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不咋熟》作者:水晶豆包 文案: 宁恩她普通且平凡的人生,即将进入倒计时。 她就要和心仪已久的邻家哥哥订婚啦,只需再过一晚!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她穿了.... 干啥玩意儿!谁穿也不该她这个准新娘穿啊! 这男人是谁?她老公!笑话,她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好吗! 排斥、冷漠、甚至是厌恶,这些人的冷脸甩给谁看呢?当姑奶奶愿意穿是咋滴? 如此之多的怨念,难道是她之前毁了银河系? 噢NO,是整个宇宙! ...▲∩▲...V...▲∩▲...V...▲∩▲...V...▲∩▲...V...▲∩▲... 【1V1,男女主双洁 风格:在快进的时光里,和陌生的自己相遇,与爱重逢。】 【口感:黑巧克力糖。】 {作者大白话:一个很轴的姑娘穿越遇本命,却非要挖门盗洞穿回来!汗!}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穿越时空 婚恋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恩,彭湛 ┃ 配角:周牧,贾达友 ┃ 其它: 第一卷:债 第1章 即将订婚的准新娘 清晨,阳光和煦,晨练的大叔们收了太极最后一式。三三两两拎着早点,步履清闲地各回各家。 只隔一条小路却是天地之差的匆忙,宁恩嘴里叼着肉包子,一路狂奔,好像是抢了巷口谁家土狗的口粮。 她宁愿被狗追的满世界乱跑,也比被主管训斥强百倍。 宁恩是刚熬过试用期的新晋正式小职员。她刚转正的那天,无比亢奋地大出血,花了几百大毛为此大肆庆祝。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彭氏企业啊,薪水高,待遇优,假期多,一不留神儿年终奖就能砸出个内伤!这哪是普通人过的日子,简直是神仙般的快活儿!宁恩忍不住几次在梦中笑醒。 没过几天,她才傻傻地意识到,以上的各种福利,都是为了高管人才而存在的。而她只不过是在彭氏企业随时被替代,豪不起眼蝼蚁般的存在,却干着比驴还多的活儿。 年终奖她是彻底死了心,只求别累到大出血就谢天谢地了。哎!起码证实了一件事,她的确过的不是人的日子,连最起码的人都不是了! 特别是她命运不济,碰到一个心黑的不能再黑的主管,什么工作都让她做,导致她连连加班。更要命的是,不管多晚下班,第二天不能迟到。不然等待她的必将是,滔滔不绝的花式训斥。宁恩有时在想,按语言丰富之广阔,主管应该算是中文口语界一人才! 宁恩风风火火地跑进彭氏大厦,与前台的闺蜜钱小蕾一摆手算是打过招呼,便风驰电掣般地冲到电梯口。 正值上班高峰期,电梯口早已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在跃跃欲试盯着电梯下来的层数,谁都不想因最后的冲刺与全勤奖金失之交臂。 宁恩看了看旁边,一个比一个瘦不经风的小白领,又穿着细高跟鞋。好极了,竞争力不强。只要她正常发挥挤公交的强悍水平,完全不成问题。 电梯门在众望所归下打开,白骨精们深藏不露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宁恩的想像。待她震惊之余,一干众人早已蜂拥而上,她轻敌的后果直接导致发挥失常。但好歹也算是,挤了个能站住脚的位置。 她不禁菜鸟般地感叹,原来在高端企业工作,就连抢电梯也是拼实力啊! 正当电梯合上之际,一只手伸了进来,真是冤家路窄——宁恩的主管。 只见她凭着自己纸片人的优势,愣是硬挤了进来。就差跟宁恩跳贴面舞了。如果主管是个男的,她肯定会一巴掌扇过去。 宁恩实在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儿放,主管那张尖酸刻薄的老脸,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低头就能瞄着她的胸,那干瘪程度,让宁恩不禁自豪感飙升。 ‘老娘随随便便起个小包,都比她胸大。’ 忍吧,好在眨眼功夫就到!宁恩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只是主管身上的香水太过浓烈,着实让她受不了。 她严厉警告自己的鼻子,‘千万不能打喷嚏,虽然对主管的人工降雨很过瘾,但打碎饭碗的代价,她着实承受不起啊!’ “铃...铃...铃...” 电梯超重警报响起,里面的每个人都自动充当起正义之师,谴责声泛起。 “有点公德心,下去一个。” “就是嘛,耽误别人的时间相当于犯罪!” “谁最后上来的?” 主管总算是有了反应,费劲地挪开身体....理直气壮地命令着。“宁恩你下去。” “啥?”其实宁恩是想问,‘凭啥啊?’但与主管的眼神碰撞之际,得到了答案。 ‘就凭我是你上司!’ 就凭这一条,宁恩瞬间被秒杀,灰溜溜地滚下电梯。 电梯终于启动,宁恩分明看到主管的老脸上,提前预知着,迟到就罚款的恶毒表情。 她第一本能想到走楼梯,但...她的办公区在二十一层,就算她再敏捷,也不可能在三分钟之内窜上去,除非她是女超人! 全勤奖金在她脑子里自动兑换成,十斤大米,一桶色拉油,外加两盒鸡蛋。不行,绝对不能失去这笔可观的收入! 就在她空有绝意,却没有半点法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时,她无意中瞥向另一侧的专属电梯。 灵光一闪的她,露出狡黠的笑容,“想扣姑奶奶的全勤,没门儿!”随即摸出包包里的磁卡,趁四周无人之际,利落地刷卡,钻了进去。 不愧为高管专属电梯,欧式实木装修,带着文艺复古的高品味。空间大,速度快,功能也应该且涣鳌 在宁恩还没完全释放她的好奇,电梯便到了二十一层,她只能遗憾作罢。 当她坐定自己的位置,主管刚步入办公室门口,不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宁恩。原本还想着扣她奖金已成了定局,再额外狠批她一顿。谁让她没个眼色,不主动在电梯里腾个地儿。 宁恩说不出来的美,心里早就嘚瑟开,高唱着。‘我知道,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中午,宁恩跟往常一样,到前台找钱小蕾,一起去公司附近的小饭馆吃饭,她要宣布一件天大的好事。 “你们主管今天没难为你?”钱小蕾看她一脸的穷嘚瑟相,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你是没看到,主管当时的脸跟茄子皮似的,太过瘾了!”宁恩喝着冰红茶,一仰脖儿来了个豪饮。“还真多亏你送我的VIP卡!” 钱小蕾利用工作之便,有备用电梯钥匙,她看宁恩每天挣扎在迟到的边缘,就顺手给了她一张以备不时之需。 “注意点形象,这儿可不是夜市里的大排挡,这里出入的可都是写字楼的精英,说不定哪个就是钻石王老五。”钱小蕾凑过来小声地提醒。“咱们后面的那个帅哥,是营销部的经理。还有斜对面的是个海归,会四门外语。” “那刚进来的这个呢?”宁恩纳闷,闺蜜的情报都是哪弄来的,知道的这么门清儿。 “你眼光很毒嘛,这个可是新晋升的副总经理,听说薪水这个数。”钱小蕾如数家珍地说着。 “那又怎么了?”宁恩兴趣缺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还怎么了,你看看别的女人都是矜持有礼,细嚼慢咽。再看看你,跟山大王喝壮行酒似的,还怎么吸引男人的眼球啊!”钱小蕾无奈,又压低了声音,说的更直白些。 宁恩心想,她要那么多眼珠子干嘛,当灯泡使吗!“不需要,我只要一个人心里有我就够了。” “又在说你的邻家哥哥!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找男朋友要找个必备的三个硬性条件....” 还没等钱小蕾说完,宁恩就接过话茬儿,她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车子,房子,票子。” “你看你找的男朋友,长相一般,家世呢还不如长相!又是职场新人,要车没车,要钱没钱。就占一样,有房,比他年龄都大的破房子,还要跟他父母挤在一起。我就纳闷,你到底是看上他哪了?”钱小蕾每次说到好友的男朋友时,都忍不住极力吐槽,不止一次地劝她分手。 “人好。”宁恩一脸幸福,毫不动摇地回答。 “那能值几个钱,顶个屁用?”钱小蕾不屑地说。 “肤浅,凡事不能光看眼前嘛,我家博伟哥可是潜力股,将来一定会在事业上大放异彩。”这一点她绝对相信他的实力。 “我看你是中毒狠深。”钱小蕾给了她一个无药可救的表情。 “告诉你个好消息,明天我就要订婚了。”本来宁恩是想第一时间说这件事,一打叉现在才腾出功夫来。 “你疯了,怎么这么突然?”钱小蕾瞪大眼珠子,大叫起来。 这次倒轮为宁恩来提醒她,“小点声儿。”她一脸难掩欢喜地开口,“芸姨说,她找人算过了,明天是个吉日,最适合办喜事。” “她们刘家当然会这么说了,白捡到一个媳妇儿。”钱小蕾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也不能这么说,芸姨和刘叔对我都很好。”宁恩已经很满足了。 “费话,就依她们的家庭,照现在结婚的标准,哪个女人愿意嫁,也就你傻,好糊弄。”钱小蕾打抱不平,为好友不值。 “哎呀好了,整天唠唠叨叨,跟个小妈似的。”宁恩和闺蜜的爱情观截然不同,谁又说服不了谁,只能及时打住。 钱小蕾不自然地数落起她。“我是担心你,最后沦落到在自行车后座上哭的下场。” 似乎钱小蕾已经看到了好友的结局,宁恩却乐在其中。“千金难买我愿意。” “有你后悔的一天,可别埋怨我没提醒过你。”钱小蕾忍不住叹气,好友这算是着了穷小子的道了! “是,小妈,在那之前先祝福我吧。”宁恩倒是很乐观,她笃定自己会幸福。 吃过饭,钱小蕾打包了两个提拉米苏,硬是塞给宁恩一个。宁恩从来不吃零食,更别说什么甜点,原因有二,一是省钱,二是怕花钱。 “趁现在多吃点甜的,省得日后跳入苦海,再也尝出甜味儿来!”钱小蕾嘴毒地挤兑着。 “放心,我的日子肯定会比蜜还甜。”宁恩笑着接过。 “我说,你再考虑一下吧。”钱小蕾仍是不死心地劝着。 “小蕾别再劝我了,我喜欢跟博伟哥在一起。” “唉...” 钱小蕾想要继续游说好友,被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打断。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我们一起开始新的文字约会吧,跟着宁恩的脚步体会她的哭,她的笑。如果你喜欢请收藏和留言,谢谢。 第2章 算命老人与红嫁衣 就在她们身侧,一个佝偻着身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老人,推着吱嘎作响的小车,上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装着鼓鼓的袋子从小车上掉下来,一个个饮料瓶子争先恐后地撒了满地。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让钱小蕾捏着鼻子,瞬间跳出几步,查看起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被弄脏。 老人像丢了财宝一样慌忙拾起,无奈苍老的手无序地抖个不停,捡起又掉下,有几个还被行人踢出老远。 “宁恩,我们走吧。”钱小蕾庆幸衣服没事。 宁恩看着老人越是着急,越是双手不听使唤。她蹲下身,快速地帮着捡起各个饮料瓶。待她转身离开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而悠远。 “我孟婆可是从来不欠人情的,喏,这个送你。”说着从小车上拿出一个装有半瓶绿色的液体,递了过来。 宁恩看了一眼,蜿蜒谢绝。“呃....不用了。” 孟婆也不勉强,又把瓶子宝贝地放到小车上。“我给你占卜一卦,别人可是捧着大把的金子来求我算命呐!不过呢,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只见孟婆微眯着眼,自我陶醉状。待她再接着说时,发现宁恩已经走出了几步远。不禁冷了场,还尴了尬!她只能拉下老脸,无奈地小跑追上去。 “真是流年不利啊!我尽是遇到不懂礼束的年轻人,连老人家的话都不听完就走。” 宁恩被一只粗糙的,如同老树皮的手,抓住了手腕。 不是她不懂礼貌,而是觉得老人很奇怪,帮着捡饮料瓶不说谢谢没什么,哪有拉着人家算命的。怎么看都像是骗人的套路。 “真的不用了。”宁恩对算命之说从来不信。 “好吧,不灵不要钱。如果我算的准,你就把包里的西洋果子当做酬劳给我,怎么样?”孟婆像是做了最大的妥协,叹气地说。 宁恩低头看向自己的包包,正在纳闷儿这位老人是怎么知道的? 一听是算命,这倒是引起了钱小蕾的兴趣,“给我算算,什么时候能碰到个爱我的有钱人?” “有钱人不愁找,知心人你这一世是难遇了。”孟婆下着断言。 钱小蕾本是想听个吉利话,却招来了满身的丧气,不高兴了。 孟婆不再理会钱小蕾,转过头盯着宁恩的包包。宁恩被孟婆这一瞧,只能把提拉米苏拿了出来。 “我没说错吧?”老人看着眼前的提拉米苏,嘴角边的褶子越堆越深。“伸出手来,让我好好给你算算。” 宁恩半信半疑将手放到孟婆的掌心中,那双苍老的手传递出几乎毫无温度的冰冷。不是夏季应有的沁凉,而是冬日里的刺骨。 孟婆端详了有一会儿,好一双巧手,修长却不纤细的过分,不绵软,倒是有几分力道。手掌上的薄茧预示着,这姑娘应该是吃过一些生活的苦。“你姓彭。” 宁恩不再半信半疑,她百分百确信算命的都是假的,抽回了手。 “噢!刚才是我口误,以前都是女子随夫家姓的。有时我这老婆子会忘了自己在什么年代。”孟婆干笑两声。 “胡说八道,我们宁恩的男朋友姓刘,并且明天就订婚了。”钱小蕾听不下去了,直接戳穿她是大骗子。 “能把提拉米苏还给我吗?”宁恩她只想拿回甜点走人。 只见孟婆一口把提拉米苏全都塞到嘴里,冒着被噎个好歹的风险,摩挲着胸口硬是吞了下去。 “喂,你这明摆着骗人东西吃,我要报警抓你。”钱小蕾再次指着孟婆发红的鼻头,大声叫着。 宁恩虽有那么点小心疼,但想想还是算了,又能把一个老人怎么样。“小蕾走吧,我们上班要迟到了。” “彭宁恩记住,你很快就要出门了。”孟婆对着她的身后喊着,那苍老的声音带着宿命的味道。 “真是气死我了,算的不准还被活生生抢了东西!”钱小蕾走出老远,还气呼呼地愤不平。 “你就当扶贫献爱心了。”宁恩尽量找出大气磅礴的理由,来安慰闺蜜。 “凭什么啊,我可没那么高尚。”钱小蕾拒听空话。 宁恩昧着良心说,“那就当我吃了,行了吧。” “不行,让你家未婚夫请我吃顿好的。这年头哪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一定要让他大出血才行!”钱小蕾把气撒在了刘博伟身上,来了个不依不饶。 “行,一碗豆腐脑,两个茶叶蛋,三根油条够了吧。”宁恩爽快答应。 “我去!你就护犊子吧,擎等着日后吃亏吧你。”钱小蕾一脸的嫌弃,就没见过这么恨嫁的人,太给女人丢脸了。 两人嘻嘻哈哈到了公司,钱小蕾到前台,宁恩走向电梯口。 在等电梯的时候,宁恩瞥了眼旁边的专属电梯,想起小蕾的叮嘱。“给你的卡,可不是让你化解迟到危机用的。出来进去的勤搭讪着点儿,趁着还没跳进火坑之前,万一遇到个有钱途的,让你动心了呢!” 宁恩笑了笑,进了普通职员的电梯。 尽管小蕾对她突然间的订婚吐槽无数,对她的未来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但依然没有动摇她嫁给博伟哥的决心,对今后的生活更是充满了期待。 刘博伟工作两年,现就职于一家建筑公司,目前职位是总经理助理。宁恩对这个职业懂的不多,但她对他是一千个有信心,绝对的优质潜力股,也坚信给她幸福的人,非他莫属。 下班后的宁恩回到家,以往独自一人的屋子也因好事将近,沾了喜气,显得不那么空荡荡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宁恩赶忙去开门。 “宁恩,回来了吗?” “芸姨,我回来了。” 门外是一个体态发福的中年女人,手里还捧着沉重的包袱,脸上沾着要办喜事的高兴。 “宁恩,这是我当年嫁给你刘叔穿的旗袍,就结婚当天穿了一次,看看还跟新的一样。” 一件朱红色锦缎老式旗袍,被芸姨抻开,展现在宁恩眼前。 压箱子底的老古董,并没有因时间的久远而过时,反而细瘦浑圆的衣型在时光的发酵下,形成浓浓的怀旧风韵。 “好漂亮!”宁恩忍不住惊叹。 “你喜欢?我还生怕你嫌弃呢。”芸姨担着的心,终于踏实了。 “我喜欢喜欢。”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精致的衣裳。 “明天的大日子,你就穿着这身旗袍吧。” “好的。”宁恩拿着旗袍在身上比量着。 “宁恩啊,我们都是老邻居了,家里的情况你也都知道,没有给你象样的订婚礼物,真是委屈你了。”芸姨带着窘迫的歉意。 “芸姨,你已经送我这么漂亮的旗袍了,我一定会和博伟哥,跟您和刘叔一样白头偕老。”她搂着像母亲一样的芸姨,很是满足地说。 “我的好宁恩,真是懂事的好孩子。这个给你。”芸姨说着把手腕上的镯子拿了下来。 “芸姨,这个我不能要。”宁恩打小就熟络的芸姨,她手上就一直戴着这个翡翠镯子。 “傻孩子,这是刘家传下来的,戴上它就等于是我们家人了。当年是博伟奶奶给我的,现在该给你了。” 宁恩听芸姨这么一说,不再推辞,期盼已久的被承认被认同的喜悦,晕红了脸颊。 “宁恩,明天我们在庆祥楼订了六桌酒席,把街坊邻居们都叫上,一定把你们的订婚宴办的热热闹闹的。” “芸姨不用了。不是说好了,我们在家吃个饭就行了吗。”位于市中心的老字号庆祥楼,里面的菜品和酒水可不是一般的贵。 “知道你心眼好,不挑理。可你刘叔说了,订婚是刘家的大事,马虎不得,更不能亏待了你。宁恩,我们家是穷了点,但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要迎娶你过门的。” “芸姨我知道,谢谢你和刘叔为我着想这么多。”宁恩感动的打湿了眼角。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我啊,早就把你当成自家闺女看待了。”芸姨是打心眼儿里,疼这个苦命的孩子。 芸姨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了,一如既往地叮咛着宁恩晚饭过来吃。 刘博伟和宁恩两家住的不远,算是多年的老邻居,他们年龄又相仿,说是青梅竹马倒也不为过。 刘家二老都是热心人,平时对宁恩照顾不少。特别是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时常端饭送菜,嘘寒问暖。 黄昏的余晖斜斜地打在喜庆的嫁衣上,有股悲凉的味道油然而生。她独自一人的生活,终于宣告结束。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却流连着妈妈的身影。 那个雨夜,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妈妈突然失踪的原因。 是因为造成妈妈伤痕累累的男人?致使好脾气的她终忍耐不住,而逃离这个被泪水淹没的家吗? 七年,音信全无。 ‘妈,女儿明天就订婚了,博伟哥对我很好,芸姨和刘叔很高兴,相信你听到也一定会很开心。’她对着母亲常坐着的椅子轻声说着,仿佛母亲就在眼前,依旧专注地择菜,偶尔抬起头对着她笑。 她眼神暗淡,跌入思亲的谷底,为本该喜庆的订婚前夜,惹上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 第3章 定婚前的几个小时 宁恩思念母亲,眼眶泛着泪光,平时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是这样的人生大事,如果有妈妈在场该有多好! “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突来的手机铃声来得正是时候,打破了陷入忧伤中的她。 这个铃声是宁恩特意下载的,专门设定为主管的来电。敢怒不敢言的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排解对上司的不满。 只要这铃声一响,准没好事。宁恩极不情愿地接着电话。“你好主管。” “晚上加班。”主管还真不客气,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蹦出四个大字。 “主管,我明天订婚,已经跟你请过假了。”明天是周六,法定休息日,但宁恩自实习期到转正以来,就从没享受过此项待遇。 “我同意你明天不用加班,但没说过今晚不用吧。”主管倒是理直气壮。 “可我还....”宁恩想着订婚的事宜,芸姨已经帮她定了街角美发店做发髻。 “不就是订个婚吗,还摆什么结婚的排场,搞得跟多大事儿似的!”主管显露出,嫁不出去老姑娘的严重心理不平衡,刻薄开腔。 宁恩咬着嘴唇,不是委屈,而是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开口,隔着手机对着那个老女人开喷。 “马上到公司来加班,小心我扣你奖金。”主管自是感受不到宁恩的义愤填膺,就算是知道了,也是在暗自得意,又制造了一起碍眼的麻烦。 宁恩来到公司,主管正叉着腰、掐着表,等着她。 一摞文件重重地撂在她桌上,发出闷响。“把这些都归入电脑,报表整理清楚,还有这几个文件,每个都要复印十份,周一开会用。” 宁恩傻了,尽管她对这个老女人安排的工作,没12点完成不了有心理准备。但这次明显是,想让她熬到天亮啊! 她办公桌下的手,不禁握成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却很没种地只在心里狂骂着,‘这个见不得比她好的老处/女!’ 主管交待完,带着恶意的笑,极度满足地转身走了。 宁恩无奈地看向小小办公桌上,最显眼位置摆放的照片。里面的男人带着眼镜,斯文的脸上正洋溢着暖人的笑意。 ‘哎,算了。谁让我答应过你,要对这个世界温柔,对人和善呢!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那个老女人计较了。’宁恩对着照片里的人挤眉弄眼,却掩饰不住满目的爱意。 为了她期待已久的订婚,为了心爱的博伟哥,她要尽可能快的把工作做好,提前完成。 宁恩打着哈欠,手里仍不停地敲击着电脑。一串愉悦的铃声在临近午夜响起,让下一秒就要睡着的她,立刻来了精神。偌大的办公区放大着她的小幸福。 “博伟哥!”一声甜到爆表的亲呢。 “这位新人,这么晚还在努力加班,将来一定能升职加薪。”电话那边透过来清爽的玩笑。 “才没有那种好事呢!”她只求以后少加班,能多出时间跟他在一起。 “宁恩笑笑,明天我们就要订婚了。”他们认识的太久,久到只要听她说话的语气,就能猜出她一定又是扁着嘴巴,气馁的模样。 “笑不出来。到时我顶着一对黑眼圈,蓬头垢面,气色难看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知道的是我自愿,不知道还以为你抢亲呢!”她说着报怨,听起来更像是对男朋友的撒娇。 “不是抢,是赚到。宁恩...我现在还不能说,‘累了就别做了,我养你’这种话。对不起,你再忍耐一下,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刘博伟带着身为男人,暂时不能给与她更好的生活而歉疚。 “我相信。”她无比相信着他的承诺,阵阵感动驱散着疲惫。 “宁恩,你真好。” “这个说法我同意。”宁恩听着他的情话,心里甜甜的。 “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坐末班车先回去吧。”宁恩知道他公司在相反方向,回家更方便些。 “经理知道我要订婚,把车借给我用,明天我带着你和爸妈,开车去酒店。”刘博伟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你老板真不错!” “你等我,过15分钟就到你公司楼下。” “好。”她手头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紧赶慢赶15分钟搞定。 宁恩快速锁好办公室的门,她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到楼下。 她急切地按着电梯按钮,却怎么都没响应。看着时间又过了三分钟,她不想让博伟等太久,拿出磁卡进了专属电梯。 她对着电梯中的镜子,扒拉着头发,还行不太乱。又抿了抿嘴上的口红,还好没花。当她一切准备就绪,看着电梯降在四楼时,她在心中默数着,‘3,2,1,芝麻开门!’ 结果...运行中的电梯突然戛然而止,照明灯瞬间没了光亮,黑漆漆一片,只有电梯上数字按键发出惨白的荧光圈。 宁恩按着警铃求救,“请问...有人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回应她的,只有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传来,滋滋声倍显诡异。 她拿起手机,想打给外面的博伟。猛然间,电梯又动了,灯忽明忽暗闪烁个不停。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电梯又以惊人的速度向下坠,剧烈的震动让她来不及抓住任何来缓冲,一个重心不稳,她的头结结实实地撞了过去.... 宁恩头晕眼花,意识不清,但她听到电梯门开了,隐约看到一个人,一个男人的身影。 最后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身体在飞,从电梯顶穿过,向上飞去。咦!电梯井不是应该黑洞洞的吗,怎么会有光,比白天还亮的光? 她这是怎么了,身体失重般的这么轻,就算她的头被撞的再严重,还没傻到自动打通任督二脉,习得一身绝世轻功...她不会是死了,灵魂正飞往天堂吧? 不行,她绝对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挂了,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明天就要成为博伟哥的未婚妻,怎么能在这节骨眼儿上死翘翘呢! 这天大的喜事变丧事,搁谁身上都亏大了去了!耶稣啊,圣母玛利亚呀,多谢您二位老人家的邀请,天堂再好,她说什么也不能现在就去。 也许她诚心的祈祷出现了奇迹,也许她将面临着,比去天堂下地狱更糟.... 宁恩感觉自己像个称砣,一直上升的身体急速下降,最后摔到床上,让她猛然惊醒。 她转动着眼珠儿,手指也能动,脚趾也没问题,看来她是没死!她一骨碌坐起来,头还是晕晕的。手扶着头,发现手背上打着输液,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是医院。 强烈的光透过百叶窗射进来,刺痛了宁恩的眼。她大惊失色,拔掉手上的输液,顾不得其它跑出病房。 医院走廊上悬挂着的电子时间,显示10:22分!天啊,订婚宴是9点开始,她迟到了快一个半小时。博伟哥,芸姨和刘叔一定等着急了。 宁恩跑出医院,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庆祥楼。” “哎呦喂,您真是找对人了。现在的新手都知道去丽滋汀大饭店,只有我这个老司机晓得,庆祥楼这样的老地方。”司机边开车边说着。 宁恩一脸焦急,没心思听司机大叔的絮叨。她只想快点,再快点赶到订婚现场。 这里是她每天上下班经过的庆祥楼吗?漆红的牌匾怎么这么老旧,鎏金的大字现出斑驳。这百年的老字号,古色古香的门面,怎么会有西洋乐器在演奏,显得不伦不类。宁恩顾不得多想,跳下车,跑了进去。 “嗨,您还没给钱呐!”司机在车上高声喊着。 宁恩往里冲,被一个服务生拦住。“这位小姐,我们酒楼今天呈办婚礼,不接待其它客人。” “我就是来订婚的。”宁恩丢下一句,朝里面快步走进去。‘准新人在此,没有我,还怎么进行!’ 服务生一时蒙圈中,‘两个新娘?’ 宁恩跑到大厅,紧赶慢赶算是赶了来。先要跟大家道个歉,希望别生她的气才好。 好奇怪,芸姨不是说定了六桌酒席吗,怎么看上去十六桌都不止啊!并且订婚宴怎么改成西式教堂了?还有牧师在场! 身穿黑色礼服的博伟哥,那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就像一个王子,独属于她的王子,梦中的婚礼终于实现了....而在他旁边,披着洁白婚纱的女人又是谁? 站在他身旁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这时,圣洁的婚礼乐曲响起,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是,重锤反覆击打着宁恩的心,久久不肯停息。 牧师带着庄重开口寻问,“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出席两位新人的神圣婚礼,请问你们二人当中有谁有理由,认为你们的婚盟不合法吗?” 宁恩看着所谓的新人,尽然神同步地摇头。她都能想像到,背对着他们脸上洋溢着何等的喜悦。 牧师又向在场的宾客,象征性地问道。“在场的各位,在婚约即将缔结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我反对。” 第4章 神秘的古堡 宁恩的这一声质疑,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而是被众多宾客齐刷刷的嘹亮,而淹没的了无痕迹。“没有!” 待新人交换戒指后,牧师宣布着最后的程序。“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满天撒下彩色缤纷的碎纸片,犹如她的心被硬生生撕裂一条条,一丝丝。宁恩扒拉开庆祝美满婚姻,欢笑鼓掌的众人,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就这么被流失。她要挽留,拼命地挽留! 她冲到人群最前面,拽住新娘的头纱。“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已经恋爱两年,昨天晚上他还来接我下班。” 新郎一脸难言之隐,只能尴尬地摆着双手。 “芸姨和刘叔都已经同意我们订婚了,这是刘家的传家宝!”宁恩亮出腕上的镯子,她才是刘家的媳妇儿,并且是得到认证肯定的。 新娘子的脸由喜庆的红,变成骇人的黑紫色,竞也是个暴脾气,不由分说抡起拳头砸了过来。宁恩准备用手臂来挡,却越过她,一拳招呼到新郎脸上。 新郎应声倒地,宁恩这才得已着重注意他的脸。虽有红肿,但还不至于把脸打到变形。 诶?不是她的博伟哥! 宁恩惊喜之余带着万幸,虚惊一场啊。她脑子真是秀逗了,博伟哥那么专一的人,怎么可能跟别人结婚嘛! 一群观礼的众人,纷纷上前探查情况。怪不得呢,这些人也不是街坊老邻居,她一个也不认识。 就在宁恩想趁机闹出乌龙,而要溜之大吉,一道厉声穿过人群,直指夹着尾巴落跑的她。 “站住!” 宁恩像中了隔山打牛,被定在当场。她是心虚的,毕竟是搅了人家的婚礼。 只见新娘子拎着婚纱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我今天结婚,你这个疯女人居然来闹场子?” “抱歉,我认错人了,你们继续。”宁恩点头哈腰地道歉,但似乎说的又不太适宜。她眼角瞥向被扶起的新郎打了个乌眼青,挂了彩的婚礼还咋继续! “说的轻巧,说句抱歉就完事了?”显然宁恩不咸不淡的道歉,完全没能得到新娘子的认同。 “对不起,我真的是认错人了。今天我也是在这家酒店办订婚宴的,一时情急走错了房间。”宁恩急忙如实地解释着。 “胡说八道,我们包的全场。一看就是来诚心闹事儿的,把她给我抓起来,等婚礼结束送到警局。”新娘子更是火大地不肯放过她。 宁恩一听这事没完,她还有大事要办,先溜了再说。却不想没跑出两步,就被一群人等迅速将她团团围住。 “等等,我还要去订婚呐。” 就在推搡与拉扯间,宁恩即将吃亏在眼前时,一位头顶救星光环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锃亮的皮鞋,笔挺的裤子,黑色背心将内里的衬衫映衬的更加雪白,突显着棱角分明的领结,黑色燕尾服加身,和一丝不苟的发型,挺阔的身板迈着沉稳的步子,向事件中心走来。 他未发出一声高喊,甚至没开口说话,只是面带和善的微笑,脸上堆起些皱褶,年近六旬左右的模样。 这一身标准的英式管家装束,绅士的不能再绅士,震惊了在场所有的凡夫俗子,也包括宁恩。 “各位女士先生,特别是对准新人造成的难以估计的心理创伤,请允许我替少夫人向所有人,致以最真挚的歉意。”老绅士弯腰行礼90度,表达最诚恳的敬意。 现场岂止是安静,准确地说应该是肃穆,所有眼神齐刷刷地砸向宁恩。 宁恩被砸的够呛,直接蒙圈中。‘少夫人?谁?谁啊?’ 当老绅士带着白手套的双手奉上恭贺红包,以四两拨千斤,瞬间化解了新娘子的激愤。 在众目睽睽之下,宁恩母仪天下般,尊享着老绅士为她打开车门,假模假式地坐了进去。 其实,她对这戏剧性的收尾仍是稀里糊涂。但能不挨揍且风光地离开,应该对脚下踩了狗屎运而三呼万岁! 但,自从她上了这辆车以后,怎么随着窗外的街景越来越荒凉,而感到怪怪的呢? 不会是她遇到骗子坏人之类的了吧?不能呀,这车看起来应该很贵,把她卖了都换不来的豪车。 可是,前几天新闻还报导过,杀人抢车,为了是偷狗卖! 难道她遇到了劫财又劫色?呸,她敢肯定兜里的钱,都买不来这位老绅士的领结。 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用闺蜜钱小蕾的话说,她就是一碗没卖相的尼姑面,男人在饿死前才会考虑看看。 难不成是黑市器官交易,想把她化整为零拆了卖?她别的没有,就是健康,心肝脾胃肾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宁恩看着越发荒凉的郊外,又瞥了眼稳如泰山的老绅士,她着实盘算着,是跳车还是撂倒他,哪个来得更加有胜算些? 在她还没付诸行动前,车子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 “少夫人,欢迎回家。” 宁恩被眼前的一幢欧式古堡所惊呆,这...不能用简单的豪华气派来形容,而是带有百年时光沉淀下的风韵,以及如史诗般的气势恢宏。在圆锥型的松树掩映下,更添加了一抹神秘。 她就算是有十个腰子也不够卖啊!这成本太高,赔本的都不是买卖。所以她敢肯定,这位老绅士最起码不是器官交易贩子。 “你是说,这是我的家?”宁恩仍处于惊呆状,指着如童话里的建筑。 “是的,少夫人。” “你确认你没什么毛病?比如意识混乱,胡言乱语之类的重大疾病?”宁恩觉得他们俩个之间,肯定有一个是不正常的。当然她肯定自己没病。 “多谢少夫人关心,我除了偶尔有些偏头疼外,身体无其它异样。”老绅士一派彬彬有礼地,给与回复。 老绅士在前面领路,让人觉得他与这幢古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穿过林荫道,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光影撒在背上,宁恩似乎看到了他数十年的传奇经历。 室内古色古香,镶嵌着壁画,顶画,古老的暗色系家具,处处彰显着庄重,又流露出不可忽视的压抑,像回到饱经战乱,久远的欧洲中世纪一般。 老绅士寻问着。“少夫人您是先进餐,还是上楼休息?” “我不饿。”宁恩脑子里有太多东西要消化。 螺旋形的阶梯蜿蜒而上,在二楼的双开门卧室里,两个佣人打扮的女人早已站好,恭敬地齐声叫着尊称。“少夫人。” 宁恩看着她们手捧着托盘上准备好的衣服,还有首饰。“这是给我准备的?” “少夫人您不满意,还可以换些别的。”一个佣人诚惶诚恐地说着,打开桌台上各个首饰盒。 闪亮亮的一大片,差点晃瞎了宁恩钛合金的狗眼!对着珠宝留着哈喇子。“这些,都是我的?” 佣人被她瞪大凸出的眼睛,吓的不轻,迟疑着点头称是。 “少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宁恩咽下口水,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你们先出去,我要睡一会儿。” “是。” 把所有人打发出去,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像个贪得无厌,且没见过世面的小偷,抓起一把首饰往怀里揣,脖子上戴着一条条长长短短的项链,十个手指头全箍满大小不一的戒指。 她又噌地蹿到床上,跳跃,翻转,伴着兴奋的尖叫,身体与首饰在半空中飘上起落。这是梦吗?不,这比梦还美,豪车,城堡,珠宝,还有这张大床,简直没sei 啦! 最值得沾沾自喜的就是,前前后后被人叫着‘少夫人!’这种尊贵感,就像生在皇家的小公主,NO!应该是气质优雅,倾国倾城的王后。即使是下一秒就被打回原形,这辈子都不会忘。 宁恩玩也玩了,疯也疯了,好在她还没忘记自己是谁。 她把项链摘下,戒指放回原处之际,看到桌上摆放的相框,里面的女人跟自己长得还挺像。只不过,那惹眼的红色爆炸式火鸡头,真心不是她这样的平民所能驾驭的。 瞧这打扮,这位有钱的少夫人,一定是个能作的主儿。看来八成绅士大叔认错人了,错把她带回了家。 宁恩对着相框里的女人,不胜唏嘘。“同人不同命,还真让人气馁!不过,我也不差,有个爱我的博伟哥。” 她一想到心爱的人,赶忙要离开。博伟哥铁定在四处找她,刘叔和芸姨也一定着急不见她的人影儿。 宁恩走出两步,又回来打开首饰盒,拿了一对最不起眼的珍珠耳钉。 “喏,今天可是我的大喜日子,却当了你的替身误了好时辰,这个就当作是补偿了。”她对着照片交待了一声,便心安理得地把珍珠耳钉放在兜里,芸姨一定会喜欢! 既然是替身就悄悄地离开比较好,她打开窗户探出大半个身体。虽然是二楼,但还难不倒她,好歹在跆拳道馆混过两年,也算是有点功底。 宁恩顺着窗台旁的雨水管,姿势算不上曼妙,好在实用,顺利到达地面。 如梦似幻的古堡,再见... 第5章 救人还救出错来 “这他奶奶是什么地方?” 真是活见鬼了,宁恩走了两三个小时,闭着眼都能找到家的她,居然在错综复杂的小胡同里找不到出口。 丢人的程度,连自己都没脸形容! 又过了半小时,仍处于迷路状态的她,两手拄着双膝,喘气如牛地导着气儿。 她现在特想破口大骂,最后想想,还是把力气留在问路上来的实用些。说来也奇怪,这大白天的,也没个人影经过,连半丝动静也没听到呢! “啊!”一声尖叫响起,真是应景地分分钟打脸啊! 宁恩寻着声音源,吃力地走过去。穿过一条胡同,总算好歹遇到三个大活人。 但,这显然不是惊喜的见面场景,只剩下惊吓再恰如其分不过了。只见两个染成绿毛的家伙,一个手里拿着女式钱包,数着几张百元大钞,另一个则对墙角里的女人动手动脚。 “小妞长的不错啊,一看就是大小姐。” “钱,已经给你们了....还想怎么样?”被逼到角落里的女孩打开伸过来的狼爪,颤颤巍巍地做着无用的反抗。 “哈哈,我们哥们向来都是劫财又劫色。”一阵狞笑,被掏空的钱包扔到地上,另一个绿毛也加入侵害的行列中。 宁恩四下看着,奶奶的!附近连个棍棒都没有,哪怕有个石头,板砖也行啊! 又一声尖叫传来,让宁恩顾不上想太多,拿起兜里的手机砸了过去,正中一个绿毛的后脑勺。“砰!”在安静的小胡同里发出不小的声响,可见这一下的力度不轻。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找不自在!”绿毛捂着脑袋大叫着。 “什么太岁,我看是两只膈应人的绿毛龟还差不多!”宁恩抠着鼻孔,完全不屑地嘲笑着对方。 两只绿毛龟急了眼,掉头向宁恩冲了过来。 面对两个人高马大的绿毛龟,宁恩不是害怕而是紧张。自己的身手好几年没练了,又是以一敌二,也许...应该...差不多...能对付吧?似乎未知更多些! 其实宁恩后悔了,想撒丫子开溜,可这比找不到家更丢脸,只好赶鸭子上架!她双手握拳,一拳打空,再一拳侧偏,哎!她真真是被自己的‘功夫’所折服。 好在她的腿还至于太弱,拌倒了一只绿毛龟磕到墙上,没了知觉。剩下另一个,她飞起一脚直踹命根儿。 “嗷!”被踹的绿毛没昏,但已没了还手能力,靠在墙边发出野猪般的嚎叫。 宁恩走到角落里,推了推双眼发直的女孩儿。“喂,你没事吧?” 女孩儿仍处于惊吓中,双眼失焦,呆若木鸡地对着宁恩点头。 宁恩拉起她,“没事了。” 女孩儿虚弱地站起身,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喂,你醒醒啊!” 医院。 宁恩终于有了个坐的地方,走廊里时不时有护士推着装着药水瓶的小车走过。她探过头,看着里面的情况,那女孩儿不会有事吧?没见到明显的伤口,应该只是被吓到了。 ‘看她衣着打扮,身体赢弱,出门又带那么多钱,八成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就在宁恩猜测着女孩儿的身份时,一串踏着生硬的皮鞋声,快步向她走来。 “你这个阴险的女人,还有人性吗?竞欺负最弱小的她。”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用仇人的眼神与她对视,宁恩肯定会认为,以上的话不是对自己所说。“你是谁?”她从来就不认识,这个流里流气又凶神恶煞的男人。 “玩花样?揍你一顿就知道我是谁了。”男人举起拳头横在半空中,被紧随其后赶来的另一个男人拦住胳膊。“达友,住手。” “周牧,别拦着我,她欺负的可是你亲妹妹。” 周牧顾全大局,隐忍地说。“怡纯正在抢救,不要闹事。” “要不是在医院,我早揍你了。”那个叫达友的男人指着宁恩的鼻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她好看。 宁恩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天之中她差点挨了两次揍!这两个男人又是谁?有没有人出来解释一下啊? 救星第二次闪亮登场,老绅士依然面容和善地出现,似乎他就是为了解救宁恩,于水火而存在一般。 “贾先生,周先生,请看在两位与湛少爷的情谊上,请允许我带少夫人先回去。” 两个男人在听到老绅士的话都不作声,算是默许。 “少夫人。”老绅士对宁恩做了个‘请’的姿势。 宁恩背后响起,周牧带有威胁的告诫。“如果我妹妹有什么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混沌的场景,让她此刻想到一个历史名人——窦娥。 第一,她肯定没人家窦姑娘长得好看。 第二,自认绝对绝对比她冤,并且还是个冤大头! 哎!这年头儿做好事的,还要担惊受怕,没处讲理了! 宁恩坐在车里唉声叹气,开车的老绅士了然地开解。“少夫人请别介意,贾先生和周先生是少爷的儿时玩伴,都是不错的人。今天是因为周小姐突发状况,情绪激动了些,他们说的话不必当真。” 老绅士不说话还好,这一说明,宁恩更糊涂了。“我不认识他们,我就连你也不认得。停车,我要回家。” “少夫人,请稍安勿躁,您现在就是在回家的路上。” “不是,那不是我的家。我叫你停车,听到没?”宁恩自从见到老绅士起,一切都乱了套。她只想离开走人。 “少夫人请原谅,高速行驶的道路中,不能随意停车。” 宁恩有种跟设定好的车载导航,或者人工智能的机器人说话似的,根本没办法勾通下去。最后车子准确无误地,停在了郊外古堡外。 宁恩投降,对着老绅士说,“多谢大叔两次出手相救。这个还给你,别再缠着我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没做,有特别重要的人要去见,不用送。”说完一转身走向门口。 老绅士看着白手套上的珍珠耳钉,露出不解。几秒钟后又恢复常态,对着早已站在大厅等候,听从调遣的几个佣人,说道。“给少夫人放好洗澡水,准备好晚餐送到二楼。” “是,墨管家。” “少夫人,请您先回卧室休息。” 宁恩刚才的告别算是白说了,怎么就这么不好好听人说话呢?她气呼呼地又走回到老绅士面前,死盯盯地看着这个倔老头。 “少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墨管家巍然不动,依旧流露出绅士的礼仪。 “别叫我少夫人,告诉你认错人了。我只是跟你家少夫人长得有点像而已。友情提示,大叔下次找人前,还是先从她的火鸡头开始找起,会比较容易发现目标!”宁恩被气的跳脚,怎么就说不明白了,这大叔真应该好好看看眼科才行,耽误多少事儿! “少夫人,现在的确不适合这么做,但为了澄清事实,请见谅。”墨管家拿过一面镜子递了过来。 “啊!”镜子里是人还是鬼?一脸憔悴气色暗沉,像生了一场大病久卧病床的人。最难以置信的是,她尽然顶着一团红彤彤的火鸡头,跟相框里的女人简单是一模一样。 喀嚓,双手一松,粉碎的镜子仍不遗余力地映照着,宁恩惊异的表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怎么会是她自己?”浴缸里的宁恩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手用力地拍打溅起凌乱的水花。 ‘古堡,豪车,少夫人,还有这团火鸡头,这些统统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怎么会全都跑到她身上来了?鬼怪灵异事件,还是啥?’ 宁恩想不出头绪,无法用合理的解释这周遭的一切。浴缸里的水凉了,微微发抖的她裹起浴巾,不敢看浴室里镜中的自己,躲了出去。 她胡乱擦着头发,想起妖异的火红,用毛巾又重新包好,来了个掩耳盗铃。 桌上摆着餐盘,卖相精致的饭菜,她却没有胃口,直接钻进被子。真丝质感本应舒适亲肤,她却感受着陌生与冰冷。镂空的铁艺床很大,家具摆设样样不缺,但卧室依然空旷的离谱。 偌大的室内被黑暗包围,只有窗外透过几缕月光,惨白地照在古老的家具上,影影绰绰它们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带着灵魂变了一番模糊且怪异的样子。 宁恩感到后背阵阵发凉,用被子蒙住头,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就像有个红色长指甲的女人从地板缝里爬出来,故意在挠床板来吓人。 宁恩不受控地开启全身震动模式,紧要关头她想起一句话,‘打消柜子里藏着鬼的想像,就打开柜子看看。’她吞了吞口水,在最后一丝胆量消失前,掀起被子朝床底看去。 床下空空如也,就在她松口气,骂自己吓自己时,“啊!”的一声惊叫,一团舞动的红色近在眼前.... 第6章 三天之后 这团红色像一团火苗,又像鲜血淋漓的脑袋,阴魂不散地随着她而摆动着,更可怕的是它越来越近,下一刻就能看到狰狞的嘴脸。 宁恩捂紧嘴巴,生怕惊动任何人,慌忙从床底抬起身钻进被窝。 这是间鬼屋?不会是闺蜜小蕾搞的恶作剧吧?她又一想,小蕾虽然喜欢疯,但也没下过这么高的血本来玩,更何况有这种少奶奶角色扮演的机会,肯定会先玩嗨,哪还能轮到她! 朋友她就小蕾一个,还会是谁的馊主意?宁恩想了很久还是找不出答案。干脆不想了,现在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正事。 她悄悄下了床,顺着窗户的老路线爬下,脚一沾地就开始撒丫子疯跑。 这种鬼地方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这的人都怪怪的,就算是鬼也是倾向于非主流。像她这种大庸大俗之人,还是在红尘里打滚,回到市井里当个鼠辈来得惬意。 欧式铁门近在咫尺,奇怪!怎么大门是开着的?好像专门是为她夜里出逃而大开方便,也像极了准备多时的圈套。 宁恩跑到敞开的门口,就算有什么猫腻,她也要闯过去看看,总比坐以待毙强的多。 前方亮起两个光束,刺目的大灯晃了她的眼,她不禁用手臂去挡,却被人猛然抓住手腕。 “来人啊,放开我,你这怪物!”宁恩被吓得胡乱地喊叫,又拼命地撕扯着,想拽回被箍紧的手。 对方不知是听到她的大喊,还是因为其它什么,瞬间放开。强大的惯性让宁恩措不及防,摔了个屁/股着地的大跟头。 宁恩怕这个人又上来捉她,顾不上疼,蹭着地面向后退,拉开几步远的距离。 这时,墨管家神出鬼没地出现,并且大半夜里的衣服穿戴整齐也就算了,就连那一丝不苟的头型,都与白天无任何差异,这算是什么鬼? “少爷您回来了。” “带她回去。” 一道带有愠怒而又冰冷的声音,传入宁恩的耳际,她抬头望去。无奈开进大门的车灯亮得耀眼,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长相。 “少夫人,我送您回房间休息。” 墨管家伸出手,宁恩看着夜晚的白手套,格外的瘆人。 ‘绅士大叔的手套下,不会是没有血肉的白骨吧?’想到这,她勉强地打开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我自己能行。”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逃跑失败,宁恩不到半小时之内又回到了空旷的卧室。正值午夜两点,她还哪敢睡啊,如果这时候她要是犯困,还真是心比脑洞还大! 她在屋子里踱步,分析着目前的局势。‘绅士大叔叫那个人少爷,也就是说,他是这个古堡的主人。他把她关到这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宁恩自认为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缺德事,更没有能力得罪过有钱的主儿,怎么就平白无故结下诡异的梁子? 她越走越急,来回在房间里乱窜,却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是遇到传说中的蓝胡子吧?”她的心‘咚’地一下,在找不到有科学依据事实后,脑筋一偏往童话故事上发展。 蓝胡子是她在幼儿园小班时,老师在午睡前讲的故事。那是她听过的最恐怖的童话,一位有钱的贵族,他有气派的房子,各式的金银餐具,雕刻家具和镀金马车。娶过六位妻子都毫无例外的下落不明,又因长着蓝色的胡子,让周围的人害怕,不敢再把女儿嫁给他。 最后,终于有位人家的小女儿嫁给了他。蓝胡子说要离开几天,把所有的钥匙交给妻子,告诉她可以随意打开各个房间,但城堡下面最小的房间,绝对不可以打开。 尽管妻子发誓答应,但还是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小房间。发现了蓝胡子的秘密,房间里吊挂着他前六任妻子的尸体,血流满地.... 自从听过这个故事后,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小宁恩都害怕穿蓝色衣服的男人。蓝胡子成为她最毁童年的□□故事,没有之一。 ‘这个什么什么少爷的,不会专门把女人抓来享乐,折磨致死的变/态杀人狂魔吧!这里地处郊外,任由怎么呼喊救命,方圆百里也是听不到。’ 黑漆漆的天空,在宁恩的担惊受怕下渐渐泛白。她看向窗外有两个人来回的巡视,看来偷偷逃跑是不可能了。 坐困愁城,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尽管她心中仍有惧怕。她从二楼下来,找到管家。 “绅士大叔,我要离开这。”既然暗得不行,就单刀直入挑明了。 “可以,少夫人。” “啊?”宁恩被墨管家的痛快应允,愣了一下。她事先想好的台词,看来是用不上了。‘如果你敢阻止,我就报警限制人身自由。’ “只要得到少爷的首肯。” 绅士大叔说话大喘气,把皮球踢给了幕后大BOSS,宁恩壮起鼠胆问。“他在哪?” “少爷不在家,周末回来。”墨管家如实告之。 “我打个电话总可以吧。” “抱歉少夫人,我没有移动电话。”墨管家婉拒了她的请求。 骗人,明明西装上有条链子,拴在口袋里的不是手机是什么! 三天,还有整整三天!宁恩想像着,自己在未来的72小时里的遭遇,是尸骨无存,还是吓疯后的胡言乱语。 本是找绅士大叔光明正大地离开,结果身后却多了一条尾巴。按墨管家的说辞是,“少夫人刚刚大病初愈,身体虚弱,需要有人时时照顾,以免发生意外。” ‘切!明摆着是监视,怕她再次落跑嘛,当她是白痴啊!’宁恩穿过大厅,在偏厅狭长的走廊上溜达。 黑色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名贵的油画,价格不菲的瓷器,在昏暗中成了陈旧的摆设。在她初见惊叹童话般的古堡,现在亦然成为被邪恶施了黑魔法,仅剩下阴森恐怖的气息。 宁恩的神经算是大条的,但她还是能感受到身后的尾巴,和经过身边的佣人,用怪异的眼光看她。 她站在穿衣镜前,自己身上还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蓝白相间,现在更像是犯人穿的囚服。又顶着一头无法忽视,乱蓬蓬的火鸡头。自己都嫌弃,的确是有碍观瞻。 打开衣柜,全是大牌顶级货。平民的她虽说不热衷名牌,但在钱小蕾的熏染下,也能认出几个。 身受诡异包围的她,已经没有了初次见奢侈品的狂喜,在佣人拿来首饰盒供挑选搭配时,耀眼的珠宝让她想起,夜里那个人身后骇人的光束。 她关上首饰盒,只拿了一件低调的浅咖色衬衫裙换上,随便找了条丝巾把一头的火红遮住,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手机在换下的衣服中掉到了地板上,宁恩看着碎掉的手机屏,连声叹气。哎!为了救那个女孩儿,把心爱的手机都奉献了,还被没来由的指责,现在想想还冤着呢! 按了一下开机毫无反应,没办法打电话联系博伟哥!宁恩灵机一动,有目的地问一旁的‘小尾巴’,“你叫什么名字?” “小顺。” “小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看这个女孩儿老实的样子,应该好说话。 “少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小顺没说帮与不帮,只是呆板地说出标准的工作用语。 “可以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吗?”宁恩挤出个超大示好的微笑,这可关系到获救的生命线! “上班时间,墨管家禁止带私人通讯。”小顺一板一眼地说着,必需遵守的铁律。 “那...” 宁恩怎么可能放弃争取获救的机会,再她还没等说完,便被小顺先开口挡了回去。 “少夫人,我把衣服拿去丢掉。” “喂,别走嘛,我还没说完呢!”宁恩盯着关好的房门,她其实想说,‘等你换班的时候,能不能把手机借我一下?’ 有些不对劲儿!宁恩虽说粗枝大叶了些,但第六感相当的敏锐,并从来没出过错。从刚才小顺身上她感到被讨厌了。 不仅是小顺,从经过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敢怒不敢言的怨,汇集到一起流动着怨气冲天。就连在绅士大叔的礼貌和善下,都隐约可见对她保有争议的看法。 怎么回事儿?她什么时候这么惹人厌,招人烦了。虽说自己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类型,但也不至于像臭粑粑一样恶心死人吧! 饭,色香味俱全,更是数量繁多,极其丰富,每一道菜品都具备,堪称赏心悦目的精致。 美食当前,坐在长长餐桌前的宁恩,愣是不敢动筷子。 阴森的古堡,灰暗的光线,后面站着几个对你默默怨声载道的佣人!这些特定附加的背影存在,无论是搁谁身上,就算是对着满汉全席,估计也是没胃口开动。 宁恩深刻地体会了那句话,‘吃饭是需要心情的!’ 她等啊盼啊,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偶尔也会不安地想,不知等古堡主人回来后,是她生的希望,还是死的结局? 第7章 牡丹花与鱼翅 墨管家拿起楼梯旁的镀金复古电话,拨出一串早已熟稔在心的号码。“少爷,少夫人她不思饮食。” “多久了?”电话里传出,略显清冷的声音。 “从医院回来到现在,有两天了。”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沉默,就像是电话出了故障,通话中断一样。但墨管家知道,电话是老了点,但运转正常。通过多年对少爷的了解,他是在思考。 就在墨管家认为,少爷不会做出任何指示时,电话那头冗长地说了一句。 “叫她的朋友来。” “是,少爷您周末回家吗?”墨管家以工作立场出发,好提前安排少爷爱吃的饭菜。从个人感情上,他也希望少爷能常常回来。市区再便利,也不如家里来得舒适。 “我不想见她。”电话那头似乎知道,老管家要说什么劝慰的话,搁下一句便放下电话。 墨管家忠诚地为主人的无奈而深深叹息着,哎!从他脸上的皱纹里爬出不情愿,又苦于不能违抗命令,又拨通下面的电话。 宁恩头疼,吃不下睡不好,让她精神不佳。她甚至有些恍惚,自己是处于一个混沌的梦中,也许睡上一觉醒来,一切就能恢复原位。她还是那个被主管骂得狗血喷头,连夜加班的小职员,期盼着天亮后的订婚喜宴。 她趴在客厅里的沙发椅上,迷迷糊糊正要睡着之际,却响起了一群麻雀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她揉着脑门,看向鱼贯而入的三个长短不一的女人,瘦的像麻杆,胖的跟水桶,却都是一身的珠光宝气,富婆们的标配。 “哟,彭太太听说你前几天住院了,我们还不信呢,今天看你这小脸蜡黄,还真是的!我们两个姐妹正在巴黎购物,昨天才回来,没赶得上去看你。李太你在家,怎么也没去看望一下?”其中一个年纪较大地说着理由后,又把话头推给了最后进来的李太太。 “医院那地方脏死了,病菌无数,又是死人的地方,想想就晦气。”李太太嫌恶地翻了翻眼皮。 宁恩看着眼前陌生的三个富婆。彭太太?是在叫她吗?除了少夫人这个称呼,敢问还有多少个名号,要强加到她头上来。 三个富婆见宁恩没搭话,有那么一丁点尴尬,还是较老的富婆打了圆场。“一会儿支上牌桌,我们姐妹让你吃几张好牌,保管你药到病除。” 原来这三个女人是她的牌友,是来打麻将的。麻将她的确是会打,只是在过年时,跟芸姨刘叔,博伟哥四个人玩上几圈,从没跟外人玩过,更何况是这三个不认识的富婆。 “墨管家,快点拿麻将牌来。”三个富婆性急地催促着,又连连开腔要吃的。 “叫下人端些吃的来,别总是些银耳莲子汤的,传出去也不怕说你家小气,堂堂的彭氏招待不周让人笑话!给我们准备人参鱼翅煲。” “我要鲍鱼羹。” “再来点香菇炒海参。” 这三个富婆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指使起人来也是相当顺口。 墨管家和善的脸有些崩不住,从善如流的礼仪也显现出僵硬。“各位夫人,请稍等。” 牌桌旁,四人各占一面地坐好,瘦富婆边码牌边抱怨。“我说彭太,为了陪你玩牌我坐了半天的车子,硌得我屁股生疼。这种老房子也就是你能将就住,要是我可凑合不了。” “是啊,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比城里热闹,我看彭太你啊,还是趁早让彭大少在市区买个好别墅,上哪玩都方便。” “到时候,我们就能天天打牌、吃饭、购物。”其它两个富婆也开始帮腔。 宁恩还是没说话,她的正对面就是瘦富婆,近看之下,倒是让宁恩觉得有些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摸牌打牌的出出进进,让三个富婆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里的麻将上。宁恩的不语,谁也没心思瞧上一眼。 “二筒。李太你家养了几年的牡丹开花了没,改天去你家看看。”胖富婆打出一张牌,又开始闲聊起来。 “快别提了,好端端的从外地订的名贵品种,自从让一个老不死的给剪坏了,就再没开过。” “让他赔钱就是了。” “赔个屁,他一年挣的也不够赔我一株牡丹花的。” 这句‘牡丹花’让宁恩想起来了,就在一个月以前,刘叔带着她去一个有钱人家整理花园。 刘叔在植物园做花草的维护工作,平时利用休息日兼职做花匠,来贴补家用。为花朵修枝剪丫的精细活儿,宁恩帮不上忙,清理杂草她倒还做得来。 “宁恩你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还来跟我干活儿。” “刘叔,这活儿一点都不累。” “这户人家出了很高的价,一会儿回家,给你买个哈什么的冰淇淋。” “刘叔,那叫哈根达斯。” “对,就是这个名儿。我看来植物园玩的小女生都爱吃这个。” “哈根达斯就不用了,太贵又不解渴。在咱家胡同口的小超市,买两个棒棒冰就行了。” “好,棒冰刘叔管够。” 刘叔满脸的欣慰。他从小看着宁恩长大,这孩子懂事又节俭,从来不像别的小女生,就知道花钱打扮。他儿子能有这个顺眼的女朋友,真是他们老两口的福气。 “哎哟喂!你怎么剪断我的宝贝牡丹,这可是很名贵的,弄坏了你们卖血都陪不起。”瘦富婆一看地上被剪下的牡丹嫩芽,心疼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牡丹的枝条过长会扭曲,影响美观,不去掉多余的花苞,会营养跟不上的。”刘叔解释着。 “一个打零工的,也想冒充专业人士,少在我面前装大瓣蒜。”瘦富婆听到的都是托词,从嘴里冒出讥讽。 宁恩听不下去了,最看不得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打零工怎么了,我刘叔是植物园里最有经验的花匠。” “我不管你们是哪的,反正剪坏了我的牡丹花就要赔钱。不然今天你们就别想离开这,我家可是有私人律师的,告你个倾家荡产。”瘦富婆说着就要打电话叫人来。 “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欺负老实人,是吧?”宁恩掰着手指头,这种人就是欠教训。 幸好刘叔拦住了她,“宁恩算了,这钱我赔。” 最后修理花园的钱没挣到,还搭上了刘叔三个月的工资做赔偿金。 宁恩为这事儿一连怄气好几天,怪自己没本事,没办法为刘叔打抱不平。 她手里转着幺鸡,敲得牌桌当当响。 “彭太,该你出牌了。”三个都想糊牌的主儿,催促着。 几月前压在心里的火窜了上来,宁恩刚要把手里的麻将,砸到对面瘦富婆的脸上。就在这时,小顺端着托盘进来,瘦富婆一抬手的功夫,刚做好人参鱼翅煲撒到她的袖口上。 “你是怎么搞得,弄脏我的衣服赔得起吗?” “对不起,李太太,我帮您擦干净。”小顺慌忙道歉,弥补地拿着小毛巾去擦,瘦富婆衣服上的污渍。 “我的衣服都是量身订制限量版,都是要干洗的,你笨手笨脚的怎么擦得干净!一个下人连最起码的端茶倒水都这么差劲,还活着干嘛,浪费粮食。”瘦富婆嫌恶地甩开手,颐指气使地嚷嚷开,骂哭了小顺。 “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这身衣服要好几万块,你一年的薪水都挣不来。” “哎呀,算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年长的富婆一努嘴,使了个眼色。 瘦富婆转过脸,看向一直没开口的宁恩,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地抱怨着。“彭太,看你家下人这么没规矩,真是该找个专业的团队,好好□□□□了。” 一句一个‘下人’让宁恩听得格外的刺耳。加上刚才的火气,如淋了油的柴,“砰!”一发不可收拾。 宁恩拿起桌上的鱼翅煲,泼了过去。瘦富婆正脸对着宁恩,位置极佳,那碗鱼翅煲一点没糟蹋,以精准又全覆盖,结结实实地泼了个大花脸。 瘦富婆傻了,以及后赶到的墨管家,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下人’你说的还真是顺口啊!往上倒几辈,你连个下人都不如。没准儿就是拿个破碗要饭的臭乞丐。” “今天我就用这碗鱼翅教训你,做人别太嚣张,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惹到谁。比如像我这种,从不把钱放在眼里的人。”宁恩站到小顺前面,以防瘦富婆再迁怒于她。 被骂了半天的瘦富婆才缓过来,一抹脸上的鱼翅丝儿,气急败坏地要动手,被年长的富婆拉住。“我们四个都是好姐妹,何必较真儿,撕破脸就不好了。” “这脸我今天还撕定了,我认识你们是谁啊?墨大叔从今以后,不准让这三个人再进来,不用对她们客气,直接赶她们出去。” 宁恩站在中间,瞬间飙升起当家女主人的风姿,气势震慑了所有人。 第8章 打通了的电话 宁恩终于为刘叔出了这口恶气,这是她首次为这一团糟的处境,而得到点便利。整治了有钱的小人,使她浑身充满了斗志,以至于半夜三更仍兴奋地睡不着。 ‘没想到自己还真有点当少奶奶的天份,刚才那劲头,绝对不输给母仪天下的武媚娘!’ 一想到富婆们吓得魂飞魄散的那副样子,看来玻尿酸是白打了。最好笑的就属重灾区的瘦麻杆儿,顶着满头满脸的鱼翅丝儿,被赶出去的丑态。宁恩敢打赌,这等糗事肯定颠覆她人生中所有的遭遇! 宁恩拍着床大笑,开心,太开心了! 装大了的她在被子里滚了无数圈,就是一丁点儿的困意都没有。在高级住宅呆了几天,还添了有钱人的富贵毛病——认床! 她此刻无比地,想念着自家的木板床。她忍不住自嘲,自甘堕落啊,有福不会享! 窸窸窣窣的响动,又从床下传来挠指甲的声音,正睡不着的宁恩烦到不能再烦,仗着一时的胆量,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滚到床下。 “管你是人还是鬼,你不是吓唬人吗,我就跑到你眼前,光明正大地来啊!把我活活吓死算你有种!” 她的无畏,意外地起到了震慑的效果,空空的床下没了声音,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可安静似乎过了头,静的古怪离奇,悄无声息地往死寂的方向发展。床底并不狭小,却有种憋闷的窒息,诡异的气息带着不怀好意,来光顾着宁恩。 此刻这种无声的恐惧,让她不知从哪个方向来侵袭。还有,那团血淋淋的东西是什么?也许,爬到床下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还不如在床上的定点防护呢。 宁恩爬了出来,在月光的投影下,那团东西和自己的影子靠近相连。她吓得又连忙缩回床底下,‘谁说这里不是鬼屋,我就大嘴巴子抽他!’ 抖得跟摸了电门似的宁恩,一绺头发顺着她的额角抖了下来,那团东西阴影又变了形状。她锤着地板,“靠,差点让自己给吓尿了。” 原来是自己顶着爆炸式的火鸡头,在月光的渲染下再加上黑暗想像力,以为是鬼的大脑袋呢! 第二天,小顺对刚洗过头的宁恩,递过一样东西。昨天,她意外少夫人会出言袒护,而不惜得罪人,为了表示感谢,偷偷把手机拿了来。 “你是要给我用吗?”宁恩喜出望外。 “如果少夫人不嫌弃,请随便用。”小顺柔声地说。 “不嫌弃不嫌弃!”她怎么会嫌弃呢,这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宁恩迫不急待地,拨打着博伟的号码,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又拨了几遍,还是一样。 现在是早上,博伟哥还没上班,应该不忙啊。是因为陌生号码,而拒接吗? 宁恩希望落空,看来还是要赶快离开,修好自己的手机才行。好在今天就是周末。 “小顺,你家主人回来了吗?” “没听厨娘要准备少爷的饭菜啊,应该是不回来的。”小顺叠着床单被褥说。 “不回来?墨管家不是说,周末会见到他吗?”宁恩急了,这三天她岂不是白等了! “少爷他很少回这的,但每次回来都是在周末下午。” 一再落空的希望,让宁恩有种被墨管家忽悠的严重不满。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他永远不回来,她要在这耗上一辈子! 三声轻轻的敲门声,墨管家出现在门口。“少夫人,周小姐想要见您。” “周小姐又是谁,不见。”宁恩发着邪火,更没心思见什么小姐。 “周怡纯小姐是周牧先生的妹妹,她想约您到私人会所见面。如果您不愿意去,我帮您回绝掉。”墨管家略去室内的火气,耐心地做着说明。 “等等。私人会所?”就在墨管家转身离去时,宁恩听出了重点,叫住了他。 “是周先生经营的会所,离这里半小时的车程。” “我去。”她刚好为怎么出去而烦心,现在这么正大光明的理由,差点错过了。还好自己不算太笨! 位于市区,避开中心的繁华,闹中取静的地段,名为‘派’的私人会所。商界名流无人不知,又因私密性良好,除了加入的会员其它人等,均无机会窥视其中。 在大气磅礴的楼宇,与雕梁画栋的长廊,组成了精致的宫庭风范。走在其间让人仿佛穿越历史的云雾,置身于辉煌又雄伟的大唐王朝。 庭院里种植的不是雍容华贵的牡丹,而是被人称之为四君子的,‘梅兰竹菊’墙上挂着的水墨丹青,也是相对寡淡的寥寥几笔,多了几分清幽,少了艳俗之气。 古色古香的房间,檀香缭绕,一个面目清纯的女孩儿,袅袅婷婷不用多说一句话,往那一站就诠释了什么是经典的淑女。 宁恩停在门口,正不知该迈哪只脚先进,而左右为难。周怡纯笑着迎了过来。 “宁恩姐。” ‘这么温软的声音,元气满满的少女。她怎么会认识?’宁恩暗想着。 “还以为墨管家会回拒我呢,那就只能上家里找你了。”周怡纯拉着她坐下,倒好刚沏的茶。 “你...”宁恩对这番热情,当真是不知该怎么回应。 “我没事了,当时只是吓昏了,身体没别的大事。” 周怡纯这样一说,宁恩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就是那天在胡同里,被打劫的女孩子。 那天她惊吓过度,又是脸色煞白又是翻白眼儿的,完全跟现在的大家闺秀判若两人,让宁恩一下子没认出来。这几天都是见到些认识自己的人,今天总算是遇到一个她有印象的了。 不过,宁恩来赴约可不是来叙旧,而是要找机会溜走的。她要找个时机借口离开,然后逃之夭夭。 —— 而在会所的另一边,彭湛和贾达友正向这边走来。 “阿湛,来庆祝小纯痊愈出院,总比跟那些糟老头子开董事会强多了吧?”贾达友可是跑到彭氏,硬拉他出来的。 “你泡在女人堆里太久了,变得这么啰嗦。”彭湛淡淡地挤兑。 “我啰嗦吗?这次你的女人是作大了,小纯可是跟我们一块长大的妹妹。你不会睁一眼闭一眼就这么算了吧?” 彭湛睨向贾达友,见他闭嘴,才收回淡漠的目光。 周牧倚在门口等他们。贾达友又嘴贱地开起了周牧的玩笑。 “二牧,今天没练你的兰花指啊?” “那叫斗芳。”周牧眉目上挑,没个好眼色看这个外行。 “你说你平时爱唱两口京剧,唱个武生过过瘾也就算了,偏偏喜欢个旦角。” “你懂什么,京剧大师梅兰芳也是男人。” “就怕你唱来唱去,把自己唱成娘们儿唧唧的。” “那也比你成天招蜂引蝶的强。” “你们两个掐了二十多年,都不嫌烦吗。”彭湛再不出言制止,这两个人根本不会停。 彭湛,周牧,贾达友三个人的相识,可以追溯到四五岁,从上幼儿园一直到大学毕业,都在一家私立学校共同度过,是真正的打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 步入社会后,彭湛接管了家族企业,自主研发男装品牌。周牧经营着私人会所,而贾达友是名医生。他们职业风马牛不相及,性格更是迥异不同,差着十万八千里。却丝毫没能影响,他们难能可贵的友情。 因为家世的关系,富二代的他们又时常聚在一起,被好事的小报记者称为,商界三剑客。 按年龄排名,彭湛最大,贾达友曾为了和周牧抢第二而不服气了好久,他们明明是同岁,只不过周牧比他早出生了三天而已。 “小纯,怎么样了?”彭湛之所以能推迟董事会议,是为了给那个女人收拾残局。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幸好没事儿,要是有事,我铁定给那女人好看。”贾达友不管不顾地说着狠话,周牧捅着口无遮拦的货,又看了看彭湛,化解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说,“估计小纯都等急了,又要抱怨我这个哥哥了。” 三个人推门进来,周怡纯打着招呼。“哥,阿湛哥,达友哥。” 彭湛看向她旁边的宁恩,浅灰的衬衫裙落到脚踝,一身柔和且随性,火红的头发被她编上了辫子,又戴了一个宽发卡,爆炸头变得服帖,不再那么的刺目。 他的眼底跳跃出一丝惊奇,又快速地隐没于他平和的脸上。 “小纯,这是你朋友?”周牧没认出宁恩,也没听说妹妹交到新朋友。 贾达友倒是眼尖地认出她。“宁恩你以为换个头型,我就认不出你了。小爷在认女人这方面,可是火眼金睛。你做过的好事,我可都记在心里。你来这干嘛,又想当着我们的面欺负小纯?” 宁恩被这突遭的骂愣了一秒,眼神一偏与彭湛眼神对视。 眼前的这个人,与旁边的那两个男人不同,到底有多不同,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第9章 老天要灭她 “达友哥你误会了,是宁恩姐救了我。”周怡纯把那天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小纯,你怎么不早说!”周牧对着妹妹惊叫。 “我一出院就找宁恩姐来道谢,没想到你们会错怪人家嘛!”周怡纯完全不知大哥惊呼个什么劲儿。“宁恩姐对不起,我哥哥成天只知道玩票,脑子不灵光,我替他向你道歉。” 周牧叹息着,亲妹妹黑自己的说辞。他们那天替她的紧张,算是白白浪费了。 “没什么,骂两句死不了人的。”当时宁恩好心被当了恶报,冤枉大了去了。现在被说了几句软话,又完全不介意了。 周牧和贾达友互相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平时无理还要搅上三分,现在怎么转性了? “宁恩姐,这是送给你的道谢礼物。”周怡纯将一个打着蝴蝶结的盒子递给她。 宁恩打开一看,居然是个新手机!超薄机身,粉红闪钻外壳,很符合周怡纯的少女系小可爱风格。“哇,这个一定很贵!其实我用不着这么高端的手机,太奢侈了。” What?贵?奢侈?他们没听错吧,堂堂彭氏总裁的夫人会说这两个词,这三个字?是在故意说反话,还是当面嘲笑不如她的人? 周牧与贾达友再次互相深深地审视着彼此,看对方有没有散发出穷酸味儿。又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彭湛,不会是最近彭氏要出现倒闭的危机了吧! 彭湛懒得理会,这两个想像力泛滥的家伙。 “也没多少钱的。”周怡纯不自然地笑笑,随口说着。 这是宁恩现在最需要的,高兴中脱口而出,“就冲你这么大方,下次还救你。”她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找补着,“呃,我是说那种偏僻的地方,你一个人还是不要去了,下次叫上我陪你。” “我就说嘛,宁恩姐不是坏人。”周怡纯对豪气万丈的宁恩,感动的五体投地。 贾达友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我下半年,就靠小纯的这个笑话活着了。” 周牧拿起折扇挡着,强忍的咧开笑的嘴角。 宁恩莫名其妙地看向,坐在茶几那面的周牧和贾达友。上次她在医院就见过的这两个人,一上来就遭到贾达友劈头盖脸的大骂,后赶来的是周牧。 倚在靠椅上的周牧有股贵气,斯文的脸上有着戏台上浓墨重彩渗透到肌肤里名伶般的阴柔,好在不做作,也不娘。 留有精致胡型的贾达友,在一双桃花眼下,很显然不是沧桑型而是故扮成熟,而吸引女人的高手。 宁恩可不是来陪大小姐闲聊的,更不是来看帅哥的,她要找个好机会开溜才是正事。 就在她眼神游移,琢磨着要想个什么理由离开的时候。坐在她斜对面的彭湛一直没说话,喝了半杯茶后,站起身。“该回去了。” 他的话里没说是谁,但眼神示意着宁恩。 这个声音,跟那晚她落跑在古堡大门口的声音一模一样。他就是墨管家口中的‘少爷’,古堡的主人! 她盼了三天的人,就在这意外相遇,让她感到意外。不过也好,这下她不用溜走,可以把话说清楚,光明正大地离开。 “小两口要回去了哦。”贾达友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 “阿湛哥,我可以去找宁恩姐玩吗?”周怡纯很想多跟宁恩说会儿话。 彭湛看了眼宁恩,最后还是应允。“可以。” “宁恩姐过几天见啊。” 宁恩含糊地点了点头。她倒是不讨厌周怡纯,不过,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这位单纯的大小姐。她一个平民,可是要回到自己的圈子里去了。 私人会所门口,彭湛在前面走向他的车。 宁恩在后面叫住他。“那个...墨管家的少爷....” “什么?”这是什么称呼!彭湛看向身后两三步远的她。 “墨管家的少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他们所说的少夫人!我发誓我真不是,这是一个没办法解释清楚的误会。”宁恩实话实说,希望他能相信。 “误会?你以为所有人都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误会,来陪你玩是吗?”彭湛脸上映出不悦,反问她。 “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爱信不信。”显然宁恩的坦诚,没能得到她所乐见的预期效果。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坐进去,要么我抱你进去。”彭湛的语气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平淡中却有着不可忽视的气场。 宁恩什么都不会选,他给出的选择后果都指向同一种结局——回古堡。那么她将继续面临禁足,出路无望。她后退两步,眼神瞄向一旁的大马路。 彭湛像是看透了她的‘行动计划’,他拍了拍座驾保时捷。“如果你自认为,你可以超过时速335公里,可以试试看。” 宁恩怂了,她认了,以人类的速度,败给高档豪车应该不算丢脸。 看着渐行渐远的街景,她百爪挠心地失落加沮丧。更在心里骂开了锅,‘好不容易的外出时机,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搅黄了,现代版的程咬金,祸害啊!’ 好在这次外出并不是一无所获,她得到一个新手机,这样就可以跟博伟哥取得联系,让他来接她。 等博伟哥出现,到时就由不得墨管家的少爷不信! 宁恩专心致志地摆弄起这个高端手机,好像还挺复杂!彭湛像是早已习惯于,他们这种无交流的相处模式,一路上,也没再开口说话。 她不情不愿地下车,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的龟速,步入她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古堡中。 她慢的可以步子和被迫的表情,被彭湛纳入眼底又被无视掉,率先走进去。 “少爷您回来了!”墨管家对于少爷的突然回家很是惊讶,特别是后面还跟着少夫人,但更多的还是高兴。“您是要先用餐还是洗澡?” “墨管家,到书房来。”他之所以回来,是有事要问。 墨管家贴心地端过一杯参茶,放到楠木桌上。然后站立在一旁,等待着进一步的吩咐。 “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吗?” “其它都还好,只是少夫人与往日有些差别。”所谓的‘差别’还是墨管家大为保守的说法。 “什么差别?”彭湛抱着见怪不怪的心理,她要是一天不作出点什么事来,才叫奇怪。 “少夫人把经常来打牌的三位太太赶了出去,还不准她们再登门。” “居然有这事?”彭湛虽不经常在家,但还是知道,她三天两头就跟太太团玩通宵麻将,怎么就突然闹翻了! “少爷,自从少夫人从医院回来,人就变的不太一样,会不会是头部受伤还没有康复?” 彭湛对她下午反常的举动看在眼里,再加上墨管家所说的,更是不禁生疑。 与此同时,被说成脑子有病的宁恩,正在奋力与手机搏斗。 她的旧手机被摔的变形,电话卡怎么也拿不出来,她坐在地板上手脚并用,嘴里还神叨叨地念着。“叫你不出来,等一会儿看姐姐我不把你拆个稀巴烂!” 喀嚓,宁恩一个用力,电话卡在她的威逼下,宁为玉碎地出来了。她掐着手里的碎片,感觉碎的是自己的心!获救的希望啊,能见到博伟哥的念想啊,瞬间稀碎稀碎的! 宁恩瘫倒在地板上,手拍脚蹬,抓狂地大喊。“还能再倒霉一点吗?还有比我更衰的吗?” 她就地打滚,尽情地发泄着希望破灭的懊恼!不知滚了多少圈,最后四仰八叉地盯着天花板,余光中好像...有人在看她。 她侧过头,彭湛正站在门口看着她,那表情好像是在很认真地看人类返祖现象。后面是突破绅士底线的墨管家惊呆的表情! 宁恩噌地爬起来,坐好。在他们的眼神中,她明显读到,举止怪异,有精神异常倾向的患者。 “我没病。”宁恩为自己的行为做着无力辩解,但好像每个精神病,都说过同样的台词! 宁恩用面子演绎了什么是‘无地自容’的真正含义。她敲着自己的脑袋,悔啊!下次出糗前要记得先关门才行! 尴尬了!场面异常的尴尬。最终还是彭湛打开僵局,“墨管家,预约马医生。” “是,少爷。” 她悄悄问过小顺,那位马医生是彭家的私人医生。最主要的是,还真的是位以精神科为专长的名医! 宁恩缩在床底下,蒙着被子,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不对,是侮辱!智商,精神,以及心灵上的严重侮辱! ‘这下好了,她人没跑出去,遇到很多怪人不说,还好端端地被人当成精神病!’ “老天要灭我!灭我...”这时候的她,还有心思自带回音效果来解闷儿,绝对是病的不轻。 第10章 马医生够意思 夜,将彭湛的疑问融入更浓,使得对她的种种怪异更难解读。 ‘怪异’他自嘲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充满了,只有自己才知晓的苦涩。 他曾天真地以为,仅因为一次相遇,便有了一生的认定,认定就是一辈子。事实证明,原来他只不过是爱上了,自己心目中她的倒影。 这三年来,他越发的相信,这世上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离的再近,也无法连成一片陆地。 深夜,将他无声的叹息拉的很长很长。 宁恩想像中的医院精神科,应该是随处可见的铁大门,铁栅栏,大铁锁之类的,外加从阴森森走廊两边,伸出几双手,喊着‘放我出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想到这,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路面上,她却心怀忐忑,分明感到是通往地狱的黄泉路。她歪着头看向一旁的墨管家的少爷、古堡的主人,正悠哉地看着报纸,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长得不赖却有着一副歹毒心肠,谁说蓝胡子是童话故事里瞎编出来的,他就是活生生的证明!’ 彭湛感受到一束光,一束穿透报纸犀利的目光。他收起报纸,宁恩正用杀父仇人的眼神盯着他。他巍然不为所动,只是回以寻问的眼神。‘有事?’ 宁恩继续目不转睛地瞪着他,‘哈!还真是可笑,是他把她推到疯子的行列,现在倒是装起了无辜,当她是傻子吗?’ 此时的车子正经过减速带,宁恩侧着的头猛地撞到了前排椅背上。“啊!” “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了,你撞一个我瞧瞧,看看有事没。”宁恩扶着撞疼的额头,借着这股劲儿把心里挫的火发了出来。 彭湛没有再说话,拿起身边的文件看了起来。而宁恩则是顶着发红的额头开动脑筋,她要找个机会逃跑,难不成真要乖乖等着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吗,她可丢不起这人! 宁恩把最佳时机,初步定在车子开到医院门口时,只要一开车门,她就撒丫子狂奔,连告别语她都想好了,‘蓝胡子,拜拜了您呐!’ 有了完美计划的支撑,她开始期盼快点到医院,但.... 宁恩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车并没有从医院正门经过,而是在后门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 时机错过,计划无法实施,宁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彭湛进了医院。 走廊里没有铁栅栏,门也不是铁皮做的,被漆成淡淡的绿,上面挂着一个门牌还涂鸦着小花,中间写着心理咨询,不仔细瞧看不出来。 室内更不像传统意义上的诊室,更像是谁家的客厅,空气中有好闻的绿茶精油味,让人能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的舒适感。 “彭先生,彭太太。” 这位打招呼的马医生也没有白大褂加身,口罩,听诊器全都没有。给宁恩的感觉,更像是到他家里来做客一样。 “彭太太,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马医生递过一杯茶。 “有啊,你先让他走开。”宁恩指着旁边的彭湛。 彭湛没想到她会当着外人的面,这么直接赶他走,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 “彭先生,请您先到隔壁休息室。”马医生使出一个以病人优先的眼色给彭湛。 “彭太太,现在感觉怎么样?” 宁恩抻着脖子看了看,彭湛出去后关上的门,这才放心地说,“马医生,你这里有别的门,可以让我逃走吗?” 她之所以会如此坦诚,是因为仅凭她一人之力是无法脱身的。看这位马医生人应该不错,也许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马医生从宁恩的话中,捕获到第一个信息‘逃’,但并没有流露出惊讶,而是顺着她的思路问。 “你要去哪?” “回家啊。” “彭太太,你不是刚从家里来吗?” “古堡根本不是我的家。告诉你大夫,我也不是什么彭太太。”宁恩小声说,生怕别人听到。 马医生也随之放低了声音问。“那你是谁?”很像两个人在接头,看起来很好笑。 “我叫宁恩。是刚入职的小职员,怎么可能嫁给有钱人,当少夫人嘛!他们都搞错了。”这是她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解释,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而这位马医生却在认真地听,这多少让她有点心怀感激。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搞错了?”马医生在获得宁恩的信任后,继续问着,搜集更多的信息以便判断病情。 宁恩想了想,就是从订婚前夜开始的。“在主管让我加班,然后我偷偷坐了高管电梯发生事故起,我醒过来就开始什么都不对了。先是墨管家,还有蓝胡子和他的朋友们,我都不认识的。” “蓝胡子是指彭先生?你也不认识他?”马医生按照宁恩的思维问着。 “对啊,大夫你太聪明了,终于找到一个明白人了。”宁恩叫了一声,高兴起来。 “彭太太,你知道你家的地址吗?”马医生思索了一下,针对性地,问着看似简单的问题。 “当然知道了,东城区黑牛路林子胡同79号。”这是什么话,她就是死也记得自己家住在哪儿。 “哎呀!不说了,我要趁蓝胡子没在,尽快开溜。”宁恩意识到在这浪费了太多时间,站起身四下找门。 “最后一个问题,彭太太今天是几年几月几日?”见宁恩要走,马医生也没拦着,而是抛出最至关重要的疑虑。 “2014年7月3号。”宁恩趴到窗前,太高跳不了。倒也没耽误回答大夫的问话。 “你确定吗?今年是2014年吗?”马医生又问了一遍。 “大夫,虽然我这个人很多小事儿很糊涂,具体几号有时会搞不清,但哪年哪月还是不会忘的。”这个大夫真有意思,竞问些小儿科的问题,不会是蒙古来的吧? “好,我有辆车,可以载你回家。”马医生心中得出结论,给了她一颗安心丸。 “真的吗?我真的是押对宝了,一看你就是个大好人!”宁恩不敢相信,居然会有意外惊喜,失态地拍着大夫的肩膀。 “我去拿车钥匙,你在这等我一下。”马医生笑了笑,尔后关上门出去了。 “好的。” 处于异常兴奋的宁恩,像个落水者,马上要被淹死之际,意外飘来一片浮木并自带导航系统。此刻她的心境正映了那句诗,‘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隔壁休息室的彭湛等待了良久,却等来了穿白大褂的贾达友。一进来就很三八地问,“测试的结果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彭湛故意从后门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他知道,结果还是走漏了风声。 “彭氏少东家走到哪都会引发不小的风潮,小护士的眼睛可不是白给的。”贾达友翘着二郎腿抖着料。 彭湛给了他一个无聊的眼神。 “我跟你打赌,国内最牛X的心理专家老马,肯定会给你一个最具权威的诊断,那个女人百分百是装的,掩耳盗铃地想博得你的原谅。” 贾达友的笃定,让彭湛很是心烦。“你这么明白,怎么不读心理学?” “听别人诉苦太闷,生死时速间才是本医生的主场,救人于危难之中,这才是小爷我存在的价值。”贾达友不顾场合地,吹嘘着自己的医术。 马医生推门进来,一脸的严肃。“彭先生,依我的诊断彭太太应该是大脑遭到意外刺激,造成了选择性失忆。” “她都不记得些什么?”诊断结果让彭湛出乎意料。 “准确地说,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三年前。”马医生如实地告之。 “她说不认得我,是真的?”彭湛带着不确信地问。 “是的。”马医生颇为遗憾地给与肯定。 “她要多久能恢复?” “具体时间不好说,也许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诊断结果,彭湛罕见的不知如何应对,陷入了沉思。 “哈哈,老马你也被她骗了,这个女人太会演了,不得金马影后可惜了!”刺耳的笑声搅动着整个房间的烦闷。 “贾医生,我做心理医生有二十年了,谎言与真话还是分得清。”马医生对自己的专业很有信心地说。 “老马你对付的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我认识刑侦处的人,用测谎仪怎么样?” 对于贾达友出的鬼主意,马医生火了,言辞激烈地怼他。 “贾医生,你父亲建立了这所医院,不是为了让你为所欲为,有失医德。我不允许你不尊重我的病人。” “这跟我老爸有什么关系?”贾达友最烦的就是,动不动拿他家老爷子说事儿。 这边愈演愈烈争论的同时,另一个房间的宁恩,则是看马医生迟迟不回,便偷偷溜出了诊室,并顺利出了医院。 她走过两条街,确认没有人追上来,没有了不相关的人在身旁,终于摆脱了蓝胡子,和阴郁的古堡。宁恩感受着自由的快乐,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她现在最先要做的是,联系博伟哥。她看着自己碎屏的手机,还是先找个可以修好它的地方吧。 “小姐,你这种淘汰机根本没有修的价值。”技术小哥把宁恩的手机推了回来。 “这是我上个月才买的,还很新的,你不会是想多收钱吧?”宁恩看他就不靠谱。 “小姐麻烦你看看这上面的日期,你就是白送我,我也没兴趣。”技术小哥把手机后盖拿下,让她看里面的出厂时间。 宁恩傻眼了.. 第11章 孟婆是个关键 宁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刚刚重获自由的喜悦已荡然无存。她跟技术小哥的争吵,在手机内亮出的日期中戛然而止。 她像一个投错时空,没有标签的包裹,不知该往哪去,也不知从哪原路返回。就这样随着人群走下去吧,走着走着,也许就能找到了回家的路口... 有人拍着她的肩膀,她回头就问。“今天是哪年几月几号?” “2017年7月23日16点50”彭湛直视着她,准确无误又精准地报时。 “不是,今年是2014,马年,是我闺蜜钱小蕾的本命年,我还送了她红腰带。还有世界杯在巴西举行,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怎么会一下子到了三年后?”宁恩有些歇斯底里地喊着,引来众人的注目。 彭湛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穿过围观的人群。 白天马医生和达友各执一词的争论,相互撕扯着他的判断力。他相信马医生的诊断,但也不是没想过达友的猜测。 曾经她打破了他的原则,改变了他的习惯,成了他的例外,让他焕然一新,也令他疲惫不堪。他原本满腔热血,却硬生生地被事实冷却之后,沁入心脾的无力感。 ‘如果真如达友所说,她是装的,又要玩什么花样?她到底要作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他最初的热情和爱恋,随着她的肆意破坏,也慢慢变成了淡然与冷漠。失望不是一瞬间的事,放弃也不是突然之举。 现在的他们只不过,是在名存实亡的婚姻中,苟延残喘罢了。他拉开书案下的抽屉,里面是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而马医生的话犹在耳际,‘一般出现选择性失忆,是人体的应急反应,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她选择忘记这三年的的记忆,是想把他连同他们的婚姻,彻底从她的脑中抹去吗?这个想法让彭湛心生芥蒂,无法释然,他重重关上抽屉,陷入冰冷的椅子中。 墨管家正在关最后一盏灯,从楼上传来脚步声,只是用听的,他便知道是谁。“少爷。” “我回公司。”彭湛穿好外套,拿过车钥匙。 “这么晚了,您不在家里过夜?” “不了。”彭湛目光冷淡地走到门口。 “对少夫人她...”墨管家欲言又止。 “随便。” 他为自己有意被她遗忘,顿生气恼。既然如此,他就仅仅把她当做是,一个认识的,在家里养病的人,仅此而已! 宁恩窝在沙发上,手里的打火机一下又一下,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就像是不堪一击的希望,在黑暗中难以立足。 她不相信自己失忆了,除了对数字不敏感以外,她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记得的清清楚楚。就唯独对这三年的事一件也不知道,怎么可能? 难道在书里的穿越剧情,发生在她身上了!不应该啊,书里的女主不大都是苦大愁身的吗?而她有男朋友,又快订婚了,还有疼她的未来公公婆婆,超幸福。谁穿也不该她穿啊! 这年头连穿越也能穿错人,这也太能扯了吧! 宁恩扒拉着脑袋,头发乱成一片,脑子里搅成一锅粥。她从沙发的这头滚到那头,直到摔在地板上,就是想不出什么原因来。 小顺端着托盘来送早点,看到少夫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吓的她大声叫着。“快来人啊,少夫人晕倒了!” “小顺,我是在睡觉,晕哪门子倒啊!”宁恩翻了个身,好不容易睡着,就被吵醒。 “少夫人,您怎么睡地板上?”小顺扶起宁恩,一脸的奇怪。 宁恩肚子里装着事,对早餐没有半点胃口,拿起桌上的面包圈递给小顺。 小顺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很爱吃甜食。但在管教森严的墨管家手下工作,尽管很想吃也不敢上前,摇着头说,“墨管家说,不能吃少爷和少夫人的餐点。” “是我让你吃的。再说我不吃,你也不吃,倒掉很可惜,你就当为了不浪费食物,做了件好事。” 听少夫人这样一说,小顺得到了正当的理由,开心地吃了起来。 “小顺,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我是在少爷和少夫人大婚的时候来帮忙,后来墨管家看我勤快,就让我留下来了。” “婚礼?”宁恩再次确定她绝不是失忆,结婚是她最向往的事,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忘掉。 “那天来了好多的宾客,厨房传菜忙个不停,可惜我错过了观礼,不过我晚上看到了烟花。您和少爷站在阳台上,少爷笑起来真帅。就连墨管家都说,那是他见过少爷最高兴的一天。” “小顺你确认以前见到的我,是现在的我吗?”宁恩想确认那是自己,还是长得跟她相像的另一个人。 “是啊,少夫人您怎么了?”小顺肯定地回答。心理直犯嘀咕,少夫人今天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遇到一件很麻烦又不知怎么解决的事,会怎么办?”宁恩是病急乱投医,问着唯一能说上话的小顺。 小顺认真地想了半天,最后像是想到了最神的法子。“嗯...麻烦又难办的事儿...去找大仙儿看看啊!” “啊?”宁恩没想到,小顺年纪轻轻,竞会冒出这么荒诞的想法来。 “少夫人,说起来你一定不信。我们老家有个黄半仙儿很灵的,好多人都是慕名而来,算命,看手相,批八字样样精通...” 小顺滔滔不绝地说着,立即化身为义务宣传家乡罕见奇观的旅游景点,绝不可错过的好去处。 宁恩猛然想起,在她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以前,她和闺蜜遇到一个捡破烂叫孟婆的老人,为了得到提拉米苏,给她算了一命。 她还记得,孟婆说她姓彭,又说随夫姓。而现在她所嫁的人,不刚好是彭湛吗? 孟婆还断定她要出远门。当时她以为是,出门结婚的意思,还喜滋滋地想,就因为这句讨彩头的话,再遇到孟婆一定再请她吃提拉米苏。 她没想到,孟婆说的话,其实是另有含义。孟婆是怎么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如果孟婆能未卜先知,那也一定有能力,有办法,把她送回到三年前。 宁恩终于找到了方向,抓着小顺的手,“小顺你太聪明了!” 宁恩对自己所处的三年后的境遇,虽还是一知半解。但好在她知道了孟婆这一线索。 抓狂,痛哭,缩在墙角来逃避现实,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很小就独自一人生活的她,锻造出敢于面对的勇气。她就是不服,有人把她送到三年后,她就会想方设法回到订婚前,来捍卫自己的幸福。 她站在镜子前,正视镜中的自己,这就是三年后的她吗? 眉毛斜立着,恨不得要挑到天上。凶巴巴的面相,看着就招人烦,像个专横跋扈的地主婆似的,怪不得会与那些爱欺负人的富婆鬼混在一起。 眼角有着细微的鱼尾纹,她用手指撑开眼角,细纹消失,待手放下又现了原形。都说幸福会使女人变漂亮,看她这个样子,这三年应该过的不咋地。 豪门深似海,天天好吃好喝又有钱花,也不保证过的幸福舒心啊! 宁恩叫来小顺帮她一个忙,三年后算什么,就算是三十年后,哪怕是在异时空,她也要做自己。去他的彭太太,管他的少夫人,她只承认自己是宁恩! 水,冲走了陌生的刺目,洗出她最本真的样子。 “少夫人,你变了好多!像换了一个人。”小顺惊讶地叫着。 黑色齐肩短发,空气流海带着清爽,两道弯眉现出柔和的弧度,亲和力倍增。 “嗯,这下终于顺眼了。”宁恩看着改装后的自己,满意地点头。 她开始琢磨起出门找孟婆,但想出去就要得到墨管家的首肯,不然像小偷一样开溜,以她之前的遭遇,就别自动添加失败的经验了。 宁恩在古堡里走了一圈,在她接受一干众佣人惊掉下巴的注目礼后,仍没找到墨管家。 “请问,你看到墨管家了吗?”宁恩向正在擦玻璃的佣人问着。 佣人隔着玻璃,吓到把抹布掉进水桶里,溅起的水花崩到宁恩的裙子上。佣人惊吓之余连忙道歉,“少夫人,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宁恩丝毫没有在意。 “墨管家去...花园那边了。”佣人往窗外指着方向。 宁恩笑着说,“谢谢。” 佣人仍处于受惊状态,这还是少夫人吗?居然对她说谢谢! 宁恩走出室外,绕着古堡走到后面,气喘吁吁地抱怨。彭湛这男人到底是多有钱,要这么高调炫富,房子要这么大! 随着视野的开阔,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地,像高尔夫球场一样。远处林立着郁郁葱葱的白杨。这不仅仅是古堡那么简单,是名副其实的一座庄园! 第12章 当她是虾兵蟹将吗 私人会所。 “二牧你是没看见,那个女人有多厉害,能骗过我们医院里的心理专家,装失忆跟真的一样。”贾达友口若悬河地说着。 “达友,也许是真的呢,听说她前几天撞到了头部。”周牧较为谨慎地着想。 “撞一下就失忆?那受过脑外伤,开颅的患者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要不是马医生拦着,她溜得快,看我怎么拆穿她的小把戏。”贾达友将杯里的威士忌喝干,遗憾错过好时机。 “那倒是怪了。”听贾达友这样一说,周牧也觉得有点蹊跷。 “一点都不怪,当兵只要18岁就OK,而结婚却要年满22岁才行,可见女人比敌人难对付的多。特别是像宁恩那种有心机的女人。”贾达友以情场老鸟的身份,弘扬着他对女人了解的门清儿理论。 周牧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彭湛,手里晃着杯里的酒,也没动一口,只有旋转的冰块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阿湛,你可别接她的同情牌啊,她就是扮猪吃老虎,等着你心软。要我说啊,就来个干脆利落的,离婚书一撂,看她还能作什么妖。再给她一笔钱,让她自生自灭去。”贾达友出着鬼主意。 “失忆算不算生病中,法院能核准离婚吗?”周牧担心这个问题。 “找个好律师没问题。阿湛趁现在快刀斩乱麻,我赌上我这个脑袋,她这次能装失忆,下次就能整出抑郁症来。” 周牧夸张地咳嗽起来,以掩盖贾达友碰到雷区,而浑然不知的大嗓门儿。 彭湛放下酒杯,面色微沉地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你说话怎么没个把门儿的,明知道阿湛最忌讳什么,还偏偏往枪口上撞。”周牧心疼自己的嗓子,白咳嗽了半天,也愣是没挡住达友那张破嘴。 “我是一时说到忘情。”贾达友挠头,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你不是忘情,是忘乎所以了。”周牧一针见血地戳破他。 彭湛一路将油门加到最大,像一颗出了枪膛的子弹射了出去。他肆意地行驶在午夜的街头,飘移的车子在转了几圈后,似乎甩掉了尾随而来的烦闷与燥动。他的心终于得到些许的平静,后视镜里是恢复澄明的眸子。 ‘就算是她别有目的,哪怕是只有1%的风险,他也要杜绝发生。这个家不需要再有一个抑郁症患者。’ 彭湛在公司趁着会议的间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几天没回去,总是担心惦念着。 “墨管家,这两天家里怎么样?” “少爷,家里一切都正常。” “那就好。” “少爷,用给您送参茶过去吗?” “不用。” 就在墨管家挂断电话时,宁恩顺着楼梯跑下来。“等等,我有话要说。” 她昨天好不容易找到墨管家,希望得到他的同意,让她出门。结果这位大叔,铁面无私地一竿子把话支到他家少爷身上。说没少爷的允许,他无权要求少夫人的行踪。 行!玩踢皮球战术,那她奉陪到底。等这位大少爷现身,是没什么指望了,不过小顺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虽说少爷不经常回来,但隔两天必保会打电话来。 宁恩几乎是从墨管家手里抢下老式电话听筒,生怕晚了一步,又要等上两天。 “那个,喂,我是宁恩...我们打个商量,我要出去走走。声明这不是逃跑,我每天会按时回来。” 宁恩心急火燎地说了一大串,好歹算是清楚地说完了。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了,好像他在思索或者犹豫。 宁恩好像都能感到被回绝的下场,希望在一点点地熄灭。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传出他平淡的声音。“可以。” “天啊,还以为你不会同意了呢,谢谢,谢谢你。放心,我宁恩说到做到,不会偷偷溜走,我保证。”她开心的想满地打滚,为了不再吓坏墨管家,她还是克制一下比较好,但灿笑的嘴巴就是合不拢。 彭湛对着挂断的电话思索着,她信誓旦旦的话。她说‘她保证!’她的保证又何时有效过? 墨管家带着宁恩来到车库,指着一辆红色的奔驰。“少夫人,这是您以前开的车。” “不用了,我不开车。”宁恩虽说有驾照,上路也没问题,但一看车库里的都是名车,万一不小心剐蹭,她可赔不起啊! 墨管家赞同地点了点头。“鉴于您的身体还未痊愈,为了安全起见,需要配置一位司机。” “墨大叔,不用麻烦了。”宁恩忙挥手婉拒。有外人陪同,她还怎么找孟婆啊。 “那您打算散步去城区?” 这墨大叔还真幽默,她要是腿儿着走,黄瓜菜都凉了。宁恩四下看了看车库,在角落里发现了一辆踏板小摩托。她眼前一亮,拍着车后座。“我就用它了。” “这辆摩托车已经很旧了。”墨管家流露出迟疑的目光。 “旧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开动就好。”宁恩腿一迈,坐了上去,轻车熟路地拧动钥匙,加油门启动。好久没骑摩托车了,感觉不错。 墨管家目送着宁恩的背影,记得这辆摩托是少爷在高中时,宝贝很久的车。那时老爷夫人还健在,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不过十年的光景,真是岁月无情!哎... 宁恩骑着小摩托,心如同脖子上的丝巾,随着风儿伴在左右,简直要飞起。她算是明白了,越狱里的爷们儿们为啥要豁出命去,只为随心所欲的那份自由。 不过她离真正的自由还差了一步,只有孟婆能解开她身上的镣铐。想到这,宁恩加大油门向市区进发。 如今三年后的城中心,比她想像的还要繁杂,人多车多建筑多,大部分街道都变了样。 仔细想来,以前她对这里也并不太熟。从小住在远离市中心的胡同里,大学也不是名校,只有工作的几个月里,才算是离市中心近了。除了加班就是坐地铁回家,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基本上没时间逛街。 宁恩早有准备,拿出她的法宝,这几天在小顺的教导下和自己的捣鼓中,已经掌握了周大小姐送她的手机里的各项功能。 其中的地图定位导航,最让她欣喜若狂。只要输入地址,就可以跟着提示找到目的地。孟婆是要找,但找到回家的路也重中之重! 她一路低头瞧着手机上的小红点,走了一个多小时,离家的距离正在缩短,越来越接近。她终于可以回到三年前的家了! 博伟哥,芸姨,刘叔我回来啦!还未等她高声狂喊,差点儿一头扎到河里。 这是什么情况,前面怎么会是一条河,她看着手机上输入的地址,没错啊!什么高科技,糊弄人的破玩意儿?当姑奶奶是虾兵蟹将,还是龙宫里的三公主!要不是看它这么贵的份上,早踹个稀碎泄愤了! 她彻底对手机不报希望,瞎耽误功夫。乖乖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报摊上买了张地图,决心来个地毯式搜寻孟婆,势必要将她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 一天的时间跑了两条街,连孟婆半个影子也没见着。宁恩咕咚咕咚补着满头大汗流出的水份,眼睛看向四周林立的摩天大楼,脑筋一偏。 ‘不会这里三年前是不起眼的小店面吧?如果我回去把所有的积蓄用来买一间,就发财了!让芸姨和刘叔再不用给别人打工,看人脸色,可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再给博伟哥买辆车,再也不用挤公交坐地铁。哈哈,这就当做是被迫穿越的小小回报,应该不过份吧。’ 宁恩越想越美,还不忘在她的地图上,画上重点标记。 “宁恩姐,你怎么在这?” 正当宁恩将宝贝地图护在怀里,做着发大财的美梦时,被人及时打断。 宁恩回头看,原来是周家大小姐。“我出来找...感觉。”她差点把找孟婆说出来。 “找感觉?”周怡纯想起大哥说过,宁恩姐失忆了。一时之间,爱心泛滥地替她难过。 宁恩着实受不了,那双眼眶微红,并带着无限同情的目光向自己投来,让她有种被慰问的山区困难户似的。 “宁恩姐,你要振作起来...” “那个,我没事。” 怎么听着她不久就要离世的感觉,宁恩赶紧打住,岔开话题。“周小姐,你在这儿干嘛?” “我在做义工,帮着分发宣传单。”周怡纯手里捧着一叠单子。 “哦。那不妨碍你,我走了。”宁恩趁机推着摩托离开。 “好的,宁恩姐我们下次再聊啊。”周怡纯挥手告别。 宁恩转过头,看着周怡纯戴着大大的遮掩帽,一袭粉色荷叶边的公主裙,最重要的是后面跟着慢慢移动的豪车,这哪里是义工在工作,更像是一时兴起的过家家游戏。 宁恩忍不住感叹,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 夕阳西下,宁恩自认没什么优点,只有一样,说出的话就算数。她在天黑前回到了古堡。把小摩托停好,进了大厅。刚巧见到,墨管家端着食物的托盘上了楼梯。 墨管家还真是神机妙算,知道她正饿着。但经过二楼,墨管家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又继续踏上三楼的台阶。 三楼宁恩从来没有上去过,难道还有除了她以外的人住在这里吗? 能让墨管家亲自送饭,一定是不简单的人物吧? 到底会是谁呢? 第13章 传说中的神秘三楼 ‘管他是谁呢,现在就是彭湛饲养着怪物,或者他就是当代蓝胡子,只要不去打开秘密的小房间,就能明哲保身。’宁恩的好奇心仅存几秒钟,便灰飞烟灭。 要是在平时,她绝对不输给任何好奇宝宝,只是现在今非夕比。她本身就是个最大的求解之迷,哪还有多余的闲心,管他是阿猫阿狗的。 宁恩以投□□的方式扑到床上,累的要死,却一无所获! “少夫人,您回来了。”小顺神神秘秘地进来,又轻轻地关上门。 小顺姑娘自从被宁恩从富婆团解救后,慢慢的开始跟她热络起来。现在成了宁恩的铁杆拥护者,有什么新鲜事,都会第一个跟她说。 “少夫人,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墨管家上了三楼!” “小顺,你的这个大秘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宁恩翻了个身,没什么好稀奇的。 “不是啊,少夫人。你不知道,三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去的。自打我来这工作,墨管家交待的第一件事就是,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去三楼。我听厨娘私下里说,三楼是这里的禁忌,不可以声张谈论的。” 小顺一板一眼地渲染着神秘的三楼,却没能引起宁恩的兴趣。“那我们就不去啰。” “可是,少夫人你都不想去看个究竟吗?” “应该是你很想吧?”宁恩笑对着小顺那份强烈好奇心。 小顺压低了声音说。“不瞒少夫人,我真的偷偷去过三楼呢。” “那还能保持这份好奇,可喜可贺!”宁恩开起了她的玩笑。 “少夫人不要笑话人家嘛!那次,我趁着没人注意上了三楼,当时我紧张的要死,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就差两阶台阶时,我看到了一扇门。” “有门不是很正常吗,你要是看到草坪才怪了呢。”宁恩不以为然。 “那可是一扇,被包的软软又密封的门!”小顺带着神秘的腔调,显得很是离奇的样子。 “隔音包厢?”宁恩随口回了一句。 “对对对,就是那种的。”小顺猛点头。 “那也没什么,以你家少爷的实力,有个唱K的练歌房也不足为奇。”宁恩一摆手,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发现呢。 “那为什么不用我们去打扫,都是墨管家亲自处理的?”小顺不信这是正常情况。 “那你最后侦察到了什么?”宁恩无奈,又没办法打消小顺的积极性,只好继续问下去。 “就在我踏上最后的台阶时,我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后我就吓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事后被墨管家教训了好一顿,还被扣了半个月的薪水,当作处罚。”小顺垂头丧气,现在想来还心疼她的钱。 “小顺,为了我们辛苦赚来的钱,再也不要去三楼了。”宁恩能给她的,只有这个善意的忠告。 “可我就是好奇,总想弄个明白。”小顺硬是钻了牛角尖,出不来。 宁恩找了一天的孟婆,又累又困,但又不好打发走小顺,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小顺你有没有听过,黄丝带的故事?” 小顺摇摇头。 “从前有个漂亮的女子,不管穿什么衣服,脖子上总是系着一条黄色的丝带。有一天,有个英俊的男人向她求婚,她提出唯一的要求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拿下她的黄丝带。男人同意了。” “就在他们结婚不久,男人犯起了嘀咕,为什么他的妻子,总是带着那条旧的黄丝带呢?于是,他趁着妻子晚上睡熟之后,偷偷解下了她的黄丝带。” “后来呢?”小顺也想知道黄丝带的秘密,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就在男人解下丝带的瞬间,女人的头也掉了下来。”宁恩讲出结局。 “啊!鬼啊,一定是有着掉了脑袋的女鬼呆在三楼!”小顺惊恐地尖叫,抱着头跑了出去。 “小顺...跑什么嘛,都还没弄清楚我要说什么。真是的!”宁恩重新倒在床上,不是故意要吓小顺,却意外地成全了她耳根清净,终于进入梦乡。 她一夜无梦,睡到天亮,抻了个懒腰,洗脸刷牙。 早餐依然丰富有营养,佣人们依旧半遮半掩着对她的不满。不过,现在的她已接受了目前的处境,反倒是变得简单了。睁眼找人,闭眼睡觉,其它的人都不关她的事。 饱饱地吃过早餐,她又骑着小摩托出发了。 宁恩决定今天改变路线,在城区背街碰碰运气,没准儿能遇见捡破烂的孟婆。 这三年来的变化还真不小,以前她经过这种街口都是狭窄的小路,现在都是新铺就的柏油路,虽不见加宽却平坦了好多,行人稀少,她的小摩托一路畅通无阻。 在宁恩要拐过另一条路口,一个人迎面跑过来,幸好她的车速不快,再加上她反应快,及时刹车没出意外。 “你是怎么走...”宁恩这点交通常识还是有的,这绝对是对方的过错,突然就冲过来。 差点被撞着的人拿开遮阳伞,惊喜地叫着。“宁恩姐!” “周大小姐?”宁恩也吃惊于,昨天才见过的,今天又碰到,这是什么缘份! “你怎么样?有事儿没?”宁恩反应过来,连连问着。一想到上次好心救她,都被她大哥那两个男人骂成那样。刚才差点被撞到,被教训个狗血喷头都是轻的。 “没有,只是吓了一下。”周怡纯摸了摸小心脏。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万千宠爱千金之躯的周大小姐,她可惹不起。 “不用的,宁恩姐,我现在没事了。”周怡纯露出个让人放心的笑意。 “周大小姐,你怎么跑到这来?”这地段显然发宣传单偏僻了些。 “我应聘了报社的工作,在做社会问卷调查。”周怡纯的脸上透着无比的自豪。 宁恩带着点酸味,暗自腹诽着,‘大小姐就大小姐啊,由着性子来。昨天是义工,今天就玩起了报社,有钱人找工作就是简单!’ “宁恩姐,前面有家冷饮店,我们去那里聊天吧。”周怡纯挽着宁恩的胳膊就往前走。 “我...好吧。”宁恩其实是不打算去的,她还有事要做,再说跟这位阶级悬殊的周大小姐,真的是没话可聊。但拒绝这么单纯的她,又真真说不出口。 “调查的怎么样了?”宁恩承认自己没话找话,但起码比两个人傻坐着强吧。 “不好,刚才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老伯,还没等我问,人就跑了。我追过来就遇到宁恩姐你了。”周怡纯丧气地说,手里的调查问卷都还是空白的。 周怡纯舀着冰淇淋,无解地叹气。“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爱理不理的,要么就躲得老远,是不是我太差劲了?” 宁恩前阵子收了大小姐不菲的手机,现在又吃着大小姐请的最贵的冰淇淋。正正好好地符合着那句老话,‘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又秉持着以良心为本的责任,宁恩道出了她的症结所在。“周大小姐,不是你人的问题,而是你的衣服打扮有出入。” 周怡纯低头查看自己的穿着,很正式,很得体啊,她还特地试穿了好多套,才决定下来的呢。 “你看看你,遮阳伞,太阳镜,穿着淑女裙,不说跟个公主出宫似的,也是千金小姐去渡假。你这身行头出来工作,谁看谁都会认为是闹着玩儿的。”宁恩拿着勺子指着对面的她说。 “我是很认真的,我喜欢报社的工作,梦想就是要当个编辑。” 周怡纯激动的跟宣誓一般,这让宁恩对有钱家的千金只会打扮的固有想法,而有点意外。 “那你明天就穿普通点的衣服,试试看。” “不用明天,宁恩姐我们现在就去买。”周怡纯拉着宁恩,到隔壁街的小店去挑衣服。 宁恩不太情愿地被拉着走。她心疼那50块的冰淇淋还没吃上几口,可惜了,比小蕾送她的提拉米苏还贵呢! “宁恩姐,你看这件怎么样,还有这件?” 周怡纯拿在手里的,都是与她身上穿的差不多风格的裙子。宁恩看了两眼,拿起衣架上不起眼的两件。 “周大小姐,不用那么多件,我看牛仔裤和T恤就可以了。接地气儿又方便你工作,不会分心走光,走动又自如,追个大伯也方便。” “宁恩姐,你真逗。”周怡纯像听到段子一样,咯咯笑个不停。 宁恩纳闷儿,她哪逗了?她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 换好一身新装扮,宁恩又帮她梳好了马尾麻花辫,千金小姐变成了刚出校门的活力少女。 周怡纯脸上的单纯是现成的,在与陌生人之间沟通,显露出应有的优势来。调查问卷做得很顺利,没有人再躲着她。她向靠在摩托上的宁恩竖着剪刀手。 宁恩在树荫下,颇为无奈。她以为买完衣服后,两个人就可以分开各做各的,没想到这位周大小姐为了给自己壮胆,让宁恩远远看着她工作。 “阿姨你们好,我是阳光晨报的调查员。请问你们,对我们的报纸有什么建议吗?” “你是记者啊,我问你麦秆组合是两口子不?还有我喜欢胡歌,给我一张他的签名照。” “我喜欢王凯,长得老好看了,可稀罕人儿呐!” “郝建演的小品老逗乐了,替大妈转告他,我爱他。” “.....”周怡纯被追星大妈的问题难倒了,连连回头向宁恩求救。 第14章 她是招黑体质 宁恩站出来解围,“大妈们,我们一定把你们的心愿依依铭记不忘,密切关注阳光晨报,每天都有大帅哥新鲜出炉。” 终于她不辱使命,带着周大小姐,安全脱离了大妈们的纠缠。 “宁恩姐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周大小姐,你似乎不太适合这份工作。”宁恩的意思是,不如找个容易的来玩玩算了。 “我哥也是这样说,说我的性格太内向,这行又辛苦,恐怕还有危险。可报社编辑是我的梦想,不能随随便便地放弃。” 外表柔弱的周怡纯在说到梦想时,脸上现出令人震惊的坚韧。宁恩突然觉得自己说了过分的话,她有什么权力来评判周怡纯的能力,就因为她是不愁吃喝的,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就小瞧人家? “那就为了梦想,努力加油吧。” 周怡纯抬起头,有些激动。“宁恩姐,你是第一个鼓励我的人,谢谢你。” “不用客气,周大小姐。”宁恩有点心虚地承受不起。 “叫我怡纯吧,从宁恩姐嘴里说出大小姐,听起来好别扭呢。” “好。” 最后,宁恩把周怡纯送到私人会所,才骑着小摩托往回赶。 这一天过得很忙碌,却都是忙着周大小姐的事。虽然她不讨厌周怡纯,但明天还是不要再遇到她的好,找孟婆才是她至关重要的大事情。 宁恩拖着疲惫,先上楼洗个澡再说。就在她刚踏入二楼的台阶,凭空掉下一只手掌大小的玩偶,士兵小兔。 随后从古堡上空传来凄厉的尖叫,和发狂的低吼,此起彼伏又互相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联想起,盘踞在古堡塔尖数千百年来的巨龙,被愚昧的人类吵醒而发怒,喷着长长火焰伺机而动。 宁恩向上望过去,声音是从三楼传出来的,又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咚..咚..咚,只见小顺从三楼滚了下来,吓得浑身发抖,满脸是泪,低啜着。“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故意的!” 紧接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裤的男人,疯了一样冲下三楼,面目狰狞,情绪失控不顾一切地奔向小顺。“她杀了我的士兵!是凶手!是她摔死了我的伙伴!” 墨管家大喊着,“快去联系医生,通知少爷马上回来。”又紧随在其身后拉住发狂的他,几个佣人也上来帮忙,试图合力将他制服。 发疯了的他,力气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像,几个人一同栽倒在地板上。 他挣扎着爬起又被重重压倒在地,身体动弹不得,目光仍凶狠地冲着小顺疯喊着,“你杀了我的士兵!” 他又悲愤地流出眼泪,盯着离自己不远的士兵小兔。“她杀了你,对不起!”他伸出胳膊,手指用力地扳着地板缝儿去靠近它,身体在被几个人的重压之下,怎么也够不着。 宁恩看向脚下的玩偶,他是在说它被杀了吗? 这一幕让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害怕听爸爸大声训斥妈妈,抱着布娃娃躲在柜子里的经历。怀里的娃娃永远对着她笑,让她不再那么惊恐不安。 那种把没有生命的布偶,当成心灵相伴的感觉,她懂。 她跪在地板上,用两个手指在玩偶的胸口上做着心脏按压,又趴下来对着士兵小兔的嘴做着人工呼吸。 紧张的,嘈杂的,亢奋的,一下子都被她的举动所吸引,仿佛一切都被吸纳到,异常的安静之中。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她规范的抢救过程。 墨管家感受到发狂的中心源,被重压之下的他,也正在慢慢放松身体,情绪竞也渐渐平静下来。 宁恩侧耳倾听着士兵小兔的心脏部位,对着他说。“好了,它又活过来了。” 她走过去,把士兵小兔放到他手里。 混乱渐渐平息。三楼的门虚掩着,马医生在查看病情,墨管家在一旁照看着。这一头,佣人们把吓得不轻的小顺扶到楼下。 宁恩站在楼梯口,后反劲儿地消化着刚才的一切。 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她按在墙上。“你竞敢到三楼来生事端,吓到我弟弟,是要找死吗?” 宁恩被按着的肩膀好疼,后背不知是紧紧贴着墙,还是来自彭湛那双怒目睁睁,恨不得杀了她而感到不寒而栗。锐利如冰刀的眼眸让她无法直视,而偏向一侧,她瞧见楼梯拐角的几个佣人就这样看着,除了惊讶于自家少爷的暴怒,更多的则是大快人心。 宁恩不明白,明明都是经历过整个事件的几个人,竞没有一个人肯为她站出来说话,并且还是一幅看热闹的嘴脸,带着幸灾乐祸。 这都是些什么人!不讲究! “少爷,马医生做完检查了!”墨管家从三楼房间出来。 “不想被赶出去,就老实滚回你房间去。”彭湛用力地放开她,甩下一句狠话,匆匆上楼去看弟弟的情况。 彭湛心急火燎般地问及。“马医生,我弟弟怎么样?” “二少爷的情况,现在很稳定。”马医生给了他放心的眼神。 “马医生,这次又麻烦你了。”彭湛不知这是多少次,在诊治时间外求助于医生。 “彭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马医生收拾着,随行的诊疗提包。 “墨管家,替我送马医生。” “是,少爷。” 室内只剩下彭湛和沉睡的弟弟,早已记不清这样陪护着他,已度过了多少个夜晚。 病床上煞白的脸让他不忍直视。紧握的拳打在软包墙上,吸纳了声响和他所有的力道,一并吞噬了在外界看来,他无所不能的非凡实力。 此刻,他只是一个兄长,一个没有办法救弟弟的没用哥哥。他弟弟才刚刚二十岁而已,却看不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年少,和神采飞扬。只剩下被抑郁症折磨得,心力憔悴不成样子的病人。 回到房间的宁恩揉着发痛的肩膀,超长的反射弧才反应过来,她怄气的重点发生了严重的偏颇。拿起床上的枕头,来了个过肩摔。 “彭湛,你这个不知好歹,没长眼睛的狗东西。姑奶奶我做好事不留名,你不说声谢谢也不跟你计较了。反倒冤枉起姑奶奶来,你再有钱,充其量也是只没教养,不知感恩的土狗!” 上次救周大小姐被无辜蒙冤,她以为这是她人生中最倒霉的事,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就颠覆了她的灾难史。亲情演绎着,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才是人生啊! 宁恩奋力地摔着枕头,最后还是没能出了心中的憋屈,越想越气地滚在床上,蒙着脑袋对被子又踢又踹,无比悲催地嚎着。“艾玛,冤死我了!” 天明十分,彭晗微微转醒。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更多则是,做错事的小孩子般回避的眼神。“哥。” “阿晗你感觉怎么样?”彭湛拨开他脸上的碎发,气色比上次更加的惨白。 彭晗摇摇头表示没事,自责地说。“哥又是墨管家叫你回来的,我好多了。你明明那么忙,还要为我烦心,我真是一个拖累你的大麻烦。” “阿晗,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好兄弟。”彭湛每次听弟弟这样说,都特别的心疼。 “哥哥又守护了我一夜,我果然是太差劲了。”彭晗虚弱地声音,更像是喃喃自语。 “我没事,你哥可是很强壮的。只要你愿意,现在还能背你到花园跑上三圈。”彭湛举起手臂,展示肌肉给他看。 彭晗向窗外看了一眼,又转过头轻声拒绝。“下次吧。我还要再睡一下,哥你也去休息吧。” “好。阿晗要记得按时吃饭,你太瘦了。”彭湛每次见弟弟,总是鼓励他下楼去,却总是未果,更是强求不得。只好嘱咐他要多吃东西。 “我会吃的。”彭晗也是如往常一样,点头答应。 彭湛轻轻关上房门,在经过楼梯的转角处,向二楼的卧室看了一眼,又匆匆踏着台阶走下去。 “少爷您不小睡一会儿?”墨管家担心着,熬了一整夜的他。 “不了,公司里还有事。阿晗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彭湛穿上外套,整理了一下领带,离开了古堡。 宁恩佩服自己的心大,受了冤枉还能睡的着觉,并且还没有做恶梦。她痛定思痛决定,把昨天的事,当做看了一场友情客串的情景剧,彭湛的话就当是一个屁,放了。 还是要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找关键人物孟婆身上,才能早点离开这个,鬼都嫌变态的破地方。 好,打定主意后,宁恩元气满满地出现在餐厅。在佣人们纷纷奇异的眼神中,她带着不吃白不吃的觉悟,吃的格外的香,还比平时吃的都多。 ‘你们以为我会以泪洗面,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姑奶奶才没那么容易打败!’ 填饱了肚子,宁恩满足地走出大厅,遇到了墨管家。 “少夫人,二少爷又不吃不喝,您能去跟二少爷说说话吗?” “跟我有关系吗?”宁恩虎着脸,冷脸可不是你彭湛的专利,她也会装。 “少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二少爷也算是您的弟弟。”墨管家疑问着。 “弟弟?那是你家少爷的弟弟。昨天算我多管闲事,这年头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招来无妄之灾。”宁恩不听‘少爷’还好,一听更加的来气。 墨管家为少爷解释着。“少爷昨天是太过着急,才没问清原因,误会了少夫人。” “不用替他说好话,我也不在乎。”宁恩懒得再理这档子事儿,走向门口。 “少夫人,您没想过,为什么几次三番被冤枉,这其中没有您自身的原因吗?”墨管家在她身后,语重心长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豆包脑内小剧场: 宁恩:姑奶奶我不干了,罢演女主角,爱找谁找谁。 豆包:为啥呀? 宁恩: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严重不满人设!哪有我这么惨的女主,接二连三地吃瘪被冤枉的! 豆包:如果是男主帅气又多金,还对你死心塌地,你吃吃喝喝玩玩,还有张永远刷不爆的信用卡,请问有这样的美事,我干嘛不自己上呢? 宁恩:“....” 第15章 三楼里的心小姐 “哎玛,我帮人还帮出错来了?我谨记墨管家的教诲,哼!”宁恩转过身,心里拱的火窜了上来,撂下不满,走出门外。 宁恩骑着小摩托将古堡甩在身后,气不过地骂着。“靠了,都特么是一群吃错药的病人,这里应该改成精神病院。最应该重点医治的,就是彭湛那道貌岸然的家伙!” 她开始怀疑,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倒了血霉,才会遇到他和这堆烂事。 ‘前世她不会是毁了银河系,灭了整个宇宙,十恶不赦被通辑的星际女魔头吧...’她被自己脑洞大开的想像,吓得全身振奋。 酷!这个设定忒牛X了,我喜欢! 墨管家望着消失在大门口的背影,和愈来愈小的马达声,不住地摇头叹息。 昨晚马医生为二少爷检查后,首次打了一半的镇静剂。医生寻问了前因后果,建议不妨多和熟悉的人接触,来改善病情。 自从二少爷得病以来,开始拒绝任何人,唯独少爷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别人就连出现在他眼前,都会另他情绪失控摔东西。能让他这个老家伙送饭,已算是例外了。 墨管家试过无数次跟他说话,可从来没答过半句。二少爷自从少爷走后就没再睡,手里紧攥着玩偶。 身为管家的他除了担心外,通过昨天的事隐约中看到了希望,也许少夫人的无意之举,能帮到二少爷也说不定。 哎!又一声叹息无奈地叹出。只是少夫人的脾气一向捉摸不定,使得墨管家刚刚隐现的希望,在叹息中溃散不见。 宁恩宝贵的一天又换来了找人无果中,她有些气馁,但第六感强烈地告诉她,孟婆绝对就在这个时空,也许就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偷笑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越想越气,直接把孟婆当成了假想敌。而完全忘记了是在大街上,火气冲天地狂喊。“孟婆,你听好了,姑奶奶我绝对会找到你,到时你可要多准备好几副假牙!” 她这冷不丁的一嗓子,把周围的路人甲乙丙丁震得,纷纷避让出安全距离,才转过头看从疯人院跑出来患者的目光瞅过来。 宁恩才不会觉得有啥不好意思地溜走,反而是疯到底,凑前几步。“看什么看,没见过疯子啊!” 她以新身份吓退了众人,自我感觉良好,还美滋滋的。‘当疯子有什么不好,起码比一般人活的快乐!’ 她自说自话,却无意中想到昨天楼梯间发生的一幕,彭湛的弟弟悲愤地看着那个士兵小兔,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使他只把一个玩偶当做伙伴呢? 墨管家的话又自动地在脑中回放着。‘二少爷不吃不喝不说话!’他的这种状况维持多久了?不会是三四天了吧,那不是离死不远了吗? ‘靠!’宁恩一想到这,跑出街口,骑上小摩托加足马力向郊外驶去。 她的闺蜜钱小蕾曾一针见血地,评价过她的属性。“宁恩你吧,要拒绝就下点狠心,咋求都不好使那种的。要不一开始你就装老好人,别整得好人坏人墨墨迹迹的,最后里外不是人,出力又不讨好,我都替你冤得慌!” 宁恩明知道闺蜜总结的精辟,说的又都在理,可她拒绝后又多想的这种拧巴的秉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得了的。她自己也表示无能为力! 她刚踏进门口,急切地叫住墨管家就问。“他还在吧?” “大少爷不在家。”墨管家程序化地回了一句。 “谁问他了,我是说你家二少爷吃饭了没?”宁恩说的再清楚一点。 “还没有。”墨管家刚从三楼下来,怎么端上去的食物,又怎么端了下来。 “准备吃的。”宁恩命令着。 “好的,少夫人。”墨管家浑浊的眼睛露出亮光。 宁恩想了想,又说。“再拿个黑袍子来。” “啊?”墨管家想必是自己人老,听错了。 “黑布,黑衣服什么都行,总之就是要大。”宁恩重复了一遍。 “好好,我这去给您准备。”墨管家心中的希望又燃了起来,二少爷八成是有救了。 宁恩在三楼门口,披上一件超大风衣,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转动门把手,悄悄推门进去。 一踏进去,地毯是软的,她从衣缝里看着房间内的情况,床,沙发都是无棱角的,除此以外就连四壁都被包裹着,防自残的软包墙面。 角落里坐着传说中的二少爷。宁恩蹲下来,像个黑色的球,慢慢地挪到他对面的墙角,但并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停了下来,后背对着他。自顾自地假装低泣着,“呜呜呜...呜呜呜...” 宁恩呜了半天,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她的耐性消耗的要见底,真想拽着他的脖领子,高声骂人。“小屁孩儿,装什么忧郁王子,就是从小惯的,欠揍!” 估计她真这么干了,彭湛不被气死,就是把她宰了。所以,想到一命呜呼的下场,她还是接着呜呜吧! 她的啜泣不大不小,不高亢也不刺耳,而是持续的,缓缓的,让人很难忽视的声调。 专注在自己世界里打转的彭晗,不知从哪飘荡着低缓的哭声指引着他,看向前方的黑色团成一团的球。“你是谁?为什么哭?” ‘上帝啊,终于有回音了!’宁恩差点儿为了感谢,给上苍献出了膝盖。其实她现在不比跪着强,蹲的腿早就麻了。 “我是心小姐...帮帮我。”她捏着嗓子说。 彭晗别过眼,弱弱地说。“我帮不了你。” 既然都能逼他开口说话,宁恩就成功了一半。继续装着细声说。“你能。” “不,我不能,我连自己都帮不了!”彭晗带着无能和自责,刺激着渐起的情绪,声音拔高了几度。 “救救我,我是住在你身体里的心脏啊,只有你能救我。”宁恩觉得情况不太对,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只眼睛来观察敌情。 这家伙有生气的迹象,随时都有可能像昨天一样失控。现在只能进一步装着可怜,比他还弱地求助。 “你是我的心脏?”彭晗摸着自己的心口。 “是啊!因为你不睡觉,不吃饭,我好累,好饿,好困啊。你忽略了我,还有肝先生,胃宝宝,我们都好伤心。”她哽咽着一字一句倾诉着悲惨的血泪史。 宁恩编着瞎话,能不能让这家伙相信,她心里也没把握。好在她够真挚,假的也能变真的。 “我们为了你的健康并肩战斗,你不仅欠我们太多句感谢,还伤害着我们。难道我们和你不是从一出生就是密不可分的伙伴吗?” “啊...啾”黑风衣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呛得宁恩要打喷嚏。为了不穿帮,她硬是憋了回去,鼻子一酸,眼泪留了出来。 脆弱又敏感的彭晗,被那行泪慌了神。“对不起,心小姐你别哭。” 宁恩没承想这滴泪成就了意外的效果。她身子一晃栽倒在地,她发誓这可不是装的,而是没知觉的双腿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好痛....” “我要怎么做,告诉我?”彭晗凑上前,急迫地问。已经好久没有被人需要的感觉,点燃了他的主动寻问。 “我快死了,好饿啊!”宁恩□□地哼哼。 “我吃饭。”彭晗拿起托盘里的面包往嘴里塞,牛奶也喝光了一杯。“心小姐,这下你就不会死了。” 宁恩装做好了一些,又无精打采地说。“可是你不睡觉,我还是好累啊!” “我去睡。”彭晗以最快的速度躺在床上。 宁恩等了一会儿,听到沉稳的呼吸声,猫着腰走到门口,向等在一旁的墨管家做了个OK的手势,算是完成任务。 “少夫人,您真行!”墨管家看着空空的托盘,由衷地称赞道。 “这是谁的衣服?”宁恩不以为然,把黑风衣扔给墨管家。 “少爷的。”墨管家一时间没找到宽大的布,顺手去少爷的衣柜找了件。 宁恩撇撇嘴,她身为正宗的女人都不喷香水,有钱的男人就是癖好多!” “我替少爷谢谢您。”墨管家恭敬并诚心诚意地道谢。 宁恩一摆手,高傲地回绝。“免了,我可不是帮他,我只是为了良心不安,才多管闲事的。” 她虽嘴上装得很傲,心里可是很有成就感,不免嘚瑟地翻起了小肠。“对了,墨大叔,你早上说什么来着,让我反思别人讨厌我原因?” “对不起少夫人,是我逾规越矩说了不该说的话,请您不要介意。”墨管家道歉过后,神色慌张地走了。 “喂,墨大叔,我又没要指责你的意思,走那么快干嘛!”宁恩本来是说着玩的,结果看墨大叔三缄其口的样子,不禁生疑。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姑娘们,也许这一章有些滑稽甚至有些荒唐。请用一分钟思考下,我们的器官从一出生就陪伴着我们,从无节假日,只要它休息一秒钟,我们就会命悬一线。所以从今天开始好好对待它们,从少熬夜做起! 祝福身体健康。(PS:身体是很记仇的,你亏待他,早晚他会狠狠地报复你。) 第16章 听说她从前的样子 虽然宁恩对墨大叔的话存有疑问,但也是一阵风的功夫就被吹到脑后。她重中之重的大事是找孟婆,这天她刚要出门却与彭湛碰个正着。 她装作看见横空竖起的一个木桩,错了个身儿没理他,继续往门外走。 “听墨管家说,是你让阿晗吃饭的?”彭湛在她身后响起低沉的问话。 “不用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是住在这么大的古堡里,有吃有喝的心里过意不去,就当是我付的房租好了。”宁恩一看到他,右边的肩膀就发疼,没好声地冒出一句。 “你是在炫耀,终于做了件对的事?”她居然会想到房租这种说辞,她把他当成包租公吗?彭湛不禁面色暗沉,话中也带着几分犀利。 她炫耀了吗?明明是他先说起的话题!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成天只做坏事了?宁恩扭头,大眼对小眼地与他对视,谁怕谁啊! “少爷,您误会少夫人了。是小顺擅自上了三楼,又碰掉了二少爷的宝贝玩偶,才导致二少爷发病的。”墨管家在他们对峙中漫着□□味及时赶来,说明原由。 墨管家替宁恩含冤昭雪,让此刻的气氛急转直下,又将尴尬推向至极。 “抱歉。”彭湛收回目光,脸上涌起墨管家在电话里告诉他好消息后,又说出是她的功劳时,所现出的惊讶相比是震惊。 “这时候我应该表现出善解人意地说,哦,没关系。可我偏不,才不会为了当所谓的烂好人,而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呢,我没那么强悍的消化系统。” 这时候的宁恩似乎忘了,自己是寄居在谁的家里。很拽地一甩头,自认极其潇洒地完美退场。 彭湛看着她幼稚的举动,有些想笑。 宁恩从恶梦中惊醒,这对于睡眠质量一向很高的她倍显离奇,离奇的不是她,而是她刚刚做的梦。 她梦到有人趁着她睡着的时候,鬼鬼祟祟地进了她的屋,爬上她的床,像狗一样在她身上嗅来嗅去。仔细一看是彭湛放大的脸,满脸都是色狼的不怀好意,还冲着她猥/琐的笑....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她可是要跟博伟哥订婚的人,将来也是他的新娘。 可是,这里是他的家!她在人屋檐下,并且他们又是合法夫妻,他要是来强的,她于情于理都处在下风。 她要想个好办法来保护自己。她绞尽脑汁地想啊想,最后踢开被子,风风火火地跑出卧室。 “少夫人?”墨管家看她很是着急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家少爷还在吗?”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像是他要死了似的呢? “少爷他在书房。”墨管家指向前面的房间。 宁恩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在还没等听到里面有回应,就迫不急待地进了去。 “墨大叔的少爷,我有个提议。” “什么?” 彭湛并不是对她的提议感兴趣,而是在对他的称呼产生异议。显然宁恩是会错了意,继续接着说。 “我们做朋友吧!我知道这样说比较奇怪,都说我们结了婚,可我却完全没印象。所以,在我恢复记忆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先做朋友怎么样?互相勾通,彼此了解。” 彭湛在静默中腹诽,‘她还知道自己的想法奇怪啊!’ 宁恩看他半天没吱声,怕他一开口拒绝,主动伸出手,来了个自我介绍,将提议坐实。“你好,我叫宁恩。” 彭湛瞧着她伸过来的手,沉默了几秒钟,抬头凝视着她,最后与她缓而轻的握手,勉强认同。她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激动的有些忘乎所以,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宁恩有那么点心虚,为了自身安全而想出这个权宜之计,动机有些不纯。“我保证朋友之间真诚相待,绝不伤害。” 彭湛看着她不见那团惹眼的火红,一头黑色齐肩短发,两边的碎发束在脑后,露出未施粉黛的脸扬起的笑意,竞有一刻失神。 “那就不打搅你了。” 宁恩哼着小曲儿出了书房,书房内的彭湛因她的出现,而打破了平静。 她说互相勾通,彼此了解!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读懂过她的心,这种自我否定,质疑的感觉又跑出来,搅乱了他的心。 她说真诚相待,还绝不伤害?他牵扯着嘴角,咧出嘲讽的弧线。 按理说宁恩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心了,但总感觉不踏实。彭湛沉默的脸上,那种无法言说的复杂神情,是什么意思? 再加上之前墨管家所说,让她反思又在暗示着什么?她越想越不对劲儿,心中的疑虑重生,脑子里的问号像回音壁一样扩大再扩大。 一楼大厅里没人,却传来小声的说话,宁恩看向楼梯,原来是两个佣人在边打扫边聊天。她躲到楼梯下的斜角处,刚才隐约听到她们在谈论她。 “昨天晚上可真吓人,从来没看到二少爷那样发疯。” “是啊,都说有钱人命好,我看未必有我们过的省心。” “有这样的弟弟,可苦了咱大少爷了。” “大少爷命苦不假,摊上有病的弟弟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可娶了个败家女人,就说不过去了。” “可不咋滴,大少爷那么优秀,看长相,论人品,能干又有钱,找啥样的找不着!名门小姐排着队想挤进彭家的门,就偏偏跟那种女人对上眼儿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汉无好妻,懒汉守花枝!哎!” “你叹气有什么用,大少爷的事轮不到咱们管,还是干活儿吧。” 两个佣人就此停止议论,听的清楚的宁恩更加的糊涂了,‘那种女人!她是哪种女人啊?’ 既然好奇的引子被勾了出来,她就要弄个明白。在古堡里小顺跟她关系还算好,去找她问问看。 在穿过花园前的柏树丛,又有几个佣人在议论昨天发生的事。 “听说没,刁钻的少夫人又欺负人了,是二少爷。” “这次她可碰到了硬茬上,大少爷最宝贝这个弟弟了。听厨娘说,大少爷掐着她的脖子,差点没拧断了。她当场就吓得背过气去。” “这下她该老实了。” 宁恩一直以为,只有小报记者会胡编乱造,原来民间处处有高手啊!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要不是她亲身经历,自己差点都信了。 她扬着头,一副谣言止于智者的范儿,故意从诋毁她的佣人眼前走过。瞬间噤声,个个呆若木鸡地目送着女王的背影。 “小顺。” “少夫人!我想好好谢谢您,可是墨管家惩罚我修剪草坪,这几天不让我做室内的活儿。”小顺一脸的惊讶,尔后是满满的感激。 “谢就不用了,你怎么会好端端的又跑去三楼?”宁恩可是记得,小顺在听了她讲的鬼故事后,生生被吓跑的。 小顺一根筋地说。“我是想看看,上面是不是真的有鬼。” “要是真的有,你昨天可就被吃掉了。”宁恩开起了小顺的玩笑。 “现在我知错也晚了,被罚了三个月的薪水不说,还要天天在外边暴晒。还不如被二少爷吓死算了!”小顺盯着自己晒红的胳膊,肠子都悔青了。 顶着大太阳,让个小姑娘做除草这样的杂活儿,是有些过了。宁恩看不过去,“我来帮你。” 小顺抢过割草机,“哎呀,少夫人您怎么行!” “小瞧我,我修草坪可不是盖的。”宁恩手持着割草机,驾轻就熟地打开开关,灵活地变换档位,行走在草坪间。 没多一会儿,一块工整又美观的草坪就出现在眼前,小顺惊叫,“少夫人,你太厉害了!” “这算什么。”宁恩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小顺拉着宁恩到树荫下休息,又跑去拿冰水,用大草帽当扇子给她扇风,反倒让宁恩有些不自在。 “小顺,不用这样照顾我。” “应该的,少夫人。您两次帮我,我都不知该怎么谢您呢。”小顺大有感恩戴德的意味。 “小顺,我有件事想问你。” “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我以前是怎样的人?” 小顺顿时陷入为难中,“这个...” 宁恩看小顺犹豫的表情,心中感到不太妙。“你不是说要谢我吗,你如实说,就算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小顺听了宁恩的话,又壮起胆子,一五一十地说起。“那我就说了,少夫人您以前...天天吆五喝六,动不动就对我们指手画脚。但凡有一点小事惹您不满意,就要被教训好半天。不被您骂哭过,都不算在古堡呆过呢。我们在背后都叫你,事儿事儿的事儿妈,难伺候的很。” “你不仅对我们佣人不好,还跟大少爷一见面就吵,二少爷一听到吵架就害怕,捂着耳朵钻床底。好好的家被你搅的鸡犬不宁,大少爷被气得搬了出去,二少爷躲进了三楼。” 小顺这姑娘越说越嗨,从夹着小心的述说,到最后对她诸多罪行的控诉。宁恩对这迅猛的信息量,有点招架不住,不自觉地吼了句。“够了!” 这一声的制止,让完全忘记自己身份的小顺,立刻蔫了下来,连忙承认错误。“对不起,少夫人,不光是我一个人说的,还有别人...” “小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宁恩心里窝着一团即将喷发的火球,又被理智压制了下来。她快步穿过花园,跑到大厅,冲向楼梯,奔进卧室。 第17章 想跟自己掐架 哐!在重重关上门后,她对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开始了自喷及自毁式的双重怨念模式。 “你看看你,就算是穿越也不过是27岁,怪不得脸上有皱纹,未老先衰的丑样子,都是因为有一颗扭曲变/态,以欺负人为乐而丑恶的心。还有跋扈的品性,真给三年前的我丢脸,简单是无地自容。”宁恩手指点着镜子里她,恨不得钻到里面跟自己掐上一架! “把你关进小黑屋,面壁思过都是轻的,就应该游街示众,被扔臭鸡蛋烂菜叶,最后下猪笼!” “你咋能那样对待别人,想你也是普通人家出身,怎么在金钱面前坠落成魔鬼的化身?太让我看不起你了!”宁恩痛心疾首地走来走去。 佣人们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恨意,让她连滋生心存侥幸的念头,都是认为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她将27岁的身体狠狠地摔到床上,后脑勺却磕到了床头上,她捂着晕晕乎乎的脑袋,蜷缩成一个球,像条人人生厌的癞皮狗。 她早应该想到,能跟太太团成为麻友,自己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她为自己感到可悲,竞变成曾经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呸!宁恩深深地陷入了自我唾弃中.... 想她宁恩活了二十三年,从小到大的人缘在街坊四邻还算不错,名声虽说不至于让所有人夸赞,也不会沦落到糟人恨的地步! 她不得不认真地思考,这三年里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经过唾弃,懊恼,以及无情的自我否定后,宁恩自我治愈般腾地站在床上。光骂有个屁用,什么都解决不了。她信奉,错了就改,破了就补,欠了就还的积极处事态度。 墨管家例行周一的集合早训,底气十足地开腔。“这一周我们还将本着认真工作的原则,随时准备着提供更好的服务。好,解散。” “等等。”宁恩从楼上走下来,“墨大叔,我有话要说。” 有几个说了她坏话的佣人,做出痛苦的表情,这下又要少不了一顿KO了。 “首先感谢大家在这段时间,及至更早前的照顾....” 众佣人一听这话的意思,不会是要连坐,把所有人都要解雇吧?就凭少夫人的坏脾气,相当有可能!他们就要失业了!大厅开始弥漫着躁动与不安。 “与我这样的人相处一定很辛苦,做了很多过份的事,给大家添了好多麻烦,今天我郑重向各位道歉,对不起。” 随着宁恩的话与致歉的鞠躬,急转直下的反转另众人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少夫人的脑子想必是撞坏了! “即便说再多的抱歉,也弥补不了我所造成的伤害。所以,这些就当做是我道歉的一点心意,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请随便拿。”宁恩指向身后的小顺。 小顺拿开架子上的布,衣服,包包,鞋子一一亮在众人眼前。 佣人们面面相觑,少夫人八成是疯了!虽被眼前的闪亮吸引着,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拿。 小顺看到这情形,忍不住地嚷嚷开。“这些可都是名牌,好几月的薪水都买不来的,你们不理少夫人的心意,我可全要了。” 看小顺挎着两个香奈儿包包,厨娘站不住了,“这个包最适合我,你个小丫头片子驾驭不了这气质。” 佣人们见有了带头的,便纷纷活动开来,直奔自己喜欢的衣服,鞋子。有的还同时看中了一样,不免发生了争抢。 一向冷清的大厅,一下子热闹得像个菜市场。规矩至上的墨管家也首次没有出声制止,向宁恩展露出与平常一样,又不一样和善的笑。 “墨大叔,二少爷怎么样了?” “饭是吃了,但不多。”一想到二少爷,墨管家就满是疼惜。一个大小伙子,吃的跟猫食一样。 “彭晗得了什么病?”宁恩隐隐觉得像心理疾病。 “二少爷患了抑郁症,发现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这几年算是有了好转,但还是见不得生人。只有在大少爷面前,才会开口说话,显得正常些。” “哦。”宁恩所知的抑郁症,不是只有上班族或者房奴压力大,才得的病吗?有钱的少爷应该不缺这些啊! “医生说二少爷需要家人的陪伴,大少爷平日里又忙着公司里的事,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能回来陪二少爷。所以二少爷进展的很是缓慢,哎!”墨管家叹气连连,又苦于没办法,只能是干着急。 “我去试试。” 墨管家意外于宁恩会主动提出要帮忙,不禁红了眼眶。“谢谢少夫人,我替去世的老爷谢谢您。” “墨大叔您先别谢,还不知道我能不能行呢。”彭晗就连墨大叔都不理,估计她也够呛。 “行,一定行的。”墨管家通过上次能成功让二少爷吃东西,他对宁恩有信心。 宁恩来到三楼,卧室的门是没有锁的。应该是怕彭晗反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她推门进去,彭晗坐在靠窗的角落里发呆。 一束光斜斜地从厚厚的窗帘缝隙中溜了进来,而他躲在满室最昏暗的一角,像个囚徒。然而他修长的手指,却在那束光中自由的行走,甚至是行云流水般的舞蹈。 孤独的手指先生,意外有了追随者,娓娓道来的爵士乐在脑子里流转,跟着曲子打着节拍,灵动的手指很有节奏感地跳跃,旋转,配合默契,打破了沉闷,尽在无声的欢腾中。 当彭晗意识到有人时,身体紧张地往后缩,警惕地看着宁恩。 一场指尖的双人舞蹈,并没有为宁恩带来突破的进展,看他惊恐的眼神就知道。 幸好她还有别的招儿,“你不记得我了?是我救了你的士兵小兔。” 彭晗看了看一旁的好伙伴,认真地想了想,随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想跟我说谢谢吗?” 彭晗动了动发干的嘴角,努力了几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谢谢。”然后把头埋在双臂里,伸出一个指头指向门口,下着逐客令。 宁恩的专长之一就是脸皮够厚,这还要得益于主管,天天有事没事地挤兑她,无形中练就了脸比城墙还厚,刀枪不入的绝技。一个手指就想打发她走,那她以后还要怎么混? “是心小姐让我来看你的。” 她灵活改变了策略,引起了彭晗的兴趣,重新抬起头。“你...认识?” “当然了,她可是什么话都跟我说的。”宁恩没有说自己就是心小姐,是顾及到自己的黑历史。 “心小姐...说什么?”彭晗断断续续地流露出期待。 “她说你好寂寞,好孤单啊,好怕一个人!”宁恩从他手指流连在光线下,猜测着他是向往阳光的,只是缺少一份勇气。 “我...不怕。”彭晗眼神闪烁地小声不承认。 宁恩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问‘真的?’ 彭晗像个被看穿的小孩子,任性地拔高了几度。“我什么都不怕!” “什么都不怕的人,应该更不会害怕交朋友吧?”宁恩一步步设下圈套,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彭晗迟疑着,像是在做人生中重大的决定。 宁恩眼珠一转,又来了个激将法。“噢!还是算了吧,我从不跟胆小鬼做朋友。” “我不是!”彭晗像是被点到了软肋,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宁恩设下的坑。 “那我们说好了,现在我们就是无话不说,天天见面的好朋友了。谁反悔谁就是胆小鬼。” 宁恩重申了一遍,彭晗默默地点头。 晚饭的时候,宁恩跟彭晗坐在三楼的地板上开吃。宁恩看了看托盘里的老三样,牛奶,面包,水果,就算是两份加起来,也不够她一个人吃的啊! 彭晗吃了一个面包,喝了半杯牛奶就停下,不再吃了。 “你怎么吃的这么少?”宁恩看他连美国大樱桃动都没动。 “不喜欢...红色的水果。”对他来说与其不喜欢,准确来讲应该是害怕。 “为什么?”宁恩抓了一大把,填进嘴里好几颗一起嚼碎,超过瘾! “像血一样。”所有的红色都会让他想起,医院里的血浆。 他这是什么说法?是诚心恶心她吗?她可是刚嚼了一半,是咽还是吐啊! 宁恩装起了文艺范儿,轻轻拿起一颗樱桃举到半空中,仰望着它。“我会把它想像成像太阳一样明亮,像火一样温暖。”随后又把樱桃递给他,“给,试着尝尝看。” 第18章 大头的肉酱意面 彭晗盯着掌心红彤彤的樱桃,咬着嘴唇,人像定格一样保持着这个动作。宁恩也不急着催他,继续吃着自己的那份。 不知过了多久,彭晗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他紧闭着双眼,像吞药片一样塞到嘴里。 饱满的汁液迸裂出芬芳与香甜,让他慢慢放松下来,睁开紧张的眼睛,固有的令人作呕的想像被打破。 宁恩带着赞赏,轻声问他,“有血腥味吗?” 他罕见地带着一丝欣喜,摇摇头。 三天来对宁恩来说,跟彭晗可以说上话,虽然要她主动问,不然彭晗仍是默不作声。不过按墨管家的话来说,二少爷不排斥她,并能一起吃饭,这本身已经是个重大突破! 一提到吃,宁恩苦着脸,这几天她都是面包牛奶,吃的跟修道士一样清淡,胃都快支撑不住了。真不知道彭晗是怎么光吃这些,一路活过来的。 这也证明了彭晗明明比她高半个头,再看他瘦的清奇,肉眼评估体重肯定没她沉。 宁恩向墨大叔提议,能不能菜色品种多一些。好吧,她承认有利己的因素。 墨管家自然也希望二少爷能改变单一的口味,便同意了宁恩的想法。 红红的肉酱意面,又加了西兰花做点缀,光是看就养眼。闻上一下,酸甜中加上牛肉粒的鲜香,吸饱料汁爽滑Q弹的面条!宁恩想想就好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就不信了面包牛奶会比这个好吃!彭晗你就擎等着,好吃到尖叫吧!’ 宁恩带着信心满满上了三楼,3..2..1..尖叫声如期响起,不过...不是彭晗,而是她。 随着彭晗的一声见到鬼地吼叫,“动物的尸体!”宁恩呆滞地从房间出来,头上扣着一只大碗,美味的意面顺势耷拉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墨管家在门外一直观察着情况,看宁恩这副样子出来。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二少爷还是没有意向,改变吃素的想法。” “墨大叔...你怎么不早说!”宁恩从牙缝里崩出这句话。她真心的无力感,顶着意面神情木然,肢体僵硬地下了三楼。 洗头!再洗头!宁恩加了很多洗发水,顶着满脑袋泡沫问小顺。“还有没有味道?” 小顺上前嗅了嗅。“没了,少夫人。” 在得到小顺的验证,宁恩这才把脑袋插在洗手盆里。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满,“可惜了肉酱和意面,白瞎了我一头黑瀑的秀发,败家的彭晗,外加耍人的墨大叔!” 终于神清气爽的宁恩从二楼下来,经过打扫的佣人向她打过招呼后,小声议论。“你有没闻到一股肉酱的味道?” “你也闻到了?我还以为是错觉呢,一定是厨娘在做意大利面。” 宁恩听到她们的对话后,冲回到卧室,一脑袋又插进了洗手盆里。 她这不是倒霉催的吗,人家面包吃的好好的,她偏偏要贱嗖嗖地换口味,这就是自不量力的下场啊! 宁恩顶着香飘十里的肉酱头,本不该出来丢人现眼,但架不住周怡纯的一再恳求。她被报社录用了,今天要开庆祝派对。 “宁恩姐你下厨了?有股...”刚一进私人会所的包间,鼻子不算灵的周怡纯就闻出来了。 “肉酱味嘛!”宁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回答。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闻着就好吃。”周怡纯还特意往她这边凑了凑,仔细地又闻了闻。 “别提了!”宁恩叹气地说。 “怎么了,做砸了?”周怡纯对做饭也不在行,偶有的下厨经历都是惨淡收场。 只见宁恩神还原,彭晗在见到意面时的惊恐,与替家畜的声声控诉。“残忍,惨无人道!人类又谋杀了一个生命,还要肢解它的尸体,拿走,快拿走!” “哈哈...哈哈...”周怡纯在看到宁恩夸张的面目表情,和浮夸言语乐不可支,想顾及着淑女形象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后来呢?” “后来,吃倒没吃上一口,倒是也没便宜别人,全扣我脑袋上了!”宁恩想着当时的窘态,“番茄汁顺着我眉毛淌下来,像被开了瓢儿似的。” “宁恩姐,求求你...别说了...笑死我了..不行了,我要冷静冷静。”周怡纯捂着发疼的肚子,逃出了门外。 宁恩回顾自己惨痛的经历是真心笑不出,难道是周大小姐的笑点太低。 门口走进一位,宁恩看过去,是贾达友。 “我警告你,少打阿湛弟弟的主意。从一个病人下手来跟阿湛套近乎,门儿都没有。宁恩你记住了,不管你耍什么花招儿,我都会看着你!”贾达友两根手指对着自己的双眼,又指着她的眼睛。 宁恩从贾达友的脸上看到,除了警告就是愤然的恨意。在经过这段时间,对27岁的自己口碑的认知,这个从一开始就对她怀有敌意又大声呵斥的男人,她多多少少能表示出理解。 这时,彭湛迈步进来,身后是周牧。“达友。” 贾达友迅速换成一副不着吊的笑脸。“我在跟所谓的嫂夫人聊天!” 彭湛看了一眼宁恩,做到了离她不近也不算远的沙发一角。 “阿湛,最近你公司有没有安排走秀?”周牧问着他最感兴趣的事。 “有是有,不过没你的份,都是欧洲专场。”彭湛拿起桌上的盖碗茶,撇着上面的茶叶。 “阿湛你不够意思,哥们儿哪点比洋鬼子差?”周牧错失机会,不服气地问。 “二牧,阿湛是怕你一上场就来个莲步轻移,你再管不住嗓子,来上一段贵妃醉酒。”贾达友一脸贼笑,嘴贱地起着哄。 “那又怎么了,京剧是国粹,人人都有义务弘扬。我加上你们俩的份儿,你们还得多谢我呢!”周牧一说起京剧,就自然地流露出唱念做打的范儿。 “快拉倒吧,阿湛是男装企业,又不是让你玩票的戏台班子。”贾达友一如既往地损着二牧。 “二位要说相声,去天桥。”彭湛一扫眉,嫌他们太吵。 他们的插科打诨愈演愈烈,在彭湛的一句话下这才恢复安宁。 宁恩观察起一旁的彭湛,他不孤傲,不冰冷,也没有绝对凌厉的气场,在朋友间说话也会偶尔谈笑风生,不拒人千里,也让人不容易接近,自带一种疏离的壁垒。 他像一颗树,偶来一阵风,沾染上星星点点的忧郁,莫名的让人惆怅。 彭湛的眼神看过来,与她四目相对。宁恩匆匆别开目光,她可不想被误解成花痴。 周怡纯终于笑够回来了,主角登场,派对正式开始。周牧送给了亲妹妹一只录音笔,采访专用。 贾达友送了台,轻便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彭湛显得有些落伍,是一只公爵钢笔。 宁恩庆幸没听周大小姐的话,人来就行,不用准备礼物。 “哇,宁恩姐你送我这么漂亮的珍珠项链!”周怡纯显然对以上三个大男人送的办公用品,不太感冒。首饰才是女人的最爱! “你喜欢就好,反正...我也没什么机会戴。”宁恩差点说漏嘴,‘反正也不是我花的钱!’ “喜欢极了,大爱宁恩姐!” “怡纯,我们三个加在一起送你的礼物,也没见你这么开心。”周牧挑起了妹妹的理。 “哥,我开心啊,谢谢达友哥,阿湛哥。”周怡纯不走心地道谢着。 “怡纯开心我倒不怀疑,就是没有见到珍珠项链那么高兴罢了。珠宝才是女人的终身伴侣。”贾达友也开始逗弄起她来。 被看穿的周怡纯,娇嗔地轻呼。“达友哥!” “不过,怡纯你可要当心,凡是极具诱惑的都有可能是陷井。”贾达友有意将眼神瞟向宁恩。 气氛冷了下来,一时间,宁恩万分别扭。“砰”的一声,木质酒塞射向天花板,白色的泡沫顺着瓶口喷出,冲淡了尴尬。 “既然是庆祝,当然少不了香槟助兴。”彭湛倒满了酒杯。 贾达友生出一个主意,拿起酒杯主动递给宁恩。“嫂夫人,我们难得聚在一起,今天又是怡纯的好日子,可要喝个痛快,我先干为净。” 贾达友的话听起来是客套话,却憋着坏,他要把宁恩惯醉,让她当着大家的面现了原形,漏出她的狐狸尾巴。 宁恩虽然不知道贾达友的计量,却也能看出来他的不怀好意。本不想接过酒杯,不过她也确实看他不爽,无论过去她怎么样,犯了多少错,都还轮不到他来阴阳怪气的教训。 宁恩没含糊,一口气喝干了杯中酒。 “嫂夫人真是厉害,再干一个,肯定没问题。”贾达友紧接着又喝光了第二杯。 贾达友抱着心中的主意,算是跟宁恩拼到底,一杯,两杯,三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日休息,请允许豆包趁着秋高气爽,回村随着麦浪,浪啊浪哈!祝周末愉快,都忘了后天是礼拜几哈! 第19章 黑暗中的大男孩 几个人看着喝趴在沙发上的人,还不时地胡言乱语中嚷出大阴谋。“喝,接着喝...我就不信...抓不住那个女人的把柄。” 宁恩带着对贾达友自不量力地笑意,她家隔壁就是开酒坊的,从小到大就是用五十度的高粱酒熏出来的,这点香槟简直是小意思! “喝...继续喝...” “还喝什么喝,还不够丢人的呢!”周牧实在看不下眼了,一脸尴尬的笑,“阿湛,我看今天就到这吧,回头我送达友回去。” 彭湛轻‘嗯’了一声。 车里的宁恩因喝了酒,眼神有些游离。但她心里清楚的很,她没醉。 冷不丁飘来彭湛的声音。“想吐就说。” “不用担心,我不会弄脏你的爱车。”宁恩直不愣腾地冒出一句。 彭湛没有解释,他是否在意这些。 宁恩很有自知之明地拉开车窗,免得熏倒墨大叔的少爷,她可吃罪不起。 “那条项链,你现在不喜欢了?”彭湛记得那是从拍卖行里,她经过激烈角逐才买到手的。 “喜欢啊。”宁恩在心里想着,贾达友起码有一句话没说错,珠宝首饰又有哪个女人不爱呢! 彭湛不堪理解的眼神扫了过来,宁恩笑笑说,“珠宝再好也是死的,远没多个朋友来得重要。” 他大为惊愕,她竞然说,朋友比珠宝重要!以前的她价值观是用钱堆砌出来的,是什么时候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拜托,大晚上的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吓人的!”宁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彭湛收回目光,沉静又复杂地问。“阿晗他还好吧?” “放心,我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去利用他,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宁恩难得敏锐地,看出他的隐忧。 “那是为什么?同情还是可怜他?”彭湛无法接受任何人对弟弟的轻视,表情变得阴郁。 “尽管我喝了不少酒,但还知道自己是谁,没有权力去同情谁,更没有资格去可怜谁。我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尽力的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宁恩对‘同情和可怜’这两个词,总感觉是侮辱性的。 “有些事,你弥补不了。”彭湛踩下刹车,车猛地停在古堡的大铁门前。 “谁知道呢,也许吧。”她并没有被彭湛打击到,反倒是认同他的说法。宁恩打开车门,回头又说了一句,“不过,总要试试才甘心。” 他借着灯光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古堡,身体有些摇晃,却步履坚定,鞋跟发出清脆的蹬蹬响声传的很远。 他有一刻怔住,回过神来,面容沉稳而冷静。她用几件衣服收买人心,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来讨小女生的欢心。 无论她怎样弥补,对他而言,有些错犯下了无可挽回,只意味着结束。他决然掉转车头,急驰在茫茫黑夜中。 宁恩早上醒来,猛灌了两大杯水,才解了昨晚喝酒带来的渴。都说有钱人没事干,喝着小酒,聊着天儿,人生最享乐。她还曾傻傻地羡慕好一阵来着,现在就感受了一次,这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了的! “少夫人,您起床了吗,早餐准备好了。”墨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宁恩的人生感悟。 对噢,还要陪二少爷吃饭,这才是她目前最具挑战的事呢! 彭晗的饭又恢复了面包,牛奶,水果老三样。宁恩可以负责地断定,用不了几天,她就要得厌食症。 唯一可以安慰宁恩干瘪的胃,就是跟彭晗的沟通有了进展,虽然跟正常的对话还有差距,也依然还是停留在,她问他答的基础上,但他的话三言两语中渐渐多了起来。 “哥哥他很优秀,学习成绩好,又爱运动,课外活动也感兴趣,像超人一样,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彭晗绘声绘色地,毫无遮掩着,对哥哥的无限敬仰。 在宁恩听来,这是人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再说她又不是没见过彭湛,他那阴转霾的脸,脾气秉性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八成是彭晗被封闭了太久,想像力作祟,把自家大哥想的如此超常态的完美。 嗯,一定是这样! 宁恩笃定的暗想一通,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彭晗身上,他又在地板的光束中舞蹈,不过仍像往常一样,只用手指。而他整个人缩在昏暗中,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指,自由地穿梭于有光的地方。 她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有渴望,有期盼,只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怯生生的不敢向前。 随着太阳的移动,漏过窗帘缝的光越来越窄,他修长的手指像是在过独木桥,一不小心便会掉入黑暗之中,如同他本人。 宁恩对着厚厚的窗帘形成的壁垒,阻碍了他与现实的相通。“阿晗你不想看看风从哪来,云又飘向哪去?窗外的花又都是什么颜色吗?” “我...” 刚才他热切的眼神,她不会看错的。宁恩断定他想,她要赌一把,即便是再糟,也不会比被泼了意面糟吧。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空空的托盘里,没有致命的‘武器’。 ‘刷’地一下,沉重的窗帘被她拉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想将室内一切的黑暗,化为乌有。盘踞多时的蒙尘,在强光下躁动不安,四下奔逃。 彭晗躲在墙角,害怕又紧张地闭紧了眼睛,宁恩将窗子打开,灌进来新鲜的空气,深深吸了一口。“花园里的海棠都开了,你真的不想看看吗?” 风吹起他几绺长发,像是在召唤,他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向窗前。阵阵花香舒缓了恐惧,向花园那边望去。 一株株色彩鲜艳的花朵,尽情地绽放着。他带着意外的惊喜,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小时候种的丽格海棠,还是开的这么好看!” “看那边是什么花,白色的?”宁恩故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问,是要让他完全站到窗前来。 彭晗慢慢站起来,顺着宁恩手指的方向,一丛花形妩媚又洁白的花朵。“是芍药,还叫将离。” “你懂得这么多?我还以为是牡丹花呢。” “小时候总跟花匠老伯在一起。”彭晗听到夸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宁恩的计谋成功,她忍不住开心到飞起。 这时,楼下经过两个佣人,边走边说笑着。这并不算乱入的情景,却足以让彭晗惊慌失措。他蹲下身体,紧紧靠着墙,双手发抖,额头布满了冷汗。 “阿晗,你怎么了?” “她们...她们在嘲笑我...在说我是个废物!”他抱着头,阻止一切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情绪又濒临失控地喊着,“快关上窗,我不想听...” 宁恩见他情绪不稳,怕他病发,伸手要将窗关严时,她犹豫了一下。如果就这样,彭晗又将因害怕躲起来,他刚才看向花园里的花,明明就很轻松自然。不能就这样被抹杀掉! 想到这,她将窗户重新推开,向经过的两个佣人大声地问着。“你们在聊些什么?” 自从宁恩大赠送后,一下子拉近了与所有佣人的关系,相处融洽。 “少夫人,我们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很适合洗衣服。” “还有在草坪上睡懒觉!” 两个佣人说着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宁恩也笑着回,“那可要找个,墨大叔发现不了的好地方。” 佣人们更是笑开了。 “瞧,听到了吧。”宁恩坐到彭晗身边,以为小插曲澄清了,就没事了。但彭晗依旧紧张抗拒着,头深深地埋在双臂间,发出痛苦的闷响。 “我耳朵里,有声音还在说,我是废物...” 宁恩板起他的脸,温柔又稍带着力度地说。“看着我,相信我一次,她们真的没有在说你!” 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睛凝视着她,慈爱柔和的光,让他想起了去世的妈妈。 她为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彭晗的手不再发抖,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宁恩在步出三楼后,琢磨着彭晗居然会出现幻听!这是抑郁症的表现之一吗? 她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抑郁症的知识,应该能更加容易帮到彭晗。她记得上次去书房的时候,有一整面墙的书,在那应该能找到几本吧。 她站在书架前,对着密密麻麻的书,以为会在找书方面浪费很多时间。没想到书架都被按分类摆放整齐。关于抑郁症及其相关的心理书籍,竞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 这倒让她无从下手,最后选了几本相对薄一点,看起来容易懂的书。坐在地毯上,还挺像那么回事地认真研读起来。 五分钟后.... 正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宁恩这个学渣彻底露了馅儿... 这些医学的专用术语名称,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书一般,看得她本就不灵光的脑袋昏昏沉沉,努力睁了睁沉重的眼皮,最后还是扛不住,睡了过去。 “少爷您回来了!”墨管家对于不是周末回家的少爷,大感意外。 “帮我准备几件换洗衣服。”彭湛刚从机场回来,顺便回家。 他如往常一样,向书房走去.... 第20章 蓝胡子的罪恶 彭湛进入书房没走两步,就看到她靠在书架上,旁边散落着几本书。她睡的沉静,眉眼不再是清醒时的无情,微张的嘴只有平静的呼吸,没有语出伤人的决裂。 她沉沉地睡,他静静地看,这一画面像是被静止了,如果没有身后的房门在慢慢阖上的话。就在它与门框会发出咔哒声响时,他后退了一步,锃亮的皮鞋刚好起到了缓冲,没发出任何的响动。 彭湛下意识地关上了书房门,走廊里的墨管家拿着行李袋刚好走过来。 “少爷,您的棕色西装在书房的衣架上。” 彭湛看了一眼书房,“不用了,下次再拿。” 宁恩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扭着发酸的脖子。自己还好意思地纳闷儿,好端端地来查资料,怎么就睡着了!而对于有人进来,她更是丝毫的不知情。 她不成功的K书,只记得一句话。抑郁症患者有一部分可追溯到童年,跟家庭有着密切关联。 宁恩还不算太笨,最了解彭晗的成长史,当属墨大叔一人。 墨管家带着宁恩,来到另一间书房。格调布局属于黑色系,不懂行情的她自然也知道,各种摆设的价格,绝不是她能想像的到的,但黑乎乎的一片,太过沉闷,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压抑感。 “这里是老爷生前办公的地方,这是老爷最引以为傲的宝贝。” 硕大书柜里摆满了各种奖状,奖杯,还有金灿灿的奖牌,特别像个小型的展览馆。 “哇!”她忍不住惊叹。 “这些都是少爷,从小到大得到的荣誉。”墨管家沾染着自豪地说。 经墨管家这么一说,宁恩才注意到重点,所有的殊荣都指向一个人的名字——彭湛! 就在不久前,在彭晗把哥哥当神一样崇拜时,她还在吐槽想,一定是他呆在封闭的屋子里太久了,才会让想像夸大,严重超出了现实。 现在看来,她才是土鳖。 无懈可击的彭湛,果然不是人,是神! 宁恩看了个遍,发现了一个关键。“这里面怎么没有彭晗的?” 墨管家眼神凝重地说,“二少爷相比天资聪颖的大少爷来说,就显得资质平平了许多。在老爷严格管教下,二少爷仍是没有显著进步,失望之下便对他不闻不问。后来,老爷把所有精力,都注重培养在大少爷身上。慢慢的二少爷越来越沉默寡言,最后得了这折磨人的病。” “彭先生怎么可以这样?那可是他的儿子啊!”宁恩为彭晗打抱不平。 “哎!老爷生前奉行着,凡事必争第一的信条。”墨管家为二少爷叹息,可又没人能说服老爷的成见。 宁恩能相像到当时的彭晗,从小就缺失父亲的关心和疼爱,并被放弃的接连打击,造就了他孤僻且自卑的性格。只有把自己关起来,与世隔绝才不会听到,与优秀哥哥相提并论的比较。 “其实二少爷小时候是很爱笑的,性格又好,很喜欢园艺摆弄花草。”墨管家从书柜中拿出,仅有的一张全家福。 “这是彭晗!”唉妈!这跟头发凌乱,胡子拉茬的他竞是同一个人。 照片中刻板的彭先生,跟他笔挺的西装一样令人不舒服,彭湛如同被父亲的模板刻出来似的,青涩的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老成持重。只有少年彭晗笑着格外的灿烂,像阳光一样把本是沉闷的照片增添了光彩。 尽管是老照片,仍能很容易从中看出,当时的他一定非常高兴,能与父亲哥哥站到一起。他纯真地认为,父亲没有放弃过他,他们还是一家人。 她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从学校到家里不停地学习,努力想得到父亲表扬的少年。最后他屡屡受挫,严厉父亲的夸奖求而不得,慢慢变得郁郁寡欢。 这个敏感又笨拙,孤立无援的孩子令人心疼。她在他身上感同身受到,命运的火焰无情的灼烧和刺痛。 宁恩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墨管家重新锁上门。在扭动锁孔的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才是蓝胡子最臭名昭著,最恶心,也是最恐惧的所在。在这里,它扼杀了一个少年最纯真的心! 杀戮,就到此为止,她决不会再让它得逞!宁恩带着唾弃的目光,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开。 宁恩端着一盆热水,肩上搭着毛巾,拿出准备好的工具摆到彭晗面前。 “阿晗你想不想改变,让你哥刮目相看?” 宁恩的问,看似没头没脑,却正中彭晗的心。 见他仍一惯地犹豫不决。宁恩也不催。她想帮彭晗,但也要他内心的源动力才行。“现在离你哥回来还差两个小时,好好想想。” 有那样天之骄子的哥哥做对比,换了是谁都会有压力,如果是她早疯了。不过,从反面来看,也正是这一点,彭晗一定很想得到认可,特别是崇拜哥哥的肯定。所以不管他再怎么拿不定主意,最后铁定会同意。 彭晗在几经踌躇下,如宁恩料想的那样,下定决心地说。“宁恩姐,我想。” 热气氤氲下,白色的泡沫在他脸上欢快地滋生着,一同滋长着还有个叫希望的小东西。 刷刷刷,雪亮的刀片锋利地将多余的气馁、丧气,连同遗留在脸颊的残渣一并剔除。剪掉多余的杂念丛生的发,摆脱纠结的乱,干净利落地抛在脑后。 纯净又清秀的面庞,虽然眉眼里的惊措还未悉数退却,却隐现出一个大男孩应有的青春模样。 她还一直被他叫宁恩姐而不甘呢,现在看来,她是实至名归啊! “好了,来看看你自己。”宁恩捧着镜子,彭晗眼神迷蒙,伸出手指摸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怀念过去,更像是跟久别的自己问好。 汽车喇叭声从窗外传来,楼梯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彭晗像要接受洗礼般,即神圣又慌张。这次他没有缩回墙角,就那样站在敞开的门口。就在最后一刹那,又嗖地躲在了宁恩的身后。 宁恩转过身,为他打气加油。“彭晗,你哥肯定会大吃一惊!” 脚步声停罢于门口,彭湛哪里是大吃一惊,而是吃惊不已。一个箭步走过去,这几年的治疗,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应有的效果,他的心情溢于言表。“阿晗你变了!” “哥。”相对于彭湛的兴奋,彭晗倒是眼神游移,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坐下聊。”彭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会吓到弟弟,松开紧握住他的肩膀。 这是他们兄弟俩的专属时光,宁恩识趣地走开。却被彭晗抓住了手臂。 宁恩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带着巨大的鼓励,比出‘OK’的手势。这给彭晗些许的力量,不再那么的紧张。 这些接连的小动作,彭湛看在眼里。没想到阿晗会和她相处的这么好! 宁恩在下楼梯时,回头看了一眼室内的两个人。彭湛眼中流露着兄长的关爱,和对久病弟弟好转的欣喜。而彭晗不免谨小慎微的回话,生怕哪一句会说错。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看上去怎么跟跟面试一样的拘谨!他明明很期待每周末的到来,应该是氛围轻松的闲聊才对。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做为参考依据。但在她的理解中,家人是不该有这种,被当成信仰者的虔诚关系。兄弟之间更应该是打闹互怂才对嘛,像周牧和贾达友那样才更自然亲近。 是因为彭晗抑郁症的关系,还是严苛家庭的沟通方式?不管是什么,她都要想些新的办法,来改变这种不正常的交流。 宁恩今天不用陪彭晗啃面包,跑去后厨跟佣人们一块吃,算是给自己的肚子存点油水,来抵抗下周的老三样! 听厨娘说,给二少爷制作的面粉都是德国进口的,牛奶是产自丹麦,水果也是空运最新鲜的。说的这么玄乎,又花那么多钱,在宁恩嘴里,都不如大块的红烧肉来得过瘾解馋。 关于餐食这一块,她也要纳入计划中来,不然她保不齐哪天就饿死在这儿。想想都觉得冤! “张厨娘,还有我的份吗?”宁恩来的不太巧,佣人刚吃完,正在收碗筷。 “有,这是特意给您留的红烧肉,还有酱猪脚。”厨娘从灶台上正小火煨着的硬菜。 “哇,张厨娘你太好了。”宁恩吞着如泉涌的口水,看到美食的她,眼睛都直了。 “少夫人,您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上次您送的包,我寄回去给女儿,小姑娘高兴的不得了。” “你们喜欢就好。”宁恩啃着猪蹄,软糯Q弹,好吃到飞起。 “喜欢。少夫人以前我没少说您的坏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都忘了吧。”张厨娘心里过意不去,说着歉意的话。 宁恩嘴里吃着红烧肉,摇着头,又含糊不清地说。“怎么能忘了呢!” “您?”张厨娘一阵难堪袭来,弄了个大红脸。 “我最喜欢你说的那句话,谁也不比谁强,谁也不比谁差!并且时刻记在心里。”宁恩忙着开腔解释,伸长脖子吞下红烧肉,差点没被噎死。 “谢...” 被感动的张厨娘想要道谢,被宁恩玩笑式地抢白,“哎哟,张厨娘你再煽情,我都没办法专心享受美食了。” 第21章 那个优等的大男孩啊 带着一肚子存货的宁恩,径自推开了书房的门,没承想彭湛也在。彭湛对她的出现也略加意外。 这下尴尬了,她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那个,我刚看到墨大叔拎着你的公文包,以为你没在...” “我过一会儿再走。”彭湛淡淡地说。 “哦。”宁恩站在这里当不当,正不正的好奇怪,后退着要离开书房。 “你到书房来干嘛?”彭湛整理着要带走的文件,又问着。 “我来用一下裁纸刀。不过不急,你先忙。”宁恩已经退到了门口。 彭湛手指着办公桌上一旁的笔筒,让她过来拿。宁恩是真的不急着用,但他定格的手和注视她的眼神,让她不得不‘盛情难却’地又走上前去。 裁纸刀拿到手,宁恩想要快速离开,她可没半句话要和他说。自从知道了彭湛的光辉历史,这种非人类的存在,她这等鼠辈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别拿着刀子四处走动。” 彭湛的一句话,就堵死了宁恩的去路。她一脑门子的莫名其妙,眼睛里是大写的‘啥!’ 她又是三岁的小孩儿,会误伤到自己,更不会傻到去伤了别人!难道过去的她,有拿刀子去捅人的血腥事件?不会吧,她有那么没人性吗? “你要用刀子做什么?” 瞧,听他防备的语气,果然是她有‘犯罪前科’! “只是做个橡皮章。”宁恩说出原因,也没啥好隐瞒的。 “就在这。” 他不容忽视的气场,竞让宁恩没说出来,那句想好了的婉拒。‘还是不打搅你了。’愣是被迫于压力,乖乖地坐下。 宁恩觉得自己是真的怂,一点不掺假! 书房里很是安静,除了偶尔他翻阅文件的声音。刚开始宁恩还是心怀顾虑的,毕竟彭湛就坐在她对面。她对自己说,快点做好,就能离开那尊压迫感十足的大神。 很快她便将注意力放在橡皮章上,在橡皮上打好轮廓,修改一下制订好的图案。这还是博伟哥在上学的时候喜欢玩的,她只是在一边看过他怎么做。 还记得博伟哥说过,别小看不起眼的东西,方寸之间大有乾坤。 乾坤她肯定是刻不出来了,新手小白只能凑合着来个最简单的!技术不过关,手头的工具也不专业,这些都不重要,心意才是关键。 宁恩成功地安慰了自己,一刀刀地刻着画好的图案。 彭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头看向对面的她,正专注于一块橡皮,刀子刻下的碎屑遍布桌角,还有她的流海上。 她咬着的下唇堆积在嘴角一边,又时不时地皱着眉头像是陷入了困境。她生疏且笨拙,明显是个生手,刀子几次险些滑伤她的手。 台灯昏黄又暖人的光,为她渡上了一层星星点点可爱的朦胧滤镜。 “完成啦!我就是天才!”宁恩带着天大的成就,向对面的他炫耀着。“来,给好哥哥一个优等奖励!” 啪!一个五角星中间是个‘优’字的图案,被印在了彭湛的手腕上。 定格!再...定格.... 宁恩一时忘乎所以,高兴过了头,彭湛盯着手上的印章,现出复杂到令人看不懂的神色。 嘚瑟中的宁恩突遭冷空气,总算被直逼的寒意给浇醒。“啊...我...给你擦掉。” “不用了。”彭湛收回手,立于身侧,走出了书房。 “少爷,行李已经准备好了,您路上小心。”墨管家关上车门,不忘嘱咐。 “嗯。”彭湛发动车子,踩下油门的他,心似乎有些凌乱。 她因一块橡皮而专注的神情,和得意忘形的笑脸,让他想起他们短暂的幸福。美好总是稍纵即逝,像蝴蝶一样活不过整个夏季。 而最初的不舍和留恋,随着时间的掩埋,也慢慢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漠然。 还是算了吧,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噬人的落空,尽管现在的心,也满是无处安放的寂寞。 他爱她,那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 这两天彭晗都是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的花园,那株芍药开出五六朵花,竞相争艳,火红的像小太阳一样,绽放在最好的时节里。 只有最边上的一枝紧闭着花苞,小小的,弱弱的,好像只要风一吹就会坠于尘土。他似乎听到它悲戚的哭泣。 “它再不长大,就要错过花期了!”彭晗喃喃而语,眼中升起忧虑,多半是来不及了。 “那朵花苞是在憋着大招儿,一定会开出最罕见的花来。”宁恩则是抱着希望,乐观地说。 “听说对花说话,它能感应得到。想不想去给它加油?”她不放过一切机会,鼓动怂恿地问。 彭晗很想看到弱小的它能开花,可却要踏出这个房间.... 对外界的期待,以及不善于与人相处的他,却渴望与人交流的眼神。这些宁恩统统看在眼里,幽幽地开口。“在我小时候,爸爸很少回家,难得的回来总是伴着爸妈的争吵。他们的争吵声可以响彻整条胡同,引来邻居们看热闹。” “每次我背着书包从家里走出来,三三两两的邻居,一边看着我,一边小声议论。其实我听得到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当时的宁恩姐,一定很辛苦吧?”彭晗感受着她的处境。 “当时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有一件隐形衣该有多好,那样邻居们就看不到我。可是那种神奇的东西只出现在童话里,爱讲是非的邻居却是真实存在的。我昂起头,挺直了腰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去跟邻居阿姨们大声地问好。我现在都记得,她们被吓到的模样,可笑到要死。” “宁恩姐,你真厉害!”彭晗佩服她小小年纪的勇敢。 “我可以,你也能行。”宁恩之所以把当年的经历告诉他,就是希望他能自信一点点。 “我怎么能跟你比,我是毫无优点,最差劲最不起眼的人。”‘自信’这个东西,他从来就没拥有过。 “有个人曾跟我说过,越是平凡,潜力就越深远。”这是博伟哥,在她最困难的时刻,给与的鼓励。 宁恩的话似乎给了他一丝力量,但还不足以说服他。 “不如,我们把决定交给老天吧!”宁恩该说的都说了,只剩下最后的提议。一个带有欺骗性的提议! 宁恩和彭晗猜拳,谁赢了下一个台阶,输的留在原地。 “石头,剪刀,布!”伴着一次次简单的出拳,迸发出彭晗儿时梦想中的快乐。顺着一阶又一阶,毫无费力地一路蔓延下去。 只出石头的宁恩,看着彭晗与她的距离越拉越远,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终被日积月累的沮丧吞噬的他、会因为别人的笑声吓到自卑无助的他、即便是在这样的痛苦之下,仍保留着一颗不伤及其它动物善良的心。 他正在一步步走向阳光,将那些该死的严苛教条,和本不该他承受的孤独与否定,统统葬于三楼之上。 当他最后一次赢得宁恩时,踏下一楼大厅时,高处飘下长长的横幅。 ‘欢迎二少爷!’‘二少爷加油!’ 随之而来的,是满天纷飞的庆贺彩带。墨管家和所有的佣人出现在大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有欣慰,有祝福,还有墨管家因高兴而湿了眼角。 一直被沮丧吞噬着的他,因自卑伴随着自我定位的一降再降,而畏惧着他人的眼光。在这突来的一刻,获得了如潮水的关切和温暖,让他不知所措又感动不已。 在楼梯口最引人注意的墙上,粘着一块写有,‘彭晗同学是优等生’的硬纸板。宁恩拿出橡皮章,印上第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印记。 优等生是彭晗最为之向往的,哪怕是经过时间的流逝,仍是他最梦寐以求的渴望。 他望着他人生中第一个优等,那是被认同的证明!他激动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彭晗同学,恭喜你得到了一个优,我们大家都相信你,会把所有的优都印满。”宁恩故作老师的口吻,肯定着他的重大突破。 “对,我们相信二少爷。” “二少爷一定能做到。” 泪,就这样在此起彼伏的鼓励声中流淌下来。儿时被教导成,眼泪是懦弱的表现,再委屈不能也不敢掉下一滴。此时的他终于抛开禁锢,解放自己而痛快地大哭。 宁恩没有上前去安慰,她知道,那是彭晗重新开始的必要仪式。 此时哭的越大声,以后笑声就更响亮! 第22章 不一样的饭 长长的欧式餐桌,摆满了各色美食,却共同存在着一个特点,全部是精心烹制的素菜。 “二少爷,这是您以前最爱吃的白灼秋葵,还有茭白炒香菇。”墨管家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二少爷竞站在餐厅里,他介绍菜色的手都还微微的发抖。 “我还记得二少爷说过,我做的海棠酥最好吃。”张厨娘把最后一道菜上齐。 恰似一朵朵盛开的海棠花,盛开在盘子中的糕点赏心悦目,看着就好吃,引来众人的惊叹,贪吃的小顺忍不住地吧嗒嘴。 “好了,大家都别围在这,让二少爷好好吃一顿饭。”墨管家见佣人们这么没规矩,开始行使权力清场。 佣人们收起垂延欲滴,带着一饱眼福的小遗憾退下。 宁恩叫住大伙儿。“等等,墨大叔,让大家都坐下来一起吃。” “少夫人,主仆是不能同桌的。”墨管家原则至上地说。 “今天是帮彭晗同学庆祝新生,人多热闹,阿晗你不反对吧?”宁恩还有一个目的,想让彭晗适应人多的环境。 “不反对。”彭晗爽朗地说。 即便宁恩招呼他们来坐,仍是站在一旁,没人敢上前,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墨管家。 宁恩看出源由,拉着墨管家。“墨大叔,你先起个表率,坐在这。” “少夫人,这可不行,这是一家之主的位置,大少爷的座位。”墨管家是万万坐不下。 “怎么不行,我们今天不管什么身份,就按照从老到少,长幼有序来坐。”宁恩愣是把墨管家按到椅子上,随后又一个个地点名分座位,直到全部坐满。 厨娘,花匠,及其它佣人们在这里工作多年,杯盘碗盏都经过他们的手,最后摆放到这长长的餐桌上。但坐下享受,并且是主人的位置上用餐还是头一次。个个拘谨不自然,迟迟不肯动筷子。 宁恩端起桌上的酒杯,打破沉闷。“借为阿晗庆祝的机会,感谢大家为这个家默默付出,所做的一切。虽说是为了薪水而在这里工作,但我相信,能够如此长久的停留在一个地方,更多的是眷恋。来,我们为了共同在同一个屋檐下,干一杯!” 简单的言语道出对他们多年来辛劳的肯定,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发自肺腑的真诚,让在座的大家莫名的感动,纷纷举杯响应。 餐桌上的气氛得到有效的化解,大家齐动手,放下生涩,完全自然像在厨房吃饭时的随意。一时之间,餐桌成了欢快的争夺战! 海棠酥最受欢迎,它外形不仅美观,吃起来是酥脆中包裹着豆沙的甜,松软滋润,满口生香。宁恩手快只抢到了一个,再看过去,盘子空了。 宁恩把海棠酥放到彭晗碗里,他拿着筷子的手有些抖,又担心大家看出他的反常,又把手缩在桌下。 吃了那么久的面包,用筷子他还不习惯。再加上独处太久,与这么多人进餐,难免会不太适应这样的热闹。 刻板的墨管家像只猫头鹰一样,左一下,右一下,将这乱入的景象纳入眼帘,脸色越发的铁青。 实在太没规矩,有违他身为管家的失职,他声如洪钟地发出制止。“你们就算是少夫人同意一起用餐,也不能太过放肆。餐桌礼仪都不顾了?” 一干人等,抢素鸭卷的,拿盘子往自己碗里扒拉菜的,贪杯喝酒的,均被一声斥责统统被呵斥住。 墨管家的这一声吼,更是惊吓到彭晗不敢动筷子。 宁恩对着冷场,想到一个主意。即不会破坏大家高昂的兴致,又可以掩盖彭晗的紧张。“不然这样吧,我们都用左手吃饭,这样好玩又不会起争执。” 用惯右手吃饭的一群人,换了左手立刻变得像刚学着用筷子的小孩子一样,笨拙又吃力地向美食下手。美食像自带吸盘,怎么也夹不起来,特别是被人捷足先登后,更是着急的满头大汗。颤颤巍巍成了整个餐桌的常态。 宁恩对彭晗笑了笑,他无后顾之忧地伸手夹菜,没有了格格不入的异类感。 “这是你的新房间,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宁恩帮彭晗铺好床单。 “宁恩姐...谢谢。”彭晗腼腆地道谢。 “客气什么啊。今天的你超棒,额外给你个奖励。”宁恩在他手背上印了一个优。 躺在床上的彭晗,轻抚着手背上在五角星围绕其中大大的优字,在这一刻,他有生以来觉得自己还不赖。 —— “你说,怡纯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周牧穿着京剧练功服,在亭廊间,时不时向会所的大门口张望。 “真是唱戏唱坏了脑子,你这么担心妹妹,干嘛还让她去?”贾达友抖着二郎腿,说起了风凉话。 “我怎么拦,像你一样说,宁恩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周牧拿起花枪,指着他反问。 “那又怎么了!”贾达友认为没毛病,真话挺好。 “你也不想想,阿湛的感受?”周牧觉得达友这家伙脑袋少跟弦。 “我正是因为让他清醒清醒,男女之间的事就得快刀斩乱麻,说了你也不懂,感情小白的人。”贾达友说着大道理,又不忘损着好友。 “我是不想懂,像你成天嬉戏在花丛,小心哪天得了花柳病。”周牧也不示弱地鄙视起,他这个采花大盗。 “鲁班门前弄大斧,这方面我可是专家。”贾达友亮出权威名号。 “一会儿阿湛来了,你少说两句。免得把老大惹急了,小心挂彩。”周牧花枪在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向他袭来,在离他脸十公分处才停下。 贾达友一推枪头,完全没当回事儿,嘴贱地嫌弃着。“知道了,天天罗里吧嗦的,像个娘们儿似的墨迹。” 周牧最恨别人把当娘们儿看,他只是爱唱京剧,喜欢反串,身上的肌肉不比贾达友少。“我现在就拿枪挑了你这货!” 贾达友见他来真格的,撒腿就跑,周牧拿着枪在后面追。这一幕完全不是成年人干出的事,活象两个没长大的愣头青! “宁恩姐,我没打招呼就来了,你不介意吧?”周怡纯端庄地出现在古堡的大厅。 “介意什么,我没那么多讲究。”宁恩穿着宽松,有点不修边幅的随性。 “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好美!”周怡纯看向四周古老的英伦风格。 宁恩深表不解,她初来乍到时被吓成那个鸟样,周大小姐竞说这里好美!这审美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宁恩姐,你没事吧?”周怡纯看宁恩拧着眉头,不太对劲的样子。 宁恩回神,忙说。“没事没事,你还没吃饭吧?” “嗯。”周怡纯点着头,她还确实是有点饿了。 “刚好在这吃饭,不过都是素菜。”宁恩打着预防针。 “没关系,我在减肥。”周怡纯客气又老实地说。 “一会儿,你会后悔说这句话。”宁恩神秘地笑着。 “啊?” 周怡纯不明所以,而宁恩打算先卖个关子。 她推开餐厅的门,餐桌前的人们已经就位,显然她们是来晚了。周怡纯没想到,除了她以外还有其它的客人,并且还不少。 “这位是周小姐,熟不熟都没关系,反正吃着吃着就熟了。”宁恩随意地说了句,全当介绍着。 “周小姐好。”落座的大家参差不齐地打着招呼。 “大家好。”周怡纯打量着围坐一起的众人,接待她的墨管家竞也坐在其中。还有系着围裙的女人,和草帽挂在椅子上的男人,看样子像厨师和花匠!其它人更不像是客人标准的打扮,而是...佣人的衣着。 这是化妆舞会吗?一定是!她就这样肯定地接受了,自己得出来的结论。 “怡纯,阿晗,你们应该认得吧?”宁恩探过头来问,坐在旁边的两个人。 两个人各自看了对方一眼,阿晗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专心地吃饭。 周怡纯从名字上来看,心里想着,他不会是阿湛哥的弟弟吧?可是听大哥说,阿湛哥的弟弟从小就得了抑郁症,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呢? 可他的长相,又跟阿湛哥有几分相像,好奇怪! 直到墨管家夹过一个五丝菜卷,“二少爷,这个味道不错。” 真的是阿湛哥的弟弟!周怡纯的嘴巴张大,能吞下一只碗。好在餐桌上三两一伙边吃边聊,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宁恩站起来,“大家先静一静,今天我们来个助兴的小游戏。赞助奖励是由,张厨娘倾情提供的珍藏版李子酒。” 一听到酒,大家都热情高涨起来。“少夫人,这个好,张厨娘的酒香味好,就是人太小气!”田司机说起了大实话,引来大家的哈哈大笑。 “现在我来说下规则,每个人都有一杯,通过掷骰子来决定数字所对应的人,讲个自己最糗的事,才可以喝到第二杯。” 大家兴致勃勃,为了酒,也为了听别人的糗事。 第23章 糗事一箩筐 宁恩开始掷出手里骰子,随着摇摆不定,到最终定格的两个骰子上的点数是七,田司机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我来说个小时候挨揍的事儿,我爸没文化,就认准一个死理儿,棍棒下出孝子,在我的挨揍生涯中,突破历史记录的是,一天被揍了三回!” 在详细说下去之前,田司机倒是卖了个关子,慢悠悠地喝起了酒。 “老田,快说啊!你当时犯了啥大事?”大家着急地嚷嚷。 “犯事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我爸拿着棍子问我,‘知道你犯啥错了吗?’我吓得直哭,说了声‘不知道。’我爸照着我屁/股就是一顿胖揍,嘴里还说,‘犯了啥错都不知道,欠揍。’噼里啪啦!” “揍完又问我,‘知道犯啥错了吗?’我只能点点头。‘知道还犯!’又一顿揍。当再问我的时候,彻底蒙圈了,到底是答啥才对啊!” “我爸指着我鼻子说,‘跟老子装沉默,反了你!’啪啪啪,挨了三顿揍,都不带中场休息滴!” “哈哈哈哈!”大家笑的前仰后合。田司机美滋滋地,喝着得来的酒。 下一轮是张厨娘,听她讲起在西点店当学徒,第一次做苹果派时,竞然把刀子落在里面,她学着怎么也切不开的表情,就像个喜剧演员,让所有人爆笑。 “少夫人,你也来一个,热闹热闹。”大家开始起哄。 “我不是没有糗事,只是太不适合在这说,怕影响你们的胃口。”宁恩看似是推脱。 “怎么会,我们又不是一身毛病的娇小姐。” 既然大家都这样说了,再拒绝就是矫情了,她应要求爆个料。“在我上大学住校时,宿舍特别简陋,厕所和洗漱都是楼层公用的,有天我刚洗完勺子,就想顺便上个厕所,然后就可以直接回寝室了嘛。” “结果,等我叼着勺子,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个想像异常阴暗的姑娘,当场就吐了!” 听得津津有味的大家,停滞了几秒钟,还是彭晗先发出了一声“噗!”随后他们才明白怎么回事,全体爆笑,就连周大小姐也顾不得淑女范儿,止不住地连连发笑。 周怡纯捂着吃撑和笑疼的肚子,在门口和宁恩道别。“宁恩姐,我好久没这样开心了。我下次还能再来吗?” “只要你不嫌路远,不怕变胖,随时都可以来。” “不怕,胖了我再减。”周怡纯太喜欢这里了,像世外桃源一样,景色美,每个人相处自然,阶级之分在餐桌上变得模糊,完全不重要。只剩下热闹非凡的随性与舒适。 宁恩向车内周怡纯挥手再见,车子远去她才回到大厅。 “宁恩姐,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可以得到一个优吧?”彭晗站在成绩单前,等不及地问。 “彭晗同学表现不错,不过不是一个,应该是得到两个优!”宁恩比出剪刀手。 彭晗得到了双倍奖励,格外的高兴,笑容中带着兴奋。 “阿晗,你跟怡纯以前就认识吧?”宁恩寻思着,他们年纪差不多,应该比较有话聊。 彭晗想了想,“在小时候见过几次。” 宁恩鼓励他多跟同龄人在一起。“下次怡纯再来,可以跟她说说话。” 彭晗很为难地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我在,就不怕冷场。”宁恩看他并不排斥,一拍胸脯仗义地保驾护航。 —— 贾达友扫兴地挂断电话,“阿湛又出差,来不了了。成天飞来飞去的,家族企业害死人啊!” “好像说的你可以幸免于难似的。”周牧泼着冷水。 “只要我老爹敢把他一手打下来的事业交给我,我敢保证不出三年就让它黄摊子。信不信?”贾达友壮志凌云地宣誓。 “真有出息,我等着看贾伯父怎么把你骟了。”周牧从小就知晓,贾达友他爸不仅创立了私立医院,还是男科方面的专家。 “切!还是多关心你妹妹吧,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贾达友恶意地提醒着。 周牧拨了几次电话,都是通了没人接,再加上贾达友这么一说,更加的担心。“不行,我去接她。” 他正走到门口,周怡纯晃晃悠悠进来了。“诶呦,小姑奶奶你怎么才回来?你喝酒了?” “哥哥,我今天超开心。见识到了什么是一家人,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讲笑话,不像我们家冷冷静静的。宁恩姐真了不起...阿晗好帅...”家教森严的周怡纯,被热闹的气氛感染,喝了一杯李子酒醉了。 “怡纯?”周牧将醉倒在怀里的妹妹,放到沙发上。 “看到没有,宁恩这个女人有多厉害,把滴酒不沾的小淑女,也能唆使成烂醉如泥。” “不准说宁恩姐的坏话....”周怡纯冷不丁冒出一句,吓了他们一跳。 彭湛刚刚结束工作,秘书送走了新的合作伙伴。汹涌而至的疲惫,令他瘫坐在咖啡厅的坐椅上不想动,谈判了一下午,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合同如他所愿地签约成功。此时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电话却恼人地不打算放过他。 “喂!”他带着沉闷和些许的不耐烦。 “阿湛出大事情了!”贾达友在电话那边,开始了瞎咋呼。 “我对你遇到第53个前女友,没有任何兴趣听。”彭湛的浅台词是,贾达友最好有什么要紧事,不然... “不是我的,是宁恩那个女人把怡纯惯的烂醉,这个女人何其阴险,用心之歹毒。你想想看,她要是趁你不在家,折磨阿晗怎么办?阿晗的病情好不容易得到控制,你也不想这几年的付出,白白毁在这女人的手里吧?”贾达友听出彭湛的不爽,直奔主题。 彭湛一阵沉默,贾达友像念经似的絮叨,让本就乏累的他,又开始了头痛。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把她踢出去,弄得自己有家不能回,住公司找虐!”贾达友的数落,仍在继续。 这时一个女服务生走过来,这位客人太帅了,她说什么也要到近前多看上几眼。 彭湛拿起桌上的咖啡杯,示意她续杯。因为紧张的缘故,温热的咖啡弄脏了他袖口。服务生慌忙拿着方巾,擦了下彭湛的手腕。 “Shit!”彭湛挥开她的手,愤然挂断了电话。 “阿湛爆粗口!”贾达友对着只有蜂鸣的手机发蒙,一旁的周牧精辟地神补刀,“该!” 彭湛自认家教修养还说的过去,很少会因为小事跟别人过意不去。今天的他是怎么了,是工作太累而积攒下垃圾情绪,还是因为达友不合适宜的电话?就在他探究之时,带有污渍的袖口露出一截模糊不清的印章... 彭湛的车,行驶在机场通往回市区的公路上,在过了两个路口后,他又调转车头,向自家方向开去。 院内依旧灯火通明,很是安静,只是没见墨管家出来,这让他很奇怪。他看向手表,才七点钟。时间也并非是关键,即便他是深夜回来,墨管家都会出来迎接。 他没有直接进门,在窗外看向室内。餐厅的门开着,里面的人很多。她又恢复了老一套,请来太太团开派对了?扰的全家上上下下不得安宁。想到这他不禁皱紧眉头。 再仔细看过去,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是阿晗!他们在逼他吃什么? 看着弟弟被迫吃下的不明东西,捂着嘴痛哭的无助,让他心头窜着不可逆的熊熊烈火,走向餐厅。 阿晗从小内向,得了抑郁症以来更是怕见陌生人。她居然拿病人在众人面前寻开心。达友的危言耸听,他竞还抱有一丝侥幸,真是愚蠢!现在他要为了弟弟的安危,一定要对她采取...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让头上顶着三昧真火的彭湛停下脚步。 “没想到,我老田也能玩出名堂。”司机老田顾作有文化仁儿的样子。 “二少爷,您怎么样?”墨管家担心地问。“小顺去拿杯水来。你们这帮人,吃什么不好,偏偏要吃这个。” “墨管家您老人家就不懂了,这叫惩罚游戏,来点刺激才好玩儿。”老田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高处炫耀地说。 “不服!再来一局。”阿晗抹了把被呛出的眼泪。 “好,我老田奉陪到底。” 啪!去厨房端着水的小顺,见大少爷站在餐厅门口,吓得手一抖,杯子掉在地上。 刚刚还吵嚷热闹的一群人,瞬间被八级冷风袭过,成了速冻饺子。一个个肢体僵硬,又惊恐万状地侧着身子溜边儿,上演着鱼贯而出的大逃亡。 跑出来的佣人们,捂着受惊的小心脏,大少爷沉默不语的脸太可怕了! “大少爷...”墨管家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低着头,走了出去。 餐厅里只剩下宁恩和彭晗,以及门口的彭湛。 一触即发的事态,愈加的冷冽与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祝姑娘们十一长假快乐哈,豆包决定不出去浪了,在家码字更新!咋样? 第24章 彭大少爷要发飙 “哥...”彭晗局促地双手紧握着,轻唤了一声。 “阿晗你先回房间去。”彭湛克制着未消的怒火,冷然开腔。 彭晗回头看了眼宁恩,担忧着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宁恩则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 在餐厅只剩下他和她时,彭湛悉数将愤怒喷向宁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就像你所看到的,我们在饭后玩个助兴小游戏。”宁恩对喷火龙没啥兴趣,屁/股靠在桌沿儿,头扭向另一边。 “游戏?让一群佣人来嘲笑我弟弟?”彭湛的火焰被当成了置之不理,她没当回事儿的样子更让他火大。 “阿晗和田司机在玩扑克,输的人吃辣椒沾芥末做为小惩罚。在坐的所有人都比阿晗吃的多,请问彭先生,哪里谈的上是嘲笑?”宁恩实在不知道他在生哪门子的气,还是他天生就脾气大,屁大点事儿就能点火就着。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阿晗有抑郁症。”彭湛靠近她,与她脸对脸的对峙。 “只有你才把他当病人看待。”宁恩完全没回避躲闪的意思,迎上他凌厉的目光。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我不希望阿晗再受到任何伤害。”他言语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所以他想在三楼独处,你就顺应他的意思,不让任何人来接近他。你以为这样,就是好哥哥的标准模板吗?你知道他最期盼什么吗?内心抑郁的根源又是什么?”既然话说这份上,她也挑开了明说。 宁恩对彭湛在阿晗的病情上,有着相当大的分歧,他过度的保护,并不是真正对弟弟好。 “你在教训我?”彭湛没想到她会因为阿晗与他争吵,以前的她都是不闻不问。 “对。”宁恩给出不能再肯定的回答。 □□味比桌上的辣椒加芥末还要浓烈,一不小心就会爆发战争。 宁恩才不怕他,瞪着眼挑着眉,大声吼就想吓跑她!真是笑话,就算是挥拳头,姑奶奶也奉陪,只要他不怕破相挂彩。 哐!蓄势待发的战役,在彭湛重重摔门之下,偃旗息鼓。 伴着彭湛脸上的阴云,开始了第二天,书房里墨管家站在对面,他有太多话要禀告。 “大少爷,这一周发生了许多事,特别是二少爷从三楼下来。在餐厅用餐,他不再只吃单一的面包牛奶,开始吃中餐。这些都多亏了少夫人,一直在说服二少爷。” “是她主动这么做的?”彭湛不相信,这有悖她以往的风格。 “是我,在没征得您的同意,就擅自去求少夫人帮忙的。您有气就冲着我发吧。”墨管家低头认错。 窗外传来吵闹声,彭湛回头望去。在庭院的空地间,两个佣人在摇大绳,随着长绳的摇起,宁恩看准时机,第一个跳了上去。她对彭晗挥手,才不管昨天彭湛警告不警告的呢。 “阿晗来!” “我不会的。”彭晗摇摇头,但眼神没离开过跃起的绳子,显然很有兴趣。 宁恩自如地跳着,还不耽误传授技巧。“告诉你个绝招,不要看绳子,听它落地的声音就跳过来。” 彭晗侧耳仔细听,缓慢的哒哒声远没有飞起的长绳让人心慌。他听着声音,跳了过去。 “看,简单吧。”宁恩拉着他还不太稳的身体。 “嗯。”果然没有他想像中的难。 “小顺你也来。”宁恩招手,两人跳变成了三个人。一会功夫,长长的大绳跳满了人,一齐跳上跳下,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串成串,长了翅膀一样,飞向书房。 “少爷您看,二少爷在笑。”墨管家指向窗外,笑声不自觉地感染到他苍老的脸。 彭湛惊奇于跳绳中的阿晗,那张洋溢着单纯的笑脸,很多年都未曾出现过了。 他与弟弟相差九岁,小时候别说玩耍,就是平时在一起聊天的时间也屈指可数。他一直致力于学业成绩,直至弟弟发病他才意识到,他做为哥哥疏忽了对弟弟的责任。 餐厅突然冒出了个不速之客,虽然他才是真正的主人。彭湛拿着餐刀,切着五分熟的牛排,与弟弟能共进早餐,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阿晗,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很高兴。” “谢谢哥。”彭晗端起冰牛奶的手有些不稳,又立即放下。 以往热闹的餐厅被寂静所取代,坐满位子的餐桌,现在只有他和哥哥两个人,空荡荡的令他不安。 鲜嫩多汁的牛排,在彭晗看来是流着鲜血的尸块,让他触目惊心。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在交成绩单的某天,父亲也是这样切着牛排,他胆颤心惊地拿着考卷,站在一旁等着挨骂。刀叉相碰的细微声响,都令他忍不住全身发抖。 宁恩推开餐厅的门,彭湛的出现的确让她感到意外,不过也没什么,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主人啥时候出现,在哪出现都是名正言顺的事儿。 “墨大叔,早饭还有别的吗?”她盯着牛排,大早上吃这个,不习惯。 墨管家介绍着。“中餐是红豆薏米粥,和水煎包。” “就要这个,来两碗粥,给阿晗也换掉,牛奶面包有什么好吃的。”宁恩现在看着这两个组合就想吐。 墨管家探寻地看了彭湛一下,见大少爷没说话,放心下来。“是,少夫人。” 热气腾腾的红豆粥,看着就有胃口,一盘素馅水煎包一同端上桌。 “阿晗,知道水煎包对人类最大的贡献是什么吗?”宁恩夹着水煎包吹着上面的热气。 “是什么?”彭晗认真地问着。 “就是咬上一口,在嘴里发出喀嚓喀嚓的焦脆声,就凭这个声音,就算饱了也能再吃两个!”宁恩心急地咬了一口,侧过头对着他,做着示范。 “真的是啊,好吃!”彭晗也试着用力地嚼着,口感脆到刚刚好,蘑菇馅儿鲜香四溢。 就在两个人喀嚓间,当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水煎包时,彭晗眼巴巴地盯着,而宁恩也不想罢手。她说,“通常遇到这种你争我夺的情况,只有一种办法来解决,猜拳。” “同意。”彭晗对猜拳可是有相当的自信。 随着异口同声的,“石头剪刀布!”胜负已分。 水煎包被赋予了另一层胜利的含义,被阿晗小炫耀地挥了挥,才被吃下肚子。 宁恩装作不甘心的样子,“下次一定赢你。” “随时等你挑战。” 宁恩和彭晗自然而然的互动,令彭湛...旁边的墨管家,都为一直被无视的大少爷,而感到尴尬! 彭湛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弟弟的紧张,好像在庭院的笑脸是他想像出来的幻影。也许时间长了自然就会祛除,毕竟他们是亲兄弟,他又在生病中。 而宁恩的到来,采取了主动,更快化解了阿晗的不适,还让他轻松愉快地享用早餐。显然阿晗与她,比他来得更加亲近。 吃饱了的宁恩,正要离开餐厅。 “等等。”彭湛叫住了她。 “又想警告我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彭湛带着复杂,又有那么点低三下四地问她。 “很简单,我告诉阿晗,他的每一次突破,都会比哥哥帅一个级别。”宁恩直白地放出话来。 尴尬,就此又添了一重!墨管家想就地隐身! 大厅最显眼的位置,挂着彭晗的成绩板,彭湛看着与周围考究的摆设格格不入,并且是幼稚的出奇。 当他注意到上面的优字印章时,原来她那晚是为了给阿晗弄这个,才亲手刻制的印章。他犹如死水的心,被一丝风吹起水波的异动。 “少夫人,今天少爷出门吗?” “不知道。” “少夫人,少爷怎么还没上班去?” “不清楚。” 这是宁恩一大早被问及最多的问题。就好像她知道他的行踪,是最理所应当的事似的! 最后,她被小顺和几个佣人簇拥着到书房门口,还擅自帮她敲了门。 从门内传出一声,“进来。”小顺她们唰地躲到两边。只剩下宁恩站在正中,她无奈地推开门。 “有事?”彭湛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站在门口的她。他不知是被打搅到看书的宁静,还是因为那块醒目的成绩板,而引起的心情欠佳。 “九点钟了。”宁恩直不楞腾地冒出一句。 彭湛抬起胳膊,露出腕上的手表,生冷地回。“我不需要额外来提醒时间。” 宁恩被怼了个窝脖儿。“好吧,你上不上班不关我的事,只是我答应了小顺玩水枪大战,如果你不需要其它人的服务...” “我是不需要,但也不允许。工作时间就是要工作。”他断然否决,没有通容的余地。 宁恩看不惯他傲然的死样子,趁早离这个极其不通情理的家伙远点。 第25章 车库里的蒙面大盗 彭晗拉宁恩下棋,让她直挠头。下棋这种风雅之事,跟她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所有能叫出名字的棋类,就算是只有小孩子玩的跳棋,她还能凑合着玩上两盘,但...这高难度的围棋,可要怎么下啊! 彭晗简单说了下入门级的规则,但宁恩只接收到一条,围棋之所以叫围棋,就是先围上了再说。 宁恩手里的白子,基本上是乱下的。不过好在输赢不是重点,聊天才是关键。 “宁恩姐,你又输了。”彭晗腼腆的笑中,附带着点点的小雀跃。 “阿晗,我怎么感觉你找我下棋,是为了从我身上找自信呢!”宁恩虽然连输三局,但能看到彭晗笑,也算是额外收获。 “哪有。其实你已经下的很好了。我从小就拿围棋当游戏,如果输了才要被怄死呢。”彭晗捡着棋盘上的黑子。 “这叫游戏!一看就头疼,完全没有乐趣可言。”宁恩看着黑白子就眼晕。 “宁恩姐,那你小时候玩什么?”彭晗纳闷儿地问,眼神中透露出,难道还有比下棋更好玩的? “玩的可多了,弹珠,摔泥巴,打水漂,竹蜻蜓,跳房子,还有前两天我们玩的摇大绳。”宁恩如数家珍地,说着儿时的欢乐。 彭晗一直以为,下棋就是他最值得回味的童年乐趣,在听了宁恩说了这么多,他都没玩过的游戏,新奇之下又想一一尝试体验。 “我小时候特别爱打架,有的男生很爱欺负人,专门以弄哭小女孩为乐,我看见了就揍他们。” “宁恩姐,你还会打架,这么厉害!”彭晗一脸的惊讶。 “也不是每次都赢,也有被揍的时候。看,这里就是当时打架留下的疤。”宁恩一撩开流海儿,在贴近额头处有个指甲大小的伤疤。 “你不怕吗?”彭晗想着,当时一定留了很多的血! “不怕,下次再打回来呗。”宁恩丝毫不在意地说。 从门口经过的彭湛,被他们的有说有笑而伫足看过来。彭晗离敞开的门最近,看到大哥突然出现,像受惊的羚羊见了狮子一样,慌忙站起身,弄翻了棋盒,黝黑的棋子撒落一地。 刚刚还充满欢笑的空间,立即被四下滚落的棋子碰撞地板的刺耳。宁恩探过头,彭湛未开口说一句话,面无表情中带着一丝受挫,迈步离开。 “你干嘛像老鼠见猫似得,这么紧张?” “宁恩姐,大哥为了家族拼命,而我却在玩儿。”彭晗捏着手里棋子,自责地说。 “他不会在意的,这就叫能者多劳。”宁恩的脚丫子挫着地上棋子玩。 “大哥出色又优秀,却有我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弟弟。”彭晗扩大着自责阴云。 “瞧瞧,你又来了。每个人在出生前就被上天赋予了使命,你大哥就是一览众山小的那种高人,没准儿他还乐此不疲呢。” “我哥他就是天生具有领导才能的大人物。他聪明睿智,力挽狂澜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巅峰时代,在时装界树立了数一数二的自主品牌!”彭晗又自动化身崇拜者,一口气地说着如传奇般的辉煌成就。 “....”宁恩无语中,她的内心独白是,哎玛!不带这样的,夸自家大哥不留活路滴! 彭晗还兴致勃勃地,拿出他这几年来制作的简报。工整又整齐地放在塑封模里,全是关于大哥的新闻报道和摘要。 整整三大册子! 这是他几年来,唯一和外界的联系,每天的报纸他只关注大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看,再小心地剪下来,好好收藏。 “宁恩姐,这是14年7月5日,大哥接受财经版的采访,用了整整一个版面。” “15年11月29日,刊登了号称毒舌的经济学者,都说大哥是改变了一个潮流。” 宁恩看着他兴高采烈地分享宝贝地说着,如此详细具体到年月日,如果说他是火热的资深追星族,都过于浅薄。更像是把哥哥神化了,当成了一种信仰来膜拜。 这不是兄弟之间应有的关系,她要想个办法来打破,他心中的这尊神像,彻底去除他自卑的根源。 “宁恩姐,我们这样...大哥他会不会生气?”黑夜的角落里,两个身影在悄悄说话。 “放心,他根本认不出我们是谁。”宁恩拿出准备好的丝巾。 “不会受伤吧?”彭晗又担心地问。 “你不是说他很厉害吗,那就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宁恩给他发放作案工具。 随着大门的开启,车灯一路亮到车库,熄火,他们盯着彭湛从车上下来。 宁恩将脖子上的丝巾遮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还对彭晗比出一个特别专业的手势,行动开始! 主谋的她走在前面,对着彭湛的后背,闷声说。“别动!” 彭湛觉得腰上被什么东西抵住,向侧身扫了一眼。他从没置疑过墨管家的安保措施,即使是在此刻。 宁恩给彭晗使了个眼色,彭晗从身后跳出来,手抖啊抖地拿着武器,吓得带着哭腔喊着。“把手交出来!” 站在彭湛身后的宁恩,跳戏地叫了声,“啊?” 彭晗也意识到台词说错,又纠错般地补充着。“把钱举起来!” 彭湛看着手持香蕉当凶器,冒充蒙面大盗的弟弟,他断定腰上的凶器也不会有威胁到哪里,更不用猜身后的另一个人是谁。 他们这是在玩哪样? 宁恩差点没笑场,无力地感叹,打劫这行当还真的要点专业素质才行啊! 既然策划了这出大戏,还是要演完的。她握着香蕉匕首朝着彭湛的脖子逼近,没想到最大的槽点是,她忽略了彭湛的身高。她一米六的个头,如何勾住整整高出她二十五公分的,大高个的脖子呢! 从后面看哪里像劫持,更像是一只无尾熊挂在一颗树上。 不过宁恩没有认栽,并给同伙起到了很好的榜样,她一脚踢到彭湛的后膝,另他反应不急,身体向前躯,在矮了一截的形势下,宁恩顺利将香蕉匕首勒在他脖子上。 “不想找死,就把钱包交出来。”宁恩念着经典的打劫台词。 彭湛倍感无聊,两根造成不了任何伤害的香蕉,还学别人说狠话!他倒要看看,接下来他们还怎么演。 “在左边口袋里。” 彭晗壮着胆子,好像被打劫的是他,一时之间左右不分地乱摸。“找...找到了!”因过于紧张,到手的钱包好像是刚钓上来鱼,活蹦乱跳的差点跳到地上。 “把手举起来,站在墙角那去。”宁恩按照抢劫逃跑前的套路来,命令着彭湛。 不过,前面只不过是铺垫,现在才是关键。“说,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怕遇见白痴。”彭湛眼中充满着不屑,意有所指地冷哼。 她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俩个能听到的音量,提醒他。“为了你弟弟的未来着想,最好说老实话。” 彭湛微怔,平淡开口。“老鼠。” “哈?”宁恩以为这家伙又在拐着弯骂她。 “我最怕老鼠。”彭湛克制着内心的不满,自揭短处。 “大哥你...”彭晗心中不可逾越的神像出现了裂缝,一路延伸到高不可攀的头顶。 这时候可不是穿帮的好时机,宁恩大喊,“撤!”半发愣的彭晗接收到事先约定好撤的指令,就可以掉头就跑。 断后的宁恩刚要跑掉,被彭湛转身抓住。“你带着阿晗演这一出,又要玩什么花样?” “你可以理解为,协助弟弟打碎在他心中丰碑式的传奇兄长。也可以想像成,我仅仅是为了好玩儿,想看看你害怕的嘴脸。” 她故弄玄虚的说辞,让他一时间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宁恩跑到彭晗的房间,与他会合。彭晗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心动魄中,手里拿着大哥的钱包,活像攥着手榴弹似的。 “宁恩姐,你说大哥会不会报警啊?把我们抓起来。”彭晗觉得要出大事情! “哎呀,不会的。”宁恩在没实施计划前,就知道彭湛会认出他们,所以更不会有后顾之忧。 “大哥他怎么会怕老鼠呢?他应该什么都不怕才对!不会是随口说说的吧?”彭晗不相信神一样敬仰的大哥,会有如此的弱点。 “那还不简单,试试就成了。”宁恩看他开始出现动摇,这是个好兆头,戏没白演。 “怎么试啊?”彭晗可不想再打劫一次大哥了。 “明天告诉你,早点睡吧。”宁恩拿过他手里的钱包,鬼笑地走了。 这个夜晚对彭湛来说,在经历过了鬼马打劫后,注定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 想做坏事的某人,披着黑暗的保护色,悄悄地推开条门缝挤了进来。房间里的书桌上开了一盏小灯,这让宁恩的保护色显现出一层昏黄,她差强人意地撇嘴表示出不满。 她鬼鬼祟祟地靠近沙发上已经睡着的人,故意像鬼一样凄厉地拉长声儿轻叫。“彭——先——森——!” 第26章 老鼠与彭先生 睡梦中的彭湛隐约听到,比鬼叫还难听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时,宁恩把手里的暗器晃到他眼前。 只见彭湛突破他身高的局限,蹭地一下窜到沙发靠背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宁恩手提着笼子里的黑色家伙。 轰!大象鼻子里钻进了一个小东西,令他发狂地吼叫。“拿走!” 宁恩才没有那么听话,看他那副打破平时稳重的样子,一脸惊恐还真是有趣极了! “没想到,你真的怕老鼠啊!”她凑上前,老鼠在狭小的空间里上下乱窜,使得笼子摇啊摇,还不时地发出吱吱声。 站在沙发背上的彭湛双腿抖个不停,节奏还出奇的一致,甚至连躁狂都完全相同! “真搞不懂,这么可爱的米奇,居然有人会怕成这样?”宁恩逗弄着笼子里的小家伙儿,还一边说着风凉话。 “快拿走!”彭湛接近崩溃地吼着。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快要疯了,还好宁恩还知道底线在哪儿,及时收手,结束了恶作剧。她退后几步,彭湛总算解除了‘致命’的灾难。 就在宁恩走出没两步,她猛地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刚缓过神儿来的彭湛,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家伙朝他这边抛过来,本能想到是老鼠。 一声惊叫,与快门的喀嚓声同时响起,一秒不差地被宁恩拍个正着。惊魂未定的彭湛定睛一瞧,被丢过来的原来是自己的钱包。 “好一张标致的,被吓得血色全无的小脸儿啊!多谢彭先生的配合哈!”宁恩晃了晃手机,极其满意于这张战利品。 彭湛从出生以来,首次对自己深到骨子里的教养和家教,产生了动摇。他想抓住她摁倒在地,抢过带有自己糗照的手机,当场砸了。 可....鉴于这个女人手上还拎着制胜法宝,他愣是拿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无耻地道过晚安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晚安!这一晚他注定安不了了!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啊?这是大哥他....”彭晗直勾勾地盯着,宁恩亮过来的照片。 “像不像一只几吨重的大象,看到不如自己脚趾大的天敌一样的表情!”宁恩想到昨晚彭湛那利落的轻功,简直太好笑了。 彭晗仔细又认真地看着照片里,受到莫大冲击的那人,反复一再确认下,真的真的是大哥! 脑袋里的信仰被击碎,心中那高不可攀的神像在崩塌,惊讶与失望的烟尘滚滚而来。待一切平静之后,似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宁恩从他眼神中看到了愉悦。“现在知道你大哥根本就和你,我一样,都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好多了吧?我强烈建议把它放在你床头,即能辟邪,又可以时时增加笑料。” “宁恩姐,我突然觉得要是有谁得罪你,肯定得不到好下场。”彭晗被她的话逗笑了,又打趣地说。 “很聪明嘛小鬼!通常情况下是这样滴。”宁恩拍拍彭晗的头,冒充着大姐大毫不谦虚地直白承认。 自从深夜老鼠事件后,宁恩相当的低调,处处躲着彭湛。在走廊遇到,蹭地跳回卧室。在餐厅稀里哗啦,以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她倒不是担心他会打击报复啥的,只是怕笑场。总得为人家的颜面着想一下吧。这点善解人意,她还是具备滴! 就如同此刻,宁恩见彭湛下楼来,自动闪到一边,避开正面接触的机会。 “站住!”彭湛这几天总是看见,她想笑又碍于脸面,憋的难受样子。完美做到时时提醒着,他那晚的窘态。 开溜的宁恩被身后的声音定格,她心虚地想,不会真的惹毛了他吧? “你在躲着我?” “没有。” “那这是在干嘛?” “我尿急。” “你刚从洗手间出来。” “我还尿频。” 宁恩暗自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和顺嘴瞎胡说的本事,简直没谁了! 彭湛要是信她,自己就是十乘十的大傻子。就在他继续问下去时。 “哥,这是我刚移栽过来的薄荷,放在办公室里可以提神醒脑。”彭晗从门口进来,拿着一个小盆栽。 “嗯,好。”彭湛意外弟弟跟自己主动说话,并且还少了以往的小心翼翼。 “哥,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来一场击剑吧。”彭晗犹豫了一下,问着。 “这个周末。”彭湛满口答应下来。 “真的吗,太好了。”彭晗还不太敢相信,大哥尽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 彭湛回头看向洗手间旁早就没影的人,这女人有本事鼓励阿晗,自己却胆小地溜了。 宁恩没事就跑去厨房,特别是她要避风头的这几天。 “少夫人,我们什么时候能聚餐?”张厨娘手里择着菜。 “看少爷天天回家的情况来看,希望渺茫。”小顺也过来帮忙。 “我事先声明,我可不负责去征询他的建议啊!”宁恩刚拿起西红柿想咬上一口,就被她们满眼期待的目光所吓到。 “我们这里能跟少爷说上话的,也只有少夫人你了。”小顺不死心地游说起她。 宁恩高低不买帐,“谁要跟他扯上关系!一脸平和的表象下,隐藏着闪着金边的乌云。一不小心就电闪雷鸣,太危险啦,谁嫁谁倒霉!” 张厨娘和小顺相互瞅了一眼,随即喷笑。“哈哈哈哈!少夫人你太逗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宁恩纳闷,她哪逗了?她说的明明就是大实话好不好! 地下室的击剑练习场,与这幢古堡同一时间存在着。彭湛与彭晗除了学习功课外,从小就被请了专门教练来学习击剑。 运动细胞稀缺的彭晗,只因击剑的优雅所以喜欢。不过总是因为姿势不正确,重心不稳,而没少挨教练的骂。 利落穿好全身装备的彭湛,为弟弟挑选一支新的重剑交给他。彭晗手拿着剑想起,小时候被教练教训后默默地哭。是大哥耐心一步步地教他,陪着他练习。 可能就是在那时,在他小小年纪的心里,种下了对大哥的崇拜! 两人带好护面,同时持剑向对方行礼。他们侧身站立,手中的剑指着对方,另一只手靠于背后。 剑尖并没有因为磨钝而消减锋芒,尽管彭湛有意用了几个简单的进攻,在彭晗的被动防守下,仍被直刺胸部以及手臂。 几局过后,彭晗体力透支,摘下头盔。“认输。如果教练在,一定又要吼了。‘彭晗你看看你大哥优雅的动作,和灵活的协调性,都是你望尘莫及的。’”他学着教练教训自己的样子,绝对是无人能及。 “别听教练胡说,你只不过是不擅长这些而已。” 儿时也是在这里,也是训练结束后,汗水湿透了衣服,大哥也是说着相同的话来安慰他。他如同当年的爱哭鬼,红了眼眶。“哥,谢谢你。” “兄弟间说什么谢谢。”彭湛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宁恩姐说的对,她说大哥不是什么神,却绝对是位好兄长。”彭晗觉得自己很傻,以前把这么好的哥哥束之高阁。 彭湛想起那晚在车库,质问下宁恩所说的话。“你可以理解为,协助弟弟打碎,在他心中丰碑式的传奇兄长。也可以想像成,我为了好玩儿,想看你害怕的嘴脸。” 他不禁在想,化妆打劫和老鼠事件,她都是为了帮助阿晗吗? —— 自从墨管家预约好医院复查时间,彭晗拒吃早餐,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彭湛在楼下等了很久,每个月带弟弟出门,都要耗尽他所有的耐力。大多时候拗不过他,只好将马医生请到家里来。这次绝不能再这样纵容他下去! “墨管家,再去叫阿晗下来。” “是,大少爷。” 就在墨管家踏上楼梯时,宁恩和彭晗下了来。 彭湛看了一眼,率先进了车子,宁恩在老鼠事件后,再看彭湛阴沉的脸都带有不可磨灭的喜感。为了给他留点面子,她还是不笑好了。 她和彭晗坐在后面,彭晗时不时看着后视镜里的大哥,紧张感更是飙升了几级,一度想钻进后备箱里避难。 “马大夫是我距今为止见到过的,最不像医生的医生。即不穿白大褂,脖子上也没有听诊器,你就当是陪他聊天嘛。”宁恩还是很喜欢那位马大夫的,起码诊室里没有难闻的消毒水味儿。 “可他长得就像医生啊。”彭晗冒出一句。 这种说法宁恩还是头一次听说,居然还有一出生就能当医生的脸。“那我长得像什么?” 彭晗像个算命先生,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嗯...宁恩姐的长相,不像是有工作的人。” “我呸!我吐你一脸!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要饭当乞丐的命啰!算命这份有前途的职业,还是放弃吧,不适合你。”亏她还当真地充满了期待,她好歹在三年前就有了份正当小职员的工作。 宁恩的吐槽,成功扰散了彭晗的紧张感,笑出声来。让前排的彭湛也隐隐牵起嘴角。 第27章 捆绑的同病相怜 医院多多少少自带压迫感,敏感的彭晗自是比其它人感受到更多,除了紧张还附加着害怕,站在原地不肯向前。 他弱弱地说,“哥,我想回去。” “阿晗,我们都到了这里,看过马医生才能回家。”彭湛不想再顺着弟弟的意图,故意加强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不想去...”大哥的话他一向是听的,除了看医生这件事。 “阿晗,其实我也是来咨询病情的,你就当陪我好了。”宁恩看这情形,鼓励根本不会起到作用,不如换个说法。 彭晗半信半疑宁恩的话,更倾向于多半是安慰他,才这样说的。 宁恩见他不信,从脖子上解下丝巾系在她和他的手腕上。“瞧,这下我们就同病相连了。” 细细的丝巾如同分界线般,牢牢地将他们绑定在同是病患的一边。彭晗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同伴,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马医生很是惊喜,他多年的‘老’患者终于有了长足的进步。拿出糖果盒里的巧克力当做奖励。彭晗在见了宁恩吃后,才放到嘴里。 马医生对彭晗的近况,在墨管家的电话里都了解的差不多,并没有问过多的问题。好像彭晗真的是来陪宁恩复查的一样。 “彭太太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没有。”她从来就没经历,怎么可能会想起嘛。 “别灰心,慢慢来。人的记忆很奇妙,有时候一瞬间就能想起所有的事来。” 她还真谈不上灰心,现在的她只想把债还了,好安心去找孟婆,然后回到三年前,跟博伟哥订婚。 经过马医生的简短问寻,两个患者被吩咐到门口等,留下彭湛与医生详谈。 宁恩和彭晗蹲在走廊一边,自在地吃着巧克力,特别像被老师叫家长的小学生,悠哉的有些不知死活。 她看着身边经过脚步匆忙的小护士,觉得白衣天使的工作还挺酷。一时兴起,逗着彭晗。“阿晗,以后找个护士当女朋友吧。” 彭晗摇摇头,“我有女朋友。” “谁啊?” “士兵小兔啊。” “它不是男的吗?”她只是光从名字听,应该就是男的,不是吗? “它有长睫毛,你没看到吗?” 这个她真的没看到,也没想到即是伙伴,又是女朋友的玩偶会有双重身份。不过,等他见到清纯可人的少女们,自然就会转移注意力。说不定到时候,连士兵小兔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彭湛从诊室出来,瞟向他们手腕上的丝巾格外的显眼。“阿晗,医生说你目前不用再吃药,希望下个月还能再见到你。” “哇,这是好消息,我们去庆祝一下吧。”宁恩与彭晗开心又默契地击掌。 冰淇淋店,即是庆祝也是让彭晗提前适应人群。两份冰淇淋一杯咖啡的点单,很像一个家长带着两个小朋友,特别是彭湛眼前捆绑的两只手。 “看啊,那两个人是情侣吧,系着同心结,好有爱哦。” 经过的两个女孩,尽管小声地说着,仍是钻进了彭湛的耳朵里。他伸手解开刺眼的丝巾,冒着十足的冷气,吐着四个大字。“就诊结束。” 宁恩和彭晗倒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恰巧服务生送来的冰淇淋吸引了他们。 真好吃,她一脸的满足感!上次怡纯请她吃,没吃完就被拽跑了,这次要好好的品尝。 一份冰淇淋就能让她展开没心机的笑颜,彭湛为之一震。她是真的变了? “宁恩姐,你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吗?”彭晗问起马医生所说的记忆障碍。 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说她穿了?鬼才信。转而想想说,“也不是全部,只是这三年的事不记得了。”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彭晗主动问着。 “谢谢,只要我找到一个人,就什么都解决了。”她只要找到孟婆就万事OK! “其实也不用找别人,问我哥啊,他肯定记得你们之间的事,对不对大哥?” 彭湛看向宁恩,发出一个五味杂陈的单音节。“嗯。” “彭先生那么忙,还是不麻烦了。”他这是什么表情,勉强的也太直接了吧。宁恩挥挥手,自备降落伞婉拒地笑笑。 “大哥经常说,一家人谈不上麻烦,是吧大哥?”单纯的彭晗看不出个眉眼高低,继续将尴尬推向极致。 “嗯。”彭湛像是喝光咖啡蒸发出所有苦涩,艰难地蹦出一个字。 宁恩要被冻晕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尬聊吗! —— 彭晗曾以为自己要服用一辈子的镇静剂,才能稳住情绪。现在终于不用再与苦药片抗争,脱离病人这一代名词,让他倍感轻松。早起的他在卧室门前伸着懒腰,少了拘谨。 宁恩一拍他肩膀,撂下一句,蹭地先跑到楼梯口。“看谁先跑到楼下。” 彭晗晚了几步,果断出击。楼梯间发出愉悦的奔跑声,毕竟是男生又遗传彭氏家族的大长腿,在一楼拐角处就要追过宁恩。 宁恩见要被赶超,加快了脚步,两个人在只差最后几个台阶时,彭晗无意中撞了她一下。 她身体失去平衡,彭晗想伸手拉住,却晚了一步。宁恩就这样脸朝地摔了下去,她在心里大叫不妙,完了!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这下更见不得人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人影站在楼梯口,她就这样结实地闯入了那人的怀抱。 咦!怀里的温暖与他多半阴沉的脸不成正比嘛?宁恩抬头看他,确定是否是彭湛,不会是墨大叔吧! 我的天!这绝对不是彭湛,阴沉的脸上电闪雷鸣,还露着狰狞。毫不夸张地说,绝对能吓死鬼都还富裕。 “不知道在楼梯上跑,很危险吗?”苛责之声轰隆隆响起,让宁恩慌忙离这个响雷远点儿。 “对不起宁恩姐,你没事吧?”彭晗后怕地问着。 “没事。”宁恩一抹脸上的炮灰渣儿,笑的灰头土脸。 彭湛承认,今早看到她从楼梯上摔倒很是紧张,才一时情急对她大吼。一个月前的事故他不想要经历一次。虽然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不希望她受伤。 宁恩极不情愿地来到书房,墨大叔传话,说他家少爷有请。她叹了口气!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滋味儿。 “你找我?”宁恩给自己打气,如果这家伙再来狮子吼,她就走。姑奶奶从来不干死皮赖脸的事儿! 他本来是对她的大吼而道歉的,却很多事压在心头,说不出来。喉结上上下下,最后说出。“马医生说,阿晗的病情恢复的很好,这段时间...谢谢。” 听他把谢字说的如此的轻浅,好像有刀架到他脖子上,说的那么牵强。宁恩看着都别扭,置气地说。“你谢得太早了,也许我心怀鬼胎,别有目的呐!”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为自己的牵强,罕见地做出解释。 “没事我出去了,彭——先——生。”她懒得多说什么,故意拉长尾音。 “等等,我为刚才没有诚意的感谢,向你道歉。我记得你说过,你保证朋友之间会真诚。” 彭湛真是个买卖人,什么时候都不亏本。道歉后又反过来将她一军,宁恩服了。“你想知道什么?” “过来。”彭湛站在窗前,看向不远处,在修剪花墙的弟弟,虽在烈日下大汗淋漓,却挡不住他的活力四射。阿晗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花草,也只有在植物间,才会如此的放松。 彭晗的喜好,宁恩也知晓。这几天他跟花匠李伯总呆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弟弟?”彭湛的目光由远处转向近前,玻璃所折射出她的面孔。 “我先声明,我帮阿晗不是因为他是你弟弟。再说我也没帮他。我不了解抑郁症的专业知识,也不认为他不正常,只是觉得阿晗在自己的世界里迷路了,我只不过是跟他一起找出口的人罢了。信不信由你。”宁恩始终看着窗外的彭晗,细心地呵护着那株还未开花的芍药。 “谢谢。”她的话平缓中带着真挚,让他没半分理由可怀疑。 “阿晗对小兔玩偶,怎么会那么在意?”她早就想问,今天刚好有机会。 “那是他在小学三年级时,得了100分,父亲给他的奖励。”那天,阿晗见人就四处炫耀的情景,他还记得。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对他那么重要,那是他对来说仅有的肯定,他要牢牢地抓住才能证明,自己没有让严厉的父亲失望,哪怕就那么一次。 “真希望你父亲还活着。”她幽幽地说。 “我也想让父亲看看,阿晗现在的样子。”相信天上有灵的父亲看到,也能欣慰。 “不,我是想,你父亲还活着,我就可以大声告诉他,我是那么的厌恶他,厌恶到极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就要束缚在,所谓优秀的框架中,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这是无情的扼杀,是没有血腥的屠戮。他不配做父亲!” 她带着憎恶而又铿锵有力的话语,和心疼的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闪闪发光,震荡着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祝姑娘,中秋快乐,怎么吃也长不胖哈! 第28章 小公主发了脾气 私人会所 宁恩又一次被邀请,准确地说是被周大小姐召唤而来。周怡纯在电话里软萌嗲嗲的恳求,只要是个人就算是刀山火海,都必须义无反顾地赶来捧场。 “宁恩姐你总算来了,我来介绍下,这是王舒,私人会所的总经理。”周怡纯介绍起旁边的一位美女。 “怡纯你说的太夸张了,我只不过是周先生的助手而已。”王舒面带微笑,谦虚地说着。 “那也是我哥离不开的得力助手啊。宁恩姐是阿湛哥的太太。” “彭太太你好。”王舒礼貌地与宁恩打招呼。 “王小姐好。”宁恩打量着这位职场丽人的装扮,黑色套裙,高档胸针亮闪闪的,头发像空中小姐向后挽着,从头到脚都完好地展现出从容,又得体的知性美。 “哎呀,你们就别客气了,都是我的好朋友,坐下聊嘛。”周怡纯很像个女主人。 彭湛是和宁恩一起来的,只不过在半路上被周牧叫了去。“今天达友算是躲了过去,医院里有手术来不了。” “躲什么?”彭湛问。 “当然是躲我们周家大小姐了!怡纯不是在报社当实习记者嘛,好家伙,天天拿着她写的文章,见个人就让拜读她的大作,都快把人弄神经了。”周牧叫苦不迭。 “写的怎么样。”彭湛看他的样子,答案应该知道的□□不离十。 “一言——难尽——啊!”周牧来了个无实物的掷袖,开了个京腔。 “有那么夸张吗?”彭湛笑他处处有戏。 “不信你看看,怡纯那丫头愣是把她的文章,传到了我的手机里。”周牧递过手机给彭湛瞧。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宁恩,和王舒也在看着周怡纯的大作。 “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要多提意见。别像别人一样只说好。”周怡纯左看一眼右扫一眼,谦虚地说着,可眼神中流露出的热切,完全是期盼得到好评的样子。 王舒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说。“做为实习生,已经写的很好了。” “哎呀,王舒姐,都说要听你的真实想法嘛。”周怡纯不勉矫情,又心花怒放地娇嗔着。 “我说的是真的啊。”王舒又一次给与肯定。 “宁恩姐,你觉得呢?”周怡纯得到想要的夸奖,眉眼都是喜滋滋的。她又问向一直没吭声的宁恩。 宁恩认真地看完这篇文稿,内容其实不复杂,是关于公车上小姑娘不给老人让座的事件。这类报道电视新闻不知播过多少次,新鲜度并不高,却时时上演,又不可避免发生的社会现象。 “如果我是主编,不会让这种文章见报。” “为什么?”周怡纯显然想收获又一轮的赞美,却意外得到了个铁西瓜。 “你的文笔稚嫩不说,并且观点肤浅。通篇全部在斥责小姑娘不让座,有违媒体人的公正视角。”宁恩指出她的文稿中的通病。 “尊老敬老是每个人应该做的啊,让座更是举手之劳。她的行为,难道就不应该批判吗?”周怡纯说着连小孩子都懂的美德。 “应该?当你站在道德制高点来一味指责时,有没有设身处地想一想小姑娘的职业,如果她是一名服务员,全天都是站着,并且要跑前跑后。”宁恩用自己的经验来给她分析。 “可那是她的工作啊。”周怡纯理所应当地说。 “对,你说的没错,上班累的要死,那才叫应该,因为得到了报酬。下班后要坐一小时的公车,并且付了钱,就应该享受应有待遇。让座是发扬风格,不让也没什么可非议的。”宁恩说出自己的观点。 “那宁恩姐是不会让座了?”周怡纯对她的看法匪夷所思。 “要是我肯定不让,还有像我这种没素质的人,有人打我,我会还回去。”宁恩坚决地回复。 “你会打人?并且是...”周怡纯睁大惊呆的眼睛。 “我想问你,老人掌掴小姑娘,就如同教训自家女儿一样理所应当吗?他会因为是老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宁恩反问道。 “宁恩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一直以为你是心地善良的人,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周怡纯为交到假朋友,识破她的真面目而难过。 “善良和忍让是两回事。” “宁恩姐别再说了,我讨厌你!”周怡纯像听到最阴暗的言论,受到严重打击似得,摔门跑了出去。 “怡纯!”王舒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的标配,除了无原则的瞎善良外,就是拥有一颗无比脆弱的玻璃心!一两句话就能轻易碎一地! 宁恩叹息着走出包间,她不会注意到王舒在追出去之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在亭子里的周牧和彭湛喝茶躲轻闲,周牧见妹妹抹着眼睛跑过,后面跟着王舒。大声地问过去,“怎么了?” 周怡纯没理会,王舒只说了句,“怡纯生气了。” “好端端又生什么气,真是的。”周牧走出凉亭,他这个妹妹平日还算懂事,只是一发起公主脾气来,任性的要命。 彭湛见宁恩也出来了,走过去。“怎么回事?” “我把聚会搞砸了。”宁恩一摊手,这个罪魁祸首是当定了。 “回去吧。” 彭湛淡淡地说了句,便走向停车位。身后的宁恩倒是不习惯,咦!按照以往的套路来讲,不是应该先来个兴师问罪的吗? “是因为怡纯的文稿?”他几乎肯定地问及有因。 宁恩点头,暗想,他为朋友两肋插刀,终于开始了! 彭湛看过周牧手机里的文章,苍白到没有看点,不禁一笑。“你够直接,所有人都看破说不破,朋友有的做。” 他所说的‘朋友’她不懂。“我觉得朋友,就应该是在最得意忘形时,及时点醒她的那个人。” “多半你会失去这个朋友。”彭湛多少还是了解怡纯的性格,从小在夸奖中长大,不恨说实话的她算不错了。 “为了真话买单,不算亏。”宁恩想的很开,如果周大小姐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那这份牵强附会的友情,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变了。”他掠过一丝笑意,以前的她可不会吃力不讨好地,管这样的闲事。 “不是我变了,是你不够了解我。”宁恩可不觉得。她一向如此,口无遮拦地得罪人。 “也许吧。”他睨视她一眼,笑意隐没于紧崩的嘴角。 缺少对她的了解从她口中得到印证,与从没读懂过她的心的事实,将他脑子里那半点幻想的光亮,一扑即灭。 刚刚还算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气氛随着车轮的转动冷了下来。宁恩又不知死活地神补刀,“不过,我也不了解你,所以我们扯平了。” 咕咚!她的话犹如调皮的小孩往深井里扔泥巴,溅起的泥水全都打在他的脸上,黑的像包公在世。 轰隆隆!后知后觉的宁恩这才察觉到他平和的脸上,现出那片带着金边的阴云,电闪雷鸣地向她弥漫过来。她偷偷瞄着他,心里琢磨着,她哪说错了?能让他瞬间翻脸? 彭湛走进许久未开启的卧室,原来的婚房,婚床,空落落的。没有应有的喜气,反倒随处可见的无奈! 新婚不久,她便搬去客房,他也不再回家住。结婚的仓促让他们之间缺少必要的相知,好友的劝诫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像着了魔似的,偏偏认定了她。 在法律上他们是最亲密的人,生活中却隔着难以靠近的距离。他渴望更深层的爱,却无法逾越现实所带来的巨大障碍。 她说他不够了解她。这一年来,他们之间除了争吵就是冷战,平静说话都成了奢侈。她恶言恶语像刀子一样满天飞,却屡屡命中他的要害,伤透了他的心,又让他怎么去了解她在想什么? 他试图从回忆中,找出他和她可留恋的过去,可关于两人的记忆实在是少得可怜,美好的片断更是拿不出手。 无奈的灰尘落于满身,落寞将他包裹,在经历战火不断的婚姻,日渐坚如磐石的心,却因不甘抖动了一下。 第29章 可爱的彭先生 敏感的彭晗看着餐桌对面的宁恩姐,每天都是轻松活跃的进餐,今天是怎么了? 宁恩的确是有点低迷,不是她自愿的,而是主位上那个家伙散发出一股股的冷气,让她有种吞石头的切身感受。 “哥,这个周末我们去参观植物园吧?”彭晗现在已经具备缓和气氛的功能,打破沉闷的餐桌。 “可以。”以前彭湛工作再忙,周末也会抽出时间来陪病中的弟弟。现在更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宁恩姐你也要一起去。”对于出去游玩的彭晗来说,又怎么可能少了她呢。 “我...就不去了。”宁恩想,人家两兄弟沟通感情,她要去凑什么热闹!再说,彭大少爷随时放冷气的特质,她可受不了,还是闪远点比较好。 “为什么?”彭晗自然不明白宁恩的想法。 “我答应过小顺她们玩水枪很久了。”这不是托词,的确是真的。因为某人禁止在工作时间内玩,所以刚好是休息日,又赶上他不在家,可以让大家痛快地玩上一场,听说厨娘还准备了烧烤,到时还可以尽情吃到嗨! “宁恩姐不是说过,玩水枪要算我一个的吗?”彭晗听她所说后,被抛在一边的冷落感油然而生。 “那个...”宁恩这下尴尬了,悔啊!她说什么不好,偏偏说什么水枪啊!脑残! 这时,墨管家端过刚做好的汤盅。彭湛吩咐道,“墨管家,订三张植物园的票。” “是,大少爷。” 全程彭湛连多看宁恩一个眼神都没有,以最高统治者的身份下着死命令。另宁恩无从拒绝地直挠头! “植物园占地面积900亩,是国家级4A景区,还是林业科普基地。它由12个专类园组成,园内有56万株植物,5000多个品种....” 如此专业详尽的介绍,并非出自导游小姐之口,而是对植物抱有浓厚兴趣的彭晗,自然而然地诉说。 宁恩说实话,她对植物园没有多大兴趣,博伟哥的老爸——刘叔,就在植物园工作。虽说没这个大,但植物无非就是些花花草草,她做为半个家属不用买票就可以四下转悠,看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 芍药园是彭晗重点要去的地方,正值五月,芍药绽放最盛的时节,颜色鲜丽的花朵爬满山野,袅袅身姿在微风中摆动,增添了几许浪漫的情调。 每走几步就会看到各异的芍药花,如贵妇般展现各自的雍容华贵。不同的花香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子,却也不杂乱。 在花丛中隐现一处凉亭,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有些年头,此时此景让大条的宁恩也不禁煽情起来,在百年前是否也有哪位千金格格,也曾踏上这条蜿蜒的小路,来赏花游玩呢? 彭晗在亭子里坐立难安,他很想请教这里的花匠,家里的那株芍药为什么迟迟不开花。犹豫了一路,却胆小地不敢跟陌生人开口寻问。最后还是不想空手而归,而鼓足勇气走出亭子。 “阿晗...” 彭湛要叫住他,被宁恩拉住胳膊。“嘘!看他要干嘛。” 他们离着有几步远,又有其它游客在身边,听不清楚在讲什么,看彭晗的样子虽有些支支吾吾,好歹说出了想问的问题,与老花匠谈了好一会儿。 彭晗像得到了解决难题的秘笈,兴高采烈地回到亭子。“那位老伯说,芍药不开花,用氮磷有机肥试试看。” 宁恩和彭湛相视而笑,与陌生人主动搭话对弟弟来说,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经过一处浅潭,几块大石错落地横到对岸,蜿蜒的湖水从缝隙中潺潺而流。 对面树木林立,不时有鸟鸣,山谷幽静中平添了份神秘。彭晗迫不及待地跳了过去,宁恩特想说,她留在原地,等他们回来就好。但彭晗热情高涨地,在对岸挥着双手,她还能说什么! 走到水面中间,要踏上较高的一块大石头,宁恩手脚并用中,一只大手不其然伸了过来.... 她特想犹豫或者装个矜持啥的,可惜后面的游客催的紧,又怕一脚被踢到屁/股掉到水里,就太难看了。 她几乎是被彭湛拽到大石头上的,又上又下总算是到了对岸。她跟在他身后,彭晗惊呼经过的所有树木的名字,却左耳出右耳冒。她分神地想,他的手是暖的,跟楼梯口意外的怀抱一样。 游玩了一天,宁恩惊叹彭晗的体力绝对是暴发型,她累的双腿发酸,人家兴致不减地要去科普馆。谢天谢地门口有长椅,可以让她坐会儿。 彭晗去室内参与有奖问答,彭湛拿了瓶水递过来。“你的体力变差了。” 宁恩锤着大腿,勉强笑笑,算是默认。但她心里读白是强烈的不服。‘废话!她无故被长了三岁,体力当然跟不上了。’ 长椅上的两个人陷入一片沉默,有点尴尬。一阵香风吹来,凉爽又惬意。不知是什么花,小小的一朵粘在彭湛的头发上,粉嫩嫩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竞让他平和淡然的脸异常生动。 宁恩很想笑,她命令自己憋着。憋不住就崩紧嘴,怕漏气。 “这里好玩吗?”这时他冷不丁抛出一句,绝对是来考验宁恩耐力的。 宁恩点点头。 “这里没有水枪好玩吗?”彭湛没有错过她早上为难的表情。 宁恩又点点头。 “嗯?”他看着她像是在极力忍耐的样子,跟他说话有这么痛苦吗! 上帝啊,他在说什么,她都没办法好好听下去,只想着千万别笑出来。“不是...噗...好可爱...哈哈..”宁恩终于破功,笑的东倒西歪。 彭湛费解地盯着快要笑抽的她,他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更是让宁恩卷进又一轮停不下来的大笑中。 宁恩笑够了,才很不仗义地拿下他头上的笑点。“这朵花强烈建议你收藏,它可是让你变可爱的法宝!” 彭湛看了看落在掌心的花,又看向无所顾忌欢笑所滋润的她,犹如这个季节一样心旷神怡。 “哥,宁恩姐,我答题得了一袋花种子。”彭晗荡起满满的成就感,走出科普馆。 “阿晗好厉害!”宁恩的植物课,完全是靠猜来得分。 “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题目不难。”彭晗有点不好意思。 三个人出了植物园,天近傍晚。本来是要一同回家,但彭湛接了个电话,要立即赶回公司去。剩下的两个人,一个不会开车,另一个有驾证却没有行车经验。 彭湛要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们,被宁恩阻止。“不用了,一来一回更浪费时间,我们坐出租车回去就好。” 彭湛拦了辆出租车,关上车门时嘱咐着。“回到家给我打电话。” 宁恩真的是累了,在车上打着瞌睡。一个急刹车让她猛地清醒,困是不困了,额头却被磕出个大包。 她刚要问怎么回事儿,出租车的引擎盖上冒出一股白烟儿。不用说,也知道是车坏了。 宁恩和彭晗下了车,几辆出租车从他们眼前驶过,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哎!还不如让她开车上道试试,没准儿早到家了。天渐渐黑了,在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大,彭晗穿的太过单薄,有点发抖。 宁恩担心他会感冒,看到不远的地铁站口,有了主意。“阿晗,想不想来一场冒险?”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间还没到下班高峰期,地铁里的人不算多,并且还有座位。 这是彭晗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地铁,有了植物园的愉快经历,除了见到多人的紧张外,更多的则是新奇。 宁恩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她坐在外边,给彭晗制造出更多的安全感。 停停靠靠的站台,空位子被先后上来的人们坐满,但没到拥挤的程度。看似一路顺利,结束于最后三站地,安静的车厢被宏亮的叫骂声打破。 “真是没羞没臊,一个小姑娘家假装睡着,不给老人让座。”一个体型富态,很壮实的老人丹田气十足地骂着。 “老伯,我没有装睡,是真的头痛。”弱弱的声音解释着,非但没能得到老人的理解,反而百分百被认为是又一个借口。 “还装上病了,用不用我这老头子给你叫120啊!现在的年青人,有手有脚就是没有脸!” 女孩听了刻薄的辱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声音几近哽咽,“您怎么能这样说话?” “我就这么说话,说了一辈子了!” 老人像安了个扩音大喇叭,满车厢都能听到。宁恩看了过来,在错落的人群中,好像是周怡纯!她走过去,果然是周大小姐在那抹眼泪。 宁恩带着怒火接过话茬儿,“你倚老卖老就很有脸?” “宁恩姐!”周怡纯像看到救星一样,趴在她肩上哭了起来。 “还来了个帮手!大家来看看,不给老人让座还有理了,还出言不逊,什么教养!我今天就替你父母好好教训你们。”老人一副正义之师的派头。 “我是没教养,你的教养也没好到哪儿去,为老不尊地欺负人,白活!”宁恩才不吃他这一套,直接给怼了回去。 “我要报警,通报批评你们这种不良现象,让你们上电视露露脸!”老人拿出手机来就要拨打110。 “随便,我奉陪到底,看到时谁丢人现眼。”刚好,宁恩也想让这种坏人变老了的丑态,曝光于公众。 这时车厢上的几个好心人,开始出言相劝。 “老爷子消消气儿,年青人上了一天的班,也不容易。我家孩子回到家,累的连饭都来不及吃,就睡着了。” “算了吧,出门在外,大家都互相理解吧。” 都说老人爱犯糊涂,可漫漫人生路也不是白走的,是非曲直,利害关系又怎么会不明白。老人见宁恩没被吓唬住,他把电话又揣回兜里,草草收了气势,在最近一站下了车。 第30章 偷偷喝两杯 周怡纯坐在地铁旁的咖啡屋里, 仍抽咽着哭腔,倾倒着源源不断的委屈。“宁恩姐...” 宁恩在一旁递着快要见底的纸巾, “别再哭了, 脸上的妆都花了, 还有男生看着你呐!” 这招儿还挺管用,周怡纯立即拿着纸巾挡着脸, 两只挂着泪珠的眼睛四下搜寻着。“在哪儿啊?” 宁恩一指坐在旁边的彭晗。“近在眼前。” 周怡纯上次在古堡见过彭晗, 现在阳光般的大男孩用担忧的眼神正看着她,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擦干眼泪, 不哭了。 “你怎么会想到做地铁的?”地铁公众交通跟有钱人应该是绝缘的, 估计是周大小姐一时无聊兴起,纯属打发时间来玩的。 “我的稿子没被主编通过, 我就想坐地铁感受一下,找灵感。我坐了一天,头晕晕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你居然一整天都在地铁里?”宁恩对大小姐的她刮目相看,以为她当记者, 也就是仗着家室的便利,而随便玩玩的, 尽然会认真到这种地步。 周怡纯点点头。“没想到,会遇见这种倒霉事!” “不是你倒霉,而是你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 “有吗?” 周怡纯捏着自己的脸,让一旁的彭晗失笑。 “你想过没, 这种让座事件,为什么都是选择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宁恩问。 周怡纯摇头。 “很简单,这涉及到利益权衡的问题。一整车的人,去掉同样的老人,壮年男人又打不过,中年大妈是吵架高手。比较下来,那就剩下看起来即老实又好欺负的小姑娘了。” “你见过哪个老人让街头大姐大,或者一看就像小流/氓似的让座的吗?没有。因为一眼就能评估出,是一场必输的较量,另外还很有可能会被挨揍。所以啊,做老实人可以,但一定要释放出流/氓不好惹,我也不好欺负的信号出来。”宁恩分析着恶人的心理。 “宁恩姐,我懂了。” 周怡纯在上自家司机来接的车时,给了宁恩一个大大的拥抱。“宁恩姐,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客气什么,快回家吧。” 宁恩目送着车子开远,周怡纯透着车窗还在向她挥手。 她和彭晗也顺利打到出租车,回到古堡。 “宁恩姐你太酷了!”彭晗从后面跳起来,按着她的肩膀。掩饰不住欣赏地说,“就像女超人一样,拯救弱小!”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不过是看不惯这种事情发生而已。”她眼睛里最容不下,欺负人这种事儿,根本管不住自己就插上一脚。 “今天是我度过的最有意义的一天,就像看了一部传奇电影一样。”彭晗带着对外面世界的兴奋度。 这让宁恩很放心,没有因为在地铁的意外,而让他感到害怕,从而留下不敢外出之类的心理阴影。 他们从庭院走到大厅,彭晗提议着。“宁恩姐,我们庆祝一下?” 宁恩也觉得这时候要是来点酒,就圆满了。“比如偷喝两杯啤酒!” “好。”彭晗连连点头。 “也算我一个?”突然,一道不悦的声音扬起,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彭湛板着脸,出现在楼梯上。 “哥,宁恩姐在地铁上,赢了欺负周小姐的坏人。”彭晗难掩兴奋的神情,与大哥分享精彩瞬间。 “谁让你擅自带阿晗去坐地铁的?人群密集的地方他会紧张,你不知道吗?还要喝酒庆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战无不胜,很厉害?”彭湛灰暗的眼眸迸出火光,尖锐地质问对面的宁恩。 ‘啥?’她从来没这样想过!自己又不是将军,哪来的战无不胜的本事,就是爱多管闲事,也不算太厉害! “哥你为什么要说宁恩姐,她没做错任何事。”彭晗不明白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大哥怎么会生气。 “没做错吗?每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彭湛不敢想像,弟弟情绪失控的样子。 彭晗厌倦了自己总是被当做病人对待,处处被人保护着。他发出同是身为男生,自带保护人的天性,呐喊着。“我会保护宁恩姐!” “你凭什么保护她?”赢弱的弟弟居然对他这个大哥喊,还开口要保护她!这是逾越底线,在向他宣战吗? 彭晗像是被激起了,隐藏在身体里的男儿本色,无惧大哥的震怒与他对峙着。两兄弟怒目而视,剑拔弩张,从他们出生到此刻之前,在这个家从未有过的事! “是我做错了。”宁恩表现出超脱自身的大气,开口道歉。总不能眼看着他们打起来,那样她不仅成了罪魁祸首,还要加个祸水的后缀。 罕见的争吵戛然而止,彭湛睨向宁恩,踏上台阶步入二楼。 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躲进云层里的大半个月亮,漏下几缕暗哑的光。彭湛手中的烟忽明忽灭,狠狠吸了一口,映出他卸下无所不能面具下的惆怅和后怕。 当他接到周牧的电话,知道了他们在地铁里的遭遇,飞快拿起车钥匙。在大厅见到宁恩和阿晗兴高采烈地有说有笑,他担着的心连同手中的钥匙一并藏于身后。 他要顾及着弟弟的病情,在受到外界刺激而恶化,毕竟这几年中,无故情绪激动且失控也是时有发生。 地铁里鱼龙混杂,因为一个座位就可以发生打人事件的报道屡见不鲜。万一发生冲突,动起手来,无论对与错,都难保自身安全。她做为女人就不怕吗? 想到这,他用力地掐熄手中的半支烟,像是要恨不得要扭断,某个不长心的女人的脖子一样。 汽车强大的轰鸣带着彭湛的余怒,由近及远开出古堡。黑夜中亮起的尾灯犹如火红的眼珠子,即使隔着玻璃,身在二楼的宁恩仍能感受到,彭大少爷的怒火中烧。 “我去,他还来劲了!”宁恩对着车屁/股敬他一个大白眼。凭心而论就今天的事儿,她能说出‘我错了!’那是自己识大体,顾全大局而昧着良心说的。 宁恩对着窗子哈着气,画出个小人儿。凶巴巴地手指着它逼问着,‘我问你,我错在哪了?我怎么就做错了?你怎么不说话,装哑巴是吧?’ 她三下两下给玻璃上的小人脸上,添上黑眼圈和刀疤。‘把你画的更丑,将来找不到老婆!’ 宁恩把自己摔到床上,死盯着天花板。‘自从来到这个破地方,把她这辈子的冤枉气都受完了!真想去长城哭哭看,能不能哭倒一大片!’ 她脑袋脱线,想跟孟老前辈一比高下,然后还颇为理智地想到,另一个重大问题上来。‘这算不算毁坏名胜古迹?会坐几年牢?’ 她终于被自己的弱智蠢笑了,歪着头看着玻璃窗上被毁容的小人,看着看着,联想到彭湛发火的臭脸。 ‘是谁让你带他去坐地铁的?每个环节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冰冷的质问,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私人会所。 贾达友在和新女友,十八线的小明星打情骂俏。周牧这边哼唱着苏三起解。一边是卿卿我我的辣眼睛,另一边是哼哼唧唧的耳朵疼,彭湛深感他来错了地方。 “彭先生,要喝点什么?”王舒亲自招呼寻问。 “开瓶酒。”彭湛按着发疼的太阳穴。 整个包间刹时安静了,贾达友和周牧同时看向,面目表情不明显的他。 “阿湛,出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想喝酒而已。”他沉闷地吐出一句。 包间里的人都知道彭湛轻易不喝酒,只有心情差到极点才会破例。唯有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小明星。“太好了,喝茶太没意思,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们。喝酒才够劲儿!” 一杯干白佳酿下肚,小明星扭着腰肢坐到彭湛身边。“彭少,我最近在拍一部投资过亿的大电影,只要我跟导演说说,就能植入广告,打入国际品牌不成问题。” 彭湛连半个眼神都没赏给她,直接叫发小轰人。“达友...” “宝贝儿,我送你回去。”贾达友立即拉起小明星,拿起她的外套往门口走。 小明星刚见到金主,哪肯轻易收场。“我还没说完呢!” “再说可就玩完了。”贾达友搂抱中将她带出包间。 周牧为了保护嗓子,一律辛辣的东西均入不了他的口。除了一样,只有彭湛端起酒杯时,他会义无反顾。 开会所多年的周牧,浅尝便知道是新西兰南极星,长相思白葡萄酒,这种酒带着热带水果的味道,和百果的香气,最重要的是口感圆润柔和。他给了王舒一个赞赏的目光,选的不错。 王舒收到老板的夸赞后,又静静注视着彭湛,虽是啜饮却也喝了几杯。 “阿湛...”正当周牧问及时,贾达友推门进来。“二牧,又在说我坏话了吧?” 第31章 鸿门宴跟她有啥关系 “我说你审美都掉到地底下了, 什么货色都要。”周牧嫌弃并夸张地挥敢着,包间里的这股骚味。 “没办法, 小爷就这么招风!”贾达友厚脸皮地, 把周牧的吐槽当成了羡慕, 拿起酒就干了一杯。 周牧踢了他一下,使了个眼色瞥向彭湛。 贾达友领会理解, 自顾自地分析。“阿湛一向是我们三个人中工作能力最强的, 肯定是家里的事让你烦心。都不用猜,又是那个女人在搞鬼吧。” 小口饮酒的彭湛没开腔,只是将杯中的液体全灌进了胃里。没有烈洒入喉的刺激, 绵软温吞的酒更是徒增内心乱如柳絮。 “阿湛, 别在固执了,加上今晚和以前在你想她辗转反侧的无数个深夜里, 她早就睡了。那种女人根本就不配让你牵肠挂肚,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把人往外一轰,大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图个清静。”贾达友痛快地说了一通。 彭湛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放, 发出不小的动静。聒噪堆满了耳朵,更是让他烦到极限, 拿起外套,起身离开。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就剩下我一个人唱独角戏?”贾达友瞅着不够意思的周牧。 周牧冷不丁来了个,京剧媒婆式的奸笑两声, “我保持中立。” 他突来的这一出,吓得贾达友头发立了起来。最可气的是听到周牧说的话,他瞪着大眼珠子特像花脸钟馗。“啥?” “宁恩好歹也算是替我妹妹解围过两次,所以只能你上了。”周牧给他倒了杯,赶忙解释。 贾达友酒杯一推,临走前指着周牧批判道。“戏子无义,说的就是你号人。” “我正因为不能忘恩负义,才没立场说话的。”背叛友情的锅,周牧可背不起。他对着走出门外的贾达友嚷着。 没有得到回音的周牧,看向包间里最后一个听众——王舒。 而王舒收拾好酒杯,无视老板的存在,端着茶盘扭头走了。看来想从她那得到认同或者同情,也是惘然! 深夜的风如鬼魅般神出鬼没,彭湛在冷风中起先还有几分的清明,尔后便是酒精作祟的上头。 他拉开车门,手机里传来短信提示音。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谁发短信来,除非是电信诈骗。 彭湛无心理会,刚要发动车子,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他几乎确信电话那端,别有用心的骗子那饥渴的嘴脸。他倒要看看,对方的骗术有多高超,智商有多高。 他划开手机,结果完全令他意想不到。竞然是宁恩发来的短信息。 ‘对不起,带阿晗坐地铁的主意糟透了。我忽略了,一个玩偶都会引发阿晗的情绪波动,没能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现在明白了你发火的原因,确实是我错了。’ ‘如果你正在喝酒,就不要开车。晚安。’ 衔在嘴里的烟迟迟没有点燃,手上的打火机在车窗边上翻转,发出哒哒的细微声响。四方棱角分明的打火机,每翻一边都会在他脑子里涌现出一个词汇。别有用心——骗术高超——小骗子! 不知过了多久,彭湛望着如墨的黑夜,长叹一声,像是经历了持久战后,跟谁的妥协。随后拿起手机,“喂,是代驾吗?” 贾达友刚刚看完上午最后一名病人,难得的闲暇可以让他神游一会儿,昨晚阿湛一反常态地主动喝酒,一定是陷入了纠结,对那个女人拿不定主意。 不行,做为兄弟,要及时出手帮他做个了断。随着听诊器敲打在手心里啪啪作响,主意已定。贾达友拨通了周牧的电话。 “二牧,晚上攒个局我请客,把所有人都叫上。” “所有人指的都是谁?” “别的我不管,但一定要让宁恩那个女人到场。”这出戏缺了谁也不能缺了她。 “啊!我没听错吧?”周牧不免惊讶地问,达友可是与宁恩势不两立的,怎么就好端端主动邀请她来? “千真万确。”贾达友再次确定,自己没说错,周牧他也没听错。 “你什么意思啊?”周牧大为不解地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贾达友没直接回答,留下个悬念。 宁恩是被怡纯叫了出来,说是答谢吃顿便饭。到了地方一看,圆桌坐满了人,她隐约嗅到了鸿门宴的气场。 贾达友带着新女友坐在主位上,周牧旁边是王舒,彭湛背对着门口。 周牧安排着妹妹座位,“怡纯坐那边。” 周怡纯看了一眼贾达友的第N个妖艳的女友,气鼓鼓地回。“我要跟宁恩姐坐在一起。” 宁恩拉开彭湛旁边....的旁边椅子,和怡纯坐在了一起。能同时容纳十人之多的圆餐桌,出现了很有趣的组合,都是两两相坐,唯独彭湛是孤家寡人。 宁恩和怡纯很有爱,每上一道菜,都会互相夹菜,关系亲密之程度都省了公筷。 “宁恩姐,这个风味特色鹅肉很美味。” “酱香腐竹也好吃,还有我的最爱,香烤鲈鱼。” “大嫂,为我家没心眼的怡纯,我代表周家谢谢你,两次出手相救。”周牧举起酒杯敬宁恩。 “没什么,我跟怡纯比较有缘。”宁恩也举起杯,一饮而尽。 “我要敬阿湛哥,眼光独到能娶到宁恩姐做老婆。”怡纯也来凑热闹,别出心裁地说。 彭湛淡然的脸,没有一丝改变,只是手里的酒杯抬起,缓缓入口。 贾达友看这友爱的架势,完全超出他之前的意图,就此打住这等跑题太过和睦的景象。他可是背负着终极目的,来请这顿饭的! “王舒,你这么漂亮又能干,怎么还单着?条件不要太高,让男人望而生畏。” “谢谢贾少的夸奖,我选男友的条件可能是高了点,得及时改动一下。”王舒得体的微笑中,谦虚地回答。 “别啊,先说来听听看。有合适的,我帮你介绍介绍。”贾达友顺着话题继续问下去。 “衣品好,爱读书,高智商,有内涵。似乎比较难遇到。”王舒没有小家子气的扭捏,得体地说出心目中最佳男友的模样。 “这有什么难的,你旁边不就坐着一位嘛。”贾达友来了个小菜一碟的表情,热络地牵线搭桥。 周牧听到贾达友的话,故意整理了下喉结下的领带。心中窃喜美滋滋地想,达友够意思啊,原来今天这顿饭是为了成全兄弟! 只听贾达友又继续扮着月老,“阿湛能满足你所有的需求,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这些优点百分百有保证,二牧是不是?” “咳...咳...What?”周牧在短短几秒中,经历了冰火两极的洗礼,被突来的噩耗呛的不轻。 一时间,咳嗽阵阵之后是寂静无声的冷场。刚上来的太湖虾,瞬间秒变冰冻大虾。 “越看你们越登对,阿湛事业有成,王舒即聪明又善解人意,是难得的贤内助。”贾达友别有用心地撮合着。 “以我的经验来讲呢,曾经沉迷的东西,都会沦为可有可无的消遣,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特别是某些女人。毕竟婚姻又不是扶贫,门当户对才重要,特别是人品。你说呢,宁恩?”说了一通的他,不忘在收尾时,意有所指地瞄着当事人之一的宁恩,并恶毒地把皮球踢给了她。 在场所有人都将焦点汇集到宁恩身上,彭湛也抬起眼眸凝视着她如何回答。 宁恩明白了,这才是鸿门宴的本源,她心里冷笑一声。她对彭湛顶多算是认识而已,跟他交集最多的无非是,阿晗哥哥的身份。她有什么资格来评说。“我没有立场说吧。” “的确是没有,但还是要表个态。”贾达友很意外于,她的这份自知之明。 “无所谓。”虽然她对有钱人的婚姻观,形同虚设的不敢苟同,但这又不关她的事。如果是博伟哥的朋友,敢当着她的面说这番话,她先撕烂贾达友的嘴,再胖揍潜在等上位的小三儿,最后再阉了自家男人。 “看到没有,宁恩果然识大体,阿湛你们两个还等什么,楼上有现成的房间。”贾达友像个闹洞房的好事之徒。 宁恩态也表了,立场也站了,没她什么事儿,继续吃她的饭。香辣鸭肉真好吃! “够了!”砰的一声,酒杯倒在桌上,白色的桌布染着如火的酒渍,向宁恩快速蔓延而来。 “我饿到你了吗?”他真小瞧了她竞有如此之胸怀,并且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 宁恩很想实话实说,“整天吃素,的确是饿到了。”但与彭湛怒变十吨位的TNT炸药包,随时都会有原地爆炸的生命危险,她不得不有所顾及。 宁恩一路被拽着胳膊疼,她没敢叫,怕这个移动的危险品自燃自爆。她最终像包裹一样被塞到车里,直到砰砰听见关车门声。 吓死人了,她还以为彭湛那家伙也会一同上车呢!她大舒一口气,刚刚坐好的她看向车后,他的车紧随其后。 透过车窗,他那是什么表情? 第32章 龟兔赛跑之后 他的车紧紧跟着她, 两车的距离近到,隔着车窗完全能看清, 他怒火正烧的脸。 看的宁恩心里毛毛的, 他的样子怎么那么像恐怖分子, 随时发动袭击活动,下一秒就能把她连同车顶到公路外。 她自然而然地想像, 车子顺着公路翻滚爆炸, 火光冲天中透过他冷漠的脸,和阴森可怕的笑。 还以为他会跟自己同归于尽,原来是她想多了。人家是有钱人, 命金贵着呢, 怎么会跟她这个一穷二白的人一起死,着实划不来! 凭啥她就该死?他生什么鸟气, 是他不正经的朋友给他撮合小三,跟她有啥关系! 难不成要她哭着喊着求他,‘不要抛弃我,我离开你就会死!’做他的大头梦吧,姑奶奶什么阵仗没见过, 再苦再难都熬过来了,摆一张臭脸吓唬谁呢! 宁恩越想越气, 叫司机加速,再把音响开到最大。她点到为止的害怕早跟着音乐,随着风儿顶出车外,涌向车后。 劲爆的摇滚, 重金属的音符硬生生地,砸在彭湛的挡风玻璃上,又奔向他的耳膜。这让他重灾区的火情借着风势,又无法遏制地烧了一路。 看她和着音乐,手舞足蹈的样子,他越是恼火,心就越凉,有人接管彭太太的位子,就让她这么开心! 两辆车子相继驶进古堡,宁恩被摇滚轰的热血沸腾,以前的她不爱听这种音乐乱哄哄的,今天听来,还挺好听地说。 要不是彭湛在她身后响起冷嗖嗖的吓人动静,她差点都忘了他的存在。 “宁恩,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 彭湛撂下带着冰碴儿的狠话,径自走向前去。 宁恩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恨不得脚下的小石子,变成大石头砸他的后脑勺。‘姑奶奶才不稀罕你的容忍!’她很怂地只对口形,没敢说出声来。 宁恩在房间里盘算着,豪门恩怨果然出奇的多!好在阿晗的病比以前稳定了许多,她欠的人情债也还得差不多了。还是要趁早去找孟婆,远离这群有钱人,尽快回到自己的世界才是王道。 她一大早就骑着小摩托出了门,一个靠捡破烂为生的孟婆,应该最爱的是垃圾桶。最初见到孟婆时,是在白领云集的商业办公区。宁恩锁定这两个关键,来做为突破口,抱着一线希望开始寻找起来。 看着陆续上班来的职场精英们,男男女女精神抖擞,穿着入时,很有时代感。 让她想到曾经的自己,每天早起上班跟打仗似的狼狈,好怀念鸡飞狗跳,不够睡累成狗的日子啊!她甚至有些想念,没有胸的纸片人主管。只要能让她回去,她发誓,听主管的数落比任何天籁都美妙! “哎哟,今天我老太婆可发财了...” 一个带有诡异窃喜的笑声传来,闯进了还处在愣神中的宁恩耳中。她就算忘记自己是谁,也绝不会忘了这个带有魔咒的苍老声音。 她看向发声源,就在离她不到百米的垃圾桶旁,破旧的小车装满了瓶瓶罐罐。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最懂得浪费。”佝偻着身子的孟婆从垃圾桶里捡到,还剩下大半瓶的饮料,仰起头正要喝。一歪头,也看到了宁恩。她不顾刚捡到的宝贝扔下,推着小车撒腿就跑。 宁恩见孟婆跑,她在后面追,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小摩托,直到跑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这致命的错误。 不怕,她比孟婆年轻不知多少倍,要是还跑不过一个老人,她死掉算了。 孟婆小车上的破烂,因剧烈的跑动而叮叮当当,轮子吱吱嘎嘎地作响,快要承受不住随时要散架,而孟婆更是超出自身年龄的速度,玩了命地向前飞跑。 宁恩追出了两条街,非但没追上孟婆,反而拉开了距离。不行!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累死也不能停下,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 宁恩加快脚步,使出全身的力气,眼看就追上前方的目标,孟婆竞然打翻小车上的瓶子,一路撒下来制造障碍。宁恩像只追肉骨头的小狗,边躲闪边死咬着她不放。 就在她们你追我赶的焦灼战况间,一辆校车从侧边的路口开来,宁恩大喜,她就不信了,孟婆还能不要命地冒险穿过校车! 事实证明孟婆的确是,没把性命当回事儿,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飞驰而过的车头前,愣是挤过到了马路对面。还气人地冲着宁恩摆手,满是皱褶的脸笑出胜利之花。 宁恩在亲历了龟兔赛跑的悲剧后,她想一头撞死。气喘如牛的她带着不甘砸着墙壁,就这么被孟婆给甩掉了。 衰到不能再衰的现况,手机也来凑热闹响个没完。 “宁恩姐,我打电话怎么不接啊?”周怡纯的声音,隔着手机屏幕在那头响起。 她的‘烦’字就差一开口就能喷出来,但还是憋住了。“刚才没听到。” “我打电话去你家,墨管家说你一早就出门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这个时候心情欠佳的她,真的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特别是陪周大小姐聊天。“怡纯,我今天...” “啊!宁恩姐我看到你了。”周怡纯在路口,兴高采烈地向她挥手。 宁恩看了看墙,又一次想撞上去,就地解决自己的生死! 毫无例外,宁恩被周怡纯拉到有情调的咖啡店里,还叫了很多点心。“宁恩姐,我跟你表明,我是坚决站在你这边的。” “哈?”宁恩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边的。 “真想不到,王舒会是这样破坏别人幸福的人,她怎么可以喜欢阿湛哥呢?”周怡纯大惑不解地谴责着。“所以我坚决支持宁恩姐,捍卫自己的婚姻。” 宁恩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小勺,认真地想,自己几时要捍卫了? “宁恩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别担心,我和我哥都是你坚定的后盾!”周怡纯看低落的宁恩,不住地给她加油打气。 终于说到点儿上了,她的确是心情不好!但不是为了彭湛那个家伙,而是没追上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细想想真是丢人啊! “怡纯,我们说点别的吧,你的文稿怎么样了?” “过了,并且还得到了编辑的表扬呢!”周怡纯一说起自己的成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周怡纯接到编辑大人的应召,匆匆忙忙地走了。宁恩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编辑大人,慷慨地献出了膝盖。她终于可以单独呆会儿,为自大默哀三分钟或者更久。 就在周怡纯临走前的嘱咐,让她彻底破灭了独处的幻想。 “宁恩姐,你在这等我,我把新稿子交上去,就来找你,我们继续聊啊。” 宁恩盯着铺满小桌的甜点,却吃出了苦味儿。还有那杯正在融化的冰淇淋,一滴一滴往下趟,好像是她的泪,有点咸。 一个半小时后,周怡纯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宁恩有点坐不住了。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隔壁有间酒吧,想也没想钻了进去。 昏暗的色调,长长的吧台,高脚椅,对面是一排排玲琅满目的酒。这才对嘛,这才匹配她此时糟糕透顶的心境。 “两位需要什么酒?”酒保擦着玻璃杯,接待着今天刚开始营业的首批客人。 宁恩看向旁边还有个客人,是个女人,并且还认识——王舒。 王舒也看过来,没有搭话,只是轻微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便。” 异口同声地回答,让宁恩又看向王舒。而王舒盯着自己的指尖,在吧台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仿佛等的有些不耐。 这跟她前两次见到的王舒有着天差地别,和善的微笑,得体的举止,处处散发着从容又优雅的职业女性。还别说现在的这份清冷和孤傲,跟彭湛还真的很相配。 酒保调了两杯一模一样的蓝色夏威夷,分别推到她们面前。 宁恩从来没有喝过鸡尾酒,一是因为钱,二是因为穷,用她闺蜜钱小蕾的话说,就一字,抠! 醒目的海水蓝,尝起来酸苦居多,清爽成了点缀。刚好适合失意的她们。 她们举杯,一口气喝个见底的神同步,又是分毫不差地开口。“再来一杯。” ‘她这张毫无含金量的脸,竞被孟婆踩在脚底下,还没个饮料瓶值钱!’ “再来一杯!” ‘她是不是真成废物了,输给了奶奶级人物。又怄又气的她真想活活灌死自己算了!’ 一杯酒加一条消极情绪,再一杯附加又一个负能量,层层叠叠越累越高,从心一直顶上宁恩的嗓子眼。 “酒!” 而王舒似乎也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杯杯下肚的蓝色液体,溢满了愁苦在她脸上。 酒保认定这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女人,不是朋友就是情敌,为了男人而在酒中一较高下的戏码,他看得多了。 第33章 拼酒后的狂奔 周怡纯从报社交差回到咖啡厅, 经过问询服务生,说是好像看到, 刚才那位小姐进了隔壁酒吧。她隔着橱窗玻璃, 不费力地看到了宁恩。咦!宁恩姐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她仔细瞧,是王舒! 周怡纯只从背影就能看出, 她们豪饮中各自叫着的狠劲儿, 谁不把谁撂倒,就不算完! 这是在暗地里叫量着阿湛哥的归属权吗?宁恩姐在为心爱的人而战斗!想到这,周怡纯不禁双手攥拳在胸前, 为宁恩加油喝彩。 慢半拍的周怡纯感觉不太对, 如果她们喝多了,发生意外怎么办?昨天她刚写了报道, 两情敌因趁着酒劲儿伤人,其中一方被划伤了脸,惨遭毁容。 天!大事不妙!要赶快通知阿湛哥才行。 私人会所中的地下一层是各种健身器械,方便会员锻炼身体之用。在宽大的跆拳道室内,三个穿着跆拳道服的男人活动身体, 做着热身。 这三个人前几年一起学的跆拳道,不知不觉中贾达友和周牧沦为, 彭湛的专属陪练。猜拳成了他们谁先被摔的惯例。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彭湛钦点贾达友出列。只见他右脚蹬地屈膝抬起,勾脚尖成足刀。脚,跨和肩三点成一线, 完美侧踢击中贾达友的肋部。 随即又动作连惯,没有停顿地一个勾踢,贾达友胸前中招。彭湛身体右转90度,脚蹬地的力道和上身拧转的力量加在一起,向后直线踢出,攻击对方的膝盖。 跪在地上的贾达友不住地叫唤,和拍打着地面,“停!阿湛,我腿要断了。” 而在一旁喝着可乐的周牧,则惬意地欣赏着彭湛的后旋踢。由衷地感叹,原来实力悬殊的打架,也能这么的好看啊! 三分钟后,贾达友被捡回了半条小命,一瘸一拐地逃到休息区。抢过悠哉悠哉周牧手中的可乐,灌了个底朝天。“你小子不够意思,见死不救。” “是你自己找死,愣是往枪口上撞。”周牧不带一丁点的同情。 贾达友揉着发疼的膝盖。“什么意思?” “这顿打,你算是白挨了!”周牧叹气,这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少废话,说的明白点。”贾达友一向心急地问。 “阿湛在为做局的事,给你一个身体力行的警告,让你长长记性。”周牧为他点破迷津。 “我那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贾达友自认是,一切为了兄弟好为出发点。 周牧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这刀直接插到,阿湛的心窝儿上了。” 贾达友介意地瞄着,在对面踢沙袋的彭湛,胳膊压到周牧的肩上小声地合谋。“我说咱两个加起来,能不能打过阿湛?” 周牧推开他,用看傻子的眼神说。“你什么时候听过黄带加上绿带,能赢过黑带的?” 电话铃声悄然响起,周牧看过去是彭湛的手机,奇怪竞是怡纯打来的。 “阿湛,我妹妹的电话。” 踢腿的彭湛没打算停下来,传来一句。“你接。” “阿湛哥...”周牧刚划开接听键,怡纯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叫了出来。 “怡纯,不给老哥我打电话,倒有功夫跟你的阿湛哥联络!”周牧打趣地道。 “哥,大事不好了,快来荷比酒吧。”周怡纯着急地,对着电话喊着。 “好,我马上来。”周牧放下电话,炸了庙地喊了句。“阿湛,你老婆和王舒在酒吧。” 三个人一路奔驰赶往酒吧,彭湛瞥向贾达友,仅是一个眼神,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足以让他惊悸。 酒吧里的人不多,最显眼的就是吧台前的两个女酒鬼。宁恩把空空的鸡尾酒杯放倒,当滑轮滚在手下。神情专注地看着杯子,滚过来又滚过去。 而王舒对酒保媚笑着,满嘴酒气‘虚心请教’着。“为什么鸡尾酒叫鸡尾酒?跟鸡尾巴有啥关系?” 在还没等到回答,王舒便一头栽倒在吧台上。宁恩扭头看过来,周牧已经把王舒抱起来。 尔后彭湛上前拉起宁恩往外走,被她闪开。“我没醉,自己能走。” 坐在车内的宁恩异常的安静,她知道自己喝了不少的酒,但脑子清醒。甚至还知道打开车窗,不让自己身上的酒气,熏坏了一旁的彭大少爷。 宁恩很想睡觉,可酒精让她异常兴奋,脑子里不断涌现出小时候的画面。妈妈做的红烧鱼,手把手教她做辣白菜。还有悄悄把葡萄籽种在花盆里,期待着不久就能长出一串串大葡萄,傻傻的她。 “为什么喝酒?”只有闪着各项仪表盘荧光的黯哑车内,他扬起不悦问道。 “想家,想妈妈。”宁恩眼神迷离,脑子里仍旧一帧一帧地闪现着童年片断。 不知是因为前方突变的红灯,还是听到她如此直白的回答,他猛地踩下刹车。 宁恩被惯性摔出了回忆,前方的交通信号灯在倒数着秒数,17...16...本是车水马龙的闹市区,行人熙熙攘攘,像被谁用遥控器关了静音键,只剩下流动的画面如常。 9..8..7..在时间的转换间,掺进了一道铃铛晃动的叮当声,和破旧小车前行的吱嘎响。 宁恩确认没有听错,望向车窗外,在马路对面的橱窗广告前,那个佝偻着身子,穿着破烂衣服的老人,正从她的视野中慢慢挪着步子向前走去。 3..2..1..黄灯闪烁,宁恩打开车门,在车道上不顾已开动的车子,跑向马路对面。 这次她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孟婆抓住。 宁恩尽管喝了酒,仍身手敏捷地跳过围栏,在车灯交汇与急停的一片混乱中,她眼中只有一个目标而飞快狂奔着。 孟婆推着小车拐进了背街的小巷,正翻着一家餐馆的垃圾箱,如获至宝地捡到几个大号的饮料瓶,扔到小车上被宁恩堵个正着。 宁恩从小车上抽出一个大号饮料瓶,拿在手上敲击着发出空想。在狭小的胡同里,竞发出超出它自身轻薄重量的恐怖声响。 孟婆看她气势汹汹的架势,一阵哆嗦。“你不会连我这老太婆也抢吧,我可没钱。” “少装蒜,我跟你有什么仇,结了什么怨,你要这样对我?”宁恩厉声质问。 “姑娘你喝了不少酒吧,我老婆子可听不懂你的醉话。”孟婆眼珠一转,像只千年的老狐狸闪着狡猾,打起了马虎眼。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好!今天我是喝了酒,手上的力道把握不好....”她手中的饮料瓶,再次响起可怖的动静。 “来人呐,欺负好人了!”孟婆慌了神儿,大呼救命。 “好人?好人会把我从订婚前夜,扔到这鬼地方来?今天你不把我送回去,就打到你满地找牙。”宁恩一想到她的终生大事,就这样被她破坏掉,气就不打一处来。 孟婆从嘴里抠出一副假牙扔到地上,苍老的脸立即如脱水蔬菜一样干瘪下来,不带半点诚意地求饶着。“慢,现在我的牙都掉在地上了,不用打了吧。” 宁恩活生生地被她气到,内脏多处大出血,火冒三丈地上前就要教训她。 “住手!”后赶过来的彭湛,及时抓住她拿着空饮料瓶的手。 “这位先生你可来了,要是晚来一步,我老太婆的这条命就要归西见阎王了。”孟婆演得跟真的似的,见到救星般,老弱又可怜地看到了生的希望。 “放开我。”宁恩被彭湛从后面抱住,动弹不得。 “我替她向您道歉。”彭湛很尽礼貌地开口。 “道歉就免了,谁让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辈一般见识。回去可要好好管教你老婆啊!”孟婆捡起地上的假牙塞到嘴里,收拾好自己的宝贝,就连宁恩手里的饮料瓶也没落下。 “不能让她走,她还没告诉我怎么回去!”眼看着孟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宁恩死命地要挣脱他的桎梏。 彭湛将她按在墙上,为她迁怒无辜,尤其还是老人,火大地吼着。“给我安静下来。” 孟婆安全走出巷口,解除了危险,反观宁恩被牢牢控制住,冲着她露出奸计得逞的诡笑,推着小车不紧不慢地走入了黑暗中。 铃铛的叮当声渐渐消失,她再挣扎也没用,身体慢慢放松,像堆软泥顺着墙角滑了下去。 “宁恩!”彭湛将她抱在怀里,紧张地叫着她的名字。 宁恩一夜无梦睡的很沉,当她醒来,眼前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不是古堡里的客房,更不是三年前自己的家中。 她还记得昨天晚上,她要打孟婆,后来彭湛及时赶到。不会是得罪了孟婆,又把她扔到全新的时空里了吧?她的脚底开始发凉,后背嗖嗖冒冷气。 她向观音菩萨发誓,自己只是吓唬一下孟婆而已,从来没想过要打她一下啊! 孟婆不是有超能力吗,她的小伎俩应该能读懂啊! 第二卷:生 第34章 终于钓到了孟婆 周牧将酒醉的王舒安置在自己的休息室内。本想着开车送她回家, 却发觉他根本不知道她住哪儿,只好带她回到会所。 周牧有点怄, 他们在一起工作两年, 除了有她的手机号码外, 就剩下老板与职员的称谓,甚至连朋友关系都少了一层说服力, 更别说其它了。 他还记得在跟她第一次见面时, 正是会所招聘总经理助手的面试上。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孩儿,画着堪比他台上的油彩还要厚重的妆容。各色美瞳都未抵抗住赤/裸/裸的勾引,抛着媚眼儿, 像成精的妖魔鬼怪, 让他有种化身唐三藏的不适感! 只有她穿了一身灰色套装,打扮的老气横秋, 戴上红袖箍跟街道新来的居委会主任似的,像是来视察他这里,是否有扫/黄/打/非的不法勾当。 很显然这跟他要找的八面玲珑,能跟每一位客人相处融洽的助理,相差太远。不过令他意外的是, 在她开口说话前是距人千里,薄唇轻启时, 却带着轻风拂面的微笑。 如同沐浴在阳光明媚的笑意,将她灰突突的整个人照亮了,让他大吃一惊的同时,在心里一角也莫名地, 点亮了那只粉色的小灯泡。 明明会所里有的是酒,她从来不喝一口,却在外面酒吧里买醉! 周牧看着沉睡中的王舒,她太过安静,哪怕是发个酒疯,说几句醉话也好,让他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喝酒? 他心里的那个答案就摆在那里,就是不愿去面对。他才不会承认,王舒和宁恩拼酒,为了是阿湛!打死也不承认! “口渴吗?”彭湛端着水杯进来。 宁恩在见到彭湛后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见到他心生庆幸。刚才是她太过紧张,没注意到半透明的隔间外,原来是他的办公室。 宁恩从床上下来,立刻变脸,狠狠地瞪着他。“别以为我喝断片儿了,你做过什么,我都记得!” 她可是记得清楚,昨天要不是他硬拽着她,孟婆才不会就那样溜走。现在她又要重新找人,都是他多管闲事害的! 彭湛自认他没做什么,难道她是在指饭局的事?心里在介意达友的话?她跟王舒拼酒是在吃醋?他眼角眉梢沁出些许的喜色。 一度荒废的爱,在误会的解读下逐渐起死回生。 宁恩一天之内,两次与心心念念的孟婆失之交臂,她这样的运气也是没谁了!她已经成熟到不再跟自己生闷气,而是彻底发泄出来,一脚踢到路边的黑色大垃圾袋上,露出个易拉罐。她似乎得到了某种启发! 办公楼上的彭湛见她一跑一颠儿地跑远了,看样子她的心情还不算太糟。他浅浅地勾起唇角,看向天空,果然是个好天气!明明是个标准的阴天,他却看出了晴空万里的景象。 宁恩躲在昨天与孟婆相遇的巷子里,她要把这个老太婆钓出来,让她自动现身。她的鱼饵就是特大号瓶装可乐,雪碧,美年达。 她拧开瓶盖,呲啦的汽泡声惯穿于整条街,特有的香气融入空气中,她相信爱喝饮料的孟婆一定长了个狗鼻子,很快就会找过来。她只要藏好,来个守株待兔,不,瓮中捉鳖这个比喻更恰当! 宁恩蹲在两个大垃圾箱中间,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巷口的动静。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敞开口的鱼饵还在,就是不见大鱼上钩。 不能急,再等等看... 就在宁恩不知打了几个盹儿后,咚的一声,让她立马精神起来。第一时间看向巷口,是只闯祸的流浪猫打翻了可乐瓶,上房逃走了。 宁恩跑过去,要扶起咕咚咕咚往外洒的可乐。此时她都开始怀疑,这个主意是否真的有效用。 一只脏不拉叽苍老的手,先行一步拿起可乐。“我的乖乖,让我一痛好找!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崽子这么浪费,可便宜我老太婆喽!” 孟婆仰着脖子,来个一口闷。清爽又刺激,再来个满足的饱嗝儿,什么烦恼都忘了。 正当孟婆爽歪歪时,宁恩深刻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她悄悄地靠近,然后紧紧抓住孟婆的手腕,就算是下黄泉,死也不放! 孟婆吓了一跳,险些把剩下的宝贝掉到地上,捂着受惊吓的心脏,一脸痛苦,随时要晕倒的样子。“我的妈呀,吓死我老太婆了!” “少装蒜,姑奶奶我不爱看苦情戏。”宁恩来了个混不吝,不吃她那套。 “那算了。”孟婆见装可怜无效,又扮起了无辜。“你费劲巴拉地找我干啥?” “还装!”宁恩一挥手要打人,气势汹汹地咬牙切齿。 孟婆满脸笑嘻嘻,“噢!你看我老糊涂了,怎么把你弄到这来的,差点儿都给忘了。”她语气轻松的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比如,不小心踩到你的脚,再不起眼不过了。 “赶快把我送回去。现在!”宁恩气的要吐血,但她不想再跟孟婆拉锯下去,她只有一个目的。 面对炮筒子上身的宁恩,孟婆反倒是一摆手,来了个死猪不怕热水烫。“我办不到。” “什么?”宁恩终于终于忍到了极限,开了第一炮,轰了过来。 “我确实是没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孟婆吓的站在小车后面,这丫头的威力太猛。 “少忽悠我。我要你怎么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就怎么把我送回去!”如果孟婆再敢说个不字,她就让她血溅当场,管她七老八十的,姑奶奶就忤逆了! “跟你实话说吧,你的情债未了。即便是回去,也是枉然。”孟婆心里有点害怕,看这丫头的煞气,不比阎王差哪儿去啊! 宁恩一听到债这个字,瞬间气短。“我还得差不多了。” “你想的是,跟古堡佣人也打成了一片,彭小子弟弟的病情也好了,对吧?告诉你,那些个只是细枝末节。” “你怎么知道?”宁恩诧异孟婆能准确无误地,猜到她所想。 孟婆一脸小意思。“能把你弄到三年后,看透你心里的小九九还是事儿?” “还说呢,我平白无故老了三岁,还没找你要青春损失费呢。”宁恩直抱怨。 “小家雀儿,在老家贼面前敢说老!小丫头,岁月可不仅仅让脸上长出皱纹,还能增长阅历,沉淀你当时过不去的坎儿。”孟婆如长辈般,语重心长地教诲着她。 “什么意思啊?”宁恩表示听不懂。 “到底是啥意思,还得靠你自己去解。你不是为了还人情债,而一度把找我这个老太婆延后了嘛,你也不想背着天大的债,拍拍屁/股走人吧?”孟婆来了个棉里藏针,故意敲打着她的软肋。 “我还欠谁的?”宁恩蔫了。 “你又不笨,自己想。”孟婆把地上的饮料瓶子重新拧好盖子,装进小车里,慢悠悠地走了。 宁恩没有去追,她像条被打中七寸的蛇,被攻了要害。 从小好强的她,再难的时候也没开口求过人,现在倒好,恨不得欠了全世界的债。 都说欠钱好还,人情债最麻烦。哎!再麻烦也得还,要不然她连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回去的事还得先放一放! 她欠谁的了? 宁恩思来想去,反复琢磨孟婆所说的‘细枝末节’。古堡是彭湛的,佣人也是他雇的,阿晗又是他弟弟。这些都在以他为中心,那肯定就是彭湛,没错了。 她怎么欠他的了?又欠他什么,才导致自己以身相许? ‘我呸呸呸!什么年代了还以身相许,一会儿卖身葬父都出来了!’宁恩在卧室里想的头疼,在地板上臆想加躁狂地滚来滚去。 “宁恩姐...我还有以前的药?” “啊?”宁恩四仰八叉地看着彭晗倒映着的脸,正一脸不解地注视着她。他的话啥意思,当她是抑郁症患者! 噗!彭晗捂着嘴,相当含蓄地开起了她的玩笑。 “你是专门来取笑我的?”宁恩拽过沙发靠垫扔了过去。 “我是专门找宁恩姐去图书馆的。” 彭晗主动出门,让宁恩很高兴,爽快地答应了。 图书馆里的人不少,宁恩有些担心彭晗会扭头去另一家,没想到只是她想多了。彭晗直奔园艺类书籍区,她成了小跟班。 只见彭晗如饥似渴地,拿下书架上的书,往宁恩手里一放。她感觉自己在搬砖,不是亵渎知识,而是手上的书实在太重。足足有十几本,并且还在不断地增加中。 宁恩呲牙咧嘴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内心忍不住地想,阿晗这小子,不会仅凭封面上的植物就要读一本书吧,好歹也看个三五页筛选一下嘛! 最后一本书摞到宁恩脑门儿,彭晗这才说了句人话。“宁恩姐,我就先看这些吧。” 宁恩很想感恩戴德地回应他,只是被书全挡着,完全两眼一摸黑! 第35章 梦想前的大石头 斜阳从明亮的玻璃窗照进木纹的桌面上, 偌大的空间里即安静又静谧,唯有翻书声化为灵动的音符, 展开梦想的翅膀, 徜徉在满是书香的海洋中。 窗边的大男孩长相干净斯文, 眼神清澈,心无旁骛地专注于书中, 浑身散发着文艺男青年的气质。无论是谁都要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或明目张胆地直视中,或假装无意撩上几眼,但如果有人占据有利地形, 又视而不见, 简直是暴殄天物! 是的,这个人就是宁恩! 当彭晗早以在书中的植物王国中探险, 而一旁的宁恩则变身猴子,倦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学海无涯,而她连个狗刨儿都懒得蹬上几下,还是跟周公喝茶她比较在行。好在有高高的一摞书做掩护,宁恩的丑态也不算是有碍观瞻。 “宁恩姐。” 一声轻唤把睡得正香的宁恩叫醒了, 迷蒙地问了句。“你看完了?” “没有,只是图书馆要关门了。我把剩下的几本借回家去看。”彭晗把看完的书, 依次地放回书架上。 “哦,好。”宁恩抹了抹流出的口水,扶着发疼的脖子,自己竞睡了这么久。 宁恩打着哈欠, 没精打采地走着,与之鲜明对比的彭晗像块刚吸饱知识的海绵,精神倍增。 “阿晗,看书让你这么开心?” “嗯,那是另外的世界,一个丰富多彩的王国,每种植被都有自己独特之处,泥土时刻都在散发着雨后的芬芳。” 宁恩不懂花草的独特,更不觉得黑不拉叽的土有多香,只知道里面有粘乎乎的蚯蚓,小时候被同桌恶作剧放到她脖子上,现在想起来都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接连几天,宁恩都是在图书馆里无聊地度过的。如影随行的除了哈欠连天,就是打盹儿。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二师兄失散多年的亲戚。 彭晗对着那株含苞待放的芍药,带着担忧喃喃地说。“你怎么还没开花,是病了吗?我查了那么多资料,还是没找到好办法。” “阿晗你有没有想过上大学?学习系统知识,也许能找到其中的不解之迷。”宁恩看似随口一说,却是真心建议。 “我...不行。”彭晗眼中现出惊诧,立即否定自己。 “怎么不行?”宁恩不喜欢他眼中的胆怯,又接着问。 “我学习成绩差,而且早就错过了高考。”他在刚步入高三,因为压力过大,而不得不辍学在家。 “哪又怎样?”在宁恩看来,学习差不是理由,再差能比她当年还差吗! “可我都20岁了。”彭晗话中都在透露着太迟,太晚,来不及了的遗憾。 “拜托,别当着年龄大的人面前说这种话。”宁恩看出他眼底的希冀,只是被顾虑重重挡在了眼前。 “大哥他是不会同意的。”彭晗弱弱地说。 “你太悲观了,也许他举双手赞成,立刻就同意了呢。”宁恩乐观的话感染了彭晗。 事实上在彭湛面前,宁恩乐观的有些盲目。 “我不同意。” “为什么?” “阿晗他还是个病人。”彭湛给出了众所周知的原因。 “我问过马医生,以他现在稳定的状况,逐渐适应人群没有问题。”宁恩拿出医学权威与之抗衡。 “你想过如果他高考落败,他经受得起那样的打击吗?”即便有马医生保驾护航,彭湛依然坚决,因为有过前车之鉴。 “高考总是有人及第,有人落榜,这是正常不过的事。难道有考生会因为害怕落榜,而放弃考试吗?”宁恩试图跟他讲道理。 “阿晗是正常人吗?病情加重怎么办?惨败的阴影将跟随他一辈子。”这些都是他所顾及的隐忧。 “只有你才把他当成真正的病人。”她相信阿晗不会那么不堪一击。 “他是我弟弟,我有责任保护他,为他着想。”彭湛早就做好了照顾阿晗一辈子的准备。 “保护他?就把他放在古堡里,花园前后,不让他糟受半点的非议,伤害,打击和历练就与世隔绝?他现在才20岁,你就让他过这种一眼就能看到老,一成不变的生活。这不是为他着想,是扼杀!”宁恩痛斥他的想法,和做法都存有极大误差。他也未免太小看阿晗了。 “他不仅仅是你弟弟,他还是彭晗,他有他的人生路要走,将来他会有朋友,爱人,还会结婚成家,做丈夫,成为父亲。这些都是你不能给他的。” 彭湛每每谈及弟弟的问题,都格外的敏感。他不能忍受任何人的歧视,哪怕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同情和怜悯。他眼眸愈加暗沉,声音冷冽地问。“你是不是嫌弃,我有这样的弟弟?” 宁恩气不打一处来,嗓子快说冒烟儿,他竞冒出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是嫌弃阿晗有你这样的哥哥。” 她真是好本事,始终知道怎样戳到他的痛处。彭湛靠近她,像具千年干尸一字一句吐着冷气,让宁恩全身由外到里渗透着零下的冰冷。 “我警告你,就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嫌弃我,唯独你不行。” 宁恩在他强大的压迫感下,连连后退,很怂地逃出了书房。 “宁恩姐怎么样?我大哥怎么说?” 宁恩见彭晗一脸期待的样子,当真张不开口。“那个...阿晗真抱歉,我没能说服你大哥。” 彭晗低下头,声音中透着无限的失落。“宁恩姐,老实说,直到刚才的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上大学。” “阿晗,对不起,没能帮上你。”宁恩特想冲回书房,在和彭湛大战三百回合,无奈胆量耗尽。 “没事,我已经对失望习惯了。”彭晗强打精神,勉强咧嘴笑笑,充满了自嘲。 宁恩不忍看那过早就背负认命的背影,逆天地说。“阿晗,如果我是你,决定想去做的事,就算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 宁恩丧气地窝在沙发上,瞪着靠垫儿当起了彭湛的替身,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数落。“你这家伙上辈子是臭鼬还是黄鼠狼,动不动就发毒气!还速冻别人,有这种超能力怎么不去卖干冰!” 假想敌就这样被她骂着,最后还被她使出绝学,超级无敌旋风腿,狠踹到地板上。 与此同时,彭湛陷入深思,自从父亲过世后,他不仅接手了公司的重担,连同照顾弟弟的责任也一并扛在肩上。他一心想保护脆弱的阿晗,并且也是这样做的。但她的话让他开始产生动摇,他真的能为阿晗的未来负责吗? 而另一面,彭晗静静地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违背哥哥的意愿,做心驰神往的事? 新的一天伴着淅沥的小雨,气温稍凉,宁恩打着哆嗦,不禁想起昨天彭湛那家伙,人工降温又是一阵哆嗦。早饭一定要多喝点热粥驱驱寒! 正当她缩着脑袋抱着肩膀,下着楼梯,在大厅里两兄弟对峙着。 “哥,我已经决定了,即使你不同意,我也要参加高考。”彭晗想了一夜,他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阿晗,你认真想过吗?”看着弟弟眼中的坚定,让他难以置信。 “嗯,宁恩姐说过,输不丢人,怕才丢脸。” 哈?她啥时候说过这么有深度的话了! 啊啾,啊啾!她一连两个喷嚏。不用猜,光是看彭湛扫过来的眼神,就知道肯定在心里狂骂她这个祸害呢! 她又一次当仁不让地,成了挑拨离间两兄弟的祸水!想必解释也没用,只能认命。她仿佛能听到,彭湛在酝酿喷着冷气,和咔嚓咔嚓冰块字向这边砸过来。 彭湛没再说话,只身走出室外,开车离去。 “彭晗同学行啊,学会假传口谕了?”宁恩见煞神走了,紧崩的神经可下放松了。 彭晗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我觉得宁恩姐的话,大哥比较容易听得进去。” “得了吧。”她说话那么好使,也不至于昨天败兴而归。 下午,彭晗连蹦带跳地大声嚷着,“宁恩姐,刚才大哥打电话过来,说晚上商量我的事。” “哦。”宁恩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成这幅样子。 “我说的没错吧,宁恩姐的话大哥就是会听!” 她现在只剩下呵呵了!彭晗这孩子还真是单纯啊!她预感,晚上又免不了一场争论。 彭晗老早就站在门口等着,犹如迎接梦想的大驾光临。 随着彭湛的车驶进视野,彭晗上前几步。“大哥回来了!我帮你拿公事包。” 宁恩对阿晗持续不减的兴奋度,真不知说什么好,八字还没一撇,他高兴的是不是太早了! “到书房来。”彭湛对弟弟说了句,又看了一眼宁恩,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同意你参加高考,不过有个条件,不要勉强自己,感到压力大时就停。”这是他深思熟虑后最大的让步。 “大哥,我一定不给你丢脸。”彭晗暗下决心,加倍努力地完成学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彭湛看向宁恩,破天荒地寻问她。 第36章 偷偷摸摸的彭大少 “我?”宁恩对他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处于蒙圈中。昨天还跟她大吵特吵,差点把她冻死般的坚决。难道她遇到个假彭湛, 今天才是阿晗的真大哥? 彭湛给了她一个‘不是你, 难道还能有谁’的眼神。 宁恩清了清嗓子, 她和彭湛的看法这次高度契合。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阿晗, 随时做好输的准备, 接受输的事实比赢的挑战更勇敢。” “宁恩姐,我记住了。”彭晗和她互相眨了眨眼,达成默契的暗号。 “阿晗你功课落下的太多, 要请家教帮你辅导才行。”彭湛将一份课程表拿给他。 “好的, 大哥。” “明天开始上课,你有问题吗?”这是他能为弟弟做的, 其它的要看他自己了。 “没问题。以前的书都还留着,我这就把它们拿出来。”彭晗带着满是追逐梦想的期待,高兴地离开书房。 彭湛见弟弟并没有因为有陌生人到来而心生胆怯,而是迫切希望明天快点到来的好心情。让他不得不承认地说,“你似乎比我更了解阿晗?” “其实只是角度不同而已。”宁恩把书桌上的绿萝转了半圈, 缠缠绕绕的嫩枝间,和茂盛葱绿的叶子中, 隐藏着一朵不起眼的小花苞。 “我有一个邻居,他一辈子跟花草打交道,他也不是什么知名的园艺师,只不过是普通的园丁。他跟我说, 很少有人会察觉到,花,其实在另一面开得更加的夺目。” 这盆绿萝已经在他桌上放了很多年,从来没见过它开花。也许是他从来没注意过,或者从来没想过它会开出花来。 宁恩注意到彭湛的眼中,始终有着对弟弟的谨慎小心,这种感情她明白。跟妈妈相依为命多年,唯一亲人的定位,变得异于寻常般的珍贵,生怕有个闪失,节外生枝。 她不由得羡慕起阿晗,能有这样的哥哥很幸福。对他关心倍至,不离不弃,不必尝到被抛弃的滋味。 宁恩坐在窗台上,看着皎洁的月色,她在书房说起刘叔时,想到博伟哥,同是一片夜空,他现在在干嘛?是在焦急地等待着她回去,还是在忙碌地工作?哎!无论是怎样,她现在还回不去。思念化为内心一片叹息,独自黯然神伤。 处理文件的彭湛侧过眼神,看向一旁的绿萝。她在说起花草时,眼睛里有着化不开浓浓的想念,她在想着过去,又在念着那个人? 残月被流云遮住仅有的光,一如他灰暗的眼眸。 —— “少夫人,老师来了,是个外国人,长得超帅。”小顺抱着茶盘,跑到厨房跟大家报告,刚来的私教。 “哦。”宁恩正在向厨娘请教,做小点心。 “少夫人,您在做什么?” “云河段霄。”这道点心她是在网上看到的,因为有防治抑郁症的功效,就想给阿晗做来吃。没想到张厨娘也会做,手把手教,省了好多的麻烦。 “别看它做着简单,名气可不小,是响当当满汉全席之一呐!”李厨娘忍不住夸口。 “张厨娘,香蕉切成这样行吗?”宁恩问着。 “再薄一点,对。” 宁恩把两片切好的香蕉,中间放上金糕,蜜枣,做成段霄。裹上一层面粉,再滚上打发后的蛋白糊。 厨娘打开炉灶,调至小火,往锅里倒好油。段霄陆续下锅,在噼啪的响声中慢慢变色发焦。在一旁的小顺猛吞口水,看着就好吃的样子。少夫人会给她一个试吃吧? 彭湛的意外出现,打破了小顺美丽的幻想。“怎么没有人给老师倒茶?” “对不起,少爷。”小顺竞空抱着茶盘,忘记了本职工作。赶忙倒好茶,溜走了。 张厨娘极有眼色地,跟着出了厨房。宁恩时刻留意着段霄六面都炸到金黄,关火装盘。金灿灿的小球聚集在一起,刚好一盘。 “要尝尝吗?”宁恩夹起一个,问他。 他微微俯下身体,张开嘴,等着她投喂。宁恩犹豫了一下,这样太过暧昧吧,她可是要订婚的人呢,还是放在碟子上比较妥当。 她的多此一举让彭湛有着小确丧。不过,入口的香脆很快占据了味蕾,酸甜绵软中又与香蕉搭配出的清爽,冲淡了其它。 “味道怎么样?”宁恩首次亮手艺,没把握地问着。 “不错。”彭湛中肯地给出高评价。 就在他再去夹一个来吃时,宁恩把云河段霄放在托盘里。“看来很成功,阿晗应该爱吃。” 彭湛落空的手被定格,就这样看着宁恩端着美味出了厨房。 又是一个下午,宁恩在厨娘的教导下做了芒果班戟。没想到自己还有做甜品的特长,阿晗温书到深夜,两块班戟再配上酸梅汤,给他当夜宵刚刚好。 彭湛这两天下班后必会光顾的地方,就是去阿晗的房间。美其名曰是勘察他学习情况,其实是另有目的.... “阿晗,老师教的怎么样?” “很好啊,老师讲解的很细致,还划出重点。”彭晗在灯下翻书做着作业。 彭湛瞟向一旁托盘里的一小块甜点,“这是什么?” “宁恩姐送来的...芙蓉糕。”彭晗埋头认真解着一道题,断断续续地应付了一句。 “她天天送这些吃的来?”彭湛的重点是‘天天’! “嗯...大哥是说宁恩姐?昨天,前天好像都送了,说是等我高考完,她的烘焙也可以毕业了。”彭晗放下笔伸了下腰,拿起芙蓉糕咬了下去。 喀嚓!彭湛的聚焦,全被那块芙蓉糕粘了去。 “酥酥的,又软软的跟沙琪玛差不多。可惜大哥不爱吃这么甜的东西!”彭晗小口地吃着,还不忘露出错过美味的惋惜。 彭湛眼巴巴地扁了下嘴,随着口水一并咽下了其它的什么东西。 他几乎不怎么吃甜食,这几天除外。看着一道道甜品送到阿晗的房间,其实卖相并不好看,却想占为己有。 他把这种只有阿晗才能享受到的待遇的酸溜溜感受,归结于,几天前没能一饱口福的云河段霄,而落下的病根儿,总想在厨房中找到意外收获,以求心灵上的抚慰。 今天这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是什么?她所做的东西看上去都很普通不过,对他却有着特别的吸引力。 咬上一口,有奶香味还有点Q,芒果和奶油碰撞出香甜和丝滑,好吃!再加上是偷吃的,又加了一层独有享受美味之乐趣。 彭湛得意于这种每天的小偷小摸,甚至还有点顽劣孩子气的小期待。想着今天她又会做什么甜品,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宁恩见着每天冰箱里空空的盘子,成就感爆棚,使出浑身解数缠着厨娘,把她所有的甜点都传授给自己。 两周后,宁恩已经有模有样地不用厨娘的帮忙,可以独立完成较普通的甜点。她的进步得到了某小偷的印证,卖相有所提升,口味也纯正了许多。 不过,某小偷的好日子.... “宁恩姐,没有你的甜点,我读书都没有力气了。”彭晗抚着饿扁的肚子。 “椰蓉卷吃完了?”她可是做了整整一大盘呢。 “我没吃到啊!”彭晗表示刚从房间出来。 “布丁,云片糕,巧克力玛芬都不是你吃的?”宁恩觉得奇怪。 “我只吃了芙蓉糕。”彭晗听到这些好吃的,饿上加饿。 “那这几天都是谁吃的?”宁恩和彭晗不约而同地看向小顺。 小顺慌忙摆手,“不是我,少夫人。虽然我嘴馋,但我可不敢偷吃少爷的食物。” 那会是谁?宁恩的疑问刚冒头儿,就着重怀疑起一个不像干这事儿的犯罪嫌疑人。 宁恩边和着面,嘴里也没闲着。“还兄长之情呢!满是疼惜弟弟的好哥哥呢!我呸呸呸,还曾经如痴如醉地,好生羡慕阿晗的福气呢,连弟弟开小灶的夜宵都不放过,真是祸害!” 她骂的投入,手下的力道越发的加重。 彭湛又一次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厨房,冰箱的老地方放着一块大理石蛋糕。 叉子轻轻切下一角,轻柔而蓬松如云朵的质感,微黄的颜色隐约闻到了柠檬的清香,口味一定绝...佳! “咳..咳...咳...”‘佳’这个字,他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猛烈窜入口中的辛辣,倒是毫不夸张地绝了! 彭湛拿起桌上准备的水杯灌了下去,噗!又吐了出来。这又是什么,酸的他舌头发麻。 “真该让阿晗看看,他所崇拜多年的英雄人物,竞干起了小偷小摸,不光彩的可耻行径?”宁恩出现在门口,把他狼狈的一幕尽收眼底。 “你故意加了料?咳...”这该死的辣味儿直呛他嗓子眼儿,刚说出一句,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姜粉做的蛋糕够特别吧?”宁恩不仅把小偷捉个现形,还顺带着惩治了一番。她做了这么多天的成果,全都跑到他的肚子里了,可恶的家伙! “你这个女人,就不能贤惠点?”彭湛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带着一丢丢的恼羞成怒。 宁恩没搭理他的茬儿,眼睛瞅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下次加什么好呢?海盐磨成粉当糖霜,好像不错的样子哦!” “你!”彭湛被气的无话可说。 “咳...咳...咳....” “少爷,我看还是请医生来看看吧?”墨管家见大少爷咳的难受,担心地说。 “咳...不用,区区几勺姜粉还辣不死我。”彭湛含着大把的润喉片。 第二天他醒来,嗓子不仅还是火燎燎地疼,并且还发不了声! 宁恩,你给我等着! 第37章 海边的一只鞋 宁恩跑去跟司机老田去市区采购, 她需要些蔓越莓和干樱花做慕斯。 “本来是应该专程送少夫人去的,可今天赶上了采购日, 让您受委屈了。”老田有些过意不去。 宁恩完全不在意。“没有的事儿, 我倒觉得比小车舒服呢。” “我也是喜欢开大车, 跑在路上就是神气。当年我在老家开的是运木头的大汽车,老威风了....”老田粗犷地笑着, 拉开了话匣子。 宁恩不喜欢小车的原因, 只有一个——彭湛! 越想什么就越来什么,跑的好端端的小货车在半路上,被彭湛的车别停。 他从车上下来, 拉起宁恩又上了自己的车, 然后开走。这一系列简单又利落的步骤,让司机老田半天没反应过来。 反应迟钝的何止司机一人, 还有宁恩。直到她坐上他的车,行驶了有一会儿,才慢八拍去发问。 “你要带我去哪?”这明显不是回古堡的路。 “到了你就知道了。”彭湛沙哑地甩出一句,便不再说话。 那沙哑的嗓音,像是被风沙侵袭多日, 见不到一滴水的驴友,又被蝎子蛰了以后, 所发出的仅类似于人类的动静。 一块姜粉蛋糕就能把他折磨成这样,金贵的大少爷还真是不经玩啊!宁恩不厚道地用手挡着脸,怕笑得太过张扬。 半个小时后,宁恩笑不出来了。马路两边人烟稀少, 荒凉到没有一个建筑物。她看向彭湛从一开始出现,拧着的眉毛就没松开过,平和的脸也向阴沉中过渡。她在心里大呼不妙! 这家伙不会是为了被整而怀恨在心,要把她扔到荒郊野外喂狼吧? 车子在宁恩担惊受怕中依旧一路向前,车窗外的空气中飘来咸味儿,不远处的沙滩依稀露出一角,随后是一片蔚蓝展现在眼前。 是大海!宁恩呆望着他。彭湛吃了润喉片还是不见效,只能吃力地点点头。 她跑下车,奔向沙滩。只有小时候才来过一次海边的她,特别的兴奋,见到什么都格外的新奇。 彭湛远远看着她追逐海浪的样子,纯真的像个小女孩,不禁牵起唇角。似乎发烫的喉咙也不那么痛了。 “宁恩姐,你终于来了。” 她回头看到了熟人。“怡纯!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了,是我让阿湛哥接你过来,一起度周末的啊。” 宁恩这才明白,此行的目的。 靠海岸边的白色别墅古朴又小清新,通透的全景玻璃窗,只要轻轻推开,便能俯瞰大海。 “宁恩姐,这是我家的别墅,你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千万不用客气。”周怡纯拉着她四处参观。 “好。”宁恩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置身这么牛的无敌海景房内,并且还能在这过夜!坐拥大海,枕着海浪入睡,有个有钱的朋友真好! “哟!阿湛你不是说抽不开身吗?”贾达友穿着沙滩短裤进了客厅,看到彭湛大感意外。 “我把工作拿过来做。”彭湛腋下夹着笔记本。 “难得啊,为了兄弟聚会仗义!”贾达友对工作狂的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夸张到趴到他肩头感动的痛哭流涕状。 “走开,好恶心。”彭湛一脸嫌弃地,推开最爱演的贾达友。 “达友...哥!”周怡纯带着宁恩转了一圈,又回到客厅看到贾达友,正满心欢喜地叫着,一个身穿比基尼的性感波霸美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嗲嗲地撒娇着,“亲爱的,这里的阳光好毒,把人家的皮肤都晒黑了。” 贾达友回身揽着波霸的水蛇腰,旁若无人地调情。“宝贝儿,我就喜欢你的小麦肤色。” 周怡纯当即撂下千金大小姐的小脸,噘起嘴,老大不乐意自家别墅里来了个多余的人! 当贾达友见到宁恩出现时,他的表情同上。撩着眼皮对彭湛说了一句,“阿湛你这是假仗义。” 随后周牧和王舒也一同从私人会所赶过来。周怡纯见所有人都到齐了,高高举起手臂,像公主一样发号使令。“我来分房间,男生睡一楼,女生在二楼。” “不要,我要跟友友住在一起。”波霸女搂住贾达友的脖子,嗲嗲地出声反对。 “怡纯,我们现在都成年了,又不是住寝室,没必要男女分开住吧。”贾达友安抚着新女友,他来这儿可不是赏景的,滚床单才对他胃口。 “当然有必要了。我要跟宁恩姐住一个房间,聊天到通宵,阿湛哥你不反对吧?”周怡纯保持原有态度,并聪明地拉人下水。 皮球踢到了彭湛脚下,贾达友使着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哥们的性福就全在他的表态中。 彭湛看向宁恩,她紧张略带不安的眼神似乎不用多做说明。他一些些小确丧在心底滑过,淡淡开口。“不反对。” “你看人家阿湛哥和宁恩姐,已经结婚了都不反对呢。哼!”周怡纯带着完胜,和对着波霸女的鄙视。还附带着小公主的高傲,特此如下通知。 “还有哦,这里是我的梦幻城堡,谁要是在这里做污七八糟的事情,别怪我把她赶出去!哼!” 女生们纷纷上楼,客厅里剩下扫兴的贾达友,连声叹气。“哎!二牧你就不能管管你妹妹,玩了这么多年的公主游戏,也玩不腻。” “我怎么管,这是我老爸送她的十八岁成年礼,你又不是不知道。”周牧表示无能为力。 “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跟你们这群闲人看日出日落,瞎耽误功夫。”贾达友为‘清汤寡水’式的度周末,浪费时间而怨声载道。 “这里面最闲的是你。”彭湛拿着笔记本进房间开始工作。 “只知道滚床单的家伙,瞧不起你。”周牧一针见血地戳破他的秉性,离开客厅。 “切,就你们假清高,我就不信在床上你们不想女人!”贾达友见弃他而去的老友们,对着空气为自己鸣不平。 “宁恩姐,快点哦。” “来了。” 周怡纯和宁恩换好衣服,在房间门口恰巧遇到隔壁的王舒出来。“你们要去哪?”她微笑示好的打招呼,却换来了周怡纯傲慢的无视。挽着宁恩的胳膊,没搭理王舒。 “怡纯,这样不太好吧?”宁恩都觉得万分的难堪。 “有什么不好的,除了讨厌嗲嗲不好好说话的胸大无脑的女人外,就是抢别人老公的人。宁恩姐你太心软了,她可是觊觎阿湛哥的坏女人,是你的头号情敌!要时刻保持警惕性,危机感。” 宁恩还真体会不到,怡纯所说的危机感,那种保持警惕吃干醋的特性,她更是不具备。 “哎呀,不说她了,我们去海滩痛快地去玩才是正经事。”怡纯拎着小水桶,准备来个寻宝之旅。 山海相接,碧波荡漾,海浪轻柔的像女人的手,一波又一波地漫向海岸,沙滩在日光下白的干净透亮,踩在上面软软的。 “宁恩姐,来抓螃蟹。”周怡纯挥着小铲子,宁恩跑过去看。在她的认知中,应该捉螃蟹是有技巧的。但看怡纯把小螃蟹连同四周的沙子,全部装在水桶里的简单,又无技术含量,让她大开眼界! “这种抓法可是不会受半点伤,并且一抓一个准呢!”怡纯洋洋得意自己太聪明。 宁恩捡了好多的贝壳,像是见到不要钱的宝贝似的。怡纯笑她,“宁恩姐,这些都太普通了,我带你去看更好看的。” 周怡纯走到礁石上,竞抓着一只小海星。不是电视里的那种桔红,而是通体蓝色带花纹的。“它比螃蟹好多了,不咬人的。” 递给宁恩放在手上玩儿,它小小吸盘吸在手上还挺舒服的。她们又捉着一只小章鱼,滑滑的几次从手里溜走,惹得两人手忙脚乱,伴着笑声融于白色的浪花中。 太阳从海岸线缓缓滑落,天色渐渐变暗。她们拎着满满的收获往别墅走。 “宁恩姐,晚上看我做的海鲜大餐。” “你会做饭?”这倒让宁恩刮目相看。 “清蒸水煮有什么难的。” 周怡纯的原始做法,让宁恩脑子里的香辣螃蟹,酱爆蛤蜊纷纷消失。 说说笑笑间,快到别墅时,周怡纯忽然发现,最爱的斜挎包忘在礁石上了。“哎呀,那是我最爱的小包包了!” “我去帮你拿。” “宁恩姐最好啦!”周怡纯撒娇着欢呼。 宁恩一人返回去,在发现海星的礁石上,怡纯的粉红色小包包果然在那里。并且在旁边还多了一只鞋,相隔不多远是顶太阳帽,然后一副墨镜,再然后是一双腿从礁石后露了出来。 不会是海上飘来的死尸之类的吧!宁恩承认她的想像所属暗黑系,但依照散落一地的东西,应该很难让人相信会发生什么好事吧? 但,如果是意外落水者,也许还有救。 第38章 生猛的海鲜大餐 宁恩走过去, 离那块半人高的礁石越来越越近,却听到女人的娇吟和男人的喘息声。啪啪啪随着波滔一浪高过一浪, 肆无忌惮的叫声, 让她迅速后退老远。 我去!居然在‘野外作业’, 也不嫌硌得慌!这得是有多奔放多饥渴啊? 她拍打着全身,像是能拍掉爬上身的肉麻兮兮。阳台上的高大身影端着咖啡, 悠闲地目睹了这一全过程, 不禁失笑。 刚才达友和他的新女友去海滩散步,想想也知道去做什么。竞被她误打误撞地,见到不可描述的火辣景象, 看她一路走过来别扭的样子, 居然还会满脸羞红。 “宁恩姐,你的脸好红啊?” 周怡纯的大惊小怪, 更是让宁恩不自在,偷摸着看左看右,幸好没有其它人。“没,没事。” 一道声音从她头顶上响起,宁恩打了个冷颤, 彭湛从阳台上探出身来。“看来你们收获不小!” “阿湛哥,我们还有意外收获呢。”周怡纯举着满满的小水桶, 炫耀着。 彭湛眼含笑意,“有一只超大的龙虾,的确是很意外。” “啊?在哪里有?”傻傻的怡纯还当真地四下找寻。 彭湛笑了笑,别有深意地看向宁恩。宁恩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感觉好像是自己偷情,被他撞了正着的感脚! 周大小姐美其名曰的海鲜大餐摆上桌,还有周牧早有准备的外卖。指望他这个妹妹所说的大餐能填饱肚子,这些人不如直接饿死算了。 “阿湛呢?”贾达友搂着波霸女友,心满意足地来到餐厅。 “他说有视频会议要开。”王舒拉开椅子,说了一句。 周怡纯刚坐好,不满地呛声。“奇怪了,不应该是宁恩姐才知道阿湛哥在做什么吗?” 王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默不作声。周牧走过来替她解围说,“是我经过你阿湛哥的房间,他跟我说的。大小姐你的海鲜大餐,可以开始了吧。” “哼!”周怡纯真不明白哥哥,干嘛要帮着王舒嘛! 大家纷纷开动,宁恩吃着清蒸螃蟹,味道比她想像的要好,原有的鲜味最动人。 贾达友对着桌上的饭菜,兴趣缺缺,打起了歪主意,“王舒,你温婉有余,野性不足。宝贝儿来抛个媚眼给我。” 波霸女摆好45度角的姿势,下巴向上抬起,顶着厚重的眼影和粘了像鞋刷子似的长睫毛,媚眼轻轻一扫,暗送秋波尔后又慢一秒的眨眼,电得贾达友麻酥酥的,瞬间魂飞魄散。 “看到没,欲拒还迎的眼神最撩人!来,先对着阿湛的位置试试看,一会儿给他一个惊喜。” “达友。”周牧出言制止。 “怎么了,我在为阿湛的终身幸福着想,他早晚是要离婚的。”贾达友耸着肩表示,这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 宁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激起了无名火,虽说她自认为和彭湛没有任何感情关联,但贾达友的话太过刺耳,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她的忍耐限度只有再一再二,要是再登鼻子上脸,就别怪她不客气。她手中的筷子一扔,站起来摆好架势开怼。 “直率和口无遮拦是两码事,别把你的没教养当做是有气场。你几次三番地针对我,看来是完全误会了我不跟你计较的意思。我不是怕你,而是不想跟傻B说话。”她嘁哩喀喳回击,然后闪亮亮地退场。 “达友哥,你把我的海鲜大餐搞砸了。”周怡纯也生气地离开。 “你玩的并不高级。”周牧拉着脸,推开椅子走了出去。 “友友,你的朋友们都好凶哦,好怕怕!这里也不好玩,人家后背都被沙子硌伤了啦!”波霸捂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卖力地演着发嗲神功。 “宝贝儿,那你想怎么样呢?”贾达友扫向性感美人的胸前。 波霸美女就等着他的这句话,扭动着腰肢钻到他怀里。“我听说离这不远有家温泉酒店,喝清酒,看星空,还有我。”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走。”在美人面前,贾达友从来不具备抵抗力。 波霸美女见他爽快答应,高兴地献出大红唇。“爱死你了,友友。” 餐厅里独自一人的王舒,低着头闷闷地敲着螃蟹腿。 周牧在二楼的楼梯,上了几阶又下来,脑补着无数的问题。 ‘这个时间,她应该没睡吧?’ ‘见到她要说些什么?比如吃饱了没有?’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明天在会所里说吧!’ 贾达友携美女亲热地从房间出来,见周牧上上下下,嘴里还在叨咕着什么。“自己玩也能玩得这么嗨!” “谁向你划般不用浆,全靠浪。”周牧看他们勾肩搭背的样子,又是这么晚出去,准有奸情。 “好诗。哥们儿这就去浪。”贾达友从不隐瞒他花心放荡的事实。 “你是怕阿湛踹折你狗腿吧。”周牧一针见血地戳破,他伪装下的真实目的。 “这是什么话!”贾达友认栽才怪。 周牧向身后喊了一句,“阿湛你忙完了?” 贾达友一听,跐溜脚底抹油窜出门外。周牧这么一诈,他不打自招地露了馅儿。 桑拿房里,周怡纯裹着浴巾,开启了安慰模式。 “宁恩姐,你别生气,其实达友哥人不坏,都是被那些坏女人带坏的。” “为他生气,不值。”宁恩懒得理,那种自以为是的傻X。 “那一定是在生王舒的气。宁恩姐别担心,过几天我就跟我哥说,把她开了,不让她在阿湛哥眼前出现。” “怡纯,也不关她的事。”如果因为这件事,而让一个人失去工作,这是她不愿见到的。三年前的时空里,工作对她是那么的重要。 周怡纯最终了解地说道。“那是因为什么?噢!我知道了,是在怪阿湛哥。” 宁恩开始头疼,不知是房间里的温度升高原因,还是怡纯接二连三跑偏的种种猜测。 “宁恩姐告诉你哦,阿湛哥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佳好男人。在大学里,他们三剑客可是个传奇的存在,就连我哥都时不时地收到情书呢,偶尔也会跟女生约会。” “可阿湛哥从来都是不拿正眼瞧上一眼,也从来没有女朋友,直到他宣布结婚时,我们都以为他在开玩笑呢。可见阿湛哥有多钟情你。” 面对怡纯的喋喋不休,宁恩有种憋闷的窒息感涌来。“怡纯,我先出去透透气。” “宁恩姐,你是不是不太适应桑拿汗蒸啊?我陪你去外面坐坐。”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宁恩深深呼了一口气,有解脱的味道。 她步出别墅,走在海边,光脚踩在沙滩上,白天透亮的沙到了夜晚却有些硌脚,是她运气太差,总是踩到小石子吧。如同这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就她倒霉被穿越时空。 妈的,她就琢磨不明白了,她上辈子是杀人越货了,还是打家劫舍了,犯了啥十恶不赦的大罪,才会有这样的遭遇。 几小时前还是湛蓝的海洋,已蜕变成如墨染的黑色,轻柔的海浪如同被命运打击的女人,无情地打在礁石上,击碎的浪花四溅。 宁恩被打湿了两脚,一股寒意带着担忧,和恐慌窜到头顶,坚信能回去的信念不再坚定,仿佛被心底泛起的无望所吞噬。 又是漆黑一团,这种没有半丝光亮的黑暗,她多久没有体会了,是从妈妈七年的离开?不,应该更早些,从爸爸不再回家开始,她还记得那是个仲夏的夜晚,明明很热,却很凉。 “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一记略带愠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没等宁恩转身,一件外套披到她肩上。 宁恩抬头看他,不知是不是太冷的原因,她微微发颤地连连发问。“我们是被逼无奈才结婚的吗?你应该不爱我吧?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吧?我是说,以前。” “为什么这么问。”他眼神游移和闪烁。 “饱有争议的婚姻,又怎么会幸福。”贾达友的话她不会放在心上,但从侧面不难看出,他周遭的朋友对他的现状,明里暗里都是持不看好的态度。 “我们也曾走进彼此。”彭湛别过眼,不想承认他不幸福,更不想认同他的婚姻是失败的,尽管他最清楚他们之间是何等糟糕,但在她面前就是不想承认。 “后来呢?”她轻问。 “后来你出了意外,什么都记不得了。”他尽力说的风轻云淡,但还是吐出一丝沉重。 “不记得也好,也许是上天都给我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说实话,王舒她很适合你。”宁恩拿下肩上的外套还给他。 彭湛没有接,只是凝视着她直至在眼前消失,低头才瞧见她硬塞在手里的外套。 黑夜,在这一刻属于他。 他所谓的释然,终究还是化成了遗憾。她就像楔在他心里的楔子,无论拔除,还是任由不管,都是撕心的痛。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看看自己到底能贱到什么地步。就算她不爱他,他也不可能对她做到无动于衷。 咚咚咚!疯狂的砸门声,宁恩打开房门,见彭湛一脸凶神恶煞,像坟头里刚冒出的鬼,头上还顶着的蓝光鬼火。 “宁恩你给我听清楚,我说过不会再容许你胡来,你最好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不然我会好好教训你。” 宁恩还没弄懂他是发什么疯,说的是什么火星语。周怡纯在房内问了一句。“宁恩姐,谁啊?” 等宁恩再回过头看向走廊,搁下狠话的家伙又没了影儿。“一个神经病。” 第39章 平地惊雷的噩耗 与大海傍邻, 枕着海浪入睡,宁恩她希望自己能在梦中得到点天机, 或者提示之类的, 她跟彭湛之间的渊源也好, 孽缘也罢,总之什么都行。 但, 她天生心大, 神经又粗,胆子又肥,不管遇到多大的难事, 从来不知失眠是啥滋味, 也极少有过恶梦缠身后的心慌慌。更别提普通级别的梦了! 清晨,她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 认真地回想了半天,确定昨天没有做梦。 “宁恩姐,干嘛要急着回去嘛!还想让你多住几天呢。”周怡纯在别墅门口大大惋惜着。 “阿晗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他。”对于宁恩来讲,是借口也是实话。 “你真是位好大嫂啊!”周怡纯见挽留不成, 夸赞地说。 宁恩笑了笑,“麻烦你家司机了, 专程送我回去。” “怎么会麻烦,只是你不用跟阿湛哥说一声吗?”周怡纯想到关键问题。 “还是不打扰他了。”宁恩找了个托词。 “这么善解人意?我的好太太。”彭湛出现在门口,整装待发。 宁恩见他突然现身,有种万事具备, 搅了东风的感觉。她之所以早些离开,就是不想见到他。 “阿湛哥,你起的这么早!” “独守空房怎么能睡得安稳。”彭湛带有调情意味的话,一直注视着宁恩的眼神,却是充满了警告。 宁恩的心咯噔一下,感应到了危险。 周怡纯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异常,还自行增加了粉红色的想像。“哇,你们好恩爱!” “怡纯,告诉二牧,我们先回去了。”彭湛大手搭着宁恩的肩,离开别墅。 车子刚刚启动,彭湛便开口问着,“你是真的担心阿晗,还是为了躲开我?” “躲开你。”她如实地回答。 “你的诚实,在失忆前后都是这样直接。”如果有可能,他还真希望,她没有这个不加修饰的优点。 “诚实是美德。”说实话总是招人不待见,比如这个双手紧握方向盘的男人。不过,她是故意这么说,来气他的。 彭湛的脸漫出不悦,平和中带着冷风。“你最好一直保持下去,如实地面对彭太太这个事实。” 她将他一军,又被反将回来!噎的她无话可说,真想来个痛快,一个如来神掌拍死这货! 其实她昨天在海边说的话,是存着自己的小心思的。如果彭湛和王舒能走到一块,郎才女貌也是圆满,也就没她什么事了。那样就可以找到孟婆去交差,自己就可以顺利回到家,去和博伟哥订婚。 四个人,两对新人,多美满的事啊!不过看彭湛顶着不开窍的脑袋和那张臭脸,她设想的大好蓝图是希望渺茫了! 宁恩回到古堡,见到墨管家在指挥佣人搬东西。“墨大叔,你们在干嘛?” “少夫人,二少爷要搬回三楼去住...” 宁恩一惊,不会是阿晗的病复发了吧?她真不应该在外面过夜。她跑去二楼,敞开的门,阿晗正在扔东西,书本散落一地。 “阿晗!不开心就不要读了,没关系。”如果他是因学习压力大,而再回到密闭的三楼,她就是罪人。 “宁恩姐,我没不开心啊。”阿晗转过身,看着紧张兮兮的她。 “那你好端端的回什么楼上,还有这些...”这杂乱的一切,宁恩懵了。 “昨天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面对,才是战胜恐惧的唯一方法!’我不想在家里有不敢去的地方,所以才让墨大叔收拾好三楼。这些都是我以前的作业本,没什么用,要扔掉了。”彭晗道出始末原因。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宁恩被这乌龙吓得,最少折寿三年。 “宁恩姐你以为我经受不住压力,又发病了?” 听他这样一问,宁恩立马化身地主家的小丫鬟,连连低头认错。“是我小看了彭家二少爷,超超超对不起。” “鉴于宁恩女士承认错误的态度端正,就原谅你了。”彭晗也跟着入戏,摆起了少爷的谱。 “多谢彭二少大人有大量,小女子不胜感激。”宁恩来了个屈膝万福礼。 阵阵轻笑间,化解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大乌龙。 三楼的软包墙已经被拆掉,新的书柜,桌椅沙发,墨管家都已经安置摆放好了,焕然一新,完全没有封闭小屋的影子。 彭晗站在其中,闭上双眼感受着从窗外吹进来的风,有花香,有泥土的芬芳,还有未来的希望。新的麻布窗帘如同他的心,尽情地在风中飞舞着。 宁恩捧着一摞简报进来,重重地放下,打破了这文艺小清新的画面感。 “阿晗,这种东西你现在都不需要了,扔掉多好。” “这是大哥的奋斗史,我留做纪念。”虽说他不像以前那么崇拜大哥,但扔掉未免太过可惜。 宁恩瞧着剪报上照片里的彭湛,卓尔不群又仪表堂堂的端正,又想到他偷吃姜粉蛋糕,又吞了醋精来解辣的样子,反差不要太极端!忍不住笑开了。 “宁恩姐,你在笑什么?” “没有,不用理我,让我默默笑三分钟。”宁恩捂着笑疼的肚子摆手。还是不告诉阿晗了,让他在弟弟心中保有一些颜面吧! 彭晗摇摇头表示不懂,自顾收拾起书本。笑够了的宁恩捧起彭湛的丰功伟绩,递给阿晗。手松开间,最下面的一本简报险些掉到地上。 半张A4纸大小的简报,像一页天书带着启示,不紧不慢地飘然落下。就在宁恩伸手去捡时,它带着玄机的意味翻了个面。 那是一则结婚公告,某建筑公司千金与得力助手喜结良缘,奉子成婚可谓是双喜临门。 新娘娇羞地倚在男人的怀中,紧身晚礼服突显着肚大如箩的千金,沉浸在嫁为人妇,又即将初为人母的甜蜜中。 男人的脸被剪刀横切下去,但他搂着新娘的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她认得。是她攒了两个月的薪水买的,上面还有她和他的名字缩写。 她像被谁拼命地摇晃,身体像弱不经风的纸片发出瑟瑟声,止不住地发抖。原来是简报,在她指间颤抖所发出的声响。 “宁恩姐你怎么了?”彭晗见她许久没说话,又抖得厉害。 “这是...什么时候的?”宁恩死死地盯着手上的噩耗,艰难地问。 “两,两年前。”彭晗被她突然的泪光闪烁,吓的有些磕磕巴巴。 宁恩疯狂地跑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她脑子里堆堆叠叠着无数个问号,又变成一个硕大无比的问号,沉重的要把她活生生地压死。 她筋疲力竭,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自己在哪。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自己说,她看错了。 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就凭两个相同的字母说明不了什么。还有,她根本没看到他的脸,就断定是博伟哥辜负了她,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咧开嘴笑自己太蠢,两行泪却抢先了一步。 不远的摩天轮星光闪耀,路过的街市人群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带着幸福的笑容。情侣们吃着冰淇淋,而互相紧握着手放进了口袋里,被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这些耀眼的存在都与自己无关,她是被情意绵绵隔绝在外,夹在时空裂缝里的偷窥者。 彭湛在一条黑暗的小巷中,找到蜷缩在墙角边的她,轻声唤她。“宁恩?” “我没有大口袋。”她眼神呆滞,喃喃自语。 “什么?”他皱起眉头,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不对,我不是没有大口袋,而是什么都没有了。”她看着他,又不像是在看他。冷风吹过巷口,她眼中多了一层雾气。 “回家。”他拉起她,将她裹在外套里,用身体给她取暖。 她感觉不到暖,她的心和身体都被这冰冷的事实,冻得失去了知觉,除了无法自欺欺人的伤悲正汩汩淌着血,流着泪。 破晓前,宁恩站在游池边,平静清澈的如一汪清泉,咕咚一声,打破了这个寂静的黎明。 她抱膝蜷缩成一团,犹如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想逃避这灭顶之灾,更想寻求水中的安全感。 在这之前,无论遇到多丧气的人和事,都能在独处时光的加油站里,补给自己新鲜的鼓励和勇气,再元气满满地斗志昂扬,满血复活。 可这次不行,她没有了动力,也没了力气,她的心被挖走了,忍受不了巨大的疼痛。 水波冲击的震动,像有人在身后环抱住她,她似乎不那么冷了。 她被一股力量带离了水底,能看到水面的一丝光亮,探出水面的第一口呼吸,被阳光照的暖暖的。 她像一只落水狗,跪趴在泳池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这个女人真差劲!” 一声怒吼在她头顶响起,像炸雷似的,轰的她耳膜嗡嗡作响。 第40章 雨流过枕边 “这就是你?遇到事情就寻死觅活的, 能不能让我瞧得起你点儿。”彭湛脸色铁青,炮轰着她。 委屈不停地复制累积, 化做眼底的晶莹。她不能哭, 硬是将它升华成仅有的力量, 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什么都拥有的人又懂什么?你懂得幸福被碾压的滋味吗?你知道信念崩塌,未来无望的痛楚吗?” “谁活的不破碎, 这就是现实的规则, 无人能幸免。”他看到她转在眼圈里泪,仍是狠心地怼过来。 墨管家跑过来,见他们浑身湿透了, 急忙说着。“少爷少夫人, 快到房间里来,会感冒的。” 彭湛抓过大毛巾, 扔到她的头上。 宁恩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又怎么洗过的澡,她躲在被子里才缓过神来。大声地骂着,“谁想死了,谁他娘的想死了!” 她只不过是想, 让勾过芡的脑袋,在冷水中清醒清醒, 来消化这突糟的灾难。 书房中的彭湛背靠在门上,他生气到发狂,更...怕到极致。如果不是他有封邮件要收,要不是推开窗, 都将错过站在游泳池旁的她。 他曾以为,他们不断的争吵是最折磨人心的,原来还有目睹她沉溺于水中,和此刻源源不断的后怕所带来的煎熬。 “少夫人!” “啊?”宁恩傻愣愣地呆坐在一旁,被小顺推醒。 “少夫人,我刚才在说,我们什么玩水枪大战啊?摇大绳也好久没玩了!”小顺代表着大家问的。 “阿晗在复习,不好影响他,再过一阵吧。”宁恩心不在焉地说着。 餐厅里,彭晗拿着试卷开心地宣布,“大哥,看我的模拟小测试及格了。” “阿晗你的进步很大。”彭湛拿过试卷,比上周的成绩强了很多。 一旁的宁恩专注地,用筷子搅着碗里的菜,没有吃下一口。 彭晗喊了过来,“宁恩姐,你怎么不说话?” 宁恩抬起头,勉强地说了句。“嗯...祝贺你。” 彭晗像个小孩子一样要着奖励。“宁恩姐,我有好多天没吃到你做的甜点了,今天发个福利嘛。” 她强挤出一个笑意,答应着。“好。” 宁恩把黄油隔水融化,筷子搅动间,又沉迷在失恋中,烤箱里冒着滚滚的黑烟,如同她焦灼的心。 厨娘跑了进来关了火,打开窗户,“少夫人你没事吧?” 宁恩被呛得眼泪直流,才反应过来,黄油已经糊在锅上,烤箱里的核桃派像烤焦的黑炭。 她擦着脸上的泪,忙摆手说,“没事。” 厨娘纳闷儿,少夫人从学烘焙以来,从没犯过这样的错误,今天是怎么了? 宁恩倒在床上,泪先沾湿了枕头。她脑袋里有个阀门,白天不准掉一滴泪,晚上蒙着被子大哭特哭。 她想生病,躺在床上像猪一样哼哼!不用强打精神去装没事人,她想肆无忌惮地,做个失恋中的弃妇!大哭一场,大睡几天。 她就不明白,跳入泳池那么冰冷的水中,也不得个重感冒?她的身体到底是有多彪悍!直接导致她的痛楚无处宣泄,只能憋在心里,快要爆炸了。 书房里只有台灯亮着,不多的光源正集中在半张A4大小的简报,旧事被摆在桌面上,再柔和的灯光也美化不了惨白的事实。 这几天彭湛格外留意着她,时常愣神发呆,心不在焉的话语,勉强的笑,她欲盖弥彰的演技糟透了。 走廊外的光线从门缝中透了过来,他注视着停留不动的影子,静待着她轻启这扇门,从门外走进来。 门外的宁恩不知是几经停留在这,她盯着朱红色的门板,想走进去,酝酿几次,心中的勇气还是不及格,推不开那份沉重。 她就像一块浸透的面包片,带着难以负荷的重量,却经不起半点力道,一碰即碎。 彭湛见那道光影又一次消失,眼中滑过失望。‘宁恩你可以消沉,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阿晗,读书辛苦了。”宁恩端着牛奶和甜点。 彭晗拿过新出炉的核桃派,咬了一口。“这不是宁恩姐做的。” “李厨娘的手艺,不知比我高几倍呢。”她相信味道一定差不了。 “不一样,我还是觉得,宁恩姐做的比较好吃。”彭晗只吃了一点,便放下。 “多谢你这么捧场,给我这么高的评价。”论技术她可谓是烘焙新手,多半是阿晗出自善意的谎话。 “是真的,宁恩姐做的甜点有勇敢的味道。就像宁恩姐本人一样,什么都难不倒你,自带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魄力。” 彭晗认真的说辞,让宁恩无地自容,就在早起前,她还窝在床上哭的稀里哗啦。 也罢,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来个痛快!她快步走向书房,不想勇气随着一分一秒而跌停,用力推开那扇解答迷团的门。 “你知道我订过婚。”她肯定地问。 “知道。”彭湛不否认。 “两年前的事,你也一定很清楚。”她想知道真相,又顾虑重重。 他看出她的游移不定,确认地问。“你准备好了吗?” 宁恩重重地点头。 “两年前,刘博伟的事业顺风顺水,一路提拔到总经理。深得老板的赏识,和他独生女的倾慕。我不知道是他老板许诺过什么,还是他迫切需要成功,总之他牺牲爱情来赌事业。” 彭湛内心充斥着鄙夷,就连接管家族企业的他,都要遵从脚踏实地,从最底层开始做起。像刘博伟这种根基不稳,就妄想一步登天,必定会摔的粉身碎骨。而像他这种人,在当今社会比比皆是。 他不想出言安慰,却又无法沉默到底。“痛就哭出来吧。” 她眼神黯然,幽幽地说。“好像我再怎么哭,他也不会回来了吧?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 他看着她即使泪在眼圈中打转,仍倔强地不让它流出来,她落寞受伤的身影,让他一阵心疼。 彭湛对刘博伟有着复杂的情绪,恨他,是他的贪念一手造成了宁恩如此的痛苦。但又得益于他的有眼无珠,才让他和宁恩走到一起。 宁恩将小摩托开到最大马力,呼啸而过的风,并没阻碍她强烈的心声。 ‘既然他不会回来,那么,她就去找他。她要他亲口说明,她需要一个交待!’ 她心力憔悴地奔波于大街小巷,却找不到那个戴着眼镜,一脸斯文的男人。邻家哥哥的他怎么可能背叛她?不是说好一辈子不分开的吗?怎么会跟别人结婚,就因为几个臭钱吗? 她心中的疑问铺陈出来,露出理性的关键。如果她不被带到这个时空,按时间推算的话,在他们定婚之后,仅仅一年里,他就跟老板的千金有染。 她的心更乱了,却找不到任何头绪。 这天,小摩托罢了工,打不着火。宁恩只好让司机老田来帮忙,检查看看出了什么毛病。 “少夫人,这车太旧,有的零件都老化了。再这么跑出去,恐怕要报废了。” 宁恩摸着它,“真对不起,这几天一定是累坏你了。” 这几天摩托是不能再用了,尽管她想第一时间找到刘博伟,但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也不是办法。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远比她想像的要大的多!她需要有人来帮忙。 宁恩走出车库,迷茫中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而彭湛见她走远,从车库角落中走出来,手中握着一个火花塞。 她最终还是敲开了他的门,彭湛知道她会来。他即期待她的开口相求,又忌惮在这薄弱关口,她和刘博伟会死灰复燃。 她的憔悴落入他的眸中,激荡起怜惜与不舍,最后演变成澎湃的醋意。请原谅他的自私,对她,他不具备成全的能力。 “你能考虑一下...”她缓缓而又艰难地开口。 “没什么好考虑的。” “你的意思,是不同意?”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他反问道。 “这是好事,你凭什么反对?”宁恩暗自骂了声,这头倔驴。 “谁的好事?你的,还是我的?” “当然是阿晗的。” “这跟阿晗有什么关系?” “辅导班不跟阿晗有关系,难道跟你有关系?”宁恩没好脸色地说。 “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彭湛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争执了半天,原来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以为是什么?”宁恩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现在还有心情,来管别人的事?”这跟彭湛的设想出入太大。 “我不想看到,阿晗半途而废。”正因为她的心愿不复存在了,才更不想让阿晗感受这种噬心的痛。 找刘博伟去求彭湛,无疑是最有效的途径,以他的社会地位和人脉,相信找一个人很容易。但这是她个人的私事,她从来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死扛,也不求人。 彭湛对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要他帮忙,这不仅没让他轻松,反而更加的生气。她把他当什么?一个毫无关联的别人吗? 对,他就是这样别扭。他承认。 第41章 一拍两散的巴掌 宁恩去找孟婆, 这次她老人家蹲在显眼的位置,啃着半个烂苹果。像是故意暴露目标, 专门在等她的到来。 “哎哟哟, 我的老腰啊, 怎么来的这么慢?”孟婆锤着后腰,等的不耐烦。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宁恩疑问出口。 孟婆给了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这算什么, 我还知道你找我是为了, 打听叫刘什么来着的消息。” “你知道我未婚夫,博伟哥在哪?”宁恩的心思被孟婆言中,惊诧地叫到。 “你没有订婚, 又哪来的未婚夫呢?”孟婆又啃了口苹果, 慢的可以地说。 “要不是你捣乱,我们早就订婚了, ”宁恩有理由气她所做的一切。 “小姑娘告诉你吧,你们根本就没有姻缘,就算我不插手,该发生还是会一样不少地发生,你们照样长久不了。”孟婆把苹果核一扔, 背对着垃圾桶竞不差丝毫扔了进去。 “博伟哥他人在哪,我要见他。”她才不听这些, 不管怎样都要先见到他再说。 “见了又能怎样,还不如不见。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孟婆看上去像是善意的劝告。 “我要见他!”宁恩坚定地又重复地说明。 “往前走两条街,右边有个后巷,去那找吧。”孟婆拉着她的小车, 与飞快跑去的宁恩背道而驰。她叹息着,哎!就没见过这么轴的姑娘。 宁恩穿过街道,站在那条背街后巷前,心咚咚剧烈地跳,不知是跑的太快,还是终于能见到他而紧张。一心急于相见的她,竞停止脚步,有了几分的踌躇。 待她平缓了心绪,慢慢走近巷子,这里是饭馆林立的后厨,空气中混杂着各色菜系的香气,和地面上令人作呕的油污,与不时地倾倒着水渍。 一个男人蹲在一旁,正在满是泡沫的大盆里洗碗,他的眼镜搭在鼻尖,像是下一秒就要掉进泡沫里消失不见。 这是她的博伟哥吗? 斯文有佳的他,眼镜总是高高架在鼻梁上。阳光积极向上的他,永远都是穿着干净整齐。前途无量的他,又怎么会如此颓废落魄,沦落到如此地步。 宁恩看着巨大反差的他,心痛的说不出话,不忍直视的她躲到墙角,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来。这种痛远比她被辜负,被他甩要痛的多! “刘大学士,手脚麻利儿着点儿,前面可快没碗吃饭了,要快快快。”一个叼着烟的胖子,又捧来一大盆碗盘。 “听说你以前,是什么大老板的乘龙快婿?跟哥们儿说说,解解闷儿”胖子猛吸了口烟,眼馋又三八地问。 “没什么好说的。”刘博伟低头用力地洗着碗。 “呦呵,真不识抬举!当我不知道是怎么着,为了翻身把老板闺女的肚子搞大了,白天给老丈人当狗,晚上给千金当驴,一个伺候不周就被蹬了吧。呸!真给男爷们儿丢脸。”胖子吐了口唾沫,走了。 刘博伟站起身,将手里攥着的脏碗狠狠摔到地上,碎片四溅,如同当下的自己。 一双鞋子出现在他眼前,他颓废的不堪,最不希望被她看到。“宁恩...” 宁恩对那张简报的怀疑,甚至是彭湛的说辞,还有孟婆的劝告,她都不想相信。内心还存在着,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一丝幻想。 她还执拗地,将她的幸福寄托在这一线生机上,当与他的四目相对时,也沦陷在黑暗中。 她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什么苦衷。此刻她竞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也没必要再问。 他躲避着不敢直视的眼神中,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直面扑来,为她撕去了最后一层面纱,露出现实最丑陋的真面目。没有办法去为他的辜负,与背叛来开脱。 她被逼到死胡同,那就做个了断吧。啪!一个耳光打了过去,眼镜落入了肮脏的地上。 “这一巴掌,我们两清。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宁恩快刀斩乱麻又决绝而去,她的背影很酷。让刘博伟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街边穿机车服蹬着马丁靴,抹着黑色口红的大姐头。英姿尽显,谁也不服,谁也伤害不了她的气势。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眼泪不听话地狂流而下。从她被扔到这误解丛生,冤枉不断的鬼地方,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空,她孤军奋战,只为回到他身边。他一直是她的信念! 这下踏实了,他曾是她的未婚夫,从此什么都不是!眼泪鼻涕袖子一抹,她跨上摩托,在风中尽情地嘶吼。 “傻X,真他妈的大傻X!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彭湛看向不远处花园里的她,拿着大剪刀已经剪掉了几朵正开放的花,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很容易伤到自己。 宁恩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和满不在乎,泪腺像个坏了的水龙头,总有流不完的水。她气自己不争气,又拿自己没辙。她扔掉大剪刀,蹲在地上,流血的心疼得她埋头痛哭。 “宁恩姐,你是在哭吗?”彭晗见微微发抖的宁恩,紧张地问。 “没有,我刚才想起一个故事,好笑到哭。”宁恩抹掉眼泪,抬起头咧开大嘴笑着说。 “是什么故事这么好笑?”彭晗来了兴趣,好奇地追问。 “熊在家养了一只兔子,准备过年吃。它允许兔子与它同桌吃饭,熊想,反正到最后都要进自己的肚子。大年夜,小木屋里布置的很喜庆,熊拿着刀子,舔着嘴唇走向系着红绸子的兔子...” 她嘴边漫出酸涩,几近哽咽地说,“....兔子猛地掀开红绸子,问熊,你终于来娶我了吗?” “宁恩姐,这么悲伤的故事为什么会笑?”彭晗不明白。 “你不觉得兔子傻到可笑吗?”宁恩自嘲地说。 “不,我觉得是那头熊太笨,笨得无可救药。” 彭晗失望地走开,只有另一侧的彭湛看到了,那只傻兔子痛哭的泪。只有他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 —— “宁恩姐,大哥建议我去辅导班。”彭晗翻转着手里的笔,面临着重大事件般的紧张。 “那很好啊。”宁恩没想到,彭湛会同意她的意见。 “你也希望我去吗?”彭晗问着。 “是啊。辅导班里有同学跟你一块补习,没准儿能交到好多朋友,你不想去吗?”宁恩是想让他提前感受大学的氛围。 “不是不想,只是担心,有人会在背后说我...”彭晗摇头,顾虑重重地说。 “凡事在背后议论你的,就说明你走在他们前面啊。” 宁恩鼓励的话语,让彭晗微微一笑,但仍有些不放心。 “可是,如果有人笑话我...”他的病,还有他的年龄。这些统统都是摆在眼前的大问题。 “那就开骂,‘妈的’再加一个字‘去他妈的’更过瘾。”宁恩教给他一个最直接的方法。 “说脏话!”他从小的教育,是不能开口骂人的。 “有些人很贱,只有被骂了才会老实。你试试。” “去....”彭晗酝酿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口。 “塔马帝也凑合。”宁恩退而求其次,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好像没有区别啊,宁恩姐。” “阿晗,在这世界上有一种希望别人活得不如他好的人,你高兴了,他会不快活。所以不能被风言风语打败。” 彭晗点了点头。 这个清晨对彭晗来说,是充满了未知,忐忑与紧张,还有些许的向往。 在彭晗上车前,宁恩敲了敲车窗,“阿晗,记住我教你的必胜口决。” “记住了,宁恩姐。”彭晗比出剪刀手。 彭湛开车驶出家门,问着旁边的弟弟。“什么口决?” “关你屁事。” 弟弟的脱口而出,让彭湛眉头轻皱,这小子胆子变大了?敢这么跟他说话。“什么?” “不是,大哥。宁恩姐教我的,当有人质疑我时,就理直气壮地回他,关你屁事!”彭晗连忙解释。 “她还教你什么了?”彭湛没想到,她竞会教他这个。 “很多很多。”彭晗受益匪浅地说。 “阿晗,你好像很喜欢她?”彭湛带着醋意,吃味儿地问。 “非常非常喜欢,如果没有宁恩姐,我一定还在三楼小黑屋里囚禁自己呢。是她让我有了新生。” 就这件事来看,彭湛没有异议,弟弟能有今天,她的确起到了关键作用。 彭晗看向天边。“大哥,你还记得妈妈说话的样子吗?” “记得。”母亲的音容相貌,全都印在他脑子里。 彭晗满是遗憾地说,“我却不记得了,也记不起她的声音了。” “那时你还小。”当年母亲病逝,阿晗还不过五六岁。 “宁恩姐的笑容,说话的语气,还有亲手做的甜点让我想起妈妈。家里有宁恩姐在真好!”彭晗幸福地感叹,家中的温暖。 彭湛带着引导性地说,“阿晗,你没想过要换个称呼吗。” “叫宁恩姐习惯了。” 引诱失败!这个弟弟,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第42章 摩天轮的眼泪 “达友, 你知道女人喜欢的东西吗?”彭湛步入公司打着电话。 “论女人的喜好,找哥们儿算是找对人了。无论是什么类型, 全门清儿。”贾达友自吹自擂的声音传来。 “大口袋是什么?”彭湛说出疑问。 “什么大口袋啊?我只知道女人喜欢LV, 香奈儿, 迪奥。你怎么想起问女人的东西了?” 彭湛直接挂断电话,还以为这小子女朋友多就什么都明白, 结果是浪费时间!那天她在巷口, 眼神呆滞地说出的那句,“没有大口袋!”到底是什么? 前面两个小职员在边走边聊天,她们的话语无意中钻进了他的耳朵。 “昨天我看见你和男朋友了。” “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看你们两个如胶似漆的样子, 招呼还没打, 先喂了满嘴狗粮。” “是他太讨厌,说天凉, 非要把我手插到他口袋里。” “有这么暖心的男朋友还不知足,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哪有。” 彭湛茅塞顿开,令他迷惑不解的问题终于明白了。 大少爷上班,二少爷去辅导班,古堡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床成了陷井, 肆意将她拉进曾经的泥沼。 深夜,不入流的酒吧一条街, 拉客成了另一道绚丽的风景线。 “小哥儿,来酒吧坐坐。” “看你白白净净的,亲我一下,酒水给你打折。” 刘博伟从两个酒水推销女旁经过, 目不斜视地看向角落里坐在摩托上的人影。“你为什么要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宁恩没有答话,两个酒水推销女不乐意地抢白。“哟,还瞧不上我们。” “你说说,我们是什么人?” 刘博伟直言不讳地讲。“社会的渣子,小混混。” “我们是凭嘴巴挣钱,劳动所得,不像你这么大了,还伸手向家要钱,来这种地方消费。”酒水女挤兑着他。 刘博伟不想再跟这些人说话,他直接拉起她。“宁恩,跟我回去。” 角落里的宁恩被拉到光下,一身黑色机车服将她溶于暗夜中,超短的寸头贴着头皮,嘴上抹着黑色的口红,在霓虹下宛若一支黑玫瑰,绽放着异样光彩的不是花朵,而是闪着寒芒又尖锐的刺。 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我在工作。” “这是什么工作,哪有正经人会来这种地方。”相貌斯文的刘博伟上来股固执劲儿,一定要把她带走。 “我的事不用你管。”宁恩不愿再跟他纠缠下去,露出不耐烦,轰他走。 这时,一个醉汉从酒吧间里出来,嚷叫着。“老子今天就不给钱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随后跟出来的经理向宁恩使了个眼色,她上前过去,先礼后兵。“大叔,把单买了,我帮你叫车。” “这小妞长得挺酷啊,跟我一块回家,要多少钱我都给。”醉汉酒气熏天,眼睛射出淫/光。 宁恩一个过肩摔将醉汉撂倒在地,“我喜欢在大街上玩,大叔你玩不起。”她在醉汉的衣兜里找出钱包,抽出两张大红票,然后将钱包扔回他脸上。 “哈哈,看他那个熊样,没本事还想当霸王,把我们这儿当什么了。” 在场的人哄笑着,醉汉爬起来,捡起个酒瓶向宁恩砸了过去。刘博伟推了她一下,宁恩回头看过去,酒瓶碎裂在他头上,鲜血直流。她被吓傻了! 医院里包扎好的刘博伟,他的衣服上散落着干涸的血迹,让宁恩不忍直视。“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能看着你变坏。”刘博伟手一直在发抖,却坚定地说出这样的话。 “下次别再来了,芸姨和刘叔看到会伤心的。”宁恩把药放在旁边,转身离开。 “宁恩,你跟他们不一样。” 刘博伟想要拉住她,被她躲开。 “我哪里不一样了?我爸早就抛弃了我们母女,现在连我妈都走了。我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人人都嫌弃又没用的渣子。”她认了,全盘接受生活接二连三的打击。 “我认识的宁恩,即使面对邻居的流言蜚语,也总是面带微笑,不服输。我和我爸妈都很担心你,回来吧,我们愿意成为你的家人。” 就是这样平凡,却带着哥哥般责任感的话语,将脱轨又迷茫的她拉回了正常生活中.... 看到过去的自己,被抛弃,被拯救,有心寒,也有苦闷。更有感动,有欢乐。但不管怎么样,回头看看,总有无法言说的亲密,流连于过去,她深深痴迷于旧的时空中,不愿醒来。 他不是泪,掉落就算了,而是血泪交织地从心上,脑子里硬生生分割出去的一部分。 她除了痛,还有失去后的迷惘。 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便是不请而入,让她还来不及收拾好悲伤。站在门口的彭湛,看到她仓促地抹去眼泪,他的担忧掉进了醋罐子。 “阿晗希望你去接他放学。”搁下话,他转身离开。 当宁恩坐进车里,头晕晕的,眼睛肿的难受,还有不想让彭湛看到自己的狼狈,头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彭湛将空调打开,他松了松领带,深深地意识到自己贱到新高度,自己的太太在为别的男人伤心难过,哭的死去活来。 他很想摇醒告诉她,那些都是三年前的破事,早就对她无足轻重了。失忆前后让她反差巨大,巨大的麻烦反复重演令他应接不暇,与惴惴不安。 宁恩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辅导班,而是公园的大门口。 “下车。”他先行下车。 “你的车坏了?”这是她唯一想到的。 “没有。”他径直向前走去。 “阿晗呢?”她在身后问着。 “司机接他回去了。”他仍没有停下来,进了公园。 宁恩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那干嘛还要叫她出来! 公园里的地标——摩天轮,映在眼前。他买好票,伸过来的手,让她无从拒绝。 摩天轮徐徐转动,美景跃入,都市万般风情尽收眼底。传说,摩天轮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跨越时空的存在。现在听来对她像是个讽刺。 “把要说的话都说出来,要哭就痛快地哭。只有一样,下去以后不准再为刘博伟掉一滴眼泪。”他霸气外漏,一改往日里的平和淡然。 他的话像颗□□,让她不受控制,不顾形象,不管其他,抛下自尊心地痛哭流涕。 “我这么努力却混的这么惨...老天瞎了你的狗眼...你欠我一个幸福!”她撕心裂肺地嚎叫着,直到声嘶力竭。 彭湛向后躲去,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她肺活量这么强大,他应该另备个耳塞。 摩天轮缓缓停下,宁恩最后看了一眼,这里是她和博伟哥爱情结束的见证者。承载着她再也回不去的时光,也承载着莫大的遗憾和感伤。 纵有不舍,仍要负重前行。 她像被身体抽空了一样,走路没了力气,但很过瘾,心如同被重新整理一番的抽屉,干净而整洁。 远处的商业区灯火通明,与漆黑的窄巷一并落入她的眼里。那晚,他就是在那里,找到大受打击的她。 一阵凉风吹过,停下脚步的彭湛拉过她的胳膊,握着她的手一并放到他外套口袋里。“你的大口袋在这。” 她愣怔在那儿,指间的温度在手心里酝酿出温暖,他的大手和大口袋驱赶着她身心的寒凉。让她在这一刻遵循本能地,想要靠近取暖。 噗通一声,惊醒了梦中的彭湛。晨雾中他看到一个身影跳入泳池,他百分百肯定是她。他冲出书房愤恨地暗骂,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是跟自己有什么仇! 他飞身纵入泳池,等把她抓上岸,看他怎么收拾一天不折腾就难受的女人。 他从身后抱住她。“放开我!”宁恩挣扎着脱离他的手臂,却敌不过他的力气,硬是被他托到泳池边。 “你要是没完没了地闹,三楼不缺少房间。”彭湛气她真是没救了,刘博伟到底哪好,能让她这么不要命。 “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宁恩也气他的自以为是。 “就凭你糟尽自己,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这么想死?”这样的她,比之前还要让他糟心十倍。 “谁想死了?”她就不明白,他怎么就认定,她动不动就是寻短见的那种人! “别告诉我,你是在游泳。”看她浑身湿透,还死鸭子嘴硬。 “少爷,刚才少夫人是在帮我....捡掉下去的耳环。”小顺看他们越吵越凶,壮着胆子说明原因。 当场静止,只有尴尬的风吹过,要多冷就有多冷!彭湛前一秒还吹胡子瞪眼的,后一秒带着浑身滴答水,踩着啪叽啪叽的节奏,啼笑皆非地华丽转身。 宁恩嘟囔着,“乱嚷嚷的家伙,亏他有个那么温暖的大口袋!” 第43章 大青衣的妈 “妈,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周牧刚进到办公室,就看到亲妈空降现场。 “刚下飞机。”周夫人出自书香门第, 却生来一副豪放性格。 “怎么不让我去机场接您!”周牧讨好地一张笑脸。 “别跟你妈来这虚头巴脑的。”周夫人白了儿子一眼。 “我哪敢啊, 您就是咱家王后大人, 一言九鼎,眼光雪亮。” 他揽着老妈的肩头, 被一巴掌拍了下去。“少打马虎眼。我问你, 我那儿媳妇呢?” “估计您那盛世美颜的儿媳妇,人生地不熟迷路了。”周牧顺嘴瞎胡说。 “我出国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妈, 你干嘛那么着急啊, 小心把你儿子逼疯了。”他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抖得跟抽风似的。 “我怎么不着急, 你阿姨家的小表妹的孩子都满月了,那胖小子真是招人稀罕,小脸儿,小胳膊,小胖腿啊样样都让我看着眼馋, 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小孙子玩玩。”周夫人一说到抱孙子,眉开眼笑的。 “妈, 要不你领养个孙子吧。”他破罐子破摔地说。 “你跟你说婚姻大事,就跟我扯没用的。我把你生的是丑了,还是残了,捯饬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的, 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女朋友?”周夫人推开这不争气儿子嘚瑟的腿,质问着。 “现在的女人眼光都太高了呗。”周牧把锅甩给一众单身女人身上。 “我看是你心思没在这上面,儿子你说,我这个当妈的,什么时候逼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了?” 周牧看着老妈假开明大度的模样,这还不算逼迫!他想想没敢说出口。 “你说你爱唱京剧,妈没拦着你吧,你倒是把大青衣的小姑娘领家来啊,你可倒好,自己当上了大青衣。尽招些大老爷们又送花又送礼物的。我告诉你啊,别给我整那些乱七八糟的。”周夫人警告着他。 “妈,我们都是些票友在一起玩票,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牧澄清着,他的京剧可是清清白白的。 “儿子,你不会是不正常吧?”周夫人跟安检仪似的,上下打量着他。 “哎呀妈,您放一百个心,我保证喜欢女人。”这一点他可以起誓。 “光喜欢有什么用,你倒是找啊。”周夫人做梦都想娶个儿媳妇进门,恨不得登征婚启示。 周牧来了个死猪不怕热水烫,左耳进右耳出,反正他都习惯了。 “不是我夸口,依咱们家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别人家都在搞什么商业联姻,政商一家亲,我从来就没往那想过,就想着你和小纯俩个找个真心相爱的。” 周夫人唠叨一痛,他顺着话茬儿,拍起了马屁。“所以啊,您是世界上最开明,最为我们着想的老妈。” 这时,王舒从门外端来刚沏好的茶,周牧暗叫,完了! “周夫人,这是新到碧螺春,您尝尝。” “王舒,你有男朋友了吗,给我当儿媳妇吧。”周夫人看到适龄的姑娘,就自动匹配。 王舒被问怔住,周夫人如此直接让周牧汗颜。“妈,你在乱说什么。” “我哪有乱说,王舒温婉又大方,漂亮又能干,跟你正合适。”周夫人喜欢这姑娘,长得没脾气,可眉宇间有主见,能降的住她这个贪玩的儿子。 “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周牧飞一般的撇清关系。 “同事也不耽误谈恋爱,结婚生子嘛。王舒你今年多大了?”周夫人满眼冒着心仪目标的光。 “二十六岁。”王舒没有扭捏,大方又得体地回答。 “刚好,比我儿子小两岁。般配!”周夫人连连点头,怎么看怎么喜欢。 “妈,您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定很累,快回家歇着吧。”周牧实在听不下去,将老妈生推出会所,在大门口看着她上车才放心。 真是他亲妈啊!这下让他还怎么见王舒。周牧正往里走就遇到了她,他硬着头皮解释,“我妈她一向爱乱说,你别多想,我没那个意思。” “我没有多想。”王舒收起常备的笑脸,漠然走开。 周牧身体力行给暗恋做了个定义,暗恋就是内心翻江倒海地喜欢,外表却不敢有一丝的真情流露。憋屈啊! 宁恩直挺挺地躺在泳池边,脸上盖了本书,看似是在悠闲地晒太阳,其实她在‘正经并严肃地’思考,外加审视人生。 狗日的生活喷了她一脸狗血,毫无预兆地先是被拽到三年后,又失去了未婚夫,一无所有的她只剩下苟且。 岁月他娘的静好,只属于有钱人。穷人的人生,永远充满烦恼! 哎!不认也得认了! 她自怨自艾地连连叹气,不其然地换来一句问候。“有叹气的功夫,还是小心自己着凉感冒。” 宁恩拿开脸上的书,彭湛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想起看这类书?”在他的印象里,她能安静地看书还真是少见。 她坐起来,把脚伸到泳池里,挑起一趟水花。“订婚的梦没了,当然要再找个梦想了,不然怎么打发难熬的日子。” 她的话让他很是开心,当然是在心里偷偷的。她终于开始面对现实,刘博伟出局。 “看书阅读很不错。”他蹲下身,拿起那本救生手册,翻了翻。 “错,我的新梦想是救生员,最好是海滩救生员。”她郑重其事地纠正。 “为什么一定要当救生员?”他暗自评估着危险指数。 “我时常在想,有没有帮助过人,哪怕是一个。如果没有,那人生太没有意义了。特别是我来到这里以后,我欠了所有人的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如果负债累累也能来个福布斯,她肯定会榜上有名。 “你很早以前,就救过了。”彭湛有所顾忌地说。 “啊?谁啊!”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的丰功伟绩! “不用为了这种事,而当成必须实现的梦想。”他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像你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如愿以偿的大人物,自然不会明白,梦想对普通人有多重要,它是在困境中的信念,和支持走下去的力量。” 他的眼中滑过一丝黯然。“有很多人都认为,我不是赢在起跑线上,而是直接生在了终点。我要说的是,像我这种人连拥有梦想的念头,都足够奢侈。” 宁恩看着他的背影,有深深的失落。 她像个坏人说了恶毒的话,中伤了他。浓浓的罪恶感让她心神不安。 客厅里的墨管家正在四处检查卫生,宁恩走过去,支支吾吾地问。“墨大叔,你知道...那个..彭湛的梦想吗?” “大少爷想的应该是,把老爷的家业发扬光大。”墨管家将窗帘绳重新解开,系了个规范的结。 这个应该是彭湛他爸的梦想,不是他的。“还有别的吗?” “再就是希望二少爷早日康复。”墨管家脱口而出。 “这个也不是。”阿晗是他的责任,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梦想。 墨管家放下手里的活儿,想了想,“大少爷在中学的时候,喜欢上了摩托车。还悄悄被着老爷打工,买回来的那天甭提有多高兴了。” “不会是我前几天骑的小摩托车吧!”她想,不会这么巧吧。 墨管家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哎!想想少爷也是够难的,当年老爷从父辈手里继承了家业,娶妻生子可谓是一帆风顺。到了少爷这一代真是磨难不断,老爷的突然离世,公司出了状况,二少爷又自杀,再加上....” “再加上我这个不省心的人,在跟他做对。”宁恩有着自知之明地,接过墨管家不好继续说下去的话。 “不提了,都过去了,现在好了。”墨管家一摆手,挥赶着过去。 现在真的好了吗?宁恩就仅是听墨管家说起,他之前家境狂风骤雨式的变故,便让她心惊肉跳。当时的他是怎么扛过去的呢? 书房中黑漆漆的,只有他手中的烟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点点的亮光如同多年前的自己,随时都会被漫长又漆黑的夜,所无情的吞噬。 当年父亲猝然离世,他没有时间难过,接手彭氏时资金链条断裂,濒临破产。竞争对手的恶意收购,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他釜底抽薪把所有的家当,压在一场服装秀上。请来厂里退休的老裁缝,怀旧而优雅的剪裁,还有三个不是模特的模特横空出世,瞬间吸引整个时尚圈的目光。商战一向没有硝烟却残酷无比,尽管怀着不服不甘的小人们,也不免惊叹。 就在他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公司刚有点起色,却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阿晗患上了抑郁症。那段日子,他公司医院两头跑。 那是他奋斗得最为壮烈的时光,最艰苦的战役。他也仅仅是个背负困难,苦楚,背水一战,披荆斩棘一路失去,抱有遗憾走来的普通人!哪里是什么大众眼里的一马平川,轻松得偿所愿的人生。 泳池边她的话没有恶意,但在他心里留下一条不深不浅的印子。如果是别人说什么,他根本不会理会。唯独她,他会介意。 轻启的敲门声,敲响了黑暗,他心累地懒得理会。如果是墨管家会在敲三下后会开门进来。门外的声音没再响起,室内又变回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彭湛起身离开书房,门口竞摆放着戚风蛋糕和一杯拉花咖啡,上面是一辆摩托车的图案。旁边有一张小纸条。写着,‘补给丢了梦想的那小孩儿。’ 咖啡没了丝滑如绸的口感,也失了温度,流到心里却是滚烫的。滋润着绵软的戚风,竞是这般如此的美妙。 他才没有丢了梦想,而是他的心愿,唯有她能实现。 第44章 一双鞋的猜想 宁恩从楼上下来, 看到墨大叔在擦皮鞋。从管家职位来说,这样的小事随便吩咐其他人做就可以, 他却亲力亲为。认真的程度和熟练的动作, 就像是地道的擦鞋匠。 “墨大叔。” “少夫人, 有什么需要的吗?” 墨管家要起身,腰却不太灵活, 吃力地起身。宁恩赶忙扶过来。“没事没事。” 墨管家坐定, 她也在一旁坐下,闲聊起来。 “墨大叔,你怎么不交给别人去做呢?”据她所知, 墨管家每天安排古堡里的各项事宜, 是很忙碌的。 “我给老爷擦了一辈子的鞋,给大少爷擦鞋也快十年了, 就剩下这点乐趣了。”墨管家从额头的抬头纹中,爬出喜好的愉悦。 “墨大叔您在这里有多久了?” “从我十七岁就来到这,算算整整有五十一年了。” “那么久!您从没离开过吗?” “想都不曾想过。” 宁恩惊讶于,五十多年来做着同一份工作,那将是多么惊人的毅力!再加上彭湛老爸那种, 对自己儿子都如此苛刻的人,铁定难伺候。 墨管家也许是看透了宁恩的疑问, 也许只是回忆起过去。怅然地说起,“别看老爷对两位少爷严格的很,但对我们下边做事的人都很和善。那年我父亲生病,老爷给我半年的假, 还有一张支票,让我回家照顾父亲。当年的三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老爷连张欠条也没让我打。当时我就想啊,我要用这辈子来报答老爷的恩惠。” 彭湛老爸的慷慨解囊,让宁恩为之一振,以及对墨大叔知恩图报所动容。 “老爷去世后,少爷看我年纪大了,心疼我这老头子,让我退休享清福。我哪里舍得走啊,也放心不下。只要我还能动弹,就替少爷看好这个家。” 宁恩目不转睛地看着,听着,这最朴实却真诚的话语,仿佛在仰慕着一个传奇。 墨管家用一辈子,来谱写他最简单的人生哲学,用心地只做好一件事。单调或乏味,平凡或平庸,随便他人怎么说。真是让人肃然起敬,又可爱的倔老头! 宁恩想起,她第一次被墨大叔引领进入古堡时的背影。原来,时光的弥合,早已将他与古堡融为一体,岁月蹉跎映照在古堡的墙上,流年的斑驳印在他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是见证这里的喜怒哀乐。 “墨大叔,我来给你擦皮鞋。”宁恩说着就去脱墨管家的鞋子。 “这可使不得,少夫人。”墨管家将双脚一个劲地往后躲。 “既然你叫我少夫人,那我就以这个身份,来回报您这么多年来付出的小小心意。”宁恩成功脱下一只墨管家的鞋。 “少夫人....”自持沉稳的墨管家一时慌了手脚,心中的感动也忙不迭地向上涌。 宁恩见四下的佣人经过,拿着鞋刷子下着命令,“还有你们,把鞋子都脱下来,我一并就手了。” 当彭湛看到她时,正在卖力地刷刷刷,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看样子还挺享受。 一圈十几双鞋子,颜色不一,男女款都有,不崭新却光亮地刺眼睛。却唯独没有他的。彭湛最后在角落里看到一双棕色皮鞋,用惊喜来形容丝毫不过份,没错,那是他的鞋子。他的嘴角漾出名列其中,孩子般的笑意。 专注的宁恩完全没发现彭湛,她兀自沉浸在,墨管家所亲授的鞋子如何保养中。 原来皮鞋保养不是听上去那么简单,一定要把鞋带先解下来,绝不能忽略鞋舌部位。就连鞋带也要打上鞋油,擦净浮油再穿好。 墨大叔还说,英国王子价值上千美元的皮鞋,经过精心妥善保养,十多年还依旧色泽光亮如新! 宁恩看着自己喜人的劳动成果,捶着发酸的腰,成就感猛增。今天收获了很多,以前的她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墨管家是个刻板又生硬,只讲原则规矩。 现在她明白了在众多规矩之下,是深藏于心的爱和无可取代的归属,那份厚重的感情不仅仅是对主人,还有这里的一草一本,一花一树。 以及彭湛的老爸,如此严苛地对待自己的儿子,却也有着不惜一掷千金,乐于助人的好心肠。咦!怎么会想起彭湛的脸? 彭湛在衣柜前,特意挑了件棕色西装,旁边的墨管家从鞋盒中拿出与之搭配的鞋子。 “墨管家,不要这双新鞋。” “少爷,您那另一双旧的,上次拿去办公室了。” 彭湛想起,公司里的确有双鞋。那在楼梯旁的鞋子,怎么会跟他的一模一样。当他再看向墨管家脚上时,才反应过来,去年一同买了两双,一双是送给墨管家的生日礼物。 彭湛有种榜上有名又被除名后的失落,他把拿出的西装又放了回去。随便拿了件外套,穿在身上。 楼梯上,他不自主地注视着墨管家的皮鞋,他后悔干嘛要买一模一样的,害他白欢喜一场。 “墨管家,你的鞋看起来跟平日不太一样。” “是少夫人的手艺,真是难得的好姑娘。”墨管家笑容可掬,带着长辈对晚辈特有的欢心。 彭湛眉头不伸,这是什么称呼?阿晗一直叫她宁恩姐,现在墨管家又说她是姑娘!再这么乱套地叫下去,她什么时候能有是他太太的自觉? 彭湛在走出大厅前,扭过头,故意提高音量,“我去上班了。” 而另一头,宁恩正被佣人簇拥着道谢,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还是墨管家看出眉目,“少夫人,少爷要上班去了。” 宁恩这才看向门口,抬起手,象征性地说了句。“拜。”然后又转过脸,继续跟佣人们热聊,“谢什么嘛,举手之劳。” 一双鞋引发了彭湛心里的别扭,并为此导致了他一整天都无法集中精力,心情不佳。 进入会议室的部下们,他注意到无不例外地皮鞋锃亮。当骨干精英们纷纷坐下,等待着每月的例行会议指示。看老板眉头紧蹙,又不发一语,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精英们又各自谨小慎微地,暗地里排查所管的那一摊儿,是否存在纰漏。上个月欧洲市场已经打开了销路,国内的份额也不错,的确是没有其它的大事件,能让老板这般愁云怪淡万里凝! 就在精英骨干们百思不得其解时,彭湛开口问,“你们的皮鞋,都是由老婆打理的吗?” 精英们被老板八竿子打不着的发问,雷得外焦里嫩。面面相觑后又纷纷作答。 十人有九人回答是,剩下一个是死了老婆多年。这个高端普查,无形中令彭湛收获了更多的别扭和失落。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么惨不忍睹的地步了! 私人会所。 “阿湛你总算来了,救我一条命。”周牧像看到救星似的,就差没扑到他怀里。 “干嘛?”彭湛不爽了一天,来这喝茶顺顺气。 “快管管那嘚瑟的货。”周牧踹开贾达友搭在茶几上的腿。 “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嘚瑟,羡慕去吧。”贾达友翘着二郎腿,无尽得意。 “不就是女人送了双老北京布鞋嘛,有什么好显摆的。”周牧抠着被折磨多时的耳朵。 “错,大错特错。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是我的患者。这更不是一双普通的鞋子,是对我精湛医术的认同肯定,和最大褒奖。”贾达友的桃花眼儿早已攀升至,崇高且伟大的嘴脸。 “怎么回事?”彭湛现在一听到‘鞋’这个字,就头痛的要命。 “我的一个患者,在手术前给我塞了个红包。我把钱交到她入院费里了,患者在出院后,为了表达对我刚正不阿白衣天使的感激之情,特地送上了这无比珍贵的礼物。”贾达友着重指着脚上的布鞋。 “切,不就是19块一双嘛,满大街都是。”周牧神补刀,打击着所谓的什么天使。 “肤浅!你看不出来,这是双充满真挚情感的鞋吗?”贾达友仍沉浸在,只有医生能体会,在手术台上与死神赛跑,将病人拉回生命线这边的神圣职责,以及痊愈出院时那一张张笑脸,对于医生来说是莫大的成就感。 “我就看出来,你这身打扮像个山炮。”周牧瞧着他名牌衬衫加西裤,脚上套着老北京,不伦不类的。 “去,你个戏子就知道成天花里胡哨往脸上抹。”贾达友直接给了个‘啥也不懂’的鄙视。 “我告诉你,你再戏子戏子的,别怪我跟你急。”好脾气的周牧,只有在京剧上不可亵渎。 彭湛错误地认为单身的哥们儿,起码能缓解他的形单影只。没想到脑仁儿快被他们吵崩了。“你们继续吵,我走了。” “喂,阿湛你刚来,怎么就走啊。”周牧对着救星的背影,无济于事地喊着。 彭湛这一天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处处不顺心? 第45章 诡异的叫花鸡 宁恩穿了一半的牛仔裤卡在了大腿上, 怪了30码的裤子以前一点不费劲儿,怎么就提不起来了?她跳了两下, 勉强把自己的屁/股塞了进去, 又吸了几口气, 拉链在暴开前算是拉上了。 她怎么可能会胖?并且胖的还不是一星半点!最近为了不影响阿晗学习的紧张情绪,古堡上下已经全体改吃素食。 这种没有肉星儿的条件下, 她体重居然会无耻地上升, 实在是太过离谱。她表示严重接受不了。 她认真回想了下,倒也不那么冤枉。没有了上班压力,时间没有紧迫感, 更不用挤公交坐地铁的体力活儿, 只剩下在古堡里吃喝睡。最近她确实运动太少,还是出去走走, 消耗一下肥肉吧。 她可不想,华丽丽地变成一只猪! 宁恩刚来到市中心,就被一股接着一股香味所吸引,毫不夸张地说,她的魂儿都被勾了去, 跟着炸鸡腿和烤鱿鱼飘远了。 她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又看了看紧绷绷的腿, 和身后如大象般的屁/股,颇有悲□□彩地忍痛割爱,匆匆地低头走过。 一只易拉罐的出现,好像就是为了给宁恩的遗憾而预设的, 她刚要抬腿来个远射,却恰在此时,被人拍了一下临门一脚的腿。 宁恩这才注意到,是佝偻着身子的孟婆,她枯树皮的手捡起险些被踢飞的宝贝,还未来得及放到小车上,眼尖地看到对面有两个人要扔饮料瓶。 只见她本是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蹭地窜到马路对面,第一时间捡到刚刚扔掉的饮料瓶子。宁恩惊讶地张大嘴,那速度堪比小飞人,让绝大多数年轻人望尘莫及! 孟婆犹如抱着宝藏回来,放到堆满杂七杂八的小车上。各种宝贝挤得满满当当,一不小心就要掉下来。 宁恩帮着孟婆把袋口扎好,完全不介意强烈的气味。在四下经过人群中的异样眼光下,竞还能从容地打趣。“孟婆,相对于彼时的算命大师,此时的捡破烂更有前途些。” “少扯淡,我这是两不耽误。现在的年轻人太过浪费,就是没经历过,几百年前闹蝗灾饿肚子的滋味。”孟婆看不惯地批判着。 “好像你经过似的。”宁恩一笑,要教训人也未免扯的太远了吧,几百年前都出来了。 “我啥没见过,反清复明,大清灭亡,袁大头下台,蝗灾洪水泛滥,哪样是我没经历过的。”孟婆摆出老资历地口吻。 宁恩咋有种听评书的感脚儿呢!自然没把孟婆的话当真,要认真追究起来,那孟婆得活了多久?怎么着也得好几百岁了! 孟婆拉着小车在前面走,宁恩在后面推,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说,从远处看,很像祖孙俩。 “丫头,你最近过的咋样?” “还不错,有吃有喝的。”她不走心地回答。 “谁问你这个了。”哎!这丫头看着聪明。 “那是什么?”宁恩讨教地问。 “你跟彭小子怎么样了?” “跟以前差不多。”总体来说,她和彭湛现在应该算是和平相处。 说话间,宁恩跟着孟婆来到一条偏僻的小胡同里,一块脏兮兮的雨布下是她所有的家当,几个大袋子里装着可以换钱的废品。 孟婆满心欢喜,如同看见了堆积如山,价值连城的宝藏,脸上不禁笑开了花。 宁恩帮着把小车上的宝贝搬下来,堆到一块。她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却无意中被紧挨着小饭馆的后厨,传来的炒肉味而大闹五脏庙。肚子的叫声,轰隆隆堪比雷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今天可是得了个好东西。” 孟婆从小车里拿出个油纸包,原来是荷叶,层层打开里面是只整鸡。橙黄的色泽配着红红的辣椒段,宁恩的馋虫蠢蠢欲动,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巴。 孟婆拿着美味凑到她面前,引诱着意志薄弱的宁恩。就在她伸手要拿时,脑子里的闪出阿晗,又猛地撤回了手。 “怎么,你也嫌我老太婆脏?”孟婆看她往后躲,原本笑呵呵的脸拉得老长。 “当然不是,是因为家里有吃素的。”她要嫌脏,一开始就不会帮忙抬废品,好吗! “放心,那孩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不经风。再说这才是下午,你蹦跶几下,早消化完变粑粑了。”孟婆引诱着她。 虽说对着吃的,说着不卫生的话,但话糙理儿不糙。宁恩放心大胆地掰了个鸡腿。 油而不腻,肉质细嫩,不愧为乞丐的最爱。 孟婆看宁恩大口地吃着,高兴了,拧了个鸡脖子嚼着。这两人一老一少,蹲在胡同口,看着人来人往的景儿,吃着肉,啃着骨头,倒是别样的自在和惬意。 “你这丫头要是把一半的注意力,用在彭小子身上,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 “我干嘛要注意他?”在宁恩眼里,彭湛那家伙可是啥都不缺的成功人士,轮得到她去注意吗! “你可欠着彭小子很大一份债,要好好的还清才行啊。”孟婆提醒道。 “我还他一段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的美好姻缘,怎么样?”宁恩虽不知其中的原委,倒是有了意中人选。 “我活了好几辈子,还没听过有人如此,不着边际地夸自己呢。”孟婆都替她害臊。 “不是我,是撮合他和别人。”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滴。 “你脑袋不会是空的吧?”孟婆拿着鸡爪子敲她的头。 “什么意思啊?”宁恩摸着被敲的脑门。 “用心看,用心想。”孟婆吐出鸡骨头,也顺带吐出六个字。 “不告诉拉倒,我走了。”她才懒得想,站起身走出胡同。 孟婆仍蹲在原地没动,叨咕着,“这个丫头看着机灵,竞做些糊涂事,还得让我来帮她一把。”她诡异地笑看着,手里吃的不剩什么的荷叶鸡。 宁恩肚子不舒服,以至于晚上最爱的香菇粥也吃不下。肚子咕噜噜冒泡,肠子像搅到一块的疼。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急需马桶来拯救自己。 如果有人三八地问,她此时此刻的感受是什么? 她会回答,请参考西游记中三借芭蕉扇,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坐在肠子上打秋千那一幕。 冲水,冲水,再冲水,宁恩就这样伴着马桶的呼啸,而来回奔波于卧室与洗手间之间。 老话说,英雄好汉驾不住三泡稀屎,更何况她一弱女子。她捂着还不干休的肚子,几乎是爬回床上。 她今天也没吃什么啊,除了孟婆的那只鸡外。以前她的身体可是棒棒的,不挑食不忌口,怎么住了几天古堡,就变得这么娇贵了? 宁恩这一晚上被折磨的根本就没睡,她以为就是多上几次厕所而已,没想到后半夜已经发展到上吐下泻。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还是下楼找几片药吧。当她勉强从床上坐起来,腿一踩空,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顺打着哈欠,推开卧室的门见宁恩倒在地上。这下她可是有了经验,上次就是她瞎咋呼,把原本在地板上睡觉的少夫人吵醒。 她扫着房间角落,心想,‘少夫人真是稀奇,有好好的床不睡,干嘛睡地板呢!’ 小顺在离开之前觉得奇怪,她都进来这么久,少夫人怎么一动不动,连个翻身都没有。走近两步,又退了回来,算了,也许是少夫人睡的沉,还是不打扰的好。 就这样,小顺安心地走出卧室,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小顺与彭晗迎了个正面。“二少爷早。” “宁恩姐下楼了?” “少夫人还没起床。” 彭晗觉得不太对,每天宁恩姐都不会错过早餐时间,今天显然是晚了。 他敲了敲门,没动静,叫了两声,也没回应。这一反常态都太不像宁恩姐,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闯了进去。 “宁恩姐!”他将摔倒在地板上,失去意识的宁恩抱起,大声地叫喊着。“来人!” “二少爷,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墨管家听到呼喊赶过来。 “大哥呢?”彭晗慌了手脚,最先想到的是大哥。 “大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我这去叫司机备车,去医院。” “快。”彭晗镇静下来,抱起宁恩往外冲。 彭湛接到消息时,他们人已经是在医院里。“怎么样?医生说了什么?”他带着焦急寻问。 “大哥,医生还没出来。”彭晗扒着挡的严实的急诊室,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时,医生从急诊室现身,摘下口罩。“已经给患者输了液,初步看是急性腹泻伴有脱水,为了确保起见,建议做个全面检查。” “好的。”彭湛完全配合地答应。 宁恩被推进高级病房,依然没有醒来。 “墨管家,去送阿晗上辅导班。”彭湛交待着。 “大哥,我要等宁恩姐醒来。”彭晗不放心地看着病床上的她。 “阿晗,医生说她没事,一会儿醒来,就可以走。你放学回家就可以看到她。不要忘了,现在学习才是你最重要的事。” “好吧。”彭晗想了想,最后听从大哥的安排。 第46章 检查结果出来了 彭湛看着昏睡中的她, 心中的那份焦急,仍留有余温地没有祛除。她没有过人之处的优点, 又给他带来千疮百孔的伤痛, 可她就是有着某种黑暗的魔力, 让他无法自拔。 原来,他一直都在瞒着全世界, 骗过自己去看爱她。柔顺的心居然没有一根倒刺, 坦然承认。这才是真正的释然吧,没有一丝牵强,有的只是心甘情愿。 他勾勒唇角, 从心接受。 宁恩微微睁开眼睛, 迷蒙中又是一片白色,莫非...自己又穿回去了, 那她要怎么面对还没有变心的博伟哥,这个婚还要订不订? 还没等她莫非下去,便看到彭湛放大的脸正瞅着她,至此给她不负责的想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感觉怎么样?”彭湛关切地问着。 咦!他这是为她担心的眼神吗?应该是她的错觉。 “睡的很好。”宁恩说着真实的感受。折腾了一晚上, 睡了一觉精神补回来,肚子也不疼了。“我怎么会在医院?”她这才意识到身在何处。 “是阿晗发现你昏倒了, 才把你送到医院来。”彭湛见她恢复如常,放下心来。 “阿晗真不赖,回去我要好好谢谢他。”宁恩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他问, “饿了吗?” 宁恩不装假地点点头。 一碗菜粥和白水煮蛋,怎么也无法与这家老字号相匹配,玲琅满目的菜牌,与她面前的寡淡形成强烈的对比。特别是邻座的一道又一道地,上满了一大桌诱惑力十足的煎炒烹炸。 “怎么不吃?”彭湛将粥又推近她一些。 “你真小气。”宁恩吧嗒着嘴,嘟囔了一句。 彭湛看她像个小孩子似的赌气,眼眸沾着笑意,带着轻哄。“你现在不适合吃油腻辛辣的食物,过两天请你吃大餐。” “我要吃滋滋冒油的烤肉。”宁恩来了精神,手一挥来了个豪言壮语。 “可以。”他满足答应。 彭湛和宁恩回到古堡,见到在大厅等待的彭晗。 “宁恩姐你回来了!看到你晕倒,吓死我了。” “谢谢你送我去医院。我结实的很,没事了。”宁恩一阵感动,真是没白对阿晗好。 “没事就好,不过...宁恩姐你是不是该减肥了?”彭晗话锋一变,来了个反转。 刚刚还在为彭晗的嘘寒问暖而感动不已,宁恩被他直白的大实话,差点闪了水桶腰。“你居然敢说我胖!” “宁恩姐你真的是很重,抱你下楼的时候,我的手都快要断了。”彭晗这个大男孩,硬是要将实话贯穿到底,并详进地加以补充。 “你还说!”宁恩还要这张老脸,上去要堵住他的嘴。 “大哥救命。”彭晗见她凶巴巴地过来,一个闪身躲到了彭湛的后面。 “你让开。”在宁恩的眼中,站在中间的彭湛伸开手,无疑是护着弟弟。而他真实的目的,却是在半抱着她。 “好了,你们俩个别闹了。胖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笑着劝架,在她眼里却是调笑! “既然大哥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只不过,宁恩姐可千万不要再胖下去了!”彭晗来了句神补刀,又蹭地窜上楼梯,逃到二楼。 “看我不追到你的。”宁恩也紧随其后,嘴里不服输地嚷着。 彭湛看他们一逃一追,一跑一跳,摇头浅笑。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跟阿晗较起真儿来。 一天后,彭湛接到贾达友的催命电话,极其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话。“那个女人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彭湛放下工作赶往老地方,他听得出达友语气中,没了惯有的吊儿郎当,而是罕见少有的凝重。 私人会所的包间内,几页薄薄的纸摔在茶几上。彭湛拿起检查报告,结果是令他五雷轰顶般的震惊。 火冒三丈的贾达友腾地站起来,“阿湛,你怎么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你实在扛不住,就随便在爱慕你的女人堆里随便找一个,也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钻了空子。” “达友,婉转婉转。”周牧对这露骨的言辞,实在是太刺耳。 “婉转个屁!这下好了,那个女人凭借着这天大的好事,肯定会咬住阿湛不放,不死也得被扒层皮。”贾达友可是领教了宁恩的绝情。 “达友你先别一通叫唤,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周牧本是让这货冷静下来,却让贾达友另辟蹊径。“阿湛,你肯定是你的?” “你说够了吗。”彭湛森冷的眼神睨过来,对贾达友的质疑,给出了个‘想挨揍吗’的浅台词。 “甭管是不是。一针麻醉剂,不留后患。”贾达友也不管是与否,直接从医生的角度,来了个立竿见影的法子。 一记老拳打在他的右脸上,彭湛眸光中映着怒火。“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阿湛,难道你想留下她?”贾达友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痛,不敢相信地问。 “没错。”彭湛给出无比肯定的坚决。 周牧愣住了,贾达友倒是反应快,气急败坏地吼着,“你疯了吧,你被她害的还不够惨吗?差点倾家荡产你忘了?” 彭湛无言,当即包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阿湛,有些努力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果,就别白费力气自讨苦吃了。”周牧这次也赞同达友,那次风波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所以,你们在教我怎样生活?好像你们才是该替我做决定的人。”彭湛面带怒气地瞪着他们。 “我是为了你好,不想我的兄弟走我的老路,步我的后尘。那是追随你至死方休的债,你当真要背着它,过一辈子吗?”贾达友现身说法地,说着自己的境遇。 “一个尽享声色犬马,过着只顾今天,不想明日的你,也想摆布我?”彭湛听够了这些所谓的为你好,开腔嘲讽着他。 “我声色犬马怎么了,起码不会像你一样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受两次伤!”贾达友见他执迷不悟,也气极了,不管不顾地出口伤人。 “好了,都是兄弟别吵了,有什么话好好商量。”周牧见吵得如此焦灼的局面,调停着先将火都降下来。 “这是我的私事,没有商量余地。”彭湛甩下凭谁都无法改变的决定,绝然离去。 他狠狠摔上车门,开足马力,车窗两边的影像开始模糊,直到副驾驶上的检查报告在轻微的颤抖。他慢慢减速,再次确认地看向最后一页报告结果,千真万确地写着。 ‘该患者血液化验HCG检查确认为怀孕,其它检查均正常。’ “少爷您回来了?”墨管家依旧是为他守门的人。 “墨管家,我...”彭湛的喜悦从眼眸中流出,却欲言又止。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墨管家看向熟知的少爷,此刻却不明白了少爷要说些什么。 “没有,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彭湛变回一脸的平静。 “是,少爷。”墨管家纳闷,今天的少爷怎么这么奇怪! 彭湛关上书房的门,靠在门板上,心仍是激动而快速地跳着。他在震惊之余,内心是欣喜的。甚至是欣喜若狂的要告诉所有人,他要当爸爸了。 可他不能,用他多年来的沉稳,不得不遏制内心最真实的流露。亲如兄弟的挚友断定,这将是条他陷入深渊的不归路。 而他却是站在绚丽彩虹桥的一头,看见了未来的希望。彼岸就是她和他们的孩子。 他不是不知道前行有多少障碍,但哪怕这一线希望之光在黑暗中风雨飘摇,不堪一击。为了这份难舍的情,他也要赌一把,压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宁恩没想到彭湛会这么快履行诺言,并且还带她来这么高档的烤肉店。 她虽说谈不上无肉不欢的典型,但这阵子着实吃的太素,肚子里要不是没有油水,也不至于往死里吃孟婆的叫花鸡,丢脸被送到医院去。 为了不重蹈覆辙,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一定要淡定再淡定!当大片牛肉在烤盘里,愉快地唱着催魂曲儿时,宁恩的薄弱意志连同口水咽下了肚。滋滋冒油的烤肉,让她食指大动。 “味道怎么样?”彭湛问了句废话,看她吃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 “好吃到冒烟儿。”她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吃了半天,宁恩才算有点良心地问,“你怎么不吃?” 彭湛对食物并没有那么多热情,现在的他,更愿意看她如此的享用。 “为了答谢你,请我吃这么好吃的牛肉,我来给你包最美味的烤肉卷。”她拿起两片苏子叶摊在手里,夹起牛里脊,来一点辣椒,抹上酱,裹成一团。递了过去。 他直接张开嘴,清爽的苏叶,裹着烤肉的浓香,还有那别样的情感流动其中。 第47章 惊天地的大事 “烤肉还是别人请的最好吃啊!”宁恩在饱餐一顿后, 毫不避讳地发出感慨。 “你喜欢,随时都可以再来。”他还想看几次, 她一脸满足的笑。 宁恩眼睛冒光, 仿佛彭湛身后是一座隐形的烤肉库!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还是不了,总有一种背着阿晗吃好吃的罪恶。” 他们出了烤肉店, 彭湛说。“你在这等, 我去把车开过来。” 宁恩提议。“不用了,我们一起走走吧。” 她说要跟他散步!这是结婚一年多来从来没有过的,让彭湛意料之外, 尔后她的话让他情理之中的小失落。 “我们把身上的烤肉味儿散掉, 这样阿晗就不会发现了。”宁恩想到一个聪明的法子。 他们走在布满林荫的人行道上,天有些阴, 没有阳光穿透叶子。 彭湛带着固有的谨慎问,“你好了吗?” “这点小病算什么,我不会轻易挂掉的。”宁恩大大咧咧,以为他问住院的事。 “我是说,你和刘博伟的事过去了吗?”他迟疑了一下, 问出心中所想。 “还没。不过我正在努力。”宁恩大方地吐露心事。 彭湛不知是因为茂密的树叶而倍显压抑,还是因为她所说, 而心情沉闷。“我也曾认真努力地,想忘记一个人,” “做到了吗?”宁恩没想到,他竞会说起自己的事。 彭湛摇头, 深深地凝视着身旁的人,缓缓开口。“她是一道绚丽的彩虹,其他人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宁恩在脑子里勾勒出王舒那样的精英,又为她的博伟哥是不会再回来了所怅然。她扬起笑脸,乐观地想像着。“也许有一天,我们都能等到那个一眼就似曾相识的人,然后对他说,‘就是你,终于被我等到了!’” “当与她相遇时,可能更多的不是惊讶,而是一种亲切的熟悉感。”他深情渐浓的眸子,没有移开目光,想她所想如同自己梦寐以求。 “对,就是这种感觉。从此天黑有灯,下雨有伞,路上有伴。”宁恩惊呼,他们也有共同的期盼。 彭湛在转角路口,抬头看向路牌,‘相伴一路’。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看了心疼的忧伤,那是经过情感挫折后独有的,在人群中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但她却错过了他眼神中的真情对着谁! 宁恩悄悄地上了二楼,这个时间阿晗应该是在房间里温习功课,一般不会碰到。但她仍旧猫着腰,脚下不发出一点动静。 走在后面的彭湛,看她如临大敌般,娇憨样子有几分可爱,不禁笑出声来。 “嘘...” 就在宁恩回过头,让他别弄出声儿时,彭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宁恩姐!” 宁恩唰地躲到彭湛身后,做贼心虚地抓着彭湛的衣角。 “大哥,你们在玩什么?” 彭晗想一探究竟地凑过来,彭湛一侧身将宁恩挡个严实。 “刚才在客厅里看到一只壁虎,吓到了而已。” “有壁虎,我去看看。”彭晗学习累了,正好没有东西解闷呢,急忙跑下楼。 “你居然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宁恩见警报解除,从他身后钻出来。开始有闲心打趣。 “我不这样说,你能脱身吗。”他语气中带着浅浅的宠溺。 “谢了,阿晗他哥。”宁恩没心没肺地笑。 这又是什么称呼!他不由地想,从‘墨管家的少爷’到‘阿晗他哥’,这算不算是,有所近一步的过渡呢? 宁恩又胖了,才短短几天同一条牛仔裤的拉链说什么也拉不上,在她吸气又吸气,该死的拉链仍在原处,默默地嘲笑她的吨位屁/股,和凸起的肚皮。 “该死的赘肉放开我的腰,有本事冲着我的胸来!”她大喊一声,拎着裤子要向上跳,彭湛从门外闯了进来。“不要跳!” 他那救人一命的抢险救灾的表情,怎么整的跟她要跳楼似的呢!宁恩愣在原地,第一本能想到的是这个。完全忘记了牛仔裤的窗口处于外放中,露着她白色的小内内。 等她以恐龙速度反应过来,并伴着一道下意识的尖叫。“啊!”她庆幸自己还没傻到双手捂着脸,不然裤子肯定往下掉,到时她再怎么背过身去都白扯! 难堪的早餐,特别是彭湛的存在,让她甭提有多别扭。还有他那担忧的眼神,是在同情她肥厚的身躯吗?这比直面嘲笑她,还要多十万点伤害! “宁恩姐,你怎么只喝豆浆啊?”没人跟他抢水煎包,味道差了好多。 “从今天开始,我要戒米戒面,正式减肥。”宁恩激情澎湃地宣告。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减肥啊?”彭晗觉得无趣地问。 “因为对面的某人说,我的体重差点压断他的胳膊。”宁恩可是‘狠记仇的’才没忘记彭晗是怎么取笑她的。 “好了,说笑归说笑,把早餐都吃掉。”一直没开腔的彭湛,将水煎包拿到她面前。 “我是认真的。”宁恩重申自己的主张。 “你不吃东西,肚子里的宝...”彭湛差点说露馅儿。 宁恩歪头看着他,“啊?包什么?” 他立即改口道,“我是说,保证你营养不良,伤身体。” “对啊,宁恩姐,大哥说的对,减肥还是要靠运动。” 彭湛前一秒还暗自称赞弟弟的劝解,后一秒深感这个弟弟是,专门来给他制造难题的!他严厉地坚决制止,“运动更不行。” “那又为什么?” 这下不止宁恩,又加上阿晗,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问。使得隐瞒真相的彭湛叫苦不迭,焦头烂额地难以应对如流。 “因为...你刚出院,身体还没康复。”他总算说出个,还算说的过去的理由。 “我早就...”宁恩想说她早就好了。说到一半就对上他那忧虑的眼眸,愣是没了声儿。立即别过眼神,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东西吃。 哎玛!撑死她了。后悔唱高调要减肥,以至于在彭湛的监督下,吃的比平时还要多。 不行,绝不能就这样胖死在这!她重燃斗志,仅仅维持不到一分钟,就想到彭湛的眼神而败下阵来。 说来好奇怪,自从彭湛透露出他的情感后,她看他的眼睛里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还有那么点难言之隐的感觉。 彭湛下班回来,看到她蹲坐在楼梯上。“这么晚怎么不去睡。” “我也想睡啊,可是睡不着。” “怎么了?”他想的是,她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你的眼睛很阴郁,我总在想为什么?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人这么的难过?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烦恼呢?”她就算再长个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来。 “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何特别之处。 她依据他的沉稳,添加着自己的想像。“你应该是那种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急过往的人。” “我不仅和普通人一样有烦恼,并且有时连普通的幸福都没有。”他在她旁边坐下,展露出些许的无奈。 “那是因为你跑的太快,爱神的箭都射不中,再加上丘比特剑术太差,所以你要慢下来,给人家一个机会嘛。”她看似玩笑的话语中,却加了很多的安慰。 “真的吗?”他反问。 “当然。”她肯定。 “真希望她能快点发现我。”他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她。 “会的,一定会的。其实你是个好人。”她保证又保证后,打了个哈欠,道着晚安。 “宁恩,我....”面对她所说的‘好人’,他很想告诉她怀孕的事。 “啊?”她踏上两节台阶,又转过头。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算了。“没事,晚安。” 他的眼眸不再是那种阴郁的刺眼,而是明亮的温柔,让她无法忽视。她在想什么?彭湛只请了一顿烤肉就这么在意人家,轻浮,太过轻浮,不好,不好! 她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竞想些没用的脑袋,还是想想她的吨位体重上来,才是正事!她感慨万千,减肥就像爱情,永远充满了期待,几次三番却始终未果。哎! “宁恩姐,好不容易找你上街,干嘛唉声叹气的。”周怡纯喝着卡布奇诺,挽着她的胳膊。 “我胖到生无可恋。”宁恩又忍不住叹息。 “没觉得你胖啊。”周怡纯将她前后看了个遍。 “怡纯,虽然你善意的谎言我很爱听,但这里,时刻都在警醒着我。”宁恩指了指自己显眼的臀/部。 “哈哈,宁恩姐你太逗了。”周怡纯差点被呛到,笑开了。 她哪里有心思逗,只是苦中作乐而已。 她们进了一家药店的中药部,“我总是生理痛,这家的中药调理很有效。宁恩姐,你要不要也来几副试试?” “不用了,我的还没有来。”她挥挥手,身体一向彪悍,从不知生理痛是啥。不过,经周怡纯无意中这么一说,她的生理期早过了。 “不会是怀孕了吧?”周怡纯开玩笑地说。 宁恩一翻白眼儿,她要是怀孕都奇了大怪了。“跟鬼生啊。” “当然是跟阿湛哥生了。” 宁恩直撇嘴,跟他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周怡纯付款时,多要了一根试孕棒。“宁恩姐给,也许会有惊喜呢,好久没有喜事发生了。” 面对周怡纯的好心,宁恩有口难言,又不好直说什么,只好收了起来。 宁恩回到古堡,把包包往床上一扔,试孕棒的盒子像是有意地掉了出来。 她真是无聊透了,倒在床上举着这个与她不搭嘎的小东西看了半天。看完正面,看反面。说明,注意事项,用法指南都看了遍。 细想想,从她穿到这来,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姨妈大人也没出现过,难不成她老人家没一起跟着来,被遗落在三年前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蠢笑了,又好奇心泛滥拿着它,进了洗手间...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她就被惊得一身冷汗。上面怎么会是两条线?她本是报着玩玩的心态,这下倒好,让它给玩了! 这个惊天地的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好半天,她发木的脑袋才缓过神儿,是彭湛?她要杀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她怒气冲冲地闯进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请姑娘谅解,今天更新晚了。(脖子一直在疼,颈椎脆弱的像根筷子上插了个大象!) 第48章 肚子里的芸豆 这几天, 彭湛一直在担忧她怀孕的事。隐瞒,不过是一时的事情, 早晚会被她知晓。而她在结婚前提出不要孩子, 那坚决的眼神, 他至今都清晰地刻在脑子里。 虽说她现在失忆了,完全不记得当初的约定, 但一个人的秉性脾气是不会变的。他对她腹中的孩子忧虑重重, 如果她有一天发现了,肯定会.... 哐啷一声,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宁恩顶着三昧真火大骂着, “彭湛, 你这个流/氓!” 彭湛的注意力都用在她大力的破门而入,担心她会不会有事, 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受到波及? “你没话说,算是承认了?”宁恩像头发怒的母狮子吼叫着。 “我承认什么?”他明里装成不知她在说什么,却暗想大事不妙。 宁恩看他道貌岸然一副伪善的样子,气得牙磨的咯吱咯吱响。她将铁证如山的证据,摔到他办公桌上。 亮在彭湛眼前的试孕棒, 默默示意着迟来的喜讯,仍让他心中一悦。 “我问你, 这是怎么回事?”宁恩懒得跟他绕弯子,直接了当地质问。 “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吗。”他故作平和淡定,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我明白个屁,早就说好了...我们现在是朋友关系。” 她的‘早就说好’让他一惊, 以为她想起婚前的约定,万幸还有后半句话,让他紧崩的弦松了下来。“噢!原来你主动说做朋友,真正的目的是这个,这也有违你所说的坦诚相待吧?” “是,我承认我目的不纯,所以你就利用便利条件侵犯我,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臭流/氓。”为了自保而提出做朋友的事,她是有些心虚,但不能因为这点,就成了他占便宜的正当理由。 “你别忘了,我们是合法夫妻,怀孕不过是正常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流氓’从她嘴里说出,让他动气地说出,她想赖也赖不掉的事实关系。 他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怀孕正常!正常你妹啊!“谁跟你是夫妻,我不承认。” 她直言否认他们的关系,让他怒了,声音夹杂着寒意的命令。“你最好接受这个事实,老老实实待产。” “笑话,我连你都不承认,更不会认了这个孩子。”她才不怕他,拿张冷脸吓唬谁,论生气她才最有资格。 “你想要干嘛?”他腾地起身,抓住她的胳膊。 “要你管。”她甩开他的桎梏,并把狠话摔到他脸上。 “只要你答应生下孩子,任何条件你随便开。”彭湛最终败在她强硬的气势下,亮出最后的底牌,却弄巧成拙地成了下下策。 嘭!火上浇油的话,令宁恩自燃,她眉毛倒竖,暴跳如雷地喷过来。“彭湛你浑蛋!” 宁恩回到卧室良久,怒气惯穿了每个毛孔,七窍冒着滚滚的浓烟,比之前还要生气十倍。 这是她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侮辱。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随意践踏她的尊严,让她给他生孩子,去他娘的异想天开吧。 她当机立断跑去医院,挂了妇科号。 “晕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门诊收了这么多做人流的?”一名新手医生放下一叠诊疗单子,报怨地吐槽。 “好日子呗!”另一名医生无奈,又要忙到晚了。 “聊什么呢,算我一个?”贾达友穿着白大褂进了来。 “贾医生,你今天不是下夜班吗?” “替班,谁让我长得帅又好说话呢。”贾达友手比着下巴,自恋地说。 贾达友,妇产科主治医师。由于他整天油嘴滑舌,完全没有一把手的严肃样,还肩负活跃整个妇科办公室气氛,使得刚刚入职的新手医生一点不怕他。 “那正好,好人做到底,这些都归你了。” “喂,你们这也太过分了点吧。”贾达友被塞了繁重的任务单。 “孕妇们都说,贾医生体贴又温柔,心目中的暖男典范。就是后悔怀孕后才遇到,简直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啊!”两个医生抱着病例跑了,还不忘奉承地回他。 贾达友翻看着手里的诊疗单子,现在来做人流的年纪是越来越小了。这还不包括隐瞒后的真实年龄。他翻到一半赫然看到,宁恩的名字夹在其中。 ‘还算这个女人有点良心,没拿这事儿来要挟阿湛。’ ‘阿湛知道她来吗?也许是他们商量好的。不可能,阿湛不惜跟他们翻脸,也坚决要这个孩子,又怎么可能同意她来堕胎。’ 要不要通知阿湛,成了贾达友陷入纠结的大问题。一面是为了兄弟的未来不受损失,另一面是身为医生,明知道患者家属不同意,却视而不见,有违职业道德。 他在厕所里吸了最后一口烟,踩灭烟蒂,咒骂了一句。“擦!”随后掏出白大褂里的手机,拨了出去。 彭湛因一时激愤说错了话而懊悔,这段日子里以来,她帮阿晗溶入正常生活的热心,又将价值不菲的项链送给怡纯的大方,都是他亲眼所见。这些都将从前性格乖张,挥霍无度,她所固有形态愈发的模糊。 她离去的眼神,满是受到欺辱的愤恨。他从来没想过用钱来压她,却这张破嘴说了伤她的话。自己真是够浑! 突来的电话打破了彭湛的忏悔,“阿湛,虽然我很赞同宁恩这个女人的做法,但还是有必要通知你一声。” 他冲出办公室,车子像离弦的箭,顾不得一路的信号灯,心里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医院。 “达友,她在哪?”彭湛跑到医院大厅,贾达友正等在那儿。 “应该在七层诊室。”贾达友无奈地指了指。 彭湛疯狂地拽下要上电梯的一个人,钻了进去。现在不是讲礼貌公德的时候,要紧的是他一定要阻止她打掉孩子。 宁恩看着在她眼前晃过的孕妇们隆起的肚子,期待新生儿的笑脸和老公在身旁的搀扶,小夫妻的甜蜜晕花了她的眼,让她心生一丢丢的小羡慕。 “宁恩。”护士叫了声。 “在。”她随即回应,并且像老师点名时把手高高举起。在一排众孕妇中,一看就是初来乍到的新手。 护士转身先进了去,宁恩跟在后面。是医院自带阴冷,还是她穿的少了,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一阵风吹来,不是风而是一个大活人朝这边跑来,拉住她。他为昨天的话而道歉。“宁恩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以为是指意外怀孕的事,歪过头,不想多看他一眼。 “叫宁恩的,你到底做不做?”护士出现在门口,不耐烦地高喊。 “做。” 她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抱住不放。“别去,求你。” 他放下所有的骄傲,眼中带着诚恳的祈求,让她惊呆迟疑。 护士翻着白眼,老大不乐意。“做个B超也至于这么加戏吗,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爱演上一边去,别妨碍别人做产检。下一个进来。” “护士等等,我做。”在护士的数落下,宁恩觉得自己像个笑话,都怪彭湛这个家伙,自己出丑也就罢了,干嘛非要拉上她! 凉凉的,粘稠的液体撒在她的肚皮上,宁恩莫名的有点紧张,等待着做检查的医生,做着最后的定夺。 “胎儿七周左右,胎心胚芽目前发育良好,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宁恩牵强含笑道谢,出了诊室。这算是喜事吗?唯一证明了一件事,这孩子49天了,而她穿越这来不过一个多月,彭湛是清白的,起码不是她误认为的臭流/氓。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彭湛一脸焦急地问。 “我们谈谈。”她拽着他出了医院。 咖啡馆里的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又相对无言。 宁恩先开口发问。“你为什么非要我生下这孩子?爱你的人那么多,想生几个都行。”凭良心说,她昨天的确是误会他了,可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也不是假的,所以她要回击。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 宁恩本是气他,却被他平淡中透着真切的话语击中,目光躲闪地别过头。“好,我可以生下他,不过...” “你说。”他认真地听。 “不过,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跟你没关系,我明天就搬出去。” 宁恩确实是冲动之下,要打掉这个意外。但在做B超检查时,医生给她指出胚胎的位置,像颗芸豆小小的一颗,这就是她肚子里的小东西,让她觉得好神奇。这么鲜活的小生命,她没有权利去扼杀。 他说,“我同意,只是...” 第49章 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我同意。只是...你有没有想过, 阿晗那么辛苦才走出来,他有多用心地补习你也看到了, 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时候你离开, 他会怎么样?” 彭湛的话, 让她不得不考虑阿晗的感受,如果因为她的原因, 而毁了他的前程。铸成大错的她, 是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 “好,我等阿晗高考结束。” “那时你的身体,应该很不方便了吧?”彭湛道出另一个不争的事实。 “我能照顾自己。”她一个人独自生活多年, 也活过来了。 “你自己当然没问题, 可你是孕妇怎么找工作?没有哪个老板会提升风险,而雇佣随时待产的孕妇。还有产检, 补充营养,以及各种突发状况,你要怎么一人面对?”他没有夸张,而是平述地将以后种种,摆在她的面前。 “我身体很强壮。”她一副‘不用你操心’的样子。 “就算你身体吃的消, 想过肚子里的孩子吗?万一有什么闪失呢?”彭湛的语气中,适时地加了点危言耸听。 她知道彭湛说的对, 如果因为她的一时逞强,造成得不偿失的结果,她不敢想,陷入犹豫中。 彭湛见她低头不语, 趁热打铁地说出终极目的。“不如你在古堡住到生产完,以后想去哪都随你的便。” 他的提议对宁恩并不算苛刻,起码听上去比较自由。她心里计算着时间,等阿晗高考完,上了大学,她的预产期只差两三个月。几番衡量之下,决定了。“好,就按你说的,我生完孩子再走。” 两人的对话很像是一场谈判,而久经商场的彭湛利用优势,大获全胜。 彭湛眼眸中隐藏的不安终被抹去,不张扬地在心底偷笑着。 他吸取了前车之鉴,一年前他过于心急地把她迎娶进门,没能好好地培养感情。他这次采取迂回战术,要先稳住她,利用这十个月的时间,来赢得她的心。 古堡里流动着一股怪异的暗流,她怀孕的事跟彭湛约好要保密,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又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呢? 宁恩肯定自己没出现幻觉,大家暗地里注视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明显。 餐厅里,常吃的素馅儿混沌里面,怎么会有虾仁儿?酥饼里居然有肉? 这样让对面的阿晗看到了,肯定会吐她一脸。她看向彭湛,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是墨管家很诚实,扮着哑剧演员给她打手势,快吃,多吃些。 加料的早餐终于悄无声息地结束,宁恩吃的别扭,撑的难受。她吃一半就饱了,可又怕露馅让阿晗瞧见,只好都塞到胃里毁尸灭迹。 “少夫人,这是厨房刚炖了三个小时的鸡汤,趁热喝。”墨管家亲自端着托盘,乐呵呵地过来。 “墨大叔,我不饿。”早上吃的太多,她现在肚子里像装着石头一样。 “不饿也要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需要的很。”墨管家喜上眉梢小声地说。 “彭湛告诉你的?”宁恩问了自己都明了的废话。 “少夫人,您别怪大少爷,就我一个人知道。家里很久没有喜事了,要不是老话说前三个月不宜张扬,不然肯定让大伙跟着高兴高兴。”墨管家还煞有介事地,生怕别人听见,看了看四下无人。 在墨管家的软磨硬泡下,宁恩喝光了鸡汤,更撑了!她走到花园消化食,见花匠在除草,上前去帮忙。 “哎哟,少夫人这可使不得啊!”李花匠忙抢过大剪刀。 “怎么了李伯,几天前还让我剪枝呢。” “现在不一样了,要处处小心才是。”李花匠紧张地看着她。 “哪不一样了?”宁恩被瞅的发毛。 “少夫人快去亭子躲躲日头,中暑可不是闹着玩的。别担心,就我一个人知道。”李花匠还不忘神秘兮兮地加个后缀。 宁恩走到凉亭,刚要拿起桌上的茶壶。“少夫人,您不能喝这个。” “我倒是想喝,肚子里也得有地方装啊。”她就是掀开壶盖瞧了一眼,就让小顺强烈制止。 “瞧也不行,孕妇不能喝浓茶。” “谁告诉你,我怀孕了?”她已经有了抵抗力,懒得惊讶了。 “啊!少夫人,我去给您倒杯牛奶来。”小顺倒是说漏嘴后的不知所措,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喂!”宁恩看着小顺仓惶的身影,这明显是落跑嘛! 宁恩蹲在花围后头揪着树叶,叼在嘴里,掰着手指头算,有几个人知情。 她怀孕的事墨管家知道,勉强算是情有可原吧。但从早饭和鸡汤来看,想必厨娘也晓得,还有花匠李伯,再有小顺。 两个佣人在不远处悄悄地说,“告诉你一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秘密,少夫人有了。” “我也想跟你说来着,被你抢了先。”另一个佣人也说着。 “少夫人蹲着也太久了点吧!” “是呀,都快五分钟了,不会是小宝宝...” “我们快去告诉墨管家。” 宁恩吐出嘴里的树叶,扳着手指头又加上两个知情者。都标榜说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这明摆着是一群人啊! 她应该问,还有谁不知道的吗? 这地方不能呆了,她要出去透透气。她来到车库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吧,小摩托被拆个七零八落。 “这是谁干的?” “少夫人,摩托比较老旧了,很多零件都需要更换,您要是有事出门,我开车保证第一时间把您送到。”司机老田解释着说。 也行吧,既然摩托骑不了,坐车兜风也凑合了。宁恩自从上了车,就开始怀疑她坐的是人力三轮。车速慢的可以,还没有小摩托快。田司机保证所说的‘第一时间’在哪呢? “老田,开快点。”就这速度,天黑也到不了市区。 “少夫人您现在是双身子,可不敢太快。”老田回答的,倒是比车速快。 “你也知道?”宁恩这下终于明白了,在古堡就没有不知道这事的人。 “知道的就我一个,放心少夫人,我谁也不告诉。”老田拍着胸脯保证着。 又是这个竞相效仿的一句真言,让宁恩彻底无语。 好不容易嘎悠到市区,宁恩暂时脱离这群哭笑不得的人。她来到孟婆的老巢,就是有着无数塑料瓶,和易拉罐的宝藏后巷里。 孟婆人还真在,后背朝着巷口,宁恩悄悄走近一瞧,原来是在数钱。她来了兴致,恶作剧地叫了声。“打劫!” 孟婆被冷不丁的大叫吓了一跳,手里的硬币哗啦啦散落一地。她顾不得去捡,把纸币嗖地藏在衣服里。 “哈哈,捡人钱包了?这么心虚。”丧了大半天的宁恩,终于有件事能让她开怀大笑了。 “你这丫头乱说,这可都是我捡宝贝换来的钱。”孟婆吃力地蹲下身体,捡地上五毛一毛的硬币。 宁恩也一块帮着捡,继续打趣地说,“你能把我从三年前拉到这来,这么神通广大,还在乎这几个小钱?” “这你就不懂了,再神通广大的法师,也不能把魔法用在自己身上。”孟婆道出一些些天机。 “为啥?”宁恩扁扁嘴,魔法不能为已所用,那不是亏了嘛! 孟婆带着沧桑,颇为认命地哀叹,“千百年来的规矩呗。” “那你的规矩里,还包括让我怀孕?”宁恩找孟婆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呵呵,这我可不知情,没想到你们年轻人这么好动!”孟婆呵呵笑,布满沟渠的皱褶有着几分的不怀好意。 “真不知道?”宁恩咋不信呢! “我老太婆对天发誓。”孟婆暗暗想着,她在地下那么多年,头上可看不到一寸天。 宁恩想想算了,事已至此,深究也没用。孟婆拿出一袋桑葚干给她。 “哪来的?”她没想到孟婆还会有这好东西。 “当然是捡的,你们这一代啊,最会糟蹋好东西。”孟婆又开始数落起,她在垃圾桶里没少看到,包装完好没开封的食物。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可是很节俭的。”宁恩可不甘被乱扣浪费的帽子。 “你是不一样,他们顶多浪费个吃的喝的,你是糟尽别人的感情,挥霍无度。”孟婆说到兴头,说秃噜了。 “什么意思啊?”宁恩不明所以地问。 “你在吃什么?”这时,一个声音毫不预兆地,打断了她们的聊天。 宁恩回头见到彭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空降吗? 就在她正纳闷时,彭湛将她手中小袋子里,黑乎乎一块块的东西拿过来,像过安检似的瞧个仔细。 “你喜欢吃这个?” “孟婆给我的。”她还没尝到嘴里,他就如天兵神降到眼前。 “谁?”他不禁在想,陌生人的东西,她也敢吃。 “就是她...”宁恩指着旁边,诶?人呢!刚才还在,怎么一会功夫没影儿了。 彭湛看向又脏又乱,空无一人的巷子,更加怀疑这袋子东西的来路。 宁恩跟他回到车里,她瞄着彭湛,不会这家伙又以为她是精神病犯了吧,又要带她去见马医生? 她是真没说谎,孟婆害死她了!一大把年纪了还玩什么快闪,也不怕把老腰闪了。这下可苦了她,有理说不清了! 第50章 撑死了很丢脸 彭湛把车子停在路口, 匆匆下车。 宁恩看到他向药店走去,脑子里闪出三个字‘镇静剂’! 如果他敢让她吃, 她就以孕妇的身份拒绝, 再挠他两三下来正当防卫。她伸出手指, 指甲的长度刚刚好。 彭湛上车后,把拎着的东西递给她, “吃吧。” 宁恩的手指蠢蠢欲动, 目露凶光地瞄了眼盒子里的东西,瞬间变得喜笑颜开。根本不是什么镇静剂,是一盒新鲜的桑葚! 好甜, 果肉丰厚又多汁, 怎么早没发现桑葚这么好吃。穷惯了的她见到好东西,总有一种吃完就没了的小遗憾。不过她还有孟婆给的桑葚干, 可以弥补下。 彭湛在经过垃圾桶,把手伸出车窗,眼看着他丢了不正是,那袋她留着解馋的桑葚干吗?她都没来得及拦住他。孟婆说的没错,浪费浪费! “你干嘛要扔掉!” “以后, 想吃什么跟我说。” 他的话莫名地让她心头一暖,好久没有人特意为她做什么了。离这最近的一次, 还是博伟哥借老板的车,来接通宵加班的她。 她突来的沉默,让他以为她在生气。“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我不想你有事。” “其实, 你不用对我这样的。”讲良心话,她住在古堡里有吃有喝的,已经很不错了,她不想欠他人情太多。 “我愿意,不行吗。”‘她这算是在拒绝他吗?’就算是,也阻挡不了他对她好的心。 宁恩带着一种不知好歹,不识抬举的小人心理,沉默了一路。 鸡汤,鸡汤,又是鸡汤!现在宁恩一看到这玩意儿,就想哭。她完全可以负责任地推测,现在流的泪,恐怕都会有股鸡汤味儿! 更可怕的是,她在吃饭的时候会有人围观。用余光可以看到,佣人们为她加油的面部表情,她每吃一口,就差呐喊助威了。什么意思啊?当她正眼看过去,佣人们又立马恢复常态,好像是她冤枉了人家。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远比最开始她们饱含非议,敢怒不敢言的冷脸,要难受一倍。她只是随便走走,身后就多出几个尾巴,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您要去哪?” “都别跟我着,我只是去厕所。”她怎么一不小心成了濒危物种了,就因为她破格晋级成孕妇? 宁恩悄悄地爬上三楼,生怕别人看见。一闪身进了阿晗的房间。 温书的彭晗从书桌前看她鬼鬼崇崇,“宁恩姐,在玩捉迷藏吗?” “避难,我请求政治避难!”她哪有心思玩儿。 “这么严重?”彭晗被她煞有介事的样子,给逗笑了。 “是超严重!你知道吗,墨大叔唆使一帮人,联合起来逼我吃尸体!”宁恩戏精上身夸张地说。 “啊?”彭晗愣住了。 “血淋淋的尸块,通过各种煎炒烹炸后,让我通通吃掉。可怕不?”她极力地宣扬着恐怖氛围。 彭晗听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宁恩姐,这应该归属于美食范畴内吧。” 宁恩大为受伤又哀怨地演,“阿晗你变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彭晗抿嘴笑她浮夸的演技,实在太那个了。“前天辅导班的老师奖励牛肉干给同学,我尝了一下,味道不错,也许吃肉也不是件坏事。” “千万别呀,等你上了大学怎么胡吃海塞都成,在家里一定要保持着素食主义者的身份啊。算我求你了。”彭晗动了肉的念头,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高兴,但目前处于非常时期,唯一可以让墨大叔有所顾及的,就剩下阿晗了。 “墨大叔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彭晗不明白地问。 宁恩想,既然阿晗还不知道,不如就这样保持下去。她随口一说。“有病呗。” “宁恩姐你生病了?”彭晗直线思路地问。 “没有。算了,别说我了,你在辅导班过的怎么样?”宁恩赶忙岔开话题。 “宁恩姐,我上辅导班有段时间了,现在才想到问我啊!”彭晗带着被疏忽的意味。 “哎呀,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还挑上理了。我前一阵子没问,是因为怕你更紧张。现在看你不仅不排斥,还从来不迟到,就知道你适应的不错。”宁恩手指戳着他的额头。 原来他一直被关注着,连每天准点出发她都知道。他带着大男孩的青涩,不好意思地说,“是我错怪宁恩姐了。” “你知道就好,当初为了你,我可没少跟彭湛那家伙吵,还差点被他捏断肩膀呢。”宁恩忍不住吐槽报屈。 “大哥会这样对你?”彭晗不相信地瞪大眼睛。 “在他心里,你这个弟弟才是最亲的。”宁恩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大哥无疑是模范楷模。 “不是的,宁恩姐。记得,大哥告诉我他要结婚了,眼睛嘴角都是溢于言表的幸福,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快乐满足的笑。”即便彭晗那时在生病抑郁中,仍能感受到大哥当时是多么的高兴。 “不提他了...你快做功课,当我不存在。”宁恩目光闪烁,匆匆结束话题。 “哦。” 彭晗很听话地继续温书,宁恩瘫在沙发上。 本是来避开墨大叔他们,闪到古堡内最后一块净土躲清净。可阿晗的话,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乱了,又不自觉地想起,彭湛专门为她买的桑葚,和他‘我不愿意,不行吗!’那句势必要对她好的坚定不移。不知好歹的小人念头又趁机拱出来,挥着小鞭子抽她。 宁恩一不留神儿,被小顺堵个正着。 “少夫人,您把鸡汤喝了吧?” “不喝。”现在她一闻到这个味就想吐。 “要不您喝一半也行。”小顺打了个商量。 “一口我也不喝。”宁恩拿定主意,商量也没用。 “我的好少夫人,求您了,我还想买只口红呐,帮帮我吧。”小顺软磨硬泡地央求着。 宁恩听出点门道,“鸡汤跟口红有什么关系?” 小顺恨自己的大嘴巴,忙闭得严实,光是摇头。 “不说那就算了,反正我就是不喝。”宁恩抱着肩膀,等着小顺自己开口。 “我说!少夫人,是少爷跟我们下达任务,只要能让您多吃些,就发个大红包。”小顺扛不住,全招了。 “小顺,亏了我对你这么好,一个红包就把我出卖了,我还拿你当朋友呢!”宁恩又气又好笑,指着她的鼻子数落开。 “少夫人,就算没红包,我们都为你有小宝宝而高兴,即能让您好好安胎,又...能得到赏钱,两全其美呀。”小顺心虚地解释,又不忘美化自己的私心。 宁恩一挥手,友谊的小船翻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友尽!” 她一直以为是墨大叔走漏了消息,没承想彭湛从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地散播,并且还跟奖励挂钩。当她是烤鸭吗,还得来个填鸭式投喂。 她还傻乎乎地,为不识抬举怪自己是小人,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小人! 宁恩越想越气,恰巧彭湛的车驶进大门,撞到了枪口上。只见她掰着手指关节咔嚓响,眼睛锁定目标,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彭湛刚刚下车,一个侧踢腿奔着他的肩膀而来。他没有急着闪身,而是先扶着她的腿,慢慢放下。 “小心。” “小人!” 宁恩才不要他的假好心,又打出一拳,被他牢牢握在手心。“谁惹你生气了?” “你!”她特想打掉他无辜的脸,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装傻充愣的家伙。 她拽着他的外套,凶巴巴地嚷嚷着,“我们是不是约定好,怀孕的事就我们俩个知道?现在全家上下人尽皆知。你别不承认,让我瞧不起你!” “我承认,是我吩咐墨管家和其他人督促你吃东西。这段时间你陪着阿晗吃素,上次晕倒很有可能跟营养不良有关。” 这是他们少有离的如此之近距离,她扬着头,呼出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有些烫。竞管她恶狠狠的样子,在他眼中也有着别样的风情。 “我晕倒是因为....”她得留点脸,打死也说不出口,晕倒是因为吃了孟婆给的叫花鸡,拉肚子引起的。 虽说原因不能说出来,但这口气她咽不下,拽着他的胳膊来到大厅。宁恩肯定没看到被拉着的他,欣然向往,眼角漾出显而易见地笑意。 “大家都过来,鉴于这几天来的通力合作,大少爷来兑现打赏。有谁能说出我今天吃了什么,就赏一个月薪水。”宁恩胡乱说着金额,反正彭湛有钱。 佣人们一听这极具诱惑力的数目,纷纷跳出来报数。 “早餐,少夫人吃了10个三鲜馄饨,还有一块千层饼。” “不对,明明是12个馄饨,我悄悄在旁边数了。” “我还劝少夫人吃了两个烧麦。” “还有我,给少夫人倒了一杯牛奶。” “每天给少夫人炖鸡汤,虽不如前两天喝的多,今天喝了一小碗。”墨管家做着最后总结。 第51章 浴室里的狗血 “听-见-了-吧!”宁恩为几天来的过度热情待遇, 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胡闹。”他的初衷只是让大家花些心思,让她营养均衡, 荤素搭配更合理。没想到在奖励的趋势下, 竞荒腔走板地变了调。 这一句‘胡闹’让众人吓得不轻, 纷纷低下头。没得到奖金不说,还上赶着挨了顿骂。 “为了钱去强迫别人吃东西, 枉你们在彭家做事这么久。”彭湛现在明了, 怪不得她这么生气。 “大少爷,是我管理不善。”墨管家站前一步,承认错误。 “统统站在这, 反思悔过。”彭家历来最严重的惩罚, 就是罚站。 宁恩反对,站出来阻止。“别呀, 墨大叔他们总归是好意。你要惩罚他们,我不就成了无耻的告密者了吗。” 彭湛看向她,语气软了几分。“那你想怎么办?” “要我说啊,源头在你身上,要不是你说什么督促奖励的, 也不会让大家曲解。所以为了带头惩罚,起到表率作用, 红包照发。”说来说去,大家都没有恶意,出发点也是好的,她是知道的。 “好。”他平和的语气中, 拉长了宠溺的音儿。 佣人们不好在彭湛面前欢呼,都在小声地雀跃着,还是少夫人说话最有份量。 填鸭式的癫狂日子彻底结束了,宁恩爽口地吃着炒青菜,赞叹道。“阿晗你是全家中,最有远见卓识的智者。” 彭湛怎么觉得入口的佛跳墙,有点酸。 “啊!怎么会呢?”彭晗看了看大哥,好像有那么点不太对。 “我现在才体会到,素食里的奥妙无穷。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心地善良,怀揣悲悯,不忍生命因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惨遭杀害。” “宁恩姐,我没想过要当和尚。”彭晗刚刚伸向炒肉丝的筷子,在她的极度赞美下又缩了回来。 “不要总顾着吃青菜。”彭湛夹了块海参给她。 彭晗以为大哥也会夹一块给他,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尝个鲜,他满心期待地望眼欲穿,频频释放信号,大哥居然没收到。他失望地埋头喝粥,哎!大哥眼里只有宁恩姐。 “幸福的孕妇过得怎么样?”周怡纯打来慰问电话。 “不怎么样。”宁恩把前几天的遭遇告诉了她。 周怡纯咯咯地笑,“那还不好,尽享着母仪天下的感觉。” 宁恩直撇嘴。“我是穷人贱命,享用不起。” “你还穷人,那别人都要去要饭乞讨了。”堂堂的彭夫人都嚷着没钱,那她岂不是活不下去了。 宁恩特想说,那是彭湛的钱,跟她没关系。但这话一说出口,又要费一番口舌,不如直接换个话题。“怡纯,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我休息,在做全身按摩。你呢?”周怡纯时不时传来捏骨的叫声。 “泡澡。”宁恩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搅着浴缸里的水,有点凉了。 “宁恩姐,有没有好玩的笑话,说来听听呗。” 宁恩从浴缸里出来,歪着头夹着电话,浴巾随便一围。“你有没有玩过,浴室小剧场?” “没有。”周怡纯不仅没玩过,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女生在一起洗澡玩的,很简单,就是恶搞电视里最狗血的桥段。比如,古代以下犯上,都会说一句经典的对白。‘我...待你不薄...为何...这样对我?’”她还打开水龙头含了口水,假装被刺了一剑后,喷血的音效。 “哈哈,宁恩姐太有意思了。” “还有另一个高发狗血剧情,只要有怀孕的,给肚子一个特写,肯定就出事。‘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宁恩入戏地捂着肚子,疼痛难忍地慢慢蹲下。 哐啷!彭湛闯了进来,脸色像是面临世界末日般恐惧。“别怕,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宁恩被他抱着飞快离开洗手间,“什么啊!我没事,放我下来。” “你没事?那你刚才...”彭湛揪着的心,在看她没了刚才的痛苦表情,放慢了脚步。 “是我在跟怡纯讲笑话。”宁恩后悔,没事讲什么狗血剧情,现在自己成了狗血看点。 他的眼睛怎么直了?还发着绿油油饿狼的光。她顺着他的视线,几经折腾下她的浴巾散开,胸/前风光无限招摇地晃在眼前。 宁恩慌乱地扯着浴巾,羞红着脸声讨着,“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假戏真做来揩油的。” 她的卧室门虚掩着,他只是经过进来看看,恰巧听到她痛苦地叫,当时什么也没想就冲了进来,不过虚惊一场后的春光,当做补偿也算是不失为意外收获。 “你还不出去!” 这个家伙是装了个透视眼吗,看的她毛毛的。 “别推,小心又掉了。”彭湛被动地向前,惬意中打着趣儿。 宁恩立刻抓紧浴巾,彭湛在门口笑着说,“换件衣服,一会儿我们要出去。” “谁要跟你出去。”砰,房门将‘色狼’关到门外。 宁恩在到达周家时,仍在寻思她为什么要跟彭湛这家伙出来,是怕周怡纯连环夺命call?嗯,应该是! 周家的风格只能用多元化来形容,即有随处可见的西式家具,摆放着精致中式茶叶罐,还有满墙的京剧脸谱,和刀枪剑戟立在一旁。其中还流淌着粉色系的少女风,谈不上违和,很是标新立异。 “阿湛,你们来了。”一位穿着改良旗袍的女人出现在玄关,身段玲珑有致,让时下的小年青都望而兴叹。 “周伯母,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漂亮。”彭湛极少说着恭维话,一旦说出口,必是带着份量。 “阿湛说话我最爱听,虽是讨人欢心,可有八分是真。哟,这就是你娶的媳妇?”周夫人很是欢喜,看向彭湛身旁的宁恩。 “周伯母好,我叫宁恩。”宁恩乍看过去,岁月在她的脸上只是意思性地,划上少许的皱纹,但‘伯母’这个称呼,当真是把她叫老了。她的声音中透着宏亮,想来应该是个直爽的人。 “知道,我家怡纯总是说起你。整天宁恩姐地叫着,今天我总算见着了。”周夫人用长辈的眼神打量着宁恩,素颜的脸庞,两道弯月眉性情温和,但在眉宇间却有着一股英气。“不错,天然去雕饰,阿湛你的眼光一向独到。” 彭湛笑了。 “今天让你们来,一是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刚好在国外,缺席了你们的婚礼。二是,为了专程谢谢宁恩,对我家怡纯的出手相救。”待周夫人招呼他们坐下,随后拿出一个绒布盒子。“宁恩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宁恩打开盒子,是一对翡翠镯子。即便不懂玉石的她,也能从质地光泽上来看一定很贵。“周伯母,这个太贵重了!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是赶巧了。” “这就是缘份,我和阿湛的妈妈就是好姐妹,现在她的儿媳妇和怡纯又成了好朋友。”周夫人将宁恩递回的首饰盒,又推了回去。 宁恩看向彭湛,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要怎么办? 彭湛淡然地说,“既然是周伯母这样说了,就收着吧。” “谢谢周伯母。”听彭湛这样说,宁恩也就没再推辞。 “这就对了。”周夫人笑盈盈地点头。 这时,人没见却先在玄关处响起,京剧念白一样的腔调。“听说,我那雍容华贵的母后大人,亲自下厨,你儿子从中午便没得吃,留着肚子呐!” “就你会贫嘴贱舌的。我让你请的人来了吗?”周夫人见儿子回来,小步紧走过去。 “母后大人的吩咐,我怎么敢怠慢。瞧!”周牧继续念白,眼神眺向身后。 “王舒快进来。”周夫人见到王舒高兴,热情地招呼着。 “周夫人。”王舒得体的笑着,回应叫人。 “人给你带来了,给我什么奖励啊?”周牧邀功请赏。 “赏你个熏猪脚,上一边啃去吧。”周夫人像打发小狗一样,这个儿子太吵又碍眼。 “得咧!奴才领赏去了,锵...锵...”周牧对老妈的不待见习以为常,耍宝地倒腾着云步向客厅移动,意外彭湛和宁恩也在。 “阿湛!” “你这么惊讶,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彭湛暗指,上次在会所的不欢而散。 “哪的话,我又不是达友那货。我叫上他一起。”周牧拿出手机要拨打,被周夫人拦住。“打什么打,今天我可没打算请多余的人。人都齐了,开饭。” 周牧提醒着,“母后大人,你宝贝的小公主还没回来呐。” “怡纯一早就说了,工作忙,不回来吃。”周夫人拉着王舒,甩过来一句。 饭厅里杯盘碗盏已摆放齐备,桌上的菜品丰富,卖相出众,摆盘也极为的讲究,绝不输给任何一位厨师,特别是中间的香辣蟹最为醒目。 第52章 她可不是饭托 红亮亮的肉蟹点缀着小葱的鲜绿, 还没等吃,宁恩就感受到它的香辣鲜脆。 “都别客气, 跟自己家一样。”周夫人发下话来, 纷纷开动。 宁恩的筷子直奔香气逼人, 诱惑力十足的螃蟹,夹了块大腿, 被彭湛劫在半路。“你现在不能吃这个。” 宁恩在别人家不好发作, 算了,这个火腿看上去不错。 “这个你也不适合吃。”彭湛又拦了她一道,扫兴啊扫兴! “宁恩来, 尝尝我的拿手菜, 炖了一上午的甲鱼汤,嫩滑不腻, 还滋补。保你吃上一次,就想第二回 。”周夫人盛了一碗,里面的肉块一看就软糯醇厚。 这总算唤回宁恩的兴致,但还没等她接过,彭湛先站起来抢了过去。 “我明白了, 原来我是来当托儿,专门看你吃东西的。”宁恩忍着明显针对她的彭湛, 又不好发作,而不满地呛声。 周夫人大为赞赏地笑对,“稳健的阿湛结了婚,倒是会打情骂俏了, 真是好。” 啥?这周伯母是啥眼神儿,她和他打啥情骂啥俏了?宁恩着实不明白。 “周伯母,真不好意思。您可能还不知道,她怀孕了,有很多东西不能吃。”彭湛解释着,他反常举动的原因。 “哎呀!怎么不早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我让佣人做道清蒸鱼,孕妇吃了最好。”周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从心往外的羡慕。 “阿湛,你们一定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多子多福才有大家大业。” “周...”宁恩想说,根本不是周伯母说的那样,却被彭湛抢夺成性地接过话来。“周伯母,我记下了。” 宁恩瞪着他,眼睛里嗖嗖撇着小飞刀。初为人父的欣喜,他装的还真像啊!怎么不去好莱坞呢! 这顿饭吃的格外闹心非宁恩莫属,眼瞅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自己却吃着清淡的没有任何滋味的鱼。这里又不比古堡,提前下桌又太不礼貌,只好边吃边听他们说话。 “儿子,你看阿湛从小就品学兼优,事业又做的风生水起,现在娶了媳妇,来年就生个大胖小子,你再看看你。”周夫人对彭湛从小就偏爱有加,那股少年老成,是干大事的料。 “妈,阿湛从来都是‘别人家孩子’的代表,打我记事起您就开始说,不嫌烦啊!”周牧挠了挠起了茧子的耳朵。 “好,那我不说这个,说说那个贾家的败家子。按理说贾先生也算是为人正派,可怎么偏偏就生出这么个不正经的儿子。你们都离他远点,顶看不上他风流成性的样子。”周夫人生怕贾达友带坏自家儿子。 “妈,这个你也说了不下几百遍了,我都能倒背如流。”周牧无奈吐槽。 “光是背有什么用,我的话你哪一次听了?”周夫人用筷子戳着他的脑门。 “妈,这好歹还有着客人呢,您不嫌烦,也得照顾下别人的感受吧。”周牧亮出挡箭牌。 “好好,我不说了。”周夫人看向王舒,止住了嘴。 饭后大家都移步到客厅,周夫人对着儿子撵人。“去去去,你陪阿湛去找个地方,别碍着我们女人聊天儿。” “妈,你不会又要把我小时候的糗事,拿出来炫耀一番吧?”周牧他这个亲妈,可是最爱拿他说事。 “今天我有正事要讲,没功夫逗乐子。”周夫人挥挥手,让他快消失。 彭湛和周牧来到露天阳台,他点燃香烟,周牧伸手要了一支。 彭湛看了看他,为了保护嗓子,基本上烟酒不沾的损友,应该是有话要说。“你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劝我,才要烟抽的吧?” “哎!我哪有劝得了你的本事。我自己的事都搞不定呢,再加上有这样的亲妈。”周牧唉声叹气,又不知从何说起。 “别不知足了。”彭湛吐出长长的烟雾,每次看到周伯母都会让他想起母亲,甚至希望严谨的父亲还活着。 “你真打算要这个孩子?”周牧从认识彭湛那天起,他就知道他所做的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嗯。”他淡然中亦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爱情总是要有人撞南墙,撞一次没死心,那就再撞一次吧。或许才能会更清楚地明白,有时候你很爱一个人,其实只是你自己的事儿。”周牧手中的烟被凉风吹起忧郁的火星儿,他提醒老友,更多的则是说给自己听。 夜幕渐黑,彭湛和宁恩在门口与周夫人告别,他缓缓发动车子朝着古堡行进。 “周伯母跟你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不过对你来说是坏消息。”宁恩透露出遗憾的意味。 “哦?”彭湛想不出,会聊到他什么。 “周伯母很喜欢王舒,把她内定儿媳妇了。”宁恩公布着听来的大秘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这下更不懂了。 “当然有了,从旁观者来看,你和她挺合适的。”其实贾达友的恶意,实在让宁恩很不爽。但说实话,王舒的确很优秀。 她的话带着杀伤力刺了过来,让他心突地抽动着,眉头紧蹙。彭湛带着愠怒试探地问。“那从彭太太的立场呢?”他不知道如果她答出更伤人的话,他要拿她怎么办?心不由得一沉。 宁恩想了想,冒出两个字。“对手!” 还好,他大舒一口气,她终于说了句人话。心转瞬间,刺痛消失不见。 “不过,十乘十的结果,我准输。”宁恩设想一通,肯定地说。 “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他带着轻松淡笑, “不是自信的问题,是我有自知之明。”她实话实说。 “你也不算差。”这也是他的真话。 “差得远呐!人家王舒高颜值,高学历,能力强,性格又好,哪个男人会不爱。”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这句话她信。 彭湛和王舒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在私人会所见过几次,更多的则不了解,他没时间,也没兴趣去深究。他反问她,“如果你是男人会喜欢吗?” “这个不一定。不过,我对办公室恋情不太看好。”她摇头不感冒这种关系。 他如公司里的规章制度相似,即不支持也没反对。倒是很想听听她的看法。“为什么?” “你想啊,在工作中谈恋爱,在家里谈工作,吃着饭,张口就来了句,你那个方案要改。还有临睡前又冒出句话,你那报表不行。想想就可怕,关系颠倒,场景混乱,增加矛盾,又怎么能顺利过一辈子。”她呲牙咧嘴,这哪儿是过日子! 彭湛只是从老板的角度来想这个问题,听她这样一说,反倒是在家庭中受损更大。不过,最让他想求证的是,她对婚姻的看法。“你想过跟一个人过一辈子吗?” “当然了,结婚又不是过家家。”宁恩答的干脆。 彭湛变相推理着,她说婚姻不是儿戏。是不是代表着,当初她决定嫁给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为了其它什么目的。这让他眼眸中透出喜色。 “我很好奇,以你的身份为什么不政商联姻,或者商业婚姻强强联手?”宁恩拉开匣子,有点止不住。 “你还知道这些?”彭湛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推测中。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呃....电视上一般都是这样演的。”宁恩得意忘形后才知说错了话,像咬了舌头一样,眯着眼偷看他。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让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如果不是父亲突发意外,他必将会在事业面前,身不由己地牺牲掉幸福。 昏暗的车内,宁恩看不到他的脸,却清晰地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也许有钱人的世界,从不为衣食烦忧,却要放弃更加宝贵的东西,来换取众人眼中的荣华富贵。 —— “儿子你还愣着干嘛,开车送王舒回去。”周夫人目送着彭湛的车开远,回头看着自家的傻儿子还杵在那儿。 “周夫人,不用了,打车很方便的。”王舒谢绝好意。 “那怎么行啊,天都黑了,你个女孩子家多危险。”周夫人把她推到周牧的车里。 周牧奉亲妈之命送王舒回去,他担心地问。“我妈没说什么让你为难的事吧?” “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王舒反问他。 周牧挠头,只要别揭他老底儿就谢天谢地了。“呃,这我怎么会知道。” “周夫人让我做她的儿媳妇。”王舒侧头看向他,收起了常挂在脸上的笑,极为认真的样子。 他看她板着脸,极力说明。“你别在意,我妈只要看见适龄女人在面前出现,都会是这一套说辞,不用当真。” 第53章 精英也是从小白熬过来的 “我告诉她, 我有喜欢的人了。”王舒放下话,转身走了。 周牧的心直降脚后跟, 凉了个彻底。 王舒回到家, 瘫在床上连衣服都懒得脱, 她盯着今年新搬进来的公寓,设施齐全, 物业尽责, 修个水龙头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她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再也不像以前,住在地下室, 墙薄的跟纸皮一样, 稍微有个动静都能听见。灯泡坏了都要壮个胆子,冒着被电死的想像去换。那时只想着, 多多挣钱,换个环境。 通过努力她终于离开了地下室,临走前她愉快并放纵地,跟邻居大吵了一架,过来拉架的房东, 又是被她大骂一顿。曾趴在洗澡间看她洗澡的事,也被她抖了出来, 直接引发房东凶悍的老婆上手就是一顿胖揍。 场面混乱又过瘾,她拎着简单的几件衣服,彻底远离了这个阴暗的土洞。 她与同事合租了一间两室,房租没压力。但新的问题来了, 室友兼同事不仅用她的东西成自然,这也不计较。最可气的是,竞然把新认识的男友领到出租屋里来,只穿着短裤四处招摇,造成了种种不便和没安全感。 忍来忍去,她顾着同事的面子。室友却四处说她,勾引她的男朋友。她来了脾气,给脸不要脸,把这对狗男女统统赶了出去。 这次教训让王舒明白,再没钱也不能跟人合租。她努力加班加点,挣钱来填房租的大窟窿, 冬天披着被子挨冷受冻,也不敢打开电暖气,精打细算着每小时用几度电,省多少钱。 现在的她经过打拼,与窘迫划清界线。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目标时,却觉得还是当年,心怀简单目标的自己最美好,起码有个奔头。 她哀怨地叹气,想起晚饭后周夫人的话。 “王舒啊,我也不掖着藏着的,我就是相中你,给我做儿媳妇吧。” “周夫人...”虽说她知道周夫人说话直,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我儿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我就想给他找门好亲事,让他成熟稳健的像阿湛那样儿。” “可我...有喜欢的人了。”面对周夫人的开门见山,她有些接不住,不自觉地瞥向阳台的那个身影。 “知道像你这样优秀的姑娘,不可能没人追。我可不是老古板,只要没结婚就可以竞争嘛。你跟周牧共事这么久,也知道他人品如何,除了玩票以外,没有不良嗜好,更不会胡乱搞。” “周夫人,我知道他很好。”王舒明了周牧优点很多,可... 周夫人见她犹豫中有拒绝,直接堵住她的嘴。“你看宁恩多幸福,有老公疼,现在又有了宝宝,你不想,像她那样结婚生子吗?” 王舒看向一旁吃着桔子,东看看西瞧瞧,随性又自然的宁恩,和她拘谨地保持着良好的坐姿,而发麻的腰,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不可脱俗地羡慕着宁恩的人生,乃至她的生活状态。听说她在结婚前,只是一名普通的职员,无意中遇到彭湛,闪婚嫁入豪门。 顺风顺水地找到爱情,从来就不缺少妒忌,这其中就包括她。这一点,王舒从不否认。 王舒是被闹钟叫醒的,她才意识到昨晚还穿着外出的衣服,四脚朝天地睡了一夜,腰痛的厉害。 看看时间,匆匆洗漱换了件灰色套装,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她的工作是周牧的助手,其实是什么大事小情都要管。尤其是周牧一天到晚扎在京剧里,整个一个甩手掌柜的。 刚上班就遇到了麻烦事,有服务生跑来说,遇到了麻烦的客人,好话说尽就是说不通。 以为上流社会又是私人会所,每个会员都会是礼貌谦和,彼此尊重的高素质?那未免太过天真,每个月都会遇到几个有钱的混蛋。 王舒还没走到包间,就听到大声的嚷嚷。“把你们经理叫来。” 她推开门,先是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她面带微笑着寻问。“先生,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叫你们的服务生给我拿个烟灰缸来,推三阻四的,这是什么服务态度。”一个黑不溜秋,像刚从土里刨出的土豆似的男人,大叫着不满。 “先生,会所里不允许抽烟。”王舒依然微笑着说明,会所里的规定。 “什么?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我是你们的会员,连抽烟这个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你们还开什么茶馆。”土豆男完全不理会,拿出客人就是爹的嘴脸。 “对不起先生,如果您想抽烟,请移步到室外亭子,还可以欣赏风景,多一份情趣。”王舒经验丰富地提出建议,即能满足客人的要求,也不违反规定。 土豆男一听火了,把烟蒂插在茶杯里。“你这是轰我走啊,我花了钱干嘛屋里不能呆,要在外面吹冷风。” “先生,请您别激动,这里清幽雅致,不适宜大声喧哗,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王舒怕他影响其它客人,也希望他能冷静一下。 土豆男腾地站起来,还没到王舒肩膀,充着大高个,叫嚣着。“我就天生大嗓门儿,我不跟你个娘们儿废话,找你老板过来。” “好的,我这就去叫老板过来。”王舒一转身出来,这样暴躁的客人,火来的快也去的快,先搁置一会儿,再跟他好好说明。 显然,这次王舒是看走了眼,没过多久土豆男手上捏着烟,跑到走廊又是一通吵闹。最后如愿地见到了老板。 周牧扫了一眼骨瓷茶杯里,被扔满了烟蒂,仍笑脸相迎,热络地打招呼。“这不是王老板嘛,好久没见。” “刚从北方回来,做成了几单大生意,想上你这放松放松,没想到你手下的人竞给我添堵。”土豆男翘着短腿,跟大烟鬼似的烟不离口。 “恭喜王老板,您是我们的老客人,给我个面儿,别跟新来的一般见识。”周牧压着嗓子被熏的不舒服,还得宽心地劝。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上手了。”土豆男拽着蛮横无理的脸,地痞十足。 “谢谢王老板,弟弟领您的情。”周牧圆滑地接过话。 “不过,她要跟我道歉。”土豆男挣回了面子,不依不饶地指着王舒。 “对不起,王老板。”王舒对工作上的道歉早已是麻木状态,无关对象,张口就来,并且看上去毫无破绽地态度诚恳。 “道歉就说明你们有错,那就打个折吧。会费给我打个八八折,你发我也发。”土豆男的各种找茬的原因,终于露了出来。 周牧可不是白开会所这么多年,该放下身段说些软话无所谓,但心里也不缺小算盘。“王老板,不如九九折,你我兄弟相处久久。” “周牧你小子耍嘴皮子,不实在。这样吧,发久发久就来个□□折。”土豆男为了表示诚意,退了一步。 “知道王老板喜欢讨吉利,久发久发,做什么都发。九八折可是最配您的好彩头。”论经商周牧不是最精的,但要从他身上卡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投其所好,不乏巧舌如簧地让土豆男大为欢心。 “哈哈,好,就借你吉言。” 周牧亲自送土豆男到门口,王舒陪同。 “看你这助手不赖,一看就是单身。” “员工的私事,我不好过问。”周牧不再和颜悦色,直接送出一句。暗地里开始日土豆男的祖宗。 “假正经!”土豆男无耻的嘴脸又冲着王舒叨逼叨。“好好打扮一下,三十前赶紧嫁出去。不然的话只能一辈子伺候客人,事业爬得再高,你也没老板大。趁早回归家庭有个依靠,再强的女人没男人也没法过日子。” 土豆男大言不惭的说辞,让跟在后面的王舒盯着脚下光如镜面的大理石,她看到倒映着的自己,呈现出另一副巫师诅咒的面孔。 ‘这个男人怎么还不去死!’ 周牧在送走土豆男,换上轻哄的脸对着王舒说,“好女不跟狗斗,晚上我就做个小人扎遍它全身,替你出气。让他生意一夜倒闭,到时候让他给咱看大门,都不要。” “你应该再多做一个。”王舒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去。 “为啥要多做一个?”周牧一脸费解,难倒是遇到两个倒霉催的客人? 衣冠楚楚的不一定是正常人,也可能是深藏不露的神经病。还有另一种存在是,低龄幼稚到极点的白痴患者。王舒做着如是的总结。 混混噩噩又过了一天,她瘫在床上,连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做饭了。白天风风火火的忙,与之相对的是冷冷清清的夜,每月准时到帐的高薪,对应着空瘪的心。 床下是她的衣服,一路延伸到门口的高跟鞋,就像是她的一张张带着和善微笑的面具,她累了,累的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姑娘,这几天总是特别的忙碌,更新晚了,见谅见谅! 第54章 红柱子偷窥的人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不爱洗澡?”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啊!” “小友友, 你真讨厌。” “你多讨厌我,我就有多爱你。” “讨厌啦。” 贾达友搂着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假洋妞, 你侬我侬个没完没了。 周牧刚进来, 就看到这腻歪歪的一幕, 强烈抑制想吐的冲动。 “能不能控制一下你那大便脸。”贾达友抹着被亲在脸上的口红印。 “我给你面子,才没吐你一脸的隔夜饭。”周牧瞄了一眼, 不知喷了多少香水的假洋妞, 扭着腰枝去外面补妆。 “我这是调风弄月。”贾达友拽了句,新学的文词儿。 “少侮辱斯文了。”周牧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二牧,说真的, 你从大学毕业就没再找过女人?”贾达友对兄弟一头扎进票友堆里, 大惑不解。 “谁向你成天爱来爱去的。不是每一种喜欢,都可以直接了当地说出口, 还有一种喜欢,成了不能说的秘密。”周牧带着大青衣的端庄和哀怨,叹息着。 贾达友看他瞟过来的眼神,咋这么瘆人呢!让他浑身一激灵,缓缓坐起身, 偷偷地坐到离他远一点的位置。“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我事先声明,尽管本少爷帅得糊涂的, 但只对女人有兴趣。” “少恶心人。”周牧也表明自己比他还正常,又长长一声哀叹。“爱情啊!是勇气加运气的事。” “就是矫情,哪有那么多真爱。说白了,男女之间不过就是, 钱那王八蛋的事儿。” 贾达友精辟的结论,周牧并不认同,但他没有反驳。这是达友用过往,证明出的论断!他不好说什么。 王舒在考核新来的茶艺师烹茶技术,从温杯,醒茶,冲泡,她都看得仔细,不落下每个重要步骤的细节。 周牧躲在漆红的柱子后面,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别人不注意的细节都流进他心底。她今天换了枚花朵胸针,和同款耳钉。柔顺的头发没有一丝毛躁,梳在脑后挽着。口红依旧是淡淡的,随便一涂就是那么好看。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青春期来的太晚,并且是鬼迷心窍的愣头青。正当他看得眼睛拔不出来时,手机铃声蹦出来,大为扫兴。“喂?” “儿子,你跟王舒怎么样了?”周夫人期待着最新进展。 “妈...”周牧只在谈及到王舒,总是磕巴的让人着急。 “妈什么妈!人家可是有喜欢的人了,你还不近水楼台先得月。还要等到人家入洞房,你留着胆子去抢亲啊?”她这个儿子别看人高马大的,胆子比猫还小。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周牧不由得口是心非,外加拧巴地否认。“我...跟她只是朋友!” 他胡乱地嚷了一句,闪电般地挂断电话。冷不丁回头,王舒就站在他身后,瞬间心肌缺血,扶着粗大的柱子。“刚才是...我妈...她那个,不会骚扰...你。” 王舒看看了他,没说话,转头走了。 他心虚地不敢正眼看她,只有在她的背影时,才会投出爱恋的目光。 ‘我们只是朋友。’这话听起来像极了不负责任的烂借口,成了他赖在她身边的游泳圈。只要隔窗相望,就可以继续假装相安无事,以朋友的名义,或上下属的关系,默默暗恋她。 王舒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就连上个厕所她都在想着工作。新来的茶艺师技术不熟练,看来要在招聘消息中注明,从事两年工作经验者,待遇优厚。 “这个月的薪水,我又被扣了三百块钱。真闹心!”员工甲抱怨着。 员工乙晦气地回,“三百算什么,我被扣了五百大毛呢。” “怎么会这么多?你把汪汪狗给得罪了?”员工甲掏出口红,吃惊地问。 “迟到三次,捡了客人的戒指,被她瞧见了。” “真牛啊,敢当着汪汪狗的面,私藏客人物品。” “不愧为老板的狗,跟我抢了她家的东西似的。愣是让我拿了出来还给客人,不仅道歉还被罚了钱。” “李姐,你好像比汪汪狗来得还早呢,怎么就让她成了老板面前的红人呢?”员工甲挑事儿地,问着后进来的人。 “会溜须拍马呗!像她那样的人,最善长的就是,踩着我们这种低头干活的人向上爬,才会被老板赏识。”李姐一向把王舒当成升职的障碍,视为眼中钉。 “是啊。”员工甲乙纷纷附和。 王舒冷笑,厕所里果然是滋生谣言,与不满的最佳场所。她被员工起了个响亮的外号——汪汪狗。顾名思义,在老板面前摇尾巴,对下属呲牙汪汪叫。 她从厕所里出来,身上带着一种高级感,来自于从容自信,甚至是亲切又自然,来面对恶语中伤她的员工。 “王助理!”两个员工像遇到灵异事件似的,其中一个张着抹了一半的口红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王舒不失礼貌地微笑点头,就像一个脏字都没法入了她的耳,洗过手,圣洁地离开。 她告诫自己,真正的优雅,是从来不会为造谣生事者,而动怒的! 夜,不知是黑暗将她白天从容的光遮挡,还是她原本真实的内心亦是灰暗。王舒握着手机想刷微博,却不知自己要看些什么。发朋友圈?白天伪装了一天,行行好,还是放过自己吧!别装什么文艺大龄女青年,岁月静好的样子了。 沉思引发白日里的回顾,她的大度,宽容被狗捡去吃了,告诫箴言成了空谈,只剩下‘狭隘’地怒了。 “去TM的优雅!” 她想再笑着,忍着,为事业而大战一百回合,让人搓,揉,捏,扁,磨平最后一点锐利。内心深处有个微乎其微的搏动,不甘心也不情愿。 她望向几年前的照片,比现在胖,比现在穷,比现在朋友多,也比现在开心。她当初以一敌二骂了邻居,骂了房东,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哪去了?下定决心轰走同事的魅力,又几时弄丢的? 她换上一身皮衣,溶入黑夜中,像只沾染坏脾气的猫。随便钻进一家酒吧间,引来几声发情的口哨声。王舒要了杯酒,看向吧台一角,这里她来过,与宁恩拼酒的地方。 那天,两人没多说一句废话,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灌,痛快! 生活中难以名状的苦楚,混着酒精渐渐铺陈开来,痛苦与困惑轮番上演,又混杂交织。她微晃的身体与模糊的城市灯光,交相辉映。内心却像火山岩浆一般,炙热,澎湃,汹涌而来。 白天的到来,将昨夜的解放自我,连同酒精一并挥发掉,短暂的令人唏嘘。王舒又自动恢复成了,穿梭于都市钢筋水泥森林中,那个严格遵守成人社会秩序的汪汪狗。 正值上班高峰,她站在路口拦了二十多分钟的车,不是飞驰而过,就是被人抢先,这种时候她还真的羡慕起,不用朝九晚五,尽享清闲的大少奶奶生活。 被人羡慕的宁恩与此同时,正为清淡无聊的日子,而制造刺激和看点。 客厅里被拉上厚厚的窗帘,关了大灯,营造出一种白天从未降临的诡异。佣人们围坐一圈,宁恩拿着蜡烛发出微弱的光,盘腿坐在中间。 “那天晚上十二点钟,我从来不起夜,偏偏那天多喝了一碗酸辣汤,被尿憋醒。细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我趿拉着拖鞋的声音,踏...踏...” 佣人们睁大眼睛,仔细地听接下来,宁恩猛然加重语气。“突然!” “啊!”吓得一群人惊叫起来。 “突然窗外有个人影飘过,关得严实的窗户被吹开,第六感觉告诉我大事不妙,我撒腿往回跑,还没跑几步...”宁恩晃动着手中的蜡烛,就像当时的自己,随时会被淹没在黑暗中。 “我就感到脖子被勒住,喘不过气来,后背一阵寒意,就像冰冷阴森森,不干净的东西紧紧贴着你,在吸你的阳气!”宁恩伴着掐住自己脖子,和颤抖的声音,讲述着亲身经历。 “是鬼?” “灵异事件?” “听我奶奶说,老房子里最爱有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佣人们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这是个什么东西。 “喂,你们别打岔,让少夫人讲完不就知道了吗?”小顺让大家安静。 宁恩继续讲,“我吓得要死,想跑,可是身上好重,后背又冷又沉,就像背着一个死人。好不容易跑到楼道尽头,眼看着看到门,呼啦,灯灭了!” 她忽地一下,吹灭了手上的蜡烛。宁恩将恐怖氛围推向极致的节骨眼儿上,唰,客厅里的灯骤然亮起! “啊!”佣人们正听的入迷,黑暗与突来的亮光无缝衔接,惹的惊叫连连。 “都不做事了?”一道呵斥,制止了此起彼伏的超大分贝。 佣人们这才看到,是墨管家和少爷站在门口,大家纷纷以最快的速度鱼贯而出。 宁恩则拉开窗帘,恢复正常的白天。 “后来呢?”彭湛立在门口,问着。 第55章 真医生假大夫 宁恩回过头去, 他居然会一脸好奇地问故事的后来!像他这种天之骄子,应该不屑于听这种骗人的故事, 才对嘛。 彭湛是不屑这种鬼神故事, 但他在意的, 是她所亲身经历的事件。 “后来啊...”宁恩挠着脑门儿,不是编不下去, 而是羞于开口。“其实是...我毛衣穿反了, 又赶上突然停电。” 静默两秒钟,然后是彭湛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声如巨浪的笑意,如排山倒海般向宁恩砸来, 着实有些蒙圈!他笑的这么放/荡, 是要干啥? 火锅,热气腾腾的火锅, 算是对她无限取笑的补偿吗?这是宁恩看到火锅后的首发感想。 等大盘的羊肉片一上桌,宁恩立马转变心态,管他的呢,反正带着嘴吃就对了!咦!不对,这锅里不是应该红油一片?再不济也得是个清汤, 和麻辣并存的鸳鸯锅啊? 她用控诉的眼神看他,这怎么会是一望见底的白开水, 咕嘟咕嘟冒着失望的泡泡? “孕妇....” “停停停,我知道,我明白了,我现在不适合吃过辣的食物。”宁恩被孕妇这两个字瞬间秒杀, 抬手制止他。这段时间,彭湛跟上了弦的破唱片似的,卡在这句话上,无限循环中。 好歹算是出来吃顿饭,再怎么清汤寡水,总算还有羊肉和沾料撑腰呢。宁恩夹了大片羊肉在锅里涮了几下,涝出来就凭她资深吃货的资质,用筷子就能感受到羊肉的肥美鲜嫩。 距她嘴巴1.22公分的距离,被彭湛叫停。“等等!” “彭大少爷,你不会让我看着,你吃着吧?”还真拿她当饭托了!“我告诉你啊,平民吃货的怨念,可是很深的!” 她誓死保卫嘴边的肉不被抢走的模样,让彭湛笑意迭起。“肉要煮熟了再吃。” “先吃些蔬菜,让胃适应一下。”他夹过火锅里的生菜,放到她的碗里。 “现在太烫,放这凉凉再吃。”他把重新涮好的羊肉,放在一旁的盘子中。 “火锅当然要趁热吃了,吃到肚子里又热又辣,大汗淋漓才痛快嘛!”宁恩对他这种不温不火的吃法,严重亵渎了火锅的名字。 “过烫的食物,并非能充分品尝到它真正的味道,反而对口腔,胃会造成伤害。”他带着百科全书,外加健康博士的口吻说。 宁恩嚼着菜叶子,他这是唐僧上身,要开唱only you的节奏吗? 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特别的火锅,汤底是白开水的,羊肉是老的,鸭肠是没有的,倒是青菜管够。即便如此,她仍是吃了尽兴。彭湛放下筷子后,她独自又吃了有一会儿。 “你很爱吃火锅?” “不是很爱,是超爱。没听人说嘛,全宇宙都在一个火锅里!”她手中的筷子涝着,没什么可涝的汤底。 他还真没听说过,不过看她吃东西很有胃口,他就放心了。 “等我生完孩子,我来做火锅汤底,再加上我独家秘制的酱料,让你从此爱上它。”她放出豪言壮语,最拿手的就是自制的平民火锅,绝不输给火锅店。 “好。”他会不会爱上它两说,而爱她却是肯定的。 他们离开火锅店,他将外套脱下给她披上。“墨管家他们,没有再逼着你吃东西吧?” “没有了,除了每天必喝的鸡汤外。”宁恩裹着他的衣服,下意识地把手伸进他外套的口袋里,好温暖。 “讨厌鸡汤?”他像个服务周到的侍者在寻问。 “什么好东西天天喝,也会腻嘛。”她现在一想到鸡汤,就不自觉地闻到一股鸡毛的味道,紧着鼻子。 他见她勉强的样子,不是一般的不喜欢,“我让墨管家换掉。” “太好了,终于得救了。谢了,大好人!”这是她听到的天大的好消息!她之所以没有拒喝,是不想浪费了墨大叔的一片心意,才硬着头皮坚持。 “你以前也说过我是好人。”他要的不仅仅是句带有距离感,又客套的标签。 “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她想了想,一时之间没找到更贴切的词,来概括他。 “其实?”这个词代表着太多的浅台词。 “第一次看到你,帅!前几次的不愉快,我也偷偷大声骂过你。”宁恩坦言承认。 “现在呢?”以前他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只想听她说现有的印象。 “现在嘛,即不会对对方特别客气,也不会让人感到拘谨。”宁恩说着中肯的评语。 “就这些?”这些都不是他想要听的。 她侧过脸看他,虽然这家伙唠叨了点,胜在出于好意。“偶尔还善解人意,算得上是体贴细心,人人都喜欢的暖男型。” “也包括你吗?”彭湛带着克制地问她。 “我不是人啊!”宁恩傻里傻气地,在意错了关键点。 彭湛投降,循序善诱今天到此为止。值得安慰的是,他们融洽地谈笑,并且她肯定他的优点,有戏。 宁恩的首次产检,就遇到贾达友。她这才知道,原来贾大夫是个真医生,还是个妇产科医生。不过他的专业技术,令她十分的困惑和深深的不解。 贾达友穿着白大褂,肩上搭着听诊器,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坐在宁恩对面,拿着小卡片,问。“这是什么颜色?” 宁恩看了一眼卡片,难道孕检还要筛查色盲吗?“红色。” 贾达友又抽出一张天空的卡片,让她看。 “蓝天。”宁恩觉得奇怪,这又要查什么? 随着一张又一张卡片的翻转,宁恩开始怀疑他的动机。一般是男医生看诊女患者,都会有女护士陪同。这点常识她还是懂的。 但,这间诊室里,只有她和贾达友,站在他身后的也是个男人,胸牌上写着,精神科。这让她更加觉得蹊跷。 宁恩猜对了,贾达友的确另有目的,自从心理医生老马诊断她是失忆,他一直心存疑问。刚好利用今天的好时机,他要拆穿她的西洋镜,揭开她的伪装。 如果她是幻化人形的妖怪,来魅惑耳根软的唐僧,他就是火眼金睛的孙大圣。贾达友换着手里的卡片,迟迟不肯进入下一项,重复着问话。“这是什么?” 宁恩被问烦了,他别是个傻子吧!“一个变/态拿着狮子图案的小卡片。” 他身后的精神科大夫嘴角抽动,极力控制着喷笑。 贾达友仍不收手地,又换了一张。“这是什么?” “一个花心男人,整天想的黄/色。” 噗!精神科大夫实在克制力有限,当场笑开。“贾医生,我觉得你应该来我科做个检查看看。” 正当贾达友面露难堪时,彭湛急忙赶来。他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她独自一人来医院,他放下手上的工作,赶来与她汇合。 “宁恩你做孕检,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自己能行的。”现在的她轻手利脚的,根本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他问着到哪个步骤了。 “还没开始呢。”宁恩瞥了眼发神经的‘假大夫’,时间都耗在陪他玩小卡片上了。 “达友?”彭湛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贾达友极不情感地,开着检查单子。 “我要求换个医生。”产检还有好几次,她可不想找个不靠谱的大夫,特别是贾达友。 “你心里有鬼,怕我查?”贾达友火了,还从来没有人当面直接置疑,他为之骄傲的专业! “我是怕啊,怕你这个精神病传染给我的宝宝。”宁恩怕他才怪,不甘示弱地回怼。 宁恩躺在B超室,其实距上次做检查并不是太远,但那次她主要的目的,是要证明彭湛的人品,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产检。 在她的要求下,换了主治医生,是位说话温柔的女大夫。 “你现在是孕期八周,宝宝大约像颗桂圆。” “这么小?”宁恩记得上次来,说是像芸豆,这小家伙儿长得也不怎么快嘛! “虽然小,发育的都很好。”医生看着B超单子,给出安心的答案。 宁恩抚着平坦的肚子,想找到点有宝宝的感觉,但一切都很平静。 “你孕吐严重吗?” “完全没有。”这也是她一直没找到孕妇的感觉,跟平常没两样。 “不急,以后慢慢吐。” 宁恩不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女医生的幽默。 “孩子爸爸没来吗?” 对医生的问话,宁恩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说。“来了。” “叫他进来,有医嘱给他。”女医生低头写着诊疗手册。 “哦...”宁恩以为需要家属签字什么的,结果...她有点后悔,直接说离异好了。 宁恩出了诊室,彭湛没在门口。她走到走廊一头,隔着玻璃门看见他的背影,走了过去。 “阿湛你就看不出来,她是装失忆吗?”贾达友火气冲天地吼着。 宁恩的心一紧。 第56章 扮演受害者的女人 “我不希望, 你再针对她。”彭湛现出不悦。 “她跟其它女人一样,对你心怀叵测, 贪婪是她们这群穷女人的通病。”贾达友为兄弟的鬼迷心窍, 而痛心疾首。 “别拿你交往的任何女人, 跟她相提并论。”彭湛脸色阴沉,冷言冷语地开腔。 “你以为她是出于爱你, 才生下这个孩子吗?那是因为, 孩子是最佳要挟牵制你的砝码。当再次有机会能毫不费力地获得金钱,谁还有多少拒绝的勇气。特别是像宁恩那种蛇蝎女人。”贾达友的良言劝告被挡了回来,火气裹挟着出口伤人。 “我说过, 这是我的私事。”彭湛带着寒意, 放下谁也无法改变决定,背向而行。 不论有没有结果, 那时播种的叫爱的种子,终究在心里发芽,如今已郁郁葱葱成长为参天大树。砍,已经来不及了! “阿湛你会后悔的,人性的贪婪, 从来就没有满足的时候。”贾达友在他身后狂吼着,几乎要震塌整幢大楼。 长久以来, 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多数都是她孤军奋战。这是除了博伟哥以外,有人如此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并态度坚决地维护她, 而不惜与朋友闹翻。 周围好安静,空气像凝固了一样,他的话却一字不漏地钻进她的耳朵,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开来,振荡着她的心。 彭湛脸上的冷冽还未褪去,便撞见了她。他不知她听到了多少,但愿只是刚出现。 “宁恩...” 她缓缓抬起头,牵强地挤出笑意。“医生要见你。” 他们回到诊室,医生嘱咐着注意事项。“彭先生,您太太目前小便的次数会增多,可以适当减少盐量的摄入。特别注意不要感冒,一旦生病不要随便吃药,及时就医。” “好的。” “这段时间,孕妇会有情绪波动,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宝宝是能感受到母亲的喜怒哀乐的。” “好。” 他听医生的叮嘱时,就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眼角眉梢还带着喜不自禁。完全不复前几分钟还一脸盛怒中。看着他的宁恩这一刻有些发怔,直到医生叫她,才回过神来。 “彭太太,你平时要多活动,但要避免腰部用力。还有就是,胸/腺开始增大,现在要开始穿孕妇专用文/胸。” “额!”宁恩尴尬了,文/胸就不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嘛! 彭湛为她打开车门,伸手扶着她坐好,并系好安全带。连贯性的动作一气呵成,让宁恩的开口拒绝都显得滞后。 当车子行进在路上,日渐西斜的光偷偷爬上了他的手臂。当她失恋跳进游泳池中,被他用粗壮的手臂捞起,她在水面下也同样看到了一束光,和那晚在摩天轮疯喊后,被他紧握的手,在他的大口袋里不仅有温暖,还有淡而明晰的光亮。 他们回到古堡,宁恩等他停好车,说。“彭湛,我们去花园坐坐。” 这是她少有的相约,彭湛欣然接受。 花园里依旧繁盛不减,临近黄昏,少了蝴蝶蜜蜂的吵闹,是一天之中最为难得的静谧。 他们坐在长椅上,宁恩很直接地问。“你为什么...”她抿了一下嘴唇,“为什么要帮我,不惜跟朋友反目?” “我没办法做到放任不管。”达友和周牧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即便是现在,他都不可否认地认为着。但一旦涉及到对她恶语中伤,他就是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话让感动一波又一波在她心底涌起。“你不想问我,为什么要生下孩子吗?” 他当然想知道,可想来想去,唯一肯定的不是为了他。无奈中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他眼中有着一些些的悲凉,如同当年孤独的她。“我爸一年到头回家的日子,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他总说在外面做生意,搞工程,可拿回家里的钱不见有多少。” “我妈每次估计在他快回家时,提前做好满桌子的饭菜。我现在都记得,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刻,择菜的手,切菜的刀都是那么的快乐。” “饭菜做好,就剩下无尽的等待。从热气腾腾到她脸上冰冷的泪,然后是抱着我大哭。” “等我爸终于出现了,争吵,摔东西正式上演。我当时不明白,妈妈明明那么期盼着他回来,为什么要一见面就瞬间全变了,大吵特吵。” “我爸经常是踩着一地的饭菜汤汁,摔门离去。尾随着骂骂咧咧,伴着妈妈的哭哭啼啼。家,成了战场,变成了废墟。” “我妈疯狂地打电话,发信息,让他回来,直到关机再无消息。后来,听好事的邻居说,看到他在大商场搂着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买衣服,出手阔绰。我妈摔了家里所有能摔的东西,从此专心扮演着受害者的身份,见人便是哭诉。她的男人被狐狸精抢跑了,剩下孤苦伶仃的母女俩,相依为命。” “那段时间,我努力地做个乖孩子,从来不撒娇,不要零花钱,也不提任何要求,只想要让妈妈省心,开心,哪怕是让她少掉一滴泪也好。可是,她的泪,总是流不完。” “我跟她说,即使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但她似乎离不开我爸,总是让我去求他回来。直到她失踪前还在说起,她结婚时的美好。” “在那之前,我以为爸妈的争吵是最可怕的,当只剩下我一个人后,家里静的恐怖才是最骇人的。我气她,怨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我从那时发誓,如果将来我做了母亲,再苦再难,也会把孩子带大,不会向命运摇尾乞怜,向生活低头。我要向她证明,就算是单亲母亲也能过好日子,带给孩子的快乐不输给任何人。” 彭湛看着她迸发出的倔强,秋瞳中却带着让人心痛的哀伤。 “不要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宁恩站起来,离开他的视线。 彭湛在她身后,幽深地轻言。“不是怜悯,是疼惜。” 她回过头去看他目光灼灼,澄澈而干净。如同天边血色残阳投射出橘黄色的光,明亮而不刺眼。 深夜,灯光下的彭湛仍无法平静地,细想着她的经历,这是她第一次说起她的家庭,以及父母。她逞强的微笑,漾出痛楚的泪花,远不及对妈妈的幽思多。 当他早早收敛起童真,活得规规矩矩,像父亲期待理所应当的样子时,而生活在另一端的她,正在遭受着父母战争留下的伤痛。 不同的成长经历,分别养成了他独立要强,她遇到事情总是倔强的要死。他不愿依靠谁,而她生多大病也要自己照顾自己。他不能向谁示弱,而她多重的行李也要自己扛。一个咬牙坚持,另一个只有死撑。 那份殊途同归的苦难,让他更加感同身受地了解她,更加接近了她的内心。他大起大落,她血泪交织,在同一段时光里,打拼,挣扎,又一路走来。 宁恩躺在床上发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是因为他与贾达友吵架而大受感动吗?她不知道。 只知道说过以后,尘封在心底的伤被刺破,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乌黑的脓。她以为多年前的伤痛早已结疤,原来是余毒未清。 现在心轻松了许多,身体像完成净化一般,清爽又纯然。她不自觉地眉眼挂笑,彭湛这家伙,正如她所说过的,基本上是个很好又随和的人! “少夫人呢?”彭湛这几天下班回来,第一句话要问的都是这个。墨管家暗自高兴着。 “在客厅,少爷。” 客厅中,宁恩又被簇拥着,很远就能听到一群人的欢声笑语。 “好大一摊血啊!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小顺极尽夸张地大叫。 “哈哈。” “都别笑,当时我妈都没跟我说是怎么回事儿,学校里老师也不讲不些。”小顺都觉得教育体制太有问题。 “对,我也是。”大家同感于当时的无知,变成了时下的笑料。 墨管家在门口用力地咳嗽,佣人们这才察觉少爷伫足的身影,纷纷识趣地走开。 “又在讲鬼故事?”他现在想起那个有趣的故事,都能笑出声来。 “没有。只是在讲好玩的事儿。”她可是严格遵守医生的建议,不要看恐怖电影之类,对胎儿会有影响。 “什么事好玩,说来听听。”彭湛问她。 “也没什么,就是女人间的鸡毛蒜皮。”宁恩怎么好告诉他,小女生们在第一次生理期时的慌张嘛。 “你是要用客厅吗,那我去外面走走。”她坐的有点久,是该活动一下了。 “我...”‘我陪你去’的话,刚要说出,墨管家端着茶进来。 “少爷,您累了一天,这是给您泡的参茶。” 等他再看过去,她人已经走了出去。哎!只剩下他空对着墨管家不知就里的疑问。 “少爷,您怎么了?” 第57章 仗义的花儿 彭湛在楼梯口看到宁恩, 刚要叫住她,便被弟弟抢了先。 “宁恩姐, 给你看样好东西。”彭晗一大早从门外跑进来, 无比兴奋地叫着。 “好啊。”宁恩见他这么开心, 一定是高兴的事。 “我带你去,不过要先闭上眼睛, 我保证不会让你摔倒。”彭晗伸出手故作神秘地邀请, 宁恩把手搭他的手腕上。 在彭晗的引领下,宁恩闭着眼睛走到室外,她闻到了花香, 最后停留在芍药所散发出微弱的香味儿。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在彭晗带着激动的话语落下, 她睁开眼睛,面前的那丛芍药, 多半已衰败,只有几片单薄的花瓣还没有被风吹落。 “宁恩姐看,它开花了!”彭晗指着最边角的那只芍药。 “哇!真的!”映入眼帘的它还是那么小,却盛开正浓。虽错过最好的花期,却格外与众不同, 如同蹲在它身旁,欢喜振奋的大男孩。 “不仅开花, 并且是很罕见的黑色芍药花。”彭晗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留念,像是给一位身穿黑紫色长裙,泛着质感暗红的美人,留下最为醉人的时刻。 “宁恩姐你说的没错, 它迟迟不开花,果然是憋着大招呢。”彭晗对她的话,由衷的深信不疑。 “额!我说过这么有哲理的话吗!”说真的,她当时只是安慰他的成份居多,没想到会有这么惊喜的一天。 “宁恩姐,你还记得,我们去植物园那次吗?” “记得,你为了它去向人家请教。”在宁恩看来,那是他最为主动的改变。 “当时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寻问的。”彭晗现在还能感受到,那时的自己紧张的要死。 “所以啊,你的付出它一定都知道,再不开花表示一下,也太不仗义了。”宁恩打趣地说。 “噗!”彭晗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用仗义来形容花的。 阿晗提及植物园的经历,让宁恩想起无意中飘落到彭湛头发上的那朵小花,粉嫩嫩的,给平和寡淡的他增色不少,显出几分可爱。让她不禁笑出声。 彭湛翻开经济管理应用,他早就不需要读这样的书。只是里面夹着一枚风干的书签,薄如蝉翼的花瓣,透着书中无用的字符,隐约中能看到它本身自带的淡粉色,这里锁着那天她最清脆的笑声,最纯然的模样。 现在古堡的欢声笑语,他自成一派,说白了就是孤家寡人。原先他长时间地在安静的书房处理公事,现在反倒成了呆板又无聊的桎梏。 就连内向不善言谈的阿晗,也能跟佣人打成一片。更不用说,被大家一天到晚簇拥的她,连他想跟她独处都找不到机会。就像此刻,他为了要见她,却为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而大伤脑筋。 “墨管家,我饿了...给我倒杯茶,不用你送来。” 墨管家一时没转过弯来,大少爷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怎么语无伦次的? “墨大叔?”宁恩见墨管家端着茶直发呆。 “少夫人,少爷他...” “我帮你送过去。”宁恩以为墨管家累了,便顺手接过托盘。 书房的门打开,他看到她进来,心里暗喜,‘还是墨管家最了解我!’ 宁恩放下茶,怎么进来就要怎么出去,期间一秒钟都没想多做停留。这让彭湛空欢喜一场。 “等等。”他叫住她,问。“你很讨厌我?” “没有啊。”宁恩有点莫名其妙。 “那怎么,见到我就走。”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问。 “墨大叔每周的例会上都说,少爷在外工作一整天,回到家要保证绝对的安静来休息,以达到更好的休养生息。”宁恩清了清嗓子,学起了墨管家的腔调。 彭湛额角坚起三条黑线,以为墨管家最了解他,原来坑他最深! 还休养生息,说的他好像是垂暮之年,快要死的人!怪不得,只要他一回来,热闹欢快的气氛立刻戛然而止,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凶猛的野兽,就是个不近人情的暴君。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彭湛可不希望,她也是这样想他的。 “我觉得有些夸张,你又不七老八十的。” 宁恩说出否认后,在彭湛还没等松一口气时,她又接着说道。 “不过呢,与同事相处,和合作伙伴打交道确实也很累。忙碌了一天,在回到家你应该向往一个人的时间,读书,喝茶。所以就不打搅你,静静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吧。”宁恩自认善解人意地踏出书房。 “喂!”彭湛对着重新阖上的书房,晕了。 —— “什么,你又跟阿湛吵起来了?”周牧刚进口的茶,喷了出来。 “你当我想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往火坑里跳吧。”贾达友躲开这个大喷壶。 “快拉倒吧,收起你那救人于水火的斗士角色扮演吧。”周牧鄙夷地吐出茶叶梗。 “斗士怎么了,小爷我就当一回英雄,将来阿湛指不定怎么感激我呐!”贾达友的二郎腿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说斗士都是好听的,其实你就是个四六不分的二杆子。”周牧毫无吝啬地磕碜着他。 “什么意思?”贾达友像个正宗的傻子,被骂了也没听懂。 周牧换了个更直白的词儿。“二百五!你还记得不?前年,你跟个有夫之妇鬼混瞎扯,她老公是做出口贸易的。” “他们是感情不和,那女人当时已经是分居状态。”贾达友想了半天,前年倒是有这么个事儿,关于那个女人早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甭管是什么,那女的没离婚是事实吧。我和阿湛劝过你,你听了吗?你不照样跟她打得火热!你敢说,你不知道插足别人的婚姻,是不道德的?道理你心明镜似的,不也愣是一头栽进去了吗。”周牧不客气地,揭着他的风流帐。 贾达友被说了个气短,“我跟阿湛不一样,我只是玩玩的。” “你和阿湛唯一的区别就是,你用钱,他用心。”周牧更加一针见血的评断,让贾达友一时词穷。 “我们尽朋友本分,点到为止的劝就够了。”周牧说到这时,带着意味深长。 “跟那种女人在一起,你就不担心阿湛吃亏?”贾达友不想自己的历史,重演在最重要的朋友身上。 “他们成了,咱们祝福。分了,大不了陪着阿湛烂醉一场。这才是朋友该做的事儿。”周牧明白他是出于好意,却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他拍着贾达友的肩膀,提醒着。“你要是再不开窍儿,没等怎么着,擎等着被阿湛收拾。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发起火来谁也管不了。” 贾达友陷入了沉默,不吱声了。他们三个在一起这么多年,表面上看,阿湛绝大多数都不会发火,可一旦动怒就是不可逆的。 周牧做着和事佬,提议着。“这样吧,明天我找个借口聚会,你就趁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多年的朋友了,你也不想就这样没了吧?” “行吧。”贾达友想着利害关系,勉强地同意。 “这才是三剑客!”周牧还以为,这货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呢。 彭湛在工作间隙接到周牧的电话,“阿湛,我有个客人在城西开了家私房菜馆,在开业前要找几个朋友试菜,咱们去尝尝鲜。” “我没空。”他不止工作多,并且下班第一时间就是赶回家。 “知道你现在是孕夫,带宁恩一起来。就当是换换口味,没准你家宝宝喜欢这一口呢。菜馆离怡纯的别墅不远,吃过饭,漫步在海滩上,甭提多浪漫了,感情不得突飞猛进啊!” 听周牧这一通忽悠,彭湛动了心。他的确需要与她独处的机会,在古堡失去主动权的他根本做不到,外出周末无疑是最佳首选。 宁恩自从接受了怀孕事实,内心深处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沾沾自喜。再也不用为体重担心,并且可以胡吃海塞地任性十个月。尽情享受着孕妇的专属权利。 万万没想到,在遭遇了佣人们的逼迫,和每天鸡汤的攻势下,尽管现在解除了种种压迫,但她的胃口也随之而去。现在的她食欲暴跌。 每次问她要吃什么,都让墨管家头痛。她的回答,不是‘随便’就是‘不想吃’。 “少爷,少夫人今天只是喝了点粥。” “我知道了。”她的食欲不振令彭湛担心。他走向客厅,见她半躺在沙发上,精神有点发蔫。 “周牧约我们明天吃饭。” “你去吧。”她孕吐倒是出奇地不明显,却短短几天食欲下降,吃什么都没胃口。 她的回绝并没有让他死心,“听说是几个有创意的年轻人开的私房菜馆,晚上还有烟火表演。” 吃的,她不感冒,倒是烟花让她提起了精神。“是那种很大很大的烟花吗?” 彭湛没想到,是最后的烟花让她兴趣盎然。“应该是。” “那我去看。”宁恩坐起来,眼中充满了期待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家中有老人突发急症,住院中...豆包这几天□□乏术,望姑娘体谅。对前几天的断更,献上十二万分的抱歉!(接下来的几天里会隔天更,豆包会尽快处理好情绪,投入到写文中。再次抱歉!) 第58章 被开的三剑客 宁恩对这片海滩有着强烈的好感, 细而干净的沙,蓝到不可思议的天空, 还有怡纯的别墅, 轻奢中的逸乐, 满足心中那个专属于少女梦幻的归属地。 “喜欢这里?”从海滩一进入视线,她便趴在车窗看不停。彭湛后知后觉地想, 早应该多带她出来走走。 “这么美的地方, 有谁会不喜欢。”她连头都没回,生怕错过眼前移动的明信片式风景。 “你喜欢,我买下旁边的别墅。”彭湛看向一栋栋别墅, 生出个主意。如果那样就可以经常带她来小住几日, 就他们俩个,在沙滩看日出, 两三个小菜,喝茶听音乐,在阳台欣赏落日,晚上相拥而眠更好。 “不要。”宁恩的果断拒绝,无情摧毁了他的浮想联翩。一时低落的彭湛看向她, 想着,因为是他?还是因为是他的钱, 才让她跟自己拉开距离,撇清关系? 宁恩回过头,坐正身子。一饱眼福地说,“美丽的风景从远处看才最好看, 有的梦想偶尔实现一小下就足够了。” 彭湛有种被扎破名为臆想的汽球后的小遗憾,心情倒不像刚才那般的低落,原来是他想多了。 没过多一会儿,他们到了传说中的私房菜馆,室内外均采用的全木质结构,散发着质朴。木质的摆设和器皿仍带着树林的呼吸,夹着淡淡的海风,坐在其中大有溶入自然的味道。 宁恩以为他们来晚了,却是第一个到,其他人还没来。服务生先上来两只桃子,没有切开,旁边只有一只吸管。 餐巾纸上印着行云流水的毛笔字,‘玉露’。 宁恩轻捏了下桃子,好软,能感到里面的汁液在流动。她大概明白吸管是干嘛用的了。轻轻戳进去,果真能吸出浓鲜的桃汁!好神奇,她一口气吸光了,只下桃核大小。 她好心情地将只剩下一层皮,干瘪的桃核拿给彭湛看,“瞧,我像不像吸人血的白骨精?” “放心吃,你不会像她那样,吸谁的血就变成谁的样子。”彭湛将自己的那份推给她。 宁恩很不客气地,把第二只桃子也吸干了。 周牧和王舒来的时候,后厨开始做菜,没有菜单,全凭厨师自行安排。 “宁恩姐,我来晚了。”周怡纯背着大包,赶了过来。 “你最近很忙?”最近她很少接到怡纯的电话,肯定是没空。 “忙死了,把我前几年的清闲,一下子找补回去了。”周怡纯靠在椅子上,总算喘口气儿。 随着一道道菜上桌,没有多余的摆盘,只是风格相当粗狂地堆在盘子中间。味道在大家的质疑中,却出奇制胜! 宁恩最喜欢吃的是,轻油版的煎土豆泥,里面还有鱼肉的鲜,和奶酪的醇香。吃到一半时,贾达友才现身,身旁自然少不了第N个女友的陪同。 “你小子怎么才来?”周牧以为他不敢来了呢。 “压轴的当然要最后一刻出场了。”贾达友给了个,全场你们都是小人物的王之蔑视。 周牧回敬他一个臭嘚瑟的眼神。“切!” “你们怎么不等我,就开席了?”贾达友终于意识到,他损失的严重性。 “大牌的背后,总要有残羹剩饭来衬托。”周牧奚落地揶揄,将气氛炒热,引来大家一阵哄笑。他趁这个时机,倒酒举杯。“来,我们三剑客干一杯!” 贾达友之所以晚来,跟他所谓的王之蔑视没半毛钱关系,而是他不想承认的是,害怕彭湛。 无论时过进迁,他都记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被教训,拜阿湛所赐。以宁静致远示人的彭湛,仅有几次如鹰一般深邃的眼眸,尖锐的如同利刃,那种占领天空,真正的王者风范俯视着渺小的气势,深深镌刻在他骨子里。 彭湛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思考的也不像是和解的问题。他缓缓转动着桌上高脚杯细小的颈,像掐着贾达友的脖子,令场面一度坠入窒息中。 他瞥向一旁的宁恩和怡纯,正在为赞不绝口的甜品,是萝卜还是菠萝而猜测着。他收回眼神,随后举起杯。 虚惊一场的贾达友,还以为会历史重演。周牧则庆幸三剑客没散。 随后,彭湛接到公司的电话,走到阳台谈公事。周牧推了推贾达友,“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嘴贱乱喷?” “我当然敢...”贾达友还摆出一副死鸭子嘴硬的逞能。 “快闭上你的嘴吧,小心阿湛听到。”周牧可是看到,他鼻头上冒出的冷汗了。 贾达友心虚地看了看窗外,彭湛还在接电话。知道上了二牧的当,要踢他一脚,周牧才没那么傻,早离开餐桌走向阳台。 “阿湛,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周牧一直瞧着,整顿饭彭湛都把目光放在宁恩身上。 “嗯。”彭湛看她比家里吃的多,不知这里能否提供外卖。 周牧带着目的性的自夸着,“我应该算是功德一件吧?” 彭湛对他的邀功请赏门清儿,直接应允。“下周有个服装秀,你过来吧。” “好嘞,最了解我的还是阿湛你。”周牧对阿湛这次如此干脆利落地答应,还真有些不适应,以往都是他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地求来的。 周牧一高兴,给彭湛唱了出天女散花。他的体态轻盈,唱腔清亮,彭湛却无心多看多听。从少有的空间间隙中,看向室内她的侧影。 餐桌这一边,贾达友的警报解除,开始得瑟起来。招集了所有服务生,聚在一起讲起了笑话。 “你们知道,疯牛病是怎么得的吗?” “病毒?”一个服务生无心机地答。 “当然不是,一头牛被每个月被挤十几次奶,一年才交/配一次,不疯才怪。”贾达友不怀好意地进入正题。 这种隐含带颜色的笑话,让男生们哈哈一笑,多少让小女生心存不舒服。但贾达友并没有由此打住,带着猥/琐的腔调,又问着更加露骨的话。“女人哪里最紧?” 这个问题一经出口,像是得到特殊的批准,几个男服务生肆意地打量着身旁的女同事。 尽管聚堆的男人们靠在餐厅一角,一字一句却惯穿了整个空间,让所有人听的相当清楚,使得怡纯尴尬又别扭,也让吃的好好的宁恩,一阵阵的反胃。 王舒看着她扔掉手里的筷子,起身朝着低级中心源走去。 这带有歧视女性的荤段子,让宁恩左耳出右耳冒,当没听见又怎么可能。“这个问题我最有资格回答,手头紧!” 女服务生们立即挺起胸膛,狠狠瞪着男同事猥/琐的眼光。 “贾先生既然知道的这么多,我也请教你个问题,男人什么地方最硬?”如果仅仅是回击,那她就不叫宁恩,正确的标配还要反将一军。 贾达友被她如此直白辛辣的发问,来了个猝不及防。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放荡不羁又充满自豪地说,“那当然是...我的女朋友最知道我的厉害。” “讨厌,怎么什么都说!”贾达友的女友嗲嗲地,故作娇羞的模样。 这像是打擂台赛,贾达友得到了男生们的拥护,并带有对女生们哄笑性质的嘲弄。 宁恩轻蔑地笑,“我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出,你的心肠最硬。” 高级的答案让在场的女生们轻笑,还击着贾达友的低级。 “告诉你,别把耍流/氓当幽默感。我在街口混的时候,你还在学校里当乖乖生呢!”她的过去不足以拿来炫耀,但也绝不丢脸。 宁恩的气场震慑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男生,也包括自以为是的贾达友。 半响他才反应过来。她不带脏字地骂人,技高一筹,让贾达友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地发飙。“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教训我?” “就凭你让我恶心。”她嫌恶地像看到一堆大便,一秒都不愿意多做停留。 以往都是他来调戏别人,今天愣是被人抢了风头,又怎么可能轻易罢休。“像你这种女人,装什么高姿态。” “她是哪种女人?”彭湛森冷地开腔。 “阿湛!我...”贾达友瞬间没了嚣张的气焰。 “你不再是我的朋友。”彭湛搁下愠怒而又阴沉的冷言,护着宁恩离开。“我们走。” 一直默默无言的王舒打开阳台的门,放走这里的污言秽语,海风灌了进来,贾达友瞬间被吹了个透心凉。 王舒看着彭湛的车开走,不顾后面的周牧大喊,“阿湛等等。”他踢着脚下的沙子,无力改变三剑客分崩离析的结局。 第59章 亡羊才懂得补牢 车子驶离海岸, 彭湛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的宁恩,观察着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她极度安静, 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生气, 委屈都不曾表现出来,这反倒让彭湛更加的担忧。与其她憋在心里生闷气, 还不如痛快骂出来。 “看, 烟花!”她猛然间的惊叫,让他吓了一跳。 车子停在一旁,宁恩趴在公路的护栏上, 看着升起的烟花。天还没黑透, 绽放的烟花并不是那么绚丽璀璨。但这似乎并没妨碍她被牢牢的吸引。 升起的花火不管不顾地,尽情绽放着最灿烂的一面, 不必多想短暂的时刻,了无遗憾就好。 彭湛脱下外套给她,她仰头看烟花,他低头看她。她瞳孔中闪烁的花朵,远不及她如孩子般纯真的笑颜好看。 烟花落幕, 不想打搅她的他才开口说,“我替达友道歉。” 宁恩转过身, 背对着大海,靠在护栏上,摇摇头,笑了。“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有墨大叔他们的忠心,阿晗的崇拜,又有朋友的义气相随,你是个拥有无数关爱又幸福的人。” 他自知的确拥有很多,却唯独缺了一样。 她望向夜空,星星点点的,好像烟花落尽的样子。“我以前啊,对有钱人不算仇富,但也存在着很深的误解。自从认识了你,你们,原来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富二代只会花天酒地,肆意挥霍家里的钱。” “阿晗精心呵护着每一株花草,怡纯为了梦想改变大小姐的养尊处优,周牧居然痴迷着国粹京剧,虽然贾达友几次三番针对我,但从朋友的角度看,为朋友两肋插刀也是件难得的事。他们都是火热耀眼,温柔善良的人,所以好好珍惜吧。” 他定定地看着她,她变了,几乎认不出来。她又没变,跟他初见时一模一样。 王舒没有看烟花,会让她联想到杀气腾腾的宁恩,连后背都带着光。它或宁恩都太过耀眼,相比之下的她黯然失色。她选择独自走在海滩上,今夜无月,只有密密麻麻的星,就像她此刻烦乱的心。 每天重复着索然无味的工作,得以换来安稳自居。别人眼中优秀的她,却心知肚明早已陷入了生活的死循环,像头被蒙了眼罩的驴子,兜兜转转,不是找不到出口,而是根本没有来路。 活成这幅样子,不是一句简单的失败所能形容的。 是都市无比的拥挤,造成了她没有更多的空间去选择,还是她压根儿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改变?心中渴望突破的念想啊,仅仅成了念和想。 王舒有多忘我地陷入在如海浪奔来的悲春伤秋,不远处的周牧就有多沉浸在滚滚的花痴中。 她从长相到身材并非一流,却带着那种能让他征服的曼妙。漂亮而不妩媚,温婉又不特立独行。波光粼粼的海面仅能看到她的剪影,他咂巴着嘴,啧啧!她怎么可以这么美! 无聊的一天又在继续,王舒一早来上班,亭廊的鸟笼子摇晃着,里面的鸟儿叫个不停。“知道了,一会儿就给你们食儿吃。” 当初周牧把它们买回来,是为了增添会所里的灵气,起初几天他还算是上心,不时地吹着口哨逗弄几下,过了新鲜劲儿,就不再理它们。 从此,喂食换水的活儿,就落在她的身上。 “王助理,这些鸟儿都叫什么?”新来服务生,讨巧地问着。 王舒挨着个地往鸟笼里放小米,“比目鱼,木鱼,棒槌。” “不好听?”她回头问着,服务生一脸可惜了这么好看的鸟 服务生倒是心直口快,“傻大憨粗的,又怎么会好听。” “比它们傻的大有人在。”王舒瞥向大门口,舞刀弄枪的那个人。 周牧咦咦啊啊地吊着嗓,时不时地向门外望上几眼。如果他没猜错,不用等这杯茶凉,就会有人自投罗网。 果然,在他刚开始练台步时,贾达友鬼鬼崇崇地出现了,他猫着腰想趁机溜进来,却被周牧的腿支在墙上而拦了去路。 “什么意思啊?”贾达友嬉皮笑脸地,装起了糊涂。 “没什么意思,就是杜绝你进入会所。”周牧之所以站在这,就是为了等这货。 “阿湛对我都那样了,你也要孤立我?”贾达友演起了受伤的怨妇。 “你自找的,我苦口婆心地劝你,当我是白说了?”周牧以为已经说通了他,结果还是死性不改,亏他费尽心力地请动阿湛。 “这回真不怨我,我没招她惹她,是宁恩那个女人先找我的茬儿。”贾达友大呼冤枉。 “得了吧,我认识你是一天两天吗?你嘴贱的毛病,我比谁都门清儿。你当着女人的面讲荤段子,不骂你骂谁,活该。”当周牧的朋友说起昨晚的情况,他都替这货臊得慌。 “我活该,我自认倒霉行了吧。”贾达友自认是行家里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宁恩,倒霉催的。 “我真都不想说你,你在会所里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话没个遮拦也就算了,你在别处露怯,麻烦你也顾及一下我的面子。”周牧给朋友道歉了又道歉,阿湛那头也不接他电话,弄得他里外不是人,都是因为这个狗东西,想想他就来气。 “怎么,那家破菜馆挤兑你了?我去找老板算账。”贾达友的确有张让人嫌弃的破嘴,但最不能见朋友受欺负,撸胳膊挽袖子一身的痞气。 “让外人看我们三个的笑话,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周牧见他又要生事,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贾达友满脸堆笑,讨好地模样。 “免开尊口,我帮不了你。”周牧太熟悉这张嘴脸,从小到大一有事就来求他。 “不仗义,见死不救?”贾达友搬出兄弟情义的招牌,砸向他。 周牧铁了心不吃他那套,口气强硬并坚决地放出话来。“这次我还真就不救了。打从今儿个起,你也甭来我这,带着你那些污七八糟的女朋友们,爱上哪鬼混,爱上哪嘚瑟都行。” “喂,二牧你用得着这么绝情吗,我们可是认识二十多年的兄弟。”贾达友没想到,他说翻脸就不认人。 周牧走向庭院,从背后甩过一句。“关门落闩。” 漆红的大门就这样重重地关上,贾达友拍着大门,“二牧,你玩真的?” 温吞不具有任何杀伤力的周牧,罕见的断然坚定的态度,让王舒倍感惊讶。 贾达友死皮懒脸的功夫,可不是一天练成的。记得小时候没完成作业,偷拿了阿湛的作业本互换了名字,这是他唯一一次得了高分。事后还没等他四处炫耀,就被阿湛K了一顿,并且扬言要断交。当时他差点没吓尿了,去求周牧。 周牧好说话,但要碰上他那根是非对错的筋,死活不帮忙。后来,他采用了曲线救国,换了思路从怡纯下手,送了她一个芭比娃娃,让她天天跟二牧又哭又闹,最后二牧熬不住了,才帮了他去找阿湛说和。 贾达友敲打着手中的听诊器,办法是老套了点,但应该还能奏效。他鬼笑一阵,恶心地自夸,‘我怎么就这么聪明!’ 王舒正在和周牧核对这个月的帐目,手机响起,她看向屏幕上显示着对方的名字,又看了眼周牧。有一刻的犹豫,是否要接听。 周牧怀着私心,想知道是谁在工作时间打给她,又装成大方的样子。“你接。” 王舒按了免提,“贾先生,你好。” “王舒,有事求你,这个忙也就你能帮我了。”电话那头传来,贾达友就差喊救命的腔调了。 “贾先生,似乎除了茶的事,我帮不到您什么忙。”王舒礼貌性地回应。 “王舒你真谦虚,喝茶那点小事,杀鸡焉用宰牛刀。我跟二牧的交情有多深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兄弟间,有点小误会,能不能帮我去说和一下。”贾达友避重就轻地说着,举手之劳般的芝麻小事。 “贾先生您太高估我了,我只是周牧的下属而已。”王舒亲历了整个事件过程,更不想理这挡子事。 “周牧平时在我们兄弟面前可没少夸你,离开你会所根本玩不转。你说一句,他准听。”贾达友继续撇着大高帽来忽悠她。 周牧担心王舒答应下来,向她摆手,让其拒绝。 “贾先生,我真的是爱莫能助。” “王舒,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你不是喜欢阿湛吗,等我这档子事解决了,我帮你挤走宁恩那个女人,让你有机会搞定阿湛,怎么样?”贾达友就知道会是这样,便抛出早就想好的诱饵。 这样的终极问题,王舒没作声,看向对面的人,眼看着周牧七窍生烟,拿起手机,喷着火舌吼了过去。“贾达友,你大爷!” 贾达友在那边捂着几近要被震聋了的耳朵,咋回事儿,二牧怎么会在? 作者有话要说:请姑娘放心,豆包不会弃坑,只是这几天一直在奔波,时间紧,又无法找不到静心的情绪来写文。(一个病人意味着全家精神的紧崩,敬请谅解。望大家身体健康,一定,一定...) 第60章 她原来喜欢另一个他 “怡纯你过来, 妈跟你说点事儿。”周夫人叫住穿着睡衣,从厨房捧着几袋零食的女儿。 “妈, 人家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周怡纯就知道, 她那端庄的妈看到她这副不打扮的样子, 又要开始啰嗦了。 “你啊别光顾着工作,不趁着大好的青春去谈恋爱, 我都替你后悔。”周夫人一边捋着女儿凌乱的头发, 一边说。 周怡纯撕开一袋薯片,“妈,我现在过的很好, 很充实。” “哪好了?一天到晚不着家, 让妈担心。你要工作妈支持,可恋爱和工作不冲突啊, 两不耽误嘛,你报社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周夫人生怕,年纪轻轻的女儿变成剩女。 “妈,别忘了你女儿前面还有个大哥呢,要急你也是先急他吧。”周怡纯拿出大哥当挡箭牌。 “你大哥有主儿了, 我还急什么?”周夫人终于解决了,压在心上的大石头。 “大哥有女朋友了?”她纳闷, 自己怎么不知道。 “女朋友还谈不上,不过这个儿媳妇我算是定了。”周夫人笑脸上,印着大大的中意二字。 “妈,你高兴的也太早了吧, 大哥才不会娶个包办的老婆呢。”周怡纯对大哥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你妈有那么老古董吗!”周夫人被女儿小看了,什么包办,真难听。 “那是谁啊?”周怡纯好奇地问着。 “你也认识,你大哥的助手王舒,人好又能干,最重要的是看着舒服。我第一眼瞧见了就喜欢。”周夫人眉开眼笑,透着十足的欢喜。 “哎呀妈,你被骗了。”周怡纯咬到腮帮子。王舒,怎么可能成她的嫂子! 周怡纯带着周夫人现身私人会所,周牧去跟票友排练去了,一时间也没见到王舒的影子。 周怡纯叫来在会所里的老员工,“常姐,你比王舒来得早,跟我妈说说,你觉得她怎么样?” 常姐是在会所的第一批员工,平素以元老自居。对王舒一来就被任命为总经理助理,相当的眼气。自从上次在洗手间与同事们发牢骚,被王舒撞到后,不但不引以为戒,并更加的怀恨在心。这次总算逮到机会告御状。 “周夫人,周小姐,虽说我不好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我也算是老员工,不能眼瞅着老板辛苦建成的会所,付诸东流啊。”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周怡纯要将真相给老妈看看。 “王助理最善长当人一套,背后一套了。她当着老板的面,对我们下属像姐妹,可转过脸就狠批我们,什么难听说什么。前两天有个保洁阿姨,打翻了一个茶杯就被她给开了。怎么求也没用,我们看着都心酸啊。” 周夫人好歹算是活了大半辈子,经验老道,并没有听信一面之词。委婉地让常姐出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去忙你的吧。” “妈,听到没?”周怡纯就是讨厌王舒虚伪的样子。 “怡纯,显然这个常姐跟王舒不对付,她所说的话不可信。”周夫人看得清楚。 “那起码证明,王舒的人缘不好吧。”周怡纯不死心地说。 “工作中哪有一团和气的,做的再好,也会树敌,这很正常。”周夫人并没在意这些。 “那她还因为一个茶杯就开除了员工,人家多可怜呀!” 周夫人对女儿的爱心泛滥,直摇头。“怡纯啊,工作讲的是效率,用规矩来约束员工,王舒做的没错。” “妈,你这是明显的偏袒嘛。”周怡纯算是明白了,老妈就是不相信。 “我看你啊,倒是故意针对王舒。”周夫人看出点门道,女儿又开始耍任性的小脾性了。 王舒匆忙现身,解释着招待不周的原因。“周夫人,怡纯,真抱歉,刚才忙着招呼客人。” 周夫人见到得体又大方的王舒,就是有说不上来的喜欢。“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我未来的儿媳妇儿。” “妈,她根本配不上大哥。”周怡纯服了老妈,王舒到底有什么好的,她气的大声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没礼貌。”周夫人最烦女人没个规矩样,不由得轻斥起来。 “她能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我干嘛不能说。”周怡纯执拗地说着难听的话。 “怡纯,你在乱讲些什么。”太不像话了,这孩子越来越过分! “妈,我没乱讲,她是小三,她喜欢阿湛哥。我们都知道,大哥也知道。”周怡纯就是要把王舒的丑事说出来,让老妈死心。 “王舒,这是真的吗?”周夫人吃惊不小,内心是不愿相信自己看走了眼。 王舒并没有反驳,而是一直保持着低头不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甚至是包括她自己在内。 “她当然不会承认了,幸好我叫来了宁恩姐,让宁恩姐当面拆穿她。”周怡纯得意地亮出杀手锏。 宁恩到来的时候,包间内的情景很是奇怪。周夫人端庄地坐在中间,沉着的脸不知唉声叹气地多久了,唇上口红都黯然失色。而站在一旁的王舒低着头,不卑不亢,倒也不像是被兴师问罪。 周怡纯看到她,兴高采烈地挽着她的胳膊,甜甜地叫着她。“宁恩姐,快给我妈说说...” “怡纯你闭嘴,我来问。”周夫人板着脸,极为严肃。如果真如女儿所说,那王舒万万进不得她周家的门,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会所也不能留,绝对要离他儿子远点才行。 “宁恩,你也是知道我把王舒当儿媳妇看待,怡纯说你家阿湛跟王舒有什么,你知道吗?” “宁恩姐,你放心地说,有我妈给你做主。我妈最恨不要脸的小三了。”周怡纯自动站好队,她最讨厌三观不正的人。 宁恩看了看王舒眼神是平静的,对于怡纯的义愤填膺,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跟她毫无关系似的。再往大了说,有种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气概!同时,她这才明白被怡纯大老远叫来,是来做污点证人的! 宁恩顿了顿,说。“怎么可能,周伯母,我跟阿湛的感情怎么样,还能骗得了您的眼睛吗。” “我就说嘛,阿湛不是那样有花花肠子的人。”周夫人放松了一口气,笑容又重新爬上她的脸。 “再说王舒跟阿湛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每次我又都在场,说他们之间有暧昧,还不如说三剑客有什么呢。”宁恩又接着说,把王舒摘得干净。 “是啊,他们三个成天腻在一起,也没见有哪个女的能拆散他们的情谊。王舒,看我老糊涂了差点错怪你,这要是错过你这么好儿媳妇,我真要遭天谴了。千万别生我的气啊!”有宁恩的话,周夫人彻底放心了,和颜悦色地跟王舒说好话。 “周夫人,您严重了。”王舒大方又极为大度地没放在心上。她看向宁恩,意料之外她会帮她。 “妈!”周怡纯不干了,全身扭着不乐意。 “妈什么妈,都怪你乱嚷嚷。我看你在报社才做了几天,别的没学会,竞学起了狗仔队瞎编胡扯乱造谣。”周夫人差点惊出心脏病,都怪这个败家的女儿。 “我没...”周怡纯对这样反转相当的不接受,并且自己还被挨了骂。 “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跟我回去,看回家我怎么收拾你!”周夫人虎着脸对女儿,又转过头和善地嘱咐着,“王舒,我们走了,不耽误你工作,千万不要太累啊。” “周夫人您慢走。” 包间里尘嚣散去,只剩下宁恩和王舒。 宁恩不爱喝茶,倒是对桌上小巧精致的茶具产生了兴趣。这翻来看看,那打开瞧瞧。 “孕妇不适喝浓茶。”王舒倒过一杯清水给她。 宁恩抓了把瓜子,毫不做作地嗑着。 “你为什么帮我?”王舒问出心中疑惑。 “我没帮你啊,只是说了实话。”宁恩觉得这五香瓜子不错,在吃的间隙回了一句。 “你从来没怀疑过,我喜欢彭先生?”王舒看着她,心里不明白,这件事可是被炒了很久,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没有。”宁恩没有一丝的迟疑,像吐出瓜子皮一样干脆。 “为什么?”王舒倒是糊涂了。 “因为你喜欢的人是....周牧。”宁恩拍了拍手,顺便掸去衣服上的瓜子皮,眼光独到地道破天机。 “你,你怎么会知道?”王舒蒙了,她深藏心底的秘密,怎么会被如此轻易被看穿。 “爱一个人即便捂紧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宁恩喝光那杯水,也不知从哪看到的一句话派上了用场,装出相当有文艺范儿,她都暗暗佩服自己。 王舒这下不再泰山压顶不弯腰,低着头,恨不得像只驼鸟埋在地底下。 第61章 看谁在大变身 王舒从容大方的标签, 被宁恩三说两说地吹走了,并且满脸羞红, 十足是被说中看破的怀春少女。 “你能为我保密吗?” “哦。” “不告诉任何人。” “哦哦。” “你保证?” “哦哦哦。” 两个成年女人的一问一答, 最后竞被自己如此幼稚, 不约而同地逗笑了。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王舒坦然承认。 “哈?诶呀妈呀, 你还羡慕我?”这倒是让宁恩反应巨大, 她有啥好被羡慕的! “从你直言不讳地说怡纯的文章不好时,我就觉得你很特别。还有对贾先生毫不留情面的回击,听着就痛快。”王舒细述她的种种风采。 “我当时是为了帮怡纯, 说话太直, 也欠考虑。对贾达友那是轻的,要是前两年遇到他, 姑奶奶我早就上手教训他了。”宁恩没觉得那些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没想过,他是彭先生的好朋友吗?”王舒想如果是她自己,肯定会有所顾及,多半会忍下自己所受的委屈,并且还要表面带笑。 “他是彭湛的朋友, 又不是我的。想那么多累不累啊,再说都是头一次做人, 凭什么要委屈自己让着他!他又不是我儿子。” 宁恩说的干脆利落,王舒听着痛快淋漓,还伴着两人的哈哈大笑。不多时,便成了彼此交心的朋友。 “你怀孕怎么样?”王舒看向她的肚子。 宁恩叹气, “哎!就那样呗,想放开肚皮吃,就是没胃口。” 彭湛在会所外出现时,宁恩和王舒看了眼渐暗的天色,相视一笑,原来她们聊了这么久。 “怡纯有时也会有些小任性,不用什么事都顺着她。”彭湛不希望她勉强自己。 “也没有,刚好出来透透气。”宁恩领会他是指怡纯把她叫出来的事。她偶尔是会觉得,怡纯有点小小的公主病,但还不至于让人生厌。 “听说周伯母也来了?”彭湛是听周牧出去一天,才有幸躲过老妈驾临的一劫。 宁恩侧头看他,“你的消息很灵通嘛!” “只是找你喝茶聊天儿?”他知道周伯母不待见会所,没事轻易不会去。 “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周伯母知道了内定的儿媳妇,和某位彭姓先生传绯闻,暗中调查此事。让我交待,那位神秘彭先生的行踪起居,有啥疑点。” 彭湛看她浮夸地戏精上身。“真的?” 宁恩又急速止步之势,吐出两个字。“假的。” 彭湛无语,什么时候她变成说书先生了,亏他还认真地听。宁恩怡然自得地掏出一袋坚果,往嘴里塞。 “你在吃什么?”他担心她又乱吃东西。 “王舒送的无花果,说是润肠胃。”她嘎嘣脆地嚼着,真香! “你跟她成了朋友?”彭湛皱了一下眉头。 “是啊。”宁恩想,她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你是不是从来就不在意,有关我的事?”自从贾达友大肆宣扬没影儿的绯闻,但几次下来不难看出,她所表现出的是无动于衷。这已经让彭湛很是介怀。没心没肺的她,现在又居然能和王舒成为朋友,这更加的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你是指你跟王舒吗?其实我以前觉得你们俩个挺般配的。不过,今天跟她聊天,才发现你们是同一类人。你表面平和,王舒微笑示人,其实你们都是在用外表,来掩盖内心的那份疏离,有意跟人拉开距离。所以呢,你们俩个就像是一顺边的手套,没法在一块儿。” “分析的很透彻。”他刚才还落空的心,神奇地被她几句话所填满。踏实感渡上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线。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摸到她的头,把她的头发弄乱了,似乎别的地方也跟着乱了起来,比如心的某处。 她眼神发滞地望着他,好像...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 —— 王舒在出门前,都会习惯地再三检查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不乱,套装工整,鞋子干净。一如既往没有出错的职场装扮。 当她由检查变成审视,眼神中侵蚀着暗淡无光,昨天和宁恩聊天儿的畅快仍留有余温,像风一样打着旋儿,碰撞着她的心。 宁恩活的随性,而她却丧的自成天地。 她活的像隔夜的馒头片儿,干巴巴的连自己都觉得乏味,而相比之下,宁恩却是丰富又充裕的流动盛宴,只是看着便赏心悦目。她身上的闪光点,不由得想跟她看齐。 宁恩的那句,‘干嘛为了别人而丢失自己!’彻底打破了她内心的壁垒。她扯下紧锢在头上的发圈,脱下一成不变的黑色套装,把老气横秋的鞋子踢得老高,连同那个无趣的自己一并抛在身后。 极简冷淡风的衣着,露出大面积的锁骨,配上柔软蓬松的波浪卷发,抹上比平时深两个色号的口红,中性干练中撩起一份妩媚气质。 高跟鞋所发出的清脆,每走一步都在见证着她的蜕变。熟悉的会所迎来了属于她崭新的一页,她站在古朴的亭廊中,并没有显得突兀,而是重新焕发了生机,如同今年采摘的新茶。 倒是少见多怪的下属,呈目瞪口呆状,共同发问着心声,这是汪汪狗吗? 王舒把她们当成最高规格的注目礼,傲然地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常姐打开水龙头,边洗手边挤兑地说,“你看到没,她那高傲的,跟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老母鸡似的。” 另一个职员冲了马桶出来,附和着。“可不嘛,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八成是勾引了哪个有钱人。” “甭管是谁,只要不是老板就好。”常姐抽出两张纸巾擦着手。 “你不会也喜欢老板吧?”职员八卦地问。 “你傻啊,她一个小小的助理都牛成这样,当了我们老板娘不得上天啊。”常姐指出关键的利害攸关。 “那我们不是更没好日子过了?”职员想像着今后惨淡的日子。 “你才知道啊!” “要不咱们跟老板联名告她一状,没准儿能让她滚蛋呢!”职员出着损招儿。 “不管用,上次我向周夫人打小报告,她都没事。也不知道她给老板一家灌了什么迷魂汤。”常姐以为怎么着,也会例行开会点名批评之类,最后连个屁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 洗手间永远是女人说上司坏话的滋生地,两个稍长的下属发挥着极至的想像,不遗余力地抹黑着王舒。 在门外的王舒听的真切,她们不止一次地说她坏话,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前或因为职位,或因为伪装性情温和使然,都不想与她们一般见识。 今天她非要计较一番,砰地踢开门。气势磅礴突然现身的她,让两个八婆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个反应比较快,没话找话地来掩盖她们刚才恶言恶语。“常姐,你用什么护肤品,脸好白啊。” “那个...也没擦什么特别的。”常姐也自认机灵地接过话。 王舒看她们一唱一和,真当是她什么都没听到。她换上平常的笑脸,却语出尖刻地说,“常姐的确好白,跟厕所里的蛆一样。” “你怎么骂人啊?”常姐脸上挂不住,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奉劝你们,别搞什么职场厚黑学,无论是阿谀奉承,还是背后捅刀子都挺傻B的!” 王舒瞧着两个八婆哑口无言,连她转身的背影都大写着大获全胜。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掀起更加华丽的骂战,可惜了! 周牧打着哈欠从大门进来,远远看见披散着波浪卷的女人出现在亭廊。‘现在这个时间喝茶,未免早了些吧。’ 他看她走向鸟笼,偶尔会有客人出于好奇来逗弄小鸟,也不算稀奇。但这位客人在向里面投食,这三只鸟可是王舒精心照顾的宝贝,要是撑个好歹,肯定会让她难过。 想到这,他走上前。“这位小姐,请勿喂食。我们会有专门人员照顾的。” 他的话没能得到响应,更没有制止她继续投食中。 “小姐?”他又喊了一声。 “谁是小姐?”王舒转过头来。 她惊艳无比地转身,让周牧措不及防,差点吓他一个跟头。她...那个她...他不仅说不出话,连脑子也秀逗了!只能傻愣愣地看着她。 她的妆容比平日里浓了些,但不是浓的离谱,腮红与粉底相呼应,将她的五官更加衬出立体感。特别是恰到好处的唇色,生出一抹性感。她就像行头上的,那朵最惹眼的绢花,明丽动人。 她衣着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却不是张扬的让人接受不了,成就了明亮与大气交织的惊艳。 周牧捂着快要崩出来的心,自行惭愧油然而生,匆匆别过眼,慌张且狼狈地走开。 王舒注视着他仓惶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失望。 第62章 想飞什么时候都不晚 彭晗的考试将近, 为了不给他增加额外的压力,彭湛和宁恩都没有一起去陪同, 甚至连正式的送到大门口也没有。他们表现出如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不过, 就像是没有特殊印记的普通一天。 其实彭湛一天都没有去公司, 在家等着弟弟回来。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他焦急地站在窗前眺望。 宁恩看过去, 他又开始在客厅里来回的踱步。墙上的时间预示着, 阿晗应该快回来了,她走上前拦住这个让人眼晕的家伙。 “你啊就是责任心太重,活的太认真, 所以才会这么累。你这么严肃, 等会儿让阿晗瞧见了,又要压力倍增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 可面对阿晗的高考,比他当年自己考大学不知要紧张多少倍。他想的比较远,担心的也很多。 如果弟弟考得不好,又或者自认发挥的不错,最后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无论是哪种, 对正常人来说都将是巨大的打击,更何况是得过病的他, 时刻会被打回原形。 “要像这样多笑笑,干嘛整天忧郁未遂的样子。”她双手向上推着他的嘴角,帅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傻笑。 被她所触及的嘴角有一瞬的呆滞,尔后是自然的翘起, 他握住她的手,更加贴紧自己的脸。她像是拥有魔力一般,化解了他的焦灼,驱赶着他过多的忧虑。 “少爷,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墨管家乱入地跑来知会,打破了这难得的温馨,不,暧昧! 宁恩抽回手,将彭湛按在沙发上。“快坐下。”她再三嘱咐墨管家,“墨大叔,一定让大家跟平常一样。” “是,少夫人。” 彭晗来到客厅,丧气又心怀忐忑不安地打着招呼,他此刻特想躲回三楼,不想被问及考试的事。“大哥,宁恩姐,我回来了。” 彭湛和宁恩正在下围棋,故意装成专心致志,奋力厮杀的状态。他没抬头,怕露馅儿。“嗯。” “阿晗,这个子要怎么走,才能围住他啊?”宁恩是戏精,随便在哪都是一出戏,装得跟真的一样,其实她连围棋的皮毛都算不上。 “你们都不问问我,考的怎么样吗?”彭晗纳闷儿这一反常态,倒是主动‘坦白交待’。 “考完了还为它烦心干嘛,接下来的日子,拼命痛快地玩吧。”宁恩拿着白子举起又放下,思考之余,抽空才说上一句看似不走心,把考试说成多大点事儿的语气。 彭湛用余光扫了一下弟弟,他的确很紧张,并且小心翼翼地像是准备好要受到责罚一样。与儿时的他,别无二致。宁恩说的对,不能再传递给他半点压力了。“阿晗,尽力就好。” “大哥,你们真是这样想的?”彭晗不敢相信,严以律己的大哥会这样说。“我在回来路上,还在担心,考砸了不知怎么向你们交待呢。”他背着压力这块大石头,此刻像云朵一样轻,飘向门外。 “什么真的假的,你再不来帮我赢他,你就死定了。”宁恩对还站在那的彭晗嚷嚷着。 “来了。”彭晗跑过去,在棋盘旁融入到黑白子的战术中。 彭湛看着如释重负的弟弟,心中的忧虑也消失了大半。宁恩看向他,悄悄趁着彭晗专心破局时,抬手与他Give me five! “少爷,可以开饭了。”墨管家走进来,见到这一幕,大家为二少爷担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彭湛整理着袖口下楼来,还是有一点不放心。“墨管家,阿晗起来了吗?” 墨管家欣喜地说着好消息。“二少爷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跟辅导班的同学去玩。我还听到二少爷,在电话里劝导别人呢。” “这小子!”看来阿晗比他想像的要坚强,他欣慰地笑着。“少夫人呢?” 墨管家被少爷的笑脸所怔住,尔后才反应过来。“少夫人还没起床。” “别去打扰她,让她多睡会儿。”彭湛想到昨天她的手,笑容不自觉地放大。 墨管家擦了擦眼睛,不是他老眼晕花,少爷是一直在笑! 几天后,彭晗敲响了书房的门。“大哥,我想去北方看看。” “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们一起去放松几天。”彭湛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文件。 “不是,大哥。我在辅导班的朋友,要去北方园林做义工,我想跟他一起去。”彭晗说明来意,他是来知会大哥一声。 “阿晗,你从来没独自出过远门。”彭湛惊讶地看向弟弟,他的提议着实太过突然。 “我很想去,大哥。”彭晗眼神现出坚定的光。 “让我考虑一下。”彭湛暂且缓缓,也许过不了几天,弟弟他自己便打消了念头。 “真的想好了?”宁恩来到三楼,看彭晗在收拾行李。 “嗯,就算大哥不同意,我也要去。”彭晗把要带的书放进袋子里。 “阿晗,这里也有植物园,应该也可以做义工的。”宁恩对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免担心起来。 “宁恩姐,我去北方不仅是要看那里的树林,植被,花朵,我还要锤炼自己。我在家里被保护的太好了,没办法成为像大哥那样独当一面的人。”彭晗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宁恩为彭晗的意识震惊之余,又由衷地为他高兴。“既然这样,我支持你。” “宁恩姐,你总是站在我这一边。”彭晗眼中满是温情,溢出感谢。 “干嘛要说煽情的话,我都要哭了。”宁恩一吸鼻子,捶着他胸前。 “宁恩姐,你能帮我照顾士兵小兔吗?”彭晗郑重地把伙伴托付给她。 “你不打算带它走吗?”宁恩知道这可是他付出感情,最重要的同伴,怎么会舍得留下! “不了,它代表着过去的自己,我想重新开始。”彭晗带着不舍,仍毅然决定。 “好,我保证照顾好它。”宁恩如他一样郑重地允诺。 “宁恩姐帮我再剪一次头发吧。”彭晗拉过椅子坐好,对她说。 宁恩挥着剪刀,细碎的发纷纷扬扬,记得第一次帮他打理那纠结如麻的乱发时,鼓励中又藏着小手腕儿,让他走出禁锢的阴霾。这一次是他主动要剪掉多余的牵绊,勇敢走出去,发现新的自己。 每一剪她都为他高兴,每一剪又是对家人离别的不舍。她狂眨着眼睛,不想染上墨迹多余的泪。 “宁恩姐,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呜呜呜呜,宁恩趴在他后背的肩头,发出猪一般的哭嚎,还憋着嗓子,细细地挤出一句“带我走吧!” 彭晗听到如此夸张的嚎叫,硬是把心中难舍的情怀甩飞了。他回过头,看到宁恩侧脸上沾着他的头发茬儿,喷笑出来。 宁恩用另类的方式,成功地掩盖着别离前的伤感。“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明天还要出发呢。” “好的,宁恩姐。” 宁恩从彭晗的房间出来,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忍不住回头看去,就在几个月前,这里还是被软包一切的牢笼,现在不仅成为阿晗努力应试的见证,还是他展翅高飞的窗口。真好! 彭湛回到古堡已是深夜,客厅的灯却还亮着,她竞在灯下拿着针线缝补。 昏黄的灯光将她周身披上一层暖色调。她脸上是宁静的□□和认真的眼神,组成一幅如油画般带有质感的美图,让他无法移动目光。 “啊!” 随着她破坏画面感的尖叫,立刻变成了不忍直视!他走上前发现她手指上,被针扎破的地方可不止一处。 “你在自虐吗?” “阿晗托我照顾他的士兵小兔,我想做个一模一样的给它做伴,让阿晗放心。”可惜她天生手笨,就没做手工的特长。 彭湛实难认同她所说的一模一样,耳朵一长一短,脸还是个方形的,凭谁也认不出这抽象的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我来吧。” “你会吗?”一个大写的问号横在宁恩脸上。 彭湛给出一个,把‘吗’字去掉的眼神。 宁恩以前觉得做针线活的男人,肯定会像东方不败一样做作!但针线在他手中穿梭往返,一点也不娘,反而带着别样细致的魅力。 不多时,飞针走线之际,一个新的小兔成功问世。宁恩对他化腐朽为神奇献出了膜拜,和惊掉了下巴。“好厉害!” “我从中学起,每年放假都要去父亲的工厂,给裁剪老师傅当学徒。”这对于能剪裁出得体西装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儿科。 “还以为,你会坚持反对阿晗走呢?”宁恩把小兔凑成一对,放在一起。 “也许你说的对,以前我把阿晗总是当成病人,现在他康复了,长大了,也该放手了。”彭湛想了几天,最终说服了自己。 “我理解你的感受,如果阿晗是我亲弟弟,也许比你还紧张会失去他呢。” 他们相视而笑,在灯光的幻化下,彼此之间拉近些距离。 离别的时光,不会为谁多做停留一分一秒。他抬头看着‘彭晗是优等生’的成绩板,上面印着满满的‘优’。回顾以前,就像做梦一样,一个冗长黑暗的梦,现在他终于醒了。 一头利落的短发,取代了他飘逸的齐肩长发,格外清爽精神地站在他最爱的亲人面前。 彭晗拥抱着宁恩,“这个家有你真好,大嫂。” 他的话语惊呆了宁恩,也清晰如数地钻进了旁边彭湛的耳朵里。 彭湛稍有力度地捶了他一拳,笑着叮嘱,像个父亲。“无论走多远,都不要忘了家在哪儿。” “大哥,我记下了。”他重重地点头。 彭晗背着行囊带着几许不安,几许忐忑,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希望离开古堡,坚定地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他,真的长大了! 第三卷:断 第63章 夏天里晃荡的奶牛 热!宁恩拿着折扇不停地扇着, 不仅是因为临近盛夏的天气,还有日益增长的胸/围。以前奔死羡慕着D罩杯, 现在像流弹一样快要爆出来, 走起路来晃来晃去, 像挂了两个椰子,痛不欲生。 特别是在这么热的天气里, 简直就是‘储水池’!也不知是谁把中央空调开小了, 更是热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踩着椅子,想离天花板的通风孔近点,也顺便找着制胜法宝。“啊!”彭湛的突然出现, 吓得她又是出了一身汗。 “你站那么高, 小心摔倒,慢点下来。”他伸出手去接她。 宁恩不情愿地从椅子上下来, 她抬手向他要。“给我。” “什么?”他问。 ‘这个家伙最善长装糊涂了,肯定是他藏起来的!’她直接地说,“空调遥控器。” “不行,温度过低,你会感冒。”彭湛比她还了当地回绝。 可关键是她还没感冒, 就要被中暑热死了!估计跟他说了也白说,她只能用折扇狂扇着微乎其微的风, 来降火气。 “你的新朋友送来了这个。”彭湛见她憋红的脸,拿出一个盒子来分散注意力。 宁恩见是王舒送的,顾不上生气,忙着拆开。他看她打开盒子的惊喜, 里面是新疆产的大枣。更引起他注意是,她胸/前被汗透的T恤。 “有秀来看吗?”他随口问。 她迫不急待地拿起一个枣,叼在嘴里。“不看,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看大长腿,热都热死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凭什么台上的模特们穿那么少,她心理严重不平衡。 “是晚上。”他想带她出去散心,更主要的是增进感情。 “那也不去。”她最近犯困,睡得特别早,来回折腾在路上,耽误她睡觉。 “不去也好。”现场人的确不少,他担心出现意外,还是下次吧。 宁恩在心里念着,他怎么还不去上班?他不在古堡,她就可以脱了内内,在卧室里呆上一天。 随着一声“我去上班了。”她扬起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好,拜拜。” 她的笑容也未免太过强烈了吧,就这么希望他走?彭湛心里犯着嘀咕。 终于终于当家主人离开了,她冲进卧室抽出内衣扔得老远,瞬间全世界都跟着解放了!她又痛快地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在衣柜里挑了件真丝睡裙,来了个真空。性感不性感的无所谓,反正是透心凉的舒爽! 宁恩四仰八叉地倒在地板上,抓上一把枣,尽情享用它的皮薄肉厚,松软香甜。这才是她身为孕妇的正确打开方式! “少夫人?”小顺的出现打翻了她没多久的惬意,她马上爬起来应声。“我在!” 宁恩之所以这样麻利,着实怕了古堡里各个眼线向墨管家的及时汇总,换得一顿不厌其烦的唠叨。 “少夫人,这是少爷刚刚叫人送回来的,说是给您的。”小顺捧着一个不小的礼盒。 彭湛不是刚走没多久吗,怎么会送她东西!宁恩纳闷地接过,打开一看,居然是....让她有些说不出口。 “哇!是bra们!” 重点是‘们’,盒子里放着十几件不同颜色款式的内衣。小顺高分贝地惊叫起来,差点穿破宁恩的耳膜。 “这么多,我哪穿的过来。”没想到彭湛这家伙还挺细心的! “是呀,少夫人。”小顺眼中流露出小心思,要是少夫人能给她两件,这些可都是名牌货啊! “小顺,帮我找个袋子。” “好的。”小顺就等着这句话呢,身手利落地拿过精品袋。 宁恩从里面挑出两件,镂空带蕾丝边的装好... “谢谢少夫人。”小顺脱口而出。 “怎么了?”对小顺突然冒出的谢谢,让宁恩好生奇怪。 小顺见她心心念念的名牌bra,被少夫人装好袋子放一边,并没有递给她,希望落空后撒了满脸的尴尬!“没...有。” 宁恩倒在沙发上,迷糊中刚要睡着,被周怡纯的电话打乱。电话里都是些控诉王舒在会所里不得人心,蒙骗了她老哥及老妈的狡猾计量,最后还不忘提醒宁恩,警惕用心歹毒的小三上位。 这一通电话倒是赶跑了宁恩的瞌睡虫,精神起来。看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快落山了,气温也不那么热,刚好出去走走。 她穿上彭湛送来的bra,的确是不一样,穿上亲肤透气还轻柔,最喜欢它的前扣型。 他是亲自去买的?一下子买这么多,会不会被当成了有怪癖的家伙?她脑补着他西装笔挺地出现在,女性内衣专柜不自在的样子,很不厚道地笑开了。 为了体现她还是有良心的,她给他发去短信。“多谢你冒着内衣癖的嫌疑,礼物很合身。” 彭湛正在开会,看到这条意外的信息,他眼睛里无形中增添了不少于十层的美化滤镜,就连最后的句号都是心形的。 “你喜欢就好。”短短五个字,注满了糖浆传递了过去。他满面春风的笑意,让正在讲话的下属直发蒙,不懂老板笑的如此迷离,是几个意思? 宁恩来到会所,正赶上一出好戏。 “你凭什么开除我?”常姐趾高气昂地大声质问着。 “因为你这个月被投诉了三次。”王舒轻缓地说着原因。 “别人也同样被投诉,你怎么不拿她们开刀?”常姐一指旁边的同事。 “常姐,你可别这样说,我们和客人都达成了谅解。”平时的好姐妹立刻与她划清界限。 真是‘应了墙倒众人推’那句话。常姐见没有应援,撕破脸也要为自己讨公道。“少拿规定吓唬人,不就是因为我说了你几次坏话,当着周夫人和周小姐的面告了你的状吗?” 王舒自认还没有卑鄙到,就因为几句牢骚而开了老员工。向周夫人告状的事,要不是常姐自己说起,她根本就不知晓。 “在这工作的人谁不知道,你用尽了手段把老板搞得五迷三道的,随便吹个枕边风,就什么都听你的,把整个会所当成你自己家的了。你这是利用职权,报复我这个说真话的人!” 王舒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了明目张胆的侮辱,她心里的火顺着常姐的杆,索性就按着她所想,乖张地开口。“我就报复了怎么样?你照样收拾东西滚蛋!” “王舒你太欺负人了。”常姐见她直言不讳地承认,反而气得脸色发青,吵不过王舒又憋着一肚子委屈,哭了起来。 “哭够了就离开,别妨碍我做生意。”对付这种不拿自己脸当脸的人,就不必客气再给她留半点情面。王舒撂下脸子,以最高职位行使权开始撵人。 待众人首次亲历上头刮下来的暴风雨后,震惊中纷纷散去,王舒才看到宁恩,苦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怡纯说你疯了,我来看看你疯到哪个境界了。”宁恩打趣地说道。 “是来劝我的,洗耳恭听。”她背着烂好人的包袱好多年,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如果她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翻脸不认人。不仅让别人大吃一惊,就是她自己也还没适应过来呢。 “为什么非要吵架呢?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砍对方几刀呢!” 宁恩带着恭敬不如从命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又话锋一转,惹的王舒猝不及防,‘噗’地笑了场!“这才是你宁恩该说的话。” “哈哈!”宁恩也爽朗地大笑起来。 包间里,宁恩把礼品袋给她。 王舒打开一看,笑着说,“一盒大枣换了两件内衣,还真划算。” 宁恩嗑着瓜子,说着大实话。“我也是借花献佛。” “彭先生这么细心,你算是嫁对人了。”王舒由衷的羡慕。 “别说我了,你跟周牧怎么样了?”宁恩跟彭湛的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索性转移话题比较好。 王舒无奈地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他出去玩了。” “唱京剧?”宁恩实在没有那艺术细胞,听不懂。 “不是,今天是彭先生夏季新品发布会,走秀去了。”这还是她在周牧打电话时听到的。 “你不想去看看?”宁恩问她。 王舒又是一阵摇头。“他从来没邀请过我去。” 宁恩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好奇,偏偏嘴上说着反话。眼珠一转,出着鬼主意。“咱俩偷偷地去,再悄悄地回来,怎么样?” 在宁恩的半推半就下,王舒被拉到会展中心。 临近傍晚,灯光璀璨,高高的T台已经准备就绪,聚集了众多吃瓜群众,人满为患。另一侧是扛着鸟枪大炮的媒体记者。宁恩和王舒被挤在最外围,早知道会是这样,答应彭湛来看秀好了,还能坐在第一排看个清楚呢! 第64章 T台上闪闪发光的生物 彭湛公司的服装秀一直都秉持着, 去掉浮夸,简约的主题, 推出一系列时尚清新款系列。 国外男模们在音乐声中, 随着节奏陆续走上T台, 浅卡其色的西装与蓝色完美搭配,走路带着风, 让观众感受夏日里的清凉。 麻豆们要么力量型, 要么粗狂,要么拥有迷人电眼,远比要展示的衣服本身更精彩纷呈, 就像坏掉的荷尔蒙阀门哗哗地淌, 时不时引爆现场女性观众的惊呼。 倒数第二个出场的是周牧,他穿着石灰蓝休闲款外套, 内搭V领浅灰色丝滑针织T恤和白色西裤,手拿极具简约的公事包,一派低调奢华的成功人士。 相比老外健壮结实的体魄,他显得纤瘦了些。却胜在细腻的五官,营造出含蓄的东方魅力, 再加之独具的贵族气质,引来阵阵的惊叹。 在这方有限的天地中, 亦然成了颜控的天堂,少女心泛滥的温床! 王舒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聚焦在镁光灯下闪耀的男人,为之悸动的心随着惊呼尖叫, 一浪高过一浪。 周牧在台上离观众席最近处,感受到一道熟悉的眼光,他放眼望去,人头攒动中的眼花潦乱让他没能找到王舒,但他强烈的意识到,她就在现场的某个地方。 他不由得紧张万分,在回转身体时,差点儿撞到下一个压轴的模特。幸好那位模特经验丰富,稍有侧身,有惊无险地没让他出洋相,搞砸这场秀。 宁恩和王舒在周牧下场后,便离开了人生鼎沸的秀场。挤在人群中的她们,在附近找了个露天的冷饮厅,喝起了汽水。 木桌上摆着时装秀的宣传海报,其中一项是给各个模特儿们打分投票活动,可以在买单时享有9折的优惠。 即有男模的养眼,又能少花钱,这个比较符合大众的胃口。宁恩当然是深处其中之一。 旁边桌的两个小女孩,也是从秀场过来的,带着春心荡漾讨论着。 “呐,我超喜欢周牧。” “我也是。听说他是唱京剧的。” “是吗!改天我们去听。” “好啊。” 宁恩对着王舒说,“瞧,喜欢你家周牧的又多了两个。” 王舒可没有平地多了两个情敌而闷气,而是颇为大度地高兴中。她知道周牧来当模特儿,是为了增加曝光度,让更多的人能喜欢京剧。他骨子里本是不爱出风头的人,为了喜欢的青衣做着传播宣传。 他曾说过,“并不是京剧有多难懂,而是有很多人没有机会懂。”她还记得当时的他,带着使命感的力量。 “王舒,你喜欢哪个?”宁恩问着出神的她。 “我选...”王舒自然是要选他。 “除了你家周牧以外。”宁恩堵住她要说出口的男人,附加了条件。 王舒被说中心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低头看着海报中其它男模们,来掩盖她稍有的扭捏。 “我选这个。眼神没心机,应该是个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的人。”王舒看了一遍,最后在5号男模前打上勾。 宁恩看过去,虚心讨教地问“这人眼睛这么小,你怎么能看出这么多内容啊?” “大小不是关键,看他眼神多专注。你呢?”王舒指着他的眼睛,重点说明。 “我要这个,肌肉男,能给我超强的安全感。”宁恩选了7号。 “这个肌肉太夸张了,被搂在怀里多不舒服!”王舒想到了拳击袋。 “我就喜欢有棱有角的男人,多看几眼就能窜出鼻血,多爷们儿!老刺激了!”宁恩对着7号,发出嘿嘿的傻笑。 当她们正越来越当真地以为自己是女王,为今晚翻哪个牌子,让这么多型男侍寝时,完全没发觉身后的两个男人,是摆着怎样的一张张臭脸。 周牧下了秀场,连衣服都没换就去找王舒,彭湛之所以跟他发疯,就因为他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好像也看到了宁恩。 他们穿梭于拥挤的人群中,找到停车场没看到王舒的车,穿过对面的街道,终于在露天消费区看到了她们的身影。 当他们靠近时,正赶上她们热情不减地谈论着男人,并详细到拥入怀中的舒适度! 彭湛没有周牧的耐力强,如果他再不出声阻止,还指不定她会说出什么,跌破他承受底线的话来。他一声清亮的咳嗽声制止着,那个浑然不知的女人连连花痴的臆想中。 宁恩被一记穿透耳膜的宏亮,回头...是岸!彭湛正冒着自带降温属性,站在离她仅两步远的地方,这种距离完全可以一清二楚地听到她们说话,除非那人是个聋子。 她用胳膊肘儿推了下王舒,王舒也转头看过去,周牧竞也在! 彭湛坐到宁恩身边,抽出活动海报,瞥了一眼被她打了大对勾的肌肉男,然后团成一团,轻巧地扔到地上。 “喂,这个可以打9折呢!”宁恩又晚了一步,可惜地说着。 “我给你0折免单。”彭湛将那团海报狠狠踩在脚底。 对噢,这家伙有得是钱!宁恩这样想,也不计较了。她转过头对王舒说,“王舒,今天能住你家吗?” “不能。”还没等王舒开口,彭湛在一边先行给出了否定。 “你干嘛反对?”宁恩表示不服。 “宁恩,我家你随时都可以来,不过今天我还有个约会。”王舒很聪明地打着圆场。 “好吧。”宁恩看向周牧,才明白王舒的用意,对她眨眼,差点儿毁了人家的好事。 王舒笑着目送宁恩和彭湛离开。 周牧还傻愣愣地纠结于,海报上她所选的5号,这个韩国小单眼皮哪好,论身高自己高出三公分,长相比他有看头,味道也没有他身上的泡菜味,到底哪比不上他?让她对自己视而不见! “走吧,我要回去了。”王舒看他一幅究不其原因的憨态,就想笑。 她不是一直喜欢阿湛吗?怎么又对韩国偶像倾心?也罢!他痛下决心地说。“王舒,你觉得我去做单眼皮手术,再剃个锅盖头,以后就吃泡菜拉面,能不能变成正宗的本土韩国人?” 王舒对周牧毫无智商又大胆的设想,给出了良心回馈。“顶多算是某宝上低仿的棒子!” 周牧像个被扎漏的皮球,只剩下呲呲冒着傻气。王舒暗自偷笑,这个呆瓜! 宁恩在进入自己房间前,彭湛问过来,“为什么要住王舒家?” “可以喝着啤酒,吃着泡面,火腿肠,茶叶蛋,再来几串板筋,聊天到天亮,简直幸福到无可附加!”宁恩吞着口水。 彭湛就那样看着她吞着口水,信口开河肆无忌惮地说着。在他给出‘你是孕妇’的眼神警醒下,她越说越小声,直到最后希望破灭,没了声儿。 最后的最后,她有必要澄清,也是让他放安心。“我知道我是孕妇,就只是随便想一下,不会对宝宝造成影响的。” 其实她的终极目的是,去王舒家蹭空调。 “你知道就好。”彭湛淡淡地回她。 “喂,鉴于我的自觉性,你能不能把空调遥控器给我?”宁恩不想睡到半夜,被自己的大胸热醒,开口跟他打个商量。 从她在外面大谈别的男人,又到想留宿放纵,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有丈夫,怀有身孕的人。现在才想到变乖讨巧来求他。他不仅生出恶趣味,“到我房间里找,敢不敢?” 她居然被他一本正经的调/戏了!她附带一声很有气节地“哼!”,但又很怂地落跑窜入房内,来躲避这只道貌岸然的色/狼。 彭湛笑对爱逞强的某人的仓惶而逃。 宁恩将最后一页书合上,自从怀孕以来,她每天都会一有时间就认真并仔细地学习救护手册,陆陆续续已经读了四五本,基本理论知识读的差不多了,就差实践。 她之所以这么努力用功,除了这是她的梦想之外,还关乎到未来。等宝宝出生后,她希望能找份海滩救护员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来养活她和孩子。 她不可能永远在古堡里安逸地住下去,她知道彭湛不会赶她走,但也不好死皮赖脸地呆在这。 她要利用这段时间把游泳练好,为了不让墨大叔,以及彭湛的阻止,还有为了宝宝的安全着想,她决定先要征得医生的同意。 说做就做,她换好了衣服来到医院门诊挂号。妇科在四楼,她已经算是轻车熟路,边走边从包里事先找好就诊手册。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宁恩回头看,纸巾从包里掉了出来。当她伸手接过,并要开口道谢...对面的人居然是博伟哥,不,是刘博伟。 “宁恩?你怎么会来医院,是病了吗?”刘博伟惊讶中溢出关切。 宁恩拿过纸巾,转身快步向医院门口走去。 “宁恩,我妈病了。” 刘博伟对着她的身影说了一句,让她猝然止住脚步,停在原地。 刘博伟似乎是看到了某种希望,追上前去.... 第65章 那个被抛弃的女孩 ‘芸姨生病了?她一直心脏都不好, 这次严重吗?’牵挂使宁恩驻足,迈不开步子。 “宁恩, 我妈很想你。” 正当刘博伟走上前, 站到她对面。眼前的他衬衫被卷起的袖子, 裤子上横出因长久蹲地洗碗,而生出显眼的褶子, 鞋子上更是布满干涸的污渍水迹。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片上, 都是细碎的指纹印子。 噢!她幡然醒悟,这已经不再是她的博伟哥,而是伤了她的心, 被甩了一巴掌恩怨两清的刘博伟。 她嘴唇动了动, 想问芸姨的病情,又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哪怕是一个字。她错开身,依旧走向大门口。 刘博伟重燃的希望,在看到她经过垃圾桶时,把那包他触碰过的纸巾扔了进去,一如被她甩了的他。 短短几分钟的不期而遇, 竞被好事者定格成,十几张藕断丝连的证据, 并转发给当事人之一。 彭湛在收到达友的短信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来看。自从上次在私房菜馆的不欢而散,他接到达友不止一次的电话,都被他拒接, 现在又换成了短信。是时候给他一点教训,省得以后再对宁恩胡言乱语! 当彭湛结束一天的工作,临近下班时才有闲暇打开短信,里面的照片层层叠叠铺陈开来,组成了一幅纠缠不清又意若情牵的画面。伴着血色残阳,他像是看到了末日景象。 在他心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她和刘博伟的过往。其它她所做的出格事,他都会出于丈夫的立场给与最大的包容,唯独她和刘博伟之间拖泥带水的关系,成了他过不去的坎儿。 他们曾一度争吵的源头,也是因为刘博伟。那是在刘博伟成了别人的乘龙快婿后,自大地把全部家当转投出口贸易,结果倾家荡产,赔个底掉。 刘博伟去求她借钱,而她连招呼都没跟他知会一声,就用手里的副卡转走了上百万。 他并不是心疼钱,而是她的举动让他痛心入骨。他只不过是寻问几句,在她眼中便成了质问多疑。他指出刘博伟失败的原因,亦然成了她口中有钱人的奚落。 争吵一发不可收拾,她袒护刘博伟的样子,像个全副武装的女战士,谁要说刘家一个不字,势必成为她的死敌。 不断的争吵,避免不了的交恶又要重演了吗?他坐在离家不到百米的车内,只要他愿意不出两分钟就能跨进那扇铁门。可他迟迟不肯发动已熄火的车子。 是,他不敢。他不敢也不想看到,他们刚有些起色的关系,又混入鸡飞狗跳,最后回到冰冷的最初。 宁恩的心就像晚饭的蚂蚁上树,乱糟糟的,找不到任何头绪。吃下去更是糊成一团,堵住了脑回路。 “该死的,怎么会遇到他?他又为什么说芸姨生病了?” “我干嘛要今天抽疯去医院,哪怕再晚上几分钟,也就不会遇到了!” 宁恩冒出一连串的驼鸟想法,明知于事无补,却还是忍不住抱怨连连。 “少夫人,厨房里有鸡汤,要不要给您盛一碗。”墨管家看她晚上吃的太少,虽说少爷已经交待过,不让勉强少夫人吃东西,但他仍是担心饿着了未来的小少爷。 “我现在需要真正的鸡汤!”宁恩捧着脑袋正闹心,急需有灵丹妙药来开解。 墨管家不明所以,厨房里新宰杀的鸡,绝对是货真价实的。 “墨大叔,如果你有过不去的事,会怎么办?”她问。 墨管家想了几秒钟,吐出四个字。“找人求助。” “不想麻烦别人。”她固执地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墨管家看着心事重重的她,多半是遇到难事了。以一个长辈的关心,语重心长地说。“我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见过,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呐。” 她要找谁帮忙,孟婆?找她来指点迷津,或者讨教破解之道的办法?目前为止,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佳人选了。 漫长的夜,彭湛背靠着车子,陪伴他的只有闪烁的车灯,和手中忽明忽灭的香烟,还有倍受煎熬的心。 他不知积攒了多少的勇气,来抵抗懦夫般的逃避,当他步履沉重地回到家,坐在楼梯口倚墙睡着的她,就这样突如其来地闯进了他的视线。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她睡的不好,微皱的眉锁着心事重重。他又何尝不想为她解烦忧,却事以愿违。 睡着的宁恩悠然转醒,彭湛居然就在近前。“你回来了。” 他收回凝视的目光。“怎么会在这睡着?” “我在等你,有话跟你说。”她撑了撑有些发麻的手臂。 “我还有事要忙。”他匆匆上楼,不想就此拉开争吵的序幕。 “今天我遇到刘博伟了。” 他懊恼于她总是这样直接,连遮掩都嫌麻烦费事吗?他为了躲开针锋相对,想避开她和刘博伟的事,心却拗不过身体,脚下像钉在台阶上似的,挪不开步子。 “其实,我一直有很多的为什么想问他。当我犹豫要转身的时候,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医生说,胎儿在母体中,是可以感受到妈妈所做的一切。就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还是位母亲,不能做让宝宝蒙羞的事。” 彭湛脚下的封印,连同心中的芥蒂被解除,坐到她旁边的台阶上。注视着她眼中的清澈,盛满母性的光辉,再无其它杂质。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刘博伟的吗?” 彭湛看着她,点点头。 她盯着前方,娓娓道来。“自从我妈突然失踪后,我一直坐在门口等她回来,起初还抱着幻想,妈妈只是一时想出去透透气,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三天,一个礼拜,半个月过去了,还是一个人的我渐渐明白,她根本不会回来了。” “心变凉的我似乎看透了一个道理,自己的过份懂事乖巧,换来了没人心疼,没人保护,没有人在意的下场,只得到了一个好女孩的‘好’字。那就做个放任自流,肆意妄为的坏女孩吧,虽然不能得到一切,却能不用顾及其它,不用憋屈地活的痛快。” 她坦然而平静的述说,和那隐藏在背后的坚韧,让他为之一震! “我剪短了头发,打扮叛逆,骑着摩托招摇过市,邻居们的指指点点都去见鬼吧,反正我也是没爹没妈的人!” “酒吧老板看我学过跆拳道,给了一个向醉汉讨要酒钱的活儿,我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由又放纵的日子。有时也会出没在胡同里,跟小混混打架,飙车。” “原来,在这个家里没有爸爸所带来的争吵,也不用担心妈妈的眼泪,我可以活的这么的随性!” 那些所谓的叛逆和自由,在他听来是被冷酷的现实,活活逼到死角。 “我以为自己就这样会一直生活下去,也许是命运的眷顾的吧,博伟哥出现在酒吧街,为我挡下客人从背后砸过来的酒瓶,将我从那种地方拉了回来。” “他说,我还小,还有太多的美好在将来等着我。当我都放弃自己的时候,他对我却抱有希望。芸姨和刘叔更是不听邻居们的蜚短流长,不仅接纳了我,还为了维护我,跟邻居吵架断交。” “他们一家人在我最低迷,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毫不吝啬地向我伸出手。在那段漫天黑暗的生活中炸开一束光,给我温暖,让我看到未来还有希望。” 他没有错过她眼中映着对旧时光的眷恋,光彩照人。 “博伟哥鼓励我考大学,他来辅导我落下的功课。” 他想到,她当时极力主张并用心地劝说他,同意阿晗完成学业,也应该是出于他们拥有相似的备战大学经历吧。 “也就在那时,我放下所有的盔甲,去暗恋着他。我加倍的学习,写练习题,做模拟考,发誓一定要考上跟他同一所大学,这样才有资格爱他。”对宁恩来说,那是一段即繁重,又心怀美好的岁月。 “你能想像,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吗?开心的要死!芸姨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刘叔居然拿出五千块让我交学费。”她当时即难过又高兴。难过亲生爸妈都没有那样对她。高兴是自己怎么会这么幸运,能遇到博伟哥一家人。 “大学四年好歹在打工中顺利完成,还有博伟哥的表白,我终于成为了他的女朋友。”那是她收到最棒的毕业礼物。 他静静地听,从头到尾没有插一句话。随着她的述说,在他心里转换一帧又一帧的画面。 那个嘴硬等待妈妈回来的小女孩、凡事死扛在众人眼里的叛逆问题少女、期待有人能带离黑暗中的心声、在灯下奋进情窦初开的她、为学业打拼的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他一直认为他遇到她时是刚刚好的时间,却还是晚了,如果再早上几年认识,她就不必那么辛苦! 还有.... 第66章 厨房里的秘密 还有, 他终于明白了她对刘博伟一往情深的背后,还有着另一层深意, 她的这份爱中还夹杂着厚重的恩情。 即使是刘博伟在背叛她之后, 仍执意不计后果地帮他, 她是在还当初刘家的收留之恩,和他当年对她的不离不弃。 “芸姨和刘叔更是把我当成了自家人, 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我。在订婚前一天晚上, 把家传的镯子给我戴上。”那是她来到这的最后一晚,还在就要成为刘家一份子,从此不再一个人无依无靠而兴奋不已! 彭湛现在才明了, 她为什么如此珍爱这只手镯。当初宁愿烫伤手, 也不能让它有半点闪失。她从不离身地戴着它,是因为里面锁着对家的憧憬和向往。 她摩挲着腕上的翠绿, 它早已失去了爱情的承诺,失去了公婆的认同及肯定的意义,只是毫无温度冰凉凉的石头。 博伟哥不再是她的未婚夫,刘家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家。这些都是她早知道的啊,却依然还是冰冷了她的心? 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不松也不紧。那是一种超越男女之情,如同亲人般的温暖, 徐徐的,缓缓的,驱赶着她体内的寒凉。 这个夜晚属于旧时的回忆,有不堪回首的痛, 也有突如其来的暖。 “好痛啊!” “坚持一会儿,滋润一下就好了。” “还是很痛....你行不行啊?” “再试一下。” “啊...弄到衣服上了!” 带着刺激迭出的话语,又断断续续地伴有辛辣的□□,和低沉的轻哄。紧闭的厨房制造着一波又一波的暧昧巨浪,冲击着厨娘和小顺。 墨管家看着她们支愣着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你们在...” 还没等墨管家大声训斥开腔,就被厨娘和小顺比出噤声。“嘘!” “啊...啊...啊!” “总算是解决了。” 从门里依旧传来令人无限遐想,最终落到不可描述的事情上来。 “少爷说的好露骨啊!”小顺趴在门外听到少爷喘着粗气,不勉脸红心跳。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这叫情趣。”厨娘以过来人说的更加的露骨。 “都闭嘴,快离开。”墨管家以最小声来轰人,偷听主人的私事,不仅没规矩,而且还大不敬。 就在这节骨眼上,厨房的门开了,厨娘和小顺想走也来不及了。墨管家首先道歉,“对不起少爷少夫人,打扰到二位的...雅兴。”他稍有停顿,斟酌着用哪个词比较妥当。 彭湛对雅兴这个词,皱了下眉头。身后的宁恩可没有兴致来咬文嚼字,见厨娘在,开口就问。 “衣服上洒上油,还能洗掉吗?” “油?”张厨娘唯一能想到的,成人专用的润滑油。 “就是炒菜的色拉油。” “啊?”除了厨娘和小顺,连同墨管家也一同惊呼起来。 “你们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宁恩看着他们三个眼珠子都快跳出来,她问了什么难懂的问题了吗? “上楼把衣服换了,让人去洗。”彭湛出言打破,被定格惊诧的一幕。 宁恩打着哈欠,走出厨房交待着。“早饭不要叫我,好困呢!” 小顺小声地咋呼着劲爆的大秘密。“少爷跟少夫人不会整整一个晚上,都在厨房啪啪啪吧?” 张厨娘少见多怪地来了句,“干柴烈火啪啪啪,也很正常。” 墨管家见她们越说越不像话,喉咙里发出严厉的批评。“咳!没规矩!” 回到卧室里的宁恩,对着发红的手腕吹气,彭湛这家伙还说食用油能轻易将镯子拿下来,一点都不灵,结果还是这么疼! 躺在床上的她,将脱下来的镯子举在半空中,暗淡无光的它与发疼的手在倾诉别离吗?心不由得也跟着痛起来,红了眼眶。 她抹了抹不舍的眼泪,算了,不是你的人,强求也没用。不属于你的东西,硬留在身边只会徒增烦恼罢了!她把手镯放在床头柜上,扭过身,蒙着头躲进了被窝。 书房中的彭湛,一夜无眠却毫无困意。他心中的死结,通过她在楼梯台阶上细述的过往中解开。 天快亮时,她提出要摘下手镯,他内心是欣喜的。她终于承认并接受,她不再是三年前刘博伟的未婚妻。 宁恩在中饭前醒来,餐厅里她对着吃的无动于衷,食指抚着左手腕上的红印子愣神。 彭湛见她心生游移,不免担心起来,她是后悔了吗?对那个镯子还是有不舍,以及割舍不掉对刘家的情感,或者是对刘博伟的念念不忘? 宁恩的确是在想着过去,纷繁复杂的景象在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在与刘博伟的爱情中定格。那时的她内心是想被拯救、渴望被关注、被保护的,被心疼的,所以当博伟哥出现后,她不自觉地把他当作救世主般地仰望着,追随着,甚至是想拥有他。 在他问及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向要强的她,都没有想过,他是不是出于可怜,同情,怜悯的心理。 他们之间真的是,纯粹的男女之间的爱恋吗?订婚一年后就与老板千金有染,似乎给出了最佳答案。 她在干嘛?浪费脑细胞,想这些还有什么屁用!镯子摘了,心也凉了,就差一个公之于众的了结。她啪地一摔筷子,腾地站起来,手一挥,指着彭湛。“你,被征用了!” 随后,她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去。他没有问要去哪里,也不关心。仅是盯着被握住的手,只要不放开,随她去哪里都行。 医院,心血管内科二病房。 宁恩走进去,四张病床依次摆开,她在靠门一边的床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芸姨半躺着输着液,刘叔正从保温饭盒里盛着粥。 三年前的芸姨还显富态,现在消瘦了许多,爱笑的脸庞如今被病容憔悴所占据。宁恩的心被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闷闷的。她带着微颤,轻轻地喊了一声。“芸姨。” “宁恩啊!”芸姨听到熟悉的叫声,望向门口,眼睛亮出惊喜交集的光,伸出两只手便要下床去。 宁恩赶忙走过去,轻轻握着她输液的手。“芸姨,当心身体。” “我没事,见到我们家宁恩,什么病都好了。”芸姨精神了许多,满脸笑容。“老头子,跟你说我昨天梦到宁恩了,你还不信呢?” “我信,我信了。”刘叔在一旁猛点着头。 “刘叔。”宁恩看向刘叔,头发已经全白,背也驼了。 “宁恩啊,你来了真好。”刘叔脸上也沾着喜悦。 “宁恩你不在家想你的时候,我就上街,看那些小姑娘爱穿的衣服,我就想着穿在我们家宁恩身上肯定最好看,最漂亮。”芸姨紧紧拉着她的手。 “芸姨...”宁恩的鼻子一酸,眼中升腾着雾气。 “咱们家拆迁了,得了套大房子,我专门给你留了个房间。老头子快给我办出院,咱们回家,我要回去给宁恩做最爱吃的狮子头。”芸姨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说着又要下床,恨不得马上带着她回家。 宁恩将她安抚好,“芸姨,不急的,还是先把病治好。” 芸姨以为她有所顾忌,“宁恩,我替博伟跟你认错,是他对不起你,伤了你。他现在被老丈人赶出了家门,报应啊!我们也没有他这个混帐儿子。” “是我们刘家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木讷的刘叔话不多,脸上写满了都是对她的亏欠。 “芸姨,刘叔,我现在过的很好。”宁恩泪中带笑出言安慰着他们,她搂过彭湛胳膊,“这是我老公彭湛。” “二位好,多谢二位时常关照我老婆。”彭湛礼貌地开口。 芸姨愣住了,还是刘叔反应过来,为刚才的话而解释。“呃...彭先生别介意,我们是宁恩这孩子的老邻居。” 宁恩跟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护士来催,过了探视的时间,她起身告辞。“芸姨,我下次再来看你。” 芸姨想要再说些什么,又碍于彭湛在,也不方便再说下去。只是将她落在脸边的碎发掖到耳后,像个母亲一样,还没分别,眼中便盛满了不舍和牵挂。 “宁恩啊,要好好照顾我自己。” “我会的,芸姨。”宁恩抚着她不愿放开的手。 “彭先生,我们家没这个福气...宁恩就像我们女儿一样,好好对她。我和我老婆子谢谢你。”刘叔送到病房门口,沉痛又郑重地托付着。 “请放心,宁恩是我老婆,我对她好是应该的。”彭湛看得出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 第67章 回忆终结在医院 在刘叔的目送下, 宁恩挽着彭湛的胳膊离开病房。 她原本是想把手镯当面还给刘家,可当见到病中的芸姨和苍老的刘叔, 又不忍心刺激到他们。在临走前, 她悄悄把镯子掖到了芸姨枕头下。 芸姨贴心的话语, 刘叔的惦念都没随着她不再是刘家媳妇儿而消失,让她的心里暖融融的。原来那些真实的点滴, 都还在那里。原来, 这些微小的点滴,依然是柔软之地。 在经过护士战,不经意间的谈话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二病房4床的住院费还没交。” “再等一天不交齐, 就只能停药了。” 她们是在说芸姨吗?宁恩停住脚步, 走了过去。经过寻问查实,果然是芸姨欠了住院费用。她拿出以前的工资卡, 里面还有一万块,但愿能够。 就在她将卡递过去时,彭湛先前一步拿出白金卡。她看向他,他只是回以淡然的笑。在他的淡笑中,她看到了如秋阳般的和煦。 当他们走到医院门口时, 一道不其然的声音叫住了她。“宁恩。” 她转过头,是奔跑的刘博伟, 他们隔着五六步的距离。气喘吁吁的他不顾大厅来往的众人,不顾她身边的彭湛,不顾一切又悔恨交加地喊出。“宁恩,我一直喜欢的是你!” 她侧过身去, 放下挽在彭湛胳膊上的手时,却被他握得更紧,一并转过身来共同面对刘博伟。 她看上去很是平静地说,“以前再喜欢,现在我都不想要了。”尔后她仰起头,对着彭湛展开笑颜。“我们走吧。” 刘博伟从她圆润的脸庞,和明媚的笑容,都显示出她如今是如何的幸福快乐,他追悔莫及地垂下挫败的头。 出了医院大门口,她比着拳头,爽歪歪地叫着,‘耶!’太为自己长脸,争气了! “这么高兴?”他问。她灿烂的笑,着实不适合医院做背景。 “当然,我们去庆祝。”她向前走两步,拉着他。 “庆祝什么?”他握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失恋结束!”她扭过头,又是一个灿烂的笑。 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人不多,偶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点上几杯咖啡,便匆匆忙忙地提着外卖离开。 角落靠窗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不是医护人员,看上去更不像是病人患者,难得有‘正常人’有情趣地来纯享受。 是的,他们就是彭湛和宁恩。 “今天谢谢你跟我来这,谢谢你全程陪同演了这出戏,特别感谢你替芸姨交了住院费。”她不知道除了感谢,还能怎么表达他所做的一切。 她一连几个真诚的道谢,让他听的不顺耳,扬起声音说。“我做了这么多,你只是谢谢又怎么行呢。” “这里面没有太多的钱,等我有了工作一定还你。”她把工资卡推到他面前。 “看来你很清楚,一张卡目前仍不够还的。”彭湛只看了一眼递过来的银行卡,便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手上。 她有些难堪地看着他,正当她寒酸地缩回手时,被他握住。他带着她以谢谢为开头的小惩罚,饱含笑意地说,“看来只有把你抵押给我了。” 他充满玩味的话,让紧崩的她瞬间破功,噗地!重展笑颜。 “你最不需要跟我说的就是谢谢,知道吗?”他如此温存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过真挚,太过灼热,让她别过眼去。 两人之间流动着难以描述的氛围,不是尴尬,不是别扭,只是有些不自然... 还是彭湛打破了沉默,“刘博伟现在这样,你想过要帮他吗?如果...”只要她开口说一声,他便会出资帮他度过难关。 她摇头,“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我帮不了他。”她不是出于报复,而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去帮刘博伟走出困境。 她明白彭湛的意思,之所以没开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权利,更没资格。即便是彭湛不介意,她也不会开这个口,那样对他太过不公平。 他的心踏实了,不是因为别的,只为她前所未有的态度。 宁恩回到卧室,呈大字地倒在床上,不过是几个小时前,她还举着手镯和怀繁杂的心,现在手上空了,轻松了不少。 她长舒了一口气,思考着,或许正是因为谁也逃不出时间的魔掌,才无法割舍对家人的羁绊吧。刘叔两鬓花白的侧脸,芸姨见到她意外惊喜的目光。有些变了,也有些没变,但依旧泛滥起最初的感动! 过去的她与现在的他们在时空交错中,已不再是原有的‘我们’。她载着过往的列车,串联起的回忆缓缓启程,手握着那张终结姻缘的票根,只有挥手告别! 接下来,她要把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宝宝的身上,她要对孩子的未来负责。 “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少夫人她在做危险的事。”墨管家一脸担惊受怕地给彭湛开车门。 彭湛在接到墨管家的电话,风驰电掣地赶回来。在墨管家的快步指引下,来到泳池,边上放着一本救生手册。 泳池里的人儿正像一条鱼欢快且自在地游着。她最喜欢海洋里的医生鱼,不仅救人危难,解救于水火,还能填饱肚子,一举两得的美差! 她游了一圈,探出头来,看到彭湛和身后焦急万分的墨大叔。看墨大叔生怕有个闪失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他通知彭湛的。 她事先跟墨大叔解释过了,看来是白搭了。她游到边上,一抹脸上的水,又重复说了一遍。“我问过医生了,不会伤到宝宝的。” 彭湛在回来的路上也咨询了医生,‘孕妇游泳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改善新陈代谢,增加胎儿的耐受力,对大人和孩子都有好处。’得到以上答案,他这才没有急于制止她。 他蹲下身摸着水温,还好,这个温度不会让她腿抽筋。“上来吧,不准超过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的时间怎么能够,她还要练好游泳当救生员呢。她眼珠一转,找到了漏洞,他可没说一天限制几次。 她握着他伸过来的手,离开了水面。“看我游的怎么样?”她带着小炫耀,还有为前两次他都误认为,她想自杀,淹死自己的小小回敬。 他打量着她金色吊带泳装,在水光的折射下泛着点点金光,更加勾勒出她日益丰满的胸/部,微凸的小腹和翘/臀添加了成熟的性感,在他眼中别具吸引力。 “喂!”宁恩歪头看他那是什么笑,一脸的不正经! 他牵唇笑的有些邪魅,答的更是意味深长。“像一只鱼。” “这还差不多。”宁恩傻傻地以为,他还算有眼光,在夸她的泳技如鱼得水般轻盈。 “我说的是你的身材。” 他恶趣味地神补刀,让宁恩恼了。居然敢笑话她的身材,还敢拿没有身形的鱼跟她做比较。“彭湛,你给我站住!我保证踢不死你!” 墨管家看着一向沉稳的大少爷在前面跑,还故意只拉开两三步的距离,让后面的少夫人怎么也抓不着而抓狂大叫。他不禁连连摇头,看向天边,太阳要从东边落下喽! 水,对于宁恩来说有着特别的亲近感。在她小时候,离家不太远的地方有个很大的水塘,附近的小伙伴都会去那玩,妈妈怕她发生意外,就教她游泳。 妈妈的鼓励,轻柔的话语,甚至是攀在妈妈身上的体温,她都还清楚地记得。 在妈妈离家的几年里,她时常把浴缸放满水,憋着气躺在里面,用回忆的假象来慰藉现实的想念。 只是家里的浴缸太小,两条腿就露在外面。从此,她落下一个毛病,遇到难过的事就跑去躲在水里,就像被失恋那样的重创,她只想在水中寻求短暂的安全感。还有在水中的泪,不会那么咸。 “少夫人,一个小时到了。”小顺在泳池边上掐着时间,亦然成为严格的监督者。 “知道了。”宁恩从水里上来。 “少夫人,厨娘说做了八宝粥,等你去吃呢。”小顺拿着浴巾,吃货地报告着好消息。 “好。” 小顺在前面走,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厨房。宁恩边走边擦拭着头发,回头看向清澈的水面。 ‘妈妈,如果你知道我现在有了孩子,会不会有做外婆的欣喜呢?’ 第68章 吹出来的硬菜 彭湛还是买了海边的别墅, 离周怡纯的少女屋有段距离,倒是与创意私房菜馆很近。 连续的拱门和拱廊融入花草之间, 掩映着醇厚的地中海式风光。相较与怡纯的梦幻公主风, 更加的简朴自然。 他带宁恩来度周末, 罕见地小心翼翼的寻问。“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宁恩最喜欢线条简单又浑圆的木质家具,上面摆着一些做旧的小饰品, 让她爱不释手, 有一种风吹日晒的岁月质感。 他淡笑中带着安心,幸好选了这一幢。 “他们人呢?”宁恩来了有一会儿,没见到其它人。 “谁?”他反问着。 “怡纯, 王舒, 周牧他们啊。”这不是以往的朋友聚会吗?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 “就我们两个。”他不至于不轨,却确实存着目的。 他给出答案后, 宁恩歪着头看他,让他有那么点被看破伎俩的眼光躲闪。 “好像你工作也不怎么忙嘛。” 她神转折让他逃过一劫,不过,鬼知道,他为了这两天的周末, 开了多少夜车才挪出的时间。 “饿了吗?”他事先问过墨管家,现在到了她加餐的时间。 “目前还没有, 我想去海边看看。”相对于吃的,她更向往大海。 “我陪你。”他拉上门,一起走向海边。 宁恩一见到大海,就像放飞的鸟, 开心雀跃起来。这里的沙滩还是那样的干净,她脱下鞋子,经过日晒的沙踩上去有点烫,不过很舒服。 这边除了比怡纯那边人少些,还多了条栈道,远处有灯塔。偶尔能听到海鸟的鸣叫,和海浪拍打的轻柔,静谧的浑然天成,自然的味道更加的浓烈。 海天一色,两人漫步在美景之中,无形地沾染着带有蔚蓝的浪漫味道。 “宁恩。” 宁恩在沙滩上追逐着海浪,欢快地笑着,调皮的像个小孩儿。她听到他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回头带笑地向他招手。 他似乎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刚学会走路便跑起来,跌坐在沙滩上也不哭,小手里抓着沙子,好奇又认真地玩着。 “宁恩你希望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他试探地问着。 “女孩儿。”她不加思索地说。 “为什么?”他心中暗喜,她居然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有好看的衣服,漂亮的蓬蓬裙穿啊,好沟通,容易带,还暖心,以后住的地方也不需要太大,挤在一张床上就可以,好处太多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女孩的优点,甚至想到了日后,话里话外都在透漏着,她要单独抚养孩子的意图。在未来的规划里,他被剔除的一干二净,显然排除在外。 ‘宁恩,你未免想的太过简单,我是不会让你,和我们的孩子离开我的视线。’这不是他的决心,而是势在必行。 晚饭是私房菜馆的外卖,上次用吸管吃的鲜嫩桃子,她没了兴趣,土豆加鱼肉做的饼,也没动上一口。倒是看上去引不起什么食欲的白斩鸡,让她吃下多半盘。 带着微黄鸡皮洁白如雪的肉,沾上一点加了芥末的酱油,一块全放嘴巴里,满口的原汁原味,异常的鲜美! “这么好吃?”他看她吃的那么香,嘴边都沾满了油汁。 她吧唧着嘴,“一般吧。” 彭湛不禁失笑,看她吃的那副样子,才得出一般尚可的评价。那要是美味,是不是连骨头都要一起吃了! “你笑什么,明天我来做道绝的,保证让你连连称赞。”宁恩展开了难得一见的大厨气魄。 “你除了火锅,还会做饭?”在以前,他可从没见过她下厨房,更别说吃她做的饭菜。 “那当然,我会的还不止这些。”被小瞧的宁恩,真想放下筷子钻进厨房,给他露上一小手。她可不是养尊处优的少夫人。 “说来听听。”他喜欢看她吃东西,喜欢听她说话。 “换灯泡,装水龙头,修马桶,菜市场杀价,还有上不了台面的打架,以一敌二没问题。”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说到最后的打架斗殴,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这实在算不上优点范畴之内。 “是三个。”他纠正她的最高记录。 “这么看好我,有眼光!”宁恩得到褒奖地肯定,眉飞色舞地笑着。 彭湛并非是什么有眼光,而是他亲眼目睹,从那以后他才开始学习跆拳道。那是一个对他来说惨痛的时间节点,每次回想起都令他记忆犹新.... 吃饱了的宁恩站在落地窗前,刚要到阳台去听海,远方的乌云以最快的速度向这边袭来,细小的雨滴被风吹变了样子,斜斜地贴在窗上。 她就站在那儿,透过雨滴的间隔,看海面渐起的波澜。如此壮阔的景致,竞让她有些小家子气的伤感。 已经好好地跟过去告了别,却在海浪的起落间,留下难以忽视的浮沫。 为她挡酒瓶的他,耐心讲解习题的他,告白的他,拥抱的他...组成一个暖心的博伟哥!以及三年后的刘博伟,却让她后背寒凉。 雨稀稀落落地变成大滴,尔后密集无序地砸过来,模糊了一片。她站在那,看着雨,听着海浪在耳边呼啸。 彭湛看着她站在那,并不是在看雨,她眼神失焦,是在想着过去。她也不是在听着海浪声,而是专注地想着那个人。 他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眷恋着她的味道。呼吸间像是在说,‘有我在,不准想别的男人。’ 宁恩没有挣扎,也没有顺势靠在他怀里,就是那样站着。不可否认的是,她背后裹着绵密的温暖。 ‘算了,无论是过去的博伟哥,还是现在的刘博伟,也许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就是只为了拯救她,带她从黑暗中走到有阳光的地方,然后完成他的使命,抽手离开。’ 她身心不由的放松下来,依然那样站着,他们却多了一层无声的交谈。 宁恩一夜无梦,睡得很踏实,上次在怡纯的别墅过夜时,还因为海浪声久久不能入睡。窗外的雨仍在下着,看样子应该是下了一整夜,昨晚她却一点声音没听到,好奇怪! 她起身下床看到彭湛睡在一旁的沙发上,他居然在这睡了一晚,她怎么没有察觉,反而睡的很安心。宁恩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 她走过去,想要踢醒这个擅自睡进来的家伙。他抱着肩膀,想蜷缩成一团,无奈个子太高。只好两条腿耷拉在扶手上,就像她曾经在自家小浴缸里的姿势一模一样。 宁恩嘟囔了一句,“天凉也不知道盖被子!”随后轻轻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彭湛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拉紧了她给他加的被子。 宁恩在客厅的桌上,意外看到两个装的满满的塑料袋,里面是她所需要的食材。 昨天她只是说了一句,他就记下,还赶早冒雨去买回来。她看向卧室,这家伙有时候细心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她提着塑料袋去厨房,开始准备大展身手,不然都对不起这些新鲜的食材,顺便也包括彭湛的期待。 噹噹的切菜声与滋滋啦啦的炒菜响,组成了一首带有烟火气的协奏曲。干煸菜花打头阵,随着尖椒豆皮出锅,最后是她昨天吹牛,重磅出击的硬菜。 彭湛坐在桌前,对前两道菜表示无压力,但对传说中的硬菜,着实不好说实话。 宁恩很实在,夹了块肉放到他碗里。“尝尝,保管你大吃一惊。” 彭湛清了清喉咙,他现在就已经够吃惊的了。如果说白斩鸡好歹皮上还泛着微黄,那么面前的五花肉片,就是惨白到别说有胃口之类的,就连看也不想多看一眼。活脱脱地白水煮过后就涝出来,装盘上桌的简单粗暴。 “就这样吃?”他的浅台词是,好歹也应该准备一碟沾酱之类的,才能咽下去吧。 “是啊!”宁恩看着他,那意思不要太明显,就是要亲眼看他吃。 彭湛夹起一块... 宁恩瞧出他万分勉强的样子,跟逼他吃□□自尽似的。“等等,等我一下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离开饭桌。 彭湛以为她多半是,忘记拿重头戏的卤汁什么的,没想到等她再跑回来,递给他一个眼镜。 ‘这是什么吃法?’他完全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你不是看它白白的,没有胃口吗,带上墨镜来增加食欲,我聪明吧!”宁恩自夸地说明,这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妙计。 彭湛带上墨镜,的确是渡上了假象的深色,可惜的是这自欺欺人的法儿有点晚,之前的白肉已经深入人心,美化的作用并不太大。 他继续硬着头皮,把白花花的肉放到嘴里.... 第69章 伪装的小娇妻 就在他恨不得把肉吞下去时, 奇妙的事发生了,肉片不仅有滋味, 并且咸鲜多汁, 肥瘦相间嫩滑有弹性。 “这是什么菜, 这么好吃!” “白斩肉。”宁恩洋洋得意,牛可不是随便乱吹滴! “怎么做的?”外表看起来像白灼, 但吃过又觉得很神奇。 “这是我妈妈的拿手菜, 可是传女不传男的。”她带着骄傲仰起头,自己可是唯一的传人。 彭湛几乎吃光了白斩肉,这是他吃过最特别又美味的菜, 还有一个原因, 是她亲手做的。 这两个人就在墨镜的掩映下,吃着重口味的白斩肉, 除了意外的美味外,还有他们欢快的说笑声。 吃过饭,彭湛主动洗碗。外面的雨还在凄厉地下着,没有停的意思,让宁恩倍感无聊。突来的手机铃声, 让她看向桌子,向厨房喊了一句。“彭湛, 你电话。” “是谁?”厨房里的人,用后背问着。 宁恩瞧着手机屏上显示着两个字,“三货!” “不用理它。”彭湛不待见来电者。 “哦。”宁恩又瞥了一眼他的手机,隐隐勾出那么一丁点的求知欲。 手机铃声停了只是几秒钟, 便又重新响了起来,大有不接电话就玩命响个没完的决意。 宁恩的耐心承受着严重挑战,最终败下阵来,受不了它的纠缠,外加不显眼的好奇心,抓起手机奔向厨房。往正满手泡沫的彭湛耳边一塞,这家伙却故意不配合,诚心让她举着手机。 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干笑,“阿湛,我可做好了打爆你电池没电的准备了。” “有事?”彭湛拒人千里地开腔。 “没事啊。”贾达友当作没接受到他的冷风,故作轻松地说。 “挂了。”简洁二字再明白不过,彭湛不爱搭理他。 贾达友死皮赖脸地,又是以前的老一套。“别呀!我有正事还没说呢。我知道你不爱听,可做为哥们,见死不救的事,二牧能做的出,我打死也做不来。宁恩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白瞎你的一往情深。你在她身上吃过的亏,上过的当,还不够多吗?说白了,她就是看上了你的钱。” 站在旁边举电话的宁恩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地钻进耳朵里拱着心里的火。要不是隔着手机屏,她恨不得钻进去,给贾达友一个大背跨,揍他个鼻口窜血,让他不敢有下次再叨B叨的! 彭湛耳边的手机被她拿开,他看向生气的她,活脱脱炸毛的猫。以她暴怒值的走向,顺理成章地会当场摔了手机,再猛踹上两脚来泄愤。 但令他意外的是,宁恩拿过手机开启了视频语音,她搂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并伴着娇羞状,一脸幸福小女人的灿笑,让人羡慕到喷血的模样。 “哎呀呀,我怎么可以这么幸福,能嫁给这么好的好老公呢!我都开始妒忌起自己了呢!” 她撒娇式的怼,让彭湛顺势在她头发上落下一吻,将气死人不偿命推向新高。 对面的贾达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猝不及防被当场塞了满嘴的狗粮,甜的直齁得慌。 “贾达友,你没权利看不惯我,但你可以抠瞎自己的双眼!”宁恩最后抛下得意的狠话,关了视频。这口气出得漂亮,仅仅是看贾达友的脸,比她做的白斩肉还惨几个色号呢!爽,这才是最佳报复的举例说明! “开心了?”彭湛看她咯咯笑个不停。 “超开心。”宁恩扶起腰,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我带你去钓鱼。”他擦干手,去拿渔具。 “好极了。”宁恩看向窗外,雨停了。 当他们出门时,太阳还躲在云层里,不过已经有光洒下来。沙滩被雨水洗过,湿湿的,一串大大小小的脚印尾随在他们身后,去往最佳的钓鱼地点。 彭湛没有选礁石上垂钓,刚下过雨,上面难免湿滑,担心她摔倒。他就近在沙滩选了个不断有海浪冲上岸,又退回去的地方,形成的一条水道。 他拿出海竿,加上铅块,这让宁恩很是好奇,第一次见钓鱼还要加重量的,还有,一个鱼竿不是只有一个鱼钩的吗?这不是常识性的标配吗?他怎么绑四五个钩子啊? 彭湛在串钩上挂满小鱼,还有鱿鱼须,一个优美的弧线远投在海水中,然后把海竿放在架子上,静等鱼儿咬勾。这也不是宁恩想像的画面,钓鱼不就应该是手不离竿吗? 不多时,一条不大的鱼,被彭湛钓了上来,这大大刺激了宁恩的兴趣。 她自告奋勇也要钓鱼试试手气。彭湛把小一点鱼竿给她,站在她身后,手握着她拿鱼竿的手,将鱼竿高举过肩。他们挨着很近,她的身体软软的,手也是温热的,亲近她嗅她的味道让他着了迷。 宁恩的双臂被定格在半空中,抬头看他怎么没了动静?她侧过脸离他很近很近,只要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唇。 “然后呢?”她开口的寻问,迫使他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带着没能得逞的失望,将她的头摆正。“眼睛看着你要钓鱼的地点,从后背的上方,越过头顶甩出去。”鱼竿在他说话间,与两人紧握着的力量投到了正前方的海里。 宁恩几乎被好运气抛弃了,几次收竿都是一无所获,甚至被狡猾的鱼把鱼饵拐走了。又一次比甩出去还干净的空竿,她似乎都听到了海里的虾兵蟹将的嘲笑声。 “我是不是特别笨?” 她瘪着嘴,低头问他。她像是受了欺负,找家长来寻求安慰的小姑娘。灰头土脸中又带着撒娇,可爱中透着执拗。他不知有多喜欢她的这种亲近感。 他轻笑,抚着她的头。“一般笨。” 噗!她被逗笑,抓沙去扬他。两人嬉戏打闹,乱成一团。 玩够了,彭湛不忘安慰着她。“别急,前几次只要把鱼饵甩到海里就可以了,钓鱼是以后的事。” 她被骨子里的韧劲激发出不认输,才不想空手而归呢!她向右边走了两大步,重新选了个好位置,装好鱼饵,站好姿势,甩竿投海。她静下心来,专注地感受着鱼竿一丝一毫的异样。 在甩出第二竿时,好像跟前几次不太一样,当她往回拉时,果然有一只小鱼,活蹦乱跳地咬着鱼钩呢! “天啊,快看我钓上来了,彭湛看啊!”她尖叫着,如同钓到体型庞大的鲨鱼似的。 “看到了。” “这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鱼!”宁恩惊叹,它怎么会这么美! “嗯,是很漂亮。” 彭湛还没傻到去说实话,其实鱼的大小,跟她的欣喜尖叫完全不成比例,也并不算是漂亮,是只极其普通的小鱼,身上有一道条纹。 正当宁恩充满信心地再次甩竿,彭湛的手机响了。她倒是希望是贾达友那三货打来的,好炫耀刚刚的成果,保证能气到他摔个仰八叉! 彭湛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是秘书打来的。“宁恩,我要回别墅去接收一个文件,你先跟我回去。” “我自己可以的。”宁恩正处于兴头上,才不想草草结束呢。 “真的没问题?”他不太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 “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好位置,并且有了喜人成果,怎么可能轻易就收手呢! “不要去礁石那边,我二十分钟后就回来。”彭湛嘱咐着她。 “我还要在这钓好多好多的鱼呢,哪也不去。”她保证不会挪动一步。 “我尽快处理完就过来。” 见他说了这么多,还没挪动一步,她不耐地催促。“哎呀,你再不走,天都黑了!” 又一条小鱼被她拉上岸来,是条背有刺,她叫不上名字的小家伙。她要趁着彭湛没在,多钓几条,好显摆显摆。他的鱼竿还架在呢,左右开弓,没准儿收获更多。 就在她跑去把他的鱼竿装上鱼饵时,听到有人在叫救命!她向四周张望,没看见有人啊,幻觉? 甩出鱼竿后,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海滩,就只有她一个人嘛,除了刚钓上的鱼。 ‘不会是鱼精说人话,来求她放了它吧?’脑子里想到课本里的老人与金鱼的故事。最关键的情节是,她至今都记得老清楚——金鱼可以实现老人的三个愿望! 如果她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她要实现什么愿望呢?是回到三年前?还是要好多钱?为此她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以目前状况,她更倾向于后者。 被她钓上来的小鱼,瞪着死鱼眼盯着蹲在旁边的宁恩,吐着水泡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被这种冒傻气的人类抓到,丢光了所有鱼的脸!死不瞑目啊!’ 宁恩终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嘲笑,很没面子地挠了挠下巴颏儿。尽想些有的没的,她还是用心地钓鱼吧!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救我!” 宁恩又一次听到呼喊声,是个女人尖细的声音,是从礁石后面传来的。 她放下鱼竿,把彭湛的嘱咐忘在了脑后,向黑色的礁石那边跑去。 第70章 海滩上的两只螃蟹 湿滑的礁石很难走, 宁恩踉跄着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尽头,往下看去是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全身被浪打湿正无助地带着哭腔, 有一声没一声虚弱地呼喊着。看她的样子应该掉到下面有一会儿了。 宁恩跪在礁石上, 把手伸向她。“小妹妹别怕,把手伸给我, 我拉你上来。” 小姑娘摇头, 晃着两行泪。“我被卡住动不了。” 一个浪头打过来,让小姑娘尖叫四起,仰起头生怕唯一能救她的人放弃不管。“姐姐别走, 求求你帮帮我。” “别怕, 我一定会救你上来。”宁恩看了看礁石四周,应该能下去。她双手撑着石头间隙, 一脚深一脚浅地顺着长满青苔的石头,慢慢出溜下去。 她来到小姑娘的身边,“哪里动不了?腿吗?” 小姑娘哽咽地说。“脚...卡在...石头里了。” 宁恩弯下腰,想用手探着她被卡的地方,一个海浪从后面袭来, 将她打翻在海里,海水的冲击力使她的头差一点撞到锋利的礁石上, 幸好,她屏住呼吸身体灵活地及时避开了。 也幸好小姑娘被卡的不算太糟的暗礁下,更多的是不小心掉下去又被风浪吓到而不敢动弹。宁恩费了一番力气总算解救出她的脚,又在后面护着她, 小心翼翼地爬回到礁石上。 “谢谢姐姐。”小姑娘以为自己再也上不来了,对着宁恩连连道谢。 宁恩擦着她脸上的泪珠。“不用谢,下次可不要自己再出来玩了,很危险的。” “我知道了。”小姑娘惊魂未定地重重点头。 宁恩猜想着,她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你家在哪?” “我是跟爸爸妈妈来这吃饭的。”小姑娘指着私房菜馆的方向。 原来是来吃饭的客人!“姐姐送你过去。” 私房菜馆里,粗心的爸妈还正在跟着一群朋友推杯换盏,完全未察觉到孩子不见了,更不会想到她会被卡在礁石上无助地求救。 小姑娘看到妈妈,哭着跑过去。在她断断续续的抽咽中讲出了事情的经过,这对父母目瞪口呆才知道惊险,对着宁恩谢了又谢。 宁恩出了菜馆,一面摇头这对父母的粗心,另一面对自己救人的事倍感开心,更加坚定了要当海滩救生员的梦想。 她像踩了弹簧回到沙滩,鱼竿前站着早已等候的彭湛。她刚要兴高采烈地与他分享这精彩瞬间,却被他生冷地开腔质问,“你去哪了?” 她好心情地指了下身后。“我去了那边。” 他打量着浑身湿透的她,小腿上有几道因摩擦出的血印子。“我跟你说过,不要去礁石那边。” “听我说,刚才我听到有人喊救命,就跑去礁石那边看,结果是个小姑娘掉下去了,是我把她救上来的!”她带着‘快夸我厉害’的无敌神情。 彭湛听着心惊,下了一整夜的雨礁石上极其危险,一个不小心便能栽到海里!不敢想像的后果让他发起飙,“你以为你是谁,女超人?猫女?还是神奇女侠?天生拥有超能力?救援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和义务吗?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孕妇,除了自不量力就是爱逞能。” 他的话在她听来,就是穷尽所有词汇来贬低她,讥讽她,最后还露出鄙夷的目光瞪着她。 她抱着激动人心比火还要热烈的喜悦来与他分享,结果被他泼了比海还要冷的水,活生生被浇熄冒着恼人的黑烟儿。“你凭什么说我,你又以为你是谁?” 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一路莽撞,就没有怕过吗?心怀不忿地想着,嘴里不断地质问着,眼眸中却抑制不住地为她担心。“你为自己想过吗,想过肚子里的孩子吗?” “我水性很好,我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大少爷,没那么娇贵。”她完全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担忧,只听到刺耳的话往心里钻,忍不住地用尖酸回击他的刻薄。 她的话给了他重重一击,话里话外都在抨击着他无比的赢弱。“你别忘了,他也是我的孩子。” “他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没任何关系!”她绝然地放下狠话,不想再看到他,气急败坏地扭头就走。 “宁恩我是你丈夫,将来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管我叫父亲!”他怒吼着,想打破她背影绝然的冰冷。 她走了两步回头,是张与他划清界限火大的脸。“我不承认。” 他们连夜离开海边,海风褪去来时的欢乐,只剩下腥咸被源源不断地灌进车里,低气压的两人使得空气呈半凝固状态,缓慢再缓慢地流动着。 自此相处融洽又欢愉的周末假期,在突发救人事件中戛然而止! —— 周怡纯刚从报社里出来,抚着发昏的头,刚才又被编辑骂,稿子又被退了回来。那可是她写了整整一个通宵,又改了三次最终还是没通过。她忍不住小声地骂了一句,“老妖道!” “周-怡-纯!” 刚骂出口就被人叫住,以为是编辑神出没!她吓出一身冷汗,慢慢转身....原来不是惊吓,是惊喜! 贾达友正靠在他拉风的跑车上,自认帅气十足地叼着墨镜腿儿,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达友哥!”她欢快地跑过去。以她以往的常识,肯定在这附近有波/霸女!她不禁向四周望去,像雷达一样扫描着以方圆半公里为半径,搜寻着过往的目标们。 贾达友看她心不在焉的四下张望,伸出手指头在她眼前挥着。“看什么呢?” 她肉眼搜索的结果,目前无一符合波/霸特征的。“没...达友哥,你怎么会在这?” 他难得郑重其事地说,“我是专门在等你啊。” “等我?”还专门!她没听错吧!她一脸欣喜还带着少女的娇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贾达友带周怡纯去了全市最为高档的冷饮店。 “给这位小姐来一份抹茶冰淇淋和芒果布丁,一杯摩卡咖啡,多加奶油。”贾达友倒背如流地点着单。 “达友哥,你还记得我爱吃的东西!”周怡纯惊奇中透露着小欢喜。 “当然记得了,小纯是专门爱吃奶油的小馋猫。”贾达友一脸笑嘻嘻地调侃着。 周怡纯心里的那只小猫,伸着毛茸茸小爪子挠啊挠,痒痒的! “小纯你还记得,小时候总跟我们一起玩吗?”贾达友别有用心地回忆着往事。 服务生送来抹茶冰淇淋,嫩绿的像儿时青葱的小树林。 “记得呀,我哥总赶着我回家去,只有达友哥会牵着我的手。”她舀着冰淇淋入口,浓郁的抹茶香,咀嚼着童年的味道。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小纯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女,我都快成三十岁的大叔喽!”贾达友感叹着岁月不饶人,故作深沉的样子。 “达友哥,其实,你一点都没变,只要...”她想说,只要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他就是完美男神! “算了,不说我了。”贾达友及时收住感慨,拿出打着丝带的盒子,并掀开上面的盒盖儿,省了让她猜的麻烦。 在周怡纯眼前赫然出现的是,令她魂牵梦萦的宝贝。“哇!是美少女战士定制版限量款手机!”这可不是有钱也能买到的,一经上市就售罄,她托朋友也没买到,还为此难过了好几天呢。“送给我的?” “当然是送给我们小纯的。”贾达友肯定地将手机推给她。 周怡纯雀跃欢呼,她还不算太笨,这大夏天的又不过新年,更不是她生日,怎么会送礼物给她呢?“谢谢达友哥,可是为什么?” “为了纪念我们多年的感情啊。”贾达友是有备而来,台词早熟捻于心。 他所说的‘感情’再加上‘多年’,让周怡纯内心粉红色的泡泡冒个不停,泛滥到将她淹没,就连微苦的抹茶也自带独特的味道。 “小纯你也知道,我和二牧还有阿湛从幼儿园就在一起,都知道我们三剑客。可是最近我们之间出了点小误会,帮我在你哥面前说通一下。”贾达友铺垫了这么多,又是回忆套近乎,又是送礼物,循序渐诱地说出终极目的。 可惜被忽悠蒙了的周怡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丝毫没觉察到,并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 “就知道小纯够意思,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贾达友一拍大腿,搞定! “真的吗达友哥,想要什么都可以?”怡纯羞涩地问了句。 “那还用说。”贾达友痛快地回应。 出了冷饮店,他为怡纯开车门,直接送她去会所。 “达友哥,我好久没坐你的车了。”她记得他的第一辆跑车就是带着三剑客去兜风,还有她。那时的达友哥还没有现在那么多的女朋友! “只要你能说服二牧,以后我随叫随到,我就是你的专属司机。”贾达友一心只想着怡纯能否完成任务,不走心地许下空头支票! 第71章 小公主的来电 周怡纯一脸幸福的灿笑, 在会所前跟贾达友道别。“达友哥,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她势在必行地一定要搬开亲大哥这块碍眼的大石头, 给她光明的未来让路! 在进周牧办公室前, 她拿出贾达友送的眼药水, 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地想着。‘达友哥想的真是周到,这样就不用哭红眼睛了!’ 王舒在几步远看着周怡纯的小把戏, 抬起手看着时间, 她打赌就凭周大小姐又哭又闹的架势,不出十分钟,周牧就会缴械投降。 “你要是不答应, 我就跟老妈说你在外面跟票友有什么, 还参加同志俱乐部。” “谁参加了,我是去那唱戏。” “老妈信你才怪呢!” “你是我亲妹妹吗?这么整你哥!” “反正我还有达友哥和阿湛哥, 有没有你无所谓。” 办公室内传来兄妹俩的吵嘴架,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围绕着,周牧多年来形单影只的各种无端的揣测和猜想。 沉默,也是他们兄妹争吵的缓冲方式,要不了多久, 周牧就会说一句。“算你狠!” 王舒无比精准地对着口形,甚至不差丝毫, 跟唱双簧似的。门开了,她看着周怡纯伴着得逞的娇笑离去。 这样的戏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她在会所这几年早已不足为奇。她又一次看向手表, 刚好九分半。 王舒敲门进办公室,等待着他的指示。不用想,肯定跟刚结束的争吵有关。 “达友那货真是卑鄙,竞从怡纯下手!怡纯那丫头也太过分,一个手机就把亲哥给卖了!”在妹妹面前从没胜过的周牧,抱怨连连地挨个儿数落着。 王舒没接话,她没立场,也不感兴趣。 周牧见她站的端正,下属见老板本应如此,但看她这样,怎么这么的别扭。“王舒,通知保安,对达友那货放行。” “知道了。” 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回应,却让周牧有了八种以上的解析。 ‘她不会认为我很怂吧?’ ‘有达友那样放/荡的哥们儿,把我也想成是很随便的人?’ ‘没主见,没原则,并且出尔反尔?’ ‘怕老妈的妈宝男!’ ‘没担当,长不大的巨婴!’ ‘糟糕,不会把我当成妹控吧!’ 周牧满脑袋里熬着浆糊,咕嘟着绝望的泡泡。 周怡纯轻松搞定了自家大哥,第一时间通知了她的达友哥,在得到神乎其神的夸奖后,她心花怒放再接再厉,想要做的更好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宁恩姐,听说你周末去和阿湛哥度假啦!” 宁恩正无聊地看着肥皂剧,剧情的墨迹劲儿让她想砸了电视。接到周怡纯的电话,想打发下时间,那边一开口就是彭湛!不提还好,一提起他,她满肚子是气。 “怡纯,今天休息啊?”宁恩岔开话题。她不想动怒,海边大吵特吵的火还没消呢! 怡纯小声地说。“没有,我在报社偷懒。” “哦!”宁恩关了电视,喝了口牛奶。 “阿湛哥对你超好,因为你喜欢海就买下别墅,我都要羡慕死了!”怡纯又继续把天儿聊死的节奏,自顾自地泛着少女粉红色的想像。 宁恩对着天花板甩了个白眼儿。“据我所知,周大小姐早就有别墅了。” “那怎么会一样呢,心爱的人送的,满满都是爱,每个角落里都是情。”怡纯情意绵绵地神游在甜蜜中。 宁恩听着肉麻兮兮的话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比孕吐还厉害!“怡纯,我胃口不太好,不要再刺激我脆弱的消化系统了。” 怡纯捂着嘴忍住喷笑,然后支支吾吾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宁恩姐....有事求你。” 宁恩想,只要别再说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就行。“说吧。” “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你不要生达友哥的气了呀?”怡纯想借着跟宁恩的关系,促成大家一团和气,多好! “我不是生贾达友的气,而是不跟他一般见识。”现在除了彭湛外,又一个她懒得想起的人。 “我是说,宁恩姐可不可以...不要再跟达友哥那样说话?”怡纯每次看宁恩怼男人都是杀气腾腾的,特别是对达友哥! 难道是怡纯的记性有问题,她有必要提醒一下。“好像是他先针对我的。” “我知道的,但我保证达友哥不是坏人,都是那些坏女人的错。” 怡纯为贾达友开脱,在宁恩听来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烂借口。“....” “主编来了,下次再跟你说啊!”在没等到宁恩开口,怡纯便匆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 彭湛看向旁边空空的座椅,墨管家很有眼色地说,“少夫人还在睡。” “她要是真的在睡觉就好了。”彭湛知道她是故意避开他。 “少爷,少夫人现在是有孕在身,您要多担待着点儿。”墨管家看出,那晚两人从海边回来就开始不对劲。 “恐怕是她没有当孕妇的自觉。”但凡她想到这一点,也不会不顾危险下海去。救人有很多种,唯独她选了最有可能一失两命的法子。 彭湛推开未动一口的餐盘,起身离开餐厅,在经过大厅的楼梯口忍不住放慢脚步,抬头望去。自从海边回来后,就没再看到那个让他动气的身影。 “少夫人,少爷走了。”小顺为躲在房间里的宁恩通风报信。 宁恩可不承认她是躲着他,而是不愿意看到像是欠了他两条人命的臭脸! 今天多云,天气不热,适合出门散心。“小顺,想不想出去玩儿?” “想!”小顺玩心重地积极响应。 宁恩带她去了会所。小顺第一次来,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这瞅瞅那看看,瞧哪儿都新奇。 “少夫人,这地方跟我看的穿越剧里的宫廷一样!” “你去逛吧,我找朋友聊天,一会儿到左边的包间来找我。”宁恩想来小顺也坐不住,索性让她玩个痛快。 “好,少夫人。”小顺答应的倒是快,几步跑到鸟笼下去逗鸟。 宁恩见王舒在忙,有点犹豫站在门口。还是王舒抬起头见到她。“怎么不进来?” “怕打扰到女强人奔事业。”宁恩笑着打趣。 “我算什么女强人,只不过是下属嘴里的汪汪狗而已!”王舒自嘲地说。 “谁这么幼稚,给你起外号。”这应该是三年级小孩子做的事儿才对! “幼稚的人多了!”王舒早已习惯了这外号,倒茶给宁恩问。“我给你的红枣吃了吗?” “吃完了,我又厚着脸皮伸手来要了。不过,会不会让你落人口实?”宁恩想,如果给王舒造成不良后果,她就不拿了。 王舒不在意地说。“有没有这几个红枣,我都是恶人。” “现在的你放开了,洒脱的迷人,我喜欢!”记得前几次见到王舒时,的确有着知性的美,就是得体的笑容总带着拘谨的规规矩矩,一点都不生动。 “我再洒脱也没你随手的幸福好,听说上周跟彭先生过二人世界了?” 王舒的羡慕语气,虽没怡纯夸张,但宁恩真的是一言难尽。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彭湛去了海边度假,却只有她自己晓得他们处于冷战中。 王舒见她不说话,猜到几分。“怎么?贾达友又在你们中间挑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宁恩没打算隐瞒,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既然王舒想到另一边,在别墅时贾达友又确实打来过电话,这应该不算是说谎。 “昨天,怡纯来跟周牧闹,让他们三剑客和好。”王舒说着来龙去脉。 “怪不得呢,怡纯给我打电话,劝我不要生贾达友的气。”宁恩这才明白怡纯的意思。 “周大小姐也真会打主意,前前后后的事她又不是不清楚,贾达友是怎么处处针对你的。”王舒摇头,小公主就是小公主。 “贾达友给她什么好处了?” “一个动漫手机。”王舒听周牧是这么说的。 宁恩就是开玩笑地一问,结果还真被说中了。“啊?还真被收买了!” “也不全是手机的事,我跟你打赌,周大小姐还会打电话给你。”王舒肯定地断言。 “那我真要好好跟她说说贾达友的品性了。”这种人,不值得来为他说好话。 “别,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说贾达友的坏话,小公主会跟你拼命的。”王舒提醒着她。 “就因为他们是一块长大的?”宁恩想,就算感情再好,也得讲讲是非曲直吧。 “是怡纯她...”王舒刚要说,便被闯进来的小顺而打断。“少夫人可找到你,这里好大啊。” 宁恩看小顺满脸是汗。“坐下喝杯凉茶,看你热的。” “王舒你说到哪儿了,怡纯她怎么?”刚才被小顺打断,让她只听了一半。 王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再次叮咐着。“怡纯是个单纯的小淑女不假,但说白了终归是从小宠到大,有着少女心,会犯公主病的千金大小姐。你只要记住了,不要在怡纯面前说贾达友的坏话就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豆子访问:为啥时隔这么久才更新? 豆包回答:对不起,家庭变故。生老病死短短四字,可要熬出其所带来的阴霾却需要很长时间。望谅解! 第72章 悲催啊手机四连败 “少夫人, 我觉得王舒小姐说的对。”小顺在她们回家的路上说着。 “你是说对怡纯的看法?”宁恩问。 “嗯。周小姐看着人和善,跟谁都和和气气的, 就像我们老家拉磨的驴子, 但一犯起倔脾气来, 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再加上是有钱人的大小姐,更是爱耍小性子, 认准的事儿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办成。” 小顺说的一套又一套地, 把宁恩逗笑了。“小顺,怡纯又不是驴。还有你最后说的,好像是在夸赞她的毅力吧!” “少夫人,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小顺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不假, 拿出最佳佐证。 对于极少看电视剧的宁恩来说,这一点没有半点说服力。只是把小顺的话当成了一句说笑, 没放在心上。 但事实的走向却一步步印证,小顺姑娘所说非虚。宁恩在当晚就接到周大小姐再次打来的电话。 “宁恩姐,求求你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低三下四地求过人呢!”周怡纯的语气亦然是位高傲的公主,好不容易放下身段, 所有人都要给她面子,并且还要深感荣幸。 宁恩对这不对等的关系, 已超出了朋友的范围内。“怡纯,你也清楚贾达友是怎么看我不顺眼的,不是我无理取闹。” “宁恩姐,达友哥的嘴巴是不好了一点点, 可我们是女生啊,跟男人吵架,对你的名声总不太好嘛。” 还一点点?贾达友的嘴何止是不好,简直是不留口德。“我的名声一向不好,早就习惯了。”宁恩知道怡纯只是有点小任性,没想到还是个直女! “可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阿湛哥着想吧,他夹在心爱的人和多年挚友中间多为难呀!” 周怡纯把话题引到彭湛上来,宁恩偏不买帐。“那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宁恩姐,你怎么能这样嘛,阿湛哥对你那么好,又为你付出那么多,为他做这点小小的让步就不行吗?” 面对周怡纯无比柔软的语调,却是棉里藏针带有谴责的问话,让宁恩极为的不舒服,脸色不好地我行我素。“怡纯,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委屈自己。” 这涉及到她的尊严,这个面子不能给。这是她的底线,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践踏。超出她个人原则的事,没办法答应。 一个小时后.... “哎呀妈呀!我服了,怕了,行了吧,以后我绝不跟贾达友互怼,他说着我听着,保证不喷一个字。见到他我绕道走,离他远远的!” 宁恩面临崩溃的边缘,什么尊严底线,还有做人原则,都被彼端的周怡纯洗脑式的折磨给消耗殆尽。她现在只求早早收线,按上挂断键成了心之向往的事! “那宁恩姐你不准生达友哥的气。”周怡纯终于赢了,并以胜利者的姿态附加着条件。 “我不生气。”宁恩发誓她真的不生贾达友的气,因为她现在已经被电话那头的公主气到难以复加。 “宁恩姐你真好,爱你哟!”周怡纯最后以圆满收场,不忘卖乖地结尾。 宁恩拿电话的手酸到不行,耳朵是电磁波的嗡嗡响,心更是憋屈到不行!她骂自己就是只纸老虎,看着凶,其实没屁用!不忍心伤了怡纯,只有自己受苦的份了。唉,说来说去都是活该! 第二天,宁恩还在睡又被铃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屏幕,是怡纯。按照常理,她已经做了最大让步应该就没事了。 可——但——是,经历风雨后,不见彩虹就算了,可特么的还有更大的暴风雨等着她呢!她要向谁去讨个说法儿? “宁恩姐早!我可是没吃早饭就挪出时间给你来道早安了。” 又是这种公主般的垂青,着实让宁恩受不了。“多谢周大小姐的抬爱。” “宁恩姐,我们都这么熟了,干嘛这么客气呀,你睡的好吗?”怡纯在电话里发出清脆的笑声。 宁恩想,她这是客气吗!她躺在被窝里漫不经心地回话。“昨晚梦到你了。” “哇,这么好!”怡纯惊讶的有点过头,聋子也能听出有多假。 一点也不好,她就连做梦都是在接周大小姐的电话。她只能难堪地呵呵了。 “宁恩姐,阿湛哥在你身边吗?”周大小姐虚情假意的问候结束,渐入主题。 “不。”她懒了说第二个字。 “太好了,宁恩姐再帮我一个忙吧。” 宁恩对于周怡纯公主式的撒娇,头皮一阵阵发麻,紧接着后背发凉,立马睁开眼睛呈警惕状。 “帮我跟阿湛哥说说情,让他原谅达友哥吧。” 果不其然,怡纯抛出重磅炸弹,炸得宁恩的瞌睡虫血溅当场!她仗着一星半点的起床气,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忍了婶也不忍了,啪嗒挂断了电话,干脆利落地为自己叫好。‘干得漂亮!’ 周怡纯这边还在嘚啵嘚,说了一大通才发觉不对劲儿,她以为是掉线了,又或者是自己的高端手机太敏锐,不小心触碰到了挂断键,压根儿就没往别处想。 被挂断电话,怎么可能?她从小到大可是没经历过的大事件,从来都是她拥有拒接别人的权利才对呢!周怡纯高傲地又拨了过去。 宁恩看了一眼手机,跟没事人似的走到洗手间,洗脸刷牙上厕所该干嘛就干嘛,当做是背景音乐,让它响去。 小顺进来整理房间。“少夫人,你手机响了。” “不用理。”宁恩从里面传出一声,随后冲着马桶。 公主就是公主,耐力非比寻常。手机不时地响着,吵得宁恩心烦又火大。真想砸了这该死的破玩意儿,她现在深深领悟到手机的出现,绝对是人类最大失败的发明!没有之一! 关机。她对着手机映出史无前例的憎恨眼神!并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即使关机状态下,总觉得能听到手机阴魂不散的铃声,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响,然后手机自动亮起,显示着‘周怡纯’三个字! 她抓着头发要疯了!手机亦然成了定时炸弹!“小顺,你不是最爱玩手机吗,拿去。” “真的!少夫人。”小顺在接过前,手连忙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少夫人的手机配置看网剧一定不会卡,可以看个通宵! 宁恩在心里呐喊着,拿去,快拿去! 心里美滋滋的小顺在快要接过手机时,又猛然停住。“少夫人,还是算了吧。” 宁恩右眼皮跳了跳,“怎...么了?” “如果少爷打来电话,我怎么办啊!”她自己的手机看网剧是卡了点,那总比被墨管家教训的强吧。小顺衡量之下,算了,还是用自己的最安心。 诱骗计划——失败1! 宁恩在餐厅把手机放在盘子底下——放下筷子——离开座位——走人。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被谁捡去,然后占为已有。她落个解脱,捡到的人沾沾自喜,两全其美! 但....她太低估了墨管家调教出的人,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主人的物品甚至是疑似主人的任何东西都要一并交与他。 “少夫人,您的手机忘在餐桌上了。”墨管家双手将其返还。 宁恩还没等高兴地走出前厅,就被当头一板砖砸懵! 掩人耳目计划——失败2! 好的!她这次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让人很难发现的了。她来到厨房,厨娘正忙着准备中饭的食材,这绝对是下手的好机会。她瞅着一排排的坛坛罐罐,选了个最里边放面包糠的把手机埋好。 等厨娘忙过一阵正要转身跟宁恩说话,发现人没影儿了。她还想问问,“少夫人,中午吃脆炸鸡腿怎么样?” 炸鸡腿很诱人,不输给麦当劳,要是放在平时,宁恩可以毫无压力地吃掉一整只。现在却胃口全无,跟怀孕无关。全都是因为在开饭前,墨管家伸出白手套,将手机捧在手心里,恭敬地奉上一句。“少夫人,您的手机落在厨房了。” 宁恩当即背后又糟了一闷棍! 欲盖弥彰计划——失败3! 她就不信了古堡这么大,就没有个死角让墨管家找不到的地方。车库里都是零件,铁箱子,扔在那里应该不好找!宁恩趁老田在洗车悄悄溜进去,放在了最角落的工具箱里。 她拍着手上的灰,这下应该没人轻易找的着了吧! “少夫人,您的手机在车库里找到了。”墨管家还在暗自纳闷,少夫人的忘性过大,一天之中竞丢了三次手机,是因为怀孕还是旧伤? 掩耳盗铃计划——失败4! 现在不是手机的毛病,而是墨管家神出鬼没的问题。还有他反人类的查找力,让宁恩惊呆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少夫人,我帮您充好电并开了机。” 她身心憔悴地问。“墨大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现在怀有身孕,要随时保持联络工具的畅通,少爷也有可能打电话来方便联络。”墨管家如是说。 她发自内心无力地嘶喊。“墨大叔,我跟你是有多大仇啊!” 第73章 做梦也要有个限度 宁恩把手机改成了勿扰模式, 先压在枕头底下镇镇它的妖气!容她个空儿,想个更高端一招制敌的好法子, 越过墨大叔, 再把它处理掉。 墨管家一大早就笔直地站在一楼老式电话前, 极为正式地告之刚睡醒的宁恩。“少夫人,有您的电话。” 宁恩的瞌睡虫又自动吓死了一片, 立马精神起来, 肝儿颤地问,“谁?” 墨管家优雅地说出恶魔的名字。“周小姐。” 宁恩猛挥手,跟墨大叔打着拒接电话的手势, 并加快脚步离电话远点儿。 每周例行早会上, 在墨管家老一套的上周工作总结后,宁恩补充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各位兄弟姐妹们, 如果有找我的电话,特别是周怡纯小姐打来的,自行随便编个谎,说我不在啊,谢谢!” “少夫人, 周小姐又打来电话,我说您在睡。”佣人甲来报。 “好。” “少夫人, 周小姐又又打来电话,我说您出去散步了。”佣人乙过来说。 “少夫人,周小姐又又又打来电话,我说您在游泳。”佣人丙又跑过来。 “少夫人, 周小姐....”最后是小顺。 宁恩一个苹果还没吃完的功夫,就接收了这么多通电话提示,还让不让人活了!“停,周小姐再打来电话,直接说我死了!” 挖,再挖!宁恩趁着月黑风高的掩护,拿着铲子在花匠的地盘挖着小坑。 墨大叔被小顺缠住了,她要借此良机行动。挖的差不多了,她拎着该死又恼人的手机比量着,还要不要再挖深点,以达到毁尸灭迹的神不知鬼不觉。 坑的大小刚刚好在她准备要扔进去,对着手机流露出那么一丢丢的婉惜,喃喃低语。“白瞎这么贵的东西了...幸好是不花钱来的!”自我安慰收到良效,果断丢进去,进行最后一步掩埋! “你在干嘛?” 这时,背后却阴侧侧地响起一道声音,吓得她的心快要窜出来!她回头看去,是彭湛这家伙像个鬼似的立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宁恩像是倒霉的凶手在处理作案工具时被抓个正着,她吞了一下口水,看向坑里的手机,显然彭湛也看到了! 自欺欺人计划——失败5! “我...”她脑筋智商全开动,想着如何为这荒唐的一幕做出合理的解释。“我种手机,想明年发芽开花,结出很多的手机,不行吗!” 一直蹲坐在草坪上的她站起来,装成趾高气扬的假象,夹着尾巴逃了。 彭湛看她说着荒诞的说辞,又故作镇定地的样子,愣了几秒钟哑然失笑。 “种手机?这种借口也只有她能想得到!” 该死的手机就像是被施了魔咒,怎么也摆脱不掉!宁恩大踏步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更让她抓狂的是,铃声像鬼魂一样纠缠着。 她深吸口气,既然躲不过,那就决以死战!她接起电话,先声夺人。“怡——纯!” “呀!宁恩姐,终于打通你电话了!墨管家说你手机坏了,我都想给你买一部新的了呢。”周怡纯振奋地叫着。 “我....困了。”面对怡纯的单纯或对他人造成的骚扰不自知,宁恩赶在嘴边的决意硬是吞了回去。 周怡纯的声音,就像趁着关电梯的最后时刻挤了过来。“宁恩姐,我只说一件事!” “怡纯,我求求你,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再加上我是孕妇,可怜可怜我,饶了我吧,别再说这件事了。”宁恩怨气冲天地说。 “宁恩姐,我也求求你啦!你就帮帮忙嘛,阿湛哥那么爱你,一定听你的。”周怡纯拿出撒娇的看家本领。 “怡纯,想你家里也是大门大户的,就为了一个限量版的手机变成事儿妈多掉价啊!要不我给你买个新的行吗,买不起我去借钱,再不行我卖血,卖腰子总够换个手机了吧。”宁恩受不了她的墨迹,堵在心里的气越积越多。 “宁恩姐,不是...手机的事儿。” 周怡纯公主式的扭捏,直接导致了宁恩憋闷在心口的气,一发不可收拾地发作了。 “那到底是因为啥啊,你要这样为难我?我这孩子还没生,就被活活逼出产前加产后忧郁症了,整天神经兮兮的,我都觉得自己不正常。彭湛对我怎么样先另说,但很看重这个孩子,如果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不会放过有关联的任何人....” 宁恩一股脑儿地吐着怨气冲天,哇的一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宁恩以为是她带有威胁的话吓哭了小公主。晕!她只是想让怡纯别再打骚扰电话了,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难以收拾.... “怡纯你别哭啊!刚才,我的语气是不好...”真愁人,该哭的人怎么说也应该是她才对嘛! “宁恩姐,我也知道不该打扰你,可我也没有办法啊。达友哥的事,我就是做不到不理会嘛。”周怡纯抽咽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带着少女的泪。 “我知道,你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就像亲哥哥一样。”宁恩明白是明白,却显得有些无力。 “不一样,我...”周怡纯吞吞吐吐地,像是要公布埋藏于心的大秘密。“.....喜欢达友哥。” 宁恩炸了,仅次于得知自己怀孕时的震惊。“什么!” “别叫的那么大声呀!”周怡纯捂着耳朵承受着强大的冲击波,又担心地怕被其它人听到。 “你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堪称劈腿蜈蚣的渣男?”宁恩的语气变成了姐姐般的质问。 “以前的达友哥是最暖心的王子,是那些坏女人利用了他没有办法拒绝女人要求的品质,才让所有人误会他的,只有我才最了解达友哥的人品。” 周怡纯化身为公主般的独具慧眼,隔着电话宁恩都能听出她死心塌地往火坑里跳。“怡纯,你这样犯傻,你家里人知道吗?” 周怡纯着重强调自己至死不渝的爱情。“不是犯傻,是爱恋!”尔后又弱弱地说了句,“我妈她还不知道。” 宁恩想都不用想,依周夫人对贾达友的诸多不满,就算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可我哥应该知道的。毕竟我从很小就开始喜欢达友哥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他的新娘。”周怡纯又补充着,那意思是在传递她的爱情,大家既然没有反对,那就自动换算成祝福啰! “你哥就是一混蛋!” “啊?” “你哥要是明知道你喜欢贾达友,并且这么多年还视而不见,不闻不问的。你说他该不该骂。” “好像....阿湛哥也知道呢。” “他们都是一群混蛋,什么三剑客,要是也是贱/人的贱。简直就是鬼畜三人组。”宁恩更气了,一群人模狗样不管事的家伙们。 “宁恩姐,你别生气嘛。”周怡纯仅仅是靠在耳边的电话,都能觉得有火星儿冒出来! “怡纯你醒醒吧!贾达友那种见色起意,只走肾不走心的男人到底哪好,能让你喜欢这么久?” 宁恩苦口婆心地劝,周大小姐就是油盐不进,铁了心。“达友哥哪都好。” 宁恩比之前被她不断打电话骚扰还堵得慌,干着急却又没了法子。 “宁恩姐,你别劝我了,这辈子我非达友哥不嫁。” 周怡纯宣誓般的表白,让宁恩无话可说。算了,既然劝不动不如破釜沉舟。“那你干嘛不去表白。” 周怡纯以为宁恩会继续以开导之名,拆散她和达友哥的爱情,却是神转折...“啊!我....害怕,不敢去。” 宁恩鼓动着,“你都奋不顾身地去爱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还没想过...”周怡纯经常想的情景是,达友哥有一天能手捧鲜花,单膝跪地向她求婚,然后她矜持地要考虑一下下,再然后答应他。 “那你慢慢想吧,反正时间还长,等你到老的时候,脸上一堆褶子,腰也弯了,背也驼了,腿脚不灵活颤颤巍巍地去跟一脑袋白毛,戴着假牙的贾达友再去表白,你喜欢他整整半个多世纪。激动万分之际,你的老心脏一个罩不住就挂了,到了西边儿遗憾去吧。” 黑暗想像一直是宁恩最擅长的强项,周怡纯成功地被吓的小脸发绿。“宁恩姐别说了,好可怕呀!” “我可不是吓唬你,现实就算是童话,公主和王子的爱情也早出多少个升级版本了。”再说,还是个贾王子!宁恩这下不急了,慢悠悠地说着。 “宁恩姐,让我好好想想。”在这句说出口后,周怡纯心事重重并主动地挂断了电话。 当晚,周大小姐就做了一个梦。 高塔里的小公主,痴痴地等着王子的解救。王子骑着白马出发,翻山越岭在到达高塔前的最后一片荆棘中,遇到女猎人并爱上了她。两人快活逍遥,而那个小公主还在傻等着王子来许她一世幸福。 周怡纯从梦中惊醒,从心底里发出呐喊。“我不要当老公主!” 第74章 被扎漏的小心心 做了恶梦的周怡纯再也睡不着了, 手机显示凌晨四点半,她下床洗澡刷牙做头发, 在衣柜前找出最漂亮的衣服。她决定了, 要主动告白, 将达友哥的心牢牢抓住! 她一身小淑女装扮,藏着一颗公主心, 燃着高强的斗志, 昂扬地出了门。 周怡纯事先约了贾达友吃早茶,等她来到茶楼,贾达友已经到了。她心中一喜, ‘达友哥从来就不会让女人等他, 这才是真正的绅士品格!’ 她走过去欢快的叫人。“达友哥!” “怡纯,这么早叫我出来, 一定是有好消息。”贾达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昨晚泡吧两点多才回家。 “达友哥以后少熬夜,对身体不好。”周怡纯嘘寒问暖的语气,已经把他规划为自家所属范畴之内。 “没事,你达友哥我的身体绝对没问题。” 贾达友眨着半眯缝的桃花眼, 习惯性地瞄着周围的雌性生物,却让处于辐射中心源的周怡纯春心荡漾。 “达友哥, 我有事跟你说。” 贾达友暂且收回了电波,来了精神。“是阿湛不生气了?” 周怡纯在一波又一波的满是风情的眼眸下,所积攒的告白被他打断。“宁恩姐已经答应不会再针对你了,我会再让她劝阿湛哥的。”‘哇!达友哥吃东西也这么有型!’她好羡慕被他夹起的叉烧包啊!表白, 一定要表白! “切,那个女人巴不得我死,怎么可能会在阿湛面前替我说好话。小纯你太好糊弄了。”贾达友把咬了一口的叉烧包扔到笼屉里。 周怡纯再次积聚的告白能量,在他稍有变脸后又一路下降。“我....” 贾达友以为是自己说了过火的话,又转还地找补。“小纯,不过呢,周牧那边已经打通了,会所我总算可以自由出入。多亏有你,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他油嘴滑舌的花式感谢,在她听来无疑是一往情深的隐性表白。“真的吗?我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那是当然了。” 他的肯定,让她勇气急速攀升,带着内心的小甜蜜又一再确定着。“比你的那些女朋友还重要吗?” “你怎么能跟她们比,我们可是一辈子的交情。”贾达友撇开轻浮的腔调,很是仗义地讲。 “达友哥,我...”周怡纯的告白带着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又不免一阵扭捏。 “怎么了小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只要是你开口,达友哥上天入地,刀山火海都给你办到。”贾达友侧头看向对面的她,琢磨着是遇到被人欺负之类的小事。 她怎么可能让心爱的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呢!“不用那么严重,我...只要...” “哎哟,小纯你是要急死我啊?”贾达友起身坐过来,手拍在她肩上。 这一拍仅仅是几秒而已,让周怡纯想像成超越牵手的近一步发展。她不再犹豫不定,紧闭双眼,攥紧双手,带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一连串地喊了出来。“我只要达友哥做我男朋友,我喜欢你!” 贾达友冷不丁地受着冲击波,震耳欲聋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啥?啥啥!” “达友哥,我喜欢你!”周怡纯发现,自己说出了深藏的心里话后舒服多了!再说一遍时,没了紧张,完全轻松无压力地说出口。 她倒是没压力了,可贾达友却晕大发了!他瞅着手表上的日期,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再看怡纯一脸羞怯又格外认真的表情,完全不是假的!完了,这下完了! 他夹着尾巴不嘚瑟了,带着突遭意外惊吓的巨震,猫着腰灰溜溜地做回到对面自己的位子上。 一张桌子隔着两个世界,周大小姐出于对他多年的爱恋,再加上他刚才的情话,她满脑子都是甜蜜的想像。内心小剧场情愫翻滚,带着怦怦的心动,早已把暧昧调/情的戏码全都过一遍,他们彼此无比地相爱,只差捅破这层窗户纸。 而贾达友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一个老司机如果不知道周怡纯的心思,那他算是在情场上白白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从高中时,他就看出周怡纯含羞带怯,跟他说几句话就会脸红。他眼中那个穿公主裙的小妹妹,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怀春少女。 从那时起,他有意拉开和她的距离,减少单独跟她在一起的机会。他风流成性,放荡不羁是事实,但始终把持着底线,绝不染指哥们儿的女人和家人。 “小纯,我...这个..有点太突然!”这倒是真话,他一直以为她胆子小,根本不会有所谓表白的时刻,他也就装做还跟以前一样,大家相安无事。 周怡纯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是应该王子单膝跪地,闪电般从衣服里拿出闪亮亮的钻戒吗!“达友哥...你...不喜欢...我?” “不是,我喜欢,也不是。”他有点乱,拒绝爱慕者是他的必修课,但她不同,是周牧的妹妹。 周怡纯不明白了。“那是什么?” “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他找了个不违心,又要兼顾把伤害值降到最小的说辞。 “你现在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啊。”爱恋多年的她,不会因为一句‘妹妹’就能罢手的。 “你怎么能跟她们比。”贾达友知道跟自己在一起的女人是什么货色,又怎么好跟清纯的她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你喜欢性/感的女人,我也可以啊。”周怡纯显得有些急切,只要能追到心中所爱,她可以放弃任何东西,包括最爱的淑女装。 “小纯,我跟她们都是玩玩的。”他最怕一种女人,把所有一切像押宝一样压在他身上。责任太重,他负担不起。 “达友哥,我是认真的想跟你一起走到最后。”她眼中是因激动和迫切证明自己的真心,而泛起泪花,声音也跟着微颤。 “我在感情上是不会认真的,也不可能再用心地去爱一个人,更不需要有谁陪我到死。小纯,找个真正爱你的人去恋爱吧,我不适合你。”贾达友来了个快刀斩乱麻,总是微眯的桃花眼直视她的泪珠无动于衷,调情的嘴里迸出单刀直入的拒绝,毫不拖泥带水。 周怡纯哭了,傻了,直到看到桌上的两张钞票,原来他已经走了! 她不明白,小时候一哭,达友哥就会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今天怎么就不行了呢? 她更不理解,自己居然被甩了!她一直是甩人的那一方,怎么今天换了位置,并且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最绅士,最善解人意,怎么说拒绝就拒绝了? 她不明白,有好多都不明白的。她要找个人问问。 “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他不喜欢你,你却试图感动他。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全靠你一厢情愿的死撑!”宁恩在电话里更加简单粗暴地下着总结。 其实她对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惊讶,明摆着怡纯是在单恋。早先鼓动怡纯去表白,就是想让她遭拒,趁早死心。 她当时还真有些担心,万一贾达友没人性地吃了窝边草,那可就是害了怡纯。现在看来,贾达友倒也不是风流加下/流的痞子,也不是到了嘴边的什么肉都吃的恶棍。 “宁恩姐...”周怡纯听了她的话,心更加是伤口撒盐般疼得眼眶泛泪。很想将全部的委屈倾诉一番,却被敲门声打断,传来佣人的轻喊,“小姐,夫人叫您下楼去。” “知道了。”周怡纯长吐一声,“宁恩姐,我下次再找你说。千万要替我保密啊,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失恋的事,包括阿湛哥。” “放一百个心,我不是鬼畜三人组的拥护者,你在我心里比他的位置要高的多,拜拜。”在周怡纯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宁恩表决心申明坚定立场。却没注意到门外驻足良久的身影,默然走开。 第75章 真医生贾大夫 周怡纯没精打采地走下楼。“老妈, 你叫我。” “小纯来帮妈看看,这两件旗袍哪个更衬肤色?”周夫人拿着墨绿色的绸面旗袍在身上比量着。 “都不错。”周怡纯此刻哪有心情当老妈的参谋, 兀自沉浸在失恋中, 不走心地回。 “唉, 你也跟你哥一样,开始糊弄起你妈了?”周夫人放下旗袍坐到沙发上, 不满地数落起女儿来。 周怡纯没反应, 要是在平常早就搂着老妈的脖子开始撒娇了。 周夫人摸着女儿的额头。“病了?” 周怡纯摇头。“没。” “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妈为你出气。”周夫人见女儿这么蔫儿,肯定是有事, 不免担心起来。 “妈, 没人欺负我,是我在写篇关于失恋类的稿子。”周怡纯心情低落到负数又不能直说, 随便瞎编了个理由来搪塞。 “失恋有什么好写的,就简简单单两句话,不是你的菜别掀锅盖,不是你的人千万别去爱。”周夫人一脸的原来如此,又开始好心情地比量起旗袍来, 精辟地说着人生大智慧,却字字如刀直中周怡纯的玻璃心, 碎了一地。 “妈,我先上楼了。” 周夫人看着女儿消沉地踏上二楼,嘟囔了一句。“这孩子写个报道,怎么弄得跟自己失恋似的!” 花心的贾大少在工作中绝对是一丝不苟的真医生, 却在今天险些开错检查单,幸好在最后一刻发现不对,及时撤回。 拒绝小纯的事让他分心了,总是担心是否会伤了她,才导致如此疏忽。 这种疏忽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与其说他爱自己的工作,不如说崇拜对医生的神圣职责。他固执地认为任何一丝一毫的疏漏马虎,全都是对这份职业的亵渎。 他在厕所里像条憋尿的狗,焦燥的团团转,罪恶感丛生。 下午,周牧又打来电话让他晚上到会所里来,贾大夫心虚了。 “二牧,我这几天很忙。” “别侮辱‘忙’这个字眼了,不就是跟女人鬼混嘛。要当爹的阿湛让我给他留壶好茶,你看着办吧。” “喂?”贾达友还没等回话,那边的周牧收了线。 他早上才拒绝了小纯的告白,本应该先避避风头,过几天再出现。这风口浪尖的,万一在会所见面尴尬不说,挨顿揍是轻的,弄不好他要成为众矢之! 可这好歹是二牧打电话过来,又说阿湛晚上会到。这可是三剑客的聚会,几杯茶下肚,那些过节不愉快全消化干净,他们还是以前的好兄弟。 想来想去,他豁出去了,冒着巨大的生命风险走起。 私人会所包间的走廊,贾达友走了无数次,这次怎么有点胆突儿的!他脑子里浮现出,小纯梨花带雨地抽泣,还有一干众人的怒视,特别是二牧拿着花枪随时要挑了他! 他轻轻地推开条门缝儿,小心地刺探里面的情况。 “你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点没糟尽你那猥/琐的脸。”周牧在包间里对着门缝儿,只露着一只眼睛的贾达友开怼。 贾达友见被发现,干笑两声。“行啊,二牧!眼神够贼的,一眼就认出是我。” “别说你露出一只眼睛,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周牧倒不客气地自夸着。从小玩到大,谁不熟悉谁啊! 贾达友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这句话大都出自带有仇家的愤慨吧!二牧的话不会是在点拨他,小纯的事吧?难不成要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他想到这,挑了个离门口近的位置方便逃。 贾达友没话找话地开启了尬聊模式。“阿湛还没来?” “废话。”这包间里就他们两个,这还用问吗。 周牧拿起身后的花枪,整理着枪头上的红缨,这让贾达友的心开始紧张地蹦哒着。“二牧,你这几天回家没?” “干嘛?” 周牧用方巾擦拭着枪头,一下又一下,贾达友感到后脖子上的汗毛莫名地竖了起来。“不干嘛,我听说周伯母回来?” “是回来了。” 周牧翻看着手中的花枪,雪白锃亮的要晃瞎了贾达友的狗眼,他有意地又向门口靠近了几分。“周伯母一定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哈。” “我老妈还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不待见你。”周牧懒得遮掩,说着众人皆知的大实话。 “哈哈,周伯母是真性情。小纯她..最近怎么样?”贾达友对周牧他妈的不喜欢已经认了,丝毫打击不了他。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小纯有没有告发自己,旁敲侧击地打听着。 周牧把方巾扔到茶几上,手里端着花枪,抬头看向他。不好!贾达友感觉大事不妙,脚动了动,准备拽门开溜。 这时,周牧站起身,手中的花枪如梭,抖动的红樱让贾达友眼花缭乱,他的确是想跑来着,又怕周牧一枪扎死他,愣是没敢动地方。等周牧的正反花捣鼓完了,最后来了个亮相,才把宝贝家伙放回一边的架子上。“我也好几天没看到她了,说是报社很忙。” 贾达友以为今天他会死在这呢,原来二牧还不知道,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哈哈,忙点儿好。” “你有病啊?问东问西的,到底想说什么?”周牧见这货今天不正常,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不说人话。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有阵子没来了嘛,感觉跟大家分开老长时间了,挨个儿问候下以表达我的想念之情。”心情轻松下来的贾达友恢复本性,甩着肉麻兮兮的腔调。 “你够恶心。告诉你啊,我是看在小纯替你求情的份上,还有你拿来的三包雪芽茶才不跟你计较。”周牧还是习惯这货现在的这副臭德性。 “我就说嘛,二牧你是咱三个中最墨迹的,但绝对是最重感情的!”贾达友一拍大腿,满是感慨。 周牧不拿好眼色看他,这货连夸带损的,真应了那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高兴的太早,阿湛那关才是最关键的。” 贾达友的警报解除,开始嘚瑟起来。“小事情,只要阿湛心情好就OK!” 彭湛是在半小时后出现的,进来先喝茶没说话,周牧和贾达友互相看了一眼,心知肚明阿湛的心情不佳。 最令人堪忧的是贾达友的处境,他现在可是戴罪之身!他使了个眼色,让周牧先开口。 周牧在彭湛生气的时候从来不多说话,只有不怕死的达友才顶风上。他轻晃了下脑袋默默拒绝。 贾达友悄悄地踹了他一脚,又使了个眼色。‘要不怕火上浇油,他早心急地自己问个清楚,还用得着这墨迹胆小的二牧!’ 周牧被踢的生疼,硬着头皮张嘴说,“阿湛,这是王舒特意给宁恩留的大枣,说是补血益气,可以增强宝宝的抵抗力和免疫力。” “嗯。”仅一个单音节从彭湛喉咙里发出,便又陷入喝茶中。 周牧对着贾达友耸肩,那意思在说,‘我也无能为力!’ 贾达友叹气,怪不得二牧至今都没女人看上他,真真的榆木脑袋。他又施展脚下功夫,让周牧继续再说话。 周牧对尬聊不在行,想破脑袋才冒出句。“阿湛,这茶好喝吧,是峨眉雪芽。” “嗯。”彭湛根本不是在品茶,而是再降这几天的火气。 贾达友没急死,气二牧白长了一张只会唱不会说的嘴。‘诶呦喂!这么好的机会,你倒是提我啊,说是达友特意为你弄来的。’ 周牧夹在中间难受,这边是贾达友猛使眼色的都快抽筋了,那边是低头不语随时爆发的阿湛。真是前有狼后有虎,着实难为他!他举起茶杯,无比做作地说,“阿湛你公司家里两头忙,好不容易露个面,不如趁今天我们三个难得相聚,为了三剑客干一杯!” 贾达友忙举杯附和着,二牧总算说到正题上来了!“好,我同意。” 彭湛嘴角溢出些许的冷笑,“应该是鬼畜三人组吧!” 周牧和贾达友面面相觑,彭湛看向对面,令贾达友避开那犀利的眼神。这一刻他心知肚明,阿湛是在指小纯的事。 贾达友心虚的筋被挑起,瞬间蔫了,这次低头不语换成了他,直到彭湛起身离开。 “什么鬼畜三人组?阿湛是在骂你?也不对啊,骂你怎么连他自己也捎带上了。”周牧在彭湛走后,不明白地问着贾达友。 彭湛出了会所,云和风的方向是相反的,就像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这几天他几次找机会跟她说话,她都不理,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躲得远远的。 她两次打电话都被他听到,他们之间原本就够麻烦了,现在又被达友的事搅得更糟。 她认为他在三剑客中最大,却不作为。他谈不上什么冤枉,怡纯喜欢达友的事他的确是知道。之所以没插手,是因为对达友多年的了解,知道他不会乱来,不会做出格的事。相信周牧也一定明白这点,才一直睁一眼闭一眼的。 第76章 爱不需要撮合 周夫人请宁恩到家里来做客, 有那么一丁点突然的味道。 “哎哟,这才多久没见, 你这肚子就大了一圈, 快五个月了吧?”周夫人现出盼孙子的眼馋。 “15周了。”宁恩意外于周夫人的好眼力。 “看你容光焕发的, 气色肤色都这么好。”周夫人看她的脸都能捏出水来。 “这阵子胃口突然好起来了。”她怀孕四个月后,才真正摆脱食不知味, 现在只要见到吃的, 比谁都亲。 周夫人以过来人断言着。“刚熬过孕吐恶心,以后就安心地吃。” “我是怕吃胖了,以后要减很辛苦。”宁恩对身上随处可见的肥膘不免担心, 当然是在吃饱以后。 “你们这帮小姑娘啊, 一个个瘦的跟树枝似的还嚷嚷着胖。我看还是胖点好,有福气相。”周夫人带着长辈共有的认知。 “只有周伯母把我当成小姑娘。”这是她来到三年后, 所有不知情人中唯一把她当成没长大的姑娘,让她对周夫人有着几分的亲近感。 周夫人嗔怪地说。“你比小纯大不了几岁,不是小姑娘是什么。” 宁恩来了有一会儿了,没见到她。“怡纯没在家?” “又出去了!一说到小纯,唉, 这几天啊总是蔫头耷脑的,问她三句也答不上一句话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宁恩你跟她关系最好,帮我打听打听。这孩子单纯,我怕她在外面吃亏上当。”周夫人唉声叹气中流露出对女儿的担心。 “好的,周伯母。”宁恩自然是知道其中原因, 便先答应下来。 她本想是好好劝劝怡纯,不过失恋这种事,劝了也不起什么用。现在怡纯需要的是时间,只有自己慢慢想通了才能重新开始,这是她自身经历得出的深刻体验。 周夫人解决一件心事,又开始说另一桩。“就晓得宁恩你爽快,那我不绕弯子了,你和阿湛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 宁恩听周伯母的话音儿,想来是知道些什么。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 “我刚嫁给老周那会儿,一个脾气爆,一个性子急,三天两头地吵。怀周牧时,老周跟病猫似的,我故意找茬打架他也不理,还满脸陪笑。我就作,偏偏就吃家里没有的东西,半夜三更让老周去买。大冬天要吃哈密瓜,买回来吃不上两口就够了,气得老周没招没招的。” 宁恩听着周夫人年轻时的事,还是蛮有意思的。即便是打闹吵架中也有蜜汁迸出。“周伯父对您真好。” “阿湛对你不好吗?”周夫人把话转到正题上来。 “他长着一张糊弄人的脸,其实脾气很臭。前一秒还风和日丽,后一秒就狂风暴雨,人格分裂似的。”宁恩想起海滩上的事,明明相处的很好,是他把所有的事搞砸了。 “那是他太紧张,太在乎你了。我是看着阿湛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心思慎密,我敢说他要比你想的多,想的远。他第一次当爸爸肯定比你还紧张,生怕出什么差池。”周夫人明眼人地劝解着。 宁恩回想着海滩那一幕幕,他是在用生气的怒吼来掩盖害怕担心吗? 周夫人的鬓角染着陈年旧事的灰白回忆。“不瞒你说,我在生周牧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那时我正当年,貌美算不上,年轻倒是真的,总是闲不住,爱动,爱张扬。特别喜欢骑马,总仗着身体壮,怀孕了也不当回事儿。终于,教训来了!我从马上跌下来,当时没怎么样,不痛不痒的,拍拍屁/股就回家,到了晚上肚子就开始疼,到医院的时候...孩子没了.....” “现在想想我都特别后悔,当时怎么那么傻,干嘛非得去骑马!如果当时立即就上医院,是不是我的孩子还能保住,如今也是长大成人了....” “宁恩啊,别嫌我唠叨,女人可不是等孩子出生以后才做了母亲,而是从怀孕时,就已经是妈妈了。做什么事都要想想,会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尽管已过多年,周夫人每每想起还会沾湿眼角,岁月的洗礼并没有祛除她身为母亲一时的粗心大意,而错失孩子的自责。 宁恩抚着隆起的肚子陷入深思,如果当时因为救人而让自己的孩子有了什么闪失,她要该怎么办,要怎么收拾残局,能毫无犹豫地说她不后悔去救人吗? 不,她不能!想像带来了巨大的后怕,震荡着她的心。 气氛被回忆往事蒙上一层沉重,彭湛及时出现来接宁恩回去。 在门口,周夫人做着和事老叮嘱着。“阿湛,怀孕的女人总是喜怒无常,你甭只顾着躲,想着让的。我看宁恩跟我年轻时挺像,这男人越是不吭声就越是气得慌,哪有噼里啪啦吵上一架来的痛快。” “周伯母,我再也不想跟她吵了。”彭湛说着话,却是在看着她,像是在做保证一般。 “这夫妻吵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重要的是床头打完床尾和。亏你还是做大生意的人呐,女人的心思你还没琢磨明白。这女人一闹啊,就是等着你去抱,去亲,再大的火也都没了。”周夫人心直口快地给彭湛献计献策。 彭湛又看着宁恩,明晃晃的眼神无疑是在问,‘原来是这样!’宁恩同样用眼睛说着暗语,‘才不是那样!’ 两人四目相对,她最终受不了他赤什么的注视连忙澄清。“周伯母,我没有。” 周夫人自动将宁恩的辩驳当成了不好意思,并擅自将他们之间的对视烘托成另一种意思。“看你们小俩口还眉目传情,都快当爸妈的人了还这么含蓄。阿湛把你做生意的果断拿出来,畏首畏尾的,真怀疑你是怎么把宁恩骗到手的,恋爱缺课太多。” 彭湛受教地笑了笑。“知道了,周伯母。” 在回去的路上,宁恩侧头看向车窗外,却无心去看街景。周伯母失去孩子的痛楚,深深印在她脑子里,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后怕尾随而来。 沙滩事件又一次提醒着她,如此的鲁莽和不计后果。在此之前她气彭湛小题大作,现在反而庆幸,幸好当时他那么凶地吼她,能让她心里好过点。 他见她一路没说话,担心地问。“还在生我的气?” “没想到沉默寡言的人,也会变成大嘴巴!”她带着娇嗔地回。 他不是向别人说自己私事的人,只是这次不同,是真的没办法才求助于周伯母。“我不想冷战。” 宁恩没了话,车子刚好驶进古堡,她开门下车。 “宁恩。” “干嘛!” 她刚转过身就被他抱个满怀。他在她耳边轻如呢喃地说出两个字。“补课。” 他的怀抱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也让她从心里有如沐春日的暖意。他的双臂抱的很紧,她感知着他的紧张,生怕失去的不安。 她在他的怀里,内心因后怕的巨震慢慢过度成微澜,尔后逐渐平息,像无风的湖面甚至一个涟漪都不曾有,倒映着天空的湛蓝。 她的手搂在他的腰上,是那样的自然而然。彭湛却受到不小的震惊和鼓舞。他突来的拥抱没换来她的挣扎,他已经是很知足了,她却不其然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他扶着她的脸,心怀忐忑又期待良久,慢慢靠近那极具诱惑力的双唇。他有多久没有吻过她了?半年,还是更久? 宁恩见他缓缓放大的脸,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闭上眼睛,可她还不如个傻子,内心纠结着是躲还是亲。 仅差0.5厘米的距离,彼此能听到呼吸声,宁恩还没拿定主意地一动不动时,肚子里的孩子估计是看不下去了。 “啊!他动了!” 宁恩的惊叫彻底抹杀了这个慢放未遂的Kiss,彭湛顾不上失望,蹲下身贴近她隆起的肚子仔细地听。 “听,他又动了!”她又叫了一声。 彭湛并没有听到传统意义上,小宝宝的脚踢肚皮的声音,而是咕噜冒水泡的声响,听上去很像喝水喝多了。 尽管如此,他仍旧开心的要命,那是他的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活蹦乱跳着。 宁恩低头望着半蹲着的他,他的头发浓黑而茂密,有几绺随意地在微风中摆动,她好想去抚摸那柔顺的触感,伸在半空的手迟疑中接近他....当他仰起脸,她又快速收回手,藏在身后。 “我听见了。” 他带着初为人父的兴奋与欣喜映入她的眼帘,并烙印在心里。这一刻她知道并承认,他,是孩子的爸爸! 天边的晚霞似乎特意为他们而撒下尼彩,就连威严的古堡也在光辉中圆润了棱角,他们与热吻失之交臂,好在有十指相扣牵手漫步,浪漫不扣分。 第77章 周宁王姐妹团 早上的阳光跟水洗过一样干净, 彭湛从没觉得天气好到让人想笑。他们终于结束冷战,全身都暖洋洋的, 充满活力却罕见地不想上班工作。 扫兴地是他身边站着一向守时的墨管家, 手里是早已准备好的公事包, 照例毕恭毕敬地送他出门。“大少爷,您要迟到了。” “墨管家, 我今天...” 他还没说完, 便被宁恩在身后拍了一下他肩膀。“还没上班啊?” 他眼中隐现着小失落。“你这么希望我走?” “不是啊,我是想搭你的顺风车。” “你要出去?”他见她没有穿宽松的孕妇装,而是一身淡紫色的及膝裙, 凸起的肚子并没有故意遮掩, 露出的小腿让他有些心驰神往。 “周伯母让我瞧瞧怡纯,顺便劝劝她。”宁恩既然答应了的事, 总是要尽力而为,虽然结果没啥疗效。 彭湛帮她系好安全带,才走去另一边的车门,缓缓发动车子。他边开车边打趣地问。“怡纯的事,你不想声讨一下我这个鬼畜三人组的大头目?” 她被他冷不丁的话给逗乐了, “我发现,你根本不是外人所说的沉稳和善, 并且耳朵长还记仇。” “我只对你的事感兴趣,哪怕是当偷听的小人也在所不惜。”他没觉得有什么好丢脸或者不耻的,并侧着头深深地注视着她。 她最受不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全身上下不舒服, 心也跳得乱七八糟的。她伸手去推他歪过的脸,来避开这火热的目光。“专心开你的车!” 他笑对她渐红的脸颊,收回目光。“遵——命” 彭湛平稳地将车停在私人会所,嘱咐着。“回家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宁恩不想打搅到他工作,随口说了句。“不用了,我告诉司机老田来接。” 他眼眸含笑却霸气外漏地说,“信不信我让老田把车拆掉。” “噢!是你!”宁恩恍然,但显然‘大悟’的有点延迟。原来那时在她执意要找刘博伟时,是他把小摩托给拆的,让她没法去市区! 在她睁大眼睛,嘴巴呈O字型,后知后觉中透着娇憨可爱,让他无预谋快速地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还无耻地美其名曰,“昨天的补偿。” “谁要你的补偿啊!”她惊愕地捂着被亲的脸,却难以掩盖整张脸爬上红晕。 “哟!这一大早就在我的地盘上打情骂俏,诚心刺激谁呢?”周牧拿着一杯豆浆,差点没喷出来。 宁恩有那么一丢丢的别扭,贵在她脸皮是练过的。“周牧,放王舒一天假。” “今天不行。”他请了几个票友要过来举办个沙龙缺人手,最主要的是只有王舒在场,他唱起来才带劲儿。 宁恩看向身后的彭湛,彭湛抱着肩膀靠在车上一副大爷派头,收到宁恩的眼神指令后变身传话筒,并附加一层威慑力。“周牧。” “我投降!”周牧举手认输,又无尽鄙视地瞥向那位沦为傀儡的老大。“阿湛你也有今天,真给三剑客丢脸!” 彭湛不仅不介意哥们儿的贬损,并很是扬扬得意。 宁恩顺利把王舒拉了出来。王舒忍不住感叹。“有彭先生这个老公就是好,什么事都能替你摆平。” “你要,给你啊。” “要不起。” “你哪里是要不起,是心里装着个不开窍的木鱼。” “去,挤兑我。” 她们说说笑笑来到甜品店,怡纯和宁恩约好,罕见地早来了一步,当看到王舒也跟着来,立即撂下千金大小姐的脸子,一万个不乐意。 “宁恩姐,你怎么可以跟她在一起嘛?” 宁恩晓得怡纯是听信贾达友的谣言,才开始讨厌王舒的,今天刚好趁机解除误会。“怡纯你误会了,王舒不喜欢彭湛的。” 周怡纯抱着怀疑的态度。“真的假的?”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彭先生。”王舒首次正面澄清事实。她之所以对贾达友的乱说没表示异议,是为了引起周牧的注意。 误会解除,在周怡纯又点了摆满小桌的甜点中,混着奶油香解除了芥蒂与误会,好姐妹的友情又恢复如初,周大小姐撒娇又亲呢地一口一个‘王舒姐’叫着。 王舒贯穿着大大方方的本性,从始至终对周怡纯的针对就没放在心上,从容地接受着小公主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周怡纯吃了满嘴的甜,还是弥补不了心里的苦。“唉,吃再多再好吃的芝士蛋糕,也慰藉不了我受伤的心。” “要我说啊,失恋就应该有酒有肉,吃饱喝足再睡上一觉,保管第二天什么事都没有了。”宁恩推荐着最痛快的好法子。 “那我们找家好酒店去。”周怡纯还没喝醉过,趁着这倒霉的机会她要来点儿刺激的。 王舒提议着。“这离我的住处近,你们要是不介意,来我家吧。” “同意!”宁恩和周怡纯双双举手赞同。 三个人恶狠狠地杀进超市,一人一个购物车直奔生鲜区,她们以打劫的架势,酷似要做满汉全席的豪华阵容,完全忽略了她们当中没有一个真正会做饭的。 为了不把王舒家的厨房搞得跟犯罪现场,三个人一致通过吃火锅。即简单又快捷,还好吃。 咕嘟咕嘟锅里的水开了,麻辣的汤汁飘满了屋子,宁恩放着羊肉片。 周怡纯在这节骨眼上较起了真儿,问着。“王舒姐,你不喜欢阿湛哥,那喜欢的人是谁?” 王舒没想卖关子,只是碍于怡纯与他的身份,不好明说。“一个男人。” “你不会喜欢达友哥吧?”怡纯像只捍卫自家男人的驼鸟,展开翅膀警惕性十足,吃着干醋。 王舒无比嫌弃地甩出天际的大白眼,就贾达友那样的男人,白给她也不要。“打死也不会。” 王舒的话说的够明白的了,拿着筷子开始捞羊肉,周怡纯却伸出双手挡住火锅。 “等等,不行,你要发誓,你不会喜欢任何有家室的男人,也不能喜欢有女朋友的男人。” 王舒叹气,她自认为没长个小三的脸啊!“头上有灯,眼前有锅,我发誓。” “喂,你们两个说够了没啊,还让不让人吃了,我肚子里可是还有一张嘴呢!”宁恩扛不住了,她的最爱就在眼前,再加上最近她食欲特别旺盛,是想要馋死她吗! 在宁恩的嚷嚷下,周怡纯算是收了大小姐的执拗劲儿,终于可以开吃!嫩滑无比的羊肉在深情地招唤着她们。确切地说,只有宁恩一个正宗的吃货,那两个人都藏着心事,是奔着酒去的。 周怡纯高举着啤酒,“为了失恋万岁干杯!” 王舒应声附和着,“为缺心眼儿的男人干杯!” 宁恩看着她们一杯接一杯地喝,表示强烈的抗议。“喂!你们两个当着我这个孕妇的面,这么肆无忌惮地喝,过分了吧?” “那有什么办法,甘蔗还没有两头甜的呢。”王舒的浅台词是,有跟老公秀恩爱的时刻,就有吃瘪的时候。 “宁恩姐,看在我失恋的份上,将就一下吧。”周怡纯则更是直接地抛出,弱势群体的名号来博同情。 宁恩认了。“您二位继续喝,我吃肉。” “你们说,达友哥为什么会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对胸/大无脑的坏女人着迷,为什么啊?”周怡纯借着酒劲儿,宣泄着满心的不甘。 宁恩以果汁代酒,喝了一口。“因为他渣呗!” “就这样一个人渣,还是我去主动表白,最后还是被秒甩的那一个。”周怡纯更是自认委屈大了,大到没有边际。 “在爱情的道路上,宁可遇见两三个人渣,也不能爱上同一个人渣两三次。”王舒说着精辟的爱情哲学。 宁恩点头表示,“赞同。” “可我就是喜欢达友哥,无可救药地想追他。”周怡纯耷拉着脑袋,头发披散下来,难过中死命地钻着牛角尖。 “干嘛要去追一匹马,用追马的时间去种草,等到春暖花开,就会有成群的马儿任你挑。”王舒夹了块青菜,挪到周怡纯的眼前。 “有道理。”宁恩佩服,还是王舒会安慰人,说的句句都在点上。下次她要是再失恋,肯定来找她疗伤。 王舒喝了大半杯酒,又自我推翻之前的说辞。“不过,漂亮话谁都会说,没几个人能做得到的。” “我能,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谈恋爱了,把自己变强大,从公主华丽丽变身成女王,让男人统统跪在我脚下....”周怡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豪言壮语般地手一挥。 “....他们不是三剑客嘛,我们也组个团,名字比他们更霸气,更响亮,更吓人。就叫...周宁王不婚独立姐妹团,怎么样?” 王舒连忙出声。“怡纯...” 周怡纯摆手安抚她,“容我解释,名字排序不分先后啊,只为了突显气势磅礴。” 宁恩对这名字说不上什么磅礴,吓人倒是挺贴切的。“周大小姐,我好像是结婚了,有肚子为证。” 周怡纯重重地坐回椅子,舌头开始不听使唤。“那你...就算编...外人员。” 王舒拄着发沉的脑袋,嚷嚷着内心的声音。“我想结婚!” “拆台!你们太不顾及我的感受....一个要当妈....另一个想结婚....只剩下我一个伤心!”周怡纯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王舒眼神迷离,仍坚定地嘟囔着。“我就是要结婚!” 第78章 他车子启动前 一桌三人, 在没拼酒也没劝酒的情况下,自行撂倒两个!宁恩成了最清醒的人, 看着两个歪着醉倒的她们, 看来收拾残局的使命, 责无旁贷地落到了自己身上。 她挺着肚子没办法把她俩弄到床上,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桌子收拾干净, 把剩下太多的食材一一放到冰箱保存。 她在厨房洗碗时看着四周, 王舒的家干净整洁,采光也好,她一进来就喜欢上了这里。将来等她的孩子出生, 租个比这个小一点的公寓,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房租贵不贵? 收拾整齐后,她又煮了一壶解酒茶, 等她们醒来方便喝。她从厨房出来,才发现包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抬头看向依旧睡得很沉的两个人,这都没吵醒她们!看来,王舒和怡纯喝的真不是一般的高! 宁恩划开手机就涌来彭湛焦急的催问。“你在哪?怎么不接电话?” 她突然想起周夫人所说的, ‘他是太紧张太在乎你了’,心头升起一层比暖意还要热的情愫。“刚刚在洗碗, 没听到。” 彭湛拿着车钥匙走出公司。“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王舒家,我想在这留宿。” “不行。”他霸道地一口回绝。 “王舒和怡纯都喝多了,得有人照顾。”她这个时候怎么能放心地回去。 “你呆在那,我这就过去接你。” 她试图说明原因, 让他不用来,结果他率先挂断了电话。“喂?” 彭湛怎么会知道王舒的家?这成了她的心中悬念。难道他来过?呸!她就算不相信彭湛,也不该怀疑王舒,人家可是一直心系周牧的。 她明知道没道理可寻的猜想,就是忍不住。心里的热度掠过几许难以形容的乱。 宁恩自认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她这是怎么了?吃多撑着了,变得小肚鸡肠起来!再说她凭什么计较,她跟彭湛始终没有感情的纠葛,唯一的牵绊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宁恩啊宁恩,自作多情可不是你的风格!太掉价。 稍后的门铃响起,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走到猫眼前她莫名的紧张,内心有一个声音清晰地告诉她,站在门外的人不希望是彭湛。 是他!她心中泛起一丝凉意,握着门把手都显得格外的沉重。门慢慢开了,先挤来的却是周牧,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客厅。 宁恩看着地板上沾着灰尘的鞋印子,心里怎么就豁亮了!彭湛搭着她的肩膀,“有周牧在这,我们走吧。” “哦。”宁恩去拿包包,看向客厅里的周牧扶着妹妹,注意力却粘在王舒身上,眼眸中溢满了浓浓的爱恋。 在彭湛和宁恩走到楼下,她系好安全带,见他迟迟不肯发动车子。“车坏了?” 他侧过头,板着脸问她。“你喝酒了?” “怎么会!” 密闭的空间的确是有股酒味儿,她也闻到了。她嗅了嗅身上,是从沾了酒气的衣服上散发出来的,他眼睛里是再明显不过的不相信。 她就算心再怎么大,也知道酒精对胎儿的影响。好歹她可是要做妈妈的人了,这点常识她还是懂的。 “不信,你来检查。”她伸开双臂,身体向前,主动提出以证清白。 他倾身过来,宁恩以为他就是凑近来闻闻看,却在他靠近时态度严肃正色庄容瞬间即逝,换成正中下怀奸诈狡猾的嘴脸。 宁恩意识到不对劲儿,但已经晚了。“彭...唔...” 吻,就这样有预谋地落到她的唇上。砰!他急切地点燃了唇边的火焰,一路燃到她心里,心脏不像是自己的,心跳快的可怕,并且疯狂地转圈,眩晕到了极尽。 他的成熟稳重被炽热燃成灰烬,只剩下内心被压抑多时的情感,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就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囚徒,野蛮又粗暴地释放着那等待太久的欲/望! 她挣扎了几下,却被安全带牢牢束缚着,试着推开他,又被他紧抓着双手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吻着。他的力道越发的加重,舌头发麻,这家伙是饿死鬼投胎,有这么饥渴吗? 冗长到快要窒息的吻,在他人性泯灭的最后一刻缓缓结束。他带着意犹未尽,嘴角沾着奸计得逞的轻笑,像充了满格的手机,神采飞扬地发动车子。 宁恩就没那么潇洒,手捂着胸口,像被抛到岸上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气。该死的心脏也跟着不消停,窜上窜下的让她面红耳赤。 她像只呆头鹅一路发蒙中,直到走到卧室门口,听见他说。 “要不要我陪你睡?” 她好不容易不跳得那么狂热的心,又开始咕咚咕咚地向上窜。特别是看到他一脸得逞的得意。她基本上是落荒而逃地冲进卧室,伴着关门声甩出一句“去死!” 彭湛轻笑她不知所措和害羞的举动,长久以来,只有今晚的夜色是如此的美妙! 而宁恩的夜,注定是内心巨震的。相对于他的强吻,更让她琢磨不透的是,谁都知道他内敛稳重,居然也会有这么粗犷而具爆发力的一面,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回味着这个不其然的吻,她手指不自觉地摸在唇上,摩挲着竞有了一些些的甜味泌了出来。 她着实为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不是应该为自己讨个公道,对他大打出手,或者挠他一脸的萝卜丝,再不济也应该大骂他变/态,耍流氓之类的。这是什么心理?难道她内心深处隐藏着受虐倾向?呸呸呸,她才没有犯/贱属性呢! 情商为零的宁恩,自此陷入了拧巴阶段。 周牧身处满屋子酒气中,熏得他宝贵的嗓子不舒服。很想开窗放空气的他,又担心她们着凉。 他把妹妹怡纯抱到床上,这丫头没事喝什么酒,还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冒着都是难闻的酒味儿,周牧歪着头憋着气,宁肯不呼吸,也不遭受这重度污染。 他把妹妹安置好,看向趴在桌上的王舒让他犯了难。他伸出手想抱她去沙发,脑子里却冒出‘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词儿又缩回了手,只伸出一个指头轻轻地推了下她的胳膊,希望能‘点’醒她。 他可爱又笨拙的方式意外收到了回应,王舒由趴着变成了仰在椅子上。他轻轻地,悄悄地....不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将另一张椅子摆好,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腿抬高放到椅子上,他自认为这样能让她舒服些。 就在他转身想找个毯子给她盖上时,王舒身体慢慢向下滑,眼看着就要摔到地板上,幸好他及时地接住,将她抱个满怀。 周牧像个哮喘病人,急促再急促地呼吸,神奇地是他没有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酒味儿,只有淡淡的熏衣草香气。还有她的额头贴着他的下巴,也不知是她的体温如此,亦或是自己的紧张,总之很烫很烫! 他曾无数次幻想着,可以跟她如此近距离地亲密,今时今日终于得以实现在眼前,只要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脸,他却在这节骨眼上少了一分胆量和勇气,怂得让自己干着急。 王舒很怄,她的确喝了很多酒,也是真的睡着了,以至宁恩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但在周牧轻推她却是知道的,仅仅一个指头她便知道是他,并且感觉非常的强烈。 她装睡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做,不是考验,是机会。给他,也是给她自己。 一把椅子成了碍眼的存在,看他画蛇添足的样子,让她在心里骂翻了这个不开窍的呆瓜! 她故意从椅子上翻下来,看他会不会接住她。她闭着眼睛,沾着糖的嘴角隐藏在他怀抱里。‘木鱼脑袋,总算还不是太笨!’ 他的下巴很烫,她偷瞄着他的喉结在高低浮动着,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她等待着,也期待着... 她问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周牧的?她第一次出现在私人会所是去应聘,其实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同时应征几个工作之一,与她专业并不对口的备胎。 那次,她与他面对面地坐着,他给人的感觉是个略带腼腆的大男孩儿,说起话来文邹邹的,有时还带着咬文嚼字的长音儿,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老板。 第二次见他,是在一周后他的办公室,他笑着伸出手诚恳地说,“欢迎你来会所共事。” 他的笑容让她想起家乡大片的向日葵,只要一踮起脚就能接近阳光。那份对家的远眺,莫名的移落到了他身上,熟悉大过于陌生。 后来,她发现并不仅仅是这样,她喜欢他在这个瞬息万变的社会没有被同化,依旧保持着大男孩的单纯,执着于京剧中的那份纯粹,深深吸引着她...... 周牧就这样人神内心交战中,怀抱着心仪的女人,不知过了有多久,他败下阵来吃力地移步到沙发,将她轻柔地放下。 周牧抹着自己满脑门的汗珠,不是体力的消耗,而是内心蒸发出的慌张和无措。 第79章 拐弯抹角的爱 清晨, 天边映着不一样的云彩开始了新的一天。 “宁恩想吃什么,下班我给你带回来。”彭湛在上班前站在大厅问着。 她带着故意, 脱口而出。“山楂。” “不行。”他一口否决。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老生常谈的终极原因, 孕妇禁忌!“冰糖葫芦。” “好。还有别的吗?”彭湛系好西装外套的最后一粒扣子。 她抿嘴忍着笑,摇头。 很快彭湛就发现了异常, 冰糖葫芦不就是山楂做的吗!他转回身, 拉住她的胳膊,嘴角咧开一抹坏笑另有所指地说。“到车里来,我什么都给你。” 他露骨的腔调, 聋子都能听出来是在调/情, 并且声音还不小,旁边可还站着墨大叔在恭敬地捧着公文包。她一并想起昨天的吻, 脸腾地烧了起来。她抓过公文包扔了过去,想打散那不怀好意的笑。 谁要再说他一本正经,她就活活咬死谁! 他笑望着她恼羞成怒的背影,好心情地喊了一句。“好好跟孩子在家,等我回来。” 一旁被当作空气的墨管家怎么觉得冷嗖嗖的, 大少爷可从来没这样风情过,虽说是好事, 但也未免太过肉麻,让他这个老头子着实受不了。 同样的一天,对于有的人来说是艳阳天,比如彭湛。但对于错失良机的人来说, 却是梅雨季,譬如周牧。 周牧马后炮地后悔了,后悔昨天怎么没一咬牙一跺脚就亲上去,怀里的美人无论从姿势到时机,无疑都符合天时地利人和,最后却败给他自己,悔啊! 他要想个办法来弥补,或者再创造个时机,这才像个爷们儿该干的事。 周夫人见他扒拉着脑袋,走来走去的。“儿子,干嘛呢?” “妈,别打扰我,我在想事情。” 周夫人听他这套推托已经不下几十次,还想糊弄她。“又在想你的大青衣,你有点正经事儿行吗?王舒追的怎么样了?” 心烦的周牧有老妈在,搅得他更是想不到好法子。“哎呀妈,我正在想她。” 周夫人眉开眼笑,自己的傻儿子终于开窍了。“这才是我的乖儿子呐!妈告诉你追女孩子就要投其所好,想想王舒喜欢什么?” 老妈的话冥冥之中倒是点醒了周牧,有了主意。 王舒早上来上班,精神不佳,不是因为喝酒头疼,而是昨天的期待落空,这一次她感到了重重的失望。 刚进会所的她,便看到工作人员围在院子里,不住地喝彩叫好给中间的人。 周牧穿着韩国传统衣服,灯笼裤配坎肩,头上戴着奇怪的帽子,后面有条长长的飘带,随着他头的四下摆动,形成一圈圈线条流畅,耀眼而美妙的彩环。 飘带转啊转,旋转如风伴着他灿烂的笑。如果是在以前,王舒肯定会觉得很美,也会乐于沉醉其中。 时间节点全都卡在了昨天晚上,他什么都没做。如果他不喜欢她,全当是自己单恋也就死了心,可他明明就是在意却不敢表白。现在他明显就是在做给她看,却重要的话只字不提。 周牧跳完一曲,迫不急待地问她。“王舒,我跳的象帽舞怎么样?” “不怎么样。”王舒没那个兴致,冒着冷气地说。 “你不是喜欢韩国男人吗?”他特意找了视频,晃了一早上脖子,就是为了给她看。 “我要是爱上巴西人,你是不是也要学桑巴舞啊?” “你真喜欢吗?”周牧的木头脑袋竞当真地想,她怎么又看上巴西人,桑巴应该比这个好学吧! 王舒的心因为过去的十几小时,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以前她喜欢他的单纯品质,现在却觉得跟幼稚且没胆的男人在一起说话,比搬砖还累。比如此刻。 她在汇报这个月的账目,他冷不丁开了戏腔,并且还念着诗。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 “几度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然后还来了个无实物京剧抖水袖,又以搭肩袖来收尾亮相,还挑眉观望着王舒的反应,显得不伦不类的。 而王舒以其人之道还其之身,“问君能有几多愁,再来两瓶二锅头!” 额!这个要怎么接?还是低头看帐本吧。 明明是他挑起的头,现在又回避地不收尾。王舒看他闪躲的眼神,内心又一次深深地叹息着。 中午送来外卖素馅饺子,周牧特意为她点的。他手里的筷子指着餐盒里的饺子,像发现新物种一样惊叫。“看!它们两个粘在一起,天生的一对,都不忍心分开它们。” 王舒不瞎,看得见他眼中瞟着暧昧。只是她已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对粉红色的幻想早已免疫。在常人眼里制造气氛的暧昧,也更不适于她。反而让她心生厌烦这种捉摸不定,又不明朗的关系。 她盯着他,内心的浅台词在说,‘表白就这么难吗?她要的不过是那三个字而已。’ 又是周氏最经典的低头躲闪,她是吃人的老虎还是面目可憎的妖怪,分分钟要被他气炸,胆小如鼠的男人最可恶! 王舒一筷子把如胶似漆的饺子拆散,连沾料都省了直接填到嘴里,嚼的细碎。 周牧惊讶地瞅着对面的她,用着格外怕人的力道,他怎么觉得她吃的不是什么饺子,而是带着发泄解恨的劲头儿呢,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王舒吃了多少她不知道,只是一口一个饺子,塞得肚子满满当当,导致她满腔的火发不出来,憋闷的难受。 服务生一脸着急地跑来。“王助理,有客人充霸王。” “好极了!”起刺儿找茬算你倒霉,正好姑奶奶有气没地方撒。王舒掰着手指咔咔直响,走向即将成为出气筒的家伙。 服务生看得有些愣,王助理这是要跟人掐架吗? 王舒推开包间的门,满屋子呛人的烟味迎面扑来,这给她满肚子火气提供了更加的便利条件。特别是坐在正中间制造毒气的人,正是上次的土豆男,王舒亦然化身易燃易爆的危险品。 太好了,上次这土豆男口不择言的话她还记得,今天新仇旧恨一块算! 王舒带着挑事儿地口吻,“先生,你视力不好?” “我眼神儿老毒了,一打眼就能看出真钱假币。”土豆男将烟蒂熄灭在骨瓷茶杯里,又接着点燃了一支烟,开始吹牛皮。 王舒瞟着自鸣得意的土豆男。“你从小到大的语文课,都是旷课来的吗?” 土豆男这才听出点,她话里的不对味儿。“你啥意思?” “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识,相信不是瞎的都看得见,除非是文盲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语出犀利的她与温良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韵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诶呦呵!你们这服务不咋地,拐着弯儿地骂人倒是有一套啊!我是个有教养的人,不跟个娘儿们废话,把你们老板给我叫出来。” 王舒对自称有教养的土豆男嗤之以鼻。“老板不在,这里由我全权处理。” “我记得你,上次就是你败我兴致还不长记性,这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土豆男说着就要拨打着电话,看那意思应该是打给周牧的。 “告诉你,就是你们老板见了我也要点头哈腰的。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怕了吧?不过呢,现在还有机会补救,要是你好好伺候我,这事就当是我们之间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土豆男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眼睛不怀好意地瞄着王舒。 土豆男翘起小短腿儿,像只土狗撅着尾巴,显示自己有多土豪。嘴里叼着香烟,挑/逗地对着王舒喷出一股刺鼻的雾气。 王舒低头不吱声,土豆男自是认为他财大气粗的威胁利诱是有效的,眼睛里射出yin光。只见王舒走过去端起骨瓷茶杯,将里面的连同烟灰和烟头一并撒向土豆男。 灰头土脸的土豆男做梦都没想到,会遭到如此特殊待遇。“你敢泼我!” “错,这才叫泼。”王舒紧接着又拿起茶杯,整整一杯茶给这种人糟/蹋了。 土豆男瞬间变成从烟囱里爬出来,还没功夫喘口气儿,就又过渡到湿意大泼墨。狼狈滑稽又肮脏,如同他龌龊的心。 “你知道我的衣服多少钱吗,你一年的薪水都赔不起,今天老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土豆男他所谓的教养不如一层纸厚,火大地对着王舒挥着拳头。 这时,周牧神出没赶来救场,他横在王舒前面,架开张牙舞爪的土豆男。“王老板!您这是玩什么呢?我们票友会还缺个唱花脸的,您来准成。” 土豆男不吃周牧嬉皮笑脸解围这一套,张口就骂。“少特么的给我打马虎眼,你瞅瞅我这一身,还怎么出去见人,都是这娘们儿干的好事。” “真对不起王老板,我赔您全套新的。”周牧依旧笑脸赔着不是。 “老子还不缺几件买衣服的小钱儿,我让她给我洗,还要亲口承认错了。”土豆男生厌地叫嚣着。 第80章 演一场戏 周牧对王舒使了个眼色。他最经常跟员工说的一句话就是, ‘在工作中道歉,无关个人自尊!’相信王舒应该最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王舒当然明白, 没有一个职业是不受委屈的。她沉默片刻, “对不起, 我用辞不妥,不该婉转地骂你, 太过瞧得起你的智商。我应该直接张口就来, 你就是个有钱的狗屁!” “周牧,今天你不把这臭娘们儿开了,以后别想让老子在这消费, 让你小子关门大吉。”听王舒这样一骂, 土豆男更是气急败坏地蹬着小短腿儿,火大地要越过周牧来打王舒, 并扬言退出会员。 “王老板,给我个面子。”周牧嘴上说着和气的话,手上偷偷一个力道把土豆男推倒在沙发上,使得他像个翻了背的老王八,来个了仰八叉。 站在他身后的王舒很气, 土豆男是没话说,更气的是周牧的反应, 仍是把客人当成第一位地满脸陪笑,她的心凉了。 土豆男见王舒转身要出去,仰在沙发上指着门口的她骂开。“你别走!还真以为凭几分姿色就是个人物了,一个嫁不出去没人要的老处/女, 装什么心气儿高,臭娘们儿!” 周牧抓起土豆男的衣领,近距离地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厉声警告。“王老板,她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娘们儿,并且一点也不臭,她是我周牧看上的女人。敢在我面前说她坏话的人,别想再出现在我的会所里。滚!” 土豆男见周牧眼眸中露出罕见如暗器的利刃,人蓄无害的笑却仍挂在脸上,显得阴侧侧。平时嬉皮笑脸甚至是装孙子一样,如今发起狠来,让人格外的毛骨悚然。 “王老板,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决定就这么算了哈。”周牧又大笑着,整理好土豆男被拽皱的衣服。 土豆男对周牧这阴阳怪气的着实吓得不清,也不管脸和衣服上的鬼画符,在王舒还没等走出去前先开溜了。 “王舒,没事了都摆平了。”周牧仍装出吊儿郎当,不是啥大事的样子。 王舒没了力气说话,默默无言地走了出去。他所说的‘摆平’似乎还带着征服刺头儿的轻松,和庆功的喜悦! 平不了,对王舒来说她每走出一步,就意味着在自己的心踏上一脚,失望与冰冷碾压的好痛! 智障人士周牧挠着脑袋,他不明白事情都解决了,找茬的王老板也被摆平了,她怎么一身的无力和挫败感?以她多年的职业经验来看,不应该呀! 正当周牧百思不得其解时,贾达友打来电话。 “二牧,晚上给我留个大包间。” 周牧没好气地回绝。“没有。” 贾达友才不管周牧的拒绝,仍顾自地说着。“叫上所有人,特别是怡纯。” 周牧可不想被三天两头就弄出什么幺蛾子的货拉下水。“你又要搞什么事情?” “这次是正事,总之将来你会感激我的。” 贾达友说完便收了线,扔下周牧独自对着嘟嘟声的手机,这一个又一个的都跟他玩猜迷,拿他当白痴吗? 包间里只要有贾达友出没,就弥漫着常人无法直视,浓腻异常的情景。他这次带来的是一个黑长直发的女孩儿,看上去比他另外一百零一个女友要内向些。 “你属什么的?” “羊。”女孩儿乖乖地回答。 “这个属相我最喜欢,性格温顺,又叫声动人,最主要的是浑身软绵绵抱起来最舒服,要不要试试。” 他伸开双臂要抱女孩儿,女孩儿看向四周,腼腆地躲了躲,柔声地问他。“你的属相是什么?” 贾达友侧着身,挑弄着她柔顺的长发,眯着桃花眼对她放电。“小傻瓜,我当然是属于你的喽。” 女孩儿轻轻推开他的狼抱,“这里还有其他人呢!” 周牧翻着白眼儿,总算没彻底泯灭人性,还知道这包间里还有其他喘气儿的呐! 贾达友看了看包间里的人早到齐了,二牧,怡纯,阿湛,还有他不待见的宁恩也出现在其中。 他坐正身体算是给大家一个面子,以往他可是不管不顾地调/情。女孩儿见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特别是其中长相小淑女,更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女孩儿经受不住这样眼神凌迟,草草道别离开。 周牧忍不住挤兑。“达友,小心你的狗腰子。” 贾达友仰在沙发上,风流才子般的快活。“那句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诗,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的口味变了嘛!”这是周牧见过贾达友带过来女人中,穿戴最为正常的一个。 “错,大错特错!我可是很专一的,无论是20到80岁都只喜欢那张青春无敌的脸,从来不会嫌弃女人长的太好看。”贾达友把果盘里的核桃仁抛在半空中,张开嘴接个正着。 “达友,你成天这么玩有意思吗?”周牧不明白这种跟发了情的公狗有什么区别。 “有啊!等我玩够了,找个老实的女人娶了,只要不干涉我在外面玩,钱随便她花。”贾达友吐露着‘心声’! 始终握着小拳头的周怡纯,实在坐不住了。她还幻想着只要能跟达友哥结婚,她就会成为他的最后一个女人。“达成哥,你怎么会这样?” “我一直就是这样啊,所有人都能作证。”贾达友摊开手,耸着肩若无其事,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怡纯。 周怡纯的梦被他再一次打碎,并且比上次被拒绝后,碎的更加彻底。她伤心地流着泪,夺门跑了。 “小纯!”周牧紧跟着追出去。 刚才贾达友和女友腻歪的让宁恩想吐,又说出狗屁不通的婚姻观,现在又把怡纯弄哭,当女人都好欺负吗? “老实人表示不接盘。别把全天下的女人皆你妈,爱你,宠你,惯着你。”她顶看不惯贾达友自带洋洋得意的属性。 贾达友这次总算是长点记性,对于宁恩喷出难听的话,他没第一时间给与还击,而是看向阿湛。 彭湛端着盖碗茶,撇着茶叶梗儿,当作没听见如此辛辣的话语。 贾达友被错误地领会彭湛的意思,他以为是铁哥们与女人之间,阿湛默认选择放弃。“你这个...” 但事实表明,他高估了他们之间深厚的友情,他刚要开口与宁恩大骂三百回合时,彭湛警告的眼神瞬间秒杀,他话到嘴边愣是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贾达友一脸哀怨又不忿地表明内心独白,‘行,阿湛,你就惯着这种女人吧!’ 彭湛则是平和中透着宠妻狂魔的潜质,给与他回应。‘她是我老婆,不宠她宠谁!’ “我惹不起你,总躲得起吧。”贾达友撂下话,带着一肚子憋屈走了。 宁恩很是奇怪,看贾达友明明要自爆,怎么就忍了!“额!我都准备好跟贾达友吵得鸡飞狗跳的,他怎么不战而降了?” “可能他觉得赢不了你吧。”彭湛笑了笑说。 是吗?宁恩想着,她的战斗值有这么惊人吗? 在彭湛和宁恩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吐槽。“物以类聚,人与群分。可奇怪的是贾达友那么花心,你和周牧却完全相反。” 彭湛听出她的意思,“达友除了这一点,其他都还说的过去。” “包括对怡纯的态度?肆无忌惮地去践踏一个少女心?”她要替怡纯讨个公道。 “如果达友不这样做,会让怡纯死心吗。”彭湛一语道破天机。 原来是这样!她怎么这么蠢,没看出来。“天啊,那我不是砸了这场戏?” 彭湛看她懊悔的样子,安慰道。“没那么严重,好在怡纯先走了。” “看来贾达友还是有优点存在的。想想也对,能跟你成为这么多年的好友,也不会坏到没天理。”宁恩后知后觉地感慨着。 “你把我当成好人看?”彭湛并不太喜欢从她嘴里说出,这种带有距离感的评价。 宁恩想了想说。“一个...可以偶尔信任的人。” “偶尔?”这是他听到的重点。 她看他不满意的眼神,又改了口。“经常。” “经常?”这也不是他的理想答案。 这家伙似乎太贪心了吧!她所说的‘经常’已经算是高分了。“那你想怎么样?” “你应该时刻都信任我。”他靠近她,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不容许她看向别处,四目相对中,他们的眼眸中映着彼此。 时间就此定格,而他却不愿停留与此,侧着头缓缓地贴近她...宁恩被陷入在时间的停滞中,但她清楚他要做什么,上次车里突如其来的吻毫无预兆,这次却是心照不宣。她要放任自流吗?自己才失恋多久,准备好接受新的感情了吗? 心中的犹豫已经告之了自己的答案,她向后退去,让彭湛扑了个空。他带着意外中的失望,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 她尴尬中居然能想起,拿他的话来当挡箭牌。“你说过的,我是孕妇。” “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听我的话。”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奈。 第81章 离奇失踪的女人们 周牧把哭哭啼啼的妹妹送回家, 看她失魂落魄地上楼,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周夫人贴着面膜穿着白浴袍拍着他的肩膀, 周牧一回头吓坐在楼梯上。“我的妈呀, 你大晚上装鬼吓唬人啊!” “看你那小胆儿, 真不像我生出来的儿子。”周夫人贴着面膜,嘴巴紧绷绷含糊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妹妹怎么了?” 周牧可是知道老妈火眼金睛的厉害, 编了个高级的谎。“小纯写稿子太投入了, 动了情。” “这孩子为别人的事哭得稀里哗啦的,也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女人啊,最重要的还是要找个好姻缘。”周夫人用手指拍打着脸, 做着按摩。 “对, 老妈你说的太对了!”周牧一如既往地拍着马屁。 “对个屁,你跟王舒到哪个阶段了, 拉过手,亲过没?奉子成婚那就再好不过了!”周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立马把矛头一转对准了自家儿子。 “哎呀妈,你开放的太过头了吧。我累了,上楼去睡了。”周牧一阵发窘, 还带着大青衣固有的羞涩感。 “这两个小崽子没一个省心,我都被你们活生生气老的!”周夫人对着楼梯口扯着高音喊, 又意识到脸上的皱纹,赶快用按摩来找补。 周牧叹息,为了自家小妹。他知道她喜欢达友,从大哥的立场他并不赞同, 有意无意地点拨她跟达友并不适合。小纯天生不笨,却故意装傻,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都当做是,领会不到他这个哥哥的用心。 他也并没有强加干预,还有一点是作为对铁哥们儿达友的信任。别看达友花天酒地,却把友情看的极重,肯定不会做有损三剑客的事。 他又一声叹息,是为了自己。今天王舒没来聚会,提前告假。她还在生土豆王老板的气?他应该一上来就给土豆两个眼炮儿!或者是在生他的气?嫌他的朝鲜舞跳的不正宗,要不再学个桑巴舞逗她开心! 脑残的周牧窜到电脑前,找着桑巴教学视频.... 彭湛在中午的时候给宁恩打电话,通了没人接,想想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午睡,就没再拨过去。直到他晚上回家,见墨管家神色慌张地向外走。 “大少爷....少夫人现在还没回来!” “她没在家?”她最近出门都是数得过来的,这让彭湛很是意外。 “周小姐和另一位小姐来把少夫人接走了。我看是熟人便没多问。”墨管家说出原委。 “多久了?”彭湛问。 “早上。” 整整一天没回来!他抬腕看着时间,七点十分。将近十二个小时,自打她怀孕以来,还没有这么长时间在外面停留。 “都怪我,没详细问清楚,应该更早给您打电话通报的。”墨管家满是自责。 “墨管家,宁恩不会有事的,我去接她回来。”既然是跟怡纯在一起,理论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估计是贪玩忘记了时间。 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她的电话,还是跟中午一样,信号正常却无人响应,这让他不免担心起来。 当彭湛到达会所,听服务生说,周小姐和宁恩没有来过,并且王舒一天也没来上班。 彭湛几乎肯定这三个女人在一起,唯一的去处就是王舒家,跟上次一样喝酒聊天到深夜。最好不要让他再闻到酒味儿,那可不是一个吻就能轻易解决的事。 在王舒公寓楼前,彭湛居然遇见了周牧。 “阿湛,你怎么会来这里?” 彭湛见他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拿着情书来表白?估计你会失望,你妹和宁恩都在上面。” “什么啊,王舒要辞职!”周牧在办公桌上发现辞呈,那工整的字迹一眼就看出是王舒写的。他慌忙中攥着辞呈跑来,要找她问个清楚。 周牧按了两下门铃没人来开门,改用手敲的也没人理,一点声响都没有,感觉里面没人。“难道她们去别墅了?” 现在只能去海边看看,周牧走向电梯。彭湛打着电话,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向紧闭的房门,似乎隐隐听到了手机铃声。 “二牧等等,你听。” 周牧把耳朵贴在门上,的确听到了,但怎么会没人接听。他胡乱猜测着,“不会是煤气中毒吧?” 彭湛的心不由得一紧,推开周牧,“快去找物业拿钥匙。”他则是敲开了隔壁家的门,进了阳台,由于窗户视线有限,看不到王舒家里的情况。 他跳上阳台,十七楼他顾不得眼晕的高度,也不去想难以跨越的宽度,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千万不要有事。 当他顺利进入王舒家,先去了厨房,煤气完好没有泄露的状况,又各个房间都找了一遍。 门口传来声音,彭湛打开门,周牧带着物业的人进来。 “她们怎么样了?” “没在。” 只有客厅桌上一字排开的三个手机,电量几近要耗尽。周怡纯的手机做着最后顽强的拼搏,彭湛递给周牧。“是伯母。” 周牧硬着头皮接通电话。“妈。” “儿子怎么会是你,小纯跟你在一起呢?” 周夫人在电话那头焦急的追问,周牧怕刺激到她,只简单地说了句。“妈,等我回去再说。” “什么?没找到人?她最爱去的地方找了没有?”周夫人不敢相信,等来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妈,我和阿湛刚才去了别墅,也没发现她们。”周牧把知道小纯经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了个遍。 “小纯会不会是因为工作去采访什么的,昨天晚上她可是拎着箱子急匆匆地走了。”这孩子自打在报社就变成了工作狂,早出晚归成了家常便饭。 “周末编辑部休息,我联系到小纯的主编,确定并没有安排新工作给她。” 周牧将周夫人最后的希望破灭,急得团团转。 “小纯这孩子没心机,单纯的别人几句好话就能把她骗走,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啊!” “伯母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怡纯是跟宁恩王舒在一起的。”彭湛凭借着从王舒家工整程度来看,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她们是在和平条件下离开这一点上,来让自己安心一些些。 “她们三个!”周夫人稍稍放了点心,好歹女儿身边算是有个伴。 周牧翻着妹妹的通讯录,一个个地去寻问,几个小时过去了毫无结果。他不仅急着找到妹妹,还惦记着王舒的下落。 周夫人把所有的亲戚都问了个遍,又跑去朋友圈发寻人启事。“不好了,你们看小纯昨天发的朋友圈。” 上面写着,‘告别这个无情的世界,奔向新生!’最后还配着一张哭泣的小女孩图片。 “这个死孩子会跑去哪儿啊!她要是寻了短见,可让我怎么活呀!”周夫人垮了下来,瘫倒在沙发上,又急又慌地大哭。 彭湛没有电话可打,也没有其它途径去打探宁恩的行踪,她干净的甚至是寡淡到无人可联系,让他觉得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坐着等她回来! “阿湛,你去哪?”周牧追了出来。 “报警。”彭湛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 “阿湛,现在没到24小时是不会调查立案的。”周牧说着他们共知的常识。 贾达友知道消息已经是后半夜,等他赶到会所,两个铁哥们一个闷头不语,另一个仰头望着天花板,唯一相同的便是沮丧。 “别愁眉苦脸的了,给你们瞧瞧这个。”贾达友向周牧抛来一个U盘。 周牧把U盘插在笔记本上,是王舒小区的监控,里面的影像显示着三个女人从公寓楼下来,依次上车开出小区的行进过程。 “看到了吧,她们好着呐,没准出去玩几天,玩够了就回来了。”贾达友轻飘飘地表示,多大点事似的。 周牧马后炮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去调监控!” “看你们跟丢了魂似的,瞎着什么急。”贾达友无比嘲笑着这两个傻老爷们儿。 “怎么能不急,游玩会连个招呼都不打?连手机都不拿吗?”彭湛可没贾达友那样乐观。 “女人的心思都很离奇,想给你们个惊喜,或者想引起注意这都有可能。”贾达友以泡妹高手的角度来分析。 彭湛更是听不下去他荒唐的说辞。“这里面除了怡纯有可能,宁恩和王舒是那样幼稚的人吗?” “王舒绝对不是。”周牧立即响应。“再说小纯临走前还发了条厌世的朋友圈,又怎么解释?” 贾达友的过分乐观分析很难站住脚,一时间又陷入冗长的沉默中。 贾达友浏览了怡纯最近几天的朋友圈,都是隐晦地诉说负面悲观的话语,别人看不懂他却清楚个中原因。 他又是挠头又是摸鼻子,神色慌张坐立不安地最终选择老实交待。“小纯出走...可能跟我有关...” “什么?” “前几天,怡纯跑到医院里来给我送吃的,几乎每天都去,我明白她的意思,明确地直接拒绝了她。她...哭着跑开了。然后我怕她不死心,就当着你们的面跟新女友亲热,我估计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出去透透气。” “透透气?贾达友,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我妹妹是下落不明!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周牧火了,双手紧紧攥着贾达友的衣领。 “我只是想让她断了念想,没想到会是这样。”贾达友自认理亏,没能谨慎地评估怡纯的承受力,而导致现在的后果。 “二牧,冷静点。”彭湛从后面将周牧拉开。 “我告诉你贾达友,要是我妹妹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周牧被架着胳膊,仍对贾达友狂吼着。 “我去发动所有的人脉去找她们。”贾达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唯有尽快打听出消息才能弥补他的错。 贾达友的朋友回传了数十条的视频监控,由于王舒她们是开车离开,彭湛和周牧查看各个方向出城的收费站,却没见有她的车经过。 天快亮了,彭湛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怀着身孕的她能去哪呢? 第82章 三个女人在作妖 就在所有人为这三个女人万分担心与焦急中, 她们正坐着小车唱着歌,欣赏着沿途的美景, 驶向理想中的地方。 事情还是要从十几个小时前说起。 王舒与土豆男杠起来, 表面上是打了个平手, 但真正的输家却是她,起码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她气周牧, 客人就那么不可逆?不敢得罪吗?挣钱就那么重要? 她觉得自己比脑残还要多几个加号, 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一个胆小又不争气的东西!她并不奢望嫁入豪门,只想默默在人群中绽放自己,期待有一个能懂她的他。 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 这个他, 她幸运地找到了,就是迟迟不肯说出那句话。不止一次, 她心中憋闷的一口老血,就要喷他一脸! 以往自己受挫时,仍希望爱能久一点,就像走入黑暗的隧道,出口就在不远处, 前方随时会出现光亮。这次不同,支持内心的信念只剩下几个火星, 没办法为她取暖驱赶无尽的寒意。 土豆男的事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深刻地感受到了恋爱无望。隧道变成了死胡同,也许她真该死心了! 正当王舒顾影自怜时,电话恼人地响起, 她看过去是周怡纯。这个时候她没心思也没心情伺候小公主。 但...最后还是无奈地按了接听键,因为她知道周怡纯的执拗是无人能敌的。这个电话要是不接,恐怕这一夜都不会消停。 周怡纯在电话那边拖着哭腔,带着恨意。“王舒姐,我恨男人!” 王舒也被戳中痛处。“算我一个。” 周怡纯将小公主的骄横展露无疑。“我要买凶,把所有的男人都杀掉。” 王舒苦中作乐地回了句。“那杀手可要先自杀了。” “王舒姐别逗我笑,人家正专心致志地失恋呢。”她之所以没打电话给宁恩就是怕笑场,影响她悲伤的情绪,没想到.... 王舒奉上最诚挚的四字箴言。“节哀顺变。” “王舒姐听你的语气,怎么比我还难过?你也失恋了吗?” “我比你惨,好歹你还告了个白,我没恋就先失了。”王舒有气无力地说。 “好想离开这里,去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去疗伤。”周怡纯叹气地要当只鸵鸟。 王舒耳边响起了庙里的钟声。“你要出家吗!” “才不呢,我放不下红烧肉,还要享受王子来追呢!我是要去旅行,王舒姐咱们同病相怜,跟我一起逃吧。”周怡纯临时起意,恨不得马上离开。 王舒犹豫了一分钟,或者还不到六十秒,便发起了对城市失意生活的挑战。她再也不想隐藏软弱,假装坚强,她也没了力气去再伪装下去,人生太TM累了!“好,我跟你走!” 周怡纯拽出行李箱,随便往里面装着几件衣服,还有她的宝贝们便匆匆下楼。周夫人刚敷好面膜正在出神地看着韩剧,看女儿风风火火地冲下来。 “小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奔向新生。”周怡纯迫不及待地跑出家门。 “发什么疯,没有一点女孩儿样!早点回来啊!”周夫人在后面嘱咐着。 王舒刚洗漱完,在床上想着自己是不是答应怡纯的过于草率了。也许睡过一觉,怡纯又改了主意也说不定。 急促濒临疯狂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顾虑。门外的周怡纯像是一个因早恋而跟家长决裂的粉红少女,王舒突然萌生出了罪恶感,可明明出逃的计划是周大小姐提出来的啊! 王舒做为响应者,问着出行信息。“决定去哪了吗?” 周怡纯从包里拿出薯片,又给自己倒了杯果汁。“还没有。” 王舒又问。“想好出去几天?” 周怡纯眨着眼,呼扇儿着天真的长睫毛。“没有。” 王舒开始翻白眼。“那是要坐飞机还是高铁?” “没。” “周大小姐敢问你啥都没想好,敢问你这是去旅行还是逃难啊?”王舒看她旅行箱里又是薯片又是饼干的各种零食,哪里像是要出门的人,更像是来参加睡衣派对的。 周怡纯惬意地吃着,没心没肺地说,“哎呀,管它的呢,只要带上卡,手里有钱去哪都行嘛!” 王舒越发觉得这事不靠谱。“那也总要有个方向,做下出行攻略吧。” 周怡纯美滋滋地刷着手机,发着朋友圈。“这种事就交给王舒姐你来操心,我绝对听从指挥。” 王舒想说,她可以后悔吗。“喂!” 周怡纯打了个哈欠,躺到王舒的床上,十足个局外人。“王舒姐不要吵,我要补个眠养足精神,明天正式开启逃离大计划。” 清晨,王舒本是该被闹钟叫醒,却是被周怡纯推醒。“王舒姐打起精神来,今天可是我们周宁王姐妹团第一次集体出逃的重要时刻。” 王舒可没周怡纯那样的精力充沛,她昨晚查了一夜的周边可去的景点资料,天亮才熬不住趴在桌上睡上一小会儿。 “周宁王姐妹团从今天开始,与臭男人势不两立!”周怡纯热血激昂,一旁蔫耷耷的王舒哈欠连天,恨不得站着就能睡着,哪来的精神来响应她。 周怡纯对目前的状态很不满意,姐妹团少了一个人,那就相当于被瓦解了团体的三分之一的实力,所以她决定首先要补充士气,去找宁恩。 宁恩才刚刚起床,就听小顺说有两位朋友来见。她还在想这么早,谁会来看她这个孕妇! 在客厅里见到周怡纯倒不奇怪,罕见的是王舒也来了。“今天是刮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来了。” “打劫!”周怡纯喊了句,随后王舒和她一左一右把宁恩架到车上。 宁恩深感自己怀孕之后的反应能力一路下滑,直至车子开出老远也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王舒的住处后,周怡纯把宁恩按到椅子上。以自封首领的身份,发表着官方号令。“做为周宁王的成员,你有责任和义务捍卫我们的荣誉。” 宁恩往嘴里塞了块饼干充饥,一大早儿饭都没吃。“说人话。” “我要报复全世界的男人,率众女性开辟一片崭新的天地。”周怡纯又换了个让自己都无比激动的说辞。 “杀人越货的事我不干。”要是打个小架,飙个车啥的宁恩不在话下。她正愁日子过的无聊,来点儿小刺激当个乐子玩还不错。 “不是真的血腥暴力行动,就是种说辞,鼓舞士气用的,懂不懂?”周怡纯也是个胆小的人,别说杀人,就是杀鸡她也不敢看啊。 “真心不懂。”宁恩越听越糊涂,莫非一孕傻三年这说法是真的! 王舒叹气,本来就是件简单的事,让怡纯说成了预谋犯罪,报复社会的恶性事件。“简单来说,我们要出去玩几天。” “宁恩姐你不能掉链子,要跟我们同进同出,要不然就是组织的叛徒!”周怡纯如公主般地发号着死命令。 宁恩被刚吃进去的饼干直噎得慌。“还组织!你整个就是一个邪/教圣母。” 还是王舒想得周全些。“怡纯,宁恩有孕在身,不宜劳碌奔波。” “我们是去放松的,又不赶行程。再说宁恩姐总在古堡里多闷啊,还有那些佣人监管着,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呢。”周怡纯总算换回到正常的语调中。 王舒说出最关键的障碍者。“我看,彭先生是不会同意的。” 王舒的话提醒了周怡纯。她可不敢得罪阿湛哥,他要生起气来,连大哥都怕呢,更何况是她!就在周怡纯陷入难题时,宁恩倒是意外地干脆。 “我去。” “宁恩姐,你真是深明大义,抛小家顾大家,不愧为是我们姐妹团的人。”周怡纯高兴了,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如果阿湛哥事后问起,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有宁恩姐撑腰呢! 周怡纯上手来搜身。“既然我们人都到齐了,下一步就把手机全交出来。” “干嘛?”王舒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了,又不是去参加真人秀。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要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离,完全享受旅途不被打扰的乐趣。”周怡纯近乎苛刻地完美解释着。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宁恩想,她出来的时候可谁也没告诉一声呢。“等等...” “宁恩姐,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周怡纯可不容许,有人在她面前当逃兵。 “不是,我没带钱也没拿换洗衣服。”她着实走的太过匆忙,没有任何准备。 “这点小事不用担心,旅费由我全权负责,衣服包在王舒姐身上。”周怡纯晃了晃手里闪亮亮的信用卡。 宁恩还能有什么话说,与王舒对视一眼,有上了贼船的默认和共知。 周怡纯站在车里,上半身露在天窗外,人聚齐了喊口号就是不一样的有底气。“我宣布,周宁王姐妹团正式出发!” 随着王舒的车子驶离公寓,楼上的房内响着此彼起伏的手机铃声,屏幕上分别显示着彭湛、周牧、周夫人。 第83章 寿喜锅与火锅 王舒的车一路向北, 没经过高速走了小道,在临市郊外的小镇停靠。小镇处于半开发状态, 天然的温泉浴场吸引了大批周边来度周末的游客, 使得不大的地方人满为患。 神奇的是, 王舒很顺利地找到了停车位,并在饭口人流最高峰入住了即便宜又干净的旅馆。 王舒如同威武的女将军在前方开路, 宁恩和周怡纯就像两个小跟班蹭着荣光紧跟其后。 在柜台前可是还有大堆比她们来得早, 得到房满不幸消息的人呢,宁恩很小市民地在众人的羡慕中,大大地风光了一把。 房间是日式结构的榻榻米, 简洁而舒适。小桌上的茶壶里盛着温热的茶。 “王舒姐, 太崇拜你啦,我还以为今晚我们要睡在车里了呢!”周怡纯扑倒在被老板有心地将被子叠成棉被花的形状。 宁恩也由衷地赞叹。“拥有神奇力量的女人!” “一点也不, 我只是提前做了功课,查了附近观光旅行攻略而已。”在周怡纯闯进她家,霸占她的床呼呼大睡时,她可是对着电脑整整一夜。 “做事有条不紊,安心又可靠...”宁恩将她视为旅途最佳伙伴。 周怡纯翻了个身, 补充着。“并且脾气还超好。” 王舒倒好三杯茶,说出实情。“也不是我脾气有多好, 只是没人哄很尴尬。” “太谦虚了你,把你娶回家男人可是赚到了。”宁恩倒在榻榻米上,对王舒做着最真实的评价。 “可惜啊,那个男人的胆儿恐怕是被狗叼跑了。”王舒一想到他, 不由得紧捏着手中的茶杯。 周怡纯伸出手,忙阻拦道。“停,不准再说男人,我受不了这刺激。” 王舒看了一眼正宗失恋的周大小姐。“那你想说什么?” 周怡纯手指搅着一绺发梢儿,想了想说。“除了男人什么都行,比如想要达成的愿望之类的。” 宁恩用脚尖儿踢了踢她。“请周大小姐做个示范可好。” “我希望有个不用整理的衣柜,并且是自动换季。”周怡纯张口就来,自家的衣柜太大,衣服又多,打理起来真是不轻松呢! 王舒拨弄着茶杯,想着工作中最折磨人的就是脚下的鞋子,一天下来跟上刑似的。“想要双自动调节高度的鞋。” “不用审稿,就能通过。”周怡纯最烦心的还有工作,每次送去完稿就像走上了不归路。 “不用卸妆,躺下就睡。”王舒下班后只想赖在床上。 “让总编去死吧。”对周怡纯来说,总编就是啥也不懂,只知道训人的大傻X。 王舒一想起以土豆男为代表,穷的只剩下钱的人渣,就忍不住抛下端庄而动气爆粗口。“让那些有几个臭钱就装大爷,瞎BB的客人都破产。” 宁恩服了,她自认为已经够嘴毒的了,没想到小淑女和知性大女人比她还阴暗。“请问两位大小姐,你们这是愿望吗?这是赤果果的诅咒,好吗!” 周怡纯带着小公主骄纵的口吻说。“管它是什么,能实现就行。” 宁恩扔过去一个枕头。“实现你个大头鬼。” “哈哈哈哈!”小房间内传出一阵阵毫无掩饰的欢笑。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也有意外,没有勾心斗角,只余纯真无心机的简简单单。 她们在小镇落脚,并没有急着去观光,而是在旅馆房间内美美地睡了一觉。 傍晚六七点钟,小镇被夕阳笼罩在一片橘红色中,周怡纯钻进一家卖衣服的小店,挑了几件半土不洋的衣裳,没嫌弃反倒是来了兴致,非要宁恩和王舒一起入乡随俗,友情客串几天当地人。 宁恩极其影响这个号召,之前王舒拿给她的几件衣服,都没办法罩住她隆起的肚子。 小店里的款式和颜色都比不上市区可供选择的多,她们扒拉来扒拉去,也就那几样。 深绿色长裙直至脚踝,圆圈图案打破宽松肥大的沉闷,宁恩找到了舒服至上的宝贝。 王舒选了白色,加了条腰带,瞬间仙气倍增衬托着她高冷气质。而怡纯依旧钟爱小公主的粉色系,戴上渔夫帽,少了些之前的甜美过头,多了些清新。 自认为村姑的她们,身穿同样款式的连衣裙,只因颜色的差异而尽显各自的风韵,走在人流不断的街上引来连连注目。 她们逛了一圈,周怡纯饿的肚子咕咕叫,嚷嚷着,“饿死啦,我要把旅馆里的饭菜都要来,好好地大吃一顿。” 王舒调笑着她。“怡纯,不要你的淑女形象了?” 周大小姐四下巡视着都是些陌生人,肆无忌惮地回。“在这儿谁又不认识我,就不装贤良淑德了。” 宁恩和王舒相视一笑,如此坦言的怡纯倒是少见。 “你们俩个快点儿,我快饿昏了!”周怡纯在前面五十米的距离高喊着。 她们回到旅馆,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日本料理。寿喜锅冒着热气、天妇罗、寿司摆满了小桌。 周怡纯挫着手,盯着满桌子的美食尖叫。“哇!好神奇,老板娘居然知道我们饿了?” 宁恩觉得奇怪,思维开始跑偏。“老板娘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莫非是能掐会算?” 周怡纯先坐到桌边,嗅着美味。“管她的呢,明天要多给她点儿小费。” “你还是把小费给我吧。”王舒伸手来要。 “啊?”周怡纯和宁恩齐刷刷地看向她。 “难道你们不知道,有一种通讯工具可以提前预约吗?”王舒挥了挥手里的电话。 “王舒姐你怎么这么贴心,好感动!我决定了,下辈子嫁给你。”周怡纯做出了最大回报的样子,自我感动中。 “还有我。”宁恩也举手加入其中。 “得了吧,我可不要你们俩,一个智商下降的大肚婆,一个天真到犯傻的假淑女。”王舒很是嫌弃地说,也不知道她们这是在报恩还是报仇呢! “哎呀!把我们说的那么难听,宁恩姐我们收拾她。”周怡纯知道王舒最怕痒了,跃跃欲试地伸出小魔爪。 宁恩倒是来了好奇心。“不急,我倒很想听听王舒是怎么评价自己的。” “我嘛....自然是混得人模狗样的伪白领喽!”王舒堪称对自己也不客气地总结。 噗!王舒当仁不让地语气,让宁恩和周怡纯喷笑。 三个女人在自嘲式的笑话中暖场,伴着寿喜锅独有的野菜与高汤的清香和浓厚,正式开启了胡吃海塞模式。 怡纯夹了满满一筷子的牛肉往锅里放,恨不得把整盘的肉全放里头煮来得痛快,嘴里叨咕着。“宁恩姐,你别光顾吃菜呀!” 宁恩被她一说,瞧着自己的碗里只有当地的野菜和豆腐。她顺嘴就说了一句,“要先吃些菜暖暖胃才好!”说完她猛然想起,这是跟彭湛在一起吃火锅时,他告诉她的。 “用菜叶子把肚子填满了,又没意思又冤得慌!”怡纯心急地将刚从锅里捞上来牛肉,象征性地吹了两下便心急地塞进嘴里。 宁恩看着怡纯大口吃肉像极了以前的自己,更多的是想到那次吃火锅,彭湛将涮好的青菜先放到盘子里晾凉,才又推到她面前。 宁恩意识到自己的出神儿,把面前的生鸡蛋放到寿喜锅里来掩饰。 噗!这一画蛇添足的举动,引来嚼着牛肉的怡纯差点没悉数喷出来。“宁恩姐,这是沾....酱啊!” 咕嘟的寿喜锅冒着被玷污并鄙视的浓汤泡泡,宁恩瞬间闻到自身散发出来的,没常识的乡土气息。“抱歉,我这个土包子,头一次吃这么高端的舶来品,见笑见笑!” “哈哈!王舒姐你的自黑专利被宁恩姐盗用了,快找她索要版权。”怡纯来了个无伤大雅的小使坏。 “嗯,这个可以有,等回去我要敲彭先生一笔。”王舒表示这个主意意外地不错。 宁恩尴尬地呵呵干笑了两声,没搭腔地低头嚼着茼蒿,好好的寿喜锅她却吃出了火锅的味道。 王舒瞧着默默的宁恩,难倒是自己多心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她又看向对面展露吃货本性的怡纯,不顾仪表一口接一口地暴搓,让她忍俊不禁! 怡纯小公主把光环丢一边,隐藏的吃货实力匪浅,远比平时以淑女扮相要可怕的多!什么樱桃小口一点点,吃不了几口便说饱了,今天王舒才知道纯属伪装! 怡纯吃的不能再吃,一头倒在榻榻米上,无限满足地感慨。“真过瘾!宁恩姐你说的对极了,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 宁恩身体靠在棉被花上扶着肚子。她怎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过这样没心没肺的话来呢! 她今天的胃口不佳,面对这么多的食物不应该啊?在古堡时连最不爱喝的鸡汤都能干了两大碗,也许是坐了太久的车累了,明天就没事了。 对,就是这样!宁恩自问自答着,并且找了个相当满意的答案,起码看上去是吧。 一旁的王舒却敏锐地看出,她眼中的自欺欺人! 第84章 打劫式购物 不大的旅游景点, 倒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小店,王舒还没睡醒就被怡纯拉了来。瞌睡虫还没完全挥走, 在经过一家木雕泥塑让她来了精神, 一个手掌大小, Q版带着行头的大青衣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一身青衣褶子甩着水袖,浓墨重彩之下的妆容, 分明是那个反串的傻瓜若断若续在轻幽间念着韵白! “姑娘, 这个人偶与你有缘,买了她吧!”店家充满佛系地说。 要是在之前买就买了,但现在....王舒甩出一句“谁跟傻瓜有缘!”气呼呼地走开了。 酥饼, 红糖, 佛手酒,买买买!但凡怡纯走过的小店全都没能逃出她的魔掌, 小手一递,信用卡随便刷,还美滋滋地嚷嚷着这也便宜,那也不贵的!甚至还捧着带有猪蹄的整个大火腿,王舒暗自轻叹, 这种打劫式的购物真是有够丢脸的! 不忍直视的王舒看向慢悠悠的宁恩,只管低头走着, 对周围的铺子完全提不起精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真是怪了,出来才几天,这两个人性情大变, 一个是放纵自我的小公主,另一个倒变得静得出奇的贤良淑德,看着别提有别扭了!但愿传说中的三剑客实至名归,能看出破绽,早点来结束这趟让人头痛的旅行。 被王舒给予无限希望的三剑客,此刻正一个东倒另一个西歪。周牧看了下手表,他睡了两个小时。头疼地盯着天花板,这里是他们在一起喧闹的场所,此刻毅然成了困住他们的狭小空间,仅余茫然和沉默中的憋闷气氛。 周牧瞥了眼达友,这家伙一直拿着手机不停地打字,不会是借着搜集信息的幌子又在泡妞吧? 他扶着在沙发窝了一宿的脖子,抻过头去看个究竟。达友箭指如飞,屏幕上都是些问寻找人的信息。算这小子识实务,办点儿正经事! 周牧看向茶几上的笔记本还开着,看来阿湛他一夜都没睡。 窗口的彭湛紧闭着双眼,手指捏着发痛的眉头,时值正午阳光正浓,他的脸却一半溶入阴影处,另一半也显得暗淡无光。心中的怒气正因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而越积越多,特别是在他耐心已近消耗见底,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默念着她的名字。‘宁...恩...宁...恩...’ “有了,我银行的朋友来了消息,查到了小纯的信用卡在哪儿消费了!”贾达友的惊叫终打破了死寂。 “说重点,在哪?”彭湛在听到贾达友得来的消息后,已近爆发的怒火瞬间即逝,被一脸的焦急所取代。 “在邻市郊外。” 周牧和贾达友坐上彭湛的车,不用看仪表盘的标记,仅仅是通过窗外的风景匆匆而过,便能感受到什么是风驰电掣,贾达友惜命地紧了紧身上的安全带。 可能因为她们有了下落,担着的心放松下来,周牧不知死活地问着心中的疑问。“小纯是因为跟猪告白失败才出走,王舒的不告而别是跟工作有关,宁恩带着球怎么会落跑,真想不通?” “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这就叫欲情故纵,女人最擅长的手段,我见得多了。”贾达友情圣上身自以为是地解释道,并给了个周牧一个大大的赞,挑拨离间到节骨眼儿上,技高一筹! “闭嘴。”彭湛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凸起泛白。 “阿湛,我的意思是....”周牧哪有那个胆子来挑事儿,他只是想问,‘阿湛你们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贾达友猫着腰躲在后排坐,伸着两个大拇指在周牧眼前嘚瑟着,周牧拿着矿泉水瓶丢向他,想打掉那一脸恶心的奸笑。贾达友头一偏,矿泉水被打到车窗上,发出脆响。 贾达友成功躲过空袭,笑得更加猖狂。“二牧就你这准头儿,我原地不动你都打不着!” “有本事你就别动。”被小瞧的周牧又拿起一瓶,准备照着三货的额头使劲。 “都给我安静!”一道从后视镜中射过来的凌厉绝杀,让车内温度降至冰点,两人瞬间冻成冰棍儿。 相对于这边的冷气侵袭,而王舒这边快要被晒成肉干,这种小地方店铺也不多,人家周大小姐就是有本事能逛整整一天! “看在宁恩姐是孕妇的份儿上,今天购物至此结束.....” 王舒对宁恩投来感激的神情,就差没明说。“多谢您有孕在身!” 就在王舒想,终于活着熬到可以回旅馆歇歇,喝口茶喘口气儿了,只听见周怡纯又雀跃地嚷嚷着,“....我们进行下一项!” “怡纯,我累到脚都不听使唤了,还是你们去吧。”王舒真的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不行,我们可是周宁王姐妹团,除了上厕所以外都要形影不离。”周怡纯拿出自封团长的派头,行使主权予以否决。 王舒很想说,‘我退出,不玩了,可以不?’可但是...依对周大小姐的了解,是铁定不行,她软磨硬泡之神功就能活活逼出人命来! 商议失败,王舒只好认命地跟着周大小姐的屁/股后头,陪着她继续任性! 王舒看向身旁的宁恩,除了脸被晒得红红的,倒是没显得那么的疲惫不堪,不禁纳闷儿地问。“你不累吗?” “还可以吧。”宁恩是有一些累,但还能坚持。 王舒喘着粗气,飘来一个显而易见的颓败眼神。‘自己的体能居然输给了孕妇!’ 宁恩笑了笑,“我从小到大都是做体力活的,扛水,搬行李都习惯了,哪像你白领精英不需要出力气。” 王舒每走一步,脚就痛一下,不会是磨出血泡来了吧,忍不住叹气。“我宁愿咱俩换换。” “哎呀,你们俩别光顾着说话,快点走嘛!人家都等不及了!”与王舒她们拉开一段距离,走在前面的怡纯催促着。 等王舒和宁恩慢悠悠地赶上来,只见下坡处郁郁葱葱的树丛,不知名的山花点缀其中,景色的确是很美,但重点是中间的几个浅浅的池子,正咕嘟咕嘟往上冒着一簇簇的小水泡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温泉吧! “宁恩姐,王舒姐,这是我专门送给你们陪我一天购物的回赠,惊不惊喜?意外不意外?不用太感谢我哦!”怡纯小炫耀并沉浸于自己的用心准备。 宁恩确实被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没看错吧...这是温泉!她就算再没常识,温泉不都是在天气转凉的季节里才出现的吗? 王舒则直言不讳地说,“怡纯,你这是典型的恩将仇报,大热天的你让我们泡温泉,这不是找虐吗!” “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夏天泡温泉才是最好的解暑神器呢。并且排毒养颜又能减肥,还有...什么来着....反正是一举多得的功效,好处多多,特别是对我们这样的青春美少女。”怡纯换好比基尼来了个示范,第一个进了温泉池。 王舒叹气,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傻站着光顾看吧,勉为其难地踏进了温泉。水温并没她想像中那么的烫,只是比体温高出了一点儿,她枕着池子边仰躺着,伸开双臂身体呈大字型,感觉全身像吃了薄荷糖一样,毛孔依次展开,不由自主地身心放松下来,好舒服! 宁恩不太确定泡温泉对胎儿是否有不良影响,为了保险起见她坐在边上,只是把双腿泡在温泉中。 时至傍晚,炽热的太阳收敛了毒辣,特别是在人工升起一层层的冰雾来降温,更加清凉了许多。 花草树丛,木头栅栏,远处延伸而来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在亦真亦幻的冰雾下散发着山野中特有的芳香,让宁恩自然而然地联起古堡的景致。 ‘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做什么呢?墨大叔一定又在四处巡视,厨娘应该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吧,小顺肯定又是借着帮厨的机会,一饱眼福。彭湛也快要下班了,这两天他会怎么想她突然的失踪?是跟往常一样,还是会有一些些,一丢丢,一丝丝的....’ 她在干嘛,怎么搞得跟小夫妻吵架拌嘴,赌气离家出走的小媳妇似的,撅嘴又托腮地等着他来哄,接回家!去!宁恩啊宁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这还是你吗? 宁恩对着自己就是当头一棒,晕乎乎地清醒过来。‘彭湛是什么人,墨大叔为之效忠的大少爷,彭晗奉为神一样存在的大哥,又是彭氏企业堂堂的总裁大人,怎么可能把精力和注意力用在你这样名不见经传又不起眼儿的女人身上来!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就在宁恩一边对着自己发狠,无实物地挥着棒子,自我贬低的时候,泡温泉的怡纯想必是太过惬意,惬意到忧伤,又想起此次出走的根源,自己还是个失恋之身,带着失恋的本分回想起达友哥说过,他是喜欢她的,幽幽地问。 “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 第85章 谁都会害怕 “一个陪你哭, 另一个让你笑。”王舒闭目养神着冒出一句。 怡纯咀嚼着王舒给出的答案,还是不懂。“有什么区别嘛!” 王舒都不用睁开眼就知道周大小姐不明白, 进一步说的透彻明了。“前者以自我为中心, 后者以对方为出发点。举例来说, 喜欢就是你单恋着贾达友,爱是彭先生对宁恩那样。” “怎么扯上我?”坐在边上的宁恩正暗自不遗余力地贬低自己时, 不承想却成了受注目的对象。 “咱们三个之中, 就属你最幸福,不说你说谁!”王舒投来羡慕的目光。 怡纯粘着假睫毛的眼睛斜过来,盯着具有叛徒潜质的边外成员——宁恩。 宁恩心里苦啊!她什么时候成为她们之中最幸福的那一个了? 正当这万分尴尬宁恩不知如何接话茬儿的当口, 在仅是爬满葡萄架的隔断后面, 便是风尘仆仆赶来的三剑客! 从她们往温泉这边走,彭湛便看到了消失两天的人, 正当他上前却被贾达友拉住。“阿湛,你不想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离家?” 彭湛知道达友从始至终就不看好宁恩,他所有的提议都是充满不怀好意的试探。但...达友所问也正是他内心症结所在! 三剑客猥/琐地躲在一墙之隔,做起了偷听的小人。 这时,怡纯手一指临进傍晚的天空。“看流星, 快许愿!” “王舒姐,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比如小鹿乱撞之类的?”怡纯一脸‘好想听’的兴奋神情。 王舒无奈地轻笑, 曾经也小鹿乱撞过,现在恐怕早撞死了!“也没什么,只是希望自己变得更好一些。” “你现在还不够好啊?”怡纯被深深地打击到了,不怕比你优秀的人, 就怕比你优秀的人更加的努力! “现在是装的。”王舒极其坦言地说。 怡纯小手一拍,激起不小的水花。“哎呀,对了!王舒姐把你许配给我哥怎么样?” 王舒立马一个眼神甩向宁恩,那意思是‘我心里的秘密就你一个人知晓,居然出卖我!叛徒!’ 宁恩收到质疑,坚定地摇头,无辜的眼睛里倾斜出满是冤枉。‘不是我,绝对不是我说的。’ “王舒姐,我妈妈超超超喜欢你,说你长得漂亮,工作又有能力,最主要的是性格好,配我傻不拉几的老哥绰绰有余。虽说有点屈得慌,谁让他是我哥呢,你好歹就凑合将就收下吧!” 墙外的周牧刚开始还为,有个为自己婚姻大事操心的妹妹,高兴得差点没美出鼻涕泡,可谁知道这个妹妹越说越离谱,搞得跟他连年底促销,挥泪大甩卖的商品都不如,整个是菜市场里快要烂得要扔掉的破白菜一样,什么就‘凑合’,还‘将就’的! 这个妹妹是在帮他,还是要害死他这个大哥啊?并且是当着他心目中女神的面,说这些贬低的话,这让王舒怎么想,恐怕在她心里的认同分更是一路走低! 周牧越听越气,越想越糟,他不顾周遭要冲过去解释清楚,被眼急手快的达友和彭湛架住了胳膊。 达友想。‘还没揪出宁恩那女人的狐狸尾巴,现在可不是你小子冲出去的时候。’ 彭湛想。‘既然当了不光彩的偷听者,总要达到目的才合理。’ 正当三剑客他们只动手不出声时,另一边的王舒轻叹,“还是晚一点遇到那个人吧,等我变得足够优秀时。” 听到王舒明显的拒绝,周牧像个被拔走发条的木偶,当即停滞不动。他的心被添满了未成熟的葡萄,又酸又涩。 彭湛和达友分别拍了拍被出局的周牧肩膀,了表不起任何作用的安慰。 怡纯对她老哥的事就像是开了个玩笑,随便说着玩似的,很快就转到了下一个欢腾的话题。都不用等别人问起,她就自己说开了心中所想。“我希望遇到一个比夏阳还灿烂,比春花还暖,不负真心的好男人。” “还要拥抱他时,他会抱你更紧。”王舒加以更浪漫的补充。 “嗯嗯嗯,对极啦!”怡纯猛点头。 宁恩望着两个花痴女,想像真是美好,不禁也来凑个热闹。“哪里有这样的男人,请先给我一沓。” “你都有阿湛哥给你捂被窝儿了,还想抢占好男人的名额,太过分了!”怡纯甩了个‘亏了阿湛哥对你那么好,真没良心!’的谴责眼神,并且相当认真地捍卫起超稀缺的暖男限量版名额。 “没错,做人不要太贪心。彭先生人好,心好,长得又好,最主要的是温柔又体贴,简直是人间极品!”王舒也不免帮腔,客观地评价起彭湛的优点。 “他是人好,心好,长的又好,我就是想换一个怎么样!你们对他评价这么高,要不烦劳两位小仙女做个好事,谁收了他。”宁恩越说越上道,顺嘴瞎胡说。 “要不起。”王舒摇摇头,不是她的菜。 “我更不敢要!”怡纯更是忙着摆手,阿湛哥的气场太强,饶了她吧。 相隔那边的贾达友和周牧不约而同地看向,从三个女人嘴里所说的男主角当事人。只见彭湛面无表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对面用脚丫子玩水的女人,她笑得还真灿烂,说得还真轻松! 周牧以被中伤的‘过来人’的心理,揣测着彭湛是该有多失望。 贾达友看着彭湛渐渐收拢的手,暗想着最坏的后果,葡萄架在暴走的阿湛面前简直是形同虚设,然后拧断宁恩那个女人的脖子,最后一失两命..... 想到这儿,贾达友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对周牧使了个眼色,两人抓住彭湛的胳膊,以来压制住他盛怒之下做出杀人害命的事来! 宁恩冷不丁地感到来自葡萄架的寒意,即便是在茂密无比的葡萄叶的阻挡之下,仍能从细小的缝隙中感受到一双眼睛的冷凝,让她想起彭湛,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宁恩姐你的愿望是什么?” 宁恩把注意力从葡萄架上移开,想着如何回怡纯的问。“我....” “宁恩你憋得差不多了吧,我早就想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来,挺着大肚子陪着我们疯?”王舒从古堡把她接走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奇怪,她一个孕妇尽然如此痛快,都没犹豫一下,问都没问一声,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表示一下,就跟着不靠谱的怡纯上了贼船。这两天宁恩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话比以前更是少了太多。 “我....”宁恩她能说就在不久前,她还一直想着回到过去的时空吗!她能说她跟彭湛之间,根本不是她们所想像的那般恩爱有加吗!她也不能说她现在每看到的一草一木,都是古堡的模样吗! 怡纯举起手,完全跟小学生抢答题一样。“我知道为什么。” “啊?”宁恩和王舒异口同声。 “当然是厌倦了少夫人养尊处优的悠闲日子嘛,现在又是母凭子贵,母仪天下谁谁都惹不起的身份!走到哪都有跟在身后的无数佣人服侍,每天吃着数不尽的山珍海味,还有个要星星不给月亮,爱你爱到死去活来的老公,哼!好气哦,宁恩姐你是来变相秀恩爱的吧。要是换了别人,我早就在她碗里下泻药,让她臭显摆!”大受打击的怡纯被自己越说越气,眼睛不停地剜着宁恩,恨不得要活生生剜下二两肉来。 “......”此刻的宁恩只能用‘蒙圈’来形容,她怎么要对怡纯无端的想像力,并且是泛滥成灾的想像力负责呢! 王舒可不相信宁恩是因为这些而逃出来的。“宁恩,反正都上了贼船,好歹我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交待个理由吧。” 宁恩想了想,心里话不便开口,但说出来的也并非是假。“我希望可以不用忍受疼痛,不用走鬼门关,就有可爱的小宝宝抱在怀里。” 怡纯吃惊于她的回答。“你也会害怕?” “当然了!”宁恩觉得害怕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老话都这么说,女人生孩子都是一脚踏在棺材里。一时之间,三个女人都被染上了几许生死大事般的沉重。 最后还是怡纯活跃气氛来岔开话题。“哎呀,不说这么可怕的事儿了。王舒姐你一定不知道,宁恩姐说我哥他们三贱客啊,是贱/人的贱。那天在电话里听到‘鬼畜三人组’的时候,简直超过瘾!” “哈哈,准确又贴切!”王舒强烈赞同。 怡纯成功转移话题,阵阵欢声笑语又将气氛拉回到轻松欢快上来。 一直身在暗处的彭湛在听到她的话,也不免惊讶。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一直以来她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吗? 跟他争吵时的寸步不让,以少胜多在小混混手里救下怡纯,对太太团的下手极致,带着阿晗坐地铁与陌生人辨清是非曲直,这些的这些全部是她不问后果的光辉战绩,没想到她也有怕的时候。 彭湛不禁松开握紧的拳头,唇角现出似是而非的迷之笑意。 贾达友和周牧互看着对方,表示完全看不懂!挤眉弄眼默不作声地对话。 “阿湛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完全有可能!” 第86章 黑夜里是谁的手 怡纯在大肆采购下捧着战利品, 又畅快地泡了温泉,最重要的是许了个美丽的愿望, 没准儿明天就能遇到王子呢! 王舒在泡温泉中祛除了体内的闷热, 却一丁点儿都没有减轻身体的沉重, 原因是被怡纯硬塞分配帮拿的整个大火腿,一路走来胳膊累的生疼。 她再看怡纯美美地只拎着三个包装精美礼盒, 脸上洋溢着甭提多轻松的神采飞扬。她手里的大火腿又不自觉地加重了一倍, 心理不失衡她都不算是个人!“怡纯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 “对啊!”怡纯仍沉浸在粉红色的奇遇中,也许用不了到明天,就在下一刻也是极有可能哒! “忘了告诉你, 你在温泉看到的不是流星, 而是飞机。”王舒平淡地说出事实的残酷性,发挥着不可想像的暴力, 无情地摧毁着怡纯的心形幻想。 “王舒姐你太坏了!”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不是言情剧,我的小公主!”王舒越过气急败坏的怡纯,打开旅馆的门,终于可以把这只该死的大火腿放下了。 本是被气得跳脚的怡纯, 在听到王舒最后的称呼后神奇般不气了,并愉快地原谅了王舒。她最喜欢别人叫她小公主啦! 走在最后面的宁恩一回来便倒在榻榻米上, 她是真的累了,走了一天,又在温泉边坐了很久,但这些加在一起都不及越来越不踏实的心来得累人。 她身上被盖了毯子, 一定是周到的王舒,她已经累到没有力气说谢谢。在沉沉入睡前,她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应该是王舒和怡纯去吃饭.... 三人出来游玩固然惬意,可能是她独居惯了,也可能是古堡的床太过舒服,让她这两天睡得不好,特别是怡纯长得很淑女,睡起觉来暴露本性,摸爬滚打地不老实。 宁恩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迷蒙中被一只手压在腰间。她肯定是怡纯,因为这种情况在这两天不只一次出现了。她没睁开眼,把怡纯的手从腰上挪开,缓慢地背过身,防止熟睡的怡纯一不小心打到她隆起的肚子,伤到宝宝。 没过一分钟,那只手不仅搭在她腰间,并且腿也伸了过来,整个人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吹向脖子,黏糊糊的让她难受,宁恩推了推那只手,“怡纯...很挤。” 那只手非但没挪开,反而抱的更紧。睡得不安稳的宁恩没了法子,只得护着肚子转过身,要推醒怡纯。 慢慢慢转身,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她发誓宁愿被挤死,也不要现在的局面。 他侧着身,单手拄着榻榻米托着头,正注视着她。那一张如往常般淡然温和的脸,甚至嘴角还沾着笑意。 可她分明看到他脸上平和的假象,闪着金边的乌云正隐藏在他皮笑肉不笑的外表之下,还有他托着头的手臂,紧绷的肌肉都在预示着他的怒焰。 他扬起手指在她脸上滑动,停留在下巴处。宁恩不住地往后躲,可他娘的背后和后脑勺已经紧紧贴在墙上了,根本就不处可躲。 “见到我,就这么让你吃惊吗?” 他的声音轻柔的如微凉的晚风,更像是化身天使的恶魔,充满诡异地下一秒便能将她拽下布置好的陷井中。 宁恩张了张嘴,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实足案板上小命儿要玩完的鱼,只剩下惊恐的眼睛无力地瞪着。 他伸出整个胳膊,“过来。” 宁恩像条刚吞了鸵鸟蛋的蛇,尽管费力仍乖乖地游到他面前,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拔腿就逃。 她身体的绷直,表情的不自然,这些都毫无遗漏地纳入彭湛的眼里。他像哄小孩儿入睡一般,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像呢喃,似细语,他带着无尽的安全感的声音杂糅着安慰,鼓励和放下心传递过来,让不安的她被纷至沓来的踏实感层层围绕,身体放松下来,就这样被他抱着。 她一直低着头,缩在他怀里,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却知晓他所说的含义,是指她对生孩子的害怕。 睡意重新袭来,她在困意中惦记着,是在泡温泉时他听到了她所说的话?葡萄架后的那个眼神真的是他.... 彭湛一直看着熟睡中的她,其实在当他听到她说,她也会害怕,并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内心是高兴的,虽然是不适时宜。内心深处那个叫自卑的家伙,平时被他藏得很好,只是在她面前,无论架设多少层的心里预防都会趁机溜出来。 如同他们在那样的际遇下,第一次相见...... 往事即刻蒙上他清明的眼眸,却被他眨眼间戛然而止,他低头吻在她的发际,眸中溢满深情。 郊外的天明总是早得不可思议,宁恩睡的特别好,完全负责地说比这两天睡的都安稳。但,这并不表明在她醒来后,有个十乘十晴朗无比的好心情。 榻榻米的小方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瘦肉粥,几碟小菜,嫩绿绿的看上去即下饭又爽口。可但是,宁恩却迟迟不肯动筷子,准确地说是她不敢,缘于对面的那个人。 房间里静的吓人,宁恩偷偷瞄了眼彭湛,他盘腿坐着像尊佛,平静又温和的表相,不言不语却尽在掌握般高高在上的神圣感。而她像个偷吃佛祖香油的小老鼠,在法力无边的圣人面前,败露了龌/龊行径,等待她的是杀要剐的发落。 宁恩纳闷,自己怎么会这么的心虚,她一没勾引男人,二没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干嘛要这么的低姿态,就差没下跪磕头认罪了! 尽管理智如此,仍挡不住她肝颤儿。不辞而别是定性了,违反他们之前的约定事实就摆在眼前。 她是因为没信守承诺才如此的?对,就是这样的!理由成立,终于她肝儿颤的正当,但她怎么也撕不下来背后贴着‘逃妻落跑’的标签。所谓正当的理由,都成了牵强的自欺欺人的借口! 彭湛伸过手臂,令沉浸在人神交战的宁恩,全身戒备地向后躲去。宁恩遵循本能意识到了危机感,特别想把昨天晚上未实施的逃跑计划进行到底。 按照常理,目测彭湛的大长腿,她的胜算应该不大。管他什么成功概率呢,先逃出这个房间再说,这种窒息感能把她活活憋死。 他看着满脸受到惊吓,并保持高度警惕的她,不禁轻笑。他喜欢这种感觉,特别的喜欢。 原来逗弄心慌慌的她是这么的有意思!他自己都意识到不像平时的自己,转念一想,那又怎样,恶趣味总比没情趣好玩! 他如猎人般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短短两分钟看了好几次门口,明晃晃地想要逃,以她目前的状态应该很容易被捉回来。不过,宁恩你准备好,再次被我抓到的后果了吗? 就在宁恩起身,准备冲刺....该死的!她的腿麻了,是因为孕妇坐久了血液循环不良,还是因为吓到脚软不得而知,反正逃跑计划出于物理原因被搁浅了! 在她气馁又挫败地捶着腿,却不幸捶到发麻的那条上,又不好大叫出声儿,硬是憋出内伤的表情还真是惹人发笑。彭湛把手挡在抑制不住勾起的嘴角,清了清嗓子。“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既然被问到了要害,宁恩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错了不如坦率地承认,总比提心吊胆,一直做乌龟要好过太多。“对不起。” 彭湛很高兴,虽说是暗自的。这是他们在一起,发生那么多事以来她第一次跟他道歉,语气又是那般的柔软又诚恳。 他夹小菜到她碗里,宁恩还是心里不踏实,盯着他的脸,想从千篇一律的平和下看出点他真实意图的蛛丝马迹。此刻她内心小剧场同步上演,‘这家伙不会在碗里....’ 宁恩还没达到丧心病狂且无边想象的境界,下毒,彭湛肯定不会做,她肚子里可是有他的孩子金刚护体,伤不着。但并不排除他往粥里放些猛料,比如她曾恶搞偷吃的他,在蛋糕里放姜粉啥的。 彭湛看她不动筷子,心里所想一点不落地都露在脸上的娇憨,另他忍俊不禁。“只要你没事就好,吃饭吧。” 不会就这么简单吧?宁恩不信。“你....你的意思是,不生气了...吗?” “我是很生气,不过...你吃饭,我就考虑看看。”他拿眼神扫了下她面前的粥。 宁恩神速拿起筷子,捧起碗,往嘴里大口地扒拉着粥。 “你笑一个,我肯定就不生气了。”彭湛享受着如梦中的感觉,她乖的像只没脾气的小绵羊,那么听他的话。 宁恩简直用吞的把嘴里的粥直接咽下肚,无延迟无缝衔接地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着她快要拽到耳后根儿的嘴巴,牙齿上还沾着饭粒儿的重口味,假到不能再假夸张到没法形容的笑,在他不忍直视下,心中为她担忧的郁结而演变的火气,终被扑灭抵消。 第87章 这个坏家伙 传说中的三贱客与周宁王姐妹团, 终于剑拔弩张地汇集到圆桌上来。 左边是冒烟儿咕咚的烤鱿鱼,右边是撒满孜然的板筋, 对面是章鱼小丸子, 还有刚炸好的臭豆腐闪着小油泡被端上来。这些的这些, 以及还没烤好大串肉都是大排档的标配。 只吃高级料理的怡纯,用五星级大酒店的标准衡量一番后得出结论, 这根本不是人吃东西的地方。脏兮兮的地面, 这是什么环境嘛?并且怎么会有男人不穿上衣的,真没礼貌!恶心死了! 再说烟熏火燎是皮肤的最大杀手,臭烘烘的东西打死她也不吃, 让一个桌上的达友哥怎么想她嘛!她可是小公主来的!怡纯就这么端着, 什么也不吃,时不时地偷瞄着斜对面她的达友哥, 预示着贼心不死! 宁恩当仁不让地隶属于正宗平民吃货的行列中,只是光闻到碳烤的味道,就亲切的不能再亲切,更别说敞开肚皮吃,简直跟过年一样, 只剩下吃吃吃! 彭湛并没有阻止,偶尔吃吃倒也无妨。很是贴心地将每串的签子顶端用餐巾纸擦干净, 放到她一旁。 王舒受不了周牧傻不拉几地坐在那儿,不吭声。有意装做无意地瞧她几眼,跟彭先生开诚布公地的宠妻,且体贴入微简直差了一次元。 昨天她们从温泉回来, 彭湛出现在房门口时,她并不觉得突然,其实她曾数次想像憧憬着,周牧如他一般,脸上有疲惫,眼神中却满是焦急与担心。哎!王舒轻叹,上辈子她到底造了什么孽,才要这辈子遇到这个呆瓜。再看看人家宁恩,前世一定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哟,某孕妇跟我们出来的这两天,果真是把魂儿丢家里了,现在来了靠山,胃口全开呀!” 某孕妇?这一圈人里不就是她一个孕妇吗!王舒真有文化,挤兑起人来,还这么直接明了地拐弯抹角。 “我哪有,我...只是好久没吃这些东西了。”宁恩自认为吃的开心,全是因为怀念的味道。 “你是整整两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心不在焉的,原来是在想着你身边的某人啊!”王舒酸溜溜地继续打趣。 “才没有!”宁恩转头看向彭湛,不打自招。彭湛搂着她的肩,那意思是‘完全了解’! 宁恩白了他一眼,了解个大头鬼!她知道王舒在开玩笑,不过奇怪的是,王舒怎么会有心情拿她来取乐,周牧就在她旁边,她应该把所有心思放在怎么收了他才对啊! “达友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怡纯寻思了一晚上,才找到这个适合她问出口的搭讪。 贾达友是谁,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的花心大少,对女人的小心思,小伎俩易如反掌,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世界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怡纯的动机他再明白不过,在这次失踪事件上,主要源头就是他引起的,他可不想再有什么差池。周牧虽说是个假把式,但手里的花枪可是真家伙,他擦了整整两天的大枪杆,随时有被挑了的可能! 他眯着桃花眼四下搜寻着差不多的挡箭牌,奶奶的!这荒郊野岭的,不是打着赤膊的膀爷,就是上了年纪的老阿姨,连个下手的目标都没有! “老板再来两瓶!”一个女人的声音及时出现,贾达友寻着声儿在角落里找到了既定目标。长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眼睛一向很毒的他堪比X光,目测这小妞身材不错,好歹就她了! “我哪有那本事,当然是阿湛有门路。”贾达友扔下一句话,就朝着潜在的美女走去。“嗨,美女,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哥哥我陪你。” 怡纯眼睁睁瞅着她心仪的王子抛下她,去跟个村姑聊得火热,小公主的玻璃心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但又不好明目张胆地发威。忍?又怎么对得起她小公主高贵的名号,剑走偏峰地直指某人,发着邪火。 “宁恩姐你这个叛徒,我正式宣布你被姐妹团除名了!” “啥?”宁恩被小公主说风就是雨的吓了一跳,差点惊掉嘴里的臭豆腐。 他们明晃晃地秀恩爱,快要刺瞎了受挫中怡纯的眼,并毫无疑问地当成了铁证。“一定是你跟阿湛哥暗中联系,通风报信,叛徒叛徒,哼!” 小公主受到的冷遇终于找到出口得以发泄,继而华丽丽地转身退场。 宁恩还在为自己突遭蒙受不白之冤,做着解释。“怎么可能。怡纯,不是我!”她又向王舒发出求救信号,希望能帮她说两句公道话。 王舒抖了抖裙子上吃烧烤必沾上的碳灰,装出清冷的样子。“就目前而言,我还是跟具有重大嫌疑的叛徒,划清界线的好。” “王舒,真的不是我啊!”宁恩心急又无力地说明。“喂...”王舒都不听她说完,怎么也走了! 周牧慢了半拍,愣了几秒才想要追心目中的女神。“....王舒...等等....” 王舒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又是这种话在心里口难开,让人生气的表情。就像今早他靠在门口一角,神韵中有几分克制的隐忍。那三个字就那么难说吗?怎么不活活憋死你!她也气自己急得跟什么似的,也活该! 当周牧收到王舒辞职信的时候,他仿佛经历着7级重大地震,整颗心都在震颤。这两天她音信全无,会所变得一团糟,什么大事小情都来烦他。更重要的是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眼神都变得散漫,好像没了盼头。他说不清她哪儿好,但一旦离开就觉得不舍。 所以,他运用周家最擅长的酝酿神功,九转回肠,酝酿再酝酿之后....眼一闭,牙一咬,把早上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王舒....我不同意你辞职!” 王舒睨向旁边巴西烤肉的摊子上,正在削肉亮闪闪的大刀。心里骂着,‘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更可气的是这个呆瓜,还傻愣愣地在等着她回复。 失望中的王舒被气到开始怀疑人生,不知道是他更笨,还是她自己更傻!“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同意。” 周牧盯着她的背影,那一身白色长裙,平常的随处可见,可穿在她身上却足以让他沦陷....她的脚是怎么了,走起路来有些不自然? 王舒的右脚的确出了点小毛病,被怡纯那个购物狂折磨出水泡,又去泡了温泉,谈不上严重,就是走路不舒服。 周牧三步并做两步,蹲在她前面。“来,我背你。” 现在的她管不了脚上的水泡,心才是她最疼的地方。‘亏他观察的这么细,却没用心地想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呆瓜就是呆瓜!’王舒越过他,带着高冷范儿甩出一句。“用不着。” 周牧只是不想见她吃力地走着,还没有经过大脑有太多的顾虑,便来了个公主抱,将她抱在怀里。 “啊!”随着一声惊叫,她身体突遭腾空,满心的失望也随之消失不见。他的怀抱比看上去还要宽,他的手臂也比她想像的还要有力。被她自嘲的那头早已被撞死的小鹿,又活了过来,活蹦乱跳地咚咚不停地撞击着她的心。她心底的希望神奇般死灰复燃,冒着微微且清晰的小火星儿。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王舒暗喜,看来这个呆瓜还没傻到透顶! “想想也对,我的确是不该破坏你的旅行,辞职的事以后再说吧。”周牧带着点儿自以为是的通情达理且善解人意! “闭嘴!”当头一盆冷水,可惜了她心中重燃的小火苗儿啊!他果然还是那个原封不动,无可救药的呆瓜!王舒又想起了削肉的那把雪亮的大刀。 大圆桌一下子空落落的,宁恩莫名地受到了不白之冤,哪里还有心思吃。倒是旁边的家伙,悠闲自在地吃着她还没吃完的半串臭豆腐。 看他事不关己并且还扮着吃瓜群众看热闹,宁恩这叫一个气。“彭湛,你干嘛装哑巴?” 彭湛又化身求知欲极强的好学上进青年,虚心赐教。“我应该说什么?” 就算是得过抑郁症的彭晗也都知道讲出真相来维护她,更别说这个家伙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并且还是个头脑聪明的生意人。宁恩鉴定如下——他是故意的,绝对! “你说过的,你不生气了!” 彭湛看她气鼓鼓的满脸通红,提着眉梢噙着一抹坏笑。“我是不生气了,但我很介意。” 宁恩被气得不停地导着气儿,胸口也跟着上下起伏。瞧他那欠揍的样儿,看上去斯文儒雅,其实满肚子坏水。 “宁恩记住,在这世界上无论任何事都是有成本的,所以,下次再想逃跑之前,要好好想想,后果是什么。”彭湛仍嘴角噙着那抹讨人厌的笑,只是那笑意中有着认真的警告。 宁恩在震慑中顿悟,原来,他任由她被诬陷,连个还口之力都没有,是他对她落跑的惩戒。 第88章 打架没过瘾的孕妇 当他的真实目展露无疑, 又顺利完成卑鄙无耻的行径后,她更加气到火大。她在前面飞快地走, 他匆匆结帐追了上去。他们一前一后, 彭湛很识时务地与可爱的受气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别跟着我。”宁恩要多烦就有多烦这个腹黑的臭男人。 “很遗憾, 我们住在同一家旅馆,并且只有这一条路。”彭湛双手放在脑后, 放慢脚步, 天边有刚升起的弦月,前面有她,他悠然得有些知足, 幸福感油然而生。 “你今晚要是敢跟我一个房间, 我就去告你xing骚扰。”宁恩只顾着自己火大,完全忽略这是在大街上。 在公共场所惹来非议而引来注目并没让彭湛难堪, 还好心情地与她斗嘴。“彭太太你忘了,我们是法律规定中的合法夫妻。” 宁恩被合法夫妻这个名头,打到了七寸。行!她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我要是再跟你睡,就跟你姓!” “话不要说的这么满, 在这里可只有一家旅馆,并且房间爆满。”彭湛慢悠悠地说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那又怎样?”老娘才不管爆不爆满呢, 朋友是干嘛使的,就是要江湖救急用的。 “你是指王舒和怡纯?但以你目前被认定是出卖她们行踪的叛徒,你说她们会收留你吗?彭太太!”彭湛好意提醒并加以分析她目前名声下跌的事实。并故意在最后将‘彭太太’加重尾音,输赢不重要, 但她的生命里注定离不开他的姓氏。 他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说一个准儿地将她吃的死死的,特别是那种怎么饶,怎么躲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戏弄语气。宁恩是叔可忍,婶也不忍了,握着拳头,转身回头就要跟他拼命。“你这....” 正当宁恩回头看去,与她有几步距离的彭湛,突然被几个人挡住了去路。被围在中间的彭湛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先走。’ ‘先走?开玩笑!’这种千载难逢的打架机会,并且是主动送上门的,她怎么可能会错过。她掰着手指头做着热身,重燃多年前的热血激情。抄起一块板砖杀进包围圈,兴奋地准备战斗。 彭湛以一敌四,还要兼顾着担心她。“不是让你先走吗!” 四个小混混瞧着只有一个对手,并且还有个大肚婆拖累,露出轻蔑地笑。 带头的小子,完全不用打就大局已定,猖狂地说。“喂,别说我们以多胜少,我给你两条路选。一,现在就老老实实地跪下,等我们老大来发落。二,让我们哥几个打到爬不起来,直到叫爷爷求饶为止。” 彭湛连眼皮都没眨下,如同聊天似的平静。“很抱歉,我哪个都不会选。” 宁恩与他背靠着背,形成防御姿势。她爱打架是真,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也不假。“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让人堵在大街上?” “不识好歹,那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哥几个的厉害。”带头的小混混挥着拳头,朝彭湛的下颌打了过去。 彭湛一侧身敏捷地躲过,还兼顾敏锐地嗅到她话语里酸溜溜的味儿,嘴角翘起泛甜的弧度。“比如说?” “拐别人女朋友,勾引别人家老婆。”宁恩张口就来比手上的板砖更快。随着板砖拍到小混混的头上断成两半,冒出怀疑与不安的烟儿,她的心也跟着晃了晃。 彭湛在和这几个人简单交手后,得知不是有功底的人,不过是仗着人多,虚张声势罢了。根本不需要他展示跆拳道黑带的真正实力,并且打斗中完全不防碍跟她说笑。“如果你是在变相地说我有魅力,我接受。” “恶心。”他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与女人有染!并且他的腔调跟贾达友如出一辙,真是鱼找鱼,虾找虾。宁恩猛然窜起的火气,远远超过了打架斗殴的澎湃。手下的力道也出奇地暴发,接连两拳打到小混混的鼻子上,并着重踢到那人的裆部。 ‘混蛋,男人都是一个样,没了下面的东西,看你们怎么走肾不走心地玩儿,一群该死的混蛋们!’ 一道伴着猪叫的嚎叫,捂着要命的地方,另两个早被彭湛收拾的窝在地上,只剩下哼哼! 带头的小混混看彭湛有真本事,惹不起,便趁宁恩不注意,对她下手。 彭湛始终将注意重心放在宁恩这边,在小混混靠近她时,只用了跆拳道初学者的推踢将其解决。他笑望着她,“有你一个,我就知足了。” 咦!那股乌烟瘴气使得她不安的烟儿,怎么就莫名地烟消云散了,连同失落的心也一同被净化了! 咦咦!!她赫然发现,自己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甚至是好心情地去扶最倒霉的受害者。“哥们儿不好意思,手黑了点儿!” ‘点儿?’捂着要命地方的小混混,两腿自动变成X型,这特么从哪看都不是一丁点儿的小事情啊! “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架也打了,胜负也分了,起因总是要问个明白,虽然宁恩不仅仅是出于好奇,在意彭湛的成分居多。 局势开端良好,却被这两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给逆转了,其中还是个娘们儿,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娘们儿。现在又被这个娘们儿居高临下地审问,这四个小混混的心理阴影,越来越大的不可收拾。 不回答吧,那边看上去一脸好欺负的男人,动手之后才晓得是个狠角色。回答吧,又太特么没面子了。带头小混混瞥了眼彭湛依旧和颜悦色,只是眼神犀利如刀。他忍不住捂着胸口,火辣辣地疼,不服能咋整,总比再挨顿揍好受吧。 “跟你们一块吃饭的男人,勾引了我们老大的马子。” 宁恩连用脚后跟想都省了,脱口而出。“贾达友!” 人活得太嗨,总是要遭雷劈!这一点她了解,可她不明白的是,为毛贾达友搂着小妞儿玩乐快活,她和彭湛成接娄的了? “有种你们就在这等着,我们老大带着兄弟们马上就到。”带头小混混虽打不过他们,仍不服气地逞口舌之快。 彭湛越过小混混,谁会傻到在这等。可万万没想到,还真有人傻到超出他想像! 这个人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宁恩。“等就等,谁怕谁啊!告诉你,姐姐我从小就是一路打过来的。回去打听打听,当年我也是有名号的。” 彭湛额头一侧坚起三条黑线,拉着她。“走了。” “谁也别想走!”从他们身后传来粗吼,一个宽的像堵墙,脸上长满青春疙瘩豆的男人出现在大排挡的那头,手里拿着家伙,重点是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小混混。 彭湛不想把事情闹大,找麻烦的人多起来,生怕宁恩有什么闪失。他跳上路边的摩托车带着她,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干嘛要走啊,我还没玩够呢。”宁恩坐在摩托车上,后面是追着跑挥舞着棒子的小混混们。 “回去我陪你玩。”他暗自轻叹,她的胆量还是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要是普通的女人即便只是在旁边看,也会吓到不行。她却一脸不愿意离开,还大呼没玩过瘾!害得他全程为她担惊受怕。不过...也幸好是她的胆量过人,要不然也不会开启他们的相识之缘。 摩托追着风,路两旁模糊的光阴和看不清长相三三两两的人们,让他有种时空穿梭的错觉,被风肆意吹乱的发,宛如记忆的触角,快速又精准地翻到几年前的那个深夜,他似乎真的闻到了久违的血腥,咸得令人恐惧.... 回到旅馆,宁恩才慢得可以地想到他刚才那一踢,简直太帅了。“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彭湛眼神中带着复杂的光,深深地看着她。“没有你厉害。” “讽刺我?”宁恩还是有自知之明,她会的只是三脚猫功夫。 “不是。你没事吧?”彭湛一边转移话题,一边上下打量着她有没有受伤。 “怎么可能会有。”四个小混混她只收拾了一个,要是再挂彩,简直太丢人了。“真可惜,没能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她扁着嘴,话里话外都无不充满着遗憾,在对上彭湛映着警告的眸子,她心虚地败下阵来。“好了好了,我又忘记了是孕妇的身份。” 彭湛收回眼神,轻柔地说。“没事就好,睡吧。” 宁恩才不信他的话,她可是上过他一脸平和假象的当。“你不会又憋着什么坏,来个冷不丁的什么大招吧?” 彭湛看她又进入戒备状态,一扫阴郁,笑了。“我有你想的那么坏吗?” 宁恩以肯定的语气回他。“有过之而不及。” “你以前可还说过,我是个好人的。”他一直介意她曾评价说过的那句‘好人’,明显带有距离感的字眼儿。 宁恩装作太无知,看错人的懊悔表情。“这足以说明,我更加了解你了。” 这个他爱听,尽管是她带有小嘲讽的意味。 第89章 花花公子的回忆杀 周牧意外在小旅馆后院发现有处室内温泉, 房间不大,被修砌成椭圆形的温泉也就能容纳三两个人。 全木质结构, 墙上挂着两盏传统小灯, 一扇窗与外界阻隔开来, 但又不闭塞,从木格窗棂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蛙鸣, 考究却又不做作。如此古朴带有禅意的地方, 周牧却无心欣赏和全心享受其中。 他一直抱着王舒回来,还未来得及嘘寒问暖一番,跟她套个近乎, 结果差点被她用力地关门而夹掉鼻子。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全程完全感受不到她的身体有多重,只是觉得好软, 比家里的波斯地毯...不对...比蚕丝被还要柔...都不对,就像天边他仰望已久的云朵,明知道离自己很远很远,却骤然捧在手心,那种蓬松的, 轻柔的感觉,根本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舒服至极。 他十个手指头重复着展开又弯曲, 清澈的温泉映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呆相,内心早已陷入混乱与亢奋的无限循环之中。 “看你这神魂颠倒外加偷袭女人胸部的动作,我们的大青衣这是要思春了?” 想入非非的周牧被吓了一跳,抬头首先看见一双大脚丫子和满是腿毛的两条腿。贾达友光不出溜叉着腰, 神一样的高姿态,站在温泉沿儿上。 周牧骤然间像关公上身红了脸,他怎么可能对王舒那么做!“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 贾达友跳进温泉,掀起一大波水浪,水花四溅,惹得周牧不满地抹着脸上的水珠。“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幼稚。” “哥这叫难得地保持着儿时的天真和童趣。”要不是这么小的地方,他还打算来几个狗刨! “切!”周牧对达友的自夸,给与了百分之一千的鄙视。 达友难得透出认真的表情,“二牧,说真的,你自从在大学跟校花第一次约会就被甩后,是不是在你幼小,稚嫩,脆弱的情感世界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这么多年都生活在更巨大的挫败感中,而不敢交女朋友?” 周牧看了一眼这货,嘴里不断地冒着酒气,和尽管泡在水里的他身上仍能闻到女人廉价刺鼻的香水味儿。 “我老爸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哥们知道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替你说,怎么样,够意思吧?”达友一副不在话下,为人仗义的表情。 “你脑子有病吧?”周牧想吐,对于眼前的三货,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心哪个方面来说。 达友啪地一拍周牧的肩膀,有种醍醐灌顶的醒悟。“噢!要不就是在被甩事件后,你将羞愧,懊恼,还有自卑深埋心中,经过多年的积累慢慢转变成愤怒,仇恨所有女人。我知道了,所以你才去以唱京剧为幌子,在扮上大青衣的你比女人还女人,艳压群芳的那一刻,早已把校花,不,是所有女人都碾压成渣儿。” “你在这过度卖弄想像力,是想让我夸你多有才吗?”周牧本不想跟个酒鬼计较,但这货说话太伤肝。 贾达友斜着桃花眼儿,不知死活地炫耀。“全让智慧与美貌,聪明如我给猜中了吧。” “我告诉你是不是。”周牧猛地把还在嘚瑟的达友摁在温泉里,这突来的水流在达友未知情下灌满鼻子,两个手臂在水面上扑腾着。 周牧每天都要练功,身体自然要比达友结实有力,尽管达友比他高一些,仍抵不过他的力道,脑袋一直被紧紧地摁在水下。 达友当然知道他在力量体能上,三个人中自己最差,求饶地打着手势。 周牧又多折磨了他几秒钟,才松开手。达友呛了水直咳嗽。“咳...咳...咳...靠!你小子谋杀啊,我心脏差一点就骤停了。” “停了也好,反正你的那颗花心连狗都嫌。”周牧就是要给这货点教训,让他再满嘴乱喷。 “我靠,想得到我的心的女人都能从这一直排到市中心去。”达友可是恋爱至上,这是对他赤luoluo的侮辱。 “吹个屁,你自己不知道咋回事儿。” 周牧一语道破,让达友灭了自鸣得意的威风。他仰着头,感叹。“还是小时候好啊,只要有得玩,就能快乐一整天。” 经他这样一说,周牧也不禁想起儿时的趣事。“三货,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是十岁还十一来着,也是夏天,咱们三个在你家游泳池里学日本人边泡温泉边喝清酒的事儿。” “怎么不记得,那时咱们哪知道日本人喝的是什么酒,我就从地下室里偷偷拿了一瓶红酒。”达友现在都还清晰记得,地下室里的摆设。 “结果,咱们三个都喝醉了,幸好没淹死。”周牧不太记得喝了多少,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 “事后你和阿湛被司机佣人接走,我可遭了殃,差点没被我老爸打死。”他倒是想跟他们俩个喝的不省人事,免得一顿打。 “伯父打你是怕你喝傻了?”周牧事后没被打,被老妈说教几天也够烦的。 “错,是因为我无意中拿了我老爸珍藏的,比拉斐还贵的柏图斯。”达友当时就不明白,也不全是他一人喝的,凭什么就他被教训。 “哈哈,原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还有后续这么精彩!哈哈!”周牧连假模假式地想都没想要忍着笑,根本就没打算顾及儿时达友被揍的切身感受,敞开肺活量连连大笑着。 “你不觉得,自己笑的很没人性吗?”贾达友手背撩起水,弹向对面明晃晃的大嘴巴。 周牧用手臂挡着攻击,换了位置继续乐这么好笑的事。“哈哈!完全不觉得。” “说真的,我现在都想不通,阿湛那么优秀,我是说优秀到刻板,全能到无聊的那种...”达友拿过店家精心摆放一旁陶制酒器,喝了口正宗的青酒。 “你又在妒忌阿湛。”周牧可是晓得达友这货,从小到大自己做不到的事,总是习惯评说对于超越他的人都觉得不正常。 达友摇着一根手指头,阿湛的实力是常人比不起的,他心服口服。“NO,重点是,那天阿湛怎么会跟我们一起喝酒,并且还喝醉了。” 周牧认真地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彭伯父管的太严厉了吧。” 经周牧这么一说,倒也说的通。彭老头可是出了名的严谨,一次他偷看阿湛的书包,每天被安排的课程表精细到分钟,真是可怕。幸好他没摊上那样处处要求第一的老子! 一壶清酒,两只陶盅,一杯又一杯清爽下肚,儿时的糗事一桩桩一件件欢快地从心里涌现到眼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却意外地在氤氲中酝酿出浓浓的惆怅来。 “时间过的真快,现在我们都长大了,阿湛忙着将家族事业发扬光大,你唱你的大青衣,就剩下我一个人,不得不跟小妞鬼混。”达友双肘托在温泉边上,看着升起的热气,极其罕见地伤感腔调。 “你怎么还舔着脸敢说成,好像被迫似的?”周牧佩服这货,居然可以把自己的放/荡花心,说的这么不情不愿的! 演过了的达友在老友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演不下去了。“说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聚少离多,总是真的吧。” “我倒觉得还不错,从小玩到大能有几个像我们这样,还能时常在一起的。”周牧从小就知道,像他们这样表面风光的家世,更多的是只有同类才明白的尔虞我诈。能交到彼此真心的朋友已经算是万幸,并且能这么久,他已经很满足了。 “话说阿湛就没在吧,我敢跟你打赌,以后他也会时常缺席我们三剑客聚会,现在他堕落成护妻狂魔!”达友直指现实的痛处,砸向知足的乐天派。 “不疯魔,难成器。”周牧觉得这句话用在阿湛身上,最贴切不过了。 达友听不懂,二牧这家伙又开始拽文,不说人话了。“啥意思?” 周牧白了一眼没文化的货,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正因为阿湛骨子里的固执,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这话看怎么说,用在事业上,阿湛肯定是赢家,但要用在女人身上,一条道跑到黑,肯定输的最惨。” 达友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宁恩的成见,周牧不想多说什么。既然谁也无法改变阿湛的心意,那就索性静默观看,岂不是更好。 周牧望向已近深夜的天空,虫鸣不在吵闹,静谧的有些悚然。“达友,你对阿湛受伤那次还有印象吗?” “当然了,那是彭老头过世不久,阿湛刚接手公司时出的事。”那是他事后动用所有的人脉力量,把打伤阿湛的人揪出来,直到将那三个人渣送上法庭,进了牢房都让人‘多加照料’。尽管如此,他此刻想起都觉得,还是太便宜那些人渣。敢动他贾达友的哥们儿就是找死!“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周牧望着被云层遮住光的月色。“没事,只是觉得那天跟今晚很像。” 第90章 月色血光之幸 夜空的星子闪着微弱的光, 云来势汹汹地将月亮压在身后,它的目的不仅仅是取代一个小小圆盘, 而是要征服整个天空。不一会儿, 便带着霸气游走于更宽阔的天边。 彭湛躺在榻榻米上, 默默地观看着星空最为自然且诡异的一幕。他一直以为漫无边界的黑夜才是最为可怕的,直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跟此刻出奇的相像, 同样的流云,速度快的如同天狗吞噬了月亮随后又吐了出来,快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月色惨白如骨, 令人恐怖到窒息。 事隔多年,深埋他内心深处的盒子咔哒一声, 在冰冷的月色下无预兆地打开,就像当时的他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那是他最焦头烂额的时期,父亲撒手人寰,家族企业就这么突然地全部落到他的肩上。接管公司的这段日子,报表和帐目无不显示着连年亏损, 彭氏仅剩下个空壳。 商战的残酷与变数,令叱诧风云的父亲都没能力挽狂澜, 他如何能让彭氏起死回生。他与生俱来的自信,在现况面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董事会上股东们纷纷撤资,退股。他强迫自己就是装也要装出镇静,不能让外人看彭家的笑话, 决不能给父亲丢脸。 每天的辞职信像冰雹一样砸向他,商场的无情他算是彻底领教了,也正因如此,激发了他骨子里的不甘心,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在他手上就这样被终结,他不想也不愿背负这个骂名。 他开始从最基层走起,亲自登门拜访经验丰富的老员工,请他们看在对彭氏多年感情上,一起共度难关。 他的车游走于熙攘的平民区显得有些笨拙,进展缓慢,好在他的诚意收到了效果。在等红灯时,他用笔在职工名单上画着圈,今天还有二十个要去。 后面的车狂按着喇叭,他抬头看向司机,居然睡着了。在司机老田连连道歉中他下了车,前面巷子太窄,车子反而不方便出行,也好让一连几天开夜车的老田休息一下。 当他从最后一员工家走出来已是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抬头看向天空,一大片云带着恶意扑向皎洁的月亮,通过这几天取得小小的成果,让他坚信乌云始终难遮月。 “哟!这半夜三更的居然有哥们儿在赏月,看这雅兴一定是有钱人,救济下哥几个呗。”一个火红点在忽明忽灭间,映出一张叼着烟不怀好意的嘴脸。 彭湛不想与这种人说话,看向身后的巷子没人,向那儿走去。没走出几步,便被多出的两个人堵住了去路。 “走的这么快,是要回家找妈妈?”叼烟的小混混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彭湛警戒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三个人。“你们要干嘛?” “两个字,打劫,一个字,钱。”小混混开门见山,说的直白。 彭湛被围在中间,脑子里想着报警。慢慢将手伸向西装外套里,按了手机求救快键,然后才把钱包拿出来,扔在了地上。 “大哥,他在侮/辱你。” 叼着烟的小混混,吐出烟雾喷到彭湛脸上。“胆子不小啊,今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重。”随后一个眼色,伙同手下逼近彭湛。 “我已经报了警,三分钟警察就会赶到!”彭湛被逼进死角,拿出手机大声地警告。 叼烟的小混混没被吓住,反倒是为这位初来乍到的大少爷太过天真而喷笑。“哈哈,那我们就打足三分钟,到时看警察会不会来救你。” 小混混夺过彭湛唯一获救希望的手机,紧接着便是疯狂的拳打脚踢。他从小练习击剑,姿势标准,动作流畅,跟教练过招每次都轻松获胜,怎么会敌不过街头小混混?他不明白! 就在刚才他还摆好迎战的姿势,心里虽慌但还不至于没有底,起码打成平手能顺利离开这里。 他华而不实的花架子被脸上迎来的一拳而溃不成军,腹部被狠狠踢了一脚而无法直起腰来。最后他只剩下任人踢打的无力和身体的巨痛。 “大哥,这小子一直拽着包,里面一定有很多钱。” 叼烟的小混混抽出钱包里的现金,又惦了惦高端货的手机也能卖个好价钱。经手下这一提醒,想要夺过彭湛手里的公文包。 被打趴在地的彭湛,用仅存的力气紧紧不撒手,这里面是他跟老员工鉴定的新合同,是彭氏的未来,就是死也不能丢。 “看来要给这小子留点纪念才行。”叼烟小混混亮出匕首,彭湛被眼前闪过的寒芒,折射着穿出云层露出惨白的月色。他额头粘稠的液体流入眼中,那份惨白被浸透了血色,染红了整个夜空。 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恐惧与血腥展开了窒息的黑幕。 不其然,一道带着看热闹的声音从远及近地传来。“啧啧啧!什么时候长的能耐,烂番薯也学会玩刀了?” “不想死的,赶紧滚。”叼烟小混混朝着黑漆漆的巷口,吼了一句狠话。 “我还真活腻歪了,可你们有这本事吗?”随着马丁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且硬挺的声音,越来越近。 打火机长长的火苗点亮了狭小又黑暗的深巷,一身黑色机车服,一头比男人还利落的板寸,嘴上涂着如同黑夜的唇膏,却浑身上下自带光芒,闪瞎了这三个人的狗眼。 其中一个小混混倒吸了口凉气,不自知地喊了句。“大姐头!” 宁恩挠了挠鼻子,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倒霉蛋。“玩什么呢?” “借点钱花花。知道道上的规矩,见者有份儿。”叼烟的小混混主动示好。他早就听说,这一带有个出了名,没事找茬的小妞儿,什么也不求,就是专门找人打架。手黑脚狠不输给男人,附近的社会仁儿都躲得远远的。 宁恩捻了薄薄几张大票子,不以为然。“太少。” “你想要多少?”叼烟小混混来了血性,不服地问。 宁恩张开戴着机车手套的手,趁那张丑脸说话的当口,把碍眼的烟塞到他嘴里。“都要。” 叼烟小混混在手下丢了面子,吐出烟头,露出凶相耍起横来。“看你打架有点小名气,别给脸不要脸。” “我还真不稀罕你给的脸。”宁恩挑衅地扬起眉,完全不把这三头烂蒜放在眼里。 “擦!哥几个一块上,就不信打不过这小娘们儿。”叼烟小混混鼓动着手下,那两个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不想先送死。 宁恩没那个耐心去等这两个家伙玩石头剪子布,迅猛地连出两拳,喀嚓两声骨头碰撞的音效,外加四道鼻血做彩头,最后才是两个后知后觉的笨蛋捂着鼻子哀嚎。 叼烟小混混见手下败北,握着手里的匕首,擦过宁恩的脸颊.... 他上一秒还在洋洋得意,这两个废物连个娘们儿都打不过,还是看老子的厉害!下一秒就是鼻骨骨折,他以为是旁边手下受伤的回音儿,直到鼻子传来痛感,才特么晓得是自己也中了招儿。 宁恩还多给了他做为老大的额外奖励,两个乌青的大眼泡,大哥总归是不能白叫的吧! 宁恩打架最喜欢打人脸,她甚至觉得鼻骨撞裂的声音很迷人。还有一点,挂了彩,破了相的小混混还拿什么脸来嚣张做坏事! “刚才不是很能打嘛,接着再来啊。” 叼烟小混混眼冒金星地直哼哼。‘再来!再打真他特么挂了。这次他算是领教了,这娘们儿天生就是打架的料,光是这副铁拳就让人招架不住啊!’ “是哥几个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些都给姑奶奶您。”三个小混混扔下抢来的手机钱包,屁滚尿流地跑了。 宁恩摊开手掌,满意地看了看套在手指上的小玩意儿。夜市老板介绍说叫指虎,打起架来还真是挺管用的哈! 正欣赏得到宝贝的她,眼角余光无意中撞到一道眸光,差点把这倒霉蛋忘了。她拾起地上的钱包和手机朝他走过去。刚要问及,能起来吗?脚下的马丁靴踩到一摊血渍。 他全身是腥红的血,脸色煞白的像鬼一样,她却完全没有被吓到,甚至连个略带一丝慌张的眼神儿都没有表露出来。 彭湛记得清清楚楚,她就这样如家常便饭一般从容且平静地向他走来。将他从血泊中拉起来,拽住他的胳膊架在她的脖子上,走出黑漆漆的胡同。 她跨上胡同口的摩托车,对身后的他甩过一句,便加大马力窜了出去。“坐稳,抱紧了,摔死了我可不负责!” 彭湛搂紧她的腰,风里混杂着他身上的血腥味,还裹着特别到难以形容却无比温暖的味道。 第91章 爱来得没有防备 摩托车在勉强称做为医院的小二楼前停了下来, 彭湛被她架着走进昏暗的走廊,静谧的有些瘆人, 只听得见他们拖拉的脚步声。她扯着嗓子, 多多少少轰走了他心里的没底, 也打碎了他人的好梦。“大夫,出来救人!” 灯光从一间屋子里亮起, 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 眼睛还没睁开。“怎么了?” “被人捅伤了。” “等着,我去叫大夫。”护士打着哈欠上了二楼。 她将彭湛扶到长条椅子上坐好,一抹脑门儿上的汗。“看你不胖, 还挺沉!” 彭湛捂着肚子, 仍从指缝中流出血滴在脚下,疼痛伴着伤情的未知, 引来最坏猜测的恐慌。 他低着头,无法不注视着地上渐起的一小滩血渍。她像看出他的无措,轻嘲的口吻中带着宽慰。“啧啧啧,一个大男人出点血算的了什么!人身上的血有一大盆那么多,你流的这点儿还不够一酒杯的呐!” “给, 把它吃了,伤就不痛了。” 她从兜里拿出两支棒棒糖, 自己先含了一支。然后才把另一支扁扁的棒棒糖伸到他眼前,他吃力地抬起手,刚要接过,她却刷地把糖收了回去, 就在他仰头看她的当儿,她将嘴里的那支塞到了他口中。 彭湛就这样仰着头,带着几分质疑,几分惊讶,看着她竟如此流畅连贯并极其不拘小节般地,将那支新的棒棒糖重新含在她自己嘴里。她还带着几分恶搞,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问他。“葡萄味的还真没有苹果味的好吃,对吧?” 依照他的性格,沾着别人的口水本是嫌弃的,意料之外的却没有厌恶的排斥感。可明明是初见,却像认识很久一样的熟悉,为什么? 她也不等他回话,把钱包和手机放在他旁边。“看你这身打扮,应该能付得起医药费,就陪你玩到这了!” 她走出两步,挥了挥手里的棒棒糖,用后背说。“别死了啊!” 对于当时极其狼狈的彭湛来说,爱情来得没有防备,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撕心裂肺,唯有惨不忍睹和怦然心动,一瞬间便爱上了一个人!随着嘴里弥散开来的苹果香,驱散了血的咸,滴在脚边的腥红也幻化成迷人的玫瑰色。 凌晨他便被赶来的周牧、贾达友接到市中心医院,在他还没伤愈出院,达友就带着法院的判决书,兴高采烈地宣布没有悬念的胜诉。 彭湛靠在病床上没有听进一个字,只是回忆着那支廉价的棒棒糖带着她的温度,融化在他口中的香甜,笑容忍不住绽放在嘴角。 当他痊愈后,曾经去过当时偏僻的胡同和那家小医院,都未再见到她的身影。 她身上有着一般女孩少有的胆识和潇洒,他却没办法做到如此洒脱,当做是人生的一次小小意外中的偶遇,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那身机车服,那头惊人的短发,和黑色的唇彩都是为了方便她融入黑暗之中吗? 她就这样消失了,几年里他偶尔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但身上留下的疤却是那晚最好的证明。 他每每回想那次遭遇,总少不了羡慕并欣赏她身上所具备的特质,渐渐地连同那份果敢和胆识一并融入到自己的行为处事中。 缘分有时在不经意间亮起,那是他刚刚摆脱事业危机,被大客户拉去参加一场充场面的婚礼,新郎新娘他不认识,甚至在场的宾客他都不熟悉。 无聊至极又无奈不能提前离场的他,走向人少的阳台,仅是一窗之隔他看到了那张从未遗忘的脸,可那双眼睛没了往日的从容,却盛满了盈盈的泪花,下一秒就会奔流而下,只靠最后的倔强在死撑.... 墙上的老式挂钟打着整点的节拍,将彭湛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为身旁的她轻轻地盖好被子,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深情与坚定。 ‘宁恩,也许我曾质疑过,动摇过,甚至想放弃过我们的感情,但最终执拗不过自己的心!’就像在刘博伟的婚礼上,他欣喜地飞奔而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样如何,只要能再次见到她,便再也不会放手。 清晨,宁恩是被一群组团的游客吵醒了,三三两两的说话声和拉杆箱在石子小路上颠簸发出的杂音,让贪睡的她没法儿再睡不下去。 她心情欠佳地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张望着不大的房间,没见到彭湛的影儿,她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落空,也许比一丢丢多那么些吧! 她忍不住地想着,彭湛那家伙昨晚难道没睡在这儿?自己不是担心他会有什么坏心思吗,怎么一挨着枕头就睡过去了?正当她在发呆想东想西时,门被推开,他就站在她眼前。这一刻宁恩突然感觉亮了,就像停电很久的夜晚,猛然亮起的灯光。 “醒了?”他淡然地伸手将她脸上杂乱的刘海儿抚到一边。 她望着那张漫着和煦的,比窗外阳光还暖的微笑竞有些失神,又匆匆别过眼,脸一阵阵发烫。 他探头看低头不语的她。“怎么不说话?” “没...有...我去找王舒她们。”她打死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番茄脸,慌忙走到门口,躲了出去。 旅馆门口大家都在,人出奇地齐全,宁恩不解。 怡纯叉着淑女小腰,酸溜溜地说。“想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等过人,都是人家在等我,真是今非昔比呀!有老公疼就是好,让我们一群人在外边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等彭太太的自然醒!” 宁恩的脸刚刚不再那么烫,被怡纯这样一说,又在大家‘颇为不满’的注视下又不免开始涨红。“怡纯,我...” 她想解释,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不然肯定会早起的!却被跟在身后的彭湛揽过她的肩膀,理直气壮地替她解围。“没关系,他们都愿意等。” 王舒很是妒忌又不想承认地看向天空,周大小姐噘嘴不乐意,周牧和贾达友交换无尽鄙视彭湛的眼神,‘得!他们等了快一个小时,原来是犯贱!’ 彭湛才懒得理会这些众生相,对她说。“走吧。” “去哪?”宁恩一时间难以适应对自己成了焦点,怎么就惹了众怒了? 他将她带到车前,打开车门。“当然是回家。” 回家!她们的旅行就这么结束了?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跟她提过半句呢?她看向王舒,给了她一个无比肯定的眼神。 好吧,既然要回,她也要跟着姐妹团同进同出。“我要坐王舒的车。” “对不起,周宁王姐妹团的车没有叛徒的位置,哼!”怡纯先声夺人,骄横地第一个钻进王舒的车。 王舒倒是想说些什么,在看了眼彭湛后,清了清嗓子...默默地上了自己的车。周牧溜边儿地坐到,离自己女神最近的副驾驶位子上。 宁恩就这样看着,王舒的车从自己眼前起动,开走!她像个被丢下的木偶,机械地转动着脖子,看向身后的彭湛正优雅,并得意洋洋地靠在车上欣赏着她的呆滞。 上了彭湛的车后宁恩只做了一件事,恶狠狠地瞪着后视镜里的贾达友。被朋友视为叛徒,被冷落,被蒙上不白之冤的种种,全都是拜这个花心的混蛋所赐! 如果眼睛可以杀人,贾达友坚信他打上车起就被凌迟了好几回。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宁恩这个女人嗖嗖撇着眼刀,但他也不是一般人,脸堪称比城墙还厚,早已练就金钟罩铁布衫不坏之身。拿眼睛剜人对他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不在话下。 宁恩把全身的怒气都转移到眼睛上,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着。‘贾达友,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 彭湛边开车边将后视镜调换了角度,轻如微风又霸道十足地说。“你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哪怕是气愤中,我也会很介意。” 他手指轻触着她的脸颊,是爱投下的影子,他轻捧着她脸颊的掌心,更是浓情蜜意片片绽开的花海.... 宁恩心里正冒着几丈高的三昧真火,遂不及防嗖地一下被反噬,里里外外被烧个通红!特别是被他摸过的脸,绝不是用番茄的红所能形容得了的。 “哎妈,受不鸟!快停车,让我吐了这满嘴的狗粮!”想他贾达友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多年,风流浪子般的人物,自称调/情高手居然屈居人下,并且败给了初恋初婚的宠妻狂摩,让他老难堪了! 贾达友在附近的加油站窜下了车,本来他是要避开怡纯,才勉为其难跟宁恩这个女人搭阿湛的车。没想到阿湛会情商大爆炸,让他这个情圣都听不下去,看不下眼儿了!这要是一路上都是肉麻兮兮的,他宁愿累折自己的大长腿走回市区去。 第92章 爱上胆小鬼 当宿敌贾达友消失在宁恩的视线后,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秒钟,警铃大作!脑子里回荡着, 并且是自动无限循环着他那句‘我很介意!’ 昨天不就是因为他的介意, 而一手将她推上了告密者的神坛吗?今天又是这句话, 可想而知,离家事件根本就没过去! “为什么要跟她们来这?” 看吧!果然不出所料, 彭湛这个家伙仍死咬着不放手, 这种时候她不装睡更待何时! 宁恩这一路上装睡的很是辛苦,头靠在车窗,脖子早就麻的没知觉, 但她一动不敢动, 怕他又连连发问,唉!没别的法子, 只能受着了。 车子最终驶进古堡,刚刚停稳,宁恩神同步开车门下车,逃一样进了大厅。 才走了几天而已,感觉像是离开很久似的, 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对这里居然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 像回家一样自然又亲切。 “少夫人回来啦!”小顺从厨房里跑出来,后面跟着厨娘和一群佣人,立刻将宁恩围在中间,问长问短。 “少夫人我担心死你了, 每天都在想你和肚子里的小少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呀!” “小顺乱说什么,快呸呸呸,不吉利!”厨娘忙打断口无遮拦的她。 小顺这才意识到说错话,忙着解释。“少夫人,我可不是要诅咒你,对天发誓。” 宁恩完全不介意,反而觉得暖暖的。“我知道。有大家的牵挂,就算有事也会逢凶化吉!” “少夫人,我摘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 “我早早准备好,少夫人最爱吃的红枣。” “少夫人,我厨房灶上正炖着鲫鱼汤,这几天在外边一定吃不好,回来要好好补补才行啊!” 宁恩被众人嘘寒问暖围了个水泄不通,彭湛则被冷落到一边,落得个没人搭理,最后还是墨管家来解了围。 “少爷,您是先洗澡还是先用餐?” 彭湛看向备受瞩目的她,装睡了一路,应该累了。“先洗澡。” 墨管家收到指示,用力咳嗽一声,佣人立刻清场。“少夫人,为您准备好了洗澡水。” “谢谢墨大叔!知道我最需要什么。”宁恩超快地给了墨管家一个拥抱,然后蹬蹬上楼,始终连一眼的余光都没给彭湛。 墨管家面对少夫人这突然的举动,一脸受惊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地看向大少爷,而彭湛一直盯着她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 宁恩逃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门板上重重舒了一口气,终于躲过他了。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跑了几天又回来了! 她之所以那么痛快地跟王舒和怡纯出走,是因为逃避。她承认,自己是只把头藏进沙子里的驼鸟! 可她能怎么办,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她越来越不敢直视彭湛的眼睛,怕一不小心便沉溺在他深情的眼眸中,更怕融化在他无微不至的温暖中...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时候从剑拔弩张,转变成了时不时充满着心跳加快,悄无声息的暧/昧伴着呼吸渗入体内,是时间把陪伴发酵成了爱?是他的温暖打动了她受伤的心? 可她要怎么去回应他?因为他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顺理成章地接受此刻他们是夫妻?无论从法律上,还是名义上都言正名顺.... 她清楚的,她与他有着天差地别,他是优秀的成功人士,而自己一事无成。用尚未出生的孩子做他们之间的牵绊,那她还真是太可怜了! 这段相差悬殊的婚姻,除了贾达友为代表的强烈反对,她自己也能感受得到,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她有多少能力、把握和他幸福地走下去? 烦,越认真想来就越多牵扯出无尽的麻烦,在前方等待着她。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心累地认命,算了,爱情这种奢侈的东西,她要不起,还是当机立断吧! 釜底抽薪的主意已定,心却抽起连绵不断的混浊,宏大的失落感扑面而来。 她在浴缸里狠劲地擦着,从心往外蔓延直至泛滥到全身落寞的灰,水的温度刚刚好,牙齿却在打着颤,她咬着嘴唇忍耐着,再痛苦也要把脚趾缝,脚后跟擦的干干净净。 大大的浴巾抹掉看似像极了眼泪的水珠,却留下落空的潮气笼罩着她。她手一挥,抹掉镜子上烦人的蒙胧,恶狠狠地告诫那个看上去没出息的自己。 ‘止步不前的是软弱,死不放手的是贪婪,而这两样她都不需要!’ 她凸起的肚子映在眼前,自己可是要当妈妈的人,怎么可以这么丧!不都想好了,将来孩子生下来,她要找一份救生员的工作,租一间小公寓跟宝宝过二人世界吗? 她紧了紧围好的浴巾,又在眼前抖了抖攥紧的拳头,充电满格干劲十足地出了浴室。 床上铺好的被子下突出个隆起,对于宁恩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一定又是小顺!毕竟已经有了前几次看鬼片不敢睡在自己房间,偷偷跑来跟她睡的经历。 宁恩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她不想打开小顺的话匣子,千头万绪烦乱的她只想安静地躺着。 一只手伸了过来,没有灯光仅凭暗影,她确定身边的人不是小顺。她急忙打开台灯,那只手缩了回去挡在了惧光的眼前。 宁恩吃惊于彭湛会躺在她的床上。“你在这干嘛?” “当然是睡觉。”他倒是说的如此自然。 “你的房间在隔壁!”如果他要说走错了房间,宁恩打死也不会信这样的烂借口。 “我知道啊!”彭湛来了个直接了当,让宁恩觉得自己像是个傻瓜,并且说了一句傻话。她用莫名其妙地眼神瞪着他。 “好了,彭太太,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睡了。”彭湛罕见地带着耍赖和抱怨的语气,粘了过来。 宁恩推开他,才不吃这一套并戳破他的谎言。“你瞎说,昨天,前天,在温泉旅馆我们明明都睡在一个房间。” 当场被拆穿的他没有一丝的窘迫,反而将她的话好好利用,成为为自己争取的说辞。“对啊,既然这两天我们都睡了,那现在睡在一起更没有什么问题了。” “你...我们..那是..”宁恩一时气短不知该说些什么,嘴皮上的功夫,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快睡吧,乖,我开了那么久的车很累的。”他假装打着哈欠,困到不行,顺理成章地趟了下去。 宁恩看着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添了厚颜无耻的毛病,就应该一脚把他踢下床去。就在她考虑用左脚还是右脚时,彭湛看她坐着不动,又半天没吱声,心虚地保证。 “好了,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对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事,行了吗。” 宁恩对他的信誓旦旦完全不感冒。“我怎么相信你?” “在温泉旅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就算我再怎么饥渴,也不可能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吧!” 在经过强吻,强占房间,现在又强挤在一张床上,他早就没了可信度,但最后一句还勉强算句人话。宁恩没再说什么,向外拉了拉枕头,重新躺好。 彭湛的脸上洋溢着得逞后的窃喜,不过再看到她侧着身立在床沿儿,他们之间足足还能再躺下个人的距离,他笑不出来了。 台灯她没准备关,并且双眼充满警惕地盯着他,如果他敢乱来,下一秒就会被踢飞。 这一切他都看的清楚,却装作不知情,四两拨千金地打趣。“睁着眼睛睡不着吗,要不要讲睡前故事给你听?” 她眼中闪着百分百的质疑,他笑了笑,“以前,我还真的不会讲故事,最近才新学的,也只会这一个。” “这是一个灰熊和一只小鸟的故事。 灰熊对小鸟说,我喜欢你...的那个苹果。 我喜欢你...身后的湖水。 我喜欢你...身边的那朵花。 小鸟向猫求助,“最近总有个讨厌的家伙来耍我,我要怎样制止他呢?” 猫说,“以牙还牙!” 小鸟照做了,对灰熊展开报复。“喂,那个...我喜欢你...” 灰熊抱住还未说完的小鸟,“我也喜欢你,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她认真地听着故事,他借题发挥的爱意来得猝不及防,又温情脉脉地,被拾起心里那份被迫不再抱有希望的情感时,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庆幸自己一直低着头,这样就不用四目相对,避开他眼中深邃如海的深情,也可以方便装睡不必听那明晃晃的暗示告白。 他凑过来,看她睫毛如蝴蝶般微微抖动,‘宁恩,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躲不藏,正视我们的感情呢?’最后,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这个吻,烫了她的脸,烤着她的心。轻易颠覆了她本就经不起考验的爱情放弃论,打破了她认定的未来设定向。 在温情脉脉的他面前,她就像一块假冒伪劣的手机电池,看着是满格电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她真的是个冒牌货,他爱的是他的妻子宁恩,而她还未婚。 第93章 突如其来的早上 突来的敲门声惊醒了宁恩,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意识渐渐回笼,昨晚她在假睡中思来想去, 感觉漫长的夜像是永远天亮不了, 被折磨的脑袋一阵阵发疼。 敲门声还在继续, 宁恩看向身旁还在熟睡的彭湛,意识到不好, 忙推醒他。 她知道是小顺, 每天这个时间来打扫房间,整理床褥。如果被大喇叭小顺看到,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彭湛在这里过的夜, 她会无比的尴尬。所以依照本能驱使, 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怎...?”彭湛迷蒙中,话未出嘴边, 便被她用手挡个严实,没发出一点声儿。 “快起来!”她压低着声音,用眼神示意他,门口传来持续不断的敲门声。 她悄悄下床,踮着脚抱起他昨晚脱下的衣服, 藏到衣柜里,又把他的鞋子塞到床下, 她以最快的速度‘毁尸灭迹’。最后看他这个最大的障碍物仍纹丝不动地坐在床边,还一脸的莫名其妙。 门外传来小顺的声音。“少夫人,你起来了吗?” 宁恩拉起他快步往浴室里走,想着把他藏在浴缸里,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彭湛极不配合地拿开她的手,她所做的一切都看在他眼里,颇不是心思地问。“干嘛?” “嘘,你先躲一下。”宁恩手指比出噤声的动作,小声地说。 彭湛无视她的紧张,丝毫没减小音量。“我为什么要躲?” “少夫人,你在跟谁说话?” 门外小顺的声音成了催命符,让宁恩有史以来的慌张。“算我求你别说话,会被听到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怎么就不能说话,被听到又能怎样?” “少夫人,你没事吧,我要进来了哦。” 转动的门把手令宁恩心焦,催促着把彭湛往浴室里推。他真的要被眼前的她气死,火气冲天地对着门板吼着,“给我滚远点儿!” 门外传来逃命似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小顺一定是被突来的炮轰吓得不轻。 宁恩有种功败垂成的丧,和对接下来难以收拾烂摊子的无望,带着怨气问着他这个罪魁祸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一系列反常态的举动,让他燃起难堪的怒火。“我还要问你,你在做什么?藏衣服,藏鞋子,还要把我藏起来,我们是无耻的奸/夫yin妇在偷情吗?这是我自己的家,我跟明媒正娶的太太睡在一张床上,就这么让你觉得羞耻吗?还是我在你心里,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从以前到现在你都是为所欲为,上次跟闺蜜出游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你不把我这个丈夫放在眼里要到什么地步才满意?一定要把我耍的团团转,才甘心?” 宁恩被他的连连发问逼到死角,不敢直视他含怒又幽怨的眼神。 彭湛幽幽地问。“你爱我吗?” 她将头低的更低,不发一语。他们中间隔着巨大的沉默,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无尽的窒息在作祟。 他几近疯狂,丧失引以为傲的理智吼问着。“回答我!” 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对吗?”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却换来一个不争的事实,最后心伤地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去。 宁恩呆呆地盯着脚下的地板,一直盯着,眼睛不眨地盯着,直到看不见脚上灰色的脱鞋,和地板的模样,她一抹眼睛,泪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晚饭时间,美味早已端上桌,碗筷也布置妥当,只有宁恩一个人做在自己的位子上。 墨管家又一次地看向自己的老怀表,奇怪!这个时间少爷平时已经回来了,今天怎么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在一旁的小顺不敢吱声,早上的事吓死她了!想问问清楚,但一看少夫人闷闷不乐,又不敢开口。 “少夫人,我给大少爷打过电话,说公司有事走不开,让您先吃。”墨管家对一直呆坐的宁恩捎来消息。 “我不饿。”宁恩站起身,黯然地走出餐厅。 房间里灰蒙蒙的,她直接爬上床,不想开灯。她怕亮光会映照出早上那张恼怒的脸,还有那个满是失望的背影。她统统都不想看见,逃避地转了个身,不承想窗外的月偷偷地惩罚她,一捧月光洒在床上,刚好是他昨晚睡过的那一边。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洁白的月光,竞会是暖暖的,眼潮潮的,这一刻她嗅到了失恋的气味。 难捱的夜终于过去了,宁恩草草洗漱匆匆下楼出现在餐厅,却没看到彭湛,用眼神寻问墨大叔。 “少夫人,大少爷昨晚没回来。” 失落在宁恩的脸上升起,她慢慢坐下,默默地吃着早餐。牛奶是酸的,面包是酸的,煎蛋统统是酸的,她真切地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此时的彭湛,并没有那么忙,起码不像墨管家来电话寻问时,所说的那般忙碌。他身处会所三剑客固定的包间里,坐在墙角靠边的老位子,端着茶轻啜一口,苦涩的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反反复复在脑子里回放着,当问及她有没有爱过自己时,她没回话的那一刻,他的心慌到难以复加。他有多久没有这种夹着小心翼翼,又不知结果如何,而急切地等待煎熬。当沉默被她越拉越长,那种心灰意冷是难以形容的。 贾达友无聊地摊在沙发上,假模假式地哀怨着。“单身久了,看头母猪都眉清目秀的!” “我们三个当中,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周牧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他的花枪,再明显不过的心不在焉,却也不防碍怼眼前的风流成性的货。 达友被掀了老底,无耻地奸笑两声。他凑过身,小声地说着今晚最不同寻常的老大。“二牧瞧见没,阿湛脸黑的跟包公有的拼,肯定出了什么事。” 周牧白了这货一眼,“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阿湛心情不好,你最好识趣点,说话前先动动脑子,别又把阿湛惹急了,我可不负责给你收尸。” “没义气,瞧不起你。”贾达友一如既往地鄙视着胆小如鼠的二牧。他可是肚子里有话憋不住的人,直愣愣地去捅马蜂窝。“阿湛,宁恩那个女人又惹你生气了?你终于忍受不了她毒如蛇蝎的黑心肠了吧。” 周牧抚额叹息,他要是指望达友这货能闭上他那张破嘴,就相当于让他管好下半身那样不可能。 “什么永远不变的爱情,都是扯淡。以我的经验来说,所谓的爱情就是腐败的叶子,只有那些新鲜的,嫩绿的不断地覆盖,才能遮住漫天腐烂的臭味儿。” 贾达友大肆宣扬着他荒唐的爱情观,惹来彭湛将盖碗茶碰撞出沉闷的声响。周牧直捅达友的胳膊肘儿,这不知死活的货愣往枪口上撞,嘴贱被打死活该,他还想好好活着呢! “阿湛,你不觉得前次她们集体消失有问题吗,小纯大包大揽地说是她的主意,她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淑女,怎么可能有这胆子离家出走....” 就在贾达友充分卖弄想像力时,王舒端着茶盘进来,周牧立即坐正身子,极其认真地擦着花枪来掩人耳目。 “我敢肯定是宁恩那女人想出的幺蛾子,故意让你担心,着急地四处找她,反正她怀着你的孩子,想怎么作就怎么作,你也拿她没办法。最后再威胁小纯来背这口大黑锅。王舒你来的正是时候,你来说句公道话,我说的对吧?” 王舒对贾达友的印象不好,但好歹也算是大面上过的去,但这次他的言论太过分,着实让人听不下去。“贾先生,大家心里明镜一样,怡纯为了谁而离家出走,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恶意栽赃,有失男人的坦荡。” 王舒帅气地转身,周牧瞧见她最后一眼是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鄙视,那意思在说他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朋友! 周牧被王舒看低而动了气,一腔怒火直直地喷向罪魁祸首。“贾达友,你是不是有假想躁狂症?” “你发什么疯,冲我来什么邪火!”贾达友莫名其妙,要发火也是坐在一边的彭湛吧,二牧这家伙咋呼什么。 “你就是阴沟里的一条臭鱼,满脑子都是黑暗的想像。”周牧除了指责还是指责,他跟王舒的关系够紧张的了,根本经不起任何的动荡。 “我想我的,碍着你个屁事,是你自己留不住王舒,冲我来什么劲。”贾达友也来了火,直击靶心周牧的痛点。 “谁说我留不住她,我不签字她就离职不了。”周牧死不承认自己的无能,拿出老板的招牌来挡。 贾达友撕下他没半点可信度的老板威严,只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死撑罢了。“屁吧,都被下属给了最后三天通牒,还装什么大尾巴鸟。” “贾达友,滚!”被看穿了的周牧恼羞成怒地指门轰人。 彭湛不想听智商都不如幼稚园的孩子高的两个大男人耍嘴皮子,心烦意燥地离开这噪杂之地。 经过走廊,彭湛被身后的一道声音叫住。 “彭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脑残小剧场! 豆包:(当天上午)写着写着,很想看动漫! 豆馅儿:(恨铁不成钢)所以呢? 豆包:(贼笑)偷偷的,看了一集半! 豆馅儿:(恼怒)偷偷!一集半?(抽了...) 第94章 宜虐小奶狗的天气 彭湛微微侧身, 是王舒。 “彭先生,以前的宁恩我不了解, 但经过这几次的接触, 我觉得她是个有话直说, 不掖着藏着的人,她的直爽令我向往。这次的温泉之旅, 她心事重重, 到哪都是心不在焉的,我猜她不想说并非是要刻意隐瞒,可能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 “但愿如此。”彭湛沉默了几秒钟, 涩然地丢下四个字, 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会所。 他希望,真的如王舒所说的那样, 该有多好! 王舒转头看向包间里仍秀智商下限的两个人,还在吵得如火如荼,流年不利地摇头。 “这是这个月的流水,今年的帐目全在这里,还有员工的考勤表...”王舒一项项交待着会所里的重要事宜。 周牧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眼神失焦地开动脑筋想着怎样才能挽留住她的好主意。 “周牧!老板!” 王舒放声喊了句,吓得专注中的周牧一激灵。“啊?” “请你认真听我交接工作, 我只上最后三天班。”从温泉旅馆回来后,她本是不想再踏入会所,是在周牧的一再恳求下,才答应做好最后的交接。 “王舒, 三天怎么能行,你也知道辞职都是要提前告之的。现在我又要接手这么多工作,还要重新请助理,时间太仓促了三天根本不够。”周牧看着堆成小山一样高的文件一阵阵头疼,他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你需要几天?”王舒是故意将去年和前年无关紧要的文件也抱来充数,也算是对他平时太过贪玩,不理会所的正经事儿的‘报答’。 他伸出一根指头。 “一周?”她猜测着。 “一辈子。王舒我离不开你...” 他脱口而出的简单几个字直抵美人心,王舒干涸的心田,瞬间开满漫山遍野的向日葵,黄灿灿的.... 周牧与王舒的眼神相对仅一秒又立马瞥闪,话峰一转。“我是说,我...离不开你的协助,会所更..不能没有你。” 王舒耳边响起轰隆隆的割草机,她的向日葵成片成片地被碾压,一眼望不到头的怅然。 “这样吧,我给你加薪,加到你满意为止。我也知道会所上上下下都是你在操劳,我保证以后不去参加时装秀,票友会也会减少,把精力放在经营会所上来。”周牧仍欠揍地,自顾自地说着他最大的让步和诚意。 “薪水你已经给的够多了,工作虽然很累,但也是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王舒很想很想捧着他的脑袋往窗台上撞,看看这到底是人类所拥有的物件吗! “那是为什么?” 王舒瞧着他竞一脸无知地问,心乃至整个胸腔都充满了TNT,要是能自曝,肯定跟他同归于尽。“因为我厌倦了,跟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相处。” 周牧看着她冒着火星儿的背影,摸着脑袋,纳闷地犯着嘀咕,王舒她是在说谁? 这天王舒刚进到会所,就有服务生跑来。“王助理,常姐来了,看样子是来找茬儿的,你还是先躲躲吧。” 这倒是成全了王舒,刚好昨天没处发的邪火,今天算是找到了去处。 王舒不紧不慢地走过亭廊间,还颇有心思地向院子里多看了几眼,一排排木槿开得正艳,纯白,淡粉,紫红的花朵,在碧蓝的天空下更是鲜艳夺目。她深深吸了口带有淡淡花香的新鲜空气,不禁感叹,真是个吵架的好天气啊! 亭子里坐着常姐和她带来的另一个女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王舒往这边移动。常姐自从被炒了鱿鱼,心里哪能咽下这口气,她可是酝酿多时,今天她可要好好让汪汪狗出出洋相。 王舒带着不惹事也不怕事的语气,平缓地问。“二位有什么需要可以帮您的?” “我们在这要了一壶598的铁观音,这么贵的价,竞用茶叶渣滓来骗人。生意这么好做,都不用去抢了!”常姐拿开小品茶壶盖,亮出里面的茶叶。 王舒面对故意找茬的常姐,不急不恼地问。“你怎么认定是茶渣呢?” 常姐提着半边脸,带着冷笑胸有成竹地开口讲。“我在会所里做了这么长时间,你以为我是白混的。这茶汤,茶味,茶韵都不对。汤色应该橙红,口感浓郁有果香,更是没有上品的韵味。” 常姐料定这条汪汪狗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绣花枕头,她抱着肩膀,一副等着瞧王舒无法辩驳,或者支支吾吾气得有话说不出来才带劲! 王舒平静地听着她自认为很专业的品茶之道,然后对上她洋洋得意的脸,不急不徐地纠正。“枉你在会所做了这么久,铁观音和大红袍都会弄混。铁观音的汤色是呈金黄色,有天然的兰花香,滋味醇厚甘鲜。还有它们最大差异就是,铁观音是观音韵,而大红袍是岩韵。” 常姐被反转,没想到王舒尽然说的头头是道,被气得膛目结舌的人居然是自己。 “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别再说从事过茶的工作,丢脸不说,我担心砸了我们会所的招牌。”王舒从容地将常姐起的刺拔了,开始了反击。 “你....”常姐本是来找茬,居然被怼到了下风。对王舒的嘲讽竞一时词穷。 一旁跟常姐来的朋友,手里抓着半把瓜子,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儿,尖酸地补位上场。“这人是谁啊?就是你常提起的撬了你的职位,爬上老板的床升迁的主儿?” 常姐有了朋友的响应缓过阳来,眼冒鄙视地附和。“对,就是她,只会对我们员工吆五喝六的汪汪叫,背地里是勾引老板的狐狸精。” 王舒对于她们一唱一和羞辱至深的话语,化着淡妆的脸并没有染上过多的表情,甚至一丝动怒的预兆都没有。她声调如常,没有虚张声势的大,也没有做贼心虚的小。“狐狸精也是要有超于常人的资本,好歹也算是凭自己本事。总比那些没本钱,硬是要把自己未成年的小侄女送给老板,来换取利禄来得光明磊落些。” “我侄女...虚岁十八,已经成年了,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行了。”常姐倒是被王舒挤兑的阵阵心虚,说话有些磕巴。“奥!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嫌我碍了你的眼,怕坏了你的好事才开我的?” “对。”面对常姐单方面的后知后觉,王舒只给出一个字,就把她气个半死。 常姐被气极了,硬是要拉着王舒找周牧去评理。“你还有脸承认,走,找老板去。” 这时,周牧却神降当场,从王舒背后探过身来。“这不是常姐嘛,来喝茶?” 常姐一脸委屈,就差没掉两滴泪来应景,急切地打着小报告。“老板,汪...王舒承认假公济私,无故炒我鱿鱼,老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周牧摸着下巴,眼睛不时地在常姐和王舒两人身上打转,像是在左右为难,又像是在深思熟虑。 王舒心里泛着波澜,这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生意人,奉行客人至上的原则,又再想着怎么和稀泥了! 最后他单指抚额,夸张地惊叫拉长声儿。“想起来了,解雇你是我最后签的字。每次都被你那幼齿的小侄女洗脑,太烦了。哎呀,这样说来,假公济私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他出乎意料的回答,令王舒始终保持平静的脸上不免现出惊奇,偏过头回望着周牧。 撞了南墙的常姐不死心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非要撞死了拉倒。“老板...我不明白,明明我比王舒来得早,在会所里任劳任怨,没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升职的是她?” “因为她很养眼,我就是这么肤浅!”他玩劣又孩子气的腔调,与浸着浓墨重彩韵味的脸重叠,十足败家贵公子相,让王舒从心里抑制不住地想笑。 随着一声“送客”,周牧便屁颠儿颠儿地去追王舒。 他跟小狗一样,猛摇着尾巴来讨赏。“我表现的很棒吧?” “一般。”王舒平淡地吐出两个字,可她的心里正在炒着一锅栗子,加了很多的糖。 周牧猫着腰,仿真版的小太监跟在大人物身后伺候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地继续讨好卖乖。“那再加上,从今天开始只要是你不喜欢的客人,就加入黑名单,坚决禁止出现在会所里,怎么样?” 王舒自认没有理由拒绝,这个顺坡下驴的好机会吧。“好啊。” 在听到她的肯定,周牧暗自比拳,兴奋地喊耶!“那你不走了吧,帐本我也不用看了吧?” 看他即雀跃又小心翼翼地问,王舒偷笑,她发现自己还挺享受虐他的过程。“该走还得走,该看还得看。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记仇!” “啊?”周牧愣在原地,没想到她这么会折磨人! 王舒扔下他,迈着轻快的步子,看向亭廊外的湛蓝天空,深深吸了吸充满太阳味的空气。 “果然是个吵架的好天气!更宜‘虐小奶狗’!” 第95章 叫花鸡 三天了宁恩无论走去哪里, 客厅、卧室、厨房、餐厅,古堡内外到处有着他存在的影子。 他淡笑的样子、他一脸平和却坏坏的眼神、细心送她N多内/衣的他、变着法儿让她多吃东西的他、楼梯口听她说心事的他、在花园里没有对她不堪的原生家庭带有一丝鄙夷的他.... 一帧帧画面在脑子里清晰可见, 自此爱浮出水面。但她却把事情弄遭了, 她狠狠地骂自己,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由此, 宁恩进入了人生另一种癫疯模式, 白天头昏脑涨,晚上很是精神。只要有一点响动便会快步到窗前,期待他的车驶进院子里, 他的车灯却始终没能在黑夜中亮起。她在一次次失落中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此刻她一心只想见他! 她得了患得患失的病,一有风吹草动就想冲出门外。 细心的墨管家察觉到这几天的异常, 少夫人茶不思饭不想,胃口越来越差,还不及孕吐最严重时吃的多,只是呆呆地看向窗外。 少爷那边又开始不回家,只说工作忙。他私底下打电话问过秘书, 公司里的事是不少,但还不至于夜夜加班。不难猜测出这小两口闹了矛盾。哎!大少爷哪都好, 就是哄人差点劲儿,还得要我这老头子帮帮他。 “少夫人,这是大少爷的换洗衣服,烦请您送到公司去。” “墨大叔...” 墨管家没给宁恩游移的机会, 直接伸手递过装有衣服的手提袋。“司机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宁恩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熙攘的人群,高耸的大厦就在不远处,车子很快便驶入繁华的市区。她怀抱着手提袋,他的味道从衣服里一股股钻进鼻息,强烈的紧张感游走于全身上下,以至于她下车的脚都有些轻微的发抖。 她问自己,你不是很想见他吗?这几天想的,不就是要见他吗?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按一下电梯按钮,就能轻松实现。可她就是抬不起有千斤重的手臂,抖个不停的手指也没有力气去按动那个钮。 这时,电梯像是极为体恤她而擅自打开,里面的人问了一句,“这位太太,不进来吗?” 她只需迈开脚,一步就能踏进去,犹豫中本就不值一提的勇气耗尽,只能护着肚子转头快步走开。 明明想见的要命又不敢见,她承认自己很怂。明明很想跟他说,却又怕这怕那!她就是这么的拧巴。 宁恩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形色匆匆的人潮中,慢悠悠的她是特别的存在。每个人看上去都有赶着要去的地方,她一阵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拐到了有孟婆的小巷子,出奇的是那个佝偻的身影居然在。 孟婆蜷缩在她视如珍宝的装满塑料瓶、易拉罐的大袋子边儿,只剩下一只扶手的破沙发上打盹。 宁恩上前慢慢靠近,一拍双手啪地一下惊醒了孟婆。孟婆惊魂未定地护着胸口,骂着。“哎哟我的小心脏哟!你这臭丫头想吓死我,继承我大笔的遗产啊!” 哈哈!宁恩为捉弄成功而一吐郁闷,大笑起来。“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主意不错。” 孟婆抹了把嘴角边挂着的口水。“切,想我孟婆死,还早个几百年呐!” “大白天的,你不去捡你的宝贝,窝在这睡懒觉,不怕被人抢了先。”宁恩嬉皮笑脸地开着孟婆的玩笑。 孟婆打了个哈欠,露出残缺不全的几颗牙。“你这丫头懂什么,钱哪有挣完的时候,要及时行乐才对。” 宁恩点头想想也对,不其然被巷子后街传来的炒菜香味勾出了馋虫。“我饿了。” “正好,快回家去,别耽误我睡美容觉。”孟婆挥手赶人,将佝偻的身子缩成一团,重新窝进沙发里。 “就是因为饿才来找你的,我要吃叫花鸡。”宁恩理直气壮地像是跟自家奶奶要吃食的小孩儿。 “我还想吃满汉全席呢。没有,去去去回家去!”孟婆怼过一句,像轰眼前的苍蝇似的,又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宁恩最不怕的就是遭冷遇,她早就习以为常,并有着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叫花鸡!叫花鸡!叫花鸡!” 孟婆的头顶真的有只苍蝇,特大号的,一圈又一圈地嗡嗡叫着。她拉下头上的破帽子盖住耳朵,甩过一句。“你当我是丐帮长老,天天有叫花鸡吃?” 宁恩的紧箍咒仍在不停地念呀念。“叫花鸡!叫花鸡....” 孟婆心烦地拽下不顶事的帽子,“你要吃,自己去买啊?” “没带钱。叫花鸡...”宁恩死皮癞脸地回话,仍不忘加着无限死循环的后坠。 “那我更没钱了。”孟婆拍打着脏不拉叽的身上,一拍一冒烟儿,无需再说明她是如假包换正经八百的穷人。 “你有。叫花鸡...”宁恩盯着她脏外套内侧鼓起的小包。 孟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着胸口,她的所有家当可都在里面! “叫花鸡...叫花鸡...” 被看穿的孟婆不出一会儿功夫,实在经受不起这磨人的咒语,败下阵来。“叫叫叫,叫个屁鸡....别念了我的小祖宗!服了,我这就给少夫人您买去。” 孟婆怀里抱着买回来的叫花鸡,像是多捂一会儿她就少损失些,并正式声明。“39块,算你借的,要记得还我。” 宁恩舔着馋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荷叶包裹的美味,才不管她说些什么,反正是一个劲地猛点头。 宁恩噼里啪啦快到神速地扒下碍眼的荷叶,十足像个饿死鬼掰下一只鸡腿大口地吃着。她是真的饿了,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孟婆一如既往地啃着鸡脑袋连带着鸡脖子,还再为刚刚的大出血为自己鸣不平,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没见过抱着金饭碗要饭的,傻不傻啊你!” 宁恩嘴里塞满鸡肉,鼓起两个腮帮子问。“什...么?” 孟婆带着极大的不甘,狠狠地拽下手里鸡脖子上的皮。“我说,彭家小子那么有钱,能买下个几百只鸡,你不去找他要,偏偏来讹我老太婆的血汗钱。” 宁恩可不管那么多,天经地义地又掰下一只鸡腿,还边啃着边跟孟婆打嘴架。“我在三年前过的好好的,是你把我从过去拽到这来,遭人白眼受尽委屈,不仅无缘无故老了三岁,还平白无故地大了肚子我都没找你算账,只是管你要只鸡吃,还叽叽歪歪的小家子气!” “我活了这么久,见过没良心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还倒打一耙的臭丫头片子,算我开了眼。呸!”孟婆含沙射影地吐出一结被啃的干净的鸡脖子。 宁恩扔过手提袋,再听孟婆唠叨个不停,好好的叫化鸡都变了味儿!“喏,给你。怎么也够一只叫花鸡的钱了吧。” 孟婆看了看袋子里不是黑就是灰的外套,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一脸嫌弃地又扔了回去。“这是男人的衣服,当我是叫花子啊,我好歹也是个女人!看不出来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尽的,令人着迷的女人味吗?” 宁恩带着正经八百并严肃的眼神儿,又遏制随时要喷笑的嘴脸上下扫描着孟婆。味儿她倒是闻着了,但...离着迷好像有点远! “你那眼神啥意思,侮辱我的性别啊?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窄腰肥臀,前凸后翘,别的不用说,男人见了我窜出的鼻血加起来,都能绕着护城河流个三天三夜。谁像现在的丫头们,只一个劲儿地追求瘦瘦瘦,干瘪得没看头。” 孟婆看她带着看笑话,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鸡脑袋也不啃了,站起身抬起佝偻的背,试图拉长身高,自信满满地说起想当年,最后还不忘贬损一代不如一代的审美弱智。 “算我有眼不识,流干男人鼻血的孟大美女。走了。”宁恩吃饱了一抹嘴,扬起手拜拜。 “哈!走什么啊,才说到兴头上,我还没说追我的男人个个赛潘安呐...”孟婆对着宁恩的背影,意犹未尽地喊着。 宁恩走出小巷。意外见到孟婆还讹了她一只鸡,肚子被添饱,腿也不抖了。她走了一会儿,扶着腰缓慢地坐到街边的长椅上,仰着头看向洒向一片树荫的大树,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阳光从缝隙中露出来,照在脸上不再是炙烤的火辣,柔柔的很舒服,憋闷的心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她伸开双臂搭在长椅上,闭上眼睛,任谁看都是一副在享受惬意的午后。但...事实上,宁恩的心里却闹开了锅,她架起机关枪突突突地向自己开火。 ‘你穿越也好歹穿个战争年代,打打杀杀来个痛快,没准儿能当个救国救民的女英雄啥的!再不济穿个宫廷,天天跟一群闲着不干事的娘们儿拼死拼活也凑合!结果...这都是什么世道,她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本来感情的事就很麻烦,再加上她自己这个怂人,弄得更是墨墨迹迹,老天是要不灭了我,就不算完吗?’ 就在宁恩如火如荼地开启自毁模式时,一辆黑色大越野慢慢朝这边驶来,从车里下来一个人正朝她这边走来。 第96章 糟心的饭局 “彭太太, 我家太太有请。” 宁恩正全情投入战火纷飞的内心世界,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捞了出来。她眯着眼, 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男人。全套的黑色西装笔挺、领结、白手套、额头上几条皱褶、不苟言笑的脸, 怎么看都像是墨大叔的远房表弟, 这是宁恩的第一感觉。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哦”便上了车。她坐在车上, 没开出多久便引来后面的车连连按喇叭。她看向开车平稳的黑衣人, 应该是顾及她是孕妇才特意才开得很缓慢吧! 这个黑衣人的穿着打扮,总是让她能联想起墨大叔。与墨大叔刚见面那会儿,带她去古堡的路上, 在车上惊慌的自己冒出各种无端的黑色想像, 居然还想到黑市卖器官的人贩子,太搞笑了。 没心没肺的宁恩笑着笑着, 才后知后觉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咦!她怎么就毫无防范地上了陌生人的车呢? 就因为这个人跟墨大叔有几分相像?好像不全是。是因为那句‘彭太太’让她很自然地想到了彭湛,所以才会有安全感? 反正她就感觉,这个黑衣人不是坏人。 当车子终于停到目的地后,宁恩看向门口,印证了她的直觉是对的。 宁恩刚踏进曾来过的玄关, 小步紧走地女主人便现身迎接。“宁恩总算来了,可把人急坏了。” 宁恩笑对一身精致的紫色旗袍的周夫人, 还是那样快人快语。“周伯母,让您久等了。” 周夫人挽过宁恩来到客厅。“快来,我是想你了,可比我更急的大有人在。喏!” 宁恩顺着周夫人的眼神看去, 彭湛正站在斜对面的沙发旁。他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是不言而喻的关切,和隐藏的并不好的浓稠想念。 她躲闪着他的注视,在他看来更像是一把刀将他多日来的思念拦腰斩断。他移开眼神,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去阳台抽根烟。” “哟!你们这小两口眉目传情,还不好意思了!”周夫人笑着打趣。 宁恩咬了下嘴唇,“周伯母,哪有的事。” “好,不逗你了。快来坐,挺着大肚子很辛苦吧。”周夫人将宁恩带到沙发,还细心将靠垫放在她的背后。 宁恩抚着肚子,一脸的欣慰。“还好,好在孩子还算乖。” 周夫人好不羡慕,“真是好啊,唉!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周牧很优秀,应该快了。”宁恩虽是客套话,但也不假。 周夫人一提起这档子事就满是嫌弃,气亲骨肉不争气。“我儿子什么德行,我这当妈的最清楚了,不过王舒真的适合做我的儿媳妇。宁恩你没事的时候,帮我多在她面前说说好话。” “好的,周伯母。”宁恩爽快答应的原因是知道内情。 “太好了,就凭这点,伯母就喜欢你。”周夫人高兴的握着宁恩的手,笑容还没停留几秒便被门口的大嗓门给打断。“老妈,急着叫我回来干嘛?” 周夫人垮着脸,冲到玄关嚷回一句。“怎么,你妈我叫不动你了?” “老妈,我会所里真的很忙。”周牧满脑子里都是账本,他要是不尽快看完,王舒会辞职走人的。 “忙个屁,成天你只知道玩票。”周夫人叉着腰,气他不长进,贪玩也就算了,居然连个女朋友都搞不定。 周牧是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我的妈呀!” “周夫人。”不其然一记亮丽的声音从周牧的身后响起,吓得他跌靠在花瓶架上,呆呆地看着如天降般的王舒。 周夫人垮掉的脸在看到王舒时,瞬间笑成一朵牡丹花。“哎呀,王舒来了,你要是不来,我还以为我这老太婆没影响力了呢!” 王舒知性地说着贴心话。“怎么会,只要是周夫人,我随叫随到。” 周夫人拉过她,像亲生闺女似的亲热。“够意思,太给我面子了。” 周牧傻呆呆地,又不知死活地叫了一声。“老妈...” 周夫人连头都没回一下,只是厉声地甩过一句。“叫什么叫,还不快滚进来。” “王舒你先跟宁恩聊会儿,我去厨房亲自给你们做几个拿手菜!” 周夫人走去偏厅,王舒没想到宁恩也在,她们相视一笑,熟到懒得寒暄,直接了当地打探起情报。“宁恩,知道周夫人是什么意思吗?” 宁恩顺嘴瞎胡说。“估计是看周牧迟迟不得手,婆婆大人着急了,要亲自出马将你拿下,今晚管你同意不同意,直接入洞房。” 王舒斜了爱编瞎话的宁恩一眼,“去!” 宁恩笑了,好信儿地问。“要是真的,到时你怎么应对?” 王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没什么好应对的,就坡下驴,先扑倒他再说。” 宁恩坚起称赞的大姆指。“霸气!” 周牧本想溜回到自己房间,无意中瞥向阳台看到了彭湛。 “阿湛,知道我老妈又在搞什么飞机不?”周牧瞄了眼烟灰缸里已近满了的烟蒂,他是在这多久了? 彭湛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缓缓又吐出长长的烟雾,才徐徐地说出两个字。“没说。” 周牧往阳台边上躲去,他的嗓子最怕烟。“以我对她的了解,差不多...大概...可能会跟上次离家出走的事有关,到现在小纯还被关着呢,不准出房间一步。” 彭湛没说话,一直吐着沉闷又呛人的毒气烟雾,周牧不知道他在没在听。 “要是我老妈说了什么难听的,你别往心里去啊。”周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彭湛手里的烟,心底盼着他快点吸完。 “知道。”彭湛终于将手中的烟蒂伸向烟灰缸,周牧舒了口气,一语双关地“那我就放心了。” 但他还是疏忽了一点,彭湛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又抽出一支含在嘴里,“只要...” 周牧对着绵绵不绝的烟儿,他只能间歇性地闭气。“知道..只要不涉及到宁恩..什么事都好说..” 八菜一汤,不是精致过头的摆盘,没了不忍下筷子的拘束,荤素搭配的随性,丰盛而朴实有家的味道。 相较多彩的美食,怡纯的清汤寡水形成鲜明的对比。平时以可爱粉嫩嫩妆扮小淑女公主裙示人的她,只穿了一套卡通睡衣,上面布满了褶子,看来这几天都没换衣服。怀里抱着泰迪熊公仔,蔫头耷脑地没个精气神儿。 宁恩也是没心思放在吃上,原因是坐在她左边的彭湛。她侧身避免与他眼神交汇,不想引爆雷区。 可是那道如伽马射线的眼光轻易便穿透她的背,令她如坐针毡。她只剩下暗自祈求,‘老天啊,快发生点什么吧,也总比这样的煎熬来得好过!’ 她右边的王舒也正在默默地叹气,‘这个呆瓜,总是这样装作有意无意地偷瞄着她,就不能像彭先生那样,目不转睛地宣示着宁恩是自己的吗!’ “来,我先说两句,这次请你们来呢,主要是为了谢谢前阵子我家小纯离家在外,得到的照顾。”在坐的所有人纷纷举杯,周夫人格外又补充着,“宁恩不能喝酒,就用番茄牛肉汤来代替啊。” “好。”宁恩端起碗,喝了一口,酸酸的。 “老妈,那你可要着重好好谢谢宁恩姐呢!”周怡纯阴阳怪气地打破了祥和的场面。“要不是她,你肯定不会这么快见到我。”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周夫人不明白地问。 宁恩抬头看向怡纯,这一看不要紧,周大小姐的公主病彻底被激活,只见她一摔手里的筷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了吗?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让你加入姐妹团一起去外面开心,结果呢,你当了叛徒,泄露我们的行踪。你说...” 当周大小姐骄横跋扈地指着有罪之人宁恩时,一记犀利的眼神飞杀过来,灭了她三分锐气。阿湛哥还是让她有所忌惮的,就连她大哥也害怕真正生气的他。 显然周牧意识到了冷气压,忙拦下妹妹。“小纯别胡闹了。” 周大小姐用大哥来当挡箭牌又来了气势,不依不饶地嚷嚷着。“谁胡闹了,就是她告的密。” 宁恩成了被公然指责的对象,震惊之余,她内心是....高兴的,要不是这场面不适合拍手叫好,她早就咧着大嘴笑开了花。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这样就不用忍受彭湛的射线,挨几句骂又算得了什么! 王舒站起来澄清,当时在温泉小镇所有人都知道贾达友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有怡纯当真了。“怡纯,不是宁恩。” “就是她!那天明明达友哥都说是她,王舒姐你也在场的。” 周夫人见自己的傻女儿如此荒唐,又如此坚信着贾家不着调的败家子的话,火被拱了上来。“什么达友哥?他说的话你就信,你没长脑子啊,偏偏喜欢那么一个成天瞎胡搞的风流鬼。” 被说中心事的周大小姐一愣,缓过神来更是直指宁恩发飙。“又是你,我把你当知心姐姐,什么话都跟你说了,是不是你把我喜欢达友哥的事告诉我妈的?” 第97章 乱撞的小鹿呀 “你当你妈是瞎的, 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当我不知道你是失恋离家出走的?算贾达友那小子有点人性, 没答应你, 要不擎等着被人祸害, 有你哭的时候。”周夫人一拍桌子,对着没出息又没眼光的女儿, 真想上去抽她两巴掌。 “我就是喜欢达友哥!”周大小姐拿出浑身的任性劲, 一条道跑到黑地执拗。 周夫人立起眉峰,无情地讥讽道。“喜欢也没用,人家不得意你。” 周大小姐被自己亲妈猛戳痛心处, 没了还口之力, 只剩下呜呜呜地低泣。 紧接着周夫人以大家长的身份,发号使令。“周牧送你妹妹去楼上, 我看关她的时间还不够长。” 周大小姐被周牧从后面抱起,她推搡挣扎着消失在餐厅,但骄横的声音仍不停地传来。“王舒姐,我们说好了再也不找男人,这辈子不恋爱不结婚!我们才是真正的好姐妹!” 周夫人当即被气得脸色发青追了上去, 对着楼梯口狮子吼。“你找不到好男人甭想出我这个家门,要是害我没了好儿媳妇, 看我怎么治你!” 周牧把仍不停口的妹妹强制拖回房间,免不了被一顿炮轰。 “你是不是我亲哥?不帮着我,还向着外人。” “你还要我怎么帮你?” “帮我去骂宁恩是叛徒,可耻的叛徒!” “大小姐,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在装糊涂?达友和宁恩有多不对付,你不清楚吗?你追不到达友拿别人出什么气!”这个妹妹他太了解了,自己不痛快就迁怒于别人。 周大小姐鼻孔朝天,冒着蛮横不讲理的气儿。“我就是拿她出气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告诉你,阿湛最在乎的就是宁恩,你要是惹怒了他,别说我救不了你,加上咱妈也白搭。”周牧叹平时太过宠她,宠过了头。 周大小姐带着任性劲儿迎难往上,带着对真爱的不死心,把小伎俩说漏了嘴。“白搭就白搭,我就不信达友哥会眼睁睁看着,不管我!” 周牧看着如此幼稚又荒唐的妹妹,“傻妹妹你醒醒吧,达友比任何人都要珍惜三剑客的情谊。依他的个性,要不是顾及着阿湛的感受,怎么会仅仅是和宁恩打打嘴架而已。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你,跟阿湛去抗衡撕破脸呢?” “我不信。”温泉之旅并未让她摆脱失恋的痛,被关在家也并没有让她想明白,反而更加偏执地一条道走到黑。 “不信是吗,那就让达友亲自告诉你,他的选择。”他掏出手机,看来只有这一招,才能让妹妹看清真相。 “哥,不要,不要打...呜呜呜....”周大小姐被彻底打回了原形,低声呜咽着满心的不甘,其实她明白,什么都明白的!只是一直不想去承认,不想放手而已。 好好的一顿饭被周大小姐突来的一闹,搅得所有人没了吃下去的兴致。 彭湛虽没表露出大的情绪起伏,声音中却夹杂着些许的不悦。“周伯母,我们先回去了。” 宁恩听得清楚,他说的‘我们’铁定是包括她了! 她偏过头紧眉咧嘴,一张脸全皱到了一起。旁边的王舒虽不知宁恩为什么要这副痛苦的表情,但她搞怪的嘴脸着实可笑。 宁恩推了一下王舒,计上心来。“王舒,一起走吧。” 王舒点头,起身道别。“周夫人,我也先回去了。” 周夫人拦下她。“王舒你别走,你跟阿湛他们不顺路,一会儿我让周牧送你,再说咱们娘俩儿还有话要说呐。” 在门口台阶,周夫人带着抱歉的口吻说。“阿湛啊,今天都是小纯那丫头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过后看我怎么教训她。回头我让她亲自登门,给宁恩道歉赔不是。” “周伯母严重了。”彭湛确实心中不快,但顾及到长辈也没法说什么。 周夫人握着宁恩的手,歉意满满地说。“宁恩啊,真是对不住你了,挺着肚子折腾来,连一口饭都没吃上。” “没什么的,周伯母。”对于宁恩来说,这场意外的混乱是她求之不得的呢! 周夫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一流,早早就看出他们不对劲儿来。“本来是想问你们怎么了,进了我家没见你们说一句话,两人是不是闹别扭,阿湛又欺负你了?他要是哪做的不好跟我说,伯母替你出气。” 宁恩摇摇头,不知如何说起,只好说。“他很好。” 周夫人笑着开起了她的玩笑。“哎哟,宁恩还真知道疼人儿,这就护起了自家老公。” “周伯母....”宁恩这下真不知该怎么接话茬了,这都哪跟哪啊! 周夫人见聊了好一会儿,便开始道别。“好了,不说了,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吧,你们路上当心。” “周伯母,再见。” 彭湛绕过车子去开副驾驶的车门,却见她径自钻进车里,坐到后排座上。 这下彭湛心里的不悦不快统统爬到脸上,冷冷地开腔。“把安全带系上。” 咔哒一声清脆,她绝对相信他听见了,可就是迟迟不发动车子,她硬着头皮抬眼看他。 天!后视镜里的他脸黑得容于暗影之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像老鹰,狮子,狼,反正就是不像人类该有的眼神,冒着瘆人的光正盯着她。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赶紧缩到车座后,避开那骇人的气势。 谢天谢地,车子终于发动了!行进中的车内一股股的冷气从前面传来,让宁恩直打哆嗦。她都能感觉到车后的排气筒都冒着凉气,她怀疑是不是空调坏了,但也没那个胆子去问彭湛。 宁恩现在特别特别想王舒,她想的好好的,让王舒一块走,就算彭湛再怎么,也会顾及有人在,不会对她怎么样。 千算万算没算到周伯母会出手,结果该独处的还是要独处,和他就是绕不开!她无奈地拿出手机,悄悄地给王舒发信息。“SOS!SOS!” 此刻的王舒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周夫人送走彭湛宁恩后,在客厅里拉着王舒就不撒手,正式开坛讲座婚姻大法。 “王舒啊,你可千万别听小纯瞎说,她那是失恋心态,别说对婚姻,就是对所有世间美好的事都没兴趣,眼前就是一片灰暗...” “以我过来人告诉你结婚有美妙。化妆多久都有他在等;买东西不仅有他拎,还能刷他的卡;逛累了,回家给你按摩;吃什么有他替你做;还有最爽的是,心情不好尽情地对他发脾气,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噢!对,情绪垃圾!统统往他身上倒...” “最适合你一条的就是终极法宝,你在工作铁定有不开心不顺心的时候吧,面对起刺儿不听话的手下,遇到倒霉无礼的客人,结了婚咱有底气啊,一甩袖子老娘不伺候,回家当少奶奶去。” 周夫人吧啦吧啦一个劲儿地说女人一定要结婚,结婚有说也说不完的N多好处。令王舒听得一愣一愣地,不禁疑问,这是已婚女人的现状?这分明是武则天转世嘛! 周牧安顿好妹妹,从楼上下来,就听到自家老妈像个大仙儿,正口若悬河地催残他心爱的女人。王舒明显听得头晕脑胀,却不好意思打断。他上前拉起她,手臂一圈搂着她的肩。 “老妈,今天不是黄道吉日,不适开坛做法。”周牧扔下一句,拉着王舒走了。 朦胧的月色,昏暗的路灯,无人的小路,青年男女相依相偎,怎么看都是浪漫至极的标配。周牧就这样搂着她走着,心里却跑偏在想着,另外不搭嘎的问题。 ‘老妈真是的,总是好心办坏事,尽给他添乱。如果王舒生气了,又提出辞职怎么办?或者像上次那样来个不告而别,那他要上哪去找她,那不是更抓瞎了!’ 王舒就这样被他搂着,要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如果怡纯的闹剧是突发,周夫人的游说是意外,那么他的出手是惊喜,现在的亲呢是邂逅罗曼蒂克。 就在王舒兀自沉浸在美好的不能再美好之中,周牧停下脚步和她面对面,他抓住她的双手,眼神中带着紧张和怕失去的慌乱,表情认真到下一秒就要单膝跪地的郑重,说起话来开始磕磕巴巴。 “王舒,拜托你...一定要...答应我...” 王舒没想到,他会挑这个时候对她说这些话。这些话在她梦里、脑子里无数次想像着、期盼着!这一天终于来了,对外宣说心里早就撞死的那头小鹿根本就没死,只是一直在沉睡,在等这个叫周牧的呆瓜开窍。 她心里的小鹿撞啊撞,胸口抑制不住地起起伏伏。“答应你什么?” “答应我...不辞职!” 王舒的笑容...加载失败! 点亮她漫漫长夜的烟花还没等到绽放,就被谁扬了一脑门子的火山灰,还能有谁,就是眼前的混蛋! 她带着绝杀的恨意逼向心头的小鹿,要是再撞,就活活捅死它。 蜜 第98章 不是不爱 古堡铁门徐徐开启, 车子平缓驶进,宁恩很想仓皇逃窜, 显然直挺挺的大肚子拖了她的后腿, 她只能像只肥鸭子一摆一摆地, 走在前面引路的墨大叔身后。 大厅一如既往地亮如白昼,她的心跟坏了的灯泡似的亮不起来。最可怕的是, 身后的彭湛如同尾随着的饿狼, 更是让她一路忐忑。 彭湛从始到终都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而她却一再的躲闪,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墨管家, 去拿两套衣服来, 我要带走。” 墨管家见少夫人手里空空,心想一定是与大少爷合好如初, 可怎么会是这样?墨管家停顿片刻,老道地编了个由头。“大少爷,这么晚了还是在家里过夜吧。” “不了,去准备。” “是,大少爷。” 墨管家看向宁恩, 宁恩实在不敢正视墨大叔探寻的眼神,她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心意。 大厅里只剩下他和她, 宁恩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境。他不在古堡时,疯狂地想见他。现在他就站在自己的背后,却不敢回头看一眼。 ‘怂人!怂包!想说的话你就烂在肚子里吧,日后就等着慢慢尝后悔的滋味吧!活该趴床底下偷偷哭!’ 她暗骂自己似乎起到点作用, 努力转过身,咽了咽作祟的胆怯。说。“你...不用走,应该是我搬出去。”狗屁呀!她在放什么狗屁,这根本不是自己要说的话! 彭湛冷眼定定地看着她,努力地抑制胸口的怒火喷出,生怕当场烧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即便你再不愿意见到我,也请你遵守当初的约定,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他生气了!宁恩看见他的眸光里都是火焰。他冷然转身,随后传来他的脚步声,她多想叫住他,别走! 彭湛带着心灰意冷走出家门,大厅内的余光挽留的只是他的影子,他已被巨大的挫败溶于漆黑的夜中。 就在他最后一丝的身影消失在光亮处,不知是因为骨子里的不认输,还是终究放不下心底里的那份爱,幽幽开口,语调哀伤。“你说我很好,为什么不爱我?” 他不是在发问,更像是对无人诉说的无力又无奈,只能空对夜色一吐不为人知的苦涩。 站在门口的宁恩听的真切,一字不漏地刺痛着耳膜,每个字都有着千万斤重碾压着她被狗叼走的心。 这个时候她要是再瞻前顾后,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她都会唾弃自己! 她追出去两步,对着他失意的背影喊着,“我不是不爱你,是爱不起...” 他惊诧于身后的声音,如同一道光劈开漆黑的夜。 “我跟怡纯王舒去温泉,是因为..我发现...爱上了你。我想逃离,想断了自己的非分之想,可是在那里,吃寿喜锅会想到跟你一起吃火锅。那儿的一草一木总是让我想起古堡的景色。泡温泉的我、逛街的我、睡前的我都在想,这个时间你在做什么?发现我不在古堡,会不会担心着急?” 他带着惊世的兴奋,快步走到有光处,就连影子也变得雀跃,更不必说他的心,她不仅亲口说爱他,外加直言表白,他整个人都要受宠若惊地飞起。 他向她走来,她却退后一步。表白对他的爱恋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难,接下来才是最难以面对的。“想跟你说很多,想问你很多,又害怕...不想被你当成疯子看。” 他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想让她逃。“想跟我说什么?想问我什么?” 他的手很暖,但她还是挣脱了,夜晚的沁凉带着不确定奔腾而来。“你不会相信的。” 他重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平缓而坚定地说。“如果是你,我选择相信。” 她对上他如星空的眸子,深邃又浓情,她是如此地贪恋这种眼神,想永远沉溺其中...可她必须告诉他真相,她并不是他的妻子宁恩,而是三年前他们素不相识的宁恩。 她不想隐瞒,更不想将来的某一天他察觉知道了,用骗子的眼神怒对看着她。 “我没有失忆,我是从过去奔跑过来的人。你确定...爱的是站在你面前的我吗?” 他像是在细细品味她话中的深意,久久不发一言。答案不言自明,她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摧毁崩塌,痛楚直达心际。 她为自己的贪念蒙羞,头越来越低埋在胸口。她应该快刀斩乱麻抽身离去,为什么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非要等他亲口说出‘滚’吗? 不!还是为自己留点一丝颜面吧!正当宁恩抬起脚尖,他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她看到的还是那样的眼眸,深邃如星空,还有那一丝一毫都未减的浓情。 “我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爱的都是叫宁恩的你。” 心中失落之地,废墟之处,迸发出两条溪流,在她脸上欢快地奔涌而出。 他为她擦着脸上的泪,佯装怪她。“就因为这个,你委屈自己还虐我这么久!” “对不起。”险些失去后的又惊又喜,让她心田的甘泉肆意横流,甜的她幸福的要死。 而他又何尝不是失而复得,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有她所在的美好。但他还是技高一筹,嘴巴不饶人地说,“你是要好好跟我道歉。” 她环着他的腰,他身上的温暖是她最最贪恋的,贴着他的胸口乖乖地说。“真的对不起。” 即便乖乖的她很是罕见,但他仍不打算放过折磨人的她。“我要你赔偿损失。” 她刚要冒出一句特俗又煞风景的话,‘我没钱!’彭湛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快一步堵住她的嘴。 这个吻带给她的不是心脏强烈的砰砰跳,也不是背后有电流疾走的感觉。而是非常非常的温暖,仿佛是被天边的云朵所围绕一般,给予她无限的安心。 那是一种真的放下所有防备的安全感,不再去考虑其它!这应该就是爱情原有的模样吧,她给他全部的信任,他给她所有的安全感。 在墨管家准备好衣物下楼来,遇见门口这一幕,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定睛仔细瞧拥吻亲热的两人不正是大少爷和少夫人,还能有谁! 他欣慰之余又慌忙撤身,小声招呼两个手脚麻利的佣人,赶快收拾一度被搁置的婚房。 宁恩东瞅瞅西看看,好奇地打开衣柜,又到洗手间转了一圈,惊叹地得出结论,这间卧室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彭湛见她十足像个观光客,倚在门边笑着。“参观完了?” “嗯。”宁恩不走心地点头,又看向周围墙上的壁纸,问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你会睡书房,而我是睡在客房的?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吗?还是我们总是见面就吵,才分居各住各的?” 彭湛的笑意戛然而止,眼神黯然地向她走来,一抬眸染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用手背轻撩着她的脸颊,充瞒挑逗的语调中又带着吓唬人。“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才对吗?” 她扒拉开他的手,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完全不啊。” 以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衣领侧边露出的蕾丝内/衣肩带。“这么信任我?” “才不是呢,我有金刚护体。”宁恩毫不犹豫地否认,挺着肚子亮出法宝。 “你不知道吗,孕期是可以亲热的,特别是对于你这样健康又稳定的孕妇来说。我的好太太!”他嘴角噙着坏笑,一脸的欲求不满,俯身便亲了过来。 宁恩推开凑过来的他,她真的没有听说怀孕中还可以那个!法宝失效,她这才意识到不妙。“这个..房间太大了,还是..原来的房间比较适合我..那个晚安。” 他带着恶趣味欣赏着她连连后退,带着小慌乱地向门口逃去。他几步上前,抱起她。 “啊!”身体被腾空而起的宁恩惊叫大喊,扑腾着无济于事的脚丫子。“不要!” 他把她放在床上,却不急于放手,脸对脸近距离柔声中却充满压倒性的气势,暧昧地威胁。“你叫的这么销魂,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宁恩立刻噤声,闭紧嘴巴,睁大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彭湛放开她,走到床的另一边,脱衣躺下。“乖乖睡觉,不要乱动刺激我。” 她半强迫地枕着他伸过来的手臂,腰间搭着他的手,她等于被圈在他的怀里。她盯了他好一会儿,睡着的脸没了刚才的坏笑和不正经,摸着良心说,还算耐看。不过威胁又强抱她的举动,着实欠揍! 她举起拳头偷偷挨近他的脸,正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腰间的那只大手动了动,吓得她赶忙闭上眼装睡。 彭湛轻笑,享受着捉弄她的过程和成果! 不过,有她在身边又怎么会轻易睡着,只能看不能吃,究竟有多折磨人只有此刻的他最清楚。唉! 第99章 她是一条鱼 阳光清透的仿佛掺了桂花蜜, 空气中飘着诱人的甜。宁恩在游泳池里畅快地一展身手,从温泉之旅再到这几天的混混噩噩, 算算有些日子没下水了, 奇怪的是身体没有发涩, 反倒是身轻如燕般的轻快,是因为吐出心里话才使得无事一身轻? 从她在水里咧嘴到耳后根, 冒着一串串傻乎乎的气泡, 便能知晓答案。 一道伽马射线穿过水面,直击她全身,本是轻快的畅游不出半圈就让她失了心神, 手忙脚乱。宁恩探出头, 一抹脸上的水珠,气呼呼地看向射线源。 彭湛弓着腿, 手拄着下巴,闲情逸致的脸又充满着雅致的欣赏,问。“怎么不游了?” “你在这儿盯着,我还怎么游?”宁恩没好气地,对着打扰到她训练的家伙。 “我最爱看你在水里, 像条鱼一样。” 他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看她游泳能体会到真正的自由自在, 但在宁恩听来却是另一层意思。 鱼!就在不久以前,他还嘲笑她的身材体型活脱脱像条鱼!宁恩瞪了他一眼,嘴里不满地嘟囔着,“你跟别的男人都一个样, 肤浅的家伙!” 她没了兴致,游到边儿上,他伸出大手要拉她上岸。她很有种地一甩头,拉着扶手如出水芙蓉般... 屁吧,宁恩有这个自知之明。在他看来肯定是巨大的,臃肿的,笨拙的鲸鱼搁浅在海滩上。 在彭湛眼里,那身蓝色波点的泳衣肩带宽的可以比拟背心,又从上到下遮盖的不露一丝春光,他居然还能觉得性感,瞧那顺着从她脖子上的水珠径直消失在胸口,心里痒痒的。 一旁的小顺递过大浴巾,还没等宁恩接过,被他抢了先。“我帮你擦干。” 他用眼睛浏览着她的体型,用手丈量着她的身体,感知着她翻天复地的变化。她比以前丰腴了很多,没了彼时的作闹,少了矫情多了份真诚,从内心焕发着母性的光辉。那是令他无法形容,又难以自拔的美。 他的动作很轻柔,可那眼神儿明明是只饿狼,错,如假包换的色狼,冒着银荡的光!他到底要擦拭多久?她从上到下都要被他摸遍了。 宁恩推开他,双手护在胸前,盯着眼前一本正经,眼神却色眯眯的家伙。 “别动,会着凉的。” 哈!着凉?这大太阳的会着凉!看他应该是脑子烧的不轻。她对着名义上紧张她,实则揩油的伪君子的小腿就是一脚。 他扶着被踢疼的腿,单腿蹦在原地,脸上荡着被看穿不诡后的干笑。 宁恩很想去睡,但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障碍是那间大卧室,说到底也不关卧室什么事,罪魁祸首就是正无比享受晚餐的家伙! 以前她没觉得他吓人,哪怕是在他发火动怒时自己也没怕过,只是从昨晚开始,她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饥渴难耐的讯息,隐隐觉得危险! 趁他还没吃完,她先溜回客房,只要门一锁,就是安全的小世界!转动门把手的一刻,她即将感受到自在又随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开了,的确是自在到空旷,随意的满地打滚都OK,完全不用顾及碰到床腿、沙发角之类的多余担心。 宁恩愣在当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怎么没听到一丁点儿的动静?正当她纳闷儿之际,耳边飘来一记低沉到诡异的声音,令她脖子上的汗毛根根坚起。 “彭太太,我们的卧室在隔壁。” 她吓一跳地猛回头,见他酒足饭饱十分慵懒地撑着门框边,身体向前倾,下巴已近要贴到她的脸上。 她逃开两步,指着空无一物的房里生气地问他。“是你叫人做的?” “这间离我们卧室最近,做婴儿房刚好,你不觉得吗?”他顶着初为人父,为孩子着想周到的名义说。 “你....”宁恩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生气,下次我做什么都会先请示彭太太好不好?”他放低身段轻哄着她,却在偷笑事先早她一步,断了她后路。 宁恩最终还是躺在了那张大床上,旁边自然少不了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的剃须水味儿,她闻不到薄荷的清爽,只觉得危险的气息愈加浓烈。她将夹在腋下的被子紧掖了掖,又拽了拽胸前的被子,身体紧靠着床沿儿,进入一级防备状态。 彭湛见她只要再往后动一下就会摔到地板上,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认真。“我不喜欢你这样防着我。” “谁让你总是伺机做过分的事。”‘他还好意思说这话!’宁恩不怼回都对不起自己。 他望着她,极认真地问。“什么是过分的事?” 她狠狠瞪着他,这个家伙心里再清楚不过,还明知故问。 “我们是夫妻,亲热过分吗?” 面对他的问,她竞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偏过头去。 他容不得她躲闪,扳着她的脸直视彼此,问的更加的直接。“告诉我,你是不想要,还是不想给?”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就这样看着他。 他的脸泛起一阵轻嘲,“我记得彭太太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直言不讳,原来这些都是假的,扭捏造作好像才是真性情!” “才不是!”她最烦别人说自己装腔作势,拍开他的手,一并拍散心中堵塞的犹豫。 “那怎么不回答我,连爱我的话都敢说,还有什么不敢的,嗯?”他趁热打铁将激将法惯穿到底。 她像嚼蚕豆似的嘎嘣脆地回,“是担心会伤到孩子。” 他揣测着她的话将信将疑。“真的?” “爱信不信。”她没好气地要转过身,今晚不想再看他的脸。 突然,彭湛从床上爬起来,欢腾的像个傻子,双手举高嘴里还喊着,“真心大冒险圆满结束!” 宁恩被他这样一闹呆滞了几秒钟,才回过味儿来。这两天他一返常态的种种大变/态举动,都是故意在捉弄她,吓唬她!想到自己的担惊受怕,拿过枕头当武器,给他致命的几连拍。 “投降,我错了,我错了。”他连连求饶却也不躲,担心她会摔倒。 “看你还敢不敢吓我?”宁恩才不管什么求饶,她还没出气,还没打过瘾呢。 他抓住枕头一角,顶着蓬乱的头发,惨兮兮地保证。“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那你今晚就睡地板,当做诚意。”她撒开手中的枕头,闪了他一个趔趄。 “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就没这个必要吧?” “相当有必要!” 宁恩霸占了大床,身心兼具一个舒服,一个解气。而彭湛只能落魄地蜷在地板上,这样凄惨的下场他是怎么都没想到! 他起初只是逗逗她,假装跟她亲近,可她慌乱中害怕的眼神,和有意与他拉开距离让他心生疑虑。不确定她所说的那些他梦寐以求的话,是不是一时冲动。所以他才一再逼问她心中所想,还好,答案是他能接受的。 “宁恩” 刚刚沉寂的安静,又被他打破,她不耐地回。“干嘛!” “我不会对你做霸王硬上弓的事,知道你现在还没准备好,我会等。” 宁恩睁开眼睛,他居然知道?是的,她爱他,但一下子就过度到肌肤之亲的亲密,她还没准备好,需要一段时间。他出其不意的话语,暖了她的心窝儿。然...仅仅是几秒钟后,她又听到那个男人传来哀叹。 “不过,我的忍耐快到了极限,真后悔让你生孩子。” 她抓起枕头像扔炸弹一样撇过去,正巧砸在他不可描述的部位,引来一阵哀嚎。 闷热的午后却不及客厅内黏腻的两个人,他搂着她,她依偎在他怀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云,什么也不需要说,独想这份甜美的静谧。 手机被他调了静音,振动却一直没有停过,誓死要打破这如胶似漆的缠绵。彭湛索性将手机关机,彻底没了恼人的动静。 宁恩抬头问他,“你不用去上班吗?” 他借机吻着送上门的唇,只敢轻啄,不想引火烧身。“你不想我陪你?” 宁恩沉浸在他的搂抱、亲吻的甜蜜之中,多少有那么点心虚。“不是,只是你好久没去了。” 有她在身边,有谁还会去理会枯燥的工作。连谈起都大煞风景,他连忙换了话题。“没多久,才几天而已。你不是要选婴儿床吗?” 他们一起看着手机上的婴儿床款式,宁恩指着最便宜的一款,“买这个吧,经济又实惠。” “不行,这个做工太一般。”彭湛马上否决掉,翻看下一页。 “小孩儿长的快,用不了多久的,买再高档的也是浪费。”宁恩不想自己的孩子被富养,在娇惯中长大。 彭湛坏笑一声,“怎么会浪费,第二,第三个都可以用。” “什么?”她没听错吧,昨天某人还说后悔要孩子呢,今天就变了! 第100章 孟婆的预言 彭湛摩挲着她的脸, 摆出一副她太过天真的表情。“彭太太,我怎么可能只让你生一个, 有几个孩子在, 就不怕你再出走。” 她逃出他的怀抱, 甩出一句。“你做梦!” “看我是怎么梦想成真的。”他亦然变身为怀揣着宏图伟业的霸主,追了上去。 “啊!” 在客厅门口, 彭湛与墨管家一出一进碰个正着, 成功脱逃的宁恩在一旁看着笑话。 “大少爷,有几句话我要说。” 对面的墨管家一脸严肃,脸上的皱纹里满是凛然, 彭湛便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 墨管家以看着少爷长大的长辈身份,带着些许的痛心疾首的语气开腔。“少爷您跟少夫人和好如初是天大的喜事, 可您这些时日里没踏出家门一步,恐有不妥。彭氏是老爷打下的江山,也是少爷您苦苦经营的结果...” 虽说在彭湛看来,墨管家的痛心疾首是夸张了些,但一片心意他是明了的。“墨管家, 我知道了。” 墨管家见大少爷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语气也恢复了惯有的管家本分。“少爷放心, 我和家里的所有人会精心照顾少夫人,不让少夫人有半点闪失,您尽管安心工作。” “唉!” “七。” “什么七?” “你从起床不到半小时里,第七次叹气啊。”宁恩比出数字七的手势。 “唉...” 随着他又一声的叹气, 宁恩紧接着报数。“八。” “从来没这么不想上班。”站在衣柜前的他,仅是看一眼成排的西装就觉得乏味。 宁恩上前帮他去挑选衣服,却被他揽在怀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班,彭太太。” “那你还能工作嘛。” “当然...不能!” 宁恩被他的直言不讳逗笑了,原来他也有这么赖皮的一面。“你再不快点,一会儿墨大叔就会出现,彭先生!” 她的话音未落,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大少爷少夫人,早餐准备好了。” 宁恩拿出一件看起来不那么沉闷的咖色夹克给他,对着门口知会了一声。“我们这就下来,墨大叔。” 早餐,彭大少爷像是得了牙痛病,进食的速度出奇的慢。宁恩明目张胆地偷笑,他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没温书又考试临头的样子。 一旁的墨管家在经过几次看向手里的老怀表后,终于开口催促提醒,“大少爷,上班的时间到了。” 彭湛长长叹出一口气,缓慢地放下碗筷,不情愿地站起身,依依不舍地跟宁恩道别。“等我回来。” 身处热恋中的宁恩,倒是比他痛快的多,笑着点头。 看大少爷的种种懈怠表现,墨管家有必要亲自送他到大门口。彭湛趁墨管家先行一步的当儿,偷偷在她脸上留下一吻,才离开餐厅。 独自在古堡里的宁恩,挺着大肚子在花园里晃悠,一阵风掠过一丝凉意,淡淡中草药味儿钻进鼻子里。 她望眼看去,一株株的火球花已经开了,阿晗最爱的芍药不知什么时候在香气怡人中渐渐枯萎,它们竞相绽放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那株看上去弱不经风却最后惊艳了岁月的稀有黑色芍药,此刻收起花衣,优雅地等待着明年的相遇。 芍药让宁恩想起了身在远方的彭晗,多次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只有两张明信片寄来,上面寥寥可数的几个字报平安。 正当宁恩百无聊赖时,墨管家及时现身。“少夫人,医院打来电话,希望您能去参加孕妇妈咪班。” 宁恩爽快答应,也好,出去走走总比一个人无聊的强。 妈咪班里还真是热闹,宁恩到时已经有十几个孕妇围坐在一圈,她坐在最边上,只听不说话。 孕妇甲的嗓门最亮,绘声绘色地述说着她惨痛的经历。“你知道公立医院有多吓人吗,我家老大就是在那生的,待产室里几张床一字排开,上半身穿着病号服,下边都光溜溜的,就像母猪挨着个地等着动刀子,完全不被当人看。” 众孕妇一片惊呼,“啊!那么可怕...” 孕妇甲继续说,“自从怀了老二,我就跟我老公说,一定要找个私立医院生,一对一还不行,要多个大夫护士全程精心伺候我。男人挣钱不就是给咱娘们儿花的嘛!” 众孕妇集体响应,七嘴八舌地赞同。“说的有道理,给男人省钱,全都便宜了外边的小妖精了。” 孕妇乙抱怨开腔,“我老公倒是不花心,就是在家里什么事也不管,跟个甩手掌柜似的,问他三句能回你一句就烧了高香了。” 孕妇丙安慰并自曝家里的爷们儿多奇葩。“知足吧,比我家那位强多了!我家那死男人什么家务活不干也就算了,还指手画脚,那嘴碎的成天不停地嘚啵嘚,就是一个差评大师。这也不行,那也不对,各种挑剔和嫌弃吐槽,就没他满意的!”她越说越委屈,声音哽咽。“跟这种男人生活太累了,看不到希望...呜...呜...” 众孕妇们悉数带着哭腔,道出心里最怕的事。“我好怕疼,怕生孩子出意外,怕孩子呛阳水,怕他缺氧窒息,呜...呜...” “我要是大出血怎么办?我和孩子都死了怎么办呀?呜...呜...” 一个人的呜咽瞬间传染了本就孕期中情绪不稳定的准妈们,妈咪班成了瘟疫区,哭声一片。 上一秒的小声低泣,下一秒便是震耳欲聋的嚎啕,转变之快着实令宁恩意想不到,出于应急反应,躲了出来。 站在医院门口的宁恩,多多少少被众孕妇的话影响到,她们口中所说男人的缺点让她想起,那个对家庭没有半点贡献,却自认劳苦功高,自我膨胀的父亲。 好在她并没就此沉浸于低落中,特别是抚摸着凸起的肚子,真切体会到孩子带给她的内心平静,再一想到彭湛,笑容重新回到脸庞。现在时间还早,去找他。 宁恩走了两步,离奇想到墨大叔摇身一变三朝元老,不顾个人性命之危冒死谏言,斥责她这个一无美貌,二无德,祸国殃民的害人精,魅惑太子贪恋女色,不思进取荒废朝政,此等妖孽只得浸猪笼才消人恨! 宁恩一缩脖子,想想还是算了吧,这么一系列的罪名她可担不起!最后,她钻了小巷,去找孟婆玩儿。 “给您老人家的。”宁恩把一个盒子放在孟婆眼前。 孟婆打开一瞧,没了兴致。“驴打滚儿。” “喂,你居然挑食!这有违你光荣且有前途的职业啊。”宁恩可没想到,孟婆会超不待见免费的吃食。 “你送什么好吃的都不如还欠我的39块来得高兴。”孟婆撇着嘴,道出心里话。 “干嘛那么小气嘛,我又不是欠钱不还的人。”宁恩厚脸皮地说着。手伸进盒子里,却被孟婆拍掉刚拿起来的驴打滚儿。“多说无益,快还钱。” 宁恩摩挲着被打疼的手背,保证着。“下次还行了吧。” 孟婆见自己的钱算是有了眉目,这才心安地将驴打滚儿的盒子捧在怀里,开心地吃了起来。“那你来干嘛?” 宁恩搂着孟婆的脖子,犯贱撒娇。“当然是想您老人家了。” “少来,我可不吃这一套。有话快说,说完快走,晃在我眼前碍事。”孟婆支起胳膊肘儿,跟这个丫头片子拉开距离。 “小的遵命。我想问问,我和彭湛的将来。”宁恩乖乖地说出找她的缘由。 宁恩的问倒是惊到了孟婆,把咬了一口的驴打滚抻得老长。“将来?看你这奸相傻笑的样儿,彭小子得手了?” “我们两个相爱,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嘛。”宁恩带着一丢丢的小脸红,不扭捏不造作地说。 “去,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两个好了,关我老太婆什么事。”孟婆哀叹,这世道真是变了,就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姑娘。 “好嘛,我谢您老人家牵红线搭姻缘,您的大恩大德我宁恩没齿难忘。”她一拱手,就差作揖跪拜了。 “得得得,竞整这些没用的假招子,光嘴上说有啥用。”孟婆可受不起她这大礼,怕折了自己的阳寿。 “那就告诉我呗。”宁恩又拿出软磨硬泡的招儿。 “不行,没听过天机不可泄露吗。”孟婆摇头,坚决不吐出半丝风声。 “一点点总行吧,比如再过四五十年,他还对我像现在这么好不?”宁恩一脸甜蜜地,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 孟婆可是见过她的本事,要不自己也不能白白损失了39块钱。知道最后熬不过这丫头片子,带着怨气不耐烦地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缠人!假如我告诉你,你们会离婚,你肚子里的孩子会难产,你会孤独终老,你打算怎么办?” 孟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宁恩惊呆在原地,幸福红润的脸被惨白所取代。 第101章 伪产前忧郁症 “怕了吧!”孟婆倒是来了精神, 把咬了一半的驴打滚儿塞在嘴里,味儿可真甜! “是...真的?”她夹着小心, 问的结结巴巴。 孟婆见她脸色能吓死人, 差点没被噎个好歹, 抹搭她一眼。“你这丫头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我不是说假如嘛!” 宁恩提到嗓子眼的心惊魂未定地咚咚咚, 大声地朝孟婆耳边喊着, “被你吓死了!”然后,一个劲儿地‘呸呸呸’去晦气! 孟婆几声干笑,笑这丫头毕竟还是年轻太嫩!几句话就吓破了胆儿。等她笑够了, 最后又不免语重心长地说。“我是要告诉你的是, 提前知晓未必是件好事,好好活在当下才最重要。” 回到家后的宁恩, 总是对孟婆危言耸听的假设耿耿于怀,隐隐的忧虑搅得她久久不能平静。 愣在花园里的她,细细回想孟婆所说的一字一句,甚至是那张布满皱褶脸上的细微表情都不肯放过,逐一地筛选以判定孟婆的预言有几分真实性。 无预料的铃声并不激烈地响起, 却惊得她一身冷汗,低头看向桌上的手机, 居然是久未联系的阿晗打来视频电话。 “宁恩姐,好久不见!” “你还知道好久啊?” “对不起宁恩姐,刚来北方没几天的时候,我跟朋友就遇到一位植物学教授带队的考查小组进山, 跟着教授学到了好多知识,认识了超多以前没见过的新物种。”彭晗带着打开新世界广阔天地的大门,振奋地述说着这几个月来的探险经历。 宁恩见视频中的阿晗没胖也没瘦,却是黑了许多,好在神采奕奕的,让她牵挂的心放下不少,不免嗔怪地说。“你开心的过分了吧,我和你大哥给你打了不下上百个电话,也不见你回一个。” “山里手机没信号,这不我刚下山就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我的好大嫂你就别生气了。”彭晗又是讨好又是央求着。 这一声‘好大嫂’让宁恩听来很是受用,笑的甜蜜。“看来你在外面没吃什么苦,嘴巴倒是变甜了。有没有交到女朋友?” 彭晗展开手臂,陶醉在只有植被的世界中,身披一层朦胧超脱的意境。“满山遍野都是我的女朋友,一草一木都是我心动的对象。” 宁恩隔着手机屏都嗅到了那种纯然的,对生生不息大自然的满腔热爱,不免开起了他的玩笑。“行啊阿晗,按这个节奏发展下去,你都能挤上当代诗坛,占有一席之地了。” 彭晗挠着脑袋,笑中带着不好意思。“宁恩姐你还是这么有趣,一定是充满活力地度过每一天。” 宁恩被他这样一说,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唉!” “怎么了,我大哥对你不好?不可能啊。”极少听宁恩叹气的彭晗最先联想到的是自家大哥,又立即否定掉。 宁恩摇头,“不是,他对我很好。” 彭晗继续地问着。“那干嘛叹气?” 宁恩的心事被隐现了出来,担心由此浮出水面。“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甜到忧伤,幸福到怕失去。” 彭晗被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吓到,再听到她说出答案后竞喷笑到差点呛到。“咳...宁恩姐你才应该去当诗人,悲春伤秋又无病呻吟的气质特符合。” 宁恩对着屏幕,五根手指依次握在手心,晃了晃拳头,威胁感十足。“我在跟你说心里话,你居然嘲笑我!” 彭晗感受到了压迫力,忙安慰着说好话。“宁恩姐,我大哥那么爱你,应该是他担心才对,你怎么会有这种忧虑嘛!” 自卑爬上她的嘴角,沉重地变了型扁平又狭长地咧着。“我有什么好的,缺点像身上的肥肉一样多一抓一大把,而他那么优秀,为什么会偏偏喜欢上我?” 在彭晗直观看来她的确是胖了些,但也不至于胖的离谱,更值得注意的是她的想法,怎么会这么的低落,很是担心地问。“宁恩姐,你不会也得了忧郁症了吧?” 宁恩重重地点头承认,有气无力地回。“差不多,不过在忧郁症前加上‘产前’” “宁恩姐你有宝宝了!我要当叔叔了?” 无预兆的惊喜就这样在彭晗那边炸开,宁恩才意识到她刚怀孕那会儿,的确是没主动告诉他这个消息。 宁恩调整了下手机,给她凸起的肚子来了个特写。“再过三个月,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好,等我看过梅花,就回去跟小侄子当你们的电灯泡。”彭晗仍处在惊喜之中,做着最早回家的打算。 “阿晗同学,梅花是开在冬天的吧?你能不能顾及一下眼前,你的药还有没,先给我吃几片尝尝鲜。”宁恩吐槽这对叔侄见面的时间,又无精打采地向他讨药吃,以解心里的烦闷。 “药才不能乱吃,特别是你有了小宝宝。”彭晗一口的拒绝,誓死捍卫未出世小侄子的健康。 “那你就推荐我一根结实耐用,能吊死鲸鱼那样体重的绳子。”宁恩不走心地,又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哈哈!”彭晗笑得乐不可支,举在手里的电话抖动的厉害。 “我都要死了,你居然笑得出来,并且还笑得这么开心,没人性啊!”宁恩抚着心脏处,一脸受伤地哀叹。 彭晗克制了又克制,憋着笑说。“宁恩姐你知道吗,你的优点之一就是,把忧伤负能量的东西能提升到喜感的高级别上去。” “很高兴我的困惑窘境能娱乐到你。”宁恩扁着嘴,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被传染了,在妈咪班里众孕妇的生无可恋的毒。 彭晗收起笑意,极为诚恳地讲。“宁恩姐你在我心里就像一株山间的腊梅花,坚韧果敢,即使身处恶劣的寒冬,也依然倔强地骄傲微笑。” 宁恩心想,她还腊梅花?狗尾巴草还差不多! 只听彭晗又说,“我大哥是很优秀,但只限于经商头脑,他所擅长的全能,仅仅是为了优秀而优秀,根本不懂其中的乐趣所在。他这个人又闷又不爱说话,完全没情趣可言,一张扑克老K的脸,破坏气氛又扫兴。现在想想,我怎么会把他当成神一样的存在,当年简直太无知!” 通过彭晗一针见血的揭露,在宁恩脑子里浮现出他平和脸上亮起闪着金边乌云的模样,细琢磨想想,好像阿晗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可以毫不夸张,负责任地说,这样冷淡无趣,沉闷又强势的家伙,根本配不上热情开朗又仗义的宁恩姐,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彭晗绘声绘色如数家珍地数落出的花式缺点,要不是宁恩知道他们是亲兄弟,不然一定会认为以上评论是有不共戴天的宿敌之说。不过呢..听起来倒是蛮受用又超过瘾,心里也变的好受了许多! 笑容终于从自哀自怜的泥潭中爬了出来,映在她闷闷不乐的脸上。 微风吹拂过几片花瓣裹着他们的笑声,吹向不远处,被一道平和又颇有气势的声音挡了回来。 “噢?有我这样即冷淡无趣又沉闷强势的大哥,真是辛苦你了,阿晗!” 彭晗像被猫叼走了舌头,顺便也丢了胆子,一路磕磕巴巴。“大...大..大哥!” 彭湛似笑非笑地扯动嘴角,问。“你小子在外面胆子见长啊,说起你大哥来一套一套的,还挺溜?” “那个..大..大哥..我这边信号不好,拜拜!”彭晗说着自己都不信的瞎话,按了挂断键,闪人消失。 鞭长莫及地跑了一个,他的眼神自然落在剩下的另一个上。 闪着金光闪闪的乌云差点亮瞎了宁恩钛合金的狗眼,令她不敢直视偏过头不去看他,心虚地把自己摘干净,“我可...没说你坏话。” “可你听得很开心,不是吗?” 他俯身靠近,强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中,宁恩一面心虚,一面飞快地转动脑筋,想着如何找个让他相信的回话儿。 脑袋里的齿轮转啊转,终于在灵光一闪之际,有了!她换上贼无辜的表情看向他,装作是被迫倾听者的口吻说。“我也是想阿晗一个人在外面一定是又苦闷又无聊,做为一家人的我有责任和义务陪他开心,你就牺牲一下个人的光辉形象,别那么小气嘛,大方一点哈。” 彭湛服了,她听着小叔子编排自己丈夫不但不反感,反而如同听笑话一般开怀大笑,还居然反过头来让他要大方一点! 他脸上还挂着斯文儒雅的笑意,可压迫感却厚重了一倍,宁恩再傻也觉察到大事不妙! 他凑近她的脸,在她耳边低语。“我更是你的家人,你也让我开心一下。” 话音未落他便覆上那张无理辩三分的小嘴儿,撬开她的伶牙俐齿,与那片柔软缠绵。 他的味道淡淡的在她的口中蔓延,传递到心房又变得那般强烈。不是炽热的火焰而是如薄荷糖似的清凉,烦燥不安和忧虑重重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徜徉在甜蜜之中。 第102章 小红帽变大灰狼 宁恩不明白, 贾达友的私人派对干嘛她要去参加,她和贾达友交恶是人尽皆知的死敌。 彭湛的说法是, “放心, 无论如何达友都不会在今天起刺儿, 出口伤人。” 她才不是怕贾达友的针对,比试下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就是扫了大家的兴, 总归是不太好。 宁恩以为会是郊外的别墅区, 毕竟贾达友家里是开医院的,彭湛的车却开进市区,停在一处高层公寓下。 宁恩如是地想着。‘也对, 贾达友这个花心大萝卜当然会有个临时住所, 方便与他众女友们鬼混!’ 她已经心理预设好,贾达友的风流窝一片狼藉, 随处可见的女人遗留下的口红,沙发缝里的丝袜,团得皱皱巴巴的性/感内/衣,空气中充斥着各色刺鼻的香水味儿。 在彭湛按响门铃的同时,宁恩深深吸气尽可多地储备干净的空气。门开了, 现出一个穿着红裙子,头戴生日帽的小女孩... “湛叔叔!” 彭湛一把抱起小女孩, “妮妮你长高了!” 被晾到一边的宁恩听着小女孩甜甜地喊着彭湛,小手搂着他的脖子,还在他脸上亲了亲,这如此亲呢温馨的场景是啥情况? “来了就进来, 站在门口干嘛。” 宁恩看过去是贾达友,他披了件黑斗篷,头上顶着五彩的还闪着小亮片的生日帽,怎么看都有几分滑稽。 公寓里完全颠覆了宁恩的所有想像,随处可见的是飘在天花板上的汽球,堆在墙角好多的玩偶和洋娃娃!没有刺鼻的香水味,更没有多余女人的影子,有的是一个小型游乐园活脱脱地展现在眼前。 周牧在吧台切着水果,王舒剥着香蕉打下手。 “这苹果怎么这么难切?”周牧一刀下去,没把苹果一劈两半,刀子却夹住拿不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被伺候的太久了。”王舒扔掉香蕉皮,给出结论。 在周牧听来,她的浅台词是在谴责,他是饭来张口没一点用处,靠不住的大少爷。他用力拔着刀,又努力地解释。“跟那无关,我只是不爱吃苹果。” 他们见彭湛和宁恩来了,周牧晃了晃手里的刀子跟彭湛打过招呼,又埋头不熟练地切切切,以证明自己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废人!他情绪高涨充满成就感地,向王舒炫耀自己快速进入状态的刀技,抬头一瞧却不见她人,王舒早跟宁恩聊天去了。 “啥情况?”宁恩对着完全不符贾达友的场景问。 王舒一耸肩,“就像你看到的一样,生日派。” 这满屋子的粉色装饰物,对宁恩来说不难猜出谁是主角。“那个小女孩?” 正当宁恩向王舒求证时,一记老大不乐意的声音响起。“什么这个那个的,我的心肝宝贝叫妮妮。” 穿着黑袍子的贾达友像鬼一样现身,惯有的不正经的嘴脸此刻却摆出义正言辞的神情。“今天是我重要又特殊的大日子,我们暂时休战,不要对我的不满来趁机欺负我的妮妮。” 宁恩抹搭他一眼,对他带有侮辱性的警告给与回击。“抱歉,我不是嗜血的恐怕份子,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拿一个小孩子出气,我还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呢。” “那就好。”贾达友甩着黑袍子飘去厨房。 宁恩后悔来了,现在走又不太合适。 吧台里埋头苦干的周牧,厨房颠大勺的贾达友,哄孩子的彭湛,全情投入的三剑客堪称打破常规,简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宁恩忍不住吐槽,“这样的场景真诡异!” “据说,每年妮妮过生日,三剑客都会亲自着手办生日派,并且会亲自下厨做生日宴。”王舒也同样将目光看向对面的各有分工的男人们。 宁恩的重点听出‘亲自’并且还是两次,说出心中疑虑。“他们做的能吃吗?” 王舒停顿了一下,给出了个保守的答案。“值得庆幸的是,目前还没毒死人。” 宁恩明白了王舒的浅台词,对下厨零经验的他们所做出的东西,最好别抱有太大的希望。她来了有一会儿,少了一个人迟迟没来。“这样重要的场合,怎么会少了怡纯?” 王舒笑她反应慢了些,才知道少了谁。“怡纯被周夫人抓去国外了,她在上机前给我打电话,想跟你说对不起又不好意,让我代为转达。” 宁恩大大咧咧地一摆手,“嗨,我没怎么放在心上。” “你倒是不气,那天彭先生可是动了怒,我看要不是顾及有周夫人在,怡纯就惨喽!”王舒看得清楚,当时彭湛是极尽克制,如果爆发最先遭殃的肯定是周牧,还好那个呆瓜及时将怡纯拉到楼上去。 宁恩那天哪里敢看彭湛,躲都躲不及呢。正赶上他们闹别扭,又出了这档子事,想想都觉得尴尬。 王舒发出郑重的友情提醒。“对了,说说最要紧的,记住了你我今天都是配角的配角,离主角远点,尽可能地有多远就有多远。” 宁恩看她一脸的严肃,不禁笑了。“怎么,你不喜欢小孩儿?” 王舒摇头,说着大实话。“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不想惹麻烦。” 宁恩听出点难以招架的意味来。“听你的意思,这小孩儿不好惹。” 王舒一言难尽的表情亮起。“岂止啊!如果说怡纯有公主病,还能勉强忍受,那么妮妮就是地道的小魔女,让人时刻想疯掉!” 宁恩正要开口问有‘那么夸张,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嘛?’却被王舒推了下胳膊肘儿,“小魔女来了!” 小红裙迈着小肉腿,怀里抱着两个芭比娃娃,肉嘟嘟的苹果脸映着天然纯真的笑,打眼一看就是真人版的小红帽。当然,这是宁恩单方面的美好想像。而王舒则是一脸满是麻烦上门,又避之不及的表情。 “王舒姐姐,你去年说过没有男朋友,今年还是没有吗?” 带有稚声童音的炸弹砸了过来,炸得宁恩晕头转向,王舒的话...她信了! 王舒明知道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脸上仍是挂不住,带着怨念向周牧瞟去。 妮妮见她没回答,抱紧了下怀里的芭比,扬着头收起笑脸,没难度地变身小魔女,厉声地问。“你不会是喜欢我爸爸吧?” 王舒一脸的‘小孩子最难缠’表情,又要装作好脾气的样子。“妮妮,我再一次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喜欢他。” “要说话算数哦!” 妮妮听到保证后,这才又映出小孩子应有的纯真笑容,变脸之快足以让宁恩先惊后呆。 一点都不怕生的妮妮,又将视线转移到宁恩身上。她亮的出奇的大眼睛转啊转,稚嫩的小脸上清楚地写着,虽然这个胖姐姐没什么杀伤力,但还是要重申一下。她小小的个头没有因为身高差,却自带小魔女风范,霸道地告之宁恩。“肚子大的姐姐,你也不能喜欢我爸爸哦,爸爸可是我一个人的。” 惊呆中的宁恩怎么听出那么点嫌弃的意思,真是笑话,谁知道你爸爸是谁?更笑话的是,她居然跟个小屁孩论短长,一孕傻三年的传说应该是真的! 宁恩不走心地回了句。“我发誓。” 她的应付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妮妮用怀疑并高度警惕的眼神盯着宁恩,像是炸了毛的小猫遇到了天敌。“我奶奶说,发誓的人都是骗子。” “....”宁恩深刻意识到,王舒给这小屁孩定位在小魔女的位置上,绝对是有情可原。 这个没礼貌的小屁孩儿,就是少家教,欠收拾! 最后还是王舒解了围,说。“妮妮,这位姐姐已经和你湛叔叔结婚了。” “啊?”妮妮低下头,经过好半响的取舍选择,小嘴噘得老高,不情愿地说。“那好吧,虽然我也很喜欢湛叔叔,为了爸爸不被抢走,湛叔叔就让给你吧。” 宁恩倒被她勉为其难的小样儿给逗乐了。“谢谢你的出让。” 彭湛走过来,很自然地将妮妮抱在怀里,问。“你们在聊什么?” 妮妮这只对王舒和宁恩呲着牙的小猫,在彭湛怀里软绵绵的,出奇的温顺懂事。“湛叔叔,我们再聊女人的话题,你不能听。” 贾达友从厨房伸出脑袋,喊。“阿湛,该你做下个菜了!” 彭湛笑对这个小家伙小大人似的说辞。“好,你们继续聊女人的话题,我去给妮妮做饭。” 午饭一拖再拖,宁恩肚子叫了又叫,三位大厨端着自己的作品摆上桌,终于宣布开饭,王舒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五十。 大家的坐位安排很有意思,长长的餐桌主位是小寿星妮妮,一边是贾达友,另一边是彭湛,周牧挨着贾达友坐下,而宁恩和王舒被钦点到与他们隔着两把椅子,也就是餐桌的最后位置。 这还真应了王舒的那句话,闪到要多远就有多远!现在不用自动闪,这个小机灵鬼主动将她们给排除在外了。 宁恩与王舒互看了一眼,心中的了然全在相视的笑里。说实话,宁恩不计较坐哪儿,她实在是饿的要命,只要有吃的让她坐地上都行。 第103章 小屁孩的愿望 当她拿起叉子准备祭空空的五脏庙, 可盘子里的食物让她有点...不是有点,是很大程度看不明白? 一坨细丝的物体像是打卤面, 或者意大利面?上面覆盖的块状物, 还流动着黑乎乎的汁是啥做的?她突然一下子觉得自己的饿还可以再忍忍。 对面的王舒看样子比宁恩的承受力要强一个档次, 手中的叉子细细地拌着黑暗料理,每一根面都均匀地沾上墨鱼汁。但只有她自己晓得, 每当被搅动而升腾起的味道, 她都会选择自救式的闭气,以防毒气吸入,有损健康。 “妮妮宝贝, 尝尝我为你做的长寿面。” “哇, 好香香,爸爸做的面面好好吃!” 桌尾的宁恩瞪着两个大眼珠子, 幸好她嘴里没东西,不然肯定会被活活呛死! 原因有二,第一贾达友有个女儿?她来了之后知道是这个叫妮妮的小姑娘过生日,也猜个大概跟贾达友有着亲密关系。顶多是亲叔叔或者舅舅之类,贾达友那个风/流人物怎么可能会当爸爸? 另一个出处是, 这孩子是喝凉水长大的吗,压根没见过食物?眼前的黑暗料理, 跟常识性的‘香’和‘好吃’远远不搭尬吧! “两个姐姐为什么不吃?”妮妮糊了一腮帮子的黑卤汁,含糊中带着要不是湛叔叔和牧叔叔的关系,才不给你们吃的语气。 彭湛叉过一块肉,放到宁恩的盘子里。“尝尝, 我做的黑椒牛排。” 宁恩惊呼,当然是内心惊呼!‘今天她算是开了眼了,真的是黑焦牛排,又黑又焦!’ 她象征性地拿起刀叉,将牛排切成小块,但仅是听刀子摩擦的声音就知道,牛肉煎到全熟又老又柴! 周牧也超级完美地效仿,献殷勤地给王舒夹了块鱼。“很鲜嫩的!” 王舒所见的鱼肉倒是不老,轻轻一碰就能裂开,果然很鲜,新鲜到还流着血水! 此时此刻,宁恩和王舒心中的共鸣——这是人生中搭上性命的大趴体!没有之一!并且还是惨遭自家男人的毒手之下! 终于终于她们活着熬到了吃蛋糕重头戏,从外观设计的精致程度来看,确信是买来的。 插上数字4的蜡烛,妮妮被围在中间许愿。王舒对宁恩使了个眼色,在她还没明白这暗示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 妮妮还保持着小手合十,极虔诚用心的许愿姿势,却在吹蜡烛的环节上出了大问题。一口气吹过去,生日蜡烛的小火苗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仍燃着。她嗷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妮妮宝贝,没关系。”贾达友擦着她小脸上的眼泪,慈父般心疼在哄着女儿。 妮妮边哭边说,“呜呜...有关系,我的愿望实现不了!呜呜...” “那我们大家帮你吹。”周牧说着凑过来,含着口气就要吹熄敢惹哭妮妮的该死蜡烛。 哭的伤心的妮妮忙用小手护着生日蜡烛,呜咽着说。“不行不行,呜呜...愿望该不灵啦!只能我一个人吹!呜呜...” “再试一次。”彭湛轻声鼓励着妮妮。 妮妮满是泪光的大眼睛里全是害怕,抽咽地说。“我不敢,去年就没实现愿望...呜呜...” 宁恩默默看着这突发意外的一切,这个小屁孩的乳牙长的太过稀疏,满嘴的漏风,能吹灭都算奇了大怪! 她暗自担忧,妮妮的没礼貌目中无人,又任性到无底线是所有富家子弟的通病,将来她的孩子要是惯成这副德性,她不如跳海算了! 哭声一直高亢地持续中,生日蜡烛快燃到了一半,仿佛这世纪难题难倒了归类于精英的三个大男人,心疼,焦急,一筹莫展! 宁恩耳膜快要穿破了,这个小屁孩儿还真能哭,滔滔不绝的泪水没有止住的意思。当她不耐烦地触及到妮妮含泪的大眼睛时,看到了无比的恐慌。这让她不由地想起躲在黑暗的衣柜里,害怕听到爸妈吵架声儿时的自己。她的心被触动了一下,隐隐的。 她收起不耐,临时想到一个不知管不管用的法子,拽出饮料杯里的吸管,塞到妮妮的嘴巴里,另一端对准蛋糕上的生日蜡烛。 “吹!” 所有人全部凝神屏息。 噗!灭了!哭声即刻停止,妮妮脸上还挂着一对眼泪,无比雀跃开心地大叫。“爸爸看,成功了,我的愿望今年一定会实现的!” 贾达友见心肝宝贝不哭了,不知有多高兴。“我的妮妮最棒,不管什么愿望爸爸保证都能实现。” 妮妮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甜翻了地说着。“爸爸最好啦!” 哭,成了小插曲,生日派又重回温馨的氛围当中,欢乐地进行着下一项游戏。 贾达友的黑袍子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扮着巫师,手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水晶球上乱比划着。他压低着腔调,装深沉地问。“小姑娘,你有什么心愿要本巫师来帮你实现。” “我要刚许的生日愿能实现!”妮妮笑爸爸的样子超有趣,然后盯着水晶球,毫不犹豫地回答。 王舒没了多余的体力来陪玩水晶球的游戏,拉着宁恩离开餐桌,到阳台沙发上享用蛋糕。这是她们活活饿了一天,又被迫尝过黑暗料理后才换来的,奶油的味道实在是好吃到想哭! “有你的,解救了众生。”王舒边吃蛋糕,边托宁恩的福才一饱耳根清净。 “什么啊,要我说你才厉害,能未卜先知。”宁恩事后才明了,王舒给她使的眼色是咋回事儿。 王舒把最后一口蛋糕吃完,“那是因为,我去年就经历了一遍如此的折磨。” 宁恩半认真地投以深深的同情眼光给她,王舒现在想起那鬼哭狼嚎的持久力,简直是不堪回首。 “你知道为什么妮妮叫咱们姐姐吗?”王舒手里的小叉子刮着盘子里的奶油渣儿。 宁恩听到妮妮叫湛叔叔,牧叔叔,让王舒这样一问,应该管她们叫阿姨才对啊!她想了会儿,最后只牵强想到了唯一的原因。“不会是,不想把咱俩叫老了吧。” 王舒笑她,“单纯是件好事,但用在这个小机灵鬼上很不合适。” 宁恩实在想不出,投降。“那是为了什么?” “叫我们姐姐,是让我们离她爸爸远点儿,差着辈分,距离就拉开了!”王舒道出缘由。 “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宁恩不知是怀孕使她变笨,还是现在的小孩儿太有心机!不过惊叹之余,她为妮妮生怕被抢走爸爸的心思,只要见到一个女人便会伸出微不足道的小小利爪,除了虚张声势的霸道外,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而泛起一阵莫名的哀伤。 “湛婶婶。” 谁?这是在叫谁?宁恩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尽管这个小魔女就站在她面前,并且用纯真的大眼睛瞅着她。 直到王舒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中满满的‘我看好你哟!’,拍着她的肩膀,怪腔怪调地说,“恭喜你进阶升级!”然后从容不迫地闪人! “谢谢湛婶婶。”妮妮对吹熄蜡烛大事件,而诚恳地道谢。 宁恩说句实在的,她对哭功了得小孩儿的态度跟王舒大致一样,惹不起!“我吃了你的生日蛋糕,算是扯平了。” 妮妮爬上沙发,坐到宁恩的身边。“湛婶婶认识我爸爸很久了吗?” 宁恩无奈地向天花板甩了个白眼儿,这个小屁孩儿万变不离其宗的就只有这个问题。“我对天发...”誓这个字还没说出,她及时吸取被说成是骗子的教训,改口着,“我保证,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对你爸也不会有一丁点儿的非分之想。” 妮妮歪着头想了想,问。“非分之想是什么意思?” 宁恩把话说的更加直白易懂些。“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抢走你爸爸。” 妮妮明白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认识我妈妈吗?” “....”宁恩内心读白是,你爹我都不算熟,哪里又认得你妈! 妮妮嘟着嘴,明亮的大眼睛蒙上一层灰暗。“他们都说我妈妈是个坏女人。” 那种感觉又来了,宁恩她又一次看见了儿时的自己,童年的阴影像根针扎在心里的黑暗角落,轻轻被挑拨着,传来绵绵的疼。“他们是谁?” “我偷偷听见奶奶打电话的时候说的,还有佣人也在说我妈妈的坏话。” 坐在她眼前的妮妮,没了刚刚见面时展露出小魔女的霸道和蛮横,只是一个听到有人说妈妈不好,而伤心难过的普通小孩儿。 宁恩没想到,出生在有钱人家的小孩儿,也竞会遭受到如此之待遇。对于只有刚刚4岁的小姑娘来说,太过残酷,不由得气愤至极! 妮妮低头掰着手指,“我去年今年的生日都许了一样的愿望,想让妈妈回来看我,我要告诉奶奶她们,我妈妈不是坏女人。” 第104章 妮妮的妈妈 原来, 她哭喊着、任性又执意地要吹熄生日蜡烛,是为了实现这个对其它孩子来说是多么的平常简单, 根本不算是什么愿望!宁恩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除了心酸, 苦涩,心疼, 还有想哭。 宁恩努力地眨着泛红的眼睛, “你妈妈当然不是坏女人了。” “真的吗?你见过我妈妈?”妮妮一下子抬起头,小脸重新焕发希望,想要得知妈妈的消息。 宁恩不忍直视妮妮眼中满是期盼之光, 赶忙瞥闪。“当然, 见过了。” “那她为什么不跟妮妮住在一块?也不回来看我?是妮妮不乖,妈妈讨厌我...”她越说越小声,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宁恩有点慌,不仅是对哄小孩儿没经验,并且是已经哭了进行中!还有她往下该怎么编?“都不是,你妈妈呀,工作很忙很忙....” “我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妮妮眼泪汪汪地看着宁恩, 急切地想知道妈妈的一切,那神情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揪心。 宁恩抓狂地搓着脸, 上帝啊,她可是孕妇,智商下滑早已跌破到无下线,接下来她要怎样圆这个谎?“嗯...她的工作啊...伟大又有爱心...” “那是什么工作?” 在妮妮的一路追问之下, 宁恩要疯了!她绞尽脑汁却怎么也编不下去了,她甚至想到要不直接装死算了,再不就装肚子疼!她抚着凸起的肚子,还神叨叨地念着,‘宝宝啊,帮亲妈救场解围应该算是天经地义的吧!’ “湛婶婶,你快说呀?” 妮妮晃着她的手臂,急得又要掉眼泪。宁恩的母性光辉扬起,到处都是亮闪闪的小星星,她准备好的借口散发出龌/龊的气味,一时间愣是说不出口。 在离阳台几步远的客厅,两个男人已经站了有一会儿,贾达友是担心自己的心肝宝贝,如羊入虎口被宁恩欺负,而彭湛是不想宁恩被继续误会下去。 达友听着女儿带着哭腔想妈妈,她妈妈不仅是这个家的空缺,并且还是个禁忌!他自然要迁怒于宁恩,是故意找茬提起,惹恼从小就缺失母爱的妮妮! 当他撕破脸要上前理论,却被彭湛拉住胳膊,摇头示意他,看宁恩接下来怎么说。他相信自己的太太有治愈能力,阿晗就是最好的见证。 “妮妮你总是哭,我不停地帮你擦眼泪鼻涕的,还怎么说下去嘛!”宁恩敲了敲小茶几,上面的纸团都快堆满了。 “妮妮不哭,不哭了!”妮妮吸了吸发红的鼻子,眨着还沾着泪珠的睫毛,带着哭腔保证。 “你妈妈的工作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是专门送小宝宝给其它想当妈妈的天使!” 不知是妮妮没听太懂,还是她不太相信宁恩所说的话,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宁恩亮出最有说服力的法宝,“看,我肚子里就有一个小宝宝,要不要摸摸看?” 妮妮慢慢地把小手放在宁恩凸起的肚子上,过了一小会儿,她露出好神奇好神奇的目光,高兴地大叫。“真的有小宝宝呀,他在和我握手!” 宁恩摸着她的小脑袋,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母爱。“我没骗你吧,你妈妈为了别人的幸福在忙碌着,像天使一样善良,有爱心。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要相信妈妈是个一百分的大好人。” 妮妮信服地点着头,小脸映出活力,声音洪亮有底气地说。“嗯,下次要是再有人说我妈妈的坏话,我就告诉她们,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没错。”宁恩长舒了口气,‘我的妈呀,可算是糊弄过去了!这次脑细胞死伤严重,本来就不聪明,以后更笨了!’ 妮妮重拾的笑声随着飘起的窗沙传进两个男人的耳里,无疑是那样的悦耳动听! 生日派对圆满结束,妮妮送宁恩到门口,很是舍不得地拉着她的手。“湛婶婶,一定要再来陪我玩呀。” “好的。” “说话要算数,拉勾。”妮妮最后还是不放心,伸出小手指。 宁恩笑着跟她拉勾,印章,打印一系列全套手势,妮妮这才放心约定好了。 在回去的路上,彭湛趁开车间隙时不时地看宁恩几眼。宁恩侧过脸问,“干嘛这样看我?” “没发现你还会讲故事哄小孩儿。” “你听见了?你干嘛不来救我,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抓狂吗,都快把自己抓成秃子了。”她捶了他一下,这个见死不救还暗地里看她笑话的坏家伙! 他极为赞赏地说。“我相信你的能力,最后证明我是对的,你讲了一个很美好的童话故事。” 听彭湛那句‘美好的童话故事!’宁恩泛起一阵莫名的悲伤。现实的残酷已经没办法言说了吗?只能用想象中的编瞎话来骗小孩子! “你怎么不问我达友的事,为什么他会有个女儿?”彭湛问出心中的疑问。 宁恩幽幽地说,“刚知道的时候是想问来着,现在不那么想了,谁家都有难唱的曲儿。” 彭湛沉默了一会儿,多年前老友的样子浮上心头。“达友最初不是这样的,几年前爱上了一个女人。在我看来是意外怀孕,但达友坚信是命中注定。有时候命运挺捉弄人的,在生下妮妮不久后,他们的缘份却尽了。” “所以,你和周牧才会对妮妮那么好?”单凭妮妮对他们的态度,就不难看出深厚的情感不是一天两天产生的。 彭湛眼中带着笑意,想她从不大点到如今的小大人儿。“嗯。平时妮妮是在爷爷奶奶家生活,只有周末才接到达友的公寓里来,我和周牧有空就会陪她玩儿。” 她定定地看着他,想起他跟妮妮亲呢的互动很是温馨,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彭湛问她。“笑什么呢?” 宁恩如实说,“我在想,你应该是个好爸爸。” 彭湛看向她隆起的肚子,大手覆在她的手上。“那还用说。” 宁恩笑对这个自信到自负的家伙! —— 彭湛在公司看了一天的文件,刚拿起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三货’。 “阿湛哥!” 一声高亢超出正常分贝传到耳际,让彭湛本能地与手中的电话拉开一段距离。“记得你上次这样高规格称呼我时,是求我替你写毕业论文。” 达友讨好地奸笑两声,“好记性。” 他可没空跟这货叙旧,手里还有一份签约合同要看。“有话快说,我忙着呢。” 即便被彭湛催促,贾达友还是没有直奔主题。“这次比论文简单的多,妮妮今天幼儿园有亲子活动,参加条件必须是一家三口。” “你是女朋友太多,让我帮你选一个?”彭湛一脸的大写无聊,很想立即挂断电话。 “这种小事情怎么能用阿湛哥你亲自出马!她们之中有是有,也要妮妮喜欢才行啊。” “我挂了。”这货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上来,彭湛没那个空闲听他东拉西扯。 多年的好友,贾达友再清楚不过彭湛的脾气。这要是撂了电话,没有打爆手机的决心,他肯定不会再接听。贾达友赶忙透露出点眉目,“别别别,重点来了,自从生日派那天,妮妮就天天湛婶婶地叫...” 彭湛还没等他说完,一口回绝。“不行,宁恩怀孕了。” 贾达友当然知道宁恩的情况,他好歹也是妇产科医生。继续陪着笑脸,央求地说。“我知道,不会让她参加剧烈活动,就是现个身,露个面就行。” “那也不行。”彭湛仍是坚决不同意。 贾达友嘿嘿贱笑几声,“就知道你会不同意,所以我才来了个先斩后奏。” 彭湛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猛地站起身,碰翻了咖啡洒在了文件上。“贾达友你欠揍!” 贾达友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心一横,壮烈地说。“为了我女儿,挨揍也值得。” 他不顾湿了的重要文件,拽过椅子上的外套,沉着脸问。“你在哪?” 贾达友以认罪服法的态度,报出地址。“妮妮幼儿园。” “你要是不想被修理的很惨,就给我呆在原地别动。”彭湛出了办公室的门,对着手机甩着狠话,奔向停车场。 当彭湛火速赶到妮妮所在的私立幼儿园后,门卫却挡住了他的去路,原因是他不在备注的接送孩子名单之中。 彭湛打电话给贾达友,这货倒是不傻,来了个拒绝接听。无计可施的他,只能在幼儿园门口等。 他掰着喀嚓作响的手指,达友这货不是问他跆拳道有多少种招式吗,今天就身体力行地告诉他。 半小时后,幼儿园的铁闸门缓缓开启,三三两两走出穿着亲子服的家长和小孩子。 远远的就听到妮妮在喊,“林林,这是我妈妈!梦梦,这是我妈妈,我跟你说过她很漂亮,我没骗你吧!” 妮妮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脚上像踩了弹簧似的,蹦蹦跳跳又兴高采烈地从幼儿园走出来。 当宁恩看到彭湛时要迎上前去,却被妮妮抓紧了手。同时妮妮的笑容也消失在,因玩得太开心而湿哒哒的小脸上。 彭湛无法漏过妮妮的反应,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出现,是多余的。 第105章 小女孩的请求 贾达友赖着脸皮, 跟彭湛来了个勾肩搭背,贼豪爽地做东。“阿湛哥, 今天我请客, 地点随便你挑, 当做是赔罪!” “你少来。”彭湛甩开他的膀子,一股子汗臭味儿。 他们一行人最终回到贾达友的公寓, 妮妮疯玩了一天在沙发上睡着了。 彭湛因出来的太急, 淹死在咖啡里的重要文件直接导致了秘书的连环夺命催,手机想个不停。贾达友嬉皮笑脸地推他去阳台打工作电话,以免吵醒他的心肝小宝贝。 宁恩坐在吧台旁, 看向贾达友轻抚着女儿额头上被汗珠浸湿的刘海儿, 一双桃花眼不见惯有的放荡不羁,而是眼神专注流淌着父爱的光辉, 珍爱着眼前的掌上明珠。 贾达友为女儿盖上自己的外套,轻手轻脚地来到吧台。手揪着嗓子,不住地清着嗓子,有话堵在里面出不来。 宁恩看贾达友表情怪异,想说什么又费劲, 要噎死般的难受。她竞想到人妖装扭捏的鬼样子! 贾达友拿起吧台上的酒倒了一杯,一扬脖儿干了, 大有用酒壮胆的意味。“多谢你今天陪妮妮。” 贾达友带着N多的不情愿,又不得不低头道谢的那种拧巴,让宁恩觉得好笑。“没必要忽冷忽热的态度,你也累, 我也反胃。” 贾达友拿过另一个杯子,倒进透明的液体推向宁恩。“不过,我还是不看好你和阿湛的婚姻,还会一如既往地针对你。” 宁恩对直面放了狠话毫不难堪,不拒地拿过杯子。“尽管放马过来。顺便说一句,我也很讨厌你。” “爽快!为了我们彼此的讨厌,干一杯!”贾达友举着酒杯,她的从容倒是生出几分欣赏。 叮!干杯的清脆。宁恩仅是沾了唇,没有酒精的刺鼻,无色无味原来是水!看来贾达友还是有着身为医生的良心。 就在此时,彭湛挂断了工作电话,从阳台步入客厅刚好看到这一幕。水火不容又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此刻尽然气氛融洽地聊天儿,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关系反转到如此地步,他微皱眉头看向熟睡的妮妮。 他对宁恩轻易肯答应宿敌贾达友的请求,一点都不奇怪。就在妮妮生日派那天回去的路上,她对他说,妮妮很像儿时的自己,单亲家庭、从父母那里得到的爱,永远是处在饥渴的边缘。 他喜欢妮妮这孩子,也懂得达友的难处... 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太太与老友融洽的有些咋舌,他明知道这并不属于背叛范畴,就是心里不舒服。 彭湛走过去,搂过宁恩,问。“你们在聊些什么?” “没有。” 宁恩和贾达友竞出奇的巧合,异口同声地回答。这让彭湛心里的不舒服又添了一重。 晚饭在妮妮睡醒后开始,坐位分布的很是离奇。妮妮坐在主位上,湛婶婶坐在她的左边,爸爸坐在她的右边,湛叔叔在爸爸的旁边。 宁恩之所以服从分配,是因为她想快点吃完回家,她在幼儿园里呆了一天,确实是累了。 “湛婶婶,给!”妮妮晃着勺子里的红烧肉,还沾着米饭粒儿给宁恩。 “我的宝贝女儿这么懂事,居然给客人夹菜!”贾达友对女儿罕见的举动又是惊呼又是兴奋,就差在空中跳跃来庆祝这历史性的时刻。 “湛婶婶才不是客人呢!”妮妮嘟着小嘴儿,伸着胖呼呼的小手努力地,用勺子不太灵活地继续给宁恩‘夹菜’。 宁恩隐隐的有些不自在,当然不是因为那些沾在勺子上白花花的饭粒儿,而是妮妮的殷勤!“谢谢妮妮,你自己也吃啊。” “湛婶婶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今天妮妮最最开心,湛婶婶你开心吗?” 面对妮妮童真又期待的问话,她还能怎样回答呢!“开心。”宁恩确切地感之到,那种不自在不是隐隐的,而是百分百地遍布全身,特别是与餐桌斜对面的彭湛眼神交汇的一瞬间。 妮妮又软糯地问。“爸爸你开心吗?” “宝贝妮妮开心,爸爸当然就开心了。”贾达友干笑两声,显然他也察觉到了身旁彭湛牌的冷气机,启动静音输出最大马力的制冷模式。 “阿湛哥,这是你最爱吃的黄花鱼。”贾达友为了周全女儿,只能对彭湛装傻充愣,硬着头皮打哈哈。 “用不着,我嫌沾了你的口水。”彭湛挡开他在半空中的筷子,淡淡的语气透着不满,空气中多了一份凝重。 晚饭结束,宁恩拿起她的包,终于可以回家了。在玄关处妮妮跑来,怀里还抱着一本画册,她拉住宁恩的手。“湛婶婶,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一时之间,尴尬中的大人们呆若木鸡。 贾达友忙制止道。“妮妮...” 妮妮扬起天真的小脸,无预兆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爸爸,你能娶湛婶婶吗?” 轰隆隆!名为‘天真’的炸弹原地引爆,乌烟瘴气!童言无忌使得气氛将尴尬推向极致中变得冷凝。 贾达友不敢看向彭湛,不用看也能想像的到那骇人的脸庞,并且这嗖嗖的冷箭恨不得将他活剐了!“妮妮别乱说。” “爸爸你不是说过,只要妮妮开心,什么事都会为妮妮做吗?” “....”面对女儿至真至纯的反问,他竞无言以对。 这场爆炸对彭湛的冲击是最大的,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有人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尽管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也不能使他再无视下去。就在他嘴角低垂轻启时.... 这该死的尴尬形成恼人的结界,快要把人活活憋死,在宁恩看来是这样的。她划破沉寂,出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嘛?”妮妮不明白她都给湛婶婶夹菜了,又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她呢! 妮妮很漂亮,她有着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时不时地闪动着灵气。可爱的打扮和聪明又伶俐的那股劲头儿,凭谁都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但这并不包括宁恩。 她直视着妮妮充满懵懂的眼睛,认真地说。“妮妮我告诉你,在这世界上只有妈妈是不能随便被替代的。” “可是她从来没回来看过我。湛婶婶,我想要你给我洗澡,陪我睡觉,讲故事。明天还要一起去幼儿园,我要跟所有的老师和小朋友们说,我有妈妈了!” 她小小的人儿稚嫩中有着超出想像的怨,和她带有霸道要完成一个个的小小心愿,那霸道背后又直指,这么小的孩子提早所体会的心酸。 即便如此宁恩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坚决又果断地对她说。“我不能做你的妈妈。” 妮妮的表情呈断崖式的跌落,由找到新妈妈的开心、一夜之间所有愿望就能实现的雀跃、再到从没有被说NO、最后心愿落空的气。 只见她将怀里的童话画册撕成两半,翻着大眼睛狠狠地瞪向宁恩,那是打小小的心底里,由爱到怨最后滋生出的恨! 随后她扬起依然可爱肉乎乎的小手...白天牵着宁恩的小手...就在刚刚还拉着宁恩不放的小手...此刻,竞是扬起来要将画册狠劲用力地撇向她。 妮妮的举动贾达友不是第一次见,在她还没等扔出画册前,手急眼快地向后拽住她。彭湛半个身子上前,及时护住了宁恩。 妮妮被贾达友抱起,在没有得到批评指责的前提下,趴在爸爸的肩头眼泪如疾风骤雨般,越来越大的哭声,和不间断的抽咽布满了委屈,激荡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彭湛和宁恩离开公寓,天色黑的令人压抑,在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后,他们仍沉重的没有说半句话。 还是他最先开口,打破沉闷。“有没有被吓到?” 吓到?是的。妮妮的举动的确令她震惊。其实更多的则是感同身受的那份迫切的、渴望着如常又奢侈的爱。 他见她半天不作声,不免担心起来。“宁恩?” 她轻轻地回了句。“没有。” 彭湛说实话他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到了,妮妮是个小孩子,力道不足即便画册扔到身上也不会形成威胁,只是万一宁恩受到惊吓,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他黑暗的想像并没有发生。“我没想到妮妮会这样,更没想到的是,我以为你会答应。” 她明了他是指妮妮儿的肯求,幽幽地回了句。“是吗。” 宁恩看向前方车灯所及的光线有限,与漫无边际的夜相比之下有些可怜,黑暗占了上峰。 “嗯。因为你说过,妮妮很像从前的你。”彭湛说。 “所以才拒绝啊!其实我很瞧不起那时的自己。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父爱的缺失,妈妈又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对我不闻不问,我就偏执地觉得全世界都欠我的!那时的我一面独自逞强又自暴自弃,幽怨缠身又浑身戾气到无处发泄,只能找小混混打架。我不希望,自己充满憎恨和愤怒的经历,在妮妮身上再次上演。” 第106章 娃娃亲 宁恩并不后悔拒绝妮妮, 但心里也不好受。她是想告诉妮妮,爱不是施舍, 也不是强求得来的。 彭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又一次良苦用心地扮了坏人。他不想她太过担心, 说。“不会的,达友很爱妮妮。” “你不觉得贾达友对妮妮的爱是放纵吗?她的骄横, 无礼, 霸道,有着小心机,说着大人的话, 甚至不满足她的要求就发狠动粗来威胁, 最后再用哭来装可怜,这些的这些不都是溺爱的结果吗?而原因只有一个, 她没有妈妈,要加倍补偿的心理作祟。” 她犀利地一个个数着一个四岁孩子身上的小缺点,在他看来更多的是无伤大雅的,刚要说出那句人人都会轻易说出口的经典。‘小孩子嘛!’ 但当她说到最后,直指他的内心。没错, 他之所以喜欢妮妮的前提是,因为她是老友的女儿, 剩下的便全都出于她从小就没有妈妈的可怜境遇! 幡然醒悟的彭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会跟达友好好谈谈。” 育儿的艰难之路正在前方向她招手,宁恩没有信心地感叹, “突然觉得,教育好一个孩子是件特别难的事。” “别担心,你会是位好母亲的。”彭湛对她倒是信心十足,她所具备的能力足够调教好几个孩子。 “但愿。”她宁愿自己的孩子是贫民窟里的富人,也不要做富人区里的贫民。 宁恩伸了个懒腰,疲惫和心累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妮妮所带来的阴霾,在几天后才得以在宁恩的心头散去。她自己都觉得这阵子特别容易感伤,以前的她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吃顿火锅再睡上一觉,就没有摆不平的事!难道是因为怀孕中,体内的啥激素影响的? 宁恩歪头看向窗外,天气晴朗的离谱,再不高兴起来都要遭天谴了!她肚子上顶着口锅,身体越来越不方便了,慢吞吞地爬起来,再慢吞吞地把腿伸到床下...她就像八十年代电视里,为了烘托可笑的情节而慢放的镜头! 紧接着最糟糕的如约而至,她的脚抽筋扒骨似地被迫倦在一起,僵直的不能动弹,疼得她难以忍受地大叫。 彭湛听到动静从洗手间里跑出来,半跪在地板上,把她的脚垫在膝盖上,一手托着脚掌,一手向上掰着抽筋的脚趾。 “啊....” “好点了吗?”彭湛轻柔地按摩着,抬头问她。 宁恩努力忍着,脸上不住地抽动着,最后只能捂住嘴,不住地点头。 彭湛见她一脸的痛苦还强忍着。“还很疼?我去叫医生来。” “不...哈哈...不用了...”宁恩想阻止他,一开口便功亏一篑,仰倒在床上笑翻了。 彭湛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都说怀孕的女人喜怒无常,但这无来由地笑得花枝乱颤,的确有点吓人呢! 他莫名其妙的表情,更是引来又一波的笑料来袭。“哎呦...笑死我了,你脸上沾着泡沫...太好笑了!要是再戴个红帽子...就是个假冒的圣诞老人!” 彭湛一摸嘴边,手上都是白色的剃须液,他刚才在洗手间正要剃胡茬儿。 “笑话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彭湛抹下脸上的笑料,朝宁恩伸出魔爪。 宁恩眼看就要乐极生悲,现于身形又笨拙不便的她,打也打不过,闹也闹不过,只能服软求饶了。“我不笑了,再也不笑你了。” “好,那亲一下。”他挂着白胡子的脸凑了过来。 “才不要呢。”她赶忙爬到床的另一头,以躲避非礼的圣诞老公公。 正当他玩兴大起要抓她住的脚,该死的手机乱插入这个欢腾的早上。 “阿湛哥,早安!” “别这么叫,我怕折寿。”彭湛对达友的电话就是一个字烦,在听到这献媚的称呼,更是烦不胜烦! “起床了没?”贾达友当然是听出了老友的不爽,不过他习惯性地选择无视。 彭湛每次跟这货在电话里,都必不可少地说上这句,“有事赶紧说。” “我有个绝妙的建议,一想到就第一时间来分享给你,够意思吧?”达友继续无视老友不厌其烦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慢悠悠地吊人胃口的语调。 “我忙着呢,挂了。”彭湛没功夫搭理这货,他一门心思要跟准备逃跑的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冒牌的圣诞老人发火啦!哈哈...”本来她是说来不让他好好接电话的,话一说出口便被自己给逗乐了,加上他仅有的白胡子全挂在一边的脸上,再次触发了她可怜的笑点。 她知道自己的笑点一降再降,可就是控制不住地狂笑,笑得她肚子疼地拍打着床。“哎呦呦!求你了...肚子好疼!” 宁恩笑的变了调,一并求饶和床的动静传到了电话那头。贾达友没个正形儿地打趣。“阿湛怪不得你这么忙呐!原来是在做床上运动啊!” 彭湛抓着宁恩脚脖子,不让她溜走。“不是你想的那样!” 贾达友为自己变身成贾医生而加以殊荣。“以妇科权威的身份,从专业角度来讲,怀孕中是可以啪啪啪的,不过要点到为止,以防伤到胎儿。” “狗屁。”坐在床沿儿上的彭湛把她的腿抻过来,搭在自己的腿上,活动着她刚抽筋的脚。 “你可以骂我,但不能亵渎我的专业知识。”贾达友据理力争,但没争到点儿上。 “你有事没事?”彭湛的手以按摩来打掩护,开始不老实地向她的小腿游走。 “有。”贾达友快如闪电地蹦出肯定。 “有屁快放。”彭湛可是耐心见底,心思全在身边令他着迷的她身上。 “妮妮不是很想叫宁恩妈妈吗,虽然我对这事保留意见,但为了我宝贝女儿,什么事都可以做。你们的儿子将来要是娶了我女儿,妮妮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叫宁恩妈了,怎么样?两全其美的绝妙主意吧!”贾达友炫耀着高出常人的智商。 “你要是脑袋里的水太多,我送你一根针。”彭湛果断挂上浪费了他大把时间的电话。 宁恩眼看他一个翻身到床上,在他接电话时想逃都没成,现在更是没戏。他与她的额头相抵,带有欲/望的热气喷到她脸上。“听到妇产权威的定论没?” 她乐极生悲地开始结巴。“那个..贾达友的话..不可信。” “试试就知道。”他挑起她V字大领口的睡衣带子。 宁恩推了推放大在眼前,眼中充满饥渴,面目全非的圣诞老人,“你的泡沫蹭到我脸上了。” 他伸出食指抹掉落在她脸上的泡沫,欣喜于她的默认。“我去洗,你不准跑。” “我保证。”她比出两个指头,做发誓状。 彭湛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哗哗响的水声都在预示着他内心的奔腾。 宁恩虽然因怀孕智商在下降,但还没傻到没下线。不趁这机会跑,更待何时! 关门声代表着两个讯息,她调虎离山成功,他浑水摸鱼失败! 宁恩还没天真到以为躲过了他的饿虎扑食,就万事大吉了。晚上她可是还要与这家伙独处一室的!更遭的是,不用等到天黑就要面对他,比如现在,早餐时间。 “你觉得...”他刚坐定便怨气丛生地说,再明显不过的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宁恩麻利地夹了块萝卜糕,送到他嘴边,另附灿烂如阳般大大的笑容。“我喂你。” 她的笑容太过夸张,也太过讨好,不过彭湛还是来者不拒,一并连同萝卜糕吃下,很甜。 “你觉得达友的提议怎么样?”他问。 “都什么年代了,还定娃娃亲。”她很难理解这种想法,又不是清宫剧。 “你是不同意?”他不排斥亲上加亲,但他更尊重她的意见。 “我想让孩子自己去寻找另一半,干嘛要给他不必要的压力。”宁恩不在意她的孩子将来会爱上谁,只要他幸福就OK! 彭湛点点头,表示赞同。 宁恩又想了想,说出另外一种结果。“再说要是女孩呢,岂不是让妮妮失望。” “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其实对男女无所谓,反正还是要生的。 “女孩。”她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 “可以穿漂亮的裙子,梳小辫子,还能玩洋娃娃,想想就有意思。”宁恩想像着等女儿长大,一起去逛街买衣服,说悄悄话告诉她喜欢上哪位学长,想想就美好! 他看她一脸憧憬且陶醉的笑意,也不禁嘴角飞扬。“你说的不就是妮妮吗?” 咦!可不嘛!她惊讶间,脑子里竞浮现起跟妮妮做游戏的场景,随口就说了出来。“嗯,那天在幼儿园玩的还真挺开心的。” “你喜欢?”本是一对准爸妈对未来孩子的无限想像,温馨又惬意,却因她言犹未尽的表情和言语令他的笑意戛然而止,眼眸中度上一层介意的冰霜。 第107章 恶整纸片儿主管 宁恩在他直视的眼神下打了个哆嗦。她清楚地感知到他所问及‘你喜欢?’的浅台词之下的更深层含义是指, ‘你喜欢贾达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可彭湛这家伙怎么会乱想到离谱?她和贾达友怎么可能,不仅是两条平行线, 还是天生的宿敌, 实打实的冤家死对头! “我怎么会喜欢他, 长得不明真相的脸,外加一双烂桃花眼儿。” 她带着宏大的鄙视损着他从小玩到大的老友, 他却如释重负, 不仗义地重拾笑颜。 这个家伙怎么笑的那么傻,宁恩带着小嘲弄。“可见被捧为神人高智商的某人,也有脑子短路, IQ下线的时候啊!” 彭湛才不在乎被她怎样取笑, 深情地洒着满碗的狗粮。“我情愿变傻,只要是为了你。” 宁恩被他出其不意的情话感动的无以复加, 又脑补了韩式偶像剧的场景,白色的窗纱飞起,裹进粉色花瓣吹进她的心房,滤镜下的他用雪白的餐巾轻拭嘴角,优雅起身走过她的身后, 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她期待着并先行陶醉中,又一波的甜言蜜语来袭! “跟我上班, 早上的事我就不计较。” 咔!咔嚓!她的韩式脑补啊!十层滤镜啊!全部在他不大不小的声音下,和法外开了大恩的腔调中破坏消失殆尽。 她就说嘛,小气吧啦才是这家伙的本质!刚才的情话全是恶意的铺垫,她傻傻地还当了真, 呸呸呸! —— 彭氏企业,这是宁恩现在与过去唯一没有变化的存在,依旧是这里的地标性建筑。 大堂内人流不息,男男女女一身身的职业装扮,一双双高跟鞋迈着平稳又从容的脚步,哪像三年前的她永远是不够睡,在闹钟的催魂下鸡飞狗跳地狂奔。 彭湛所到之处都会有人主动向他打招呼,特别是前台招待小姐,恭敬的同时眼睛里冒着爱慕的小星星。“老板早!” 这让宁恩想起闺蜜钱小蕾,三年前她也是前台,怎么没看到她?是辞职了?还是换班休息?一会儿她要找人问一下,如果能见到小蕾就太好了,她们可是彼此唯一的好闺蜜。 电梯口还是老样子,普通职员电梯如同三年前一样,人满为患。她被纸片人主管赶下电梯的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彭湛揽着她进了专用电梯,他直接按了顶楼。宁恩回想着小蕾利用职务之便塞给她电梯卡,还告诉她要多乘这部精英电梯,也许能遇到大老板。 不过她又被小蕾笑话了,‘就算是你遇到了,也不会成为老板夫人的!因为爱慕老板的女人多了去了,前面还有个我呢!’ 如果小蕾知道她真的嫁给了彭湛,一定捶她个半死,肯定少不了指天骂地的开喷,‘是哪路神仙不开眼,就让你踩上了这坨黄金狗屎运!’ 最终打归打骂归骂,相信闺蜜一定会祝福她的。她在回忆里和期待的美好中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他侧头问过于安静又突然笑起的她。 宁恩的笑容加深,看着眼前的男人本应离她十万八千里,现在却鬼使神差地成了她的丈夫。“笑你眼神儿不好,那么多漂亮的女人不选,偏偏娶了我。” “千金难买我愿意!”他回答的有些孩子气,率性中又不失霸道。 “彭先生彭太太早。”一道不合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夫妻间的小趣味。 宁恩看过去,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早,王秘书。半小时后再进来报告今天的行程,中午帮我订两个西餐的位子。” “是,老板。” 彭湛交待好后,打开办公室的门,让宁恩先进。 关上门,她像是发现稀有罕闻地惊呼。“你的秘书是男的!” 彭湛被她的娇憨给逗笑了。“那你觉得呢?” “不应该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穿着短到不能再短的紧身裙,蹬着高到不能再高的高跟鞋,抹着红到不能再红的大嘴唇!说话嗲到能把你的魂儿勾走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她怎么突然忘了。 还把他的魂勾走!彭湛听着她夸张至极的说辞,即好笑又有那么一点瘆的慌。“你说的是坟地里的女鬼吗?” 她一根手指压在下嘴唇上,还不住地动来动去,眼睛来回瞟向天花板,开动脑筋想啊想。“噢,想起来了,叫性/感女郎!什么女鬼嘛。” 她无意中的小动作,全部纳入他的眼里,未拭半点颜色的唇瓣,在她食指的按压之下,红润的有些抢眼。被动来动去的唇仿佛是不住地向他招手,他本性使然寻着撒下的魅惑,慢慢地靠近她。 她连退两步,最后被欺在办公室的门板之上,眼神交汇中,她心知肚明却还是问了句废话。“干嘛!” “你把我想的过于肤浅,要补偿。”他淡如风的脸荡起小孩子般的赖皮,要一亲芳泽,占据着那令他心驰神往的红,柔软之上他只能轻啄,不敢深吻。尽管如此,体内仍轻易地燃起熊熊烈火。 他不得不顾及理智,因为他知道自己再肆意下去,会是如何把持不住的狂野。 沉稳内敛的他在极力地克制着....她却不厚道地笑了。 他稍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放下染了颜色的狠话。“下次我一定玩够了,才让你再生。” __ 彭湛开始忙着工作,宁恩被安排到里间的休息室。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衣柜和方便出差的小行李箱再无其它,连个电视也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大老板的标配! 她不想睡,不是因为地方简陋,而是因为她心里惦记着小蕾,想到前台瞧瞧她在不在! 从休息室出来的她见彭湛正在听电话,她不想打搅他,指了指门口示意他,要出去一会儿。 “宁恩不要走远,中午我们去外边吃。”他将电话离开耳边,嘱咐着。 “好。” 宁恩搭电梯是想到前台的,当按数字键时又临时改了主意,顺道去看下另一个老熟人! 二十一层是她三年前的工作区,她想看看这里变了多少,纸片儿主管还在不在? 当她刚踏进二十一层,就看到如此熟悉的薄如纸的主管背影,看来她的身材保持的很稳定嘛,一成不变的还有那扯着嗓子训斥人的功力。 “你看看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彭氏是养你吃闲饭的吗?” “你这个月迟到几次了,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下班泡吧逛夜店,年纪轻轻的不好学,就应该遇到坏人吃了亏才能记住教训!” 小姑娘怯懦地支支吾吾。“主管,我没有...是因为加班太晚才迟到的。” “你这是怪我喽?好心提点你,让你多了解部门各个工种是我错了?” 被教训的小姑娘看样子是刚毕业没多久的新人,脸皮薄的快要哭出来,又摄于纸片主管的yin威,强忍着眼圈红红。 这一幕简直是宁恩三年前的翻版,过去她是怕失去这份工作,现在的她可不怕丢了饭碗。她拿起一支笔,像模像样地单眼瞄准,跟射箭一样正中纸片主管后背。 随着笔的应声落去,为了去心中的夙愿而拍手称快。她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干了,没想到三年后才得以实现,不过依然是这么的过瘾痛快! 纸片主管难以置信地转身,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盘上起刺儿,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她扭着凶神恶煞的嘴脸,当看定来人时,立即堆起因过瘦而细纹丛生的假笑。 “彭太太,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这?” 以前纸片主管成天板着脸,活脱脱全世界都欠她钱似的让人看着难受,没想到现在满脸的假笑更是恶心人。“这里是彭氏,是我先生的,包括你这!”宁恩着重将语气放在最后一句。 “对对对,是我口误。”纸片主管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外加哈着腰。 “一踏进这里就让我想起,当年在你手底下的种种不开心,不愉快...”宁恩故意哀叹,就是要抱着整她的目的。 纸片主管自然是惹不起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宁恩,低三下四地求饶。“彭太太,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那你想过放别人一马吗?” 宁恩看向一旁的新人,纸片主管心领神会立刻道歉。“刚才是我不对,对你严苛的批评过份了,对不起。” “以后要是我再听到你无故训人,故意加班加点整治新人,我想彭氏这么多人才,辞掉个把个主管应该没什么问题。”她摆出一副老板娘趾高气昂的架势,彭太太的名牌还蛮好用的哈! “是,彭太太教训的是,我一定认真悔过,重新做人。”纸片主管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连‘重新做人’都冒出来了。 宁恩见纸片主管的锐气被自己挫败了,终于出这口鸟气。 纸片主管战战兢兢在问。“彭太太,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宁恩的架子也摆完了,再揪着不放就没意思了。“没了。” “那我去忙了。”纸片主管如同被大赦,恨不得立马躲进厕所压压惊。 “等等...” 第108章 钱小蕾的失踪 “你认识钱小蕾吗?以前在前台工作的。” 宁恩就是顺便一问, 想纸片儿主管是彭氏的老职员,出来进去的应该认得。 没想到纸片儿主管像听到鬼一样, 吓得两腿直哆嗦。“彭太太我真不认识她, 对不起, 我内急...”纸片儿主管说完不顾狼狈,踉跄地逃向厕所。这下她不仅是要压惊, 是真的要被吓尿了! 宁恩对着逃命的纸片儿主管喃喃自语。“什么嘛, 不知道就不知道,干嘛装鬼吓唬人!” 她去前台问,得知没有也没听说过钱小蕾这个人!难道小蕾真的辞职了?这个猜测让她有些失落, 他乡遇故知的戏码算是白惦记了, 更白瞎她酝酿好的激动人心! 一只大手拦在她的水桶腰上,她侧头看去是彭湛。 “怎么跑这来了?”彭湛看她情绪低落, 半开玩笑地说着。“是谁欺负了彭太太,我给你出气。” 宁恩可不是想说纸片儿主管来着,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虽说主管可气又可恨的,但还不至于砸人家饭碗, 再说她也顶着彭湛的名号狐假虎威了一把,以前的事就当扯平了。“没有, 我饿了。” “走,我们去吃饭!”彭湛扬起嘴角,揽着她走出大堂。在她不注意中,他转头看向前台, 一脸轻快现出神色凝重又快速地隐于眼底。 这是一家俄式餐厅,处处有着复古文艺复兴的影子,异国情调在淡蓝色的风格中就这样温润且雅致地流淌开来。 让人舒服的光线、整面的红酒墙、英文菜单、专业的服务、餐具考究,各方面都让人赏心悦目,总之是高规格的餐厅就对了。 那整墙的红酒架是宁恩最喜欢的,当红色的汁液由侍者缓缓倒入高脚杯中,肚子里的酒虫被勾了出来,虽然她更喜欢啤酒配火锅,但也不妨碍她眼馋又没出息地猛舔着嘴唇。 彭湛优雅地端起高脚杯,纵使隔着酒杯也能清楚看到她饥渴的眼神。“你不能喝。” 宁恩遭到他明确拒绝,费劲地拽回眼神儿,好在上菜摆盘十分抢眼,就连不爱拍照的她都想掏出手机定格这美味。牛排的鲜嫩多汁,总算是抚慰了她内心少酒的不甘。 “上午去哪玩了?”他状似无心地与她闲聊,却暗藏着隐忧。 “才不是玩,去找个人。”宁恩切着牛排,毫不隐瞒地地答。 他脑子里有根筋像是被挑起,又若无其事地问。“找到了吗?” “没有。”宁恩一想到找人无果,不免又是一阵失望,与之对面放轻松下来的彭湛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宁恩随即抛来的一问令他神经再次紧崩,手中的刀叉在餐盘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认识钱小蕾吗?” “不认识。” “她也是你的员工,三年前在前台做接待。” “不记得。” 他的回答也未免太干脆了吧,宁恩又详细说明,努力地想唤起彭湛的记忆。按理说他每天上下班,应该多多少少记得一点呀!“她人很漂亮,长头发,会打扮,你应该有印象的,你再好好想想。” 彭湛故作沉思,看上去试图寻找脑海里的碎片。“我想到...” “想起来了?”在听到他若有所思地话后,宁恩又燃起了新希望。 他的沉思可不是假的,只不过是为了要岔开话题。“我想到那天你拒绝妮妮的原因,仅仅是只想为她的成长上一课?” 有孕在身的宁恩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成功地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回想着妮妮事件,再看向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传递出要谨慎回答,不然... 不知是对他的了解加深,还是得益于吃了太多的后果自负而得来的经验。她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吃醋!” “这牛排不错,就是少了点味道。”彭湛放下刀叉餐具,兴趣缺缺地扬起手示意侍者过来。 她抻着脖子,压低声音问他。“你干嘛?” “加点料,要醋吃。”他倒回答的坦荡。 侍者极具礼貌地问,“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有...”彭湛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宁恩抢去了发言权,连忙阻挡他再开口说下去的机会。“没有,谢谢。” 好家伙,这要是让他说出口,不让在场的客人笑死都算怪了。他不怕闹笑话,虽说她自己的脸皮的确也是够厚的,但这脸她还不打算丢。 “那你告诉我,还有其它什么原因?”他的手指缓缓地敲在雪白的桌布上,明摆着就是随时可以再次招唤侍者来。 宁恩好像被抓住了小辫子,只好招了。“还因为,某人那天从幼儿园出现,就在不动声色地生气。” “你知道?”他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感知到了他的不悦。 她给他一个白眼儿,真当她是傻的吗!“拜托,那么低气压,并且冷空气一股一股地吹过来,谁会不知道啊!” “其实这牛排还真是不错。”彭湛不仅成功岔开不想面对的话题,并且还得到了意外收获,露出得逞后狡黠的笑意。 宁恩真的是傻了,此刻的她竞为这家伙不会当众出丑而放下心来! 几天后的一天,宁恩在客厅为腰后垫几个靠垫而烦心,一个又不够,两个又多,反正是怎么都不舒服。折腾来折腾去,她鬼使神差地想起打听小蕾去处的两个细节,纸片主管听到闺蜜的名字的表情,跟活见了鬼似的,还有彭湛...她一拍脑门儿现在才发觉,在西餐厅他明明就是在打岔! 傻呀!绝对没有比她更傻的了!他们一定知道小蕾,但为什么不肯告诉她?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她难以承受的大事件?小蕾发生了意外? 她脑子里冒出无数个小问号围着她转,越想越害怕。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医院永远是川流不息,排队的长龙好似看不到头。好在,宁恩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找人的。 贾达友刚忙完上午的最后一次看诊,拿着杯子奔向饮水机,嗓子渴到冒烟儿。 他不禁感叹,生二孩儿是挺好,但也不至于拼团搓堆儿地来啊!一上午没喝上一口水不说,连个上厕所的空儿都没有,他还憋着一泡尿呢! 喝也喝了,尿也尿了,就差脱下白大褂锁上诊室的门,然后去找昨天刚认识的小妞轻松快活一番,是疏解疲劳最有效的好法子。 就在他yin荡的想法刚出炉时,宁恩走了进来,贾达友的脸瞬间垮了。扫兴,真是扫兴!他不悦地说了句,“你的专属医生在隔壁,不过她明天才有门诊安排。”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她直言不讳地说。 贾达友想起她可是他从医以来,第一个不信任自己医术而要求换医生的病人,想到这更是不高兴了,拉着一张脸。“我的病人满了。” 宁恩见他误会挺深,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我不是来看病的。” 贾达友被她气着了,斜愣着小眯眼儿,那意思在说,‘你是存心来找茬的?’ 宁恩直奔主题,“你认识钱小蕾吗?” 贾达友把搭在肩上的听诊器拿下来,放在办公桌上。“干嘛来问我?” 她既然来找贾达友,就没打算绕弯子。“因为知道的人不肯说。” “那我又凭什么告诉你?就因为我女儿喜欢你,或者是你来要人情的?”贾达友抱着肩膀暗暗地想,如果这个女人要是敢拿他宝贝女儿做筹码,他铁定不会放过她。 宁恩还没卑鄙到利用年幼的妮妮,来达到什么目的。“都不是,你不是一直想拆散我和彭湛吗,就因为你对我的这份敌意。” 贾达友对她冷哼一声,敌意压根儿都不需要酝酿一下,这就声势浩大地滚滚而来!“我贾达友玩女人无数,在女人堆里混日子,却从没有与女人交恶过,唯独你,你们。” 宁恩眼中大大映着,‘你们’的问号! 贾达友脸上现出不屑地问。“阿湛跟你说过,妮妮亲妈的事吗?” “他说你们很相爱,只是缘份尽了不能再在一起。”宁恩如是地说。 他一声冷笑,“真要谢谢阿湛给我留了颜面。告诉你吧,那个女人抛弃了我,也放弃了刚出世的妮妮,只为了一张支票。”他笑的辛酸,话中尽是鄙夷,眼中却满是陈年旧伤。 “我最恨的就是穷女人,什么都可以便卖换钱。在金钱的诱惑下没有丝毫的定力,她是这样,你也一样,还有那个钱小蕾!” 宁恩没有反驳,没有争论,也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听着这些。看着贾达友泄愤地将白大褂摔在椅子上。 陈年旧事如同他心口上的一根刺,不能被提及,却也忘不掉!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层层叠叠地夯实了这几年的空虚,却没想到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 几近失控的贾达友在稍平复的情绪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摔到她面前,“这个男人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是谁吧!” 第109章 监狱的玻璃 宁恩看了一眼照片, 又看向贾达友,那眼神透着对真实性的巨大怀疑。 他轻蔑地回。“我贾达友会说笑, 但从来不会说谎。” 宁恩这次将照片看得仔细, 肥硕的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 正熊抱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而那个娇小的女人欲迎还拒地被男人索吻着。 瞠目结舌的震惊黑压压地向她奔开, 随后便是胃里不住地翻滚, 一阵阵犯恶心。即便是这样,她仍不死心地看了看照片,最后不得不确认。是的, 一个是她的花心老爸, 另一个则是....钱小蕾! “怎么,还想利用阿湛对你的爱, 来再惩治一次这个小三?”贾达友一脸讥讽不善地问。 “看来你的调查还不够详尽,钱小蕾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的闺蜜。”她说的极淡,尔后默默地离开。 贾达友愣在当场,一个对家不负责任的父亲与自己女儿的闺蜜胡搞在了一起? 宁恩很急, 逃命似的冲进厕所。她再也装不下去了,胃一直在折腾, 在贾达友面前她拼命地压制着一波又一波上涌而来的恶心感。 她对着洗手盆狂吐开来,呕吐物被强劲的水流冲走,可嘴里的酸涩怎么也冲不干净,流进心里变成了苦楚。 监狱的大门就这样吱吱嘎嘎在她面前徐徐地拉开, 宁恩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身处其中,就算在曾以打架混日子的那个时期也没想过。天空被铁网围成了四四方方,不知这里的人是怎样度日如年的? 宁恩不知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见钱小蕾的,是谴责她做了可耻的小三儿,还是指责她们可是闺蜜啊,竞然插她爸妈的足! 会见室的玻璃很厚,隔着两个世界。一身身土灰色囚服,头发都差不多长短的女人依次从另一个门走了进来。 宁恩盯着对面的门口,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无果,直到有人在她的对面坐下。 宁恩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她没了光鲜亮丽的衣着,褪去了精致的妆容,而是一个超越实际年龄还要苍老的女人,愕然中甚至没有勇气喊她一声! 她看了好久,想从此刻陌生的钱小蕾脸上找到过去闺蜜熟悉的影子。 “你是来对我的毁灭求得原谅的?”钱小蕾梗着脖子,扬着下巴蔑视地问。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爸?”宁恩知道她的闺蜜最大的志向就是嫁给高富帅,做人人称羡的阔太太。可她又怎么会,跟完全与高富帅不沾边儿的老爸扯上关系? “我特么的还想问为什么?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被你那混蛋老子盯上了,被骗上了床也无所谓,只要他有钱给我花。”钱小蕾自从跟了宁老头,明白她的梦想就此终结,虽有不甘也认了。 宁恩一脸的惊愕,没想到她居然在未成年时就跟老爸厮混。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假天真的表情,明明跟我一样在阴沟里长大,却装出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白相,真让我恶心!”钱小蕾的恶语中伤,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其实是出于妒忌,凭什么自己是肮脏地随波逐流,而宁恩她有自己的主张和坚持。又凭什么她只能跟老头子鬼混,而宁恩却能轻易被年青有为的大老板看中。 “为什么还要跟我做朋友?”宁恩很难想像,钱小蕾一面跟她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又一面跳进老爸的怀里,她到底是怎样的人格分裂,才能如鱼得水地变换角色! “我跟你老爸那么多年,大把的青春都压在他身上,他的钱就应该全都是我的!跟你还保持着联系,当然是为了要防着你那个成天只知道哭,又粘人的老妈了。”钱小蕾洋洋得意地说着自己的高明之处。 她撕去朋友的伪装,毫无避讳地嘲讽着宁恩傻到透腔!“你知道吗?当你亲口对我说,你爸和你妈又吵架了,我听着心里有多高兴吗!” 宁恩对这个唯一的闺蜜不仅仅是友情,还倾注了亲人般的深厚情感,现在才发现却是一直被她利用,一股恼怒之火直撞胸口。“钱小蕾你无耻!” “我是无耻,那也比你没人性的强!是你害的那老家伙心脏病发挂了,是你毁了我的生活,让我一无所有,还要在这该死的大牢里暗无天日地度过一生。你是凶手,坐牢的应该是你!”钱小蕾像只化身美女的野兽,露出狰狞的面孔,歇斯底里地拍打着窗,要不是有玻璃的阻挡她势必活吞了宁恩。 宁恩对老爸的死,心咯噔一下,但也仅仅是咯噔一下,却远不及闺蜜的背叛来的痛!她承认自己冷漠,但身为亲生父亲的他又为她带来了什么呢?要么不见人影,要么就是现身后和妈妈的争吵不休,对家毫无奉献可言,只知道花天酒地风流成性,她吝啬于为失去了这样的父亲而流一滴眼泪。 “无论我以前做了什么,我和你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钱小蕾为她轻飘飘地对于过往所做的罪行累累,一笔代过而被彻底激怒了。立起刷子一样的眉毛,伴着冷笑挑衅地问。“后果,代价?你那怨妇老妈神秘失踪算不算?” 妈妈的失踪对宁恩来说是个迷,是一直萦绕在心头未解的迷题!她没有一天不想知道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你把我妈怎么了?” 钱小蕾就是喜欢看到她急切又紧张的样子,就像她的小命儿紧紧的被攥在她的手心儿里,哪怕是短暂的一瞬也好! “哈哈,那个怨妇对那老家伙还真痴情,来求他回心转意。当她看到我从浴室走出来,你知道你老妈是什么表情吗?跟个精神病一样要来打我,可惜啊被那老家伙毒打了一顿,站都站不起来,最后是爬出去的。哈哈!” 宁恩为之猜测无数的真相终于大白,以最残忍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她的心像被谁抓着不放,憋闷痛苦地想哭。但她不能,绝不能在钱小蕾面前掉眼泪,那样代表着软弱,会让她更加的猖狂。 钱小蕾了解如她,蛊惑着人心中最黑暗的那个魔鬼。“恨吧,尽情地恨吧!现在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了吧,就像此刻你恨我一样。” 宁恩紧紧握着拳头,强烈的激愤如同巨大的涡流,她的力量被吸干了,无法遏制住扭曲的心中所想。‘她要杀了钱小蕾,杀了这个破坏她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家的碧池,为了妈妈也要杀了这个贱人!’ 钱小蕾见宁恩无话可说,占了上峰后的一阵阵变/态狂笑,接着狠厉地说。“如果没有恨,我会觉得日子特别难熬,这是我唯一要谢你的!” 在仇恨与愤怒中苦苦挣扎的宁恩,仅剩不能被钱小蕾看死的一口气,她紧咬牙根硬是凭着骨子里的死撑,在风口中身披盔甲斩获力量,最终摆脱心魔从涡流中抽身而出。 她突破心理障碍,容光焕发地对钱小蕾说,“这一点我跟你一样,无论我曾经做出多么疯狂的报复,我都要感谢那时的自己。” “对了,我拿来了你最爱吃的提拉米苏,好好品尝吧,它有多甜你的日子就有多苦。”她不忘在最后唇边添加一抹深深的轻视的笑。 又是那种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在法庭宣判刑期被带上冰冷的手铐时,她也是同样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她发誓在宁恩面前不能做第二次失败者,可命运总是跟她开玩笑,她又一次输的惨败。 她不服,她不甘心!“宁恩你回来,我还有话没说完!” 宁恩没有必要,再去理会钱小蕾气急败坏的嘶喊。 她在走出会见室前,回过头去并不是看钱小蕾被狱警钳制着架出去,而是盯着隔开彼此两个世界的那道玻璃窗,它真的很厚,而她们多年的友情却薄的一捅就破。 她和她的友情在经过儿时打闹的小巷、叛逆期偷偷在胡同里抽烟,喝酒、大学时期还会躲在一个被窝里追剧、上班时耳边最常被提及的是哪个主管最有钱途,哪个新来的经理是最佳潜力股!这些的这些全都去特么的吧! 去特么的,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去特么的,要当各自的伴娘,拎着对方的婚纱哭花了妆! 去特么的,哪怕有一天和老公吵架冲出门外,可以到对方的家里避难! 去特么的,即便头发白了,也能在养老院彼此做伴,掉了门牙,口齿不清地说着这里面的老头谁最帅! 监狱的大铁门在她身后又徐徐地阖上。她恶气已出,在钱小蕾面前武装的盔甲异常的沉重,快要把她的身体压垮了,而心却像被谁掏空了一样。 她站在原地,双腿抖得厉害,久久不能迈出一步... 第110章 这样的父母 一辆车子经过路面低洼处惊起水花, 溅了宁恩一身的记忆大泥点子,那处脏脏的水洼映着多年前的她, 灰蒙蒙的.... 那天, 妈妈依旧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椅子上, 饭桌上的塑料袋里是刚买回来的豆角,她一边择着菜一边碎碎念。 “当年我跟你爸刚结婚那会儿, 家里穷, 什么都没有。你爸刚搞绿化工程,为了少请个工人,他也跟着工人们一块干活, 又脏又累, 很辛苦的....” “我就想着给他搭把手,让他少干一点儿, 可他就是不让,还说你是老板娘,要有点派头才行....” “回到家你爸还给我洗脚,说委屈我了,将来一定会对我好, 买大房子给我住,买漂亮衣服给我穿....” “那几年啊, 你爸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接工程,我把每一分钱都算计着花,我们累是累可一点也不苦,日子过的可有盼头了....” “后来咱家有了你,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的小孩儿用尿不湿,都是旧床单剪成四方的布块做成尿戒子,湿了就换。你爸给你又是换又是洗的,每天晾衣绳上都是一串串的,可显眼了。这周围的邻居都夸我找到了个好男人!” 宁恩爱听妈妈说她年轻时的事,尽管她听了很多遍都能倒背如流,但她仍旧爱听极了。因为当妈妈回忆往事的美好时,眼睛是亮的,比眼泪要闪、要暖! 她还记得,妈妈忽然放下手里的豆角,说。“我怎么忘了买南瓜,你爸最爱吃我做的南瓜蒸排骨。” 看着妈妈兴冲冲地要出门,虽然她知道爸爸今天回来的机率渺茫,仍不忍点破。“妈,我去买吧,天要黑了。”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你把豆角帮我择完。” 宁恩择好菜,洗完,炒熟,端上桌,电饭锅早已自动跳到保温档,妈妈却还没回来! 她站在门口仰着头,天空已拉上夜幕,几颗星星零散地发着微弱的光,很像生活本质是黑的苦的,只有象征性地洒上一丢丢的糖,一点点的甜。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平静的夜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像是在预兆着什么不祥... 宁恩打着伞顶着风出了家门,走出胡同,她心里的不安迭起担心妈妈淋湿感冒,和路滑摔倒。 无预兆的暴雨,使得路上的人纷纷用就手的包,甚至是一叠报纸护住脑袋四下狂奔。宁恩影影绰绰看见前方有个身影,在大雨滂沱中不灵便地拖着腿在移动。 是个残疾人吗?‘对不起了,不能把伞给你。’宁恩夹紧胳膊下的伞,快步越过对面的那人,现在找到妈妈才最要紧。 就在她走出没几步,隔着雨帘回头看向那人的背影,借着昏暗的灯光,那件打湿的花上衣不正是妈妈临出门时穿上的吗? 宁恩跑回去近处一看,真的是妈妈,并且嘴角破了皮,脸上肿了个大包!“妈你的腿怎么了?是摔倒了吗?要不要紧?” 她眼神呆滞地向前走着,猛然间像是被人摇醒一般。她怔忡间认出了眼前的女儿,一把挡开宁恩撑过来的伞,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像个抓狂的疯子。 宁恩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了个趔趄,手中的伞被打到地上滚出老远。 她破了皮的嘴角裂出血珠来,极尽痛苦地吼声撕裂雨帘。“你长得越来越像你那死鬼老爹,你跟他一样都没良心!” 宁恩的脸火辣辣的却顾不得痛,她看见妈妈嘴角流着血,惊心的刺目。“妈,你流血了!” “我心里在流血,你知道吗?看见了吗?你认识的是什么人,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忍的还不够多吗?”她紧紧拧着胸口的衣裳,心痛地质问。 “妈,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先回家。”宁恩很是着急,担心她身上还有没有别处受了伤。 啪!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来,她眼中含泪悲愤地指责。“我还有家吗?我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女儿,你去管别人叫小妈去吧,你们以后一家团圆了,我成了外人多余的了,我走!” 宁恩拉住她的胳膊,“妈,你要去哪?” 她甩开宁恩的手,极尽厌恶又充满愤恨地诅咒。“我盼着你死,就像我盼着你那死鬼老爹死一样!” 妈妈自此消失在那个雨夜里,过后的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独自生活的她所看到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现在的宁恩终于明白了,当年那个雨夜里的妈妈为什么会如此的抓狂,她撞见了那么不堪入目的老少配,终于崩溃了! 多年的原地伫足,痴痴地等待着期盼着那个曾经许下诺言的男人,会念及过往而心生悔意,痛改前非重新来过。到头来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念想罢了,那场雨彻底浇醒了她,梦碎了,心凉了,只好绝然地走了。 她当时的心是有多么多么的痛,才会对亲生女儿那样恶语相加。 宁恩带着满身的泥泞,和难以附加的沉重回到古堡。从院子里看去,大厅明亮又温柔,她想甩掉这黑夜,迫不及待地要去里面暖暖。却在门口处,一个影子挡住了光,“你去哪了?” 她听得清楚,他寻问中充满了等待良久的焦急。就因为这一句,她几乎是扑到他怀里,她像个落入泥潭的人,挣扎多时,狼狈地紧紧攀着一线生机。 彭湛对她的主动是欣喜的,回抱着她,直到他感到怀里的她在发抖。 他摸着她的额头,还好不发烧。 灯光下的她心事重重,心情低落,她的长裙上被迸溅了大片的污渍,鞋子上沾满了泥巴在干净的客厅中显得异常的醒目。 彭湛见她不同寻常,虽心有疑问却耐着性子,将她重新纳入怀中在沙发上坐下。 他的怀里好温暖,熟悉的味道让她倍感安心。在遭遇身处乌云密布的风口,就让自己在这怀抱中多停留一会儿,喘口气吧!在与钱小蕾对战应运而生的盔甲,正在他暖如煦阳的怀抱中褪去,身体上的重压在逐渐消失。 彭湛在等,直到她的身体不抖了才轻声问。“宁恩,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宁恩一贯是死扛的个性,再苦再难也是咬紧牙关硬撑。可这次眼泪却不听话地夺眶而出,逞强的意志一下子垮塌,紧闭的嘴巴也不听从使唤地一张一合。 “是我交友不慎,毁了妈妈的幸福。如果我早一点发现钱小蕾跟我爸的关系,妈妈也不会有家归不得,都是我的错!” 钱小蕾居然是她的朋友?彭湛震惊之余恍然理解了,她当初不仅断了一身风流债父亲的后路,也将那个小三儿送进了监狱。他一直认为她为了母亲的不公而下手过重,却不曾想这里面还夹杂着友情的背叛,长辈与晚辈逾越道德底线的不/伦,现在看来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她神情哀伤又充满内疚,他拭去她脸上串串晶莹,柔声安慰。“不是你的错。” 卧室被浓重的黑夜所裹挟着,彭湛一直担心着不能成眠,身边的她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但他知道她没睡,甚至能听到她眨眼的声音。 “宁恩睡不着吗?”他为自己的愚蠢问话而懊恼,遇到这样的大事又有谁能安然入睡。 宁恩幽幽地说,“很累,很困,不敢睡。” 彭湛打开台灯,撑起一方昏黄,床头被晕了柔和的光将黑暗逼退到床角。 “我害怕再做那个梦,梦到妈妈哭着问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像电视里的孩子一样,把爸爸找回来?我养你这么大,你到底为我做过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鼻梁儿落在枕头上,啪嗒一声激起了彭湛的愤慨。 这到底是一对怎样糟糕的夫妻!男人把出轨当成家常便饭,女人则安心当个怨妇,自己没有能力挽留丈夫的心不仅将愤懑发泄在孩子身上,还要求年幼的孩子为她的失败买单,承担责任。 这两个人面目可憎,内心自私的令人发指!又有何颜面为人父,为人母! “我去了,可我不能告诉妈妈,那个日渐发福身材走样又变了心,一脸贪婪左拥右抱着两个女人的男人,早就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也不配。” 那时的她虽然还小但却明白,妈妈每每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能看到老爸的身影,每天却盼来的都是失望。 她眼眸低垂,光影下饱含歉疚的泪珠闪着扎眼的光,刺痛了他的心。‘她没做错任何事!即便是这样,年幼的小宁恩仍顾着母亲的体面,保护着她的尊严,不伤她的心!’ 他一直认为他和她的相遇是刚刚好,她如天使一般降临在那个黑夜,点亮他的人生。 原来,他错了... 第111章 命和运不是一回事儿 他疼惜地将她视为珍宝纳入怀中, 在她耳边轻声又坚定地许下诺言。“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从现在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别怕, 无论是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他的话如同施了魔法的仙女棒, 让她卸下盔甲,摘掉面具, 脱下大人的外壳,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尚未长大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想要爸爸呵护着,想要妈妈的宠爱,想要一家人手牵手。可这些她统统没有, 有的只是在父母争吵喧闹中被迫懂事起来。 小姑娘揉红了眼睛, 一直在说,‘我怕, 我冷,我疼...’那些伤痕,那些委屈一分一豪都没有少过,层层叠叠地等在那里,渴望着有人对她说。“我明白你所有的痛!” 他看见了, 听见了,感受到了, 怀抱着的是多年前那个年幼的小姑娘,期待已久的倾诉。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泪如雨下哭诉着他的迟到。最后,眼泪决堤...汇成最温暖的海洋。 几天了, 彭湛仔细观察着宁恩,她平时还跟以前一样,与他在一起、跟墨管家、小顺其他人都还有说有笑的。只是在独处时,心情低落神情哀伤。 正如此刻,即便他隔着玻璃,仅仅能看到她在后花园里的背影,也能感之到那淡淡的又挥之不去的黯然神伤。 是的,彭湛没有感觉错。宁恩脑袋疼的要炸开,心里的那个小姑娘一直在纠缠着,吵着闹着问她。 ‘为什么我会生在那样的家里?’ ‘为什么只有我的父母是那样的?’ ‘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又为什么这样对我?’ ‘初恋的美好,为什么要以那样的方式收场?’ ‘我不是坏小孩,为什么偏偏是我遭遇种种背叛?’ 她回答不出来,她没有答案,或许她潜意识里强烈地也想知道为什么,才衍生出那个浑身怨气的小姑娘!宁恩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慌张失措间又没有办法去应对。 一连串的铃声响起,令宁恩更加的心焦,很不情愿地瞥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是来自北方的视频电话,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接。 宁恩强打起精神,问候着牵挂。“阿晗,最近过的好吗?” 随着彭晗离家的日子渐长,越来越深刻体会到了诗中所说,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真实感受。“好是好,就是太想家了,想大哥大嫂还有快出生的小侄子!” “那就回来吧,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厨娘说阿晗少爷再不回来,她做荷花酥都手生了。”宁恩所说的大家还包括墨大叔,小顺他们。 经宁恩这样一说,彭晗特想现在就拎包奔向机场,但他不想给这段放飞自我的旅程留下遗憾。 “我现在能吃下厨娘满满一桌子的菜!只要最后一次进山出来,我就第一时间赶回家。” “在山里要注意安全,别光顾着看花花草草的。”宁恩每每听到驴友在深山迷路,就不免担心起阿晗的状况。 她的叮嘱又一次让彭晗想到了过世的妈妈,让远方独自的他倍感温暖。“放心吧宁恩姐,我会小心的。” 细心的彭晗隔着屏幕看出宁恩的气色不佳。“宁恩姐,你最近好吗?别应付对我说,很好之类的话啊。” 宁恩敲着一直发疼的脑门儿。“不好,糟透了。” “跟我大哥吵架了?”彭晗嘴上问着,但心里否认大哥才不会舍得去招惹宁恩姐呢。 宁恩摇头,就这么一晃,脑仁儿东摇西晃般的晕。“没有,再也没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那是跟谁啊?”彭晗倒是来了好奇心。 “跟我自己!唉!我得到了期待的幸福,开始变的贪心起来,小肚鸡肠着过去,又斤斤计较着来自原生家庭所遭遇的不公。我真的是幸福的昏了头,跟你在这无病呻吟。” 宁恩知道自己以前是穷拧巴,现在又添了瞎矫情这个臭毛病。她已经做好被阿晗笑话的准备,不论是谁听上去都会觉得,她是吃饱了撑的! 她发誓,自己也不想理会那个小姑娘的连连发问,可她就是做不到! 彭晗并没有像宁恩所预期那样的嘲笑,而是稍有跑偏地说着对她的评价。“你知道吗,相比大嫂这个称呼,我更愿意叫你宁恩姐。因为这里还有着另一层含义——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自带光芒的那种。” ‘光芒?’她前二十年的人生跟这个词无关,应该是被蹩脚的画家涂鸦成一片黑才对吧?“阿晗,你不会一直认为,我从来没有烦恼吧!” “基本上是。不过就算有,你就像一道强光,无论走到哪里黑暗都会避之不及,主动给你让路。”彭晗并不是恭维,也不是出自安慰,而是内心所想。 她看着彭晗如此笃定的眼神,那叫一个自愧不如!她有一秒钟想端着装下去,可惜她真的装不下去!“阿晗让你失望了,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样阳光,强大,有力量!” “我没失望啊,反而特别开心..不,是很荣幸能听到你跟我倾诉。”彭晗放轻松地笑着脱口而出,但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开心’这个词,立马又改口纠正。 他话峰一转,才又回到刚才的正题上来。“我也曾为出生在彭氏家族而耿耿于怀过,并且是好久...严厉的父亲,出色的大哥,为什么只有我是弱鸡!如果我生在普通家庭,我就不用面对这么多压力,日子肯定不会这么难捱...可是我越这么想就越痛苦!痛苦到想死,可即便是死了,墓碑上依旧会刻着彭氏的印记! 如今在回望那段漫长又泥泞的过往,重新振作精神的他眼中依然有伤。 “宁恩姐,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字典里说,命是定数,运是变数。在我看来,命就是我们不能选择出生时间,家庭背景和父母是谁,而运则可以由我们自己来支配,比如时间,思维,想法,意志,还有心。” 她由衷地感叹,这个让她担心牵挂的大男孩真的长大了,并且还给她上了一堂人生智慧课,让她受益匪浅。“谢谢你,阿晗。” “宁恩姐,你不是一个沉迷于过去的人。累了,偶尔回头看看就好,前面的路可还有大哥在等着你呢。你一不开心,最紧张的人非他莫属。”彭晗如良师益友般,给与她毫无保留的鼓励... 然而他高大智慧的形象在眼神越过宁恩身后,秒破功被打回原形。“啊!大哥,这次我保证没说错话!任务完成,闪啦!” 彭晗突然挂断电话,黑色手机屏幕上映着彭湛的身影,宁恩回头看向他。“是你让阿晗打电话给我的?” 他观察入微,体贴又细致地说。“让阿晗来开导你会更好。” 她感动的湿了眼眶,原来他知道她这几天的异常。他一直都看在眼里,又碍于站在高处的姿态,担心安慰变成教训,适得其反把事情变得更糟。 爱的洋流不可阻挡地向她袭来,甘冽的味道,眼睛里溢满了蜂蜜一路甜到心里,堵住了那个吵嚷不停小姑娘的嘴巴。 她拥入那个让自己悸动,而又温暖的怀抱中恍然大悟,这是神冥冥之中安排好了这场邂逅相遇,是补偿?是苦尽甘来?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心满意足。 深陷焦躁又无法自拔的心,宛如长出翅膀挣脱束缚,泥潭幻化成湖面,泛着清澈的涟漪,盘旋的空气也变得芳香怡人,命中注定的意味安静又强烈。 阿晗说,只有‘命’这个字的发音是独一无二的。宁恩合上字典,豁然开朗间觉得自己蠢透了!命只有一条,她不该用过去的事来浪费现在的时间。 回头瞅瞅,过去最大的遗憾就是和妈妈在一起生活时,母女俩虽相依为命,却没有好好地多说说心里话!不过,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她坚信。 书房中的她迎着光扬着头,窗棂映在她脸上,窄且细不足为惧的光影平添了风雨后的坚韧,让她的脸更加的立体。 彭湛一进来就看见她的笑颜,嘴角弯弯比窗外的阳光还耀眼。他走过去,轻声问。“在笑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要生下孩子的理由,当时我们就站在那儿。”她在窗前指向后花园的一个角落。 他怎么会忘那是老天赐于他的良机,他们情感的转折点。“你说,如果将来做了母亲,再苦再难也会把孩子带大,不会向命运摇尾乞怜,向生活低头。你要证明给妈妈看,就算是单亲母亲也能过好日子,带给孩子的快乐不输给任何人。” “我居然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宁恩现在听来貌似励志却极不负责,幸好她及时悔悟,没酿成大错。 他笑问着。“现在改主意了?” “嗯。我们的孩子有他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我和妈妈较量的砝码。”她内心安然,平静地说。 就在几个月前,倔强的她说话时眼中充满了怨气,还信誓旦旦地说,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现在的她全然是母性柔光,说,我们的孩子。 他就这样看着她,踏实又满足。 第112章 失恋也要有个失恋的样子 彭湛和宁恩刚准备吃饭, 筷子还没动,墨管家便来通告有客人来。 会是谁在一大早赶到郊区来?在宁恩纳闷儿之际, 周牧现身餐厅门口, 让她吃了一惊。 当然不是因为周牧这个老熟人, 而是他抱着满到不能再满的东西,吃力并摇晃地往餐桌这边走来。 哗啦啦, 他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堆放到餐桌上。周牧满头大汗, 挥着发酸的胳膊终于解放了。“好家伙,这些东西还真是沉!” 宁恩用眼神寻问彭湛,咋回事儿呀? 彭湛收到指令, 问。“二牧?” “昨天会所里刚从新疆到的货, 拿了点儿给你们尝尝鲜。” 点儿?彭湛和宁恩瞧着被铺满长餐桌的N多礼盒,周牧谦虚的形容还真是即豪爽又客气呐! 周牧在他们俩个的注视下, 有点不太自然地给自己圆场。“大嫂不是最爱吃会所里的大枣嘛,我就顺便又带了新疆的特产葡萄、石榴、哈密瓜、还有库尔勒的香梨。大嫂现在是安胎的关键,多吃点水果好。” 大嫂?平时都是直呼其名地叫着,冷不丁地换了称呼让宁恩一时之间还真接受不了,并且周牧还一脸恭敬尊称的语气, 听着怪别扭的! 周牧在成堆水果中扒拉着牛皮纸袋。“还有,这是我起了大早排了一个小时的队, 才买到的李记灌汤包,还没凉赶快吃,味道老好了。” 摆在面前的灌汤包的确是很香,可宁恩瞧着古怪的周牧, 愣是没法儿动筷子。 彭湛对一反常态的周牧,来了个开门见山。“二牧,你有事就直说。” 周牧目光闪烁,下一秒立即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给与坚决的否认。“我没事啊!” “你不是达友,不适合逢场作戏。”彭湛对周牧蹩脚的演技,比听他唱了三天的大青衣还来得头疼。 周牧被彭湛一针见血地拆穿西洋镜,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垮下一张脸,颓废地坐到椅子上,痛心地说。“王舒辞职了!” 沉默和震惊,是彭湛与宁恩的写照。随即周牧抓住宁恩的胳膊,像是抓住生命中最后一缕希望,拼命地抖啊抖,晃啊晃... “宁恩帮帮我,王舒跟你最好,帮我劝劝她!以后只要是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我都在所不辞!”周牧高亢激昂如发誓般地许着诺言。 这词儿好熟!经常出现在古装剧里的台词,用在此时此景...跳戏又搞笑! 宁恩想笑,但被周牧这么一晃,脑仁儿快要晃出来,根本顾不上笑。“别晃了,我头疼!” 彭湛见宁恩按着太阳穴,立即出声制止。“二牧放手。” 周牧慌忙撒开手,已近胡言乱语的边缘。“失手,失礼,失态,见笑见笑!” 彭湛穿着外套准备上班,临走前问她。“你要管这事吗?” 宁恩将他领口前稍稍偏的领带做着微调。“人家周牧送来的礼物收也收了,灌汤包也吃了,哪还有脸再拒绝啊!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这话简直了。” 他不想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哪怕是多年好友的请求,希望周牧能谅解一二。“不用为难,我去跟二牧说,别勉强自己。” 宁恩看他一脸的当真,笑笑说。“不为难,也没勉强。王舒是我朋友,这事儿本应帮忙的。” 她挺着大肚子,手扶着腰在王舒公寓下按着单元门铃,门铃响了不下四五遍,就是没人来应。这种情况一般通常不在家,可出于女人的直觉,宁恩肯定王舒在楼上。 她掏出手机以证自己不靠谱的直觉,好歹也该显灵个一次半次的吧!几声嘟嘟声后,传来了王舒慵懒的声音。 “宁恩!” “开门。” “你在哪呢?” “当然在你家楼下了。” 咔嗒!公寓门开了,宁恩刚走到电梯口,王舒便穿着脱鞋赶了下来。 “你大着肚子又是大热天的,不好好在家养胎出来干嘛?” “能让我接电话的只有阿晗,能让我这时候出门也只有你了。”宁恩脸上被晒得潮红,按理说已经快初秋了,这该死的天怎么还这么热! “我荣幸之至,不过你把我摆在彭先生前头,实在不敢当。”王舒挽着宁恩进了电梯,打趣地说。 “他!他还得上赶着我呢,谁让我怀了他的孩子,不过这十个月的女王也要快当到头了。”宁恩吃力地喘着粗气,笨拙地迈着步子。 有人是这样概括女人的一生,结婚,一天的公主。怀孕,十个月的女王。其它,一辈子的奴隶。 “少来,彭先生恨不得把你当一辈子的女王待着。”王舒笑骂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又毫不掩饰着她的羡慕。 “行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宁恩有些幸福中的不好意思,赶忙进入正题。 “我有什么可说的。”王舒没事人似的地说,可她手里的钥匙却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宁恩直来直去地问。“王舒你也知道我是什么德行,不会拐弯抹角的,再说咱俩这关系用不着整那些没用的。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辞职了?” “是啊。”王舒答的也是利落。 “因为周牧?”宁恩想更加确定下原因。 “对。”王舒回的更加的干脆,如同钥匙插进锁孔般果断,但宁恩还是察觉到了她的无奈和落寞。 宁恩进了屋,打量着王舒的小家还跟以前一样即整洁又干净,只是沙发前的小茶几上,三五本书零散地摆放的有些随意。 “你这也太井井有条了吧,跟心境极其不搭的场景啊!” 王舒虚心讨教着,“那应该是怎样的?” 宁恩假模假式地翘着兰花指,指向室内的重灾区,“起码沙发上的靠垫都被踢到地板上,洗过和没洗过的衣服堆在一块,茶几上都是吃过的泡面盒子、薯片袋子、泡椒鸡爪子、一地的借酒浇愁东倒西歪的酒瓶子。总之就是乱,乱到一塌糊涂。” “我倒想那么肆无忌惮,一想到最后还得我自己收拾,就没那兴致可劲祸害了。”王舒苦笑了一下,倒是没掖着藏着的说出了大实话。 “还有你这一身打扮也有问题。”宁恩又一指她雪白的衬衫裙,满是质疑和谴责。 “有什么问题?”王舒随着宁恩做作的兰花指,自上而下地看着自己的衣裳,除了有点皱以外,她当真没看出还有别的毛病。 “太干净了,这完全不是失意的标配嘛!上面应该是各种食物残渣碎屑,极其繁盛的生态系统。你看看你,连个蕃茄沙司的印儿都没有!”宁恩指出重大出处所在。 “大姐,您所说的如此邋遢的形象,应该只有乞丐才能完美诠释,麻烦请移尊架,隔两条街下坡50米南去找寻。”王舒用眼神来表明,‘你是来搞笑的吗?’ 宁恩才不管王舒拿什么眼神瞧她,大有想像力刹不住车的劲头儿。“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生无可恋的臭味,时而低泣,时而发狂吼上两嗓子‘周牧不是人!’夜深人静时,厨房传来沙沙声,借着微弱的烛光,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人,眼露凶光在磨刀,恨不能下一刻就结束伤了她心的臭男人!” “宁恩我突然觉得,你肚子里的小宝宝特别不容易,在娘胎里就被迫听这么重口味的鬼故事!将来肯定无惧世间险恶。”王舒绝对有理由相信,她的预言会百分百成真。 宁恩护着肚子笑翻在沙发上,感叹自己顺嘴瞎胡蒙的能力,不当编剧白瞎了。“哈哈!看你这么正常,我就放心了。在来的路上我还担心,还以为你会跟怡纯失恋那会儿差不多呢!” “万一我真跟小纯那样呢?”王舒反问她。 宁恩一脸的豁出去,“大不了再陪你去一趟温泉小镇。” 王舒惜命地摇头,“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家彭先生四处追杀,人间我还有留恋的东西呢。” “恐怕不是东西,是个人吧?”宁恩笑着纠正她。 “对,他真就不是个东西!”王舒一想到那个不开窍的呆瓜,便忍不住开骂。 “说说吧,周牧是踩到哪颗雷,让你愤然辞职的?”宁恩知道王舒需要倾诉,她一本正经地当起了倾听者。 王舒气不打一处来地怒指某周姓男子。“成天不做正经事,一张口就是诗。” ‘周牧这么有才?’宁恩如是地想着,在没等她开口问,王舒便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老夫聊发少年狂’我就怼他‘治肾亏不含糖’。他念‘两只黄鹂鸣翠柳’我就对‘我还没有男朋友’这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了吧?你猜他怎么着,头一低,过了半天冒出一句,‘这个月的营业额挺不错的哈!’” 噗!周牧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不过介于王舒越发铁青的脸,宁恩她还是保留看法来得保险些。 “他这个人特没劲,他就是那个永远不开窍的死木疙瘩,什么都不懂的呆瓜,笨瓜,傻瓜!” 宁恩看王舒恨得牙根直痒痒,如果周牧此刻在,必保被她活活咬死才解心头之恨! 第113章 被石化的周姓男子 “都是因为这该死的男人, 我每天活在焦虑之中,总是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我就想体面地要一份爱, 等他跟我说出那三个字, 怎么就比登天还特么的难!”王舒罕见地秃噜出句脏话。 宁恩出了个主动进攻的主意。“要不咱发扬一下风格, 主动表白下。” “女追男我不歧视,但在我这儿行不通, 过不去。”王舒第一时间否决, 突破自我的事打死她也做不来。 唉!王舒唉声叹气地吐出,“理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可怕!” “你也太悲观了吧, 说不定明天一个响雷就把他劈醒了。”宁恩半开玩笑地安慰。 “就他那个千年食古不化的脑袋, 劈死他也不会开窍的。”王舒可是相当了解他,不抱有一丝希望。 “你说周牧不开窍, 可我却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一大早跑到郊区来,带了那么多的新疆特产,还特地排队买了灌汤包,又是低三下四地来讨好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多劝你, 难道这些不足以证明他在乎你吗?”宁恩把今早的事说给王舒听,周牧可不是百分百高纯度的傻! “他在乎的是, 会所里不能少个给他收拾烂摊子的我!”王舒正是因为日积月累对他的认知,丝毫不感动反倒是越发的生气。 宁恩见王舒宛如蓄势待发的火山口,随时随地都会喷出炙热的岩浆,全然不像平时知性温婉的她, 只因为在乎他,才会一面怒火攻心,一面玻璃心碎满地。她懂! 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在安慰人方面,绝对是个菜鸟级的,只好依个人习惯来拿酒说事。“与其苦闷,还不如喝酒来得痛快。” “得了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滴酒不能沾的,说到底就我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王舒打量着她的大肚子,酒还没喝,无聊先行而至。 “要不你跟我回古堡吧,你一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宁恩突来一个提议。 “怕我自杀啊?”被朋友这样的关心,王舒心里热热的。 “那倒不是,我是怕你魂不守舍的忘了关煤气,造成意外死亡多冤得慌!” “听你这么一说,还不如自杀呢。”王舒顺着她的思路想,那自己可真是够冤够惨! “就是就是。白瞎你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倒贴了阎王爷!”宁恩极力附和,故意往坏处想,往大了说。 没心情笑的王舒,硬生生地被宁恩的吓唬给逗乐了。 会所里的三剑客形态各一,周牧像火烧的蚂蚁,根本坐不下,时不时探头到窗外又紧盯着门口。 彭湛依旧轻啜着盖碗里的龙井,抬起手腕映出的时间清晰可见。贾达友拨打了一圈电话愣是没约成一个女朋友,他翘着二郎腿,抖着无聊和乏味。 “宁恩怎么还没回来,阿湛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周牧终于等到极限,他从一早上就开始焦急地等,心里七上八下的。 彭湛没抬头,只是淡定自若地说了句。“时间还早。” “当荷尔蒙燃烧成灰,就会发现被根本不存在的,所谓的爱冲昏了头。特别是被绿了以后!”贾达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或许是在给周牧以警示,也或许是对自己的讽刺。 “王舒比任何人都高贵。”面对这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言辞,周牧的言下之意是,王舒可不是你那些烂交的女人! “爱是一道...光,绿的你...发慌...慌...慌!”贾达友亮起大嗓门,张着大嘴飙起了男高音。 “别唱了,让我心烦!”周牧被他这样一唱,更加的乱得慌,捂着脑袋来回在包间里乱窜。 姗姗来迟的宁恩刚好撞见这鸡飞狗跳的一幕。这是玩哪样?自然是彭湛最先看到她,起身伸手护着她坐下。 周牧盼星星盼月亮的大人物终于回来了,急切占据了整张脸。“王舒她怎么说?” “我活活儿劝了她一天,嗓子都冒烟儿了!”宁恩揪着脖子,装得跟快要渴死的骆驼似的。 “我倒茶给你喝。”周牧立刻化身店小二,麻利地端茶倒水到主顾面前。 彭湛伸手挡了过来,“她不能喝茶。” 周牧被当头一提醒,“牛奶!我去买。” 就在周牧狂奔出去时,宁恩叫住他,“不用了,只要水就好了。” “我这去拿上好的泉水来。”周牧一溜小跑再次回到包间,喘着粗气看着宁恩慢条斯理地,小口喝着用来泡茶的山泉,也不敢催促一声。 讲真宁恩并不渴,她这么使唤周牧就是出于身为王舒的朋友,替她出出气。 当周牧好不容易看到宁恩放下杯子,才迫不急待又夹着小心地问。“王舒答应不辞职了吗?” 宁恩在这一刻,感同身受地明白了王舒的心情,这节骨眼上还用工作来当挡箭牌,确实让人火大,难怪王舒一心要辞职。她本来看在周牧早上又送水果又带灌汤包的,刚才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份上想跟他说实话,可现在她改了主意。“劝说失败!王舒是铁了心不干了!” “她...她说了为什么吗?”周牧心凉了半截,说话都开始嗖嗖地漏冷风。 “说了呀,她说要回老家去。父母年岁大了需要照顾,更重要的是她年龄也不小了,已经为她物色好了对象,让她快点回去马上结婚。” 喀嚓!一个晴天霹雳在周牧头上响起。 宁恩极为肯定又负责地说着瞎话,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她知道自己的脸皮又进级了,上升到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新高度!特别是看到眼前的周牧遭雷击的爽歪歪,她就忍不住骄傲地叉了会儿腰! “彭湛,王舒要走了,所以我让她来古堡住几天。她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宁恩装出一脸的不舍,说着遥遥无期的前景。 喀嚓嚓!另一个晴天霹雳在彭湛上方亮起!他并不是反对王舒来住,只是鉴于这特殊时期,恐怕她们要聊到天亮也聊不完!可怜如他连仅剩搂着她睡的福利都被剥夺了。 宁恩侧过头问彭湛。“你不会反对吧?” 面对她一脸的灿笑,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重地点头应允。 当彭湛和宁恩走后,周牧仍保持着听到噩耗瞬间被石化一般,岿然不动.... 贾达友带着动漫中的觉悟,伸出一个指头轻轻触碰旁边的周牧石像,他真的感觉到了被风化成粉的神奇意境!“听哥一句劝,收好你的小心心,那些暗中的念想啊,早晚都会烟消云散!” 周牧被雷得外焦里嫩,头顶上仍有电闪雷鸣发着余威,如雷公般凶神恶煞又语无伦次地吼着。“谁是你哥?你是谁哥?滚!” “知道你心情欠佳,我这就滚,明天我再滚来看你啊!”贾达友可不想惹恼二牧,生怕他顺手抄起花枪扎死他。 “快滚!” 包间里只剩下周牧一个人暗自神伤,他岂止是心情欠佳,是心塌了.... “彭先生给你添麻烦了。”王舒礼貌地说。 “没事。”彭湛近年来还真少有体验,硬着头皮说着口是心非的遭遇! “不麻烦,你别看彭湛这样沉默寡言的,其实他细心又周到,还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解人意。”宁恩开启了简短却又大张旗鼓的花式夸奖。 这帽子被她戴的有点高,彭湛被当场砸得晕晕乎乎。直到宁恩带着王舒进了客房,他被关门声所震醒,才意识到被最亲近的人给忽悠了! 宁恩一进客房便迫不急待地,将会所里瞎编话的事讲给王舒听,“你不知道,当周牧听到你要回老家相亲的消息时,就跟世界末日来了一样,垮下的一张脸比苦瓜还苦,比冬瓜还长!可见他是有多伤心,就差肝肠寸断了。” 笼罩在王舒心头的乌云霎时消失不见,终于露出了大太阳,阳光普照在她脸上。 王舒一扫往日的郁闷,心情好到冒烟儿,对准堆满了薯片虾条各种零食的床上,张开怀抱一头扎了进去。 “喂,矜持矜持,收着点,没准现在你家周牧正哭着喊着,发疯地四处找你呢!”宁恩笑被爱情所折磨的女人,统统都一样傻里傻气。 “活该,就是让他着急。”王舒在零食堆里打滚,碾压着优雅,一脸幸福的样子! “不出三天,周牧就会找上门来,一言不合就扛你去教堂。”宁恩坚起三个手指头,极其肯定地预言着。 “这感觉太美妙了,跟做梦一样!”王舒滚啊滚,心里怎么会这么甜,这么的快活! “你这个样子真跟怡纯有的拼。”宁恩笑以知性见长的她竞因为男人,而表现出如此大尺度地疯狂! 王舒从腰底下拽出一袋薯片,是怡纯经常吃的牌子。“我还真有点想她。” 随着鼓鼓的薯片袋子被宁恩撕开,事事难料的味道扑面而来。“想想离上次去温泉才没多久,现在怡纯却在国外。” “是啊!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三个会一起去旅行。”王舒浅浅的叹息,把那包薯片压到了脑后。 第114章 这到底算不算爱 “并且还是不告而别的情况下?”宁恩现在回想起那次的经历, 还是蛮有意思的。 王舒摇头否定不是这个原因,带着那么一丢丢的仇富和一些些的对这个世界不公的愤慨。“说实话, 我跟怡纯和你不是在一个阶级里的, 你们习以为常却是我梦寐以求的, 甚至是一辈子求都求不来的奢望,我就是被神抛弃的那类人的杰出代表。” “你说怡纯自带优越感我赞同, 但你怎么把我也拉到那边去了?我的出身连普通家庭都不如。”宁恩不是卖惨, 只是对自己的家庭背景平心而论。 “你啊,有这么帅又多金的老公,最重要的是还死心塌地爱着你!咱不是败金女, 把物质金钱先放一边, 就凭他对你的爱这一条就能把多少女人羡慕个半死,其中就包括我。”王舒一口灌下大半罐的可乐, 畅快地吐露心声。 宁恩张开嘴角,笑得有些不自然。不是矜持,更不是碍于王舒的心情,而是她心里有太多事要顾及。“你一定不信,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羡慕你, 直到现在。” “我不信。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白天装得人五人六的, 晚上孤魂野鬼一个。”王舒自黑加自嘲地评述着自己真实的生活状态,简直没有比她更糟的了。 “那份不显山不漏水的自信和独立,和骨子里的从容。不像我总是艰难地咬紧牙根死撑,才能换来狼狈地不向现实低头...”宁恩发自内心深处地说。 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越发的敏感悲观,憋在肚子里的话又太多,一经开口就止不住地全都倾倒出来。 “我知道彭湛他爱我,但我不知道他会爱我多久。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之间要是没有这个孩子,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还有个贾达友,以前我不在乎他说的屁话,现在会时常想万一他的话成真了呢?” “将来哪天彭湛被别有用心的女人勾引,把持不住,我能当做仅仅是做了一场黄粱梦而已吗?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接受他的爱,我一个人租个像你那样的公寓,安心地把孩子带大。” 王舒从没想到让人艳羡的彭氏大少奶奶,居然内心会有如此之多的隐忧。听她娓娓道来的心事,每一句都紧跟着一个问号,那一份份的疑虑和不确定,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确切地知道有多沉重吧。 王舒想起‘橱窗人生’这个词,人们都在不自觉地注视着自己所欠缺的,在别人身上拥有的同时,却完全没留意到别人也在这样看着你。 “宁恩,在你面对婚姻未来没有底气,自卑到一无是处时,你对我来说却是宝藏,我相信彭先生也一定是这样觉得。你就是那种‘关关难过又关关过’的人,自带把专门来看你笑话的人,气到当场吐血身亡的反转属性。” “好端端的,怎么变成你来安慰我了,真是的!”宁恩被她加油打气心头一暖,打湿了眼眶。 宁恩和王舒聊到凌晨,本是要多睡会儿的,可宁恩手机上的闹钟在七点准时响起,她连忙按停,回头看向一旁的王舒,还好没吵醒她。 这个闹钟的设定是为了要赶在小顺来打扫前,当然还有不让墨大叔来敲门催促,这总让宁恩联想到‘捉jian在床’的难堪。 彭湛应该起来了吧?这家伙看上去很精英范儿,其实他跟小孩子似的很赖床,每天都要两次三翻地叫他,赖到最后一分钟才会不情愿地起床! 再过十分钟小顺就会上楼来,她可不想自己的男人被别人叫醒!想到这,宁恩小心翼翼地起来,轻轻地出了客房,又悄悄地推开主卧的门。窗帘是拉开的,床铺整齐的跟没睡过一样,却不见彭湛的人影! 难道是去餐厅吃早饭去了?她正想着,在身后被抱个满怀。薄荷剃须水的清凉味先传了过来。 “恭喜,成功早起!”她带着不可思议和表扬小孩子的语气,实则是在笑话他。 他低着头窝在她的颈间,嗅着独属于他的香,以偿独守空房的寂寞。“我是没睡,在书房看了一夜的文件。” “紧急工作?”宁恩笨笨地问。 “没你在,我睡不着。”他轻咬着她的耳垂,是对她重友轻色的小小告诫,更多的是大男人与小撒娇的反差萌。 宁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夸张表情,却掩饰不住被他塞了一勺蜜糖,一路甜到心里又流露于眉眼间。 “王舒要住几天?”彭湛因缺少睡眠,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你这是要赶人家走啊!”宁恩意外于他的铁石心肠。 “当然不是,你的朋友要住多久都可以,问题是你还要几天回来睡。”他少见的满脸抱怨,将她锁在怀里,抱的更紧。 她笑他太孩子气,居然为了这个原因。“明天。” “今天。”他跟她讨价还价。 见他赖皮,她春风化雨般地打压并威胁着。“那后天好了。” “好好依你,就明天。”彭湛败了,怕了她再一连说到下星期、后半个月他更惨了。 “我要怎么才能帮王舒呢?”宁恩为朋友着急,又怪自己嘴笨,劝慰的成果收效甚微,反而还让王舒安抚了自己的情绪。她向彭湛讨个好法子。 他见她一脸的懊恼,安慰着,“陪她,你已经做到了。” “可王舒她需要的是周牧,她的心病只有周牧能治好。帮我想个好办法嘛,怎么才能撮合他们。”宁恩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像只考拉挂在桉树上,大有不想出好主意,就不放手的架势。 彭湛搂着她腰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背上来回的游移,让宁恩麻酥酥痒痒的,为了‘自身安全’离开他的怀抱。 彭湛想去抓她,被她后退两步到门边。他可不想就这样被她溜走,一整天都要见不着她。随后他接起她最关心的话题,认真地说,“我并不看好他们。” “为什么?”宁恩不明白。 “依二牧对王舒的反应来看,不可否认的是他对王舒有好感,但我觉得是那种朋友之上,恋爱未满的感情。”他较理智地分析周牧往日的表现。 “那也有可能是周牧他内向害羞,羞于表达心底的那份爱呢。”宁恩从王舒那儿听到的周牧事迹,明显就是爱在心里口难开! “那是属于小女生的,周牧可是男人。”彭湛点了点她的鼻尖,提醒她。 “男人怎么了?”在她的认知中,内向害羞不仅仅是女人的专利。 “男人就算再内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即使没有机会也会制造机会,一定会想方设法让爱发生。二牧迟迟没有表白,多半是他爱的游移,不够坚定。”彭湛解析着男人对待爱情的正确打开方式。 “不,周牧是爱王舒的。”宁恩不同意他所说的,并且是严重提出非议。从上次在温泉小镇吃大排挡,周牧能不顾及公共场所,公主抱王舒的举动...在王舒家吃火锅,周牧看酒醉不醒她的眼神...还有这次听说王舒回老家相亲的重创...这些都是她亲眼所见的,这些如果不是爱,那还能是什么? 彭湛见她满是捍卫朋友不是单恋的正义,立刻软了语气。“彭太太说爱就是爱,听你的。” 后花园里的花纷纷落下,不是因为已近入初秋,而是正经历着一个辣手摧花的毒害。王舒脚下满地的花瓣,她每拔下一片花瓣便会在心里默数着,‘他会来...他不会来...他会来...’最后没了耐性,气极了把整朵花都揪下来,喊着。“他到底来不来?” 不远处的宁恩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纳闷儿,今天都第三天了,周牧不会是死了吧?她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原因让他不出现,彭湛肯定告诉了他王舒暂时住在这儿。 王舒牵强地挤出一丝笑,不好意思地说。“践踏了你好多花。” “多大点事儿,别放在心上。”宁恩拉她去凉亭坐。 “宁恩,谢谢你这几天一直陪着我,我今天就回去了。”在这个失意的日子里,有她这样的朋友在,真好! “别呀!”宁恩见王舒又陷入了低谷,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放她走。 王舒强忍着眼中的雾气,“我想回老家去,好长时间没见爸妈了,想他们了。” “千万别,那是我吓唬周牧随口编的瞎话儿,你别当真啊。”宁恩怪自己没长脑子,编个什么借口不行,偏偏说个最容易实现的! “真的,我爸妈早就催我结婚了,他们老了就一个心愿,希望我找个顾家老实本分的人嫁了。昨晚上我就想,回老家找个挣两千多点的工作,按时上班,下班买菜,回家做饭。有个木讷的老公,不懂浪漫,不说情话,没惊喜,却也不生厌,不惹祸。算计着柴米油盐,说着家长里短的日子也许还不错。”王舒牵强又沉重地畅想着她三分之二的人生,将在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镇中消磨殆尽。 第115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宿命和不甘, 是宁恩从王舒的语气中强烈体会到的。她不能眼看着朋友因现在的不如意,而选择看似容易的深坑里。“我不是说这种日子不好, 但那是你心甘情愿的吗?你再等等, 错过周牧将来你要是后悔, 怎么办啊?” “不想再等了。算了吧,我和他还是保持距离, 各自安好比较合适。”王舒都不知这是她第几次心灰意冷, 不想再痛了的方法就是放手。 “努力再坚持一下吧。”宁恩费尽口舌地劝,无奈嘴笨,脑子在关键时刻更是不灵活。 “如果爱情是需要努力就错了, 要坚持才能得到就不对了, 那不是爱,是职场升职。别再劝我了宁恩。”王舒这才意识到, 以前的她就是太努力,太坚持了,心传来两记闷痛。此刻的她主意已定,去心已决。 “我只是觉得放弃太可惜了,你们两个明明爱着对方。”宁恩要被自己气死了, 干嘛要说‘努力,坚持’让王舒更加的难过了。 “爱对了才叫爱情。我们顶多算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也许多年以后, 她不再执意那三个字,而他也不再顾虑太多,径直走向她。 王舒挥手向宁恩告别,她努力地露出走出失恋地笑, 佯装一切将重新开始的样子让宁恩想哭。 这72小时里她见证了王舒由期待,伤心,愤怒,消沉,失望的全过程,那是希望一点点被时间消耗掉的心灰意冷。 王舒回到公寓,楼下的信箱没有如往日那样被塞得满满,像被谁有意清理过一样,只有一封信露出个边角。她拆开信封,只有一张戏票,再无其它。 她把戏票揉成一团,仿佛是对某周姓男子的最大行刑,然后经过垃圾桶。当她进了屋放下钥匙,却发现手里的戏票仍紧紧攥在手里。 她发泄般地把戏票扔到桌上,打开阳台窗户,一缕阳光挤了进来,斜着照在梳妆台上那小小的青衣人偶上。 在温泉小镇的手工艺品店,老板强烈推荐这个青衣人偶与她有缘,她高冷回绝,却在当晚偷偷跑去买了回来,又偷偷瞒着宁恩和怡纯把它藏在包里,悄悄带回家。 她现在觉得当时自己在犯傻,买到了又代表着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虽然她记得,当时那晚的夜路她走的有多么的急切...柜台里不见它的踪影,她掉下的那一滴泪...老板几经找寻,她分分钟被揪起的心...和终于递到她手里的破涕为笑,好似代表着能与他有个好预兆。 王舒坐在阳台地板上,隔着栏杆看向外面零零散散的人,熟悉的、陌生的都不那么的悠闲,好像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 水果小店又占路摆满了香橙,秤好的橙子被顾客拎在手里,没立即离开在跟老板说着什么... 对面的小超市,好像上次去买东西还欠老板娘一瓶醋钱,要记得还。她告诉自己多看看吧,大概以后.... 王舒看着看着眼神逐渐失焦,她什么都不想,就想这么坐着,一直坐下去。 事与愿违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开始不时地看向放在桌上的手表,和那张无法被忽视团成一团的戏票。 19点,大和剧场,1排,10座。 —— 剧场后台,化妆间。 周牧手里的上妆笔是抖的,眉毛吊的一高一低,贴片子本是左右开弓,却让他弄成了一顺边。珠花怎么戴都别扭,发簪怎么插也不对!以前他都可以全权搞定的,今天却状况百出。最后只能找来专业化妆师来救急。 彭湛和贾达友来的时候,周牧刚把行头换好了。“诶呦喂!这妆一扮上,手里的小壶一端着,真看出点角儿的派头来了哈。” 周牧没心思跟贾达友臭贫,把手机按了关机扔在化妆台上。 “小妞,来跟大爷合张影儿!”贾达友一个肩膀搂过来,掏出手机就要拍照。 “滚!”周牧在他的肋下就是一拳。今天对他来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他的人生转折关头就看今晚了。 这一拳打的可不轻,差点让贾达友疼得岔了气。“不就是生平在正经大剧场唱一出‘凤还巢’嘛,只有不到五百人的小演出厅,连个包厢都没有,有什么好紧张的。” 贾达友的另类安抚没起到一点作用,周牧狂灌着小茶壶里的水,恨不得来瓶二锅头来壮胆。 一旁的彭湛留意到不对劲,即便在厚重的油彩之下,也能看出周牧他的魂不守舍和心不在焉。他一直向往着在大剧院演出,理应是梦想就要实现的兴奋伴着激动才对。 只见他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反复复地折腾,最终犹豫再三,像是排雷谨慎地按了开机键,又哆哆嗦嗦地输入开机密码,那小心翼翼的样儿跟随时要被炸的粉身碎骨一般。 彭湛猜对了,周牧并不是对演出倍感紧张,而是对王舒徒增压力。他希望她打来电话,发个短信微信都行,但他也怕接到她的电话和任何留言消息。 他怕她不来,以至生出许多无端的想像。那封有戏票的信,他会不会塞错了信箱?比如隔壁的老王或老李!他事前可是确认过好几遍,不可能出错。 或者,留在信箱的信会不会被熊孩子抽出来,拿去拆了、撕了、玩了!王舒根本就不知道有信的存在?不对,他当时把信封百分之九十九都塞进去了,应该安全。 再或者,王舒收到大堆的广告垃圾,信夹在当中被忽视了!也不对,他明明就把之前的其它障碍全清扫了。 “你还在等待什么狗屁,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一声炸雷响在耳边,周牧吓得手机哐啷掉在地上,摔个结实。“宁恩上身!”周牧和贾达友异口同声地惊叫。 一提起宁恩,彭湛更加的生气,当然不是气她,而是因为眼前不争气的周牧,愣是把他这个局外人脱下了水,遭了殃。 两个小时前,彭湛刚到家就迎来了墨管家肃穆的脸上现出罕有的慌张。 “少爷您快去看看少夫人吧。”墨管家指向厨房。 彭湛走过去,厨房的门是敞开的,他仅是看她的背影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 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长短不一的刀子,乱七八糟地堆放在操作台上,地上还遗落着一把切菜小刀,利刃正离她的脚只有两厘米的距离,只要稍动一下便会被刺伤。 而糟糕的是当事人还完全不自知身边的危险,兀自沉浸在挑肥拣瘦中,附带自言自语。“这个不行,太短。”啪!扔到一边。“这个也不好!”又啪地扔到一边。 彭湛弯腰把掉在地上的刀子捡起,先解除危险再说。“宁恩你在干嘛呢?” “找兵器。”宁恩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不停地找。 兵器?他没听错吧?就在他开口发问时,宁恩惊叫,“就是你了,不长不短刚好顺手。” 彭湛见她握着一把剔骨刀,在空间挥了两下,就要直冲门外,被他拦住。“你拿着刀子要去哪?” “我要宰了你朋友。”宁恩杀气腾腾地说。 “宁恩,达友他嘴巴是很贱,也很风流,但不至于要了他性命吧?”彭湛清楚她和达友互看对方不顺眼,没想到竞会飙升到仇敌,有性命之忧的地步。 “谁说我要宰了他。”宁恩对贾达友是嗤之以鼻的嫌弃,懒得理那种人。 彭湛的朋友就两个,不是达友,就只剩下另一个。“不会是周牧吧?” “就是他。”宁恩咬牙切齿地,给出肯定的答案。 彭湛据了解,平时二牧跟宁恩的交集就比较少,最近二牧又忙着准备在大剧场演出,更不可能惹到她。“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欺负王舒,辜负了她一片心意,我要替朋友报仇雪恨,neng死他!”宁恩剁剁剁,恨不得把那个烂木鱼剁成火柴杆儿。 彭湛看她要杀尽天下负心汉的气势,心里还真为二牧紧捏着一把汗。“这样不太好吧?” “你别拦着我,也别想护着他。”她才不要听,他为没良心的周牧做过多的辩解之词! “不是,周牧虽然是业余票友好歹也是练过的,而你现在身体又行动不便,不如...”他想来个拖延法,‘不如等你生完孩子,体力恢复了,再收拾二牧也不迟!’ 可到了宁恩这儿却是神转折,她深之他说的有道理,灵光一闪接过话茬儿。“不如你去。” 啊?彭湛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机智如他,却完美地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是个巨大无比的大深坑! “你跟周牧那么熟,他根本不会防备你。一个不注意,取他首级不费吹灰之力!”宁恩乐了,高兴地把这一光荣使命及千挑万选的‘兵器’一并郑重地交给他。 “宁恩....” “快去,我在家等你好消息,爱你哦!”她仓促地给了即将上战场的勇士一个吻,和一句甜言蜜语便把他推进车里。 彭湛神情茫然地看着车窗外,那是一张等待英雄凯旋的笑脸。 第116章 戏子表白 哐啷!瘆着寒光的剔骨刀拍在化妆台。彭湛单刀直入地问, “二牧,你究竟对王舒是怎样的感情?爱她就去追, 不爱就明确地告诉她, 你就这样不表白、 不拒绝地一直抻着, 比达友玩女人还恶劣,知道吗!” 彭湛本身对于‘劝’是特别的反感, 无论是劝和还是劝离。都是大人了, 感情这种事,合不合适冷暖自知。这次破例完全是因为彭太太赶鸭子上架,实属被逼无奈。 “好好的批判, 怎么扯上我了。我风流韵事的关键核心是出于两厢情愿的好嘛!”贾达友不干了, 出言为自己洗白。随后又把矛头一致地对向周牧。“二牧,你倒是给句痛快话, 到底对人家王舒有没有那意思啊?” 周牧低着罪恶的头,就差胸前挂着‘玩弄女性’的大牌子。 在彭湛和贾达友的质问下、注视中等待他的答复。 酝酿良久,他无比哀怨地念着。“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然后他又噌地一下挺直腰板,气吞山河地说着。“春来年年采红豆, 颗颗为君留!”又然后怪异地莲步轻移,移出了化妆间。 “二牧不会被吓傻, 逼疯了吧?”贾达友盯着明晃晃的剔骨刀,他们三个顶属二牧最胆小,难说待会儿台上不会出大乱子! 他甫一出场,那几句颇具韵味醇厚的京剧唱腔, 令人眼前一亮。 凤还巢是梅派唱腔中广为留传的著名唱段,主要讲的是一个官宦人家,侧室所生的二小姐与少年郎误会百出,恶人从中作梗的崎岖爱情故事。 周牧几大段唱腔华丽别致,明快跌宕,如诉如歌,迎得了阵阵叫好。他却不由得悲从中来,念白唱词他不下练了百遍千遍,却没有在这一刻深深体会其中的道理。 一对有心人即便在恶人使坏下都能最终结成伉俪,大团圆结局。而他在爱情道路上,没有任何障碍却畏首畏尾,止步不前。 他在爱情里更多的是等待,等待爱神在她身上炸开,等待机遇降临。做为男人一直一直被动地等,让心爱的女人忍受着不明确,他真的是算不上光明磊落,简直可恶到卑鄙! 他用余光向台下扫去,头排座无虚席,只有一个位置是空的。她没来!他向后看去,黑压压一片,像极了失去她后黑暗惨淡的人生。 他这才意识到,在爱情里自己需要一点死皮赖脸,不然所谓的心动也枉然。 痛失所爱,他演绎的入木三分。但仔细听,便能在字里行间,觉察到毫不掩饰的思念和追悔莫及。 他少了的勇气,没能说出口的话,就像一张洗不出的老照片尘封在心底。现在他想说出口,那个等待太久的人已然转身不再想听了,他再也没了机会.... 剧里大团圆结尾,演出成功圆满落幕,掌声雷动。送上的鲜花代表着他的满堂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被认可和肯定,此刻却远不及他错失所爱来得痛彻心扉。 台上一同出演的票友兴奋地大喊着,“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而他却清楚地认知,自己失败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剧场大灯亮起,过道中间一袭淡青色旗袍下的她,安静婉约的面容韵出绝世孤立,正清冷地望着他。 他被那抹素色燃起希望,奋不顾身地从台上直接跳下来,飞奔跑向她。 这突来疯狂的举动,引得观众纷纷将视线锁定到周牧这边来。 他喘着粗气,不顾一切地从喉咙里发出响彻云霄的嘶吼,和满腔喷涌的热血和热泪。“王舒我爱你!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你。虽然你不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但却是长久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求你别走,别回老家,别跟别的男人去相亲...” “我在人前一再否认对你的感情,是因为我内心的胆怯。我害怕一丁点儿的节外生枝,让你讨厌我。我怕被拒绝,总是在不断试探中猜测,你是否也会爱上我。我怕失去,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怕你辞职,怕见不到你...” “胆小的我一度想就保持这样也很好,可以每天都能见到你,听见你的声音。自私的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却伤你最深。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陪你从满眼星光到两鬓成霜,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天长地久。” 周牧不在意观众怎样看他,也不在意脸上的泪水,只在乎眼前的她。他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命运,所有的一切都交到她手上。 王舒就这样看着他,就像是年度最佳好观众静静地看着他。 静止,定格,寂静无声。吃瓜群众大气不敢喘,一同为周牧提着的心到嗓子眼儿,就为听一句旗袍姑娘的答复。 此刻的周牧怀着忐忑的心,和强大的窒息感与时间苦战着,在他等了大概有一世纪那么长,只听见她利落地说。“在这个万物速蚀的时代,哪来的什么天长地久...” 她刮着冷风般的言语,任谁听来都是回绝的意思,吃瓜群众倒吸一口凉气。周牧透心凉一路到脚后跟儿,他神情哀伤黯然转身,心中正遭受着巨大重创,却也只能怪自己说的太迟,表白的太晚了。 “只不过是...牵着彼此的手,慢慢走。”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暗淡无光的眼眸瞬间亮了。 他返身将她抱在怀中,紧紧的,再也不想放开。剧里剧外都是大团圆结局,惹得额外多看一场戏的观众鼓掌又叫好。更有甚者趁着热闹劲儿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周牧积极响应吃瓜群众的呼声,心目中的女神终于变成自己的女朋友,抱得美人归的他当然想一亲芳泽,他缓缓靠近,越来越近的唇...在最关键时刻,王舒手指挡在中间,引来吃瓜群众的集体唏嘘。 “你这样亲我,我会有阴影。” 周牧低头看自己的戏服,才想到脸上还扮着大青衣的妆。两人轻笑,甜蜜对视难掩爱意。 除了当事人以外,最高兴的应该是彭湛,他终于可以回家交差了。等等!细想想好像哪儿不太对,宁恩肯定知道他不会对周牧怎样,难道说,她就是想通过他的施压,从而促成周牧和王舒? 精明如他,怎么有种被算计的不好感觉! 几天后,宁恩慢吞吞地扶着腰,侧着身儿吃力地迈进私人会所,肚子越来越大,连跨个门槛儿都成了极富挑战的事了! “宁恩你来市区做产检?”王舒从廊子跑过来扶着她,又接过她肩上的包。 “顺便做检查,主要是来看你。”宁恩开口说。 “几天不见嘴巴变甜了嘛!”王舒笑着打趣。 “我是来看看,你这个刚上位的老板娘当得舒不舒坦!”宁恩又神补刀地加了句。 王舒还在心里感动了那么一小下,结果是来消遣她的。“去,就知道你没个正经的。” “说真的,感觉怎么样?”宁恩出于朋友的关心多于娱乐她。 “好。”王舒略带羞涩地吐出一个字。 仅是一个单音节,却让人听出了满满当当的甜蜜。宁恩终于放心了,“好就成。没想到人家周牧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表白,突破自我很难得!” 王舒脸上满是他自找的神情。“那是他欠我的。” “诶哟,有人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忘了在我家花园,辣手摧花了?整整一大片无一幸免啊!”宁恩夸张地戏虐着她。 “去,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来笑话我的!”王舒轻拍她一下,难为情地红了脸。 “哈哈,不笑你了。八卦一下,如果周牧那晚没向你表白,你会回老家不?”这是宁恩最想知道的事。 “当然不会,我就这么走了,他也不知道我老家在哪,我和他那等于彻底没戏了。”王舒也不扭捏,相当直接地说着大实话。 “这么说,那晚你铁定都会去剧场的?”原来王舒这么坚定,害她当时又动刀子又催彭湛的,到头来是白操心一场。 “是啊,毕竟是他在那么正式的地方唱戏嘛,不过我根本没想到,他会在那样的场合说那些话。” “说实话,当时你什么感觉?”宁恩继续将八婆的精神发扬到底。 “就跟做梦一样。不对,比梦里还不真实。我使劲地抠着背在身后的手心,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感到痛,才确认是真的。”王舒回想着当时,那头以爱为名的小鹿撞啊撞!撞得她晕头转向。突遭意外的心动,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就是传说中,周牧等上一个世纪那么长的终极原因。 “那周牧呢?”宁恩八卦那时的男主角会是何种神态。 王舒瘪嘴,“他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参加我的葬礼似的。” “哈哈哈哈!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自己的求爱过程,你也太煞风景了吧。”宁恩冒着岔气的风险,大笑起来。 “真的,我一点都没说谎。”王舒一本正经地说着大实话。 宁恩强忍着止住笑,“那天他要是不表白呢?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我都想好了,找个男的假装我男朋友来会所,就在他眼前卿卿我我,故意气他。”王舒道出她围捕小奶狗的大计划。 “哇!厉害啊!”宁恩被她明亮的外表下,竞有如此之深的黑洞,称赞不已。 “为了自己的幸福,当然要撑到最后了,不然呢!”王舒执着又坚定地宣扬着她对爱情的理解。 “有道理!”宁恩受教非浅。 她们一路说笑进了包间,被里面的人问了一句。 “什么有道理啊?” 第117章 第二粒纽扣 宁恩接过周牧的话茬儿, “我们在说,你追王舒有道理。” “有道理!”周牧顺着杆儿往上爬。王舒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忙要岔开话题, 放下一路替宁恩背着的大包, 佯装抱怨地说,“你的包都装了什么啊, 这么沉?” 经王舒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来, 早忘得一干二净。“买的妈咪包。” 王舒见她从大包里翻出两个款式一模一样,仅仅是颜色不同。“干嘛要买两个?” “一个送给你啊。”宁恩把白色的那款给王舒,很配她简洁干练的风格。 王舒的脸一下子红了, 尴尬地看了眼周牧, 又把妈咪包推回给宁恩。“我...还早呢。” 宁恩重重地把包拍在她手上,“早晚会用到。” 相较于王舒的羞涩, 周牧很是利落地插了句。“谢谢大嫂!” “我耳朵没听错吧,二牧你这是叫谁大嫂呢?”出现在门口的贾达友眼睛一瞟,带着明知故问来找茬儿。 “阿湛是三剑客的老大,宁恩是阿湛的老婆,我不叫大嫂叫什么!”周牧来了个理直气壮地挡。 “一码归一码, 要这么论,我众多的女朋友们可都是你弟妹呐!”贾达友带着对宁恩惯有的显而易见的排斥, 说着歪理。 “少来恶心我。”周牧一脸的嫌弃,想让他叫那些女人弟妹,做梦! 贾达友一摊手,同理所证, 痞气地说。“所以啊,还是分清楚的好。” 彭湛推开撑着门框达友的手,进了包间,坐到宁恩身边。“二牧,我看你这里还是有点规矩的好,毕竟是私人会所,不要让一些莺莺燕燕拉低品味。” “这个可以有。”周牧得意地看向依旧站在门口的达友,这货还在为突然神降的阿湛处于呆滞中。 彭湛注视着宁恩,温和开腔,“你怎么一个人来做产检,都不告诉我一下的?” 宁恩是偷偷来的,想着在王舒这坐一会儿就悄悄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却还是被他发现了!哎!“你开车太慢了,天黑都到不了医院。” 这可不是她的借口和理由,而是百分百的事实。上次做产检,明明不到一小时的车程,他愣是以她孕妇准妈妈的安全为由,足足开了两个半钟头! “到了医院也没想过给我打电话吧?”彭湛仍旧不打算这样放过她地问。 宁恩扫向一旁围观的周牧和王舒,他们眼神中无一不表明,‘瞧,彭先生、阿湛正浓情蜜意地注视着你!’天!这哪里是什么爱意,分时就是审视好不好! “产检区男士止步,你就算来了也是在另一边等的,这跟我自己来有什么区别嘛。”宁恩说的明明是事实,却怎么有种心虚的感觉呢! “当然有区别,下次...”彭湛大有被剥夺陪伴她的权利,更是担心她大大咧咧有个磕磕碰碰。 还等他说完,宁恩嗅到了警告的意味,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这家伙可是会记仇,爱报复的小人。鉴于以前吃的大亏,真真是惹不起,还是先服个软吧! “下次我一定提前三天就跟你说,行了吧。” 彭湛抓过她的手握在手心,眼眸渡上一层笑意。周牧也照葫芦画瓢,把手搭在王舒的肩上。 孤家寡人的贾达友看着这甜蜜的一幕幕,抹搭着眼皮,翻楞着小眼睛表示严重的不适应。更不适应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在意他,把他当空气一样忽视掉。 贾达友败势之下,翻着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挤出坏水。他掏出手机,径自打了起来。“宝贝儿,听说你要毕业了,记得把校服上的扣子留给最爱你的我哦...” “我的钮扣啊,让我想想看,毕竟都毕业这么多久了...”达友侧过身,顺着眼角余光来偷瞄旁边的四个人。很好!已然成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达友停顿了几秒钟,一拍大腿戏精上身。“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们要参加学校的晚会,在更衣室我正换衣服呢,冲进来一群女人把我团团围住,抢走了我的衬衫,吓死宝宝了!” 末了以戏精本尊地挂断了电话,还装做回忆青春往事般,若无其事闲聊的样子,“二牧,咱们毕业那天,我记得你把第二颗钮扣装在了天鹅绒的首饰盒里,当宝贝一样...送给了校花!” “三货...”周牧不愿提及唯一追女孩惨败的经历,特别是当着王舒的面被揭了老底。 “哎呀呀!当着王舒的面,我说这个干嘛,失误失误!”贾达友装成后知后觉,假模假式地轻拍嘴欠自己的脸。 王舒以前听过些只言片语,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不同的是她是有立场介意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善表达木讷的人,没想到多年前的你还蛮主动的,看来是我太不了解你了。”她狠狠瞪了周牧一眼,转身出了包间。 周牧追了出去,从走廊里传来他的急于解释。“王舒别走啊,听我说,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现在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贾达友抖着二郎腿堪称得意非凡,气走了一对,还剩下两个人。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对面的彭湛和宁恩。以他对女人的了解,没有一个是不在乎自家男人的过去,一有机会就会刨根问底。 “不用挑拨离间,彭湛都告诉我了。”宁恩跟王舒的境遇不同,王舒刚进入恋爱期,各方面都在适应中,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她搂着彭湛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很是亲呢,不忘瞟向对面,给搅事儿的贾达友一个下马威。 这还不算完,宁恩的行事作风一向是以牙还牙,再加倍奉还。“湛,我们回家吧,这里的空气太不好了,原来被羡慕妒忌的滋味是这样的啊,没意思!好无聊!” “嗯,是很无聊。”彭湛轻笑,戏精对杠精的较量,输赢明显。 贾达友失算于彭湛已坠落成宠妻狂魔,沦落为宁恩的催眠控制之中,底细自动招认的情况下,他的诡计自然得不到应有的效用。 算了,好在他的祸害战役取得一半胜利!独享大包间的他心情好到哼着小曲儿,拿起茶几上的核桃仁儿往空中一扔,十拿九稳地张着大嘴等着,没承想天天玩也有失手的时候,核桃仁儿没接住不说,还实打实地打到了眼睛上,疼得他直跺脚! 宁恩在贾达友面前可是底气十足,但在人后,只剩下她和彭湛两个人的时候,不免开始了一探究竟。 不过,她好像在意错了重点...“贾达友说第二颗扣子,为什么不是第一,而是第二呢?” “因为第二颗刚好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他解答着。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一脸‘你知道的可真多’崇拜地望着他。 他还蛮享受她小女生式的仰慕,谁知下一秒只见她瞬间变脸大声质问。“那你的送给了谁?说?” 彭湛还是更喜欢她变身母老虎的模样,娇憨中透着凶巴巴的可爱。 “我的...” “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我才不信!”别以为怀孕的女人就好骗,她抢过话堵死他的后路。 “当然是在楼上,保证一颗扣子都不少。”他如此肯定地说。 “我去找。”宁恩迫不急待地去上楼。 “等等,我们打个赌。如果是一颗也不少,你要每天早安晚安吻给我。”他拉住她,脑筋一转将这场游戏利益最大化。 “那要是少了,你就睡客房一星期。” “好。”他胜券在握,是因为他知道,墨管家会将他和阿晗从小到大的校服整理存放好。 正当彭湛提前进入每天任他亲的画面时,墨管家从刚检查完的客厅走出来。刚好宁恩需要个向导,墨大叔可是古堡的百科全书,问他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墨大叔,彭湛校服的衬衫在哪?” “少夫人,大少爷的校服衬衫送人了。” 墨管家礼貌又不失利落的回答,让彭湛和宁恩双双发出惊讶之声。“啊!” “墨管家你好好想想,我怎么会送人呢?”百分百胜算的彭湛可不想一朝满盘皆输,他狂对墨管家使眼色,谨小慎言啊! “大少爷,我记得没错。在您刚毕业时,老爷朋友的女儿几次三番来家里向您要纽扣,您烦不胜烦,最后连整件衬衫都送给那位小姐了。”墨管家没懂或者根本就无视于彭湛的眼色,道出几年前的来龙去脉。 “彭!大!少!爷!还真是——大方!啊!”宁恩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猛加仇恨值,直到火力全开地瞪着大眼珠子。 “宁恩...”彭湛深陷她狂暴怒气的烟熏火燎中,这已经不仅仅是游戏打赌范畴内的小事了,后果堪称相当的惨重。 宁恩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以当家主母的身份下着命令。“墨大叔,帮大少爷准备客房。” 彭湛严重不适应这一突变画风,本是他们夫妻间你侬我侬的快乐小游戏,现在倒成了不在大晚上把他赶出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第118章 君子报仇 “你不陪你女朋友?”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 “哦?你不是说, 你一直有女神要陪吗?” “我不是正在和她聊天。” “小友友,你讨厌啦!” 门外的周牧被包间内油腻的情话刺激的直犯恶心, 缩着肩膀抖着一地的鸡皮疙瘩。 达友这货自从上次顺嘴胡咧咧, 毕业季送扣子的事, 直中他往事不堪回首的死穴,最严重的是王舒现在都对他爱搭不理的。 他落得个形单影只, 罪魁祸首却在里面卿卿我我!周牧越想越气,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推门进去之际, 却被彭湛抢先一步。 包间内搂搂抱抱的男女正要上演甜蜜kiss, 贾达友被女人近距离的一声尖叫刺痛了耳膜。浓妆艳抹的女人见进来两个大男人,不紧不慢地拉了拉露出整个肩膀的衣服。 贾达友揉着被巨震的耳朵, 极为扫兴地踹了下茶几腿,横着小迷缝眼儿看向周牧。 周牧才不惧三货的不满,他自己还有满肚子的火要发呢!他扫向桌上刚开封的礼品盒,里面有只包。“Meli Melo,达友我记得这款通勤包是你上次给个空姐, 人家嫌便宜又退回给你,怎么会在这?你不会是要送给这位漂亮的小姐吧?” 浓妆女甩过假睫毛的眼睛, 直逼贾达友。“是真的?” “宝贝儿,当然是假的了。我发小刚失恋,眼下最看不过惯成双成对的我们,他那是妒忌咱俩儿, 别理他。”贾达友搂过浓妆女,极力地安抚她。 周牧听这货在咒自己失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像在戏台上唱戏一样,缓急有序地给这货下套。“达友这点没说错,我的女人缘被你甩出十条街还有富余,不过你小子对女朋友越来越不走心,小气的连我都看不下眼儿了。” “啥意思?”贾达友身上的标签是很多,可没有一个人评价他小气的。 周牧见这货跳进坑里,反手就是一鞭子,啪啪打脸。“上周你送个金发女郎一个限量的香奈儿,上上周又送给黑妞一个一克拉的钻戒。你花心也就算了,但从送礼物上来看这明显是崇洋媚外,差别待遇,欺负国人妹子嘛!” 贾达友急了,他承认自己风/流成那什么,花心又不负责任,但无中生有的抠门他可不认,简直是对他人格的诽谤和侮辱。“阿湛,你来说句公道话,我什么时候对女人小气过?” 彭湛一开口就是对周牧严厉的批判。“二牧,这就是你不对了。” 贾达友见有人为自己撑腰,自己的名誉和新结交的女友都保住了,贱嗖嗖地大肆张扬。“看看!还是阿湛最明事理,最懂我,二牧你简直愧对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 末了,达友还装成心痛不已的恶心样。周牧满脸回他,小人得志便猖狂! 彭湛拿起酒杯,轻晃着红色液体,瞟向达友,眼眸中闪过一缕暗影,说着未说完的话。“做人要厚道,做事要严谨。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比如,达友送那黑妞的钻戒是1.93克拉。” 败下阵来的周牧立即精神起来,就差拍手称赞了。“阿湛你说的太对了!” 浓妆女起先是将信将疑,现在有两个铁证摆在这里,想不信也难,生气地骂着。“贾达友,你这头油嘴滑舌的蠢驴!” “宝贝儿,他们说的不是真的。这个包真的是专门送给你的。”贾达友见事态反转,先挽留女友要紧。 “你还是留给下一个好骗的女人吧。”浓妆女把包摔到贾达友怀里,用高跟鞋还狠狠踩了这小气的男人一脚。 贾达友捧着被踩疼的脚蹦来蹦去,周牧可算是解了气地哈哈大笑! “有这么当兄弟的嘛,当面拆台!”达友一瘸一拐地窝进沙发里,开始抱怨这两人没义气。 周牧一丁点的同情心都不给,落井下石地回。“这句话我一字不少地回敬给你。” “不就是扣子那档子小事嘛!还记上仇了,说我小家子气,你昧不昧良心?”贾达友脱了鞋丢掉袜子,对着踩出红印子的脚背哈气。 周牧和彭湛纷纷躲着毒气弹,周牧捏着鼻子,变了声地和他理论。“小事?我原来是要跟王舒去度假的,你嘴贱那么一说,跟她增进感情泡汤不说,还整天拿我当空气。这是小事吗?这是我的终身幸福,被你给耽误了!从现在起,我跟王舒一天不合好,你就甭想带女人在我这快活,我见一次拆散一次,” 这要是没了女人,他的日子可怎么过。贾达友只剩下一条路,“阿湛,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今天算是个暖场,以明志我的决心!”周牧又补了一句,那意思分明是谁说也不好使。 彭湛扫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达友,平和的脸上增添一抹迷之笑意。“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来反对二牧呢?” “不会...你也中招了?”贾达友打死也不相信,彭湛也会受到波及。 “没那么严重,只是睡一周客房!”彭湛嘴角笑意加深,低缓平静地说。但字里行间却充斥着无可奈何,又裹挟着7×24小时的报复。 贾达友缩了缩脖子,这玩笑是开大了... —— 宁恩霸占着大床舒服极了!横着睡,坚着躺怎么折腾都够用,最爽的是没有彭湛在,早上墨大叔直接到客房去烦他,而她睡到几点都没有人来打扰,爽到家了! 其间王舒打来电话,倾诉周牧那个呆瓜知道她在生气,即不上前搭话,也不哄她开心,气得她分分钟想原地爆炸!她说了一半又匆匆挂断。宁恩猜,多半是周牧的突然出现。 宁恩对着手机欣慰地笑着,好在王舒和周牧挑明了关系,贾达友的多嘴也就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影响不了他们的感情。 提起贾达友,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来。上次在会所,她从洗手间刚出来就遇到靠墙站着的贾达友,看样子像是在专门等她。 “虽然我很同情你被闺蜜背叛的遭遇,但这并不足以让我原谅你对阿湛的所作所为。”他收起平时的浪荡,极为肃穆地捍卫起铁哥们的利益。 “麻烦把你的同情收收好,我不需要。”宁恩平生最容忍不了两个词与自己沾边,‘同情’和‘可怜’!她高傲地越过贾达友,不想再听他瞎BB。 “别以为阿湛爱你,你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身后传来自认为义正言辞贾达友的警告,她压着被冒犯的火,回过头与这个手伸得未免太长,来管他们夫妻事的混蛋对峙,掷地有声地说。 “如果我真欠他的,我会用我的方式去还,用不着你来监督和提醒。明白!” 贾达友的那句‘对彭湛的所作所为’,平地刮起了迷惑的风,让她想知道其中的缘由,是非曲直。 宁恩想了想,知道来龙去脉的人倒是很多,像墨大叔、贾达友、周牧,但他们都碍于彭湛的震慑,都口径一致地守口如瓶,根本就问不出来什么。 她怎么会如此的肯定?仅仅是看贾达友对她嫉恶如仇,又不推开天窗说亮话的样子就知道! 宁恩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一个即知道所有事,又会告诉她的人。 阿啾!孟婆捡了一个易拉罐,连打了三个喷嚏!难不成她也凑个热闹感冒了?随后放了个屁,予以否定。 正当她把飞流直下的大鼻涕甩到墙上,顺带着一抹鼻子。眼前出现一人,她明白了这莫名其妙的喷嚏从何而来。 “你这丫头怎么又来烦我?” “有事求你啊。”宁恩笑嘻嘻地说。 “免开尊口,我跟你五行相克,遇见你就破财,快走快走。”孟婆忙挥手,像赶瘟神似的赶她走。 “你这样说也太伤感情了吧,我可是一直很尊敬你的。”宁恩把被伤了一丢丢的自尊,夸大地放大一万倍来喊冤。 “别糊弄鬼了,尊敬我会追我好几条街跑?会拿瓶子敲我的头?会趁我睡觉吓唬我?会讹诈我老太婆的钱?去去去,出了胡同拐个弯儿那有个傻子,忽悠他去吧!”拿孟婆当三岁小毛孩儿哄,做梦去吧! “就算我没当长辈一样对待你,那好歹把你当朋友看吧,还拿了叉烧鹅给你吃,算了,我走了。”被拆穿的宁恩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将手里拎的美味抬高,假装受伤,遗憾地转身要离开。 孟婆盯着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袋子,闻到了香味,叫住了根本没想走的宁恩。“等等!” 宁恩背对她偷笑,就知道对付孟婆这招儿最管用! 孟婆将袋子捧在怀里,“你拿都拿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一股又一股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孟婆不顾满是污渍枯树皮样的手扒开多余的油纸,正要拽下鹅腿却突然停下来,昏黄的眼珠贼溜溜地盯着宁恩。“事先说好,这可不能算你还了欠我的钱啊!” “知道了,放心吃好了。”宁恩豪爽地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第119章 黑暗的回忆啊 孟婆乐了, 这才放心地大吃起来。 宁恩就这样看着孟婆大口吃肉,心中竞升起一份悲伤。如果妈妈不幸流落街头, 会不会饥一顿饱一顿的没饭吃, 没钱花, 受人欺负? 嗝!一声饱嗝将她从担心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又换上嘻嘻哈哈的笑脸。“味道怎么样?” 孟婆用袖子一抹嘴上的油, 满足地评价。“你家厨子手艺不错。” “吃饱了?”宁恩殷勤地递上一瓶水。 孟婆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吃饱喝足好心情地说。“甭废话,有事快说,别抻着了。” “就知道你不是墨迹的人!”宁恩对天发誓, 自己真不是肤浅的拍马屁!“我想知道, 这三年来在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事。” 孟婆从一堆饮料瓶里扒拉出一个绿色瓶子给她。“该知道的总是要知道,给!” 宁恩瞧着这脏不拉几的瓶子, 就是普通的雪碧饮料瓶,里面还有一半的液体在晃动,明显是别人喝剩下扔掉不要的。 “这不会是垃圾桶里捡到的吧?” “是又怎么了?”孟婆用眼神看她的浅台词是,你要不要吧? 要,她当然要了!她拿过瓶子怎么看着这么... 孟婆如她所想地说, “眼熟是吧,早给你不要, 现在又追着我来讨,何必当初啊!” 经孟婆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在三年前第一次遇到孟婆时, 曾给过她的那瓶水,好像就是它! 宁恩手握着旧到年代感十足的雪碧瓶子,心里的勇气酝酿出义盖云天的高境界级别,然后拧开瓶盖,憋着气,作势一口闷,先干为净。 孟婆忙喝止她所谓的英勇就义。“别在这喝啊,这东西后劲儿可大了,你又哭又嚎的还好说,万一再晕死过去,你让我一老太婆怎么弄啊!” 宁恩被活生生地嫌弃了,撇了撇不甘的嘴,愣是没话来反驳,真气人! 孟婆弯着腰吃力地将空瓶子装到袋子里,触动了刚刚还气不过的宁恩。没有晚年安宁,只靠捡破烂维生让她一阵心酸。 宁恩诚心诚意邀请她,“孟婆,天气要转凉了,跟我回古堡住吧。” 孟婆缓缓直起身子,用手捶打着发疼的腰眼儿,不是很领情地说。“金丝鸟笼我可住不惯,自由自在的多好!快回去吧,挺个大肚子满世界招摇个啥!” 宁恩倒也不介意自己的好意被孟婆拒绝,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儿。随后她像跟自家奶奶道别一样。“那我回去了。” “快走快走,让我清静会儿。”孟婆一如既往地挥手赶人,等宁恩走后,她对着空空的窄巷会心一笑,这丫头嘴巴不饶人,心地倒是不歪。 宁恩回到古堡直接上了二楼卧室,她拧开脏兮兮的瓶盖儿,先闻了闻没啥味儿,试探地喝了一小口,她以为会喝到放了很久跑了气的,很难喝的雪碧味道,但事实上跟水没有任何差异。 她又灌了几口,无色无味的,这完全就是水嘛!并且什么都没发生,宁恩意识到傻傻地被孟婆那老家伙骗了,骗她的叉烧鹅也就算了,还顺带脚儿的侮辱她所剩无几的IQ,这说什么也不能忍! 宁恩说着便站起身就要去找孟婆算账,可能是她起来猛了,头一阵眩晕。紧接着脑子里像一部接触不良的半导体,电波滋滋啦啦的划过,眼前一片模糊中现出画面。 ‘一双豹纹的高跟鞋,嫌弃地轻轻推开破旧老屋的房门。没有颐指气使,却浑身上下都透着无比的优越感。对着里面的她说,我跟博伟要结婚了,这是请帖,欢迎你来参加....’ ‘奔跑的双腿,一直向前跑去,也不顾刚下过雨的水坑泥洼迸溅到身上大泥点子,她用力地跑去一处,要跟人诉说这突遭的晴天霹雳。急切地砸门,却看到了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家庭责任的父亲正光着膀子,露着啤酒肚置身于她闺蜜家中,丑陋肮脏的行径败露无遗...’ ‘那个在血缘上被叫做父亲的男人,在那一瞬间竞毫无愧疚之意,钱小蕾更是没有羞耻之心。只是笑着,大声地笑她比她怨妇的老妈还蠢,这么久才发现...’ ‘她还是去了婚礼现场,但她不敢进去。不知是怕与博伟哥四目相对时的难堪,还是不忍心搅了他所选择的前程似锦。她只是在楼下默默仰望着,从窗子里飘来的喜庆欢腾。她是该哭的,有充足的理由掉泪。可她偏不,仅靠骨子里最后一丝倔强死撑着满眶的泪水,不准掉一滴!恨,此刻在心底生根....’ ‘彭湛猛然跑到她面前,兴奋的样子像是终于找到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他抓住她的双臂摇晃着,晃掉了她极尽隐忍的泪,打湿了脸....’ “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有钱吗?” “有一些。” “好。” ‘因为仇恨,她将自己的幸福变成了报复的筹码,草率地嫁了一个陌生人....’ ‘复仇开始,以亏本价承接绿化工程,让父亲的公司接不到生意。开不出工资的工人闹事,她假意借款然后催债,父亲心脏病发,钱小蕾以合伙人的身份欠巨资而被告上法庭....’ ‘压垮吞并刘博伟岳父的公司,当她的博伟哥不惜牺牲男人尊严,下脆来求她,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帮他一把。她想无动于衷,最终却心软,丢给他一张银行卡...’ ‘彭湛怒目睁睁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愿意!” “你想过后果吗?” “随便,没兴趣!”’ ‘她为妈妈鸣不平,报了冤仇,为自己除了怨恨。报复过后有那么一刻,很短暂,觉得获得了实实在在的满足。她身处这种虚幻的满足,根本体会不到实质性的快感。它甚至无法改变她可悲的现况,和解决已经存在的任何问题,反而是过后变本加厉的焦虑,和无法排解的迷茫!’ ‘贾达友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因为她的报复,使得彭湛辛苦经营的公司出现资金周转短缺,又因刘博伟来求她,拿走了彭氏的救命钱,直接导致彭湛事业出现重大危机,频临倒闭破产....’ ‘她被骂的狗血淋头,呆滞的像个傻子。原来,仇恨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自私,冷漠,和丑陋不堪的自己...’ ‘她染了火鸡头,带着太太团在古堡打通宵麻将。对他冷语相加,争吵不断,时时充斥着火药味又乌烟瘴气地让所有人退避三舍。她是故意这样做的,想让他厌她,烦她,恨她,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点...’ 随着手中雪碧瓶掉在地板上,宁恩眼前的模糊渐渐清晰回来,那一幅幅一帧帧的记忆碎片串连起这三年来的经历脉络,让她心如刀绞。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彭湛。 在这场她发起的报复征战中,他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她终于明白了,贾达友为什么三番五次地针对自己。回顾她以前的所作所为,他的针对实在是太过斯文。 她可怕地发现,那时的自己正在情不自禁地,模仿妈妈用来伤害她的方式,去伤害爱她的男人。 那时的她已经学不会正确的表达感情,只是一味地去破坏,消极地破罐子破摔,只求他能赶走自己。 泪,羞愧的泪水迟了这么久,却怎么也无法冲刷她满心的罪恶。 天空渐渐放下幕布,灰暗缓缓爬进房间,轻易便将她吞噬在其中,只有两行泪珠儿闪着晶莹。 “少夫人,晚饭准备好了。”伴着轻轻的敲门声,小顺低喊着。 宁恩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稳了稳情绪,对着门口说。“我不饿...”她稍有停顿,“小顺,彭湛回来告诉他,我睡了。” “好的,少夫人。”小顺在门口应了声,便下楼去了。 宁恩不想开灯,她不想看见自己丑陋狰狞的嘴脸。她逃避于灰暗闭塞的空间,有意把自己与有光的外界隔绝。深知罪孽深重的她,亲手搭建心牢,囚禁罪行累累的自己。 彭湛下班回来,小顺如实告之少夫人睡了,不免让他有几分失望。自从打赌输了以后,他被发配到客房,又加上这几天在谈合作项目,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偌大的餐厅就他一个人,即便摆着丰盛的晚餐也是空荡荡的,胃口自然好不到哪去。他随便吃了一点,便起身离开。 彭湛脚步放轻来到主卧门口,浅浅地敲着... 宁恩听见了那声敲门,她害怕他进来,多余地捂着嘴巴鼻子,怕自己的呼吸被他听见,泪滴却顺着手指一根一根流过,执意摔到地板上。 她看向门缝处的光影,羞愧如洪水泛滥向她袭来。她不敢动,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能任由汹涌的泪肆虐而下。 她在心里默默哀求着,‘求求你,快点离开吧!’ 门外的彭湛希望她这时刚好睡醒,哪怕是跟她说说话,最好能抱着她,闻闻她身上的香! 里面静静的,没有回应。彭湛的想入非非化成了乌有,他轻叹地离开,走向书房。 第120章 无地自容的那个她 宁恩等彭湛上班后才从卧室里出来, 迎面撞见端着食盘的小顺。 “少夫人你起来了,大少爷交待让把吃的端到卧室里给你吃呢!少爷好暖心啊, 跟我的欧巴一样一样哒!”小顺满脸都是韩剧情节在现实中实现的痴迷, 眼睛变成了两颗小心心的爱慕。 宁恩的耳边却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主人的事也能轮到你一个下人来品头论足,擦干净你的口水, 收好你的痴心妄想!’她听得出来, 那是她过去自己的声音。 她急忙越过小顺,快步下楼。在楼梯转角遇到两个佣人在打扫,笑着跟她打招呼。“少夫人早。” 宁恩又听到过去的自己在大声训斥, ‘打扫这种没技术的活儿都做不好, 你们还能做什么?’ 蹬蹬蹬!她加快脚步走下台阶,脚下一滑,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墨管家及时拉住了她。 “少夫人,您没事吧?” 面对着墨大叔担心地问,从前的自己跋扈地说,‘你是怎么调教下人的, 这个时间打蜡是想摔死我吗?’ “少夫人您起来了,你看小顺这丫头丢三落四的, 把我熬好的菠菜肉丸汤都忘了拿上去。”厨娘端着大碗走过来。 厌恶的声音又出来搅和,‘你难道不知道彭家多有钱吗,就做这种廉价的东西给我吃?’ 宁恩看着楼上端着食盘的小顺、楼梯中间的两个佣人、还有一旁的墨大叔和厨娘,他她们都将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她慌乱地逃往后花园。 留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奇怪又纳闷儿今天的少夫人不同往常!以往她总是热络地跟她们说话聊天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表情更是怪怪的。 后花园里依旧在逐次上演着花开花落,宁恩哪里还有欣赏的兴致,落荒而逃的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但老天并不想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微风吹拂着花香裹挟着厌恶的声音而至,‘你是怎么当花匠的,种这些没水准的野花杂草,是专门来拉低彭家品味的吗?’ 她四下查看,花匠李伯正在不远处拿着大剪刀修剪枝桠。她匆匆离开,经过车库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响起。‘老田,请你来是当司机的,不是整天来擦车的,不想干的趁早滚蛋!’ 宁恩避开所有人,最终躲回卧室。门重重关上的一瞬间,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像渡劫一样,却又不那么简单。耳边的滋扰消失不见,但心中的震颤并没为此而平息。 此前听小顺说过她的种种,她还为此对着镜子大骂自己的臭德行!可当她亲耳听见自己过去千般的恶劣行径,出口伤人简直是不可原谅。 她居然还大言不惭地,用衣服、鞋子、包,如此轻视地收买人心!而他她们却大度地选择包容。 泪是烫的,即便脸皮再厚的她也能轻易感受灼烧的疼。心是冷的,仅是为了让所有人厌恶自己,而做出荒谬举动的无地自容。 她害怕见善良的大家,更不敢面对彭湛。 天空是晴朗朗的,她却置身于黑暗中。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无处可逃的真实感受。 彭湛特意回来的早一点,今天可是他解除封印的日子,睡了整整七天的客房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他颇有情调地买了束香槟玫瑰,兴冲冲地上了二楼。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见她在睡,放下花,悄悄来到她身旁。侧躺的她睡的并不踏实,紧紧皱着眉,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是做恶梦了吗? 希望能梦到他,在她的梦里斩妖除魔。他被自己的幼稚拉长了嘴角,不过那又怎样,只要幸福就好,哪怕是拉低智商! 她隆起的肚子看上去比上一周又大了。快九个月的身孕一定让她很是疲惫,才要经常想睡吧。她的腿还是肿的,他坐在床边,小心再小心地将她的腿放在膝上,轻揉地做着按摩。 宁恩在睡梦中梦到那个张扬跋扈的自己,被大家围在中间,被以贾达友为首的他们厉声指责着,最后演变成破口大骂。 她没有还口之力,也不想为自己辩白,低头默默地听着,心里反而是自从喝了记忆水以来最痛快的一刻。只有这样,她才好受些! 可能是站得久了,腿稍稍有些痛。痛感使得她从梦中醒来,迷蒙中竞看到彭湛... “彭太太,这几天有没有想我?”他见她醒了,开启着夫妻间的小情趣。 无法面对现状的宁恩哭着睡着,他又猝不及防突然出现在眼前,惊惶失措的她除了尖叫还是尖叫.... 彭湛见她像看到鬼一样惊恐,以为她被做了恶梦吓着了,上前安抚。“宁恩,是我,别怕!” 她丢过一个个枕头不想让他靠近,泪夺眶而出,哭喊着,“走开!” 彭湛对她突然就哭了,慌了神。“好,我走,你别哭。” 私人会所。 这里是不对外招待客人的固有包间,周牧和达友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我说什么来着,阿湛被家里的女人绊住了脚,又出不来了!”达友带着情绪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我们三个在一起又没什么大事,再说现在大嫂怀孕了,可以理解。”周牧心态摆得端正,说着公道话。 贾达友可没那么豁达,又听二牧那样称呼他不待见的人,更是代表着情感的背叛。极尽鄙视地说,“我们三剑客聚会本身就是大事!还有,你别一口一个大嫂地叫着,小爷我听着别扭。” 贾达友话音未落,啪地!彭湛用力推门进来,来势汹汹的气势让他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达友,我问你!” 面对彭湛以复仇者的眼神,九成他刚才的口无遮拦让阿湛听到了,达友心慌慌夹着小心地问。“什么...事?” 周牧也跟着紧张起来,瞄着桌上的酒瓶子,看阿湛这架势很有可能把达友这货开瓢啊! “孕妇会出现过激反应吗?”彭湛问出心中急于想知道的答案。 “艾玛,我去!我还以为啥事呢!”达友差点就被吓死过去。 “阿湛,不带你这样吓人的,你凶神恶煞的样子,把达友这货生吞活剥了都还富裕!”周牧也松了口气,抱怨着。 “宁恩她情绪特别的激动,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彭湛立即蔫了,垮下一张脸,除了不知如何应对之外,便满是担心。 “放一百二十个心,由于孕妇体内激素的变化,情绪上的小波动很正常。”贾达友一摆手,给彭湛十个安神大药丸子。 “她在哭,这算是小波动吗!”彭湛依照对宁恩的了解,她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人。 “大哥,我做了五年的妇产科医生,见过无数作翻天的待产妇,哭,根本不值一提。”贾达友以专业人士的高度,轻视着彭湛的小题大做。 “可她还烦我,让我走开。”这让他想起曾经他们之间的冷战,这也是他担心的重大问题。 贾达友摩挲着下巴,好在语气不沉重地下着结论。“这倒是有点升级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孕后期都会出现焦虑,各种担心,特别是看老公不顺眼。她只是让你走开,算是轻的了。” “那重的是什么样?”周牧凑热闹八卦地问。 “有的见老公就恶心,止不住地吐。还有的闻不得老公身上的气味,说有股人肉味儿!我见过最奇葩的就是,非让老公扮美少女战士,并且每天都要喊,代表月亮消灭你!”贾达友现在早已是见怪不怪,就算有孕妇说自己是嫦娥,他也不会惊讶吓一跟头的。 噗!周牧忍不住笑,惊叹。“还真够奇葩的!” 彭湛可笑不出来,他最想知道她所思所想。“她焦虑什么?会担心些什么?” “女人嘛心思都比较细,特别是初产妇,生产又没体验,对听说或电视上看见生孩子的疼痛,再加上自己的想像,就很容易害怕,压力大就形成焦虑了。担心的就更多了,生下的孩子是否会健康?男女性别啊?还有自己的身材走样,能不能影响工作?会不会失去老公的爱?”贾达友一一讲述着,从孕妇口中说出的各种现实的担忧。 “所以这个时期,孕妇就很容易莫名其妙就哭了,无缘无故就怒了,不知不觉就患上了产前抑郁症!”他所接触的孕产妇,都有不同程度或轻或重的抑郁征兆。 “不是产后抑郁吗?”彭湛知道产后抑郁,但产前还是第一次听说。 贾达友普及着,特别容易被忽略的医学知识。“其实产前要比产后抑郁更严重,后果更可怕。自杀,自残,一失两命!” 达友的话令彭湛不堪设想,“那我能做些什么来避免这些?” “以朋友的身份劝你,有多远就逃多远!”贾达友想着宁恩发起疯来,无疑是个火力全开的炮筒子。 彭湛立起眉毛,“滚!” 贾达友当然晓得自己会讨来一顿骂,最后摸着良心告诉他。“要是以医生的立场说嘛,保持适当的距离。比如,一墙之隔,时刻准备着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来满足她正当的、无理的种种要求。” 第121章 能回去的手镯 “这还像句人话。”放心下来的彭湛撂下这句话, 迅速起身要走。 “来都来了,喝杯酒再走嘛!”贾达友拦下他, 把酒倒好。 “改天吧, 我急着回家照顾宁恩。”彭湛现在可没这雅致, 一心要赶回古堡。 贾达友见彭湛走出包间,才敢仗着胆子露出看不起的鄙视。“切, 照顾那样的女人, 还一脸满足的样子!三剑客的行情要一路大跌停,阿湛已经坠落成爱妻狂魔,二牧你可别学他啊!” 贾达友一侧头, 周牧在打电话。“舒, 等着我,我这就回去了。” “你三叔啊?是那个抱着照像机满世界跑, 还特爱钻深山老林的叔吗?”贾达友隐约记得,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儿。 “那叫野生动物摄影师。”周牧给了他一个没文化的标准眼神。 “反正都差不多,他什么时候回国了?”贾达友还是高中生时在二牧家见过一面,相当好奇现在这位传奇人物变化有多大! “他人正在巴西呢,哎呀!根本就不是那个叔。”周牧这才意识到被达友这货牵了鼻子走, 跑题儿跑出国外去了。 “那是哪个?”贾达友寻思着,二牧家亲戚不多, 他基本上都认得。 “我说的是,我的舒!”周牧有点急到说不清。 “我也没说你二大爷啊!”贾达友一摊手,二牧这心急火燎的是啥意思? “My love,我的舒!”周牧感觉对牛弹琴都比这容易, 最后整出句英文,才算说明白。 “你直接说王舒不就得了嘛。”这一通弯弯绕!贾达友用看智障的小眼神,瞧这个陷入热恋中的傻子。 周牧懒得理会他的‘妒忌’,极尽炫耀地说。“不跟你说,我要回去了,她特意专门为我做了爱心火锅。” “不就是锅里煮上水,还特意?专门?你这火锅吃了有三天了吧,不怕上火爆菊花啊?”达友使坏地泼冷水,是个人都能做的再简单不过的菜了! “那我也高兴,乐意!走啰,回家吃爱心火锅去啰!”周牧丝毫没被达友破坏好心情,一想到她,心里就跟煮开的火锅热血沸腾! “切,切,又一个潜质妻奴要养成!”贾达友满脸的不屑,灌下杯中酒,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着空空的包间大为不爽地骂了句,“靠了,怎么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王舒在她的小公寓里看着食谱,再不能吃火锅了,一连吃了几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火锅底料,和羊肉的膻味。 她一个没有下厨房经验的人,琢磨着做些什么给周牧吃呢?第一个想到打电话求教老妈,又怕自己的一反常态被她老人家问东问西,说不定一心让她出嫁的父母,会连夜起程来看看他们未来女婿长什么样子! 想想都吓人,还是自力更生吧。不会做饭的她最后选择了电视剧中,出镜率极高又简单的番茄炒蛋。 为了保险起见,她多查了几个番茄炒蛋的食谱。诶?怎么有的说先放鸡蛋,又有的说先炒番茄的?到底谁说的对啊! 王舒对着打散的鸡蛋,和切好的番茄犯了难,仿佛她面临着世纪选择性难题。犹豫不决之下,愣是生出横下一条心,不管了,一起都倒进锅里好了! 周牧回来看着王舒在厨房的背影,挥动勺子的动作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等炒好的菜端上桌,他完全不那么想了。鸡蛋与大块番茄完全融入到模糊的状态,并且番茄的红,鸡蛋的黄本色尽除,被又黑又焦辣了眼睛。 “我好像忘了放什么了?”王舒感觉不太对,出神地想着。 明明是忘了放油啊!但他打死也不敢提醒。 “尝尝我的手艺。”王舒满心期待,等着他的夸奖。 番茄炒蛋虽然成了黑暗料理,他却一脸幸福,又酸又咸却吃出了甜。“香!” “没骗我?”王舒从直观的色泽来看,还差了一点点。 “怎么敢骗你,真的很好吃。”周牧肯定的语气,比真的还真!然后把刚买回来的加菜递了过去。“舒,这是你最爱吃的腊鸭。” “我拿去切。”王舒心里美滋滋的,无意说过一次他就记在心上。 趁她去厨房,周牧赶忙把半碗饭倒进黑暗炒蛋,以最快的速度扒拉到嘴里,眼睛还时不时地瞥向王舒有没有出来。 王舒把腊鸭摆好,惊奇地问。“你把它都吃了?” “实在是太好吃了。”周牧像吃到人间极品,美味般地意犹未尽。 王舒没想到,自己还有未开发出来的下厨才艺,特别是在得到他的极度肯定后信心倍增,她决定再接再厉,明天再给他做番茄炒蛋! 晚饭后的两人窝在沙发里,她像只无尾熊挂在他身上,一起看着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却一点也不乏味。 静静的,即使不说话,也不会感到尴尬。 这样的岁月静好,让她格外想念远方的爸妈,他们之间不曾言爱,但爱却在家里的每个角落缓缓流动着。 是他们告诉她,最长久的浪漫从来都不属于童话和鲜花,而是每天伴着柴米油盐,津津有味地说着废话。 看法一致时,默契地会心一笑。意见不统一时,放下身段打情骂俏。这才是她想要的,触手可及真实的幸福。 插播广告时她抬起头,偏巧他也正在看她,低头就是一吻。 尽管他还是会紧张,吻技还是很青涩,但在生疏间懂得了紧紧抱住她,一同感受着心狂跳间迸发出,不比其他情侣少一分的爱意。 —— 彭湛很想打电话给她,点开微信想语音留言,又担心会刺激她的情绪,为了慎重起见还是算了。 宁恩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条短信。‘别怕,我就在隔壁,会一直陪着你。’ 黑暗中,他的话语就像夜空中的星,在闪亮光芒之下更加让她自惭形秽。她关掉手机,避开那耀眼的光,又重新缩进黑暗中,只有盈盈的泪光作伴。 一大早古堡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被墨管家紧急召集到前厅来。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出了什么事? “大家都安静,大少爷有话要说。”墨管家组织着纪律。 彭湛从楼梯口下来,态度诚恳又真挚。“大家也都知道宁恩怀孕了,也快进入临产,在这期间她的各种不适加重,会发脾气,请各位多加谅解,我提前向大家道歉。” “大少爷您这样说话就见外了!”司机老田先开了口。 “对啊,少夫人心地善良,人又大方,女人怀孕生孩子可是最辛苦的,就算对我们发火,大家也不会当回事的。”厨娘快人快语地说。 “少夫人平时对我们最好了,被骂几句又算了啥。”小顺也出声支援。 “对!说的是!”大家纷纷七嘴八舌地积极响应,表示完全理解。 “大少爷您放心,这些人虽然是管教无方,但人品还是有保障的。”墨管家最后做着总结性的保证。 “谢谢大家。”彭湛笑对每一个人。 “少爷您太客气了,有啥好谢的。等少夫人生了,我们可是要好好庆祝一下呐!”老田又扯着嗓门儿嚷嚷开了。 “咳!”墨管家清着嗓子,意思再清楚不过地表明,‘自作主张,真是没规矩!’ 瞬间安静的场面有些冷场,彭湛接过话,笑容满面地允诺。“家里添丁当然要庆祝,并且每人都有一个大红包。” 群情振奋的大家吹口哨,拍手掌的好不欢乐。厨娘放出话来,“那天我把酿的果子酒全拿出来。” 老田听到酒更是来了兴致,对小气吧啦的厨娘意见可不小。“厨娘你可别说话不算数,到时我可要喝个痛快。” “管够你喝,不喝醉都不行!”厨娘稀罕她的酒,但在大喜事临近,可是要大方一回。 欢乐一家亲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古堡,宁恩躲在二楼转角已哭的不成样子,暖人心的话语如同强有力的重拳,直击她的心。 把她当成一家人的墨大叔,厨娘,老田,小顺,大家是那么的善良,原谅她曾给所有人造成的伤害,还能如此的体谅照顾她。他们越是不计前嫌,越是这样对她好,她越是无地自容。 她受不了,愤恨,懊悔,愧疚,自责再一次加强火力,以毁灭式地砸向她,毫无抵挡之力的她已被逼迫到崩溃边缘,她想到了逃。 她跑去市区,钻进背街的小巷,抓住收拾塑料瓶的孟婆。 “我要回去,现在!” 吓了一跳的孟婆,又被近前顶着肿大的双眼泡的宁恩,更是吓得半死。“你这是要吃人啊?” “我要回去,这里我已经呆不下去了,一分一秒都是折磨,比死还难受。”被逼进死胡同的宁恩,已近抓狂。 “你这两天又躲又藏的,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孟婆看着一脸悲痛的她,恨铁不成钢又带着些许的失望,问。 “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就是要回去!”宁恩承认自己很怂,她认栽。她现在只想要解脱,从无法自拔的困境中解脱出来。 “这人啊活一辈子,临了死的时候,宁愿被人说声‘唉’!也别让人骂句‘该’!”孟婆意味深长地吐露出人生哲理。 “我做不到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跟大家好好相处,更不敢面对彭湛,不敢看他的眼睛。”平时跟大家嘻嘻哈哈,她现在看来是没心没肺到可恶至极! “哝,这个给你,真想回去就戴上它吧。” 孟婆拿给她一个盒子,当宁恩打开,里面竞是芸姨的手镯! 作者有话要说:豆馅儿:(质问)昨天咋没更新? 豆包:(难受巴巴)嗓子疼(感冒前兆)吃了药,不小心睡着了! 豆馅儿:(不留情面)抵抗力无下线的废柴! 豆包:(不甘心地承认)好吧!请大家多注意身体,预防感冒的终极目的是,(突然打鸡血中!)过年好吃的一个也不能落下呀! 豆馅儿:(鄙视)抵抗力无下线,又贪吃不封顶的废柴! 第122章 做好才有权利放弃 “它怎么会在这儿?”她明明在去医院探望芸姨的时候, 悄悄塞到她枕头底下了。 孟婆给了她一个‘来历重要吗?’的眼神。 在宁恩拿着手镯匆忙离开后,孟婆满是皱褶的脸, 每一条沟渠般的皱纹都是对她的忧虑。不住地摇头轻叹, “但愿这丫头能听懂我的告诫, 不然可要后悔莫及....” 宁恩去了商场,精心地挑选着礼物。拿出三年前的银行卡来结帐, 那是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 回到古堡的她, 后花园花匠李伯的草帽下、司机老田的工具箱里、厨娘的灶台边、小顺的房间、墨大叔的鞋架上,在古堡里的大家都有一份她精心包装的礼物。 ‘请原谅我,没有勇气当面跟你们道歉。’ 她最后四下望着古堡, 这里要比她即将回去的地方更像个家的样子, 比只有她一个人的房子不知要温暖多少倍。曾几何时她还想破脑袋离开这里,那时的自己真的是傻啊! 不知不觉中酝酿出自然而然的归属感, 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那份眷恋与不舍又不得不离开,使得眼泪夺眶而出。 最后再看一眼卧室,这里有着她和彭湛短暂却美好的时光。她知道他爱她,也清楚自己有多爱他。 可曾经的过往, 总是在脑海里徘徊重放,再想到他, 就浑身充满着自卑。她觉得自己是个恶灵,依附于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他。 最后的最后,她拿起翠绿的手镯,指尖传来冰冷。迟疑间, 她看向一旁的手机,她想跟他道歉,不奢望他的原谅,只是纯粹的道歉...还有,把他的声音刻在心里。 等待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她的手抖得厉害。 “宁恩!”彭湛又惊又喜,已经好几天避而不见的她,竞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她还未开口,眼泪先流了下来。“彭湛...” 她的声音有几分哽咽,他意识到不太对。“宁恩怎么了?” “我想对你说,我无限制地消费着你对我的爱,对不起...” “我顶着彭太太的身份四处作恶,欺负人,对不起...” “我理所应当享受挥霍着你的钱,对不起....” “用你为之奋斗的家业,成为我泄愤报复的工具,对不起...” “我满身戾气,无理取闹跟你吵架,冷战,对不起...”眼泪滴答掉落在手背上,溅起细碎数不清的愧疚,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积压在心底无数的歉意,却丝毫没能减轻那一身的罪恶感。 “宁恩出了什么事?”她带着忏悔式的道歉,让他除了突然便是莫大的不安。 “我要走了,忘了我吧。”眼泪像流不干的泉,在脸上肆意横流。 “宁恩,我马上回去。等我!” 彭湛抓起车钥匙一路狂奔出办公室,加大马力的车子窜出停车场。 他第一次觉得通往城郊的路是那么的长,离她那么的远。‘宁恩,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未等古堡的铁门完全开启,他便跳下车跑了进去。穿过前厅疯了似的找她,餐厅、厨房都没有,客厅、后花园也不见她的踪迹! 他跑上二楼,他们的卧室还是没看到她。客房的门被一一打开,就连她最喜欢的儿童房也是空空荡荡的。 彭湛慌了,这种慌乱是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又在毫无预兆下接到弟弟自杀的电话... 爱的滋味他刚刚尝到,尾随而来的便是现实的腥咸吗?他没时间去探究这些,他要抓紧每分每秒去找人,动用所有的力量和人脉资源来找她。 他以最快的速度奔下二楼,在楼梯口闪现一个人,竞然是...宁恩! 他惊魂未定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是真实存在的。 她深深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她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眷恋着他的怀抱。“以前的我那么丑陋,为什么还要我?”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好的选择。”那轻而浅的话语,却比结婚誓言还要坚贞。说这话的他,眼睛是澄亮清澈的,没有映出任何,连眼前沾满全身懊悔自责的灰的她也没有。 她就这样望着他眼眸,一行泪划过脸庞,他抬起拇指轻轻拭去。“不要再有第二次,不准再这样吓我。” 她含泪笑着保证,“不会了。” 她真的差一点儿就走了,手握着可以回去的首饰盒,她还在对自己说,‘总不能用一身的罪恶再去拖累他吧,他应该找个更好的女人。而她不配,也没资格去爱他!’ 当手指穿过手镯的一刹那,孟婆的话在耳边陡然响起。 ‘这人啊活一辈子,临了死的时候,宁愿被人说声‘唉’!也别让人骂句‘该’!’ 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孟婆是叫她勇敢面对。同时她也懂了,只有做好了,才有资格说放弃! 同样的夜,今晚却像一块巨大的黑糖,伴着焦糖味炭烧香,将两人粘在一起。 “就在不久前,我还在想如果不被穿越就好了,就不会经历种种背叛。”她躺在他怀里,安心地放下顾虑,敞开着心扉。 “现在呢?”他问。 “幸好,我来了这儿,不用订婚,也知道了妈妈为什么离家出走。”虽然她遭受了这么多的打击,好在都挺过来了。她抬头看他眼眸中满是心疼,幸福地说。“也幸好,有你在这等我。” 他只是柔声地说了两个字。“傻瓜。” 说到傻瓜,而他又何尝不是呢?她曾不止一次地伤害他,可他依旧站在原地。她把头贴近他的胸口,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心虚地问着,“为什么不走?” 他明白她的意思,不想骗她,诚实地说。“宁恩,我也失望过,动摇过,也想过要放弃。几年前我接到过一个电话,里面的声音大声地喊着,‘宁恩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记住她爱你!’后来,我果然等到了你的表白。” 直到现在,彭湛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时的他还没真正遇到她,更不知宁恩是谁!只能用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来解释。 宁恩摇头,“不是,要比那更早的以前。” “什么时候?”彭湛想知道,特别的想知道。 “她...我喝酒的那一晚。”宁恩在喝孟婆的记忆水时,看到了那个碎片。 在她报复后,又单方面与他争吵不断得逞后的一个晚上,她内心空虚地喝了整整一瓶酒。脆弱又无助地对他哭诉,‘怎么办?爱上你的我该怎么办?’ 他大喜过望腾地坐起,染着激动连连问着。“你是说,那晚你没醉?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直视他,如同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四目相对之下,她认真地点头。“嗯。” 他一直为趁她酒醉一解私欲的举动,有违不光明磊落之嫌而耿耿于怀。那晚狂热的风,亲呢的雨,激荡着他干涸的心....正是因为那一夜,才致使她意外怀孕。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超然快感,在他脑子里反复奔驰而过。宁恩看他呆笑中透着猥/琐,默默地向床边挪了挪。 宁恩在小鸟的叫声醒来,天已经亮了,彭湛还在睡,她轻轻拿开放在腰间的大手,悄悄起床。她要给他做早餐,一点一点地来弥补自己过去所犯下的错。 放下心病芥蒂的她,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不需要拉开窗前的薄纱,她就知道今天准是个大睛天,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正当宁恩充满期待地下楼,前厅里聚集了所有人,并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她偷偷送出的礼物。 “少夫人,是您送的礼物?”墨管家率先开口问着。 宁恩见墨大叔苍老的脸上有着不解,大家脸上也都爬满疑虑,头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她不自然地说,“只是,突然想...给大家买礼物...没有别的意思。”她画蛇添足地还加了后一句,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可是,少夫人您送我的口红也太贵重了!”这可是萝卜丁女王权杖啊!小顺连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大品牌。 厨娘也来搭腔,“是呀,小顺说您送我丝巾也不便宜,您这是怎么了?” 面对大家质疑的眼神,她要怎么回答嘛! 本来自己就笨,现在脑袋更是不灵光。最后只能生硬地干笑,将说谎继续到底。“真的没事啊...我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受大家照顾...以表谢意。” 厨娘第一个做出反应,放下悬着的心。“诶呦我的亲娘,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小顺你这丫头就知道没事瞎咋呼,吓得我们大家跟着一块乱紧张。” 放下心的大家也跟着七嘴八舌地,纷纷加入谴责战营,“小顺你以后可不能再乱说!让大家这通担心,怪吓人的!” 宁恩只能在心中默念,‘小顺对不住了,甩锅给你!’ 不甘受埋怨的小顺,拿出强有力的证据。“不是呀,我这还有卡片上写着珍重,这怎么看都像是在道别啊!” “看来,是有人真的想走啰!” 一道低缓的声音扬起,在宁恩听来却如同一股高强电流穿过耳膜,她愣是不敢回头,听着皮鞋踏着台阶,一阶一阶地下来的沉重声响。 “大少爷。”墨管家恭敬地称呼,无疑是在宣布她的死刑! 第123章 传说中的真爱吗 宁恩硬着头皮, 恨不得嘴咧到耳后根,讨好地假笑。“...早!” 彭湛摆着零下结冰的脸, 呼着冷气带着冰碴儿说, “彭太太, 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宁恩的心咚地一声,再也笑不起来, 却也收不回去, 整张脸被人工制冷冻成了一坨。 她瞄着求救的小眼神儿看向忠实的小伙伴们,这一看不要紧,四周哪里还有什么人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在感觉到自家少爷压倒一切的气势下, 大家纷纷作鸟兽散。宁恩哀叹, 这群没义气的家伙! 彭湛向前一步吓得她连连后退,心里直打鼓的她脚下一个不稳, 完美的平地趔趄!他眼急手快地搂住她的腰,宁恩却清楚地感知到,他名为防止她摔倒,实则是在怀里禁锢她。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他提起眉梢,似是而非地淡笑中牵起嘴角。 还解释个屁呀!他的眼神明晃晃地映着, ‘你最好把这个弥天大谎给我编圆了,不然...’ 宁恩飞速运转冒着黑烟儿的大脑, 与心底燃起的强烈求生意志形成反比。她急啊,可越是急得火烧眉毛就越是躲不开他设下的陷阱,和那道不声不响抛出的的送命题!怎么办?怎么办! 先把内疚,自责, 情债放一放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小命要紧!如果落入这个小气吧啦又腹黑的男人手里,她将面临各种规格的花式惩罚。不行,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才不要嘞! 奉行死猪不怕热水烫的原则,她决定豁出去,赌一把!她双手叉腰,挺着大肚子抵着他,为自己的心虚猛打气,装作母仪天下,把脑袋仰上天一副底气十足的劲头。 “你..你敢乱来,我一紧张加害怕就会伤了你儿子!”来啊,谁怕谁!她那股相互伤害的小样儿,最终发挥了大功效。 彭湛沉静中做出退让,反夸着她。“变聪明了!知道拿孩子来威胁我?” 宁恩的假把式只撑了一口气的份上,眼神游移咽了咽紧张的口水。 “两个月以后,我再跟你算账!” 他笑了,笑得瘆人。宁恩甚至产生幻听,他鬼魅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古堡中。 两个月后?她掰着手指头,现在她快九个月了,十月生,再加上出了月子....啊!他是想! 宁恩想到这,有种倒计时过日子的悲催呢!这场对峙看似打了个平手,其实她还是输了。 书房里认真处理工作的彭氏继承人,和待罪之身的某人被发配到指定位置,沙发上静坐。 宁恩坐不住了,倍感无聊是小,备受监视的滋味实在太难受。尽管他始终埋头工作,但她强烈感受到,被那种无形的霸气侧漏所桎梏其中。 她试图挣脱拘禁,在他张开的强大结界边缘,乍着胆子小心地试探。“我要去花园走走。” 他头不抬,依然专注地看着文件,抛过来两个字。“不行。” “我去找小顺聊天儿。”她单方面地猜测着,室外他不答应,室内总行了吧。 “不行。”彭湛仍给了她否定答案。 “你儿子饿了。”宁恩在心里小九九打的响亮。自认为这个理由很正当,母凭子贵,关键时刻用孩子当挡箭牌使使,不过份吧? 彭湛终于有了多余的动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刚用餐不到一小时,她哪里是饿,明明就是个借口。“不行。” 宁恩终于控制不住火气,急脾气地嚷嚷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样才行?” 彭湛一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用手中的笔指着沙发。“乖乖坐好。” 做梦去吧!宁恩仗着有孩子护身,量他现在也不能把她怎样,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大牢房。 “你又想去哪?”彭湛叫住她。 “尿尿你也管?”宁恩气不顺地甩过一句。 他离开椅子,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要管。并且身体力行地奉陪到底,跟着她一起进了洗手间。 “干嘛?”她惊于身后巨大的跟屁虫! “陪你。”他沉稳如山,平静地回。 “不需要!”亏他能说的这么从容,这让她再一次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我需要。”他靠在洗手台上,抱着肩膀,直视着对面马桶上坐着的她。 他的这种眼神,让宁恩不用多费脑筋思考就冒出一大串形容词,猥/琐,龌/龊,大变/态,并且不用偷偷的,而是光明正大地盯着看。宁恩狠狠地回瞪着他,“你在这,我尿不出来!” 彭湛可是好到没边的爽朗心情,贴心地问,“要吹口哨吗?”他还顺便打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流物理刺激着谁谁的膀胱。 宁恩咬牙切齿,那叫一个气啊!最终也只能用摔门的方式,来宣泄毫不起作用的对抗。 “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她气呼呼地问。 “鉴于某人的信用值跌破零大关,作为丈夫的我,有必要发挥监督的职责。” 他的话宁恩听出两个意思,第一她被禁足的日子遥遥无期!第二,他的惩罚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宁恩在心里骂着,这个说话不算数的伪君子,错,他压根儿就跟君子不贴边!“你说过两个月后才...” “我是说过。这只是小惩大戒,避免你再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还有这只是前戏而已,我的彭太太!”他的笑中带着她太过天真,在最后的关键他又怎么可能任她胡来。 他居然这么无耻地说的头头是道!论脸皮厚度,她认输。又迫于欠他N多的债,她认栽! 自此,宁恩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在彭湛的视线之内。她忍不住哀叹地想像,如果真能把人拴在裤腰带上,她肯定是当人不让地世界第一! 这天,王舒的到来,让宁恩灰暗的人生好不容易挤进了一些色彩。她一上来就给了王舒如失散多年姐妹的深深拥抱。 “终于盼到亲人了!” 王舒被这热情洋溢过了头的迎接,还真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都说孕妇风一阵雨一阵,看来是真的!” “去吧,我是活活让彭湛那家伙折磨疯的。” “彭先生对你还不够好啊!”王舒的语气分明是,对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嘲笑。 宁恩左右观察着,没发现彭湛出没后,才小声泄愤地说了句。“好个屁!我们去别的地方聊。” 她总觉得彭湛会神出鬼没地出现,拉着王舒走向里间的厨房。 王舒第一次进这么大的厨房,各种大小不一的锅,不同用途的刀子摆放整齐,以及各种厨具一应俱全,外加个超大的冰箱立在旁边。这些的这些都在无声地刺激着王舒的下厨细胞,手痒地挥着铲子,“我做两道菜给你尝尝。” 宁恩抚着肚子坐到椅子上,在后面看着王舒系着围裙,在菜板上切着土豆丝,听着这快而有序的当当当声还挺专业。“知性白领的你如今也变得贤惠居家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我同意。”王舒把切好土豆丝装到盘子里,不做作地回了一句。 直白又大方的承认,的确是王舒的风格。宁恩佩服。 “王舒,收留我们母子借宿几日可好?”她可怜兮兮地央求着女侠。 “不好。”王舒将利落的风格发扬光大。 就在不到一分钟前,宁恩还在暗自佩服王舒的直率,此刻就被她的行事作风碾压!酸酸地问,“是周牧在?唉!有了男朋友就没朋友什么事了,典型的重色轻友。” “就算没他在,我也不会留你过夜的。”王舒没有扭捏的难为情,而是满眼流露出恋爱之中的小幸福。 “太绝情了吧?”宁恩扁着鸭子嘴,大为受伤地谴责她的无情。 “大姐啊,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万一要是有点闪失,我就算是有九条命的猫,也会被彭先生宰掉十次!”王舒拿着刀子生动地在空中来了个绝杀。最后还生搬硬套地总结出,“所以,珍爱生命,远离宁恩!” 宁恩被王舒的夸张逗得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哈哈哈哈!” “来尝尝我做的菜,不过都是素的。”王舒不一会儿功夫,做好了两个菜。 “那正好,我总是被迫进补,巴不得换换口味呢。”宁恩搓着手,一饱口福。 可...但是,端上桌的两盘菜,爆炒土豆丝和尖椒豆皮儿怎么看都像是互相穿越了呢!土豆丝粘成了一坨,全都糊在了一起。豆皮儿片片硬挺生猛。 宁恩尝了一片,王舒问,“怎么样?周牧说我有下厨的天份,味道不错吧?” 宁恩嚼啊嚼,愣是没嚼碎,最后只能直接吞下肚。宁恩摩挲着嗓子眼儿,风马牛不相及地回了句。“周牧对你绝对是真爱!” 她的所问非所答,让王舒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啊?” “王大厨,请问您土豆丝下锅前用水泡了没?豆皮用水煮过吗?” “没啊。”颇具下厨天份的她,这才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 宁恩就知道会听王舒这么说。“土豆里的淀粉要泡出去,炒完才不会粘。而水焯过的豆皮儿,口感会嫩滑无比。” “原来是这样的啊!周牧这个骗子!”王舒被他忽悠成厨艺天才,她居然还当真地相信了! “所以说是真爱嘛!”宁恩倒是觉得,为了不伤女神的心,把自己的胃当祭品的周牧实在是了不起。 第124章 意外总是要来的 王舒在没到傍晚时就离开了, 宁恩慢慢放下挥着的手,她还自私地想让王舒在这过夜, 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开口。仔细想想, 人家两人儿正处在恋爱的甜蜜期, 要分开他们简直是罪过! 她被王舒口口声声地羡慕着,却不知现在她有多妒忌王舒呢, 就凭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这一条, 就够她吃瘪的了! “谁来拯救我啊!”宁恩终于忍不住地狂喊,也仅限于怂人的内心乱嚷嚷!她可害怕只痛快了嘴,万一被彭湛那家伙抓住了尾巴, 指不定自己又遭什么殃呢! 还真别说, 她内心的呐喊声还真显灵了,小顺一路小跑朝这边跑来。她高仿古代剧里的情节, 一拱手,戏精上身地禀报。“少夫人,探子来报!” “快说。”小顺早就是她的线人,特别留意彭湛的动向。 “据小的偷听得来的消息,少爷有可能要出门。” 小顺带来的天大好消息, 让宁恩喜出望外。她又追加地确认,“消息确实可靠不?” “不太可靠。” 小顺说的倒是溜, 刚刚高兴没边儿的宁恩,有种瞬间被耍了的感脚!“啥?” “哎呀,少夫人,我也是在书房门外悄悄听到, 少爷在交待墨管家事宜猜到的。”小顺一脸为难,墨管家可是明令禁止扒门缝儿偷听东家的事,要是被抓到可是不得了! 小顺完全不负责任的猜想,让宁恩白欢喜一场,仍不死心责令线人。“再探。” “得令。”小顺又是一溜小跑着跑开。 此时书房内,彭湛正交待着临行前的重要事宜。“墨管家,这些废弃文件找个可靠的人...”他想了想,为了谨慎起见改口道,“还是你亲自处理掉吧。” “是,大少爷。”墨管家应允着。其实每次大少爷的办公文件,都是他亲自放入碎纸机,生怕底下的人毛手毛脚,泄露了彭氏的商业机密。 彭湛之所以让墨管家亲自处理,不仅仅是因为涉及到工作文件,里面还夹着之前的那份离婚协议书。现在他和宁恩的感情渐入佳境步入正轨,它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又指向另一沓文件,“再把那些文件收好,放书柜。” “是。大少爷您的飞机票已经订好了,按您的要求预定了往返程两张。”墨管家将公文包收拾好。 “好的。”彭湛穿好外套,走出书房。 他一开门却撞见了偷听的宁恩,身处尴尬的她用假笑来掩饰。“我刚要进去,你就出来了,好巧哈!” 他轻笑,没有拆穿她。“王舒走了?” “嗯。”她拉着长声儿,满是恋恋不舍。 “你好像很舍不得她走?”他听出她话中的真切意图。 “是啊。”她不仅是坦言,话里还带着跟他的叫劲儿。 彭湛知道她这几天的又憋又闷,也清楚她最想的是什么。故意问她,“不知道你听到我要出差,会不会也满是不舍呢?” “当然了!”宁恩内心在狂欢,小顺的消息还蛮准的嘛! 她眼中绽放起层层叠叠的烟花,分明是开心的要大肆庆祝,根本听不出也看不出她有多不舍得他走。他语带泛酸地说,“我坐夜班机去邻市,明天下午就回来,你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 “不用那么急着回来嘛!”她暗地里算着,好不容易盼他出趟差还不到24小时,那岂不是太过浪费她的愿望了! 他的眼神对上数着心里小九九的她,她心虚地满脸堆笑,假装为他着想的说辞来圆场。“我是说你工作那么辛苦,坐飞机又那么累,在酒店多住几晚也没事啊!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儿子的。” “我是不放心你能照顾好自己。”这是彭湛最大的担忧,他前脚走,肯定是她带着底下的人跟过年似的狂欢。 “不会不会,你快走吧。”宁恩催促着他,彭湛几乎是被轰赶着出了家门。 他一转身,抱住她。“亲一下再走。” 她从没这么痛快,草草了事地在他脸上象征性地吧唧了一下。随后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迫不急待地飞奔于独属她的自由新天地。 他能怎么样,除了无奈还能怎样! 厨娘,小顺以及大家神出没,特别是司机老田手里早已拿着大瓶的香槟。为大魔王的消失,更为少夫人重获新生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就在大家期待酒瓶木头塞被拔起,喷薄而出的白色泡沫伴着酒香的关键时刻,魔王派遣的监督使者——墨管家及时现身制止。 “都在干什么?不知道少夫人有孕在身,大吵大闹还要喝酒?只图一时痛快,不计后果地胡闹!都是大人了,这点利害攸关都想不到吗?” “墨大叔,不怪大家,是我要...”宁恩出言袒护被墨管家训斥的大家。 “还站在这儿干嘛?都散了,没规矩,简直太不像话。”墨管家并没有接宁恩的话茬,而是又一通下着命令。 被教训的大家全都是蔫头耷脑,无趣地走开,墨管家也自行离开,大厅霎时间只剩下宁恩一个人,她慢半拍地寻思着墨大叔的话,好像是冲着她来的呢! 自由的狂欢大趴体,就这样被墨管家扼杀在摇篮里!直到第二天,宁恩还在为此扼腕痛惜着。 墨大叔竟也学会了拐弯抹角地教训人,她去找小顺聊天总不犯规吧。 宁恩经过书房,门是开着的,小顺刚好在里面打扫。“小顺。” 专注打扫的小顺被突来的一叫,冷不防手里落了空,掸子掉在了书桌上的一摞文件上。“少夫人,吓死我了!” “干嘛那么紧张?”她看小顺夹着小心拿起文件上的掸子,生怕碰偏分毫。 “你不知道少夫人,这里都是大少爷重要的文件,重要到都是要锁保险柜里的。上次我来打扫不小心碰掉了一张纸,就被墨管家教训了好半天呢!今天要不是墨管家忙得脱开身,也不会让我来打扫。他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乱动大少爷办公桌上的所有文件。”小顺以吃一堑长一智的经验者来说个详细。 “哦!”宁恩不懂也没兴趣懂那些所谓的重要文件。 “少夫人,是不是阿晗少爷要从北方回来了?”小顺问着。 “估计是快了。”宁恩上次跟阿晗视频,他是这样说的。 “太好啦!”小顺抱着掸子如少女怀春般期待着。 “你喜欢阿晗?”宁恩还真没注意小顺的心思。 “大家..都喜欢阿晗少爷呢!他不像大少爷严肃古板,爱花草有情趣。阿晗少爷人又随和,不像大少爷距人千里。阿晗少爷会跟我们打招呼,不像大少爷沉默寡言。阿晗少爷笑起来不输给韩剧里的男主,不像大少爷不苟言笑。还有...”小顺这一口一句阿晗少爷的,简直是个忠实的小迷妹。 宁恩听到自家男人在对比中节节败退,表示不服。“小顺你夸阿晗我不反对,但你也别稍带着贬损彭湛啊!” “对不起少夫人,我去给阿晗少爷打扫房间了。”小顺一顺嘴说了阿晗少爷N多的好话,但也秃噜出大少爷N多的坏话,立马收住嘴,开溜。 宁恩笑对小顺这丫头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地喜欢阿晗,把阿晗的优点说了个遍。而彭湛被明晃晃地说成严肃古板!可她没觉得啊,只是兴趣爱好少了点儿。 距人千里?只是工作狂的他不喜欢说多余的话。 沉默寡言?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他说的比较多。 不苟言笑更是扯!他暖如旭阳的笑,简直可以把她融化掉! 宁恩一一为自家男人洗白,张口就来毫不费力。经自己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想他了呢! 她靠在办公桌边儿上,彭湛说下午就会回来。她拿手机看时间的空儿,抬起的手肘不小心碰到桌上的文件,一摞文件哗啦啦东倒西歪,有两个顺势滑落到椅子上。 宁恩庆幸,幸好没掉到地上,蹲下身体那样的小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可是高难度动作。 她把文件放好码齐,免得一丝不苟的墨大叔瞧见了,误以为是小顺弄的。 有几张纸从文件夹里漏出,她拽出来重新装好...她像是被世外高人隔空点穴一般,身体僵直,眼睛呆滞地盯着面前的那页纸,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 她如是地想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怀孕久了眼花了,出现幻觉什么的也算正常吧!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那清晰明确的五个大字还在,印证着她并没有看错。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被她紧紧攥在手心的纸快要皱成一团,就像她乱麻一般的心。 她试图说服自己,也许是彭湛有朋友要咨询,或者他的生意伙伴出现家庭危机,反正不可能是他自己要离....‘离婚’这两个字太过沉重,她说不出口。 直到她在纸团的皱折处,看到彭湛的亲笔签名。现实如同车祸现场,就这样无预兆地横亘在她眼前.... 第125章 诡异的手镯 他在出差前还搂着她睡, 无疑他们是亲密的,但此刻在亲密之间隔着薄如蝉翼的壁垒, 却无法逾越。她内心的愧疚所演变而来的罪恶, 趁机如鬼魅般窜了出来, 不怀好意地笑着,冲她挥着刀子。 鬼魅鄙视着自欺欺人编着理由拒不相信的她, 讥讽着可悲可怜又可笑的她! 她的心没有惊涛骇浪而是平静的出奇, 脑子里也没有如走马灯他的影子,像死了一样寂静。耳朵听不到一点声音,如真空隔离一般。眼睛里没有泪, 视线也没有模糊, 清晰地看到书房里所有的摆设。只是,全部变成了单一的灰, 书柜,花盆,办公桌都是灰色的,这难道就是心灰意冷吗? 她的手渐渐松开那张薄薄的撕毁她婚姻的纸,缓缓落地的事实无声地宣告着尘埃落定。 她像是丢了魂, 挖了心,没了生机被丢弃的木偶, 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嘎吱嘎难听的响声,伴着滴答滴答声,那是她空洞的胸膛在滴血。一路蹒跚踩着血脚印的她想问,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还要自取其辱吗?她想哭,却没有一滴泪供自己挥霍! 汗水泪水和嘲笑否定都没有让她放弃,她憧憬着他们一家三口美好的未来,却在现实中被绊倒的瞬间主动喊停。 卧室里,床头柜的抽屉诡异地自行拉开,里面的首饰盒发出萤萤的绿光,像是在招唤她。 宁恩如同中了邪,不受控制地被那道光所吸引,目光呆滞地慢慢拿起手镯,如同被人支配一般,嘴唇一张一合麻木地说着。“回家,带宝宝回家!” 当那翠绿套在腕上时,万道光芒从手镯中迸射出来。宁恩被晃花了眼,一阵眩晕摔倒在地上,她听到了沙沙的风声,还有孟婆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唉!” 叹息声如同带着魔力,驱赶着噬心的蛊惑,她如梦方醒,惊异芸姨的手镯怎么会戴到自己手腕上? 自从孟婆把手镯给了她,她是想过回去来逃避,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决定留下还债。再那之后,她便将手镯收好,放在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还上了锁的。 “唉!急着出生就意味着急着去死!” 孟婆的话音刚落,她的肚子传来一阵阵巨痛,手镯依旧散发着有毒的光,并随着孟婆的声音消失而愈发的变强,刺目的光猖狂地要将她吞噬。情急之下,宁恩忍着痛用力地将手镯砸向地板...却完好无损! 这时,两腿间的一股暖流,她感觉到了是血。她都做了什么?竟然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在自责与慌乱中,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要找人呼救才行。 她艰难地爬向门口,不时地砸着手镯,接连不断的撞击仅仅是让手镯现出裂纹,仍死命地箍在她手腕上。 门就在她的眼前,紧紧地关着,她气自己多事为什么要锁上。她感到体力不支,呼吸变得急促,碎花长裙染着鲜红的血,和她一路爬过来所留下的血痕,这些她都不管了。满头虚汗的她支起半个身体,仰头看向高不可攀的门把手,将所有的力气集中在手腕上,砸了上去。 手镯应声碎成两半,光消失了,门开了,她重重地倒了下去。 “少夫人!快来人啊!” 宁恩听见了小顺喊叫....是谁抱起了她?是墨大叔吗?她还听到车子发动的声响....她阵阵眩晕,是老田在飙车吗?她好想睡.... 她睡得正香,冬天起床总是需要莫大的勇气,闹钟一响再响都被她及时按停,她只要再睡一分钟,就一分钟!啪啪!好疼,有人在打她嘴巴子,是妈妈吗?她想睁开眼睛,却困得不行.... “少夫人醒醒,医院马上就到了!” 是墨大叔的声音...她在哪?脑子里映出彭湛、他们的孩子、还有她最后倒地的片断一一重现,让她猛地清醒过来,睁开双眼。 她虚弱地吐气,说。“墨大叔...联系贾达友。” 墨管家一通忙活,却疏忽了这个最关键的,让贾少爷提早做好万全准备! 贾达友接到电话,紧忙通知手术室,随后拿着急救包刚跳上救护车,就听到司机老田下车喊人。 宁恩被放在手术推车上,她在似睡非醒中所听到的声音都是变调的,所看到的脸也是扭曲的。她隐隐听到好像是贾达友的声音,“别担心,你到医院了。” 她没心思害怕,更没时间担心自己的死活,她只有一个念头...她抓着,紧紧地抓着贾达友的白大褂,把所有的希望都依托在他身上。 她用最后死撑的信念,气若游丝。“救..孩子...”说完便沉沉地陷入黑暗之中。 ‘手术中’王舒从没体验过,这亮起的三个如血的红字竟如此的骇人。它仿佛是死神发出的预告,生与死全凭他心情。 另一边,周牧在劝慰着墨管家。 “我真是老了,不中用。早就应该对少夫人多加防护,对不起少爷对我的信任!”墨管家全身上下散发着满满的自责。 “墨管家,谁也不想出这样的事,阿湛不会怪你的。”周牧开解着。 “墨管家,通知彭先生了吗?”王舒想,这时候里面的宁恩一定想让彭湛在身边。 “大少爷昨天出差了,现在在返程的飞机上。”墨管家焦急地看着他的老怀表。 一个多小时后,彭湛神色慌张地赶来。“宁恩她怎么了?” “大少爷,少夫人摔倒了,都怪我看护不周。”墨管家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 现在不是追责的问题,他心急如焚地问。“她现在怎么样?” “阿湛,宁恩在手术室,达友也在里面,虽说三货这家伙平时不怎么样,但医术可不是盖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一会儿你就擎等着抱大胖儿子吧。对了,直接开个庆生派对怎么样,舒?”周牧努力将突发事件说得平和些,既而又展开美好的提议。 “宁恩看到我们喝酒,一定会气到跳脚。”王舒顺势敲边鼓,努力将死气沉沉的气氛赶走。 “哈哈,那没办法了,谁让阿湛喜当爹呢!”周牧用胳膊肘儿推了推被焦急所煎熬的彭湛。 彭湛多希望能是这样,他希望能看到她气到冒烟儿,嚷嚷着举杯庆祝的这帮人没人性! 但当他看到墨管家敞开的黑色外套下,露出的白衬衫上沾着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地令他不敢直视,隐隐感知到事态的严重。 墨管家觉察到大少爷的目光,有意转身将西装扣子扣好。 周牧和王舒竭力制造的人工假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慌与忧虑逐渐演变成一场肆意蔓延的瘟疫,人人得见却又心照不宣,避而不谈。 手术室的门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终于打开了,无数人就在这缓缓的门缝中被宣告着生与死,亲朋好友沉浸在喜与悲的消息中。 贾达友一身淡绿色的手术服走出来,彭湛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三剑客之一,风流快活的昔日老友,而是亦然化身为生死判官伫立在眼前,手里攥着的是他挚爱的人的生死大权!彭湛竟害怕到不敢发问。 贾达友酝酿再三摘下口罩,先开了口慢慢地说。“是个男孩。” 彭湛想忽略达友沉重的脸,那并不是喜得贵子的报平安。他感知到了十足的不祥。慌张到声音颤抖变了调,“宁恩呢?她怎么样?” “她产前大出血...现在...昏迷不醒。”这不是贾达友做为医生见证过产妇发生意外的首例,每一次他的心情都特别沉痛地通知家属,但这次尤为的艰难,他甚至想最后一个从手术室里出来。 不幸的消息还是传来了,彭湛承受不住这突遭的打击,几乎要将他压垮。对达友医术抱以信任后的巨大失望,神情哀伤地问。“你为什么不救她?” “她说要保住你们的孩子。”达友将宁恩昏迷前最后一刻的心愿转达给他。 一滴泪引燃了无尽的心痛,也引爆了彭湛的滔滔恨意。一拳打在达友的脸上,痛失所爱地怒喊着。“你想她死!你就这么想她死吗?你不知道她对我有重要吗?” 周牧上前劝阻,“阿湛,冷静点!”却被彭湛用力推开。“滚,你们都滚!” 此刻的彭湛已辨不清是非,他只知道蚀骨噬心的痛,由悲愤中点燃熊熊烈火,燃着不灭的恨意。谁也不能阻止丧失理智的他... 这时,宁恩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当他看到那张煞白毫无血色的她,静静地闭着双眼,他霎时间平静了下来。依旧如常深情地呼唤着她,“宁恩...宁恩...” 王舒和墨管家紧跟在彭湛身后,送宁恩到病房。手术室外,只剩下达友和周牧两人。 一排椅子,两个男人,一个心事重重,另一个尬劝着。 “达友,阿湛他是太难过了,你别放在心上。” “是我太贪心,想要大人孩子两个都救。我以为靠着自己的手术经验,可以战胜手术台上的意外和风险。” 彭湛的这一拳让贾达友彻底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终究是他太自负了,输了挚友最看重的人的命。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再胜任医生这个光荣又伟大的职业。 第126章 三年前与三年后 彭湛坐在她身边, 轻柔地抚着她的发,眼眸深情温柔地说着。“宁恩, 我知道你累了, 好好睡一觉,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儿子。” 王舒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在病房里的这一幕, 早已湿了眼眶。周牧将她搂在怀里,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啜泣着,不敢放声哭出来,怕扰到宁恩好眠。 周牧从来没觉得‘母子平安’这样被叫顺了的字眼, 原来本身是个奇迹的存在!是要两个生命同时跨过鬼门关, 与死神擦肩才能合家团圆。他紧紧地搂着心爱的人,望向一窗之隔那个悲痛的身影, 眼角泛红。 ‘宁恩,你不想阿湛受苦,就快点醒来吧!’ 宁恩听到哗啦声,是窗帘拉动的声音,但她没有看到光。 眼前灰蒙蒙的, 好像有谁开了灯。一个身影凑到眼前,模糊的看不清,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是护士换了输液瓶后又轻轻带上了门。 这里是医院!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在她昏过去之前,她正被墨大叔送去医院的途中,因为她在流血, 再后来紧紧抓着贾达友的衣襟... “孩子!”她在惊叫中完全清醒过来。 “宁恩你醒了?” 宁恩以为是彭湛,结果看到的竟是....刘博伟! “什么孩子,是做恶梦了吗?大夫说你撞到了头,除了有轻微的脑震荡外,其它都不要紧。”刘博伟扶了下眼镜,镜片后面是显而易见的担心。 宁恩疑惑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刘博伟,防范地坐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不记得了吗,我去接你下班,你公司里的电梯出了故障,你摔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她听着刘博伟说起事情经过,她是被困在电梯里了,然后电梯极速下降,可那是三年前.... 她如梦初醒,意识到不妙,惊慌失措地问。“现在是哪年?” 刘博伟被她没由来地突然一问,怔愣间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宁恩抓过枕头边上的手机一瞧,屏保上面显示着,19:47分——5月21日——2014年。 她这是...穿回来了?她掀开被子,扁平的肚子坐实了自己的疑问。 “大夫说你醒了就可以出院回家。”刘博伟体贴地将外套脱下来,要给她披上。 宁恩撑开手挡了一下他靠近的动作,起身下了病床。“不用了。” 刘博伟过来扶她,“宁恩你可以吗,我来背你。” “我能走。”她闪开他的手,率先出了病房。 医院门前站着的她被一阵冷风奇袭,吹得她脑袋嗡嗡直响,浑身凉飕飕的她冒出一句,‘那边已经是秋末也没这么的冷!’ 刘博伟拉下车窗叫她,“宁恩上车。” 宁恩对车不在行,但她明显能感觉的到,这辆车坐上去没有彭湛的那辆舒服。特别是后视镜上挂着的吊坠,是一张女人甜笑的照片。这个女人好像在哪见过? 刘博伟看她盯着晃晃悠悠的吊坠出神,说。“这是我老板的女儿,老板很疼爱她,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原来就是这位千金横刀夺爱,跟刘博伟结婚的女人。怪不得!她看着那张假笑的脸怎么那么的讨厌呢!’宁恩接过话,阴阳怪气地说。“如果她要你,她爸爸也一定会答应?” “宁恩你在说什么啊,老板的女儿在国外,我都没见过。再说我都有你了,怎么还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刘博伟单方面地认为她在吃醋,还一脸幸福地笑着要摸她的头。 如果没有穿越,她听到刘博伟说这样的话,一定会高兴到要死,靠在他的肩膀上,腻歪着甜到满格地喊一声。“博伟哥,我相信你。” 而现在的她,得知后续结果的她,只会挡开他伸过来的手,他亲呢的举动让她心生拒绝。 被拒腾空的手让刘博伟不解,他以前可是经常摸她的头,而她总羞涩地含着笑。这次她却是在生气,并且眼中满是嫌弃和鄙夷,她这是怎么了?是因为脑部被撞的关系吗? 车子在刘博伟的纳闷与猜想中抵达熟悉的路口。宁恩默然下车,穿过两条胡同到了家。 年久失修的老屋,破旧的桌子,妈妈最常坐的椅子,还有厨房后窗坏了的玻璃。这些的这些都未曾改变,就像她只出去了三天,回来后还是一个样。 刘博伟走进来,关心又带有老实巴交的憨涩地问着。“你没事吧?要不我今晚留下来。” 宁恩掀着眼皮盯着他看。 刘博伟被盯的脸红,眼神闪躲地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担心你。那你早点睡...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他稍显仓皇地离开,可在宁恩眼中却看到了三年后那个追悔莫及的身影。 她躺在狭小又吱嘎作响的床上,盯着棚顶上因漏雨留下发黄的渍迹,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转着手机。 她的手机在救怡纯的时候摔坏了,现在怎么又好使了? 脑袋又该死地嗡嗡作响,她抬手压在头上,额头传来一阵冰凉,她拿开手看到芸姨给的手镯挂在腕上。 她明明为了救肚子里的孩子把镯子砸碎了,怎么又完好无损地戴在手上?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特么现在是场梦,还是她梦到了三年后? 宁恩一宿没睡,在天亮后刚睡着就听到有人来敲门。她扶着发沉的脑袋起来,打开门,外面站着芸姨和刘博伟。 “宁恩啊,我听博伟说你摔到头了,感觉咋样?”芸姨还没等进屋,就一脸关切地问。 现在的芸姨完全看不到三年后老了太多,身体抱恙的影子。而是精神气色尚佳的模样,这让宁恩宽畅欣慰些。“只是有点头痛,没事的芸姨。” “哎!好端端出了这档子事。”芸姨虽是叹气,语气中却是庆幸好在没出啥大事情。 “妈,宁恩现在不舒服,我看先把订婚推迟几天吧。”刘博伟体贴宁恩不好开口说。他不想她硬撑,便主动提出。 “对对,先把身体养好最要紧。”芸姨没含糊,立即做了主。 宁恩这才想起,三年前的今天的确是她跟刘博伟订婚的日子,‘昨天’芸姨还拿来她出嫁时的旗袍给她当嫁衣,还有刘家儿媳妇象征的手镯一并交给她。 曾几何时她做梦都想的这一天,现在的她却因推迟而安心。“谢谢芸姨。” “谢啥,都是一家人,不差这两天儿。”芸姨快人快语地笑着说。 “妈,我去给宁恩请病假。”刘博伟要准备出门去了。 “儿子,你要硬气点儿。宁恩这应该是工伤,是那个什么主管硬让咱们宁恩加班的。她要是敢不给假,我就天天去那儿闹,彭氏不是大公司吗,看看最后丢人的是谁!”芸姨在门口交待着。 彭氏这两个字敲击着她的耳膜,传到心里咚咚两声,变成了彭湛。 芸姨嘱咐着儿子小心开车后,又回到屋里。“宁恩啊,我去市场买只老母鸡炖汤,给你好好补补。上班的事不急啊,先把身体调理好了,订婚的事才最要紧。” 芸姨的话提醒了她,又怎么可能不急,当然不是上班,而是订婚! 她捧着脑袋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这生锈的脑袋倒是转两圈啊!就在她又急又气地直跺脚,胡同口传来一声,“收废品,卖破烂换钱嘞!” 就是这一声,她有救了,知道自己去找谁! 市中心永远都是人生鼎沸,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但在宁恩眼里,三年之间还是有变化差异的,孟婆所在的美食后街的那条胡同她就找不见了。 她没时间灰心,也没那个闲心丧气,她不停地穿胡同,钻小巷,必须把孟婆找到才行。 找了一天的宁恩,看着马上要黑下来的天,一仰脖灌下大半瓶的可乐,失望顶着胃往上拱着心急的泡泡。 她迷茫地蹲在巷子口,可乐瓶子敲着马路牙子,愣是敲出六神无主又迷茫的味儿。 ‘狗血!以三年为轴,纵横前后两端,她都是以找孟婆为起点,这狗血的情节!我呸!’她愤世嫉俗地骂着,又无奈脱离不了这俗套的轮回。 丧到不能再丧的宁恩,只能猛敲着手里的可乐瓶子来宣泄。物极必反之际,中头彩的声音打开了丧家之犬的大门。 “姑娘你这瓶子不要了,给我吧。” 宁恩扭过头,身后正是她苦苦找寻的孟婆,她正伸着枯树皮般的手,眼睛冒光地盯着可乐瓶子,苍老的脸上满是糟蹋宝贝的痛心疾首。 “孟婆?真的是你!”宁恩跳起来兴奋地喊叫着,又按着孟婆的肩膀又蹦又跳,像个精神病。 对,她是疯了,高兴地疯了! 孟婆老胳膊老腿地,差点被她折腾散架,眼睛一直随着上窜下跳的宁恩手里的宝贝在转。 发疯中的宁恩迟迟不减癫狂,搂着孟婆就是一顿密集式乱亲,又仰天大笑疯喊着。“得救了!得救了!” 孟婆要不是腿脚不便,早跑没影了,忍不住连连摇头轻叹。“挺好的姑娘,就是个傻子,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据路美社报道,一位非常愿意透露姓名的女子声称,在今凌晨3点14分许,在睡梦中出现四肢无力浑身出冷汗伴有低烧,并没有抽。经有着从医四十多年的经验其母诊断,已确系病毒性感冒! 豆包(奄奄一息中仍希望强烈被围观):“xi我,xi我,就xi我!” 第127章 揪出老狐狸的尾巴 孟婆一直抱着对自己职业的专业度, 对所见的宝贝绝不放过的原则,愣是等到宁恩抽过了羊角疯, 说。“姑娘你疯也疯了, 跳也跳了, 笑也笑了,亲也亲了, 能把瓶子给我了吧。” “只要送我回去, 给你一卡车的瓶子都不是事儿。”宁恩豪气冲天地允诺。 “回哪?”孟婆混浊的眼睛直冒绿光,仿佛一卡车装的不是塑料瓶子,而花花绿绿的大票子。 “三年后啊。”这不废话嘛, 要是回家还用这么费事吧啦地找她吗! “姑娘, 要是天黑你不敢回家,我老太婆还能答应。”孟婆还真是洞察宁恩心思地神回复。 “你不认识我了?我宁恩啊!”宁恩单纯地想孟婆眼神不好使, 又加上天乌漆吗黑的,她站到有光亮的地方,又补充说明。“是你把我送到三年后,古堡,彭湛不记得了?” “姑娘你是认错人了吧, 我要是有那能力,早把自己送到十八岁那年了。”孟婆听得云里雾里, 这疯姑娘又要讲神话故事? “昨天,我在街上帮你捡瓶子总记得吧?”宁恩先把三年后的事放一放,换了个近的,来唤醒孟婆的记忆。 孟婆寻思了一会儿, 又看了看她。“噢!想起来了。” 哎妈,终于想起来了,宁恩差点儿没管孟婆叫祖宗。她继续由浅入深地引导着。“你还吃了我的提拉米苏。” “那个西洋果子很不错。”孟婆吧唧着嘴,回味着那份甜香。 “然后你还要给我算命,还说我姓彭。”宁恩趁热打铁,循序渐诱地接着说。 孟婆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指着眼前的宁恩,脸上的褶子笑着堆到两边,下一秒就要全都想起来的架势.... 宁恩弓着腰,双手攥拳举在面前帮她使劲,咬着牙帮她用力,眼睛里全是大功告成的期待。 孟婆抖着布满唇纹的嘴,千呼万唤始出来....宁恩却听到如下说辞。 “姑娘我哪里会算命,只是随口瞎说的。我要是会算,自己也不会是这副样子嘛!”孟婆指着自己一身破衣裳,用摆在眼前的现况说话。 宁恩直起腰,居高临下地侧着脸,用审视的目光瞧着孟婆,不会被这块老姜耍着玩呐吧? “姑娘我看你是气色不好,怕是做了整宿的梦,回家好好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孟婆被瞅的发毛,把小推车悄悄护在身前。瞧这姑娘就不是什么善茬,不会要揍她这个老人家吧! 梦!刘博伟也说她做了恶梦,现在又被孟婆这样说。难道她真的是撞到头,脑震荡的后遗症发作?所谓的穿越三年后,全都是她做的一个荒诞的梦而已? 屁吧,就她学习差到没朋友,八百年不拿一本书,拿过来的一本书够她睡半个月的。考语文总被作文拖后腿,醒着都编不出来,更别提睡着了能梦出一部电视剧来? 还有,孩子在她肚子里的踢腿和心跳声,她都是切身感受到的真实存在。还有她大出血的那一幕,生怕伤了孩子的恐慌万状,她现在想想都是心如剜肉般的疼,这绝不是一句简单的‘做梦’就能敷衍过去的。 宁恩仔细地打量着孟婆,她跟三年后一模一样,就连她的小推车都没有丝毫的变化。那条绑在小推车上的灰布条还是她绑上去的,为了加固快断了的扶手。 这使得她更加确定,孟婆这块老姜在装糊涂,看她怎样揪出孟婆的狐狸尾巴,让她亲口承认! 宁恩眼珠一转,故意捡到个大便宜的语气。“你不承认也好,反正我欠你的叫花鸡的钱也不用还啰!” 这招使得妙!孟婆立马现了原型,伸手来要账。“快还我39块钱!” 宁恩也不废话,一张五十块的票子拍在小推车上,却没松手。“我孩子怎么样了?好不好?”战胜孟婆的喜悦没有几秒钟,便被担心自己孩子安危的急切所取代。 “放心,是个大胖小子。”孟婆从她手里抽出大票子,折了折塞到脏衣服的内兜里藏好。 宁恩放下悬着的心,自责油然而生。“都是我不好,不该一时冲动擅自戴上手镯,差点害了他出事!” 孟婆看在多出的十多块钱的份上,道破天机。“你这自责纯属多余了。你不觉得怎么会那么巧,你会看到离婚协议书,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手镯戴在手上,后来你出事又被带回这三年前?” 宁恩看向神秘兮兮笑意的孟婆。“为什么?” “就算没有这些巧合,你到了那个点儿,都会被送回来的,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就跟你被放到三年后的时空,同样如此。”孟婆摆弄着手上没了表蒙子,扒拉着表针逆时针地画着圈。 “我要回去。”她才不管是谁的安排,她找孟津就是为了立竿见影地答成心愿。 “宁丫头你听着,这世上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穿越时空并不是有个时空机设定精确时间那么扯蛋,你可能穿到三年后,更有极大可能会到五年,十年后,甚至更远的时空里。而你只要在这里等上一年多,就可以跟彭小子相遇。这两条路哪个更保险,傻子都能看明白吧。”孟婆的手指已经够小心翼翼,纤细的表针仍受不起外力,还是脆弱地断了。 她把坏了的,毫无用处的表扔给宁恩,语重心长地说。“送你了,拿回家玩去。” 宁恩蜷缩在硬板小床上,那块破表就在眼前,孟婆是在告诫她,一意孤行便会导致夹在时空的缝隙里,下场就是如此。 另一条看似简单的路,也并非轻松。她明知刘博伟会背叛,还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欢天喜地地跟他订婚吗? 奔波一天的宁恩,在身体的疲惫和毫无头绪乱糟糟的心事下,想彭湛,想他们的孩子,很想很想!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掉在床单上。她的心留在了他那儿,现在的她成了一副空壳儿。 贾达友来到VIP病房,查看着连接沉睡中宁恩的心脏监护仪上的数值,又四下看去没有见到老友的身影,轻声地寻问了一句。“阿湛?” 彭湛从洗手间探出身来,刚好与贾达友对视,眼神交汇间贾达友愧疚地躲闪开。 走廊尽头,贾达友鼓起勇气说出几天前就想说的话,为了不影响老友的情绪,他一拖再拖。“阿湛,对不起。我...”他想解释,他是看宁恩不顺眼,处处针对她是真,蓄意挑拨离间也不假。但他从没想过让她死,并且是在他看来最为神圣的手术台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多尊重自己的工作,不会亵渎医生的名牌。”彭湛打断他的话,眼中是坚定不移的信任。 “阿湛,谢谢。”贾达友感动得想死,他以为会失去这个老朋友,会永远以仇敌的身份被定义着。 “那天,我其实是在怪自己,如果我不去签合同,不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就不会发生意外。那时的她是该有多害怕,多无助,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她身边....当时把怨气都发泄在你身上,是希望能被你打一顿,挨上几拳也好,不想让她一个人吃苦受罪。幼稚吧?”彭湛眼神飘散,一字一句都是那般痛彻心扉,懊悔不已的雾气在眼眶中挥之不去。 “幼稚到没下限。”贾达友吸了吸鼻子,搂着他的肩膀,看着天花板猛眨着眼睛,故作笑他。“宁恩是不会撒手不管,你这样低智商老公的。” “是啊!”彭湛笑了,只是那笑中有着太过浓重的涩然。 宁恩醒来看向旧窗帘上打过的光,知道天亮了。桌上摆着一个砂锅,是芸姨家的,打开盖子是鸡汤还冒着热气儿。一定是芸姨看她还在睡,放下就悄悄地走了。 自从妈妈走后,热心肠的芸姨便时不常地接济她,不知不觉中就把芸姨当成了妈妈,为了得到更多的温暖,梦想着成为刘家的一员...她惊觉自己彼时的想法,和贾达友的女儿妮妮的做法如出一辙! 正当她出神时,手机铃声响起,是刘博伟。 他带着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宁恩我早上走的急,没去看你。” “我很好。” “昨晚你怎么没在家?”他下班后第一时间去找她,结果铁将军把门。 “出去走走。” “哦,宁恩你要多休息。这几天老板分配给我的工作太多...”他关心不断又无奈忙的分身乏术。 “你忙。” “是在生我的气吗?”他听她话不多,心里没了底。 “没有。” “我的好宁恩,等我忙过这两天,我一定请假陪你。”他保证着。 无论刘博伟怎么说着体己的话,宁恩都是淡淡地回。她和他之间已无话可说,也不想与他再有一丝瓜葛,该说的在三年后已经说完,讲清楚了。 她不能跟刘博伟订婚,更不能再面对他一年之久,她装不下去,也不想装。既然孟婆给的两条路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么自己就踏出一条来,并且她要抄小路,走近道。 一鼓作气的她换好衣服,马尾高高地在后面扎着,故意抹了个大红嘴唇,拎着包兴冲冲走出家门。 她抱着天无绝人之路的信念,走向市中心公司的方向。 第128章 真正的告别 宁恩紧了紧夹在腋下的包, 那里面可是有着她通往彭氏大厦顶层的电梯卡。她所谓的抄小路,就是直接跑去跟彭湛说, 她是他一年后要娶的人。三年后的他能相信她是穿越来的, 三年前的他应该问题也不大! 她站在彭氏大厦前信心满满, 虽然有三年前后之隔,但毕竟他还是他!没准儿坏事变好事, 补上结婚前的恋爱也说不定呢! 她越想越开心, 嘴里不住地冒着白痴的傻笑。直到有什么东西撞了她的后腰,直直地儿来了个倒栽葱。 撞趴下的宁恩看着眼前歪着的一切,视野最中间的是孟婆, 这块老姜正宝贝地检查着她的小推车, 有哪里被撞坏的地方。 “你故意的。”宁恩十乘十地肯定。 “宁丫头,当下你的每一个决定, 或许现在看来无关紧要,可它都是未来的影射。”孟婆看破了她的小伎俩,及时出现给与忠告。 宁恩满身狼狈地爬起来,不是大红嘴唇沾了灰,更多的是被看穿了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她恼羞成怒地问, “那为什么,还要让我经历一次相同的遭遇?” “这就是你的命, 你就当做是人生预习吧。”孟婆如智者般,说着任谁都逃脱不掉的预言。 宁恩彻底火了,她的命是不好,可以说简直是糟透了。但她的人生, 不允许任何人来画框定规矩。“老娘我偏偏就不信这个命!” 她狠狠地踹了小推车一脚,火大地跑开。孟婆也火了,与自身年龄不符地蹦起老高,骂咧咧地。“在我面前还敢自称老娘!有能耐去跟时间较量,拿别人东西出气算什么本事!你得赔我的小推车,臭丫头片子!” 宁恩仓皇逃入人群中,想擦去嘴上的口红,却擦了满手背的泪。刚才底气十足的她,就是个不入流道行浅的小妖怪,吓唬人的变身就是一口气的功夫,怂包才是她的真我本色。 她对自己没信心不敢向时间发起挑战,又无法接受眼前无望的窘境,她仿佛陷入了死局。她如丧家犬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耳边传来熙攘的欢声笑语,她抬头...摩天轮...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随着摩天轮的缓缓前行,她的思绪也跟着飞了起来。那时,彭湛带她来这,跟她说。‘把要说的话都说出来,要哭就痛快地哭!’ 那晚在摩天轮疯喊后,被他紧握的手,在他的大口袋里不仅有温暖,还有淡而明晰的光亮。 阳光应景地撒在她脸上,这束光像极了那天,日渐西斜偷偷爬上他手臂的光,还有当她失恋跳进游泳池里被他捞起,她在水下看到的那束光。 她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想他,疯了一样想他.... 彭晗提前回到久别的家中,想给大哥大嫂一个惊喜,结果却从墨管家口中听到噩耗。 彭晗匆忙赶到医院,在病房见到了大哥正背对着他,正在给昏迷不醒的宁恩擦拭手臂,大哥细心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擦干净。他轻轻地喊了句,“大哥。” 彭湛转过身,见弟弟站在门口。“阿晗你回来了。” 彭晗来到病床前,上次跟她视频通话还是那么欢快,现在却安静地躺在这一动不动,他的心抖个不停,声音也跟着发颤。“大嫂她...”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宁恩她只是生产太累了,多睡几天而已。”彭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慰。 随后他端起水盆毛巾去了洗手间,又在洗漱台上拿着电动剃须刀在下巴上摩擦。剃完胡子的他,开始换衣服才又从洗手间里出来。 他一系列举动看在彭晗眼里,彭湛看出了弟弟眼中的不明所以。“我不想让宁恩看到我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样子。” 他的话语中好像下一秒宁恩就会醒来,他要时刻保持着与平时别无二致的模样。彭晗心酸到无以复加,溢满眼眶,头抵着大哥的胸膛哭了出来。“大哥...” 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阿晗也是这样依偎他身边哭。“小子,哭什么。”彭湛淡笑着推开他,“宁恩她跟母亲可不一样。” 彭晗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帮大哥,反而还要让大哥来安慰他。他赶忙抹去脸上的眼泪,坚定地说。“宁恩姐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 病房外站着的两个人迟迟不想推开那扇门,而是移开沉重的脚步,走向走廊深处。 “达友,以你看来,宁恩她还能不能醒?”周牧问。 “以医生专业知识来讲,随着昏迷的时间越长,醒过来的机率就越小。并且脑细胞长期缺血缺氧会导致不可逆性的损伤,智力,记忆力都会受到严重影响。”贾达友看向楼下的小树,时至初冬,叶子已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无生机地向上伸着干瘪的枝条。 “阿湛知道这些吗?”周牧背对着窗,看着走廊里出出进进的人,都是喜添新丁的欢笑,为什么偏偏却要他好朋友遭受那样的煎熬!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阿湛现在就是抱着宁恩会醒来,靠这口气硬撑着。贾达友他没办法说出口,他不能把阿湛唯一的希望掠夺,那样太过残忍。 “宁恩,阿晗回来了,你再也不用为他担心在深山出状况。他说不走了,过了来年准备备考,势必要考上林业大学。阿晗还说,你欠他一顿芭比Q,要不要现在就去,嗯?我让墨大叔去准备很多的烤肉,还有厨娘特制的腌料。” 彭湛将她温度偏低的手握在掌心,唠家常一样,想像着她听得津津有味,脸上露出贪吃的笑...他只想听她回一句,应一声,可面前的她仍是紧闭着双眼,沉沉地睡着。 他眼眸中星星点点的落寞汇成一片孤寂,转瞬他又打起精神,笑着跟哄小孩儿一样,“好吧,拗不过你,再睡一天,我们说好只一天,啊!”他最后的语气连连出卖了他的一再恳求,与再三央求。 “宁恩看,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们一起回家吧!”窗帘哗地被拉开,明媚的阳光塞满了病房,他站在窗前,逆着光向她伸出手。 宁恩猛地睁开眼,她梦到了彭湛,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他的声音她听得出来。 他在等她,她要回去,去找他。她不再犹豫,也不再理会宿命和时间的限制,她要断掉所有的后路,换一个共度余生的他! 彭湛平和的笑容,和他们刚出生的孩子,现在的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谁也不能将它毁掉!她如同获得了新的力量。 她起床跑向门口,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刘博伟站在门外正要敲门。他看她一脸急切的样子。“宁恩出了什么事?” 宁恩给了刘博伟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和他这段感情虽然没有走到最后,但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感谢你陪我度过那段时光,我所回忆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说过的话,她会记得。 ‘我认识的宁恩,即便面对邻居的闲言碎语,也总是面带微笑,不服输的样子!’ ‘我和爸妈都很担心你,回来吧。’ ‘我们愿意成为你的家人!’ 斯文的他、眼镜总是高高架在鼻梁上,阳光积极向上的他、喜欢穿着白衬衫的他、为她挡酒瓶的他、耐心讲解习题的他、告白的他、拥抱着她的他...一一还原着最初那个暖心善良的博伟哥!她会好好地保存在记忆的相簿里。 她抬起头,认真地向他道别。“博伟哥,再见。” “宁恩你要去哪?” 在这一刻她真的释怀了。她飞奔出门口,将刘博伟的喊声落在身后。 她像一只奔跑的羚羊,奔跑的沿途她无心看风景,浏览繁华,穿过熙攘的人群,前方的路也许崎岖不平,也许更为艰难,但她心甘情愿。 她气喘吁吁地跑进彭氏大厦,在前台停住了步履匆匆的脚步。 摩卡咖啡、提拉米苏被服务生端过来,钱小蕾夸张地惊呼。“宁恩你发财了?” “你上次请我,现在还你。”她平淡地说。 “咱们俩还用说还不还的,多伤感情!”钱小蕾忽闪着假睫毛,嗔怪她好见外。 “你也知道,我最怕欠别人的。”宁恩不带一丝表情,平静地说。 “那我就不客气,尽情享用闺蜜的宴请啰!”钱小蕾舀了一勺提拉米苏,用表情称赞味道超正点。 “你最近在忙什么?”她摔伤有几天没上班,这其间所谓的闺蜜钱小蕾没有打来一个电话来问寻,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她们姐妹花有多塑料了。 “我能有什么好忙的,陪老男人骗他的钱喽!”钱小蕾随意不走心地说着。 钱小蕾的这句‘老男人’,在宁恩听来格外的刺耳。如若她没在三年后走了一圈,根本不会想到这个代称会是自己的混蛋父亲。 宁恩冷眼看着对面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暗藏着丑陋秘密和邪恶的欲望的人。“我一个朋友的妈妈说,不是你的菜就别掀锅盖,不是你的爱,千万别依赖。” 钱小蕾拿着放到嘴边的咖啡杯停滞了一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带着美瞳的大眼睛有些愕然... 第129章 生穿直穿硬穿啊 随后, 钱小蕾她放错重点地发问。“你不就我一个朋友吗?” “我最近运气比较好,新认识了很多朋友。”宁恩不知她是真没听懂, 还是假装听不出来。不过, 无论是哪种都不重要了, 她该走了。 她很想向跟曾经的博伟哥那样道别,再说一声珍重。也想说‘幸好有你, 在那条充斥着爸妈争吵, 灰暗的成长路上有着欢声笑语,才不会那么孤单。’话已经到了嘴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因为牵扯到离家失踪的妈妈, 她没办法做到释怀。 她最后只说,“小蕾, 当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一定会很失望,但我不后悔。” “宁恩你在说什么鬼东东啊?” 在钱小蕾莫名其妙地喊着,宁恩再次奔跑在路上,她笑颜如花, 跑在有光的地方。 拐角处的红色电话亭,是她行程中的第三站。她娴熟拨打着那串号码, 间隔的嘟嘟声与她的心跳形成强烈的反比。 “你好。”在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令她瞬间热泪盈眶,慌忙捂紧嘴巴,怕脱口而出向他求救。 “喂?”那边的彭湛又问了句。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压低着声音说。“彭湛, 宁恩她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忘了,她很爱很爱你!” 啪嗒电话挂断,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宁恩之所以会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她如果穿越到五年,十年或者更远,她害怕彭湛会忘了自己。 最后,她以百米冲刺冲到最终点——那条脏乱又充满希望的小巷。 孟婆叹气,料定会这样地嘟囔了一句,“该来的还是会来!后果都跟你说了,真想好了?” 宁恩重重地点头。只要一想到彭湛在前方苦等着她,自己又怎么可能白白让时间在这儿耗着。 “宁丫头,相遇不一定非要有个结局,有时也是为了找到丢失的自己。”孟婆最后一次良心相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 “如果相遇不是为了重逢,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她主意已定,放手一搏。以前,往事都成回忆。之后,新的人生即将来临。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生穿,直穿,硬穿,很有可能白穿,错穿,穿不回来。”孟婆再次摸着良心,说出后果的极严重性,绝不是吓唬她。 “孟婆拜托,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麻烦你说的不要那么搞笑好嘛!”宁恩严重批判她缺乏专业精神,语气跟闹着玩似的。 “哎!”孟婆八百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倔得跟头驴的姑娘。 宁恩来了个骑马蹲裆式,她自己也不知道为啥要这个姿势。用眼神催促着孟婆,‘别叹气了,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你现在不正在穿吗!”孟婆指了指她。 宁恩顺着孟婆的手指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在隐隐发光,翠绿被一圈萤光所包裹在其中,细小的光束从里面冒出来,直到密集巨大的光柱迸射出来,她的眼睛被刺痛的睁不开,身体嗖地像被弹射出去... 光消失了,孟婆拾起地上的手镯。不无婉惜地想,‘还真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对脾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缘分再见到她。’ 宁恩感觉自己的身体先是在上升,现在又在向下沉,并且越来越快,她想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能任由身体急速下落的份儿。心里不停地叨叨着,只要不摔成肉饼就好! 砰!她终于掉到了实处,整个人像是被摔到了硬海绵上,不一会儿便传来不是那么尖锐的痛,而是浑身无力地酸疼。 眼皮沉得有千斤重,抬不起来的沉。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穿,都是这种被胸口碎大石的狼狈感脚儿呢!鼻子里窜进一股标志性的消毒水的味儿,又是医院又是病房!她再次不明白了,自己跟病号床怎么就那么的有CP感? 耳朵里充斥着模糊又变调的声音,她努力地仔细听,有人在说话。 “把它放在这儿,离宁恩近些,果香也许对她有帮助。”王舒端着刚刚洗好的新疆大枣,放在床头柜上。 “那应该放个火锅才对。小肥牛,大片羊肉,鸭肠,午餐肉,鱼豆腐,虾滑,往香锅里一涮,蘸上芝麻酱再来两勺辣椒油,啧啧,简直是人间美味!”所有人都知道宁恩爱吃火锅,周牧提议着,说着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地咽口水。 “要不要再加盘牛肚?”王舒对这个越说越离谱的家伙,没好气地反问。 “当然要,吃火锅怎么能少得了它。”周牧还没意识到不对,顺嘴就接过她的话。 “周大少,请问你是来这儿点单,大吃大喝的吗?”王舒赏给他一个大白眼儿,提醒他正身处什么地方。 被教训的周牧,一脸窘态地挠着脑袋傻笑。“我...就是随便说说。” 王舒都服了他,在医院里病床前,居然还能绘声绘色地说出那么多吃的。 她看向睡着的宁恩,想对她说‘别理会周牧的胡说八道!’这一看不要紧,王舒猛地弹起身,碰翻了床头柜上的整盘子大枣,撒了一地。 哗啦啦,紧接着是王舒的惊呼声。“周牧你快来看,宁恩她脸上...” 他们两人的视线全聚焦在病床沉睡已久的人身上,热辣辣的像极了地道川味麻辣火锅。 麻,辣,鲜,香,啪啪啪地点燃了宁恩身为正宗平民吃货的小宇宙!那么那么多好吃的,都是她的最爱,又怎么能甘心被落下!随即她猛地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王舒和周牧惊喜交集?应该是惊恐万状来形容更加贴切,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宁恩突然有种自己仿佛是千年干尸大复活,能活活吓死几个的自信油然而生! 咦!嘴角上挂着晾凉的是什么?用手一抹,我去!别人的言情小说里的大女主,都是被男主的深情呼唤而感动,在流泪中醒来。到她这可好,却愣是被火锅给馋的流哈喇子的!丢人啊,都丢到家了! 没脸见人的宁恩手里一直攥着的旧手机,居然也跟着她一起穿了过来,这倒是提醒了她,要先确认时间才是正事。 屏幕碎出几道裂痕,好在还能看到上面亮起的日期——29日11月2014年。 宁恩开了关,关了开手机又看了好几次,都显示着相同的年份。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才穿了几个月之后的时空里!她懊恼地将手机摔在床上。 这一摔总算是惊醒了一直处于瞠目结舌的周牧和王舒。王舒对着已经坐起来的宁恩,小声试探地叫着她的名字。“宁恩?” 宁恩刚要回话,突然想起孟婆说过的,不能透露三年后的任何人与任何事,不然会改变以后的事态发展。“我不认识你们,从来没见过。” 她的这种说辞,明明是不打自招的标准说法,她埋下头暗地里骂着自己,笨死算了! 这时,贾达友穿着白大褂查房进来,也不知是被脚底的大枣拌上,还是被床上坐起的病患所吓到,反正是华丽丽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你..”贾达友当然不肯相信这一幕的真实性,在这之前一丁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这有违他所掌握的理论知识加实践经验。 可他的眼睛即不近视也无散光,她就这么坐在他眼前!贾达友质疑地问着周牧,“她是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周牧傻愣愣地答。 宁恩对上贾达友看鬼一样的眼神,主动开口。“我也不认识你!” 她跳下床,不能在这呆下去,万一看到彭湛就坏菜了!跑到门口的她却不其然与彭湛撞个正着,她暗自大伤脑筋,这个男人真是不经念叨!她手挡在侧脸边,不去看他。 彭湛懵了,他曾无数次想像她有天醒来的时刻,是小手指轻轻的颤动、是没睁开眼睛的微微转动、或嘴唇慢慢地嚅动...当她猝然活脱脱地站在他面前,与他面对面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宁恩趁彭湛宕机的时刻,推开他跑了出去。此刻的她心急火燎地想着要去找孟婆,再穿一次。 彭湛的失神并没持续太久,盯着她出逃的背影追了过去。“宁恩你给我站住!” 宁恩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来,用后背心虚又着急地甩给他一句。“你认错人了。” 彭湛当即被气得七窍生烟,还真是小看了她,竟能说出这样敷衍的话来。他带着三分怒意,七分挽留地喊问着,“我和孩子,你都不想要了吗?” 狂奔中的宁恩登时刹住脚步,不全是因为彭湛的吼问,还有前方走廊挂着的LED显示屏上显示着的日期,2017-12-30。 她又疯了似的转身跑回去,奔向他的怀抱。嘴里疯喊着,“没有穿错!我真的又穿回来了!” 彭湛听得莫名其妙,但下一秒又释然。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她回到他身边就好。 新生儿病房 “你说..这是你的孩子?”宁恩指着保温箱里的小婴儿,问身边的彭湛。 “是我们的。”彭湛疼爱地看着体质渐渐变强,睡得香的儿子,纠正她。 “不可能,我前几天才做过产检,还没这么快生。”宁恩肯定地说,她的宝贝可是好好的在自己肚子里呢。 第130章 日子照旧 对于宁恩的坚决否认, 彭湛并没有过分惊讶,达友跟他科普过, 昏睡太久醒来之初会出现记忆混淆现象。 宁恩见他不吱声, 脑洞炸裂地质问。“这不会是你跟别的女人生的吧?然后甩锅给我!” 彭湛对她的突发奇想, 投以百分百的佩服。“怎么会,儿子就是你生的。” 宁恩坚决不信。生孩子这么大的事, 她怎么可能会一丁点都没有印象呢!“谁能证明?” “我。”贾达友以医生的职业起誓。 宁恩才不吃他那一套, 以为穿着白大褂就能改头换面?“你是他死党,平时又恶意针对我,请问你有几分可信度?并且你风流成性, 我怀疑就是你介绍不三不四的女人给彭湛的。” 面对宁恩记忆留白且登峰造极的黑暗想像, 使得彭湛和贾达友两个大男人有理说不清,持续无语中.... 贾达友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抛下一个‘帮不了你’的眼神给彭湛,夹着尾巴溜了。 这时,新生儿病房外钻出一颗小脑袋,豆丁大的小人儿踮着脚扒着窗户向里面张望,盯着保温箱里的小婴儿, 奶声奶气地问着。“爸爸,小宝宝还要充电多久, 才能充满回家呀?” 贾达友抱起宝贝女儿。“妮妮,快了。” “可是,上次爸爸你也说过快了呢!”妮妮噘着小嘴,不可信地说。 贾达友看向那一家三口, 确定地告诉女儿。“这次是真的快了。” 宁恩在做过全身检查后,终于可以出院了。虽然她还是没记起,临产前及生产的那段时间。在王舒和周牧的一再作证下,她才勉强相信彭湛的清白。 当护士将传说中她所生的儿子从保温箱里抱出来,递到她怀里的小婴儿突然哭闹起来,哭声嘹亮的是再明显不过的抗议。宁恩尴尬中再次肯定,连这么小的他都知道,谁是自己的亲妈。 护士习以为常地说,“小婴儿从恒温保温箱里出来,感受到了气温的变化,所以才会不安地哭,过一会儿适应就好了。” 护士还教宁恩怎样正确地抱孩子,怀里的小婴儿在她胸前听着心跳声竟不哭了,这一刻她感知到什么是母子连心,她无比地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彭湛的车开得很慢,尾随后面的车连连按着喇叭。他心安理得地装作听不见,速度依旧跟蜗牛有得拼,脸上挂着幸福的笑。 后面的车在超过的间隙对他亮出中指,即便是这样,他脸上的笑也没下线,看向后视镜里的宁恩不舍得移开粘在怀里宝宝身上的视线,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母性光辉,美得像一幅有质感有张力的油画。 车子终于驶入古堡,彭湛事先通知墨管家不要大张旗鼓地迎接,以免惊吓到孩子。 墨管家高兴到乱了方寸,激动的手几次抬起又放下,满脸带笑欢喜地看着熟睡的小家伙。 宁恩轻声说,“墨大叔,想不想抱抱他。” “我?”墨管家是一万个想抱抱小少爷,他想替不在世的老爷抱抱小孙子。但又碍于这是彭家的血脉是何其的尊贵,畏首畏尾地连连挥手。 “没关系的。”宁恩满是信任地把孩子移到墨管家怀里。 墨管家小心谨慎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如同捧着最为珍贵的宝贝,生怕出个闪失,脸上却是合不拢嘴的笑。 后花园里的芬芳已被炭火烤肉香所取代,绿油油的草坪已被两个特大号的烤肉炉子所侵占。标准的芭比Q闪亮登场!一旁的长条桌上早早摆好餐具,一群人闲聊着,就等着主角登场。 贾达友眼睛最毒,第一个看见彭湛和宁恩过来,“请我们吃烤肉,主人最后一个现身,真够可以的啊?” “阿湛,就为了等你们俩儿,我们大家伙都快饿晕了!”周牧也过来帮腔。 彭湛指着燃着正旺的炭火,上面摆着一排滋滋响的大肉串,桌上的酒也开了,并且还喝掉了一半。“你们还好意思说等我们?” 彭晗拿起细长的香槟杯,“现在人都到齐了,我要对大家说几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从不同的角度均集中到彭晗身上,他带着一些些的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这一年来我的变化不用多说,相信大家都看得出来。借这次难得的机会,我要向宁恩姐说谢谢。谢谢你和大哥相遇,谢谢你嫁给大哥,谢谢你来到我们这个家。” 彭湛揽着宁恩的肩头,她顺势靠进他的怀里。应该要说谢谢的人是她才对,时空轮是个神奇的魔术师,给了她一个最温柔的戏法!让她珍惜眼前人、家人和朋友们。 “为了幸福,干杯!”彭晗最后举杯,高声祝福。 “干杯!”大家异口同声地响应,叫的最大声的莫过于宁恩。她可是阿晗口里的大女主,当然要喝个痛快才行! “你不能喝酒。”彭湛抢过她的杯子,一口喝掉里面的香槟。 “为什么?”她气敗了自己兴致的家伙。 “你想把你儿子也灌醉吗?”彭湛捏着她的下巴提醒。 “嘁!”宁恩被他这一句彻底灭火了,转而求其次地嚷嚷着,“王舒我们多烤些肉,我要吃它个天昏地暗!” “好!” 王舒在一旁看得明白,这两个人的情感结之强韧,才会突破命运的刁难。她隐约看到,他们一路走,一不小心就到了白头! “阿湛真不明白你,怎么会爱的这么死心塌地?”贾达友晃着杯里的香槟,不解地问着。 彭湛淡笑着看向对面大口吃肉的她,眼眸中溢满浓情。“心动吧。” “就这么简单?”贾达友不太相信就靠着区区心动,就独自撑过宁恩昏迷的那段时日。 彭湛听出达友所指什么。“也不只是心动,就是不由自主要跟时间争抢,不想输了这场爱情博弈。更不能错过,那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人。” 他现在回想起,那段历经磨难硬挺过来的经历还是倍感欣喜,他将全部幸福压上,坚信她绝对能醒来的孤注一掷,跟现实叫劲,持续三十一天之久的赌注,幸好他赢了成了最终的胜者。 “问..世间...情为何物...”周牧感动至深,俗套地插了一句大青衣式的念白,以淡求浓,意境深远。 “一物降一物。”王舒冷不丁地神补刀。 周牧怎么感觉,这两刀都插到他后背了呢! “唉!三剑客有两个倒下去了,看来只有我和阿晗是站得最笔直的。”贾达友哀叹中透着对两个兄弟的吃味儿。幸好还有阿晗来凑数,拉过他入伙,站在一块名副其实的为某猫某双11代言。 “达友哥,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彭晗带着不好意思,在吞吞吐吐中还是公布了喜讯。 “阿晗,你去了趟北方连女朋友都搞定了,厉害!”宁恩无疑听到惊世炸裂好消息。 “看不出你小子还真有两手啊!当初坚决要去北方是不是为了她?”彭湛替弟弟高兴的同时,开着他的玩笑。 “恭喜。” 周牧王舒大家伙都围上去,你一言我一言地恭喜着阿晗出人意料地成功脱单!只剩下贾达友被挤到一边,独享孤独寂寞冷! “唉唉!”贾达友现在除了叹气,就是叹气。 妮妮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稚嫩地安慰着受伤的他。“爸爸别急,等我长大了嫁给你。” 贾达友一把将小情人举得老高,重新焕发精神抖擞。“我的宝贝妮妮,才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 伴着后花园里的炭火味儿,肉香味儿,每个人都在享用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的味道。 你以为这就是结局?——NONONO! 无论经历了再怎样的惊心动魄,或是一团和气的其乐融融,都将在一天天的平淡日子里逐渐消融,纷纷回归真我本色。 比如—— 这天早上王舒走路带风,想甩掉跟屁虫样的男人。 “舒,你干嘛走那么快?”周牧在后面追问。 “因为我在生气。”王舒已经不屑于说假话,因为这个呆瓜根本就听不出来。 “你为啥生气啊?”周牧一脸无知地问。 就是这个该死的表情,将生气的她再送上一个新顶峰!“请问有人会前天在家里电脑上看了一遍电影,然后昨天又去电影院再看一遍的吗?” 周牧小心地道出原因。“我是怕你嫌在家里不够浪漫,所以才专门去电影院补偿你的。” 她有时真的不明白他异于常人的逻辑,还是他脑袋里本来就是空的?“敢问周大少爷,恐怖丧尸片跟浪漫能扯上半毛钱关系吗?” “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这可是他想了整整一天,才想到的别出心裁的浪漫。 “你所谓的惊喜就是,在丧尸抓到唯一幸存的女人,满屏都是血腥和惨叫声,你跟个诈尸一样跳起来,大喊‘我爱你?’”王舒当时只剩下惊,和满肚子的火气。 “你不喜欢?那我换个地方喊。”周牧极尽讨她欢心地说。 “闭嘴。”王舒横过一眼‘再喊我neng死你’的凌厉绝杀。 周牧刚要借此时此刻此景,气沉丹田以大气磅礴之势喊出那经久不衰的三个字之际,在碰上她的眼神立马咽了回去。 她是想听他说‘我爱你’但也要分个时间地点场合才行。自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白成功后,便经常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儿,她听的够够的了! 周牧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热,最终穿云裂石般嘶吼出。“舒,我爱你!”一并送上忠犬犯贱的嘴脸。 王舒裹紧外套,一脸嫌弃。快走几步钻进胡同,装作不认识这个缺心眼儿的二哈。 再比如—— 会所特定包间内,贾达友依旧犯着老毛病,开启着中央空调式调情。不同以往的是,没有美女现身,而是远隔重洋煲着重度污染的视频电话粥,“宝贝儿,记得找男人一定要找两种类型,一种是我这样的,另一种是像我这样的!” 在两人隔着手机屏,亲了又亲挂断后,才让所在包间里的人透透气儿。 “三货,你昨天不还跟个空姐对天发誓爱得要死要活的,今天转脸儿就又泡个假洋妞。”周牧怼过一句,花心也要有个底限吧。 “那叫华裔。”贾达友给了二牧一个没文化的眼神儿,一伸胳膊架在脑后,频出金句地感慨。“男人出轨这事儿很正常,谁叫现在的诱惑太多呢?” 宁恩坐不住了,一如既往地炮轰以玩女人为乐,还找尽借口把自己摘干净的臭男人。“典型的拉不出屎怪马桶。自己太渣,管不住下半身还怪别人。” 贾达友也不与她争辩,简简单单地问了一句。“你男人要是出轨了怎么办?” “两个字,咔嚓。”宁恩挥出剪刀手,势必将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的大原则贯彻到底。 周牧和贾达友同时听到大剪刀毛骨悚然的清脆,相信彭湛也听到了,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当事人’。 彭湛悠闲地喝着茶,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继而又转向宁恩,淡而笃定地说,“你这辈子是没机会体验了。” 两个看热闹的男人吃了瘪,并暗暗惊叹。‘这另类狗粮撒的妙!’ PS,彭湛为儿子取名——彭时。时间的时。 PPS,只要有爱,只要爱得够坚定,什么都不是障碍,时间与空间也会向你屈服。 PPPS,昨天到今天再到明天,又何尝不是一场近距离的穿越呢! 作者有话要说:豆馅儿:有啥想说的? 豆包:全书完。 豆馅儿:“笨蛋,明天还有番外!” 第131章 番外 四年后 边陲小镇, 彭湛此行出差比预想的要顺利,谈好项目签定合同后, 一看时间离返程航班还有三个多小时, 他支开随行人员独自一人走在乡间小路上。 微风从山间传来, 茂林深处结翠成荫,泱泱碧水轻风柔波, 宁静的美景尽收眼底, 并建起一道天然屏障,将都市的喧嚣隔绝开来。 如果宁恩在这,一定会爱上这个纯天然的地方。他拿起电话, 听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请稍后再拨。” 自从宁恩当了救生员,白天根本就打不通她的电话。他心里早知道这个结果, 仍抱有一丝侥幸,最后只好悻悻地将手机揣回口袋里。 小路的尽头竟然有一家小饭馆,彭湛走进去,干净质朴与窗外景色如一的自然风情。 四张圆桌随意地铺着各色碎花土布,墙上没有过多的装饰, 挂满了老夫妇平时的生活照片。边上的柜子放着几本关于烹饪的书,和几件不起眼的手工编织品。与其说是开门做生意, 更不如说是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俩口在闲暇生活中,招待老朋友们的小乐趣。 一个头发花白,背有些微驼的老伯从里间出来,如同这家小店一样, 完全不像个生意人,见有客人来礼貌寒暄着。“欢迎,是吃饭吗?” 彭湛向他点点头。 老人面带歉意的笑容如实地告之。“对不住,老婆子去市场买菜了,我只会做蛋炒饭和炒青菜。” “好。”彭湛欣然接受。 不多时,一盘蛋炒饭和蒜蓉菠菜端上桌,老伯忘记了拿勺子又跑去厨房,回来时还多加了一盘白斩肉。 彭湛看着这道意料之外的加菜,惊呆了! 还没等彭湛开口问,老伯带着小炫耀便自行说起,“这是我老婆子的家传菜,每来的客人都必点,别看白花花的没食欲,一吃起来便胃口大开,尝尝看。” 不用尝他便能如数家珍地说出,这道菜的惊艳之处,软糯香滑滋味足。这是宁恩在家经常做的拿手菜,没想到在万里之隔能见到如此熟悉的菜肴! 彭湛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滋味如同出自一人之手。 “冒昧地问一下,老伯您跟您太太这么恩爱,应该结婚很久了吧?”彭湛指着满墙的相片。 老伯的脸上堆起被夸赞不好意思地笑,“说起这个嘛,还真不长,我跟我家老婆子是后走到一起的,前后也不过十几年的功夫。” 彭湛再次拨打着宁恩的电话,他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阳光沙滩,俊男靓女,休闲渡假胜地——海边。 宁恩穿戴整齐,哨子挂在胸前。她考到了救生员资格证,虽然补考两次才通过,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 现在她负责海边儿童区的安全,她很爱这份工作。每天看着在水里嬉戏玩耍的孩子们,脑子里的那根弦时刻紧绷着,不仅是职业原因,还有是当了妈妈的关系。 每位母亲都无法承受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她不准也不能在自己的管辖区域内出现溺水事件。 今天是周末,儿童区的孩子格外的多,相互间的距离很近,玩水的欢声笑语也更加高分贝地荡漾在上空。宁恩则比平常更是提高警惕向水面逐一看去,以提早预防发生意外。 她特别留意着四下角落,和没有家长陪同的小孩子,最后再看向中心位置。眼尖的她猛地吹响口哨,随后跳下去游向扑闪着双臂,猛蹬着双腿,在水面中浮上浮下的小孩儿。 周围人并未察觉到危险,都以为跟别的孩子一样在玩水。宁恩是从这个孩子瞪着眼睛,半张着嘴,身体又垂直于水面看出了异常。她抱着已身体僵直的小男孩游向岸边,托举给助手。助手随即展开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紧急救援。 这时人们才三三两两地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可怕的是男孩的妈妈距出事地点不足几米远,背对着孩子一直低头玩手机刷朋友圈! “现在的年轻父母,心可真够大的!”助手一边换衣服一边吐槽着。 尽管像今天这样完全可以避免的意外,却每隔几天就发生一起,有时还会连续发生。面对家长的疏忽大意,每每让宁恩气愤至极。 她每次都想上去打家长两个大耳光。“在朋友圈疯狂晒娃,充当母爱满满有个屁用,线下却实足不及格的妈妈。” “宁恩去喝一杯,庆祝我们又救了一条小命儿。”助手关上更衣柜门邀约着。 宁恩一甩还没干的头发,“明天吧,我今天答应了儿子要早点回去。 ” “那好,明天见。”助手先走了。 “拜拜。” 宁恩随后也走出了更衣室,手机特定铃声响起。她习以为常地看着未接电话显示,每天都这样,她都懒得回,这家伙比他们的儿子还粘人。 “如果你再游说我辞职,书房,客房,儿子房间你随便选一个。”每次他都是变着法儿地让她换工作,宁恩的耳朵都快结出老茧了。 彭湛停顿了一下,他在斟酌怎样告诉她这个特别重大的消息。“宁恩...我吃到了那道白斩肉,味道和你做的一模一样。” 宁恩的心咚地一声,妈妈失踪的多年里,她从没放弃寻找,却苦于音讯全无。现在猝然得知她的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意外,甚至仓促到毫无心理准备。“你确定吗?” 彭湛肯定地说,并催促着她。“确定。你马上买机票过来。” 她抑制不住心紧锣密鼓地咚咚狂跳,急切地想知道妈妈的近况。“妈妈她过得好吗?” “我没见到她,只是见过了她的...另一半。”彭湛尽量把这个词说得委婉些,担心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宁恩没想到妈妈不仅开始了新的生活,还找到自己的幸福,高兴地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温厚老实,以妻子为荣,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以他经商看人的经验,那位老伯应该是靠得住。他一再催促她飞来,母女得以团聚。“宁恩到我这来,几个小时以后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相较于彭湛的催促,她反而狂喜一路降低热度,冷静地回。“不用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找到她吗?”他虽然内心觉得宁恩的母亲有失职责,但为了宁恩多年的心望,他一直不间断地派人寻找中。 “我只要知道妈妈过得幸福就好。”她是那么的牵挂妈妈,下一秒就想见到她...但,妈妈失踪那晚的决绝和恨意窜到眼前,那一定是妈妈下定决心与过去告别!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让妈妈不得不转身看到以前的不堪。所以,为了不影响妈妈崭新的生活,她想想最终还是算了。 彭湛感之着她极力地隐忍着母女相见,克制着内心巨大的思念,是为了成全。他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涩的心疼。“宁恩...” 宁恩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说了,我还要回家陪儿子呢。” “老婆,你还有我和儿子。”他轻浅的话语中有着浓厚的深情,她所失去的温暖,他会加倍弥补。 “我知道。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宁恩笑着,看向碧波荡漾的海岸,银白色的浪花慢慢涌来,在还没到岸边就被另一波更大的浪所吞没,如同她内心的遗憾,被他的爱意所掩盖。 “墨爷爷,妈妈是让我们等在这吗?”彭时扒着车窗向外张望,在人群中找着熟悉的身影。 “是的,小少爷。”墨管家对彭时所喊的尊称是万万接受不起的,不符合规矩,还是在宁恩的坚持下才妥协的。 “妈妈!”彭时从车里跑下来,向她跑去。 “小时。”宁恩在离几步远的距离蹲下身来,张开双手,等着儿子扑进自己的怀抱。 她亲着怀里的小肉球,惹得彭时咯咯地笑。每天她下班见到儿子,所有的疲惫烦恼都忘了,尤为今天。 “少夫人,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墨管家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嬉笑的母子。 “谢谢墨大叔。”宁恩拎过叫花鸡礼盒,牵着儿子的手走向下一条街。 “妈妈,我们去哪?”彭时好奇地问着。 宁恩告诉他。“去见一位婆婆。” 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妈妈把路边的空瓶子拿在手里。“妈妈你怎么捡垃圾呀?” “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垃圾,可在那位婆婆眼里却是宝贝。”宁恩想着,不知一会孟婆是见到叫花鸡高兴呢,还是见到饮料瓶更开心! 彭时见有人在扔易拉罐,迈着小腿跑过去捡回来,小手举得高高给她。“妈妈,给。” 宁恩接过,夸奖着。“好儿子。” “妈妈,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彭时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宁恩算算,阿晗也快大学毕业了。“下个月。” “太好了,我最喜欢听叔叔讲树叶和花的故事啦!”彭时雀跃地跳起来,他最喜欢的叔叔马上就快回来了。 “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听周叔叔跟爸爸说...”彭时这个小机灵鬼还故意小声地说。 宁恩从来不娇惯孩子,小时做错了事都是她在扮黑脸,当爹的彭湛倒总是在和稀泥。她一脸严肃地告诫他,“小时,偷听大人说话是特别不礼貌的事。” “我没偷听,是我在爸爸怀里,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彭时最怕惹妈妈生气,立刻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宁恩点点头,问着。“那爸爸和周叔叔都说什么了?” “周叔叔跟爸爸说,他害怕舒阿姨生小宝宝的时候,会发生跟妈妈一样的事情。” 王舒在这个月底就要生了,周牧从王舒怀孕就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的谨小慎微,到了最关键的临产期,周牧紧张到害怕也是正常。特别是有她这个前车之鉴,想必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晚上她要打电话问问王舒的情况。 彭时见妈妈没说话,拉了拉她的手,问着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妈妈,你生我的时候很疼吗?” 宁恩嗯了一声。 “比打预防针还疼吗?”他最怕打针了,每次都疼的直哭。 “有一百个预防针那么疼。” 宁恩的本意是想让儿子能变得勇敢一些,下次打针的时候不再哭。可在彭时的小脑袋瓜里想的是,有一百个那么多的大针管子扎在妈妈的身上,想着想着哇地一声吓哭了! “小时不哭。”宁恩蹲下身,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哄着被吓得不轻的儿子。 彭时哽咽地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妈妈...我让你疼了...爸爸和我说好了...要一起好好保护妈妈的...我没做到...” “小时乖,妈妈现在一点都不疼了,而且有你和爸爸在身边,妈妈很幸福。”宁恩抽出纸巾,帮着他擤鼻涕。 彭时带着小鼻音问。“真的吗?妈妈。” “真的。”她幸福满满由衷地回答。 四年了,宁恩每每拿起那个一同过来的旧手机,时间仍停留在2014,她把它当成了时间送给自己的礼物。 心早已静下来的她,再去抚摸曾经看似痛苦的回忆,会发现也不知为什么,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这也许就是真正的释怀吧,最后选择遗忘,向记忆投降! 窗外响起了车喇叭声,她知道是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豆包特别抱歉,这本书在期间断更了很长时间,也特别感谢从头看到尾的姑娘。 在这场梦境中,我是何其有幸有你作伴!愿你在来年里一切安好! 豆包在此再次感谢! 如若有缘,我们在下一场梦中相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