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是小企鹅》作者：沈轻舟
    文案：
    叱咤全宇宙的皇太子殿下，竟意外穿成了一只……小企鹅。
    企鹅宝宝肥嘟嘟，暖波波，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朝鹿每天最爱做的，就是对着那张毛茸茸的小脸，“pia叽”就是一口亲。
    顾尚尧：你这个愚蠢的、胆大妄为、拎不清的女人！你%￥#@%&*……皇太子殿下气得飙出了火星文。
    后来——
    皇太子殿下除了政务外，每天还多了一个烦恼：她怎么不rua我了？难道是不爱我了？
    这是一个皇太子殿下为爱做、企、鹅的故事。
    末世大佬朝鹿穿到星际，被迫参加“演员请闭眼”的直播综艺。
    系统：我们一起来愉快地累积“鸡叫值”吧~
    朝鹿：……什么玩意儿？
    系统：让观众发出鸡叫你就赢了。
    朝鹿：？？？
    行叭。朝鹿抱起小企鹅就塞到腿间，“叫爸爸。”（此处请参见企鹅爸爸育儿袋）
    系统：嗷嗷嗷！鸡叫值满格！！！
    内容标签： 强强 打脸 系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朝鹿 ┃ 配角：顾尚尧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皇太子殿下为爱做企鹅的故事
    立意：女生要自立自强
    第一章 3亿星币打水漂的滋味
    气势恢宏的凡鲁赛宫内，一名侍从官正在火速奔跑。
    他一路穿过玫瑰芬芳的庭园，越过金碧辉煌的大厅，最终停在了一间肃穆的会议厅外。
    这是皇宫主人的第一会议厅。
    “殿下正在召开军事会议，任何人不得入内！”立刻就有人将侍从官拦下了，是个新来的卫兵。
    “那……那……”侍从官上气不接下气，明明被威胁了，眼里却闪着奇异的光，“快去告诉殿下，‘那个人’找到了！”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新来卫兵不耐烦道，“你给我……”
    “确定真的是‘那个人’？！”出乎新兵的意料，他身边素来沉稳的老兵竟一反常态，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侍从官点头如捣蒜。
    “我知道了。”老兵忽然变得严肃。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敲响了那扇象征着至高权位的纯黑木门。
    ----
    新兵不由开始好奇，侍从官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不过，依他对英明神武的皇太子殿下的了解，殿下是断不会为任何人破例的！敢在召开重要军事会议的当口打扰殿下，老兵的行为无疑是在送、人、头！
    新兵忍不住遐想：难道我要成为史上晋升最快的兵？
    下一刻，宇宙黑灵木制成的厚重大门被打开，老兵兴奋的脑袋探出来：“殿下让你进去！”
    侍从官：“好咧！”
    新兵：“？？？”
    会议室里黑压压的，长桌上坐满了帝国皇太子麾下的军官。侍从官进去的时候，军官们正在  “泼妇骂街”：
    “咱们殿下才是正统，当然要趁胜追击，把篡位者彻底歼灭！”
    “篡位者那边的子民也是殿下的子民，难道你要拿炮火轰自己同胞吗？”
    “篡位者盘踞的可是首都星，首都星！那上头有2300万民众呢！”
    “说的好像谁的父母亲人不在首都星似的？！”
    明明吵得像菜市场，长桌主位上的男人却不动如山。他陷在背光的阴影里，脸容有些暗沉难辨。戴着纯白手套的长手点在红木的桌上，一下一下轻扣着，那模样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慵懒。
    侍从官不敢耽搁，一溜小跑来到了主人身边。
    掏出光脑后，侍从官却不急着递出去，而是又掏出一条洁白的手绢，把光脑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细擦了个遍，才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上，“殿下。”
    戴着纯白手套的长手略一扬，前一刻还闹哄哄的会议室刹那间便安静了下来。
    男人调整了一下姿势，湛黑军装外套包裹的身躯便暴露在了光下。他黑发黑眸，五官是迥异于一般军人的精致贵气。一抹亮光打在男人肩头，有什么东西在张牙舞爪。
    那是象征帝国最高军阶的银狮肩章。
    顾尚尧神情淡漠地瞥向光脑，里头正播放着一个综艺。
    篡位者统辖区的综艺。
    下一刻，黑眸里透出锋芒，顾尚尧研判地盯着视频里容颜清丽的少女。
    侍从官觑着皇太子殿下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殿下，她叫朝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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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朝鹿，是个炮灰！”朝鹿还没走到化妆间门口，远远就听见里头传来了幸灾乐祸的女声。
    这里是全民选角真人秀——《演员请闭眼》的后台，能待在这里的自然都是参赛选手了。
    “朝鹿啊，我知道她，本来挺红的，自己非要跑去当小三呗，结果糊到十八线了吧，活该！”
    “我听说她生活极度不检点，金主无数，搞不好身上一生病呢，一会儿录节目咱们得离她远点！”
    “我看她这次八成又是榜上节目组哪个高层了……”
    朝鹿扯了扯嘴角。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她直接上手推开了化妆间的门。
    屋子里的人顿时受到惊吓，齐齐转头朝门口看去。
    “谁啊？！”
    “这么……没……礼貌……”
    这些人渐渐都失了声，因为看清了门口女孩儿的长相。
    女孩儿逆着光，但仍能看出她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皙，脸蛋精致小巧，是完全不同于眼下娱乐圈批量生产的“蛇精脸”！
    偏她的小脸还圆圆的，甚至鼓起了点儿婴儿肥。海藻一样的深褐色长发披散下来，又以粉色发绳在一侧扎起。
    太可爱了！又可爱又美丽又清纯！
    这一刻，众人内心整齐划一地发出了鸡叫。
    朝鹿坦荡地迎上众人的视线。众人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偏红的琥珀色，玫瑰一样瑰丽。
    她眼神清澈，神态不卑不亢，众人反被她看得一一心虚起来。
    背后嚼人舌根本就是私德败坏的行为，尤其还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众人心中不由升起一阵羞愧，纷纷低下头去，没人再敢与她对视。
    朝鹿这才抬步往里走。
    “动起来更加卡哇伊了啊！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应该不大可能……做出那种事吧。”有女孩子开始窃窃私语了。
    “我也这么觉得！难怪她之前会那么红哎！长得太有特色了！啊我好想舔她的颜！”
    “别说了啦，大家都在娱乐圈混的，谁也不容易！”
    “又不是我最先开始说的，都是黑芬啦！”
    被提到名字的黑芬站在人堆里，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之前也在网上看过朝鹿的照片，当时只是觉得她好看，没想到真人竟然能好看到的这、种、程、度！
    跟她一对比，黑芬觉得自己简直像只小黑鸭！
    但她心里不服气，仍强撑着吐出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化妆间里的暗潮汹涌全影响不到朝鹿，她眼神在室内转了个圈，见墙角那张化妆台上摆了个小黑熊玩偶，便走到那个空位坐下了。
    这里是后台的替补化妆间。“演员请闭眼”太火了，哪怕是很大几率无法上场的替补演员，也是有一堆人挤破头在抢的！
    沦为和这些替补共用一间化妆间，这些人说她是炮灰，也没错了。
    朝鹿素人出道，不到2年就凭借极具特色的外貌和精湛的演技红遍全星际！
    可惜人红是非多，朝鹿不幸被一个混账富二代看上了。对方想包养她，被朝鹿当众严词拒绝！富二代恼羞成怒，狂洒3亿星币来黑她！
    这是一个全民“住在”网上的时代，富二代雇来大量水军、营销号，铺天盖地地对朝鹿造谣、谩骂，把世界上最龌龊的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朝鹿本人无权无势，经济公司又怕得罪富二代，还勒令她不得发声！
    小姑娘有冤无处申，到底涉世未深，终于不堪忍受长达7个月的网暴，自杀了。
    朝鹿便是这个时候接管的小姑娘的身体。
    虽然同名同姓，但朝鹿来自末世，经历了枪林弹雨和丧尸遍野，自然不会被区区网暴打击到。
    朝鹿戳了戳小黑熊的嘴巴，露出了右手腕上的黑色护腕。
    只要我不难受，难受的就是你们。
    3亿星币打水漂的滋味，很快，你们就能感受到了。
    “姐姐。”身后冷不丁响起一把女声，是黑芬。
    小扇子般的羽睫一动，朝鹿撩起眼皮子，自镜子里瞥了她一眼，“你比我大。”
    黑芬：“……”
    每个选手右胸都别着一块名牌，上头写着参赛者的姓名和年龄。
    黑芬  24岁
    朝鹿  20岁
    “噗嗤——”房间里好几个小姑娘没忍住，笑出了声。
    黑芬感觉到一阵羞恼！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意又卷土重来！
    冷静冷静！她深深吸气，强迫自己把思路拉回来！
    “妹妹不该来这里。”她压低声音，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朝鹿没说话，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黑芬接着道：“妹妹一开始可是‘演员请闭眼’的绝对女一号，现在却被安排成了炮灰，我都替妹妹觉得不值！”
    据黑芬了解，朝鹿20出头，正是冲动的性格。当初就是因为她一时冲动，当众拒绝了富二代，才会引来对方疯狂报复！
    “如果想办法激她再冲动一次，当众引发她与节目组的冲突，节目组不把她扫地出门，还留着过年？”耳边不由响起参赛前经纪人的出谋划策。
    黑芬自认自己是这些替补选手里最有实力的。如果能把朝鹿拉下马，炮灰的角色不就成了她的？！
    而且把朝鹿逼出节目组，说不定她黑芬就能在富二代那里露个脸！到时候资源还不哗啦啦向着她来？
    想到这里，黑芬眼里忍不住露出了贪婪的光。
    朝鹿懒得理她。在末世阅人无数，对方只要开个头，她就能猜出她肚子里有几条虫。
    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朝鹿正要合上眼皮子养神，却突然目光一闪，看见……
    朝鹿忽然回过头去，认真地看着黑芬，“你说得对。”
    黑芬：“！”
    她没注意到朝鹿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此刻，能成为炮灰的喜悦席卷了黑芬！她忙不迭上前一步，诱哄道：“那你要不要和节目组撕？”
    “撕？”朝鹿偏头，无辜地眨眨眼。
    “对啊！”黑芬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之前官宣，你就是女一号，那你肯定是和节目组签过合同的！现在他们公然违约让你演炮灰，你大可以在网络上曝光他们！”
    “你要在网络上曝光谁？”
    门口陡然响起一把不悦的男声。
    黑芬心里一个咯噔，她僵硬地回头，看见节目组的副导演汪海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第二章 我是你粉丝啊！
    时间回到半分钟前。
    朝鹿懒得再听黑芬聒噪，正要闭目养神，却突然目光一闪，自面前的化妆镜里，她看见节目组的副导演汪海正路过门口。
    朝鹿眼都不用眨就有了主意。
    “你要在网络上曝光谁？”汪海走进门来，沉声喝问。他长得黑而壮，整个人像小山一样压过来！
    “我、我不知道……”黑芬步步后退，腿根子都在打颤，“我、我什么也没有说……”
    “你的意思是，我耳朵聋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黑芬慌不择路，居然抬手就抓向朝鹿，“你你你……你快告诉副导演，这一切都是误会！！！”
    朝鹿一个侧身，避开了她的动作。
    黑芬却因为收势不及，整个人狠狠扑倒在化妆桌上！
    “噼里啪啦——”桌上的东西落了一地。
    “你！”黑芬恼怒瞪向朝鹿。
    朝鹿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自朝鹿清澈的眼里，黑芬看见了自己的丑态：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再看看一脸凶狠地瞪着自己的副导演……黑芬心头闪过四个字：
    大、势、已、去。
    “啊——”她抱头，发出崩溃的哭喊。
    “今天不说清楚怎么回事，你们通通都给我滚蛋！”比黑芬的哭喊更响的，是汪海骤然爆发的雷霆一吼。
    “演员请闭眼”副导演的职位，可以说是汪海导演生涯的最后一搏。为了策划这期节目，他耗费了所有心血！眼看节目开播在即，他绝对绝对不允许有丝毫意外的发生！
    小姑娘们都被汪海的样子吓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脸色煞白。
    “都怪黑芬啦！都是她挑事！”有人开始小声私语。
    有几个小姑娘则忍不住向朝鹿投去一瞥。
    相较于其他人的战战兢兢，朝鹿面上一派沉静。她是场上唯一一个敢正面回视汪海的人。
    注意到周围几道求助的视线，朝鹿朝她们点了点头。
    有个穿黄衣服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勇敢地站了出来：“是黑芬鼓吹朝鹿和节目组撕……”
    “对啊对啊，我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今天黑芬一来就说朝鹿妹妹的坏话！”
    ……
    不同于其他小姑娘的义愤填膺，当事人朝鹿显得异常平静。她抱着小黑熊玩偶站在那里，模样还有点儿萌。
    汪海研判地看着她：“你怎么看？”
    朝鹿言简意赅：“小事。”
    她顶着一张萌死人的娃娃脸，说出的话却分外大佬，周围的小姑娘们全被她飒到了！忍不住小声鸡叫：
    “哇，朝鹿妹妹好帅啊！”
    “我喜欢！”
    “和传闻中很不一样哎！”
    半分钟后，汪海探究的视线才从朝鹿脸上移开。他凶狠地“哼”了一声，“都别给我惹事！”
    说罢又朝向黑芬，“你走吧，以后宇宙波台的节目你都不用来了。”
    宇宙波台即是“演员请闭眼”的制作方。宇宙波的影响力涵盖全星际！汪海的话，无疑是判了黑芬死刑。
    “不——”黑芬顿时发出绝望的呼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立时有工作人员进来把她拖出去，黑芬的声音很快听不见了。
    像黑芬这种小演员，汪海处理起来早就见怪不怪。不过，这个朝鹿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汪海突然指了指朝鹿，“你，跟我过来。”
    “朝鹿妹妹！”眼见朝鹿就要老实地跟着汪海出去，先前站出来替她说话的黄衣小姑娘忍不住出了声。她叫真爱芬。
    看出真爱芬眼底的担心，朝鹿勾勾唇角：“没事。”她把小黑熊递给了她。
    “她笑起来好暖哝。”危险一解除，化妆间里就议论开了！
    “也好甜哦！”
    “我要粉她！”
    “她千万不要有事啊！”珍惜地抱着小黑熊玩偶，真爱芬喃喃地说。
    宇宙波台财大气粗，光是“演员请闭眼”这一个节目，就占了整整一栋商务楼。
    “汪导，嘛呢这是？”沿路遇到工作人员，见朝鹿这么个漂亮女演员跟在汪海身后，纷纷投来兴味的光。
    汪海冷笑一声，“闹事呢。”
    “敢在这个节骨眼闹事？不想混了？！”
    “汪导您可别手软！好好□□哈哈哈！”
    ……
    工作人员都忙得很，随口bb了几句，就都走了。汪海这才面无表情地按下了电梯。
    “-9”楼。
    朝鹿的下巴动了动。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外头灯光大亮，是一处足有一百多平的办公区。
    却一个人也没有。
    左边墙上倒是有块大屏幕：
    林北：79870
    木沐：45768
    殊儿：40392
    李肆：6570
    张撒：3547
    凯子：567
    ……
    这些是“演员请闭眼”的主演，后面的数字则是场外观众的实时投票。
    “演员请闭眼”是一出完全依赖观众投票来评定演员的节目，节目结束后，场外投票数最高的自然是“最佳演员”。届时将成为全星际观众的宠儿。
    朝鹿一路扫下来，没有她的名字。是了，她一个炮灰，连直播镜头都没有，哪配拥有姓名。
    “跟上。”汪海突然出声，声音不带感情。
    朝鹿这才收回视线。
    “哒、哒、哒——”安静的走廊上只能听见汪海和朝鹿两个人的脚步声。
    最终，汪海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小房间外。
    小房间内空无一人，四面惨白的墙壁无端端让人感到压抑。
    朝鹿没什么犹豫便走了进去。
    “你不怕我？”汪海转过身来，锐利的视线盯住她。
    朝鹿摇摇头，她有十足的把握将对方干趴下。
    汪海眼里的兴趣更浓，“你不怕我把你雪藏，或者干脆在这儿潜规则了你？”
    朝鹿抬眸看向他，花瓣一样可爱的嘴唇轻启：“十年前，一个女演员诬蔑你打她，对你职业生涯造成了很大影响；2年后你担任某部剧选角导演，她来试镜，你没有给她穿小鞋。”
    汪海一愣，完全没料到她会提这个。
    朝鹿声音不停：“5年前，一个男演员因为片酬低公然和你违约。但之后的片子，你还是给了他妻子机会。”
    朝鹿看着他，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是认真，“你是个正直的人。”
    汪海心中一动。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毛病——心软！圈里人都说他傻，圣男婊，但其实……他只是一码归一码，对事不对人。这么多年，别人明里暗里的嘲讽他早就习惯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说中了心情。
    你是个正直的人。
    汪海嘴角忍不住愉快地勾起，好话谁不爱听？
    他作势“哼”了一声，“准备工作倒是做得不错。”
    何止是不错！
    朝鹿来参赛前，把节目组上至工作人员，下到参赛选手，所有人的资料都看了个遍。她知道汪海颇有才华，且为人正直，他不会迁怒不相干的人。正因为今天来的是汪海，她才会让事态如此发展。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汪海突然转过头来，双目炯炯有神。
    朝鹿安静地看着他。
    “我帮你除了我正直，更因为，我是你粉丝啊！”说罢，朝她眨眨眼。
    猛男眨眼！
    饶是朝鹿再淡定，也禁不住感受到了一点点shock。
    下一刻，她明净的瞳孔微微一缩，只因汪海忽然“啪啪”两下击掌，他身后的墙壁陡然自当中破开，现出墙后的另一片空间来。
    那是一个比小房间大了数十倍的巨大房间，一张张睡眠舱模样的设备整齐地排列在地上。据朝鹿目测，足有数百张！
    “欢迎进入‘演员请闭眼’。”汪海朝她做出邀请的手势，笑道，“我可是让你走了后门的，别让我失望哦。”
    与此同时，距离首都星几亿光年外的凡鲁赛宫内。
    “殿下昨晚上又偏头痛了？”老兵忧心忡忡地望着侍从官。
    侍从官沉重点头，“唉，也不知道当年殿下去那颗地球上遇见了啥，回来就落下了这个毛病。”
    “陆先生怎么说？”
    侍从官向老兵身后的金属大门努努嘴：“劝着呢。”
    门内，一名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正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不行！我不同意！你这样太冒险了！”他叫陆祁，是皇太子麾下首席意识研究员。
    顾尚尧长腿交叠，倚窗而立。突地，他朝陆祁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前一刻还暴走的青年立时安静下来。
    顾尚尧这才接通了临时通讯。
    “殿下，前线捷报！首都星方面请求与我们和谈！”
    “哦？谁来了？”
    “国防部长。”
    顾尚尧嗤笑一声，“让他们换个更有分量的来。”说罢他切断通讯，从窗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肩宽腿长，体格强健，军装制服包裹下的身躯自带一股威严之气，像是一头正值盛年的雄狮。
    陆祁这才重又开始碎碎念：“咱就不能找别人替你吗？”
    顾尚尧：“我的事。” 他一手插兜，另一手随意垂着，露出白皙腕上的一截红绳。
    那绳上串了一颗乌木佛珠，也不知他戴了多久，珠子的颜色都有些旧了。
    “可我记得进入剧本世界后，演员的记忆都会被暂时剥夺。你就算当着她面也问不出什么的！”
    顾尚尧：“那就让她恢复记忆。”
    陆祁：“……”
    “不是，我说！”陆祁越挫越勇，像哈士奇一样围着皇太子殿下转来转去，“我的仪器也只检测到那个女孩身上有属于你的意识波动，但这也不能代表什么！更无法证明什么？！而且她在首都星！首都星！你知道现在首都星有多少人等着要你人头吗？！”
    顾尚尧掠他一眼，突然道：“知道你家狗为什么总是离家出走？”
    陆祁：“？”话题怎么转这么快？跟我家狗有什么关系？
    顾尚尧：“你太烦了。”
    陆祁：“……”这畜生！！！还不能不好好做朋友了？！
    “行了，只是过去10分钟，并不会影响什么。”顾尚尧慢条斯理地扯下白手套，将这件事盖棺定论。
    剧本世界与现实世界流速不同，10分钟相当于剧本世界的2天。
    长腿一迈，顾尚尧走到了室内唯一那把金属座椅前。
    这把椅子由特殊材质打造，经由无数根导线与周围的仪器绵密相连。
    “行叭。”陆祁认命，“不过宇宙波台屹立星际上百年，他们的技术炉火纯青，就这么侵入进去，我可不能保证有什么副作用啊。”
    “唔。”
    顾尚尧看陆祁。
    陆祁看看椅子，又看顾尚尧。
    僵持了有1分钟。
    “啊你个死洁癖！”陆祁突然崩溃，抱起桌上的消毒药水，冲着座椅一通狂喷！
    待确认椅子彻底干净了，顾尚尧这才长腿一分，坐了上去。
    陆祁咬了咬嘴唇，把眼一闭，他还是按下了仪器的启动键。
    顾尚尧只觉脑海里“嗡”的一声，意识瞬间抽离开了身体！
    这种感觉很玄妙，仿佛只过去了一秒钟，却又好像在无垠的黑暗里徜徉了很久……
    待再次睁眼，熟悉的实验室场景已不在，顾尚尧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顾尚尧抬手，看见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翅膀。
    顾尚尧：“？”
    下一秒他抬头，正好对上了镜子里小企鹅圆溜溜的大眼睛。
    顾尚尧：“？？？”
    第三章 朝鹿活动了一下手腕，“你们一……
    “演员请闭眼”实在太火红了！不是所有炮灰都有资格上场的！
    从这一点讲，汪海确实是给朝鹿开小灶了。
    “你随便选个‘炮灰舱’躺进去吧。”汪海向朝鹿大手一挥。
    朝鹿略带无语的视线从房间里的“睡眠舱”上一一扫过。她这才明白，这里的“睡眠舱”全是炮灰席位，要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在负9楼了。
    “演员请闭眼”是一场沉浸式的演技直播大PK！
    选手的意识进入由计算机建模构建的剧本空间，他们会忘掉自己是谁，在被植入全新记忆后，完全成为剧中人，以期最大限度地让观众看到最最真实的演技！
    “哦。”朝鹿应了，乖乖选了个“炮灰舱”爬进去。
    “你要演的虽然是个炮灰，但也是个重要角色，剧本到最后都还有她名字呢！”汪海宽慰她。
    “好。”朝鹿规规矩矩地躺好，双手合十放在胸口，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嘀”的一声响，应该是汪海按下了启动装置。
    朝鹿的意识渐渐脱离开身体，耳边却听见还有人在聒里聒噪：
    “咱节目不是只有人设和大体故事走向，没有具体剧本的嘛，师父您上哪儿看的‘剧本最后？’”似乎是汪海的小助理。
    “这个嘛……”
    朝鹿想再听一听汪海的回答，可惜，意识已陷入了最深的昏沉。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爆炸开来！
    成堆的丧尸被炸飞，滔天的火海里，朝鹿看见自己在奔跑。到处都是尖叫的人群，他们惊恐着，嘶吼着，逃窜着……朝鹿却在向着与所有人相反的方向，没命地奔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
    本能告诉她，如果再不快一点，有什么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
    终于，一栋铜墙铁壁似的大楼出现在了她面前。
    朝鹿埋头就要往里冲，却在下一刻——
    “砰——”整栋大楼轰然爆裂！
    “小姨——”
    世界在眼前急速崩塌，丧尸、人群、高楼……一切的一切都翻搅在一起……突地，画面又定格住：她看见了男人刀削般的下颚曲线和殷红的薄唇……这人在她耳边低声浅笑，是噬骨的温柔：
    “还挺凶？”
    朝鹿猛地睁开眼睛！
    脑海里的混乱记忆渐渐散去，朝鹿眨眨眼，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一个昏暗的楼梯间里，这似乎是某个地方的逃生通道。
    她揉了揉昏胀的脑袋，下一刻，全新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涌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叫文小梅，是“演员请闭眼”第一期节目里的一个炮灰……
    按照“演员请闭眼”的规则，她是不该知道自己在演戏的，她会完全把自己当做文小梅，在这个世界里上演爱恨纠葛。
    她如今的状态当然不是因为节目组的仪器坏了，而是……
    “叮咚——你的系统小可爱已上线！”脑海里倏然响起了一把奶奶的男童音。
    朝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只系统不会因为她转换身体就消失。事实上，自她重生醒来，这只系统就跟着她了。
    “是你让我保有原来记忆的吗？”朝鹿慢吞吞地坐起来，她一动，全身骨骼便火辣辣的疼。这具身体经历了什么？
    “是哒。”小奶音欢快地说，“我还救了你一命哩。”
    朝鹿：“？”
    “你一过来，文小梅就死啦。”
    朝鹿：“？？”
    说好的剧本最后都有我的名字呢？
    小奶音非常善解人意：“我可以入侵‘演员请闭眼’计算机系统，我给你查一下哦。”
    “谢谢。”朝鹿双手抱膝坐好。
    “查到啦，剧本是半开放式的，没有固定结局。不过最后一场戏有一个大概的描写：
    男主望着墓碑上‘文小梅’的名字，惋惜地叹了口气。”
    朝鹿：“……”
    还真是，剧本最后都有我的名字呢。
    “文小梅是怎么死的？”朝鹿切入正题。
    “被逼死哒。”
    朝鹿：“？？？”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楼梯间的门陡然被人破开！刺目亮光里，三个膘肥体壮的黑衣大汉冲进来，凶神恶煞地盯住她。
    朝鹿：“……”这个文小梅到底得罪了谁？
    朝鹿扶着墙壁站起来，发现这具身体虚弱得厉害，一阵风就能吹倒。
    唔，好像没办法一下子干趴三个。
    朝鹿正有些困扰，当先那大汉却突然做了一个她绝没有想到的动作：
    只见对方掏出手机，飞快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朝鹿：“？”
    “听说你从手术室跑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露了出来，他语气很是威严，脸却瘦得跟猴子一样。
    “他是文小梅的亲生父亲。”系统小可爱在朝鹿脑海里科普。
    哦。朝鹿点点头。
    她这一个小动作却被文父捕捉到了，对方立马大发雷霆：“你承认了？！你就是这么做姐姐的？！！文小梅，你真让我失望！”
    朝鹿：“？”
    下一刻，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了镜头里，她的头有文父两个那么大！说话间，脸上的肥肉似乎要簌簌往下掉：
    “你不想救你妹妹了？她可是你妹妹！只顾自己快活不管你妹妹死活，你怎么这么自私？！”
    在文父文母狂喷口水的当口，朝鹿已从系统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第一期节目是一个真假千金的故事：流落在外多年，真千金文小梅终于回到了父母身边。可惜，文家父母把她找回来不是为了骨肉团聚，而是让她给假千金文殊儿换肾。
    讽刺的是，文小梅还是在文家父母为假千金找匹配肾、yuan时意外找到的。他们欢天喜地地把文小梅接回来，父慈母爱了还没几天，就要求她给假千金换肾了。
    文小梅的养父母对她并不好，她是真真切切地渴望着亲生父母的爱。为了讨好父母，她不得不同意把自己的一个肾换给假千金。因为就像文母说的：
    不就是一个肾嘛，你不换就是自私！
    可手术前夕，文小梅发生了严重的药物过敏。那些人却还是坚持要取她的肾！
    “不要！不要！不要割我的肾！”那一刻，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凭着最后一腔意志力，文小梅推开医生跑了出来。
    文家父母都在另一处的病房里陪假千金，等在文小梅手术室外的只有三个黑脸保镖。
    护士看她可怜，帮她掩护。她一路跌跌撞撞跑进了楼梯间。但这时，药物过敏再度发作。
    没有人来救她，没有人在意她，连她亲生父母也……文小梅死在了冰冷的逃生通道里。
    “现在！立刻！给我回去手术室！”视频里，文父凸着眼睛叫嚣。
    朝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有严重的药物过敏症，给她换肾，就意味着我死，你怎么这么自私？”
    “你……”文父想骂骂不出，整个人像一只被人突然卡住脖子的鹌鹑，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你太没有教养了！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文母抢过话头。
    朝鹿眼皮子一掀，“我就是有人生，没人养，你不是最清楚吗？”
    “反了！反了！”文母气得脸更大了，“给我把她抓……”话还没说完，朝鹿忽而飞起一脚踹向保镖手里的手机。在文母的尖叫声里，保镖手一滑，手机从楼梯间直直掉落下去，“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世界终于清静了。
    三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达成一致道：
    “上！”
    朝鹿转身就往楼梯上跑！
    可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还没跑两步，她就跌倒在了台阶上。
    身后的保镖小山一样压过来。
    朝鹿蜷了蜷指尖，“系统，有体能卡吗？”
    小奶音秒回复：“有哒。但是，兑换了这张卡，你之前攒的积分就要清零了哦。”
    朝鹿抿了抿唇：“换。”
    脑海里倏然就出现了一张泛着白光的卡片，卡片正面写着“体能卡”三个字，背面是“时效一小时”。下一刻，“体能卡”倏然分解成无数光点，注入了朝鹿的身体。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保镖的黑手抓上了朝鹿的肩头！
    朝鹿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啊——”保镖一摔得人仰马翻。
    第二个保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就凌空飞起！“妈呀——”
    第三个保镖终于看清了眼前女孩儿的动作，却只来得及做出双手抱胸的自卫动作，就四仰八叉地摔下了楼。“嗷——”
    15秒后，朝鹿拍拍手，泰然自若地出了楼梯间。
    外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部电梯。朝鹿才走到电梯口，又有一溜的保镖追了上来。
    “大小姐，先生太太有令，您不能离开！”
    朝鹿活动了一下手腕，“你们一起上吧。”
    众保镖：“？”
    “嗷嗷嗷——”
    “啊啊啊——”
    “救、救命！大小姐我们再也不敢了——”
    半分钟后，“叮咚”一声电梯门开，朝鹿抬脚走进去，留下身后一走廊的“尸横遍野”。
    走出医院时，外头阳光一片大好。有微风拂面，更有小宝宝摇摇摆摆地在草坪上跑来跑去。
    “啪嗒——”小宝宝跑太快了，手里毛茸茸的兔兔玩偶落到了地上。
    朝鹿走过去把玩偶捡起，怜爱地摸摸小兔子毛乎乎的耳朵，递还给小宝宝。
    小宝宝怯生生地接过，突然小家伙“嘿”的一声笑了，小手用力抓着兔子耳朵，摇摇晃晃地跑开了。
    朝鹿继续往前走。
    这个世界看起来没那么多高科技，更接近于地球上末世以前的世界。朝鹿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停在了转角的一家店铺前。
    透过门上的镜子，她看见眼前的女孩儿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其实还是原来世界里“朝鹿”的那张脸。
    为了方便观众记忆，剧本世界里的演员会沿用原世界的脸，但多少也会受剧本世界环境的影响。
    朝鹿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女孩儿瘦削的小脸。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杂草，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是她……下一刻，她听见旁边小巷子里传来“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朝鹿随意一瞥过去，倏然就定住了眸子。
    一个矮小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巷子里。他左手握着把染血小刀，右手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小猫的四只爪子全没了，鲜红的血正一滴一滴往下落着。
    男人身前，一只毛茸茸的小企鹅正倒在血泊里！
    第四章 被人捏住了命运的小脚脚。……
    男人脸上溅了血，喉间发出“嗬嗬”的低笑。他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抓起地上的小企鹅，狠狠往地上掷去！
    “住手！”
    与朝鹿的厉喝一同响起的，是男人的惨叫声！
    “嗷——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朝鹿：“？”
    时间倒退回到15秒前。
    男人凶狠地抓起小企鹅，高举至头顶，他要把这只畜生活活摔死！
    正是这个时候！
    男人猥琐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小企鹅尖尖的小嘴忽然狠狠啄向男人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男人哭天抢地，彻底暴怒，抬手就把小企鹅重重甩了出去！
    顾尚尧这一啄，耗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他在心里龇了龇牙。反正也废了那混蛋一只眼睛……顾尚尧疲惫地闭上了眼。
    耳畔有风声呼呼地过，身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他已能预感到即将来临的致命一击！
    呵。
    然而，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他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接住了。
    顾尚尧诧异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儿瘦削的下巴，继而便是那双清澈又凛然的眼睛。阳光自女孩儿身后照射进来，她的长相平平无奇，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在燃烧！
    “混账！”她朝着虐猫男怒喝，柔弱的身体里仿佛正承载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灵魂！
    虐猫男捂着一只眼睛，脸上血流如注。被她一喝，居然吓得下意识抖了抖。
    这种人敢虐杀小动物，实际上最是色厉内荏。眼见自己的恶行光天化日之下下被人发现，他面露骇然，屁滚尿流地跑了。
    朝鹿没有去追，而是小心翼翼地望向怀里的小企鹅：“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顾小企鹅高冷地转了转小细脖子。望了望女孩儿脚下，他要自己下来。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人捏住了命运的小脚脚。
    “你脚受伤了！”朝鹿惊呼。只见小家伙黑乎乎的右爪爪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伤！鲜红的血正往外渗着。
    顾皇太子死命挣扎：愚民！你给我放手！
    可这副样子看在朝鹿眼中，不过是：小企鹅在她怀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扑腾着，嫩乎乎的小嘴一张一合：“啾！啾啾！啾啾啾！”
    奶凶奶凶的。
    朝鹿眼里满是怜爱，她轻轻捏住了它的小嘴巴：“乖，别怕。”
    顾尚尧：“！”
    朝鹿小心翼翼地把小企鹅按在胸前，另一手“呲啦”一声扯下自己的一截病号服，细细地把还在流血的小爪爪包扎起来。
    所幸小家伙只是看着吓人，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它没有在与虐猫男的搏斗中吃太大亏。
    女孩儿柔软的手触到小企鹅冰凉的小脚脚，顾尚尧完好的那只小爪子忍不住蹬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他恼怒地“啾！”了一声，挣扎着跳下地，坚持要自己走……额……蹦。
    朝鹿偏了偏头：“你要去哪儿？”
    小企鹅不理她。
    小企鹅埋着小脑袋，一摇一摆，满脸严肃地往前走。
    可恶！居然变成了企鹅！陆祁，你给我等着！
    在大星际时代，企鹅们早已克服了对寒冷环境的依赖，它们在人类环境里也能生活得很好。这只应该就是剧本世界里NPC般的存在——小养小企鹅。
    朝鹿知道地球上的企鹅总共有18种，前头那只是帝企鹅宝宝。
    谁家养的小乖乖，不当心偷跑出来，遇到坏人了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朝鹿已几步上前，一把抄抱起小企鹅。
    皇太子殿下：“啾！啾啾啾！”愚民！你好大的胆子——
    珍惜地顺顺小家伙身上的毛毛，朝鹿：“我带你去找主人。”
    激烈的“啾啾”声停住了，毛茸茸的小脸忽而变得一派深沉：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皇太子殿下当然十分擅长审时度势，自己眼下，确实需要人的帮助。
    “啾！”叫声仍有不满，但到底是在朝鹿怀里窝好，不动了。
    朝鹿受宠若惊！喜得在它暖波波的肚皮上连rua了好几下。
    她控制不了自己，她是个毛绒控啊。
    顾尚尧也要控制不了自己了！愚民！你在做什么？！！！
    这小企鹅看着是个憨憨，脑子却异常机灵，指挥着朝鹿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
    “啾！啾啾！啾啾啾啾！”
    满巷子都是小企鹅严肃的叫声。
    最终，一人一企鹅停在了一栋破旧的楼房前。
    “你主人住在这里？”
    “啾——”
    这栋房子年久失修，楼梯间里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霉味和血腥味。
    等等！血腥味？
    顺着小企鹅的视线，朝鹿看见楼梯下方的阴暗处淌着一滩血迹，以及……几只指甲盖大小的爪子。
    那是……幼猫的爪。
    这里才是虐猫男的第一犯罪现场！
    之前顾尚尧撞上的时候，那只几个月大的小猫仔已然遇害。虐猫男转头看到楼梯间里居然蹲了只圆鼓鼓的小企鹅，杀红了的眼一亮，抬脚就来抓顾尚尧！
    顾尚尧扇着小翅膀与他搏斗！
    顾尚尧受伤了，虐猫男也没讨到好果子吃！之后便是朝鹿碰上的那一幕。
    可惜让那混账跑了！
    顾尚尧正暗自恼怒，圆溜溜的小眼睛冷不丁被人蒙住了。头顶上方随之响起一把温柔的女声：“别看。”
    顾尚尧：“……”
    心奇异般得平静下来，那股变成企鹅的焦躁似乎也随着这个动作，被安抚了下来。
    顾尚尧无意识地蹬了蹬爪子。
    朝鹿抱着小企鹅迈上楼梯。
    小企鹅的主人很好找。朝鹿才走到一楼，怀里的小企鹅就“啾”了一声。朝鹿转头，看见一楼住户的房门开着。
    “是这里？”
    “啾啾。”
    朝鹿立在门边：“有人吗？”
    整个屋子很安静，也很暗，只有里头的一间房里亮着光。
    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来应，朝鹿便抬脚进了门，“你好，请问……”声音倏然止住，因为她看见那间亮着光的房内，一个男人正面朝下倒在地上！
    “啾！”小企鹅终于跳下地，摇摇摆摆蹦到了男人身边。
    他已经死了。
    该死！顾尚尧在心里咒骂一声。整只企鹅因为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事实上，这个男人才是顾尚尧意识穿越的目标。
    陆祁侵入了“演员请闭眼”的系统后台，知道这男人是剧本世界里的无名小卒，一个默默无语的小说家。这样不起眼的身份正好方便顾尚尧行动。
    可惜天不从人愿，顾尚尧穿来时，男人突然猝死。
    那时，男人怀里正抱着他的宠物小企鹅。也不知怎地阴差阳错，顾尚尧的意识最终进了小企鹅的身体。
    陆祁之前在小说家身上花了些心思，届时顾尚尧可通过小说家的身体与外界取得联系。如今他进了只畜生身体，与陆祁的联系就断了！
    事发时，顾尚尧感觉到小说家一息尚存，他也顾不上自己变成了只企鹅，急忙出门找人帮忙。却不想，出门就遇上了虐猫男！一番耽搁下，小说家早已死透。
    毛茸茸的小脸一派沉重，顾尚尧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身边，朝鹿把地上的男人翻过来，也发现他死了。她感到遗憾，抬手摸了摸小企鹅的脑袋瓜。
    被顾尚尧嫌弃地甩开了。
    朝鹿也不生气，她认真对着小企鹅道：“放心，我会帮你主人报警。”
    小企鹅一愣，下一刻，它突然机警地“啾”了一声，还跳起来啄了一下朝鹿的手。
    朝鹿：“？”
    小企鹅忽然张着小翅膀往朝鹿面前一站，背上的毛毛瞬间炸起来，冲着门口激烈地：“啾！”
    朝鹿猛地抬头，她这才注意到，门外的阴影里，一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朝他们靠近。
    朝鹿一怔，居然还是小企鹅最先发现了对方的气息！
    下一刻，黑影的脸被照亮了。朝鹿先看见的却是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咪。
    小白猫被男人捧在脸前，小身子瑟瑟发抖。男人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小猫的脑袋，邪恶的脸色混着狰狞的血，是方才那个虐猫男！
    “啾！！！”小企鹅忽然激昂地叫了一声，埋头就要冲上前。
    朝鹿眼疾手快，一把将小家伙捞了回来。
    “我来。”
    呵。朝鹿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马上就把你干趴！
    朝鹿一步上前，下一刻，突然腿软，一个踉跄差点滑倒！
    朝鹿：“？”
    小企鹅：“？”
    系统：“体能卡时效一小时。时间到了哦。”
    朝鹿：“……”
    第五章 “叫爸爸。”
    没有积分了，无法再兑换体能卡！
    而门边，虐猫男正狞笑着朝他们靠近。
    “臭□□！”他恶意的笑了一声，张手就朝朝鹿扑过来！
    朝鹿当机立断，抱起小企鹅冲到窗边，一手撑住窗台往上一跳，自窗口一跃而出！
    风吹起雪白纱帘，朝鹿耳边的碎发被带得一阵飞扬。阳光洒在女孩儿瘦削的脸庞上，小巧的鼻子上，粉白的嘴唇上……这一刻，她黯淡的小脸好似发了光。
    朝鹿单手撑地，帅气落地。可惜这身体素质不行，下一刻她就一个踉跄腿软打滑。
    “啾！”
    朝鹿回头，看见虐猫男也在翻窗。
    她咬牙，爬起来就跑。可这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她手臂一软，怀里的小企鹅就掉到了地上。
    “啾！”
    跑！
    可来不及了，虐猫男已逼到小企鹅身后，手起刀落：“死鸡去死！”
    朝鹿条件反射扑过去，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它！
    顾尚尧：“！”蠢货，你在做什么？！
    “多管闲事！”两人的头顶上方，虐猫男手腕一转，带血的刀直直朝朝鹿的脸劈下来！
    朝鹿已然避无可避。
    但她并不后悔。
    “别怕。”她在小企鹅耳边轻轻地说。
    顾尚尧一愣。
    正是这个时候——
    “啊！”前方小巷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叫，是个路过的女生。
    “滚！”虐猫男猛地抬头，凶神恶煞。
    朝鹿的眼睛却是一亮，“系统，那是岑小沐吗？”
    系统：“是的哟~”
    岑小沐在现实里是个颇有影响力的名媛，本名木沐，节目组自然会给她安排一个重要角色。这也意味着，有岑小沐在的地方必然有直播间！
    这里就必须要科普一下“演员请闭眼”的直播规则了：节目组会给主演们安排不同的直播间，观众喜欢哪个演员，就可进入他的直播间，由他的视角看剧。
    当然，朝鹿这样的炮灰是不配拥有直播间的。她要想在全国观众面前露脸，就唯有——蹭别人的！
    岑小沐在这里，那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定然就是镜头覆盖的地方！想到这里，朝鹿忽而急中生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现实世界，岑小沐直播间。
    岑小沐贵族出身，她热衷公益，拥有一大批名媛粉。岑小沐在“演员请闭眼”的出场时间一公布，她的直播间就蹲守了大量粉丝。
    【出来惹出来惹！我们沐沐出来惹！】
    【哎？沐沐怎么走小巷子啊？当心遇变态！】
    【楼上请闭住你的乌鸦嘴！】
    【卧槽我没看错吧！前方有人杀人！】
    【沐沐快跑！！！】
    【我也同意跑！可是要被杀的小姐姐怎么办？】这条弹幕刚从屏幕上飘过，下一刻，所有人都见证了这场直播的名场面！
    那个穿着病号服，弱得风一吹就能倒的小姐姐，突然从怀里抱出一只毛茸茸的小企鹅，毫不犹豫塞到腿间：
    “叫爸爸。”
    弹幕安静了三秒钟。
    【嗷嗷嗷！好萌！！！】
    【企鹅爸爸的育儿袋吗？哈哈哈我get到了萌点！】
    【十秒内我要知道这个小姐姐的姓名！】
    【等等，小企鹅一开始是被小姐姐藏在怀里的，而且身上有血……她是在保护小企鹅吗？】
    【啊啊啊小姐姐人美心善！】
    【哪里看出来人家美了？就一丑八怪好吗！】
    【杠精真是无处不在……】
    【嗷嗷嗷！我被小姐姐最后那个眼神飒到了？有谁截图了吗？！！！】
    【是她看向杀人犯那个眼神吧！！！呜呜呜我也被飒到了！小姐姐好A！！！】
    【什么什么眼神？怀疑我看的跟你们不是同一个直播……】
    【哎？小姐姐呢？小姐姐怎么不见了？！】
    【沐沐离开那条巷子了。这个直播间的视角都在沐沐身上，沐沐看不见小姐姐，我们也看不见了……】
    【嘤嘤嘤想看小姐姐反杀！】
    此刻，剧本世界，反杀进行中。
    朝鹿在脑海里戳了戳系统：“现在鸡叫值多少？”
    系统：“100了哟。”
    所谓鸡叫值，指的是观众在观看直播时发出的鸡叫，经过一系列复杂运算后得出的数值。鸡叫值可合成积分，用以向系统兑换道具。
    朝鹿缓缓站起来：“体能卡。”
    系统：“好咧。”
    体能卡生成并注入她的身体，不过是转瞬的功夫。
    朝鹿转了转手腕，腕骨发出“咔咔”两下声响。
    前一刻还弱不禁风，现在却显得这么大佬，连被她放在地上的小企鹅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而此刻被朝鹿直视着的虐猫男，倏然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他觉得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
    但虐猫男不信邪，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厉害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虐猫男扬起手里的凶器就冲了上去。
    下一刻——
    “啊——”虐猫男捂着被踹中的胸口，惨叫倒地。
    手里的刀再也握不住了，对上女孩儿凛然又充满腾腾杀气的眼睛，他感觉到了一种自灵魂深处升起的怂意！
    “别、别杀我！”虐猫男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拔腿就跑。
    朝鹿面无表情地上前，一脚踢飞地上的空易拉罐。
    “砰”的一声脆响，易拉罐正中虐猫男后脑勺！
    “啊！！！”虐猫男眼冒金星，垂直倒地！
    如果直播间的观众还在，又要大声直呼名场面了！！！
    接下来便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单方面痛殴。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小姐姐饶命啊！噗——”虐猫男头一偏，吐出两颗门牙。
    “你在杀害那些小猫的时候，怎么就敢？”
    朝鹿一拳又一拳，结结实实全招呼在虐猫男身上。体能卡作用下，她的拳头丝毫感觉不到疼，有的只是蒸腾的杀意！
    没人看见的角落里，你到底残害了多少小猫？
    朝鹿运起一脚！
    “砰——”虐猫男整个人登时如破布袋般飞起，抛物线似的摔进垃圾堆里。
    激烈的声响引得顾尚尧都禁不住挑了眉，这女人是吃菠菜了吗？
    另一头，岑小沐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跑出巷子就拨出了报警电话，“喂？我要报警……”
    “你有什么事要报警？”身后忽然响起一把清冷男声。
    岑小沐一回头，看见了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重点是，这人一身警服！
    “快！巷子里有人杀人！”
    待楚林北匆匆赶到时，现场却只剩下了垃圾堆里苟延残喘的男人。
    “不、不敢……我……不敢了……”
    男人脚边附一行血字：
    此人虐猫，证据前方右转50米。
    楚林北：“……”
    今天这一带都是他的巡逻地，身为一个人民好警察，楚林北还真的前方右转50米了。
    他走进那栋破旧楼房，一眼便看见了楼梯间里的血和小猫残肢。
    楚林北：“！”
    “咪。”小白猫的脑袋从一楼住户家里怯怯蠕动出来。
    它还活着。
    现实世界，林北直播间。
    【嗷嗷嗷是小姐姐干的吗？是小姐姐暴揍了虐猫男吗？】
    【前面的胖友，打个暗号：我也是沐沐直播间过来的！ 】
    【沐沐直播间过来的+1】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这里是北哥直播间，请勿乱cue别的明星，谢谢！】
    【坐标沐沐直播间！！小姐姐真的爆A！大家快去看！ 】
    【这里只聊北哥相关，谢谢！】
    【这界粉丝怎么回事？懂不懂饭圈规矩？】
    【麻烦管理员把那几个□□清出去！】
    林北是常年霸屏顶流，粉丝千千万万，那几条吹爆“小姐姐”的言论很快就淹没在了成千上万条弹幕里。
    剧本世界。
    眼见警察将半死不活的虐猫男拖走，朝鹿这才悄悄隐没进人群里。
    “系统，我还剩下多少鸡叫值？”朝鹿慢吞吞地问。
    “20。离鸡叫值满格还很远哦。小姐姐加油~”
    “别那么叫我。”
    随着她问起鸡叫值，朝鹿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现了一只大黄色的尖叫鸡。
    绿色进度条填满整只鸡，鸡叫值才算满格。系统告诉过她，只要鸡叫值满格，她就可以回去末世。
    末世的地球上什么都没有，却有她的小姨。
    朝鹿从小与小姨相依为命，她绝对不可以丢下小姨不管！
    瞥了眼鸡屁股毛上那点点绿，朝鹿给自己打气：加油！一定要回去！
    “啾~”怀里的企鹅宝宝忽然嫩嫩地叫了一声。
    朝鹿低头，与那张毛乎乎的小脸严肃对视。下一刻，她摸摸小企鹅的小肚子，“饿了？”
    顾尚尧崩溃：我让你放开我！！！
    身为大宇宙帝国的皇太子，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抱在怀里随便揉捏，还满大街给人围观！顾尚尧的忍耐力已到达了极限！
    朝鹿丝毫不以为怵，她还两根手指头捏住企鹅宝宝的小嘴巴，“嘘——别人都在看你呢，公共场合宠物不可以乱喊乱叫哦。”
    嘴不能张的皇太子殿下：你放肆！！！！
    和小企鹅玩闹间，朝鹿另一手已掏出手机，“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声音倏然止住，就在刚刚，她手机里收到了一条来自银行的讯息：
    “您的资产账户已冻结。”
    几乎是同时的，手机激烈地叫起来。
    来电人显示的是：妈妈。
    朝鹿想了想，接了起来。
    文母气急败坏的声音瞬间飙出来：“你给我回来！马上配合你妹妹手术！不然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朝鹿懒得搭理，直接摁掉了电话。
    “我告诉你，没有我们，你什么都不……”文母还没飙完，手机里就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
    文母气得腰上的肥肉颤巍巍地晃，“这死丫头、死丫头！”
    “妈妈，姐姐还是不肯回来吗？”身后响起一把忧心忡忡的女声。那是个衣着精致的少女，正坐在华贵柔软的沙发上喝茶。
    文母马上转头安慰她：“殊儿放心，她一个学生，现在又身无分文，能到哪里去？我等她跪着回来求我们！”
    “还是不要把姐姐逼太急了吧。”
    “你啊，就是太善良……”
    那一边，身无分文的朝鹿抱着小企鹅站在路边，正考虑着是不是要拿剩下的鸡叫值兑点吃的，突然就有人递了100块钱给她。
    朝鹿：“？”
    第六章 “pia叽”就是一口亲……
    “你的企鹅宝宝好可爱啊！我、我可以跟它合影吗？100一次够不够？”说话的小姑娘背着个比她人还大的书包，看起来还在上初中。
    朝鹿抬头，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人卖唱，有人卖菜，有人卖画，有人卖鸡……正是卖艺一条街！
    “你看它的小爪爪，多嫩呐！”
    “天哪！一只脚脚上还绑了蝴蝶结！嗷WSL！”
    后头还有好几个小姑娘对着小企鹅跃跃欲试。
    “求求让我们拍一张吧？不够可以加钱！”
    朝鹿低头瞅怀里的小企鹅：“拍一张？”
    顾尚尧：你敢！
    朝鹿想了想，捧起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脸，“pia叽”就是一口亲，“乖。”
    顾尚尧：！！！
    帝国最尊贵的皇太子殿下，就这样，当街，被人，轻薄了。
    趁小企鹅石化的当儿，朝鹿对几个小姑娘：“上。”
    众小姑娘：这个小姐姐有点A哦。
    怕小企鹅怕生，小姑娘们没个轻重会伤到它，朝鹿亲自抱着它和小姑娘们合影。她还一会儿就换个姿势：摸摸小爪爪，捏捏小嘴巴，拍拍小屁股……
    顾尚尧垂死挣扎：你，给我，住手！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愚民！蠢货！住手——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小企鹅凄厉的叫声响彻卖艺一条街！
    然而，没人来救他，这帮愚民们只会对着他：
    “啊啊啊雪宝小可爱！”
    “好乖哦这只小企鹅！”
    “想一把拎起来撸撸毛！”
    “想一把偷走小可爱！”
    ……
    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要求和小企鹅合影，一时间，朝鹿身前排起了长龙！
    一个小时下来，朝鹿净赚好几万！
    “唔，这个生意可以做。”朝鹿食指点在唇上，一脸深思。
    皇太子殿下……皇太子殿下已经生无可恋。
    一周后，文家豪宅。
    “找到那丫头了没？”迟迟不见“文小梅”跪着回来求饶，文母忍不住把派出去的保镖叫来问话了。
    保镖鼻青脸肿，一脸郁猝：“找到了……”但是不敢靠近。
    “哦？”文母正往那张庞大的脸上敷面膜，“她饿死了吗？”
    保镖：“回夫人，小梅小姐天天吃香喝辣，还住五星级酒店。”
    “什么？！”
    文母脸上的面膜裂开了。
    五星级酒店内。
    毛绒绒的地毯上，一只毛毛蓬松蓬松的小企鹅揣着两只小翅膀，“啪嗒啪嗒”地走着。
    地毯上散落着几个抱枕，更有几件女士衬衫和外套随意丢在那里。嫌弃地瞅了那些衣服一眼，两只小翅膀贴得更紧，它竭力不让自己碰到。
    可它顾上没顾下，小爪爪冷不丁踩到抱枕，“咚”的一下，整只摔倒！
    【嗷嗷嗷萌死我了！】
    【哈哈哈头朝下，屁股朝天！这是怎样销魂的姿势！】
    【瞧那小屁股摇的！】
    【老夫的少女心呐！】
    【他M的砸这么蠢哈哈哈哈！】
    ……
    以上弹幕全出自朝鹿的手机直播间。
    带着小企鹅“卖艺”让朝鹿赚到了第一桶金，但这毕竟是抛头露面的活计，她不想让企鹅宝宝太辛苦了，便想出了手机直播的主意。
    这个世界和大星际时代一样，全民都“住”在网上，帝企鹅宝宝萌态可掬的身影一出现在直播间，便收获了大批量粉丝。粉丝们天天来朝鹿直播间吼着要吸小企鹅，导致直播间数据一骑绝尘，生生把小企鹅捧成了新晋网红。
    只不过，网红本人不怎么乐意配合就对了。
    “啾！”小企鹅恼怒地叫了一声。
    它埋着小脑袋，揣着小翅膀，气势汹汹跑到床的另一头。那里手机拍不到。
    朝鹿举着手机含笑跟过去，捏捏它的小嘴巴。
    结果，被小家伙毫不客气地啄了一口。
    手机自然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企鹅凶萌！！！】
    【儿砸！让妈妈吸一口！！！】
    【呜呜呜我也想捏它的小嘴嘴。】
    ……
    嘴唇被挑逗的顾尚尧：“……”
    虽然才营业了不到10分钟，但网红的流量可不是盖的！小花花、游艇、灰机、坦克、大炮……直播平台的各种道具被粉丝们不要钱似的砸向朝鹿的账户。这些道具都是可以兑换成等额金钱的，朝鹿账户上的金额又一次水涨船高！
    这时，只听“嘀嘀”两声，床头柜上的闹钟忽然叫起来。
    戴着黑色护腕的手腕滑过屏幕，那只手冲着镜头挥挥，“今天营业时间结束，谢谢大家。”
    弹幕自然一片哀鸿遍野：
    【动物界人界双顶流，每天只营业10分钟！说出去有人信吗？！！！】
    【神TM动物界人界双顶流哈哈哈哈！】
    【呜呜呜儿贼让妈妈再吸一口！】
    【时间这么短！我发誓再也不来了！！！】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手机一黑，网上的那些言论便与朝鹿无关了。
    “谢谢你，今天辛苦了。”朝鹿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握握小企鹅的小翅膀。
    小企鹅立马把小翅膀收回去夹起来。
    琥珀色的瞳仁里绽放出光，朝鹿笑了。
    这些天，她一直有专门留意那位猝死小说家的新闻：他是个孤儿，没什么爱人和朋友。朝鹿便毫无负担地领养了小企鹅。
    “我会对你好的。”忍不住rua了一把小家伙毛乎乎的小脑袋。
    “啾啾啾！”别、碰、老、子、的、头！
    “好可爱。”朝鹿喃喃自语，下一刻，她抱起小企鹅就往软乎乎的地毯上一躺，开始打滚。
    左滚滚，右滚滚，前滚滚后滚滚，翻来覆去地滚。啊，毛绒绒的地毯好舒服！
    顾尚尧两只眼睛开始转蚊香圈。
    蠢货，你，你……你放肆！
    心满意足地滚够了，朝鹿呈“大”字躺着，又把小企鹅抱在胸口，一下一下顺着小家伙背上的毛毛。
    “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见小姨？”朝鹿喃喃道。
    顾尚尧：小姨？
    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小企鹅还能思考，朝鹿只是出神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调出了那只尖叫鸡。
    尖叫值一点没涨。
    “窝跟你说了剧本世界是虚拟世界，这里的观众发出再多鸡叫，都是无法换算成鸡叫值的哟。”系统的声音插了进来。
    “哦。”
    今天不怎么想理系统，朝鹿闷闷地翻了个身，抱着小企鹅睡觉了。
    但朝鹿和系统显然都错估了小企鹅的火爆程度，它萌萌哒的图片和视频被剧本世界的网友疯狂转载，在极短时间内席卷各大社交网站！蠢萌蠢萌的造型男女老少通吃，这让它一跃成为名副其实的动物界人界双顶流！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也能理解，毕竟，皇太子殿下亲自卖艺呢。
    作为小企鹅的主人，朝鹿自然也成为了万千网友搜索的对象。可她鲜少在直播间露面，最多露个胳膊露个手。网上能找到的唯一一张照片还是画质模糊的截屏：
    朝鹿正侧对着镜头，抱着小企鹅“mua”了一口。
    完全看不清脸！
    【啊啊啊！到底是怎样骨骼清奇的小姐姐才能养出这样的小乖宝啊？】
    【一人写书求小姐姐资料！】
    【血书+1】
    无论哪个世界，多的是蹭顶流热度的。可这个小姐姐愣是弃“动物界人界双顶流”不顾，坚持不露脸。
    太有个性了！
    一时间，网友们对朝鹿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众所周知，密闭空间里，热度散不出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动物界人界双顶流”的热度持续发酵，很快冲破次元壁，影响到了现实世界。
    木沐直播间。
    木沐的粉丝们近来都有些忧心忡忡，连直播间弹幕的画风都变了：
    【沐沐最近怎么不爱学习了？天天捧着手机发出姨母笑。】
    【姐妹们我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难道是……恋爱了？】
    【啊啊啊你为什么要说出这两个字！滚粗！】
    【姐妹们！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沐沐的手机屏幕……咦，一只小企鹅？】
    【嗷嗷嗷企鹅宝宝好萌！难怪沐沐要吸了！我也吸！！！！】
    【姐妹们，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只小企鹅有一丢丢眼熟？】
    【啊啊啊好像是之前小巷子里被沐沐救下的那一只！】
    【企鹅的报恩？】
    【嗷嗷嗷姐妹们我看见了什么？那张照片里的是小姐姐吧！那个小巷子里爆A爆A的小姐姐！】
    【虽然照片有点糊，但……是她是她就是她！】
    【她不是纯路人吗？我上次特意去找了主演名单，上面没她。】
    【所以，小姐姐带着小企鹅直播，沐沐在吸，是这个意思吗？】
    【不止沐沐在吸，北哥也在吸……】
    【前面的姐妹！我也是北哥直播间摸过来的！貌似不止北哥，这个节目所有演员都在吸！】
    “演员请闭眼”是一档国民综艺，请的都是演艺界大咖，时尚界顶流。
    这界粉丝的能力可不是盖的！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从各种犄角旮旯里抠糖吃！
    很快，粉丝们便从自家“爱豆”的朋友圈、手机屏幕、微信头像上抠到了小企鹅的照片和视频！
    “爱豆”吸的小企鹅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小企鹅！
    很快，这些照片、视频就被网友们疯狂截图转载，一夜间冲上热搜。
    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照片和视频都是从直播间视频里扒下来的，画质模糊，并不能让粉丝们直面小企鹅（皇太子殿下）的盛世萌态。为了和自家“爱豆”深刻共情，粉丝们纷纷跑去节目组官方账号留言：
    【一人血书求小企鹅视角！】
    【我也想看看双顶流的魅力！】
    【双顶流是啥？】
    【我听沐沐叫它动物界人界双顶流哈哈哈哈哈！】
    【我还想看爆A小姐姐视角！】
    ……
    网友们的声音被节目组舆情部工作人员忠实地记录下来，呈到了副导演汪海办公桌上。
    “这是……朝鹿吧！”别人认不出来，资深老粉汪海一眼就认出那张抱着小企鹅“mua”的糊照就是朝鹿！
    “朝鹿挺厉害啊，角色是炮灰，长得还根本看不出原来的脸，这她都能有办法出头！”汪海的小助理道。反正他是看不出这张照片哪里像朝鹿，但老板说是，他夸就完事儿了。
    “那是！我们家小鹿是最棒哒！”汪海说罢嘟起嘴“mua”了一口照片，做猛男捧心状！
    小助理：“……”
    “走，咱给小鹿申请直播间去。”汪海说干就干。
    小助理忙不迭跟上，“上头会同意吗？”
    汪海迟疑了一下，“这种对节目有百利无一害的事，一般不会不同意的。不过，得过去和导演打个招呼。”
    第七章 真是令人发指！令鹅发怒！……
    “演员请闭眼”导演肖大伟，四十出头，中等身材，嘴唇上方长了一颗可怕的大黑痣。
    他自办公桌后瞥了汪海一眼，突然笑道：“小汪啊，你的提议很好，看得出来，你也是真心为了咱们节目考虑。但是……”
    汪海瞬间警惕，知道他后面这个“但是”才是重点。
    果然，肖大伟晃着老板椅，慢悠悠开口了：“但是呢，咱们节目是要讲流程的，任何方案都要经过上级领导层层审批才能办下来。你这么临时给我提个意见，我也不好办呐。”
    汪海心说等你审批下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但他面上并不恼，只是道：“肖导您说的是，增加直播间确实不是小事。那咱们可以让她和别的演员共用直播间，或者在直播间右上角加个临时小窗口都是可以的。”
    节目本来就有几个不重要的演员共用直播间的做法。
    肖大伟不坑声了。
    他又开始晃老板椅，晃得室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摇了有一刻钟那么久吧，肖大伟才对汪海道：“行了，你的想法我知道了。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出去吧。”
    汪海试图再说些什么，他捏了捏拳，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汪海一离开，肖大伟就“噌”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一改方才的散漫，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您好，我肖大伟啊！上次您让我关注殊儿的事我一直记着呢！”他的语气殷勤极了，“现在我这里倒有个好机会……”
    现实世界里的风起云涌完全影响不到朝鹿。她正把自己埋在枕头堆里，睡得天昏地暗。
    “懒虫起床！懒虫起床！”
    床头柜上的小青蛙闹钟忽然叽里呱啦叫起来。
    “呜——”朝鹿被吵醒了，捂着耳朵在床上滚来滚去，发出委屈的呜咽。后来大概是发现委屈不顶用，她干脆一只手摸摸摸到床头，抓起小青蛙闹钟往床底下一丢，倒头继续睡。
    目睹全程的顾尚尧：“……”
    被主人无情丢弃，小青蛙闹钟在床底下叫得愈发凄厉：“懒虫起床！！！起床！！！起床——————”
    顾尚尧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过去把她啄醒。
    “啾！啾啾！啾啾啾！”
    朝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整个人显然还没开机。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抱住小企鹅就亲。
    顾尚尧：“！！！”
    “啾————————”愤怒的喊叫声甚至盖过了小青蛙！
    朝鹿终于清醒了，她穿着毛绒绒的小熊睡衣、支棱着乱糟糟的头发在床上呆坐了足足有5分钟！这才从床上爬起来，游魂一样飘去了洗漱间。
    居然要一只小企鹅叫你起床！
    真是令人发指！令鹅发怒！
    见洗漱间里传出哗哗水声，顾尚尧方收敛起脸上神色，走到了窗边。
    “陆祁。”
    “啊，我在。”陆研究员嘎嘣脆的声音在顾尚尧脑海里响起，他终于连上皇太子殿下了！“额，其实我是昨晚在朋友圈刷到你的。我居然没发现你可以这么萌哈哈哈！”
    “闭嘴！”
    陆祁只好勉力止住笑，“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啊？”
    遇到了个愚蠢的，拎不清的，胆大妄为的女人！皇太子殿下在心里咬牙切齿。
    他深吸一口气，把脑海里那些屈辱的画面排除出去。再开口时，便又是沉稳老辣的帝国顶级谋略家了：
    “谈判进行得如何？”
    提到正事，陆祁马上不再说笑，“我们的人正在和首都星方面谈判，对方恁不要脸！居然提出想划星自治！”
    “没的商量。”
    “我知道。放心吧，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中。”
    “唔。”
    “对了，你找到朝鹿了吗？”陆祁问。这是顾尚尧进入剧本世界的主要目的。
    “没有。”
    “也是啦，她就一炮灰。”
    正事谈完，陆研究员自觉警报解除，他又开始犯贱：“啊，可找到你了，侍从官差点把我谋杀了你造吗！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样子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哈！不行我要多截几张图！”
    “看来你是太闲了。”顾尚尧语气凉凉，“荒星747上正好有个空缺……”
    “别——”陆研究员在那头惨叫出声，“好兄弟怎么能、这、样、呢？啊对了！我马上把你弄回来哈哈哈！”
    因为失联，顾尚尧已经在剧本世界待了超过1个月了。
    顾尚尧懒得理他，不过，他的沉默就是默认了。
    那头随即传来“噼里啪啦”操作键盘的声音，陆祁：“行了，等我弄我这个参数你的意识就能回……”
    却在这时，顾尚尧身后的浴室门“啪嗒”一声开了。他下意识回头，看见女孩儿正逆着光走出来。
    她应该是刚洗过澡，牛奶一样白皙的皮肤上蒸腾着水汽。瘦削的脸颊上鼓起了婴儿肥，海藻一样的深褐色长发披散下来，只在一侧以粉色发绳扎起……她抬头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如玫瑰一样瑰丽。
    窗边的小企鹅张了张嘴，整只企鹅都呆住了。
    时间倒退回到5分钟前。
    朝鹿游魂一样飘进洗漱间。
    刷牙的间隙，她习惯性在脑海里调出尖叫鸡。
    嗯？
    她彻底清醒了，怎么涨了那么多？！
    原本象征着鸡叫值的绿色只有鸡屁股毛上的一点点，现在，半个鸡屁股都是绿色了！
    “系统？”
    “到！”系统一秒上线。待问清朝鹿的疑惑，它立马开始叭叭叭：
    “因为你和小企鹅在剧本世界里红了呀，就辐射影响到了现实世界。现在，现实世界里不少观众都认识你们啦。是他们为你们发出了鸡叫！”
    “这样啊……”她当初抱着小企鹅直播，不过是为了在文家的经济制裁下混口饭吃，没想到却有了如今的局面。几场萌宠直播就能让鸡叫值一下子涨那么多，可见现实世界观众的能量有多大。
    朝鹿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忽然抬头，望向了镜子里的女孩儿。1个多月过去了，她依然瘦得皮包骨，晒黑的皮肤也没能白回去一点。
    “我要兑换道具卡。”她突然道。
    “咦，不把鸡叫值攒起来吗？”系统疑惑，“攒够了鸡叫值你才能回去末世哦。”
    朝鹿垂下眸子，“有一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系统：“？”
    系统：“那你要换什么卡？”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朝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得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美颜卡。”
    美颜卡一出，朝鹿即刻恢复原本容貌。这才有了她走出洗漱间，小企鹅看呆的一幕。
    “喂喂，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担心顾尚尧遇上了什么事，陆祁在他脑海里着急地叫起来，“我马上把你传输回来！”
    顾尚尧“咳”了一声，收回视线，“不用。”
    陆祁：“？”
    “朝鹿，”顾尚尧的声音忽而变得有些古怪，“我找到她了。”
    文家。
    午□□园里，阳光懒懒地洒下来，将整个玻璃花房映照得温暖又明亮。花房一角摆了张圆桌，桌上有各色精致糕点。一只素手端起白瓷茶杯，正要送往嘴边，花房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殊儿，瞧妈妈给你带来了什么？”文夫人喜滋滋地走进来。
    文殊儿抬头看过去，见文夫人手里抱了一只几个月大的、毛茸茸的小企鹅。
    文殊儿：“？”
    她素来不喜欢小动物，下意识的皱眉拉嘴角根本掩饰不住。可下一瞬，她突然感觉脑海里 “卡巴”一响，仿佛一阵电流蹿过她的脑海……下一刻，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了她的脑海：
    文殊儿喜欢小动物，尤其偏爱小企鹅。她前些日子养了只可爱的小企鹅，但不幸走丢。如今，好心人终于把小企鹅给她送回来了。
    脑海里的记忆转换进行得悄无声息，不过转瞬的功夫，文殊儿脸上就换上了笑意：“小乖乖，快来让我抱抱！”
    “导演，这样真的行吗？”节目组大楼，技术总监看着直播间里的画面，忧心忡忡。
    早上肖导演亲自来办公室找他，他直觉就没好事！
    果然！
    肖导演提出让他改剧本世界的人物设定！
    给演员改设定这在节目组也不是先例，但问题是，导演要让他把小企鹅改成文殊儿的宠物！
    总监也是小企鹅粉，小企鹅明明是爆A小姐姐的，怎么能改成文殊儿的？这不是搞诈骗，糊弄观众吗？
    “你懂什么？”肖大伟满不在乎道，“观众都是豆腐脑子，你给他们看什么，他们就得乖乖看什么。再说了，剧本是咱们定的，还不是咱们爱怎么改就怎么改？”
    与其把机会给早就糊穿地心的朝鹿，还不如他做个人情，让技术部操作一下，把小企鹅做成是殊儿的。
    殊儿才是真假千金这出戏的女主角，帝国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殊儿是新晋流量小花，直播间24小时都有粉丝蹲守。看见文夫人把小企鹅抱出来的瞬间，弹幕就炸了。
    【嗷嗷嗷我死了！双顶流居然是我们殊儿养的！殊儿人美心善！】
    【必须只有我们殊儿才能养出辣么萌的小企鹅！】
    【那之前那个爆A小姐姐怎么回事？】
    【估计只是捡到了小企鹅吧。】
    【我靠！捡到东西不物归原主，还拿小企鹅做起了直播！谁给她的脸？】
    【想红想疯了吧这女人！】
    【合理怀疑是不是那个女人偷了我们殊儿的小企鹅……】
    【姐妹，你这个推测有理有据！】
    殊儿的粉丝战斗力强劲，很快，“双顶流是殊儿的”这个词条就被他们刷上了热搜。这些粉丝除了捧殊儿，还顺带踩了“爆A小姐姐”一脚，各种阴阳怪气她偷了文殊儿的小企鹅。
    “小企鹅被偷”这个话题也紧跟着上了热搜。
    这其中当然不乏有水军在浑水摸鱼。
    “李姐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某酒店包厢内，肖大伟殷勤地给对面的女人倒茶，“我请了水军，一会儿我再让节目组发个公告，这事儿就能盖棺定论了。”
    被称作李姐的女人涂着黑色口红，一头利落短发显得相当干练，她是文殊儿的经纪人，“那只企鹅的原主人呢，她跳出来认领怎么办？”
    “李姐放心，那就是个路人，压根没直播间给她出镜。到时候我再运作一下，保管天衣无缝！”
    李姐举杯，“那我就替我们殊儿谢谢肖大导演了。”
    “李姐哪里话，以后我需要李姐帮衬的地方还多着呢！哈哈！”
    与此同时，剧本世界。
    “东仁大学”
    望着眼前的校园大门，朝鹿托了托背后的书包。
    这里是文殊儿、岑小沐等主演读书的地方，也是文小梅回到文家后，即将入学的地方。
    没有专门的直播间给她，她就来蹭别人的好了。
    第八章 摸一把没事的！
    东仁大学的校园内，张凯正慢悠悠地走着。
    他是岑小沐的学弟兼实验室搭档，剧本世界的男N配，与其他N字的配共用6号直播间。
    扮演张凯的是个刚出道的小演员，没什么人气，粉丝来他的直播间，基本也是为了看路人视角的岑小沐。
    这天，张凯直播间内依然只有小猫两三只。
    【这个张凯怎么除了走路还是走路！沐沐呢，我要看沐沐！】
    【我都要看睡着了。撤了撤了。】
    却陡然地，屏幕里，平平无奇的张凯身后响起了一把柔美的女声：
    “同学你好。”
    张凯下意识回头，一下子就撞进了女孩儿晨露一样美丽的眼睛里。
    海藻一样的长发垂落下来，女孩儿的小脸白皙剔透，脸上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被阳光照得可可爱爱。她眨了眨眼睛，粉色薄唇轻启：“你好，我是文小梅。”
    “你、你、你、你好。”
    “请问最近的小卖部怎么走？”
    “往、往、往、往左拐。”
    “谢谢。”
    【嗷嗷嗷美颜暴击！】
    【天哪天哪！我快不能呼吸了！！！这是人类可以拥有的颜值吗？！】
    【朝鹿！朝鹿！是朝鹿！】
    【哇朝鹿小姐姐太美了！不愧是娱乐圈颜值天花板！】
    【原来朝鹿小姐姐也上了“演员请闭眼”呀。】
    【凯凯子的结巴是不能好了。】
    【等等，这个朝鹿不是小三吗？】
    【对啊，她很恶心的，听说脚踏七条船，和N多导演有染……】
    【我也听说了，黑料一大堆的朝鹿。】
    【但是也没明确证据说她三吧，可能是谣言呢？对家泼脏水呢？】
    【前面的集美，无风不起浪你懂不懂？】
    【就是，为什么不谣言别人，偏偏谣言朝鹿？肯定是她自己有问题！】
    【姐妹们快别吵了，朝鹿小姐姐不见了！！！】
    唉？
    屏幕里，朝鹿向张凯问完了路，便径自离开，很快消失在了张凯的视野里。
    【嗷嗷嗷凯凯子别光顾着发呆！快追上去啊！】
    【我还想再吸一口朝鹿小姐姐的颜呜呜呜！】
    【这年头颜狗还真是哪里都有！】
    【这年头阴阳怪气的还真是哪里都有！不爱颜你追什么星啊？对着自己的脸岂不更快乐？】
    【快姐妹们！换直播间！7号直播间有朝鹿！】
    【嗷嗷嗷鹿鹿子我来惹！！！】
    嘴上骂得难听，但这年头谁还不是颜狗了？大大方方给你看你要扛，给一点再收一点，才能最大限度引起人的兴趣。
    果然，粉丝们就被吊起了胃口。一时间，不管是夸朝鹿的还是骂朝鹿的，6号直播间的所有粉丝全都涌向了7号直播间。
    【这个角度看朝鹿小姐姐更美了呢！】
    【天哪这个侧脸！我窒息了！！！】
    但朝鹿在走路呀，她又不能固定在某个路人的视角里。因而粉丝们只在7号直播间吸了不到2分钟，朝鹿又不见了。
    【快快快集美们！朝鹿在9号！】
    【哈哈哈9号我来啦！】
    【呜呜呜鹿鹿子又跑了！】
    【8号直播间有朝鹿！！！】
    数字直播间全是非主演们的直播间，且随着数字递增，直播间越来越冷门，有些浏览量甚至低于及格线即将被关停。
    朝鹿的出现，却是直线拉高了几个积灰直播间的流量，让它们和里头的演员得以幸存下来。
    而猛吸一通颜值后，终于有观众反应过来：
    【等等，朝鹿刚刚说她叫“文小梅”？我怎么觉着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刚去查了一下剧情，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文小梅是文殊儿的姐姐，那个真千金……】
    直播间里的风起云涌，全在朝鹿的掌控中。
    在校园的小卖部里坐下来，她在脑海里调出了尖叫鸡。
    尖叫值果然涨了不少。她料得不错，现实世界的观众还是很吃她这一挂的颜的。
    “怪不得之前你要兑换美颜卡了，宿主，你好聪明呀~”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小奶音。
    “嗯。”朝鹿应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落在了小卖部柜台上，那里放着几条正在售卖的围脖。
    围脖上镶着一圈毛毛，蓬松蓬松的，看上去就很好摸。
    有点想上去摸一把。
    却在这时，她身边忽然传来一把女孩子的声音：“你好，请问我可以和你拼桌吗？”小卖部里坐满了，只有朝鹿这边还空着一个位置。只不过被她拿来放大背包里。
    “所以之前带着小企鹅直播时，你是故意不露脸的吗？”系统又讲话了。
    朝鹿一面把大背包挪到自己身后，一面在脑海里 “嗯”。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必然不是观众期望看到的，她那时还没赚够恢复容貌的鸡叫值前，干脆就不露脸，还能在观众面前保持神秘感。等到合适时机，再以巅峰颜值闪亮登场。
    效果显而易见。
    朝鹿突然站了起来，内心终究还是毛绒控占了上方，她走向了柜台。
    摸一把没事的！
    为什么会喜欢毛毛呢？
    因为每当摸到毛茸茸，心就会变得很柔软，会感觉特别幸福！
    手里摸着毛毛，朝鹿幸福地眯起了眼。
    柜台后的店员小哥盯着她的脸，一时间看呆，也感觉很幸福！
    待她摸够了回来时，拼桌的女孩子已经走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呀？”系统问。
    眼下阳光正好，朝鹿心情也舒畅，那就开个直播吧。她一直都和小企鹅形影不离的，如今，小东西正在她的黑色大背包里呼呼大睡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朝鹿心里柔软一片，她抬手就去摸包包里的小企鹅，结果，摸出了个圆滚滚的大面包。
    朝鹿：“？”
    系统：“呀！刚刚那个拼桌女孩的包好像和你是一样的！”
    朝鹿猛地站起来：“毛毛！”
    黑色大背包摇摇晃晃，顾尚尧正在闭目养神，以及，和陆祁聊天。
    陆祁：“你是说，救了你的那个女人就是朝鹿？”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皇太子殿下还是勉为其难“嗯”了一声。
    “这倒是巧了，不过也是好事！”陆祁不疑有他，继续天天真真地说话，“那这些天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异常？呵，顾尚尧冷笑一声，多了去了。比方说，5分钟内变脸。
    本以为她是个炮灰，现在看来，事情远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能在剧本世界完成变脸，她背后定然有什么势力……
    “感觉到她身上有属于你的精神值波动吗？”陆祁的声音打断了顾尚尧的思绪。
    这倒是没有。
    之前陆祁的仪器检测到朝鹿身上有属于顾尚尧的精神值波动，并怀疑这是令顾尚尧长期偏头痛的原因。
    陆祁不知道的是，除了头痛，顾尚尧还疑心自己丢失了部分记忆……这才是他冒险进入剧本世界的主要原因。
    “那要不然我想办法让她恢复原世界的记忆？
    “可以。”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了，你又上电视啦！”陆祁叽叽喳喳，“媒体在集体吹彩虹屁，都夸你最近那几场仗打得漂亮！就是首都星那边的媒体还被皇宫势力垄断着，新闻过不去。”
    “无妨。”时间早晚而已。
    这时，顾尚尧听见背包外传来了聒噪的女声：
    “晓尔，殊儿今天来学校了！听说还带上了她的家养小企鹅！”
    “啊啊啊我要去看！晓依我们一起！”
    “好哒！”
    他并没有在意，继续与陆祁通讯。
    而外头的晓依晓尔则背着背包手拉手，愉快地来到了学校西北角的冰河公园。
    顾名思义，冰河公园里有一条结冰的河，它通过特殊材料，由人工所建，哪怕在夏季也能维持冰河的状态。管理员会在公园门口分发暖宝宝丸，入园的人吃了，可抵御冰河的严寒。
    晓依晓尔进到公园里时，文殊儿已经在里头了。
    只见宽大洁白的河面上，文殊儿正被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
    “文殊儿真是太美了！”
    “当之无愧的校花啊！”
    “哦我的女神！”
    甚至还有记者站在文殊儿面前采访她：
    “文殊儿小姐，最近风靡网络的小企鹅是你的宠物吗？”
    文殊儿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淡蓝蕾丝长裙衬得她整个人仙气飘飘。她撩了撩耳边碎发，“是的呢。小企鹅是我最爱的宠物。”
    “啊啊啊小企鹅！快让我们见识一下！”围观的学生们都等不及了。
    文殊儿朝身边的跟班小丽一点头，小丽立时殷勤地献上一个大背包，“这是我们殊儿特意订做的宠物小企鹅专用背包，价值这个数！”
    文殊儿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优雅地拉开背包。然后——
    空的。
    所有人：“？”
    与此同时，人群里的晓尔拉开背包，从里头抱出了一只……小企鹅。
    晓尔：“？？？”
    顾尚尧：这谁？
    他二话不说跳下地，嫌弃地抖抖翅膀。那里刚刚被陌生人碰到了。
    他抬头，四周围黑压压的都是人，却到处不见朝鹿。
    冰面有点冻脚，而且，被这么多人自上而下俯视的感觉很不好，皇太子殿下板起了脸：那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这么多人看到小企鹅，简直两眼放光！
    “唉？那只不就是网红小企鹅吗？”
    “萌弊了我的妈呀！”
    “等等！不是说小企鹅是殊儿的？怎么在晓尔手里？”
    小丽最先反应过来，大声道：“你偷了殊儿的小企鹅！”
    晓尔大惊失色：“不不不！不是我偷的！”她脑海里疏忽间就闪过小卖部里那美丽女孩儿的画面，她们的背包好像看起来一样来着。难道她拿错包了？！
    恰在这时，人群后方起了一阵骚动，似有人在低声议论着：
    “好美的人啊！”
    晓尔下意识回头，一下子就对上了朝鹿绝美的脸庞。晓尔想也不想就一指朝鹿：
    “是她！是她偷的小企鹅！”
    朝鹿的步子一顿，抬头朝晓尔的方向看过去。
    晓尔被她看得莫名一阵心虚，但此刻，自保的本能战胜了一切：“大家快看，我和她的包是一样的，我、我刚刚拿错包了。”
    众人一看，朝鹿背在身后的包和晓尔的还真是一样的！
    “啊！知人知面不知心，长这么好看居然是个小偷！”
    “仗着自己一张脸好看就到处坑蒙拐骗呗，这年头这种人多了去了！”
    文殊儿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莫名觉得朝鹿有点眼熟……不过，文殊儿并没有多想，款款走过来，她朝朝鹿道：“同学，我知道你也是出于喜欢。但这是我的东西，请把我的小企鹅还给我。”
    她称呼朝鹿为“同学”，是压根没认出眼前容颜盛世的女孩儿，正是自己那土不拉几的姐姐文小梅。
    朝鹿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朝自己的小企鹅走去。
    文殊儿：“……”
    一丝怒意拂过文殊儿的眼睛，但她面上笑得更加温和。朝鹿是从冰河外走过来的，小企鹅显然离文殊儿更近。文殊儿几步就走到小企鹅身边，屈膝做出一个“拎”的动作，“我的小企……啊！”
    被小企鹅毫不犹豫啄了一口，手背上立时出了血！
    “殊儿！”小丽惊怒上前，扬手就抓向小企鹅的翅膀！小企鹅的翅膀又嫩又小，怎么受得了这充满怒气的一抓！
    眼看就要被她抓到了！小丽却突觉手腕一痛，被人死死攥住了。她恼怒抬头，对上了朝鹿凌厉的双眸。
    小丽心里一怯，下一刻，被朝鹿一把甩开。
    朝鹿一步上前护住小企鹅，严厉视线直逼文殊儿：
    “这就是你对待‘最爱宠物’的方式？”
    第九章 肚皮肉肉的好想rua！
    文殊儿被朝鹿问得心里莫名一虚。
    她确实不喜欢企鹅这种东西，那么小，那么弱，还整天叽叽喳喳惹人厌烦！但脑海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你喜欢小企鹅，你最爱的宠物就是小企鹅！
    文殊儿本打算不理，可文母却告诉她：
    “这只企鹅现在在网上很出名的，好好利用起来的话，咱家说不定能名利双收！”
    文殊儿这才甘愿让小企鹅成为她“最爱的宠物”。
    今天冰河公园的这出戏也是文母替她安排的，母女俩还特意请来了记者。眼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却被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女人横插一脚。
    心虚很快变成了被人当众戳破心事的恼意！文殊儿转头就朝小丽使了个眼色。
    小丽会意，马上一步上前逼近朝鹿！
    “你偷了我们殊儿的企鹅，快向殊儿道歉！”
    朝鹿弯腰朝小企鹅招招手，“毛毛。”
    顾尚尧：“……”
    小丽：“喂！我在跟你讲话，你听见没……”余下的字在朝鹿的淡淡一瞥里悉数消了音。
    一对上朝鹿的视线，小丽的手臂就隐隐作痛起来。
    这个女人力气也太大了吧！刚刚她的手都要断掉了！不想再断手一次，小丽灰溜溜地缩缩脖子。不讲话了。
    废物！文殊儿在心里骂了一声。
    下一刻，她凛然看向朝鹿，刻意高声道：“这是我最爱的宠物，请你还给我！”
    朝鹿同样懒得理她，摊开双手，又叫了一声“毛毛”。
    顾尚尧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给朝鹿这个面子。他别扭地转过脸，任由她把自己抱起来。
    “毛毛对不起，吓到了吧。”朝鹿顺顺他暖呼呼的小背脊，“是我的疏忽，没照顾好你。”
    女孩儿柔软的小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轻抚着，小企鹅生理性地“啾”了一声，舒服地眯起了眼。但为了表示对这个名字的抗拒，它转身，拿屁股对着她。
    “嗷嗷嗷萌死辣！”围观群众一下子就疯了！
    “肚皮肉肉的好想rua！”
    “小企鹅没有啄她哎。”
    “是啊是啊，看那小屁股摇的，看起来好亲近哦。”
    “啊怎么回事？小企鹅到底是谁的呀？”
    “刚刚殊儿和小丽对小企鹅，是有点凶哦。”
    身为文家千金，文殊儿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忽略过！眼看舆论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请来记者看向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充满兴味，文殊儿心里一阵发恨！
    她看向朝鹿的眼里掺了怨毒，脸上却是一派正义：“容我提醒你，你这是未经主人许可，私自侵占他人宠物！再不还给我，我要报警了！”
    “哇！殊儿好帅！”
    “小企鹅肯定是殊儿的啦！要不然殊儿怎么敢报警啊！”
    “就是就是，我相信殊儿！”
    “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啊？！”
    见舆论再次回到自己这边，文殊儿心里一阵得意，她正直地看着朝鹿：“相信你也不希望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你现在悔过认错，我可以不报警……”
    话还没说完，冰河边冷不丁就有人喊：“大小姐，您把小企鹅忘在车里啦！”
    所有人：“？”
    大家疑惑抬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企鹅朝文殊儿跑来。
    这男人很多学生都见过，他经常来学校接送文殊儿，是文家的司机。
    朝鹿这才抬头看了文殊儿一眼，嘴角牵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嘲讽，“你连自己养的企鹅都认不出来？”
    文殊儿脸上的正直僵住了。
    现实世界，殊儿直播间。
    弹幕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零星几个弹幕自屏幕上慢悠悠地飘过。
    【23333大写的尴尬。】
    【这是碰瓷不成反被打脸吗哈哈哈！】
    【一直觉得文殊儿婊裱的。】
    【黑粉别乱说！殊儿她只是一下子没把小企鹅认出来！】
    【前面姐妹说得对！小企鹅都毛茸茸的看起来一模一样，谁分得出来！】
    【对对对！反正我们殊儿不会有错！】
    屏幕里，司机把文殊儿的小企鹅放到了她脚边。
    冰面上，小企鹅蜷着小爪子，缩着小脖子，怯怯地冲文殊儿“啾~”。
    两只小企鹅看起来还真是一模一样。
    文殊儿心里的恨意更甚！如果说刚才她还只是想教训朝鹿一下，那么这时，她是非要对方好看不可了！
    文殊儿带着歉意看向朝鹿：“原来是误会。怪我，早上走得太急了。”说话间，她刻意露出了被顾尚尧啄伤的手背，眉头很疼得蹙起来。
    小丽立马会意，“哎呀殊儿你还在流血！快去医院！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一点小伤。”文殊儿温声道，她又看朝鹿，“同学你别自责，你也是心急，才没能看好你的小企鹅。”
    “是哦，这只小企鹅有点没礼貌！都伤到殊儿了！”
    “都说宠物随主人，这女生看起来就凶巴巴的！”
    “同情殊儿！”
    “不就是一只宠物企鹅吗？这女生还真是大惊小怪！”
    “她应该向殊儿道歉！”
    见众人的焦点被转移，文殊儿满意地笑了，但这还远远不够！
    眼里现出恶意，文殊儿特别温柔地对朝鹿道：“可惜不是每一只小企鹅都能从容应对镜头的。要不要我的小企鹅带带你那只，说不定它也能带一波流量呢？？”
    朝鹿睨了她一眼，“抱歉我不是你，我养企鹅不是为了流量。”
    文殊儿：“……”
    不想再跟这个戏精废话，朝鹿转身就要走。
    “慢着！”文殊儿再次笑靥如花，“同学，你的顾虑我可以理解，毕竟，不是每只小企鹅都能从容应对镜头的。”
    “哇！殊儿好善良哦，这是给那女人的小企鹅留面子！”
    “那女人真是不识抬举，把殊儿好心当驴肝肺！”
    “肯定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面对众人的质疑，朝鹿只是拉开背包拉链，要把小企鹅放进去休息。
    “啾？”顾尚尧转了转脖子。
    似乎是从那张毛茸茸的小脸上看出了疑惑，朝鹿抬手rua rua它的小脑袋，“乖，这里太冷了，再待下去你会冻坏的。”
    顾尚尧一愣。
    在场所有人类都事先吃了暖宝宝丸，在冰河上站再久都不会冷。但小企鹅没的吃。在古地球时代，出生才几个月的企鹅宝宝需要待在爸爸的育儿袋里才能保暖。
    刚才在冰面上，顾尚尧确实有点冻脚。
    想到这里，他看向朝鹿的目光不由带了些别的东西。
    “呵呵，我看你就是故意带一只一模一样的企鹅来，想蹭我们殊儿热度的吧！”小丽突然开口。
    “卧槽！是这个理啊！小丽一语惊醒梦中人！”
    “蹭热度的好恶心！”
    “就这么放过她了？殊儿还是太善良了！”
    “啾！”朝鹿还没说什么呢，她怀里的小企鹅突然叫了一声。那声音清亮有力，一下子就吸住了人的注意力。
    顾尚尧垂眸看着冰面上那只小企鹅。
    小企鹅不明所以，弱弱地“啾~”了一声。居然“啪嗒啪嗒”主动走到了朝鹿脚边。
    朝鹿：“？”
    所有人：“？”
    顾尚尧：“啾！”
    小企鹅瑟瑟发抖，抖着抖着，它“噗通”一声直接给顾尚尧跪下了。
    所有人：“！！！！”
    虽然企鹅这种生物没办法跪，但瞧它那虔诚的、匍匐而倒的姿势，可不就深刻诠释了什么叫滑跪！
    再看朝鹿怀里那只小企鹅，正襟危坐，毛茸茸的小脸上满是王霸之气！
    “双顶流！”不知谁喊了出来，“这是双顶流才有的霸气！”
    “是啊是啊，它在直播间里最常露出的就是这个表情，让我好想喊霸霸！”
    天底下一模一样的小企鹅那么多，但双顶流这么多年也只出现了一个。这帮学生平日里没事干，最常做的就是蹲守朝鹿的直播间舔屏，对于自家爱豆，他们绝对不会认错！
    “淘气。”朝鹿笑点了一下小东西的额头，“不过，谢谢你帮我！”说着，握握他的小翅膀，就像在和他握手。
    顾尚尧动了动脖子，略带不自在地哼了一声。但这一回，他没有把翅膀抽回来。
    “对、对不起。”一把满满都是歉疚的声音突然响在朝鹿身边，是那个拿错了朝鹿背包的晓尔。
    晓尔朝朝鹿90度深鞠躬：“我不该冤枉您的！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朝鹿没太大反应，围观群众却是又沸腾起来：
    “现在已经确定漂亮小姐姐那只才是双顶流了，那殊儿那只……”
    “殊儿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说她那只才是双顶流的。”
    “是啊，连记者都请来了呢。”
    “可双顶流只有一个……”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文殊儿死死咬住嘴唇，周围的议论声像刀片一样刮在她脸上，她从没像此刻这么丢脸过！她死死捏住掌心，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偏朝鹿临走前还回头提醒了她一句：“你的小企鹅出生才几个月，别让它自己站在冰面上。宠物不是你博眼球的工具。”
    文殊儿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朝鹿的背包温暖舒适，她的小企鹅坐在里头，正舒服得眯起眼。反观文殊儿身边那一只，瑟瑟发抖，小身子都站不稳了。
    “文殊儿看起来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小企鹅哦。”
    “是啊，我突然有个想法，难不成她才是蹭流量的？”
    “额，姐妹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围观学生的嘲讽声声如耳，文殊儿的淑女形象再也维持不住了。眼见朝鹿扬长而去，文殊儿想也不想就追上去：“你给我站住！”
    第十章 呵，生理冲动而已。
    冰河公园内，朝鹿一路穿过层层叠叠的围观学生，扬长而去。
    她的脸庞美丽又淡漠，海藻一样的棕色长发在风里飞扬。她琥珀色的眼睛看过来时，男生们都觉得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哦哦哦好美好美！”
    “小姐姐好A哦！”
    “这个小姐姐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等等，既然双顶流是她的，那她不就是……”
    “你给我站住！”平地里忽然响起一把愤怒的女声，是文殊儿追上来，拦住了朝鹿。
    朝鹿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事？”
    “我要你跟我道歉！” 恨意占满文殊儿的心头，摧毁了她的理智，让她开始口不择言。
    朝鹿转了转手腕，露出了白皙腕上的黑色护腕，她有点不耐烦了。
    正在这时，朝鹿身后响起了一把略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女声：
    “你好，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岑小沐。”
    “我是岑小沐。”
    此言一出，无论那个世界的人都炸了！
    岑小沐是最先遇到小企鹅和爆A小姐姐的人，这就意味着，在“谁才是动物界人界双顶流”这个问题上，她最有发言权！
    岑小沐是东仁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她听说了今天冰河公园这边有小企鹅表演，下课后便顺道过来看看。只是她出发晚了，到的时候冰河上已经围满了人。她好奇地走过去，就看见了相当精彩的一幕。
    “这只小企鹅，我一眼就认出了它。”岑小沐朝朝鹿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边说她边试图去摸背包里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小企鹅。
    顾尚尧冷漠地看着她。
    岑小沐突然有点害怕，迟疑了一下，收手。
    “它还是这么可爱。”岑小沐选择对着朝鹿笑，“你的样子……”她会一点察言观色，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而是转了个话头道：
    “但是身手一点没变呢。你还好吗？那天我和警察赶到巷子里，你已经不在了……”
    “岑小沐她在说什么？！”围观群众彻底炸了。
    “啊啊啊发带发带！姐妹们快看小姐姐手腕上的的护腕！和直播视频里爆A小姐姐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时，大家看向文殊儿的目光，不由带了些emmmmmm。
    文殊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瑟瑟冷风中，她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我刚刚为什么要追上来？为什么？！！！！
    现实时间，岑小沐扮演者，木沐直播间。
    【啊啊啊沐沐亲自盖戳，朝鹿这只才是双顶流！】
    【等等，听沐沐的意思，朝鹿就是之前那个爆A小姐姐？】
    【黑人问号脸.jpg】
    【这也差太多了吧。】
    【但是仔细看看，爆A小姐姐和朝鹿的面部轮廓还是有点像的，特别是眼睛！】
    【前面的集美你发现了华点！眼睛确实一模一样！】
    【所以之前是没打扮过？呜呜呜我也要打扮！】
    【文殊儿够不要脸的啊！她这个行为放现实里就是蹭热度了吧。】
    【文殊儿不要脸+1，而且她的小企鹅莫的灵魂，看到它朝双顶流跪下我笑了。】
    【2333殊儿和她团队向来就是这个操作，蹭热度，捧高踩低，惯犯了。】
    【等等，你们记得节目组上午发的那个公告吗？】
    “渣狼”是全星际最大的社交平台，今天上午8点整，“演员请闭眼”官方账号刚刚在“渣狼”上发布过这样一则公告：
    经证实，剧中的小企鹅是文殊儿（演员殊儿饰）所有，感谢大家对“演员请闭眼”的关注。我们会为大家带来更精彩的作品。
    岑小沐认出“双顶流”不到2分钟，节目组官方账号就沦陷了！底下评论一片骂声：
    【欺诈！！！】
    【节目组你们这是公然暗箱操作吗？】
    【收了殊儿团队多少钱？】
    【殊儿是无辜的请不要带上她谢谢！渣的是节目组！】
    【我是来看演员的，不是看节目组你们戏精的！】
    【好气！真情实感追个星居然追了个假的！节目组你们给我退钱！！！】
    【话说朝鹿糊穿地心也有人帮她说话吗？】
    【这不是帮朝鹿谢谢！和她没关系！是节目组为了热度没有下限！】
    【肖大伟滚出来道歉！】
    【肖大伟滚出来道歉！+1】
    【+10086】
    ……
    此刻，肖大伟想死的心都有了。
    “删删删！赶紧给我删公告啊！！！”他在办公室里急得焦头烂额，恨不得穿回去手撕乱出馊主意的自己！
    突然，肖大伟的个人通讯设备刺耳地叫起来。
    肖大伟忙接起来：“李姐啊……”
    “肖大伟你怎么回事？毁了我们殊儿名声你赔得起吗？！”殊儿经纪人李姐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放心、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李姐的通讯刚挂断，肖大伟直属上司的电话又打来了。
    肖大伟赶紧赔上十二万分的小心，“马总，您看咱们要不要找点水军……”
    “水你个头！”直属上司都懒得骂他，“肖大伟，今天你要是不把舆论给我平息下来，你就走人！”
    “马总您听我解释！马总——”
    肖大伟抓着头皮，发出绝望的呼喊。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早就来到门外的汪海这才推开肖大伟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肖导，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给朝鹿开直播间？”嘴唇上方的大黑痣抖了抖，肖大伟十分狐疑。
    汪海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忠心耿耿，“咱们其实不需要正面回应，只要转移观众的焦点。观众都是健忘的，这一点肖导您肯定比我更清楚。”
    “给朝鹿开直播间就是转移焦点了？”肖大伟警惕心很重。
    “可不就是嘛。”汪海道，“现在网上随便一搜，到处都是朝鹿的黑料。她是被生生骂出圈的。给她开个直播间，那些黑子啊水军啊粉转黑啊肯定全一窝蜂往她那边跑，到时候谁还会揪着咱们节目组不放啊！”
    肖大伟眯眼看着汪海。
    突然他一拍大腿，“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损！这个主意好！就按你说的办！”
    汪海：“哎！那我这就找人去安排。”
    朝鹿，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剧本世界
    “啊——”朝鹿粉白指尖捏着一条小鱼干，递到小企鹅小巧玲珑的嘴边。
    顾尚尧把脸一别，“啪嗒啪嗒”走到餐桌另一头，不想搭理她。
    坐在对面的岑小沐“噗嗤”一笑，“你好有耐心。”
    这是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靠窗的座位前，朝鹿正与岑小沐坐在一起用餐。冰河公园里，岑小沐小心翼翼提出想请朝鹿吃饭。
    朝鹿答应了。
    “我、我很喜欢你！” 岑小沐的眼睛亮晶晶的，因为激动，她的苹果脸涨得通红，“我特别喜欢你的直播！每期都有追着看！”
    “我是你和小企鹅的脑残粉！”
    “你和小企鹅，你们真是太登对了！”
    独自坐在桌角晒太阳的顾尚尧：“……”
    朝鹿眼里浮现起一点点笑意，指尖碰了碰桌上一盆鲜花的嫩瓣，“谢谢。”
    “对了，楚林北找过你了吗？”岑小沐突然问。
    “嗯？”朝鹿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小企鹅身上，没太听清岑小沐说什么。
    “就是上次小巷子里抓住虐猫男的那个警官啦。那条巷子和楼里都没有监控，虐猫男倒打一耙，说你才是虐猫的！”
    “嗯？”朝鹿的注意力这才回来了，“楚林北相信了？”
    “他那个人吧，有点钻牛角尖。现场有你和虐猫男两个人的指纹，不把你带回去问话，他坚持不能结案。”
    “哦。”
    岑小沐观察着朝鹿的脸色，“你也觉得他这个人很emmmmm那个吧。”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
    朝鹿：“嗯。”
    两个女孩子相视一笑，在这一刻有了同样的默契。
    “两位的餐到了。”服务员突然出声。
    朝鹿说“谢谢”的同时，冷不丁又捏起一条小鱼干，喂进了顾尚尧嘴里。
    他正不着痕迹听着她们讲话，完全没料到朝鹿会来这一招！一时间，整只企鹅都炸了！
    “啾——”你洗手了吗？！！！
    然而下一刻，整只企鹅忽而一僵，它砸吧砸吧嘴：嗯？嘴里的东西……
    如此鲜嫩！
    如此多汁！
    如此让人心潮澎湃！
    不！这必然不是他的感觉，是这只蠢企鹅的生、理、反、应！
    “这是这家餐厅的独门一绝——小企鹅专用饲料，确保可以收买任何一只小企鹅的心。”岑小沐笑道。
    朝鹿眼里有了温度，“多谢你。”她怜爱又好气地看着自己的小乖乖，“它太挑食了，我每天都在发愁该给它吃什么。”
    难得小东西有了喜欢的食物，朝鹿真恨不得一次给它塞个满。指尖又捏起一条小鱼干，“啊——”
    小鱼干的气息如此芬芳，刺激得小企鹅瞬间就口齿生津。
    顾尚尧：“……”
    但他的反应是：转头往窗台上一跳，彻底不理朝鹿了。
    呵，生理冲动而已。
    “对了，刚刚路上听你打电话，你在找房子吗？”岑小沐问。
    朝鹿正招来服务生，请对方帮忙把小鱼干打包。闻言，她 “嗯”了一声，一直住酒店也不是办法。
    岑小沐马上说：“我有个房屋中介倒是可以介绍给你，我们学校的学生好多都是通过他租到房子的。”
    “谢谢。”
    “不客气~”岑小沐突然双手捧脸，“啊！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和双顶流和爆A小姐姐做了朋友！”
    朝鹿正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打包盒，“我只是个普通人。”
    岑小沐却显然不这么想，“小梅，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这么勇敢！”
    “你也可以。”她把装自闭的小企鹅捞回来，“只要你有想守护的东西。”
    “我是有想守护的东西啊！”岑小沐急道，“可我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勇敢。”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给朝鹿天然卷的头发上镀了一层光。这么看起来，她整个人也是毛茸茸的。
    朝鹿偏头想了想，“那就是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可能没那么重要？”
    第十一章 “好了，一起洗澡。”……
    岑小沐介绍的中介很靠谱，几天后就带朝鹿去看了一套不错的房子。
    房子离东仁大学走路只需要10分钟，是套小复式。
    “这房子临湖，视野很好的！”中介语气亲切，却略有些愁眉苦脸。
    他会给朝鹿介绍房子，纯粹是看在岑小沐的面子上。岑小沐又言语暗示他务必要替朝鹿省钱……所以，这套房子他搞不好要倒贴钱。
    算了，岑小姐人那么好，我就忍痛……
    想到这里，中介一脸哭唧唧：“就是租金方面……不过您是岑小姐介绍来的，我一定帮您拿到最优惠的价……”
    朝鹿自窗边转身，夕阳照在她粉白的小脸上，像上了天然的胭脂，她说：“我买了。”
    “哈？”中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朝鹿：“总价30万星币？”
    “……是。”
    “我一次性付清。”
    “……哈？”
    “有问题？”
    中介如梦初醒：“没没没没没！我马马马上去为您办买房手续！”
    以为自己要割肉，没想到是天上掉馅饼！中介欢天喜地地干活去了。
    没过几天，朝鹿就拿到了房子的钥匙。而这时，她在网上订购的东西也到了：
    小狮子，小象，小乌龟，小羊，小驴，小青蛙……一大堆的毛绒玩具！
    朝鹿把它们全放在地毯上，然后蹬掉鞋子，扑进毛绒堆里！
    摸摸这只，拍拍那只，又抱抱另外一只，朝鹿感觉幸福极了。
    把毛茸茸们抱了个满怀，她干脆呈大字躺下来，任由窗外的阳光在自己身上镀了一层暖融融的光。
    朝鹿出生没多久地球就遭逢末世，每天的生活都是枪林弹雨与颠沛流离。像这样好好躺下来晒个太阳，简直是奢望。
    在地毯上蹭蹭，朝鹿发出了小动物一样的哼唧，就像一只慵懒的布偶小猫咪。
    “叮咚~你的系统小可爱已上线。”脑海里却陡然响起了一把小奶音，“宿主，你让我每天这个时候叫你哒。”
    “嗯。”朝鹿翻了个身侧躺着，手指无意识揪着小狮子的尾巴，“外面情况怎么样？”
    系统就甩给她一个大屏幕。
    林北：109870
    木沐：85378
    殊儿：70390
    李肆：7571
    张撒：4548
    凯子：1500
    ……
    朝鹿：20
    朝鹿猛地坐直了，“我有直播间了？”
    “是哒，都是汪海帮的忙。”
    “出去以后要好好谢谢他。”这么想着，朝鹿又仔细观察起投票数来。
    每个人的票数都比直播开始前涨了不少。
    虽然文殊儿被打脸了，但她粉丝基数大，得票依然很高。
    虽然朝鹿对“最佳演员”没兴趣，但票数越多，代表观众对她的喜爱度越大，为她发出的鸡叫也就更多。朝鹿调出尖叫鸡，鸡叫值果然涨了不少。
    虽然票数约等于0，但没关系。这只是一个基石，一个开始，这表示她还有大大的发挥空间。只要我努力，就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做好了心理建设，朝鹿回神，发现自己又在无意识转着护腕。
    黑色护腕护在她白皙的右腕，仿佛天生就该在那里似的。
    现实世界里，朝鹿也戴着这样一个黑色护腕。
    不是什么信物，是她自己买的。
    朝鹿刚刚穿过来时，原主身上并没有这么一个东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手腕上空落落的，总想往那里戴个什么。
    她试过手链、手环、手表……却戴什么都不得劲，直到有一次，她找到了一个黑色护腕。
    戴上以后，原先隐隐环绕着她的那股焦躁感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个习惯也就沿用到了剧本世界。
    粉白指尖摩挲着黑的护腕，朝鹿想的是，在末世，她似乎并没有戴护腕的习惯……思索间，她冷不丁抬头，看见她的小企鹅正站在房门口看她，也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
    棕黄的毛毯一路延伸进卧室，女人雪白的足尖踩上去，一下子就陷了进去，显得她的脚愈发盈盈不堪一握。
    顾尚尧看着她走近，不知怎地，莫名有些愣怔。
    再抬头时，她已到了他身边。
    朝鹿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顾尚尧心中忽而警铃大作。拔腿就要跑！
    然而晚了，朝鹿长手一伸就捞住了他，“陪妈妈待一会儿。”
    顾尚尧：“……”
    真毛茸茸在手，那些小玩偶朝鹿就看不上眼了。重新往地毯上一躺，朝鹿对着小东西尽情撸毛不说，还抱着小企鹅在地毯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顾尚尧眼睛里成功转起了蚊香圈。
    顾尚尧忍无可忍正要……耳边却忽然听这女人轻轻说了一句：“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顾尚尧不由去看她，阳光下，朝鹿闭着眼，嘴角笑起了一抹小挂号。她难得褪下了平日的冷硬武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漂亮的小女孩儿。顾尚尧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
    “以前在末世的时候，我就想养一只小动物了。”小女孩儿突然道。
    末世？
    顾尚尧：“！”
    是他知道的那个末世？！
    顾尚尧心中正卷起惊涛骇浪，眼前的小女孩儿又说话了：
    “好了，一起洗澡。”
    哦，洗澡。
    等等，洗澡？！！！
    热水一放，整间浴室很快变得雾气氤氲起来。
    一脱离魔爪，小企鹅转身就逃！“啪嗒啪嗒啪嗒——”两只小短爪捯饬地飞快！
    眼看浴室门就在眼前了！
    却陡然地，身后一只邪恶的大手伸出，“砰”一声关上了门。
    门，再也，打不开了。
    “啾！啾——”毛茸茸的小身子紧紧贴着门板，小企鹅的叫声满满都是绝望。
    “又不是狗，怎么怕洗澡？”朝鹿嘀咕了一句，抬手一捞，轻而易举就把小企鹅抓回来。并且，抱向了浴室里间。
    不，它不是怕洗澡，它是怕你！！！
    花洒里的水“哗啦啦”流着，里间的温度更高，空气更热，也更加地……刺激。
    小企鹅誓死贴着瓷砖，却还是有一件一件的衣服落到它脚边。忽地，它只觉视野一黑，竟是被一件衣服罩住了头！
    “啾！啾啾啾啾！”愚蠢的女人，快把衣服拿开！
    好不容易拿小翅膀扒拉开，却猛然间发现罩住自己的是……是……
    整只小企鹅都要充血啦！
    下一刻，恶魔的声音响起在它耳边：“这个是妈妈的，不是给你玩的哦。”
    神TM的妈妈！
    “妈妈”却不顾他的意愿，径自把它抱了起来。小企鹅忽而“啾？”了一声，下意识有些疑惑，圈住自己的怀抱，似乎，似乎，似乎……
    下一瞬，“妈妈”把它转过身来……
    顾尚尧：“！！！！！”
    “咚——”整只小企鹅彻底倒地不起。
    凡鲁赛宫，陆祁实验室内，皇太子殿下陡然睁开了眼睛。
    “啊，你终于醒了！”陆首席激动地跑过来。
    顾尚尧靠坐在金属座椅上，拧了拧眉心。片刻后，乌沉沉的眸子才开始聚焦。
    氤氲的雾气不再，女孩如花般娇艳的脸庞也变成了陆祁这狗东西。
    皇太子殿下下意识皱眉：“为什么擅自让我回来？”
    “额，时间到了啊。时间一到，你的意识就自动弹回，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的呀。”
    皇太子殿下松了松领口，这才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我打扰你正事了？”陆首席天真地问。
    顾尚尧的喉结滚了滚：“……没有。”
    陆祁完全不疑有他。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略带兴味地问：“对了，恢复记忆后，朝鹿有什么反常？”
    “恢、复、记、忆？”
    “对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说‘可以’哦。”
    皇太子殿下抬头望了望天，依稀记得，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
    “没有。”他答道。
    陆祁：“？”
    “不可能呐，我在他们节目组系统里植入了一个小程序，朝鹿很快就能知道自己在演戏。”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你好好地活了20年。有天早上醒来，突然惊觉自己的生活都是假的！相当惊悚了好吗！
    顾尚尧双手交握，黑眸微微闪动，“她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反常。”
    陆祁又像狗一样在屋子里团团转，“不可能！不应该！没道理啊！”
    顾尚尧被他转得头痛，正要出声喝止，门外却突兀地起了敲门声，“殿下，幕僚官求见。”
    顾尚尧站了起来。一身湛黑军装更衬得他身姿笔挺，猿臂蜂腰。陡然起身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威压，就像一头充满威严的雄狮。
    陆祁倒是不怕他，嘴里还在一迭声地碎碎念，“难道是我哪里没弄好？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知道他是狗病又犯了，顾尚尧也懒得理他，抬步便往外走。
    快走到门边时，他却又停了下来。
    修长手指无意识转着腕上红绳，顾尚尧问得漫不经心：“我在虚拟世界里经历的，你这边都能监测到？”
    “一部分吧。”陆祁的思绪已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我只是侵入了‘演员请闭眼’后台系统，他们能看到什么，我就能看到。”
    众所周知，“演员请闭眼”不是三无节目，凡涉及演员睡觉、洗澡、穿衣等隐私，镜头都会给马赛克。
    顾尚尧这才放心，若无其事旋开门走了出去。
    第十二章 “要你们，慰我父皇母后在天……
    顾尚尧一走出实验室，早就候在那里的首席幕僚立时上前。
    “殿下，有敌舰来袭！”
    顾尚尧步子一顿。继而他嘴角一扯，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还真是……嫌自己命长啊。”
    抬手扣上侍从官递过来的军帽，顾尚尧的眼神锋芒毕现，就像是一头看见鬣狗入境的雄狮，“那就去陪他们玩玩。”
    十年前，帝国皇帝皇后突然去世，年轻的皇太子殿下被指认成噬亲恶徒。皇帝的弟弟顾斯在元老院的推荐下继位，扬言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十年后，风水轮流转，“凶手”不仅没能伏诛，顾尚尧还联合周边几个小行星国家的势力，带着誓死效忠自己的旧部，一路杀回来。
    如今，顾尚尧已占据帝国三分之二的星域。他以历任皇帝的夏宫所在处——凡鲁赛星为据点，剑指首都星！
    凡鲁赛宫，作战指挥室。
    巨大的实时作战屏幕占满了一整面墙，顾尚尧负手而立，银狮肩章在光下泛着冷光。
    屏幕上，代表着顾尚尧一方的黑色军舰正与首都星的白色军舰激烈交火。
    白色军舰数量庞大，几乎有黑色军舰5倍多。
    “殿下，看来他们这次是倾其所有做最后一搏了。我方派出的军舰是否过少？”一名军官在顾尚尧身后问。
    “虽然我方实力强劲，但毕竟兵力过于悬殊。”另一名军官也应和。
    其他没说话的军官，想法也都大同小异。
    顾尚尧没有说话，他英挺的面部轮廓在冷光下显得锋利非常。突地，戴着白手套的长指一指屏幕，“这里，从左翼，包抄过去。”
    顾尚尧接连点了几个位置， “顾斯想要做最后一搏，但他们后方空虚，左翼、右翼都是防线薄弱，” 长指隔空在屏幕上画了个漂亮的弧线，“我们这点兵力，足够了。”
    军官们起先还有些迷糊，但跟着顾尚尧的思路想了一会儿，一个个眼睛顿时亮了！
    “明白了！”
    “殿下好计策！”
    “这下定要叫他们有去无回！”
    4小时后。
    “殿下，前方传来军情，我军大获全胜！”
    “殿下，那边那位……请求直接和您通话。”
    “哦？终于沉不住气了？”顾尚尧掸了掸肩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道：“让他等着。”
    这一等便是3个小时。
    3个小时，足够凡鲁赛宫的侍从们准备好庆功宴了。
    顾尚尧不是个会苛待下属的上司，他赏罚分明，手下的崽子们立了功，自然要好好犒劳一番。
    酒过三巡，顾尚尧才想起还有通讯那么一回事。
    庆功宴是在大殿内举行的，军官们闹哄哄坐了一整殿。大殿上方的黄金王座上，顾尚尧懒洋洋地靠坐着，他接通了通讯。
    他前方3米处突然出现了一抹全息影像：那是个约莫50多岁的男人，身材瘦削，眼神阴狠，威严的皇帝制服软塌塌地套在他身上，看上去就像小丑的戏服。
    这正是帝国现任皇帝——顾斯。
    “顾尚尧，你这是叛国！窃国！”顾斯张口便气势汹汹，似恨不得扑下来咬掉顾尚尧一口肉。看他所处的背景应该在寝宫，身上的皇帝制服耷拉得愈发没眼看。
    下方的军官们以为殿下在干正经事，纷纷安静下来。
    顾尚尧抬手示意他们继续。他双手交握，整个人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对着顾斯：“你只有3分钟。”
    “你……”皇帝顿时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鹌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粗重喘息，30秒后才冒出一句：“你，想怎么样？”
    银狮肩章反射着殿内的光，在张牙舞爪地嘶吼。顾尚尧笑得很残忍，“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下方的军官们重新开始喧闹，反衬着顾尚尧所在的这一处，安静得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再开口时，皇帝又换了副嘴脸：“阿尧，二叔知道你不甘心，但这皇位是你父皇母后传给我的，谁让你当年昏迷……”
    “二叔也配提我父皇母后？”顾尚尧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跟我这儿就犯不着装了，我父皇母后怎么过世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顾斯眼里闪过一抹心虚，下一刻——
    “噼里啪啦——”他一把拂落桌上杯盏，气急败坏地盯着顾尚尧：
    “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尚尧抬了抬眼皮，黑亮眸中利光四射：“要你们，慰我父皇母后在天英灵。”
    首都星，皇宫。
    宫道上，皇帝跌跌撞撞地奔跑着。他不要侍从跟随，一个人穿过庭园，跨过灌木，踏上青石阶时还狠狠摔了一跤。
    最终，他停在了一座偏僻的宫殿前。
    “悦羽”，这是这所宫殿的名字。
    “帮帮我！帮帮我！顾尚尧他疯了！” 皇帝“砰”一声推开了殿门。
    大殿内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他。
    皇帝也不恼，只见他大步流星地入内，熟门熟路奔到了里头的一间房间前。
    一改方才的急色匆匆，皇帝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敲了三下门：“先生？”
    半响，里头方传出一把不辨年纪的男声：
    “知道了。”这声音是阴郁的，无端端让人想起了数九寒天里的北风。
    皇帝尤不放心：“顾尚尧他……”
    “多大点事。”阴郁男声打断他，“你只要听我的，一切都还有机会。”
    这夜，当顾尚尧回到寝宫，已经是午夜12点了。
    不同于凡鲁赛宫的富丽奢华，皇太子殿下的寝宫简约素雅，沙发、茶几、小坐垫……颇有股居家风。
    懂行的收藏家或许能看出来，这是仿古地球的装修风格。
    皇太子殿下喜欢复古风。
    走到床边时，顾尚尧挑了挑眉，今晚居然没有偏头痛。
    以往这个时候可是他发病的高峰期，几乎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慢条斯理地解开军装衣扣，顾尚尧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颀长健硕的身体往床上一靠，他连上了星网。
    顾尚尧不过是大半天没上网，星网的热搜第一就换了：
    【朝鹿滚出娱乐圈】
    顾尚尧：“？”
    他点开最靠前的几条热门动态：
    【朝鹿不愧是朝鹿！一下子从炮灰跃升到主演挤走别人的位置，这是又砸了几个亿给节目组？】
    【节目组居然给朝鹿开直播间？好奇朝鹿的金主到底谁？】
    【节目组不考虑一下民意吗？直播间里有朝鹿我就弃剧了啊。】
    底下评论更是不堪入目，骂什么的都有。倒是有个叫真爱芬的小明星替朝鹿说话，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水军的谩骂中。
    是的，水军。顾尚尧随便一眼就看出这是有人在带节奏。
    因为监测到朝鹿身上有属于自己的精神能量波动，顾尚尧早早就派人调查过她的事。他知道她是得罪了人，被人整了。
    英挺剑眉皱起，皇太子殿下“嗤”了一声，下意识敲击键盘想做些什么……寝殿门却在这时被人敲响了。
    侍从官恭敬地站在门外。
    “殿下，这是陆先生刚刚专程送过来的，说是他最新研发的产品。”侍从官把一副护目镜模样的设备递上，“陆先生说他已经改良过设备了，戴上这个，您就可以随时随地侵入‘演员请闭眼’的剧本世界。”
    顾尚尧抱臂而立，面无表情：“我要这个做什么。”
    侍从官：“那……我还回去？”
    顾尚尧：“……”
    “……算了。”他抬手把“护目镜”接过。
    “殿下没什么吩咐小人就告退了。”侍从官正要如往常一般退下，皇太子殿下却出声叫住了他。
    顾尚尧神色间似有些犹豫：“你还记得我当年去地球时，发生了什么？”
    听见“地球”两个字，侍从官脸色巨变。
    侍从官年长皇太子殿下三岁，从殿下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侍从官对太子殿下的日常起居了如指掌，只除了这个地球……
    “殿下，您当年带着一支舰队，单枪匹马就去了地球。那时候地球正处末世，兵荒马乱，您不久就与首都星失联。您回来已经是2年后了，那时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才让顾斯和元老院那帮畜生钻了空子！
    “您醒来后就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
    以上便是侍从官知道的全部了。
    “您这么问……是有线索了？！”
    顾尚尧支着额角，没再说话。
    侍从官退下后，寝殿里重新变成了顾尚尧一个人。
    他一抬手，才意识到手里还拿着那个“护目镜”。
    顾尚尧嗤了一声，随手把“护目镜”往床头柜上一搁。
    事实上，顾尚尧看见的对朝鹿的恶意，只是冰山一角。
    首都星，某饭店包间。
    “李姐，来，喝杯茶，消消气儿。”肖大伟殷勤道。
    李姐不为所动，黑衣黑嘴唇，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个黑蜘蛛，“你现在给朝鹿开直播间，不是上赶着打我们殊儿的脸？！”
    “姐您误会了，我这可都是为了殊儿好。”
    “放你的狗屁！”
    肖大伟也不生气，嘴唇上的大黑痣长了两根毛，正簌簌抖动，“姐，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两个字，叫——‘捧杀’。”
    李姐一愣，“你的意思是？”
    “随便把她弄死了有什么意思？到时候咱们随便运作一下，借着踩她好好捧一把殊儿，岂不是一箭双雕？”肖大伟笑得充满恶意，“而且，我已经雇了大量水军，看咱们这次不黑死她。”
    我肖某人的便宜，可不是没那么好占的！
    第十三章 臭鸡蛋值？？
    剧本世界。
    文家这几天都有些低气压。
    这天早上，全家人围坐着一起用早餐，餐桌上只能听见汤勺与刀叉轻轻碰撞的响。
    “你在学校的事，我都听人说了。”最终还是有人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是文父，他正举着一张报纸，瘦猴一样的身体全隐没在了纸张后。
    文殊儿握叉子的手指蜷了蜷，“对不起爸爸，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
    “你心里有数就好。”文父抖抖报纸，“爸爸不是怪你，只是你跟楚家少爷的相亲在即，这个节骨眼不能出任何差错。”
    “知道了爸爸，我会注意的。”
    全家人又开始静默地喝汤。
    “要是楚家问起你的身体状况，”文父突然又开口了。
    文母觑了文父一眼。
    文殊儿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你就说你身体好得很。”
    “可是爸爸……”
    “楚家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儿媳妇。”文父的声音变得有些重了，“你以为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他们还会同意你嫁给他们儿子？”
    一阵沉默。
    见气氛不对，文母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也真是的，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她嗔怪文父。跟着，肥壮的头颅又转向文殊儿：
    “殊儿你放心，反正肾、yuan都已经找好了。我跟你爸有的是法子让小梅同意手术！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做的你楚家新娘就好。”
    “……谢谢妈妈。”
    文父是第一个离开餐桌的，起身后他便去了书房。
    文母面前堆着五人份的空餐盘，她一面招呼文殊儿再多吃一些，一面捧着一碟小面包道：“你爸都没怎么吃，我去给他送一点。”
    “好的妈妈。”
    等文母也进了书房，文殊儿起身，悄悄跟了过去。
    书房里，文父焦躁地走来走去，就像一根干蜡烛：
    “一个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对面沙发上，文母小山一样的身体瘫坐着，她正往嘴里塞着小面包，“早知道10年前就该把小梅接回来。”
    “那孩子都让人贩子养残了，长那样还能联姻？”
    “说的也是，唉，还是咱俩命苦。”
    听到这里，文殊儿悄悄合上了门。
    直至走回客厅，文殊儿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憋着气。
    缓缓呼吸……“砰”的一声，文殊儿终于忍不住，一拳捶在了餐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文殊儿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小丽打来的。文殊儿一按下通话键，小丽幸灾乐祸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殊儿你快来学校，那女人摊上大事儿了！”
    东仁大学校园内部bbs上，一个耸人听闻的帖子横空出世，并且迅速屠版成为hot帖：
    校花岑小沐坠楼身亡，凶手系靠企鹅出圈小网红
    点开帖子，却只有一张意味不明的照片：女孩站在楼顶边缘，海藻一样的长发被风吹得肆意扬起。似乎注意到有人偷拍，她皱眉侧头，犀利视线直射过来！
    评论区不出意外地炸了：
    【这这这……什么鬼？标题党吗？】
    【什么什么？岑小沐？是我知道的那个岑小沐吗？】
    【无图无真相】
    【弱弱插一句，图里的小姐姐A爆了！】
    【现在造谣狗都这么没下限了吗？造谣是犯罪好吗？！】
    【已报警。】
    【审核是吃干饭的吗？这种帖子也能过审？】
    正在干饭的论坛审核员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赶紧要把帖子删了。可他一刷新，却发现发帖人更新了。
    这一回，帖子主人直接发了个视频上来。
    画质高清，直接怼脸拍的，视频时间只有十秒：英俊的年轻警官与女孩一起站在楼顶，望着女孩被阳光映照得几乎粉白的小脸，警官皱眉问她：
    “岑小沐死亡时，你为什么会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
    现实世界，岑小沐扮演者，木沐的直播间。
    一阵沉默。
    继而弹幕清一色全是：【？？？？？？？】
    【什么鬼？我耳鸣了？说的是岑小沐死亡时？】
    【沐沐死了？说好的演四季呢？】
    【节目组你玩我呢？】
    “演员请闭眼”的规则是：一旦演员在剧本世界里死了，他的演绎生涯也就结束了，他不会再参加后续节目的录制。
    之前节目官宣就确定木沐是双女主之一，会演满全四季，她突然死了，等于节目组公然违约！
    【太不公平了！蹭我们沐沐热度呢这是！】
    【沐沐为了这个节目有多努力！这一年来她把所有时间精力都花在准备这个节目上了！她的付出和回报根本不成正比！！！】
    【姐妹们，一起去找节目组要个说法！！！】
    【对！！！去战斗！！！！】
    木沐的粉丝都是社会高阶分子、行业精英，他们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节目组的官网和社交平台迅速沦陷，台里的电话几乎被打爆！
    “这些粉丝骂人不带脏字，一句话就能噎得你恨不得回娘胎回炉重造！”节目组会议室里，公关组长哭着说。
    “话说岑小沐这个角色怎么会突然坠楼啊？这不符合剧本啊？”编剧组长都要崩溃了。
    直播间会自动屏蔽掉一些血腥暴力画面，因而观众看到的只是岑小沐站上楼顶，一片马赛克之后，一身洁白衣裙的岑小沐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摔落在楼底。
    “她到底怎么死的？”
    “这是改了剧本设定吧。”
    “演员进入剧本世界后，剧本设定只有技术部能改吧。”
    “这是重大技术失误啊！”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把矛头指向了技术总监。
    技术总监心里苦，剧本设定又不是他要改的，是、是……
    眼看技术总监就要支撑不住，主位上的肖大伟突然一拍桌子，“今天就到这里，散会！”跟着拉着技术总监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起门来的时候，肖大伟可不会对技术总监客气了。
    “我让你随便找个学生让他跳楼，然后嫁祸到朝鹿头上，谁让你找岑小沐了！！！”肖大伟气得嘴唇上的痣都在抖。
    早上接到岑小沐坠楼出局的消息，肖大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玩脱了！！！！！！
    技术总监被肖大伟死狗一样揪着，他艰难呼吸：“我、是、随便、找了个、学、生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坠楼的变成了岑小沐。
    肖大伟一把扔开总监，整个人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暴走，突然他定住脚步，眼里满是阴狠：
    “现在，只有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朝鹿头上了。”
    剧本世界。
    “岑小沐死亡时，你为什么会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东仁大学图书馆楼顶，楚林北一身警服，皱眉看向面前的女孩儿。
    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有着一身小麦色的皮肤。额前的几缕头发不服帖地向上支棱着，显得有几分桀骜。
    朝鹿偏了偏头。
    脑海里立时响起系统的小奶音：“这个警官是顶流林北扮演的哦，现在有好几亿观众正透过直播间看着你呢。”
    “嗯。”
    “你现在很危险哦，岑小沐死了，大家都怀疑你是凶手，鸡叫值都要变臭鸡蛋值了。”
    “臭鸡蛋值有什么用？”
    “恶心你用的。”
    朝鹿：“……”
    所以，她必须马上挽回在观众心中的形象。
    想到这里，朝鹿淡淡回楚林北道：“岑小沐让我来的。”
    “果然她就是凶手！”朝鹿话音刚落，顶楼上的围观学生就炸了！
    “她承认了！她是最后一个见到岑小沐的人！”
    “太坏了！小沐学姐之前还请她吃过饭呢！”
    “可她为什么要害小沐学姐？”
    “妒忌呗。”
    不少学生都举着手机对着朝鹿猛拍！朝鹿一眼扫过去，其中赫然有文殊儿的跟班小丽。
    朝鹿看向楚林北：“这些人在侵犯我的肖像权，警官不处理一下？”
    楚林北一愣，显然没料到都这个时候了，面前的女孩儿居然还会在意这些。不过，她说得确实有道理。楚林北当即严厉道：“手机收起来，拍的视频全删了。”
    楚林北是楚家下一任接班人，楚家的势力涵盖军界、政界、商界，身份地位超然。如今的楚林北虽然只是个小警员，但谁都清楚，那不过是家族出于历练考虑，给他的暂时任职。
    楚林北一发话，围观学生瞬间都老实了。不过，大家还没来得及收手机，倒是有一把温柔的女声先插了进来：
    “是啊，大家要保护这位同学的隐私。谁都不希望自己做的这些事被到处传的。”是文殊儿。
    “殊儿你来了！”小丽两眼放光。
    “嗯，在下面自习呢，突然听说这里出了事。”事实上，文殊儿是从家里匆匆赶过来的，因为小丽在电话里告诉她，楚林北来了。
    楚林北朝文殊儿点了点头。
    文殊儿立时笑靥如花。今日的她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显得尤为清纯可人。
    朝鹿瞥她一眼：“我做了什么事？”
    文殊儿一愣。
    朝鹿直接开杠：“你含沙射影，是在暗指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这是造谣，当心我告你。”
    文殊儿：“……”
    她脸孔一阵扭曲，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见文殊儿吃瘪，小丽立马帮腔：“你说你没杀人，那你拿出证据啊！”
    朝鹿不紧不慢地从衣袋里掏出手机，亮到楚林北面前：“岑小沐发给我的信息。”
    【小梅，今天早上9点能来图书馆一趟吗？有点急事……我在顶楼等你。】
    “啊，真的是岑小沐叫她来的啊。”
    “看信息也没见她俩有什么矛盾啊。”
    “那岑小沐不是她杀的？”
    见周围议论的风向变了，文殊儿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这个女人上次敢公然让她丢脸，她这次一定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可是，这恰恰证明，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小沐的人呐。”文殊儿细细蹙着眉。
    “是哦！”
    “还是文殊儿脑子好使！反应快！”
    楚林北也问朝鹿：“岑小沐出事时，你有不在场证明吗？或者，当时有没有人和你一起前往顶楼？”
    朝鹿抿了抿唇，这个，她还真的没有。她还没有正式入学，又向来独来独往，不可能有给她证明的人。
    见朝鹿一下子沉默下来，文殊儿一喜，她朝小丽使了个眼色。
    小丽会意，忙道： “警官，看来凶手就是她没跑了！”
    话音刚落——
    “啾啾啾！”现场忽然响起了一阵极不和谐的叫声。
    楚林北眼里闪过一阵诧异，就见被这么多人指认成凶手都淡定非常的朝鹿，忽然就美目圆睁，神情激动地扒拉开身后的背包：
    “毛毛！”
    背包里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企鹅，小企鹅这会儿的神情异常严肃。
    “啾啾！”它甩甩小脑袋瓜，脖子上的简易摄像头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那摄像头直接与朝鹿另一部用于直播的手机相连，摄像头一开，直播软件就会自动打开。连朝鹿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直播间记录下了她进入图书馆的全过程。
    第十四章 别动手动脚的！
    镜头一阵摇晃，下一刻，企鹅宝宝肥嘟嘟的小下巴就出现在了视野中。四周围很暗，企鹅宝宝似乎是在一个密闭空间里。
    天天都有粉丝蹲守在双顶流直播间，因而小企鹅的倩影一出现，直播间马上就有弹幕了：
    【毛毛这是在什么地方呀？】
    【像是小姐姐的背包，之前直播就有从这个视角看出去过。】
    【啊啊啊日常吸小企鹅！】
    【额，毛毛在做啥子哟？】
    视频里陡然传出“呲——”一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下一刻，视频画面陡然亮起来啦，企鹅宝宝露出了尖尖的小嘴巴。
    【嗷嗷嗷果然是在小姐姐的背包里！】
    【我们毛毛太厉害了居然还能徒嘴开拉链！啊啊啊wsl！！！】
    【小姐姐是在爬楼梯吗？】
    从企鹅宝宝的视角看出去，楼梯一级一级地往上，企鹅宝宝被带得越来越高……突地，画面里迸发出刺目亮光，是背包主人一把推开了楼梯尽头的门。
    【咦，小姐姐这是上顶楼了吗？】
    自小企鹅的视角看出去，顶楼的风景一览无余。
    倏然，画面定格住：顶楼边缘，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正站在那里。
    下一瞬，女生毫无征兆地跳了下去。
    弹幕集体：【！！！！！！！！！！！！！！！！！！】
    以上便是朝鹿手机直播间的画面回放。
    “凶手真的不是她耶！岑小沐是自己跳下去的！”围观学生们纷纷切入了朝鹿的手机直播间。
    “是我站错队了，现在觉得好对不起她哦。”
    “没事啦，反正我们又不是跳得最凶的。”
    跳得最凶的文殊儿和小丽只觉有人在她们脸上“啪啪”扇了两巴掌，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偏这时楚林北还走到朝鹿身边，同她说话。
    楚林北给自己点了根烟，隔着缭绕的烟雾，他看向朝鹿：“这不在场证明……呵，算你过关。”
    朝鹿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的毛毛小企鹅，压根没听见。
    楚林北：“……”
    其实，也不怪朝鹿这么激动。这几天她的小企鹅都蔫蔫的，不和她撒娇了（你确定他那是撒娇？），不揣着小翅膀“啪嗒啪嗒”暴走了，整只小企鹅就知道窝在角落里，除了吃就是睡，简直像一具行尸走肉（某种意义上你正解了）。
    如今见小家伙重新变得活蹦乱跳起来，朝鹿怎能不高兴？
    “是你打开了摄像头吗？”朝鹿亲昵地点点小家伙的小嘴巴。
    顾尚尧别过脸去，我只是想搞明白你口中的“末世”是怎么回事。
    还有，别动手动脚的。
    只是顾尚尧没想到，意识再度来到这个世界，他会在朝鹿的背包里。
    “啾！啾啾！”无人理它，企鹅宝宝的小细脖子就上上下下上上下下反复抻动，一不当心就打开了摄像头。
    也算无心插柳了。
    “谢谢你呀。”朝鹿捧着自己的小宝贝，笑得很甜，声音也甜甜的。
    对上女孩儿柔软的笑脸，尽管顾尚尧极力克制，眼里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可以走了吗？”朝鹿看向楚林北，她想带毛毛去吃点好的。
    楚林北略一犹豫，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问题要问她，但这里人多嘴杂，他可以边走边问。这么想着，楚林北便和朝鹿一起走了出去。
    可没走出几步，身后就有人疾步上前。
    “林北哥！”文殊儿叫住了他。
    楚林北：“？”
    文殊儿看了朝鹿一眼，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她压低声音道：“林北哥你小心些，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她不是好人。”
    声音刚落，顶楼门口就有人惊喜地叫了一声：“文小梅！”
    “咦？文小梅不是文殊儿那个从偏远星球接回来的姐姐吗？”人群里立刻有人议论开了，“她也来咱们学校了？”
    “之前就有传言说她要转学过来，一直没见着真人么。”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见来到顶楼的是学生会宣传部长张凯。张凯有些激动地走到那抱着企鹅的绝美女生面前，结结巴巴张口：“文、文小梅，你、你好。”
    人群里安静了一瞬，继而一下子炸开了锅：
    “不是吧不是吧？她就是文小梅？”
    “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啊！”
    “可能同名同姓呢？”
    却在这时，人群中陡然响起一把尖利的女声：“你怎么可能是文小梅？！”
    是文殊儿。
    淑女形象再也维持不住，她死死盯着朝鹿吹弹可破的脸庞。
    文小梅分明是个丑八怪！等着给她换肾的废人！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这个……妒忌令文殊儿词穷。
    朝鹿只朝张凯点头，“你好。”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些人，抱着小企鹅离开了顶楼。
    楚林北跟上了朝鹿。
    “啊啊啊她没有否认，她真的是文小梅！”
    “可是文殊儿看起来不认识她啊！”
    “何止不认识，好像还有点针对哦。”
    ……
    感受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文殊儿只能强撑着道：“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文小梅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直至离开顶楼，文殊儿才允许自己狰狞的面容现了出来。而她心里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句话：
    你怎么可能是文小梅？！
    可仔细想想，她第一次见到那女人，确实有一种熟悉感。而且她的面部轮廓，和文小梅确有几分相似。如果她真的是文小梅……耳边不由就浮现起了早上书房里父母的对话：
    “早知道10年前就该把小梅接回来。”
    “那孩子都让人贩子养残了，长那样还能联姻？”
    如果知道他们亲生女儿并没有残……文殊儿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不行！她绝对不可以是文小梅！
    想到这里，文殊儿眼里滑过一抹阴狠，“小丽，那个帖子你再运作一下。”
    小丽难得没有理她，而是脸色煞白地刷着手机。
    文殊儿不由提高了音量：“小丽！”
    小丽如梦方醒。她呆滞地转了转眼珠子，继而一把扯住了文殊儿的胳膊：
    “殊儿不好了！你上热搜了！”
    “？”
    剧本世界也有完整的社交平台，自然也会有热搜。
    【绿茶婊本婊】
    这是形容文殊儿的热搜词。
    “是啊，大家要保护这位同学的隐私。谁都不希望自己做的这些事被到处传的。”
    “可是，这恰恰证明，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小沐的人呐。”文殊儿细细蹙着眉。
    文殊儿朝小丽使了个眼色。小丽忙道： “警官，看来凶手就是她没跑了！”
    “林北哥你小心些，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她不是好人。”
    在图书馆顶楼，朝鹿的手机直播一直开着，全程记录下了文殊儿的茶言茶语。包括她在知道朝鹿就是文小梅后的震惊：
    “你怎么可能是文小梅？！”
    这些全被气愤的直播间粉丝发到网上，双顶流的魅力可不是盖的，粉丝们一下子就把文殊儿黑上了热搜。
    “别慌！黑料而已！”文殊儿安慰着小丽，同时，她快速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发了澄清动态：
    【我很难过你们居然这样弯曲事实！@企鹅宝宝的妈妈粉 @全球企鹅保护协会 @文小梅全球粉丝后援会清者自清！我已经通知律师，一切交给律师解决！】
    文殊儿也算是半个名媛，粉丝数不少，很快就有不少支持者在她那条发声动态下评论：
    【相信殊儿！殊儿姐姐是小天使！】
    【人在做天在看，我们殊儿做自己就好！】
    【视频肯定是合成的！文小梅就是嫉妒我们殊儿！】
    文殊儿心安理得地合上手机。
    她也算小半个名人了，深谙社交网站存活之道。网友都是盲目的，他们大多数时候并不带脑子，谁的粉丝多，他们就信谁。
    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粉丝数和文小梅的，文殊儿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已然胜券在握，文殊儿请小丽吃了顿大餐。之后还抽空去做了个spa。
    待她从spa店出来，已经是下午了。文殊儿这才不紧不慢摸出手机，开机，手机突然一阵狂震，未接电话未读消息无数，社交软件的@信息栏处更是多出了好几万条。
    文殊儿先点开了社交软件，发现最先@她的人是……文小梅？
    文小梅：【在你发律师函之前，解释一下：www.dongrendaxue.bbs.SB267 @文殊儿】
    吃瓜网友们闻风而动，立刻点开了文小梅甩出来的链接。结果发现那是东仁大学内部校园论坛上的一个帖子：
    校花岑小沐坠楼身亡，凶手系靠企鹅出圈小网红
    正是之前那个屠版的hot帖。
    只不过，此帖的首页已被管理员标上了硕大的红字—— “谣言”，下面还附了一行管理员澄清：
    本着遵纪守法的原则，本论坛已查出造谣人id。
    id所有人：文殊儿
    帖内带节奏id所有人：小丽
    Spa店门口，文殊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第十五章 朝她伸出小爪爪
    得益于文殊儿庞大的粉丝数，她做spa的功夫，网上早已天翻地覆。
    【我靠！这个文殊儿也太恶心了吧！】
    【这是摆明了早有预谋的黑啊！大家注意帖子的时间线，发帖时警察还没到现场呢！】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首先同情死者吗？文殊儿倒好，利用死者排除异己！吃人血馒头呢这是！】
    【这就是你们这界学生的综合素质？@东仁大学】
    东仁大学官方账号回应得飞快，显然正在吃瓜。
    东仁大学：文殊儿、小丽两名学生的言行系其各人所为，不代表学校立场。另，学校会认真对学生的综合素质展开调查，保留对低素质学生劝退的权利。谢谢大家的监督。
    【唔，学校挺好。】
    【姐妹们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文殊儿这是想把姐姐整死，好一个人继承家产吗？】
    【楼上的姐妹你说出了华点！！！】
    【别那么武断好吗？搞不好这个文小梅只是同名同姓！】
    这时，文殊儿又发动态了：【她不可能是文小梅！除非她整容了！】
    文殊儿想要祸水东引，她原本想po出两个“文小梅”的照片做为有力证据。奈何，她压根没有姐姐文小梅的照片！
    “整容”这个词着实吸引眼球，倒真有一部分网友被带偏了方向：
    【咦？整容吗？这倒是新瓜。】
    【求问哪家医美做的！】
    【快别问医美了姐妹们，文父发动态了！】
    【什么什么？正主来锤了？】
    这年头，有头有脸人物的社交账号都是实名制的，文父的账户名就是他的本名：
    【小梅确实是我们的女儿。{爱心}@文小梅我们很骄傲有她这样的女儿 ！】
    下面附上了朝鹿站在图书馆顶楼，侧目回头的眼神杀。
    “不——”文殊儿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爸爸！我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啊——”
    文父的这条动态更是将这次事件推向高潮，且盖棺定论！
    任凭文殊儿和小丽再如何解释，迎接她们的只有吃瓜网友无穷无尽的臭鸡蛋。
    不过经此一役，网友们对“文小梅”倒是愈发好奇起来。大家都以为她会趁着这一波热度好好营营业。这年头谁不想红？像文父这样的老年人都深谙互联网生活之道呢。
    可叫人大跌眼镜的是，除了最开始发了那条动态外，文小梅的社交账号就跟死了一样，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就连楚林北，也是花了一些功夫才找到了“文小梅”的家。
    这天，天朗气清、阳光正好，朝鹿下楼丢垃圾时，被早就候在那里的楚林北堵了个正着。
    她的这套房子在楼下附赠了一个小小的花园。园外，楚林北一身警服，拦住了朝鹿：“相信你对我并不陌生。”
    朝鹿：“你谁？”她偏着小脑袋，睁着大眼睛，是真的困惑。
    楚林北：“……”
    见对方没话要说的样子，朝鹿“biu”一下把垃圾袋扔了，绕过他打算走。
    “慢着！”楚林北叫住她，开始长篇大论地自我介绍。
    “前几天在东仁大学……不过严格意义上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之前抓获虐猫嫌疑人的巷子里。”
    朝鹿一直等到他说完：“我有点事……”
    楚林北却没让她说完，直接打断：“虐猫这件事暂且放一边，今天，我是为岑小沐来的。”说到这里，锐利视线直逼朝鹿，
    “那天你为什么要走？” 那日楚林北本是要找朝鹿深谈的，奈何警局突然来电把他叫了回去。
    他便令朝鹿在学校等他回来。可待他忙完回去，哪儿还有朝鹿的影子？
    朝鹿：“我有义务等你？” 她开始朝小花园里探头探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楚林北：“配合警方办案，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朝鹿：“让一个公民原地等你6小时也是义务？”
    楚林北不可置信：“为了给受害人洗脱冤情，连6小时你都不能等？”
    朝鹿抬步便走，不打算再继续跟这个人废话。
    楚林北跟上来：“算了，我也不计较你让我白跑一趟的事……我今天来是想问你，那天离开图书馆后，你去了哪里？”
    “忘了。”
    楚林北：“……”
    楚林北一步上前，“文小梅，你这是妨碍公务！你这样的行为，让我很有理由怀疑你和岑小沐的死有关！”
    朝鹿眉头一皱，都跟你说了我有事。
    “随便。”丢下两个字，她抬脚就走。
    “文小梅！”楚林北完全没料到她竟这么不把他在放眼里，气恼之下，抬手就去扣朝鹿肩膀。
    女孩儿的肩膀看起来柔若无骨，骨头却相当硬。楚林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一把扣住手腕，猛地一个过肩摔。
    楚林北：“！”
    要不是他反应够快，这下子肯定要□□趴！
    楚林北自觉丢脸至极，“文小梅！”
    “文小梅”早已进了小花园。
    小花园里满是馥郁的花香，放眼望去，粉红、纯白、靛蓝、浓黑……各种颜色的鲜花应有尽有！而百花丛中，一只小企鹅正揣着小翅膀，悠闲地走着。
    它时而停下来闻闻花香，啄啄花瓣，看见一只小蜜蜂飞过来，视线还能追着它飞好久。
    这里是朝鹿专门买下的小花园，就是为了她家的小企鹅能生活得好一点。
    嗯，这是一只每天坚持要自己散步的小企鹅。
    小企鹅一脸享受地驻足在一株玫瑰花下，冷不防看见朝鹿走过来，小东西“呸”一下就把嘴里的花瓣吐了，毛茸茸的小脸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毛毛！”朝鹿喜滋滋朝它走过去，“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去吃饭。”
    小企鹅“啾”了一声，朝她伸出小爪爪。
    那柔若无骨的爪爪上分别套了只嫩黄色的小企鹅专用脚套。朝鹿给它把脚套都摘了，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白手绢，仔仔细细给它把爪爪再擦一遍，小东西方满意地“啾”了一声。
    这一套动作朝鹿做得熟门熟路，仿佛已重复了无数次。她把小东西抱起来，点点它的小嘴巴，“你啊，没见过这么爱干净的小企鹅。”
    顾尚尧老神在在，正要“啾”，却冷不防看见花丛间，一个男人疾步走了过来。
    “文小梅！”
    哦，是楚林北来了。
    楚少爷胸膛剧烈起伏，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朝鹿，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反观朝鹿，小企鹅在手，心情变得特别满足！事实上，她刚刚也是赶着来接小企鹅，才会略有些着急的。如今心平气和，她就对楚林北说话了：
    “吃饭逛街看电影。”
    楚林北一愣，“什么？”
    朝鹿rua rua小企鹅的头毛，头也不抬：“那天离开图书馆后，我做的事。”
    楚林北更愣了，一是没想到她突然又这么好说话，二是……
    “你也会吃饭逛街看电影？”
    朝鹿：“我为什么不能吃饭逛街看电影？”
    楚林北：“……总觉得你不是那种女孩子。”
    “你对女孩子有什么误解？”朝鹿抱着小企鹅，笑了，“女孩子可以吃饭逛街看电影，也可以从商从政成为英雄，她们可以做她们想要的任何事。”
    “你……”楚林北深吸一口气，“你今天就是要跟我抬杠是吧？”
    从楚林北出现起，顾尚尧便眯起眼，带着挑剔的视线打量他了。
    不肖片刻，皇太子殿下便不感兴趣地别过脸去。
    愣头青一个。
    眼见朝鹿又不理他要走了，打又打不过逼又逼不得，想起自己此行任务，楚林北只得强自忍耐：“岑小沐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这句话倒像是引起朝鹿注意了，她偏头看了楚林北一眼。这时，恰好一抹阳光照射过来，将她琥珀色的眸子映照得流光溢彩。
    只见她微敛了眸，洁白小脸令人怦然心动。她说：“岑小沐在网恋。”
    第十六章 原来是恋爱了呀
    现实世界凯鹿直播间。
    望着直播间惨淡的数据，两个员工都打起了哈欠。
    员工1：“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让张凯和朝鹿共用一个直播间？浪费资源简直是！”
    员工2：“别这么说，一会儿朝鹿那些黑粉来了，你可就要打脸了。”
    想起朝鹿黑粉们隔三差五摸过来，满屏刷的缺德脏话，两个员工同时笑出了鹅叫。
    想着今天肯定不会再有事，两个员工同时睡起了大觉。
    他们是被直播间激烈的警报声惊醒的。
    “唉唉唉！怎么回事？！系统故障了？！”
    “不是！数据暴涨了！！！”
    何止暴涨，疯狂的粉丝们差点把直播间系统挤瘫！
    【小沐什么时候恋爱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没看出来！！！】
    【朝鹿都说是网恋了，如果小沐一直通过手机和对方联系，手机字那么小，我们肯定看不见的。】
    【说起来最近小沐的情绪起伏是比较大，又哭又笑的，我还以为她青春期……原来是恋爱了。】
    【等等姐妹们我有个不好的猜测，会不会是这个网恋对象害小沐跳楼的！】
    【前面的姐妹我刚也想这么说！！！这年头遇渣男概率这么高，分个手都能把你砍死！】
    【啊啊啊朝鹿你知道什么快告诉北哥！！！】
    没错，这些全是木沐的粉丝。
    节目组规定：演员扮演的角色一旦死亡，除了演员要退出后续节目的录制外，为节省资源，该演员所在的直播间也会自动关闭。
    岑小沐突然死亡，木沐的直播间进不去，粉丝们愤怒的情绪无处宣泄。在得知朝鹿说出“岑小沐在网恋”后，木沐的粉丝们就疯了！
    他们如蝗虫过境般涌向朝鹿所在的直播间，一下子就把凯鹿直播间的浏览量顶到了前三！
    【朝鹿是在帮我们小沐吗？】
    【啊啊啊一定要查出我们小沐死亡真相！小沐是个开朗乐观的孩子，怎么可能轻生？！】
    【呜呜好人有好报！我们小沐之前帮了朝鹿，所以她也来帮我们小沐了！】
    【可是这个朝鹿人品好像不大行哎！】
    【人都是多面的，管她以前什么黑料，对我们小沐好她就是友军！】
    【前面姐妹说得太对了！】
    朝鹿几乎在木沐粉丝中获得了清一色的好评，“演员请闭眼”的投票数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林北：119856
    木沐：85378（角色死亡，数据暂停）
    殊儿：73291
    李肆：8577
    张撒：5564
    朝鹿：2310
    凯子：2000
    ……
    当然，这也让朝鹿无形中也涨了一大波鸡叫值。
    相较于朝鹿这边的顺风顺水，肖大伟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自从岑小沐意外死亡，肖大伟是焦头烂额，天天加班到凌晨，发际线岌岌可危。
    “该死！”肖大伟狠狠一拳捶在桌上，引得被他逼着加班的技术总监缩了缩脖子。
    肖大伟原本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让木沐粉丝误把朝鹿当凶手，到时候每个粉丝吐口口水都能把朝鹿淹死！可谁能想到！那朝鹿竟然当场就替自己洗脱了嫌疑！还狠刷了一波观众好感度！这让他还怎么玩？！
    “啊——”唇上的大黑痣簌簌颤动，肖大伟发出崩溃的呼喊。
    却在这时，技术总监的电脑“嘀嘀”叫了起来，总监兴奋道：“肖导！找到入侵咱们节目系统的人了！”
    “谁？！”
    “马上锁定……额，让他跑了……”
    与此同时，皇宫某座偏僻殿厅内，年轻阴郁的男人往沙发上一靠，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这个节目，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剧本世界。
    【小梅，这件事我不知道除了你，我还能对谁说。】
    【他不让我告诉身边人我们在一起的事。】
    【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好痛苦，每天都在自我否定，自我怀疑，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文小梅：【分手。】
    时隔一天后，岑小沐才回复：
    【可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
    以上是朝鹿和岑小沐的聊天记录。朝鹿将全部内容截图，发给了楚林北。
    朝鹿家附近的咖啡店。
    看着那些明显在倾诉情绪的话语，楚林北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她的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但岑小沐身边的亲友，没人反应她在恋爱。”
    “正常。”朝鹿语调淡淡，“ 凡事报喜不报忧，发生什么事，亲人往往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不是人的常态？”
    这个社会甚至家庭普遍期待我们表现好，表现完美，说自己不好会被人指出是在传播负面能量。所以有些话，找陌生人说反而能让人安心。
    结合自身，楚林北不得不默默在心里叹一句：你牛。
    朝鹿抬手摸摸怀里的小企鹅。
    小企鹅一直在看她。
    顾尚尧想起了当初那份调查报告上，关于朝鹿的经历：被骚扰、被网暴、被雪藏……这些经历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深受心理创伤，甚至可能自此一蹶不振。
    如今朝鹿表现出来的状态，却着实令顾尚尧惊讶。在经历长达7个月的全民网暴后，帝国优秀的军人都不一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
    思及此，他看向朝鹿的目光，不由透出了些许深沉。
    这时，朝鹿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叮咚”一响，她下意识拿起来，随即一怔。
    下一刻，戴着黑色护腕的手腕一转，她直接把手机亮给了楚林北。
    楚林北狐疑看过去，就见“文小梅”刚刚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简讯，内容是：
    “臭□□，别多管闲事！不然，你就是下一个岑小沐！”
    楚林北：“！”
    他立刻抬头，咖啡厅里依旧安安静静的，只零星几个客人坐着聊天。咖啡厅外，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
    “你被跟踪了？！”
    “也可能是跟着你来的。”朝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明晃晃一身警服在朝鹿家楼下晃，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楚林北被她一噎，正寻思着该怎么找补回来，就见朝鹿葱白指尖微动，居然直接打了这威胁人的电话！
    “你！”楚林北差点跳起来，“你这女人也太胆大妄为了！”
    电话响了一下，那边立时挂断了。
    “怕什么？”朝鹿往椅背上一靠，“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
    楚林北：“……”
    “可是，这个人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朝鹿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手机，“他要么认识我，要么就是从岑小沐那里得到的。”
    楚林北也学着她的样子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道：“为什么只能是从岑小沐那里获得，不是别人？”
    “这个号码我只告诉过岑小沐。”
    楚林北：“！”
    “我建议你们查一下岑小沐的手机。”
    楚林北：“我马上打电话！”
    警局那边的电话接的很快，但听着对方说话，楚林北的脸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搜证科的人说，没有找到岑小沐的手机。”
    但岑小沐死前一个小时内还给朝鹿发过讯息。那个时候手机应该是在她身边的。是有人故意拿走了她的手机？
    “宿主~你的鸡叫值又涨啦！”毫无征兆地，朝鹿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叫声。
    朝鹿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示意这东西继续往下说。
    “你刚刚的表现被林北的粉丝和木沐的粉丝全程围观，他们都说你太A啦！纷纷发出了情真意切的鸡叫！”
    随着系统的说话，朝鹿看见脑中那只尖叫鸡的绿色进度条果然又多了不少。
    “意思是，如果我帮岑小沐找到真凶，就会得到更多鸡叫值？”
    “理论上是这样哒。”
    朝鹿缓缓颔首：“我知道了。”
    楚林北：“你说什么？”
    “没什么。”淡定喝咖啡。
    楚林北摸下巴：“照目前的线索看，岑小沐的网恋对象是很可疑。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找出这个人？”
    朝鹿放下咖啡杯，一时间也没有思路。
    这一切全被顾尚尧看在眼里。
    他皱了皱眉，罢了，我不过是闲极无聊。
    下一刻，朝鹿怀里的小企鹅突然灵活地往桌上一蹦，接着它低头，盯着朝鹿的手机看。
    朝鹿这会儿正浏览着和岑小沐的聊天记录找思路，以为小东西是无聊了，也就没管它。
    顾尚尧垂眸看着那些对话，突然一爪子踩在了手机屏幕上。
    朝鹿：“？”
    第十七章 你矜持一点！
    小企鹅：“啾。”
    她的小企鹅干干净净的每天都要洗澡, 当然不会出现手机屏幕上落下脏脏小爪印的情况，只不过……小东西爪子踩的地方, 正好是一张照片。
    更确切地说，那是一张岑小沐与很多人的合照。照片是岑小沐在与朝鹿聊天过程中夹带着发给她的，照片下方是岑小沐当时的原话：
    【今天和实验室的同学一起出去郊游，好开心(*^▽^*)】
    朝鹿细细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怎么了？”楚林北探过身来。
    朝鹿忽而点进去岑小沐的账号头像和朋友圈。接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猛地往下翻聊天记录。
    楚林北不耐烦了：“我说你打什么哑谜呢？”
    抬头，他对上了小企鹅警告的视线。
    楚林北：“？”
    幸而这时，朝鹿终于开口了：“这张合照被岑小沐用作了账号头像, 朋友圈聊天背景图, 还有这张。”
    粉白指尖点在了岑小沐发给朝鹿的另一张照片上, 那是岑小沐在自家卧室里的自拍。
    “拍得不错。”楚林北评价。
    下一刻, 他觉得自己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朝鹿身边那只企鹅的视线。这一回，小企鹅的视线充满了鄙夷。
    楚林北：“？？”
    朝鹿两指一扩放大了自拍照里的某个位置：那是岑小沐的床头柜, 柜上摆放着一盏台灯，一个小企鹅闹钟, 以及……一个相框。
    相框里又是那张郊游合照！
    这张照片出现得也太频繁了！而且这年头谁还会专门把照片打印出来, 特意放在床头这样私密且重要的位置？
    除非, 这张照片对当事人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想到这里，朝鹿眼睛一亮，忍不住捧起小企鹅就是一口“mua”，“毛毛！你太聪明了！”
    结果, 被皇太子殿下嫌弃地一翅膀挥开脸。
    你矜持一点！
    朝鹿全不介意，她已略带着几分兴奋向楚林北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楚林北面容严肃：“你是说，怀疑岑小沐的网恋对象就在这张合照里？”
    “嗯。”朝鹿不紧不慢道, “人一旦陷入恋情，本能会渴望向全世界宣告。最常见的就是秀恩爱。但你也看到了，岑小沐的恋爱对象不希望她公开。她就只能通过隐晦的方式传达自己的喜悦，这张多次出现的合照很有可能就是突破口。”
    楚林北看着她：“这只是你的推测。”
    朝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当然只是我的推测。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思路，验证这个思路正确与否，不是你这个警察该干的事？”
    楚林北：“……”
    “你说得对，”楚林北咬牙，“我会找人跟进。”
    朝鹿就把小企鹅抱起来，他们要走了。
    楚林北下意识不想就这么放她走，脱口道：“我要怎么找你？”
    朝鹿回头看他。
    被她清亮的眼神注视着，楚林北感觉身上热起来，莫名有几分局促，“案情……后续可能还要找你了解情况。”
    朝鹿：“等我找你。”
    说罢，扬长而去。
    现实世界，林北直播间。
    【哈哈哈哈哈瞧北哥幽怨的眼神！】
    【北哥这是在倒贴吗哈哈哈！】
    【虽然很想骂朝鹿不要脸，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笑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朝鹿倒是挺让我意外，又飒又美！港实话，比隔壁殊儿可强多了！】
    【同意前面的姐妹！殊儿一看就是绿茶好吗？】
    【但朝鹿身上黑料不少呢，还是配不上我们北哥。】
    【所以北哥您还是独自一人美丽吧！】
    对岑小沐扮演者木沐的粉丝们来说，今天依然是蹲守凯鹿直播间的一天。
    【呜呜呜朝鹿一直在帮我们小沐！感动！】
    【我相信小沐绝对不会自杀！朝鹿冲鸭！】
    【朝鹿小姐姐，我会为你打call的！】
    文殊儿扮演者，殊儿的直播间。
    之前文殊儿在剧里的骚操作自然也如实反映在了粉丝们眼中，殊儿的粉丝集体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三两弹幕飘过：
    【那是剧本设置，与殊儿本人无关！】
    【对！请大家分清剧和人！】
    【但这节目的剧本就是为演员量身打造，剧情也是模拟演员个性发展的不是吗？】
    好一阵沉默。
    【大家快去北哥和凯鹿直播间，那里有大料！】
    太好了！粉丝们看这条弹幕如看到了及时雨！终于有借口可以不为偶像洗地了！大家纷纷掉转直播间，殊儿直播间的浏览量瞬间跳水三分之二！
    与此同时，最近的演员投票数也发生了变化。
    林北：127853
    木沐：85378（角色死亡，数据暂停）
    殊儿：63290
    朝鹿：18392
    李肆：10235
    张撒：7583
    凯子：2500
    ……
    “可恶！！！”看着殊儿的投票数不增反减，殊儿经纪人李姐在肖大伟办公室大发雷霆。
    “我不管你改剧本也好！暗箱操作也好！总之务必要把我们殊儿的人气拉回来！ ”
    看着李姐像只黑蜘蛛一样对自己张牙舞爪，肖大伟眼里闪过一抹不悦。这时，副导演汪海前不久对他的进言就闪过了肖大伟的脑海：
    “管他朝鹿殊儿，能为咱们节目带来关注度的就是好演员！”
    肖大伟觉得，汪海这句话讲得很对。虽然李姐承诺事成之后会给他好处，可他不能为了那点还摸不着边的好处，把自己饭碗给砸了呀。要怪就只能怪你们殊儿自己失德！
    想到这里，肖大伟笑眯眯地拒绝了李姐。
    “你！”李姐猛地站起来，涂着黑色口红的嘴唇张张合合，看起来愈发狰狞，“肖大伟！你不要后悔！”
    离开的时候，李姐把肖大伟办公室的门摔得震天响。
    李姐一走，肖大伟的脸立马垮掉。他几步冲到办公室的小隔间前，一把拉开了门。
    “小汪啊，你觉得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门内逆光站着的人，正是副导演汪海。
    “很好，有气势！”汪海首先给了肖大伟一个大拇指。
    肖大伟受用的同时，不免有些忧心，“李姐背后的水很深，这次我可是冒了大风险的。”
    汪海一步跨到光亮里来，脸上的表情似乎也随着这个动作变得谄媚了：
    “现在木沐扮演的角色死了，第一期剧里有看点的女演员就剩下了殊儿和朝鹿。咱们倒是可以临时改剧本，塞别的女演员进去，可这样十有八九会被观众骂得狗血淋头，说咱们不专业。朝鹿虽然黑点满满，但黑红也是红啊。肖导您也看见最近她直播间的数据了。”
    肖大伟：“那……第一期就改成殊儿女一，朝鹿女二？”
    汪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道：“先不管殊儿在现实里的人设如何，她在剧里的名声……已经臭了，如果咱们节目组还坚持捧殊儿，万一激起民愤，我怕会捅到……”汪海做了个往上比划的手势，“上头。”
    “这个殊儿，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简直愚蠢！”肖大伟背着手踱来踱去，“行吧，这事儿就按你说的办！”肖大伟给整烦了，彻底不想管了。
    “肖导放心。”汪海笑得很狗腿，看起来和肖大伟就是同一类人，“我一定想办法让上头对您、对咱们节目组满意！”
    “那以后，就要靠汪导了哈哈哈！”
    在肖大伟看不见的角度，汪海眼里的光芒尽出：呵呵，你就等着吃shi吧。
    汪海本来是最不屑去做这些曲意逢迎的事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混了这么些年，还是个小小副导演。但那天得知殊儿经纪人李姐要亲自来节目组见肖大伟，汪海心里就升起了警钟。
    这个李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小鹿危矣！
    你不曲意逢迎，是因为你还没遇见对的人。
    为了偶像，汪海决定拼了！
    结果很好不是吗？人不拼一把，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剧本世界。
    鸡叫值稳定增长中，朝鹿很满意。
    看来，替岑小沐找嫌疑人这个思路是正确的。而为了更好地落实这件事，朝鹿这天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在地铁上，朝鹿终于想起来给楚林北发了条讯息：
    “查得如何？——文小梅”
    楚林北的讯息回得很快：
    “已经排查过那张合照里所有人了，没有疑点。”
    “怎么办？现在线索都断了。”
    朝鹿：“我有办法。”
    楚林北：“！”
    “你有什么办法？！”
    楚林北连发两条。
    朝鹿却没有再回了。
    捏着背包上的小狮子挂件，朝鹿眼里闪过一抹利光。
    办法就是，她亲自上！
    第十八章 冷不防被亲了一下
    半小时后, 朝鹿站在了东仁大学校长办公室外。
    “你好，我是文小梅, 来办入学手续。”朝鹿进门便道。
    “啊你就是文小梅！我记得你！”秘书小姐星星眼，马上殷勤地请朝鹿坐下，“你想去读哪个科系呀？”
    “生物系。”
    “噢噢，应该没问题。你昨天就和校长预约了，等下稍微和校长聊聊就行。”
    “谢谢。”朝鹿道。
    背包里的小企鹅探头探脑有点不乖，朝鹿只好把它抱出来，一面回答秘书小姐的问题：“我可以申请加入TYV生物实验室吗？”
    “我给你查查哦。啊，有了。emmmmTYV生物实验室刚好空缺了一个名额，你要去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等等！空缺这个名额以前是岑小沐……”
    朝鹿淡淡一笑, “我就要去那里。”那张合照里所有人都是岑小沐所在的TYV生物实验室成员, 她要找线索, 亲自加入实验室再合适不过。
    “我可以见校长了吗？”朝鹿站起来。
    秘书脸上却露出一种奇异的为难：“校长正在见客……”
    话音刚落, 校长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文殊儿和文父文母一起走了出来。
    见到这三人, 朝鹿没有任何感觉，目光都不带斜一下的。
    倒是文殊儿脸色一阵巨变。
    “还不快过去！”文母推了文殊儿一把。自从名声臭了以后, 她在文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文殊儿只得苍白着脸上前, 呐呐着道：“对不起, 小梅。”
    朝鹿这才瞥了她一眼，“你是该对文小梅说对不起。”朝鹿没有承载原身的情感，但她可以想象，文小梅死前有多恨, 又有多绝望。
    “小梅啊，我跟你爸都说好了，就让殊儿当着全校学生面向你道歉！”文母笑着凑上来, 她好像又胖了，肥硕的身躯有朝鹿两个那么大。
    “时间地点由你来定。”文父背着手，昂着头，整个人像一杆瘦竹竿，态度却是高高在上。
    朝鹿都懒得理他们，“没必要。”
    文母：“怎么能没必要呢很有必要！小梅啊，你可是我们最爱的女儿！”
    “收拾收拾回家住吧，你妈很想你。”文父看了一言不发的文殊儿一眼，“你要是不喜欢你妹，她可以搬出去。”
    文殊儿笑得比哭还难看，“是的姐姐，我可以搬出去……”
    “行了。”朝鹿不耐烦地打断这三人做戏，“麻烦让一让。”她今天是来见校长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文父有点被激怒了，“之前是我们做错了，我跟你妈都这么低三下四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朝鹿冷冷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儿没利用价值了，你们会想到我？”
    对上朝鹿清亮到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文父当即感觉到了一阵心虚。朝鹿说得不错，他们确实是因为文殊儿社会性死亡了，楚家不可能看得上了，才回过头来找朝鹿的。
    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和楚家的联姻绝对不能断！
    想到这里，文父立刻腰杆一挺，摆出大家长的架势，“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我们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听我们的总没错！”说罢朝文母使了个眼色。
    文母会意，直接上前就要拉朝鹿。
    文殊儿也帮腔：“妈妈最近身体不好，姐姐再不回家，妈妈又该犯病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朝鹿才不怕威胁。
    早就想揍她了。
    系统的声音却突然冒了出来：“小姐姐，我提醒你哦，这个文母不可以直接干趴哦。百善孝为先，打妈妈会让你掉鸡叫值的哦。”
    朝鹿略一犹豫。
    就这片刻的耽搁，文母的手已经一把抓上了朝鹿的胳膊。这女人力气极大，抓住朝鹿的瞬间便泄愤似的狠狠一拧。
    朝鹿忍无可忍正要……却在这时——
    “啾！”朝鹿怀里的小企鹅冷不丁探头，狠狠在文母的手背上啄了一口。
    “啊！我的手！”文母吃痛，抬手就来抓小企鹅！
    朝鹿下意识转身把小企鹅一护，这样一来，她的侧脸就正对文母了。
    眼看文母尖利的指甲就要戳上朝鹿的脸，小企鹅忽然就怒了！
    它“呲溜”一下钻出来，三两下跳上朝鹿肩头，一爪子划花文母的脸。
    “啊！我的脸！我的脸——”文母杀鸡一样叫起来。
    毛茸茸的小脸一派冷漠：早就看这家人不顺眼了。
    又看朝鹿：你怎么回事？这么不懂保护自己！你……
    下一刻，毛乎乎的小脸冷不防被亲了一下。
    “你！你！岂有此理！”文父气得话都说不稳了，他下意识想说我要断了你的经济来源！随即想到这个女儿早就不靠他们养了。
    突然文父灵机一动：“你的学籍证明还在文家，没有我们，你别想上这个学！”
    事实上，他们一家人今天来找校长，为的就是文小梅转学的事！他们要把这个女儿牢牢攥在手里！
    朝鹿眉心一皱，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没有学籍证明，转学会很麻烦。
    文父见这一招奏效，立时洋洋得意起来：“你现在马上给我和你妈还有你妹赔礼道歉，我们或许可以考虑让你上这个学……”
    “文小梅能不能上学，好像不是你们能决定的。”室内倏然响起一把不咸不淡的男声。
    朝鹿一抬头，看见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从校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校长！”秘书小姐惊喜地叫起来。
    太好了，校长终于出来主持公道了！
    “文先生文太太，我记得刚刚在办公室里，我已经拒绝了你们的提议。”校长钱书明一身浅蓝色唐装，五十出头，是个很有书卷气的男人。
    被当众打脸，文父脸上一派难堪。但他仍强自镇定道：“可小梅是我们的女儿……”
    “文小梅已经是成年人了，”校长不客气地打断他，“上什么学，去哪里上学，都该由她自己决定。你们，管得太宽了。”说罢，钱书明忽而朝朝鹿眨眨眼。
    朝鹿：“……”
    朝鹿慢吞吞：“那学籍证明……”
    “这样，我给你打个证明，你去教育部补办一份。”校长忽然抬手看了看表，“你这个点过去，他们应该还没下班。”
    “钱校长！”文父不甘地叫起来，“你这是、这是不把我们家长放在眼里！”
    “随时欢迎去教育部门举报我。”钱书明一派轻松，“现在，请你们出去，我要和我未来的学生聊聊天。”
    文父：“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
    “我劝你们别。”秘书小姐悄悄走过来，“教育部就是我们校长家里开的。”
    文父：“……”他这才想起，现任教育部长，好像，就姓钱。
    文父脸上顿时一阵青白交加。
    校长：“还不走？需要我叫保安吗？”
    文家人三人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为什么帮我？”文家人一走，朝鹿便问开了。
    校长严肃脸：“因为我是你的粉丝。”
    朝鹿：“……”
    “哈哈哈开玩笑。我们学校很需要你这样优秀的学生，你选择我们学校，是对我们的信任，也是我们的荣幸。”说着，校长朝朝鹿伸出手，“欢迎你加入东仁大学，文小梅同学。”
    那是一只属于成年长辈的，宽厚的手。
    “东仁大学官方账号平时都是校长在经营哦。”秘书小姐再次凑过来。
    言下之意，最近网络上的风起云涌，校长知道得一清二楚。
    朝鹿犹豫了一下，握住了校长的手，“我也很荣幸。”
    “咦，你的小企鹅怎么了？”秘书小姐指着朝鹿怀里。
    事实上，从刚刚被朝鹿偷亲起，整只小企鹅就处于石化状态了。
    朝鹿低头看了小东西一眼：“没事，它偶尔有点自闭。”
    顾尚尧：“……”
    接下来，校长便邀请朝鹿进到他的办公室，就文小梅转学事宜做更详细的商讨。
    两人相谈甚欢。最后，钱书明问她：
    “为什么选择生物系？我记得你在原来学校学的是数学啊。”
    朝鹿垂眸，掩下了眼里的情绪：“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人。”
    顾尚尧终于从石化状态里挣脱，抬头看了她一眼。
    了解了朝鹿的基本情况后，钱书明承诺她三日内就可以来上学。
    “谢谢。”
    辞别了钱书明，朝鹿却显得没那么开心。因为被勾起了某些情绪。刚才钱书明问她为什么读生物，她说，“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不是假话。
    在末世，小姨就是个很厉害的生物学家。小姨一直希望能研究出克制丧尸病毒的疫苗，那场大爆炸发生的时候，小姨几乎要成功了……
    而那场大爆炸是因为……头倏然一阵闷痛，脑海里隐隐又响起了男人低沉的笑音：
    “对我这么凶啊？”
    他是谁？
    为什么，我会一点记忆也没有？
    却在这时——
    “宿主！宿主！紧急预警！”脑海里，系统突然叫起来。
    那些如薄雾般缭绕着朝鹿的记忆就被打断了。
    “什么事？”她晃晃脑袋，摒除掉那些不知所云的记忆。
    “快看你的鸡叫值！”
    只见尖叫鸡上，绿色进度条正在急速后退。
    朝鹿：“怎么回事？！”
    “有人在黑你！”
    第十九章 要一只小企鹅给你整理！
    现实世界, “渣狼”社交平台。
    拉比小希：【太过分了！这么对我们殊儿，朝鹿你有没有心！】在看了最新一期直播后, 殊儿的大粉怒而发了这样一条动态。
    并附九宫格动图：校长办公室里，文殊儿做低伏小，凄凄惨惨，极近委屈之能事。朝鹿却态度高傲，目中无人。
    拉比小希还很有心计地截了朝鹿和文母推拉的那一幕，只不过把文母的脸P成了文殊儿。
    拉比小希：【姐妹们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个朝鹿立的就是美强惨人设，借着踩我们殊儿上位！大家想想看，我们殊儿一直是、美丽又善良，是不是都是从朝鹿出来后开始崩坏的？我严重怀疑节目组暗箱操作, 联合朝鹿给我们殊儿下套！】
    拉比小希是个颇有影响力的大粉, 加之殊儿的粉丝年龄层都偏小。这段时间殊儿被全网嘲本就让这些粉丝憋着一口气, 拉比小希这番有理有据的发言一下子就煽动了粉丝们的情绪！
    【啊啊拉比姐姐你点醒了我！】
    【我就说我们殊儿怎么可能这么坏！原来都是朝鹿搞的鬼！】
    【沾上朝鹿准没好事！真是个扫把星！】
    【垃圾节目组！】
    【这个朝鹿我看见她就想吐！恶心死了！】
    【朝鹿死全家！】
    在网络上发言似乎不用负责任, 一时间，殊儿粉丝什么难听话都骂出来了。
    朝鹿的路人缘本就不好, 水军作梗，路人看戏, 她一下子又被黑上了热搜。
    当然, 也有帮朝鹿说话的人。
    真爱芬就是其中一个。
    【我跟朝鹿共事过, 她是个很好的人！当时她为了帮我们这些后补演员，不惜得罪节目组！我相信朝鹿绝对不会和节目组串通！】
    真爱芬还附了一大波朝鹿的美颜盛世照。
    在“演员请闭眼”后台被朝鹿救过后，真爱芬就彻底成了朝鹿的粉丝。这些日子里，她一直走在朝鹿反黑第一线, 近日更是接管了朝鹿粉丝后援会！
    【大家快去广场控评！】在“渣狼”上发完动态，真爱芬马上切回粉丝群，下达指令。
    【好的会长！】
    【收到。】
    【MD殊儿粉丝脑残, 把我们小鹿P得这么丑！向你们展示我库存的时候到了！】
    【呵呵，这些人对我们小鹿的美貌一无所知。】
    朝鹿粉丝后援会卯足了劲全力替朝鹿反黑、和殊儿粉丝掐架。可后援会毕竟只有区区真爱粉不到一千人，很快就被几千万疯狂的殊儿粉嘲得妈都不是！
    【气死我了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歪曲事实说我们小鹿！】后援会群里，大家都气得胃疼。
    真爱芬：【网上冲浪的大部分人，其实都不需要真相和证据，他们只是单纯找个发泄口骂人发泄情绪而已。】身为娱乐圈从业者，真爱芬自然清楚其中的腌臜事。
    过了会儿，真爱芬又打字：【这波操作，我看明显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真爱芬料得不错，殊儿粉丝在把朝鹿黑上热搜后，很快又咬上了节目组的另一个女主角——木沐。
    【木沐粉丝也是搞笑，明显是节目组暗箱操作，联合朝鹿挤走了木沐。木沐粉丝还在这里天天舔朝鹿，岑小沐都要被你们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了好吗！】
    【对啊！木沐一出局，朝鹿人气马上水涨船高，这没有猫腻谁信？】
    【朝鹿是惯犯了，拜托木沐粉丝你们可长点心吧！】
    【我表姐是节目组工作人员，我可以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木沐粉丝对朝鹿本就没多少感情基础，他们是看了直播觉得朝鹿在帮木沐才为她打call的。如今被殊儿粉丝这么一带节奏，不少木沐粉丝都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有一点倒是说得没错，确实是木沐出局后，朝鹿才有更多机会的。】
    【难道真的有阴谋？】
    【我们木沐只想一心一意录节目！这是得罪了谁？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很快，木沐粉丝这边的舆论也开始往对朝鹿不利的方向发展了。
    殊儿工作室。
    李姐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悠闲地喝着下午茶。
    她身边，一个男助理正殷勤地向她做汇报：
    “李姐放心，殊儿的几个大粉都是咱们的人，一切都在按您意料的方向发展。现在木沐的粉丝也开始骂朝鹿了，等这波舆论发酵透了，咱们最后再让水军带一波节奏，准能把朝鹿摁死！”
    李姐大黑唇一掀，满意一笑，“跟我斗？呵，我要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话音刚落，她身上的通讯设备忽然响了起来。
    是公关经理打来的：
    “李姐，不好了！木沐在渣狼上发动态了！”
    李姐不以为意：“木沐？她不向来都是软柿子，她能发什么动态？”
    有一点李姐说错了，木沐素来与世无争，但身为贵族之女，木沐从来就不是软柿子。
    渣狼平台，木沐主页。
    【木沐粉丝也是搞笑，明显是节目组暗箱操作，联合朝鹿挤走了木沐。木沐粉丝还在这里天天舔朝鹿，岑小沐都要被你们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了好吗！】木沐转发了这条动态，并配文：
    【我并不这么觉得。我也在追剧，我觉得朝鹿是真心关心岑小沐！】
    木沐是贵族之女，首都圈名媛的典范，真正的国民闺女！这是她出局“演员请闭眼”后首度发声，“渣狼”平台一下子就炸了！
    【啊啊啊活的木沐！虽然我是路人，但也忍不住吸一口！】
    【你个猥琐男滚粗！啊啊啊木沐看看我！】
    网上的路人原本都在吃朝鹿的瓜，这下子，视线一下子被转移了！
    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几千万木沐粉。
    【啊啊啊木沐发动态了！终于等到了呜呜呜感动！】
    【木沐说什么就是什么！】
    【啊啊啊姐妹们听木沐的，继续为朝鹿打call啊！】
    【原来木沐也追剧！哈哈哈太可爱了！】
    【今天也是爱木沐的一天！】
    好不容易被殊儿粉丝带歪的木沐粉们，瞬间倒戈，纷纷夸起了朝鹿。
    当然有殊儿粉不甘心自己的挑事付之一炬，跑来木沐的动态底下留言：
    【本来挺喜欢你的，没想到你这么是非不分！】
    【我们木沐不需要你的喜欢，ok？】
    【脸太大了吧这人，谁给的？】
    很快，这人就被木沐粉丝骂得后悔自己注册了“渣狼”。
    殊儿粉当然不甘示弱啊，转头就和木沐粉丝掐起了架。
    两家粉丝混战，一片腥风血雨。但木沐粉毕竟都是有学识有地位的精英人士，骂起人来那叫不带一个脏字却把你气半死，所以到头来还是木沐粉们占上风。
    原先打算黑朝鹿的殊儿粉们被骂得妈都不认识了，早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啪——”的一声，殊儿工作室里，李姐狠狠摔了茶杯。
    她胸膛剧烈起伏，涂满白粉的脸上青筋直暴！
    李姐这次是花了大价钱专门来黑朝鹿的，朝鹿名声不好，一黑一个准！这样多多少少能转移网友注意力，挽回一点殊儿的声誉！
    被木沐这么一搅事，她前期花出去的人力物力全都要打水漂！
    “那……咱们马上找营销号策划新方案？”工作人员讨好道。
    李姐却摆了摆手，“现在木沐刚出局，有不少同情分在，硬碰硬我们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咱们？”
    “静、观、其、变。”李姐咬牙切齿。
    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朝鹿，你给我等着！
    说回剧本世界。
    “啊啊啊宿主！鸡叫值涨啦！”
    “啊啊啊又跌了又跌了！呜呜呜窝的小心脏哟~”
    “涨涨涨……跌跌跌……涨跌涨跌跌涨……啊啊啊窝的小心脏要负荷不了啦！”
    系统在自己脑袋里欲生欲死的时候，朝鹿正盘腿坐在自家毛绒绒的客厅地毯上，边吃薯片边盯着一档综艺猛看。
    综艺名字叫——《毛茸茸们的崛起》，讲的是一群明星带着各自宠物生活的日常。节目其实有点无聊，朝鹿却期期必追！只为吸一口里头的小兔子啦，小猫咪啦，小狗狗啦……
    “宿主，你都不担心的吗？”发了一会儿疯见没人理自己，系统真诚地发问。
    朝鹿又“咔嚓”拆开一包薯片，“鸡叫值升升降降就像股票起起落落，常有的事。”
    不用过度care。
    做好自己就好。
    系统忍不住缓缓吐出一个字：“牛。”
    薯片是香菜味的，有点难吃……正好这时《毛茸茸们的崛起》进入广告时间，朝鹿干脆转向系统，问起了正事：“除了体能卡和美颜卡，你那边还有些什么卡？”
    体能卡和美颜卡都是她体验过并且觉得效果不错的，她便想知道这系统还有些什么金手指。
    “窝的小卡卡可多啦！给你看哦！”系统话音刚落，朝鹿脑海里就现出了一排的卡片。这些卡片泛着淡淡的白光，向上下左右的空间无限延伸出去。
    兑换每张卡片所需要的积分不等，少则十几，多则上万。
    朝鹿挑近处的卡片看过去：剧情卡，美颜卡，毒舌卡，体能卡，睡眠卡，真话卡……居然还有流氓卡？？
    见朝鹿盯着流氓卡不动，系统别提有多兴奋了，小奶音叭叭叭的：“流氓卡又叫撩人卡，你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小伙子，有这个需要……”
    “不会看上。不需要。”
    “……好叭。”
    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张卡，光是体能卡，就分包年，包月，包次数。而且还能抽卡！
    “窝会给你一组5张卡，有可能抽到最最最最最最高级的卡哦，当然也有可能抽到空卡。抽一次卡只需要100积分~”
    俗称氪金。
    “宿主，你要不要……”
    “不要。”
    朝鹿丝毫不受诱惑，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兑换了一张包月体能卡以备不时之需。
    正和系统做着交易呢，身旁却冷不防响起一声炸毛的“啾！！！”
    朝鹿赶紧看过去，只见毛绒绒的地毯上，小狮子、小老虎、小乌龟、小象这些毛绒玩具散得到处都是，小企鹅大概是想横跨毛茸茸们来到她身边。但毛茸茸们实在太多了，小企鹅就被绊倒啦！
    看着倒在毛茸茸堆里，差点分不清谁是谁的小企鹅，朝鹿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小企鹅愈发羞恼，挣扎着要出来。可它越挣，反被埋得越深。
    朝鹿：“哈哈哈！”笑得薯片袋子都拿不住了。
    “啾！！！！”小企鹅彻底怒了，看上去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
    可是咬不到。
    过了一会儿，小企鹅彻底冷静下来，它脖子一伸，把身上的毛茸茸一只一只叼开，清出了一条“血路”！
    每天把毛茸茸们散得到处都是，要一只小企鹅给你整理！
    真是令人发指，令鹅发怒！
    小企鹅雄赳赳气昂昂地朝朝鹿走去！
    然后——
    脑袋瓜上冷不丁被人亲了一口。
    顾尚尧：“……”
    他下意识抬头，眼前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粉白的珊瑚绒睡衣，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白净可爱。暖暖的晨光自她身后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映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秀气的鼻子上，樱桃般的嘴唇上。
    她看起来，似乎，比爪子下的地毯还要温暖 。
    下意识蜷了蜷爪子，顾尚尧呆住了。
    第二十章 “……你牛。”
    小企鹅难得安静乖巧, 朝鹿自然是不客气地把它抱起来rua啦。
    “宿主！宿主！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朝鹿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系统在，于是若无其事继续聊天。
    “接下来是什么剧情？”
    “唔……按照窝从‘演员请闭眼’后台读取的大纲：岑小沐和文殊儿是双女主, 即将和楚家公子林北上演一出狗血三角恋。”
    但现在岑小沐死了，剧情已经乱了套。
    “是因为有我的介入吗？”朝鹿不禁问。
    “我这边觉得不是呢宿主~我这边查到有人侵入节目组后台，对《真假千金》的剧情进行了人为的干预。”
    朝鹿诧异挑眉，“谁？”
    “我这边查不到呢。”
    “那干预后的剧情是？”
    “走向不明。”
    沉默。
    过了会儿，朝鹿继续拆薯片看综艺了。
    系统：“？”
    “你都不着急的吗？！”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宿主？？
    “急有什么用？”朝鹿在脑海里回答道，“反正我的任务就是攒够鸡叫值，尽快回去末世找小姨。”
    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系统缓缓吐出两个字：“……你牛。”
    刷完一集综艺，见时间差不多了, 朝鹿便把自己和小企鹅收拾收拾, 打算出门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小企鹅整只鹅都呆呆的, 看起来特别老实，特别乖, 还一直埋着小脑袋不看她。
    朝鹿：“？”
    因为今天是她正式上学的第一天，怕时间来不及, 朝鹿也就没多想。
    TYV生物实验室位于东仁大学西北角, 占据了整整一栋教学楼。
    进教学楼时, 朝鹿正埋头看着新生入学指南……身前冷不防响起一把局促的男声：
    “啊！”
    朝鹿一抬头，差点和迎面而来的轮椅撞上！
    她赶紧一脚抵住轮椅，另一手扶住了轮椅主人偏斜的身子，“你没事吧？”
    那是个英俊的男青年。朝鹿说话间, 海藻一样的发丝不经意擦过他的脸。
    青年：“……”
    青年苍白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浮现一抹红晕，“没、没事。”
    “需要我帮你吗？”朝鹿看着楼前向下的台阶。
    “不、不用。”说罢，青年忙操纵轮椅, 很轻松就下去了。
    “路上小心。”见青年没什么事，朝鹿转身便打算离开。
    “等一下！”青年却在身后叫住了她，“我、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
    “新来的转校生。”
    青年张了张口，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朝鹿的背影却已经看不见了。
    “阿尧，阿尧，听到请回答！”
    背包里，小企鹅睁开了乌黑的眼，“什么事？”
    “我看了最新一期的直播……岂有此理！那个女人竟敢那样对你！我……”
    “也不是……”顾尚尧忽然开口。
    骤然被打断，陆祁的狗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哈？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尚尧支吾了一句。他咳了一声，才故作正色：“找我什么事？”
    陆祁突然又来劲了：“阿尧，这些天真是太委屈你了！我帮你物色到了剧本世界的另一副身体，你不用再做企鹅了！再也不用受那个女人压榨了！”
    顾尚尧：“……”
    陆祁：“？”
    陆祁：“怎么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顾尚尧又咳了一声，他今天好像特别会咳，“……先不用。”
    “啊？为什么啊？”
    顾尚尧故作深沉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现在……还不方便说。”
    “这样啊……”对方语气如此正经，陆祁成功被说服了，不过……
    “你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啊！受不住了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知道。”
    “对了，还有一个事……”陆祁一反常态，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是关于……木沐的。”
    这时，外头陡然变得嘈杂起来，还伴随有机械的电子音：
    “列车已到站！请乘客们有序上车。”
    顾尚尧留神听着外头动静，有些心不在焉。
    “木沐说会尽量说服家族接受谈判。”
    “嗯。”
    “就这样？”陆祁又变得叨叨叨起来，“这些年人家变着法儿地想要帮你，你不接受就算了，你你你……你就没什么别的话要对人家说的？”
    顾尚尧：“我都不接受了，还有什么需要说的。”
    陆祁：“……”
    此时，外头又传出了动静。
    顾尚尧：“行了，我忙着呢。挂了。”
    说完，顾尚尧便不再理会死党，自头顶朝鹿特地留出来给他透气的小口探出了脑袋去。
    他已经在一辆行进的公交车上了，车厢里一片欢声笑语。
    这些笑语大多出自TYV生物实验室的学生。
    朝鹿去实验室报道的这天正逢全体成员打算出去郊游，作为新成员，她自然也被邀请了。
    此刻，朝鹿正独自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
    灿烂的阳光自车窗外照射进来，将朝鹿的脸庞映照得温暖又明亮。琥珀色的眼睛眯着，她在笑。那笑容如晨间的玫瑰般耀眼，晃得顾尚尧都有些微微的眩晕。
    朝鹿早发现她的小企鹅不老实了，趁小东西呆愣的当儿，她马上把一朵小花花别在企鹅宝宝脑袋旁，“笑一个。”
    笑什么？顾尚尧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咔嚓”一声，镜头已记录下了这美好的瞬间。
    相信，这张照片会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全星际！
    顾尚尧：我真是疯了才想继续留在这女人身边！
    照片删了！！！！！
    “我真没想到，嗯，你、你、你会来我们实验室。”一把小心翼翼的男声忽然插进来，终于打断了朝鹿和企鹅宝宝的相爱相杀。
    朝鹿抬头，对上了前座男生通红的脸。
    朝鹿：“？”这谁？
    “我我我我是张凯！”
    哦，岑小沐的学弟，现在与朝鹿共用一个直播间的。
    朝鹿对他印象还可以，便微微颔首：“你好。”
    张凯的脸更红了，“那以后我们、我们就是同学了，请、请多多指教。”说着，他胆大妄为地朝朝鹿伸出了手！
    朝鹿伸手，竟然真的要同他握！
    垂眸盯着眼前即将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顾尚尧，莫名，觉得，浑身都不得劲起来。
    就在这时，公交车陡然一阵剧烈晃动，毫不客气地把张凯摔了出去！
    “啊——”车上的乘客纷纷尖叫，前座有个小男孩更是“砰”一声脑袋磕上椅背，疼得哇哇大哭。
    “怎么开车的啊？！”
    “吓死宝宝了！”
    然而，比乘客的抱怨声更响的，是一把中气十足的老太太的声音：“我要下车！”
    司机惊魂未定地扶住方向盘：“老太太，不是我不给您下。这……实在是……没到站点儿，不能下啊。”
    “我家就住这儿，凭什么不给我下！你这是要我一个老婆子走断腿吗？给我停车！”说罢，居然直接一拐杖朝司机抡过去！
    司机脑门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立刻头破血流！
    “啊——”乘客们都叫起来，“这也太凶了！”
    “老妈妈您等一等，这条路上随便停车很容易出事故的。”
    “对啊对啊，司机要扣工资的。”
    老太太把拐杖拄得“砰砰砰”响，“好啊，你们一个个的，欺负我一老婆子！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今天还非就要在这儿下了！”
    这老太太长得瘦小，力气却贼大。有乘客想上前劝阻，通通被擀面干粗的拐杖打了回来。
    见众人拿她没办法，老太太愈发趾高气扬起来，“还不给我停车！”手臂粗的拐杖再次朝司机脑门抡去！
    这一拐杖下去，司机可真要脑袋开花！
    司机身子一矮，条件反射猛打方向盘！顾不了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然而，打不动。
    司机懵懂抬头，见方向盘被一只手稳稳抓住了。
    那手白皙小巧，显然是属于女人的手。
    女人纤细的另一手横在司机脸前，将将抓住了那一截飞过来的拐杖。
    “好好开车。”对司机说了一句，朝鹿便一扯拐杖，借着巧劲和老太太掉了个个儿。这样一来，老太太就打不到司机了。
    司机如蒙大赦：“谢谢谢谢！”
    一车人也都松了口气：“这女生谁啊？好厉害哇！”
    “是我们同学！叫文小梅！”
    竟然有人敢对自己动手！老太太恶狠狠地还想再抡拐杖，奈何拐杖被朝鹿抓得死死的，动弹不能。
    老太太气得发抖，杀猪一样叫起来：“你就是这么对老人家的？你个没教养的小蹄子！”
    “你有老人家的样子？”朝鹿瞥她一眼，“人要自重才能被人尊重。”
    老太太气得跳脚：“我要报警——”
    有朝鹿护在司机身前，老太太没法再撒泼，车子总算平安开到了站。而这时，出警的警察也赶到了。
    “警察同志，这小蹄子打我！一车人都欺负我一个老婆子！”老太太冲上去就告状，跑得比年轻人还快。
    哪想，这警察同志非但没有响应她，反而把目光越过去，看向了老太太身后的朝鹿。
    相较于其他乘客的义愤填膺，朝鹿显得相当平静。她还一脸淡然地站在路边看风景。
    来的路上，警察已通过其他乘客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他不由双手插兜，带着几分调笑向朝鹿走过去：“又见面了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林北。
    第二十一章 这只企鹅，在针对我？ ……
    “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可以为所欲为。打司机？您这是要一车人给您陪葬呢？”路边, 一名警察严厉地训着老太太。
    一车人还有监控作证，老太太辩无可辩, 呐呐无言。
    “你家里人呢？”警察又问。
    老太太立时警惕：“叫我家里人干嘛？”
    “罚款啊！一车人等着您赔精神损失费呢！”
    老太太顿时哭天抢地，撒泼打滚。可没办法，法律不会因为你年纪大就让着你。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乘客们，包括司机在内都觉得大快人心！尤其是同来郊游的实验室同学，更是对朝鹿大为佩服！
    “没想到她不声不响的，原来人这么仗义的哦！”
    “啊啊我刚刚因为殊儿学姐的事对她阴阳怪气了，我有悔！”
    “现在也来得及啦！大家都是一个实验室的！”
    “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吧，谁知道她私底下什么样？”说话的女生叫赵小雨，是文殊儿那个跟班小丽的闺蜜。
    众人或贬或褒的议论, 朝鹿丝毫不care。
    “啾！”相比较而言, 还是怀里的企鹅宝宝更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此刻, 朝鹿就采了路边几朵小野花, 坚持要给小企鹅别在脑袋上。
    “啾！！！”小企鹅宁死不从，扭着小屁股从她怀里跳下来, “啪嗒啪嗒”往前跑，仿佛后头有什么洪水猛兽！
    “毛毛！”朝鹿笑嘻嘻地在后面追, 丝毫不以欺负小动物为耻。
    一人一企鹅玩得不亦乐乎, 完全没把楚大少爷放在眼里。
    楚林北：“……”
    他憋了憋, 终是没憋住，愤而上前：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已读不回很缺德的好吗？！
    朝鹿：“？”
    看她的样子，是完全忘记有这件事了啊。
    楚林北被气得肾上腺素直线飚升：“前几天跟我讨论案情，你说有办法, 到底什、么、办、法？！”
    朝鹿偏头，约摸记起那天在地铁上，自己, 似乎，是给楚林北发过这么一条讯息。
    这件事确实让警方参与更合适。
    朝鹿便将自己打入实验室内部的计划告诉了楚林北。
    那一边，交完罚款，老太太愤愤地走了。
    她越过马路，穿过长街，上了街角的一辆公交车。
    车上只有零星几个乘客。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老太太脸上的神色已经完全变了。她急切地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事儿我都已经给您办妥啦。”捂着手机，老太太的声音极近谄媚之能事。
    “您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话还没说完，路口一辆大卡车忽然冲出来，瞬间将整辆公交车撞飞！
    老太太不过是个路人，离开主角后没有直播间记录她的行为。因而发生在这辆公交车上的一切，无人知晓。
    朝鹿和楚林北聊了很久，久到小企鹅都开始不耐烦了。
    小东西揣着小翅膀，“啪嗒啪嗒”又自己跑回来了。
    “啾啾！”他冲朝鹿叫了两声。
    朝鹿的注意力还在楚林北身上，但却下意识矮身，把小企鹅捞进了怀里。
    小企鹅研判地盯着楚林北。
    也不知他盯出了个什么东西，下一刻，小家伙圆乎乎的脑袋一动，虽然一脸嫌弃，却还是拱了拱朝鹿手里的花花。
    朝鹿的注意力一下被转走，“你喜欢这个？”
    “啾~”
    “我就知道你喜欢！”朝鹿一脸惊喜，开开心心地把小花花给企鹅宝宝别上。
    又变成没人理的楚林北：“……”
    怎么感觉，这只企鹅，在针对我？
    错觉吧？
    这时，张凯带着一帮同学来找朝鹿了。
    “前面有、有个小公园，很、很适合野餐，”在朝鹿面前，张凯的结巴更严重了，“我们……你……要不要……”
    朝鹿：“好。”
    立时有两个女生笑嘻嘻地上前，邀请朝鹿一起走。
    眼见人都要走了，楚林北下意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陡然地，警方专用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楚林北不敢怠慢，忙接起来：“喂，什么事？”
    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楚林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慢着。”他冲前方开开心心正要去野餐的学生们喊，“你们还不能走。”
    “什么？发现了岑小沐的手机？”
    这里是靠近街心公园的路边，TYV生物实验室的学生们团团围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朝鹿看向楚林北，“说清楚。”
    楚林北：“岑小沐死后，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她的手机。但现在每个人的手机都是实名注册，一旦开机使用，我们就可以追踪到手机信号。”
    说到这里，楚林北环视在场诸人，“刚才我接到报告，岑小沐的手机信号突然出现，就在我们所在之地。”
    “就在你们这些人中间。”
    因为事出突然，学生们都被要求留在原地，甚至包括几个刚好经过的路人。大家各自交换着眼神，不安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
    幸而，警方的专家很快就来了，并且带来了更先进的手机信号侦测设备。
    “一旦靠近岑小沐的手机，设备就会发出预警。”专家话音刚落，手里的设备突然激烈地叫起来。
    众人齐齐转头，见那设备对着的人居然是，朝鹿。
    现实世界，众直播间。
    【啊啊啊怎么肥四？小沐的手机怎么会在朝鹿包里？！】
    【刚刚看见手机从朝鹿包包里翻出来，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所以，朝鹿才是隐藏的boss？】
    【我就说朝鹿不是好东西你们还不信我！】
    【应该不至于吧，她会那么蠢把死者手机随身携带？】
    【正因为是死者的东西，随身携带才保险啊！】
    【23333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一时间，几乎所有观众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朝鹿身上。
    “哈哈，真是老天都要帮我！”行进的保姆车上，李姐笑出了声，“马上安排水军！就往朝鹿是杀害岑小沐凶手这件事上引！”
    男助理：“可万一朝鹿不是凶手呢？”反正这节目的走向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无纲裸奔一样。
    “呵，管它是不是真，”李姐抚摸着自己深黑色的指甲，“先把脏水给她泼上去再说！”
    李姐深谙娱乐圈炒作之道，怎么弄死一个人，她比谁都清楚。
    “好咧！”助理麻溜地去办了。
    剧本世界里，现场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落在了朝鹿头上。
    “所以，岑小沐是她杀的？”赵小雨双手抱臂，鄙夷地看着朝鹿。她一直想为好姐妹小丽报仇，可算是让她逮到机会了！
    “不会吧我不信！她看起来一点不像杀人犯！”一个女生道。
    赵小雨：“杀人犯会在自己脸上写‘我是杀人犯’？”
    “但是她在车上还帮了那么多人……”一个长相老实的男生开口。
    赵小雨：“铁证如山啊沈勇！刚刚警察从她包里翻出手机你没看见啊？！”
    “解释一下。”吵嚷人群间，楚林北皱眉盯着朝鹿。
    “宿主！鸡叫值看跌！！！”系统也来凑热闹了。
    朝鹿的语气波澜不兴道：“手机不是我拿的，有人偷放进了我包里。”
    楚林北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身边一名警员问朝鹿： “那你能证明是有人把手机塞进你包里吗？”
    朝鹿摇了摇头：“不能。”
    人群里马上起了嗡嗡声：
    “她什么意思啊？”
    “说真的，她确实有点可疑哦。岑小沐出事时她在现场，现在岑小沐的手机又从她包里找到……”
    楚林北沉默地看着朝鹿。
    朝鹿与他对视，声音不卑不亢：“我的包只在我走到司机身边时，离开过我身边。是有人趁那个时候动了手脚。”
    小扇子似的羽睫微动，她的脸庞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射向场上众人的目光却锐利无比：“也就是说，把手机塞进我包里的人，当时就在那辆公交车上，就在现场这些人中间。”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说什么呢你！”赵小雨第一个跳出来，“你自己做了丑事，还想诬蔑别人！”
    “但她说得确实有道理啊。”一个女生小声道，“我就坐她旁边那排，我可以证明那会儿她人离开了，包是放在座位上的。”
    “我也可以证明！”张凯一步上前，和朝鹿站在一起，“当、当时车上一团乱，谁、谁都可能动手脚！”
    赵小雨：“那也不能证明手机不是她拿的！”
    楚林北沉吟一瞬：“马上查公交车监控！”
    “是！”立时有警员领命而去。
    行进的公交车陡然一个急转弯，一车人都险些被甩飞！
    就是这个时候，朝鹿站了起来，径直朝猖狂老太太走去。而她身后的座位上，黑色背包被留在了那里。
    下一刻，车子又接连几个大转弯！
    “啊——我的头！”
    “小心啊！”
    公交车后排一团混乱，乘客们纷纷站起来挤做一团。众人人墙似的堆在那里，背包落入人群中，监控就拍不到了。
    “公交车上只有几个半路上车的乘客，后排全、全是……我们实验室的人。”盯着监控画面，张凯喃喃道。
    “意思是说，碰文小梅包包的人，就在咱们实验室里？”
    “那都是文小梅的猜测啦，我觉得手机十有八九就是她拿的！”
    楚林北摩挲着下巴，目光落在朝鹿身上：“目前来看，还是你最有嫌疑，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话音刚落，他便看见朝鹿眉头一蹙。
    楚林北心里一紧，莫名有几分不忍，“当然，现场其他人……”也要一起回去接受调查。可惜话还没完，就被不客气地打断了。
    “啾！”朝鹿怀里的小企鹅忽然严厉地叫了一声，跳下了地。
    它径自走到一名警员跟前，毛茸茸的小脸一派肃穆， “啾！”
    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气的警员：“？”
    第二十二章 鹿姐教你做人！
    只有朝鹿听懂了。
    小企鹅是冲着警员手里的背包“啾”的。而那个背包是属于朝鹿的。
    朝鹿跟过去小企鹅身边, 低头问它：“想要？”
    “啾。”
    朝鹿便冲警员伸手，“给我。”
    她的语气太过大佬, 待警员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背包已经回到了朝鹿手里。
    警员：“……”
    接着，在小企鹅严肃的啾啾声下，朝鹿给它把背包打开了：“怎么了？”
    小企鹅直接整只鹅钻进了背包里。它拱着小脑袋在里头窸窸窣窣，似乎在嗅着什么。
    “哈哈哈它这是学狗吗？”几个男生马上嘲笑开了。
    片刻后，小企鹅出来了，睨了那几人一眼。
    一帮蠢货。不知为何，几个男生一致觉得自己get到了这个意思。
    男生们：“……”
    小企鹅脖子一伸，把叼出来的东西放到了朝鹿手心里。
    是朝鹿的手机。
    朝鹿半蹲在地, 摸摸小家伙的脑袋瓜：“给你打开？”
    “啾~”
    手机屏幕亮起后, 小东西眯着眼, 啄一下朝鹿的手机, 又啄一下朝鹿的手机。
    居然给它把键盘功能啄出来了。
    朝鹿：“？”
    朝鹿看小企鹅。
    小企鹅看朝鹿。
    朝鹿忽而心中一动，她马上以自己身体护住小企鹅, 确保外人都看不见小东西的动作，这才低声问它：“你想告诉我什么？”
    顾尚尧：唔, 还不算太笨。
    他低头, 尖尖小嘴啄一下, 又啄一下……朝鹿终于看懂了，她睁大眼，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小企鹅。
    小企鹅小尾巴甩甩，老神在在。
    “谢谢！”朝鹿低头, 用力在那张毛乎乎的小脸上“mua”了一口。
    顾尚尧：“！！！”
    而朝鹿已经站起来，冲众人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笑容自信又耀眼，看得赵小雨一阵窒息。她她她凭什么？！
    赵小雨气得跳起来：“我已经通知导师了, 我们实验室不可能留一个杀人犯！”
    朝鹿直接略过她，看向其他人：“出来郊游可能会露营，所以我做了一些准备。怕东西找不到，我事先在包里洒了些荧光粉。”
    此言一出，现场先是安静了一瞬，接着，不少学生都“啊？”出了声。
    楚林北更是一步上前，急切重复：“你在包‘里面’，洒了荧光粉？”
    朝鹿“嗯”了一声，“洒了不少。”
    她直视众人：“所以，谁手上沾了荧光粉，谁就是那个把岑小沐的手机塞进我包里的人。”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楚林北忽而面色激动地吩咐：“马上安排一个暗处，让现场的人全部做检查！”
    “是！”
    “荧光粉亮莹莹的，一到了黑暗处就会发光的。”学生们总算反应过来了。
    “文小梅好厉害啊！未卜先知吗这是？”
    “厉害厉害！这个办法牛！”
    “幸好有她在，不然罪犯可就要得手了！”
    警方办事效率相当高，很快就征用了路边一辆停着不用的集装箱车。
    学生们一个个自觉排起了队，大家还在嘀嘀咕咕地议论着，却俨然已经把朝鹿从凶手名单里摘了出去。
    赵小雨越听越不服气，忍不住阴阳怪气：“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说有荧光粉就有荧光粉了？万一她骗你们的呢？”
    “我相信小梅绝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张凯义正言辞，“你、你今天一直在针对小梅，难不成，手机是你放的？”
    赵小雨：“你放屁！我、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
    这俩在这边争吵，却有一个人悄悄从队伍里退了出去。
    “啾！”小企鹅原本蹲在朝鹿脚边石化，忽然心生警惕。
    朝鹿立刻看过去，“那位同学，你去哪里？”
    朝鹿声音不算小，现场诸人立马齐刷刷转头。
    “沈勇，你去哪儿？”有人忍不住问。
    沈勇抓了抓后脑勺：“我肚子疼，上个厕所，呵呵。”
    一个警员上前，对他道：“检查完了再去。这样，给你开个小灶，你先上。”
    朝鹿皱眉看着他，“你为什么一直把手背在身后？”
    沈勇脸色一滞。
    恰在这时，吵架吵输了的赵小雨气冲冲走过来。
    变故发生在顷刻间！
    沈勇忽而一步上前，一把掐住赵小雨的脖子就把人拖了过去。
    “啊——”
    现实世界，源源不绝的观众涌向凯鹿直播间。
    【嗷嗷嗷怎么肥四怎么肥四？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个沈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就是杀害岑小沐的凶手吗？！】
    【沈勇一直在公交车上啊姐妹！也是实验室的学生！亏他长了一张老实巴交脸！之前还帮朝鹿说过话呢，没想到是个阴阳师！】
    【渣狼观光团前来报到……】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沈勇劫持了赵小雨，他要跑了！】
    这条弹幕刚过，就见视频里，朝鹿长腿一抬，飞起一脚踢中一个易拉罐。“砰”的一声，正中沈勇后脑勺。
    沈勇四仰八叉，彻底倒地不起。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继而，观众们集体发出了鸡叫。
    【妈妈呀太帅了我的鹿！我宣布，这一刻我粉了！】
    【谁都别拦我！今天我是朝鹿的粉！】
    【哈哈哈这致命的一脚！】
    【朝鹿好A哦！】
    【哈哈哈快看那个赵小雨的脸色……我笑吐了！】
    【鹿姐教你做人！】
    【朝鹿粉丝后援会招新ing，感兴趣的胖友请私信~】
    观众们看得太high了，很快，“朝鹿易拉罐”这个词条就硬生生被刷上了热搜。更有网友做了动图，360度无死角循环朝鹿的那爆A一踢：
    女孩的发丝在风中扬起，扬起侧脸如朝露般可爱。她倏然抬眸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反射着天际的光，惊心动魄的美。
    这张照片传遍全网，自然，也传进去了皇宫里。
    悦羽殿。
    黑暗中，年轻阴郁的男人懒懒靠在椅背，他面前的光脑里，朝露正眸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反射着天际的光，仿佛正在朝他挑衅。
    苍白手指抚上屏幕，男人的指尖在女孩绝美的脸庞上流连。嘴角缓缓噙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只听他一字一句地念：
    “是你啊，朝、鹿。”
    剧本世界。
    系统早已将鸡叫值疯长的好消息告诉了朝鹿，朝鹿满意点头。下一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被警察按倒在地，沈勇杀猪似的挣扎。
    楚林北冷笑上前：“挟持人质，危害公共安全，你说为什么抓你？”
    沈勇顿时冷汗如雨下。
    警方立时没收了沈勇的手机。
    手机里当然什么也没有。
    楚林北：“把他带回去。”
    去警局的路上，沈勇一路都在叫嚣着自己冤枉，自己是老实男，自己什么也没有做……直到，警方从他手机里还原出了和岑小沐的聊天记录。
    两人果然是恋人关系！
    “好奇—探索—着迷—摧毁—情感虐待，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名男警员翻看着沈勇手机里一个图标为“”的APP。
    “这是PUA最常见的‘五步陷阱’。”一名女警面无表情道。
    “PUA是啥？”男警员不耻下问。
    “就是可劲儿地心理控制你，让你感情崩溃，让你失去理性，甚至让你自杀！”
    “渣男！”
    所以，岑小沐是被沈勇PUA了？
    审讯室。
    “说，你还骗了多少女生？”楚林北把沈勇的手机扔到他面前。
    沈勇双目赤红，扑上去就要抢手机。
    “老实点！”两名警员“砰”的一声将他按倒在审讯桌上。
    半边脸被迫紧贴桌面，沈勇正对上了手机屏幕。
    【爱我？那就为我死啊！】
    这是他明晃晃发给岑小沐的。而这样的话，随手一翻都是。
    沈勇的眼睛咕噜噜地转：“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楚林北拉开把椅子坐下来，“展开说说。” 他朝两名警员使了个眼色，沈勇便又被按到了椅子上。
    沈勇急促喘息：“我、我真的只是跟她开个玩笑，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死啊！”
    “警官，我说让你去死，你就真的去死吗？唉这明明是她自己没脑子好不好？”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想不开要跳楼的！赖我？”
    沈勇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自己无辜，直到对上了楚林北冷冷的视线。
    “那文小梅呢？”
    沈勇顿时没了气焰，“我、我就是想把事情……嫁祸给她。”
    岑小沐跳楼那天，沈勇其实就在现场！
    眼见事情玩脱，他赶紧趁乱捡走了被岑小沐扔到草坪上的手机。
    这之后，手机反成了烫手山芋。
    沈勇知道“文小梅”是岑小沐跳楼事件里最受非议的人，便下定决心要把事情栽赃给她！
    他正不知该怎么下手呢，“文小梅”自己却找上了门来！
    他正不知该怎么接近“文小梅”呢，“文小梅”却同意跟实验室的人一起出去郊游！
    他正不知该怎么把手机脱手出去呢，就发生了老太太公交车袭人事件！
    连沈勇都不禁要叹一句：老天都在帮我！
    他忙趁乱把岑小沐的手机塞进了“文小梅”的背包里。
    可他哪里知道，那个贱人居然在包里洒了荧光粉！
    “老实点！”眼见沈勇又要越说越激动，男警员一脚把他踹了回去。
    沈勇敢痛不敢言。他渴望地看着楚林北：“这……警官，我都交代了，能不能从轻发落？”
    楚林北回他两个字：“做梦。”
    半小时后，沈勇一脸灰败地被从审讯室带出来。
    朝鹿此时也刚好做完笔录，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你！你！”沈勇怒瞪着朝鹿，恨不得扑上来咬她。
    “这次可多亏了有你。”楚林北身后的一名男警朝朝鹿笑道，“幸好你带了荧光粉。”
    朝鹿却看着沈勇：“哦，我诈你的。”
    第二十三章 这只企鹅成精了！
    沈勇：“？？？”
    根本没有荧光粉。
    谁没事会随身带着那玩意儿？
    不过是临场诈一诈真正的罪犯。
    男警对着朝鹿：“哇！你也太聪明了吧！”
    “我杀了你——”沈勇顿时发出野猪一样的嚎叫, “嗷——”却被身后的警员毫不留情地踹了两脚。押走了。
    这时，做完笔录的实验室其他学生也都出来了, 大家看向朝鹿的目光那叫一个充满了敬仰！
    “小梅小梅！你刚刚对付沈勇那招简直太漂亮了！”
    “啊啊啊作为女生我也要爱上你啦！”
    “我怎么那么幸运呐可以和小梅一个实验室！啊我要晕倒了！”
    男生们看着朝鹿的目光也难掩欣赏，当然，他们更多的是像张凯一样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
    只有赵小雨反应不同。
    她是扶着墙走出审讯室的，面色苍白如鬼，整个人还在不停发抖。
    之前她被沈勇劫持，虽然及时被解救，可整个人也吓掉了魂。在审讯室里话都说不出来一句，明天还得接着来。
    她都这样了, 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她对朝鹿的针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连平时几个对她献殷勤的男生都跑去了朝鹿那边。
    看着如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间的朝鹿, 赵小雨“哇”一声哭出来, “我怎么这么惨啊——”
    警局门口。
    “文小梅！文小梅——”
    人叫了她三声，朝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回头, 见楚林北正站在自己身后。
    “林警官。”
    “这次谢了。”
    “不用。”
    两人就无话了。
    见对方没什么事，朝鹿便朝他一点头, 转身要走了。
    “等等！”楚林北忙叫住她。
    朝鹿的眼神平静无波, 对上她的眼睛, 楚林北也不知为何，没来由感到一阵烦闷：“就是下周我家里有个聚会，你要是有空……”
    “啾。”小企鹅忽然从背包里钻出来，趴上朝鹿肩头, 炯炯有神的黑豆眼正对楚林北。
    楚林北：“？”
    朝鹿想把企鹅宝宝扒下来，小东西还不愿意。非要霸占朝鹿一副肩膀，毛茸茸的小脸正对楚林北。
    朝鹿只好rua rua小家伙的脑袋, 转向楚林北：“你刚刚说什么？”
    楚林北：“……”
    “算了！”楚林北被气走了。
    楚林北一走，小企鹅也仿佛对朝鹿的肩膀失去了兴趣 ，它一脸高冷地爬回了背包里。
    “等等。”小翅膀却被朝鹿抓住了。
    朝鹿把小东西捧到脸前，对上那张毛乎乎的小脸，她眼尾一勾，是难见的风情，“我们之间的账，是不是要算一算了呢？”
    时间倒退回到2个小时前。
    岑小沐的手机从朝鹿包里找到，她成了最大嫌疑人！
    小企鹅不慌不忙爬进朝鹿的背包，从里头叼出朝鹿的手机。小脑袋一昂，它在朝鹿手机上啄一下，又啄一下。
    就啄出了“荧光粉”三个字。
    天知道目睹这一切的朝鹿有多震惊！
    幸好当时她反应快，确保这一幕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
    也是受了这三个字的启发，朝鹿才想出拿荧光粉诈沈勇的主意。
    回忆结束，那就要来算算账了。
    “啾~”小企鹅小翅膀扇扇，叫得天真无邪。
    朝鹿掐着它的咯吱窝，“装傻充愣可没用。”
    小企鹅蹬蹬小脚脚，“啾~”
    朝鹿眯起眼睛，一人一企鹅无声对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到底因为脸上多了一层毛，最终，还是朝鹿率先败下阵来。她丧气地叹了一声，忽而就势把脸往小家伙毛乎乎的肚皮上一埋，深深地吸了一口，并发出由衷的感叹：“好暖——”
    顾尚尧：“！！！”
    望着自己肚皮上乱蹭乱亲的女人脑袋，皇太子殿下终于绷不住了：不、知、羞、耻——
    朝鹿突然又抬头，肃然看着它：“你该不会成精了吧？”
    顾尚尧顿觉心头一跳，“啾！”
    下一刻，整只小企鹅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度恢复意识时，顾尚尧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头顶上方是一片绚烂的天花板，那是仿古地球时代的壁画。
    墙上的古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将这个深夜衬得愈发宁静。窗外偶尔传来士兵刻意放低的脚步声，那是宫内巡逻的卫队。
    一切一切都在提醒着顾尚尧，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正在自己寝宫里。
    陆祁的“护目镜”能让他一次进入剧本世界10分钟，显然此时，时间到了。
    一把摘了脸上的“护目镜”，顾尚尧翻身坐起。
    他额发乱着，睡袍带子松松系在腰际，露出大片健硕的胸肌。没了军装的束缚，夜里的顾尚尧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属于成年雄狮的慵懒。
    但今夜，这头雄狮似乎有些反常。
    走到窗边，顾尚尧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间，冰凉又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滑落，明明应该是很爽的，顾尚尧心头的那点烦躁却不减反增。
    他抬头，对面的镜子里映出他锋利的眉眼，刚毅的下巴，紧抿的嘴唇。他明明是肃着脸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女人带笑的眼：
    “你该不会成精了吧？”
    无聊。
    顾尚尧重重搁下酒杯。
    关灯，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尚尧就起了。拉着护卫队绕着凡鲁赛宫跑了整整3万米，成功把整队人累趴下了。
    他还觉得不过瘾，又跑去校场上找人打拳，再次干翻一整个连。
    这还没完！
    他跑到射击场上找人射击，把整个神枪营都射自闭了。
    发泄完多余精力，望着哀鸿满地的士兵们，皇太子殿下松了松腕骨，总算舒坦了。
    “体能还不行啊。”都临走了，他还不忘放攻击，“加练吧。”
    “嗷——”士兵们的惨叫声直冲云霄九万里！
    ··
    一身军装笔挺地回到凡鲁赛宫，顾尚尧便又是帝国最尊贵的皇太子殿下了。
    第一会议室。
    “我看首都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照我看，一炮轰过去再说！”
    “都说了要和谈，你怎么还喊打喊杀的？”
    “现在是他们得寸进尺好伐？一群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
    军官和幕僚正吵得不可开交，长桌主位上忽然传来手指落在桌面上的扣响。
    “哒——”
    那声音不大，却令全体高官脸色一变。
    “吵完了？”顾尚尧的声音懒懒的，甚至称得上有几分心不在焉。
    前一刻还闹得像菜市场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谁也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顾尚尧这才坐直了，他语调淡淡，似只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谈不拢就算了。”
    “这……殿下的意思是？”主战派的军官忍不住两眼放光。
    顾尚尧觑了他一眼，“或战或谈，你就想不出第三条路了？”
    该军官摸摸后脑勺，老实道：“想不出。”
    顾尚尧修长指间转着一只钢笔，那钢笔通体墨黑，质地似名贵的宝石。这是他最近新得的古地球时代的东西。
    “换个思路，”他整个人顿时往后一靠，薄唇一勾，皇太子殿下笑得有些居心不良，“渗透吧。”
    “渗透是个古地球时代的词语，指某种东西或者势力一点点进入其他东西。也指水分子……”下属念到这里，就被顾尚尧打了个手势叫停。
    雄狮般透着威压的目光环视众人，“懂了吗？”
    放军官和幕僚去开脑洞，顾尚尧长腿一迈，走出了会议室。
    此时正值正午，灿烂的阳光将整个凡鲁赛宫映照得熠熠生光。外头的草坪一片葱茏，引得远处广场上的白鸽一只只飞过来。
    多么适合偷懒的日子。
    单手往裤兜里一插，顾尚尧百无聊赖地在长廊上走着。经过拐角时，他却突兀地停下了步子。
    顾尚尧偏头，见他的侍从官正与一名老兵鬼鬼祟祟挤在墙角。
    顾尚尧眯了眯眼。
    “是这个吗是这个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记得要看凯鹿直播间视角哦。”
    “咱太子殿下真的天天追这个节目？”
    “我天天伺候殿下的我能不知道？听我的没错！”
    老兵朝他猛使眼色。
    侍从官：“你眼睛抽筋啦？”
    说完意识到不对，侍从官猛地转身，瞬间结巴：“殿、殿、殿……”
    顾尚尧双手抱臂，倚墙而立：“你俩挺闲？”
    顾尚尧向来不会过分苛责下属，见俩人皆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也就没再说什么，抬步继续往寝宫方向走。
    侍从官赶紧一溜小跑跟上去。
    凡鲁赛宫气势恢宏而壮观，内里有大大小小的殿厅800多间。宫内金碧辉煌，随意一处的装饰便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这里是帝国第7任皇帝——顾准大帝，为其皇后所建的行宫。
    顾准大帝正是顾尚尧的祖父。
    眼见寝宫就要到了，侍从官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殿下，我看朝鹿小姐网上黑粉挺多的。您看，咱们要不要，运作一下？”
    顾尚尧步子一顿。
    第二十四章 判若两鹅！！！
    片刻后, 顾尚尧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没必要。”
    “哦。”看来是他想多了, 太子殿下应该只是单纯追个剧。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东西呢？”寝宫内，顾尚尧皱眉望着空荡荡的床头柜。
    早上他出门前，“护目镜”还在那里的。
    “陆先生说要改良一下设备，今早差人来收走了。”侍从官不疑有他，特贴心地问，“您今晚要用吗？”
    “……不用。”
    也不知陆祁改良了个什么东西，第二天，“护目镜”也没有送回来。
    第三天也没有。
    第四天还没有。
    顾尚尧只觉自己的心情越来越浮躁，前些天好不容易压下的那股烦躁感卷土重来, 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又想上校场揍人了。
    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情绪让顾尚尧很不爽。也不知是跟自己怄气还是什么, 这些天, 他有意降低了上网频率。哪怕为了公事连上星网了, 他也刻意不去关注某些八卦消息。
    只要我不去想，就不会有事。
    然而这天中午, 他又撞到侍从官与老兵鬼鬼祟祟挤在墙角。
    “我觉得朝鹿可能要有危险。”
    “哈？侍从官你为啥子这么说哟？”
    “你想啊，沈勇都能让人在警察局谋杀了, 这幕后黑手肯定手眼通天。朝鹿一直在查岑小沐的事, 是很容易被黑手盯上的。”
    老兵又开始猛烈朝他使眼色。
    侍从官：“？”
    这回他有经验了, 转身的瞬间就开始结巴：“殿、殿、殿……”
    顾尚尧长身而立，眉心蹙成了一个“川”，“沈勇死了？”
    事实上，在顾尚尧回来的第三天, 剧本世界里的沈勇就死了。他死在拘留所里，死因是药物过敏。
    这件事在现实世界也掀起了轩然大波，网上说什么的人都有。
    【这这这……是谋杀吗？】
    【不知道啊, 沈勇一个炮灰没有直播间！啊啊啊好奇死了！】
    【我怎么感觉岑小沐的死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呢。】
    【这必然是杀人灭口啊！】
    【也有可能人家真的青霉素过敏呢。】
    【神TM青霉素过敏哈哈哈！】
    【集美们都别吵了，节目组发公告了！】
    “演员请闭眼”：不方便剧透哦，请大家看剧就好。
    【啊啊啊你个狗逼节目组，说的我更好奇了！】
    【臭鸡蛋扔起来！】
    不过，正因为这些讨论，网上对朝鹿关注的人也越来越多。真粉假粉路人粉，一窝蜂似的朝鹿粉丝后援会挤，后援会人数几天内突飞猛涨！
    当然，这些风浪，几天没上网的皇太子殿下都是不知道滴。
    剧本世界。
    东仁大学，TYV生物实验室。
    校长钱书明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他没有一点校长的架子，且讲课风趣幽默，连朝鹿这个半路插进来的都听得津津有味。
    只可惜，有东西在脑海里干扰她。
    “目前鸡叫值涨势良好！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半年，宿主你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了哦。”
    朝鹿的眼睛弯了弯。
    “宿主加油哦~”
    “嗯~”
    突地，抽屉里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朝鹿一看，楚林北发来了消息：
    “沈勇确实有青霉素过敏史，拘留所那天夜里他突然发烧，值班小护士因为刚刚失恋，用错了药。”
    从表面上看，沈勇的死确实是意外。
    朝鹿一手转着钢笔，思绪开始发散：
    那日郊游，从在她包里发现岑小沐的手机，到沈勇被抓，再到沈勇一五一十全部招供，连人质都只是被掐红了点脖子……事情进行得，确实太过顺利了。
    沈勇背后，还有别人？
    那岑小沐呢？她的恋爱对象真的是沈勇吗？
    “同学们，请看这个反应方程式……”正好这时钱书明宣布讨论时间结束，朝鹿便顺手把手机塞回了抽屉。也就错过了楚林北紧跟着发过来的第二条讯息：
    “上次说我家晚上有个聚会……”
    下课后，谢绝了张凯一起做课题的邀请，朝鹿背上背包就往外走。
    她的背包空荡荡的，里头破天荒地没装小企鹅。原因无他，她的小企鹅又开始蔫哒哒的，进入了行尸走肉的自闭模式。
    还真是和平常判若两鹅呢。
    她只好把小东西留在了公寓里。
    想赶紧回去陪它，朝鹿便抄近路走了条校园小道。这小道偏僻，平常几乎没什么人走。没想到今天却格外热闹。
    “听说咱们班草向你表白了？”远远就能看见一群高个子男生堵着一个轮椅上的男青年。
    青年两手用力把住轮椅负手，苍白的脸上唇角紧抿：“请你们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哟，小孩子过家家呢，一言不合就叫警察叔叔！”为首男生阴阳怪气，“我今天还就不信了！”言毕，这人突然发难，居然一脚踹向轮椅！
    青年瞳孔剧烈一缩，这一脚踹上来，他定然要连轮椅一起被掀翻在地！
    然而，预期的屈辱却没有到来。青年的瞳孔微微一张，他看见原本要踹向他的那只脚忽然被人半路一截，一脚狠狠踩在地上。
    “嗷！”为首男生痛得发出猪叫！抬头，他却看见了一张绝美的小脸，“你……”
    朝鹿：“已经报警，警察三分钟后到。”
    “你你你……”
    “2分50秒。”
    “……你给我等着！”
    男生们瞧着凶恶，却是一听警察就犯怵的料，只好讪讪走了。
    “是你！”青年激动得转着轮椅迎上来，“今天是你第二次帮我了！”
    朝鹿：“？”
    青年也不恼，只连手带比划： “之前在化学系教学楼前，我们见过！”
    朝鹿：“……哦。”
    既然没什么事了，朝鹿就要走了，小企鹅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青年却不想再错过了，赶紧道：“你好，我叫浅白。”
    “你好。”朝鹿话音刚落，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文母打来的，估计又是锲而不舍地叫她回家吃饭。正打算如往常般不理，文母却忽而甩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背景是在朝鹿的公寓，她的小企鹅正很不舒服地被文殊儿整只拎着脖子抓在手里！
    文家。
    “这招真能管用？”给朝鹿发完了照片，文母回头看文殊儿，肥壮的脸上脸是狐疑。
    文殊儿抱着小企鹅上上下下地颠，“她很在乎这只企鹅的，它可让她发了大财呢。放心吧妈妈，有这只东西在，今晚，她肯定会来的。”
    “最好是这样！”也不枉费她找人撬了文小梅的公寓。
    “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爸爸！”文母扭着腰，笑呵呵地走了。
    望着文母的背影，文殊儿脸上闪过一抹妒恨。她抬手就把小企鹅扔到了沙发上。
    是夜，楚家。
    楚家本家位于风景秀丽的月潭山上，这一整座山包括方圆几里内的土地全是楚家的。
    今夜的楚家庄园内觥筹交错，名流云集，这一场是楚家人特意为楚林北准备的生日宴。
    “少爷好。”
    “少爷来了。”
    “哎哟，楚小公子长得真是越来越俊了！”
    楚林北一出现便成了全场的焦点。脱下警官制服，今夜的楚林北一身纯白西服，颈间系着同色领结，是个翩翩公子哥。
    但公子哥似乎有心事。
    从闹哄哄的人群里抽身出来，楚林北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吧台边，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手机，脸上隐隐透出烦躁。
    “么呢你？”有好友忍不住上前。
    “想她为什么总是已读不回。”
    “啊？”
    楚林北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把心里话说出了口。他有些尴尬，但一想到眼前好友乃公认的恋爱高手，又忍不住起了一点求教的心思。
    “一个女人，你不联系他，她绝对不联系你；你发给她的消息，要么不回，要么只回两个字；请她吃饭也总是推三阻四，你说，她是个什么想法？”
    “人家压根看不上你呗。”
    “不可能！我什么条件？她什么条件？她怎么可能看不上我？！”
    好友与他大眼瞪小眼，半响，“也是哦……”
    觉得好友语气敷衍，楚林北还待再与他理论理论，宴厅另一头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不好了！文家人打起来了！”
    文家？那不就是……楚林北猛地站了起来。心里的某个小小希冀被点燃，他快步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宴厅西北角。
    这里是楚家用来招待不重要客人的小房间。此刻，房间内一派狼藉。文殊儿、文父、文母正焦急地围在一起，查看着地上男人的伤势。
    朝鹿与他们相对而立，冷冷看着这一切。
    “姐姐，楚大哥不过是想请你吃个饭，你、你怎么就把他打成这样……”文殊儿一身白裙，咬着嘴唇，声音又气又急都带上了哭音。
    被她和文家父母围在中间的男人叫楚林东，虽然和楚林北同辈，但年近四十，是个长得歪瓜裂枣似的中年男人。此刻，楚林东正呈“大”字躺在地上，哀哀呼痛。
    围观而来的宾客马上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鄙夷的口水立刻喷向朝鹿：“这也太暴力了！”
    “一点没教养！”
    “楚家怎么请了这样的人来？”
    “真是丢脸死了！”
    文母气得脸颊上的肥肉都在抖，“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你这个白眼狼！”
    “还不快跟楚少爷道歉！”文父一声厉喝。
    文殊儿也来搭腔：“是啊姐姐，你道个歉，楚大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朝鹿看着文殊儿，嘲道：“要我道歉可以，你先把那杯酒喝了。”
    顺着朝鹿的视线，文殊儿看见了茶几上那杯红酒，她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第二十五章 打脸
    “怎么回事？”楚林北的声音忽然插进来。他一来就朝朝鹿走去。
    文殊儿眼里立刻闪过妒恨, 她低头，和地上的楚林东对视一眼。
    “哎哟！”楚林东哀叫起来, 他愤愤指着朝鹿，“你这个女人，我好心好意招待你，你进门就勾引我！被我拒绝，你就打我！”
    楚林北：“……”
    宾客间一片哗然：
    “原来是个小妖精！”
    “谁把她放进来的？！”
    “真是脏了我的眼睛啊！快来把她拖走！”
    “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丑事！”文父一听，气得脸都歪了。
    “啊！看样子是文家人！”
    “天哪，果然是暴发户出生！”
    被说“暴发户”的文母脸上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疼，她恼得恨不得扑上来咬朝鹿一口：“你个丢人现眼的蠢货！还不快给我滚！”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文殊儿低头浅笑：呵, 众叛亲离的感觉怎么样啊？
    朝鹿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只是看向文殊儿：“我的小企鹅呢？”
    文殊儿无辜道：“什么小企鹅呀？姐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朝鹿拧了拧眉。软的不吃, 她只好来硬的了。长腿一迈正要朝文殊儿走去，胳膊却一下子被楚林北拉住了。
    楚林北深深看着她：“别怕, 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朝鹿：“？”欺负我？
    楚林北立刻看向楚林东, “你刚才说……”
    “林北！”一把严厉的女声陡然打断了楚林北, “这些都是女眷的事, 你不用管。”
    这女人打扮得雍容华贵，正是这座庄园的女主人，楚林北的母亲。
    楚林北急于让母亲看见朝鹿，忙道：“妈, 我相信文小梅她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文小梅？”楚母重复着这个名字，研判的视线落在朝鹿脸上。沉默了一瞬，她忽然又笑了：“咱们楚家都是讲规矩的人, 从来不会空口白话冤枉别人家姑娘。林东，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见话语权转到了自己这边，楚林东立马趾高气扬起来：“还能怎么回事？这文小梅想进我们楚家门，处心积虑勾引我呗！不信你们问问文殊儿，她可是文小梅的亲妹妹！”
    文殊儿低下头去，哀哀哭起来，“姐姐，不是我不想替你隐瞒，实在是这件事，你做得太过分……”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朝鹿直接一杯酒泼到了她脸上。
    文殊儿：“！！！”
    所有人：“！！！”
    殷红的酒水顺着文殊儿的额头、眼睫、鼻梁滑落，白裙胸口被浸得透湿！嘴里尝到了苦涩的酒味，文殊儿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文小梅你疯了？！”
    “你这个泼妇！”和文殊儿离得近，楚林东脸上也受到波及。这时，他的伤似乎一点都不疼了，叫骂着扑上来要打朝鹿！
    结果被朝鹿一脚踹中胸口，应声而倒。
    “太没教养了！简直太没有教养了！”宾客们都看不下去了。
    “怎么会有这么粗俗的女人！”
    “给我滚出去！”文父文母气得直跺脚，他们真是万分后悔带她来和楚林东相这个亲！
    “文小梅小姐，”作为楚家女主人，楚母站了出来，“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妈！”　楚林北不满地叫。
    “嗯啊~”室内正箭弩拔张呢，却冷不丁响起一把销魂的女声。
    所有人：“？”
    大家循声望去，见原本一派大家闺秀、文雅淑女又楚楚可怜的文殊儿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浪笑着扑倒了楚林东！
    被文殊儿压在身下，楚林东“嘿嘿”一笑，歪瓜裂枣的脸看起来更猥琐了。
    两人居然直接在地板上拥吻起来，猴急地撕扯彼此的衣服！
    现场像死了一样寂静。
    楚林北似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拿起刚才被朝鹿搁在茶几上的酒杯：“酒里被下了药？！”
    朝鹿：“不然呢？”
    “天哪！”有女眷发出尖叫，“刚刚她是拿这杯酒泼文殊儿的，文殊儿马上就这样了，这酒、这酒……”
    “完了完了，我刚刚也喝酒了！”
    “我也喝了啊啊啊——”
    “各位都别慌！”楚母马上出来维持秩序，“我们楚家的酒水绝对不会有问题！”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嘶啦——”，长裙撕裂，那边已经开始上演全武行了。
    楚母嘴角直抽搐，“全姐！李姐！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他俩给我拉开啊——”
    “是是是是……夫人！”
    四五个佣人一涌而上，总算把那难舍难分的两人给掰扯开了。
    “哎呀，真是丢人呐！”
    “丢脸死了！”
    “看来药还挺烈，你看文殊儿……”
    嘴里嫌弃着，宾客们手里的手机却是“咔嚓咔嚓”快门声不停，忠实地记录下了文殊儿的各种丑态。相信这些照片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社交网络，并永久在宅男们的硬盘资源里占据一袭空间。
    文父文母下意识想拦，可看看文殊儿那浪荡的样子……俩人还选择往后缩了缩。
    楚母脸比黑炭还难看：“拉出去拉出去——”
    “慢着！”楚林北却拦住了一个佣人，“全姐，这边的酒水都是你准备的，这酒……”
    “少爷不关我事啊！”全姐吓得连连后退，“我只负责把酒交到林东少爷手里，之后林东少爷就和那位文殊儿小姐一起关在房间里了，他们做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
    见还在扭股糖似的扭在一起的文殊儿和楚林东，在场诸人难得齐心一致地发出感慨：
    得，这就是自食恶果了。
    “小梅！”朝鹿的袖子忽然被人扯了一下，是文母。她不知何时溜了过来，讨好地冲朝鹿笑着。
    朝鹿：“我的小企鹅呢？”
    “哦，那个啊。”文母搓着肥厚的手，笑得有些心虚。“那个一会儿再说，我跟你爸是觉得，这会儿是你的一个机会！”
    生怕朝鹿不同意似的，文父立马无缝连接地说话：“现在正是楚家人头痛的时候，你去告诉他们，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愿意嫁给楚林东，他们肯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说着说着，文父还洋洋得意起来。
    朝鹿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她直视文母：“我、的、小、企、鹅、呢？”
    文母被她盯得不由胆怯起来，下意识道：“在车上呢在车上呢，知道它是你的宝贝，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它的。不信……不信我给你看视频！”
    文母说着就拨出了一个视频电话。
    “太太好！”视频一下子就被接通了，露出文家司机的脸。
    “你把小企鹅抱过来我们看看。”文母颐指气使。
    司机现出一脸牙疼的表情：“那个，殊儿小姐让我找机会把它弄死……”
    “你说什么？！”朝鹿一把抢过手机。
    司机吃惊间没拿稳手机，晃动的画面里，朝鹿看见司机脚边的地上，一滩的血！隐约可见血泊中……几搓灰色绒毛。
    朝鹿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脑，烧得她“轰”一下失去了理智，“毛毛！”她拔腿就要往外冲。
    “文小梅。”楚林北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她，“我妈想找你过去说……”
    话没说完，就被朝鹿一把推开。
    楚林北莫名其妙：“喂！文小梅你……”
    就这片刻的耽搁，文父文母已经围上来，拦着朝鹿开始哭天抢地：
    “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养女这么坏，好不容易找到了亲生女儿，又是这个样子！”
    “小梅，我知道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你有什么火尽管冲我们来好了。我跟你爸没有一句怨言……”
    “可我跟你爸真的知道错了，是我们的疏忽才会让你被人贩子拐走的……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们呐？”
    “好可伶哝。”周围宾客已经有人开始抹眼角了。
    “文家父母也挺不容易的。”
    “就是啊。好惨哝。”
    宾客们看不见的角度，文家父母对视一眼，得意地笑。
    “小梅啊——”
    朝鹿对他们的厌恶已到了极点，她瞬间握紧了拳。
    “宿主宿主！你不可以打他们哦！”系统焦急地在她脑海里叫起来，“文父文母很懂怎么博取观众同情，这个时候你打他们会掉鸡叫值的！”
    “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呐？”文家父母太恶心了，它一个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朝鹿缓缓抬眸：“真话卡。”
    “唉？”
    第二十六章 吉鹅自有天相！
    所谓真话卡, 便是让任何人，在任何场合, 任何时刻都毫无顾忌地说出心中真话的卡。
    “宿主你也太聪明了吧哈哈哈！”系统显得比朝鹿还激动，“真话卡，启动！”
    朝鹿脑海中，一张淡金色的卡片徐徐升起，它瞬间分裂成无数光点，没入朝鹿的身体。
    正好这时文母上前来拉扯朝鹿，“小梅啊……”
    朝鹿顺势让她一拉。
    文母只觉脑子里“咔吧”一声，瞬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要不是你小时候长得丑，我和你爸也不至于把你扔了。”
    所有人：“？”
    文母吃惊地捂住嘴巴, 满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说什么？”, 可嘴里的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咱们文家要的是一个可以联姻的姑娘, 可以让我和你爸往上爬的女儿。你也别怪我们, 就你小时候那长相，肯定是要拖我和你爸后腿的。”
    文父裂着眼睛扑上来, “蠢货！你在说什么？！”
    文母哭出来了，可那肥厚的嘴巴还在不停地张张合合：“正好那时候人贩子来收人, 把你给他们, 也能换几个钱补贴家用, 也算我们没白养你……”
    “住口！”文父疯了似的去堵文母的嘴，可他才碰了文母一下，脑子里也开始“咔吧”一声。
    下一刻，文父：“你乖乖把肾、换给殊儿, 哪有那么多事！”
    文父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楚家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儿媳妇。要不是殊儿有肾病，哪还轮得到你？”
    “乖乖和楚林东把生米给我煮成熟饭, 把他套牢了！”
    “至于楚家主母，那个死老太婆你不用管，楚林东说会想法子除掉她……”
    楚母气得直接尖叫起来，“轰出去，给我轰出去——”
    今夜来的都是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文家父母，包括文殊儿在内，三人的作态直接刷裂人的三观，他们是彻底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一时间，宾客们看向朝鹿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摊上这么一对父母，也是可怜。”
    “楚林东也太恶心了吧！”
    “她叫文小梅吧，刚刚好帅啊！”
    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楚林北也深受震动，他看向朝鹿的眼神，充满了疼惜。
    可惜朝鹿背后并没有长眼睛，她脚下一转就冲出了门去。
    “毛毛——”
    朝鹿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停车坪。那里灯光昏暗，文家的车正静静停在角落里。
    “小、小梅小姐？”驾驶座打瞌睡的司机直接被她吓醒了。
    朝鹿不跟他废话，直接“砰”一声拉开后车门。
    只见后座的地上，一摊的血还未干！血泊中还能看见几根灰色绒毛。
    那一刻，朝鹿只觉一股热血直冲眼眶！她猛地拉开前车门，一把将司机拖出来：“我、的、小、企、鹅、呢？”
    “殊、殊儿小姐说……”
    朝鹿猛地闭了闭眼。文殊儿，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它在哪里？”朝鹿强忍悲痛。
    司机瑟缩地指了指朝鹿身后。
    朝鹿正要回头，却冷不丁看见司机伸出的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
    她瞳孔一缩：“你……”
    这时，身后陡然响起了一把清冽男声：“文小梅小姐？”
    朝鹿倏地回头，见月夜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青年正带着几分担忧望着他。
    朝鹿：“你？”
    “浅白。”青年很有自知之明地自报家门，“我们下午见过面的。”
    朝鹿略一点头，正要再逼问司机。哪些，司机忽然杀猪一样叫起来：“小企鹅被他带走了！”
    嗯？
    这事儿说起来，司机都是泪。
    “殊儿小姐说让我把小企鹅弄死，她说得容易哦，她是不知道这只小企鹅有多凶哦。”司机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撸开袖子给朝鹿看，“瞅瞅瞅瞅，这些都是它啄的！痛死我了哟！”
    朝鹿：“……后座上那些血？”
    “都是我的啊！”司机可委屈死了，但刚刚视频里他又不敢说实话，怕文殊儿报复他。
    “你那只小企鹅哦，10个人都抓不住它！太彪悍了！”
    司机正被小企鹅单方面痛殴的时候，浅白出现了。
    “我见你经常把它带在身边，认出它就是你那只小企鹅。”今夜的浅白一身素白西装，领口打着一个黑色领结，他看起来就像个刚从舞会走出来的王子。
    “我是楚家请来的钢琴教师。”浅白向朝鹿解释。
    朝鹿朝他点点头，“它在哪儿？”人说了半天，她还是只关心她的毛毛。
    浅白脸上顿时现出几分懊恼：“跑走了。”
    看到这里，屏幕前的观众也同朝鹿一样，又把心揪了起来。
    凯鹿直播间。
    【小企鹅一定会没事的！】
    【对！吉鹅自有天相！】
    【神TM吉鹅自有天相哈哈哈！姐妹你要笑死我！】
    【朝鹿这一连串的戏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厉害了！】
    【想给朝鹿投票了！】
    【想给鹿鹿子投票+1】
    【朝鹿我真的没想到，以前都觉得她花瓶来的！没想到这么猛！】
    【也没想到殊儿这么不要脸！】
    【清纯玉女变欲女哈哈哈！我看殊儿那些脑残粉这回还怎么洗！】
    确实没的洗，其他各直播间的反应和凯鹿直播间相差无几，粉丝们的弹幕都在可劲儿地夸朝鹿，骂殊儿和那两个扮演文家父母的老演员。文殊儿和楚林东滚在一起的那些画面，节目组甚至都紧急打了马赛克！
    这样爆炸性的话题，各路营销号自然不会放过。一时间，“殊儿大尺度写真”、“殊儿罕见种子文件”、“殊儿激情戏”这样的词条满天飞，生生冲上了“渣狼”的热搜。
    更有一些教育界的博主说殊儿是在带坏青少年，不配做偶像，强烈呼吁将殊儿过往的作品通通下降。
    殊儿的粉丝更是大量跳水，相当一部分粉丝都万分后悔给她投了票，甚至扬言要节目组退钱！
    节目组为了撇清，赶紧关闭了殊儿的直播间。
    “演员请闭眼”各选手的投票数也发生了大洗牌，朝鹿的票数异军突起，直接跃居第二，仅次于顶流林北。
    知道这些，殊儿经纪人李姐真是气得七窍都要生烟！
    “殊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李姐，殊儿还有救吗？”男助理怯生生地问。
    李姐深深吸一口气，“只能让她去拍激情片了。”
    这一夜，网民们可谓是彻夜狂欢。大家刷完朝鹿去刷“殊儿激情片”，刷完“殊儿激情片”又去刷“林北自作多情”……刷着刷着，突然有人反应过来：双顶流哪儿去了？
    是啊，那只从节目开播起就和朝鹿影形不离的，奶凶奶凶的，霸气侧漏的小企鹅哪儿去了？
    全网都在找小企鹅的时候，它正在楚家迂回曲折的回廊上摇摇摆摆地走。
    在网上刷到沈勇死亡的消息，顾尚尧憋了半个小时，还是选择在睡前来了剧本世界。
    我不过是好奇凶手是谁。
    睁开眼的一瞬，他如往常一般变成了毛茸茸小企鹅，却异乎寻常地坐在文家人的车上。只一瞬间，顾尚尧就摸清了自己的处境。
    稳如泰山地坐在后座，他以不变应万变。
    下车后，文殊儿向司机下达了伤害小企鹅的命令，顾尚尧则选择先发制人，在司机尚未向他伸出魔爪前，便开启了单方面痛殴模式。
    司机被他啄得满车子尖叫乱窜，这才引来了那轮椅男。
    顾尚尧看了轮椅男一眼，不认识。
    利落地从车窗里跳出来，顾尚尧理理胸前毛毛，扬长而去。
    之前从文家人对话中他已得知，朝鹿今夜会来楚家。
    他要去找她。
    那女人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别被人给吃了。
    15分钟后，他成功把自己找迷路。
    顾尚尧：“……”
    偌大的楚家分前后两院，今夜宾客们都在前院，顾尚尧走的却是一条通往后院深处的小道……两个小翅膀耷拉下来，整只小企鹅看起来懊丧极了。
    突地，小脑袋机警地动了动，它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走动声。
    它下意识回头，就看见廊下的阴影处，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出来。
    那是个女人，身高平平，长相平平，连声音也是平平的。顾尚尧之所以认得她，是因为，她曾出现在调查沈勇之死的审讯现场！
    见四下无人，女人摸出了手机：“我到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能见面吗？可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换了沈勇的药了……”
    这人正是在看守所给沈勇换药的小护士！
    沈勇死后，楚林北亲自提审过这名护士。当时，她表现得没有任何破绽，如今看来……
    “好的，我都听你的，”昏黄灯光映照的廊下，小护士对着手机一脸乖顺又甜蜜，“我等你呀。”
    顾尚尧眯起了眼，沈勇是被人谋杀的。
    而且，杀死沈勇的幕后真凶，就在今夜的楚家。
    第二十七章 你要脱单了？！
    “懒虫起床！懒虫起床！懒虫起床——”
    早上6点, 床头柜上的小青蛙闹钟准时又激烈地叫起来。
    “呜——”朝鹿被吵醒了，捂着耳朵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 滚过去又滚过来，发出委委屈屈的呜咽。但她理智尚存，没像往常一般抓起闹钟就往床底下丢。她现在是学畜了，要天天早起去学校上课了。
    朝鹿忽而直挺挺坐起来，她穿着小熊宝宝的睡衣，支棱着一头毛茸茸的乱发，整个人宛若一具瘫坐在床的行尸走肉。
    “啾~”小企鹅挥着小翅膀站在床上，黑豆小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朝鹿困得睁不开眼睛，一只手却熟练地伸到床边摸摸摸, 摸过来一只小狮子玩偶。抱住小狮子来来回回蹭了好一会儿, 她方一脸游魂地起身, 飘进了洗漱间。
    顾尚尧：“……”
    毛茸茸的小企鹅低头, 与床上那只炸毛小狮子严肃对视。
    三秒后。
    小企鹅一脚把小狮子踢下了床。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了，小企鹅方踱步到窗边, 沉声在脑海里道：“什么事？”
    陆祁的声音立刻响起来：“哎原来你能听见啊！我还以为设备故障了呢！刚我叫你半天你怎么不回我？”
    顾尚尧下意识往洗漱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脸不红气不喘：“在忙。”
    “哦。在忙啊。”在陆祁眼中, 皇太子殿下向来靠谱, 从不会在大事上含糊。
    因而陆祁不疑有他, 很快说起了正事：“你之前不是同意了和木沐视讯通话一次，怎么她说到了时间，却联系不上你？”木沐这才找到陆祁那里去了。
    顾尚尧抬头望天，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那时他恰巧上了个网, 又恰巧知道朝鹿在剧本世界遇上麻烦——沈勇死了。他一时冲动，便进了剧本世界，倒是忘了通讯的事。
    “替我跟她说声抱歉。”顾尚尧道, “告诉她急事联系侍从官。”
    陆祁沉默了一瞬，“行吧。”
    掠过这个略有些沉闷的话题，陆祁又想起了旁的事：“对了，那晚在楚家，你怎么回事啊？”
    “演员请闭眼”陆祁天天追，但因为小企鹅身上没有直播视角，他只能通过朝鹿的视角，知道那晚她最后在楚家后院找到小企鹅，并把他带回了家。
    至于小企鹅是如何大战司机三百回合，怎么自己一只跑到楚家后院，又是怎么被朝鹿找到……陆祁可好奇死了！
    顾尚尧默了一瞬。其实，这也是让他觉得有些为难的地方。那晚朝鹿找到他时，小护士已离开了顾尚尧的视线，他一只企鹅也不方便去追。
    所以现在的问题变成了，他该如何提醒朝鹿？
    陆祁：“唉唉？怎么又没声了？”
    顾尚尧正要开口，只听身后“咔哒”一声，洗漱间的门开了。
    顾尚尧马上道：“她出来了。挂了。”
    陆祁习惯性听他的话，顾尚尧说挂，他便真的切断了通讯。
    但过了会儿陆祁反应过来：为什么她出来了你就要挂了？你明明只用在脑子里跟我说话就好了啊？
    以最快速度穿戴完毕，跑到楼下早餐店把自己和小企鹅喂饱。朝鹿便书包背背，打算去学校了。
    却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楚林北打来的。
    朝鹿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一副嫩黄色的小企鹅专用小脚套。仔仔细细给小企鹅套上，放它一只鹅去自家花园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这才接通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楚林北急切的声音当即传过来。
    花园里原本踮起爪子嗅一朵小花花的小企鹅闻言，倏地转头。
    朝鹿语气平平：“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楚林北语气有点不大好了。
    朝鹿：“那我挂了。”
    “等等！”楚林北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爽，“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嗯？”朝鹿有几分心不在焉，因为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小企鹅。从她接电话起，小企鹅就一直盯着她看，这会儿整只鹅看起来都愣愣的，好像有点呆。
    这是……又自闭了？
    朝鹿不知道的是，今日的她穿了一袭米色长裙，抬手间，雪白右腕上的黑色护腕尤为显眼。微风将她的长裙下摆吹得飘飘又荡荡，她看起来柔美中又透着一点儿神秘的中性。
    也是朝鹿看过来，顾尚尧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她看了那么久。干咳一声，他一本正经地别开了视线。
    那一边，楚林北的抱怨还在继续：“那天你离开我家……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一、次、都、没、有、回！”还有之前也是，发你消息你总是不回！
    从小天之骄子，楚林北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哪次不是他发一条，别人追着他发十几条语音的！只有这个文小梅！
    朝鹿歪了歪头，有点疑惑：“我没回吗？我以为我回过了。”
    楚林北：“？”
    朝鹿自小生活在末世，她必须分秒必争才有活下来的机会。每次出任务，小队里的人都是通过对讲机说话。大家配合默契，有时候队友才开了个头，朝鹿就知道他要讲什么，并且马上付诸行动。
    她不知道原来这里的人发完消息，是要特意说一句“好的”、“我收到了”、“我会去做”诸如此类的话，来表示自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抱歉，我会注意。”朝鹿道。
    楚林北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所以？”
    朝鹿：“？”
    楚林北：“你就没有一点其他的表示？”比方对我感激啊，感动啊，感激涕零什么的。
    “没有。”朝鹿诚实道。
    楚林北：“你！很好！”
    “啾啾啾！”花园里的小企鹅忽然叫起来。
    觉得楚林北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再加上上课时间也快到了，朝鹿便跟他说了声“挂了”，切断了通讯。
    楚林北：“……”我，难得屈尊降贵给你打电话，你，居然，挂我电话？？？
    “毛毛？”朝鹿走进花园的时候，她的小企鹅正站在一株娇艳的红花下，嘴里叼着一朵小花花。
    毛茸茸的小企鹅，鲜艳的大红花，脚上还踩着嫩黄色的小鞋套，小模样真是萌弊了！
    看见她来了，小企鹅摇摇摆摆地往前走几步，看起来就像一只小鸭子。
    朝鹿的心一下子变得万分柔软。她走过去它身边，蹲下身，握握它的小翅膀，“等久了吧？我们走。”
    小企鹅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小细脖子一伸，它把小花花放到了她手心里。
    白皙的手，红艳艳的花，黑豆似的带着几分讨好的眼睛。
    朝鹿瞬间惊喜起来：“给我的吗？”
    小企鹅不自在地别过脑袋去：“啾~”
    “爱你！”朝鹿一把抱住小企鹅，“啪叽”在它脸上亲了一口。
    “啾！”企鹅宝宝有点嫌弃地叫了两声，他无意识蹬蹬腿，藏在脚套里的小脚脚却是不自在地蜷了蜷。
    “文小梅。”
    “到。”朝鹿几乎是踩着点进的教室。
    今天又是校长钱书明的课，他看着站在教室门口的朝鹿，抖了抖点名册，“算不算你迟到，今天可全看我心情了啊。”
    朝鹿：“哦。”
    钱书明：“……”
    钱书明：“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问我心情怎么样吗？”
    朝鹿其实无所谓，但还是配合道：“那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钱书明抱臂，佯怒道：“让你的小企鹅给我签个名我心情就好了。”
    小企鹅的签名就是拿它的脚脚踩个爪子印。
    众所周知，钱校长家里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儿，是小企鹅的小脑残粉儿。
    朝鹿偏头做思索状：“我跟它商量一下。”
    钱书明怒而拍桌：“……这校长真是太不值钱了！”
    “哈哈哈哈哈——”底下的学生全被逗得大笑起来。
    总算放过了朝鹿，钱书明又开始接着点名。
    “哎，我们校长还是那么可爱！”朝鹿前座的女生姜橙橙转过头来和她说小话，“真羡慕她女儿！我要是也有这样一个爸就好了。”
    朝鹿同意她的说法，钱书明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林书。”
    “林书。”
    “林书。”
    钱书明接连喊了三遍，“林书没来吗？”
    这可就奇怪了，林书是TYV实验室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女生：戴厚厚的黑框眼镜，没事就泡图书馆，是个哪怕天上下刀子也绝对不会旷课的标兵。
    “很好，林书同学有突破，”钱书明前前后后翻着点名册，“太认真了也不是好事，今天就让她放松放松吧。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
    课间休息的时候，前座的姜橙橙转过身来和朝鹿玩，一不当心就发现了她包里的小花花。
    “玫瑰！”姜橙橙当即发出了鸡叫，“小梅你要脱单了吗？！”
    朝鹿正在脑海里查看尖叫鸡的数值，闻言随口道：“不是。”
    看着那夺红艳艳的玫瑰花，坐在朝鹿怀里的小企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若无其事转头向窗外。看风景。
    姜橙橙：“好漂亮的玫瑰花啊！我也好想要！”
    鸡叫值涨了不少，朝鹿心里高兴，便道：“你喜欢？送你吧。”反正花园里还有一大堆。
    顾尚尧：“……………………”
    得了玫瑰的姜橙橙欣喜非常，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要拉着朝鹿一起。
    朝鹿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小企鹅屁股一撅，又不理人了。
    朝鹿：“？”
    正不解间，前方楼前忽然传来“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随即便是人群的尖叫：“天哪！有人跳楼了！”
    “是林书——”
    第二十八章 做坏事的小企鹅
    朝鹿正低头哄着自己的小企鹅, 眼角忽然扫见有什么东西自前方高楼上一跃而下！
    “砰——”
    人群有一瞬间的骚动，继而便是一片惊声尖叫！
    “是林书——”朝鹿身旁的姜橙橙也叫起来, “林书跳楼了！！！”
    既岑小沐之后，同为TYV实验室成员的林书，也自图书馆顶楼一跳而下，当场死亡。
    现实世界凯鹿直播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又跳了一个？】
    【又是图书馆！！！】
    【沈勇不是死了吗？】
    【和沈勇无关吧。当时岑小沐也是自己要跳楼的，这个林书可能也是她自己想跳呢？】
    【但是也未免太巧了吧。图书馆人来人往的，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跳楼点。】
    【前面那位你没有心吗？人都死了还在讨论地方适不适合跳楼？】
    【杠精真是哪里都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说真的，如果我身边连续有人在同一个地方跳楼，我肯定也会忍不住阴谋论的……】
    【啊啊啊你们别说了好可怕！】
    【等等！怎么感觉这个直播画风突变？变刑侦局了？】
    【姐妹们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直播间特别卡？】
    【卡卡卡！我这边半天都不动了！】
    岑小沐扮演者木沐出局后，她的粉丝们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们大宝贝, 天天来朝鹿直播间蹲守。殊儿的粉丝们有一部分是好奇, 另一部分也是想看朝鹿笑话, 也来挤凯鹿直播间。另外, 还有不少闻风赶来吃瓜的路人。
    一时间，凯鹿直播间人满为患, 看一分钟能卡半小时！
    用户体验如此之糟糕，节目组又被骂上了热搜！
    “演员请闭眼”, 肖大伟办公室。
    今天又是肖大伟焦头烂额的一天。
    “硬件设施都做不好, 我是少拨给你钱了？那些钱你都拿来养肉了？我看你是不用干了。”
    “不不不！马导马导！您听我解释马导！”听着上司的电话, 肖大伟汗如雨下，“是因为这个朝鹿……”
    “我不要听解释，我只要结果。”
    “我今天解决……不不不！我马上解决！马上就能解决！马导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肖大伟好说歹说，总导演马祥才没让他立刻走人。
    “我现在要去总部开会, 会议时间预计2小时。2小时后这个问题要是还没解决，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谢谢马导！谢谢马导！”肖大伟对着空气一通点头哈腰，总算把马祥这尊佛给恭送走了。
    肖大伟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 背后的衣衫被汗浸得透湿。抓了抓头皮，他又一脸烦躁地让人把汪海喊过来。
    “肖导，这事儿其实很好办。”听罢肖大伟的叙述，汪海直接道。
    “嗯？你有什么办法？”
    “凯鹿直播间本来就是个小直播间，人一多自然就卡了。那咱们给朝鹿换个直播间不就成了。”汪海观察着肖大伟的脸色，“比方，给她单独开个直播间什么的。”
    “这哪儿成？”肖大伟一口否定，这个朝鹿处处给他惹麻烦，他还想找个时间把她做掉呢！
    汪海也不生气，只和他摆事实讲道理：“按朝鹿现在的流量，是完全不逊于殊儿、木沐这些小花了，这样的流量只能单开直播间才能抵住。不然，就只能一直卡着了。”
    “那不成！”马祥那狗东西肯定会让他走路的！
    汪海忽然笑起来，体贴道：“肖导，其实咱们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给朝鹿单开直播间也是临时的。等过段时间她热度褪了，再随便找个直播间把她打发了……”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肖大伟摸着唇上的大黑痣，有点心动。想到马祥给他的死线，他一咬牙：“行吧，就按你说的办，给朝鹿单开个临时直播间。”
    “好咧，我这就去办。”
    肖大伟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汪海：“怎么又有人跳楼了？技术部怎么搞的？”
    汪海一愣，迟疑道：“我以为……是您找人安排的？”
    “不是啊！”
    “这就有点奇怪了……”
    皇宫，悦羽殿。
    内侍恭恭敬敬敲响殿门，“先生，陛下请您过去议事。”
    半响，里头方响起一把懒懒的男声：“告诉他我没空。”
    “可、可是叛军那边……”
    殿内忽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静得可怕。
    内侍不敢再说下去，惶急地道了声“是”，匆匆退了出去。
    暗沉沉的殿内只一点光，男人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中的那点光。
    那是来自光脑的全息投影。
    投影内，朝鹿拧眉抬头，正对图书馆顶楼的方向。她前方不远处，一身洁白衣裙的女孩倒在血泊里，就如一朵盛放的罂粟花。
    男人忽而抬手，朝鹿的影像便一下子近了。
    直近到了他眼前。
    指尖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男人咧嘴笑了：“叛军哪有追剧有意思？”
    剧本世界。
    整个东仁大学都疯了！
    “林书性格孤僻，平常只知道读书也不和人来往，会想不开也正常吧。”
    “鬼扯！林书还有个奶奶一直在住院呢，她绝对不可能丢下生病的奶奶不管的！”
    “我和林书一个宿舍的，我感觉她最近好像交男朋友了。”
    “天哪！那不是和岑小沐更像了……”
    ……
    学生们议论纷纷，诚惶诚恐。这种惶恐随着楚林北带着一大帮警察的到来，更是达到了顶点！
    “警察直接去了TYV实验室！把所有实验室老师和学生都叫过去了！”
    “天哪！这个实验室不会真有问题吧？”
    TYV实验室。
    “林书和你们是一个实验室的，所以，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们。”楚林北往师生们面前一站，开门见山。
    “楚警官，到底什么情况？”钱书明开口道。他在实验室有课，算是老师，便也被叫过来了。
    楚林北环视众人，却是答非所问：“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沈勇的死不是意外。”
    “什么？！”所有人大吃一惊，连朝鹿也猛地抬头看了过来。
    之前岑小沐的案子里，沈勇一直被当做造成她跳楼的主凶。而沈勇在被警方收押后，意外死亡。现在却说沈勇的死不是意外，这意味着……一时间，师生们都白了脸色。
    “我们需要和所有师生单独谈话。”楚林北朝钱书明道。
    “应该的。”钱书明很配合，“去隔壁吧，那里是教师休息室。”
    学生们一个个进出休息室，很快便轮到了朝鹿。
    只不过她进门时，楚林北忽而一抬手，室内和他一起负责问话的警员便起身走了出去。
    休息室里只剩下了朝鹿和楚林北两个人。
    “怎么回事？”不待楚林北开口，朝鹿就直接开问了。
    对于朝鹿昨天挂他电话的事，楚林北还在生气。但这毕竟是公事，他只能暂且按捺下心情，“警方昨天上午接到匿名举报，给沈勇注射青霉素的小护士有问题。”
    “我们立刻派人去找那小护士，但是晚了，我们的人赶到时，她已经自杀了。”楚林北顿了顿，“也是跳楼。”
    朝鹿的眉头跳了跳，她拉开把椅子坐下来，关注的重点却是在：“匿名举报？”
    楚林北脸上现出玩味，“这正是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举报信息是从你们学校发出的。”
    朝鹿背包里的小企鹅忽然动了动，朝鹿以为它闷，给它把拉链开得更大了一些。
    楚林北继续道：“技侦检测到举报信号来源是手机，但对方使用了加密信息，无法排查出手机主人是谁。”
    朝鹿一面低头rua小企鹅，一面道：“所以你们倾向于，举报者和我们实验室有关？”
    楚林北一愣，随即道：“聪明！”
    小企鹅不知是被rua舒服了还是怎地，在朝鹿说出“和我们实验室有关”几个字时，忽而瞪蹬小脚丫，抬头望天。
    朝鹿的眼神透着笃定：“所以你们已经确定，林书的死不是意外。”
    这一下，楚林北眼里不得不闪过惊讶了，“为什么这么说？”
    朝鹿转了转自己的护腕，一脸的明知故问，“不然你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楚林北被噎了一下，“……我们在那小护士的住处，发现了一封遗书。”
    朝鹿看着楚林北，安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她的眼睛是偏红的琥珀色，映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在这一刻，流光溢彩。
    被她这样看着，楚林北忽而有些呼吸急促起来，“小护士在遗书里透露了一件事：凶手还会继续有所行动。”
    “所以？”朝鹿偏了偏头。
    “所以你现在很危险！”
    第二十九章 小企鹅：对情敌虎视眈眈！……
    沈勇, 对不起，真的好对不起！我也……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犯下这么大的罪孽！
    我当时、我当时就好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 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傻傻地做什么了。
    我觉得他在控制我！他就在我脑子里！他现在就在对我说话！他让我……让我……他是魔鬼！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绝对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要小心。
    他说……他还会继续杀人的！
    ——摘自《小护士的遗书》
    这天的东仁大学彩旗飘扬，一个个社会名流满面春风地走进校园里来，到处都是欢歌笑语。
    学校迎来了建校100周年的校庆。
    日落时分，校庆礼堂外。
    “小梅小梅！文艺汇演马上开始了，你确定真的不加入我们吗？”姜橙橙今日穿了一身橙黄色的小裙子，从上个月开始，她就一直在游说朝鹿加入TYV生物实验室的大合唱节目。
    眼见姜橙橙说着说着整个人都扑腾过来, 朝鹿赶紧伸出一指点托她眉心, 不让她再靠近。
    “你们玩吧。”
    “好吧。”姜橙橙有点沮丧, 不过她很快又高兴起来, “那你要快点来哦，我给你留了第一排的位置！”说完, 人便扑腾着跑进了礼堂里去。
    朝鹿其实有点嫌礼堂吵，转身想躲个懒吧, 不想,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堵人墙。
    “怎么, 不认识了？”“人墙”开口了，语气有点不大痛快，正是我们的楚林北大警官。
    朝鹿第一反应：“又死人了？”
    楚林北：“……”
    楚林北：“我就不能作为优秀校友被邀请了？！”
    朝鹿：“哦，那挺好。”
    两方一寒暄完, 朝鹿便打算走了，再不走就要走不掉了。
    就这样？
    我好不容易调个休跑来见你，你对我的态度就这样？
    长期被忽略的不甘叫楚林北忽而怒从心头起, 抬手就要去抓朝鹿的肩膀，不想，却对上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小企鹅不知何时自己从朝鹿背后的包里钻出来了，此刻正趴在朝鹿肩头，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楚林北的手。
    楚林北：“……”
    天知道他是怎么从一只企鹅脸上看出“虎视眈眈”的，可不知怎地，被它那漆黑乌溜的眼睛一盯，楚林北心头下意识生出了一点点怯意。就仿佛，盯着他的不是一只企鹅，而是某头大、型、猛兽！
    他踉跄一指：“你这只企鹅……”
    朝鹿转头贴贴小企鹅的脸，又rua rua 它的小脑袋，才看向楚林北：“胆子很小的，你别吓到它。”
    楚林北不可思议地指向自己：“我、吓到它？”
    小企鹅眼睛一眯：“啾~”
    楚林北觉得自己也真是魔怔了，居然莫名从这一声“啾”里听出了得意。
    探向朝鹿的爪子不自觉收了回来，楚林北清清嗓子，“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不是让你没事别乱跑！”
    楚林北之前便向朝鹿透露了部分小护士的遗书。小护士提到“他还会继续杀人的！”，结合之前朝鹿和岑小沐的关系，以及沈勇对朝鹿的诬陷，警方很怀疑朝鹿会不会是凶手下一个目标！
    “今天有事。”朝鹿淡淡道。难道就因为有危险，她就不出门了？要是抱着这种心态，她在末世早就饿死千百次了。
    就算是遇到了凶手，她也不怕，她有绝对的自信把人干趴！
    楚林北叹了口气，忽而抖抖西装，特别man地说：“所以，我来了！”
    朝鹿一脸困惑：“来做什么？”
    楚林北：“……”
    这时，礼堂里突然跑出来两个同学，好说歹说非要拉朝鹿进去看表演。朝鹿推辞不过，便和他们一起进去了。
    徒留下楚林北独自在风中凌乱，并且产生了森森的怀疑：我就这么不受女人待见？
    东仁大学的礼堂可容纳一千多人。此刻，里头一片昏暗，却人头攒动。每年的文艺汇演最是精彩，观众们都等不及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姜橙橙果然在第一排给朝鹿留了位置，但她自己却跑不见了。
    朝鹿拿着一罐可乐坐下来，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楚林北也跟进来了。大概是被森森伤害到了，楚林北在朝鹿后一排的角落位置，耷拉着脑袋，默默坐下了。
    看到这里，顾尚尧转回了头来。
    虽然觉得楚林北碍眼，但有一句话他说得不错，朝鹿如今确实有危险。
    剧本世界不过是一场游戏，但既然她演得如此认真……看着朝鹿带着几分兴致的小脸，昏暗中，顾尚尧的眸色逐渐加深，那就姑且让楚林北跟着吧。
    突地，头顶上方大灯“啪”的一灭，整个礼堂顿时暗了下来。一束亮光陡然打在台上，男主持快步走了出来：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校庆汇演！废话不多说，让我们有请第一个节目：来自TYV生物实验室的大合唱！”
    “来了来了！姜橙橙他们要唱了！”朝鹿周边都是实验室的同学，虽然不能上场，但大家精神同在啊！
    连朝鹿也不自觉坐直了，抬眸看向舞台。
    帷幕缓缓向两边拉开，现出舞台中央的一架大钢琴来。
    “是姜橙橙的钢琴！”有人兴奋叫起来，“合唱开始前，她要表演一段个人solo！”
    灯光持续打在舞台中央，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三秒过去了。
    表演者却迟迟不上台。
    “怎么回事啊？”观众席上已经有人开始“嘘——”了。
    男主持也是一脸焦灼，“这……可能是我们的钢琴选手比较害羞……”话还没说完，整个礼堂就响起一声刺破耳膜的恐怖尖叫：
    “啊——————————”
    朝鹿猛地抬头，这个声音是……姜橙橙！
    礼堂后台，走廊尽头。
    与喧闹的前台不同，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过分安静了。
    朦胧又昏黄的灯光打在走廊上，将走廊尽头的一段木质楼梯照亮了。
    楼梯盘旋着往上，往上，能看见它一直通往礼堂高悬的楼顶。
    “嗒——嗒——嗒——”楼梯上忽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男士皮鞋，有人在一级一级地往上。
    男鞋旁突然又多出两只女鞋，它们踉踉跄跄的，几乎是一路被人拖着走。
    “唔……唔……”被封着嘴巴，反扭着双手，姜橙橙身不由己地挪动着。身后箍着她的男人通身漆黑，气息冰冷，姜橙橙觉得自己被死神掐住了喉咙！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在化妆间等着上台，怎么突然就、突然就……
    “啪——”巨大的撞门声响起，风猛烈地灌进来，扑面而来的亮光刺得姜橙橙痛苦地闭上了眼！下一刻，她又倏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空空荡荡的礼堂顶楼。
    男人带着她上了顶楼。
    顶楼
    顶楼
    巨大的惶恐席卷了姜橙橙，她克制不住地想到了岑小沐，想到了林书！她们都是从顶楼……不！我还不想死！还不想死啊！
    姜橙橙激烈地挣扎踢蹬起来。
    身后的男人毫无征兆地发力，拖着她就往顶楼边缘的栏杆冲去！
    不——
    姜橙橙惊恐地睁大了眼。男人拎起她就要往下推！
    “砰——”平地忽然响起一声脆响，一个可乐易拉罐凭空而起，正中男人右膝窝！
    男人一身闷哼，瞬间右腿一软，跪地不起。
    “呜——”姜橙橙吓得没了半条命，直接软倒下来。
    朝鹿拔腿冲上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男人一抬手，一把掐住姜橙橙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放开她！”一身大喊出自楚林北，他跟在朝鹿身后匆匆赶来。
    顶楼的月亮又大又圆，男人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就那么挟着姜橙橙立在半人高的栏杆边。风将他额前的发丝吹起，那双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深不可测。
    无声对峙。
    “你到底是什么人？”楚林北厉喝出声。
    男人低低一笑，他的声音是沙哑的、难辨的，“多管闲事。”
    楚林北眼中射出怒火：“为什么杀人？！”
    “当然，是因为有趣。”
    “岑小沐和林书都是你杀的？”
    男人呵呵笑了，“怪只怪她们心思单纯，轻易就被引诱。”突然他抬起头来，墨镜后的眼睛直视朝鹿，“今天是我大意了，不过，有什么没关系呢。”
    朝鹿忽而预感到了什么，她拔腿就往前冲：“住手！”
    男人却已一步后退，拖着姜橙橙自顶楼边缘一跃而下。
    姜橙橙：“啊啊啊啊啊——”
    楚林北：“文小梅！”
    朝鹿脚下不停，忽然往前一个纵身半个身子跃出了栏杆！
    下一刻，她猝然睁大眼，只因栏杆后还有个小平台，姜橙橙正扑倒在平台上！
    黑衣男人面朝着朝鹿的方向，缓缓向后倒去！
    “不——”朝鹿下意识抬手去抓，男人却瞬间跌出了平台。
    那一刻，他脸上的墨镜摔落口罩滑落，现出了钱书明那张儒雅又英俊的脸孔。
    朝鹿：“！！！”
    第三十章 做企鹅做得乐不思蜀
    “嘀嘀嘀嘀——”
    “病人没有心跳了！快！心脏起搏器！”
    “病人血压急速下降！”
    “快——”
    手术室里一片兵荒马乱。
    一门之隔的手术室外, 也一样。
    这里是楚林北专门找人安排的私人医院，走廊上没有其他病患和家属, 却并楚林北闹出了一个团的动静。
    “怎么可能是钱书明？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楚林北焦躁地在走廊上踱来踱去，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耳朵上正戴着一副黑色的蓝牙耳机，他正在向上级做汇报，“对，已经承认了，都是他干的。他是校长，当然有这个条件做！”
    他忽然又停下来，抬首盯着手术室大亮的灯, “保密起见, 还没通知他家人。正在抢救……”
    他斜对面的墙角, 朝鹿正双手抱膝, 安静地坐在那里。
    海藻一样的发丝已经盖过腰际，她低着头, 尖尖的下颚磕在膝上，大半张小脸都藏进了发间。
    “啾~”小企鹅从椅子上的背包里探出脑袋, 担忧地望着她。
    犹豫了一瞬, 他爬出来, 扇扇小翅膀，毛茸茸的小身子一矮，第一次主动把自己塞进了朝鹿怀里。
    朝鹿有些受宠若惊。她rua rua 他的小肚皮，又俯身贴贴他的脸, “乖。”女孩儿的气息甜美又温暖，整只小企鹅被她贴得……又又僵住了。
    朝鹿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小企鹅背上的毛毛，开始喃喃自语：“我不是害怕……”末世生存多年, 她什么场面没见过？“我只是……”
    朝鹿眼前不禁又浮现起了钱书明坠落的那一幕：
    他向着月光，往无尽的黑暗里坠去……他却是笑着的，他甚至以口型对朝鹿说了两个字：
    “谢谢。”
    “啪——”的一声，手术室的大灯突然熄灭。
    医生护士推开门走了出来。
    朝鹿猛地站起来，和楚林北一齐朝医生走去。
    楚林北：“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我们已经尽力，接下来就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
    医生说，钱书明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楚林北忍不住爆了一句脏话，钱书明这个样子，警方的后续调查完全无法展开。
    “我们能去看看他吗？”朝鹿问。
    “可以。不过，病人正在重症监护，一次只能进一个人。”
    楚林北还有一大堆事要汇报，便由朝鹿先去看钱书明。毛发动物不能带进重症监护室，朝鹿没办法，只好把小企鹅留在外头。
    “麻烦帮我照顾一下它。”她语声温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楚林北：“！”
    头一次被这么和颜悦色地对待，他简直受宠若惊！对上朝鹿琥珀色的美丽眼睛，楚林北忽而有点脸热……
    顾尚尧嗤笑一声。
    楚林北：“？”
    疑惑转头，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似乎，听见了这只企鹅的嘲笑声。
    不是好像，似乎，事实上，朝鹿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顾尚尧便“唰”一声跳离开楚林北老远。
    楚林北：“……”
    一人一企鹅对视一眼，又齐刷刷别过头去，深刻诠释了什么叫相、看、两、相、厌。
    与此同时，一条走廊之外的另一头。
    “这边请。”小护士替朝鹿拉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
    里头又有一面玻璃墙将整个房间隔成两部分，朝鹿只被允许隔着玻璃墙看望病人。
    “有事可以叫我。”小护士关上门出去了。
    朝鹿抬头，隔着玻璃墙，她看见病床上的男人全身插满管子，已经看不出钱书明的样子了。
    “系统。”朝鹿忽而在脑海里叫。
    “呜呜呜——宿主你终于想起窝啦！”小奶音迫不及待地响起来，“窝还以为你把窝忘了呢！”
    朝鹿看着钱书明：“可以对他用真话卡吗？”
    “唉？”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说‘谢谢’。”
    手术室外的走廊。
    楚林北还在没完没了地打电话。
    顾尚尧则无聊地和陆祁聊起了天。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做企鹅做得乐不思蜀了？”
    顾尚尧：“？”
    “知道你刚刚钻进朝鹿怀里那个镜头有多娇羞吗？”全程追直播的陆研究员如是道。
    顾尚尧咳了两声，而后，整只小企鹅站在长椅上抬头望天。没有反驳。
    他，居然，没有反驳！
    陆祁简直惊悚了！天知道，他刚刚不过随口一调侃，“顾尚尧你很不对劲哦我跟你gang……”
    顾尚尧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最近有什么新闻？”
    陆祁误以为他问的是八卦新闻，开始滔滔不绝：“你家朝鹿的票数一骑绝尘，招来了不少红眼病。属那个叫沈勇的跳得最凶……”
    “沈勇？”
    “啊，就剧里那个叫沈勇的家伙，青霉素过敏死的。我忘了他现实里叫什么了。”
    陆祁这么一说顾尚尧就有印象了，说起来，沈勇应该是被钱书明灭口的。究其根本，也是因为当初在公交车上，沈勇想要嫁祸朝鹿。
    等等……有什么东西瞬间闪过顾尚尧的脑海。常年征伐谋略，他最擅长捕捉这种不经意间闪现的，又往往具有决定性关键的直觉。
    如今这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
    “钱书明是主谋，那沈勇必然受了他指使。钱书明为何要嫁祸朝鹿？”顾尚尧语速飞快。
    “觉得她有威胁呗。”陆祁道。
    顾尚尧缓缓摇头，“以钱书明的头脑，我不认为他会这么做。显得太蠢了。而且他今晚的作为……”也显得太过愚蠢。
    顾尚尧倏地凝眉，“查一下钱书明。”
    “好咧。”
    陆祁潜入“演员请闭眼”的后台已轻车熟路，他很快就收集到了钱书明这个人物的所有资料。
    “哝，上面写着钱书明为人清廉正直，家庭条件很好，有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和一个……24岁的儿子。不过这个儿子从小被拐卖……等等！”陆祁语气忽而一变，“你知道‘文小梅’也是从小被拐卖的吧？”
    “嗯。”
    “钱书明的儿子和文小梅是被同一伙人拐卖的，他俩从小就认识！”
    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甚，顾尚尧沉声问：“钱书明的儿子是谁？”
    陆祁很快通过磁电波把一张照片传来顾尚尧脑中，“这个人。”
    顾尚尧先是疑惑，继而，他的瞳孔倏地睁大了，“把那张照片调出来！岑小沐卧室床头柜上那张！”
    那是TYV生物实验室全体郊游的合照，也是最先引起顾尚尧注意的一张照片。当时，楚林北就查了照片里的所有人，并没有发现可疑对象。
    但是……顾尚尧在脑海里放大照片，这照片是在郊外某块草地上拍的。阳光下，草坪靠近镜头处，隐隐露出了一把轮椅的轮廓。
    他的推测没有错！这张照片确实和岑小沐喜欢的人有关！
    只是，岑小沐喜欢的人不在照片里，而在照片外！正是帮他们拍下这张照片的那个人！
    顾尚尧的视线忽地越过走廊，直直落向重症监护室。
    真凶不是钱书明！
    此刻，重症监护室内。
    “不行吗？”朝鹿戳了戳面前的玻璃墙。
    “是的哟。”系统道，“真话卡要在使用对象意识清醒情况下才能用哦。你看他现在话都不能说。”
    “哦。”朝鹿垂眸，有些微微出神。
    正在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朝鹿回身开门，随即讶然，“是你？”
    门外，青年仰着头，腼腆地笑着，“我来看看校长。”
    朝鹿看着他不说话。
    青年往前驱动了一下轮椅，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记得我了？”
    “浅白。”朝鹿缓缓吐出他的名字。
    “是我。”
    朝鹿死死盯着他：“钱书明在这家医院，我们没告诉任何人。”
    浅白一愣，随即低下头去。再抬头时，他脸上的腼腆和无措全不见了，“看来，还是我大意了啊。”
    朝鹿心中的警觉更甚，“你到底是什么人？”
    浅白朝她眨眨眼，“你一直在找的人。”
    朝鹿刚想说什么，身后房内的仪器忽然激烈地叫起来，“嘀嘀嘀——”
    朝鹿下意识转头去看，眼角余光却扫见，浅白一笑，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针直朝她射来！
    第三十一章 绝美爱情！
    “那个轮椅男是TYV生物实验室的辅导员, 叫浅白，和岑小沐、林书, 乃至沈勇，都有很多接触的机会。”陆祁道。
    顾尚尧眸色加深：“我在楚家遇到过给沈勇注射青霉素的护士，那晚，浅白是楚家的钢琴教师。”
    “难道真凶是他？”陆祁惊讶，“说起来上次我还问过木沐到底是谁害的岑小沐自杀，她不肯告诉我，说之前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剧透……”
    顾尚尧没再回应陆祁了，他抬头看了看走廊的方向，朝鹿还没有回来。
    他又低头看了看脚下, 该死, 今天没有带鞋套。
    顾尚尧内心己方挣扎, 最终一咬牙, 还是跳下了地。
    楚林北如果背后长眼睛，这时就能看见那只总是拿鼻孔看他的小企鹅正夹着两只小翅膀, 深一脚浅一脚地“啪嗒啪嗒”往前走，很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重症监护室外。
    “快！心脏起搏器！”
    “不对！病人的血压……”
    “医生！”
    整只小企鹅往墙后一退, 顾尚尧没料到一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钱书明的伤势恶化了？
    数十个医生护士在重症监护室进进出出, 却唯独不见朝鹿。
    “她在哪儿？”顾尚尧不由在脑海里问陆祁。
    “等等我切一下直播间……哎？朝鹿的直播间怎么回事？看不见人了……”
    时间退回到几分钟前。
    现实世界，朝鹿直播间。
    虽然现在网上红眼病朝鹿的多，杠精也多，但这完全不妨碍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挤进汪海为她单独开出的直播间。
    【来看刑侦剧的】
    【来看刑侦剧的+1】
    【钱书明真是道貌岸然啊完全想不到我天！】
    【刚刚朝鹿救姜橙橙那段实在太帅了我的妈！有姐妹截图吗？！】
    【死百合滚出去！别妨碍老子看剧！】
    【老娘就百合碍谁惹谁了？我看你就一恐同！深柜！】
    【你说谁深柜呢？！】
    这会儿直播间播放的正好是朝鹿进重症监护室看钱书明的场景。这段剧情稍显平淡, 观众的注意力在高度紧张后难得放松一下，便开始了杠。
    【同性恋死全家！】
    【管理员！把他叉出去啊！】
    一时间，满屏都是吵架的弹幕, 就连浅白坐着轮椅出现也没能引起观众的注意。因为大家都默认那不过是个不重要的角色，路人。直到……
    【啊啊啊有什么东西射向朝鹿了？】
    【没有吧，姐妹你眼花？】
    【我也看见了！好像是银针！】
    【你当演武侠剧呢？】
    只见屏幕里，浅白抬手，朝鹿猝然回身……“啪”的一下，直播间画面瞬间切到了广告：“这是一款来自深海的深度滋养面膜……”
    【？？】
    【？？？】
    【？？？？】
    【这个时候切广告节目组你没有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好紧张！】
    【啊啊啊快切回来！我要看我们鹿鹿子！！！】
    “快给我切回来啊！”此时的节目组，技术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总监，广告不是我们切的！是系统自动切的！”
    “不管谁切的，总之你给我切回来啊啊啊啊！！！！”
    “切切切不回来啊！好像是系统故障了……”
    于是，观众最后看到的画面便是，泛着银色寒光的尖物直射向朝鹿！
    剧本世界。
    “这个浅白果然有问题。”顾尚尧冷声道，“立刻给我调全医院监控！”
    陆祁：“好……唉？重症监护室附近的监控都被人破坏了！”
    顾尚尧眼皮子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十分钟前。”
    “给我十分钟前全医院监控。”顾尚尧语速飞快，声音已经完全沉下来了。
    半天没有回应。
    “陆祁？”
    “阿尧！”陆祁的声音响起来，“前方来电凡鲁赛宫，有紧急军情！”
    顾尚尧猛地止步。
    “阿尧你快回来吧！这边需要你！朝鹿那里……哎这不过是一场戏，朝鹿又不会真的出事！”
    “宿主快醒醒！”
    “宿主！”
    “宿主宿主宿主宿主……”
    朝鹿猛地睁开眼睛。
    却……什么也看不清，“我……”声音沙哑，喉咙干痛。
    “醒了。”青年的嗓音响起，透着愉悦，“药效比我想的褪得还快嘛，你果然是特别的。”
    “浅白。”朝鹿念出这个名字，舌头麻麻的，身体更是动弹不能。她是躺在……
    “嗯，这次总算记得我了，小梅。”
    “宿主放心，只是麻痹神经的药物，你很快就能恢复的。”系统安慰道。
    朝鹿动了动手指，身下硬邦邦的。鼻尖的空气很清新，耳畔更有呼呼风声过，她应该是在一处户外。
    “系统，有办法让我快点恢复吗？”
    “暂时没有……”
    “你在想什么？”浅白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着轮子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朝鹿感觉他离自己很近了。
    “不害怕吗？”浅白俯身，温热气息拂过朝鹿的脸。
    朝鹿一侧头，避了开去，“岑小沐的网恋对象是你。”
    “是啊。”语声无辜，带着天真。
    “林书呢？”
    “也是啊。”
    “沈勇呢？”
    “也是啊。”
    朝鹿：“……”
    “怎么不继续问了？”浅白道。
    “你是个变态。”朝鹿肯定道。
    “哈哈哈哈！”浅白忽而大笑起来，“变态吗？我只是想知道，死亡跟我，他们更愿意选择谁呀。”
    朝鹿：“……”
    “系统，我的身体还要多久可以恢复？”
    “15分钟！”
    朝鹿的耳朵忽然一动，她听见“咔哒”一响，似轮椅上的某个按键被按动的声音。下一刻，男人的气息陡然逼近！
    “怎么，你不喜欢吗？”浅白以眼神细细描摹朝鹿的轮廓，“小时候，我们不是经常一起玩这个游戏吗？”
    “你说什么？”朝鹿疑惑。
    浅白突地又翻身仰倒，两人肩并肩躺在一起。看着漫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他笑着说：“小时候，我们就经常这样一起躺着看星星。我们约好谁都不可以跑，要一直在一起。可后来你还是跑了，我就被人贩子打断了腿。”
    朝鹿心思抖转，“你……”
    “别怕，已经不疼了，”浅白轻轻地哄她，“再说，你欠我的，我都已经讨回来了。只是，为什么你总是死不掉呢？”
    朝鹿：“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浅白叹了口气，“文家那两个老东西逼你做换肾手术的时候，我明明让人给你换了药呀。”
    “你说什么？！”
    “阿尧，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陆祁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顾尚尧一面在脑海里飞快看着陆祁传过来的院内监控，一面道：“本来就是分了部分意识过来。”
    “可这样很耗你能量的！你先回去处理了正事，再来找朝鹿不行吗？”
    “行。”但那时，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众所周知，在剧本世界里死亡，演员就无法再进行下期节目的录制。对别人来说，这些不过是一场戏，但却可能是朝鹿翻身的全部。
    这些日子以来，顾尚尧知道她有多努力，他不想……看见她难过。
    他90%的意识还在凡鲁赛宫，靠着那部分意识，处理军务足够。虽然强行分离出两部分意识会对顾尚尧的精神造成一定损耗，但他觉得，值得一试。
    如今，他那90%的意识已经在处理紧急军情了。
    突地，顾尚尧神思一顿，监控画面里，他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现出轮椅一角以及，对面电梯鲜红的楼层数字。
    “他们去了顶楼！”
    顶楼。
    风明明已经停了，朝鹿却觉得身子越来越冷。
    脑海里不自禁地浮现起种种画面：冰冷的手术台，昏暗的楼梯间，女孩儿绝望的脸……她刚进入剧本世界时，文小梅便死于药物过敏。朝鹿一直以为那是意外，却原来……文小梅那时候就被浅白……
    “钱书明又是怎么回事？”朝鹿握了握手指，声音发涩发冷。
    “哦，老头子多管闲事。”浅白语气恹恹。
    钱，浅，老头子，被拐卖的儿童，再结合钱书明的种种作为……这一刻，朝鹿忽而福至心灵，“他是你父亲？”
    “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浅白忽而激动地大喊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朝鹿用力握了握拳，她闭着眼睛：“可他愿意为了你去死……”
    “所以呢？我就该对他感激涕零吗？”浅白嘶吼起来，“我生死未卜，他却有了别的小孩儿！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朝鹿猝然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画面渐渐定格，她能看见了！
    她看见浅白坐倒在地上，形容癫狂。而越过他的肩膀，她看见通往顶楼的门猛地被人推开，楚林北大步流星地冲出来。
    “不许动！放开她！”楚林北猛然间拔出了枪。
    “哈哈哈——”浅白忽然大笑起来，神经质的眼神忽然对上了朝鹿的。
    朝鹿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浅白猝然伸手将朝鹿一推。
    朝鹿半边身子其实已经可以动了，可还是身不由己地被浅白推着翻了个身。然后——她身后是空的！她一直躺在顶楼边缘！
    朝鹿一翻身就掉了下去了。
    “文小梅！”楚林北大喊。
    “啾——”
    朝鹿震惊抬头，看见急速拉远的顶楼边缘，小企鹅肥嘟嘟的身子一蹦，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这对cp我磕了！
    急速拉远的顶楼边缘, 一只小企鹅小屁股一撅，毫不犹豫跳了下来！
    毛茸茸的小翅膀用力扇着, 它的下坠甚至比朝鹿更快。
    “毛毛——”朝鹿张口叫它的名字，声音却瞬间被风吹散了。
    她只能竭力朝她的小企鹅伸出手去……
    半空中，朝鹿的手指和小企鹅的小翅膀尖，终于碰在了一起。
    下一刻，所有直播间屏幕毫无征兆地断了！
    集体黑屏，什么也看不见！
    弹幕瞬间疯了：
    【啊啊啊节目组你们怎么回事？！前面切了半个钟头广告我忍了！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你又你又……这才刚播2分钟！】
    【狗逼节目组我要杀人了！！！】
    【殉情殉情！！！！！！！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这对cp我磕了！】
    【我宣布，今天是为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
    观众不知道的是，黑屏的那一刻，“演员请闭眼”节目组所在大楼。
    -9楼, 某个炮灰舱内, 朝鹿猛地睁开了眼睛。
    11楼, 主演舱内, 楚林北猛地睁开了眼睛。
    8楼，配角舱内, 扮演文父文母的演员猛地睁开了眼睛。
    7楼，路人舱内, 扮演张凯、姜橙橙等演员也都集体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 皇宫, 悦羽殿。
    搁在木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动，阴郁的青年睁开了凉薄的眼。
    节目组更是发布紧急声明：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电磁波侵袭干扰，“演员请闭眼”系统当机，导致所有演员都被弹出剧本世界！
    观众一片哗然。
    凡鲁赛宫
    某走廊拐角。
    “唉唉唉！怎么突然就黑屏了？这个节目组到底怎么回事啊？也太不靠谱了吧！”追剧狂魔侍从官抱着光脑和老兵挤在一起, 吐槽连连。
    “就是就是！”
    这一幕被正巧路过的陆祁看到了。
    陆研究员深深叹了口气。
    你家皇太子殿下这精神力是能统御超SSSS级机甲的，突然发神经把百分百精神力抽调去人家一个小小综艺节目系统，人家这系统可不就直接当机了嘛。
    “演员请闭眼”节目组大楼。
    从炮灰舱出来后, 朝鹿花了一点时间才重新适应脚踏实地的感觉。
    “刚出来是会有一点晕的，你这样已经算恢复得很快啦！”汪海亲自来接的朝鹿，一张猛男脸上挂满了姨母笑，搞得助理都没眼看。
    “多谢。”朝鹿朝他点点头。
    “你现在的票数和各种数据都很好哦，已经是热门选手了！”汪海搓着手，一脸“事业粉”的骄傲，“接下来还有三期节目呢，拿到好名次很有希望！”
    朝鹿刚刚已经看过了，脑海里的鸡叫值涨到了鸡大腿根处，各方面数据确实比她预期要好更多。只是……朝鹿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炮灰舱：
    “最后我不是摔下楼？”
    提到这个，汪海也是一脸苦大仇深，“节目组系统遭到不明原因干扰，很多数据损坏。技术部那帮庸才说……哎，甭提了，总之第一期的直播是恢复不过来了。节目黑屏的时候你还在摔落过程中嘛，当然就不算出局啦。”
    原来如此。
    “那……”朝鹿犹豫了一瞬，“我的小企鹅……”
    “哦，那个啊，”汪海不在意道，“那是个剧本里的NPC，就一段程序代码。”
    朝鹿想了想，“可以把它的代码数据恢复给我吗？”
    “不行哦，第一期节目所有数据都损毁了。”瞧着朝鹿的脸色，汪海马上改口：“你要是喜欢，我下期节目里也给你做只小企鹅？你别说，还能炒炒cp呢！”
    朝鹿蜷了蜷手指尖：“……不用了。”
    之后，汪海又亲自将朝鹿送出节目组大楼。
    “下一期节目是在一周后，这期出了这么多意外，下期在赛制上可能会做一点调整。不过有我在，不怕不怕啊！你只管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
    汪海走后，朝鹿却没有马上离开。她抬头，一眼看见马路对面，一个女孩儿怀里抱着只小企鹅。
    她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那不过是人家的毛绒玩具。
    朝鹿低头，指尖仿佛仍能感受到急速下坠间，那只小翅膀挨过来的触感，“毛毛……”
    “朝鹿朝鹿！我们爱你！”马路对面突然齐齐响出一阵大喊，吓了朝鹿一跳。
    她抬头，看见刚刚抱着小企鹅玩偶的那个女孩儿，正急速朝她跑来。
    还不止她一个！
    事实上，前后左右，数不清的女孩儿正从四面八方向朝鹿涌来！她们有的抱小企鹅，有的抱花，有的拉彩带，有的举横幅……转瞬间就把朝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了。
    朝鹿：“？？”
    一个穿着黄裙子的小姑娘从人群里上前，巴巴结结道：“朝鹿，你还记得我吗？我、我真爱芬啊！”
    这个朝鹿还真不记得了。不过，她倒是记得真爱芬怀里的小黑熊玩偶。那是……
    作为一个毛绒控，朝鹿记得经手过的任何一个毛绒绒。她很快想起第一次进节目组化妆间时，就抱过这个小黑熊。后来她被汪海叫走，只好把小黑熊给了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女孩子。
    “是你？”朝鹿略微有些惊讶。
    “嗯嗯嗯！是我！就是我！”被偶像认出来了，真爱芬喜得差点原地转圈圈。
    “你们这是……”望着层层叠叠，神情激动的女孩子，朝鹿持续懵ing。
    “我们是你的后援会呀！”真爱芬喜滋滋。
    “是啊是啊，朝鹿，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女孩子们叫起来，“加油！我们会成为你最最坚实的后盾！”
    “虽然我们现在人数还不多，但我相信，肯定会有越来越多人看见你的好！”真朝鹿全星际粉丝后援会会长爱芬如是道。
    “是呀是呀！”女孩子们也齐齐表忠心，她们是百分百真爱粉！
    “你们……”朝鹿其实仍然不是很能get到这群小姑娘的行为，毕竟在末世，只有丧尸才会成群结队地把一个人围在中间……
    但在这一刻，她也是真切感受到了她们的喜欢和善意。她们是出于喜欢才围她的。虽然仍不是很明白她们的喜欢由何而来……
    但是——
    “谢谢。”朝鹿朝她们点点头，眼里有了笑意。
    真爱粉管这个行为叫应援，叫支持。朝鹿觉得，被一群人支持着的感觉，还不错。
    谢绝了女孩子们要送她回家的建议，朝鹿就和她们告别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变成了——
    “系统，我能去哪儿？”
    原主朝鹿当初身败名裂，高额违约金几乎赔得她倾家荡产。朝鹿穿过来时，原主已经到了连房租都付不起的地步了。
    后来，朝鹿所幸破釜沉舟，把房子退租，来参加了“演员请闭眼”。
    所以，她现在该住哪儿？
    正思索间，只听“呲——”的一声，路边冷不丁停下来了一辆超级豪华大房车，拦住了朝鹿的去路。
    后车窗缓缓下摇，露出里头楚林北精致绝伦的脸。
    不，应该叫他林北了。林北一身非主流装，染着一头不羁的蓝发，乃是当今全星际最炙手可热的顶流！
    “你……”林北皱眉盯着朝鹿，眼里有惊艳，也有厌恶，“有什么话对我说？”
    朝鹿：“？”
    录制节目时，演员会失去原本世界的记忆。但回到现实世界，剧本世界的记忆却会跟着他们回来。
    因而，林北如今满脑子都是朝鹿最后坠楼的那一幕。强烈的情绪驱使着他一看见朝鹿的背影，就命令司机停车！
    朝鹿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林北脖子上，他戴了一条烟灰色的围脖，非常毛茸茸，看起来就很好摸！
    “问你话呢！”林北不耐。呵，这女人果然对他露出了垂涎的目光！
    朝鹿歪了歪脑袋，“好好开车？”
    林北：“……”
    林北死死盯了朝鹿一瞬，而后转头，毫不犹豫朝司机道：“开车！”
    跟我玩欲擒故纵，呵呵。
    大房车转瞬间在朝鹿面前变成磁悬浮房车，气咻咻地飞走了。
    朝鹿也继续走，边走边想“住哪儿”的事。
    却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请问是朝鹿小姐吗？”
    “我是。”
    “您好您好，我是爱我家售楼中心的康经理。您的房子今天可以交付了，我这就把钥匙给您送来。您现在在哪儿呢？”
    朝鹿：“？？”
    只有诈骗能解释对方的行为了。
    然而半小时后，这个康经理真的出现在了朝鹿面前，还给她看了光脑里的《购房合同》、《房屋产权转让说明书》、《土地所有权证书》等一系列文件。
    这些文件上写的都是她的名字，且一应手续齐全，权威认证，完全不假。
    朝鹿迷惑了。难道原主还有隐形房产？
    不对！购房日期是半个月前，那会儿她还在剧本世界呢。
    “朝鹿小姐，咱这就去看房子？哦对了，这里有您的一封信。”康经理说着还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封信。
    在这个购房合同都电子化的今天，还有人写信？
    更夸张的是，这封信还是手写的，字体苍劲，透着墨香。却只有一句话：
    安心住下，别想太多。
    落款是：你的粉丝。
    第三十三章 眼里写着深切的渴望！……
    凡鲁赛宫, 皇太子殿下的寝宫。
    随手解下军装外套往沙发上一扔，顾尚尧疲惫地拧了拧眉心。
    “殿下, 您这一仗打得真是太漂亮了！”侍从官满脸钦佩道。之前篡位者那边不知从哪儿搞到了他们的要塞图，不要脸地趁夜突袭！殿下一去就力挽狂澜！他这个留守后方的都看得热血沸腾！
    往沙发上一靠，顾尚尧却不接他的话茬，只是问：“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
    “妥了妥了！已经替朝鹿小姐在首都星找好了房子。不过殿下，为什么不让朝鹿小姐知道是您专程买的房呢？”
    端起手边威士忌抿了一口，顾尚尧只是淡淡一笑。
    见自家殿下好似不怎么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侍从官便又捡起了前一个话题，继续滔滔不绝喷首都星：
    “篡位者那边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看他们下次还敢来……唉？殿下您怎么了？”侍从官说着说着就见顾尚尧脸色一白，不由关心道。
    “无妨。”顾尚尧单手撑额, 眉头紧皱。
    侍从官脸色大变, “是头痛的毛病又犯了？陆先生说您这次强行分裂精神力, 后又一次性抽调精神力, 可能会对您的身体……”
    “行了。”顾尚尧抬手制止他说下去，“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 你下去吧。”
    “……是。”侍从官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喉结滚动间，最后一口威士忌被顾尚尧饮尽。他抬手解开衬衣领口, 露出衣下精壮的肌理。起身去洗漱间冲了个澡, 总算卸去了一身疲乏。
    待顾尚尧彻底放松躺在床上时, 墙上的复古时钟已显示午夜12点了。
    顾尚尧闭上了眼睛。
    “嘀嗒——嘀嗒——嘀嗒——”
    分针绕了两圈后，顾尚尧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
    他侧头，床头柜上的光脑正静静放在那里。
    “嘀嗒——嘀嗒——嘀嗒——”
    半分钟后，顾尚尧认命地爬起来, 连上了星网。
    他还没怎么着呢，一个硕大的横幅开屏广告就跳了出来。
    一看就是无良网站的八卦垃圾新闻。
    顾尚尧正要右上角点“X”，却冷不丁扫见了头条新闻——林北朝鹿恋情疑似曝光！
    顾尚尧：“？”
    他嗤笑一声, 落在光脑上的指尖却是一顿。
    下一刻，头条新闻被点开了。
    开头便是一个自动播放的视频：熙熙攘攘的街头，朝鹿与林北一个车外，一个车内，相对而视。林北的眼神没拍到，朝鹿却是盯着林北的脖子猛看，眼里写着深切的渴望。
    顾尚尧：“？？？”
    这条八卦新闻自然早已刷爆了全星际。
    殊儿工作室。
    “可恶！这个女人居然搭上了林北！”也不知是自虐还是怎地，今天一整天，殊儿都在反反复复看这条被狗仔拍到的视频，精致的面孔因妒忌都扭曲了，“贱人！！！”
    她猛地抬头看向办公桌后，“李姐，你一定要帮我！！！”
    黑色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经纪人李姐正在吞云吐雾。闻言，她斜了气急败坏的殊儿一眼，“哪里用得着我们动手，就等着林北那些老婆粉手撕她吧。”
    殊儿先是一愣，继而不由笑起来：“还是李姐高明！”
    网络上卷起惊涛骇浪的时候，朝鹿在干什么呢？
    她正在看房子。
    左右也没地方去，她打算跟着售楼处康经理去看看那栋传说中粉丝送的房子再说。
    房子在首都星最好的地段，闹中取静，安保设施一流。据康经理说，这个小区的房子有价无市，连娱乐圈顶流都休想买到！
    “这房子临湖，是套小复式。”康经理说着，便替朝鹿打开了房门。
    朝鹿猛地怔住。
    上下两层的复式，窗外粼粼的湖泊，毛茸茸的地毯，就连地毯上随意散落着的小狮子，小象，小乌龟，小羊，小驴，小青蛙……一大堆的毛绒玩具，都和她剧本世界里住的那套房子一模一样！
    直到康经理离开了，朝鹿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蹬掉鞋子踩上地毯，任柔软的高档羊毛瞬间将她洁白的脚背淹没。捡起一只小狮子玩偶捏了捏，朝鹿环视四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看来，这买房子的还是她的资深粉。
    既来之，则安之。在检查了房子没什么问题后，朝鹿便住了下来。
    因为和剧本世界里她住了那么久的房子太像了，朝鹿完全没有适应的问题，一沾枕头就睡着，早上醒来还会下意识在床上摸摸摸，
    “毛毛——”
    一室清冷。
    这个时候朝鹿才会彻底清醒。
    毛毛已经不在了。
    朝鹿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汪海倒是有劝她再养一只小企鹅，或者别的毛茸茸。朝鹿通通拒绝了。
    无论哪只毛茸茸，都不是她的毛毛了。
    就这样过了一周时间。
    周一一早，朝鹿收拾好心情，打车去了“演员请闭眼”节目组。
    “林北林北！王者归来！”
    “凯子冲鸭！”
    “啊啊啊弟弟快到姐姐怀里来！”
    节目组大楼被前来应援的粉丝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出租车一时间开不进去，朝鹿只好坐在车上看风景。
    她看见林北架着一副墨镜，从悬浮车里下来后便在保镖护送下匆匆进了楼。她还看见了张凯扮演者，文父文母的扮演者，以及好几个朝鹿不熟悉的面孔，应该是新加盟的演员。还有……殊儿。
    “殊儿怎么来了？来拍激情戏吗？”
    “还离我们北北那么近，要脸吗？”
    “看见殊儿这张脸我就要开始吐了！”
    各家粉丝难得统一战线，齐齐开骂殊儿。
    殊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顿时顾不上原先准备好的卖惨剧本，急急入了大楼。
    待路障都走得差不多了，朝鹿方从出租车里下来。
    今日的她穿了一袭米白色的薄纱裙，海藻一样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风吹起她额间碎发，露出一抹亮晶晶的水滴形配饰。经阳光一照，那水滴流光溢彩，衬得她整个人如晨露一样清新美丽。
    “朝鹿朝鹿！露珠永远爱你！”
    猝然响起的应援口号把朝鹿的步子都阻了一下。她愣了一下才想起真爱芬告诉过她，“露珠”是她粉丝们的自称。
    朝鹿回头，这才发现真爱芬她们也来了，只不过被其他应援队伍挤在墙角，不出声都看不见。
    见朝鹿看过来，露珠们激动坏了！当即就要朝她跑过来！
    “唉唉唉！长没长眼睛啊！挤到我们了知不知道！”
    “这么点人寒碜谁呢？还不够给我们北北提鞋的呢！”
    离真爱芬她们最近的林北粉丝早因为朝鹿和林北的绯闻一身戾气了，如今逮着机会，他们张口就发嘲讽。光嘲讽还不算，她们故意仗着人多，来挤真爱芬她们！
    “啊——”真爱芬一个没留神就被撞倒了！手还被狠狠踩了一下！眼看要有更多脚朝她踏下来……
    真爱芬却突觉眼前一亮！
    下一刻，她已被带得好好站在了朝鹿面前。
    朝鹿放开真爱芬的胳膊，问她：“没事吧？”
    “没没没、事！”天哪！朝鹿就这么把她拉出来了！AAAA爆了！
    “这是什么？”朝鹿忽而凑近真爱芬。
    直面朝鹿美颜，真爱芬这个直女也禁不住红了脸！她哆哆嗦嗦献上哪怕被踩踏也要好好护在怀里的东西。
    那是一副海报：背景是热烈的油彩花田，花田中央，朝鹿正抱着她的小企鹅，冲镜头灿烂地笑。
    这是真爱芬从直播间截图，特意订做的限量版应援海报。
    看着朝鹿微微出神的样子，真爱芬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那个，可以给我签一下名吗？”
    朝鹿的视线这才从小企鹅身上移开，轻声说：“可以。”
    真爱芬：“！”
    各家围观粉丝：“！！！”呜呜呜羡慕透了！我也想被自家爱豆拉手手！！我也想拥有爱豆亲笔签名！！！这个朝鹿也太好了吧！！！！
    林北粉丝更是一脸酸意！MD这个朝鹿怎么这么暖？！搞得他们都骂不下嘴了！
    这一切自然被各家站姐和媒体拍到，第一时间上传到了网上。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郑重地对粉丝们说了声“谢谢”，朝鹿方进入节目组大楼。
    “朝鹿这次应该能拿到好一点的角色吧。”望着朝鹿的背影，露珠们忧心忡忡。
    “肯定的！第一期节目我们鹿的票数排第二呢！”
    进大楼后，有个鼻孔长在天上的工作人员接待了朝鹿。
    “这边。”他什么有关第二期节目的讯息也没透露，只敷衍地把朝鹿带到了电梯前。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朝鹿回头，见几个中年男女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朝鹿看电视时看到过那几个中年男女，都是些颇有国民度的老演员，老戏骨。
    几个老戏骨也停在了电梯前。
    “您几位先请！您几位先请！”之前接待朝鹿的工作人员立时换上一张谄媚脸。他看起来还很想把朝鹿往后扯，对上她的眼睛，一下子又露了怯。
    “哟，这是哪个腕呢？”一个中年女演员冲着朝鹿阴阳怪气。
    朝鹿退后一步。
    “呵，还算你有眼色。”这中年女演员道。
    朝鹿：“尊老爱幼而已。”
    “你！”
    “哎！走吧走吧，别和这些小网红一般见识。”其他老演员劝。
    “哼！算你走运！”
    这批人趾高气扬地从朝鹿面前经过，进了电梯。
    朝鹿没什么感觉，有狗朝你吠，难道你还要吠回来？
    她抬步进了另一部电梯。
    “不走？”她回头看工作人员。
    “哦哦，马上！”突然感觉朝鹿有点帅是怎么回事？挺住！你可是敌方势力！
    饶是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工作人员面对朝鹿时，还是止不住软了心。
    他把朝鹿带去了-9楼。
    炮灰舱所在的房间。
    “这个……都是上头安排的，我也没办法。”工作人员搓着手道，“不过，汪导应该有在帮你尽力争取了。”
    望着一个个与第一期节目相比并未区别的炮灰舱，朝鹿点了点头：“无所谓。”
    ······
    22楼，导演办公室，汪海正在和肖大伟据理力争。
    “按照朝鹿目前的投票和支持率，第二期怎么也不该再演炮灰吧？连个直播镜头都没有！”
    “我有什么办法，这都是上头决定的。”肖大伟老神在在。
    汪海眯起了眼，“肖导，该不会是李姐又……””
    “胡说什么呢你！”肖大伟跳起来瞪他，“我是那样的人吗？我那全是为了咱们节目好！行了行了，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你下去吧。”
    汪海用力握了握拳，却也只能离开。
    汪海一走，肖大伟的电话马上就拨出了一个电话。
    唇上的大黑痣抖啊抖，肖大伟笑得极近谄媚：“喂，容少爷啊，您放心吧，事儿我都给您办妥了……”
    -9楼，炮灰舱。
    事已至此，多争辩也无用，朝鹿所幸找了个最舒服的舱室，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嘀”的一声响，炮灰舱启动了。
    意识渐渐脱离身体间，朝鹿不禁升起点儿好奇：节目组到底给她安排了什么角色。
    剧本世界，朝鹿睁开了眼睛。
    然后，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朝鹿：“？”
    第三十四章 顾哥上船啦
    朝鹿闻到了腐烂的霉味, 潮湿的水汽，空气里满是金属年久生锈的味道。
    她翻了个身, 只见微弱的亮光正自墙上唯一的圆形窗口透进来，堪堪将室内照了个朦朦胧胧。
    这是个低矮的、由木头建构起来的屋子。
    还好不是瞎了。
    可她发现这具身体虚得厉害，肚子更是空瘪得不像是自己的。
    应该是好多天没进食了。
    朝鹿勉强坐起来，在脑海里戳了戳系统：“怎么回事？”
    小奶音立马响起来：“这个剧本的名字叫——幽、灵……”
    它话还没说完，朝鹿的瞳孔就猝然一缩，她直勾勾盯着窗口：“那是……”
    只见蔚蓝的海水扑面而来，瞬间被圆形的玻璃窗打了个稀散。朝鹿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海水的冲击摇摇晃晃，她在海上，在一艘船上！
    “都跟你说了这个剧本叫《幽灵船》嘛。”
    系统说原身主人叫蒋小溪, 是登上幽灵船的众多乘客之一。这帮乘客其实是来自同一个班的学生极其家长, 大家是来庆祝高考毕业的。哪里想到船上常年盘踞着鬼, 且鬼会躲在暗处, 伺机吃人！
    乘客们要想活命，就必须在十天内找出真正的鬼是谁。否则, 整艘船就会爆炸！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而今天已经是乘客上船的第七天了。
    系统话音刚落，便听得“砰——”的一声, 朝鹿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
    “宿主你没事吧？！”小奶音担心极了。
    “没事, ”朝鹿吃力地撑起上半身, “就是头晕……眼花。”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集中注意力，忽然看见正前方有一扇低矮的木门。
    从外头反锁住了。
    “咚——咚——咚——”朝鹿踉踉跄跄扑到门边，用尽所有的力气敲门。
    “没用的，”系统叹了口气, “你是被锁进底层货仓的。”
    蒋小溪是跟奶奶和10岁的弟弟一起上的船，船上食物有限，大家商议后决定按家庭来划分食物。蒋奶奶为了让孙子多吃, 把蒋小溪骗下来锁进货仓，吞占了她那份食物。
    朝鹿穿过来时，正逢蒋小溪饿死。
    “混蛋！”朝鹿怒目捶地。下一刻，她两眼一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此时，几层甲板之上的某间船舱客房。
    “啊——鬼啊——”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响起，刹时惊起睡梦中所有人。
    “怎么回事？鬼在哪里？”首先冲进房门来的是一对穿着体面的夫妇，他们姓沈。
    沈家夫妇目光所及之处，穿着黄色睡衣的女孩儿可怜兮兮缩在床角，整个人抖得像只小鹌鹑：“鬼鬼鬼鬼鬼……”
    “甄小萌你鬼叫什么？！”第二个冲进门来的男人国字脸，眉间一道很深的沟壑。他是黄衣女孩甄小萌的父亲，“别给我乱说话！”
    他非但不安慰受到惊吓的女儿，反而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甄母跟在甄父身后，唯唯诺诺，不敢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你看见什么了？”一个少年从沈父身后走出来，他染着一头烟灰色的短发，模样是少年人的英气俊美，他叫沈林北。
    沈林北和甄小萌在班里算不上熟，但在他印象中，她也是个正常的高中女生，直到上了这艘船……
    对于沈林北的问话，甄小萌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抬起婆娑的泪眼，“我看见我看见……”她吸气吸气再吸气，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林北：“……”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众人身后，一个枯瘦的身影正在探头探脑。
    “我要下船我要下船！我要回家呜呜呜！”奈何一把哭天抢地的小孩儿音陡然响起，成功让枯瘦身影暴露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她赶紧捂住小孩儿的嘴，一双浑浊老眼咕噜噜地转。
    这正是蒋老太太和她的宝贝孙子。
    “蒋小溪呢？让她去给我做饭！我饿了！”那孙子是个小胖子，今年也有12岁了。
    没人愿意把注意力放在这对祖孙身上，大家很快移开了视线。
    “既然虚惊一场，大家都回去睡吧，啊。”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挺老实的中年男人，姓李。
    “你可真是心大。”甄父出言嘲讽。
    “那你说能怎么办嘛？”李先生红着眼睛道，“船长船员一个个都不见了，就连我女儿也……咱们这些人里又没有一个会开船的！”
    “我可怜的女儿呀！”李母哭起来。
    “会开船也出不去。”少年沈林北忽然嘲了一声。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是船上一个没人敢提起的禁忌。
    7天前，这艘名叫“太平鸟”的小型客轮驶入公海，海上突然起了大雾，所有通讯信号霎时中断，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外界。
    更可怕的是，船一直处于鬼打墙的状态，怎么也开不出这片公海去。接着，便是船员一个跟着一个消失了。
    “他们、他们都被鬼吃了啊。”甄小萌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又开始神经兮兮。
    “鬼……”甄母直挺挺立在甄小萌身边，喃喃自语。
    甄父：“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不是……”甄母忽而颤抖着手指指向窗外，“你们看……”
    窗外一片浓雾，伸手不见五指。可浓雾深处不知何时起了一点亮光，那光起先微弱，却长明不灭。它在幽幽闪烁，就如……鬼火。
    这鬼火正快速朝“太平鸟”号靠近过来！
    寒风凛冽，所有人却都站上了甲板。甲板上亮着昏黄的灯，浓雾衬托下，就连身边人的脸都不大看得真切。
    “啊来了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
    众人便见远方的那点亮光陡然破开浓雾，现出它神秘的面纱来。待看清那亮光是什么，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是桅杆上的灯！那是一艘小游艇！
    而游艇的船头，立着一个男人。
    他一身黑色冲锋衣，戴一顶鸭舌帽，身材颀长又健硕。海浪将游艇卷得摇摇晃晃，他却始终稳立船头。
    待离得近了，便能看见这男人长得平平无奇，只那双隐在黑发下的眼睛透着锋芒。
    “你什么人？”甄父最先发难。
    男人调整了一下帽檐，露出白皙右腕上的一截红绳，那绳上串了一颗罕见的乌木佛珠。
    “落难的人。”他淡淡道。
    还是沈父彬彬有礼：“这位小兄弟是想？”
    “让我上船。”男人盯着沈父，明明是弱势的一方，语气却自带一股不容人置喙的威严。
    “可不能让他上来！”蒋老太太忽然跳出来，“咚咚咚”拄着拐杖，“多个人多张嘴啊！”
    沈父为难道：“小伙子，不是我们不想救你，实在是船上物资有限，我们也自身难保啊。”
    男人忽而低低笑了，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夜色里弥漫开来，无端端生出了点点蛊惑，“当然不会让你们白干。”
    话音刚落，他猛地掀开了船头的油布！
    罐头、米面、鸡鸭鱼肉……满满一船的食物！
    “这……”“太平鸟”上的诸人皆死死抓着船舷，每个人的眼里都放着光。
    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男人负手而立，淡淡一笑：“让我上船，这些，都是你们的。”
    “……”
    半分钟后，一架木质旋梯缓缓从“太平鸟”号上放了下来。
    男人背上背包，修长手指一抓扶梯，一跃而上。
    他身姿矫健，黑色冲锋衣包裹下的身躯沿着旋梯快速往上，拉长的后腰线条犹如俊美的猎豹。
    眼看那修长手指就要攀上船舷，却陡然地，只听“咔”的一声，扶梯突然断了！
    “啊——”船上众人惊呼，“小心！！！”
    猝然失重间，顾尚尧一脚踩上船身凸出来的钉子。大手往船壁上一抓，他整个人登时一跃而起！
    “啊——”整船人都看傻了，因为这人竟然生生跳了上来！
    一个利落翻滚，顾尚尧稳稳单膝落地。
    甲板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顾尚尧缓缓站了起来，目光锁定众人：“拿了我的东西，又要灭口，这就不地道了吧。”
    “你别血口喷人！”甄父怒道。
    “啪”的一声，一截绳梯被甩到甄父面前。只见那绳子断裂之处，赫然是刀割出来的痕迹！
    “这……”众人面面相觑，面露骇然。
    顾尚尧朝他们逼近，舒展的健腰、四肢在那一瞬间极具压迫感。他就像一头正值盛年的雄狮，正在威慑着不自量力的猎物。
    把这么个祖宗招上船，众人一时间悔死的心都有了！
    “这……小伙子说的哪里话，都是误会！误……”李先生打圆场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对面男人手中突然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脱手而出，直逼李先生头顶！
    李先生：“！”
    泛着寒光的冷兵器擦着李先生的头皮过，“叮——”一声落地，竟分毫不差地钉在甄父腿间。只差一点就……
    “砰”一声，甄父整个人直接后仰倒地！吓的。
    众人面上一片惊骇，“这、这到底是什么人？！”
    顾尚尧却已背包一挎，扬长而去。
    他径自穿过甲板，踏下楼梯，进了第二层的客舱。
    客舱走廊上，一对少年男女正拥抱在一起。
    那女孩向着顾尚尧的方向而立，海藻般的长发缠绕在少年肩头。听到动静，那双玫瑰般瑰丽的眼睛一抬，直直朝顾尚尧看了过来。
    第三十五章 是甜甜温温的味道
    顾尚尧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你是谁？”灰发少年, 也就是沈林北立时警惕，“你怎么会在船上？”
    顾尚尧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脖子上。盯着他脖子看了一瞬, 顾尚尧忽而嗤笑一声，越过他们，径直往走廊深处走去。
    “喂——”
    少女忙将沈林北一拉：“刚刚我在外面看见这个人……”
    顾尚尧大步流星往前走，“她在哪儿？”
    脑海里立时响起陆祁的声音：“底层货仓！在底层货仓！”
    前方正好有个安全通道口，顾尚尧脚下一转，“噔噔噔”下到底层货仓。
    然后，他一眼看见货仓的门被粗黑铁链锁住了！
    陆祁：“你等等，我查查那老太婆把钥匙……”
    “砰——”一声巨响，顾尚尧已一脚踹开了货仓门。
    漫天尘埃扬起, 腐烂的霉味扑面而来！
    顾尚尧看见瘦小的女孩儿奄奄一息倒在门边。
    那一刻, 他简直目眦欲裂：“朝鹿——”
    朝鹿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长长的梦, 梦里有漫天遍野杀不尽的丧尸, 有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的军装男人，还似乎, 有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朝鹿，朝鹿, 朝鹿……
    朝鹿猛地睁开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 她还在头晕眼花。但眼前灯光柔和, 她是躺在一个极舒服的地方。
    她努力凝聚起视线，入目便是男人健硕的臂膀，硬实的喉结，如刀削般俊美的下颚曲线……
    那结实的臂膀忽而朝她伸过来, 朝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你谁？”声音嘶哑，几乎是气音。
    男人的声音有些犹豫：“企鹅……”
    指腹下的臂膀坚实而灼热, 烫得朝鹿有些迷迷糊糊起来：“祁鹅？好奇怪的名字。”
    顾尚尧：“……”
    她精力有限，说了几句话，又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朝鹿又陆陆续续醒了几次。每次男人都会喂她一些吃的，热粥、小米汤、小馄饨、小饺子……她还是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记得那藏在衣下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滚动。
    在他的精心照顾下，蒋小溪这具身体总算好了起来。
    某日清晨，朝鹿睁开了清明的眼。
    入目便是头顶上方的天花板，简单的白色雕花装饰，这里应该是船舱内的某间客房。一转头，她就看见了靠坐在床边的男人。
    他整个人放松地坐在一把椅子上，长腿交叠着舒展，白衬衣包裹下的身躯厚实有力，充满了不容人忽视的雄性张力。
    灯下，朝鹿的目光落在了他喉结处，就那么侧着头，一直盯着他看。
    忽然她眼皮子颤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恰在这时，男人浓长的睫毛动了动，他睁开了眼睛。
    “醒了？”视线一触及朝鹿，男人那双湛黑的眼里陡然绽放出神采，他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来贴她的额头，“感觉如何？”
    朝鹿抬手，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
    他站，她躺，四目相对，彼此刹那间近到呼吸可闻。
    她闻见了他身上热烈的男性气息，他闻到了她身上自然的少女体香。
    朝鹿在枕头上歪歪脑袋，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祁额？”
    顾尚尧：“……”
    算了，你高兴就好。
    他站直了，把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递给她，“喝了。”
    是甜甜温温的蜜糖水。
    朝鹿靠起来坐在床头，一面小口小口地喝着，一面打量着男人。
    “为什么救我？”
    顾尚尧拉了把椅子，长腿一跨反坐下来：“看不过去。”
    这是实话。
    顾尚尧原本并没有再次进入剧本世界的打算，可看了节目组给她拿的剧本，他实在看不下去！
    所幸陆祁的技术已臻于成熟，顾尚尧这次好歹能做个人。眼下这具身体是顾尚尧照着自己的样子捏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给自己换了张脸。
    想到这里，他不由朝朝鹿看过去。只见柔和灯光下，女孩儿抱膝坐在床上。她穿着粉白色的珊瑚绒睡衣，大半张小脸都埋在了衣领里，就像一只布偶小猫咪，是难得的乖巧。
    忽然她抬眸看过来，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谢谢你。”
    顾尚尧与她对视。
    海浪拍打着船身，传进来轻微的“哗哗”的响。房间里被衬得愈发安静。
    顾尚尧突然咳了一声，不自在道：“这有什么。”
    朝鹿低头，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她正待再说些什么，只听“咚咚咚”三声，房门被敲响了。
    顾尚尧倏然抬头，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全变了。
    门开，外头站了一对少年男女。正是沈林北和他的小女朋友李薇儿。
    “你们有什么事？”顾尚尧抱臂往门上一靠，并不打算放人进去。
    沈林北当即怒目：“你什么态度？”
    李薇儿忙拉了他一把，转头又朝顾尚尧友好地笑：“既然大家在同一条船上，就要齐心协力呀。现在大伙儿正在大厅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们要不要一起？”
    顾尚尧：“没必要。”
    少女好看的眉头蹙起来：“可是……”
    朝鹿就听见女人的声音在门口嘀嘀咕咕，她好奇之下一探头。恰逢这时，顾尚尧换了个姿势，越过他的肩头，朝鹿一下子对上了一双玫瑰一样瑰丽的眼睛。
    朝鹿：“！”
    她猛地转头，对门墙上的镜子里正映出一张震惊而平淡的脸。这张脸的旁边，门口的李薇儿还在巧笑嫣然。
    怎么回事？！
    现实世界1号直播间。
    【怎么回事？这俩人谁啊？】
    【纯路人吧，长得那么平平无奇肯定不会是主角啦。】
    【幽灵船的剧本很考验人性的，朝鹿心挺好的啊，还特意去看望路人。】
    【好什么好啊，明眼人都看出来朝鹿这是在倒贴林北吧。恶心透了！】
    【朝鹿妥妥碰瓷顶流！】
    几乎所有观众都将李薇儿认成了朝鹿，因为她长着一张与朝鹿一模一样的脸！而真正的朝鹿则顶着一张路人脸，彻底被观众遗忘了。
    这正是节目组在第二期节目里改变的赛制：所有演员匿名参演，各直播间也都采取匿名方式。演员更可以自由选择在剧中世界用哪张脸示人。
    美其名曰：公平起见。
    当然，像林北这种没什么污点的顶流，用的自然还是自己那张脸。有些在上期节目里被骂得太惨的演员大都会换一张脸重新来过。因而这个赛制的改变对大多数演员来说是有利的，只除了对朝鹿。
    “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节目组大楼内，汪海在自己办公室里气得直转圈，“我说肖大伟怎么又让我们鹿演炮灰呢，原来……原来……”
    赛制规定，炮灰是无法选择自己的脸的，只能节目组内定。
    “这样一来，就算观众死命给我们鹿投票，这个票数也落不到她头上啊！”只会被顶着朝鹿脸的演员占尽便宜！
    小助理犹犹豫豫：“那万一扮李薇儿的演员做了败观众缘的事……”
    “账肯定要算我们鹿头上啊！”汪海愤愤，“毒！这招太毒了！谁给肖大伟出的主意？！”
    剧本世界。
    经过系统的科普，朝鹿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想顶着她的脸干坏事儿？
    “宿主你你你别乱来哦！”一感应到朝鹿的情绪，系统就急了，“你如果打她脸，在观众眼里就是朝鹿吃瘪，你的鸡叫值会降的！”
    朝鹿死死盯着李薇儿的怀抱，她怀里正抱着一只小企鹅。
    一只和毛毛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企鹅。
    Copy她的脸还不算，还copy她的企鹅！
    朝鹿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
    顾尚尧当然也看见了那只企鹅，他看着李薇儿，眼底的厌恶再也压不住： “我耐心有限，不要逼我骂脏字。”
    李薇儿被他气跑了。
    顾尚尧“砰”一声毫不犹豫甩上了房门。
    朝鹿目光一动，看着他的眼神不由起了些许变化。
    顾尚尧倒是没注意到朝鹿的脸色，他正忙着吩咐陆祁干活。
    “找到证据了？”
    “我办事你放心！”
    顾尚尧嘴角牵起一抹冷酷的笑，“那就发吧。”
    第三十六章 顾尚尧一臂撑在她脸侧……
    现实世界, 渣狼平台。
    有个叫“小猫喵喵叫”的账号忽然发布了一条手机拍摄的视频：
    “可恶！！！”黑发黑唇的女人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我不管你改剧本也好！暗箱操作也好！总之务必要把我们殊儿的人气拉回来！ ”
    10秒钟的视频，镜头最后落在肖大伟惊慌失色的脸上。
    底下评论瞬间涌出几十条：
    【这、这不是殊儿团队的金牌经纪人李姐吗？】
    【肖大伟！最后那个是“演员请闭眼”的导演肖大伟！】
    【靠！所以传言是真的, 肖大伟真的和殊儿团队互相勾结！】
    【我就说看节目的时候感觉哪儿哪儿不对，原来真的有暗、箱、操、作！】
    视频做不了假，这条视频被网友疯狂转载，瞬间在网上炸开了锅！
    正在办公室优雅喝茶的李姐当然也刷到了。
    “这、这……”她死死盯着视频里张牙舞爪、宛若黑蜘蛛一样的女人，“这不是第一期岑小沐跳楼那会儿，我去找肖大伟吗？怎么会被人拍到？？”
    小助理被她的模样吓到，连声音都不敢吱。
    李姐忽然想到了什么，面孔一阵扭曲：“他肖大伟当时根本没同意帮殊儿！”
    网友可不管肖大伟当时同没同意，他们只知道肖大伟和李姐互相勾结, 殊儿团队暗箱操作不要脸！
    “这是造谣！诬蔑！！！”李姐暴跳如雷, “给我发律师函！我要告得他倾家荡产！！”
    “是是是……”
    可惜, 助理的律师函还没拟出来, “小猫喵喵叫”又有了新动作。
    同样是一言不发上视频：
    “按照朝鹿目前的投票和支持率，第二期怎么也不该再演炮灰吧？连个直播镜头都没有！”
    “我有什么办法, 这都是上头决定的。”肖大伟老神在在。
    “肖导，该不会是李姐又……””
    “胡说什么呢你！”肖大伟瞪他,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那全是为了咱们节目好！行了行了, 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 你下去吧。”
    待办公室只剩下肖大伟一个人，他立马打电话：“喂，容少爷啊，您放心吧, 事儿我都给您办妥了……”
    这个视频里肖大伟一样全程露脸，另一个人的脸和声音则做了特殊处理，认不出是谁。但这已足够网友get到了重点！
    【所以第二期还有暗箱操作？！！】
    【我又听到了“李姐”, 所以这俩人第二期又搅在一起了？】
    【太气人了！我真情实感花钱追个节目，你们却给我喂shi？？？】
    【我受不了了！我要弃剧了！！！】
    ……
    “演员请闭眼”大楼，肖大伟办公室。
    “肖大伟你怎么回事？”李姐暴跳如雷，一个通讯直接拨了过来，“视频怎么会被人放到网上？！”
    她用的是全息投影通讯，她的模样倏然出现在肖大伟面前，愤怒的口水都喷到了肖大伟脸上！
    “你问我我问谁去？！”肖大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加之他现在并不仰仗李姐了，直接吼了回去，“你跟我这儿凶什么凶？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视频明显是从你办公室拍的，我不找你找谁？”李姐也是气急攻心口不择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找你合作！”
    “李大花你这是要跟我玩儿过河拆桥？”肖大伟气得跳起来，“你别忘了，第二期是你求着我把殊儿的脸换成朝鹿的！！！”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忽而被人敲响，助理胆战心惊的声音响起来：
    “肖导！肖导您快别说了！您和李姐……都直播到网上了！”
    “什么？！”
    渣狼平台，“小猫喵喵叫”的主页。
    毫无征兆地，“小猫喵喵叫”甩出了一个直播视频。视频里，肖大伟正和李姐的全息影像如斗鸡般吵得不可开交。
    “视频明显是从你办公室拍的，我不找你找谁？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找你合作！”
    “李大花你这是要跟我玩儿过河拆桥？你别忘了，第二期可是你求着我把殊儿的脸换成朝鹿的！！！”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下一刻，网友开始集体刷屏：
    【什么叫“第二期可是你求着我把殊儿的脸换成朝鹿的”？？？】
    这界网友都是拿着八倍镜的，很快就让他们从各种蛛丝马迹里扒出：第二期顶着朝鹿脸的那个演员根本不是朝鹿，而是早就臭名昭著的殊儿！
    【卧槽！这是什么惊天骚操作？！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看明白了，殊儿、李姐、肖大伟，这仨蛇鼠一窝！】
    【我是觉得第二期朝鹿有点怪怪的，原来皮下换人了啊！】
    【节目组真是突破我下限！我再也不看了，我要退钱！】
    【退钱+1】
    ……
    “演员请闭眼”自开播以来，遭到了空前的诚信危机。愤怒的观众跑去大骂节目组不要脸，觉得节目组欺骗了他们感情，纷纷要求退钱。
    看到这里，肖大伟只觉两眼一黑，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全完了……
    他的预感不错，当天下午，肖大伟就接到了辞退他的声明，除此之外，他还要赔偿一笔节目损失费！
    看着那惊天数额，肖大伟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晕倒。
    天啊！ 卖了他也赔不起啊！
    殊儿工作室。
    李姐并不比肖大伟好过到哪里去，看着突然莅临她办公室的年轻男人，李姐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脑海里两个可怕的字一遍遍环绕：完了完了完了……
    “你厉害啊，把我都拱出来了。”男人身后一字排开站了7个黑衣保镖。他往名贵的真皮沙发上掸了掸香烟灰，皮笑肉不笑。
    李姐害怕极了，“容少爷不是我！是肖大伟……”
    容少爷穿着最新一季的潮牌服饰，头发支棱起来染成了流行的铅白，“我让你跟肖大伟合作，你就是这么合作的？”
    李姐“噗通”一声跪下了，“少爷，对、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呀，‘容少爷’三个字不是已经被你找人压下去了？”
    李姐顿时心头一喜，“这、这是我应该做的。”
    容少爷猛吸一口香烟，还燃着的烟蒂猛地就往李姐身上扔，“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这话也就意味着，以后不管是娱乐圈还是首都星，李姐都甭想混了。
    “不不！少爷我错了！我错了少爷！您再给我一次……唔唔——”她说不出话来了，被容少爷的人像死狗一样拖走了。
    容少爷这才舒服地往沙发上一靠，问身后的保镖：“查到‘小猫喵喵叫’是谁了？”
    一名保镖立时回道：“少爷，完全查不到对方任何讯息。”
    “这倒有趣了。”容少爷摩挲着自己鲜红的嘴唇。
    突然他低头，视线落在了茶几边缘的光脑上。
    是李姐的。
    容少爷来时，李姐正在刷网上的新闻。
    新闻主角正是朝鹿。
    看着那张清纯又迤逦的脸，容少爷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啊。”
    剧本世界。
    客舱房间。
    “事儿都给你办妥了！”陆祁的声音得意洋洋，“真有你的，让我侵入节目组监控，果然有点东西。”
    “有没有人查你？”
    “放心吧，我的技术，哪里能让人追踪到！”
    顾尚尧“嗯”了一声，在脑海里切断了和陆祁的连讯。
    下一刻，他回头，发现朝鹿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忙向朝鹿走去，男性阳刚的气息扑面而来！
    朝鹿别开视线，看见了静静放在她枕边的一支玫瑰花。
    她今早醒来时，这支花就落在她枕边了。房间里只有她和祁额两个人，花是谁放的，不言而喻。
    朝鹿的视线从娇艳的花上收回，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我想出去。”
    她现在是个没直播间的炮灰角色，要想涨鸡叫值，就必须到主角身边去。
    顾尚尧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开门，“走吧。”
    两人一起在铺满地毯的走廊上穿行。
    这一带装修华美，朝鹿猜测她住的应该是头等舱的房间。转头，男人与她隔着一臂的距离。
    走廊上光线黄昏，自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轮廓普通到叫人一看即忘。她的视线不由下移，依次滑过他白衬衣包裹下的宽厚肩头、修长臂膀，以及行进间结实的长腿线条……
    察觉到她的注视，顾尚尧疑惑地看过来。
    视线落在他薄而殷红的嘴唇上，朝鹿眯起了眼：“你的脸……”
    正在这时，船身猛地一阵摇晃，有烈火倏然自船壁上喷薄而出！直扑朝鹿身后！
    “小心！”顾尚尧一臂捞过朝鹿的腰。但下一刻，更多烈火自两侧船壁上狂喷而出！
    顾尚尧不得不带着朝鹿连连侧转，两人的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以躲避狂追不止的火舌！
    这场喷射持续了足足有30秒！
    毫无征兆地，火收船歇，走廊上陡然恢复正常，又安静了下来。
    朝鹿背抵在墙上，顾尚尧一臂撑在她脸侧护住她，两人皆急促喘息。
    四目相对。
    忽然，朝鹿的眼皮子颤了一下。只因顾尚尧撩起她颊边一簇头发，皱眉不悦：“焦了。”
    朝鹿的嘴唇动了动，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在这时，前方倏然传来一把惨叫的女声：“啊！我的脸——”
    朝鹿与顾尚尧当即一个对视，这个声音，似乎是李薇儿！
    第三十七章 顾尚尧忽而觉得有点口干舌……
    2分钟前, 船上其余人都聚在了船舱大厅里，大家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薇儿自然也在其中。
    她撩撩头发, 时不时逗一逗脚边自己养着的那只小企鹅，看起来一派轻松。
    却陡然地，一簇烈火猛地自船舱壁上射出，直喷李薇儿的脸！
    李薇儿被射了个正着！她当即惨叫起来：“啊！我的脸！我的脸——”
    沈林北立时要上前，“薇儿！”
    却被沈父一拦：“别过去！她身上着火呢！”
    大家眼睁睁看着李薇儿身上着火，她哭喊着四处乱冲乱撞，撞翻了桌子碰倒了椅子，把整个大厅弄得一片狼藉混乱不堪，却没人敢真的上前帮她一把。
    朝鹿和顾尚尧赶到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救、救火啊！”人群里有人喊。
    下一刻, 一杯水出其不意地往李薇儿身上泼出！
    “腾——”的一声, 她脸上的火不灭反旺！顷刻间将她整个人吞没！
    空气里蒸腾着酒精的味道, 泼过去的那杯是酒不是水！
    顾尚尧瞬间变色：“谁干的？”
    “不、不是我！”
    “也不是我！”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薇儿身上，整个大厅一片混乱, 谁也没注意到那杯酒是谁泼出去的。
    这时，一直落在人群最后方的黄衣女孩甄小萌忽然惊恐地叫起来：“鬼！鬼来了！他来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尚尧。他一把扯下墙上窗帘, 反手从背后包里摸出一大瓶水。旋开瓶盖往李薇儿脸上泼去的同时, 把厚重窗帘兜头兜脑往她身上一罩。
    火总算扑灭了。李薇儿的脸, 却也彻底毁了。
    “她是文殊儿？”一直看着顾尚尧动作，朝鹿在脑海里问系统。
    “是的。”系统道，“她用了你的脸，引起公愤了已经。节目组为了平息观众怒火, 只能这么办了。”
    “喷火是节目组设置的？”朝鹿讶异。
    “是的呀。亡羊补牢啦。”说到这里，系统又宽慰朝鹿，“唉, 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啦。”
    “我知道。”
    那一边，沈母接替了接下来的救治工作，她是个医生。
    “薇儿！薇儿你醒醒！”沈林北想碰碰地上昏迷不醒的李薇儿，又不敢，一双眼睛急得通红。
    沈母：“不行！这里没有烧伤药，我没办法……”话还没说完，一管什么东西就扔到了她怀里。
    她下意识抬头，面前的男人样貌普通，却身材伟岸，光是站在那里，就无端端给人一种安全感……沈母后知后觉把他扔过来的东西捡起来，随即讶异：“烧伤药！”
    沈林北猛地抬头，顾尚尧却已回到了朝鹿身边。
    朝鹿在盯着顾尚尧的背包看。
    “看什么？”顾尚尧双手抱臂，朝她一挑眉。
    “看你包里还有什么好东西。”朝鹿偏头，老实道。刚刚烧伤药就是他从背包里摸出来的。
    顾尚尧看着她，带着磁性的嗓音低低笑开：“嗯，我来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伸手往背后一摸，摸出来一个鲜红的大苹果！
    朝鹿眼神一动，伸手要去接。
    顾尚尧却不给。
    朝鹿：“？”
    只见他自信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军刀，开始给苹果削皮。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皮还没削好，原本漂漂亮亮的苹果被他削得跟狗啃过一样。
    顾尚尧：“……”
    他不禁有点懊丧，手里却忽然一轻，是朝鹿直接从他手里接过苹果，啃了一口，“甜。”
    一滴汁液迸到嘴角，她下意识伸出粉色舌尖舔了舔。雪白的果肉，殷红的小嘴，她的舌尖比果肉还要粉嫩。
    心里的那点懊丧一下子就消了干净，顾尚尧看她吃得嘎嘣脆，忽而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朝鹿当然不会知道顾尚尧是个什么心思，嘴里咬着苹果，她去到了大厅中央。
    船上人聚在大厅里商量事情是有原因的。只见大厅中央有一张黑色桌子，桌上放了一个红木盒子。盒子上放了张卡片，卡片上以黑字写着：
    猜猜船上的鬼是——
    卡片旁是一支钢笔。
    沈父等人一开始上船时，红木盒子和卡片就在了。大家一开始不信邪，有个船员把卡片拿走扔进了海里。第二天一早，卡片又回来了，那个船员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船上的人需要找出鬼是谁，并在卡片上写上鬼的名字。
    “如果十天到了还没找出鬼，船上的人也都活不了。”系统在朝鹿脑海里道。
    “所有人都出局？”朝鹿啃着苹果问。
    系统“对哒。”
    而现在距离最后的截止时间还不到三天。
    “我、也、要、吃、苹、果！”下一刻，一把惊天动地的小孩儿音响了起来。一个肥胖的男孩儿“噔噔噔”冲到朝鹿面前，恶狠狠指着她，“你怎么还会有苹果？！”
    朝鹿还没开口呢，顾尚尧已一把将小孩儿拎起，“懂不懂礼貌？”
    小胖子在半空中挥舞拳脚，激烈地叫起来：“家里的好东西都是我的！我用剩了才能给你！奶奶说好东西都是我的！”
    顾尚尧眉头一皱，嫌弃地把他丢开。
    朝鹿却已见怪不怪，在原身蒋小溪的记忆里，这个弟弟一直就是这样的。没错，这孩子就是原身的弟弟，外号蒋小胖。
    “奶奶——”见撒泼没用，蒋小胖开始扯着嗓子搬救兵，“他们欺负我！”
    “放开我孙子！”蒋老太太接收到讯号，飞快拨开人群冲过来，手里的拐杖几乎要戳到朝鹿脸上！
    “不就是一个苹果，你给他怎么了？他是你弟弟！”
    朝鹿抬手，继续吃苹果。
    蒋老太：“……”
    “我就要吃苹果！我就要吃苹果！”蒋小胖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我就要她那个苹果嘛！”
    蒋老太的眼睛立时心疼得红了，“哎哟我的乖孙孙，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转头面相朝鹿时，一双老眼却淬了怨毒：
    “死丫头，还不把苹果给你弟弟！不就是一个苹果，我平常短你吃的还是怎地了？”
    朝鹿瞥她一眼：“我那份食物不是被你独吞了？”
    “你……你胡说什么？！”蒋老太一阵心虚。
    “把我骗进底层货仓，从外面锁上门，让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到这里，朝鹿忽而直视蒋老太，“你说对了，我还就缺这一个苹果。”如果当初有一个苹果充饥，蒋小溪也不至于活活饿死。
    “反、反了你了！”蒋老太怒得口水都喷出来了，拐杖一举就熟练地往朝鹿身上招呼！
    而此时的大厅另一头，坐在墙角抱着杯水在喝的甄小萌突然抬头。她嘴唇呐呐着动了动，眼里瞬间露出惊骇，“鬼——”
    可惜，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
    视线再回到朝鹿这一边。
    蒋老太的拐杖就跟绣花针似的，根本近不了朝鹿的身。
    朝鹿啃完最后一口苹果，向着顾尚尧：“走吧。”
    顾尚尧嘴角含笑朝她走来 ，“要不要再来点别的？”
    “你个不要脸的死丫头！我打死你——”
    顾尚尧猝然回身朝她一盯。
    蒋老太顿时觉得一盆冰水浇下来，虽然只是一个眼神，蒋老太却觉得像被人遏住了喉咙，举起的拐杖都僵在了半空。
    而她身后，蒋小胖正蛮牛似的冲过来。他没料到蒋老太会突然停下，整个人结结实实撞了上去。蒋老太吃痛，下意识一推。蒋小胖便“哎哟”一声扑倒在了旁边的墙上。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叫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只见蒋小胖扑倒在墙上，墙上陡然破开一个口子，瞬间把蒋小胖肥胖的身躯吞了进去！
    墙壁合拢间，朝鹿觉得自己看见了墙壁两边断口处尖锐的獠牙。
    朝鹿抬手就把苹果核掷过去。
    “啪”的一声，果核落地，墙上的断口已经不见了。
    “我的乖孙孙——”蒋老太这才惊天动地地喊起来！
    “又、又来了！他们又来了！他们又来了！”甄小萌也跟着哭喊起来。
    “啪——”甄父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她脸上，“给我闭嘴！整天疑神疑鬼的！”
    甄小萌整个人都缩进墙角，害怕地说：“真、真的有鬼……”
    甄父怒不可遏！第二个巴掌眼看就要甩下去，抡起的大掌却陡然被人架住了。
    朝鹿手腕纤细，却力大无比，竟扣得甄父一时间动弹不能。
    “你！”
    朝鹿甩开甄父，径自走到甄小萌身边：“你看见什么了？”
    “我、我……”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来了这边，甄小萌看看他又看看她，忽然把脸埋进胳膊里，不吱声了。
    “没用的，她不会说的。”沈林北走了过来。他看了甄小萌一眼，“要说半个月前就说了。”
    半个月前，也就是这伙人上船的日子。自上船开始，船员们一个个跟着消失，甄小萌也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朝鹿没再说什么，只是握了握甄小萌的肩膀，“别怕。”
    甄小萌自胳膊间露出一只眼睛，怯怯看了她一眼。
    沈林北从方才起就一直皱眉盯着朝鹿看，也不知道为什么，朝鹿令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沈林北不由自主地向朝鹿开口：“我说你……”
    朝鹿突然抬步直直朝他走来！
    沈林北：“！”他忽而感觉到一阵心跳加速。
    朝鹿越过他，迎上了快步而来的顾尚尧。
    沈林北：“……”
    顾尚尧：“墙上找不到任何痕迹，是很厉害的机关。”
    “我的乖孙孙！”蒋老太太边敲拐杖边凄厉地叫，“你们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我的乖孙——”
    “这个，我突然有点困了，咱们回房间吧。”李父朝李母道。
    “饿了，吃饭去。”这是甄父。
    “你们、你们！”蒋老太太拿拐杖指着众人，一脸地不可置信。“你们怎么这么自私？！”
    “老太太，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沈母道，“大家帮你是好心，不是义务呀。”
    很快，大厅里的人就走了七七八八。
    “小溪，你不会放着你弟弟不管的是不是？”蒋老太急切地望着朝鹿。
    朝鹿奇怪地看她一眼：“为什么不会？”说罢她看向顾尚尧，“走了。”
    两人扬长而去。
    直到走上甲板，都能听见身后大厅里传来蒋老太失心疯般的尖叫，“我的乖孙孙——”
    哪怕在白日，海面上也笼了一层浓雾。整艘游轮置身其中，就如被罩在一个晦暗屏障里。
    “走吧。”顾尚尧忽而朝朝鹿道。
    朝鹿：“……去哪儿？”
    顾尚尧挑眉：“不是要去找那熊孩子？”
    朝鹿转身面相他，眼睛微微睁大着：“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顾尚尧单手摩挲着下巴，笑得有一点坏：“你不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无声对视。
    半响，朝鹿率先移开了视线。
    她背着手径自往前走，走着走着，眼里不觉露出了一点点笑意。
    最后，两人在游轮驾驶舱的机械室里找到了蒋小胖。
    第三十八章 两瓣小嘴吃得油汪汪的，像……
    蒋小胖已经死了。
    机械室里满布着齿轮和铁链, 朝鹿和顾尚尧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一条条铁链和齿轮紧紧卡住缠绕住, 双目圆睁，满脸惊恐，身上的血已经流干了。
    顾尚尧看了一眼蒋小胖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
    朝鹿环顾四周，机械室里阴阴暗暗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机油味。并没有血的味道。
    朝鹿沉默了一瞬，突然道：“出来吧。”
    顾尚尧抬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片刻后，机械室的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个怯怯的脑袋钻了进来。
    是甄小萌。
    甄小萌一身黄衣, 怀里还抱了个大黄鸭娃娃, “你知道我……跟着你们？”
    朝鹿只是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甄小萌动了动唇, 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朝鹿眨了一下眼睛, 对甄小萌说：“回去吧。”接着她便转身，向着顾尚尧而去。
    走着走着, 她忽然听见身后的甄小萌小小声说了一句：“船员们……也是这样不见的。”
    嗯？
    朝鹿他们找到了蒋小胖的尸体，甄小萌虽然语焉不详, 但事情好歹有了明朗化的迹象。直播间的观众却没有这个待遇了。
    在《幽灵船》的剧本里, 朝鹿、甄小萌都是炮灰, 顾尚尧更是一个强行给自己加戏的路人，这三人都是没有直播间的。他们发现的一切，观众自然也是无福看见了。因而这段时间里，直播间的弹幕都是这样的：
    【什么情况啊？】
    【到底有没有鬼啊？】
    【剧情进展得也太慢了吧！】
    【主角团没一个给力的！】
    【再这么墨迹下去我可要弃剧了啊！】
    【话说朝鹿妹子这期节目里到底演谁啊我可好奇死了！】
    “演员请闭眼”节目组, 新上任总导演马祥办公室。
    汪海拿着个笔记本，正在向马祥做工作汇报：“现在殊儿‘毁容’了，观众对朝鹿到底演了什么角色期待度空气高！马总导, 差不多可以宣布朝鹿身份了！”
    马祥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面相普通，一双狭长的眼睛却透着精明。
    马祥只是“嗯”了一声。
    汪海再接再厉：“朝鹿身份一旦公开，我觉得会为咱们节目迎来一个流量小高潮……”
    “我的节目不需要一个三流小演员来引流。”马祥打断了汪海。
    汪海被噎了一下，但他马上调整语气：“当然了，我们节目靠的是马总导您！”
    “行了，这事不急。我还有事，你出去吧。”
    “……是。”汪海只得讪讪离开了。
    看来，这个马祥可比肖大伟难对付。望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汪海忍不住想。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观众认出朝鹿呢？
    汪海不知道的是，他走后，办公室里又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劳马叔了。”今日的容少爷依旧穿得新潮，全息影像将他一头铅白头发还原得逼真极了。
    马祥朝他笑笑，“小事小事，嘿嘿。”
    马祥浸淫娱乐圈多年，深谙其中门道。想捧红一个人难，想让一个人糊还不容易？不让她出现在观众面前就行了，都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剧本世界。
    驾驶舱机械室。
    甄小萌把大黄鸭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个玩偶此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刚上船那天晚上我太兴奋了，一直睡不着，就偷偷跑到甲板上吹风。然后，我、我看见……”甄小萌猛咽口水，身子也肉眼可见地开始发抖。
    朝鹿向顾尚尧伸手。
    顾尚尧原本抱臂靠在墙边，见状，他自然而然从身后背包里摸出一瓶水给她。
    “慢慢说。”朝鹿把瓶盖拧开了才递给甄小萌。
    喝了几口水，甄小萌感觉好过多了，她改为紧紧抱着那瓶水，“我看见甲板上裂开一个大口子！李朵儿和一个船员一起掉、掉下去了！”
    “李朵儿是谁？”朝鹿问。
    甄小萌抠手指：“就、就是李家的大女儿，李薇儿的姐姐。不过听说她是李家的养女来着。”
    朝鹿：“然后？”
    甄小萌用力吞了一大口口水：“然后李朵儿和那个船员就再也没回来过，他们消失了！但是、但是我们没找到他们的尸体。”
    “没认真找吧。”顾尚尧嘲道。
    “我、我不知道……”甄小萌说，之后又陆陆续续让她看见了几次船员消失的惨状，她才会变得越来越神经质、经常做噩梦的。
    “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别人？”朝鹿安静地看着甄小萌。
    甄小萌低头，对手指：“没人会相信我的。他们会觉得我出现了幻觉。”
    “为什么愿意告诉我……”朝鹿看了顾尚尧一眼，“我们？”
    甄小萌忽然抬头，眼睛变得晶晶亮了：“姐姐，你身上有一股好好闻的味道！让人特别安心的味道！”
    “哦？”顾尚尧看了朝鹿一眼，“那我是什么味道？”
    甄小萌皱眉认真思索了会儿，还真的回答他了：“侵略者的味道。”
    顾尚尧：“……”
    老是待在死人的地方也不好，三人便一起出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顾尚尧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偏头问甄小萌：“为什么那些船员消失，总是被你看见？”
    甄小萌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情绪。下一刻，她紧紧抱着朝鹿给她的那瓶水，低头缩脖子，又变成了一只鹌鹑。
    顾尚尧扯了扯嘴角，也没接着问。
    三人走上甲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远处海上的雾越来越浓，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顾尚尧看向朝鹿：“吃点东西？”
    朝鹿还没回答，就听见一阵“咕噜噜——”，甄小萌的肚子先叫了起来。
    她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回去了。”
    朝鹿拉住了她：“你没吃饱？”
    “爸爸不让我多吃……”
    朝鹿征询地看向顾尚尧。
    都说眼睛是灵魂之窗，蒋小溪的眼睛其实只是普通的黑色。但因为里头住了一个叫朝鹿的灵魂，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当那专注又带着几分柔软的眼神看向顾尚尧时，他心头莫名就是一软。
    顾尚尧清了清嗓子，率先带头往前走：“一起吧。”
    他们选了一间无人打扰的小餐厅。
    “你怎么有那么多好吃的？！”甄小萌震惊了！她不过是和朝鹿结伴去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桌上就摆了烧鸡、烤鸭、鱼肉、肉罐头、水果罐头、蔬菜罐头……
    居然还有自热火锅粥！
    甄小萌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啦！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吃饱饭了！
    顾尚尧把桌上那碗肉腾腾的粥端到朝鹿面前：“你胃不好，先吃这个。”
    朝鹿低头看看粥，又抬头看看他，难得鹦鹉学舌：“你怎么有那么多好吃的？”而且，大部分菜还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顾尚尧眼尾一挑，笑而不语。
    见朝鹿拉开椅子要坐下来，顾尚尧马上制止她，“等等。”
    朝鹿：“？”
    下一刻，她就见顾尚尧掏出一块白手帕，略带嫌弃地把椅子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擦了好几遍，“行了，坐吧。”
    朝鹿：“……”
    顾尚尧又把自己那张椅子反复擦了好几次，才和朝鹿一起坐下了。
    甄小萌：“？”
    她看看自己面前那张椅子，又看看已经开始往朝鹿碗里夹菜的顾尚尧。叹息一声，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一旦开吃，甄小萌就彻底忘了自己被忽略的事啦。
    烧鸡好好吃，烤鸭好好吃，猪蹄膀好好啃呜呜呜！
    啃着啃着，她下意识抬头，突然就有点疑惑。
    对面的朝鹿正小口小口地喝粥，顾尚尧姿态优雅地吐骨头。这俩人明明是很普通的长相，可为什么看起来就那么养眼呢？那么好磕呢？
    而且特别默契！
    朝鹿抬个手，顾尚尧就知道她想要辣椒酱。顾尚尧皱一下眉，朝鹿就马上把他面前那盘茄子挪开了。
    当然，这一切当事人自己是看不出来，也察觉不到的。
    吃了七八分饱，顾尚尧便停下了。他顺手替朝鹿倒了杯橙汁，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她：“对了，之前在走廊上，你说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朝鹿偏头看他，那两瓣小嘴吃得油汪汪的，像果冻。她思考了一会儿，道：“可惜了。”
    顾尚尧：“？”
    “你这样的身材长这样的脸，有点可惜。”她眼神认真表情严肃，整个人看起来神圣不可亵渎。
    顾尚尧：“……”
    “噗嗤——”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甄小萌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尚尧怒而转头：“笑什么笑！吃完了赶紧走！”
    边上的朝鹿淡定喝汤，借着汤勺的掩饰，她的嘴角悄悄地上扬了。
    “哦。”正好甄小萌也吃饱了，拿起桌上一罐还没喝完的苹果汁，她心满意足地离去。
    却没想，她刚拉开餐厅门，外头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啊——”
    这把声音……是蒋老太！
    顾尚尧和朝鹿对视一眼，两人当即冲出门去。
    海面上不知何时起了风浪，巨大的海浪将整艘游轮拍打得摇摇晃晃。
    拐杖折断在地，蒋老太太惊恐地瘫坐在地上。她身后的甲板上，一个大洞陡然破开，她毫无征兆地掉了下去。
    “啊——”
    朝鹿三人冲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朝鹿一把夺过甄小萌手里的易拉罐，一脚踢出去！飞起的易拉罐精准卡进即将闭合的甲板里！
    第三十九章 A、A爆了我的妈！
    这一脚踢却在现实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各直播间。
    【A、A爆了我的妈！】
    【这熟悉的一脚踢啊！还是熟悉配方！熟悉的味道！姐妹们, 让我们喊出那个名字！】
    【朝鹿！！！】
    【啊啊啊鹿鹿子妈妈可算找到你了！】
    【楼上脑残粉丝拜托别乱带节奏好吗？看到好角色就说是你们朝鹿了？吃相别太难看好吗？】
    【纯路人，这一脚踢得好！】
    【不是朝鹿粉丝。只是单纯好奇她到底演了啥。】
    【同楼上, 朝鹿到底演了个啥？拜托节目组别再装死了好吗？】
    【有一说一，我觉得节目组有点仗势欺人了。就朝鹿第一期那个成绩，第二期怎么着也不能没有姓名吧？】
    【我也觉得。这期明显是节目组联合了殊儿团队要搞朝鹿啊！只不过没搞成翻车了哈哈哈！】
    渣狼平台上很快有好事网友把“蒋小溪”在船上的这一脚踢和她以往的各种踢做了动图对比，只能说是一、毛、一、样！
    【这刁钻的角度！这有力的出脚！这飞扬的发丝！啊啊啊我宣布这一刻我是朝鹿的颜粉！】
    【虽然第二期脸很普通，但有朝鹿内味儿了。】
    【啊啊啊蒋小溪到底是不是朝鹿啊好奇死了！】
    网友们本就对朝鹿第二期到底演了个啥好奇得要死，这种好奇心一直得不到满足、一再压抑的结果便是，一旦找到一个突破口，它就疯狂反弹！
    网友们自发地从各个直播回放的犄角旮旯里抠细节，一帧一帧地抠画面找朝鹿。然后, 大家
    就被狠狠虐到了。
    【杀千刀的蒋老太！杀千刀的蒋小胖！重男轻女也要有个度好吗？！那是你的亲孙女啊！你就看着她死？】
    【蒋小溪被关货仓那段看哭我了！我小时候也被我奶奶关过小黑屋……】
    【我奶奶也重男轻女……这话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呜呜呜呜蒋小溪太惨了我的天！我要给她投票！】
    【呜呜呜我的眼泪不值钱！我也去投一个！】
    【投一个+1】
    蒋小溪这个角色本是炮灰一个, 节目组这期根本没打算让她露脸。却哪里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对她伤害最大的那件事无形中勾起了网友们对“重男轻女”的深刻共鸣。这种强烈的心疼感甚至让网友超越了对颜值的期待, 哪怕蒋小溪长着一张路人脸，大家也愿意爱她！
    再加上朝鹿本来的人气, 她的票数一下子跳进了前三！网上对朝鹿的讨论度也空前高涨，流量甚至隐隐要逼近顶流林北！
    “演员请闭眼”节目组。
    汪海又来到了总导演马祥的办公室。
    “马导, 现在网上对朝鹿的讨论空前高啊！”汪海难掩激动。
    马祥自办公桌后瞥了他一眼, “那又如何？”
    “趁现在的热度赶紧公开朝鹿的身份, 或者给她开个直播间，就能趁热打铁给咱们节目大大引一波流啊！”
    马祥却道：“不急。”
    “可是马导，流量稍纵即逝……”
    “这还要你来教我？出去。”
    “……是。”
    望着汪海沮丧的背影，马祥眼里流露出一丝阴狠。
    你红又怎样, 有观众支持又怎样。我是导演，要一个演员生还是死，我说了算。
    “马导怎么说？”汪海一出来, 节目的公关组长就迎了上来。
    汪海摇了摇头。
    “这就不管观众呼声了吗？咱们官网就快要沦陷了！这还不如肖大伟在的时候呢……”最后那句公关组长越说越小声。
    “哎——”汪海长长叹了口气。
    朝鹿粉丝后援会群。
    “露珠们，我尽力了，马祥太难搞了！”副会长“噼里啪啦”在群里打字。会长真爱芬这段时间因为工作无法上线，后援会的一应事宜就全部由副会长负责。
    副会长的网名叫“爱朝鹿的海”，他是节目组内部员工，经常能拿到第一手内部消息，在后援会很有威信。
    副会长的消息一发出来，群里的露珠们纷纷响应：
    “马祥是猪吗？这么害我们鹿！”
    “利益分割吧！娱乐圈的恶臭味！”
    “马祥这么可恶，姐妹们，扒他！”
    “对！扒他！我就不信他没黑料！呵呵呵！”
    群里正骂得热火朝天呢，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小心翼翼的话：
    “那个，黑料是吗？我这儿刚好有。”发这句话的人叫“朝鹿的小狮子”，是个才入群不久的萌新。
    这萌新考察期还没过，大粉们对她并不十分信任。因而只是冷淡地问她：“你有什么料？”
    “朝鹿的小狮子”反手就甩出来几个链接：
    【马祥包养女大学生】
    【马祥酒店开房】
    【马祥受贿】
    群里静默了一瞬。
    下一刻，
    “卧槽！惊天大料！”
    “姐妹！请收下我的膝盖！”
    “妹妹！后援会管理组要不要进？！”
    “朝鹿的小狮子”：“嘿嘿。”
    这些料逻辑清晰，证据链充足，随便哪个发出去就够马祥喝一壶的！
    副会长“爱朝鹿的海”不禁打字：“姐妹，这些料你哪儿弄来的？”
    “朝鹿的小狮子”：“嘿嘿，家里有人。”
    副会长也只是随便一问并没有多想，眼下帮朝鹿争取到最大权益才是正经！
    副会长挺有人脉，他随便找了几个营销号把马祥的料一发。果然不出他所料，不到半小时，网上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演员请闭眼”节目组。
    马祥的总导演脸终于绷不住了，他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里又摔东西又骂人：“谁干的？这都是谁干的？！”
    “压热搜！给我压热搜！！！”
    秘书探进个头：“马总有人找……”
    “你是死人吗？跟你说了谁来都不见！”
    秘书：“是您太太……”
    马祥：“……”
    45分钟后，马太太一脸解气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她身后，马祥头发乱了，衣服破了，左右两边脸上分别带着三个深深的巴掌印。
    “把、把汪海给我叫进来……”马祥有气无力地叫秘书。
    汪海进来的时候，马祥摊倒在办公椅上，露出的脖子上也带着数道抓痕。“赶紧给我想办法压热搜，你不是最会帮肖大伟收拾这些烂摊子？”
    汪海贴心又苦恼道：“最快的办法当然是转移网友注意力，就是拿个热度更大的事来把您这件事给盖过去。可热度这么大的事，不好找啊。”
    马祥头痛道：“那个朝鹿……”
    “朝鹿的热度倒是合适。可您不是说朝鹿的事不急吗？我就不太敢自作主张。”
    马祥“嘶”了一声，是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他的面孔顿时一阵扭曲，“算了算了，你先去给我办了再说。”
    汪海却有些犹豫：“这会儿网友正情绪激动，要平息他们的怒火，可能需要咱们节目组和马总导您……出来认个错，才能达到效果。”
    马祥一咬牙：“认！”
    “那我给朝鹿开个直播间？”
    “开开开！赶紧的！”
    “好咧。”
    15分钟后，节目组官网就出了声明：
    之前由于节目组的失误导致演员的选角出了重大纰漏。在这里，我们向广大观众致意最诚挚的歉意。
    马祥也转了这条动弹：对不起大家了。
    网友们瞬间闻风而来：
    【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你个老色批！】
    【下台下台！还不如肖大伟呢这！】
    【人品太有问题了！把我们当傻子呢这是！】
    【姐妹们都别骂了，朝鹿单独开直播间了！】
    【真假？终于肯把鹿鹿子放出来了？】
    【啊啊啊我要去围观！！！】
    汪海所料不差，朝鹿的热度确实足以转移网友对马祥的关注。网友们都被吸引去了朝鹿的直播间，他们瞬间忘了之前对马祥的谩骂，转而开始了一波全新的狂欢。
    这可真是“网友的狂欢 马祥的眼泪”啊！
    新开辟直播间，10号直播间。
    【啊啊鹿鹿子！妈妈来啦！】
    【等等，和朝鹿在一起这男的谁啊？】
    【不认识，路人吧。】
    【脸是普通了点，但是有点帅哦。】
    【咦？怎么还有点cp感？】
    【邪教滚出！朝鹿是北哥的！】
    ……
    剧本世界。
    “宿主！你的鸡叫值又涨啦！”系统在朝鹿脑海里发出了鸡叫。
    朝鹿瞄了一眼尖叫鸡的进度条，半只鸡都是绿色的了。
    很好。
    不过，她也没太多精力关注这个。此刻，昏暗的船舱里，他们正在找蒋老太。
    之前在甲板上，朝鹿踢出的易拉罐虽然卡进了甲板里，但下一刻，整个易拉罐瞬间被碾碎，甲板上的断口再次不见了！
    “这艘船上遍布机关。”顾尚尧低沉的声音拉回了朝鹿的思绪。
    这里是船上的储物间，他原本半蹲在地，查看着墙角。这会儿陡然起身，愈发显得肩宽腿长，就像一头强大的狮子，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存在感。
    被他长身笼罩着，朝鹿整个人都显得娇小起来。她正要张口，突然看见前方黑暗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
    第四十章 整个人结结实实压了上去……
    那人影一停, 下一刻，“他”瞬间打开墙上一扇门, 闪身进去了。
    朝鹿正要惯性往前冲，边上的顾尚尧却突地将她一拉，“我去。你在外面等着。”
    朝鹿就事论事：“不好吧，你行吗？”
    顾尚尧：“……”
    他咬牙：“等着！”
    顾尚尧一步跨进墙上的门。
    下一瞬，门消失了！墙面严丝密合，根本看不出那里曾经有扇门！
    “祁额！祁额！”
    没有任何回应。
    朝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趴在墙上凝神倾听。
    “咚——”
    “咚——”
    “咚咚——”
    是祁额在给她回应吗？
    朝鹿也试着敲了敲墙，那边的声音就停了。下一刻，规律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且沿着墙壁的方向一直往外。
    朝鹿便也循着这声音的方向走, 很快就离开了储物间。
    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离开后, 整间储物间里响起了一把若有若无的笑声：
    “呵呵。”
    朝鹿挨着墙壁一直走一直走，最终来到了客舱走廊。
    长长的走廊安安静静的, 似乎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音。
    朝鹿闭着眼睛，微低着头, 白皙小巧的耳廓忽然一动。下一刻, 朝鹿一脚朝墙上踢出！
    墙的另一边也传来一声爆响, 粉尘四起间，墙上破了一个大洞，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对方的眼睛。
    “快！”
    朝鹿一把把顾尚尧拉了出来。
    因为冲力，朝鹿被撞得一阵后退, 踉跄抵上了身后的墙；顾尚尧整个人顺势结结实实压了上去。
    一片安静。
    “你担心我。”顾尚尧低低的嗓音压在喉间，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儿愉悦。
    朝鹿用力将他一推：“起开。”
    她望向了顾尚尧身后。
    拔出萝卜带出坑，顾尚尧出来时, 还带出了个人。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墙上那个被他俩暴力破坏的洞又没有了。整条走廊恢复如初，一片岁月静好。只除了地上双眼紧闭的小人。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一身蓬蓬裙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颜色，一张小脸更是黑一块白一块，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长期营养不良的面黄肌瘦。
    “就是她带着我在船内部兜圈。”顾尚尧抱臂站直，恢复了正经，“船内部空间很大，且瞬间千变万化。”
    朝鹿看着那小人，“所以，蒋小胖和蒋老太也是这样消失的？”
    “蒋老太？”顾尚尧侧头看她，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称呼。
    正在这时，地上的小女孩突然醒了，她爬起来就跑！跑……跑进了前头的一间房间里。
    这里都是客舱房间，从外面打开房门对朝鹿和顾尚尧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门开，他们看见女孩小小的身子飞扑到床上，她抖得就像一只撞上了大灰狼的小兔子。
    小女孩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不要、不要打爸爸！”
    “这船上还有别人？”顾尚尧挑眉。
    朝鹿则看向了小女孩口中的爸爸。
    发生这么大动静，那男人依旧动也不动躺在床上，看上去就像……倏地，朝鹿一步上前，这男人是……
    “认识？”顾尚尧看着朝鹿的侧脸，漫不经心地问她。
    朝鹿转头看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又若无其事地彼此错开。
    “不认识。”朝鹿道。
    顾尚尧眼里带着一抹“是嘛。”
    朝鹿不再理会他，她向小女孩走去。
    剧本世界里的蒋小溪是不认识这个男人的，朝鹿却认识。这么说或许也不那么恰当，朝鹿认识的是饰演眼前这个男人的演员，叫……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但朝鹿知道他就是上期节目里饰演钱书明的那个演员。
    剧本世界里的人物是带着演员真实个性的，朝鹿对钱书明的复杂感情难免也部分移植到了演员身上。她张了张口……
    “他怎么了？”身后的顾尚尧猝然开口，问出了朝鹿想问的话。
    小女孩紧紧抱着爸爸，一双小动物似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顾尚尧：“你哄哄她。”
    朝鹿：“我不会。”
    两人相顾无言。
    到底是顾尚尧先败下阵来，只见他抬手，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鲜艳的大苹果，问小女孩：“吃不吃？”
    朝鹿：“……”
    她脸色难辨得盯着那个苹果。
    顾尚尧摸摸鼻子：“放心，留着你的零食。”
    朝鹿无语地别开视线。
    “苹果！”小女孩的眼睛立时亮了！她抱住苹果，狼吞虎咽地啃起来，连核都被她吞下去了。吃完了，她又回去抱住爸爸，一句话也不说。
    顾尚尧：“……”
    “企鹅哥哥，他们和你一样。”门口忽然传来一把怯怯的女声。
    顾尚尧回头，见甄小萌正抱着门框探头探脑，他不可置信地问：“你叫我什么？”
    甄小萌无辜脸：“我听小溪这么叫你的啊。”
    祁额，企鹅。
    这下子，连朝鹿眼里都带上了笑意。她看了顾尚尧一眼，示意甄小萌不用理他。
    顾尚尧又好气又好笑。
    甄小萌便继续道：“他们是我们救上船来的。”
    甄小萌说，游轮在刚驶入这片浓雾海域时，就遇上了乘救生艇飘过来的这对父女。那个时候大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鬼打墙，便动手救下了他们。小女孩说自己叫钱依依，但对于自己爸爸的事，她却一个字也不肯透露。这钱爸爸自从上船起，就一直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了。
    “后来船上食物告紧，就没人再管他们了。不过，”甄小萌有些犹豫，“我撞见过几次她在储物间里偷东西吃。”
    这么小的孩子，要照顾自己和爸爸，偷吃也无可厚非。不过朝鹿想到的是：“这一带有很多船失事？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的却是顾尚尧。
    顾尚尧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随即他脸不红气不喘：“大概吧。”
    朝鹿还待再说些什么，外头却陡然传来一声惊叫：“蒋老太找到了！！！”
    朝鹿和顾尚尧一起去找蒋老太的时候，船上其他人仍旧聚在大厅里。
    此刻，距离找出鬼的截止日期只剩下不到2天了。
    红木盒子上的卡片依旧静静放在那里。
    眼见时候晚了，坐在墙角的甄父打了个哈欠，便打算退了。谁知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侧墙上却陡然破开一个大口子，有什么东西“咕噜噜”滚了出来。
    是……蒋老太的尸体！
    甄父还来不及惊叫，另一面墙上也忽然开了个大口子，把蒋小胖的尸体吐了出来。
    所有人：“！！！”
    朝鹿、顾尚尧和甄小萌三人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和蒋小胖一样，蒋老太也被吸干了血。
    顾尚尧看了一眼蒋老太的尸体：“同一种死法。”祖孙两人脖子上的咬痕都一模一样。
    老太太双目圆睁，满脸惊恐，显然死不瞑目。
    “鬼！船上真的有鬼！”甄母忽然神经兮兮地叫起来，“小萌！”她冲过来抱住了女儿。
    甄小萌被抱得有点不舒服，但她没有推开自己妈妈，只小声嘀咕：“我早就说船上有鬼了。”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惊骇更甚。
    沈林北原本在大厅一角和李父李母一起照顾烧伤的李薇儿，此时，他也走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沈林北看着朝鹿。
    朝鹿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满脸“我跟你很熟？”，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朝对方点了点头。
    沈林北：“……”
    顾尚尧抱臂往朝鹿身边一站，看向沈林北：“你有什么事？”
    沈林北其实没什么事，他就是……看见蒋小溪，就忍不住上前跟她说话。说来也怪，两人同班那么多年，他之前从不会有这种感觉。哪怕一起上了这艘船，他也没觉得蒋小溪有什么特别的。直到最近……
    沈林北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朝鹿身边的顾尚尧身上。
    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人也令他不爽。偏沈林北又找不出不爽的理由，只好“哼”一声走开，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顾尚尧向着沈林北的背影：“莫名其妙。”
    “嗯。”朝鹿深以为然。
    还没走远的沈林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甄父双手抱头走来走去，发出崩溃的叫喊。
    “老甄你冷静一点。”沈父劝道，“又不是第一次坐游轮了。”
    “你让我怎么冷静？谁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甄父之前显然也有过游轮旅行经验，可显然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陡然话锋一转，“不！世界上不可能有鬼！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说到这里，他忽然猛地抬头看向某个人：“我看都是你小子在搞鬼！”
    甄父像是突然打开了某道砸门，越说越起劲：“你来之前我们都好好的，你上船后就接二连三出怪事！我看你就是那个鬼！”
    人群先是安静了一瞬，接着，大家开始怯怯私欲，看向顾尚尧的神色都变了。
    甄小萌动了动唇，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可面对这么多人，她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顾尚尧冷眼看甄父，忽而嘲讽一笑：“哦？那你想怎么样呢？”
    “你！”甄父被他一噎，怒而大步上前，却在下一刻，他对上了顾尚尧的视线。
    甄父倏然感到一阵胆寒，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头正直壮年的雄狮盯上了！顾尚尧周身气场全开，极具压迫感，甄父被他压得直接说不出话来：“我、我……”
    顾尚尧都懒得搭理这些人，不过，既然同在一条船上，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只是他尚来不及开口，边上的朝鹿就先一步说了：
    “不是他。”
    所有人：“？”
    甄父：“你、你有什么证据？”
    朝鹿：“没有。”
    这下子，连顾尚尧都忍不住诧异挑眉了。
    “小溪，你怎么维护一个外人？”沈父不赞同道。
    朝鹿带着几分锐利的眼神扫视众人：“先前我被锁在底层货仓，你们真的不知情？”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将众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朝鹿缓缓道：“只有他来救我。”
    第四十一章 顾尚尧：她果然喜欢我！……
    从朝鹿说出“不是他”开始, 顾尚尧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他侧转过身来完全面对她，随着她的讲述, 那双乌黑的瞳仁越来越亮，里头闪现出了一抹奇异的神采。
    “什么底层货仓？”沈林北突然开口问。
    甄小萌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朝鹿。
    沈母拉了儿子一下，示意他别说话。
    “妈你知道什么？”
    觉得这些人聒噪了，顾尚尧才把目光从朝鹿身上移开。眼皮子一抬，他扫向这群人，“蒋老太为了让孙子多分到食物，把……小溪锁进底层货仓。怎么，你们这一整船的人，通通不知道？”
    “我们当然不知道！”甄父抢先开口。
    “居然发生这样的事, 太遗憾了。”沈父沉痛道。
    顾尚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你们大部分食物都存放在底层货仓隔壁的储物仓, 你们每次下去拿食物, 都听不见她的呼救？”
    虽然那是蒋小溪不是朝鹿, 但一想到朝鹿曾体验那样的绝境，顾尚尧越说越火大, 一双眼睛完全沉下来了：“我忘了，你们当然听不见, 事不关己嘛。”
    “钥匙在蒋老太身上,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甄父脱口道。
    甄小萌紧了紧怀里的大黄鸭玩偶：“船、船长室有备用钥匙……”
    “啪——”甄父转身就是一巴掌甩在甄小萌脸上, “你给我闭嘴！”
    “爸妈你们也知情对不对？”沈林北叫起来，“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沈父：“这都是别人家事。”
    沈母：“是啊，我们不好管。”
    这时，沉默许久的朝鹿开口了：“你们是我的同学、长辈, 你们尚且选择冷眼旁观。他一个外人，却愿意挺身救我，把食物分给我, 悉心照顾我，我为什么要怀疑他？”她明亮的眼睛扫射众人，“我为什么不可以维护他？”
    这一刻，她眼神犀利，神情肃穆，衬得那张不那么出众的小脸都神圣不可侵犯起来。
    甄父等人突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对于蒋小溪被锁货仓这件事，几个大人都是知情的。但他们谁也没有问过蒋老太，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大家都自身难保了，谁还会想着别人家小孩？
    只是这种隐匿的心思乍然被当事人当众戳穿，几个大人都是一阵心虚，下意识低头或者别开了眼去。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朝鹿和顾尚尧并肩站在一起，就仿佛，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她说：“没人可以怀疑他。”
    顾尚尧心里一阵动容。看着她静谧的小脸，他觉得自己有些移不开眼。
    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众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没人敢再说顾尚尧是鬼了。
    大厅一角的空沙发旁。
    “小溪，你刚刚真是太帅了！”甄小萌忍不住抱着她的大黄鸭跑到朝鹿身边来。
    朝鹿坐在沙发上，淡淡道：“实话实说而已。”
    反观她身边的顾尚尧，从刚才起，就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他长腿交叠，长胳膊往朝鹿背后的沙发靠背上一搭，“这么维护我？”
    “你也维护我了。”朝鹿看着他，认真道。
    顾尚尧顿觉心中熨帖无比。
    原来她这么喜欢我！
    之前他还担心她对他不过是小企鹅滤镜，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顾尚尧心中一片柔情，突然就很想满足她，很想让她开心。
    他想了想，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只……小狮子。
    朝鹿：“？”
    小狮子玩偶全身毛茸茸的，脖子上的鬃毛蓬松蓬松的，看起来就很好捏。
    顾尚尧两指提着小狮子在朝鹿眼前晃了晃，他瞥了甄小萌一眼，忽而凑近，用只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不是一直盯着她的鸭子看？”
    朝鹿：“……”
    朝鹿也看了甄小萌一眼，低头，脸红了。
    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确实好喜欢好喜欢毛绒玩具。
    见她脸上一片绯色，顾尚尧不由心情大好！手上忽然一空，是朝鹿把小狮子抽走了。
    捏捏小狮子的尾巴尖，朝鹿小声对顾尚尧说：“谢谢。”毛茸茸在手，她整个人都软下来了，连声音都透着一丝软糯。
    看着这样子的她，顾尚尧眼神一片柔和。正要再说些什么，脑海里陆祁的声音却突然想了起来。
    深深看了朝鹿一眼，顾尚尧不得不暂时起身到一边接下通讯。
    甄小萌这才找到和朝鹿说话的机会。
    “小溪，你对他……”她偷瞄顾尚尧的方向，“你喜欢他哦。”
    朝鹿奇怪地看她一眼，“报恩而已。”
    “哦哦。我就说呢，你明明喜欢沈林北来着的。”说完她立时捂住自己的嘴。
    “你说什么？”朝鹿正在陶醉地rua小狮子，没听清甄小萌说什么。
    “没什么！”甄小萌立刻道。班里有好多女生喜欢沈林北，但这次出来旅行后，沈林北就和李薇儿在一起了，甄小萌不想再提这个让她伤心。
    过了一会儿，甄小萌不禁道：“对不起。”
    朝鹿：“？”
    “你被关在底层货仓……我……我没去救你。”甄小萌羞愧地低下了头。
    朝鹿停下了rua小狮子的动作，偏头看她：“你知道这件事吗？”
    甄小萌摇了摇头。
    “如果知道，你会来救我吗？”
    甄小萌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显然没料到朝鹿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摇头：“我、我不知道。”她愈发羞愧了，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没办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很真实。”朝鹿却道，“不要太苛责自己了，不是谁都能战胜自己的恐惧。”
    甄小萌一怔，呐呐重复：“不是谁都能战胜自己的恐惧……”
    “小溪啊……”一声讨好的轻唤忽然插进来。
    朝鹿抬头，就看见原本照顾着李薇儿的李父李母一起走了过来。
    李父瘦得像猴子，李母胖得像气球，这对夫妻不像甄家沈家夫妇那么会发言，时常淹没在人群里让人忽略。
    朝鹿征询地看着他们。
    “小溪，你、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泡面？”李母边说边把一个塑料袋拿出来，里头都是红色包装的牛肉泡面，是他们家最好的伙食了。
    李父也道：“吃点水果罐头，吃点水果罐头，呵呵。吃完叔叔阿姨那里还有。”
    朝鹿：“……不用，谢谢。”
    “你这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你就特别有眼缘！”李母笑嘻嘻。
    朝鹿：“……谢谢。”
    见朝鹿态度软化，李母又朝她挨近一步，满脸慈爱：“房间住得舒不舒服啊？晚上一个人会不会害怕呀？你可以跟叔叔一起住的。”
    朝鹿：“舒服。不怕。谢谢。”
    李父李母二脸热情，朝鹿满脸狐疑。可聊了半天，她发现这两人只是单纯在示好。
    朝鹿：“？”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这边其乐融融，谁也没有注意到，大厅另一头，一道怨毒的眼神正射向他们。
    顾尚尧和陆祁通完讯，转头就看见朝鹿被人包围了。
    顾尚尧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往朝鹿身前一拦，皱眉：“她要休息了。”他开始赶人了。
    李父李母当然不高兴，正要和这没礼貌的小子理论几句，朝鹿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顾尚尧：“嗯。”
    李父&李母：“……”
    顾尚尧眼里满是笑意，心道：她果然喜欢我。一面低声且温柔地问她：“回房间？”
    朝鹿正要张口，却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响，大厅里的灯集体熄灭，一片漆黑。
    “啊？怎么回事？”
    “谁把灯关了？”
    “没人关啊！难道是……鬼？！”
    下一刻，众人眼前一亮，头顶上方的大灯重新亮起，整个大厅再度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众人看看身边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跳闸了吧。”
    “你们别疑神疑鬼……”
    只有沈林北猝然出声：“蒋小溪哪儿去了？”
    虽然没过去朝鹿那边，但沈林北一直默默注意着那边的动向。如今，朝鹿所在的沙发边只剩下了一脸茫然的李父李母。朝鹿、甄小萌、顾尚尧都不见了！
    “呲”的一声火苗亮起，火柴上燃着的亮光映照出顾尚尧那张平凡但不容人忽视的脸。
    他一手正紧紧拉着一个人，是朝鹿。
    朝鹿把手从他的爪子里抽开，转身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这是一个四方形的空间，什么摆设家具都没有，真正的空徒四壁。
    一声呜咽自黑暗的墙角传来，“小溪……”
    是甄小萌！
    “呲——”甄小萌像头小牛犊般向朝鹿扑过来的时候，顾尚尧正好又擦亮一根火柴，点亮了一支蜡烛。
    朝鹿盯着他的蜡烛看了一眼，又盯着他的背包看了一眼，“你包里什么都有。”
    顾尚尧脸上丝毫不见不自然，“准备充分。”
    “只、只有我们三个吗？”甄小萌缩在朝鹿身后颤声道。
    这里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并不见李父李母和船上的其他人。
    顾尚尧看一眼朝鹿，“四处看看？”
    “嗯。”
    顾尚尧和朝鹿在前，甄小萌哆哆嗦嗦跟在最后，三人缓缓往前推进。
    “不舒服吗？”见顾尚尧以手撑额，朝鹿不由问道。
    顾尚尧摇了摇头：“没事。老毛病了……”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
    朝鹿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堵墙，墙上有三道门。
    朝鹿试探着推开中间那一扇。
    门外的世界尸横遍野，血肉横飞！
    顾尚尧瞳孔剧烈一缩：“丧尸？”
    那是……末世！
    第四十二章 顾尚尧一口鲜血喷出来……
    烛光映照下, 墙上出现了三道圆拱形的、漆黑的铁门。
    甄小萌：“要、要打开吗？”
    顾尚尧看一眼朝鹿：“你决定。”
    朝鹿一步上前。
    她的手先是落在了左边那扇铁门上，停了10秒钟左右, 她又走到了最右边。
    朝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顾尚尧走上前来。
    朝鹿眼里难得现出一丝迷茫，“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顺着她的视线，顾尚尧看向了中间那扇门。
    “那就选它。”他的语气像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自然。
    “万、万一选错……”在顾尚尧的瞪视下，甄小萌消声了。
    顾尚尧拍了拍朝鹿的肩，“没事。开吧。”他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一小步，距离门的位置便比朝鹿还要靠前。
    朝鹿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觉得眼下自己的感觉很奇怪，似乎带着隐隐的害怕和期待。闭了闭眼, 朝鹿伸手推开了最中间那扇门。
    刺目亮光扑面而来！
    外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城市高楼林立, 有战斗机在低飞盘旋。
    突地, 有什么东西自战斗机上一抛而下。
    “轰——”
    地面上成群结队的人群瞬间被炸飞！
    一片血肉模糊里, 这些人居然一个个嘶吼着自己爬起来了！
    “吼——”
    “嘶——”
    望着那些怪叫着、扭曲奔跑着的人群，朝鹿眼里现出不可置信：是……丧尸！
    身后传来顾尚尧惊诧的声音：“那是末世？！”
    朝鹿下意识回头看他, 却在这时，门内陡然传来一股巨大吸力, 她克制不住地被吸了进去。
    顾尚尧猛地伸手去拉她：“朝——”
    却陡然地, 他脑内一阵剧痛, 天旋地转……
    现实世界，凡鲁赛宫。
    陆祁实验室内，金属座椅上的顾尚尧猝然睁开了眼。
    黑亮的瞳孔急速收缩，青年俊美的脸孔一片苍白。
    陆祁快步走到他身边：“阿尧你感觉怎么样？”
    顾尚尧眼内情绪翻涌,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在陆祁一声声“阿尧”的呼唤下，涣散的瞳孔才渐渐焦距。
    “阿尧？”
    顾尚尧一口鲜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阿尧——”
    医疗室外, 侍从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殿下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陆祁看上去要镇定许多，但脸上也是一派担忧：“之前那期节目里为了救朝鹿，他强行让自己分裂出两部分意识行动。他本来就有偏头痛，意识受损，如今……”
    话说到这里，医疗室的门就倏然被人打开。
    “医务官！”侍从官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他也就没听见陆祁的后半句话。
    “如今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陆祁喃喃自语，“阿尧他看见什么了？”
    陆祁不由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他也在追“演员请闭眼”，自从朝鹿被节目组单开了直播间，陆祁便全程“参与”她和顾尚尧的互动，只除了中间那扇门。
    陆祁看了一眼弹幕，发现直播间的观众和他一样迷茫。
    【朝鹿在门里看见什么了？】
    【啊啊啊关键时候打什么马赛克啊！】
    【狗逼节目组！】
    【小哥哥晕过去了！！！】
    【按我大星际传统，血腥暴力色情才打马赛克的，大胆猜测一下朝鹿看见的是……】
    【集美们节目组发通告了！就是涉及血腥暴力情节！】
    【咦？更好奇朝鹿看见的是什么了？】
    ……
    朝鹿猛然间睁开眼睛。
    四周围一片安静，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空旷的室内走廊上。
    祁额呢？甄小萌呢？
    这里并没有他们，只她一个人。
    朝鹿微微蹙眉，她尤记得，自己是被一股大力瞬间吸进门后世界……所以，这里是末世？！
    “系统？”
    “在呐。”
    听到熟悉的小奶音，朝鹿心下稍安，“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剧本世界一段代码构成的空间哦。”系统道，“不过这段代码有点奇怪，我正在破解。”
    由着系统忙活，朝鹿开始缓缓沿着走廊步行。
    走着走着，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疑惑，她总感觉，这条走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熟悉……突地，她的步子猛然间一顿！
    前方拐角的墙上贴着一个标志，一个“爱心+左右两边各画一个小句号”的标志。
    朝鹿死死盯着那个标志：“这是小姨研究所的标志！”她猝然抬头，终于忆起萦绕在周身的这股子熟悉感由何而来：
    “这里是小姨的研究所大楼！”
    她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她身后走廊上的一扇门打开了。
    纤纤素手握住门把，一只黑色高跟鞋率先踏了出来。下一刻，身穿白大褂的娇小女人走出门来，她戴着时尚的蓝框眼镜，不施脂粉，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朝鹿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大脑，几乎摧毁她的理智，她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呜咽：“小姨——”
    朝鹿父母早亡，她自小便于小姨相依为命。为了照顾她，小姨没有结婚，小姨总是笑着对朝鹿说：“你就是我的孩子呀。”
    末世什么都没有，末世充满了杀戮与危险，但是，末世有小姨。
    朝鹿如今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回去见小姨！
    “小姨！”
    “你杀死他了吗？”
    朝鹿猝然间止步，她不解地望着小姨：“他？”
    小姨向着朝鹿而立，脸上是熟悉的微笑，“只有杀了他，他们才有可能撤退。”
    朝鹿明明不知道小姨在说什么，嘴巴却自动自发开始说话：“不会的，他答应我不会伤害地球人！他……我相信他是好人！”
    小姨脸上流露出忧伤，“小鹿，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不！不是的！小姨你听我说！”朝鹿觉得自己分裂出了两个自己：一个自己在竭力向小姨哀求着，另一个则在冷眼旁观：
    她和小姨什么时候有过这段对话？这是她的记忆吗？为什么她全都不记得？
    朝鹿痛苦拧眉，她感觉自己的头开始阵阵眩晕。
    “小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
    朝鹿猛地抬头。
    小姨还在继续说：“是你把他带来的。我们遭受的苦难都是因为你。我会死，也都是因为你。”
    “不！不是这样的！”朝鹿竭力反抗。小姨不会这样的！小姨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话？小姨那么温柔，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是，心里莫名的内疚感由何而来？朝鹿捂着胸口大口喘息，那股内疚的感觉撕扯着她的心，几乎要把她压垮掉！
    眼泪突然开始决堤，朝鹿踉跄着跪倒下来：“是，是我错了，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你，小姨……”
    小姨不知何时走到了朝鹿身边，“是啊，为什么我死了，你还活着？为什么那么多人死了，你还活着？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说话间她手里寒光一闪，一枚银针陡然向朝鹿的眼睛刺下来！
    朝鹿猝然间回神一避，银针将将擦着她颊边的发丝过。
    朝鹿下意识张口：“浅白？”
    小姨一愣。
    就这片刻的功夫，以足够朝鹿瞬间后仰，起身退开。
    她死死盯着那根银针，发现它和第一期节目在重症监护室里，浅白刺向她的那根一模一样！
    朝鹿脸色完全沉下来了：“你不是我小姨。”
    面前的女人“咯咯咯”笑了，“我模仿得不像吗？”
    朝鹿眼里迸射出愤怒火光：“你不是我小姨！”
    随着她这一声厉喝，眼前的走廊猝然间崩解、坍塌……
    再定睛时，朝鹿看见地上的蜡烛还未熄灭，她只是站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
    朝鹿一怔：“幻境！”
    “小姨”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她的面孔急剧变化，头发瞬间生长至地板，现出了一张披头散发的女鬼脸！
    女鬼望着朝鹿，阴恻恻地笑了：“你确定，你看见的那些，真的只是幻境吗？”
    朝鹿整个人陡然一僵。
    却在下一刻，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恐叫喊：“啊——”
    是甄小萌！
    就这片刻的失神，朝鹿再看过去时，那女鬼已经不见了！
    朝鹿咬咬牙，捡起地上的蜡烛，转身向后跑去。
    “甄小萌！”
    甄小萌就缩在距离朝鹿100多米远的墙角，她两手抱头，整张脸深深埋藏在膝盖里，那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啊——”她乱喊乱叫，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深深的惊恐中。
    朝鹿不由想，难道刚才自己，也是这个状态？
    “甄小萌！甄小萌！”
    “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
    叫不醒她，朝鹿只好伸手去推她。却在触及甄小萌身体的瞬间，猛然间看见一个画面——
    阴暗的房间，混乱的大床，甄父将甄小萌压在身下，一把撕扯开了她的衣襟！！！
    第四十三章 顾尚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甄小萌！甄小萌你醒醒——”
    在朝鹿的大力摇晃下, 甄小萌终于醒了。她蜷缩在墙角，直勾勾盯着朝鹿, 眼神却没有焦距，好似灵魂已然抽离开了□□。
    朝鹿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手摸了摸甄小萌的头。
    甄小萌瑟缩了一下，她紧紧抱住自己，眼睫一颤，一滴泪水顺着睫毛滚落下来。
    由甄小萌一个人在角落里待着，朝鹿站起来, 这才有时间仔细环顾四周。
    没有墙, 没有墙上的三扇铁门, 更没有什么走廊和丧尸, 她只是站在之前所在的黑暗空间里。
    突地，朝鹿眼神一跳, 她看见前方墙角有一堆什么东西……
    “咕噜噜——”往那边靠近时，朝鹿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她定睛一看, 是一段白色的……腿骨, 是人的腿骨！
    朝鹿猛地抬头, 火光掩映下，她看清墙边的是一堆骷髅！
    它们都穿着船员的衣服，骷髅头上黑洞洞的眼直直射向朝鹿！
    朝鹿很冷静，她在想的是：莫不是这些就是船上消失的船员？但尸体腐烂速度不对。不过也不一定, 毕竟，这是一艘幽灵船。
    朝鹿离开骷髅头，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走着走着, 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祁额呢？
    这时，她的瞳孔剧烈一缩，她看见前方黑暗里倒着一个人。
    正是祁额！
    “醒醒！”托着他的后脑勺，朝鹿把他的头抱起来。
    跳动烛光下，祁额面色苍白如纸。他只剩下很浅的呼吸，怎么也叫不醒！
    现实世界。
    凡鲁赛宫，皇太子寝殿。
    床上的顾尚尧睁开了眼睛。
    那双锐利如雄狮般的眼睛却没了往日的神采，他直直望着天花板，好似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里，那只是一些如梦似幻的片段：
    红衣少女迎风而立，风将她海藻般的长发吹得肆意舞起，遮盖住了她的面庞。
    她一手提刀，身后是成山成海的丧尸尸体，她身前则站着顾尚尧自己。
    顾尚尧看着少年时候的自己着湛黑的帝国军装，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他忽而低头朝那少女道：“还挺凶？”
    下一刻，画面陡然变了：废弃大楼下，少年顾尚尧和红衣少女紧紧挨在一起。他们都受伤了！
    少女忽然站起来：“我引开他们！”
    少年顾尚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头忽然闷痛起来，顾尚尧竭力想要看清楚那少女的脸，可留在他视线里的只有少女手腕上的红绳和一颗乌得晃眼的佛珠。
    顾尚尧猛地握住了自己的右腕，那上头正戴着一截红绳，绳上串一颗乌木佛珠。
    “咚咚咚——”寝殿门陡然被人敲响，下一瞬，陆祁推开门走了进来。
    “醒了！”陆祁快步走到床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凝滞了好一会儿，顾尚尧仿佛才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停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没什么。”
    “你分裂到节目里的那部分意识超负荷运转了，”陆祁拉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我实在好奇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顾尚尧望向窗外。
    凡鲁赛宫四季常青，窗外古树郁郁葱葱。
    顾尚尧没有说话。
    陆祁耸了耸肩，也不介意，“那行吧，你好好休息。”他作势要走，顾尚尧却叫住了他。
    “朝鹿……在门后世界，她看见什么了？”顾尚尧的声音哑得厉害。
    “我不知道啊。”陆祁说，“节目组说镜头太过血腥，马赛克掉了。”
    顾尚尧眼里闪过诧异：“全部？”
    “是啊。哦对了，节目组还说这段剧情是让演员进入幻境，然后每个人会看见自己内心最阴暗的部分……”
    顾尚尧一怔。
    陆祁说得不错，节目组确实发了这样的公告，这则有关“人内心最阴暗部分”的讯息，几乎是光速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到底朝鹿内心是有多阴暗哦，都需要马赛克。】
    【娱乐圈很脏的你不知道？朝鹿也只是外表清纯，搞不好早就千人骑万人睡了。哈哈哈想想就刺激！】
    【好想要资源！节目组资源卖不卖？】
    【之前不是就有朝鹿私生活混乱的传言吗？传言果然是真的。】
    【造谣是要付出刑事责任的好吗？闭起你们的臭嘴！】
    【哟，朝鹿粉丝急了吧。我们就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1】
    ……
    网上那帮猥琐男说什么的都有，朝鹿粉丝后援会紧急辟谣，拼命洗广场，却效果甚微。事实上，不止是猥琐男，各大营销号纷纷下场，对朝鹿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幸灾乐祸。
    朝鹿粉丝后援会群。
    “副会长，怎么办啊？”露珠们都要急死了！
    副会长“爱朝鹿的海”回复地很快：“这明显是有资本下场了，专门踩我们鹿的。”
    “啊！那怎么办啊？”
    “哪家资本这么无耻啊？！”
    哪家？光脑后的副会长差点怒而掀桌！除了姓马的，还能有谁？！
    “演员请闭眼”节目组，总导演马祥办公室。
    马祥正在通过光脑与对方进行全息投影通讯。
    “容少爷，呵呵，这下朝鹿肯定要完。您还满意吗？”
    容少爷正坐在酒吧卡座里，一头铅白头发被灯光映照得五光十色，“还行吧，不过也别把她玩死了。”
    马祥：“？”
    容少爷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光脑里，那里正在上演“演员请闭眼”最新一期节目。他忽而舔了舔嘴唇，笑了，“最近觉得，她忽然又重新引起我的兴趣了。”
    马祥一愣，随即想起朝鹿当初就是因为得罪了容少爷这个富二代，才会被全网黑的。这件事网友们不知道，他们圈内人可是一清二楚。
    马祥心里一面骂着容少爷变态，一面又忍不住猥琐地笑了：“……哈哈哈明白明白！”
    现实世界的风浪自然通过系统如实反馈到了朝鹿那里，她的鸡叫值正在急速下跌！
    “急也没有用，得想办法出去。”黑暗的四方形空间里，朝鹿反过来安慰系统。
    系统“嘤嘤嘤”，“宿主，你心态真好！”
    朝鹿没再搭理它了，她开始凝神想办法。
    既然她和甄小萌都在这个空间里遭遇到了幻境，会不会，连这个空间也是假的？
    朝鹿环顾四周，她突然走到墙边，屈指敲了敲墙。
    “你在，做什么？”甄小萌的声音响起来，哑得连她自己都害怕。她看起来已经恢复过来了，正和昏迷的祁额一起靠坐在墙边。
    朝鹿还在沿着墙壁轻敲，嘴里道：“之前祁额就陷入过船里面的空间，后来我们两个人一起……”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声音突地顿了顿。片刻后，才又道：“幸运的话，外面的人也在找我们。”她想试试外面的人能不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甄小萌吸吸鼻子站起来，“我帮你。”
    “咚咚咚——”
    “咚咚咚——”
    “扣扣扣——”
    朝鹿和甄小萌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两人对视一眼。
    朝鹿走向甄小萌，“你让一下。”
    甄小萌：“？”
    下一刻，朝鹿一脚踹向甄小萌所敲墙壁。
    “噼里啪啦——”
    看着墙上破开的洞，甄小萌嘴巴张成了一个“0”。
    朝鹿所料不差，这里应该是类似上回她和祁额一起碰到的那种机关。
    朝鹿：“走远一点。”
    甄小萌：“噢噢。”
    朝鹿抬脚，就这样一脚，两脚……踢到第四脚的时候，墙上硬生生被她踢出了一扇门的形状。
    外头有亮光！
    “走。”
    “嗯嗯！”
    朝鹿扶着祁额在前，甄小萌在后，朝鹿正要一步跨出洞口去——
    洞口陡然罩上来一团阴影！
    “小溪！”有人叫起来，是李母！
    而且，朝鹿隐约见得外面就是船舱大厅。
    朝鹿心下微松，一脚终于跨出去。身后的甄小萌却忽然叫起来：“小心！”她惶急地要去拉朝鹿回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朝鹿只觉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落！
    李母脸上一片惊骇。但下一刻，她一步上前，把朝鹿狠狠往后一推。
    “砰——”头顶上方的大灯瞬时掉落，兜头兜脑砸上李母的身。
    “啊——”
    ··
    距离找出鬼的截止日期还有一天。
    李母当场死亡！
    望着一地的吊灯碎片和满地蜿蜒的鲜血，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猝然有一把尖利的女声起：“是你！都是你害死我妈妈！”
    “对啊！蒋老太和蒋小胖都死了！就她还活着！”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蒋老太和蒋小胖那么对她，肯定是她借机报复！”
    “这么说，船上的事都是她搞鬼？”
    “很有可能啊！”
    “是你！都是你！”
    一时间，众人看向朝鹿的目光全都带上了敌意。
    第四十四章 我可以闻到鬼的味道
    李薇儿已经从烧伤中醒过来了, 她虚弱地靠坐在沈林北怀里，一张脸上全是纱布：“妈妈……是你害死了我妈妈！”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李父原本跪在李母身边哭, 闻言突然跳出来指责李薇儿。
    转向朝鹿时，他的语气又变得小心翼翼：“小溪，叔叔相信不是你害的阿姨对不对？”
    朝鹿“嗯”了一声，“不是我。”
    “爸！你怎么……咳咳咳……怎么向着一个外人说话？！”
    “我看老李是被她蛊惑了！我看这一切都是蒋小溪搞出来的！”
    “对！她不出来就没事，她一出来大家就一个接一个出事！”
    “蒋小溪不会就是鬼吧！”
    “那个……找到鬼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沈林北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身边的李薇儿猛地拉了一把他的胳膊。
    “大家、大家先别激动啊。”李父试图劝一下，可没人听他的。
    大厅里的气氛顷刻间变得箭弩拔张起来：“蒋小溪，你还有什么话说？！”
    朝鹿环视了一圈众人，她突然偏了偏头, “所以呢？”
    众人：“？”
    朝鹿十指交叉, 腕骨被她捏得“咔咔”作响, “你们想怎么样呢？”
    所有人：“……”莫名觉得这语气有点熟是怎么回事？
    甄父忽然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大步上前，“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爹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甄小萌正站在朝鹿身后, 见状陡然白了脸色：“不要……”下一刻，她猝然睁大眼, 只因甄父还没近朝鹿的身, 就被她一脚踹中胸口！
    “啊——”甄父惨叫出声, “噼里啪啦——”摔进椅子堆里，倒地不起。
    所有人：“！！！”
    朝鹿扫向众人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你们，一起上？”
    所有人：“…………”
    甄父是这群人里武力值最高的了，朝鹿打他就像打豆腐一样。其余人, 谁还敢再上前？
    众人脸上一时间青一阵白一阵，再也不敢在朝鹿面前叽叽歪歪了。
    朝鹿不再理会他们，她走向了那架摔下来的吊灯。
    李父一愣, 意识到朝鹿要做什么，他红了眼眶。
    两人一起把李母安放到墙角。朝鹿找来块桌布，盖在了李母身上。
    “小溪，我和你阿姨……我们是真的喜欢你。”李父哽咽道，“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觉得特别有眼缘，本来还想收你做干女儿，现在……”看着妻子的尸体，李父老泪纵横。
    朝鹿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对李父说一声：“谢谢。”
    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朝鹿回头，见沈林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见朝鹿看向他，沈林北的神色有些复杂，“我……来看一下吊灯。”
    “吊灯是被人切断的。”朝鹿直接道。
    “你说什么？！”
    朝鹿早在第一时间就查看了这架突然落下来的吊灯，确定它的断口是被人为切断的。
    “吊灯在高处，却有人能算准时间，在我出来的第一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将它切断。”
    沈林北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你想说什么？”
    两人在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看过来。
    朝鹿直视众人：“再说一次，我不是鬼。但是，鬼一定在你们这些人中间。”
    所有人脸色巨变。
    是夜，船舱客房，甄小萌躺在自己的床上。
    即便在睡梦中，她也眉头紧皱。她睡得越来越不安稳，越来越不安稳……突然，甄小萌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甄小萌坐起来，大口喘息。
    突地，她注意到床边地上落了一团阴影。她惊疑抬头，一下子对上了沙发上甄父阴鸷的眼睛。
    甄父抬手松了松领带，他站起身，向床边靠近过来，“醒了？那我们好好聊聊。”
    甄小萌瘦小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不！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是我爸爸啊！”
    “呵，继父而已。”
    甄小萌试图跳下床逃跑，却被甄父捉小鸡似的一下子攥住了！
    “不！不要！妈妈！妈妈救救我——”
    一门之隔的客厅里，甄母正坐在那里。
    这是一间套房，自带两个房间和一个小客厅。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甄小萌的惨叫声一阵阵传出来：
    “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妈妈——”
    甄母低下头，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啊——”房间里，甄小萌惊叫着坐起来，大口呼吸。
    没有人抓她，没有人压她，没有甄父也没有妈妈，一室寂静，只有点点月光落在地板上。
    原来是梦。
    甄小萌虚脱地倒回床上，睡衣已被汗水浸得透湿。
    再也睡不着了。
    甄小萌咬了咬唇，她忽然爬起来，趿了鞋就往外面跑。
    半夜的走廊上安静极了，只有甄小萌的拖鞋“啪嗒啪嗒”踩在地上的声音。她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却不料，一只大手陡然从背后搭住她的肩膀，猛地把她拽了回去。
    甄小萌惊骇回头，一下子对上了甄父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啊——甄父一巴掌盖在甄小萌脸上，把她的惊叫声全捂了回去。
    望着甄小萌惊恐的眼，甄父恶意地笑了：“呵，我倒想放过你，你自己反而自投罗网。”说话间，他一脚踹开走廊上的空房间，拖着甄小萌就往里去。
    知道被拖进去意味着什么，甄小萌整个人惊惧到痉挛！不——
    正绝望间，甄小萌突觉身子一松。下一刻，她眼睁睁看着甄父的身体如破布袋般摔了出去。
    甄小萌无力地倒在地上，她仰头，看见朝鹿正如天神一般立在她身前。且对着那个恶魔怒目而视：“人渣！”
    “我杀了你！”甄父杀猪一样叫起来。结果，还没靠近朝鹿，就被一脚踹飞；他再爬起来，又被一脚踹飞；再爬起来，还被踹飞。
    “不、不！我不敢了！”甄父像狗一样抱头，“饶、饶了我！”
    朝鹿一手拎起甄父，她穿着毛茸茸的珊瑚绒睡衣，明明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拳头却比铁还要硬。
    “啊！啊！饶、饶命啊——”
    这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痛殴！
    5分钟后，甄父已经像死狗一样摊在地上了。
    “走。”朝鹿把甄小萌一拉，扬长而去。
    甄小萌任由朝鹿拉着，呆呆跟着她走。
    走着走着，甄小萌忍不住转头去看朝鹿。她甚至比甄小萌还要矮一些，可这一刻，甄小萌却觉得身旁的女孩儿就像一堵墙，她坚定地站在她身边，那么得安全。
    朝鹿直接把甄小萌带回了自己房间。
    这也是一间套房，不过只有一间房和一个客厅。
    甄小萌进门就看见祁额仰面躺在客厅沙发上。
    “他一直这样吗？”甄小萌问了一句。
    “嗯。”
    朝鹿打开室内唯一一扇房门，示意甄小萌进去。
    甄小萌犹豫：“小溪——”
    “睡觉。”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一下！”甄小萌却急急叫住她。用力握了握拳，甄小萌似下了很大的决定，“其实，我、我可以闻到鬼的味道。”
    “什么？”
    与此同时，客舱走廊上。
    “嗷——嘶——臭丫头！”甄父挣扎着坐起来，对面墙上充作装饰的镜子里映出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
    他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你给我等着！”
    突地，他看见镜子里又多出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绯红长裙垂到脚踝，正直直站在自己身后。
    可他身后就是靠着的墙啊，哪里来的人？
    甄父猝然抬头，对上了镜子里那夸张的鬼脸！
    朝鹿的房间里，祁额依旧静静躺在沙发上。
    沙发前的地毯上，朝鹿与甄小萌相对而坐。
    甄小萌抱膝，低头，小小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能闻到那个……东西的味道。脏脏的，臭臭的，腥腥的，还有、有点儿恶心。”
    “这应该是节目的剧本设定，甄小萌这个人设就是能闻到鬼。”朝鹿脑海里，系统朝她道。
    朝鹿不动声色地看着甄小萌：“为什么告诉我？”
    甄小萌从胳膊缝里抬起一只眼睛看朝鹿，那眼睛亮晶晶的，“就、就是想告诉你。你对我那么好……”
    朝鹿想了想，“所以之前吊灯掉下来时，你才想拉我一把？”那个时候，甄小萌的反应甚至快过朝鹿。
    甄小萌猛点头，“我闻到腥腥的味道了。”
    所以甄小萌才会一直喊着船上有鬼。大家都觉得她神经兮兮，却不知，她才是最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
    朝鹿忽而指了指沙发上的祁额，“他是吗？”
    甄小萌摇头。
    “行了，我知道了。”朝鹿站起来，“去睡吧。”
    “啊？”甄小萌大大张着嘴，“就这样？”
    “那不然咧？”朝鹿打了个哈欠，“睡觉。”
    “哦。”
    甄小萌就真的乖乖去睡了，这是她上船以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甄小萌和朝鹿一起离开房间，两人去餐厅吃早餐。
    朝鹿的房间离其他人很远，一路走来，走廊上都安安静静的。
    突地，墙上一扇房门毫无征兆地打开，甄父冲出来，抬手就抓向甄小萌！
    甄小萌：“啊——”
    朝鹿把甄小萌往后一推，自己迎上甄父。甄父抓向甄小萌的手却陡然一转，一把抓住朝鹿的胳膊。
    朝鹿：“！”
    甄父的力气比昨晚大了百倍不止，朝鹿一下子没防备，瞬间被他拖进房间去。
    第四十五章 小企鹅出现啦！
    房内门窗紧闭, 漆黑一片！
    甄父嘶吼一声，双目暴突, 面孔紫涨，他拎起朝鹿就往墙上摔！
    朝鹿反手扣住他胳膊，猛然一个过肩摔！
    但是，摔不动！甄父力气大得惊人！
    “啊——”甄父突然狂吼一声，推着顶着朝鹿就往墙上撞去！
    朝鹿脚后跟抵上地板，发出激烈的摩擦声。眼看她就要头撞上墙，她忽而一脚往墙上用力一蹬，借力使力，猛地往后撞向甄父。
    “砰——”的一声, 甄父后背撞上墙, 墙上直接被撞出了一个大凹陷！
    “砰砰砰砰砰——”“小溪！小溪！”甄小萌在外头激烈敲门。
    甄父还要再来, 朝鹿一脚踢起脚边滚落的花瓶, 直中甄父脑门！
    “噼里啪啦——”甄父的脑袋差点开花，“咚——”的一声, 他倒地不起。
    朝鹿松了松腕骨，这才抬步往门外走。
    却在经过甄父身边时, 她的视线陡然一顿。
    只见甄父裸露在外的胳膊上, 赫然爬着一块暗黑色的……尸斑！
    朝鹿瞳孔剧烈收缩, 她克制不住地蹲下身去抓甄父的胳膊。
    这种尸斑……这种尸斑……她记得当年地球上的人类开始丧尸化时，身上最先出现的就是这种尸斑！小姨一直在研究人类丧尸化的原因，她的实验室里满满都是这种丧尸样本，朝鹿绝对不会认错！
    可是, 甄父身上怎么会有丧尸尸斑？
    原本昏迷不醒的甄父猝然睁眼，狂叫一声扑向朝鹿。
    “小溪——”甄小萌听见里头的动静，急得不行。
    “怎么了？”听到这边的动静, 沈林北走了过来。
    “小溪……甄……我爸……”甄小萌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林北：“让开！”
    他一脚踹向房门，门却纹丝不动。
    门内。
    甄父试图以绝对性的力量压倒朝鹿，反被朝鹿一脚踹在肚子上掀开。
    朝鹿掐住甄父的脖子，猛地把他摔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嗬嗬——”甄父喉间发出不似人的低笑，他一只手在地板上摸索摸索，突然他抓住了什么，用力往下一拽！
    朝鹿只觉身侧一片刺目亮光起，是甄父拉下墙边一块黑布，露出了后头的一面镜子来。
    朝鹿没有意识到的是，从一开始，甄父就在把她往镜子的方向引！
    那镜子有朝鹿人那么高，它反射出的光映照进朝鹿的眼，她一下子就被攫取了注意力。
    朝鹿放开甄父站起来，她一步一步走向那面全身镜。如受了蛊惑般，她抬手摸向镜中人的脸……
    “不要摸——”系统在朝鹿脑海里狂叫起来。
    然而晚了，朝鹿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待再次有意识时，她已经站在了一个四面都是镜子墙壁的空间里。
    朝鹿：“？”
    “都让你不要摸了。”系统抱怨她。
    朝鹿还有些懵懵的，“我摸了吗？我摸什么了？”
    系统：“……好吧，那面镜子有蛊惑人心的作用，估计甄父也是被它蛊惑了。”
    朝鹿好奇地沿着镜子制成的墙壁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意识空间，你的意识被摄入外面那面全身镜的空间里了！”
    朝鹿顿住，“我就是以意识状态进入剧本世界的。”
    “对啊，意识本来就有好多好多层啊！哎呀这个不是重点啦，得赶紧想办法出去！你的身体在外面很危险的！”
    全身境外的世界。
    朝鹿的身体直直站在镜前，还维持着双目迷茫，一只手伸向镜子的姿势。
    她身后，摔在地上的甄父缓缓站了起来。
    他双目圆睁，面孔紫涨，嘶吼一声就……直挺挺往后摔倒在地，发出“砰——”一声巨大声响。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声音啊？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啊？”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沈林北多次尝试撞门，门却怎么也不开。
    “钥匙！快找钥匙啊！”李父叫起来。
    此时的门内，墙上陡然出现了一扇门，一只女人的脚跨了出来。
    四面都是镜子墙壁的空间里。
    朝鹿盘腿坐在地上，“所以，有人想把我关在这个空间里，耗死我？”
    说话间，她抬眼直视前方镜中的自己。看着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睛陡然变成了红色。
    朝鹿：“？”
    不！那不是她的眼睛！那是……只见那块镜子急速向内凹陷，下一刻，一个红着眼睛的狰狞丧尸从镜子里跑了出来。
    朝鹿：“？？”
    那丧尸嘶吼着朝朝鹿扑过来！
    被朝鹿一脚踹飞。
    又一个丧尸跑出来，朝鹿还一脚踹飞。
    又又一个丧尸跑出来……更多更多的丧尸从镜子里跑出来！
    朝鹿问系统：“这里既然是意识世界，那一切都是假的吧？”
    系统：“？”
    朝鹿试探着伸出手，扑过来的丧尸一口咬上她的胳膊。
    朝鹿：“！”
    朝鹿一脚把那只丧尸踹回镜子里！
    系统：“……嗯，看来痛是真的。”
    “吼——”
    “吼吼——”
    不止是刚才那面镜子墙壁，四面镜墙里全部都有丧尸跑出来了！
    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顷刻间就把朝鹿淹没了！
    全身镜外的世界。
    “砰砰砰砰砰——”外头叫门的声音还在继续。
    女人一身绯红长裙，从墙里走了出来。
    她身姿窈窕，脸上带着红色的鬼面具。
    她款款走到了朝鹿面前。
    她缓缓抬手，那手里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下一刻，匕首尖端狠狠刺向朝鹿的咽喉！
    现实世界，朝鹿直播间。
    【啊啊啊怎么办？谁来救救我们鹿！】
    【我不敢看了我下线了！姐妹们有结果了私信我！】
    【朝鹿要下线了吗呜呜呜突然有点舍不得！】
    【都洗洗睡吧，朝鹿肯定凉了啦。】
    【好想知道鬼是谁哦？】
    弹幕正一片懊丧，却突然听见屏幕里传来一声“啾~”。下一刻，一只圆滚滚的小企鹅从墙上那扇还未消失的门里跳出来，出现在了直播镜头里。
    满屏的弹幕：【？？？？？？？？？？？？？？？？？？？】
    【这不是李薇儿那只小企鹅吗？】
    【别瞎说！李薇儿的小企鹅莫的灵魂。你看这只，这小眼神机灵得哟！等等，这熟悉的眼神……】
    【姐妹们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大胆点去掉“猜测”两个字！】
    屏幕里的小企鹅突然小翅膀一扇，小脑袋一竖，飞起去啄那女鬼的脚！
    【噢噢噢噢这熟悉的啄人节奏！】
    【双顶流！是我们的双顶流回来了！】
    【啊啊啊我的cp活了吗？】
    【啊啊啊我的绝美爱情！！！】
    ……
    剧本世界，全身镜所在的房间。
    一女鬼，一企鹅严肃对视。
    这只小企鹅确实是李薇儿的小企鹅，但它身体里住的也确然是顾尚尧的意识。
    之前顾尚尧头痛的毛病犯了，意识被迫离开“祁额”的身体。如今眼见朝鹿有危险，他当然要回来！只是，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分裂出来的意识不足以支撑‘祁额’这么大个人的活动。便只好勉为其难选了船上这只企鹅。
    不过，已经足够了。
    小企鹅猝然跃起，尖尖小嘴猛地啄向女鬼……手里的匕首。
    “咣当”一声匕首落地，女鬼面色讶异地看着这只企鹅。
    小企鹅张开小翅膀往朝鹿面前一护，低头，毛茸茸的小脸上满是王霸之气！
    “啾啾！”朝鹿，快醒过来！
    四面皆是镜墙的世界。
    满地丧尸堆积，朝鹿踩着这些尸体往上，硬生生为自己开辟出了一条血路！
    可是，还是有源源不绝的丧尸从镜子里爬出来！不行，再这样下去整个空间都要被塞满了！
    “系统，有什么办法吗？”
    “宿主，你可以选择兑换特殊道具卡哟。”
    朝鹿一脚踢爆一具丧尸的脑壳，“什么卡？”
    “你自己看嘛。”
    朝鹿脑海里，一溜的卡片排成一排。但朝鹿一眼就看见了正当中的那张，它最大，且在发着淡淡的光。
    真相之眼卡，这是那张卡片的名字。
    功能：用以看清任何世界的真相。
    任何世界，那当然也包括眼下这个意识世界。
    朝鹿咬咬牙，“买！多少积分？”
    系统：“不要钱哦。”
    朝鹿：“？”
    “都说了这是特殊道具卡嘛。只要你完成特殊附属任务就可以得到哦。”
    “说重点！”
    “噢噢，我给你看任务内容哦。嗯，随机在选择一个男性，然后对他说‘我喜欢你’。”
    朝鹿：“…………”
    又有十几具丧尸冲过来，朝鹿一脚踢飞一个，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所站立的位置又升高了。
    “哦，任务写了可以赊账哦。你可以用了再找人说‘我喜欢你’哦。”
    朝鹿：“成交！”
    “吼——”
    “嘶——”
    突然就有成百上千的丧尸从镜子里冲出来！
    与此同时，泛着淡淡白光的卡片融入朝鹿的身体。
    朝鹿猝然睁大眼，她看出去的世界变得不再一样。
    成群的丧尸朝她涌来，她看见有一条线将他们连在一起！而这条线的终端就位于镜墙上的某一点。
    四面镜墙结实无比，朝鹿之前就试过了，完全踢不破。但如今，她突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无数丧尸嘶吼着朝她扑上来，朝鹿却反而迎了上去！
    她踩着无数丧尸的肩膀冲到镜前，而后，一脚踹向镜墙上的那个点！
    “噼里啪啦——”整面镜墙应声而碎，所有丧尸都嘶叫着消失了。
    而镜墙后的世界里，朝鹿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四十六章 一口mua在小企鹅脑袋上……
    那是一间寻常的居家小房间：两张小小的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满地的毛绒玩具……这应该是一间儿童房。
    窗边的地毯上, 一个三四岁的穿绯红小裙子的小女孩儿正岔着两条小短腿坐在那里。
    突地，外头客厅里传来了开门声。
    小女孩儿立马扔了玩具跑出去：“爸爸妈妈——”
    客厅里，一对年轻夫妇正牵着一个稍大一些的穿粉蓝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儿走进来。
    “爸爸妈妈带姐姐不带我！”绯裙小女孩儿“噔噔噔”跑到父母面前，撅着嘴道。
    “哎呀你还小呢。”母亲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接着她就把穿粉蓝公主裙的小女孩儿拉到沙发边坐下，满脸的慈爱：“乖囡囡，快来试试妈妈给你买的新裙子。”
    父亲就在一边看着沙发上的妻女傻笑。
    绯裙小女孩儿看着他们，一张小脸写满了不高兴。可是，没人注意到。
    到了晚上。
    绯裙小女孩儿“啪嗒啪嗒”跑到父母房间外，扒着门探进去一个小脑袋：“薇儿也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正在铺床的母亲马上道：“薇儿是大孩子了, 要自己睡哦。”
    “那为什么姐姐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胖胖短短的手指愤怒地一指。只见卧室沙发上, 姐姐正被爸爸抱在怀里, 揉揉眼睛快睡着了。
    母亲冷下脸：“你这孩子, 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快回去睡！”
    “你们都不爱我！”负气地喊了一句, 小女孩儿转头就跑。
    她一路跑回自己的小房间，“砰——”一声用力甩上房门。
    外头却远远还能听见母亲的抱怨声：“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坏了！还是我们朵儿好……”
    黑暗里, 小女孩儿缩在门边, 用短短的胳膊把自己的小身子环抱住。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某一个瞬间, 小女孩儿抬起头来，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姐姐的小床，里头像淬了怨毒。
    朝鹿猛地醒过神来，那双怨毒的眼睛在那一刻好似穿透了时间与空间, 正直直射向她！
    所以，她看见的这是……还来不及思考，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碎响, 周遭的世界突然就开始急速崩塌。
    朝鹿倏地抬头，怎么回事？
    系统：“宿主，是你的小企鹅救了你哟~”
    朝鹿：“？”
    来不及反应了！朝鹿感觉脑袋里一片眩晕，眼前一黑……下一刻，她已经站在了被甄父拖进来的船舱客房里。
    “咔哒——”
    脚下，镜子碎了一地。朝鹿抬头，正好看见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朝她急速撞来！
    朝鹿下意识抬手接住，是一只小企鹅！
    是李薇儿那只小企鹅……不！对上小家伙那双黑豆小眼，朝鹿的心脏突然开始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她脱口喊出两个字：“毛毛！”
    “连你也背叛我！”房间里倏然响起一把愤恨的女声。
    这女人穿一身绯红长裙，长着一张鬼脸，正站在朝鹿斜对角的墙边，一双眼睛里淬了怨毒：“我要你们死！”
    朝鹿把小企鹅往怀里一护，细细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时间倒退回到5分钟前。
    那时，朝鹿的意识还在镜墙内的世界与丧尸搏斗，女鬼突然来到房间，要杀朝鹿！
    小企鹅哪里会让她得逞？飞起去啄她！
    一鬼一企鹅展开了激烈搏斗！
    “噼里啪啦——”期间，那面全身镜不慎被女鬼碰翻，碎了一地。几乎在镜子碎掉的瞬间，朝鹿远在镜中世界的意识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小企鹅却因朝鹿的这一变化而分神，被女鬼抓住了！
    女鬼泄愤似的狠狠把小企鹅往地上掷去！
    正是这时，朝鹿抬手一抓，把小企鹅接住了。
    “毛毛。”
    “啾~”
    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了朝鹿！这甚至让她短暂忘却了眼下的危险，她忍不住把小企鹅举到脸前，贴贴。
    女鬼目眦欲裂：“我要你们死！”
    她举着匕首就向朝鹿刺来！
    朝鹿抬眸，一手就挡下了对方攻势。
    朝鹿手腕顺势一转，卸下女鬼匕首的同时，一脚踹向她胸口！
    “唔——”女鬼应声摔出去，狠狠撞倒在桌椅间。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响声里，她脸上的鬼面脱落，现出一张蒙着纱布的脸。
    朝鹿站直了：“果然是你，李薇儿！”
    李薇儿惶急地去捂自己的脸：“我、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却在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响，房间门终于被撞开，甄小萌、沈林北、沈父、沈母……所有人都冲了进来。
    空气有短暂的凝滞。
    望着满地的狼藉，李父：“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地上的李薇儿突然大叫起来，恶狠狠指着朝鹿：“她！都是她！她要杀我！”
    空气再次凝住了。
    “那个……”甄小萌突然举手，“其实，我们刚刚，都，看见了。”
    李薇儿：“？”
    时间再度回到小企鹅与“女鬼”搏斗时。
    甄小萌等人其实一直都在门外，却苦于没钥匙门打不开。
    小企鹅飞起啄向“女鬼”时，被“女鬼”闪身避开了。小企鹅“咚”一声撞在了门上。也不知它怎么想的，尖尖小嘴忽而一口啄向门洞，门上的猫眼一下子就裂开了。
    门外。
    “看见了看见了！啊！女鬼要杀小溪！”
    “天哪女鬼居然是李薇儿！”
    ……
    甄小萌：“额，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听罢她的叙述，朝鹿忍不住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企鹅。
    小家伙屁股毛一翘，老神在在。
    朝鹿眼里现出柔情，她低头，一口“mua”在小家伙脑袋上。
    小企鹅翘起的屁股毛就僵住了。
    “你、你这是为什么呀？”李父看向地上的李薇儿，一脸痛心疾首。
    事已至此，李薇儿已收起了可怜的表情。她扶着墙站起来，望向李父的眼里现出深刻的恨意：“你和我妈又想给我找一个姐姐是不是？！”
    “这……”李父张了张口，傻住了。
    “每次都是这样！你们每次都是这样！”李薇儿猝然爆发开来，“你们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是啊，根本没有人爱你呢。”房间里陡然响起一把阴恻恻的冷笑。
    这声音男女莫辨，好似是从整个房间里发出来的。
    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甄小萌的鼻子动了动，突然开始发抖：“鬼、鬼来了——”
    “啾！”怀里的小企鹅倏然叫了一声，朝鹿猛地低头，就见原本碎了一地的镜子突然开始自行拼凑，转瞬间就成了一面全新的全身镜直立而起！
    “啊！”有人不禁叫起来。
    朝鹿的眼睛却是陡然一眯，只因那镜子里……出现了画面。正是先前她在镜中空间里看见的绯裙、蓝裙两个小姑娘的故事！
    只不过，这故事开始延伸：
    【绯裙、蓝裙两个小姑娘都长大了，都出落成了亭亭而立的高中少女。又在高中毕业后，她们和班里的几个同学一起，踏上了一艘游轮。
    蓝裙少女站在船舷上，与父母同学言笑晏晏。绯裙少女躲在暗处，望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毒。
    “我可以让她彻底消失哦。”绯裙少女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把声音。这声音男女莫辨，好似是从整艘船上发出来的！】
    下一个画面便是：【甲板上陡然破裂开来一个大洞！蓝裙少女和一名船员一起摔了下去。】
    “啊！”甄小萌忍不住捂嘴！这正是她看见过的场景，这是真的！
    李先生简直目眦欲裂！他克制不住地走向镜子，向镜子伸出手去，“朵儿、朵儿……”
    “看见了吗李先生？”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房间，“这一切都是你和你妻子造成的，是你们害死了你们的女儿哦。”
    “不——”首先发出崩溃呼喊的居然是李薇儿。她疯了一样冲向镜子，试图拿自己的身体遮盖住那些画面，她惶急四顾着，“为什么？为什么？你答应要帮我的！”
    “可你也没做到你承诺的呀。”
    “这些……都是真的？”李父迟钝地看向李薇儿。
    李薇儿僵住了，片刻后，她大喊道：“是！祂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要不是你们那么偏心……”
    “啪——”李父一巴掌扇在李薇儿脸上。
    “你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下一刻，李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房间里变得死一般安静。直到……镜子里再度开始上演画面：
    【“再帮我杀掉一个人，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那把声音说。
    “那……我要沈林北喜欢我。”李薇儿说。】
    一直站在人群里没说话的沈林北：“！！！”
    他猝然走出人群：“这是什么？这到底什么意思？”
    “小北，你是上船以后才和她在一起的。”沈母马上道，“我就说你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女孩子。”
    “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李薇儿大叫起来，“林北你相信我！我不是……”
    可沈林北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李薇儿慌乱地要去遮镜子，可镜子倏然开始变大了！它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根本遮不住！李薇儿情急之下，一把推倒了镜子！
    镜子在落地的瞬间四分五裂。一枚碎片陡然弹起，滑破李薇儿的咽喉。
    第四十七章 朝鹿：我喜欢你。……
    鲜血四溅！
    李薇儿死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
    没有人过去扶她。
    这时，那把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彻整个房间：“臣服于我吧, 我可以满足你们的任何愿望哦。”
    房间里所有人脸色再度一变。
    现实世界，各直播间。
    【妈妈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来这船上确实有鬼！】
    【鬼是谁？】
    【鬼是谁？】
    【只有我关心双顶流回归吗？】
    【神TM双顶流！一只企鹅就是双顶流了？拜托朝鹿粉别瞎带节奏好吗！】
    【这熟悉的小嘴一啄！这熟悉的小翅膀一扇！这熟悉的小眼神一转！谁能说它不是双、顶、流！】
    【有理有据！姐妹，送你上去！】
    ……
    网上一下子吵翻了天，生生让网友们吵出了【林北被渣】、【李薇儿丧心病狂】、【父母偏心怎么办】诸如此类的热词条。
    当然，【双顶流回归】无疑占据了渣狼平台热搜的半壁江山！
    【双顶流冲鸭！】
    【姐妹们快去给双顶流投票！】
    【等等！先搞清楚它是不是双顶流你们再投啊喂！】
    【等不及了我先投为敬！】
    【我是新来的，请问姐妹们我要怎么给双顶流投票鸭？】
    【就素给朝鹿投啦！】
    【get√】
    ……
    网上一派喜气洋洋，谁也不会去在意，此时, 节目组主角舱内, 一个女演员睁开了眼睛。
    舱壁外侧贴着演员的个人信息：殊儿, 李薇儿扮演者。
    殊儿从舱位里爬出来, 只觉得恍如隔世。短短一期节目，这个年轻小花好似一下子苍老了10岁。
    她环顾四周, 怎么没人来接她？节目组特意安排给她的工作人员呢？她的助理呢？她的经纪人李姐呢？
    “李姐早黄了。”
    主角舱门口的工作人员这样告诉殊儿。而且，他看向殊儿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兴味, 却又像在看苍蝇。
    殊儿：“？”
    浸淫娱乐圈多年, 殊儿当然能从工作人员的态度上推测出事情不对劲。她一面给李姐夺命连环call, 一面跌跌撞撞往外走。
    走到电梯门口时，对面墙上的大屏幕里正在播放一场某演员的直播。
    那是个年近五旬的实力派女演员，肥胖，头有正常人两个那么大, 正是第二期李母的扮演者。同时，她也是第一期节目里文母的扮演者。
    殊儿不由停下了脚步。
    网友提问：【对这次出局您有什么看法？】
    “我跟节目组就签了两期的合同嘛，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网友提问：【第二期节目里您为什么主动向蒋小溪，也就是朝鹿饰演的角色示好？】
    “一种挺奇怪的感觉吧，我也说不上来。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就想对她好。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第一期节目里‘文母’确实对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那些记忆或许还残留在我身体里，让我本能想对她做出补偿？哈哈哈谁知道呢。”
    网友提问：【第二期节目里因为您养孩子偏心，导致李薇儿黑化，对此，您又有什么看法？】
    “偏心确实不好。父母从小的偏心会对孩子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这个我知道，但在演李母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从心里对‘薇儿’这个孩子喜欢不起来。可能也是‘上辈子’记忆残留？谁知道呢哈哈哈哈！”
    殊儿看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正好这时电梯来了，她赶紧逃也似的躲进了电梯里。
    李姐的电话一直提示机主已关机。以前的助理一个也联系不上，殊儿彻底慌了！
    而且她一路从节目组大楼里出来，没一个工作人员来和她打招呼的。
    经过她身边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一个个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她走到大门口，一个应援的粉丝都没有！
    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她那么红，她坐拥粉丝千万，她可是当今最炙手可热的流量小花啊！
    突然想到了什么，殊儿颤抖着手打开光脑，登上了渣狼。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内心阴暗！】殊儿一眼就看见了这个词条，热搜第一！
    有个叫“朝鹿的小狮子”的网友发了一组对比视频，分别截取了殊儿和朝鹿在戏里的各种表现：
    殊儿扮演李薇儿时，害死亲生姐姐，和鬼做交易，目眦欲裂地和李父对峙……
    朝鹿扮演蒋小溪时，救蒋老太，找蒋小胖，帮助甄小萌……
    还有第一期节目里假千金文殊儿各种陷害真千金文小梅，不要脸地想蹭“双顶流”热度。
    这些视频画质高清、剪辑一流，很多正在上映的院线大片也及不上这个水准。
    众所周知，“演员请闭眼”这档节目对演员的容许度很大，不会特别限定角色性格。可以说，戏里角色多多少少都会带有演员真实的性格。
    如此一对比，谁才是真正的内心阴暗一目了然！
    殊儿的粉丝个站通通关闭，她的渣狼号粉丝狂掉500万。
    “啊——”殊儿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猛抓自己的头发，发出崩溃的呼喊。
    此时，正好有个妈妈牵着小女儿路过，小女孩儿忍不住疑惑道：“妈妈，那个阿姨怎么了？”
    妈妈赶紧拉女儿走，“别理疯婆子。”
    “朝鹿的小狮子”剪的视频叫前阵子黑朝鹿内心阴暗的谣言不攻自破。
    黑子们试图挽尊，反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
    【妨碍我磕cp者死！】
    【我们双顶流好不容易回来，别说不吉利的话！】
    【我们毛毛是最棒的！我们毛毛的眼光怎么可能会有差！】
    ……
    黑子头头只好把这个消息汇报给马祥，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完全黑不下去啊！我都要被网友扒出老底了。马导，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废物！”马祥气得摔了电话！
    这下好了，之前黑朝鹿的钱打了水漂不说，反而让朝鹿多了好大一批路人粉！马祥那个恨呐！早知道就不给朝鹿打马赛克了！就该让网友看看她在里面有多凶狠！
    可惜，悔之晚矣！哎——
    朝鹿粉丝后援会群。
    “小狮子干得太漂亮了！”
    “小狮子请再次收下我的膝盖！”
    “我狮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小狮子爹！永远滴神！”
    是的，渣狼上发布对比视频的“朝鹿的小狮子”，正是后援会群里的“朝鹿的小狮子”——上回提供马祥黑料的萌新粉。
    当然，如今“朝鹿的小狮子”早荣升成了资深老粉，收获群里一大票迷弟迷妹，就连副会长“爱朝鹿的海”都想给他跪，很想把副会长的位置让给他！
    “朝鹿的小狮子”赶紧拒绝：“我忙，就偶尔追个星。”
    “那真是太遗憾啦！”副会长说。
    “小狮子常来玩呀！”其他粉丝纷纷道。
    “朝鹿的小狮子”：“这个，看老板安排吧。”
    退出聊天界面，“朝鹿的小狮子”长长松了口气。
    他说的是大实话，又要搞科研又要关注饭圈文化又要关心老板身体健康，还得定期给老板做汇报，忙得很呐！
    他坐在一间实验室模样的房间里。脚下一蹬，旋转座椅就把他带到了某个操作台前。按下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他开始对着操作台上的麦克风讲话了：
    “都搞定了，阿尧。”
    是的你没有看错，“朝鹿的小狮子”就是我们的陆祁研究员！
    片刻后，顾尚尧醇厚的嗓音响了起来：“嗯。”
    陆祁对于自己打入朝鹿粉丝群内部这件事相当得意，叭叭叭一通汇报完，又朝顾尚尧道：
    “我刚刚查过了，目前你精神力恢复得还可以，要给你换回‘祁额’的身体吗？”朝鹿叫他祁额，紧跟时事的陆祁便也跟着叫。
    顾尚尧默了默，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颇不自然道：“……先不用。”
    “哦。”
    “对了，你这次准备待多久？”陆祁又问。
    这个话题却是叫顾尚尧彻底沉默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朝鹿与丧尸对战的那些画面，全被节目组打了马赛克，也就是说，只有顾尚尧惊鸿一瞥间看见了那些丧尸。
    顾尚尧确定自己看见的，就是末日场景。他记忆中的末日场景。
    船上的幻境可令人看见内心最阴暗的东西，那么，他那日所看见的那些阴暗，究竟是源自于她，还是他自己内心的投射？
    “阿尧？”
    “再说吧。”最后，顾尚尧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行叭。”
    “嗯，挂了。”此刻的顾尚尧是作为一只小企鹅，在脑海里与陆祁通讯的。船上那出闹剧过后，大家各回各房，他被朝鹿带到了自己房间里。
    与陆祁说完最后一句，站在窗边的顾尚尧转身，一眼看见朝鹿正蹲在沙发边，对着仍旧躺在上头的‘祁额’，张口就道：“我喜欢你。”
    顾尚尧：“！！！”
    第四十八章 去洗澡
    还记得朝鹿是怎么离开满是丧尸的镜墙世界的吗？
    她用了系统给她的真相之眼卡。
    真相之眼卡是特殊道具, 不需要积分兑换，得到它的条件是：随机选择一个男性, 然后对他说“我喜欢你”。
    朝鹿当时在镜墙世界里找不到男性，系统便允许她先赊账。
    如今她回到了安全的世界，这笔账就要算起来了。
    朝鹿怎么算，这艘船上她都跟祁额最熟。更关键的是，祁额这会儿还昏迷着，对他说“我喜欢你”，不等于是在对着空气？
    朝鹿觉得自己相当机智。
    说干就干。
    仗着房间里没人，朝鹿小心翼翼蹲在沙发前，看着祁额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说不出来。
    她的视线不由下移, 对上了他凸起的性感喉结。
    嗯, 感觉自然一点了。
    朝鹿一偏头：“我喜欢你。”
    这一幕正好被转过身来的顾尚尧看见了。
    顾尚尧石化中。
    “哈哈哈哈哈哈——”脑海里响起陆祁猖狂的笑声, 这家伙还没来得及把通讯切断！
    “所以她现在又喜欢上你的身体了是吗？”
    “说真的你是不是因为她喜欢小企鹅才要做企鹅的？”
    “所以你现在有两个情敌了是吗？”
    顾尚尧：“闭嘴！”
    这句“我喜欢你”自然也通过直播镜头, 被千千万万网友看见了。
    这千千万万的网友中，也包括容少爷。
    首都星某栋顶级住宅内。
    容晋靠坐在影音室的沙发上, 360度立体音效+全息环绕影像完全是沉浸式的戏剧体验。他眼睁睁看着朝鹿蹲在他面前，殷红小嘴轻启, 说：“我喜欢你。”
    对象确实个面貌模糊的路人。
    我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一个路人？容晋内心深处克制不住地升起了这样一个想法。
    但随即他嗤笑出声, 完全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我当然不会比不上一个路人。所以, 朝鹿，你是在刻意羞辱我吗？
    虽然换了一张脸，但朝鹿就是有这个本事，举手投足就能让观众认出, 她就是朝鹿。
    看着朝鹿纯白无瑕的脸，容晋忽然充满恶意地笑了：
    “当初我能让你死一次，现在, 也能让你死第二次。”
    容晋抬手就拨通了马祥的通讯。
    “容少爷，呵呵，您有什么吩咐？”
    容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几上的酒杯，“试试给朝鹿换个剧本吧。”
    “嗯？容少爷的意思是？”
    鲜红的液体灌进口里，容晋瞬也不瞬地盯着荧幕上的朝鹿：“她的样子太素了，不好，让她来点激情的吧。”
    “啊？”
    “我就想看她做！”
    “……”
    “演员请闭眼”节目组。
    听完马祥的要求，被拉来加班的技术总监斯巴达了：“马总导，这尺度……没办法过审吧？”
    马祥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让你做你就做，大不了到时候打个马赛克。”
    “可是让朝鹿和甄父……这也太崩人设了吧。”
    马祥又哪里不知道这剧情恶心，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少废话，给我做！”
    “……好吧。”
    技术总监只好昧着良心，抬手敲代码。
    剧本世界是个由计算机系统建构的虚拟空间，创建者，也就是技术员们可通过外部操作为这个空间添砖加瓦。
    虽然演员有诠释角色的自由，但在外部强行干预下，技术员让角色往东，角色就完全没办法往西！就像当初让文殊儿改变性格喜欢上小企鹅，技术部完全改得让当事人无知无觉。
    “好了没有？”马祥开始催促。
    技术总监满头大汗：“快了快了！马上——”他话音刚落，面前的计算机忽然激烈地叫起来：
    “嘀嘀嘀——”
    马祥：“改完了？”
    “不是！马总导，改不了啊！”
    “嗯？”
    “剧本系统被人锁定了，完全改不了！啊！我们没有权限了！”
    “怎么可能？！”
    首都星，皇宫，悦羽殿。
    阴沉沉的房间里，年轻男人也在追剧。
    他穿着一身单薄的衬衣，坐在一把带着滚轮的坐椅上。他抬手按下扶手上的按钮，整把椅子便如轮椅般“咕噜噜”转动了起来。
    直把他带去了房间中央。
    那里，朝鹿的全息影像正可爱地蹲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张口对他说：“我喜欢你。”
    男人便笑了，眼里露出带着兴味的小孩子似的目光。
    他抬手描摹朝鹿的轮廓。
    突然，朝鹿视线一转，望向了他身后。“毛毛。”她含笑叫这个名字。下一刻，她起身，影像直直穿过男人的身体，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男人没有继续转头追逐她，他低下头去，眼里渐渐凝聚起了黑色风暴！
    那风暴眼看要呼之欲出！却在这时，被他搁在膝上的光脑亮了起来，一张极其复杂的代码图被自动投射到了男人面前的半空中。
    光脑提示音紧跟着响起：“检测到对方系统反入侵，已查封其ip。”
    只看了一眼，男人就把光脑丢在了一边。
    现实世界的这些刀光剑影朝鹿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她正忙着站在房间里，和她的小企鹅大眼瞪小眼。
    对祁额说完“我喜欢你”，完成了欠系统的任务，朝鹿就把这件事丢一边了。转头却看见她的小企鹅插着两只小翅膀，一双黑豆小眼气呼呼地瞪着她。
    别问她怎么能从一只小企鹅身上看出“气呼呼”这种情绪，到底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对小东西的情绪变化清楚得很。
    这也更间接证明，这真的是她的小企鹅！它真的回来了！
    想到这里，朝鹿眼里禁不住情潮翻涌，抬手抱起小企鹅就贴贴它，亲亲它，rua rua它。把脸埋在它的小肚皮上，深深吸一口气，发出满足又舒服的叹息。
    顾尚尧：“……”
    该死的生理反应！
    心里有止不住的愉悦升起，顾尚尧感觉自己一下子被安抚了。
    却又有点不甘。
    他竖着眉头看rua自己rua得不亦乐乎的朝鹿，心里冒出来一句话：你这女人，喜欢的到底是谁？
    而这时，朝鹿总算是过足了手瘾。她停下了rua毛毛的动作，转而看进去小东西的黑豆小眼里：“所以，你这只小企鹅，是从哪里来的呢？”
    顾尚尧……僵住了。
    朝鹿偏头：“嗯？”
    顾尚尧突然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整只小企鹅都写满了心虚。
    朝鹿笑了，点点它的小嘴巴：“算了，你回到我身边就好。”
    顾尚尧心里一松又一喜。所以，她果然还是最喜欢我？
    但下一刻，却听朝鹿拎起它道：“去洗澡。”
    顾尚尧：“！！！”
    豪华的游轮套房里，浴室也布置得相当奢华。朝鹿在浴缸里放了会儿水，整间浴室就变得雾气氤氲起来。
    与上一回的被迫洗澡不同，这一次，顾尚尧意思意思挣扎几下，也就随她去了。
    谁知朝鹿忽而将浴缸前的帘子一拉，拉过把椅子自己坐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把小企鹅轻轻放到了温水里。
    顾尚尧：“……”
    只有我一个人洗？
    行吧。
    这只企鹅其实是李薇儿养的，身上难免沾了些顾尚尧不喜欢的味道。正好借这个机会洗干净了。如是说服了自己，皇太子殿下便满脸严肃地泡起澡来。
    泡着泡着，他忽而感觉一只小手伸进来，轻柔地抚摸他的背。
    下一刻，那手又转移到了他的脖子、前胸，甚至是肚子……连两只小爪爪都被照顾到了。
    顾尚尧发出一声喟叹：唔……
    “对了，还有这个。”朝鹿突然开口。
    顾尚尧难耐睁眼，就见浴缸里多了一只……小企鹅。
    毛茸茸的身子，黑亮亮的眼睛，两个小翅膀很有精神地揣着，两只小企鹅可以说是一毛一样！
    顾尚尧和它大眼瞪小眼。
    “我在船上找到的。”而这样的小企鹅玩偶还有好多，也不知是不是节目组为了蹭热度特意准备的。
    丑死了。顾尚尧嫌弃地一脚把它踢开。
    第二天，顾尚尧从朝鹿怀里醒来。
    她还在酣睡，半边小脸压在枕头上，红扑扑的，是难得的不设防和乖巧。
    小企鹅伸着两只小爪爪支在床上，垂眸看了她许久。
    忽然他跳下床，“啪嗒啪嗒”走到房间外的客厅里。
    客厅沙发上，祁额还在“沉睡”。
    小企鹅一扭一扭爬上沙发，拖过祁额的背包，老实不客气地从里头叼出了一朵红色的小花花。
    他又原路跑回房间，跳上床，轻轻地把花放在了朝鹿枕边。
    人面桃花。
    他满意地“啾”了一声。
    我们的皇太子殿下还酷爱古地球时代的诗哩。
    第四十九章 托托小企鹅的小屁股
    许是小动物精力不济吧, 顾尚尧原本坐在床边看朝鹿。看着看着，他又睡着了。
    再次睁眼时, 朝鹿已经醒了。她正靠坐在床头，手里捻着那朵小花花，一脸的若有所思。
    “啾~”小企鹅张张小翅膀。
    “醒了。”朝鹿的注意力马上转到了他这里。随手将小花花放在枕边，她一把将小东西抱起揣怀里，“去吃饭。”
    “啾~”
    之前祁额留下的食物足够他们吃饱。一人一企鹅在房间里愉快地用起了餐。
    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朝鹿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甄小萌。
    甄小萌的眼睛亮晶晶的，里头满满都是对朝鹿的崇拜：“大家都在大厅那里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要不要来？”
    朝鹿想了想, 说：“好。”
    去的途中她顺便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鸡叫值, 唔, 半只尖叫鸡都是绿色了。
    “怎么一下子涨那么多？”她不由在脑海里问系统。
    系统就这样那样把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事和她说了。刚讲完, 大厅也到了。
    大厅中央的黑色长桌上，红木盒子依旧静静放在那里。上头的卡片是空白的, 没人敢去填它。
    今天是众人上船的第五天，正好是十天截止期的一半。
    无人打扫, 大厅的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味。
    小企鹅就不舒服地打了个喷嚏。洁癖癌有点发作。
    朝鹿注意到了, 托托它的小屁股, “乖。”
    意识到她手所落的位置，整只小企鹅……都僵硬了。
    朝鹿当然不会知道小东西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抬头，见船上剩下的人正围坐在一张圆形的餐桌上, 看起来神色各异。
    沈父，沈母，沈林北坐在一起。
    李父丧丧地坐在一头。
    另一头是同样低头不语的甄母。
    朝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了, 她面向着对面墙壁，并没有和他们坐一桌。
    甄小萌搬了个小板凳和朝鹿一起。
    “大家昨晚都睡得怎么样？”沈父率先开口了。他长相儒雅，声音温和，很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李父低着头：“还行吧。”
    甄母说：“挺好的。”
    沈母：“我也是。”
    沈父：“那看来大家都睡得挺好的，呵呵。”
    空气里有短暂的沉寂。
    沈林北忽而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们还要粉饰太平到什么时候？！”
    沈母脸色一变：“林北，你给我坐下！”
    沈林北一脸气愤，他动了动唇，却是真的没再说话了。
    朝鹿不由转头看了沈母一眼。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而是她突然感觉……这人有点脸熟，眼前这一幕也有些似曾相识。
    “上一期也是这个演员演楚林北的母亲？”她问系统。
    “嗯啊。”
    “哦，难怪了。”看来人的习性挺难改变。
    不习惯反抗母亲的沈林北生气地别过头去，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朝鹿的脸色。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林北更气了。他忽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就扔出一张卡片。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卡片正好停在了靠近朝鹿的那一边。
    那是一张黑底镶金的卡片，名片般大小，上书一行鲜红似血的字：杀死船上任意一个人，你会安全。
    朝鹿：“……”
    “怎么、怎么你也有这个？”李父结结巴巴道。
    沈母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有？”
    李父犹豫了一下，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卡：杀死船上任意一个人，你会安全。
    和沈林北那张一模一样！
    “今、今天早上从我枕头底下发现的。”李父道。
    朝鹿身边的甄小萌突然举手，“我也有。”说着，也拿出一张黑卡来：杀死船上任意一个人，你会安全。
    沈父往椅背上一靠，甩出了他那张：杀死船上任意一个人，你会安全。
    接着是沈母，拿出了她的黑卡。
    甄母看看他，又看看她，最后也犹犹豫豫掏出了一张卡片。
    看着桌上一堆黑卡，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的呢？”沈林北突然道。
    顺着他的视线，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朝鹿。
    朝鹿坦然回视：“我没有。”
    额……大家再次沉默了。
    “啾~”小企鹅总算从被托屁股的状态中回神，他趴在朝鹿肩膀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
    “这肯定是对方离间我们的诡计，千万不能上当！”沈林北出声打破了沉默。
    “是啊是啊。”
    “那当然。”
    “我们肯定不会上当。”
    众人纷纷附和。
    沈林北松了一口气，“那么我们就达成共识了，谁也别理这张卡上的内容！”
    短暂的安静。
    下一刻，众人：
    “是啊是啊。”
    “那当然。”
    “我们肯定不会上……”
    应和的话还没说完，船上就陡然响起了一声惊恐尖叫：“啊——”
    朝鹿猛地站起来，这把声音……
    “是钱依依！”甄小萌惊惧道。
    钱依依，那个穿着脏兮兮蓬蓬裙的，曾被朝鹿和顾尚尧抓住的，为了喂饱自己和爸爸只好偷东西吃的小姑娘。
    “声、声音好像是从厨房的方向传过来的。”李父道。
    厨房就在大厅后方，众人穿过几道门就到了。
    厨房里亮着昏黄的壁灯，空间逼仄，堆满了盆盆罐罐和厨具。这导致大家第一眼并没能看到什么。
    但是，谁都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浓重血腥味。
    “呕——”挤在人群后方的甄母却是第一个吐了出来。
    “啊！有人！”不知谁叫了一声。
    众人这才看清，在一个大木桶后，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缓缓站了起来。
    他双目暴突，面孔紫涨，脖子和裸露在外的双臂上弥漫着尸斑，是甄父！
    他手里握一把菜刀，刀尖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而他脚下的地上，一个穿着脏兮兮蓬蓬裙的小女孩倒在血泊里，已经死了。
    “啊——”沈母不可抑制地惊叫起来，扑进儿子怀里。
    这一动静显然惊扰到了甄父，他迟缓地转过身来。
    众人便见他身上的尸斑肉眼可见地消失了！脸上的紫涨也很快消去，顷刻间，他就变得和正常人无异了！
    “我好了！我好了！”甄父欣喜地拿手猛搓自己的脸，“嘿嘿嘿，果然杀死一个人就可以满足愿望！”
    所有人：“！！！”
    现实世界，众直播间。
    【妈妈呀好可怕！这个甄父是人是鬼？！】
    【应该还没死透吧。我在林北的直播间看到过这段剧情：李薇儿死后，甄母把甄父救起来了，有在照顾他。甄父神志不清一直在床上昏睡，所以应该是没死的。】
    【所以没死的甄父也收到了黑卡，为了让自己恢复，他就杀人了！】
    【这个逻辑通。】
    【呜呜呜突然鬼片！】
    ……
    首都星，某高档高尔夫球场。
    容少爷站在绿茵场上，举手挥杆。
    突然，他的秘书走过来：“容少爷，马祥来电。”
    “接。”
    通讯一接通，马祥的全息影像立时出现在了高尔夫球场的绿草地上。
    “沈父、甄父那几个演员都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剧情了。”马祥谄媚道。饰演沈父、甄父的那几个演员都是老戏骨了，他们都出自容家旗下的容祥娱乐公司。只不过，容少爷是这家公司负责人的事，外界没几个人知道罢了。
    容少爷散漫地“嗯”了一声，一杆子击出脚下的球，“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随着剧情越来越扑朔迷离，“演员请闭眼”的收视率越来越高涨，社会各界名流都在追剧。这其中也包括木沐。
    木沐在第一期节目里饰演岑小沐，岑小沐死亡出局后，木沐对外就没什么动态了。她出生贵族，工作也只是兴趣使然，这段时间她都在家里休息。
    木家在首都星有一座古堡，古堡顶部建有一间带花园的玻璃房。此刻，木沐正在玻璃房里追剧。
    但她追的不是直播，而是在反复观看之前已经播过的一些片段：那人身手灵活地上船、以雷霆手段威慑住船上众人、又毫不掩饰对朝鹿的在意……看着看着，木沐的眉头越蹙越深了。
    剧本世界。
    朝鹿猛地睁开眼睛。
    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她正睡在自己的客舱房间中。小企鹅被她抱在怀里，小肚皮一起一伏，发出清浅的呼吸声音。
    朝鹿正要闭上眼，外头走廊上却突然起了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咚——”
    “小、小、小溪——”甄小萌把朝鹿的房门拍得震天响。
    门开。
    甄小萌：“快！我、我妈要杀我爸！”
    朝鹿：“！”
    两人一起赶到甄父甄母所在的房间时，甄父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身上数道刀口！
    甄母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菜刀，满脸喷溅上去的血。
    看见甄小萌，甄母抬起头来，她还笑了，“小萌来，来杀了他，你就能达成愿望了。”
    甄小萌：“！”
    听见“愿望”两个字，朝鹿眼皮子一跳。
    甄母忽然掩面哭起来：“是妈妈没用，是妈妈懦弱，是妈妈不敢反抗他，是妈妈没办法保护你！妈妈不该改嫁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杀死他了！”
    话音刚落，她便轰然倒下。
    被朝鹿一掌劈晕了。
    甄小萌看着自己的母亲，脸色复杂极了。她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动了动鼻子，“我妈身上有鬼的味道！”
    “你说什么？”
    回应朝鹿的是走廊上猝然而起的一声惨叫。
    这把声音……是李父！
    朝鹿冲出门外，一眼看见李父倒在走廊拐角，浑身都是血！而他面前，沈父正高举一把剪刀，狠狠往他身上扎下！
    第五十章 这俩人一开始讲话就旁若无人……
    “爸！你在做什么？！”不可置信的一声喊叫出自沈林北。他正远远站在走廊另一头, 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
    沈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眯缝起眼睛看儿子, 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点迷茫。但下一刻，凶狠的表情再度爬满他的面庞！他死死盯着李父：“狗男女！我杀了你们！”
    “砰”的一声闷响起，是重物击打在肉上的声音。
    沈父张了张口，似满脸的不敢相信。下一刻，他轰然倒地。他身后，沈母正拿着一个巨大烟灰缸，还维持着高举砸人的姿势。
    沈林北颤声喊：“妈——”
    沈母如梦初醒。
    她赶紧扔了烟灰缸，蹲下身去查看……李父的伤势，“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啊？都是我不好, 都怪我！”边说边颤抖着手去摸李父的脸。
    沈林北：“……”
    沈林北跑过来拉扯沈母, 沈母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把染血的烟灰缸直往儿子手里塞, “快！杀了他，你就能实现愿望了！”她指的方向是沈父。
    “他们不对劲。”朝鹿倏然开口。
    沈林北死活不要烟灰缸, “我知道他们不对劲，可我爸妈怎么会……”
    朝鹿一个手起刀落, 沈母也晕了。
    沈林北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不能让他们杀人。”朝鹿淡淡道。
    说完她往后看, 缩在她背后的甄小萌朝她点点头, “他们三个人身上都有鬼的味道。”
    沈林北：“什么鬼的味道？”
    朝鹿没理他，她在想的是，为什么沈林北、甄小萌和她自己没事，其余人都中招了呢？要说黑卡, 沈林北和甄小萌也都收到了的。
    “看好他们。”朝鹿向甄小萌和沈林北丢下一句，便径自往前走。
    “看好他们。”甄小萌也向沈林北丢下一句，便跟着朝鹿往前走。
    徒留下沈林北在原地：“？？？”为什么这被遗弃的感觉如此似曾相识？
    朝鹿来到了沈父沈母的房间。
    房间里一团乱, 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朝鹿查看了一番房间里的东西，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她正要离开，却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那是一本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相册，翻开第一张便是一个小男孩牵着一对年轻男女的手，应该是小时候的沈林北和沈父沈母。
    这是一本记录沈家一家三口的相册。但翻到后来，朝鹿却在相册里看见了李父李母，李薇儿也有出镜，甄父甄母的照片也有几张，甚至还有蒋老太和蒋小胖的。
    这几家人关系都很好吗？
    相册最后一页是一张大合照，照片里都是些小孩子，也有家长。
    “这是我们的小学毕业照。”甄小萌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这个是我，这个是沈林北，李薇儿，呐，这个是你哦。那时候我们都住同一个小区的。”
    朝鹿目光闪动。她正想问些什么，外头却突然传来沈林北的喊声：
    “你们快过来！”
    沈林北在小厨房里。
    大厨房刚死了人，大家的伙食便都搬到了小厨房来解决。
    朝鹿和甄小萌进到小厨房的时候，看见沈林北脸色难看地站在灶前。
    灶台上有半锅今晚喝剩下的肉汤。
    “我记得这个汤，我没喝。”沈林北道。
    甄小萌：“我也没。”说完她就去看朝鹿，今天晚饭她是和朝鹿、小企鹅一起吃的。
    朝鹿向甄小萌点点头。
    甄小萌就怯怯朝那锅肉汤走去。
    一闻她就变了脸色：“鬼的——”
    她话还没说完，四下里就起了一把阴恻恻的笑声：
    “呵呵。”
    这声音陡然自整个小厨房里响起来！且男女莫辨，和李薇儿死时房间里响起的笑声一模一样！
    “你做了什么？”朝鹿环顾四周，声音沉静。
    “我什么也没做哦。”那声音道，“那些东西本来就在这些人心里，我只不过把它们放出来而已。”
    朝鹿依然冷静：“你想要什么？”
    四下里倏然又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见甄小萌牙齿“咯咯咯”打颤的声音。
    却在下一刻，“鬼”的声音夹带着疯狂的恨与怒，朝三人狂卷而来：“血债血偿——”
    “他”话音一落下，便听见“砰——”的一声，小厨房的门自动合上了。
    屋子里再次变得无比安静。
    沈林北看着朝鹿，突然别扭道：“你拉我做什么？”
    朝鹿：“？”
    沈林北瞳孔骤然一缩，因为他看见朝鹿两只手正好好垂落在身侧，而甄小萌站得比朝鹿还远，那拉他的是……
    沈林北猛地回头，继而视线下移。显然，拉着他的这个东西比他要矮上许多，那是……
    “蒋小胖！”甄小萌叫起来。
    被吸干了血早该死透的蒋小胖此时却活生生站在沈林北面前！还张口朝他笑：“哥哥，嘿嘿。”
    “小心！”朝鹿一把拎住沈林北的领子将他拎开。而他先前所站的地方，蒋小胖正张开獠牙咬了过来。
    沈林北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蒋小胖身后的阴影里，又有什么东西走了出来，那是……挥着拐杖的蒋老太！
    甄小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鬼啊——”
    朝鹿：“闭嘴！”一脚将扑上来的蒋老太踢回去！
    “噼里啪啦——”蒋老太却撞上了什么，身后的东西倒了一大片！下一刻，那些倒掉的东西却又一一站起来，走到了光亮下。
    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一整排孔武有力的男人！
    朝鹿眨了一下眼睛，“这么多。”
    甄小萌：“是、是船上之前那些消失的船员！”
    她话音刚落，船员们就一齐涌了过来！
    沈林北张开双臂：“我保护你们，你们先走……”
    话还没说完，朝鹿已冲上前去，一脚踹飞了五六个。
    沈林北：“……”
    朝鹿：“快走！”
    下一瞬，她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朝鹿知道这艘船上无论是人是鬼，其实都是演员。很多都是第一期节目里和她有过对手戏的演员。就比如眼前这个船员，朝鹿记得他的名字似乎是叫……张凯？
    就这么片刻的闪神，张凯嘶吼一声扑过来，一把掐住了朝鹿的脖子！
    与此同时，三个船员分别从三个方向扑向朝鹿，牢牢把她定住了！
    “唰——”的一声，头顶上方一整块天花板忽然掉下来，直砸向朝鹿头顶！那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瞬间凸出来，是一把把插在那里的尖刀！
    “小溪！”
    “蒋小溪！”
    越来越多的船员扑上来，团团把朝鹿围住了！
    一大片尖刀轰然落下。
    沈林北和甄小萌都急红了眼。却在下一刻，他们看见一个人影冲进船员堆里！那是……
    甄小萌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那人持一把匕首，所过之处寒光闪烁，船员们的咽喉一个个被割破，瞬间倒了一大片！
    那人猛地将朝鹿朝后扑倒！与此同时，带尖刀的天花板“轰——”一声砸在地上，压下船员无数！
    好半响的安静过后，沈林北喃喃道：“他是谁？”
    “很厉害的……人吧。”甄小萌也有点看傻。
    砸落的天花板带起一阵烟尘，顾尚尧下意识将朝鹿完全笼在了自己身下。
    直到怀里人说出一句：“压到我头发了。”
    顾尚尧忙撑起上半身。
    朝鹿横陈在他身下，双眼明亮，里头映出两个小小的顾尚尧。
    “没事吧。”他不由压低声音问她。
    朝鹿直直看着他：“你怎么醒了？”
    顾尚尧挑眉：“不希望我醒？”
    朝鹿敛下眸子：“那倒不是。”
    这俩人一开始讲话就旁若无人，仿佛与周围人隔着一层次元壁。
    “那个，”甄小萌忍不住出声打断，“你俩要不先暂停一下？”边说她边示意他俩看旁边。
    顾尚尧和朝鹿齐齐转头，就看见他俩身侧，船员们虽然被天花板压住了，却还在嗷嗷挣扎。
    朝鹿一眼就看见了张凯那张脸：眼白上翻，神情麻木，是不死之身……下一刻，她的思绪却骤然被顾尚尧打断了。
    顾尚尧一拉朝鹿起来：“走！”
    他们去到了朝鹿位于客舱的房间里。
    朝鹿一进门就去看小企鹅，她出门前把小家伙留下了。
    小企鹅脸朝下趴在朝鹿的床上，神情恹恹，好似陷入了自闭。
    朝鹿：“？”
    沈林北看到后说：“这只是李薇儿的宠物吧。”
    顾尚尧的视线从朝鹿rua小企鹅的动作上收回，对沈林北：“闭嘴。”
    沈林北：“？？”
    顾尚尧走到窗边，在脑海里下达指令：“给我整艘船的地形图。”
    “马上。”陆祁答得很快，也是他告诉顾尚尧朝鹿遇到了危险，顾尚尧才第一时间令自己的意识进到祁额的身体，才救下了朝鹿。
    “但是阿尧，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嗯？”顾尚尧转头看朝鹿，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艘幽灵船上的鬼好像有点不大对。”
    第五十一章 啊啊要亲了要亲了！……
    “节目组设置的鬼远没有这么复杂。”陆祁道, “阿尧，我在节目组后台检测到了另一股势力。”
    “追踪它。”
    “在做了。但是对方相当狡猾！”陆祁的语气有一点懊丧。
    “这期节目规则变了吗？”顾尚尧忽然道。
    “那倒没有。”
    “那就无妨。”顾尚尧的视线落在了朝鹿身上。他的目的只是满足朝鹿的心愿, 让她赢。而这一期的节目赛制规定：谁第一个找出船上的鬼是谁，谁就赢了。管他第三方势力是什么。
    “你、你干什么？！”甄小萌激动的话语打破了一室的平静。
    顾尚尧抬头，看见沈林北正站在房门边，一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
    沈林北的声音很是隐忍：“我爸妈还在外面！”
    “可是外面很危险！”甄小萌急道。
    两人正僵持不下，朝鹿忽而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去，你们待着。”
    “不行！”沈林北立刻道，“我保护你！”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不远处的顾尚尧“嗤”了一声。
    沈林北当即不悦地瞪过去，“你笑什么？！”
    顾尚尧没理他, 而是径直走向朝鹿：“我跟你一起。”
    朝鹿：“好。”
    沈林北：“……”
    最终, 沈林北和甄小萌被留下来照顾小企鹅了。
    当时事出突然, 沈林北只能随手打开一间客房, 把受伤昏迷的甄父甄母、沈父沈母和李父五个人一起搬了进去。
    如今，朝鹿和顾尚尧正站在这间客房内。
    “看出什么了？”朝鹿的视线从五人身上收回, 问顾尚尧。
    “懒看，脏。”某人的洁癖癌发作了。
    朝鹿：“……”
    “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朝鹿翻了个白眼, 转身往门外走去。她要去附近再查探一下。
    顾尚尧耸了耸肩, 难得没有跟出去。
    见朝鹿走了, 顾尚尧的神色忽然一变。他抬手，从身后的黑色背包里摸出了一瓶墨水瓶大小的液体。
    接着，他旋开瓶盖，随意而又略带嫌弃地往那五个人脸上都洒了一点。
    “那是什么？”
    “清醒剂。”
    顾尚尧：“！”
    他猛地回头, 见朝鹿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双手抱臂靠在门边，皱眉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有清醒剂？还有, 为什么你包里什么都有？”
    顾尚尧窒了窒，随即若无其事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两人无声对视。
    说不清是谁先动作的，总之待场外直播间的观众们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啊啊啊神仙打架！】
    【我也想和朝鹿打架！】
    【瞧这你来我往的，我咋感觉他俩打架都像是在调情！】
    【前面的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啊啊啊混账祁额！放开我女鹅！】
    【突然感觉这对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
    【不要吧，朝鹿和林北才是官配吧。】
    【官配你个头！节目组会有这么好心？】
    【啊啊啊啊都别吵了要亲了要亲了！！！】
    观众发出最猛烈的鸡叫时，顾尚尧正把朝鹿抵上墙角，迫得她两手交叉横在胸前，他的大手锁住了她的双臂。
    “现在还不能说，”顾尚尧凑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但我保证，一定会告诉你。”说话间，那霸道的男性气息喷上她白嫩的耳垂，朝鹿下意识偏了偏头。
    将她的反应受尽眼底，顾尚尧低低笑开了。
    朝鹿却突然又把头给正了回来，直直看进去他的眼睛里。
    她的瞳仁相当漂亮，黑亮黑亮的，睁得大大的，像猫儿一样。顾尚尧看得一愣。却在下一刻，她手上一个用力挣开他的束缚，并一手拎起他的领子。
    顾尚尧：“！”
    她的指节凉凉的，带着细腻的触感。那触感就那样直直擦过他的喉结，顾尚尧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就在这个时候，朝鹿猛地把他推开了。
    顾尚尧：“……”
    瞪了他一眼，朝鹿长腿一迈，已扬长而去。
    片刻的愣怔后，顾尚尧失笑。他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客舱走廊上，顾尚尧快步跟上了朝鹿。
    “去哪儿？”他路也不好好走，非要挨着她一步步倒退着走。
    朝鹿眼观鼻鼻观心，“找鬼。”
    顾尚尧两手背在身后，看了一眼前方，“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他嘴角噙了笑意，“我们可以打个赌，一起说出那个名字。”
    一秒
    两秒
    顾尚尧忽而停下脚步，说了一个字：“钱。”
    朝鹿没理他，却是停在了一扇房门前。
    这间房间对两人来说都不陌生，正是那偷东西的小女孩儿钱依依和她父亲的房间。
    顾尚尧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空空如也，房间里却没有人。
    顾尚尧在房内扫视一圈，突然冲着床底下一身厉喝：“出来！”
    空气凝滞了一瞬。接着，整张床都开始抖动。抖着抖着，一个人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别、别杀我！”
    待看清这人的脸，朝鹿的瞳孔都禁不住一缩，“是你！”
    从床底下爬出来的这个人，正是之前昏迷不醒的钱依依的父亲！
    可他不是鬼吗？
    朝鹿和顾尚尧对视一眼，皆自彼此眼里看见了相同的疑惑。显然在进来这间房间前，他们都觉得钱父是鬼。
    游轮上总共就那么几个人，甄父甄母、沈父沈母和李父都着了鬼的道，清醒着的朝鹿、顾尚尧、甄小萌和沈林北四人，应该也不会是鬼。
    那么，就只余下当初被救上游轮来的钱依依父女了。钱依依已经被发狂时的甄父杀害，剩下的就只有钱父了。
    钱父一直昏迷不醒，倒确实是个最好的隐蔽身份的存在。
    可如今看钱父这样子……
    “你是谁？”朝鹿皱眉问。
    钱父：“我、我不知道。我、我好像失忆了。”
    “还记得自己怎么上的船？”顾尚尧问。
    钱父一通拨浪鼓摇头。
    但朝鹿依旧不信任他。她看向顾尚尧：“去找甄小萌。”甄小萌可以闻出鬼的味道。
    可待两人把钱父揪回朝鹿房间时，甄小萌已经不在那里了。沈林北也不见了！
    游轮的大厅方向却是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顾尚尧：“去大厅。”
    大厅里却比顾尚尧和朝鹿想的还要热闹。
    甄小萌在大厅里，沈林北也在，甄父甄母、沈父沈母和李父居然都在！甄父的一条腿断了，正苟延残喘躺在沙发上，其余四人虽然多多少少都带了伤，但并不妨碍他们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怎么回事？
    看见朝鹿，甄小萌抱着她的大黄鸭玩偶，“哒哒哒”跑过来：“我们听见走廊上有动静，开门一看竟然是我妈他们。”
    说到这里，她看了沈林北一眼，“他追着他爸妈跑了，我追上去喊他……我们就、就跟着我妈他们进了大厅。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我妈他们好像都恢复了！”
    朝鹿：“哦。”
    甄小萌：“？”“哦”是什么意思？你都不表示一下好奇这种人类正常情感的吗？
    朝鹿身旁的顾尚尧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生怕殃及池鱼。
    这五个人能醒来，当然是归功于清醒剂。这些清醒剂都是陆祁根据节目组后台程序，编写出来的。顾尚尧的那个背包，实际上是个随身空间般的存在，直接和陆祁的操作系统相连。他想要什么，陆祁都能给他“变”出来。
    但是这些能让朝鹿知道吗？当然不能！
    眼见朝鹿的眼神看过来，顾尚尧赶紧咳了一声，一指畏畏缩缩跟在他们身后的钱父，转移话题道：“鉴定一下。”
    甄小萌先是疑惑地看过去，一吸鼻子，随即骇然：“他身上有鬼的味道！”
    顾尚尧第一反应是将朝鹿拉到自己身后。
    钱父一脸莫名其妙：“什、什么鬼啊？你们不要乱说好不好？”
    “确定他是鬼了？”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甄父挣扎着在沙发上喊。
    沈林北的父亲则是直接走了过来，盯着钱父道：“我看他也像。当初他一上船我就怀疑他了！”
    “快、快去写名字啊！”沈母喊起来。
    红木盒依旧静静摆放在大厅中央的黑色桌子上，盒子上的白色卡片也依然在。只要拿起笔在卡片上写下鬼的名字，所有人都能出去了！
    此时距离找出鬼的截止日期不到半天。所有人都急了。
    “我来写！”甄父拖着断腿要从沙发上爬下来。
    “还是我来吧！”沈父道。
    “你们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们！”钱父嚷起来，“写错了大家都得完蛋！”
    “你怎么知道写错了大家都要完蛋？”沈林北狐疑。
    钱父立时闭上嘴巴，一脸心虚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是他是他！鬼肯定就是他！”
    “我早醒了听见你们说话不行吗！”钱父不甘道。
    “醒了你为啥鬼鬼祟祟不出来？”
    “我、我……”
    朝鹿冷眼看着这些人，如在看一出闹剧。
    “在想什么？”顾尚尧忽而问她。
    朝鹿抚了抚额角，“总觉得，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咔嚓——”
    朝鹿猛地抬头。
    甄母一脸讪讪的表情。她举了举手机，歉意地向朝鹿道：“那个，都要出去了，我拍个照纪念一下。”
    拍照，纪念……电光火石间，朝鹿脑海里闪过什么。她下意识一把抓住身边顾尚尧的手，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第五十二章 顾·幸福企鹅人·尧……
    短暂的愣怔过后, 顾尚尧反手握住朝鹿的手。那一刻，他心里止不住泛起了愉悦的甜蜜。
    原来她这么喜欢我。
    但下一刻, 朝鹿就若无其事松开他的手，快步往红木盒走去。从头到尾没意识到自己抓了个啥。
    顾尚尧：“？”
    红木盒那边，沈父拿起钢笔就要写了！
    “不是他。”说话间，朝鹿只一抬手就夺走了沈父手里的笔。
    “你干什么？”笔被拿走，沈父不高兴道。
    朝鹿直视钱父的脸，“钱依依是你什么人？”
    钱父：“什么钱依依？我不认识钱依依啊。”
    所有人：“！”
    “他、他说自己失忆了吧。”有人开始议论。
    “是的是的，怪不得连女儿都不认识了，这么讲就通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朝鹿已低声朝甄小萌耳语几句。甄小萌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 随即拔腿就跑。
    “发现什么了？”顾尚尧抱臂走到朝鹿身边。
    “穿蓬蓬裙的小姑娘一直没有长大。”朝鹿低声道。
    顾尚尧诧异挑眉, 正想再问她些什么, 甄小萌已经飞一样跑回来了。
    她非但自己跑回来了, 还把朝鹿的小企鹅也带回来了，除此之外, 她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
    “帮我抱一下。”朝鹿二话不说把小企鹅塞给顾尚尧，开始看照片。
    和小企鹅大眼瞪小眼的顾尚尧：“……”
    朝鹿持照片的手指不由攥紧了。她忽而抬头, 环顾四周, 叫了一声：“钱依依。”
    她的声音并不大, 却令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转头看她。只因——
    “钱依依不是死了吗？”
    “对啊，被老甄杀死了，就在那边的大厨房里。”
    “闭嘴！我什么时候……”
    朝鹿提高音量：“我知道你在, 出来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寂后，大厅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头顶上方的吊灯被吹得“吱呀”晃动, 整个大厅的光线都好似黯淡了许多。
    下一刻，一个怀抱破布娃娃的、六七岁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了大厅中央。
    她惨白着一张脸，身上的蓬蓬裙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她抬起头来看朝鹿，两汪眼睛黑得似两团漩涡，“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居然是粗哑的、成年女人的声音！
    “穿蓬蓬裙的小姑娘一直没有长大。”朝鹿又说了这一句。
    顾尚尧看看钱依依，又看看朝鹿手里的照片，好似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啊啊啊鬼啊！”
    “她不是死了吗？！”
    “所以才是鬼啊！”
    “原来真正的鬼是她！”
    沈父等人都鬼叫起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沈林北看向朝鹿。他脸色也白得厉害，但勉强还能维持住镇定。
    朝鹿把手里的照片举给他看。
    沈林北先是一愣，继而不好意思起来：“你拿我小时候照片做什么？”
    他说得不错，朝鹿手里这张正是沈林北8岁左右去游乐场照的照片，是她特意吩咐甄小萌从沈父沈母的房间里拿过来的。之前朝鹿去沈父沈母房间里找线索，落在地上的相册里就夹带着这张照片。
    顾尚尧一阵无语，他直接从朝鹿手里抽走照片怼到沈林北眼前，“让你看她！”
    沈林北一阵恼怒。但更令他恼的是，对于顾尚尧的无理行为，朝鹿竟然一点不阻止，看起来还相当纵容！还边点头边给顾尚尧做补充：
    “你看背景里那个小姑娘。”
    照片背景里的小姑娘是不当心入境的，人山人海的游客群中，她正被一个年轻男人抱在怀里。小姑娘看起来只六七岁大小，穿一身粉色蓬蓬裙，抱一个亮红色的布娃娃，朝镜头侧过来的小脸和钱依依简直一模一样！
    而这张照片是10年前拍的。
    沈林北骇然抬头，望向大厅中央孤零零站在那里的钱依依。
    人不可能不长大，除非……
    朝鹿也是突然想起了这张照片，才会断定钱依依才是那个真正的鬼。
    “她、她身上……的味道……好浓。”甄小萌颤声道，“钱爸爸身上沾的就是这种味道！”
    “船上的人都是你杀的？”沈林北望向钱依依，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厌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甄父叫起来，“我们和你无冤无仇的！”
    只有沈母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又震惊又害怕。
    朝鹿注意到了，问她：“你想说什么？”
    沈母就呐呐着道：“我怎么觉得这孩子看起来像、像钱浩义的小女儿。”
    “钱浩义”三个字一出，沈父、甄父，甚至包括李父在内，都变了脸色。
    从现身开始，钱依依都冷冷看着他们。此刻，她终于说话了：“跟我无冤无仇？呵呵，看来你们都忘记钱浩义了。是啊，10年过去了，你们当然忘了。”
    她猝然爆发开来，满头乱发冲天而起：“我要你们血债血偿！”随着她的说话，无数黑雾自她身体里迸射而出，顷刻间吞没了沈父、甄父、李父……乃至整个船舱大厅。
    顾尚尧只来得及将朝鹿拉进自己怀里，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劈天盖地的黑暗。
    待朝鹿再次有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沙滩上。身下是细密的海沙，眼前是辽阔到根本望不到边际的蔚蓝海洋。她坐起来，看见身后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这里是一座海岛。
    可是，怎么会？之前他们明明还在幽灵船上。难道船靠岸了？
    思忖间，朝鹿眼神一闪，看见祁额正躺在前方不远处。她忙过去拍打他，却拍不醒。
    “啾~”一只小企鹅从祁额身后探出脑袋来，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满是机灵。
    “毛毛！”朝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自己的小企鹅，“你醒了！太好了！呀！毛毛都湿了！”
    朝鹿就坐在沙滩上，脱下自己的白衬衫外套，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给小企鹅擦干毛毛，看起来完全忘了祁额是谁。
    顾尚尧：“……”
    虽然被rua得很爽，但他也忍不住开始郁闷了：你到底喜欢我，还是喜欢那只企鹅？
    “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叫什么吗？”脑海里忽然想起陆祁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
    顾尚尧没理他。
    陆祁：“我吃我自己的醋，哈哈哈哈！”
    “闭嘴！”
    “怎么回事？”顾尚尧沉声道。他怎么又变成企鹅了？！
    “额，系统问题，你的意识又超负荷运转了。”面对大boss的怒意，陆祁居然丝毫不怵，“将就着吧，不然你连企鹅都没得做。”
    顾尚尧：“……”
    陆大研究员不怵boss是有原因的，身为年度最佳打工人，他对boss的脾性相当了解。果然，不出5分钟，顾尚尧看起来就适应了做企鹅的节奏：
    白衬衫上满是朝鹿的味道，小企鹅从衬衫间探出一个脑袋，眯着眼，啾啾叫着，毛茸茸的小脸上满是陶醉的。
    然而，这一幕颇为享受的场景很快被没眼色的人打破了。
    “救、救命——”远处的海滩上陡然响起了一声男人的呼喊。
    “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这是哪里啊？”
    “好像是一座荒岛。”
    “完了完了……”
    朝鹿看过去时，只见一艘小型游艇搁浅在了海滩边。片刻后，从游艇上下来了三男三女，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跟在他们后面下来的是一对看起来年过六旬的夫妇。
    “天哪！浩义！你的脚受伤了！”有个女人叫了起来。
    朝鹿便看见一个年轻男人一瘸一拐地从游艇上下来了。他看起来伤得不清，右腿应该断掉了。饶是如此，他还是支撑着从游艇上抱下来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眼睛好奇地咕噜噜地转，雪白的面孔看起来像小天使。
    朝鹿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她认出那小女孩是……钱依依！
    此刻的钱依依，粉色蓬蓬裙还很干净，小脸上也完全是孩童的天真。
    三男三女并带着钱依依的断腿男人一起向朝鹿的方向走来。然后，他们就跟没看见朝鹿似的，径自从她身边穿过，进了身后的山林里。
    朝鹿随即反应过来，此刻她看见的应该是曾经发生过的场景！十有八九是之前钱依依身上喷出的黑雾搞的鬼！
    既来之则安之，她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
    “啾啾~”身后的小企鹅忽然叫了两声。朝鹿转头，就见小家伙正费力地剥着祁额身上的外套。
    朝鹿：“？”
    终于剥下来了！小东西把衣服一叼，捯饬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跑到朝鹿身边，把衣服往她怀里一递。
    刚才她把衬衫脱下来给他擦毛毛，他担心他冷了。
    朝鹿眼里浮上来温暖的笑意，她整只抱起小家伙，亲亲他毛乎乎的小脸，说：“谢谢。”
    顾尚尧就又又石化了。
    突然觉得做企鹅也不是全没好处？
    朝鹿站起来环顾四周，她应该是被拖进了过去钱浩义和钱依依存在的场景里。可是，剩下的其他人呢？
    第五十三章 歧路cp给我锁死！！！……
    朝鹿在岛上转了一圈, 都没发现幽灵船上的其他人。倒是流落到岛上的那一行人有了不小的麻烦。
    岛上常有野兽出没，第一天晚上, 那对老夫妻中的丈夫就被野兽拖走了。
    “老蒋怕是……活不成了。”
    “蒋老夫人，您……节哀。”
    蒋老太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凭这几人的能力，在岛上打猎根本不可能。要想活命，他们必须尽快离开海岛！
    可载着他们来的游轮早已坏掉了。
    “咱们做竹筏吧！”姓沈的年轻男人提议。
    “也只能这样了。”
    说干就干，三男三女并一个老太太开始捡树枝做竹筏。断了腿的浩义也和大家一起行动，甚至他那六七岁的小女儿也跟前跟后地帮忙。
    十天后，一架竹筏勉强做好了。这时，这一行人的食物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咱们快点出海吧。我觉得晚上咱们烧的火堆快要挡不住那些野兽了。”甄姓青年的妻子这样道。
    “快快快！大家赶紧上竹筏！”说这话的年轻男人姓李。
    可待所有人都上了竹筏，竹筏却猛地往下一沉, 海水瞬间淹没上来！
    “糟糕！竹筏的载重量不够！”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一个竹筏无法同时承载9个人, 这就意味着, 必须有人离开竹筏！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显然, 没人希望自己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
    漫长的沉默过后，甄姓青年的目光落在了浩义身上。
    沈姓青年一愣,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浩义身上。
    李姓青年的目光同样落在了浩义身上。
    最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浩义身上。
    浩义的腿伤感染了,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发烧。但他仍勉力支撑着自己跟上大家的节奏，因为他还有女儿要照顾。
    此刻，他正因体力不支而整个人躺倒在竹筏上。
    浩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出什么事了？大家都看着我做什么？哎，你们——”
    甄姓青年突然上前, 抓起浩义的手就往外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想一起死吗？！”
    沈姓青年和李姓青年终是上前，分别抓住了浩义的胳膊和腿。
    浩义：“你们……咳咳咳……你们要干什么？！你们——”
    “放开我爸爸！放开我爸爸！”小女孩儿尖叫着扑上去。
    却被蒋老夫人一把揪住后领, “个小赤佬！老实点！”
    男人们硬生生把浩义从竹筏上扛下来，扔在了海滩上。
    他的小女儿也被拖下了竹筏。
    浩义想要反抗，却已经没了力气。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断腿处的疼痛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但他却陡然爆发出所有力气，一把抓住了李姓青年的衣下摆。
    “把、把我女儿带上吧，她还小。她、她占不了多大地方。”
    “爸爸。”小女孩儿扑到爸爸身上，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
    李姓青年略一犹豫。
    “别傻了，留下她，她以后会放过你？”甄姓青年不屑道。
    “走吧。”姓沈的青年唤了一声。
    三个男人就都走了，他们向海面上的竹筏走去。
    小女孩儿突然哭着追上去，“不要丢下我爸爸！不要丢下我爸爸！”
    甄姓青年回头，狠狠推了小女孩儿一把！
    小女孩儿摔倒在沙滩上，粉色蓬蓬裙都弄脏了。
    “依依——”
    “爸爸——”
    少了两个人的重量，竹筏终于恢复正常运作，它载着上头的人渐渐飘远。
    却不知有谁突然“咦”了一声，“这个包……不是钱浩义装食物的包吗？”
    游艇上是有贮存一部分食物的，游艇搁浅后，大家就把船上的食物分一分，自己吃自己的。
    “包我拿的，怎么了！”蒋老夫人忽然大声道，“反正、反正他也活不久了，那伤口都感染了啊。”
    “这、这不大好吧。”李姓青年道，“他女儿还小呢。”
    “食物本来就不够，给他也是浪费！那要不然他那份你别吃！”
    李姓青年就不说话了。
    而这时，见大部分人都走了，岛上的野兽从山林里钻出来，逼近到了海滩上……
    隔得老远，竹筏上的人都能听见小女孩儿凄厉的叫声：“爸爸——”
    凄厉的喊声响破天际，刺破人的耳膜，瞬间把朝鹿的意识拉了回来。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仍抱着小企鹅站在船舱客厅里，客厅却已不是原来的客厅！
    黑色浓雾将整个空间包被住，空间被一分为二，一半是客厅，另一半却是那荒岛上的场景。朝鹿正和其他所有人一样，一脚站在客厅里，另一脚踏进幻境里。
    “还觉得我们无冤无仇吗？”站在黑雾中央的小女孩儿叫起来。
    “啪”的一声，是李父跪倒下来，“对、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们有罪……”
    “这、这、这也不能怪我们啊！”甄父道，“我们、我们也是被逼……”话还没说完，整个脑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砰”一声砸在地上，血流如注！
    钱依依眼里迸射出更浓烈的黑雾：“我要你们所有人通通陪葬！！！”
    朝鹿：“等一下——”却有更多的黑雾涌出来……她再次被卷入了荒岛空间。
    “啾啾~”小企鹅的叫声令朝鹿回神，她发现自己再次站在了那片海滩上。
    “吼——”
    “嘶——”
    “吼吼——”
    有阵阵野兽的叫声传来。
    朝鹿和趴在她肩膀上的小企鹅同时回身，见一群豺狼正逼近沙滩上的钱依依父女！
    朝鹿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走开——”她朝野兽的方向喊，她要帮他们赶跑野兽！
    然而，野兽们就跟没听见她的声音似的，一头猛虎甚至径自从她身体里穿过。
    朝鹿：“！”糟糕！忘记这是幻境，里面的人和动物她都无法触碰。怎么办？！
    那一边，猛虎已嘶吼着朝钱依依扑去了！
    将朝鹿的情绪看进眼里，顾尚尧略一沉吟，“陆祁。”
    “在咧。”陆祁秒回，“好惊险好刺激！网上这会儿弹幕都刷疯了！这局你们要怎么破？！”
    顾尚尧：“改一下程序。”
    陆祁：“Excuse me？”
    半分钟后。
    朝鹿一脚将扑向钱依依的猛虎踹飞。
    朝鹿：“？”
    小女孩儿从爸爸身后怯怯抬头：“姐姐你是谁？”
    朝鹿：“？？”
    她不知道的是，陆祁已侵入节目组后台，飞快改了程序，改成了她可以与幻境里的人事物直接接触了。
    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但眼下朝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当即把猛兽当丧尸砍，一脚踹飞一个，一脚踹飞一个……很快，海滩上的野兽就倒了一片。
    “呜呜——”豺狼瞬间变身小土狗。其余野兽纷纷夹起尾巴，望风而逃。
    朝鹿拍拍手，见海滩上还残留着那些人留下的烧火工具，她还架起了火。
    “姐姐要干什么？”钱依依忍不住问。
    朝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具野兽尸体：“烧烤。”
    钱依依：“……”
    和钱依依一样，看到这里，现实世界各直播间的弹幕也要疯了。
    【哈哈哈哈神TM烧烤！我笑吐了！！！】
    【我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哈哈哈！】
    【姐妹们快去给鹿鹿子投票呀！马上第一啦！】
    【第一个鬼！你们有问过北哥意见吗？】
    【港真！林北这期真没看头！还不如我们‘祁额’小哥哥呢！】
    【啊啊啊楼上的姐妹！“歧路”cp给我锁死！】
    【只有我关注甄父那些人吗？太恶心了吧！居然还抢人家父女食物，谋杀了吧这算！】
    【丑陋嘴脸+1】
    【姐妹们我查了一下，那几个恶心的演员都是容氏娱乐旗下的！】
    ……
    容氏旗下的容祥娱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秘书都不敢看容少爷的脸。
    容少爷爱玩，基本八百年才会来一次公司。这次容少爷好不容易交给她一个任务，秘书却搞砸了，她怎能不害怕？！
    “对不起容少爷，我没想到甄父那几个演员这么不顶用……”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几个演员都是他们公司的老戏骨、台柱子，这次是专门派去给朝鹿下绊子的。
    没想到绊子没使到，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毁了一干实力派演员的好名声！
    “继续说。”容少爷冷冷道。
    秘书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做汇报：“因为‘演员请闭眼’的角色会反应演员的真实性格，咱们派去的那几个演员……网上已经出现抵制声音了，说他们‘德不配位’。因为对他们太愤怒了，网友们起了逆反心理，反而通通跑去给朝鹿投票……”
    容少爷猛地摔了桌上的烟灰缸。
    “滚！”
    秘书赶紧麻溜地滚了。
    容少爷松了松领结，突然又笑了：“朝鹿，你还真是会给我惊喜。”她越是这样，反而越激起了容少爷的好胜心。他忍不住给马祥拨出了电话。
    马祥当然知道容少爷想干嘛，他苦着脸道：“容少爷，这……节目剧情马上要走完了，我就是想动手脚，也不好动啊。”
    容少爷脸上的笑僵住了：“所以你的意思，我只能眼看着她人气高涨、越来越受欢迎，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貌似是这样的。”
    “给我滚！！！”
    第五十四章 揉揉它的小肚皮
    剧本世界, 海滩上。
    “宿主，你的鸡叫值涨了好多啊！”系统欢快道。
    朝鹿烤肉的动作一顿, 她打开脑海里的尖叫鸡看了一眼，绿色进度条果然往前跨了一大截。
    她不由挑眉：“我做什么了？这样都能涨？”
    “宿主！你不知道你刚刚有多帅吗？！呜呜呜我宣布从这一刻起我是你的迷弟！”
    “所以你是公的？”
    系统：“……”
    朝鹿理解不了系统的脑回路，顺带觉着这届观众的品味也是奇奇怪怪。
    “啾啾啾！”小企鹅张着小翅膀，在沙滩上着急地跳来跳去。原来是朝鹿刚刚走神，要被火烧到手了！
    朝鹿赶紧收回手，同时揉揉小家伙的小脑袋：“谢谢毛毛关心我。”
    小企鹅看起来就很受用，被揉得舒服地眯缝起了眼睛。
    朝鹿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烤肉递给钱依依：“吃吧。”
    小女孩儿整个小身子依旧扑在爸爸身上，她要抱着爸爸, 护着爸爸！
    她看起来有些犹豫, 口水却已经滴滴答答往下淌了。最终还是口水战胜了理智, 她接过食物, 小声对朝鹿说：“谢谢姐姐。”
    尽管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钱依依的第一反应还是先把食物拿给爸爸吃。
    但钱父的伤太严重了, 他依旧昏迷着。
    “吃吧，留着你爸爸的食物。”朝鹿道。
    小女孩儿这才抱着烤肉, 大快朵颐起来。
    “呜呜, 好好吃！”她吃得像只小仓鼠。
    朝鹿这会儿才有功夫细细去看钱依依父亲的脸, 和游轮上沈父等人救下的那个自称自己失忆了的钱父倒是有几分相像。
    但两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还是那个理由，10年过去了，人的样貌不可能一层不变。被沈父等人救下的那个钱父，看起来太年轻了。
    可他是谁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游轮上？
    朝鹿的视线不由落在了钱依依身上。真正的钱父, 应该是死了吧，和钱依依一起死在了这座荒岛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朝鹿一直耐心照顾钱依依父女。钱父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朝鹿还帮他们做竹筏。
    待钱父的身体好得差不多, 朝鹿建议他们该回去了。
    “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吗？”小姑娘依偎在父亲身边，仰着小脑袋，天真地问。
    朝鹿摸摸她的小脑袋：“不了。”
    等这对父女站稳了，朝鹿用力将竹筏推进了海里。
    竹筏顷刻间飘远了。
    “姐姐！”钱依依小姑娘突然两只小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
    夕阳将小姑娘天真的笑脸映照得格外灿烂。
    而这一幕画面久久都在朝鹿脑海里定格。
    “啾啾啾！”又是熟悉的叫声让朝鹿醒过神来，这小家伙有些出乎朝鹿意料的机警。
    朝鹿第一反应是把脚边的小企鹅抱起来，方抬头去看面前的场景。
    她正站在船舱大厅里，四周围依旧黑雾弥漫。李父跪在地上痛哭，甄父头破血流地磕在地上，沈父等人也仍旧不安地立在原地。
    朝鹿的视线接着往前，就看见黑雾的中央，小小的钱依依闭着眼睛，已经泪流满面，“爸爸——”
    朝鹿不由抬步朝她走去。
    “别过去！”沈林北立刻将她一拉。
    朝鹿还没反应呢，她怀里的小企鹅就率先出手，毫不客气地啄了沈林北一下！
    沈林北吃痛收手，朝鹿已朝钱依依走过去。
    她在钱依依面前站定，而后，她做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朝鹿伸手，拥住了钱依依。
    “啾~”趴朝鹿肩头的小企鹅叫了一声。他看看朝鹿，又看看钱依依，最终又趴了回去。
    钱依依挣扎，却被朝鹿按了回去。
    “别怕，你已经安全了，”她一下一下轻抚着钱依依的背，用最最温柔的嗓音对她说话，“没人可以伤害你了。我保证。”
    令人安心的话语与幻境世界里朝鹿对他们父女所做的重合，钱依依的挣扎渐渐小下来。她开始发出细细的、小动物似的呜咽。那呜咽声起初小小，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她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爸爸？为什么要丢下我爸爸？爸爸——”随着最后一声呼喊，她身上崩裂出更多更浓的黑雾，大厅里一下子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但是，朝鹿始终没有松手，她一直紧紧抱着钱依依，对她说：
    “别怕，我在这里。”
    “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黑雾渐渐散去，留在大厅中央的只有一个低声哭泣着的小女孩儿。
    “爸爸——”她眼睁睁看着爸爸死去，强烈的怨恨让她死后得不得安息，她才是船上真正的鬼。
    一滴流顺着鬼的眼角落下来，她抬眸对朝鹿说：“谢谢你。”
    朝鹿摸摸她的小脑袋。
    但下一刻，钱依依眼里再次迸发出恨意，且、那恨意直直射向沈父等人：“可我还是不想放过他们！”
    沈父等人：“！”
    他们纷纷求助地看向朝鹿。
    朝鹿在钱依依面前蹲下来，“你当然可以不放过他们。坏人也不该轻易被原谅。”
    “喂！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甄父不甘地叫起来。
    “住口！”钱依依立刻面露凶相！而只被她盯上一眼，甄父整个人又当即“砰”一声磕倒在地，再次血流如注。
    钱依依还要再上前，朝鹿却将她一拦：
    “其实比起杀死他们，还有一种方式更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所有人：“？”
    5分钟后。
    沈氏夫妇、甄氏夫妇以及李父，五个人再次出现在了那座荒岛上。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又在这里了？”
    没人回应他们。
    海滩上没有食物，他们只能进入山林。
    “吼——”
    “嘶——”
    “吼吼——”
    “野兽来了！快跑啊！啊——”
    “怎么办？甄先生被吃掉了……”
    “想、想办法出海。”
    没有游艇，他们再次做起了木筏。可惜，当天晚上他们就被倾巢而出的野兽吃光了。
    第二天早上，五个人又站在了海滩上。
    李父：“我我我我怎么没死？”
    沈母：“我、我记得我也被吃了的。”
    沈父：“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们小心翼翼进入山林，再次被野兽吃光。
    第三天早上，五个人又又原样站在了海滩上。
    这一回他们学聪明了，就杵海滩上不动了，坚决不进林子！
    然后，野兽跑出来把他们吃光了。
    第四天早上，五个人又又又出现在了海滩上。
    “啊——”甄父发出崩溃的呼喊，“还有完没完了！就不能让我死个痛快？！”
    就不能让你死个痛快！
    事实上，无论他们怎么躲，都逃不掉被野兽吃光的命运。而第二天，同样的场景会再来一次。
    循环往复，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办法好！”船舱大厅里，钱依依拍手笑起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孩童的天真。
    而她面前，沈氏夫妇、甄氏夫妇以及李父，五个人直挺挺立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他们的肉体不会有损伤，但他们的意识被投放进了那座海岛，将永远永远被自己的恐惧折磨，自食恶果。
    除此之外，大厅里就剩下了朝鹿、沈林北、甄小萌、“钱父”，一只小企鹅并昏迷不醒的祁额。
    沈林北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他动了动唇，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甄小萌已经傻得说不出话了。
    “钱父”倒是有话要说，“我我我……那我……”
    钱依依看了他一眼，告诉了他真相。
    这个“钱父”是误入的，他因为长得和钱依依的父亲有七八分相像，就被钱依依拐上了船。更关键的是，她一个小女孩行动不变，有大人在身边才不会让人怀疑。
    “我给过他们机会了。”钱依依道。
    她找了个与爸爸相像的人上船，就是想看看这些人记不记得曾被他们丢弃掉的爸爸。
    然而，没有人记得，这些杀人凶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生命！他们不思悔改，甚至还要重蹈覆辙！
    于是，钱依依利用船上人的贪念，狠狠教训了他们。
    所有人都沉默了。
    “啾啾啾。”又是小企鹅的叫声唤回了朝鹿的思绪。小东西叫还不算，小嘴巴叼着朝鹿的衣领，拼命往一个方向拽。
    顺着它的视线，朝鹿看见了大厅中央那个红木盒子。上头放着需要船上人填下鬼是谁的卡片。
    “谢谢毛毛的提醒。”朝鹿揉揉它的小肚皮，又看向钱依依，“所以，那个卡片也是你放的？”
    钱依依歪歪头，“不记得了。”
    那应该就是节目组放的了。
    按照这期节目规定：找到真正的鬼，写下他的名字，这期直播就算结束了。
    此时，距离任务结束已经不到半小时了。
    朝鹿走到桌边，拿起笔，“唰唰唰”在卡片上写下“钱依依”三个字。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没有反应。
    朝鹿：“？”
    这时，整艘船上陡然响起一把阴沉的男声：“回答错误，你们将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所有人：“！！！”
    第五十五章 他送她一朵红玫瑰
    钱依依不就是船上的鬼吗？怎么会有错？！
    听到整艘船上发出的这把阴沉男声, 钱依依小脸上当即露出一片骇然，“主、主人来了！”
    朝鹿：“？”
    她一把将钱依依转过来：“你还有主人？！”
    钱依依乖乖由着她转, 无辜眨眨眼：“是呀，我会变成鬼，我会这么厉害，都是因为主人。是主人让我到船上来的。”
    朝鹿猛地一怔。
    对啊，钱依依是后来才上船的，她原先根本就不在船上。而节目组给出的提示是，幽灵船上常年盘踞着鬼。也就是说，这只鬼本来就是在船上的。
    不是钱依依！
    船上的鬼不止一个！
    “真是聪明的女孩子呢！”那把阴沉的男声又说话了。而随着他的话音，整面天花板突然开始扭曲变形, 成为了一张巨大的人脸！
    地板裂开, 一张巨大的嘴现了出来！它开始吞噬周遭的桌子凳子椅子, 甚至是人！
    两条巨长无比的手臂自两边墙上长起, 直冲出天花板，来到船外。从外面看, 就像是这艘船长了两条胳膊似的。
    朝鹿的瞳孔极具收缩，这艘船不对劲！联想到之前船上随时出现随时消失的暗门, 难道说……
    “哈哈哈小姑娘你猜对了, 整艘船都是我呀。”
    看到这里,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啊！我要给节目组跪了！】
    【对不起我不该看不起节目组的！节目组你们还是有点东西的！】
    【所以真正的鬼到底是谁啊？】
    【呜呜呜想给节目组的逻辑跪！】
    ……
    此刻，更想跪的是节目组。
    “演员请闭眼”节目大楼，技术部办公室。
    “为什么又改剧情？为什么又改剧情？”副导演汪海暴躁地走来走去，“我说你们也不能什么都听马导的……不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改剧情也要只会我一声吧！你们这样我很难跟赞助商交代的！”
    技术总监欲哭无泪，“我们没改！”
    “啊？”
    “马导也没让我们改剧情啊！马导还说这期快结束了让我们稳扎稳打下期再战呢！这么一改, 全员都得出局，我找死吗？”
    是啊，按照设定，填错了鬼的名字，船上的人都得完蛋。
    汪海眨巴眨巴嘴，“不是技术部，那是谁改的？”
    首都星，皇宫，悦羽殿。
    因常年不见天日，年轻男人的脸色显得过于苍白了。此刻，冷白的光脑荧幕光映照在他脸上，更夸大了那份苍白。然而，他却愉悦地笑了：“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小鹿？”
    “我倒是很好奇，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男人身体放松地后仰，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荧幕，似在欣赏着什么艺术品。
    但下一刻，那份成竹在胸倏然就被打破了。
    男人猛地坐直了，他死死盯着荧幕上突然出现的画面，狠狠皱眉：“他是谁？”
    此刻，同样狠狠皱眉的还有朝鹿。
    剧本世界。
    伴随着阵阵阴沉的笑音，整艘幽灵船都在“嘎吱”作响。海面上风平浪静，船上却在剧烈摇晃。有灰尘与木屑从天花板上纷扬而下，迷乱人的眼。
    “船马上就要坏了哦！”鬼“嗤嗤”的笑声响彻船舱。
    朝鹿：“快走！”
    船上有救生艇，趁船彻底崩坏前，他们还有时间走！
    两艘救生艇被放落到海面上，还沉浸在惩罚状态的甄父、沈父等人被一个接一个往下抛。等救生艇满了，朝鹿一刀砍断绑在船舷上的牵引绳。
    “小溪！快下来！”
    “快下来！”
    甄小萌和沈林北在下面喊。
    朝鹿正要有所动作，变故却在这时发生了。
    海面上的一艘救生艇突然“噗”的一声气响，整艘救生艇急速憋下去！
    “糟糕！漏气了！”
    “快！快把他们捞过来！”
    沈林北和甄小萌手忙脚乱，总算趁着救生艇沉没前，把上头的人通通搬去了另一艘上。可这样一来，问题更大了！
    每艘救生艇的载重量有限，两艘救生艇的人合二为一的结果便是，只剩下一个人的位置了！
    可船上还有朝鹿和祁额两个人没下来！
    沈林北：“蒋小溪你快下来！”
    甄小萌：“这、这怎么办呐？”
    “你们和你们的父母，也没多大区别嘛。”鬼的声音自船舱底部响起。
    沈林北和甄小萌皆是脸色一变。
    而此时的船上，一只大手搭上了朝鹿的肩头。
    朝鹿猛地回身，“你醒了！”
    一直昏迷不醒的祁额正长身立在朝鹿身前。他的身形那样高大，轻易就将朝鹿整个人笼住了。黑亮有神的眼睛锁住朝鹿，他毫不犹豫将她一推：“你先走。”
    “不行！”朝鹿想也不想就反手抓住他的胳膊。
    此刻面对祁额，四目相对，朝鹿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慌乱。明明之前他昏迷了那么久，她都没什么特别担心的感觉……但此时已容不得她去思考这些了！船身的摇晃越来越激烈，“咔咔咔”的裂响不绝于耳，两人周遭的甲板开始崩裂，整艘船都开始倾斜！
    朝鹿用力抓着面前的男人：“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男人却突然看着她笑了，湛黑的眸子里像落了星辰，“你不能死。”
    朝鹿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懵懂，她在想，我为什么不能死？
    “真是感人呐。”鬼的声音忽然萦绕在两人耳边，“可惜，你和他注定只能活一个。你们要怎么选……”
    顾尚尧：“闭嘴！”
    下一刻，他朝朝鹿笑了一下。
    朝鹿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祁额’抱了起来。
    朝鹿：“！”
    男人的气息骤然逼近，“别忘了我。”
    朝鹿猝然睁大眼，下一瞬，她的身子便骤然一空。
    耳畔有呼呼风声过，眼前是祁额越来越远的面庞。
    手指茫然抓了抓空气，朝鹿无端端觉得眼下的场景似曾相识：下坠，分离……
    这一切的变故只发生在顷刻间。
    朝鹿跌落进了柔软的救生舱里。
    “快走！”男人在船上喊。
    朝鹿猛地抬头，“祁额！”
    救生艇急速远离间，朝鹿看见他笑着指了指她的怀里。
    下一秒，整艘游艇轰然爆裂开来。
    海面上卷起漫天巨浪，泼天水花冲天而起，又兜头兜脑砸落下来。小小救生艇混杂在其中，好几次都差点被掀个底朝天！
    好不容易风平浪静。
    萦绕在这片海域的黑雾终于散去了，蔚蓝的海面上一望无际，那艘让人闻风丧胆的幽灵船已不复存在。
    朝鹿突然低头，看见自己怀里不知何时被塞了一朵鲜红色的玫瑰花。
    朝鹿呆呆捻着那朵玫瑰。
    甄小萌突然哭起来：“企鹅哥哥……”
    沈林北久久望着海面，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粉白指尖碾碎一片花瓣，朝鹿倏地抬头，“我要去找他！”
    沈林北：“你说什么？！你疯了！你一个人怎么找？！”
    朝鹿如果在意沈林北的话，朝鹿也就不是朝鹿了。
    2分钟后，她穿着救生衣，趴在祁额的背包上作为浮力，开始往回幽灵船所在的方向游。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个强烈的渴望：绝对绝对不能再让他消失！
    再？
    尽管觉得自己用词奇怪，但朝鹿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些了。背包的浮力不够，腥臭的海水一直在拍打着她的面庞。双眼被海水浸得透湿，她快要睁不开眼。
    却在这个时候，她整个人猛地一顿。
    放眼望去，前方海面上飘着一大块浮木。浮木之上，祁额正坐在那里。
    朝鹿眼中刹那间迸发出狂喜：“祁额——”
    伴随着这一声呼喊，只听“呲”的一声，整个直播间骤然黑屏。
    下一瞬，一行白底的字幕缓缓自屏幕下方浮上来：第二期节目，结束。
    第五十六章 别爱我
    【啊啊啊杀千刀的节目组！居然给我卡在这里！】
    待观众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差点把节目组的直播间给刷爆了！
    【节目组你们给我提头来见！】
    【刀片已准备就绪！】
    【呜呜呜突然觉得祁额和朝鹿这对cp也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
    【楼上的姐妹你不是一个人！最后那一幕祁额毫不犹豫把生的机会给了朝鹿，你们再看看船上其他人！哪个不是只想着自己！】
    【港真, 人在危机关头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自己的利益，这就是人性！但祁额的反应完全不同！他第一反应是救朝鹿！啊啊啊我又kdl！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我们“歧路”szd！】
    【楼上的集美醒醒吧。祁额就是个NPC啊，这期节目结束他也就炮灰了吧。】
    【啊啊啊所以还是狗逼节目组的锅！】
    ……
    网上吵得翻天地覆的时候，“演员请闭眼”节目组大楼，-9楼的炮灰舱内，朝鹿睁开了眼睛。
    她眼神直勾勾盯着舱盖，半天没有一点反应。只因，此时盘踞在她眼前的画面依旧是：汪洋之上，祁额静静坐在浮木上, 转头朝她看过来。
    朝鹿猛地闭了闭眼。
    深吸一口气, 她终是坐了起来。
    而随着她的动作, 舱盖自动打开, 朝鹿一眼看见外头围满了人。
    朝鹿：“？”
    “朝鹿小姐你醒啦！”
    “饿不饿啊？渴不渴啊？”
    “吃点喝点吧，我这里什么都有！”
    “呜呜呜真人好看100倍！朝鹿小姐, 我好喜欢你啊！”
    能来到炮灰舱的自然全是“演员请闭眼”的内部工作人员，这些员工天天追剧, 成功被朝鹿圈粉, 如今已成为她的迷弟迷妹啦！
    “都让开让开！全堵在这里算什么事儿！”一个猛男猝然拨开人群挤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副导演汪海。
    糟糕！工作时间追星被领导抓个正着！
    工作人员们下意识缩脖子，以为要挨训。
    谁知下一刻，他们就见汪海从身后摸出一个保温杯, 一脸老母亲笑地对朝鹿说：“小鹿啊，来喝口温水润润嗓子。”
    所有人：“……”
    “都散了散了啊，让我们小鹿休息会儿。”汪海又赶苍蝇似的赶工作人员, “别一天天老想着公费追星！”
    公费追星？！
    汪导，说的是你自己吧！
    鉴于汪海的副导演身份，工作人员们那个敢怒不敢言啊！只得眼睁睁看着汪海霸占了朝鹿身边最有利的位置，他们副导演笑得像个傻子，一路把朝鹿护送出去。
    出了炮灰舱所在的房间，隔壁房门也在此时被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汪海顺口介绍：“隔壁是2号炮灰舱……”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喜叫声给打断了：
    “鹿鹿！！！！！！！！！”
    所有人：“？”
    2号炮灰舱出来那人小狗狗一样扑腾上来，“呜呜呜是我啊！鹿鹿你还记得我不！我真爱芬啊！”
    朝鹿歪了歪头，“甄小萌？”
    在汪海杀人的视线下，真爱芬在距离朝鹿0.4999米的位置停住了，到底没敢再往上扑，“是我！！！”
    也是为了离朝鹿近一点，顺带想保护朝鹿，真爱芬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接下了甄小萌这个角色。
    汪海：得，又一个公费追星的。
    其实朝鹿已经忘了真爱芬的长相，真爱芬在饰演甄小萌时，脸型也做了一些修饰。因而在第二期节目里，朝鹿并没有把这俩人想到一块儿去。
    不过，朝鹿还是承她的情的。
    眼里浮现出一点暖意，朝鹿朝真爱芬点头：“费心了。”
    真爱芬已彻底迷妹化：啊啊啊我们鹿冲我笑了！此生无憾！！！！
    只有汪海在朝真爱芬狂射眼刀。呵，你个不要脸的小婊砸！
    自从，朝鹿粉丝后援会正副会长正式开启了长达数年的内讧之旅。
    当然，此时的两人尚不知道对方皮下的身份，他们只是各自心满意足地占据了朝鹿身边的有利位置，簇拥着她一起往外走。
    进电梯。
    电梯门关了又开，在1楼大厅停了下来。
    朝鹿等人出电梯时，旁边一部电梯也正好在此时打开。这电梯是从上面比较高的楼层下来的，几个熟人从里头走出来。
    其实也不能算是熟，在节目里搭过戏而已，正是饰演沈父、沈母，甄父、甄母那几个老演员。
    真爱芬对甄父的恐惧尤在，看见饰演甄父的演员，她下意识往朝鹿身后缩了缩。
    那几个人显然没料到会正面撞上朝鹿，也是一怔。
    基于礼貌，朝鹿大大方方朝他们点头。
    四个老演员却是齐齐变了脸色。
    这时，电梯里最后一个人走出来，是饰演李父的老演员。区别于其他人，他正在打电话，因而并没有注意到朝鹿等人的存在。
    “哎别提了！网上都把我们几个骂惨了！”
    “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我真是后悔接了这个节目！还不如趁早出局呢！”
    “早知道就不和朝鹿做对了！甄小萌那个角色你知道吧，就因为剧里和朝鹿关系好，硬生生从一个炮灰被奶成了小网红……”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朝鹿。
    “李父”的脸色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赶紧走吧！”其他几个老演员拉了他一把，五个人低着头，赶忙灰溜溜地走了。
    “呸，活该！”汪海鄙夷道，“让他们倚老卖老！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多行不义必自毙！”
    朝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走吧。”
    走出节目组大楼，朝鹿险些被扑面而来的热情给掀飞！
    “朝鹿朝鹿！我们爱你！”
    “朝鹿朝鹿！露珠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朝鹿朝鹿！勇敢向前冲！”
    全是来给朝鹿应援的粉丝们。相较于第二期节目开始时，此刻，围在大楼外的“露珠”的数量简直是成指数级增长！
    “让一让都让一让！”汪海和真爱芬护着朝鹿往外走，“让小鹿过去哈。”
    粉丝们都很有秩序，虽然看起来人山人海，但当朝鹿走过时，人群都会自动让开一条道。大家疯狂向朝鹿抛洒热情的同时，又理智地与她保持着0.4999米的距离。
    走着走着，朝鹿忽而抬手，朝她们挥挥。
    人群顿时像煮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嗷嗷嗷！我死了！小鹿在回应我们！”
    “呜呜呜小鹿她在乎我们！”
    “我们鹿太可爱了！”
    “小鹿我们爱你！！！”
    “别爱我。”朝鹿忽然道。
    人群寂静了一瞬。
    朝鹿看着她们：“爱自己。”
    “哈哈哈我们知道！”煮开的水二次沸腾起来，甚至比刚才沸得更厉害了，“谢谢小鹿！”
    “呜呜呜小鹿真是太好了！”
    “我从来没有粉过这样的爱豆！”
    “神仙爱豆！！！！”
    “小鹿我们爱你！！！！！！！”
    朝鹿如众星捧月般被粉丝们护送着走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躲在人群里，咬牙看着。
    她看得太专注了，都没有留神到脚下。以至于一个趔趄，整个人“砰”一声摔倒在地。
    四周围都是疯魔一样的粉丝，所有人都在看朝鹿，没有人会来关心我摔倒了！她恨恨地想。而仿佛应验她的想法一般，倒地的那一瞬，她就接连被踩了好几下！
    “啊！我的手！”她痛得叫起来，乌压压的人群完全盖过了她。这一刻，她止不住地恐惧到发抖，脑海里瞬间闪无数被踩踏至死的画面。
    却陡然地，周遭的吵嚷声都静止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人群自动朝两边分开。逆光处，有一人正快步朝她走来。
    “没事吧。”那人的声音如清泉般动听，开口的瞬间已将她扶了起来。
    她一下子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有着玫瑰一样瑰丽眸子的绝美脸庞，是朝鹿！
    在众人簇拥下，朝鹿如天神一般站在她面前。
    而她自己，低落到了尘埃里。
    无地自容的感觉瞬间将她淹没，她恨不得重新挤进人群里，任由人群将她踩踏至死！
    死也比被朝鹿羞辱强！
    是的，她料定了朝鹿会借机羞辱她，奚落她，用尽一切恶毒的语言折磨她！朝鹿，我早看穿你了，你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然而，将她扶起后，朝鹿转身就走了。
    她傻眼了，忍不住跟上几步：“你……你就这么走了？”
    朝鹿想了想，“理智追星。”那样子根本就没认出来她是谁。
    “咦？这不是殊儿吗？”人群里响起议论声。
    “怎么变这么丑了？我都没认出来。”
    “她来干什么？别是不安好心吧！”
    朝鹿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这一刻，殊儿深切感受到了什么是刻骨的耻辱。
    你把对方当宿敌，对方却压根不记得你。
    自取其辱，殊儿，你真是自取其辱啊！
    路边的一辆豪华悬浮车内，顶流林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北哥，咱们走吧。”经纪人忧心道。
    林北却径自拉开车门，下车。
    “朝鹿。”他张口就喊。
    走在前头的朝鹿转过身来。
    这一刻，林北是忐忑的。他心说你该不会连我也不记得了吧？
    好在，朝鹿冲他淡淡颔首：“你好。”
    林北心里一喜：“我送你。”
    朝鹿正要说什么，她身前却突然停下来一辆超超超级豪华轿车。
    司机：“朝鹿小姐，主人让我来接您。”说罢，递给朝鹿一张素白的、泛着银纹的、看上去就很高档的卡片。
    卡片上只有两个字：等我。
    落款是：祁额。
    祁额……
    祁额？！
    朝鹿猛地抬头看向路边。
    第五十七章 朝鹿，等我。
    路边早已被朝鹿的粉丝、林北的粉丝等各种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哪里有祁额的身影？
    “他在哪儿？”朝鹿看向司机，语气是从所未有的急切。
    司机穿着深蓝色制服, 恭恭敬敬地替朝鹿拉开后座车门：“朝鹿小姐，请。”
    “慢着！”林北往前将朝鹿一拦，皱眉道：“现在的私生防不胜防。”身为顶流，林北这方面的经验不要太多！
    朝鹿：“嗯。”
    下一刻，她身子一矮，坐进了超超超级豪华轿车里。
    林北：“…………”
    这一幕自然又被蹲守的狗仔们忠实记录下来，并发挥想象力挂到了网上：
    林北与朝鹿恋情后续！林北疑似求而不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行进的超超超级豪华轿车里。
    朝鹿低头, 素白的卡片还被她紧紧捏在手上。
    “等我”两个字明显是用钢笔写下的, 龙飞凤舞, 字体苍劲有力。
    粉白指尖禁不住落在了“祁额”两个字上, 朝鹿第三次看向司机：“他在哪儿？”
    司机很有原则地一问三不知，只将车停在了某个高档小区外, “朝鹿小姐，到了。”
    朝鹿一抬头, 正是第一期节目结束时, 某个资深粉送她的房子所在的小区。
    朝鹿看着司机, 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司机被她看得背后发凉，颤声：“朝、朝鹿小姐，您这是……”
    “下车。”说话间人已到了车外，并“砰”一声甩上了车门。
    2分钟后, 朝鹿来到她名下的那栋房产，“嘀”一声开了门。
    下一刻，她不禁挑了挑眉, 里头居然纤尘不染。一看就是她不在的时候，定期有人来打扫的。
    赤足踩在毛乎乎的地毯上，朝鹿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随手捞起脚边一只小狮子玩偶，她用力捏了一把它的头。
    与此同时，隔着几个星域的凡鲁赛星上，迎来了一个访客。
    一艘秘密而来的私人星舰被勒令停在港口。
    这是一处军事港口，偌大的港口鸦雀无声，只在巡逻队经过时，能听见军靴踏在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
    在武装军确认舰上没有任何威胁后，上头的人才被允许登陆。
    星舰舱门开启，一只银色的水晶高跟鞋率先落了下来，接着便是繁复的宫装下摆……
    “木沐！”下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木沐清丽的面庞上露出笑容：“好久不见，陆祁。”
    “好久不见！”
    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
    分开后，木沐的视线忍不住落向陆祁身后……
    陆祁眼里有不忍心：“他没来。”
    木沐低下头去，片刻后，她又笑了：“我知道。”知道他十有八九不会来，可还是禁不住心存幻想。
    陆祁是被派来迎接木沐的，身为首都星十大贵族之女，她受到了应有的礼遇。陆祁将木沐带进凡鲁赛宫，又将她引进了一间专用于接待贵宾的会客厅里。
    “殿下正在进行军事会议，请木沐小姐稍等片刻。”说话的是顾尚尧的贴身侍从官。他从陆祁手里接过了照顾客人的任务。
    木沐温和地看着侍从官：“小宇，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
    侍从官本名叫小宇，因为从小就被顾尚尧捡到，在征得顾尚尧同意后，他便成了顾小宇。
    “是啊，有十多年了。”侍从官道。
    木沐看着他，眼里不由浮现出一抹伤感：“对不起，当年因为我父亲……”
    “木沐小姐。”侍从官打断了她，“茶凉了，趁热喝吧。”
    “……好。”
    等了大概半小时左右，顾尚尧推开会客厅的门走了进来。
    他刚从会议桌上下来，眉头紧锁，周身萦绕着一股冷气。一身纯黑帝国制服包裹下的身躯是成年男性的颀长健硕，肩头的银狮肩章被灯光一打，好似随时要扑出来撕咬征伐。
    “殿下。”侍从官立刻恭敬垂首。
    木沐当即站了起来，“阿尧……”
    顾尚尧朝她一颔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找我什么事？”
    木沐被噎了一下，因为他的单刀直入。这么多年没见，她以为他至少会寒暄一下。
    不过，木沐很快调整过来，强迫自己进入公事公办的角色，“我可以帮你们打入首都星内部。”
    顾尚尧单手支在下巴上，看了她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意思是示意她继续。
    木沐不由看了看侍从官。
    侍从官恭顺立在顾尚尧身侧，时不时帮他添一添茶，丝毫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木沐只好接着道：“我会想办法说服我父亲向你们投诚，再由我父亲去劝说更多贵族……”明明是烂熟于心的计划，可整个流程背下来，木沐发现自己背上还是起了一层薄汗。
    木沐有些不安地看向顾尚尧，会客厅里刹那间变得呼吸可闻。
    顾尚尧：“你的条件。”
    “没有条件，”木沐握了握拳，“我只是想帮你！”
    端起茶几上的杯盏抿了一口，顾尚尧道：“多谢。事成之后，我会保你的家族。”说完，顾尚尧便站了起来。
    “你要走吗？”木沐立刻道，“可我们还没谈到具体计划！”
    顾尚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具体的和侍从官谈。”
    说完，顾尚尧便径自朝门口走去。他的日程很紧，这次也是木沐坚持提出要和顾尚尧见面，他才拨出时间。
    “有时候我在想，当年如果我够勇敢，和你们一起走，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木沐忽然鼓起勇气道。
    顾尚尧头也不回：“军中容不下女人。”
    “那朝鹿呢？”
    顾尚尧倏地转过身来，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你知道什么？”
    木沐低着头，整个人都变得无措起来，“我、我看了‘演员请闭眼’，我认出里面的祁额是你……”
    室内变得一派死寂，空气里弥漫起无形的压力。
    侍从官不安地看向顾尚尧。
    顾尚尧眯眼看着木沐，那一瞬间，他是起了杀心的。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一直低着头的木沐没有注意到顾尚尧的眼神，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无稽之谈。”
    会客厅的门“砰”一声在木沐眼前合上，顾尚尧出去了。
    “殿下，怎么办？”会客厅外的长廊上，侍从官跟了出来。
    顾尚尧敛眸，湛黑的眸子里黑沉不见底：“找人盯着她。”
    2小时后，商讨完一应事宜的木沐登上私人星舰，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凡鲁赛星。
    “小姐，这是您的咖啡。”舰舱内，贴身侍从恭敬道。
    木沐躺在一张长沙发上，正出神地望着外头忽闪而过的星域。闻言，她只轻轻“嗯”了一声。
    贴身侍从行了个礼后便退下了。
    而待她退出房间时，脸色已变得完全不同。
    “报告长官，一切如常。”
    木沐不知道的是，跟着她来的贴身侍从及亲信早已换了一批人。如今基因整容技术已相当成熟，只需一针药剂，就能让人完成变脸，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批人接到的命令只是在木沐身边潜伏。但如果木沐有任何伤害朝鹿的举动，他们可以采取任何措施阻止。
    凡鲁赛宫。
    浮雕精巧的长廊上，顾尚尧抬首望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他单手插兜，已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朝鹿那边有什么消息？”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含着几分暗哑。
    一直乖乖守在身后的侍从官便上前道：“殿下，派去保护朝鹿小姐的人传回消息说，这些天小姐一直待在殿下为她准备的公寓里，追追剧看看书睡睡觉，饿了就点个外卖。那个叫林什么北的倒是有多次约小姐出去，不过都被小姐拒绝了。”
    侍从官便看见，他家殿下嘴角肉眼可见地浮现起了笑意。
    恋爱中的男人，啧。
    顾尚尧：“这节目还有几期？”
    “两期吧，不过也不能排除节目组为了捞钱水剧情增加期数。”
    两期，以足够他拿下首都星了。
    顾尚尧抬头，此时，正好有一片殷红的花瓣被风送进窗来，顾尚尧一张手便接住了。
    窗外是一片开满玫瑰花的庭园。
    指尖捻着那花瓣，顾尚尧眼里现出一抹柔情。
    朝鹿，等我。
    首都星。
    朝鹿除了每天宅在家里吃吃喝喝外，当然也有在关注鸡叫值的变化。
    “宿主，按这个鸡叫值的涨法，再有两期你就能回家啦。”系统的小奶音欢乐道。
    朝鹿脑海里，尖叫鸡的绿色进度条已到了鸡胸处。
    “嗯。”她嘴角浮现起淡淡的微笑。
    此时，朝鹿正抱膝坐在地毯上。突然，她抬手摸了摸茶几花瓶里的一朵玫瑰花。那是她早上刚从楼下花园里摘的。
    指尖捻着鲜红的花瓣，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收了起来，心底更有惆怅的感觉爬上来。
    不多时便到了第三期节目录制的日子。
    朝鹿现在已经是大红人了，走路上分分钟被人认出来的那种。偏她自己还丝毫没有那个自觉，平常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大摇大摆走出来的结果便是，还在小区里就被人围堵了！
    “啊啊啊是朝鹿！”
    “我好喜欢她！”
    “我昨天给她投票了！”
    “我也是！”
    “朝鹿朝鹿我们爱你！！！”
    饶是朝鹿再淡定，还是被这届粉丝的热情浇灌得吃不消。
    只好夺命狂奔。
    而她一奔出小区，就看见那个神秘的，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司机正等在那里。
    朝鹿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上了车。
    “去节目组！”
    “好的，朝鹿小姐。”
    车子直奔“演员请闭眼”大楼。
    此时的朝鹿不知道的是，节目组大楼内，尚有一出大戏在等着她。
    第五十八章 高举“歧路”cp大旗！……
    超超超级豪华轿车的坐垫又软又舒服, 车内开着恒温的暖气，座椅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杯温水。
    朝鹿浅浅喝了几口,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见自己身旁落了个粉红色的小狮子玩偶，朝鹿下意识抓过来rua，唔，手感很好，和家里那只一样好。
    嘴里则突然问道：“祁额真的在这里？”
    一直透过后视镜留心她状况的司机：“……”
    司机一脸“你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惊恐。
    算了，不为难他了。
    朝鹿转头向着窗外，两旁景物飞快自车窗外掠过。很快，节目组大楼到了。
    司机如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从一般，亲自替朝鹿拉开车门。
    “有劳。”朝鹿道, “代我跟祁额说声谢谢。”
    “好的朝鹿小姐。”眼看圆满完成任务, 司机嗨皮道。道完他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刚刚, 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朝鹿大步离去。
    司机：“……”
    这……要不要提醒她，她还抱着那只小狮子玩偶？算了, 小姐高兴就好。
    汪海亲自来迎接的朝鹿。两人一边在节目组大厅里走, 汪海就迫不及待要告诉朝鹿好消息了：
    “为了向公众证明节目组的公平公正, 咱们第三期节目规则又改啦。会以演员上一期结束时观众投票数来决定演员在下一期节目里扮演的角色。观众投票数越高，演员的选择权就越大！鹿鹿你造你现在人气多高吗？顶流林北都要被你压下去啦！”
    朝鹿：“嗯。”
    “不过听说林北在追求你？”汪海日常留心八卦新闻。
    “没有的事。”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他汪海可是高举“歧路”cp大旗的人！
    一抬头就见林北正站在两人身前，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朝鹿。
    按林北的人气, 妥妥第三期主演。林北身后跟着一大帮他团队的工作人员，一行人杵在那儿颇有些气势汹汹之感。
    朝鹿没感觉，她还担心会被别人说成蹭热度, 遂特意拐了个弯，绕着林北走。
    走了一会儿见汪海没跟上来，朝鹿：“还不走？”
    “哦哦哦。”
    直到朝鹿的背影消失不见，林北仍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疑惑地问经纪人：“不是她在追我？等等，她这是又玩的欲擒故纵吗？”
    经纪人拍拍他的头，没有说话，但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林北：“？？”
    汪海直接要把朝鹿带去高楼层的主角舱内。不想，临进门前，他们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不符合条件？难不成马祥临到头又改规则了？！”汪海瞪着眼睛，都有心理阴影了。
    “不是不是，规则没变，”工作人员忙道。他看了朝鹿一眼，小声道：“只是因为朝鹿小姐目前的票数还不够做主演啊。”
    汪海：“？？？”
    汪海忙上网看投票，边看边嘀咕：“怎么可能？刚刚我还看过冲到第一……”声音戛然而止。
    “这……怎么可能？！”
    汪海就一会儿不上网，网上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了，某个词条迅速屠版，并成为热搜第一：
    “演员请闭眼粉丝投票数”巨变，大热选手朝鹿掉出前五。
    网友们的反应和汪海一样，直接炸开了锅：
    【粉丝投票也要暗箱操作！节目组你真是没有下限！】
    【黑票数！你们这是犯罪你们知道吗？】
    【这是我们花钱投出来的票！凭什么说黑就黑！把钱还给我们！】
    【对！狗逼节目组还钱！】
    【姐妹们举报他们！我们要维护自己和朝鹿的权益！】
    【怎么哪儿都有朝鹿舔狗啊？她排名下去了就是暗箱操作了？还不能允许别人家粉丝发力了？】
    【就是，打投不过就甩锅节目组，节目组不背这个锅谢谢！】
    【楼上哪里来的洗地狗？？】
    …………
    别说是朝鹿粉丝了，连很多路人都不相信这个投票结果，当群众眼睛瞎的吗？
    在网友强烈要求下，节目组在渣狼上发表了声明：本次投票数完全公平公正，请大家不要造谣信谣。节目组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脸呢？好大的脸啊你！你哪儿来的权利追究法律责任？被骗钱的是我们好不好？】
    【啊啊啊节目组去死！我不服这个结果！】
    【不服+1】
    【不服+10086】
    ……
    尽管有那么多人不服，“演员请闭眼”第三期还是如期开始了。
    “呜呜呜好担心我们鹿，是我没用，没保护好她。”朝鹿资深粉丝后援会群里，副会长“爱朝鹿的海”“噼里啪啦”打字。“几个当红小花被马祥塞进了第三期，我真担心她们对我们鹿不利！”
    “你已经尽力啦。”群里姐妹安慰他。
    “啊啊啊马祥这头猪！！！”
    “姐妹们，搞他！我就不信搞不下来他！”
    “可能还真搞不下来，这个马祥背景很硬的，说有贵族撑腰。”
    “大家也别太悲观了，这期还有真爱芬呢。真爱芬一定会保护好鹿鹿的！”
    “楼上姐妹，我觉得你好像说反了。”
    群里一片死寂。
    片刻后，才有人冒出来：“对了海，鹿鹿现在什么情况？”
    “爱朝鹿的海”在通讯那头使劲搓了搓鼻涕，才没精打采地打字：“应该已经进了‘睡眠舱’了。 ”
    朝鹿确实已经进了充满“睡眠舱”的房间里。这里不再是地下炮灰舱，但也绝不是主演舱，大概是在四五番左右的位置吧。
    “朝鹿小姐，您请。”把她领到这里来的工作人员小宏很客气。
    朝鹿倒是气定神闲，选了个靠近窗户、采光又好的“睡眠舱”。正要躺进去时，小宏却在她身后结结巴巴开口了：
    “朝、朝鹿老师，对不起！”边说边给朝鹿180度鞠躬。小宏是个很腼腆的男生，今年刚刚大学毕业来节目组实习。他意外知道了这次投票的真相，心里觉得不耻吧，却也没有勇气站出来说些什么。
    如今见到朝鹿真人，她那么美那么好，小宏愈发觉得自惭形秽，没脸见她。
    “没事。”却听朝鹿忽然淡淡说了一句。
    小宏：“？”
    “反正选什么角色，最后结果都一样。”
    她眼神笃定，神色淡然，通身上下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场。
    小宏先是一愣，继而眼里瞬间绽放出强烈的光彩，“对对对！反正最后结果都是赢！加油！‘露珠’等你逆风翻盘！”
    朝鹿躺进“睡眠舱”里，“嘀”的一声程序启动，她瞬间脱离原来的空间，来到了剧本世界。
    朝鹿还没睁开眼睛，就发现这一次，自己仍旧是躺着的。身下又冷又硬，看来又是某一处的地上。
    她睁开了眼睛。
    一眼对上了天花板上的蜘蛛网。
    朝鹿：“？”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仅十余米的空间里。她身前是一堵森冷白墙，身后则是……一排钢铁栅栏门。
    这里是……监狱？
    “系统？”
    “在呐。 ”
    节目组为了让演员更好地沉浸入角色，演员在进入剧本世界的瞬间，有关角色的记忆会一下子狂涌入脑海。
    但这会让朝鹿有些不舒服，她便让系统给她做了屏蔽，改为由系统告诉她这个世界的设定。可不，系统这就开始了：
    “你这次饰演的角色叫赵佳佳，21岁，因为打了未婚夫一耳光而被送进监狱。”
    朝鹿：“？”
    朝鹿坐直了，随即胳膊一阵抽痛。她这才意识到这具身体的手臂、双腿，甚至裸露在外的脖子上都是一片青紫伤痕，“什么叫‘打了未婚夫一耳光而被送进监狱’？”
    “哎呀，第三期《夫妻世界》的社会背景就是这样的啦。”系统道。
    朝鹿反应了一会儿，“男尊女卑？”
    “唔，比那个还要严重一点。”
    在这个世界里，女人对男人必须言听计从！未婚夫打你骂你要笑着承受，要感谢他愿意批评和指出你的不足，绝对绝对不可以生气哦！女人要温良恭俭让，要乖，绝对绝对不可以有情绪！未婚夫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伸过去让他打。
    “那她身上的伤？”
    “当然是被老公家暴的啊！”系统说着说着也气死了，“正因为她在家暴过程中没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居然还打了老公一巴掌，所以才被送进监狱的啊。”
    朝鹿：“……………………”
    这时，有巡警走到栅栏门外，并喊了原主的名字。
    “赵佳佳，有人找。”
    来人一身黑西装，拎着公文包，看起来与整个牢房格格不入。他是为赵佳佳辩护的律师，姓林，单名一个北字。
    “赵佳佳女士，目前的情况对你很不利，”林律师开门见山道，“不过，我已为你设计了最优辩护方案。”说罢，他递给朝鹿一份文件。
    朝鹿转过头去，“太厚了，你直接说结论。”
    林北：“……”
    林律师公事公办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缝，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结论就是，向你未婚夫认罪并承诺永不再犯，保证日后无论他和哪个女人有染，你都不可以像这次一样无理取闹。”
    朝鹿斜眼他：“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北律师无端端从那一眼里看出了鄙视。
    鄙视？
    一个女人？
    对我？
    林律师依然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只秉公持正道：“赵佳佳女士，这已经是对你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否则你可能面临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朝鹿送他一个字：“滚。”
    第五十九章 打死个女人怎么了
    【哈哈哈哈看北哥的眼神！我先笑为敬！】第三期节目才一开播, 直播间就被观众疯狂刷屏了。
    【鹿鹿子你也太不给北哥面子了吧哈哈哈！】
    【看来这对cp要凉。】
    【不不不！搞不好这个律师会为爱转换阵营，然后站在维护女性这一面呢？是不是很香？】
    【前面的姐妹送你一句：“男人靠得住, 母猪都能上树！”】
    【就没人吐槽一下节目组的世界观设定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恶臭设定！】
    【这个世界观明显是恶心女演员吧！】
    【同意楼上！还有林北提出来的什么破方案，是让朝鹿做舔狗吗？】
    【不舔狗就是炮灰一轮游。节目组你好险恶的用心！】
    节目组一意孤行地搞事，网友们虽然拿他们没办法，但无形中对节目组的不满也越积越多。
    而这些消息，总导演马祥当然get到了。他甚至请了假在家，都不敢上自己的工作号，只敢拿私人号给容少爷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容少爷正在某家高档会所里, 穿一身浴袍, 享受着女郎们的按摩。
    “容少爷, 这、这投票毕竟是粉丝花钱, 实打实投出来的，我们这么搞, 会不会有问题啊？”
    容少爷瞥了他一眼，“怕什么？反正有问题你兜着。”
    马祥：“………………”
    “开玩笑的。”容少爷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粉丝算什么？每个人就出个几块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那是那是！”马祥立马狗腿, “粉丝意见算什么？哪儿能跟容少爷您比？那今年咱们台里的赞助还要靠容少爷了……”
    夫妻世界。
    牢房内。
    “赶走林北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哦。”系统道。
    朝鹿：“人如果不能自由做自己, 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系统：“哎？怎么突然鸡血？”
    朝鹿就在脑海里悄悄告诉它，她最近学了几招，这叫营业，专门说给场外观众听的。
    果然, 朝鹿一说完，鸡叫值一下子涨了好多。
    系统：“……”
    由于赵佳佳坚持不认罪，那么, 法律就要公开审判她了！
    很快就到了庭审的日子。
    “赵佳佳，出来。”一大早，就有两个孔武有力的男警把朝鹿押出来，直送进庭审现场。
    整个审判庭有学校礼堂那么大，里头乌压压的坐满了人。
    男人女人数量各半，甚至有老人带着小孩来长见识的。
    朝鹿进去的时候，里面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这女人竟敢还手！女德呢？女德呢？！”
    “现在的教育啊，真是越来越退步咯。”
    “听说她没上过学哦。”
    “那就难怪了。我说学校怎么可能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教。”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看她头发长的！”
    “说得对！回头就让我孙女把头发剪了！”
    突然有庭警站出来：“安静！有请审判长和各审判委员！”
    法庭上一下子就变得鸦雀无声了。大家都崇拜地看着身着黑色长袍的审判长和各审判委员走进审判庭，一一落座。
    被告席上的朝鹿却是一挑眉，坐在审判席上的，清一色全是男人。
    要一群男人，来审判一个女人？
    果然，只听审判长开口就道：“赵佳佳，你认不认罪？”
    朝鹿眼皮子都不抬：“我有什么罪？”
    “你抓花了我的脸！我早上洗脸的时候都疼！”被告席对面的原告席上，有个男人大声喝骂。
    看着这男人的脸，朝鹿突然恍惚。因为她认出原主未婚夫的扮演者是，上一期里的……甄父。
    “我的乖儿子。妈妈给你吹吹。”和原主未婚夫坐在一起的中年女人立马给他呼呼，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他们，朝鹿觉得自己有点生理性不适，因为那扮演未婚夫母亲的，分明是上一期里的沈母扮演者。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是吧？”未婚夫母亲立时发难，“审判长大人您快重重判她！”
    朝鹿无语地收回视线，她抬手就撩高了自己的袖子。只见两条细细的胳膊上青的，紫的，红肿的，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都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了！
    满庭哗然。
    朝鹿看见就连坐得最高的审判长都是倒抽一口冷气的样子。
    朝鹿看了她的律师一眼。
    律师林北面色复杂地把一份文件呈上去给审判长。
    “这是我的验伤报告，一级伤残。”朝鹿直视审判长，“你们现下看见的我是在监狱里养伤三个月后的我，而三个月前，我差点被活活打死。现在，你们要我向这个施暴者认罪？”
    整个审判庭一片死寂。
    “胆大包天！”观看席上突然有个老头甩开身边扶着他的老太太跳起来，“打你那是对你好！不打你你能吸取教训么！你非但不感恩，还敢用这么恶毒的语言质疑你未婚夫！你、你简直不是女人！”
    “就是！”原主未婚夫也跳起来，“你你你就是最毒妇人心！审判长大人！重重地判她！”
    场上男人们皆对朝鹿咬牙切齿，女人们也对她指指点点。
    “太不守妇道了！书都读到屁、眼里去了！”
    “不是说她没读过书？”
    “没文化好可怕！”
    “这样的女人娶她干嘛？她老公好可伶呐。”
    朝鹿险些要被这些人气笑了，你们都是欢乐喜剧人吗？
    “我早告诉你是这样的结果。”律师林北经过朝鹿身边时，低声说了这样一句。
    朝鹿不理他，而是扫向众人：“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家暴吗？”
    “还能因为什么？”有个年轻女人捏着帕子，幸福地依偎在身旁老公的怀里，“还不是你不听你老公的话？”
    朝鹿垂下眸子：“他为了升迁，想拿我去贿赂上司。我拒绝了，他恼羞成怒，对我拳脚相向往死里打。”这些全都是原主真真切切的记忆。
    “啊？什、什么？”捏着帕子的年轻女人大惊失色，“贿赂上司？是我想的那个贿赂吗？”
    整个审判庭再次陷入死寂。
    最后，还是最上方的审判长打破了沉默。他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只听他问：“原告，有这回事吗？”
    “……有、有啊！”最初的心虚过后，原主未婚夫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她我老婆，就是我的私人财产！我私人的东西，那我爱把她送谁就送谁！”
    “这逻辑没毛病！”先前支持原主未婚夫的老头道。他身边的老太太想劝他些什么，差点被老头举起拐杖打。
    “原来老婆还可以这样用！学习了。”捏帕子年轻女人的老公道。
    年轻女人大惊失色：“啊！难道你要把我送人？！”
    她老公当即一巴掌甩她脸上，“大呼小叫什么你！我看你是欠教训！”
    “呜呜呜……”
    “肃静！”最上头的审判长一锤子敲在桌上，“被告，你有什么话要说？”
    朝鹿：“对你们这些人的逻辑，我无话可说。”
    审判长看了她一眼：“既然这样……”
    “但我想替一些人说话。”朝鹿突然抬起眼来。这次直播节目组没改她的容貌，因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就这样暴露在了阳光热烈的庭堂里，闪着夺人的光。
    审判长身体前倾：“哦？你想替谁说话？”
    “张小雨，孙娜娜，周鸣鸣。”朝鹿念出了三个名字。
    所有人皆是一脸不解，只除了原告席上的那对母子。
    “这里哪儿轮得到你乱说话！”原主未婚夫忽然跳起来大骂，“小心我大耳刮子抽你！”
    朝鹿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径自道：“这些都是他的前妻。她们都死了。”
    “住口！”原主未婚夫激动地要扑上来，但被庭警拦住了。而朝鹿还在说自己的：
    “那三个女人都是被他家暴，活活打死的。如果赵佳佳不反抗，等着她的会是相同的命运！”
    “住口住口！我、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坏！”
    “就是！那是她们命不好！打两下就死了！关我儿子什么事？！”未婚夫母亲陡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观看席上一片嗡嗡嗡。
    男人们表示震惊：
    “好家伙！居然把人打死了！”
    “还是三个！”
    “厉害厉害！”
    女人们终于感同身受：
    “这这这……家暴还能被打死啊？”
    “太可怕了我老公不会也把我打死吧？”
    “男人气上头了手里没个轻重的……”
    见此情状，朝鹿点了最后一把火：“我有证据。我有证据证明他打死了三个前妻！”
    那是一段监控视频，是原主未婚夫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特意在家里安装了监控摄下的。朝鹿让系统帮忙，盗取了这段监控，并悄悄储存在了林北的硬盘里。
    如今，在朝鹿的示意下，林北一脸狐疑地打开硬盘。下一刻，他的瞳孔剧烈一缩。
    “别、别打了！”
    “救命！救救我——”
    整段视频充斥着女人的哀嚎，惨烈得现场老人赶紧捂住孩子的眼睛，并深深后悔带孩子来“长见识”的行为。
    “打、打死个女人怎么了？”这一刻，原主未婚夫的叫嚣和女人们的惨叫声重叠在了一起，“还能要、要我偿命不成？”
    他话音刚落，审判长就当庭宣布：
    “杀人偿命，本庭宣判：原告吴某死刑，当场执行。”
    所有人：“！”
    这一回，连朝鹿都惊奇了，她不由向高高在上的审判长看去。
    第六十章 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不可能！！！”如果眼珠子能射出去杀人, 吴某已经杀死审判长千百次了，“你敢判我死刑！我可是个男人！”
    “是啊是啊！他可是个男人！”底下的看客们回过神来, 纷纷应和。
    审判长往椅背上一靠，屈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审判委员们，你们怎么看？”
    “报告审判长，我们需要投票一下。”
    结果，10个委员里，6个人赞成死刑。
    “那就死刑吧。”审判长轻飘飘说了一句。
    立刻有庭警上前，押着吴某就来到审判庭中央。一个庭警搬开一块地板，露出底下一个红色开关。庭警按下开关, 就有个金属装置缓缓升上来。
    那是……绞刑台。
    吴某瑟缩着抖了一下, 他仿佛此刻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登时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是男人！你们不能杀……唔！”庭警三两下往他脖子上套上绳索, 把他整个人一推一放。
    “唔……唔……”吴某摇摇晃晃挂在半空，他像螃蟹一样挣扎, 绳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很快，连那声响也没有了, 他被绞死了。
    整个审判庭鸦雀无声。
    看客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雷霆手段, 一个个缩着脖子, 万分后悔今天出门忘记了看黄历。
    审判长从最高的位置上走了下来。他负着手，一步一步，走到了被告席的朝鹿面前。
    他好高，朝鹿只堪堪及到对方肩膀位置。
    虽然疑惑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朝鹿还是坦然与之对视。
    他有一双湛黑的，仿佛融进了光的眼睛。
    朝鹿看得一愣。
    下一刻，审判长亲手为朝鹿拉开了被告席的门, “你堪为女性楷模，理应当庭释放。”
    所有人：“？？？”
    大伙儿正懵圈着，审判庭的门冷不丁被人自外头“砰——”一声推开，一个只穿着衬衣和短裤、鞋都掉了一只的中年男人狼狈地跑进来。
    “这届庭警怎么回事？怎么连流浪汉都放进来了！”
    “赶走赶走！”
    “咦，这人怎么和审判长长得一模一样？”
    大家定睛一看，卧槽！还真的是一毛一样！
    短裤男双手扶着大腿，总算是喘过来了一口气儿。他怒而指向审判长，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他他他是假的！我我我被人挟持了！”
    审判长一身黑袍，肃穆而又伟岸。他冲短裤男傲慢一笑：“所以，你打算怎么样呢？”
    下一刻，他一手放倒守在被告席旁的两个庭警，一把拉过朝鹿，“走！”
    所有人：“！！！”
    几乎是同时的，审判席上六个委员同时暴起，迎向了冲过来的庭警！正是之前投了赞成周某死刑票的六个委员！
    有一名委员在与庭警搏斗过程中被打落帽子，露出一头柔顺的长发。
    整个审判庭顿时都疯了！
    “女人！女人！女人造反了！”
    余下五个“审判委员”见状，干脆都掀了帽子。居然清一色全是女人！
    人群发出了尖叫：
    “是、是反叛组织！”
    “快、快把她们抓起来啊！”
    先前捏帕子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年轻女人忽而一个过肩摔把丈夫搁倒，“闭嘴！”
    之前帮吴某说话的老头暴跳如雷：“反了反了！你居然敢——”
    他旁边一直唯唯诺诺、话也不敢说的老太太直接一个大耳瓜子抽他脸上，“给我老实点！”
    观众席上，居然，也混进去了反叛组织的成员！！！
    这一切也只发生在顷刻间。
    却已足够朝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首领，你们先走！”年轻女人冲“审判长”喊。
    这个假冒审判长的居然是反叛组织的首领！
    首领一紧拉着朝鹿的手，“走！”
    朝鹿却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
    首领：“？”
    朝鹿一步上前，一脚踹飞一个庭警，轻易就俘虏了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只穿着短裤的、真正的审判长，“都不许动！”
    求审判长此刻心理阴影面积！
    首领看着朝鹿，墨黑瞳仁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当即一抬手示意属下，“都听她的。”
    其他反叛组织成员立马有样学样，纷纷俘虏了手边一抓一个准的审判委员们。
    “放、放过我们！”
    “呜呜呜我可以给你们钱……”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惯常对女人发号施令耍威风的男人，此刻，一个个吓得差点要尿裤子。
    在这些男人的“保驾护航”下，反叛组织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审判庭里出去了。
    审判庭外即是人来人往的长街，早有一辆大货车等在那里。
    “快！上车！”
    女人们有条不紊地一个接一个上车，朝鹿也上去了，只剩下首领一个人在下头押着短裤男。
    首领朝她们比了个手势，“你们先走！我还有事。”
    前一刻还彪悍异常的女人们，此刻却乖乖听话：“首领您小心！”
    车门被拉上的同时，车子瞬间启动。而下方的首领在这时掀开脸上用作易容的面具，露出了祁额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朝鹿：“！”
    “哎！赵佳佳你干什么？！危险呐！”
    车门即将闭上的那一刻，朝鹿抬手一拦，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风卷起她海藻一般的发丝，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顾尚尧刹那间错愕的脸。而下一刻，她已落在了他面前。
    没有多余的话语，短暂的愣怔后，顾尚尧眼里已浮现起笑意。他一脚将短裤男踹向追出来的庭警，牵起朝鹿的手：“走！”
    朝鹿也没有多问他什么，只是由着他拉着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大街小巷里穿行。
    “发现反抗组织成员！发现反抗组织成员！请市民们提高警惕！请市民们提高警惕！”铺天盖地的预警讯息从高空喇叭里、车载音响里、街边商铺的电视里响起。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但是，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条小巷子，躲了进去。
    两边的楼房将小巷夹在中间。“嘀嗒——嘀嗒——”有水滴自上方的楼房里滴落下来，发出规律的声响。
    一如两人的心跳声。
    朝鹿看着他：他到底是不是祁额？
    顾尚尧盯着她：她会不会记得我？
    两人各怀心思，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打破沉默。
    一抹天光自上方照射下来，将将落在朝鹿白皙的小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光。
    顾尚尧发现自己的视线几乎无法从她脸上移开，他不着痕迹地贴近了一步，“你担心我？”
    朝鹿的回应是，猛地将他按压去了墙上。
    顾尚尧：“！”
    “快！有人说他们往这个方向来了！”有庭警的声音自巷子外传来，接着便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为了躲避庭警的视线，朝鹿不得不和顾尚尧挨得极近，几乎贴在了他身上。四目相对间，两人呼吸可闻。
    顾尚尧的喉结滚了滚，下一刻，他一把将朝鹿拉下来。
    两人一起躲在了一个空调机后。
    “没人。应该是看错了。”
    “撤。”
    朝鹿松了一口气，抬头却发现，顾尚尧正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湛黑的眸子里映着似笑非笑。
    那一刻，朝鹿心头莫名闪过一丝慌乱。她下意识想要站起来，不料肩头却被面前的男人猛地一揽。
    因为惯性，朝鹿几乎趴上他的肩头！
    “你干什么？！”她有点恼，还有点凶。
    顾尚尧大手自她身后收回，笑得一脸无害：“小心。”
    朝鹿这才注意到，自己后脑勺后面的墙上插着一枚钉子。
    “哦。”她无意识抬手，把散到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只见那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黑色护腕。
    这是节目开始前朝鹿特意向汪海提，让他在剧里帮自己加上的。她喜欢这个，总觉得在哪里都应该戴着它。
    顾尚尧垂落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动了动，那右腕上缠着一圈红绳。
    此情此景，叫顾尚尧不禁有些恍惚出神，脑海里不自觉溜进了一些画面：
    废弃大楼下，少年顾尚尧和红衣少女紧紧挨在一起。他们都受伤了！
    少女忽然站起来：“我引开他们！”
    少年顾尚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停留在他视线里的只有少女手腕上的红绳和一颗乌得晃眼的佛珠。
    “噼里啪啦——”一阵碎响打断了顾尚尧的思绪。
    他倏地抬头，就见前方一栋楼房里，玻璃窗被打得稀碎。窗边，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将一个小女孩掐着脖子举起，下一刻就要扔出窗来！
    顾尚尧眉头一皱，一个“走”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朝鹿已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顾尚尧一愣，随即失笑。
    “等我。”他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第六十一章 我不是你的恋爱顾问啊啊啊……
    朝鹿和顾尚尧一前一后翻窗而入, 他们从男人手里救下了那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儿……盯着小女孩儿的脸，朝鹿有片刻的恍惚。
    “首领姨姨！”小女孩儿颠颠儿地跑过来, 一把抱住顾尚尧的大腿，哭唧唧。
    朝鹿摇头笑笑，换了一期节目，这小女孩儿早就不是钱依依了。她的目光从小女孩儿身上移开，踢了踢脚下被胖揍一顿的男人，嘴里却是问祁额：“你们认识？”
    顾尚尧一手将小女孩儿抱起，“不是说了我还有事。”所以之前他才没和那些女人们一起走。只不过，他没想到朝鹿会不管不顾跳下车来……想到这里，顾尚尧嘴角的笑意加深, 倒是意外之喜。
    正在这时, 天花板上忽然“噼里啪啦”一阵大响, 一个大洞陡然破开来！
    下一刻, 一个穿着墨绿色背心、黑色皮裤的女人整个人倒吊下来，张口就朝顾尚尧道：“首领, 你怎么笑得这么春心荡漾？”
    顾尚尧：“……”
    这女人名叫阿青，是早前就接到顾尚尧命令, 埋伏在这里接应的。
    阿青稳稳单膝落地, 抬头却发现朝鹿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
    阿青：“怎么, 没见过美女啊？”
    朝鹿的视线这才从她脸上移开。
    阿青却是拍拍手走到朝鹿面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首领就是为了你才以身犯陷的？”
    “阿青。”顾尚尧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不悦。
    朝鹿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只是在第一期里演过文殊儿的跟班小丽，她并不是小丽本人, 你别对她抱有偏见。
    如是这番做好了心理建设，朝鹿才朝阿青淡淡颔首：“多谢你们。”
    阿青顿时觉得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感觉更憋屈了！
    那一边, 顾尚尧已抱着小女孩儿走到朝鹿身边，温声同她道：“我们走。”
    “嗯。”
    两人配合默契，周身仿佛自成一个结界，与其他人隔开了一层次元壁。
    阿青：“……”明明我才是首领的心腹！
    “首领姨姨，我们要去哪里呀？”小女孩儿叫小一，她吮着手指头，忽然天真开口。
    “她为什么叫你姨姨？”朝鹿顺口问。刚才她就注意到了小女孩儿对顾尚尧的称呼。
    阿青翻白眼：“不叫姨姨难道叫叔叔？”
    朝鹿看向顾尚尧：“可他确实……”是叔叔啊。
    顾尚尧迈出去的步子就是一僵。
    阿青：“大家都是女人，怎么就你这么啰嗦！”
    朝鹿难得迟钝：“什么叫……大家都是女人？”
    阿青的不耐烦显然到了顶点：“我是女人，你是女人，首领也是女人！这就叫大、家、都、是、女、人！懂？”
    顾尚尧：“……”
    朝鹿：“？？？”
    场外直播间的弹幕：
    【？？？？？？？？？？？？？？？？？？？？？？？？？？？？？】
    【阿青小姐姐，话筒给你！请你多说一点！！！】
    【祁额这期是女人？】
    【啊啊啊不会的不可能的我还要高举我的“歧路”cp大旗呢！】
    【前面的姐妹们，不是我打击你们，按照节目组的尿性，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
    【节目组，滚出来挨打！】
    【狗逼节目组！我给你们送钱，你们就是这样给我喂shi的吗？！】
    ……
    以祁额这期的身份为起点，网友们骂着骂着，口风自然又转向了不做人的节目组。于是，节目组又迎来新一波腥风血雨的讨伐，总导演马祥首当其冲。
    马祥：“？？？”
    我是无辜的，这次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祁额不就是个炮灰NPC吗？怎么又跑出来给自己加戏？技术部你们死到哪里去了啊啊啊！！！！！！！
    我们的镜头再次回到《夫妻世界》。
    时间已到了深夜，崎岖而黑暗的山路上，一辆小货车正在一颠一颠地行驶着。
    驾驶座上的阿青戴着耳机，吊儿郎当地开着车，她全然不知身后车厢里已然箭弩拔张。
    车厢顶上亮着一盏小灯，朝鹿和顾尚尧相对而坐，中间地上横躺着一个小女孩儿小一，已经翻着肚皮睡着了。
    从刚才上车起，朝鹿就一直盯着顾尚尧看，看得他心里直发毛。他心说要不直接告诉她算了！
    却在这时，朝鹿眼神一转，目光忽然有了变化。只见她的视线下移，下移，再下移……落到了顾尚尧的胸口处。
    她还困惑一偏头，“咦？”
    意识到她在想什么，顾尚尧瞬间双手抱胸，“你在看哪里？！”
    朝鹿：“……”
    他穿着宽松的亚麻质地的袍子，倒是真看不出来什么。
    “哦。”她恹恹地坐了回去。
    顾尚尧心里又不忍心了，有心想对她说些什么吧，却又顾虑无处不在的直播间。最后，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回去跟你解释。”
    朝鹿盯了他一瞬，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顾尚尧：“？”
    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生气了？陆祁——
    生为社畜，陆研究员不得不半夜被老板挖出来加班，声音免不了暴躁：“我是你的研究员！不是你的恋爱顾问啊啊啊！！！”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小货车终于摇摇晃晃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山当中天然形成着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洞外建了铁质围栏，看起来森然不可侵犯。
    早有人推开围栏迎了出来。
    “首领！”
    “首领您回来啦！”
    “太好了！”
    十几个女人倾巢而出，一下子就把顾尚尧包围了！
    顾尚尧：“……”
    他赶紧从女人堆里出来，一步跨到朝鹿身旁，对女人们：“先进去再说。”
    又低声和朝鹿解释：“你别误会。”
    这些女人里好几个都在白天的审判庭里出现过，朝鹿心中对她们感激，听见顾尚尧的话，她下意识困惑：“我有什么好误会的？”
    顾尚尧：“……”
    女人们叽叽喳喳地把她们的首领迎进了山洞去。
    通过山洞，眼前陡然便是一亮，原来山后别有洞天！
    目之所及是一片极开阔的平地，平地上有矮矮的平房，有绿油油的耕地。
    再往里走，便能看见女人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或挎着竹篮，或扛着锄头，有说有笑的。路边的树荫下甚至还有推着木车的小商贩，这会儿卖的是包子、馒头、粥等早点。
    一个中年女人拿着一捆小青菜走到早饭摊前，“老板，我要两个包子。”
    “好咧。”
    老板收下小青菜，装了两个包子给她。
    中年女人又走到一个卖肉的摊贩前，拿出一匹布来，“老板，给我换二两肉。”
    “好呀。”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型村落聚居地。
    一个只属于女人的聚居地。
    一路行来，朝鹿见到的都是女人。而从这些女人们口中，朝鹿知道聚居地里的女人们都是在外面的社会里生活不下去，或逃出来，或被首领和姐妹们救出来的。
    生活在这里的女人们自给自足，人人平等，再也不用看男人的脸色、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了。这里对女人们来说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而这个桃源全是首领一手建立起来的。也难怪大家那么尊重他……额，她？
    一路行来，每个女人都会上前和首领打招呼，争着抢着要把手里最好的东西送给她。
    可惜，首领从不收礼。不过，他收花。
    这倒是让朝鹿很是见识了一番掷花盈车的热闹。
    可惜热闹还没看一会儿，被掷的对象就成了她自己。
    顾尚尧把满满当当一捧花全塞进了朝鹿怀里。
    “贺你乔迁之喜。”
    煦煦阳光自他身后照射进来，将他整个人衬得高大又健朗。他的面庞半掩在鲜花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在此刻仿佛也变得英俊动人了起来。
    朝鹿被花香熏得晕乎乎，恍惚间想起：这个送花的习惯倒是叫她有些似曾相识。
    首领日理万机，很快就有一群看起来很干练的女人把他簇拥着走了。
    一个叫小玉的女人带朝鹿去了住的地方。
    小玉肩膀上垂着两根麻花辫，是个笑起来嘴角有两个甜甜小酒窝的女人。小玉身边还跟了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叫小圆。小圆是小玉的亲妹妹，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把小一一领，两个小女孩儿蹦蹦跳跳走远了。
    小玉说聚居地会为每个来到这里的女人分配一间房间和少量的食物，接下来的生活就要靠女人们自己了。
    朝鹿的住处在一个四合院模样的地方，院子里其他房间都住满了，只剩下一间房间还空着。
    而此时，那间房的门大开，阿青正大咧咧靠在门上，手里夹一根女士香烟，在吞云吐雾。
    她身旁，一帮看起来就很小混混的女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朝鹿。
    这里是世外桃源不假，但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阿青，你这是干什么？”小玉上前道。
    阿青朝一个小混混：“把她带下去。”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阿青你不可以欺负人！唔——”小玉的声音很快听不见了。
    阿青得意向朝鹿一笑，“怎么样，怕了吧？”
    朝鹿活动了一下腕骨，“你们一起上吧。”
    所有人：“？”
    15分钟后，朝鹿让这帮人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大姐大。
    “你、你给我等着！”阿青带着小喽啰们不甘地跑了。
    朝鹿这才走进房间。
    她在房间整理东西整了大概20分钟左右吧，正要直起身来，身后却陡然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搭上她的肩头！
    朝鹿还来不及将人过肩摔，就听那人低低笑道：
    “是我。带你去个地方。”
    而到了那个地方，顾尚尧抬手就开始脱衣服。
    朝鹿：“？？？”
    第六十二章 这是我区区vip能看的吗……
    “首领好！”
    “首领好！”
    “首领好！”
    顾尚尧所过之处, 女人们纷纷向他问好。身为皇太子，他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跟在他身边的朝鹿也是一脸淡定。
    其他女人们就议论纷纷了！
    “她才第一天来！怎么就和首领这么亲密？！”
    “等等！首领这是要把她带、回、房、间？！”
    “啊啊啊不要啊首领是我的！”
    “这女人什么来头？！”
    对于这样的议论，早就走远的顾尚尧和朝鹿不知道。当然，哪怕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去理会。嘴长在你身上，我还管你说什么？
    和其他女人不同，首领是住在山上的。
    “到了。”顾尚尧拨开树丛，率先走了出去。
    饶是事先听见了声响，看见眼前的场景，朝鹿的瞳孔还是禁不住骤然一缩。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瀑布！奔腾的流水自山顶一泄而下, 撞击石壁, 发出滔天的声响！
    顾尚尧走到瀑布边, 回头朝她笑了笑, 而后，一跃而下！
    朝鹿：“！”
    她疾步上前, 随即一愣。只见水流湍急的瀑布后，隐约有一个挺拔的身影……顾尚尧正站在水帘后冲她招手。
    朝鹿：“……”
    顾尚尧又改为朝她伸出修长的手, “来。”
    朝鹿有片刻的无语, 但到底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几下助跑, 往前一跃便横穿进瀑布里去，落地比顾尚尧还远。
    接人接了个空的顾尚尧：“……”
    在末世，地球环境已被破坏殆尽，朝鹿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地方。见前方还有个山洞, 她抬步便走了进去。
    顾尚尧讪讪收手，下一刻，他把手背在身后, 假装无事发生地跟上了朝鹿。
    瀑布后的这个山洞便是首领的房间了。里头的布置却一点也不首领，还极度原始：一张简陋的床、一个破旧的衣柜、一张桌子并一个凳子，就是全部了。
    但山洞中间有一个小池子。
    朝鹿坐在池边上，把手伸下去，又倏地收回来。她抬头看顾尚尧，眼里写着明晃晃的诧异，配上那张又白又美的小脸，居然有了几分脆弱无助的味道，她说：“烫的！”
    顾尚尧的心一下子软了，他走过去她身边蹲下，告诉她：“这是温泉。”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带着点儿漫不经心观察着朝鹿，“没见过？”
    朝鹿诚实摇头。
    顾尚尧就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温泉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朝鹿对这温泉实在好奇，一时间东看看西摸摸，像只小仓鼠。
    “对了，这里怎么会有……”她含笑抬头，“温泉”两个字却一下子被吞回了喉咙里，只因与她隔着温泉相对的顾尚尧，正在脱衣服。
    朝鹿：“！”
    朝鹿突然别过头去，脸还有点儿红：“你不需要向我验明正身。”
    顾尚尧：“？？？”
    待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顾皇太子殿下尧终于出离愤怒了！
    “我一男的我需要验明什么正身？！！！”随着他话音落下，最后一件白衬衣落地，屏幕上也如他所愿打起了马赛克。
    直播间又是满屏的：【？？？？？？？？？？？？？？？？？？？？？】
    【这这这……祁额小哥哥你想干什么？！】
    【这这这是我区区vip能看的吗？！】
    【祁额小哥哥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说出来妈妈支持你！！！！】
    【啊啊啊给我把马赛克去掉啊！】
    【那个……刚刚有偷瞄到一眼小哥哥的腹肌，八块哦！】
    【朝鹿好幸福！！！】
    【怀疑我走错了片场……】
    【只有我好奇他俩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
    剧本世界。
    他俩什么也没做，只是隔着一个温泉池，相对而立。
    朝鹿歪了歪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只是我忘了？”
    顾尚尧高深莫测地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他朝她靠近一步，深邃目光锁住她，“我想，你或许对我有记忆……”
    朝鹿：“没有。”
    顾尚尧：“……”
    他顿时有点急了：“那之前在审判庭外，你为什么毫不犹豫跳下车来救我？”
    朝鹿眨眨眼：“出于道义。”
    顾尚尧：“……”
    这一期两人初见面时，朝鹿对他表现得太熟悉了，熟悉到顾尚尧甚至产生了错觉：也许是节目组系统出了什么纰漏，也许因为上一期里她对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她还……记得他。他便想了这么一出，在没有镜头的地方和她坦诚。
    结果，坦了个寂寞！
    顾尚尧恨恨转身，拎起被他甩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穿上了。隔着背影都能看出他的咬牙切齿、恼羞成怒。
    朝鹿觉得有点儿好笑。
    这时，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宿主，你什么想法？”
    朝鹿：“他还挺可爱。”
    系统：突然狗粮。
    嚼吧嚼吧把这口狗粮吃下了，系统又问她：“宿主，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实话？”
    朝鹿：“他也没对我说实话呀。”
    她盯着顾尚尧宽阔的背影看，像是在小声自言自语：“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那你打算？”
    朝鹿收回目光：“再观察观察。”
    恰逢这时，套上了外袍的顾尚尧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显然还有点儿不甘心，咬牙问她：“所以，你对我的好感，只是出于道义？”
    朝鹿偏头思考了一瞬，吐出两个字，“好感？”
    顾尚尧当即心头一紧，预感自己又要受打击！
    幸好这一回，朝鹿对他手下留情了，“嗯，是对你挺有好感的，你是个好人。”
    顾尚尧：“……”
    独自郁闷了一会儿，顾尚尧又被自己给气笑：罢了，她不过是被节目组洗掉了记忆，她能知道什么呢？
    再次望向她时，他的目光变得无奈又透着宠溺，“算了，你只需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是了。”
    他语气温柔，仿佛含着无限的耐心，倒叫朝鹿听得一愣。
    而他已抬步往山洞深处走去，“跟我来。”
    顾尚尧身形颀长而健挺，他一直走在朝鹿前头，好像能替她挡下所有的一切。
    山洞深处别有乾坤，走着走着，朝鹿看见前方甬道里出现了一扇小木门。
    顾尚尧抬手推开了木门。
    门内光线昏暗，只亮着一盏煤油灯。那灯被摆在床边，整张床便被照亮了。
    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和面前的顾尚尧，也就是祁额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朝鹿猛地转头去看顾尚尧，又回头去看床上的女人；又去看顾尚尧，又去看女人……
    顾尚尧忍不住把她的脑袋摆正对着自己，对她说：“她才是首领。”
    朝鹿：“！”
    她有点震惊，便没意识到他动作的逾矩，她还眨了一下眼睛，“那你……”
    顾尚尧轻笑一声，忽而凑近她，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白嫩的耳垂，
    “她是我姐。”
    看到这里，场外弹幕又激动了：
    【嗷嗷嗷鹅子你好会撩！】
    【前面的，你鹅子不是林北吗？】
    【一分钟！我要知道祁额小哥哥的姓名！】
    【没有姓名！就是一个NPC，不然早扒出来了。】
    【呜呜呜那这对不是注定要be？】
    【只有我好奇为什么首领和祁额小哥哥长得一样吗？】
    【嗨，还不是节目组看这个NPC红，想蹭热度。】
    ……
    网友们猜对了，事实真相就是，节目组技术部在设定角色时看“歧路”cp红，想蹭热度，就把第三期里首领的脸捏成了祁额的样子。反正这个首领也是个NPC，热度不蹭白不蹭嘛。
    节目组大楼。
    “是这样的设定吗？”汪海狂抓头皮，“这个祁额和首领是双胞胎？”
    技术部集体：“不是啊！！！！”
    技术部只是设定了首领这个角色，谁知道一模一样的这个祁额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啊？！
    “改！给我把他改死了！”得知一切的马祥气得要死，祁额回归，又天天和朝鹿混在一起，不是在给“歧路”cp增加热度吗？！
    现在舞“歧路”cp的观众不要太多，这不是在变相给朝鹿增加投票吗？！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冒着巨大的风险才黑了她的投……咳咳……总之，马祥又一次深刻感觉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然而，这还不算完，还有更可气的事在等着他！
    技术总监突然举手：“那个……马导，改不了，我们、我们的系统又被人锁定了。”
    马祥两眼一番，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cp粉狂欢，这导致朝鹿的鸡叫值也涨了好多好多，都到鸡脖子那里啦！
    “宿主，恭喜你哦！”系统的小奶音欢乐道。
    “嗯。”
    系统：“可是，你为什么不让祁额送你回来呢？”突然感觉狗粮还挺好吃，它还想再吃一点。
    朝鹿推门的动作一顿，此刻，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她已经回到了那间四合院里，正立在白天小玉分配给她的房间前。
    下一刻，朝鹿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
    回到房间本该是一件放松的事，朝鹿却瞬间紧绷起来。
    她是独居的，可此时，黑暗的房间里却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第六十三章 吃狗粮的系统
    一抹月光自窗外照射进来, 清晰地映出了床的轮廓。
    而床脚的地上，有什么东西倏然直立而起！
    “嘶——”
    “嘶——”
    朝鹿的瞳孔骤然一缩。
    “蛇！”外头四合院的一角, 有个光头女人兴奋地直拍大腿。
    “我们在她房间里放了蛇！哈哈哈青姐您开心不？”
    被几个小混混似的女人簇拥在中间的，可不就是白日里才找过朝鹿麻烦的阿青？
    “做得好。”阿青抱臂靠在墙上，懒洋洋道。
    “话说这个女人什么来头啊？首领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就是啊，首领房间连咱们青姐都没去过呢！”
    “首领可好几年都没出山了！听说这次为了救她，差点就被困住了！”
    听着女人们的议论声，阿青的脸色难看起来。她抬脚一蹬身后的墙，眼里现出嘲讽，“走，去看看我们的客人怎么样了。”
    几个女人笑嘻嘻地涌到了朝鹿房门口。
    房间里一片黑暗, 且鸦雀无声。
    “额, 不会被咬死了吧？”
    “拜托, 那又不是毒蛇！”
    见房门没锁, 走在最前头的光头女人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明晃晃的月光仍旧落在床边，朝鹿正站在房间里光线最亮处, 抬手欣赏着自己的手臂。
    “这女人可真自……”最后一个“恋”字没能说出来，因为光头女人赫然看见那条青色的、原本要拿来吓朝鹿的蛇, 此刻正盘踞在她的小臂上！
    朝鹿的手臂本就玉雪一样白, 被月光一衬, 更似莹润泛着光。翠绿的蛇身蜿蜒着缠绕其上，还时不时吐一下信子，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朝鹿忽而抬手点点蛇头，那蛇还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指尖！
    注意到门边的动静, 朝鹿突然抬头朝她们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深沉不见底，里头仿若闪着无机质的光。
    光头女人缩了缩脖子, 莫名感觉到一阵恐惧。
    下一刻，朝鹿忽然朝她笑了一下，把胳膊往前一送，前一刻还乖乖任她把玩的青蛇瞬间弹了出去，直冲光头女人的脑门！
    “妈妈呀！救命——”光头女人登时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夺门而逃！
    “救、救、救命！”其他女人受她影响，一个个也都吓得屁滚尿流，一哄而散。
    只留下阿青站在原地，脸色僵硬地盯着盘踞在她脚边的蛇。
    “它不咬人。”朝鹿好心提醒她。
    阿青脸色愈发难看，向朝鹿搁狠话：“我告诉你，别让我逮到你的小辫……zizizi——”最后一个字破了音，只因那蛇猛然间直身而起，一下子爬上了她的小腿。
    “啊啊啊啊蛇啊——”阿青宛若癫狂，拔腿就逃。
    朝鹿笑了笑，她走过去门边。
    蛇趴在地上，安静地看着她。
    “谢谢。”朝鹿朝它道了一句。
    接着，她把门开大，把蛇放走了。
    关门，睡觉。
    朝鹿彻底在这个只有女人的聚居村里住了下来。
    在这里，女人们自给自足。朝鹿要想融入她们，就必须自己找活干。小玉倒是帮她介绍了一些谋生的活计。
    “你帮着隔壁阿花卖化妆品吧，或者卖小首饰也行。你这么好看，生意肯定棒棒的！”
    “谢谢。”朝鹿朝她道。
    “不客气啦。”小玉背着手，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小酒窝甜甜的。
    可朝鹿还没卖了两天化妆品，就被阿青及她的小喽啰们给搅黄了。
    这帮女人好似整天无所事事，威胁摊主，收保护费，还故意赊账不给钱！可待朝鹿走了，她们又把钱还回去了。这导致没一个摊主愿意雇朝鹿了。
    朝鹿试过自己在路边卖菜卖衣服，可顾客们还没靠近她的摊，又被阿青她们赶走了。
    总之不管朝鹿做什么，她们都要来捣乱！
    这天，眼看拜托小玉弄来的小蛋糕卖不出去要亏本，朝鹿终于火了，把几个捣乱的女人拦在路中央，“你们要做什么？”
    一见她这架势，几个小混混女人立马想到那晚上的青蛇，秒怂。只有阿青还能理直气壮，“这是新人必须要经受的考验！”
    “是吗？那还要考验我多久？”
    阿青眼珠子一转：“你去东边山上砍一捆柴下来，就算你过关。”
    “宿主，你为什么不找祁额帮忙啊？”眼见朝鹿真的来东边山上砍柴了，系统急了。
    朝鹿一刀劈在树干上，成功把一棵手腕粗细的树砍倒。东边山上人迹罕至，丛林茂盛，遍地都是可以烧饭的柴火。
    “我自己有手有脚，找他干嘛。”神情自然，丝毫没有欲擒故纵的做作。
    系统忽然觉得，之前自己吃的狗粮，难不成全是错觉？一时间不知该为自己，还是为祁额点蜡。
    耳边倏然听朝鹿又道：“其实我正想上山砍柴，昨天在集市上看了，柴火的价格比化妆品还高呢。”语气居然还有点儿小憧憬。
    系统：“……”
    一人一系统正有说有笑（？），前方密林深处却突然传出一声嘶吼：
    “吼——”
    朝鹿陡然间站直了，那是……猛兽的叫声！
    东边山上有猛兽出没，聚居地的女人们从来不敢单独上山。所以集市上的柴火才会卖得那么好。
    路边的一棵大树下，阿青例行和她的小喽啰们待在一起。
    “青姐，这下那女人可有苦头吃了！我看她这回还怎么横！”说话的女人光个头，正是那晚被蛇吓得夺门而逃的女人。
    阿青抱臂靠在树上，嘴脸衔一根稻草，没说话。
    “青姐，时候差不多了吧。”又一个女人道，“给她个教训就好，可别真出什么事……”
    “真出事又怎样！”光头女人跳起来，“她自己有手有脚，自己要跑到东山上去，又不是我们逼她的！”
    “行了。”阿青忽然有点烦躁，她看了一眼东山的方向，“走，去看看她死了没。”
    此时是下午3点多的光景，太阳将落未落，整片东山上静悄悄的，连虫鸣和鸟叫声也没有。
    太安静了。
    “青姐，不、不会真出人命了吧。”一个胆小的女人道。
    “是啊，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
    “别瞎说！人哪有那么容易死的！”光头女人不屑道。说完就发现大家皆一脸惊骇地望着她……的身后。
    光头女人后知后觉地转身，见自己身后五六米远的地方，一头皮毛极为油光水滑的成年老虎正站在那里。那老虎歪头盯着她，口水正滴滴答答往下落着。
    阿青眼里现出惊恐，“阿光——”她试图拉她回来，可人的动作岂能快得过猛兽？
    那老虎吼叫一声，一跃上前，一口咬住了光头的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
    “啊——”
    “青姐，怎么办？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东山那么大，阿青带着她的属下们没命奔逃。
    “不会死！”阿青扒开眼前的树枝，气喘吁吁，“人哪有那么容易死……”话还没说完，她就猛地顿住了脚步，只见前方灌木丛中，一只老虎缓缓走了出来。
    冷汗自阿青额角滑落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冲手下们喊：“快走！”自己则一步上前去拦老虎。
    身后的手下们却传来崩溃的叫喊：“后、后面也有！”
    “有两只老虎！”
    它们想要围猎他们！
    阿青：“！！！”
    “吼——”
    “吼——”
    两头猛虎同时发出嘶吼，一齐朝女人们扑了过来！
    “啊——”有个年纪小的女人被咬住了！
    阿青想折返回去救她，右臂却一阵剧痛，另一只老虎扑过来咬住了她！
    虎口里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头一次与猛虎如此近距离接触，从它毫无机质的眼里阿青读到，它想吃了她！
    右臂几乎要被咬断！阿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却在下一刻，她感觉右臂骤然一轻，整个人瞬间被拎起，又被扔了开去。
    阿青心里一阵阵惊吓，身体却并不感到疼痛。扔她的人动作小心，她被扔进了绵软的荒草堆里。
    怎么回事？
    阿青颤巍巍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朝鹿一人站在自己身前，一脚踹向扑过来的猛虎下巴，猛虎轰然倒地，哀鸣不止。
    阿青：“？？？”
    第六十四章 你脸怎么那么红？
    朝鹿手起刀落, 一砍柴刀劈向老虎后颈！
    另一只老虎也轰然倒地。
    四下里安静极了，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
    足足二十秒钟的沉默过后, 女人们才像煮开的水一样瞬间沸腾起来！
    “是、是赵佳佳！”
    “她救了我们！！！”
    “天哪，她也太厉害了吧！”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全被她打死了！”
    “就算咱们首领全盛时期也没这个战斗力啊！”
    “女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还有我的！！！！！”
    转瞬间，这帮日常唯阿青马首是瞻跟的女人对朝鹿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下跪叫女神。
    阿青：“……”
    叛徒！！！
    阿青恨不得一脚踢向这些女人的屁股把她们通通踹飞！却又无奈地认识到，她们说得都是对的。
    这个赵佳佳确实厉害，她阿青确实不如她。原本以为赵佳佳跟在首领身边会拖累首领迷惑首领，阿青这才对她处处刁难。可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阿青又丧又懊恼，却在这时, 她忽然看见赵佳佳朝她走过来了。
    阿青猛地坐直了, 怎么, 她是打算来羞辱我来了吗？
    阿青面上强装镇定, 内心却早已觉得自己输了，她万分羞愧, 全身上下似有数万只蚂蚁在爬，她恨不得就地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就在此时, 只听“咣当”一声, 赵佳佳把什么东西扔到了她面前。
    一把砍柴刀。
    阿青：“？”
    “干、干什么？”
    朝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干活。”
    阿青：“？？？”
    阿青：“你什么意思？！”
    很快阿青就明白过来, “干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朝鹿之前就猎到了几头猪，应该是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跑上山的。她让这帮女人一起料理。
    “晚上吃烤肉。”朝鹿郑重其事地宣布。
    【哈哈哈神TM晚上吃烤肉！】现实世界里，直播间的弹幕一片欢乐。
    【又吃烤肉！朝鹿好喜欢吃烤肉哦！】
    【哈哈哈跟着鹿姐有肉吃！】
    【高三生表示今天学到了一个新的成语：朝鹿打虎！】
    【哈哈哈哈楼上的你确定不是黑粉吗？】
    【朝鹿太可爱啦！姐妹们快去给她投票！】
    【投投投！不投不是人！！！】
    ……
    粉丝们太给力了，导致朝鹿的投票数突飞猛进, 一下子从第七冲到第二，再次回到了第三期开播前，几乎和林北并驾齐驱的状态。
    一时间, “朝鹿逆袭 ”这样的词条刷满“渣狼”等社交平台。
    之前搞了不少事的账号“朝鹿的小狮子”更是再度出击，剪了从第一期到第三期里朝鹿的高燃高光时刻的视频发到网上。视频画质一流，剪辑专业，再次碾压同时段院线大片，发出来不到一小时就转发破千万！
    不管是不是朝鹿粉丝，无数网友跑到“朝鹿的小狮子”账号底下留言，催他接着产量：
    “我们要看朝鹿单人cut啦！！！”
    朝鹿的事迹甚至给了当今很多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年轻人鼓励：天糊开局又怎样！原来努力真的可以逆袭哦！
    于是，日常上班摸鱼给朝鹿投一票。
    朝鹿的投票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赶超顶流林北，成为第一！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技术总监办公室的马祥真是两眼一抹黑，险些再度气倒。
    技术总监赶紧扶住他，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一剂预防针：“马导啊，这次可不能再黑票数了啊，再黑咱们肯定要被抓……”
    “闭嘴！！！！”马祥气急败坏。
    冒了这么大风险黑了朝鹿的票数，结果这才过了几天！朝鹿的票数又回来了，还无形中让她刷了一大波路人好感度，圈了一大票路人粉！
    马祥真是要气吐血！他甚至开始怀疑，难不成这个朝鹿真的天赋异禀气运异于常人，怎么黑都黑不掉的？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半开的办公室外，有一个人正在偷听。
    是工作人员小宏，他是来送茶水的。
    小宏便是那个第三期节目开播前，送朝鹿去“睡眠舱”个工作人员。那时，小宏也是送茶水途中，不当心听到了马祥和技术总监黑朝鹿票数的事。他还一度因为自己没能站出来替朝鹿说出实情而深深自责。
    此时知道朝鹿成功逆袭，小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手里的托盘都要捧不住！
    他不禁想到第三期节目开始前，在那个安放“睡眠舱”的房间里，朝鹿对他说的话：
    “反正选什么角色，最后结果都一样。”
    当时，朝鹿眼神笃定，神色淡然，通身上下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场。
    只是没想到，她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朝鹿说的没错！不管选什么角色，最后结果都不会改变。
    反正朝鹿就是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
    小宏太得意了，以至于忘了形，连自己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不知道。猝然转身间，他差点撞上去！
    来人却替他扶稳了托盘，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是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身上有一种属于军人的笔挺。
    小宏立刻警醒，“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他从没在节目组看见过这个人！
    深蓝制服往小宏身后办公室的方向瞄了一眼，对他说：“小伙子，有件事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做？是关于……朝鹿小姐的。”
    视线再次回到剧本世界。
    朝鹿上山的时候只有一把砍柴刀，下山的时候依然一把砍柴刀。只不过身后跟了一串小喽啰，小喽啰们还扛着两头大老虎。
    这些小喽啰原本全是阿青的手下，此刻却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朝鹿身后，争先恐后地想要离她近一点，满脸的与有荣焉！
    还逢人就说：“我们老大打死了老虎，两只！”
    “哦？阿青这么厉害啊？”路人就问。
    “不是不是！是我们新老大啦！”
    一瘸一拐跟在队伍最后的阿青：“……”
    徒手打死老虎的事迹实在太过壮观，路人见了纷纷围拢过来，想听听新老大是怎么打死老虎的！
    我们女人最爱八卦啦！
    朝鹿身后的队伍便肉眼可见地发展壮大，待她走回聚居地的时候，所有女人都出来了！大家笑着、闹着、围观着大老虎，真真是有了万人空巷的感觉！
    “咱们聚居地好久没这么热闹……”小玉笑着朝身边站着的首领道。可她话还没说完，首领已径自大步向着朝鹿而去。
    首领绷着脸，任谁都看出来在不高兴。一时间，女人们纷纷退离开“她”三步远。如此一来，就变成“她”与朝鹿二人单独相对而立了。
    朝鹿朝他一笑，龇出了两颗小虎牙：“请你吃烤肉。”
    顾尚尧：“……”
    天知道听人说她去打老虎，他有多担心！顾尚尧心中又急又气，满腔的情绪等着发泄！可被她这么一笑，他顿觉心头一松，像被人放了气阀，满腔的怒意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他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你真是……”
    “走吧。”朝鹿却不待他说完就一拉他胳膊，“吃肉去。”
    顾尚尧：“！”
    女人们见首领脸色晴转多云，纷纷高兴起来：“好哦，吃肉去了！”
    只不过……
    “咦，首领脸怎么那么红？热的吗？”
    烤肉的地点选在了聚居地的中央，那里有一大块空地，又临着一个浅浅的湖泊。
    天色已经暗下里了，空地上却燃着一堆又一堆的篝火，女人们忙前忙后地走来走去，好不热闹！
    不多时，肉香开始四溢。
    而大家纷纷把自己第一块烤好的肉拿来献给朝鹿。
    “佳佳！你真是太厉害了！”
    “请收下我的烤肉！”
    “吃我的吃我的！我的好吃！”
    “哎呀给佳佳肉的人要排队啦！”
    更有人趁机说：“佳佳，你教我们打猎吧！”东山上的猛兽困扰了女人们好久了！猛兽还时不时下山袭击人，她们想要自保！
    朝鹿被她们的热情弄得有点吃不消，大家把她奉若神明一般，朝鹿自己却觉得没什么。以前她打丧尸的时候，满大街都是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变异猛兽，她一拳打死一只都不带怕的。
    丧尸见了她都要抖三抖，更遑论老虎。
    不过，望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她还是点头，“我可以训练你们。”
    “哦也！”
    “佳佳你真是太好了！”
    “请允许我也叫你老大！”
    朝鹿：“不过……”
    女人们瞬间紧张地看着她。
    “肉拿回去。”吃肉她喜欢自己动手。
    待女人们都散开了，朝鹿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被太多人喜欢也是一种压力呢。
    抬头，发现顾尚尧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知怎地，隔着跳动的火光，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朝鹿莫名觉得心头一慌，手一抖，手里的烤肉棒眼看就要落地！
    “我来吧。”顾尚尧的大手伸过来，顺势接过了棒子。
    朝鹿怀疑地看着他：“可是你连苹果皮都削不好。”
    顾尚尧的动作一顿，随即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连苹果皮都削不好？”
    朝鹿：“……”糟糕！说漏嘴了。
    第六十五章 （三章合一）   没事别打扰我……
    朝鹿懊恼地直咬嘴唇！
    偏顾尚尧那个家伙还坏心眼地凑近过来, 压低声音，“嗯？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侵占性十足的气息直拂过她脸侧, 朝鹿只觉“腾”的一下，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忙战术性后仰，如临大敌地瞪着他！
    偏她身后就是一棵大树，退无可退了！
    顾尚尧眼里的笑意更甚。这人更过分地欺压过去，甚至一手还撑上她了耳侧的树干，“咬到舌头了？”
    朝鹿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恼的还是其他。这会儿她什么干架的招式都忘了，只会抬起小手去推他胸膛，慌乱道：“你、你离我远一点！”
    顾尚尧的眸色加深, 整个人更是不自觉地朝她倾身过去……
    却在这时——
    “首领, 你们的吃的要烤焦啦！”旁边不知谁提醒了一句。
    顾尚尧的动作便是一顿。
    朝鹿也一样。
    方才她也不知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 此时经人一喊才意识到, 自己撑在他胸膛上的手，正被他反握在手心里。
    他的大手厚实又灼热, 轻易就能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
    朝鹿当即如被烫到一半，急急收回手, “你、你过去一点！”
    顾尚尧无奈一笑。深深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 他收回撑在她耳侧的手, 整个人真的退了开去。
    朝鹿正要缓口气儿，却突然感觉耳廓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是他抬手，替她把一缕垂下来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轰——”的一下，朝鹿感觉自己的脸更热了。
    顾尚尧见好就收, 他把手里烤好的东西递过去，含笑道：“吃吧。”
    这会儿，朝鹿已经缓过来了, 瞪了他一眼。不过，她不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遂从他手里接过了吃的。
    她老老实实坐着，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跳耀的火光将她的小脸映照得红扑扑的，她全身上下都好似覆了一层暖融融的光，就像一只乖乖进食的布偶小猫咪。
    顾尚尧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此刻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想就这么静静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吃。
    四周围都是女人们热闹的哄笑声，只他们这一隅安静极了。火光还在忽闪忽闪跳动着，间或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夜风吹起朝鹿耳侧的发丝，她藏在头发下的耳朵不知何时也红了起来。
    “等我一下。”顾尚尧突然道。
    朝鹿：“？”
    朝鹿就见他匆匆起身离开，片刻后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大背包。
    看见那背包的一瞬，朝鹿的瞳孔忍不住一缩。
    顾尚尧直接把背包往自己和朝鹿中间一放，还特意往朝鹿那一侧挪了些许，生怕她看不见这包似的。
    接着，他伸手进包里，手再拿出来时，已经多了一个红艳艳的大苹果。
    看着他炫耀似的眼神，朝鹿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着。”果然，顾尚尧语气得意，又飞快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刀。
    然后，他就开始削苹果。
    这次他削得又快又好，长长的果皮连成串都不带断的！
    削完了他把果子往朝鹿手里一塞，“怎么样？”
    看着他大狗狗似的急待夸奖的眼神，朝鹿还能怎么样呢？只能顺着夸：“挺好的。”
    顾尚尧就很得意，眼角眉梢全是笑意，那模样真的比他打了胜仗还要高兴好几倍。
    看到这里，一直在场外默默窥屏的陆祁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出声揶揄：
    “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总找侍从官练习削苹果呢，原来搁这儿表现来了，亏我们还以为你是在研究最、新、战、术！”
    顾尚尧张口就骂：“……闭嘴！”
    朝鹿：“？”
    顾尚尧：“……”
    顾尚尧：“不是说你！！！”
    顾尚尧寻了个由头，走到一旁单独和陆祁通讯。
    “那个，阿尧，不是我要打断你啊，是有事情要向你汇报呢。”陆研究员很有求生欲地道。
    皇太子殿下单手插在腰上，面向大树而立，颇有些被人窥破心事的恼羞成怒：“有屁快放！”
    “我已经按你说的在‘渣狼’上引导舆论了效果不错朝鹿的票数又到第一了而且你俩cp粉数也冲到了超话第一！”
    唔，这个结果令顾尚尧稍稍消气，遂准备回去以后给陆祁留个全尸，“那个知道内情的工作人员呢？”
    “已经安排人去接触了！”陆祁道，“对了，首都星那边……”
    两人的话题越来越正经，顾尚尧便没有注意到，朝鹿正在看着他。
    事实上，从他起身离开起，朝鹿就在一直盯着他看，心里想的是：
    难不成他也有系统？也是来做任务的？不然解释不通他还带着上一期记忆的事。是的，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朝鹿已经判断出他带有上一期的记忆了。
    其实这事也不需要她过多判断，她感觉他根本就没想掩饰。想到这里，朝鹿的视线忍不住又投向了他那个黑色大背包。
    他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祁额”几个字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哦，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系统在朝鹿脑海里出声，语气带着点儿起哄。
    朝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系统：“因为又有狗粮可以吃了呀。”
    朝鹿：“？”
    她觉得这只系统大概是坏掉了，也没理它，只又复述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系统哦。”系统回答她，“窝跟你说过了，关于他的消息，窝什么也查不到。”
    朝鹿还想再说些什么，面前却陡然投下来一团阴影。
    下一刻，阿青没甚语调的声音响起来：
    “你，过来一下。”
    那一头的大树下，顾尚尧还在和陆祁谈话。
    陆祁：“木沐那边一切进展顺利。贵族圈那帮老头子最会审时度势，他们知道顾斯大势已去。”
    顾尚尧“嗯”了一声，又问：“跟着她的人呢？”
    陆祁知道他想听什么，在通讯另一头默默翻着白眼：“木沐没有做对朝鹿不利的事。”
    陆祁便听顾尚尧在那一头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响起他冷漠无情的声音：
    “行了。以后没事别打扰我”谈恋爱。
    陆祁：“……”
    切断通讯的顾尚尧回头，却发现，朝鹿已经不在原地了。
    女人们聚集的篝火堆旁有一个小山坡，坡上古木林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朝鹿和阿青正站在这里。
    阿青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不是赵佳佳！”
    明晃晃的月光下，阿青双拳紧握，神情无比郑重。她对朝鹿怒目而视，气氛一度变得箭弩拔张。
    朝鹿看着她，突然出戏：“我知道你不是阿青。”
    阿青：“？”
    你是小丽扮演的。
    朝鹿咳了一声，言归正传，“没什么，你继续。”
    阿青：“……”喂！我是在拆穿你哎！拜托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阿青努力维持，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泄了气：她不怕我吗？她一点都不怕我吗？！
    她只好板起脸强自镇定：“我跟赵佳佳曾经是小学同学，赵佳佳怕蛇！”但那天晚上她们放蛇吓她，她明显将蛇玩弄在股掌之中！
    朝鹿：“哦。”
    阿青要跳脚了，可她忘记自己瘸了脚，一时间痛得连舌头都扭曲了！“哦、哦是什么意思？”
    朝鹿看了她一眼，开始反客为主：“所以呢？”
    “所以我要揭发你！我要去首领面前揭发你你个混进来的奸细！”
    朝鹿双手抱臂，“去吧，看你们首领是信我，还是信你？”
    阿青：“…………”突然无法反驳。
    啊啊啊我跟这个女人势不两立！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首领！你等着！”色厉内荏地叫嚣完，阿青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朝鹿也要走，却突然步子一顿，她脸上出现了颇为无语的表情：“你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如果阿青此刻还在，怕是要气得吐血了。只见朝鹿由前方不远处，首领正双手环胸倚靠在一棵大树上，正饶有趣味地看着朝鹿。
    方才火堆边的灼热感觉仿佛仍在，朝鹿禁不住蜷了蜷指尖。接着，她径自往前走，没理他。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顾尚尧倏地将她一拦，“不问问我什么想法？”
    朝鹿看着横在自己身前的那条长臂，“哦，你什么想法？”
    顾尚尧的视线紧盯朝鹿，“有个性，我喜欢。”
    朝鹿：“……”
    片刻后，她向着顾尚尧那一边的小巧耳朵肉眼可见地红起来啦。
    朝鹿赶紧走，颇有些同手同脚之感。
    “哈哈哈哈！”顾尚尧在她身后放声朗笑。
    自从父皇母后去世，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顾尚尧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但他又知道，此时绝不是好时机。
    再等等，再耐心等等。望着朝鹿的背影，顾尚尧下意识转了转手腕上的红绳。
    下一刻，他笑着追了上去，“等我！”
    俩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的树丛后，一双藏在暗中的眼睛正在将他们窥探。
    ···
    这天早上，朝鹿一睁开眼睛，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一片吵嚷声：
    “不好啦！阿青被人捉奸在床啦！”
    朝鹿：“？”
    满聚居地都是女人，她怎么还能被捉奸在床的？
    “祁额是男人哦。”系统提醒她。
    朝鹿趿了鞋子就下床，想也不想：“不可能。”
    想了以后更加觉得他不是这种人。再说了，“他昨天去城里找物资了，两三天才能回来。”
    系统：“恋爱中的女人哦……”
    “你说什么？”
    系统秒怂：“没什么……”
    外头都是和朝鹿有着相同疑惑的女人们，朝鹿随着人流走，不多时就来到了居住区外的广场上。
    广场上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阿青怎么就被捉奸在床了？”
    “听说是在外面，有男人的地方，阿青自己跑出去啦！”
    “天哪！她怎么敢？”
    “我听人说啊，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了！阿青经常出去找男人，而且每次都是和不同的男人的！完事儿了她还给他们钱！”
    “啊，那不就是嫖……”
    女人们看见朝鹿，纷纷噤了声。
    自从成功在东山上打下两只老虎，朝鹿俨然成了聚居地里的英雄！
    她也如自己所言地，一直在训练女人们，且时不时带领大家山上打猎。女人们都学到了本事，再也不怕猛兽袭击了！因而大家都很爱戴朝鹿。
    一看见朝鹿，女人们二话不说，自动自发就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朝鹿：“……”
    其实我也并没有那么想凑热闹。
    但既然路都让出来了，且女人们那么殷殷期盼的样子，朝鹿也就随便走走了。结果这一走，她就看见了阿青。
    阿青正被反绑着双手摔在地上，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露出半个肩膀，脸上好几个红红的巴掌印。
    两个年老的女人站在阿青面前，满脸鄙夷地看着她，“大家都说说怎么处置她吧。”
    “浸猪笼！”
    “处死吧。”
    “把她赶出聚居地！”
    “对！赶出去，我们不要和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待在一起！”
    随着人群的辱骂声，阿青匍匐在地上，头埋得越来越低。
    以往跟着阿青的属下们想上前，却又碍于那么多人不敢，她们只好求助朝鹿：
    “老大，您快帮帮阿青吧！”
    朝鹿：“……”
    我什么时候成你们老大了？
    她看向阿青，没说帮，也没说不帮。
    阿青自然听到了朝鹿和属下们的对话，她仓惶地别过脸去。此刻，她最不想的就是被朝鹿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但有时候你不想要什么，就偏偏来什么！下一刻，她就看见一双女人的皮靴停在了她面前。
    阿青记得这双靴子，是她们第一次去救赵佳佳时，首领特意让她靠边停车，亲自下去替赵佳佳买的。
    她正想到这里，赵佳佳开口了：“你有做对不起聚居地，或者首领的事吗？”
    阿青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大声反驳：“没有！我绝对不会做背叛首领的事！”
    “那你有被骗钱骗色吗？”赵佳佳又问她。
    阿青：“……”
    这都是什么破问题？
    “当然不会，我有那么蠢吗？！”
    “那你有保护好自己，确定自己不会怀孕吗？”朝鹿第三次发问。
    阿青又急又气，差点跳起来：“老娘疯了才会给那些男人生孩子！”被人捉奸在床的羞愧全不见了，这会儿她只想跟朝鹿吵架！
    朝鹿却已移开了视线。
    “没有出卖聚居地，没被骗钱骗色，也保护好了自己，”朝鹿看着众人，一脸真诚地发问，“那她去找男人，有什么不可以？”
    所有人：“……………………”
    大家瞪着眼睛，张了张口，满脸都是：我知道她说得不对，但我居然无法反驳。
    “女人享受身体，享受性、爱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朝鹿道。
    阿青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当然可耻！”先前那两个老女人急吼吼跳脚，“女人怎么可以做这么不三不四的事？”
    “我们女人务必要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朝鹿嘲讽一笑，“是你自己不想做，还是男人们，或者你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你不应该这么做？你又要为谁守身？”
    “连男人什么味道都没尝过吧你们。”阿青小声嘀咕。下一刻，她只觉小腿骤然一痛，被朝鹿警告地踢了一脚。
    阿青：“……”
    两个老女人并没有听见阿青的嘀咕，她们张了张口，露出了和围观群众别无二致的表情。
    朝鹿耸了耸肩，满脸无辜，“既然一件事没有伤害别人，又让自己愉悦，为什么不可以做？”
    “你你你你你……”老女人拼命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又找不到完整的句子，急得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围观群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居然觉得女神说得很有道理！”
    “女神说什么都是对的！夸就完事儿了！”
    “其实我也挺想……那个的……嘻嘻。”
    “啊你好色！”
    “说得好像你不色一样？”
    “那要拿阿青怎么办呐？”
    最后，朝鹿提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建议：“先关起来，等首领回来让他决定吧。”她自然而然地觉得，祁额不会是那种老古板。
    见事情解决了，朝鹿打了个哈欠便往外走了。她还没吃早饭。
    “女神我有个问题要向你讨教！”
    “我也是我也是！”
    “早饭上我家店里吃吧！我准备了你爱吃的……”
    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就散了，唯有阿青还坐在地上，望着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的朝鹿的背影，怔怔出神。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又过去了两天。
    朝鹿这天早上起来就一直心神不宁。祁额说离开两三天，可如今四天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回来。
    系统：“啧，恋爱的酸臭味。”
    朝鹿：“你说什么？”
    系统：“没、没什么。”
    朝鹿将担心放在心里，带着女人们一起上山了。今天她和大家约好，要带她们上山打猎的。
    按照以往的方式，女人们三人一组分头狩猎，到了约定的时间再一起在山脚回合。可今天一个女人请假没来，阿青又还被关着，就有一个女人落单了。
    “你去我那组。”朝鹿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反正她在哪里都能狩猎。
    “呜，谢谢女神！”
    眼见女人们一组组都入了山，朝鹿便也进了山林深处。
    她运气很好，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一只毛茸茸肥嘟嘟的大、白、兔、子。
    朝鹿顿时什么都忘了，两眼放光！她二话不说就把兔子抓住，抱在怀里撸毛。
    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摸过毛茸茸了，朝鹿幸福地眯起了眼。
    这是一只母兔子，刚产完崽的样子。说不定还能遇到更多小兔子，一想到这个，朝鹿就忍不住在丛林里越走越深。
    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一阵响动。朝鹿皱起了眉，这个声音……
    她猛地回头，瞬间与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对上了。
    朝鹿：“？”
    这里怎么会有男人？
    更离谱的是，那男人满脸垂涎，哈喇子都流下来了！他抹了把脸就向朝鹿扑过来！
    朝鹿飞起一脚就踹过去。
    她腿功了得，丧尸都能被踹飞。可这一回，肥硕男人却只被她踹得连连倒退。朝鹿自己也连退数步，“砰”一声撞上了身后的树干。
    再抬头时，她感觉到一阵晕眩。
    “臭婊子！”男人不甘地骂了一句。
    “宿主，你怎么了？！”系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头晕。”
    四肢无力，头重脚轻，朝鹿很快连站都站不稳，一下子滑坐在了地上。
    朝鹿死死拧着眉心，“怎么回事？我……”
    系统叫起来：“宿主你不能睡！不能睡啊——”
    最后的视野里，是男人一脸淫笑着朝她扑过来……
    头昏脑涨，浑身酸痛……朝鹿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结着蜘蛛网的木屋屋顶……
    “别看了，你没被怎么样？蒙汗药药效而已。”身边响起一把凉凉的女声，是……阿青。
    朝鹿反应了一会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紧攥住衣襟的手指这才松开了，她由衷道：“多谢你。”
    她如此郑重，反倒弄得阿青不自在起来。恨恨把手里的烧火棍丢下，她转过头来瞪着朝鹿：
    “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人什么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那么淡定，就好像天王老子来了你都没在怕的！”
    朝鹿歪了歪脑袋，诚实道：“是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阿青：“……”
    “算了，哝，水。”她把一碗热腾腾的水递给朝鹿，原来她刚刚一直在烧水。
    朝鹿眼里有了暖意，她坐起来，再一次向阿青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她眼神诚挚，琥珀色的漂亮眸子里全是认真。
    阿青肉眼可见得不好意思起来，胡乱抓了把耳朵，“反、反正你也救我一次！我俩扯平了！”
    “你为什么会在山上？”朝鹿小口小口捧着碗喝水，问道。
    当然是她原本的小喽啰属下们偷偷把阿青放出来放风的。
    朝鹿还想再说些什么，小木屋的门却猛地被人撞开，几个女人气势汹汹冲进来，张口就骂：
    “果然是你们两个！勾结外人的杀人凶手！”
    朝鹿&阿青：“？”
    ···
    朝鹿没来聚居地前，东山上常有野兽出没，就需要人守山。这栋小木屋正是为守山人准备的。阿青就是那个守山人。
    是以发现阿青不见了后，大家很快找来了小木屋这里。
    “把她给我带回去！！！”又是先前在广场上要审判阿青的那两个老女人，她们一脸咬牙切齿地指着阿青。
    阿青正要反唇相讥，却见朝鹿忽然往自己面前一站，朝那帮女人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两个老女人脸上立时现出了悲色：
    “小圆死了……”
    小圆是小玉的妹妹，那个总是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姑娘。
    小圆的尸体被人发现在东山上，赤身裸体，她是被男人活活弄死的……
    “你说什么？！”阿青猛地提高了音量，“不、不可能！那个男人已经被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脸惊骇。
    “看吧，我就说这事和她有关系！”女人们叫起来。
    阿青浑身发着抖，脑子正一片混沌间，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
    她抬头，见“赵佳佳”正一脸温和地望着她。她眼神笃定，里头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对她说：“慢慢说。”
    阿青的心被奇异地安抚下来，她吞了口唾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救了赵佳佳后，就把那个男人赶跑了……我身上也有伤，就没去追……我不知道他会碰上小圆……”
    “肯定是你把那个男人放进来的！”不知谁大声说了一句。
    “不是我！”阿青急了，“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你那么好色，把男人放进来自己快活也不是没可能的！”
    一时间，阵阵指责声都要把阿青淹没了！
    却在这时，有人突兀地出声：“我相信她。”
    阿青猛地抬头看向朝鹿。
    朝鹿就那么坚定地站在阿青面前，柔美小脸上写着不卑不亢，琥珀色的眸子里绽放出令人信服的光。阿青突觉心头一热，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砰”疯狂跳动起来。
    “你帮阿青说话，你们肯定是同谋！”有个女人叫嚣道。
    朝鹿不急不缓：“证据呢？”
    “这……”
    女人们显然没有证据，她们凭的只是一腔愤怒的臆断。
    那么，就轮到朝鹿开始拿证据了。
    “有人给我下药，导致我今天在东山上狩猎时晕倒，遇上了那个闯进聚居地的男人。”
    女人们一瞬间哗然：
    “天哪！竟然有这种事！”
    “谁干的？！”
    “放这个男人进来的人，要害的应该是我，小圆只是被波及。”朝鹿锐利视线扫视众人，“所以，今天上山狩猎的女人都有嫌疑。”
    此言一出，女人们的脸色都变了。
    “天哪！是谁把那个男人放进来的？”
    “太可怕了！这是被小圆撞上了，那万一撞上的人是我……”
    “意思是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吗？”
    “那、那要怎么办呢？”两个老女人皆不安地转向朝鹿，俨然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朝鹿略一思忖，“去现场看看。”
    走了几步她突然又回头 “还不走？”
    发现被注视着的人是自己，阿青愣了一下，立马跟上：“哦哦。”这会儿，阿青的头脑其实一片空白，只知道呆呆跟着朝鹿走，看朝鹿的眼神已经迷妹化了。
    事发现场就在距离小木屋不远的一处山坡上。
    朝鹿到达时，看见一群女人正围在一棵大树下，树下坐着一个红衣女人，是小玉。小玉正把小圆的尸体抱在怀里，整个人已经木木呆呆地不会说话了。
    朝鹿没有走过去，而是问身边一个女人：“那男人呢？”
    “掉下山坡，摔死了！”女人一指一个方向。
    朝鹿走到那山坡边往下一看，正是她遇上的那个男人！
    她在山坡上查看了一会儿，道：“不排除被人推下去的可能……”她的声音忽然一顿，下一刻，她半边身子倏然向山坡下倾倒！
    “小心！”身边人齐声惊呼。
    但下一瞬，朝鹿自己又上来了，手里多了一颗米白色的小珠子，是掉在山坡壁的草丛里的。
    朝鹿捻着珠子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身旁的阿青，“有袋子吗？”
    见朝鹿看向她，阿青顿时一阵激动，脸都憋红了。
    朝鹿：“？”
    阿青立马把自己珍贵的里衣口袋贡献出来：“放这里！随便放……”
    这时，那边的小玉突然发出了一声悲怆的呼喊：“不、不可能！不会的！小圆——”
    所有人都露出了悲哀的神色。
    发生这么大的事，大家都问朝鹿该怎么办。
    朝鹿羽绒般的长睫扇了扇，“等首领回来再说。”
    可时间又过去了三天，首领依然没有回来。
    第四天早上，聚居地外终于传回了首领的消息：“不好了！首领遇到袭击！重伤……”
    彼时，朝鹿正坐在自己房间里吃着阿青一大早过来孝敬的早餐。听到这个消息，她猛地站起来，桌上的碗被拂落在地上，“噼里啪啦”摔了个粉碎。
    首领这次是入城找物资的，但半道遇上了一个求救的女人。首领便决定顺带也把她给救了，但没想到救人途中，她们遭到了男人们炮火的攻击！
    女人们都聚集在广场上，听报信女孩儿边哭边描述前因后果。这女孩儿只有14岁，长得格外娇小。
    “这可怎么办呢？”
    “得想办法救首领啊！”
    “呜呜呜首领会不会有危险？”
    其他女人还在哭哭啼啼的时候，朝鹿已经排开人群，径自往聚居地外走了。
    “你去哪儿？”阿青忍不住高声问她。
    朝鹿头也不回：“去找他。”
    她语声平淡，仿佛在说那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其他女人则是满脸惊骇有钦佩：
    “天哪！她她她……她也太敢了吧！”
    “她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啊？！”
    但在聚居地出口处，朝鹿遭到了守门女人的反对。
    朝鹿还没开口，阿青倒是一马当先地上前了：“让我们老大走！”
    所有人：“……”
    守门女人翻了个白眼：“你上礼拜还说你俩宿敌呢？”
    阿青两手叉腰，答得理直气壮：“上礼拜我瞎，现在我好了不行啊！”
    守门女人：“……”
    朝鹿最终还是被放行了。
    阿青开来辆小货车，从驾驶座探出头冲朝鹿喊：“老大，上车！”正是之前朝鹿来聚居地时，和顾尚尧共乘的那一辆。
    朝鹿也不推辞，拉开车门就上了副驾驶，“知道他在哪个地方？”
    “知道！”出声的是车厢里的报信女孩儿。事实上，整辆货车也只她们三个人了。
    首领这次带走了大部分精英，剩下的女人……算了，朝鹿让她们乖乖在家待着。
    女人们居然都乖乖听她的话了，仿佛听阿青老大老大的喊多了，她们无形中也把朝鹿当成了老大。
    “前面左拐！对！就是那里！”
    这里是市郊的别墅区，而无需报信女孩儿提醒，朝鹿就已事先锁定了位置。
    那是一栋灰褐色的别墅，远远望去，别墅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穿警服的男人！
    “你们救的是什么人？”朝鹿不由问。
    “啊？就是个小保姆啊。”
    阿青的头探出窗去：“这么多人，咱们怎么救人？”
    朝鹿活动了一下腕骨，眼睛盯着别墅，话却是向报信女孩儿说的：“问她。”
    女孩儿蹙着眉头：“首领让我从别墅里的下水道出来的，那个下水道很小，因为我人小，勉强能通过，其他姐姐就不行了。”
    这就有点难办了。
    朝鹿一拍方向盘：“去那个下水道的出口。”
    出口位于别墅区的小树林里。正如女孩儿所言，成年女人是决计无法通过的，朝鹿也不行。
    三人正苦无办法，身后倏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朝鹿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带着几分欣喜的眼睛。
    “赵佳佳！”
    朝鹿一偏头，“你谁？”
    林北：“……”
    看到这里，场外弹幕又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疼林北！】
    【心疼+1】
    【林北这期连名字都没改，我们鹿鹿还是认不出他。】
    【求林北此刻心理阴影面积！】
    【我是北哥粉，拜托给我们北哥留点面子好不？】
    【这对cp注定be】
    【这对有cp起来过吗？】
    【卧槽姐妹们！快看朝鹿的操作！！】
    只见直播屏幕里，林北正因朝鹿不记得他而受着打击，朝鹿忽而上前，二话不说就劫持了他，“进别墅的办法有了。”
    她挟着林北就往灰褐色别墅的方向去了。
    林北：“……”
    林北应该是认识那些警察的，一见他被挟持，警察们立刻慌了。如今的状况显然是出去难但进去容易，警察们真的给朝鹿放行了。
    别墅里的人认识朝鹿，马上给她开门。
    朝鹿就这么越过重重警戒，堂而皇之地进到了别墅里。末了，她还把林北拉进去了。
    林北：“………………”
    林北其实是警方请来的谈判专家。身为专家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庭审见过朝鹿，就对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是……总想在她面前露脸，生怕她不记得他似的。是以，他才会在发现疑似她的身影后，独自去见她。
    虽然被绑架了，林北也不慌，他正好有满腹的心事想对她说。抬头却发现，朝鹿已经“噔噔噔”迫不及待地上楼了。
    林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就真的只是个工具人吗？！！！
    别墅二楼。
    “首领在里面。”一个首领身边的心腹将朝鹿引到了一间房门外。说完，心腹便走了，她得盯着外面的人。
    在门边站了一瞬，朝鹿抬手推开了房门。
    她一眼看见祁额正昏睡在床上，而床边的地毯上，一只毛茸茸的小企鹅正坐在那里。听到动静，小企鹅倏地抬头朝她看过来，嫩乎乎的小嘴里发出一声欢喜的“啾~”。
    朝鹿：“？？？”
    第六十六章 亲亲抱抱举高高
    【啊啊啊！毛毛宝宝！妈妈来啦！】小企鹅一出现, 直播间的弹幕直接就疯了！
    【抱住毛毛狠吸一口！！！】
    【前面的你们清醒一点，看见一只小企鹅就是毛毛了？卧槽你别说！还真挺像的！啊啊啊毛毛！！！】
    【楼上史上最快真香打脸现场！】
    【我的cp又活了哈哈哈哈！】
    【朝鹿要和小企鹅cp还是和祁额cp好呢？哎呀好烦恼呀！】
    【小孩子才做选择呢！成年人必然是两个都要啊哈哈哈哈！】
    【只有我觉得祁额和小企鹅有点关系吗？每次都是小企鹅出现, 祁额就晕倒。等祁额醒过来，小企鹅就自闭了……】
    【楼上的姐妹你不是一个人！我早就想说了！祁额和小企鹅每次都不会同时出现！！！】
    【卧槽！这个思路……】
    【细思极恐！！！】
    ……
    剧本世界。
    朝鹿朝小企鹅招招手。
    小家伙扇扇小翅膀，“啪嗒啪嗒”朝她走过来。
    与小东西朝夕相对那么久，只一个眼神，朝鹿就认出它就是自己的小企鹅。只不过……
    朝鹿望了眼床上依旧昏睡不醒的祁额，又低头摸了摸小企鹅圆乎乎的脑袋瓜。总觉得，今天小东西兴致不高的样子呢。
    事实上，这会儿的顾尚尧心情确实好不大哪里去。
    凡鲁赛宫，医疗室。
    “太可恶了！居然跑到咱们宫里来刺杀殿下！”侍从官满屋子暴走, “居然还让对方得手了！！！”
    老兵站在他面前由着他骂, 听到他后一句, 羞愧地低下了头。
    陆祁快要聒噪死了：“行了, 侍从官你也适可而止吧。”
    “事关殿下安危，你让我怎么止？！！！”
    正在这时, 里间的门忽然被人拉开，顾尚尧一身湛黑军服笔挺, 全虚全尾地出来了。
    虽然让暗杀者得手摸进了顾尚尧的寝殿, 但对方几乎瞬间被顾尚尧反杀。但是, 对方居然用了被列为禁忌的腐蚀性生物武器！顾尚尧不可避免地伤到了右手。
    治疗过程中他不得不强行将分裂到祁额身上的意识收回。
    “殿下您感觉怎么样？”顾尚尧一出来，侍从官立刻迎了上去。
    顾尚尧抬手示意侍从官暂停，他看向陆祁。
    多年属下加损友，陆祁岂会不知顾尚尧此刻的心情, “放心吧，我把你残存下来的那部分意识放进小企鹅身体里了。”
    说到这里，陆祁就不得不感慨这人的痴情了。都面临禁用的腐蚀性杀伤力武器了, 阿尧居然还不肯将自己分裂出去的意识全部收回，非要留一点在那劳什子的直播空间里看顾着朝鹿。
    要知道，只要有意识分裂出去，顾尚尧便无法恢复全盛时期的战斗力。
    思及此处，陆祁又难免懊恼起来。让你手贱发明什么随身空间，还做成背包的样子，还蠢兮兮自作主张地在里头加了一只小企鹅。这下好了吧，阿尧随手掏出一只小企鹅，残留的意识才有了容身之地！
    “殿下没事我就放心了！”侍从官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开口了，“我这就去给其他人报个平安！”
    “慢着。”顾尚尧却制止了他。他抬手不适地拧了拧眉心，好久没犯的头痛病似乎又有些卷土重来的征兆。但顾尚尧并没有在意，“传出消息，就说，我快死了。”
    就连陆祁都倏地看向了他。
    顾尚尧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边现出一抹嘲讽的笑，“网撒了那么久，是时候收一收了。”
    室内三人闻言，眼里皆露出了隐隐的兴奋之色。
    “好的殿下，我这就去办！”
    首都星，木家古堡。
    木沐拎着裙摆，一路在古堡长廊上急速奔跑。
    她跑到二楼长廊尽头，“砰”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门。
    门内，木家当家人正坐在窗边，抽着一根电子雪茄。
    他转身不悦地看了女儿一眼：“一点规矩都没有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木沐只恨恨盯着自己的父亲：“你知道我去见阿尧了？”
    木父夹雪茄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抽。
    “你换了我的人！你派人去行刺阿尧！”
    木父放下了雪茄，“是又怎么样。”
    “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木沐冲进门来，“你之前明明跟我说了会帮阿尧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后退数步，“难不成你都是骗我的？你故意那么说就是想接近阿尧……”
    “给我收起你那些心思！”木父一拍桌子，猛地提高了音量，“你跟他不可能！”
    木沐眼里现出了泪花，她一脸失望地望着自己的父亲，“骗子！”
    她伤心地跑了出去。
    木父又背过身去，对着窗外一望无边的绿茵，他缓缓吐出一口雪茄烟，得意地笑了。
    身后却又传来了响动声。
    “你还有什么事？”木父不耐烦地回过身去，却看见站在身后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女儿的贴身侍女。
    “这里是你能进的地方吗？出去！”
    侍女却不退反进。
    “你……”木父的瞳孔骤然一缩，“来人！唔——”
    木父肥壮的身躯软倒下来。
    “侍女”立刻自袋里抽出一枚针剂，扎进自己手腕。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了，不止是脸，还有身躯的形状。
    片刻后，站在那里的人已变成了“木父”。这是最先进的克隆变身术。
    将真正木父的身体处理好，“木父”用加密通讯发出了一条讯息：已经得手。
    这条通讯是发往凡鲁赛宫的。
    还记得之前木沐认出了直播节目里祁额就是顾尚尧的事吗？她甚至还提到了朝鹿！担心木沐会对朝鹿不利，顾尚尧特意派了一组人潜伏在木沐身边。没想到，这组人马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与此同时，首都星多个贵族家庭，都发生了与木家书房中同样的事。
    “噼里啪啦——”一道惊雷骤然打在首都星的天际，惊起路人无数。
    自从进入大星际时代，人类的科技已能呼风唤雨，自然气象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
    首都星的民众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么响的雷了。一时间，行人纷纷驻足。
    惊雷过后，天空现出滚滚浓云，乌压压地笼罩了整个首都星。
    路人心中不由自主地都隐隐生出一种预感：这首都星的这天，怕是马上就要变咯。
    变天的又何止首都星，剧本世界里，只听“轰隆隆”一个惊雷劈下来，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怎么办呐？外面警察越来越多了！”别墅里，女人们团团围在一楼客厅里，商量着对策。
    “别墅里的食物支撑不了几天了！”
    “一旦他们强攻，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首领还伤着，啊啊啊怎么办啊？！”
    阿青忽而转向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楼梯口默不作声的朝鹿：“老大，你怎么想？”
    突然被点名，朝鹿“嗯？”了一声，困惑抬头：“你们在说什么？”
    所有人：“……”
    久别重逢，她只顾着和她的小企鹅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对外界的声音，她压根没听也没想。
    顾尚尧：(*^▽^*)
    “投降吧，我可以为你们申请减免刑罚。”一把不合时宜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是被朝鹿当人质拖进来的林北。此刻，他正被女人们五花大绑了塞在一根柱子后。
    女人们还没说话，小企鹅倒是先有意见了。
    小家伙忽而往朝鹿膝盖上一站，张着两根小翅膀朝林北：“啾！！！”
    “它说什么？”阿青好奇地问。
    朝鹿：“闭嘴。”
    林北：“……”
    女人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那只小企鹅，林北突然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就仿佛是……曾经被它坑过很多次？
    这种感觉来的丝毫没有来由。他只能晃晃脑袋，强迫自己回到正题，“外面那么多警察，你们绝对没有胜算！赵佳佳，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该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外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警察？”朝鹿却是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
    林北一时间语塞。
    朝鹿却已抓住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他上次去救我，公然绑架审判长、挑衅审判庭，也没见你们派出这么多警察。这次他只是救一个保姆，你们为什么这么重视？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林北惊讶于她的敏锐。他张了张口，选择了别过头去。
    朝鹿也不再逼他，而是转向其中一名首领心腹，“你们要救的人呢？”
    林北猛地转回头来看她。
    朝鹿嘴角一牵，现出了一抹小括号，“谢谢提醒。”
    林北：“……”
    这次顾尚尧带人来救的女人叫楚芬芬，20出头，在城郊的一户普通人家里做小保姆。她被安置在三楼的一间卧室内。
    “她就在里面。”首领心腹说话间打开了门。
    门内的女孩也在同一时间抬起了脸来。
    朝鹿一下子就对上了上期节目里甄小萌，也就是演员真爱芬的脸。
    朝鹿：“……”
    第六十七章 小企鹅掉马预警！
    当然, 在新一期节目里，被洗掉了记忆的真爱芬是不认得朝鹿的。看到陌生人进来, 她整个人还下意识往床上缩了缩。
    “楚芬芬，这是来救我们的同伴，她是首领的……”开门的首领心腹突然卡了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定义朝鹿的身份。
    朝鹿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她直接看向楚芬芬：“你是什么人？”
    这会儿，楚芬芬已经在打量朝鹿了，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趴朝鹿肩头的小企鹅身上，“我、我就是一个小保姆啊。”
    “谁家的小保姆？”
    楚芬芬很明显地一愣。
    就连肩头的小企鹅也不由抬起圆乎乎的小脑袋，看了朝鹿一眼。
    “就、就普通人家里的啊。”
    “说谎！”朝鹿骤然出声。
    楚芬芬瞪着眼睛, 活像一只被噎住了的鹌鹑。
    到这里为止, 她还是可以说些别的什么把话圆回去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 对这个有着琥珀色眼睛的美丽女人，楚芬芬发现自己说不出骗她的话。
    两边肩膀一挎, 她干脆自暴自弃了，“我、我之前是……总理家的小保姆。”
    这一回, 轮到首领心腹瞪眼睛了, “你怎么不早说？！”
    楚芬芬抠手指, “这不是……你们也没问我嘛。”
    “你在总理家里做了什么？”朝鹿蹙眉问。不然外面的警察不会这么穷追不舍。
    “我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楚芬芬抬头看看朝鹿，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她忽而压低声音道：“我发现了总理的一个秘密……”
    听罢那个秘密, 朝鹿无意识地摸着小企鹅的屁股毛，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啾~”小企鹅小屁股摆摆，有些害羞地把脸埋进朝鹿的脖子里。
    “我说得都是真的！”生怕朝鹿不信她似的, 楚芬芬特别用力道，“其实我原来是首都大学护理系的学生，经导师推荐去总理家里实习的。但是没想到我会撞上、撞上……”
    “我害怕极了，就从总理家里跑了出来。我也不敢回学校，想等躲过了这阵风头再说。可我还是被发现了。”说到这里，楚芬芬忽然看向房间的虚空处，脸上现出了几分神经质的慌张，“我总觉得，这个国家对我们的监视，好像无处不在！”
    房间里一片沉默。
    “谢谢你提供的讯息。”最后，朝鹿开口了。
    留楚芬芬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朝鹿和首领心腹退了出来。
    “你好厉害！这个楚芬芬，之前不管我们怎么问她，她什么都不肯说呢！”首领心腹特别佩服地对朝鹿说，“对了，你一开始是怎么看出来她没说实话的？”她想学习一下，以后好用得上。
    朝鹿把小企鹅从自己脖子里挖出来，抱在怀里颠颠小屁股。闻言，她说：“哦，我诈她的。”
    首领心腹：“……”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首领心腹重新追上朝鹿。不知不觉间，她已将朝鹿当成了除首领外的主心骨。
    朝鹿的步子一顿。片刻后，她继续往前走。只不过，嘴角露出了一抹带着几分狡黠的笑。
    朝鹿直接拿着这个秘密去找了还被绑在一楼客厅的林北。
    林北听后，果然脸色大变。
    朝鹿搬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一面舒服地撸小企鹅，一面堂而皇之地威胁他：“别墅里有通讯设备，不放我们走，我就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一惯以绅士面貌示人的林北都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你！”
    首领心腹：“你什么你！给我老实待着！”她感觉爽极了！之前一直都是你们男人威胁我们，你们也有被威胁的时候！
    林北脸色变了又变。
    最终，他懊恼地憋出一句：“让我跟他们谈谈。”
    林北拨通了警方的内线电话。
    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半个小时后，警察局长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卧槽！连局长都来了！”透过窗户看见外头的动静，阿青直接爆了句粗口。
    其他女人们更是面面相觑，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并不像她们想的那么简单。
    “可以放你们离开！”警察局长拿着喇叭在外头直接喊话，“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必须把楚芬芬交给我们！”
    别墅内的女人们：“！”
    大家愣了一瞬，继而纷纷去看朝鹿。
    朝鹿皱眉望着窗外。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二楼的楼梯口，楚芬芬正跪在地板上，双手十根紧紧揪着栏杆。
    沉默的氛围在别墅里蔓延。
    外头的警察局长已经洋洋得意起来，他甚至已经让属下们做好了收工的打算。
    正在这时，朝鹿回了警察局长两个字：“没门。”
    所有人：“……”
    “哈哈哈哈！”女人们登时爆发出一串猖狂的笑声。
    二楼的楚芬芬跟骤然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瘫坐在地。听着女人们的笑声，她不由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女人们的笑音更是隔着窗户传到别墅外，引得不少警察都憋笑，发出“噗嗤”的笑声。
    警察局长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他恼羞成怒正要说话，别墅内却又传出了朝鹿不卑不亢的声音：
    “要么你们撤，要么大家一起死。”
    警察局长：“……”
    当天傍晚时分，别墅外响起了一阵阵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一辆又一辆的警车跟着离开，围困了这栋灰褐色别墅多日的警察一夕间全部撤走了。
    “走！”朝鹿当机立断招呼所有人。
    朝鹿抱着小企鹅，阿青和首领心腹扶着祁额，大家一起匆匆离开别墅。
    那辆载着朝鹿和阿青来的大货车还停在树丛里，留守在车上的报信女孩儿一见到朝鹿她们，立时哭得跟宽面条一样，“呜呜呜你们可回来了！吓死我了……咦，她是谁？”
    她指的是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楚芬芬。
    被这么多人盯着，楚芬芬一时间慌乱极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回去再说。”朝鹿回了一句。继而她看向楚芬芬，“上车。”
    愣了一瞬，楚芬芬马上：“哦哦！”她本就对朝鹿极有好感，朝鹿又多次帮她解围，如今楚芬芬看朝鹿的眼神，已经迷妹化了！
    结果经过阿青身边的时候，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她是我老大！”
    楚芬芬：“？”
    大货车“哼哧哼哧”地往前奔驰。
    警察局那帮人倒是说话算话，女人们一路都没受到什么阻挠。朝鹿不由看向了楚芬芬，看来她口中的那个秘密……确实分量不轻。
    “老大，他怎么办？”阿青忽然开口，打断了朝鹿的思绪。
    朝鹿便看向了被绑在车厢末尾的林北。保险起见，大家还是把人质带上了。
    “要带他回聚居地吗？”
    朝鹿摇了摇头，“不。”
    朝鹿：“找个地方把他放下。”
    “好咧。”
    大货车在路边停下，阿青并一个壮硕女人拎起林北就要下车。
    “慢着！”林北骤然开口，眼睛死死盯着朝鹿，“我们谈谈。”
    朝鹿想了一瞬，“好。”
    她正要站起身，怀里的小企鹅却忽然一声“啾——”，屁股一撅就倒她腿上，开始翻肚皮。小东西“啾啾啾”地叫着，湿漉漉的小眼睛直瞅着朝鹿，小翅膀挥挥，要和她贴贴。
    “哇！好可爱啊！”周围的女人立时星星眼。
    朝鹿伸出手指和它贴贴，指尖一路滑过小家伙毛乎乎的翅膀、肚皮，嘴里却忽然问：“你不希望我见他？”
    正在可可爱爱蹬着的小脚脚忽而一僵，小企鹅抬头，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朝鹿的脸色。也不知它观察出了个什么劲儿，突然点点小脑袋瓜：“啾！”
    “哇！好通人性啊！”楚芬芬忍不住道。
    朝鹿点点小家伙的小尖嘴巴，“好，那就不见。”
    林北：“……”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被两个女人架出去的时候，林北终于爆发了，他感到匪夷所思！他明明是城里最受女人欢迎的男人！
    朝鹿的回应是，握着小企鹅的小翅膀和他挥挥：“再见。”
    林北张了张口，大货车的门却轰然一声在他眼前合上，彻底把他隔绝在了外头。
    车子重新启动起来，继续“哼哧哼哧”地往前开。
    情敌被赶跑，小企鹅这下高兴了，耀武扬威地站在朝鹿膝头，冲着车窗外挥小翅膀，“啾啾啾”地叫着。
    叫了半天朝鹿都没来rua它。
    “啾？”小企鹅疑惑抬头，发现朝鹿正自上而下地、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小翅膀倏然一夹，他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六十八章 顾尚尧：你选它不选我？……
    朝鹿正一脸研判地盯着她的小企鹅, 大货车却在这时猛然间一个大颠簸！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没看到地上有个坑！”充当司机的女人忙转过头来道歉。
    虚惊一场，大家也都没在意, 只嘱咐司机好好开车。
    却在这时，靠坐在朝鹿对面的、一直被两个心腹属下扶着的祁额睁开了眼睛。
    “啊！首领醒了！”
    “醒了吗醒了吗？太好了！”
    “呜呜呜首领！您可担心死我了！”
    对于周围人情真意切的关心，“首领”仿佛一概听不见似的，他只瞬也不瞬地盯着朝鹿看。
    大概是昏睡太久了，祁额的眸子不复以往的清明，闪着些许氤氲。
    与这样一双眸子对视，朝鹿也是一愣。
    她不由低头看看怀里的小企鹅，又抬头看看对面的祁额，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难不成我猜错了？
    而这时, 祁额终于说了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只见他的视线缓缓下移, 一脸嫌弃地盯着朝鹿怀里的小企鹅, 张口就来：“你选它不选我？”
    朝鹿：“？？？”
    场外直播间观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型吃醋现场！！】
    【年度吃醋名场面top1！！！】
    【这个小哥哥可以的！】
    【歧路cp是真的！】
    【姐妹们我们林北怎么办？！！鹅子不争气妈妈好捉急呜呜呜！！！】
    【林北怕是没戏了，祁额小哥哥多香啊！】
    【为了我的cp, 我也要给朝鹿投票！】
    【哈哈哈我也是！投票+1】
    【+10086】
    ……
    一时间，好事网友们纷纷跑去给朝鹿投票, 还强烈要求节目组给祁额加戏！
    什么？你说npc不好加戏？
    NPC怎么了？我们就爱看npc啦！
    节目组的阻拦也让网友叛逆, “渣狼”平台上关于“歧路”cp的超话早就建起来了, 这期节目播到这里，超话粉丝数暴增，俨然要冲到cp超话第一。
    这可怕的势头让朝鹿的投票数继续节节高升，很快就把第二名的林北远远甩在了后头。
    居然出现了女性顶流！这在以前是绝没有的情况！
    人类虽然进入了大星际时代, 但这个社会还是男性占主导地位的，娱乐圈的顶流位置也一直是男性艺人在轮流坐。当然也出现过超高人气的女艺人，但像朝鹿这么高的国民度还是第一次见。
    这还得感谢“演员请闭眼”这档节目的国民度, 把朝鹿捧上了神坛。——from “渣狼”用户：朝鹿的小狮子
    看到这里，容少爷狠狠扔了手里的光脑。
    珍贵的光脑被砸在地上，发出剧大的声响。却因为质量太好，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着：
    昏暗的货车车厢里，朝鹿与祁额相对而坐。两人的视线黏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气氛的旖旎。
    “这就是你办的事？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心？！”容少爷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炮火直轰办公桌后的马祥。
    这里是“演员请闭眼”节目组大楼，马祥的办公室。幸好马祥早早就把办公室门紧紧锁住了，要不然他这副龟孙样被外人看见，他也别想在节目组混了。
    马祥赶忙从办公桌后起身，帮容少爷把光脑捡起，点头哈腰地在一边候着。
    “明明是我的女人！”容少爷还在暴走，苍白的面孔气得扭曲，“公然和别的男人调情！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容少爷的意思是，您想要朝鹿？”
    “我有这么贱吗？！”容少爷骤然爆发，恼羞成怒。
    “那您的意思是？”
    容少爷眼里迸发出怨毒：“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是是是！我这就安排！”马祥正在脑子里想着各种对付朝鹿的招数，却忽然听容少爷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
    “我亲自去。”
    “哈？”马祥没听懂。
    容少爷抖了抖花西装外套，突然笑得很有深意：“你们这档节目做得挺有意思的。”
    马祥：“？？？”
    “演员请闭眼”大楼，放置主角舱的房间外。
    听到风声的汪海匆匆赶来，见马祥正要走进主角舱去，他忙上前拦住马祥。
    “马导，我听说……”汪海往房间内瞄了一眼，正好看见穿得跟花蝴蝶似的容少爷走到了一台“睡眠舱”前。汪海登时被噎了一下，急道：“听说您临时要往第三期里加新角色？”
    “是啊。”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要不要咱们再开会讨论一下？至少也该让观众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我是导演还观众是导演？”
    汪海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这……加就加了，可怎么能加成男主角呢？！”刚才技术总监已经哭着跟他说了，这个容少爷要进去演男主，和朝鹿上演虐、恋、情、深！
    汪海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汪海已经知道了，容少爷就是当初害朝鹿身败名裂被全网黑的幕后黑手！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容少爷会在节目里对朝鹿做什么？！
    马祥其实也不满容少爷的作男行为，但他能怎么办？！
    心中本就憋着怒火的马祥经汪海这么一闹，愈发恼羞成怒直接开炮：“我看你是太闲了，管得比太平洋还宽了！小心自己饭碗不保！”说罢，马祥一甩袖子，径自进了主角舱。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小鹿！
    这一刻，汪海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火速回到办公室，登上“爱朝鹿的海”这个账号，把节目组要临时换男主角的事告诉了后援会群里的姐妹，让她们务必尽快把消息散播出去！
    做完这一切的汪海脱力地往椅背上一靠，希望舆论可以阻止马祥和容少爷吧！
    后援会群里的姐妹很给力，很快，全国人民都知道“演员请闭眼”第三期要临时加个男演员进去和朝鹿组cp了。
    网上一下子激起了千层浪！
    【节目组有病吧。】
    【没见过这么脑残的操作！节目组你们收了人多少钱？】
    【肯定是带资金组……卧槽姐妹们我有个可怕的猜测，不会是哪个恶趣味的败类富二代看上我们朝鹿了吧！】
    【很有可能，不然解释不了虐恋情深！这年头谁还吃虐恋情深的梗啊！】
    【怎么办我好着急！朝鹿危矣！】
    【去跟节目组抗议，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民意！！！】
    【好！我也去！】
    【加我一个！】
    ……
    节目组官网迅速被网友的反对声音攻陷了。
    可面对网友的疯狂质疑，节目组的做法是：一概不回应，甚至拉黑网友！
    这下子，网友们更愤怒了：
    【马祥你是猪啊！】
    【我看这届节目组是不想混了！】
    【姐妹们，去光电局举报他们！】
    【走起！！！】
    ……
    尽管网友怨声载道，容少爷饰演的新角色还是如期进到了第三期节目里。
    容少爷在剧里的角色是个风流倜傥的富二代，也姓容。按照剧本设定，他被直接投放在了女人们的聚居地山门外，正好与从城里逃命回来的朝鹿等人狭路相逢。
    【怎么办啊我好紧张朝鹿！她会不会被节目组洗脑了吧？！】联想到之前节目组对“文殊儿喜欢小企鹅”的洗脑操作，整个直播间的弹幕一片哀鸿遍野。
    【呜呜呜不要啊我喜欢祁额小哥哥！】
    【我的cp好不容易活了嘤嘤嘤嘤嘤！】
    【和小企鹅cp都比这个什么容少爷的强啊！】
    【MD我说这个容少爷怎么这么眼熟！我记得他！之前有新闻报道说他玩死女明星！但他家里势力大，消息被压下去了！】
    【天哪，真假？那我们朝鹿怎么办？！】
    在弹幕的一片骂声中，只听屏幕里的容少爷开口了：
    “赵佳佳，过来。”他姿态散漫地立在山门前，眼神露骨，神色间全是对朝鹿的势在必得。
    朝鹿厌恶地皱眉。正要开口，眼前忽然一暗，却是一身黑色长袍的祁额率先走上了前，“你有什么事？”
    容少爷一脸轻蔑，且答非所问：“我是她男朋友。”言下之意，你算哪根葱？
    祁额冷冷一笑，“是吗？”
    下一刻，他出其不意一脚踹向容少爷胸口。
    容少爷被他踹得踉跄倒地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你敢打我？！”
    祁额捏了捏腕骨，看对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恶心的苍蝇。
    他缓缓朝容少爷走去。
    容少爷心中一突，对上祁额冰冷的视线，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双手死命往后爬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倒退，“你你你你想做什么……啊——”
    半分钟后，容少爷，猝。
    场外弹幕：【………………………………………………………………】
    第六十九章 爱情使人做作
    屏幕上的弹幕凝滞了足足有半分钟, 才出现满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额小哥哥威武！！！！】
    【不愧是你哈哈哈哈哈！！！】
    【史上最快打脸现场！！！】
    【有点笋哈哈哈哈！】
    【姐妹们快看！朝鹿还给祁额递帕子擦手了！！！】
    【大家跟我念：歧路cp是真的！！！！】
    ……
    节目组大楼，主角舱所在房间。
    某个“睡眠舱”内, “被打死”的容少爷倏然睁开了眼睛，“混账！！！！！！！”
    外头的马祥赶紧给他把“睡眠舱”的盖子打开，“容少爷……”
    看见马祥讨好中带着怜悯的神色，容少爷心中的怒火更甚，“不行！我要再、来、一、次！”
    “我还就不信了！”容少爷重新躺回去，暗暗赌咒发誓。
    然后，进去剧本世界还没到1分钟，他又被打死了。
    场外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嗤——”连主角舱房间内的工作人员也憋不住笑出了声。
    容少爷的眼神满是阴狠，他第三次躺了回去, “给我配武器！”
    “大规模的！”
    “杀伤性的！”
    马祥急了：“这……容少爷, 不符合剧情发展呐。”
    “少废话！”
    马祥没办法, 只好让工作人员给容少爷配武器。
    “嘀——”的一声, 睡眠舱再次启动。
    容少爷双拳紧握，“祁额, 我要你不得好死！”
    然后，坚持了还没10秒钟, 又死了。这一回, 容少爷被炮轰地连渣渣都不剩。
    所有人：“……”
    之后的结果是, 不管容少爷以什么样的身份、带着什么样的武器、进去剧本世界几次，都难逃被祁额当场打死的命运。
    死得容少爷都有心理阴影了。
    第十次被打死后，容少爷再也不敢头铁了，一脸虚脱地被手下人扶出了节目组大楼。
    围观全程的网友简直笑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容少爷您是我今日的快乐源泉！】
    【年度喜剧人就是你！】
    【祁额小哥哥在我们朝鹿面前那么温柔, 我都快忘记他是个狠角色了！】
    【本来就是啊，你忘记他在幽灵船第一次拉风出场了？】
    【祁额小哥哥是我们朝鹿公主的恶龙骑士！】
    【妈呀！公主和骑士！这对cp更好磕了！】
    【楼上的你们醒醒！再好磕也是个NPC啊！】
    ……
    看到这里，刚坐进自家悬浮跑车后座、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的容少爷, 再次狠狠扔了手里的光脑。
    “给我弄死他！立刻！！马上！！！”
    马祥正与他通讯中，被他这么一扔，马祥的全息影像也狼狈地摔在了车地板上。
    马祥一改平日的谄媚，带着几分不安道：“容少爷，您、您要不要先上个网？”
    容少爷：“？”
    这时，前座的司机猛地转过头来，“少爷，不好了！您的事都被人扒出来了！”
    容少爷还能有什么事呢？当然是他玩、死女明星和平民女孩的那些事了。
    这些事不知怎地居然都被人录像了！还原封不动发到了网上！
    容少爷的贵族身份也被人扒了出来，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凡涉及到贵族圈和平民阶层间的矛盾就没有小事，前些年皇帝陛下顾斯还曾因为自己的皇后开车撞伤平民的事亲自向民众下跪道歉呢！
    更何况是容少爷这种极端恶劣的行为！
    网友集体要求对容少爷严惩，司法机关也顶不住压力发声了，表明一定会彻查这件事！
    容少爷吓得一声冷汗，他顿时再也顾不上什么“弄死祁额”了，张口就朝司机喊：“马上回家！找我爸！”
    容家位于老贵族区，全首都星最好的地段。容家也是老贵族了，原本和木家处在并驾齐驱的位置。但因为木家只生了一个女儿，这些年，容家赶超了木家，隐隐有要成为首都星贵族之首的趋势。
    “爸！这次你得帮我！”一冲进容家老宅，容少爷就朝沙发上的容父喊。
    容父是个很威严的中年男人，闻言，他自手里的纸书间抬头，“你做了什么？”
    “我……”容少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就玩了几个女人……爸，那都是小事！但我不知道被谁捅到网上了！要让我知道是谁，非剥了他的皮！”
    一通发泄完，容少爷发现父亲并没如往常那样安慰自己，他不由凑上前去，“爸，您打算怎么办？”
    容父：“管家。”
    容少爷立马松了口气，太好了！爸爸要让管家替我把这件事摆平了！
    “老爷。”管家立时上前，恭恭敬敬来到容父面前。
    容父指了指容少爷，“把他给我送去警察局。”
    容少爷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爸，您在说什么？您疯了吧？！”
    “现在网上事情已经闹大，你也承认了那些事都是你做的，那我保你，就是将整个家族弃之不顾。”
    “不！不行！您不能这样对我！”容少爷死命挣扎，“我妈呢？您这么对我我妈知道吗？！”
    “不能因为你毁了我们整个家族，相信你妈也能理解。孩子，你要体谅爸爸。”说完，容父朝管家一挥手。
    管家领命，拖狗似的把容少爷拖出去了。
    “他们会判我死刑的！我不想死啊！爸——”
    大门轰然一声合上，容少爷的声音便再也听不见了。
    整栋宅子重新安静下来。
    容父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去了书房。
    合上书房门的一瞬，容父的脸孔就极具变化：年老的斑纹不再，脸上的骨头和肉都削减下去，  就连整个身形都开始变瘦拉长。
    转瞬间，站在那里的就是一名年轻而矫健的男性了。
    他飞快掏出一支易容剂给自己补上，同时，他熟练操作，一条经由特殊加密通道的通讯发往了几个星域外的凡鲁赛宫：任务完成。
    剧本世界。
    顾尚尧当然知道那容少爷的身份，当初侍从官拿来朝鹿的资料时，他就已经看对方不爽了。如今居然撞他枪口上……
    “啾~”一声小动物的呼喊骤然打断了顾尚尧的思绪。
    他低头，正好和床上那只毛乎乎的小东西大眼瞪小眼了。
    这里是聚居地的山上，首领那个位于瀑布后的山洞房间里。
    顾尚尧身上有伤，回来后就被送回来了这里。为了让首领好好养伤，女人们便都离开了，包括朝鹿。
    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朝鹿走时把小企鹅留下了。这便导致了眼下这尴尬的局面。
    哪怕在白日，山洞里也光线昏暗。靠山壁而放的床上，顾尚尧盘膝而坐，与他隔着一个抱枕，小企鹅岔着两条小短腿，严肃端坐。
    一人一企鹅无声对视，沉默的氛围在空气里流淌。直到——
    “你这是什么操作？真‘我吃我自己的醋’了？”陆祁的声音同时在顾尚尧与小企鹅脑中响起。这人如此没眼色，难免要经受双倍暴击了：
    “闭嘴！”
    “啾！”闭嘴！
    一人一小企鹅互瞪一眼，又同时背转过身去。
    听闻容少爷要对朝鹿不利，顾尚尧第一反应便是回到朝鹿身边。小小一只企鹅无法保护她，他自然要回到祁额的身体。可顾尚尧太心急了，陆祁还没来得及将小企鹅身体中属于顾尚尧的小部分意识收回，顾尚尧自己便急着进入了剧本世界。
    这导致的结果便是：两个都是他，却又不完全是他。两个还能互相看不过眼呢。
    毕竟是好兄弟，待嘲笑够了，陆祁便准备干活了：“行了，我帮你把两个意识合一……”
    “先不用。”顾尚尧突然道。
    陆祁：“？”
    顾尚尧咳了一声，眼睛上上下下四处乱飘，“也没什么不好，先就这样吧。”
    陆祁：“……”
    陆研究员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爱情使人做作。”
    顾尚尧：“赶紧滚吧你！”
    正好走进山洞来的朝鹿：“？”
    顾尚尧赶紧找补：“不是说你！”
    他忙要下床走到朝鹿身边去，却没想到，这一想法被人捷足先登了！
    只见小企鹅揣着两只小翅膀“咚”一下跳下床，两只小脚脚捣腾地飞快，它“唰”一下就蹿到了朝鹿脚边。
    “啾~”两只小翅膀张得大大的，它要朝鹿抱。
    朝鹿笑了一下，真的俯身抱起了它。
    “调皮。”朝鹿点点它的小脑袋。
    小企鹅“啾啾”叫着，舒服地眯起了眼，还直往朝鹿怀里钻。
    同属于顾尚尧的意识，小企鹅感受到的触感自然也同步传递给了顾尚尧。
    这些动作他做企鹅的时候其实也常做，但那毕竟是作为一只企鹅。如今，亲眼看着朝鹿站在自己面前，而他却在她怀里放肆地做着那些动作……
    顾尚尧只觉一股热意直冲脑门，轰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清醒起来。他僵在了原地。
    朝鹿却已搂着小企鹅走到了他面前。
    四目相对，顾尚尧发现自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眼睛。
    朝鹿却看着他，忽然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似乎很喜欢自己和自己说话。”
    “嗯？”顾尚尧的脑子持续懵。
    朝鹿忽而逼近他，呼出的气息直拂过他的喉结：“还是说，你脑子里经常会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第七十章 亲坏他！！！
    朝鹿的气息是甜甜的, 仿佛带着晨露的芬芳。
    顾尚尧的视线克制不住地下移，停留在了她离自己极近的两片粉色唇瓣上。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最后一个“么”字陡然走了调，因为朝鹿忽然一步上前，整个人充满威慑力地朝他逼近上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她如此质问，他非但不气，反而有点爽。所幸放松了身体由着她逼，嘴里散漫似的道：“嗯？你说我是什么人？”
    朝鹿眉头一皱：“严肃点！问你话呢！”边说边充满警告意味地推了他一把。
    朝鹿并没用上什么力气，却没想到这人如此柔若无骨，居然直接就往后仰倒了！
    考虑到这人身上有伤，朝鹿下意识抬手去拉他。就被顾尚尧一把反手握住了胳膊。
    朝鹿的瞳孔骤然一缩,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他带得往前倒去。
    她的前即是他的后, 顾尚尧身后就是大床！
    于是乎, 两人一起重重倒在了床上。
    朝鹿撞在顾尚尧身上的那一刻, 他忽而一个巧劲控制住那股冲劲，又顺势引得两人的身体往侧边一个翻转, 成功变成了他在上，朝鹿在下的姿势。
    与此同时, 朝鹿怀里的小企鹅“咚”一声屁股落地。它发出一声不满的“啾”, 却已经没人理会它了。
    床上, 彼此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朝鹿一手抵在顾尚尧胸膛上，却并没有用力。
    顾尚尧缓缓贴近她，距离近到几乎要含住她的嘴唇，却又问她：“可以吗？”
    朝鹿仰面而躺, 海藻一样的发丝铺了满床。这个距离，是只要她张口，彼此的唇就能一触即碰的程度！
    朝鹿的眼睫簌簌颤动。
    却迟迟没有动作。
    顾尚尧眼里的笑意更浓, 他缓缓俯身，两人的唇眼看就要触碰在一起——
    “老大——”山洞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喊叫声，“你在里面吗老大？我进来啦！”
    是阿青。
    旖旎气氛顿消。
    朝鹿也像如梦初醒一般，抬手就要把顾尚尧推开自己起来。
    事实上，她上半身都已经起来了。但是，这个时候被打断是极度违反雄性动物的本性的！
    只见顾尚尧忽而一手扣住朝鹿肩头把她给拽了回来，另一大手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他低头，用力吻了下去。
    朝鹿：“！！！”
    她绝没有想到这人竟如此大胆！一时间人都傻在了那里！这更给了顾尚尧可趁之机，双手将她更用力地按进自己怀里，唇舌撬开她的贝齿……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朝鹿的瞳孔里已经满是惊恐了！“有人……唔！”
    阿青：“老大——”
    阿青：“咦？”
    在阿青进来的那一瞬间，顾尚尧忽而抬手以自己的长袍裹住朝鹿，接着飞快抱着她起身，躲到了大衣柜后。
    阿青看到的便是洞内空空如也的场景。
    “人呢？出去了？”
    其实，只要阿青再走近一步，便能瞥见衣柜后如交颈鸳鸯般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了。只不过，雌鸳鸯显然对雄鸳鸯很有意见就是了。
    朝鹿狠狠瞪他，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肯定要打他了！
    顾尚尧就那么看着她笑，那眼神仿佛偷了腥的小狮子。接着他俯身，继续了之前未做完的动作。
    朝鹿：“！！！！”
    在山洞里找不到首领和朝鹿，阿青没一会儿就出去了。可她又不确定朝鹿去了哪里，便干脆在山洞的瀑布外等她。
    在阿青蹲在地上数蚂蚁数到第100只的时候，首领和朝鹿一起出来了。
    阿青：咦？
    阿青看见朝鹿走在前头，首领背着双手，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朝鹿的嘴唇看起来特别红，好像还肿了。首领则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阿青：咦？？
    但鉴于这里是女性聚居地，阿青也没有多想，只扑过去问朝鹿：“你们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们？”
    朝鹿磨了磨后槽牙。
    顾尚尧状似整了整衣袖，阿青一眼瞥见他胳膊上有好几道抓痕，下意识问：“首领您养猫了吗？”
    顾尚尧看了朝鹿一眼，咳了一声，道：“嗯，房间里来了只小野猫，还挺凶。”
    朝鹿：“……”
    不过顾尚尧见好就收，他转向阿青：“找我们什么事？”
    “啊？哦……”阿青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来是想问，那个楚芬芬要怎么办？”
    提到楚芬芬，朝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之前楚芬芬告诉了朝鹿一个秘密，而凭着这个秘密，她们才能从那帮男人手里顺利逃脱。
    那时，楚芬芬说的是：“我在总理书房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首领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就连下礼拜要颁布什么政令，都是那女人命令总理这么干的。”
    但这是非常不合理的。要知道，这是一个男性占绝对主动性地位的社会，一国总理怎么会去听一个女人的命令呢？
    再加上当时林北的反应，朝鹿更断定这件事不同寻常。
    可惜，楚芬芬只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朝鹿想再多问一些细节，楚芬芬就一问三不知了。
    “去问楚芬芬记不记得那天的日期。”顾尚尧突然开口。
    “她说那天是总理夫人的生日！”阿青回答道，“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
    顾尚尧单手摩挲着下巴，“查一下那天出入总理府的女人。像这种场合，网上应该能找到受邀嘉宾名单，大致可以锁定一个范围。”
    阿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首领您真是太聪明了！我这就去办！”
    说完，阿青就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现场重新剩下朝鹿和顾尚尧两个人。
    顾尚尧转头，发现朝鹿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顾尚尧靠近一步，也跟着笑了，特别温柔地问：“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朝鹿：“我没跟你说过楚芬芬的事吧？你是怎么知道总理书房有女人的？”
    顾尚尧的脸色就是一卡。
    片刻后，他马上恢复过来：“你没说吗？我怎么记得你说了。”边说边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
    他退，朝鹿反而步步紧逼：“楚芬芬说这件事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我，你的心腹和小企鹅在。当时你还昏迷着，你的心腹一路上也没机会告诉你这些，所以，只能是小企鹅告诉你的了？你们好像特别熟悉的样子嘛。”
    顾尚尧张了张口，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这时，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没问朝鹿的阿青又蹦蹦跳跳跑了回来。但跑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了。
    咦？怎么感觉老大和首领之间这么有张力？两个人都要粘一块儿去了。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阿青一个人。当看见朝鹿一步步朝顾尚尧逼近过去的时候，场外观众集体发出了鸡叫：
    【嗷嗷啊亲上去亲上去！】
    【朝鹿好A！】
    【鹿鹿子妈妈允许你亲坏他！】
    【快！要亲亲！别磨蹭！！！】
    【严重怀疑我走错了片场……】
    ……
    观众们太激动了，满屏的弹幕几乎完全将屏幕遮挡住。便没有观众发现，屏幕里的朝鹿忽然抬头，做了一个看镜头的动作。
    下一刻，她突然抬手去扯顾尚尧的衣服。
    屏幕瞬间一片马赛克。
    所有人：【？？？？？？？？？？？？？？？？？？？？？？？？？？？】
    剧本世界里，顾尚尧的反应也是：“？？？？？？？”
    朝鹿瞪了他一眼，扯着他的衣襟就进了瀑布后。
    在不远处围观了全程的阿青：“？？？？？？？？？？”
    瀑布后的山洞里。
    朝鹿抱臂看着顾尚尧：“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顾尚尧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朝鹿，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说什么？”
    顾尚尧长身而立，肩宽腿长。山洞里光线昏暗，将他的身体曲线映照得朦胧又暧昧。
    朝鹿盯着他看了一瞬，很快别开脸去。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小脸还有点儿红。幸好山洞里光线暗，对面的顾尚尧应该看不见。想到这里，朝鹿清了清嗓子，道：
    “那个人是你吧，我的资深粉丝？”
    空气安静了三秒钟。
    其实在听见“资深粉丝”四个字时，顾尚尧脸上便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但短短三秒时间已足够他恢复好了面部表情。
    再开口时，他不虚也不躲了，反而上前一步靠近朝鹿：“哦，为什么这么说？”
    朝鹿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一双眼睛还亮晶晶的，小鹿一样可爱：“你的字迹！”
    还记得现实世界中，朝鹿录完第一期节目，就有个资深粉丝送她房子供她容身的事吗？
    当时，这个粉丝没留下任何个人讯息，只有短短一封手写的信：
    安心住下，别想太多。
    落款是：你的粉丝。
    第二期节目结束时，这粉丝又来了，特意安排了司机接送她，还给她留下了一张小卡片。卡片上的字是：等我。
    两份留言都是手写的，字体苍劲有力，透着墨香。与朝鹿在首领所住山洞里发现的书信，字迹一模一样！
    “真聪明。”听罢朝鹿的论证，顾尚尧眼里都是笑意，神情更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咪。
    朝鹿的神色却是无比严肃，她下意识朝他走进一步，深吸一口气，问他：“是不是你？”
    顾尚尧：“是。”
    朝鹿：“！”居然直接承认了？！！
    第七十一章 他想去拉她的手。
    因为朝鹿在山洞外猛力那一扯, 导致顾尚尧身上有了不能播的画面。因而此时两人的对话，场外观众是完全听不见的。
    “你高兴吗？”顾尚尧忽然问她。
    朝鹿偏了偏头, 为了躲顾尚尧的气息。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又过分得近了。但她不想服输显得自己露了怯，便用力瞪着眼睛，“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顾尚尧下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观察着朝鹿的神色，“可以一直在现实里看见我。”
    朝鹿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卡住。
    下一瞬，她别过脸去，嘀咕了一句：“我又不知道你是谁。”
    向着顾尚尧那一侧的小巧耳垂却是控制不住地红了。
    那一刻，顾尚尧简直情潮涌动！他有一瞬间的冲动, 管他什么录节目, 管他什么家国大业, 他只想把自己完完全全地说给她听。
    “我……”但开口的一瞬间, 理智回笼。不行！他告诉自己，这样会将她置于危险中。他勉力控制住自己的音调, 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现在……还不能说。但我保证，等我们出去……”
    “不说就不说。”朝鹿突然打断他。
    顾尚尧有点急, “你在生气？”
    朝鹿摇摇头, 把一缕偷跑到前头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你不能说一定有你不能说的理由，”尽管有点害羞，但她还是抬头直视他，“我尊重你。”
    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空气有片刻的安静。
    而后, 堂堂一国皇太子殿下，居然克制不住地傻笑起来。
    他想去拉她的手。
    事实上，两人的手指眼看就要触碰上了, 朝鹿脸上甚至有一闪而过的甜蜜。但下一刻，她飞快甩开了顾尚尧的手。
    顾尚尧的大手一下子僵在半空，都被她甩得一愣。
    “我、我先走了。”慌乱说完一句，也不待顾尚尧反应，朝鹿逃也似的出了山洞。
    一路上遇到不少女人和她打招呼，朝鹿却全没听进耳朵里，她只一个劲埋头地跑回自己住处。
    “赵佳佳？”院子里，正抱着被子要去晒的小玉叫她。
    朝鹿一阵风似的卷过她身边，冲进了自己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合上，整个空间里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后背抵在门上，朝鹿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处，“系统，你说的是真的吗？”
    系统的小奶音马上在她脑海里响起：“是的呀宿主，目前鸡叫值持续疯长，这期节目结束你应该就能攒够鸡叫值回去啦。”
    阿青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她就查到了总理夫人生日那天，进入总理府的女眷。
    “倒是看不出来什么。”阿青道。此时，几个人正聚在朝鹿房间里，研究着那份名单。
    “你对谁特别有印象吗？”阿青把名单递给楚芬芬。
    楚芬芬摇了摇头，说话的时候看着朝鹿：“我不记得了，我平常只在后院帮忙。那天是因为一个学姐临时有事，我顶了她的班，才有机会靠近总理书房的。”说着说着，她脸上露出了自责的神色，“对不起……”
    “别勉强。”朝鹿拍了拍她的肩膀。
    楚芬芬的心情立马晴转多云，她下意识去拉朝鹿的手，“姐姐我跟你讲……”说到一半，她突然感觉不对。抬头，发现对面的首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拉着朝鹿的爪子，眼神里有杀气。
    楚芬芬吓得打了个嗝，下意识松开了手。
    这边朝鹿抬头间也对上了顾尚尧的视线，只不过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切换成了带着疑惑，也带着灼热，正瞬也不瞬地将朝鹿锁住。
    朝鹿抿了抿唇，别开了眼去，“我去透个气。”说罢，也不待屋内三人回应，抬步便往外走。
    房间里便剩下了顾尚尧，阿青并楚芬芬三个人。
    顾尚尧双手抱臂，若有所思地看着朝鹿离开的方向：“她这几天对我的态度怪怪的。”
    楚芬芬：“？”
    阿青则看看朝鹿离开的方向，又看看首领。也不知她突然脑补到了什么，满脸的惊恐。
    屋外的院子里阳光普照，朝鹿背着手慢吞吞的走，神情看上去像在发呆。
    “宿主，你怎么了？”系统问她。
    朝鹿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下一刻，她倏然抬头，多年来丧尸堆里来去的经验让她瞬间警觉，“什么人？！”
    随着她的喝问，墙角阴影处的一只脚飞快缩了回去。
    “怎么了？”听到她声音的顾尚尧快步走出来，关切地问。
    盯着空空如也的墙角，朝鹿缓缓摇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外面的世界风平浪静，聚居地内部却接连发生了几件怪事。
    好多女人的屋子里都遭了小偷！
    “我的耳环都被偷了！”阿青怒道。
    “我丢了一个发卡，珍珠的。”楚芬芬弱弱地说。
    “我的洋娃娃没有了。”说话的是小一，当初被顾尚尧和朝鹿一起救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儿。
    “你丢了什么？”彼时，大家正凑在聚居地的广场上开大会，顾尚尧凑近朝鹿，轻声问她。
    朝鹿摇摇头，“我没有丢东西。”
    三天后，女人们丢的这些东西，全在朝鹿的房间里找到了。
    所有人：“……”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朝鹿抱着被子去院子里晒，忽然，只听“叮”的一声响，一只耳环自她被褥间掉了下来。
    “我的耳环！”阿青惊，“怎么在你这儿？”
    朝鹿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一幕却被路过的好几个女人看见了。这几个女人都是泼辣的，且都丢了东西，她们当即怀疑朝鹿是小偷，要求搜她的屋子。
    阿青第一个跳起来：“搜、你、妈！”
    “说什么呢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算老几！敢教老娘做事？！”
    两方人马眼看要打起来，麻烦得要死。而朝鹿最怕麻烦，索性同意她们搜屋子了。结果就搜出了一大堆赃物。
    等顾尚尧赶到的时候，朝鹿的房间已经被女人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一个丢了金戒指的泼辣女人怒指着朝鹿。
    朝鹿偏头想了想，说：“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泼辣女人：“……”
    下一刻，朝鹿就对上了人群中顾尚尧的视线。也不知为什么，朝鹿本能不想让他误会，张口就想解释：“不是我……”才说了三个字，就被顾尚尧打断了。
    “谁干的？”他眼神犀利，目光扫视全场，任谁都能看出他对朝鹿的维护。
    “首领，您不能这么偏袒赵佳佳！”有女人叫起来，“就是她干的！”
    顾尚尧：“我就是偏袒她。”
    所有人：“……”
    顾尚尧不再理会这些人，他上前来到朝鹿身边，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而后他转身，破开重重人群，径自带着她离开。
    “你这样别人的误会会更严重的。”朝鹿小声道。在顾尚尧看不见的身后，她一直低头看着两人紧紧牵连在一起的手。
    顾尚尧径自往前，语气不爽：“没必要跟讲不通的人废话，浪费时间。”
    “那要怎么办？”
    顾尚尧：“用事实打她们的脸。”
    “噗嗤——”朝鹿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尚尧不愿意朝鹿再回原来的地方住了，他要她睡在他那里。
    “有事叫我。”顾尚尧把自己的床让给朝鹿，自己在山洞地上打了个地铺。
    夜已经深了，山洞中央的篝火闪闪跳跳着，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很温暖。那火光打在朝鹿的小脸上，衬得她的脸蛋莹润透着粉白。
    朝鹿抱着小企鹅坐在床上，看上去像在发呆。
    一片静谧中，顾尚尧开口了，他的声音罕见的带了点儿迟疑：“我怎么觉得，你在躲着我？”
    朝鹿：“嗯。”
    顾尚尧：“……”
    他倏地坐起来，睁大眼直勾勾地看向朝鹿。
    朝鹿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很快又别开了眼去。她背对着他往床上一趟，那是一个拒绝沟通的姿势。藏在被子下的双臂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企鹅。
    与小企鹅的意识相通，顾尚尧清楚感受到她此刻的为难。
    她在为难什么？
    顾尚尧是个行动派，他惯常喜欢把一切不稳定因子扼杀在摇篮中。因而他当下便要起身向朝鹿走去。
    却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大喊声：
    “不好了！阿青出事了！”
    阿青被人发现倒在山脚，身上的衣服都被扒走了！
    “没有受伤，对方只是拿走了她的衣物。”朝鹿检查完后道。
    “青姐怎么还不醒啊？”之前跟着阿青混的小喽啰们急道。她们没事就喜欢跟在阿青屁股后头转，今天也是见阿青去找首领久不归，才来找她的。没想到就在山脚下遇到了昏迷不醒的阿青。
    朝鹿的眉头皱起来：“被人下了药。”
    人群中有个女人不由惊呼一声：“那不是和之前佳佳你在东山上被人下了……的样子很像。”
    “什么东山？”顾尚尧忽然接话。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女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女人的第六感突然觉醒。直觉告诉她们，知道了真相的首领一定会变得非常可怕。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朝鹿叹了口气，不得不出来救场。她先让人把阿青带回去照顾，又朝顾尚尧勾勾手指头，“你跟我过来。”
    然后，顾尚尧就真的被她勾走了。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女人们的第六感再次觉醒，总觉得……这个赵佳佳和她们首领之间，有点东西呢。
    第七十二章 一把将朝鹿拥进怀里……
    “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顾尚尧非常不爽。
    朝鹿往他身后瞄了一眼, 见阿青已经被人抬下山了，围观的女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她这才看向顾尚尧：“说了你保证不暴走。”
    顾尚尧：“……”
    “……好, 我保证。”他咬牙，有点郁闷，还有点儿隐隐的委屈，就像一只为了保护主人想扑上去咬人，却又被主人强行拦住的大狗狗。
    朝鹿莫名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其实也没什么……”
    朝鹿当日在东山上被人下药时，顾尚尧正好进城了。他回来后大家也都忙着别的事，朝鹿就还没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谁、干、的？！”朝鹿已经尽量轻描淡写了，顾尚尧听罢还是额头青筋暴起！一想到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遭遇了这样的事, 顾尚尧就觉一股热血直冲大脑……
    朝鹿赶紧将他胳膊一拉, “说好了不暴走的！”
    顾尚尧死死盯着她, 胸膛因强压怒火而剧烈起伏。
    朝鹿朝他靠近一步, 放软了语气说：“你别担心，我没事。”
    顾尚尧再也克制不住, 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
    撞入他胸膛的那一刻，朝鹿下意识想挣扎, 但下一刻, 她听见顾尚尧说：“对不起。”
    朝鹿一呆, “为什么、这么说？”
    “是我顾忌太多，没能照顾好你。”声音里有着浓重的眷恋和自责。
    朝鹿其实并不很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不知为何，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就这片刻的耽搁, 朝鹿已彻底嵌进了他怀里，拔不起来了。她索性也不挣扎了，把下巴搁在他肩头, 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天晚上临睡前，就着跳耀的火光，朝鹿对顾尚尧说：“我在这里又没得罪什么人。”为什么有人接二连三要害我呢？
    彼时，顾尚尧正躺在离床不远的地铺上。他单手枕在脑后，没有说话，但冷静下来的神情变得很吓人。之前在山脚，女人们的直觉没错，他生起气来确实会变得很可怕。
    不知想到了什么，朝鹿突然直起身坐起来，一小撮头发还支棱在脑袋上：“我有个想法！”
    朝鹿判断的不错，阿青果然没事，第二天早上就又活蹦乱跳了。
    朝鹿亲自去她的住处探望她。
    顾尚尧本来要跟着一起来的，被朝鹿赶走了，她还教训他：“这么黏黏糊糊做什么？”
    自小就被众贵族名媛环绕、多年蝉联帝国顶级黄金单身汉宝座的皇太子殿下：“……”
    扯远了，让我们的视线再度回到阿青房间里。
    “幸好珠子一早就给你了。”阿青盘腿坐在床上，大松一口气地说。
    朝鹿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什么珠子？”
    阿青就凑过来，这样那样和朝鹿说了一些话。
    朝鹿缓缓点头，“确实，这是关键性证据。”
    “对了，你把珠子藏哪儿了？别是给偷了吧那天！”阿青围着朝鹿上上下下地看。
    朝鹿淡定喝茶，“在我身上。”
    “哦哦。”
    这一整天，朝鹿都待在阿青这里。阿青现在是她头号迷妹，非要留朝鹿吃了晚饭再走。
    “我走了，你多休息。”吃完了饭，天也黑了，朝鹿向阿青告别。
    阿青却忽然叫住她，欲言又止：“那个，老大，你和首领……”
    朝鹿：“？”
    突然阿青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重重一握拳：“哎呀我想说的就是，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们，我都会祝福你们的！”
    朝鹿：“？？？”
    朝鹿背着手，一路往顾尚尧所住的瀑布山上走。
    六七点钟的光景，沿路三三两两都是出来散步或者跳广场舞的女人。因为小偷事件，不少人看朝鹿的眼光都透着异样。再加上朝鹿现在搬去了和首领一起住，女人们看朝鹿的眼神更是像在看狐狸精（？）。
    朝鹿根本不care。
    你要怎么看我是你的事，我不跟讲不通的人计较，浪费时间。
    不知不觉间，她已远离人群，开始往山上走。
    整座山上都静悄悄的，早上朝鹿就拒绝了顾尚尧要来接她的提议。
    走着走着，朝鹿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
    她克制不住地倒向身旁的一棵大树。
    两手扶在树上，朝鹿不住地甩头，想甩去那股挥之不去的晕眩感。可惜，没能成功。视野里的重影越来越重……朝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而在她晕倒后，后方草丛里忽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下一刻，一只穿着绣花布鞋的女人的脚露了出来。
    那脚自草丛间走出，一步一步向朝鹿靠近。
    它最终停在了朝鹿面前。
    朝鹿仰躺在地上，细细的眉头蹙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蹲下身，抬手就去扯朝鹿的衣服！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慌乱间，“他”没注意到朝鹿的手指动了一下。
    下一瞬，“他”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朝鹿睁开了清亮的眼。
    那眼神清明，哪有一点昏迷的样子，朝鹿：“果然是你！”
    这时，身旁的小树林里一阵窸窣响动，下一刻，顾尚尧长身走了出来。他举着火把，跳耀的火光一下子照亮了小玉苍白又惊恐的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随着这把不可置信的女声，阿青从一棵大树后冲了出来。
    小玉看看他又看看她，知道自己中计，脸孔顿时一阵扭曲，“你们不得好死！！！”
    对于小玉的设计，还要从昨晚朝鹿突然升起的那个想法开始说起。
    朝鹿自认在聚居地没得罪过什么人，但那次在东山上，她却被人下了药。
    “我记得阿青当时在案发现场捡到过一颗米白色的小珠子。”
    假设那颗珠子是凶手留下的，那这几天朝鹿和阿青的遭遇就解释得通了！首领回来了，有人担心自己的事迹败落，千方百计想要找到那颗珠子！
    朝鹿干脆将计就计，找了阿青来演这出戏。
    “不可能！你晚饭时候明明喝了那杯果汁！”被阿青按压在地上，小玉的面孔狰狞如鬼魅。
    朝鹿垂着目光，“我既然怀疑你，怎么还会吃你送来的东西？”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感谢一下我们的顾尚尧同志了。
    知道朝鹿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顾尚尧第一反应是暴走！暴走完，他就拉着她复盘了出事那天的所有事。
    那天上山前，朝鹿是和所有女人一起在同一口锅里吃的早饭。凶手要下药的几率不大。但饭后，小玉给了她一瓶水。
    “我也给其他人水了！”被阿青反绑住双手，小玉脸上满是不甘，“我就是负责派水的！凭什么说是我？”
    朝鹿的声音不疾不徐：“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你如果想在我房间里放些偷来的东西，很容易。”
    小玉的表情滞了滞，但她很快道：“证据呢？你没有证据！”
    这时，一直抱臂靠在树上的顾尚尧忽然抬头，厌恶地皱了一下眉。但看了看朝鹿，他还是克制住了杀人的冲动。
    “阿青昨天出事时，你就在附近吧。今天我来看阿青，你也时不时出现在我们身边，晚上还送来了果汁。”总结起来就是，每次出事都有你。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白了，朝鹿今天来找阿青不过是想钓一钓凶手。凶手可不就上钩了。
    “这、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你没有证据！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小玉不管不顾叫起来。
    顾尚尧的耐心终于告罄，他走过来牵起朝鹿的手，微微俯身向着她，温声道：“行了，回去睡觉。”
    看着两人自然而然旁若无人的亲昵动作，小玉突然发疯：“首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她脸上露出癫狂之色，居然从阿青手里挣脱，饿虎扑食般扑向顾尚尧。
    顾尚尧却误以为她的目标是朝鹿，抬脚就踹了过去，同时，护着朝鹿几步往后退开。
    小玉摔翻在地上，披头散发，形若女鬼，“首领您变了！”她委屈而疯癫地叫起来，“您以前关心我们每个人的！您说过您最喜欢小玉了！”她突然恶狠狠指向朝鹿，“可是她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首领眼里就只看得见她！”
    “说的不错，我眼里确实只有她。”
    朝鹿：“……”
    阿青：“！”
    察觉到朝鹿想逃开，顾尚尧更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我是喜欢她。关你什么事？”
    小玉匍匐着朝顾尚尧靠近，渴望地想去拉他的衣袍下摆，“她会害了您啊首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啊首领！”
    “少为你的自私找借口，这样的好意我不需要。”顾尚尧懒得再跟她废话，朝阿青一挥手，“带下去，关起来。”
    阿青还没来得及回应，小玉就更猖狂地叫起来，“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关我？我都是为了首领好！”
    顾尚尧轻飘飘说了一句：“你妹妹小圆不无辜吗？”
    第七十三章 当然是恋人关系
    当日在东山上, 小玉放那个猥琐男人进来，是为了害朝鹿。却没想到阴差阳错, 报应到了自己妹妹小圆身上。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害死小圆的不是我！是她！是赵佳佳！”
    “住口！”顾尚尧彻底火了，他极度厌恶地看着小玉，“你所谓的好意不过是伤人伤己，害死你妹妹的人就是你自己。”
    小玉自小跟在首领身边长大，首领是她最最尊敬最最深爱的人。她自以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首领好，可迎来的却是首领完全的厌弃。
    “不！不是的——”小玉死死捂住耳朵，“我没有害小圆，我没有——”脑海里却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小圆惨死在山上的画面。
    其实，这些日子夜夜入梦, 小玉都会听见小圆的声音：
    “姐姐, 姐姐你在哪里呀？”
    “姐姐这里好黑呀, 我好害怕呀。”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
    “啊——”小玉发出崩溃的呼喊, 彻底疯了。
    小玉被阿青带走了，顾尚尧也带着朝鹿回到了他们的山洞里。
    山洞里如往常一般燃着篝火, 火光照亮了山洞的同时，也映亮了洞内中央那个小小的温泉池。
    池水波光粼粼, 发出“哗啦啦”的响动声。水面上仰面躺着一只翻着毛茸茸肚皮的小企鹅。小企鹅探头探脑的, 看看他, 又看看她，小眼睛咕噜噜地转，一脸的激灵样。
    忽然，一只粉白的小手伸过去, 拘起一捧温水淋在小企鹅的肚子上，对着那毛乎乎的肚皮揉揉又搓搓。
    “咳——”远在山洞另一头的顾尚尧克制不住地发出了声音。
    他这音调委实有点怪异，朝鹿不由朝他看过去, “干嘛？”
    干嘛？当然是你揉小企鹅肚皮的触感也同步传到他身上啦！
    这话必然是不能对着朝鹿说的。顾尚尧只能默默靠坐在墙边，背到身后的十指用力抓在墙面上。
    朝鹿越看他越觉得奇怪，甚至还想朝他走过来，“你生病啦？”
    顾尚尧赶紧制止她。同时，他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差不多得了，嗯……睡吧。”
    朝鹿却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在想事情。”
    “嗯？”顾尚尧稍稍被转移了一点注意力，“在想什么？”
    朝鹿抬头，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下熠熠生着光，漂亮得厉害，“我想不通小玉要加害我的动机。”
    与此同时，山下的聚居地，某间空着的屋子里，小玉正被关在里头。
    夜很深了，小玉依旧没有睡着。事实上，自从小圆出事，她就没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她双手抱膝蜷缩在墙角，喃喃自语，形若疯癫。
    突地，只听“咔哒”一声响，从外面锁住的房门居然自己开了。
    一片静谧声里，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原本还在念叨个不停的小玉忽然抬头。待看清来人的脸，她缓缓地笑了，那模样甚至算得上有几分天真：“你来啦。”
    可她换来的却是来人带着怨毒的咒骂：“废物！”
    下一刻，小玉痛苦得捂住自己的脖颈，眼里现出极致的惊恐。
    “砰——”的一声，小玉轰然倒地，身体已经僵硬了。
    几乎是同时地，现实世界，配角舱内，有人睁开了眼睛。
    舱盖缓缓开启，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马祥怒气冲冲的脸。
    电光火石间，现实世界的真实记忆回笼，她条件反射道：“马导对不起！”
    “废物！”马祥气急败坏道。
    每一个“睡眠舱”的正前方都有按装一面镜子，此刻，那镜子里就映出了此刻她苍白而惊惧的脸。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已经不是剧本世界中小玉的脸了。
    “是你！！”跟在马祥身边的汪海震惊道，“你、你不是第一期里文殊儿的那个跟班吗？叫、叫……叫小丽的！”
    “是我。”小丽羞愧地低下了头，她现实世界中就叫小丽。
    “可是、可是小丽演的不是阿青吗？”至少官方对外公开的演员名单上是这样的。汪海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猫腻，“马导，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这不是欺骗观众吗？
    马祥背着手，神色傲慢：“我是导演，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刻意让小丽换了张脸进入剧本世界，就是为了对付朝鹿。
    小丽藏在暗处，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就是马祥攥在手里的一张王牌。
    至于那个阿青的扮演者，则是容少爷公司的。选她也是为了在剧里给朝鹿使绊子。可结果呢，阿青现在反而成了朝鹿的迷妹！
    他和容少爷的计划又、又、又、失、败、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马祥越想越气，对着 “睡眠舱”狠狠踹了几脚。
    “睡眠舱”立时发出“嘀嘀嘀”激烈的警报声，吓得小丽赶紧从里头跳出来。
    “马导，小心设备……”汪海心疼设备，没忍住提了一嘴。
    马祥立时凶神恶煞地瞪向他：“你在嘲笑我吗？！”
    “……我没这个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马祥顿了顿，“我该叫你‘朝鹿粉丝后援会副会长吗？’”
    汪海先是一愣，继而心中“腾”的升起一股子强烈的愤怒：“你找人我黑我电脑？马导，这是我的隐私！”
    马祥一脸蛮横：“我管你什么隐私不隐私，你是我的员工，你就要听我的！”
    “要么马上解散后援会，要么你给我走人！”
    汪海张了张口，整个人一下子卡住了。
    马祥早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得意地笑：“解散完了来我办公室做详细汇报。”
    汪海僵了足足有一分钟。僵到马祥走了，小丽走了，现场其他工作人员也都走了，汪海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马祥是料定了他不会放弃这份工作的，事实上，汪海也确实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他在圈内混了十几年，却总是怀才不遇。人到中年，还没混出个名堂来。
    “演员请闭眼”副导演的职位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一个人的艺术生涯是有限的，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汪海其实迫切渴望借着这份工作咸鱼翻身。
    马祥和之前的肖大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对他处处打压又予取予求。
    我该忍耐下来。汪海听见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了！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
    可是，那样做我真的会快乐吗？靠出卖自己所爱出卖自己灵魂得到的成功，汪海，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深吸一口气，汪海用力握了握拳，他忽然快步走出房间。
    “我不要再忍了！”汪海甚至直接出了声，我想真正正正为自己活一次！真正正正做一次自己热爱的事！
    走廊上，汪海快步追上马祥。然后，在马祥错愕的目光中，他把工作牌狠狠往马祥脸上一摔，“走人就走人！老子不和你玩了！”
    马祥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不是昏了头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后悔！”他跳起来冲汪海的背影骂。
    汪海转头，刚刚朝马祥吼出那番话，他忽然觉得心里一片轻松。去他X的工作，去他X的功成名就，老子才是天下第一！
    “这句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马导，失去了我这样的人才，你可别后悔！”说完，朝马祥大大比了个中指。
    “你！你！你这个……”马祥气得直接鼓成了一只癞蛤蟆。
    汪海是裸辞，啥也没带走。回家就先睡个三天三夜再说。
    睡醒后，胡子拉碴的汪海卷着被子开始茫然：我这么做真的对吗？我以后该怎么办？月底就要交房租了……
    “叮咚叮咚——”一串门铃声响打断了汪海的思绪。
    汪海胡乱扒了扒头发，趿了鞋去开门。
    门开，外头站了个穿深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
    “汪海先生，您好。”这男人看起来比汪海还要大几岁，却腰背笔挺，身上有一种属于军人的独特风范。
    “你是……啊，那个接送小鹿的司机！”
    “是我。”深蓝制服微笑点头。
    “这个……你找我什么事儿？”
    “非常感谢这段时间以来您对我们家朝鹿小姐的照顾，您的遭遇我家少爷已经知道了。”
    “什么什么你们家朝鹿？”汪海很敏感地打断他，“什么什么你家少爷？你家少爷和我们小鹿什么关系？”
    深蓝制服依然保持微笑：“当然是恋人关系。”
    汪海：“……”
    “我家少爷让我转达，汪海先生，你经受住了考验，把马祥的位置腾出来让你坐怎么样？”
    汪海：“！！！”
    首都星，皇宫。
    几个月不见，皇帝陛下顾斯已经瘦得脱形了。宽大的皇帝制服套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就像个偷穿了大人制服的小丑。
    “砰”的一声，顾斯一把推开了悦羽殿的大门。
    “又一个贵族公开支持顾尚尧复位！十二大贵族里已经有九大贵族支持他了！”一通发泄完，顾斯才在殿内深处的阴影里找到他要找的人。
    他跌跌撞撞跑过去：“浅先生？”
    轮椅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回音：“那本来就是他的位置，不是吗？”
    “不、不是……浅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可是您让我篡……”
    “听说顾尚尧要来首都星？”浅先生开口打断了顾斯。
    顾斯脸上是深切的恐惧，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是贵族向他发、发出的邀请，他们说要和平让渡权利！”
    “呵呵。”浅先生笑了，“放心，我会让他有去无回的。”说话间，他仰头喝了口水，目光却是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正前方。那里，一出全息影像的戏剧正在上演：
    火光闪耀的山洞里，祁额正拉着朝鹿的手，对她说：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我不放心你。”
    第七十四章 朝鹿的小脸禁不住一红……
    让我们的视线再次回到剧本世界。
    时间是小玉露出马脚的第二天。
    清晨, 第一抹晨光懒洋洋照进了山洞。细细点点的光亮碎在地上，又一路往前延伸着, 调皮地跃上了朝鹿的脸庞。
    朝鹿仰面躺在床上，海藻一样的发丝铺散开来，衬得她的脸蛋愈发精致小巧。片刻后，长长的眼睫颤了颤，那双如玫瑰一样瑰丽的眼睛睁开了。
    整个山洞里静悄悄的。不远处的地铺上，祁额双手搁在腹部躺在那里，似还在沉睡。
    看见他的那一瞬，朝鹿的小脸禁不住一红，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 他有不想让屏幕外的观众知道的事要对她说。便一回生二回熟, 抬手就扒了自己的上衣。
    屏幕一片马赛克下, 他对朝鹿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但是，我不放心你。”
    朝鹿眨眨眼, 脸上有羞赧。
    他却将她的沉默当做了不高兴，遂郑重其事道：“我保证, 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不会太久的。”
    两人最后又是怎么结束的对话, 朝鹿已经不大记得了。此刻想起昨夜的场景，朝鹿只是觉得脸上还热热的。似余温未退。
    她不由揉了把脸，低头时，看见自己枕边多了一支鲜红色的玫瑰花。
    “啾~”小企鹅灵活地爬上床, 犹豫了一瞬，小东西头朝下跳进了朝鹿怀里。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似在安慰。
    朝鹿rua rua 它的背, 抱着小东西起身。
    走出山洞的时候，阳光已经照亮了半山岗。朝鹿下意识抬手挡太阳，想了想，她在心里呼叫了系统。
    “宿主你终于想起我啦！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呜呜呜！”
    朝鹿顿了顿，半响，她淡淡“嗯”了一声。
    “你要看鸡叫值吗？你好久没看了哦。”
    这一回，朝鹿顿住的时间更久了。
    深吸一口气，她再次“嗯”了一声。
    “铛铛铛~现在你的鸡叫值是97.999999%，加油，说不定你今天就可以回家了哦！”
    朝鹿手上rua小企鹅的动作都凝滞了，她咬了咬唇，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正要开口……山脚下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小玉死了————————”
    小玉被发现死在了关押她的房间里，是早上来给她送早饭的女人发现的。
    除了朝鹿，没人敢走近存放她尸体的房间。
    小玉蜷曲着侧躺在地上，双目暴突嘴巴大张，似在死前经历了极度惊恐的事。
    朝鹿蹲下身检查小玉的身体，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阿青立时凑到门边。
    “不是中毒，身上也没有伤口。”朝鹿站在屋内，她落在光影明暗处的中间，整个人看上去又飒又美。“她怎么死的？”
    “会不会是心脏病或者突发心梗什么的。”楚芬芬也凑了过来。
    对此，了解小玉的女人们口径一致道：“小玉的身体很健康的，没听说有什么大病啊。”
    “对了老大，首领怎么没和你一起来？”阿青问了一嘴。
    朝鹿低头，眼里有很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有事……嗯，身体不好吧。”
    小玉的死亡给整个聚居地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但这毕竟是极个别的情况，小玉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大家难过一下唏嘘一下，也就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了。
    可哪知，第二天，又有一个女人无故身亡了。
    和小玉一样，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更没有重大疾病史。唯一相同的是，死去的女人双目暴突嘴巴大张，似在死前经历了极端惊恐的事。
    第三天，又有两个女人离奇死亡，她们的死亡方式和死前惨状都与头一天的女人及小玉一模一样！
    第四天，又有三个女人死了，又是相同的死亡方式！
    整个聚居地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大家都在担心下一个死去的人会是自己！
    “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咱们聚居地不会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吧？”
    “你可别迷信啊！”
    “那你说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死了？”
    “首领呢？首领怎么说？我们要见首领！！！”
    首领依然维持着双手搁在腹部，仰面躺在床上的模样，似还在沉睡。
    而隔着一道瀑布的洞外，整个聚居地的女人们都聚在那里，她们把首领的住处围得水泄不通。
    “不行！我劝不住她们！”阿青急匆匆地跑进山洞来，“她们说今天非要见到首领不可！”
    “赵佳佳你让我们见首领！”
    “你为什么把首领藏起来？”
    “你对我们的首领做了什么？！”
    隔着瀑布，女人们的阵阵怒骂声都能传进来。
    “怎、怎么办啊？她们马上就会闯进来的！”阿青急得团团转。虽然她也不知道首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她选择相信朝鹿。
    朝鹿给祁额掖了掖被子，自床边站了起来：“我去见她们。”
    “不行！你会被她们手撕的！”
    朝鹿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狡黠又带着点点挑衅的笑：“那要看谁有这个本事了。”
    虽然很不应该，但这一刻，阿青还是由衷地被朝鹿此刻的模样帅到了！她同手同脚跟在朝鹿身后，整个人已经完全迷妹化。
    朝鹿都走到洞口边了，却不知感应到了什么，她突然回头。她神色肃穆，眼神里满是警惕。
    阿青被她的模样吓到了，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怎么了？”
    朝鹿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山洞深处，那里起先只是一片阴影，但随着一阵“哒哒哒”的轻微声响，有一个人自阴影处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阿青整个人都要坏掉了，“首、首领？”她仓惶看向躺在床上的祁额，“怎么、怎么有两个首领？”
    首领抬起头来，和祁额一模一样的面孔现出病态的苍白，她的嗓音是偏低沉的，比祁额要细，要尖，她说：“你们都别去，我去。”
    还记得当初顾尚尧把朝鹿带来聚居地时，就带她走进过一次山洞内的深处吗？
    山洞深处另有乾坤，那里沉睡着聚居地里女人们真正的首领。
    她和祁额长得一模一样，祁额说，这期节目里她是他的姐姐。
    “呜呜呜首领您没事！太好了！”
    “嘤嘤嘤首领我好想念您！”
    “我也是我也是！首领您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啊？是不是赵佳佳她……”
    “赵佳佳很好。”首领打断了女人们的哭哭啼啼，她转头看向朝鹿。朝鹿正站在瀑布边，与女人们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首领看着朝鹿，道：“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要听赵佳佳的话。”
    女人们：“……”
    朝鹿也是一怔。她下意识要拒绝，这时，却有个穿着护甲的女人急急跑上山来，边跑边喊：“不好了！有男人找上门了！”
    被男人公然找上门来，这在聚居地可是从所未有的事！
    好在首领并不慌张，她从容问那护甲女人：“那男人找的是谁？”
    “赵、赵佳佳。”
    朝鹿：“？”
    那一瞬间，朝鹿懵圈的表情把场外观众都逗笑了。
    【哈哈哈哈鹿鹿子你好可爱！快给麻麻亲一口！】
    【祁额快起来啊！你情敌都找上门了！】
    【好好奇昨晚马赛克的时候朝鹿和祁额小哥哥都做了啥。】
    【对不起我有点变色。】
    【把舞凰的给我叉出去！！！】
    【就没人好奇情敌是谁吗？】
    【还用问吗？当然是林北啊！】
    观众果然神通广大，在聚居地外点名要找朝鹿的男人，正是林北。
    首领让朝鹿在聚居地内等着，她亲自去见的林北。
    林北一身灰麻衬衣，发丝凌乱，看上去像是一路匆匆跑过来的。
    “赵佳佳呢？我要见她！”
    山谷里吹来的风将首领的衣袍吹起，她衣下的身形瘦得厉害，“你找她有什么事？”首领温和地问。
    林北面上闪过一阵犹豫。
    “没关系的，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首领看着林北，眼神里有着慈母式的悲悯。
    被她这样看着，林北忽然感觉到一片轻松，仿佛连心里头的心防都卸下了。但下一刻，他脸上又现出了一派凝重：
    “我发现了一件事，你们现在很危险！”
    他话音刚落，首领身后两个穿护甲的女人突然发难，齐齐袭向首领！
    “小心——”
    不止是如此，聚居地内，朝鹿原本好好抱着小企鹅站在路边，路边摆摊的女人们毫无征兆地扑向了她。
    “啾！！！”小企鹅刹那间预警。
    朝鹿快速把小东西往兜帽了一塞，一脚踹向拿着砍菜刀扑向她的女人。
    “啊——”
    “砰——”
    这些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忽然一个个都变得力大无穷起来！她们用蛮力、用眼花缭乱的招式、从四面八方向朝鹿发动攻击，朝鹿一时间都有些招架不住！
    “你干什么？”朝鹿反手控住一个抡锅铲的女人。
    锅铲女人大睁双目，眼白外翻，机械地重复：“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疯了疯了！你们这是疯了吗？为什么打我？”不远处的米粉摊上传来阿青的大喊大叫，她也遇到了攻击！
    朝鹿再一看，她身后的楚芬芬也被突然发疯的女人们围攻了！
    越来越多的女人向朝鹿的方向涌来，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乌压压的全是人。等等，漫山遍野？
    糟了！祁额！
    朝鹿想也不想就要往回冲，却有一个女人猛地从斜里冲出来，也不知她手里拿的什么，抬手就冲朝鹿喷出一阵烟雾。
    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朝鹿还来不及屏息就感觉到了一阵头重脚轻。脚下一软，她晕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朝鹿侧过脸来亲了亲小东西……
    “啾~”
    “啾~”
    “啾啾啾~”
    朝鹿是被这阵又细又嫩的声音唤醒的。她疲惫地睁开眼睛, 看见她的小企鹅正撅着屁股埋在她颈间；小脑袋凑到她耳朵边，尽量发出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朝鹿侧过脸来亲了亲小东西, 抬手又把它按回了自己的兜帽里。
    朝鹿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空间，朝鹿此刻是仰面躺在地上的，她头顶上方一片黑暗，好似一个极大的黑洞，根本看不见天花板在哪里。
    她侧头，看见首领正躺在她不远处的地上。不止是首领，阿青、楚芬芬……凡是朝鹿叫得出名字的聚居地的女人都在这里，都仰面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哒哒哒——”有脚步声向朝鹿靠近过来。
    那是一个拿着电棍似在巡逻的女人, 也是聚居地里最初向朝鹿发起袭击的几个人之一。她虽然在走动, 却双目大睁, 眼白外翻, 好似已没了自己的心智。
    但她却又异常机警，有人打呼她都能突然停下脚步, 侧耳倾听起来。
    看到这里，朝鹿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巡逻的女人极有规律, 仿佛连每一步的大小都被丈量好了似的, 她每5分钟巡完一次场。
    估算好了时间差, 朝鹿跑了出来。
    巨大的空间里都是躺倒在地的女人，只朝鹿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行。
    “啾~”小企鹅忽然自她身后兜帽里探出尖尖小嘴巴。
    朝鹿亲亲它的小脸蛋，又摸摸头，“别怕。”
    顾尚尧：我是担心你！
    他又在脑海里呼叫：陆祁！
    事实上, 自从朝鹿出事，陆祁就一直处在和顾尚尧连线的状态，但是……
    “阿尧, 有点不对劲，节目组后台系统好像被谁锁定了，我没办法再把更多你的意识传到祁额身上。”
    “那就突破对方锁定。”
    “……我尽量。”
    “要多久？”
    “额，几天时间还是要的。”
    顾尚尧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时，朝鹿已经走出了那个“堆放”女人们的空间，来到了外头。
    外面即是一条长长的、同样望不见尽头的走廊。整个走廊是金属质地的银色，几乎到了光可鉴人的地步。
    跟了小姨这么久，朝鹿也是遍览人类各种实验室的。她觉得，这里倒像是某个实验基地之类的地方。
    突然，朝鹿停下了脚步，因为镜面似的墙上，一个男人的身影突兀地现了出来，是林北！
    他是从前方墙上的一扇门里走出来的。
    “你没事！太好了！”一看见朝鹿，林北就快步向她走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惊喜，他都要直接伸手来拉朝鹿的手了！
    “啾！”小企鹅可不答应，尖利嘴巴瞬间从兜帽里戳了出来。
    幸而在它炸毛前，朝鹿已然很有自觉地后退一步，和对方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怎么回事？”朝鹿开门见山，只问事情。
    林北的手僵在半空，满腔的情绪无处可泄，他一时间有些懊丧。但面对朝鹿的提问，他还是答了：“是一些……完全出乎我们意料的事。”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朝鹿一眼，“你跟我来。”
    他将她带到了他出来的那扇门前。
    “啾！”小企鹅登时发出不信任的声音，它都蹲到朝鹿肩膀上来了，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林北。
    “你真的确定这只企鹅跟我没仇吗？”
    想了想小企鹅在往期节目里对林北的态度，朝鹿难得感到一阵好笑。抬手拍拍小家伙的小屁股，朝鹿的语气是明晃晃的偏袒，“你想多了。”
    此刻的林北一无所知。
    不过经这么一打岔，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倒是放松了不少。深吸一口气，他小心翼翼推开了眼前那扇几乎与金属墙面融为一体的门。
    门内是……
    朝鹿的瞳孔骤然一缩，门内是一个巨大的、与朝鹿刚才醒来时所在的地方别无二致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也躺满了人，满地都是男人！
    朝鹿：“这是……”
    这时，门内响起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男人堆里的巡逻者走过来了！
    林北赶紧将朝鹿一拉，两人闪身出去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望着仿佛无止境往前往后延伸着的走廊，朝鹿心中升起了不安。
    林北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当时我和你们首领在聚居地外，那些女人突然叛变。她们会使用一种药性极烈的迷药，你们首领也中招了。我因为早有防备，提前闭气了。”但怕被加害，林北选择了装晕。
    也就是说，林北是在清醒状态下被运到这个地方的！
    “对方很谨慎，哪怕晕过去了，也会蒙住每个人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清，但我能感觉到，这里是城里的某个地方。”
    而这样的场面，前些天在男人们的世界里，也发生了！街上无缘无故多出了许多会攻击人的男人！
    这些攻击者好似全没了自己的思想，对行人采取无差别攻击！一夜之间，大量男人失踪。
    “我来就是想提醒你这件事。”
    朝鹿若有所思地说了声“谢谢”。
    银白色走廊上反射着光，将朝鹿的小脸映衬得莹白中透着粉。她在想事情，细细的眉头蹙起来，更让那份美多了些灵动。
    林北看着她，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移不开眼睛。怎么感觉一段日子不见，她又变美了。
    这时，美人突然偏头，琥珀色的眸子里瞬间现出警惕。
    只听“吱呀”一声，朝鹿先前出来的那扇门被推开，有人走了出来。
    看见来人的那一瞬，朝鹿就松了一口气，“小一。”她叫对方的名字。
    出来的正是之前朝鹿和顾尚尧一起救下的那个被家暴的小女孩。
    “姐姐。”小一困惑地叫了一声，“里面睡了好多阿姨，大家怎么都睡着了？”边说她边拿一只小手揉揉眼睛，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个布娃娃。
    这下子就变成了朝鹿、林北、小一三人一起走。
    朝鹿想牵着小一，奈何小企鹅似乎不喜欢她，老想跳出来啄她。只好改为由林北抱着小一。
    三人一起在走廊上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行。
    这一幕画面被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来，呈现在了悦羽殿内的浅先生面前。
    整个悦羽殿空荡又安静，平时也只有皇帝陛下顾斯偶尔会过来。这里明明是一处偏殿，但在皇宫中生活的人都知道，这里绝对是一处禁地。
    将全息影像的画面定格，浅先生几乎是着迷地看着朝鹿的脸。
    她就站在他面前，那么近，又那么远；明明可以瞬间触碰，却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浅先生苍白的脸上乍然浮现出一抹戾气。
    下一刻，他的光脑“嘀嘀”了两声，皇帝顾斯的全息影像跳了出来。
    顾斯几乎是仓惶地说：“顾尚尧的军队已经逼近首都星了！”
    “哦。”浅先生轻飘飘道了一句，“那就有场好戏可看了。呵呵。”
    这天是宇宙历2021年6月5日，首都星的人民一觉睡醒，照常吃饭、追剧、看新闻，大家并没觉出这天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但稍微有一点政治敏感度的人就会发现，这天宇宙波电台播放的新闻有那么一丝好品：主持人细数了皇帝顾斯上位以来的种种恶行，甚至把他与内阁夫人勾搭的消息都放出来了。
    宇宙波电台是帝国唯一官方电台，影响力涵盖全星际！起初一切看起来不过是一场官方对皇帝无伤大雅的吐槽，替民众执行一下监督权而已。
    可随着爆料的东西越来越多，贪污、受贿、滥情、滥交，顾斯甚至还涉及多起谋杀……民众们吃瓜吃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什么鬼东西？这样都能当皇帝？！
    待皇宫方面发现舆情不对，顾斯都快被扒得底裤都不剩了。
    皇宫发言人紧急命令宇宙波电台停止对皇帝陛下的攻讦，并勒令他们道歉！
    宇宙波电台连鸟都不鸟，还暗示观众：我们还准备了更多大料，尽情观看哦。
    “疯了！这帮做新闻的是不是疯了！”顾斯气得在皇宫里把自己最爱的古董花瓶摔了个干净。
    事实上，宇宙波不止爆了皇帝的料，还爆了帝国各高官，包括宇宙波电台内部领导在内的许多料。宇宙波电台的资深导演马祥赫然在列。
    “大家好，我是宇宙波电台的前实习生小宏，我要实名指认导演马祥黑选手粉丝投票……”
    这条爆料视频一出，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网友的讨伐声都要把宇宙波电台的官网淹没了！这直接导致宇宙波电台高层一夜间大换血！
    第二天一早，当马祥试图进入“演员请闭眼”节目组大楼时，被保安毫不客气地架了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知道我谁吗？！你们……”像一只骤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肥鹅，马祥突兀地止住了声音，他看见汪海和一个穿深蓝制服的中年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刚刚还死拖着马祥的保安立马向这俩人行礼：“长官好！汪总导好！”
    马祥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他颤抖着手指指向汪海：“你你你！你叫他什么？！”我才是总导演！
    汪海和深蓝制服压根懒得搭理他，当着他的面，径直进了“演员请闭眼”大楼。
    此刻的汪海当然是无需再搭理马祥的，有如此黑料在身，马祥这辈子都不会有翻身之地了。特别还是在首都星即将要翻天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马祥看向深蓝制服的目光不由透了些迟疑。在娱乐圈混迹多年，汪海有着尖锐的新闻敏感度，他知道，在首都星，有什么关键的事要发生了。
    “那个，需要……我做些什么呢？”汪海脑子里已经各种政治任务脑补了。
    深蓝制服：“这阵子我们家少爷要忙一些事，暂时脱不开身。朝鹿小姐这边就拜托你照顾了。”
    汪海：“？”
    汪海：“就、就这样？”
    “不然咧？”
    汪海：“……”
    坐上了总导演的位置，汪海当然第一时间就去关注朝鹿的状况了。他直冲到技术部：“快快快！让我看看我们鹿鹿子怎么样了！”
    技术部集体：你已经完全不掩饰了是吗？
    新上任的技术总监很快调出了接下来的剧本。
    看着这剧情走向，汪海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这什么破烂剧情？马祥他要死啊！”
    “好像也不是马导……额，马祥改的。”技术总监道，“系统提示剧本的修改时间是在1个小时前。”
    “赶紧给我改回来啊！”
    “马上！”
    磕随着时间的过去，技术总监的脸越来越黑，“我们后台系统完全被锁定了！进不去了！！！”
    汪海仓惶抬头，就着墙上的直播屏幕，他看见不受控制的剧本里，朝鹿正向未知的危险前行。
    第七十六章 虚虚圈住她的腰
    银白色的长廊上, 朝鹿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抱着小一的林北看向她。
    朝鹿猛地将林北往后一推！
    林北没防备，猝不及防撞上了墙！“你干什……”后面的字顿时消了音, 因为他看见成堆的怪物正从前方走廊上朝他们涌来！
    之所以称这些东西是怪物，是因为他们虽然有人的形体，却双目暴突，眼白外翻，口里发出野兽的嘶吼！
    朝鹿已一步上前，与这些丧尸战在了一起！是的，经历过地球末世，朝鹿当然一眼认出这些东西就是丧尸！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节目里遇到丧尸了，节目组多次cue丧尸, 到底意欲为何？
    “嘶——”
    “吼——”
    不止是前方, 就连后方, 也有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的丧尸朝他们涌来！
    林北和小一一下子被包围了！
    朝鹿一脚踹飞一只男丧尸, 她正要去帮林北，瞳孔却骤然一缩。向她俯冲而来的丧尸堆中, 朝鹿看见了一张女丧尸的脸，那是……
    “阿青！”朝鹿叫出了声。
    “吼——”丧尸阿青回应她的却只有一声嘶吼。然后, 衬朝鹿愣神的当儿, 她踩着同伴的脑袋猛地蹿上来, 一口咬上朝鹿的手臂！
    “赵佳佳！”
    ··
    “叔叔，那里有个房间！”小一扯了扯林北的袖子。
    林北抬头，见前方墙上果然有一扇门，他赶紧扶着朝鹿躲了进去。
    “呀——”小一叫起来, 却有一只丧尸的手趁着他们关门的空隙钻了进来！
    林北手忙脚乱正要找东西去打手，朝鹿却已一脚踩上那只手，硬生生把它怼了出去。
    “砰”的一声, 门终于合上了。
    朝鹿脱力地顺着门板滑坐在了地上。
    这里是一个昏暗的房间，看不清大小，只一点点门缝里透进来的亮光能把彼此的脸庞照亮。
    “你没事吧？”林北看着她的伤口，想碰又不敢碰。
    “没事。”朝鹿扯了扯衣袖，把紫黑色的狰狞伤口盖住了。
    “宿主你放心，你的鸡叫值已经99%了！再坚持一下你马上就能回去了！”系统的声音在朝鹿脑海里响起。
    朝鹿顿了顿，“能抽卡吗？有丧尸排毒卡吗？”
    系统：“……这个，我瞅瞅哦。”
    系统找卡的时候，朝鹿就坐在地上，闭目休息。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阵阵粗重的喘息声音。
    等等，粗重喘息声音？
    朝鹿猛地睁眼，看见林北正站在她的正前方，双目暴突，眼白外翻，面容变得扭曲而狰狞！
    “姐姐你好啦。”背对着林北的小一还在那里蹦蹦跳跳，特别天真地问朝鹿。
    朝鹿一把将她揽到身后！她厉声喝问林北：“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被咬的？！
    林北却已经听不见她说话了，他嘶吼一声就朝她扑过来！
    “姐姐——”
    ··
    银白色的长廊上，朝鹿抱着小一埋头狂奔。
    两人身后，以林北和阿青为首的丧尸队伍正在对她们穷追不舍！
    “吼吼——”
    “嘶——”
    “姐姐我害怕！”小一哭出了声。
    朝鹿把孩子小小的脑袋尽可能按进自己颈间，“别怕，我会保护你。”
    “宿主宿主！”系统的声音在朝鹿脑海里响起，是从所未有的着急，“我刚刚找卡的时候顺便联系了一下外界，发现，我、联、系、不、上、了！”
    朝鹿一脚踹飞两只丧尸，“说人话！”
    “就是你的意识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啦！”
    朝鹿瞬间顿住了。
    “姐姐小心呀！”看着阿青林北并另一只丧尸齐齐朝朝鹿撞来，小一大叫起来。
    朝鹿陡然间侧身不让自己和小一被咬到，身体却控制不住地被撞飞，“咚——”一声重重磕在了金属墙上。
    “有没有撞疼？”朝鹿忙去查看小一的情况。
    小一委屈地摇摇头，重新把小脑袋埋回朝鹿颈间。
    这一段走廊的金属墙面依旧光可鉴人，对面的镜墙里此刻就映出了小一和朝鹿抱在一起的场景。
    向朝鹿的颈间埋下后，小一朝她亮出了利齿！
    朝鹿：“！”
    这一幕被她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前后左右都有丧尸朝她扑过来！她根本没有闪避的空间！
    最后的时刻，朝鹿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是：“意识被困在这里的意思是，如果我变成丧尸……”
    系统：“那你就永远是丧尸了！！！”
    朝鹿也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的五官和感知都变得无比敏锐，就仿佛，每一秒钟都被无限拉长。她甚至已能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尖锐刺痛，事实上，小一的尖牙确实已经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却在下一刻，她感觉身体骤然一轻，小一的身体登时如丢垃圾一般被丢了出去。
    腰际一紧，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抬头，她撞进了祁额那双焦灼又关切的眸子里。
    “你怎么样？！”
    很奇怪地，他们身后明明是虎视眈眈的无数丧尸，这一瞬，朝鹿却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她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小鹿！”
    朝鹿猛地睁眼，“你叫我什么？！”
    顾尚尧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半蹲下身背起朝鹿，“走！”
    成群的丧尸并不会放过他们，朝鹿必须与他并肩作战。
    “吼——”
    “嘶嘶——”
    两人所过之处，留下无数丧尸尸体。
    不知为何，趴在顾尚尧背上，朝鹿觉得此情此景，好像似曾相识……
    顾尚尧在进入剧本世界前，便已记下了这里的地形位置，因而，他轻易就找到了镜墙上一间隐蔽房门，带着朝鹿躲了进去。
    一将朝鹿放倒在地上，顾尚尧便从身后背包里取出一支针剂，“忍一忍，会有一点疼。”
    朝鹿只是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仿佛已经不会眨眼睛了。
    顾尚尧拉过她的胳膊，看着上面的狰狞伤口，他眼里一痛。逼着自己不去看那伤口，他一手将她整个儿圈在怀里，另一只手里的针剂扎了下去。
    朝鹿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弹跳起来，却被顾尚尧死死压制住。
    “呜——”药效作用下，她发出痛苦的呜咽。
    顾尚尧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胳膊伸到她嘴边，“痛就咬我。”
    丧尸疫苗正在急速恢复朝鹿身体里已然开始病变的组织结构，她几乎能听见体内血管疯狂窜动的声音！朝鹿的十指紧得都要抠进顾尚尧的胳膊里！
    下一刻，朝鹿再也支撑不住，眼一闭，晕死在顾尚尧怀里。
    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顾尚尧小心翼翼将她揽在怀中，这才虚脱般往地上一坐。
    “你疯了！”才一静下来，陆祁的声音就在顾尚尧脑海里急吼吼响起，“你知道强行进入剧本世界，你的意识会受到多大损伤吗？！”他真的就一个转头的功夫，阿尧这家伙居然就直接坐上了意识传输装置！真是拉都拉不住！
    顾尚尧替朝鹿揩去嘴角一抹血渍，忽而自嘲一笑：“我能怎么办？”彼时他的军舰正急速逼近首都星，他却突然收到汪海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节目组后台系统被未知势力锁定，朝鹿有可能被困在剧本世界里永远出不来！
    那一刻，顾尚尧脑中一片空白……待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然坐上了陆祁随舰携带的那把传输意识的金属座椅。
    这个举动对他来说是根本无需深思，是不需要任何犹豫就能做出的决定。
    “我不可能丢下她不管。”想到这里，顾尚尧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更紧地将朝鹿拥进怀里。
    一门之隔的墙外，丧尸的嘶吼还在继续，衬得里头的房间尤为安静。
    两人如交颈鸳鸯般相互依偎在一起。
    “好好好，你俩绝美爱情，是我不配！”陆祁急得嘴上都要长泡了，“不管他们节目组不节目组了，我要强行突破了！总之马上把你们俩意识带出来再说！等等？怎么回事？我怎么操作不了了？阿尧！阿尧——”
    “嗡——”的一声，陆祁的声音在顾尚尧脑海里戛然而止，再也听不见了。
    顾尚尧彻底和外界断了联系。
    ··
    朝鹿感觉自己仿佛睡了一个长长、长长的觉。因为睡得过久，醒来时反而比睡前更加疲惫。
    她眨眨眼，看见面前悬着祁额那张那么普通，又那么好看的脸。
    她自然而然张口：“我还没有变丧尸？”
    顾尚尧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沉带着磁性。他认真回答她：“没有。”
    他递给她一只手：“要起来吗？”
    “好。”
    扶着他的臂膀站稳，朝鹿开始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顾尚尧：“不知道。”
    见她不语，他又忍不住轻声问她：“怕不怕？”
    朝鹿摇了摇头。想了想，她忽而上前一步，抬手拥抱住了他，“谢谢你。”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不会在这一刻回到这个世界里。
    顾尚尧：“！！！”
    这一刻，顾尚尧简直情潮翻涌！全身上下所有血液几乎在一瞬间集中去了腰部，那个被她两只小手紧紧环抱住的地方！
    顾尚尧急促呼吸，他发现自己四肢僵硬，像个毛头小子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自己在那儿脑补过多，朝鹿这个抱抱不过是为了表达对他的感谢，因而一触即开。
    那一瞬间，顾尚尧僵硬的四肢突然恢复了功能，他虚虚圈住她的后腰不让她离开。
    “嗯？”朝鹿疑惑抬头，粉白小脸透着无辜，是最天真的诱惑。
    顾尚尧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的视线从她花瓣一般的嘴唇上移开。若不是顾忌这是个直播如今有千万人在看，他还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顾尚尧告诉自己要清醒，“先……咳……出去再说？”
    “好。”
    银白色的走廊上已经安静下来，那些丧尸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去哪儿？”朝鹿问。她对眼下的处境完全没有把握。
    顾尚尧示意她去看墙角。
    泛着银光的墙角落了一些红色粉末。
    顾尚尧双手抱臂，语调看似平平淡淡：“刚才来找你时，洒在小一身上的。”
    朝鹿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
    顾尚尧含笑点头，不着痕迹牵起她的手，“跟过去看看？”
    “嗯！”
    朝鹿也不明白，小一为什么会对她突然发动攻击。
    “要么她在途中被感染了，要么，”顾尚尧顿了顿，“她本来就是如此。”说话间，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银白走廊毫无征兆到了尽头，尽头出现了一扇同样是银白色的铁门。铁门的缝隙处落了一些红色粉末。
    顾尚尧和朝鹿对视一眼，下一刻，两人一起推开了那扇门。
    看见门内场景，两人皆大吃一惊！
    第七十七章 张着小翅膀守护在朝鹿面前……
    门内是一个比朝鹿刚才醒来所在之地还要广大许多的空间, 里头灯光大亮，无数男男女女正齐整地坐在一起。
    仔细看去便能发现, 男人们通通坐在左边，女人们坐在右边。每个人皆腰背笔挺，双手搁在膝盖上，维持同样的姿势坐在凳子上。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落下了几个红色脚印，证明小一确实进去过里面。
    顾尚尧牵起朝鹿的手，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还活着，但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很深的无意识状态。”顾尚尧探了探几个人的生命迹象。
    朝鹿环顾四周，总觉得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给她一种扭曲怪异的感觉。
    正在这时，只听“嘀”的一声响, 正前方的整面墙突然亮了, 那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屏幕！
    顾尚尧忙将朝鹿带到自己身后, 而此时, 屏幕上也出现了新的影像，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脸。
    “林北！”朝鹿脱口道。
    她下意识的反应叫顾尚尧皱眉, 他颇为不悦地瞥了屏幕上的林北一眼。
    下一刻，一把电子女音倏然在整个空间里响起：“实验体准备就绪, 开始传达指令。”
    顾尚尧和朝鹿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见了疑惑。
    电子女音还在继续：“第一步, 洗去实验体记忆。”
    “第二步，植入新记忆。”
    “第三步，实验体完成。”
    随着电子语音的结束，男人堆里, 一个男人突兀地站了起来。
    “林北！”朝鹿惊讶道。她快步朝林北走去。
    林北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好似已没了自己的思想。
    “他不是变成丧尸了吗？怎么又……”朝鹿自然而然看向顾尚尧。
    顾尚尧的语气莫名有点酸，“你倒是关心他。”
    朝鹿：“？”
    下一刻, 两人面前的林北整个人突然如过电般弹跳了一下，张口就道：“女人就该服从男人。男人是女人的天，不听话就要打。”
    朝鹿&顾尚尧：“……”
    “嘀”的一声，墙上的屏幕再次启动，又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开始了又一轮的洗脑：
    “男人生来就比女人高贵。”
    “女人就该为男人做牛做马。”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每一个男人身上都发生了和林北同样的事，他们被植入了十分扭曲的有关男人和女人的观念。
    男人们结束了，又轮到了女人们这边。这些女人里，朝鹿赫然看见了阿青！没有例外的，阿青也被植入了观念：
    “女人必须对男人言听计从。”
    “丈夫打你骂你也要笑着承受，绝对不可以生气。”
    “丈夫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伸过去让他打。”
    这里每一个女人也都遭受了和阿青同样的对待。
    朝鹿脸上满是震惊，“这些都是……”
    “这个世界的价值观。”顾尚尧自始至终都将朝鹿护在自己身后，目光深沉。
    朝鹿：“所以，这个世界里男人女人间有那么大的冲突，都是人为的？”
    “目前看来是这样。”顾尚尧的视线在整个空间里逡巡，“人和人之间观念不同不是问题，对立才是问题。”
    朝鹿狠狠握了握拳：“谁做的？”
    顾尚尧正要说话，却突地目光一顿，他看见屏幕墙的墙角露出了一只小女孩的绣花鞋。
    顾尚尧立时冲了过去。
    那鞋子飞快缩了回去，只剩下小女孩儿的半截发尾在半空中飞扬。
    “是小一！”朝鹿紧随着顾尚尧，也追到了墙边。
    “嘻嘻——”墙后忽然传来小女孩儿的笑声。
    下一刻，朝鹿只觉脚下一空，整个地板居然完全向下凹陷下去！周遭的空间也仿佛开始翻转。
    天旋地转！
    朝鹿眼看要掉下去，腰上却陡然环上来一只大手，她被顾尚尧一把箍了回去。
    “轰——”
    “砰——”
    空间翻转的巨响过后，朝鹿和顾尚尧已经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顾尚尧忙将怀里的朝鹿上上下下打量。
    朝鹿摇摇头，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她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小一。
    此地是一个纯白色的巨大空间，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但空间的中央，小女孩儿小一正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袭雪白的洋娃娃裙，仰起的小脸像天使一样可爱。但天使那双墨黑色的瞳孔里却骤然迸射出一抹红光，下一刻，她小嘴一张：“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随着她的张口，无数回声自墙上、地板上、天花板上生出，齐齐向两人包裹而来！就好像……这声音是从整个空间里传出来似的！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朝鹿猛地抬头：“这个声音……”
    “你也记得？”顾尚尧挑眉，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幽灵船。”
    是的，《幽灵船》那一期节目的最后，鬼的声音就是从整艘船上发出来的！那艘船就是鬼！而此刻，这空间里发出的声音就与当时那鬼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朝鹿厉声喝问。
    “呵呵，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虚无缥缈的男声忽然在整个空间里回荡，似幽灵一般。
    顾尚尧狠狠皱眉，“装神弄鬼。”
    “你闭嘴！”“幽灵”陡然暴喝出声。而随着他的声音起，顾尚尧脚下忽然裂开了一个大洞，他毫无征兆就掉了下去。
    “祁额！”朝鹿扑过去想拉住他，地上的大洞却转瞬间就合上了。
    “放了他！”哪怕被莫名其妙带到这个空间，朝鹿的情绪也是平静的。但此刻，她是真的出离愤怒了！
    “幽灵”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就这么在意他？”
    “是！”答得斩钉截铁，连藏在朝鹿兜帽里的小企鹅都为之一震。
    “好，很好，好得很。”“幽灵”的声音似牙缝里挤出来的那般，“我本不想那样对你，但是……”
    朝鹿瞬间机警。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想防御，却根本来不及。地板上倏然生出两个镣铐，“咔咔”两声就拷住了朝鹿的脚！
    与此同时，三只机械手一下子自朝鹿身后伸出，控制住了她的双手和脑袋，她完全动不了了！
    “你要做什么？！”
    “很快，你就会乖乖听话了。”
    朝鹿的瞳孔骤然一缩。不知缘由地，她看向了小一，“你对她做了什么？”
    “当然是和你一样的事了。”
    随着这把话音落下，小一眼内红光再起，“主人，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朝鹿：“！”
    镣铐因剧烈挣扎而发出“咔咔咔咔——”的声响，朝鹿漂亮的眸子里迸发出强烈怒火，“放开我！”
    回应她的是“咔哒”一声轻响。只见她面前的地板自动弹开了一小块，又一只机械手从里头缓缓升了上来。
    这只手里握着一管针剂。
    “只要一针，你就会和她一样乖乖听话，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看着那尖锐针头缓缓朝自己靠近过来，朝鹿发现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手腕脚腕上都磨破了皮，她在心里疯狂呼唤系统。
    却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会这样？！
    而此时，那持针的机械手已经狠狠朝她扎了下去！
    朝鹿：“！！！”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愤怒的“啾！”，一只小企鹅陡然从朝鹿身后的兜帽里跳出来，愤怒地啄向针管。
    “啪嗒”一声针管落地，摔了个粉碎。
    小企鹅张着小翅膀守护在朝鹿面前，全身毛毛都炸了起来。
    “毛毛！”朝鹿的声音又担心又惊喜。
    小企鹅偏过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朝鹿破皮的脚腕，似在心疼。
    “找死！”“幽灵”狂吼一声，无数机械手瞬间从地板上伸出，一把抓住了小企鹅！
    将小企鹅举到半空，它要将小企鹅四分五裂！
    “毛毛——住手！”朝鹿冲着虚无的空间大喊，“你敢伤它，我一定会杀了你！”
    空气有片刻的沉默。
    下一刻，“幽灵”狂怒的声音刹那间席卷了整个空间：“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在你心里，连一只企鹅都比我重要！”
    朝鹿：“？”
    不待她反应，机械手重新启动，带着比刚才更猛烈的力道要把小企鹅撕成碎片！
    “毛毛——”
    第七十八章 笑着勾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
    “啾！”小企鹅发出痛苦的叫声。
    朝鹿感觉自己的心都在被撕扯, “住手！住手！放开它！”
    冰冷的机械手却置若罔闻地捏住了小企鹅的小脑袋，正要狠狠一拧！
    却在这时, 只听轰然一声爆响，整个空间都震动起来！
    纯白的天花板上陡然被炸开了一个丑陋的大洞，一身黑袍的顾尚尧刹那间从天而降！
    他手持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手腕一转，那匕首瞬时飞向机械手。
    “咔咔”两声，匕首削铁如泥，抓着小企鹅的机械手瞬间被砍断。
    小企鹅“咚”的一声屁股着地，落到了地上。
    大概是小屁屁撞痛了，小企鹅伸着两只小脚脚坐在地上, 不满地朝顾尚尧“啾”了一声。
    顾尚尧已然单膝跪地, 落到了朝鹿身边。
    四目相对, 他们皆自对方眼里看见了涌动的情意。
    顾尚尧手起刀落, 朝鹿身上的机械手也尽数被砍断。
    朝鹿张了张口：“你……”其余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她已被顾尚尧一把扯进了怀里。
    “混账！”“幽灵”暴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是你！我不会再放过你！”
    无数机械手从地上、墙上、天花板上伸出……却在下一刻，只听“轰——”的一声巨大爆裂声起, 地板上也被炸出了一个丑陋的大洞！
    整个空间再度震颤起来, 那些伸出的机械手全部都断掉了。
    “幽灵”的声音透着不可置信：“怎么回事？不可能！！！”
    这边的顾尚尧压根不搭理它, 见朝鹿俯身捞起了小企鹅，他便一把揽过她的腰，“走！”
    两人一起从地板上炸出来的那个洞里跳了下去。
    洞下别有洞天。
    又是一个纯白色的、几乎和他们跳下来的那个地方别无二致的空间。
    朝鹿心中其实有诸多疑问，但这一刻, 她什么也没有问，而是任由顾尚尧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空间里快速穿行。
    这个空间的尽头是一堵越不过去的墙。
    顾尚尧眉头都没皱一下, 抬手就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型……□□包。
    朝鹿：“……”
    在她愣神的当儿，顾尚尧已拉着她快速走远。与此同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墙上给炸出了一个大洞。
    朝鹿：“…………”
    感情之前那两个洞都是这么来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尚尧如法炮制，遇到没路的地方就炸。
    朝鹿终于忍不了了：“你哪儿来这么多□□？”在他掏出第N个□□包的时候，朝鹿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包。
    顾尚尧面不改色：“手下人准备的。”
    之前就提到过，这背包是个随身空间，出现在这里是个犯规般的存在。但顾尚尧一点也不避讳着朝鹿，生怕她不起疑似的，他掏啊掏的，还从里头掏出了一个大红苹果来，问她要不要吃。
    朝鹿一阵无语，翻了个白眼，率先走进了那被炸出来的洞去。
    顾尚尧却只觉得她可爱，笑着跟了上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又一个洞被炸出来后，朝鹿边吃苹果边问。
    看着洞外世界，顾尚尧的脸色变得复杂难辨。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我们到了。”
    这个洞外空间和之前那些几乎没什么区别，统一的纯白色调，空无一物……不，里头并非完全空无一物，只见房间中央有一个透明玻璃罩，罩内悬浮着一台光脑。但这并非吸引朝鹿注意力的全部，只因光脑前还立着一个人。
    “首领！”朝鹿吃惊道。
    首领转头看向他们，眼神温和依旧，“你们来了。”
    很奇怪地，首领明明和顾尚尧长得一模一样，朝鹿却绝不会将他们认错。
    首领是像朝鹿一样，昏迷醒来后就从那个关押女人们的空间里逃出来了。接着，她又摸索着来到了此地。之前顾尚尧从裂开的地面掉下去，便是遇到了首领。
    “这是什么？”朝鹿走向光脑。
    顾尚尧将她肩头一按，示意她别靠太近。他的眸色深沉不见底，只听他吐出四个字：“人工智能。”
    “哈哈哈！你果然认出了我。”那把挥之不去的“幽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回却是直接从光脑里发出来的！
    那光脑屏幕一闪，现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真是可惜啊，知道得太晚了呢。你们注定要一辈子和我纠缠在一起了！”
    朝鹿：“它什么意思？”
    顾尚尧眼里迸发出厌恶的情绪，“从之前那些男人女人的思维都被控制来看，这个世界已经全部被人工智能掌控。它的意思是，我们也会一样。”
    “真是聪明啊，不愧是……”说到这里，“幽灵”，不，应该称它为人工智能了，它的声音忽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
    顾尚尧回了它两个字：“智障。”
    所有人：“……”
    “我猜它一时半刻也奈何我们不了。”顾尚尧看着朝鹿，理性分析。不然它能做什么早做了，不会等到现在。
    但如今比较麻烦的是，顾尚尧和陆祁失联了。而根据他之前得到的情报，节目组也彻底对后台操作系统失去了控制权。也就是说，他们真的被困在了剧本世界里。
    在这里待得越久越危险，谁也不知道人工智能会对他们的意识进行什么样的攻击。
    三人都有些一筹莫展，却在这时——
    “宿主！宿主！”系统的声音隐隐在朝鹿脑海里响起，终于变得越来越清晰！
    “你去哪儿了？”朝鹿立刻回应。
    “我一直都在啊！”系统的小奶音头一次急得不行，“我一直在试图联系你！但是你都没有回应！人工智能阻断了我们之间的通讯！”
    “它还有这能耐？”朝鹿吃惊。
    “应该是现实世界里有人在对这个人工智能进行操纵，不然按照节目组的剧本设定，这个人工智能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小奶音急得都要飞起来了，“你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去！不然你们的意识很有可能会被它同化的！”
    事情远比朝鹿想象得要危险！
    “有什么办法？”朝鹿忙问。
    “我没办法啊，我斗不过它！它都把我屏蔽了！我要好小心才没被它发现的！”系统要哭出来，“必须把这个人工智能毁掉，这样你们的意识才能重新和外面的世界取得联系！”
    与此同时，首领也在问顾尚尧：“你有什么办法？”
    顾尚尧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台光脑：“炸了它。”
    所有人：“……”
    “不可以！”系统叫起来，“这个地方都被人工智能控制了，炸了它你们也会有危险的！”
    “这个地方都被人工智能控制了，”顾尚尧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但我觉得他没办法对这里的每一个人实施控制，应该跟距离远近有关。”
    他话音刚落，玻璃罩内的光脑就闪了一下。
    顾尚尧笑得很坏：“看来我猜对了。那么我猜，你的绝对控制权应该仅限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房间里。”
    光脑没给任何反应，像死了一样。
    顾尚尧当机立断：“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不行！”朝鹿想也不想就拒绝，“你会有危险！我来！”
    “说什么傻话。”顾尚尧笑着勾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
    朝鹿不高兴地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来吧。”两人身侧忽然响起了一把柔和的女声，是首领。
    朝鹿还是皱眉，“也不能让你犯险……”
    “反正，我也时日无多了。”
    朝鹿：“！”
    首领的语气很平静，她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有着的只是深深的温柔和慈悲。她笑看着顾尚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谢谢你，替我延长了许多的生命。我这条命可以用在这里，很值得。”
    顾尚尧看着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在节目组的刻意操作下，这个首领确实早该死了。但因为顾尚尧的到来，陆祁顺手延长了她的生命。
    “替我照顾好其他人。”言毕，首领一把抢过顾尚尧的背包，“走！”话音刚落，首领就自背包里掏出了一捆□□。
    “快走！”她冲还杵在那里的两人喊，“你们活下去可以救更多人，快走！”
    朝鹿不想走：“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顾尚尧一咬牙，箍着朝鹿往外走。
    身后响起人工智能惶恐的声音：“你要做什么？你怎么敢？不行！不——”
    轰然一声爆响，强大的气流冲击得顾尚尧和朝鹿双双往地上扑倒！
    倒地的那一瞬，顾尚尧条件反射将朝鹿护在身下。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里响起了人工智能不甘而又狰狞的咒怨：“你们给我等着——”
    第七十九章 顾尚尧：还挺凶？……
    现实世界, 直播间。
    【呜呜呜这个首领有点感动到我哎。】
    【我也是！首领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呜哇哇最后一幕好好哭！】
    【姐妹们我刚刚去瞅了一眼演员表, 这个首领就是第一期里的钱书明啊！那个很温文儒雅的校长！】
    【哇！居然是他！反串吗？完全没想到啊！】
    【可能是首领这个角色戏份太少，主演名单里都没他，我是从群演里发现的。】
    【emmmmm虽然第一期里他包庇杀人犯有点助纣为虐，但今天这一场也算是赎罪了。】
    【话说这期节目快结束了吧，大boss都被kao了！】
    ……
    事实上，节目组的某个“睡眠舱”内，饰演首领，也就是钱书明的男演员确实睁开了眼睛。
    “辛苦了，赵老师。”工作人员替他打开了“睡眠舱”。
    赵老师是个资深老演员了, 在业内深受敬重。本来他和节目组就签了两期, 照道理第三期他是不用来的。可他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很想在第三期里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其他演员呢？”赵老师问工作人员。
    “也都陆陆续续出来了, 赵老师，你们这期很精彩哦。”
    赵老师“呵呵”笑笑, “对了，朝鹿在哪一楼？”赵老师对朝鹿印象非常好, 觉得这个孩子演戏很有灵性, 人品也没得说。他是个愿意提挈后辈的前辈, 就想和朝鹿见见。
    “这个……”工作人员抓抓脑门，“快了快了！”
    这个“快了快了”答得就很有灵性。之前节目组技术部发现后台系统被人锁定，他们与剧中演员失联后，整个节目组都被吓去半条魂！
    如今好不容易重新连接上演员们的意识, 还不得快把人给弄出来啊！
    整个技术部都在加班加点，剧情烂尾就烂尾了，赶紧把人捞出来再说！
    “一个出来了！”
    “两个出来了！”
    “又有一个出来了！”
    眼看成功在望今晚不用加班, 技术总监突然叫了一声：“怎么回事？怎么又无法操作了？”
    “总监，咱们的后台好像又被人锁了！”
    “是锁了！比之前的锁定级别更高更难突破！”
    总监心里“咯噔”一声，“所有演员的意识都撤出来了吧？”
    “都撤出……等等，不对！还有两个没出来！”
    这来不及撤出来的两个人，正是朝鹿和顾尚尧！
    15分钟前，悬停于首都星上空的军舰上。
    陆祁的实验室内。
    “怎么样怎么样？和殿下联系上了吗？”侍从官急得直抓瞎。
    陆祁坐在一个宽大的操作台前，闻言，他按下了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下一刻，顾尚尧低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没事。”
    “殿下！”侍从官激动得要哭出来，“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殿下！”
    这次顾尚尧是知道朝鹿的意识可能被困在剧本世界出不来，情急之下用了更多能量和几乎所有的意识强行突破才进入的剧本世界。这导致现实世界中他的身体昏睡不醒，侍从官才会着急上火。
    如今听见殿下的声音，侍从官可不是激动得要哭出来嘛！可他还没高兴了两分钟，就听见——
    “你在跟谁说话？”扩音器里突然传出一把清悦的女声，这把声音是……
    陆祁和侍从官突然惊恐对视一眼，二人齐齐转头去看墙上的直播屏幕。果然，此刻的屏幕里，顾尚尧正和朝鹿挤在一起咬耳朵。
    为了方便时刻追踪到顾尚尧在剧中世界的情况，这块直播屏幕还是侍从官强烈要求按上的。
    而顾尚尧的话之所以能被朝鹿听见，只能因为他在和陆祁联络时，完全没避讳着朝鹿，他甚至很有可能是当着她的面开的口！
    太勇了啊！这是完全不带怕的啊！你不知道有千万双眼睛正盯着你们吗皇太子殿下！
    顾尚尧对着朝鹿“嘘”了一声，而后在脑海里下达指令：“把直播画面切了。”
    陆祁&侍从官：“……”
    勇还是您勇！
    陆打工人祁只好乖乖侵入节目组系统，脸不红气不喘地把人家好端端正在直播的线路给切了。
    于是，一群正蹲在直播间，对着屏幕一片“嗷嗷嗷我的cp好甜”的观众突然被迎头一击——直播画面莫名其妙中断了。
    反应过来后，观众们差点要把直播间给掀了：【啊啊啊节目组你们不做人！】
    汪海：节目组心里苦。
    言归正传，没了碍事的观众，顾尚尧觉得自己终于能和朝鹿好好说话了。
    此刻，他二人已离开了那个被人工智能控制的银白色地下空间，来到了地面上。原来外面就是宽敞的长街。
    一道向上的阶梯连通了内外两个世界。朝鹿站在台阶上，顾尚尧则落后了她两步，这导致她可以轻松地将他俯视。
    顾尚尧并不介意被她俯视，相反，他还有点儿爽。他锁住她的眼睛：“我并不叫祁额。”
    朝鹿背着两只手：“我知道。”
    “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朝鹿看着他不说话，嘴角牵起了两抹小括号。
    顾尚尧忽然倾身，在她耳边用只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三个字。
    朝鹿一脸茫然。
    顾尚尧：“？”
    顾尚尧：“……”
    顾尚尧：“你没听过我名字？！”
    “没有。”朝鹿实诚摇头。
    顾尚尧：“…………………………”
    幸而，皇太子殿下风里来雨里去多年，挫商一流，很快便从挫败中调整好了心态。
    “算了。”他长叹一口气，自己也觉得好笑，“嗯，现在知道也不晚。”
    “哦。”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子的顾尚尧，朝鹿忽然觉得有点儿害羞。长街上的光影照射在她脸上，她忍不住低下了头。
    顾尚尧一直看着朝鹿，见红晕一点点自她粉白的脸颊浮现上来，他只觉心中柔情一片：“我都安排好了，我们马上就会见面，我去接你。”
    他说得其实有些晦涩不明，朝鹿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不着痕迹地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朝鹿才小小声说了一个字：“好。”
    顾尚尧就笑了，热烈的阳光映照在他脸上，他就像一个初尝情事的少年般快乐，“等我！”
    朝鹿很想如之前一般说“好”，但倏然间，一个想法飘过她的脑海：你的鸡叫值有多少了？
    轻飘飘一个思绪就令朝鹿的脑子一下子停摆。
    “嗯？”意识到她的走神，顾尚尧往前上了一个台阶。
    骤然逼近的距离让朝鹿一下子感受到了他的温度，也感受到了压力。她发现自己无法再脱口说出那个“好”字，更无法做出什么承诺。
    “不舒服？”顾尚尧有点急了，抬手想来探她的额头。
    朝鹿头一偏，避开了。“走吧。”不敢再去看顾尚尧的眼睛，她转身，快步跃上台阶去。
    看着她飞快离开的身影，顾尚尧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正要追上去，陆祁的通讯却在这时响了起来：“阿尧，我赶紧把你的意识弄回来吧，全部意识都在里头我觉得太冒险了！”
    顾尚尧：“嗯，我再跟她说几句。”
    陆祁：“……”
    那一边，朝鹿却已两步并作一步地跨台阶，很快来到了地面上。地面上阳光普照，她两手踹在兜里，一个人慢吞吞地走。
    走到一处拐角时，见顾尚尧还没跟上来，她忍不住回了一个头。正是这个时候，拐角后，有人迎面朝她走来。
    待朝鹿意识到不对劲猛地抬起头来时，那人已经离她很近很近了。
    待看清那个人的脸，朝鹿先是有一瞬间的迷惑，继而便克制不住地震惊开口：“是你！”
    那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顾尚尧其实已经出来得很快了，可待他走到阳光下时，长街上一片寂静，已经不见了朝鹿的身影。
    顾尚尧眉心一皱，问陆祁：“她被节目组带回去了？”
    陆祁：“我查一下啊……等等，怎么操作不了了？阿尧，我感觉有点不对，我被锁定了！我……”
    “嘀——”的一声，陆祁的声音刹那间被切断。与此同时，顾尚尧陡然感觉天地间有股无形的威压朝他直袭而来！
    首都星，属于皇太子的军舰上。
    “什么情况啊？！”侍从官就一眼没看见，又出事了。
    陆祁坐在操纵台前，两手飞快操作着键盘：“是之前侵入节目组后台的那股势力，我以为已经把对方彻底灭掉了，没想到……都怪我！”
    “等等！”侍从官突然叫起来，“直播又开始了！”
    “不可能，我刚刚已经把直播线路切……”陆祁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墙上的直播屏幕里，确实有画面正在上演：
    那是一片苍凉的末日世界。
    陆祁：“？？？”这什么剧本？
    和陆祁有着相同疑惑的人便是朝鹿。
    之前在长街上她遭到攻击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时，眼前就是一片断壁残垣，她站在一处废墟中。
    天空乌压压的尽是浓云，一轮红日悬在远处破败的高楼楼顶。整个天地都寂静无声，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突地，朝鹿的耳朵动了动，有大片的“嗡嗡”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这边涌来。
    很快，“嗡嗡”就变成了阵阵嘶吼。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只丧尸！
    朝鹿：“！”
    一只后面连着两只，两只后头跟着三只……伴随着一声极大的嘶吼，地平线上出现了黑压压不计其数的丧尸大军！
    朝鹿浑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如潮水般逼近的丧尸群。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朝鹿茫然四顾，似曾相识的感觉叫她的心越来越慌张。
    “系统！系统！”她在脑海里大声呼唤。
    没有任何回应。
    而此时，领头的丧尸已经冲破最前方的断壁层，向朝鹿的方向直扑过来！
    朝鹿呆呆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丧尸靠近……却陡然地，有一抹红影从天而降，一刀砍下了领头丧尸的头颅。
    那是个一身红衣的少女，随着她的动作，海藻般的发丝在半空中飞扬。她转身向朝鹿看过来，  琥珀色的眸子在暗沉的天地间也显得熠熠生辉。
    她一步一步向朝鹿走来，那张熟悉的，却又更年轻稚嫩几分的小脸叫朝鹿震惊到几乎不能呼吸，她是、她是……
    “小鹿！”有同伴呼唤少女的名字。
    少女应了一声，加快脚步，直直从朝鹿身体里穿了过去！
    朝鹿：“！”
    她猛地回头，看见少女已经与三五个同伴站在一起了。
    一个男生指着远处的天际道：“小鹿，那边好像有情况！”
    远处的天边，好似有什么东西正破开云层，向大地俯冲而来！下一刻，一道快得视线几乎捕捉不到的白光滑过天际，落在远方那栋高楼后。
    “轰——”的一声爆响，高楼后尘烟冲天而起，整个天地都开始震颤！
    接着，一切又归于寂静，丧尸们也仿佛回过了神似的，重新开始嘶叫。
    红衣少女看着远方，当机立断：“我过去看看。你们在这儿守着。”
    同伴们都很听少女的话，真的没有跟过去，只嘱咐她一路小心。
    朝鹿却是克制不住地跟着少女的步子走。
    她看着少女灵巧地躲避丧尸群，一脚踹飞发现她的丧尸，手起刀落解决掉落单的丧尸……这一幕幕都带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刺激得朝鹿脑海里涌现出了越来越多的记忆：
    这似乎是她和小姨分开的前一年，她带着小队外出找寻物资，却在半路遭遇了丧尸潮。然后，一片兵荒马乱中，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她究竟遇到了谁？
    朝鹿忍不住单手撑额，脑袋开始阵阵作痛。
    而此时，少女已灵活地避开丧尸群，小心谨慎地抵达那栋高楼，并朝楼后探出了脑袋去。待看清楼后的场景，少女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巨大的爆炸声响不止吸引了人类少女，更引来了一大波丧尸。
    丧尸群的中间，却立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他身后是庞大的，被烧毁得看不出原本形状的飞行器，他身前是成山成海的丧尸群。丧尸一个个腐烂发臭，男人却一身湛黑军服笔挺，看上去倒像是刚从某个大型军事演习会场走下来一样。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儿玩世不恭的笑意。
    然而下一刻，他眼神一转，看见了躲在高楼后的红衣少女。
    跟在少女身后的朝鹿也在同一时刻看清了男人的脸。那张脸，那种脸……朝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无数纷繁复杂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进了她的脑海：
    红衣少女迎风而立，风将她海藻般的长发吹得肆意舞起；她一手提刀，身后是成山成海的丧尸尸体，她身前则站着那年轻英俊的男人。
    男人着一袭湛黑军装，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他忽而低头朝那少女道：“还挺凶？”
    废弃大楼下，男人与少女紧紧挨在一起。他们都受伤了！
    少女忽然站起来：“我引开他们！”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戴着一截黑色护腕，她腕上则是一根串了佛珠的红绳。那一刻，红与黑交相辉映，彼此缠绕又覆盖在一起。
    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刹那间，朝鹿想起了被自己刻意遗忘掉的一切……
    朝鹿不知道的是，她所回忆起的这一切，正被人用最先进的全息投放技术，投放进了“演员请闭眼”直播间，展现在了全星际数亿观众的面前。
    【天哪！那是谁？那是谁？我刚刚看见的男人他是谁？！！！】
    【那是我可以说出来的名字吗？！】
    【姐妹们，那是皇、皇、皇……算了我不说了怕被屏蔽！】
    【这些年那位殿下的消息一直被封锁，我还以为他已经emmmmm那个了。】
    【别傻了，就因为皇室怕他才会封锁他好吗？你觉得皇室会封锁一个死人？】
    【楼上的楼上一定是没翻、墙看新闻，殿下统辖区的民众生活不要太幸福好吗？我还盼着他来收复首都星呢。】
    【前面的集美，我也是皇太子殿下的粉！】
    【咦？居然没有被屏蔽！嗷嗷嗷殿下我也是您的粉！】
    【别傻了，节目组搞的一个噱头而已，你们觉得真的皇太子会去参加一个劳什子的综艺节目？】
    【说得有道理。不过现在演的是什么剧本啊？第三期结束了吗？我怎么看不懂了？】
    【这是直接接第四期的节奏？】
    【第四期预告放出来了吗？】
    【集美们，我是历史系的，我怎么觉得现在播的像地球上的末世啊。】
    【末世！这个我知道！听说皇太子殿下当年就是对地球上的人做了极其不仁道的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才会被废黜的！】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什么叫被废黜！明眼人都知道当年殿下是被人陷害被逼退位的！而且殿下从小就生性善良，我绝对不相信他会对地球人做那些事！】
    【那些事？看来你也知道那些事有多可怕了！】
    【反正我绝对不相信那些事是殿下做的！】
    ……
    一时间，直播间的弹幕掐得都快把整个屏幕给淹没了。
    观众目前还只将这些播放出来的剧情当综艺当娱乐，但皇太子军舰上的陆祁和侍从官却绝不会这样看。
    “这是……那真的是殿下吗？”实验室里，侍从官整张脸都快怼到直播屏幕上了。
    “我想是的。”陆祁仍旧坐在操作台前，声音沉到可怕，“我追踪到殿下的意识了！是被传输到了另一个类似于剧本世界的空间，好消息是，他的意识应该和朝鹿待在一起。”
    侍从官急吼吼：“能把他们一起带回来吗？”
    “我正在尝试，”陆祁十根手指快要在操作台上飞起来，“锁定我的那个人很狡猾，之前一直藏在暗处，我都被他骗住了！”
    侍从官又绕回了实验室中央。只见中央的那把金属座椅上，顾尚尧正单手支额，闭目坐在那里。
    “阿祁，我有点担心，”侍从官喃喃道，“我总感觉有人要搞事。”
    皇宫，悦羽殿。
    今日的悦羽殿外难得站了几个侍从。仔细看去便能认出，这几个都是皇帝顾斯的贴身侍从。侍从们皆紧张不安地盯着悦羽殿，因为皇帝顾斯昨晚闯进悦羽殿后，就没再出来过。
    殿内。
    哪怕在白日，因为门窗紧闭，悦羽殿内也是一片昏暗。
    大殿中央，顾斯瘫坐在地，头发散乱，制服凌乱。
    “你说会帮我的！你说会帮我继承皇位！当初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对我大哥大嫂……”
    “说下去啊，怎么不再多说点？”大殿一角传来一把阴郁的男声。接着便是轮椅滚过地面发出的声音“哒哒”声响，“说你是怎么毒害他们，又嫁祸给了顾尚尧。”
    顾斯双目通红，像是一头困兽般嘶吼突然嘶吼起来：“那都是你给我出的主意！”
    “是啊。”男声轻飘飘的。
    终于，轮椅转动到了稍微能视物的光下。看过“演员请闭眼”直播的观众这时或许能认出来，眼前的这张脸，正是第一期节目里的浅白。
    第八十章 皇太子殿下的殖民地球计划……
    “你、你简直是个魔鬼！”顾斯双手撑在地上, 丑陋的身躯克制不住地往后倒退着爬。
    浅白似乎是心情很好地笑了一下。他不再理会顾斯，抬手在轮椅扶手上轻敲了一下, 大殿半空中就投射出了一幕全息影像。
    顾斯起先是困惑，继而双目猝然间睁大：“顾尚尧！他来首都星了？！他……”随即他意识到不对，因为影像中的顾尚尧所在之处，分明都是废墟和尸体！这、这不是最近很火的那档直播综艺吗？
    顾斯望向浅白，眼里现出不解：“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浅白苍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打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大腿上，“就让大家看看，你们最尊贵的皇太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斯有些惊讶地望向全息影像，而对于此刻屏幕外的恶意, 里头的顾尚尧一无所觉。
    直播屏幕内的世界。
    夕阳悬在高楼边缘, 天空中依旧乌压压的充满浓云。顾尚尧站在那栋高楼后的废墟间, 欣赏又好奇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红衣少女。看她灵活地一脚踹飞一个丧尸, 完全不带怕的！
    结果掉了一大波丧尸，少女朝鹿抽空还横了他一眼, “还不帮忙！”
    长这么大，顾尚尧还从没被人这么颐指气使地对待过。初来乍到, 他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新鲜有趣, 遂低笑了一声：“还挺凶。”
    顾尚尧随身携带的武器都葬送在身后的飞行器里了, 因而此刻对上丧尸，他只能靠贴身肉搏！
    这个时候就要庆幸皇家军事学院的近身搏斗课没白上了，顾尚尧身形矫健，出手狠辣, 丧尸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渐渐地，倒在他身边的丧尸尸体几乎要和朝鹿那边的不分伯仲了。
    到这里，朝鹿望向他的目光才开始变了。
    还有点用。
    两个人就干掉了一大波丧尸。
    伴随着最后一只丧尸倒下, 整个天地重新安静下来。
    红日快掉到地平线以下，空气里还氤氲着浓烈的血腥味。一派肃杀的废墟世界里，两人四目相对。
    最终，还是朝鹿率先有所动作。只见她快步走到顾尚尧身边，抬手就去扯他的军装外套。
    顾尚尧：“！！！”地球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朝鹿：“丧尸血也会让人感染。快脱下来！”
    顾尚尧这才注意到，自己外套领口以下的位置沾染上了一抹黑血。但这并不是让顾尚尧最震惊的，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她的声音。
    古地球语居然是如此优美的语言！这语言从眼前女孩儿口中说出来，就跟在唱歌一样！
    “还不脱！”朝鹿凶巴巴的，听在顾尚尧耳中还是觉得她在唱歌。
    他乖乖脱了外套，露出底下的白衬衫来。白衣黑裤，更显得他肩宽腿长，身形笔挺。
    “你是什么人？”朝鹿双手抱臂，开始问话了。
    “军方的人。”顾尚尧大言不惭。
    来地球前，他已通过光脑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古地球语。但这毕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语言，顾尚尧说出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带上了点儿外星口音，听在不明就里的人耳中，会觉得他有点乡巴佬。
    乡下部队来的？
    顾尚尧说自己和部队失散了，要求加入朝鹿的小队。
    朝鹿略一思忖，答应了。
    起先她会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男人有点警惕，但后来发现，这个人好像有点傻。比方说，他似乎很喜欢听她说话，还总爱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对我第一印象是什么？”
    朝鹿认真想了想，“花瓶。”
    顾尚尧：“你说什么？！”
    望着他炸毛的样子，朝鹿眼里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事实是，原本觉得他花瓶，但现在，越用越觉得好用！主要是小队里除了朝鹿外，没几个人能打的，可在末世里，小队必须不断壮大实力！
    总之，顾尚尧跟着朝鹿的小队一起，大家度过了一段凶险而又愉快的日子。
    真正的变故发生在一次他们对研究所的营救中。
    那时，朝鹿他们已经找到足够的物资，打算折返回避难所了。朝鹿却接到了小姨发来的一通讯息，让她回去的路上去一家研究所带回一份资料。
    那研究所所长是小姨的老同学了，朝鹿和他关系也不错。可待朝鹿赶到时，研究所已经被丧尸攻陷了！
    整个研究所无一人存活，只除了地下实验室里的一个少年。
    事实上，朝鹿找到他的时候，少年瘦得皮包骨头，整个人只剩进的气，没了出的气。
    “走吧，这里血腥味太重了，随时会把附近丧尸引过来。”顾尚尧在查看了一番研究所地形后，对朝鹿道。
    朝鹿只得忍痛将少年带上，和小队成员一起匆匆离开。
    经过一番救治后，少年总算幽幽转醒。
    他有着一双湿漉漉的湛黑眸子，看起来就像小动物一样无害。
    “你叫什么名字？”朝鹿问他。
    少年瞬也不瞬地看着朝鹿，舌头微微打着颤，费力念出两个字，“浅、白。”
    正如他的名字，浅白瘦弱又苍白，很能激起小队其他人的保护欲。
    只有顾尚尧是例外。
    甚至在一次朝鹿带着小队成员外出，只有顾尚尧一个人留守时，他对浅白道：
    “研究所那些丧尸是你放进来的吧。”
    浅白的呼吸刹那间一窒。
    屋子里，他明明和顾尚尧一南一北隔着老远的距离坐着，那一瞬间，浅白却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他被压得几乎完全抬不起头来！
    豆大的汗水顺着浅白的额角滚落下来，他强自镇定：“你、你没有证据。”
    顾尚尧眯起眼，空气里那股仿佛来自成年雄狮的威慑更浓烈了，浓烈到浅白快要透不过气！
    在他几乎要受不住的时候，那股威慑力总算消了下去。
    “离她远点。”警告似的说完这样一句，顾尚尧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的院子里传来响动声，是朝鹿他们回来了。
    透过半开的窗户，浅白看见顾尚尧迎向了朝鹿。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前一刻还绷着脸的朝鹿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顾尚尧极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还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
    地球上的物资越来越少了，朝鹿为了找到充足的食物，这次跑得很远，回去的路也走了两三个月。终于，两天后，她就要回家了。
    小队其他成员都很高兴，但朝鹿发现顾尚尧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因而那晚两人独自在车上时，她对他说：“小姨会喜欢你的。”
    顾尚尧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看过去：“这么急着带我见丈母娘了？”他已经知道了朝鹿的身世，小姨对她来说，是比妈妈还要亲近的存在。
    朝鹿“嗯”了一声，坦然与他对视。
    顾尚尧被她看得情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事。他忍不住把从不离身的护腕脱下来给她，柔声道：“它可以保护你。”
    “哦。”她乖乖垂首，看着他拉过她的手，把护腕轻轻推到她手腕上。神奇的是，他的骨节明明比她要大上一圈，这护腕戴在她手上，却又刚刚好。
    朝鹿试着转动了一下手腕，当即感觉一股热流自护腕里生出，缓缓融入她的皮肤，细细密密渗透进她的关节里。朝鹿长期拿刀砍丧尸，手腕关节一到阴雨天就会不舒服。
    “跟按摩器一样。”朝鹿嘀咕了一句，心里有暖暖的感动。
    “按摩器……”顾尚尧脸上现出哭笑不得来，“也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朝鹿想了想，把自己手腕上的红绳脱下来给他，“哝，送你。”
    狭隘的车厢里，顾尚尧朝她倾身，由着她扒拉着他的手替他戴上红绳，嘴里不自禁地带上了点儿调笑意味：“这算什么？定情信物？”
    车厢里似乎一下子热了起来，朝鹿的脸也跟着不受控制地红了。在顾尚尧灼热的视线下，她低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这时，乌云遮挡住了月亮，没了月光的陪衬，车厢里的一切便看不清了。
    待朝鹿睡着后，顾尚尧推开车门下了。
    整个营地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睡着了。
    站在原地抽了根烟，顾尚尧抬步走进了旁边的密林里。
    顾尚尧刚在林中站定，就有个黑影立时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只见他快步走到顾尚尧身边，抬手就朝他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皇太子殿下！总算找到您了！太好了！”
    顾尚尧单手背在身后，这时，黑夜完全笼罩住了他的面庞，“任务进行得如何？”
    “回殿下，丧尸病毒将在近期发生第三次异变。届时，所有地球人类都会变成行尸走肉，殿下的殖民地球计划很快就能达成！”
    第八十一章 说好了永远在一起
    看到这里, 场外直播间的观众清一色打出了：
    【？？？？？？？？？？？】
    【什么叫“殿下殖民地球的计划很快就能达成”？】
    【意思是……地球上的丧尸病毒是殿下找人散播的？】
    【我正好看过古地球史，那场丧尸病毒有多可怕不是你们能想象的！所以, 这一切居然是皇太子殿下做的吗？】
    【难怪会被废黜皇位了……】
    【等等！集美们你们别这么快就被带节奏啊！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还不清楚呢！】
    【可这皇太子殿下不都亲口承认了吗？不能更清楚了……】
    【或许只是节目组恶意剪辑呢？！】
    【也是哦，这只是一档综艺，节目组能知道啥。】
    【但是无风不起浪哦。】
    ……
    直播间吵翻天的时候，陆祁一个电话打到了汪海那里。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现在播的内容也是剧本设定？”
    “不是啊！”汪海急得头发都要掉了！“今天一大早我们就失去了对节目后台的控制！我们完全不知道……”那些大逆不道的内容是从哪里来的！
    “行了我知道了。”陆祁说完就快速挂了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电话另一头的军舰上，侍从官也是着急上火。
    陆祁沉声道：“你猜的不错，是有人要搞事。”
    说话间，陆祁不由去看墙上的直播屏幕。屏幕中，事态正朝非常不利于顾尚尧的方向发展。
    陆祁：“这样，你和宇宙波台那边对接好, 尽量控制好舆论。我想办法尽快联络到阿尧。”
    “好！”
    剧本世界。
    那夜, 顾尚尧在林中和下属密会的事不知怎地被浅白撞见了, 他还拿手机录了像！
    回到避难所的第二天, 浅白就将这份录像拿到了朝鹿面前。
    “姐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垂着脑袋, 两只苍白又瘦弱的手不安地绞动着，“但是我觉得, 这件事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朝鹿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片刻后, 她“啪”的一声把手机屏幕朝下盖在了桌子上，“暂时别让其他人知道。”
    “好的。”浅白乖巧地应。
    朝鹿当即去找了顾尚尧。
    却哪里也找不到他。
    朝鹿的心“砰砰砰砰”乱跳得厉害，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最终，她还是找的了顾尚尧, 在……小姨的实验室里。
    “你在做什么？”
    彼时，顾尚尧正站在实验室的操作台前，把什么东西注入进了一支针管里。
    朝鹿认出那针管正是小姨最新研发的丧尸疫苗！
    朝鹿的突然闯入使得顾尚尧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这一丝慌乱被朝鹿捕捉到了, 她的一颗心直往下沉，“你有什么话说？”
    顾尚尧深吸一口气：“我很抱歉。”
    朝鹿的瞳孔骤然一缩：“丧尸病毒真的是你带来的？”
    顾尚尧眼里现出一抹诧异，他想说什么，脸上随即现出了一丝为难：“这件事很复杂，你听我解释……”话未说完，他身上的紧急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一道全息影像刹那间出现在实验室的中央，是之前密林里那个顾尚尧的属下！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
    那时的地球文明还未发明出全息影像，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如同真人般的虚影，朝鹿一手用力撑在墙上，感觉到心里一阵阵发凉。
    “殿下？”她学着那虚拟影像的声音，死死盯着顾尚尧，“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尚尧面上一派急色，他几步冲到朝鹿面前，“我……”
    “殿下，来不及了！”全息影像突然催促。
    顾尚尧用力把住朝鹿的肩头，咬牙道：“回来再跟你解释！”
    他话音刚落，窗外就一片隆隆响动，出现了一架通体银白的战舰！
    最后又深深看了朝鹿一眼，顾尚尧一跃上了窗台，随着夜色一道跳进了战舰里。
    战舰可实行超光速行驶，它载着顾尚尧，转瞬间就来到了一处人类基地外。
    接下来的画面便是，顾尚尧指挥战舰，对下方的地球人类展开了一场屠杀。
    【天哪，这是在干什么？！谋杀！！！】看到这里，场外直播间的弹幕瞬间都疯了！
    【这种人根本不配做皇太子！！！】
    【太可怕了！这还是人吗？】
    【枉我还粉了他那么多年！】
    【政治都是肮脏的好吗？顾尚尧他也就靠一张脸。】
    【好庆幸现在的皇帝不是他哦。】
    【现在的陛下虽然挫了点，但好歹没这么狠呢。万幸万幸……】
    ……
    这样的言论很快从直播间转移到了网上，网友纷纷截图，顾尚尧残害地球人的小视频也各种流窜。一时间，各社交平台上充斥了对顾尚尧的贬斥，说他根本不配做皇太子，被废黜是罪有应得。
    顾尚尧的公关团队试图替顾尚尧说话，但因为缺少有力的驳斥证据而效果甚微。舆论正朝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皇宫，悦羽殿。
    “太厉害了！浅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不亏是我的军师！”短短一夜间，顾斯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又到天堂的疯狂折转，整个人看起来更疯疯癫癫了。
    “现在顾尚尧的名声已经臭了，贵族都支持他又怎么样！我才是民心所向！我才是皇位真正的继承人！我才是……”
    “你回去吧。”浅白忽然道。
    “啊？这……”豪言壮语突然被打断，顾斯的面孔呈现出一种变态的扭曲，“可是浅先生，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咱们不该痛打落水狗吗？”
    浅白按了按扶手，轮椅便带着他转身，“咔哒咔哒”往寝殿深处的方向走，“我累了。”
    “好好好。您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大门“吱呀”一声合上，整个寝宫再次剩下了浅白一个人。他不会觉得孤单，反而是一种舒适。毕竟，是从小独自在阴暗里长大的人呢。
    浅白进了内殿的一间房间，这房间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陈设，只除了室内中央的一个玻璃柜。
    玻璃柜内封存着一台光脑。
    看过“演员请闭眼”的观众就会发现，玻璃柜内套光脑，这一套摆设竟与第三期节目里朝鹿等人最后发现的人工智能本体一模一样！
    此刻，那光脑里正上演着直播间内的剧情。
    痴痴看着屏幕里朝鹿的脸，浅白阴郁的脸上罕见地浮现起了一抹少年人才会有的笑，“姐姐，我来了。”
    言毕，他熟门熟路取下了玻璃柜上连着的两根带贴片的导线，将两枚贴片一左一右贴到了自己的太阳穴处。
    浅白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光脑乍然跳出几个字：程序已启动。
    周遭的一切刹那间被屏蔽，浅白的意识瞬间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是剧本世界。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呼唤，朝鹿整个人刹那间一震，她回过头去，看见浅白正站在她的面前。而她身后，少女朝鹿正与少年浅白站在实验室里，一起望着窗外银白军舰的消失。
    浅白看着朝鹿，并向她伸出手去，“你都想起来了吗，姐姐？”
    朝鹿目光迷蒙，她回身看看身后的一切，又去看浅白，“这些都是……”
    “这些都是我们过去发生的事啊。”浅白朝她走近一步，“你都不记得了吗？”
    朝鹿单手撑额，看起来头在阵阵作痛，“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那真的是我吗？”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顾尚尧呢？他后来……做了什么？”
    浅白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恨意，“他杀了林阿姨。”
    “你说什么？！”
    浅白口中的林阿姨便是朝鹿的小姨。
    “不可能！”朝鹿显得很激动，她目光涣散，整个人都乱了，“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小姨很喜欢他，他也跟我说以后愿意和我一起照顾小姨的！”
    “因为小姨研发出来的丧尸疫苗阻碍了他殖民地球的计划！”浅白一步步靠近朝鹿，“姐姐，他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带着目的的。”
    朝鹿看着浅白，眼里却没有焦距。嘴唇一阵阵颤动，她眼一闭，大滴的泪水落下来。
    浅白的声音带着蛊惑，“姐姐，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他再一次向她伸出手去，“来，到我身边来，我会照顾好你，永远。”
    浅白很有耐心，朝鹿没有动作，他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她终于向他伸出了手。
    浅白眼里现出狂喜，“姐姐——”声音却在刹那间变了调，只因朝鹿的手指在即将触到他的前一秒，猛然间向上翻转，出其不意地锁住了浅白的咽喉！
    朝鹿：“系统！”
    “来了！”系统瞬间经由朝鹿的指尖侵入进浅白的意识！
    浅白的意识与外界的光脑直接相连，系统在0.01秒的时间内快速侵入光脑，释放出了其中一直被压制住的顾尚尧的意识。
    第八十二章 用力将她按进怀里……
    几乎是瞬间的, 场外民众看见的直播间画面就变了。
    还是那片密林，还是那个黑夜, 顾尚尧依旧与他的黑衣属下站在一起，但他们的对话变成了：
    “殿下，属下已经查清，地球上的丧尸病毒确实是人为投毒，病毒来自外星系，很有可能是、是……”
    顾尚尧看了他一眼，“说下去。”
    “属下怀疑是您的叔叔，顾斯殿下做的。他之前一直在宣扬殖民地球计划。”
    顾尚尧冷笑一声，那表情居然没有丝毫的意外。
    【这什么情况？】直播间的弹幕一时间全支棱起来了。
    【意思是丧尸病毒其实是顾斯投的？】
    【啊啊啊身为殿下真爱粉我又可以了！我就说我们殿下怎么会做那么歹毒的事！】
    【这只是节目组的片面之词好不好！合理怀疑是顾尚尧在找人洗白！】
    【节目组黑我们殿下就是事实, 说一下顾斯就变成了黑他, 也太双标了吧！合理怀疑直播间已被水军淹没！】
    【就算投毒不是顾尚尧干的吧, 那他屠杀地球平民总是事实吧！】
    这条弹幕刚出现在屏幕上, 屏幕里的画面又变了。
    只见银色军舰滑破夜空，悬停在了某个人类基地的上方。
    “殿下, 时间剩下不到2分钟了！”
    顾尚尧拧眉注视着下方巡逻的两个人类男性，脸上现出点点的为难之色。
    这时, 一个年轻女人来到人类基地前, 朝两个男性询问着什么。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地毫无征兆, 两个男人陡然扑上去撕咬女人！女人连惨叫声也来不及发出，就被咬死了。
    处理完女人吼，那两个人类男性又恢复成了正常巡逻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凶狠。
    “殿下, 这就是变异后的第三期丧尸病毒，病毒可在人体内长期潜伏，发作时感染者才会变成丧尸, 不发作时则和正常人无异。”黑衣人顿了顿，“现在，这个人类基地里的人全都感染了这种变异病毒！”
    可想而知，这种病毒一段流传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尚尧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已是一派果决清明。
    他抬了抬手，“射击。”
    “是！”
    “轰——”的一声，高强度的外星武器射出，底下的整个人类基地被炸毁。随之湮灭的还有可怕的变异丧尸病毒。
    解决完了这里，顾尚尧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朝鹿所在的避难所。
    “她呢？”大步行进间，顾尚尧在实验室走廊上碰见了朝鹿的小姨。
    小姨一身白大褂，她刚从实验室下来，满身的疲惫，“还在疫苗实验室呢。”
    顾尚尧立时冲进疫苗实验室里。
    这里正是之前顾尚尧被朝鹿撞破在对疫苗做手脚、他俩发生争执的地方。
    听到响动，朝鹿也不回头。就维持着背对着顾尚尧的姿势站在窗边，看上去还在生气。
    顾尚尧忙张口解释，他慌里慌张的，讲话还结巴了：“因为你、你小姨研制的疫苗功能不足，我就想办法改良一下。如果你不高兴……”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安静的室内，他忽然听见了朝鹿急促的喘息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话间，顾尚尧已快步走到朝鹿身后，抬手就去搭她的肩头。
    朝鹿猛地回过身来，眼里闪过异样的红光。
    顾尚尧：“！”
    顾尚尧的瞳孔急剧收缩：“你……”
    朝鹿瞳仁里闪过无机质的白，喉间隐隐发出丧尸化的嘶吼。
    来不及多想，顾尚尧抓过实验桌上的一剂疫苗就扎进了她的手腕。
    “啊——”朝鹿发出痛苦的嘶叫，额角脖颈青筋暴起，她一口咬上了顾尚尧的肩头。
    顾尚尧顾不得疼痛，只死死把她按进怀里，“小鹿！小鹿你醒醒！小鹿……”
    终于，朝鹿放弃了挣扎抵抗。眼一闭，她倒在了他怀里。
    身后却在这时忽然传来了异响。
    顾尚尧回头，看见了正站在那里的浅白。
    “你对她做了什么？！”顾尚尧咆哮出声，是真正的怒意。
    浅白明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双腿还是禁不住颤抖起来，他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
    “我……”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调整好心情和顾尚尧谈判，狂怒的顾尚尧却已一脚朝他踹了过去。
    “噼里啪啦——”浅白整个人登时如破布袋一般摔了出去，撞进玻璃仪器间。仪器似乎滑破了他大腿上的动脉，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顾尚尧打横抱起朝鹿，大步走出实验室。
    “这是怎么了？”小姨想起自己有东西忘在实验室，又折返了回来，正好看见顾尚尧一脸慌张地抱着朝鹿。
    顾尚尧的声音直往下沉：“她感染了！我不确定疫苗的功效。”
    “快带她去医务室！”
    两人带着朝鹿，急急往医务室赶，谁也没功夫再去管浅白。
    而疫苗实验室里，浅白醒了。
    “嘶——”他不止大腿上的血管破了，两条腿还被重型仪器碾压在下头，早已扭曲变了形。
    “我不会放过你们！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医务室。
    病床上的朝鹿猛地弹跳而起，“啊——”
    顾尚尧只能拿自己的身体死死按住她，“小鹿！小鹿你再坚持一会儿！小鹿——”
    朝鹿挣扎间，又在他手臂上咬出了好几个口子。
    小姨看得一阵心惊肉跳，“你也会感染的！”
    熬过了那一拨躁乱，朝鹿重新睡了过去。
    “我没事。”顾尚尧道。他挨在床边，目光片刻不舍得离开朝鹿，“看来疫苗不大管用，我去找药，请照顾好她。”
    那一刻，小姨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全变了。之前是刻意收敛的温和，此刻，就连小姨也感受到了他身上不怒自威的威压——让人害怕，却又不自觉地去信服他。
    于是，小姨朝他重重点头：“放心。”
    顾尚尧紧急联络散布在地球上的下属，让他们送来手头能找到的最先进的丧尸疫苗。
    “殿下，这剂疫苗是依照您的命令从首都星紧急调来的，出自陆先生之手！”
    来不及和属下多解释什么，顾尚尧带着疫苗就赶往避难所。
    小姨的实验室位于避难所西面的最里侧，待顾尚尧匆匆赶到时，实验楼已是一片火海冲天！
    顾尚尧：“！！！”
    实验楼的玻璃大门后，顾尚尧看见浅白正坐在一把轮椅上。他浑身浴血，手里拿着一个……
    顾尚尧的瞳孔骤然一缩，他认出浅白拿着的是□□包。
    “住手——”
    玻璃后的浅白朝他笑了一下。
    而后，只听“轰——”的一声，整栋实验楼爆炸开来。
    强烈的冲击波冲向顾尚尧，卷起他的身体，将他狠狠扔了出去。
    “小鹿——”失去意识前，他只来得及呢喃地喊出这样一句。
    第八十三章 她像一道天光破开所有黑暗……
    顾尚尧的身体重重撞落在一堵高墙上。
    银白军舰悬浮在夜空中, 里头的人看见了顾尚尧。
    “是殿下！”
    “快下去！”
    两名训练有素的男子迅速从军舰上跳下来，带走了顾尚尧。
    这便是顾尚尧记忆的全部了。
    这些记忆被观众看见的同时, 也清晰地展现在了意识世界的朝鹿面前。
    之前顾尚尧的意识一直被浅白压制，如今系统控制住了浅白，顾尚尧便自由了。
    仍旧是在那间存放疫苗的实验室里，顾尚尧和朝鹿相对而立，四目相望间，他们深深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系统焦急的声音响起：“别让他跑了！”
    恢复过来的浅白试图脱离开意识世界！
    顾尚尧一步上前，掐住浅白脖颈的同时，拎着他狠狠往墙上一掼！
    “啊——”浅白发出痛苦的叫喊, 咳得几乎去了半条命。
    “放开我！放开——”他下意识向朝鹿投去求救的眼神。
    朝鹿和顾尚尧站在一起, 望向他的眼里只有怨恨, “我小姨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浅白痴痴望着朝鹿, 那眼神里是深切的渴望。可转瞬间，那些渴望就被一片神经质的狞笑取代了, “你们，永远, 也别想知道……啊——”他骤然发出痛苦的嘶叫, 是被朝鹿一脚踹上了腹部。
    朝鹿眼中除了恨, 还有无尽的懊悔，当初要不是她把浅白带回避难所，如果不是她识人不清，  小姨就不会……顾尚尧也不会……
    “小鹿！小鹿！够了！”顾尚尧把差点濒临发狂边缘的朝鹿死死按进怀里, 他捧着她的脸，给予她属于他的温度，“看着我！看着我！会有办法的！我们会有办法！”
    朝鹿的眼泪夺眶而出, “是我害了小姨！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顾尚尧的整颗心疼得都揪在了一起，恨不得替她去承受这一切！
    突地，顾尚尧心念陡转，“你不是有一个系统吗？问问它有没有办法！”
    那一瞬间，朝鹿其实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顾尚尧怎么会知道她有系统？但这会儿她的情绪太过混乱，这丝转瞬即逝的疑惑并没有被她抓住。
    系统说：“我可以侵入浅白的意识，从他记忆里获取有用讯息。”
    太好了！
    朝鹿：“快！”
    系统侵入浅白意识的过程悄无声息，要不是周遭环境一下子变了，朝鹿根本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
    “这是哪里？”朝鹿环顾四周，发现她和顾尚尧站在了一条昏暗的室内走廊上。
    顾尚尧牵起她的手，“应该是浅白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走廊尽头就传来了说话的人声。
    “过去看看？”
    “嗯。”
    走廊尽头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里头一片雪白，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实验仪器。
    朝鹿：“实验室？”
    顾尚尧揽着朝鹿退了一下，他们身后，一个穿白大褂、戴白色口罩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显然看不见他们，只见他拎着一个塑料桶，径自往实验室深处走。
    朝鹿和顾尚尧跟了过去。
    男人抬手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墙上就自动出现了一扇门，男人走进了门去。
    门后是一道长长的、往下延伸的阶梯，看样子底下应该是个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没想到这实验室内别有洞天。
    顾尚尧和朝鹿一起跟着那白大褂男人，直下到阶梯最后一级。
    白大褂男人直接走进了一扇铁门后。
    下一刻，门后就传出男人不耐烦的骂声：“起来吃饭！快点！别浪费老子时间！”
    顾尚尧和朝鹿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到铁门边。
    待看清门内的场景，饶是顾尚尧这样身经百战的战将，也不由惊了一下。
    门内是一间五六十平大小的房间，房间内密密麻麻布满了一米多高的玻璃器皿。每一个器皿里都关着一个人。
    男男女女都有，有些玻璃罐里的还是幼童，也有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他们皆赤、裸、身体，眼神麻木，像牲畜一样被养在玻璃器皿里。
    白大褂男人从塑料桶里舀出一勺饭，粗鲁从玻璃器皿上方的小开口里倒进去，喂饭的样子也像在喂牲口。
    朝鹿注意到每一个玻璃器皿上都有编号：
    克隆体121号
    克隆体122号
    克隆体123号
    ……
    她吃惊张口：“这些都是……”
    下一刻，眼前场景的流速开始变快，朝鹿看见玻璃器皿里的孩童一个又一个长大，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孩子被穿白大褂的男人带出去。
    被带出去的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玻璃器皿里的孩子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这时，实验室里的白大褂们似乎因为某些分歧起了争执：
    “都死了那么多克隆体了，还说你的疫苗没有问题？”
    “丧尸疫苗的研发本来就需要经历无数次失败！再说了，用克隆体做实验的事就是经过大家一致同意的，你现在把责任全部推我头上算什么事儿？！”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觉得，毕竟克隆体也是人……”
    “一个细胞培养出来的东西而已，你想要我还能给你整一打出来！行了行了别墨迹了，把最后一个实验体带出来，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成！”
    于是，最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也被从玻璃器皿里带了出来。
    实验员粗鲁地给他套上了一身麻袋似的衣服，带着他往实验室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实验员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疼，便命令那孩子：“给我在这儿待着别动。”说完他便跑进了厕所。
    小男孩不会说话，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这时，却有清脆的歌声从走廊拐角后传过来，随之而起的还有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
    下一刻，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出现在了走廊上。她有着琥珀色的美丽眼睛，海藻一样的卷发披散下来，软软地垂在肩头，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小女孩儿显然看见了墙边杵得跟木头似的小男孩儿，“你是谁？”
    小男孩儿木木呆呆望着前方，不会说话。
    “我叫小鹿，你呢？”
    还是不说话。
    “你好白哦，我叫你小白好不好？”
    “你吃糖吗？”小女孩边说边自动自发拉过他的手，给了他一颗糖。
    糖果落在手心，这是小男孩儿从未感受过的触感。他低头，呆呆望着自己的手心。
    “小姨去工作了，没人陪我玩，我们去玩吧。”说完，她不由分说拉过小男孩儿的手，撒腿就朝外面跑去。
    小男孩儿张了张口，仿佛这时才知道要害怕。可他不懂得拒绝别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呼救，只能任由小女孩儿拉着他躲避大人，一直往外跑，往外跑。
    两个孩子跑到了室外的草地上。阳光扑面而来，这是小白第一次感受到阳光，他吓得直眯起眼，像小动物一样蜷缩起了身子。
    小女孩儿就温柔地安抚他：“不要怕哦，跟着我就好了哦，我会保护你的！”
    被她温暖的小手拍着背，小男孩儿真的安静了下来。
    “呀，你怎么不吃糖？我来给你剥！”说着，她三两下把糖纸剥开，在小男孩儿抗拒的视线下，不由分说把糖喂进了他嘴里。
    小男孩儿大张着嘴，眼神巨震，他被嘴里弥漫开来的甜蜜滋味震惊了！
    原来这就是女孩儿口中的糖果，原来这就叫甜。
    “好吃吧？”
    他不会说话，只能依靠本能来回应，他朝小女孩儿点了一下头，又点一下头。
    小女孩儿就咯咯咯地笑起来，“我们去玩吧。”
    小白头一次没有抗拒，他傻傻看着小女孩儿笑，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比嘴里的糖果还要甜。
    可惜，甜蜜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傍晚时分，小女孩儿要走了。
    “我会再来找你玩的，我小姨的朋友是这里的所长！”
    小白不会说话，他只会点头。点一下头，又点一下头。
    小女孩儿走后，实验员终于找到了小白，自然是一番狠狠教训。
    但小白还是觉得甜，嘴里含着舍不得让它化掉的糖，想着小女孩儿的笑容和灿烂的阳光，小白黑暗人生里头一次出现了光，他觉得自己心里只有甜。
    “我会再来找你玩的，我小姨的朋友是这里的所长！”
    小白记住了小女孩儿离去前的承诺，这个承诺甚至成了他今后长久苦难生活里唯一的希望。
    经历九死一生，小白最终在丧尸疫苗的实验里活了下来，研究所的人对他越来越重视，给他换房间，换待遇。他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心智也开始越来越成熟，他也越来越期待小女孩儿会再来找他。
    可是，没有，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以想象一个沙漠里濒死的旅人终于喝到了一口甘甜的泉水，然后拼命想要拥有更多的心情吗？
    小白就是这样的。
    可惜，他的泉水没再出现，他再也尝不到他的甜蜜糖果。这种失落很快转化成绝望，又由绝望变成了深深的恨意。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她不能来见我！我要你们通通尝尽我所受的苦！
    于是，在一个找到机会的午夜，他打开了研究所防御丧尸的栅栏门。
    听着人群的呼号惨叫，小白缓缓地笑了，这才对嘛。
    可他没想到，他会再见到那个小女孩儿！
    虽然她长大了，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一刻，她就像一道天光破开所有黑暗，再度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第八十四章 （全文完）   我们要幸福，好……
    腰侧忽然传来一阵痛感。
    朝鹿抬头, 入目的是顾尚尧不爽的脸。
    顾尚尧：“不许想别人！”
    朝鹿眼里有了笑意，对他说：“你是最棒的。”
    顾尚尧：“……”
    他咳了一声, 略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还不忘小声嘀咕一句：“你知道就好。”
    两人再度融入小白疯狂的意识世界。
    然后，他们便感觉到，小白恨着顾尚尧。
    他觉得是顾尚尧毁了他所有的一切！
    小白看着顾尚尧向朝鹿献殷勤，看着朝鹿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蛊惑，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在一起……妒忌要将小白逼疯！
    她明明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光！
    她答应过的！
    于是，那天在实验室里，他向她扎下了丧尸病毒。
    听我的话吧，从今往后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 我会保护好你。
    可他的计划还是被顾尚尧破坏了！
    他眼睁睁看着顾尚尧抢走朝鹿, 而他只能倒在血泊里, 拖着沉重的双腿, 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白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所以，他找到机会, 锁了整栋实验楼，点燃了一把火。
    火光轰然吞没整栋楼的时候, 小白感受到了一股从所未有的畅快。烧吧, 都烧起来吧！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离！
    因而看见顾尚尧赶来时, 靠坐在玻璃门后的小白朝他笑了起来。
    很快，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世界里唯一的光啊！
    小白转身，看着倒在他身后的朝鹿。
    轰然而起的爆响声里，他脸上现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一如他当年第一次品尝到糖果的模样。
    小鹿，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却在这时，朝鹿右手上的黑色护腕突然发出一阵白光,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将进行紧急意识抽离计划！”
    与此同时，地面上陡然破开来一个大洞，两个戴呼吸面罩的成年男人跳了上来。
    “发现目标！”
    “你们是谁？放开我！啊——”
    他们不由分说打晕小白，带走了他。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黑色护腕自朝鹿手腕上脱离开来，自动自发掉进了那个洞去。
    几乎是同时地，只听轰然一声爆响，整栋实验楼刹那间被夷为了平地。
    两个面罩男是顾斯派来的，他们带走小白是为了了解顾尚尧在地球上的动向。
    小白是作为人质被带到顾斯身边的，可当他发现顾尚尧没死，只是重伤昏迷后，心里的邪恶因子卷土重来。
    他说服顾斯谋害当时还是帝国皇帝皇后的顾尚尧父母，并在顾尚尧重伤昏迷期间给他扣上莫须有的叛国罪，对他赶尽杀绝！
    最终，顾斯登上了皇位；重伤昏迷的顾尚尧则在忠心下属的护送下，逃离了首都星。
    那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顾尚尧身上，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黑色护腕也跳进了当时小白所在的飞行器，也来到了首都星。
    又趁人不注意，它从飞行器里跳了出来。
    旁人看来那不过是个普通的，被人丢弃的黑色护腕，可里头却完整护住了朝鹿的意识。
    又过去许多年，黑色护腕一直将朝鹿保护得很好。直到一次意外过程中，它遇到了演员朝鹿。
    后来，演员朝鹿被富二代容少爷害死，护腕便将朝鹿的意识放进去了她的身体里，命运的齿轮才又开始重新运转。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这里，朝鹿不禁握住了自己的右腕，那里正是她习惯性戴护腕的位置。
    顾尚尧的神情有一丝微妙。
    系统的声音却在两人耳边响了起来：“主人，已按照您的命令，执行好守护任务。”这一回发出的不再是小奶音，而是成年男性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儿像顾尚尧。
    朝鹿：“？”
    顾尚尧叹了口气，“它是我的人工智能系统……”
    科技发展到了现在，每一个星际人民都会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人工智能系统，帮助自己完成日常的学习、工作和生活。顾尚尧的这个人工智能自然要更先进一些，且为了方便作战指挥，他将自己的一小部分意识与人工智能系统合一，让它的操作更人性化、精确化。
    顾尚尧的系统一直藏在他的护腕里，而当初在地球上，他将护腕送给了朝鹿。
    “它可以保护你。”朝鹿依稀记得，当初，他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又是怎么回应他的呢？
    “跟按摩器一样。”
    “按摩器……”那时的顾尚尧，脸上现出哭笑不得来，“也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朝鹿低头，才发现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眶。
    原来这些年来，顾尚尧一直在她身边，从来也不曾离开。
    一时间，心中的感动几乎要将朝鹿填满！她又开心，心里又止不住泛上来点点酸涩，只好强压住情绪转移话题，“可是，他说话为什么那个样子？”她指的是系统的小奶音。
    “为了伪装。”系统代替顾尚尧回答。
    其实在那场爆炸和火灾里，系统的数据部分受损，连带着朝鹿的意识也受到了点点冲击。这导致的结果便是，系统和朝鹿都丧失了部分记忆。
    系统又为了激发朝鹿的斗志，才想出了鸡叫值这么个玩意儿，也算是良苦用心了。
    而顾尚尧也因为在那场爆炸里的冲撞，失去了部分记忆。他将自己的小部分意识与人工智能系统融合，系统离开他太久，才会导致他的偏头痛。
    而如今在意识世界里，顾尚尧和朝鹿终于想起了一切。
    朝鹿还有些久别重逢后的害羞，顾尚尧却是情再难自禁，一把将朝鹿拥进了怀里。
    “小鹿，我好想你。”
    下巴搁在他硬实的肩头，朝鹿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道：“我也想你。”
    “咳咳咳——”一连串咳嗽声骤然打断了朝鹿和顾尚尧间的旖旎，俩人这才想起，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人。
    浅白瘫坐在墙角，他佝偻着身体，整个人看上去万分狼狈。
    朝鹿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复杂，“我有去找过你。”
    浅白一愣。
    “但是研究所的人跟我说，没有你这个人。不论我问多少次，他们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后来……”后来朝鹿的父母意外去世，朝鹿也就没有这个心情去想别的了。
    “哈哈哈哈——”浅白忽然大笑起来，“晚了，太晚了。”
    朝鹿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这时，系统的声音紧急响起：“主人，我检测到了自毁装置！15秒后，外面的光脑会爆炸，整个意识世界将会消亡！”
    朝鹿&顾尚尧：“！！！”
    顾尚尧：“带我们出去！”
    系统：“好的，但我一次只能带一个……”
    “先带小鹿走！”顾尚尧想也不想就道。
    朝鹿着急地去拉顾尚尧的手：“不要！我……”
    可她忘记了这系统是顾尚尧的，甚至其内还存在着部分他的意识。因而顾尚尧一下命令，系统瞬间就执行了他的指令。
    朝鹿最后的记忆，是指尖残留的顾尚尧皮肤的温度，和，他湛黑瞳孔里印出的两个小小的她。
    ···
    “演员请闭眼”大楼，某个睡眠舱内。
    朝鹿猛地睁开眼睛，“阿尧！”
    她立时从内部打开舱盖，正要急急跳出来，却倏然对上了室内墙上的大屏幕。
    那是一块直播屏幕。
    朝鹿看见顾尚尧正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下一刻，整面屏幕轰然爆炸开来。
    “阿尧——”
    帝国所有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观众通通看见了这一场爆炸，下一刻，所有直播间通通黑屏。
    【怎么回事？怎么没画面了？】
    【皇太子殿下怎么样了啊？】
    【我看这剧情的意思是……回不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这只是一场直播！】
    【呜呜呜殿下受了好多苦！殿下快点回来！】
    ……
    “演员请闭眼”大楼。
    朝鹿冲出“睡眠舱”，一眼看见了正匆匆赶来的汪海。汪海还来不及表达他的关心，就被朝鹿一把揪住了衣领：“他呢？顾尚尧呢？”
    汪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整、整个直播间系统都瘫痪了！殿、殿下的意识我看着是还、还在里面……”
    “不可能！”
    朝鹿推开汪海就冲出门去。
    此刻，她满心满眼里只一个念头：她要找他！她要找到他！阿尧！阿尧！你在哪里？
    朝鹿一口气冲出了“演员请闭眼”大楼。
    街上人群熙攘，往来车辆川流不息。朝鹿举目四望，哪里都没有她要找的人。
    她发出崩溃的呼喊：“阿尧——”
    斜里却突然有一辆汽车冲过来，直向朝鹿而来！
    “呲——”激烈的刹车声起。
    “小鹿——”
    ···
    朝鹿感觉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又仿佛只是在沉睡。
    周遭不断地有人来来去去，在说话：
    “没事，只是皮外伤。但她精神不大好。”
    “应该是连续上节目太累了。”
    “那就拜托陆先生照顾好我们小鹿了。”
    ……
    不知过了多久，朝鹿终于睁开了眼睛。
    “阿尧——”她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间华丽的房间内。
    门口立时有人推门而入，是一个年轻的穿侍从制服的男人。
    “小姐，您醒了，太好了！”
    朝鹿张口就问：“阿尧在哪里？”
    侍从官突然面露悲伤，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说出了一句：“小姐，您好好休息。”
    朝鹿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里是顾尚尧在首都星选定的临时府邸，一个开满玫瑰花的古堡。
    朝鹿的意识回到现实世界那一天，收到讯息的侍从官第一时间就亲自带人去接她了，正好在大街上遇到被汽车冲撞而晕过去的她。
    侍从官便将她带了回来，好好照顾。毕竟，这是顾尚尧先前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现在，顾尚尧的军队已经和平接手了首都星。皇帝顾斯下台，十二大贵族全部支持顾尚尧，民众更是对这位命运多舛的殿下翘首以盼。
    顾尚尧却迟迟未曾露面。
    “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
    这些日子以来，朝鹿问了侍从官无数遍这个问题。侍从官却总是沉默以对。
    朝鹿的一颗心越来越沉。
    她以为自己可以坚强，毕竟，她独自经历与承担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可如今一想到顾尚尧，她却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抽干。
    阿尧，你究竟在哪里？
    朝鹿吃得越来越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开满玫瑰花的庭园里发呆。
    她想了很多事，想起在玫瑰花丛间，小企鹅叼着一朵玫瑰花，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她跑来。
    想起他还是祁额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在枕边看见一朵玫瑰花。
    想起丧尸遍地的废墟里，他们安静地拥吻。
    想起滔天火海里，他们不得不分别。
    还想起他强势霸道地圈住她的腰，对她说：“不许想别人！”
    朝鹿的眼泪克制不住地落下来：“阿尧，阿尧，我好想你——”
    “小鹿。”身后的远处，却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朝鹿慢一拍地回头，看见铺天盖地的晨光里，顾尚尧正站在玫瑰花丛间，朝她张开了双臂。
    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朝鹿的眼泪汹涌而出，“阿尧，阿尧，阿尧……”除了叫他的名字，她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顾尚尧捧起她的脸，一滴一滴亲吻去她的泪水，一遍一遍地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朝鹿踮起脚尖，封住了他的唇。
    ···
    好久好久好久以后，两人终于平复了心情，一起躺在了洒满阳光的草地上。
    “我的意识确实死在直播系统里了。”顾尚尧忽然道。
    朝鹿整颗心都拎起来了！
    察觉到她的心情，顾尚尧长臂一伸将她抱到了自己胸前。两人面对面挨在一起，“但你还记得小企鹅吗？”
    “小企鹅？”朝鹿歪了歪脑袋。
    顾尚尧觉得她好可爱，忍不住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道：“对，小企鹅里有我少部分的意识在。陆祁事先就把小企鹅内我的意识带了回来，光是这部分意识就可以还原出完整的我。只是他的技术还不成熟，还原意识的过程很慢，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这个过程极为隐秘，连侍从官都不知道，陆祁也不敢贸然做主告诉朝鹿。
    顾尚尧牵起她的手，在她指尖咬了一口，“一个小时前，我才醒过来。”然后就迫不及待跑来见她了。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见她半响不说话，顾尚尧有点慌了。
    朝鹿这才笑起来，并且用力在他唇上回击了一口，“谢谢你回来。”
    我的阿尧。
    番外
    顾尚尧夺回首都星的政权后，就开始考虑迁都的事。
    他想把首都迁到凡鲁赛星。
    “我喜欢凡鲁赛宫，那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祖父祖母也喜欢在那里生活。”10岁以前，顾尚尧都跟自己的祖父祖母生活在一起。
    “你也会喜欢的。”这已经是他收复首都星的三个月后了，他把朝鹿带回了凡鲁赛宫。
    凡鲁赛宫气势恢宏而壮观，确实比首都星的皇宫要大气上许多，也华丽许多。
    但朝鹿却有些心不在焉。和顾尚尧久别重逢让她欣喜，但爱情毕竟不是生命的全部，她还有小姨。
    是的，这些日子以来，朝鹿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小姨。在浅白的意识世界里，她和顾尚尧并没有看见小姨。如今浅白的意识死在了直播系统里，小姨的去向更加成迷。
    顾尚尧有答应等国内稳定后，就陪她回一趟地球，看看能否找到小姨的下落。
    朝鹿心里感激他，却还是没法放心下来。
    小姨，您究竟在哪里？
    “前面就是我的寝宫，这边是第一会议室，那里是……”顾尚尧兴致勃勃地向朝鹿介绍着凡鲁赛宫的一切。
    朝鹿不想扫他的兴，便强打起精神。
    凡鲁赛有大大小小的殿厅800多间。宫内金碧辉煌，随意一处的装饰便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凡鲁赛宫是我祖父特意为我祖母所建的行宫……”
    “殿下，首都星来电。”侍从的声音打断了顾尚尧的滔滔不绝。
    朝鹿拍拍他的手背，“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逛逛。”
    顾尚尧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等我，我马上回来。”
    “嗯呐。”
    朝鹿独自一人在凡鲁赛宫漫无目的地走。
    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壁画，很多都是仿古地球时代的风格。顾尚尧就喜欢古地球时代的东西，不知道是凡鲁赛宫影响了他，还是他影响了凡鲁赛宫呢？
    想到爱人，朝鹿嘴角抑制不住地泄露了一点点甜蜜。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大厅，对门的墙边挂了两幅很大的画像，左边的是……
    “这是殿下的祖父。”殿内的侍从马上给她介绍。介绍完突然发现朝鹿有点不对，“小姐？”
    朝鹿死死盯着祖父身边的画像，她知道那是顾尚尧的祖母。可是，祖母为什么和她的小姨长得一模一样？！
    ···
    当夜，顾尚尧的寝宫。
    “祖母过世前，曾留给我一封信。”
    顾尚尧当年也与朝鹿的小姨有过几面之缘，但后来，地球的那段经历被他忘记，他几乎记不起朝鹿的小姨是什么模样了。如今朝鹿提起，记忆的匣子重新被打开，再看看眼前祖母的画像，顾尚尧的神情也变得不对了。
    “那时我还很小，还没有去地球，我记得祖母告诉我，这封信要等我结婚时才能打开。”
    祖母给的东西，顾尚尧一直好好保存在凡鲁赛宫，一下子就找到了。
    说是信，那其实是一段封存在芯片里的影像。
    顾尚尧将芯片插入光脑，然后回到床上，将朝鹿揽进怀里。
    两人一起紧张地盯着半空中。
    芯片启动，半空终于出现了一段全息影像。
    朝鹿的泪水刹那间夺眶而出，“小姨！”
    几乎是同时地，影像中美丽的女人朝着他们开口了：“小鹿。”
    朝鹿&顾尚尧：“！”
    女人笑起来，“你看见这段影像的时候，应该已经和阿尧在一起了吧。真好，你也获得了幸福，小姨真替你开心……”
    接下来的影像里，小姨向他们讲述了所有的一切。
    一切都起源于当年实验楼里浅白放的那一场火：当时小姨被困火场，还和朝鹿失散了！跌跌撞撞间，小姨跑进了一间实验室。那间实验室里放着小姨同仁们的最新研究成果——时光穿梭机。
    这机器尚在研发阶段，谁也不知道它的功能如何。
    但当时大火已烧进了实验室里，与其被烧死，小姨觉得不如赌一把。于是，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刻，她冲进了时光机里。
    慌乱中，小姨也不知道自己按到了哪里，时光机轰然启动。
    待她意识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而且是地球历的100多年前。
    她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再回去。
    后来，小姨遇到了顾尚尧的祖父。
    他们相爱了。
    之后便是结婚、生子。
    尽管丈夫对她的宠爱无微不至，但小姨内心总有一块是缺失的，她在想着她的小鹿。直到顾尚尧的出生。
    顾尚尧出生的那一刻，小姨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循环，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注定。
    直到那一刻，她才全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因为——
    “阿尧会代替我照顾好你，小鹿，要幸福呀。”这是那段封存的影像里，小姨说的最后一句话。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朝鹿哭得不能自已。“小姨，小姨，小姨……”但她的哭又是开心的，仿佛长久以来压在她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顾尚尧只好抱着她，捧着她的脸，一遍遍吻去她的泪，“听小姨的，我们要幸福，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