江海河傲娇说：“不用了，这衣服都是给你的，放你哪儿先随便穿着吧！等回头去我家，我让家里的裁缝给你做几套正装，你回头上班好穿。” 向远一听，贫富差距开始显现了，内心憋屈：“小河哥，你认识我吗？我就是一个小公司白领，不用这么隆重还找裁缝量身定做。” 江海河笑了：“你忘了我家是干嘛的了？最不差的就是布料了，不知道给我省点钱？” 柜姐就看俩人秀恩爱了，心想这世界太没处说理了，有颜又有钱的帅哥都搞基了……干这行也伤人。 开车出了商场，向远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吃饭吧，我一个同学的饭馆，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提前先备好。” 小河说：“好啊！” 夜晚的车河中，旁边副驾上有个人，上班、一起买东西、吃饭、然后一起回家，真是幸福的一天，向远心里想。 ☆、恨嫁的人儿 向远开车进了一条很僻静的街，好像是一个大学的后门。 看门脸是个茶馆，一进门，看到茶台后面坐了一个年轻人，戴个眼睛，斯文白净。看到了向远进门就开心得笑了，显得特别儒雅。估计和向远好久没见了，赶紧起身，拥抱了下向远。 看到后面的江海河，眼神询问，向远赶忙拉着小河介绍：“江海河，我朋友，你叫他小河就成！” 他朋友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得格外热情，朝江海河伸出手：“小河，你好，我和小远大学同学，我叫周晋，特别高兴认识你。” 小河也赶紧握了下手：“你好，晋哥。” 向远朝小河打趣：“听名字就知道我俩关系好吧，一个远，一个近，不过他是山西的晋。” 小河也笑了：“远近不分，那你俩上学时候没组个组合什么的？” 三人都乐了，周晋道：“小远说带个朋友来，他第一次带我们同学以外的朋友来，这也太帅了，性格还这么好，我一看就特别喜欢……” 向远打断了他没完没了的夸人：“赶紧吃饭吧，饿了，话那么多……” 周晋哈哈笑起来，江海河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向远说：“小河你尝尝周晋的手艺，他还教过我做饭呢。” 周晋客气地解释：“压根也没有，我茶馆偶尔接待一两桌熟客来这儿吃饭，向远不常来，来了就是帮衬生意，买点茶叶送礼什么的才来蹭饭，后来看我什么做得好吃了就偷学走了。” 三人进了里面一个小隔间，周晋已经准备好了，螃蟹、黄酒、蒸了豆豉排骨，煲了一锅汤，还有几个小菜。 周晋让他们落座：“小远今天说晚了，准备得有点仓促，今天简单吃点，不知道小河爱吃什么，改天专门再请你来一次。” 向远没和他客气：“以后且得来呢，小河，要给你剥个螃蟹吗？” 江海河第一次见向远的朋友，不想太劳烦他，说：“不用，我自己来。” 向远给他抽了张湿纸巾，让他先擦手。然后递给他一个螃蟹，后来又给他夹了一块排骨，说：“这个豆豉排骨我以前特别爱吃，但是自己做感觉都没有老周的手艺好，你尝尝。” 周晋举手投足都显得不紧不慢，文气得很，他盛碗汤让向远递给江海河，说：“哪儿有。小河，你和向远认识多久了，你们是同事？” “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不是同事，偶尔机会才认识的，你和向远大学同学，你也是本地的？” 向远边拆螃蟹边告诉江海河：“周晋是山西的，富二代，家里有矿那种，留这儿是为了等他女神归来呢。他女朋友出国读博了，周晋就在这儿当望夫石了。” 周晋被打趣，很是不好意思：“你把我说成什么了？我就是不想回家，家里兄弟姊妹多，争家产的撕逼戏码不适合我。我就开个茶馆，闲散度日就很好了。” 江海河听到他说“闲散度日”的时候，脑子突然一惊，这句话特别耳熟，有点儿愣住了，迟迟没有回神…… 向远没怎么吃东西，他仔细把蟹黄挑了出来，蟹腿里的肉也剃了出来，放了一小碟，递给小河。 发现小河有点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轻轻拍了拍小河的胳膊：“饿傻了，来吃点东西啊。” 江海河回神，看向远仔仔细细分了一小碟蟹肉给他，抬头看向远对他温柔地笑着，周晋旁边跟着乐。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小声说：“你别忙了，不用你帮忙，我幼儿园毕业了，什么都会！” 虽然声音小，但是也是逗乐给大家的，都听到了，三人哈哈哈笑起来，气氛又热络起来。 江海河拿起杯子，朝周晋和向远那边举过来：“谢谢晋哥招待。”三人碰杯喝了一口温热的黄酒。 仨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向远和周晋好久没见，说得多一点。他们可能真的认识很多年了，说得好多人和事江海河第一次听。周晋还讲了向远上学时候的糗事给小河听，搞得向远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佯装要打他，拳头落在周晋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周晋也没躲，笑得格外包容。 江海河没喝两口酒，大部分时候听他们说话，他发现周晋特别照顾向远，好像理所当然、水到渠成，没有什么刻意不刻意的。时不时给他夹一筷子菜，帮他盛碗汤，剥好的蟹黄递给向远的时候，向远拒绝了：“你自己吃吧，我刚吃了，这玩意大凉，不能吃太多，小河你也别吃太多了。” 周晋收回了手，没介意。江海河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好像向远照顾他，周晋又特别照顾向远，三个人是个微妙的循环。要不是向远说他有女朋友，他都要觉得周晋喜欢的是向远了，小河哥内心想：和男神谈个恋爱真不容易啊，处处防情敌。 周晋问起：“你最近还画画吗？” “不怎么画，怎么了？你想要啊？” “是啊，我家老爷子要过寿，想让你帮我画一幅送过去。” 向远说：“我那手艺就别去你家富豪老爷子那儿现眼了，你去我舅舅那儿挑一幅好点儿的吧，不用给钱。” 周晋说：“好吧，我去舅舅那儿拿一幅几十万的，不给钱。看你舅舅不把腿给你打折了。我家老爷子挺喜欢你画的，上学时候你给我的那幅画我带回去了，他还夸呢，说你年纪轻轻但是画画就很有意境了。” 向远听完哈哈哈一通笑，周晋跟着他笑。后来向远看看江海河，小河哥没抬头，没反应，他也不好意思回绝：“那都多少年以前了，行吧，你要不嫌弃，改天我给你画一幅。” 吃完饭，向远叫了代驾，周晋送他们出门，江海河有点心烦意乱，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为了周晋说的闲散度日的生活，也许是他对向远格外照顾有加，也许还有向远也送给周晋过自己的画……反正理不清，就有点乱。 代驾来了，周晋和他们告别：“小河，以后常来。”江海河谢过，和向远一起上了车。 向远觉得江海河没吃太多饭，有点情绪不高，和他一起坐在了后座上。天已经很晚了，司机在前面开车，向远悄悄拉过江海河的手：“你是不是没吃饱啊？回家再吃点？” 江海河知道是自己想得有点儿多，回握住向远的手：“没有，就是想早点回家。” 向远紧了紧握着小河的手：“好啊！” 进了家门，换鞋，换衣服，江海河往沙发上一瘫，想过去的就过去吧，想多了以前的庸人自扰，现在眼下多好啊，男神来了。 向远给他倒了杯水，凑过来亲了他一下，把他又亲精神了，扯过向远，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向远没防备，跌坐在他身旁，江海河一把揽过他：“你送我的画我可宝贝了，怎么原来你到处送啊？显得我这一点儿都不郑重了。” 小河哥是个有问题有情绪就要马上表达和解决的人，他眼下对这件事有点介意，就想先说说自己的想法，省得以后憋到心里太久出了问题。他觉得感情的问题也是，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表达出来，你也不用猜。 向远想想那事儿，就乐了，说：“你说这啊，我和周晋大学同学四年。他后来考研，特别用功。我当时觉得自己快毕业走了，不容易见到了，就想给他鼓鼓劲儿，就画了一幅凿壁偷光送给他，就是玩儿的。” 小河哥一听：“你怎么想的？还凿壁偷光？” 向远说：“同学之间不就是逗乐嘛，我画的那个人就是照着周晋的样子画的，古装带个眼镜儿，没想到他家老爷子竟然还喜欢，谜一样的审美。” 小河哥一听更乐了：“你也蔫儿坏啊。那他老爷子过寿你要画什么，仙女贺寿？” 向远看小河哥情绪过来了，人也舒展放松过来了，把人搂腰过来，还吃了两把豆腐，突然低下声音说：“其实我还会画春宫图，改天给你画一幅啊？” 小河哥一听就炸毛了：“流氓，我不要，你到时候照我的样儿画一幅，我以后怎么正视我自己？” 向远惊讶：“宝贝儿，你这也太聪明了，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我现在就想耍流氓，怎么办？” 说着朝旁边的人压了过去，江海河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第二天，向远陪着江海河去超市采购了许多日用品，还买了几束鲜花，送到小河家里，江妈妈明天出院。 帮小河把东西放好后，有点不舍得。感觉好日子没两天就要分开了，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是还是没有每天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一起吃饭的感觉好。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结婚了，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时时刻刻你就在眼前最好了…… 江海河安慰他：“我不会冷落你的，放心吧。我陪陪我妈，以后来日方长呢。” 向远毕竟成年人了，心里也清楚，他也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办呢。以后想和小河一起生活，就要眼下走好每一步的路，说：“好好陪陪你妈，你爸的事情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式跟她说，让你妈觉得以后的日子还有盼头，她才能心理上接受没有你爸的事实。” 小河点头：“说的对，我妈要是知道我给她找了这么好的儿媳妇，马上要嫁到我家了，她肯定也会很欣慰的。” 向远一听就惊呆了，都没顾上自己是要下嫁的这个事儿了，说：“把我供出来，你不怕再把你妈刺激过去？” 江海河没回避，直接说：“我家人一直都知道，我很早以前就出柜了，以前特别冲动过，有段时间闹得挺热闹的，回头再给你细说吧。反正他们现在都接受这个事实了，看我能找到你，他们肯定喜欢，放心吧。” 向远看看小河低着头说以前，摸了摸他头毛：“我小河哥以前也中二过，冲动过啊，我还以为自己要走万里长征呢，没想到不用费事，直接一步到位了，嗯？” 江海河被顺了毛，内心特别感动。向远太会说话了，都没问以前，还宽了他的心。马上打了鸡血说：“对啊，早见了家长，早定下来吧，省得夜长梦多再跑了。咱俩什么时候去见你爸妈啊？” 向远看眼前这个恨嫁的人儿哦，咧着嘴净剩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两三天，回来继续更。写故事的感觉也很好……有不喜欢的或者需要改进的大家多提意见哈！ ☆、难过的一天 最近这半年可能是江海河最忙的一个阶段。他从小到大，没操过什么心，大学毕业以后就自己开了民宿，就没怎么跟社会打过交道。 但是这半年，把他忙得心力交瘁，突如起来到来的一切让自己措手不及，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一切都来不及反应，不仅要忙工作，还要照顾家人，不仅要顾经济，还得考虑精神。人心叵测，世道无常，每一天面临的困难和问题，每一步走过来的艰难，只有他自己最有体会。 最近节奏慢慢缓了下来，他开始回顾刚刚过去的这一段时间，好好捋一捋，也想一想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要如何规划。他现在想来，自己以前太缺乏责任感，对社会的一切感知都太浅了，幼稚得很。以为自己的一点儿挫折就是天大的磨难，殊不知，周围的所有人都比自己要强很多倍。他们摸爬滚打，身经百战，经受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一路无数坎坷，走过来了还能笑对这人生。 现在看来老天爷对自己还算不薄，终于让自己睁开了眼，看清了眼前的路，没有让自己一直做鸵鸟，能更坚定更有底地走好以后的路…… 他思量着：扁舟目前大部分股权已经转让出去了，工作重心以后还是要转移出来。人的爱好和追求各种各样，他很爱扁舟，但现在他发现骨子里更爱坚定。坚定有信心得握住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公司只有哥哥一个人实在很辛苦，他还没结婚呢，要忙工作，要照顾妈妈肯定顾不过来，家里负担很重，他不能袖手旁观。还有向远，他也很不想一直和他两地分居。其实向远自己也很忙，工作压力也很大，但是从来在自己面前就显得特别轻松，还帮了他那么多。他知道，向远自己已经忙得像个机器了，工作和他的事儿连轴转，恨不得自己一天有48小时，但是从来没在他面前表露过一点点辛苦和不情愿，他也想对向远好，想和他过好以后的每一天。在他最难的时候，向远就是他的守护神，他也想以后的日子向远因为有他，也能过得格外的轻松和愉悦…… 江妈妈在医院躺了几个月以后，再回到自己家里，看着熟悉的一切，显得有些激动。 赵阿姨也终于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工作岗位，看两兄弟把家里收拾的格外干净，觉得他们抢了自己的活儿，不是很开心。 江海生安慰她：“你已经很辛苦了。按理说应该多放你一段时间假的，但是你看现在还得把您拴在这儿，我觉得很过意不去。等过段时间，我妈身体彻底好了，你们去海南或者去国外，找个海边多住一段时间，让您彻底修个假。” 把赵阿姨哄开心，转身看着他妈，眼睛一直跟着他妈走，一直看他妈的神情变化…… 江妈妈转了一圈以后，说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小河陪妈妈上楼。进了房间后，妈妈环顾了四周，对着儿子道：“小河，你忙你的吧，我躺会儿就行。”小河悄悄关了房门出来了…… 江妈妈看他走了，走到洗手间看了看，这里面很长时间估计都没人用过了。连毛巾和牙刷都是新的，没有一点儿近期用过的痕迹……她有点儿不死心，走回房间，打开了衣柜，看了看，里面挂的自己老公的衣服都还是夏季的，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她身子一下瘫软了，赶忙扶住衣柜门，缓缓坐在了地上…… 江母不傻，她早有预感，只是不敢想……她记得车祸很严重，江爸爸不可能比她恢复得更快更健康，马上就工作去了，还出差这么久，渺无音讯…… 她清醒过来以后，见小河每日奔波，见赵阿姨说话总是遮遮掩掩，思量以后再开口，再见大儿子时，能感觉到他的躲闪、痛苦纠结，欲言又止……江妈妈就知道他们肯定瞒了事儿了……她最不敢想，最不愿意想的事儿，好像还是来了……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响了。她还没从巨大的悲痛中缓过来，一点儿没听到。江海生外面敲了两次门，还叫了他妈两声，没反应。江妈妈已经上楼两三个钟头了，早该睡醒了，江海生直接推门进去了，发现房间好像没人，旁边衣柜门打开着，她妈靠在衣柜门里坐在地上，人整个呆呆的，愣愣的…… 他赶忙蹲下身，扶起她妈，不住地叫她，把她妈搀到了床上，江妈妈整个人就像魂丢了一样，迟迟不回神。 江海生着急了，有点怕，赶忙对着门外喊：“小河，小河，你赶快过来，看咱妈怎么了？” 小河飞奔上楼，赵阿姨紧跟着，都围着江母，江海河一时急得不行：“妈，妈，你别吓我，你看看我……” 江海生说：“我打120吧！”说完拿起手机要拨号…… 江妈妈隐隐听到有人叫她，远远地传来好熟悉的声音，好像年轻时候的小河爸爸啊。她听到小河爸爸说：“你快看看我啊……” 后来缓缓过来了，眼神慢慢回了焦，眼前好像有熟悉的人啊，仿佛年轻时候的爱人就在眼前。她慢慢伸了伸手，想摸一下他，但是她听到了儿子叫：“妈，妈，看看我啊，妈！”她又被拉了回来了，看清了眼前的两个儿子，一时眼泪就又迷了双眼，不敢想，更难以面对…… 江海河和赵阿姨想要扶她起来，她艰难地坐了起来，没开口……一会儿，她指了指侧面，床头有爸爸的照片，然后又伸手指了指衣柜……手就开始哆嗦，眼泪又出来了。她此时脑子无比清醒，又觉得什么都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说，深深地绝望地叹了口气，只剩下眼泪了…… 这口气叹得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在两个儿子心里狠狠地剜了一刀，尤其是江海生，悬在心头的剑终于落了下来，妈妈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好像一点都没有杀伤力，但他已经觉得生不如死了。他扑通一下，在母亲床头跪了下来，小河二话没说，一齐跪了……母亲看到他俩下跪，心一下就跌倒了冰点，彻底凉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妈妈没有出声，只有眼泪不住地流，她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赵阿姨一时更觉得命运唏嘘，不住地和她一起掉眼泪，后来还是转身拧了把热毛巾，帮江母擦拭了把脸。 江海生只想母亲应该狠狠地打他、骂他，出了这口气就好，但是这种无声地痛苦，让他更觉得一无是处…… 小河看妈妈强忍痛苦不能自已，看哥哥无地自容，看最不愿意面对的痛苦的时候终于来了。他明白了，比倾家荡产更让你难以接受的是生离死别，悔不当初…… 小河不想让妈妈和哥哥就这么干耗着，互相痛苦都是折磨，就先开了口：“妈，是我的错。爸爸不在了，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我不孝，你怨我打我都行。别气着自己，你刚回来家，但是别不理我们，我特别特别需要你，真的……” 说着，就忍不住了，好多情绪全跑出来了：“我当初没想告诉你，是怕你在医院刚醒，身体没恢复，怕再刺激你。后来我哥回来了，他当时就恨不得自己死了换爸爸回来，最怕回来面对你。我一时糊涂，觉得你好不容易醒了，也怕我哥再跑了，咱家就散了，所以就瞒着你的。妈，我真的特别需要你，这个家也离不开你。爸爸已经不在了，你要再不理我们，我以后的生活还过什么啊？” “你恨我也行，恨我哥也行，怎样打我骂我们都行，就是我和我哥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你，妈，别哭了，你伸手打我两巴掌吧……” 江海生听弟弟把瞒着母亲的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一点儿都没说自己的不是，更内疚死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解释的苍白又多余，打死自己都显得可笑，想要挽回显得更无力。他未发一言，沉默地跪着…… 江妈妈摆了摆手，艰难地开了口：“小河，我心里都清楚，没糊涂。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儿呆一会儿。” 小河知道他妈的心思，看看她妈地神情，过了一会儿，知道不能再强求。他把他哥拉了起来，赵阿姨随后，轻轻虚掩上了房门。江海生步子很重，不想走开，但是他也知道他妈肯定对自己有恨，他自己更恨自己，刚迈了两步，就在楼梯上坐了下来，给小河摆摆手，让不用管他…… 家里这时的气氛难受到了极点，沉闷，空气里仿佛被堵了棉花，呼不出来空气，也发泄不出来……小河知道，母亲经受了巨大的痛苦，没有彻底崩溃，没有歇斯底里，已经比他想象得好太多了。妈妈比他认为得要坚强得多，在最难的时候，经受最大痛苦的时候，没有和兄弟两个感情决裂，甚至连打骂和埋怨都没有表现出来，一个人生生承受住了……可能这也是母爱伟大的另一面吧。失去了爱人，还要原谅儿子的过错，世界上也只有妈妈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能承受了一切，还愿意爱你…… 小河无比地心酸，觉得妈妈太不容易了，只恨自己替代不了她承受痛苦。以前江海河上学，工作，自由随性惯了。没觉得自己的家有多好，但是失去了爸爸，妈妈病重，哥哥离开了家，他才知道这一切都如此珍贵，家人是如此重要，他们一家人一直都很幸福，父母勤奋有爱，尊重每个孩子的成长。以前最普通的日子是多幸福，多难得。 后来出了事，他痛苦万分，日日回想，内心到最后只有一个愿望：他不想再失去家里的每一个人。后来他也明白了，爸爸用他的过世告诉了家里人一个最重要的道理，失败、痛苦、落魄……种种都不可怕，但是千万不要和家走丢了，千万不要丧失了爱人和原谅的能力。因为有这些，才是你抵御挫折苦难唯一的最强大的武器。 天色渐晚了，赵阿姨开始在厨房准备晚饭，哥哥和妈妈还是在楼上干耗着，互相没有动静。小河电话响了，接起来，是扁舟打来的…… 江海河听完对方说话，又交代了几句，后来坐在客厅沉思了一会儿，起身上楼了，敲了敲她妈的房间门，妈妈没回应，他直接推门进去，打开了灯。 暖黄色的灯光洒满了房间，熟悉的生活气息又回来了，江妈妈已经不哭了，但是无精打采。江海河走到妈妈床边，坐下：“妈，有个事儿，你得帮我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呃，江妈妈蕙质兰心，聪明有胸怀，别痛苦，要坚强…… ☆、来了还能见见你 第二天一早，大病初愈的江妈妈就被江海河带出了门，赵阿姨一点儿都不放心，觉得他不靠谱。江海河保证：“没事儿，出不了大力，就是给她找点儿事做，转移下注意力，过几天我们就回来了。” 笑笑请假，他抓了妈妈临时顶班。老太太这么多年在家养尊处优，根本没做过服务员。但是江海河告诉她：“你不去不行啊，扁舟最近顶了一部分钱给我哥还债，如果效益不行人家不愿意的，临时找人来不及了，就你最合适，有文化有气质……” 江妈妈还没从丧夫之痛中过来，就被赶鸭子上架安排工作了，有点儿措手不及，本想回绝，但小河就是不答应，软磨硬泡。无奈，第二天，赵阿姨给她收拾了行李，多备了几件厚衣服，围好围巾，戴好帽子，江海生当苦力，往车里搁了好几件补品，每天吃什么一一告诉江海河，说有事儿赶紧打电话，他随时接她妈回来。 母子开车出发了。 其实是江海河临时起了意，笑笑妈妈摔了一下，需要卧床休息几天，她想回去照顾妈妈。他突然就想，能不能给老太太找点事儿做，转移下注意力。 打电话问了主治医生，医生说基本别太劳累就成，其实外伤很早就康复了，就是等苏醒等了一段时间，适当活动一下，换换环境也好。他不是真要给妈妈找多少活儿干，只不过说出来需要她妈，能让她妈打起精神来。 江妈妈出了门，对小河说：“先带我去看看你爸吧，看完他我们再走。我想和他说几句话，不然你爸该怨我了。” 小河应了，开车先去了墓地，陪妈妈走到爸爸墓前。江妈妈看到爱人的黑白照片，以前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是遗照，想到从此天人永隔，再也不能见到了…… 想到了他先走一步，什么话都没来得及给自己说，悲从中来。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俩年轻时奋斗很多年，老了刚刚有时间好好做伴儿，没想到爱人就先走一步，让自己一个人孤单得走完下半程了。 江妈妈蹲下身，抹了抹照片里的人，只说了一句：“老江，你走这么快，都不说等等我，嗯？” “我对不起你，这么晚才来看你。不过没事，咱俩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又能见着了！” 一句话，小河眼睛就红了…… 她出神得盯着墓碑的照片，仿佛爱人能有回应。不知道她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来了，她回了头，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一米八多的小伙儿，在他身后悄悄抹眼泪，她心更疼了。她扶着儿子的手，站了起来，看看小儿子，长大了，很帅气，很孝顺，很懂事…… 她再看看眼前的老公，开了口：“唉，老天爷可能知道你太累了，让你清闲点儿。你在那边也好好享福，我在这边陪陪儿子们，回头咱俩见了，我给你讲讲这几年的事儿……” 小河搂住了自己妈妈，对着爸爸说：“爸，我和我哥保证照顾好我妈，你也要保佑妈妈长命百岁！” 到初冬了，萧瑟的墓园里，江妈妈和爱人告了别，和儿子走下了山…… 车出了市区，沿海一直开，到了扁舟以后。郑好早上送笑笑下山，又采购了一些东西，刚回来，和圆哥正在院子里搬东西，看到江海河回来了。 后来江海河下车，看到车上又下来一个人，他俩都呆了，老板怎么把太后请过来了？ 俩人忙不迭得把江海河妈妈让进屋里，圆哥都惊住了：“大姐，你这刚出院吧，怎么跑这儿视察工作来了？” 江妈妈无奈：“我不想来，小河说店里缺人，非让我来帮忙，你看，我能干啥，只能来帮倒忙吧。” 江海河和郑好一起拿东西进门，接腔了：“你能干的多着呢。下午让郑好给你说说你都干点什么，这会儿你先回房间歇会儿吧。” 江妈妈不肯多休息，说放好行李就下来了，自己不累，看有什么活儿她搭把手。 小河帮她妈拿着行李，又拉着她上楼：“早上不忙，这会儿也不早了，你歇会儿，吃中午饭我叫你。下午再说！” 安顿好妈妈以后下楼，江海河给圆哥和郑好简单交代了一下，大意是给老太太找点零星的活儿干，既让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感，又别累就行。郑好马上表示一切都了解，让他放心。 圆哥多问了一句：“你爸里的事儿老太太都知道了？” 小河点头，说：“我妈聪明着呢，她原先有预感，回家就发现不对劲了，跟自己心里想得照上了，太难受了，我怕她在家憋坏了，才想把她带出来的。” 冬天民宿是淡季，周末人会多些，早上偏厅坐了三两个客人，还是熟客，和江海河打了招呼。这时候向远打来了电话：“小河哥，听说你背着我偷跑上山了？” 小河乐了：“走得急，想着到了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的。” 向远回：“你哥是我的眼线啊！” 小河一听就知道他吹牛：“不可能啊，我哥能叛变我，看把你能的！” 向远跟着乐：“让你妈去山里住两天也挺好的，正好散散心。我找你是有正事儿的！” 小河听他后面还端起来了，换了一副工作腔调：“向总，你找我有什么正事儿啊？” “正事儿”还故意加重了不正经的语气。 向远说：“接团建吗？江老板，周末等着我吧？” 小河没想到：“你们公司来这儿团建？真的假的？这么冷的天，下山玩不了水，上山又避不了暑，你跑这儿团建？” 向远答：“我们公司不走寻常路，就想看看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美景，你等着接待吧，回头让HR和你联系，周五就到了。” 江海河没想到他是认真的，说你们公司和你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吗？向远也无奈：“唉，别提了，主要都怪你！” 江海河没明白：“什么啊？就怪我？” 向远满心不情愿，解释说：“你那天在我们公司惊鸿一瞥，姑娘们芳心大动啊。第二天上班我就遭到了逼问，我就说你是开民宿的，一听更激动了，说人长这么帅，干得工作还这么文艺，必须组团去捧场你的生意。被老板听到大家议论了，顺坡下驴说那下半年公司团建就去住两天吧。” 江海河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觉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有点尴尬：“你没劝劝你们老板，别来了。” 向远也无奈：“劝过了，被老板批评不和他一条心。其实他可鸡贼了，来民宿更省钱，大家还乐意。唉，我不是很开心，你明明是我一个人的啊，怎么就被群众盯上了……” 江海河笑着安慰：“没事，我又不是姑娘，被人看两眼还不好意思，你们来吧，我还能见见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向远说：“我也这么想，假公济私见家属去。需要给你妈带点什么吗？” “不用，人来就行了。” 下午准备要进入工作状态的江妈妈一听说周末要接待团建，来很多人那种，顿时有点儿紧张，她怕自己招呼不过来。 郑好安慰她：“阿姨，放心吧。民宿经常接待这种活动，没你想得多忙。我到时候提前给保洁阿姨们交代一下，他们会加两天班把卫生搞好。团建的公司也会把名单信息提前发过来，我们可以提前安排好房间的。您到时候帮忙登记就行了，真来了也不会特别乱的，放心吧，没多少活儿。” 江妈妈听完觉得轻松多了，她读了很多年的书，在帮江爸爸打理公司的很多年里也很有经验，只是最近歇了几年。所有东西上手很快，而且很有条理，待人接物都又很有气度，圆哥和郑好都觉得江妈妈以来顿时民宿要变成星级酒店的规格了。 人一旦有了工作寄托，能忘掉很多烦恼和困苦。江妈妈在民宿呆了两天，这里节奏慢，客人也很好打交道。偶尔还有小孩儿喜欢围着她玩儿，她也慢慢淡化了很多愁思。 周末向远他们来的时候，江妈妈还记得他，没想到还能碰到熟人，格外地开心。 向远看小河妈妈见他开心，，他也跟着美起来。未来岳母很是待见自己，更要好好表现啊。 向远公司人不少，准备分批来，这次来了有二十几个人，向远带江海河认识了他们老板，打过招呼后，帮忙安排大家的房间。同事们好久没出来放风了，没想到副总还知道这么美的地方，依山傍海。虽然是初冬，但有种清冷的美感，跟世外桃源一样。女同事们更是兴奋了，扁舟很美，但扁舟老板和他们副总站一起更是养眼啊，大家得了便宜还不忘讨伐向远，说这么好的地方敢私藏，晚上得多喝几杯…… 一行人都放松，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江妈妈深深得感受到了年轻的好啊，活力十足，青春洋溢，不仅也被带得开心了许多。儿子身边这个小伙子看着真精神啊，上次见就很喜欢，没想到关系还挺好，心里暗暗有了期待…… 向远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先去找了小河。男朋友见他也很开心啊，看是绷着脸，但是斜眼看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抿着嘴偷乐一下。带她去见他妈妈，给妈妈介绍：“妈妈，我好朋友，向远，在医院时你见过的。” 向远赶紧上前：“阿姨，您好。咱们又见面了，最近身体好吗？” 江妈妈最近几天终于发自内心地有了点乐意，她也笑了：“好，好，阿姨见你也特别开心。小河都没提前告诉我是你们公司要来这儿。” 向远解释：“是决定来的时候太匆忙了，我走得急，刚知道您也来了，没什么给您带的，带了点阿胶，您放在山上吃。” 江妈妈一看这孩子太有礼数了，很是不好意思，死活不收，小河没客气，拿过塞给他妈：“向远给你的就拿着，别推来让去，不用那么客套。” 他话里有话，江妈妈大概听出来了，笑着收了，回过来问向远：“住几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阿姨给你准备。” 向远忙说：“阿姨，千万别麻烦，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和小河他们都很熟，我们人多，让你受累了。您要是需要帮忙的，随时知会我一声就行。” 江妈妈见了向远有些激动，拉着向远又问了他多大了，父母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啊？越说越远了，江海河旁边坐着，看向远被盘问，忍不住偷偷乐。 向远很紧张啊，男朋友妈妈问得事无巨细，他一一回答，还得不住思量今天状态有没有不对，衣服穿错了没有？后面还有老板和同事，会不会一会儿说错话惹得小河妈妈不开心，总之既激动，又忐忑，所幸小河妈妈看他就是最好的，难以掩饰的喜欢啊。 后来好不容易放过了他，小河和他一起出门，散了一会儿步，闲聊几句。看江妈妈状态都不错，他们也都跟着放心许多，小河开玩笑逗他：“见你婆婆开心不，反正我妈看着对你挺满意的。” 向远得瑟：“丈母娘瞅女婿，咋样都是好的。唉，我没说错话吧？出了门都没很收拾自己，你妈会不会觉得我穿着太随便了，一点儿都不讲究。” 江海河看向远，潮牌冲锋衣，深色休闲裤，短靴。头发可能没工作就没打发蜡梳上去，柔软，清爽，养眼得不行，怎么都看不够，他忍不住就想多了，想把这个人拽进房间，好好……想想都口干舌燥：“怎样都好看，晚上去我房间住吧？” ☆、为了帅哥的团建 向远马上想都不想拒绝了他：“我和同事住一间，晚上跑了，第二天，桃色新闻马上就爆了，大家都会盯我盯得更紧的。” 江海河心有不甘，但是也觉得在向远同事面前表现太过亲密不是好事，毕竟还是公司二把手，太不注意私人形象也不好。只好收回了刚才的浮想联翩，表示认命了。 外面很冷，俩人也没呆很久，走了一会儿回去了。一楼偏厅里已经有同事下楼在闲聊了，看向远和江海河进门，马上有外向的女同事凑过来：“向总，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向远说：“我好朋友，江海河，前几年开的这家民宿，大家以后可以带朋友常来玩。” 女同事：“江老板，带朋友来可以打折吗？” 江海河看了眼向远：“没问题，向远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在扁舟，向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都行。” 江海河太给向远面子了，这话一出来，同事们都疯了，纷纷问向远：“是不是偷偷发展了副业，没告诉老板，终于隐藏不住被我们发现了！” 向远哈哈大笑，附和道：“是啊，偷偷发展的第二产业，千万别告诉咱们老板。我的后半生幸福就都在这儿了！” 大家起哄，老板慢悠悠从二楼下来了，不紧不慢地接了腔：“你们向总跟我好多年了，全年基本无休。还有时间搞第二产业，看把他厉害的。都听他白活吧，有那空，多学学他夜以继日投身工作吧！” 出来玩本来就放松，看到老板时刻不忘批评教育，顿时嘘声一片，老板也笑了。有女同事要加江海河微信，被向远打个岔转移了话题，江海河赶紧溜了，直到晚上也没在大家面前露面。 民宿周末或者旺季人多的时候，后厨有两个兼职的帮工，这天他们和圆哥一起在厨房里忙。向远找到了圆哥，说上次来得太仓促，这次给他带了瓶好酒。 圆哥特别开心，说：“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有我，晚上和他们别喝太多，我给你留了点菜，咱哥俩晚上喝两杯，我正想找个人聊聊天呢。” 向远应了，出来后，他们公司HR找到他，他们之前商量过这两天的安排，有些细节HR想和他再确定下。完了以后老板来找他了，坐定：“远呐，怎么没听说你以前有这么个好朋友？” 向远和老板这多年过来，既是上下级，也是朋友，老板也是兄长。向远就实话实说：“就上次给你打电话想休假，偶尔碰到了这个地方。后来回了市里和江老板又碰上了，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老板很了解他，向远对工作没得说，可对交朋友从来都不主动。现在看来关系能处得这么近，肯定中间遇到了什么事让两人更熟了…… 老板说：“市里来这儿开民宿，看来老板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啊，我看他没多大，也是少爷一样细皮嫩肉的，能在山里呆下去干这个，确实不简单。” “他家里之前一直情况不错，就资助他开了这个。不过就是最近遇到点事儿，这儿转出去了一大部分。都不容易，小河人也能抗事儿，反正就挺好的。” 老板点点头，说能舍也能有得，这地儿确实不错，小老板看着脸冷，但是打理得都挺好，回头我带老婆孩子来住几天。 晚上公司出来聚餐，热闹非常，大家都很放得开，圆哥准备得也很丰盛，但是向远没喝什么酒，就等着和圆哥半夜加餐那一回呢。一行人闹腾到晚上快10点，在山里觉得基本都不看时间，只看日出和日落。他们觉得天黑还没一会儿，就已经夜深了，因为第二天还有团建活动，就没熬太晚，回房间休息了。 向远帮着把东西收了收，打扫停当以后。圆哥找了个靠窗的小桌，准备了一个小火锅，里面炖了一锅羊肉，自己煮的花生米，一碟腊味，还用芹菜丁拌了一碟豆干，准备了一瓶酒。 向远坐定后，看这生活，顿时羡慕得不行：“圆哥，你这生活千金也不换吧，我回头也不走了，和你一起厨房帮忙吧。” 圆哥起身开了一点窗户，想散散味儿，因为有火锅有热气，所以不会很冷，圆哥说：“你留在这儿居心肯定不良，就为了和我喝口酒啊？” 向远和他碰了一杯：“什么叫居心不良，我来了肯定一心一意为了民宿好好工作。” 圆哥打趣：“再加俩字，为了民宿老板好好工作！” 向远瞪大了眼睛：“咦？你怎么看出来我的居心的？” 圆哥说：“小河基本不瞒我事儿，你第一次来，我就觉得你俩应该有戏，看来还是缘分啊！”说着举起了杯子和向远又干了一口。 圆哥接着说：“小河能遇到你，我觉得特别替他高兴。你看着心中有数，又很靠谱，想来你在市里也没少帮他忙。患难见真情，小河也有福气。” 向远惭愧：“圆哥，不能这么说，是我有运气，老天爷让我找到了他，小河这么好，我帮他的实在有限。但是他能和我在一起，我把所有真心都给他，都怕薄待了他。” 圆哥摇了摇头：“你们这样的本来就是条难走的路，你俩既然在一起了，心意相通，都不容易。但是也许回头碰到的困难和挫折还多呢，需要的是勇气和坚持。现在小河是迈过了一个坎儿，但是谁知道以后还有什么等着呢，你俩都要好好的，实在不行，咱就回扁舟呆着吧！” 向远明白了圆哥的一片良言，他是想着社会真是不接受你们了，生活太艰难了，外界压力太大了，还可以回扁舟这个家，扁舟的每个人都能包容和接纳你们。他内心一片柔软，举了杯子：“谢谢圆哥，我记得了！”说完一口干了杯里的酒。 俩人酒兴正酣，小河下楼来了，一看，向远背着他和圆哥在这儿享受生活呢，看俩人聊得还挺投机。他感觉到向远不知不觉成了他生活的一份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想想也不错……拉了一把椅子过去，在桌边坐下了，说：“圆哥，我正饿着呢，闻着味儿就来了，还有我的份儿吗？” 向远起身赶紧添了一套餐具，拍拍小河的后背，然后赶忙给他夹菜，说：“怨我，忘了叫你了，赶紧先垫两口。你妈呢？” 江海河边吃边说：“她早休息了，年纪大了熬不了夜，给我倒口酒啊！” 向远不忙：“你空腹，吃点东西吧，等会儿再喝也不迟，我们喝得也不多，等着你一起！” 圆哥打趣：“唉，得亏我年纪大了，对你们这秀恩爱没太大反应了。要是笑笑和郑好在，估计该受刺激了。你们都好了，人家还单着呢！” 向远回应：“那为什么不撮合一下笑笑和郑好，我觉得他俩正好，看着也搭。” 小河接腔：“笑笑喜欢尝试新事物，总觉得男朋友要多谈几个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样儿的。天天看着郑好，她不来电。” 夜渐渐晚了，有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三人并不觉得冷，火锅很热，酒也让人觉得暖和，一边闲聊，一边吃饭喝酒，都觉得惬意得不行。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进来，落在了火锅里，迅速不见了，小河抬头看，说：“下雪了！” 果然，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细碎的白色的雪花一点一点飘了下来，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很是美丽，扁舟一楼的偏厅里亮着暖黄色的光，大大的窗户，外面飘着雪，里面有陪你喝酒看雪的人……向远感觉从未如此满足，他想起白居易的：“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生活在诗里一样美…… 三人不知不觉聊到了过了午夜，后来散了各自回去休息。小河和向远先一步上楼了，路过了小河的房间，他四下看了看，没什么人，拽过向远的手把他带进了房间。 向远喝得有点上头，没防备就被扯了进来，正要说话，小河把他堵在门背后，先吻住了他的嘴。一通亲吻过后，小河抱着他，说：“我想和你呆会儿，你晚会儿再回去。” 美人投怀送抱，向远怎能拒绝，他回吻住小河，不住地抚摸……房间没开灯，只听见压抑低沉的喘息，俩人都不敢太大声，窗帘都没来得及拉，反正外面只有山和雪能看到他们。深沉的夜色里，雪花飘落得越来越多，所有的地方都被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屋内，亲密的两人爱意正浓…… 小河哥作为理性的另一半，只能和向远温存了一会儿，没能深入下去。毕竟向副总第二天还是活动带头人，不能拖后腿。后来十分不舍放人回去休息了，向远也心有不甘，逼着小河答应两人下次都在市里了，必须在向远家多住两天，门都不让多出那种……保证完才回了自己房间。 头一天晚上同事喝大了，只知道向远在和民宿的人闲聊，根本不记得向远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二天醒来只顾看雪兴奋了，压根忘了关心一下副总，火速和同事们去院里玩雪了。 初冬的雪不会下很大，气温还有些高，地面上存不住多少，但是一点儿都不影响大家的热情度。竟然还勉为其难艰难地团雪球，打了场假雪仗。 女同事们更执着，挑着雪厚的地方还堆了一个小雪人，老板和向远站在一边感叹：“远呐，你这招的什么人啊。这都几岁啊，确定咱们是搞团建，不是带了一群幼儿园的小孩儿？” 向远说：“有天真的热情才有向上的干劲儿啊！我觉得挺好！”说完召集大家过来，告知幼稚园小同事们：“早上的项目徒步山路10公里，下雪路面湿滑，大家不要掉队，注意安全，回去吃早饭，大家带好水和食物，我们一小时以后出发！” 同事们都呆了，原来说得10公里，可是不知道下雪啊，现在这明显难度增大，距离不减少啊，怎么走，要不咱下坡滑着，上坡爬着？一时哀声四起，老板也有点惴惴不安，自己这体重，能受得住吗？向远说：“你才40，就把自己当作60看待了。肯定能行，没问题，江老板在这儿的时候，一周要跑好几次10公里呢。” 向远昨天晚上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早上起来灌了两大杯咖啡，吃过早餐路过吧台的时候，郑好递给他一个袋子说是小河哥让给的，里面有士力架和红牛。他笑着收了起来，真是按小朋友的标准给照顾的啊。 郑好给他们画了一张路线图。因为刚下过雪，半山以上没有路的地方不能去，沿着半山往下一直走大路，然后再绕另一条路上山到扁舟，正好一个来回，路不难走，注意背阴地方落雪会结冰，绕开就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路了。下山的路看似轻松，但是路上有薄薄的积雪会滑，所以大家都走得紧张兮兮，小心翼翼，比上山还累人。女同事互相搀扶着，跟每一步都有地雷似的，走出了胆颤心惊的步伐。 后来路过一户农家，旁边种了一片竹林，有几棵细竹已经枯死了，向远和另外一个男同事敲开了农家的门，和人家商量，要掏二百块钱，能不能把那两根枯竹砍了给他们做拐杖。农户淳朴，听说来由，说：“不用砍，家里有现成的几根，扔着没用。”拿镰刀唰唰得整齐截断，递给向远他们，向远不住道谢，赶紧要把钱给人家，农户不收，说是不值钱，不能要。向远和男同事谢过了，把竹竿扛了出来，分给大伙，这样下山安全，上山也会省点儿劲儿。 ☆、偶遇一个情敌 10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年轻的女同事感觉最累，男同事们勉勉强强，中年大姐们体力最好，一路跟玩儿似的。向远常年锻炼身体，感觉也轻松，一路和一个大姐聊：“姐，你这平时没少锻炼啊？看着简直身轻如燕，怎么做到的？” 大姐很感叹：“弟弟啊，主要你不是女的，人到中年，既得管小的，又得照顾老的，中间有个老公还给你添堵，还要上班挣钱。老天爷连生病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你就只能苦练基本功，有革命本钱了才好续命活下去啊！” “你人年轻，又单身，好好享受生活吧，等哪天被套牢了，就该有我这体会了，唉。” “哈哈，谢谢姐姐教诲，我一定要避开雷区啊这是！” 俩人聊得开心，老板在后面气喘吁吁，让向远等等他。向远掏出一罐红牛递给他，让他缓口气，别着急，还不忘提醒他：“你看公司白经理，人比你还大几岁呢，看把身体练得多棒，你也多锻炼锻炼吧。” 老板也应和，喘了才觉得自己虚，回去就得去健身房好好练练，不能再颓废了。 到了山脚，过了马路，走一会儿就能看到海，旁边还有栈道，一行人又活过来了，飞奔着就去拥抱大海了。平时生活在市里太久了，都快忘了自己还是海滨城市了，看到大海的热情一点儿没有比内陆的群众低…… 快中午的时候，小河给她妈拿了点圆哥熬的补品，陪他妈坐了一会儿。 江妈妈闲聊起向远，她知道向远去医院看过她，还送过东西，还帮小儿子工作了不少事，她大概有了猜测。 江母喝了几口汤，放下碗，看着小儿子：“我真挺喜欢那孩子的，你觉得怎么样啊？” 江海河背靠椅子，正看着外面愣神呢，听过以后回过头来看她妈，不说话，就笑。 他妈嗔怒：“笑什么，问你话呢？” 江海河两手交叉放到了脑后，身体向后仰，整个人慵懒又放松，嘴角还是带着笑：“妈，你眼光挺好的。” 他妈马上就有了神采：“是吧，那你这……你和小向聊过吗？他和你那个……？” 江海河没把话全说完，就说：“不知道呢，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我怕单相思，唉！”他表现得有点惆怅，让江母顿时替他着急担心起来。 江母催促他：“我看小向那孩子对你格外地照顾，说不定就行呢。要是人家没问题，我给你说，你要抓紧，你看他那条件，怎么样的都不愁找。” 江海河其实是故意逗他妈，没说太明白，现在看他妈上了心了，就赶紧劝她：“别操心，我能处理好。不用想太多。” 不让亲妈操心基本不可能，江母不住地唠叨，让他一定要问明白人家的意思，拒绝也不要紧，不主动怎么能有结果呢……小河哥头都大了。 向远他们徒步10公里，走了近6个小时，回来的时候都半下午了。进门后大家哀鸿遍野，叫苦不迭，在偏厅那儿瘫倒了一片…… HR来通知说晚上吃火锅庆祝一下，大家纷纷叫好，但是画风一转，告诉大家，是需要自己动手的，所以回房间休息会儿，一个半小时以后回来分工做饭，同事们快抓狂了。 向远看着状态还可以，但是就是太提劲儿了，所以感觉有点透支了。昨天喝到半夜，睡眠不够，带队再走10公里，也比较操心，担心同事摔一下或者有人扛不住。 现在回来了，一下就放松了，大家都上楼了，他坐在一楼就想坐着，想缓缓劲儿，这时候旁边有个姑娘叫他，他没听太清。以为是公司同事，回过头来一看，这不是前段时间项目组里的姑娘吗？ 那姑娘看到向远特别兴奋，脸都有点红了：“向远你好，怎么在这儿碰见你了，这也太巧了？” 这时候小河在和女孩前后脚，一起进来了，看见这一幕…… 向远也懵圈：“吕经理，你好，他看向小河：你们认识？” 小河说：“芳林姐现在扁舟的新老板啊！但是你们这也是认识吗？” 向远明白了，原来接手扁舟的人是吕芳林，赶紧和小河解释：“吕经理是我们公司前段合作的一个项目的负责人。你好，你好，吕经理，确实挺巧，我们公司来团建。” 他俩都没多想，但是吕芳林太开心了，掩饰不住的兴奋，觉得这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缘分。她周末来扁舟，下雪路不好走，只好让小河去山下接了她一趟，没想到，进门就遇到心仪对象了，辞职都拦不住再次相逢，吕芳林觉得老天爷帮她，自己一定得好好把握机会。 她一时没发现江海河和向远特别熟，以为就是江海河和客人客套两句话。向远有点儿忐忑，他怕女生外向，惹得小河多想，但是他回忆了一下，基本没有对吕芳林的示好有所回应，所以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小河就觉得世界挺小，都是熟人。他带吕芳林介绍他妈妈认识…… 后来向远找了他们老板，说是以前项目组的，老板下楼打了招呼，寒暄几句。 吕芳林不好意思了：“这民宿就是我的新工作，大家能来捧场，我高兴还来不及，一定服务好大家。咱们千万别太客套了。” 后来晚上大家准备做饭的时候，公司里有认识吕芳林的，邀请她一起来。吕芳林也想和向远多接触一下，就爽快答应了。 但是厨艺小达人向远这会儿压根就没往前凑，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干，怕给大家添倒忙。白经理逼迫他去把菜洗了，他胡乱洗了两下，还不小心打翻了水盆里的水，衣服都湿了，无奈接受了群众的嘲笑，上楼换衣服去了。 郑好在一楼忙活，全都看到了，他可是吃过向远做的饭的。现在这一出戏，他都没反应过来。向远上楼的时候，他小声叫：“远哥！” 向远回头看他，他没说话，伸手比了大拇指，表示很服！ 向远冲他眨了眨眼睛，上楼了。他本身性格就不喜欢在人多的时候表现太多，这种需要体现家务能力的时候，更不想在吕芳林面前表现出来，显得有点儿多余。 他天黑前就没再下楼，一直在自己房间呆着，后来同屋同事叫他吃饭了，他才下去。 吕芳林有意想和他坐一起，但是他和白经理换了个位置，就错开了。同事们累了一天，晚上的战斗力格外强，肉都被大家干掉了很多盘，大家朝向远敬酒的，向远象征性喝了两口，就没再喝。 吕芳林有意无意朝向远瞅过去，向远能看出来，有点坐不住，就说太热了，起身去室外透透气…… 他走到外面拿出手机想给小河发个微信，问他在房间不？结果吕芳林后脚跟了出来，叫了他一声。他只得把手机放回去，回头，应了一句：“你不吃了吗？我就喝得有点儿多，出来透透气，外面有点太冷了，要不进去吧。” 吕芳林直截了当：“我想和你单独聊两句，刚才人太多，也不方便，你看，就呆一会儿吧？” 向远不好太驳她的面子，第一她是女孩儿，第二，她也是扁舟的新老板，和她闹得尴尬只会让小河在扁舟呆着也难受。说说也好，说开了说不定吕芳林就能回心转意，对自己没兴趣了。 他答应了，和吕芳林一起朝山边走了两步，冬天太冷，昨天又下雪，原来放这儿的桌子和凳子收了回去，他们就在山边站着。 吕芳林是个挺聪明的姑娘，她以前知道向远对自己意思不大，但是她又不想放弃。她想单刀直入怕是拒绝得更彻底，之前还侧面打听了他们公司的人，知道他一直没谈对象，是单身。现在她想还不如迂回来一下，说不定接触得时间长了，向远就对她慢慢产生好感了。 就随口问向远：“你以前来过扁舟吗？” 向远答道：“来过两次，我和小河比较熟，所以对这儿也挺熟的。” “那真是挺巧的，说不定以后在扁舟还能经常碰到你。” “嗯。” “我没想到你也喜欢这种有文艺范儿的民宿，我就是第一来扁舟就特别喜欢这儿，没想到以后还能来这儿工作。咱们这点儿还挺像的，都喜欢这样的生活。” 向远心说我跟你可不太像，想了想回道：“偶尔放松一下还是挺好的，小河也喜欢这种生活，我来还能找他聊聊天。” 正说着，小河真来了，他晚饭后陪她妈出去走了一会儿，天冷，他把老太太包裹得可严实了，这会儿正挽着他妈回来了，远远就瞅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怎么旁边还站了个姑娘啊。走近了，向远也回了头…… 看见小河母子俩，马上忙不迭地就过来了，开心地打招呼，赶紧搀住老太太，忙道：“阿姨，这么冷，你怎么还出去了？” 江母透过口罩答：“习惯了晚上出来透透气，稍走了两步。” 向远：“那咱赶紧先进去吧，太冷了。吕经理，咱都进去吧？他们都等你呢。” 向远和江母先进了门，小河把吕芳林让了进去，他无意间看到吕芳林好像有点失落，看向远的时候好像话没说完…… 那边公司同事都在叫向远和吕芳林过去，向远不想去，同事一起起哄催促。他只得和江母道了声不好意思，江母说：“没事，你们聚，赶紧去吧。” 小河送母亲回了房间，安顿好了，刚出门，发现向远在门口等他：“嘘”的一声，让他别说话，怕被江母听见，然后一起前后脚进了小河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小透明的悲哀，就是审稿好缓慢，有一章丝毫没有恋爱的情节竟然被锁了？不明白？这是哪儿不对了？怀疑自己的人生…… ☆、小男友的醋味 进了房间后，他往江海河床上一趟：”哎哟，这一天，可累死我了，快来，给哥哥按按！“ 江海河正脱外套，看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马上假装拿脚踹他：”起来，起来，你刚吃了火锅，一身味儿，把毛衣脱了再躺。“ 向远不忿：“平时都没见你这么讲究，怎么，这就开始嫌弃我了吗？” 小河问他：“不是和公司人聚餐吗？跑上来他们不找你。” 向远边脱衣服，边答：“不想去，没什么胃口。” “芳林姐和你很熟吗？” 啊？问得向远一愣：“不是很熟，开过两次会 ，这不是又碰着了吗？就多说了两句。没想到她是你这儿新老板。” “对了，你明天就要回了吗？”小河倒了杯水，递给向远。 “是啊，你什么时候回？”向远喝了一口，把毛衣脱了以后又靠回床上了，小河打开笔记本，准备加会儿班，回公司邮件，说：“我估计还得一周多，等笑笑回来了，再带我妈回家。” 向远内心说：“你快赶上我忙了，身兼好几头，还有我的时间吗？” 小河扭脸看了向远：“我这现在这么拼，不是为了咱俩将来能长相厮守嘛，放心，跟着哥，肯定让你过好日子。“ 向远慵懒地靠着，看着工作中的江海河，一脸沉静：“我觉得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最好的日子啊。” 江海河一听，嘿，心都快化了，看看近在眼前的爱人，还能说出如此动人的情话，哪儿还有心工作啊。 合上笔记本，直接对床上的美人儿压了过去，他俯下身，从上面看着向远的面孔，慢慢地郑重地吻过去，向远搂过他的脖子，也不紧不慢地一点点回应着…… 跟以前急切的亲热不同，两个人越来越了解对方，越清楚对方的喜好。刚刚确定感情的时候，都觉得亏欠了很多年的光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总是迫不及待地想更深入更亲密地在一起。 现在，小河知道他们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代表了不同的含义，两人都觉得自己忍耐到了极限，马上要进入实质性操作了，敲门声响了！ 本身没多大事，但是正在兴头上，突然就有人敲门，把他俩差点没吓出毛病。江海河顿时一心的火儿：“谁啊？” 向远在他身下深出了一口气，平复以后拍了拍小河，让他别急。 外面吕芳林的声音：“小河，你休息了吗？我方便和你聊几句吗？” 江海河本想一口回绝，后来觉得不妥，吕芳林毕竟是新老板，自己不能太任性了。无奈从向远身上爬了起来：“不好意思，芳林姐，刚我睡着了，你在一楼等我几分钟吧，很快！” 吕芳林应了，听脚步声应该下楼了。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种差点被捉奸的刺激感啊，嘿嘿嘿地一直低声笑了起来。向远准备也起身了，江海河又把他按了回去：“老实呆着吧，想朝哪儿跑呢？” 向远被摁回了床上，直乐：“哪儿都不跑，快点回来，我还在这儿等着你。” 江海河又对着他脸亲了一口，收拾了一下下楼了。他先看到了圆哥，让圆哥给他留点吃的，圆哥说没问题，一会儿直接去后厨拿就成。 向远公司的同事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有几个男同事在打牌，声音也不大，估计没赌钱，显得很是沉默，只是专注出牌，偶尔才说两句话。吕芳林在靠门口的吧台那儿等他。 江海河走了过去：“芳林姐。” 吕芳林应了：“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已经休息了，早知道不去找你了。” 小河忙说：“没事，我就是眯着了一会儿。” 吕芳林又问了小河妈妈身体情况，在这儿呆着习惯吗？ 小河：“都挺好的。” 吕芳林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如果咱们民宿接团建，一般是怎么收费的？” “看他们团建的人数，需要用的房间，还有在民宿的饮食安排，会根据人数总体报一个价。有的活动特别多需要民宿额外安排的，可以加些钱。” 吕芳林说：“能打折吗？比如你是老板，折扣的权限是多少呢？” 小河一听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吕芳林上来就说打折的事儿，他说：“折扣不大，因为这种团体活动，听上去金额大，但是利润有限。需要付出的人工和其他成本也比较高。我这边基本不打折，价格合适的话最多再给抹个零头。” 吕芳林若有所思点点头，小河问：“芳林姐是要给向远他们公司送个人情吗？” 吕芳林不知道江海河和向远的关系，以为向远也是扁舟经常来的熟客，和小河泛泛之交。就说：“唉呀，其实无所谓了，我就问问。主要不是想着还向远一个人情嘛，以前我们一起合作的时候，他还挺照顾我的。” 小河有点儿看出来吕芳林少女怀春的心思了，反过来又想了想楼上的向远，这是怎么个照顾法啊？ 他对吕芳林说：“这样吧，芳林姐。明天向远他们走之前，我让郑好把这次团建的费用列个清单给你，住宿可以按照折扣走，其他的额外费用咱们就收个成本，你看行吗？” 吕芳林想了想：“不行！” 小河疑惑：“嗯？” “你让郑好给我列个单子，应收和折扣后价格都给我报一份。咱们收向远公司的都按折扣走，余下的差额我给你补上。” 小河没想到是这个意思，吕芳林解释：“小河，我没其他的意思。你这两年不分红还要保证扁舟效益，本来我就觉得挺对不住你的。如果我经常让你出利润，肯定不合适。我只是我本人挺想谢谢向远的。” 小河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心里也有点儿不是滋味，吕芳林对向远的热情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原来想着，谦谦君子，淑女好逑，这也正常，没想到吕芳林准备真情实意，一腔热血就要洒上去了…… 他想了想，对吕芳林说：“姐，你不用这样。其实你不和我说，我也正要告诉你，向远和我关系挺好的。我原本还想找你签字同意给他个优惠价呢。所以呢，千万别让了。他们公司后续下周还会来人，咱们做好了，肯定还能有的挣的。” 吕芳林想了想，也行。就问小河：“你和向远关系不错？” 小河点头：“嗯，很好。他之前帮了我很多忙，确实挺好的。” 吕芳林没听出别的意思，就听出来向远还能体贴照顾人呐，内心暗自更满意了。小河内心有点儿醋意，怎么向远到哪儿都招人，唉，真是不省心。 他刚和吕芳林聊过，满心的郁闷。但是郁闷归郁闷，他还惦记向远一天都没吃太多东西了。去后厨拿了圆哥备好的吃的上了楼进房间，一看，向远睡着了，估计白天也太累了，这会儿一手盖着额头，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了。他正有火呢，又拿脚把向远踹醒了。向远白受了冤枉气，迷糊着醒来，江海河没好气：“大爷，起来吃点东西吧！” 向远回了神，看男朋友这么体贴，知道他没吃饱还带了吃的给他，笑成了一朵花。江海河一看这招牌笑容，平时觉得帅得没边儿，今天瞅格外不乐意，就是这脸，太给自己招桃花了，黑着脸不搭理他。 向远想问小河要不要和他一起，看他脸色不好。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谁惹我们小河哥不开心了，嗯？” 小河皱着眉，瞅他…… 向远一脸无辜，后来咂摸出来劲儿了，肯定吕芳林说什么了，但是吃不准她具体表明了什么态度。他觉得没对吕芳林说过僭越的话，所以也很坦然。把汤碗端起来，拿勺子盛了汤送到小河嘴边：“来，喝一口，乖。”跟哄亲儿子似的。 小河一边气，一边下意识地张了口把汤喝了。向远又喂了两口，自己也吃了一点儿饭，然后才回应：“小河，咱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事生自己的气，你明白的，是不是？” 江海河心里都明白，听向远这么说，心里就越发有点儿委屈了。对着别人都可以，对着向远就大度不起来。向远心明眼亮，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没做错，他也不能明着马上就告诉吕芳林，向远是我男朋友，不能打主意，这样俩人在一起工作该是多尴尬，但是他就是郁闷没处撒…… 后来他起身绕过向远，从抽屉里取了盒烟出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向远没见过他抽烟，知道他估计没瘾，只是今天有点儿气吧。看到小河在窗边抽烟，背着身朝着他，知道他自己生闷气，说不出来。唉，人生处处撒狗血，他的小河还要为他受这无妄之气，想想觉得心中格外不忍…… 他起了身，走到小河身后，环抱住了他的腰，脸凑在小河一侧，蹭了蹭他的脖颈。拉住小河拿烟的手，凑到自己嘴边，也抽了一口，缓缓地吐了出来……小河侧过脸看着他，向远也和他对视，眼里都是深情，然后吻了过去，口腔里烟草味顿时弥散开来…… ☆、小远哥长征第一步 第二天早起，向远约着小河一起去跑了一会儿步。头一天虽然爬山很累，但是向远知道身体及时排酸能避免腰酸腿疼，路上还遇到了体力惊人的白大姐也出来晨练。白大姐看到他们两个，顿时跟革命同志会师了一般高兴，她拎了两大兜山货，正艰难地往扁舟回呢，碰上俩壮劳力，喜出望外。 向远都惊了：“姐，你这是一晚上没睡，打着手电上山采蘑菇去了？” 白大姐斜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我早上出来健走，碰见农户有人开三轮下山卖山货，我一看挺好，就买了两包。” 向远和江海河一人帮白大姐拎了一包，向远感叹：“您这太全能了，公司工作一把好手，家里也是什么都顾得上没耽误啊。” 白大姐感叹：“唉，家里那位是撒手掌柜，只能我操心了。我分分钟就想要撂挑儿，你要是将来找对象，一定得找个和你分担压力的，都靠自己，铁人也扛不住啊。” 江海河和向远这时候默契地偷偷对视了一眼，了然于心，向远答：“你说得是。找个并肩奋斗的！” 三人一行回了民宿，小河帮忙把白大姐的山货放到了吧台里，说别拿上去了，走之前他给放车上装好。白大姐谢过他，夸老板人帅，心又好，又感叹自己早生了十来年，错过了这么好的对象。把江海河逗得都不好意思了。 出来团建本身就是放松居多，昨天一天可把不经常活动的同事折腾坏了，有一批快10点了还没起来床。他们本身的安排是午饭后就回市里，向远让HR通知他们尽早起床，偏厅聚一下。老板简单和大家说了几句，主要还是鼓舞士气，回去好好工作之类的，想出去转转的，下午走之前回来，不想出去的就在民宿里放松会儿。然后叫了向远一起，去找了小河和吕芳林，大意也是这两天叨扰了，谢谢招待。以后回市里了常联系。 向远后来找了小河妈妈聊了几句，和扁舟的人打了招呼告了别，唯独绕过了吕芳林，没多说话。临走时，一行人都在门口，江海河看看他，他也看了看小河，就笑了笑没说话，感觉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后来上车和公司同事一起回了…… 天气已经开始正式入冬了，山里下了第一场雪以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虽然扁舟早早就烧了暖气，但是江海河怕江母在山里太冷了受不了，在扁舟呆了近半个月，还是打电话让哥哥来把妈妈先接回了市里。 吕芳林已经从公司离职，在扁舟长待。小河准备最近和她多工作一段时间，具体工作要多交流，淡季的时候需要网络平台做些促销增加一些入住率，另外他还约了摄影师，给冬天的民宿再拍一组照片，放在公众号里做个推广。江海生自打妈妈出院以后，第一次和母亲独处，他有点恐惧这段路程，怕气氛太沉默，怕自己又惹母亲难受。但是江母见到他以后，基本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特别开心。小河嘱咐他们路上小心点，自己下周就回了。 母亲和哥哥告别小河下了山，路上江海河问了母亲在山里感觉怎样，母亲说都挺好，然后话题就没法往下继续了。车快开到山脚下时，江母说自己想去海边看看，我们走两步吧，江海生应了，找地儿停车。 下了车，他帮母亲穿上棉衣，戴好帽子，围好围巾，一起沿着海边地栈道缓缓地走着。 他告诉母亲自己想出趟长差，内蒙的公司投了很多钱，一直效益不好，他想等小河忙完这阵回市里公司上班了，他在内蒙多住一段时间，想找找问题，看看能不能扭亏为盈。 江母问他去多久？ 江海生双手搭在栏杆上，低着头，答：“我想年后去常驻，偶尔再回来。” 江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也知道他内疚和忐忑对着自己开不了口，也知道自己儿子希望付出更多辛苦努力来还自己欠下的债，她看看自己的大儿子，才刚刚三十出头，已经有了白头发了，知道他一定很不好过。他不想让儿子一直背着这个包袱，走得很累，她先开了口，主动提了这件事：“大海，工作的事情，我尊重你的意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要开心，往前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海生有点儿一时没明白母亲的话，扭脸看着他，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说：“妈，我…我怎么能……？” 江母打断他，听母亲接着慢慢往下说：“孔子说过，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想你也要明白，你爸过世了，我很难过，最近经常失眠，特别想好好睡着一觉，好能梦到他。但是越想睡就越睡不着，快成了恶性循环。但是最近这几天，我想通了，他是真的走了，到了你的梦里也不是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我要怪谁，我要恨谁就能解决的问题，我恨，我怨能解决痛苦吗我们都不要再纠结这个事儿了，让你爸能在天上平静、心安地看着我们就好，你说对不对？” 江海生心中悲恸，更是不能自已。母亲看着远方的海，萧瑟、寂寥，一如当下的心，但是也很平静：“我很爱你爸爸，但是也爱你和小河。你犯的错如果我不原谅你，难道要你一直这样痛苦我才能满意吗？其实，哪儿有儿子痛苦，母亲好受的？你不要想着欠了我的。你自己的人生是要给自己过的，犯过错弥补了就是，好好过下去，让你爸放心，让我和你弟弟安心，好不好？” 江海河抱住了母亲，痛苦失声：“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还要你来开导我，我怎么这么浑啊我对不起我爸，没照顾好你和小河，还让你们受这么大的苦……” 江母也哭了，两个儿子中，大海长得更像父亲，说话声音都很像。她抱着自己的大儿子，不舍得打，但还是有气，使劲儿拍了他后背两巴掌：“混小子！你要再出去赌博、瞎混，我就不认你了！” 在扁舟的山脚下，大海边，母子二人真正的久别重逢…… 向远回市里上班，中间抽空回了趟父母那儿。他妈还以为他要带对象回去，暗自兴奋地不行。结果一看，一个人进了门，就有点搓火了。 向远假装没看见，饭桌上他正式宣布：“下周末，和朋友一起来家吃饭！” 爸爸妈妈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谁知向远马上接着又说：“就是上次遇到事儿的那个朋友，他最近不忙，我说带他来家吃顿饭！” 爸妈迷惑了：“那不是个男的吗？” 向远说：“我也没说是女的啊？” 他妈急了：“你几个意思？对象呢？什么时候来啊？” 向远不急不慢：“对象嘛，合适的时候会介绍给你们的。怎么，为了见对象，我朋友都不见了？” 他爸说：“见，同学来家吃个饭，还能拒绝吗？随时都欢迎！” 他妈还要接着问，被向远父亲打断了：“孩子心里有数就成，咱们就等着吧，来个人还热闹点不是？” 向远妈埋怨他：“你就是为了找个人陪你喝酒吧，就你那点儿小心思，哼！” 向远和他爸马上表明态度：没有的事。 吃完饭，陪爸妈看了会儿电视，晚了向远回了自己房间，他爸敲门进来了，向远靠着床正看书，没想到他爸会来找他，父子二人很少单独聊天。他爸进门后把门带上了，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向远问：“我妈睡了？你睡不着吗？” 向远父亲说：“你妈睡了，我来找你聊天。” “好啊。你和我妈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我上次给你们的体检卡用了吗？” “挺好的，我和你妈都检查了，我还是有点高血压，你妈还是老样子，血脂有点高，其他都正常。” “那就行。回头再冷了，你和我妈去海南住一段吧看我妈那游泳健将水平还在不在？” 向远爸爸先笑了，向远妈妈上学时得过市里游泳比赛的冠军，很是自豪了一段时间。后来逢人就夸向远个高、身材好时随了自己，他爸突然问向远：“远，你最近缺钱吗？” 向远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不缺啊。我的钱一向够花。爸，你要用钱吗？” 向远爸爸摆摆手，说：“你最近是不是借钱给别人了？” 没想到他爸问起这茬，答：“是，借给朋友了一点儿。” “你那儿要是没钱了，我和你妈再给你点儿吧？” 向远马上回绝了：“爸，这怎么回事啊？我是借出去了一点儿，但是自己还有呢，我要你们什么钱呢？” 他爸反问：“你和借钱这个朋友关系很好吗？” “当然了，不然还能带回咱家吃饭啊。你们回头看看吧，他人真的不错。” 他爸思量了一下，说：“前一段时间你舅舅来家了，说你那个朋友在他那儿光卖古董字画都卖了一二百万。你又说了最近和他走得近，我觉得你可能会借钱给他了。” 向远没想到爸爸心思缜密，想得挺多，宽他爸的心：“爸，你是觉得他家的事儿肯定很大，怕我的钱都借给人家了，都填不了这个坑？没有，我借给他了一点点，人家都没要，还是我硬给他的。” 他爸看着他：“帮人我不反对，只是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好像确实挺好的，以前没听你怎么提过这个朋友，怎么突然就到了借钱不要还硬给的地步了？还要带回来吃饭？” 向远低头琢磨了一会儿，他爸看他心里有事，后来儿子说：“爸，这事儿吧。我三言两语一下说不清，但是我就是挺喜欢他的，所以就想带过来让你们看看。” 他爸愣住了，嘴唇抖了一下，然后艰难地问：“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父亲的真相 儿子没吭声，父亲明白了。他看着儿子，快三十了，没谈过女朋友，也没表示出来喜欢过谁，自己早该想到的，唉，做父亲也很失职……老天爷可能不会让你太顺了，学习好，长得好，又懂事，工作还勤奋，什么都好，就是没想到喜欢的是同性，这玩笑看得有点大。 向远父亲以前听说过这种事，好像有的是DNA决定的，后天改变不了的。但是他一时还不好接受，不仅是因为儿子找了个男朋友不开心，而是怕他天生如此，想想自己儿子以后的路都会走得比较艰难更头疼。一时想了无数个以后…… 他对儿子说：“那你还是先别让他来家了。” 向远像被波了一盆凉水，失望得很，他乞求的眼光看着他爸，父亲没看他，说：“我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千万别告诉你妈，你等我想想吧。”说完怕儿子失望，叹了口气，拍拍自己儿子，要起身，没想到有点儿趔趄了一下，向远要扶，他爸拂开他，扶着床沿有点儿艰难地起了身，关上门走了，留向远一个人特别失落。 第二天向远出门上班，也没见着他爸。他有心理准备，知道父母不好接受，但父亲发现了，也是一个契机，再给他一点儿时间，慢一点来，总比一股脑劈头盖脸全都倒给父母强。等了一天，他给父亲发了条微信，先给父亲道歉，坦白十几岁就知道自己的问题了，但是从来没有给父母坦白过，是他做得不好。现在自己已经不小了，能处理解决好自己的事，爸爸你要对我有信心。 父亲就回了一个字：“嗯。”别无他话…… 向远心中惴惴不安，像等待宣判结果似的提心吊胆等父亲审判，结果法官就是不表态。他工作又不能掉以轻心，精神上还忐忑，一时过得憔悴惆怅得不行。但是这两天有个好消息，小河要回来了。小河哥上山了二十多天，终于闭关修炼完了，把自己放回来了。 江海河回市里后没有先回家，他想先回来约个会，开车到的时候时间还早，他先去了向远家。向远前段时间换了密码锁，密码是江海河手机后六位，江海河按密码进门后，看一切如常，四处晃了一圈，进了卧室一下扑到在床上，像一只狗一样先凑近闻了闻枕头上向远的气息，仿佛爱人近在咫尺，十分满足，打了个滚，熟悉的床啊，真舒服啊，就睡着了…… 向远下班到家，进门发现有双鞋，看客厅和厨房都没人，推开卧室一看，小河哥抱着自己的枕头睡得正香呢。忍不住笑了，一时云开月明，雨过天晴，最近的阴霾一下子都散了，看着眼前的人，万事皆满足。 江海河睡得正香，好像被人亲了，他下意识要躲开，结果好像还不行，对方越亲越来劲儿了，嘴巴，鼻子，耳朵，眼睛无一幸免……痒得不行。睡美人终于被亲醒过来了，睁了眼，向远正一脸宠溺地看着他，看他醒过来了，对着眼睛又吻了一下…… 江海河被亲得心满意足，觉得这么多天在山上忙活，这会儿终于回魂了。搂着向远不撒手，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呆了好一会儿，后来江海河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向远听到了下，笑了，拉他起来，说出去吃饭吧。谁知道江海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又来劲了，等了好多天终于逮到人了，哪儿能说起就起呢，他一把把向远又拽回了床里，上手了：“我这儿等了半天了，就等你这唐僧肉了！” 向远一副无辜呆萌易推倒的无辜模样，江海河一看更受不了了，想想男朋友肩宽腰细，皮肤白，能看到明显的腹肌。他俯下身一下咬了向远一口，手下也没闲着，开始动手了…… 这次小河哥明显比上次能沉住气多了，主要没喝酒，看着急得不行，但是知道一点点儿点火，一点点循序渐进，后来看向远得明显急得不行了，自己都觉得要疯了，实在受不了了……他一开口求快点儿，小河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完了以后，小河明显爽得不行，感觉脑子跟炸开了烟花了一样。他觉得向远简直就是个宝藏，怎么能这么爽。他自己好像被魂穿了一样，向远随便一个表情，一个叫声都让他发狂，他把这辈子都没说过话都说了出口，各种……看着身下的人，不住地告诉他，想拥有他，一直不停……现在想想，唉，嘴真欠，不知道刺激到向远了没有？好羞愧啊…… 向远比第一次的痛感已经轻多了，隐隐还是不适，但是能忍受。他躺在床上，白皙的胸膛上淌着一层汗，有自己的，有小河的。他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个口口，为什么自己格外爽的时候叫得格外地浪，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这么羞耻的声音。小河一挑逗他，顿时自己更……一直求着小河别停，唉，太羞耻了…… 两人的内心都有点无法直视刚才放飞的自己，但是主要还在无限回味刚才的过程，后来在江海河扭脸和向远对视了几秒钟后，精神马上彻底征服了刚才仅存的一丝丝理智，小河翻身又搂住了他，抱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呢喃：“宝贝，你让我要死了，我真想随时随地带你在身边，想……光是想想……“ 向远半起身，胳膊撑起在身体两侧，头微微往前凑了，在他耳边先是轻轻发出了一个声音，悄悄地回了句不知道什么话，小河哥当时就受不了了，向远邪魅一笑，翻身起来，让小河平躺在床上…… 这次两人十足尽兴了，折腾到后半夜，才挣扎着起来吃点儿东西，向远被折腾狠了，哪儿还有劲儿做饭啊。叫了外卖，然后开始和小河洗澡，收拾卧室，一切停当以后，准备吃东西。小河脑子里小剧场还在上演呢，他坐回客厅以后，畅想以后：“我下次想在饭桌和厨房这儿，沙发上，地毯上……” 向远实在受不了了，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小河，还能吃饭吗你最近别的书看多了？净拿我实验呢？” 小河哥畅想完了以后，再看看眼前的大美人，心满意足，准备吃东西：“唉，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终于明白了。我宝贝这么好，我天天有你就什么都满足了！” 向远都快没脸看他了，都不想理他了。他心里琢磨：净让你在这儿瞎美了，改天争取赶紧把你拿下了，也得好好看看江小河求饶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江海河没多休息，直接回了自己家公司上班，晚上回家陪老妈吃饭。偶尔下班早了，约向远吃个晚饭，看个电影，然后再回家。他妈妈有一天吃早饭的时候就提了一嘴：“小河，你问问小向这周末忙不忙，不忙的话来家吃顿饭吧？” 小河答应了，说今天打电话问问向远。他妈接着问：“不知道向远喜欢吃什么？” 小河根本没细想：“什么都行，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江母嗔怪他：“怎么人家就得按照你的喜好走啊？” 想了想，认识向远这么久，自己还真没好好关心过向远的生活，他喜欢什么呢？嗯，想到了，喜欢自己啊！ 到了公司以后，他给向远打电话说了周末去家里吃饭的事儿。没想到，向远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才答应。 江海河问：“你是周末有安排了吗？没关系的，我家的随时可以改时间的。” 向远电话那头答：“没事，我就再想，第一次去你家带点什么东西合适？” 江海河一听：“什么都别带，什么都不用带，你来了我妈就特别开心了。别想了啊！” 向远那边放下电话，他其实特别想去江海河家。但是他又想自己家里方向未明，冒昧先去见了对方家长，万一回头自己父母这边激烈反对，不仅小河为难，连带着江妈妈如果知道了也会觉得难堪。他原本打算是先带小河见过父母，熟识了以后再告诉父母自己的性向。可能父母会反对，不接受，但是小河人很好，时间长了有了了解了，父母肯定会好接受度高一些。但是父亲先知道了，看样子是不好接受，母亲生性就是很直，怕是更不好认同。唉，想想这路就有点儿曲折。 但是想归想，既然答应了小河，还是要认真准备的。他抽空去找了趟舅舅，黄成功正在店里喝茶，向远一进门，就见那幅仕女图在墙上挂着显摆。向远顿时有点儿觉得自己穷了，有钱的话应该把小河卖的东西都买回来。之前和江海河聊过这事，其实小河对这些东西本身不是很热爱，以前也是家里人跟风收过一两件，卖了还能救急。这仕女图挂远不如向远画的那幅山水画让江海河看着顺眼…… 他已经提前跟舅舅说明了来意，舅舅见他就不乐意：“送女朋友的啊？你对我亲姐，你亲妈也没这么舍本吧？” 向远喝了一口他的茶，说：“我买俩，送人一个，我妈过生日一个，平均吧，你别告诉我妈。” 黄老板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走吧。” 他让舅舅在古玩城找了一个首饰铺子，想要看看首饰。其实他知道江海河家里比他有钱，江母的首饰肯定比他选得要好的多，但是贵在有诚意吧。他本意是挑个镯子或者项链，送给老太太开心一下，女人，天生都和她妈一样爱美嘛。 舅舅和老板很熟，就直接给他拿了几件，成色看着很好。向远觉得挺好，买了一条钻石镶祖母绿翡翠的项链送江母，给自己亲妈带了只和田玉的镯子。开始觉得价钱真公道，掏完钱觉得资产少了一小块。 黄老板问他：“老婆本都出了，你这女朋友多好啊，还不让我们见见呐！” 向远把东西收好：“不是女朋友。” 黄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钱买了还不是送女朋友的，回怼他：“那你送谁？男朋友也带不了这个啊！” 向远马上抬了头，瞪着舅舅。舅舅就是随口一句玩笑，看他这么大反应，忙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别介意男朋友啊！不是说你！” 向远心说，可不就是说我嘛。但是没敢和舅舅挑明，他爸那儿正难受呢，自己再在旁边火上浇油，那怎么能行，就回舅舅：“我送人有用的，回头再告诉你。我妈的礼物可别先给我透漏了啊，不然这么贵的镯子让你先说了，顿时价值缩水80%。” 舅舅说：“好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我姐这福气，享受一下亲外甥送的生日大礼啊？” “肯定能，指日可待，等你90大寿的时候我也送你个比这个贵的！” 黄老板悠悠叹了口气：“一竿子给我杵到90，你个兔崽子，是准备去坟前给我烧个假的吗？” 向远笑了，说改天请他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JJ最近查得简直一言难尽，回头别写谈情说爱了，干什么都不行似的，要不光写剧情，抛却爱情吧！ ☆、拜见岳母大人 到了周末，向远正式收拾了一番。穿得太正式吧，跟上班一样，穿得太休闲吧，显得太随便，可把他郁闷坏了。后来挑来拣去，后来想想其实家里人都见过了，自己就别用力过度显得太刻意了。 找了件休闲点西装，里面配了件羊绒衫。平时什么样，这时候基本变化不大，整个人干净、舒服。 到了门口，小河给他开的门，一本正经跟他白活：“别多想啊，就吃顿饭。别搞得跟正式拜见丈母娘似的，我妈主要想谢谢你前段时间帮我们家忙。” 向远觉得他口是心非，内心不定怎么偷乐呢，看着没什么表情地还嘴：“知道了。我就是来吃顿饭，不是来宣告自己要娶你的，放心吧！” 江海河作势就要踹他，他哥在客厅看见了：“赶紧进来吧，外面不冷吗？你俩搁哪儿嘀咕什么呢？” 把他俩让进门，江母已经在等着了，看着他就带着舒心的笑容，好像一直等着他来，忙让他坐。 向远带了没带几样东西，从周晋那儿拿了两盒好茶叶，给了江海生，给江母带了两盒燕窝，又把项链拿出来了，说：“阿姨，第一次正式来家里，不知道给您带什么合适。前两天给我妈看生日礼物，当时就觉得这项链很适合您。您别嫌不好看。” 江母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而且确实漂亮，祖母绿颜色很正，水头也很足。唯一觉得就是太贵重了，觉得向远太破费了，不能收，说是让他带回去送给向远母亲。 小河看着怕向远尴尬，忙把项链拿了过来：“妈，人都拿来了，别让了，来，带上我们看看。” 向远眼光不俗，江母皮肤白，脖颈细长，气质温婉，特别适合这个项链，她自己照了半天镜子，也很喜欢。 向远还给赵阿姨带了一套护肤品和一张蔬菜配送卡，解释说：“赵阿姨，我们公司合作的客户有一个在郊区做无公害蔬菜，他们可以市区配送。我给您先订了半年的，天越来冷了，您就不用经常跑菜场了。回头您看看，觉得好了我再给你接着订。”可把赵阿姨乐坏了，说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有人掂记，既让美了，又让省劲儿了。 江海生在旁边看向远一圈礼物送下来，每个人都能照顾到，还送得这儿贴心，都彻底服了。问他：“向远，要不你来我们公司做副总吧？太会办事了这。” 向远认真的回绝了他：“不能去，我感觉你比我们老板还抠门，去了光干活没有钱，怎么养家呢？”说“养家”的时候专门看向了江海河，调侃的一家人全都笑了。 大家聊了会儿天，江母让大家坐着，说是和赵阿姨准备晚上吃的饭，向远起身要去帮个忙，被江母拒绝了。小河拉过他：“我妈主要想展示下自己的手艺，你去抢风头啊。” 向远只好坐了回去，和江海生兄弟两个闲聊了一会儿。 江海生回来以后约向远见过两次面，其实原本是想探探向远对自己弟弟是个什么态度，慢慢后来看向远做人比较坦荡，做事也很靠得住，一来二去还挺喜欢他的，也和他处成朋友了。 江海生提了他要去内蒙的事，向远问他：“你去这么久，那边公司情况很不好吗？” “内蒙那边的公司主要加工羊毛、羊绒制品，现在出不了好产品，管理的人也不行，我想多呆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解决。一旦内蒙那边理顺了，我们每年的羊绒产品就有保障了，利润也能上来。” 向远觉得也挺好，就是有点心疼小河，又该比较忙了。他问小河：“你民宿和公司两头跑，会不会吃不消？” 他哥马上又插话了：“要不让你来我们公司做副总？” 小河打断他哥：“你怎么那么爱替别人当家，我忙得过来。芳林姐管民宿没太大问题，有特别棘手的再处理就行。再说，圆哥还帮忙看着呢。” 晚些时候，赵阿姨招呼他们一起去吃饭，江母在餐厅等着，看大家坐定后，她感慨万千。虽然只是多了向远一个人，但是大家有说有笑，很是热闹，仿佛回到了江父还在的时候，逢年过节，合家团圆…… 她坐在首位，先开口说：“谢谢小远能来家里吃饭，之前你帮了小河和大海很多忙，阿姨心里感激不尽。客套的话不多说了，以后这儿就是你家，你也是阿姨的一个儿子了，你随时来就是回家了。” 短短几句话，把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是明确了，来了就是一家人了，向远赶忙谢谢江母：“谢谢阿姨。我都知道，以后您尽管拿我当儿子使唤，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小河明白了她妈的意思，跟着也说了一句：“谢谢妈！” 江母点头答应：“嗯，都是好孩子！” 江海生刚劝着给赵阿姨添了一小杯酒，这时候赶紧也接腔：“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来，咱们碰个杯吧，祝咱妈和赵阿姨身体健康，祝咱们一家人都幸福！” 气氛格外地好，大家感觉好久没有在家里有这种敞开心扉、放松、从容的感觉了……边吃边聊到很晚，江母觉得有点累，上楼先休息了，赵阿姨把他们打发走，开始收拾餐厅。 大海和小河把向远带到了顶楼，是个平层的大露台，角落有一个小小的玻璃花房。小河开了灯，外面天气凉了，只能在花房里坐会儿了，里面有暖气，花有点儿少，可能前段时间在医院太久了，这里面没人打理，现在只留了几盆绿植，和一个小茶几。 江海生起身去泡茶，小河拉着向远坐下，看他哥在旁边忙，偷偷拉了向远的手，看着他笑，向远也看着他乐，花房外的天空挂了一轮圆月，今天是个好天气，还有月亮可赏。 赵阿姨给他们送了点饼干和水果，叮嘱他们太冷，让他们别坐太久，就下楼了。三人喝了点茶，闲聊了一会儿。江海生就起了身，说还有工作要忙，临走时说：“向远，今天晚上别走了，我家有客房，住一晚吧。”留他俩二人世界了。 小河把凳子往向远那儿拉了拉，两个人并排紧挨着，小河伸手搭过他的肩膀：“小远哥，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向远把身子往椅子后面靠了靠，，后脑勺倚着小河的胳膊，抬头看明月，觉得今天无比满足：“很踏实的感觉，就感觉很好！” 俩人就静静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像在扁舟刚认识的时候，他们静静地坐在山边看海……像等小河下班时，向远在路边静静地等他出来……像刚把江海生找回来时，向远静静地拥抱着小河……时光好像也是就这样一直静静地流淌着…… 小河突然想到向远送他的那幅画，想起了配的苏东坡的那首诗：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他觉得自己此刻真的体会到了“望湖楼下水如天”的这一刻……平静又坦然。 向远没在江海河家留宿，第一次拜访就住他们家实在不合适，他和小河说了点儿甜言蜜语，约定了过两天再见。就下楼告辞走了…… 这一年已经快过完了，到了12月初。向远回了两趟家，一直想找他爸再聊聊，可是父亲一直有点儿回避，不怎么和他搭腔。倒是向母因为不知情，见面就怼：“怎么不见你带人回来呢？我早该想到你当初就是骗我的！”说完自己想想更气了。 向远看看父亲脸色，没显现出什么来，刚忙安慰他妈：“没有，没有，就是太忙了，出差了没回来呢。过段时间肯定行。” 向远和小河仿佛进入了正常恋爱模式，偶尔一起看个电影，看个画展，还去听了场演唱会……有恋爱的酸臭味的约会就是你侬我侬，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干什么蠢事都觉得是开心的……向远枯木逢春，快三十了才谈恋爱，感觉太美妙了。 有一天晚上，俩人在家吃饭，没出门。突然听到敲门声响，向远去看门，一看，是他爸。 向父带着帽子，围着围巾，全副武装。看着向远有点楞，直接问：“我不方便，是吧？” 向远忙说：“不是，不是。”赶忙把向父让了进来。 小河从书房出来了，一看，马上知道是向远父亲了，他打了个招呼：“叔叔，您好！” 向远怕他爸生气，一直看老头脸色，忙介绍：“爸，这是小河，江海河。” 向远父亲不是个很严厉的老人，但这会儿估计脸色也不是很善，点了点头：“嗯。” 小河有点坐立不是，向远忙说：“小河，帮我爸倒杯茶。爸，来这边坐，把外套脱了吧。” 把他爸让到客厅，江海河泡了茶出来，向远父亲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起坐吧。” 向远不知道父亲这么晚来什么意思，他爸也没瞒他：“我来了一会儿了，知道你俩都在家，才上来的，想先找你俩聊聊。” 向远一听，马上就急了：“那么冷，你直接来就行，打个电话谁都能见着，还等那么久？” 他爸说：“主要没想好，见你俩说什么……” 小河接了话：“叔叔您好，初次见面。特别唐突，我肯定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 向父看着他：“没事，一看就是个懂礼貌的孩子。我来，就是想先见见你。” 向远和江海河都没想到猝不及防就要见家长了，小河更是有点忐忑。向父接着说：“小远这么多年都没让我们操过心。但是突然说喜欢男的，我有点儿接受不了……要是早几年说这个事儿，我肯定不能理解，更不能同意。但是现在他已经快30了，也成熟了，我后来想他肯定也是深思熟悉才和我说的。” 向父简单问了问小河两句，江海河都一一答了。他看着小河，长得也是眉眼俊秀，知书达理的一个孩子，不是那种非主流、或者特别叛逆的那种，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 三人聊到了很晚，后来向母打电话都暴走了，问他这么晚都还没回家，在哪儿呢？向远在电话里都能感受到母亲的火力十足，赶忙接过电话告诉他妈：“妈，我爸在我这儿呢，我找我爸帮我办点事儿，一会儿就给他送回去了。” 向父怕老婆再催促，就起身说先回了，改天咱们再细聊，你们早点休息吧。向远不同意，拿了父亲和自己的外套，说：“这么晚再不送，我妈明天能把我吃了。” 小河要一起，被向远拒绝了，朝他使了使眼色。小河明白了，他想路上再和老爷子趁热打铁聊两句，索性没强求，一起给他们送上车，向父和小河告别，脸色看着比刚进门时平和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方父母都是读书人，处理问题不会歇斯底里，不会太偏激，有的只是认知早晚和接受程度不一样。小河哥的母亲如此喜欢向远，接受度高，也是有原因的，快写到了…… ☆、公开和坦白的第一步 回家路上，向远看看他爸：“爸，你觉得小河怎么样？” “嗯，挺好的孩子。” “你喜欢他吗？” 他爸慢慢地说“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看着都挺优秀的孩子，怎么都喜欢同性了呢？” “喜欢同性、异性不都一样吗？现在好多国家同性都能结婚了呢？”向远面上轻松，心里忐忑，进一步试探，看他爸反应。 “唉，这话你和我说行，你妈不一定能行，我自己也许能想通，你妈可不一样。她是那种内心秩序感很强的人，一旦你破坏了她的认知，我怕她会受不了崩溃的，再说还是这么大的事儿。” “可是爸，我要一直瞒着我妈也不是个事儿啊，一直瞒着她和主动告诉她这是根本的原则性问题，如果连我也骗她，会不会更让她难受……” 他爸沉默了，向远知道父亲还没自己想通理顺呢，只不过提前知道了事情真相，见到了人。其实烦恼很多，再加上回去要面对自己老婆，肯定更难以启齿，双重压力都不好解决。他知道不能再说太多了，再说的都是逼迫，自己怎么能让父母承受这么多。 他赶紧宽爸爸的心：“爸，我知道你今天能主动来找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让步了。我都知道的爸，我不奢求你马上接受，你也不用有负担。我只不过想让你知道小河是个很好的人，今天你也见到他了，相信你也有同感。我们两个对待感情都是认真的，不会胡来的，这点只要让你放心。” 他看前面绿灯亮了，车打了把方向，拐了个弯，进入他家那条路，接着说：“我妈接受不接受的问题是我要解决的事情，不是你的负担。你只要相信我，相信我能处理好，相信我不会伤害我妈就行了。回去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了。” 向父看儿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孩子顶天立地，自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老人只能看着他们往前走，步伐肯定跟不上了，大概只能看他们渐行渐远了…… 向远送父亲上楼，他妈见面对着他俩一通怼，说：“你们是不是偷偷出去喝酒了，都不看看几点了？老向，你都不看你多大年纪了吗？天这么冷，摔一跤看你这冬天还过不过了！” 向远马上辩解：“根本没有喝。不然怎么敢开车送他爸回来，真是有事找他爸的熟人帮忙，所以才晚了。我不说了，你们赶紧休息吧，我也回了。” 向母留他：“这么晚了，你还开车回去干什么？就在这儿睡吧。” “啊？不了吧。”向远有点儿想拒绝，小河还在家里。 向父帮儿子说了句：“你让他走吧，明天他大早还得上班，那儿离他公司也近。走吧，路上小心点儿。” 向远看他爸帮着他说话了，充满感激地看向他爸，他爸都没回他眼神，径直回房间了。向母说你要不住就赶紧回吧，到家了说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向远到自己家地时候已经快深夜了，小河还没睡，客厅等着他。见他见了们，马上起身上前。 向远进门就给了他一个拥抱，小河拍了拍他后背：“你爸吵你了？” 向远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点儿，说：“你这么好，我爸知道我拐了别人家一个宝，怎么舍得吵我。嗯？” 小河不信，真的？向远说：“我爸心胸很坦荡，也见了这么年风风雨雨了，内心接受度高，对社会也宽容。放心吧。” 然后看江海河还是一脸忧思状，扑过去，说：“小河哥表现这么好，我今天一定得奖励奖励！快，让哥哥亲一下！” 然后和谐大概随便多少个字吧............... 江海河躺在床上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被骗上了贼船的？肯定是向远见他心神不宁，趁机得了手了……自己大意了，但是，呃，说出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刚才好像感觉也不错。唉，也不对，向远怎么感觉比自己经验丰富啊？莫非以前风流潇洒过？ 这时候罪魁祸首过来了，抱着他，拉他起来，带他去洗手间。江海河一脸不开心，虽然有点疼，但是还有劲儿，一把把向远推进了卫生间，抵着墙问他：“你骗我？” 向远一脸懵逼：“骗你什么了？骗你上床？这咱俩又不是第一次了！” 江海河说：“你给我老实说，以前谈过几个男朋友？” 向远没想到赤条条两个人在卫生间，被自己男朋友逼问情史，这画风简直了……他抚过小河的后背，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然后往前抚过脸，托起小河的下巴，凑上去吻了一下，邪魅地一笑：“好几个！” 江海河压根没想到，气炸了，接着听到向远接着说：“有高冷的、有温柔的、有可爱的，有性感的、还有一只小狼狗一样的……他们都叫……江海河。” 江海河真是彻底拿他没办法了，听完这，心都化成一滩水了，心不甘情不愿低声吐槽：“你这经验明显比我丰富多了啊，哪儿学的？” 向远看他低头呲牙，想来小河哥和他刚才一样满足。内心偷乐：“跟你学的啊！” 江海河发出一脸疑问：“什么鬼？” “总结和学习前人经验，再说我体验过，才知道怎么能让你爽，不是吗？”说完打开花洒，开始帮江海河清理，还不忘好好安抚…… 小河哥感觉向远真是老谋深算，处心积虑啊。自己这几天一定要拿回主动权！！嗯！绝对不能输！ 天气越发冷了，公司都到了年终，格外的忙。各种报表、总结，向远还要出差回访客户，有一部分款项都在年终结算。他和老板俩人忙得脚不沾地，老板都感叹自己瘦了，向远也觉得自己瘦了，腹肌都不明显了……郁闷的是来不及去健身房，更来不及谈恋爱。他内心有个小期望，就是放新年假的时候能和小河出去度个假就太好了……哎呀，想想就爽。 小河那边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俩人打电话感叹：“忙得都没时间约会了，不知道咱俩得掌握多大经济命脉呢，挣多少钱呢，累成狗都没人能体会！” 小河说这周末你跟我回扁舟吧，向远说：“周末你还要工作，我不干！再说众目睽睽，我还怎么谈恋爱！” 江海河安慰他：“回去给我们新老板芳林姐秀个恩爱，好让她早点另觅佳婿吧，你也别耽误人家了！” 向远心说压根没有的事儿，你想一出是一出。其实主要是江海河确实要去扁舟，向远好不容易这周末有空可以休息，他不想再等了，就想一直把人拴在身边不撒手。 周末，向总勉为其难，陪家属一起上了山。扁舟里的人看到江海河和向远一起来了，大家都没表示出什么，唯独吕芳林有点儿意外，但是姑娘心眼比谁都大，还以为向远来看她的呢，开心坏了…… 笑笑都没有单独给向远再开房间，小河把俩人的行李都放到了自己房间，有一些需要市里采购的东西带来了，圆哥和郑好一起帮忙拿了。 吕芳林眼睛跟着向远走，好容易逮着机会，拉着向远聊了起来。 向远尬笑，看向小河。小河牙一咬，心一横，对不住了芳林姐，咱们长痛不如短痛吧。 走到向远背后，双手捏了捏向远的肩膀，俯下身说：”小远，一路开车也不近，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儿，吃饭时候我叫你！“口气亲昵得小河自己牙都酸了。 吕芳林后知后觉，咂摸出一点点不同寻常了，小河转脸又对她说：”芳林姐，咱要不要开个会一会儿？“ 向远得以解脱，起身告别吕芳林上楼了，没有给聊下去的机会。 小河来主要是把这年度扁舟的账目算了一遍，过去一年的利润，大家的年终奖，要给吕芳林商量一下。因为吕芳林接手才刚刚一两个月，时间太短，但是小河的意思还是分一部分红利给她，一来，家里最难的时候吕芳林解决了燃眉之急，第二，钱数虽然不大，是个态度。第三，从下一年正式开始，小河保证利润，不参与分红，让老板也放心。 还有，小河是想把自己的分红拿出来一部分，给圆哥、笑笑和郑好多发点。今年多事之秋，他在的时间很少，扁舟主要是他们三个尽心尽力的付出才保证了整年都还不错。 吕芳林对自己得的那份比较推脱，觉得拿了不合适。小河告诉她：“芳林姐，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即使私人感情再好，也不能和工作混为一谈，目前这样最合理，咱们别为这个讨论了。好吧？” “你要没意见，明天我们就把圆哥他们一起开个会，你来宣布。就说今年大家工作辛苦，年终奖金多发一部分，希望来年多多努力！还有就是，外包的保洁和厨师他们也多发一点，告诉他们过年加班的话工资翻倍，还另加奖金，这样过年如果太忙，也会有人手的。” 吕芳林对他的安排觉得井井有条，都很满意。感叹以前在公司上班觉得规章制度健全很重要，现在看管理一个民宿也是需要事无巨细，有条不紊，每个环节都是缺一不可的。 小河宽慰她：“芳林姐，你有大公司工作的经验，肯定比我们管理得更科学。干一段时间保证比我们都强！” 聊完工作，小河说：“那我先上楼了，看看小远去，看他晚上想吃点什么！”说得顺其自然，理所应当。 留下吕芳林一个人在这儿琢磨了…… 他们走后，山里断断续续下了两三场雪，严重影响了上来来住民宿客人的热情。晚上没什么人，小河也知道是正常现象。吕芳林回自己房间了，她需要再确认一下账目，看看扁舟的盈利率。其他人在闲聊，小河就和郑好他们商量，咱们要不提前聚个餐吧，迎新年！ 笑笑起哄他：“为什么必须要是迎新年，不能是庆祝脱单呢！” 小河：“谁告诉你的！” 笑笑得意：“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郑好赶紧招供：“我看出来的！告诉她了！” 小河说：“我不在，看把你俩能的，圆哥说的？” 圆哥凑热闹：“我什么都没说。” 笑笑和郑好没个准，还净在这儿套老板的话，急求小河公布答案了。小河看着他们笑：“知道就行了，别太热情了，再把向远吓跑了！” “哦~~~~~~”吃瓜群众们得到了正确答案，欢欣鼓舞，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啊。这时候向远下楼了，他们看着他顿时有了老板娘的光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笑笑一个箭步上前，恭敬地弯腰问：“小远哥，您晚上想用点什么膳食呢？” 向远看她戏精附体，不知道唱哪一出，问：“笑笑，你最近宫斗戏看多了？” 笑笑眨眨眼睛看着他，不说话。向远乐了：“你被绑架了？”说完看向其他人。 完了，彻底破功了。众人哄堂大笑，笑笑也忍不住了：“小远哥，庆祝你终于把我们老板拿下了，必须犒劳你一下！今天晚上这儿你说了算！” 向远看看江海河，还没反应过来…… 小河走到向远身边：“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向远！” ☆、讨厌的人来了 圆哥让笑笑找吕芳林一起来吃饭，小河叫住了她：“我和向远的事儿先别告诉她，回头我单独和她说。” 笑笑聪明伶俐，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就上楼了。 向远说：“江老板，你谈的是男朋友的事儿，人尽皆知啊！” 江海河怕他多想，赶忙宽他的心：“这有什么可瞒人的，早说早省心啊！回头我和你细说。” 向远心说你都准备细说好几回了，我也没等来啊，不行，改天我得好好问问。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河让吕芳林给大家起个头，讲几句。吕芳林就没推让，开了口：“我初来乍到，都不熟，谢谢大家最近这一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都记着呢。还有就是，虽然我好像是大老板了，但是在小河这儿，我觉得我还是一个打工的。他工作太优秀了，以后我还得多多学习，新一年也请大家多多指教，谢谢向远陪我们一起聚餐，以后要常来！” 一席话说得让大家都觉得挺妥帖，而且还很捧了小河的场，大度又有谦虚。向远第一次觉得吕芳林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值得交到更好的男朋友。 圆哥说聚餐就是图热闹，就吃火锅。大家吐槽，说他图省事，都不追求厨艺了。 圆哥哈哈笑，很是包容，说：“别小瞧了这火锅，一点都不比做一桌菜省事。辣锅是我自己炒的底料，清汤是他自己熬了一天的高汤，羊肉是去山下买了一条羊腿，自己回来片的，连青菜都是偷摸，啊，不是，是悄悄摘隔壁家奶奶自己种的无公害的。” “光费这功夫，你们都不自己算算，谁来干！” 大家自动忽略了圆哥耗的工时，就听见他偷摸摘了隔壁奶奶家的菜了，圆哥感叹：“李奶奶太喜欢我了，我每次给钱她都不要。那不是后来小河给了她几百块钱，说我需要青菜量大，让她收着。李奶奶后来见我，老想给我钱，我可不躲着她！” 郑好感叹：“我以前没发现圆哥有魅力，现在才知道，他是奶奶杀手啊。他村子里面趟一圈，基本没空手回来过的！” 圆哥附和：“嗯，我老了就准备指望老太太们养我了，这家一口，那家一顿，就再不用自己做了！” 众人举杯，白酒、啤酒、饮料各种碰在一起，火锅热气腾腾，无比融洽…… 晚上聊得晚了，小河有点困，拉着向远说：“走，回去休息吧？” 向远依言起身，问他：“喝多了？” 小河摇了摇头，向远说你先上楼，我给你拿杯牛奶去。小河不依，拉过他推搡了他后背一下：“赶紧走吧，没那么多事儿。”显得格外熟捻而且顺其自然。 吕芳林越发觉得不自在了，她实在忍不住了，转回头问：“笑笑，他们是不是？” 笑笑摇了摇头，又吐了吐舌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吕芳林的疑心病终于到达了顶峰…… 第二天小河起得早了一些，他让向远多睡会儿，他要下去说说年终奖金的事儿。向远答应了，他不想掺和他的工作，说：“我上午不下楼，看会儿书，你去忙吧。” 小河亲了他一口：“乖，等会儿我给你送早餐！！” 向远脸还埋在枕头里没起身，摆摆手说不要，就想多睡会儿。他最近加班、出差累狠了，格外想偷懒。 早上，芳林姐河小河把昨天商量好的跟大家说了说。他们几个没想到小河是这么安排的，太熟了所以都没客气话，直接和小河说：“今年年终就算了吧，你自己多留点儿吧！” 江海河一抬头，脸上没太多表情，其实心里还是很感激大家的，他就说了一句：“定好了，别再改了，还要再算账，太累了！” 说完看着吕芳林，芳林姐接了话头：“小河的意思其实大家都心里有数，你们好了扁舟才能更好。来年好好干，咱们会挣得更多的！” 大家纷纷谢过两位老板，开开心心各忙各的去了。 小河叫住了吕芳林，想和他说说自己男朋友的事儿。他看吕芳林性格挺好，应该不会太讨厌同性恋这个群体，唯一问题就是对向远有了好感，需要委婉一点告诉她，也不让她很尴尬才是。 小河先开口：“芳林姐，你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想和你说说我个人的事儿，你看行吗？” 吕芳林点头：“我知道，你之前提过，你家里有人了。” “是，确实有爱人了，但是这个爱人和你理解得有点儿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我找的是男朋友，我想问问你介意这个事儿吗？” “啊？“吕芳林确实有点措手不及，没想到小河是弯的。但她马上就回过神了，年轻人见这个很多了，她有个很好的男闺蜜也是喜欢男的，她觉得也没什么，马上笑了：“想什么呢，男朋友，女朋友不都挺正常的嘛！” “但是……”吕芳林好像明白了什么了，“呃……”她有点儿不好开口。 这时候一楼进来一个人，叫了声：“江海河？” 谈话被打断了，俩人一起看向门口，小河先愣住了，不敢确信眼前的人是谁…… 那个人见就是江海河，他们有好多年没见了，他上前去直接抱住了小河，说：“小河，是我，你还好吗？” 但这个拥抱很短，江海河把他推开了，那个人有些局促，看着他：“我刚回来，第一时间就想见你，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说，不知道你还想不想听我说……” 小河就看着他，脸上没表情，眼神可是不善，就一直盯着他，盯得对方有些发毛……他看向小河身后有个女孩，有点儿羞涩地吕芳林打了招呼：“你好。” 吕芳林看这个男孩和小河差不多大年纪，长得有种阴柔的美，皮肤很白，眼睛细长，眼尾还向上挑，看人就带了一点点的媚气。不像小河，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棱角，干净、爽利…… 她回了句：“你好，你是？” 小河还没开口，那个人先张了嘴：“我叫陈曾云，小河的朋友。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说特别好的朋友的时候眼睛瞥向江海河，看他的脸色。 小河有点炸了，但是当着吕芳林的面不好发作。说：“你过来！” 那人随着小河到了偏厅，还没坐下，想要开口说什么。小河上去就单刀直入：“你不用说话，我也没什么可给你说的，你以后别来这儿找我，我也不想看见你！现在，你回头看，门在那儿，不送！” 说完，压着火没发作，等着他离开。 陈曾云没想到自己直接要被怼出去了，马上不能接受，声音都大了几度：“小河，以前真是我不对。我把以前从你这儿拿走的都还给你，真的，加倍还给你，因为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完感觉眼睛都红了，可怜兮兮一副模样。江海河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说：“还不走？” 陈曾云想到江海河会不待见他，但是没想到根本不给机会。他索性心一横，跪下了，朝小河说：“你不原谅我，我不走！”他知道小河心软，以前他一掉眼泪，一撒娇很多事都办成了…… 江海河看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点火气终于按捺不住爆发了，上去就踹了人一脚…… 把吕芳林吓住了，赶紧拉住小河，叫人。圆哥和郑好闻声后进来后一看，赶忙拉住了小河，吕芳林要拉陈曾云起来，小河怒吼：“别拉他，让他赶紧滚！” 笑笑吓坏了，马上反应过来朝楼上跑去，敲江海河房间的门：“小远哥，你在吗？快点下楼看看吧，小河哥把人给打了！” 向远在房间看书，一听马上开了门，随笑笑飞奔下楼。到楼下的时候，看圆哥和郑好快拉不住小河了，他从来没见小河发这么大的火儿，马上就要挣脱出来对着地下跪着那人再动手了！ 他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正面拦住了小河，抱住了小河的腰：“小河，怎么了？嗯？生这么大气？” 吕芳林也不敢扶陈曾云了，陈曾云看这么多人拦着，知道小河不会再给他动手了，他千里迢迢回来，心心念念惦记的，不想就这么放弃，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小河，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我这么多年没有一天好过的，真的，你别生我的气了，要是打我能让你出气，你就使劲儿打吧，我不走！” 向远抱着江海河，没让他往前再冲，能感受他深深的怒火，拳头紧握，浑身肌肉都是紧张的。他拍了拍小河的后背，说：“小河，看看我！” 江海河听到向远的声音，理智回来了一点，眼睛的恨意下去了一些，看着向远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他有点儿委屈了：“向远，你让这个人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他！” 向远搂了他一下，使劲儿拍了拍他后背，说：“好，你先歇会儿去吧，我来处理！”说完让郑好带江海河送楼上了。 陈曾云看他们这么亲密，心里顿时有点儿不是滋味。有点不甘心，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认输，毕竟早几年的情分，谁输谁嬴还不一定呢…… 跟刚才对着小河的可怜惨模样有点儿不同，看向远的时候，也是有点可怜，但是觉得有点儿挑衅的打量着向远。 向远看着他，心里大概有点数了。心想你来给我男朋友找堵来了，让走还不走，橡皮糖啊这是！ ☆、吃碗酸汤面 后来向远对圆哥说了句：“他跪就让他一直跪着吧，别管了，该忙别的忙别的吧。他要是起来了，就让他赶紧走，咱们还要做生意呢。” 圆哥应了，大家该忙都忙去了，权当他不存在了。向远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在了偏厅里，也没理他！ 他不开口，陈曾云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有点吃不准……跪着也不是，起来也不是。起来怕小河觉得他不够有诚意，但一直对着向远跪着好像又不行…… 后来他终于沉不住气了，腾一下起来了，什么叫一直跪啊，凭什么给他跪啊！他嚷：“你算老几，你说了算吗？” 向远看着他笑了：“是，我好多说了都不算，但是有一样肯定算数！” 陈曾云以为他要宣告主权，准备和他好好论一论了。 向远慢慢地告诉他：“我说了算的，比如你这会儿走，我保证没事儿。再晚一会儿，我可就说不准了，你看看，你一来就撒泼打滚，能办成什么事？” 陈曾云气血攻头：“小河这会儿在气头上，说不定一会儿还得找我呢，我不走，你知道我……” 向远看着他净洒狗血了，抬抬手制止了他，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你是谁，你们以前什么关系，我一点儿也不关心。” 对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鼻子都歪了。 圆哥给向远送了份早餐，向远开始吃，陈曾云看他慢条斯理，悠然自得，顿时不想让他这么好受，拉过椅子在向远面前一屁股坐定：“我给你说说我和小河的事儿吧！” 向远头都没抬：“我知道！” 陈曾云傻眼了，没想到是这一出。向远接着开口：“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现在还没对你动手，你这样来讨好认错，只会让人更反感你。你看看，如果你现在不想留点脸面快点走，在这儿你能占着什么便宜！” 说完看着他，眼神也没变。陈曾云到底受不了了，他也没想真来挨揍来了，他来就是想赌一下江海河的心够软，但是没想到还有向远这个人在这儿等着。 气哼哼地，起身，掏了个信封，放在了吧台，让一定转交给江海河。向远站起身，看着他：“你拿回去吧。小河不会要的！” 陈曾云色厉内荏：“你凭什么替他做主！” 江海河挑了眉毛，似笑非笑，有点冷，抬了抬下巴：“你信不信，前脚你出门，后脚我就把它扔了，小河还会谢谢我！” 可把对方气坏了，一把拿过信封，推门走了…… 向远早上也没休息成，净看这货表演了，想想楼上气得不行的男朋友，赶紧上楼了。推门进去，小河正靠着窗抽烟呢，看着他：“走了？” 向远走过去，把他的烟拿过来掐了，捏了捏他的脸：“走了，乖，不生气了！” 江海河看着他，有点儿艰难地开了口：“对不起，向远，我没和你说过这个人。让你也跟着添堵了！” 向远知道他这会儿气还没消呢，就打断了他，搂过眼前的人儿：“没事，先别说了。你还想打他吗？要不我现在下去还追得上他，替你报个仇？” 江海河一听就逗乐了：“打他我还心疼你手呢，不值当。” 向远知道他过来劲儿了，说：“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别让他影响咱们现在的心情。” 小河有点忧虑：“唉，怎么刚觉得好一点，糟心事就来了！怎么烦什么来什么？” 向远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顺了两下：“咱俩都几岁了？还不能有点儿过去了？再说，有了以前，你才能发现现在的我有多好，是不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了！开心点！” 小河心中的郁闷被向远排解走了大半，平静多了。但是还不愿下楼，仿佛刚才那人还留在一楼，他不想添堵，索性靠着向远，静静呆着。 向远看他这会儿安静地跟个小绵羊似的，有点儿旖旎心思，他悄悄凑到江海河耳朵边：“宝贝，我有个好办法让你心情马上变好，信不信？” 江海河抬头看他，向远很神秘：“你得保证，呆会儿千万别出声，保持安静！” 小河不明就里，正要问他。向远直接吻住了他的嘴……手上没停，开始解开他身上的衣服……小河马上明白了，有什么比直接做一场更让人放松的呢？ 白日宣淫，实在是太邪恶了，还是在民宿里，想想就很刺激。小河的房间窗户望出去只有山和海，什么建筑物都没有，俩人连窗帘都没有拉，连喘息声都是压抑着的，大白天光线明亮，看的格外清楚。向远好像第一次看到高清版的小河人体，每根汗毛，每个毛孔，皱起的眉头，鼻尖上的汗，沉迷的眼神，肌肉的收缩……像一幅油画一样在他眼前活了起来，一切都让他快刺激疯掉了，不想停，不能停…… 结束后，小河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字了：“爽！”简直享受到淋漓尽致。他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使劲喘着气。向远吻他的后背，把他弄得很痒，他拽过向远：“晚上让我来！” 向远看着他：“都依你！起来吧，洗一下去！”拉着他去了卫生间，向远服务到底，帮他清理完了，看小河还是很精神啊，留有余力。忍不住就想让他好受，他俯下 身去，江海河彻底灵魂出窍了…… 人是爽了，江海河自己也累惨了。他内心忐忑，怎么去跟大家解释：“为什么生了场气，为什么生了气以后腰酸腿疼的下了楼。这是中了内伤吗？“ 向远善解人意，说你别下去了，我去给你把吃的送上来，下午睡会儿吧！ 他下了楼，其他人等待许久，跟等新闻发言人似的。向远看他们关心急切，就说：“没事，他也没细说。让他自己呆会儿！” 吕芳林这会儿又郁闷、又诧异，信息量有点儿大，感觉不能消化了，无奈地调侃他：“我吃了一天的瓜，都不知道这剧情走向了？有没有课代表给我科普一下？” 向远看她似乎都知道了，吕芳林提了个头：“小河说他有个男朋友，是早上来的那位吗？”她故意开玩笑，看向远反应。 向远也尬笑：“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吕芳林被逗笑了：“你这么确定？” “呃……那个，我不是还在这儿呢吗？” 笑笑很机灵，马上打岔：“唉，刚跟电视剧似的。刚才那个男的演得我都觉得演技快秒杀小鲜肉了，但就是表演痕迹太明显了，人看着可有心机了。” 郑好打趣：“主要我们小河哥有主角光环，其他人都比不了。” 圆哥：“咱都别小看小河了，他刚才就是太生气了，真收拾个碍眼的，估计他现在手到擒来的事儿！”说的一脸傲娇…… 向远：“你们平时都这么八卦吗？楼上的那位知道吗？” 吕芳林怎么没想到，男神不喜欢自己，原来是因为性别问题，这个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而且也改不了了。知道不是自己的魅力不行，稍稍平衡了一点点……但是也失落……唉，又彻底黄了…… 郑好凑过来：“芳林姐，今天你中午想吃点什么呢？我一会儿下山采购，给你带回来。” 吕芳林想了想：“吃酸汤面！”觉得得配合她自己此刻的心情。 向远附和了：“唉，我也想吃酸汤面，多放点儿醋的那种！” 说完和吕芳林相视笑了，虽然感受不尽相同，但都有点共同的失落和不平衡，一笑泯尴尬，过往成浮云…… 坦荡的朋友最好沟通，吕芳林不是个小心眼的姑娘，想通了说开了，也没有刻意瞒着她，她也能理解，不会因为自己得不到了就斤斤计较。 小河在房间里给他哥打了个电话：“哥，陈曾云回来找我了！” 向远敲门，给他送了点吃的。他随便吃了两口，又睡过去了。晚上向远帮圆哥一起做了点吃的，小河睡精神了，下了楼。 在饭桌上，他先开口：“以后今天早上那个人再来了，就说这儿已经转出去了，我不是这儿老板了。然后给我打电话，我来解决。” 向远饭桌上没多问他，小河没说其他的。气氛闷闷的…… 芳林姐突然张了口：“小河，我觉得今年的年终奖少了……” 小河：“嗯？少了？”他没明白过来…… 吕芳林说：“我觉得得多给我补一点精神损失费，毕竟你抢我戏份了，搞得我都不像女主了！” 众人都笑了，小河没想到她是这一出，知道是宽他的心，举起杯：“放心吧，老板，以后我保证鞠躬尽瘁，所有精神上损失的，金钱上保证给你弥补回来！” 气氛顿时轻松了好多，小河甩了甩头，多大点事，搞得大家都跟着紧张。咳，自己真存不住气…… 让笑笑去拿了酒杯，说大家一起喝一杯，向远刚想拦他。小河笑了，揽过他的肩膀，：“庆祝我们扁舟添丁进口，是开心的事儿，大家务必不用客气！” 大家火速明白了，向远也明白了，不出意外，他被灌晕了…… ☆、狗血往事之一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被小河叫醒，回市里了，还要上班。向远内心可是日了狗了，迷迷糊糊，还没醒酒，还有点气。昨天明显是有预谋把他灌晕的，怎么回事？怕他逼问昨天那个男的事儿？真是心机BOY啊…… 一路上恹恹的，不想说话。现在车上就他们两个人，江海河说让他再睡会儿，也没有主动要提昨天的事儿，他更郁闷了。直接回公司先上班了…… 两三天小河也没再主动联系过他，不知道在干点什么江海生有天中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在他公司楼下咖啡馆里，找他说两句话。 向远下了楼，他哥先说：“我只有中午这会儿有空，先和你简单说说，那天去找小河的那个人，最近如果找上你，不用理他，务必给我打个电话。” 向远都懵了：“为什么啊？他是地痞无赖啊？缠上谁是谁？” 江海生叹气：“地痞无赖还有操守的，反正这小子可会给人添堵了，具体的回来让小河给你说，他叫陈曾云，以前小河大学同学。看着人娘娘们们，柔柔弱弱，其实可有心眼了……” 向远担忧小河：“他回来又缠上小河了？” 他哥摆摆手：“他不敢，唉，反正糟心。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小河去别的市看病人了，这两天回来让他给你细说吧！” 说完就和向远告别走了，向远一头雾水，第一次谈恋爱碰到了烦恼，遇到感情人都容易变得感性，想问题从感情出发就不容易看清事实。向远一直觉得小河之前肯定有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而且很多年后依然难以释怀。想到这儿，向远难免悲从中来，他开始不知道小河心里他是什么位置了…… 难受郁闷了好几天，有天下午，向远在公司上班，失踪了几天的小河给向远发了个微信：“晚上大概八点到家，做点吃的等着我！” 就一句简单的话，仿佛灵丹妙药，小远哥瞬间苏醒了过来。什么也顾不上想了，马上下班奔超市，采购完，回家掐好点儿，烧好菜，就等小河哥进门。 门口密码锁声音响了，江海河风尘仆仆进了门，看向远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还有一室温暖的灯光，一桌子的菜……真好啊，还是家里好，他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火速换了衣服，洗了手，饭桌前坐定，想来是饿惨了，闷头好好吃了一气儿。向远一直劝他慢点，给他盛了碗汤，让他顺顺。 好容易缓过来神了，吃完饭，江海河没让向远动手，自己起身把东西收了，碗筷放进洗碗机以后，进客厅找向远。 向远也没开口问什么，小河不知道从哪儿起头：“我哥前两天找过你了吧？说别的了吗？” “没说什么，他说等你回来和我细说，怎么回事？那个陈曾云找我？是想挽回你？” “挽回个毛，我一直不想提他，主要想想都生气，现在他阴魂不散，看来得彻底把这事了了……” 他给向远讲了个故事，以前说实话向远可能对这种同性恋群体不是很了解，虽然他是，他也知道同性恋的路不是很好走，但是他没有谈过恋爱，只是在边缘徘徊，除了和江海河认真谈了一场恋爱，其他的都仅限于书面和网络了。今天他听小河讲了一个心酸的故事…… 江海河也是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弯的，他上大学以后，偶然机会认识到同校的一个男生，和他一样。男生叫程阳，和名字一样，阳光帅气，共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偶然间让俩人成了好朋友，只不过俩人真是好哥们，都觉得自己才是0后面那个数，所以根本没有恋爱的想法。关系太熟，无话不说。 程阳当时有一个男朋友，就是陈曾云。陈曾云看着白净、柔弱，其实反倒比程阳更放得开，追他很紧。程阳没有谈过恋爱，哪儿能受的了陈曾云这种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很快就陷入爱河了。江海河见过陈曾云两次，觉得别人谈恋爱就不想凑太近，但是架不住程阳爱拉着他，陈曾云乐意，三人关系挺好，玩了有一段时间。 程阳长得好，但是家里条件一般，谈恋爱以后，经济上难免有点捉襟见肘，陈曾云喜欢的东西太多，人也虚荣爱打扮。程阳又爱面子，总想把好的都给他，又怕陈曾云瞧不起他，就偷偷瞒着他去打了工。当时有个酒吧招服务员，他只觉得工资高，没想太多，直接就去了。那是个GAY吧，他不知道，后知后觉，幸好老板看他是大学生，也比较照顾他，没出过什么差池。 他白天要学习，晚上要打工，还要瞒着男朋友，一时分身乏术，约会也就少了。陈曾云受不了了，觉得他不爱他，各种找他吵架。后来吵吵没劲儿了，就去找江海河玩儿，江海河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不好拒绝他，怕程阳觉得他不照顾自己男朋友，和他出去玩了几次，或者直接拉上程阳一起吃饭，陈曾云慢慢发现江海河看着低调，其实花钱没数，穿着都是大牌，吃饭从来都是他结账，多贵的多好的，结账从来没有犹豫过，他知道了，江海河应该是个富二代。 人一有对比以后，陈曾云心里难免有落差。这边程阳拼命挣钱就为了让男朋友享受生活，他却盯上了更帅更有钱的江海河。明里暗里表示了好几次，江海河大概猜到了，已经彻底不想见他了，烦得不行。他想告诉好朋友，但是又看他这么全情投入会失望，也怕说出来了以后两个人连朋友就做不了了。江海河不爱去酒吧，但他没什么朋友，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去程阳的酒吧坐一会儿，不忙的时候和他随便聊聊天。 有一天陈曾云和别人出来玩儿，看江海河的车停在路边某个酒吧门口，他内心想得就多了：原来江海河不找他，原来是在这儿玩得更开啊……暗暗有了想法…… 这天在酒吧里，江海河只喝杯苏打水，一个人等着朋友下班。程阳已经呆了一段时间，大概知道客户群体了。就告诉他：“你以后别老来了，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找我打听你了，这儿的人都是图一夜情的。你这太显眼了，回头再给自己找麻烦。” 江海河不怎么怵这个，年轻人胆子正盛：“我看谁敢，你这儿有人找你麻烦吗？” 程阳说：“老板照顾我，基本我就在吧台里面打下手，不怎么出来。但是我怕时间长了，曾云知道了嫌弃我在这种地方打工，我也不想在这环境里干了，呆时间长觉得社会充满阴郁，来的客人都是图一时爽，根本不顾以后，我决定过段时间去找个咖啡馆打工。” “你想多了，你男朋友只顾着花钱，哪儿还顾得上你挣钱呢。不过咖啡馆确实还不错。” 江海河当时还记得程阳一脸认真、一脸憧憬告诉他：“我将来毕业了，就想开个咖啡馆，也不忙，闲散度日就好了……” 江海河年轻，对将来也没有太多想法。他问程阳为什么？ 程阳说：“咖啡馆安静、与世无争、能少好多烦恼……” 江海河后来明白，因为他们不同于常人的性向，其实人更容易自卑、更盼望有个壳，特别想保护自己。就像虽然他不待见陈曾云，但程阳爱他，珍惜他，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程阳觉得这份感情得来不易，所以格外看重，毫无保留捧上炙热的真心…… 可惜还没来得及去咖啡馆打工，陈曾云就发现了自己男朋友需要打工是个穷□□丝的事实。 有天江海河前脚刚进酒吧，陈曾云跟了进去，本意是想酒吧里暧昧，奔着更好撩拨江海河去的。结果发现了男朋友在这儿打扫卫生、刷杯子，脸上顿时挂不住，当时就炸了，二话没说，上去打了程阳一个耳光，骂他是骗子！ 程阳根本不知道有着一出，当时就傻了，忙解释说只是想多挣点钱…… 江海河看见朋友被人打当然恼了，把他扯到了一边儿去，懒得和他理论。 但是陈曾云开始哭了，一直说程阳的不是。说我们俩好了这么久，我根本就没图你有钱没钱，我就是喜欢你。但是你来这种地方打工，就是没想和我好好谈恋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想找更好的……陈曾云当时是想装白莲花，一边把程阳甩了，一边还要在江海河这里卖个惨，搏个同情分。越说感觉自己越无辜…… 程阳百口莫辩，怎么安慰陈曾云就是不行。酒吧上人越来越多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热衷于看一个长相有点媚气的小娘炮在这儿哭唧唧。江海河觉得太难堪了，让程阳一起赶紧把这个大爷请走吧。 酒吧门口，陈曾云正苦于想分手怎么张口，又特别想让江海河同情安慰自己。一幅无辜又被骗，一点儿都不在乎钱多钱少的样子。分分钟就要分手，再也不想和骗子在一起了……把程阳逼到一个死胡同里，出都不让你出来，气得手脚哆嗦，解释都解释不清……到了这一步，他还不忍心对着陈曾云发脾气，江海河看他一幅白莲花的样子，想忍也忍不了了…… 他差一点就动了手，后来怕程阳太难受，就拉起程阳说咱今天先走吧，让他一个人静一静。程阳不肯，江海河更怒了，二话不说把他拉上自己的车，一脚油门走了，留下陈曾云一个人傻眼了。他感觉自己演了一出独角戏，观众结果根本没给正眼，气得跺脚。 事情戏剧化就在当天晚上，小河陪程阳吃了点饭，当时程阳心情郁闷喝了一点酒。回到宿舍晚上11点多的时候，酒吧老板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晚上他男朋友闹完以后跟酒吧里几个男的开始喝酒，后来那帮人估计居心不良，下了药了，已经开始有点儿神志不清了……让他赶紧来把人带走。 程阳想都没想立马出发了，小河现在想来，最后悔那天没和他一起去。 ☆、狗血往事之二 程阳到了酒吧那条街口正好看见陈曾云被两三个男的带进酒店，他赶紧一路跟上楼，找到了房间。话没说就跟对方起了冲突，对方喝多了酒急红了眼，色眼看谁都有兽性，看程阳长得不错，仗着自己人多，要对程阳用强，说来两个更好，你也来补偿补偿哥哥吧，旁边已经有人开始扒昏迷不醒的陈曾云的衣服了…… 程阳已经被揍了一顿了，鼻青脸肿。他当时留了个心眼，进酒店的时候先报了警。但是这会儿警察还没到，他急红了眼，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报了警了。你们现在走，一切都还来得及，现在不走，把人上了，警察一来，性质可就变了。 那几个流氓气坏了，虽然急不可耐，到底还是忌惮警察，知道今晚人是肯定得不到手了，但是也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让这小子好受了。准备跑的时候，其中有个像是老大的人对底下的人说了句什么，其他两个人拉起程阳，把窗户打开，把他推了下去，人跑了…… 江海河赶到医院的时候，学校已经来人了，程阳还在抢救，陈曾云已经被洗了胃，警察正问他话，看到江海河，眼神顿时很瑟缩，不敢面对他。 江海河找警察问情况，警察说摔下来是三楼，应该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对方估计是知道楼层不会摔死人，要吓吓他。登记酒店的信息是假的，现在看了监控，正在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几个人。目前来看，陈曾云确实服用了致幻类的药物…… 后来医生出来了，告诉他们，患者多处骨折，除了暂时不能动，没有生命危险，让他们放心。江海河终于缓了一口气。 陈曾云当时既后怕又怯懦，被警察问完话了，心中有愧，就想偷偷来看程阳，走到病房门口看到小河在里面，犹豫要不要进。这时候电话响了…… 对方是今天喝酒的那几个混混，他们常年在声色场里浸淫，深谙此道。电话里只告诉他：“你在酒吧里卖的骚，说的话，哥哥们都录了音了，听着真过瘾。没上了你，有点儿可惜，可是你在卫生间里拍的各种照片，我们还都留着呢，知道你是哪个学校的。怎么跟警察说心里有点数，不然这照片一不小心到了你们校园里，你就成名人了！” 陈曾云这下彻底吓傻了…… 他平日只是爱点虚荣、使个小心眼，看别人声色犬马，衣香鬓影，觉得这生活真是享受。从来都不知道这社会都是张开了血盆大口，你一不小心就会被拽进邪路…… 第二天学校辅导员来了，程阳父母也从外地赶过来。程阳没醒，先找陈曾云了解情况，他开始含糊其辞，没说自己和程阳谈恋爱，就说自己碰见程阳在那儿打工，后来自己被人灌晕了酒，什么都不记得了…… 至于谁把程阳推下了楼，他一点都不知情。只说当时晕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他碰到江海河，偷偷和江海河商量：“能不能别告诉辅导员和程阳父母，我们俩好了。这事一传出去，学校里肯定对程阳影响不好，再说他现在这身体，说了还要刺激人家父母。” 江海河以为他是好心，就点头答应了，没再理会他其他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以为到这儿就要结束了，没想到上天从来没有这么仁慈，一系列的噩梦才刚开始…… 先是警察抓到了那几个混混，他们矢口否认。只说确实去了酒店，是那个小同学喝多了，好心送他去休息的。刚到程阳也到了，见人就打，他们是被迫还的手，不小心还手的时候推了他一下，他没站好，一个趔趄下去了。至于□□，根本不知道，自己从来没沾过，那个小同学喝多了，别的桌的人拿的酒他也喝，肯定是拿了别人的了，把自己推了个干干净净。 警察再找陈曾云确认的时候，他再没有承认过是这几个人灌自己的药，就说想不起来了。可能喝了，也可能没喝。警察问他知不知道去酒店，他说大概知道，说自己当时累了，特别想休息求人带他去的。 事情的风向发生了戏剧性改变，程阳醒过来被父母照看了大半个月，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有人告诉他这结果，警察说只能当一般治安案件处理，上不了刑事，证据不足…… 他大病还未愈，就得知了这个结果，躺在病床上，生无可恋。他难过的不是他被推下了楼所受的伤，也不是后悔为了救陈曾云不顾一切，而是陈曾云压根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临了在你受难的时候再你最痛的地方再踩一脚，真是可悲又可笑，他觉得他这辈子是不配拥有一份感情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还是传到了学校。陈曾云一时控制不了局势，他看周围同学看他的眼神都是指指点点，不仅说他是同性恋，还说他跟人嗑药，滥交，说不定还有艾滋……他心思脆弱，受不了这刺激，疯狂跟人解释，自己从来不是这种人，是程阳看着一脸人畜无害，主动勾引的他。还骗他去他打工的酒吧喝酒，自己差点就被人骗了…… 辅导员在程阳还在医院的时候去找他谈了话，隐晦地说了学校的情况，让他好好调整下心态，并且和他商量，要不要趁着这次有伤，休学一段时间……屋漏偏逢连夜雨，休学对于程阳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他接受不了，刚受伤，又被男朋友背后插刀，再被休学，父母哪儿受的了这刺激，一时悲愤交加，生不如死。 江海河目睹这一切，看到了身心受了巨创的好友，看到了陈曾云自私和恶毒的心，他那段时间都没停下来过，回去找了酒吧老板，又去问了酒店的人，和处理这个案子的警官一直有联系，了解了大概前因后果，实在气不过，一直想找陈曾云让他出来说说真相，但陈曾云一直躲他。他知道想让这孙子说实话基本不可能了，有天他校园里远远扫到了陈曾云，二话不说，飞奔过去，抬起手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陈曾云原本还有追江海河的打算，没想被男神揍了一顿，顿时委屈大发了。他知道自己彻底无望了，又觉得自己最近在学校受尽排挤，边哭边想，不让我好受的，你们一个都别想好受…… 结果陈曾云这一顿揍挨的一点儿亏没吃着，他一哭二闹，先是报了警，趁着闹大又告了学校。说自己被校园霸凌，自己只能受气，挨揍，被骗……什么都不敢说，一时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海生和他爸赶到派出所的时候，陈曾云又在那儿故技重施，哭得惨兮兮。看到江海河家里人去了，直接就哭开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他说，自己真的喜欢江海河，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没想到江海河合起伙和程阳一起欺负他，折磨他……” 江父和他哥顿时就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家的小儿子是个同性恋，还变着法折磨同学。江海河气疯了，派出所里警察差点没摁住，他当时只想打死他…… 后来江海生还是年长弟弟几岁，把他爸带了出去，让司机先送他爸回去，说：“那小孩儿一看就是谎话连篇，咱要相信小河，我来处理。” 他进去安抚了弟弟，别气着咱爸妈，我们都相信你是好孩子，怎么都行，回去咱们关起门来说。好不好？ 江海河当时急红了眼，后来听他哥的劝慰，想想也怕父母受不了，不值得。点了点头…… 江海生私底下找了陈曾云，正式和他谈了谈，说了两句，陈曾云丝毫没说别的，就说自己受了伤，精神又受了大刺激，看他躲闪又瑟缩的眼神，吞吞吐吐的口气，大概就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人了。 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觉得拿捏住我家小河，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那你看有我在这儿，你能得逞吗，再说，我能让你特别好受吗？” 陈曾云到底年轻，当时觉得全凭自己一张嘴，说黑就黑，说白就白，但是一看江海生瞬间就又怂了，也有点儿不敢瞎咬人了，但是他看江海河还在派出所，就也没吭声。 他哥说：”小河只是揍了你一顿，你这么夸张？什么意思？是有所图，对吧？“ 陈曾云看了看他，还没吱声。 江海生说：”是钱吗？“ 陈曾云急切地小声辩解：“我是太喜欢小河了，真的……” 江海生笑了：“你自己觉得像真的吗？” 陈曾云不吭声了…… 江海生觉得他大概知道他怎么想的了，就加了句：“你看，小河肯定是不喜欢你了。你再闹只会让自己更难堪，我觉得你还不如谋点什么，对不对？” 陈曾云看了看江海生，低下了头：“我真的特别冤枉，你看他把我打的，我精神也受刺激了……我真的……” 后来江海生二话没说，给了他十万块。数目多得陈曾云都傻了，他也只是个学生，没想到闹一闹就有这么多钱。 内心正窃喜，江海生开了口：“拿好钱，以后再乱说一句，你可想好了，这里面的每一块钱都会成为害你的刀子。” 江海河被他哥从派出所带出来了，路边的车里，他听说他哥给了他这么多，马上要疯。 他哥安慰他：“你不知道，钱给多点就是给他负担和压力。” “他拿了咱的钱，而且足够多。一旦让其他人都知道他这算敲诈，贪得无厌……大家都容易相信一个人为了钱什么疯事都干得出来，你让他陷入到这种境地，他前后都不好走，所以让他好受一会儿，彻底闭嘴吧！” “还有，回家吧，更难解决的问题在家里呢，咱爸妈刚知道你喜欢的是男的。” 小河和他哥回了家，父母不想见他，说是已经休息了。小河没没敢离开家，准备这两天在家好好和父母坦白一下自己的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程阳的辅导员就给江海河打了电话：程阳自杀了！ ☆、狗血往事之三 江海河脑子炸了…… 程阳那天晚上在医院，他们宿舍有同学给他发微信，你快看看学校论坛，那个陈曾云疯了，开始乱咬人。 他打开手机，上面成了一锅粥，大家一片议论纷纷，陈曾云被打，报警，江海河被警察带走了，学校说是他和江海河两个人长期校园霸凌，欺负他，被骗到酒吧喝酒。后来后续有八卦的同学，说是派出所传出来的，听说陈曾云敲诈过江海河，没成功。这次因为被打，成功从人家里讹了10万块钱…… 程阳不知道，这个人前几天还是自己男朋友，为什么转眼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人，而且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还拿了小河那么多钱。他打陈曾云电话，根本打不通，他更没法面对自己的好朋友，因为替自己出头就被人讹诈，他也恐惧再回到学校了，因为身上太多标签了，他觉得怎么都撕不掉了…… 事态已经疯狂了，他觉得一切因为自己被推下楼那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朝不可逆改的方向转了，所有美好的，善良的、积极向上的都和他挥手再见，他被带进了深渊…… 程阳万念俱灰了…… 深夜的时候走上了医院的天台，他觉得自己走了就能让好多人脱离泥潭，自己也可以解脱了，不用再想这一切烂事了……医院的天台肯定不是三楼，不会还留一条小命，他走向边缘，义无反顾…… 谁知道，老天爷这时候可能睁开了一丝眼睛，有个大叔因为住院好几天不能抽烟，晚上又睡不着，就偷跑到天台来抽烟。发现远远像是有个人，结果发现那人一直朝前走，眼看到边了都没有停的意思，知道不对劲儿了。后来大叔一路飞奔，拼着生病的身躯把他从天台边缘拽了回来…… 小河和他哥一起去了医院，没见着人。辅导员和医生都说先别见了，受刺激太大，刚打了镇静剂，万一醒来看见你，想起很多事，再激动就不好控制了。 江海河被彻底刺激到了…… 回到家谁和他说话他也没太大反应，有两三天没吃什么东西，只顾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他这一抑郁，把全家人吓坏了，生怕小儿子有个好歹，就只想他喜欢谁都不重要，一辈子都单身也行，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怎么都好。 江海河父母哀声叹气，又怪自己太忙没有好好关心过儿子，没了解过孩子真正的想法。江海生是觉得自己弟弟凭白受了无妄之灾，都怪那个小王八蛋…… 江海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错了，只不过打了陈曾云一顿，就把所有人都逼疯了？是自己太过分了吗？如果不是，那是什么，遇到他这种人只能躲着、怕着，别人给你的伤害你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吗？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太压抑了…… 江海生这个时候展现了一个好兄长的优良品质，他先找父母聊了聊。告诉他们这个不是病，也不是变态，有一部分人天生的，改不了。小河已经很艰难了，咱自己家人再不帮他，以后他在社会上怎么好立足。父母看到了程阳的悲惨下场，现在只求小河平平安安，内心悲怆，又心疼儿子，自然一切都好说。 江海生去学校找了小河的辅导员，问问这件事会不会对小河造成影响。辅导员也是年轻人，好沟通，懂事理，让他放心，学校了解过情况，根本不存在校园霸凌，这个他不用担心。至于个人问题，我想你们作为家里人，也要开导他，直面问题，解决问题，也能帮助他以后更好得面对自己。 但是有个情况，程阳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已经让精神科医生介入治疗了。所以更要让小河坚强点，不要受太多影响，勇敢过了这个坎儿。 江海生有天回家以后，发现弟弟下楼了，和父母一起在聊天。他看上去很平静，自小他都不是一个很固执不好沟通的孩子，如今，他把自己的性向、和程阳的友谊、和陈曾云之间的矛盾一五一十向父母坦白了……小河觉得自己很内疚，不仅给父母添堵，如今又凭添了许多麻烦…… 江母泪眼婆娑，摸着小儿子的脸，觉得他一个人承受了许多，说对不起他。小河也哭了，是他对不起全家。江父当时说：“我小儿子今天能主动来找我们说这些，爸爸替你高兴，你比好多人都强，勇于面对自己和挫折，以后有困难记着有咱家在，一切就没问题。” 一家人心结打开，亲爱的弟弟自己找回了面对事实的勇气，替他开心。小河依旧记得，那天云开雾散，赵阿姨也开心，做了很多好吃的。 第二天他回学校，哥哥送他的路上，说了程阳的精神状况，当时，小河没觉得特别严重，每次去医院看他，觉得他就是精神不佳，不爱说话，但是他不了解，因为这不是伤痛，觉得心理医生开导他一段时间肯定没问题。 结果过了两个月，他不见好转，江海河慌了，找他哥给他找了个精神科的专家，诊断也说是重度抑郁，不好痊愈。 后来的事情江海河实在不想多说了，程阳退学了，父母把他领回了家，长期服药，不见明显好转。程阳后来过得很恍惚，看见酒就觉得是毒药，看见楼层窗户就觉得要跳下去，父母被折腾得一夜白了头，实在照顾不了一个大小伙，把他送去了疗养院…… 江海河回了学校，还时想去找找陈曾云，想看看他的良心还在不在。谁知道一问，他办了休学，跑去了外地，根本没告诉其他人，还带着江海生给他的十万块钱。 哥哥那段时间经常去学校找他，有空就陪他，怕自己亲弟弟再抑郁了。他清晰得记得哥哥的话：“小河，你已经不小了，我想告诉你，社会就是这样的，不会因为你站在对的一方就一定帮你，好多事都不是讲道理能解决的。你要知道，人性诡异莫测，对谁都不能报有好的幻想。程阳的结果已然这样了，你还要再一直纠结在这儿的话，肯定不行……” 小河其实都明白，但就是心里憋屈郁闷更多一些。他又想起程阳以前告诉他想过个闲散度日的生活，开个咖啡馆，安宁度日。后来程阳没做到，他做了。 毕业以后，他实在提不起劲去上班，讨厌和势利的人打交道。后来在依山傍海的地方开了一家美丽的民宿，空的时候他看山看海，想起好朋友阳光帅气的面孔，他渐渐淡忘了陈曾云这个人，忘记了他做过了什么，觉得心情如此平静，眼下如此好，希望程阳康复后能来民宿帮忙，过他想过的生活…… 故事讲完了，江海河深陷往日的情绪中不好出来，他看向远：“是不是很狗血，不知道怎么吐槽？” 向远听完不胜唏嘘，他没听到过小河和他朋友这个曲折的故事，他关心：“那你这几年见过程阳吗？” “我这两年每年去看他两次，扁舟每年挣的钱有一部分是留给他的，交疗养院的一部分费用，他爸妈这几年可显老了，也干不动了……” “一直住着，情况有好转吗？” “我觉得还可以，他原来就不是特别严重，恢复得还不错。去年的时候已经能在疗养院帮医生护士他们干点活儿了，不怎么爱说话，见我有时候能认出来，有时候认不出来，整体都还行。这次见他还可以，精神也不错。我这次去主要是怕陈曾云先去找了他，怕他再受刺激。” “去找过了吗？” “应该还没有，我交代了医生，如果有其他人探望，务必慎重，不能让他再反复了。” “那你觉得陈曾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好说，那小子张嘴就是瞎话，谁知道要闹哪一出。” “好了，我们别聊他了。你跑了两天了，好好休息休息吧！”向远揽过江海河，让他心情平复下。 “至于陈曾云，不用担心。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值当让我们烦心，对不对。你仔细想想，现在你需要面对的问题和人，比陈曾云狡诈难缠的多不多？再想想，解决他的问题，不是难事，对不对？” 小河本来头靠着向远的肩旁，现在他侧过脸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冷静沉着，娓娓道来，不像自己似的就很烦躁，眉眼间全是自信是坦然。他抱住了江海河，不撒手，头埋得更深了，能听见向远的心跳……虽然一八几的大小伙这样搂着人有点难为情，但小河也不顾忌，心里想得都是：有男朋友在，真好啊！ 向远捏了捏他的脸蛋，把人拉了上来，直勾勾不带隐藏地看着他，喉咙有点干，说话有种沙沙的低沉：“我很想你啊，你知道不知道？”说着吻向了小河的薄唇…… 第二天，江海河去公司上班。中午向远带了外卖来找他和江海生吃饭，小河一看，这也太多种类了啊，大部分还都是他哥爱吃的，顿时恼了……怼他哥哥：“你让向远帮你买的？” 他哥忙辩解：“别误会，你哥哥我掏的钱，点好了，只不过让小远替我跑了趟腿。” “什么叫跑趟腿，这鲜闲楼有多远，让他专门去？” 向远其实没觉得跑腿有什么，但是这会儿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挑拨：“没事没事，你哥说你爱吃这家的东西，这有什么啊？天天跑也行。”一点儿都不给他哥留情分。 江海河更气了，马上要撵他哥走人，明明自己爱吃，还要打着自己的旗号，还要使唤自己男朋友，简直不能忍：“你走吧，一口都别吃了！我饿坏了，要包圆了。” 他哥吃了哑巴亏，赶忙讨好弟弟，急忙辩解，三人斗嘴正热闹，前台来了，给江海生了一个快递。 江海生看了一眼，递给了小河，上面写着江海生转江海河收。 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 是陈曾云没错了，他信里说：自己这几年都过得很痛苦，悔不当初，这是二十万，知道自己很过分，钱弥补不了痛苦，请小河务必原谅他。有机会见他一面……末尾还留了自己电话。 ☆、唉，狗血洒在了仇人头上 江海生一看，不屑一顾：“当年就是拿了钱跑了才闭嘴，这些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又拿着钱回头来忏悔来了，这到底几个意思啊？” 向远看小河：“你要见他吗？” 小河认真想了想：“这钱留着给程阳吧，懒得见他。” 向远开口：“我替你去见见他吧！” 江海河不明白了：“他那嘴脸，见人就咬，还惯会卖惨，谁知道现在又想来哪一出？你去不是给自己添堵？” 向远：“特别看重钱的人呢，一般给了你钱，都是有目的的。你觉得他就是来求你原谅的吗我觉得他是别有所求，你不见，他只会找你找得更勤，他的钱也没回去。他觉得你收了，就会更骚扰你。” 小河听明白了，对自私的人从来不能报有太高幻想，快刀斩乱麻，早解决完早心净，决定还是见他一面吧…… 向远提议和他一起去，小河拒绝了，说：“我更了解情况，再说这种人我如果收拾不了，就太弱了。放心吧！” 江海生朝向远挤挤眼，嘴下也没停，一直在吃：“看到了吧，我家一家之主，现在可霸气了。” 一家之主不开心了：“我和向远还没吃呢，你少吃点吧！” 江海河打电话约了陈曾云，在一个咖啡馆见的面。 陈曾云精心打扮了一番，浑身恨不得都透露着“精致”二字，在对面坐下，还是一副楚楚可怜、没有心机的样子。 江海河懒得看他，冷着脸说：“我给你二十分钟，说说你来干嘛来了，说不清楚或者再扯别的，那你现在就可以回了。” 陈曾云看他现在跟当年特别不一样，当年小河面冷心善，其实对谁都不错。现在看着冷静又很霸道，就有点怵，但是他给自己壮了下胆，决定攻心为上：“小河，我知道当年我很过分，但是当时我被吓傻了。你不知道，灌我药的人提前给我拍了照片录了音，我怕他们找到学校，吓傻了才胡说八道的。我没想拿你家的钱，那是你哥主动提的，我实在太喜欢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打我，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我当时就想着拿钱气你的……” 江海河看着面无表情：“你来表演来了？我只听重点，再说废话我就不听了。” 说完准备起身走了，陈曾云急了，忙叫住他：“还你的钱真是道歉，你帮帮我。” 江海河笑了：“你拿20万叫我帮你的忙，真是太给自己脸了，是吧？” 陈曾云脸色难堪，但是也没敢发作，他试探着看江海河的脸色：“我当年很早就不喜欢程阳了，我一直都特别喜欢你，这么多年最喜欢的还是你，不看钱，你能不能看在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的份上帮帮我吗？” 江海河有点真的恼了：“你提感情比你提钱显得更不要脸，你要是没别的可说的，我走了……” 说完真的起身走了，他一刻都不想看见对面这张脸了。 陈曾云急了，忙扯住小河：“对不起小河，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求你一件事，你帮我告诉程阳，别缠着我了，好吗？我对他真没感情了，别再找我了，好吗？” 江海河听完他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脑子真是坏掉了吧？程阳还缠着你？你活在多少年以前啊” 陈曾云顿时充满了恐惧：“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觉得自己快疯了。我在B市碰到了程阳好几次，他还给我打电话，跟踪我……” 江海河懒得听他说了：“有那工夫你去看精神科吧，你把程阳害成这样，现在报应来了，活该！” 陈曾云拉住小河死活不让他走：“我没骗你，他真的找过我！我还有他给我打电话的录音。你听听！别走啊！” 听到陈曾云手机里的声音，江海河也觉得自己穿越了，里面清晰的确实是程阳的声音，他一字一句地告诉对方：“让他晚上一点钟去十字路口见一面，不然明天单位门口等着他。” 然后陈曾云回忆起那天晚上整个人都很惊悚：“我想着见他一面，说开也好。结果根本没见到人，路口好像有人刚烧过纸，我走近了一看，烧得都是我的照片，全都是近期的，我工作的，生活的、经常去的地方到处都有，吓死我了……” “后来有几天，我觉得走哪儿都有人跟着我。每年都有一两次，时间从来不固定，前一段又去了，打电话，跟踪，但是从来不露脸，我真的快被逼死了，你救救我……” 陈曾云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中…… 江海河又坐回了椅子里，脑子一片混沌，他也不知道今夕何夕了。他想了想：“你在这儿等着我，我打个电话会再回来。” 陈曾云点头如捣蒜，不敢不答应。 江海河先给疗养院打电话，问了程阳回家的假期大概几天，程阳一共休了几次？然后给程阳父母打了个电话，先问候了一下，关心一下身体状况，闲聊两句程阳的事儿。问他这两年回家的时候呆的时间段，在家呆了几天……问完大概有数了。 他坐回到咖啡馆，看着对面的陈曾云，觉得他既可悲，又可笑。没说话，就看着他，似笑非笑。 陈曾云被看得毛了，他觉得回来找江海河估计是个错误了，他怎么可能帮他。但是他实在找不到别人，只有小河和程阳关系最好，除了小河能说服程阳，别人再没有能帮他了……他一时更无措了，开口要怎么说，如果小河只是看热闹，或是再添把火，他以后不知道多少年都要在噩梦里过了。如果搏一搏小河的同情心，说一说当年自己对他的情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惴惴难安。 他看陈曾云表情犹如丧家之犬，恍惚又怯懦，他问陈曾云：“如果程阳不找你，你也压根不会来找，对不对？” “不是的，我当年确实很混蛋，拿了你的钱，但是我没想过要害谁。” “红口白牙、信口雌黄，现在还是这样？嗯？” 小河不紧不慢吊着他，把陈曾云搞得一会怕得不行，一会儿气得不行，还不敢回嘴。 后来江海河实在不想和他再耗口舌了，就撂了一句：“那钱我给程阳父母了，三天之内，你要去人家里赔礼道歉，看不到你人，态度不够诚恳或者再瞎说别的刺激人家父母，就等着程阳从疗养院出来接着找你吧！” 小河到底还是帮了他，陈曾云石头落地，连连应承，表示一定做到，只差没有磕头谢恩。 走了以后，小河二话没说又把电话打回疗养院，直接找程阳。 程阳这边刚“喂”了一声。 江海河那边劈头盖脸骂了起来：“你能耐大了，瞒天过海？装神弄鬼？疗养院怎么没发个装疯的博士学位给你？你想一辈子都不出来，躲在那儿了是吧……” 程阳那边沉默不语，小河骂了半天，那边没有回应，后来护士接了电话，说他把电话早撂一边了，根本没听。江海河一听更炸了！ 后来江海河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得这么单纯，陈曾云傻了吧唧还认为程阳对他念念不忘，才一直跟踪骚扰。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程阳的疯可能一直都是装的，之前可能精神紧张过一段时间，但是很快自己就调整过来了。他在疗养院一直呆着，就给人自己就是精神病的假象，他恐吓骚扰陈曾云，无非就是让他对当年的错一直遭受心灵的审判，但他从来没告诉过江海河自己早就意识清醒了，父母也没说过，他除了让陈曾云不好过，还想怎样呢？ 小河一直以为自己挺了解程阳的，现在他有点吃不准了。当年的打击太大，让他从此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吗？ 向远再也不同意小河一个人再去看程阳了，周末硬是和他一起开了车去临市疗养院。那是个山的背面，一大片树林后面一个很有年头的医院，大部分都是精神有问题，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在这儿长住。已经临近新年，疗养院门口也挂上了红灯笼，贴了新对联，病人很少，应该是一部分都被接回去过年了，程阳还没回去。 向远第一次见到程阳的时候，他正在帮护士剪窗花，常年不出门，皮肤有种病态的白，个子没有小河高，带个黑框眼镜，但是能看出来五官清秀，他看见小河来了，抬眼笑了，眼睛弯了起来…… 往常小河来都要给他带很多吃的、穿的，这次什么也没带。主要上周才见过，但是这剧情眼看往悬疑发展了，小河来就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带程阳回了病房，现在里面他一个人住。 小河阴着脸没吭声，向远主动和他介绍自己：“你好，程阳，我是小河的好朋友，我叫向远！” 程阳看着他，没表情，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听到，没回应，向远心里都纳闷了，嘴里嘟囔了一句：“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小河看着他，对向远说，你出去等我一会儿，我和他聊聊。向远不同意，说：“我来和他说！” 小河有点急：“我的朋友，我自己处理行不行。” 向远还要说什么，小河把他推出了门，程阳就一直看着他们，眼睛无神，但是视线跟着他们走。 小河坐定：“陈曾云来找我了，你干的吧！” 程阳起身翻箱倒柜，好像没听到，他找到一罐糖，开心地递给小河：“吃点？” “他说你这几年找过他好几次了，你其实意识早就清醒了对不对？” 还是没回应，他自己剥开糖纸吃了一颗。 小河有点真是气着了……他以为尽心尽力照顾他这几年，程阳好歹要念点儿旧情，不能对他隐瞒太多，没想到他是个闷嘴葫芦，什么也不准备告诉你…… 小河换了个口气：“程阳，咱俩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你瞒我有意思吗” 他看还是没回应，他接着自说自话，不管你听不听懂：“你清醒了，可以恨，可以骂，可以报复……大家都能理解，但是我不能理解。你把所有的恨又重新寄托到他身上，这么几年时间都耗费他一个人身上，你自己一点都不想回归正常生活了，是吗？” 程阳慢悠悠地看了眼小河，也浮现了一个浅浅的笑，嘴里的糖吐了：“苦的！” “我知道你听得明白，别再装了，赶紧跟我说实话！” 程阳又开始剥了另一颗糖，没听见…… 小河发现了，程阳没准备给他坦白，就准备死鸭子嘴硬了，更要发火，向远推门进来了：“小河，走不走？下午还有事呢！能不能抓紧啊？” 江海河正在气头上，看他又来催，顿时炸了：“催什么催，你的事重要还是我的事重要，要走你自己走！” 向远听他开始不讲理了，把他拉到一边劝他：“人家又不理你。赶紧走吧。我们不是说好了，下午去提新车的？” 小河懒得和他说，他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不愿意就这么走了。不掰扯清楚怎么甘心，向远又着急回，俩人在病房里有点藏不住了，你来我往拌了几句，后来向远一伸手：“那你把卡给我，我在楼下等你半个小时，你不来我就走了！” 小河实在不想说话了，把卡扔给他，摆摆手让他走，向远拉了他手一下，贴耳笑说了一句什么，显得挺亲热，他还看了看程阳，有点儿给宣告主权的意思。然后下楼了…… 小河低头看看表，没表情，也没继续往下说什么。他看程阳也没有说点什么的意思，时间也不早了：“你不说就算了。我跟你耗什么劲儿！既然你好了，我以后也就不来了，你自己多保重吧！”说完朝门口径直走了，头也没回…… 程阳终于开了口，说了一句:“你看，鸟为食亡！” 作者有话要说：小河哥聪明绝顶，料到程阳怕面对他，还会当鸵鸟装神志不清，所以小小刺激他一下咯！ ☆、别着急，不是下聘礼 小河听见了，停下了脚步，但是也没回头，他抬起手，敲了敲门口，向远从拐角出现，两个人一起回来了，在病房里又坐下了，一齐看着程阳…… 程阳怎么也没想到，只没忍住，只多说了一句，被看穿了，真是演技拙劣，自己这么多年还是个笑话…… 他自认为在疗养院呆得时间久了，看人人都癫狂、痛苦、不认识自己，看得人性深刻、看清了感情凉薄，他夜夜想起陈曾云，辗转反侧，把他当时的每句话、他的表情，他的每个行为都加深刻在了脑子里……只想让他也受这种折磨，让他惶惶不可终日，自己才能平衡，他得到报应了自己的病才能好。但是跟踪、恐吓，在他生活里若有似无，让他恐慌……他不仅没有从报仇中得到解脱，反倒在逼人痛苦发疯的路上心生快意。 他不想告诉江海河，因为他只有他一个朋友了，陪着他受苦，接受诋毁，还能对他一如当初。他太想抓住小河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只要小河在他身边一天，他就知道自己还值得有这么好的朋友，他没白来这世上一遭，小河还陪着她，他就不是一无是处。他怕小河知道了自己的自私阴暗，会从此和他决裂。既然如此，还不如一直装傻好了，这样还能得到他的关心，或者怜悯，同情，怎么样都好…… 向远坐在一边，想到了一个词“扭曲”。他觉得单纯看程阳好或者坏，都不准确。看着人畜无害，但是又会干出惊人之举，折磨他人，折磨自己。 程阳一直很矛盾，但是他知道终有这一天。小河终于看到了一个魔鬼在身边，他来兴师问罪来了…… 小河走到他身前，蹲下，抬起头，仰起脸，眼里有泪光，声音有点气，不清楚，他说：“你回来了，对不对？” 程阳颤抖着手，有点想拉起小河，有点儿不敢拉，他看到了小河眼里的泪，他顿时痛苦失声：“小河，我回不去了，对不对？我越来越疯了……好不了了……” 江海河听完他的话，“腾”地起了身，对着他的脸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程阳挨了一巴掌，头更低了，呜咽不止，但是也不和小河再说别的了。 小河扭脸看向远，满心失望：“咱走吧。” 程阳知道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了下来，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江海河就此离他而去，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更自卑了，你看，和自己想得一样，没人愿意和疯子做朋友，终于失去他了……一切毁了就是毁了…… 向远安抚了小河，把他带到走廊里坐下告诉他：“打他一巴掌可以，别再刺激他了。你再一走了之，他彻底完了。我知道你生气，恨铁不成钢，但是越急越要慢，好不好？温和点，他多在乎你，我只不过说用你钱买车，他马上就受不了了。他怕你被骗，被利用，缓一缓，我和他说两句。” 向远回了病房，把刚才从小河那儿拿来的卡放在程阳病床旁边的小桌上，程阳不明就里。 向远说：“这里面有20万，本来今天就是拿来给你的！你知道哪儿来的钱吗？” 程阳有点缓慢地疑惑：“陈曾云买自己安心的钱？” “对，小河当时知道你意识清醒了，挺开心的。他生气的是你把人生都耗在和无谓的人斗气身上了，觉得你不值！这钱小河今天带来给你，是想让你回家陪陪父母，也可以出去旅个游，到处走走看看。” “他不觉得我是变态吗？” “你觉得变态那么容易就当了，你是不是看了两本悬疑小说、看了点电影就觉得自己跟他们差不多了？”向远笑了。 程阳有点儿觉得没听明白，小河这个朋友好像压根都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似的。他觉得十分大，人家觉得是个芝麻，怎么能有这种人。 向远说：“小河在气头上，你回家先过年吧。和医生谈谈，没太大问题就别在这儿一直给人交钱了，对不对？年后去找我们，一起吃个饭？成吗” 程阳没回答，一直看着他。 向远起身了，说:“我们先走了，你冷静冷静，小河最近的日子特别不好过，家里也一摊事儿，还要□□为你操心，真的挺累的。你多保重，我等着你去看看小河。” 说完到走廊找到小河，说咱先回吧，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处理，他自己能主动走出来了，以后就好了。 程阳跟到了门口，看着他们，小河走到程阳跟前，伸手抱了他一下：“对不起，刚才不该打你。我不知道怎么劝你，就是希望你好。回头给我打电话。” 程阳伸手把卡要还给他，小河口气不容拒绝：“让你拿你就拿着！好好回家孝顺你爸妈，看他们都操心成什么样了。” 他和向远一起下了楼，开车走了。程阳从窗户里看到他们走远了，定定站了一会儿，知道小河看不见他了，慢慢地好像站也站不稳了，浑身抖成筛糠一般，蹲坐在窗台下，把脸埋在了膝盖里，久久没有抬头…… 回程路上，两个人在讨论，小河问向远：“为什么不逼着他都认了，面对了痛苦，他不是才能更快走出来吗？” 向远也在琢磨：“我也说不准，但程阳在这个地方住得很久了，有些想法会跟我们的不一样。我觉得让他知道你还是他的好朋友，大家都还陪着他，会有一点帮助，让他自己想明白，比我们说教都管用。” 小河叹了口气，身子往坐椅里缩了缩，看着窗外被雾霾笼罩的四周，灰黄，冷清，心里也有愁云：“希望有用吧！” 向远安慰他：“没事，他意识清醒终归是好事，只要我们看好别让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就是好事！” 这时候向远手机响了，他在开车，让小河帮他看一眼。 小河边看边念：“老爸，小远，晚上有空吗？带小江回家来吃个饭？” “啊？”他只顾念，没过脑子，反应过来手机直接扔了，仿佛它瞬间变成了炸弹。 向远也没敢相信，赶紧拿起手机来确认了一下，是真的，嘿，有点开心啊！ 那边江海河刚刚在疗养院的阴郁之气一扫而光，跟个炸毛的兔子一样，坐立不安，无所适从，先是看了看浑身上下，打开遮阳板镜子照照自己，然后摸摸手边，心里没底，恨不得马上要跳车了…… 向远逗笑了：“怎么了？你是不愿意去啊？” 小河哥惶恐得很：“我好紧张啊，太突然了，我什么也没准备啊。带什么东西去啊？我天呐，你开快点吧，我要干好多事呢！” 向远说来得及，别担心，稍安勿躁。 小河哥咋呼了一会儿，智商回了神，先给他哥打了个电话：“哥，晚上向远他爸让我去他家吃饭啊。我还没准备东西呢，你帮帮我啊！快点啊，四点半我到家拿。” 江海生听完任务，马上如临大敌，一时也是手足无措。想了一圈：茶叶、酒、补品、购物卡……想了一堆以后发现统统太俗，送什么呢？急坏了，把江母也带得着急起来，他妈把自己的首饰好的都拿了出来，让江海生挑一挑，看拿什么合适，好送给向远妈妈。 江海生拦住他亲妈，说：“妈，冷静冷静，不是下聘礼，咱先不拿这个行不行？”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回到江家，小河话都没顾上说，直接回房间洗澡换衣服了。赵阿姨提前替他熨好了几套衣服让他备选，江海生往向远车上搬东西，大箱小包十来个，向远忙拦下，没让他装太多了。 去向远家路上，他问小河：“我妈还不知道咱们的事儿呢，你介意不？” “我都清楚，但是能见见家长就是成功第一步了。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小心眼。” 向远习惯性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太善解人意了他的小河哥。结果江海河顿时急了，发型都乱了，不能忍。 到了家，江父先给他们开的门，小河开口：“叔叔，您好！” 他爸点点头，说外面挺冷，赶紧进来吧。江海河第一次看到向远的成长环境，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处处都绿植，还有很多书，像他男朋友本人的感觉一样，看着既养眼又舒服。他内心想。 这时候向远母亲出来了，向远赶紧给他妈介绍：“这是我朋友，江海河，妈，叫小河就成。” 向远妈妈看着很年轻，仿佛刚刚五十左右的样子，身材苗条，短发，眉眼清秀，看见小河开心得很，开口就说向远好不好，她没看出来，但是小远的朋友还是很帅的，以后一定要常来。 小河没想到向远妈妈如此爽朗，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说：“阿姨，你好，刚才差点没好意思叫出口，您也太年轻了。” 向远他妈一被夸顿时笑得不能自已，结果转眼看到他俩带得一堆东西，顿时惊呆了：“这还没过年呢，怎么就准备上年货了？这是什么情况？” 小河赶忙说：“第一次来，不知道准备什么合适，阿姨千万别嫌不好。” 向远父母看看那小山一般的东西，吃穿用……各种各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也是江海生后来实在想不出来更花的点儿了，把他能想到的好的东西都拿了，准备从数量上感动对方…… 他爸即使知道点内情，但是也没想到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在呢，一直埋怨向远，怎么不提前说说，让人别破费，你看这……太不好意思了。 老两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除了埋怨自己儿子不懂事，就是夸小河各种好。 谁知道晚饭上桌时，江海河一看那一桌的菜，顿时觉得自己那点东西算什么，向远妈妈准备得这一桌菜，他估计就是再来六七个人也吃不完…… 看来，双方比拼谁待人更厚道更实在的接力赛刚刚开始…… 饭桌上小河端了一杯酒，郑重其事的敬了向远父母一杯：“叔叔，阿姨，第一次见你们，特别开心。我不太会说话，你们别介意。就是……向远挺好的，帮了我好多，谢谢你们！”说完就把酒一口干了。 向远妈妈赶紧让向远帮他夹菜，自己又给他盛汤：“别喝那么急，多吃点东西，以后常来。阿姨一看你就挺喜欢的！” ☆、小河哥表现优秀 向父没说话，一口也把酒干了，偶尔附和向远妈妈两句，他心知肚明，这两个大小伙子好了，只是他妈不知道。但是看自己老婆觉得家里热热闹闹挺开心，他心想：“要不这样吧，一直瞒着吧。看看这样也不是不行……” 向远坐在饭桌上和他爸一样琢磨个没完，这是他预想的第一步，看来还挺好，他妈是挺喜欢小河的。以后怎么走呢？还没想好，唉，走完这一步再想下一步吧…… 父子两个既得观察形势，又不停地揣摩怎么说话，怕说多又怕说错…… 那边小河已经彻底征服了江母了，长得帅占优势，话又不多，家教又好。江母觉得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一见如故，后来已经问到小河有没有认过干亲，介不介意认她当干妈。 向远见他妈已经收不住了，忙拦下了：“妈，咱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不是这么回事。” 向母不强求，马上问小河有对象没，给介绍一个吧，她一个朋友家的姑娘条件特别好，一看就觉得般配。向远一听头更大了，他爸也不帮他说话，觉得自己走的这一步真是失败，好印象是有了，但是自己也有点儿引火烧身的意思。 小河能感受到向远头昏脑胀了，忙回绝了，说自己有对象了，处得很好，阿姨，我也特别喜欢您，这杯酒敬您吧？ 向远母亲喝了口酒，这才作罢，后来向父接过了话茬，问了小河原来学的什么专业啊？家里公司是做什么的啊？民宿的工作平时都有哪些啊？好歹把话题往正常路上带了带，小河也如释重负，一边回答问题，这边儿频频给向远父母斟酒、敬酒……但他不知道，向父能喝，自己只顾表现了，结果很快把自己灌懵了…… 等小河一觉醒来，是半夜，发现自己还在向远父母家，周围没人，惊出一身冷汗。他想不起来都发生了什么，后来有没有说错话，有没有失态啊？怎么向远没带自己回去啊？唉，一紧张再加上酒喝多，整个完蛋了……他懊恼不已。 这时候有人敲门，他应了一声。向远进来了，给他拿了杯蜂蜜水，他一见救星来了，马上坐直了，眼神透露出了极强的求生欲望：“远哥，我这……怎么睡这儿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啊？” 向远知道他心里慌，忙安慰了他两句：“放宽心，没说错话，没失态。就是我妈太爱你了，不放你回去，非让你在这儿休息。” “啊？” 向远告诉他，晚上四个人，两个人都喝多了，就是他妈和小河。小河哥一听，你妈怎么也多了？ 向远说：“我妈不怎么喝酒，你一敬酒，她不好意思，结果几杯下去就晕了……” 江海河一听，更完了，一时内心更是奔溃到极点了。恨不得去外面数九寒天的旷野地里清醒清醒脑子，自己第一次上门把岳母喝倒了……唉，这种荒唐事自己怎么能干得出来。 向远抱抱他，宽慰他，别担心。我们家人都不介意这个的，他们都觉得你真是性情中人，会更喜欢你的。 小河抱着他，仿佛搂紧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特别不想撒手，有向远在他会心安。但是知道这是他家，自己又不能太随便了，说你走吧，我自己呆会儿…… 向远拍拍他：“你再睡会儿，我不方便睡这儿，床太小了，今天晚上睡在书房，有事叫我去。” 江海河此时一万个不想让他走，但是又表现出来了十万个你赶紧走吧，他推着向远赶紧出去吧，自己这会儿心里只有静静。 向远一关门，江海河转身又扑回了床上，火速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然后再被窝里捶胸顿足，手脚扑腾，闷声哀嚎不已，他实在是难堪得要死，脸呢？这东西自己有过吗？为什么关键时刻自己像个SB！ 向远其实悄悄透着门缝看他在那儿抓狂，忍不住笑了。关了门出来，他爸在书房里等他，问他：“没事吧？” “没事，他就是酒量小，主要是听说把我妈喝多了，自己搁这儿后悔呢。” “小河是个实在的孩子，我看你妈也是今天晚上有点兴奋，所以也有点懵了。” 向远点点头，坐下，随手拿了书桌上的一支笔，在无意识的画。 “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跟你妈说了吗？”向父比较了解他，直接问了。 向远摇摇头，他原本做事都是要想好一、二、三步，才决定开始干的。唯独这件事，他没想好。他谈了恋爱才知道，感情基本是不可能靠理性的，你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都不是自己计划好了一个标准，照着标准找来的。现在他真正体会了，爱情真是电光火石一瞬间，是心跳真的会加速，是完全凭心来决定的。 今天晚上他看到他妈如此喜欢小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妈说了。你打破她的欢喜，告诉她这个事另有目的，就像打碎别人一直依赖的三观，你的喜欢和快乐都是虚假的，伤害太大了，他害怕母亲伤心，害怕母亲喜欢的小河无所适从…… 向远遇到过很多困难，大部分时候他觉得靠自己的锲而不舍和心智都能解决，唯独这件事现在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和棘手的感觉，他有点儿迷茫，似乎有了一点点退却。 向父这时候突然问了他另一件事，让他顿时更混乱了：“你知道你那个大学同学周晋前两天来家了吗？” “嗯？来送东西了？” “是，他说快过年了，送点东西给我们，还有他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妈闲聊起来问他为什么还没和他女朋友结婚？他说他女朋友在国外要和别人结婚了，所以决定不回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啊？”向远很疑惑…… 向父说：“我们也吓一跳，你妈还劝他，让他争取一下，说不定还能回头，结果他直接告诉你妈，他女朋有在国外找了个女朋友，他争取不了了……” 不仅把向远父母吓到了，这下把向远吓到了：“这个周晋，来找你们，不当不正提这个干什么？” 周晋从来都不是一个话多而且莽撞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向远爸爸接着说：“他走后，我琢磨了好几天。是周晋受了刺激，也喜欢男的了，想要对你有所表示吗？所以先来给我们打打预防针？” “我想万一他哪天再来家里突然告诉我们说喜欢你，这不是更乱套了，所以你们还是先回来露个面，真要给你妈坦白了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回头你问问周晋到底什么情况吧？自己的问题一定要处理好。” 向远认真地应了父亲。 深夜，这边的房间里，小河抓耳挠腮，夜不能寐。那边书房里，向远对好朋友画风突然转变有点儿捉摸不透了，也没睡着。 第二天俩人从两个房间出来，两对熊猫眼，向远妈妈倒是睡足了，神清气爽，准备好了丰盛早餐。 昨晚经此一餐饭，向母和小河有了一同酒醉的革命友谊，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小儿子一样。一点儿客气也不存在了，催促他俩赶紧洗漱、吃饭，都精神点！ 两人一同走进洗手间，看看对方，相视而笑，有些许无奈，但是也为能在家里的一个屋檐下感到温馨，虽然道阻且长，但是也要认真过好眼下的每一天啊。 没停两天，向远主动给周晋打了电话，说下了班去找他。周晋问小河一起来吗？我提前准备点吃的？ 向远说不用，就我自己。周晋电话那边应了，说你随时来都行，我最近都在。 谁知道下午下雪了，向远开车，一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把车停茶馆门口了，周晋已经看到他了，站在门边等他。 向远推门，看着他：“不用列队欢迎，还是你站这儿看雪呢？” 虽然外面很冷，茶馆里面倒是热气十足，里面的绿植和花被周晋打理得挺好，显得春意盎然，配上流水潺潺，向远在茶台边上一个宽大地圈椅里坐下，整个人雪地开车的紧张感顿时放松了下来，刚进门脱下的大衣，周晋帮他接了过去挂了。 问他喝什么，向远说：“喝冰水！” “你脑子冻坏了，这天喝冰水，怎么想的。” 向远坐在圈椅里，背对着周晋，没回头：“我最近是乱马交枪，有人还想着给我火上浇油，我可不内热吗？” 周晋明白了：“你小子来兴师问罪来了？” “但是，向远，问我之前，你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上大学到现在有10年了吧？” 向远不明白他的意思，周晋到底想说什么呢？“你和江海河，是不是谈恋爱的关系？” 向远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是又怎么样？你认识了我10年，才知道我是个基佬，恶心得不行，去我爸妈那儿旁敲侧击刺激一下？” 两人太熟了，刚见面，马上知道了来意，直接明刀明枪呛了起来…… ☆、好基友的套路 周晋也有点激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瞒了我这么多年，是不是觉得我肯定会恶心你，拿我当傻子骗着？” “我骗你什么了？骗你钱？骗你的感情？周晋，我以前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偏激，就因为没告诉你我喜欢男的，就值得让你这样，嗯？” 气氛很快剑拔弩张起来了。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可能因为太熟了，一旦对方做出了一点儿超出自己心理认知的事情，就格外难以接受吧。 向远刚说完这句，就有点后悔了，他知道不该对他说这么难听的话，一时收住了话头，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挽回。 周晋的脸顿时显得特别失落，对啊，是没骗感情吧，是自作多情吧。如果我早几年就知道了，察觉了，发现了，也许……就好多不一样了吧。 向远一直知道他有女朋友，根本没多想过，这会儿他也没摸清周晋到底怎么想的，就觉得周晋是不是膈应自己。 周晋确实草草谈了场恋爱，追到了心仪对象，结果女神发现周晋对自己就是雾里看花，可有可无，追求只是个态度，，但是根本不知道恋爱这个过程是什么，更别提爱情了，所以早就分手了。后来成了普通朋友，周晋反倒帮了她一些，出国帮她联系学校，第一年的学费都是自己拿的……后来怕周围人对他拿钱供前任上学议论，为了保护女生的自尊心，对方出了国，他也就没说分手的事情。 自从上次见了小河，看到了向远和他似有似无的亲密感。看到平时自己身边最好的碰友对别人体贴入微……周晋的心仿佛被放了风筝，随着风起起落落，越飘越远，起伏不定……他想了刚刚认识向远的时候，想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想他们上学时候读过的书，逃过的课，旅行，做饭，过生日……自己喜欢他，依赖他，看着他就觉得开心，只是从来没想过这是爱情吧？ 他后知后觉，好朋友谈了男朋友了，看他们谈笑风生，亲密无间，他醍醐灌顶，醋意横生，恨自己眼拙，后知后觉。要是早早试探追求，是不是自己才是拥有向远的那个人。 可是，他又问自己：还来得及吗他对自己的所求所想从来没觉得如此迟钝…… 向远这时候主动说了话了：“周晋，没告诉你我的性向这个事，是我的不对。今天我正式给你道个歉，咱们这多年朋友，我瞒你确实是我的错。你气我，介意这件事，或者讨厌GAY，我都接受，以后不认我这个朋友了，我也接受，我爸妈让我谢谢你送的东西，以后你也不用去了。我想我也改不了了，咱们言尽于此，我先走了！” 他起身去拿外套，周晋一把拉住了他：“跑什么？都不让我说话了是不是？” 他把向远又扽回了椅子里：“我是气你咱们这么多年你还对我有所隐瞒，但是我是跑去给你家人添堵哪种人吗？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他把向远说迷惑了，周晋接着说：“人家都说谈恋爱拉低智商，你看看你现在，就是个傻缺！” 劈头骂了一句以后，周晋突然觉得很爽，接着骂他：“我要不是为你，跑你家里整这一出，那不是提前给你爸妈打个预防针，旁敲侧击谈谈这是社会正常现象，提前有心理准备，不是为了你将来出柜更顺畅点，好心当作驴肝肺！你瞅瞅你自己，上来就质问，你质问谁呢？你智商捡回来点儿，找找你自己的良心，我为了你找男朋友还是找女朋友再给你绝交，我吃饱了撑的？” “你不看看你自己的狗样，为了这点儿屁事瞒我这么多年，你看真沉住气啊，沉得我都想抽你了！也就我是个傻子，没动了手，今天就你这样，搁别人，以后三年都别来登我的门！” 他把向远一下骂傻了，抽了几条有用的信息捋了捋，明白了。周晋这是给他提前找个台阶，铺个路，自己真是傻缺透顶，还以为人家膈应你呢，活该被骂啊！他马上笑了：“那你打吧，使劲儿打吧。出气就行，别不让登门啊！”还把脸凑了过去。 周晋一手把他拂开了，没皮没脸，谁刚才横的不行，起身就走啊，别碍眼了你！其实自己心酸不已…… 向远赔笑脸，我主要一路风雪交加过来的，脑子冻伤了，别介意，我不跟你吵了，你可劲儿吵我就行！ 周晋气着不理他！ 向远也不在意，在茶馆里主动下厨给周晋做了顿饭，请个罪，道个歉，庆祝隔阂消除，云消雾散。 周晋看他忙活，靠在门边，想：唉，这么好的人儿，是别人的了，万分不甘，自己才是最傻 逼 的那个！ 向远和周晋吃饭闲聊，后来说起程阳的事情。向远感叹：“真是造化弄人，好好的一个人，结果走到这一步，该去怪谁呢，怪前男友不是东西吗？” 周晋想也没想：“该怪他自己。” “为什么？” 周晋解释：“我觉得人生命运的大转折，有各种因素，有客观的、也有主观的。但是怎么选择，走哪条路？基本取决于他自己。” “你不觉得这个人在大事面前太容易打倒了，他男朋友是个自私的人，但谈不上十恶不赦。但是这个程阳太容易被击倒，而且还选择了一根筋，他比他男朋友还要偏执。” 向远听他说得蛮有道理，频频点头附和。 周晋不好意思笑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什么样的人运气好，或者说是命好。现在有一点体验，古人说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挺有道理。要让一个人多感受到爱和好，他可能应对挫折的能力会更强，运气也会好一点。” 向远问他：“那像程阳这样的，是再刺激刺激他，让他幡然醒悟，还是给他些时间，他自己能走出来呢？” 周晋无奈：“向老师，我又不是算命的，掌握不了别人的路。怎么走，怎么选，你和也小河说说，别太纠结了，他始终是辅助，对不对？” “对了，今年过年我想去找个海岛爬火山，你去不？考虑一下，我不介意带着你们俩人。”周晋大方地表示，岔开了刚才的话题。 向远拒绝了，我不和你去，我刚谈恋爱，你这就争着当灯泡，我还没想好要去哪儿呢。周晋表示无所谓，你怎样都行。 他其实计划这个火山之旅好久了，就等着向远过年放假可以出门了，往年他俩也一起旅行，去潜过水，去泡过温泉，去徒步远行过……干过很多事，他后来觉得不回山西老家，没有对象也挺好，反正有向远一直单着作伴，生活也很好。时间久了，他都忘了为什么在这个城市一直没走了，现在他知道了，好像也晚了…… 因为下雪，没呆太久，周晋催促向远早点回，开车务必小心。 向远走后，周晋站在路边迟迟没动，他看向远开车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尾灯也消失了……无意间抬头看到路灯映照下，冷风吹来，雪花飞舞，他愁肠百结。这份心思他从没拿起来过，现在就要冰封起来，再不能想了…… 新年越来越近了，工作也都基本收尾了，外地的同事基本身在单位心在家了，恨不得早早长翅膀飞回去了。向远觉得今年格外热闹，仅仅是多了一个男朋友，就觉得生活跟以前有了很大不同。 他的休假之旅终于定了下来，小河哥只想去个热带海岛泡泡水，然后泡泡男朋友，哪儿都不想去。向远想想，好像也挺美，天天过得跟狗一样忙，能腻在一起几天当然不出门是最好的了。 有天向远往家送年货，发现他妈在试衣服，看着好看得很。老太太正在那儿美呢，向远问他妈在哪儿买的，他爸回：“你那朋友小江带着我和你妈去了个设计师工作室，人家给我们量身定做的，能不好吗？” 向远心里窃喜，瞒着我就开始表现了。他妈边自我沉醉，还不忘客气：“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咱回点什么礼合适呢？” “妈，我觉得都不用，我觉得他就爱吃你做的饭，不行让他多来家里几回就成。” 他妈觉得这都不算个事儿，她突然想起个另外的事情：“那个，你那个同学周晋，过年回家吗？走之前让他来家吃顿饭吧。” 向远说你叫他随时都是现成的，就这几天吧。 周晋过年肯定是要回家的，一年回不了几回，过年肯定要回大家族露个脸，不然会遭众嘲的。但是每年过年前会提前来给向远父母拜个早年，送些东西，关系都很熟了。今年向远父母觉得孩子失恋了，很是同情，见面想要安抚一下才是。 到了和向远约好的那天，周晋早早就去了，说是帮帮叔叔阿姨的忙。晚上向远到家时，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向远说太好了，那咱们正好开饭。 他妈端了盘饺子从厨房出来，说：“再等一会儿吧，我还约了别人呢！” 向远和周晋都疑惑：“还有谁啊？” 这时候门铃响了，向远去开门，小河。 他妈热情地招呼他赶紧进来，小河一进门，看周晋也在，又看看向远，他妈热情地给大家解释：“我图热闹，就约了小河，想着你们都是小远的朋友，正好一块请了，快来坐，小河，这是向远的同学，周晋。” 向远彻底被他妈的热情和交往能力打败了，真是随时都能凑一桌啊。小河忙打招呼：“晋哥！” 周晋也笑着回应，他妈说：“原来你们都认识啊，太好了，我就不用互相介绍了。今天咱们都沾周晋的福，好几样东西都是他做好带过来的，我省事了。” 向远小声问：“你要来，怎么没提前和我说一声？” “我以为你没在家，你妈就单约的我呢，还有，为什么你约了周晋和你父母吃饭，没告诉我啊？” “他每年这时候都来一趟，我寻思也不用报备吧。” 俩人在那儿嘀咕，周晋已经去厨房了好几趟，把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又帮向父开了瓶他今天带的酒，招呼他俩赶紧入座。 向母最开心，因为家里感觉有了年轻人就有了很多活力，向远一年都忙，虽然朋友不多，但都懂事得体，她十分开心，收了儿子朋友们的好多礼物和关心，就想郑重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 她在饭桌上说明了今天为什么请吃这餐饭，也表达了对周晋和小河的喜爱之情。虽然阿姨只有向远一个儿子，但是你们能常来，阿姨就觉得自己很幸福，多了好几个孩子一样。谢谢几个孩子们。 周晋和小河赶紧也谢谢向母。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热闹非常，但是角色不同，追求也不同。周晋是真朋友，小河是真爱人，这点除了向母，其他人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要说：晋哥确实不走寻常路，他和向远更像，处事更成熟，很多时候愿意不动声色把问题先处理了，这也是他和向远关系很好的原因，性格接近，低调，有谱……爱你，笔芯！ ☆、小河哥的隐藏技能 周晋觉得自己有点儿突然，好像闯入了家庭聚会，自己这个位置不尴不尬，话也不是很多。小河看出来了，他主动和周晋多聊了几句，问了他点送礼买茶叶的事。说年后有几个客户从国外来考察，他看送点什么合适？ 周晋问了客户是哪个国家的，小河说M国。 周晋低头苦笑了一下：“我女朋友就是留学去的M国，唉，一言难尽……”看着特别郁闷的样子。 向母赶紧安慰他：“小周，过去的事儿不要想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肯定也能找到更好的。” 周晋听向母劝他，也认真地点了点头：“阿姨，你说的对。我最近也想了好多，想开了。她找到真爱了，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都应该祝福她。真爱是不分性别的，她是找个女朋友，能带给她幸福就好。说不定哪天，我也找了个男朋友呢！” 他语出惊人，一时把向母给说楞了，周晋一改往日斯文内敛的劲儿，仿佛刚刚是被打了鸡血，灌了烈酒，一时激动，开始给众人批讲：“我现在觉得，找男朋友和找女朋友有区别吗？没有！为什么我们非要限定性别，只是为了人类繁衍、传宗接代吧。叔叔，阿姨，你们知道吗？现在国外很多地方已经可以同性注册结婚了的，法律都允许了，其他有什么能阻拦的。我为什么将来非得有孩子，我真的将来想要孩子了，科学技术就能帮我了，对不对？” 说到激动处，他拿起酒杯一下把剩的大半杯酒给干掉了：“叔叔，阿姨，你们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见过的最开明的家长，你们一定能理解我，是不是？” 向远父母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他又转向向远和小河：“你们俩觉得我说得对吗？” 向远正要开口，小河抢了先，他举起杯子：“晋哥，我觉得你说得太对了，这杯我敬你！”说完就干了。 一顿饭下来，向母彻底怀疑人生了，俩孩子搁这儿讨论同性恋的好处，自己孩子听得认真无比，这画风偏到了姥姥家了……她说赞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在自己家的饭桌上讨论这个呢？小周失恋了受了刺激？那小江好像也是挺赞成他说的啊？ 夜深了，一个清吧里，向远、周晋和江海河开始了第二场，三人开了一瓶威士忌，然后一起碰了杯，互相看看对方，哈哈哈哈地笑了…… 向远些许自责：“你们俩把我的话都抢着说完了，这会儿我妈指不定怎么怀疑人生呢。” 周晋：“我们那都是旁敲侧击，说得多了就慢慢洗脑了，你妈到时候接受起来不至于太突然。” 小河：“谢谢晋哥！” 周晋：“客气啥。我和小远这么多年，这事儿也不帮忙，妄称死党！” 三人觥筹交错，畅聊人生…… 向远家里，向母成功失眠了。她把老伴儿拽了起来，说自己左思右想，觉得今天不对劲儿，问他有没有同感。 向父也点头，我也总觉得有所指，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起来这个了。你说咱儿子这么多年没找女朋友，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方面的问题？咱小远听了一晚上，你听他说了一句应该找女孩儿的事了吗？ 向母震惊不已，她觉得老伴儿说得和自己一直担心的正好对上了，以前是认为他有隐疾，现在看来，隐疾是对象性别不同，所以不和他们明说啊。 她翻身而起，打开台灯，摸出手机，向父拦着他：“咱俩也都是猜测，你半夜再给他电话，你想问什么？如果他说是了，你怎么办？” “你说什么呢，我就上网搜搜，看看同性恋是怎么说？我打什么电话，他不是，我还逼着让他承认自己是啊，我疯了！！”向母力争。 向父长出一口气，心想让她先了解了解，有个心理准备吧。 向母看一点，就问老伴一点问题，两口都讨论到后半夜，后来都聊到疾病预防上了，向父说别瞎想，这都扯远了，要不咱休息吧。 向母躺床上依旧睡不着，她其实很怕她儿子真的是，但是她隐隐又觉得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突然质问为什么问得所有问题老伴都知道答案，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些什么？ 向父赶紧表明清白，扯谎说：自己有个老同事的儿子是喜欢男孩，亲妈死活不同意，弄得儿子差点自杀，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不正常了，家里生活也过得乱七八糟，后来听老同事给他们讲的。 他说得特别真，其实确实是真事，他社会新闻看来的。 向母马上就信了。一时进入到了：如果儿子真是，自己如果不同意，向远会不会有个好歹的情境中去了，唉……真愁死人了。 向远知道这次试水，周晋和小河没排练，但是唱了出双簧，他把问题展现在了父母面前，唯一没表明自己也是一员。他想循序渐进会不会好一点，但是他又有点害怕和担心，接下来几天电话一响他都有点心惊胆颤，怕是母亲的责问，或者崩溃的哭闹。马上过年了，二老肯定是没有平静的心迎接新一年了…… 这天晚上，向远去了小河家吃饭，江母的意思是过年还要陪父母，咱们过个早年，提前聚一下。 没到晚饭的时候，小河带向远到自己房间呆会儿。这是向远第一次参观小河的卧室，有种很微妙的新鲜感。卧室很大，应该是两个房间打通了，外间做书房，里面是卧室。浅灰色窗帘，黑灰色床品，有小半个书架的手办，还有书架上乱七八糟各种书，武侠的，心灵鸡汤的、商业管理的、旅游的……江海河看的估计也随性，书都没有分类放过，书桌上两沓资料，各据一方，上面便签上写“公司”、“扁舟”，泾渭分明分开了，生怕自己不记得。书房角落竟然还有一架钢琴，但是估计好久都没人动了。 向远让小河给他弹一曲，被他想都没想拒绝了。说弹琴是童年噩梦，之所以还留着这架琴是他妈不让丢，他快忘完了。 向远不依，他没想到小河还会弹琴。太期待看到自己男朋友的另一面了，怎么能轻易放过呢？认真地小声地求他，眼里有希冀的小火苗，小河实在受不了这灼灼的眼神，心一软，好吧。送我这么好的男朋友一个新年礼物吧。 他偷摸去把房间门关上了，隔音不错，其他家人应该听不到。向远看他小心翼翼，忍不住想笑，但是又看男朋友这么认真，就在书桌边坐下了，静心等待…… 小河真的好久没摸了，坐下，先爬了几个音阶，找找手感，感觉下音准，还行。打开手机找了谱，他想了想弹什么，正式要开始了…… 向远看着钢琴边坐着的小河，仿佛自带聚光灯，认真专注的表情仿佛带着不染凡尘的光，自己沉醉到不行，清脆的钢琴声想起了……嗯？向远虽然不爱唱歌，但是跟着节奏也都快唱出来了：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江海河越弹越欢快，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向远彻底被洗脑神曲包围了，哭笑不得，江海河还得意地边谈边眨巴眼睛逗他，向远扶额尬笑…… 正谈到欢乐处，小河突然间慢了下来，换了一首，还慢慢跟着钢琴轻声唱了起来，好像是英文，向远听到了…… I found a love for me Darling just dive right in and follow my lead Well I found a girl beautiful and sweet I never knew you were the someone waiting for me Cause we were just kids when we fell in love Not knowing what it was I will not give you up this time But darling just kiss me slow your heart is all I own And in your eyes you\'re holding mine Baby I\'m dancing in the dark with you between my arms Barefoot on the grass listening to our favourite song When you said you looked a mess I whispered underneath my breath But you heard it darling you look perfect tonight Well I found a woman stronger than anyone I know She shares my dreams I hope that someday I\'ll share her home I found a love to carry more than just my secrets To carry love to carry children of our own We are still kids but we\'re so in love fighting against all odds I know we\'ll be alright this time Darling just hold my hand be my girl I\'ll be your man I see my future in your eyes 小河一身居家休闲的装扮，清爽舒服，身高又腿长，笔直的腰板，端坐在钢琴前浅吟低唱，向远此刻觉得他男朋友像个真正王子，深情款款，向你倾诉他的衷肠…… 美好只维持了一小段，时间飞逝，他表演结束了，离开琴键时手指还不自觉活动了一下，估计刚刚真是手生比较紧张。抬头看向远，正一脸深情地凝视着他，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起身走到他跟前，打了个响指，挑了下眉毛。 向远刚刚从漫天遍野的沉醉中还不好自拔，这时候看心上人的光环陡然增多了好些，他一把把男朋友拉过来，坐在了自己腿上，江海河比向远还要高个几公分，两个人顿时显得椅子有点儿局促了。向远这时候就想好好抱着这个宝藏男朋友，太帅了，像天上最亮的一颗星，魅力四射，他小心地搂在怀里，生怕跑了似的。小河一只手揽过他的脖颈，坐稳了些，两人对视，向远看着王子的脸，仿佛刚才的歌声还萦绕耳边，吻了过去。 江海河也情不自禁，平时一点儿都不愿意弹，但是向远一开口，他就不想拒绝。挑战一下自己生疏的琴艺，想唱首动人的情歌给心爱的人，特别想告诉他自己很爱他……唇齿交缠，爱意弥漫，又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两人都有点难以自持…… 敲门声响了，大哥来叫两人下楼吃饭。小河真是……一句两句都不好吐槽了，为什么总在自己热烈的时候周围人总这么给力，他没好气地应了一声，马上！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写向远对小河很好，其实小河哥真的是说得不多，心里都有吧。我能想到最浪满的事儿，就是我不最不爱外向和表达，但是对你，敢于给你最好的展现，突破和改变自我也是对爱人的表达，歌词是黄老板的《Perfect》，悠扬又隽永，像远哥一样。 ☆、爱人受苦了 等他和向远无奈分开，准备下楼的时候。一开门，大哥胖胖的身躯正在门口正杵着，跟新年门神一样，眼含热情。小河说：“你干嘛？偷听我俩说话？” 江海生：“哪儿有，我听到琴声了，你弹琴了吗？我好多年都没听到了，你再进去给我谈一段吧？”一脸期待，说完就要往小河房间里去。 “你听岔了，向远说试试我的音响，随便放的！”小河头都没回，拉着向远就下楼了。留他哥一脸遗憾…… 赵阿姨和江母忙了一天，准备得超级丰盛，好像今天就是年夜饭。一家人先是敬了小河爸爸一杯酒，江母感怀：“老江，今天家里多了一口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河的朋友，向远。你要是早些时候能见到，肯定比我们都喜欢他，不过没关系，看全家今天聚的特别齐，就是想让你也开心一下……” 小河家又重新恢复了往日新年时的热闹，客厅和餐厅里有新买的鲜花，电视里放往年的联欢会，窗户上贴着新窗花，门口换了新的对联，灯光暖和，人也热闹…… 吃完饭，大海、小河、向远一起陪着江母喝茶、看电视、聊天。赵阿姨从楼上下来了，向母看到了，扭脸对向远说：“小远今天晚上别走了，我让赵阿姨把小河房间归置了一下，今天晚上凑合住一晚，明天再回。” 岳母都主动开口留了，向远怎么好拒绝，谢了江母。 大海一看向远今晚不走了，很是开心，马上起身：“我去拿点啤酒，咱开始夜宵吧？”他感觉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赶紧嗨起来吧…… 江母一皱眉头，看着他，他哥立马蔫了：“好吧，好吧，我明天还有事，不能多喝！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悻悻住了手。 晚些时候，大家都陆续去休息了，小河和向远也上了楼，进了房间，一看，怎么跟下午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呢。 房间里放了一大瓶玫瑰，床单被罩换了套新的，原先的黑灰色被换走了，换了一套深酒红色的，正好跟桌上放的红玫瑰颜色一样，还有两套新睡衣…… 向远和小河相视而笑，有点儿新人入洞房的感觉了。 平时在自己房间呆惯了没感觉，今天有玫瑰、有芙蓉帐、有美人，江海河觉得自己有点醉了，跟第一次想和向远怎么回事时喝得晕晕的感觉有点像…… 但此刻是在自己家，他也没喝多，只是突然想起了那种感觉……爱人在身旁时，胆子最盛时，欲望是第一，其他都是浮云…… 他把灯关了两盏，留了床头台灯和书桌上的灯，房间的顿时暗了几分，走向了他的爱人…… 向远坐在床边，小河单膝跪下在他身旁，拉起他一只手，郑重地吻了一下，像骑士不远万里，长途跋涉，终于看到了自己心爱的人，得以表明自己心迹的一吻……向远不明就里，低下头看他，他又凑上去轻轻吻了他的唇一下…… 然后站起来，在向远正眼前，一件一件开始脱掉 自己的衣服，他不慌不忙，姿态从容……向远只见一具犹如希腊雕像般的人体在自己眼前缓缓展现，刻刀刻出来的面孔，高鼻深眼薄唇，平直的肩，劲瘦的腰和明显的腹肌，修长又有力的腿……如美神一样的雕像活了，光着脚朝自己走来…… 向远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像被定住了一般，除了接受神的安抚，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的衬衣的扣子被一颗颗剥开……很缓慢，仿佛这是一个仪式…… 神轻轻把他推到在床上，眼神蛊惑着他……周遭暗黄的灯光、酒红的床单、白皙修长的身体……向远的手想去抓住床单，但是似乎太光滑了，什么也抓不住，陌生的环境让他似乎有点儿紧张，脚趾都蜷了起来……身体毫不保留地全部展现出来，没有遮挡，让他无可遁逃，他的眼神此刻像一只小鹿，单纯又懵懂，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来迎接…… 后来他的神抓住了他的双手，从他身体的正上方凝视着他，充满侵略性地俯下身来，周身仿佛被光芒遮住了，只能看见眼前的人。他心里梦寐以求、日思夜想的、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啊，仿佛终于到来了，神吻住了他…… 向远意乱神迷，却又极度压抑，他不敢开口，不敢发出声音，但是他好像又被逼迫到了不行，眉头紧皱，牙关咬着。小河心领神会，聪明至极，伸手开了床头的音响，低回悠扬的音乐顿时四周响起，然后抱紧身下 的人，凑在他的耳旁，性感而又略带干哑的声音：“宝贝，快，说点什么，出点声音，让我听听，好不好？” 自此沉沦了…… 向远公司开始放假了，他哪儿也没去，专心在家陪父母，帮他们干活。其实每年都是如此，年前几天帮家里出力干活，年后有时和周晋约着一起出去几天，有时他请父母出去旅游，自己在家泡泡咖啡馆，看看电影，看看没看完的书，自己在家放空几天……向远以前觉得一个人过得也不错，都挺好。今年意义格外不同，他在家多呆的每一天，都觉得给他妈造成了无形的压力。他妈欲言又止，内心极度犹疑，但是看自己孩子一切如常，又不好张口。 面上向母该说说该笑笑，该怼自己孩子的时候一点儿不留情面，但是想多了，睡眠不是很好。有天他妈在炸丸子，向远在旁边帮忙，他妈问他：“远，你和周晋关系好些，还是和小河的关系更好些？” 向母一边把肉丸团好放油锅里，向远帮忙看着火候，把丸子拨开防止粘在一起，炸熟后盛出来。他妈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光注意锅里的丸子了，没思考就说了：“当然是小河了，周晋就是好哥们！” 说完他马上后悔了，觉得自己嘴快了，怎么没想想，结果他正懊恼，突然……“啊！”地一声惨叫出来，把他妈也吓了一跳。 原来向母刚才手里的丸子团好以后没留意，听到向远突如起来的表明态度，丸子一下溅进了热油里，向远的手顿时被烫了一片！！！ 向母一时心疼坏了，光看儿子白皙的手背上一大片迅速红了，起了水泡。急得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直跺脚叫他爸。 向远比他妈冷静，赶紧先把火关了，开水龙头冲凉水，嘴里“嘶……”地直抽冷气，扭脸看见他妈都快急哭了，还有匆忙奔到门口的爸爸。 他怕再乱了，忙喊着：“爸，赶紧把我妈拉出去吧，别碰着油锅了，我没事，嘶……嘶…，帮我把冰箱冰块拿出来，咱都去客厅吧！” 向父赶紧先把老伴儿拉了出来，手忙脚乱打开冰箱找冰块，向母已经去卫生间拿了毛巾出来包着冰块，让儿子出来坐。他爸赶紧去开抽屉，拿药箱，一家人手忙脚乱。 向远坐在沙发上，他妈拿毛巾包冰块帮儿子敷着，看看丝毫没有变好的迹象，水泡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一片红肿，妈妈眼泪当时就掉了。他爸急得恨不得把所有药都倒出来了，就是找不到烫伤药…… 向远拿着冰块，让他妈去帮忙看看有没有药，别着急，自己不疼，真的。妈妈和爸爸两个人急得像无头苍蝇，找着了两种烫伤药，不知道用哪种好？他爸带着老花镜拼命认真看说明书，手都有点急抖了，他妈更是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 向远看父母慌得不行了，忙起身说：“咱都别找了，去医院找一声先把水泡处理下吧。没事妈，我这么大人了，多大点事儿，别急……” 老两口赶忙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帮向远披上羽绒服，拿车钥匙，出门，一路老父亲开车恨不得飞起来，向远都觉得他爸飚得太快了，一直宽慰他让他慢点。 到了医院挂急诊，医生把水泡挑了，清洗了伤口，抹了药膏，拿纱布帮忙包扎好了。向父去药房取药，医生叮嘱他们最近千万不要沾水，还有其他注意事项……出了医院门，向远父母感觉终于喘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他妈陪向远坐后座，她给向远道歉，说自己老了，一时没注意，一直问儿子疼不疼，她看着儿子被纱布裹着的手，想着刚才的一片惨状，眼泪又掉下来了…… 向远赶紧用好的那只手帮他妈擦眼泪，搂过她妈的肩膀：“妈，真没事，一点都不疼。我不是亲儿子嘛，哪儿用道歉啊，千万别啊！多大点儿事啊！妈，别哭了。” 向母被儿子搂着肩膀安慰，这些天的忧愁、烦恼、一时大意造成的烫伤……各种思绪涌上心头，哭得更厉害了。向远看他妈哭得越来声音越大了，仿佛隐忍了好久，终于有了个宣泄口，越哭越委屈，越哭越烦恼，她用拳头打自己的儿子，但是也没又真使劲儿。她心疼，希望烫伤得是自己，她恼怒，怒自己的儿子让自己不省心，她忧愁，怎么什么都是乱七八糟啊…… 作者有话要说：去日本几天，存货不多，把仅有的先放上来，可能会停更几天，回头尽快补，强迫症表示停几天就会很焦虑。虽然看的人不多，但是我很喜欢向远和小河，也希望你们喜欢他们甜蜜的日常…… ☆、远哥太拼了 她一腔愁绪终于在这场痛哭中得到释放，停不下来，她的儿子，她的老公深深感受到了她的无力感，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忧伤……向远搂她妈更紧了一点儿，感觉肩膀上的人更多热泪涌出来，好多话没能说出口，都在这个拥抱里了…… 回到家以后，向母情绪平复了好多，儿子这个壮劳力也出不了什么力了，刚才哭了一场让她精神恢复了许多，她那女战士般的飒爽斗志又回来了许多。 进门，命令向远去歇着，什么都别动，什么都别干，需要什么叫父母就成。告诉向父，先去把刚才医生叮嘱注意事项，忌口的东西列个清单，写张便签，贴在显眼处，省得一会儿忘了。自己先把药箱都捡起整理好了，进厨房把剩下的那一摊儿收拾了，还火速下了三碗面做他们的午饭。 向远在饭桌边看他爸一板一眼写忌口食物列表，生怕自己拉了什么，他爸还问了度娘，然后把可有可无，能吃不能吃的都写了上去。向远一脸惆怅，和他爸商量：“你这也太多了，我过年就剩吃斋了，爸，没那几样，你别写了，够了够了……” 他妈刚开始往餐厅端面，向远下意识就去厨房帮他妈，被他妈当时就喝止了：“坐那儿别动！”仿佛施了定身咒，向远又被乖乖摁下去了。他妈关切地问：“还疼吗？” 向远笑得灿烂，一点儿都不疼，没事儿。手里也没停，帮他爸把纸收了，让他爸吃饭。向父比他妈更紧张，刚把花镜摘了，就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别碰着手。” 在父母眼里，儿子永远是儿子，有一点儿头疼脑热在他们眼里都是大事。现在被烫了一次，生活不便，在他们眼里，向远不过三岁，什么都不干最好。 向远小朋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充分享受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父母一会儿来给他倒杯水，一会儿把水果切好了送过来，一会儿问他饿不饿……不厌其烦。 向远看父母紧张，心里突然明白了，父母不可能永远是超人，也不可能永远坚不可摧。你的一点儿伤痛他们都难受到不行，自己性向这么大的事儿对父母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打击了…… 他现在想想，他爸得经过多少个难熬的日子，才下定决心主动去找他。他妈看着是个女汉子，但是自己只不过烫了一下，她就自责得不行，一下什么都不知所措了，自己的难受和痛苦，不对你说出来，是怕你也难过……向远以前觉得自己很渺小，但在爸妈这儿，他就是天了。自己以后无论如何都要过得更好，得让他们更放心。 小河发了微信来，问向远在干嘛。向远用好的那只手慢慢回：”当大爷！“ 小河回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包。向远这时候突然特别想得到男朋友的关怀啊，把受伤的手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没出五秒，电话打来了。 小河电话里当时就急了：“怎么搞的？” 向远听他急切关心的口气，心里特别受用。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烫了一下，不严重！” “还不严重，不严重你包起来干嘛？是不是起泡了？去医院了？疼不疼啊？” 向远说真不疼，听到你的声音就更不疼了，小河听他还打情骂俏：“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去医院的时候没告诉我？我去看看你吧？” 向远忙说别了，不用看，不严重，你不用来。 今天已经是年29了，小河也知道再登门肯定特别唐突，没再强求。他又问七问八，后来突然想起来：“我们把年后的机票退了吧，不去海边了！” 向远肯定不同意，他们年初五才走，其实有一周时间问题就不大了，主要他特别不想放弃这次旅行，毕竟两人恋爱后第一次的旅行，他期盼已久了…… 晚上向远就感受到了生活的不美好，他妈的清淡病号餐让他丝毫没有感受到过年的气息，委屈巴巴看着他妈，一个大小伙儿，成功又把老太太弄得心疼了。 晚上11点多，向远准备休息，突然微信有提示音：“叔叔阿姨睡了没？”是小河。 他乐：“睡了啊，怎么？你要翻窗户进来吗？” 小河回：“不，你从窗户上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向远都被他逗得不行了，还是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看到楼下有辆车正对着他的窗户，大灯闪了一下，下来一个人，高、瘦，穿一件长长的羽绒服，伸手双手，就等着他跳下去了。 男朋友来了，向远开心得不行。悄悄开门，下了楼。小河一看到他出了楼门口，赶紧跑了过来，拉起他的手凑着楼道的灯想看看，但是太暗了看不清，向远下楼匆忙，手还包着不方便穿太厚，里面薄睡衣，外面披一件外套就下来了。 小河赶紧把他的衣服拢了拢，把人带到了车上，打开了暖风，开顶灯，忙着又要看向远受伤的手。就看纱布包得严实，看不清有什么，他小心翼翼捧着，怕他疼，向远用另一只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头：“嘿，没事，还用专门跑过来！” “怎么弄得？” “炸丸子的时候热油烫了一下，没事，当时有点疼，现在没感觉了……” 小河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还鼓起嘴帮他吹了吹，图个心理安慰。向远看男朋友如此可爱，挑了挑他的下巴，满眼戏谑得看他：“别了，不吹还好，一吹更疼了。” “啊 那怎么办？”小河手足无措了。 向远直勾勾得盯着他，喃喃地撒了一句娇：“亲亲，就好了！” 说完看着可怜兮兮地凑到了小河面前，小河哥哪儿能不满足，他怕碰到他的手，又怕显得不够有爱意，小心地找到向远弯起笑意的嘴角，热切又紧张地回应着他。 向远左手被烫了，右手还挺好用。一会儿顿觉车内温度高了，又觉得温存得不够，伸手想帮小河把羽绒外套脱了，里面只有一件薄T恤，向远摸到了肌肉，然后又往下看了看，一条薄运动裤，他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就又想伸手再下去一点儿，被他男朋友无情喝止了：“一看就是烫得轻了，万一把伤手再碰了，到时候看谁难受……” 唉，向远这会儿更意犹未尽，最近过年太忙了，都没有什么机会和男朋友好好单独约会了。这儿会看得着，吃不着，内心好惆怅啊。 小河问他何时能拆纱布，向远说初三应该差不多了，问题不大，肯定不影响旅行泡男友，让他放心吧。 江海河一听：“那你还是多包几天吧，我就喜欢你说疼的时候……” “唉，我给你说，我定了个独栋别墅，带泳池，周围都没什么人那种，你说，夜深人静咱俩能一起游个泳……那什么吗？”向远开始浮想联翩了…… “为什么是晚上啊，白天不行吗？我喜欢白天……”小河可一点没害羞，开始逗他。 向远一想，确实比较羞耻，怎么能……唉，想想就不行……但是又有点刺激，有点期待，哎，不行了，真是受不了了。现在就想…… 他果断拉过小河的手：“快！” “干嘛？”小河没反应过来：“让我现在帮你？” 向远指着车钥匙：“出小区，前面路口右拐有个酒店，我现在想……马上！走吧！” 小河没想到他来这一出，自己也有点按捺不住了，被他的着急带着走了，赶紧车打着了火，准备启动了，突然想了一下，又不走了。 向远：“怎么回事啊？” 小河扭脸过来，一脸坏笑：“乖，你回家吧。” 向远急坏了：“不行啊，就现在吧。” 小河没理他，自己下了车，打开了向远这边的车门，把人拉了下来。 向远都没想过有一天小河会拒绝他，竟然还把他拽下了车。 小河看了看周围，天冷小区基本没人了，把他拉到楼门口一个背着的角落，使劲儿亲了亲向远，：“宝贝，新年快乐！馋你几天，回头一定喂饱你！” 手里还没轻没重朝 敏感的地方摸了一把，然后一把向远推进了楼里，回头朝他眨巴下眼睛，偷偷一笑，走了…… 留向远一个人在哪儿情急凌乱了，自己走得格外潇洒，其实他也是忍不了了马上破功了。后来又觉得向远父母就在楼上，怕让爱人太尴尬了，才赶紧把人拉走，开出小区，把车窗打开，冷静冷静…… 向远上楼，靠在电梯冰冷地壁上，欲 望才慢慢消了下去。他苦笑自嘲，真是把持不住啊，自己真的都是……哎，想想又不行，年后一定得好好补回来，不能让那小子得逞了…… 为了年后的旅行，行动不便在家除了躺就是吃的远哥，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食欲，怕吃太多，回头一脱衣服身材走形了。虽然手行动不便，但是还坚持每天就跑个几公里。就是一会儿出门，一会儿进门，一会儿又要洗澡，把他妈搞得可焦虑了。说他怎么那么能瞎折腾，手都没好，洗什么澡。向远说跑步出汗不洗回头都臭了，把手包好了，不影响，你别管了。 他仿佛十七八精力旺盛的少年，每天苦于折腾，把父母也气个够呛。向远只告诉他们年后出去玩几天，没说和谁去，去那儿。父母平时也不管太多，但是这次就担心手不好影响活动，不是特别放心。 向远告诉他：“周晋和小河，我们仨人一起去，你放心吧，他俩肯定能伺候好我。”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怕说二人世界，他妈妈难受，就扯了谎说是三人，都是去海岛，只不过不是同一个而已。 ☆、恋爱中的新年 年三十的晚上，合家团聚。向远的手已经轻了很多，好说歹说，他妈同意让他喝一小杯红酒，和他爸激动得不行…… 小河家吃饭前先祭拜了父亲，哥哥回来后，虽然家里亏了一些钱，但是母亲身体安好，一切都朝好的地方在努力，已是老天爷格外恩赐了…… 吕芳林在扁舟没有回家，把父母接了过来，一起在山里过了个年，他们家里里里外外多来了小十口人，小孩很多，一起在外面放鞭炮，放烟花，衬得夜色中的扁舟格外热闹…… 后来笑笑拉了个群，把扁舟的几个人，还有向远一起拉了进来，要求老板带头，开始发红包吧！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海生也悄悄挤了进来，本来大家没发觉，后来发现所有红包头一个一定是被他抢走的，顿时炸锅，说是小河一个后援就很过分了，没想到亲生哥哥也来分一杯羹，不能忍。从江海生开始，接下来向远，必须开始发大的，不然过完年谁来扁舟都没饭吃了。 向远一口答应，他其实有点想逗他大舅哥，说我来抛砖引玉吧，发个小的，等会儿让江总发个大的啊！说完发了个888，大家一抢而空，没想到这么多。结果小河抢走了600多，群众们哭天抢地，表情包开始炸屏，江海生更惨，只抢到10几块，感叹运气怎么从来不随自己。 小河一看肥水没流外人田，偷着乐，催促他哥快点吧，大家都等在大老板呢，江海生一咬牙，发了个1000的，自己还没抢，就被瓜分完了，最大的一个又被向远抢走了，顿时恼了。 他马上调转风向，和扁舟的小伙伴儿们同仇敌忾，矛头对准了这对恩爱狗，让他们赶紧把大家的血汗钱还回来。 小河和向远颇有默契，把刚才收到的，再加点，又发了出去…… 向远在家捧着手机傻乐，他妈以为他得相思病了，在背后偷偷看，一看再抢红包，啥正事没有，拍了他一巴掌，骂他：“多大人了，抢个红包也能乐成这……” 刚骂完自己儿子，发现自己老公更过分，在家族群里也是抢个没够，得个两毛就开心地跟拿了两万一样。向远偷偷给他爸发了个大红包，然后信息说：“快，给我妈发一个！”向父秒懂，赶紧给老婆表示了一下，他妈的手机响了，马上赶紧去看，好，一家人都有的抢了。 后来向远看他妈和他爸在交流谁得到红包更多，又聊春晚节目哪个更有意思，进了自己房间，给小河发了个视频请求，看到小河哥躺在自己床上，慵懒得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男朋友。 向远一看，又换了一套深蓝色的床单，就问他：“咱俩洞房花烛夜的床单呢，我还想让你脱光了，躺上面我看看呢！” 小河不屑：“我没你美，也没你白，你躺上去看着特别性感，真的……” “那套第二天洗了，收了起来，我妈说好像还挺贵的，我准备过年后去铺你那儿去，让你好好发挥一下，我觉得前两天不尽兴！” 透过手机屏幕都能看到向远的脸些微红了，他就是一两句玩笑行，再往下说更深入的自己就坚持不了，害羞起来，不好意思了。江海河也发现了，向远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主动，其实多半对自己的无辜和单纯表情不自知。做什么都是一本正经，按部就班，透漏着认真的那种懵懂，但正因为这样，一举一动都更让他觉得性感得不行，再配上这张纯情的脸，什么都不动，就能让人当场恨不得就缴械了…… 后来小河又看了看他的手，确实好像好一些了，向远说周三拆纱布，但是还是得多注意。所以出门希望小河哥多多关照一下，不能太勉强伤号，要多考虑病患感受，尽量尊重伤者的想法，不能受气…… 男朋友净看他在这边一本正经地提要求了，一声没回，让他发挥完。听完了以后点点头，没问题，都记下了！ 把向远乐得直夸他乖…… 向远过完年就29岁了，但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一年特别期盼到初五的。好容易熬过了新年头几天，走亲戚，发红包，忍受各种亲戚对自己单身的关心，搞完这几天把他父母也累得够呛，迎来送往，后来连说话都觉得累了…… 向远提前在家收拾行李，他妈要帮忙，被他拒绝了，毕竟有些东西还是不适合老太太看到的。说自己走了，他们也多休息几天。 初五一大早，江海生开车来接他，送他和小河一起去的机场，叮嘱玩得开心，让小河照顾点向远，别让烫伤再严重了，小河表示一切放心，赶紧走吧。 他们找了东南亚一个小岛，下了飞机还要再换船才能到目的地。因为面积小，岛上面只有一间酒店，一栋栋别墅散落在各个地方，互相都有一段距离。蓝天，热浪、沙滩、椰林和木屋，人一到这种地方，就会觉得格外放松。 别墅不大，但是住两个人绰绰有余了，旁边有一个小泳池，出门两步就到了沙滩。向远办好入住，有管家把他们带到房间门口，把钥匙递给了向远，祝他们享受假期，向远谢了，付了小费给他。 行李已经提前送进房间了，小河进到房间以后先楼上楼下走了一趟，下楼来的时候看向远准备把行李收拾了，忙伸手说：“不用，你歇着，我来！”让后服侍太后一样把他请到了沙发上。 然后向远就看到男朋友体贴入微，帮自己换了T恤、短裤，把其他衣服整理、挂好，给向远拿了饮料，火速收拾停当了，然后一个跃身扑在了酒店的大床上，打了两个滚，试了试柔软度，嗯，真好！ 然后侧身，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伸开胳膊，格外放得开：“宝贝，快，让哥哥抱抱！” 别墅的二楼，卧室正对大海，落地的推拉门开着，海风吹来，把白纱的窗帘带着飞舞起来，两个人的甜蜜假期终于来了…… 小河从小在海边长大，后来又在海的附近开了间民宿，从来没有离开过海太远。但是，他第一感受到大海给自己带来的这种甜蜜的愉悦感，和以往感觉都不同。这里周围的一切都带上了爱人的影子，连海浪和阳光仿佛都有向远的气息，他带着墨镜躺在椰树下，看向远赤着上身，从海里游完泳出来，一步一步走向沙滩，浑身湿透，无意间甩甩头上的水珠，他整个人太白了，阳光照过去，他身上仿佛有种奇异的反光，虽然带着太阳镜，都能感受到刺眼的那种白……小河觉得这次的地方太好了，周围没有什么人，这么美好的□□不能让别人觊觎，只能让自己一个欣赏…… 向远走近了，在他旁边的躺椅坐下，喝了口椰汁，然后带上太阳镜，躺下放空，看着头顶的椰树发呆…… 俩人这会儿很默契，一句话都没聊，各自安静得呆着，听海浪，吹海风，心中想得各不相同。 向远刚刚内心有点儿受了冲击，说不上来。刚才从海里上来的时候，看小河哥躺在沙滩边，身材一级棒，带个墨镜，姿态慵懒，但是面无表情，跟个明星似的耀眼……突然有点不敢认，不敢相信这么个大帅哥成了自己男朋友，扔到人群中自带光环，让人无法忽视那种，这种人到哪儿不是都得遭哄抢啊，自己简直跟中了五百万一样，后知后觉，简直幸运透顶……但是太耀眼了，赶紧带回去，藏起来吧…… 明星男朋友躺在他旁边，看着面无表情，内心活动可丰富了，自己内心已经上演了好几场小电影了，就等旁边这个纯情帅哥配合入戏了…… 两个人谈恋爱以来，这是最悠闲的几天。不用着急工作，忙着出差，不用扁舟市里两头跑，真是节奏慢下来以后，情绪显得格外地放松。 两个人在当地的市集闲逛，在路边的咖啡馆里喝冰咖啡，分一杯冰淇淋，在海边夜晚的酒吧里，喝一点酒，听歌手唱歌，低头说几句悄悄话，偶尔小河哥聊到兴起处，在暧昧和昏暗的灯光里偷偷吻一下爱人的脸…… 更多时间都是泡在海边的别墅里，泳池里，沙发上，宽大的浴缸里，所有前两天小河哥想到的，他都没放过……还有一天半夜，小河哥一时兴起，拉起向远，只裹了浴袍，出门跑到海边，想看深夜的海滩，听海浪，有爱人陪着，做什么事都觉得美好。结果夜色深情，海浪撩拨人心，他又没忍住……都怪身边的爱人如此性感多情…… 向远新年前的所想终于得偿所愿，他觉得自己前29年的光棍没白打，年轻又热情的身体，一直攒着，就等着此刻得以表现了。他想起古人说：芙蓉帐暖，春宵苦短……深深理解了君王为什么不早朝了，都怪美色太误国了，但是他此刻就愿时间静止，沉溺美色，不管其他了…… 快乐的时候时间都是飞逝的，即使你再想让它停留……要走的头一天，小河哥莫名有些烦躁，二人世界太好了，身处异国他乡，不用顾忌旁人，又能时刻亲热，结果马上就要回去了，想想回去就要去上班，唉，有点惆怅。向远在收拾行李，扭脸看男朋友有些闷闷不乐，过来搂着他，问他不舒服吗？ 小河一碰到向远的照顾就显得格外幼稚了，什么都不愿多想，就靠着向远，低声撒娇：“唉，有点儿不想回，时间太短了……” 向远明白他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是，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逗逗可爱的人儿：“别了，再呆几天，我怕你这身体受不了！” 小河一听就怒了，顿时要打他，向远扭身要躲，结果一不小心腰闪了，本身正腰酸呢，结果这下更难受了，嗷嗷叫了起来。小河哥一看，忙让他躺平了，给他按摩按摩。 向远趴在床上，被按得舒服了，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平时他一般不这么放浪，但是这几天在一起太久了，就不太能收得住了，小河听得面红耳又热了，又想起刚才向远打趣他的话，一点儿没客气，伸脚就朝向远的屁股上踹了一下……向远也没饶他，反手朝他扔了一个枕头，两人又闹了起来…… 回程的在飞机场候机的时候，小河在听音乐，向远拿了PAD在看接下来上班的工作安排，看得专心致志。小河纳闷，问他：“远哥，你这么快就准备忘了我，重新爱回你的工作了？” 向远没抬头：“是啊，我喜新厌旧的速度是不是让你猝不及防啊？” “嗯，你这么爱它，我把我那份工作也给你做吧！” “想得美！” 小河想想，也知道头几年在民宿的时候其实工作量不大，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太紧张。只有去年家里刚出事的时候，他手忙脚乱，一时觉得时间紧迫，分身乏术。后来看向远，其实是个很会分配时间，效率很高的一个人。同样的时间，他能比别人完成更多的工作，大脑基本不停，处理问题基本不拖延。他从向远身上学到不少，其实年前他和哥哥也商量了一下今年的分工和安排，哥哥要去内蒙，基本公司就得靠他一个人。他和哥哥一样，考虑过是不是让向远来他们公司做副总，毕竟是自己家的，后来他决定不提这件事了。 向远是他男朋友没错，但是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愿意做什么，能做什么都是他个人选择，自己不能太勉强他。目前的公司向远呆得时间很久了，和老板感情深厚，也一样对自己公司做得更大更强有坚定的信心。小河明白，做一个和爱人比肩的人，远比一直靠着，得到他的帮助的感受要好得多得多。想到这里，他也不自觉多了很多精神，对即将结束的假期不再那么失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远哥有点事业狂的设定，我比较喜欢，因为多工作才会带来稳定感，好好工作就是为了好好休假，哈哈！多工作，好好享受假期！ 存货只能到这儿了，请假几天 我的假期也很快结束，回去后抓紧工作，还要抓紧再写一点儿…… ☆、恋爱中的新年（2） 两人到机场后分了手，各回各家报到。向母担心向远的手，还没有彻底好透，又泡了海水，很是担心。见到儿子后左看右看，发现都还好，就是晒黑了一点儿，其他没什么变化，也就放下心来。向远给他妈买了一个小手包，他妈很是喜欢，颜色花型都很有型又低调，平时在内地不容易见到，特别夸了儿子眼光见长，向远也跟着开心，其实这是小河挑的，坚持说他妈一定会喜欢这款，现在看果不其然。 晚上一起吃饭，他妈随口问：“为什么不带周晋和小河一起来家吃顿饭？” 向远忙辩解：“人家小河还有妈妈呢，再说周晋店里事也很多，你不能总把人绑咱家吧？” 向母看他还嘴，又要怼，后来忍忍，还是算了……再一心想，叫来干什么呢？给自己添堵吗？还是自己太想知道真相了，所以想再看看……忍了又忍，没再吭声。 向远告诉父母，回来马上就要上班了，明天起他还回自己那儿住了，你们消停两天，过两天元宵节我就又回来骚扰你们了。 感觉每年的新年都是热闹又仓促，年前的时候格外期盼，但是过完年上班的时候感觉格外的空虚和难以名状的失落、还有焦灼，说不上来为什么。向远以前没觉得自己是个很焦虑的人，他喜欢凡事考虑在前面，提前做好规划，除了人过于爱内敛，有时候有点儿压抑自己，其他没有太多特别难受的时候。 他觉得去年遇上了小河，简直就是老天爷给的天大的赏赐，他以前再喜欢，也不敢放胆去追别人。小河属于误打误撞，他太好了，自己压根不敢肖想，但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被自己碰上了，帮了一点忙，距离自然而然近了，慢慢感觉到小河和自己是同类，内心窃喜，也不敢表达热切的爱意。其实小河比他勇敢，知道喜欢就要说出来，现在他想，如果没有小河主动来找自己，没有主动说想你的时候，没有看着你吻住你的时候……向远觉得自己还要再磨蹭个一两年才敢表白吧…… 他29岁了，终于感受到了真爱。那种心意相通，一个眼神都能让你心跳加速，那种毫无隔阂，再紧的拥抱也觉得不够，那种心神荡漾，光是想到对方就觉得喜不自胜……他一时间想了无数个未来，想和他结婚，想和他有个自己的家，想和他光明正大共度余生……他终于想要放手一搏，主动出击，去和自己爱的人挣一个未来。 向远算了算手里的钱，给小河了一部分，加上自己的年终奖，算了算大概的金额。最近中午公司休息的时候他经常开车就出去了，去各个楼盘转，想再买套房子。其实他手里的钱不多，勉强凑够首付以后就基本没什么了，有点太仓促，但是他又不是很想等，特别想和小河有个自己的房子。 江海生年后就没有耽搁，马不停蹄直接去了内蒙。小河回公司以后也是忙得不行，每天下班后让公司的财务单独再给他上一个小时的课，一个不懂财务的老总简直就是个假老总。他要运筹帷幄，更要精打细算，用好手里的每一分钱，力保公司在正轨上，稳中有挣。他的方式方法和哥哥，还有爸爸都不是很一样，爸爸像老师傅，稳扎稳打，力求基础牢靠，哥哥有如打太极，大开大合，每次决策看着轻其实内力都很大。小河既继承了他们的优点，但是很多事情又有自己独到的眼光和判断，他对人和对事的判断可能有种天赋，比较准。几个月管理下来，在几次重大决策上，他有时候执意要坚持的某个方向，走下来以后就会觉得他对市场的判断比他们这些有经验的人更准确，他跳脱出原来的边框来看问题，格局也更开阔，整个公司都感觉有新鲜血液流动起来了，焕发新的生机。 今年情人节的时候俩人正好在海岛上，那天向远提前定好了玫瑰，拜托酒店的服务生帮忙布置。后来俩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小河一进门，但是眼见所及之处，到处都插满了玫瑰花，向远估计提前让人买了上百个一模一样的瓶子，你走得到的地方，高的，低的，手边，脚边，客厅、卫生间、卧室……都放了一瓶又一瓶怒放的玫瑰，不用开灯，到处都是摇曳生姿的烛光，伴着不远处的海浪，小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中世纪，进到了一个都是玫瑰绽放的城堡，王子如此帅气多情，穿一件飘逸的白衫，阔腿亚麻长裤，牵着自己的手在整个房子里参观，最后深情地告诉小河：“希望把他以前没有过的情人节都给补回来，但是感觉再多的玫瑰也弥补不了没有遇见你的那些年……”后来向远掏出了一对Tiffany的指环，小河伸出了手，想要向远给他带上。没想到王子吻了下他的手背，告诉他：“这不是求婚，因为如此仓促配不上求爱人结婚的心境……”他还备了两条链子，每人一个，替小河戴了上去，搂着爱人，说：“麻烦你给我也带上吧！这样正好心意相通。” 小河问为什么不直接戴在手上，向远解释，求婚有求婚的戒指，这次准备得太仓促，觉得不够有诚心，能当项链戴在脖子上也很好了，也是个很好的见证。小河真是被向远的一板一眼给打败了，看着很会，但是紧张又纯情的要死，刚拉着自己的手都紧张出汗了……估计不知道为准备这一天是下了多大勇气，提前考虑了几套方案，后来才有了这一切……他简直爱死他了…… 马上回来就快到元宵节了，向远公司同事约他一起去看焰火，向远拒绝了。他其实有个想法，带父母去小河的民宿住两天，一是自己忙平时没空带父母出门，扁舟环境好，住宿条件都挺不错，不用很累父母也可以散散心。第二，也让父母看看以前小河工作生活的地方，说不定会多点感情分。他提前和小河商量，男朋友万分赞同，告诉向远：“我去请你爸妈吧，显得比较有诚意。” “那万一我妈有所顾忌，拒绝怎么办？” “你可以提前和你爸商量一下，让你爸帮我说说话啊！” 向远伸出大拇指，夸他机智。谁知道第二天，周晋打电话本来想约向远元宵节和小河一起茶馆聚聚，喝点酒，后来一听说他们要上山，二话不说表示自己也要去。 向远也是无语了，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爱赶趟凑热闹，怎么最近哪儿都有你啊！周晋也无辜，埋怨向远：“我觉得都怪你，以前我不觉得，本来说好咱俩一起到白头，谁让你先焗了油。你先抛弃了我，我怎么一下觉得自己好孤单啊，不行！我就要去。” 向远后来一想，也成，周晋一起去，父母更不会拒绝了，所以乐意应承下来了。 小河专门去了向远家一趟，送了点元宵和其他补品。他爸把他拉一边偷偷埋怨他：“你来可以，老是带这么多东西可不行。”小河忙笑答，都是顺手拿的，另外把来意给向远父母说了，说是想约着二老和晋哥一起去我们民宿过个节。每年在家过都一样，今年去山里过个清净的元宵节，肯定感觉不一样。二老和晋哥都很照顾自己，一定得给机会还个人情。 向母有点不想去，年前一顿饭吃过以后，他对两个孩子的感觉变得有点复杂，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但是当着小河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就说太客气了，不去了。 小河马上就解释了：“阿姨，是这样的。前两天和晋哥、向远一起吃饭，说起来了。本来是晋哥提议想请你们二老出去散个心的，这不是我有便利条件嘛，就抢了过来要表现的。好不容易有了让我谢谢你们的机会，你们再拒绝，那晋哥肯定还会再来争取的。咱就出去呆两天，你们要觉得好了，可以多带点行李，在那儿住十天半个月再回来。” 向父马上就说：“唉，别了，别了。时间太长估计也不行，要不咱就去住两天吧，别拂了孩子们的好意，是吧？”他等向母表态。 向母本就不是个犹豫不定的人，也不矫情，听老公的，那就去吧，答应了下来。 正月十四下午，周晋开了辆商务，接上所有人，往山里出发了。人好像对大自然都有种格外的亲近感，可能老人更是如此。向远父母这几年偶尔也出去旅游，但是从来不知道这几年城外这些地方变化都很大，冬天也很少来海边和山里看看。车一开出市区，视野渐渐开阔，能看到大海，还能进山一路往上，不自觉也感觉有些兴奋了。 后来一下车，看到深山里的扁舟如此漂亮，竟然还能看到海，都有点儿不敢相信眼前的风景是真的…… 进到民宿以后，小河帮忙带他们去房间放行李，他们一路看过来。发现真是个世外桃源啊。本来以为在山里住宿条件会很一般，结果一点都不比市里星级酒店的差。一看所有住的、用的都价格不菲，还很实用和人性化，舒服又享受。 向远父母不住地赞叹真是个好地方，小河好眼光，找了个风水宝地，还建的这么美，太厉害了。老年人和年轻人思维不同，长辈看小辈，以为他们都年轻，但是发现个个都很优秀。他们看小河顿时加了好多光环：能干、有眼光、还不显山不露水……反正就是年纪轻轻就不得了了…… 周晋作为一个富二代，也觉得自己享受过好生活的，但第一次来这儿也忍不住喜欢，觉得向远才是人生赢家啊！他偷偷打趣向远：“唉，远。我发现你才是老谋深算啊，不仅找到了这么能享受生活的好地方，还把老板泡到手了，好东西都归你了，厉害厉害！” 向远也觉得自己真是了不起，随声附和：“我也觉得，中五百万都不一定有我这运气，你说，我怎么命这么好呢！” 周晋翻了个白眼给他，恋爱真肤浅啊，他又开始飘了…… 小河和扁舟的同事们碰了个头，开了个小会。他发现芳林姐作为女性特有的温柔和感性，有些方面更细心，更体贴，更周到了，感觉给扁舟增加了很多的人情味，客人们普遍觉得也很好，他对芳林姐的能力表达了由衷地敬佩之情，搞得吕芳林都不好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出去玩回来了，赶紧补上吧！！小河哥他们过冬天，我们过夏天，希望咱们都有个好假期！ ☆、恋爱中新年（3） 父母刚到需要休息一会儿，小河在开会，忙工作，向远陪着周晋四处转了一圈，路上说起来想买房的事儿。他比较喜欢周晋那个小区，环境幽静、配套设施也很好，户型不大不小，除了太贵感觉一切都很合适。他就想问问周晋他们那儿还有没有合适的房源。周晋说刚开了二期，可以看看，如果一期还有余房问他考不考虑，向远说当然好了，现房总比一直等强。 周晋担心，房价都不便宜，小河家的事你填进去了不少，手里钱还够吗？ 向远说没事，凑凑吧！ 周晋主动提出借给他点，被向远回绝了，说没问题。 周晋没强求，说回去了一块去看看房，了解了解情况。又问：“你这么着急买房，小河知道吗？” 向远摇头：“你也别告诉他。本身就想给他个惊喜的，再说现在说了，他觉得用了我的钱，买房如果捉襟见肘，他会跟着内疚的，还是别说了。” 周晋笑他：“你这也太善解人意了，比姑娘想得都多……” 向远不想回他，外面还是挺冷的，他提议：“咱回去找圆哥喝茶吧。让你这个茶馆小老板尝尝深山里高人烹的茶。” 周晋一听就很好奇，你在这儿这么熟吗？看来已经成功打入人家内部了啊！ 向远得意：“我当然得宣告主权了，不然情敌太多了！” “你那怂样，敢吗？” 向远作势就要揍他。 两人回到扁舟，找了圆哥，互相介绍认识了。 圆哥一听周晋就是开茶馆的，就死活不愿意动手了：“我擅长的是在厨子面前吹自己泡的茶好喝，在卖茶的面前吹自己饭做的好。所以，咱还是晚上吃饭吧，我就别瞎显摆，再遭人鄙视了。” 周晋被逗得直乐，赶忙说：“哥哥，我压根也不懂，这就是个糊口的营生。既来了这儿，就想尝尝山里的水和茶是什么味，喝不着该多可惜了。” 圆哥拗不过，只好把自己喝茶的一套装备拿了出来，说山里不讲究那么多，但是胜在有野趣。只是平日里如果天气暖和能和好朋友一起带上炉子、茶壶、锅碗瓢盆，进山里煮茶、做饭、喝酒……所以才勉强配了点东西。 向远和周晋一听这生活，简直从古画中走出来成现实了啊，马上就羡慕得不行了，表示春天还要再来，咱们一起去啊。 圆哥看看他俩，慎重得摇了摇头，表示出了些许嫌弃：“没什么情趣，我觉得需要一个姑娘，弹着琴、唱着歌，咱们煮茶、热酒、吟诗……想想就享受啊！真是神仙也不换了。” 向远马上就说：“谁说没有，带上小河，就能弹琴唱歌了！” 另外俩人一听：“谁？”都以为自己耳朵出岔子了，不敢相信？哪个小河？ 向远一脸认真：“我说认真的啊，他真会弹琴唱歌，可好听了！” 两个人又认真地审视了向远一番，确定他说得是不是真的，而后圆哥赶紧说：“我就随口一说，别当真，什么弹琴唱歌，压根都没有！” “嗯！嗯！”周晋赶紧点头附和。 向远看他俩不信，马上就要再辩解，后来觉得周晋眼光不对，回头一看，弹琴唱歌的人就在他身后看着他，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看！ 小河基本上从来没真和他上过劲，生过气，但是眼下确实有点儿不开心了。向远马上明白了，嘴太快了，男朋友一点儿也不想这样，自己太得意了，就顾显摆了，完了，估计不开心了…… 小河看他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叫了圆哥一起去了后厨，向远一脸忐忑看着周晋，咋办啊？ 周晋一脸坏笑，提了声嗓门：“小河真会弹琴唱歌啊？” 向远赶紧让他闭嘴，别说了，还怕他听不见呐。 周晋云淡风轻，假装听不见，安慰他，稍安勿躁，多大点儿事啊！来，我给你煮杯茶。他打开圆哥刚准备的茶叶罐闻了闻，香味独特清冽，应该是某个地方的野茶，平时不容易喝到。圆哥拿的水是去当地农户家里自己打的井水，现在都通了自来水，这种在浅井压出来的水不多了，有种清凉和甜口感。整套茶具外，还有一个炭火炉和铁壶，周晋直夸圆哥生活太讲究了，真是舒服啊。 他拿了碳点着炉子，温度上来后，铁壶里先放了些水煮着，然后准备茶叶，等水开后洗茶叶、洗杯子，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等茶刚开始泡上，香味慢慢出来了，小河和圆哥也从后厨出来了，边走还边说着话。周晋忙招呼他们赶紧来尝尝味道如何。 小河在向远旁边坐定了，看着还是面无表情，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向远赶紧谄媚地把茶先递给了他一杯，小河接过，微微抿了一口。向远一直看他脸色，怕他真生气，但是看他还比较平静，慢慢松弛了一点儿，问圆哥这茶叶哪儿来的。 圆哥问周晋口感怎么样，周晋说：“挺好的，是野树上的茶吧？这种香味真的有点儿意思。味有些冲，但是回甘也厚。” 圆哥哈哈大笑，这真是我老家山上野生的茶树，还是老家人自己炒的，每年给我寄一大包，都是喝着玩儿的，而且我煮茶叶蛋也用的是它，不值钱，真的。 周晋讶异，说你太奢侈了，这么好喝的茶用来煮茶叶蛋，我明天早上想吃茶叶蛋了，圆哥给我煮点吧……再喝一口，确实不错，哥哥能不能回头给我包一点茶叶让我带走。 圆哥当然没问题了！ 周晋坐在这儿品茶，感慨万千，他说：“小河，我下午刚夸完向远运气好，现在发现说错了。” 小河疑惑：“为什么？” “你这扁舟，看着隐居深山，其实才是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啊。连店里的人看着个个都不似凡人，与众不同。看来，有了梧桐树，怎么都能招来金凤凰啊。你看，我们家小远，这只瞎眼的凤凰，就误打误撞掉进了你们院里了不是？” “啊你是说向远瞎了眼才找的我？”小河顿时气堵了，但是又想笑……怎么个意思？ 周晋忙纠正：“口误，口误，是蒙了眼的凤凰！” 向远也急了：“一会儿瞎，一会儿蒙眼，我能不能好了！你还是别说了！” 周晋没理他，接着道：“小远这人啊，就是工作狂，加上交友废，但是人是真好，就是太孤单了。你们这扁舟好，人也都这么好，愿意等着他，还能对他好。所以小河幸亏是有这儿地啊，平日里生活自在不说了，还能碰到小远这样的大宝藏，还就死心塌地就愿意留在这儿的啊！你说赚不赚？” 小河给他们一人添了杯热茶，嘴角抿着有不太明显的笑意：“嗯，我看出来了，晋哥心理不平衡了。” 周晋哈哈笑：“哎呀，又被看穿心思了！” 众人正乐着，向远父母下楼了，他们赶紧止了话头，向远和小河去迎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马不停蹄又出差了，累成狗，先更一点。明天到地儿忙完以后看能不能多更一些！爱你们，爱能收藏的每一位真爱们，祝你们幸福！ ☆、感动父母之旅 小河忙让过二老，邀他们一起来喝喝茶。向远父母婉拒了，天马上要黑了，他们下楼想出去走两步，完了问向远晚饭怎么办？需不需妈妈帮忙？ 向远怎么能让他们动手，说什么都不用操心，但是天快黑了，别出去了吧。 向远父母还是想赶在天黑之前出去看两眼，这样明天早晨出去遛弯的时候也大概认识路。小河主动请缨：“叔叔阿姨，这块儿我熟，我陪你们转转吧！” 老板都主动提了，向远父母当然不好意思推辞，特别谢谢了小河。他们三个人一起出去了。 向远不放心，在门口张望，不敢掉以轻心。周晋嗤笑：“傻样！你是信不过你爸妈，还是对你男朋友没信心！” 向远心说，都不放心。但是看他们越走越远，渐渐看不到了，喝茶都没滋味了，圆哥去后厨要忙了，他只好怅然回了房间，忐忑地想了会静静…… 小河陪着向远父母，走了一段，告诉他们如果上山走那边比较轻松，下山怎么走。偶尔路过农家，小河好像也都挺熟，跟向远父母说：“叔叔阿姨，走得时候我给你们带点山货，这边山上的农户有自己采的，还挺好的。” 向远母亲看小河长得跟画里走下来似的好看，没想到能在这山里一呆就好几年，心生疑惑，就问：“小河，自己在山里开民宿，会不会觉得冷清。我想着年轻人都喜欢热闹才是？” 小河也没想和他们隐瞒太多，就回道：“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大学毕业的时候，特别想过这种生活。家里人也都理解我，他们出钱我才开了扁舟，呆得时间长了，这就像我第二个家，虽然偏一点，但是人都善良，很有人情味。去年家里遇到点事，远哥可能也给你们说了，这里大部分的股份都转出去了，我已经不是老板了，以后市里的工作可能会越来越忙，我来这儿的时间可能越来越少了，挺舍不得的。后来就想趁着这段时间，陪着你们来住几天，让你们认认路，以后可以常来歇一歇。” 女人都感性，向母一听小河如此肺腑之言，顿时觉得心疼不已，这么好的孩子，自己也不容易，但是还想着要我们开心，越想越觉得孩子真懂事儿。她忙说：“小河，我和你叔叔要好好谢谢你，这儿真的很好，我和你叔叔太喜欢了。” 小河马上开心了：“喜欢就常来住，我这还是小老板呢，这儿就当咱自己家，随时想来咱们随时来。” 向父看小河这么真诚，连夸好孩子。三个人边走边聊，也挺轻松愉快。后来小河看夜色降至，气温也降下来了，担心他们太冷，就提议回去吧，马上也该吃饭了。 周晋和向远在房间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听到敲门声。周晋一开门，是小河，忙让进来。 小河说一会儿下楼吃饭吧。 向远忙问：“我家太后和她老公呢？” “回房了，约着二十分钟后吃饭啊？” “他们没说什么吧？我妈有没有什么表示？” 小河：“你猜？” 周晋看他俩没营养的对话，对接下来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了，就说：“我先下楼了，你俩随便吧，但是快点啊！”说完对着向远颇有意味地眨了眨眼。 向远拿起手边一本书就砸了过去：“滚！什么快点？流氓！” 周晋偷笑，幸亏躲得快，带上了门走了。 向远马上飞身过去抱住了身边的人儿，看小河没反应，想着他还有点气呢，顿时就撒起娇了：“小河哥，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小河挑眉毛看他。 “我知道，弹琴唱歌是我专属权利。我应该当宝贝藏起来的，但是今天口不择言，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在人前这样。” 小河拧了他鼻子：“这时候知道了，刚才智商掉哪儿了？瞎得瑟什么呢？” 向远搂紧了眼前的爱人：“唉，我好郁闷啊。你说我怎么回事？一跟你谈恋爱，简直想想就是太开心，脑子也跟着嗨了，就不在正常频道上了，你能不能救救我！” “我怎么救你？” “比如晚上给我留个门，把自己洗干净什么的……”向远亲了他一口。 “美得你，在这儿呆着吧！”小河推开他就要下楼了。 向远表示没关系，不留门我爬窗户也要去。“，我妈真没说什么吗？跟在他身后接着问。 小河看他还惦记着：“没有，我们就闲聊了，什么实质的也没说！” “哦！”向远跟在他后面也下楼了。 圆哥专门给他们这一桌准备得比较丰盛，小河请芳林姐和他们一起，吕芳林表示了拒绝，说回头吧，她还有事要忙，小河只好作罢。 晚饭时，向远问小河：“元宵节他们放假吗？” 小河答：“轮休，明天芳林姐和笑笑回家过节。等她们回来了圆哥和郑好可以多休息几天。” 向远父母看向远对这儿挺熟的样子，问小远你来过很多次了？ 向远说没几次啊，第一次来觉得挺好，后来公司团建又来这儿了，所以这里面的人都挺熟。 父母也没想太多，周晋却说有点儿可惜，向远问为什么？ 他答：“早知道小河要转让股份，我应该提前下手的。小远，你都没跟我说过，耽误我事业发展壮大。” 向远不想理他：“得了吧。小河是需要把精力分出去顾市里公司的，你这一看就是想投钱然后自己享受分红的那种，能有现在的老板操心吗？” 周晋想想也是，但是还是为没能成为股东之一表示扼腕。 小河说：“晋哥，别担心，回头我们上市了找你融资。” “那你要提前说，我回家卖个矿。” 说完，把大家都逗乐了…… 后来向父问小河：“你妈妈现在身体好吗？” 小河忙答，挺好的。 晚饭结束后，大家各回房间休息，向远果断抛弃了周晋，去投奔了他可爱的男朋友。 扁舟暖气很热，向远只穿了件薄衫和运动裤就摸到了小河房间里，男朋友刚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给他开的门。向远被刺激了个正着，小河哥光着 上半身，还带着刚刚沐浴完的清香，头发还有些滴水，显得格外清新诱人。 向远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呢，已经有点晕了，太上头了，直接二话没说把人抱了起来，小河比他高一点，被抱起来的时候顿时吓一跳，下意识就要推开他的肩膀。其实就抱了一下，向远把他放在了床上，人直接扑了过去…… 他俩海岛几日，越来越食髓知味，贪恋这口，前几日工作太忙，实在是累得顾不上。今日哪怕有父母在楼上，也似乎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把眼前的人吃干抹净，听他悄声低吟，身心荡漾…… 第二天早上，吕芳林带笑笑开车下山，碰到了向远和周晋，顺带打了招呼就走了。 向远问：“你看那姑娘怎么样？” 周晋：“你说年纪大的还是小的？” “哎哟，您老人家想得还挺多，你喜欢哪个啊？” “你说哪个我有机会啊？” “我是说扁舟新老板，你喜欢吗？” 周晋摇头，向远不明白：“难道你喜欢小姑娘？我以前没发现啊？” 对方接着摇头，表示小姑娘也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周晋依然摇头，讳莫如深。 向远彻底不明白了：“你顿悟了？准备出家了？” 他也摸不准周晋的想法，不过他也就是随口一提，就没再往下继续了。 周晋确实对两个姑娘都没太大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出了错。向远谈了男朋友以后，他好像发现很多事情失去了很多乐趣，看谁都差不多，看向远恋爱，自己有点酸吧，但是想想也能接受，只是自己好像对谁都失去了感觉，觉得就那样了…… 十五的晚上，他们一起在山里吃了元宵，郑好和圆哥还放了焰火，向远身边有爱人、有朋友、还能陪着父母一起过了个不一样的元宵节。他觉得这趟小出行真的蛮开心的，大家好像也都挺开心。 回市里先送父母回了家，周晋把他俩送到了向远自己的房子那儿，就回了。 向远父母回家以后，他妈妈在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琢磨，心生无数感叹，她真挺喜欢小河的，但是又想起儿子年前的烫伤，就是说了一句和小河关系非同一般，所以让自己失手造成意外。她看得出来，小河对他们两口子格外上心，这次明显就是专门给他们两人安排的。唉，她愁啊，小河如果是个女孩儿，世界就完美了…… 小河和向远一起进门，年前和年后，小河好像好久没有回来向远这里了。这次一进门感觉像久未归家的人，看到屋里熟悉一切，格外放松。 换鞋的时候发现鞋柜上放了一沓楼盘资料，估计是向远随手放的，他扫了两眼，不是同一个的楼盘资料，而是好几个，应该不是路边发的，而是向远自己拿的…… 向远没和他提过买房的事儿，他也按捺下了好奇心，没多问他。 晚上两人世界的晚餐，向远提议为了庆祝年过完了，正式上班，咱们晚上喝一杯吧。 小河问：“为什么上班也要庆祝！” 向远认真地说：“为了给自己努力挣钱打点鸡血啊！” 小河去酒柜里挑了一瓶红酒出来，递给他：“来，干了这瓶鸡血吧！血红血红的！” ☆、男朋友不是超人 向远哭笑不得：“好啊，应情应景。” 两人碰了一杯，小河对最近的快节奏生活感到有些疲惫，向远也发现了。他可能前几年节奏慢，最近这段时间，两头有工作，谈了恋爱，有了男朋友约会，还要照顾男朋友父母的心情……回到了和向远的小窝，一下放松很多，但是整个人都有些疲惫。向远觉得他精力可能实在有限，不大调整得过来，劝他把节奏缓一缓，不要太着急了。 小河确实也累，但是他觉得向远从来都没有特别消沉的时候，问他工作烦吗？ 向远说烦啊，不烦是假的。 那你平时怎么调节的？ 向远答：“不好说，我天生可能不是属于太外向的人，所以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一个样。” “那你觉得工作中最难的是什么？” “是人吧！人心最难琢磨了，也最难揣测了。生意场上大家为了利益，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和人打交道变数最大了。” 小河点头：“我也有同感。但是开民宿的时候接触的人都很简单，日子也轻松。现在每天都累得要死，但是回过头来看，也不是太留恋民宿的工作？这是怎么回事呢？是人本来就喜欢反复和追求变化吗？” 向远摇头：“人生是苦海啊，都在里面沉浮。各种工作其实都不好干，民宿的日子轻松，但是抗风险能力弱，现在虽然任务重，压力大，但是战斗力强，能抵御很多困难。各有利弊，就看你内心更想做哪一类人了。” “那我既喜欢战斗能力强，又轻松的工作呢？” “哈哈哈哈，那有现成的啊。等到圆哥这个年纪，看遍了世间困难了，就能出世成高人了。” 小河也跟着无奈地笑了：“唉，对了，你知道圆哥之前是做什么的吗？你肯定想不到？”他故作神秘。 向远很好奇，赶紧追问。 “他是做医生的。” “啊？真的吗？” “是的，他做外科大夫，手术上一把好手。后来因为一点儿事情，他把工作辞了，就不干了。” “什么事啊？医疗事故？” 小河喝了一口酒，沉了口气，闷闷地说：“不是，好像是他老婆得了癌症，他陪他老婆治疗了几年，还去过B市住了几个月医院，后来还是没熬过去，走了……他比较难过，觉得救了很多人的命，但是也没能留住自己老婆的生命。他特别失落，偶尔来了扁舟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决定留了下来了，不想回去了。” 向远没想到乐呵呵的圆哥原来过得这么伤心，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什么癌啊？”他多问了一句。 “乳腺癌。说起来治愈率还是挺高的，但是她运气不好，后来复发了，就没再控制住……” 向远突然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一下没控制住，菜掉到了桌子上。小河又看向远忙抽了张纸巾，开始擦桌子上的东西，特别大的力气，使劲儿擦，一直擦着，仿佛特别想把它擦得特别干净……他不知道向远这反应是怎么了？ 后来向远轻声又问了一句：“她是手术后多久复发的？” 小河也没聊到向远会问得这么细，他仔细想了想：“圆哥没太细说，好像是发现癌症到治疗，到最后人不在了，可能就三年不到四年时间吧。” 他一说完，向远擦桌子的动作也停下来了，整个人好像看着有点儿跟平时不一样，像被笼了一层雾似的，有点迷离了。他把纸巾放到了一边，胳膊支了起来，十指扣着，头也低了下来，抵在双手上，把脸埋了进去……一下有了种特别失落的感觉…… 小河没想到为什么向远如此难过起来，忙伸手过去拍了拍他胳膊：“怎么了？” 向远双手搓了搓脸，皱了皱眉头：“突然有点儿紧张，也有点难受，说不上来，我可能没告诉过你，我妈也是乳腺癌……” 这次轮到小河惊着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啊，现在怎么样啊？”他急着追问着…… 向远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酒杯，也没抬头：“也是前年的事儿了，手术做得还好，也一直有复查。你今天一提圆哥的事儿，他还是大夫，也没能……我突然觉得有点儿害怕……”说完，眼睛拼命眨了眨，因为他的眼圈都有些红了，又努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小河不知道向远心中还藏着这么大的事儿，想来他这几年肯定不好过。要时刻陪着亲人，又不敢掉以轻心，又怕万一……顿时心中泛起好大酸楚，看向远如此悲伤，他也跟着难过起来，起身坐在了向远身边，把他搂过来，抱紧了……像以前向远无数次安慰他的时候一样，轻轻地顺他的后背，低声安慰他：“没事，咱们不要杞人忧天，人跟人不一样的，咱们不要朝小概率的事情上纠结，它未必就能一定发生，对不对？朝好的地方想……” 向远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很快。小河抱住他的时候，爱人的安慰让他顿觉的委屈大了好多分，真的挺难受的，他能有个人说说自己的担心和难受，真的感觉太好了，男朋友多贴心啊……其实这几年这件事他想了很多很多了，连各种以后的治疗方案他都做好了功课，有各种心理准备……特别放大自己的痛苦和软弱不是他的性格，后来情绪也很快稳下来了，拍了拍小河的背：“放心吧，我都知道。没事，确实是我杞人忧天。” 小河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向远吻了他一下：“没事，有你陪着我呢，多好，我感觉能打败好多事，这都不是事，对不对？” 男朋友看他这么坚强，还是很心疼，马上也拼命地点了点头…… 小河在遇到向远以后，很多次问过自己：“向远这种人是世界上真实的存在吗？他真的处处都好，男神模样，体贴善良又聪明透顶，工作能力又超级优秀，性格还那么好，真的无可挑剔......这么好的人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还是自己认识的不够准确？后来他慢慢知道了，今天又更深刻地了解了。 向远也是一个凡人，他不是神仙，不是超人，他也经历过了比自己想得多得多的困难、挫折，一样地经受了伤心、困顿、纠结、无能为力……但是他有不会轻易被打败的韧劲和决心，有乐观又善良的心，向远真的特别能消化痛苦和挫折，而且从来没有沉沦，也没有怨天尤人，有的只是不断地自拔与更新，从来都是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经历和性格都不可缺少，才成就了今天如此好的向远。他想起了周晋在扁舟对他说的话，明白了，真的是自己运气十足，碰到了向远这个大宝藏……” 唉，超人男朋友今天如此难过，他也很不好受…… 第二天一早，向远早上本来想早起去跑会儿步，但是好像半夜下了点雪，外面半湿不滑的，他纠结了一会儿，不起了，怪就怪床上的美人儿太引诱人了，睡得一脸沉静又无辜，再往下看，被子蹬开了，胳膊和一条大腿都暴露在外面，软玉温香，他怎能能忍住呢……本来早起正精神抖擞呢，他果断对正睡得香的小河下手了，结果没成想，又亲又摸，小河哥迷迷糊糊被亲得感觉仿佛在做春梦，梦里脑补了无数旖旎画面，后来慢慢把人终于折腾醒了，他反应过来了，看向远正偷偷撩他呢，比他还有劲儿，马上刚才的画面都冲了出来，直接翻身把向远压在了身下…… 折腾够了起了床，小河哥勤劳又可人儿，服侍周到还负责早餐。向远在桌边拿了支笔在一张便条上写清单。过年有段时间没回来，年后就简单住了两天，他需要晚上去趟超市采购东西。小河看完，表示自己也要去。 向远说：“下班了我接着你，咱们开一辆车，一起去。” 小河答应了，这种能被男朋友接着下班的感觉特别好，他当然乐于享受。马上给财务发了个微信，把今天的财务课放在中午休息时间上了。 向远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 小河想了想，明天吧。今天咱们一起去买东西，然后在外面吃顿饭，看个电影吧？ 向远当然乐意了，又问他会不会觉得太紧凑了。 小河说过段时间国外有个纺织品展会，他需要出差一段时间，应该时间还蛮久的。自己最近也不能一直呆在向远这儿，还需要回家陪母亲，所以想抓紧时间，忙里偷闲，体验一切约会。 向远笑了，然后认真地告诉他：“小河，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但是不要把所有工作的安排都放在一个时间段里想，这样会很焦虑。你看，你想做的事儿很多，但是时间都是固定的，你也是一个人，所以慢慢来，做好这一步了，再想下一步，好不好？” 小河想想也是，自己无端得就对自己以后的工作有紧迫感，是要缓一缓。 向远说：“今天晚上什么也别操心了，我来安排，好不好？” 小河嗯嗯点头，然后男朋友又说：“不要做着今天的，想着明天的，来日方长呢！” 小河马上又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摇了摇头，一脸认真，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一本正经地说：“来日，这件事，我觉得不能等！” 男朋友当老师说教正在兴头上呢，没想到又被调戏了，顿时要拧他的脸…… ☆、今天是个纪念日 日子一甜蜜幸福，就觉得过得飞快。同样的一个下班的时间段，向远开车去接男朋友，被堵在车河中，冬季已经渐行渐远了，春天快要到来了，今天天气同样不错，他又无意间看到了远处的青山，突然就想起来去年夏天，也是这样一个时间，自己决定休个假，出门散散心。感谢这个英明决定，第二天就遇到了梦中情人……想想一切都有如安排好了一样，他越想越抑制不住地开心，觉得今天真是个纪念日。 那边小河一接到向远让下楼的电话，二话没说就拿起收拾好的包，关好办公室的门，别过了几个还在加班的同事，加快步伐下楼了。向远坐在车里，看远处有个身材修长、眉目俊朗的男神朝自己走近了，一件薄羊绒大衣，里面配了件蓝色衬衫，有点儿熟悉，好像是自己的。对，没错，去年向远就是穿了这件衬衫第一次来这里等小河下班的，今天被小河穿来上班了…… 想到这里，向远不仅又笑了，这也太巧了，真是个纪念日。 小河一坐进车里，看他开着暖风，就把大衣脱了，然后把衬衣扣子多解开了一颗，又把袖子也挽了起来。向远一直盯着他看，小河一扭头，看到男朋友对着自己发花痴，马上得意了：“怎么样，是不是今天特别帅？” 向远笑着点头：“每天都很帅。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穿这件衬衣，都旧了。你喜欢回头我再买两件。” 小河和他记性一样好，他说：“去年有一次你也在公司楼下等我，当时我不知道，天黑有点累也没看太清楚，就远远看到有个穿蓝衬衣漂亮的人儿对着我笑，你当时站在我面前，我突然觉得一切都被治愈了，太好了，一直都记得那时候，所以这是个纪念品，我要一直留着……” 突如起来的真挚的情话表白，当时就把向远砸晕了。小河很少说这么动人的话，但是之所以觉得他说出来特别动人，可能就是小河当时最真实的感觉吧。夜幕已经有些低垂，一盏一盏的街灯和各种灯光都亮了起来，但是都抵不住此刻向远眼中的亮光点点，他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后来先去了超市，小河坚持要买牛肉。向远不明白，小河只好说：“唉，年前在家，跟赵阿姨得瑟你做的酱牛肉特别好吃。她不乐意了，非要尝尝，觉得自己才是专业称霸厨房的，不能被你比下去，我妈也好奇想尝尝，我只好答应了。” 向远无奈：“你怎么什么都跟人说，万一我做失败了，拿出去不得丢人。” “呐，你不能光说我，想想你自己，一秃噜嘴就说我会弹琴唱歌，能负责给大家助兴，我没打你，你不得好好感谢我！”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半斤八两，真的谈恋爱了，觉得对方就是最帅的，干什么都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了，什么都忍不住往外显摆，真是按捺不住自己得瑟的心啊！只要是关于对方的，那就基本告别脑子这个东西了。 两个人好像只有刚认识的时候一起来超市买过菜，后来谈恋爱以后来得还真不多了。向远发现小河的几年民宿真没白干，什么样的大米好，什么样的菜新鲜，准备什么杂粮，鸡鸭鱼肉各种海鲜都不在话下，连洗发水、纸巾统统都了解……他看男朋友穿着气质跟社会精英似的，这会儿到了烟火气这么重的地方，照样显得游刃有余，一脸认真，觉得眼前的人一有反差，更显得魅力四射了。 向远负责推着车，照着清单念一个物品名，小河就负责挑选哪样，配合堪比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两个男人，都长得太惹眼，还采购的生活用品，你来我往，默契十足……有几个年轻妹子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凑上前去问小河：“哥哥，是拍真人秀吗？” 小河疑惑：“什么真人秀？” 妹子壮着胆子接着说：“不好意思，主要你们都长太帅了，还一起结伴看着很熟，以为是男团成员要出道拍节目呢？难道不是吗？真是抱歉，太唐突了。” 向远善解人意，马上安慰妹妹：“没事，我们如果是，肯定要带个口罩，再戴个帽子，那不才是明星标配吗？” 几个姑娘都被逗笑了，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火速就红着脸告别他们散了。 小河催他赶紧买完走吧，又没挣明星那份钱，还要被人行注目礼，有些不自在。 向远逗他：“那我下回给你也备个口罩，但是恐怕也遮挡不住你的帅气。” 小河：“不行，备个墨镜，我扮瞎子，眼不见为净。” 向远看了看表，他定了十点半的电影场次，现在快八点了，说：“我定好位子了，咱把东西放车里，先上楼吃饭吧？” 楼上有一家西餐厅还小有名气，环境好味道也好，就是得提前订。小河以前没来过，进去以后发现它们没有大厅，只是纱幔和屏风之类隔出了一个有一个小隔间，显得既幽静又有些情调，他们被服务生带着往里走，路过一个包间的时候，里面摔出来了一个酒杯，啪地一声，玻璃碎了，正好溅在小河脚边…… 向远下意识就拉了小河往后一把，服务生在前面几步，听到声音赶紧回来问小河有没有事？小河摇摇头，因为灯光昏暗，隔着纱幔他不大看清里面的情况，他也没打算追究，准备再往前走了，突然里面听到一个声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又顿住了脚步，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他一时没想起来。那边对不起刚说完，他和向远还有服务生都听见里面“啪”的一声，和摔酒杯不同，这应该是扇了一巴掌的声音。那个声音更紧张了：“对不起，对不起……” 小河听出来，主要听到这“对不起”这三个词太熟了，他掀起纱幔走了进去…… 包间里的人也抬起了头看了过来，果不其然，真是陈曾云，正捂着脸，看到小河顿时就傻了，一时间难堪得要死……他旁边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看着就面色不善，没想到还进来人了，更要恼了，看到小河身后愣了一下，起了身：“向远？” 向远跟在小河身后，也看到了对方，忙走上前，笑着打了个招呼：“王总，您好，挺巧，来吃饭啊？” 那个叫王总的和向远握了下手，看了看小河，又指了指陈曾云：“怎么，你们认识？” “不认识！”小河都没犹豫，直接否认了：“向远，你们聊，我去那边等你！”然后转身就先走了。 向远和王总解释：“不好意思，我朋友刚刚走错房间了，不耽误你们了，王总，咱们改日再叙。”他也看了陈曾云一眼，陈曾云看人家都当做不认识他，更是羞愤不已。看着向远，有点儿想开口，但是开口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总送他到门口，向远才多说了一句：“哥哥，别生那么大气，有事好好说，气着自己不值当，对不对？我就在旁边，有事叫我。” 王总马上也跟着点头：“别见笑，兄弟。刚才激动了，不会了，放心。改天咱们再聚。” 向远和对方拍了拍肩膀，他轻描淡写说了，还是帮陈曾云解了围。陈曾云有点感激看着他，向远假装没看见，转身找小河去了。 回到自己的位置，小河正在看菜单，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向远坐定了：“唉，真巧。刚才那王总是我们老客户，简直就是一言难尽，这么多年可把我折腾惨了……” 小河选了两样，然后让他自己看菜单，问：“怎么个惨法？” “这个杠精，做生意这么多年简直就是和我们相杀的过程，丝毫没有感到愉悦过。杠精，鸡蛋里挑骨头，而且还特别爱拖款，蛮不讲理……唉，不提了。” “那你觉得陈曾云和他什么关系？” 向远摇头：“不好说，我认识王总很多年了，是听说他很花，男、女都玩，但是不知道是陈曾云想傍他呢，还是他想找陈曾云玩玩，对方没答应，都不好说。” 小河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催促他快点菜吧。向远叫来服务生，照着小河的一样的，也要了一份，然后告诉服务生，吃完以后多加份甜品，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隔间里就剩他两个人了。 小河说：“我和陈曾云很久没见了，他可能贪点财，但是估计不会为了钱去傍大款，因为他胆小、怯懦，但还是喜欢颜值高的，不然不会找程阳了。” 向远又给他添了点儿水，说那是别人的事儿了，我们别操心了。吃完东西去看电影，我定好票了，小河点头。 大概十点多一点，两人吃完了一份芝士，小河又是例汤、又是牛排、还有甜品，一路下来，吃得舒服又享受，唯一就是感觉有点撑了。两人边说边笑从餐厅出来了，准备往楼上电影院去。谁知道刚出门口，就看见陈曾云在门口等他们了。 小河本来不想理他，但是陈曾云还是拦住了他们，先是对向远说：“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然后对着小河说：“小河，对不起，最近真的给你添麻烦了。程阳的事儿你已经帮过我一次了，这次没想给你找麻烦，但是还是谢谢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小河不是个特别狠心的人，但是也不怎么愿意和他说太多：“别谢来谢去了，没事的话，就走吧。” 说完就先一步走了，向远朝陈曾云点了下头，也没说话，跟上了小河一起。留下陈曾云一人在原地，无措又有些尴尬，这种被人无视的挫折和卑微感让他觉得特别难受…… 向远问小河：“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挨打？” 小河答：“干我什么事？他这种人，挨打多正常，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向远抿嘴笑了：“一看就是嘴硬心软，他要是今天被人打出个三长两短，你能不管？再说，你要是真不想管，你当时压根也不会直接进去了！” 小河又觉得被他看透了，有点气恼的样子，回头给他了个不明显的冷眼：“能死你了！我走错了，不行？” “行！行！行！”向远马上看出了不满，赶紧附和：“真的是走错了！” 他改口比刮风还快，小河的招牌动作，是低头抿着嘴乐一下，向远明了，被原谅了，跟着也乐起来了。 两人第一次看电影，小河觉得以前电影院是个约会胜地，影影绰绰的暗，起起伏伏的背景音，太方便调个 情什么的了。但是后来发现他们这场上座率高得出奇，他俩被挤在人群里，顿时觉得什么约会也折腾不起来了，连拉个手都怕周围群众发现，简直了…… 看完这场电影，两人感觉周围人热情太高涨了，旁边观众剧透的，前排情侣接吻的，后排小孩打闹的，他们两人才是表现完美的吃瓜群众，什么约会？根本不存在，后来到了停车场，坐在了车里，终于这个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了，两个人不约而同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这个晚上终于清静了。 回去的路上，小河开车，向远坐旁边，光影飞逝，车里的广播里正好放了一首歌《平凡的一天》，两个人听得都很投入：不追不赶慢慢走回家，就这样虚度着年华、没牵挂。只有晚风轻拂着脸颊，日落之前斜阳融在小河里，逛了黄昏市场收获很满意…… 向远听完这首歌，一下觉得心满意足，他回头看小河，听得也是很认真，真的有感应，扭过头来，和他相视一笑，平凡的一天，真的也是纪念日的美好的一天…… ☆、繁忙的工作啊 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小河出差去了欧洲，要走大半个月。他第一次去，想多呆一段时间，了解了解纺织行业的新知识、新趋势，带了公司业务副总和设计师，一起去。临行前和哥哥视频，看哥哥在内蒙呆了一个多月又晒黑了不少，揶揄他：“重返故地感觉咋样啊？” 他哥去年跑路也在内蒙呆着，真是有缘，这会儿咧着嘴乐：“挺好，除了薅羊毛，就是吃羊肉，我觉得我都胖了。” 小河妈妈也坐了过来，和大儿子聊了几句，看他晒得黢黑，顿时有点儿看不过眼，埋怨他：“不是给你准备防晒的东西了吗？你出门的时候也带个帽子什么的，看你现在糙的，还能不能找对象了？” 大海呵呵呵对着他妈直乐，问妈妈身体怎么样，知道挺好，就让妈妈天气暖和来内蒙玩，这边天苍苍、野茫茫，可漂亮了。 后来小河问了许多去国外出差的主线任务，他哥说明天给你发封邮件吧，把重点都标注下，你看看就成。没什么，你聪明，看一圈下来基本就有数了，看看那几个有名的品牌今年有什么新产品，他们基本每年就主导潮流了。 临走头一天，向远来了家里吃饭，给向母和赵阿姨真带了一锅卤好了的酱牛肉。晚饭桌上一尝，确实很好吃，赵阿姨夸他，没想到厨艺也这么好，一会儿把方子写给她。 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她真不知道向远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厨艺高手啊，不住地夸，把向远说得都不好意思了，说自己都是跟妈妈学的，自己瞎做着玩的…… 晚上向远没走，第二天早上可以顺便送小河去机场。他们饭后坐在露台上喝茶闲聊，小河比较关心向远他妈的身体近况。向远说没事，半年一复查，今年4月份的时候已经约好主治大夫了。 小河说我让圆哥给咱们找个大专家吧？ 向远笑笑，他又恢复了往日一切胸有成竹、云淡风轻的模样：“别紧张，你不是也不让我杞人忧天嘛！咱们等复查结果就行，我觉得问题不大。” 小河感叹：“自从知道阿姨病了以后，感觉很对不起她。因为我肯定给她添了好多堵，让她烦心，特别不是滋味。咱们暂时也别说那么多了，真的，一直不说也行！” 向远听小河说完，知道他是不想惹老人难过，拉过了他的手，不自觉摩挲着小河的手指：“没事，我有分寸。本来我也不是冲着一定要气着她，刺激她才去的。你做得真的挺好的，别想那么多了……我妈这个人其实心胸很宽，生性也好强，不喜欢别人把她当病人看，她也很乐观，对谁都很好。只是她心里可能秩序感比较强，我是怕直愣愣说出来她一下接受不了，但是我也不想瞒着她。她想我结婚、生孩子，我的想法是让她知道，我们除了不能生孩子，其他都能和别人一样幸福。这样我妈不管走到那一步，都能坦然和放心，比一直藏着掖着更尊重她。” 他说完以后，让小河最近一直有些压抑的心情排解了些许。向远真的想得特别多，而且真的对每个人都很好，尊重爱人，尊重父母。 后来向远说：“你知道前两天陈曾云为什么挨打吗？” 小河没表示出兴趣，也没接茬，向远还是接着说了：“他借了王总的钱，到期没还。我估计那个王总想占他点儿便宜，让他肉偿一下，陈曾云没答应，那天才起了点儿冲突。” 小河这才转过了脸：“借钱？你说他给我的二十万是借的？” 向远点头，我后来去他们公司办事，看到陈曾云从他们公司出来了。他没看到我，走得也比较匆忙。 后来我问了王总秘书，是不是陈曾云在哪儿上班？秘书说：不是，他是以前B市一个公司的，有过一点儿业务往来，后来说是不干了，年前还来公司，借了我们老板一点钱。今天来，说是先还两万，让我转交给王总。 说完，小河不知道该怎么说？后来过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透着很多郁闷，向远还没见过小河哀声叹气的时候，就笑着问：“怎么了？” “唉，说不上来。你说陈曾云有今天我该高兴才是，可是我也不怎么开心。他和程阳两个，每个人都没有过得更好。陈曾云自私，一心为自己，拿了钱跑了，现在也是潦倒难堪。程阳善良，还是受害者，眼看身体渐好了，没想到走了另外一条偏路，更轴了。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突然好想我爸啊，他经的事儿多，肯定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小河把学生时代到现在遇到的让人难过的人和事都串起来了，让自己更憋屈了。向远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看他闷闷不乐，在他跟前打了个响指：“嘿，小河哥，你都不看我。谈恋爱了还不幸福，为过去的事儿让自己难过，至于不至于？” 小河咧了咧嘴角，是啊，怎么变林妹妹了，多愁善感了，我这不是还挺好的。打起精神，食指弯起揉了揉眉头，绽放了个大笑脸：“说的是啊！不想了！我有你万事足！” 向远听到肯定，也笑了……刚过完十五，今天没有月亮，但是天气慢慢转暖了，虽然还有些微冷的晚风，但是花房里的鲜花也比第一次多了，显得更有生气了，二人世界也感觉美了许多…… 小河出差走了，向远每天上班还是忙成陀螺，一刻不停抓紧想好好工作，好好挣钱。有天老板叫他去办公室，一脸愁容。他很少有不淡定的时候，向远知道可能遇到麻烦了，问他怎么了？ 老板说：“咱们两年前H省的那个客户，我刚听到风声，他厂子要倒了，老板已经跑了，咱最后一批尾款还没结呢？” 向远也惊了：“怎么一点儿都没前兆啊，咱们是不是年前才给他供了一批货？” 老板：“可不是，当时他们厂子说一过完年结，我想想平时也是几个月后结账，也行，今天刚听到风声说厂子估计要完！” 向远也急了：“还有八十多万呢，怎么能黄了？那不行！” 老板：“咱俩事不宜迟，现在马上抓紧去一趟吧，看看情况。能结多少先结多少，不行的话把咱们剩余的东西给拉回来也成！” 向远想了一下，说：“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因为这是个扯皮的事儿，咱俩都去了，公司就没人管了，你留这儿，我去盯着，肯定办完再回来！” 老板说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咱俩都去，遇事好商量。 向远还是拒绝了，我带两个人，放心吧。他也没敢耽搁，即刻准备，两个同事一起去。一个是当初负责这个客户的白经理，一个是单位的老司机，老板说白经理是女的，换个别人去吧！ 白经理虽然是个女的，但是心气高，敬业又操心得很，马上拒绝了，说自己的客户一定得负责到底，不然怎么能交差，她也了解情况。另外向远找的司机以前和老板一样，也是部队复员回来的，年龄大些社会经验丰富，说是让他放心吧。老板这才答应。 三个人当时就走了，回去简单收拾了行李，下午司机接上他们两个开车就奔赴好几百公里之外的H省了。 走之前向远和父母提前说了声要出差，比较急，周末不回去了。又给小河发了个微信，想着他有时差，就告诉他说自己也出差了。 小河去欧洲，向远在国内忙，两人没长时间煲电话粥，再加上时差，有时候连视频都不一定行。不过两人平时都是忙惯了，互相理解。 小河一走将近二十多天，他第一次来，需要学习，需要和人接触谈业务，还要去看人家新品发布会，有空了他还去当地的市场里转，了解他们的市场行情……忙到后来，有一天吃晚饭，小河公司的副总感叹，觉得自己的英语口语水平到达了三十多年以来的最高峰…… 设计师也说：“我来这边，平均每天两万多步，近段时间霸占了微信运动的榜首，都没机会穿过高跟鞋，感觉瘦身终于要成功了！” 小河忙安慰，那多吃点好的吧，补补，不然回去瘦了老公该心疼了。 被设计师果断拒绝了，自己一定要保住得之不易的成果，你们不能坑我！ 临走前终于有点空闲了，他们拉着小河去逛了百货店，趁着出公差的尾巴赶紧买买买吧。小河刷了卡，送他俩一人一个钱包，让副总送老婆，让设计师留一个，说是最近这趟跟着他出差太辛苦了，算是表表心意。 俩人高兴坏了，开始表忠心：一点儿也不累，以后有这样的机会请小河记得务必带上他俩。 小河也乐：“回去不许说出去啊，不然年终奖就把这包钱扣下了！” 设计师表示放心吧，回去就忘了这回事了！三人哈哈笑了……小河让设计师帮着挑了另外几样东西，好回去送给向远父母和自己妈妈。后来自己又给向远挑了一块表，不是太贵，是个心意。胜在简单大方，表盘很薄，很适合向远。最近向远出差可能太忙了，听说好像事情还蛮棘手的。两人的联系的时间也很短，基本都没空视频了，就是微信上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而已。想想马上回去就能见到男朋友了，小河不禁归心似箭起来，太想马上立刻就见到人了…… 临回前，微信告诉向远了回国航班，想着一落地就想让男朋友等着他。没成想，向远说出差还没忙完，事情有些棘手，对不起，估计不能很快就见了，特别想你！ 小河也知道工作一来，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就安慰他：“没事，安心办事。你以前等我很多回了，这次我等着你。” 向远回了个开心不已的表情：“爱你！” 小河在机场候机，看到向远说爱你，不自觉对着手机就笑。另外两个同事在他旁边，看他聊得一脸投入还带着傻笑，就逗趣他是不是恋爱了。 没想到小河大大方方承认了，是啊！没错！ ☆、咱去接你男朋友吧 设计师是个姐姐，听完脸色就愣住了：“啊？真的啊？那我赶紧在公司群里公布一下，让姑娘们长痛不如短痛吧，早早死心了才好！你不知道平时多少人惦记着你单身呢！上到五十多的保洁阿姨，下到二十出头的行政小妹，可都操碎了心……” 另外那个副总忙拦下：“别了，你一说了。第二天小江总回公司上班，一看，死了心的女同志都辞职不干了，咱公司咋办？为了集体利益，你忍忍吧！” 俩人为了小江总的私人问题和公司的大好前途，讨论得不亦乐乎。小河都插不进去嘴了，他本意就没想瞒过谁，但是让公司沸沸扬扬当成个花边新闻他也受不了，看他俩自己都快演了一出大戏了，忙打断了：“别别，咱小范围知道就行了。”两人瞬间明了领导意思了，点头答应。 小河满意了，起身去了个僻静的角落，给向远回了条语音：“我也爱你，特别想你！”听到自己这么肉麻，感觉自己的耳朵都有点红了……但是就是忍不住开心，离男朋友越来越近了！ 飞了十来个小时，终于落地了。公司来了车接，先送女同事，再送男同事，约好明天上班见，小河准备先回家看看母亲。 到家后，进门先跟他妈打过招呼，说是上楼换衣服，进到自己房间以后，先拿手机打给了向远，想告诉他已经到家了，但是响了许久，也没接，连打好几个，都是没人接。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后来他妈来敲门，他把手机放下了……过了两三个小时，向远把电话回了过来，声音还有点喘：“你回来了？” 小河关心他：“嗯，到家了。你怎么样啊？很累吗？” “还行。” “这次出差是有什么大事吗呆得时间挺久的。”小河问。 向远好像那边喝了点水，声音平静了一点，但是还是有点慢，简单说了：“唉，公司有个客户的厂子要黄了，我们还有快百十万的尾款在这儿，呆这么久就是想把这事解决完，不然以后就真要不回去了。” 小河听出他很累了，也没再往下问，就安慰他，让他多休息。我这一两天回那边把卫生收拾干净了，等你回来。 终于能感觉出来向远有些开心的语气了，他说：“我好想你，会抓紧时间回去的，等着我！” 小河出差回来后感觉堆积的工作扑面而来，当天回来虽然没上班，但是和扁舟的同事连线开了会。吕芳林能力很强，但是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经验不足，生怕自己做得某个决定有纰漏，很多事情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非得要小河肯定了才觉得落了地。小河像定海神针，他说行那就很靠谱。他们先说了最近这一段的收支，看看大概的盈利率，然后吕芳林把自己学习其他民宿的的经验整理了一份，发了邮件，让小河帮她筛选一下哪些有用。圆哥的新菜单，笑笑和郑好客房和前厅的问题，新季节准备的推广，其他需要商量的……小河一一都交代清楚了。视频会议到最后，吕芳林长舒一口气，对着屏幕里的小河说：“谢谢老板！” 小河哭笑不得：“你才是大老板，好吗？咱不能扣帽子。” 吕芳林真心感叹：“我这人，天生选择恐惧症，非得碰到你这样的搭档才能完成任务。所以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位的！” 小河表示不敢当，说：“老板加油！我们都看好你！” 吕芳林也跟着笑了…… 第二天上班，发现助理已经把需要处理的文件分类摆好了，简直能把人直接淹没了那种……小河办公桌后坐定，惆怅不已，他四处环顾了一圈，哥哥走了，他又把向远给他那幅画挂了回来，看到画里的山、水、小舟……好想男朋友啊！想起以前向远还来这儿陪他加过班，如果向远在他身边，他肯定干劲儿十足而且能省好多事啊。唉，真想他啊！特别特别想！怎么做什么都能想起向远…… 忙起来连吃饭也是见缝插针，连时差都顾不得倒了，下午五点多一点的时候，他电话响了，以为是向远，结果一看：周晋！ 周晋很少给他打电话，小河以为有什么事，忙接起来：“晋哥！” 那边周晋语气轻松：“帅哥，听说你回国了。趁你男朋友不在家，咱俩赶紧单约一下吧？” 小河看他在这儿逗自己，就也笑了：“那晋哥想约我干点什么呢？我得听听，不好玩的我可不去！” 周晋和向远一样，逗弄别人也就是前两句行，再往下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唉，哈哈，那个，我知道你刚出差很累了，但是还是想让抽点时间帮我个忙，你看行吗？” 小河：“晋哥，咱别这么客气，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周晋：“你下了班能陪我出趟远门吗” “去哪儿呢？有什么事吗？” “H省，接你男朋友吧，我太想他了，怕你吃醋，所以决定带上你！” 小河听出不对劲儿了，知道周晋是专门来找他的，忙问：“向远是不是有什么事了？你们没告诉我？” 周晋说没有啊，我有事正好也去那儿，咱们顺带就看他有没有背着你干什么坏事？ 小河：“晋哥，你还瞒我？到底怎么了？”他是真有点儿急了，从周晋约他专门去H省，他就知道有事儿了。 周晋电话里赶紧安慰：“没事，唉，不是，是有点儿小事。小远不让我告诉你……” “到底怎么了？”他急躁地不行，直接打断了周晋的话。 “唉，那个，他们去的厂子起了冲突，小远被伤了……” 啊？小河仿佛当头被人喝了一棒，傻在当场，他压根不知道向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电话里声音都变了：“他怎么没告诉我啊？伤得严重吗？现在怎么样啊？” “哎，别急。当时你人在国外，告诉你不是让你跟着难受嘛。我准备去接他回来的，又想着他见到你肯定开心，所以收拾收拾我去接你，咱们出发吧？明天早晨你就能见到人了！” “啊，好，没问题！赶紧在哪儿见啊？” “你收拾下，向远家楼下等，还有，别给他打电话啊，说了他该气我了，不让你去了！” “哦！哦！”小河答应着，撂了电话就要冲出办公室了，门口助理忙问他怎么了？去哪儿啊？ 他刹住了脚步，回了一点神，匆匆交代了两句，说家里临时有点急事，有事打电话，没太大事找副总就行。 助理关心：“你需要忙几天？需不需要公司人跟你去帮忙？” 小河说不用了，我两三天就回了。说完下楼开车就走了，他没再回自己家，怕他妈问了再担心。直接回了和向远的小家，简单收拾了点东西，还给向远带了些日用品和换洗衣服，收拾的时候简直像车祸现场，他心里乱成一锅粥，手下也是不知道该准备点什么，什么都翻了出来，后来胡乱塞了两件衣服，带上门就下楼等着周晋来了。 周晋估计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上小河后脸上有淡淡地笑：“真别急，没事，你看你脸上都写着超级担心了，他没事，你们平时不还打电话呢嘛？” 小河一看到周晋，心里仿佛看到自己人，那种慌劲儿又上来了：“到底伤哪儿了？你别瞒我啊？”他心中莫名地悲切，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熟悉……似曾相识，这种心慌、无助、而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上他就想起来了，去年父母出事的时候别人也是这样告诉他：“别着急，没多大事……”当时的场景瞬间清晰起来，周晋越淡定，他就越没底，眼泪一点儿没防备，更泄了闸一样，涌了出来，摸出电话，手都有点颤了，他现在就想听到向远的声音…… 周晋忙按着他的手：“别打了，别哭，真没事，我给你打，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是想着给他个惊喜，让他开心的。你这太悲情了，缓缓，别出声啊！好不好？”周晋哄着他。 “哦！”小河忙点头，看周晋拨了向远的手机号，开了免提。 过了一会儿向远才接，直接上来就怼：“你来不来了，大哥……我急着回去呢，小河还等着我呢……”他听起来有点虚弱，埋怨起人来也带点有气无力，但是迫切回去地心情表达得无比清楚。 周晋慢悠悠地说：“已经在路上了，别着急，明天就能带你回来了。你差这一两天吗？” 向远笑了：“当然差，我觉得回去了才算落地了，在这儿天天呆着太难熬了。” “那你还是疼得轻，医生同意你出院了吗？” “你办好手续了吗？我和医生说咱们那边有医院接收我后续治疗了，才同意放我走的！” “办好了，放心吧！不说了，我开车了，明天见！挂了吧！” 向远在挂之前还叮嘱：“别告诉小河啊，他刚回来，让他休息两天，我又没多大事！” “知道了，你啰嗦很多次了！”周晋挂断了电话，转眼看了看小河，平静了许多，还是那种淡淡地笑：“你看，真没多大事不是！” 小河一直悬着得心好歹落了点地，谢了周晋。但是还是特别急着，想马上就见到人看看你怎么样。 车上了高速以后，他就直盯着导航上的公里数，觉得太慢了，怎么还有这么远？后来又说：“晋哥，我开吧？” 周晋想也不想拒绝了：“你开咱也飞不起来，别焦虑，好不好？后面睡一觉，回头换你开？” 小河一点儿都不想睡，他瞪大眼睛不想错过每一段路，就想知道当下到哪儿了。后来实在太困了，他从国外飞回来，连轴工作了很久了，越想提神越扛不住，这会儿精神还一直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真昏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激灵了一下，“腾”地坐直了，自己怎么能睡着了，扭脸找周晋，看他还是不慌不忙很平稳地在开车。 周晋看他醒了，顺手给他了一瓶水，说：“你太紧张了，再睡会儿吧。” 小河赶忙摇头，问：“到哪儿了？” “你只睡了四十分钟，我们没走多远……” ☆、曲折的出差之旅 小河以为自己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缓慢。他实在受不了了，到了服务区休息的时候，果断要开车。他说：“晋哥，你让我有点事儿干吧，不然我该更急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超速，真累了，告诉你。你睡会儿吧，我们要一晚上呢！” 周晋拗不过他，只好后座躺会儿，让小河注意安全，咱们两个小时一换，不要逞强。小河点头答应了。 夜路不好开，但是也是到向远那儿的最快方式。那个地方在一个县里，飞机要等航班，飞过去还要再换车，不如开车时间最短，而且把人接回来也方便。 周晋在后面浅浅睡着了，小河之前问了他情况，周晋说自己也不清楚，是向远出差好几天以后才给他打的电话，说出了点事在医院，但是又着急想回家，让周晋找个当地医院办好手续，自己再回来。 说是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小河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不得安宁了，不知道向远伤得轻重、不知道为什么就起了冲突，不知道向远现在还难受吗…… 饶是身心已经油煎火燎，小河开车也没有飞奔超速。他知道不能冒险，一旦车速过快了出任何一点差池，他就不能第一时间见到向远了。他想起来去年父母急切想找到哥哥的心情，很多事情就在一瞬间……他不能这么不冷静，平安和顺利才是最快的方式。 周晋定了闹钟，两个小时以后换了小河自己接着开，让小河后面躺一会儿。 小河不想去，但是他知道再不想休息，四肢和大脑也要放松一下，不然再次开车它们都会抗议不给你好好工作，他躺到了后座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向远给他发了微信…… 他打开看，是张照片。向远拍了几个饭盒的晚餐，然后吐槽：吃外卖已经吃到怀疑人生了，回去咱们一定要做顿大餐，你想吃什么？ 小河的眼泪又下来了，幸亏是晚上，他又在后座，周晋看不到。这个时候向远对着他还当自己没事人一样，他不知道小河已经在路上了，想着吐个槽让男朋友跟着轻松一下…… 他太想自己男朋友了，好想啊！从来没有这么想见到他的人。不行，自己得坚强点，镇定点，向远是病号，到那儿和回来以后还得靠自己照顾呢，怎么能一直当林妹妹，能办成什么事……后来小河把手机放下了，躺平闭上了眼睛，让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大脑放空一会儿…… 他们一路没停，开车到向远住的县城医院的时候刚刚早上六点多，冬季还没过完，街上的人很少，周晋把车停在了一个早餐店门口，进去买了些吃的，给向远带点，让小河也先吃点。 小河晚上一直开车，中间只休息了一次，这会儿他一点儿也不困，可能马上就要见到向远了，他的心又神奇般静下来了。一路开车，他一路都没停都在琢磨……可能时间长想久了，思维太发散了，他已经想到树立决心，做好向远的靠山了，让男朋友再不用受这苦了……所以他这会儿已经不像昨天无措了，和周晋一起先吃了点东西，然后去了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向远还没醒，小河刚一走进去，还没穿过病房的玄关，谁知道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向远时，眼泪“唰”地又下来了，真没出息啊，说好的做靠山和坚定的信心呢？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向远，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脸色白得没有什么血色，胳膊还包着，头发有些长了，胡子茬也冒出来了，人也瘦了一圈，这会儿躺在床上睡着了，还皱着眉头，估计伤口疼，还不能翻身……整个人都很拘谨，睡着了也让人觉得憔悴、虚弱得不行…… 他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向远身边，使劲憋了憋，想让眼泪回去点儿。伸出手，想悄悄摸摸男朋友的脸，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有点瘦下去的脸颊，稍硬的青胡茬，唉，真不争气，止都止不住，有几颗眼泪不小心滴到了向远的脸上……向远可能觉得有点痒，下意识想抬手挠一下，谁知道忘了胳膊被包着了，一抬又抬不起来，还把自己疼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仿佛看床前有个人，有点像自己男朋友啊！他意识还没大清醒，还以为自己做梦呢。冬季的早晨天亮得慢，病房的窗帘也没拉开，光线不亮，但是他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视觉慢慢清楚了以后，唉，真是有个人……啊？真是小河吗？ 他张了张嘴，唉，不行，病房太干了，他喉咙特别难受，第一声都没发出来声音。后来艰难咽了一下口水，使劲发出了一声特别沙哑的声音：“小河？”他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小河，怎么突然就到自己身边来了？ 小河马上抹了一把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没出息的糗样，蹲下身，凑近了，看男朋友醒了，回应道：“向远。” 向远这下彻底醒了，小河来了！他一点儿都没准备，赶忙挣扎着起身，结果一个胳膊还使不上劲儿，小河忙把他扶起来，他看向远有点儿趔趄着有点儿艰难地坐起来，发现不对劲儿了，把病号服撩起来一看，腹部那儿被纱布包起来了…… 顿时吓住了：“怎么这么厉害啊？怎么不告诉我啊？”一急，眼角又红了，“疼不疼？怎么伤到这儿了？”他赶忙摁住向远，不让他再动，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生怕再碰疼他…… 想想不对，他又赶紧看全身，还有其他地方吗赶紧轻手轻脚四处检查…… 向远拍拍他：“没了，没了。肚子这儿也不严重。周晋带你来的？” 小河点头，还在四下检查，还想掀开看看腿，向远问：“他人呢？” “他说去找护士了，我想先来看你一眼……”确认过没事了，他拉过向远的手：“疼不疼？” 向远借着他的手，把人拉过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了，满眼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有点轻的声音说：“不疼，我好想你啊，让我看看你！”眼睛一眨都不敢眨，仿佛一眨就真是梦了。 这是个单人病房，只住了向远一个，小河看着眼前虚弱的男朋友，心疼不已，他想抱抱向远……缓缓凑过身去，怕搂太紧把他弄疼了，只能轻轻揽过他的肩膀，自己的脸凑过去，贴住了向远，轻柔地抱住了他……他能闻到向远身上有淡淡的药的味道，脸颊能感受到向远的胡茬，能蹭到他的发丝，他的手抚摸着向远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能感受到人真的瘦了，骨头很明显，肋骨都突出了。那种心疼的眼泪真的止不住：“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他的眼泪浸湿了向远肩头的病号服，向远没想到他这么难过，把好的那只手赶紧抽出来，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乖，没事，不哭了。没多大事！” 向远接着安抚他：“没想到你来，我太开心了，别哭了，一会儿周晋就来了，该笑话你了……” 小河抱着向远的时候，感觉悬了一夜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踏实多了，情绪也回来了许多。也知道一会儿就来人了，整理了下表情，不那么难过了……向远递给他了两张湿巾，他接过去了，在脸上擦了擦，眼睛是红的，但是亮亮的，鼻头也是红的，向远盯着他一直笑，满心满眼都是开心和盛不下的爱意，哎呀，见到小河真是太幸福了…… 向远看小河满眼红血丝，也是熬得不行了，心疼地问：“累不累？刚回来就跑这么远。” 小河摇了摇头，正要再说什么…… 周晋这时候终于进来了，先看了向远，问了问伤得重不重，具体伤哪儿了？看看恢复得还行，就打趣他，看着小河：“怎么样，向远，我这灵丹妙药灵不灵？” 向远斜他一眼：“折腾人！” 周晋看出了力还不落好，说：“趁你现在是大爷，好好得瑟两天吧。回头好了再收拾你！” 小河看向远还有劲儿怼朋友，也乐了一点儿。起身帮周晋把带来的早餐打开，把他病床摇了起来，垫好桌板，要喂他，被向远拒绝了：“我没问题，还有一只手呢。” 小河只得给他递了餐具，让他自己吃，向远让一起，他们俩说吃过了，然后就问了怎么就伤这么严重？ 向远一只手吃得慢，说得也慢：“唉，这事太寸了。那厂子还在生产，看着表面正常，其实老板早就在为跑路做准备了。他们厂雇了几个混混看大门，生人一律不让进，怕都是来讨要欠款的。我们来了几天，吃了几次闭门羹，不让进，厂里的人根本不接电话，不出来照面。后来陆续又来了几家也是有欠款未结的，一起来了就要见厂里面管业务的，好说歹说门卫都不让进，电话打了无数个统统没人接。结果有个大哥看他门卫实在太耍横，受不了气急打了那人一巴掌，谁知道马上就闹大了，混混本来就是粗暴得很，拿起家伙什就动起手来了。当时太乱了，我们公司还有个女同事，眼看就要也被打了，我就挡了一下，把那人跺开了，不知道谁带了刀子，我刚一转身，就被划了一刀……” 小河没想到就来出个差就能闹出来黑社会斗殴的险恶来了，赶忙问：“是划了一道，还是捅了一刀？多深啊？胳膊怎么弄得？医生上班了没？我去问问吧？” 说完就要起身，向远赶紧让他呆着吧:“你人都来了，我还能骗你，医生一会儿就来查房了，你见到了再问，真是划的，没多深，胳膊是蹭得出血了，没事。” 快八点的时候，他们聊了一会儿，向远公司的同事来了，来给他送早饭。小河和周晋忙起身，一看，向远老板也在，白经理也在，之前都见过，赶忙打招呼。 向远老板知道他们是来接向远的，忙谢过了，说：“这本来是我们公司的事，还得麻烦你们跑一趟，辛苦辛苦。回头小远恢复了，咱们一定聚一聚，这次可让我们向远受委屈了。” 白大姐也是一脸歉疚，因为向远就是替她挡了一下才受得伤，怎样都觉得抱歉。 向远赶紧说：“我说了很多次了，咱不是都没事吗再说，因祸得福，咱这次还把事办成了不是，姐姐，跟你都没关系的事，别想了。” 小河这时候接过了话茬：“这些天肯定你们也辛苦了，既要忙工作，还得照顾向远，我们要谢谢你们才是！” 周晋也附和：“对，我们来搭个手，帮个忙，这样你们就不用分心。回头我们把向远带回去先养着，你们好好忙工作，放心吧！” 公司同事没呆太久，他们还有工作要接着做，最近医院每天有个护工照顾，再抽个同事定时来给向远送饭。今天知道向远朋友要来接他先回去了，就来和他们说说情况。 临走小河和周晋送他们出来，一起聊了会儿，老板在门口告诉小河他们：“因为向远被伤了，报了警，事情闹大了，反倒好解决了。最近都在搞□□除恶，这一闹大，很多积压问题就来了，他们厂几个大股东要被定性成黑恶势力，这一来就不是简单的经济纠纷了……后来当地政府出了一个工作组，很快我们的事都解决了，就是让向远遭了罪。” 小河没想到一个地方工厂都能这么无法无天，结个款都能如此曲折，想想就来气：“那打向远的几个人是什么人？警察后来处理了吗？” 向远老板点头：“这个厂其实常年出钱养着一批小混混，平时可以用这种无赖手段摆平一些事。因为效益不好眼看要黄，就把他们全叫过来看大门，主要就是堵着不让结款的客户进门。那天冲突一闹大，正好一下一个不落全处理了，都在看守所，等调查完了再一并送法院审。” 临走时，老板和白经理一再感谢他俩，让他俩一路费心照顾向远了，老板还包了一万块钱给他俩，说是太辛苦了，不知道怎么感谢，务必收着…… 他俩怎么能收，让来让去，小河都有点哭笑不得了，感觉人人都操着向远的心，生怕照顾不周似的，我才是当家作主的家属啊！ 后来他还是拒绝了，口气都有点儿不一样了：“肯定不能收。我说了算，向远肯定和我想得一样，真的，你们赶紧忙吧!咱们回市里再聚！”把钱让回去以后赶紧拉着周晋回了，生怕那钱长了尾巴再追过来。 老板和白经理面面相觑：有没有感觉出来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白经理内心也有同感，有！但是不大说得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向远碰到的难缠客户是真的，我改了一点儿，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如此险恶……所以珍惜远哥吧，看过了很多人心还如此善良美好…… ☆、如此贴心的小河 送走了向远同事，小河和周晋两个先去找了主治医生，问问伤情，主要还是想确认一下向远伤得到底轻重，了解清楚了回当地医院心中也有数。结果一聊不要紧，医生一开口顿时就把两人吓住了…… 医生说：腹部的刀伤是划伤不假，但不是短刀、匕首之类的，是把砍刀！挺长的，划过去的时候伤口也比较深，胳膊上也是挡的时候被砍了两下，幸亏伤者年轻，不然可得一段时间恢复呢。如果当地医院可以接收治疗，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病人，千万不能出了这边医院就当自己没事了，还没拆线呢，你们那儿也比较远，路上一定得当心……然后叮嘱了各种注意事项…… 从医生那儿出来，小河冷静了又冷静，使劲深呼吸了几下，按下了马上回去怼向远的冲动，还当自己没事儿呢！但他不能想，当时…怎么能那么危险……怎么是把砍刀……怎么划得那么深？如果当时对方丧心病狂，捅了一刀过来，唉，不能想，想想脑子更乱了。 周晋也是刚刚从后怕中缓过神来了，向远这一劫遭得有点儿大。看小河一副心慌意乱的样子，拍拍他肩膀：“怎么样？行不行？” 小河稳了稳心神，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告诉自己，也像是告诉周晋：“没事，晋哥。等会儿见了向远咱也别细问了，他也是不想让咱们担心。回去了好好接着治疗吧。” 周晋点头：“嗯，我见小远见你确实太开心了，咱就别逼问他了，省得他费神再给咱解释。你去陪他吧，顺带收拾下东西，我去把出院手续办了。” 小河应了，后来又想起一件事：“晋哥，你帮我找个商场买套被子、枕头什么的吧？铺平了向远路上躺着会舒服点，路上时间也比较久。” 周晋开得是个大越野，后排座位可以放平了，他本来也是这么考虑的，就说我去买，你什么都别管了，走了！ 小河回到病房看男朋友，谁知道向远归家心切。这边他刚一进门，就看见向远缓慢得弯着腰，打开床头的柜子正在收拾东西，小河马上喝止了：“不许动！” 这一声吓得他男朋友浑身一哆嗦，到底还是病人，不虚弱是假的。他捂着肚子一回头，看是小河，笑得一脸无奈：“你干嘛？” 小河也知道吓了他一跳，自己冲动了。忙一个箭步跑了过去，把人扶好：“你别动，我来！什么都别管了。” “哦！”向远乖巧地回应着：“我想洗洗脸，你能帮我刮下胡子吗？我这几天太邋遢了，看见你都难为情。” 小河看向远抬着脸，轻声求他……扫了眼病房门口，没什么人，飞快地凑到向远嘴角那儿亲了他一下：“哪儿有，还是特别帅！” 男朋友开心地笑了，小河帮他洗了头，洗了脸，擦了全身，刮了胡子，然后吹干了头发以后，里里外外给他换了身舒服又宽松的衣服，超级帅哥男朋友又鲜活起来了。此刻看上去特别唇红齿白、清爽宜人，像个病……不对，有点虚弱的美人儿…… 见到了男朋友，想想马上要回家了……向远抑制不住地开心，再加上小河又好好给他捯饬了一遍，他觉得松快了好多，感觉马上就能恢复了，精神头不是一般的足。小河看他跟个小朋友放暑假了一样，掩饰不住的雀跃和兴奋啊，忍不住刮了他鼻尖一下：“老实点，别乱动了，扯着伤口了又走不了了!” 向远马上不动了，拉过他的手，问他：“是不是去年在医院没少辛苦？你这伺候我太熟练了。” 小河自豪：“当然了，赵阿姨年纪大了，又没有多少力气。好多活都是我俩一起做的，正好去年学会了，今年在你身上练练手。” 向远有点心疼他，看小河手里都没停，把他的东西一点点收拾好，装好袋子，又说：“你最近太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不用管我，我快好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小河手里的活停下了，抬头看着他，有十来秒没说话，向远不知道什么意思，刚要再张口，小河就怼回去了：“别逞能，别□□的心，你快点恢复了才是正事，怎么病一场了人也絮絮叨叨的！” 他一厉害几句，霸道总裁又附体了，丝毫不容反驳，仿佛早上看见向远心疼得直掉眼泪的时候是个幻觉，压根没发生过似的。向远做为病人，火速学了乖。唉，见到小河真开心啊，被怼也开心，还是有男朋友好…… 小河心里有点气，明明知道自己被伤得那么深，还充没事人一样，简直丝毫不知道心疼自己……气着说完就后悔了，但是怼完了，看向远看他还是含情脉脉，开心得还是不行，也忍不住，看着他也跟着笑了。 单身狗周晋挑了个最合适的时机进来了，他办好了手续，准备好了车里的东西，然后一脚踏进病房门，马上就感受到了恋爱浓重的酸臭味儿啊，再看看自己好基友，被收拾得清新动人，跟等着出嫁似的，眼睛一直跟着小河走……哎呀，他不忍心直视，这不是他认识的向远！ 故意加重了脚步，提高了嗓门：“我办好手续了，咱现在走呢，还是休息会儿吃完午饭走？”生生打断了向远短暂的二人世界…… “现在就走！” “吃完午饭吧！” 小河和向远同时开了口，向远提议去找个宾馆开个房间，你们都休息会儿，下午再走，不急这一时半刻。 小河和周晋的意思是现在就走吧，他俩换着开，不会很累，等回去了休息的时间还多。拗不过，三个人即刻就踏上回程了…… 路上找了服务区吃了点东西，向远吃得不多，他主要还得以清淡为主，一路躺着把他的腰都躺酸了，又不敢太翻身。他们隔两三个小时去服务区休息一下，让向远下来走两步，活动一下筋骨。 还不到三十岁的向远被男朋友照顾出了夕阳红的感觉，下车裹着羽绒服，围着围巾，一路扶着，还给他准备了切成块的水果…… 小河去接热水了，顺带买两罐咖啡，周晋和向远找了个长椅坐着，看向远被伺候得如此好：“唉，没看出来，小河照顾人这么细心啊。我一直以为都是你照顾他呢？” 夸自己男朋友，向远内心当然受用了：“我男朋友十项全能，什么都会！” 周晋都服了他了，但凡到了夸小河的部分，向远从来都是一脸得意，炫耀得不行，搞得他觉得自己要反驳一句，向远都能跟他绝交了！唉，向远眼里现在是只有小河这个西施了…… 路上，向远问了周晋接收医院的情况，和他商量，我今天晚上回自己家住一晚，明天再去医院吧？ 周晋觉得你很久没回家了，一切都没收拾，要不回你爸妈那儿吧。 向远说：“我都没告诉他们，你俩也别说漏嘴啊？” 周晋讶异：“你都没说？这么大的事你不准备说了？” 小河正开车，旁边接了一句：“没事，就回自己家吧。放心，晋哥，有我呢！” 大概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到了市里，小河扶向远下车，周晋帮忙拿东西，一起上楼。 打开门一看，到处干净得很，茶几和饭桌上花瓶里还各放了鲜花，厨房里有煲好的汤，有做好的饭菜，扣好了盖子保温…… 向远也楞了，小河把东西放下，解释道：“我早上出发的时候，让赵阿姨帮忙来了一趟，就怕你万一想回家呆一晚，提前就收拾了一下。” 周晋以为自己很了解向远了，没想到小河心细如发，知道人家心中所想，能照顾人到这个份儿上，不得不服啊。 向远这一天觉得简直就是惊喜连连，男朋友早晨从天而降，还如此善解人意，什么都安排好了，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好，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环顾四周，好久没回来了，受伤以后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窝，格外舒服和自在，干净、舒服、有爱人、有热汤……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被治愈了…… 周晋帮小河把东西收拾了就要回，他俩留他一起吃了饭再走，周晋死活不想再呆了，控诉快被他俩闪瞎双眼了，不能呆，实在想休息一下…… 向远没强留，知道他也累了，让他快快回去歇着吧。周晋临走问：“明天一早我接你去医院？” 小河赶忙说：“你也很累了，晋哥，明天我去！你多休息休息。” 周晋想了想：“这样吧，我不专门过来了，在医院等你们，我办的手续，还有认识的熟人，小河有个帮手，也会轻松些。你们吃饭，我走了！”说完赶紧告辞下楼了…… 向远看着小河关上了门，转身，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一切都不用说，一切都无比默契……小河走近他，也看着他……向远用好的那只手揽过他，两个人接了无比绵长的一个吻…… 要不是向远还有伤，小河真想把人死死搂紧了，他太想他了……接个吻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脑袋整个都是懵的，可能太急切了，可能有点儿粗暴，但是碰到向远嘴唇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不顾一切想着不要停，不要停…… 向远闭着眼睛，睫毛低垂，专注又投入得吮着小河的唇、舌……不行，感觉怎么不够，再深入都不够，仿佛浑身着了火…… 他想这一刻不知道想了多久，也许从小河出国的第一天开始，在今天早上看到真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这种蚀骨的想念到达了顶峰。今天过得如此开心，但是他又如此煎熬，小河懂他。他盼这一刻不知道盼了多久，日思夜想，在难受的时候更是想到疯，就想好好抱着对方，好好吻他，……好好告诉他：“你不知道我有想你！” ☆、老天爷派我检查工作来了 终于见到人了，一点小小的温存都让两人开心不已，向远觉得这灵丹妙药确实很灵！ 第二天在医院和周晋碰头的时候，神采奕奕的。医生都说他状态看着不错，检查了一下刀口，看了看恢复情况，办了个简单的入院手续。 向远开口就问医生：“晚上能回家住吗” 医生看着他：“这是医院，你是病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腹部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拆了线再说吧！” 向远愁眉苦脸，看向周晋，想让他们认识，说两句好话。周晋一看，马上就开口了：“对，我觉得也是。没好透瞎跑什么呢？大夫，放心吧，回头我买个链子，把他拴这儿，让他哪儿都跑不了！” 把医生和护士都逗笑了，小河看向远一脸吃了哑巴亏的表情，也抿嘴乐了一下。 陪向远呆了半天，小河就回公司上班了，约好了下班后再来。出医院门给他妈打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没说太严重。 江母很体贴,告诉他赵阿姨已经做好了病号饭，小河可以下午来取走带给向远。小河想想工作太多，下午来回跑太折腾时间了，告诉妈妈：“我找个同城速递帮我取一下送公司吧。这样我下班直接去医院，不用再折腾了。” 江母想想也是，问：“那晚上还回来吗？” “回。” “好的，那等你晚上回来了咱们再说，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妈妈关心他吃不吃得消。 “放心，妈妈，晚上见！”小河挂了电话。 回公司路上给助理打电话，把亟需处理得文件整理出来，他先做这一部分。其他的慢慢再来。助理关心问：“家里的事情要不要帮忙？” 小河说处理完了，没问题。到公司后，他让助理给冲了杯黑咖啡，终于把男朋友接到身边了，他心里石头落地，感觉干劲儿十足，开始全身心投入工作了…… 一下午手上都没停，处理完手边要紧的，还开了个小会，把近一个月不在公司的情况大概梳理了一遍。下午五点多快六点他拿到了向远的病号饭，赵阿姨准备两份，多给小河准备了一份，怕他太累了，先让他吃点东西，不然回去太晚了再吃怕不消化。都是饭盒装好，可以加热完直接吃的，他拿了车钥匙下楼去医院。 天黑前到了医院，向远一个人百无聊赖，看了书、听了音乐、这会儿实在没事可干，PAD支了起来，他身残志坚一只手在斗地主。周晋走后门，还给他安排的单人病房。小河进去的时候，就听见“要不起！”男朋友抢地主抢得正欢呢，看见小河来了，马上地主也不当了，PAD也扔一边，张开一只好手就要抱抱！ 小河看他如此可爱，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轻轻抱了他一下。 帮他把饭加热了，然后两份分好，问他下午怎样？向远说：“躺得我骨头都松了，从来没有觉得一天如此漫长啊。”他一病退回了三岁，看见小河就撒娇。 小河觉得对不住他，说攒了太多工作，不能常陪他。赶紧忙完手边的活，过两天了好好陪陪他。 向远马上懂事了：“唉，不用不用。我就随口一说，你看，我快闲出毛了，你都忙成狗了，我主要心疼你。”他拿勺准备喝汤，结果眼睛一扫，看小河的饭盒里竟然有一盒辣椒炒肉，看上去格外有食欲，他不喝汤了，拿起筷子马上伸了过去，小河反应快，一把挡开了，向远没夹到，委屈地撇嘴。 他最近吃得太淡了，赵阿姨更是精益求精，给他的菜几乎都没放盐，向远觉得生无可恋了……想自己苦学做菜，不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吗？现在，唉……他觉得下次去小河家暂时不和赵阿姨交流厨艺了…… 吃得了无生趣，不过他想起什么来了：“你明天给我带个笔记本，我帮你处理点手边的活儿吧，你太累了！” 小河愣了：“你疯了，怎么到哪儿都不歇着” 向远赶紧解释：“我真没事，主要是你太累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小河都不想理他了，觉得他异想天开。后来想起什么了，问他：“阿姨是不是这个月要复查？” 向远说：“是，就是下周。我再想要不要给医生打个电话，推迟一周，这样我也出院了，可以带他们去。” 小河：“别了，你这边一推迟我怕你妈多想，要不我陪着去吧。” “你没有我了解情况，而且具体什么检查我也都熟悉了，我去吧！” “我学习学习不就了解了，你信不过我？” “不是，我……”向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是就觉得不想让小河走这一趟…… 小河觉出来了：“你觉得自己不去，是心里没底，对吗？” “也不是！说不上来，这一年多快两年了，半年一复查，每次都感觉接受了一次命运的审判，知道我妈还挺好的，都觉得感谢老天爷，你肯定能理解我的感受，痛苦又深刻，我是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体验……”向远不愿回忆妈妈整个生病的过程，但是他也忘不了，当时一家人都觉得很痛苦，母亲身体痛苦，他和爸爸精神难熬，谁都不好受…… 小河拉了拉他的手，耐心地劝他：“我都知道，所以才想帮你分担。你想，你还是病人，再操心你妈，那老天爷让我来干什么了？检查你工作做得好不好？你再这么逞强，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可不答应。我不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吗，嗯？” 向远听完这番话，感动又开心啊：“幸亏我之前比较努力，希望你检查得还满意啊？” 小河也乐，超级满意，正要再说什么.......护士来敲门了，说探视时间早过了……小河应了，起身收拾两人的饭盒，向远催他赶紧回去早些睡觉，不要熬夜加班。 小河说你也是，早点休息，我明天一早再来。 两人告别，他开车到家，江母就等他进门问向远的情况，她担心的不行，怎么出个差就被伤了。小河在沙发上坐下，赵阿姨给他倒杯牛奶，关心地说他都有黑眼圈了。 小河笑了笑，给他妈简单说了说向远的情况，江母听完，更是后怕。她说：“要不让小远别干那份工作了吧，来咱家公司吧？孩子也太受罪了。”没说完就掉了眼泪…… 小河看他妈哭，忙安慰，没事没事，别想那么多。 江母问了哪个医院，自告奋勇明天她去医院陪着，你们都别管了。 小河一听就晕了：“妈，你去医院陪，向远更不自在了。他那性格，你一去，就想着伺候你了！别担心了，有我呢！”好说歹说把他妈劝下了，后来好容易回到自己房间了，想着缓口气。谁知道躺在自己床上，死活睡不着了，心里空落落的，翻来覆去，特别累，但就是睡不着……他看看表，10点多快11点了，索性翻个身起来了。 向远也睡不着，最近休息多了，他最不缺的就是睡眠，实在不困啊，看书一只手也不方便，PAD支了起来在看一部纪录片。 后来听到门口有声响动，想着起身看看，谁知道听见啪嗒一声，好像门又关上了，进来一个人，带个帽子，套了件黑色外套，黑色运动裤和运动鞋，跟午夜杀手似的，进来找他了……他仔细一瞅，不是小河是谁？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这幅打扮？”向远又惊又喜，他都没想到：“你回家就为了换套衣服来给我看看？” 小河进了病房门，回头看了看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慢悠悠晃到向远身边：“我就来检查下你工作，看你老实不老实？” 向远就笑：“那打扮成这样是为那般？” 小河把帽子摘了，随手一扔：“我怕护士发现了我晚上没走，明天查房的时候再怼我。” “乔装打扮，明天摘了帽子，这样明天就发现不了是你了？” “嗯！”小河点头。 向远撸了撸小河的头毛，有时候男朋友真是幼稚的可爱啊！又问他：“怎么不在家睡觉，又跑回来了？” 小河有点撒癔症：“回去了睡不着，想着你一个人在这儿呆，肯定孤单，我也觉得孤单，不管，我就想陪着你。”他说得时候怔怔地，没看向远，眼神有点儿飘，是累的，但每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向远往床的一侧让了让，给小河腾了一大半儿的地方:“来，上来，我想抱着你睡！” 小河马上拒绝了：“我晚上要是压着你，你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出院了。没事，你睡吧，我就在呆你旁边就行了。” 向远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有点生气了：“小河，你确定要这样硬熬着吗？你都几天没睡觉了，昨天晚上你当我不知道，你根本没睡，就顾着照应我了……你要这样，明天也别来了！我不用人照顾！” 他真是有点气急了，小河太上心，把自己当机器，从来都不掉弦，一点儿不能泄劲，这样再熬着，自己没出院，他就先要累倒了…… 小河没想到向远真气着了，赶紧哄男朋友：“乖，别生气，别生气。我没熬，我就觉得来你身边了才踏实。我不躺床上，那边有个沙发，我躺那儿，一定睡，好吗？” 向远也知道这么晚了再让他回去纯属折腾了，催着小河赶紧关灯、赶紧休息。小河扶他躺下，起身关了灯在沙发哪儿躺下，拿了件向远的长羽绒服盖在了身上。向远没睡着，漆黑的夜色中，透过窗帘一点薄光，一动不动看着小河。他的男朋友真的很累了，也可能是到了向远身边才真的踏实了，不一会儿他听到了小河平静的呼吸声…… 第二天小河睁眼天都亮了，虽然沙发很窄，睡得将就。但他真的好久没有睡过如此长的觉了，有点儿腰酸背疼，但是心里踏实了，也恢复了不少精神。他先看向远，床上没人，赶忙起身，向远从门口那儿过来了，拿了早餐。他惊了：“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叫我？” 向远看他睡醒了，智商还没回笼：“嘿嘿，我能去哪儿啊？我叫了外卖好吧，去，洗洗吃早餐吧！” 小河揉了把脸，进了洗手间。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看向远一只手正在费劲地在哪儿开餐盒，他马上跑过去了：“谁让你瞎动了？”说着把人摁回去了。 向远哭笑不得：“唉，没事，我都能干……” 小河把手里的餐具“啪”地一声拍回了桌子上，声音不大，但是也吓了向远一跳，小河怒目而视：“我说你怎么回事？这么不让人省心，能不能改改你那操心又爱上手的毛病！我告诉你，再不老实听话，回去好好收拾你！” 他色厉内荏，主要就是呵斥一下男朋友，不能什么都亲历亲为，要有一个病人的自知之明，看向远：一脸懵……没想到自己真生气了，有点儿小心翼翼看着自己，小河内心满意了：看，还是得听我的！ 向远看男朋友如此强势不容反驳，内心突然觉得有点受用，还有点儿美，怎么回事啊？怪不得小姑娘们都一样霸道总裁的戏码呢，确实有点儿意思…… 最近在医院呆久了，向远又瘦了不少，行动不便，整个人有点弱不经风的样子，男朋友霸道总裁附体，又心疼他又忍不住训他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新鲜的、隐秘的心思在心里升腾起来了……他悄悄瞅了霸道男朋友一眼，怎么个收拾法呢？这个想法一旦开了头，犹如进了一个林间秘境，越往深里想象，风景就越是旖旎、撩人、还有勾魂……况且对象就在眼前，向远沉溺其中，觉得回味无穷，好想赶快出院回家，付诸一试…… 小河看出不对劲了，怎么看了自己一眼以后整个人都有点魔怔了，是吃药吃错了？还是……但是又不像，向远的眼神还是不自觉一直跟着自己走，但是多了点……别的东西。看着很不一样，他觉得这眼神很勾人，好像有什么？嗯？仿佛掺了一点□□的成分……真的，向远的眼睛里现在就是一汪春水，潋滟不已，光是盯着你，就让小河有点儿把持不住了…… 他凑近了和向远对视着，想看清楚点儿，一时间天雷勾地火，俩人都明白了，目光痴缠，浮想联翩……眼前的病美人儿看着实在太勾人了……他赶紧下意识低头，看到向远的衣服领口有点大，扯开了，看到了他白皙的锁骨……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改了几次，耽误时间了。明天又要出差，好累！忙里偷闲接着更啊！ ☆、迫切想回家 俩人四目相对，正缠缠绵绵、难舍难离呢，有护士敲门了，门口说了声八点半查房啊！然后转身就走了，好险！幸亏没发现啊。两个红脸的人火速分开了…… 早上向远胳膊拆纱布，小河陪着，一层一层纱布解下来，看到向远胳膊上有两三道十几公分的疤痕，虽然已经淡了很多了，但是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看医生帮他一点点处理，后背都隐约出了一层薄汗，他的手抓着向远的肩膀，下意识使劲儿，把向远都抓疼了…… 医生带着口罩，抬眼看了看他俩，看小河如此紧张，好心提醒了一下：“帅哥，抓这么紧，怕他跑啊？” 小河这才意识到抓着向远太用劲了，赶紧松了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向远比较能抗，一直也没吭声，这会儿看小河回神了，就跟着医生一起笑了。 医生问他：“怎么弄得？你这也不像爱动手的人啊” 向远无奈：“别提了，无妄之灾。我看个热闹就被人伤了，找谁说理去！” 医生也笑：“那估计你好奇心太强，热闹凑得有点儿近！” 小河关心：“大夫，这伤口你看愈合怎么样啊？他是不是很疼？” “长得挺好的，现在已经不会太疼了，估计再长会有点痒，别让他抓挠。” 向远问：“大夫，会留疤吗？你看，如果有疤了我准备在这儿纹个身，你觉得怎么样？” 大夫头都没抬：“估计给不了你纹身的机会了，主要我们科室也没这业务。”他也有点儿被向远乐观的性格感染了，后来处理完了以后，小河还加了大夫一个微信，说是记下注意事项，有后续问题随时联系，大夫爽快答应了。 后来俩人回到病房，有人在等，是小河妈妈和赵阿姨两个人来了。 向远忙打招呼，江母一看，赶紧让他躺下了，埋怨小河：“你早上怎么走那么早，我还说跟你一起来的，结果一看你房里都没人了！” 她一质问，俩人赶紧交换了一个心虚的眼神。小河忙回他妈：“我早上要回公司拿点东西，怕晚，所以早早走了。” 江母不疑有他，主要还是关心向远的情况，问了又问，又细细看了胳膊上的伤口，又看了看肚子上包着的纱布，什么都还没说呢，眼圈就先红了…… 向远哪儿能受得了，赶紧起身了，安慰说没事，阿姨，看着厉害，其实没多大问题。您坐，歇着吧！ 他一起身，小河妈妈更紧张了，忙让他躺着，坐在了他旁边，问了又问。赵阿姨把带来的鲜花插好瓶子里放好了，还带了一堆东西，牛奶、水果、鸡蛋、补品，顺带把午饭都带来了……基本就是探视病人最高配，该有的一样不少，向远顿时自己这点儿小伤有点对不起这待遇了。 向远专门谢了赵阿姨，真是最近太麻烦她了。赵阿姨说这点活儿累不着，你赶紧好起来才是正事。后来向远弱弱跟她提意见：给的病号饭里可不可以多放点盐。 时间长了，向远也像他们家一份子，赵阿姨拿他当大海、小河一样看待，一点不客气，马上怼了回去：“你不知道呀，吃太咸太辛辣的不利于伤口恢复的，最近酱油都不行，想要也没有！” 向远张张嘴没敢反驳，江母怕他觉得委屈，忙安慰道：“等你出院了，我和你赵阿姨好好给你做点好吃的，弥补弥补。” 这向远哪儿好意思，忙说我就是玩笑话，你们别太操心了，我已经早没事了。 小河不客气：“我妈说什么那就是圣旨！你怎么能不听，嗯？” 他又把早上教训向远的口气拿了出来，向远乖乖答应着……江母看儿子说一不二，跟真的似的，笑着拍了拍他，不想拆穿他。 两人也没呆太久，小河送她俩回家，然后顺带再回公司上班。路上妈妈问小河：“是不是小远父母还不知道他受伤了？” 小河点头：“他妈身体不好，下周还要复查，向远怕父母担心，就没说。” 赵阿姨跟江母感叹：“这孩子真懂事啊！真是受苦了，你看最近瘦得……”唉，两位心软的长辈一说完，又觉得难受了，两人商量回去就列个餐单，营养赶紧补起来吧，而且小河最近也太累了，也得多补补…… 江母还说：“要不等向远出院在咱们家里住一段吧？可以好好照顾你们一段时间。” 小河开着车，没回应，听她俩讨论要买什么什么……为自己的身材感到了一丝担忧。 周晋中午的时候来转了一圈，看看胳膊的伤势，又看向远的伙食很是丰盛，抢了向远的餐具自己也要吃，结果一尝，唉，都太清淡了，果断不吃了。又看病房里多了很多东西，四处踅摸，剥了根香蕉吃，又拿了盒酸奶喝着，自在得跟公园野餐似的。 向远要不是身体不便，都想下床揍他了：“你是干嘛来了逛街？还是抢我吃的来了？” 周晋边吸酸奶边喝：“我就无聊，出来呆会儿。” 向远不想理他，周晋喝完酸奶：“告诉你个好消息，这周你就能出院了！” “真的？”向远喜出望外。 “嗯！”周晋表示是真的：“主治大夫下周要出差，我刚和人聊了聊，争取周五给你拆线，你可以滚回家了。” “太好了！”向远正愁下周他妈的检查怎么办呢。 “瞧你那出息，回去了你也不能有剧烈运动，瞎开心。”周晋时刻不忘逗他。 向远听不下去，实在受不了他了，扶着腰挣扎着要起来…… 周晋赶紧过去安抚人，别激动，别激动。他把向远扶起来，靠好，告诉他：“对了，还看房吗？” “看啊！” “小区里有个现房要卖，我拍了照片，你看看，合适了，回头等你恢复了咱们去看看。” 向远看了照片，觉得挺好。两室两厅，户型方正，还是新房，毛坯，没住过人，他问了楼层，都挺满意：“我觉得挺好，没想到还能捡漏买个新房。大概什么价你知道吗？” 周晋：“不知道，你看看再说吧。这套面积不是太大，两个人住足够了，我也打听了，应该也不会太贵！” 向远算了算帐，问题不大。提议让周晋陪他出去转转，实在太闷了。他换了衣服，先是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遛了一圈，实在太小了，没意思。后来俩人还去外面街上转了一圈，周晋都没脾气了：“你出来健走来了？忘了自己是病人了？太能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咱回吧？” 向远走得不快，但是就想出来转转：“我又没伤着腿，多走走怎么了？”冬天快过去了，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暖的，向远很享受，特别想多呼吸呼吸室外的空气。 “唉，咱回吧。你在屋里快半个月没出门了，这脸看着白得跟鬼似的，好几个姑娘都瞅你了，赶紧回吧！”周晋实在有点儿累。 “真的？”他说的把向远吓了一跳，赶紧朝路边店铺橱窗里的玻璃里看自己的脸，他不关心白不白，就怕自己是不是真成了一副鬼样。其实确实是因为太白了，最近头发也长了不少，遮了一部分额头，看着有种孱弱苍白的美，惹别人多看了几眼。 周晋是属蛇的，现在属于冬眠期，多走几步就觉得耗尽了元气，所以半哄半骗把向远拉回了医院。 下午下班以后的小河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还没上楼，就看见男朋友穿着厚外套，带了他昨天的帽子，在楼外等他呢。看见他来了，拽着人就往车边走。 小河忙问他：“你想去哪儿啊？” “回家！”向远头也没回就说到。 小河还要说什么，向远说别废话了，赶紧走吧，我好容易说服了护士，再晚会儿，我怕她反悔了。 坐到了车里，把帽子一摘，靠在椅背上充满期待期待，让小河赶紧开车往家的方向出发吧。 小河说：“不行，你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去问问护士。” 他不信，向远要拦他，被他一个眼神就喝止了。小河点着火，打开了暖风，告诉他在这儿等着！ 向远就纳闷了，今天被施了咒似的，男朋友一强势，自己的气焰马上就灭了……长期这样可不行，毕竟还要当家作主的！ 小河上楼找了护士确认了向远不是越狱，是真的被批准回家了,就是明天大夫查房前务必回来。 终于放心了，两人开开心心回了家，平时不觉得家里有多好，但是一旦在外面呆得久了，尤其向远又病了住院一段时间，前天就匆匆在家呆了一晚上，有爱人陪着，更是觉得好了，家里一切都舒服，有小河陪着，即使什么都不干，简直就是神仙生活了…… 小河哥最近贤惠得令人发指，什么都能干，什么都帮向远打理得挺好。感觉他和向远的角色对调了一下，去年刚认识的时候，向远陪着他、帮他排忧解难、时不时给他做好吃的，帮他照顾妈妈……今年这一次受伤，小河哥一肩挑，尽心尽力，让他觉得看到小河就是吃了定心丸，一切都安心。 ☆、感觉一切都暴露了 约定周六医生给他拆线，最近这几天小河下班了以后接着他，晚上七点多到家，早晨七点钟出门，陪他到医院等医生查房。可能是男朋友照顾得比较滋润，也可能回家了心情比较好，向远肉眼可见恢复了很多，每天小河陪他半天，下午去公司上班，一直如此。 有天早上十点多，向远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小河每天都是在这儿白耗时间，好歹公司老总呢，天天在这儿浪费时间，把人念叨回去上班了。 那边小河刚走，工作狂向远也赶紧拿出了PAD，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了。主要男朋友在这儿看他还要忙肯定要挨批评。把人支应走了，好抓紧时间看报表、回邮件。 刚忙一会儿，病房匆匆进来一个人，他抬头看，是他舅舅黄成功。 舅舅一看真是向远，也惊了：“祖宗，真是你啊？” 向远也惊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舅甥两个面面相觑，他舅舅匆忙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哎哟，我去！你这怎么整的？严不严重？不说了，你爸妈也来了！”说完赶紧往门口迎人去了。 向远有点儿呆掉了，他一点儿都没防备，怎么突然就父母发现了，一时手忙脚乱，把病床上的搁板赶紧挪一边，趔趄着下床赶紧去迎太后了。 他爸妈不堵在这儿都不知道自己亲儿子住院了，刚一进来就看见儿子吓得要跑，他妈马上怒了：“臭小子，你要干嘛！” 向远最近都不敢动，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被喝止，老是被人一惊一乍，都觉得自己要得心脏病了，赶紧说：“我不干嘛，不就迎你一下嘛！” 父母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他爸可慌了：“不是出差了？怎么了这是？出车祸了？” 他妈都想打死向远了，太不让人省心了，眼泪急得都掉下来了，扯过他胳膊就要看看到底伤哪儿了，结果不小心正好碰到了昨天刚刚拆纱布的伤口，向远下意识“唉哟”了一声，有点疼。 一下吓住了他妈，小心翼翼把胳膊上的衣服拉了上去，看到了几道特别长的伤口，再瞅瞅，发现肚子哪儿也不对劲，撩开一看，肚子上严严实实包扎着呢。三人都没想到这么重，都傻眼了，他妈又哭了…… 爸爸的脸色都有点白了，嗓门都大了起来，急忙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向远赶忙宽他们的心，把事情经过朝简单里说了说…… 他妈又急又气，骂他：“出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你怎么不上天！” 向远赶忙解释：“没来得及呢不是。前一段一直在外地，我寻思着回来安顿好了再告诉你们的，刚一来就被你们发现了，再说我周末就出院了，能有多大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他妈细心，看了看儿子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精神也挺好，又看了看病房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所有要吃的要用的，都在手边放着，应该是被人照顾的挺好。有点欣慰，又有点难过…… 她欣慰的是：儿子被照顾得不错，好像没有太遭罪。难过的是儿子受了伤，亲妈什么都不知道，连关心都没来得及呢，怎么发现这么晚…… 向远父母后来又去找了医生问了问情况，舅舅转了一圈想看他缺点什么，好去给他买回来，结果一看：什么都有啊，想到想不到的都齐了。揶揄他：“小祖宗，出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们，是有田螺姑娘照顾你啊？你搁这儿享受呢？” 向远忙使颜色，别瞎说，父母进来了，向母决定现在就回家做饭去，该中午了，儿子还要吃饭呢。 向远忙拦住：“妈，不用了。我有饭，真的……” 向母说医院的病号餐都不能吃，我给你做点儿有营养的，你这需要忌口的还多，一会儿再给你送过来，正说着呢，真有人来送饭了，是个外卖小哥。 他妈看他天天外卖对付，又要说他，结果一看包装有点不像，像是家里做好送来的，保温饭盒里三菜一汤，配了份米饭，食材精细，清淡又有营养。关键那盅汤碗里还是鸽子汤，一看就是精心炖了好久，让病人恢复伤口喝的……谁能想得这么周到？ 舅舅眼尖发现了吃的都是好东西啊，好奇问：“远，这是哪家外卖？做得这么尽心？告诉我，回头我也点他家！” 向远知道不能瞒，就说：“不是外卖，是朋友家的阿姨做好了送来的。” 舅舅更吃惊了，你这待遇也太好了……结果他姐姐打断了他：“话别那么多了，你也去买点吃的，咱陪小远一起吃点东西。下午你该忙忙，有我呢。” 黄老板忙答应了，说：“我现在就去，但是下午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儿陪。”没给他们反驳的机会，就出门了。 向母看舅舅走远了，在儿子旁边坐下，小声问：“最近是小河一直在照顾你吗？” 儿子有点儿惊着了，眼睛里一闪而过有点儿慌张：“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看到了儿子有一丝慌乱的眼神…… 他爸赶紧接话：“你妈昨天去你那儿拿东西了，觉得你出差蛮久了，但是家里好像又住了人，特别干净。走得时候跟院里的阿姨在闲聊，正好看到小河开车到咱家楼下，扶着你上楼了。你妈觉得不对劲，但是没想到是你受伤了。今天想着再去一趟，她在你屋里的桌子上看到了医院的收款单，就叫了你舅舅，想着来找找你，看你是不是有病了瞒着我们。” 他妈也没再说什么，其实她昨天看到儿子和小河扶着上楼，当时觉得他俩就是谈恋爱了，太亲热了，忍了忍没想上去质问添堵。谁知道看到医院的收据才想到儿子应该是生病了，行动不便，唉，自己真是老眼昏花。 下午舅舅被勒令回了家，向远父母在医院呆着，向远浑身不自在，要工作被他妈摁了回去，就让干躺着，无所事事，就催促他两人快回吧，自己真没事。他爸也实在无聊，起了身，说我和你妈出去转转，一会儿再回来，你歇会儿吧。说完拉着老伴儿出门了…… 向远赶紧给小河发了微信：“我被爸妈堵在医院了，要不你下午先别来接了，他们走了再说吧！”小河可能一直在忙，也没顾上回。 下午小河还是六点多到了医院，一进病房，向远父母都在呢。他忙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来了？” 老人赶紧应了，向母说：“小河，听小远说最近都是你照顾他，太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晋哥也帮了很多忙的，我就顺手……唉，反正就该做的……”小河哪儿能受得住老人客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向远以为小河看到微信会等父母走了再来的，现在看估计是他都没看手机。赶忙解释：“妈，最近晚上都是小河帮忙送我回家的。这也不早了，让小河一趟，先把你们送回去吧？” 小河说：“对啊！正好一路。你们稍等一下哈。” 他熟练地扶向远起来，先让他喝了点水，把水杯里剩余的水倒掉，洗干净放好。拿出柜子里挂着的衣服，细心地帮向远换了，穿上了外套，扣好扣子，没让他弯腰，又帮他穿上了鞋……PAD、药盒、手机什么的都放进了包里，又把床铺整理了……儿子一点儿都没不自在，顺理成章地受着小河的照料。 收拾停当了，向远回头对着父母说：“走吧！” 向母看小河这一通照顾，细心体贴，而且熟捻地很……当时想伸手帮帮忙的，后来感觉都插不上手，唉……可能真是老了。 回家的路上，向远爸爸说：“你老麻烦小河也不是事，晚上在家住吧？” 向远正想说什么，小河抢了先：“别了，叔叔。我陪着他吧，晚上他想擦个澡、洗个头什么的，我顺手就做了。放心吧，没多少事。” 父母在后排对视了一眼，后来沉默了一会儿，向母仿佛是对着自己说的，也是对着他们俩说的：“小河，看你对小远这么好，最近你也辛苦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回头等出院了和小远来家里吃顿饭吧。” “谢谢阿姨，太好了，您上次蒸的鱼片特别好吃，我还能再吃一次吗？”小河答应得特别爽快，丝毫没不好意思。 “好，好，没问题！”向母连连答应着。 后来送了父母回家，向远车上问他男朋友：“你听没听出我妈的其他意思？” 小河开着车，面无表情：“没听出来。” “哦！那算了！”向远讪讪的，也不打算接着往下说了…… 没出一分钟，他俩都没绷住，小河先弯了眉眼，抿着嘴乐，向远也看他心知肚明，假装生气：“故意来这一出，表现给我妈看呢？“ 小河不乐意，“啧”了一声：“你良心呢？什么表现我这不就是日常吗？” 向远立马给予肯定，平时做得比这好一万倍，今天没发挥好！ 小河又不想搭理他了…… 向远原想着小河脸皮薄，怕在医院碰到父母，俩人显得太熟络不好解释。没想到男朋友想的是光明正大、不遮不掩……这不仅是小河对他们两个关系的态度，也是想让向远的父母更放心吧。 向远父母上了楼，进门，开灯。他妈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爸在旁边试探问：“看清楚了？” 晚上十点多，向远看终于有些晚了，赶忙给他爸发微信：“爸，我妈睡了吗？没事吧？生气了没？” ☆、准备多大红包合适 过了一会儿，他爸回了：“你妈已经睡了，没生气，也没太难受，放心！” 向远长舒一口气，旁边小河很紧张，忙问：“怎么样？” 向远揽过他，吻了下他的侧脸，像是也稳住了自己的心：“没事。挺好的。” 俩人此时都靠在床头，一直忐忑不安地在等。他俩都知道，昨天在楼下看到从小河陪向远回家开始，向母心里大概就有了答案了，唯一不清楚的是他妈会不会难以接受，更怕母亲会生气伤身。 目前看来是向远一受伤，转移了他妈很多的情绪，他一心牵挂儿子，又感动于小河的悉心照料，心思复杂，对着两人也不大发得起来火了…… 向远拆线出院那天，病房里满满当当的人，都快站不下了。周晋刚到，以为这个病房在做遗体告别呢，自己走错门了？走到门口看看，没错啊！人堆里好容易挤了进去，哎呀妈呀，向远父母、他舅舅舅妈，向远老板也回来了，又带来了一堆同事……饶是小河个儿再高，这会儿也被挤到一边快看不见了…… 他好容易看到了人，小河靠在一个角落，和他目光对上了，挑了下眉毛，幸灾乐祸地偷笑了一下。 他男朋友现在就是只大熊猫，接受大家的围观、询问、关心……叽叽喳喳，热闹异常。一早上的，熊猫也受不了了，实在是口干舌燥、焦头烂额，还得强颜欢笑…… 幸亏小护士拯救了他，门口喊了一声：“怎么这么多人啊！散了吧，一会儿还有治疗呢。” 谢天谢地，向远赶紧让老板带同事们先走吧，舅舅舅妈也回吧……走吧，都回吧！辛苦了！ 老板想和向远父母再聊两句，走到跟前打了招呼，但是及时听到了向远的咳嗽声，懂了！就着重表达了愧疚，其他没多说，先告辞了。 舅妈是个热心肠，都要出院了，又带来一堆吃的，嘱咐向远回家后一定要补，舅舅让他别累着，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向远连连答应，又送走一拨。 向母想陪向远一起去拆线，结果他儿子拒绝了：“妈，我都这么大了，脱了衣服让你盯着看我哪儿好意思啊。” 他妈一听就不乐意了，嗔怒道：“你再大也是我儿子！”其实她对向远自小没当过小孩，很平等，尊重他的个人意识，也不会太勉强。但是她还是主动开口说：“那小河陪他去吧，我们等着你。” 向远和小河一听，偷偷换了个眼色，又惊又喜。小河赶紧接腔：“放心吧，阿姨，肯定没事，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完扶起向远去找大夫了。 出了病房门，向远偷偷握住了小河的手：“我妈真是个天使啊！怎么这么好呀！”老太太默认了他们的关系，说不开心那是假的。向远因祸得福，母亲开始接受他们了…… 小河太理解这种感受了，因为自己母亲也是这样：“还不是你妈爱你！” 向母看着俩孩子一起出去的背影，都是这么好的孩子。唉，除了性别岔了，但是也是真好啊…… 周晋看出苗头了，主动和向远爸爸聊了起来：“叔叔，你知道吗？上周小河刚国外出差回来，听到向远病了，一刻都没休息，和我连夜就把向远接了回来。那可是比我操心多了，最近天天都是小河在照顾，还要忙公司的事儿，我以前觉得向远工作太拼了，现在看，小河也是个铁人啊！不服不行！” 向远父母一听：“啊？真的啊？那该多辛苦啊，可不能向远好了，把别人家孩子再累倒了。”心疼完自己儿子，又看小河这么上心，也跟着有点难受了…… 上午大夫给拆了线，交代了其他注意事项，周晋帮他办完手续就先走了。剩下他们四个人，向远主动开了口，要回父母那儿住几天，要享受他爸妈全方位的照顾，过几天少爷生活。 父母当然求之不得，小河早上已经帮他收拾了一部分行李，他周末还要加班，把他们送回家以后，又把医院留的补品什么的都搬上了楼，也要先走了。 向远父母听他还要忙，不好强留，但是也劝他多注意休息，小河开心地应了。 临走的时候，向远告诉小河：“下周别忘了啊，还这儿等你！”小河点头。 一家三口坐定，没有其他人了。父母还是细细看了看儿子肚子上的伤口，问了又问。向远怕爸妈担心，说看起来挺吓人，其实可轻了，不住院也行的，就是我想偷懒休息，多呆了两天。 爸爸怪他太自作主张，一直瞒着，都不考虑父母感受。向远知道自己有愧，一时没好意思吭声…… 儿子出差受伤，父母到快出院了才知道，母亲还无意间看到了儿子的恋爱对象……信息量太大，父母也要时间消化，很多事也要向远来面对和解决。 现在他康复了，主动要求回家来住，就是想和父母来说说。爸爸埋怨过他以后，突然转了话风：“小远，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和你妈妈？” 向远马上知道了，这是他爸主动给他递的台阶，看看他妈，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他思忖着说：“有。很早就想说了，是我一直拖着没告诉你们。我去年告诉我妈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一直没说是谁，现在你们也猜到了，就是小河。” “之前一直没说，是怕你们接受不了。但是我知道瞒着你们也不对，你们的儿子我是个同性恋，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一直没敢告诉你们，对不起。” 向远妈妈一直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思复杂。最近看见两人的种种，有心酸、有无奈、也有触动……唉，自己一直以来忐忑的、怀疑的、逃避的都成了真的…… 她还心疼自己儿子，虽然她不是很理解，但是反过来又想到儿子自小到现在，忍了这么多年，该有多少委屈……别人谈恋爱、结婚，他连找个喜欢的人都要小心翼翼……母亲生死边缘经历过一遭了，觉得人生苦短，一定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其他都不重要……她看到儿子在医院，想到了自己前几年也在医院的时候……突然想开了，她那么在乎儿子找得是谁吗？也不是,只要他有人爱、能爱别人，以后过得好，她也知足…… 她质问儿子：“小远，你把我们当父母了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要自己一直抗着？你是觉得我们一定会讨厌你是吗？” 向远不知道妈妈原来是心疼他过得艰难，很不是滋味：“没有，不是的。爸、妈，对不起。是我不好……” 父亲很宽厚：“不是你不好，是我们大意，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唉！” “不是的，爸！”向远有点着急解释：“不是你们不好。是我也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想着不说你们也不用徒增烦恼了。现在遇到了小河，真的特别喜欢他，也想着怎么样告诉你们……也怕你们不喜欢他，唉！对不起，爸妈，我不该瞒着……。” 看儿子如此谨慎，捧着一颗真心，小心翼翼，求他们的认同……向母眼窝太浅了，又掉了眼泪，他搂着儿子：“只要你觉得好，只要你日子过得好，爸妈就觉得满足了，是不是，老向？” “对！对！”向父赶紧附和点头，老伴儿真豁达，比他们爷俩都强。老伴儿能开心，能接受，就是大圆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彼此坦诚，没有负担，没有偏见更让人觉得开心呢。 向远直到今日，才知道父母对他的包容和付出远远超过了他所认知的范围。他们虽然老了，但是不管你是怎样的，你走到哪一步，你做什么样的选择，他们都能接着你，做你强大的靠山，信任你，爱着你…… 太好了，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天来了……小远哥心心念念的难题终于解开了，他觉得攒了快三十年的运气，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小河周末加了半天班，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起床照镜子觉得自己脸都睡肿了，简直不忍直视。后来拿过手机，看到向远给他发的微信：“亲爱的，回头来敬媳妇茶！”这真是……反了他了。但想想、嘿，真是开心，刷牙都恨不得要带着节奏来了…… 下了楼，看看客厅没人。妈妈和赵阿姨在院子里干活儿，之前爸爸妈妈种了一些绿植。眼看爸爸忌日快到了，江母想找一棵生命力强，好养活的，移到墓地那儿，陪着爸爸。小河问要不要帮忙，他妈说不用，就是修修枝叶，改天需要刨出来的时候告诉你。你去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到时候回来一趟。 小河说不用打，他已经订过票了。 江母又问：“小远什么时候来家住一段啊，好好养养身体。” “他爸妈这几天正好好养着呢，你们都抢着要伺候他，回头要是他太胖了，我可就不要了……”小河内心忿懑，这二人世界何时能来啊？ “什么要不要的？不要胡说！在一起了就要负责任的，好吧？”他成功把他妈惹了，开始批评教育了。 “哦！”小儿子嬉皮笑脸答应着，真是藏都藏都不住的乐啊。 向母每天变着花样给向远做好吃的，搞得儿子实在是吃不动了，发起了抗议，咱停停吧，你要再这样投喂法我就回去住了。后来向远说起下周复查的事儿，问：“妈，紧张不？” 向母说：“我最近一直在吃中药，调理得还蛮好的。我觉得可好乐，你别想那么多，把我都带紧张了……” 向远告诉她：“小河到时候来接咱们一起去，跑个腿，上下楼什么的都比我利索。” 向母惊讶：“你告诉他我有病了？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妈，你这样想可不对。首先你没病，再者以后有什么事，你除了有我，还有他。我俩一样，你多个儿子，多个选择，你看以后你怼人也能多个听众，这样人生多丰富。”向远想多个小河，就可以给自己转移火力了。 他妈又怒了:“臭小子，怎么我好的你没记住，就记住我的坏了！没有我，你是喝西北风长这么大的？” 向远嘿嘿笑，搂着母亲哄：“没有，没有。我长这么好那不是一直仰仗你精心的饲养吗？” 他妈：“去一边，养你不如养条狗。” 又想起什么了：“小河什么时候来家吃饭啊？我得去采购东西呢？” 向远：“妈，他来了又不是头一回，不用兴师动众。” “那以前不知道，现在性质能一样吗？我准备个红包吧，你觉得多大的合适？” ☆、让我劫个色 “哎哟，妈，咱歇歇吧。想太多了，千万别给红包。你回头给个一万的，我去他家，他妈至少得给我个两万的。咱来来回回的，多累。” “那不行，我觉得还是我们得有态度。小河去年不是刚没了父亲嘛，咱们怎么能让人家再破费。”他妈丝毫不让。 后来好一通劝，把红包得事儿劝下了，向远电话响了，周晋问他去不去看房？ 向远当然乐意了，再聊他妈估计就能上升到婆媳相处了，他赶紧跑吧！ 电话那头说来接他，向远说不用，自己开车就行。周晋没强求，约了到了给他打电话，他在家等他。 向远也不和他妈闲唠了，套上外套拿上车钥匙就要出门。他妈不放心，但是也没拦住，儿子走得太快，都没顾上细问干嘛去了。 周晋带他去看了那套房子，向远问中介呢怎么你就有钥匙？ 周晋说：“中介临时有急事来不了，把钥匙先给我了。” 俩人转了一圈，看看房子，确实挺好。小高层，顶楼，两室两厅还有两卫，南北通透，户型也很合理。向远一眼就相中了，喜欢的不得了，走了一圈下来更是满意。周晋这个小区原来走得就是偏高端的路线，闹中取静，林深水多，里面都是多层，一栋一栋还比较分散，既有环境又有隐私。 向远一直担心对方要价会很贵，谁知道周晋告诉他，按两年前开盘价算，首付30%就成，别的没要求。 向远一听，这么好，天上掉馅饼怎么就砸我头上了，实在不相信：“卖这么便宜？我能见见房东吗？” 周晋：“估计见不了，房东人在国外呢，回不来就委托了中介。可能是急等用钱吧。” 他说得漫不经心，向远难免觉得忐忑，因为一切太好了，还这么便宜，但他又实在不想放弃这儿。后来一想，通过中介一切都有规程，应该也不会出差错，就定这儿吧！省下来的钱正好可以装修。 周晋的陪看房任务结束了，就说去我家坐坐，聊会儿？ 向远答应了，俩人一起到了周晋家。跟开很有古韵的茶馆不一样，周晋家整个都是后现代风，简约的出奇。你放眼望去基本看不到生活的气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所有能收起来的他绝对不放到明面上，强迫症的另一种表现。向远打开冰箱找喝的，一看，连饮料都没有…… 周晋告诫他别喝太凉的，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向远都不愿意来他家，跟机器人一样，一点儿生活气息都没有，水也没味儿…… 俩人窝在沙发那儿，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过了一会儿周晋突然问他：“向远，我想问问你，男的和男的谈恋爱有意思吗？” 向远斜眼瞥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这什么意思？也想试试？” 周晋朝后仰头，靠在沙发后背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张口说了一句：“嗯，我试过了！” 向远一惊：“什么试过了？什么意思？” 周晋又叹口气，仿佛回想起来有点儿难为情：“一言难尽，前两天我和人上床了！” 他好朋友有点吓着了，周晋可从来不是一时冲动就怎么样的人，但是……他马上明白了：“你是告诉我，你和个男的上床了？” 周晋没吭声，看来是默认了。向远马上就更急了：“你是不是傻，当时有没有安全措施？”他的重点和周晋想得一点都不一样，周晋一直是直男，对他们这个压根就不了解，什么都不懂……这真是…… 不过周晋赶紧澄清：“有，有。你放心，我不傻，真有！” 向远稍稍放了心：“唉，这里面什么人都有，不可能你遇到的人都是好人。反正安全第一。你在哪儿认识的？一夜情？”他了解周晋，如果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压根不会主动和向远提起。 周晋也是一脸郁闷：“唉，我也说不清。当时就是喝了点酒，可能有点儿冲动，但是肯定没喝多。对方一主动，我立马就……唉，你说那么多姑娘来跟前凑，我怎么都没这么冲动过呢？当时真的……”周晋对自己的生理反应感到了困惑，但是经此一事，不知道怎么了，还就念念不忘了…… “你怎么认识的？” “偶然间认识的，我帮了他一点小忙。后来他请我吃了两次饭，那天晚上……其实不怨对方，我当时说话可能也有点过界了……后来，都是年轻人嘛。你懂的！” 向远看他半遮半掩，支支吾吾，大概明白了：“你忘不了他了，对吧？考虑要不要进一步？” 周晋点头，向远慎重地说：“你不是个随便的人，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都是小众群体，找个真心的凤毛麟角，真有真心的也未必能抗住压力走下去，对方的人怎么样啊？” 周晋又摇了摇头，向远说：“你不知道？” 周晋又摇头，道：“他人好像不怎么样，过得也一塌糊涂。” 向远也无语了：“那你还念念不忘？你到底想什么呢？” 周晋皱着眉头，摊开双手道：“我也想不通，即使他浑身缺点，但是我还是忘不了啊……” “那回头你陷进去了，人家把你玩儿了，你怎么办？”向远也是对他无奈了。 周晋也认真地在考虑：“我想过了，即使前面是个南墙，我也想撞一撞，不然觉得不甘心！说实话，我没对谁觉得特别想得到的，他算一个吧！” “那你和我说什么劲，你又不听我的！”向远真是……他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了：“你心里都清楚，还要往坑里跳，还不让拦，那你跳去吧！” 向远觉得你跟我都是白扯，周晋突然笑了，笑得眉眼都舒展开了，看着好朋友：“我就是想找你说说，现在说完了，我也知道我到底想要干什么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回头人追到了，请你和小河吃饭。”他突然间就下定了决心，找到了出口。 向远觉得你这跟吃糖豆一样，如此随意的吗？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回头后悔了怎么办？” 周晋一脸志在必得的自负样子：“你猜？” 向远被他这得意洋洋的样儿给闪瞎了，没眼看，不想看，这就是个S B！后来他妈追命电话催他回家吃饭，他让周晋尽快约好中介，谈妥后赶紧交钱定了。他顾不上周晋谈了恋爱是好是坏，是死是活了，一心就想赶紧金屋藏娇。 周三，小河开车接了向远一家三口，陪着向母去做复查。一切都很顺利，也许最近向母心情舒畅，调理得也不错，也许是家里多了一个人，陪着更让人放心踏实。CT结果出来，一切都好，其他各方面都还挺不错。医生也表示挺满意，说要继续保持。 向远觉得母亲很不容易，又成功翻了一座山，真是太厉害了，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保持住了，可喜可贺。 向远父母也开心，看来只要凡事都朝好了想，就没什么克服不了的啊。 小河把他们送到家以后，向母要留他吃晚饭。小河谢绝了：“阿姨，你在医院折腾大半天了，多休息休息吧。改天我再来。” 向母要说什么，向远马上插嘴：“对啊，妈！你歇着吧。我还有事呢，一回儿我也走了，要回那边整理点东西，明天就上班了！” 俩人都要走，向远父母一下觉得失落了许多。向远安慰他们：“周末空闲时间多，我和小河周六回来吃晚饭，你们在家等着我们吧！” 小河先走了，向远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告别了父母，回了自己家。 天刚刚黑的时候，他到了自己家，上楼，开门。刚一进去，看黑漆漆一片，视线有点儿没适应过来，忽然背后被人抱住了：“不许动，让我劫个色！” 身后的人紧贴着他，抱得不是太紧，还绕开了腹部受伤那一块。但是能感受到后背那儿的热度，他也被这种温度感染了，一点儿都不想动，也不想分开，保持这个姿势缱绻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抱住了身后的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天太黑了，屋子里也暗，他也看不清。但是他太熟悉了，他的手指掠过了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在嘴唇那儿蹭了蹭，像是终于找到了地方，他吻了上去…… 两人简直心有灵犀，向远知道小河肯定会等他回来的，还是二人世界好啊，有情饮水饱，他有眼前人，觉得什么都好了。 晚上洗过澡，小河帮向远吹头发。他看镜子里的男朋友，头发还有一点湿，擦过以后顺手捋到了脑后，额头露了出来，眉目更俊朗，鼻梁高挺，嘴唇通红……在这种还带潮气的环境里，看着既英挺，又好像带了一种雾化的朦胧，镜子里无意和他对视了一眼，充满了性感。仿佛雾里看花，但是充满了诱惑……他站起了身，把小河摁在了那儿，说：“我给你吹吧！” 他一点一点吹得很仔细，手上动作也很温柔，小河的头发很多，发质又很细软，暖风吹过去，发丝掠过手掌的感觉感觉很享受。后来头发干了以后，小河下意识甩了甩头，挑眉毛看着向远…… 向远不明所以，小河转过了身来，摸了摸向远的腹部，浴室里看着暖风，很热，两人都没穿上衣。他摸得有点痒，向远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小河站起身来，温柔地对他说：“你还是病人呢，怎么能让你照顾我呢。让我来吧！”刚说完，就把向远横着抱了起来。 向远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小河这么大劲儿，但是自己个头可也不小啊，这哪儿能行，挣扎着就要下来……小河有点急了：“别动，再蹭着伤口了！”向远顿时有点僵，也不敢动了。小河哥天生神力，真把他抱到了卧室，还很温柔地把人轻轻放在了床上，向远躺平了，看着小河哥从上到下看着他的眼神，看到了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眼神，明白了…… 后来小河俯下身，吻了吻他的伤口，起身和他对视：“疼吗？” 向远双手揽过他的脖子，把他拉近了，凑近他，带了点柔弱的气息：“疼，一会儿你轻点，好吗？” 病美人如此惹人怜爱，小河哥怎能不温柔以待…… ☆、不想上班了 时隔多日的温存就是良好的充电，向远出了院，回了家，很多事情最近都尘埃落地，不自觉让人舒了口气，松弛下来以后的感觉太好了。第二天没意外，两人睡了个大大的懒觉，醒了以后看看眼前人，太满足了，不想起，再抱着对方，又一头昏睡了过去。后来战胜床的主要原因，实在是太饿了，向远要点外卖，被小河按住了，拉他起来让他洗漱、换衣服，说是带他出去吃顿好的，补一补。 向远也是无语了，最近每个人都想给他补一补，自己听见“补”字，头就晕了。但是男朋友有要求，他也不能拒绝，无奈只好从了。 春寒料峭，出门还需要穿厚毛衣，小河在帮他拿衣服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样东西，在欧洲给向远买的手表还没给他呢。赶紧献宝似的拿了出来，让向远伸出胳膊，带上试试，澄净深蓝的表盘，单个陀飞轮，银色金属表带，很配向远。带上以后，小河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好看，一时又佩服起自己的眼光来了，再看看向远，把他取下来了，翻来覆去仔细地看，也很喜欢的样子。唉，还是男朋友长得如此好，才格外配这块表。 出了门，小河开车，向远一路上不自觉就想伸手看看，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他平时对表不是太在意，一块一两万的都能带好久了。虽然今天男朋友送的比这么贵不了太多，但是他觉得价值连城，格外珍贵。到了饭馆小河让他点菜，他都拒绝了，还搁这儿沉迷呢，不自觉得还伸手摸一摸，越看越好看。 小河点完菜，觉得后悔了，现在对方眼里只有这块表了，哪儿还有自己啊！谁知道男朋友还埋怨他：“你应该买两块，咱俩可以凑情侣的了。”又不自觉抚摸了一下表盘。 唉，真是没完了。向远越看越美，突然想起什么了，拿起了手机，开始翻什么东西，小河以为他又要查这块表的资料了，简直彻底服了…… 过了一会儿，向远把手机放下了，问：“下午回公司吗？” 小河疑惑？ 向远：“吃完饭咱俩去过二人世界吧？” “这不是一直二人世界呢吗？” 向远拿着手机晃了晃：“我今天超级开心，不想上班了，咱俩去过腐朽堕落的生活吧！” 小河觉得向远自从受伤有病以后肯定是伤到脑子了，跟以前判若两人了。想以前可是出去度个假都要提前进入工作状态，现在怎么就突然转变思想了，小河告诉他：“不上班就不上班，以后我养你啊！”他最爱听男朋友撒娇示弱，感觉自己男友力爆棚，特别激发保护欲。 谁知道向远那不想工作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他还有买房大计呢，想到以后的大好生活还是需要花钱的，所以……小河只享受了男朋友一天的放飞自我。 向远订了间五星酒店的高层套房，两人一起在酒店顶楼喝下午茶，晚上叫了送餐，在酒店房间里吃饭、看夜景、顺带和男朋友卿卿我我……仿佛过了一个短暂假日，环境陌生，不用出门，随时都能腻在一起……这种懒散的生活，真的让人堕落啊！ 小河好久没有这么放松懒散了，晚上泡在浴缸里，快要睡着过去了，后来向远把人捞了上来，裹上浴袍，擦干头发，给他吹干了……小河哥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和向远在一起时，丝毫不用动脑，凡事都给你料理好的幼稚生活……他再次享受，细细回味，觉得真美啊。 其实是有点醉了，小河哥晚上自己干掉了一瓶香槟，向远伤刚好，他没让喝，结果自己贪了杯，喝兴奋了。 向远自己洗好了出来，小河又不困了，就等着他呢。拉他到落地窗边，夜晚的城市从高处俯瞰，被各色的光点亮，车流仿佛流动的带光影的银河，夜景璀璨又斑斓、高低错落，宛若梦境一般……小河后边抱着他，一起看了会儿外面的美景。后来向远回头，小河哥抱着他，吻他，把他的浴袍解开，压在了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窗帘都没拉，向远觉得羞耻至极，当时就要躲，小河哪儿能让他得逞，一把把人拉了回来……他告诉向远，自己本来是想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的……怕你受不了，这才退而求其次的。 这下更好了，向远想想都觉得更羞愧，不自觉音调都变了，充满了羞涩和难为情，一直央求小河把窗帘拉上吧。他的示弱简直就是催化剂，小河爱死他紧张又无措的样子了，简直就是挑逗，一想更加刺激自己了…… 向远到最后脑子一片空白，只剩爽了，压根忘了还有拉窗帘这件事儿！ 他出了院好容易回了家，什么事都没干，只顾得和男朋友春宵苦短了……实实在在腻歪了两天，后来搞得向远特别忐忑，觉得日子太爽了，怕自己懈怠不想挣钱了如何是好，爱工作的属性一点儿没丢掉！ 小河第二天上班，前台说有人找，他去一看，竟然是程阳，他穿了件半新不旧的夹克衫，一条洗得有点白的牛仔裤，个子站起来不比小河低太多，看见小河有点紧张地笑了一笑，他怕小河还生气，就小心地看他脸色，但是没太看得出来。 小河面上表情变化不大，其实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好朋友主动来了，太好了！ 把人带到办公室，程阳很局促，助理送进来一杯茶，他慌忙起身谢过，看小河工作的办公室，宽敞又高端，看他进来时路过每个人叫他江总，看好朋友浑身充满了做了老总的能干精神模样，忽然有点儿不认识他了。 他脱离社会了很多年，中间受了刺激逃避过社会，后来又装疯卖傻报复过社会。看谁都有点怀疑和审视。去年陈曾云还了小河的钱，找他父母痛哭流涕，还磕头认错道了歉。他像个傻子，觉得费尽心血大仇得报了，但是丝毫没有感觉很爽。现在看，小河生他气是有理由的，生活这么多条路可以走，好朋友都如此优秀了，自己却走了最偏的那一条。小河没说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小河先主动问：“最近怎么样？我知道你年前就回去了，都干点什么？” 程阳答：“回去陪爸妈过了个年，然后找了个工作，因为没有毕业证，我就去送了几个月外卖，还挺好的。” 小河没想到他能跑去送外卖，觉得太辛苦了，问要不要给他换个工作？程阳拒绝了，觉得通过自己劳动挣钱还蛮好的，跑得多挣得也多，他足够用了。 小河看他很笃定，没强求。 程阳把那张银行卡拿了出来，说：“钱我没动，你留着吧！这本来就是你的。” 小河也是无语了：“你大老远来找我一趟，就是为了把钱给我？咱俩推来让去有意思吗？” 程阳很坚持，又有点儿激动，但还是努力鼓足了勇气，调整了自己情绪，也整理了自己想说的话：“小河，不是推来让去，不是……你听我说……以前我总以为是别人坑我害我，让我才到了今天这一步。你去年找了我，骂了我，我就在想，我恨这个，我讨厌那个，其实我长期以来最讨厌的其实就是我自己……” 他开了头，主动说了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心里一下坦然多了：“真的，我当时可能确实受了刺激，其实是我更不愿意面对接下来的痛苦，精神错乱了，我就可以长期逃避了。后来意识清醒了，我就只顾着让陈曾云难受，一心想让他良心受到谴责，其实都怨他吗？不是，我既讨厌他的自私，又把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还让你们每个人都这么难受，对不起！谢谢你这么长时间没放弃我，我来不是为了给你钱，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好了，我终于能面对自己了，不用你帮我，真的，你看我的吧……”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都有点带上哭腔了。好几年疗养院的生活让程阳看着老实、木讷、拘谨，但是他断断续续说完了这么一番深刻的话，把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堪都摊开来，审视、检讨重新认识了自己，真的特别不容易…… 小河也跟着动容，他认识的善良的、特别能替人着想的好朋友是真的回来了！ 他起身换了个沙发，坐到了程阳旁边，使劲儿搂了搂他的肩膀，没好气说道：“你这狗东西！我跟你说，再不来找我，以后都不认你了！” 他骂完，程阳也跟着笑了，一认错就被骂，刚才差点哭出来，太T M尴尬了，幸亏眼泪没掉下来……以前在疗养院的时候程阳常年不晒阳光，皮肤总是苍白，这几个月外卖跑下来，风吹雨淋，看着人粗糙了不少，但是可能也受了不少阳光照射，虽然黑了点但是也精神了很多。 小河问你这次来都准备干点什么？程阳答主要来看看你，还有我上学时候的辅导员，他当时挺照顾我的，我联系过他了，一会儿去学校找他。 小河说：“我替你订个酒店，晚上别走了，一起吃顿饭。” 程阳赶忙推辞，说每天活儿挺多的，晚走一天少挣一天的钱呢。 小河顿时服了，上学时候挣钱就拼，现在还是这样。他开口：“我还有朋友介绍你认识呢，走这么急干嘛？” “是上次和你一起去的那个？你男朋友？”程阳很是惊奇！ “嗯！”小河点头。 程阳特别惊喜：“那肯定不走了，你俩在一起怎样，挺好的？” 小河也不答，你晚上看看就知道了，还故作神秘。他想让公司司机送趟程阳，被他拒绝了，说自己特别想走走，或者坐坐公交，看看自己当年读书的城市变化大不大。小河送他下楼，顺手把卡又放回了他的包里。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程阳看小河和向远两个人，是真好，而且是那种发自真心地喜欢对方的那种好，那种默契，开玩笑的语气，向远对他随时随地的照顾和体贴，掩饰不了的真爱啊！ 他人走出来以后，性格又重新找回了昔日的开朗和外向，丝毫没有吝啬表达对小河的羡慕和嫉妒之情，问他哪儿打着灯笼找得这么好的男朋友。 向远赶紧接话茬：“话说反了，是我打着灯笼找的他！” 虽然狗粮已经吃得很饱了，程阳还是决定再加两个菜，平衡一下自己的心绪。小河看他真的比以前放得开了许多，真的替他开心。 晚上回去时，心情好得感觉春夜的花儿都悄悄开了许多，看路边的迎春露出了黄色嫩芽都开心…… ☆、隐形的情敌 因为买房的事儿，向远和周晋最近联系频繁，有时候打个电话或者准备个什么文件之类的都背着男朋友，偷偷摸摸的。小河又不是傻子，瞅几回就发现问题了，但是忍住了没问他。 有天他临时有事开走了向远的车，正好碰到交警例行查车，他打开了右侧副驾的箱子找行车证，结果看到了里面一个文件袋，上面写了个一个字：“房，”再没有其他了。查过车以后他靠在了路边一个停车位，把文件袋打开了，一堆文件，申请银行贷款的、房产证的复印件、收入证明……零零总总，好多东西。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家里鞋柜上看到的售房资料，知道应该是向远背着他买房了。后来他看了看房产证上面的地址，拿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把文件又归整好放了回去。 他大概算了算，向远手里的钱应该不会很够，不告诉自己大概是知道了怕因为经济问题，让小河操心，毕竟他借了向远一大笔钱。他提了买房会给小河造成压力，会尽快想办法凑钱给他。唉，对方越是为自己着想，小河就越是过意不去。两个人的生活，为什么困难都要他一个人来抗呢。 两个人谈恋爱这么久，不是没有过分歧。但是和买房比，其他的事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即使买房这么大的事儿向远也不打算告诉自己，是根本不愿意和他一起承担吗？小河越想越烦，他想拿出来一笔钱来给向远凑房费，但是去年的支出让家里伤筋动骨，他真是勉勉强强凑出来钱来了，会不会又让向远觉得自己分得太清，心里不好受呢？越想越想不通，理不清……当天下午下班以后他没直接回家，而是拐到了向远买房的地方，他想先去看看，了解下情况。 他第一次来这个小区，开车进去以后觉得这地方确实是好，估计是向远也是认真考虑了很久才选定的这儿，但是这个地段、这种环境价格怎么都不会便宜了。天快黑了，他开车到了小区楼下，随意转了一圈，到了楼下没上楼，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楼牌号，这时出来了一个年轻妈妈带小孩出来散步，他上前去打听了一下，说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小区有没有现房卖，大概价钱多少？ 对方很有文化的样子，一一答了他，小区当初开盘就贵，但是环境好，入住率还不错，现房不多，大概房价在多少钱，还有小区马上要开二期了，他可以去问问。 小河谢过了对方，心里大概有数了。他觉得向远的钱会有点紧张，那他为什么还非要买这么贵的呢，会不会他要把他现在住的房卖了？唉，事情一被隐瞒，就格外让人多想和烦躁，在车里思来想去，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好商量商量呢。 他看了看眼前这栋楼，一言难尽。突然，他看到楼里又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认识！ 周晋和一个五十多岁看着很贵气的阿姨一起从楼里出来了，看着特别亲热的样子，应该是周晋他妈妈。但是周晋怎么住这儿呢？向远买他的房子？不对，房产证复印件上不是周晋的名字啊，好像是个女的名字吧？他一时愣住，没有下车。看着周晋和他妈妈没有开车走的意思，而是走了一段路，拐弯进了另一栋楼……是去串门了？ 小河想烦了，索性直接回去问向远最合适。他不信向远能背着他做出多么出格的事儿，有事直接说，需要钱多想想其他办法不就行了，自己瞎纠结什么呢？想到这儿，直接一脚油门回了家。 向远最近康复出院，老板对他如同国宝，恨不得供起来。所以他工作不多，早早回了家做了饭，就等男朋友了。 小河到家的时候，向远正在看电视上一档讲装修的节目，看得津津有味。扭脸看男朋友进门了，赶忙快走两步到了门口，先抱住了他，活像个独守深闺的少妇看见爱人回家时的急切和喜欢。小河本来郁闷一天，但是看到他，还是忍不住开心，也凑过去，大大地亲了他一口。向远亲昵地拍了下他的屁股，赶紧换衣服、洗手吃饭。 饭桌上，小河直接张口：“向远，你是不是有事没跟我汇报啊？” 向远一脸懵，抬头：“什么事啊？” 小河说：“当然是大事了，你要买房了，没告诉我？是背着我外面有人了？” 他一激将，向远顿时急了，都忘了买房才是重点了：“什么有人了，你想什么呢？我买房还不是给咱俩住的！”说完就后悔了，碰见小河就没智商，一诈就招了，原本还想给惊喜呢？ 后来悻悻住了嘴，小河抿着嘴乐，看他：“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是怕我有经济压力吗？嗯？” 向远马上否认了：“没多少钱，我够啊，还给你说什么？” “你卖个肾我算算也不够啊，我今天看到你车里的资料了，那地段可是一点儿都不便宜。” “周晋帮忙看的，应该靠谱，说是房主着急用钱，急着出手，所以价格便宜。” “晋哥也在哪儿住吗？” “对啊！我就是相中他们小区了，让他帮我留意留意。结果还真有……钱都够，你放心吧！你操心装修成什么样就行了！”向远说得很认真坦诚。 想到晚上碰见周晋的事儿，小河没吭声，但是这么便宜，他还是有点儿吃不准。看向远又特别期待，就没再往下说什么。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找了个熟人，去打听了一下，谁知道一问不要紧，果不其然，那房子就是周晋的。他送了好大一个人情给向远，一下便宜了好几十万。 这下好了，小河再也平静不了了，周晋平时对向远的照顾和关心，他只觉得是朋友关系太好了，现在看，好像又不是那么简单了。已经好到几十万说不要就不要了？那还是单纯的对朋友好吗？向远不傻，对爱人对朋友还是很分得清的，但是为什么在买房这么大的事儿上无条件信任他呢？ 他挺喜欢周晋，因为自己的朋友过于自我了，过得一塌糊涂。但是周晋和他们简直就是个相反面，善解人意，而且处处能替人着想，很多时候帮自己和向远都不遗余力。有了对比一直觉得能有这么好的朋友是运气，但是现在想想，是不是周晋太喜欢向远了，所以默默甘心奉献，不求回抱，陪着你就好了。 好像是个隐形情敌，看不清，摸不着，而且从来不表明态度。但是对你从来有求必应，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河和向远交往这么，连双方家长都见过了，关系如此稳固坚定。但是这次买房这个事儿，简直如鲠在喉，他不知道怎么处理才是好。向远也是，好挑不挑非得和他一个小区干什么，越想越烦，不出意外，拿起电话，什么都还没张口，就先和向远急了。 向远大早上正忙工作，不知道男朋友火从何来？中午匆匆跑去问问原因，小河只说房子别买了！ 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这可是向远心心念念的梦，一句不买就等于否认了想和他一起好好生活的愿望。向远失望至极，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小河又烦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周晋的不是？好像自己无理取闹，说不买房，简直就是给向远捅刀…… 后来安慰向远：“是我自己手里最近没钱，又怕你太辛苦。咱再等等吧！好吗？” 向远当然不想等，但是又觉得不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太了解小河了，不会无缘无故拒绝这么大的事儿，急着逼问。被问得急了，小河直说了：“那房子是周晋的，你知道吗？” 向远不信，不可能，我看过房产证，不是他的名字。 小河看他如此笃定，实在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下午还要见客户开会，就没再往下说，起身就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为什么这么便宜，你没想过吗？你随便吧！我先走了！” 他实在不想聊了，恼恨自己的小心眼，但是又对向远不信自己的态度恼火。看，情敌的作用展现了，在你们有矛盾的时候，都是围绕他展开的。你觉得有错，他觉得没错。真T M烦！ 向远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是不信小河。但是只是……唉，怎么说。他想要这套房，但是如果这套房子真是周晋的，他受了这么大一个人情，合适吗？还能要吗？他想马上去找周晋问问清楚，但是当面质问了，都很难堪。周晋本意是帮自己，有必要把人家的好心当驴肝肺，扔一边再踩两脚吗？他也办不出来这样的事？ 他下午没去上班，坐在小河写字楼下面的咖啡厅里思虑了好久。后来给小河发了个微信，晚上下班别走，我来接你，等我！ 然后他开车先去找了中介，卖房的中介支支吾吾，后来向远就斩钉截铁告诉他：“不说实话，这房子我不要了！”中介说那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这房子确实不是周晋的名字，但是房子应该就是他本人的。因为全程都是周晋提供的东西，房主只来过一次，说是委托他们全办了，送他们出了门他无意听见周晋好像叫房主了一声：“妈！” 他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怪不得周晋很有把握，问现房要不要？而且还如此便宜。向远大概知道小河为什么反应有点大了，买房不是问题，但是男朋友应该是吃醋了…… 小醋怡情，但是这种可不是小醋，他处理不了以后就是他俩的坎儿。唉，周晋这孙子真是，也不早说，瞒着自己，还让自己为难，简直了……他想了想，心一横！ 晚上接了小河，男朋友已经平静多了，但是也没再往下说什么。他只好主动开了口：“咱们去找周晋一趟吧，有话当面说清楚，如果这房子真是他的，不是不能买，但是太大的便宜咱就别占了，你说是不是？” 小河点点头，也行。他相信周晋的为人，只是摸不准他对向远的感情是哪种？现在想想，去一趟问问，可能看得更清楚吧。 开车到了周晋的茶馆，正找地儿停车，看茶馆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周晋，和旁边的人走得很近，特别亲昵的样子，对面来个自行车。周晋还很贴心地扶了对方的腰一把，那个人原来一直低着头，后来抬起头对周晋笑了笑……向远和小河两个人当时石化在车里了，因为那个人他俩都认识，陈曾云！简直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忙了，写得拖拖拉拉，不过快写完了！从头甜到尾，希望不会觉得太腻…… ☆、是开始也是结束 他俩瞬间忘了为什么来找周晋来了，心有灵犀马上觉得陈曾云傍上了新大款，那个冤大头竟然是自己的朋友，孰可忍熟不可忍。小河要下车，向远拉着不让，他想回头没人了再告诉周晋，省得他难堪。但是小河死活不同意，说这种人不当面让他露原形，以后万一再来阴的怎么办？ 还是没拦住，小河下了车，迎着俩人就过去了，向远赶紧跟了下来。周晋一看，向远和小河来找自己了，开心地打招呼，丝毫没注意到旁边陈曾云瞬间僵住的脸…… 今天简直是遭雷劈的一天，每件事简直都超出想象，匪夷所思。到了晚上，天劫终于迎来了高潮，四个人，三个人感觉都受到了被雷劈到的波及，此时此刻，最想当场死去的肯定是陈曾云！这劫他不渡了，老天爷简直没留活路。除了周晋还没怎么察觉，但他不知道，劈他的雷也已经在路上了…… 周晋热情地邀请道：“俩来找我吃饭啊，正好啊！一起吧！” 陈曾云马上小声地说：“我先走了，你们聚吧！”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分分钟都想遁地而逃。 小河就耷眼看着他，面色都没动静，把陈曾云越看越毛，周晋看出苗头了：“你们认识？” 陈曾云小幅度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脸就先走了，周晋留都没留住…… 晚上一个饭馆的包间里，向远也没想到周晋说的跟男的好了，对象是陈曾云，一时觉得真乱啊! 周晋看看他俩，都不怎么开心：“怎么个意思？我不能找个男朋友了？” 小河没说话，看着向远，让男朋友开口。向远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他们上学时候的事儿简单讲了讲。 讲完了，周晋也有点儿惊着了，真是晴天一声雷啊！自己眼神不大好吗？他只觉得陈曾云遮遮掩掩，有点儿畏手畏脚，其他不觉得有什么大缺点，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呢。把自己前任逼疯，拿了小河10万块钱跑路了，和他认识的陈曾云，怎么也联想不到一块。 信息量有点儿大，他也得缓缓。向远和小河也一时不想提房子的事儿了，比起钱，感情更重要，逍遥散仙似的周晋也有栽进去的一天…… 一顿饭大家都食不知味，周晋整个人看着平静，其实受得冲击也不小，他估计对陈曾云动了真心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好要怎么处理？快走的时候，他突然问小河：“你还恨他吗？” 小河摇头：“不恨也不喜欢。当时太年轻，一遇到事大家都慌，有人跑进了这条路，有人跑进了那条路，他也是选了其中一条路……上学时候不理解，现在想想，是太害怕了吧，只想自保了！” 周晋也点了点头，拍了拍小河肩膀，没再说什么…… 晚上回去了，小河跟向远提了房子的事儿，他觉得周晋刚刚失恋了，他俩在火上浇油，兴师问罪显得太不仗义了。提了一个解决方案：房子还买，暂时别告诉周晋。过段时间，我给你凑一部分钱，把差额补给他，别让他太亏了。 向远点头，这样解决最好，又说：“我有钱，你别管了！” 小河当时皱眉头：“怎么你那么爱拿主意？你忘了谁是一家之主了？” 向远赶紧俯首称臣：“你！你！一直是你！你说了算！” 后来小河问：“你觉得陈曾云骗过周晋吗？我看周晋有点儿接受不了……” 向远分析：“那你看骗什么？骗钱周晋不大会当回事，小钱他不介意，大钱肯定被骗不走。周晋前一段时间给我提过他有喜欢的人了，我觉得他是一时半会儿情感上接受不了陈曾云的以前这么坑害别人。” 后来向远又不这么想了，他一想周晋还有吃瘪的一天，看他震惊失望又挫败的表情，顿时觉得很爽啊！ 他俩这谜一样的友情，好友都被骗失恋了，他还有心看热闹直乐，小河内心扶额，替晋哥默哀两秒…… 谁知道周晋压根没放过他，大半夜给他打电话，在那边气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向远，你看看你，把我男朋友吓跑了。我不管，你赶紧过来，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有种人吧，从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长大了受点虐反倒觉得还挺受用。周晋就属于这种，他看陈曾云如通一个小宠物，这点自私、贪财、坏心眼、怯懦啊……在他眼里都是调味剂，他觉得还丰富多彩呢。估计就是贱的吧。 可能当时觉得陈曾云太过分了，后来想想，年轻还不让人犯错误了。他用老父亲般的包容心准备去找陈曾云好好聊一聊，结果电话打不通，找到住的地方，根本没回去！ 向远和小河只好大半夜又出了门，开车找到周晋的时候，他正一身愤懑之情，对着向远就抱怨：“我刚追人，就被你俩吓跑了，你们俩赔我男朋友！” 小河有点儿傻眼了，他以前觉得周晋聪明睿智，怎么没发现谈恋爱是个傻子啊。说了对方是骗子，你还上赶着要，是从小没被骗过，想试试感觉吗？ 但是向远了解周晋，知道陈曾云的那点小心眼，周晋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还是有点钱的大家族富二代，从小也是勾心斗角中长大的，他心里有谱。算了，他要瞎，非要和人好，他们拦着干什么。 想到这儿，好说歹说劝周晋回了家，保证肯定把男朋友给他找回来。周晋还怀疑，小河看向远都应承了，没办法，只好安慰他：“放心吧，晋哥。他胆儿小，就是怕你知道了他以前的事儿，不能面对你。你等两天，给他发信息说说你的态度，他保证就乖乖现身了！” 小河了解陈曾云，他说的话周晋相信，摆了摆让俩人赶紧回去吧，他要想静静了…… 向远打死他的心都有了，大半夜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太折腾人了！后来电梯里又想到了其他的，嘿嘿嘿又笑了，小河这次懂了，看周晋鸡飞狗跳，一滩狗血的好戏来了……自己之前还有些吃周晋的醋，但是看男朋友这没心没肺，直男无比的脑子，顿时觉得他这辈子估计都很难对周晋产生其他情愫了…… 他心里有点矛盾，他虽然现在对陈曾云已经没有感觉了，但是更谈不上喜欢。刚才要不是看周晋是向远的朋友，真想骂他一顿。 他想想就受不了，后来一个念头闪过，他要把陈曾云逼到这个份上吗？自己横加干涉，处处为难，让他不好过，以后他永远走不了正常的路，自己就开心了吗？那自己不是当初的程阳吗？ 向远回去的路上开车，看小河闷闷不乐，知道他心里太别扭了，其实他也别扭。陈曾云曾经带给过小河很多痛苦，现在又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恋爱，他也不好接受。但是他觉得尝试一下也不是太坏的事儿，之前周晋也觉得是个南墙撞撞才想回头，他可能也想了很长时间了吧。他说：“小河，我有一个预感！” “什么预感？” “我觉得天道好轮回！想陈曾云以前费尽心机算计别人，现在终于要被人收拾了，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周晋也不恶啊？” “他不恶，但他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善茬。我们觉得别扭，是因为陈曾云曾经伤害过你和你的朋友。但没有他，没有挫折，没有痛苦，也成就不了现在的你，对不对？” 小河没说话…… 向远接着说：“我们以后尽量把他当个普通人吧，这样也是对自己好，你说呢？” 小河内心觉得特别受用，是有道理，但是他又不是佛，说放下就放下了。只好道：“谢谢向大师，你这么超脱，怎么不出家呢？” 向远马上正色道：“我这不贪图你的美色，出不了家！”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光明正大！ 小河不屑地抿嘴乐了一下…… 别人的恋爱终归是别人的生活，自己的生活过好才是眼下吧。俩人后半夜一通折腾，都没有了太多睡意了。路上后来不知道谈起新房如何装修了，快凌晨了还越说越兴奋，想想未来就期待啊！ 突然外面下起了雨，而且风急雨骤，瞬间大了起来。豆大般的雨滴噼噼啪啪打在引擎盖上，车窗里感觉沁进来丝丝春雨的凉意和潮气，刚刚抽了绿叶的树枝在风雨里摇摆，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雨来得急走得也很快，半个小时过后渐渐住了，远处泛起了鱼肚白，天也要亮了。 小河突然想起那幅画里的配诗：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他想起来和向远认识后的每一天，都很普通，但是又是如此美好。 跌宕起伏、鸡飞狗跳、家长里短、起起伏伏的每一天组成了他们的每一刻，过在当下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回过头看都是幸福的每一天……此刻风停雨歇，他们虽然没有登高望湖，但是都感受到了此刻深深的平静…… 一年后的初夏，准备乔迁之喜。 过去的一年跟以前说起来区别不大，一样的马不停蹄、跌跌撞撞，只是这段时间小河和向远的挣钱之路显得格外拼。后来房子装修好了，周晋卖自己房的事儿也暴露了，向远两人多补给了他30万，周晋拗不过，只好收了。其实本来要给40万的，周晋都急眼了，眼看友谊要分崩离析了，双方各退了一步，才收了30万。 收了钱，周晋告诉他俩：“别告诉陈曾云啊？” “怎么个意思？你所有钱都归他了，要攒小金库了？”向远打趣他。 “什么啊？别提了，他现在压力太大了，对钱的事儿太紧张了。他前些年吃了很多有钱和没钱的苦。现在生怕别人再说他贪财，从来都没问过我有多少钱，我送他的礼物都不能太贵，因为他马上会还个等价的给你，自己活得特别紧张。”周晋说起来也有点无奈，人都要为自己之前做的事儿付出代价，但他喜欢陈曾云，觉得他有很多优点，他不想陈曾云为了之前的事一直背着枷锁。 小河听完不是没有触动，程阳疯了都走出来了，没想到只有陈曾云落下了嫌钱烫手的毛病，这么战战兢兢也不正常，刚想劝两句…… 谁知道周晋接着说：“我现在告诉他我就是破产落魄的二代，一无所有，就剩下这个茶馆了，他现在对我可同情了……” 唉，向远和小河很有默契地叹了口气，枉自己还悲春伤秋、替人难过，这一看周晋玩得还挺嗨的，沉溺角色正享受呢。他跟逗猫似的，一个逗，一个还就识逗，且有得玩呢，随他去吧！ 房子装修好以后，他俩请小河妈妈，和向远父母分别来视察了下新居。之前一直瞒着父母，只有小河哥哥江海生知道，当时划了二十万给了小河。 到底为人父母，小河妈妈和向远父母不约而同都做了同样的事，先是埋怨他们一通，这么大的事儿不提前说。然后第二件，都是给钱。 小河妈妈觉得一定不能让向远太辛苦，自己家虽然这两年不济，但是也不能委屈了孩子，拿了一张卡给了小河，说是虽然不多，但是以后还有！ 向远父母更过分，先是把向远一直住的那套房字的房本拿了出来，让向远卖了那边房子还这边的贷款，然后又给了二十万，说是再补点装修钱。 小河和向远谁都没有收父母的钱，转脸儿还埋怨他们不放手，怎么能把自己想得这么弱鸡，简直小看人。 老人们感受到了，儿大不由娘啊。天要下雨，儿要结婚，估计想拦也拦不住了，这真是泼出去的水啊…… 后来一切都料理停当了，向远选了个好日子准备正式入住了。之所以是好日子，是因为去年的今天就是向远第一次遇到小河的那天……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从决定买房那一刻开始就觉得这个时刻期待已久…… 他换了身新西服。是小河前一段时间带他去找了裁缝量身定做的，他后来配了两对袖扣，情侣款，虽然还是老眼光，同款不同色，但是小河表示也很喜欢。 下了班专程去接了自己男朋友，说是家里一切都收拾好了，今天带他去那儿住。小河只觉得男朋友今天真是格外帅啊，不对，天天都是这么帅！ 进了新家门才发现更奇怪的事儿，自己好像走错了门。虽然以前他来过很多次，但是今天他的家大大变了样，仿佛到了一个秘密花园，太美了。 向远估计请人专门布置了一下，处处都是鲜花、绿植，每个看上去都费劲了心思，花瓶各不相同，高低错落，不时还有一人多高的绿植穿插在中间，幽深静谧。小河仿佛走进了一个梦境，充满生机又色彩斑斓，餐桌上点好了蜡烛，连吃的都准备好了…… 向远随手开了音响，轻柔的钢琴声缓缓流淌出来，然后告诉他：“今天太仓促了，准备得有点简单，希望你别介意！” 小河走近细细一看，觉得有点眼熟啊。他想了起来，去年第一次向远家，向远给他熬了鸡汤，这些菜式和去年他第一到向远家做得一模一样，虽然很简单，但是充满回忆……那段时间向远陪着他，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陪他理顺工作，逗他开心，帮他找回了哥哥，把积蓄都拿了出来要帮他……仿佛那一幕幕还发生在昨天，餐桌上的鸡汤还冒着热气，小河想起了去年那时临走时向远还给他打包了一份让他带走，真好啊！这个人成了自己男朋友，简直三生有幸！ 他亲爱的男朋友看上去有点忐忑，拉过小河的手，单膝跪了下来，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没说话，有点忐忑地看着自己男朋友…… 小河内心想：他怎么还不问我？他不知道向远太紧张了，怕自己表现不好，说别人说过的都太俗了，但是自己准备得突然间觉得很肉麻，临阵胆怯又说不出来了。 犹豫了半天，迟迟张不了口。后来小河也紧张了：“这不是求婚啊？” “啊？不是？啊！不对，是！是！”向远都结巴了：“小河，我想和你说，以后的日子你开心就行，怎样都好！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让我一直陪着你，好吗？咱们带上戒指，就不再分开了好吗？” 他说不出你嫁给我，我嫁给你的傻话，因为对两个男的，怎么都感觉不合适，他想最珍贵的只有真心了，他想让小河感受到。我爱你，尊重你，愿你自由而且有爱，重要的是有我！ 小河把人拉了起来，把戒指盒从向远手里拿了过来，取出一个，然后让向远也拿了一个。又拉过向远的手，不由分手先替他带了上去，拉过他的手，吻了一下：“我不会丢下你，你也不许丢下我。咱们以后还有好多年呢，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多担待。我爱你！咱们永远也不许分开！”他如此笃定，不容辩驳！ 向远听完小河一番话，拉着小河的手都有点颤，他慢慢给爱人带上了。想他自己孤单了很多年，老天爷终于还是眷顾他，给他派来了这么好的爱人，真的想想就觉得幸福晕了…… 他什么都不想说了，但是即使一句话都没有，小河也懂他的心…… 我爱你，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谢天谢地！哈哈，六月份到七月份之间不是很忙，写了一大部分。后来八月份到至今，经常出差，有时候更新也不勤，写这篇是觉得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碰到一个合适的人，一起有甜、有咸、有酸、有辣，过在当下的时候其实每天都是平淡的一天，日升日落、打怪升级，愿大家生活幸福！谢谢读文的每一位，虽然读者蛮少的，但是谢谢看到最后的每一位！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