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少夫》作者:祭望月 文案: 一桩双方父母秘密达成协议的婚约,将年龄性格身材都相去甚远的男人和男孩联系在一起。 从不屑一顾到相互好奇猜测,从貌合神离到名副其实 对爱情不感兴趣的老油条花心gay和看似叛逆其实缺爱的中二少年 豪门的尔虞我诈和寻常家庭的温馨和睦,哪里才是归宿。 被隐瞒了十几年的身世之谜,知晓后何去何从。 ↑↑↑↑↑↑文案废的作者都被自己写的东西吓坏了QAQ 其实就是个狗血的豪门联姻故事,老渣攻被小美人受改造成老妈子攻,90章以前都算是渣攻,贱不贱受,我感觉不是贱受啊QAQ。90章以后的糖才是真的糖! 受身世复杂,是个披着豪门小少爷皮的小可怜儿,攻一开始是渣攻,后面才喜欢上受,攻虽然渣,但是他的家庭特别温馨!父母长辈都很疼爱受。 排雷:前期攻渣,有其他小情人,受有包养艳星但没有发生实际关系,因为缺爱心理有缺陷,喜欢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攻后期变成大忠犬老父亲宠受宠受!受求饶的时候会叫攻爸爸。受前后身高170-和170+,攻身高直逼两米,解锁各种姿势。 大大大排雷:签约后剧情设定被花式和谐修改,有不少出入的地方,倒v部分有些发挥得不好,如果真的想看,看完免费章可以先从后面几章试阅再做考虑,千万不要人身攻击!!!QAQQAQQAQQAQQAQQAQ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思悦,盛景行 ┃ 配角:姜晔纬,邓梅,姜正丰 ┃ 其它:年上,攻宠受,渣攻,先婚后爱?甜文,豪门世家 第1章 午夜的娱乐会所总是群魔乱舞,舞台上妖娆曼妙的舞女像水蛇一样缠在钢管上。 郑凯从外围路过时台上那个舞娘正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劈叉,引起观众席一片尖叫喝彩,他看着舞娘扭腰的动作,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对身边的男人说道:“今天包场的人可以啊,大庭广众都这么大胆。” 经理陪着笑道:“内地来的暴发户,投资电影的,这不他们中间还坐了几个女演员。” 郑凯抬眼望去,还真在一群猥琐老男人中间看到几个年轻的女人。 “暴殄天物。”他摇摇头,转身看到盛景行已经往包厢那边去了,连忙跟上:“唉我说你不多看一会,艹我跟你说那个舞娘扭得真带劲。” 盛景行闻言睨了他一眼,就差没摆出“低俗”二字,郑凯见他这样,就越是想挑战他的底线,贱兮兮地说道:“一会让她们去包厢跳一次?” “对女人没兴趣。”盛景行冷淡地留下这句话,就要跟着服务生进包厢。 郑凯有点惋惜:“你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是个性冷淡呢?哎你等等我啊。” 他正要拉住门,就听楼下玻璃被打碎的一连串声音,好事的心驱使他跑回去看,只见刚才歌舞升平地场面被打破,经理和保安服务生都在劝架。 下面灯光有点暗,只见胖胖的经理拉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手里拿着半个酒瓶子,似乎就是他来闹场子的。而之前混在那些暴发户里的某个女人,见到那个男孩就挣脱了抱着她的那个老男人,走过去要劝架。 郑凯顿时脑补一对贫穷苦命鸳鸯的剧情,只见保安将楼下的灯都打开,一片明亮,也让他看清了局面。 那个被拉着的男孩子意外长得很漂亮,不由得让他吹了个口哨,冲盛景行喊道:“喂,下面有个很合你口味的男孩子啊!” 胖胖啤酒肚的经理看到这场面头都大了,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他拦着姜思悦,一边顾着这个小少爷不要冲动,一边弯腰跟那几个内地来的暴发户道歉。虽然说姜家才是本地商业巨鳄,但每年内地来的大老板花销并不比本土的低,他们还是需要口碑的。 温莜见局势不对,连忙扶住姜思悦,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生怕出点什么事。人是她叫过来的,原本只是想找他过来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溜走,这里这些老男人她看着都要吐了,更别说他们一个劲往她身上摸。 可她没想到这少爷没走正常路线,一来就引战,而这里的经理居然不帮着他反而弯腰屈膝劝和。 一时间她又想起经纪人跟她说的那些话,说什么跟着姜思悦没有前途,问为什么,经纪人又偷偷摸摸在她耳边说姜思悦不是姜老爷子的亲儿子,再问下去他就不说明了,只叮嘱她不要乱说出去。 可她是不信的,姜老爷子得姜思悦时也才六十多岁,虽然那个年纪有点老了,也并不是生不出儿子来,更何况姜老爷子身体精神一直很好。姜思悦在姜家有多受宠,本地人哪个不知道,每年生日,姜老爷子送给姜思悦的东西,足够他在附近买一两座岛屿,或者好几架飞机了。如果姜思悦不是亲生的,姜老爷子能看不出来? 只是姜老爷子不怎么待见姜思悦的亲生母亲,到现在都没给个名分,也不怎么让她接触自己儿子。 温莜是不会轻易放弃姜思悦的,不管是出于事业考虑还是从情意上说,姜思悦对她都很重要。 她见局势不对,在姜思悦耳边小声劝他先走,经理也是这个意思。姜思悦刚成年几天,姜老爷子虽然惯着他,但也不会喜欢他为了个女人出入声色会所,别到时候反而被姜家盯上,吃不了兜着走。 但姜思悦今天就跟这些人杠上了,特别是看到温莜胳膊上被他们掐出来的红印,他像被逼急了的兔子一样红着眼,分分钟又要扑上去。 那些暴发户从来都被供着的,好不容易来半岛这里的销金窟逍遥,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砸了场子,自然不爽,若不是舞娘保安领班拦着,估计都能过去把姜思悦打个半死。 下面实在乱得可以了,郑凯从路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抓了把开心果,靠在二楼栏杆上看起热闹来,他真想看看那个漂亮的小男孩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如果可以,必要时他挺身而出,救那个男孩子一把,再把人送到盛景行身边,不也是件美事? 他正看得入迷,就听老友喊他:“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里面三缺一了!” 郑凯想也没想就说:“你先顶上,我再看会。” 那人也是个爱热闹的,听到下面嘈杂的声音,也好奇地看两眼,这一看不得了,他shit一声,挽起袖子就要下楼,郑凯连忙喊住他:“喂,你不是这么英雄救美的吧!我还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你赶紧回包厢通知盛三,他未婚夫在楼下被揍了!”那人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梯。 郑凯手里的壳掉了一地,似乎还没想明白老友的话,但看老友的严肃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 盛景行的……未婚夫?是指谁?? 他一路抓着后脑勺的头发走回包厢,里面一片乌烟瘴气,三个哥们搂着各自的小情人围在牌桌上,见了他就吆喝:“郑四你死哪去了,半天喊不进来,三缺一!” 郑凯摆摆手,原本就被搅得一团乱的脑子闻到里面的烟味整个人更烦躁了,用发胶固定好的发型都被他抓成了鸡窝。 盛景行正和他的合作伙伴坐在另一边的沙发谈着生意,他这几年为了照顾母亲娘家,开始接手一些在半岛的产业,虽然他在内地背景够硬,但还是要在半岛打通一些关系。 和他谈事情那个是半岛有名的高利贷老板,手底下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生意,为了盈利也不得不讨好盛景行。 他听说盛景行不喜欢女的,还特意找了几个漂亮的男孩子,可来到之后才觉得不妥,幸好看到盛景行自己带了个伴,才打着哈哈遣散了那些男孩。 郑凯大大咧咧惯了,也不管他们在谈什么,走到跟前正要开口,看到依附在盛景行怀里那个乖巧可人的男孩子,又有点不确定了。 倒是盛景行的生意伙伴有眼色,见他急匆匆过来,问道:“郑少有急事跟盛总说?” 盛景行这才看向他,似乎在等他解释。 郑凯吞吞吐吐道:“刚才二庄说在楼下看到你未婚夫被人打了,让我进来告诉你一声……”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合作人被自己的烟呛了一口,咳得厉害,正想说这盛总人高马大英俊潇洒的男人,谁敢做他未婚夫啊。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他推开身边的小情人,操了一声:“不会是姜公家的小儿子吧?” 盛景行这才有了点反应,他站起身要出去,但他身边的男孩子黏人得紧,寸步不离地要跟着他,生怕他甩下自己,毕竟未婚夫这个称呼,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感觉到身边人的反应,盛景行回头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安抚道:“你先坐这里,我一会回来。” 男孩拉住他的袖子,不太乐意,但又不敢违背,大眼睛里眼泪汪汪的,实在招人疼。 郑凯却被他的模样弄得一身鸡皮疙瘩,这要是个大美女还好,放在男人身上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盛景行不说话了,站直了身体定定地看他,男孩被他看得胆怯,乖乖坐了回去。 他这才转身跟在合伙人后面出去,二庄都已经在下面吵起来了。 那个惹事的男孩子大概是混乱中被谁泼了一脸鸡尾酒,红色的粘稠液体糊在脸上有点不能直视,随后而来的郑凯不由得捂住双眼。 经理见到盛景行一行人,赶紧稳住场面,盛景行虽然才到半岛一年多时间,但他家在内地是大官,又有自己的产业帝国,在半岛的势力也不容小看,更何况他还是跟着半岛出了名的恶势力头头一起来的,一时间谁高谁低一眼分晓。 没想到的是那几个暴发户也认得盛景行,一时间赶紧整理好仪容,笑着和他打招呼。 盛景行看了人群后面的姜思悦一眼,后者拉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脸固执,眼光在看到他时不自觉地移开。 “盛总,真是巧啊,没想到您也在,早知道就上去跟您打声招呼。” 盛景行道:“这倒不用客气了,我听说有人在下面砸场子,下来看看,没想到还是熟人。”他看向姜思悦,扬声道:“悦悦,过来。” 姜思悦听到男人在叫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拉着温莜的手过去,但就是不想跟盛景行对视,怕他看到自己的情绪。 盛景行看他还拉着那个女人的手,眉头不由得一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跟周围的人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让大家见怪了,各位继续,今天的单和赔偿都算我账上。” 说完他转身上楼,留下一群不明觉厉的人,他见姜思悦没有跟上的意思,而且身上实在狼狈,带上楼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便问他:“你今晚回哪里?姜公馆还是你的小别墅?”他本来还想说还是他外公家吧,但看这熊孩子身上一身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么晚了回去又要兴师动众一番,实在不忍心让他/妈和外婆半夜爬起来伺候这祖宗。 见姜思悦不回答,盛景行也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上面还有人在等他,于是便替他做了决定:“我让人送你回你的小别墅,自己洗一洗早点休息。” 姜思悦没有异议,扔下手里的半个瓶子转身向门口走去,留下还不知所措的温莜,盛景行见他狼狈的样子又觉得不忍,这个时候回去,姜思悦必然不敢惊动别墅里的阿姨,身上那么脏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自己料理好自己。 于是他看到还在原地揪衣角的温莜,斥道:“还不跟他回去?” 一行人上了楼,郑凯不明觉厉地问盛景行:“你和那个男孩子到底什么关系啊,我想得脑子都大了,你跟他很熟?” 盛景行不想回答他,兀自坐回原来的沙发,他那个小情人见他自己回来的,喜出望外地站起来喊了声盛总。 郑凯被好奇心折磨得挠心挠肺,看着他包养的那个小宠物一样的男孩子,下意识过滤了二庄的话,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支支吾吾道:“别不是你跟姜家哪个小姐的私生子吧?” 合作人笑了,摸着下巴留的那点胡子跟他解释道:“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他是姜家的小少爷,一年前姜家跟盛总家订了婚约,对象就是他。” 郑凯这下嘴巴都不知道该怎么合起来了,看着衣冠楚楚的盛景行,顿时觉得他像个禽兽。 第2章 郑凯一脸不可置信,打破砂锅问到底似得坐在盛景行身边,还把那个黏糊的小玩意儿给挤了出去:“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跟人订婚了?对方成年了吗?” 盛景行被他问得烦,本来他就不怎么待见姜思悦,虽然说他长得不是一般漂亮,但性格实在不讨喜,年纪还那么小,背景也足够强大到自己不能对他轻举妄动。盛景行一向喜欢乖巧可人容易控制拿捏的小情人,何况跟姜思悦的婚事还是被家里人强迫的,若不是他母亲和外婆哭着求他答应,而他有求于姜家,是不会同意跟姜思悦订婚的。 他当时想着过几年等姜老爷子退居二线,而自己在半岛能站稳脚跟,姜思悦也大一点懂事之后,再把婚约给取消了,至于他母亲和外婆那边,总会有办法说服的。 为了不让自己孤独终老而让自己跟个足够做自己儿子的男孩子结婚也太荒唐了,更不可置信的是这件事姜老爷子还会赞同,盛景行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事情盛景行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不好意思说出口是一回事,而他很有自信能将这件乌龙的婚事推掉。看姜思悦对那个女人的执着来看,他八成是个直的,况且他也没对自己表示过什么意见,大概也是不在乎这门婚事的。 郑凯见他半天不开口,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二庄,可二庄忙着打牌,压根不理会他,一晚上快把他给憋死了。 姜思悦的那辆玛莎拉蒂停在会所门口,他十六岁那年就拿到了驾照,在没成年就拿驾照,按理说是行不通的,可半岛本地的交警都认得他的车牌,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拦下罚款教育。只要他不故意违反交通规则,不出车祸,姜老爷子总能纵容他。 温莜扶着他过去,柔声问道:“思悦你还能开车么?要不我来开吧?” 姜思悦这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给她,自己很主动地坐到了后座。 温莜看他不喜不怒的脸,终于松了口气,刚才那场面,她很怕这小少爷真的要拼个鱼死网破,要不是那个男人出面,不知道要闹得多大。 “那个男人……思悦你认识他么?” 姜思悦听到这句话,局促地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像个将要被人戳穿谎言的孩子一样不安。 在温莜面前,姜思悦并不像一个浪荡富家公子,总是把自己摆在卑微的位置,想着谁能够给他温暖的安慰。 温莜也不问了,专心将车开回他在富人区的别墅。 姜思悦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他是接了温莜的电话后从二楼露台踩着后门下来的,车子就在庭院里,能直接开出去。 他不喜欢家里人多,住在小别墅里照顾他的就只有个上了年纪的阿姨,阿姨耳朵不好使,晚上睡得沉,所以并没有发现他半夜溜出去。 回到别墅已经三更半夜,姜思悦身上的酒都已经被风干,残留着各种颜色,脸上糊着的鸡尾酒调料结成一块一块。 姜思悦掏出钥匙开了门,拉着温莜摸黑上楼,这边虽然说是小别墅,只是相比于姜公馆来说的,该有的房间摆设装修一样不比姜公馆差。 原本这里是姜老爷子送给姜思悦和盛景行的婚房,方便他们俩以后在半岛生活时居住。二楼最大那间卧室就是按婚房布置的,两米多的欧式大床,开放式的双人浴缸,磨砂玻璃隔开的淋浴间,还有一张足够两个人躺着的矮榻,宽敞的衣帽间,落地窗外面是个小露台,摆着一张双人茶几,小游泳池旁还有阳光浴用的躺椅。 不过盛景行以姜思悦还在读书的理由拒绝了姜老爷子的好意,偶尔过来也只是在楼下坐坐,走个形式就离开了。 实际上除了这里,盛景行的长辈们在半岛的临市,他们的本家那边也给他们俩买了套婚房,近海的大别墅,还附带一个海滨花园。临市面积较大,不比半岛寸土寸金,两者价格竟也不相上下。 姜思悦对于两人要结婚的事情讳莫如深,平日里也不经常到二楼走动。二楼除了婚房,还有一个给盛景行准备的书房,影音室,会客厅,两间备用的次卧……这些对于姜思悦来说都太过陌生,他不能想象以后要跟另一个男人生活的日常。 所以他现在住在三楼,三楼只有一半,另一半是花园,有楼梯连着二楼的露台。三楼房间少了一半,只给他腾了间大卧室,一个写作业用的书房,以及玩耍娱乐的客厅。 温莜不是第一次到这边来,两人上了三楼后她让姜思悦换下衣服去洗澡,她收拾了一番到外面的卫生间去冲了个澡,披着姜思悦的浴袍就出去了。 男孩子洗澡要快一些,温莜进卧室的时候姜思悦已经坐在床上发呆了,他的头发还没干,估计就是等她来帮忙的。这小少爷娇生惯养,以前住姜公馆的时候伺候他的佣人需要十来个,姜老爷子爱他爱到就怕他受一点点委屈,就这个架势,说姜思悦不是亲生的,鬼才会信。 姜思悦的头发很软,听说不能用吹风筒吹干,只能用毛巾一点点把水吸干,头发没干之前绝对不能躺下,就怕落下什么病根。 见到温莜,他把准备好的毛巾给她,然后整个人缩成一团靠在她怀里。 刚开始的时候温莜很不习惯小少爷这种癖好,他亲近女性,但又没有明显的生理欲望,后来想想估计他是恋母。 传闻姜思悦的母亲是个工作狂,为了演义事业抛家弃子,常年奔波在外,几乎不着家,把刚生下来的姜思悦往姜老爷子手里一扔就断了联系。外面的人知道姜小少爷的母亲是个当红女星,但具体不知道是谁,只有姜家人才知道,但也从来不说出去,估计是家丑不想外扬。 温莜想起她捡到姜思悦那天,她从电视台跑了个节目的龙套出来,看到个穿着贵族学校校服的小孩蹲坐在出口的楼梯上,小小的一个怪可怜的,于是好心问他是不是在等人签名,又跟他说今天来的那几个大牌艺人都从后门走了,让他别等了早点回家。 她那时也是好心,半岛这边的富人孩子一个个金贵得像什么一样,眼前这个估计也是瞒着家里人来的,她还在想这年头怎么还会有这样单纯的富家少爷,追星用蹲点而不是用钱,一时对他也有点好奇。 结果陪他一坐就是大半天,眼看天黑了,她没有工作也不觉得浪费时间,但身边这小孩明显是翘课啊。于是她推了推这个固执的孩子,哪想着这孩子瘦瘦弱弱的,一推就倒,摔到在楼梯上时还喃喃喊着妈妈。 温莜慌了,她只是个几乎要靠卖肉才能在电视上露个脸的三流艺人,如果惹上什么麻烦,她估计就真的要去夜总会卖身了。她壮着胆子去拍拍男孩的脸,结果被他脸上的温度吓了一跳,这明显就是烧傻了啊!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咬咬牙还是把人扶出去找个小诊所看病,万一真的烧坏了,家里又是个有钱有势的,她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点滴才给他挂上,听老医生唠唠叨叨责备了一堆话,温莜陪着笑去付了钱,就看到几个黑衣男人闯了进来。她以为是黑社会来收保护费了,没想到他们只是抱起烧得不省人事的小孩,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敲着手杖进来,见到小孩这个样子,怒不可遏地开始骂他身后的保镖。 她躲在药柜下面不敢出声,看着老人心疼地摸着男孩的头发,又跟身边的保镖吩咐了几句,带着人出去了,最后面的那个保镖走之前来到药柜旁,温莜和老医生以为他们要遭殃了,结果他只是在柜子上放了一叠钱就离开了。 温莜后面才想起来那个老人是谁,半岛的首富,赌场和房地产的巨鳄姜晔纬,而她捡到的那个男孩子,只有可能是姜家最受宠的小儿子。 她那时候以为她和姜思悦的交集从那之后就断了,结果过了段时间那个男孩子出现在她楼下。穷人区的楼道坑坑洼洼,积着乌黑的水,姜家娇贵的小少爷踩在上面跟她说要包养她。她当时一脸震惊,不敢相信这个还没她穿了高跟鞋高的小屁孩居然还懂得包养女艳星。 不过姜思悦并不是开玩笑,他亲自给她开了张支票,上面的数字足够她生活一辈子,而要求也很简单,只是陪/睡——单纯地陪他睡觉而已。 关于姜思悦年纪轻轻就学会包养女明星,富人圈子里说的是姜家小少爷将姜老爷子的脾性学了十成,都是个风流人物。当年姜老爷子五十多岁了还老当益壮,为了追个小明星每天蹲片场等人,又陪人家到处旅游,还在六十多岁的高龄里跟一个漂亮女星生了最后一个儿子,被人甩了还把留下的孩子当个宝供着,实在多情又深情。 姜老爷子听说小儿子在外面和一个女艳星不清不楚,气得血压都高了,把人关在家里面壁一个星期,在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小少爷的举动让姜老爷子回想起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有人说是姜老爷子不喜欢小少爷跟娱乐圈的女人来往,怕他年纪太小被人欺骗。 父子间的对峙以姜思悦胜利,姜老爷子退让收场。听说姜思悦绝食了两天,第三天都昏过去了,姜老爷子一边抱着他一边哭骂他怎么这么倔,跟了姜老爷子几十年的佣人从来没见过姜老爷子这样心疼过一个子女的。 虽然姜老爷子默许他在外面养女艺人,但也严格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后来想想小儿子也到了青春期,对女人有欲望也无可厚非,陪/睡也可以,但绝不能乱搞,要做好安全措施,更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什么冲动危险的事情。 第3章 虽然说姜思悦搬出了姜公馆,但姜老爷子还是在他身边安排了眼线,他就这么一个值得宝贝的儿子,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于是第二天姜思悦还没醒,手机就响了起来,姜老爷子亲自打电话给他,让他今天回家吃饭。 姜思悦有起床气,被自己爹吵醒了态度也不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瞎叫了几声,十分不敬。然而姜老爷子也没有生气,在电话里低声哄了他几句。 “悦悦乖仔,再睡会,爹地让他们晚点再开饭,是自己开车回来还是爹地让人去接你?” 温莜被他的大动作弄醒,见他要发脾气,连忙把人给哄住,将人往怀里带。 这小少爷性情阴晴不定,要乖的时候就乖得像个小动物一样,被惹毛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姜思悦感觉到温莜的柔情,这才将暴怒因子压制下去,往温莜怀里蹭了蹭,不耐烦地回他的话:“知道了——” 姜老爷子也是个风流过的人,从电话里听到这边的动静,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又教育起来:“悦悦啊,你还小,别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带坏了。” 姜思悦最不耐烦他爹对他说教,一把将电话挂了关机一扔,在温莜怀里嗅了几下,闻到属于女人的香甜气息才又安心睡过去。 温莜见他又睡着了,手还紧紧抓着自己,她也只能睁着眼睛在床上躺着,省得再把人吵醒。他们这一觉又睡到了快十点,温莜掂量着时间,小心翼翼地叫醒他。 姜思悦猛地睁开眼,见到是枕边是温莜,才放松了警惕。 即使见过很多次,但温莜还是被姜思悦刚睁开眼的瞬间吓到了,那种防备和警惕的眼神,像刀子一样。 少年人刚醒来的声音有点哑,似乎还不太想起来,得要人哄几句,糯糯地问道:“几点了?” 温莜起身拿衣服过来,回答说:“十点多了,快起来吧。” 姜思悦这才不情不愿起来,套上了T恤,说道:“我觉得今天回去又要听老头子念叨,他八成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温莜又想起昨晚那个男人,姜思悦似乎和他关系匪浅,看着他和姜家也有些关系,于是问他:“会不会是昨晚那个男人跟姜老爷子说的?” 姜思悦身体一顿,又摇摇头:“应该不是,他不会那么多事的,可能是老头子在我身边安了人。” 楼下阿姨已经准备了早饭,大概是知道姜思悦午饭晚饭不在这里吃,也没问他想吃什么菜,看着他吃得七七八八便收拾东西进厨房清洗了。 温莜送他出门,姜思悦双手握着方向盘,趴在上面,今天阳光很好,透过车窗玻璃照在他脸上,白得耀眼。 姜思悦长得很好看,是姜家百年难得一个的美人胚子,姜家的人个个牛高马大威风凛凛,就他又白又瘦的,难怪被人传不是姜家的种。 温莜看得有点呆了,总觉得他和自己小时候追的那代偶像里的某个人很像,但又想不起来哪里像,大概是里面有姜思悦的妈妈?不是说他母亲现在还在混娱乐圈么? 姜思悦坐在驾驶座上半天也没要出发的意思,他看着温莜,问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好不好?” 温莜连忙摆手,她知道姜老爷子恨不得弄死她,如果再因为送自己而导致姜思悦没能按时回家,估计她明天之后就要在半岛销声匿迹了:“我今天没工作,自己回去就好,这里这么大,我走走刚好消耗一下卡路里。” 姜思悦叹了口气,带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忧郁:“那我先走了,你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姜公馆离姜思悦的小别墅不是一般远,他的小别墅靠近临市,而姜公馆却在半岛的另一头,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 姜家的子孙成年后都可以分到一处房产,不用每天回家报道,而姜思悦刚过十六岁就被姜老爷子丢出去独立生活,要说姜老爷子多疼爱这个小儿子,外人未必见得,而姜老爷子的说辞就是都已经订婚的人了,没必要再住家里。 姜思悦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不住在姜家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姜老爷子的太太子孙太多,让他有种逼仄感。 想到那几个当他爹都绰绰有余的哥哥,姜思悦就不是那么想回去了。 姜公馆占据了半岛最好的一片土地,从大门进去还要兜兜转转在花园里开十来分钟的车。门口站岗的保安见了小少爷的车,连忙开门上前寒暄。 姜思悦眼尖,从后视镜里看到排在他后面的车,是他大哥的车,他匆匆跟保安点了下头,启动车子开了进去。花园里的路弯弯曲曲的,他也不减速,好几次拐弯急得车身都在漂移,好在这个时间段没有工人在侍弄花草。 他在屋外停好车子,他前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估计能回来的人都回来了,不由得有点怂。他扯了扯自己的脸皮,好让他在别人看来没有那么衰。 保安应该通知过姜老爷子了,姜思悦还没敲门,就有帮佣给他开了门,走进去果然看到姜老爷子坐在大厅正中央的红木沙发里,花白的头发特意打理过,看着还很精神。 坐在他旁边的是姜老爷子的六姨太,姜老爷子长寿,前面几个夫人太太都已经老死的老死,病死的病死,离婚的离婚。六姨太今年才五十出头,因为勤于保养,看着才三十多岁,看得出还是很漂亮的。 姜老爷子喜爱美人,凡是物色到了漂亮的,不管男男女女都能入手,男的进不了门,腻了之后就给一笔钱打发掉;女的要是生了孩子,就能进门当个姨太太。所以姜老爷子风流债不少,光是姨太太就有七八房,儿女能组成一个小班。 不过其中以姜思悦的母亲最特别,姜老爷子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多岁了,早已经不是水灵灵的少女,但姜老爷子不顾六十多岁的高龄千里追爱,把人带回来时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姜思悦的母亲怀着姜思悦的时候,姜家前前后后招了几十个佣人,就怕伺候不周到了影响到未来的宝宝。看姜老爷子稀罕成那个样子的架势,外人都觉得他老来得子被欢喜冲昏了头脑。而给姜老爷子生下最后一个儿子的女人,应该子凭母贵从今往后在半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结果却让人跌破眼镜。姜思悦的母亲非但没能得个名分,就连财产都分不到,还忍心抛下儿子净身出户了。 姜老爷子并不在乎姜思悦的母亲如何,他眼里只有刚出生的小儿子,激动的时候能抱着那个小娃娃突然大哭起来,大概是怜爱他从小没了母亲,姜思悦的生活起居他样样俱到,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 还有人透露说姜老爷子早就给自己节了育,也没在外面处处留情了,可见姜思悦对于姜老爷子来说意义非凡。 这个六姨太当年颇得宠爱,十八/九岁的年纪就跟了快五十岁的姜老爷子,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当时姜老爷子也以为那是他最后一个儿子,对他们母子俩格外待见,但也没让他保持多久的新鲜感,很快姜老爷子又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小花旦,比六姨太还嫩还美,以至于孩子都没怀上,就急匆匆地把人迎了进门。 那时六姨太气得哟,天天在房里诅咒那个狐狸精生不出儿子,她不得好,也见不得那个狐狸精好,巴不得有个谁能抢走姜老爷子。 后来还真让她给保佑上了,七姨太肚子里还没有动静,姜老爷子就转性了,喜欢上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也是个小明星,长得比六姨太七姨太都漂亮,而且还很嫩,十几岁的年纪,白白瘦瘦的,一双大眼睛天真无辜,把姜老爷子迷得晕头转向,全身心扑在他身上。给他投资电影,带他出席宴会,陪他周游世界,他想要的和不需要的,姜老爷子都给他准备好了,就差没把天上的月亮摘给他。绕是姜家那几个见惯了大风浪的姨太太都被姜老爷子这个架势弄得有点懵,不过好在他是个男孩子,生不出孩子来,也就进不了姜家的大门。而他似乎也不想涉足姜老爷子的生活,在外面该做什么做什么,没几年长大之后就跟姜老爷子闹掰了,在半岛人间蒸发一般。 姜老爷子颓废了一段时间,突然某一天又打起精神来,说要到内地散散心,他这一去就是半年,回来的时候就带着怀了姜思悦的女人回来,让一家人再次如临大敌。 对于姜思悦,姜家那些老女人的确对他生不出好感,明明跟姜老爷子一点都不像,还凌驾在他的哥哥们头上作威作福。他那些哥哥侄子个个野心勃勃,恨不得将他剁成了肉碎吃进肚子里。 六姨太见到姜思悦,脸色一瞬间不是很好,但还是很自觉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他,自己扬言要去厨房帮忙。姜老爷子没理会她,对姜思悦招招手,让他过去坐。 姜思悦绕开他那些哥哥姐姐侄子侄女,轻轻巧巧地坐到姜老爷子身边,忽略掉落在他身上那些恨不得将他凌迟的眼光,他抱住姜老爷子的胳膊,大大方方地喊了声爹地。 “哎!”姜老爷子听到这声爹地精神一震,也忘记了教训他昨晚的事情,拍了拍他的头问道:“这段时间在外面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怎么看着没长高?” 坐在一边的二哥翘着腿,吊儿郎当地说:“思悦长得都不像我们家的人,长不高也不出奇。” 姜老爷子听到他这句话,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用手杖敲了敲地板,警告地看了老二一眼。他虽然上了年纪,可不代表他就年老昏庸任人忽悠了,姜家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手里呢。 二哥被他父亲看得心里一抖,不做声了。 这个尴尬的局面被从外面进来的姜正丰打破,他把外套递给帮佣,挽起一截袖子走过来,见到脸带愠色的姜老爷子和左顾右盼的姜思悦,很自然地喊了声爸。又像普通人家的兄长教育不听话的小弟一样对姜思悦说道:“刚才我在后面看你车开那么快,也不怕出意外。” 姜正丰这话提醒姜老爷子,他看向一脸不情愿的小儿子,问他:“你大哥说的是真的么?我给你买跑车可不是让你拿小命开玩笑的,要不我还是给你配个司机吧,你毕竟还小,沉不住气。” 姜老爷子话音刚落,某个侄子又不嫌事多一样插嘴说:“我听朋友说昨晚小叔叔还去华世砸了内地人的场子,就为了他养的那个女人。” 见姜老爷子脸色更加不好看,那个侄子的妈马上拉了他一把,低声呵斥他不要多话。 姜思悦却毫不在乎,低着头扣坐垫上的花纹,低垂的眉眼温顺而恬静,长长的睫毛却透露了他的不安,时不时扑闪着。 姜老爷子顿时也没了火气,把姜思悦往身边揽了揽,心疼道:“昨晚没有被欺负吧?下次去那种地方记得带些保镖,砸了别人的场子不要紧,最重要是不能受伤,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爹地可怎么办?” 姜思悦难得没跟他爹顶嘴,像小时候一样偎依在他身侧,小声地嗯了一下。 姜老爷子看了他半晌,有些出神,最后还是老五说道:“不是说事情被景行摆平了么,爸今晚不如请景行过来吃顿饭道谢吧?” 二嫂为了挽回老公在爸爸眼里的形象,也连忙附和:“就是,许久没见景行了,大家联络一下感情也好啊。” 姜老爷子这才回神,应道:“好吧,我打个电话让他今晚过来。” 姜思悦听到盛景行的名字,眉头小小地皱了一下,没让别人发现。 第4章 盛景行接到姜老爷子电话的时候刚从会议室出来,电话那头的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让他回去吃饭,他从特助那里看了下今天的行程,晚上倒是没有什么正事,就是昨晚答应了董阳今晚去他那边过夜。 他思量了一下两者轻重,还是决定一会让人通知董阳他今晚不过去了,姜老爷子在半岛威名很高,他作为后辈不敢造次,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是未来的翁婿关系,他太过直接拒绝,外公家面子过不去。 董阳刚接到特助的电话,转头又给盛景行打过来确认,他在特助那边问不到东西,也没办法撒娇,如果亲自问盛景行的话大概会有效些。 盛景行对于暖床的小情人向来是很好说话的,特别是听话懂事的,所以董阳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也没生气,随意地哄了他几句,承诺下次再陪他。 董阳得了盛景行的承诺,见他实在不准备跟他解释什么,也懂得见好就收,又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甜蜜的话,才恋恋不舍地挂断。 姜思悦回家,姜老爷子身边的位置就是他的,其他长辈都得靠边坐。姜老爷子怕他在外面吃不好,让厨子做了一大桌子他小时候喜欢吃的菜,一顿饭只顾着给他夹菜了。 那盘脆皮烧鹅里有两只肥嫩的腿,全家人都知道那是姜老爷子特意给姜思悦准备的,姜思悦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虽然经常浪费大半,可只要他吃得开心,姜老爷子完全不会在乎。双胞胎小侄女眼巴巴地看着,好不容易转到她们面前,姐姐夹了一个,妹妹抢着要另一个。她们的妈妈赶紧拍开小女儿要夹菜的筷子,后者筷子没拿好,被妈妈一吓就摔到了地上,发出突兀的声音,一时间局面有些尴尬。 小侄女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双胞胎姐姐见妹妹哭了也跟着哭,饭厅都是她们俩尖锐的哭声,让一家人都没了吃饭的兴致。八嫂连忙道歉,抱着一个又拉着一个去了厨房拿筷子。 现在家里只有六姨太一个年长的女性,虽然老八不是她亲生的,但碍着姜老爷子的面子,不得不装出为家庭操劳的贤惠模样来,一边责备老八不顾家一边跟着进了厨房帮忙,不一会儿就听到八嫂哭哭啼啼的声音。 姜思悦的八哥不学无术,整一个风流鬼,娶八嫂前就爱玩,结了婚还不收敛,连家都不顾,整日不知道窝在哪个温柔乡。八嫂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要打着精神回本家孝敬公婆,就为了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姜老爷子看在她辛辛苦苦带孙女的份上,红包也不少给,却一句不提自己儿子。 在他的观念里,姜家家大业大,男人风流一些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然也不会允许姜思悦都有婚约了还让他在外面养女人。 姜思悦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就着面前的小菜把小米粥喝完就说吃饱了。 姜老爷子见他才吃了这么点,哄着让他再多吃点,姜思悦又说自己困了想睡觉,于是姜老爷子就说等他睡醒了让厨房做些点心做下午茶。 姜思悦的房间在三楼最尽头,外面就是个大露台,一部分被改造成了他睡觉玩耍的地方,那张贵妃榻刚好让他整个人睡在上面。 正值夏秋交接,半岛的天气还是湿热的,有太阳伞遮住了阳光,海风吹着也很舒服,姜思悦睡着觉得热,昏昏沉沉又睁不开眼睛。 昏睡中听到身边有谁的呼吸声,急促而压抑,姜思悦觉得自己应该醒过来,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因为姜老爷子有请,盛景行将下午的工作推了,带着助理买回来的礼品开车去姜公馆。 六姨太还坐在客厅里跟姜家几个儿媳拉家常,就听保安亭那边来电说盛先生来了,她连忙吆喝帮佣准备待客,自己跟儿媳们整理好仪容。 盛景行虽然说是姜家那个不受待见的小少爷的未婚夫,如果是一般人她们是可以不用理会的,但盛景行的背景太强硬,外公家世代书香,本家又是内地的高官世家,这十几年间家族产业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又巧姜老爷子有意将酒店业房地产业往内地发展,与其说是把姜小公子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家门,不如说是用他去联络两家感情——姜家那些人都是这样想的。 六姨太见盛景行提着礼物上门,迎上去客气道:“景行你人来了就行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盛景行将东西递给帮佣,说道:“顺路买的,六姨怎么不见伯父?” 六姨太看了眼楼上,说道:“估计在书房吧,怎么,不先去看看思悦?” 盛景行:“先去看下伯父,再见悦悦也不迟。” 六姨太笑道:“也行,这会悦悦估计还在三楼卧室里睡着,你一会干脆把他叫下来喝下午茶。” 姜老爷子知道盛景行来了,听到敲门声就直接说了句请进,进来的果然是他。 姜老爷子倒了杯茶,让他过去坐:“见到悦悦了么?” 盛景行道:“还没有,一会再去看看他。” 姜老爷子:“昨晚在华世的事情,多亏你了,悦悦不懂事,以后也劳你多多照顾。” 盛景行:“应该的。” 姜老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语重心长地说道:“悦悦那个孩子吧,看起来比较乖张,其实没什么安全感。从小就跟他妈妈分离,我和他年纪又差了好几辈,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也知道姜家的情况,他那些哥哥各个狼子野心,悦悦年纪那么小,也保护不了自己。”大概是想到他那些已经成年了的儿子对小儿子的觊觎,他有些烦躁:“他长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也照顾不了他多少年了,把他交给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盛景行想起姜思悦瘦瘦弱弱的模样,再想到姜家那几个兄弟,也有同感:“我会的,伯父您放心。” 姜老爷子挥挥手,道:“悦悦这时候应该也醒了,你上楼去叫他下来吃东西吧。” 盛景行起身,跟姜老爷子说了句先离开,就出去找姜思悦了。 姜公馆他来过几次,当年订婚约的时候他陪着父母带礼上门,进过姜思悦的房间,那时姜思悦站在房间离他最远的角落,警惕而紧张地看着他。 姜思悦感觉有人摸了他的脸,梦到了可怕的东西猛地醒了过来,就看到他大哥蹲在他的榻边。他的心在看到姜正丰的脸上的神情时一紧,从另一边下去离他远远的。 姜正丰收敛起刚才没来得及隐藏的像是要把人吃掉的表情,装出兄长的温良模样,说道:“你出汗了,怎么不在屋里睡?” 姜思悦摸到一头冷汗,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大哥。他对这个大哥没有什么好感,比起阴阳怪气的二哥,深藏不露的大哥更让他忌惮,小时候被他抱一抱都能吓得大哭,那时候看不懂大哥眼里的情绪,只是单纯觉得大哥要吃人,现在他似乎明白了那是什么,愈发想离他远点。 姜正丰已经年过半百,两鬓虽然有了白发,看着却要比实际年龄要小十来岁,他是姜家除了姜老爷子外最有手段的一个男人,完全遗传了姜老爷子的相貌和性格,甚至比姜老爷子还要高大一些,姜思悦最怕和他独处。 他是姜晔纬正室生的儿子,姜晔纬再怎么风流,也记得发妻对他的恩惠,嫡子的地位不可撼动,现在姜晔纬越来越年老,再过不久位置就要传给他了。 姜正丰看出他对自己的害怕,尽可能挤出一个和善的笑,问他:“怎么了,见到大哥很意外么?” 姜思悦摇摇头,想从露台进房间然后下楼找姜老爷子,但又顾忌姜正丰跟他进去,比起外面,房间里似乎更不安全。 盛景行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想到姜思悦可能还在睡,便拧了一下门把,里面没有锁。 房间里没有人,落地窗却是开着的,他走过去看,就见到姜思悦跟姜正丰面对面站着,兄弟间的气氛有些紧张。 他想起刚才姜老爷子说的话,瞥了姜正丰一眼,对姜思悦说道:“悦悦,阿姨做好午点了,伯父让我上来带你下去。” 姜思悦见到盛景行有些意外,看了他大哥一眼,发觉姜正丰的表情更加阴沉,利弊权衡一下,他还是决定跟盛景行下去。 盛景行对姜正丰颔首示意,说:“大哥我先带悦悦下楼了,你要不要也下去吃点东西?” 姜正丰不敢在盛景行面前表现得太露骨,笑道:“你先跟思悦下去吧,我在露台透透气。” 姜思悦避开姜正丰,几乎是小跑过去的,他动作太慌张,被脚下的小铲子绊了一下,差点摔个大马趴,好在盛景行眼疾手快过去扶了他一把,他才扑到了一个结实宽厚的怀抱里。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盛景行就着这个姿势抱起来,盛景行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像抱个小孩一样进了屋里。 姜思悦已经很多年没被这样抱过了,他自懂事起总是下意识和别的男人保持安全的距离,即使这个男人是他未婚夫,他也觉得不习惯。 他在盛景行怀里挣扎着要下去,盛景行大概抱得不顺手,将他又往上抬了抬,低声在他耳边说:“一会要被大哥看笑话了。” 姜思悦从盛景行的肩膀看到露台外像是要毁灭什么一样的大哥,顿时不做声了。 盛景行把他抱出了房间,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关上门,姜思悦怕掉下去,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膀。 他们这个姿势被路过的二哥看到,后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说道:“我们老幺这是又赖床耍小脾气了么?” 姜思悦不想理会他,干脆把脸都埋到盛景行怀里,盛景行只好对二哥回道:“他还没睡醒,我先带他下楼。” 二哥笑道:“去吧,小心别让老幺发脾气。” 看着他们下楼,姜正涛趴在三楼栏杆上轻浮地吹了声口哨:“小两口挺恩爱。” 同样这样觉得的还有楼下那些婆媳妯娌和帮佣阿姨,见到盛景行抱着姜思悦下楼,而平日里没大没小的小少爷居然安安静静地让人抱着,实在稀奇了。 六姨太连忙称赞道:“这才像两口子嘛,思悦果然还是听景行的话。” 六嫂也捂嘴笑道:“可不是嘛,我看这门婚事真是结对了。” 姜思悦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些恼火,可盛景行就像读懂了他的心一样,手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拍,然后招呼帮佣说:“刘妈,给悦悦准备的甜点呢?” 刘妈从厨房里应了一声,端着下火的莲子绿豆粥出来,还问盛景行:“盛先生要不要也来一碗?” 盛景行看了一眼怀里的半大孩子,对她说:“不用麻烦了,我喂悦悦。” 刘妈笑道:“思悦真是好福气,你们吃,不够再喊我。” 盛景行原本打算抱着姜思悦坐,可姜思悦觉得别扭,从他怀里磨磨蹭蹭地爬了出去,自己坐到了旁边的位置。盛景行也不勉强他,拿起陶瓷勺子舀了一勺子的粥喂到他嘴边。 姜思悦还是觉得别扭,想躲开自己吃,可盛景行的手跟着他的嘴巴移动,粥都粘在嘴唇上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他恼了,低声说道:“烫!” 盛景行闻言将勺子放到自己嘴边,小小地舔了口,说:“不烫啊。” 姜思悦见他又把吃过的那勺粥喂到他嘴边,有些嫌弃又有些羞恼:“我不吃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客厅里那些女人都尖起耳朵听着呢,于是六姨太刚过门的儿媳妇笑道:“悦悦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盛景行是铁了心让姜思悦听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也不嫌累。 姜思悦午饭吃得少,又被莲子绿豆的清香勾起了馋虫,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乖乖把粥吃了进去。 第5章 姜老爷子下楼的时候看到两人喂食的互动十分欣慰,他的小儿子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看来真是托付对了人,只是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就要这样拱手让人,心里还是有些酸苦。 姜思悦见到父亲过来,也不愿意吃东西了,刘妈疼爱姜思悦,用大碗盛了一碗,这不还剩了一半,盛景行见怎么喂他都不愿意吃了,就着勺子自己吃了几口。 姜老爷子板着脸教育姜思悦:“这么大了还浪费粮食,景行啊,你不用太惯着他,他容易蹬鼻子上脸。” 二嫂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声,姜家谁不知道姜老爷子娇惯小儿子,为了讨好小儿子做一桌子菜,结果小儿子只吃一两口就撤下的事情还做得少么,现在又对着小儿子未来的丈夫说教,也不觉得别扭。 盛景行将剩下的粥吃完,拿起餐巾给姜思悦擦了擦嘴,也给自己擦了口手,说道:“没事,他还小。” 姜思悦不服气,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盛景行忍不住笑着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伺候完小少爷,盛景行接了个家里来的电话,里面盛母问他今晚是不是去姜家,盛景行看着反常黏在他身边的姜思悦,说他现在就在姜公馆。 盛母责备他:“你过去怎么也不跟妈说一声,你大哥从内地带了些特产回来,好拿一些过去给亲家。” 盛景行说:“下次过来再带也是可以的。” 盛母:“都是些当季的特产,怕是放不久,好几箱新鲜水果……悦悦呢?要不你今天干脆把他带回来,他不是还没开学么?把手机给悦悦,我要和悦悦说说话。” 盛景行把手机递给姜思悦,姜思悦惶然地看着他,有点不敢接过。 手机这种个人隐私性太强的物品,姜思悦并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他也不喜欢用别人的。 盛景行却说:“拿着,妈要和你聊天。” 听到“妈”这个称呼,姜思悦才像回神了一样,连忙接过手机,问道:“妈妈么?” 盛母听到姜思悦这句奶声奶气的妈妈,顿时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十岁,欢喜道:“悦悦啊,有没有想妈妈?” 姜思悦连连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到,看了一眼身边的盛景行,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傻气,不由得摸摸自己鼻头,回答说:“想的。” 盛母笑道:“要不今晚你跟景行回来,在妈妈和外公这边住几天?你景云大哥从北方过来,特意带了些时兴水果回来,半个拳头大的白杏,想吃么?” 杏子在半岛这边罕见,姜思悦也就小时候从电视里看到吵着要吃,姜老爷子便让人从北方运了回来,但因为季节不对,吃着也不怎么好吃。 其实他对杏子兴趣缺缺,但是盛母那么热情邀请他了,他也舍不得推辞,于是就答应了,但挂了电话后看到盛景行,又觉得别扭,好像跟他回家自己就没立场了一样。 姜老爷子问道:“亲家打来的电话?” 盛景行说是:“我妈想让悦悦过去住几天。” 姜老爷子:“行啊,晚上吃过饭你带悦悦回他那边拿些衣服,作业也带上,让你外公教教他练字,别让他整天想着出去跟不三不四的人混。” 姜思悦听到自己亲爹这样在外人面前说教自己,还想让外人管教自己,心里又别扭又委屈,少爷脾气上来,自虐一样用手锤在木制饭桌上,咚地一声响,随后也不管别人的眼光,转身蹬蹬蹬上了楼。 姜老爷子在下面不住地叹气:“由他吧,晚饭了再叫他。” 盛景行也不想哄孩子了,刚才对姜思悦不过是逢场作戏,好心替他解围而已。 于是他陪姜老爷子到棋室下了几盘棋,聊了些时政和经济,就投资方面又彼此参谋一下。 姜思悦在房间里发脾气,能砸的都砸了,像大风过境一般,最后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偶在倒在床上,一边掉眼泪一边喊妈妈。 姜思悦是知道自己妈妈是谁的,每年生日的时候姜老爷子都会允许他们母子小聚。 邓梅是半岛著名的影后,人长得美丽干练,拍过的电影红遍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婚姻和私生活却很隐秘。有人说她早已经结婚,对方是半岛某个富商,还有个儿子,但无迹可寻。年过四十的邓梅风韵犹存,足以力压各种小花旦,而且资源很多,是个传奇人物。 母子见面很多事不能做,也有很多话不习惯说出口,只是在私人会所里吃个午饭,吹个蜡烛吃蛋糕,只有半天相处时间,还是从姜小少爷生日宴的试衣时间里挤出来的。姜小少爷的生日宴在半岛是件大事,从早上忙到晚上,party和着装都很用心。 有时候邓梅赶通告来不及回去给他过生日,那一年他就不能见到母亲,姜老爷子铁了心不让他们母子相聚,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在姜思悦问妈妈怎么还不来的时候,姜老爷子就忽悠他说妈妈不重视他,不是个好母亲,企图隔断母子俩的羁绊。 但毕竟母子连心,不过姜老爷子在他面前怎么说母亲的坏话,外面的人怎么诋毁母亲,姜思悦都相信母亲还是爱自己的,不然怎么会每年都给他寄一个手工玩偶呢? 晚饭上桌时还不见姜思悦的影子,姜老爷子就发话让盛景行上去叫人,盛景行敲了敲门后直接推开进去,看到一片狼藉,而始作俑者就在一床凌乱里抱着那个半人大的玩偶睡着了。 姜思悦感觉到有人靠近,从梦里醒过来坐起,茫然地看着某处很久,才注意到不远处的盛景行。 他起床是要发脾气的,可看到是盛景行后又把他那些脾气给收敛住,坐在床上发呆,他不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但也不想妥协跟盛景行下去,下面那些女人看他时的眼光似乎猝了毒,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虚伪恶心。 明明恨不得自己被赶出家门,恨不得自己过得不好,嘴上却恭维着他的出身待遇如何幸福。 盛景行想起他们订婚约那天,明明姜思悦也是乐意接受的,可看自己踏入他的领地时却警惕而谨慎地注视着自己,像只不能反抗无可奈何的小兽。 父母不健全,兄弟不友爱,姨嫂不真诚,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与别人有什么不同?盛景行从小就生活在严父慈母兄友弟恭的家庭,所见到的小家也是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他是家中幺子,父母和兄嫂的溺爱让他自信而自大,跟姜思悦是截然不同的。 他走近一点,想看清此刻姜思悦的表情,却在顺光里看到那张漂亮苍白的脸上有干涸了的泪渍。 刚来半岛时他也听说过姜家小少爷的事迹,传闻是个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富家公子,小小年纪就会打架惹事,还学人泡吧包养女星。所以当母亲提起跟姜家的婚事时,他有点不能理解母亲的思路。 当时盛母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有脸挑剔别人?姜公愿意把小儿子托付给你你都要烧高香了!” 盛景行不以为然,他有身份有地位有权钱,怎么就不能挑剔配偶了,大把漂亮的小玩意儿愿意扑上他的床,心甘情愿做个听话的没有人格的宠物,他有这么多人侍奉着,为什么还要找一个不听话的任性娇纵的人磨合共度一生? 或许在父母眼里自己是离经叛道了点,但也并不像他们所担心那样孑然一身孤独终老,只要他愿意,还怕没有人照顾他? 他转身去卫生间团了条湿毛巾出来,给姜思悦擦了擦脸。 姜思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推他的手,盛景行比他高大太多,最后还是被拧着下巴擦干净了脸。 盛景行去卫生间放好毛巾,出来看到姜思悦还坐在床上,被他擦过的脸红红的,掩盖住他哭过的痕迹。 “下去吃饭,一会去你那边拿东西回外公家。” 见他还不想动,盛景行干脆身体力行,过去将他抱起来,姜思悦想起下午的事情,挣扎着下去,自己找了鞋穿,走前面去了。 刚到楼梯就听到底下六姨太的声音:“景行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把人带下来,别不是思悦又闹脾气了吧?” 二嫂笑:“六姨娘您就别操心了,小两口见面总要说些悄悄话的。” 姜正丰佯装着咳了一声,所有碎言碎语都停了下来。姜老爷子说道:“吃饭,吃饭,他们一会饿了会下来的。” 楼上的姜思悦听到这些令人作呕的话,转身想回房间去,结果他被后面的盛景行抱起来,强行带下楼。 姜思悦发狠地锤他,想要逃离他的怀抱,结果盛景行把他往上抱了抱,在他耳边用不大却足够能让下面的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乖,我们先吃饭,吃完再闹,嗯?” 二嫂先反应过来,笑道:“我就说嘛,有景行在,思悦还是很听话的。” 八嫂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吊灯散发的雍华柔和的灯光里,那个高大儒雅的男人温柔地亲吻着怀中人的发顶,低声说些两人间的情话,让她艳羡不已。 姜思悦依旧坐在姜老爷子身边,而盛景行自然坐在他身旁。姜思悦还闹着别扭,盛景行夹给他的菜他又原封不动地夹回去给他。 两人一来一回的互动让对面坐着的芳龄单身侄女大呼闪瞎眼虐狗,姜思悦才意识到他的作为多么像打情骂俏,悻悻然将菜吃进了嘴里。 六姨太闲事少一样说:“思悦平日里的性子谁也奈何不了,今日景行一来,真是乖了很多,看来真的让景行教养一段时间才行。” 姜思悦闻言将筷子一拍,吓得六姨太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姜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发话,盛景行就替他解围:“悦悦大概是吃饱了,晚上回去我妈还留了好吃的给他,就这样吧。” 接着又对姜思悦说:“你一会还要带什么过去,先给家里保姆打个电话收拾一下,等会你坐我的车。” 姜思悦于是拿着他的手机到小厅那边去玩了。 盛景行陪着姜老爷子吃完饭后又坐了会,天暗下来了才告辞。姜思悦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里躲起来,姜老爷子喊了好几声没见回应。 “这破孩子一天到晚都不省心。”在盛景行面前,姜老爷子一点也不掩饰他对姜思悦的无可奈何,话虽然都这样说,但其实是想让盛景行知道他对姜思悦多么在乎,好让盛景行珍惜他。 盛景行对起身去找姜思悦的姜老爷子说道:“伯父您坐,我去找他就好。” 他也没去哪里找,在客厅里逛了一圈,然后喊道:“悦悦,我们该走了。” 盛景行久居上位,练就一把沉着稳重的声音,说话像钢琴低音一样铿锵有力,在客厅里回响着,姜思悦不得不放下手机,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从姜老爷子用来小憩的房间出来。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姜思悦的杂乱形象,又对后者说了一次:“我们该走了,跟爸爸哥哥嫂嫂们告别。” 哥哥嫂嫂就算了,姜思悦不想跟他们虚情假意,只是到姜老爷子跟前和他虚虚抱了一下,说:“爹地我走了。” 姜老爷子摸摸他的头,说道:“去吧,在景行家要听话点,别让亲家操心。” 第6章 盛景行今天开的是辆中规中矩的保时捷,姜思悦等他倒车的时候还有点懵,直到盛景行给他开了车门。 跟他的热情张扬不同,盛景行的车厢里是薄荷的熏香,冷冷淡淡的,车里的装饰也是平淡无奇,座套是米色的,车里放了几本财经杂志,除此就没有其他什么的了。 姜思悦还是第一次跟盛景行独处一个车厢,拘束得不行,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就搭在自己膝盖上,无意识地扣着牛仔裤的破洞。 盛景行一改在姜家的平易温和态度,开车的时候面无表情,专心地看着路,车里很安静。 姜思悦是静不下来的人,无聊的时候就容易犯困,他看着车窗外划过的熟悉景色,车子在开出姜公馆。 上公路的时候等了个红绿灯,盛景行瞥见姜思悦没有系安全带,而人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大概是在家里应付那么多人精神一直紧绷导致犯困,盛景行没有叫醒他,而是侧身给他系好安全带。 姜思悦其实也没睡死过去,他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面前很少能安心,只是想避免这寂静的尴尬所以假寐,盛景行刚靠过去他就醒了,双手反射性就要推开,结果摸到一片温热结实的肌肉。 他猛地把手缩回去,脸皮控制不住地发热,好在车里够暗,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盛景行问他:“吵醒你了?” 说话间的气息喷在姜思悦的脸上,应该是比脸上温度还要低的气流,却让姜思悦觉得越来越热。 但还是被盛景行感觉到了,他问:“很热?开窗还是开空调?” 姜思悦偏了偏头,低声说:“开窗吧。” 于是盛景行把车窗开大了些,日落后淋过水的花草树木散发着一种大自然的气息,才让姜思悦好受一些。 盛景行开车的时候时不时看到副驾驶座上抱臂窝着的单薄身体,想起今天在姜家的种种,不免生出些恻隐,开口说道:“如果以后在家里待得不舒服,可以去外公家那边,他们那边没有小孩,外公会欢迎你的。” 姜思悦紧张地拉着安全带,小小地嗯了一声。 回到姜思悦的小别墅已经有点晚了,阿姨见车开进来,连忙去开门,对进来的姜思悦说:“少爷啊,衣服什么的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只是天色这么晚了,明天再去行不行。” 姜思悦换了鞋,让了个位置给身后的盛景行,跟阿姨说道:“你给……”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称呼盛景行,挠了挠原本就乱着的头发,“你给盛先生倒杯茶,我上楼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 阿姨是知道盛景行跟姜小少爷的关系的,当初姜老爷子买这栋别墅时就跟她吩咐了,这边是小少爷和他未婚夫的婚房,在这里工作不单只要听小少爷的,还要听盛景行的。 于是她去厨房倒了茶,见姜思悦已经上楼了,又劝盛景行:“盛先生啊,今晚都这么晚了,开车回去还要很久吧?不如今晚先住这里,明天再回去?二楼有卧室有书房,您就当是自己家。” 她话音刚落,就听楼上小少爷喊她:“阿姨我的作业本你收到哪里去了?” 阿姨哎呀一声,将茶放到盛景行面前,说道:“盛先生您随便坐,无聊的话到处看看也行,我上去给小少爷找东西。” 盛景行点头,抿了两口茶,又环顾了室内一圈。这栋别墅到处都张扬着奢华,欧式浮雕,水晶吊灯,复古壁灯,油画,还有一个壁炉,家具更是豪华大方。 听说这是姜老爷子买给他们俩的婚房,也是姜思悦的婚后财产,看样子姜老爷子是真的疼这个小儿子,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急着要把儿子往火坑里推。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将自己比喻成火坑,他的婚姻生活注定不会幸福,他是个爱情和家庭观念很淡薄的人,更不喜欢负责任,姜思悦和他结婚,只会让两人都不自在,这桩貌合神离的婚姻不知道为何双方父母都如此支持,其中大概另有隐情。 他想过悔婚,姜思悦还这么小,虽然平日里闹天闹地,也只是生活在家族羽翼下,跟象牙塔里的小孩子一般,或许等他长大一点,世面见多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估计也会反对这门婚事的。 盛景行等姜思悦的时间里,也只是在一楼客厅里转转,于是发现不少小细节,在豪华的摆设里,藏了不少具有可爱童心的事物。 比如花盆里放着的玩具小甲虫,壁灯上吊着的小铃铛,柜子上的Q版迪士尼角色,甚至茶几下还趴了一只毛绒玩具,甚至还有去油炸快餐厅里赠送的儿童玩具,液晶屏的矮桌上摆着的相框,里面居然是红了两个时代某个女星。 盛景行简直叹为观止,看来这小孩的爱好还挺多,不得不再正视一番自己跟他的代沟。 至于二楼,盛景行觉得并没有去看的必要,那间婚房或许以后姜思悦会用到,但绝对不是跟他。 姜思悦要带的东西有点多,他背着书包,手里提了个包,阿姨给他拿着一个小包,跟在后面唠叨道:“小少爷啊,你拿得了这么多吗,把你手里那袋子给我,我帮你提着啊。” 姜思悦不让她帮忙,三两步跑到下一截楼梯,囔囔道:“我可以自己拿,阿姨你小心点走。” 盛景行在心里又给姜思悦加了个优点。 姜思悦提了那么多东西下来,口干舌燥的,见茶几上有茶,也没想起屋里多了个客人,端起来就大口大口地喝了,完了跟阿姨说道:“您就早点睡,我这边自己可以的。” 阿姨跟着他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真的不住一晚?开车还要好久吧?” 姜思悦头也不回地说:“不住了,盛先生的妈妈做了好吃的等我过去呢!” 盛景行帮他拿了些东西,跟阿姨说道:“您先回房吧,悦悦这边我来就好。” 阿姨看着他们俩出门,这才放下心来。 盛景行的外公家又在半岛另一边靠山的地方,从姜思悦的小别墅出发要开一个小时的车,姜思悦也是困了,上车没多久就睡着。 到半路的时候盛母不放心,又打了个电话来问,盛景行用蓝牙耳机跟母亲说话,把姜思悦吵醒了。 盛景行对盛母说:“就这样吧,我们估计半个小时就能到了,悦悦还在睡,一会醒了估计要吃东西,您看看家里能做点什么给他。” 盛母愉悦地应下了,电话就没挂就吩咐家里佣人去厨房热东西。 姜思悦听到有吃的,也不想睡了。盛母没出嫁前是半岛有名的大家闺秀,后来嫁给在这边进修的盛父,去了内地,生活了几十年,学得一手好厨艺,姜思悦第一次去盛家,吃了盛母做的饭菜后,彻底巴结上了盛母。 比起姜家各菜系的大厨来说,盛母还是差了一些,可姜思悦十分捧场,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菜,把盛母哄得眉开眼笑的。 在脑补小糕点小团子的过程里,盛景行将车开到了外公家。 不同姜公馆的财大气粗,盛景行外公家是个独门小院,里面种了不少果树,还有葡萄架和菜地,里面的洋楼占地也不大,空间刚刚够用。装修都有些年代了,褐红色的砖瓦特别有韵味,环境也幽静,还没进去都能感受到一股子文人书香气氛,比起姜家的暴发户格局更让姜思悦喜欢。 姜思悦刚下车就直奔屋里,从外公外婆到盛母再到帮佣保姆都喊了一次,不一会儿屋里就热闹起来。 盛母陪着外婆看家庭剧,外公在书柜隔开的空间里钻研他的学术,看到脱了鞋还没换上便鞋的姜思悦扑进来,欢喜地应了一声。 盛景行走在后面,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姜思悦的东西,盛母见了乐得合不拢嘴,让帮佣把姜思悦的行李拿回盛景行的房间。 外公听到姜思悦活泼的声音,也不研究他的东西了,走出来放下老花镜,招呼姜思悦去看他新养的乌龟。 盛景行的外公还很健康,今年也才八十出头,跟姜老爷子一般大,不过他比姜老爷子要活跃,每天侍弄他种的花草果菜,还养了不少水产。 姜思悦家里不兴养乌龟,他只在餐桌上见过,闻言跟着外公去了阳台,在小型的假山盆景里看到了那两只懒洋洋的金钱龟。 那两只龟似乎不怕人,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姜思悦忍不住用手去按它们的龟壳,它们才猛地将头和四肢缩进去。 外公心疼这两只龟,让姜思悦不要这样玩,姜思悦乖乖听话,蹲在一边一动不动地观察。 外婆在里面接了电话,是外公以前任教的学校的学生打来的,关于学术问题的探讨,于是在屋里喊了他一声。 外公进去之前再三嘱咐姜思悦不要欺负小乌龟,姜思悦很乖巧地答应了。 盛景行对帮佣说:“把悦悦的东西放他那间房。” 盛母说:“今天时间来不及了,都没收拾呢,被子也没晾过,一股子味,你就跟悦悦先睡一屋,有什么要紧。” 盛景行皱着眉头,说道:“妈,悦悦还小,何况我们八字还没一撇,这样不好。” 盛母嗔道:“睡一屋又不是让你做那档子事,你好不容易见一次悦悦,培养一下感情怎么了?” 盛景行很无奈:“不是这个问题,悦悦他怕我,跟我在一起他反而不自在。” 盛母怒了:“你是不是欺负悦悦了!” 盛景行:“我没有,我连见他的次数都不多,又怎么欺负他?” 盛母:“那他怎么怕你?” 盛景行见外公外婆没注意这边,而姜思悦还在阳台外面玩乌龟,将母亲拉到角落里说道:“我没有和他结婚的意愿,他还太小了。” 盛母捏一把他的胳膊,怒道:“这个借口行不通我告诉你,你在外面养的那些男孩子就不小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专挑嫩的玩,我告诉你你趁早收心了,悦悦这么好,又漂亮又讨人喜欢,又门当户对清清白白,比你养的那些小玩意好多了!我告诉你你可别欺负悦悦,不然我跟你没完!” 盛景行见说不通母亲,跟着她出去,外边厨姨说肉汤包蒸好了,盛母推一把自己儿子,冲阳台外的姜思悦努努下巴,吩咐道:“去,叫悦悦进来吃夜宵,吃完就上去休息,你可别想着半夜溜去哪个小情人那里。” 盛景行无奈,走过去对玩得不亦乐乎的姜思悦说道:“悦悦,进来吃夜宵。” 姜思悦大概是被他吓到了,猛地站起来,乖乖去找洗手间洗手,进到饭厅努力吸着鼻子,高兴地对盛母说:“妈妈你做的包子真好看!” 盛母连声哄他:“好看就多吃点,不够妈妈再给你蒸一笼。” 姜思悦像赚到了一样,笑得眉眼弯弯,两腮被包子撑得鼓起来,一动一动的,看得盛母母爱泛滥,坐在他身边看他吃。姜思悦夹了一个喂到她嘴边,口齿不清地说:“麻麻也次。” 盛母大大地啊了一声,将包子吃了进去,两人欢声笑语着,特别温馨。 盛景行看着屋里的场面,叹了口气,他母亲退休之后闲在家里,大哥二哥早已成家,在外地经营事业,孩子也都上学不需要人带了,盛母就盼着他也早日结婚生子,结果发现他是个弯的。盛母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才接受这件事,又操心起他老了之后的事情,问到他说不要孩子,盛母又急了,怕他老了没有人照顾,便要给他物色小年轻,这一物色,碰上姜老爷子也在给小儿子找托付终身的人,两家生意上有往来,一来二去就谈成了这桩乌龙婚事。 盛景行年长一些,比起不知状态的姜思悦要想得周到,这对姜思悦来说就是很不公平的,暂且不说他是不是弯的,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而且他还那么小,没经历过什么喜欢的人,自己却已经在万花丛中阅尽千帆,原本就不对等。就算母亲再怎么对姜思悦好,再怎么补偿他,也消除不了两人之间的不公平。 第7章 姜思悦陪着盛母吃了一笼肉汤包,又坐着聊了会天,他很有女人缘,也懂得奉承女性,加上一张可爱无辜的脸,盛母被他逗得笑了一晚。 盛景行看了好一会,绕过饭厅上了楼,他的卧室里帮佣还在将姜思悦的衣服拿出来挂,见到他问了声好,又继续忙手里的事情了。 因为盛母住在这边,他外公只有他母亲一个孩子,为了方便照顾家里三个长辈,盛景行如果没有什么事都会住在这里,衣服用品都很齐全。 盛景行在外面房子不少,公寓别墅都有,小情人都养在公寓里,平时过去住一两晚,那边也有备用的衣服,但是生活痕迹留得不多,东西也都分门别类跟小情人的分得很清楚。看着帮佣将姜思悦的东西一点点摆在他的房间里,多出来的其他人的物品让他感觉到很违和。 他从小就是很独立的孩子,还进过部队磨砺过,家里人也不怎么操心他,导致到后面才发现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长成了这个样子,盛母心里有愧,想要补偿他,对他好。 盛景行对帮佣说:“覃姐您去忙别的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覃姐笑道:“也是,你们的卧室,自己来安排比较方便。”然后就掩门出去了。 盛景行拿起姜思悦的衣服,都是一些简单的T恤衬衫牛仔裤,没有牌子,但能摸出都是上好的衣料,上面还带着些奶香。 想起来今天几次靠近姜思悦,都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奶香味,盛景行失笑,莫不是还要带着奶瓶的巨婴? 原本打算将姜思悦的东西单独放到另一个衣柜,想想那个孩子敏感又多疑的心思,还是算了。他拿了自己的睡衣进浴室洗澡,然后去书房看会明天工作的文件,等姜思悦睡着了再回来,省得他提心吊胆地睡不着。 盛母见时间差不多,让姜思悦上楼洗澡睡觉,等他上楼了才想起来跟他说:“悦悦啊,你的房间没收拾,今晚你先和景行住一间。” 姜思悦的脚步停下来,局促不安地站在楼梯上,下也不是上也不是,苦着一张脸。 盛母心疼了,亲自带他上楼,敲门进了盛景行的房间,哄他说:“没事啊,景行不会做什么的,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大喊一声,妈妈马上上楼打他。” 浴室里哗哗地流着水,盛母也不知道盛景行进去多久了,从衣柜里拿出给姜思悦买的圆领套头睡衣,跟他说:“景行还在洗澡,你先去妈妈房间洗,然后上来睡觉。” 姜思悦黏在盛母身上,撒娇道:“我想和妈妈睡!” 盛母哭笑不得:“悦悦乖,妈妈的床小,而且你和我睡也不合适呀。” 姜思悦见说服不了盛母,又在表情上加了甜度:“我睡觉很安分的,妈妈和我睡好不好?我都没有和妈妈睡过觉。” “这……”盛母一阵心疼,姜思悦的身世她也听姜老爷子说过,从小妈就不在身边,可是又觉得为难,姜思悦都这么大了,还要和妈妈睡,怪别扭的。 盛景行从浴室出来,对姜思悦说:“悦悦进去洗澡,水给你放好了。” 盛母连忙推他过去,狠下心说:“去洗澡吧,洗完吹干头发再睡,一定要早点休息啊,妈妈也去睡觉了,明天早上给你做水晶糕。” 姜思悦偷偷看了一眼将睡衣穿得严严实实的盛景行,后者对着镜子吹头发,他在心里哀嚎一声,英勇赴义一般冲进浴室。 里面的水汽还没散完,都是盛景行用的沐浴露的香味,跟他的人一样霸道而冷冽,他深呼吸几下,才脱了衣服往浴缸里坐进去。 他找不到别的沐浴露,只好用盛景行的,那股香味将他身上的牛奶味都覆盖了,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洗完澡出去外面已经没人了,床头柜上放了一杯热牛奶,下面压着的便签上写着:喝完牛奶记得刷牙,你先睡不用等我。 捧着牛奶杯的手似乎被烫了一下,暖流直达心里。 姜思悦还太小,身边也没有参考的对象,所以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十分安心。 他将牛奶喝完,头发擦干,在浴室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牙刷杯子,洗漱好后出去看着盛景行那张简约风的大床,有些踌躇。 这是一个陌生人的卧室,他会跟另一个人分享一张不属于他的床,这种认知让姜思悦生出些紧张和惶然,最后敌不过睡意,翻开被子躺在了靠边的位置。 盛景行在隔壁书房里盯着电脑屏幕出神,明天并没有什么工作,他只是找个借口不那么早回去睡觉,虽然他并没有某些人那种不喜欢与人同眠的洁癖,但他的枕边人从来都是知根知底的,乖巧懂事的,能受他掌控的。 姜思悦在他心里却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独处。 他在书房坐到了十二点,想着姜思悦应该睡着了,才关电脑出去,结果在走廊上遇到轻手轻脚上来的母亲,让他好一阵无奈。 “妈,这么晚了还没睡?” 盛母看他从书房那边出来,又看了眼他的卧室,小声问他:“你不也没睡?” 盛景行:“我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盛母:“悦悦呢,他睡了吗?” 盛景行:“应该睡着了吧,我看他今天挺疲倦的。” 盛母:“那就好,没事,我就是不放心上来看看,你去睡吧,动作轻点,别吵醒悦悦了。” 盛景行目送母亲下楼,才开门进了卧室,里面的大灯关了,只留了一边的床头灯,床上鼓起一团,姜思悦应该是睡着了。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有些低了,姜思悦怕冷似得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卷成一团窝在靠床沿的地方,他原本个子就小,这样一来都占不了多少位置,不禁让盛景行觉得好笑。 盛景行拿起遥控器将空调调高一些,又进浴室洗了把脸才上床。 姜思悦睡着了也不敢放松警惕,感觉旁边多了个人,潜意识里知道那是盛景行,但还是下意识往旁边再挪了挪,眼看就要掉下去,被子也被他扯去了大半,盛景行一哂,连人带被子拉回来。 这个动作太大了,姜思悦身体一弹惊醒过来,茫然地左顾右盼,像只受惊的小兽。盛景行知道他没有完全醒过来,只是条件反射,在他胸口那里拍拍,给他压惊。 姜思悦感觉到背后的热源,这才渐渐放松下来,靠在上面又睡过去。 盛景行惊讶于他的温顺,接着又有点无奈:平日里像只刺猬一样警惕,给点温暖就卸下了防备,是该说他防范心强呢还是太容易相信人,这种习惯可不好,被人吃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姜思悦的睡相的确跟他昨晚和盛母保证的一样好,至少晚上没怎么翻身,更加没有踢被子,安安静静地窝在被子里,盛景行还怕他半夜会掉下床,一只手臂揽着他。结果睡得迷糊了,以为怀里抱的是哪个贴心的小情人,皮肤光滑地像玉石一样,还泛着低于男人体温的凉意,不由得将人抱得更紧。 姜思悦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他被温暖地包裹着,连噩梦都不做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因为生物钟醒了一次,动了动身体又被抱着他的人安抚着睡过去。 他睡得有点懵,大概以为身后抱着他的是温莜,因为能让他睡安稳觉的也只有温莜,可是感觉又有点不像,而他实在是困,脑子想不了那么多,又睡得香甜了。 盛景行怀里抱着的人实在让他满意,手感好得让他流连忘返,在梦里乱摸起来,然后就来了感觉。他不是个禁欲的人,从来顺从着自己的心意,身边养着的人也不会反抗他,于是闭着眼睛就搂着怀里的人在他背上蹭起来。 姜思悦的皮肤嫩得很,被姜老爷子放在手心里娇生惯养十几年,一点苦没吃过。在梦里被什么东西戳着尾椎骨,不满地嘟囔两声,要往前面挪开。 盛景行在听到不同于枕边人往常发出的甜腻的声音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楚怀里抱着的不是某个小情人而是他发誓不会乱动的姜思悦时一阵哑然,身下还硬着,但也不敢乱动了,就怕弄醒了姜思悦两人都尴尬。 他又抱着姜思悦躺了一会,想等身下的反应平静下来,姜思悦没有醒来的意思,反而因为梦里没有了磨人的东西睡得更熟了。 而盛景行并没有因此而冷静下来,身下就是令人发狂的身体,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盛景行早就遵循欲/望将他拆吃入腹了,可偏偏是姜思悦。 他在确定姜思悦不会突然醒过来后,翻身下床狼狈地跑进了浴室。 盛景行自从成熟后,身边就没有缺过人,在学校里暗恋他的男生女生都很多,进了部队也因为身份特殊而有人鞍前马后。这还是他十来年里第一次动手,杂着心虚暴躁,因为太久没有自给自足反而不得其法,他想快点结束,但现实却与他的想法相悖,找不到出口。 他拼命回想着床上那些小情人是怎么讨好他的,却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他们的脸。他慌不择路地想象着,姜思悦那张漂亮得接近完美的脸从眼前闪过…… 结束后的盛景行有些无力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让他难得慌乱起来。他匆忙将浴室清理干净,然后将今天的失控归于他太久没找人了。 他这段时间都在忙一个项目,前天让董阳陪着去华世和合作人谈点事情,因为处理姜思悦的烂摊子,加上玩得有些晚,原本应该跟董阳春风几度,结果因为太困而没做到,第二天又有会议,再然后就被姜老爷子叫去了姜家,算算有小半周没发泄过了。 将浴室弄干净后身上又湿了,盛景行干脆把睡衣脱下来扔到衣篮子里,开了花洒冲澡。 姜思悦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醒来时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陌生的房间格局,陌生的气息,身边也没有人,他不敢乱发脾气,下床穿了鞋子去开门。 盛母只是有点不放心,大早上的来查盛景行的房,她这儿子从小就管不住,做事都按自己的风格来,就怕他昨晚等人都睡了之后跑出去。 见到门开了,她连忙说道“景行啊,悦悦醒……”她看到开门的是姜思悦,先是有些尴尬,接着又有点恼怒,她以为盛景行昨晚压根就没在家里住,于是安抚住姜思悦:“悦悦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景行呢?” 盛母保证,如果一会悦悦说盛景行不在的话,她敢立马给盛景行打轰炸电话,当着他那些小情人的面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姜思悦闻言看了眼开着灯的浴室,对盛母说:“他好像还在洗澡。” 盛母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这样啊,那没事了,悦悦你再回去睡会,妈妈下楼给你蒸糕点,好了叫你。” 盛景行刚好从浴室出来,见他母亲一大早就堵在门口跟姜思悦说什么,因为刚才的事情他情绪还有点不稳定,无奈地喊了声妈:“您这一大早的做什么呢,悦悦都被你吵醒了。” 盛母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做了个嘴型:“还不是因为你让人不放心!”又对姜思悦说:“乖囝,回去睡啊,妈妈一会就做好了。” 姜思悦见盛景行进了衣帽间,觉得自己也不应该睡懒觉了,于是跟盛母说他也要下楼,盛母拗不过他,让他进去洗漱换好衣服。 外公最近养成一个习惯,每天早上起来先去阳台看看他的宝贝乌龟,结果今早看到那两只龟都底朝上在石头上,四肢挣扎着都翻不回来,把他给心疼得哦。 姜思悦换衣服很快,蹬蹬蹬跑下楼进厨房找盛母撒娇,结果看到外公在阳台里,想起昨晚自己做的好事,心里猛地一虚,想趁外公没注意到自己开溜,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外公手里捧着两只龟,心疼得不行,见了姜思悦装模作样板起脸:“悦悦啊,昨晚外公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欺负小乌龟。” 老人家总有些孩子气,外公不像自己爹地,比姜老爷子还要好糊弄,姜思悦也不怎么怕他,他连姜老爷子都不怕。于是他吐了吐舌头,乖乖走过去,接过外公手里的乌龟,把它们放进水里,又拿了些龟粮放进去给它们吃。 这两只乌龟也是饿了,很快又精神起来,抢着食物。 外公果然就这样被他糊弄过去了,看着心爱的乌龟吃食,还要打起来,连忙哄道:“乖龟不要抢,这里还有。” 姜思悦这才松了口气,昨晚他觉得乌龟好玩,又想起书上写的乌龟翻身,想亲自试试,结果他刚把乌龟翻过来,盛景行就出来叫他,吓得他都没来得及把乌龟翻回去,就这样晾了一晚,他心里也有愧。 第8章 盛母的糕点还没蒸好,外公招呼姜思悦出院子里侍弄他那些菜地,姜思悦换上了胶鞋,拿着小桶小铲小心翼翼地跟在外公身后,进了菜园。 半岛的气候常年温热湿润,外公在菜地里种的都是时蔬,生菜白菜油嫩嫩的,南瓜藤爬了一地,叶子下隐隐约约看到几只扁圆扁圆的瓜。 姜思悦伸长了脖子去看外公摘瓜,外公用镰刀割断瓜蒂,将黄橙橙的南瓜递给姜思悦拿着。姜思悦抱着南瓜,问外公:“一会拿回去做万圣节的南瓜头可以么?” 动画片里不都有么,在南瓜上挖四个洞就是眼睛鼻子嘴巴了。 外公头也不回地割了几棵青菜,问他:“囝囝是要吃蒸南瓜么?” 姜思悦很快又被这个新菜名吸引了注意力,连连点头:“要吃的。” 外公见他那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由得为自己挽回一只南瓜的食用价值而偷笑。 姜思悦学着外公的动作,蹲下来拔萝卜,结果他没掌握技巧,萝卜苗都被他扯断了,萝卜还在坑里巍然不动。 外公不让他糟蹋菜了,赶他去葡萄架下的水龙头洗菜,姜思悦哪里会做这些事情,开了自来水就光脚放在水流下玩。他抬头看到葡萄架上垂着的青葡萄,嘴里不由得一酸,泛出口水来。 于是他问外公:“我可以摘葡萄吃么?” 外公回答:“葡萄还没熟,得到中秋节。” 姜思悦不信,他在家里明明也吃过这样的青葡萄,甜得很呢,于是他踮起脚摘了两个,洗也不洗就往嘴里扔,一口咬破葡萄皮,把他酸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哇好酸好酸!”姜思悦连忙将葡萄吐出来,张大嘴巴吸气,酸得他都要结巴了。 外公看他那个惨样,还有点幸灾乐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盛景行奉母上旨意来喊这一老一小回去吃早餐,见姜思悦在葡萄架下跳脚,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嘴里又苦又涩,一直流着口水,见盛景行开了门,就要光脚冲进去找水喝。 盛景行看他还带着泥巴的脚,连忙将他拦下,打横抱起来往一楼洗手间走,里面阿姨刚拖了地,不想让阿姨再忙一次,于是抱着姜思悦去洗脚。 姜思悦被他这个姿势抱得没有安全感,说他要自己走,两个人的吵闹声引来厨房的盛母,盛母还系着围裙,见状问道:“这是怎么了,景行你又欺负悦悦啦?!” 盛景行无故被扣一口黑锅,将姜思悦放进卫生间里,开了花洒给他冲脚,又去找他的拖鞋过来。 姜思悦怪不好意思的,小声跟他道了谢,洗干净后踩着拖鞋出去了。 盛母不放心,一路跟过来,见到他连忙问道:“刚才怎么了悦悦,是不是景行欺负你?” 姜思悦摇头:“没有啊,他带我去洗脚呢。” 盛母看了后面的盛景行一眼,见他也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你们小两口啊,快去洗手,一会就能吃早餐了。” 姜思悦不好意思跟盛景行待在一起,跟上盛母抱着她的腰一路撒娇进了厨房。 早餐都是姜思悦喜欢的甜味点心,粘粘糊糊的,姜思悦还惦记着外公说的蒸南瓜,吃了两口糯米糍粑问盛母:“妈妈中午吃蒸南瓜好不啦?” 见盛母一脸茫然,他用双手比划了一番,画出南瓜的模样,说道:“外公刚才摘了个南瓜,说可以做蒸南瓜。”说着他又异想天开,“可以把它做成万圣节南瓜头那个样子蒸么!” 盛母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蒸南瓜为何物,见姜思悦一脸期待,双眼亮晶晶的,不忍心拒绝,便应道:“行,妈妈中午给你蒸了它!” 姜思悦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妈妈最好了!” 盛景行不喜欢甜腻腻的糕点,将小米粥喝完后便说吃饱了,上楼去拿东西准备上班。 姜思悦还兴致勃勃地跟盛母讨论中午的菜谱,外公说他下午要和老友去钓鱼,晚上可能有鱼吃。姜思悦一听眼睛都亮了,缠着外公说他也想去。 外公还没发话,就听楼上下来的盛景行说:“不给去,你今天作业还没写,下午在家写作业,晚上我回来检查。” 姜思悦闻言扁了嘴,又忌惮这里是盛景行的地地盘,不敢顶嘴,一脸不高兴。 盛母看他这小模样心疼得哦,连忙哄道:“给去给去,悦悦不哭啊。” 盛景行对于母亲的慈祥十分无语,说道:“姜伯父让悦悦过来,是为了让外公监督他练字的,还嘱咐让他一定要把作业写了,妈你这样纵容他让我怎么跟姜伯父交代?” 盛母一想觉得也有理,一时有点为难,姜思悦怕盛母跟盛景行同一阵地,连忙说:“我可以早上写完今天的份!我写作业很快的!下午让我跟外公去钓鱼吧!” 外公摸摸他的头,笑吟吟的,他家的孩子都是工作狂,心里只有事业都不顾家,更别说陪他这个老头去钓鱼了。每次跟那些老朋友出去,自己都是孤零零的,看他们带着孙子孙女,一边垂钓一边逗弄孙儿,叽叽喳喳地热闹,羡慕得很,现在难得一个乖娃娃愿意陪他一起去,他心里高兴极了,应道:“下午外公等你,你慢慢写。” 姜思悦将最后一口糕点吃完,擦擦手就往楼上跑,外婆看他夸张的动作,连忙喊道:“悦悦啊你慢点走,别摔了。” 盛景行看着一家大人都偏心姜思悦,但又觉得家里这样热闹也不错,一时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换好鞋后跟母亲外公外婆告别就出门上班了。 姜思悦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作业本,升高三的暑假作业还是挺多,但他有把握很快完成,只是他在盛景行的卧室里走来走去都找不到可以写作业的地方,只能把作业带下楼。 外婆在楼下带着老花镜绣一副画,她的手艺很好,以前在闺中学得一手女工,家里很多装饰品都是她绣出来的。 不过总归是年纪大了,穿针的时候有些麻烦,对着光线半天找不到孔,姜思悦下楼把作业往沙发一扔,跑过去蹲在她脚边说道:“外婆我帮您穿针啊。” 外婆见到他,笑着把针线放他手里,还问道:“你会穿么?” 姜思悦眼睛犀利,一下子就将线头穿进针孔里,外婆表扬他说:“真乖,不是去写作业了么,怎么又下来了?” 姜思悦指指他拿下来的作业本,说:“我在楼下写,一会还能帮外婆穿针。” 外婆乐道:“下面怎么写,来来往往的人,等一会覃姨买菜回来,我让她穿就行了。” 盛母在厨房里构思着怎么做出姜思悦形容的南瓜造型,听到外面姜思悦的声音,探个身子出去问他:“悦悦啊,不是写作业去了吗?” 外婆接嘴道:“悦悦说要在楼下写,这可怎么行。” 盛母对姜思悦说:“悦悦听话,上去写,写得快。” 姜思悦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在楼上找不到写作业的地方。” 盛母这才想起来盛景行的卧室没有写字桌。 姜思悦顺水推舟说:“妈妈你让阿姨把我的房间收拾出来吧,我去我的房间写。” 盛母为难道:“可阿姨出门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这样吧,你去景行的书房写,里面有灯有桌子。” 姜思悦更为难:“里面都是他工作的文件吧,万一被我不小心弄坏了怎么办?” 盛母道:“不用管他,你尽管进去,出什么事妈妈给你担着。” 姜思悦这才蔫儿地上楼。 盛景行的书房没有上锁,姜思悦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这个书房不大,还没有他小别墅那间精装修的好。有几个书架,都是些财经法规世界名著一类,厚皮书牛皮书甚至还有线装书。厚厚的窗帘拉上,将阳光隔绝在外,两盆植物放置在窗子两边。实木办公桌放在书房中间,上面架子放了些文件和文件夹,坐的那面还放了台式电脑。 姜思悦懒得腾位置,搬了角落放着的椅子到矮的那张书柜,高度刚好合适。他四处找找,又拿出一盏台灯,插了电,那个书柜就成了他写作业的地方。 他心里想着下午跟外公去钓鱼,写作业的时候也不专心,写着写着,就在草稿本上画了起来。 一座小屋子,一片菜地,院子里围了篱笆,里面养着母鸡小鸡,有个池塘,里面会有鱼。 画完之后他又看着画幻想了一会,才接着写作业,他脑子灵光,学习不吃力,成绩也好,虽然经常让老师家长头疼,但也得老师的青睐。 他将今天的量写完,一看手机快到午饭时间,还惦记着盛母的蒸南瓜,收拾了一下往楼下跑。 一楼散发着南瓜的香甜味,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盛母和厨姨刚把锅里那一整只南瓜端出来,就被他看到了。 他跑进厨房,伸手就要抓,虽然跟万圣节的南瓜头造型有点出入,但姜思悦最终的目的还是吃了它。 盛母赶紧拦住他,笑骂:“小馋鬼,小心烫!” 姜思悦转身去找勺子,在盛母和厨姨的期待中挖了一块,也不顾还热着就往嘴里放。 这个南瓜什么佐料都没放,吃着粉粉的淡淡的,奇怪的味道,让他表情有点怪异,下了很大决心才咽下去,又不敢跟盛母说难吃,怕外公看到了说他浪费粮食。 盛母看他那个模样噗嗤笑出来:“难吃吧?还要不要吃?” 姜思悦下意识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要吃!” 盛母笑:“好了别为难自己了,出去看电视,妈妈把它压成糊,给你煎南瓜饼。” 姜思悦瞪大了眼睛,口水又要流出来了,盛母看到他这馋样就想笑,要将他轰出厨房,别妨碍她做点心。 眼看盛母就要破坏那只南瓜,姜思悦连忙拉住她,说道:“妈妈,让我拍个照留念!” 说着他掏出手机,登上微信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盛母依着他,让他捣鼓好了才动手处理南瓜。 姜思悦在微信写到:中午又有好吃的!(图片)(图片) 外公坐在客厅的摇椅上看戏剧,见他从厨房出来,问他:“蒸南瓜好吃么?” 姜思悦摇头,装出一张委屈脸:“不好吃,外公你骗我。” 外公摇了摇椅子,笑道:“你这个小鬼头异想天开。” 姜思悦急着等吃的,也不到处乱跑了,坐在外公摇椅旁的小板凳上玩手机。 他的微信加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和同学,没告诉过家里人,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交际圈子,也不想看他们字里行间都是尔虞我诈。 刚才发的那条朋友圈很快有了评论,是他的同桌:哎哟我去,这什么鬼,姜思悦你要玩艺术嘛! 姜思悦回复他:这是万圣节造型,你个蠢货,这都看不出来。 同桌回复他:……有够丑的。 姜思悦戳着手机屏,回他:去去去,你这个没有想象力的书呆子,一会可以吃了不要哭着让我分你一口! 猪朋狗友A评论他:这是你做的?好雅兴啊姜小少。 姜思悦回他:不是我做的,是我妈妈做的! 回这句话的时候姜思悦颇为骄傲,好像自己真有了个心灵手巧的母亲一样。 猪朋狗友回复他:你养的那个艳星“妈妈”? 姜思悦大怒:滚! 然后关了微信坐到餐桌上等吃的了。 蒸南瓜变成了金灿灿的南瓜饼,味道都不在一个档次上了,一个个又油又甜,外焦里嫩的,姜思悦吃得一边呵热气一边赞道:“好吃!” 盛母说:“慢点吃,小心烫,都是你的不用急。” 姜思悦看着盘里仅剩的三四只饼,又想一口气吃完,又怕盛母觉得他自私,直勾勾地看着那些饼,明明舍不得,嘴上却说道:“要不要留一些给……”他咽了口口水,有些别扭地说:“留一些给景行哥?” 盛母笑道:“不用留给他,他中午不回来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思悦闻言,在盛母看不到的地方偷笑起来,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一手拿一个往嘴里塞。 盛母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悦悦真懂事,有吃的还记得给她儿子留一份,多么会心疼人啊。 第9章 盛景行一早上集中不了注意力工作,盯着一份文件半天一动不动,秘书进来拿好几次东西,都见他保持着一个动作,一看就是为什么事所困,秘书大气不敢出,做事轻手轻脚的。 越是小心越是容易出错,秘书在拿某个档案的时候将压在上面的文件给弄倒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杂音,在安静得连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到的办公室里,简直能把人吓得半死。 秘书心里叫苦不迭,心惊胆战地蹲下去收拾,生怕被心情不佳的盛总责备。 盛景行虽然还算年轻,长得也够帅气,应该是那种保持着笑容就能迷倒万千少女的多金男人,而且几乎不会对员工发脾气,只是他不笑的时候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好似下一秒就能翻脸不认人,所以公司里的人都不敢跟他对视,更别说捋老虎须了。 盛景行被这声音唤回思绪,见秘书战战兢兢地收拾地上的东西,便说道:“一会你叫特助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秘书听到盛总发话,不敢耽误,两三下将文件放好,应了声是就踩着七厘米高的鞋子脚下生风似的出去了。 盛景行有两个特助,一男一女,男的负责工作上的事情,女的负责私生活的琐事,包括安排小情人,联系和通知小情人等。 他问陈敏:“那些男孩子里,哪个年龄最小的?” 陈敏连想都不用想,盛景行那么多小情人,每个的品性长相生日身高她都倒背如流,堪比博爱的追星达人,她回答道:“小于,今年刚过十九岁生日。” 盛景行想起来这号人物,还是他一年半前刚来半岛时别人送的,白白净净一个,古灵精怪的,听说以前是在酒吧里推酒的,特别能喝,嘴巴也很厉害——不管那个方面上。 于是他对陈敏说:“让他准备一下,今晚我过去。” 至于董阳,那个承诺就当延后了吧,盛景行想到今早对姜思悦的反应,急于确定是哪方面的影响。 没有了盛景行,姜思悦在外公家可谓是如鱼得水,吃过午饭后外公要小睡一会才出门,他安静不下来,在屋子里上蹿下跳,企图解锁这座房子的秘密。 跑累之后他坐楼下客厅里玩手机,正回复着微信朋友发来的消息,就接到姜老爷子的电话。 姜思悦还是很在乎姜老爷子的,接通之后黏糊糊地喊了声爹地。 姜老爷子笑着应了他,问:“悦悦在做什么呢,吃饭了么?” 姜思悦回想着午餐的菜,一个手都数不过来,随便给姜老爷子报了几样,还跟他说早上陪外公去菜园摘了菜,下午还要跟外公去钓鱼。 姜老爷子见他玩得开心,也很满意,陪着他聊了些趣事,又问他:“现在自己一个人?景行呢?” 姜思悦甩着脚,应道:“他去上班了啊,还没回来。” 姜老爷子:“那你在家要乖乖听亲家的话,不要任性惹事情,知道吗?” 这种话姜思悦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不耐烦地说他知道了,然后借着外公已经起床了的理由将电话挂断,又切回微信界面。 二狗子:姜思悦你还在吗!倒是给个回应啊!暑假结束前咱们哥几个再约一次啊! 姜思悦回他:行啊,时间你们定,我什么时候都方便的。 二狗子:哟,姜少要请客么? 姜思悦:不就是请客么,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二狗子:行,有你这句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外公起床后带姜思悦去后院的杂物房找到渔具,又给姜思悦拿了顶草帽。 盛母给他们准备了消暑的凉茶还有一些水果点心,看他们上了车后给他们开了后院的门,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外公有一辆电动代步车,专门给老人设计的那种两人座,外形有点像吉普车,开着很慢,但是很平稳,而且因为体积小很好驾驶。 钓鱼用具放在包里,捆在车顶上,外公还赶时髦地放了车载音乐,广场舞disco让从小浸淫在重金属摇滚里的姜思悦振聋发聩。 老头子们约定钓鱼的地方不远,在入海河口的上游一点,一个半人工的钓鱼公园,绿化做得特别好,即使在夏天的大太阳下也不会被晒到。 外公轻车熟路地停了车,姜思悦帮忙拿着渔具,跟在他后面去钓鱼的河边。 石头砌好的河岸已经坐了好几个老人,正在大声聊着什么,中间还有个黑头发的年轻男人,时不时转头附和一两句。 外公打起精神,招呼姜思悦跟上,大老远就和那些老朋友打招呼,老友们见了他纷纷抱怨。 “张老,今天怎么迟到了,我们几个等你小半天了,还以为你输怕了不敢来了呢。” 他们这些老头闲着没事做,平日里总要攀比一番,像小孩一样不服输,连钓鱼都在竞争。 外公不服气,拉着姜思悦说道:“嘿,你们可别乱说话,我老张什么时候怕过你们了,今天我还带了我外孙过来,你们就等着认输吧。” 其他人闻言都看向他身边站的姜思悦,第一眼只觉得这男娃娃长得真标志,第二反应就是:“张老你可别糊弄我,你哪来这么小的外孙,这娃娃一看就不是你们张家出来的。” 外公气得胡子一动一动的,说道:“这是我外孙未来的配偶,也就是我的外孙,今天特意陪我来钓鱼的。” 其中一个老人抬了抬眼镜,盯了一会姜思悦,才说道:“我说怎么看着眼熟,这是姜公家的小儿子吧?什么时候又成了你外孙的男朋友了?” 外公说:“我们两家早就订下婚约啦,是你消息堵塞不知道而已。” 站那个老人身边的男人闻言看了姜思悦几眼,姜思悦只顾着看外公摆弄鱼竿,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老头们相互怼了几句,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一个个认真钓起鱼来,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姜思悦第一次来钓鱼,不是很会弄鱼竿,坐在树下研究了很久,鱼饵也不知道该怎么挂上去。 他喊了声外公,想让外公教他,结果外公刚听到他的声音,就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姜思悦知道钓鱼要安静,又坐回去继续尝试。 一直坐在老人身边的年轻男子将鱼竿插在岸边的石头缝里,主动走过去帮姜思悦。 姜思悦见有陌生人靠近自己,下意识抬头用警惕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挪了挪位置。 年轻男人像是没注意到他的防备一样,从盒子里拿出鱼竿铒浮漂,又帮他拉好线,然后将鱼竿甩好递给他拿着。 姜思悦这才感激地对他道了谢。 男人听说过姜家小公子,不过都是些不好的传闻,还在某些宴会上远远见过他几次,唯一的印象就是长得实在太漂亮了,骄傲又矜贵,带着一股子疏离,让人难以靠近。 可今日近距离接触到,又觉得不像那么回事,见他没有反感,便自我介绍道:“我是半岛金融的李崇,没想到今天陪爷爷来钓鱼会遇到姜少爷。” 姜思悦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刚才跟外公拌嘴的老爷子,他不太认得上流社会那个圈子里的人,也没必要认识。在半岛,姜家就是权威,姜思悦只要顶着姜家的姓,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 李崇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又说道:“恕李某唐突,不太清楚姜少爷跟张家的关系,刚才爷爷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姜少爷不要往心里去。只是李某有些好奇,张老最小的外孙今年也应该三十出头了,姜少爷是怎么认识他的呢?刚才张老带你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张老的曾孙。” 姜思悦觉得这人聒噪得很,要是换在别的地方他早就动手打人了,可是外公还在这里,而这个叫李崇的爷爷还是外公的好友,他再怎么张狂,也不能让外公面子过不去,偏偏这个男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还都是姜思悦不想听到的,实在令人讨厌。 于是他摔下鱼竿,跑到别的地方待着去了。 外公那边的老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小声说道:“张老,你家这小外孙性子定不下来啊。” 外公游刃有余地放着手里的线,应道:“我们家悦悦年纪还小,有点小性子无伤大雅。” 言外之意就是总比那个李崇直率多了。 李崇见姜思悦跑远了,又不好太明显跟上去,这小少爷生的实在漂亮,每一次看到都能让阅人无数的他蠢蠢欲动,只是张老说的话让他心存芥蒂。盛景行他认识,还知道挺多事情,毕竟年纪相仿,又都是半岛有名的青年才俊,免不了到处都被比较一番,只是觉得姜家放心把姜思悦交给盛景行那个衣冠楚楚的花花公子,像鲜花插在牛粪上,白白糟蹋了。 姜思悦在林子里跑了一圈,见不少人排队在一个稻草做的大棚前,好奇过去围观,大棚外面的工作人员见到他,问道:“小帅哥,进棚采摘蘑菇的话请到那边买票排队哦。” 姜思悦在导游栏看了一会,才知道这个棚是种蘑菇的,游客可以买票进去随意采蘑菇,然后称斤付款。 他有些心动,又怕离开太久外公会担心,想想还是回去问一下外公的意见,于是又跑回河边去。 外公连钓了两条大鱼,乐呵呵地跟其他老头炫耀,听到后面姜思悦叫他的声音,连忙回头跟他招手:“悦悦啊,今晚回去让你妈妈给你煲鱼头汤。” 姜思悦闻言跑过去往鱼桶里一看,两条说不出名字的大鱼挤在里面,高兴地抱住了外公:“外公你好厉害!我看到那边有个蘑菇棚,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采些回去让妈妈做汤也一定很好吃的!” 外公被姜思悦甜得黏糊的声音哄得找不到北,觉得自己终于报了老友们的秀孙之仇,连鱼都不想钓了,收拾了东西准备放回车里再去陪姜思悦采蘑菇。 姜思悦拎着鱼桶走前面去了,外公跟在他后面连连问道:“悦悦啊,你提得动么,等等外公帮你提啊。” “哎呀我可以的,外公你走快点,不然大蘑菇都被别人摘走啦!” 老友们看着这对爷孙的一唱一和,又气又羡慕。 李老叹气:“唉,有个贴心的小孙子真好。” 旁边的老爷子拍了拍李崇的肩膀,对李老说:“你家孙子也该结婚了,让他也物色个对象,给你生个曾孙儿。” 李崇闻言,陪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合心意的,我倒是羡慕盛家三少,能得到姜公小儿子的青睐。” 众人听了哈哈笑起来,安慰他不要灰心,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第10章 姜思悦这人贪心,人家买菜都是够吃就行,他倒好,见那只蘑菇卖相好,就摘那只,又见那边的长得大块,又要摘那只。外公也由着他开心,乐呵呵地跟他说哪些肥嫩,祖孙两人逛了一圈下来,整整摘了一大篮子。 结账的时候姜思悦懵逼了,两百多块钱,他摸摸衣服,好像出门没带钱包,他苦着一张脸拿出手机问结账的大妈能不能扫码付款,大妈是顶班的不太懂这些。 外公掏出自己的钱袋,红绸绣金的那种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仅有的零钱,刚好凑够两百多,然后他的钱包都被这篮子蘑菇给弄扁了。 两人出了棚子,姜思悦耸着肩膀跟外公道歉,说他不知道蘑菇这么贵,还忘记带钱。 外公丝毫不在乎花了多少钱,即使他的钱袋子都被掏空了,他拎着外婆亲手给他绣的钱包,安慰姜思悦说:“没事没事,外公还藏了些私房钱,没让你外婆知道。” 外婆怕外公手头里有钱出门被人骗,每次外公要出门都由她往钱袋子里装够他出门要花的钱,花得多了还要唠唠叨叨一番。外公其实也不怎么花钱,就是为了逗逗老伴,那些“花出去”的钱都被他藏起来,每年的结婚纪念日都能买好些东西送给外婆呢。 姜思悦这才笑出声来,跟在他后面开玩笑说回家要告诉外婆听。 外公气得直摇头:“你这小没良心,外公白疼你了。” 果然回去之后外婆查了外公的钱袋,发现里面一个子儿都没了,质问他把钱花哪了。 姜思悦一手提着鱼桶,一手拎着一袋子蘑菇,挤过去跟外婆献宝:“外公买了好多新鲜蘑菇呢!都是刚摘的!今晚喝鱼头蘑菇汤好不好?” 外婆一改刚才对外公的凶悍态度,笑着对姜思悦说:“好啊,外婆也喜欢吃蘑菇。” 外公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放好,厨姨上来把姜思悦提着的东西拎进厨房。 盛景云闻声从楼上下来,见到张老喊了声外公,又叫了声姜思悦。 姜思悦见过这个大哥,还记得他有个十来岁的女儿,一家人住在北方,接了盛老爷子的班。 “景云哥,晴晴呢?”晴晴就是盛景云那个女儿的名字,特别活泼的一个女孩子。 说曹操曹操到,在二楼阳台数着葡萄串的女孩子闻声从楼上跑下来,小裙子一飘一飘的,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外婆连忙叫住她:“囡囡啊,慢点儿走!” 盛景云扶额:“没一点女孩子样。” 十二三岁的女孩儿特别好强,听到她爸这样说她,立马顶嘴道:“什么叫女孩子样!女孩子应该怎么样!现在社会男女平等有木有!”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声音又尖又脆,说起话来像砸豆子一样,把她爸堵得说不出话来。 晴晴也懒得理他,说了句“你们直男真是不可理喻”,就扑到姜思悦怀里撒娇:“还是悦悦好,悦悦你越来越可爱了怎么办!” 盛景云在后面默默补上一句:“没大没小。” 晴晴耳朵尖,闻言又回头瞪她爸一眼:“我就要叫悦悦,他都没比我大几岁!” 姜思悦哄女生最有一手,他捏了捏晴晴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夸她:“晴晴也越来越漂亮了。” 女孩子都爱听这话,晴晴高兴得围着他转圈,然后拉他去看外公养的乌龟。 外公哀嚎一声,这俩熊孩子凑在一起,他的乌龟还能不能好了,于是连忙跟上,唠唠叨叨说不能把乌龟翻过来。 盛母从邻居家串门回来,见到盛景云,问他:“从你爸那边回来了?” 盛景云应道:“嗯,爸他还有些工作要交接,这一两年就能安心退休了。” 盛老爷子在北方长大,读书时来半岛进修遇到了盛母,后面工作原因又在半岛临市磨炼了几年,升去了北方,到后来岳父岳母老了身边没人照顾,又申请退下临市,方便盛母两边跑。 盛母见他难得回来一次,准备给他做桌好菜,进厨房看到厨姨正在处理一堆蘑菇,惊讶道:“这是哪里来的蘑菇?景云你带过来的么?” 盛景云应道:“没啊,刚才外公和思悦带回来的。” 外婆说:“悦悦说要吃鱼头蘑菇汤,你给他煲点,剩下的看给景云带过去给宗贤。” 盛母挑了好几个,说道:“这也太多了吧,蘑菇很容易坏的。” 外婆:“今晚人多,一人吃一碗总能吃完的,景云今晚还要回临市,你做早一些饭,打电话让景行早点回来。” 盛母:“好,我这就做饭。” 姜思悦跟晴晴那个小丫头挺投缘,晴晴虽然才升初中,懂的事特别多,巴拉巴拉跟姜思悦说北方那些好玩的事情,还邀请他以后过去玩。 姜思悦从小到大还没离开过半岛,姜老爷子不放心他自己在太远的地方,由着他在半岛里闹上天都帮他顶着,就是不让他离开自己的地盘。 晴晴见他听得津津有味,像是没有见过外面世界一样,又莫名觉得他可怜,同情心泛滥:“可惜了悦悦这么乖巧可人,偏偏跟小叔有婚约,小叔简直老牛吃嫩草。” 这句话被她爸听到,批评她:“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晴晴不以为意,手指戳着乌龟的背:“悦悦风华正茂,应该多到外面看看然后就会遇到更多比小叔好的年轻男人。” 关于自己小叔的风评,她多少听过一些,小孩子对爱情总有偏执的看法,她觉得自己小叔的作风让人不耻,但又没有立场指责,只是心疼姜思悦,也不知道两家为什么会同意结姻亲。 姜思悦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实际上他连自己性取向都没搞明白,他不喜欢和姜家的男人亲近,也不喜欢外面搭讪他的男人,有时候和猪朋狗友在外面玩,他为了在朋友面前树立威风,也会找小姐作陪,他喜欢和温莜待在一起,但温莜有出格的动作时他又排斥。 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还小,心智还不成熟,他对这个理由无比满意,可以给自己洗脑,然后逃避一些问题,获得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至于当初姜思悦为什么同意跟盛景行的婚约,完全是因为那一年他母亲因为工作安排没赶上他的生日,而姜老爷子不让他补回。后面姜老爷子联系到了盛父盛母,两家达成了一致意见,然后跟姜思悦说如果他同意和盛景行见一面,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就让邓梅回来跟他见面。 姜思悦思母心切,当时也小,被宠坏,也不觉得和别人定婚约会有什么影响,以他在姜家的地位,除了姜老爷子还会有谁能左右得了他,然后就答应了。 于是邓梅抽空回来准备,姜老爷子为了安抚姜思悦,让他跟他母亲在酒店住了几天,邓梅跟他提起和盛家定婚约的事情,觉得可以考虑。 姜思悦可以不听姜老爷子的话,但一定会听邓梅的话,从小到大母子俩见面,邓梅都会让他听话,然后下一年就会额外多送一样礼物给他作为奖励,既然母亲都建议他答应,他也就同意了。 只是他不知道大人间的秘密,而他的生活也并没有因此改变什么,他依旧是被人追捧着的姜家小少爷,依旧有花不完的钱,收不完的礼,出入各种场所,肆意又逍遥,而且还搬出了那个令他感到不自在的姜公馆,并且还得到了盛家人对他的疼爱。 所以他觉得和盛景行定婚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盛景行有些可怕,但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是天天见面。 至于别人怎么旁敲侧打跟他说盛景行怎么样怎么样,他也不会在乎的。 盛母看汤快煲好了,才擦干净手给盛景行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跟大哥吃顿饭。结果第一次打的时候没人听,第二次也是响了好一会才被接通。 电话里盛景行的声音有点哑,盛母担心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盛景行说不是,又问她怎么了。 盛母说:“你大哥回在家里,妈做好了饭,你快点回来啊。” 盛景行在那边跟别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盛母没听清,问了他一下,盛景行才说:“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替我跟大哥问声好。” 盛母拉下脸,责备他:“你大哥好不容易抽空回来,你这个做弟弟的连招待的时间都没有?在忙什么呢?” 盛景行:“我今天约了人,现在正在吃饭,妈改天行不行,我今晚赶不回去了,以后我亲自去大哥家看他。” 盛母恼火地骂了他一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质问他:“你约了什么人,在哪里吃的饭?我告诉你盛景行,你的所作所为别想瞒过你妈。” 盛景行沉默了,说道:“妈,我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我有自己的需求,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盛母不想听他说下去了:“行吧,那你别回来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在干嘛。” 盛景行被挂了电话,心里有些愧疚,欲/望也消去了大半,在厨房里等他的小于见他久久不进去,有出来喊了他一声,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吃了饭再说。 姜思悦在客厅里就闻到鱼汤的香味,一路寻着进了厨房,在门后看到拿着手机一言不发的盛母,连忙问道:“妈妈您在这里做什么呢?谁给您打电话惹您生气了?告诉我我帮您出气啊。” 盛母见到他,将手机放好,又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悦悦你进来刚好,帮妈妈尝尝鱼汤够不够鲜。” 姜思悦笑着答应了,还特别主动拿了碗勺,盛母给他舀了一点,见他说好喝之后,又给他盛了一大碗,让他坐在厨房里先吃着垫垫肚子。 今晚盛母下厨,厨姨就趁机回家去了,姜思悦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捧着汤碗,看盛母忙来忙去。 他幸福得要冒泡了。 吃饭的时候盛景云问道:“今晚景行不回来么?” 盛母给每个人都舀了汤,满不在乎地说:“不用管他,多出来的菜都给悦悦吃。” 姜思悦很高兴地笑起来,像得了天大的便宜。 第11章 盛母跟姜思悦说盛景行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住了,让他安心睡盛景行的房间。姜思悦虽然觉得别扭,但也没有办法,他不会做家务,更别说收拾自己房间。 盛家的人视他如同己出,他也不觉得在盛家蹭吃蹭喝有何不妥,他喜欢盛母和外公外婆,每天有撒不完的娇卖不完的萌,把一家人哄得眉开眼笑的,直说姜思悦比亲儿子还亲。 姜思悦也不觉得盛景行不回家有什么不妥,他住着盛景行的房间,盛母让他把那当成自己的卧室,还说盛景行不会回来这边住了,具体为什么盛母没有跟他说。但姜思悦心大,觉得自己赶走了盛景行,鸠占鹊巢,代替他成为这个家里的孩子,爸爸妈妈外公外婆都是自己的了。 盛母后来打了电话给盛景行,警告他这段时间不要回家了,省得看着心烦。盛景行知道他/妈脾气,她怕是对自己太失望,也觉得对不起姜思悦,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思悦,索性也不回去了,让家政把他在公司附近那套复式公寓打扫出来,回那边住。 盛景行不常跟小情人住在一起,怕潜移默化染上习惯,他不苛刻别人,但严于律己,他认为控制好自己,才是杜绝一切可能的最有效方法。 傍晚的时候外公从外面买了只西瓜回来,晚上吃过饭后一家人到后院空地里坐着吃西瓜。盛母将西瓜切成片,姜思悦很积极地将西瓜递给其他人,按着年龄顺序先给了外公外婆,没等盛母吩咐,他又拿了几块跑进屋里找正在做家务的厨姨保姆,让她们放下活先吃口瓜。阿姨们盛情难却,直跟盛母夸他懂事。 盛母一高兴,给他留了半个西瓜,让他用勺子挖着吃。姜思悦高兴得像个狐狸一样,说:“果然要表现得大方,才能得到大便宜!” 外公乐得想敲他脑袋,被外婆瞪了一眼,才悻悻然将手收回去,拿着蒲扇摇起来,一边幽怨道:“哎,你们这些老婆子,都被悦悦这个小滑头给拐了去咯。” 姜思悦见盛母吃完了手里的那片瓜,用勺子挖了一大块送到她嘴边:“妈妈再吃一块。” 盛母摆摆手,说:“悦悦吃,妈妈胃不好,不能吃太多。” 姜思悦又笑着吃了一大口,看得盛母满心欢喜。 天色渐渐暗下来,围墙上爬着的丝瓜藤吸引了一堆萤火虫。盛母收拾了瓜皮,姜思悦和外公这俩大小孩拿着蒲扇到那边去抓萤火虫,很是无奈地叮嘱他们要小心,别被什么咬了。 这些小虫子飞得慢,被外公一拍就掉下来,姜思悦把它们捡起来放到手心观察,外公对他说:“快回去拿个玻璃瓶装起来,一会它们反应过来了,就该飞走啦。” 姜思悦紧张地捂住它们,一路小跑回屋里,吵着要找瓶子。 盛母给他找了个空了的药瓶,让他把萤火虫装进去,他摇晃着瓶子,献宝一样让盛母看,盛母看了两眼,赶他去洗手。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思悦将萤火虫带回了盛景行的房间,放到床头柜上,关灯之后就能看到那些发光的小虫子一闪一闪的,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他再看,里面那些虫子已经不发光了,一动不动地躺在瓶底,似乎已经死了。 他很伤心,拿着瓶子下去问外公为什么都给它们留了换气的孔,他们还是死了。外公是搞哲学的,也不太懂生物学,骗他说是因为瓶子里没有东西吃,饿死的。 姜思悦垂头丧气的,外婆进来看到他的样子,问他怎么了,外公解释了一次,外婆就哄他说:“没事啊乖囝,今晚让外公再陪你抓。” 他却摇摇头,跟外婆说:“还是让它们在大自然里自由飞翔吧,被关起来它们会死的。” 姜思悦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落寞,外公和外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哄他,还没想好说辞,就闻到从外面传进来的蛋饼香,姜思悦一改刚才的低落,嘴里喊着有好吃的,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他在外公家住得乐不思蜀,朋友约他出去玩也不答应,眼看就要开学了还不见个影儿。 姜老爷子小半个月没见到自己小儿子,也思念得紧,趁着要开学给他打了个电话,叫他回家住几天。 姜思悦一听说要回家就不乐意了,姜老爷子怎么哄都没用,就是不想回去,盛母闻声而来,问他怎么了。姜思悦抱住盛母撒娇,说他爹地要他回家,可是他不想回去。 他电话还没挂,这些话都被姜老爷子听去,把姜老爷子气得吹胡子,在电话里跟他说:“悦悦乖啊,你在外公家叨扰太久了,该回来陪陪爹地了,以后开学,爹地想见你一面都难。” 这话被盛母听到,觉得也是个理,虽然她一家都喜欢悦悦,可悦悦总归是有自己父母的,这样霸着也不太说得过去。就算悦悦跟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有婚约,可他们毕竟还是地位平等的两个人,不存在什么谁属于哪个家庭的说法,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强求。 于是盛母哄他说:“乖悦悦,既然你爹地想你了,就回去看看他,等开学了你想来妈妈这边,就坐车过来,妈妈随时都可以给你做好吃的。” 姜思悦不听姜老爷子的话,倒是很听盛母的话。他跟姜老爷子说不想回去是不想回姜公馆,其实还是想念姜老爷子的。被盛母这样一哄,他找到了台阶下,很乖地答应了,盛母又怜爱他懂事,夸了他几句,让他吃了饭再走,于是姜思悦蹬鼻子上脸,跟盛母说他要吃什么。 姜老爷子挂了电话,苦笑着说了一句:“这破孩子,倒是会讨价还价。” 七姨太对着镜子看她的妆容,一会她有个party要参加,闻言应了一声:“他跟亲家倒是亲厚,连你这个爹都不要了。” 姜老爷子脸上有点不高兴,看着爱美的七姨太,问她:“你不是要出门么,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七姨太把小镜子往包里一放,不满地看了他一样,摇曳生姿地走了。 姜老爷子看着足以做他孙女的七姨太,想到自己当年的风流债,忍不住叹气。 七姨太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因为保养得好,还像个妙龄少女,她长得比六姨太好看,因为做过明星,很爱美,也懂得展示自己的美,到哪都是焦点,外面的人见到她,都忍不住说姜老爷子好艳福。 姜老爷子想起姜思悦,姜思悦长得从来不像他,倒是有两分像他那个美得锐利的妈。邓梅的确很美,但姜老爷子并不喜欢她,甚至还有点憎恨她。 七姨太出门的时候刚好见姜老爷子的司机开车出去,想来应该是去接姜思悦的。她漂亮的脸突然变得有些扭曲,恨恨地看着那辆车开走。 她当年进门的时候颇得姜老爷子宠爱,金银珠宝哄着,因为嫁入豪门,即使只是个侧室,也足以让她在上流社会扬眉吐气。为了能讨好姜老爷子,她放弃了演艺事业,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跟姜老爷子出席各种宴会,以至于到现在她除了依附姜家,没有别的出路。她文化不高,也没有可以傍身的事业,没有子女,只有一张脸能看,在姜家也是混日子。 反观邓梅,生了姜老爷子最喜欢的小儿子,虽然没有进门,但姜老爷子也没苛待她,片约不断,大制作一部接着一部,即使不靠姜家,也能在上流社会混得有头有脸。而她以为自己攀上了姜家的大树,找到了了成功的捷径,结果断送了自己一生的价值。 她怎么不恨,如何不恨。她没有子女,在姜家受了十几年的气,她前头那些姨太太都是厉害的货色,见她爬得高,摔得也快,一个个落井下石看她狼狈。原本正室夫人还在,她们还收敛一些,可正室因为她一不能为姜家争光,二不能为姜家开枝散叶,对她也不待见。 那时候她看姜思悦受宠,而且生母不陪在身边,想方设法接近姜思悦,虽然她也恨邓梅,但她没有办法。 可惜姜思悦从小就认死理,除了邓梅谁都不喜欢。 盛母原本想把盛景行叫回来,让他把悦悦送回去,可姜老爷子的司机来得早,等在外面,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骂着自己儿子,一边让保姆去叫司机进来吃个饭。 张家原本就是搞学术的,代代上去都是从事亲民的工作,家里没有那些达官贵族的等级规矩,保姆帮佣都像家里人一样对待,即使后来盛母跟着盛父做了正经八百的官太太,也没有什么架子。 司机哪里受过这样的款待,连忙拒绝了盛母的好意,盛母不忍心让他在外面干等,亲自拿了过年过节别人送张老的好烟和盛景云带来的水果出去给他消磨时间。 外公看到那几条烟,眼睛都瞪直了,外婆不让他抽烟喝酒,他学生送给他那些名贵烟酒都被外婆藏起来,就锁在她嫁来时带的大箱子里,黄铜打造出来的大锁一锁上,外公就没法子了。 姜思悦心里想着回家的事情,精神都不好了,吃饭慢吞吞的,玩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吃,把盛母心疼得哦,都要亲自拿勺子给他喂饭了。 保姆在楼上收拾好了他的东西,又听盛母吩咐给他搬了两箱北方的时令水果,姜思悦背着自己的书包,蔫蔫地走出家门,一步三回头地看盛母他们。 外公对他挥挥手,说道:“悦悦再见啊,等葡萄熟了,外公打电话叫你回来吃。” 姜思悦想起葡萄架上那一串串的小葡萄,顿时又馋了,笑着跟外公做了约定。 盛母亲自将他的行李和吃的放进车里,嘱咐他回家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长辈操心,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她才是姜思悦的亲生母亲呢。 姜思悦从袋子里掏出盛母给他煮的花生,一边吃一边点头,盛母摸他的头,让他早点回去。 车子开出了外公家的住宅区,姜思悦停下吃花生的动作,靠在椅背上,眼睛里冷得没有感情。 第12章 回到姜公馆已经是夜里,姜思悦避免了和兄弟嫂嫂们在家的时间段,进屋后只看到姜老爷子和六姨太在看电视。 六姨太这几年学会了织毛衣,是为了她唯一的儿子生的小孙子特意学的,几乎每年这个季节就会开始忙活,小孩子长得快,往往穿一年就不合适了。 她见了姜思悦,笑着跟姜老爷子说道:“老爷,思悦回来了。” 姜老爷子转头,让姜思悦过去坐,见到他脸色似乎红润了些,对亲家们心存感谢,问他外公家玩不好玩。 姜思悦让司机将从外公家带回来的特产水果搬进来,挑了个大的给姜老爷子,又不咸不淡地让六姨太也尝尝。 六姨太摆摆手,说她牙齿不好,怕酸,姜思悦就不理她了,挑着跟姜老爷子说这段日子的趣事。 七姨太回来的时候六姨太刚回房里,她在宴会上喝得有点醉,带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在玄关换鞋。见姜老爷子还没睡,姜思悦心不在焉地坐在他旁边,有些意外,不冷不淡地问了声,就喊来保姆给她煮醒酒汤。 姜老爷子像没见到她人一样,问姜思悦:“悦悦啊,在家多陪爹地几天?这些日子你那些哥哥们都忙,应该不会回来的。” 姜思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跟他说这几天要把作业补完,在姜公馆静不下心来写。 他这个理由无可非议,姜老爷子也没有办法,他这个小儿子虽然在外面混账了点,但学习成绩特别好,姜老爷子一直引以为傲,便让他明天吃了饭再回小别墅。 姜思悦打了个呵欠,说他困了要睡觉,姜老爷子让他洗了澡再睡,又让保姆上去给他找衣服铺床。 上楼回到房间,姜思悦靠在墙边看保姆熟练地给他整理被子,又想到在外公家,这些事都是盛母亲力亲为,相比之下,自己家反而没那么有人情味。 他从柜子里拿了内裤睡衣进了浴室。 在外公家里盛景行的床睡得久了,回到姜公馆睡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居然就失眠了,这边他的卧室还保留着原来的家具,大床也是特别定制的,床垫又厚又软,还铺了几张蚕丝垫被,躺上去能把人陷进去,不像盛景行那张床踏实,他反而睡得不舒服了。 姜思悦从小就不轻易让人靠近,除了带他的乳母保姆,其他人都不能上他的床。而姜老爷子老了,晚上怕照顾不到他,也只让保姆们照看他睡觉。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还是黏着乳母,姜老爷子觉得这个习惯不好,就辞退了一直带他的保姆们,招了些新的育儿嫂,并且让他学会一个人睡觉。 姜思悦起先不敢自己睡,夜里翻来覆去的,有些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哭,一哭就是一整夜,嗓子都哭哑好几回。姜老爷子心疼得不得了,甚至想把原来他的乳母请回来,结果被育儿师劝说下来。 那个育儿师是国外请回来的专业人士,还研究过幼儿心理学,她观察了姜思悦一段时间,得出的结果是姜思悦没有安全感,建议姜老爷子从他的起居入手,慢慢培养他的性格。 于是姜老爷子听从育儿师的指导,特意让人定做了这张大床,还买了些无毛的布偶放在床上,睡觉前陪着姜思悦说一会话,帮他盖好被子,将布偶放他怀里,让他只露出鼻子眼睛。 这个办法的确有效,姜思悦身子小,被包裹在软软厚厚的被褥里,如同在母胎一样,温暖而舒适,很快就不再哭闹了。 一直到现在,他的床铺都是松软的,他也习惯了那种安全感,现在倒好,在外公家睡惯了硬床,回来反而认床了。 他也不知道什么自己时候睡着的,第二天起床一身骨头都在发痛,精神也不太好。姜老爷子关心地问他怎么了,他一脸委屈说他睡不惯家里的床了,要回小别墅补觉。 姜老爷子奈何不了他,虽然不舍,也只能让他回去。姜思悦上次过来时开的车还停在姜公馆,这次刚好开回去。 他回自己的小别墅又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他肚子饿得不行,下楼找吃的。 这个时候阿姨要午睡,饭菜做好放在锅里温着,好几样他喜欢吃的菜。他自己盛了饭坐在饭桌上吃,阿姨的手艺不错,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感觉不是那么好吃。 他拿出手机,发现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他那些哥们的。 姜思悦一边吃饭一边回拨过去,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那边的人估计是还在睡午觉,被吵醒了扯着嗓子问:“谁啊——” 姜思悦:“你小爷,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干嘛?” 那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嘿我说姜少爷你终于活过来啦,这段时间都不见你人,我还以为你被谁给为民除害了。” 姜思悦嫌弃道:“能收拾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废话少说,找我干嘛。” 电话里的人笑得有些贱兮兮的,跟他说:“今晚东区那边有个新店开张,邀请了不少人物过去玩,还找来脱衣舞娘来热场,哥几个想去凑凑热闹,问你要不要去。” 姜思悦对这种低俗的活动没什么兴趣,随口问他是什么店,那么隆重。 “嘿,还不是半岛那些富二代闲着没事干开来玩玩的,我估计今晚去的都是熟人,我说姜少,你真的不去?这都要开学了,再不去高三可就没什么时间了。” 姜思悦笑道:“你们还会怕高三?” “得了吧你,谁不知道你姜少爷是个学霸,也不知道你爹怎么生的你,行了,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们几个就去了。” 姜思悦感觉在家好像没什么事做,他不喜欢住的地方多毫无干系的人,所以只有个阿姨在这边照顾他,平时小别墅这边安静得很,他自己待着也觉得无趣,便跟他说:“行吧,在哪碰头?” 那边听到他答应了,爽快地说:“七点钟,老地方,迟到的那个今晚结账!” 姜思悦吃了一顿不是滋味的饭后,上楼洗了个澡,在衣柜里翻出很久没穿的背心夹克和紧身裤换上,用啫喱水随意将头发固定成一个造型,戴上墨镜就带着钱包钥匙下楼了。 他从鞋柜找出他的小皮靴,换鞋的时候阿姨醒了,见他穿成这个样子问他要去哪,姜思悦头也不抬,说他今晚和朋友出去玩,让阿姨不用等他,早点睡。 阿姨担心地喊他几声,姜思悦对她挥挥手,将车开出了别墅。 到了约定的地方时间还早,姜思悦将车停在商业街旁,下车去找吃的。 街边的甜品店在做活动,穿着女仆装的女学生站在街边发传单,见到姜思悦都眼前一亮,大胆围上去问他要不要喝奶茶,顺便还问他的微信。 姜思悦招架不住这些女孩子的攻击,拿出手机很抱歉地举起双手,跟她们说手机没电了,但是可以考虑进店喝奶茶。 于是女孩子们众星拱月一般将他带进店里,拿着菜单热情地给他介绍店里的招牌甜品。 姜思悦看着图片上的东西有点馋,又架不住女孩子的软磨硬泡,点了好几样他觉得好吃的东西。 商业街的物价都比外面的贵,利润高得吓人,甜品店的老板见来了个人傻钱多,也不责备兼职的女学生们怠工了,由着她们围着姜思悦转。 姜思悦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妹纸的面吃独食,想了想又跟店主说多来几份,请这些女孩子吃。 左右没到时间,姜思悦也不想在外面傻等,吃完之后结了账,也不急着走,问店主要了扑克牌,教那些学生妹玩21点。 姜家在半岛经营着最大的赌场,虽然姜老爷子并不允许姜思悦靠近那里,但作为姜家的人要是不会一些牌术技巧也说不过去。 姜思悦会玩牌会打麻将,不算精通,但忽悠一下这些学生妹还是可以的。他的手指细长灵活,洗牌的动作行如流水,花样多得让人目不暇接,女学生们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直拍手叫好。 正规的21点玩法太过复杂,他为了让女孩子们快点掌握,自己定了个游戏规则,不涉及钱,发两张牌后玩家可以考虑要不要继续拿牌,以最接近21点的那个玩家为赢家,离21点最远的玩家为输家,赢家可以在输家脸上贴便利贴,要是拿了牌超过21点,则代替最小点数的那个玩家成为输家,要接受赢家的惩罚。 姜思悦以为她们都是新手,玩不过自己,所以都很保守,但有几局他手气特别差,被妹子们贴了半张脸的便利贴。他摸着自己脸上的纸贴,觉得他今天可能不合适出门。 快到七点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便知道是朋友们打电话来催他了,他抱歉地对妹纸们笑道:“我和朋友约定的时间到了,得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玩。” 妹纸们恋恋不舍地拉着他,这么酷的美男子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让他走之前留个合照。 姜思悦将脸上贴的那些便利贴都撕下来,扯了扯被粘得有些僵硬的脸皮,对着妹子们的手机摄像头露出帅气的笑容。 走的时候妹纸们不停地跟他说下次来,姜思悦挥手说知道了,就坐上他那辆拉风的跑车,开到了商业街的尽头,哥们几个约好的老地方。 姜思悦看到许久没见的猪朋狗友,下车后带着一脸痞笑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二狗子冲他挥手,说他迟到了要请客。姜思悦原本可以不迟到的,要不是应付那些女孩子他早就到了,不过请客就请客,他也不差那点钱。 这些朋友里有的是高中同学,有的是世家子弟,也有些是在外面玩时认识的,年纪也参差不齐,姜思悦是最小的那个,不管是体型上还是年龄上。 有人抽着烟,问他要不要来一支,姜思悦说他怕会短命没接,问他们:“不是说去看新店开张嘛,还不出发?” 二狗子勾住他的肩膀,说道:“还不是在等你,不过你来了之后我们反而更担心了,一会你要是被单独拦在外面,那岂不是尴尬。” 意思就是说姜思悦看起来像未成年,怕一会门口保安不让他进去。 姜思悦笑了,拍开他的手:“这半岛除了我家的赌场,还没有哪里是我进不去的。” 他们里年纪最大那个听后一拍手,说道:“姜少好气魄,那我们走!” 于是一行富家子弟开着豪车一路超速往东区那边开去。 第13章 那家新开的店门面十分奢华,门前停的车也多,富二代的男男女女穿得花枝招展,带着他们的伴入场。 姜思悦一行人停好车往大门走,他们之中有人是这里老板的朋友,在门口迎客的主管见了他不停点头哈腰,目送他们进去。 等到姜思悦的时候,他果然被保安拦下了,姜思悦一般出现在正式的上流社会,也只有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亦或是他常去的地方才会认得他。这里是新店,保安即使做过功课,但因为外面流传姜老爷子对姜思悦管教严格,不允许他出入娱乐会所,所以店里的贵客名单并没有准备他的资料。保安不认识他,只见他长得嫩相,要看他的身份证。 二狗子和他朋友说着话,回头发现姜思悦还被拦在门外,不厚道地笑起来。等笑够了,才让店老板的朋友出去带他进来。 店老板的朋友也是富二代,在声色场里毕竟有名气,因为今天是朋友新店开张,他也不想搞事砸朋友的场子,态度还算客气。 “王经理,这是我朋友,麻烦让他进来。” 王经理看着他,又看看姜思悦,总觉得两人不像朋友那么简单,面前这男孩子年纪看着还小,又长得太漂亮,实在容易让人想歪了。 虽然店里并不拒绝客人带伴来,可也不会允许客人带未成年的伴,最近半岛查得严,重点在未成年卖/淫这块,他这里新店,可不想被人举报。有权有势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只要不那么明显,可问题是面前这个也太显而易见了吧。 二狗子在后面对姜思悦挤眉弄眼,看他的笑话,姜思悦双手插袋,冷冷地看着他们。 这小爷大概是要生气了,朋友连忙招招手让王经理过去,然后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这是姜家的小公子,已经成年了,你要是不想被他砸了店,就赶紧让他进来。” 姜家小公子的名声在半岛权贵圈里都是人人知晓的,王经理虽然也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怎么看怎么稀奇。 姜老爷子为了保护姜思悦,通告了正个半岛的杂志报社媒体八卦,不允许把姜思悦的照片放上报,也不准报道他的消息。 所以除了权贵圈跟姜思悦的活动圈子,外界鲜有人认得姜家小少爷本人。 不过王经理也听说过这位小公子的作风,砸店这种事情他真做得出来,于是连忙招呼过去,陪笑谄媚道:“原来是姜小公子,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请您见谅。我这边让人给您安排个VIP包房?小柳啊,过来带客。” 叫小柳的小姐穿着露大腿的旗袍,扭着腰走过来,在姜思悦面前风情万种地欠了欠身,娇声说道:“姜少里边请。” 姜思悦跟着她进到店里,脸色还是黑的,二狗子怕他心里不爽,走在他身边跟他勾肩搭背,被他给甩开了。 “姜少啊,那啥我们一会在一楼玩呗,包厢有什么好的,都是找小姐干那档子事。我听说一楼会有嫩模跳热舞,脱衣舞哦,大胸美女,而且人多热闹不是?” 姜思悦听到“大胸”两个字,有点心动,他的所谓恋母癖其实到现在都没纠正过来,女人的胸部在他的认知里等同于母亲的怀抱。 “好啊,那就一楼吧,找个靠前的位置。” 于是小柳将他们带到一楼大厅舞台前面的座位,又问他们需要什么后便下去了。 现在节目还没开始,周围有些嘈杂,都是冲着看艳舞来的一些浪荡子弟,灯光不算暗,还是能看清四周的动静,有些已经按捺不住,在沙发上干柴烈火做起来了。 左边不远处那个位置的胖子和他的女伴接吻,完全把女伴的身体挡住,那个女伴夸张放荡的声音叫个不停,杀猪一样。 二狗子有点尴尬,姜思悦虽然经常跟他们一起玩,但还是很单纯的小孩,就算找了人作陪,也只是抱抱摸摸而已,被他那不带一点杂质的冷漠眼神看着,他们哥几个就算想干什么出格的事,都得掂量着会不会教坏小孩子。 他听那女人的声音有点不太自在,左腿架起来又放下换右腿,连坐都不会坐了。他旁边那个富二代暧昧地捅捅他,笑得贱兮兮的。 二狗子将他推开,呸了一声:“大爷我这是尴尬症犯了!” “哈哈哈二狗你别狡辩了,我看你脸都红了。” “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嘛,要不一会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二狗子干脆挤到姜思悦身边,对他们比了个中指:“垃圾,低俗!” 有人不怕死地开姜思悦的玩笑:“哥哥当年毛都没长齐就出来玩了,思悦也是,年纪不小了,一会看上谁告诉哥,哥帮你出面。” 姜思悦两眼看着玻璃茶几上的花瓶出神,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睫毛很长,侧脸看着有种楚楚动人的感觉,开他玩笑的那个人看得都有点呆了。 “那什么,思悦长成这个样子,对女人没有性趣也是可以理解的哈哈哈,有几个女人能比思悦长得好看的,卸了妆估计思悦都倒尽胃口了。” 姜思悦不喜欢别人拿他的长相说话,但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兄弟,他朋友不多,所以也不想和朋友搞得太僵。 他轻声说道:“长成什么样没关系,感觉好就行。” 这些玩儿惯的花花公子听到他这句话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没想到姜少还挺纯情。” 小柳去而复返,身后带着几个女侍者,将他们刚才点的酒水端了上来。 他们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化解了刚才的尴尬,一个个拿起杯子倒酒,说要不醉不归。 姜思悦的酒量一般,出来玩都是点到即止,所以也没人知道他酒品如何,但也不敢灌他,怕姜老爷子知道,找他们家里人麻烦。 他端了杯度数不高的红酒,然后周围灯光就暗了下来,MC拿着麦克风上台调动现场气氛,然后介绍了今晚的节目和嘉宾。 DJ放着激烈的disco,第一个节目是热舞,一群穿着超短裙的女人在台上high着。 占据了最好视野的姜思悦兴趣缺缺,其他人却蠢蠢欲动。 二狗子知道姜思悦喜欢胸大的,特意给他挑了一个坐他旁边,那个女的很有手段,连哄姜思悦喝了三杯。 他们对前面这些没什么刺激的舞蹈没兴趣,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姜思悦三杯红的下肚,头有些晕晕的,不是很灵光,输了几次,被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都被他给装疯作傻糊弄过去了。 现场气氛终于进入佳境,重头戏也来了,几个性感美女上场,绕着舞台走了一圈,开始她们的表演。 姜思悦看着台上发呆,二狗子喊了他好几次都没反应,喃喃道:“这不会是看傻了吧,可怜的小处男,姜少,翻牌啦。” 姜思悦被二狗子晃得头晕,把他拍开到一边,拿起自己面前的牌,一看头更疼了,他今天果然就不应该出来玩的吧,那么多人玩一副牌,他还能拿到两张梅花,是有多黑? 这下其他人就不轻易放过他了,执意要求他大冒险,目标就是台上那几个波涛汹涌的舞娘。 这么多人可由不得姜思悦拒绝了,合力将他扶起来,要把他捧到台上,一个个笑得猥琐:“悦儿啊,哥哥们知道你喜欢大胸美女,现在就给你个机会和她们跳贴身舞,不用感谢哥,好好享受啊。” 台上那些舞娘见有人上台也不惊讶,她们去过的场子多了,有些人在台下看得来了感觉,也会跳到台上和她们跳,于是很顺手就过去将姜思悦拉起来,贴在他身上转圈。 姜思悦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柔软,身体有些发热,有股想把这个女人抱在怀里的冲动,于是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就将女人拉进怀里。 舞娘像没有了骨头一样黏在他身上,姜思悦热得不行,脱了夹克扔到台下他们的座位,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灰色背心,随着他跳舞的动作,背后的蝴蝶骨和下面露出的一小截柔韧劲瘦的腰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中隐隐可见。 这下正个大厅都热闹起来了,尖叫声口哨声喝彩声彼此起伏,还有些人挤到前头去围观。 姜思悦的身体柔韧瘦削,跳起热舞丝毫不逊色于专业的舞娘,他长得又出众,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汗水被灯光照得亮晶晶的,性感得不行。 小于被大厅的的热闹吸引,拉着盛景行的手臂撒娇说想去看,男孩子的声音低哑娇憨,即使过分甜腻了,盛景行也不反感。 他最近偏宠小于,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孩身体青涩而娇小,长得还有几分稚嫩,在床上的确很有风味。盛景行终于说服了自己,那天在外公家对姜思悦起了反应只是单纯喜欢那样的肉/体而已。 见他如此想去,盛景行也不拒绝,陪着他走近了一点,原以为是让他凑凑热闹就好,可当自己看清台上跳舞的那个人的脸时,呼吸都紊乱了。 姜思悦像是不知道自己扭腰提胯的动作有多撩人一样,只想尽情挥洒完体内的酒精,好让身体的热度平息下来。他身高因为没有发育完整的原因虽然比起正常男人来说有点偏矮,但他四肢修长,从台下看去几乎没人会觉得他矮,反而都想把他压在身下,让他的长腿勾在自己腰上,占有他。 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围在舞台边想上去把人扯下来,盛景行眸子黑得深沉,周身更是散发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小于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一下子就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他看清了台上那个男孩子的长相,心里没来由生出危机感,他拉了拉盛景行的手,撒娇道:“盛总我们上楼吧,一会您朋友们就要久等了。” 盛景行充耳不闻,甩开小于大步往舞台那边去,他身材高大,很快在人群里挤出一条路,走到舞台上,将那几个对姜思悦拉拉扯扯的人推开,在他人的目光中把姜思悦扛起来往舞台下走。 二狗子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推了个屁股跌地,他揉着自己的屁股连忙追上去,他也知道姜思悦现在的模样有多勾人,围观的人个个都恨不得把姜思悦拉下台吃干抹净,他就怕姜思悦惹出什么事来,才在场面还没失控前和其他哥们上台把姜思悦带走,结果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直接把人给扛走了! 哥们几个也是慌了,跟着追上去,企图拦下盛景行,盛景行人高腿长,气势又足,别人下意识都给他让路,一句话不敢说。 姜思悦被盛景行结实的肩膀撞到了胸口,疼得直抽气,看清了他的脸后挣扎起来,让他把自己放下去。 盛景行拍了他的腰一下,冷冷的语气中有些愤怒:“给我安静一点!” 姜思悦从小被娇生惯养得没吃过一点苦痛,冷不丁被看不对眼的男人拍了一巴掌,几乎要跳起来,他踢了盛景行几下,怒道:“我的朋友还在里面,放我下去。” 盛景行长这么大,除了他老子妈都没人敢打他,他不怒反笑:“你背着你爸来这个地方,还有理了?” 姜思悦安静下来,又不像是心虚害怕什么的,盛景行以为他终于乖了,准备把他抱出去,结果听到他说:“我才不怕他呢!他也不会管这么多的!” 第14章 趁他们说话的间隙,二狗子他们终于追上来,他们之中年长一点的几个要拉住盛景行,结果盛景行转身单手拧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用的力气还不小,疼得后者哇哇大叫。 姜思悦趁机从盛景行肩膀下来,走到他朋友之间,对盛景行说:“你不要动我的朋友!” 盛景行这才松开手,冷冷地打量着这些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们。 二狗子沉不住气上前两步叫嚣道:“你谁啊,一言不合带走我们哥们还打人!” 这边的骚乱终于引来了王经理,他一看这两拨人脑子都大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第一天上班就惹到这种事,两边都是老板朋友,一个盛景行他惹不起,另一个姜家小公子他更惹不起,不管是谁他都惹不起,只好给在包厢享受的老板打电话。 朱浩荣抱着小姐吞云吐雾,和他的朋友说着盛景行,就接到下面经理的电话,说盛景行跟他的另一个朋友闹起来了。 这下就稀奇了,盛景行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只要不闹到他头上去,他都会保持漠视的态度,这下面到底是谁这么大能耐能把盛景行给惹怒了?他印象里他可没有这样牛逼的朋友啊? 眼看自己朋友就要和盛景行打起来,姜思悦按了按他被撞痛的胸口,对哥们几个说道:“没事,都是熟人。” 二狗子明显不信,打量着盛景行:“熟人也不能这样当众让你出丑吧?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悦儿你老实交代,哪里认识的老男人?” 老男人盛景行眼皮一跳,为了风度才忍住没上去教训他,姜思悦轻飘飘地说一句:“啊,是我爸的合作对象吧。” 他掩饰了两人是婚约者关系的事实,用合作对象来介绍盛景行也不觉得哪里不妥,本来就是嘛。 盛景行闻言却笑起来,皮笑肉不笑的那种,连他自己都没弄清楚自己这种反应是为什么,转过头来问姜思悦:“你在这里伯父应该很担心,是我打电话告诉他让他派人接你回去,还是让我司机直接送你回去?” 二狗子听到这话觉得这人阴险无比还多管闲事,摩拳擦掌要上去干架,姜思悦拉住他,跟盛景行说:“我和朋友出来玩,盛先生也管得太多了,我看你今天也是带人过来玩的,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我有哥们罩着,就不劳你费心了,请便吧。” 说完他就要回原来的位置。 盛景行在后面冷冷地喊住他:“要么你听话回家,要么就跟我上楼,这里鱼龙混杂,就不怕出什么事?” 朱浩荣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走到盛景行身边,问他:“遇到老熟人了?”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还真是熟人。 “姜小少爷?今日真是荣幸,没想到您也来玩了,真是令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啊,不早点跟我说一声,我也好亲自招待您。” 朱家和姜家有点生意往来,朱浩荣见过姜思悦几次,对他印象深刻。 姜思悦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盛景行,扯出一个笑来:“怕是朱少的朋友不想让我在这里玩儿,要赶我回家呢。” 朱浩荣好奇地看了一眼盛景行,打着哈哈说道:“原来姜小少爷也认识景行,这就巧了,不如今日我做东,大家上楼喝一杯?” 姜思悦看着盛景行那张黑脸,觉得他还真有可能会给姜老爷子打电话,如果是别的什么人通知姜老爷子,姜思悦是不怕的,但要是盛景行打过去,为了面子过得去,姜老爷子也一定会小题大做一番,知父莫若子。 他又看了眼躲在盛景行身后紧紧抓着盛景行胳膊的男生,神使鬼差答应了。 二狗喊了他一声,问他真的要上去么,那兄弟们该怎么办。 朱浩荣很会做事,说道:“你们可以在店里随意玩,我给你们免单,算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赔礼道歉。” 二狗子嘀咕了几句,问姜思悦:“你真的要去啊?他们不会欺负你吧?” 姜思悦穿上他的夹克,冷笑:“能让我吃亏的我还真没见过,你们玩,我上去看看。” 朱浩荣做了个请的动作,指着楼梯那边说:“姜少三楼请。” 姜思悦也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走前面去了。 朱浩荣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眼盛景行,后者注视着姜思悦的身影,情绪还没有收起来。 大家玩了这么久彼此都知道些底细,他抱臂笑着问盛景行:“怎么了盛三,看上他了?” 盛景行脸色一变,又变回波澜不惊的表情,没有回答他,也上楼去了。 小于见气氛不对,又见那个叫姜少的那么嚣张,唯恐盛景行被别人吸引走,亦步亦趋地跟在盛景行后面,要去拉他的手,可盛景行走得太快,压根没有等他的意思。 三楼是svip包厢,很大很豪华,可以提供的娱乐节目也多,男男女女坐了一屋子,说说笑笑的。 姜思悦跟在盛景行后面进去,里面的人见了盛景行纷纷说他迟到了,要罚三杯,又有眼尖的看到他身后跟着两个小男孩,揶揄道:“盛总今晚这是要齐人之美的节奏么,艳福不浅,哈哈哈。” 盛景行没有跟别人介绍姜思悦,他绕过人群坐到了沙发上,小于很有眼色地坐他身边,黏得紧紧的,生怕谁靠近盛景行一样。 朱浩荣跟他的朋友们说:“这位是姜公的小儿子,大家应该也见过的,刚才在楼下遇到,我就带他上来一起玩,大家都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以后在外面也有个帮衬。” 大伙估计都没想到姜家的小少爷会出现在这里,想起刚才说的话都有些尴尬,姜思悦像没有听到他们之前说的玩笑话一样,冷冷淡淡地点了点头。 姜思悦一来,他们那些成人节目自然也进行不了了,姜公对小儿子的在意程度正个半岛上层社会都有所耳闻,要是他们把人带坏了,那就不好交代了。 虽然他们都听说过姜思悦的风流事迹,为了某个艳星冲冠一怒什么的,比起姜老爷子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朱老板真是大面子,新店开张连姜少都慕名而来。” 朱浩荣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关系,姜小少爷跟盛三有些交情,还是看在盛三面子上才请来的。” 姜思悦被安排坐到单人沙发上,朱浩荣让人给他准备果汁果盘和点心,又问他想玩什么,大有亲自伺候他的意思,让人大为称奇。 盛景行任由小于跟他说话发嗲,眼神始终瞥着姜思悦那边,听到姜思悦说喝酒猜拳时,突然提高了声音,对他说:“不行!” 姜思悦将果汁杯往桌上一放,发出不小的声响,众人都看过去,以为他要跟盛景行叫板,结果他只是翘了二郎腿,看着投影幕上的mv画面。 朱浩荣连忙问他:“姜少想唱歌?我让几个专业的小姐进来陪你唱。” 盛景行却说道:“朱浩荣,你不用管他,让他吃吃喝喝就行了。” 姜思悦说:“给我做点什么可以填肚子的吧,我没吃晚饭。” 盛景行听到这话,太阳穴又猛地一跳。 朱浩荣殷勤地问:“姜少想吃什么?我们这里也有大厨,什么菜都可以做。” 姜思悦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吃水晶烧麦吧,要牛肉丁的,不要放香菇或者葱蒜姜。” 朱浩荣让人下去做了,侍者刚走,包厢们又被粗鲁地打开,郑凯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对朱浩荣说:“我说朱老六,你这破店离我那也贼远了,在路上堵车一个多小时才过来,饿死老子了,有没有吃的?” 朱浩荣又对里面一个小姐说:“去,叫住刚才那个侍者,让他多带一份烧麦。” 郑凯大嚎:“你就用烧麦来打发我?你这店不会这么穷吧?好歹吃个刺身啊。” 朱浩荣笑道:“又不是专门给你做的夜宵,是姜少要吃,顺带给你做一份。” 郑凯正想问姜少是谁,什么来头,值得让他这样委屈,一眼扫过去看到坐在朱浩荣不远处的姜思悦,正个人都懵逼了:“这不是盛三家的未婚夫么?怎么也在这里?” 他这句话一说,那边喝酒那几个人猛地被呛到,一个比一个咳得厉害,他们一脸诧异地看着盛景行,又看看姜思悦,有点不明白状况。 朱浩荣脸上一僵,随即又恢复过来:“郑少,你这玩笑开大了吧?” 郑凯回头看盛景行,后者正低头听身边坐的那个男孩说话,闻言只是看了他们这边一眼,而姜思悦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更加搞不清楚状况了。上次在华世他也只是听二庄随口说了几句,他听得糊里糊涂,盛景行也没跟他解释清楚,可现在这场面看着又不像那一回事。如果说盛景行和姜小少爷真是婚约者,怎么可能盛景行会当着姜思悦的面和他养着的暖床小玩意调情,而姜思悦更是一脸视而不见的样子。 他抓了抓乱得发胀的头,烦躁地跟其他人解释道:“那啥,我开玩笑的。” 这下其他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吐槽了他几句。 郑凯还是好奇,可看到姜思悦生人勿近的模样,又不敢凑过去问,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自我纠结。 这里的厨子效率很快,不一会儿侍者就端了两笼水晶牛肉烧麦上来了,糯米和牛肉的香味弥漫在包厢里,让人忍不住去看那两个吃夜宵的人。 郑凯和姜思悦面对面在桌子上吃烧麦,他饿得很了,一口一个嚼吧嚼吧,坐他对面的姜思悦却慢吞吞地用筷子夹着,一个得分两口吃,吃相安静又斯文,符合贵少爷的形象。相比之下,郑凯简直就是难民窟里跑出来的二流子。 他吃完之后那边开局了,叫他过去凑数,郑凯放下筷子坐到牌桌上,吆喝着今晚要赢回上次的钱。 包厢里很热闹,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调情的调情,打牌的打牌,但这一切似乎跟姜思悦没有什么关系。他慢悠悠地吃饱肚子,又喝了几口果汁解渴,水果也吃了一些,然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盛景行跟小于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看过去几眼,小于也跟着看过去,心里觉得那个所谓的姜少爷也不过如此,无趣得很。 明明刚才在楼下放得那么开,现在又安静得与世无争一样,盛景行想不明白,姜思悦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郑凯开局前的豪言壮语被现实打击得片甲不留,差点输得内裤都没了,他捂着自己的钱包痛哭离局,说他以后再也不玩了。 他坐到盛景行身边蹭吃蹭喝,才跟盛景行说了两句话,就被盛景行那个小情人打断了三次,他受不了唧唧歪歪的娘炮,抱走了面前的开心果,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姜思悦还坐在原位,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郑凯受不了安静和寂寞,看得出姜思悦也是他这样的人,顿时有种找到知己的喜悦。 郑凯看了一眼还在和娘炮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盛景行,见他没注意这边,胆子又大了些,将怀里那盘开心果往桌子上放,挪到姜思悦那边,问他:“姜少,要不要来点?” 姜思悦缓缓回神,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桌上的零食,兴趣缺缺。 郑凯见他对自己有反应,又有了些干劲,这姜家小少爷长得也太好看了,即使自己是直男都忍不住欣赏,想要再靠近一些。 他看到桌子下放着的国际象棋,弯腰把它拿上桌面,问姜思悦要不要玩,只见姜思悦脸上难得露出点其他什么表情,就听他说:“我不会玩。” 郑凯咧开嘴笑了,说道:“我也不会,我们俩可以研究研究,反正也没事干。” 第15章 打牌那边后面又有人离桌,三缺一,喊郑凯,结果发现郑凯跟姜小少爷蹲坐在桌子前,有板有眼地研究一盘散乱的国际象棋。 郑凯和姜思悦都不会下棋,但是比起靠运气的扑克牌游戏,过家家似的玩象棋给这两个黑到怀疑人生的带来了一些希望,至少不会输得屁滚尿流。 姜思悦拿着黑骑士碰了碰郑凯的白皇后,皇后棋随即倒下,郑凯一脸懵逼,看着偷笑的姜思悦叫道:“啊啊你作弊。” 其他人围观了一会完全不按规矩来的棋局,不是很懂他们俩的默契,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们俩在棋盘上打闹,棋子散了一地。 郑凯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被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吓得弹起来,一看是家里的号码,灰溜溜跑出去接了。 屋子里的人又散到各个角落去继续他们的活动,姜思悦在地上坐了一会,然后将散落在地的一个个棋子捡回来,再按照原来的摆法将棋子安置好在棋盘上。 盛景行默默地看了姜思悦收拾残局的一整个过程,小于说了大半天的话见盛景行都没有搭理他,干脆整个人坐到他腿上,挡住他的视野,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姜思悦似乎感觉到来自盛景行那边的目光,看过去时只见盛景行怀里坐了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娇憨地跟他腻歪着,盛景行就随意拍了他两下。 他的视线就停留在那边,一时忘了要收回去,虽然动作神情像是在看着他们,实际上思绪已经飘得很远了。 郑凯接了电话回来,只见姜小少爷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跟屋子里的热闹格格不入。他坐过去想要拍拍他,被坐在离他们这有点远的盛景行叫住。 “你在做什么?”盛景行冷冷的声音在热闹的包厢里并不算清晰,可郑凯却从中听出一些警告意味来,不由得一愣,也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郑凯看了一眼板着脸的盛景行,又看了眼低着头好像已经睡着的姜思悦,讷讷道:“那什么,我看姜少好像睡着了,想叫他起来。” 盛景行闻言从沙发上站起,黏着他的小于没想到他会动,没来得及走开,差点滑倒在地上。盛景行没有理会他,几步走到郑凯旁边,蹲下/身去看姜思悦。 因为睡着了的原因,眼睑将那双会欺骗人的眼睛盖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投出一片阴影,以肉眼难得看出来的幅度扑闪着,睡颜宁静得不受包厢的嘈杂气氛影响。 盛景行看了好一会,想把人抱上沙发放躺平,可刚碰到姜思悦的膝盖,后者猛地一弹醒了过来,警惕地握住他的手,那双黑得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疏离。 盛景行被他看得呼吸一窒,怀里像是抱了一只突然炸了毛的刺猬,放也不是抱也不是。 好在姜思悦很快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将手收了回去,侧着身体从盛景行的笼罩的阴影里爬出来。 盛景行感觉怀里空了,见姜思悦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抓了把郑凯没磕完的开心果,窝在沙发里一点点地啃。 盛景行哑然,站起身拍拍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思悦,用肯定句淡淡地说道:“你困了,该回去了。” 朱浩荣发觉这边的动静,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姜少肚子又饿了?” 盛景行回去拿了他的外套,跟朱浩荣说:“今天太晚了,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回去了。” 小于听到这话连忙抓住盛景行的手,生怕他把自己留在这里,他总感觉金主似乎对那个姜少很上心,让他有种危机感。 盛景行拿完自己的东西,回过头去看姜思悦,后者已经不在吃东西了,但精神不是很好,坐在沙发上发愣。盛景行琢磨不透他,也不想花那么多心思去琢磨一个应该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他此刻只想把姜思悦带回家,其他的都不用管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不知不觉中被姜思悦牵着鼻子走,大概是姜思悦这样的复杂性格让他觉得新鲜?但这种新鲜感绝不是盛景行乐见的。 盛景行看了他好一会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应,便出声喊了他一下:“悦悦,我送你出去。” 姜思悦这才有了点反应,从宽大的沙发上起来,他身上的衣服被他睡觉的姿势摩擦得往上撩起一截,露出一段柔韧瘦削的腰。 小于见盛景行看得有些出神,晃了晃他的手臂,甜腻腻地问他:“先生我们今晚去哪里睡啊?” 原本按着包养规矩,小于只能喊盛景行“盛总”或者“盛先生”的,但今晚他实在忌惮眼前这个叫姜少的男孩,刻意地就想表现得跟盛景行亲密一些,算是示威。 盛景行没有分心在小于这些小心思里,他看着姜思悦出门,才跟上去,一路陪他走到店外。 外面吹的风有点热,夹带着海水的腥咸味,盛景行站在台阶上一眼就能看到姜思悦那辆蓝色玛莎拉蒂。 他叫住往车那边走的姜思悦,问他是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姜思悦手里拿着钥匙,仿佛在看一个白痴。盛景行压住怒气,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让朱浩荣给你安排个司机。” 姜思悦看着他,又瞄到他身边那个娇滴滴的男孩子,不高不低地说道:“我不喜欢无关紧要的人坐我的车。” 盛景行头有点疼,叫住他:“那你今晚打的回去,明天再过来把车开走,这里玩通宵的人多,车子放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的。” 姜思悦动着嘴皮子,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外面风大,盛景行也听不出来,但大致能猜到他在说什么。 等盛景行喊来代驾小哥,姜思悦已经将他的车倒了出来,在他的视线里扬长而去。 盛景行不由得低骂一声,打电话让人跟着姜思悦的车,别让他在路上出什么事。 上了车后,盛景行像是很疲惫一样靠在椅背上闭眼养神,小于原本打算今晚可以和他做很多事的,结果被那个姜少一出现,将计划搞得一团糟。他看了盛景行好几次,很多问题好奇得想问,又不敢问,像他们这些小情人,最重要的职业操守就是不能过问或者插手老板的私人事情,特别是像盛景行这样的男人,一旦小情人做了什么忤逆他的事情,他能立马翻脸不认人。 可那个姜少到底是什么来历,能让一向淡定稳重的盛总能在一个晚上里做出那么多不符合他平日作风的事情。而且看他开的车,他周身的气质,看不出牌子的衣服,应该是跟盛景行一个阶层的富家子弟。 想到这里小于不禁有些嫉妒,既然他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在盛景行面前晃悠,想夺走盛景行的关注呢? 盛景行的手机突然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来,他睁开眼睛把手机拿出来,那边的人汇报说姜小少爷已经安全到家了,脸色才好看一些。 酒后驾驶,疲劳驾驶,居然还能自己坚持着开车回家,这姜思悦真是不能小看。 姜思悦回家已经是大半夜,因为没有吩咐,所以保姆也没有给他留饭菜,他肚子还是有点饿。他还在长身体,每天都要吃很多东西,也很容易被勾起胃口。 都已经这个点了,他也不可能把保姆叫起来给他做饭,老人家晚上不好入睡,如果被叫醒,再睡下去就不知道要多久时间了。 好在他想起离开外公家时盛母又给他准备一些吃的,他翻出个水果,又找到一袋子的烤饼干,搭配上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刚好是顿不错的宵夜。 吃着盛母给他做的小饼干,他又忍不住想念盛母,虽然才离开两三天,但一下子心里空了一块出来,怪不好受的。今天又见到了盛景行,自己对他的态度那么恶劣,他会不会趁机在母亲面前告状,说自己其实并不是个好孩子?那盛母会不会讨厌他,然后再也不欢迎自己了。 想到这里姜思悦也没有心思吃东西了,他想起以前妈妈跟他说的话,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的。即使盛母在他面前表现得他比自己亲生儿子还重要,可终究盛景行才是她的亲儿子,自己不过是占了盛景行的光,才能肆无忌惮地享受盛母一家人对他的好。如果盛景行告诉盛母自己对他的态度,那盛母会不会心疼自己亲生孩子,而对自己报以敌意? 姜思悦抓了抓头发,越想越觉得担心,他想给盛母打电话套套口风,先发制人卖个萌撒个娇,好让自己形象不毁灭得那么快,可他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三更半夜的,盛母都已经睡着了吧。 他越发觉得自己今晚在盛景行面前的态度不够好,原本盛景行对他也没有恶意,当时现场那么混乱,如果不是盛景行及时把他带走,说不定二狗子他们都拦不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张脸多招人,平日里在姜家那些哥哥侄子都能看得他头皮发麻,更别说昨晚那种场面,他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甚至想不出来自己是哪来的胆子上台的。 饼干和牛奶都只吃了一半,姜思悦躺在床上纠结要不要给盛景行道个歉,毕竟盛景行只是担心他,也没对他做什么事,而自己态度那么倨傲。他平时虽然也无法无天的,可从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道理他都懂,可在盛景行面前好像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得心烦,打开手机通讯录一拉下来居然都没看到盛景行的名字,才想起来他压根没想过要问盛景行的电话号码。 姜思悦在房间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郁闷了。他打开微信,朋友们都在问他怎么样了还好吗回家了没有,姜思悦一一回复,并很认真地对今晚的事道歉。 这些夜猫子也都没睡,看到姜思悦居然破天荒地跟他们道歉,以为是他们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二狗子:悦啊,你该不会是上去之后被那个老男人教做人了吧? 沙楞:身心都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摧残吧,神智都不清了,真可怜。 湾仔:是哥哥不对,没能救下你,哥哥改天请你出去看大胸妹子。 …… 大概是道过歉了,虽然并不是跟盛景行说的,但姜思悦心里轻松了不少,又跟这些傻缺朋友聊了一会,心情好了很多,困意也来了,说了句我睡了,就马上陷入了深深的睡眠里。 第16章 开学前姜思悦决定去见母亲一面,邓梅最近的工作在半岛,她在拍摄预计明年上映的电影,是部大制作,冲着国际奖项去的。 邓梅这部电影的投资商里就有姜老爷子开的娱乐公司,而姜思悦当年包养了温莜之后,让人将她签了进去,虽然没有过分包装她,但也没让她受过委屈,通告和片约一个接着一个的,不愠不火地发展着。 温莜这段时间也待在那个电影的剧组里,公司给姜思悦面子,安排她在电影里露面,是一个阿姐角色,是男主的第n号女对手,戏份挺足的。听说走的是火辣性感的路线,姜思悦也没有注意过。 人家老板养明星都不希望自己的小情人被人看了去,那些大尺度的戏都要干涉一番,活生生斩断了艺人的多方面发展。姜思悦却不一样,温莜想演什么就让她演什么,就算要当众裸奔他都不会说一个字,但是如果有人说温莜的不是,比如说她是出来卖的,靠卖肉卖身坐老板大腿上位,是个低等的戏子艳星之类,姜思悦能当场打烂那个人的狗嘴。 这也是温莜舍不得离开他的原因,虽然有时候难伺候了点,但姜思悦绝对是圈子里最有情有义的了。 这大概要归功于他的家庭环境,因为自己母亲是艺人,出身不高也没有后台,那些见惯了大世面的姨太太和兄长嫂嫂们都有点看不起她,觉得她在外面勾三搭四抛头露面给姜家丢脸,常常在姜思悦面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姜思悦小的时候听他八哥醉醺醺地说他母亲是个在外面卖的婊/子,靠出卖身体才有那么多戏可以演,说完了又觉得不过瘾,笑着说如果换成他,他也愿意睡几次,再给她捧捧场。 那时候姜思悦才七八岁,按理说还不懂这些淫/秽的话语,甚至连三观都还有些朦胧,但是八哥脸上的表情实在太猥琐,让他无比愤怒,抡起凳子就砸在他八哥头上,当场血流不止,进了医院。 还在国外旅游的四姨太听说这消息后马上赶了回来,抱着自己的儿子大哭大喊,指着姜思悦骂,让姜老爷子把这个小野种扔出家门。 姜老爷子特别气愤,把姜思悦抱在怀里护着,反而骂起四姨太:“你这个做妈的成天在外面晃荡,教出这么个不三不四的畜生,悦悦他/妈虽然没有进门,但也是为我生了悦悦的女人,按理说老八见了她还得喊声阿姨,有哪家小辈这么放肆对待长辈的!悦悦只是打伤他而已,换成我我直接把这狗东西给打死!” 姜思悦即使被八哥当面侮辱母亲都没哭,听了姜老爷子的话后反而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流,趴在姜老爷子怀里抽泣,觉得在姜家他只有姜老爷子可以依靠了。 姜老爷子心疼死他了,恨不得把老八和四姨太赶出家门,特别是四姨太还口出狂言,说姜思悦是野种,姜老爷子为了个野种要和自己亲生儿子断绝关系。 中年女人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病楼里,姜思悦被吓得躲在姜老爷子怀里不敢出一口气,四姨太这番话触到姜老爷子的禁区,于是让医护人员进来,吩咐他们开张精神病的证明,将四姨太软禁在疗养院,一直到去世都没让她再出来过。 姜思悦那时候还太小,容易被姜老爷子的话糊弄过去,他觉得姜老爷子在八哥和四姨太面前这么维护他母亲,应该是很爱母亲的,不让母亲进门也一定是为了母亲的名誉和事业着想,母亲不来见他,也是因为工作太忙。 其实那不过是姜老爷子企图疏远姜思悦和邓梅关系而在年幼孩子面前演的苦情戏罢了,为的就是让姜思悦觉得是邓梅功利心太强,所以抛家弃子,不是个好妈妈。 去到片场附近时,姜思悦又犹豫了,他没给母亲打过招呼,万一不方便,万一被人碰到了怎么办?他倒是无所谓,可是母亲是银屏玉女,对外还是没有结婚的,洁身自好的形象,如果被人知道她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一定会对她的事业不利的吧? 他有些踌躇,干脆在门口转悠起来,这里人多杂乱,进进出出的不是剧组的人就是媒体记者之类,还有狗仔粉丝蹲点,他这样来来回回地走着,太容易让人注意到了。 蹲点的狗仔原先以为他是来找明星签名的小粉丝,可是看清了他的长相和穿着后,又觉得他可能是个艺人,那种刚出道还没有名气的小鲜肉,来这边找人或者拉关系跑龙套的。他们来之前都做过工作,片场里有哪些演员哪些制作人员哪些投资商之类的,他们都背得滚瓜烂熟。 好巧不巧,剧组的大老板就是个喜欢小鲜肉的女富商,被偷拍过很多她和男明星出入酒店的照片,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了。于是狗仔觉得姜思悦就是准备找那个女富商走后门,于是愈加关注起来。 他们守了半天,也不见姜思悦有什么动作,天气又热,烦得让人直骂娘。 姜思悦估摸着早上的戏应该拍得差不多了,准备进去碰碰运气,如果被人发现了,他还能拿温莜当挡箭牌。 想到温莜,姜思悦好像想到个更好的办法,他拿出手机给温莜打了个电话,温莜刚好没戏,听说他过来探班,将毛巾和水一股脑儿塞给助理,自己亲自出去迎接姜小少爷。 温莜还穿着戏服,大红色的改良旗袍,蹬着一双十厘米高的凉鞋,脸上化着浓妆,因为角色设定,衣着都有些低俗劣质,唯独那一头大波浪金发还能让姜思悦认出她。 见姜思悦大大咧咧站在片场大门,温莜一阵无语,这位少爷是仗着全半岛没人敢让他上报所以有恃无恐么?但她还是摆出小情人兼全职保姆的良好素养,笑着迎上去:“思悦你怎么不进去等,太阳这么大,也不怕晒黑了。” 姜思悦闻声抬起头,那张漂亮的脸在日头下闪得差点让温莜脚下一崴,他扶了温莜一把,本来他的身高就有点不占优势,今天温莜还穿了那么高的鞋,活生生比他高了半个头。 潜伏的狗仔看到出来的居然是以艳星身份出道的温莜,再看到他们俩如此亲密的动作,精神马上集中起来,拿着相机偷拍。 正是没有后台没有多大名气的明星,才好让他们胡乱编造能博人眼球的八卦新闻。 姜思悦进去的时候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们,转头的瞬间刚好看到大树后面反射着太阳光的镜头。 这下狗仔看清了姜思悦的脸,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孩子将来不红那就真是没天理了,第二反应就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他身边那个同伙见姜思悦往这边过来,连忙扯他的衣服让他快点撤退。狗仔觉得这男孩子的脸真上镜,为了多拍几张,冒着被打的危险又按了几次快门。 同伴连忙拉着他跑开,狗仔的身手因为工作需要都很矫健,在姜思悦过马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上了车,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温莜怕这小爷又闹出什么事,连忙跟上把他拉进去:“没事的思悦,他们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报记者,我们快点进去吧,不然一会引来更多狗仔了。” 姜思悦回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同于往常有些紧张,精神一直紧绷着,温莜以为他是怕姜老爷子知道他又来找自己,一路不停安慰着他。 狗仔坐在副驾上看刚才拍的那些照片,跟他同伙笑道:“没想到温莜那种档次的三流艺人居然也有这么好看的小鲜肉愿意跟她,不过这小子长得是好看,就是矮了点,都没有温莜高。” 同伙一边开车一边环顾路况,搞得神经兮兮的,狗仔将刚才拍的照片放他面前让他看:“我怎么觉得这个小子有点眼熟啊,跟那个谁,叫什么来着,有点像。” 同伙闻言骂道:“当然眼熟啊!他是半岛首富姜晔纬的小儿子!你个蠢货赶紧把照片删了,不然回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狗仔是刚入行不久,不太懂业界的规矩,自然也不知道姜老爷子很久前就通告了半岛的报社,不能将姜思悦的照片发到网上或者报纸上,听了同伙的话有些怀疑:“不是吧,你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怎么就说他是姜家的公子,我看着他也不像姜家的人啊。” 同伙抽出手拍了他脑袋一巴掌,骂道:“姜家小少爷跟温莜的事情整个半岛狗仔谁人不知,除了姜思悦,还有谁能让温莜这么紧张,穿着戏服出来迎接的?” 狗仔有点委屈,要他删照片他又舍不得,小心翼翼地问同伴:“那就是说我们刚才看到的都不能发出去么?岂不是白做工了,这个月我们可是一点业绩都没有啊,主编又要找我们麻烦了。” 同伙想想也是,这都月末了,他们蹲了大半个月的点,都没有拍到什么话题照片,他看了一眼镜头里的照片,有几张是姜思悦的背影,他啐了一口,说道:“老子为了工作命都可以不要,还怕什么,照样发上去,不放正脸,我们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报社,估计姜家也不会注意到的。” 狗仔听后又放下心来,看着那些照片准备筛选几张出来编辑,看到姜思悦正脸又忍不住说:“我真的觉得这小子长得有点像我小时候追过的一个明星啊!” 同伙随口说道:“姜思悦的母亲本来就是个影星不过不知道是哪个而已,长得像有什么出奇的。” 姜思悦因为有温莜带着,很容易就进到了片场里面,拍摄棚那边还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导演在场外喊着话,镜头在轨道上不停转换位置,还没上场的演员在旁边抓紧时间补妆。 温莜的助理见温莜终于回来,连忙喊住她:“我的姐诶,快到你的戏份了,刚才副导演问你人在哪,我跟他说你去洗手间了,快点过去补妆吧,下一幕就到你了。” 助理巴拉巴拉说完一通话,看到站温莜身边的姜思悦,一下子结巴起来:“姜、姜少。” 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早知道是姜思悦过来,他怎么也得劝说副导再给多点时间,这段时间姜少也不知道被什么吸引走了,一连半个月没来找他家温莜,知道内情的都等着看温莜失宠呢,他能不急么?温莜本来就没有后台,演技和长相也不是特别拔尖的那种,在公司里就靠着姜少才能勉强在大制作里演演小角色,自己也能跟着见见世面,要是姜少对温莜失去了兴致,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日也不知道什么风把姜思悦给吹来了,助理见他难得来探次班,怎么也得给温莜腾出个把小时陪陪这小少爷。 助理偷偷看一眼姜思悦的脸色,只见他表情有点阴沉,不由得又抖了抖,生怕是自己刚才那番话让他感到不爽了,连忙开口说道:“那什么,我再去跟副导演通融一下,让他先安排其他演员的戏,姜少您跟温莜先聊。” 姜思悦在片场环视一次,在休息用的棚子里见到了被助理化妆师众星拱月一般围着的邓梅,看得有些出神,并没有听到助理的话。 助理苦了一张脸,不停给温莜使眼色,温莜心里也想先把戏拍了再陪这个少爷转转片场,结果看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片中女主休息的地方,想起第一次他们在电视台见面的时候,他好像也是在等某个艺人。 温莜看了邓梅那边一眼,觉得姜思悦大概是为了看邓梅来的,只是没想到姜思悦居然是邓梅的影迷,这两人的年龄差都比得上母子了。 不过姜思悦恋母,喜欢邓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就好办了,她顺水推舟地跟姜思悦说道:“邓梅老师现在暂没有戏份,思悦你可以从后面过去找她要签名,我一会要上场了,我让我的助理跟着你,你要是无聊了可以让他带你到处看看。” 姜思悦这才点点头:“你去吧。” 第17章 姜思悦看着温莜进了拍摄棚,才往邓梅那边走去,他平日也不常出现在公众场合,姜思悦这个名声也只存在上流社会,像片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姜家那个娇贵的小公子,这倒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来来往往的剧务只以为他是哪个演员的粉丝,靠着关系进来要签名的,也没多注意他。姜思悦绕开拍摄道具,走到邓梅休息的棚外,见里面人多没敢进去。 倒是邓梅的小助理出来的时候看到他,见他眼生,便问他:“小帅哥,你是来找邓老师签名的?她的粉丝么?” 姜思悦点点头,因为紧张所以表情很拘束,看着无辜又可怜,声音也小小的:“姐姐方便让我进去么?” 小助理是个年轻女生,对这样的美少年没有免疫力,听到他的话就有些飘飘然,想也没想就应下:“你等等哦,我进去帮你问一下邓老师。” 姜思悦感激地点点头,看着她进去,在小憩的邓梅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邓梅就看了过来。 邓梅看到姜思悦十分惊讶,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儿子能过来找她,毕竟姜晔纬管得那么严,不可能会让姜思悦来找自己。 姜思悦只见邓梅起身,跟自己那些助理说了些什么,就披着一件衣服过来了。姜思悦这才发现母亲还穿着跟温莜差不多的戏服,应该也是在等戏的。 邓梅给姜思悦使了个眼色,姜思悦意会地跟着他走到了片场的后面。 片场后面是个大院子,放满了拍摄要用到的大型道具,还停了几辆大卡车,这个时候人都在前面忙着,也没人到这边来。邓梅带着姜思悦拐了几个弯,去到她的保姆车后面,这个地方隐蔽,除了邓梅的助理一般不会有人来,而邓梅刚才吩咐了助理,如果有人问到,就说她回车里补觉了,打个电话就好。 邓梅拉住姜思悦,小声地问他:“悦悦你怎么过来了,姜晔纬知道你来找我了么?” 姜思悦握住母亲保养得当的手,温暖而细腻的触感让他安心了不少,他摇摇头说:“爹地不知道我来找您,我偷偷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邓梅用另一只手给他顺了顺头发:“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姜家没有人为难你吧?” 姜思悦被母亲的手摸得舒服,想过去蹭两下,又惦记着母亲的妆,说道:“我在盛家住了好几天,过得很好。” 邓梅想起去年和姜思悦见的那家人,一时有些恍惚,虽然说当时她满心欢喜地答应了盛景行和姜思悦的婚约,但也只是她的缓兵之计而已。姜思悦在姜家处处受委屈,眼看姜晔纬越来越老,儿子越来越管不住,就怕他们对姜思悦不利,所以才答应盛家,让姜思悦除了姜家还有别的依靠。她不是没有听说过盛景行的风评如何,可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暂时这样了,左右姜思悦还没独立,离结婚还有几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总能想出办法带走姜思悦,离开半岛,离开姜家和盛家。 至于盛景行和姜思悦的婚事,她也并不是多么看好。 她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不要让盛家那边讨厌你,还要学会保护自己。” 说到这个,姜思悦有点担心刚才发生的事,忧心忡忡地跟邓梅说:“刚才我在外面和温莜被狗仔拍到了,妈妈会不会影响到你啊?” 邓梅知道姜思悦跟温莜的关系,但也不反对,温莜虽然在业界风评不是很好,但是个心地善良有恩必报的女孩子,何况姜思悦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需要个人照应。邓梅熟悉这个演艺圈,对温莜也算是知根知底,还是很放心的。 “没事的,妈妈这边有专门的公关处理这些事情。”邓梅看了看时间,觉得离开也有好一会了,应该也快到她的戏份,为了不让人生疑,她让姜思悦先回去,她过一会再出去。 温莜下了片场发现姜思悦不见了,问她的助理人去哪了,助理说刚看着姜少去了邓老师那边。 姜思悦回来的时候面部表情温和了许多,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心情转换之快令助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温莜笑着问他:“怎么样,跟女神合照了?这么高兴的样子。” 姜思悦点头,跟她说:“你好好拍戏,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先走了。” 温莜心想他果然是过来看自己女神的,这样也好,省得再费心力讨好这个小少爷。 年轻的富家子弟无所事事,打发时间就只能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打打牌,盛景行与他们这些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不一样,他已经撑起了家业的半壁江山,理应不和他们一个世界。但盛家的产业要在半岛站稳脚跟,避免不了要融入半岛的上层圈子,和这些二代打好关系,消息也灵通一些。 加上小于十分热衷出去玩,恨不得在盛景行的所有朋友面前找存在感,一有人给盛景行打电话邀请,他就撒娇要出门,盛景行被闹了两三次,觉得心烦,就带他去,而他本来就混迹各种场子,见多识广,也不觉得混在那一群二代里有什么不妥,心甘情愿当个小玩意儿被人消遣。 小于长得好看,又会说话,能把人哄得开心了,盛景行也不会真的厌烦他,盛景行那些朋友见每次盛景行都带着这么个小玩意,觉得好像也应该给他几分面子。 盛景行坐着听朋友们讲圈子里发生的新事情,小于听不懂那些豪门斗争,抑或不能想象那种场面,听了没一会就拿出手机玩他的微信。 他关注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公众号,美食的美容的健身的购物的娱乐八卦的,每天都给他推送很多新闻,无聊的时候他就点进去看看,找点乐子。 就像今天他打开某个娱乐公众号,有一条推送就是『首富之子探班某艳星,身高差闪瞎众人』。 小于好奇地打开那条新闻,里面放了几张背影模糊的图片,说是J姓富豪的幼子到片场幽会女朋友,还放了几张身高对比明显的图片博人眼球。 虽然没有点明是谁,但是照片一看里面那个女的就是温莜,知道内情的一眼就能看出站她旁边那个是姜思悦,不知道的也能从新闻正文的字里行间看出一些猫腻来。 J姓富豪,还点明了是首富,除了姜家还有谁,幼子很显然就是指姜思悦,虽然没有放正脸,但传闻姜小少爷是个混世魔王的主儿,他上八卦新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但小于并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对姜家和姜思悦都了解甚少,那天回去之后他上网搜了一下姜少,跳出来的都是姜家那几个成年儿孙的新闻,关于姜家小少爷的消息几乎没有。 可能是因为那晚太在意突然出现的姜少,小于对他印象深刻,图中那个背影应该就是姜思悦的,只是他居然还有个这么大的女朋友,实在令小于叹为观止。 盛景行那边聊得火热,小于原本苦于没有共同话题插不了嘴,这下他看了网上的照片后,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他举着手机靠在盛景行的胳膊上,声音不高不低地说:“盛总您看,这不是那天的那个姜少么?他居然上八卦新闻了呢!” 他这句话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都等着看盛景行的反应。 跟上一次不同,这次约出来的都是跟盛家或者姜家关系密切的朋友或者合作对象,盛景行跟姜思悦的婚约他们也都知情,但看着盛景行包养的这些小情人也不觉得膈应,别说现在他们还没结婚,就算以后结了,难道还真能为对方守身如玉不成?而且姜家那个小少爷也不比盛景行差到哪去,包养个艳星还搞得全半岛都知道。 盛景行闻言看了手机屏幕一眼,的确是姜思悦和温莜,他皱了皱眉头,被二庄看在眼里,二庄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说话不过脑子,容易得罪人,但他讲义气,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在圈子里混得也不错。 二庄笑道:“怎么了盛三,你家小未婚夫又跟哪个女明星上八卦头条了?” 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盛三你也有今天啊,被小情人看到你正室给你戴绿帽,不行了这真是我见过最好笑的事情了。” 盛景行面无表情地拿开小于的手机,大概是被朋友当众取笑让他面子过不去,此刻居然有种恨不得好好教训一顿姜思悦的想法。 但他并不能将这种想法表现出来,这些朋友都是知根知底的,想必也没把他和姜思悦的婚约放在心里,只是一逞口舌之快,说出来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盛景行出来混了这么多年,这点玩笑还是开得起的,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破坏了自己对外的形象。 于是他风轻云淡地嗤笑一声,说道:“一些小道消息,不足为意,他玩他的,我玩我的,互不相干不是正好?” 二庄看了眼小于,难得猥琐了一次,问他:“姜小公子那样的美色,盛三你还看不上?” 盛景行说道:“有些东西是只可远观,离得近了说不定一身都是带毒的刺,我还是明哲保身来得好。” 小于听了他们的话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原本红润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原来他们是婚约者的关系,怪不得那个姜少如此嚣张肆意,而盛总对他如此关注,那不知情的自己那天所做的样子,在姜思悦看来是不是像小丑一样? 可是想想姜思悦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自己呢,他不也是一样在外面风流浪荡么! 他愈加嫉恨起姜思悦来。 正在通宵赶作业的姜思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被外面收拾客厅的保姆听到,老人家总是听风就是雨,在外面唠唠叨叨让姜思悦别熬夜了,作业写不完先放着明天再写,又问他要不要喝点姜汤。姜思悦想到姜汤那股味就有点怂,连忙跟阿姨说不用麻烦了。 姜思悦写了一会作业,见阿姨终于下楼睡觉,这才拿出手机准备聊聊天解闷,哪里想着刚开机就收到他侄子的越洋短信,上面写着明天回国。 姜思悦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想着找条狗来日,而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喷嚏,也是事出有因了。 第18章 姜思悦虽然是姜老爷子的儿子,但因为年龄差太大,他前头那些兄长生的儿女都比他年长好多岁,最大那个侄子今年都三十几了。 孙二少姜煦是姜思悦三哥家的大儿子,今年二十三,在国外留学,从小也没少欺负姜思悦,导致姜思悦十分讨厌他。可随着年纪增长,姜思悦长大一些后,姜煦在身高上没有了绝对优势,姜思悦也不是那个任揉任捏的团子了,甚至姜思悦还敢跟人拼命。姜思悦在姜家打死打残其他兄弟侄儿没有关系,要是其他人把姜思悦打了,说不定姜老爷子能做出什么六亲不认的事情来。姜煦懂事之后知道小叔叔是不能欺负的,要是欺负了小叔叔,就等着爷爷扣光零花钱吧。 可后来姜煦不欺负姜思悦了,总是若有若无地想亲近姜思悦,家里人以为他是被姜思悦驯服了,懂得通过讨好小叔叔来间接讨好爷爷,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只有姜思悦对他的靠近拒之千里。 因为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身边充满了尔虞我诈,自己也陷在其中无法逃离,姜思悦对于别人的心思十分敏感,充满憎恨的,充满贪婪的眼神总让他厌恶不已。他小时候没有懂那么多事情,只觉得姜家的其他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到长大之后才终于明白那些眼神里包含的意思,比如那些姨太太们想要弄死他,比如他的哥哥们想要吃了他。 如果说姜思悦害怕他大哥,那他最讨厌的莫过于缠着他不放的姜煦,好不容易前两年姜煦被姜老爷子扔出国进修,姜思悦才没了那么多烦恼。 听说姜煦要回来之后,姜思悦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开学,然后离这些无聊的人远远的。 可事与愿违,姜煦回国后姜老爷子意思意思地设了家宴给他接风洗尘,让一家人都回家聚聚,一大家子人各怀心思地应了。 姜思悦不想回去,家宴那天睡到了下午都没起床,保姆敲了好几次门他都当没听见,最后还是保姆说盛先生过来接他了,他才猛地从床上跳起来。 他跑到小阳台外面往楼下花园看,果然看到了盛景行上次开的保时捷。 姜思悦眼皮一跳,蹭了拖鞋就开门往楼梯跑,果然听到楼下保姆跟盛景行寒暄的声音。 保姆给盛景行倒了茶,说姜思悦还没起床,她再上去叫一下,盛景行应了一声。 姜思悦回房换衣服,关门的声音大得能让保姆听见,保姆在楼梯喊他:“思悦啊,你快点下来,盛先生等着跟你一块回姜公馆呢!” “知道了!”姜思悦套着T恤,因为动作太急把袖口套头上去了,暴躁得半天没弄出来,头发都乱糟糟的。 过了十几分钟,姜思悦才从楼上下来,身上丝毫没有精心打理过的样子,还是T恤牛仔裤,脸上甚至还能看到泛青的眼圈,不像是睡到现在才醒。 保姆见他这个烦躁又精神不振的样子,又唠叨起来:“我的少爷啊,你昨晚写作业写到了几点,看这眼圈重得,回去又要被老爷说了,要不我现在给你煮个鸡蛋敷敷?” 姜思悦不耐烦地说道:“不用了,又不是见什么重要的人,我给面子回去都不错了,还要我盛装打扮?做他妈的梦!” 说着他看向沙发上坐着的盛景行,跟他完全相反,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甚至还打了领带戴了腕表,那双擦得发亮的黑皮鞋差点没闪瞎姜思悦的狗眼。 姜思悦心里顿时只想出一个词来形容:骚狐狸! 他看着盛景行这么隆重的样子有些无语,但想起上次在朱浩荣的店里发生的事情,难得摆出了好脾气没把心里吐槽的话说出来。 盛景行见他发完牢骚,把二郎腿放下来,站起身问他:“那我们出发了?” 姜思悦哦了一声,跟上他到玄关换鞋。 坐在车上的时候又安静得有点尴尬,姜思悦挠心挠肺地想着要不要为上次的事情道谢,又觉得有点马后炮,都过去那么久了,要是盛景行早已经忘记,岂不是更加莫名其妙。 然后他就想到他为什么要坐盛景行的车而不是自己开车???? 他忍不住从车窗探头出去,看着越来越远的别墅,思考着下车回去再自己开车出来的可行性。 盛景行打着方向盘,提醒他说:“开车的时候不要把头伸出去。” 姜思悦:“……” 但他还是默默地把头缩了回去,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似乎觉得车子里太安静了,总想要做点什么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 他看到车厢里放着几张CD,都是一些姜思悦听都没听说过的歌,看封面还挺老了,歌名也很露骨直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情歌,应该是盛景行那个年代的人听的。 姜思悦下意识就偷偷地看一眼盛景行,见他还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轮廓刚毅而有型,鼻子很高,眼窝很深,眉峰也很英朗,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他想想盛景行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自己还不到二十,说不定他长大之后会比盛景行更帅更有型呢,想到这里姜思悦还生出一些年轻人的优越感,心情也愉快起来,多动症似的晃起脚来。 盛景行虽然在认真开车,但也能关注到姜思悦的小动作,明明出门的时候不情不愿的,现在反而还手舞足蹈,真不知道这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但这种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姜老爷子大概见他们那么久都没到,又亲自打了条电话过来给他们,姜思悦接到电话,情绪一下子又暴躁起来。 “悦悦啊,我让景行过去接你回家吃饭,怎么还不到呢?是不是你不愿意出门,又给景行添麻烦了?”姜老爷子一开头就这样问他。 姜思悦看了盛景行一眼,终于知道为什么是他来接自己了,看来还不是自愿的,而是姜老爷子拜托的,可是今晚的家宴肯定又少不了冷嘲热讽,盛景行为什么还愿意过来陪他受这种罪,明明去小情人家二人世界烛光晚餐多好? 这样想着他更加烦躁了,顶了姜老爷子一句:“吵死了老头子,吃饭就吃饭,搞那么隆重做什么,他姜煦是谁啊,那么大面子要请这么多人回去。”他还想说他自己回去也就算了,喊上盛景行是怎么回事,难道要让盛景行看看他那个好侄儿是怎么纠缠他的? 上一次大哥都够让他难堪了,这次再来个侄子,盛景行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姜家专做勾引人的事呢! 姜老爷子也不恼,笑着安抚他:“悦悦乖,姜煦快两年没回来了,这段时间才请得假回来几天,一家人聚聚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他还没见过景行,你们一起过来,让他认认人,以后也好照应。” 姜思悦这算是明白了,他爹完全就不是不知道姜煦对他图谋不轨,而是想利用盛景行警告姜煦不要继续缠着他呢! 一时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恼怒,也不知道是恼老谋深算的姜老爷子,还是恼狗皮膏贴一样的姜煦,亦或是恼明知是利用还要盛装出席的盛景行,还是恼自己长了一张谁见了都想上来咬两口的脸。 他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忍着想骂街的情绪,压着声音对盛景行说:“一会你把我送到外面门口就好了,这是我家的事,也是我想解决的事,你没必要陪我去受那些人的气,还有那天在你朋友店里的事情,是我不对,你不要管我了,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盛景行没有看他,将车子缓缓停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平静地说道:“伯父让我送你回去,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会陪你进去,别人要说什么也好,我现在姑且作为你的未婚夫,总要和你站在一起。” 姜思悦听到未婚夫三个字,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在座位上挪了挪,耳朵还有点热,他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对于这些应该是大人世界里才有的词汇十分敏感。 但他还是嘴硬道:“有谁家的未婚夫妻像我们这样互不干涉各玩各的,我知道你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像我也从来没想过未来会和你结婚一样。” 盛景行启动了车子,声音还是像刚才那样波澜不惊:“你说的没错,我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还小,伯父希望的不过是有个人能在他鞭长莫及的时候替他保护你,既然双方父母都已经同意,那我也不妨暂时充当这个角色,至于结婚,我觉得没有必要,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至少得等你满二十岁。” 姜思悦听完他的话,心里不知这么的有点不太好受,突然暴喝道:“那你现在就别管我了,放我下车,我自己打车回去,然后告诉老头子我们俩从今往后没有任何关系了!” 盛景行被他拔高的声音震了一下,见他真的要开车门,连忙把车门锁上,也提高了声音:“你想找死么!你自己回去,然后你家里人会怎么说你你想过吗,他们会说你一事无成,连订婚了对方都不要你,你能容忍他们到处宣传这些破事,让你抬不起头么?然后继续承受你兄长和侄子那些觊觎的眼神?我是不想管你,要不是我答应了伯父,答应我爸妈,我当初连见都不会见你一面!” 姜思悦被他吼得眼圈一红,几乎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盛景行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即使知道都是装出来的,但就连看到他在夜店闹事都没有这样生气过。 盛景行说完看到姜思悦红着眼要哭了的模样,才觉得自己刚才说得有点重了,他对年纪小的孩子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即使是小情人闹性子的时候他都能冷眼旁观,但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说了这么多不应该跟姜思悦说的话。 他放慢了车子的速度,拐了个弯走一条没什么车的路,没有了彼此起伏的车笛声,他才渐渐冷静下来,看着缩在副驾驶座上敢怒不敢言,想哭又不敢哭的姜思悦,心里有些软。 终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跟他较什么真呢? 见前面畅通无阻,盛景行从方向盘抽出一只手,犹豫地揉上姜思悦还有点凌乱的头,生硬地哄道:“好了,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 姜思悦别开头假装看路边的风景,没有理会他。 盛景行又说:“改天我让妈做好吃的带过来给你?” 姜思悦闻言,露在外面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动了动,这个小动作被盛景行给捕捉到了,便知道他已经被哄好了,遂将手握回方向盘,继续认真开他的车。 好一会儿,他听到旁边那个小孩子嘀咕地说道:“我要吃糯米丸子,要芝麻馅的。” 盛景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第19章 姜公馆外面的保安认得盛景行的车,见他到来连忙开了大门,还对盛景行打了招呼。 姜思悦想到一会就要看到姜家那些令人讨厌的兄嫂侄子,情绪又暴躁起来,他沉着一张脸,眼神像是要杀人,手指不停地绞着安全带。 盛景行从父母的描述中,以及以往几次做客姜家的情况里大约知道姜思悦为什么如此抵触姜家的人,他外表看着好强像只刺猬一样拒人千里,其实只是为了保护和掩饰自己的软弱和害怕。 和他从小长大的盛家环境完全不一样,盛景行一开始不太明白姜家这种情况,可三番两次接触下来,也了解了大概,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小孩,还能像姜思悦这般还没有变态的算是难得了。 盛景行开了车门,姜家的帮佣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盛景行先于他们之前走到副驾驶座那边,亲自给姜思悦开门。 姜思悦不想下车,手里还紧紧抓着安全带,盛景行弯腰探了半个身子进去,给他解开了安全带,又揉了揉他的脸,低声说道:“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盛景行的手指温热而略粗糙,摸在姜思悦嫩滑柔软的脸上引起一片战栗,两人都有点愣了,在狭小的座位上感觉到拥挤得呼吸不过来。 最后还是姜思悦动了动脚,盛景行才退出去让他下车。 姜思悦一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里没有什么感觉,就是低血糖脑袋有些晕,走路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被石阶绊倒,动作太大扯到了盛景行。 盛景行只觉手里一紧,回头扶住了他,并在众人的视线里将人一把抱起来。 姜思悦身体一轻,一晃神就被盛景行竖着抱起,这个姿势让他大半个身体处于腾空状态,没有一点安全感,挣扎着要下去。 盛景行怕他摔下去,揽着他的腰的手臂一紧,将他牢牢抱稳,并安慰他说:“不要动,不会掉下去的,抱住我,一会进去乖一点知道吗?” 姜思悦看到帮佣探究性的眼神,连忙抱住盛景行的脖子,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想要躲开别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盛景行似乎对他的听话感到很满意,带着笑意踏进了姜家的门。 里面果然坐满了一堂人,小一点的孩子在客厅跑来跑去,大一些的就坐在一边时不时说一句两句话,大人就围在一起聊最近的事情,女人在厨房里帮忙,偶尔出来看两眼自己的孩子。 走在前面的帮佣笑着对里面的人说:“老爷,小少爷和盛先生到了。” 于是一堂人安静了下来,姜老爷子神采奕奕地往玄关看去,果然看到盛景行怀里抱着姜思悦进来,连忙说道:“怎么的还是抱着回来的,悦悦又闹脾气了?景行你这样惯着他可不行。”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姜老爷子脸上没有一点不满意的表情,反而乐呵呵的,似乎对此很乐见。 盛景行原本想放姜思悦下来,可是姜思悦察觉他的动作后抱着他的双手更加用力了,还把脸别到后面不和人打招呼。盛景行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他的小别扭,又把他往上抬了抬抱稳,对姜老爷子解释道:“悦悦刚睡醒,一天没吃饭了,我去厨房找刘妈看看有没有东西喂他。” 姜正丰看着他们不自然地皱起了眉,很不赞同:“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他自己下来找吃的。” 姜老爷子还没发话,他这个当大哥的说得突兀,一时客厅气氛有点尴尬,其他人都偷偷摸摸地看他,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眼光,有些事情在姜家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没敢拿出来说罢了。 盛景行笑了一下,对姜正丰说道:“大哥这话说得,悦悦也就只比您大孙子大了那么几岁,在我眼里看来还是个小孩子的。” 他这一句话顶得姜正丰脸色不太好,终于没有再说什么了。 在场的人有些幸灾乐祸,盛景行没有和他们废话,抱着姜思悦去饭厅坐好,然后进厨房给他找吃的垫垫肚子。 刘妈和姜家的媳妇都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光是菜式就摆满了里面的桌子,见到盛景行,六姨太有些诧异,笑问:“景行怎么进来了,不在外面坐着,这里人手够的,俗话说什么来着,君子远庖厨,你在外面陪悦悦的兄长们聊天,饭一会就好。” 盛景行不咸不淡地客气两声,没把她的话放心里,转头问掌勺的刘妈:“厨房有什么现成的东西可以吃,我拿点出去给悦悦,他一天没吃东西了。” 刘妈听说悦悦要吃东西,哎呀一声连忙把锅铲递给帮厨,就着围裙擦擦手,掀开几个锅的盖子,找出一笼中午剩的小馒头,还温着的。她端起来要送出去,被盛景行接过。 盛景行说:“刘妈你忙,我拿出去就好了。” 刘妈连连应好,回去的时候又跟六姨太夸盛先生疼悦悦。 六姨太笑着应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盛太太是怎么教儿子的,像我家老九,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姜煦自从姜思悦回来就有点魂不守舍,两年不见只觉得他又长大了一点,原先还有些肥肥的婴儿脸突然清瘦下来,漂亮得勾人,身体也长开了许多,那双细腿弯曲着都能看得出很长,看得自己心里痒痒的。 只是那个抱着姜思悦的陌生男人让姜煦感到不是很舒服,他也不认识那个男的,不知道跟姜思悦是什么关系,能让姜思悦如此顺服地接受他的亲近。 可家里的人似乎跟那个男人很熟稔一样,这样大大咧咧地抱着姜思悦回来居然也不说什么,这就更让他感到好奇了。 于是他问二伯家的堂哥:“刚才抱小叔叔进来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堂哥深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问题一样,当着众人的面朗声说道:“那是小叔叔的未婚夫啊,难道三叔没有跟你说过?” 姜煦手里的杯子一抖,里面的茶水洒了一手,他也像没有发觉一样,被那么多人看着也不觉得难堪,楞楞地重复道:“小叔叔的未婚夫?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姜老爷子接话道:“你这两年都没回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悦悦跟景行去年订的婚,两家人都见过面了,今天我让他们都回来吃饭,就是要给你介绍一下,景行他在内地也是做的房地产生意,你以后毕业是要到家里公司帮忙的,可以趁机多跟他学习学习。” 姜煦被他父亲捅了一下后腰,才将自己失落得很明显的表情收敛起来,呐呐地应了一声,却忍不住好奇地往饭厅那边看,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孤零零的,单薄得很。 然后就见那个男人端着一小笼的东西出来,还带了碗散着热气的汤,放到姜思悦的面前,姜思悦似乎被吃的吸引走了注意力,凑上前要拿来吃。 姜思悦又渴又饿,急冲冲想喝口汤再吃小馒头,可汤是刚煲好的,烫得很,盛景行连忙将他拦下,然后挪到自己面前,用勺子细细搅拌一番,才舀起一勺放到嘴边试温度,见还热着,又吹了吹才喂给姜思悦。 而姜思悦也没有很明显地抵触,大概是真的饿急了,从盛景行手里喝了一口汤,一手抓着小馒头啃,配合他乱七八糟的穿着和那头有点乱的头发,真像个饿了几天的流浪儿。 盛景行一勺勺地喂着他,姜思悦喝一口汤吃一口馒头,真是饿得不行。 姜煦看了一会,拳头都要抓破了皮,忍着没发作,然后对身边的人说:“我去洗手间洗下手。” 姜思悦喝了一碗汤还不知足,他闻到厨房里煲山药的香味,伸长了脖子去张望。 盛景行觉得他一会在饭桌上也不会有什么胃口吃饭,这会吃饱了省得晚上再闹一次肚子饿,便如了他的意,进去再给他盛一些。 姜煦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姜思悦自己坐在餐桌前,盛景行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大概是吃了七分饱,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坐在椅子上踢着脚玩,时不时又看一眼厨房,眼巴巴的小模样让姜煦心里有些痒。 于是他也不怕被抓到现行,大步走过去,在姜思悦还没注意到他的时候坐到了姜思悦的身边,姜思悦转头看到是他,顿时收回了自己的表情和动作,警惕而疏离地看着他。 姜煦心里一颤,几乎忍不住要摸上去,姜思悦衣服下的肌肉紧绷着,分分钟就能跳起来打他一样。 盛景行从厨房里端了一碗山药出来,就看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姜思悦这个虚张声势的样子就像一只炸开了的刺猬,明明刚才在自己面前还像一只兔子一样温顺的。 这样想着盛景行有点得意,他端着碗过去,叫了一声:“悦悦。” 姜思悦这才猛地将自己的表情收敛起来,盛景行满意地坐到他身边,把碗放到他面前,仔细地叮嘱他:“不要吃太急,小心烫。” 盛景行这才慢悠悠地看向一边对自己抱有敌意的姜煦,说道:“是姜煦吧,我是你小叔叔的未婚夫,你也可以叫我叔叔,我姓盛。” 姜煦年纪比盛景行小了差不多十岁,气量声势上没有盛景行大,几乎要被他这句话挑得跳脚,咬牙切齿地跟盛景行打招呼道:“盛叔叔你好,我听爷爷提起过你,爷爷说让我多向你学习。” 盛景行客气道:“学习不敢当,我听说你在国外留学,应该比我厉害一些,我不过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半桶水,没有你们年轻人见的世面比较多。” 姜煦听他还是当过兵的,心里更加不屑,不过是个粗人痞子兵,哪里配得上他家精细的小叔叔。 姜思悦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汤,被烫得几乎要跳起来,勺子被他弄得摔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谈话的两人才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盛景行动作快一些,急忙扳过他的脸问:“怎么了,烫到了么?” 姜思悦被他捏着脸,嘴巴张不开,说话也不利索:“烫、烫到了。” 盛景行让他张开嘴,看到舌尖那里的确比其他地方红了点,想都没想就对着上面吹气,姜思悦感受到不属于他的气息正扑在他的脸上,嘴巴里,脸都涨红了。 一旁的姜煦见状,脸色更差了,而两人像没有注意到他一样,做着亲密的事情。 盛景行把姜思悦拉到腿/间站着,观察烫得严不严重,姜思悦怕他再来一次刚才的动作,吓得连忙说不痛了。盛景行无可奈何地说道:“都让你小心一点喝,来我喂你,你不要乱动了。” 姜思悦闻言一动不敢动了,僵硬地让盛景行按着坐在他腿上。盛景行让他坐好后,又拿起勺子给他喂汤。 姜煦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了,见他们俩旁若无人一样喂食,哼了一声不甘心地向客厅走去。 第20章 等刘妈们将菜都端上桌,姜思悦就已经坐在位置上打嗝了,盛景行给他喂了不少东西,让他看到一桌子好菜都提不起胃口。 姜家的人多,饭桌也大,坐得下二十几个人,小一点的孩子没有上桌,由保姆追着喂。 盛景行和姜思悦靠着坐,听姜家的媳妇家里长家里短地说着话,话题时不时扯到姜思悦和盛景行身上。姜思悦那些兄长们也虚情假意地奉承着盛景行,不停地跟他敬酒。 姜家最混的两个儿子老六老八今天也在,他们年纪比盛景行大一些,以兄长的身份敬他,盛景行也不得不给他们面子,陪着喝了几口。 姜老爷子因为当初姜思悦的事情囚禁了四姨太,让她郁郁寡欢早早逝世,深感对不起老八,所以对于老八的所作所为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八拿着家族分红,在外面花天酒地,姜老爷子也不曾过问一句,导致他才不到四十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发福流油。 老八跟盛景行敬酒的时候眼神时不时往姜思悦身上瞄,他这个漂亮嚣张的弟弟今晚难得安安静静上桌,一时对盛景行又生出些其他的佩服来。 “景行啊,我这幼弟似乎很听你的话,也不知道你用的什么办法,好教我几招,让我回去哄哄我家那个婆娘,省得她天天在家唠叨我的不是。” 老八不知羞耻地笑着,让坐在他旁边的八嫂脸面不知道往哪放,丈夫在外面养着众多小情人,她辛辛苦苦在家带孩子侍奉长辈,发几句牢骚就要被打被骂,现在反而被他拿出来当众数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性格泼辣,让老八讨厌她呢。 盛景行放下酒杯说道:“没有的事,悦悦一向乖巧,我也没用什么办法,依着他来哄就行了。” 六姨太笑道:“可不是嘛,景行可真是会宠人,刚才我还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他就进去了好几次拿东西喂思悦呢。” 原本是两个人间很亲密很体贴的事情,被人拿出来在饭桌上说,就好像自己的隐私被当众扒出来一样令人难堪,姜思悦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有人再多说几句,他就能掀了桌子。 姜思悦的反应盛景行都看在眼里,知道他脸薄,盛景行放下一只手去握他放在桌下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桌上却说:“悦悦还这么小,在我看来还是个孩子,大人喂孩子天经地义,哪里有什么宠不宠的说法。” 刚好桌上转过来一道姜思悦喜欢的菜,盛景行抬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放到自己嘴边吹凉了,才喂到姜思悦嘴里。 那么多人都盯着他们俩看,仿佛在观察他们是不是逢场作秀,好获得更多谈资,姜思悦不想让盛景行跟着他难堪,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张嘴把菜吃了进去。 众人才又恢复了说说笑笑的场面,姜思悦原本就吃饱了,见盛景行也没有怎么动筷子,刚才喂他的时候盛景行也就着他的碗吃了不少,应该也是饱了的。 既然都吃饱了,也没必要给脸面这些人陪他们继续演戏,姜思悦冷不丁地放下碗筷,果然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他也没说什么,绕过去找姜老爷子,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撒娇道:“爹地我吃饱了,您慢慢吃。” 这个家里的虽然让他作呕,但姜老爷子却是实心实意为他好的,姜思悦害怕自己乱发脾气会波及到姜老爷子的心,所以选择先在他面前卖个乖巧,让他不那么生气。 姜老爷子果然问道:“才吃了这么点就饱了?不陪爹地再吃一些?” 姜思悦还没开口,坐在对面的姜煦就凉凉地接道:“爷爷您就别操心了,没开饭前我就看着盛叔叔给小叔叔喂了不少东西呢。” 盛景行听到姜煦在提到他的时候刻意放重的声音,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姜老爷子笑道:“哈哈,是这样嘛。”他拍了拍姜思悦的手臂,说:“那你就随便去什么地方呆着吧,大家都还要吃饭呢。” 于是姜思悦又回到他跟盛景行的位置,抱住盛景行的肩膀,撒娇一般跟他说:“我们去花园转转吧,这时候水池里的玉莲应该开放了,我带你去看看。” 少年人的手臂细长而瘦削,贴在一起才感觉到上面布着的单薄肌肉,姜思悦穿的短袖,一截胳膊又白又凉,像玉一样,绕是见多了投怀送抱的美人,盛景行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番。 姜老爷子轻斥道:“悦悦,你自己吃饱了,景行还没有呢,这像什么样子,你自己去。” 盛景行知道姜思悦的好意,连忙说道:“没事的伯父,外面天也有点暗了,悦悦自己去我不放心,刚好也可以醒醒酒。” 姜思悦不听其他人啰嗦,拉着盛景行就往门外走,姜公馆的花园即使到了晚上也不会觉得漆黑,到处都是路灯,还时不时有人巡逻。 不过外面的空气的确比里面的好多了,不知道种在哪里的夜来香开得正旺盛,花园里飘着一股香味,夹在有些凉的夜风里,让盛景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姜思悦拉着他的手带他往后面走,那只比他小了差不多一半的手掌光滑温凉,没有受过一点苦累的少爷手,握起来也很舒服。 盛景行突然有点想知道姜思悦的未来是什么样子,这样一个被姜家娇惯出来的小少爷,要是长大独立之后会做些什么,又会变成什么样子,等那时候他们的婚约解除,姜思悦又会跟谁共度一生?那个比他年长十岁的艳星?还是其他什么的女人? 他想得出神,等回过神时姜思悦已经从他手掌心里抽出了手,几步跑到前面去了,仿佛刚才的亲近只是一场梦境。 盛景行怕他有什么闪失,疾步跟上,姜思悦在前面的池塘停下来,盛景行担心夜里他看不清路,失足掉下去,连忙把他往回拉一点。 接近八月的下弦月高高挂在空中,倒影在莲叶没有遮住的水面上,也照耀着一池盛开的玉莲,紫的白的,偶尔水边响起几处噗通声,大概是青蛙什么的跳了下去。 盛景行的外公也喜爱莲花,但因为宅院场地有限,挖不出一方池塘,对此外公颇为遗憾。他原本对这些花花草草也没有什么感觉,就连以往情人节,那些小情人眼巴巴讨要玫瑰花,也是让陈敏去买了直接送去。 姜公馆外面种的都是一些热烈艳丽的花,像玫瑰月季牡丹菊花一类,没想到后院居然还挖了池子中睡莲。 姜思悦似乎很喜欢这些莲花,见池边开了一些,跃跃欲试要摘下来,但他个子小四肢也不够长,又被盛景行拉着不给靠近,只能挠心挠肺地看着。 盛景行挽起袖子,在岸边蹲下,伸长了胳膊给他摘了一朵还没开尽的莲花,花茎上有刺一样的凸起,他手上的皮厚一些只是感觉到轻微的刺痛。姜思悦不知道,伸手要接过,盛景行怕他扎到手,便将花高高举起。 姜思悦比他矮了一个头不止,站在他跟前踮起脚也只到他脖子,盛景行低头就能看到他那张漂亮精致得过分的面孔,因为紧张额边渗出一些汗水,被苍白的路灯照得闪闪发亮。 盛景行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神,将姜思悦摁下去站好,对他说:“根茎有刺,回家再给你看。” 姜思悦看他拿着莲花安然无事的样子,明显不信,盛景行只好拿下来给他看,只见花下的茎上布满了黑黑的东西,让人看了起鸡皮疙瘩。 看了之后他又有点担心:“你的手没事吧?” 盛景行说没事:“回去找个花瓶装水养着它,晚一点应该还能开得更大。” 于是回去之后姜思悦让帮佣找了个玻璃瓶,装了水出来给盛景行把花放下去,姜老爷子见姜思悦摘了他最心疼的玉莲,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出口。 倒是二哥笑着说:“你们俩倒是闲情逸致,特意跑到后院去摘花。” 姜思悦不理会他们,跟盛景行说一会他要把莲花带回家,问能不能放上车。 六姨太听后说道:“这么晚了还回家啊,我都让保姆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不如住一晚,明天再走?” 姜思悦一点也不想在家住,可是他今天没开车过来,于是只能看向盛景行。 盛景行说:“我明天有个早会,来不及回家换衣服,也不方便再把悦悦送回去,还是今晚走吧。” 姜老爷子不太同意:“你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还是住一晚吧,睡衣什么的家里都有新的,西装干洗一下,明天就能穿了。” 盛景行心想您大概是不清楚您小儿子有过多少次酒驾记录,但眼角瞥到姜煦,他想了一下反而答应了:“那就依伯父的,今晚我和悦悦挤一晚。” 姜老爷子没想到他会怎么说,一时又找不到台阶下了,虽然他当初让姜思悦和盛景行定婚,但两家家长都知道是做做样子,如果没有感情也不会逼他们俩真的怎么样,所以姜老爷子是很放心的。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又不是那个样子,盛景行对姜思悦的疼爱明显超出了他的预设,而且还提出了同房,姜思悦这才几岁,姜老爷子怎么放心? 果然这话一说,姜正丰和姜煦急忙出声:“不行!” 他们俩倒是同心同德了,屋里其他人都等着看他们怎么圆场,六姨太见状又说:“家里房间多,再收拾一间出来还是可以的,景行要是不放心悦悦,可以住他那间的隔壁。虽然说你们有婚约,可悦悦还在读书,说出去影响不好。” 她这句话虽然是为姜思悦和盛景行着想,暗地里却是在嘲讽盛景行和姜思悦没羞没躁,在场的人精都听得出来,甚至几个儿媳孙媳都掩嘴偷笑了。 姜思悦受了一晚上他们的冷嘲热讽,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将花瓶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冷笑道:“我妈都不曾管过我这么多事,你们这些当姨娘嫂嫂的倒是操起心来了,是不是都赶着给我当妈呢?” 他那些嫂子听到这句话,脸上一白,不住地往姜老爷子和自己丈夫脸上瞅,一个字不敢说了。 姜老爷子脸上也挂不住,温声跟姜思悦说道:“悦悦啊,你六姨太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实在不太合适。” 姜思悦打断他的话,冷声说道:“你们在外面玩未成年的时候,怎么不这样觉得?” 这一句话成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姜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颓然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第21章 帮佣多准备了一床被子放在姜思悦房间里,铺得泾渭分明,让姜思悦和盛景行即使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怕发生什么。 盛景行先去洗澡,姜思悦开了露台的灯,将花瓶放到外面的小茶几上,他坐在凳子上仔细观察这朵莲花。 果然跟盛景行说的一样,从摘下来到现在,花又开得大了些。 姜思悦喜欢那一池玉莲,听姜家做了好多年的保姆说那个池子是邓梅怀着他进门的时候姜老爷子让人挖来种莲花的,说是姜思悦的母亲喜欢,所以姜思悦也爱屋及乌地喜欢。 盛景行洗完澡出来,披着浴衣擦头发,见落地窗开着,房间里也没人,便喊了一声:“悦悦,进来洗澡了。” 姜思悦应了一句,恋恋不舍地从外面进来,帮佣出去前给他拿了一套睡衣,长袖加长裤,连内裤都是平角的。 盛景行忍住没有笑,让他快点进去洗澡。 姜思悦刚踏进浴室,外面就有人敲门,是帮佣来拿盛景行的衣服去干洗。 帮佣进来的时候还特意往浴室看了几眼,见盛景行在露台外面吹风,才拿了衣物出去关上门。 姜煦等在三楼的拐角去,见到帮佣出来连忙问道:“他们还没睡吧?” 帮佣回答:“还没有,思悦少爷在洗澡,盛先生在外面擦头。” 姜煦还是不放心:“你确定他们俩在床上不会滚到一起?” 帮佣:“被子我都铺好了,除非他们不嫌麻烦将被子重新铺一次。” 按姜思悦的性格重新整理一次被铺可能会要了他的小命,就是不知道盛景行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姜煦叹了口气,让帮佣去忙她的。 这是第二次跟盛景行同睡一张床,上一次在外公家也没出什么意外,姜思悦也不觉得有什么,这次换成了他家,就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 从浴室出来他又去看了外面的玉莲,发现盛景行还在外面,随口便问了一句:“你还不睡觉么?” 盛景行拿着手机发信息,闻言放好手机走回去,路过茶几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玉莲已经开了,外面的花瓣是紫色的,里面的却是白色的,十分娇嫩漂亮。 姜思悦还是第一次看到完全盛开的莲花,这种莲只在夜里盛放,他并没有机会去看。 盛景行随口说了一句:“很漂亮。” 姜思悦点头:“不愧是妈妈喜欢的花。” 盛景行想起相亲那次见到的邓梅,并不觉得那样好强艳丽的女人会喜欢这样淡雅的花,反而应该是玫瑰会更合适一些。 晚上他们果然一人盖一张被子,姜思悦的床够大,两个人分开睡还有很多位置,但被子实在有点厚,即使开了很低的空调,姜思悦还是热得在梦里踢被子。 他睡觉需要抱着东西,可帮佣怕一张床睡不下他们俩,就把他床上那个布偶给收起来了。他睡得不安稳,闭着眼睛在床上到处摸索他的抱枕,挪着挪着就到了盛景行那边。 空调的温度太低,他刚挪出去又被冷到,手却摸到了实体的东西,还扯到了被子,于是把被子一掀人往里面一挤,还如愿摸到了温热的身体,他以为是温莜,伸出手去抱那人的腰,将头埋在对方胸前。 盛景行在陌生的环境里很不容易睡熟,半夜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挤进他的被窝,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双手一摸摸到具骨架比他小很多的身体,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姜思悦。 想起上次在外公家这人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的睡相很好,盛景行哭笑不得,想要把他推回他的被窝吧,他又死死抓着自己,由着他在怀里吧,又不太习惯。盛景行虽然也常常在小情人那里过夜,但做完爱之后同床睡觉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越界,这是他的小情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姜思悦完全不知道身边躺着的人是谁,只觉得抱着刚刚好,也很温暖虽然硬了点——他用头蹭着盛景行的睡袍衣襟,想要伸到更里面去,然后把脸贴在盛景行结实的胸肌上,才安分下来。 盛景行的心突然就跳得有点快,他想大概是姜思悦压在他心口的原因,于是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将姜思悦半搂在怀里,省得他半夜踢被子。 因为姜公馆离盛景行的公司实在有点远,盛景行不得不早起,天刚亮他就醒了过来,身体才动了动,怀里那颗脑袋就不安地钻来钻去,他才想起来昨晚是跟姜思悦睡在一起。 这个点还很早,按照姜思悦的性格把他吵醒他是要闹的,所以盛景行用手托着他的头,慢慢把他放到枕头上,好让自己起身去上班。 姜思悦乍一离开温暖的怀抱,就惶然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下意识往盛景行的背靠去。他还以为盛景行是温莜,伸手去摸胸,结果摸到一片硬邦邦的肌肉,他才像吓到了一样猛地清醒,因为动作太大跌倒在床上,等看清是盛景行,他才莫名地松了口气。 盛景行趁机起来去浴室洗漱,回来看到姜思悦还楞在床上,以为他还没醒,便问他要不要再睡会。 “我一会要去公司开会,你是让家里的司机送回去还是等我下班回来接你?” 姜思悦回过神,知道盛景行要走,连忙说:“我要跟你一起走。” 盛景行叹气:“我是要去公司的,那里离你的小别墅也很远。” 姜思悦:“那你把我放在路边,我打车回去。” 怕盛景行拒绝一样,他从另一边下床,开门走了出去,他这个说做就做的性格让盛景行难以捉摸,盛景行以为他是负气,跟着出去才看到他在叫帮佣把昨晚拿去洗的衣服拿上来。 帮佣看了他一眼,又往卧室门口的盛景行看一眼,见两人还整整齐齐地穿着睡衣,才反应过来似地下去取衣服。 这倒是帮了盛景行一个忙,等姜思悦转身回房间,他在后面说了声谢谢。 姜思悦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一样,回头疑惑地看了他好久,似乎从盛景行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很惊悚一样。 等他们从房里出来,昨晚住在姜公馆的人也陆陆续续醒了,厨房忙着做早饭,刘妈见了姜思悦似乎有点惊讶,问道:“思悦今天起得这么早?” 姜思悦的确比平时起早了很多,所以精神不是很好,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坐下来就有点犯困,好像连吃东西都不想动手了。 盛景行自以为是他的原因,便给姜思悦理了理衣服,低声跟他说:“一会出去我让我的司机在半路等着,送你回去再睡会。” 他们窃窃私语的动作被楼上下来的姜煦看到,像是很亲密的小两口大早上地调情,遂出口打断,跟他们打了招呼。 “小叔叔,盛叔叔,今天起得挺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盛景行摸了摸姜思悦的脸,抬头对他笑道:“还行,你也挺早的。” 刘妈将熬好的小米粥端上来,盛景行拿碗给姜思悦盛了一碗,细细叮嘱他慢点吃。 姜思悦心不在焉地玩着勺子,盛景行吃了一会看到他还没有动,又说了他一声。 他这才把勺子往嘴里放,糊了自己一嘴的粥,茫然地抬头。 盛景行看他都要睡过去了,拿了纸巾给他擦嘴,又喂了他几口。 姜思悦看他没有一点不耐烦,把粥细心地吹凉了才喂给自己,心里有些触动,连态度都乖顺了不少,盛景行喂一口吃一口。 盛景行以为他这辈子逃开了自己养孩子的命运,以前侄子侄女小的时候也是心情好了才逗逗,结果现在接手了个半大孩子,自己也成功晋升奶爸。 不过宠孩子的游戏也挺好玩,盛景行没有觉得抵触,反而有些上瘾。 这是从他外面养的那些小情人身上体会不到的。 吃过早饭后盛景行没有等其他人下来一一打过招呼,把突然黏人的姜思悦抱起出了门。 盛景行原本想把姜思悦放后座睡觉,姜思悦却不喜欢坐后面,于是只好放他到副驾驶座,调好了椅子给他躺下,又帮他系好安全带。 车子开出姜公馆后盛景行给自己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到半路等着,接一个人回富人区那边。 姜思悦上车后不久就睡着了,盛景行开车到约定的地方,转身想叫他起来,让他坐司机的车回家再睡,可看到姜思悦无防备的睡姿后又不忍心吵醒他了。 这样小的年纪,却对什么人都抱着警惕的男孩儿,在姜家总是竖着那一身刺,恨不得给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扎上几下,也不知道他那么多年怎么过来的,是不是连觉都不敢放心睡,才长得这么小一个。 盛景行摸了摸他的额头,姜思悦像感觉到了一样,抿着嘴巴用鼻音绵长地哼了一声,软绵绵的。盛景行收回手,打算把这小少爷圈到自己的羽翼下保护起来。 他让司机回去,把姜思悦带到他的公司楼下,直接把人抱上了电梯,旁若无人地抱进他的办公室。 值班的秘书看到boss抱着个不大的男孩子进来,一时有点吃惊,虽然知道boss喜欢男孩子,外面也养了好几个,但还是第一次见向来公私分明的boss带着小情人上班的。 盛景行看了她一眼,吓得她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点头示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盛景行进了他的办公室并关了门后,秘书又忍不住好奇地去张望,企图看到一些蛛丝马迹。 办公室里有一个休息室,里面有张床,盛景行直接把人抱到里面,开了灯,把姜思悦放到床上。 姜思悦刚着床就醒了过来,见盛景行在他上方,有点搞不清状况,他揉着眼睛问:“这是回家了么?” 盛景行给他盖上被子,说道:“这是我的办公室,刚才路上你睡得太熟我就没喊你,你是在这里睡到我下班带你回去,还是让司机过来接你?” 姜思悦听说这里是盛景行的公司,一时有些惊愕,他跟盛景行除了彼此的家庭外几乎没有交集,也不会干涉到工作社交这些方面。不管是盛景行在外面包养小情人,还是他工作上的事情,姜思悦也刻意不去理会。 可现在盛景行居然会让自己到他的办公室,姜思悦惊愕的同时还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即使是姜家的公司,姜思悦都没有去过,家族产业的事情姜老爷子似乎没有让姜思悦接触的意思,只给他无数的财物让他尽情挥霍。 盛景行见他没有回答,以为他还想继续睡,便关了灯,跟他说:“你睡这里,饿了的话可以打内线,让外面的助理给你拿吃的,不要乱跑,乖乖等我知道吗?” 姜思悦抬头看去,盛景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似乎像发着光的漩涡,要把人吸进去,大概是周围太黑太陌生,盛景行的声音让姜思悦觉得温柔而可靠,就连那颗被防备紧紧包裹着的心都有了突破的前兆。 第22章 盛景行看着姜思悦睡着了才关门出去,对外面给他收拾开会文件用的文件的秘书吩咐道:“你一会多留意里面的动静,要是那个男孩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他,不要让他乱跑,也不要惹他生气。” 秘书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了下来,见boss如此紧张刚才那个男孩子,心里越来越好奇那个男孩跟boss是什么关系,值得boss如此重视。 等盛景行走后,秘书坐在办公室里值班,时不时往休息室的方向看看,时刻注意里面的动静,刚才那个男孩是被boss护着脑袋抱进来的,她都没看清他的相貌。 不过从boss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很亲密很重要的人吧,年纪看着也不大——总不该是boss生的儿子?秘书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陈敏过来上班的时候被秘书偷偷摸摸地拉到秘书室的茶水间,后者八卦地问她:“盛总最近是不是又找了新的男孩儿?刚才他来上班的时候怀里抱着个男孩子,现在还在休息室睡觉呢,盛总让我好好照顾他,我心里没什么底,这些工作一般是你来做的,要不你进去看看?” 听了这话陈敏也十分疑惑,盛总最近偏宠小于,也没听说他又找到了什么新鲜的小玩意,董阳那边也很久没去了,昨天董阳还拜托自己留意盛总身边是不是有新人了,塞了些礼物给她让她帮忙打探一下。 陈敏也不是缺那点钱的人,只是董阳实在会来事,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懂分寸,不仗着自己受宠就为难人,陈敏也就偏向他一些。 最近盛总只带小于出场,董阳受了冷落,听他问起,陈敏才觉得有些愧疚,答应帮他打听,结果刚来就听到秘书这话,心里猛地一跳,这都带到办公室了,是又多宠? 陈敏以为盛景行带来的是小于,还想进去说他一两句不要仗着盛总的宠爱而耽误盛总的工作,结果进了办公室,刚好跟从休息室出来的姜思悦打了个照面,她的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嘴里。 姜思悦回笼觉睡得不久,睁眼见盛景行不在了也没有办法安心再睡,他找出自己的鞋子穿上,开门走了出去,就看到两个上了点年纪的女性在外面,一时就有点冷场。 不过姜思悦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他的出身高,向来被人奉承,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即使在别人的地盘也不会太过谦虚,他直觉这俩人应该是盛景行公司的员工,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陈敏帮着盛景行处理私事已经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里她见过各种各样的小男孩,那些男孩或自傲或自卑,或嚣张或卑劣。但因为依附盛景行而活,骨子里都带着些卑谄足恭,还没有像眼前这个男孩一样周身带着疏离而娇贵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不一般的教养出身。 陈敏不知道他是盛景行去哪里拐来的小情人,也不敢轻易得罪,这男孩看着年纪就不大,但容貌和身材都是盛景行喜欢的款,还把人给带来了办公的地方,一看就不是一般关系,她甚至想着是不是过段时间就能处理掉董阳小于这些了。 姜思悦见她们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那探究性的眼神让他感觉到有一些不太舒服,想要离开这里,跟她们说道:“我要回家了,你们跟盛景行说一声。” 秘书听了他的话连忙反应过来,立马说道:“这个不行,盛总说了让您在这里等他开会回来,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们提,我们会尽力帮您解决。” 陈敏知道可能是她们俩把人得罪了,遂发挥自己的特长,想把人先哄下来:“是的,这是盛总吩咐我们的,麻烦您配合一下,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办公室里随便看看,还不知您怎么称呼?” 姜思悦睡得头还有点昏沉沉,听她们一连串的话又觉得绕,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她们说:“我姓姜。” “姜……”陈敏本来想称他一声姜先生,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脸色大变,连忙改口:“姜小公子!” 她很久前就听说盛总家里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半岛有头有脸的首富之子,姜家的小少爷。只是她的工作内容不方便让她接近盛景行的家庭,于是家事这方面了解得不多,也不曾见过传说中和盛景行定婚的姜思悦,今天在这种情况下跟盛景行的未婚夫打了个照面,又惊又险,心里十分庆幸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否则既得罪了姜少爷,又给盛总添麻烦。 陈敏心有戚戚焉,对姜思悦的态度越发谨慎恭维起来,她说明了盛景行吩咐下来的意思,让姜思悦耐心等一下,又问他需要吃什么喝什么。 姜思悦想起他睡前盛景行跟他说的话,要自己乖乖等他回来什么的,好像是亲密的家人在做彼此的约定,就如每次和母亲分别,母亲也总说:你乖乖的。 他抿了抿嘴,思考了一番,说他想吃葡挞和奶茶。 陈敏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小孩子就是容易糊弄过去,吃些甜点就能哄下来。 于是秘书为了表达诚意,只好亲自下楼去对面街最贵最好的那家蛋糕店去买一盒回来,几乎花了她一天的工资,就怕办公室里的那个小祖宗不满意。陈敏跟她说那不是盛总的小情人,是盛总的正宫,半岛首富姜晔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儿子,要是让他受一点委屈了,她们两人可能就要被扫出半岛。 秘书怕蛋挞凉了不好吃,穿着高跟鞋和职业裙也走得飞快,她一手拎着奶茶一手提着蛋挞盒子,进公司的时候还被前台奇怪地看了好几眼。 陈敏守在姜思悦面前,看着这娇贵的小少爷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多小动作,也不好奇地东张西望,更加不会多管闲事地问东问西,比起以前一些小情人好伺候多了,果然有教养的小孩子就是不一样,陈敏之前还担心她招架不来。 秘书很快就回来,把姜思悦要的东西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还贴心地帮他打开了包装。 蛋挞的奶香味让姜思悦从手机游戏里回神,见两位大姐姐都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吃独食,本着要尊重女性的原则,他先拿出两个递给她们,诚恳地说道:“姐姐你们也吃。” 秘书被他真诚的大眼睛看得心里一跳,想着这个男孩子真的好可爱啊,那一句姐姐更是让她心花怒放,她这年纪拿出去都是阿姨级人物了有木有! 她看了看陈敏,有些纠结要不要接受姜思悦的好意,可姜思悦是什么人,他能让温莜和盛母已经外婆对他死心塌地,自然也能把这两位年长的女性哄下来,没一会她们就被姜思悦给收买了。 盛景行听着下面的人汇报近期的工作,半岛这边的公司是这两年才在半岛上市的,一开始的工作很多,今年才渐渐按部就班下来,盛家的产业在内地,但内地已经不能满足它的发展,现在入驻半岛,以后还会走出国门,盛景行的工作任重道远。 这个会议有点长,盛景行不时地看一眼表,心里想着这个时候姜思悦是不是还在睡,会不会已经醒了,有没有乖乖听话,反而没有认真在开会了。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下面几个经理还有些小问题想要找他,盛景行却让他们把问题整理好打印出来,再让秘书送上去给他过目。 向来把工作放在首位的盛总今天却破天荒将工作推了,实在令人称奇,下班后去食堂吃饭还在议论盛总今天是怎么了,前台接待们听了跟他们悄悄说道:“今天盛总开会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秘书出去买了不少吃的上楼,都是些甜腻的零食,我看八成是盛总带人来了,急着回去看呢。” 公司这种地方最不缺就是八卦的人,听了前台的话后纷纷询问带的什么人来,毕竟盛总今年也三十出头了,也没见成家立室,都想看看谁能成为未来的夫人。 刚好盛景行的秘书下来吃饭,听了八卦的职员连忙坐过去打听,问盛总是不是带了女孩子过来,秘书知道如果自己不坦白今天估计是离不开食堂了,又摸不准盛总对婚姻的事情是抱什么样的态度,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不是女孩子,是个小男孩,才十几岁大的,盛总对他很关照,应该是家里小孩什么的。” 众人明显不信:“我都看到你买奶茶了,哪个男孩子会喜欢这么甜腻的东西?” 秘书再三强调:“真的是男孩子,你们别问了,要是被盛总知道我就要走人了。” 盛景行回到办公室那会姜思悦还在吃蛋挞,陪着他的特助和秘书坐在一边,面前也放了些包装,见了盛景行像做贼心虚一样,收拾了垃圾很有眼色地借吃饭的理由出去了。 姜思悦的奶茶喝了一半,蛋挞吃了好几个,见到盛景行回来,下意识就问他要不要吃。 盛景行挪开他的奶茶,说道:“太冻了,喝多不好,甜的也不要吃太多,该长蛀牙了。” 姜思悦听到他在说教,心里没有多大抵触,两三口将手里剩的那点蛋挞吃完就不吃了。 盛景行给他擦去嘴边粘着的碎屑,问他要不要去吃饭。 姜思悦刚才听到秘书姐姐们说去食堂吃饭,也十分好奇,他在学校上学时不住校也不在学校吃,还没有见识过大食堂是什么样的,便跟盛景行说去吃食堂。 盛景行似乎没想过姜思悦会说这么接地气的话,心里有些诧异,也没拒绝他,将他带去了食堂。 公司的食堂规模挺大,菜式也丰富,只是大锅饭煮出来的东西卖相可能没有家里的好。盛景行很少到食堂来,大多数时候是在外面吃或者回家吃,只有加班的时候才让秘书打包上办公室。 所以当里面的职员看到他带着一个精致的小男孩进来,一时间都忘记了聊天,只顾着看了。刚才秘书说的时候他们还不信,现在亲眼见到,只剩下惊讶了,而他们的盛总时不时低头跟那个男孩子说几句话,很亲密的样子。 如果不是知道盛总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估计都以为这是他的亲弟弟了,某个异想天开的阿姨突然说道:“这不会是盛总的孩子吧?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看。” 旁边的年轻女人反驳道:“怎么可能,盛总还没结婚呢,他才几岁啊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你是认真的么?” 男职员说道:“有什么奇怪的,有钱少爷玩得起,未婚生子多得是。” 姜思悦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窃窃私语,跟着盛景行拿了餐盘到窗口前点菜,食堂的饭菜都挑好做的来煮,不是什么精细的菜,盛景行原本以为姜思悦只是好奇想看看,不会真的喜欢吃,结果姜思悦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跟窗口的阿姨点了好几个菜。 “阿姨我要西红柿炒牛肉,西芹鸡肉,番茄炒蛋,哇还有鸡腿!” 明明都是些很普通的菜,他却表现得很好吃一样,让早餐只吃了点的盛景行都感觉到饿了。 阿姨没有见过姜思悦,只觉得他年纪小又长得好看,以为是哪个员工没空回家煮饭带他过来吃的,盛景行来食堂少,阿姨也认不出他来,见姜思悦讨人喜欢,多给了他一些,还跟他说:“小朋友要多吃饭,长得高。” 姜思悦看着盘里的菜,笑得眼睛都弯了,连说几声阿姨真好,把阿姨哄得额头的皱纹都笑出来了。 盛景行在后面看着他,这样一个娇生惯养仿佛吃不了苦,在家在外面脾气都很臭的小少爷,居然也能嘻嘻哈哈地跟平民说说笑笑,没有一点架子,也没有一点少爷脾气,也不像自己养着的那些小玩意,仗着自己的宠爱而不把别人当回事,平日在外面挑挑剔剔仿佛他们生来就很娇贵一样。 他们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吃饭,食堂的菜也就那样,盛景行在部队磨砺过的都觉得勉强能吃,他拿着筷子,看着对面完全没有介意饭菜不好吃的姜思悦吃饭,似乎要观察出来什么一样。 姜思悦其实有些饱了,可是又觉得浪费粮食不好,他吃得差不多之后,食堂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了,他打了个嗝,自言自语地感叹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排档那么多人去了,原来看到身边那么多人吃饭胃口真的会好。” 盛景行笑了,把自己盘里的饭菜吃完,然后带他回家。 第23章 姜思悦在家里睡了个安稳的午觉,临近傍晚才醒来,下楼后看到姜煦坐在客厅,起床气又发作了。 姜煦假装没有看到他阴沉的脸,起来打量了一番屋里的装修,若无其事地说道:“小叔叔,你这房子装修得不错。” 姜思悦站在楼梯上,表情冷淡:“我和盛景行的婚房,装修自然要上心点。” 姜煦脸上神情扭曲了一下,然后笑道:“原来如此,小叔叔倒是挺重视盛景行,只不过盛景行可能不是那么重视你罢了。我昨晚让人查了一下盛景行的背景,结果小叔叔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见姜思悦没有一点反应,姜煦用夸张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发现他在外面养了不少情人啊小叔叔,他陪着他那些小情人吃饭睡觉,偶尔出去逛街,带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跟朋友们聚会……而他却连在你这个过夜都不曾有过,你甚至没有去过他自己的家,他有带你认识过他的朋友么?又有几个人知道你才是他的未婚夫呢?小叔叔,我不忍心看你被他制造的温柔假象欺骗,你这么好,值得一个认真负责的人对你,你和他定婚一定是被逼无奈的,我们一起去爷爷面前,让爷爷出面把婚事退了吧?” 姜思悦听后反问:“然后告诉爷爷,你才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姜煦闻言一顿,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原来小叔叔一直知道我的心意,只要你愿意,我不怕跟爷爷坦白的。” 姜思悦拿出手机,跟他说:“我这就可以告诉你爷爷。”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姜思悦不等姜煦有任何反应,就对姜老爷子说道:“爹地,姜煦在我这边,说了很多挑拨我和景行哥的话,麻烦您转告一下三哥,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 姜老爷子没想到半天时间,姜煦就打听到了姜思悦的住处,他安抚了一下姜思悦,然后马上给姜正宇打了电话,让他管管自己儿子,不要打扰姜思悦的生活。 就连保姆都被再三叮嘱,不要让除了盛景行以外的其他人擅自进姜思悦的别墅,不管是大爷二爷还是其他什么的兄弟侄子。 姜煦没一会就接到了姜正宇的电话,姜正宇厉色地告诫他,如果不想得不到一分姜家的钱,那就不要接近姜思悦。姜煦不过是个还没出社会的青年罢了,虽然因为从小生活优渥有些放浪不羁,但也知道这一切都掌握在爷爷手里,即使不甘心也不会真的和家里人对着干。他深深地看了姜思悦一眼,眼光如毒蛇的舌头一般,恨不得狠狠在姜思悦脸上舔过,让他染上自己的毒。 等他走后,姜思悦进浴室认认真真地洗了一次脸,很控制才不让自己发火砸东西。 姜思悦以为之后姜煦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结果第二天出门去见温莜,又看到他守在别墅外面,姜思悦都要被他假装出来的深情给气笑了,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一路尾随自己,温莜还以为他被狗仔盯上了。 回去之后姜思悦的车被姜煦拦下,姜思悦喝了些酒,猛地把车停下来头晃得有点晕,他开了车窗看着姜煦,无声地问他要做什么。 姜煦伸手去定住姜思悦的双肩,盯着他问:“你不是对盛景行死心塌地么?今天那个女人是什么回事?小叔叔,告诉我,你是不是也不喜欢盛景行,订婚也不过是爷爷逼的,他把你当成礼物送给盛家,企图换得内地的生意?” 姜思悦笑了,扯开他的手:“那又如何,我跟他各玩各的互不干涉,谁又管得着?” 姜煦道:“你在糟蹋自己的幸福!” 姜思悦被他吼得脑袋疼,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的乖侄儿,三哥让你出国留学是为了让你多学点专业知识,好让你能接手他的工作,可不是让你去学习洋人那些无病呻吟的文化。” 姜煦喊道:“那你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满意吗?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你小时候在房间用布娃娃玩过家家的时候,不是说想要个完整的家么!你难道忘了吗!” 姜思悦突然收起了笑意,脸上变得阴沉起来,小时候的他的确不懂事,做出了那么多天真的幻想,他一直把自己的渴求藏在心底,只是没想到会有人知道,并且在他已经要遗忘的时候提起来。 他冷冷地说道:“就算是那样,也不可能是你!” 说着他开动了车子,刮着姜煦的身体开进了别墅里。 回去之后姜思悦越想越暴怒,但是又不能摔了屋里的东西,保姆上了年纪,受不了刺激,也不能做太多的活,可心里的愤懑如果不发泄出来,姜思悦觉得自己可能会做出什么傻事。他焦躁地在客厅走来走去,把头发抓得一团糟,时不时跺脚咬手指,掐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才能平息怒气。 保姆不敢乱说话,只好偷偷给姜老爷子打电话汇报,姜老爷子也无能为力,他知道姜思悦不喜欢姜家其他人的接近,而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姜思悦放下心防。 于是他只好给盛母打电话,说明了姜思悦的情况,想拜托他们帮忙照顾姜思悦一段时间,特别是让盛景行出面。盛母对姜家的事情有几分了解,也是心疼姜思悦,见快要开学,不想让姜思悦因为别的事情分心,便答应了下来。 她想着既然姜家的人都堵在悦悦家门口了,那个地方也不好住下去,但他们家那边离姜思悦的高中还挺远,便思索了一下,想起盛景行在学区那边有套复式公寓,让姜思悦住过去刚好。 至于他们两人的事情,盛母觉得既然盛景行那么多小情人,也不一定都住在那边,何况那边空房间也多,到时候请个保姆过去照顾悦悦也就行了。 于是她给盛景行打了个电话询问公寓的事情,盛景行刚应酬回家,坐在沙发上醒酒,听到母亲说要让姜思悦住到他现在的房子来,头更加晕了。 “妈,你们这样商量,悦悦他知道么,他会同意吗?” 盛母:“我听姜公说悦悦在家挺黏你的啊,你也挺照顾他的。” 盛景行:“那都是逢场作秀妈,悦悦也未必真的喜欢和我在一起,让他过来我们俩都不自在,也不方便。” 盛母:“怎么个不方便了,难道你还在家里养了小情人?我告诉你景行,你把小情人养哪里都行,就是不要让悦悦知道,我是你妈,知道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既然你决定不会和悦悦有感情,妈也不会逼你,你把悦悦当成自己弟弟,不要把那些坏习惯传染给悦悦,当然也不要见悦悦好看就把他当成你那些小情人来撩拨。” 盛景行强调道:“我知道的妈,我没有养小情人在我这里,悦悦要是过来住,我就去其他的地方,保证不教坏他行了吧?” 盛母:“这段时间你们得住在一起,姜家刚回来那个孙少爷缠着悦悦不放,姜公那边意思是让你帮忙挡一挡,等他出国就好了。” 盛景行揉太阳穴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可置信道:“意思是这段时间我要跟悦悦两个人住?” 盛母:“弟弟和哥哥住很奇怪吗?我当然会让保姆过去照顾悦悦的,我还不放心你能好好带孩子呢!” 盛景行觉得自己在母亲心里是一点信用都没有了,而且属于自己的空间也没有了。他看着客厅里放得到处都是的杂志,还有一些成人物品,小情人偶尔过来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他这段时间忙得没有空回来,自然也没叫家政过来收拾。 盛母说服了盛景行后,才给姜思悦打电话,一大早的姜思悦还没醒,听到手机铃声差点就把手机摔了,好在眯着眼看了下,见是盛母,才打起精神来接通。 “妈妈?您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呀?” 盛母和蔼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悦悦啊,这么早妈妈没有吵到你睡觉吧?” 姜思悦抓抓头,干笑道:“原来在妈妈眼里我这么爱睡懒觉啊。” 盛母:“不用上学,多睡会是好的,容易长个子,不过也快开学了,作业写完了没有?” 姜思悦得意地应道:“当然写完了。” 盛母:“哎,我们悦悦就是聪明,开学就高三了,要更加辛苦学习才行咯,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觉得你那边离学校太远了,来来回回太浪费时间,更何况你自己住也没有人监督,怕学习没有效应,所以一致决定让你搬到景行在学区那边的房子住,也好让景行督促你学习。” 姜思悦听到这番话就知道是自己老头的主意,大概是因为姜煦,他心里有点埋怨姜老爷子,觉得他又麻烦盛家的长辈,他这几天想通了一些事情,他是想要一个完整温馨的家没错,但这不是他强行插足盛景行家庭的理由,既然他们俩各玩各的,自己也不配去骚扰他们一家。 他情绪有些低落,婉拒说:“我自己住挺好的啊,上下学有司机接送,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我很早就搬出家里了,学习也是自己规划,妈妈你放心吧高三难不倒我的。” 盛母道:“哎,这怎么行,高三比之前更要重视,景行虽然学习也不是拔尖的,但也总学过一些,还可以给你一些指导,悦悦你听妈妈的话啊。” 姜思悦犹豫道:“可是景行哥平时工作也很忙啊,我过去会不会耽误他?” 盛母:“这个不需要你担心,他工作忙起来基本不回家的,妈妈让家里的厨姨过去给你做饭,你就把那边当做自己家,妈妈已经跟景行说过了,他也十分乐意你过去。” 姜思悦见盛母都说到这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知道盛母是好心对他,他不能不知好歹,如果是回外公家那边还好,他能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外公外婆和盛母,说服自己那是互赢互利。可是要去和盛景行住,他什么都不会做,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盛景行,会不会让盛景行觉得他很令人讨厌。 虽然和盛景行接触那么多次下来,对方都表现得对他体贴入微,但就像自己在别人面前对盛景行乖巧听话一样,即使看着真像那么回事,也知道那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真正的盛景行对自己是什么样的看法,姜思悦一点都不知道。 姜思悦虽然因为身世问题,从小就表现得唯我独尊谁也不放在眼里,但内心极其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有时候他会刻意不听不问,有时候用无所谓来掩饰自己,但又很怕从自己在乎的人那里听到自己的不好。 盛母没听到姜思悦的回答,又在电话那头喊了他一声,姜思悦连忙回道:“妈妈我在。” 盛母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你把书和衣服收拾一下,我让景行去接你过去,妈妈再去做几样好吃的菜送过去,你这段时间就听话,安心在那边住下,好好学习,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方便跟景行说,那就跟妈妈说,妈妈给你出主意。” 姜思悦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好的妈妈。” 第24章 姜煦再次到姜思悦家门前堵人时,遇到了开车过来接姜思悦的盛景行,姜煦挺意外的,毕竟从他查到的东西里看,盛景行除非家人要求,一般不会主动找姜思悦。 盛景行见到他却没有什么意外,甚至还把姜思悦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开了门客气地请他进去。 这套别墅买下来的时候姜老爷子就一人给了一把钥匙,盛景行还是昨晚在书房找了好久才翻出来的。 姜思悦还在和保姆商量要带什么过去,毕竟这次不同上次只是小住,而是要住很久一段时间的,保姆杞人忧天,什么东西都想让姜思悦带上以防万一。 所以盛景行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姜思悦蹲坐在客厅往他的包里塞他的小玩具,盛景行不太了解他这个时代的小男孩喜欢什么,所以也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保姆还在楼上唠唠叨叨,姜思悦抬头看到盛景行和姜煦进来,一时有些错愕。 他都已经忘记盛景行有这里的钥匙了。 姜煦见屋里收拾了这么多东西,急忙问道:“小叔叔,你这是要去哪里?高三要求住校了么?” 姜思悦倒是情愿去住校,虽然生活枯燥了点,但好歹不用夹在两个家庭里为难。 盛景行帮他回答说:“悦悦高三了,这边离学校太远,所以他要到我那边住,上下学方便。” 姜煦当然不信这个理由,前两天还说着盛景行不待见姜思悦,两人都没有真正插入过彼此的生活,怎么现在就要住在一起了。他走过去在姜思悦面前蹲下,严肃地问他:“这又是爷爷为了让你脱离我们视线而找出来的借口么?” 姜思悦握着充气球的手猛地用力,气体从底部的孔挤压出来,发出恼人的声音,他掩饰自己的怒意,笑着对姜煦说:“上次你说的问题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搬过去跟你盛叔叔住,你有什么意见么?” 盛景行不知道他们上次说了什么,但他知道姜思悦是在和姜煦说气话,姜思悦报复别人的办法总是会折害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平静一点。 姜煦哑口无言,只好冷笑:“这也挺不错的,我希望小叔叔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开车的路上盛景行看出了姜思悦的不安,便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你的房间我都让人收拾好了,都在楼上,和我的房间隔了个书房,里面也有浴室,外面有个小阳台。我一般不怎么在家,也可能经常很晚才回去,你可以安心住着,妈妈也让家里保姆过来照顾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再提。高三了换个环境也没有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平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不会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 姜思悦却说:“我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到学校附近住酒店,等姜煦一走我就可以回我那边。” 盛景行觉得姜思悦这个人总是爱钻牛角尖,一身刺对人时刻防备着,他有些无奈,再三说道:“没有这回事,如果我觉得你麻烦,我就不会答应妈让你和我住一起。” 姜思悦哦了一声,抱着他的包不说话了,盛景行也不知道可以跟他说什么,是不是两人差的代沟太多了,脑电波都不在一个频率上。 去到盛景行的公寓,果然见到了盛母和厨姨,临时请来的家政已经把屋子都收拾了一次,用垃圾袋装满了要处理掉的东西,这套房子虽然是高层公寓,但十分宽敞,装修也很大气。 盛母见到姜思悦,连忙将手里端着的菜放到桌子上,让厨姨帮忙做剩下的事情,她擦了擦手,跟姜思悦说:“悦悦来,妈妈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妈妈让景行给你选了很多你会喜欢的家具和装饰,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姜思悦听话地拉着盛母的手一起上楼,盛景行则和另外两个保姆把姜思悦的东西搬上去。 盛母将他带到二层左边的房间,开了门后进去,姜思悦看到米色的纯纸墙纸,一张2×2的欧式实木床,被单被子也是同墙纸色系,看上去很厚很软,印了些比较童趣的图案,还配备了一张毛毯,两个枕头一个抱枕。床的两边都摆了了半米高的柜子,有台灯有壁灯。 床的对面是张放电视还是放电脑的桌子,但考虑到姜思悦在读高三,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些上面,所以盛景行就没有买。那里空着,立了几本名著和盛景行觉得对姜思悦有益的教育书籍,甚至还看到了伊索寓言这类的儿童少年读物。 实木衣柜放在门的墙边,因为这里原本是次卧,盛景行也没想过会有其他人在这里住下,所以当初装修的时候就没有隔出衣帽间,只好买了柜子,为了不显得突兀,也是选了墙纸同色。 书桌书柜是一体式,放在靠落地窗的那一面墙,拉开窗帘光线刚好可以从左手照进来,桌面放了猫身笔筒,还有一盏棕色小熊台灯,一盆玉莲多肉,书可以放在桌子上方的架子上。 阳台是落地窗,窗帘是蓝色的,小阳台外面种了些花草,虽然比别墅那边的空间小了不少,但也很别致。落地窗前铺了一张白色的地毯,还有一张单人沙发和小茶几,配了一套瓷质壶杯,旁边放了一盏落地灯。 甚至单调的墙上还挂了几幅大小不一的画,都是一些简单的油画,色彩也很温馨,放在相框里挂着。而天花板上是圆形LED吸顶灯,简约大方。 次卧比起姜思悦别墅那边三楼的大卧室要小一些,里面放了这么多东西显得有些窄了,但却显得很充实很温馨。 盛母对于自己儿子选择的装修十分满意,看得出盛景行对此很上心,她问姜思悦:“悦悦啊,对新卧室还满意吧?这可是景行花了两天时间给你弄好的。” 姜思悦简直不能更满意了,这简直就是他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男孩子的家庭卧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听了盛母的话他有些惊讶,原来这些都是盛景行设计的,心里对他的看法又有了不少改观。 “我很喜欢的,妈妈,谢谢您和景行哥。” 盛母笑道:“你喜欢就好,以后有哪里不满意也可以跟景行说,让他帮你弄好,若是灯泡什么的坏了也可以跟他说,他会换。” 姜思悦想起读小学时看过的作文,作文里写家的感觉就是妈妈会做饭,爸爸会修水管换灯泡,孩子认真学习。那时候他就在想,因为爹地不会换灯泡也不会修下水道,妈妈常年不在家更不会煮饭给他吃,所以姜公馆并不能算是他的家。 而如今他似乎才有了家的感觉。 跟着盛母过来的两个保姆把姜思悦带来的衣物整理放好,盛母则带着姜思悦下楼吃饭。 盛景行不常在这里住,更少有时间在家里自己做饭,冰箱和厨房都只是摆设,盛母干脆从外公家做了饭菜过来,又跟厨姨把厨房收拾了一次,油盐酱醋糖米面都买回来备用,冰箱里也放了牛奶鸡蛋面包和一些汤圆糕点饺子,以便姜思悦饿了能吃。 吃过饭后盛母去厨房收拾了,让盛景行带着姜思悦逛逛屋子熟悉一下环境。 盛景行从一楼开始带姜思悦参观,一楼有杂物房有客房有健身房有公共浴室洗手间,厨房客厅饭厅,二楼是主卧次卧和书房。盛景行说书房可以随便进出但是不要弄乱里面的东西,电脑需要密码,除非必要,不会给姜思悦玩,以免耽误学习。他还写了家里的WiFi密码贴在墙上给姜思悦,并告诫他不要老玩手机。 姜思悦跟在他后面把整个屋子都了解了一遍,他还是第一次住公寓,跟别墅是完全不一样的,比起空荡荡的别墅,似乎公寓更具有家的氛围。 这样想着姜思悦也没有来之前那样觉得尴尬和不安了,甚至还有点期待这里的生活。 盛景行在客厅开了电视给姜思悦看,是一部全英电影,连字幕都没有的那种,放映设备和效果非常不错,但是姜思悦并不喜欢看。 盛母把晚餐的饭菜放好,交代了盛景行几件事情,就准备回去了。走之前又跟送她到门口的姜思悦说:“悦悦啊,你乖乖听话,有什么事可以找妈妈说,千万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跟景行客气,知道吗?” 姜思悦连连点头:“知道了妈妈,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帮我跟外公外婆问好。” 盛母笑着应了:“哎!真是乖孩子,那妈妈走了,今晚记得吃饭啊,早点睡觉。” 盛母和保姆离开后,屋子里就剩姜思悦和盛景行两个人,盛景行为了姜思悦的事情已经三天没有去公司了,他忙了一早上,下午也不想去公司,现在有点累了,准备上楼睡一觉,再用电脑处理工作的事情。 他见姜思悦有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便跟他说:“悦悦,我去睡个午觉,你要是也想休息,把电视关了回房睡,如果你肚子饿了我还没醒的话,可以去我房间敲门叫我起来。” 等姜思悦应了一声,盛景行才上楼回卧室。 姜思悦对看电影没兴趣,等盛景行一走就关了电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也回卧室看看。 他把卧室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次,什么物品都摸了一遍,感觉到它们真实的触感,姜思悦才有种真实感的安心和高兴。他躺到床上,滚了几次,被子很软很暖,还有股阳光的味道,他抱着枕头一下子就睡着了。 姜思悦早上起得早,又忙活了大半天,兴奋过后大脑疲惫,一觉就睡到了晚上,还是盛景行在外面敲门叫他吃饭他才醒过来。 醒来发现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姜思悦有点楞楞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听到盛景行的声音才知道要去开门。 晚饭只有他和盛景行两个人吃,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只有筷子碰触到盘碗上发出的声响。吃完之后盛景行收拾碗筷,姜思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他进厨房洗碗,又有些坐立不安,干脆也进了厨房,站在门口那里看着盛景行把碗放进洗碗机。 盛景行见了他问:“怎么了?” 姜思悦有些拘束:“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盛景行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这句话,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他摇头说:“这里我来就好了,你去看电视或者写作业吧。” 姜思悦这才摸着鼻子灰溜溜回了自己卧室。 第25章 盛景行每天早上七点起床,下楼煮早餐,八点半吃早餐,八点半出门,九点到公司,除非突发情况,这个作息雷打不动。 住在这里的次日姜思悦起了个大早,因为太过激动导致他精神亢奋,他醒后一点睡意都没有,先是在房间转了一圈,然后跑到阳台外面看看花花草草,才换了居家服下楼。 下去的时候盛景行刚从健身房出来,他裸着上半身,下面穿着一条运动裤,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蜜色结实宽厚的身体上布满了汗水,竟然显得很色/气,姜思悦在楼梯上都看得有些楞。 盛景行见他起床,便问他:“早餐吃包子牛奶可以么?” 姜思悦回过神,说道:“可以的……”还把视线放到了其他地方。 盛景行没有在意他的目光,他拿起餐桌上的水杯喝了一整杯水,才从冰箱里拿出盛母准备好的包子和牛奶,进厨房放到微波炉里热。 趁这个间隙他又上楼洗个澡,经过姜思悦身边的时候明显看到姜思悦身体僵直了一下,想来估计是不习惯,但他也没有在意,两个人生活,其实也没必要委屈求全,他希望姜思悦能快点适应他的生活,毕竟他不想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的习惯。 盛景行经过的时候姜思悦能感觉到属于别的男人身上的气息,炙热得要把他热出汗一样,等盛景行离开,他才发现自己额头背部出了热汗,接着一下子冷却下来,让他打了个颤。 厨房里微波炉“叮”地一声响,才召回了姜思悦的思绪,他跑进厨房,却看着里面的厨具无从下手,只好眼巴巴等盛景行洗澡下来。 盛景行洗完澡下楼已经换上了衬衫西裤,衣摆系在裤子里,将腰腹显得精瘦结实,甚至从他的动作里都能隐隐看到里面的肌肉,整个人看起来更高了,两条大长腿让姜思悦羡慕不已。 姜思悦站在旁边看盛景行熟练地往平底锅打蛋,等七八分熟的时候夹出来放进盘子里,招呼姜思悦端出去。姜思悦猛地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盘子走出去。 他把盘子摆在饭桌上,又思索了一下放在那里是不是合适,要不要挪动一下更方便食用,他还是第一次做家务,心里有些雀跃,又有些无措。盛景行端了牛奶和包子出来,就看着他围着桌子转悠。 姜思悦看着盛景行熟练地将早餐分成两份,后者对他说:“吃早餐吧,今天我上班,晚上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中午和晚饭厨姨都会过来给你做,不用等我,保姆中午过来打扫,她们都有钥匙,你不必担心。” 盛母做的包子是瘦肉陷的,料足味美,姜思悦一边吃一边听盛景行说话,末了点点头,似乎注意力都在吃的上面了。盛景行看着他吃完一个包子,又说:“你可以在家写作业或者看书,也可以出门玩,但晚上建议你还是早点回来,如果你愿意,去哪里告诉我也行。” 姜思悦嚼东西的动作一顿,他在姜家过惯了我行我素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管他去哪都不会有人在他出门的时候会用这样的语气问他,也没有人会真的关心他去哪里做什么,姜老爷子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管教他。 “那我出去玩,晚上回来?”姜思悦试探性地问盛景行。 盛景行低头吃着东西,应道:“可以,你的车伯父已经让人开过来了,驾驶注意安全,家里的备用钥匙在玄关的柜子里,别忘了,晚上早点回来。” 这种被人细心叮嘱的感觉实在另姜思悦感到新奇,甚至都不怎么排斥盛景行了,他还想问更多的问题,想让盛景行多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可是盛景行赶时间上班,姜思悦见他忙着吃东西,只好把嘴里的话咽下去。 盛景行出门的时候姜思悦也站在客厅里,看着他穿上西装戴好腕表,钥匙手机放进包里,在玄关处换皮鞋。 姜思悦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就这样做了,他看得有点出神,以至于盛景行看向他他都没反应。 盛景行抬头看到姜思悦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觉得好笑又有些其他什么的情绪,姜思悦这样看起来有些蠢萌,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表现。 他喊了姜思悦一声,见后者终于回神,便说道:“我出门了,你记得我说的话。” 姜思悦慢慢地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盛景行又说:“如果没有什么地方想去,你可以到外公那边坐坐,顺便在那边吃午饭。” 目送盛景行出门,姜思悦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像个人/妻一样,让他恶寒了好一会。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他上楼换了套衣服外出,他得去找温莜,告诉她这段时间他不会在小别墅,顺便看看还能不能见一面邓梅。 开车到片场,见到了温莜,却没见到邓梅,温莜跟他说邓梅老师已经杀青了,这段时间在国外参加电影节。 姜思悦有些遗憾,要求温莜陪他散散心,温莜不敢得罪这个小少爷,只好请了半天假,陪他去朋友的店玩。 自从上次姜思悦强行被盛景行带走,他那些朋友好久没见过他,还以为他被姜老爷子就地□□了,这不一见到他就揶揄起来。 “姜小少,你这终于放风啦?” “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你,还以为你被你家老头关起来了呢。” 二狗子凑到他身边,一脸担忧地问:“上次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那么嚣张,后来你没被他怎么样吧?” 另一个人笑道:“二狗子你真的不是姜小少的亲妈么?担心成这个样子,你看姜思悦现在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嘛,姜公又舍不得打骂他。” “就是,与其担心姜少被打了,还不如担心他被人吃豆腐了呢,我看那天那个男的还是个大款,他身边那个小兔子娘兮兮的,说不定他是看上姜少了呢,毕竟姜少比起那个小兔子好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你们说是吧?”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姜思悦的脸有点黑,二狗子连忙跟温莜使眼色,两人合力将他推到沙发上坐好,又给他倒了杯度数不高的酒。 这里的人都是半岛有头有脸人家里的天之骄子,平时说话就不考虑后果,背景也硬,能玩在一起成为一个小团体,却绝对没有谁比谁高一等的意思,这些天之骄子也不会附和巴结谁,即使是姜家的小少爷,他们也只当正常朋友来看。 平日里姜思悦也不会在他们面前摆架子,他没有办法,性格怪异孤僻导致他没有多少朋友。而这个圈子好不容易愿意接纳他,他自然拿出几分诚意,没有那些大少爷的唯我独尊的作风,所以在朋友里他还混得风生水起。虽然经常会被当成开玩笑的对象,一旦外面有人损害了自己的利益名声,这些人也肯定第一个冲上去维护自己。 不过这个话题很快就被翻过去,大家又说到其他方面去了,一时说说笑笑的,姜思悦也很快放下芥蒂,听他们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盛景行下午的时候接到了董阳的电话,是陈敏转接给他的。他想想自己好像挺久没有去找董阳了,那个承诺这么久都没有兑现,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虽然只是个暖床的小玩意,但也是要费点时间心思来哄哄才能让自己更舒心。 于是他便敲定今晚过去,陈敏听后给他安排了行程,又听他的吩咐出去购买哄小情人的礼物。 陈敏出了办公室,想起上次来的那个小男孩,姜家的小少爷,盛景行正经八百的未婚夫,一时又有点踌躇。她挺喜欢姜思悦的,虽然有点忌惮姜家的意思在里面,所以觉得不管是盛景行还是她都有点对不起姜思悦。 随即她又安慰自己,这都是boss做的决定,她只是拿着boss的工资替boss做事而已。 中午的时候姜思悦跟朋友们在店里吃了饭,也喝了酒,情绪还不容易被挑起来,暂时忘了盛景行说的话,他喝得有点醉了,开了个房跟温莜睡了个午觉,走之前还被那些朋友笑他没断奶。 温莜在房间里伺候他刷牙洗脸,陪着他躺下,看着他闭上眼睛,便在脑里回想她下一幕戏的台词,琢磨该怎么演才能做到最好。 靠这小少爷一辈子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他变心不变心,她比姜思悦大了那么多,总有一天会比他先老去,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即使姜思悦对她再好,也难保他长大成熟后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他的黑历史而将她打压得永不见天日。 所以她现在要努力提升自己,出人头地,可以不用再依靠别人而获得工作和名气钱财,就像邓梅那样,出道的时候不也是没有资源没有人脉的穷人家出来混生活的打工妹?而出道那么多年后终于遇到了大机遇,从此翻身成为一代影后,之后便都是大制作去求她演,在影视圈里站得比谁都高都稳。 姜思悦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温莜给他拿过手机,上面是个陌生号码,拿不准是谁打来的,只好递给姜思悦。 姜思悦睡得有些迷糊,情绪也不太好,喂了一声问对面是谁,然后就听到盛景行被电流加工过的声音。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也不知道盛景行去哪知道他的手机号,只能问盛景行有什么事。 盛景行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说道:“今晚我不回家,晚上厨姨给你做了饭,你就先吃,饭碗等明天她过来的时候再洗。你今晚自己在家要早点睡觉,后天就要开学了,尽快调好自己的生物钟,以免影响了学习。” 姜思悦觉得有人跟自己说教应该是很烦的事,可是他现在又不觉得厌恶,甚至还有种自己是被人关心着的错觉。 想到盛景行家里自己的那间卧室,姜思悦觉得他的确应该回家去住。 于是他跟温莜说他要回家了,问要把她送到哪里去,温莜还以为今晚还要在这个小少爷身上浪费时间,没想到居然不用陪了。 也不知道打电话来的到底是谁,能让姜思悦如此心平气和地接了电话,而且通话过程里也没有起争执,最后姜思悦还说他要回去了。 这是温莜从来没见过的情形,加上早些时候姜思悦跟她说这段时间他不住在小别墅,让温莜有了些危机感——这不会是她一语成谶,姜思悦见异思迁了吧? 姜思悦开车送温莜的时候心情都还不错,他甚至还哼起了一首老掉牙的情歌,温莜看着他欲言又止,直到下车了都没提起勇气去问。 落差太大的话,她需要一个缓冲时间来做好心理准备。 第26章 姜思悦回到盛景行的公寓,果然厨姨已经给他做好了晚饭,大概是盛母吩咐过的菜式,几乎都是姜思悦喜欢吃的。 因为盛景行不回来,姜思悦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所以劝得厨姨跟他吃了晚饭,又合力收拾了碗筷,才目送厨姨回去。 厨姨走后,整个房子就安静了下来,楼下客厅开着灯,楼上的走廊也开了灯,反而觉得房子更加安静空旷了。 姜思悦最受不了这种安静,即使以前在小别墅,楼下还住着保姆,他不会觉得不踏实,可是现在真真正正是他自己一个人。 他开了电视,将声音放得很大,仿佛这样就能驱赶寂静一样,可是电视电影并没有好看的,客厅太宽敞,也没有他的房间那么有安全感。 姜思悦在房间的浴室洗了澡,换上舒适的睡衣,走到阳台外面吹风。这里虽然靠近学区也有商业街,但因为处于几十层的高楼,环境特别安静,连城市的灯光都无法到达。 等头发自然吹干,姜思悦进房间拉上窗帘,关了灯后一片黑暗,也没有一点声音,他把空调调低,然后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裹起来,即使这样还是觉得热,且无法入睡。 喜欢新卧室的雀跃被黑暗和孤独击败,姜思悦终于感受到寄人篱下的感觉——他和盛景行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彼此没有义务要对对方负责,不可能要求盛景行回来陪他,让他在夜里不要这么害怕,因为这里是盛景行的地盘,姜思悦也断然做不出带人回来的事情。 即使被姜煦或者姜家其他什么人打扰纠缠又怎么样呢?只要自己不理会,跟他们保持距离,有姜老爷子在,也不会发生什么令他讨厌恶心的事情,自己其实也没必要来盛景行家住不是吗?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话,为什么有家不能回,为什么只能觊觎别人的家庭,为什么要迷恋那一点甚至不真诚的关心? 姜思悦在沉默中爆发,他翻开被子起来找出外出的衣服换上,拿了钱包钥匙手机就出门。 等电梯的时候姜思悦的手心甚至出了汗,心跳得很快,半夜无人的电梯,几分钟密封的空间,电影里可怕的情节,都足以让姜思悦害怕。他紧紧地盯着电梯的数字,就害怕听到半途停下的声音,或者突然停电熄灯故障。 踏出电梯门的时候姜思悦的腿都是软的,额头上的汗被地下停车场的冷风一吹,浑身凉嗖嗖的。姜思悦借着白炽灯的光找到了自己的跑车,因为不熟悉这里,开了好几圈才开出去。 终于到了街上,小区外的商业街还很热闹,人来人往的欢声笑语终于让姜思悦有了安全感,他开了车窗,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往他小别墅那边开去,只有那里才能让他安心下来。 盛景行的公寓离他的小别墅很远,几乎要贯穿一个城市,有些路段十分安静,姜思悦几乎是踩尽油门驾驶的。 两边飞快划过的景色让姜思悦有些恍惚,一时不察前方跑出一只野猫,嗖地一下就从姜思悦的车前跳过,姜思悦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影,连忙往猫已经走过的那边打方向盘急刹车。 但因为时速太快,刹车有缓冲,姜思悦还是一头撞上了路边的花圃,身体习惯性往前倾,撞在方向盘上让他眼前一白,一瞬间什么神智都被抽走了一样,脑子空荡荡的。 好在撞得不算太厉害,花圃没有损坏,但是他的车头却碎了一盏灯,前头也撞破了不少地方。这里刚好是摄像头的盲区,是省了再去交通局一次,可是也要找人来把车带去维修。 姜思悦的头被震得有点晕,后知后觉到痛意,口腔里有血腥味,好像里面被磕破了皮。 他坐到花圃的边沿给朋友打电话过来接,这个时候他不敢给姜老爷子打电话,也不能给盛家的人打电话,前者是担心事情复杂化,后者是不想打扰别人休息。 姜思悦叫的那个朋友家里是做豪车进出口的,比他大几岁,是朋友的朋友,后来一起玩熟悉起来的,叫高战,虽然玩乐时没个正经,但听到姜思悦出车祸了,还是问了地址亲自过来。 高战带人过来拉姜思悦的车,看到姜思悦蹲坐在路边抱膝埋脸,不知道怎么的觉得他有点可怜,他吩咐人去拖车,然后从自己车里拿了毛巾和矿泉水过去给姜思悦压压惊,他以为姜思悦应该是被吓到了。 结果姜思悦抬起头却是高战被吓到了,姜思悦的嘴唇都是血,下巴一片红,脸色苍白一头冷汗,估计是痛了很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倔着没去医院。 高战毕竟年长许多,懂的也不少,他把毛巾丢给姜思悦擦脸,又拧开矿泉水瓶递给他漱口,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思悦抱着头说有点晕,觉得恶心,高战怕他是脑震荡,喊了个人过来帮忙扶他上车去医院。 结果姜思悦刚站起来,就猛地弯下腰吐了一地,还没消化完的晚饭夹着口水里的血,触目惊心的,高战不敢耽误,让人把车处理好,就开车带着姜思悦一路往最近的医院去。 夜里医院没什么人,高战背着姜思悦去找医生,医生观察并询问了病情后,确定是撞到下巴后震到头骨引起的轻微脑震荡,给姜思悦开了点滴,建议他留院观察,并且要处理他下巴和口腔的伤口。 打点滴姜思悦是不怕的,他知道输水是治病的一种心理安慰,好像只要挂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可当护士拿着消□□水给他擦伤口的时候,他就怕了,药水刺激在伤口破开的皮肉里,痛得他想躲藏,护士只好让高战摁住他不要乱动,以免碰到输水的针头。 等处理好伤口,姜思悦已经又困又累,也感觉不到痛了,他把自己缩起来,躲在被子里睡着了,只是一张脸还苍白着,让人放不下心。 高战做事还是有点稳重的,脑震荡这种事情可轻可重,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所以他还是决定先通知姜思悦的家人。 他从姜思悦口袋里找出手机,姜思悦嫌麻烦手机从来不设置锁,但也不轻易给别人,但他现在昏睡,高战便没有了这些顾忌,直接翻开通话记录,找出里面最经常和姜思悦联系的家属。 高战不太清楚姜思悦的家事,只知道他和家里的兄长们都不清,平日里虽然不听姜老爷子管教,但骨子里还是对姜老爷子有几分忌惮,这些人都是不能通知的。所以他只能从通话记录里找他最常联系的家人。 姜思悦的通话记录少得不行,几乎都是那几个人,跳开姜老爷子和陌生号码,第二个就是备注『妈妈』的。 高战听说过姜思悦的母亲,是个大明星大忙人,和姜家从不往来,但和姜思悦十分亲厚,于是他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盛母上了些年纪,夜里睡得浅,一些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吵醒,何况她还做了个噩梦,梦到姜思悦被车撞了,一头血,孤零零的也不去看病,可把她急死,然后一阵铃声就把她吵醒了。 高战见那边接了电话,连忙说道:“伯母您好,我是姜思悦的朋友,他刚才出了点车祸,我已经把他送到了圣玛医院,医生说他有点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我这里先通知您一声,如果您现在不方便过来,我就在医院陪他一宿,您明天再来看他。” 盛母一听这话顿时都清醒了,急切地问道:“悦悦伤得严重么?怎么就车祸了呢?我听家里阿姨说他晚上有好好在家的啊?” 高战回答说:“就是有点脑震荡,医生已经看过了,现在还在输水,病情怎么样要看后续反应,具体车祸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在三环路撞到了花圃,车子损坏也不怎么严重,他应该也没什么大碍的,伯母您先放心。” 盛母连忙起身找衣服换,一边问高战:“好孩子啊,悦悦麻烦你了,你先在那里等一下,给我个病房号,我马上过去看看。” 高战:“那也行,我们在0613号病房,伯母您路上注意安全。” 盛母穿好衣服,又给盛景行打电话,她要弄清楚为什么姜思悦明明晚饭时还乖乖地待在家,半夜却跑出去出了车祸,盛景行是怎么照顾人的。 盛景行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他身边躺着的董阳被打扰了睡眠,娇憨地哼了两声,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 他们俩做了大半个晚上,餍足过后就是疲倦,盛景行原本想关机睡觉,可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却是他/妈的电话,他怕是家里老人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就精神过来,拿着手机到阳台外面接听。 盛景行刚接通电话,那头就是盛母压抑着声音的责骂:“盛景行,你现在在哪做什么呢?!” 盛景行以为他/妈三更半夜来查房,敷衍道:“妈我刚睡着,明天还要上班呢,您这是要做什么?” 盛母:“你倒是睡得挺安稳,我让你好好照顾悦悦,结果你呢,连悦悦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他都出车祸了,你还有心情睡觉?说,你是不是不在家,在哪个小玩意那里呢?” 盛景行没想到姜思悦出车祸了,明明晚饭之前还给他打了电话,他也乖乖回家了,怎么一转眼就在外面出了车祸? 他避开盛母的问题,问道:“悦悦伤得严重么?没撞到人吧?现在在哪个医院?” 盛母也是急着出门,不想和他多扯:“圣玛医院,0613病房,我不想和你鬼扯,我要打车去医院看悦悦。” 盛景行喊住她,说:“妈大晚上的您别跑来跑去了,我直接从我这里赶过去看他,您早点歇着。” 盛母怒道:“我管你去不去,反正悦悦受伤你也不会愧疚,你不心疼他,我心疼!” 说着她就把电话挂断了,盛景行拿着手机叹气,又在阳台吹了会风,感觉困意跑得差不多才进卧室拿衣服换上。 躺在床上等盛景行回来睡觉的董阳见他没有上床反而打开柜子穿衣裤,一时也没了睡意,他不知道刚才谁打来的电话,也不能过问盛景行的事情,只能用担心的语气询问道:“盛先生,您这晚上的要去哪里?” 盛景行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趟医院,你睡你的,我不回来了。” 第27章 盛景行去到病房的时候盛母已经在里面了,除此外还有个年轻的男子,似乎有点眼熟,他正在跟盛母说着什么。 单人间的病床上躺着姜思悦,他把头埋在被窝里侧着睡,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病床的一边挂着药水瓶,估计还挺严重的。 盛景行不知道姜思悦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出去还出了车祸,他看着病房里的男子,怀疑姜思悦是出门找朋友玩才出的车祸,心里是一点愧疚没有,反而还觉得姜思悦不省心。 他推开门进去,惊动了盛母,盛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和那个年轻男子道谢,并目送他离开。 高战出门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盛景行一眼,这个比他大上不少的男人似乎对他有些敌意,上一次在夜店里也是。 他原本以为来的应该是姜思悦的亲生母亲,没想到却不是,而现在这个男人似乎才是姜思悦备注的『妈妈』的亲儿子,高战有些迷惑,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盛景行看着高战离开,才注意到母亲什么时候到了他身边,用力拧了他胳膊一下。 盛母压低了声音怒道:“混小子,给我出去,咱们好好算账!” 想必也是为了不打扰姜思悦,盛景行只好关上病房的门,跟着盛母走到长廊尽头外的露台。 盛母看他关上露台的门,也不再压抑怒气,开门见山问他:“你今晚去哪里了?我让你好好照顾悦悦,结果你连他出门都不知道?你现在还好意思过来?怎么不干脆死在哪个小情人家里?” 盛景行听到这话觉得十分无奈,他皱着眉头喊了声妈,说道:“悦悦他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他应该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并且能对自己负责,我一不是他生身父母,二不是他法定监护人,他要做的事我也无权去管教,说不定只会让他更害怕我。” 盛母怒道:“你意思是说今晚悦悦出的事都和你无关?你要是在家里,他能自己出门?你对你那些小情人尚能虚情假意关怀,姜公这么放心把悦悦交给我们照顾,你这样对得起姜公对你的关照么?” 盛景行冷静地说道:“要不是他贪玩大半夜还出门找朋友,他也不会发生这起车祸……” 盛母打断他的话:“到现在你还在为自己找借口,你知道悦悦是在哪里发生车祸的么?是在回他小别墅那边的路上出的车祸!你倒是说说看他大半夜不睡觉,却开车跑回家是为什么?当初我那么高高兴兴给他安排到你那边住下,结果没两天你就能把人委屈得要回家。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悦悦,怎么对得起他?你最好祈祷他没有什么后遗症,不然我就直接把你交给姜公处置。” 盛景行不能对自己母亲发火,即使他现在真的是气极反笑,当初要把姜思悦送过来住的是盛母和姜老爷子,他作为房主没有一点说话权,为了布置姜思悦的卧室他费了多少心思,哪里对不起姜思悦了?一没少他吃住二没逼他做家务,还亲自照顾他,可姜思悦呢?一点心都不给人省,到头来他自己出了事,自己还要被亲妈扣一口黑锅。 盛母说了他一顿,让他在外面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就回病房照顾姜思悦去了。盛景行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支,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操蛋,当初他就不应该答应这门乌龙的婚事,就算带着董阳回家出柜都比现在好。 一根烟跑完后,他也被夜风吹得冷静下来,想到母亲大晚上的还在医院陪房,也是心疼,于是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大步朝病房走去。 打开门他看到盛母正把姜思悦露在外面输水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到被子里去,那只手被药水弄得冷冰冰的,可把盛母心疼死了,小声地念叨了几句。 盛景行走过去跟她说道:“妈,您先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里陪他,您年纪大了要注意休息。” 盛母看都不看他一眼:“我不信你,我就要在这里照顾悦悦,你回你小情人那边去,别让悦悦看到你,省得膈应。” 见母亲如此坚持,盛景行自知劝不动她,只好退而求次:“那我让护士给您开隔壁的病房,您进去歇着,悦悦醒了我叫您?” 盛母其实也心疼自己亲儿子,只是那一口气咽不下去,故意要和他对着干:“你自己去睡,明天上你的班,悦悦我自己来照顾。” 盛景行过去拉她,劝道:“妈您听我的先去休息,要是明天悦悦醒来您却病倒了,他会更加自责的,您也不是不知道他有多敏感,以后说不定他都不敢再麻烦您了。” 这句话倒是说在了盛母的心坎上,这么小一个男孩子,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又敏感又自卑又要表现得自己很独立,平日里和他们这些大人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都要斟酌好久,要是他知道因为自己而麻烦了别人,他一定会更加畏缩不安的吧? 盛景行见母亲动摇,连忙把人连哄带劝地去前台找值班护士开病房,现在来住院的人不多,要一晚上的房间还是很容易的。 安顿好了盛母,盛景行又累又热,却不怎么困了,他脱了外套回到姜思悦的病房,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上去给姜思悦守夜。 这个面向刚好可以看到姜思悦的睡颜,虽然说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可那时候他们都离得太近,还在半梦半醒中,看得不太真切,而那尴尬的生理反应让盛景行没有办法正常地面对熟睡中的姜思悦。 姜思悦的下唇下面破了一点皮,涂了药水被染得黄黄的,估计是发痛了,他在睡梦中也难受得嘟囔了两声,抬起手要去摸伤口。 盛景行怕他扯到输水的那只手,针头扎破血管,在他要抬手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摁了回去,并用被子紧紧盖住。 姜思悦在梦里痛得难受,又不能舒缓,清秀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也委屈得挤成一团,看着怪可怜的。 盛景行怕他疼得醒过来再折腾人,从抽屉里找出棉签,轻轻地在伤口周围擦拭,用来缓解伤口的疼痛。 姜思悦大概感觉到身边有人,下意识就用脑袋去蹭盛景行的手,柔顺的头发在盛景行手底拂过,乖巧地磨蹭了两下,又安分下来。 盛景行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毛茸茸的软刷扫过,惊得猛地把手收回去,再看向姜思悦时,后者对刚才的事情浑然不觉,又陷入了睡眠。 病房里安静得不行,盛景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姜思悦,直到护士进来撤下药水瓶。 盛景行问她是否还有其他的药水,护士笑着轻声说:“医生只开了两瓶,都已经输完了,接下来只需要是不是观察有没有其他不良反应就好,不过他的伤势不算重,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护士见他身上还穿着正装,也知道他在医院守了大半个晚上,估计是刚下班就过来的,明天还要上班,就好心地建议他:“这里都会有医生护士查房的,先生你要不也去歇一会?” 盛景行谢了她的好意,摇头说道:“没关系,我明天请假就好。” 护士笑道:“您对您弟弟真好,就是他有些调皮,未成年驾驶还出了车祸,让你和阿姨都这么操心他。” 盛景行看着姜思悦睡着后无防备的乖顺模样,摇了摇头笑道:“没有的事,是家里人对不起他。” 护士也不清楚他们家的情况,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事实也不一定就是她所看到的那样,谁对谁错也不能妄自评论。 姜思悦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将近中午了才醒过来,见到白白一片的被子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原本就有点晕的脑袋觉得更难受了,他用手臂支撑自己坐起来,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应该是高战把自己送来医院的。 盛母去楼下拿了厨姨煮好带来的粥,把一份放到隔壁病房给盛景行吃,然后拿着另一份进姜思悦的病床,等他醒了再让他填肚子。 结果刚进去就看到姜思悦要下床,吓得盛母赶紧过去,把粥放桌子上就去扶他,唠叨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快躺好来,头还晕不晕,哪里不舒服的告诉妈妈。” 姜思悦看到盛母也很错愕,错愕过后又十分心虚和不安,他原本是想瞒着所有人的,特别是盛母,要是她知道自己在外面闯了祸,会不会讨厌自己,或者是担心自己。 盛母却没有责备他什么,让他坐回床上又给他垫了枕头,架好桌子给他喝粥。 姜思悦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才想起来自己嘴巴受了伤,动一动都很痛。他不得不轻一点,问盛母:“妈妈您怎么来了?” 盛母给他吹凉碗里的粥,喂了一口到他嘴边,叮嘱道:“悦悦来吃,小心烫。” 姜思悦只好乖乖地张开一条缝,把勺子含进去,粥里放了盐,略过口腔内的伤口有点疼,但他忍住没有说。 盛母一边喂他一边念叨道:“悦悦啊,你知道昨晚多危险么,妈妈听说你出了车祸,吓得一身冷汗,赶来医院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妈妈不难过死?” 姜思悦十分愧疚,道歉说:“妈妈我错了,害您担心,您有好好休息么?” 盛母说道:“妈妈凌晨的时候在隔壁间睡了一觉,也是天亮了才醒过来的,昨晚是景行在照顾你……”盛母发觉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不应该说的话,连忙收住话题,又喂了姜思悦一口。 姜思悦听到这句话,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他跟盛景行本来就是互不相干的人,却因为自己的过失连累他和他的家人。 盛母又忍不住唠叨:“悦悦啊,你昨晚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跑出去了啊,你这样让妈妈多担心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姜思悦却说道:“妈妈我还是回我那边住吧,我那边对我来说方便一些,我也比较习惯。” 盛母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试探性地问他:“为什么,你不是挺喜欢景行给你布置的小卧室么?是少了什么东西么?告诉妈妈,妈妈亲自给你置办。还是说景行对你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姜思悦想到昨晚的情形,心里确实有几分委屈,可是那不是应该的,本来就是他去打扰了盛景行的生活,自己没有理由再要求盛景行怎么样。 他摇摇头,说道:“景行哥有自己的工作和交际,让他来照顾我实在不方便,我觉得我回家住比较好,有阿姨在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刚好被在隔壁吃完早餐后过来的盛景行听到,他守着姜思悦到天亮了才被醒过来的盛母赶过去睡觉,也才休息了几个小时,通宵过后有点不太舒服,却在听到姜思悦没有一点抱怨的话后清醒了过来。 盛景行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姜思悦害怕自己一个人,而他昨夜不归,公寓里只有姜思悦一个人,按他的性格,大半夜被不敢自己一个人在家被吓得开车出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姜思悦却没有在他或者母亲面前提到这个原因,想必就是不麻烦他们,他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别人制造困扰,一时间盛景行的心情有些复杂。 第28章 盛母心疼姜思悦的懂事乖巧,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自己儿子不喜欢外人住在他的地盘,所以公寓那边不找住家保姆,可姜思悦自己在那里,晚上也没个人照顾,一时她也觉得很为难。 正在她想要不要答应的时候,盛景行从外面进来,说道:“悦悦还是住我那里,这段时间我会减少我的工作和应酬,多陪陪他。” 盛母因为自己儿子的事迹和前科对他很不信任,但眼下为了让姜思悦安心在他那边住下,只好附和他:“对啊悦悦,你先习惯习惯,景行那里离你的学校近,早上你也可以多睡会,实在不能适应,咱们再考虑回家的事情啊。” 姜思悦看了一眼盛景行,这个男人大概是因为熬夜的原因,坚毅的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盛景行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以往出现的盛景行总是衣冠楚楚容光焕发的,是因为自己——他摇了摇头,几乎是恳求的语气:“我还是想回家住。” 盛母见他带了哭腔,心一下子就软了,犹豫道:“悦悦你乖,告诉妈妈,景行那边哪里让你不舒服了?妈妈亲自给你换。” 盛景行知道并不是环境的问题,姜思悦想离开,问题只出在他们俩身上,他自己在外面有自己的情人,不可能每天晚上都回家禁欲,而姜思悦害怕一个人,需要有人陪着。 原本姜思悦提出要回家对盛景行来说应该是松了口气的事情,可现在盛景行却不想让他离开,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承诺和责任感,可能是不想让母亲难做,也可能是其他什么的原因,反正看到姜思悦尽力掩饰自己的模样,心里就有点不知名的焦躁。 他找了个借口让母亲先出去,关上门走到病床前,明显可以看到姜思悦对他警惕地绷紧身体。 姜思悦的下巴被磕破了一点皮,下唇也有伤口,不过那脑震荡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让盛景行放心了不少,如果姜思悦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脱不开干系。 盛景行在病床前的椅子做好,微微弯腰向前倾,用温柔的语气试图与姜思悦沟通:“昨晚是我不对,以后我保证在你住在家里的时候都按时回家,直到你自己适应为止。你听妈妈的话,这段时间先在我这边住下来,如果对我实在不满意,你再回自己那边。” 想起昨晚的事情,姜思悦又委屈又后怕,还有点被人看破心思的羞赧,他别开脸不让盛景行看到他的表情,也不说话。 盛景行见他倔强地抬着脸,一副委屈得想哭又坚持着不让别人看到的模样,下意识就伸出手掌放在他的头顶,轻轻地揉了两下,少年人的头发细而软,让盛景行也不自觉地温柔了很多。 “跟我回家,好不好?” 姜思悦听到这句话,心像被什么重物狠狠敲击了一下,一直以来包裹在外面的坚韧盾壁被一点点击碎,柔软的地方刺痛得很。 因为不想回家面对家里人虚伪可怕的嘴脸,他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每夜在外漂泊。在夜店酒吧里放纵自我的时候,在环城路上极速飙车的时候,在码头吹风的时候,他也多希望有什么人找到他,跟他说我们回家吧,然后把他带回到一个没有尔虞我诈的温暖港湾。 姜思悦的心酸痛地要缩成一团,他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上面,积了许久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不让别人看见,可抽泣的声音和抖动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盛景行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哭,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竖着一身刺将自己用冷漠掩饰的小屁孩,居然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卸下防备。 原来是想让姜思悦尽情地哭完,不去打扰他可怜的自尊,可盛景行想起自己母亲还在医院里会随时进来,如果母亲看到姜思悦哭成这样而自己还无动于衷的话,估计她就要在医院指着自己鼻子骂了。 盛景行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人揽进怀里,姜思悦靠在他胸膛上,自暴自弃地放开声音哭起来。 大概是很久没有哭过,姜思悦这一次哭了很久,久到最后打起了嗝,一下又一下地在盛景行怀里抽搐,盛景行的衬衫上都是他的鼻涕眼泪,他还用脸去蹭。 盛景行顾不上自己的衣服,怕姜思悦哭背气,大手在他背上顺抚着,时不时拍两下。 或许是觉得自己既然都已经在这个男人面前这样丢脸了,姜思悦干脆破罐子破摔,用哭哑的声音跟盛景行抱怨道:“我怕黑,我还怕自己一个人。” 盛景行被他幼稚又直白的语气惹得差点笑出来,他清了清嗓子以至于不让姜思悦听出他的笑意,应道:“我知道了,以后不让你晚上自己在家。” 姜思悦说完又觉得别扭,好像自己很没用一样,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伤口微微发疼。 他说道:“我伤口好痛,痛到流眼泪了。” 其实知道这有可能只是姜思悦用来掩饰自己哭泣原因的借口,可盛景行还是担忧起来,不单只是伤口的原因,他也需要了解昨晚的车祸还有没有造成其他隐患。 盛景行用下巴抵住他的额头,亲昵地蹭了两下,然后按了床头的铃。 早上值班的医生护士闻声而来,他们不是昨晚值夜班的那批,也不太清楚当时状况,只能在病例单上知道个大概。上面写着姜思悦是车祸撞到,有轻微脑震荡,又看姜思悦和盛景行身上非富即贵的穿着,见姜思悦好像痛得哭过,仇富的心理突然就得到了平衡,摇头说道:“如今的年轻人啊,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健康,现在吃了苦头,知道错了吧?” 姜思悦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往盛景行的怀里挪了挪,不敢和医生对视。 医生这才对盛景行啰嗦道:“你们这些家里的长辈也是,不要以为给孩子钱给他们撑腰就由着他们在外面疯,等出了什么事才知道心疼。” 为医者,心里总归还是仁善的,医生说了几句,又给姜思悦从头到尾从外到里检查了一次,才跟盛景行说没有什么大碍了。 “这几天管住他,别让他再出去野了,他需要好好休养,也不要给他吃太重口味的东西。至于下巴嘴唇和口腔的伤口,一会我开点药你们带回去,外敷内服,注意不要感染就好。” 盛母回来时刚好看到医生离开的背影,她急匆匆进了病房,看到姜思悦靠在盛景行怀里,精神不太好,以为是病情加重了,连忙问道:“刚才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是不是得多住几天医治观察?” 姜思悦闻言想跟盛母解释说他没事,可是他嗓子哭得不舒服,哑得能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哭过,盛母见状更加担心了:“要不还是多在医院住几天吧,等确认没事后再回家也不迟,总比留下什么后遗症好,我让阿姨带些衣物过来。” 盛景行打断她的絮絮叨叨,说道:“妈,刚才医生来看过了,说悦悦没什么大碍,回家静养几天就好。” 盛母这才停下来,看着姜思悦问:“真的没事?悦悦你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再留院观察几天,你要是害怕的话,妈妈可以来陪你。” 盛景行说不过他/妈,只好问姜思悦:“你是要回家,还是住院?” 姜思悦不喜欢医院,怕盛母担心他让他住院,只好小小地扯了扯盛景行的衣领,低声说道:“我要回家。” 盛景行对他乖巧的小动作十分受用,于是转告盛母说:“悦悦说他想回家,妈如果您不放心,我就把悦悦送回您那边照顾,正好您也可以给他补补,开学的事情就缓两天,我让助理去学校那边说一声,等过了中秋节再去也无妨,若是落了什么功课,我也可以给他补上。” 盛母听了盛景行安排得十分合理的计划,心里也十分赞同,一时就记不起来去想是什么让盛景行对姜思悦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不过盛景行能对姜思悦好,也正是盛母所乐见的。 姜思悦听说能回外公家住,还能推迟开学在家过中秋节,一时间也忘记了伤痛,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样表现才能争取到更多待在外公家的时间。 于是盛景行办理了出院手续,又去拿了药,开车载着姜思悦和盛母回公寓那边收拾衣服回外公家。 盛母带着姜思悦进他的房间收拾东西,问他都需要带些什么,两人忙活了一阵子,还带了不少东西,出门看到另一头的盛景行也带了个包,盛母问道:“你也要回去住?” 盛景行没有注意到母亲的惊讶,走过来提起姜思悦的行李,嗯了一声:“过去那边方便照顾悦悦,顺便让他熟悉一下怎么和我相处。” 盛母一手拉着姜思悦,看着盛景行下楼的背影,笑得有些欣慰,盛景行能有这个意识,就说明他对姜思悦上心了。 姜思悦听到这话就有点意外,盛景行这样说就证明在外公家住的这段时间自己还得和他朝夕相处?想到那时两人同住一间房的事情,姜思悦就有些不太自在,连忙问盛母:“妈妈我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么?” 盛母哎呀一声:“还没来得及告诉家里保姆,被子那么久没盖应该拿出去晒一晒的,要不今晚你再跟景行挤一挤,明天妈妈再给你收拾?” 姜思悦不想太过麻烦,心想上次盛景行都不回家住,这次应该也是他自己一个人住比较多,应该没什么关系的,而且盛景行那间房间比他的好多了,姜思悦住了一段时间深有体会。 盛景行在下面说道:“悦悦可以先跟我住一间,左右几天的事情,忙不过来也没事。” 去外公家路上姜思悦接到姜老爷子的电话,看着来电姜思悦有些发怵,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昨晚的车祸肯定瞒不过姜老爷子的,车子拿去修,姜老爷子那边也会有通知,只是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家里,可能姜老爷子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姜老爷子最痛恨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盛母见他手机一直响,便问他是谁打来的,姜思悦苦着一张脸,把手机递给盛母,央求道:“妈妈您帮我应付我爹地吧,我怕我和他说两句就要吵起来。” 盛母耳根子软,又见不得姜思悦受委屈,便接通了电话,先发制人道:“亲家公啊?我是景行妈妈,现在正带着悦悦回他们外公家呢。” 姜老爷子没想到是盛母接的电话,一时气没地撒,只好平缓下来,问道:“亲家母,怎么是你接的电话,悦悦呢?” 盛母看着姜思悦生无可恋的样子,说道:“悦悦昨晚没睡好,现在正在补觉呢,您有什么事要找他么?” 姜老爷子叹气:“还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这混小子,尽让人不省心,他人没什么事吧?” 盛母说:“让医生检查过了,说没什么问题,就是被吓到了,回家静养几天就好,这不我正和景行把他接到外公那边照顾几天呢。” 姜老爷子这才放下心来,对盛母心生感激:“这样也好,你们那边安静,那就麻烦你们了。” 盛母笑道:“亲家公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可是拿悦悦当亲儿子看的。” 姜老爷子也陪笑,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姜思悦这才松了一口气,被盛母刮了刮鼻尖,佯装训道:“你个小东西,等你爹地气消了,你再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知道吗?” 姜思悦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第29章 外公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葡萄变大了些,挂在架子上怪馋人的,姜思悦站在下面数着葡萄串,因为上次被酸怕了,倒没有吃的想法。 小假山里的两只金钱龟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懒洋洋地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姜思悦看了一会就觉得没趣了。 外公外婆心疼他受了伤,非要拉他到跟前再三询问严不严重,姜思悦抱着他们俩的脖子笑嘻嘻地撒着娇:“就是磕了一下,当时有点懵,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话被厨房里的盛母听到,盛母佯怒道:“昨晚你都不知道多吓人,你还嘻嘻哈哈的,以后不许随便开车了。” 姜思悦知道盛母是在关心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便上楼去了。 楼上盛景行还在整理姜思悦带过来的衣物,分门别类放进衣柜里,姜思悦小小地开了门缝往里看,盛景行正弯腰把他叠好的衣服放到矮一层的格子里。 盛景行的身材高大结实,肩宽背厚,腰不像小年轻那样细,显得有些粗壮,上面都是厚实的肌肉,身体被薄衬衫包裹着,下摆系在皮带里面,弯腰的时候能看清腰部的肌肉,那是姜思悦羡慕不来的强壮。 姜思悦在门外偷偷地看,以为盛景行不会发现他,结果盛景行放好东西就往他那边看去,姜思悦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被吓到了,心跳得很快。 盛景行却以为他是拘束不敢进来,又想到他昨晚撞了脑袋,现在已经是下午,应该要休息了。 他过去把门打开,让出足够姜思悦进来的空间,低头问他:“吃过饭的话就先睡个午觉吧。” 他们从盛景行那边回来时已经过了中午,盛母让厨姨熬了粥,姜思悦刚才在楼下吃了大半碗,已经饱了,被盛景行一说,又觉得有点困。 盛景行的大床已经收拾过,两张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两只枕头也隔了一定距离摆着,即使上次在这张床上睡了好几天,应该不会认床,可是盛景行在场,姜思悦又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姜思悦局促的样子,盛景行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像是突然来到了陌生环境的小动物,畏手畏脚的,需要主人去安抚才行。 于是盛景行稍微弯腰,将姜思悦抱起往里走,姜思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甩了甩脚,拖鞋被他弄掉在门口。 姜思悦脚下一凉,连忙趴在盛景行肩膀上往回看,小声说道:“我的鞋子掉了。” 盛景行一手护着他的后脑,把他平躺放在床上,抖了抖被子盖在他身上,见他要起来,又把他定住,对他说:“我去给你拿进来,你先睡。” 说着盛景行在姜思悦的注视下又折回去给他捡鞋子,整整齐齐地放到姜思悦睡的那边床下。 姜思悦被被子盖住了小半张脸,剩下的窝在柔软的枕头里,微微发红,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盛景行,黑黝黝亮晶晶的,和小动物无异。 盛景行心里对姜思悦的认知一再被刷新,只觉得这样安静听话的姜思悦实在比平日可爱许多,遂揉了揉他的头,说道:“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下去吃饭。” 姜思悦被他摸得连忙闭住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心里却有些迷恋盛景行对他的安抚,希望他不要那么快离开。 盛景行知道他还没睡着,保持这个动作很久,直到姜思悦的呼吸平缓下来,才抽手起身出去。 盛母已经吃过饭,正在和保姆收拾桌子,见盛景行下来,擦了擦手又进厨房给他端还放在锅里温着的饭菜,盛景行跟着进去拿碗筷,就听他母亲问:“悦悦睡着啦?” 盛景行点了点头,给自己盛了碗饭,他早上只喝了一碗粥忙到现在确实很饿了,而且也很困。 盛母见自己儿子疲惫的样子,心里也心疼,虽然平日里对他地作风十分不待见,可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这时候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关心他:“吃完好好睡一觉,这几天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去公司了,给自己点假期休息休息,钱是挣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盛景行心里一暖,感觉出母亲其实还是爱他的,平时他的确太忙,还常常忤逆母亲,这时也觉得愧疚,便温声答应了。 盛母坐在客厅里等着他吃完,保姆们已经去午睡了,今天因为悦悦过来有些忙,她们的休息时间被占用,盛母过意不去,便让她们回房歇着,盛景行原本也让她先去休息,可盛母执意要帮他收拾碗筷,并把他往楼上赶,让他抓紧时间睡一觉。 盛景行无法,再三叮嘱母亲一定要休息,才轻手轻脚上了楼。 回到房间,盛景行开了盏柔和的壁灯,里面稍微亮了一些,能看清床上凸出的一块,姜思悦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把自己埋在里面。 盛景行怕他呼吸不顺畅,走过去给他拉开了头部的被子,那张白皙的脸被被窝里的热气蒸出酡红,因为呼吸困难而微微张着嘴。 借着壁灯的光可以看到姜思悦下唇的伤口,红红的似乎已经开始结疤,两颗门牙大小的疤痕,大概是撞击时被门牙磕到。 盛景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碰了一下伤口周围,姜思悦睡得太熟没有感知,直到唇上有东西碰到,他动了动嘴巴,下意识把盛景行的手指叼进嘴里含着,用舌尖舔了舔,似乎觉得味道口感都不太好,又用舌头把手指推着吐出去。 温热柔软的舌头触感实在太美好,让盛景行呼吸一窒,如果床上躺着的不是姜思悦,或者姜思悦不是睡着的话,他甚至都要怀疑对方是故意勾引他了。 盛景行看着自己沾满口水湿漉漉的手指头,那种温热的触感很快在充满空调冷气的环境中冷却下来,感觉到凉意,他才猛地回过神,挥退自己刚才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他拿着睡衣回浴室简单清洗,回来姜思悦还睡着,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盛景行绕到床的另一边躺上去,他的床够大,即使两个人睡也不会打扰到对方。 等他一觉睡醒,身边已经没了人,他一向警觉,不可能身边的人有动作自己却不知道的,他坐起来揉揉自己因为睡觉点不对而有些昏沉沉的脑袋,将原因归于自己实在太累了。 盛景行换了居家服下楼,厨姨和盛母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因为要给姜思悦补充营养,盛母又煲了汤,一楼弥漫着中药佐料的气味。 他在楼下看了一圈都没见到姜思悦,便进厨房问正忙着尝味道的盛母:“妈,悦悦跑哪里去了?” 盛母觉得味道刚好,正好盛景行醒了,便盛了一盅出来,放在托盘上,配了两套碗勺,跟他说:“大概是在院子里玩,你把汤端出去,叫悦悦先喝点汤。” 盛景行把汤端出去放到饭桌上,又去阳台找人,果然看到姜思悦和外公在院子里侍弄花花草草,便喊道:“外公,悦悦,回来准备吃饭了。” 外公还忙着剪花枝,让姜思悦先回去,姜思悦看了眼盛景行,只好乖乖跑回屋子里。 盛景行见他粘了一手草叶,便领着他去洗手间洗手,姜思悦冷不丁被他温热的大手握住,竟然也忘记了反抗,乖乖地跟着去了。 姜思悦洗了手就往饭厅跑,他已经闻到饭菜的味道,今天一天他只有早上下午的时候喝了粥,现在早已又馋又饿。他跑进厨房找盛母要吃的,盛母怕他吸了油烟对大脑恢复不好,连忙把人哄出去,说吃的已经放在饭桌上了。 盛景行擦干手,将盅里的汤舀出来,底部沉了肉块,看着像是鸽子肉,还搭配了茉莉和菊花,汤是看着不错,可味道有点奇怪,不过盛母在饮食方面一向讲究,应该是有益的。 姜思悦坐在椅子上盯着汤碗看,见到一块块肥嫩的鸽子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伸手就要端一碗过去,碰到碗的时候又被烫得猛地缩回手。 盛景行把他的小动作都收于眼下,将他的那碗放到他面前,知道姜思悦爱吃肉,汤底的料都盛给他了,自己碗里都是汤水。 姜思悦用勺子把鸽子肉挑出来,吹了两下就往嘴里送,盛景行慢悠悠地搅着汤,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行。 那边姜思悦像饿鬼投胎一样,平日在外面的优雅全无,那块鸽子肉被煲得卷起来,外面都是皮,让姜思悦无从下嘴。 姜思悦又大力吹了两下,张开嘴整个往嘴里塞,却忘记自己嘴里有伤口,暴露在外面的嫩肉被烫到,刺激得姜思悦差点跳起来。 他捂着被烫到的嘴,痛得要流出眼泪来,呜呜地说着好烫啊,惊动了厨房里的盛母,跑出来问他怎么了。 见姜思悦捂着嘴,桌上的汤碗也撒了些汤出来,盛母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好笑又心疼,急忙走过去要看他烫伤了哪里。 姜思悦委屈地窝在盛母肩膀上给她看自己的伤口,还趁机撒了个娇,盛母就说要拿西瓜霜给他消痛。姜思悦一听可不得了,他最怕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吓得他连忙直起身说不痛了。 盛母还是担心,正要喊保姆去拿药箱,里面厨姨就喊道:“太太,您的菜要焦了!” 姜思悦赶紧把盛母推到厨房门口,然后又跑开,生怕她要给自己喷西瓜霜。 盛母十分无奈,跟盛景行说道:“景行啊,你看着点悦悦,别让他又把自己烫着了。” 盛景行应下,又把姜思悦叫回去喝汤,姜思悦被烫怕了,看着眼前的汤碗发怵,可又十分想吃肉,只好干坐着等它晾凉一些。 盛景行那碗已经被他搅得温度适中,尝了尝不烫口,便舀了一勺喂到姜思悦嘴边。 姜思悦饿得慌,也不介意盛景行喝过,张开嘴就把勺子含进去,又觉得味道奇怪,吐回了勺子里。 盛景行看着勺子里的东西有点嫌弃,盯着姜思悦看,意思是让他赶紧把汤喝下去。 姜思悦苦着脸,说这汤的味道不好喝。 可盛景行不打算这样放过他,菊花茉莉这些都是安神养脑的药材,经过几个小时的煲煮,精髓都熬到了汤里,母亲这么有心给姜思悦准备的补品,盛景行怎么能让姜思悦糟蹋了。 姜思悦被盛景行不怒自威的眼神看得有些怂,又乖乖把勺子含进去,赴死就义似得闭着眼睛把汤吞下去。 盛景行的脸色这才温和了些,又给他喂了几口,见他喝的量差不多了,才挑了他碗里的鸽子肉吹凉喂给他。 这一幕被从外面回来的外婆看到,八旬有余的老太太笑得脸上带了红晕,跟厨房里的盛母叹道:“景行真是太体贴了,看得老太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咯。” 盛母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只看了两人一眼,跟外婆笑道:“妈您这是说什么呢,一会孩子们该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样说但盛母其实心里却清楚盛景行是什么样的人,一时喜忧参半。 盛景行听到这话有些被调侃的不好意思,大概是习惯了平日里母亲对他的恨铁不成钢,此时听到外婆这样的褒赞觉得有些心虚,也不顾姜思悦还张着嘴等喂,把勺子往碗里一放,对他说道:“我去书房办点事,你自己喝完这碗汤,不够去厨房找妈要。” 姜思悦瞪大了眼睛,看着盛景行起身往楼上走,脚步似乎有些匆忙,姜思悦嘴里叼着勺子看得若有所思,以为他是突然想起有什么重要的工作,也不去细想,毕竟有吃的才是最重要的。 第30章 姜思悦被盛母勒令待在家里两天, 除了睡觉就是玩手机, 傍晚的时候才能跟着外公去院子里照料花草蔬菜, 实在要闷坏了。 他的同学都已经准备开学, 姜老爷子让人跟学校打通关系,给姜思悦申请了延后上课。 这两天盛景行也晚出早归,姜思悦早晚都能见到他, 早上起床是盛景行叫醒的,晚上睡觉也是盛景行陪着的, 除了小时候的奶妈和后来的温莜,姜思悦还从来没和一个人这样亲密过,特别是年长的男人。 晚饭的时候姜思悦没有胃口,盛母照着他的喜好给他做了一桌子家常菜,他每一样吃了两口, 扒了几口饭就说吃饱了。 盛景行见不惯他正餐不吃饱浪费粮食,过后又喊饿的坏毛病, 见他不吃了,便放下自己的碗筷给他夹菜到他的碗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姜思悦有些怕盛景行看着人不说话的样子,可是他下午的时候吃了两大碗盛母煮的绿豆粥,到现在都没消化完, 而且他这两天被关在家里, 吃下去的东西没地方发挥, 不容易饿,胃口也不好。 他两三口把碗里的东西吃完, 放下筷子马上说道:“我吃饱了,我到院子里玩。” 盛景行看着一桌子菜,替母亲感到惋惜,盛母却说:“由着他吧,估计他也不饿,如果他晚上想吃东西,再给他做一些。” “妈,您不能老惯着他。” 盛母毫不在意,给自己夹了根鸡翅,嫩母鸡的肉被炖得糜烂,吃着一点不费劲。她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就乐意惯着他。” 外公种的丝瓜爬在围墙上,每天傍晚都开出一片黄花,吸引无数的虫子,甚至还有蜂鸟。姜思悦只在课本里见过这么小的鸟,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要不是外公告诉他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蜂鸟身手敏捷,不比蝴蝶蜻蜓萤火虫那样好抓,外公同意从市场给他买了个网兜,让他抓着玩,可惜蜂鸟实在太精明,他到现在都抓不到。 盛景行吃完饭后习惯性到阳台透气消食,见姜思悦背对着他手里拿了网兜不知道要做什么,又跑又跳的。看着他精力充沛的样子,盛景行觉得似乎把他关在家里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在跟姜思悦一般大的时候,那天不是在外面疯玩,把精力挥洒在踢球打球这些活动上。 不过现在姜思悦还需要静养,并不合适这些激烈的运动,盛景行看着他单薄矮小的身影,觉得很有必要让他锻炼一下身体,他至少还要再长高一个头才能看着像个成熟的男人。 盛景行站在阳台上喊了他一声,说道:“悦悦回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姜思悦听到盛景行在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了一下,才见盛景行站在阳台那里看着他,有些不太确定盛景行刚才说的话。 盛景行看他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次:“我带你出去散散步。” 姜思悦一听这话,马上放好手里的东西往屋子里跑,他这个人闲不住,静不下来,被关了两天早就闷坏了,听盛景行说要带他出去,也不介意他们俩独处会不会尴尬,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洗干净手穿上小凉鞋就开了院子的大门跑出去。 盛景行跟盛母打了声招呼,说:“妈,我带悦悦出去透透气。” 盛母忙着和厨姨收拾厨房,头也不回地叮嘱:“那你好好看着悦悦,别让他走丢了。” 姜思悦站在门口等盛景行,见他那么久没出来,又探个头进去看,正想要催他,就看到他在玄关处换鞋,遂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说是一起散步,两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饲主带着宠物出门散心,姜思悦很少到外公家这一带走动,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东看看西瞧瞧,跑到左边又跑到右边,而盛景行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有车开过来的时候就拉他一下。 外公家这边是上个世纪初就存在的老小区了,这一带的房子都是古香古色的小洋楼,独门独院的,房子前都种了果树,经过一百余年,依旧枝繁叶茂,高大得能把楼房都挡住,看着特别幽雅。小洋楼的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也不豪华,可姜思悦觉得这里的环境比他的小别墅和姜公馆都好多了。 走出那片居民房,路口拐弯处有个不大不小的操场,那棵上了年纪的大榕树下面坐满了乘凉的老人,拿着蒲扇彼此交谈着,他们带出来那些小孩子在操场上嬉戏,欢声笑语的。 姜思悦看着那些小孩无忧无虑的模样有些羡慕,有一两个在游戏里摔倒了嚎啕大哭,马上就有家长过去抱起来在怀里乖囡乖仔心肝宝贝地哄。 虽然说姜思悦在姜家备受宠爱,小时候身边跟着的奶妈保姆老师就有十几个,丝毫不给受一点委屈,可他还是羡慕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摔了有家人抱,哭了有家人哄。 他看得出神了,盛景行以为他是想过去跟那些孩子们玩,在盛景行眼里姜思悦也跟那些几岁大的小朋友差不多,丝毫不觉得姜思悦想和他们玩有什么不妥。 姜思悦见盛景行要带他走到人群里,又觉得不自在,他不喜欢这种太温馨的陌生环境,这只会让他徒增羡慕,甚至心生嫉妒,自怜自艾。 他拉住盛景行的手,用力把盛景行往回拖,他看到操场另一边的小卖部门前似乎在卖什么好吃的东西,一个白色的泡沫纸箱放在那里,还有个花花绿绿的招牌。 盛景行被他突然一拉,心神恍惚地就跟着他走了,到了小卖部门前,才反应过来姜思悦的目的,他猛地停下来不让姜思悦过去。 姜思悦见他拉不动了,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只听盛景行说:“刚吃过饭,不许吃乱七八糟的零食。” 盛景行板着脸的样子十分严肃,姜思悦被他看得有些胆怯,但又十分好奇里面卖的什么好吃的,他思量了一下,还是松开盛景行的手,踩着皮制小凉鞋跑过去看。 坐在小卖部里跟老板闲聊的摊主看到有人过来,连忙起身过去招呼:“小弟弟,要不要来杯刨冰啊?是要草莓的还是巧克力的,还有芒果和黑珍珠的。” 姜思悦听到这里卖的是刨冰,就更加好奇了,这种东西他只在咖啡厅或者高档的餐厅以及酒吧见过,而且都是放在冰柜里,吃的时候也是用高脚杯装着的,还会加工得很漂亮。 可是面前这个泡沫纸箱看着挺普通,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姜思悦说道:“我要巧克力加黑珍珠可以么?” 摊主连声说道:“当然可以,小弟弟要多少杯?” 姜思悦又回头看了盛景行一眼,觉得他应该不会吃这种东西,于是跟摊主说:“要一杯吧。” 摊主掀开箱盖,姜思悦终于看清里面的东西,一块冰放在铁桶里,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角落里的小铁盒里面装了各种酱。摊主熟练地用小铁铲刨出一个塑料杯的冰沙,然后用勺子舀了两勺巧克力酱浇上去,再放一勺子的黑珍珠。把勺子插在冰沙上面,摊主递给姜思悦,说道:“五元钱小弟弟。” 这个价钱也是低得让姜思悦吃惊,他习惯性摸摸自己裤兜,却什么都没摸到,才想起来他穿着居家的T恤短裤,没有带钱包。 姜思悦有些尴尬,只好跟摊主说:“叔叔你等下,我过去找人拿钱。” 摊主也是个好说话的,看着他跑到一个看着就有钱的男人面前,心里想着大概是家里长辈之类的,也就不怕姜思悦赖账了。 姜思悦走到盛景行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问道:“景行哥你能借我五块钱么?回去就还给你,我忘记带钱了。” 盛景行看着眼前才到自己胸前的男孩子,难得见他主动问自己要些什么东西,心平气和地说这么长的话,原本并不想答应让他吃这种不干净的冰冻东西,可还是掏出了钱包给了他一张整钱。 姜思悦买到了吃的东西,盛景行说天黑了该回家了,他也不留恋外面的景色了,一边舔着勺子上的冰沙,一边跟在盛景行后面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 盛景行见他不看路,回头等他,姜思悦只顾着吃东西没注意到盛景行在前面停下来了,一头撞进盛景行怀里,惯性地往后退了两步。盛景行怕他摔倒,把他往回拉了一把,要拿过他手里的刨冰,说道:“好好看路,别吃这么多凉的东西,小心晚上闹肚子。” 姜思悦闻言护着自己的刨冰不让盛景行拿走,顽固地说:“我不,我要吃。” 盛景行见他不听话,习惯性皱眉,姜思悦被他看得心里一惊,手里的力气松了些,就被他抢走了刨冰,盛景行转身找了个垃圾桶扔进去,回头喊姜思悦跟上。 姜思悦见自己才吃了三分之一的刨冰就这样被盛景行扔掉,又气又怒,可看到盛景行那张黑脸又敢怒不敢言,不自觉地咬着自己下唇做无声的抗议,结果咬到自己结痂了的伤口,又渗出一些血来。 盛景行见他不动,不想跟他为了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走回去拉他,姜思悦一动不动的,盛景行也不能拖着他走,虽然说姜思悦那点重量并没有什么影响力。 姜思悦虽然怕盛景行,可他骨子里还是骄傲的,脾气倔得很,就是不想跟盛景行走。 盛景行无法,只好低头跟他讲道理:“那东西不干净,吃了会生病。” 姜思悦咬了咬嘴唇顶嘴道:“好吃就行了,才不管它会不会生病呢,反正生病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去医院。” 盛景行觉得他真是跟自己那个叛逆的小侄女小时候差不多,于是他只好换上那时唬小侄女的语气跟他说:“可是你生病了,妈妈和外公外婆还有你爹地都会担心你的。” 姜思悦原本想说才不会有人担心他呢,又想到盛母对他的点点关怀,闭上了嘴吧选择沉默。 盛景行无可奈何地揉了揉他的头,然后伸出双臂:“走吧,我抱你回去。” 姜思悦对此有些心动,他小时候喜欢被人抱在怀里用手护着,那样就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护着的,自从长大一点后已经没有人抱过他了,女性抱不起他,他也不愿意被动机不纯的男人抱。 可盛景行是例外,动作态度那么自然而然,好像抱他是一件很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无关其他什么想法。 姜思悦在路灯的阴影下撇了撇嘴,踮起脚去环住盛景行的脖子,好让盛景行把他抱起来托在手臂上。 盛景行毫不吃力地抱着姜思悦往家里走,反驳了出门前自己的想法,觉得姜思悦这样的身材也不错,至少能随便拿捏。 回到外公家的院子门前,姜思悦趁着盛景行开门的间隙从他身下蹭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把门打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兴冲冲地往屋子里跑,一边大声喊着盛母。 盛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闻声连着应了他好几下,姜思悦一路跑到她身边坐下,累得气喘吁吁的,盛母心疼地给他擦汗,说道:“哎,我的小心肝,跑这么快是做什么呢?” 姜思悦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享受着盛母的擦拭,也不忘拍马屁:“想妈妈了就跑得快一些!” 盛母被他甜得合不拢嘴,捏了捏他还有些婴儿肥的脸,笑道:“你真是妈妈的心肝儿。” 第31章 中秋前夕, 各大商场都人山人海的, 不同档次的月饼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价格也各有不同。 姜思悦怀里抱着盛景行的外套, 在货架间走来走去,盛景行跟在他后面,挑选觉得需要买的商品。 往年中秋的礼品都是盛母一个人操劳, 今年盛景行给自己放了假,恰好姜思悦也在, 就接过了盛母的担子,一大早就开车到大商场选购过节用的食品和用品。 昨晚说起这事的时候姜思悦十分感兴趣,以往中秋节对他来说不过是在姜公馆和那些虚情假意的家人一起吃顿饭,吃完后他一分钟都不想看哥嫂姨太的虚伪嘴脸,开车出去找猪朋狗友嗨。所以听盛母说要把筹备中秋节的任务交给他和盛景行之后, 姜思悦摩拳擦掌地答应了。 姜思悦第一次逛商场,还是和年长很多的大人一起, 下车进去的时候见到人山人海的,不禁有点怕,害怕被人群挤散,他只好紧紧拉住盛景行的衣摆,跟着盛景行去推购物车, 然后进超市。 盛景行先带他去看月饼, 姜思悦对月饼兴致缺缺, 就嘀嘀咕咕说外公收到那么多月饼了,为什么还要买啊。盛景行带着他到柜台那边, 随口解释:“家里那些是别人送给外公的,不能再拿去送人,明天中午我们要回你家吃中午饭,得准备些礼物带过去。” 姜思悦对于要回姜家吃午饭这个决定十分不满意,可是盛母耐心跟他说这是应该的,中秋节就应该跟家里人团聚,所以他才勉强答应了。于是他撇撇嘴,低声说道:“他们什么都不缺,我们何必拿回去给他们,说不定他们都不想见到我们俩呢,倒贴还遭嫌弃。” 说话间盛景行已经选了一个豪华大盒子装的月饼,包装看着就很高档次,当然价格也很感人,盛景行不介意上面的数字,放进购物车就往下一个目的地走。 去洋酒区的时候要经过饮料区,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饮料吸引了姜思悦的注意力,那些饮料被可爱的瓶子装着,让姜思悦有买的冲动。 盛景行回头看到姜思悦蹲在放饮料的货架前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于是又推着购物车回去,从姜思悦的头上拿了一排装的牛乳加工饮料,包装上面那个大头娃娃看着傻里傻气的,跟姜思悦差不多。 姜思悦还不满足,眼巴巴地看着另一种果汁饮料,盛景行看了他好一会,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又败下阵来给他拿了一瓶。 盛景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顶,说道:“走吧。” 姜思悦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盛景行去看洋酒。 半岛的大型超市都供应正宗的进口烟酒,但价格一点都不亲民,放在玻璃柜子里与外界隔开,标上一个个昂贵的价格。 姜思悦对这些东西兴趣缺缺,盛景行在看酒,他就弯腰趴在购物车上翻盛景行给他挑的饮料,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开心的。 盛景行买了月饼烟酒茶这些不实在的东西,才去生活区买盛母列给他要购置的日常用品。 姜思悦跟在他后面,看着其他顾客推着车,有些带着小孩,或者抱着或者背着,还有的直接放在购物车里推着。 甚至还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男孩子,见有小朋友坐在车上,也缠着大人要上车,大人拗不过他们,只好弯腰把他们放进车里推着走,他们就坐在车里“嘟嘟滴滴”地喊着,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去。 姜思悦看得有些出神,好像挺好玩的样子,连盛景行走远了都不知道。 盛景行走着走着觉得后面少了些什么,见姜思悦还在后头发呆,便喊了他一声:“悦悦,快过来,我们该去其他地方了。” 姜思悦这才回神,走去盛景行那边时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在车上嬉戏的男孩儿。 盛景行看出他的渴望,看了看已经快装满的购物车,又觉得姜思悦有些偏大了,应该不合适这种玩法,便没有说话。 家里的筷子该换了,盛景行按着盛母的要求挑了好几套,姜思悦跟着他,蹲在他脚边看货架下面放的陶瓷碗盘。 白瓷和青瓷这些他一眼略过,喜欢的却是印着小孩子涂鸦风格的大碗,暖色系的绘画让他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看。 盛景行低垂的视线看到姜思悦的小动作,也看得清楚那个碗的样子,心里想着大概小孩子都喜欢这种幼稚可爱的东西,便发话说:“喜欢的话就放进车里,那边有个橙色的陶瓷勺,搭配起来应该不错,买回去给你喝粥喝汤用。” 姜思悦听到这话开心地站了起来,又找到盛景行说的那只勺子,轻手轻脚地把它们放进购物车。 货柜上还有情侣碗筷情侣杯这些,有简约风也有可爱风,姜思悦好奇地凑过去看,盛景行眼角瞥到他的动作,心跳突然加快了两下,但没说什么,把挑好的筷子放进车里,跟姜思悦说:“走吧,到其他地方看看你还想买些什么。” 盛景行突然发话让有些小心思的姜思悦吓了一跳,觉得有些心虚,好像做坏事的小孩子被大人发现了一样,悻悻然地走到盛景行前面去了。 超市很大,商品都分门别类地放在各个区,姜思悦不熟悉这里的格局,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走,路过居家区时脚下生风一样,不敢把视线落在旁边的内衣裤袜子鞋子上,生怕又被盛景行误会他有些什么想法。 其实刚才看情侣杯的时候他就在想要不要买一对回去,那对亲吻鱼印花的情侣杯真的很有趣,就算是收藏也好,可是被盛景行一看,他就觉得心慌意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自作多情的事一样难堪。 盛景行却停下来挑了几盒内裤,那旁若无人地拿着很隐私用品的模样让姜思悦有些不自在,可又不敢丢下盛景行自己走,只好避开视线假装没有看到,尴尬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他。 等盛景行终于买完东西,姜思悦又在超市里兜兜转转了几圈,终于看到了零食区,他看着那些用花花绿绿的包装袋装着的零食,五花八门多得让他目不暇接,不顾盛景行有没有跟上,抱着盛景行的外套就跑过去挑选。 油炸膨胀食品,烘焙饼干,巧克力糖果,水果味布丁,麻辣小吃,他吃过的没吃过的应有尽有,这让很少能吃零食的姜思悦激动不已,看了一圈下来怀里就抱满了各种零食。 盛景行把他的衣服拿回来穿上,又从姜思悦放进购物车的零食逐一挑出来放回货架,重新给他选了些口味清淡低热量没有添加剂色素的小食品。 姜思悦没有盛景行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盛景行把他好不容易选出来的零食放回去,他看着最后一盒牛肉干,连忙在盛景行动手之前抢过来抱住,用对付盛母的那套法子对盛景行装可怜:“给我留一盒好不嘛。” 少年人还没彻底变声的嗓音撒起娇来黏糊乖顺,盛景行低头看着他,姜思悦难得没有偏开视线,黑黝黝的眼珠里都是他的影子。 盛景行就心软了,点头同意。 姜思悦却怕他反悔一样,没有把牛肉干放进购物车,自己抱着一路又跑又蹦地去收银台排队。 他们买的东西实在太多,只好用推车装着坐电梯到停车场,然后把东西放进车厢,再把推车送回去给超市。 逛了一早上,两人也都饿了,看时间已经过了饭点,赶回去是来不及了,盛景行便跟姜思悦说:“中午我们就在外面吃吧,你想吃什么?” 姜思悦突然被发问,一时脑子里转不过弯,看到超市隔壁的麦当劳活动广告,想都没想就指着跟盛景行说:“吃那个!” 盛景行不喜欢接触这些油炸的快餐,可耐不住姜思悦的再三纠缠,最后半推半就跟着他进了麦当劳。 扑面而来的奶油麦香味勾起了姜思悦的食欲,这时候麦当劳基本没什么人排队了,他就跑过去靠在柜台上看菜单。 他的目标是儿童套餐送的那只流氓兔,指着套餐问服务生:“姐姐还有儿童套餐嘛?” 姜思悦长得嫩相又精致漂亮,服务生被他的笑迷得有些神魂颠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答说:“还有供应的哦,小弟弟要来一份么?” 姜思悦用力地点点头:“会给我送流氓兔的吧?” 服务生笑道:“小弟弟这么可爱,当然是送的,请问还需要其他什么的么?” 姜思悦回头看到盛景行走过去,往旁边挪了挪让给他一个位置,把菜单放到他面前:“我已经点好了,你看你要吃什么。” 盛景行其实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可看到姜思悦笑得真切的样子又不忍坏了他的心情,只好随便点了个工作餐。 姜思悦想了想又多要了杯麦旋风,餐厅的效率很快,他们没等多久就拿到了各自的套餐。 赠送的那只流氓兔半只手臂那么长,头圆圆的,是个布偶,姜思悦抱着它玩了好一会,才放到身边吃东西。 儿童套餐里面是鸡块薯条汉堡可乐玉米杯,盛景行把他的可乐拿到一边,不让他喝,姜思悦又热又渴,就是想用它来解渴的。 盛景行却一本正经地说:“喝可乐杀精,你还没有发育成熟,更加不能喝,对长身体不好。” 姜思悦闻言闹了个大红脸,刚想说你不也有一杯可乐,就看到盛景行餐盘里放的是一杯咖啡,他顿时就没话说了,只能闷头吃他的麦旋风。 盛景行吃了几口汉堡,看到姜思悦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吃冰淇淋,嘴边沾着融化了的白色细沫,也不知道他怎么吃的,鼻尖上也沾了一些,看着有些滑稽的可爱。 姜思悦察觉盛景行在看他,以为自己吃相难看,动作便慢了一些,他也看向盛景行,见他还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是想吃。毕竟咖啡那么烫,大热天的一定不好受,想都没想就舀了一勺伸到对面盛景行的嘴边,动作十分理所当然。 如果换做是一般的情侣,这种喂食的举动就是亲昵暧昧的情趣了,可姜思悦一脸单纯,仿佛喂食是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就像在家的时候盛景行喂他一样,并不会在意彼此吃过的东西。 盛景行凑过去一些,揉了揉他的头把勺子含进嘴里,冰淇淋冰冰甜甜的,那种感觉很快就在嘴里化开来。 姜思悦见盛景行吃完,又给自己舀了一勺,丝毫不介意盛景行刚含过他的勺子,放进自己嘴里舔了个干净。 盛景行被他的动作勾起了一些故意忽视的冲动,顿时像血液充上头脑,让他觉得有些发热,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思悦。 姜思悦见盛景行还在看他,以为他还想吃,又舀出一勺喂过去,盛景行下意识就吃了进去,牙齿不自觉地咬住勺子。姜思悦见他吃下去了,要抽回勺子,却怎么都拿不出来,他扯了扯没动,又不敢太用力,只好不解地看着盛景行。 盛景行被他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一时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杯子用喝咖啡来掩饰他的不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冰淇淋,咖啡喝进口腔都是苦涩的味道。 姜思悦见他喝咖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觉得有些渴,便站起身伏在桌子上伸着脖子盯着盛景行的杯子,丝毫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 盛景行把自己含过的那边杯沿,凑到姜思悦嘴边,姜思悦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就着他的动作喝了一小口,觉得有些苦了,皱着脸咂了砸舌,不愿意喝了。 他坐回去继续挖他的冰淇淋,没有注意到对面盛景行愈发深沉的眼神。 第32章 即使姜思悦再怎么不想回家, 第二天早上还是被盛母收拾了一番然后哄上车。 盛景行把昨天买的礼品放进车厢, 堆了个小山一样, 姜思悦从副驾驶座往回看, 烟酒茶补品什么都有。这些东西姜家多得是,姜老爷子也未必会喜欢,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 姜思悦昨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 昨晚早早就睡了,但今天早上也起得早, 现在还在犯困,等盛景行开车出去,他就靠在椅背上睡过去了。 盛景行见他睡着,便换了张舒缓的音乐CD,今天中秋人多, 路上到处都塞车,盛景行只好绕远路, 去到姜公馆时已经接近午饭时间。 姜老爷子知道他们会过来吃午饭,便把中秋团圆宴改成了中午,不单只姜家的老老少少,还有其他常走动的亲戚们,姜公馆里好不热闹。 那些亲戚只听说姜思悦跟一个男人定了婚约, 却没见过他的对象长什么样, 这不找到了机会, 都纷纷上门拜访,想瞧一瞧是什么样的人物, 能让姜家的小魔王服服帖帖的。 姜公馆的花园停满了各种私家车,盛景行绕了好几圈才找到放车的位置,他叫醒姜思悦,让他帮忙提一些东西进屋。 中午的太阳有些大,姜思悦站在车外等盛景行拿东西,被晒得睁不开眼,无精打采的,盛景行抽不出手去安抚他,只好弯下腰将下巴抵在他的额头蹭蹭,说道:“乖了,一会进去不要闹脾气让人笑话,嗯?” 姜思悦被他说话间的气息拂得脸上有点痒,连忙往旁边挪了挪,盛景行走到前面,让他跟上。 进了家门,看到里面坐满的亲戚,姜思悦头都大了,那些小孩子你追我赶大喊大叫的声音吵得让他心烦,不是碍于盛景行刚才吩咐的话,他能马上发作。 见到姜思悦回来,众人都停下谈话,纷纷往门口看去,那些八卦的姑婆们见到高大英俊的盛景行,眼珠子都瞪直了,连连夸他长得周正,姜思悦真有福气之类的。 那几个打闹的小孩子性格熊,长在有头有脸的家庭里也不怕生,看到有陌生的人来,你推我挤地跑过去恶作剧。 姜思悦手里提着茶叶和烟,几个盒子又大又沉,冷不丁被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一推,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盛景行将手里的礼品都放到帮佣手上,然后把姜思悦拉回来,看了他一下没磕着碰着才放下心来,让他把提着的东西交给帮佣。 那个撞了姜思悦原本还有些得意的熊孩子被盛景行看得心生害怕,背着手往后退了几步,嗖地跑到家长那边去了。 盛景行记得熊孩子的父母,是姜思悦一个姐姐和姐夫的老来子,他姐夫家里在半岛有些权势,夫妻俩平日里都很傲气,教出来的孩子也无法无天。 那个熊孩子躲在父母身后对姜思悦做鬼脸,姜思悦忍不住握紧拳头,身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阴沉沉的。 刚才发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也都知道小孩子是受了父母的影响,对姜思悦抱有恶意,他们大人是不敢做什么,可孩子毕竟不懂事,借由他的手来为难姜思悦再合适不过,姜老爷子就算再怎么宠姜思悦,也不可能为难一个不懂事的小外孙。 看到姜思悦的反应,他的那个姐姐连忙把孩子往后面拉,虚情假意地说道:“那什么,小孩子不听话,思悦你别往心里去啊。” 姜思悦生起气来什么都敢做,又有姜老爷子撑腰,姜家其他的子子孙孙都有些惧他,何况刚才的事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的确是他们家理亏,到时候真起了什么冲突,想必也没人站在他们这边说话,毕竟利益冲突,兄弟姐妹间何来的手足之情。 盛景行半拉半抱着姜思悦,把他拦在怀里以防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那个小孩的确可恶,但如果姜思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出来,就有些难看了,都是些隔岸观火的亲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思悦却气不过,他的眼眶发红,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的外甥,如果不是盛景行拦着,他能冲过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扯出来呼两个大巴掌,让他知道这个家里谁是惹不得的。 那个熊孩子这时候倒知道怕了,突然在他妈身后大哭起来,说小舅舅欺负他,他妈连忙蹲下去哄他,装模作样地在孩子面前说姜思悦的好话。 姜思悦气得都要笑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正要甩开盛景行过去教育孩子,就听到楼梯处姜老爷子的声音。 “悦悦和景行回来啦?正好准备开饭了。”姜老爷子今日换了套枣红色的唐装,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应该是在楼上准备了很久。 听到小孩的哭声,姜老爷子看了一圈,才注意到躲在女儿后面大哭的外孙,他惊讶道:“军军这是怎么了,怎么的哭了,谁欺负你,告诉外公,外公帮你出气。” 一直在看戏的大姐姜媛笑道:“军军刚才看思悦回来,恶作剧撞了思悦一下,大概是怕思悦打他,就自己先哭起来了。” 姜思悦的大姐说的这番话虽然是解释事情经过,实则把外甥和幼弟的过错都添油加醋了一番,就等着看好戏了。 姜老爷子看了看外甥,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他何等精明的人,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事情经过,他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儿子并不合适这种家庭环境,在姜家继续待下去,也只会继续受伤罢了。他虽然心疼自己儿子,也舍不得放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可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了。 他看到盛景行,咳了一声不痛不痒地说道:“悦悦你是长辈,对晚辈要容忍一些,军军还小,不懂事,你跟他计较什么。” 姜思悦听到一向纵容自己的爹地这次居然不帮他说话,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睛里充满了愤怒,疑惑,不甘,以及失望和难过,几乎要落下眼泪来,他瞪着大大的眼睛,保持着一动不动,好让里面的泪水不那么快流出来,实际上他浑身都在发抖。 盛景行能感受到姜思悦的绝望,他也不明白为何姜老爷子这次不帮着姜思悦,明明在姜家只有他一个是真心疼爱姜思悦的,却还要这样做,让姜思悦断了对姜家唯一的牵挂。 只是看到姜思悦一脸被全世界抛弃后的绝望,精致漂亮的面孔脆弱得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破碎,盛景行心里某个地方微微一痛,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护着。 姜老爷子转身找自己的位置坐好,又客客气气地跟其他客人寒暄,熊孩子那家人得意地看着姜思悦,似乎要看他当众失态丢人的样子。 盛景行在姜思悦濒临崩溃之前把人抱起来往楼上走,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姜思悦的要哭出来的样子,将他的脸紧紧捂在胸前。 姜思悦抓着盛景行的衣服,力气大得让盛景行感觉到勒,盛景行低声对他说:“不要哭,有我在,乖了悦悦。” 闻言姜思悦憋住那口气,用力之大几乎要咳出来,他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头抵在盛景行胸前,想把自己缩起来保护住。 盛景行把他抱回了他的卧室,关上门,将人放到床上坐好,他原本想进浴室拿毛巾给他洗脸,可把人放开才发现姜思悦并没有哭。盛景行有些担心他憋坏了,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哄道:“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姜思悦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才不会为了那些跳梁小丑哭,他们尽管嘚瑟,搞不死他们算我输!” 盛景行知道他敢说敢做的性子,担心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虽然说就这样忍气吞声也不应该,盛景行觉得他应该帮姜思悦出口气。 “悦悦,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做,我帮你出气。” 姜思悦刚经历被最亲的人抛弃的事情,对盛景行说的话明显不信任,他抬头看向盛景行的眼里充满了怀疑和疏远,让盛景行呼吸一堵。 明明昨天他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笑得那么真诚无邪,今天却因为其他人而对他都充满了戒备,这让无往不利的盛景行感受到了挫败,心里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迁怒别人。 盛景行用手捂住姜思悦的双眼,冷冷地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中午的时候姜正丰从公司赶回来吃团圆饭,没见到姜思悦,便问他爸:“爸,悦悦他们还没回来吗?” 姜老爷子还没回答,姜媛便跟亲大哥说道:“早就回来了,不过是在四妹的小外甥那里受了点气,被景行抱上去哄了,到现在都没下来。” 姜正丰听了胞妹的话,转头看向四妹一家,四妹向来怕这个未来的姜家当家,而四妹夫更是有求于姜正丰,此时见大哥脸色不好,都有些惶然。 刚好厨房做好了饭菜,开始上桌,姜正丰说道:“我上去叫他们下来吃饭。” 姜老爷子喊住他,说:“去什么去,哪里有做大哥的去请弟弟们吃饭的,你给我坐好来,招呼客人!” 姜正丰和他父亲对视,丝毫不畏惧:“既然都有晚辈对长辈不敬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去请弟弟又有什么不妥?” 他这话说得姜老爷子脸上一白,只能看着他上楼去,四妹一家看着姜正丰的背影惶惶不安。大哥对姜思悦的心思在姜家几乎是司马昭之心了,姜思悦能安然无恙地在竞争激烈的姜家好好的生活那么多年,光靠姜老爷子怎么行?要不是有姜正丰在背后看着,指不定姜思悦都活不到现在。 姜思悦坐在床上想着怎么报复四姐一家,实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要想到刚才姜老爷子的态度,他就焦虑得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姜老爷子不要他了该怎么办,他花的钱住的房子都是姜老爷子给予的,要是失去了姜老爷子的庇护,他又能去哪里呢? 姜思悦感觉惶然,心里一片荒凉,空荡荡冷嗖嗖的。 盛景行陪着姜思悦在房间里,也不去打扰他,他知道姜思悦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需要时间去缓冲,所以也没催他下楼继续扮演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姜小少爷。 大不了时间一到,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人带回家去,他们家的人对姜思悦好歹是真心实意的,姜思悦在那边应该不会感到那么压抑。 盛景行看了眼时间,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悦悦,我是大哥,出来下楼吃饭了。” 姜思悦动了动,明显比刚才更抗拒下去了,盛景行过去抚了抚他的背,劝道:“我们先下去吧,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让人笑话了可不好。” 姜正丰见里面没有响应,又敲了一次门:“悦悦?景行?” 盛景行在里面应了一声,说道:“大哥你先下去,我给悦悦穿鞋。” 姜思悦难为情地从盛景行手里抽出自己的脚,自己穿上拖鞋,却没有走的意思。 盛景行问他:“是自己走还是我来抱?” 姜思悦只好站起来,跟盛景行说自己走,盛景行便拉着他的手,把人带出去。 姜正丰还站在门口,见到姜思悦,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然后才率先下楼。 入座的时候姜思悦破天荒没有坐到姜老爷子身边,甚至连那个桌子都不靠近,他拉着盛景行在另一桌坐下,那里都是姜思悦不太熟的亲戚,没有话说,也省得尴尬,相安无事地吃饭。 姜老爷子看着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忍不住摇头叹气。 第33章 勉强吃了午饭, 姜思悦彻底没了待在姜家的耐心, 盛景行却忙于应付姜家那些亲戚, 分不出心思去管他。 姜思悦自己在屋子里焦躁地转悠, 其他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就怕被他找到借口发作。 姜煦从他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小叔叔,吃饭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从姑姑那里也听说了一些。 姜老爷子的正室太太给他生了三个儿女,分别是长子姜正丰, 长女姜媛和三子姜正宇,姜煦是姜正宇的小儿子,跟姜正丰和姜媛都亲厚一些,姜媛对小侄子疼爱到骨子里,说话也没有算计的心思, 基本上实话实说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姜煦。 姜煦作为晚辈是奈何不了他四姑姑,可看到姜思悦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爽, 又怕自己过去会让姜思悦情绪更加暴躁,便只能不近不远地看着。 姜思悦感觉有人在看他,回过头发现不远处的姜煦,厌恶感在眼里一闪而过,随即又别开脸。 姜煦看得有些呆了, 他的小叔叔即使在讨厌一个人, 表情也那样漂亮。 他还在盯着姜思悦出神, 以至于姜思悦跟他说话都没反应过来。 姜思悦开口之后也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想了想大概是中午的时候气到了, 又一直憋着不说话导致,他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又问一次:“你身上有烟么?” 这还是记事以来小叔叔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姜煦有些忘乎所以,好久才想起来要找烟。他摸了一遍身上的口袋,终于把烟盒和打火机翻出来,要递给姜思悦的时候又觉得不妥,犹犹豫豫地看着姜思悦。 姜思悦没理会他的犹豫,伸手拿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姜思悦低垂的眉眼,变得有些不太真切。 姜煦呆呆地看着他的小叔叔不甚熟练地抽着烟,直到大伯过来,他才像做了错事一样心虚地找借口离开。 姜正丰皱着眉头看姜思悦,似乎觉得他抽烟是件很不应该的事情。 姜思悦手里有了烟,就多了些底气,也不怕他大哥了,他眼睛瞥了一眼姜正丰,又若无其事地转身趴到二楼的栏杆上。 姜正丰终于还是没说什么,转个方向去了书房。 姜思悦站的这个地方能把楼下的人和物都看个一清二楚,盛景行坐在那些虚假嘴脸的亲戚间,戴着同样虚伪的面具和他们打太极。 印象中盛景行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有自己温馨和谐的家庭,严父慈母,兄友弟恭,家人之间没有算计和争斗。他还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交际圈,是受人奉承的天之骄子。甚至他还能游刃有余地游戏情场,大把大把的男孩子对他趋之若鹜。这样骄傲的盛景行,又何必为了自己而在这样的环境里和这些人周旋呢? 姜思悦想事情想地出神,直到听到小孩的哭声才醒过来,他很讨厌小孩子大哭大闹,这只会让他心烦,甚至想打人。 他厌恶地往哭声那边看去,只见楼梯处四姐家那个军军头朝下的整个人倒在楼梯上,哇哇大哭着。军军后面站着的是姜正丰的小孙子姜怀迩,比军军要小两三岁,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四姐一家看到宝贝儿子在楼梯摔了个大马趴,呼天抢地地跑过去把人抱起来,军军磕到了鼻子,一直在流血,把人吓得不轻。四姐一边叫帮佣拿药箱,一边责骂她们拿钱不干事,眼睁睁看着小孩子摔倒,扬言要辞了她们。 军军哭得一声比一声高,把午休的姜老爷子和六姨太都吵醒了,见状姜老爷子连忙问道:“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摔成这样?” 四姐看了一眼还站在原来军军摔倒的地方后面的姜怀迩,心知肚明是他做的,却敢怒不敢言。 姜怀迩是姜正丰的小孙儿,平日里连他爷爷都不放在眼里,闹起来简直就是姜思悦第二,可姜正丰宠他宠到了骨子里,家里除了姜老爷子,谁都不敢说他。 虽然军军比姜怀迩长一辈,年纪也大一些,可他毕竟也只是姨太太那一系的子孙,更何况还是个已经嫁出去的小姐的儿子,哪里能比得过姜怀迩嫡子嫡孙的地位。即使知道是姜怀迩故意推他的,他也不敢吭一声,只能趴在母亲怀里大哭。 从父母那里耳濡目染的势利眼,军军可谓是学得七八分。 四姐虽然心中愤懑,可也不敢乱说姜怀迩的不是,只能强颜欢笑跟姜老爷子说是小孩子打闹不小心出了意外。 姜煦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探究竟,姜怀迩见到他便小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撒娇:“小叔叔。” 姜煦弯腰把他抱起来,假装不知道发生什么一样问道:“这是怀迩做了什么坏事么?” 姜怀迩嘟起嘴狡辩:“才没有,我看小表叔他们玩的游戏有趣,才想着和他们一起玩的,哪里想到小表叔这么弱,一推就倒了。” 他的话丝毫没有避嫌,也没有推脱,明明白白告诉了大家军军就是他推倒了,可即使这样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只能打着哈哈说小孩子不懂事。 这样一闹大伙也没有谈笑风生的心情了,率先告辞的是四姐一家,数是要带军军去医院检查,大嫂把他们送到门口,再三说如果检查出什么大事,她一定会代替怀迩补偿军军的。 姜思悦在楼上看够了闹剧,才施施然下楼,姜怀迩见了他,赌气地哼了一声把脸埋在姜煦怀里。 姜怀迩和姜思悦的脾性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山不容二虎,好在姜怀迩从小不住在姜公馆,不然两人能把家里的房顶都掀了。 盛景行见姜思悦下楼,起身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带悦悦回家。” 六姨太看了看姜老爷子,知道姜思悦和他因为午饭前的事心存芥蒂,此时拉不下面子,便发话说:“这么早?不如先吃了晚饭吧?赶不回去还可以在这边住一晚。” 盛景行婉言谢绝她的好意解释道:“今晚悦悦还要陪外公赏月,出门的时候家母就吩咐早些回去,现在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动身了。” 二嫂嫌事情不够多一样,冷不丁说了句风凉话:“六姨您也真是的,思悦和景行有心回来陪我们吃顿团圆饭,可毕竟他们还是有自己家庭的,总不能因为思悦而要求景行忽视了自己的亲人吧?” 六姨太看向姜思悦,温和地问他:“悦悦是要回景行那边还是留下来过个中秋夜?” 姜思悦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是一刻都不想呆了,他走到盛景行身边,不冷不热地说:“我跟外公约好了一起过中秋,就不打扰你们了。” 六嫂啧啧说道:“瞧瞧,瞧瞧,六姨你就别费心思了,思悦的心都不向我们这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想到放在儿子身上也管用。” 其他女人听了这句话也纷纷掩嘴笑起来。 姜思悦闻言不怒反笑,看着他六嫂说道:“六嫂这话说得挺对的,姜淼今天都没露过面,想必也是把自己嫁给哪个小姐了。” 六嫂听他戳自己痛处,脸上的笑顿时僵硬下来,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唯一的儿子不争气,大学辍学整天在外面和夜总会的小姐花天酒地,连家都不回,别人都把他们一家当笑话看呢。 开车回家的路上姜思悦头侧向车窗,靠在椅背上假寐,盛景行也不打扰他。 回到家之后盛景行去放车,姜思悦下车后率先跑回屋里找盛母,盛母忙着给他做手工汤圆,手上都是糯米粉和芝麻酱,只能在厨房应一声。 姜思悦跑进厨房,一声不吭从后面抱住盛母,脸埋在盛母背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盛母两手都不得闲,又被姜思悦紧紧地抱着,抽不开身去洗手,她只能放好手里忙着的东西,连忙问道:“怎么了我的宝贝儿,谁给你受委屈了?是不是景行又欺负你,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主。” 姜思悦在她背上摇头:“我以后再也不想回家了,他们都讨厌我,爹地也不要我了,妈妈……” 盛母看不到他人,只觉得这孩子哭得让人心疼,只能哄道:“那咱们以后就不回去了,住在妈妈这边,等以后老头子回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看谁敢讨厌你。” 姜思悦抽了抽鼻子,问道:“真的么,妈妈不会赶我走么?” 盛母对天发誓道:“真的,妈妈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赶你走呢?” 他们说话这会盛景行从外面进来,盛母听到他放钥匙的声音,连忙喊他:“景行啊,你进来看看悦悦,我这忙不开。” 姜思悦听到盛景行走过来的脚步声,急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刚好给盛景行看到了他的动作,便有些局促地转过身去。 盛景行不明所以,问盛母:“怎么了妈,悦悦出了什么事?” 盛母终于能回头,看着在角落里擦眼泪的姜思悦,心里又是一疼,问盛景行:“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悦悦怎么一回来就哭,你是怎么照顾他的,能让他在姜家受委屈?” 盛景行看了眼姜思悦,跟盛母说:“小孩子间的一点小打小闹,姜伯父随便说了悦悦几句,没什么大问题。” 盛母唉了一声,跟他说:“去去去,带悦悦上楼洗洗睡个午觉,别睡太久了,今晚上吃饭早。” 盛景行拉过姜思悦,将还有些别扭的姜思悦带上楼,见他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便进浴室给他找湿毛巾擦脸,又问他:“要不要洗个澡?” 姜思悦摇摇头,闷声说道:“不洗,我想睡觉。” 盛景行开了空调,又给他铺好被子,跟他说:“那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姜思悦看着盛景行进了浴室,才躺下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清明的眼睛,里面哪里还有哭过的痕迹? 除了姜老爷子说出那句话时他愤怒过委屈过,但很快那份委屈就化成了怨恨,眼泪是无法平息的,示弱也无济于事,这些他早已经清楚。刚才在盛母面前扮委屈装哭只是想博得盛母对他的怜爱,确认盛母对他的纵容和关心罢了——即使以后真的和姜家断得一干二净,他也能心安理得地拥有另一个完整的家。 姜思悦对于自己的演技是十分有信心的,大概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即使自己觉得有些突兀也有点夸张虚假,但他敢保证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是在装可怜。 盛景行站在花洒下,脑海里都是姜思悦擦眼泪的样子,不得不说姜思悦那张脸真的很合适哭,至少能让一向铁石心肠的自己都为之动容,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他在水流下沉思了好一会,才将花洒关掉,拿着毛巾把身体擦干,顺手把浴袍扯过来披上,开门出去。 姜思悦已经躺在床上闭了眼睛,盛景行过去给他掖被子,很明显地看到他眼角还有些发红,应该是哭过的原因。 盛景行忍不住用大拇指抹一下,还能感受到一些湿意,大概是睡熟前还哭了一会,盛景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焦躁的心情,像是要毁灭一些什么才好。 他把这一切不正常归于骨子里的责任感和保护欲作祟。 第34章 大概是因为中午发生的事让姜思悦不安以及害怕, 午觉做了一个绝望的梦, 硬生生把他吓得醒过来。 盛景行被姜思悦突然起身的大动作弄醒, 睁眼看到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墙壁, 重重地喘息着,像是梦魇了一般。同床那么多次,盛景行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思悦做噩梦, 没想到这样倔强的小少爷也会害怕做噩梦。 见姜思悦没有清醒过来,盛景行用手臂半撑起上半身, 一手去给他拍背,轻声喊他:“悦悦?” 姜思悦这才猛地回神,惶然地看了周围,发现是熟悉的地方,他努力平缓了因后怕而不规则的心跳和呼吸, 跟一直看着他的盛景行解释道:“我只是做噩梦了。” 说罢他又要躺下去继续睡,盛景行看了眼时间, 已经接近五点,再过不久就能吃完饭了,便没让他继续睡。 盛景行起身换衣服,收拾好自己后弯腰把躲在被窝里的姜思悦挖起来,摸到他的后背湿漉漉的, 估计是做噩梦的时候出的冷汗, 便转身去衣柜给他拿干净的衣服。 姜思悦还没睡够, 盛景行一转身他就躺了回去,背对着盛景行缩着身体睡。 盛景行拿着衣服回来见他又躺下了, 便一脚跪在床上过去拉他。 姜思悦不太乐意,不耐烦地哼哼两声要拉起被子把自己盖起来,盛景行见他不服治,伸手进被窝里摸他的痒痒肉。 少年人柔软的腰身上附着一层薄薄的皮肉,皮肤细腻平滑,温度比起成人的体温要低一些,摸起来很有手感,盛景行忍不住就多揉了几下,惹得姜思悦一个劲地扭腰要躲开他的骚扰。 盛景行玩心上来,偏偏要和姜思悦对着干,他往被子里钻,盛景行也跟着往被子里伸手,揪着他的弱点不放,姜思悦起床气都被挠没了,躲在被窝里一个劲地笑。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过他,他总和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使是姜老爷子,邓梅或者温莜,都没有和他这样亲昵地接触过,所以姜思悦不知道自己居然怕痒到这种地步。 盛景行的大手掐在他的腰上,掌心的温度几乎要把他融化,渐渐地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只好手忙脚乱地往床沿挪。 眼看姜思悦就要掉下床,盛景行把人往后一带,拉起来半抱在怀里,拉起他的衣服要换下来。 姜思悦还没从挠痒痒里回神,就觉得身上一凉,看了眼才发现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盛景行脱了,空调的冷气把他吹得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就往身后的热源贴去。 盛景行一开始只是顺水推舟地要给姜思悦换衣服,等看到姜思悦光着的上半身才反应过来不妥,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合适做这种事情,但箭在弦上,如果这时候停下来,姜思悦一定会发觉出什么,到时候两人更尴尬。 看到姜思悦理所当然缩在他怀里取暖的样子,盛景行把多余的想法挥退到脑后,拿起T恤从姜思悦的头顶套下去穿好给他。 姜思悦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奇怪的气氛,相反他觉得盛景行这样和他玩是种很新鲜的体验,盛景行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可姜思悦几乎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就这样觉得了。 裤子是短裤,还是背带的那种,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给姜思悦买的,盛景行觉得姜思悦可能不会喜欢这种可爱风的裤子,正想要给他换一条,那边姜思悦就自己把裤子脱了,动一下就能看到衣摆下露出里面那条白色的内裤。 姜思悦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他和温莜相处的时候也常常这样,他也只会在熟悉的亲密的人面前这样不拘小节,在他眼里,盛景行和温莜都是归于同一类关系的人。 盛景行维持着自己的不动声色,尽量不要去想姜思悦穿着的小裤子的模样,而姜思悦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多么勾人,坐在床边用天真的眼神疑惑地看着盛景行,理所当然地跟他说:“快来给我穿裤子呀。” 姜思悦只是见盛景行拿着他的裤子,以为盛景行要给他穿,可等了好一会都不见盛景行有动作,他被空调吹得冷,才催促盛景行。 盛景行看他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懂不懂得避讳,要是被图谋不轨的人看到,说不定还会被吃干抹净。 他认命地蹲在姜思悦跟前给他穿裤子,姜思悦很配合地抬起脚往裤筒里伸,等两只脚都穿进去了,才扶着盛景行的胳膊站起来让盛景行给他系背带。 盛母出生在上个世纪中的半岛,读书时期的小男生总爱穿改良过的小西装,特别是夏天的时候,短袖衫加上西装背带短裤,再配一双黑色小皮鞋,看着干净又斯文,十分能博得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盛母的好感,以至于后来生了三个儿子,从老大到老幺,小时候衣柜里都有好几套这样的小西装。 不过盛景行小学毕业后就对盛母的恶趣味敬谢不敏了,距离现在已经有二十年,对于穿背带裤的繁琐步骤有些不上手,蹲在姜思悦身前捣鼓了好一会才给他穿好裤子。 姜思悦小时候也穿过这样的服装,姜老爷子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可对于养小儿子还是保持着旺盛的童心,吩咐买的衣服都是可爱型,热衷于把自己的精致的小儿子当成洋娃娃来打扮,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穿在他身上。 等盛景行给他系好带子,姜思悦像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对这条裤子十分满意,他围着盛景行转了一圈,然后噔噔噔踩着拖鞋跑出了房门,一时间外面都是他大喊大叫的声音。 盛景行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自己的手,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姜思悦还那么小,虽然心思很重,但在某些方面还单纯地像张白纸,不经意间做出来的撩拨大概也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自己是一点都意识不到的。 这样有点危险,盛景行觉得不应该就这样把人放任在外面不管,只要想到姜思悦会对别的什么人放下设防,没心没肺地展露自己的底细,盛景行就烦躁地有些头疼。 盛母听到姜思悦在喊他,连忙放下手头的菜,擦干净手出去看他,见他身上穿着自己买给他的那条背带裤,又一改回来时的低落,此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让盛母也跟着乐起来,直夸道:“我们悦悦真帅,来转一圈让妈妈仔细瞧瞧。” 于是姜思悦跑过去在盛母面前绕了一圈,盛母被他逗得开心极了,抬起头就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姜思悦懵了一下,等盛母转身要回厨房继续忙活,他才反应过来,黏上去要她再亲一下。 盛母拗不过他,笑着又在他另一边亲一口,姜思悦这才心满意足。 晚饭盛母又准备了满满一桌鸡鸭鱼肉,一家人加上保姆们刚好坐了一大桌子,在外婆的允许下,盛景行开了一瓶有些年代了的葡萄酒,给在座的人都倒了一杯,连外公和姜思悦都有份。 姜思悦自从上次出去玩,已经很久没沾过酒了,这葡萄酒的度数不高,喝着也不够刺激,但聊胜于无,桌上就他跟外公两个最兴奋,仿佛对酒馋得不行,交头接耳地吐槽家里人不给他们喝酒的事情来。 外婆瞪了外公一眼,嗔道:“你自己爱喝酒,还要拉悦悦作陪,别要教坏了悦悦。” 盛母也说道:“就是,悦悦还小呢,悦悦你少喝点,不喝放在那里也没事,多吃点菜,来妈妈给你个鸡腿。” 姜思悦放下酒杯,拿碗接过盛母夹给他的鸡腿,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妈妈。” 盛景行闻言只好把姜思悦的酒杯拿到他那边去,顺便帮他把酒喝了。姜思悦低头啃着鸡腿,突然想起来自己面前好像少了什么,转头一看他的酒已经被盛景行喝了大半。 于是他顾不得自己的鸡腿,伸手就把盛景行刚放下的酒杯抢回来,毫不介意盛景行刚喝过,一口气就把剩下的都喝完了。 盛母看得目瞪口呆,最后哭笑不得地说了他两句,一顿饭就在说说笑笑里吃完了。 吃过饭后天色还早,赏月还得等好一会,姜思悦吃撑了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消食,就听外公吩咐盛景行搬梯子去摘葡萄回来晚上赏月吃,姜思悦想起上次离开外公家时外公说的话,一时又打起精神来,鲤鱼打挺地从沙发上跳起,跟在盛景行的后头去杂物房搬了梯子,一起去前院的葡萄架下摘葡萄。 一段时间没注意,葡萄比起上次大了一些,青色的皮也染上了淡淡的紫色,姜思悦终于想起为什么上次吃的时候那么酸了,原来不是一个品种,看着虽然跟他吃过的一样,实际上却是没有成熟的。 盛景行摆好梯子,准备爬上去剪葡萄串,姜思悦觉得好玩,跃跃欲试地跟盛景行说让他来。盛景行知道他的性子,如果不满足他,他估计能赌气一个晚上,于是让开了位置,扶着他踩上去。 姜思悦爬上去才觉得害怕,他在姜家从来四体不勤的,别说爬梯子,就连踩在高一点的地方玩耍都有一群人劝他下去,就怕他摔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恐高,心里打了退堂鼓,想要下去又拉不下面子,只好僵坐在上面一动不动,盛景行看穿他的小心思,双手定着他的腰,跟他说:“别怕,我扶着你。” 姜思悦看了盛景行一眼,确认他不会松手,才战战兢兢地拿着剪刀去剪葡萄串。家里露天种的葡萄自然没有大棚里培育出来的好,有些被虫咬过,有些长得不匀,大小不一的,姜思悦没有嫌弃,反而有些洋洋自得,这些都是他亲手摘的,外面买的再好,也比不过。 天色终于暗下,圆月渐渐升起,盛母在院子里摆了桌子,放了月饼水果茶水和自己做的小点心,一家子围着坐下,谈笑风生。 姜思悦塞了两口月饼,被甜得有些腻了,连忙喝两口茶,还没咽下去,就看到院子外的对面街放了烟花,一朵一朵地炸开在半空。 这下姜思悦坐不下了,姜公馆禁烟火,因为占地面积广,周围一片没有一户邻居,姜思悦自然是没见过家庭放的烟花的。他要开门出去看,盛母怕外面有车路过,把他喊回来。 姜思悦闷闷不乐地啃着西瓜,外公见他不开心,便问外婆:“我记得今年元宵的时候晴晴不是买了些烟火棒,好像还没放完,是放在哪里来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玩,拿出来给悦悦过过瘾去。” 保姆一听想起来了,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说道:“我想起来了,是在楼梯间里放着呢,我去给悦悦拿。” 姜思悦这才高兴起来,跟着保姆回去拿了一捆烟火棒,拿了打火机就要点。 盛母连忙阻止他:“悦悦等下,让景行给你点,看看还能不能玩,别一会烧到自己了。” 盛景行也还是爱玩的年纪,带着姜思悦到空地那里点焰火,见还能玩,便一人拿了一根,蹲在地上看着烧完。 虽然不够刺激,可姜思悦也心满意足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火花,五颜六色的火星子映在他黑黝黝的眼睛里,也闪着光。 盛景行看着他玩,突然说道:“等过年了,我们再买那种大的回来放着玩吧。” 姜思悦闻言侧过脸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好啊。”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姜思悦筋疲力尽,早早就犯困,盛母没让他帮忙收拾东西,劝他早点上楼洗澡睡觉,姜思悦打着呵欠,半眯着眼睛爬上楼,进浴室洗完澡才想起来没带睡衣。 盛景行的房间没有他的浴衣,唯一的浴巾被他给弄湿了,他在浴室里找了一圈,能穿的就只有盛景行那件浴袍,他总不能光着身体出去,只好拿盛景行的来凑合。 奈何盛景行的浴袍实在太大,穿上去像裹着被子一样,即使系紧了,还是感觉松松的,姜思悦只好速战速决,披着超大的浴袍跑到卧室找衣服。 盛景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面,姜思悦整个人都包在他的浴袍里,光着脚在衣柜前翻来翻去,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鬼头,滑稽好笑。 他忍不住就靠在门边欣赏起来,用他的眼光来看,姜思悦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也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放出去也能吸引很多圈里人的注意,还有可能成为蓝颜祸水,只可惜姜思悦的背景太过强势,即使是他也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盛景行的衣服实在太大了,动一动就要滑下来,姜思悦不得不抽出一只手来拉住,可拉住了一边,另一边的领子就滑下去,半边肩膀凉嗖嗖的。 盛景行在看到姜思悦露出一般肩膀的时候突然回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惊艳的事物,眸子猛地缩起来,颜色也渐渐加深。 第35章 姜思悦因为车祸的原因比其他同学晚了几天开学, 他的学费已经由姜老爷子的助理代缴, 学校那边也出面安排好, 他随时可以去上课。 上学那天原本盛景行应该带他回公寓那边住, 可盛景行说他临时有事,晚上可能回不来,便让姜思悦在外公家多住一天, 放学的时候会让司机去学校把他接回来。 姜思悦听说盛景行晚上不回来,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落差感, 虽然从一开始就做好互不相干的心理准备,以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一想到晚上见不到盛景行,或者想到盛景行可能会跟他那些小情人在一起,姜思悦莫名就有些烦躁。 他把这种心态归于习惯性, 这么多天下来他都和盛景行形影不离,突然要分开才会觉得不适应, 可又觉得并不能这样解释,他找不到合理的借口给自己,心烦意乱的,校服的领带被他打了个死结,他越急越焦躁越解不开领结。 盛景行换好上班穿的西装, 回头看到姜思悦在床边暴躁地扯着他的衣领, 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便过去看,结果发现他是在跟自己的领带赌气。盛景行拿开他的手, 弯着腰给他解开了领结,又轻轻松松地给他系好领带,整理好他的衣领。 姜思悦觉得他们俩靠得太近了,快要不能呼吸,便往后挪了挪脑袋。 盛景行以为他还在闹脾气,顺手揉了一把他的脸,说道:“你听话,放学不要到处乱跑,直接回来,不然妈会担心你的。” 姜思悦当然舍不得让盛母担心,他的脸被盛景行揉红了一片,火热热得要烧起来一样。 盛景行拿过他的书包,带他下楼吃早餐,然后送他去学校。 盛母怕姜思悦上课肚子饿,做了耐饿的糯米粥,搭配粗粮馒头,还多给他备了一个食盒,里面放了好几个糯米团子。 姜思悦出门的时候摸了摸书包里鼓鼓的食盒,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家里带家里人做的食物去学校,实在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盛景行把车开出院子,打开车门让他上车,姜思悦有种电视里爸爸送儿子上学的错乱感。 他很快就打消这个惊悚的念头,盛景行比起他爹地年轻多了,看着也不像是有个他这么大儿子的男人。 姜思悦抱着书包发呆,然后想到一会到了学校要是被人看到盛景行,他该怎么跟别人介绍盛景行。直接说这是他的未婚夫?还是说他是家里的长辈?前者实在难为情,后者感觉又不太对,姜思悦居然就为了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纠结起来。 盛景行眼角瞥到他在咬手指,便说了他一声:“不要养成啃手指的习惯,不干净。” 姜思悦停下了嘴里的动作,觉得盛景行这样管着他,要说他们俩不是父子还真的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盛景行把他放在校门口,叮嘱他好好上课放学早点回家后便开车去公司了。 姜思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还不能适应。 下车的时候他差点就忍不住问盛景行:“下午放学你真的不来接我吗?” 高三换了新教室,姜思悦谨记着姜老爷子告诉他的教室号,找了好一会才找到。 他刚进教室,靠近门口原本在早读的那几个同学就被他吓了一跳,接着一个教室的读书声渐渐变小,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安静下来。 姜思悦在众人的注视下找到自己的位置,他的位置在靠前排中间,四周都是女生,高中时期的男孩子身体像竹笋一样抽高得飞快,老师为了让身高矮一些的同学能看到黑板,便把高个子放到了后排,而姜思悦和他的同桌比较特别,属于班里最矮的两个男生。 戴着深度眼镜的同桌见到姜思悦,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帮他收拾课桌,这个学期的新书都放在他的抽屉里,乱七八糟的。 下了早读后姜思悦的课桌围了几个人,都是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好奇地问他怎么现在才来学校。 姜思悦如实说他出了车祸,撞了个脑震荡,家里人让他在家休养。周围的几个女生听后害怕地捂住了嘴吧,担忧地问他要不要紧。 姜思悦指着已经痊愈的下巴给他们看,也不知道医生给他开的什么药,涂了几天后上面只留下一块淡淡的痕迹,他原本打算结疤后就不用了,但盛景行执意给他擦药,可能过两天连疤痕都没有了。 班上比较喜欢开玩笑的男生捏着姜思悦的下巴调笑道:“美人儿的颜残了,真是太可惜。” 姜思悦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男人有疤才正常,你们这些娘娘腔。” 隔壁班的二狗子听说他今天来学校,下了课就跑过来找他,见他安然无恙的才放下心来:“我听高战说你出车祸了,去了几次你家里都不见你人,你没事吧?” 姜思悦这才想起来没有通知到朋友们他不住小别墅那边了,见二狗子真是为他担心,便解释道:“我现在不住那边,我在我……嗯……干妈那边住,那里离学校近。” 二狗子不知道他哪里又来了个干妈,问他:“那是谁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姜思悦干脆说:“就是上次在店里遇到的那个男人的妈妈,那也是我的干妈。” 绞尽脑汁解释了很久,二狗子才放下心来,姜思悦刚松了口气,就打了上课铃。 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见到姜思悦来了,当着一班同学的面关心地问他身体恢复了吗,并没有责备他未成年驾驶的事。 姜思悦回答说:“已经好了,谢谢老师关心。” 班主任嗯了一声:“你落下不少课程,过后要抓紧时间补一补,有不懂的可以问问老师同学。” 这所学校虽然说是国际贵族学校,在读生家里非富即贵,大多数都是要考国外大学的,认真学习的不少,虚度年华的也很多。学校为了口碑和升学率,将班级分为了实验班和才艺班,实验班是那些以考上好大学为目的的学生,才艺班只是说着好听,其实里面都是些不学无术混日子靠家里人铺好路的学生,课程比实验班少,学习也轻松很多。 像姜思悦这样家里有钱又被放任的学生,原本应该读的才艺班,那边的课余时间多,学习压力也不大,而他本人在校的风评也不算好。未成年飙车,出入声色场所,时不时翘课……这些在老师眼里都是差生的坏习惯,可是耐不住他每次考试都能挤进年级前十,经过校领导的讨论,还是将他放到了实验班。 下课的时候二狗子又来了,问他今晚要不要出去玩,给他在华世包个厢叫些人去算是给他压压惊。姜思悦拿着笔列数学方程式,没有明显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等把题目写完,他才说:“我今天不出去了,晚上要早点回家吃饭。” 二狗子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仿佛面前的不是以往所认识的姜小少了,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悦儿,你是不是被家里人洗脑了?你不是最讨厌回家了吗?” 姜思悦知道二狗子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以为他是要回姜公馆,但是他也不懂怎么解释他和另外一个家的关系,只能含糊其辞地承认:“总之我今晚没有时间,等以后再说吧。” 二狗子遗憾地叹气:“那好吧,今晚我们就不等你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思悦没有去餐厅,二狗子在往常吃饭的位置找不到他人,又转回教室,结果看到一向不屑于从家里带饭的姜思悦居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食盒。 二狗子再也忍不住了,他甚至想冲进去摇着姜思悦的脖子问你是不是车祸撞坏了脑子还是因为车祸灵魂转换了,原来那个又酷又拽做事不拖泥带水最讨厌婆婆妈妈的姜小少去哪里了。 糯米团子里包了牛肉和荷兰豆,是姜思悦最喜欢吃的东西,他刚吃了一口,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脸纠结的二狗子,看了看自己食盒里还有好几个,应该够两个人吃,才大大方方地喊他进来。 二狗子看着姜思悦一口一口地啃着米团子,他因为担心姜思悦,午饭都没吃,看得也有些饿了。 姜思悦把食盒移到他面前让他吃,二狗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伸出手去拿。 糯米团子软硬适中,里面的牛肉豆子馅味道也很好,二狗子忍不住大口地咬下去,嚼吧嚼吧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跟姜思悦说:“悦儿啊,你家是不是招了新厨子,我说你怎么带便当来,原来做得这么好吃,我都不想去学校餐厅了。” 姜思悦有些得意:“这是我妈妈做的,当然好吃。” 二狗子吃了一个又拿一个,问他:“是你今天早上说的那个干妈么?” 姜思悦点头,二狗子又说:“下次带我过去蹭饭吧!我也想见见你干妈,顺便也认她做干妈!” 姜思悦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先不说合不合适让他们见面,可是他不想让别人分散掉盛母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毕竟盛母是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了。于是他唬二狗子说:“你过去,就不怕遇到上次那个男人吗?” 二狗子满不在乎:“既然他是你干妈的儿子,那就是你的干哥哥,哪里有哥哥会讨厌弟弟的朋友的理由。” 姜思悦听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地继续吃东西。 放学之后姜思悦很准时地收拾好书包出校门,外面来接学生的私家车不少,人多车多,姜思悦已经习以为常,他找了个高处站着,好让自己显眼一些。盛景行没跟他说司机长什么样,开的什么车,所以他也不知道司机有没有来。 他无聊地踢着脚,随意地到处看,猛地一晃眼他好像看到了盛景行经常开的那辆保时捷,再仔细往回看,果然车牌也是盛景行的。 姜思悦的心突然跳得有点快,像是得到了预期以外的结果,令他惊讶狂喜。他想都没想就提着书包,从人群中挤过去。 他习惯性地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打招呼的话脱口而出,却在看到驾驶座的人时硬生生憋了一半回去。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是姜思悦从来没见过的男人,姜思悦站在车门前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局促不安地抓着他的书包。 司机显然是认识姜思悦的,见了他连忙喊道:“姜少爷,盛总让我过来接您回去,您上车吧。” 姜思悦不自然地应了一声,走到后座开门进去。 车子刚开出去没一会,姜思悦就收到了盛景行的电话,他盯着来电显示好一会,直到手机屏幕暗下来也没接听。 然后他就关了手机,把手机丢到旁边,抱臂靠在车窗边闭眼小憩。 盛景行见没人接电话,过了一会再打过去,就是关机了,他不知道姜思悦在做什么,可他从来还没碰到过这样的钉子,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里面的女声还在用英语提醒他对方已关机。 不过为了姜思悦的安全着想,他还是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姜思悦刚要睡着,就听到车厢里又响起了手机铃声,他烦躁地拿起自己的手机,见屏幕是暗着的,才想起他已经关机了。 司机车速慢了一些,才拿起他的手机接听。姜思悦又靠回去继续睡他的觉。 即使这样他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了司机的通话。 “是的盛总,我已经接到姜少爷了,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嗯,他现在已经睡着了,好的。” 姜思悦一股子无名气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回到家的时候还阴沉着一张脸。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应该的,可是他就是抑制不住想要生气,他的脾气本身就不好,能忍住不对无关的人发作已经不错了。 盛母听到车子的声音,连忙开门出来,姜思悦站在大门处迟迟没有过去,盛母便招呼道:“悦悦啊,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妈妈做好饭了。” 姜思悦这才从自己的情绪里回神,他抬起头,顶着一张笑嘻嘻的脸往盛母那边跑去。 “妈妈今天有没有想我?” 盛母帮他拿过书包,笑着摸他的脑袋:“当然想我们宝贝悦悦了,今天在学校没有饿肚子吧?” 姜思悦抱着盛母的脖子,舔了舔舌头说:“妈妈做的团子很好吃,我同学也说您的手艺不错。” 盛母听到这句话更加眉开眼笑,高兴的是自己的厨艺被其他人认可,欣慰是姜思悦懂得和同学分享吃的,于是她摸摸姜思悦的头,说道:“那下次你带同学来家里玩,妈妈给他做饭吃。” 姜思悦笑着说:“好啊,等有空了。” 第36章 盛景行约了几个半岛有权有势的朋友去华世聚会, 还带上了听话懂事的董阳。 董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盛景行了, 从陈敏含糊其辞的理由里他大概猜出是盛景行外面有人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 盛景行有钱有势有才有貌,又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华,有几个小情人也是正常的。他只要做好本分的事情, 安分守己,最受重视的还是他。 盛景行给送姜思悦的司机打了电话, 确认姜思悦已经送到家,才上车前往华世。 董阳见他眉间有疲意,很体贴地给他揉太阳穴,司机在前面目不转睛地开着车,对他们俩的关系已经习以为常。 盛景行进了华世, 上楼的时候想起一个月前在这里遇到砸场子的姜思悦,那时候的姜思悦像只对所有人都不信任的小刺猬, 连面对他都是一身刺,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将他养熟了些,今天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别扭。 董阳挽着他的手臂,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光明正大地跟着盛景行上楼, 进约好的包厢。 盛景行今日是有求于人, 所以来得比较早, 但他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见了他便起哄让他先喝三杯。盛景行很爽快地喝了三杯, 然后在他们之间坐好,董阳紧紧跟着他。 坐盛景行身边那个中年男人说:“今日盛老弟请客,真是稀罕,平日里可是怎么请都请不来的。” 其他人也起哄道:“就是就是,盛老弟快说,最近在忙什么呢?” 盛景行笑道:“家里的一些小事情比较繁琐,这些日子连公司都不怎么去了。” 年轻一点的那几个男人看着他身边坐着的董阳挤眉弄眼:“盛总怕是沉溺在佳人身上,无暇顾及公司了吧。” 这个时候董阳只需含蓄地笑笑,再往盛景行身上靠一些,做出让人误会的暧昧态度来就好。 中年男人笑道:“盛老弟真是艳福不浅,家里有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少爷,外面还有这么多善解人意的小情人。” 盛景行笑了笑:“这点我比不上周老哥你,你家里那四房太太个个年轻貌美,还相安无事,才让人艳羡。” 周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别拿她们来恭维我,今天盛老弟找我们出来,肯定也是有正经事说的,你说说看,哪里我们能给你帮上忙的?” 盛景行轻笑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周老哥,今天我的确是有些事想请在座的帮个忙,不知道各位是否赏脸?” 周雄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盛老弟你别跟我们来这套虚的,太见外!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了吧。” 盛景行说道:“周老哥可认识何超然?” 周雄道:“怎么不认识,在我姐家的聚会见过几次,他不还是你老岳丈的女婿么?他怎么了?” 盛景行道:“我记得他是在工程建筑公司那边工作?” 周雄笑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会是你在外面养小情人被发现了,想要讨好姜家的人,让我帮忙出面给何超然行方便做成绩升迁吧?” 盛景行笑:“并不,刚好相反。” 周雄这下来了性质,侧过去一些问他:“哦,盛老弟是想要搞他下来?他不也是你姐夫么,你这样做,姜家的人能放过你?” 盛景行老神在在地说道:“这件事只要周老哥不在姜家人面前说,以周老哥的手段,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呢?在座的各位也是一条心的兄弟,我自然也是很信任的。更何况何超然私底下贪了那么多,就算被查出来,那也是名正言顺,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周雄摸下巴笑道:“这倒也是,不过老哥有点好奇,你和何超然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整他?” 盛景行啊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只是看不惯他们的作风罢了。” 周雄出来混了几十年的人,黑白通吃,见过的人物和世面比盛景行多得多,这些话周雄明显不信的:“老弟,你不说清楚,老哥可没有办法帮你啊,要死,也得让人家死个明白不是?” 盛景行见瞒不过他,只好坦白:“他们一家在姜家的家宴上刁难了我和姜思悦,想要出口气罢了,这种私人恩怨原本也不应该惊动周老哥,可是我家老头子的势力在半岛鞭长莫及,只好找老哥帮帮忙。” 周雄大笑起来,拍了拍盛景行的肩膀笑道:“真是没看出来老弟你还是个护短的人,就凭你说的这些话,我怎么都得给你办得天衣无缝了。” 姜思悦在盛景行的房间里忙着写作业,他落下的功课实在太多了,只好默默补回来,虽然这种事情并没有必要,可吃完饭听到盛母叮嘱他记得写作业,晚上早点睡觉后,他就下意识这样做了。 语文作业和英语作业实在枯燥乏味,姜思悦写得烦躁,用笔撑着自己下巴才不至于让自己睡着。他写了一会又抓抓脑袋,拿起手机看时间,又忍不住打开微信看看朋友圈。 结果看到二狗子发来的微信。 二狗子:悦儿,你猜我在华世看到了谁? 二狗子:[图片]这是不是上次带你走的那个男人啊?就是你说的那个干哥哥,我在华世看到他,他身边带着另一个男孩子。 二狗子:他不会是个纯gay吧,每次见身边都是男孩子,看起来有好几个的样子,悦儿你以后见了他得绕道,你长得这么招人,万一被他玩弄那就惨了。 姜思悦放大那种图片看了好一会,华世的灯光偏暗,又带朦胧光效,二狗子只拍到一个背影,还被人挡去了大半,不过看身材是挺像盛景行的,他身边那个纤细一点的男孩子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手臂,侧着脸说说笑笑的,看得出那个男孩子长得也不比上次那个差。 原本因为写作业而烦躁的心情此刻更加郁结,姜思悦盯着那种图片看了好久,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别人只不过是随手给了点温暖,他却感恩戴德得恨不得把真实的自己全部坦白在别人面前。明明自己也多次强调和盛景行是彼此各玩各的互不相干,只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就把这个原则忘到了脑后。 姜思悦回复二狗子说:放心吧我不会和他走太近的。 他断然不能做出会让别人嗤笑他的蠢事来,姜思悦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放下作业进浴室洗澡。 躺在大床上姜思悦还要好一会儿才能适应身边没有另一个人呼吸的感觉,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他在半睡半醒中再三告诫自己一定要克服。 华世这个时间段正是热闹的时候,盛景行一个内地的朋友这才赶来,还带了几个小年轻,打开包厢的门连声说道:“抱歉抱歉,第一次来半岛,找了半天的路,张某迟到了,给各位大佬带了几个男孩子过来赔礼道歉。” 张平桥让开一步,他后面那些男孩子都站到了人前,都是些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一个个都青涩得像高中生一样,长得还挺漂亮。 周雄吐了一口烟,笑着问:“张老弟,你这是搞哪出?” 张平桥嘿嘿道:“公司刚推出来的新人,带他们过来见见世面,混个脸熟,以后各位大哥在外面见到了,也好提携提携。” 张平桥在内地开模特公司,旗下的模特经常到半岛走秀,这种拉皮条的事情他做得得心应手,丝毫没有脸皮。 周雄笑骂:“去去去,你给他们去,老哥我不喜欢男孩子。” 那些有眼色的男孩子得了张平桥的允许,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了,还主动给旁边那些有来头的男人倒酒点烟。 等他们都走开,中间还留了个看着挺傲也很出色的男孩子,张平桥还在想这孩子怎么不开窍,一看朋友身边都已经坐了人。原本他是算够了人数过来的,只是没想到盛景行带了人来,一时就有点尴尬了。 盛景行从来不玩外面的人,他不喜欢被人玩过的,选择小情人都是要清清白白的,然后圈养进自己的圈子里,在包养期间小情人全心全意只能有他一个。他在肉体上有洁癖,他的朋友都知道这一点。 张平桥带来这些也都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小鲜肉,都还清清白白的,就是想塞一个给盛景行,好联络他和盛景行的关系,为此他还精挑细选了一番,带过来的都是极品。 董阳看着那个唯一被剩下的男孩子,虽然那个男孩子的视线并不停留在盛景行身上,可是他有预感这个男孩就是给盛景行准备的,如果他没有跟来,那么这个男孩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小于,甚至比小于更有威胁。 他很年轻,也很漂亮,那股傲气能激发所有男人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如果会装可怜,绝对没有男人可以拒绝他。 董阳跟了盛景行这么多年,自然很了解盛景行的选小情人的趣味,他紧紧地抓着盛景行的手,亲昵地和他咬耳朵。 张平桥招呼了那个男孩子,坐在盛景行对面,故意引起盛景行的注意力。 盛景行抬眼就看到坐在张平桥身边的那个男孩子,乍看过去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忍不住看一眼回去,这才确认下来。 张平桥带来的这个男孩子的确很漂亮,重点是,他长得和姜思悦有五分像。 盛景行那颗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心又躁动起来。 张平桥在商界混得久了,自然会抓住人的心思,他看到盛景行的眼神就知道有戏,拍了拍男孩子的手背,笑道:“小乐,来跟盛总打个招呼,以后见到他嘴巴甜一点,少不了你的好处。” 叫小乐的男孩子看向盛景行,含蓄地说道:“盛总您好,我叫施乐,音乐的乐。” 盛景行眼里闪过一霎的惊愕,但很快就掩饰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盛景行有些心不在焉的,周雄问他怎么了,他便说觉得乏了,要提前退场。 其他人也不敢为难他,何况他们都佳人在怀,不想坏了气氛,跟盛景行打趣了几句便放人了。 董阳心里想着那个叫施乐的男孩子,心神不宁地跟着盛景行,盛景行也有些心不在焉,两人坐在车上各怀心思。 回到送给董阳那边的公寓,盛景行让董阳先去洗澡,他站在落地窗外面的阳台吹风,拿着手机在迟疑要不要打电话给张平桥。 施乐,思悦,名字发音差不多,长相也差不多,这到底是碰巧还是故意为之?盛景行想不清楚,也不想放过。 张平桥接到盛景行的电话时刚把施乐送回酒店,他喝的有点多了,对盛景行也就放肆了一点,开头就用那种油嘴滑舌的语气跟盛景行说:“怎么样盛总,我们家施乐入得了您的法眼么?这可是我们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您不要的话,还有大把人抢着要哦。” 盛景行冷冷地说道:“不要让别人动他,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张平桥笑道:“盛总这就见外了,我们俩的交情谈什么条件,施乐你要是喜欢就带走,至于他有什么条件,那就看盛总你愿不愿意给他了。” 董阳洗了澡,身上只披了一件真丝睡衣,见盛景行还站在外面,他也不怕被别处的人看到,走过去就缠在盛景行背后调情。 盛景行却拉开他,转身进了屋子里。 “你早点睡,我今晚不住这里。” 董阳一脸错愕地站在阳台外面,看着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直到被风吹得有点冷了,才扯动嘴角自我嘲笑一番。 第37章 盛景行开车回到外公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后, 家里一片漆黑, 人都已经睡下了, 他不想吵醒母亲起来为他操劳, 换了鞋子便轻手轻脚上楼。 卧室里静悄悄的,只听到姜思悦睡觉时不时抽鼻子的声音,盛景行开了盏壁灯, 柔和的光线只能让他把房间看个大概。 盛景行拿了自己的睡衣,见姜思悦又把头埋进被子里, 又走过去给他掖被子。盛景行的手放在姜思悦的额头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了姜思悦那张脸很久。 那个叫施乐的男孩子和姜思悦实在挺像,不过施乐要比姜思悦高很多,骨架也比姜思悦的大。 为了确认自己尚未能确认的事情,盛景行让张平桥把人留了下来, 但盛景行还没想好该怎么安顿施乐。 姜思悦在睡梦里也很警惕,感觉到身边有人, 他不安地动了动,双手也伸出被窝,像是要挥退什么一样摆动着。 盛景行担心弄醒他,连忙拿开自己的手,又把姜思悦伸到外面的胳膊放回被窝, 拍拍他的背脊, 低声哄了几句。 姜思悦在梦里嘟囔几声, 又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思悦就被他调的闹钟吵醒,放假期间他的生物钟极其混乱, 怕身边没有人他会不记得起床,昨晚睡觉前特意设了闹钟。他闭着眼睛伸手去摸手机,挪着挪着就到了盛景行的区域,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躺进了盛景行怀中。 盛景行昨晚想事情很晚了才睡着,仿佛还没睡多久就被身边的人蹭醒了,他把人拉进怀里抱紧,四肢压制着对方的四肢,不让对方搞乱。 姜思悦整个人被禁锢了,才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到的就是一个下巴,而他自己缩在别人怀里,四肢以很亲密的姿势纠缠着。 闹钟还在响,姜思悦被吵得心烦意乱,拉开盛景行的手臂就去够床头柜上的闹钟,把它给关了。 等静下来后,姜思悦反而不急着起床洗漱上学了,他看着睡在自己位置上的盛景行,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盛景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不知道?明明昨晚都带了小情人出去玩,为什么半夜还会跑回来? 盛景行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姜思悦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啃指甲想事情的模样,母亲给他买的睡衣偏孩子气,姜思悦穿着毫无违和感,这样坐着像个几岁大的孩子,盛景行忍不住揉揉他的头,又把他的手拿开,哑着嗓子说:“都说了不许咬手指。” 姜思悦这才回神,条件反射地要拍开盛景行的手,然后悻悻然地下床进浴室洗漱。 原本就没有什么话说的两个人,因为姜思悦突然间的疏离更加沉默,盛景行不知道姜思悦态度转变的原因,只当他是起床气。 这种沉默持续到下楼吃早餐,盛母没想到盛景行也在,毕竟昨晚睡觉前他都没回来,端着早餐看着他有些惊讶,问他:“景行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妈怎么不知道。” 盛景行进厨房帮她拿碗筷,说道:“昨晚回来得有些晚,你们都已经睡了,所以没吵醒你们。” 盛母有好些话想问他,可碍于姜思悦在场没问出来,只好看着人他们俩各自吃过早餐,姜思悦和她打了个招呼便背着书包出门。 昨晚盛景行没打算回来的,所以吩咐了司机今早要过来接姜思悦上学,可他现在人在家里,应该默认是他去送姜思悦。 盛母也是这样认为的,她跟着姜思悦到门口,问道:“悦悦啊,你不等景行送你吗?” 姜思悦坐在地上换鞋,头也不回地说道:“司机叔叔说今天他来接我上学,景行哥从这里到我学校然后再去公司挺麻烦的,就不用他送了。” 盛景行这才听出姜思悦语气里的不同来,这分明是跟他闹小脾气呢,是怨自己昨天下午没去接他放学,还是因为他没有报备就回家? 想到这一点盛景行心里有些复杂,既欣慰于姜思悦终于对他放下心防有了依赖,又害怕两人的关系会走到不能控制的地步。 他对姜思悦好的初衷是觉得姜思悦可怜,后面演变成这样是习惯成自然,想要让他多笑一点,对人多一点信任,还要时刻警惕着不能让两个人的关系过界,姜思悦并不是他那些小情人,是不能随意染指的。 二狗子今天依旧来蹭吃蹭喝,盛母今天给姜思悦准备的是精心制作的便当,米饭上面用蔬菜芝麻等做了个卡通人物,蛋和肉放在格子里。盛母这次做了两盒,让姜思悦带一份给他的同学,所以当二狗子看到有他单独的一份时,别提多开心了。 和二狗子的开心不同,姜思悦闷闷不乐的,用勺子不停地挖着饭,却没有吃的意思。 二狗子看他浪费粮食,痛心疾首地说道:“悦儿,你这样不对的,你对得起你干妈的一片好意么?不吃就让给我吃吧!” 姜思悦看着自己的饭盒,好好的一份便当被他弄得乱七八糟,想起盛母笑着送他出门时的样子,他心生愧疚,胡乱地吃了两口,后面实在没有胃口,就都给二狗子吃了。 这可把二狗子乐坏了,虽然说他在家也是锦衣玉食地养着,可那些山珍海味都没有姜思悦带来的饭好吃,他一边吃一边夸道:“悦儿,你干妈真有一手,比我家那些厨子做的好吃多了。” 听到别人夸自己妈妈厨艺好原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姜思悦却高兴不起来,他干脆拿出数学试卷,埋头奋笔疾书。 二狗子最怕学习,见到姜思悦反常地写作业,一边吃一边嚎:“我的悦儿啊,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开学以后我都觉得你不像你了?” 姜思悦被他说到心事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二狗子怕他拿走饭盒,往后挪了挪,把饭盒紧紧护在怀里,连声说道:“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好好写作业,这个月考试争取拿个年级第一。” 过了一会二狗子又想起什么事情,问他:“下午我们学校的球队要和别的学校球队比赛,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反正你们下午是政治课,多无聊啊。” 姜思悦觉得自己这样也没办法好好听课,便答应了。 张平桥昨晚接到盛景行的电话后,就再三叮嘱施乐这段时间住在酒店不要乱跑,等盛总联系他再做安排,张平桥像个老鸨一样和他唠唠叨叨,无非就是说盛景行的背景和作风,最后他对低眉顺眼的施乐总结道:“总之你要是跟了盛总,就把自己那些花花肠子收一收,盛总最不喜欢枕边人作妖,在他没有厌倦之前,你也不能和其他人有染。一句话,你把他伺候好了,以后有的是你的好日子,我这边也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这些话,张平桥立马把施乐的资料整理出来发到了盛景行的邮箱里。 盛景行想着他和姜思悦的事情,难得在工作时心不在焉的,秘书把下面部门的决策拿上来给他过目签字,他却盯着文件半天一动不动。 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姜思悦关心得无微不至了,想起姜思悦那张脸,身体半遮半掩的样子,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可是他和姜思悦中间有一道坎,还是他们俩共同构筑的,不能越雷池一步。 更何况他也明白姜思悦年纪还小,甚至连性取向都没有定向,跟他定婚或许是因为家里施压不得已而为之,盛景行自以为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他不敢动也不能动姜思悦。 盛景行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姜思悦的反应或许是小孩子心性,对自己的所有物和领域有很大的占有欲,大概也把他混淆为自己的所有物之一,所以当他没有如常陪伴在身边时,会感到愤怒焦躁。 这种感情是不正确的,盛景行也不会允许姜思悦继续保持这种错误的观念,他们俩或许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秘书见他半天没看完,便提醒一声:“盛总,这份文件下面等着要呢。” 盛景行方才回神,在最后一页草草签下自己的名字。 察觉自己已经为姜思悦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盛景行不得不把心思收回来,专心工作。 他打开邮箱,就收到张平桥的邮件,打开一看,入眼的就是施乐的照片,大概是专门拍的写真,照片上的施乐比昨晚匆匆一眼看的还要漂亮几分。他略过那张和姜思悦几分像的脸,往下拉看他的资料。 张平桥和他是多年好友,家里也是世交,不过张家因为某些事情放弃从政,转向了娱乐产业。张平桥是家里老幺,在玩乐方面家里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他也就没有了忌惮,拉皮条的事情做得一套一套的。 施乐的身世全都列在了上面,包括他整过容的事情,盛景行看到这里彻底没了兴致。他不喜欢人造美人,捏在他们脸上都有种恶心感,甚至想象得到他们头骨的不完整,皮下都是人造脂肪。更恶心一点,万一做的时候情难自禁做出了什么激动的事情,鼻子或者下巴额头突然塌了下去,盛景行觉得这种心理阴影能让一个男人一辈子硬不起来。 可是昨晚话已经说出去,即使施乐这张脸动过刀,盛景行也不想让他顶着这张脸出去纸醉金迷,便喊来了陈敏,让她给施乐开个账户,再划一套房子给他,让他安分着点。 陈敏看到施乐的照片,也有些琢磨不透自己boss了,姜思悦那张脸是很漂亮,可boss也犯不着再找个差不多的养着吧?既然这么喜欢姜思悦这种类型的,好好对他不就行了吗,还非要搞什么幺蛾子。 但是她也只敢腹诽,事情还是要照办的。 下午的球赛在露天球场进行,姜思悦被二狗拉去观赛,坐在观众台上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他身边都是些女生拉拉队,尖叫呐喊的声音吵得他耳朵疼。 姜思悦的真实身份在学校是个秘密,除了老师和跟姜家有往来的人才知道他就是姜公捧在手心护着的小少爷,外面的人知道姜公有个小儿子,但却不知道小公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 姜公的儿子是“正”字辈,而姜思悦的名字与兄长们的毫无相似之处,别人也就以为他只是姓姜的小贵人家里的孩子。 但即使没有了身世光环,姜思悦在学校依旧混得开,他长得好看,平日里安静的时候像个小王子一样矜贵,虏获了不少女生的芳心。闹起来的时候也玩得开,哥们也不少,加上他学习又好,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如果不是身高上的问题,封个校草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此不少女生都感到惋惜,只好安慰自己说姜思悦走的是可爱风。 二狗子上场的时候让姜思悦好好给他加油,还从周围女生手里抢了一条彩色发带给扎在姜思悦头上,姜思悦被晒得迷迷瞪瞪,连动手把发带扯下来的力气都没了。 姜思悦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被发带围了一圈,风一吹就像女孩子随意束了头发一样,而他本人完全不自知。 第38章 姜思悦没等到球赛散场, 他去树下乘凉, 给二狗子发了短信就从学校的角落翻墙出去了。 学校后面是一片即将要规划开发的旧居民区, 因为脏乱差几乎没有人来, 学校里那些娇小姐富家子更加不屑于爬墙,所以学校也就没管过这里。 他在外面游荡了一圈,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晃悠着回校, 球赛自然也结束了,二狗子所在的球队给学校挣了光, 此时女孩子们正围着他们叽叽喳喳。 输给他们的是半岛另一所有名的贵族学校,比起姜思悦所读的这所高中,那里更像是专门给富家子弟消磨时光的去处,在里面要么靠家世说话,要么靠拳头说话, 老师和校领导发挥不了一点作用,而课程更是松散, 反正学生也只是在里面混几年就出国的,并不在乎学了什么。 姜思悦抬起头的时候刚好和另一个球队的领头人对上,后者只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到二狗子那里去,姜思悦只见他冲着二狗子他们比了个中指,恶狠狠地说了什么。 二狗子找了一圈才看到人群外面的姜思悦, 他大喊着招呼姜思悦过去庆祝, 说晚上哥几个去啤酒城开几桌。 姜思悦也不想回家, 便答应了二狗子,二狗子和球队里的人关系很好, 自然而然地也认识姜思悦,姜思悦不怕和他们相处尴尬。 放学之前姜思悦给盛景行配的司机打了电话,说放学不用来接他了,他晚上跟同学去玩,会自己回家。 司机正想说今晚是盛总去接您,姜思悦就挂断了电话,于是他只好如实转告给盛景行。 盛景行听到这话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满,可是想到和姜思悦说过的种种,他只能放开心胸去接受。他说服自己姜思悦有自己的交际圈,也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不应该擅自打扰,就像姜思悦不干扰他一样。 二狗子终于赢了和对头的的比赛,豪气地喊上校外那些朋友去啤酒城庆祝,顺便给姜思悦上次车祸压惊。 啤酒城离学校有些远,也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环境乱糟糟的,因为消费不高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是这里的烧烤和啤酒很有名,姜思悦那个朋友圈里不少人都来过。 他们俩坐朋友的车过来,浩浩荡荡十几个人,让亲自迎客的老板收拾两张桌子,叫了好几扎啤酒,又点了不少烧烤。 这么多人里就姜思悦还老老实实穿着校服,二狗子和他的队友身上穿的是宽松的球衣,来捧场那些朋友知道是来喝啤酒,也都换了休闲的衣服,这样就显得姜思悦很突兀。 不过姜思悦放得开,喝了两口就把校服外套脱了,挽起衬衫袖子解了两颗纽扣,就跟他们较真地拼酒。 姜思悦的酒量不行,即使是啤酒也容易醉,他划拳手气也差,几乎都是他输,他喝得太多了想上厕所,跟要灌他的人摆摆手,说他要上洗手间。 见他走路都有点虚,二狗子自然不敢让他自己一个人去,这个地方鱼龙混杂的,姜思悦看着又单纯地像只兔子,喝了酒更加没有杀伤力,要是遇到图谋不轨的人,那自己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巧不巧,站在卫生间门前抽烟那个男的就是今天输给二狗子的球队队长,二狗子低着头扶姜思悦,没有注意到,见有人挡在面前不让开,语气就有点冲:“谁啊,没看到有人要进去吗?好狗不挡道知不知道!” 对方听到二狗子的声音才回过头,阴狠地瞪了二狗子一眼,似乎下一秒就能打起来。二狗子抬头一看,乐了:“哟这不是卓越高中篮球队队长李鹏嘛,真巧,你也带队友来庆功?” 李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姜思悦一眼,突然意味不明地笑道:“也是挺巧的,在这里遇到曹二少和你的小男朋友。”说着他盯着姜思悦的头顶看了好久,白天和姜思悦对视的那匆匆一眼的确让他觉得很惊艳。 二狗子一听就知道面前这个欠揍的把他和姜思悦的关系想歪了,姜思悦听到流水的声音,快要憋不住尿意,不安分地在二狗子胸前囔囔,二狗子平日里虽然没脸没皮了些,也总归是个成年的高大男生了,这样半拉半抱着姜思悦的确会让人误会。 眼看姜思悦就要当众扯皮带,二狗子不敢再跟李鹏算旧账,连忙把人送到隔间里去。 李鹏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很久,才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转身离去。 二狗子被喝醉了的姜思悦折腾地不轻,回去之后勒令其他人不许再给他灌酒了,他拉了把矮凳放在空桌子前,给姜思悦倒了杯醒酒茶,又拿了几串姜思悦喜欢的牛肉串给他,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盛景行晚上加了个班,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多钟,而公寓里没有姜思悦回来过的痕迹,他以为姜思悦还在闹别扭,没回这边直接跑外公那里了。 他揉了揉眉间,坐到沙发上给盛母打电话:“妈,悦悦在你那边吗?” 盛母那边的背景音是外婆必追的伦理剧,听盛景行问她,她让外婆放小声一点,回道:“悦悦不在我这边啊,你们今天不是要回公寓那边住了吗?怎么了,难道悦悦没回去?” 盛景行听他母亲提高的声音,怕她又为姜思悦的事情瞎操心,连忙说道:“不是,我正要从公司回去,顺便问问您悦悦在不在您那边,我好过去接他回来。” 盛母不疑有他,说道:“悦悦没在我们这边,应该是回你那边了吧,你不是吩咐司机放学接他过去的吗?” 盛景行连声应是,盛母又唠叨了几句,让他多多照顾悦悦,也好好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姜思悦既没有回外公家,也没有回他这边,姜公馆是更加不可能的,小别墅那边如果他回去姜老爷子也一定会知道。盛景行坐在沙发上思考姜思悦除了这几个地方还能去哪,他说晚上和朋友出去玩,他还要上课,这种时候也应该散场回家了才对。 最后盛景行不得不给姜思悦打电话,越不越界是其次,夜不归宿就不行了,盛景行既然从姜家从母亲那里接过了照顾姜思悦这个任务,就一定会好好执行。 后半场有人在看球赛,啤酒城里喧哗得很,姜思悦喝了醒酒茶,又吃了两串麻辣牛肉,酒醒了几分,继续坐在他的小角落里发呆。 二狗子得顾着他,没敢玩太high,里面太吵了,他只好凑到姜思悦跟前问他还难不难受。 姜思悦掏出一直在响的手机,看也不看就嫌烦地扔给二狗子,二狗子看到那串陌生号码,不知道该不该接。 来电停下后又响了起来,二狗子想起姜思悦连备注都懒得弄的脾气,怕这通电话也是重要的人打来的,便接通了。 盛景行打了两三次那边才有人接,那一头似乎很杂乱,都是男人彼此起伏的吆喝声。他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姜思悦是去哪里玩,但一想到姜思悦在那样混乱的环境里,盛景行没来由一阵怒意。 “喂,你是悦儿的谁啊?”手机另一头传来的却不是姜思悦的声音,盛景行一下子警惕起来。 “你又是谁?姜思悦在哪里?” 二狗子觉得这声音还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他看了眼倒在一边装睡的姜思悦,说道:“你等下啊,我让悦儿听电话。” 姜思悦任由二狗子把手机放他耳边,却没有说话的意思,盛景行只能听到他比起以往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一点点撩拨在他心上。 “悦悦,你在哪里呢?”盛景行不得不放轻了声音问他。 得不到姜思悦的回复,盛景行就耐心地等,二狗子见姜思悦一直不说话,他拿着手机也累,便拿回来跟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悦儿喝多了,你要是来接他的话,我们在啤酒城这边。” 盛景行没想到姜思悦连那种地方都能去玩,不得不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他太无知也太纵容,那边的治安乱得很,黑势力拉帮结派地还盘踞在那里。 他喝了口凉水,拿着钥匙手机出门去接姜思悦。 即使玩得再high,也还都是些学生,十点不到就有人提议说回家了,二狗子在外面的朋友还有午夜场要赶,也说要走了,二狗子背着姜思悦,不知道该怎么把人送回去,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姜思悦最近住在哪里。 二狗子想着要不要给刚才那个人打电话回去问他到底过不过来接人,就听到身后背着的姜思悦口袋里的手机在响。他把姜思悦放下,掏出手机接听,还是刚才那个男人。 “我到啤酒城了,你们在哪?” 二狗子看了看门口标志,说道:“我们在B区门口,就是正门拐个弯。” 盛景行按照他说的把车开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高个子扶这个矮个子,再开近一点,果然就是姜思悦和另一个男生。 二狗子看到盛景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卧槽怎么是这个花心老gay”,然后护着姜思悦上上下下地盯着盛景行看了好久,十分不放心把姜思悦交给他。 盛景行亦然,看到姜思悦居然无防备地靠在别的男人身上,心里某个角落就像被人点燃了火药一样,呲呲地烧着。 两人面对面站着,无声之中上演一出拉锯战,二狗子气势上要短一些,可是为了不让姜思悦落在这种衣冠禽兽的男人手里,还是像母鸡一样把姜思悦护在身后。 盛景行看着明显喝多了找不到北的姜思悦,哄着说道:“悦悦,我们该回家了。” 姜思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回家了。” 二狗子恶狠狠道:“悦悦跟你回家,我不放心!” 盛景行保持着成年男人该有的风度和稳重,一边诱哄姜思悦一边说道:“他现在就住在我家,并且,实不相瞒,他和我一年前就有了婚约。” 这句话说出口盛景行才发觉事情不妙,对于和姜思悦的婚约,他是能不让不相关的人知道就不让其他人知道的,可刚才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让他有些懊恼。 二狗子听到这话后都惊呆了,也没有注意到盛景行脸上的懊悔,等盛景行要拉走姜思悦,他才回过神质问道:“那你还在外面玩那么多小男孩?你对得起悦悦么!” 盛景行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么多事,当下便冷着脸看向他,眼神像把刀子一样刮得二狗子往后退一步。他冷声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姜思悦似乎也被他这种表情吓到了,原本走过去的脚又缩回去,怯怯地缩着脖子。 盛景行察觉自己吓到人了,收敛了一下,弯腰把姜思悦揽起来抱住,拍他的背以示安抚。姜思悦醉得迷糊,什么事都不记得,倒还熟悉这个怀抱。 盛景行把他放到后座,拿了抱枕给他垫着躺下,姜思悦摸了一圈,似乎要找什么东西抱住,盛景行便脱了外套给他盖上。 姜思悦这才安分下来,侧着身子睡在后座,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散落在他的侧脸上,漂亮得有种楚楚动人的脆弱感。 第39章 盛景行把姜思悦抱回他的小卧室, 里面许久没住人, 空气有些不流通, 他把姜思悦放在厚厚的地毯上, 然后把门窗都打开透气。 姜思悦躺在地上也没有知觉,滚了两圈又安静下来,盛景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第一次感觉到照顾一个醉鬼如此棘手,虽然说姜思悦的酒品已经是非常好的那种。 盛景行想了想还是拿着浴巾进浴室放水, 然后出来扒光了姜思悦的衣服,姜思悦感觉到凉了,磨磨蹭蹭又挤到盛景行怀里。 盛景行感觉自己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他断然做不到柳下惠那种坐怀不乱的境界,姜思悦喝了酒后特别乖, 黏人听话。盛景行捏了捏他嘟起来的两腮,把脱得光溜溜的姜思悦抱进浴室洗澡。 姜思悦刚下水就不安起来, 他半睁着眼,双手抓住浴缸沿,呼吸急促,上半身坐起,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 像只落水后狼狈的小兽。 盛景行以为他是做了噩梦, 急忙把人安抚下来, 他往手心倒了洗发露,双手搓匀出泡沫, 然后在姜思悦头上的穴位揉捏,这一个方法很快起效,姜思悦渐渐放松下来,下巴靠在浴缸沿任由盛景行给他洗头洗澡。 给姜思悦洗澡需要很大的耐心和定力,盛景行已经刻意不让自己往别的地方想,却还是忍不住把视线移到姜思悦的身体上。 姜思悦身体瘦削单薄,骨架小,关节部分看着没什么肉,其他地方捏一捏还是有些肉感的,就是胸膛太薄,能看到几根肋骨。 洗到下面的时候盛景行的心几乎吊在嗓子眼里,怕弄醒了姜思悦两人都尴尬,他匆匆给姜思悦过了一次沐浴露,连忙把人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然后放在铺好的浴巾上裹紧抱出去。 从姜思悦的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给他套进去穿好,又调好空调温度,给他盖好被子,才匆忙离开姜思悦的卧室。 盛景行看着镜子里不能平静下来的自己,打开水龙头给自己冷静一下,他发觉对姜思悦的感觉已经有些不能自已,心里千回百转地想着最佳的解决办法。 他想对姜思悦很好,也想让姜思悦只对他乖顺,但是不想对姜思悦负全部责任,也不想为这种突然的冲动而断了自己所有后路,在这四者之间找一个平衡点,只要他不对姜思悦不做越界的事情,他还能做他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 姜思悦起床时头晕身累,以为是昨晚喝太多啤酒的原因,他看到久违的卧室布置,一时有点楞,硬是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穿了鞋进浴室洗漱完,下楼时遇到从卧室洗澡换好衣服出来的盛景行,姜思悦心里别扭,见了他马上扭过头当做没看到。 盛景行一边系着扣子,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那样,语气自然地问他:“昨晚睡得还好吗,现在头晕不晕?” 姜思悦下意识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实在有点难受,有种身体好像被掏空的感觉,他觉得大概是昨晚喝多了吐得厉害,把肠胃的动心都吐得一干二净。想起起床时身上换过的衣服和干净得没有一点异味的身体,除了盛景行应该没有人帮他。 这样想着脸不能控制地红起来,又想起二狗子给他看的照片和说的话,盛景行大概是喜欢那种听话又漂亮的小男生,他突然又有点好奇,盛景行面对他的时候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感想。 姜思悦趁着盛景行下楼的时候偷偷看着他的背影,盛景行的肩膀很宽,背部也很厚,即使穿了衣服也能看到胳膊鼓起的肌肉,是个很高大强壮的男人。而且盛景行的长相也不差,这样的人应该在gay圈挺受欢迎,虽然姜思悦并没有了解过那个圈子,不过盛景行在他看来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了。 盛景行从厨房里盛了两碗红豆汤出来,上面各自卧着一颗蛋,看着就很勾人,姜思悦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饿了。 走到桌子边,就听盛景行说道:“你昨晚喝了酒,宿醉当然会觉得难受,鸡蛋和红豆能解酒,早餐就将就着吃一些。” 姜思悦没想到盛景行能为他想得这么周到,一时又为自己大清早的坏脾气感到羞赧,他低头咬了一口蛋白,露出里面八分熟的蛋黄,淡淡的味道里带着一丝丝红豆汤的甜味,好像把之前的一切不开心和委屈都冲散了一样,他小声说道:“谢谢你,景行哥。” 依旧是盛景行送他去学校,一路上安然无事,到了校门口盛景行才说下午放学也是他来接,姜思悦听后脸上难掩的喜悦。 盛景行想得姜思悦对他的表现和态度,有些欣慰又有些焦虑,他还没想好这么处理两人复杂的关系,但实际行动上却已经超出了打算。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对姜思悦这个人真的动心,还是只是心疼他成了习惯,或者是看着他的脸他的身体就能起反应?他甚至更倾向于后者,毕竟他喜欢那些小情人,对他们好,也是因为长得很合他胃口而已。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是不要把姜思悦也拖下水吧,他那个人认死理,一旦确定了什么,大概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改的,世界上长得漂亮又听话的男孩子不少,盛景行没有必要玩弄一个不能随便玩弄的小孩子。 姜思悦因为盛景行那句话,上课时想起来都忍不住傻笑,他的书呆子同桌看了他好几次,差点没提起勇气问他是不是中邪了。毕竟姜思悦在学校,除了学习写作业,其他时间都冷着一张脸,别人不找他,他就绝对不会主动说话,更别说脸上会出现其他什么表情了。 中午的时候二狗子照常过来蹭饭,随便问一下昨晚那个男人说的事情,没想到姜思悦还坐在位置上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他走进去从后面拍了姜思悦一下,姜思悦回头看到他,便耸了耸肩膀说今天没带午餐。 二狗子有点失望,可他今天来找姜思悦并不只是为了蹭饭这件事,看着姜思悦比往常晴朗许多的神色,他纠结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地问道:“悦儿啊,昨晚是你干哥哥来接的你,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到预料里的事情,姜思悦的心情还是很好,二狗子见他没有生气,又问他:“你干哥哥昨晚跟我说,你们俩一年前就定了婚约……是真的吗?” 姜思悦没想到盛景行会在他的朋友面前说出他们俩真正的关系,毕竟定婚这件事情在他们间向来是忌讳如深的,除了知道真相的那些人,其他人面前他们俩从来都不屑于提起,也并不当回事。 看着二狗子凝重的表情,姜思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二狗子是他玩得最不错的朋友了,平时在学校在外面也都是他照顾自己,他瞒着不说是一回事,但是欺骗就是另一回事了。 姜思悦支支吾吾地说道:“家里人定的事情,我们俩不把这件事当真的。” 二狗子倒吸一口气:“你是不当真了,可他呢?他可是个花心的gay,光是我们见过的小情人都有两个了!悦儿你这样和他很危险,我听他说你们还住在一起?你真是太麻痹了,你这样子,正是那些有钱有势的老男人喜欢的款。” 姜思悦想起他家里那几个哥哥侄子看他的眼神,一阵恶心,看到二狗子把盛景行和他们混为一谈,他拍了二狗子一下,怒道:“你不要说得那么猥琐好嘛,我和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他外面小情人多着呢,犯得着惹我么?” 二狗子恨铁不成钢地拧他的腮帮子:“哥哥我这是在教你自我保护,总之你要小心点,你们孤男寡男住一起,别被他骗了。” 姜思悦怕他唠唠叨叨,便用吃饭的借口支开二狗子的话题。其实他听了二狗子的话后心里也忍不住正视起盛景行和他的关系来,可是他和盛景行的相处实在太自然,并没有哪里可疑的地方,盛景行像盛母那样对他好,这十分正常啊,而且他也挺乐意盛景行对他好的。 更何况盛景行在外面有别的听话漂亮的小情人,他这样的盛景行又怎么会看得上。 如果二狗子知道姜思悦这样想,大概会骂他当局者迷吧。 他们俩见都已经下课这么久了,食堂的饭菜估计也都凉的凉没的没了,便打算翻墙出去吃,他们俩从学校没什么人注意的后门翻出去,到商业街那边吃大餐。 从后们的巷子到商业街要走好一会儿,太阳又热又毒,他们进去之后随便找了个店点菜,姜思悦为了堵住二狗子的嘴,一下子点了很多好吃的。 他们俩在店里吃好喝好,丝毫不觉他们俩已经被人盯上。餐厅对面那家便利店门前站了几个混混,蠢蠢欲动地看着玻璃窗里的他们俩。 姜思悦和二狗子吃完后从巷子里回学校后门翻墙,还没走到就被几个看似街头混混模样的青年拦住。二狗子以为他们是仇富来打劫的,没把他们放眼里,但也不想打架,开口便问:“你们缺多少钱,给你们就快滚,别碍着爷爷的眼!” 高个的那个青年笑道:“不愧是贵族学校出来的学生,说话就是阔绰,可惜今天我们不是来劫财的,而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 二狗子一下子就把事情想了个透彻,他皱着眉问:“李鹏让你们来的?” 高个青年又笑:“是谁我不清楚,反正我收了他们的钱,就知道按他们的条件办事,至于你们有什么恩怨,我们也不清楚。今天你们就两条路走,要么被我们打一顿,要么打倒我们,再对我们后面的人秋后算账,不过看样子似乎第二条路行不通了。” 二狗子下意识把姜思悦挡在后面,抬着下巴说:“少废话,打不打得过我们再说吧!” 高个子看着他们俩的动作,突然笑得很猥琐:“那个人说你们俩是一对,让我务必在打倒你后在你面前狠狠羞辱你身后那个男孩子一番,原本我还以为是个恶心的死娘炮,没想到长得还挺带劲。” 姜思悦听了这话突然炸毛,猛地推开护着他的二狗子,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几步跨过去勾起拳头就是一锤。他从小就在姜家练得一身狠劲,那些兄长侄子即使被他打伤打残都有姜老爷子给他撑腰,所以他下手都是拼了命,毫无顾忌。 高个子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小的小美人居然这么冲动,被一股蛮力打退了几步后,他擦了擦嘴角,有意思地笑起来:“我以为是朵小娇花,没想到是只小辣椒,有点意思。” 第40章 因为要接姜思悦放学, 盛景行下午翘了一个小时的班开车去姜思悦的学校等人, 看着下课时间到了, 校门断断续续走出来学生, 盛景行坐在车上敲着方向盘等姜思悦出来。 盛景行还是第一次来接孩子,身边都是比他年长很多的家长,有些看着是司机, 他怕姜思悦看不到他,还下车站在车边张望。 他人长得高, 在一众学生家长中间也特别突兀,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几眼,猜想他是哪个学生的爸爸,亦或是叔叔哥哥之类。 前者也不能说没有可能性,富家子弟小小年纪就在外面乱搞, 早育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后者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盛景行被那么多人看着, 又见姜思悦迟迟不出来,难免觉得烦躁,他从车厢拿出墨镜戴上,假装没注意到别人的视线。 姜思悦中午跟校外的人打了一架,虽然没吃什么亏, 可脸上还是挂了些彩, 二狗子比他伤得严重, 那些混混舍不得打姜思悦的脸,把从姜思悦手下吃的亏都还到二狗子身上。二狗子人高马大皮糙肉厚的也耐打, 加上他和姜思悦那么多年的打架默契,到后面还是他们占了上风。 那些混混大概没想到姜思悦这么能打,每一下都像不要命一样,他们也不敢真的把姜思悦打得怎么样,所以当看到姜思悦捡起半块砖头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撤退了。 二狗子也没想到姜思悦这次出手那么狠,如果那些人走得慢一点,估计有几个人就要脑袋开瓢了,他好不容易才拦下姜思悦,从后面拉着他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和激烈的心跳跟喘息。 他们两回学校后灰头灰脸的,不敢进教室,干脆就去校医院开病假条躺在那里睡觉,一睡就是一下午。 后面醒来还是因为听到手机铃声,姜思悦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个熟悉的号码,心里一突,虚得厉害。他都忘记了今天盛景行说的放学来接他的事,可是现在他这个样子狼狈得估计盛景行见了他只会嫌弃地皱眉吧。 要不让他回去,不用接自己了?姜思悦觉得自己的打架的痕迹要好几天才能消下去,如果不想让盛景行和盛母他们知道他打架了,他就得好几天不能过去。盛景行可能会去小别墅那边找他,所以小别墅也不能回去,更何况保姆见了他肯定会跟姜老爷子通风报信,到时候更加麻烦。 姜思悦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问二狗子:“我能不能找个理由去你家住几天啊?” 二狗子啊了一声,似乎被他突然的提议吓到了,半天没回过神。 姜思悦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不就是打架了而已嘛,干嘛要躲着不让盛景行知道呢?男孩子读书时打架不是很正常的事么?难道盛景行就没打过? 这样想着他又没有那么大压力了,给盛景行回拨个电话。 盛景行看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姜思悦还没个人影,甚至也不接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居然会提出来接姜思悦上下学的想法,而现在他干等在这里,姜思悦对他避而不见,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待遇。 盛景行等得都快气笑了,才接到姜思悦打回来的电话。 姜思悦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还要回教室拿作业,大概还要十几分钟,唔……如果你没时间等的话就先走吧。” 盛景行当然不会走,他都等了那么久,不在乎再等一会,要是走了岂不是白来?他倒想看看是不是姜思悦故意捉弄他呢。 姜思悦回教室拿了几本书,匆匆背上书包往校门跑,他的胳膊有些痛,时不时得甩一下。 出了校门一眼就能看到盛景行,他靠在车身上,戴着一副墨镜,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姜思悦突然就有些心虚,脚步也慢下来。 盛景行一眼就看到了姜思悦,摘下墨镜盯着他,看他低头慢慢走过来,很自觉绕到副驾驶座那边开门上车。 盛景行见他坐好后才开车门坐回去,抬头看上后视镜的时候从里面看到姜思悦带着淤青的嘴角,立马扭过头去看他。 姜思悦心里还没想好措辞,猛地被盛景行一看,顿时失了阵脚,以往他在外面打架回家,姜老爷子质问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心虚害怕过,他想大概是盛景行的眼神太犀利了。 盛景行拧起他的下巴看他的脸,姜思悦的脸上没有什么伤,只是嘴角磕到青了一块,在他白嫩的脸上显得很突兀。 他用指腹摁了摁姜思悦受伤的嘴角,后者只觉嘴边一痛,嘶地倒吸一口气。 盛景行沉着声音问他:“怎么弄的?你在学校被人欺负?” 这句话说出来盛景行自己都不信,姜思悦这样闹天闹地的性子,在学校就应该是横着来的,欺男霸女才是,怎么可能会有人欺负他。 姜思悦不想让盛景行知道那么多事,打架也好被挑衅也好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让别的不相干的人知道,他能自己解决。 盛景行对他的沉默感到焦躁,姜思悦的不配合忤逆到了他的掌控欲,即使也明白姜思悦没有义务要配合他,可有些情绪无法控制。 “悦悦你说话。”盛景行按捺着脾气,低声道,“是有人欺负你,还是你跟别人打架了?” 姜思悦看着盛景行愈发幽深的眼睛,感觉到了压迫,不由得转开了视线。 盛景行见他不说话,也拿他没有办法,他揉一把姜思悦的头,给他和自己系好安全带便开车回家。 姜思悦坐在车里不安又纠结,他有点怕盛景行面无表情沉默的模样,他时不时偷偷瞄一眼盛景行的侧脸,不知道该不该跟他坦白。 盛景行抿着嘴开车,对于刚才的事心里也有些尴尬,他是想关心姜思悦,可是姜思悦并不需要的样子,而且他好像也没有立场,这样想想就就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在处理姜思悦的事情上,他感到越来越束手束脚。 直到下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姜思悦无精打采地垂着头跟在盛景行后面上了电梯,出去的时候没注意看路直接撞上拿钥匙开门的盛景行。 姜思悦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见盛景行回头看他,马上战战兢兢地保持一个距离站好。他的头发还乱糟糟的,校服也被弄得满是褶皱,脸上有几道指痕,嘴角淤青,像是个流浪在外的小混混。 盛景行见到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一下子又没了脾气,开了门招呼姜思悦进去,让他先去洗脸,然后出来给他上药。 姜思悦有些搞不懂盛景行的态度,迷迷糊糊进了洗手间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衰得像个丧家犬一样,又觉得好笑,结果一笑就扯到了嘴角,痛得他抽了两口气。 盛景行从柜子里找出药箱,见姜思悦那么久没出来,便进厨房热饭。厨姨已经给他们做好了饭菜,盖在厨房的保温板上。 他把菜端到饭厅,喊了姜思悦一声:“悦悦,出来吃饭了。” 姜思悦把自己收拾得能看一些,洗脸的时候把头发也弄得湿漉漉的,把校服外套脱了,只穿了衬衫出去。 厨姨做了几道口味比较重的菜,都是姜思悦喜欢的,盛景行怕他吃了伤口留疤,没让他吃,姜思悦自觉理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菜扒汤泡饭。 吃过饭后盛景行收拾好碗筷,用肥皂把手洗干净,才出去给姜思悦上药。 盛景行把碘酒擦在伤口处消毒,姜思悦仰着头一动不敢动。盛景行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把他整张脸扣住,略粗糙的指腹摁在上面,麻麻痒痒的。 “身上有哪里痛的吗?”盛景行不放心地问。 姜思悦闻言很自然地掀起自己的衣摆,露出自己单薄的腰腹,上面倒是没有什么痕迹,盛景行怕他伤在内里,不放心地用手揉几下。 盛景行一边按一边问他:“痛不痛?” 姜思悦的肚子很敏感,被盛景行一摸上面的肌肉就急剧收缩,他只好躲着盛景行的手,强忍着没叫出来。 盛景行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以为是痛的,又按了几下确认,皱着眉严肃地问他:“这里痛还是哪里痛?” 姜思悦再也忍不住,似笑似哭地喊道:“不痛不痛,你别揉,好痒啊。”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声音有些低哑,沙沙的声线上扬的时候黏腻得有种可爱感,盛景行居高临下地看着痒得倒在沙发上起不来的姜思悦,手下是他柔软温热的肚皮,这样看着就像是一只娇憨的小宠物,听话而乖顺。 这对盛景行来说实为致命,一种冲动从下面窜到大脑皮层,让他不由得加重手上的力气。姜思悦被他按得不舒服,不自然地挪了挪身体。 盛景行猛地回神,像是摸了一块烫得厉害的烙铁,很突兀地放开了姜思悦身上的手。他掩饰地往旁边坐一些,对姜思悦说:“你先去洗澡吧,看到哪里有伤口再跟我说,我一会给你上药,千万不要瞒着,不然恶化了就要去医院了。” 盛景行看着姜思悦回卧室洗澡,才转身进自己的房间,在浴室匆匆解决掉自己的事情,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的才去姜思悦的房间敲门。姜思悦把浴巾裹在头上胡乱地擦着头发,空出一只手给他开门。 姜思悦手忙脚乱地擦头发的动作让盛景行不忍,干脆拿过他的浴巾给他擦起来,姜思悦在生活自理上格外没有天赋,也习惯了被人伺候。 姜思悦的头发很软很细,发色也淡一些,没有经过一点加工,带着洗发水的香味,是盛景行亲自选的味道,温和清香。 盛景行问他:“还有哪里要上药的?” 姜思悦毫无防备地趴到床上,脱了小熊睡衣给他看后腰的淤痕,一块青黑在白皙的皮肤上看着触目惊心。 盛景行拿了药酒倒在手掌心里搓匀,然后摁在上面揉开,他的掌心热得很,姜思悦一开始觉得烫,后面被揉得舒服了,昏昏欲睡起来。 盛景行觉得那块淤痕在不停地刺激着他,看着碍眼,但又勾起他心里不能说的阴暗面。他看着姜思悦睡得无防备的侧脸,忍不住低头想去亲一口。 他真的这样做了,姜思悦的脸上还有些肉,软软的凉凉的,贴上去的时候感觉很好。 姜思悦被脸上拂过的气息痒得醒过来,迷迷糊糊中看到盛景行的脸放大在眼前,丝毫不觉发生了什么事,含糊地叫了他一声。 盛景行应了他,把他的睡衣穿好,又跟他说:“以后不能打架了,知道吗?” 姜思悦似懂非懂地点头,把头蹭到他腿上,以为是在外公家,他们俩一起睡的。 盛景行以为他是因为做了坏事想用撒娇蒙骗过关,但也没有拒绝姜思悦的靠近,摸着他的头直到他睡着才离开。 第41章 姜家的四姑爷因为商业贪污被捕, 是一件姜家人和亲朋好友都始料未及的事, 几乎一夜之间, 何家就被封, 和何家有些关系的都做鸟兽散,对他们家的事情避之不及。 这件事情对姜家没有多大影响,姜家家大业大, 集中在房地产和赌场,金融投资和娱乐业上, 和建筑行业没有多大联系。何超然虽然是有身份有地位,却不是姜家靠他,姜媚嫁给他也不是为了这点裙带关系,单纯是姜媚不想嫁得太低,让别人小瞧了去。 丈夫突然失势, 对于一向自得自傲的姜媚来说无疑是中年受到的重击,差点把她气急得住院, 还是看着儿子孤苦无依才撑了一口气回娘家求人出主意把何超然拉出来。 姜老爷子当然不会为了半个外人一样的女婿而动摇姜家的根基。浑水淌得深了,难保不会成为别人怀疑的目标,更何况姜家那么多年来经久不衰,本身私下里就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万一被有心人知道, 背后捅一刀, 一切都要付之东流。 姜媚一次求不动, 就三天两头回一次娘家,其他人都看着她狼狈, 怎么可能会帮她,是恨不得再让她惨一些才好呢。 姜老爷子对此态度坚定,任由姜媚怎么跪都无动于衷,他的眼光毒辣,一下子就能想到这是有人故意整何超然下马,只有可能是何超然得罪了哪个不该得罪的人,他要是出手相助,说不定就会成为下一个靶子。 虽然这样说没有人情味,但不值得为了个女婿而赌上整个家业。 于是姜老爷子只能劝姜媚说:“这件事情爸爸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点钱打通牢狱的关系,让他们多照顾着点超然,尽量找人帮他说好话,能判到个有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姜媚见她父亲愿意帮忙,连忙说道:“爸爸您干脆好人做到底,给超然找个替罪羊吧。” 姜老爷子用手杖敲了敲地板,严肃道:“人命关天,怎能儿戏!” 姜媚哭道:“那超然也是一条人命啊,我和他才不到半百,军军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爸爸,您就忍心看我们家破人亡么?” 姜老爷子用没有一点余地的口吻责备她:“就何超然那条命是人命,别人的就不是,你有没有想过找来的替罪羊家里也有老小?既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超然在犯错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他?” 姜媚被堵得说不出话,她咬着嘴唇,一切还是因为他们夫妻俩贪得无厌。何超然做的工作的看着虽然体面,薪酬却一点不够看。姜媚虽然不是姜家正室生的孩子,得到的财产也不多,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从来不缺钱花,大手大脚习惯了,突然下嫁了个门户对不上的人家,怎么甘心?好在何超然争气,才渐渐多了些钱财,一来二去就有点收敛不住,造成了今天的局势。 “可是爸爸,我没有工作,靠我一人份的分红,怎么养得起军军和超然的父母?” 二嫂听后说道:“四妹,这你可不厚道了,你已经嫁出去了,户籍也不在我们家了,爸爸当年给你的嫁妆够你生活一辈子了,分红也没少过你的,而你又没为我们家做出点什么贡献,整天在外游手好闲的,现在你却要帮着外人来掏空我们家的底么?” 姜媚是不敢和大哥大姐三哥家正面杠,但在其他人面前是一点亏都不吃的。姜老爷子对于他的子孙虽然看着公平,实际上偏心得很,重要的权力都给了正室的子孙,鸡肋和风险大的就交给其他出色的儿子,就连家族分红都全凭他的喜好。本来就不是公平分配,大的好的都给了正室,剩下的那么多人分,竞争当然激烈,谁都恨不得把别人铲除掉,好霸占多一些利益,就像姜媚想排挤掉其他人,而姜家的其他人也想借机把她赶出去一样。 姜媚看着二嫂冷笑:“二嫂这话说的,是要把我们姜家拆散么?我是嫁人了没错,可我身上还留着爸爸的血,我还是冠着姜家的姓,倒是你,作为一个外来的媳妇如此嚣张,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 姜老爷子见她们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脸色难看得不行,一直不出声的六姨太咳了一下,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为这些事吵什么呢,超然那边我们能帮是一定尽力的,媚媚也是我们姜家的人,该给她的还是会一分不少地给她,不要为了这些事情伤了大家和气。” 姜媚听了六姨太这话,像是突然抓到了浮木,她感激地看向六姨太,附和道:“六姨娘这话说的对,我们都是一家人,所以不会对我们一家的处境坐视不管的对吧?” 姜老爷子警告地看了一眼自说自话的六姨太,强硬地说道:“不择手段把何超然放出来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姜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得为一家子人负责,谁要是偷偷以姜家的名义去走动关系,我就公开宣布和他断绝关系!” 六姨太不敢再自作聪明,见他拄着手杖起身离开,赶紧跟上去哄着。 姜思悦自从中秋那次在姜老爷子那里受了委屈后,便刻意对姜家的人和事不闻不问,而且他在盛家实在过得惬意,更加没有心思去关注,关于他四姐夫入狱的事情,还是二狗子跟他说的。 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好奇到回姜家去打听,他快面临升高三后的第一次测试,盛景行对他的学习很关心,不知不觉中给他定了不少规矩,他也没想起来要反抗。 盛景行如在医院那天说的那样,几乎每天晚上都按时回家,有时候晚一点,但也会提前跟姜思悦说一声。 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太过安静,姜思悦就抱着作业到客厅去写,他开着电视播英语电影,把声音放大一些,然后坐在茶几前埋头写作业。盛景行好几次回家看到他这个样子都说他两句,见他屡教不改也没有办法。 难得一个轻松的周末,姜思悦睡了个大懒觉,起床下楼找吃的发现盛景行居然在家,觉得有些意外。 他知道盛景行外面养着小情人,对此也不多加介意,就连他那些朋友里也有好几个包养着小情人的,他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平日里盛景行为了照顾他,每天下班后都回家,也不见他去哪里玩,这对于一个刚三十出头的单身男人来说有点不可思议。姜思悦没往更深的方向想,只是按照耳濡目染所见所闻来思考。 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盛景行见姜思悦下楼,便跟他说早餐放在桌子上,姜思悦也饿了,不嫌弃只有牛奶面包,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啃着。 屋子里有点安静,只有他跟盛景行两个人,时不时有翻报纸的声音,或者杯子碰到桌子的声音。 一楼的窗帘拉开,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整个房子明亮宽敞,让姜思悦有种小家的感觉。 盛景行问他今天要不要去哪里玩,姜思悦咬着装牛奶的杯子沿,反而问他:“你今天不去陪外面的人么?” 盛景行被他问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才想起来姜思悦是知道他外面养着人的。他这段时间都围着姜思悦转了,除了工作就是姜思悦,没有别的时间去想其他,自然也冷落了那些小情人,如果不是姜思悦提起他都能忘记这件事。 他后知后觉自己为姜思悦破了太多自己的习惯,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讯号。 姜思悦没有在意他的失神,两三口将牛奶喝完,跟他说:“我今天要去电影院看电影。” 盛景行下意识就问:“自己去还是和别人去?” 姜思悦理所当然地说:“我自己去啊。” 盛景行不太放心让他自己出去,又问:“什么电影一定要去电影院看?” 姜思悦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我这是要贡献票房,这是作为一个影迷必要的素质。” 盛景行想起在姜思悦小别墅里见到的那些影星海报,一时哑然,这小家伙平时看着冷冷酷酷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居然还会追星。 想到他还包养了一个艳星,盛景行又说不出话来了,姜思悦这个人太多矛盾点,到现在他都不敢说他了解姜思悦。 为了深入了解姜思悦的脾性,以更好让他对人放下戒备,盛景行决定抽出半天时间陪他去看什么电影。出门的时候姜思悦还再三确认他是否真的想跟自己去看电影,盛景行嗯了一声回问他为什么不去。 姜思悦结结巴巴地说:“我以为周末这种空闲日子你应该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陪我浪费几个小时的时间。” 盛景行笑着揉他的头:“我现在是很想和你去看电影。” 姜思悦听得薄脸一红,“想和你去看电影”这种话是老电影里爱情戏的老桥段了,盛景行怎么能随随便便跟他说呢? 想起二狗子说他是个花心老gay的事,姜思悦心里就不太舒服,他平时不会都是这样撩拨那些小男孩的吧,所以才这么自然地跟他说这种话? 姜思悦突然就有点后悔答应让盛景行陪他去看电影了,他把头从盛景行手下挪出去,恼怒道:“不要老摸我的头,以后要长不高了。” 盛景行没有察觉他突然的别扭,以为他是在跟自己撒娇,便拉着他的手带他出门。 周末人很多,电影院更加拥挤,好像刚好碰到某部本土大片首映,排队买票的人都快站到外面去了。 姜思悦要看的正是那部刚上映的电影,电影院门前挂了电影的海报,大屏幕也是那部电影的宣传广告。 盛景行陪姜思悦去拿电影宣传本,封面上那个女演员有些眼熟,看了旁边的演员名字才反应过来,这是姜思悦的母亲。 难怪姜思悦这么排斥人多热闹地方的人都这么积极地说要给电影贡献票房,原本盛景行只是想陪他凑个热闹,这下怕是还要认真观赏,才能把这小家伙哄开心了。 第42章 进场的时候身边都是成双成对的恋人, 或者是一家几口, 像姜思悦和盛景行这样的组合就有点尴尬, 像是哥哥带弟弟来的, 又像叔叔带侄子来的,有点格格不入。 邓梅这部电影是去年年尾拍的,到现在才上映, 她现在估计去内地跑宣传去了,毕竟比起半岛, 内地的市场要更大。 盛景行年轻的时候陪着小情人来看过几次电影,那些小男孩喜欢粘着他,还像女孩子一样撒娇,看电影要买一桶爆米花,一边看一边吃还一边掉眼泪。 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喜欢的类型真是有点天雷滚滚, 盛景行低头问姜思悦要不要买点吃的,两人在超市里逛了一圈, 姜思悦只选了棒棒糖和饮料。 盛景行见其他学生模样的孩子都买了很多小零食,薯片爆米花虾条花生瓜子栗子这些,超市里飘着奶油爆米花的黏腻香味,他便问姜思悦要不要买一些。 姜思悦对爆米花兴趣缺缺,听到盛景行问他便看了一眼, 见盛景行很认真的样子, 歪着头奇怪地看了好一会, 以为是盛景行十分想吃,有些惊讶又有些意外, 终于觉得再大的大人也跟小孩子没有什么差别。 于是他们俩买了一桶,在电影开映前进了放映厅。 他们的位置靠前,姜思悦含着棒棒糖,看着荧幕几乎不眨眼,盛景行抱着爆米花,见他没有吃的意思,只能陪他专心看电影。 这部电影有些女权色彩,邓梅依旧是女主角,饰演里面多次救助失足妇女,并且和社会不公平的差别待遇做斗争的女英雄,有些喜剧化,但意义也很重大。 邓梅穿着黑色紧身衣的造型很酷很强势,她的美不似女人那种柔情似水,而是眉眼间带了一股戾气,眼神犀利,五官大方,和长相精致漂亮的姜思悦并没有多少相像的地方,也不怪那么多年没人猜出姜思悦的生母到底是谁。 盛景行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只在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见过邓梅一次,她化着浓妆,盛装出席,比起那些豪门太太还要矜贵,坐在姜老爷子身边显得有些突兀了,两人的年龄差几乎有四十岁。而且按照姜老爷子和邓梅的长相,生出来的孩子应该很大方英气才是,怎么能生得出像姜思悦这样的儿子。 姜思悦看得很认真,时不时用舌头搅动嘴里的糖,盛景行开了瓶饮料,把吸管插进去递到他嘴边,他才拿出棒棒糖,目不转睛地把吸管咬进去吸两口饮料。 盛景行看他喝完饮料后舔着嘴唇的舌头,把爆米花拿过去问他要不要吃,姜思悦大概觉得棒棒糖的水果味有些腻了,拿了几颗放嘴里嚼。 电影到了高/潮部分,邓梅饰演的女主角在镇压女权的男人中厉声数落社会对女人的不公平,她的声音高昂沙哑,将女人的强势表现得淋漓尽致,姜思悦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盛景行只好把爆米花喂到姜思悦嘴边,后者也很配合地张开嘴吃进去,有时候没注意到距离,连盛景行的手指头都含进去一截。 看完之后姜思悦还有点意犹未尽,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邓梅写影评,这是他们母子俩的约定,每次邓梅新电影上映,姜思悦都要去看,并且给邓梅写几百字的影评。这样既是姜思悦表达对母亲关注的渠道,也是邓梅考验他语文水平的方法,母子俩玩得不亦乐乎。 盛景行见他只顾着低头看手机,便将他半护在身前,姜思悦时不时撞在他怀里,又茫然地抬头看他几次。 最后他们找了个西餐厅吃饭,姜思悦看着那些菜没有胃口,只瞄了两眼菜单就靠在椅子上继续玩他的手机了。 盛景行见他没有点菜,便问他要吃什么,姜思悦被他打断思绪,语气有些急躁,应他说想吃妈妈做的菜。 盛景行随便给他点了些能填肚子的面食,跟他说:“那今晚我们回妈那边吃饭吧。” 姜思悦点了点头,刚好收到邓梅的回复。 邓梅:今天去看妈妈的新电影了吗? 姜思悦:看了,妈妈依旧很漂亮! 邓梅:自己去看的吗? 姜思悦:和景行哥看的。 邓梅和她的助理说了几句话,回头看到姜思悦在微信发过来的这句话有些意外。当初和盛家结亲她并不看好,只是想给姜思悦找个背景强硬一点的家庭让他能早点脱离姜家的深渊,等姜思悦长大独立后再做其他打算。她回想起那天去见盛景行一家时,盛景行对姜思悦也并不是那么真诚上心的,当然她也并不担心姜思悦会因此过得不好,她有大把的钱,也有身份地位,姜晔纬能做出这个决定,也断然不会看着姜思悦吃亏,彼此都只当做一场交易。姜家给盛家在半岛发展铺路,换盛家照护姜思悦,盛景行如何,都不能影响到姜思悦的行为。 只是如今他们俩的关系发展得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竟然能到一起去看电影的地步,邓梅有些担心,姜思悦虽然看着桀骜不驯,但知子莫若母,邓梅可以说自己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实际上他是个很单纯的孩子。 但是盛景行并不是,他年长那么多,有那么多的人生阅历,又在官场商场沉浮那么多年,见过形形□□的人,又懂得观察利用人心,如果他想对姜思悦做什么,姜思悦完全无法招架。 邓梅:悦悦最近和他走得很近吗? 姜思悦:升高三后爹地和他妈妈都让我住他那边方便上下学,最近都在他家住。 邓梅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对儿子还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便打字道:那要不要妈妈在你学校那边买一套房子,如果你觉得不习惯的话可以自己住。 姜思悦:这个暂时不用吧,爹地只是想让姜煦不来找我麻烦才让我和他住的,过段时间我应该就能回小别墅了。不过妈妈我和爹地吵架了,所以我不打算再回姜家了。 邓梅紧张地问:怎么了宝宝,姜晔纬对你做了什么?告诉妈妈,妈妈找他理论去! 姜思悦看到这话,好不容易忘到脑后的委屈又浮上来,眼圈热热的想扑到母亲怀里撒娇才好。他忍住这种冲动,给邓梅打字安慰她说:没事的妈妈,只是因为其他人的原因才和爹地闹脾气的,不过我不打算再见他们要他们的东西了,等我成年了就脱离他们家。 邓梅心里一突,想起藏在心里很多年的秘密,突然觉得儿子这样想让她心理负担轻了很多,她说道:妈妈支持你的决定,我毕竟是你生母,到时候你要和我一起生活,他们也没有权力分开我们。等妈妈这两年多赚点钱,以后我们就能依靠自己过好生活了。那这个月开始妈妈多给你一倍零花钱,宝宝你想买什么都不要委屈自己,不够了跟妈妈说,受委屈也告诉妈妈,妈妈一定想方设法帮你,你也要乖乖的知道吗? 姜思悦:好的妈妈,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了。 邓梅:乖宝贝,妈妈还在给电影跑宣传,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去了,有事可以给妈妈打电话呀。 西餐厅的工作效率还挺高,姜思悦打字聊天的间隙里菜已经上齐。盛景行见他还在玩手机,餐巾也没有布好,便拿起餐巾过去给他铺上。 姜思悦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心虚地把手机放下不让他看到和母亲聊天的内容。盛景行也假装自己没有在意的样子,若无其事地问他:“在和谁聊天么?该吃饭了。” 姜思悦坐直了身体一动不动地让他在膝盖上铺上餐巾,盛景行铺好后看着还有其他的,甚至还想给他衣领也系一条,以免弄脏了衣服。姜思悦识破他的意图,想到小孩子吃饭时围的口水巾,连忙摇头拒绝。 盛景行有些遗憾,他觉得如果姜思悦围着餐巾应该看起来会更乖更像个孩子,他想自己可能真的到了要做爸爸的年纪,所以才会对姜思悦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奇怪想法。 吃饭的时候姜思悦也不专心,拿着叉子叉意面,三心两意地往嘴边送,一手还拿着手机,实在不像样子。盛景行不想让他养成坏的餐桌习惯,便敲了敲桌子跟他说道:“悦悦,认真吃饭,你这样对消化不好。” 姜思悦这才不甘不愿地放下手机,挑挑捡捡地叉起面条吃到嘴里。他不太喜欢面条的口感,也不喜欢西餐奇怪的味道,吃了两口就说他饱了,放下叉子和餐巾,又玩他的手机。 盛景行见他吃得实在是少,又叫来waiter给他加了一份甜品,他想着姜思悦应该会喜欢巧克力那些甜腻腻的东西,便给他点了巧克力慕斯。 姜思悦低头打字和妈妈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难得邓梅今天有空陪他聊天,他话就多了些,什么事情都能搜刮出来找话题和她说。 邓梅因为担心他,硬是拒绝了助理让她休息的建议,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陪姜思悦聊天解闷,跟他说娱乐圈的事情,分享一些道听途说的八卦。 姜思悦聊得正开心,就听盛景行说:“悦悦,张嘴,把这份蛋糕吃了。” 他抬头看到盛景行伸到他面前的勺子,上面一块黑巧克力的蛋糕,香香甜甜的,半饥半饱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他偷偷吞了口口水,把蛋糕吃到嘴里去。 盛景行喂了他两口,见他还拿着手机,便问他:“你在和谁聊天,吃饭都不认真,先放下,把蛋糕吃了再聊。” 姜思悦老大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十分舍不得和母亲聊天的机会。邓梅工作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和他聊天的,好不容易今天可以多说一会,姜思悦很珍惜。 他嘴里还有蛋糕,顾不得咽下去,含糊地解释道:“我在和我妈妈聊天,我不吃了。” 盛景行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邓梅会有时间和姜思悦聊微信,他从姜思悦的表现中可以看出姜思悦其实很在意母亲,只是邓梅没有时间陪他,所以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于是他妥协了,让他继续聊,但也要把东西吃了,以免饿坏肚子。 吃过饭后时间还有点早,他们决定去楼下商场逛一圈然后再去外公家蹭晚饭,打电话回去通知盛母,盛母欢天喜地地让阿姨去买菜,又告诉盛景行家里缺什么,让他买了带回去。 盛母要买的都是些繁琐的东西,姜思悦拿了清单兴致勃勃地走在商场的货架间挑选,对比出好看的他喜欢的就拿,完全不考虑实用性,盛景行推着车跟在他后面把关,质量实在不行的就换掉。 他们大包小包地进了停车场,盛景行走在姜思悦后面,看他双手提着一大包东西往车子那里挪,顿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回到外公家后姜思悦拿着盛母要的东西到她面前邀功,笑着说这些都是他选的,摆明了要盛母夸夸他。 盛母高兴得眉开眼笑的,抱着他笑道:“我们悦悦真是太能干了。” 盛景行看着他们俩亲昵的动作,蓦然知道刚才那股感觉是什么了——那大概是对于家庭的感悟吧。 第43章 郑凯最近在忙他家族里的事情, 他爷爷早年是半岛的风云人物, 老了之后开始走慈善家路线, 每年都举办几场慈善会, 请相熟的企业家和同行以及媒体娱乐界人士来参加,顺便谈些生意上的合作,给自己的企业做宣传。 作为郑家的四公子, 郑凯也是相当忙,他得帮衬着爷爷爸爸叔伯们招待来宾, 老老实实得穿着西装三件套,笑脸迎人。 好不容易忙完一批客人,他跑到露台和庄二抽烟,说等忙完这两天一定要找人出去玩玩。 庄二说道:“行啊,到时候叫上那几个伙计, 我们再来几盘!” 郑凯想到自己黑得一比的手气,连忙摇头:“还是别了, 我宁可下棋,上次盛三带来的那个男孩子挺好玩的,不知道能不能约到他出来。” 庄二吐了一口烟,问他:“你是说姜家那个小少爷?” 郑凯连连点头:“对就是他,那孩子是真漂亮, 看着都赏心悦目了。” 庄二嗤笑:“这恐怕不太可能, 姜小少爷开学了, 还读的高三,盛景行一家对他紧张得很, 别说他了,连盛景行都不怎么出来和我们玩了。” 郑凯奇道:“姜少爷还是个高中生?我以为他只是长得嫩而已,他高三关盛三什么事?” 庄二:“我怀疑圈子里就你搞不清楚状况了,盛景行和姜思悦有婚约,虽然双方都不把这事当真,可他们家似乎很重视这件事,最近盛景行被管得严,晚上几乎都不能出门,问他他都说要陪姜思悦,我都快以为他要改邪归正了。” 郑凯这下就不淡定了,烟头掉在了脚边,差点把他的皮鞋给烫出一个洞。他把烟头踩灭,惊道:“卧槽,他们俩真有婚约啊,我以为是我听错了,盛三他这是老牛吃嫩草吧,简直暴殄天物……不对,他能为了姜家小少爷修身养性?这就稀奇了,被收服了?” 庄二老神在在地说道:“这我可不是很清楚了,我也很久没见过他,或许你可以把他约出来探探口风?” 郑凯这就掏出了手机准备发短信给盛景行约时间,抬头的一瞥看到会场里有个熟悉的人脸闪过,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又觉得在哪见过。 他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因为纠结于看到的那个人是谁,也没有心情发短信了,放好手机就往里面走。庄二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的,喊住他问:“郑四你去哪呢!” 郑凯头也不回地说:“我好像看到熟人了,你快给我来认认那个人是谁啊!” 庄二小声吐槽道:“来的都是你爷爷的合作对象,你谁不觉得眼熟啊。” 那个人只是一闪而过,郑凯进去又找不到他的影踪了,今晚的聚会虽然规模小,但来的人也很多,达官显贵新闻媒体歌手演员模特都有,鱼龙混杂的,郑凯一时间没有头绪。 庄二跟在他后面和他兜圈圈,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我说郑凯你看到什么人了?” 郑凯四下张望着,说道:“我也想不起来了,就突然觉得很眼熟,也不是我们圈子里那几个人,但又觉得他很特别。” 他看了好久,终于在角落里看到刚才那个人的背影,那人端着一杯红酒,靠在窗边和另一个男人聊天。 那人身上穿着件有点花俏的西装,身形纤细高挑,背面看着应该是个美男子,大概是演艺圈的人。 郑凯以为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应该是自己在电视上或者杂志报纸还是网络上见过这个艺人,所以才觉得眼熟。他收起自己过高的期待态度,讪讪然准备转身往回走,后面的庄二却突然惊道:“那不是姜小少爷么?” 闻言郑凯猛地回头,却见那个男子转身后露出那张令人惊艳的脸,郑凯也十分惊讶,张大着嘴巴喃喃道:“今晚我爷爷没请姜家的人啊……” 庄二这才发现了不妥,这个男子虽然看着像姜思悦,但很明显不是,他比姜思悦要高不少,那张脸比起姜思悦的要精致得刻意一些,像是雕琢出来的,美得不太自然。 他说:“这不是姜小少爷,大概是长得像而已。” 郑凯眨了眨眼睛也发现了不同,但还是惊讶不已:“居然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不会是姜家流浪在外的儿子吧?” 庄二也觉得好奇,怂恿他说:“要不我们过去仔细看看?” 郑凯接受了这个提议,拉着庄二一起过去搭讪。 施乐和张平桥说着工作上的安排,他准备在半岛提前出道,张平桥自从得了盛景行的回复后对施乐就上心了一些,为了能讨好盛景行,自作主张地满足施乐的要求,并打算把他作为主推。 张平桥正对着郑凯那边,自然能看到他们俩走过来,他今晚是带着手里那几个模特一起出席的,说是捧场其实是为了拉人脉,他自然认得面前的两人是谁,也知道他们是盛景行在半岛的朋友,便有些自来熟地先和他们打招呼。 “郑少,庄少,久闻大名,鄙人姓张,也是盛总的朋友,从他那边听说过二位,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实在荣幸啊。” 郑凯这下更好奇了,这人居然还是盛景行的朋友,而他看着好像跟这个长得像姜思悦的年轻男人也认识,那盛景行会不会也知道有这么个人? 庄二比郑凯靠谱很多,当下便和他寒暄起来:“原来是景行的朋友,不知道这么称呼?” 张平桥笑道:“庄少叫我张平桥就好。” 郑凯看着施乐问:“那这位又是谁?” 虽然盛景行点明了让施乐等他,可这么久了也没个准信,张平桥心里也有些犹豫,施乐的确是他现在带的这批新人里最好看的,可如果没有人捧,光靠他的公司来出钱,貌似有点亏。模特也就吃几年青春饭,能多压榨就多压榨,没有投资做亏本生意的事,等这边花费了人力财力把人捧红了,年纪也差不多,得不偿失,最好还是找冤大头来出钱。大款和模特两方交易各大欢喜,他们公司坐收渔翁之利,三全三美,这是张平桥一向使用的手段,赚得流油。 于是张平桥转了转脑子,笑道:“这位是施乐,盛总的新欢,我们在这里碰巧遇见,便做个伴相互照应。” 郑凯和庄二听了这话都心里一跳,将信将疑的,毕竟他们和盛景行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一些他的喜好,这一款的确是盛景行的口味,而且张平桥作为盛景行的朋友,能说出这种话就证明是真的有这种事。只是盛景行明着说对姜思悦没有其他想法,暗地里又养了个跟姜思悦长得像嫩模,甚至连名字读音都一样,这就让他们匪夷所思了。 施乐看到老板给他使的眼色,这才端着架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郑少也是盛总的朋友,真是碰巧啊,今天承蒙您的款待了。” 郑凯看着他和姜思悦七分像的脸干笑道:“客气了,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请见谅。” 庄二察觉气氛尴尬,找了个借口拉走了郑凯,郑凯还有些恍惚,自言自语道:“盛三这是在搞什么,家里一个外面一个,就不怕审美疲劳?话说姜少爷知道这件事吗?” 施乐等他们俩走远了,才拉下脸,面无表情地等张平桥继续刚才的话,他的脸动过刀子,要保持一个表情实在困难,而且有风险,所以他只能走高冷路线。 张平桥说道:“你要在半岛混出名堂,就得多参加这种酒会,半岛人喜欢奢侈炫耀,这种场合往往有很多大人物,你多认识一些人对你以后发展没有坏处。” 施乐看着会场里处处可见的半百老头,肥头大耳肚大流油的,实在提不起兴致,他不耐烦地问张平桥:“盛总要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个准确的回复,你应承我的诺言要什么时候兑现,我都快二十岁了,现在还不正式出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当大红大紫的明星,有用不完的钱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能从平民窟挤进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有人说他的眼睛长得像以前的某个明星,于是四处借钱在脸上动了刀子,就等着哪天出人头地。张平桥许诺给他想要的未来,于是他义无反顾地跟着来了半岛,接受一切安排。 好在张平桥给他介绍的那个男人还令他满意,至少不是恶心的老头子,而且看起来那个男人比张平桥还有背景,有了盛景行做靠山,施乐连脾气都涨了许多,对着张平桥都敢发作了。 张平桥笑道:“稍安勿躁,过几天国际影后邓梅在半岛开观影会,刚好有个服装品牌要代言,到时候我带你去媒体面前露个脸,再请人炒作一番,等人气上去了,就可以让你试着去走秀了。” 施乐用鼻音哼了一声算是满意了。 盛景行收到郑凯的短信,后者约他几天后小聚,正在他眼皮底下写着作业的姜思悦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他有什么事。 郑凯在短信里说有重要的事情,盛景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可朋友邀请他也不好拂了面子,所以他只能跟姜思悦坦白:“过两天我晚上可能要出去见朋友,你如果怕一个人的话,我让阿姨留下来陪你吧。” 姜思悦习惯性地咬着笔思索,认真地问他:“非去不可么?” 盛景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和那些朋友聚会也无非是吃喝玩乐,想不出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了,何况还是郑凯那个出了名的不靠谱提议的,可盛景行最近在家太久了,其实也憋得慌,想出去透透风也无可厚非。 姜思悦见他为难,又埋头去写他的作业,轻飘飘地说道:“我自己在家应该没事的,阿姨在这边不太方便。” 盛景行松了口气,但心情并不算轻松,他把手放在姜思悦头上揉了揉,说道:“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姜思悦低着头,声音有点闷,低声嗯了一下。 盛景行以为他是困了,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便说道:“时间不早了,剩下的习题以后再写吧,回房间洗个澡早点睡觉,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姜思悦收拾了书本,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有些别扭地开口:“过段时间我们要考试,到时候成绩单需要家长签名,妈妈可能签不了,我不想去找爹地,你能帮我签吗?签我爹地的名字也可以。” 盛景行还是第一次遇到原本应该是家长做的这种事情,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姜思悦见状觉得是自己过分了,转口便说:“还是找同桌帮我签个名字算了。” 盛景行没有错过姜思悦脸上闪过的失落,接着说道:“可以啊,如果考得好,我会给你准备奖励。” 姜思悦闻言又活跃了过来,似乎有些意外有些惊喜,惴惴不安地确认:“真的吗?什么奖励?” 盛景行笑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只要不违法。” 姜思悦大概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难为情,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问道:“那我们可以去游乐场玩吗?” 盛景行没想到他提出的居然是这样的要求,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原本以为像姜思悦这样叛逆的小孩应该会要一些刁钻的奖励才是。但是看着姜思悦充满期待的眼神,他没把调侃表现出来,应道:“可以,我们去那里玩一天一夜。” 第44章 何超然一事还没有平静下来, 知情人都说他是被人故意整顿的, 怕是得罪了谁, 一时传得有声有色。 不过豪门圈子里最不缺闲言风语, 有些人守不住嘴巴,时不时谈上两句,很快就传出何超然的事情是盛景行指使人做的。 原因是什么, 半岛豪门子弟为了争夺财产权做的事情还少吗?盛景行这个原本和姜家井水不犯河水的人搞这出事,想必就是因为和姜思悦订了婚, 想要一个个铲除其他兄弟姐妹,好拿多一些家产呢! 姜媚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一时怒火中烧,她不敢无凭无据就正面和盛景行起冲突,只能去找姜老爷子理论, 句句话暗指盛景行的无情无义。 姜家在半岛做得这么大生意,自然又不少人嫉妒, 恨不得找些什么蛛丝马迹把姜家拉下去,姜老爷子本来就很忌讳何超然的事情,怕有心人拿何超然做理由为难他们家,姜媚的无知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他的逆鳞,姜老爷子下了狠话让她和何超然离婚, 不然就断绝父女关系。 姜媚听到这话如晴天霹雳, 她平日里虽然骄横, 但也是凭着父亲和丈夫的权势,一旦失去了他们的庇护, 她也只是个沉溺在富贵生活里一无是处的中年妇女而已。 她不敢再碰姜老爷子的逆鳞,只能走曲线救国路线,直接找盛景行太突兀,只能从姜思悦那边下手。 姜媚打听到姜思悦的学校以及作息时间,乔装了一番开车到校门口等,一会准备直接把人截下来,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都要让姜思悦同意帮忙说服盛家走动关系把何超然捞出来。 放学时姜思悦接到盛景行的电话,对方说在路上堵车,要晚十来分钟才到,让他不要乱跑,在校园等电话。 姜思悦都已经走到校门口,让他再回去等是不可能的,他想着反正车子开不进校园,到时候还是得走出来,不如直接在校门口外面等。 学校这里是繁华的商业街,闹中取静,也是为了方便这些家里的小王子小公主们购物和回家,虽然经常堵车,但完全不妨碍这里的发达流通。 姜思悦约摸着等盛景行的时间里能买个冰淇淋,便背着书包穿过马路去对面的便利店,店门口的路边都是接孩子的私家车,姜思悦得在车子与车子间的缝隙穿过。 坐在车里的姜媚刚好看到他从前面走过,于是摘了墨镜,拔出钥匙开门下车跟上。 姜思悦要去的便利店不是很显眼,老板娘是很久前就住在这一带的人了,店面也是自家的,靠着这些小生意补贴家里,也做了很多年的生意,她人很好,姜思悦见过几次她和别的顾客的对话,便对她产生了好感,时不时会光顾一次。 胖胖的老板娘看着电视守店,电视里放的是很多年前的一部电影,她也看得津津有味,见来的人是姜思悦,便一边招呼他一边跟他找话题:“这部电影很经典啊,当年拿了大奖的,学生仔你有没有看过啊?” 姜思悦见对方和他搭话,就抽空瞄了眼屏幕,刚好看到邓梅的特写,老板娘还在念叨女主角的演员有多出名,比现在那些靠绯闻上位的女新人好多了。姜思悦便很诚恳地附和她说:“对啊,她演戏超厉害的,我也很喜欢她,最近她上映的那部电影您看了吗?” 老板娘笑道:“嗨,老人家还去什么电影院,孤家寡人的,多不合适啊,能在电视里看看就不错了。” 姜思悦想想也是,去电影院的一般都是年轻人,不是出双入对的情侣,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再不济也是朋友搭伴去的,他以前是没在乎过自己去有什么不妥,可自从跟盛景行去了一次后感觉有人陪的感觉还不错——至少有人把零食喂到嘴边。 付钱给了老板娘,姜思悦咬着冰淇淋往路边走,打算在盛景行习惯停车的地方等他,也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女人。 姜思悦差点撞上去,即使停下了脚步但身体惯性让他几乎要往前倾倒,他护着自己的冰淇淋不让它碰到别人,刚想和对方道歉,抬起头却看到姜媚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他把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然后拉下脸冷冷说道:“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路。” 姜媚叫住他,语气依旧张扬跋扈:“见了四姐都不会喊了吗?还是说在盛家住了几天,就真把自己当成盛家人了?你倒是对他们一家全心全意,又知道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对我们家的吗?” 姜思悦回头看着她,声音波澜不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又没有缺我吃穿住行,也没有给过我委屈受,倒是你这个都已经嫁出去的人,还整天往娘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休了呢。” 姜媚听他提起这件事就来气,原本打算对姜思悦用哄的,现在只想给他扇两耳光让他知道她是谁。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不过是个卖/肉上位的戏子生的野种罢了,还真以为有爸爸宠着你就是姜家名正言顺的小少爷了?” 她话刚说完,抬起来的手还没打下去就被人拧住,让原本做好挨她一巴掌的姜思悦愣了一下,看到了站在她后面的盛景行。 盛景行原本只是担心姜思悦出了校门会再被其他人找麻烦,所以加快了速度赶来接姜思悦。上一次他打架伤到已经触及了盛景行的底线,还在查是谁指使的准备给对方一个教训。 盛景行也不顾姜媚是个中年女人,把她拉开一些,然后把姜思悦护在身后,对她说道:“四姐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一出豪门恩怨么?你不要脸,悦悦还要脸继续上学呢。” 姜思悦惊讶于一本正经的盛景行也会说这样粗俗的话,忍不住想去看盛景行和姜媚的表情反应,他刚探出个头,就被盛景行挡回去。 姜媚见盛景行护着姜思悦的架势,大概也知道盛景行为什么不提点她的丈夫了,这敢情是为了给姜思悦这小野种出气,报复他们家呢。她气得反而笑了,表情有些狰狞,对盛景行说道:“你也不要假惺惺了,你来半岛这么久,我们姜家可有对你的事业吝啬过一分?到头来却换你这样对待你姐夫的?” 盛景行听她提起何超然的事情,这里人来人往的并不是说这些的地方,说不定还潜伏着狗仔,考虑到姜思悦的学业,怕一会姜媚做出更过分的事,他尽量维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跟她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说完盛景行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拉着姜思悦就往最近的咖啡店走,他不怕姜媚不跟上来。丈夫落马,父女关系恶化,现在的姜媚不过是色厉内荏,比谁都要怕被媒体曝光。 盛景行开了个包间,很客气地问姜媚要喝点什么,姜媚不想和他惺惺作态,便故意说她想喝大红袍。 侍者为难地说:“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茶。” 盛景行却说:“奶茶也是茶,就给这位女士一杯你们这里的招牌吧。” 姜媚没有时间和他纠结这些事,等侍者关门出去,连忙质问道:“我老公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正在研究菜单的姜思悦听到这话竖起了耳朵,也想知道何超然的事情是不是盛景行授意。那时盛景行就说了会帮他报复姜媚一家,原来真的不是说来安慰他而已的吗? 盛景行见姜思悦探头探脑的,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问他饿不饿,姜思悦放学后就吃了个冰淇淋,自然是不管饱的,听到盛景行这样问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点了点头,盛景行便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他的副卡,对姜思悦说道:“你先去别的地方随便吃点,不要乱吃东西,密码是妈妈的生日,你知道是多少的吧?” 姜思悦拿着被盛景行强塞在手里的信用/卡,上面还带着盛景行身体淡淡的温度,让他觉得有些烫手,他想说他自己有银行/卡,但盛景行看他的眼神太有迷惑性。 盛景行说道:“去吧,注意安全,我跟你四姐谈些大人的事情。” 姜思悦听话地点了点头,拿着卡出去了。 等姜思悦离开,盛景行马上换了个态度,他靠在沙发上自然地翘着腿,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姜媚说道:“对于何先生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但这也是无法扭转的,我希望何太太能早日看开。” 姜媚见识到了他的态度转变之快,也不和他打太极,直接说道:“我老公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如果你不想在半岛混不下去,你最好快点找办法把我老公弄出来。” 盛景行轻轻地耸了耸肩膀表示他没办法:“这是你们半岛的事情,我只是外地来的商人,并不能帮您丈夫说上话。” 姜媚冷笑道:“我不信你有办法把他搞垮,却没有办法把他捞出来。” 盛景行回道:“何先生被抓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何太太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姜媚见他还在装蒜,威胁他说:“你就不怕我把你和姜思悦的婚事抖到媒体面前?” 她这句话成功抓到了盛景行的软肋,若是放在以往盛景行可能并不担心,但现在姜媚已经穷途末路,不管是忤逆姜老爷子与否,结果都不会差太多。姜媚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他和姜思悦就会更加不自在,一方面姜思悦的个人生活会受到影响,但更重要的还是盛景行自己。 比起被姜老爷子保护起来的姜思悦,他的私生活要更开放一些,也被狗仔拍过不少他带着男性情人的照片,但盛景行做的光明磊落,狗仔反而怕得罪他从而收敛不少,就算登出去也只是含糊地说是他和他的交往对象。 如果姜媚真的把他和姜思悦的婚事抖出去,那他以往被狗仔拍到和情人出双入对的照片就会变成他的婚外情绯闻,他可以不重视个人的声誉,但必须为家人和姜思悦着想,不能让他们被众人指指点点,特别是姜思悦,他还在读高三,不应该担负这些无需有的东西。 盛景行装出游刃有余的样子来,对她说道:“我和悦悦的婚事迟早有一天会公布于众的,何太太又何必如此心急?何先生的案情实在太严重,死缓或者无期都很有可能,不过既然何太太如此信任我,我也只能尽力试试看。但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跟何太太说一声,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悦悦面前。” 姜媚冷哼道:“我希望盛先生能尽快搞定我老公的事情,不然我保证不了我被逼急了会对姜思悦做出什么事情来。” 学校附近的咖啡店不是很高档,包间的隔音效果也很差,他们的对话被从一楼上来的姜思悦听了个大概。 第45章 郑凯邀请盛景行刚好是星期五晚上, 高中周末放假早, 下午就没课了, 姜思悦在教室心神不宁地写着作业, 等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才回过神收拾书包出校门等盛景行。 盛景行担心姜媚再来找姜思悦麻烦,更是提前了不少时间来接姜思悦,他在车里和秘书交待着工作上的事情, 见姜思悦过来,伸手给他开了车门。 姜思悦见他来得早等自己, 心里也开心不起来。姜思悦知道盛景行并非是为了接他而提前,不过是因为晚上那个朋友聚会,怕时间来不及罢。 想到这个姜思悦更加不开心了,盛景行今晚肯定又要和那些明媚妖娆的男孩子一起,他鼓着气扯安全带玩, 等盛景行打完电话也没主动开口。 盛景行事无巨细地叮嘱他今晚自己在家要注意什么,不能碰电热类的电器, 不能摸插头,晚上睡觉要关窗,肚子饿了不要直接吃冰冻的东西,更不能随便跑出去玩。 说了这么多也不见人有个回应,盛景行只能转头过去看他, 只见姜思悦低着头闷闷不乐的, 直觉他又在闹别扭。往日里随口说出哄人的话语似乎也有些无力, 盛景行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回到家姜思悦一声不吭背着书包噔噔噔跑上楼开门关门一气呵成,把做好饭要离去的厨姨吓得一愣一愣的, 问盛景行发生了什么事。 盛景行只说他小孩子闹脾气不要紧,等厨姨离开后才上楼去敲门。 “悦悦,你先出来吃饭。” 姜思悦把书包往地上一扔,低吼道:“我不吃了!” 盛景行耐着性子说:“你不要任性。” 姜思悦又吼道:“你好烦啊吵到我写作业了!” 盛景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大脾气,听到他吼出来的话又觉得可爱,忍着笑意说:“你乖一点,我陪你吃完饭再写。” 姜思悦:“你又不帮我写!惺惺作态!赶紧去你的约会吧!” 突如其来的委屈和愤怒让姜思悦几欲摔了书桌,可是看到那盏可爱的台灯又忍住了,可是想想这些东西都是外面那个假惺惺的男人买的,姜思悦就觉得心里堵得更慌。 盛景行孜孜不倦地哄道:“那也得先吃了饭,乖快出来,阿姨给你煲了栗子鸡。” 姜思悦闻言肚子咕的一声响,十分不争气,好在外面听不到,他气哼哼地说道:“你走了我再吃!” 盛景行道:“那我走了,你记得吃饭。” 姜思悦在卧室里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以及开门关门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打开门看下去,果真一个人都没有了。 桌子上的饭菜还散着热气,确实放了一锅他喜欢的栗子鸡,可姜思悦突然没有了食欲。想起盛景行开车时叮嘱的事情,他猛地冲下楼打开冰箱找冰淇淋,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哼哼道:“要我不吃我就不吃,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凭什么听你的话!” 后面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把他从冰箱拉开,然后关上了冰箱门。姜思悦被带得措手不及,往后退了两步撞进身后人的怀里。 盛景行波澜不惊地问他:“那你以为我是谁啊?” 姜思悦心里一惊,跳得快了几下,由着盛景把他抱到餐桌前,乖乖地坐好。 盛景行给他盛了碗汤,姜思悦看了一眼沉底的栗子,抬起下巴一动不动,盛景行看着他,又把碗挪过去亲自喂。 姜思悦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故意刁难盛景行说:“太烫了,我不要喝。” 盛景行闻言将他舔过的那勺汤放进嘴里试温,厨姨煲了有好一会了,温度是刚刚合适的。 “不烫啊,你要不要再试一口?”盛景行说着用勺子搅了搅汤,又舀起一勺喂给他。 姜思悦看着眼前的勺子,想到刚才盛景行把他舔过的汤水一滴不剩地喝了,而这个勺子也是他含过的,一时心里就有些躁动,像是两个很亲密的人毫无保留。 他心里一动,乖乖张嘴喝汤,盛景行见他听话了,把碗放过去给他,起身去盛饭。 姜思悦叼着汤勺看他在厨房忙活的背影,厨房的灯光照在盛景行高大的身材上,遮去了大部分的光,留下片影子。 见盛景行出来,姜思悦含糊地问他:“你不去聚会了吗?” 盛景行说道:“等你吃完了我再去。” 姜思悦哦了一声低头吃饭,眼珠子跟着心思转了几转,抬起头偷偷瞄盛景行的反应,问道:“可以带我去吗?” 盛景行被他黑黝黝亮晶晶的眼睛看得呼吸一窒,姜思悦不必矫情造作,都能让人心动。 被这样期待的眼神看着,盛景行动了动嘴巴,问他:“你真的想去?” 姜思悦见有戏,连忙点头:“想的,自己在家太无聊了,你带我过去,我可以自己玩,保证不打扰你们。” 听到“你们”二字,盛景行竟有些心虚,虽然他今晚并没有叫人作陪,但他知道姜思悦已经默认了他的这种作风,听他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盛景行居然会觉得有些堵。 他默默叹了口气,跟姜思悦说:“去吧,顺便我带你见见我的朋友。” 姜思悦这才欢快起来,两三口解决了自己的饭和汤,筷子和碗一放就蹦蹦跳跳着上楼去了。 他打开自己的衣柜,把盛景行给他叠好的衣服翻了个遍,他最近都在穿校服和中规中矩的休闲装,那些招摇的衣服已经很久没动过,都被压在了底下。 盛景行收拾好了餐桌和厨房,上楼换衣服准备出门,见姜思悦的卧室还关着门,便去敲了两下,问他:“悦悦,你在里面做什么呢?我们准备走了。” 姜思悦把身上那件宽松的T恤脱下来,觉得这种风格并不合适去大人的地方玩,看着显得更嫩了,他光着上半身又伸头进柜子里找,他的衣服挺多的,真要挑的时候又觉得都不合适。 盛景行敲了几下门见没有回应,怕姜思悦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说了声“我开门进去了”就拧开了门把。 姜思悦见有人进来,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往下套,他换的这件衣服领子很大,穿上去不伦不类的,露出大半个肩膀。 盛景行见穿得如此轻佻,二话不说走过去把他的衣服脱了,姜思悦还没反应过来就没衣服裹住了头,怎么挣扎都出不去。 屋子里还开了空调,姜思悦的衣服被盛景行拿走,他只能站在原地抱臂取暖,盛景行弯腰在他的衣柜里找可以穿的衣服,最后给他挑了套保守的T恤长裤。 姜思悦无语地看着他,穿得这么寒碜也不怕带出去丢人。 盛景行没有理会他的不满,认清了哪边是正哪边是反后就给他套了上去,姜思悦也只有乖乖伸手穿衣服的份了。 穿好衣服后姜思悦到镜子前观赏盛景行的杰作,里面那个自己站在盛景行面前就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一样,让他十分无语:“你确定我不会在门口被拦下么?” 盛景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姜思悦的头发有一缕在换衣服的过程中竖起,翘在头上看着有些傻气。 等收拾好了姜思悦,盛景行才回他的卧室换衣服,姜思悦看着他西装两件套的样子无力吐槽:“这跟不换有什么差别吗?” 盛景行跟他说:“这是成熟男人的修养,你还小不会懂的。” 姜思悦走在前面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是想出去迷惑无知少男。” 盛景行接着他的话开玩笑道:“那你有没有被我迷惑到?” 姜思悦咻地红了脸,心也慌张地跳动着,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快点走,天都黑了!” 郑凯订的会所是他们那些人经常去的地方,包括盛景行都是那里的会员,他的车刚停在门口,就有认识他的门童上前迎接,姜思悦见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撇了撇嘴。 门童见盛景行这次带来的伴不是他经常见的那些面孔,又觉得这次的伴脸嫩,长得比之前那些好看多了,便又假装不经意地多看了几眼。 看完他又觉得惋惜,这么好一孩子,估计还没成年,就被这些有钱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姜思悦见门口居然没人拦自己,一时好奇不已,盛景行怕他东张西望引来里面别的什么人注意,拉紧他的手让他安分点。 姜思悦却兴奋地问他:“这里我都没来过,会员好不好办,有什么新鲜的好玩的?” 盛景行怕他得了门道以后更加无法无天,便忽悠他说这里是个私人会所,用来谈事情的,没有什么节目。 姜思悦这才不满地安静下来。 盛景行也不需要侍者带路,拉着姜思悦绕了几个弯就到了他们订的包厢,推开门里面还别有洞天,大厅没有人,放了些古香古色的花瓶鱼缸和红木柜子,连灯光都是暧昧昏暗的。 盛景行带着姜思悦到里面,推开一扇门才听到了谈话的声音。 姜思悦有些小紧张,这还是第二次见盛景行的朋友,他在心里纠结着一会是该叫叔叔伯伯还是跟盛景行一样叫他们名字,想到自己居然像个被带出门的小媳妇一样,姜思悦突然恶寒了一下,抖了抖身体。 盛景行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动静,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问他是不是冷了。 姜思悦还没摇头,里面听到盛景行声音的人停下了谈话,吆喝道:“盛总终于来了!” 前来开门的人正要和盛景行打招呼,冷不丁看到盛景行身边站着的姜思悦,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哟我们盛总今天换人啦?” 里面的郑凯一听这话,急忙挤过去看,见到姜思悦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想要分辨着到底是那个模特还是姜思悦。 不过二者的身高实在太明显,即使光线不足也能认得出这是姜思悦,郑凯急得跳起来,凑到盛景行耳边嘀咕道:“你怎么把姜少爷带过来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问你呢!” 第46章 姜思悦记得郑凯, 这个男人上次在包厢陪他消磨了一晚上的时间, 是个很不错的人。听到他跟盛景行说的话, 姜思悦忍不住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郑凯见姜思悦也跟着来了, 硬生生把憋了很久的问题吞回去。 在座的人有些没见过姜思悦的,只是听说过一点他的事迹,也有不知道姜思悦和盛景行关系的, 见了两人一起进来,都以为是盛景行换的新情人。 “行啊盛总, 这个小美人哪里找来的,真嫩!” 姜思悦见了这么多男人,一时有些胆怯,他虽然玩得开,但他的朋友圈和盛景行的朋友圈完全不是一样的。他的圈子都是年轻人, 最大的都没超过三十岁,而盛景行的都是三十往上了,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在场的也有认识姜思悦的,见到他和盛景行一起进来,还有些惊讶:“姜小公子?” 于是就有人问了:“这位是哪家的公子?盛总的侄子么?” 庄二这才抬起头道:“这是姜公的小公子,景行的未婚夫。” 端着酒杯的朋友还没喝酒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 瞪大了眼睛往盛景行和姜思悦身上探究,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很吃惊, 只是碍于姜家在半岛的地位不敢调侃,只好干笑着跟姜思悦打招呼。 周雄到的时候看到盛景行身边坐着的漂亮男孩子也是一愣, 才反应过来这个孩子是姜思悦。他家在半岛黑白通吃,和姜家也有些关系,只是不太走动,但姜思悦还是认得的,也知道盛景行和姜思悦的关系。 盛景行见了周雄,喊了声周哥,又要给姜思悦介绍他,姜思悦也跟着喊了声周哥。 周雄哈哈大笑起来,揶揄盛景行说:“得了得了,我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像姜小公子这样的喊哥就不太合适了,还是喊我周叔叔吧。” 见周雄开了头,就有人大着胆子笑道:“周老哥你这就让盛总为难了,姜小公子要是喊了你叔叔,岂不是也要喊盛总叔叔?这可就乱辈分啦!” 周雄挥手道:“不过就是个称呼,不必要纠结,姜小公子随便喊,我大粗人一个,不介意这些。” 姜思悦看着他的长相和个头都有点不太敢造次,更何况连盛景行都要对这个人客客气气的,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郑凯对姜思悦有好感,又对这个传说中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姜小少爷的身世好奇得紧。姜老爷子年过六旬还能和女星暗中勾结生下个小儿子,儿子的妈还抛夫弃子视荣华富贵为粪土,实在是半岛多年来的奇事。 于是趁盛景行和其他人谈生意谈政策时局的时候,郑凯吩咐了外面的侍者准备好吃食端进来,只是这里都是成年人,会所能提供的合适小孩子的东西并不多。 姜思悦安安静静地坐在盛景行身边,听他们说些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一时觉得无聊至极,他以为是会去夜店那些娱乐场所,没想到是来这里喝茶的,来的人也没带个伴,没有上次那么热闹。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在家写作业呢。 郑凯吩咐的东西很快就推进来,庄二坐在靠门那边,见状惊道:“我们什么时候点的东西?” 郑凯推开他,对侍者说:“放到小沙发那边,摆好就出去吧。” 姜思悦被浓郁的奶油味吸引了注意力,看着小推车上的水果甜点零食饮料觉得肚子又饿了,可是盛景行还在聊天,其他人也没有动一动的意思,他也不敢太惹眼。 郑凯把吃食饮料摆好在小沙发的茶几上,对姜思悦做了个嘴型,姜思悦难得看出了他的意思,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坐下。 两人还挺有默契,郑凯分了那块巴掌大的蛋糕,给他弄了一块,坚果糖果放了一桌子,两个吃货面对面坐着默默吃东西。 郑凯两三口搞定了蛋糕,又拿起一片西瓜,一边啃一边和姜思悦说道:“他们每次来这边都要谈一堆无聊的事情,我们还是吃东西打发时间吧。这边也没什么可以吃的,啧,还不如去店里high。” 姜思悦有些同感,便附和地点点头。 他们俩吃得欢,被谈话的那些人看见,打趣他们说:“郑四,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吃上了!” 盛景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思悦跟郑凯跑到了一块,他似乎和郑凯很合得来,大概是因为两人性格差不多,童心未泯吧。 姜思悦察觉到盛景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抬起几乎要埋在蛋糕上的脸,疑惑地看过去。 盛景行见他吃得嘴边都是奶油,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招了招手叫他过去:“悦悦别吃太多,夜里对胃不好。” 姜思悦舍不得他的蛋糕,捧着小碟子慢吞吞地走过去,盛景行拉他在身边坐下,众目睽睽之下抽了张纸给他擦嘴。别人看得都要呆了,他却我行我素,还就着姜思悦的手把剩下的蛋糕吃了大半。 盛景行捏了捏姜思悦的后颈,跟他说:“我和这些叔叔们还有些事情聊,你无聊的话出去走走,不要惹事就好了。” 姜思悦得了允许,放下碟子抛弃了郑凯,在众人眼下跑了出去。 他跟着盛景行进来的时候就看了一眼布局图,这里楼下是家酒吧。 等姜思悦离开,里面的人才放开话题,说到了正事上。 盛景行心里想着上次姜媚的事,跟周雄提到:“周哥,关于何超然的事情,也不要做得太绝了,关他个二十来年就好,毕竟是姜家人,总要遇上的。” 周雄问:“怎么,被人知道了?姜思悦?” 盛景行:“不是他,是何超然的妻子,悦悦的四姐,她大概知道了点眉目,想要拿姜思悦来威胁我。” 跟盛景行相熟的人想到刚才盛景行和姜思悦的举动,咋舌道:“我说盛总,你不会真对姜家的小少爷认真了吧?这是要收心了?” 盛景行轻笑道:“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小,我跟他不合适的。” 庄二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着风凉话:“可不是,我看盛三对他童养媳像宠儿子一样。” 盛景行被吐槽了也不恼,说道:“我妈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养着养着觉得这样也不错。” 郑凯扔了西瓜皮,扯着嗓子说:“可拉倒吧你,我问你,你那个叫施乐的,长得和姜少爷很像的小情人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也是拿来当儿子宠的。” 盛景行没想到郑凯会认识施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他对施乐没有想法吧,可也是他让张平桥把人留下来养着,说对施乐有想法吧,除了刚见面的那天晚上,他也没有再去见过施乐。留着施乐,也应该是不想让他顶着和姜思悦几分像的脸做那些可耻的事情吧? 郑凯见他不说话,心里气不过,干脆也不说话了。 姜思悦在会所里转了一圈,这里的环境素雅大方又幽静,但他不是很感兴趣,他找到了去地下酒吧的入口,门口的侍者也不拦着他,大概是觉得能进会所的门的都是这里的会员,没必要得罪人。 这个酒吧没有外面的那么能作妖,相比起来还是很安静悠闲的,姜思悦担心盛景行知道他来这里,所以也不敢喝酒,怕盛景行教训他以后管得更严。 酒吧的吧台很高,姜思悦很费了点力气才坐上去,然后老气横秋地跟调酒师要了杯汽水果汁。 他大可以喝酒,但是他就是不想喝酒,大概是被盛景行念叨得多了,潜意识就听了他的话。 他不熟悉这里,找不到乐子,便跟调酒师打听有什么好玩的。 调酒师专心地擦着高脚杯,头也不抬地说:“小朋友,这里不合适你,喝完这杯饮料你就回去吧。” 不然你就要成为别人的乐子了,这句话调酒师没说出来。 姜思悦见对方小看自己,也不乐意和他说话了,他喝完了饮料,下了凳子自己到处去看。 酒吧除了大厅还有包厢,姜思悦走着走着就过去了,这里的隔音做得差强人意,里面声音稍微大一些外面就能听到。唱歌的,说说笑笑的,猜拳的,打牌的,姜思悦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里面的场景,曾经他也像这些人一样放荡不羁。 他拐了个弯,碰到从包厢里勾肩搭背拉拉扯扯出来的两个男人,心里猛地想到了其他事,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跟着那两个男人到了男洗手间门口。 姜思悦有些心虚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刚好看到那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接吻,他们挤进隔间的时候姜思悦看到他们咬在一起的嘴唇,被压在墙上的那个男人漂亮的脸上都是满足的红晕。 听到隔间里传来暧昧的喘息声,姜思悦如梦初醒,逃也似地跑了。 上到原来的楼层,姜思悦的心还没平静下来,幽静的环境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慌张和心虚。 他的脸和耳朵很热,怕回去被人发现,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敲门进去,他们还在谈事情,姜思悦也没有心思去听他们在聊什么,心神不宁地走过去要坐在盛景行旁边。 姜思悦分不了心去看路,被茶几的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往沙发那里扑,上半身倒了盛景行腿上,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姜思悦像触电了一样猛地跳起来。 盛景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人拉到旁边坐好,又见他脸红耳红的,精神也不集中,怕他出去乱吃了东西,便低声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看了一眼盛景行专注的脸,第一次注意到盛景行的嘴唇很好看,又想起在洗手间里看到的那个吻,脸更红了。 盛景行担心地摸上他的脸,问道:“你是不是吃了掺着药的东西?脸怎么红成这样?” 姜思悦坐立不安地挪了挪,想要离盛景行远一点,偏开头看到小沙发那边吃剩的东西,随口扯了个谎:“刚才吃的零食里有酒心,有点醉了。” 盛景行想到这里的环境的确不合适姜思悦这样的小孩子,要紧的事情也谈完了,便不想久待,找了个借口就带着姜思悦回去了。 郑凯没想到难得聚一起盛景行居然这么快就走,都还没第二场呢。 许久他才喃喃道:“完了,我怎么觉得盛三越看越人父了……” 第47章 姜思悦这几天心神不宁的, 复习的时候经常走神, 他的同桌觉得他有心事, 忧心忡忡地跟他说:“悦儿, 都要考试了,你可是我们班的扛把子,你可要专心一点啊, 不然班主任该以为我把你带坏了。” 姜思悦听到这话有点哭笑不得,揉了一把四眼书呆子的脑袋说道:“我们俩谁把谁带坏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好吗。” 书呆子还是不放心, 问他:“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这几天你老是心不在焉的,不是掉笔就是掉书。” 姜思悦顿了顿动作,嘴巴抿起来,他有心事都被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看出来了, 可想而知有多明显,他心里有点乱, 也不想待在教室看书了,找了个借口溜出了教室。 篮球场那边很热闹,姜思悦寻着声音过去,见是二狗子班上的人,大概他们是体育课, 二狗子也在场。 姜思悦脑子里都是那晚在洗手间见到的场面, 他对于那个啃咬搏斗似的吻耿耿于怀, 这几天见到盛景行总有些不自在,老想往盛景行的嘴巴瞄。 他想自己大概是被打开了男色新世界的大门, 可是他又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对着同桌就没有那种冲动——可能是因为书呆子太弱气了,长得也不够男人。 他站在球场边看二狗子打球,二狗子在一群高个子里也很明显,虽然人有点狗有点婆妈,但长得无疑是很高大帅气的。 姜思悦想确认心里想的事情,趁二狗子转身的时候对他招招手,示意他上来有话要说。 二狗子冷不丁见到姜思悦来找他,愣神的会儿被人抢了球,围观他的小迷妹们惋惜地喊出来,二狗子不顾队友,为了面子便说有人找先走了。 他们班上的人也认得姜思悦,只是两班的课程表不一样,作为实验班姜思悦现在应该在教室看书才对。 二狗子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前段时间他约姜思悦出去玩,姜思悦回答说要好好看书准备考试,这几天就一直不见他人。 他跑过去,双臂往台阶一撑轻而易举就跃上了看台,他拿起放在上面的毛巾和水,给自己擦了擦汗,问姜思悦说:“悦儿你怎么出来了?” 今天的太阳还有点大,二狗子晒得一身汗,平日里他的活动就很多,把自己晒得黑黑的,加上身上那些结实发达的肌肉,看着与成年男人无异。 姜思悦抬头盯着二狗子的脸看,认真得像要从上面看出朵花一样,特别是那双唇。 二狗子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他怎么了:“悦儿,你今天很不对劲啊,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要和我搞基的。” 姜思悦还真点了点头。 二狗子被吓得一动不敢动了,夸张地用毛巾包住头,惊道:“别、别悦儿,不要这样看着我,虽然说你很漂亮,但是哥哥我一向把你当弟弟疼的,哥哥是直的!直的知道吗!” 姜思悦嫌弃地看着他自作多情的模样,说道:“你这样的我还看不上呢!” 二狗子连忙把毛巾拿下来,不服道:“怎么着你还嫌弃我了!我哪里不帅了!”然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要问姜思悦,“卧槽悦悦你刚才认真的?你想搞基?” 姜思悦点点头,又摇摇头,烦恼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最近怪怪的,老想着两个男人亲吻。” 二狗子:“……我的妈,悦儿你是受了什么刺激?是不是你干哥哥教坏你了?他在你面前和他的小情人亲热?还是他对你动手动脚了?他亲你了?!” 看着二狗子激动的样子,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姜思悦红了耳朵,一想到盛景行的唇,他就紧张得口干舌燥。 姜思悦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因为天热而干燥的嘴唇,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没有,我只是那天在店里看到一对男的在洗手间接吻,然后有点好奇……但是对你又没有那种冲动。” 二狗子不知道是喜是忧了。 姜思悦又问他:“你认不认识那个圈子的人,带我去见识一下,我想了解自己到底是不是弯了。” 二狗子很纠结地建议他:“我觉得你大概要见一见温莜,你不是喜欢大胸女人吗?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弯了?” 姜思悦已经很久没想起温莜了,他天天和盛景行在一起,渐渐习惯了盛景行的陪伴,对温莜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依恋。 “要不等考试结束了,你陪我去gay吧玩吧?” 二狗子几乎要抓狂了,想要抓住姜思悦的肩膀吼着说你要了解基佬不如去找你的未婚夫干哥哥啊他就是个花心的老gay啊找我做什么我是个直男直男要是去gay吧那些小娘炮们看上了哥哥英俊潇洒身强体壮要勾引哥哥怎么办!但是看到姜思悦懵懂的样子,他又心软了。 让姜思悦自己去gay吧,估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吃掉的,要是让盛景行知道就更加不得了了,难保那个花心老gay不会对姜思悦做些什么。 于是二狗子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姜思悦便和他越好时间:“这样吧,等下周考完试知道成绩后几天我们就去。” 解决了一桩心事,姜思悦终于感觉轻松很多,在校园里兜了一圈又回教室复习去了。 他最近很用功,只要想到盛景行会带他去游乐场,他就充满了动力。 姜思悦不喜欢学英语,也不喜欢听听力,如果不是英语拉分,他的成绩应该能排到第一去,盛景行经常建议他多看英文片,他也不屑一顾。 眼看到了考试,姜思悦也认真起来,盛景行见他乖乖写作业的样子,也像老父亲一样欣慰,有空的时候会进他的房间看他学习,时不时指导他一下。 原本都是很正常的习惯,盛景行这几天却感觉到了姜思悦的紧张,他站在旁边的时候姜思悦连字都不会写了,小心翼翼的。 盛景行以为是自己给他太大的压力,揉着他的头发说道:“不要太紧张,就算考不好我也会带你去玩的。” 姜思悦被他一摸,吓得笔都掉了,盛景行手心的温度像是透过他的头发传达到他的大脑皮层一样,令他战栗,自从发现了对盛景行产生了奇怪的想法后,姜思悦就不敢和盛景行太过靠近了。 盛景行叹气道:“不要太紧张了悦悦,考试要保持平常心,你考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嗯?” 姜思悦听了这话又有些失神,从来还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在姜公馆生活的时候姜老爷子很忙,对小儿子的管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对姜思悦就是供他吃喝玩乐,只要他开心健康,学习倒不是很重要了。 而姜思悦却争气,虽然平时在家在外面的作风都让人头大,但他的学习成绩却出奇的好。 他只是想要得到父母的注意而已,不管是惹事还是考试成绩,都没有获得过关注。姜老爷子偶尔管教他一两句,后面见他屡教屡犯,也不太说他了,只要他不伤着自己,就由着他开心。而邓梅更加没有时间关心她,她的片约一个接着一个,一年到头全球各地到处飞,听了姜思悦汇报的成绩也是急匆匆地夸了两句,让助理给姜思悦的账户打钱就忘在了脑后。 盛景行是第一个对他学习关心的人,姜思悦觉得眼睛有点酸,大概是看书太久了的原因,放在书本上的手微微握了握。 盛景行以为他是在自责,帮他拿起了笔,放到他手里又用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在作业本上写填空题里的单词。 姜思悦整个人都被盛景行的气息和温度包围,只要转一下眼睛就能看到盛景行刚硬英俊的侧脸,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很想亲一亲看看是跟男人接吻是什么感觉。 盛景行感觉到姜思悦的心不在焉,便捏了捏他的手掌,低声说道:“你明白这里为什么要填这个助词了吗?” 姜思悦脑子一片浆糊,机械地点了点头。 盛景行以为自己给他太大压力,便松开他走到一边去,从书架里抽了本英文读物,坐在小沙发上借着落地灯的光给他朗诵文章。 姜思悦听得很着迷,盛景行的声线本来就偏低,用英式腔念书的时候有种很深情的感觉,姜思悦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盛景行给他读了一会书,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放好书关了灯催促他洗澡睡觉。姜思悦听话地站起来,看着盛景行给他拿了睡衣进浴室放水,出来之后还给他铺床。 姜思悦被他的所作所为感动得不行,这样才像是他渴求的家人,而不是像姜老爷子和邓梅那样无条件的纵容和放任。 盛景行给他整理好了被子,见他还站在书桌前一动不动,便笑着问他:“怎么,还要我帮你洗澡吗?” 姜思悦脸一红,急急忙忙进了浴室。 盛景行出去之前又敲了敲浴室门,叮嘱他说:“洗完澡出来就睡觉知道吗?作业不要写了,熬夜伤眼睛,肚子饿的话冰箱里有牛奶,最好用电磁炉热一下,吃完记得刷牙,我在书房办公,有事敲门。” 姜思悦用冷水泼了脸,才觉得没有刚才那么热了,听到盛景行跟他说话,他张了张嘴,就有水珠顺着脸庞流进嘴里,声音含糊地混杂在水声里,也不知道他的回答盛景行听不听得到。 洗完澡出去盛景行已经不在了,姜思悦擦了擦头发,把毛巾围在脖子上便下楼去热牛奶。 他研究了好一会牛奶要怎么热,神使鬼差地倒了两杯子,喝了自己那一杯,看着多出来的那杯发呆,最后鼓起了勇气端上楼去敲盛景行的书房门。 盛景行埋头签他的文件,因为晚上要按时回家,他把没做完的工作都带回家做,又忙于给姜思悦做学习辅导,到现在才有空做自己的正事。 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姜思悦不会热牛奶,结果过去开了门看到姜思悦站在外面,手里捧了杯牛奶,有些诧异。 姜思悦还没想好说辞就和盛景行打了个照面,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多热了一杯,拿上来给你喝。” 盛景行十分意外,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姜思悦会体贴地给他热牛奶的,他又有些欣慰,像是自己终于养熟的小宠物学会了讨好自己。 他接过姜思悦手里的牛奶,杯壁还有些温热,让他的心也暖了起来,他笑着跟姜思悦说了谢谢。姜思悦却低下头说他要回去睡觉了,就见他匆匆地跑进他自己的卧室。 盛景行捧着手里的牛奶,一时有些感悟,自从长大离家,已经多少年没人对他这样好了。 他觉得就这样和姜思悦生活下去也不错,就算一辈子不结婚各玩各的,但是回到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嘘寒问暖,对于他来说十分美好了。 第48章 一眨眼到了考试当天, 盛景行为了照顾姜思悦的情绪, 把公司的事情都交代给了秘书和助理, 请假在家当全职煮父, 按时接送姜思悦,给他及时的心理疏导。 等待姜思悦考试结束的时间里,盛景行还开车去了趟书店, 买了不少关于青少年心理辅导、心理研究书籍,甚至还买了如何教育孩子, 怎样做父母之类的书。结账的时候他站在队伍里,人高马大的十分引人注意。 站在他后面的那个妈妈级大姐见他怀里抱了那么多书,便跟他搭话说:“先生一看就是个关心孩子的,我家老公虽然说比你大好几岁,平日里从来不教育孩子, 看你这么年轻都知道要学怎么照顾孩子,真是羡慕, 你家孩子多大了?” 盛景行温文尔雅地笑道:“他今年高三了。” 大姐像是被他吓到了,上下看了他好几次,不可置信地说:“看不出来你都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盛景行只是笑,算是默认了,没打算给她解释那么多。 见时间差不多, 盛景行开车去姜思悦学校那边, 路途还下车去蛋糕店买了块巴掌大的巧克力蛋糕。他把车停在学校对面, 坐在车里拿出刚才买的书来看,顺便等姜思悦放学。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刚好抽到了那天晚上盛景行给他写过的那道填空题, 姜思悦根据回忆写下了答案,又忍不住回想起那时和他靠得很近的盛景行。 为了能快点放学,姜思悦收回自己走神的思绪,拿着笔刷刷刷在试卷上写下答案,然后交卷走人。 监考的老师认得他,知道他成绩好,对他的不遵守纪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明天就是周末,下周一就能知道考试成绩,接着例行拿成绩回家让家长签名,通知家长来开家长会。姜思悦倒不怕家长来学校开会,也不怕老师说他坏话,反正不会有人来,往年给他开家长会的不是姜老爷子的助理就是邓梅的助理。 他眯着眼睛站在教学楼前的阶梯上,想起更小一点的时候学校开文艺晚会,他演了个话剧的小男主角,作为家长来观看的居然是姜正丰。 姜思悦摇了摇头,想着这次家长会是通知姜老爷子呢还是通知邓梅呢,不过他和姜老爷子置气,到现在都没和好,就不打算通知姜老爷子了。 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慢吞吞走出校门,完全没有看路,等他回过神时就已经站在盛景行的车前了,他有些哑然,似乎已经形成了潜意识。 盛景行见他坐进来了,便放下手里的书,把放在车厢面的蛋糕拎过去给他,说道:“动了一天的脑子,肚子一定饿了吧,先吃点填肚子,今晚是在家吃还是到外面吃?” 难得听盛景行说要带他在外面吃饭,姜思悦感到很新鲜,便答应了。 于是盛景行转了个弯,往不是回家的方向去了。 姜思悦靠在副驾驶座上捧着他的蛋糕吃,看了眼窗外的路,见不上熟悉的景色,含着勺子漫不经心地问盛景行要去哪里吃饭。 盛景行回答说去吃私家菜,于是姜思悦便专心地吃他的东西了。 他眼角瞄到后座有几本厚厚的书,看着也不像是专业书也不像是名著之类的,于是伸长了脖子往后面看,第一本书封面上大大方方地写着《如何成为合格的父母》几个字。 姜思悦有些不安地看向盛景行,语气带了点质问:“这些书是买给谁的?” 盛景行专注地开着车,语气平淡地说道:“买给我看的,怎么了?” 姜思悦有些说不明的情绪,像是突然被人破坏了心里的什么东西,让他想发作又发作不起来,他瞪着眼睛看盛景行,气呼呼地鼓着腮问他:“你要当爸爸了?” 虽然说当初已经约定两人各玩各的互不相干,姜思悦也曾经对盛景行十分不屑。但相处这么久时间下来,似乎盛景行已经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在潜意识里他已经把盛景行当成了他的所有物。可如今突然想起来,除了双方家长口头承诺的婚约,他们俩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盛景行要养小情人也好,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也好,都与他无关。 盛景行不明所以地看着要生气的姜思悦,见他眼睛红得像逼急了的兔子,怕他又要无理取闹,才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对女人没有兴趣,也不会生育孩子。” 姜思悦听后还是不放心,纠结着盛景行买那些书的本意,如果不是要成为父母了,有谁会看这些书的? 盛景行见他胡思乱想发脾气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还有些变态的满足感,他忍着这种复杂的情绪跟姜思悦说道:“我看这些书是为了能了解你,照顾你,没有别的意思。” 姜思悦闻言像是被人放气了的气球,一下子就失去了气势,他花了三秒钟时间想明白了盛景行说这话的含义,脸突然爆红,粗着嗓子囔囔道:“你想占我便宜?!” 盛景行见他的反应有趣,忍不住逗他说:“难道我现在不像是养孩子一样养着你吗?” 姜思悦气得要拿叉子去打他,奈何被安全带束缚了动作,只能坐在副驾驶座上踢座椅。 盛景行带他到了一家会员制的私家菜馆,他的会员是老板给的,所以不需要提前预约,只要把会员卡出示出来,服务员就会把老板的私人包厢腾出来给客人坐。 姜思悦喜闹的性子并不常来这种高格调的地方,这里的装修也跟上次那家会所一样古香古色的,除了木制品就是陶制品,他都怀疑这是盛景行喜欢的风格了。 怪不得盛景行去了他的小别墅都不愿意久待,大概是欧式的装修不合心意吧。 实际上和姜思悦想的差不多,盛景行从小生活在北方,那边保留了很多旧时风格的东西,他后面离家去部队训练,一去就是几年。虽然当时已经二十出头不应该是恋家的年纪,但他还是怀念家里的东西,大到房子小到一个花瓶。到后面他退役,就被二哥带进了公司,好几年的时间他都漂泊在外,始终没有机会再回北方的家里,而如今盛老爷子即将退休,怕是更难回去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藏在盛景行的心里一般不表现出来,上位者切忌透露出个人的喜好,久而久之也就没有那么执着了,只有偶尔可以选择的时候才会回味一下。 这里的私家菜比去西餐厅吃的东西要好吃多了,梅子焖排骨,猪肚炖母鸡,芋头扣肉,清蒸水鱼,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好。 他急急忙忙把手机里编辑好的短信发出去,拿起筷子就去翻扣肉里的芋头,盛景行给他舀了汤让他先喝一点,还帮他把鸡里的骨头剥离出去。 一桌子菜有三分之一被姜思悦解决,盛景行要保持身材和健康,晚餐不能多吃,吃饱后便伺候姜思悦,给他喂汤喂饭。 姜思悦狼吞虎咽的像是被饿了好几天一样,见盛景行已经停下筷子,又觉得自己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不太雅观,便讪讪地问他:“景行哥你怎么不吃了?” 盛景行趁机给他喂了口饭,说道:“上了年纪没有资本暴饮暴食了,否则就会变成大腹便便的糟老头。” 姜思悦噗嗤一声笑得把嘴里刚吃进去的饭喷出来,他没想到盛景行居然是这么在乎外表的男人,便开玩笑说:“那样也挺好玩的哈哈哈。” 盛景行扯了餐巾给他擦沾了一脸的米粒,冷不丁拧他的鼻子:“到时候我成了啤酒肚老男人,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别人都知道我们俩是未婚夫夫,你年纪轻轻的要和我一个糟老男人绑在一起,看你不被笑话。” 姜思悦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听了他的话又觉得不好意思,好像很嫌弃一样推开了盛景行捏他的手。 盛景行见他吃得差不多,怕他吃撑了,又很自然而然地摸他的肚子,姜思悦肚子上有些软软的痒痒肉,猝不及防被偷袭,差点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盛景行却无奈地问他:“你吃了这么多东西,怎么都不长个子?” 姜思悦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身高说事,龇牙咧嘴冲着他说:“老子这是养精蓄锐,等时间到了就嗖嗖嗖高过你了!” 盛景行笑了,揉一把他的头:“走吧小矮子,别做梦了。” 姜思悦不服气,起身追在他后面走,幼稚地一头撞在他厚实的背上,四肢都扯在他身上撒泼。 盛景行并不讨厌他的亲近,反而转过身来把他轻而易举地抱起,姜思悦急忙搂住他的脖子,挪了挪屁股在盛景行的手臂上找了个安稳的位置,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这个姿势感觉自己像小孩子一样被大人抱着,全身都被另一个人护着,也不会掉下去,姜思悦闻着盛景行后颈上还未完全散去的男士香水味,脸有些发红。 好像这样的身高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私家菜馆的位置有些偏,因为位置难定所以人很少,盛景行大大方方地把不再闹腾的姜思悦一路抱出去放上车都没人看到。 等盛景行把他放回车里,姜思悦才想起来要去看短信,他吃饭前给邓梅发了信息,问她能不能安排人过来给他开家长会。 邓梅很抱歉地回答他说周一她要在半岛国际影院举行电影宣传活动,得从一大早忙到晚上,有个助理请假了,人手不足,安排不了人过去给他开家长会。 姜思悦看到这条短信,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愤愤然地点着手机屏幕,然后又打开短信回复道:我知道了妈妈,可惜我那天没有时间去,祝您成功。 盛景行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问他怎么了。 前面迎面开了辆车过来,灯光开得很足,姜思悦被刺到了眼睛,举起手臂挡在面前,闷闷地说:“这个学期又没人给我开家长会了。” 盛景行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里浓浓的落寞,今天读了那么些书,盛景行觉得大概是有点用的,至少他开始知道姜思悦要的是什么了。 于是他说:“家长会那天我帮你出席吧。” 姜思悦有些意外,转过头去看他,表情虽然轻松了一些,接着又有些纠结:“可是我要怎么介绍你?总不能说你是我未婚夫吧?” 盛景行被噎了一下,许久才说:“以前去开你家长会的人怎么介绍的,你就怎么介绍我吧。” 第49章 姜思悦惦记着盛景行跟他承诺的考得好会带他去游乐场这件事, 成绩要星期一才出来, 如果要去的话就只能等到下周末。他怕盛景行到时候又有什么事不能带他去, 在卧室里想了一晚上的说辞, 最后还是纠结得睡过去了。 因为心里想着重要的事,姜思悦第二天意外没有赖床,他起了个大早, 楼下安安静静的,也没有盛景行起来过的痕迹。 他没有把握能一下子说服盛景行今天就去游乐场, 但从这边去游乐场也要不少时间,今天还是周末,一定很多人排队,去得晚了就没什么玩的项目了。 姜思悦轻手轻脚往盛景行的卧室那边去,虽然说在这里住了不断的时间, 但他还没去过盛景行的房间,总感觉踏过了书房的门口, 就入侵了盛景行的地盘一样,让他惴惴不安。 他在盛景行的房门前停下,深呼吸了几口气给自己做思想准备。红褐色的梨木门紧逼,他盯着上面简约的浮雕发了好一会呆,才鼓起勇气抬手敲门。 只敲了一下, 厚木板发出沉重的声音, 大得能让人也跟着心悸。 姜思悦再也不敢敲第二下了, 他的手还悬在半空,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心里打了退堂鼓。 果然还是不应该打扰别人休息的,去游乐场什么的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去。姜思悦这样想着转身要回去,面前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盛景行睡着的时候也很警觉,隐约听到了敲门声就醒了,见久久没有下文,他又等了一下,想来怕是姜思悦要找他,便起来了。 开门没看到人,盛景行下意识低头,看到站在门口一侧束手束脚的姜思悦。 明明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在他面前却始终像只谨慎的小兽一样,锋利的爪子和扎人的刺都收起来,好像每时每刻都战战兢兢的。 他昨夜拿着买来的心理书籍看到了挺晚,刚好看到寄人篱下的孩子产生的心理压力那里,胆小,惶恐,不安,敏感,表现为躲在自己的卧室里,不敢踏足别人的地盘,到了别的地方就很拘束,害怕自己妨碍到主人家,这些放在姜思悦身上似乎都很说得过去。 看来书中写的东西不都是胡编乱造的,盛景行觉得他很有必要继续钻研。他是想让姜思悦乖一些没错,但没有必要让姜思悦产生太大压力封锁自我个性反而适得其反。 让孩子消除寄人篱下的恐惧感的办法就是主动接近他安抚他对他示好并主动带他参与家庭的活动,告诉他哪些地方是他可以自由出入的。 盛景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着温柔一点,弯了弯腰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双手不安地抓着睡衣衣摆,盛景行刚睡醒的声音比起平时还要低沉沙哑,听得他耳朵有点发热。 “我……我想……”姜思悦动了几次嘴,都不能完整地说出已经在心里反复排练了很多次的话。 盛景行“嗯?”了一声,以为他是想参观自己的卧室,姜思悦这个模样实在让人怜爱,盛景行甚至为他破了先例,抱着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和在外公家那边的卧室不同,公寓这边的主卧才是盛景行的地盘,连家政都不允许进来整理的地方,他的隐私心和警惕性很强,书房和卧室都是他的禁区,里面都是他的私人物品和公司机密。自他成年,连父母都不得随意进出他的卧室。 姜思悦也是第一次进盛景行的卧室,刚被抱进房门,就能闻到时常在盛景行身上闻到的香水味,冷冽而清淡。 里面没有开灯,盛景行应该是刚被自己吵醒,窗帘都没拉起来,深色系的帘子把外面的晨光都遮挡住了,卧室里昏昏暗暗的。 姜思悦不安地趴在盛景行肩膀上,双手扶着他的手臂,小心地环视卧室的布局。 比起盛景行在外公家的卧室,这间主卧要更加有个人风格,由于是公寓,场地受到限制,跟姜思悦的小别墅那边的主卧没得比,但也是很宽敞大方的。 里面的家具装修基本都是冷色系,即使盛景行开了暖色系的LED灯,还是能看出那种冷硬的风格,跟盛景行的外形性格十分相配。 是跟盛景行给他布置的卧室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很难想象以盛景行的作风能布置出那样温馨舒适的卧室。 盛景行把姜思悦放到他的大床上,两三下将他的被子折叠放置好,那手法娴熟利落,看得五体不勤的姜思悦一愣一愣的。 盛景行的物品摆放得十分整齐,就算处女座强迫症看到都不会觉得难受,大概是当兵时保留的习惯。 姜思悦被他放在两米多的大床中间不敢乱动,看着盛景行收拾好了房间,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才敢继续观察卧室的布局。 因为商品房面积受限,角落里用柜子隔出一个衣帽间,各个柜子里分门别类地挂着西装衬衫裤子短袖休闲装运动装领带,帽子围巾放在最上面,最下面则是鞋子和袜子,十分整齐有序。衣帽间外面是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书和笔记本,应该是临时办公的地方。 床对面的墙摆着电视柜,放了不少的影碟唱片,床头柜上面是台灯,放了手表手机钱包钥匙等零碎物品。 姜思悦感觉自己好像不经意间把盛景行了解了个大概,对于卧室里每一处摆设每一件物品都充满了好奇,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盛景行的事情,这种陌生而冲动的想法令他激动不已。 这里的确只有盛景行一个人的痕迹,姜思悦像是确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心里突然轻松很多。 盛景行冲完澡出来,换上了居家服,高大的身材看着也没那么令人有压迫感了。他抬起双臂穿衣服的时候腰背的肌肉一览无余,强而不壮,却饱含爆发力,姜思悦甚至有抱上去的冲动。 姜思悦觉得他可能是中了盛景行的毒,即使努力压制,可心里还是源源不断地产生想要贴近盛景行的渴望,他懵懵懂懂地知道这是为什么了,但是又没有胆子去确认。 盛景行收拾好自己,转过身看到姜思悦盯着他一动不动的,像是没睡醒一样迷迷瞪瞪。姜思悦身上奶白色的睡衣和他深色的床单相映得当,就像一只小巧乖顺的宠物坐在主人的床上,盛景行甚至玩味地观察起来。 姜思悦注意到盛景行的目光,猛然回神,想起自己的正事,他往盛景行的方向爬到床沿,却发现没有鞋子,只能坐在床上吃力地仰着脖子和高大的男人对视。 这个姿势取悦到了盛景行,他靠近一些聆听姜思悦要和他说的话,甚至想不管一会姜思悦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姜思悦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提起声音跟他说:“我们今天去游乐场玩吧?” 盛景行似乎没有想过是这个要求,他记得自己的确这样承诺过姜思悦,但一时间他也没有提上行程。被姜思悦提起,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不重视, “要今天去吗?”盛景行这样问。 姜思悦看着他问:“你今天有其他事么?” 重要的事情是没有,可盛景行并不喜欢没有做准备就动身的行程,这会让他有种超出掌控的不安感。 但看着姜思悦期待的眼神,盛景行又有些于心不忍,便答应了。 他们先去吃了早饭,然后到商场里选出游需要的东西,姜思悦怕晚上肚子饿,买了很多零食,盛景行本来想说他两句,可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又忍住了。 盛景行既然承诺了要带他玩两天一夜,自然说到做到,他让助理帮忙订了游乐场附近的酒店,等买够了东西,便直接开车过去。 虽然没有离开半岛,可是这种外出旅游一样的体验还是让姜思悦感到新鲜,不用住在熟悉的家里,和熟悉的人一起住陌生的酒店,他感到无比的期待。 开车途中姜思悦也闲不下来,他拆了一包巧克力糖坐在副驾驶座上拿手机找攻略,虽然那个游乐场他去过不少次,可晚上在那边过夜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晚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游乐场攻略的相关搜索里有情侣向的,姜思悦心虚地看了一眼盛景行,见他目不斜视地开车,便点开了链接。 攻略里首先介绍了游乐场附近的酒店,里面有不少豪华情侣/蜜月套房,那些图片看得姜思悦心神向往,甚至开始联想如果是他和盛景行住会怎么样。 那些情侣套房看得姜思悦目瞪口呆,脸上都浮起了赧色,害怕被盛景行发现,他赶紧放下手机,抓了一把巧克力糖塞嘴里。 盛景行注意到他的动作,便说了他一声:“不要吃这么多糖,小心蛀牙。” 姜思悦心虚地应了一声,见他开车那么辛苦,把袋子举过去问他要不要吃。 盛景行抽空看了他一眼,见他两腮一鼓一鼓地吃着糖,突然也生出点嘴馋感来,估计是见姜思悦吃得太欢,感染到他。 他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路上,跟姜思悦说:“我现在没有空吃,你不要吃这么多。” 姜思悦看着他想了想,从袋子里掏出几颗放到盛景行嘴边。 盛景行大概是太专注了,下意识就张嘴把姜思悦手里的糖吃了进去。 姜思悦终于如愿以偿地碰到了盛景行的双唇,虽然只是稍触即逝的感觉,也让他心跳不已。 他痴迷地盯着盛景行一动一动的嘴唇,回想着刚才手指触到的温热,像是点了引子的火苗,一下子窜到他的心里,烧得火热。 姜思悦感到慌张,把手缩了回去,心不在焉地用盛景行碰过的手抓了一把糖又往嘴里放,末了还忍不住舔了舔。他后知后觉自己像个hentai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这种情绪涨得让他无法一人承受,他需要一个宣泄点,要跟别人分享,于是他又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冲动地给二狗子发信息。 姜思悦:我好像迷恋上了一个人。 第50章 因为是假期, 游乐园意料中很多人, 去到时已经是中午, 即使已经入秋, 半岛的气温还是很高,太阳热辣辣的,盛景行便提着东西拉着不情不愿的姜思悦进了酒店。 盛景行订的豪华双人房, 楼层比较高,从落地窗能看完整个游乐园, 还刚好与摩天轮同高。 见是两张单人大床,姜思悦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双人床,那样就能名正言顺地靠近盛景行。 姜思悦趴到落地窗往下看,他把整个游乐园收揽在眼下, 也不知道夜里是什么样的光景。 盛景行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好,又检查了一次房间的用品是否干净完整。他和姜思悦的衣服放在一起, 收拾的时候拿到姜思悦那条比他的小了一半的小内裤,看着黏在落地窗上的姜思悦,觉得无奈又好笑。 姜思悦丝毫不觉自己的贴身衣物已经被盛景行看了个遍,盛景行整理好两人的床铺,便给客房服务打了电话点餐。 在房间用餐的时候姜思悦也心不在焉的, 问盛景行什么时候下去玩。 盛景行见他挑食, 把黑椒牛肉里的洋葱和青椒挑到了碗的一角, 便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起来喂他,说道:“等下午阳光不那么大再出去, 我们还有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的时间,足够你把所有项目都玩一次了。” 姜思悦嫌弃地避开盛景行喂过来的青椒,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吃完饭就下去吧?” 盛景行说:“先睡个午觉,晚上这里有游园活动,你喜欢的卡通人物会派发纪念品,到时候你可别睡着了。” 姜思悦一听更加有精神了,盛景行趁机把青椒放到他张开正要说话的嘴里,姜思悦吃到青椒的味道,皱着脸要吐出来。 见到盛景行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姜思悦怕晚上的行程被取消,不甘不愿地把青椒嚼几下吞下去。 盛景行跟他说:“多吃点蔬菜才能长高。” 姜思悦觉得这是歪理,可是看着盛景行的身材,又看看自己的身材,顿时又很丧气。 吃过午饭,盛景行让姜思悦去洗漱然后午睡,姜思悦却没有一点动力,盛景行只好团了湿毛巾给他擦脸,然后他就倒在床上装死了。 姜思悦怕热也怕冷,大约是觉得在游乐场会有很大的运动量,所以出门时穿了短裤,两条又白又长的细腿吊在床沿晃着就是不睡觉。 盛景行拉了窗帘,顿时房间就暗了下来,姜思悦拿着手机和二狗子聊天,二狗子对于他今早上说的那句话抱着不可置信的态度,穷追不舍地问他到底被谁给掰弯了。 姜思悦又有点难以启齿,毕竟在二狗子眼里盛景行就是个可耻的花心老男人,而自己曾经也表现地那么不屑,这种打脸的事情被别人知道还是很难为情的。 他找了其他话题拉开二狗子的注意力,问二狗子认不认识现实里的gay,二狗子大概猜出姜思悦喜欢的是谁,无可奈何地跟他说:gay的圈子很乱的,你身边就有个例子,虽然说我们这样的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悦悦你还是要保护好自己,或许等你以后见识多了,就能知道喜欢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盛景行见姜思悦还在玩手机,还多动症一样抖着腿,这些小动作实在不雅,却不知道是姜思悦是为了缓解紧张。 “悦悦。” 姜思悦心里有鬼,冷不丁听到他和二狗子谈论中的男人在喊他,心虚得丢掉了手机,安安分分地装睡。 他这装着装着,反而比盛景行睡得还熟,等他醒过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看到盛景行早已经醒来,坐在沙发上开了落地灯在看报纸,姜思悦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控诉道:“你居然不叫我?” 盛景行把报纸放下,让他收拾好准备下去,姜思悦碎碎念地进了浴室梳洗,出门的时候还哀怨地看着盛景行。 他们买了门票排队进游乐园,里面的人还很多,估计都是冲着夜里的活动来的。盛景行怕姜思悦和他走散,紧紧地拉着他去各个游乐项目逛。 姜思悦要去探险,两人便进了3D探险洞,结果姜思悦晕3D,走到一半就难受得不想动了,这时候又不好出去,盛景行只能抱着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他们这批游客很多是带着小孩子的,那些小朋友玩得开心,一路和大人有说有笑的,活蹦乱跳,姜思悦反而有气无力地趴在盛景行怀里,幸好里面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他的糗相。 路过最刺激的那段时前面有小孩子被吓哭了,年轻的爸爸抱起她哄,声音不大,姜思悦却能听到。 “这些都是假的,你再看看,一点都不怕的。” 小女孩哭道:“我才不看,吓死人了,以后我再也不要和爸爸来游乐园了。” 年轻的爸爸哄她说:“你看别的小朋友都不害怕,你这样闹,就要被他们笑话了。” 小女孩趴在她爸爸的肩膀上,刚好看到同样怕得不行的姜思悦,顿时有些得意,跟她爸爸说:“才没有,后面那个哥哥也怕这些,他爸爸也抱着他呢。” 小孩子对于大人的年龄没有概念,只以身高来区分,多高的是哥哥姐姐,多高的是叔叔阿姨,姜思悦人矮又瘦瘦小小的,被盛景行团成一团抱在身前,而盛景行比一般男人高出差不多一个头,一看年纪就很大,就以为盛景行是姜思悦的爸爸。 小女孩的爸爸闻言往后看了一眼,见到盛景行时有些尴尬,这个男人的年纪看着和他差不多,怀里那个男孩子却不算小了,约摸不是亲父子,于是便小声对女儿说:“不要乱说话,那不是哥哥的爸爸。” 这些话都被姜思悦和盛景行听在耳里,盛景行无所谓别人怎么猜测他和姜思悦的关系,就算都以为姜思悦是他的儿子,也无可厚非。 姜思悦却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年纪小的时候羡慕别的小孩都能被爸爸举高高,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回家一样。他上小学的时候姜老爷子已经七十多岁了,这样的年纪说姜老爷子是自己爸爸,姜思悦都有些难以启齿,更别说让他来接送自己上下学,甚至像别人的爸爸一样抱着他举高高了。 想着他抱着盛景行肩膀的手臂又紧了紧。 出去之后姜思悦终于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赖着盛景行了,盛景行陪着他坐了一会,开了一瓶水喂给他喝。 他们对面就是旋转木马,除了亲子也有不少情侣同骑,姜思悦看得出神,盛景行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以为他也想试试,便问他要不要玩。 姜思悦以为盛景行是邀请他一起坐,脸突然就有点红。没想到过去之后盛景行却让他排队进去,而他却在外面等。 姜思悦有些踌躇,频频回头去看他,等要进去时又跑出来,怎么都不愿意自己去了。 盛景行没想到姜思悦能这样黏人。却并没有反感,这一次估计是坐不了了,他便带着姜思悦到一边去等下一次。 姜思悦紧紧握着盛景行的手,紧张得手心都是汗,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而东张西望。 终于等到下一轮,姜思悦怕盛景行跑了一样拉着他进去,这个项目不分年龄身高,所以道具做得很高很大。姜思悦的手脚有些软,试了好多次都爬不上去,最后还是盛景行捧着他的屁股把他推上去的。 他上去之后期期艾艾地看着盛景行,盛景行只好和他同坐一匹,双臂围着他。 姜思悦在盛景行看不到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盛景行的结实有力的手臂,就是这样一双手,能轻而易举地满足他小时候的愿望,给予他安全感。 他们后面又玩了几个不太刺激的项目,好在姜思悦的模样显嫩,盛景行带着他玩也补让人觉得违和。 游园活动在游乐园纪念品购物广场那边举行,八点钟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整个游乐园灯火通明,比起白天更加热闹。 穿着卡通人物服装的工作人员在规划出来的通道载歌载舞而来,小朋友们吵着让大人把他们举起来看,姜思悦完全被挡住了视线,踮着脚也看不到。 盛景行从后面架着他的腋下,没用什么力气就把他举了起来。姜思悦突然身体腾空,不安地挣扎着要下去。 眼看着人群往前去,姜思悦拉着盛景行要跟上,盛景行却半蹲下来,让他坐上去。 姜思悦看着前面那个坐在大人肩膀上的小男孩,又看了看盛景行,觉得那个动作对于自己来说实在太突兀了,可是又有点蠢蠢欲动。 盛景行却说:“再不走就要追不上了。” 姜思悦咬咬牙,走到盛景行背后,爬到他肩膀上坐好。 坐在半空中的感觉有些危险,姜思悦不得不弓着腰抱住盛景行的脖子,盛景行双手把他的腿固定在胸前,迈着矫健的步子往前追去。 这样一来姜思悦就比人群高出了很多,能毫无压力地看巡游队伍,他被周围欢乐的气氛感染,很快就放开自我,敢放开双手指挥盛景行往哪里走了。 巡游结束后姜思悦如愿拿到了派发的纪念品,一只几十厘米高的卡通布偶,他舍不得从盛景行身上下来,把布偶放在盛景行的头顶上耀武扬威。 姜思悦露出来的那大半截腿被风吹得发凉,盛景行担心他冷,驮着他出了游乐园,回酒店去。 估计是玩得心满意足了,姜思悦回去后终于没有再闹着要这要那要做什么,洗过澡后躺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凌晨的时候外面刮风下雨,还闪电打雷,姜思悦从梦里惊醒,劈雷的巨响吓得他不能再次入睡。 他翻了个身面对盛景行的床,盛景行安然地躺在床上,似乎打雷下雨也没有影响他睡觉。姜思悦觉得不公平,也实在是怕,即使闪电的光已经被窗帘挡去大半,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在下一次打雷之前他抱起自己的枕头一滚下了床,紧张而快速地爬上盛景行的床,拉开被子缩了进去,像和温莜睡觉时一样在盛景行怀里拱了拱,整个人埋在被窝里实力拒绝电闪雷鸣。 盛景行没有被雷声吵醒,倒是被被窝里的动静给弄醒了,他摸了摸身侧发现多了个人。拉开被子看到姜思悦缩成一团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紧接着又是一道惊雷,把他吓得又往下面钻了钻。 怕他憋气,也怕自己睡着后翻身压到他,盛景行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双臂一抱在怀里,用没睡够而沙哑的声音哄他说:“睡吧,睡着就不怕了。” 姜思悦这下再也听不到外面的雷声了,他耳边除了盛景行的心跳声,就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第51章 星期一的家长会依旧很热闹, 早上的时候老师组织学生布置教室, 整理自己的书桌, 并挂了欢迎家长的标语。 姜思悦很卖力地擦他的书桌, 那些乱涂乱描的本子纸张被他收起来,取代了没有多少笔记的课本的是他最近很用心写过的作业本。 书呆子见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以往来开他家长会的人每每都不一样, 也没见他这样在意过。 于是同桌就好奇地问他:“悦儿,这次会是谁来给你开家长会啊?” 姜思悦难得失态了一下, 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大概……是叔叔还是哥哥吧。” 虽然昨晚盛景行已经跟他保证过今天下午的家长会一定会来,可姜思悦还是忐忑,他害怕只是自己的一场空想,但又忍不住期待。 像是用尽了这么多年的期待一样。 今天还是邓梅的新电影在半岛举行的第一场宣传仪式, 即使年过四十,比起百花齐放的新生代女星, 她依旧不遑多让,占据着半岛乃至全国影视圈的第一影后位置,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的片约总是源源不断。如果说她背后有人,那这么多年来前赴后继的年轻女新人那么多,都没有一个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于是有人传言说邓梅背后有个用情至深的男人, 几十年如一日对她痴心不改, 双手将资源捧上只为红颜一笑, 甚至还有八卦杂志做过不少空穴来风的猜测,把国内跟邓梅辈分差不多的富豪都猜了一次。 也有人说邓梅其实早已嫁入豪门, 只是为了事业隐婚,不少人也猜测邓梅其实并不叫邓梅,只是她的艺名,而根据她的老家在内地看来,她很有可能是内地什么高官或者富商的女儿。 她作为电影的女主,又刚拿下几个话题奖的影后,回到半岛老巢更是摆足了阵势,不少知名艺人媒体人都来给她捧场。 邓梅原本想请自己的儿子来参加,但后面出于对他的保护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娱乐圈太过复杂黑暗,八卦圈更是没有道德人性,不应该让姜思悦也踏进这潭浑水。 中午时二狗子过来找姜思悦一起吃饭,见他魂不守舍的,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追问他到底怎么了。 “悦儿,听哥一声劝,你那个未婚夫不是你能hold住的,你最好别对他动什么心思了,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你。你要是真想找男人试试,哥给你打听打听,找些安分的,你玩玩腻了就一拍两散。我觉得你应该只是被他蒙蔽了心智,毕竟他那样的男人要对谁上心都是抵挡不住他的诱惑的,更何况你还这么小。” 姜思悦被他说得心烦意燥,抬起眼瞪着他,他有千万句话可以反驳二狗,却发现那些理由苍白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吃过午饭姜思悦甩开了二狗子,坐在校门口到校内的通道两边的台子上,因为还是午休时间,为了不影响学生的正常休息,提前来的家长都被拦在外面等候。 姜思悦时不时往外面看去,在那些家长里,会不会有盛景行。 他感到很紧张,又有些激动和焦虑,他这次考试破天荒拿了第一,以往拖他后脚的英语成绩突飞猛进,这都是盛景行的功劳,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跟盛景行分享。 等到了时间,家长们陆续进了校门。他们有些是白发苍苍却精神奕奕的老人,退休之后在家颐养天年,又因为位高权重,走路都带着一股子傲然。更多的是中年家庭主妇,她们穿得花枝招展的,珠光宝气,不像是给孩子开家长会,而是来争妍斗艳的,这些贵妇人不用工作就有大把的钱挥霍,人生只有老公和孩子,不识人间疾苦,对于孩子也不甚上心,一边走路一边给圈内好友打电话聊购物聊旅游聊化妆。 也有中年男人,他们有些沉迷于酒色,顶着个大肚子,连脸都发福,红光满面的,头发掉得也差不多,即使穿着做工考究的高级西装,还是遮挡不住暴发户的气息。有些却面黄肌瘦的,走路都习惯性弯着腰,大概是在职场养成的习惯,好像见到有利可图的贵人都能厚着脸皮哈腰点头一样。 那些认真的严谨的以工作事业为重的成功人士是不屑于来参加小孩子学校举行的无关紧要的家长会的,他们的时间和心思放在别处可以创造更高的价值,就像姜老爷子那类人一样。 姜思悦百无聊赖地张望着,心思却不在眼睛上,他无意间往校门的方向看去,就见到在庸俗的人群中显得特别突兀的男人。 盛景行还穿着上班时的西装,做工精良的西装包裹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没有一点多余的布料,也没有被撑得走形。他的头发甚至还是早上出门时的造型,没有一点凌乱疲惫,双目炯炯有神地直视着正前方,步子坚定而稳健。 姜思悦像是回到了幼时渴望的场景里,他有个年轻高大却又稳重成熟的爸爸,会在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他,然后接过他的书包,把他抱在怀里上车,周围的同学会羡慕地看着他,他可以很得意地炫耀他的爸爸。 他看得似乎要魔怔了,盛景行一眼就能看到他,走到他面前时还他没有反应过来。 “悦悦?” 姜思悦闻声才猛地回过神,他坐在台子上,还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盛景行的脸。下午的太阳还在头顶,从茂密的枝里星星点点地透射下来,让姜思悦觉得很耀眼。 盛景行对他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把他带下来,然后牵着他往教学楼那边去。 家长会需要学生陪同家长一起听老师和校领导的发言,好增加老师与学生和家长的沟通了解,但一张书桌只能放下一张椅子,家长坐在上面,学生就只能搬个小凳子坐在过道,靠着自己的家长,也不会挡着别人。 所以姜思悦陪着盛景行进教室之后,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盛景行实在太高了,比他们班上最高的那个男生还要高出半个头,而且还很年轻,风度翩翩的,在一群被社会磨得圆滑世故的中年人里显得特别突兀,不像是来开家长会的,倒像是来参加一场聚会。 姜思悦难得在班上紧张一次,他的手被盛景行紧紧握着,已经出了汗,想到别人看着他们亲昵地拉着手,他就心虚得好像被人看透了他们俩的关系一样。 盛景行却怡然自得地拉着他入座,还对站在讲台上已经有点呆滞的老师点头示意,姜思悦的班主任是知道姜思悦的背景的,却从来没有见过盛景行这号人。 她知道以往代替姜思悦家长来开会的都只是在姜家工作的人,但盛景行怎么看都不像居于人下的人,她不解地看着姜思悦,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他的谁,姜思悦不好意思地跟她说这是他的远房哥哥。 盛景行已经在姜思悦的位置坐下,看着书架上立着的书本,想到平时上课姜思悦被这些高高的书挡住一个头的模样,心里就柔软了几分。 姜思悦领了他的小矮凳,放到盛景行的腿边,还没坐下又跑出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为了让家长看到孩子在学校学习到的成果,班主任还设计了一个环节,让学生给家长端茶倒水。这些学生多是家里的小少爷小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肯定也没有体谅过父母的辛苦,班主任此举的目的就是要让家长们知道学校对于教育学生多么用心良苦,好让他们配合学校教育孩子。 姜思悦拿着杯子到茶水间打水,排队的时候遇到班上的女同学,围着问来开他家长会那个男人是他的谁。 这些女孩子的娇羞都显在脸上,似乎对盛景行很欣赏,盛景行的确也能轻易迷惑这些无知的少男少女,他有这个资本,全身都充满了他们这些年轻人无法抵抗的魅力。 姜思悦却高兴不起来,他板着一张脸对她们争先恐后的问题充耳不闻,像是怕别人也会觊觎盛景行的温柔一样。 年轻的女孩子们怎么可能就此罢休,拦着他让他解释了再走,姜思悦有些生气,冷着声音说:“他已经订婚了。” 在女孩子的惋惜中,姜思悦努力地平静自己的心跳,大步走回教室。 盛景行看着姜思悦端到他面前的茶,神情有些诧异,又想起那晚加班,姜思悦也是热了牛奶特意端上去给他。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着跟他说:“乖。” 姜思悦本来还有些气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抓着自己的校服衣摆。 盛景行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姜思悦端端正正地坐在小凳子上,视线又不知道瞄着哪里放空。 只要自己稍微一动,就能碰到盛景行的大腿,姜思悦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盛景行两条又长又直的腿被包裹在深灰色的裤子里,隐隐可以看到那些充满爆发力的肌肉轮廓。 来给书呆子同桌开家长会的是他的母亲,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女人,虽然因为年龄问题容貌有些走样了,但还能看出是个颇有涵养学问的女人。 她和盛景行同桌,家长会还没开始,家长们随意地跟身边的人搭话,旁敲侧击地询问家庭条件和孩子的学习成绩,不免又明里暗里攀比一番。 她也有点好奇,坐在她身边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事业有成还很年轻看不出已经有家室的人,却来给她儿子的同桌开家长会,忍不住搭起话来:“您好,您是姜思悦的家长吗?” 儿子经常在家提起他的同桌,说他爱玩但是成绩很厉害,渐渐的她也就知道儿子的同桌叫什么名字,后来开家长会见过姜思悦,也不由得附和儿子的看法,的确是个很出色的男孩子。只是以往和她同桌的家长每次都不一样,也不见得他们有多亲近,这次来又发现和上一次见到的人不一样,但在气势和相貌上都远远超出了以往的人。 大概这才是同桌的家长,以往那些都是来应付了事的,她听儿子说姜思悦这次考了年纪第一,有心向他讨取指导孩子的方法,便很突兀地开口了。 盛景行看着她点点头,得体地笑道:“您好。” 即使是已经结婚多年早已经被生活磨得失去了少女心的女人还是因为盛景行的笑意而失态了一下,她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有问:“您是思悦的父亲?” 姜思悦闻言心里一跳,惊慌失措地抬头去看盛景行的反应。 盛景行把他的反应都收于眼下,安抚地揽了揽他的肩膀,说道:“我是他现在的监护人。” 女人才尴尬地笑道:“我以为您是他的父亲,还想着这么年轻,是我唐突了。” 第52章 盛景行坐在教室里实在太显眼了, 姜思悦甚至能感觉到整间教室里的人时不时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有如芒刺在背。 坐在他后面那个男生点了点他的背, 小声跟他说:“悦儿, 这是你爸爸么?第一次见他来开家长会诶,你爸爸长得真高,怎么你都不像他?” 姜思悦尴尬地红着脸, 把他的手拨到一边去,小声怒道:“就你话多!” 他不想找其他什么说不通的借口给别人解释盛景行和他的关系, 不如让别人去猜测。 等家长都到齐,班主任才开始了家长会,她写了很大篇幅的稿子,热情洋溢地说着她的希冀,明明很官方的发言, 盛景行却正襟危坐着聆听,像是开一场重要的会议。 “开学一个月来, 我们班上的同学成绩都有了很明显的提高,在高中最后一年里,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在任课老师和同学们的努力下,此次考试的前十名都出自我们班,平均分更是年级第一, 超出了去年的重点大学录取分数线。而这次考试里成绩最突出的是姜思悦同学, 以距离满分十五分的总分位居年级第一, 并且包揽了各科的第一名。姜思悦同学以往的成绩也十分优秀,但因为英语偏科拉了后腿, 这次他的英语成绩只差了一分作文分,进步十分大,下面我们有请姜思悦同学上台来给大家分享一下他的学习方法,大家掌声鼓励。” 虽然早上的时候老师就已经提点他下午的家长会他要上台发言,但他心里挂记着盛景行会不会来,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到现在更是忘到了脑后,听了班主任提起,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盛景行用期待和鼓励的眼神看着他,看出他的紧张,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去吧,不要紧张,大方一点。” 姜思悦这才局促地站起来,在一片羡慕的掌声中走上讲台。 被那么多人注视着让他感到不安,脑子里完全想不出话来,特别是盛景行的目光,他被看得几乎要烧起来。 虽然他以前经常在学校里闹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但上讲台分享学习经验这种严肃正经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 “这次、这次考试,在老师和同学的帮助下,我很荣幸地拿到了第一名……额,如老师所说,我以前英语成绩是挺差的,不过后面得到了良好的指导,也喜欢上了学习英语。我觉得学习,重在培养学生对学习的兴趣,只要有了热情和动力,学习成绩一定会有明显的提高。” 班主任点了点头,为了贴切这次开家长会的目的,又多给他一个问题:“姜思悦同学的家长今天也在这里,可不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在于学习方面,家长有没有给你提供什么帮助呢?” 姜思悦闻言看了盛景行一眼,见对方还看着自己,连忙转移了视线,思量着说:“他很关心我学习的,会抽出时间陪我写作业,有不懂的地方他都能准确地指导我,甚至会亲自朗读英语课文,培养我的听力和语,这次英语成绩进步这么多,我很感谢他。” 在座的家长和同学都鼓起了掌,班主任见气氛被调动起来,让姜思悦回到座位,又继续说她的大道理。 姜思悦的脸还红彤彤的,盛景行贴心地把自己的茶水喂给他,姜思悦见周围这么多人,不好意思让他喂,自己接过小小地喝了两口。 班主任还在讲台上继续说着:“正如姜思悦同学说的,学习需要热情和兴趣,只有喜欢学习,才能更好地学习。那么学习是否只是学生的任务呢?很多家长都以为他们的任务是给孩子良好的学习环境,提供物质上的保障,其实不然。家长也应该肩负起教育孩子的责任,引导他们学习,在这一点上姜思悦同学的家长做得十分好。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姜思悦同学的家长上台来为我们分享他教育孩子的方法。” 姜思悦听到这话,拿着杯子的手一抖,差点洒在自己身上,盛景行神色自若地帮他拿过杯子放好,才绕开他缓步走上讲台。 他本来就很高,站在讲台上更加高高在上,给人无形的压迫,他的视线在人群里扫过一遍,停留在姜思悦身上。 平日里上课都不怎么认真的姜思悦被他看得像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这个样子倒是乖巧了。 盛景行掷地有声地说道:“各位老师,家长,同学们好,很高兴今天能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话。刚才老师说的话想必在场的家长也有所感悟,这里我给大家说说怎么正确地指导孩子的学习。首先,作为长辈,自己的一言一行就是孩子们效仿的指标,所以家长们在孩子面前要树立好榜样,切忌给他们传播消极思想。其次,家长要参与到孩子的学习中去,和孩子一同学习,一起探讨,共同进步,在学习过程中不要不懂装懂,端着长辈的架子误导孩子,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再次,家长要端正自己作为孩子父母长辈的态度,该严厉的时候严厉,该慈爱的时候慈爱,不要一味地批评孩子,也不能无底线地纵容孩子。” 盛景行说的话把在场的学生家长听得一愣一愣的,姜思悦越发有种盛景行就是把他当儿子养的错觉,特别是被盛景行看着的时候,他就怂得像个龟儿子一样。 盛景行的气势把在场的人都唬住了,班主任在他发言完下去后很久才反应过来要鼓掌,她被盛景行的话激发了干劲,饱含感情地说道:“感谢姜思悦同学的家长给我们带来的发言,看来姜思悦同学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家长的教育也功不可没,我们作为学生的长辈,应该向他学习……” 姜思悦低着头不去看盛景行,听了盛景行刚才说的话后,他好像生出了一股罪恶感。 就像是“人家把你当儿子你却想人家酱酱酿酿”,姜思悦要羞愧得自地不容了。 放学之后姜思悦坐盛景行的车回家,盛景行跟他说今晚去外公家吃饭,盛母要给他庆祝考试得第一。 姜思悦听到之后眼里顿时闪起了光,像是得到了意外的惊喜,之前那种爹不亲娘不爱的小白菜情绪一挥而散,甚至坐在副驾驶座上高兴地哼起歌来。 盛景行一边开车一边听他唱的歌,上一次好像也听他唱过,旋律有些熟悉,甚至能想到萨克斯的伴奏,听着好像有些年代了,也不知道姜思悦这样放荡不羁的孩子去哪听来的。 盛母许久没见过姜思悦,从儿子那里听说他考了年纪第一,一边跟保姆们炫耀,一边着手做了一桌子好菜等他们回来。 姜思悦的到来又给家里添了许多活力,他的小皮鞋踩在前院铺的石板上哒哒哒地响着,屋子里的人不用看都知道是他回来了。 果不其然,在厨房里忙活的盛母就听到他在外面叫喊自己的声音,像是一只报喜的鸟儿,叫再大声也不觉得聒噪。 姜思悦的书包下车后就塞给了盛景行,他一路欢跑着进了厨房和盛母撒娇,说他这次考试得了第一名。 盛母奖励给他一只小番茄,让他到外面等着吃饭,姜思悦兴奋地在她身边兜了两圈,听到外公的声音又跑出去炫耀一番。 外公本身就是搞学术的,自然喜欢学习好的孩子,高兴得夸了他几句,姜思悦得意得后腰都要长出尾巴来了。 因为明天还要上课上班,吃过饭坐了一会盛景行便提出要回去了,姜思悦蹲在阳台外面逗小乌龟,等它们把头伸出来,又把它们的头戳回去。 他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感悟,就听到盛景行在里面喊他回家。 临走时盛母又再三叮嘱盛景行要好好照顾姜思悦,姜思悦心里又得意起来,抱着盛母撒娇。 “妈妈,妈妈,我会想你的!” 盛母招架不住他的撒娇卖萌,连声应道:“乖宝贝,妈妈也会想你的,你要乖乖听话,好好学习知道吗?” 姜思悦搂着她的脖子叭地一声亲在脸上,跟她说了再见,就出门追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盛景行了。盛母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俩离开,只见姜思悦小跑着追上盛景行,然后抬起头主动和盛景行说说笑笑,比起以前的拘束,盛母看得出他的转变。 姜思悦撒娇撒过头,那股劲儿还没缓过去,还想和别人再闹一闹才好。他趁着天色已黑,看不到人脸上的细节,偷偷伸出了手去牵盛景行的手。 盛景行下意识地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也没有注意到姜思悦在夜色中浮了红晕的脸。 邓梅今天的宣传活动很成功,上午在电影院的大礼堂接见了媒体和来宾,下午是欣赏电影,偌大的放映厅里坐满了人,为电影的票房又增加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晚上电影片方举行了庆功会,邀请了今日到场的艺人媒体以及赞助商投资商,包下了东珠酒店的一层楼,富丽堂皇又热闹非凡。 邓梅作为电影女主角自然是万众瞩目,她穿着一袭红色礼服,画了个晚妆,依旧美丽动人。陪着她出席的是电影的投资者,同时也是跨国影视公司的老总。 听说这一部女英雄的电影就是这位老总亲自给邓梅量身定做的,今天媒体采访到他们俩的关系时,老总丝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记者开他们俩的玩笑。 四十五岁的男人依旧丰神俊朗,一身黑色西装寸步不离地跟着邓梅走动,像是黑夜里的影子,要衬托出玫瑰的艳丽一样。 而邓梅也没有因为今天采访时的小尴尬而躲避着老总的靠近,她大大方方地跟圈内好友介绍老总的身份,被人打趣也不喜不怒。 于是便有急于博人眼球的八卦记者用手机编辑了文字,发送到了各大网络平台。 『当红影后单身四十年,或一朝嫁入豪门』 『老牌影后有意跳槽xx国际影视公司』 遇到前来的温莜,邓梅意外地热情,拉着她的手走到老总面前介绍道:“这位是UM影视公司的总裁程先生,同时也是位制片人,这位是我的后辈,温莜小姐。” 程总温和有礼地跟温莜点头致意,温莜不懂邓梅对她突然的提携,有些惶然,她还是太嫩了点。 邓梅解释道:“今年末程总有一部电影要拍,我跟他推荐了你,他觉得女二的角色很合适你,邀请你去试镜。” 温莜被这个机会砸得头晕目眩,直白地问道:“那邓老师您呢?” 程总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邓梅,理所当然地说道:“她当然是我的女主角。” 邓梅和他们俩谈笑风生,温莜渐渐放松了警惕,也能从善如流地和他们搭话。邓梅还有其他朋友要招待,便让他们先聊着,她举着高脚杯到别处去了。 今晚来的赞助商也不少,邓梅虽然咖位大但也要给这些人面子,她摇曳生姿地走到那些商人里面,客气地寒暄起来。 刚好张平桥也在里面,见了邓梅连忙把一身傲气独立在外的施乐叫过来打招呼。施乐对于他这种没有档次的手段十分不屑,但看到来人是邓梅之后,就马上变得笑脸盈盈起来。 邓梅抬眼看到面前几分相熟的面孔,惊得忘记了说辞。 第53章 娱乐圈里杀出了一匹黑马, 几乎是一夜之间, 网站报纸杂志微博论坛都是他的照片。堪称精致漂亮到完美的脸庞, 高挑纤细的身材, 没有表情的面孔傲然又冷酷,一时间就吸引了媒体和广告商的注意,更是虏获了一批颜粉。 这原本和姜思悦无关, 他没有去参加母亲的宣传仪式,过后才想起来要补, 打开网站去搜索相关的新闻。 热门里还飘着邓梅和UM老总的绯闻,内容被编辑得有声有色,无懈可击。配图里邓梅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看起来十分般配。 『年过四十的影后终于透露恋情,对象竟然是他』 昨日影后邓梅的新电影在国际影院举办了宣传仪式, 现场十分热闹,不仅有当红明星的捧场, 更是请来了不少影视圈的大腕。当晚的庆功宴邓梅穿一袭红色露肩长裙与UM总裁出场,两人动作亲密,眉目之间更是暧昧温情。被问到是否有恋情,二人都默契地笑而不语,其中意味不言而喻。邓梅出道二十来年, 在上上个世纪就已经在影视圈崭露头角, 十六年前靠一部警匪片走红, 从此开启了影后的星光大道,十几年来人气不减, 更是拍过不少大制作,到如今已经是半岛最富有的女星。 邓梅的电影以高质量取胜,自从走红后片约不断,几乎都是女主角,其中没有一部烂片。影迷们几度怀疑她背后有人力捧,到了昨天才终于真相大白,UM的老总对她青眼有加,她不红才怪咯。 不过如今影后已经四十有余,虽然风韵犹存实力不减,但也到了考虑家庭的年纪,结婚生子或许将提上行程,不知是否像我们猜测的一样,会嫁给UM的老总,坐实老板娘的称呼呢? 姜思悦心里一突,感到一些惶然,知母莫若子,图片里邓梅的眼神不会骗人,若不是逢场作戏,那便是真情流露,那个UM的老总,估计真的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他心里有些乱,一方面他希望母亲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再因为他而受制于姜家,能堂堂正正拥有自己的家庭,有爱她的人。但一方面他又害怕母亲有了家庭之后无力再照顾他,特别是如果以后母亲和别的男人组成了家庭有了孩子,那他就真的失去了在母亲心里的地位。 即使姜家并不是好的去处,但姜思悦心里无比希望能有个完整的家,他做梦都想着能有一天坐在姜老爷子和邓梅中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小时候也日日夜夜期盼过,希望妈妈能回家和他们父子团圆。 他的情绪突然低落,关掉了手机网页,原本想从邓梅那边证实这件事的真伪,但他又害怕面对残酷的事实。 直到吃晚饭姜思悦还是心事重重的,闷闷不乐地挑着饭又不吃,盛景行不允许他养成这种坏习惯,伸手擦掉他黏在脸上的米粒,让他好好吃饭。 姜思悦勉强吃了几口,盛景行见他真的不吃后便收拾了碗筷,姜思悦看着他在厨房忙活的背影,心里想着这时候妈妈是不是也在那个男人家里吃饭,然后一人在厨房里洗碗,一人在外面深情地注视着。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电视里是一家三口的广告,欢声笑语让他感到愈发凄凉。 爹地不偏心他了,妈妈以后也会嫁人,到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呢?又有什么地方能做他的容身之所,谁会来爱他? 姜思悦把脸埋在膝盖间,默默地把在眼里打转的水汽渗到裤子上。 盛景行出来看到他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又见他晚饭没有食欲,精神不振的,怕他是生病了,擦干净手就过去摸他的脖子试温度。 姜思悦被盛景行吓了一跳,来不及流下来的眼泪被他噙住,企图流回眼睛里不让别人看到。 盛景行语气带了些担忧,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就着裤子擦了擦脸,故意把眼睛附近磨得红红的,掩饰住自己崩溃的情绪。 他抬头看向盛景行,一脸的若无其事,声音却有点哑:“我好困。” 盛景行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没有多疑,以为他只是太困了眼睛发红,便催促他上楼洗澡睡觉。 姜思悦有些不太高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理会盛景行了,像独自生着闷气。 盛景行关了电视,看到他还坐在原处,像是等着人关注的小宠物,高傲倔强又透露几分脆弱和期待来。 于是他走到姜思悦身前,半蹲下去和姜思悦对视,姜思悦不太自然地躲避了一下,突然气氛就有些道不明的暧昧。 盛景行没做多想,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提起来,狭促地笑道:“原来我们悦悦是在等抱抱。”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话语盛景行越来越得心应手,像是他们本就应该这样相处一样没有一点心理压力,他似乎抓到了姜思悦的软肋,有各种方法能让姜思悦被自己驯服。 姜思悦像找到了依靠一样趴在盛景行身上,上楼梯的时候紧紧地抓着盛景行的肩膀,怕是一松开就要掉回那个孤独的世界彷徨。 盛景行推开姜思悦卧室的门,开了灯把他放到地上,姜思悦却不愿意下去,紧紧地缠着他,盛景行有些无奈,说道:“悦悦,快下去洗澡。” 这样亲切的语气原本是能哄得姜思悦乖乖听话的法宝,盛景行运用得炉火纯青,可今晚似乎失效了一样,姜思悦闻言对他缠得更紧,甚至双腿都夹住了他的腰,四肢死死地缠着。 盛景行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抱进去放到床上,姜思悦十分不满,趁他转身找衣服的时候又缠过来。 如果不是知道姜思悦心思单纯,对男欢女爱还没有认知,盛景行几乎会以为他这是在求/欢,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姜思悦并不是他那些小情人。 盛景行怕姜思悦惹火,拍了拍他的屁股佯怒道:“快去洗澡,一会我把睡衣拿进去给你。” 姜思悦趴在他背上闷声说道:“那你不要走。” 虽然书里说孩子缠着大人撒娇是正常的现象,不管是多大的孩子都会对亲近的人产生依赖,特别是在受挫和难过的时候,可盛景行还是觉得姜思悦今晚太过黏人了。 他下意识觉得这样发展下去并不是好事,但又有点沉溺在姜思悦表现出来的乖巧里,一切好像都指向了失控,盛景行觉得他需要冷静一下了。 他把衣服放在浴室外面的篮子里,敲了敲门对里面的姜思悦说:“悦悦,衣服我放在外面,你洗完后擦干头发再睡。” 里面的姜思悦听到他的话扑腾者从浴缸里爬出来,鞋子也不穿就急匆匆地跑出来,他浑身上下不着一缕,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盛景行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他抓住了手,他的手同样湿漉漉的,还带着没有洗干净的泡沫,声音有些含糊。 灯光下姜思悦的身体白得像一件瓷做的易碎品一样,带着三分暧昧,七分可怜,执拗地拉着盛景行不让他走。 天知道盛景行见了他这幅样子用了多大的定力才忍着没有失态,偏偏始作俑者对此毫无所知,天真单纯地让人想尽情破坏他。 盛景行觉得好像心里的天秤失去了平衡,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姜思悦像是要哭了一样,发出小兽哀鸣的声音:“不要走,陪陪我。” 也许是姜思悦看着要崩溃了一样,盛景行不顾他一身水滴,把他抱到床上用浴巾把他团团包起来。 盛景行手里的力气有点大,控制不住一样想尽情地拥抱手下这副孱弱的身体,姜思悦被他擦得疼了也不躲,反而熟练地钻到他怀里去。 盛景行被他蹭得起了反应,把他拉出去一点保持距离,却看到姜思悦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用指腹给姜思悦擦眼泪,哑声问他怎么了。 “你看我也没欺负你,怎么就哭成了这样,嗯?告诉我怎么了?” 姜思悦哭得打嗝,盛景行刚给他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一脸,好像仗着有人疼就肆无忌惮地撒娇一样,他一边哭一边凑近盛景行,屈膝站在床上去够盛景行的脸。 既然世界已经崩塌,那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吧,姜思悦这样想着,豁出去一样用唇贴了贴盛景行的脸,打着嗝跟他说道:“你亲、亲亲我。” 盛景行一愣,面对面看着姜思悦哭得楚楚可怜的脸,姜思悦倔强地看着他,眼泪还在眼里打转,好像不如了他的意他还能继续哭下去一样。 盛景行动了动喉结,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一些,在他侧脸落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吻。 姜思悦马上安静了下来,像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一样,爬回了床中间用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挡去了盛景行的视线。 盛景行如梦初醒,纵横情场十来年,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因为亲了的人是姜思悦,还是因为他亲了姜思悦。 姜思悦又偷偷露出一双因为含着水汽而更加黝黑的眼睛,似乎也和他一样迷茫。 盛景行注意到他的头发还没干,忍着在心里叫嚣的千言万语,坐过去把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搁在腿上擦头发。 姜思悦哭累了闹够了,安安静静地枕在他腿上让他擦头,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盛景行给他擦干头发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低头看着睡在自己腿上已经打起了小小的鼾的姜思悦,伸出因为不确定而有些颤抖的手,把姜思悦凌乱的头发拨好,露出那张还未褪去孩子气的脸。 姜思悦在睡梦中感觉到痒,偏了偏头往他的腹部那边钻去,他身体一僵,才反应过来要把人挪开。 姜思悦哼哼了两声,把脸埋在他的腹间。 盛景行几乎是落荒而逃。 姜思悦只是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或许说是另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人,他想追上去问对方是谁,却怎么都抓不到对方。他伸手拉住对方的手,却扑了个空,然后就吓得醒了过来。 卧室里一片昏暗,他还保持着在梦里伸出手的姿势。他有些害怕,抓过盛景行放在他枕边用来给他擦头发的毛巾,才能安心地继续入睡。 第54章 许久没和姜思悦联系的温莜破天荒给他打了电话, 姜思悦听着她温柔甜蜜的声音, 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温莜在电话里说她接了邓梅老师下一部电影的女二号, 年末就要到内地去拍摄了, 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半岛。 她语气里带着轻快和喜悦,像迷途久渴的旅人终于见到了绿洲,她也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 姜思悦安静地听着她的喜讯, 邓梅会提携温莜,大概是因为他, 但姜思悦不打算告诉温莜他和邓梅的关系。 末了温莜问他要不要邓梅的照片,知道姜思悦喜欢邓梅,那天庆功宴上她才偷偷拍的。 若是以往姜思悦一定很欢喜地领情,但是看了空穴来风的新闻后,就对这些兴趣乏乏了。 但是对温莜, 他还是很上心的,这个女人在过去两年间充当了他母亲的角色, 从她身上姜思悦得到了不少从小就渴望的东西,他并不是薄情寡义的人。 “我最近都没时间去见你,或许到你去拍戏甚至杀青回来,我多给你一些钱,你好好打点自己。” 姜思悦的账户里还有够寻常人生活几辈子的钱, 姜老爷子对他一向大方, 零花钱生活费大笔大笔地给, 邓梅也给他开了个账户,每个月定时给他存钱进去。 可是钱再多也弥补不了姜思悦心里的空缺, 他倒希望他出生在平常人家,父母双全。 姜思悦走进教室,就看到前排的女孩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八成又是什么八卦吸引了她们。他对聒噪的女孩子敬而远之,绕过那里走去自己的座位。 班上最八卦的那个女生见到姜思悦,突然兴奋起来,推着身边的女生说:“你们看,我就说这个新人不仅名字读音和姜思悦的差不多,长得也七八分像吧!” 于是女生们围住了姜思悦,对他评头论足起来,书呆子被她们打扰了学习的气氛,十分不满:“干嘛呢干嘛呢!还让不让人学习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八卦的女生凑到姜思悦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秒,惊呼道:“真的太像了!思悦你是不是有双胞胎哥哥啊?” “我看看我看看。”其他女生闻言都凑上前,像是围观动物一样把姜思悦看得毛骨悚然。 “是有点像诶!” “明明施乐长得比较好看,他的五官精致立体一些,个子也高。” 姜思悦听得一脸茫然,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是被这样对待让他心里很不爽,他正要拍桌发作,坐他后面的男生就好奇地走上来,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抢过女生手里的杂志。 杂志内页放了一张版面大的写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子,那张脸精致得有些不太真实,倒是有几分像姜思悦的。 他看了几眼就把杂志丢了回去,啧了一声不屑地说:“什么嘛,还以为是比悦儿长得漂亮的,结果又是个高p,那五官整得妈不识,还配跟我们悦儿相提并论。” 顿时就有施乐的迷妹不服气地顶撞回去:“大冬瓜你别乱造谣!我们家施乐哪里像整过容了!他本来就长得好看!” 佟钰听到女生喊他的绰号就不高兴了,势要和她们对着干,又抢过杂志,指着上面施乐的眼睛和鼻子说道:“他这么明显地割了双眼皮和垫了鼻子,你们都看不出来?是不是眼瞎?与其追他还不如欣赏我们悦儿呢,我们悦儿多自然!” 女生们闻言几乎要把佟钰撕掉:“你才眼瞎,你全家都眼瞎!” 佟钰搓了搓胳膊,继续添油加醋:“我家可是开整容医院的,到底谁瞎?” 女生这下彻底恼羞成怒,差点就要和他打起来:“他就算整过容都比你好看,有种你也去整一个啊!你家不是开整容医院的嘛!” 姜思悦被她们吵得耳朵疼,又看了一眼被扔在他桌上的杂志,上面那个人是挺像他,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书呆子捂着耳朵突然吼道:“别吵了,烦死了,能不能好好学习了!人丑就要多读书!” 姜思悦被他吓了一跳,书呆子一向是文文静静的,就算闹也是中规中矩,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他这一吼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女生们自觉理亏,愤愤然地离开了他们的位置。 佟钰这才松了口气,小女生一旦追起星来真是不可理喻,他笑着对书呆子说:“行啊呆子,一鸣惊人,可塑之才啊!” 书呆子白了他一眼:“你也给我滚!你丑到我了!” 佟钰:“……” 影视圈里有人传邓梅明年要息影了,捕风捉影一样的流言并没有人当回事,毕竟邓梅刚上映的电影刚赚了满钵,贺岁片还在做后期,年后又有新作品要开机,这样要强的女演员,怎么可能真的会隐退,嫁人在家相夫教子,八成是为了给她的电影做宣传而造的绯闻。 邓梅的经纪人百忙之中给姜思悦发了条信息,将邓梅近期的活动行程告诉他,以往邓梅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都是由她的经纪人联系他们母子俩的关系,姜思悦安排总能偷偷地去看邓梅。 施乐还未有任何作品就先在网络走红了,他的背景似乎很强大,花了很多钱请媒体炒作他,更是买了水军吹捧他,连半岛最美少年这种称号都贴上去了。 这段时间盛景行回来得都有些晚,姜思悦无暇在意,也不敢去在意,那晚上他撒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光是想到他曾经在盛景行面前说过那么大胆的话,他都要无地自容了。 而盛景行似乎也有意避开他,总是等他上楼准睡觉了才回来,回来也只是在卧室外面敲门提醒他早点睡觉。 对于盛景行的情感姜思悦时常迷茫,又畏缩不前,他似乎还没下定决心,但又忍不住想和盛景行靠得更近。 姜思悦每天都在微信怂恿二狗子陪他去gay吧,任凭二狗子怎么劝他都没用,最后二狗子不胜其烦,本着让他早点死心的想法,跟他约了个时间。 那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姜思悦开口跟盛景行说他晚上要和同学出去玩,盛景行听后觉得有点意外,这段时间姜思悦乖得不可思议,除了上学就待在家里,像养在家里的小宠物一样让人省心,却忘了他并非池中之物。 盛景行顿了一下,问他和谁去,要去哪里玩。 姜思悦有些心虚,躲闪着盛景行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是和很要好的朋友去KTV。 盛景行似乎对这个理由很不满意,他皱着眉头反问姜思悦:“只是去KTV?” 姜思悦怕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外强中干地和他叫板:“不然还能干嘛!就许你出去玩不给我去吗?!” 盛景行倒一时忘了姜思悦原来的脾气,见他没有什么底气的样子,怕他又要闹,便用小包子塞住了他气得用来喘气的嘴巴,妥协道:“去吧去吧,没不让你去,晚上要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让人去接你。” 姜思悦闻言想问他为什么不是他来接,可是又心虚,怕盛景行知道他去gay吧玩,便消了气焰,小声地囔囔:“我可以自己开车去。” 反正放学盛景行也不会来接他,姜思悦自己开了车,把他的玛莎拉蒂停在学校,引起了不少影响,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也没听他提起过家里的情况,班上那些女生知道后都围着他转,好奇地问他家里的事情。 姜思悦闭口不提,下午他翘了最后一节课,到楼下的班级去拉二狗子。 二狗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忧心忡忡地对着后视镜整发型,跟姜思悦说道:“哥这么帅,会不会被那些骚小零给缠上啊?听说gay圈一攻难求,小受们都十分饥渴主动。到时候如果哥被缠住了,悦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菊花啊!” 姜思悦听不懂他这些术语,掉了方向才问他:“小零是什么?攻是什么?小受又是什么?” 二狗子见他一脸茫然,捂脸痛心疾首:“我的悦儿你是真的弯了么,连我这个直男都知道这些术语,要不你还是回家补一补知识再去吧,哥怕你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姜思悦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倒是想看谁敢嘲笑我。” 二狗子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你这身板都不够人看的。 因为担心姜思悦被人惦记惹上麻烦,二狗子带他去的这家是从多处打听来的最有口碑的店,隐秘性强,保全工作也做得好,风气不差。 姜思悦还在纠结术语问题,二狗子下车前跟他说道:“小受和小零就是被压的那方,一般比较弱比较娘,攻就是上人的那方,一般身强力壮,当然也有例外。就拿你家花心老gay和他的小情人来说,他就是攻,那些小情人就是受。” 姜思悦又问他:“那我是什么?” 二狗子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你当然是零啊还用问么?” 姜思悦想起盛景行身边那些娇柔的男孩子,忍不住打了个颤,一巴掌呼到二狗子背上,怒道:“你才是娘炮!” 他们俩一路打打闹闹进了酒吧,二狗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会员,和姜思悦亲密地勾肩搭背地顺利进去。 姜思悦原本以为酒吧都是一样的,应该还要乱一些,没想到比他上次偷偷去的那家还要雅致一些。 二狗子没敢把姜思悦往更里面带,怕他看到什么不健康的东西,而且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安全一些,便坐在靠近吧台的卡座里点了柠檬水给他,自己却忽悠得那个长相妖娆的酒保给他调了拿手的鸡尾酒。 “在网上就听说这家酒吧的鸡尾酒好喝,终于能尝尝看了。” 姜思悦看着好奇,也想喝,二狗子却不让:“你一会还开车呢,凑什么热闹!” 大厅里人来人往的,不少人都注意到卡座里坐着的学生模样的姜思悦,乖巧地端着一杯柠檬水,白白净净得勾人,要不是看他对面坐了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早就有不少人上前搭讪了。 二狗子喝多了想上卫生间,走之前又不放心留姜思悦自己在这里坐,便跟酒保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看着姜思悦。 第55章 姜思悦好奇地张望着周围, 来的人都是男的, 有的一个人, 有的两个人, 到处搭讪的,喝酒猎艳的,秀恩爱得羡煞旁人的, 让姜思悦这个初次进圈的人叹为观止。 不止一次看到角落里的男男情侣抱在一起接吻,姜思悦看得浑身不自然, 连忙收回了视线,端端正正地坐着喝他的柠檬水。 “哟小美人,自己一个人?” 姜思悦抬头,看到面前站了个三四十岁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男人,同一种看猎物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以至于抖了一下,拿着杯子的手使了劲, 做好了随时将杯子里的液体泼上去的准备。 男人似乎看出他的胆怯,便笑眯眯地要和他挤在一起坐。 姜思悦正准备打他个头破血流,刚才和二狗子聊天的酒保就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喂,不要打我家小朋友的主意。” 这个男人似乎认识酒保,闻言讪讪地站起来, 笑道:“原来是俞老板带来的小朋友, 怪不得这样漂流, 不给介绍一下么?” 酒保头也不抬地说:“怎么,我的人你都敢打主意?” 男人好像对他有所忌惮, 听了这句话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姜思悦绷紧的肌肉这才松懈下来,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太恶心了,别说让他接近,姜思悦光是看着他都想把他往死里打。 不过那个男人长得也不算差,姜思悦看到他很快就被二狗子所说的那些娘炮小受给搭讪走了,看来二狗子说的没错,这个圈子果然僧多肉少,也不知道像盛景行那类的男人会有多少人为他前赴后继。 姜思悦觉得他和那些小零完全不像,甚至反感他们的作风,他觉得他应该是上面的那个,就算对象是盛景行,他也不会示弱的。 酒保时不时往姜思悦那里看去,见他还是一个人和他来的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也不知道去个厕所做了什么,半天都不回来,也真是放心把这块肉放在这里招人惦记。 于是他唤起了姜思悦的注意,对他招招手说:“小家伙,过来这里。” 姜思悦不知道酒吧叫自己有什么事,只是因为刚才他为自己解了围,对他有些感激,便听他的话过去了。 而酒保放下手里的杯子,开了吧台的门让姜思悦进去坐,姜思悦有些好奇,不做多想就走了进去。 酒保看着他笑道:“你都没有防备之心的吗?” 姜思悦光顾着看吧台里放着的五颜六色的酒,听到他这句话没反应过来是指什么,呆呆地啊了一声。 酒保又回去继续调酒,漫不经心地跟他聊着天:“万一我是坏人呢?你就不怕我把你迷晕了卖掉?” 姜思悦抿着嘴看他,好一会儿才说:“你不会的,何况你也不敢。” 酒吧“哦?”了一声,说:“小屁孩还挺自大,我怎么就不敢卖了你了?” 姜思悦这次保留了自己的隐私,默不作声地坐上凳子看酒保熟练地摇酒杯,问他:“你是这里的老板?为什么还要自己当酒保?” 酒保说道:“我算是半个老板,我喜欢调酒就当酒保咯。” 姜思悦又问:“那你也是gay么?” 酒保大概没有想到姜思悦会突然问这个大胆的问题,被噎了一下才说:“谁跟你说gay吧的老板就一定是gay的?” 姜思悦歪着头看他好一会,才说:“直觉。” 酒保这下是真的无话可说,笑骂:“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以后不要来这个地方了,你哥也真是,把你带来又不管了。” 姜思悦坦白说:“是我自己要来的,他是直男。” 这下轮到酒保揶揄他了:“那么说你才是gay咯?” 姜思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地说:“应该不算是吧。” “怎么叫应该不算是?难道你还是双?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会玩了吗?” 姜思悦觉得他应该懂很多,至少比二狗子要靠谱,反正他们俩谁不认识谁,过了今晚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再见面,胆子便大了些,斟酌着说道:“因为我对其他男人不感兴趣。” 酒保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就是说你只喜欢一个男的?是谁,你的朋友?” 姜思悦觉得他心里的话应该要说出来才能轻松一点,看样子这个酒保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只是要说出来需要一些勇气,姜思悦觉得自己挺怂的。 酒保见他这个样子,随手给他调了一杯果汁,推到他面前说:“来,壮壮胆,哥哥请你喝的。” 姜思悦接过酒杯,小小地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他嘴里散开,像是他那些不可说的小心思,或纠结或喜悦。 “他,他是我家里人给我选的未婚夫,不过那时候我不喜欢他,对婚约也没有什么期待,爹地说如果我不喜欢他可以自己玩自己的,我知道他也跟我一样。我在外面养着女明星,他也有自己的小情人,好像有好几个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都是漂亮乖巧的男孩子,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他和他家人对我很好,比起爹地妈妈物质上的慷慨,我更喜欢他家的亲情,也喜欢他对我好的感觉,渐渐的就有些迷茫起来,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是忍不住想靠近他,想要他抱抱或者亲亲什么的,想和他更加亲密。” 姜思悦想起那晚大胆的吻,脸上就有些不太自然,他又呷了一口果汁,让冰水镇压心里的躁动。 “这些话我不敢跟他说,因为他是个比较有规划有主见的人,既然当初我们约好互不干涉,他就一定做好了人生规划,包括如何安置我这个意外。如果我跟他坦白的话,他大概会为了避免麻烦而远离我吧。” 酒保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啧啧啧,小朋友,你知道你这样的属性在圈子里叫什么嘛?” 姜思悦被他打断了思路,对他说的话也很好奇,他想尽快了解gay这个群体,这样就能多了解盛景行,又离他近了一步。 “叫什么?” 酒保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贱受。” 姜思悦一开始没弄清楚这两个字连在一起的意思 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顿时恼羞成怒:“我不是受!” 酒保嗤笑一声,打量了他全身上下,说道:“就你这小身板,能压得了谁?” 姜思悦:“为什么要压?” 酒保无语地看着他,好像有些话对着他睡不出口,有带坏小孩子的嫌疑。 于是他换了个方式去打听小屁孩暗恋的对象体型,对着大厅努努下巴,问他:“说说看你的未婚夫有多高。” 姜思悦闻言也看向大厅,较真地给酒保找跟盛景行体型差不多的男人。可惜他看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跟盛景行很像的男人,没有他高,没有他有型,也没有他有品味,姜思悦觉得他大概应验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 就在姜思悦丧气的时候,眼角瞥到门口那边进来个很高的男人,那个男人低着头和身边较矮的男孩子说着话,姜思悦拉着酒保的袖子指给他看:“应该跟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差不多吧!” 酒保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再看看姜思悦,心里给这个无知的小屁孩默哀了几分钟。 然而姜思悦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同情,他的目光死死地定在那个男人身上,同时那个男人抬起头,姜思悦第一时间就躲到了吧台下面。 酒保见他突然动作这么大,好奇地弯腰下去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白着一张脸,手指不安得搅在一起,冲着酒保摇了摇头。 酒保直觉他和刚才看的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再看过去时那个男人已经带着身边那个男孩子上了二楼。 姜思悦心虚过后又忍不住想看盛景行和他的小情人要做什么,偷偷摸摸地探出一个头,只能看到盛景行搂着小情人上楼的背影。 他突然就变得很颓丧。 酒保见状问他:“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未婚夫?” 姜思悦怕被陌生人嘲笑他的失态,连忙否认:“不是,他是我爹地的合作伙伴,我怕他看到我跟我爹地告状。” 酒保明显不信,又给他添了些果肉,说道:“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主动争取?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对方不喜欢你?我看他身边那个男孩子都没你好看。” 姜思悦垂头丧气地数着自己的缺点,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他摇了摇头,一点一点地把果汁里的果肉捞起来吃。 猕猴桃的味道又酸又涩,还有点辣,姜思悦觉得很难过。 “如果不是爹地和他的妈妈要求我们俩在一起,他估计挺看不起我的,在没有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前,我做人做事都挺过分的。就算他现在对我好,虽然不说可能还是觉得我很烦吧。我又矮,又挑食,不听话,脾气又坏……” 酒保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得让他自己开窍,刚好来了客人,他忙着给人调酒去了,让姜思悦自己冷静去。 姜思悦还沉浸在自我厌恶中,上了半天厕所的二狗子终于回来了,不过他是慌慌张张跑回来的,好像后面有狗追他一样。 二狗子回来见姜思悦不在卡座里了,又吓了一声冷汗,转了几圈才看到坐在吧台里沉思的姜思悦,他不由分说地走过去拉他,喘着粗气说:“悦儿,我们赶紧走,卧槽洗手间里好几个饥渴的骚零,哥哥差点就失身了!” 第56章 郑凯见盛景行进来的时候刻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见姜思悦并没有跟着他来, 不由得失望了一下, 连带着盛景行身边妖里妖气的娘炮小情人都不待见了。 盛景行忽视了好友的不满, 把外套拿下来递给小于让他放好,问他们:“怎么想起来到这里玩?” 没个正经的朋友贱兮兮地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太久没出来,我们怕你在家憋死, 怎么样,一会要几个少爷?” 小于放好衣服, 听到这话马上又窜回盛景行身边,如临大敌地看着说这话的人。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最忌讳养来消遣的小玩意自视甚高,在他们面前太把自己当回事,果然郑凯看到后就把气撒到小于身上,指桑骂槐地跟盛景行说:“我说盛三, 你的品味怎么越来越差了,身边该换人了吧?” 盛景行拍了拍小于的胳膊, 走到郑凯对面坐下,说道:“这件事不急。” 郑凯想起他还养了个跟姜思悦长得很像的小情人,但却没见他带出来玩过,一时又有些好奇:“那个谁来着,和姜小少爷长得很像的那个, 混娱乐圈的, 你打算怎么安置他?就这样放着?” 小于听得不知头尾, 只听到说盛景行在外面还养了别的小情人,就愈发警惕起来, 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盛景行听他提起施乐,心里不知怎么有点烦躁,像是被人窥视了内心深处见不得人的心思,他点了支烟,夹在指间垂着眉目说:“张平桥会处理的,只要他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他想演戏就演戏,想拍广告就拍广告。” 这话听着稀罕,当下就有人揶揄他:“怎么了盛三,你居然也有舍不得动的人?莫不是亏心事做的多了,想要做些善事来求个心安理得?” 燃烧过的烟化为灰烬,盛景行一不留神,带着余温的烟灰掉在手指上,有轻微的灼痛。 姜思悦把二狗子送回家,二狗子在车上还拼命搓着自己的胳膊,好像那种被轻薄了的感觉还没消去,想一想都能起一声鸡皮疙瘩。 “以后我死都不去gay吧了,悦儿听哥的话,你以后也别去了,那些基佬太可怕了,哥差点就被几个小零强/暴。” 姜思悦一边开车一边跟他说:“你脖子上有个口红印。” 二狗子操了一声,抽了几张纸巾死命擦,骂道:“那个女装癖死人妖涂了一嘴口红凑上来咬我,妈的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就要被咬。” 姜思悦想了想那个情形,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 二狗子又不放心他,一边收拾自己一边问:“你在外面没有被人骚扰吧?” 姜思悦摇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把在酒吧里的所遇所见都隐瞒:“没有你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事刺激,酒保请我喝了杯果汁,我和他聊了一会。” 二狗子这才安心:“那个老板还挺厚道的,你知不知道他也是gay啊,他和他家那个很有名的,网上都有他们俩的事迹,听说在一起六七年了,都没出过轨。” 姜思悦问他:“不出轨很奇怪么?” 二狗子就这个问题给他分析圈内的情况:“正常夫妻之间都能因为禁不住外面的诱惑而背弃道德情义沾花惹草,更别说没有孩子联系的男男夫夫了。他们的关系只凭一纸婚书牵制,就算离婚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男人又都是花心的,出轨的几率比起男女夫妻还要高。” 姜思悦认真地纠正他:“可是也有深情的认真的人存在,不管男女夫妻还是男男夫夫,这样的话太绝对了,就算没有更深更复杂的羁绊,只要相互体贴相互信任,都能够长久。” 二狗子啧啧称奇,看着姜思悦说:“悦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感悟,难道真是因为爱情,让你无师自通了?” 姜思悦脸一红一白的,故意将车子往左边急转弯一下,吓得二狗子紧紧抓住了安全带。 “停停停,悦儿,小少爷,求不闹,生命只有一次,世界那么大,我还想出去看看啊!” 姜思悦听到他求饶,才慢慢把车开回直线,反驳二狗子刚才的话,说道:“盛景行的外公和外婆,爸爸妈妈就是这样的,都那么多年了,还能无条件地关心着彼此。” 二狗子马上说道:“可是他们生的儿子不是那样!悦儿我跟你说,你要玩男人可以,找些任揉任捏的,盛景行你玩不过他的,别到后面被骗了感情又失了身。” 姜思悦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别多嘴,我怎么可能会失身,你个连人妖都打不过的傻大个!” 二狗子马上怂成一团,高高大大的一个男生,被姜思悦吓得缩在副驾驶座上装可怜。 把二狗子送回他的公寓,姜思悦又绕着码头那条大道开了几圈,海风夹着涩涩的咸味吹得他脑袋和嗅觉都麻木,才想起来要回去。 盛景行果然还没回来,公寓里也没开灯,只有外面不夜天的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能看清屋里的摆设。他在门口那里换鞋,早上出门时被他甩得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他心情复杂地穿上鞋,也不开灯,摸黑跑回卧室洗澡。 躺在床上回想起今晚在gay吧看到盛景行的场景,姜思悦就堵得睡不着觉,盛景行身边还带着上次见过的男孩子,也不知道他们会在那里玩什么,难道他们也会像自己在大厅所见的那些男男一样旁若无人地亲吻么? 他听着床头闹钟秒针行走的滴答声,强打着精神默数时间,如果盛景行在十二点前回来,那他就把今晚的事情忘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惜他实在没有什么毅力,很快就睡死了过去。 盛景行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依旧黑漆漆的,他换了鞋上楼,去姜思悦的房间确定他人有没有回来。姜思悦睡觉没有锁门的习惯,大概是信任他,或者是因为在这里住得小心翼翼,盛景行以前没有往这些方向想过,只是觉得这种只要他想就随时可以踏进姜思悦领域的感觉很不错。 他轻轻拧转门把,姜思悦的卧室里也黑漆漆静悄悄的,他开了壁灯,看到姜思悦习惯性地整个人埋在被子下,在床上缩成一团,也让他的心柔和了不少。 盛景行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走过去,没有发出一些声音,自然也没吵醒姜思悦,他站在床边弯腰,把被子往下拉一些,让姜思悦的头露出来呼吸。 姜思悦睡着时喜欢咬唇,或者微微张着嘴,盛景行不知道他是无意识的还是根据他自己的情绪变动的,在他看来这只是姜思悦的小癖好,便没有刻意注意过。 大概是在梦里也感觉到身边有熟悉的人,姜思悦翻了个身面对盛景行,不满地哼哼两声,盛景行见他额头被捂出了汗,便用手给他擦去。 姜思悦闻到了香烟的味道,在梦里抽了抽鼻子,又嫌弃地别开脸。 即使盛景行回来前已经洗过澡,但是手指间的烟草味和身上陌生人的香水味还有些残留,是无法即刻磨灭掉的存在。 他抽回手,在柔和的灯光下仔细注视姜思悦的容貌,回想起和施乐匆匆见的一面,印象里的施乐好像长得也不是很像姜思悦,比起姜思悦来说,施乐多了些市侩和野心。 不过他很确定,和小于在一起时,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那张脸的确是姜思悦的。 邓梅的新动态很快公开出来,依旧是UM投资的电影,依旧是女主角,但男主角和戏份较重的女配角还没公开,但UM透露会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布。 姜思悦也从网上知道了这个资讯,习惯性就关注了。 邓梅的新电影召开记者招待会那天,他守在手机前看直播,谈到新电影是什么题材时,邓梅毫不保留地说是一部关于母爱的电影。 记者问:“您是电影里的女主角,而电影又与母爱有关的话,那您是准备饰演母亲的角色吗?” 邓梅大大方方地点头应道:“到了我这个年龄,也时时会有体验做母亲的冲动,我想通过电影,来表达母亲的情感。” 邓梅这一句话在娱乐圈激起千层浪,之前她和UM的老总传出结婚的绯闻还没过热度,又因为这句话被炒得沸沸扬扬,更多人相信邓梅这是在暗示她即将结婚生子,已经四十出头的她若是突然结婚引退,那一定会引起更大的轰动。 记者又问:“既然是您饰演母亲的角色,那么男主角会是电影里您的儿子么?请问会是哪位年轻的男演员饰演呢?” 邓梅回答:“是的,男主角选角方面,经过我和制作方的再三考虑,也经过重重考核,决定由模特出身的新人来出演。” 她话音刚落,镜头就转向了一边的施乐,施乐做一身学生打扮,却因为那一头没来得及染回去的金发显得有些突兀,但并不妨碍他的迷妹粉丝对他花痴。 姜思悦看到屏幕里的施乐时也愣了一下,虽然在同学口中听说过这号人,也隐约知道他和自己长得有些像,但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到本人,姜思悦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节目里邓梅还在和记者们进行一问一答,偶尔提及施乐,她也很有大前辈的风范关照他,替他回答记者的问题,看上去真有几分母子相。 姜思悦木然地看着,连温莜出场了都没有注意,他还沉浸在亲妈要扮演和他很像的那个男生的母亲里,有些生气,有些不甘。 邓梅的电影还没开拍就赚足了话题,不管是邓梅第一次饰演母亲的角色,还是一出道就能做大影后电影里男主角的施乐,亦或是以艳星身份出道的三线演员出演片中女配,都十分有话题性。 施乐也因为这部电影名声大噪,因为长得太漂亮,被拿到各种网站论坛去宣传,甚至有眼尖的路人看出他和十几年前销声匿迹的年轻影帝有几分像。 但那些帖子很快就被人删除掉。 姜老爷子坐在姜公馆的书房里,电脑屏幕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紧紧拉着,一片昏暗,他的手微微颤抖,而他却用复杂的神色盯着书桌上那张照片很久很久。 他给私人助理打了电话,吩咐对方用尽一切办法都要让电影换人。 第57章 自那晚之后, 盛景行找了工作上的借口, 将接送姜思悦的任务吩咐给了司机。姜思悦对此事没有任何异议, 早上出门, 晚上回来自己吃饭,洗澡,然后睡觉。 盛景行说工作忙也确有此事, 他想进军高利润的影视行业,并且已经请了专门的投资顾问, 就半岛所有的影视公司进行了盈利和风险分析。 他的举动自然引起外界的注意,不少影视公司纷纷给他抛出合作的橄榄枝,就是看上了他在内地的人脉资源和资金,企图与他强强联合。 顾问经过层层筛选,给盛景行推荐了最有实力的UM国际影视, 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盛景行以后辈和外来者的身份邀请UM的半岛区总裁见面洽谈。 他们约定在半岛的国际商务酒店, 为了表明对此次合作的认真态度,双方除了必要的秘书助理律师,其他什么人都没人带。 盛景行比程旭早到,等了好一会儿程旭才带着助理而来,两人都穿着正式的西装, 气势也不分高低。 程旭毕竟比盛景行年长十几岁, 身上的气质经过多年沉淀, 较盛景行要更加内敛,也不显得老态, 因为身家显赫,在盛景行面前也不需恭维,两人就着合作内容合作方式谈论了一番,很快达成共识。 此次见面的重要事情解决了,程旭在商场纵横这么多年,又是影视娱乐业出身,本人也是十分健谈的人,便就着投资电影的经验和盛景行泛泛而谈。 盛景行虚心地听讲,又提出几个问题,程旭见他如此捧场,便提起他年末制作的那部电影。 “如果盛总有兴趣,UM年底有几部筹拍的电影,可以用来牛刀小试。” 盛景行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建议,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问他:“哦,是什么电影,程总且说来听听,我也参考一下程总的意见。” 程旭笑道:“那我就拿我最看好的那部跟你说说它可能带来的利润吧。不知道盛总看电影喜欢什么样的题材?” 盛景行好久没有看电影,近年来就唯一一次和姜思悦去了电影院看邓梅的新作,到现在也想不起那部电影主要说的什么了。但他又不好说他没有看电影的兴致,便随口说道:“比较有社会影响力的那种吧,爱情喜剧固然吸引观众,可剧情经不起推敲没有深意,很容易被别的新作品替代,我认为一部成功的电影不在乎它票房多少,而在于它给社会造成多大冲击。” 程旭笑着点点头:“看来盛总和我想的一样,爱情喜剧是用来赚钱的,社会写实才是最具影响力的,前者或许能名利双收,后者虽然可能叫好不叫座,但也未必一无是处。若想两手抓,剧本就要写得好。” 不等盛景行有何见解,程旭又说:“如果让我推荐,我会倾向让你投资与社会道德人性伦理的那部,出于一些小私心,因为这部电影风险有些大,我也拉不到什么好的赞助,所以想邀请盛总你来和我做吃螃蟹的人。” 盛景行来了点兴趣,身体微微前倾,将手肘搁在腿上,道:“哦?程总不妨给我说说这部电影的利弊?” 程旭以纵横影视行业几十年的过来人身份给盛景行解析,在那之前先问了盛景行一个问题:“不知盛总可了解过影视圈,听没听说过邓梅这号演员?” 盛景行突然听到姜思悦生母的名字,意外得吃惊了一下,但他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既然姜家和邓梅都不打算将事实公布于众,那他就要替他们保守秘密。 “影视圈我最近倒是看了不少报导和行业分析,之前是没有认真注意过,邓梅女士我听说过,是半岛首屈一指的老牌影后,拍过的电影都很受欢迎。” 程旭满意地笑着说:“既然盛总知道,那我就可以简单一点给你分析了。我说的这部电影,相当于一部与亲情有关的人物传记片,邓梅是女主角,因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爱情片,所以男主角是她饰演的角色的儿子。在选角方面,除了邓梅之外,配角我们启用了不少有口碑的实力演员,因为某些因素,男主角用了新人,而作为重要角色之一的女二号则用了和角色设定差不多的艳星。邓梅和其他老牌演员或许可以保障票房,男主角的演员最近也风头大出,只要演技和形象过得去,应该不会对影片的收益造成多大影响。但事情都具有两面性,就像一把双刃剑,在出鞘之前也未必知道哪一面更加锋利。这段时间我们透露了影片的风声,对于邓梅首次挑战母亲角色,影迷们各持己见,有看好的也有不看好的,具体结果会是什么样暂时不能知晓,在此作为一种未知的投资风险。此外,因为男主角是没有过任何作品的新人,虽然他硬件配置上过得去,也有粉丝基础,但我们尚不知道他的吸金能力,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演技,这是第二个问题。第三个问题,即使邓梅和男主演的影响力都足够大,那么电影的题材能否吸引得了观众,这就是最不能确定的地方了。盛总刚才也说了,现在社会快餐文化流行,往往是迎合大众口味博君一笑的爱情喜剧更能创造票房,所以这部电影是否能给我们创造出满意的收益,实际上还是有很大风险的。” 程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保持着笑意看着盛景行,说道:“我说了这么多,盛总能理解其中的利弊吗?” 盛景行笑着反问:“程总说了这么多,既然觉得这部电影风险这么大,为什么还是要筹备呢?” 程旭也不打算瞒着他,大大方方地坦言道:“因为这是邓梅的要求,只要她喜欢,我什么风险都会为了她尝试。” 盛景行就算想了千万种可能,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因为震惊他有两秒钟的失态,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话说:“原来程总是邓梅女士的影迷。” 程旭像是回想到了什么甜蜜而美好的事情,脸上笑得温柔,那种历经过几十年风雨的脸上终于露出与他年龄相符的皱纹,而他丝毫不在意。 “说是影迷有些不太贴切,更准确地说我是她的追求者。认识她之前我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一度变得不信任爱情,可遇到她之后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又活了过来,我追求了她十几年,即使被她拒绝多次,我也愿意帮她完成她所想要做的事情。” 盛景行似乎不太能理解这样的付出,一个男人何以十几年如一日对一个不会有回应的人如此情深,他不能理解,也不愿意试着去理解,这和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感情观格格不入。 即使他原本坚守的三观已经岌岌可危。 见盛景行面露迷惘之色,程旭笑着对这个比他年轻不少的男人说道:“可能你现在还不能理解,等你到了我的岁数,或者是遇到了让你心动的那个人,你就会放下自己的身段和原则了。” 盛景行假意地附和他笑,心里却还不以为然,他的原则和信仰何等强大,就算某一天真的起了涟漪,也不足搅乱他的心智。 程旭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态,低头回复了邓梅发给他的短信,为了不让盛景行感觉到怠慢,便让助理把电影的方案给他看。 盛景行并不在乎电影会拍摄些什么内容,他投资影视只是想给他的事业锦上添花,而不是真的为了陶冶情操。他和父母兄长完全不像,从三观到行为,无一不是离经叛道的,比起父亲的清高母亲的节俭,他更像是一个以自我利益为重的商人。 翻开方案,他匆匆一略,在主要角色那一页里看到了施乐的名字,就在邓梅的名字之下,显然就是程旭刚才所说的完全没有经验的新人。 他看着那一页纸,心里激起惊涛骇浪,竟然有些慌乱起来。 施乐为什么会演这部电影?他会自作主张将自己和他的关系暴露出去吗?邓梅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接受他出演自己儿子的?那么,姜思悦知道这些事情吗? 程旭见他看得认真,放下手机说道:“不好意思,刚才突然有些急事要处理,盛总对这部电影还有其他什么想要咨询的地方吗?” 盛景行收起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地指着施乐的名字问道:“程总刚才所说的男新人,就是这个叫施乐的吗?” 程旭点头:“就是他,怎么,盛总认识?” 盛景行不确定邓梅在程旭面前坦白了多少,也不确定程旭是否知道姜思悦的存在,以及他和姜思悦的关系,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在捉摸不透对方之前也不会轻易露陷,他摇了摇头说道:“最近经常在网页上看到他,没想到程总会请他来演电影。” 程旭哈哈大笑起来,语气有些无奈:“这是邓梅的主意,她执意要求让这个施乐饰演她的儿子,我便如了她的意,甚至不惜冒着亏本的风险。” 听到是邓梅的主意,盛景行神色更加复杂起来,他不知道邓梅打的什么主意,是单纯觉得对不起儿子所以想为姜思悦拍一部母子情深的电影,特意请了和姜思悦长得很像的演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姜老爷子的私人助理很快就联系到了影片方,强硬要求制作方撤下施乐,并以注资几千万来作为相应补偿。影片负责人不敢得罪姜家,只好答应姜家会把此事报给程总做决定。 盛景行还在举棋不定,只听程旭的助理手机响起,助理不好意思地点头赔礼,出去接通了电话。 程旭怡然自若地等着盛景行的决定,他是不缺钱,但他也不会拒绝别人给钱,盛景行若是愿意投资再好不过,如果不愿意对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买卖不成仁义在。 助理接了电话又急匆匆地回来,走到程旭身侧弯腰低声道:“姜公让人联系了我们,说是要换下邓小姐电影里的男主角演员。” 程旭想起刚才邓梅莫名其妙发给他的短信,上面说不管姜晔纬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能撤掉施乐。看来她是早就得到了风声,就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的。 这件事情就有些棘手,如果可以程旭是不想得罪姜晔纬的,毕竟在这半岛没有一个商人敢明着和他对着干,但程旭做到今天也不是什么鼠目寸光唯利是图之辈,姜家如何与他何干?更何况这是邓梅的要求,得罪一次姜家又能怎么样? 助理的话被盛景行捕捉到,姜老爷子要求电影换掉施乐?这是为什么?只是一部电影,一个小小的新人,怎么引起了姜老爷子的关注? 作为姜思悦的父母,一个要求要施乐出演,另一个却强硬要将施乐撤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隐情? 第58章 姜老爷子在UM那里吃了闭门羹, 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他手里头有家发展得中规中矩的经纪公司, 邓梅和温莜就签在旗下。他是动不了UM, 但他手里拿着那部电影两个女主角的经济约,还怕牵制不了她们? 他让经纪公司取消邓梅和温莜接下来的通告安排,再光明正大地让别人顶替上去, 又散布出无须有的谣言,给邓梅制造负面/新闻。 邓梅第二天发现自己被挂墙头, 大批水军跟风抹黑她,而经纪公司的公关居然也不出面处理。 那条新闻曝光了她的陈年往事,却没有指名道姓是她,只说是D姓女星,配图是二十年前她还没出名时给大老板们陪酒的照片, 虽然打了马赛克,但种种迹象都指向她。还说她因为抱上了某老总的大腿, 才得以走红,至今资源不断。 一时间关于邓梅的舆论分成了三派,一派是她的忠实粉丝,一派是她竞争对手的粉丝,再一派是围观的路人。她的粉丝自然力挺她, 说那条新闻是凭空捏造, 想要陷害邓梅。而一直被她压着的其他女星的粉丝自然抓紧机会落井下石抹黑她。路人们持中立态度, 偏向邓梅,毕竟邓梅是半岛影视业的顶梁柱。 这些事邓梅都瞒着姜思悦, 那些陈年往事不堪回首,邓梅并不想让姜思悦知道,他一定会很在意的,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她约了姜老爷子见面,意外的姜老爷子也没拒绝,两人就在每年给姜思悦过生日的会所里碰面了。 邓梅穿着高跟鞋和套裙,大波浪金发高高束起,戴了副夸张的□□镜,还是年轻时的样子,她走路风风火火,似乎要用鞋跟在地板上踩出一个个洞来。 姜老爷子比她来得早,已经在包厢里喝茶了,邓梅推门而入,又甩上门,把眼镜摘下,当场就破口大骂:“姜晔纬,你什么意思!” 姜老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拨弄他的茶盏盖,他不喜欢邓梅,从二十几年前开始,到现在都是鄙夷的,不屑的。 大概是因为邓梅比他年轻,站在一起时两人相形见绌,让他感到无奈和无能为力。 邓梅见他还是十几年前那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将包放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上去,拍桌子质问他:“当初说明白了,我不要你任何施舍,悦悦也留给你,但你也不能干涉我的人生我的事业,如今你是要出尔反尔?姜晔纬,我真是高估了你!” 姜老爷子这才看向她,邓梅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刚见到她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她卑微低下,穿着廉价低俗的皮裙,对着权贵强颜欢笑。后来把她带回姜家,她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十几年过去,她就改头换面,衣鲜亮丽地,敢抬起下巴和自己抬杠了。 这真是好笑,是什么给了她这样天大的勇气,就凭她是姜思悦的生母吗?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越发苍老的声音像破锣一样让人感到不适,难以和曾经风流了整个半岛的潇洒模样联系起来。 “怎么,你终于怕了?怕思悦知道你的过去,知道他一直心念念的母亲其实真是个卖的?” 邓梅涂得鲜红的指甲几乎要把自己掌心掐出血来,她咬着牙强撑,不怒反笑:“即使这样他也是我的儿子,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姜老爷子不喜不怒,那双依旧犀利的鹰眼沉沉地看着她:“即使让他知道真相,你也要坚持和那个长得像他的男孩子拍电影?” 邓梅道:“我选择那个演员拍我的电影,是我的/自由,就算是假的也好,悦悦觉得我是做做样子也好,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姜老爷子轻哼一声,不屑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如果当初不是你执意要逃,思悦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连父母都不健全。” 邓梅被他的话勾起了伤心往事,她不顾自己的形象拍着桌子对姜老爷子大喊大叫:“是我的错?当初不是你死缠烂打,又逼我们母子分离,悦悦要过得比现在好一百倍!” 见姜老爷子应不上话,邓梅艳丽的脸上带了些扭曲的快意:“说到底,我们会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姜晔纬,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幅后悔莫及的样子很可笑吗?” 姜老爷子闭上眼,由着邓梅宣泄完怒意,又摔门而去,再睁开眼,就被外面照进来的太阳光射得几乎要流泪。 邓梅拿出手机给程旭打了电话,说她答应他,跳槽到UM。 程旭自然是喜出望外,他等这一天太久了,很早以前他就用各种理由劝诱邓梅来他的公司,两人携手并肩作战。 邓梅笑了一下,又跟他说:“不过我现在遇到了些麻烦,可能要你出面帮我摆平了。” 程旭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麻烦,那些新闻他也都看了,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会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谁还没在年轻气盛的时候做过些冲动的事情呢? 他温声应道:“好,只要你愿意来我这,我为你抵抗全部舆论又何妨。” 邓梅愣了一下,她已经很多年听到别人跟她说这样的话了,她一直以为程旭对她若有若无的暧昧只是逢场作戏,所以才会以合作者的身份这样理直气壮地和他谈条件。 她想起以前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像是臭水沟里的虫子,自甘堕落,如果不是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她或许早就在堕落中轻易地丧失了生命。 邓梅仰起头,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哽咽着声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抱歉,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程旭依旧风度翩翩地回答她:“好,我等你。” 姜思悦是从温莜那里知道这些事的,温莜已经被取消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甚至公司高层都在商议要不要雪藏她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得罪到了高层,她不过是个没有见过世面,连接到工作都要惶然致谢的下层艺人罢了,好不容易她才混出点名堂,眼看就能告别过去那种灰暗的人生,却突然像梦醒一样,什么都会失去。 姜思悦还在为他对盛景行产生的感情而纠结,听了温莜的话也无心去为她解决,原本只想用钱安抚她,又心不在焉地听到她说邓梅的事。 “我听说是高层不让我和邓老师演那部电影,邓老师这段时间都没有来公司了,也没有出席其他活动,听说公司要冷藏她,而她也有跳槽的准备。” 姜思悦终于被这句话找回了注意力,他紧张地问:“为什么?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要跳槽?” 温莜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因为公司给她施压,不让她演她接的那部电影吧,反正现在闹得很僵,网络上都是她的负面/新闻,公司也没出面澄清,怕是真的要闹翻了。” 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姜思悦只能想到姜老爷子,只是姜老爷子一向对邓梅不理不睬,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突然为难她。 温莜几乎是带着哭腔恳求他的:“思悦,求求你,我想演这部电影,我不想被雪藏。” 原本应该是我见犹怜的语气,姜思悦此刻却只觉得心烦意乱,他敷衍地安慰了温莜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找到姜老爷子的号码拨过去。 手机响的时候姜老爷子正自己坐在光线昏暗的书房里,陈旧的唱片机里放着一首柔情万千的歌曲,清朗的男声故意压低了嗓音,用上个世纪初的老调子缓缓地唱。 姜老爷子被铃声打断了思绪,从桌子上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悦悦,一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光错乱感。 而姜思悦的语气并不算好,接通电话第一句话就冲着他问:“爹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妈!” 姜老爷子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居然是姜思悦不愧和邓梅是亲母子,连质问的语气都如出一辙,只有他一个人被排在外面。 姜思悦翻着网页上关于邓梅的新闻,越来越生气,对着电话那头的姜老爷子大吼大叫起来:“你为什么要污蔑我妈妈!” 那些照片太过真实太过露骨,姜思悦觉得上面的邓梅让他感到陌生,感到害怕,像是一直以来的信仰被人踩碎,就如小时候八哥对他说的那样,他的母亲不过是个出去卖的戏子。 姜老爷子隔着电流,听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小儿子愤怒地对他大喊大叫,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令他感到怀念。 等姜思悦吼得声嘶力竭,姜老爷子才缓缓地跟他说:“你知道你妈妈要抛弃我们,跟UM的老总要好了吗?” 姜思悦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姜老爷子会知道这件事,并在他面前提起,而听他的语气,似乎也是悲伤难过的,姜思悦几乎一下子被他的语气蒙骗了过去,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些期待的颤抖。 “爹地,其实您也是,舍不得妈妈离开的吗?” 一直以为父母是因为没有感情而分居的,一直以为他们两相互憎恨,却因为自己这个拖油瓶而不得不继续联系着,姜思悦常常贪婪地想要爹地妈妈在身边,长大之后懂得了大人之间的纠葛,便害怕因为自己无知的贪婪而令爹地和妈妈为难,即使再渴望也没再表达过自己的愿望。 姜老爷子听着温柔中带了些俏皮的歌声,笑着点了点头,用姜思悦所熟悉的宠溺的声音哄道:“是啊,爹地舍不得你妈妈,也舍不得你,悦悦能不能劝劝你妈妈,让她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 姜思悦觉得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连声音都带上了雀跃:“好的爹地,我一定会妈妈留下的,您也不要为难她,大家相亲相爱的好不好?” 姜老爷子欣慰地笑道:“好,悦悦很久没有回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看看爹地呢,爹地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姜思悦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苍老得很明显的声音,顿时鼻子有点酸,明明在姜家那么多年,只有姜老爷子是真心真意疼爱自己,而自己却因为一点误会而这么久都没有回去探望过他。 “好啊爹地,等过几天我就回去陪您。” 唱片机里单曲循环着那一首有些年代感的情歌,姜老爷子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躺在摇椅上用嘶哑的声音跟着哼:“莫失莫忘,旧事重提泪眼,时光蹁跹,岁月静好流年,再问你我,可否后悔这生相遇相识相爱相守相两厌。” 第59章 邓梅和经纪公司关系闹僵, 导致取消了:不少活动, 连新电影的宣传都缺席了好几场, 有闻到风声的都说因为邓梅想跳槽惹怒了经纪公司所以经纪公司想要雪藏她。 而邓梅对这些绯闻也不出面澄清, 似乎真的要和经纪公司决裂,知情人知道她跟经纪公司是终身合同。至于为什么当初会签这样的合同也无人知道真相,只以为是公司花了那么多钱财心思捧红她, 不愿失去这棵摇钱树。毕竟她的经纪公司在半岛娱乐圈占据半壁江山,传闻背后的势力还是姜家, 无人敢得罪。 这样一来她年末要开机的电影就面临着两个风险,要么换演员,要么延期,前者会失去邓梅带来的人气,后者会失去投资者的耐心, 没有人会愿意把钱投在没有期限的无底洞里。 最着急的莫过于施乐,他好不容易出了风头, 借着邓梅的光一下子拿到UM的大制作男主角,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泡汤。他的经济约还签在张平桥的公司,只能靠张平桥去打听。张平桥却告诉他这一切都因他而起。 张平桥也是无意中打听到的,说半岛有大人物要封杀施乐,而邓梅力挺施乐, 所以惹怒了那个大人物, 导致邓梅被经纪公司牵制, 甚至有雪藏的风险。张平桥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默默无名的施乐会被半岛的人无故封杀, 更不明白为什么邓梅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如此青眼。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半岛得罪过谁?”张平桥这样质问施乐。 施乐皱着眉,不耐烦地应他:“我一直都在内地,这次才跟着你来半岛的,我怎么知道我去哪得罪了什么人?” 张平桥觉得他这话不可信:“那你和邓梅认识么?为什么她要这样护着你?” 施乐闻言摸着自己的脸,扯了扯有些僵硬不自然的脸皮轻笑道:“大概是因为这张脸吧。” 张平桥对他的回答十分无语:“我知道你长得好看,可是你再好看,别人不让你露脸有什么屁用!你最好给我回想起来,你到底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得罪过谁!” 施乐放下手,脸也沉下来:“你有空在这里逼问我,不如找关系去打听,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有什么能耐?” 张平桥被他提醒,双手一拍说道:“对了,我们可以找盛总打听打听。” 程旭最近也在为邓梅的事情操心,跟他合作的那些赞助商投资商听闻了风向纷纷表现出了质疑,已经旁敲侧击问是什么回事了,原本他只用操心怎么把邓梅签过来,现在还得担心电影能不能如期开机。 盛景行刚结束一个会议,下属们纷纷离开了,他还坐在会议桌前推敲刚才提交上来的方案,秘书和助理送走了开会的员工,进来收拾会议室,刚好盛景行的手机就响了。 还是一个未知号码,盛景行心里诧异,他的私人号码除了朋友和家人,一般不对外透露,而知道他号码的他一般也做有备注,不可能会是陌生号码。 可能是临时用的新号码,还是说原来的号码不使用了?还是说出了什么意外? 盛景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姜思悦,上一次他去啤酒城喝醉了酒,要不是自己打电话过去问,他都不知道会被谁带到哪里去,更别说最近他行踪不定,也不报备了,不知道会去哪里玩,说不定现在又在哪里闹了事。 想到这里盛景行有些担忧,他把那些文件往桌子一放,吩咐助理收拾好带上办公室,拿着手机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尽头的外面,盛景行回拨了刚才那个号码,等待接通的过程时间过得有些缓慢,他焦虑地用手指敲击着围栏。 终于那头的人接通了电话,盛景行下意识就问道:“悦悦,是你吗?” 对面似乎有些诧异,还一会儿才回道:“盛总,是我,我是施乐。” 施乐在听到盛景行的声音时有一瞬间的心悸,他只和盛景行在某一次聚会上匆匆见了一面,而对方怀里抱着其他小情人,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注意力,但是他却知道这通电话是他打的,还用这样亲昵的语气喊他的叠名。 盛景行听到对面并不是姜思悦的声音,一时也不知道该是放下心来还是有些失望,又听对面说是施乐,盛景行的心里就更加不舒坦了。 他本来想问施乐为什么会有他的私人号码,但他对小情人一贯保持的风度不允许他做出这样失态的事情来,只能把那口气咽下去。他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施乐还沉浸在盛景行刚才的温柔语气里,没有察觉对面的人已经换回了疏离的口吻,他是个很懂得珍惜和抓紧每一个能向上爬的机会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介穷学生一下子红遍网络。 他掂量了一下,用有些示弱柔软的语气跟盛景行说道:“盛总,您知道我最近接了部电影的男主角吗?” 盛景行当然知道,他的心还有些烦乱,便跟他说:“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跟陈特助联系,她会帮你解决一切问题的。” 施乐接着说:“我听说,邓梅老师可能要演不了这部电影了,我有些担心,毕竟我是因为她的帮助才得以出演这部电影,她是我的从小就喜欢的偶像,我也很期待能和她合作,所以想麻烦您帮我打听打听,是什么回事。” 盛景行听完他这段话,突然就没有刚才那么烦躁了,施乐的声音是那种轻柔的类型,说起话来能让人赏心悦耳,是盛景行喜欢的那款。更何况施乐不是意料中的为了私事打扰他,而是因为担心邓梅,姜思悦的妈妈,而且他还是邓梅的粉丝,这些因素加起来,足以改变他在盛景行眼里的形象,盛景行也对他温和了一些。 盛景行知道邓梅在姜思悦心里的分量之重,听了施乐的话便顺着问下去:“你说邓梅女士?她怎么了?” 施乐有些迟疑地说:“好像是因为我,她和她的经纪公司产生了纠纷,听说可能演不了那部电影了。” 盛景行想起施乐那张和姜思悦几分像的脸,一时就能想明白其中缘由,姜老爷子重视姜思悦重视得紧,为了保护他远离社会舆论,禁止了半岛所有媒体对他肖像和名字的透露,让他能在半岛安安稳稳地生活。而如今半岛出现了一个和姜思悦长得像的男艺人,而且这个男艺人的长相给半岛乃至全国的媒体网民很大的冲击,姜老爷子害怕姜思悦受到牵连而限制施乐也情有可原,更何况还和邓梅有关。盛景行也能理解为什么邓梅要护着施乐,姜家的关系有些复杂,虽然盛景行不知道姜老爷子和邓梅的纠葛,但邓梅被排挤在外不得和亲生骨肉相见,因为心有遗憾,才想着借这部电影,借施乐来表达她为人母的心意。 而姜思悦又是那样重视自己母亲的人,如果知道邓梅的本意,大概也会很开心。 想到这里,盛景行觉得他很有必要出面了解一下,他安慰了施乐两句,让他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不要太频繁露面,有空好好在家钻研剧本提升演技。 施乐听了这些话,心里又泛起了涟漪,盛景行这样叮嘱他,是不是也对他抱以厚望? 姜思悦找了个邓梅可能有空的时间给她打电话,邓梅忙得头焦额烂,接到他的电话有些意外。 “悦悦,找妈妈有什么事么?” 姜思悦是要来劝说她不要离开爹地和他的,委屈又可怜地责问她说:“妈妈,您是不是要彻底和我和姜家断绝关系了,妈妈您不要我和爹地了吗?” 邓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自己,也不知道他如何得知自己要解约,可是听着这样不安又可怜的语气,想起她那个从小就被她无奈地丢弃在姜家,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中长大的儿子,心里就酸软不已。 “妈妈怎么会抛弃你呢,宝宝你乖,妈妈没有不要你。” 姜思悦又说:“可是爹地说您要和我们公司解约,去爱你的那个男人的公司,妈妈,您是不是真的喜欢上UM那个程总了?” 邓梅没有想到姜思悦会知道这些,更加没想到姜晔纬居然会利用姜思悦来威胁她,她心里对姜晔纬的怨恨又多了几分,咬着牙恨不得把在儿子面前乱嚼舌根的老不死挫骨扬灰。 但她不能在姜思悦面前发作,姜思悦是无辜的,不应该承受他们那一辈的恩怨,她也希望姜思悦一辈子不要卷入大人之间的仇恨里来,安安顺顺快快乐乐地过完一辈子。 “没有的事,悦悦,不要听你爹地乱说,妈妈没有爱上谁,也不会跟谁走,妈妈最爱你了,你乖乖听话,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 若是以前姜思悦肯定会无条件信任邓梅的话,可这一次不行,那些证据都放在他面前,不管是邓梅和程旭的绯闻和照片,还是邓梅要跳槽,都有迹可循,姜思悦觉得如果他不做最后的挽留,或许他真的就要失去妈妈了。 “虽然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即使妈妈也不喜欢姜家,不喜欢爹地,可还是想要妈妈看在我的份上留下来,爹地他也知道错了,妈妈你原谅他然后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妈妈你不要走。” 听着年幼的儿子说的这些话,邓梅感觉像有一根根针刺在她心上,让她一阵阵疼痛,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姜思悦,可当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不可能一辈子面对着姜晔纬,在儿子面前吞下怨恨演一出家庭和睦。 儿子是她当初活下来的念头,也是她拼命奋斗的动力,既然一切都是为了儿子,那为什么如今还要因为这些无所谓的事情而让儿子担惊受怕呢? 她想起以往种种,不禁悲从中来,她忍着眼泪,说话时尽量不带着哭腔,对姜思悦承诺道:“好了悦悦,妈妈答应你,妈妈不走了。” 姜思悦这才一改刚才的委屈,变得欢快起来:“真的么妈妈,我爱您,妈妈,我会用我一辈子来爱您的!” 邓梅擦了擦要流下来的眼泪,强颜欢笑道:“嗯,妈妈知道的,妈妈也爱你。” 姜思悦没有听出她的哀伤,他年纪还太小,甚至不懂得爱是什么,他一心以为邓梅爱程旭是因为程旭给了她姜老爷子给不了的关爱,而他因为想自私地独占妈妈而帮着姜老爷子劝回了她,为了补偿邓梅而决定用自己的关爱来补偿她,殊不知着两种爱并不是一个概念。 姜思悦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欢快地跟姜老爷子回了信,虽然他帮姜老爷子说服了邓梅留下来,但他心里还是偏向邓梅的,对姜老爷子也有些不满,打电话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姜老爷子不要逼妈妈做她不想做的事情,也不要让妈妈不开心。 姜老爷子只是叹气,然后答应了他。 第60章 盛景行私下约了程旭见面, 程旭虽然觉得突然但也欣然赴约, 不管他是想撤资还是想什么, 大不了这部电影的资金空缺都由他私人来填。 程旭也不和盛景行客套, 开门见山说现在电影面临着换角延期甚至打官司的风险,其他老板都纷纷打退堂鼓了,问盛景行有什么打算。 盛景行却说:“现在还缺多少, 要是不多,我可以再加几百万。” 程旭这下倒是很意外了,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忍不住问盛景行为什么反而加投资。 “盛总,你可得想清楚了,现在我们女主角或许要打一场官司的,到时候不管是她个人还是电影都会有所影响, 而且我也不知道姜家会不会让这部电影顺利上映。” 盛景行听他提起姜家,便顺着问下去, 想琢磨他到底对邓梅和姜家以及姜思悦有多少了解。 “哦?这和姜家有什么关系?” 程旭叹气道:“邓梅的合约签在姜家的经纪公司里,邓梅想要解约来UM,姜家舍不得她这棵摇钱树,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盛景行也是第一次听说邓梅要和姜家解约,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上一次交谈他知道了程旭对邓梅有意, 没想到邓梅也想脱离姜家和程旭在一起, 不知道这件事情姜思悦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 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但他比程旭知道得多一些,姜家舍不得放邓梅,除了经纪合约,大概还和姜思悦有关。 不过既然程旭不知道这些内情,盛景行也不会自找麻烦跟他说。 程旭似乎有些烦恼,苦笑了一声问盛景行:“盛总是为什么对这部电影如此感兴趣呢?” 盛景行总不能说因为他认识邓梅,并且邓梅的儿子和他有些关系,他的话说得含糊,带着些不用说破的暧昧:“因为程总找的演员里,有我的人。” 程旭自然知道盛景行的性取向,也知道他的一些风流韵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阴差阳错就选到了盛景行的小情人出演,他摇了摇头笑道:“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有这些闲情逸致,看来我已经老了。” 盛景行说道:“哪里的话,程总正值春秋鼎盛。” 程旭笑了一会,拍了拍大腿起身:“好吧,既然有盛总的支持,我也就放心奋力一搏了。” 张平桥很快就得到影片方的消息,说是程总拉到了大老板投资电影,暂时没有了资金危机,现在只等邓梅把经纪约搞定,就能如期开机了。张平桥追着问下去,想知道是谁这么财大气粗,一打听可不得了,不就是盛景行么! 于是张平桥放下了心,回到公司后找到了施乐,施乐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活动,他本人也安分,整日不是在家背剧本就是在公司的排练室里和自己对戏。 他在排练室里找到了对着镜子念台词的施乐,语气轻快地跟他说:“你那部电影有消息了,你要不要听?” 施乐被他打断自己的台词,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张平桥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心神荡漾,虽然知道他整过容,可这也整得太好看了。要不是盛景行已经预定了他,自己可就把持不住。 张平桥咳了一声,把那些龌蹉心思都收起来,走过去问施乐:“想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你有关哟!” 施乐见他一脸犯贱的表情,放下剧本,抱着胳膊靠在扶杆上看他,一副你有屁快放的表情。 张平桥也不恼,他怎么敢跟施乐叫板,现在的施乐可不是以前那个任揉任捏的学生仔了,他靠上了盛景行,以后就是前途无量的事,现在都还没发生什么呢,盛景行就愿意为了他一掷千金,解决了电影的资金危机,要是真发生些什么,自己的好处还少得了? 他说道:“制作方跟我说,有人追加了投资,现在只需等女主角那边放人了,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施乐不想和他玩这些你猜我猜吊胃口的游戏,直截了当地跟他说:“爱说不说,不说就出去别妨碍我。” 他最近脾气大得很,在公司里已经得罪了不少同期进来的模特,都说他傍上了影后,一下子就能拿个大制作出道,还没开拍呢就摆上了未来影帝的架子。这些话自然逃不过施乐的耳朵,可他并不在意,只要能出名,用什么方法不行?何况他就是冲着影帝去的。 张平桥也不恼,笑眯眯地说道:“是盛总给追加的钱,听说他前前后后已经投了两千多万,啧啧,看不出来他这么在乎你啊,” 这下轮到施乐吃惊了,盛景行投资他出演的电影,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听盛景行提过,难道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怪不得上次通话他让自己好好钻研剧本,多练演技,原来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给他丢脸。 他有些欢喜,咧嘴笑的时候整容手术的后遗症就一览无余。 于是他自作主张地给盛景行打了电话,想要约他吃个饭顺便做点其他什么事,可惜打过去是无人接听。他以为是盛景行没听到,又打了几次。 再一次无人接听之后,他接到了盛景行的私人助理的电话,那个叫陈敏的女人。 他很不高兴,语气也不太好,接通后就直接质问对方盛总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敏毕竟经常应付他这类不好对付的小玩意,对此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是老板的一些小情人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是了。于是她不卑不亢地转达了盛景行的话,客客气气地跟他说:“施先生,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知盛总的私人号码,但作为他的特别助理,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提醒您,不要擅自给他打电话,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您可以先告诉我,我会替您转达,盛总工作很忙的,请您不要打扰到他。” 施乐沉浸在自己臆想出来的美梦里,自然不把陈敏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眼里陈敏不过是盛景行花钱找来给他打工的人罢了,怎么能代替盛景行跟他说话。他挂了陈敏的电话,直接给盛景行发了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吃个饭,算是答谢他的帮忙。 陈敏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冷笑一声:“一个赝品居然还比正品嚣张。” 想到姜家小少爷那次来办公室时乖巧讨人喜欢的样子,陈敏就深深地鄙夷了盛景行一番。 盛景行自然当做没看到那条短信,都没打开就直接删除,若不是施乐那张脸长得像姜思悦,这样的小玩意他早就解决了。 邓梅想通了之后,给姜老爷子书房的座机打了电话,先是毫无形象地冷嘲热讽他一番,才警告他说:“以后你不要在悦悦面前乱说话,也别妄图左右我,我不和公司解约,只是为了不让悦悦难过,但如果你还要控制我,不要怪我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告诉他,到时候看他是愿意跟我走,还是留下来陪你这个杀父仇人!” 姜老爷子拿着电话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低声答应了她。 邓梅像终于出了口恶气,她在姜家的阴影下活了这么多年,到今天才敢硬气地和姜晔纬叫板,姜晔纬果然是老了,再过一段时间,她和悦悦就都自由了。 她缓过来后又给程旭打了个电话,对方似乎还在忙,接通的时候还听到他在和别人谈工作上的事。 程旭语气熟稔地问她:“怎么了阿梅,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邓梅听到他温柔的声音,闭了闭眼横下心说道:“我不准备跳槽了,电影我会照样出演。” 程旭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耐心问她:“是经纪公司威胁你了吗,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邓梅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一头大波浪卷发,否认了这一点:“感觉换不换公司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重要性了,我都这把年纪了,又能红多少年呢?” 程旭嗯了一声,说道:“我尊重你的意愿。” 邓梅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他说明白,这不是在拍戏,她没有现成的台词可以念,离开了银屏,她只不过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平民,这也是她当初狠下心把姜思悦留在姜家的原因。 虽然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姜家那么多狼子野心,即使这样有姜晔纬护着,姜思悦也不会委屈到哪里去,而且姜晔纬会给他最好的成长环境,给他最好的贵族式教育,他就不用跟着她奔波在俗世里看人眼色与人虚伪,也不会因为母亲是个出身低的戏子而感到自卑。 想到儿子那晚可怜的语气,邓梅终于下定决心拒绝他:“以后我准备把重心放在事业上,暂时不会考虑个人的感情生活了,对不起。” 她会说出这段话,程旭并不感到意外,从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这样好强,也不知道她这样一个无牵无挂的女人到底在坚持什么,但是她总会有累的那天,程旭相信自己还能等下去。 等电影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盛景行才从工作中回过神来,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姜思悦。他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和姜思悦的作息时间完全没有交点,如果不是晚上回去看到姜思悦的鞋子整整齐齐放在鞋柜里,早上出门时又不见了那双鞋子,盛景行都要怀疑姜思悦是否还乖乖在家里。 周五的时候他让司机去接姜思悦,自己却去了超市买零食买菜,明天他休息,哪里都不会去,便多买了一些留着明天吃。 回到家时姜思悦还没放学,他打电话去外公家,让厨姨今晚不用过来了,今晚也来不及回去那边了,不用操劳。 盛景行换了居家服,系了围裙进厨房做饭。 他很多年没有正式做过饭菜,还记得一些,但手法已经生疏了,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把一桌子菜做好。 盛景行收拾好自己,换了套休闲的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等姜思悦回来,他这一等等到了太阳下山,饭菜已经凉了,还没见姜思悦回来。 他有些不放心,拿出手机给姜思悦打电话过去问。 姜思悦接到他的电话似乎有些惊讶,他跟司机告别,才接通盛景行的电话:“咦景行哥找我有事么?”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爬阶梯,语气是少见的欢快,盛景行听到他的声音才放下心来,问他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 姜思悦啊了一声,说道:“我现在在姜公馆呢,爹地让我回来陪他吃饭,今晚大概也住这边,我以为你今晚也不回来,所以就答应爹地了。” 盛景行闻言一愣,看着桌子上那些因为冷却而变色的菜,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思悦还等着他回话,见他许久没出声,又问他怎么了。 盛景行说道:“没事,你在姜家就好,我就想跟你说一声,这两天我都不在家,你要注意安全。” 姜思悦听后情绪又有些低落,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盛景行了,好不容易他想要踏出一步,却总是没有机会。 “那好吧,我先进去了。” 盛景行嗯了一声,等他挂了电话。 第61章 姜思悦蹦哒着进了屋子里, 六姨太已经回娘家了, 所以家里有些安静, 只有帮佣在忙活, 姜思悦对此很满意,问了姜老爷子在哪便跑上楼去找他了。 姜老爷子坐在书房里,姜思悦推开门, 没惊动到他,于是起了坏心眼, 蹑手蹑脚走进去,绕到后面准备吓他一跳。 可惜他还没得逞,就被背对着他的姜老爷子发现了。 姜老爷子头也不回,就喊了他一声:“悦儿啊,过来这里, 给爹地瞧瞧。” 姜思悦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很不开心, 跑过去从后面抱住姜老爷子的脖子撒娇:“爹地你好烦,你以前都装出被我吓到的样子的。” 姜老爷子听他提起以前的事,怀念地笑道:“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你还玩不腻啊?” 姜思悦拖着长长的嗓音说道:“才不腻呢——” 姜老爷子只是笑,姜思悦趴在他肩膀上去看他的脸, 只见他的两鬓已经都是白发了。 小时候被他抱的着时还能看到上面有些黑发的, 姜思悦看着他越来越苍老的脸, 一时就有些感叹,搂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 姜思悦注意到书桌上有一张照片, 上面的他也是这样抱着姜老爷子,不过姜老爷子比现在要年轻一些,而里面的他也比现在的他要小一些。 他咦了一声,指着相框问姜老爷子:“爹地,这张照片您什么时候洗出来的啊,我怎么不记得有和您拍过这张照片?” 姜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臂,笑嗔:“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记得也正常,爹地还怕你在外面再野上一阵子,都能把爹地给忘记咯。” 姜思悦佯怒道:“才没有,我不回来是因为您上次在那么多人面前教训我,我不高兴才不回来的呢。” 姜老爷子想起上次中秋的事情,对姜思悦也有些愧疚:“上次是爹地不好,不分青红皂白就教训你,现在你四姐一家也算是得到了报应,悦悦就不要跟爹地置气了。” 提起姜媚,姜思悦又不高兴了,哼了一声说:“就应该这样他们才知道这个家里到底谁话事。” 姜老爷子扭头看他娇纵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下去吃饭吧,爹地让刘妈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姜思悦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快走快走,我这段时间都没有吃到好东西,饿死了,人都瘦了!” 姜老爷子闻言捏了捏他的小胳膊,皱着眉头问道:“怎么的,景行没有让人好好照顾你?还是你自己不听话任性不吃饭?” 姜思悦听他提起盛景行就烦,囔囔道:“他最近可忙了,我都是自己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意思。” 姜老爷子却念叨道:“你怎么能一直都靠别人呢,你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万一以后自己一个人了,总是要习惯的。” 姜思悦听到这话,大概是心境不同了,还是懂事了一些,意外没有对姜老爷子的话发脾气,反而黏着他说:“我还有爹地啊,爹地和妈妈总不会不照顾我的。” 他说着就闻到了楼下的饭菜香,喊着刘妈就跑到了前面,没有看到姜老爷子看他时眼里的哀伤。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盛景行靠在沙发上,睁开眼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静悄悄的,明明姜思悦来之前也一直这样,他也不觉得太过冷清,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姜思悦的存在,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事情。 他摇了摇因为睡醒还有些混沌的脑袋,后知后觉自己有些过度了,这只是他突然兴起的自作多情,不能怪谁,只是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桌上的菜已经不能吃了,盛景行也没有胃口,干脆把它们都收拾了倒进垃圾桶,然后洗干净手换了套外出的衣服,若无其事地约了朋友去朱浩荣的店里玩。 虽然时间紧促,但盛景行去到的时候包厢都刻意装饰过,那些狐朋狗友各个人模狗样的,见他进来时很有默契地给他喷了一身的彩条。 朱浩荣坐在沙发上砰地开了一瓶香槟,咧嘴笑道:“生日快乐啊老盛。” 郑凯勾着他的脖子说道:“还以为你今年生日在家陪小少爷了呢,怎么的还是忍不住出来跟我们这些哥们混。” 盛景行推开郑凯,走到朱浩荣那边拿了杯酒,架起腿说:“你们想太多,我不过是最近忙工作,一时忘记了而已。” 二庄凑过去问他:“怎么今天反而不带人过来玩了?真从良啦?” 盛景行嗤笑道:“带小情人过来怎么玩得肆意。” 其他人欢呼道:“盛三这次够义气,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姜思悦吃完饭后被姜老爷子喊去陪他喝茶,姜思悦不喜欢喝苦涩的东西,可姜老爷子说这是他难得弄到的老茶,一定要他也品品。 看老爷子那么执着,姜思悦也不好意思找借口,他苦着一张脸跟姜老爷子进了茶室,里面摆了一整套做工考究的茶具,装修得古香古色的。 姜思悦第一反应就是不知道盛景行过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这里,姜老爷子的喜好很多,连下棋喝茶这种爱好都能培养,完全不像其他暴发户和道上的人。 姜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放了一包茶,隔了挺远的距离姜思悦都能闻到那股子干苦的味道,不禁打了个颤。 姜思悦连忙帮他煮开水,他的手法生得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手指头又长又直,白白细细的,拿着褐色的茶壶有种别样的风流。 姜老爷子等着煮水的间隙突然感慨:“家里虽然人多,但很多时候都没人陪老头子坐下来喝口茶,唉。” 姜思悦想到外面偌大的房子,除了忙上忙下的帮佣,姜老爷子孤零零地待在家里,似乎也和自己差不多,当下就生出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看着水煮开了,等着沸水平静下来,抽空跟姜老爷子说道:“爹地要是觉得闷,可以叫哥嫂们带孩子回来玩。” 姜老爷子见他要拿茶壶,连忙把他拦下来:“让爹地来,别烫到了。” 姜思悦闻言收回手,眼巴巴地看着姜老爷子拎起茶壶往茶杯里倒水清洗,又将茶叶过一次水,才放进茶盏里冲泡。 等待茶叶泡开的时间里,父子俩面对面坐着,茶室里安静得好像只有热气在飘动。 姜老爷子垂眼看着茶杯,很久才问道:“悦悦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姜思悦啊了一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爹地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姜老爷子说道:“爹地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你小时候的样子,那么小的一个奶娃娃,都没有抱着的那个布偶大,找不到爹地的时候就坐在楼梯口那里大哭,谁哄都不管用。” 姜老爷子说着捏起嗓子学小孩子的腔调:“爹地,我要爹地——你这样哭着找我,保姆和奶妈都没辙,只好打电话到公司让我回来,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也不喜欢和爹地撒娇了。” 姜思悦听得有些羞愧,捂着耳朵狡辩道:“我才没有做过那么羞耻的事情,一定是您把梦境和回忆搞混了!” 姜老爷子低声笑了一下,许久才问他:“爹地当初那么决绝地让你和你母亲分开,这么多年你们母子聚少离多,你不恨爹地吧?” 姜思悦想点头,可是看到他苍老孤独的模样又摇起头:“妈妈当初选择离开有她自己的道理,只是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再相互怨恨了。” 茶室里飘起了一股浓郁的茶香,姜老爷子嗅了嗅,说道:“好了,茶可以喝了,你也来尝尝看是不是真品。” 姜思悦学着他的样子端起茶杯,在杯沿上沾了一口,苦得他直咋舌,他最吃不了苦了,也不知道茶有什么好喝的。 姜老爷子的兴致挺高,让他慢慢品尝其中的滋味,姜思悦没有定性,梗着脖子粗粗喝了两大口,看得姜老爷子直摇头说:“暴殄天物。” 姜思悦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不以为然:“品茶这种事情应该是老人家做的,我还不到气候,爹地您就放过我吧。” 姜老爷子叹气道:“也罢,你年纪还小,喝了也是浪费,听说亲家外公也喜欢喝茶,我匀一点出来,你明天过去一趟,送去给他喝。” 姜思悦应得十分爽快,外公外婆对他那么好,能有好东西送给他们他觉得十分高兴。 “太好了我明天又有理由去外公家蹭饭了!” 姜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卧室姜思悦想起给盛景行打电话问他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外公家,可是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他心里有些郁闷,又想起盛景行傍晚时跟他说这两天他不在家。 “那些小情人真有那么好么?”姜思悦叹了口气,放弃了纠结这件事,又给盛母打了电话。 这个时候盛母刚准备睡觉,听到手机响,以为是盛景行打来的,毕竟今天是他生日,虽然他一向不喜欢家里兴师动众给他操办,但还是会跟家里报备一下的。 盛景行今天打了电话回来说不过来,想必是带着悦悦出去玩了,毕竟悦悦还那么小,鬼点子多一些,不像他们这些老人家,死板。 没想到拿起手机看到来电居然是悦悦,盛母诧异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喂,悦悦啊,这么晚了找妈妈有什么事呀?” 姜思悦躺在床上滚了一圈,听到盛母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习惯性撒娇道:“妈妈,明天我过去,爹地让我给外公带些老茶叶,可好喝了!” 盛母笑道:“亲家公有心了,记得替外公谢谢他,明天中午在这边吃饭么,妈妈让阿姨买菜,大早上的菜新鲜。” 姜思悦听到吃饭就馋得不行,得寸进尺地点了几道菜让盛母做,盛母乐呵呵地应下,让他不要玩太晚,早点睡觉。 午夜时包厢里那群人都喝得歪歪倒倒,一向都很有自制力的盛景行今晚简直来者不拒,谁敬他酒他都大大方方地喝下,这些哥们惊讶的同时,借着难得一次的机会,给他灌了不少酒。 朱浩荣作为老板,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指挥服务生进来清理现场,又让心腹安排司机把这些人送回去。 盛景行躺在沙发上已经睡了过去,他长得太高大,服务生都不知道该怎么扶起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 朱浩荣走过去想把人叫起来,却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往地上一看,盛景行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来电显示是董阳。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盛景行养了好几年的小情人,貌似还挺得宠,他见喊不醒盛景行,便替他接了电话,告诉那头的人地址让他来店里接人。 吩咐完后他也没注意看那几条来电显示,把手机放回了盛景行的口袋。 董阳听了电话后马上换了衣服打车过来接盛景行,动作还挺快的,朱浩荣好不容易和服务生把盛景行叫醒,就看到董阳到了包厢门口。他把盛景行推过去让董阳扶着,回去好好照顾他,便带着服务员走了。 盛景行喝得头晕眼花,感觉到身边站的男孩子很熟悉,一时想不起是谁,便喊了几声悦悦。 董阳的脸顿时就黑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把他哄顺,扶出去叫了车回家。 第62章 盛景行第二天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房间的布局都有些熟悉, 但一时想不起来, 他靠在床头上坐起来, 揉着因为宿醉而昏痛的脑袋,努力回想昨晚做了什么事。 董阳在厨房熬了粥,放心不下又进来看看, 见盛景行已经醒了,便温声问了声好。 盛景行见到是他有些错愕, 明明昨晚他没有叫董阳过去作陪,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董阳这里了。 董阳见他很难受的样子,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说道:“我煲了粥,您先洗漱一下, 等会就可以喝了。” 盛景行喝了水,揉着眉心应了一声:“麻烦你了。” 吃早餐的时候董阳看着他, 突然问道:“今天您有事要忙么?” 盛景行的胃不舒服,白粥吃着也没有味道,闻言问他:“有什么事吗?” 董阳见他语气还好,便大胆地说道:“如果您今天没事的话,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盛景行的确想不出他有什么事要做, 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这两天应该是闲着的, 原本想把时间留着像以前那样带姜思悦到处玩玩,结果没想到姜思悦回姜家去了。 既然想不出来要做什么, 盛景行就答应了董阳,毕竟他也很久没有找过董阳了。 姜思悦难得起了个大早,陪姜老爷子吃了早饭,便说要走了,姜老爷子也不强留他,让帮佣拿出他的茶叶,匀了一些出来装好让他带去给盛景行的外公。 姜老爷子亲自把他送到了门口,姜思悦一边穿鞋一边说:“爹地您回去吧,有空我会回来看您的。” 姜老爷子看着他叹气道:“等你下一次想起老头子我,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姜思悦回头给他一个熊抱,姜老爷子的身体没有以前硬朗了,腰背也弯曲了一些,能摸到骨骼。姜思悦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心酸,姜老爷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老了这么多,而他还像没长大一样任性。 “好了爹地,我走了,您好好照顾自己。” 因为昨天没有给盛景行过生日,盛母今天就多买了些菜,家里有老人要忌口,就不用买蛋糕了,反正盛景行也不喜欢吃,悦悦吃多了也会蛀牙。 今天要做的菜挺多,厨姨保姆都挤在厨房里帮手,盛母一边忙活一边念叨悦悦喜欢吃什么,盛景行又喜欢吃什么。 今天周末,市区车和人都很多,姜思悦的跑车也起不了作用,排在马路上长长的队伍里龟速前进,不过他心情挺好,也没有发脾气,甚至拍着方向盘吹起了口哨。 回到外公家已经是中午,姜思悦提着油纸包起来的一小袋茶叶,欢快地小跑进屋,鞋子还没拖就把家里所有人都喊了一遍。 盛母在厨房里应了一声,实在忙不过来,便没有出去看他,姜思悦也不急着找他撒娇,问了外婆外公在哪里,便跑进书房找外公邀功去了。 见外公戴着老花镜坐在靠阳台的门口看书,姜思悦大声地喊了他一下,扬起手里的东西,故作神秘地问他:“外公猜猜这是什么!” 外公放下书走过去,凑近了闻一闻,惊叹道:“老普洱!” 姜思悦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夸张道:“外公您好厉害,居然能闻出来!” 外公颇为得意:“那是当然,不然不就白喝了那么多年茶?” 姜思悦嘿嘿笑道:“我爸不知道从哪买来的,一小盒宝贝得很,昨晚硬是拉我陪他喝茶,苦死了,还说我暴殄天物,还让我带一些过来给您尝尝。” 外公接过茶包,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到书柜的小抽屉里,笑道:“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姜公有心了,替外公谢谢他啊。” 姜思悦大大咧咧地说:“多大点事,谢来谢去的,太见外了。” 外公把茶叶放好,又问他:“昨晚和景行回姜公馆吃饭了?” 姜思悦摸着头回道:“没有啊,昨晚我自己回去的,景行哥说他有事忙,这两天都不回家。” 外公哎啊一声,说:“呀,你妈不知道景行不跟你回来,一大早做了那么多菜,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完。” 姜思悦便说道:“那我去厨房跟她说一声。” 盛母腌肉的间隙里眼角瞟到在门口偷偷摸摸的姜思悦,笑着说道:“外面是哪只要来偷吃的小馋猫啊?” 姜思悦被发现了,嘿嘿笑着,抓自己的后脑勺:“妈妈今天吃什么呀?” 盛母给他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食材说:“有你喜欢的烧鹅,还有景行喜欢的肘子。” 姜思悦惊讶道:“咦,妈妈,景行哥也要回来么?” 盛母也惊讶地问他:“景行不和你一起回来么?” 姜思悦一脸茫然:“没有啊,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他昨晚跟我说他这两天忙不回来了。” 盛母闻言脚一跺,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想要发作又碍于姜思悦在场,硬是忍了下来,低声埋怨了一句:“这死小子,整天不着家,看我不修理他!” 姜思悦不明所以,问她:“妈妈您在生气吗?” 盛母连忙笑道:“没有,妈妈在生景行的气呢,他昨天打电话给你都说了什么呀?” 姜思悦回想了一下,如实说道:“他问我在哪,我说我回爹地家了,他就让我注意安全,说他这两天不在家,估计是忙什么吧,要不妈妈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盛母摆手,不在意地说:“没事,一天到晚不在家,也不跟家里报备,不管他了,咱们吃咱们的。悦悦乖,你先到外面玩着,里面油烟大,等妈妈做好了再叫你吃饭啊。” 姜思悦又跟盛母卖了个萌,才蹦哒着跑到外面看外婆刺绣。 外婆虽然眼睛不太利索了,但手艺还在,似乎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感觉来,姜思悦搬了小矮凳坐在向光的一面,安静地看外婆一针又一针地绣着东西。 看着布面渐渐成型的花簇,姜思悦感到很惊奇,问外婆:“外婆您绣的是什么花啊?” 外婆乐呵呵地说道:“是牡丹图,等你和景行结婚时用来当被套。” 姜思悦脑补到他和盛景行结婚那个画面,大红色婚床上放着这么一副刺绣,顿时燥红了脸,结结巴巴道:“那都多久以后的事了,现在会不会太早了啊?” 外婆笑道:“不早不早,趁外婆现在眼神还好,手脚还能动,先给你们准备咯。” 姜思悦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他真的快要和盛景行结婚了一样,以前明明从不放在心上的事情,最近也开始心念念起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外婆又说:“以前你们妈妈和爸爸结婚的时候,我也给他们绣了鸳鸯四件套,后来景云景峰结婚我也分别给他们绣了龙凤呈祥,你和景行都是男孩,那些鸳鸯啊龙凤啊都不合适,就给你们绣牡丹,以后富富贵贵的。” 姜思悦听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外婆好厉害。” 探头出去见姜思悦和外婆聊着天,盛母把手里的菜交给厨姨,自己擦干净手去了后门那边,拿出手机给盛景行打电话。 盛景行难得一个清闲的下午,身边也没有姜思悦在闹,躺在藤椅上将睡不睡地想着事情,然后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见来电显示是母亲,盛景行不由得坐直了身体,接通了电话。 果然就听到盛母质问他的语气,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在哪呢,昨晚也不回家,也没有跟悦悦回姜公馆,是不是又在哪个小情人那里!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翅膀硬了就可以乱来了对吧,悦悦说好久没见过你了,你就是这样跟我承诺会好好照顾他的吗?” 盛景行听了想叹气,他母亲总是这样,一旦有了什么想法,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来责怪他,从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在外面玩开始,母子俩的信任就一直岌岌可危。 “妈,我这段时间是真的忙,到昨天才告一段落,我不是不管悦悦,昨天买了菜回去给他做饭,结果打电话过去他说他在姜公馆了,我能怎么样?您觉得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回来陪我过生日?” 盛母说道:“那是你自己心虚,坏事做多了良心过不去不敢面对悦悦!” 盛景行不想惹母亲生气,只能承认这一点:“我是对不起悦悦,所以我打算远离他,反正你们也只是要我照顾他,我照顾他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学习生活总行了吧?” 盛母只想叹气,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感情观太偏激,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一家上下都是夫妻和睦,就算耳濡目染都能把他思想摆正了。 “行吧,你现在在哪,今晚方便回来么?刚好悦悦也在,妈给你补过一个生日。” 盛景行听了盛母的话,一时心里愧疚,虽然没有说出什么感激的话,但那份心意他已经领悟道,便答应了她。 吃午饭的时候盛母给姜思悦夹了不少菜,梅子闷烧鹅,糖醋排骨,梅菜扣肉,却没有看到肘子,他默默地扒着饭,感觉到盛母的情绪有些低沉,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了想他动筷子夹了一块肥厚的肉,放到盛母碗中,轻快地说道:“妈妈您吃这个,梅子的味道很开胃的。” 盛母这才笑道:“哎呀,谢谢悦悦了,悦悦真乖,来多吃点,妈妈给你夹个鹅腿,亲家公跟我说你最喜欢吃这个。” 姜思悦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小时候觉得鹅腿大,比较贪心所以很喜欢吃,虽然每次都只能啃掉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是谁帮他吃了呢,姜思悦一时想不起来。 盛母被他说的话惹笑了,脸色才比刚才好一些,若无其事地问他:“悦悦想不想吃蛋糕呀?” 姜思悦从饭碗里抬起头,咦了一声:“妈妈您要做蛋糕么?” 盛母连忙摆手:“妈妈可做不来那么精细的东西,如果你想吃,一会妈妈给你钱,你出去买一个,今晚景行回来吃饭,昨天是他生日,今天趁人都在,给他补一个。” 姜思悦似乎没有想到昨天是盛景行的生日,突然他才发现,好像自己都没有主动去了解过盛景行的一切事情。 他想起昨晚盛景行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才后知后觉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下午的时候董阳看到盛景行从书房出来,又拿了外套穿上,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安,连忙过去问他:“盛先生,您要去哪里?” 盛景行说道:“我有事回家一趟,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董阳听他说要回家,虽然万分不甘,但还是不敢插手他家里的事情,只好给他整理好衣服,送他到门口。 等盛景行一走,他拿出手机,给陈敏打了电话。 陈敏好不容易得了个假期,最近老板都不怎么找小情人了,她除了应付一下那些小情人的电话,再按时给他们打钱,日子过得挺轻松。 刚这样想,就听到工作用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厌烦地啧了一声,看到来电后又满嘴笑意了:“喂,董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么?” 董阳开口就问:“盛先生最近又养了叫yueyue的小情人?” 第63章 姜思悦趁午觉时开车去了蛋糕店, 想到能给盛景行过生日, 他心中雀跃, 已经开始打算要给盛景行买什么生日礼物, 订什么样的花,做什么样的蛋糕了。 蛋糕店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客人,姜思悦目不斜视地走到柜台前, 服务员见了他连忙拿着菜单请他到休息区挑选,热情周到。 姜思悦也是第一次给人买蛋糕, 以前都是别人赶上着给他过生日,一切都有人操劳,他只需当天穿得漂漂亮亮地和姜老爷子走个过场,跟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打个招呼,切个蛋糕收个礼物就完事, 繁琐而无趣。 但是中午的时候盛母给了他一个生日会的方案,盛母喜欢给家人办生日, 往往做得有声有色,姜思悦听着她口中与他所过完全不一样的生日宴,心生向往,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盛母给了他一个物品清单,让他负责采购, 这对他来说实在新鲜, 连午觉都不想睡了, 顶着艳阳天跑出来买东西。 姜思悦看着菜单上面那些蛋糕点心口水几乎要流出来,他嘴馋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从姜家这种大富人家里长大的孩子,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看来贪吃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有吃的就行了。 他看来看去做不了决定,上面每一个蛋糕都很漂亮可口,恨不得一口气全部买完,可是又怕买回去浪费,被外公外婆责备,于是他惋惜地叹了口气。 热情的服务员妹纸见状连忙问道:“小帅哥您想要什么样的蛋糕呢?不妨说出来,我给您做个参考?” 姜思悦闻言立马有了精神,两眼亮晶晶的问她:“这些蛋糕里哪一个口味比较好?” 服务员给他指了几个,都是卖相很好看,料也很多的,他看了看觉得也不错,可是又不知道选什么类型的好。 是圆形的呢还是方状的呢还是心形的呢,要玫瑰的呢还是草莓的呢还是巧克力干果的呢还是普通的奶油蛋糕呢。 姜思悦第一次觉得选择困难症这么纠结。 服务员又耐心地问他:“您是给谁买的呢?如果是给老人的话,选择水果的比较健康,如果是给朋友的话,奶油和巧克力都可以,是女朋友的话,就玫瑰和草莓的,女孩子都比较喜欢着两种蛋糕。” 姜思悦听到女朋友这个词,一旦代入盛景行的样子就有些凌乱,不过他不想跟别人说他是给未婚夫买的,实在太奇怪了,搞得自己娘兮兮的一样。他的脸微微泛红,低声问服务员:“那个……如果是给年长的,那什么,嗯……恋人买的呢?” 服务员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看出他是害羞,虽然被他这个模样萌到想笑,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职业操守给他做建议。 “您女朋友是比较年长的那种女性吗?方便跟我透露一下,是比较活泼可爱的,还是成熟干练的吗?” 姜思悦想也不想马上应道:“他很成熟的,还特别能干。” 服务员看他这个激动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连忙捂住嘴道歉:“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姜思悦看到她笑,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好几次,恨不得删掉重来。 服务员咳了两声,还不容易恢复正经,问他:“那您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吗?颜色和吃的那方面。” 这个问题倒把姜思悦问倒了,他还没有注意过盛景行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印象中好像他什么都吃的样子,不管是自己吃剩的,挑出来的,不喜欢吃的,他都能接过吃完。 姜思悦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别的地方,比如说盛景行给他喂饭喂汤,两人分享一样食物,那些回忆冒着粉红色的泡泡,一个接着一个在他脑子里炸开来。 他歪了歪脑袋,很认真地看着服务员说:“他喜欢吃猪肘子算么?” 这可是妈妈中午的时候说的,一定错不了。 服务员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不好意思打击他,心里想着这是谁家养的不喑世事的小少爷,跑出来体验生活呢?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么?” 姜思悦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好像一点都不挑食。” 服务员放弃挣扎,换别的来问他:“那她喜欢什么颜色呢?” 这个姜思悦倒知道,看盛景行卧室的风格就能猜出来了。 “他喜欢黑色和白色!” 虽然这个女性的喜好有些奇特,但服务员并没有说什么,看着面前这个男孩白白瘦瘦的,一股子天真烂漫,会喜欢年长强势的女性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于是姜思悦在服务员的建议下买了个奶油巧克力榛子蛋糕,刚好是他的喜好的口味,付钱的时候心甘情愿的。 原本盛母想给钱他,但是姜思悦没有要,他觉得用他的钱才算是他给盛景行买礼物过生日。 等待做蛋糕的时候他又去对面街买花,盛母给他的任务里并没有买花这一项,但他心血来潮,突然就想浪漫一把,丝毫不记得他和盛景行只是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夫。 花店的老板也很热情,见他在店外看着花踌躇,便出来问他要买些什么花送人。 姜思悦心虚得很,不敢看玫瑰一眼,送玫瑰的含义实在太明显了,他只好问老板:“除了玫瑰,一般送什么花给恋人比较好啊?” 老板见多了形形色/色的恋人,有钟爱玫瑰的,也有觉得玫瑰俗气的,而他卖花那么多年,自然对各种花语以及搭配了然于胸。他拿起面前的红色郁金香,跟他说:“那就送郁金香吧,可以搭配一些满天星风信子,红色紫色放在一起寓意也好听,一个是我爱你,一个是忠贞的爱。” 姜思悦脸皮薄,被老板这么一说觉得好像送这个意图更加明显了,老板自然想要他买下,有生意谁不想做啊,于是更加卖力地劝说他。 姜思悦没有买东西的经验,加上钱多,很容易就被人忽悠,他觉得老板说了这么多,的确挺累的,就算是做好事光顾他吧,于是接过了老板给他包扎好的郁金香花束,在纠结着要不要带回去送给盛景行。 看到对面街上的百达翡丽专卖店,姜思悦又忍不住走了过去,他手里拿着花,实在太引人注目,导购员连忙过去接待他,帮他把花放好,问他要些什么。 姜思悦的心其实跳得很快,像是鼓起勇气要做一件很大胆很冲动的事情,走进店里想退缩,但是看着导购员小姐姐期待的眼神,他又忍住了。 店里有两三个顾客,分散在店里各个柜台,用刚合适的声音和导购员讨论着商品,都是一些素养高的成功人士,姜思悦这才镇定下来。 导购员也是有眼力的,像姜思悦虽然年纪小,但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贵得不行的洋牌子,做她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眼见力,光是看到姜思悦的行头,就知道他能不能买得起店里的东西了。 姜思悦被带到专柜那边看商品,那些昂贵的钟表摆放在防盗玻璃柜里,用不起球的布垫着展示在里面,明亮的灯光照在上面的钻石上闪闪发光。 导购员问他喜欢哪一款,又给他推荐了几个他们这种年纪的小帅哥最喜欢的款式。姜思悦只看了一眼,就说不合适。 “这些都是给您这样大的男孩子设计的,您要不戴上试试看?” 姜思悦摇头:“我不是给自己买的,我给……” 这里是男表专区,他总不能再用女朋友的借口,姜思悦又不敢说是男朋友,因为二狗子和酒保都说他是被压那个,这让他感觉到很丢脸。 导购员问他:“您是给谁买的呢?” 姜思悦小声说道:“一个年纪比我大好多的哥哥吧……还是叔叔?” 导购员也不会纠结他到底给谁买,问题是能不能说服他买,听他说了个大概,又拿出几款成熟大气的腕表给他挑选。 那些太花俏的姜思悦一下子略过,他回想着盛景行那双强有力的手臂,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姜思悦有些烦躁,觉得自己好像对盛景行都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光记着他那张脸好看了。 于是他挑了其中最贵的那支银表,说刷卡付款。 他选的这只手表要好几百万,导购不敢自己划这么大的数字,只好打电话让经理过来协助收款。 经理是个年纪比较大的女性,从导购那里听说了眼前这个男孩的豪气之举,见到他都乐得合不拢嘴。拿着刷卡机给他刷了卡,亲自给他包装起来。 卡里一下子少了几百万,姜思悦也毫不在乎的样子,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就是一串很长的数字,只要拿着卡就可以随便买东西。他拿着装手表的盒子把玩着,出门时还没忘记要带走他的花。 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做这么冲动的事情,出门站在太阳底下都有点头晕目眩,可是买都买了,再后悔也不是他的作风,大不了今晚硬着头皮送出去。 经理笑脸目送着姜思悦离开,才拿起计算器滴滴滴地算她的提成,看到上面那个可观的数字,高兴地要亲上去。见导购还愣着,以为她是第一次见识道半岛的富豪,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夸她说::“不错嘛,有了今天这一单,我们这个月都不用工作了。” 导购员才回过神来,说道:“我看刚才那个男孩子长得和一个明星好像啊。” 经理关顾着她的提成,闻言脱口说道:“你是说像十几年前隐退的那个男演员嘛,叫什么来着,悦尔的那个。” 导购比她年轻了十几岁,那时候都还大字不识呢,哪里认识那时候的男演员,她摇了摇头说:“不是,是施乐啦,最近很火的那个小鲜肉。” 经理才不管什么小鲜肉呢,她早就过了追星的年纪,现在就想着赚钱养家糊口,再努力赚钱享受生活,闻言也心不在焉地回了她一句:“不认识什么施乐的,你啊有空多看看时尚杂志,别整天看那些明星八卦。” 导购吐了吐舌头,说道:“看明星也能学习到时尚啊,说不定就有明星戴了我们的同款呢。” 经理轻笑了一声,敲她的脑袋:“现在娱乐圈有哪几个人能随随便便戴得起我们的手表,能买得起我们东西的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富豪,不是在电视上露个脸就行了的,看刚才那个男孩子,年纪轻轻的,几百万花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才是你要讨好的人。” 第64章 姜思悦回到家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 虽然已经给盛母打电话确认过盛景行还没回来, 可是一手提着巧克力蛋糕, 一手拿着花束, 口袋里还揣着个几百万的手表,实在心虚得不行。 在门口拖地的保姆见到姜思悦这个样子,一时又不方便去帮忙, 她怕弄脏了东西,只好对客厅里的盛母喊道:“太太, 悦悦回来了,您来帮一下手拿些东西。” 盛母连声应道:“来了来了。” 走出来看到姜思悦手里拿着的东西,哎呀了一声,笑问:“悦悦,怎么还买了花呀?” 姜思悦心虚地说:“路过花店的时候被花店老板安利的……” 这话他说出来都不信, 可盛母不疑有他,帮他提了蛋糕, 让他先去歇着,等盛景行回来了再叫他。 姜思悦也不推辞,他口袋里还装着个定时炸/弹一样的东西,急需要放好。他轻车熟路地上了三楼,打开盛景行的卧室跑进去把手表盒放到床头柜里。 藏好礼物后姜思悦直接往大床上一滚, 因为太累没一会就横七竖八地睡着了。 盛母让保姆帮忙布置客厅, 她系了围裙承包了晚饭, 没一会儿盛景行的车就停在了外面。 盛景行进来看到客厅里放着的花和蛋糕有些意外,往年就算家人给他过生日都不兴买这些东西的, 怎么今年就这样隆重。 他和保姆打了个招呼,便去厨房找盛母,问道:“妈,您怎么还买了蛋糕和鲜花?” 盛母忙得没空理他,只说道:“那是悦悦给你买的。” 盛景行更加意外了,他昨晚还以为经过之前那段时间的冷却,姜思悦应该已经对他无所谓了,就连昨晚都没有表现出欢喜的态度来。 他往屋子里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姜思悦人,便问盛母:“妈,悦悦人去哪里了?” 盛母把菜放进油锅,炒菜的声音吵得很,一时没听清楚盛景行说了什么。 盛景行见母亲没有回应,只好又喊一声:“妈?” 盛母这才哎了一声,问他什么事。 “我说悦悦哪里去了。” 盛母指了指楼上,说道:“大概在房间里睡觉,都奔波了一天了,你先别吵他,等吃饭了再叫他下来。” 盛景行出去后跟外公外婆打了招呼,外公对今天给他过生日没有别的什么表示,埋头研究着他的学术,摆摆手算是知道他回来了。 外婆还在阳台那边绣花,刚好要穿针,就把他喊过去帮忙。 红绸缎上的花纹已经初具雏形,几朵金色的牡丹盛开在上面,绣出来的图案乍看过去就像怒放的花瓣一样,盛景行知道外婆手巧,也不得不赞叹她老人家一句。 “外婆您这花绣得不错。” 外婆乐呵呵笑道:“悦悦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外婆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俩了,打算像当初你两个哥哥结婚时那样,亲手绣个床上四件套,你们不要嫌弃。” 盛景行一愣,想说他和姜思悦没有结婚的想法,可看着外婆难得这么开心的样子,特别是看到她那头白发,就有些说不出口。 他是离经叛道,但也绝不是什么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不孝子,也知道家里人虽然再怎么不待见他的作风,也依旧希望他能安定下来,和一个相爱的人共度余生。 外婆又忙着绣她的花了,让盛景行去外面坐着,盛景行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的那束郁金香,心里不知作何感想,于是心情复杂地上楼想去看看姜思悦。 他的房间没有锁,盛景行便笃定姜思悦在里面,这是姜思悦的权利,他也纵容姜思悦这个权利。 房间一段时间没人住,空气也不流通,窗帘紧紧地拉着,房间里只开了床头那盏壁灯,姜思悦缩成一团躺在他的床上,也没有盖被子,似乎空调吹得他有点冷。 盛景行关了门进去,把床头的枕头拿过来垫到他头下,又拉过被子把他盖住,姜思悦在睡梦中被他干扰到,毫无意识地晃了晃手。 盛景行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姜思悦,这样的事情回想起来他似乎做过很多次。 房间里静悄悄的,能听到姜思悦睡着时小小的鼾声,他睡觉总喜欢微微张着嘴,好像要咬住什么才能睡得更安稳的样子。 盛景行看了好一会,轻轻地叹气,把手放到他脸边,低声问他:“你知道送别人郁金香是什么含义吗?” 回答他的是姜思悦的巴掌,姜思悦被他摸得发痒,拍了他一下。 盛景行便收回了手,在心里苦笑一声,想来姜思悦也不会在意这些,怕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兴起吧。 睡着的姜思悦突然小腿一颤,在梦里醒了过来,睡梦里那种即将摔倒掉到深渊的恐惧感还没消除,他瞪大了眼睛无神地看着某一处,难受地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 他偏过头,看到盛景行坐在他身边,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拉到了腿,膝盖以下又痛又软,使不出力来。 姜思悦倒抽一口气,慢吞吞地挪着腿坐好来,盛景行注意到他的动作,便帮着抬起腿,感觉到他小腿处的肌肉紧绷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睡觉抽筋了。 盛景行用力地给他捏了捏,姜思悦痛得立马喊了出来,哇哇大叫着:“卧槽好痛,别,别动它,让它自己好,它一会就不会痛了!” 盛景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到处捏按了几下,问因为痛而皱着脸的姜思悦:“最近经常这样痛么?” 姜思悦连忙点头:“你别按了我要残废了,嘶好痛。” 那种又麻又痒又疼的感觉太难忍受,姜思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盛景行一边给他揉着一边说:“你应该补钙了,过段时间说不定你就会长高一些,要注意补充营养好好休息,多运动运动。” 姜思悦听他这样说,顿时也忘记喊痛了,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卧槽老子终于要长高了。 但他并没有高兴得太久,因为他的腿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下床了,动一动都能让他觉得又软又麻,那种感觉真是哭笑不得。 可是盛母已经在楼上喊开饭了,姜思悦忙了一下午早已饥肠辘辘,想到今早盛母做的那一桌子菜就有些迫不及待。 他慢慢地拖动他的脚挪到床边,盛景行便坐到他旁边,把他上身往怀里一揽,托着屁股整个抱起来。 姜思悦的屁股也麻了半边,被盛景行一抱就麻痛得龇牙咧嘴,他抱着盛景行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就这样让盛景行把他抱下去。 端菜出来的盛母见他们俩这个动作,一时惊讶不已,连忙问道:“悦悦这是怎么了?还没睡醒?” 姜思悦扭过头看到盛母,觉得他现在这个姿势实在太难为情了,要从盛景行身下下去。 盛景行却罔顾他的意愿,把他直接抱到餐桌前放到椅子上坐好,才跟母亲说:“他抽筋了,我估摸着应该是要长个子,妈您知不知道什么汤合适给他喝,趁这个时机好好补一补,还能再长高一截。” 说话间盛景行的手放在姜思悦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姜思悦听到他这样说又不高兴长高了,鼓着两腮不满地晃头。 盛母笑着说道:“那行,明天我让阿姨去买副猪骨回来煲汤,咱们悦悦长得这么俊俏,要是再长高一些,就没有景行什么事了。” 姜思悦闻言偷偷地看了盛景行一眼,可惜这个角度实在太刁钻盛景行长得太高了,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因为有蛋糕,姜思悦吃饭也心不在焉的,给他夹的排骨都只粗粗啃两口就丢掉,老鸡参汤也不喝,饭扒得面前的桌子都是,吃了几口就说他吃饱了。 眼看他就要溜掉,盛景行眼疾手快地长臂一捞把人拉回来,严声说道:“把你自己的饭吃完再走。” 姜思悦扯他的手,不满地囔囔着:“嗨呀,我都说吃饱了,得留着肚子吃蛋糕呢!” 盛景行一手拉着他,一手从他的汤碗里舀了勺汤喂过去,板着脸说:“喝了再走。” 姜思悦被他管了这么久,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是惹得盛景行喂东西,就一定得吃得七七八八才能走人。 好不容易吃完饭,最后那两口说什么姜思悦都不愿意吃了,盛景行在他嘴边塞了几次没塞进去,只好放开他,由着他去了,姜思悦一下子跑得老远,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还把自己吃过的饭吃进了嘴里,才放下心来。 等保姆收拾好饭厅厨房,姜思悦就迫不及待地喊盛景行去切蛋糕了,他手里拿着买蛋糕附送的生日帽,带着盛母起哄要盛景行戴上。 盛母自然依他,也想让自己儿子变得近人性一点,她把盛景行往沙发上一拉让他坐下,姜思悦就从后面扑上去,霸王硬上弓一样把帽子往他头上戴。 盛景行坐在沙发上一脸无奈,外公还特意拿了他的老相机出来,把他这个哭笑不得的模样拍下来留念。 姜思悦整个人趴在盛景行背上,所接触到的部位被他身上结实的肌肉散发出的体温感染,竟然有种炽热的感觉,他有些流连忘返,甚至想更加接近。 盛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不远处站好,手里拿着手机要拍照,对他们俩喊道:“悦悦,景行,看这边。” 盛景行的反应要快一些,姜思悦还沉浸在和他亲密接触的幻想里,就感觉侧脸有什么炙热柔软的东西一碰而过。 姜思悦反应迟钝地瞪大眼睛,盛景行的嘴唇就近在眼前,盛景行似乎也很意外,错愕地与他对视着。姜思悦心里有鬼,不敢看他的眼睛,殊不知他的心跳已经穿过单薄的胸膛,传达到了盛景行与心脏很近的后背。 盛母把他们转头的那一幕抓拍了下来,笑眯眯地拿来给他们看,从盛母拍照那个角度看来,就像错位亲吻了一样。 姜思悦的脸以十分明显的速度红了起来,找了尿遁的借口落荒而逃。 盛景行开了蛋糕,盛母帮他插了蜡烛,见姜思悦还没回来,便喊了他一声。 姜思悦躲在卫生间里洗冷水脸,但好像没有什么用,侧脸还残留着盛景行吻过的触感,发红发热。 “悦悦,出来吹蜡烛啦!” 姜思悦这才慌慌张张地擦干净脸,假装镇定地出去。 盛景行三十三岁的生日,只在蛋糕上点了六支蜡烛,火光摇曳着,姜思悦看不清他的表情。 盛母催他许愿,盛景行不信这一套,但拗不过盛母,只好做做样子。 但姜思悦十分虔诚地看着他许愿,脸上摆着的表情,恨不得知道他许了什么愿望一样。 切蛋糕的时候姜思悦要了巧克力最多的那块,一个人就拿了两个人的份,盛景行对甜品不太感冒,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就坐在沙发上陪家人。 姜思悦见他不吃,突然觉得蛋糕也没什么滋味了,明明就是为了给他过生日才特意选的蛋糕,这个结果似乎有些不如人意。 他咬着勺子气鼓鼓的样子被盛景行看在眼里,盛景行忍不住去把他的勺子拿出来,说道:“不想吃就不要倔着了,吃多也不好,早点上去睡觉。” 姜思悦上楼上到一半,想起卧室里还放了只手表,回头看到盛景行跟在他后面,就心虚得加快速度噔噔噔跑上楼。 第65章 盛景行进房间的时候里面也没开灯, 姜思悦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摸到开关, 把灯打开, 就看到姜思悦蹲在床头柜钱,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什么。 姜思悦把盒子收到背后,趁盛景行背对他换衣服, 轻手轻脚跑到他后面,在他察觉转身的瞬间, 打开了盒子把手表放到盛景行面前。 这支手表一看就价格不菲,盛景行曾经给小情人送过不少奢侈品,但被人送奢侈品这还是第一次。 姜思悦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小眼神闪躲着,小声说道:“今天随便逛的时候相中的, 送给你做礼物。” 盛景行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收下,这物品虽然贵重但也不是他承担不起的价格, 只是姜思悦送的,他收了不是那么合适。 但是不收,又怕姜思悦那小心思乱想,于是他只好接过,还说了声谢谢, 便打算先放起来, 等过段时间再还给他。 姜思悦见盛景行收了礼物, 却没有表现得很欢喜,也没有第一时间戴上, 他苦恼地抓着脑袋,后知后觉用哄温莜那套对盛景行似乎没有用。 熄灯之后姜思悦却迟迟不愿睡觉,他背对着盛景行,看着黑漆漆的空间,能听到盛景行平缓的呼吸声。 他等了很久,等再没有除了呼吸声的其他动静后,才慢吞吞翻了个身,面向盛景行。 盛景行平躺着,已经睡着了,姜思悦在昏暗中看清他的轮廓,或者是因为了然于心,没有光线也并不妨碍他观察盛景行。 姜思悦的心跳得很快,伸出去的手也颤抖着,摸索到盛景行身边,才刚刚碰到盛景行的手指,他的手就突然被反握在干燥温热的手掌心里,吓得连呼吸都停顿了几秒。 盛景行在黑暗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翻了个身,把他带进怀里。 这个结果令姜思悦措手不及,好像比预计中要更加满足,他趴在盛景行怀里,呼吸之间都是盛景行的味道,像瘾/君子一般吸了几口。 盛景行拍着他的背,因为睡眠被打搅,声音低哑:“睡吧。” 姜思悦对盛景行时不时表现出来的温柔无法抵抗,被盛景行关注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有人爱着的,很多小时候痴心妄想的东西都从盛景行这里得到了满足,让他不由变得更贪心一些。 手底下就是盛景行散发着炙热体温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姜思悦把头靠在心脏的地方,很快就在盛景行的安抚之下睡去。 姜思悦睡着后盛景行又没有了睡意,怀里抱着的身体像抱了个火炉,烤得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放觉得烫手,放了又觉得哪里有了空缺。 既因为姜思悦对他放下防备而沾沾自喜,又忌讳姜思悦对他有别的想法,但又享受姜思悦在他面前时不时表现出来的乖巧任性和依赖,而自己也狠不下心来对他视而不见。 如果姜思悦不是姜家的人,而是其他什么普通家庭甚至是孤苦无依的小孩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忌惮姜家的势力而拒绝他的诱惑,就像董阳小于一类,他们需要钱就给钱,用其他物质上的东西就能打发,甚至全凭自己心情宠宠他们,等到腻了的那天,划一道界限就能断得一干二净彼此人生不会有交集。 盛景行扪心自问,如果要他一改自己坚持多年的作风和信仰,听话成为父母一直期望的样子,他做不到。他的人生信仰何其强大,无可动摇,一旦妥协了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到最后他已经不是他,而是已经失去自我为他人而活的行尸走肉。 他的人生不是那样的,他有钱,有权,想要的能要的都唾手可得,唯独姜思悦他不敢轻易染指。 姜思悦决定去酒吧找那晚的酒保取取经,他没有告诉二狗子,也没让盛景行知道。 周末的酒吧异常热闹,经过一周的工作压力摧残,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用酒和热情释放自己,酒吧里随处可见寂寞的男人,或许今晚还能找到一段露水情缘。 姜思悦没有想到今晚这么多人,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发生,他把兜帽戴上,手插袋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往吧台那里去。 今晚的吧台多了个高大的调酒师,穿着一身禁欲又性感的衬衫马甲,面无表情地摇着杯子。 俞老板不知道在哪,姜思悦环顾了一圈没见到人,但好不容易进来,就这样无功而返,又有些不甘心。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吧台前,跟那个新面孔的调酒师说:“给我来一杯果汁,要加果肉的。” 酒保闻言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给他调了一杯出来,说了跟俞老板一样的话:“喝完这杯果汁你就走吧,小孩子不要来这种地方。” 姜思悦讨厌外人用看待小毛孩的态度对他,更何况他来这里是有正事,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拿出他在场子里放肆的性子来:“我要找你们老板。” 酒保闻言用看了他一眼,情绪毫无起伏:“他今天不上班。” 话音刚落,吧台里的螺旋楼梯上传来俞老板的声音,他扶着腰蹒跚而下,看到吧台前坐了个小男孩,以为是来搭讪的,便冲着酒保喊道:“你替班给我认真点!不要随便乱撩小男孩!” 姜思悦闻声看去,见果然是俞老板,只是他今天精神没有那晚好,看起来像生病了。 俞老板下来后看清了吧台那个男孩子的容貌,见有些眼熟,想了一会记起是上次那个跟他倾诉未婚夫云云之类的男孩。 他和姜思悦打了招呼,把酒保赶到了别的地方,自己却霸占那个位置和姜思悦面对面聊天。 “小朋友你怎么又来了,难道是上次之后对哥哥我念念不忘,准备抛弃你的未婚夫来追求我吗?不过真是太可惜了,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是哥哥已经有了家室,如果你不介意做小,哥哥也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你的追求。” 姜思悦经不起调戏,正要怼回去,就看到刚才那个酒保走过来,不知道手在下面做了什么,导致俞老板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俞老板回头看了酒保一眼,突然就把手搭在他身上,亲密地站在一起,正式地跟姜思悦介绍道:“这个是我男人,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要介意。” 姜思悦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酒保,又看向俞老板,看到两个旗鼓相当的男人站在一起,还是会有些别扭。 俞老板见他纠结的样子,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姜思悦点点头说:“我有些事想问你。” 俞老板打了个响指,让他家男人好好看店,便带着姜思悦去上面的小阁楼说。 姜思悦坐在小沙发上有些拘束,阁楼里空间虽然不大,但很明显放了两个人的东西,空气中甚至还残留着一种隐晦的味道,隐约能想到在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他紧张的时候喜欢抠东西,而俞老板十分坦然,给他倒了杯水,让他放松心情随便说。 姜思悦捧着水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道:“你当初是怎么追人的啊?我是说,追你家男人。” 俞老板似乎知道他要问这种问题,坐在他对面翘着腿老神在在地说道:“当初可不是我追的他,是他死缠烂打。” 姜思悦看他得意的样子有些羡慕,不过要让盛景行主动追人估计也不切实际,于是他问:“那他是怎么追你的?” 提到这个俞老板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那混蛋暗恋我,有次喝酒醉了他就乘人之危。” 姜思悦从这一句话里学到了要点,恍然大悟,或许他也可以去试试。 俞老板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十分不赞同他的想法:“省省吧你,就你这身板别想推倒人家了。” 姜思悦说:“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行不行?” 俞老板嗤笑一声,跟他说:“我看你未婚夫也是个闷骚的,说不定实际上心里也对你有意思,你与其霸王强上弓,还不如脱光了去诱惑他。” 姜思悦闻言眼前一亮,急切地追问:“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从哪里看出来的,是真的吗?” 俞老板见他如此单纯好骗的样子一阵无语,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感情的小屁孩,一旦从别人那里听到自己一心想知道的答案就信以为真,自己不去求证,反而将希望寄托在别人口中。 盛景行此时出席一个影视圈的晚会,在场的有几个当红演员,更多的是陪着老板来见识世面的新人,也来了不少影视圈的制作人导演和投资者。 盛景行是从程旭那边受到的邀请,不过程旭没有来,邓梅的电影开机了,他亲自去陪同拍摄。 跟在盛景行身边的是施乐,他跟着剧组去内地参加了开机仪式后又回了半岛,他的戏份还没排到,现在的邓梅是和他角色小时候的演员演对手戏。 盛景行刚涉及影视圈,因为身价摆在那里,也没有受到冷落,反而有不少人都来和他寒暄。 施乐从容地站在盛景行身后,这样一来就给人一种很明显的暗示,他是盛景行的人,只要给了别人这个暗示,以后他在工作上交际上就会少很多麻烦。 毕竟不是谁都想面对那些龌蹉猥琐的目光的。 盛景行从善如流地跟其他老板和电影制作方聊业界的事情,有人注意到他身边带着个长相出色的男孩子,一下子就能猜出两人关系,都是在圈里混成人精的人物,早已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甚至还和施乐搭起话来。 有个上了点年纪的制作人看着施乐突然说道:“想起来盛总带来的这位艺人长得有点像某个人。” 盛景行心里一突,以为对方和姜家有渊源,没想到另一个导演说道:“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他有点像十几年前销声匿迹的悦尔,那时候他在半岛可真是轰动,一张脸红遍了半岛的娱乐圈,还引得那时的姜公整日围着他团团转。” 制作人笑道:“可不是嘛,可惜了,他才拿了个影帝就隐退,不然现在娱乐圈里都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盛景行听着这些话,眉头微微皱起,他回头看了施乐一眼,后者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盛景行回想着姜思悦的模样,再和施乐一对比,又有些不太确定,毕竟人的感官很容易受主观因素影响,一旦代入了什么观点,就什么都可以蒙蔽。 第66章 聚会散场后盛景行让司机把施乐送回去, 施乐挽着他的手臂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他也没有一点动容。施乐很不甘心, 盛景行便说道:“你听话的话, 我继续捧你,但你也要知道分寸。” 施乐这才松开挽着他的手,心有不甘地上了司机开来的车。 盛景行在酒店外的绿化带站了好一会, 被风吹得清醒了一些,才去停车场把自己的车开回去。 姜思悦从酒吧回来, 见公寓还黑灯瞎火的,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他换了鞋后闻闻自己的衣服,都是酒和男香的味道,便上楼洗了个澡。 盛景行回来看到家里灯还亮着,应该是姜思悦在家, 他的鞋脱了之后乱放在门口,盛景行弯腰把他的鞋子拿起摆好在鞋架上。 楼下亮着灯却没有看到人, 盛景行环顾了一圈,喊道:“悦悦,你在哪?” 见没楼下有人回应,盛景行便上楼去看,书房的门还关着, 人应该不在里面, 他只好去姜思悦的卧室看。 盛景行在门外敲了敲门, 喊了一声,姜思悦刚从于是浴室出来, 就听到盛景行的声音,一时有些惊讶,他还以为盛景行今晚不会回来了。 匆忙套上睡衣,姜思悦连床都没有收拾就跑去开门,果然盛景行站在门外。 盛景行低头看到姜思悦顶着一头还在滴水的头发,有几撮岔出来,看着有些呆,而姜思悦看起来似乎也很惊讶的样子,那表情莫名可爱。 在聚会时应付他人而积攒的郁气终于散去,盛景行把姜思悦带进去,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 姜思悦乖乖地坐在床上任揉任搓,盛景行两只大手就能把他的脑袋整个捧住,像是被捧在了手心里,他开心地晃起脚来。 盛景行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他也被感染了欢快的情绪,擦头发的动作更加轻柔。 “今天作业写完了么?今晚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听听力?” 姜思悦动作一顿,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写、写完了啊,就在桌面上。” 盛景行把毛巾拿开,放到床边的衣架上,弯腰收拾被姜思悦弄得乱七八糟的床。 姜思悦不好意思坐在床上妨碍盛景行,下去站到后边看着,盛景行弯腰的时候西装把腰身勾勒出来,健壮有力的腰背,窄而结实的臀/部,这个姿势显得他的腿更长了,姜思悦甚至想抱上去。 等他回过神后,他就真的已经神使鬼差抱了上去,盛景行被他突然一抱,晃了晃神,没让自己显得太过惊讶。 姜思悦着迷地摸着盛景行胸腹的肌肉,因为身高问题他的胸膛搁在盛景行背部,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多么引人遐想。 盛景行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态,但姜思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只好握住姜思悦在他身上乱动的手,喊他道:“悦悦,你在做什么?” 姜思悦听到盛景行的声音才回过神,察觉两人尴尬的姿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盛景行还抓着他的手,他也走不开。 他动了动手腕,没能从盛景行手里挣脱,因为心虚而跳得飞快的心脏咚咚作响。 “我、我在摸你的肌肉啊。” 盛景行被他装无辜的小语气逗笑了,转过身在床上坐下,把姜思悦拉到双/腿间,问他:“那摸够了吗,好摸吗?” 姜思悦用力地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不好意思地看到了别的地方。 盛景行出其不意地捏了一下他的小肚子,上面薄薄的一层软肉,而姜思悦被他吓了一跳,往后一腿跌坐在他腿上。 盛景行把他扶稳,又拿起他的手臂看观察,和自己的一比,姜思悦那小胳膊白白细细的,一点都不像发育期的男孩子,他叹了口气,问道:“明天早上要不要和我一起锻炼?” 姜思悦挪着屁股,盛景行的大腿肌肉咯得他屁股疼,听到这话茫然地啊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他抬头和盛景行的视线对上,只觉得心里一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突然就有点怂。 盛景行却以为他是冷了,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又重复道:“明天早上起来和我锻炼吧,每天坚持半个小时,说不定就能长大一点。” 姜思悦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光顾着听盛景行的心跳声了,和盛景行在一起的感觉太奇妙了,这是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靠得太近,姜思悦甚至能闻到盛景行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并不是盛景行常用的那款香味,他想起俞老板跟他说的话,一切都要主动争取,只有主动才会有故事。 于是他微微仰起头,看着盛景行因为说话而一动一动的下巴,快准狠地咬了上去。 盛景行说着说着只觉得下巴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上去,缓了好一会才看到姜思悦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嘴边还印了些他流的口水。 姜思悦和他对视好一会,又想亲上去,盛景行往后靠了靠,躲开他的亲近。 “悦悦?” 姜思悦没有理会他的叫唤,双膝跪在床上去够他的嘴巴,盛景行失神的瞬间被姜思悦推倒在床上,后者不依不饶地凑上去。 盛景行看着小狼狗一样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的姜思悦,无奈地纵容着他,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思悦凑到他面前,注视着他的嘴唇,慢慢低下头来,学着别人接吻的样子把自己双唇印上去,摸索地磨蹭着。 盛景行只觉唇上一软,温凉柔软的感觉就支配了他的理智,眼神和姜思悦的对上,姜思悦睁大了眼睛和他对视,黝黑的眼睛明亮中带了些迷惑。 盛景行双手穿过他腋下,把他往上托了一下,舌头从牙关伸出来,在姜思悦唇上一扫,姜思悦就软得松开了嘴巴。 不属于自己的舌头伸进了嘴巴里,原本应该是件挺恶心的事情,但事实却不是那样,姜思悦只觉得他要激动得跳起来了。 盛景行鲜少和人接吻,但并不代表没有吻技,特别是在姜思悦这样内里纯洁得不行的小处男面前,姜思悦已经被他吻得找不到北。 直到分开姜思悦还是茫然的样子,嘴唇上都是两人的口水,亮晶晶的。 姜思悦被口水弄得嘴唇痒,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都是盛景行的味道。 盛景行还被姜思悦压着,而姜思悦没有起来的意思,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硬,说不定会发生一些失控的事情来。 他拍了拍姜思悦的后背,哑着声音问他:“是要这样么,满足了吧?” 盛景行以为姜思悦只是在哪里看来了少儿不宜的东西,想要找人尝试,便有心把事发原因往这种借口上引导,忽略掉两人之间的暧昧。 姜思悦却意犹未尽地看着他,似乎还想再来一次,盛景行不敢再陪他玩,把他抱着坐起身,拍他的屁股说道:“该睡觉了,明天起早半个小时,锻炼完后我还要去公司处理事情。” 姜思悦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人千依百顺惯了,被盛景行无条件地宠上一宠,小性子都露出来,四肢缠在他身上熊抱着他,大有不来一次就不让走的架势。 盛景行被他磨得心软,无可奈何地拧起他下巴,在他鼻子上亲了一口,哄道:“好了,该睡觉了,你乖乖听话。” 姜思悦这才从他身上下去,听话地爬到床中间躺好。 盛景行给他盖了被子,又把空调调到合适睡觉的温度和干湿度,才关灯关门离开。 姜思悦激动过后很快就陷入了睡眠,梦里都是盛景行和他接吻甚至更进一步的画面,醒来后发现裤子湿了。 盛景行有良好的作息时间,特别是姜思悦住进来后,他就要比自己生活时起早一些,把粥煮上了再去锻炼半个小时,然后喊姜思悦起床,煎个蛋或者热面包,陪姜思悦吃了早餐然后出门上学上班。 不过今天迟迟不见姜思悦起床,虽然是周末但既然昨晚约好了今天要早起,盛景行觉得姜思悦应该能做到,而且昨晚他也睡得挺早的,不可能起不来。 他把煎蛋端上桌,熬粥的小火关掉,上楼去叫姜思悦起床。 姜思悦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裤裆,黏黏凉凉的感觉并不舒服,虽然知道这是什么反应,可真正面对这还是第一次。 他还坐着床上手足无措,外面盛景行就已经敲响他的门,姜思悦不敢出声,但盛景行以为他还没起来,就拧门把开门走了进来。 姜思悦慌乱之中扯过被子把自己盖起来,装作还没睡够的样子躺下,准备以此打发掉盛景行。 盛景行以为他想赖床,便过去拉他,姜思悦死活不愿意起来,几乎整个人都钻进被窝里。 于是盛景行把被子一掀,弯腰把他翻过来,双手穿过他腋下把他抱起,姜思悦被他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挣扎着要下去。 盛景行把他放床上站着,一手绕到后面托他的屁股,一手圈着他的身体准备把人抱下去,结果下面的手在姜思悦裤子上摸到了湿湿凉凉的东西。 姜思悦:“……” 如果不是姜思悦已经不是动不动就尿床的年纪,盛景行都能以为他是尿床了怕被大人知道,不过他只要仔细一想,就知道姜思悦昨晚发生了什么。 果然昨晚那个吻对姜思悦来说还是太刺激了,盛景行有些懊恼,转身去衣柜给姜思悦拿了条干净的内裤。 姜思悦在盛景行面前扭扭捏捏地换了裤子,把换下来的裤子往地上一扔,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整张脸都红得要烧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盛景行也不好再让姜思悦去做运动,见他躲在被窝里装鸵鸟,盛景行便没有说他什么。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脸皮薄又要面子,一旦被人嘲笑揶揄,很有可能造成一生的影响。 盛景行拿起姜思悦扔在地上的内裤进了浴室,接了温水来洗。 姜思悦大概是从那次之后都没动过自己,盛景行看着内裤上的残留物,竟然变态地觉得有些满足。 姜思悦在外面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想到盛景行给他洗内裤的画面,惴惴不安中又带着几分欢喜。 洗内裤这种事情,应该是很亲密的人才会做的吧? 第67章 盛景行加班的目的并不单纯, 只是为了避开姜思悦, 查找关于昨晚听到的那些蛛丝马迹。 虽然说姜思悦和施乐还是有不同的地方, 但一眼看过去总能看出几分相似, 那个叫悦尔的人,和姜思悦会不会有关系。 即便第一眼看到姜思悦时就觉得他与姜家格格不入,姜家的男丁个个高大, 姜思悦在一众兄弟里未免突兀,可当时看到姜公对他的偏爱, 又以为是姜公在生姜思悦时身体已不如年轻时,才导致姜思悦先天不足。 可是就算姜思悦长得不像姜老爷子,那也应该像邓梅,但盛景行回想起上一次在银屏见到的邓梅,姜思悦也长得不像她。 如果姜思悦长得不像姜老爷子, 也不像邓梅,那么他的身世是…… 盛景行根据昨晚的印象, 在浏览器里输入悦尔两字,搜索出来都是毫不相干的内容,在这个网络信息化发达的时代,居然在搜索引擎里找不到一个曾经在影视圈红过的演员。 这到底是为什么? 盛景行往后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看着电脑显示屏上的相关搜索, 悦尔两个字似乎是一种禁忌, 被人封杀了消息一样。 谁能如此一手遮天?除了机关, 但盛景行不觉得一个演员能惊动到上面的人。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与姜家有关了。 让盛景行觉得可惜的是, 如果那个悦尔是十几年前在影视圈崭露头角,那时他还是个十来岁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身在内陆自然也不会知道半岛的事情,更何况他本身就不屑于关注娱乐圈。而所谓悦尔销声匿迹的时候,他已经进了部队,对这些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如果能亲眼见过那个悦尔,是不是就能猜到姜思悦被姜家保护起来的身世? 盛景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种心情,说是一时好奇也不像,也不是为了发掘真相,而是一种期待,在他心里蠢蠢欲动。 他找来陈敏,吩咐她去查一个叫悦尔的男演员,并要所有资料,包括隐退后的。 以往周末盛景行一般在家,或者他能自己随意出去玩,所以并不会感觉到无聊,时间难过。姜思悦今天早上起床吃了早餐后就被盛景行勒令在家里好好休息,他怎么耍泼耍赖都不管用。 姜思悦坐在地上又打了一局手游,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中午,更别说等盛景行回来了,他打开阳台的门,外面还晾着盛景行今早给他洗过的内裤,侧面印着的那只泰迪熊图案正对着他。 突然而来的羞耻感笼罩了姜思悦,在姜家的时候姜老爷子一向把他当小时候的娃娃养,让人买的衣服和用品偏可爱幼稚,姜思悦乐于被当成小孩子宠爱,只要不太过分都不挑剔。 内裤这种贴身隐私的东西,姜思悦以为除了他家里的保姆和他自己,就不会有别的什么人看到了,而且那只熊也挺可爱的,穿上去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有别的男人给他洗内裤,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姜思悦一张脸红得降不下温。 他关上门扑到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嗷嗷地喊了几下挥发掉这种又尴尬又兴奋的情绪,然后坐起来缓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下床去翻衣柜。 他还真在他从小别墅那边带来的泰迪熊T恤,衣服正面印着一只蠢萌的熊头,除此之外倒也简约正常了。 姜思悦把T恤套上,又找了条不是太个性的裤子,戴上他的鸭舌帽,拿了钱包手机钥匙就出门。 从车库把自己那辆玛莎拉蒂开出来,姜思悦决定去盛景行的公司转转,挽回自己今天早上丢掉的形象。 不过他只去过一次,虽然离公寓这边也不远,可是路口比较多,姜思悦一时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停了好几次车看地图导航。 看到路边的点心店,他又嘴馋了,解开安全带上车进店。 擦橱窗的小姑娘看到门口停了辆豪车,一时激动不已,以为会偶遇一个传说中的高富帅,结果只看到一个穿着风格平民化的半大男孩,看着比她还小,不禁失望。 姜思悦推门而入,这是一间日式点心店,卖各种糕点,他以前都没发现这边有这样的店,对里面卖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日式糕点讲究可爱,花花绿绿的颜色,各种各样的形状,看着软软糯糯的,让他食指大动。 想到盛景行办公室那几个秘书助理,姜思悦就多挑了几盒,付钱的时候抬头,原本不咸不淡的店员突然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喊道:“施乐!你是不是施乐本人,啊啊啊啊啊本人看着比电视上要自然很多诶!能不能给我个签名,我不会跟别人说你在我这里的。” 姜思悦被她突然的大喊大叫吓得钱包都掉了,他才弯腰把钱包捡起来,女店员就已经从柜台后面出来,拿着本子要他签名。 姜思悦想起班上女生追的那个和他有点像的男明星,显然眼前这个女孩子认错人了,他把掉出来的金卡黑卡一张张放回皮夹里,抽出几张现金给她,说道:“抱歉,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听到姜思悦还未褪去稚气的声音,店员才发现他和施乐的不同,她尴尬了好一会,又期待地问道:“你是不是施乐的弟弟啊,你们真的好像啊。” 姜思悦第一次觉得女孩子如此聒噪难缠,他把钱往柜台上一放,也不要她找零了,拎起东西就走出去。 店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花痴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要把他拍下来和圈子里的小姐妹分享。 姜思悦被店员一打搅,好心情都没了不少,但他又不能生气,毕竟世界上有长得像的人并不奇怪,这也不能怪谁,只是碰巧长得和他很像的那个施乐在半岛出道当了艺人,才让他发生如此尴尬的事情。 他心里想着其他事,跟着前面的车流驾驶着,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跟目的地背道而驰了。 终于找到了盛景行的公司大楼,姜思悦要把车开进去,停车场的门卫看到他的车也不拦,直接开门给他放行。 姜思悦原本还以为要和保安好说歹说一顿,结果就这样被放进来了?他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盛景行知道他要来? 上了电梯直接按顶楼,姜思悦手里提着几个盒子的糕点,已经准备好怎么讨得秘书姐姐们欢心了。 陈敏也搜不到关于悦尔的信息,回来跟盛景行报告说:“盛总,我们怀疑是有人封锁了消息,整个半岛居然查不到您要找的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盛景行从文件中抬起头,淡淡地吩咐道:“那就从内地着手,终究是个演员,不可能在内地也没有线索。” 姜思悦出了电梯,过道里静悄悄的,心想不会是碰到开会了吧,走过去就看到尽头办公室的们被打开,一个眼熟的女性从里面出来。 他认出是上次那个陈助理,像是见了老熟人一样快步上前要和她打招呼。 陈敏出来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抬眼一看发现是个男孩子,她有一点近视,隔得有点远看不清姜思悦的脸,还以为是boss哪个胆大包天的小情人来了。 等姜思悦走近一些,陈敏才看出他是谁,一时又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误会的事情来。 她快步迎上去,还未摆出职业笑容,姜思悦就比她快了一步,一下蹦到她面前,把手里一些糕点分给她拿住。 “看着没几个,拿着却挺重的,感觉自己花钱买了好几个盒子。”姜思悦吐槽道。 陈敏拿着东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小少爷要做什么:“姜少爷怎么过来了,这些都是什么?” 姜思悦把东西分好,说道:“这些是买给你们吃的,见到秘书姐姐记得帮我问声好,谢谢你们上次给我买的蛋挞。” 陈敏都已经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姜思悦却还记得,想到盛景行那几个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的小情人,默默在心里叹气。 姜思悦指了指盛景行的办公室门口,问道:“里面在忙吗,我可以进去吗?” 陈敏马上回答道:“当然可以,盛总现在不怎么忙,您推门进去就好了。” 姜思悦和她挥了挥爪子,踩着略欢快的步子小跑过去敲门。 盛景行头也不抬道:“请进。” 姜思悦往里探了个脑袋,见盛景行果然在办公,小声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盛景行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惊,抬起头看过去,问道:“怎么过来了?自己开车来的?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姜思悦走进来后关了门,将吃的放到茶几上,反驳道:“在家太无聊了。” 这下盛景行也无心工作了,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过去给他倒水,让他坐到沙发上。 “都要下班了才过来,你是过来吃食堂的吗?” 姜思悦想起上次被盛景行带去楼下食堂吃饭,那些热情的大妈给了他好多菜,不禁又有些流口水,肚子也应景地叫了一声。 他尴尬地笑了笑,拆开他买的点心盒子,把那些团子拿出来,跟盛景行邀功道:“我给你和助理姐姐们带了零食!” 话是这样说,可姜思悦十分没有谦让,光顾着给自己吃了。 团子里面夹了豆馅,甜甜腻腻的,姜思悦吃得急了,两三口把一整个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 自己没有嘴吃了,才想起来盛景行似的,拿了个喂到盛景行嘴边。 盛景行迟疑了一下,才把团子咬进嘴里,这东西太甜太黏并不是他的口味,吃了一个就不吃了。 姜思悦一下子吃了两三个,有些馅粘在他嘴唇上也无暇顾及,盛景行伸手去给他擦掉,姜思悦想都没想就把他手里擦走的馅料给舔进嘴里。 这个动作只像无心之举,盛景行却顿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姜思悦的口水,而他本人却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 盛景行站起身回去办公,跟他说道:“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你要在这里待着就乖一点,不要吵闹,无聊的话就去秘书室找那些姐姐们玩,到时间了我再带你下去吃饭。” 姜思悦乖乖点头,吃完了盒子里的团子后擦干净手,又掏出手机玩他的游戏。 盛景行却专心不下来了,时不时往姜思悦那边看去,见他蹲着缩成一团抱着手机玩,就忍不住走神。 第68章 姜思悦玩了一会手机, 见盛景行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躲在沙发后面偷偷看盛景行办公的模样, 专注也好, 走神也好,就连皱眉都很好看。 盛景行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看破不说破, 由着他看。他被办公桌的电脑挡去了大半身,就算他时不时瞥过去, 姜思悦也不会发现。 姜思悦是安静不下来的,他想找盛景行说说话,也想被他看着,恨不得要盛景行时刻关注他围着他转才好,像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孩子, 对喜欢的玩具念念不忘。 可是盛景行实在太认真了,桌子上的文件也一叠一叠的, 如果打扰到他工作,说不定今晚还要加班吧。 看着姜思悦欲言又止的样子,盛景行也不得不分神,看那小眼神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要找主人宠爱又忌惮于主人的小宠物, 特别是姜思悦今天还穿了件小熊T恤。 这样下去工作效率实在是低, 盛景行咳了一声, 说道:“悦悦,可以帮我拿一下文件到秘书室么?” 姜思悦听到盛景行在叫他, 连忙提起精神站起来,连盛景行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就已经小跑到面前:“景行哥你叫我啊?” 他的眼神实在太明显,像是渴望被人关注,盛景行忽略不了,也十分心动,平时他工作的时候身边不会带小情人,也不会让无关紧要的人打扰他,只是没有想到姜思悦对他的影响力这么大。 盛景行抬手顺平了姜思悦因为蹭在沙发上而有些凌乱的头发,拿起桌面一份合同跟他说:“悦悦帮我把这个文件拿去秘书那边吧,等我忙完这点就带你去吃饭。” 姜思悦的感官全跟着盛景行摸他的那只大手走了,闻言只顾着点头,拿过文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明白要做什么,笨拙地走出去了。 盛景行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刚才的那些再明显不过的小动作,心里抑制不住的得意让他笑了一下,接着又想起了姜思悦的背景,皱着眉陷入了纠结。 悦尔,姜思悦,这二者到底有什么关系? 秘书室就在盛景行办公室外那条走廊往回走,门上标着秘书部三个字,姜思悦敲了敲门,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去。 里面顿时一阵慌乱,姜思悦才刚踏进去一只脚,以为自己打扰到别人工作了,又抬起来准备退出去。 上次那个秘书姐姐见到是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抽屉里的零食拿出来,然后起身要给姜思悦倒水。 “姜少爷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老板办公室吗?” 姜思悦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解释道:“我是来拿文件给你们的,这个要给谁啊?” 秘书看了眼封面,只见是个已经过期作废的合同,便知道老板的用意,笑道:“这个给我就好了,辛苦姜少爷了,您随便坐一下,要不要吃些零食?我这边有榛子巧克力哦。” 说话间秘书放好了合同,从她的抽屉里拿出几样零食来,都是她从进口店买回来的东西,花了不少钱的,没想到今天就要为了帮老板哄小孩贡献出来了。 姜思悦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合同,觉得莫名紧张,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大人工作的环境,在之前的想象里这些都应该是机密。 秘书姐姐给他泡了杯奶茶,把小零食放在他面前,花花绿绿的包装很精致很可爱,让他忍不住又想吃。 “刚才陈姐给我们分了您带来的点心,很好吃哦,太谢谢您了。” 姜思悦不好意思地挪了挪屁股,听她一口一个您的,心里怪别扭:“不用客气,上一次你们也请我吃了蛋挞。” 秘书姐姐突然被他萌到,想起来这是陈姐说的老板的未婚夫,一时又很好奇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明明这么大的年龄差距,性格也不一样。 她八卦地问姜思悦:“姜少爷今天是来给老板探班的吗?还特意买了点心,老板有没有很感动。” 姜思悦耳朵动了动,害怕被人看出他的小心思,故意装作听不懂,左顾右看才啊了一声:“没有啊,点心是给你们买的,他不吃甜点的,在家里妈妈做的他也不吃。” 秘书姐姐一听有戏,这都去过家里了,那就肯定错不了,豪门里最不缺老夫少妻了的典型了,每一个婚姻背后都隐藏着惊人秘密有没有!不过老夫少夫这个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是什么促成了他们的婚姻。 姜思悦被秘书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看样子好像要把他扒光了一样,这和以前在风月场里那些见到他就谄媚造作的女人并不一样。姜思悦发现他并不擅长和普通女性正常交流。 秘书姐姐想了又想,终于问出来:“您和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啊,是您追他还是他追您?看起来应该是他追您吧?” 姜思悦惊讶地咦了一声,也不顾着自己的矜持了,连忙问她:“为什么是他追我啊?” 秘书见他反应可爱,被萌得忘乎所以,口无遮拦地说道:“因为老板身边很多人啊,不过老板都不怎么待见他们,您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上一次您来的时候,还是老板亲自抱上来的。” 姜思悦听到前半句话还有些情绪低沉,听到后面又觉得开心了,只是他都不知道上一次他是怎么来的,听秘书说了才知道原来是被抱上来的…… 等等,那岂不是被很多人看到了!姜思悦的脸上渐渐染上红晕,突然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秘书说得兴起,好像姜思悦也没有什么不高兴,便多说了一些,姜思悦能从盛景行身边的人那里听到更多关于盛景行的事,自然也不会介意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你知道最近娱乐圈突然红起来的那个小鲜肉吧,我听陈姐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推门进来的陈敏打断,陈敏用凌厉的眼神瞥过去,吓得秘书姐姐都不敢说话了,硬生生把话头掐回去。 姜思悦听得正起劲,突然看她不说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秘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陈敏,才知道自己多嘴,心有余悸地找了个工作上的借口离开了。 陈敏和气地对不明觉厉的姜思悦说道:“小少爷,快到下班时间了,盛总让您回去,他一会带您去吃饭。” 姜思悦一听盛景行找他,也不纠结刚才秘书说了一半的事情了,跟陈敏道过谢,就脚步轻快地跑去盛景行的办公室。 盛景行刚拿起笔在合同最后处签字,就听到推门声,姜思悦从门外探进半个身体,问他说:“景行哥我们要去吃饭了吗?” 盛景行嗯了一声,从容地签下自己名字,让他进来坐不要在门外趴着。 姜思悦得了允许,噔噔噔跑进去关上门,去沙发找他刚才没拿走的手机。 盛景行见时间差不多,提前下去人也少一些,以免人太多碰撞到姜思悦,于是便随意收拾了一下桌子,起身跟姜思悦说:“走吧悦悦,我带你去餐厅。” 姜思悦关了手机界面,跑到盛景行身边,下意识就去拉他的手,盛景行也没有躲开,牵着他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还没下班,公司里人也很少,静悄悄的,姜思悦握着盛景行的手走在过道里,还有些小紧张,时刻警惕着会不会被人看到。 但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盛景行见他窃喜又小心的模样,捏了捏他的虎口,把他的注意力唤回来:“注意看路。” 姜思悦马上就变得很认真,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步一步跟着盛景行的步伐。 “今天人这么少啊。” 盛景行说道:“今天是周末,只是几个部门要加班。” 姜思悦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一样,恍然大悟。 因为是额外加班,餐厅的饭菜比上次来还要丰盛。姜思悦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来轻车熟路的,拿了餐盘就去窗口打饭。 窗口的阿姨似乎还是上次那个,见到姜思悦有些吃惊,笑问:“小朋友,今天又跟爸爸还是妈妈来加班啊?” 姜思悦十分有蹭饭的自觉性,怕阿姨觉得他是来吃白食的,连连点了几下头。 阿姨一边给他盛饭盛菜,一边说道:“怎么看起来还是瘦瘦小小的,是不是挑食长不高呀,来阿姨给你多放点青菜和肉,你要多吃点。” 姜思悦看到自己盘子里堆着的肉和菜,开心地跟阿姨道谢。 盛景行就在另一边窗口看着他,看他甜言蜜语地哄得阿姨眉开眼笑。 这孩子似乎跟以前听到的传闻完全不一样,是表面和内里么?还是说在不一样的人面前,在不一样的环境,他就会用不一样的面具示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在自己面前撒娇偶尔耍小脾气的那个是么? 他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面对面坐着吃饭,姜思悦吃饭也很安静,似乎他对于吃的总是很认真虔诚。 不过他对于不喜欢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挑剔,青椒不吃,带着一点肥肉的不吃,连炒青菜里的蒜末都能挑出来,怪不得这么瘦。 盛景行从自己盘里夹了块五花肉喂到他嘴边,诱哄他说:“试试看,厨师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姜思悦看着筷子里那块肉,又顺着筷子从盛景行的手看到他的脸,嘴巴动了动,嫌弃道:“太肥了不吃。” 盛景行咬了一口,说道:“不肥啊,咸咸辣辣的挺好吃。” 姜思悦盯着他筷子里剩的那半块肉,见他吃得挺享受的,心里有些跃跃欲试,但又不想主动开口打自己脸,装作不屑地继续挑他盘里的菜。 盛景行觉得他这副想要又倔强的模样实在有趣,忍不住要逗他几句:“真的不吃吗?吃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姜思悦心动了,抬起头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像他才是那块肉一样。 盛景行便把他咬了一半的那小块肉喂给他,姜思悦这次没有拒绝,眼睛一闭赴死一般连肉带筷子都吃了进去。 姜思悦咬着筷子头,舌头抵着那块肉有些犹豫,不过如盛景行所说,味道是挺好的,他忍不住吸了几下,津津有味。 盛景行见状呼吸一滞,不知道姜思悦这个挑逗之举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他感觉是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第69章 午饭用完, 盛景行问他:“你一会是回去还是去哪里, 如果要待在这里, 估计会有些无聊, 我下午都很忙。” 姜思悦心里想的都是他,好不容易能和和气气地待上一天,就算再无聊也不是问题。 “家里太安静了, 就我自己,不想回去。” 盛景行:“可以去外公那边陪陪他。” 姜思悦撑着下巴, 兴致缺缺:“还不如去店里玩,外公睡午觉要睡好久,而且妈妈去临市看爸爸了,没有人做饭吃。” 盛景行一听他说要去店里玩,想起之前几次在那些店里见他的情形, 紧紧地皱起眉头,严声道:“不许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胡闹。” 姜思悦手臂搁在桌子上, 把头趴到上面,百无聊赖地说:“那我就待在这里吧,我不会吵你的。” 盛景行看着他欲言又止,并不是觉得姜思悦妨碍了他工作,或者是不想让姜思悦待在公司, 只是他想调查那个悦尔的事情, 姜思悦在这里会不方便。 “那你在这里要乖乖地听话, 知道吗?” 姜思悦连忙点头。 吃过饭后盛景行带他回办公室休息,办公室里有个配套的小卧室, 就是上次姜思悦来时睡的那间。盛景行进去后开了灯和空调,让姜思悦洗漱一下睡午觉。 姜思悦去浴室里看了一圈,只找到新牙刷,没有毛巾也没有口杯,盛景行铺好床见他还没出来,就到门口去看,姜思悦拿着牙刷在洗漱台发呆。 盛景行问:“怎么了?” 姜思悦转身跟他说:“这里没有新杯子和毛巾。” 这里平时只有盛景行在用,中午的时候在这里午休,有时候晚上加班太晚也会在这里住一晚,用品都很齐全,但也只有一份,牙刷倒是有备用的。 盛景行走进去把他的漱口杯拿下来,将牙刷放出去,给姜思悦倒了漱口水,然后递给他。 姜思悦看着盛景行的漱口杯又忍不住想入非非,他小时候看过邓梅拍的都市爱情片,邓梅饰演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同居时有时候早上刷牙就会共用一个漱口杯。 就像这时候,盛景行站在他后面,从镜子里能看到他比自己高了一大截,如果要一起漱口也不是做不到,姜思悦又想到网络上说的最萌身高差,对比了一下,他和盛景行刚好合适。 感觉连嘴里的泡沫都要变成了粉红色,姜思悦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子,盛景行用温水给他拧了毛巾在一边等着他。 姜思悦有些懊恼地想,要是他以后长高了,就不是最萌身高差了,不知道盛景行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照顾小孩子似的照顾他。 那就长高一点点好了,至少也得到一米七,姜思悦这样给自己定下了个目标。 等他刷完牙,盛景行把他扳过去擦脸,姜思悦猝不及防被毛巾捂了一脸,唔唔唔地扯了两下。 毛巾上都是盛景行的味道,须后水和男士香水混杂在一起,残留着淡淡的香味,并不让人觉得难受。 姜思悦甚至趁着盛景行看不到,偷偷把毛巾咬进嘴里舔了舔。 盛景行好不容易给他擦了脸,结果发现他刷牙的时候把衣服前面弄湿了一片,浅色的衣服湿透后贴在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下面的皮肉。 盛景行别开眼睛不去想太多,跟姜思悦说道:“好了出去睡觉吧,记得把湿衣服脱了再睡,一会我出去给你烘一下。” 姜思悦二话不说把T恤脱了下来,光着膀子跑了出去,外面空调已经很凉了,他的前胸还有湿意,刚到门口被冷风一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马上打了个喷嚏。 盛景行闻声过去把他拉回来,拿了浴巾给他擦身,姜思悦的骨架小,虽然胸膛没有什么肉,骨头也不明显,盛景行的手隔着浴巾摸在上面,就有些想入非非。 姜思悦怕痒,胸口也是他的敏感/点,带了毛的浴巾擦过,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笑又不敢笑。 听到姜思悦因为痒而发出的笑声,盛景行才猛地回神,把浴巾裹在姜思悦身上,遮掩住他的上半身。 “好了,你先出去吧,记得马上盖被子。” 姜思悦不明白刚才无意中发生了什么事,闻言披着浴巾就走出去了。 盛景行深呼吸几下,气息都是燥热的,只好捧了冷水洗脸,看着镜子里那个湿漉漉的自己,连发型都走了样,莫名的狼狈。 他以为他不会有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但每次都在姜思悦面前破功。 姜思悦上床爬进被窝后又觉得只穿裤子不穿衣服很奇怪,特别是下面穿的牛仔裤,躺着咯得他腰疼,见盛景行还没出来,而且他已经盖上被子了,就算脱了裤子应该也不会被看到光溜溜的样子,于是又把牛仔裤脱了放到床边。 蚕丝空调被轻飘飘的,盖在身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觉,虽然很舒服但姜思悦在盛家住了那么久,早已经习惯了有重量的被子,这样好像身上什么都没有盖,没有安全感,也睡不着。 盛景行在浴室洗漱之后换了睡袍,拿着姜思悦的湿衣服出来挂到衣服烘干筒里,转身见姜思悦还在床上翻来覆去,便把大灯给关了,留盏小灯。 感觉到盛景行坐在床边,姜思悦马上裹着被子滚了一圈翻到他身边去,结果被子缠得太紧坐不起来,手忙脚乱地要把被子扯掉。 盛景行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见他怎么都扯不开被子,就帮了他一把,姜思悦好不容易从被子里爬出来,光着身体坐在盛景行面前。 首先感觉到的并不是羞耻,而且冷意,姜思悦鼻子一痒,赶紧用手捂住嘴巴,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盛景行皱着眉头要把他塞进被窝里,姜思悦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像趋暖的动物一样偎依到盛景行怀里,抱着火炉似的蹭起来。 盛景行感觉自己刚才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又有复燃甚至燎原的趋势,他要把姜思悦拉开,姜思悦却不依他,真丝睡袍的触感实在太美好,姜思悦恋恋不舍地抱着他撒娇。 像只已经被彻底养熟的猫,已经不是刚开始那样拒人千里,而是随时随地都能和人亲近。 盛景行闭了闭眼睛,直接坐上床把人抱在怀里面对面坐好,姜思悦坐在他腿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两人换了个很暧昧的姿势。 姜思悦的背被空调吹得冷了,下意识就往盛景行怀里钻,拿起盛景行的双手环住自己,和盛景行肌肤相亲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姜思悦忍不住贪心想要得到更多接触。 有句话盛景行一直想问出口,可是看着姜思悦一脸无知的样子又问不出口,又怕一旦问了,两人的关系会变得更加尴尬,要是姜思悦只是单纯地依赖他,只想从他这里得到关爱和温暖,而并不是喜欢上他,到时候问了只会让彼此相处都不自然。 那就这样吧,姜思悦想要接近他,他也不会觉得反感,反而也有些窃喜,只要不说破那句话,彼此间就不算得有羁绊,感情上还能自由一些。 于是他双臂慢慢圈紧了姜思悦的身体,所接触到的地方一片低温凉意,少年人的骨肉细腻柔软富有弹性,让他不禁想索取更多。 姜思悦这个姿势整个人都趴在盛景行怀里,盛景行的睡袍将他的身体都裹起来,周身都是盛景行温热的气息,把他熏得热乎乎的。 感觉到盛景行对他的纵容,姜思悦想起上午时秘书姐姐跟自己说的话,心里又对盛景行追他的话多了几分确信。 姜思悦心满意足地抱着盛景行的腰,就像抱紧了自己的所有物,宣布他的所有权一样,手在盛景行腰背的肌肉上流连忘返。 盛景行的肌肉紧绷着鼓起,他并不是个很敏感的人,可是姜思悦一碰就会有很大的反应,也不知道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他怕姜思悦惹火,拍了下姜思悦的后腰低声轻斥:“悦悦,不要乱摸。” 姜思悦突然吃痛,又听到盛景行似乎有些愠意的话,马上把手缩了回去,诚惶诚恐地仰头看他。 盛景行被他看得顿时熄了火,默默叹了声气,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好了时间不早了快睡。” 姜思悦怕惹盛景行生气,不敢再乱动,安安分分地把头枕在盛景行的胸肌上,在一起一伏的呼吸中睡了过去。 盛景行等他呼吸平稳没有动作之后才侧个身把他放到床上,姜思悦刚着床就哼哼起来,又要往他身上靠,盛景行也只好陪他躺下,让他枕在自己臂弯里,一手抚着他的背,渐渐地也入了睡。 而此时某社交软件里姜思悦的背影照片被某个小圈子疯狂转发,甚至在路人里也引起了注意,发姜思悦照片的是今早点心店的店员小姑娘。 圆圆的糖糖:今天店里来了个超级好看的男孩子!而且长得特别像施乐!可惜没有拍到他的正面照!更重要的是他开着玛莎拉蒂来的!钱包我看了一眼,里面好几张金卡黑卡,妥妥的富二代!不知道他跟施乐是什么关系,说不定是兄弟呢!这样看来我们的施乐真有可能是个货真价实的富少呢!(配图) 这条信息很快就引起姜家人的注意,姜老爷子的心腹拿着网站人员的报告给姜老爷子汇报,问他的意见。 姜老爷子看了一眼那张光影并不和谐的照片,虽然看不到正面,但毕竟从奶娃娃就养到现在十几年的孩子,还是能认出来的。 他咳了两声,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说道:“让人删了和这条消息和相关的转发。” 陈敏忙活了一个中午,终于找出了些头绪,她见已经到上班时间,便打算去找盛景行,结果办公室的门还紧闭着,敲了也没有回应。 她是管盛景行私生活的,所以拥有很多其他助理都没有的特权,甚至可以随时推门而入,她开了门进去,发现办公室里没有人,而休息室的门还关着,应该是在睡觉。 想起来姜少爷还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睡觉吧,不知道老板是不是还在睡,陈敏试探性地敲了两下门。 盛景行警觉,听到敲门声后马上醒了过来,他起身的时候抽出被姜思悦枕着的胳膊,姜思悦感觉到身边突然空了,发怒一般嘟囔起来。 盛景行怕他醒来闹脾气,又俯身哄了他两句,等他安静了才下床换衣服,开门出去。 第70章 陈敏见盛景行从休息室出来, 一边还系着袖口的纽扣, 刚醒来的样子, 也不知道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 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盛景行走到办公桌后,问她有什么事。 陈敏说道:“您让我查的那个人,我大概有了些眉目, 是二十七年前出道的一个男明星,听说和姜家老爷子有些渊源, 十八年前隐退后便没有了消息,我们顺着查下去,也查不出任何有关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盛景行听了这可有可无的话,依旧没有什么用,他拿着笔划了几下, 跟她说道:“查一查他的来历,他不可能没有来历的, 悦这个姓氏很少见,你从这里下手。” 陈敏应了声是,见老板心不在焉的,识相关门出去。 盛景行又坐了一会,想起姜思悦还自己睡在小卧室里, 便又起身回了卧室。 姜思悦还在睡, 只是没了盛景行的怀抱, 他才得以翻个身,背对着门口, 瘦削的腰背弯得像只虾,的确是太瘦弱了。 盛景行过去把被子拉上去一点,挡住姜思悦露出来的背,姜思悦睡着了还是很敏锐,感觉到身边有人,翻个身往有人那边挪去。 盛景行纵容地看着他像只小宠物一样凭着敏锐的嗅觉凑过来,心里软得不行,直接把人抱起来,姜思悦身体突然腾空,又被空调吹得冷,直接醒了过来。 姜思悦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小熊内裤,还是今早洗掉的那条同款,看起来怪滑稽的。他似乎还没睡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副表情愣着,乖乖地任盛景行抱。 盛景行忍不住凑过去亲他的额头,把唇印在上面久久不离开,姜思悦感觉到温柔柔软的东西,像是知道那是什么一样,还没彻底醒过来就知道把头仰起,把自己的嘴唇磨蹭上去。 盛景行见到他的反应先是一愣,然后低下头吻上去,很容易就撬开姜思悦的嘴巴。盛景行扶着他的腰不让他滑下去,几乎要把姜思悦整个嚼碎了吃下肚子。 姜思悦被盛景行吸得舌尖痛,胆怯地要把舌头缩回去,他也不会换气,一张脸憋得通红,才彻底清醒过来。 盛景行搂在他腰间的手臂即使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上面的炙热,姜思悦后知后觉刚才发生了什么,小眼神东飘西飘的,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盛景行深呼气,把他的脸拧正,注视着他,用认真的语气问他:“喜欢这样么?是不是要我这样对你?” 姜思悦突然被问中了小心思,吓得几乎要落荒而逃,可盛景行紧紧地抱着他,让他不得不和盛景行面对面看着。 盛景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凭借着一丝丝光线,姜思悦甚至可以在他眼中看到痴傻了一样的自己,他感到十分难为情,直接挣开盛景行的手臂,整个人躲到被子里去。 盛景行却没有放弃追问,他一条腿抬上去,一只手臂跨在姜思悦上方,低头看着他,大有问不出个结果就不会放过他的架势。 姜思悦嘴边还残留着两人的口水,看着盛景行的脸忍不住舔了舔唇,小小地点了点头。 盛景行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松了口气,同时表情也轻松了不少,他坐在姜思悦身边,伸手轻轻地在他头顶揉着。 姜思悦安静地给他揉头,心里对秘书说的话又多了几分确信,原本还想反问盛景行是不是喜欢他的,现在却满足得觉得那样多余。 盛景行陪着他在床上腻歪了一个下午,连工作都不顾了,姜思悦得寸进尺地趴在他身上,时不时摸摸他的耳朵,时不时摸摸他的鼻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一手勾着他的手指,恨不得把他的身体全部霸占。 等他玩累了,肚子就咕咕叫起来,躺在底下的盛景行闻声摸了摸他的肚子,低声说道:“好了,我们出去吃饭。” 姜思悦闻言马上坐了起来,盛景行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抱下去,从烘衣筒里拿出他的衣服给他穿上。 盛景行交代了秘书工作的后续事宜,便由着姜思悦拉他下电梯,姜思悦看样子高兴极了,下去的时候一直哼着小调。盛景行觉得这调调耳熟,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哼唱,下去之后便问他:“悦悦,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你很喜欢么?” 姜思悦摇了摇头:“这是爹地喜欢的歌,我从小听着它长大,像洗脑了一样,总是不知不觉哼出来。” 盛景行又问:“伯父很喜欢这首歌?” 姜思悦点点头:“应该是的,他经常在书房里放这首歌发呆。” 盛景行听后继续问下去:“你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吗,唱的人叫什么?” 姜思悦见他一直在问,奇怪地看着他:“你也喜欢上这首歌了吗?” 盛景行镇定自若地说道:“看你哼了这么多次,有些好奇,想找来听听。” 姜思悦遗憾地说:“可惜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次回家见到爹地我再替你问一下吧。” 两人聊天中到了停车场,姜思悦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停在最中间,十分显眼。 姜思悦看着他的车有些苦恼,早知道要一起出去吃饭,他就不开车出来了,搞得现在这么麻烦,不会要一人开一辆吧?那多无聊? 盛景行却拉着他走到玛莎拉蒂旁边,问他要钥匙。 姜思悦疑惑地掏出钥匙给他,不解地问:“你开我的车么?那你的车怎么办?” 盛景行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姜思悦坐进去,又给他系好安全带,才说道:“一会让司机过来开回去,你不是不喜欢无关紧要的人坐你的车么?” 姜思悦想起几个月前他对盛景行傲慢不屑的态度,还在他面前做过那么多丢脸的事情,只要想到盛景行都还记得,他就紧张得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盛景行。 见盛景行上车,他小声地说道:“你、你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盛景行闻言,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个弧度。 为了退路,盛景行没有把自己放到岌岌可危的位置,问姜思悦的也只是片面,不是“喜欢我”,也不是“喜欢你”,只单纯指接吻这件事,他还保持着七分理智,等待真相浮出水面那天再做定夺。 姜思悦的心情突然变好,二狗子是第一个注意到的,吃饭的时候他们俩面对面坐,总能看到他吃着吃着突然痴笑起来,像是被什么迷了一样。 二狗子看着他那个白痴一样的笑不禁抖了抖身体,恶寒得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拿着筷子去他眼前挥两下,企图唤回他的神智。 姜思悦被他搞乱回忆,回过神看到二狗子神经兮兮的样子,反而问道:“你发什么疯呢!” 二狗子筷子一放,说道:“你才是,发什么疯,盯着白米饭突然就傻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鬼迷了心窍呢。” 姜思悦闻言抿着忍不住发笑的嘴,但并没有什么效果,早上盛景行送他到学校的时候,在他下车前又在车里和他接吻了。 他浑身上下都沉浸在谈恋爱了的粉色气场里,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恋爱的气息,而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自己影响到外界一无所知。 二狗子看着他越来越过分,忍不住虎躯一震:“我的悦儿,你是不是被人下来迷魂药,还是中邪了,你这样很可怕你知道吗?” 姜思悦回神,没听清楚二狗子刚才说了什么,茫然地看着他“啊”了一声。 二狗子挫败地捂脸:“悦儿你可以告诉哥哥这几天你发生了什么事么?你这样哥哥很担心啊。” 姜思悦闻言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说道:“我、我和盛景行在一起了。” “什么!!”二狗子听后突然大喊一声站起来,把他们后面那一座人吓得筷子都掉了。 “卧槽曹二狗你能不能小声点,老子差点被你吓得差点噎死!” 二狗子想吼回去,却还是安分地坐下来,凑到姜思悦面前不确定地问道:“和盛景行?就是那个花心老gay?我的悦你是确定的么?你不会是发烧了说胡话吧?” 姜思悦戳戳盘子里的饭菜,云淡风轻地说:“没有啊,我认真的,我真的和盛景行谈恋爱了。” 二狗子突然想到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俩做了?” “啊?”姜思悦没听懂他的话,“做什么?” 二狗子的厚脸皮难得红起来一次,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做、做/爱啊……你被盛景行那个了?” 姜思悦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筷子往桌上一拍,中气不足地骂道:“你在说什么下/流话呢!我们是很认真地谈恋爱好么!” 二狗子摸着下巴小声自言自语:“不可能啊,那老gay不就是喜欢你这一款么?怎么可能忍着没下手 。” 见姜思悦瞪着大眼看他,二狗子又问:“你们俩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姜思悦在这些朋友面前大大咧咧惯了,以往别人怎么开他和温莜的玩笑头都能全数接下,可是提及他和盛景行的事情,就有些害臊得说不出口,看出二狗子眼里的不相信,姜思悦反驳道:“我们接过吻了。” 二狗子点了点头,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没有上床就好,没有损失什么,悦儿啊你要保护好自己,那个老gay那么花心,外面养那么多小情人,你别被传染了什么毛病才好。” 姜思悦被他捅到痛处,毛一炸,吼道:“闭嘴,不许提这种事情!” 二狗子悻悻然道:“这只是好意提醒你,话说你们俩是谁提出交往的啊?” 姜思悦一愣,好像谁也没有明确说过交往这种话,可是他们都已经坦诚相处了,还要说出来么?他低下头继续戳他的饭,敷衍说:“他追我,我就答应了啊。” 二狗子满脸的不相信。 放学的时候姜思悦依旧在老地方等盛景行,他背着书包,在树下心不在焉地踢着落叶,心里还对二狗子问他的话耿耿于怀。 盛景行在路边停车,见姜思悦还低着头没察觉,按了两下喇叭,结果姜思悦只是往后退两步。 他打开车窗,喊道:“悦悦,还在发什么呆,上车回家了。” 姜思悦这才发现是他,背着包磨蹭过去,却没有绕去副驾驶座,而是趴在驾驶座的车窗上,认真地看着盛景行问:“我们是在交往吗?” 盛景行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心虚,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早已练得临危不惧,只是面对一个小孩子的质问,他还不至于应付不来。 他摸了摸姜思悦的头,顿了顿说:“是啊。” 姜思悦听到这话才高兴起来,跑过去开门上车,欢快地说道:“那我们赶紧回家吧我饿了。” 第71章 姜思悦写完作业还有些早, 盛景行还在书房, 没有来给他检查, 他便趴在书桌上回想今天盛景行回复他时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盛景行突然愿意和他亲近, 外面那些小情人又是怎么处理了,姜思悦越想越纠结,可又不愿意跟盛景行说, 长久相处下来的模式和认知让他变得习以为常,不干涉盛景行似乎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他怕惹得盛景行不高兴, 让盛景行对他感到厌烦,从而为了甩开他而远离他,他对盛景行没有把握,因为是自己所求,所以卑微。 打开手机上微信, 原本打算找二狗子深聊今天的话题,就看到二狗子给他转发了几条关于男男性/爱的危险和隐患常识。 二狗子:悦啊, 你有空多看看这些,你要爱惜自己啊,那老gay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你不要轻易被他拐上床。 姜思悦忽略他,好奇心驱使他打开链接, 上面那些文字组合成另一个世界, 看得他面红耳赤的。 真的……可以做到这样么?姜思悦不可置信地咽了口口水, 那盛景行和其他男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做这种事么。 可是一旦替换成自己, 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姜思悦又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二狗子去哪找来的,那两个男模特还挺有型。 他点开聊天框,打字道:曹二狗你去哪搬来的小黄文,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直的好狗。 二狗子:?????悦悦,哥哥这可是为你好,说真的,男男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里多脏啊,更别说那老gay还玩过那么多男孩,你快点醒醒,艹,盛景行那老gay是不是给你灌迷魂汤了? 姜思悦:二狗你再说我真把你拉黑了。 话虽然这样说,姜思悦还是忍不住再次点开那些链接,妄图从中学习gay圈的常识。 他看得很认真,甚至想拿笔纸记下来,直到盛景行来敲门,他才匆匆忙忙将微信退出,拿着作业本装模作样。 盛景行还没洗澡,刚从书房忙完出来,习惯性睡觉前来看了看姜思悦的作业,再亲眼看他关灯睡觉。 他从容地推门进来,姜思悦嘴里瞎几把念着英语单词,装作刚才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盛景行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翻他放在一边的作业本,检查得很仔细。 姜思悦感觉到他身后熟悉的气息,又想到刚才看的东西,还没消去红晕的脸更加滚烫,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那些文字抄下来。 盛景行低头一看,见姜思悦的耳郭红了一片,便用手摸了摸,上面的温度很高,很不正常。 姜思悦却因为他这一摸,差点吓得跳起来,往常体温都比他高的盛景行,此时的手却是温凉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盛景行见状,以为他是真的病了,询问道:“耳朵怎么这么热,你生病了?” 说着弯下腰去看他的脸,果然一片发红,盛景行捂上去,温度还是有点高。 “发烧了?哪里不舒服么?” 姜思悦连忙摇头,往旁边躲了一下,盛景行的手虽然是凉的,可是摸在他脸上感觉脸变得更热了。 盛景行不放心地问:“真的没事?怎么体温这么高?” 姜思悦又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盛景行给他收拾了书桌,说道:“不舒服就早点睡吧,喝点水再睡,要不要先吃点药预防一下,最近天气转凉,今晚就不要开空调睡觉了。” 姜思悦拉住他的手,像是很不好意思一样跟他说道:“今晚我可以跟你睡么?” 盛景行动作一顿,语气却很自然:“为什么突然要和我一起睡了?” 姜思悦有些急躁,说:“我们不是在交往了么?” 盛景行哑口无言:“交往了就一定要一起睡觉么?” 姜思悦反问:“难道不可以么?” 盛景行见他倔着下巴,眼圈发红,才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些不妥,他抽出手揉姜思悦的头发,软软的还带着些湿意,很柔顺。 姜思悦十分上道,见他示好,得寸进尺地伸出手臂去够他的脖子,可惜盛景行不配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不能像平时盛景行抱他那样挂上去。 盛景行拉下他的手,握在掌心里,跟他说道:“我还没洗澡换衣服,别把你弄脏了。” 姜思悦不依不饶要去抱他:“我不管,要抱抱。” 盛景行拗不过他,只好弯腰单臂把他托起来,姜思悦这才满意地环住他的脖子,不吵也不闹了。 打开卧室的门,开了灯,姜思悦转过头看盛景行的卧室,跟上一次来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盛景行把他放到床上,吩咐他早点睡觉不要乱跑,然后拿了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澡。 姜思悦如愿躺在盛景行的大床上,兴奋地滚了两圈,确定身上都是盛景行的味道后才停下来。 静下来后他又忍不住想起在微信上看到的那些内容,脑补盛景行和其他人的画面,他就有些口干舌燥。 他面对着浴室那边想入非非,盛景行出来就和他打了个照面,问他怎么还不睡。 姜思悦摇摇头,看着盛景行又忍不住往他下面看去,盛景行只披了睡袍,抬手擦头发的时候衣襟微微分开,姜思悦的小眼神一直往那边飘,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盛景行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放下毛巾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关了天花板上的灯,留下他那边的台灯。 姜思悦翻个身看他上床,还没等他躺下就哼哧哼哧地挪过去,在他小腹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 盛景行有些哭笑不得,用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像摸一只突然撒娇粘人的宠物,他笑道:“今晚怎么这么爱撒娇了?” 姜思悦被他捏得舒服了,哼哼两声做回答。 盛景行又给他捏了一会,才拍拍他的背说道:“好了,躺下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姜思悦不太乐意,磨磨蹭蹭地不愿意下去,蹭着蹭着脸一滑磕到下面去。 他愣了一下,用了几秒钟时间才想出来他撞了什么,整个人都吓得不会动了。 盛景行叹气,把他拉上去紧紧抱住:“说了好好睡觉,不要乱动了。” 姜思悦脑袋里乱糟糟的,“卧槽”两个加了感叹号的字在他脑海里不停显示,趴在盛景行的肩膀上也平静不下来。 盛景行知道他受到惊吓,既觉得他纯洁得可怜,又觉得他被吓着的样子可爱。见他心跳很快没有睡意,抱着他侧躺下,一手揽着他的腰臀,一手抚他的背,温柔地哄道:“好了,好了,没事的睡吧。” 姜思悦羞得无地自容,把整个脑袋都钻进盛景行的怀里,企图把自己藏起来。 盛景行好不容易把他哄睡,才放心地闭上眼睛,睡着睡着就觉得肚子有点凉凉的湿意,醒过来往下一摸,果然湿了。 不单只是他的睡袍湿了,姜思悦的裤子也湿了,盛景行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不知该笑还是叹气。 打开灯起床,看到姜思悦还就着偎依在他怀里的姿势睡得深沉,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在睡梦时发生了什么事。 盛景行不忍心把他吵醒,打着呵欠下床进浴室团湿毛巾,回来把姜思悦的睡裤和内裤一起脱了扔到衣篮子里明天再洗,又用毛巾给姜思悦擦了屁股。 姜思悦被他弄得不舒服,在梦里嘟囔了几声。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还有三四个小时就到起床时间,盛景行半夜被弄醒已经困得不行,也不想再去姜思悦的卧室找内裤给他换,便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新的内裤,给姜思悦穿上。 他的腰围比姜思悦的要大了一圈,穿在上面松松垮垮的,丝毫没有起到包裹的作用,反而像奶娃娃穿了大码的纸尿裤,看着有些滑稽。 盛景行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姜思悦大概也觉得不舒服,翻了个身要醒过来。 他这才躺回到姜思悦身边,把人揽进怀里哄到平静下去。 早上的时候姜思悦是憋尿醒的,盛景行难得还在睡,胳膊搭在他腰上沉甸甸的,姜思悦想解手,费了点力气才把盛景行的手挪开。下床后发现自己腰部以下怪怪的,还以为是盛景行把他的腰给压坏了。结果低头一看,大了不知道几个码数的内裤挂在他胯骨上将掉不掉,小弟弟也有气无力地垂着。 姜思悦一头问号和感叹号,想回头问盛景行他原来的内裤去哪里了,转身就看到在不远处的衣篮子里放着,看一眼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这下他连问都不敢问了,趁着盛景行还没醒,提着裤腰带逃也似地进了浴室尿尿。 出去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想趁盛景行还没醒的时机偷偷摸摸回他的卧室换裤子,没想到打开浴室的门发现盛景行已经醒了,正弯腰要去捡衣篮里的裤子。 姜思悦顾不上他身上穿着的宽大内裤,跑出去抢过盛景行手里的裤子,慌慌张张地跑到卧室门口开门出去,盛景行只来得及喊他一声,就不见了人影。 “悦悦你慢点跑,内裤要掉了,小心别绊倒。”盛景行只能追出门口冲他的背影喊道。 姜思悦进了自己房间,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小熊内裤急急忙忙换上,才进浴室洗裤子,洗了自己的又洗盛景行的,拿起来一对比真的大了很多。 等收拾好自己下楼吃饭,盛景行给他倒了牛奶,嘱咐他一定要喝完,对昨晚发生的事一字不提。 等他吃完了早餐,盛景行才问道:“最近晚上经常像昨晚那样么?有没有觉得身体很累?” 姜思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迟钝了两秒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急于给自己挽回面子,连忙说道:“才没有!” 盛景行安抚他说:“不要紧张,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男孩子梦遗很正常,只是你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思想,次数过多就伤身了。” 姜思悦想到昨晚那个绮丽的梦,心虚地点了点头。 第72章 姜思悦最近很郁闷, 在学校也无精打采的, 二狗子拉他去看球赛, 他坐在球场边能撑着脑袋睡过去, 完全不受现场热闹气氛的影响。 二狗子看他闷闷不乐的,脸色也不太好,担忧地问他怎么了。 “悦儿啊, 你这很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啊,是不是你和那个老gay做了, 他需求很大?” 提起这个姜思悦就更加垂头丧气了,干脆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的不想动。 “不是他需求大,我们俩没有做, 可是我总是控制不住,你说为什么光是睡觉前亲亲抱抱我都能梦遗啊,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换裤子,景行哥说再这样下去,就不让我和他睡了。” 二狗子听后一脸无语:“看不出来啊悦悦,个子小小的, 那方面这么精神, 小心别被掏空身体, 以后就长不高了。” 姜思悦叹气:“道理我都懂,可是要怎么控制自己?” 二狗子说道:“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 盛景行没有对你做什么?也没有任何反应?” 姜思悦嗯了一声,似乎对此也耿耿于怀。 二狗子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这不可能啊,一个三十出头健康强壮的男人,那方面应该很强才是,更何况身边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悦悦,你真的确定他对你有意思吗?” 姜思悦也在为此纠结,但又不想让二狗子看出他的不确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争强好胜要面子,姜思悦也不例外。 “没有意思他会和我亲吻吗?” 二狗子摸着后脑勺道:“这就奇怪了,难道他自制力这么强?悦儿你不如跟他学习一下怎么控制自己的欲/望?” 姜思悦脸上一红,结结巴巴地应了声。 其实姜思悦并不怀疑盛景行那方面的能力,但他怀疑盛景行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找了小情人,想到盛景行宁可找小情人解决生理问题都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他就很沮丧。 陈敏能查到悦尔的信息实在有限,在半岛关于他的消息都被人为抹去,盛景行的势力不在半岛,也无能无力。 “盛总?盛总?”陈敏汇报完后见盛景行又盯着某处出神,忍不住喊了他两声。 最近盛景行总是这样时不时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更年期甚至老年痴呆提前了,作为他的私人助理,陈敏对他的生活一向很关心。 “盛总最近精神不太好,是因为太久没找人了吗?要不要我安排一下小于或者董阳?” 虽然偏向姜思悦,但陈敏并不觉得老板会被姜思悦束缚起来,即使对不起姜思悦,可她拿的毕竟是盛景行的工资,自然是要为他考虑的,说这话不过是依据盛景行以前的习惯。 而且陈敏也未知道盛景行和姜思悦现在的关系如何,盛景行没有跟任何人说起他与姜思悦交往的事,所以她也只以为盛景行对姜思悦上心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责任。 盛景行最近也憋得厉害了,每晚都和姜思悦睡在一起,又经常被他半夜磨蹭醒,他是个正常男人,很容易受到刺激影响,但姜思悦晚上很难伺候,走开两分钟都不行,他连自己动手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靠意念压下去。 不是对姜思悦没有想法,而是盛景行不敢,盛景行也不能确定姜思悦对自己的依赖是出于爱慕还单纯是因为缺爱,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姜思悦的身世,只要想到他身后有姜家那座大山,他就不能轻举妄动。 姜思悦并不是他那些任揉任捏的小情人,他们俩的每一步都关乎两家人的关系,万一哪里没有处理好出了差错,或者姜思悦哪天长大了懂事了发现自己并不是合适他的人,而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两家人都会尴尬。 姜老爷子当初提出订婚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还有他家里,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想撮合他跟姜思悦,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盛景行深深地叹了口气,跟陈敏说道:“找施乐吧,我有些话想问他。” 陈敏有些楞,虽然说施乐也是盛景行包养的小情人之一,但很少情况下盛景行会提起他,所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 盛景行见她没有回应,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陈敏说道:“因为您近期没有什么安排,施乐已经进组了,在内地某个城市拍戏。” 看着盛景行的脸色,陈敏不确定地问:“要不要我联系他经纪人,安排他回来一趟。” 盛景行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帮我订张去那里的机票,我亲自过去一趟。” 陈敏闻言倒吸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时候老板也能为了见一个小情人亲自动身不远万里的,那个叫施乐的真的那么重要? “到时候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你继续搜查关于悦尔的事情,但是不要太明目张胆,惊动了姜家,如果见到姜小少爷,也不要跟他说我去哪里了。” 陈敏只好把这些事记下,然后照办。 下午去接姜思悦回家的时候盛景行说他过两天要去内地出差,刚好是周末那几天,他也不放心让姜思悦自己在家。 “到时候你去外公那边住,作业也拿过去写,又准备模拟考了,你要好好学习。” 姜思悦闻言一脸的惊愕和不高兴,不顾盛景行在开车,伸手去抓他的手臂,急切地说:“你要去哪出差,我也想去,我还没出过半岛,带上我。” 盛景行减速,抽出手安抚他的头,不容商量地说道:“我是去办事情,不是去玩,你要是想去内地等过年放假我带你到爸爸那边度假,你记得在那边我们有套海滨别墅么?” 姜思悦听盛母说过,临市那套别墅是给他们做婚房的,毗邻半岛,也方便以后姜思悦和盛景行走动。 “真的不能带我去?” “嗯,你要听话,好好等我回来。” 姜思悦见没有商量的余地,闷闷不乐地收回手:“那你要去几天?” 盛景行开着车说道:“两三天那样,星期五去,星期一你放学前回来,所以星期五晚上放学你就去外公那边,不要乱跑。” 姜思悦拉着安全带,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 盛景行见他情绪不高,便哄他说:“你这两天可以想想要买什么,我可以帮你带回来。” 姜思悦小声道:“那我想买你,你可以马上带回来么?” 这句话声音不高,带着男孩子软糯的语气,听在盛景行耳朵里像是一根羽毛搔过,软到了心里去。 “你可以跟我打电话,也可以视频,或者加个微信聊天。” 说到这个姜思悦才想起来他没有盛景行的微信,他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要加盛景行的微信,打开微信后又想起这个微信是他背着家人偷偷注册的,加的也都是和家里没有关系的朋友同学,都是一些有相同话题的同龄人。 他连忙打开朋友圈看看自己发过什么黑历史的东西,他不怎么发好友圈,上一条还是几个月前盛母给他蒸南瓜的。他又往下拉,将他发过的东西都看了一遍,把那些言辞偏激的,逛店飙车之类的内容删掉,再确认几次没问题后,才期待地看向盛景行。 盛景行在开车无法分心,便跟他说手机在他裤袋里,让他自己拿出来。 姜思悦看着盛景行因为坐着而肌肉鼓起硬邦邦的大腿,有些胆怯,但盛景行并没有帮他的意思,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裤袋里拿手机。 盛景行的手机被他的体温染得温热,因为体积原因有点难拿出来,姜思悦又不敢乱动到其他地方,动作战战兢兢的,还是碰到几次盛景行的大腿肌肉。 想起每次被抱在腿上时感受到的爆发力,姜思悦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手里拿着盛景行的手机,姜思悦有些惶然,担心自己随便打开他的手机会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信息,盛景行却在等红绿灯的时间里帮他解了手机的锁。 “能找到微信吧,进去之后加好友通过就行了。” 姜思悦说:“里面没有隐私吗?” 盛景行无所谓地说:“都是一些朋友家人,没事的。” 姜思悦的心被什么东西微微触动了一下,低头打开盛景行的微信,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看盛景行的聊天栏,快速地点开了扫一扫,又对准他的微信二维码,加上好友后便将手机还给了盛景行。 盛景行的微信名是四个字——景行行止,姜思悦的关注点都在景行行上,低声念了一遍,觉得挺好玩的,又对着盛景行喊了一次。 “景行行这个名字好萌啊。” 盛景行听到他在用奇怪的称呼叫自己,便笑道:“不是景行行,是景行行止,出自诗经小雅车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意思是品德像大山一样崇高的人,就会有人敬仰他,行为光明正大的人就会有人效法他,景行比喻为行为光明正大。” 姜思悦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叹道:“爸爸好会取名字。” 盛景行笑着说:“这个名字是外公给我取的,他整日搞些学术,我和大哥二哥的名字都是他从各种书籍里找典故给取的字。” 姜思悦对外公又多了几分敬意,羡慕道:“要是我出生的时候爹地也让外公帮我取名就好了,不知道外公会用什么典故给我取名字,我觉得我的名字好通俗,一点都不高大上,整天被人悦悦地喊着,像个女孩子一样。就算没有你的这么有寓意,好歹也要像大哥三哥或者侄子那些,听着就有深意多了。” 被姜思悦这样一提,盛景行才反应过来他的名字含义,姜思悦,思悦,如果姜是指姜老爷子,悦是指悦尔,姜思悦,那就是姜老爷子对悦尔的思念?姜思悦其实是姜老爷子的寄托? 这样说来,姜思悦在姜家这么受宠,很有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像悦尔,或者和悦尔有什么渊源,而不是因为姜老爷子老来得子? 姜思悦没有注意到盛景行的凝重,他打开盛景行的微信页面,在想给他备注个什么好。 这种以前他最不屑的婆婆妈妈的事情,如今做起来完全没有感觉到违和,不过他不知道盛景行有什么小名,在家里妈妈也是喊他景行,一点意思都没有。 于是他删掉了盛景行ID的最后一个字,留下了景行行。 第73章 姜思悦得了一和盛景行睡觉就湿裤子的病。 盛景行在连续给他洗了一周内裤之后, 决定和他分开睡。 姜思悦对他做的这个决定十分不满意, 盛景行却在他写作业的时候把卧室门紧紧关起来, 任由姜思悦在外面闹。 写完作业抱起小枕头一路跑过去的姜思悦吃了个闭门羹, 不知道盛景行要做什么,敲门也没有回应。 “卧槽,景行哥你开门放我进去, 我要睡觉了!” 盛景行充耳不闻,站在床边收拾出门要换洗的衣服。 姜思悦敲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在外面喊道:“你明天都要走了今晚居然不让我和你睡觉你怎么忍心,快让我进去。” 盛景行走到门后面跟他说道:“好了悦悦,你别闹了回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姜思悦生气地踢了一下门,以此表达他对盛景行的不满:“快让我进去!” 盛景行皱眉, 严声道:“悦悦,你不能这么粗鲁。” 姜思悦不依不挠地扒着门:“景行哥你让我进去。” 盛景行:“叫爸爸都没用。” 姜思悦:“爷爷让我进去吧。” 盛景行真是被他气得笑了出来, 忍着笑意斥道:“不要乱喊,赶紧回去睡觉。” 姜思悦:“我今晚一定不会了,我会管好小弟弟的。” 见盛景行没有回应他,他又囔囔道:“你不让我进去,我就赖在门口, 明天你也别想走!” 盛景行回去继续收拾东西, 这种小孩子, 越是理会他就闹得越厉害,晾一下就知难而退了。 姜思悦见里面真的没有动静了, 赌气一屁股坐在门口,轻轻地弹了弹自己的小弟弟,怒其不争:“都怪你,害我失去了人形抱枕。” 他从睡衣前面的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对盛景行进行炮轰。 姜思悦:景行行开门啦,让我进去看你最后一面。 盛景行刚坐下就听到微信的提示音,拿出来一看是姜思悦今天加的号。 他把姜思悦那个中二气息满满的ID换成了小名,才打字道:又不是以后都不能见了,明天早上还是可以见到的。 姜思悦:我真的保证今晚不会让你起来给我换短裤了,如果再有那种事情发生,我明天就去买一包纸尿裤回来! 盛景行想到他穿纸尿裤的样子忍不住扯动嘴角,超龄婴儿貌似还挺可爱的。 盛景行:好了别闹了悦悦,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回去睡觉吧。 姜思悦:你今天都没抱我,也没亲我,睡不着。 盛景行:这些不是什么好习惯,你乖一点。 姜思悦:没有甜头不想乖。 盛景行:明天补给你好不好? 姜思悦:不好,今天的事情今天做,老师教的。 盛景行:你真的要消停几天了,你看看你每天无精打采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梦遗多了不好,和我分开几天看看能不能控制住。 姜思悦:又不是我想的,是它不听话。 盛景行:真的不回去睡觉? 姜思悦:你开门让我进去我就睡。 盛景行:那你在外面待着吧,什么时候想睡了就回去睡。 姜思悦:卧槽,喂,景行行你不能这样的! 盛景行放下了手机,决定不和他闹了,再聊下去他只会蹬鼻子上脸。 姜思悦见微信没有再回复,卧室里也没有了动静,不禁丧气,倔脾气上来干脆把手机丢地板盘腿靠在门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唱着小白菜,地里黄。 盛景行虽然躺在床上,耳朵却还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开始还能听到姜思悦唱歌的声音,到后面就没声了,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估计是那小破孩忍不住困意乖乖回卧室了。 他还是不放心,决定出去看看,结果刚开门,靠在门外面的姜思悦在睡梦中往后一摔,后脑勺磕在了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咚——” 姜思悦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被痛醒,他下意识捂住后脑勺,被磕得又有点晕,还没缓过神,就被人从地上抱起,靠进了熟悉的怀里。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突然哎哟哟地喊起痛来,把盛景行紧张得连声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装模作样地捂住痛处,可怜兮兮地说:“我大概又要脑震荡了。” 盛景行拿开他的手看他磕到的地方,摸着有点鼓起来了,心疼地给他揉了揉,说道:“胡闹,让你回去睡觉你不去。” 姜思悦拉住他的手,贱兮兮地笑道:“要是我回去了,不就等不到你出来了?” 盛景行看他笑得弯起来的眉眼,忍不住低下头亲上去,又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抱着的小枕头放到大枕头下面一点,拍拍床让他睡好。 姜思悦从善如流地往床上一翻,滚到他平时睡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脸期待。 盛景行下去关了门,才上床躺到他身边,姜思悦凑上来要和他亲亲,张着嘴巴在他脸上乱蹭,糊了他一脸口水。 深知不满足他就会一直闹,盛景行叹了声气,捏住他的脸对着他的嘴吻上去。 姜思悦这才安静下来,任他搂着,专心和他接吻。 说是接吻不过是盛景行单方面在主导,姜思悦的舌头被动地被引导着,笨拙得可爱。 盛景行浅尝辄止,在点火之前停下了动作,分开后用拇指给姜思悦擦了擦他嘴边的口水,姜思悦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刚好舔在他的拇指上。 盛景行呼吸一滞,拿开手拍他的背,刚接过吻的声音有些含糊:“这下可以睡觉了吧。” 姜思悦把口水舔干净又凑上去要亲,贪心地说道:“我们顺便把明天后天大后天的也补上吧?” 盛景行摁住他的脸,把他强行压在枕头上:“睡觉。” 姜思悦的嘴巴被他压得变形,吐字不清地说道:“你不爱我了,你外面有狗了。” 盛景行看着他的脸竟然有些心虚,见他被压着难受,又把人抱进怀里:“好了你不要闹了,快点睡觉吧。” 姜思悦努力往上面挪一点,嘴巴凑到盛景行下巴处,装可怜说:“再亲一次。” 盛景行拗不过他,又低头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行了睡吧。” 姜思悦虽然有些失望,但盛景行态度强硬,只好哼哼着躺回去,把头埋在盛景行左胸接近腋下的地方,像小动物一样蹭了几下才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第二天盛景行又是被凉凉的湿意给弄醒的,姜思悦一条腿架在他腰上,裤裆湿漉漉的把睡衣都弄湿了。 盛景行一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干脆把姜思悦叫醒换裤子,姜思悦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摇醒十分不乐意,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胡话。 盛景行换了身上的睡袍,又把姜思悦的裤子脱下,见他还赖着不起床,便抬手照着他屁股蛋拍了一下,说道:“悦悦,该起床了。” 姜思悦把被子扯过去捂住脑袋,继续睡他的。 盛景行干脆把被子掀开,将人整个抱下床站好,姜思悦身下一凉,打了个颤清醒过来。 后知后觉捂住小弟弟,姜思悦看到自己的小熊内裤:“……” 盛景行拿出备用的内裤给姜思悦自己穿上,姜思悦低着头不敢看他,懊恼地说:“不会真的要穿纸尿裤睡觉吧,多难为情啊。” 盛景行说:“这两三天你住外公那边,我让妈给你煲点汤补补,小孩子不要整天想那么多奇怪的事情。” 姜思悦脸热得不行,挠着头应了一声:“哦。” 吃过早餐准备出门,姜思悦提着书包磨磨蹭蹭不愿意出门,盛景行走到门口替他拿着书包,让他快点换鞋去学校。 姜思悦闷闷不乐说:“回来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啊。” 盛景行摸他的头,顺毛似的揉一下:“过几天我就回来了,你在外公家要听话,不要到处乱跑。” 姜思悦拍开他的手,踮起脚发现连盛景行的下巴都够不着,突然就有些暴躁。 盛景行却把他拉回来抵在墙上,弯腰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姜思悦食髓知味地伸出舌头舔他的唇,盛景行才与他接了个吻。 分开的时候姜思悦忍不住追上去,似乎意犹未尽,盛景行看了看时间,把他拉开,说道:“剩下的回来再补给你,如果你听话的话,时间不早了,你去学校吧。” 姜思悦一步三回头地看盛景行,眼巴巴的,企图让盛景行带上他。 盛景行却和他挥挥手,哄道:“宝宝乖,拜拜。” 姜思悦听后脸爆红,连拜拜都来不及说就慌里慌张地用力甩上门。 进了电梯他脸都还是红的,幸好盛景行住在顶楼,这一层都是盛景行的,没有其他人,不然他能找个洞钻进去。 盛景行从落地窗往下看,目送姜思悦那辆车开出小区,才拿起手机给盛母打电话嘱咐一些事情。 盛母也是刚从临市回来没几天,离开了丈夫要操心的事情少了很多,竟然闲得不太习惯。 她刚做完早餐,就听到手机响,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盛景行的,不禁觉得奇怪。 盛景行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倒不是不孝顺,而是他从小性子使然,加上长大后叛逆一些,和家里人都不怎么沟通,生活工作上的事情他也能自己解决,盛母见不惯他的作风,对他往往也睁只眼闭只眼的,很少管他。 盛母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接通电话就问道:“景行啊,一大早的找妈什么事,今天怎么没上班,是不是悦悦生病了?” 盛景行说道:“妈,我这几天要到内地出差,就让悦悦去您那边住两天,您帮忙照顾一下。” 盛母哎了一声:“妈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呢,既然你要出差那就让悦悦过来吧,许久没有见过他,心里想念得紧。” 盛景行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盛母交代:“妈,悦悦这几天身体有些虚,您给他煲点补精固元的汤,一定要他喝下去,不能惯着他。” 盛母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问道:“悦悦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虚了……”她突然想到盛景行的作为,拍桌子怒道:“盛景行,你是不是碰了悦悦!好啊你,外面养了那么多小玩意你还有脸招惹悦悦,妈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盛景行声音顿时沉了下来,说道:“妈,恁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往那方面想,悦悦才多大,我当然记得您说的话。” 盛母质问他:“那你怎么说悦悦身体虚,他怎么个虚法?” 盛景行解释道:“悦悦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容易冲动,控制不了自己,这几天晚上一直有梦遗现象,我怕他吃不消。” 盛母听后没辙了,她也没有经历过男孩的青春期,小时候家里也没个差不多年纪的兄弟,盛景行三兄弟又早熟自立得很,这些事情都没让她操心过,所以姜思悦这种情况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给医生看看怎么回事,这样下去会不会生病什么的。” 盛景行急忙阻止:“别,妈,这件事您不要在悦悦面前说,他还小,要面子,也不要跟他说是我告诉您的,怕他介意。” 盛母一想也是,说道:“还是你比较上心,哎,看到你这么关心悦悦妈也就放心了。” 第74章 盛景行想起姜思悦的和悦尔扑朔迷离的关系, 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妈, 悦悦他是不是……” 盛母见外公外婆起床出来了, 连忙招呼他们到饭桌上坐, 一时没有听清楚盛景行刚才说的话,回问道:“刚才你说了什么,妈没听清楚。” 盛景行思虑一番, 还是决定不问了,以免让母亲心生芥蒂, 影响到姜思悦。 “没事了妈,您去吃早餐吧,替我跟外公外婆问好,悦悦就交给您了。” 盛母应道:“哎,好, 你出门在外也要注意安全,别太忙了。” 想到盛景行这时候可能已经离开半岛了, 姜思悦书也不想看,课也不想听,只想唉声叹气。 他同桌见他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便碰了碰他的手肘,问道:“思悦, 你今天怎么了, 越来越没有精神了。” 后面的佟钰凑上来, 看了看姜思悦的脸色,贱兮兮地说道:“还能怎么了, 怕是思春了吧,怎么,夜里想着谁呢,看这脸色,撸了不少啊。” 姜思悦瞥了他一眼,不做声。 佟钰来劲了,又凑过去逗他:“哟悦儿这是害羞了?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吗?快说说看,能入我们悦悦眼的是什么样的美女。” 姜思悦不想理会他,一掌呼在他的大脸上,把他推开,然后起身走出位置。 同桌连忙问他:“悦悦你去哪里呢,快要上课了,下节课可是班主任的课。” 姜思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上课铃响后校园渐渐安静下来,偌大的操场就剩姜思悦自己,他坐在草地上抬头看天,这里上空是飞机航线,经常会有飞机飞过。 不知道盛景行的航班会不会从这里经过,姜思悦干脆躺下来,时不时看到有叶子从树上落下。 半岛进入十一月还没有转冷,天气时不时还是很炎热,不过今天早上随意一看,见盛景行的皮箱里放了厚衣服。 听说盛景行是在北方长大的,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下雪,是不是很冷,姜思悦完全想象不出来。 他从小就生活在气候宜人的半岛,习惯了沿海地区的温暖湿润,并不能想象北方的冰天雪地,也没有踏出过半岛一步。 姜老爷子不让他离开半岛,说是怕他年纪小,离开姜家的势力范围会被人欺负,姜思悦虽然仗着姜家在半岛作威作福,但也深知家里只是半岛的地头蛇,也不敢提出去玩的事。 不过盛景行说过年会带他去临市,这就让他很期待,还有盛家给他们准备的婚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他的小别墅好。 二狗子下课后去姜思悦班上找人,结果没看到姜思悦,问了他同桌,才说他逃课出去了。二狗子觉得不可思议,这姜小少爷最近不是在打乖乖牌么,怎么一言不合就逃课,也不带上他? “这也太不厚道了。”二狗子说完就要去找人。 姜思悦经常去的地方就那几个,二狗子以前经常和他行动,对他可能会去的地方了如指掌。 果然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就见到姜思悦躺在操场草地上睡觉,便快步跑了过去喊他。 “悦儿,你出来透气怎么不叫上我,早知道你出来,我就不用在教室听那个老妖婆讲课了。” 姜思悦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二狗子在他身边坐下,见他看得出神,忍不住干扰他,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嗨,悦悦,你在看什么?” 姜思悦推开他的手,不耐道:“别烦我,我在看飞机呢。” 二狗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卧槽,悦啊,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我跟你说,你别听老师洗脑,什么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什么的,那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现在就是好吃好玩,过了这大半年就解放了,以你家我家这样的家世,什么大学去不了?” 姜思悦啧了一声,从草地上坐起:“不是这个,我对学习没有什么压力。” 二狗子:“那你没事来看什么飞机,你家不是有几架嘛?” 姜思悦道:“那不一样。” 二狗子:“哪里不一样了,是镀金了还是镀银了,还是说能飞出宇宙?” 姜思悦听到飞机的声音,抬头果然在灰沉沉的天空里看到飞机从云层飞过。 “我的飞机只能去附近岛屿,不能去内地。” 二狗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去内地做什么,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半岛繁华,小时候我跟我爸去那边体验生活,山沟沟的连自来水都没有,回来脏得像个泥猴子一样,从此我就发誓再也不去了。” 姜思悦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的草屑,说道:“不和你瞎扯了,我要回去写我的作业,这几天我可能有事要做。” 二狗子连忙追上去问:“你要做什么,和我一起呗,那帮伙计也很久没见过你了,这个周末找个时间去玩玩?说起来你家那个艳星呢?好久没见她了,你们俩结束了?” 冷不丁听二狗子提起温莜,又想起他和盛景行的关系,觉得有些别扭,他现在已经有了盛景行,那就不需要温莜了,那是不是该和她说清楚,别再耽误她的时间? 刚好邓梅的生日快到了,姜思悦想着要不要过去给她庆祝生日,顺便跟温莜解除关系。 放学之后姜思悦去学校停车场开他的车,刚好与教导主任和一些同班同学遇上。 班上不少人都知道他有一辆几百万的跑车,虽然他们班也不缺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但像姜思悦这样嚣张敢未成年开车的还真的只有他一个。 刚好教导主任也在,因为上次施乐事件而对姜思悦不满的女生就有意无意地跟教导主任搭话。 “欧主任,我们学校不是规定了学生不能开车来学校嘛,您看看姜思悦,居然还开了跑车,这不是和学校对着干么,多危险啊。” 旁边一个富家小姐添油加醋道:“就是,在校的学生富二代多了去,您看有谁跟他一样的,家里有几个钱就显摆。” 姜思悦的家世背景是个谜,学生基本都不知道,但学校老师领导都是清楚的,半岛首富姜晔纬的小儿子,听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公子。当初升学仪式上,姜家大公子西装革履地亲自把人送过来,还在校长室签了份几千万的捐款合同,千叮万嘱不能让年幼的弟弟在学校受一点委屈。校长不但把人安排到尖子班,连班主任任课老师都是精心挑出来的,更别说其他校领导,见了他都要睁只眼闭只眼。 好在姜思悦行事性格还算低调,除了偶尔逃课也不惹事,重要的是成绩还特别好,校领导对他更宽容了。 姜思悦迎面而来,看不顺眼他的那几个女生等着他和教导主任狭路相逢,没想到姜思悦走过时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头,问了声主任好。 教导主任一改平日里的严谨态度,抬了抬眼镜和蔼地问他:“思悦啊,要回家了吗?” 姜思悦点点头,回答道:“是的,主任还没下班吗?” 教导主任笑道:“还没呢,得等你们都走了再下班,你自己开车来的?回去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没等姜思悦回答,教导主任又说:“快要考一模了,思悦有没有信心考个第一,给我们学校争争光?” 姜思悦听他提到考试,谦虚地摸了摸脑袋,说道:“我会尽力的。” 教导主任听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那行,老师就等着看你取得好成绩,一定要加油啊。” 告别了教导主任,忽略那几个阴阳怪气的女生,姜思悦进停车场把他的车倒出来,顺利开出了校门。 学校这边离外公家有些远,要开半个多小时的车,路上盛母不放心他自己回去,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到哪里了。 姜思悦看了看路边招牌,给盛母报了个地点,盛母哎了一声,说道:“行,悦悦你慢点开车啊,注意安全,妈妈把汤给你热着呢。” 回到外公家时天完全暗了下来,还起了些风,带着丝丝凉意,姜思悦穿着校服薄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被风一吹竟然有点冷。 姜思悦拔了车钥匙进屋,一边换鞋一边喊冷,盛母让厨姨把汤端出来让他先喝了暖暖身体,她上楼去给姜思悦拿衣服穿。 厨姨从厨房把汤端出来,姜思悦还没过去就闻到浓浓的党参味,捏着鼻子问道:“阿姨今晚喝什么汤啊味道这么重?” 厨姨笑道:“太太特意给你煲的党参乌鸡汤,你趁热喝了,补补身体。” 姜思悦看了一眼汤里的补料,认真问道:“我可以只吃鸡肉不喝汤么?” 盛母从楼上下来,跟他说:“不行,你要多喝点汤,营养都在汤里呢,你看看你这小脸白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啊?” 姜思悦怎么可能哪里不舒服,就是最近梦遗次数有点多,导致精神不振而已,当然这种难为情的话他是不会跟盛母说的。 厨姨和保姆帮忙端菜盛饭去了,盛母把一件外套披在姜思悦身上,说道:“呀果然景行的衣服太大了,妈妈再去给你找一件?” 姜思悦一听说这是盛景行的衣服,连忙拉住衣襟,把扣子扣上,挽起了袖子,展开双臂对盛母说:“不用了妈妈,这样不就好了吗?” 盛母看他穿着盛景行的衣服,长衣大袖的,衣服里空荡荡的像还能再钻进去一个人,忍着笑意说:“嗯,悦悦真聪明。” 姜思悦笑嘻嘻的,跑去外公外婆的房间叫他们出来吃饭,不一会儿屋子里就热闹起来。 饭桌上盛母见姜思悦喝完小半碗鸡汤,又拿起碗给他盛了一碗,说:“来悦悦再喝一碗。” 姜思悦苦着脸:“妈妈我不喝了,再喝我就吃不下饭了。” 盛母道:“没事,喝汤要紧,吃不下饭等晚上饿了,妈妈再给你煮夜宵,多喝点汤才行呀,今天早上景行千叮万嘱让我给你煲的,听说你最近身体虚,乖,听话,再喝一碗。” 姜思悦听到是盛景行跟盛母说的,也不知道盛景行是怎么说,但想到自己每次跟盛景行睡觉就不能自已地遗/精,万一盛景行把这事告诉盛母了,他多难为情啊! “景行哥,他都跟您说了什么啊?” 盛母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安慰他说:“没说什么,没说什么,这些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不是什么羞耻的事,顺其自然就好,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补身体,不然就长不高咯。” 在盛母半哄半忽悠之下,姜思悦足足喝了两碗汤,打嗝都是党参味。 吃完饭后姜思悦上楼放好书包,他还是住盛景行的卧室,第一次来的时候盛景行不常在这边住,他那时候还为自己霸占了盛景行的地盘而沾沾自喜,如今盛景行不在了,他又觉得难过。 第75章 卧室太安静, 姜思悦不想自己在里面待着, 又跑到楼下找外公外婆。他一蹦一跳地下了楼梯, 见到盛母坐在客厅沙发上, 旁边放了几捆毛线,怀里还放着织了一半的毛衣。 他好奇地小跑过去,问道:“妈妈您在织毛衣啊?” 盛母笑着说:“反正也没事做, 天气又快转冷了,想着给你织一件毛衣穿。”她将半成品的毛衣举起来给姜思悦看, 蓝白相间的颜色,中间还有只兔子。 姜思悦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织毛衣,姜家的姨太太少太太们偶尔也会给她们孩子织,不过并不关姜思悦的事。他在姜家虽然是姜老爷子的掌上宝贝,也正是如此碍了其他人的眼, 生怕姜老爷子偏爱他,分家产的时候不公平, 姜家那些太太们表面上对他和和气气的,实际上疏离得很,更别说给他织毛衣了。 他看得爱不释手,恨不得现在就能马上穿上显摆一样,不停地夸赞着盛母:“妈妈您好厉害啊, 居然还能织出图案来!” 盛母慈祥地笑着问他:“悦悦喜不喜欢啊?” 姜思悦猛地点头:“超喜欢的, 谢谢妈妈。” 盛母欣慰地继续卷毛线, 一边卷一边说道:“喜欢就好,不像景行小时候, 给他织的都不穿,死要风度。” 姜思悦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她扯毛线,保证道:“我一定会穿的!” 第一次有人亲自给他织毛衣,姜思悦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姜老爷子养他十几年,虽然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上都没有委屈过他,穿的衣服不是羊绒就是兔绒,价格成千上万的都有,但都不及有人亲手给他做衣服。 他看了好一会,盛母见他无聊,就跟他说道:“悦悦啊,要不来帮妈妈个忙,帮妈妈撑这些毛线,妈妈好扯着它们卷成一团,方便织毛衣。” 姜思悦闻言跃跃欲试地坐到盛母对面,听她的吩咐抬起两边手腕将毛线撑起来,盛母就一点一点把线理顺缠成一团团。 终于把毛线都缠好,盛母就打发他上楼写作业,姜思悦又跟她撒了会娇,才噔噔噔跑上楼。 作业他早就在下午写完了,回到房间也没事做,想起来他加了盛景行的微信,连忙拿出手机去看。 微信上面都是同学群朋友群的消息,姜思悦一眼忽略,找到盛景行,点进聊天页面还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盛景行到地方了没有,怎么都没发信息给他,好歹也要说一声报平安才是啊。姜思悦抓了抓头发,想主动发过去,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不会是还在忙吧,姜思悦踌躇着点开盛景行的资料卡,上面的头像是盛景行的照片,还是硬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是不是作为什么杂志的封面,毕竟盛景行不管是在内地还是在半岛的金融圈都很有名气。 于是姜思悦打开浏览器,输入盛景行的名字,果然搜到了一堆资料和新闻,还有各种照片。 姜思悦选了几张盛景行好看的杂志内页照片作为屏保和壁纸,看着手机里的盛景行几乎要流口水。 网上关于盛景行的新闻还是挺多的,姜思悦百无聊赖地一条条翻来看,不是访谈就是网站拿他当话题写的报导。 姜思悦一条一条看过,从上面了解到了以前没有了解过的盛景行,那些内容都是赞美盛景行的,姜思悦看了像自己被赞赏了一样高兴。 翻到后面他还看到了盛景行的八卦,那条标题起得十分暧昧,还是今年的。 『盛世半岛区总裁夜会男情人』 内容无非是写了盛景行的家世背景,又写了他的交际人脉,最后提及他的性取向和私生活作风,说他经常和男性情人出入各种会所,配图是一张模糊的远景照片,没有拍到正脸,但姜思悦能大概看出是盛景行的背影,身边那个男孩子也很眼熟。 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姜思悦甚至和盛景行都还没什么交集,虽然知道这一点,但姜思悦的情绪还是有点低落。 想起之前在店里见过盛景行和他的小情人,那时候还说了各玩各的互不相干,那现在还是不是那样呢? 姜思悦很纠结,很想从盛景行那边问出个答案来,但是又觉得自己矫情,不就是些小情人么,他不也养着温莜?就连他爹地,他八哥这些,老婆情人还少吗?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专一呢?一心一意很难吗?姜思悦这样反问自己,要是让他和温莜断了关系,只和盛景行好,他肯定是愿意的。 只是不知道盛景行怎么想。 他打开微信,输入框里打了几行字,又觉得这样的作风太不像自己了,删掉,又不知道该写什么。 着个时候盛景行会在做什么,身边有没有其他人,为什么不带自己去,这些问题困扰着姜思悦年轻躁动的心,不得安宁。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发了个卖萌打滚的表情图过去,等着盛景行回复的时间里顺便打开盛景行的朋友圈,企图从里面再了解一些其他事情。 可是盛景行的好友圈十分正经,发的都是工作和经济金融相关的内容,和他互动的也都是些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大都是发表一些见解,这让姜思悦既感到安心又觉得盛景行这是拿工作上的微信号来忽悠他。 即使在一起的时候再怎么腻歪,一旦分开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姜思悦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陌生也十分讨厌但就是忍不住,想起盛景行的好,想要他安抚自己。 好在盛景行没一会就回了微信。 景行行:怎么了悦悦,怎么还不睡? 姜思悦连忙回道:你才下飞机吗? 景行行:刚过了安检上车,今天航班延误,现在才到目的地。 姜思悦对刚才胡思乱想的自己表示一番嫌弃,又回他:这么晚啊,一定没有吃饭吧? 景行行:飞机餐太难吃了。 姜思悦:很难吃吗?我都没吃过。 景行行:下次带你出远门玩的时候你可以试试。 姜思悦:哇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玩。 景行行:等你考完高考,想去哪里都行。 姜思悦:周游世界呢? 景行行:考得好就陪你去。 姜思悦和他聊了一会,想起今晚吃饭时盛母说的话,羞怒地质问他:你今天是不是和妈妈说了我的事! 景行行:什么事?我没跟妈妈说什么啊。 姜思悦:就是梦遗的事!妈妈今晚逼我喝了两碗药膳汤,回想起来都是噩梦。 景行行:那你有没有乖乖听妈妈的话喝汤。 姜思悦:我喝了! 景行行:这几天你就在外公家待着,我让妈给你煲汤,你一定要喝,不能挑食,也不能惹妈生气。 姜思悦不服:我没有惹妈妈生气过!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过得很快,盛景行下车进了提前订好的酒店,上了房间才拿出手机对已经发了一堆文字和卖萌表情图的姜思悦说:好了你不要闹了,快点洗澡睡觉。 姜思悦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回他:不想睡只想和你聊天。 盛景行忙着放好东西,只能给他发语音过去说:“你不听话是吧,那我不跟你聊天了。” 姜思悦连忙认错:“我马上就去,再等一会会。” 盛景行沉着声音说:“现在马上就去,再闹我回去打你了。” 姜思悦小声地吐槽道:“有种你现在回来打我啊。” “嗯?”那边传来盛景行带着威胁语气的疑问声。 姜思悦听到他语气扬起来的男低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忘乎所以地开口说:“你得像平时那样哄哄我。” 说完这句话姜思悦脸都红了,恨不得撤回,可是盛景行已经回复过来。 “要怎么哄,嗯?” 姜思悦连耳朵都红得滴血了,半天不知道该回什么过去。 盛景行见他终于安静下来,打字道:好了你听话去睡觉,明天我们再聊。 姜思悦只能回一个好字。 景行行:晚安宝宝。 姜思悦:…… 姜思悦:晚安景行行。 盛景行没有再发信息过来,姜思悦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又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才下去拿衣服洗澡。 因为身高问题,盛景行的床很大,以前和盛景行睡姜思悦倒没有觉得,晚上睡觉他自己躺在上面感觉空荡荡的,心里没有底,习惯了盛景行做人形抱枕,一时没有东西可以埋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最后他光着脚去把盛景行那件外套拿上床放被窝里,又把头埋在衣服上才能睡着。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很准时提醒姜思悦起床,醒来还闭着眼习惯性往旁边摸了摸,怎么都摸不到盛景行,他以为自己在做噩梦,惊得马上睁开眼睛坐起来,好一会儿才想起盛景行不在。 打开手机,微信上也没有动静,姜思悦看着盛景行的头像好久,听到楼下盛母和厨姨打招呼的声音才磨磨蹭蹭下床洗漱。 施乐刚拍了早戏,就接到陈敏的电话,他心不在焉地接了电话,一边指使他的助理买早餐,要什么样的什么样的,一副尖酸刻薄。 陈敏忽略他的指桑骂槐,公事公办地通知他说:“盛总昨晚到达你那边了,你今晚下午最好跟剧组请假,时间越多越好。” 施乐一听这话,连助理都不管了,喜出望外道:“盛总来了?在哪里,我可以马上过去。” 陈敏:“一会我发地址给你,你见到盛总最好老实点,别给他弄出什么乱子。” 施乐才不听她的唠叨,吩咐助理说:“去,把我这两天的戏推了,我有事去市中心一趟。” 助理揉着后脑勺为难道:“可是导演那边不好说啊。” 施乐眼一瞪,眉头上的粉就要掉下来,斥道:“这种事情都做不来,要你干嘛。” 回头他又对着手机说:“把盛总的地址给我吧。” 挂了电话后他满脸笑容地回了戏棚,迎面遇上刚卸妆出来准备回酒店休息的温莜。他们这几天都在拍对手戏,温莜是不知道他这个新人怎么就混了主角,听说是有人捧他,又见邓梅对他挺客气,也不敢和他太疏离,即使温莜对他这张和姜思悦几分像的脸感到很违和。 温莜见了他便打了个招呼:“你还不回酒店休息吗?” 施乐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我约了人,这几天可能不在,就辛苦你先拍自己的镜头了。” 第76章 姜思悦无聊得把盛景行的朋友圈看了一次, 看时间到了九点, 想着他已经起床了, 才发了个萌萌的表情图过去。 景行行:今天周末起这么早? 姜思悦:床太大了睡不着。 景行行:这是在撒娇吗? 姜思悦:对啊对啊,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景行行:过两天就回去了,昨晚还有没有湿裤子? 姜思悦:…… 姜思悦: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景行行:那是有还是没有? 姜思悦:你人都不在我怎么……啊! 景行行:原来你是对着我才会……吗? 姜思悦看着上面那句话,脸红了半晌, 才恨恨地打字道:你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不然我就告诉妈妈你耍流氓! 景行行:这么大了还玩跟妈妈告状这一套啊。 刚好盛母路过,见他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就说了声:“悦悦啊,你该去写作业了。” 姜思悦被吓得马上坐正身体,将还在聊天界面的手机遮掩起来不让她看到。 盛母见他这个小动作,笑道:“在玩什么呢,动静这么大, 妈妈不会去看你的。” 姜思悦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不好意思地跟盛母做了个鬼脸。 盛母摇摇头, 笑:“小样,在和女同学聊天?” 姜思悦佯装惊讶:“妈妈您这么这样想,我看起来是那种会撩妹的人么?” 盛母也学着他惊讶道:“可是妈妈看你刚才笑得那么痴,难道不是在和女孩子说情话么?” 姜思悦支支吾吾道:“没有啊,我不是在和女同学聊天。”见盛母还看着他笑, 姜思悦囔囔道:“妈妈您是不是忘了我和景行哥有婚约的, 我还怎么去撩女孩子嘛。” 盛母见他红了脸, 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怕他不高兴, 便没有再逗他:“好了好了,妈妈在和你开玩笑呢,你聊完了就去写作业啊。” 姜思悦拉长了声音目送她进屋,说道:“知道啦妈妈——” 和盛母说话间盛景行又发了几天信息过来。 景行行:悦悦? 景行行:宝宝? 景行行:不会真的去找妈告状了吧? 姜思悦:才没有!刚才妈妈过来和我说话了。 盛景行看到这条信息,问道:妈妈没有问你什么吧,她看到我们的聊天记录了吗? 姜思悦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戳着手机回复他:没有,我把手机捂住了。 盛景行莫名其妙觉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下午我出去一趟,你想好要什么了吗? 姜思悦想起盛景行临走前问他想要什么礼物,连忙回他:你去的那里有什么好吃的零食啊,给我带一些,啊不,带多一点回来吧。 景行行: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吃那么多零食,驳回。 姜思悦:你就带一些嘛,你难得去一趟,都不给我带特产的吗? 景行行:那好吧,我下午去看看S市有什么好吃的。 姜思悦:咦你去的S市啊? 景行行:是啊,怎么了,你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姜思悦:啊没有,只是有点惊讶。 景行行:那你就去写作业吧,在家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姜思悦:知道了,你一天啰嗦好几次。 回到楼上的卧室,姜思悦打开手机浏览器查询S市的航班,以及S市的地图,他记得温莜跟他提起她的剧组在S市郊外一个乡镇,也不知道离市区远不远。 昨天还想着偷偷去邓梅那边看望她,顺便和温莜说明他的决意,解除包养关系,如果说昨天只是有这个打算,那今天知道了盛景行也在S市后,这个打算就变成了决定。 这个决定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他不确定姜老爷子会不会让他去内地,但盛景行肯定是反对的,所以他要一声不吭地过去,到时候盛景行再怎么生气都拿他没有办法了。 可是他又不知道盛景行在市区哪个地方,光知道邓梅的剧组在哪,也不好安排行程,S市那么大,他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别说要自己行动了。 这就很丧气了,姜思悦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图,决定先去邓梅那里,然后再给盛景行打电话,就不信盛景行不理他。 姜思悦想通之后十分兴奋,迫不及待就想履行这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带上钱包手机,检查银/行卡信/用卡和身份齐全后证噔噔噔跑下楼,遇到盛母,就随口扯了个借口。 “妈妈,我有事要回家一趟,这两天就不回来了,妈妈拜拜。” 盛母惊讶地问他:“怎么突然就要回家了,妈妈今天刚买了煲汤的材料,要不吃完午饭再走?” 姜思悦急着赶下午的航班,哪里有时间吃午饭,他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辛苦啦妈妈,等我以后再回来陪您!” 盛母不疑有他,叮嘱他说:“那你开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 姜思悦一边往门口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应道:“我知道啦妈妈。” 他把车开回自己的小别墅带了两套天凉的衣服,在保姆的不解和唠叨中忽悠她说:“天气要转冷啦,我回来拿几套衣服,阿姨您就别唠叨啦快去睡午觉吧。” 保姆要帮他收拾衣服,姜思悦一看她要把整个柜子的天冷衣服都要给他装起来就头疼。 “我来,我来,阿姨您下去吃饭,我自己可以的。” 保姆被他劝得招架不住,出门时还不停地说道:“小少爷啊,一会下楼吃了饭再走啊,我去再给你做两个菜。” 姜思悦连忙阻止:“不用啦,我已经在外公那边吃过了,您吃了就去睡觉,不用管我。” 匆匆忙忙把衣服收拾出来,姜思悦出门在走廊上往下面一看,客厅饭厅都没人,估计保姆真的去睡觉了,他怕再被唠叨一遍,背起包就跑,阿姨从厨房出来,就只来得及看他离开时关门的身影。 姜思悦把车开回盛景行那边的车库,然后打车去机场。 今天机场人还挺多,人群拥挤的,空气也不好,姜思悦买了个口罩戴上,才取票进候机室。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大胆,敢自己坐飞机去外地,心情既激动又紧张,想着要是盛景行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上了飞机后姜思悦才松了口气,以前被姜老爷子管着,别说自己坐交通工具出半岛,就连去附近的岛屿玩,都得请示过他,这么多年来已经形成了一种意识,没有姜老爷子的同意他出不了半岛。 原来要出去也就这么简单,姜思悦感觉自己被骗了十几年,耽误了大好时光。 他那边刚上飞机,姜正丰就接到了助理的通知,说是小少爷擅自乘坐国内的飞机去S市了。 姜正丰当时再和国外的原料供应商谈合同,听到这句话连对方派来的经理都顾不上,语气微怒地质问助理:“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不是吩咐过你们小少爷有什么动静就汇报吗?他去了机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不会及时拦住他?” 助理哪里见过老板在合作对象面前发这么大脾气,他以为趁着老板谈生意,把这件事说出来,老板会顾及着合作人的面子不发这么大火,好让他们去补救,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锅这样的意外,没想到这次却行不通了。 供应商代表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因为听不懂半岛的方言,只能看出合作方老总生了很大的气,所以识趣地问他是不是打扰了他们的重要事情。 姜正丰想起这里还有无关紧要的外人,收敛了一下怒气,让外面的秘书进来送客,缓了缓语气跟对方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家里突然发生了点急事需要处理,关于这次合作,我过几天让人将签好名的合同送过去给你们。” 合作代表见他松口同意了收购合同,心里大石落下,也不再打扰他,很识趣地离开了。 等合作对象离开,姜正丰才看向做错事不敢抬头的助理,他深知此时发怒也无济于事,缓了缓失控的语气,吩咐他说:“你马上去申请个去S市的飞行许可,时刻关注小少爷的航班动态,把他的去向汇报给我。” “还有,千万不要把小少爷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包括老爷子,要是被人知道了,小少爷又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给我悠着点!” 助理战战兢兢地应了下来,马上去执行了。 姜正丰看着他离开后,才松开握得紧紧的拳头,他现在正在气头上,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越来越易怒,他走到办公桌边,随手就拿起那几本厚厚的管理书籍往地上一摔。 “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住!” 这件事虽然姜正丰吩咐了不能告诉姜老爷子,可是姜思悦的事情又如何能瞒得住姜老爷子,姜思悦可是姜老爷子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自然是不能疏忽的。 晚上姜正丰回姜公馆吃饭,实际目的是给姜老爷子请罪,吃过饭后姜老爷子独自把他叫去了书房谈话。 姜老爷子表情有明显的怒气,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指着姜正丰斥道:“我让你好好看着弟弟,你就是这样答应我的?悦悦他还这么小,姜家那么多人想要他死于非命,你最好保佑他这次不会出什么意外,否则九泉之下看你怎么给他爸爸一个交代!我老爷子下去之后又该怎么面对他爸爸……咳咳!” 见姜老爷子情绪波动,姜正丰上前给他倒了杯水,说道:“这次是我失责,因为见他最近安安分分的便疏忽了安保,没想到让他有机会出了半岛。我已经申请了明天下午的飞行许可,也派人时刻关注他的动向,等明天晚上我一定能找到他,把他带回来。” 姜老爷子喝了水,问道:“悦悦他为什么突然跑出去,是去了哪里?” 姜正丰回答说:“是去了S市,我查了一下,应该是去影视城那边了,那个女人在那边拍戏。” 说到这个姜老爷子就清楚姜思悦去那边做什么了,无非就是去见他那个妈。姜老爷子突然想起来一些往事,这个时间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那个女人的生日。悦迩还在的那最后几年,这几天也经常离家出走,也不让人跟着,怎么哄怎么劝都没用。后来他从别人那里听说那几天悦迩都和一个艳俗的女人在一起,说是过生日。 姜老爷子叹了口气,无力地对姜正丰说:“行了,我知道了,你等明天晚上再去找他,不要强迫他,也不要把他吓到了,他从小就怕你。” 姜正丰颔首道:“我知道的。” 姜老爷子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出去吧。” 等姜正丰出了书房,里面又安静下来,姜老爷子靠在座椅上,苍老无神的双眼不知不觉地流出两行浊泪。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把你逼到绝境。” 第77章 姜思悦到达S市已经是晚上, 下飞机后就感觉到了和半岛完全不一样的冷意, 和在半岛时一样, 他战战兢兢地跟着出站的旅客走, 这地方太大人太多,连语言都不太一样,这让第一次到外面来的姜思悦感觉到紧张。 S市的繁荣不亚于半岛, 机场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招牌,车多人多。 他站在广场不知道要去哪里, 揽客的司机吆喝着,热情得让他避之不及。 最后他决定在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一个晚上,他带的东西不多,一个背包,倒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在酒店前台刷过卡, 拿了房卡上楼,站在电梯里姜思悦还有些恍惚,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敢为了盛景行独自来到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城市。 姜思悦刷了姜家的卡,很快姜老爷子就得到了消息,他让人时刻注意姜思悦的行踪,不要让他走丢了或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 姜正丰从老爷子那里得到了消息,确定下明天的行程。 姜思悦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他回到房间后放好背包, 迫不及待地进浴室洗澡, 还叫客房服务准备夜宵。 他洗完澡出来夜宵也刚刚送到,一大碗的炸酱面, 酒店的厨子手艺刚刚及格,不是很好吃也不难吃,对于一天只吃了两口飞机餐的姜思悦来说勉勉强强可以填肚子。 飞机餐是真的难吃,姜思悦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那套快餐。 吃饱喝足,他才拿出手机给邓梅打电话,这个时候已经九点多,应该已经收工了,姜思悦打算跟邓梅打个招呼,明天再去找她过生日。 不料邓梅今晚是晚戏,姜思悦电话打过来时她正给温莜讲戏。 生活助理听到邓梅的手机响,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宝宝”,连忙走过去打断邓梅和温莜的对戏,在她耳边小声说是姜思悦打来的。 邓梅的贴身助理都知道她有个十几岁大的儿子,只是碍于工作要求从来不与外界说,在人前也紧紧地保密着。 温莜见邓梅要接电话,识趣地说道:“邓老师您先忙,我自己再钻研一下。” 邓梅应了她,转身走远了几步,才接通电话。 “悦悦?怎么晚了有什么事找妈妈么?” 电话那头姜思悦止不住的偷乐,笑嘻嘻地问她:“妈妈您猜我现在在哪?” 邓梅听到宝贝儿子乐不可支的语气,配合他问:“那宝宝现在在哪里?” 姜思悦再也憋不住笑,兴奋地告诉她说:“我现在在S市机场!妈妈有没有很惊喜!” 邓梅闻言,笑容马上收敛起来,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气,问道:“悦悦你说你在哪?” 姜思悦不知道母亲的担心,依旧笑嘻嘻的。 “我说我在S市,明天过去给您过生日!” 邓梅倒吸了一口气,急切地问他:“你怎么来了?自己来的?还是什么人带你来的?” 姜思悦说道:“我自己来的!” 邓梅拔高了声音,责备道:“胡闹,你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姜晔纬在想什么!你来S市这件事有什么人知道吗?” 姜思悦没有得到期待中母亲的惊喜反应,反而被骂了一顿,就有点委屈:“没有人知道啊,爹地也不知道,我偷偷来的,难道妈妈不高兴吗?” 邓梅听到他委屈的语气,心一下子就软了,哄他说:“乖宝宝,妈妈不是不高兴,而是你一声不吭就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妈妈很担心你。你确定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姜家其他人也不知道?来的时候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你?你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 姜思悦听到邓梅紧张他的话,这才开心一些,回答道:“我来的时候谁也没告诉,而且也没回过家,应该是没有人跟着我的,我现在在机场附近的酒店啊,很安全的,妈妈不要担心。” 邓梅哪里不担心,姜思悦虽然爱闹事,胆子也够野,但终究只是生活在姜家庇佑下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哪里懂得外面人心险恶,怕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 她叹了口气,问道:“在哪个酒店?妈妈明天让人去接你过来,你今晚好好休息,早点睡觉,明天等妈妈的电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姜思悦怕邓梅生气,连连应是。 邓梅还是不放心他,又在电话里叮嘱了他很多事情,像是嘱咐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一样,甚至连吃喝拉撒睡的注意事项都说上一次。 姜思悦虽然乐意听到妈妈关心自己,和自己说话,可邓梅这也太能说了,他还想上微信跟盛景行聊天,摸索盛景行明天的行踪呢。 “好了好了,妈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这么担心我,我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 邓梅还是不放心:“你今晚睡觉要确定门窗有没有关好,记得开空调换气,检查电器有没有关掉,听到敲门声千万别开门,有什么事就给客房部打电话,记得么?” 姜思悦连忙点头应是:“我知道了妈妈,您那边也早点休息啊,我们明天见。” 邓梅看着先被挂掉的电话,总觉得儿子这次来S市不是为了找她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居然连一向无话不说的妈妈都不告诉。 她心有所思,拍戏的时候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和她演对手戏的温莜受她影响,被导演NG。 导演也觉得奇怪,这上一场戏还好好的,怎么休息了一下回来状态更差了,这都晚上了,大家都等着拍完最后一幕回去休息,没想到还出了岔子。 不过邓梅总归是影后,导演是内地人,受UM之邀来执导这部电影,邓梅和程旭交情匪浅,他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只问她怎么回事。 邓梅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跟剧组的工作人员道了歉,说是身体突然不太舒服,拍完这一段明天可能需要请假。 导演大手一挥就准许了,这部电影的上映时间排在明年暑假,资金又绰绰有余,完全没有必要赶着拍,这不男女主要角色明天都要请假,导演和剧组也乐得放假。于是导演拍完这一段后大方地宣布明天休息一天。 姜思悦滚了一圈,又滚了一圈,才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盛景行。 他不打算先告诉盛景行他的行踪,省得盛景行跟邓梅一样只会责怪他不听话到处乱跑,好好的聊天机会,姜思悦不想浪费来听训。 姜思悦:景行行你睡了吗! 盛景行今天和施乐见了一面,问了一些事情,施乐在听他提起悦尔的时候脸色突然苍白,连说话都支支吾吾的。 “你和悦尔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整容成他的样子?” 施乐突然听到这话,还没从见到盛景行的喜悦中回神,就被盛景行冰冷的质问砸得措手不及,他甚至还在装傻,企图把他的惊慌失措掩饰起来。 “盛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悦尔是谁,我怎么就整容了?” 盛景行见他还在自作聪明地装蒜,冷冷地看着他,警告道:“不要妄图在我面前蒙骗过关,我不是你那些粉丝,不会因为你这张脸而买账。” 施乐也是做贼心虚,见盛景行不吃他这一套,连忙换上我见犹怜的表情,可惜他的脸动过刀子,看着僵硬怪异,白生生浪费一张好看的面孔。 “盛总,我真的不认识那什么施乐啊,我天生就长这个样,就算整容,也只是半永久而已。” 盛景行打断他的演戏,说道:“这些我都不在乎,你的资料我都有,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我可以为了某些事情捧你满足你,但也能为了某些事情把你打压下去。” 施乐见盛景行软硬不吃,只能收回自己的表情,他不敢跟盛景行对着干,毕竟盛景行手里拿捏着他的前途未来。 “那盛总来是想问我什么?” “第一,你认不认识悦尔;第二,你整容成现在这个样子,又在半岛出道,是有什么目的?” 施乐见盛景行不容置喙的神情,深知如果不老老实实回答他,自己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他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我不认识悦尔,他隐退的时候我才出生没多久,不过他那时候影响力还很大,我长大后还能听别人提起。 后来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远房一个姑姑来看望我们家,跟我说我和那个悦尔眼睛长得很像,要是整一整,说不定还能进娱乐圈混出个名堂。我那时候对进娱乐圈当明星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想过整容,只想老老实实读书。 后来考进了市区的高中,住校的时候身边都是一些有钱人的孩子,穿着名牌拿着手机,花不完的零花钱,我就很羡慕。想起来那个姑姑跟我说过的事,就有点心动,因为那时候班上有人追星,听她们说当明星很赚钱,所以我就联系了姑姑。 她就给了我一张照片,应该就是悦尔的,她让我对着照片整容,还说我眼睛长得像,不会被人看出来,因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所以我就跟同学借了钱整容,参加了几次选秀,就签到了张平桥旗下,跟他去半岛走秀。 就这有这些了,盛总您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有什么阴谋,更没有想过要害您!” 盛景行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说道:“我知道了,那你能告诉我,你那个姑姑是哪里人,现在还健在吗?” 施乐不太确定地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过了。” 盛景行:“那你知道她原先住在哪里的吧?” 施乐犹豫地点点头:“她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打了几年工,回来后就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到一个小镇去了,还建了小洋楼,应该还住在那里的。” 盛景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说道:“那好,明天你带我去一趟那边,我有些事情想要了解。” 施乐似乎不太乐意,盛景行深深地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不方便?” 施乐听出盛景行的愠意,连忙摇头,为难道:“只是我只请了今天的假,明天还要回剧组,可能不太方便跟您去。” 这是他临时想出的说辞,早在接到盛景行电话,知道盛景行要过来之后他就让助理跟统筹请了几天霸王假,统筹知道他有后台,又听说是带资金进组,不敢得罪他,就给他放行了。如今听盛景行要他带去找让他整容当明星的始作俑者,出于自尊心和虚荣心他也不太乐意。 盛景行说道:“难道你要我亲自跟UM的老总说,让他给你放几天假?” 施乐闻言脸色一白,连忙摇头,他没有想到盛景行会这样要挟他,盛景行这样对制片方这样一说,那他估计就不用再出现在片场了。 “我去,我给您去,求求您不要撤掉我。” 盛景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放心,只要你不惹事,我还是不会干涉你的。” 施乐连忙点头:“那可不可以明天晚上再走,路途有些远 我想多休息一下,也好准备点东西。” 盛景行答应他了。 盛景行还在思索今天从施乐那里得来的信息,就听到手机微信的提示音,才想起来今晚没有注意到姜思悦。 他拿过手机,打开微信见果然是姜思悦发来的信息,便打字回答他道:还没睡,怎么了悦悦? 悦悦:嗷,景行行!你有没有想我! 盛景行看后忍不住动了动嘴角,笑着回复:没有。 悦悦:……你会后悔的!你将为这句话付出惨痛代价! 景行行止:哦,什么代价? 悦悦:不告诉你! 景行行止:悦悦你在网上一直都这么中二的吗? 姜思悦看到这条消息,气得从床上坐起来,右手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按出一句话。 悦悦:呸!你才中二。 景行行止:你真可爱。 姜思悦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扭扭捏捏的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承认盛景行会不会觉得他脸皮厚又自恋?要是不承认好像又有点对不起自己。 姜思悦:小爷知道了,下一个。 景行行:你该睡觉了。 姜思悦:不睡,再下一个! 景行行:你又不乖了吗? 姜思悦:还是那句话,没有甜头不想乖。 景行行:悦悦要什么甜头呢? 姜思悦:要抱抱举高高亲嘴嘴! 景行行:这些回去再说,你快去睡觉。 姜思悦当然不愿意这么快就去睡觉,所以他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景行行:还有些事情,可能要延后回去了,你先乖乖在外公家住着,我带礼物回去给你。 要是姜思悦还在半岛,看到这句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现在人已经在S市,只要他乐意,就能找到盛景行,所以他一点都不急。 姜思悦:你现在还在S市啊? 景行行:是的,怎么了? 姜思悦:没什么,就问问。 他不打算这么快就告诉盛景行他已经在S市了,明天他要给邓梅过生日,不能去找盛景行,如果今晚就告诉盛景行,那明天给邓梅过完生日说不定就要被他强行打包送回半岛,姜思悦可没有那么傻。 景行行:好了悦悦,快去睡吧。 姜思悦就势躺到床上,心情还不能平静,想了一会打字过去:我好想听你念书。 回答他的是盛景行发过来的语音。 “Goodnight my dear boy。” 盛景行那一口标准的英语,配上他本身压低的声音,把姜思悦轰得里面外面都熟透了,许久才给盛景行回了句晚安,躺在床上兴奋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快中午姜思悦才醒,随便吃了几口客房部送上来的早餐,一边玩手机一边等邓梅派人过来接他。 接到邓梅打来的电话,姜思悦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坐电梯下楼,到前台退了房,才走出酒店大门。 邓梅的私家车等在酒店外面,是辆低调的宝马,本地车牌,姜思悦急匆匆跑过去,后座的门从里面打开,戴着墨镜围巾邓梅就坐在里面。 姜思悦坐进车里,把包往身边一放就抱着邓梅撒娇,母子俩极少机会私下见面,这次在外地,又是私密行动,便没有了那么多顾忌。 邓梅摸着姜思悦埋在她怀里的头,还是忍不住责备他:“真是胡闹,怎么能谁都不告诉就自己偷偷跑这么远的地方,你也不怕遇到坏人。” 姜思悦蹭着她的前胸撒娇道:“嗨呀,妈妈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子看,我都十八岁了!” 邓梅捏他的耳朵:“在妈妈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 这句话姜思悦爱听,于是更加开心了,缠着她问:“妈妈我们今天去哪玩,这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这里的蛋糕跟半岛的一样么?” 邓梅被他晃得头晕,连声应道:“妈妈带你去吃私家菜,你要什么蛋糕,妈妈让助理给你买。” 姜思悦听到吃的,双眼放光:“好啊好啊,妈妈我们赶紧去吧,我都饿了两天了,飞机餐和酒店的饭菜都不好吃。” 邓梅笑着嗔他:“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 姜思悦:“又是您刚才说我还是个孩子的!” 邓梅纵容地看着他耍小性子。 他们俩一路有聊不完的话,直到车子停在了私家菜馆门前。 邓梅又戴上墨镜,把围巾往脸上拉一拉,挡住大半张脸,这时候天气已经转冷,所以这样打扮并不会让人生疑。 姜思悦急不可耐地要开车门下去,被邓梅拉住,邓梅从助理那里拿了一副有框眼镜,让他戴上。姜思悦觉得麻烦不想戴,囔囔说:“哎呀妈妈不用这么麻烦,我从小到大就没出过半岛,更加没有和您一起露面,不会有人认出我们的啦!” 邓梅却一定要他戴上,还亲自给他戴了上去,姜思悦急着吃好吃的,只能配合她。 姜思悦的视力一向很好,第一次戴眼镜觉得很奇怪,虽然只是平面镜,但看东西隔着层玻璃,感觉眼前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了,而且鼻梁耳朵也感觉到很不习惯。 他戴着不舒服,下车后想拿下来,邓梅却哄他说:“宝宝你乖,好好戴着,不然你长这么帅,被人围观就不能好好吃饭了。” 姜思悦想起上次在点心店里遇到的那个女店员,才记起施乐好像也在S市拍戏,说不定S市也有他的粉丝,万一被误会,那也挺糟心的,他只好把手放下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从侧门进去,因为有预定,进去之后服务生问了预约号就将他们带上了相对安静的二楼。 包厢里放了空调,姜思悦热得把外套脱掉,邓梅也将围巾大衣脱了放到一边。 姜思悦没见到邓梅的助理上来,关心地问道:“妈妈,助理姐姐去哪了?” 邓梅的生活助理姜思悦是认识的,但她要忙的事情很多,一般跟在邓梅身边在剧组照应的都是她的助理,只有出了远门才会随时跟着帮忙处理私人的事,说是生活助理,其实是私人助理。 不过为了保护姜思悦,除了生活助理外邓梅没有跟任何一个人透露姜思悦的身份,所以上次姜思悦去探班才没有露陷。 邓梅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暖暖胃,回答他说:“她去买蛋糕了,我们先吃,不用等她。” 姜思悦很过意不去:“蛋糕不急啦,她陪您奔波了一上午,不吃饭会肚子饿的吧,女孩子肚子饿容易低血糖啊,低血糖对女孩子来说很严重的……” 邓梅笑道:“你还知道挺多的啊。” 姜思悦看着母亲的笑有点不太好意思:“这是温莜跟我说的啊……” 邓梅问他:“你跟温莜感情很好吗?” 姜思悦连忙摇头,解释道:“我只把她当姐姐看!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邓梅以为他是脸皮薄害羞,笑着说:“不用这么紧张,妈妈只是觉得好奇,能让你听得下这么多话的,温莜对你很好吗?” 姜思悦连连点头:“她经常照顾我。” 邓梅了然地嗯了一声,拿过菜单点菜。 他们点了不少S市的特色菜,光是鱼就有好几道,蒸煎炖炒闷,姜思悦难得吃到这些地道菜,碗里堆着的菜都是满的。 吃到一半邓梅的助理才回来,手里提着个蛋糕盒,姜思悦咽下嘴里的菜,连忙给她摆好碗筷,招呼道:“助理姐姐辛苦了,快来吃饭。” 助理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每年姜思悦的生日礼物都还是她亲自送去的,在他面前也不需要太拘束,她把蛋糕往包厢内其他的桌子一放,从善如流地坐到姜思悦旁边。 吃过饭后姜思悦就迫不及待地拆了蛋糕盒,果不其然是巧克力味的,上面的水果也很诱人。 他拿出六根蜡烛,一边插一边说道:“六等于四加二,就是妈妈的年纪,六也是六六大顺,祝妈妈以后事业更上一层楼。” 邓梅看着烛光里姜思悦笑眯眯的模样,干涸多年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水光,自从悦迩去世,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陪她过生日了。 姜思悦笑着的时候像是和记忆中那张脸重合,邓梅才终于察觉原来时光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咦妈妈您怎么哭了,快笑一笑,要吹蜡烛啦,许个愿望,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才行。” 邓梅含泪而笑,擦了擦眼角说道:“妈妈只是觉得欣慰,离开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整天只会睡觉的小娃娃,如今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都是妈妈忽视了你。” 姜思悦却说:“没有的事,我知道妈妈一直都在乎我的,您送我的布偶我都还放着呢,快许愿吧。” 邓梅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希望悦悦以后也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姜思悦听后高兴得扑到她身上,蹭着她的背撒娇:“妈妈真好!” 从菜馆出来,邓梅又让助理开车绕着S市市区转一圈,因为她的身份特殊,而且要顾及姜思悦的安全,邓梅不能带他去逛街,只好坐在车上陪他看看S市的繁荣街景。 虽然堵车很严重,但姜思悦也没有觉得无聊,这个城市对他来说是陌生而新鲜的,毕竟十几年来第一次到外面来。 回邓梅现在所住的酒店路上,邓梅交代助理今晚给姜思悦买张明天回半岛的飞机票,并让她陪同姜思悦回去,姜思悦听后老大不愿意,抱着邓梅的手臂死缠烂打要多玩几天。 邓梅不为所动,严肃地跟他说道:“妈妈明天还要拍戏,不能照顾你,你先听话回去,等妈妈拍完了再回去看你。” 姜思悦不依不挠地和她撒娇:“妈妈您就让我多待几天嘛,我都没玩够。” 邓梅摸他的头哄他::“好了听话,生日也陪妈妈过了,该回家了,不然你爹地又要生你的气。” 姜思悦肯定不愿意就这样回去,他还要去见盛景行呢,邓梅不能陪他玩,可盛景行可以啊。 “不要,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车子停在酒店停车场,邓梅语气强硬地跟助理说道:“一会你就去订票,明天不用跟我去片场了,帮我照顾好悦悦,带他回去。” 助理点头答应下来:“好的邓姐。” 姜思悦见母亲完全不给他发言的权利,一路抱着她的腰撒娇:“妈妈,您就答应我嘛,我一定乖乖听话不给您惹麻烦。” 邓梅对他的撒娇无动于衷,听到前面有说话声,怕被人认出来,连忙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 姜思悦也听到了说话声,听起来好像不止一个人,他也怕邓梅被认出来,自己的身份会给邓梅惹麻烦,连忙闭嘴,躲在邓梅身侧安安分分地走过去。 说话的那两个人似乎在对话,姜思悦耳朵尖,模模糊糊听清楚几个字,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又以为是自己耳朵出现幻听,毕竟S市他一个人都不认识,又怎么会有觉得耳熟的声音。 转弯的时候他忍不住从邓梅的大衣里偷偷往后看了一眼,停车场里的光线还够,他视力又好,几乎是一下子就看清了那两个人。 他顿时楞在了原地,定定地看着那两个人靠得很近地低语着,一个是盛景行,另一个则是和他很像的施乐。 邓梅见他不走了,回过头看到他看着后面一动不动的,低声问道:“怎么了悦悦,看到什么了?” 姜思悦急忙回头,没事人一样拉着邓梅往电梯方向走,急促的呼吸声却掩饰不住:“没什么,妈妈我们快回去吧,一会被狗仔看到就不好了。” 邓梅也担心这点,说道:“你明天就跟着小赵姐姐回去,我身边人多口杂的,你跟着不安全。” 姜思悦一改刚才的态度,低声应道:“好的,妈妈。” 盛景行如约到了施乐拍戏住的酒店,为了不引人耳目,特意在停车场等人,打了个电话让施乐下来。 施乐没有带助理,自己提着行李包,里面装着日常所需品和衣服,躲躲闪闪地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根据盛景行说的位置找到了盛景行。 盛景行给他开了车后箱,又问他剧组的事情安排好了没,还需要准备什么。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离S市比较远,盛景行不想再在路上耽搁,他想尽快找出真相,然后早点回去,姜思悦还在等他。 施乐有些踌躇,有些不大情愿:“盛先生,我们真的要去吗,那个地方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了,我也不知道我姑姑是不是还活着,那个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仅是为自己解围,施乐对于乡镇有不太好的回忆,他好不容易从山沟沟里飞了出来,站在人前光鲜亮丽的,又怎么愿意回到那种地方,时刻提醒自己不想回顾的出身呢? 回答他的是盛景行强硬的态度:“你只管带好你的路,其他事情我自有主张。” 盛景行听到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却没有多想,以为是酒店住着的其他人,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么见不得光,他从来就不是歌受别人影响的人,所以也没有回头看。 施乐倒是看到了走过的人,只见了个人影,就被惊吓得往盛景行身边躲一躲,这一幕刚好被回过头的姜思悦看到。 邓梅的房间在酒店顶层的套房,因为这边临近影城,一般只有旅游旺季才会热闹一些,平日里入住的除了剧组人员,很少有其他人在,现在住在顶层的也只有邓梅,程旭在邓梅外出拍戏的衣食住行上从来不会亏待她。 从电梯出来要路过顶层的大堂,然后才拐入走廊进房间,姜思悦反常的没有在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邓梅只以为他是因为要回家所以不开心。 “悦悦你乖,等你考完试了妈妈再抽时间陪你去旅游,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妈妈都陪你去,你现在先听妈妈的话。” 姜思悦闷声地应了一声,还是提不起情绪。 刚走到大堂,邓梅就发现了有哪里不一样,原本应该没人出入的顶层,居然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大堂的真皮沙发上,连原本金碧辉煌的灯光都被衬得有些逼仄了。 邓梅的高跟鞋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她往后退了两步,戴上她的墨镜,把姜思悦护在身后。 她不认识这些人,但却有中预感这些人是冲着她或者姜思悦来的,或许是姜思悦的行踪走露了风声,毕竟姜家那么多人都恨不得他消失,想谋害他的人也不少。 助理见状连忙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姜思悦感觉到身边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 面前这些西装男人各个牛高马大,看着就不好惹,姜思悦抓住了邓梅的手臂,喊了声妈妈。 背对他们的那张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闻声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正是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姜正丰。 邓梅离开姜家已经十几年,这十几年间除了姜老爷子和姜思悦,都没有接触过其他姜家人,更何况那么多年过去,姜正丰也比那时候沧桑了一些,所以看到他的第一眼根本没有认出人来。 姜思悦害怕母亲受伤,急忙把她拉到身后,自己的小身板挡在面前,一看发现居然是大哥,一时被吓得要流出冷汗来。 他和姜正丰从小就不太亲近,姜正丰比他大太多,再大一些都能做他爷爷了。而且姜正丰在人前总是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样子,眼神深沉得可怕,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算计什么。 特别是姜正丰看他的眼神,姜思悦每次对上都会害怕得打颤,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不知道姜正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唯一想通的就是自己的行踪被姜正丰掌握着。这里不是半岛,姜老爷子鞭长莫及,姜思悦没有了靠山,表面上虽然还很镇定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十分害怕,只是为了保护母亲才硬撑着。 姜思悦知道姜家的兄弟姐妹都看他不顺眼,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踩在地下永不复生,这次姜正丰来,说不定就是来解决威胁到他分家产的自己的。 姜正丰看出幼弟对他的忌惮——说是幼弟,不如说是所爱之人唯一留在这世上的想念。酒店的大堂灯光雍华,姜正丰又想起那年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在家宴上看到的那个跟在父亲左右的漂亮男孩子。 可那时候的悦迩并不怕他,甚至挽着姜老爷子的手臂,嘻嘻哈哈地和他打招呼。 长得再像,姜思悦也不可能是那个人。 姜正丰深呼吸一口气,迈着步子走到姜思悦面前不远处,尽量用温和的声音以至于不吓到他,跟他表面了来意。 “悦悦,爸爸让我来接你回去。” 姜思悦警惕地看着他,似乎并不相信,在他印象里大哥应该是整日忙于工作,和其他兄弟姐妹尔虞我诈的,不可能会为了姜老爷子的吩咐而千里迢迢把自己接回去。 离得近了,邓梅终于认清姜正丰那张脸,和姜晔纬几分像的面孔,就像是第一次见姜晔纬时姜晔纬的样子。 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把姜思悦拉到身后保护起来,抬头挺胸和姜正丰对视,可惜不管她如何气势汹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姜正丰比她高了不少,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姜正丰的视线越过她,始终注视着姜思悦。 邓梅十分熟悉这种眼神,就像当年他看悦迩时一样,另她感到恶心又心惊,那时候的人无力抗衡,虽然现在也一样,但姜思悦是她唯一的孩子,还是悦迩留给她唯一的骨肉,她不可能让姜思悦重蹈覆辙。 姜思悦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很害怕大哥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也如她一样时刻警惕地看着姜正丰。 “悦悦,你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邓梅的爆发,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脸皮是什么做的,事到如今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跟她的儿子说这样的话。她恶狠狠地瞪着姜正丰,厉声道:“我儿子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以为你是谁!” 在姜家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忤逆过大哥,包括姜老爷子,姜思悦被邓梅的怒吼吓得心惊胆战,又害怕姜正丰生气会对她下手,毕竟大哥的手段他也有所耳闻,绝对不会像现在所看到这样和气的。 姜正丰不冷不淡地说道:“就凭他姓姜,我就有权力管他。” 邓梅几乎要扑过去抓他的脸,好在姜思悦手快把她拉住,她踢着穿了几厘米高的高跟鞋,却没能动到姜正丰一丝一毫。 “你们姜家这些不要脸的,说这句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姜思悦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见到姜正丰会这么激动,但是怕她惹怒姜正丰,只好紧紧把她拉住,并时刻注意着姜正丰的表情和他带来那些人的动静。 姜正丰没有一点心虚,刀削般深刻的五官没有露出一丝破绽,看着姜思悦说:“如果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和爸爸确认一下,爸爸很担心你,希望你能尽早回去。” 姜思悦看着围在附近的那些保镖,知道如果他不答应,姜正丰也不会就此放过他们母子,他倒是无所谓,可邓梅毕竟是个公众人物,要是闹起来被酒店的人看到,再传出去,那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隐瞒就付之一炬了。 其实他也不信姜正丰真的会对他做什么,如果姜正丰真的要把他从姜家弄死,他早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就死了,不可能活到今天的。 他只是看不懂姜正丰看他的眼神,也不知道姜正丰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姜思悦还不到可以明了的年纪。 姜思悦把失控的母亲往后拉,让助理扶着她,站在姜正丰面前抬起头与她对视:“既然是爹地让大哥来接我的,那我就跟大哥你回去吧。” 原本打算来找盛景行的计划在停车场里看到的场面时就被推翻了,今天也陪母亲过了生日,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老老实实回半岛。 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当做从来没有对盛景行抱过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太缺爱而做的梦而已。 邓梅闻言第一个反对,她对姜正丰从来就没有好感,就像对姜家所有人都没有好感一样,正是因为这些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生活和人生的渣滓存在,悦迩才会那么早离开她,姜思悦才会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还被逼着认贼作父,受姜家的掌控。 “悦悦,回来!不要怕他们,妈妈打电话去叫人来!” 姜思悦回头给母亲一个安心的笑,说道:“妈妈您放心吧,大哥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回去之后给您报平安。” 姜正丰见姜思悦终于答应跟他走,才示意他带来那些保镖下楼去备车,等大堂里人走得差不多,才对姜思悦说道:“悦悦,我们走吧。” 姜思悦走之前过去抱了一下邓梅,在她耳边安慰她说:“妈妈您不用担心我,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拍戏呢。” 邓梅担忧地抓住他的手,不放心地叫了他一声:“悦悦!” 姜思悦就着她的手挥了挥:“妈妈再见。”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姜思悦原本还满面笑容的脸就沉了下来。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姜正丰两个人,姜正丰比他高了一个头,站在他面前挡住了光,姜思悦告诉自己要镇定。 停车场里姜正丰带来的人已经把车都开出来排成一列,清一色的黑色奔驰,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看来是早有准备。 保镖给姜正丰开了车门,姜思悦原本打算坐下一辆,却被姜正丰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而司机也没有给他开门的意思。 姜正丰看着他,发话道:“悦悦,过来大哥这里。” 姜思悦这才硬着头皮走过去,老老实实上车。 去往飞机场的路上安然无话,姜正丰似乎并没有关注他,上了车便靠在椅背上小憩,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姜思悦不明白为什么姜正丰会为了自己亲自跑这么远,明明这种事情只要吩咐给保镖或者心腹来做就好了。 第78章 姜正丰的私人飞机停在S市机场, 车队一路开进了机场停车场, 姜正丰在车子停下的瞬间睁开了眼睛, 等保镖把门打开, 叫上姜思悦一起下车。 看着从登机口排到机舱门的两排保镖,姜思悦感到十分不自然,他自由散漫惯了, 出门不喜欢带人,觉得那样会妨碍到他的行动, 所以很不习惯姜正丰这种做派。 姜正丰上机前跟领头保镖吩咐了几句,无非是让他安顿好这边的事情再回去,见姜思悦还在后面不知道想什么发呆,便叫来原本等在机场的助理:“带小少爷上去,看看他有什么需求, 尽量满足他。” 助理应了下来,过去姜思悦那边, 挤着笑容跟他说:“老板还有些事情要吩咐,夜里风大,小少爷不如我们先进机舱坐着?” 姜思悦其实也有些困了,他昨晚睡得晚,今天早上虽然说睡到自然醒, 可中午没有午休, 下午又陪着邓梅过生日兜风, 又被姜正丰折腾一番,现在已经又困又累, 还感觉到了饥饿。 机舱里暖气十足,随机来的私人空姐将姜思悦带去了靠前一些的位置,并用温柔的声音询问他想不想吃点什么。 姜思悦没想到姜正丰居然还让人在飞机上备了食物,他闻言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让他一时顾不上难过,看着漂亮的空姐问:“我们家的飞机餐不会很难吃吧?” 空姐表情顿了一下,接而笑道:“小少爷说笑了,我们没有飞机餐,姜先生让我们准备的是蛋糕,放在小冰箱里保鲜着呢。” 姜思悦一听来了精神,连忙说道:“我要吃!” 助理见姜思悦这么好哄,忍不住偷偷擦了擦汗,据他所知,姜小少爷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连姜老爷子都奈何不了他,简直和老板的小孙子一样闹起来要命,没想到一块蛋糕就能让他满足,真是出乎意外。 姜正丰交代完事情上来,姜思悦已经把巴掌大的蛋糕吃得七七八八,一边吃还一边跟空姐说说笑笑。 空姐见到姜正丰,连忙站起来问好,姜正丰一向严肃,他们这些员工也只能保持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待。 姜正丰见姜思悦已经吃得打嗝,便让空姐走的时候把吃剩的蛋糕带下去,姜思悦一边吸着牛奶,看着被空姐拿下去的蛋糕心生遗憾。 因为是私人飞机,机舱里的位置都做了改良,分为前舱中仓后仓,前舱是头等舱,一边一个位置分布,能坐能躺。所以姜思悦并不担心姜正丰对他做什么,喝完奶后拿起毯子就把自己盖住,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姜正丰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空姐又回来问他有什么需要的,听着脚步声走动了几次后,机舱内就安静了下来。 姜思悦这才有时间回想今晚的事情,想到盛景行居然瞒着他来S市会见小情人,还用出差那种正经借口,姜思悦就觉得十分失望。 想到自己还那么天真地相信,还自以为是地闹着要和他聊天,说了那么多他从来开不了口的软话。 原本那么想给他个惊喜,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别说惊喜,连惊吓都没有,姜思悦揪着毯子上的毛,瞪大眼睛看着外面暗蓝色的天空,好让眼泪不流下来。 不过再大的难过也抵不过困意,姜思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飞机已经停在半岛的机场,他是被姜正丰喊醒的,睁开眼感觉涩涩的疼,又感觉有点肿,见姜正丰蹲在他身边,想都没想就抬起手去揉眼睛。 姜正丰却拦下他的手,关心地问他:“别揉,怎么眼睛这么肿,过敏了?” 姜思悦别开脸坐起来,瓮声瓮气地说:“可能是吹风吹感冒了。” 姜正丰便说:“那回去之后找家庭医生看看,好了我们下机吧,天快亮了。” 姜思悦跟在他后面慢吞吞下机,下去就看到姜老爷子的心腹助理在机场等着他们,见到他的时候似乎也松了口气。 他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冲动让这么多人担心,结果还无功而返,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如果他没有去S市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自欺欺人地拿着互不相干的理由安慰自己。 明明以前也见过盛景行和他的小情人卿卿我我,那时候也没什么感觉,为什么现在心里却有些空空的,好像原来什么都不属于自己的一样。 助理见他安然下机,急忙迎上去:“小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子这两天一直在担心您呢,下一次您可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出去了。” 姜思悦点头说道:“下次我不会再出去了,您和爹地都放心吧。” 出了这种事,姜思悦觉得自己估计要患上出远门恐惧症了。 助理连声应是,和姜正丰打过招呼,便把姜思悦带到停车场,上了姜老爷子那辆车,一路开回姜公馆。 刚才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回到家里反而睡不着了,他洗了个澡,换了睡衣,没有和盛景行接触过的睡衣只有洗衣液残留的香味,床上也没有盛景行留下的气息,这让习惯了盛景行拥抱的姜思悦难以习惯。 姜思悦在黑暗中深深地吐了口气,企图把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梦见挥散,却完全没有效果。 在飞机上他睡得不安稳,大概是在空中的感觉让他不安,做了个可怕的梦。 梦里盛景行抱着施乐,跟他说他只是施乐的替身,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梦里哭出来,只希望没有人看到。 毕竟会为了这种事情而难过,并不是姜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姜思悦会做出来的事情。 第二天姜思悦也没上微信找盛景行,而盛景行不知道为何原因也没有找他。 姜思悦不停刷新着微信的聊天栏,不停地发着消息的只有那几个朋友群。 于是放下手机,继续躺在床上装死。 盛景行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像以前一样带着小情人去玩,做和他出去玩时做的事,逛游乐场,吃好吃的,去超市购物,会不会抱抱亲亲举高高? 不对,和自己做的事说不定还是盛景行对小情人惯做的那套,自己只不过也是他用来消遣的一个小玩意? 姜思悦要炸掉了,拳头锤在床上,被松软厚厚的包容,起不到一点泄愤的作用。 姜老爷子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下来,一开始是以为他昨晚折腾得晚了需要补足睡眠,可现在都快到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他下来,怕是奔波导致生病无人知晓,便让保姆上去喊他。 “小少爷啊,您该起来啦,早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再不起来就要凉咯。” 姜思悦被人打扰,原本就心烦意乱的他怒气更上一层楼,他拉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在被窝里吼道:“我不起,你给我走,别烦我!” 保姆被他的怒吼惊得不敢再吵他,毕竟这小少爷的坏脾气在姜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要是让他生气了,回头姜老爷子又迁怒她们,那才是倒霉催的。 姜老爷子见保姆无功而返,便以为姜思悦是在为他让姜正丰把他带回来的事情生气,他也不为难保姆,让她下去做事了,自己还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 “这脾气哟,可是倔得很,像你。” 姜思悦又在床上赖了一个钟,今天本不是周末,模拟考试又近在眼前,他理应去学校复习的,但他就是不想动,好像骨头都被醋浸了一遍,酸软酸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一想到昨晚那个梦,姜思悦就难过得很,盛景行又这么久没有联系他。他想要盛景行一个消息,让他确定盛景行还是在乎他的,但又怕盛景行跟他说些什么令他失望的谎言。姜思悦纠结得头都要炸了。 现在想想好像自从盛景行去了S市,都没有主动找过他聊天,都是他自己敲过去的,难道是自己太自以为是,打扰到了盛景行陪小情人,所以每次聊天盛景行都那么敷衍地让他早点休息? 如果在盛景行心中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或者说盛景行一开始就不是喜欢他,那盛景行对他的好是不是就不复存在? 想到以后不能和盛景行撒娇卖萌耍泼要抱抱举高高,姜思悦紧紧抓着被子几乎要哭出来。 姜思悦躲在被窝里装鸵鸟逃避现实,突然听到床头的手机铃声响起,条件反射就坐了起来,以为是盛景行打来的,又很没有骨气第一时间拿过手机,结果看到来电显示又大失所望。 “喂,悦悦啊,你这两天都在你爹地那边吗?” 姜思悦搓搓鼻子,好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点,又换上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语气:“对啊妈妈,我还在爹地这边。” 盛母这才放心下来,笑嗔:“你个小不乖,一声不吭去了那么久,也不跟妈妈打电话说一声,你今天回来吗,你外公的朋友给他带了只鹅过来,半个人那么高,养在后院里呢,你要不要回来看看,要是想吃,妈妈今晚就让人宰了给你烧鹅肉。” 姜思悦想去,动了动嘴巴,想到盛景行的事又把话咽了下去,违背自己的意愿说:“不行啊妈妈,过几天我要考试了,爹地让我安心复习,不让我分心出去玩。” 盛母自然没有听出他的异样,听他说了这话也不好强求他,也为他的努力感到欣慰,便夸他几句:“也行啊,那妈妈就把鹅养着,反正院子里那么多菜,也够它吃的,过段时间说不定还会下蛋,等你考完试有空了就过来,让你外公带你捡鹅蛋。” 姜思悦十分心动,恨不得马上答应盛母回去,他犹豫着,最终还是拉不下脸皮,只要想到盛景行或许并没有那么在乎他,喜欢他,没有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姜思悦便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接受盛家对他的好。 如果像以前那样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他也不会想得这么多。 他虽然没心没肺张扬跋扈惯了,但内心其实极度敏感多虑,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和不安,只好用嚣张霸道将之掩盖,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一点破绽,无坚不摧。 他以为没有谁能够将他坚固的盔甲敲碎,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信以为真的盔甲其实只是一层蛋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盛景行一点点从内到外敲碎,到现在已经名存实亡。 盛母还在电话那头等着他回复,姜思悦不愿意让她为自己担心,也不想让她太过失望,便说道:“好啊,等我考完了就过去,天气变冷了,妈妈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盛母笑道:“会的会的,悦悦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努力学习啊。” 第79章 吃午饭的时候难得见姜思悦准时上桌, 姜老爷子见他无精打采的, 以为是还没睡够, 自己也觉得把姜思悦从S市抓回来也做得太过分了。 小孩子嘛, 对外面世界好奇也无可厚非,好不容易能出去一趟,还没看够花花世界就被父亲兄长强行带了回来, 心里不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 姜老爷子本来有很多话要训姜思悦,可见小儿子情绪低落的样子, 也说不出口了。 为了不让小儿子继续沉默,以免因为心情不好而生病,姜老爷子给他夹了他最喜欢吃的菜,用邓梅作为话题逗他说话。 “悦悦啊,昨天见到妈妈了没?” 姜思悦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菜, 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姜老爷子又问:“妈妈见到你是不是很高兴啊,你们有没有吃蛋糕啊?” 姜思悦依旧不说话, 只是点点头。 姜老爷子见法子不管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用大招:“你前天一声不吭就跑过去了,如果跟爹地说一声,爹地还能让你捎个礼物过去给你妈妈。” 姜思悦这下终于有了反应, 抬起头好奇地问他:“爹地有什么礼物要送给妈妈的?” 这实在太难得了, 一向做出很讨厌妈妈来的样子的爹地居然要送生日礼物给妈妈, 姜思悦惊讶得都忘记了盛景行的事情。 姜老爷子卖关子说:“只是一件你妈妈想要了很久的东西。” 邓梅想从他这里得到的,无非是悦迩留下来的东西, 包括他长眠之地的所在。但这些姜晔纬都不会让给她的,就算死后也要一起带到地下,他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将姜思悦的注意力引到别的地方去,不要再为昨晚的事情生闷气了。 姜思悦也不知道他妈妈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便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姜老爷子笑而不语,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 “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大人的事情。” 姜思悦不服气地哼哼两声,情绪终于好转了一些。 他在姜公馆陪了姜老爷子半天,第二天早上就恢复正常的作息,一大早起床上学,还跟刘妈说今晚会回来吃饭,要吃糖醋排骨等等。 姜老爷子觉得有些意外,他这个儿子长大之后最不愿意就是住在姜公馆,这次回来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要在这边住下。 “悦悦啊,你在这边住,景行和亲家母知道了吗?” 姜思悦穿鞋的动作一顿,接着无所谓地说:“我跟妈妈说过了,要在这里陪您,过段时间再回去。” 这句话姜老爷子自然乐意听,既然小儿子有这份孝心,他也不做多想,乐呵呵地让他早去早回。 他的那辆玛莎拉蒂还放在盛景行公寓那边的车库,想着今天放学过去一趟开回来,顺便把他地东西收拾一下带走。可是摸着书包里的钥匙,又有些不舍,或许可以等盛景行回来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姜老爷子的司机把他送到学校门口,姜思悦看着校门有些恍惚,明明才几天没来学校,就觉得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一样,都感觉有些物是人非了。 晃了晃脑袋,他提了提书包就往里走。 因为即将考升学一模,这几天学校也停止授课,老师一味地给他们发试题练习,然后讲解,这些对姜思悦来说都太无聊。如果只是听课,他大可以装模作样地端坐,脑子放空或者想其他事情。 写英语试卷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是盛景行曾经怎么教他学习的,有风从他耳边吹过,带动过耳的头发,都能让他觉得盛景行就在身边,下意识就转头去看。 看到的地方当然没有盛景行,姜思悦有些烦躁地抓着耳朵,随便填了几个选项。 写完试卷刚好下课,英语老师收走了试卷,学生们终于解放地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杂志等讨论一些新鲜的事件。 姜思悦反常地趴在桌面一动不动,感觉人生都失去了意义,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在学校他可以学习,也可以逃课和二狗子到处跑去玩,放学如果不想回家,就约上朋友去各种店里找刺激找乐子,没有一刻安静下来,虽然充实但也空虚。和盛景行在一起的日子里,他的生活渐渐规律起来,好好上学,准时放学回家,晚上写作业,然后睡觉,这种无趣的日常也会觉得很满足。 他意识到盛景行对他的影响,也知道了盛景行对他的意义,离开盛景行就意味着他会变成一个人,继续以前那种没有意义的人生。 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等盛景行回来和在没有彻底依赖上盛景行之前和他断绝来往之间选择,姜思悦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啊啊啊啊啊施乐居然是个基佬!我不相信!这是哪家记者乱写!一定是给施乐招黑!” “我看看我看看。” “噫,这一定是乱造谣言的吧,F市,乐乐明明是在S市拍戏。” “就是,这些记者是在眼红我们施乐走红吧。” “不过看着有点像啊,你看这侧脸,还有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很帅啊,和施乐在一起挺配的。”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啦,这年头都有同性结婚了,男偶像找了男朋友也不是黑点啦。” “可是人家是施乐的女友粉——” 一向对女生话题没有兴趣的姜思悦突然走过去,那些女生一时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呆呆地看着他把报纸拿走。 关于施乐的那条八卦新闻就放在首页版面,占了正中央最好的那块位置,标题醒目而大胆。 『惊现当红小鲜肉与其男友,施乐竟然也是同性恋!』 标题下面就是一张黑白图片,虽然很模糊,但施乐身边那个男人的背影姜思悦绝对不会认错。 拿着报纸的手不经意使了劲,几乎要把报纸抓皱,这时那些女生终于回过神,连忙要从他手里把报纸抢回去,姜思悦下意识没有放手,由着那张报纸被撕成两半。 买了报纸的女生当下就哭了起来,怒骂姜思悦欺负女孩子,要告诉老师。 姜思悦无心理会她们,呆滞了一会,将手里剩的半张报纸扔下,走出了教室。 他从老地方翻墙出去,穿过狭隘的小巷,在大路边招了辆的士,报上盛景行那个小区的地址。 口袋里和钱包一起放着的钥匙像是烙过的铁,烧得姜思悦觉得哪里都隐隐作痛。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像以前一样不动声色,不能让人看出他的软弱。 不过就是一个相处了几个月的男人而已,不过才从盛景行身上汲取了几个月的温暖,也不是戒不掉,离开了就活不下去,姜思悦不停地安慰自己,拿着钥匙的手却一直在颤抖。 他的卧室还是那天离开时的模样,窗帘紧紧地合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洗过的衣服也收了回来,叠好放在床头,这些都是盛景行给他做的,姜思悦回想起来只觉得鼻子一酸。 这些可能不过是盛景行的习惯而已,举手之劳的事情,他却一直当做特别的纵容。 姜思悦把从他小别墅那边带来的衣物收拾好,盛景行给他买的都原封不动,他怕带走后会睹物思人。 关门前姜思悦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住了几个月的房间,刚来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的一样,生活在一起那么久,盛景行也从来没有委屈过他,抛开后面变质了的感情关系,盛景行对他没有一点亏欠。 装作没有过那段感情,再像刚认识时那样相处——姜思悦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挥散,他已经尝到了独占盛景行的甜头,又怎么舍得退让,与其等到盛景行和他坦白的那天,不如现在就走。 姜思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是因为盛景行在外面有小情人,还是因为盛景行骗他去见小情人了而造成的了,不过这两者对姜思悦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一旦动了感情,就容不下一点瑕疵,只会越来越贪心。姜思悦想起不知道从哪看到的这一句话,以前他不能理解,现在终于有了些头绪,却是用可笑的初恋换来的明白透彻。 或许这根本算不上初恋,只是他自以为是恋爱,而在盛景行看来不过是陪一个小玩意过家家罢了。 把车从车库开出来,姜思悦下车回到车库,拿着钥匙的手摇摆不定,在放下和带走之中踌躇,最后还是决定放下。 盛景行连夜开车,第二天中午才到了施乐所说那个乡镇所属的F市,因为太过疲劳,只好在市区找酒店下榻休整,只是没有想到晚上出去吃饭被当地狗仔拍到,并且上了报。 这些事情盛景行并没有时间理会,他一心想探索出姜思悦的身世,虽然他自己还没想清楚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就这样做了。 也许是花花公子的心思在作祟,好像如果姜思悦和姜家并没有血亲关系,他就能心安理得和姜思悦在一起,不怕姜家施压了似的,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和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总是想着法子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 施乐的姑姑家住在离F市还有段距离的镇上,南方的小镇乡土气息并不浓重,青砖绿瓦石板桥,宁静温馨。如果不是来办事的话,盛景行或许会欣赏赞叹一番这里的风采,再给一直没有出过半岛的姜思悦拍几张风景照,约他下次一起来。 不管微信还是手机都很安静,姜思悦反常地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盛景行觉得不习惯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毕竟姜思悦不像他那些小情人可以随便打发,姜思悦对他来说要更重要一些。 想起姜思悦快要考一模,盛景行便以为他是在用功复习,难得他那么老实,盛景行也不想打扰他,分散他的心思,反正等自己查完这些事情,回去之后还有大把的时间陪他。 这个小镇民风淳朴,道路两旁就是民居,小孩子在路边撅着屁股玩沙子,大人就坐在门口谈天说地,小卖部里放着电视,播的是一部已经过了黄金档期的电视剧。 施乐不愿意去问路,他戴着墨镜,用围巾把自己下巴围起来,还把帽子戴上,生怕别人认出他一样。 盛景行无法,便借着买烟的理由进了小卖部,付钱的时候随口问了下施乐的姑姑家在哪个地方。 老板娘低头记账,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给他说了个路线,盛景行人高马大的站在店里显得很突兀,只要一抬头就能把整个店铺看完。 用来隔开店面的木板上贴了一张陈旧的海报,盛景行第一眼看过去觉得有些眼熟,第二眼才看清海报上面用草书签了名字,隐隐约约看出是『悦尔』二字。 第80章 老板娘给他找了钱, 他就随手指着那张海报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这年头难得还能见到这个人的海报。” 老板娘也看过去, 见他指着悦尔的海报, 掩嘴笑道:“这海报可有十几年历史了, 是个大明星来着,当年可红,过年时村委组织看电影, 放的就是他演的哟,唱歌也好听, 人长得也帅,多少姑娘说着非他不嫁的咯。” 盛景行听后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和她聊下去:“老板娘当年也追星?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我也想去看看。” 老板娘敲了敲脑子,想了好久:“时间过得太久了,不是怎么记得起来, 叫什么来着,海滨什么, 好像是海滨之恋啊,可好看的说,听说还拿了个什么影帝。” 盛景行应道:“是,拿了影帝,不过后面就没有消息了, 老板娘知道后来他去了哪里么?” 老板娘连连摆手:“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我们这乡里人, 哪里懂得那么多事情咯。” 谢过老板娘,盛景行把烟和打火机往大衣口袋里一放, 走出去往老板娘指的路去,施乐见他看都不看一眼自己,又怕盛景行丢下他,只能紧巴巴地跟上。 拐了几个路口,终于看到那一栋独门独户的小洋楼,虽然看着体面,实际上格局有些老旧了,可以看出已经有些年头,少说也有十几年。 根据施乐说的,应该就是这一家没错了。盛景行迈着大步子过去敲门,施乐害怕落单,也紧紧跟上去,想要拉扯盛景行的袖子。 没一会就听到主人家说话的声音,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盛景行退后一步,让施乐站到前面,不容拒绝地让他去做开场白。 施乐也有几年没来这里了,他跟这个姑姑也不是很熟,毕竟她以前经常以见过大世面的态度来和他们说话,后来施乐有求于她,也听过不少她的冷言冷语。 无非是一边怂恿他化成悦尔的样子在娱乐圈博出位,一边又嘲讽他有脸无才,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这个女人出身低,但是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为了钱和地位什么事都敢做,因为在外面长期对权贵卑躬屈膝,回来后见身边都是一些土包子,就岔起腰来作威作福危言耸听,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扭曲变态了。 施乐那时有事求她,不得不放低姿态听过她的话也就算了,最多在心里啐两句,如今他已经在娱乐圈混了脸熟,又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泼妇再对他冷嘲热讽,他恨不得从来就没见过这样一号人。 开门的正是他姑姑,这些年没见,又发福了一圈,肚子上多了赘肉,显得身材又矮又粗,穿着打扮也是花花绿绿的,辣眼睛得很。 姑姑眯着眼睛盯着施乐看了好一会才认出他来,当下阴阳怪气地靠在门边打量着他笑道:“哟,这不是大明星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刚没看清楚还以为是故人找来了呢。” 施乐闻言冷笑道:“七姑这话说得多生分啊,我能有今天不还托了您当初的福,这不来F市两天,特意来探望您。” 七姑撇了撇嘴,视线绕过他落在后面的盛景行身上,只见那个男人比寻常家汉子还要高出一大截,身上穿的衣服考究又贵气,即使只是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压迫感。她年轻时也在半岛的富人圈子里走过场,这个男人一看就是那一类达官贵人。 她也顾不上和施乐拌嘴了,拉着施乐的袖子把人带到跟前,一边用余光偷偷看盛景行,一边小声问道:“这个男人是谁,大老板?” 施乐不冷不淡地说道:“是啊,大老板,听说在首城也是有权有势的。” 七姑一听首城来的,眼睛瞪得老大,她这种村妇,即使在半岛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待了几年,也只是看人脸色罢了,哪里见过什么根正苗红的首城权贵,一时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摆了。 “那个,哎哟瞧我,见到侄子太激动,怠慢了这位大老板,来,您进来坐,进来坐,我给您端个茶,施乐啊,你把这当成自己家,随便招呼啊。” 盛景行颇有涵养地跟她点头致意,便跟着施乐进了大门,院子里种了些花草树木,不过因为气候变化已经没有什么生机了。 施乐领他到客厅里坐着,七姑的动作也快,一会儿就把茶泡了上来,拿出几个像模像样的瓷质茶杯,倒了茶放到盛景行面前。 “大老板您喝茶,施乐这孩子也真是的,过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我准备准备,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大老板您见谅啊。” 盛景行抿了一口茶,感觉出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做了个样子又把茶杯放下,态度谦逊地说:“哪里的话,是我贸然前来,没有打扰到您才好。” 七姑哪里担当得起这一个“您”字,连坐都坐不舒坦了,挪挪饼一样大的屁股,陪笑道:“没有的事,您能来是我们家的福分。” 盛景行也不打算和她继续客套下去了,开门见山道:“这次我来主要是有些事情想和您咨询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七姑哎了一声,连忙说道:“您有什么事尽管问,不用这么客气。” 盛景行说:“听施乐说,您以前在半岛工作过?” 七姑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左右也不是隐私,便承认了:“是啊,年轻时候在半岛做过几份跑腿的工作。” 盛景行:“那您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悦尔的男艺人?” 七姑闻言心里一突,看向施乐,眼里带了几分责备,以为是他多嘴到处乱说给他惹事。 见盛景行还看着她,等她的回答,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大老板您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我们这些打杂的,哪里能认识什么大明星哟!” 盛景行也不和她打太极,笃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游刃有余地说:“希望您能够跟我说真话。” 七姑在镇上嚣张了这么多年,哪里遇到过敢这样逼问她的人,几乎是一看到盛景行那张不容置喙的脸,她就吓得腿软,连忙说出了实情。 “当年我跟着姐妹们去半岛打拼,误打误撞进了一家影业公司,跟着各种剧组打杂。后来做得好了,有人找到我,说是有个艺人招助理,要能干活能吃苦的,还要嘴巴紧的,工资比我那时候做的高,我就心动了。那个要我做助理的男艺人就是您要问的那个,长得怪漂亮的,就是性格有点难伺候,不过我只用在他拍戏的时候帮忙提行李搬东西,其他更隐秘一些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盛景行听后接着问道:“你知道他是哪里人,后来又去了哪里么?” 七姑连忙摇头,说:“这些我就不清楚了,他身边的助理多得很,那些事情都不用我插手的,只是在剧组的时候听别人在背后议论过,说他是被半岛首富捧红的。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有段时间他就突然不见了,经纪人跟我说让我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待工,结果也没再等到开工通知,他的经纪人给了我们这些助理好厚的遣散费,让我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盛景行没有听到想要的信息,皱着眉头问她:“其他的呢,他去哪里了也不知道?” 七姑说:“可能是隐退了吧,反正在那之后就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娱乐圈里这种事情很常见的,哪个艺人得罪了人,第二天就销声匿迹了,也有些因为工作压力大的,突然就闹失踪闹自杀的,我也没有在意过。” 盛景行又问:“那他的私生活方面呢,他是不是有个儿子?” 七姑摇头:“这不可能的,他那时候才二十四五岁,又是忙着工作的时候,我也没听说过他有儿子,而且听说姜家那个当家人管他管得严,有儿子不可能的。” 盛景行换了个角度问:“那你认不认识邓梅?” 七姑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有点印象,她经常出现在片场,不过都是些小角色,后面和悦尔传过交往的绯闻,又被压下去了。” 盛景行点点头:“其他的呢?” 七姑被他问得头大,但又不敢发作,只好说:“我哪里还记得这么多事情哟,就只有这些了。” 盛景行见从她那里再问不出其他什么事情,又跟她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天快黑了才动身回去。 七姑原本还想留他们吃完饭住一宿,频频跟施乐使眼色,可盛景行要走的态度十分强硬,他今晚要回到市区,最多明天晚上就要飞半岛了。 这些资料他会整理出来给陈敏,让她根据这些线索往下查,就目前情况看来,姜思悦很有可能就是悦尔和邓梅的孩子,但是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科技这么发达,姜思悦也有可能并不是悦尔和邓梅在常规下生出来的孩子。 真相可能只有姜老爷子知道,但盛景行不敢轻易去问。 二狗子能明显感觉到,姜思悦时隔几天后来上学,精神越来越差了。 以为他是因为梦遗太多导致身体虚弱精神萎靡,二狗子赶紧找了很多相关的知识发到他微信上,甚至还发到朋友圈里专门艾特姜思悦。 不知情的猪朋狗友还以为他们俩偷偷摸摸有了一腿,在底下的留言开玩笑一样开着飞机大炮。 但这些东西姜思悦都没有去看,没有一点动静和回复,虽然以前姜思悦也不怎么上微信,但好歹还是会上去看两眼的,现在居然一点回音都没有,甚至都不怼人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二狗子不能坐视不管,姜思悦可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甚至还自诩为哥哥,这弟弟陷入了迷惑,就应该由哥哥来开导。 于是吃饭的时候二狗子又专门约了姜思悦,在餐厅点了几份小炒,不停给他夹菜。 “悦儿啊,你最近精神越来越不好了,是不是精气损失过多?来多吃点菜补补,哥哥给你发的那些推文你都看了吗,别以为这是小事,等以后你长大,你就知道后悔了。” 见姜思悦无精打采地挑着菜,没有吃的意思,二狗子就敢确定他是有心事了,姜思悦以前可是很能吃的,天塌下来他都敢抱着吃的不受影响。 二狗子凑过去一点仔细看他的脸色,灰白中透着青,惊得哎呀一声:“悦啊,那个老gay别不是个狐狸精变的吧,你看你这张小脸憔悴得,赶紧的补补!” 姜思悦拍开他的手,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和他不在一起了。” 二狗子一愣,问道:“不在一起了的意思是,哪个意思啊?” 姜思悦默默地看着他:“你觉得是哪个意思?” 二狗子:“……卧槽!” 第81章 两天后盛景行回到半岛, 依姜思悦的要求, 离开S市前买了不少当地特有的零食小吃, 还拍了照发到微信上给他看, 可惜一直没有回复,盛景行以为姜思悦是复习太忙没有时间玩游戏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到心上,打算回去后再给他一个惊喜。 盛景行出了机场直接让司机接他去外公家, 司机见他大包小包大盒小盒的买了那么多东西不由得多问了两句。 “盛总,这些都是买给家人的么?” 盛景行笑着应他:“都是给我们家小少爷买的。” 司机:“那一会是送到张老先生那边, 还是我先带回您公寓那边?” 盛景行:“留一部分在外公家,其他的先麻烦你送去我公寓那边的车库,晚一些我再搬上去。” 因为下飞机时就已经给盛母打过电话,等盛景行回到家,盛母就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 盛景行手里提着给外公外婆还有母亲的补品, 还有一些特色小食,递给盛母拿去放好后他看了一圈屋内, 也没有见姜思悦的影子。 以为姜思悦在楼上,他便踏上楼梯去叫他下来准备吃饭,结果刚喊悦悦,盛母出来就跟他说:“别喊啦,悦悦不在家。” 盛景行问道:“悦悦去哪了?我不是让他好好待在这边么?” 盛母:“你刚走的第二天他就回姜公馆啦, 说是亲家公叫他回去还是什么的, 这些天都住在那边没有回来过, 你外公的朋友送了只鹅过来,我让他回来看他都没有回来。” 这样说着盛母突然想到一件一直被忽略的事情, 她哎呀一声,拍手对盛景行说:“悦悦是不是不好意思住这里啊,那孩子看着整天欢欢喜喜的,我们也没往这方面想,是不是见你不在这边,他待着不习惯?悦悦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盛景行就知道他/妈会乱想,连忙说道:“妈您别想太多,悦悦没有这种意思,他是真心喜欢你们的。” 盛母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既然你回来了,也该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亲家公不是摆脱我们帮忙照顾悦悦嘛。” 盛景行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说道:“明天再去吧,我直接去学校接他回去,现在太晚了,等从姜公馆出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别影响到他的学习休息。” 盛母道:“也行吧,等你见到他了,就跟他说家里的鹅已经下了好几个蛋了,等他什么时候过来,妈妈就给他做鹅蛋吃。” 因为姜思悦这段时间都住在姜公馆,又要复习准备考试,姜老爷子就给外面那些子子孙孙下令没事就不要过来了,以免影响到姜思悦学习,这不免又引来其他兄弟姐妹的猜疑和记恨,当然这些姜思悦都无暇去想。 夜已经很深,书桌上还放了几张试卷,姜思悦一边转着笔,一边大脑放空想着其他事情,完全没有心思学习。 他已经很多天刻意没有去了解盛景行的近况了,甚至连微信都不上了,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再安然无事地和盛景行聊天,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撒泼,要求盛景行如何如何。 之前是他越界了,盛景行不过是对他纵容了些,他就肆无忌惮起来,现在想想好像盛景行也并没有义务惯着他。 姜思悦在纸上画了两天平行的直线,一条代表他,一条代表盛景行,又画了两条交叉的线,在某一点相遇后,又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他下意识在相交点画起圈圈来,企图把两条线的交集变得更大,结果力气太大,生生把纸上那块地方给捅烂了,拿起来就变成了四条互不相干的线,中间交汇的那个点变成了一个洞。 姜思悦觉得他的某个地方也空出来了一块。 把纸揉烂扔进垃圾筐,姜思悦趴在桌子上,不受控制地又想起盛景行,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如果还在公寓那边,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写完作业,然后等盛景行过来检查,接着就可以耍无赖地要盛景行抱着回他的卧室,等他洗完澡出来,说不定还能在床上闹一会,再相拥而眠。 姜思悦有些困了,头趴在双臂上昏昏欲睡,眼睛越来越累,然后就着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他就这样睡了大半个晚上,因为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也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晚上也没有人敢进来看他。 姜思悦是被冷醒的,醒过来才发现他还趴在桌子上,房间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觉已经是凌晨,站起来动了动身体,也不知道是睡姿不好还是累到了,感觉周身乏力。 试卷还没写完,姜思悦也不想写了,爬上床关了灯,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尾盖住,习惯了别人拥抱的身体只好整个蜷缩起来,自己抱着自己。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也提不起精神来,坐在位置上总想着睡觉,见他昏昏欲睡的,也不做笔记,班主任连连看了他好几次。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姜思悦头重脚轻地站起来,准备去校医室看看是不是生病了,这种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很难受的感觉并不好。 没想到他刚走出座位,就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一趟,他极少有被叫去喝茶的时候,所以一时不知道班主任叫他去干什么,只好跟着去。 学校给每一个班主任都安排有单独的办公室,班主任把姜思悦带过去后放好东西,并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坐下,这才说道:“思悦同学,近来你是不是在学习上生活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要谈心,姜思悦捧着杯子的手一顿,否认道:“没有啊。” 班主任也不说破,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说:“我看你最近的学习状态比起开家长会那段时间的要差了很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吗?如果有,不妨跟老师说说,老师很乐意帮你分析一下。” 姜思悦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跟以前有很大差异,只是没想到这些变化明显到连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他有些心虚地抿了一口水,舔舔燥热的嘴唇,小声否认:“没有啊,可能是我现在不怎么想学习吧。” 班主任十分不认同他这种说法,教育他说:“思悦同学,这种想法是非常不好非常消极的,老师知道你家里有钱,以后也不一定真的要你学习什么掌握什么,但是学习是对人生的一种态度,如果荒废了,那人生就会失去很多意义。” 姜思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严肃认真地指责,他从小就被姜老爷子供着养,即使在教育上也是打着商量或者干脆不管的,而盛景行教育的方式也与之相差甚远,一时让姜思悦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班主任继续说道:“你看吧,现在就要面临高考前的第一次模拟考试了,班上其他同学都很认真对待,想从这次考试里看看自己的水平。虽然你这几次考试成绩都很不错,但是如果你懈怠了,就会被别人赶超,甚至落后。你想想看,你以后是愿意当个碌碌无为的富二代,整天混日子呢,还是想学得真材实料,成为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 姜思悦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在遇到盛景行之前,他的未来就是继续吃喝玩乐,靠着姜老爷子的庇护在半岛横行霸道。遇到盛景行后,他就想着能一直和盛景行生活在一起,每天在他的纵容下混吃等死。 班主任说的这些他都没有想过,也不想去想,设想未来都是没有意义的,就好比他和盛景行,因为某一次意外,就没有了未来一样。 他害怕那样的失望,并且不想再来一次,得过且过又未必不好,为什么总有人要插手别人的决定和未来。 就像姜老爷子擅自给他和盛景行定了婚约,就像盛景行要他如何如何听话,就像邓梅以表达对他的母爱的理由提携施乐,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无忧无虑地混吃混喝过日子,如果能有一个完整温馨的家,相亲相爱的父母,还有人爱他,那就更好了。 大概是发烧烧得脑子发热,姜思悦放下杯子站起来跟班主任说:“老师,您说的这些都很有意义,但是并不是我所想的,如果老师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班主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错愕,虽然说姜思悦的背景大,但姜思悦在老师同学面前都是很随和的一个人,原本以为可以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想到姜思悦并不给面子。 走出办公室,姜思悦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就打了个颤,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对老师说了些什么,也有些懊恼。 他平时可以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来,也能戴上好孩子的面具,但是扮演地久了,难免觉得累,甚至想自暴自弃。 盛景行特意抽中午的时间给姜思悦打电话,想告诉他今晚放学自己会过去接他,让他别急着走,结果一连打了几条电话都没人接,觉得奇怪的同时还有些担心。 想起来上次开家长会还存了他们班主任的号码,盛景行翻出来打过去,很快就被接通。 “喂,你好,哪位?” 盛景行:“是姜思悦的班主任对吧,我是他的监护人,上次去家长会的。” 班主任对他有很深的印象,毕竟年轻帅气还出众,闻言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是思悦同学的家长,请问有什么事么?” 盛景行问道:“今天我们家悦悦有去学校吗?” 班主任:“有的啊,上午的时候他还上课了,请问怎么了吗?” 盛景行:“没事了,只是想确认一下,打扰老师的午休时间了。” 班主任:“没关系的,倒是盛先生,既然您打电话过来了,我刚好也有些事想和您沟通了解一下,请问您现在方便么?” 盛景行:“老师请说。” 班主任:“最近我观察到思悦同学的状态不是很好,今天问了他一些生活学习上的事情,他也什么都不说。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当老师的,都学过系统的心理研究,我觉得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是不方便和我说,您知道他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也好指导他回归正确的学习轨道上,毕竟他现在高三了,接下来的学习对他来说都很重要。” 盛景行没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姜思悦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姜家那边对他有什么影响。但这些都是家事,还涉及到一些豪门恩怨,盛景行也不方便跟老师说,只好说道:“这样么,实际上我这段时间都在出差,昨天才回来,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所以也不太清楚。那个孩子有心事从来不说,心思也比较敏感,可能是我没有好好关心他的原因,等今晚他回来我再好好跟他沟通一下,今天就劳烦老师了。” 第82章 姜思悦在校医室待到了放学时间, 才回教室收拾书包, 慢吞吞走出校门。 大路两旁的树木又落了一地的叶子, 姜思悦低着头认真地一脚踩一张叶子前行, 脑子放空把周围都忽视了。 盛景行早已经把车停在老地方等他,打算给姜思悦一个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姜思悦路过他的车, 连头都没有抬起来,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 眼看他就要走过头, 盛景行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去拉他,像往常那样揉揉他的头,说道:“悦悦,我回来了。” 预计中姜思悦欢喜的反应并没有出现,只是默默躲开了自己的手掌, 站到和他保持一段距离的地方,疏离地看着他。 盛景行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刚见面那天, 那时姜思悦也这样拘束疏远地躲着他,像只随时随地就能炸开一身刺的小刺猬。 以为姜思悦是在闹脾气,他又走过去一些,想把人带上车回家,结果姜思悦并不领情。 盛景行哂然一笑:“怎么了悦悦, 不是要我早点回来么?怎么现在又闹脾气了?” 姜思悦别开脸不去看他, 故作冷漠地否认道:“我没有闹脾气!” 盛景行笑道:“好好, 你没有闹,那我们可以回家了么?我买了很多零食给你。” 姜思悦耳朵动了动, 可是想到这可能是盛景行做了亏心事才想起来买东西哄他的,就更加生气了。 “我不要了!” 盛景行只当他是闹别扭,毕竟自己一走就这么多天,还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还因此被老师请去喝茶,小孩子自尊心强,肯定是在耍小性子。 “乖了,我们先回家,嗯?” 姜思悦想到他已经把自己之前带去盛景行家的衣物都带回了自己家,怕跟盛景行回去会尴尬,何况他也不想再回去,说不定盛景行以前还带过其他什么小情人回去过夜。 “我要回爹地家,不和你回去了。” “嗯?伯父那边还有事?” 姜思悦不擅长在盛景行面前撒谎,毕竟相处那么久以来他都以真性情面对盛景行,撒谎这种拙劣的手段,说不定盛景行一下子就看穿了。 到现在都不想让盛景行觉得他是个习惯撒谎的人。 于是他低头去扯自己的书包带,微微地点了点头。 盛景行也不好再勉强他,虽然说多日不见,也有点想念,但也并没有达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对感情他总是把握得游刃有余。 “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 姜思悦最后还是上了他的车,这时候来接孩子的车流都已经疏散,又错开了下班高峰,一路上倒还顺畅。 回到姜公馆,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十一月末的天气晴朗少雨,夜里能看到星星和月亮,只是有点寒冷。 保安亭的保安认得盛景行的车,虽然并没有接到通知今天盛景行会过来,但还是很热情地给他开了门,目送车子一路开进去,并且跟宅子里的人报备。 盛景行把车停在门口,见姜思悦自己解了安全带,便帮了他一把,并问道:“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姜思悦低着头闷声说道:“不用了,家里只有爹地。” 盛景行只好作罢,在他一脚踏出去之前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住他:“悦悦,等等。” 姜思悦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就看到盛景行突然凑近的脸,这个距离太短太暧昧,他甚至能感觉到盛景行呼出来带着温度的气息。 不过很快就被从车门吹进来的冷风吹散。 车厢拥挤的空间里,姜思悦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在耳边跳动着,以至于有种耳鸣的错觉,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唇上一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在了上面。 盛景行熟练地诱哄他打开牙关,姜思悦也没有表现出抗拒,他的舌头很快就钻了进去,来了个温柔甜蜜的吻。 姜思悦自暴自弃地由他吻着,很多想法在他心里酝酿地快要满处来,手掌也因为紧张和不安而握成了拳头。 盛景行察觉他的不自然,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双唇分开时又在上面留恋地温存了一下,大拇指摩挲着姜思悦的脸颊,感觉到上面的凉意,便说道:“好了,外面天气冷,你快回去吧,欠你的以后有空了再还给你。” 姜思悦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盛景行一时不察被他吓了一下,回过头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这次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在昏暗中也显得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盛景行笑道:“怎么,后悔了,想要跟我回去?” 闻言姜思悦的手握紧了一下,半天了期期艾艾地问他:“可不可以,只要我一个人……” 盛景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就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悦悦,什么只要你一个人?” 他的表情实在太自然,没有一点心虚和愧疚,像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一样,姜思悦突然就失去了接着说下去的勇气。 对啊,明明他就应该可以拥有很多外观小情人,他也有权利去选择各种小情人陪在身边,自己不过是父母施加在他身上的拖油瓶罢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只对自己一个人好。 姜思悦松开他的手臂,抱起书包下车,走之前郑重地跟他说道:“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吧,我会努力说服爹地同意我们解除婚约的。” 直到姜思悦进了大门,盛景行都没有想反应过来姜思悦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分开?解除婚约?盛景行觉得很不可思议,像是明明很有把握的一件事突然就宣布失败了一样让他感觉到挫败,隐隐还带着点难过和不安。 如果姜思悦走得慢一点,说不定他会把人拉回来问清楚,可现在姜思悦已经进去了,他贸然追进去,一会发生了冲突,谁脸上都不好看。 他安慰自己说这只是姜思悦闹小孩子脾气,等过几天就好,等了一会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便掉了个方向把车开出了姜公馆。 姜思悦从寒风瑟瑟的外面进到暖气充足的屋里,关上门的瞬间就打了个颤,努力不去想刚才的事情,虽然跟盛景行夸下海口要说服姜老爷子,但他现在暂时还不想让姜老爷子知道。 毕竟明天就要考试了,他不想在考试前再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他这样自我解释道。 姜老爷子在饭桌等着他,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桌上摆了三份碗筷,见只有姜思悦一个人进来,不由得问:“怎么,景行呢?刚才保安明明说看到他开车送你回来的啊?” 姜思悦放下书包,换上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说道:“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把我送到门口就走了。” 姜老爷子责怪道:“你这孩子,都不懂得人情世故,他大老远把你送回来,总该请他进来坐坐,都是一家人,这像什么样子。” 姜思悦因为盛景行又无故挨了一顿说,愈发地心烦意乱,顶嘴道:“那要像什么样子,要不您现在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饭好了!” 姜老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发脾气,看着他乱喊一通,激动得连眼眶都红了,连忙低声下气哄道:“好了好了,爹地不说你了,快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盛景行回到公寓那边,把车开进了车库,那天让司机带过来的零食大包小包放在架子上,他便打算先拿一部分上去备着,以免哪天姜思悦气消了回来随时可以吃。 架子上东西有点多,又因为他人高马大地挡了大部分的光,一时不知道碰掉了什么东西,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他低头去看,只见是自家的钥匙,是他特意配给姜思悦的那把,上面还有个毛茸茸的小球挂饰。 他心里一突,收拾好了东西关门坐电梯上楼,打开门见姜思悦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柜上,心里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一些。 上楼打开姜思悦的卧室,里面的摆饰都没有变动,被子也还叠得整整齐齐,看得出姜思悦没有回来住过,他走到衣柜前,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不打开去看。 盛景行这才意识到姜思悦说的那句话不仅仅是气话而已,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明明走的那两天还好好的,会撒娇会卖萌。 他下楼后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因为好几天没住人,也没有开暖气,冷冷清清的。以前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倒不觉得太过安静,习惯了有姜思悦在的日常,突然他不在了,就觉得好像哪里也空了出来一样。 姜思悦吃过饭早早就上楼去了,即明天就要考那个被老师说得很重要的试,他现在也不想去看书复习,反正都这样了,再差一点也不会觉得有多糟糕。 干脆就躺在床上睡觉,可是躺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困意,大概是下午时在校医室睡够了,加上吃了退烧药,精神亢奋。 姜思悦又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还是睡不着,摸过手机一看才九点多,时间还早,还不到他平时的睡觉时间。 左右睡不着觉,又想做些什么分散注意力,想来想去也只有吃东西这件事比较轻松愉快有意义,于是干脆从床上爬起,穿了棉拖就开门跑下楼。 姜公馆平时只住了姜老爷子和姨太太这些人,一般是不怎么准备零食小点的,但姜思悦喜欢吃零食,虽然姜老爷子十分不赞同,但每次他回来都会让人备上一些放到储物柜里。 姜思悦见楼下没人,轻手轻脚地路过姜老爷子的茶室,到饭厅那边的储物柜翻零食,翻出一小包薯片,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出来,才关上柜子准备溜上楼。 经过姜老爷子的茶室,看到门缝里还透着光,里面传来姜老爷子一阵阵的咳嗽声,姜思悦于心不安,把薯片放到睡衣的口袋里,偷偷打开门缝往里看。 姜老爷子很快就注意到他,喊他进去,问他为什么还不睡。 姜思悦双手插兜,拿着里面那袋薯片,打着哈哈说道:“我就下来看看,见爹地您也没睡。” 姜老爷子招手让他过去,一边咳嗽一边说:“爹地在想事情。” 姜思悦便顺着问:“爹地在想什么?” 姜老爷子幽幽地说道:“我在想,我到底亏欠了多少你们。” 姜思悦难得听姜老爷子说这种话,一时好奇便接着问:“是指我和妈妈么?” 姜老爷子看着他,眼神里包含了很多感情,复杂得让姜思悦看不明白。 “不单只是你和你妈妈,还有很多人,包括你那些姨娘们,爹地年轻时太风流,欠下不少情债,有些已经两清,有些已经放下,还有些无法弥补,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后悔莫及。” 姜思悦下意识问道:“那爹地以前为什么不专一一些,只爱一个人?” 姜老爷子抬手摸他的头,苦笑道:“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能说个绝对,我年轻时自视甚高,风流成性,习惯了流连花丛,又怎么甘心为一朵花停留,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等发现自己错误的那天,想改变也有心无力了。” 姜思悦执着地问:“每个人都一定要这样,无法一心一意的么?” 姜老爷子大概没有见过自己一向放荡不羁的儿子这样执着的态度,又怕自己给他灌输不正确的感情观,咳了一声说道:“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只是我们这样的出身,拥有这样的身份地位,能选择的余地就多一些。你还小,这些事情没有必要了解太多,你只要记得,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第83章 盛景行没有忘记这天是姜思悦的一模考试, 想起来上次姜思悦考试时他如同父母一般为他考虑, 甚至还特意买了教育相关的书籍, 带他去游乐场玩, 盛景行敢保证,除了姜思悦,从来没有谁能让他如此上心。 只是不知道为何姜思悦会突然提出分开, 明明都那么迁就他了,难道就因为他离开了几天, 姜思悦就能对他失去兴趣。 盛景行更相信姜思悦是在耍小脾气企图得到他更多的关心。 想起昨晚听了个大概的那句话,姜思悦说能不能只要他一个人,什么只要他一个人,难道这么久来不就都只有他一个人吗,还要怎么样呢? 难道姜思悦还会在乎他外面养的那几个小情人?可是以前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反应。 盛景行陷入了沉思, 如果姜思悦真的是因为这个而离开他,那他又该如何抉择? 姜思悦昨晚回到房间后想了很久姜老爷子说的话, 因为出身优渥,就能和平常人不一样,能同时享受和拥有很多伴侣而不用对别人一心一意地负责吗? 这样是不对的,人格和感情无关身份地位,都应该受到平等和尊重。 像爹地那样, 兄长那样, 盛景行那样都是不对的, 他不能理解和效仿。 因为想事情想得太晚,等他睡着已经三更半夜, 如果不是有生物钟提醒,他估计就要睡过头而错过考试时间。 考试要考两天,而姜思悦没有了以前对待考试的心态,坐在考场面对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一个都看不下去。 发了好一会呆,他才动笔随便填上答案,也不去想对不对,反正也没有意义,他的人生也不会因为一次考试而改变。 爹地和妈妈不会来给他开家长会,盛景行也不会因为他考得好而对他一心一意,而他也不会突然变得贫穷。 等到可以提前交试卷的时候,姜思悦二话不说离开座位把试卷放到监考老师桌面,在其他同学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他爬墙出去透风,今天比昨天更冷了一些,他穿着校服并不保暖,站在依旧热闹的街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又溜回学校,餐厅里开着空调,人又多,才让他觉得没有那么冷。 二狗子已经买好了饭,见了他连忙招呼他过去坐,今天吃的鹅肉,但味道和口感都没有盛母做的好吃,姜思悦很嫌弃地把肉都丢到二狗子的盘里。 坐在旁边的佟钰看到了,便拍桌笑道:“哈哈哈我怎么越想刚才悦儿的动作就越觉得像是在喂狗呢!” 二狗子本来还高兴他能多吃几块肉,听了佟钰这话气得挽起袖子想打他一顿,佟钰不是他的对手,连忙求饶,又跟姜思悦说:“悦啊,你今天走出考场的时候真帅,不愧是学霸,连一模这种大考试你都能轻松应付。” 姜思悦淡然地说:“我不是学霸,我只是随便填完就交上去,连作文都是从阅读抄上去的。” 佟钰被他这话吓得嘴里的鹅腿都掉了,张大嘴巴夸张道:“不是吧我悦,这种事情你也做的出?你可别骗我,到时候又拿个年级第一。” 二狗子也说道:“就是,连我都不做这种事,你居然会做?就不怕到时候成绩出来被老师点名批评让人笑掉大牙么?” 姜思悦道:“我爹地说了,只要我开心,做什么都行。” 佟钰虽然平日里没个正经,好歹是靠实力上的实验班,对姜思悦这样的发言十分不赞同。 “悦悦啊,读书是为了自己,你这样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以后……唔唔!” 二狗子将佟钰盘里的鹅腿拿起来直接塞到他嘴里,阻止了他的说教,吐槽道:“老子天天在家里听老头子说这样的话也就算了,你别吃饭的时候也跟我说这些,听着食欲都没有了。” 佟钰拿下鹅腿,哼哼唧唧说:“我是把你们当朋友才说这样的话,要不是朋友我都懒得理你。” 这句话听在姜思悦耳里,又联想到别的事情上面。如果他和盛景行一开始就没有婚约,只是偶然认识,双方家长也没有达成协议,那盛景行肯定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吧。 二狗子和佟钰拌了几句,见姜思悦又用勺子挖饭玩,又像个老妈子一样操起心来:“悦啊,你赶紧吃饭,我们都吃了大半了你这还没动呢。” 姜思悦没有一点胃口,恹恹地吃了两口,二狗子又唠叨起来:“虽然说餐厅的饭菜没有家里的好吃,但比起下面食堂的来说已经不错了,你说我们这还是贵族学校呢,我们又不缺钱,怎么就不能请几个大厨来做饭?这做的,还没你干妈做的好吃。” 提到干妈,姜思悦又想起了盛母,那一次匆匆离开,没想到竟然就是再见,盛母还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回去看鹅,他也很想念他们,不知道盛母给他织的毛衣织好没有,以后他还能不能过去做客。 佟钰这个事多的八公听了二狗子的话,又凑过来问:“什么!悦儿还有干妈?” 二狗子也只是随口一提,才想起来姜思悦跟自己说过他已经和盛景行分开了,这样一来那个干妈应该就不关姜思悦什么事了,只是有点可惜自己还没能去蹭个饭。 见佟钰满脸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二狗子推开他的头,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影响到老子吃饭了。” 下午考数学姜思悦也是草草应付了事,交了试卷就提前回家了,所以和放学来接他的盛景行完美错过。 盛景行是算好了时间,提前下班过来的,他准备问清楚姜思悦是因为什么而闹脾气,看看能不能把他哄回家,毕竟家里少了个人,回去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坐在车里往校门口张望,因为考试,今天的学生特别多,盛景行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姜思悦出来 。他怕自己看漏了,又下车去等,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姜思悦。 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姜思悦,反而看到一个眼熟的男生过来,盛景行对他有点印象,上次开家长会见过一面,是姜思悦的同桌。 书呆子同桌自然也是认得他的,毕竟那次家长会盛景行给所有人的印象都很深刻,又是姜思悦的家长,所以此时见到他也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盛叔叔,您来接思悦啊?” 盛景行见他主动和自己说话,正好也想问他有没有见到姜思悦,便也客气地和他寒暄几句。 “是啊,你见到他了吗?” 同桌说道:“他下午考试提前交卷走啦,估计已经自己回家了吧,他没有和您说吗?” 盛景行没有想到是这样,一时有些楞,心思也转得极快,下意识就以为姜思悦是为了躲自己,宁可不重视考试也要提前离开以免和自己碰面。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从小都是别人恭维着他顺着他,对小情人更是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要不到的。 到底姜思悦还是和那些小情人不一样的,即使可能他并不是姜家真正的孩子,也不可能因为出身的原因而委曲求全,意识到这一点,盛景行就很无力。 书呆子不知道盛景行为什么突然发呆,因为赶着回家复习,只好突兀地问道:“盛叔叔您没事吧?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啦,如果找不到思悦可以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盛景行点了点头,跟他道了谢,但也并不打算给姜思悦打电话,既然姜思悦有心想躲开他,自然也不会接他的电话。 天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盛景行终于调转车头,离开了学校。 朱浩荣听说盛景行来了,还以为是自己耳朵被室内的音乐震得出现了幻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来了?” 坐他身边那个小姐对着他的耳朵将刚才侍者说的那句话大声地重复一遍:“他说,盛总来了——” 朱浩荣这才反应过来,先是说道来了就来了呗,让他上来就好,然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站起来:“你们说盛景行过来了?!” 他的说话声太大,别人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一听他说盛景行来了,各个都放下手里的事情,好整以暇地说道:“我没听错吧,盛三来了?” “他这都多久没出来玩了,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居然能把他吹过来。” “不是说他整天在家带孩子嘛,那个姜家的小少爷,怎么,舍得放下二十四孝奶爸头衔出来浪了?” 朱浩荣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漂亮的姜小公子,连忙问道:“盛总是自己来的还是带人来的?” 侍者回答:“自己来的。” 朱浩荣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难道有什么事要谈?” 说完又跟侍者吩咐道:“去请他过来。” 大伙都很久没见盛景行出来玩,一时计上心头,想要整蛊他一番,于是倒了几杯白的黄的红的酒,让他自罚三杯。 盛景行也十分爽快,一口气喝了三杯,大家见他没有端着架子,也都放开了玩。 朱浩荣坐到盛景行对面,问道:“盛总今天怎么来了,我听说最近你都在家教孩子,怎么不带姜少过来玩。” 盛景行闻言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很多情绪,朱浩荣虽然不知道盛景行突然生什么气,毕竟以前大家也经常这样开玩笑。 旁边有人察觉他们俩的尴尬,连忙打哈哈道:“老朱这就是你不对了,盛总难得出来玩一次,你就不要提那么扫兴的事情嘛,姜少爷那种小孩子来了能有什么玩头。我约莫着盛总也是在家憋得慌了,才出来透透气的,盛总,要不要我做主给你找几个人来?” 盛景行这才不冷不淡地说道:“不用了,我不找外面的人,我刚给董阳打了电话,他一会就过来了。” 有人就拍腿说道:“我就说嘛,盛总怎么可能会自己过来,你们就别瞎几把操心了。” 董阳接到盛景行的电话时也有些惊讶,毕竟盛景行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来找过他了。 上一次盛景行离开后他跟陈敏打了电话问她盛景行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情人,陈敏欲盖弥彰地说了好一些话,无非就是让他不要过问盛景行的事情。 董阳原本已经打算不闻不问了可前段时间他在网上看到盛景行的绯闻,说是在F市被拍到和一个才走红的小鲜肉同行。 于是他就顺着那些相关评论搜到了那个小鲜肉的名字,很快就知道那个小鲜肉叫什么。 乐乐,盛景行在梦里叫的不就是这个名字么,真是亲昵啊。 董阳觉得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盛景行就真的要把他给忘了,于是他换了套出挑的衣服,认真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开着盛景行送他的那辆宝马MINI赴约。 第84章 考完试那天下午二狗子像胸口压着的大石被搬开了一样终于鲜活了过来, 顶着成绩出来会被自家爸爸打死的压力, 不停地怂恿姜思悦今晚一起去玩。 “悦啊, 你都多久没和我们出去玩了, 兄弟们都对你有意见啦,好不容易考完试,我们开心一点, 放肆一点?今晚去华世不啦,那里有大胸姐姐哦。” 姜思悦听到大胸姐姐也没有一点反应, 他这次考试不在状态,与其认真努力对待,不如干脆放弃,考个倒数第一也比正数第二好,只是不知道到时成绩出来, 老师同学和家人会怎么看待他。 二狗子见他连大胸姐姐都无动于衷了,怒其不争地拉着他说:“走吧走吧, 不要大胸姐姐我们去物色大鸟哥哥,不就是个男人嘛再不济还有哥哥呢。” 姜思悦想着自己回家也没事做,与其和姜老爷子喝茶,出去玩玩也好,便半推半就地跟着二狗子去了。 二狗子通知其他人说要给姜思悦办回归趴之后, 朋友群里都炸开了, 毕竟姜思悦已经消失太久, 久到都以为他从良变成乖娃娃了。 都是一群闲得蛋疼的富二代,二狗子刚说完, 他们就纷纷张罗起来,说要让姜思悦重新找回醉生梦死的感觉。 二狗子带姜思悦去的果然是华世,小半年没来,这里的装修换了个样,但里面还是充满了纸醉金迷。 姜思悦许久没有来这种地方,刚进去就被一楼的歌舞声叫喊声吵得耳鸣心悸,原本以为是去包间,结果二狗子直接把他带到一楼舞池的观众席上,那群猪朋狗友包了那一块地盘,倒也没有闲杂人等碍事。 倒酒的二楞刚坐下就看到二狗子带着姜思悦过来,连忙对那些玩骰子的喊道:“都别玩了,二狗带悦儿来了。” 于是众人停下手里的东西,像见了什么罕见之物一样齐齐望向姜思悦。 姜思悦原本还在想事情,突然觉得自己被很多道目光注视,抬头一看,那些很久不见的朋友正用一种看猴子的眼神看他。 他揉了揉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不悦道:“你们看着我干嘛,不认得我啦!” 二楞站起来拉他过去坐,笑嘻嘻地说:“这不是很久没见了嘛,快让哥哥们看看,我们悦儿是不是又长漂亮了。” 说着二楞就伸手去掐他的脸。 姜思悦的脸比起之前清减了一些,婴儿肥也退去了不少,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模样,二楞子不禁感叹道:“我们悦儿终于要摆脱奶娃娃的身份了。” 迎面而来的是姜思悦的手掌,一拍糊了他一脸。 年纪大一些的高战说道:“行了行了,刚见面你就不要逗他了,省得他把他惹生气了直接回家。” 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他们这个圈子没有等级化,都是一些身价差不多的公子哥,开得了玩笑讲得了义气,也不用敷衍谁讨好谁,姜思悦被他们开了好一会玩笑,才渐渐放松下来。 高战关心地问起上次车祸的事,说道:“上次车祸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姜思悦才想起来几个月前那次车祸的事,好像都没有跟高战道过谢,他很认真地谢道:“上一次的事情,谢谢战哥了。” 高战往沙发背上靠,笑道:“小事一桩。” 二楞才想起来要姜思悦自罚三杯,姜思悦看着桌上的酒,也不扭捏,连着三杯入肚。 二狗子看得一愣一愣地,见姜思悦还想喝,以为他想借酒消愁,连忙把他拦住:“悦啊,你别喝那么多,不然今晚回去你爹地又该说你了。” 二楞白了他一眼,说道:“悦儿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喝点酒又能怎么样,二狗你这也管得太多了吧。” 旁边就有人笑着说:“二狗你真是越来越有当妈的潜质了。” 二狗子抖了抖身上的肌肉,对着那个人挑衅地哼了一声:“你们有见过这么man的妈?” 那人懒得理他,凑过去问姜思悦:“悦啊,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别不是真的被上次那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到你爸面前告了一状吧?” 提到盛景行,上次差点被盛景行扭脱臼的哥们就抢着说:“卧槽提起他我就生气,他一言不合就上来带人,还好意思跟我们动手,悦啊,那人谁啊,那么嚣张,你认识吗?” 姜思悦冷不丁被他们提起和盛景行的回忆,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但又有点想不起来当时盛景行的模样了。 他捏了捏因为喝了酒而有些发红发热的耳廓,不以为然地说道:“啊,一个曾经的熟人而已。” 这时舞池上面的灯暗了下来,二楞才想起来似得,拍掌说道:“来了来了,悦儿你喜欢的大胸萌妹!” 无非又是些博人注意的歌舞,姜思悦只看了一眼就没有了兴趣,闷闷不乐地自己喝着酒。 二楞子看了好一会才注意到姜思悦没有欣赏,不由得奇道:“不是吧,才多久没见面,悦悦连大胸姐姐都不喜欢了吗?” 姜思悦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下面的热闹都和他无关一样。 二楞捅了捅看得入迷的二狗,问道:“二狗,你知道悦儿受了什么刺激吗,下面那么性感的美女他都不喜欢了?” 二狗回过头,看到姜思悦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他总不能当众说姜思悦是为情所伤,否则以姜思悦那样爱面子的人,以后说不定会把他打死。 “那什么,估计是这次考试考砸了,由着他去吧。” “哟,想不到我们思悦还是个认真学习的乖学生?”二流子手臂往姜思悦肩膀上一搭,吊儿郎当地安慰他说:“没关系,不就是个考试嘛,我们又不靠分数上大学,来来来,悦悦别难过了,让哥哥陪你借酒消愁。” 二狗子见有人陪着姜思悦,就跟二楞认真地讨论起妹纸来,结果说得嗨了,把上次陪姜思悦去gay吧差点被几个人妖强上的事捅了出来,又被这群猪朋狗友一顿笑。 绕是二狗这样厚脸皮的人,脸上也挂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去上厕所,二楞在后面喊道:“你小心可别再被人妖强了啊!” 等二狗子去了趟洗手间,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又忍不住偷看了几眼今晚的舞娘,才心猿意马地回到他们的地盘。 回去之后只见姜思悦抱着酒瓶子坐在地上,眼睛迷瞪瞪的,二楞和二流子都在哄他起来。 姜思悦这人吧,喝醉之后虽然不哭也不闹,有些时候还特别听话,但是倔得很,遇到不喜欢的不想做的十头牛都拉不动,所以每次二狗子都要看着他,没想到他就上个厕所看个美女的时间,这些不靠谱的就直接让人给喝醉了。 二楞这人心粗,只会逗人不会哄人,见姜思悦不听他的话,连忙招呼二狗过去:“快快快,把你家巨婴带回家去,别让他给喝傻了。” 二狗子一边走过去,一边骂骂咧咧说着:“都说了不要让他喝太多,上次去啤酒城都不知道我带着他出去多费劲。” 二楞觉得冤枉:“是他自己一直再喝,回头就看到他醉了,以前也没见他这样拼命啊,难道考试考傻了?” 二狗子蹲下去对着姜思悦拍拍肩膀,说道:“悦儿,上来,我先带你回家。” 姜思悦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谁似的,扔下酒瓶哼哧哼哧趴到他背上,还打了个酒嗝。 毕竟是从小学就同校的朋友,相对来说姜思悦还是很信任曹构的。 二狗和姜思悦放学就打车过来的,现在也当然没办法开车回去,只能站在门口等,姜思悦趴他背上一开始还安安静静的,后面才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在胡言乱语。 “要、要景行行,要回家,呜……” 二狗子想起来上次在啤酒城,盛景行来接姜思悦时说带他回家,那时姜思悦乖得很,马上就要跟那个花心老gay走,原本还以为是姜思悦喝多了神志不清,现在看来说不定姜思悦那个时候就已经对盛景行动心了。 听着姜思悦在他背上呜咽,鼻涕眼泪都往他几万块的皮夹克上抹,二狗子就直想叹气。 坐在包厢里旁观别人玩乐的盛景行情绪没来由地一阵烦躁,空气中弥漫的烟味酒味和香水味让他更加难受。今晚陪着他来的小于见他突然站起来,紧张兮兮地问道:“盛、盛总,您怎么了?” 盛景行二话不说就要出去,他这大动作终于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没来得及喊他,就看他摔门走了,小于留在包厢里十分尴尬,也灰溜溜地跟着走了。 二庄摸着自己的板寸头不解道:“盛三最近是吃了火药么?” 盛景行的步子迈得快,小于要跑着才能追上他,刚要拉他的手臂就被甩开,然后看着他像只被什么东西困住的巨兽一样急躁地踏着步子。 小于从来没有见过盛景行这个样子,一直以来盛景行都没亏待过他,所以今晚陈敏给他打电话时在电话里跟他说盛总最近脾气不好,让他悠着点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现在见了盛景行的样子,才觉得有几分害怕。 听说上次一直很得盛总宠爱的董阳也因为擅自跟着去了盛总的公寓而被盛总赶出去并勒令反省,小于就更加谨慎起来。 盛景行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后面跟了个人,他回头对小于说道:“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小于嗫嗫道:“可是您喝了酒……” 盛景行厉声道:“不用你提醒!” 等小于战战兢兢地招了辆的士离开,盛景行才去把他的车开出来,他今晚是多喝了两杯,但也没有到醉的地步,开车这种事情小心一点就好了。 可惜他越是小心谨慎,就越是容易出错,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姜思悦在喊他,耳边甚至能听到姜思悦的声音,他一个分心,等注意到前面那辆突然刹车的车时,只来得及狂打方向盘了。 二狗子好不容易把姜思悦带回小别墅,没想到这个时候小别墅里黑灯瞎火的,喊了也没人应,好在二狗子以前经常来这里,还记得姜思悦习惯在哪里放一把备用钥匙。 他当然不敢把喝得乱七八糟的姜思悦往姜公馆带,要是被爱子如命的姜老爷子看到了,说不定他和姜思悦都吃不了兜着走。姜老爷子是何许人也,连自己爹见了他都要喊声伯父,更别说自己了。 开门进去发现里面也没人,弄出好大动静都没听到保姆的声音,二狗子估计着她应该是不在,毕竟姜思悦这段时间都不住这里。 好不容易把姜思悦带回卧室,二狗子去浴室给他弄热水擦脸,出来还听到他在不停地喊盛景行的昵称。 第85章 盛母接到盛景行出车祸的消息, 被吓得不轻, 连忙打车去了医院。 盛景行伤得也不算轻, 但也没有多严重, 只是撞到了头,出了点血,有些脑震荡, 检查出是酒驾,交了罚款, 车已经带去修了。 盛母三更半夜去到医院,盛景行刚被包扎好,盛母见他出来,又气又担心,一边哭一边骂道:“你个死小子, 嫌命长么,你要把妈吓死才好过?” 虽然话这么说, 好歹是亲儿子,盛母跟医生护士道了谢,便将他推进了病房。 盛景行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温和地安慰她说:“没事的妈,只是一点小伤, 车子的安全保护设施还是很好的, 我只是撞了一下头, 没断胳膊没断腿的。” 盛母听后抬起手想敲他,又想到他伤了脑袋, 抬起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许久才叹了口气,责备道:“你还好意思说啊!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才高兴吗!你就不能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大半夜不在家睡觉,出去鬼混,还酒驾!说,你是不是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情人出去玩了!让你好好陪悦悦,你又把他自己放在家?上次他出车祸的事情你就忘了?要是悦悦又出什么事,你这是要把我气死!” 说到姜思悦,盛母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出车祸这事,告诉悦悦了吗?” 盛景行将姜思悦已经和他分开的事隐瞒,只说道:“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 盛母才想起来现在是大半夜,见他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又来气:“你啊,就不能和外面那些人断了,就算你不想和悦悦在一起,找个寻常人家的孩子过日子也行啊!” 盛景行从她的话里抓到了关键,立马问道:“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关于悦悦的。” 盛母闻言马上转了话题:“看你这样子估计要在医院住几天,如果不方便的话妈给你请个护工,你就好好休养着,悦悦就让他回我那边住,你也不用操心了。你明天想喝点什么汤,妈炖了带给你。” 盛景行知道自己母亲在转移话题,这让他觉得更加有猫腻,他怎么都查不出来的真相或许就完完整整地藏在她手里。 或许是当初母亲跟姜老爷子达成了什么协议,和姜思悦的婚约只是掩人耳目。 见盛景行一脸怀疑,盛母不愿多待,说时间太晚,她得回家休息了,吩咐他几句好好照顾自己便离开了医院。 盛景行躺在病床上想其中关联,也许是撞到了脑袋,影响了思路,越想越没有头绪。 第二天一大早盛母就用厨姨买的骨头煲了汤,把料都放进去,等着小火慢慢把骨头里的精髓熬出来。外公外婆是早上才得知盛景行出了车祸,担心得不得了,老人家一辈子风平浪静的,被盛景行闹这么一出,也着实被吓到了。 盛母连忙跟他们解释说盛景行没事,只是磕到了头要在医院住几天。 外婆听后马上问道:“那悦悦呢,也在医院陪他啊?那可不行,悦悦身体本来就不好,别一会在医院染了什么感冒发烧的。” 盛母劝下外公外婆,说道:“哎呀,爸妈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这不正要给悦悦打电话让他过来这边住么。” 说着她去拿手机,给姜思悦拨了电话,结果没有人接听。盛母以为是姜思悦还没起床,毕竟今天周末了,就打算一会再打一次。 姜思悦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他睁开眼,觉得头晕得很,看了眼房间的装修觉得眼熟,以为是在盛景行家里。 想到这里他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头实在太沉了,完全不想起床,等闭上眼,他才猛地想起自己昨晚跟朋友喝了很多酒。 姜思悦像做错事了一样心虚得突然从床上坐起,想着自己又不听话喝醉了酒,盛景行会不会生气,这样想着他不顾宿醉晕得厉害的脑子,要穿鞋出去。 等他看清地上毯子的颜色,才慢慢想起来这里不是盛景行家,而是他的小别墅,而他已经和盛景行分开几天了。 姜思悦又把放下去的脚抬上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坐在床上发呆。 昨晚为了照顾他而留宿这里的二狗子推门进来,扯着嗓门叫他:“悦啊,快起来……原来你醒了啊,赶紧的刷牙洗脸下去吃早餐,妈的你这里也太远了,又打不到车,老子像狗一样跑了几公里才买到的早餐。” 姜思悦抱着头又躺了下去,二狗子担心地走过去看他,问道:“悦儿,要不先吃点药?你昨晚喝得太多了,醉得像只死猪一样,一个劲说胡话。” 姜思悦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听二狗子说了这句话,忍不住看他一眼,二狗子又怎么敢在他面前说他昨晚一直喊盛景行名字的事,就怕又勾起他的伤心事。 于是二狗子打着哈哈说道:“也没什么啦,就是一直瞎哼哼,把口水都流在我外套上了。” 姜思悦这才放心地别开眼,闷闷地说道:“改天我买一件新的给你。” 二狗子连忙摆手:“别这么见外,老子又不是缺那么一件衣服的人,你醒了赶紧起来吃早餐,我可不想一天都在这里伺候你这个醉鬼。” 出去前见姜思悦还是一动不动的,二狗子又吼着催他,姜思悦不胜其烦,这才慢吞吞下床去洗漱。 等他收拾好自己,拿起手机才看到有几条未接电话,都是盛母打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他拿着手机在想要不要打回去,可是想到他和盛景行已经断了关系,要是还和他的家人有什么联系,也十分尴尬。 而且盛母对他那么好,他怕自己越来越舍不得那个家的温暖。 他把手机放下,因为愧疚,走路都心不在焉的,磨磨蹭蹭才下楼,二狗子已经坐在餐桌上开吃了,买的还是烧麦和豆浆。 可能是胃还不舒服,头也还晕着,没有食欲,姜思悦第一次觉得烧麦这么难吃,吃了两个就咽不下去了。 二狗子胃口还是一样好,把他那份吃完,见姜思悦不吃了,又把他的拿过去吃,一边吃一边问道:“悦啊,你家二楼怎么都关着门啊,里边不住人的么?昨晚我还想在二楼找个客房随便住一晚,结果门都打不开。” 姜思悦想起来二楼是他和盛景行的婚房,顿时更难受了,这个小别墅还是姜老爷子送给他和盛景行的,只是盛景行都不怎么过来,以前他也觉得自在,将二楼锁上,就能把这件事忘在脑后,现在反而有些不太自在了。 盛母提着饭菜还有刚熬出来的骨头汤去医院给盛景行,随口说了句:“悦悦今天早上怎么都不接电话,难道还没睡醒?” 盛景行没有想到姜思悦居然决绝得连妈妈都不顾了,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吃饭也如同嚼蜡。 盛母说道:“不行,悦悦自己在家我不放心,也没个人给他做饭,一会我过你那边一趟,把他带回去。” 盛景行怕母亲过去后发现姜思悦不在,他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姜思悦的事情,也不想跟母亲说他和姜思悦分开了,毕竟盛母还不知道他们俩曾经有过亲密的一段,万一坦白了,按照自己母亲的性子,非要挖地三尺问个所以然来。 他不打算现在说,因为他最近已经够烦了,而且头上的伤还在发痛,暂时能少一事就先少一事,等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跟母亲坦白。 见盛母真的要去,盛景行连忙喊住她,说道:“妈,悦悦他不在我那边,他这几天都在姜伯父那边,您就别担心了。” 盛母闻言回头问他:“你怎么不早说,害妈担心了这么久,你那天没把悦悦接回去?” 盛景行低头搅着汤水,嗯了一声:“他说想陪陪姜伯父。” 盛母问:“那他知不知道你出车祸了?” 盛景行:“我没告诉他,妈你也别跟他说,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伤,别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盛母说:“那也应该跟他说一声,不然他回来了没见到你,又该着急了。” 盛景行:“不会的,他暂时不会回来。” 盛母叹息道:“悦悦那孩子,打电话也不接,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盛景行见他妈这忧心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好受了,若是她知道他和姜思悦之间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对他更加失望。 这次考试成绩出来,姜思悦毫无悬念地考了全班倒数第一,各科老师在念到他的名字的时候都忍不住惋惜,关切地问他是不是考试的时候身体不舒服,没发挥好。 班主任看到他的成绩,真是敢怒不敢言,开班会的时候看到他在座位上光明正大地玩手机,忍不住点名批评了他几句。 因为施乐一事而和姜思悦起了冲突的那几个女生低声地附和了班主任的话,看姜思悦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姜思悦却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在朋友群里发了句话,问今晚要不要出去玩。 这个微信是他重新申请的,让二狗把他拉进群,别人觉得奇怪,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之前那个微信被盗了还没找回。 其他人帮着他骂了几句那个盗号狗,又开始商量今晚去哪里玩,姜思悦看着他们的聊天,完全不把老师和同学说的话放在心上。 班会结束就是放学时间,那些猪朋狗友也终于商量出个所以然来,说是去打桌球。 姜思悦对桌球没什么兴趣,因为他打不好,但他想找些事情放松放松自己,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几乎是一下课姜思悦就拿着书包往外走,走在他后面那几个人嘀嘀咕咕说道:“考试成绩不行,放学倒是挺积极的。” “就是,拉低我们班的分数线。” “以前考试的成绩肯定是作弊得的吧。” 姜思悦不怕别人怎么议论他,在面前也好在他看不到听不着的地方也好,所以听听也就算了,反正就算他现在做出乖孩子的样子来,也没人会在乎。 姜思悦没有开车来,也不认识路,索性就等在学校门口附近让他们来接,校门人实在太多了,他不怎么喜欢吵闹,又去了偏一点的地方等。 一辆普通的SUV在他面前停下,他以为是哪个朋友换了新车想来忽悠他,还没走过去,就见几个不认识的戴墨镜和帽子的男人走下来。 姜思悦心里一突,直觉不好,刚抬起腿要跑,就被人从后面用麻药捂住嘴鼻。 盛景行出院后恢复上班,前段时间他跑去S市查悦尔的事,回来又因为姜思悦分心了几天,接着又出了车祸,工作堆积了一张办公桌,看了一天觉得眼前发暗心悸不已。 夜幕降临,盛景行坐在发呆了好一会,才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放松放松,结果刚起来,就接到了姜老爷子的电话。 “什么,您说悦悦被姜媚绑架了?!” 第86章 在赶往姜老爷子给他的地址路上, 盛景行接到了盛母的电话, 他一边催促司机开快点, 一边接通母亲的电话。 盛母第一句话就问他是不是把悦悦赶走了, 不然为什么悦悦一直没接她的电话,也没有回家。 说是知子莫若母也好,知母莫若子也好, 就如盛母猜出一些苗头,盛景行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可是这个紧要关头,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妈,我现在很忙,您有事可以晚一点再问么?” 盛母怒道:“你能忙什么事,啊, 你每天就只会找借口见小情人,你是不是觉得悦悦妨碍到你, 把他给说跑了。” 盛景行本来就急得冒火,见母亲从来都这样质疑他,让他感觉到很无奈也很气恼,毕竟是自己亲妈,盛景行也不会和她发火, 但是姜思悦被绑架这件事情, 他不想跟她说, 怕她担心过度。 见有别的电话打过来,盛景行怕是姜家打来的, 只好对盛母说道:“好了妈,等我忙完了回去跟您解释,就这样了。” 打电话来的果然是姜老爷子,因为紧张和担心,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直在咳嗽,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 姜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经历过大风大浪,到老了也经不起任何刺激了,现在姜正丰不在半岛,其他那些儿女侄子又居心叵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帮忙。他一个老头,就算年轻时在半岛怎么呼风唤雨,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为了幼子操碎了心的老人罢了。 盛景行听着心里也不好受,算到底这还是他的责任,如果那天他答应姜思悦,那么姜思悦就会乖乖地待在自己的羽翼下,自己也不会让别人有对他不利的机会。 他按慰姜老爷子道:“伯父,您不要担心,我马上就过去了,我会把悦悦安然无恙地带回来的。” 姜老爷子忍着咳嗽艰难地说道:“姜媚她要求放出何超然,景行啊,我知道当初你让人揭发何超然是为了给悦悦出气,但是现在要分轻重缓急,你快让人把何超然带过去,悦悦不能出一点事啊,我老头子就只剩悦悦一个宝贝儿子了。” 这个敲敲拐杖都能让半岛经济动一动的老人,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带着哭腔的,盛景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他心里也急乱如麻,只能再三保证:“我一定会把悦悦带回来的,您相信我。” 安抚好姜老爷子,盛景行打了个电话给周哥,让他帮忙把何超然带去码头,周哥不明所以,问他怎么了。 盛景行解释道:“何超然的妻子对何超然入狱一事对我们怀恨在心,想必是为了把何超然捞出来,情急之下把姜思悦拐去做了人质,要求我们把何超然带到码头,并给她五千万,应该是想跟何超然逃到国外。” 周雄那边弄出些声响,还听到女人的娇嗔声,应该是从床上起来了,只听他问道:“要不要我派些人去帮你,你现在急着过去,肯定也没做好准备,万一那边有陷阱,非但没有把人救出来,还会搭上自己。” 盛景行沉思了一会,说道:“也行,那就拜托周哥了,之后要是救出了悦悦,姜媚那边,还要周哥帮下忙。” 那个女人绝对不能放过,她不是想跟何超然团聚么,那就让他们在牢里相守一辈子好了。 姜思悦是被海浪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时还看不清东西,缓了一会才发现是因为周围太暗的缘故。 他的手被反绑着,捆在铁柱上,这里很多货箱,还有些摇摇晃晃,能听到船的气笛声,应该是在码头。 想起昏迷前见到的那几个男人,姜思悦第一反应就是他被绑架了,但具体是为什么被绑架,他也无从得知。 是要拿他威胁姜老爷子的,还是要钱的,或者是要处理掉他的,但不管怎么说,应该都与姜家脱不了干系,甚至更有可能是他那些兄长姐姐侄子之类的,想要把他弄死。 这个船舱太暗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那些把他绑来的人要对他做什么,但姜思悦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磨了磨绑着他的绳子,没有一点松开的迹象,应该是怕他跑了,所以绑得很紧,姜思悦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能利用的东西,但这里除了木箱什么都没有。 大冬天的,把他急出了一身汗,在黑暗中他的心跳声很响,每一跳都代表时间在一点点过去,而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是个从小就被姜老爷子护在手里,仗着姜老爷子的偏爱无法无天,虽然受过一些委屈但并没有遭遇过什么大灾难的小少爷罢了。如今他被人绑架,说不定有生命危险,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 突然他听到了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似乎是越来越靠近的,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盛景行赶到码头时,码头上已经站满了姜家的保镖和姜老爷子的心腹,甚至全副武装,姜老爷子的心腹助理见到盛景行,连忙过来给他讲解现在的情况。 “小少爷被他们关押在船上,说是半个小时后再见不到何超然,就要拿小少爷开刀。” 盛景行眉头紧皱地看着那艘黑漆漆的货船,也不知道姜思悦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苦,里面那么暗,他会不会害怕。 “里面情况怎么样?”盛景行问道。 姜老爷子的助理说道:“船上一共有七八个人,也不知道姜媚去哪招来的绑匪,不过他们手上没有枪,这对我们来说还是很有利的。” 盛景行点点头:“他们在里面多久了?” “我们从接到消息赶过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一次都没有见到小少爷?” “他们发给我们的视频里,小少爷还昏迷不醒,应该是还没问题的,只是他们刚才出来见到我们的人,又折回船舱了。” 盛景行的拳头握紧,责备道:“你们太过到打草惊蛇了。” 助理十分抱歉:“是我们操之过急了,因为事出突然,老爷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那盛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盛景行打量着周围的事物,姜媚所在的那艘船升起了梯子,并且离码头有一段距离,想必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上船。他的目光停在船身两侧的麻绳上,回头问那些保镖说:“你们会游泳吗?” 有几个保镖出列,说他们可以游泳。 盛景行看着暗黑的海水,也不知道底下会有什么,到底多深,大冬天的下水一定够呛,但没有别的法子,这是他们唯一最快上船的方法了。 他低声跟那几个人吩咐道:“一会我的人会把何超然带过来,你们在下面的负责拖住他们谈条件,不要让他们发现船后面的动静,我带着其他人从水里爬上去营救小少爷。” 助理听后有所顾虑,说道:“可是天色这么晚,也看不清海水里有什么东西,盛先生您这有点冒险了。” 盛景行看着货船说:“没有别的办法了,悦悦还在他们手里,你们还有多余的枪么,给我一把。” 说着他解开袖子的扣子,把外套脱了下来,将手表手机钱包钥匙这些都交给他的司机保管。 船舱的门从外面打开,姜思悦终于看到一丝码头上的灯光,几个男人走进来,随后又进来一个女人。 因为背光,姜思悦一时没看清她的脸,等她走近了一些,才发现这个女的是他的四姐。 这下姜思悦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估计是何超然的事把姜媚逼急了,慌不择路地绑架了他,要和姜家或者盛景行谈判。 见姜思悦已经醒来,姜媚走过去,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即使这样,还是因为紧张和忧虑,语气有些不稳,姜思悦由此可知他们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姜媚见他脸上没有一点害怕,反而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又因为刚才在外面见到姜老爷子派来的人,心里没有把握,见姜思悦这样,便以为姜思悦也不把她当回事。 她故作镇定地恐吓姜思悦说:“别以为老不死的派人来救你,你就不把我当回事,现在你的小命就掌握在我手里,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好,别把我逼急了,让你下半辈子生不如死。” 姜思悦抬着下巴看着她问:“你想用我来换何超然?” 姜媚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他反应那么快,接着笑道:“还挺聪明的,既然知道了,要想活命,就乖乖听我的话,不要在我们面前耍小聪明。” 姜思悦坦然道:“那我觉得你们大概是抓错人了,何超然是盛景行让人动的手脚,而我早已经跟盛景行分开了,你抓我来是没有用的,他不一定回来救我。” 姜媚自然不信他这套说辞:“就他那么护着你的份上,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就算他不来,老爷子也不会让你冒这个险,他来也是一样的。” 姜思悦冷声问道:“你还想威胁爹地?!” 姜媚听到他那么亲昵地喊着姜老爷子的称谓,不由得一阵嫉妒,涂满了化妆品的面容一阵扭曲:“那就看你这个宝贝儿子对他来说多重要了!” 甲板上守着的人进来通知道:“何太太,他们带着何老板来了。” 姜媚站直身体,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跟身边的男人说道:“把他给我带出去,别让他耍什么花招,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少爷在我手上,还敢玩什么花样。” 绑匪上前解开了姜思悦捆在铁柱上的绳子,紧紧地拉在手里,姜思悦被扯得吃痛,挣扎了一下,就被踢了一脚膝盖,差点就要跪趴下去。 一把刀抵在他脖子旁边,后面那个男人阴恻恻地警告姜思悦:“不要乱动,小心你的小命。” 姜思悦低眉顺眼地瞥着那把匕首,心思却活络地转了起来,想办法试图自救。 甲板上很冷,风也很大,借着码头上的路灯,姜思悦把甲板的环境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以下去的方法,不过围栏不高,如果动作够快,从甲板跳进海里还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海里安不安全。 姜媚让人押着姜思悦往前走几步,看到下面人群里的何超然,扬着声音说道:“还不快把我老公放开,不要你们小少爷这条命了吗?” 助理看到架在姜思悦脖子旁边的匕首,一时不敢忤逆她,便没有按盛景行的吩咐,示意保镖放开何超然。 姜媚见事情入场顺利,一时忘乎所以,放下了船板让何超然上去。 助理见何超然走到一半,而姜思悦还在姜媚手里,便问道:“人我们已经放了,还请四小姐把小少爷放回来。” 姜媚闻言又站到姜思悦旁边,对他说道:“等老爷子把钱转到我账户上,我就让人把姜思悦放回来给你们,不然,你们就等着在公海打捞他的尸体吧!” 何超然终于上船,姜媚连忙让人把船板收起,何超然甩了甩被勒痛的手臂,得意地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我老婆,做得好!” 姜思悦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履行承诺,但以何超然这种小人来说,怕是不能相信的,鬼知道到时候他还有没有命回来,不如现在搏一把。 趁着姜媚让其他人去开船的机会,姜思悦突然往后一撞,挟持他的那个男人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行动,愣是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那个男人的反应能力也很快,察觉姜思悦要跳船,往前跨了一步抓住他的绳子,把他扯回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把刀子横在他脖子旁边。 因为动作太猛,刀口划过姜思悦的脖子,割伤了细薄的皮肤,姜思悦甚至能感觉到刀锋碰在皮肉上冰冷的感觉。 有温热的血从伤口缓缓留下,很快就被海风吹凉,黏在脖子上,扑鼻而来是海水的腥味和自己血的味道,姜思悦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盛景行,生死关头姜思悦想到的竟然是盛景行,他感觉到了后悔,如果他当时听话不跑去S市,而是在半岛乖乖等盛景行回来,那么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他不那么贪心,想要盛景行全心全意对自己,那是不是盛景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不闻不问。 脖子上冰冷的感觉没有消失,姜思悦觉得他要死了,但是死之前没能见到盛景行,他不甘心,他还想找盛景行和好,只要能活着回到盛景行身边,以后还有机会和盛景行在一起,他一定乖乖听话。 姜老爷子的保镖见绑匪伤了姜思悦,连忙掏出武器,姜媚怕他们开枪,亲自拿了匕首抵在姜思悦喉咙上,对下面的人说道:“你们要是敢开枪,我就把姜思悦给杀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势如破竹的枪声,快得让人来不及做反应,她只觉得手腕一麻,匕首随声而落。 其他人纷纷回头,只见又是一声,拉着姜思悦的绑匪猛地捂着膝盖跪了下去。 几个全身湿漉漉的保镖从船后面跑出来,手里都拿着武器,绑匪见大事不好,想跑过去拿姜思悦做人质,结果被从高处跳下来的盛景行打断了腿。 保镖们很快就把其他人制服,盛景行顾不上自己一身湿透,急忙跑过去把姜思悦抱起来,见他身体发软无力,脖子都是半干涸的血迹,后怕地喊他的名字:“悦悦,悦悦!” 姜思悦又冷又饿又困,得救之后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很快酒陷入昏迷。 助理带着其他人跑上来,让人先给医院打电话,又跟盛景行说道:“盛先生,先把少爷抱上车去医院看看吧,他这个伤口得及时处理。” 盛景行看了眼被保镖压制住还连连喊痛的姜媚一干人等,对周雄的人吩咐道:“先把他们关起来,等待处置!” 大概是盛景行脸色太难看,想起自己被关押的日子,何超然跪在地上求饶道:“盛总,盛总,我是无辜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这个婆娘自作聪明啊!” 姜媚听到这话,怒急攻心,一口呸在他脸上,疯疯癫癫地笑骂:“何超然你行啊,当初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我救你出去,现在反而回过头出卖我!” 盛景行不想看着两人反目成仇,他抱起姜思悦,让司机把他的外套披在姜思悦身上,带着他上了车。 在车上盛景行查看了一下姜思悦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但是很容易感染,他以前在部队也受过伤,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的。 想到姜思悦被刀威胁生命的画面,自诩理智的大男人几乎要害怕得留下眼泪,他不敢想象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所幸姜思悦被救下来了,现在还在他怀里微弱地呼吸着,盛景行为了确认他还存在,低下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感受到上面温凉的温度才能放下心来。 他亲吻着姜思悦有些苍白干裂的嘴唇,不停地重复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悦悦,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87章 盛景行把姜思悦送到医院, 因为姜老爷子的心腹已经提前安排好人马, 所以一下车就有护士医生从他怀里接过姜思悦, 带去处理伤口。 姜老爷子的助理见他还一身湿漉漉的, 大冬天里他竟然也不觉得冷,想到他那时义不容辞地带头跳下水,对他又多了几分敬重。 助理上前说道:“盛先生, 小少爷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您也先去换套干净的衣服休息一下吧, 我让人去给您开间病房。” 盛景行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身狼狈似的,看着推着姜思悦的那群医护人员上了电梯,才缓缓点了点头。 他在病房里洗了个澡,换上司机带来的衣服,没有休息, 反而又走到姜思悦做手术的手术室门前等候。 他完全不敢相信,如果那时他没有赶上, 姜思悦会如何,当时在后面看不到姜思悦被刀架在脖子上,不然他肯定连枪都拿不稳。 好在时隔多年,他在训练时的技巧还没有生疏。 姜思悦的伤势不重,只是推搡中被刀锋在脖子上划破了皮肤, 没有伤到主要的静脉和动脉, 出血量不多, 只是需要严格消毒,打破伤风, 检查需不需要缝合。 如此兴师动众大题小做,只是因为姜思悦是姜老爷子的小儿子而已,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姜老爷子才赶到,问了自己心腹,得知姜思悦伤得不重,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又费力地咳嗽起来。 盛景行见姜老爷子来了,作为姜思悦的未婚夫,这个时候只能由他来安抚姜老爷子,他几步上前帮忙扶住姜老爷子,安慰他说:“伯父,悦悦情况还好,一会就能出来了,您不要太激动,注意身体。” 姜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抓住盛景行的手臂,用咳得沙哑的声音感激道:“景行,多亏了你啊,如果不是你,我的悦悦,说不定也要离我而去了!我果然没有托付错人,咳咳咳!” 盛景行拍着他的背,劝道:“伯父您歇会,我在这里给您守着悦悦,等他出来了再喊您啊。” 姜老爷子固执地摆摆手,在过道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无力地像是又老了好几岁。大概是出门太匆忙,他一向梳得整齐的头发此时乱蓬蓬的,一片苍白。 盛景行陪着他坐了一会,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口才打开。 给姜思悦的手术坐镇的是院长,和姜老爷子有很多年交情了,见姜老爷子等在外面,摘了口罩上前,跟他说道:“令郎已经没事了,只是因为惊吓过度,暂时昏迷,估计凌晨就能清醒了。” 姜老爷子感激地用双手握住院长的手:“哎,实在太谢谢你们了,不然我老头子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咯!” 很快姜思悦就被推出来,盛景行扶着姜老爷子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他闭着眼睛昏迷不醒,脸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 因为怕耽误医生护士的工作,他们只是看了一眼,等他们把姜思悦送进病房,才跟上去。 护士给姜思悦挂上药水瓶,跟盛景行和姜老爷子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出去了。 姜老爷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仔细地看着姜思悦,想要握他的手,又怕牵扯到他手上输水的针头。 盛景行站在他身边,同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姜思悦,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姜思悦了,明明离开那天姜思悦还好好的,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那天答应他就好了,把他紧紧地看护在身边,就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姜老爷子的心腹在外面接了一通电话,进来小声跟姜老爷子说道:“老爷,四小姐和四姑爷已经被我们押回去关着了,您看要怎么处置?” 姜老爷子眉头紧锁,沉思着这个问题,良久才说道:“先关着,等我回去了再慢慢处理,总之不要让他们太好过。” 助理又道:“大少爷听闻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推了会议赶回来了。” 姜老爷子不满地轻哼一声:“要是等他,悦悦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上一次也是,悦悦自己跑去S市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能及时拦下,真是越大越办不了事!” 盛景行听到他们的对话,惊讶于姜思悦去过S市,下意识问道:“悦悦什么时候去的S市,我怎么不知道?” 提起姜思悦任性妄为做的事情,姜老爷子也无可奈何,叹气道:“大概是两三周前吧,这孩子一声不吭就把我们所有人都瞒了过去,自己跑到S市去给他母亲过生日。” “您是说,他那时候去到了邓女士那边,酒店么?” “大概是吧,我听你们大哥说是在酒店里把他带回来的,那时候他刚和邓梅上去。” 盛景行在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他到S市两天后再没有收到姜思悦的信息,而当时他忙于搜索真相,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姜思悦是忙于复习。 如果说姜思悦曾出现过在邓梅下榻的酒店,那也就很有可能,姜思悦在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他在和施乐谈话。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回来之后姜思悦的反常了,还有那一句莫名其妙的问题。 盛景行只觉得心酸后悔不已,他是骄傲,以自己为中心,为自己考虑,觉得自己的信仰无人可以撼动,他的行为也没人可以左右,可姜思悦又何尝不是骄傲的?他还那么年轻,又是姜家掌上明珠一样供着的小少爷,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自己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他,要求他,甚至不去体谅他的感受? 难道不是因为姜思悦对他的容忍和退让么?而自己只会仗着姜思悦这份容忍,更加理所当然地遵循自己的意志做事,甚至还想过一边对姜思悦好,一边在外面继续养小情人。 姜老爷子不知道盛景行为何发怔,咳了两声唤道:“怎么了,景行?” 盛景行回神,说道:“没有什么事,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必伯父还有些家事要处理,我就不方便送您回去了,悦悦这里我守着就好,他醒了我马上通知您。” 姜老爷子想起姜媚和何超然这两个反骨仔,一时又忍不住想暴怒,又碍于姜思悦在休息,只好同意了盛景行的安排:“也好,有你在这里陪着悦悦我也放心,那就麻烦你了,等我处理完了家务事,再过来看你们。” 盛景行应好,搭把手把他扶起,嘱咐助理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别让他情绪太过波动,以免伤了身体。 姜老爷子由助理搀扶着手臂,出去的时候唉声叹气地说:“我要是有个这么好的儿子就好咯。” 盛景行送走了姜老爷子,才回到姜思悦床边,帮他掖了掖被子,害怕他发炎引起高烧,又按照护士的叮嘱拿了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他这一守就是大半夜,虽然疲惫,却坚持地坐在床边,就怕姜思悦突然醒来而自己不知道。 夜已经深了,盛景行白天工作了一天,下班后又为了救姜思悦折腾了一个晚上,绕是铁人也有点撑不住,他一手握着姜思悦因为输水而凉冰冰的手指,靠在床头眯睡。 姜思悦是被渴醒的,喉咙干得要冒火,想咳几下缓缓,一动就扯到脖子上的伤口,麻药效果已经过去,痛得他下意识就要去摸。 渐渐回复了神智,他才想起来自己遭遇了绑架,而且被刀子威胁到了性命,差点就这样命丧黄泉。 他的记忆停留在看到盛景行的那一幕,在看到盛景行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时,他竟然还能想到,这是他第一次见盛景行这么狼狈。 姜思悦的手刚动了一动,就被盛景行感觉到了,后者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往床上一看,就见姜思悦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神情还有些茫然,因为脸色苍白的原因,看起来十分虚弱。 盛景行不敢太过激动,怕吓到他,见他要抬手,握着他的手安抚似得捏了捏,温声道:“悦悦,不要乱动,你还在输水。” 姜思悦像这才发现他一样,睁大了眼睛往上瞅去,似乎很意外的样子,干燥的嘴巴也微微张着,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盛景行觉得他这个样子真的太招人了。 姜思悦动了动嘴巴想要说话,盛景行竖起食指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说道:“你脖子上有伤口,不要拉到了,以免又被拉开,你想要什么,要喝水么?” 姜思悦想要点头,盛景行担心他动到伤处,制止了他,说道:“你脖子上有伤,不要乱动我去给你倒水。” 姜思悦这才感觉自己脖子上包扎了几圈绷带,很难受,而且伤口隐隐发痛,想到被割伤时的情形,他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血管都在痛。 盛景行倒了水回头看到姜思悦要用那只没有挂水的手去摸自己脖子,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喊住他:“悦悦,不要乱摸,好好躺着。” 姜思悦被他突然吼得乖乖放下手,老老实实地看着他,见他手里端着水杯,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喂水的时候又遇到了难题,盛景行不敢乱动姜思悦的身体,可是姜思悦平躺着又不好喂水,怕水洒在被铺上,又要麻烦一番。 盛景行实在担心过度,又怕姜思悦现在不能吞咽,便打算用棉签沾水给他擦擦嘴唇。 姜思悦忍不住把棉签叼进嘴里吸,上面的水完全不够他解渴的,吸干后又眼巴巴地看着盛景行。 其实姜思悦的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到喉咙,是可以正常喝水的,但盛景行怕他弄到伤口,就万事都很谨慎,生怕姜思悦受到一点苦痛。 盛景行见这样给他解不了渴,轻声问他:“张嘴脖子会痛么?” 姜思悦微微张了张嘴,盛景行想了想,自己含了一小口水,俯下去嘴对嘴地哺给他。 怕他吞咽太吃力,盛景行自己咽了一些,留下一些在唇舌间,带着姜思悦的舌头去舔上面残留的水渍。 分开的时候他温柔地舔了舔姜思悦干燥的嘴唇,直到上面皲裂的皮被抚平。 姜思悦刚醒过来就被他来了这么一个刺激的吻,吞口水的时候连痛感都被麻痹了,嘴角忍不住地想傻笑。 盛景行放好杯子,看到他又满脸兴奋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哄道:“好了,乖乖睡一会,等明天让医生来看看能不能动了。” 姜思悦想说其实除了有点痛以外也没什么大问题的,可盛景行紧张得像他的脖子断了刚接好的一样,也让他觉得煞有其事,顿时也感觉脖子上的伤口很严重。 兴奋过度的结果就是姜思悦完全没有了睡意,其实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点小伤小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刚醒来时还不知道状况有些害怕以外,被盛景行温柔地安抚了一番,姜思悦就顿时什么都不担心了。 他觉得盛景行在唬他,但却享受被盛景行紧张着的感觉,这代表盛景行还是很在乎他的。 至于其他的什么事,姜思悦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了,在船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那样就结束一生,许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浮上脑海,想得最多的还是盛景行。 他突然想开了很多事,人生中太多不能预测的意外,生命随时会结束,而活着的时候就要争取要珍惜。 既然盛景行不接受他的要求,那他就只能努力让盛景行心里只有他。 盛景行见他被被子盖住下巴,只露出半张脸,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实在乖巧得可怜,忍不住又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突然闭上的眼睑。 “睡吧,宝宝。” 姜思悦紧紧地闭着眼,感觉到盛景行的唇贴在他眼皮上很久都没有离开,直到他真的睡过去。 第88章 虽然盛景行在姜思悦醒后通知了姜老爷子, 但姜老爷子这几天都没有出现, 姜思悦因为怕姜老爷子见到他的伤口会难过, 除了打电话报平安那次, 后面也没有主动提起要见面。 学校那边盛景行给他办理了请假,毕竟姜思悦的伤口在脖子,太过明显也太邀人遐思, 在学校那种人多的地方实在容易被议论被猜测,对姜思悦来说实在不是好的影响。 对此最高兴的不过姜思悦了, 第二天起床就活泼乱跳的,病床都要被他蹦塌。 盛景行也请了假,事务都交给下属去处理,自己专心留在医院陪姜思悦观察。 如果不是怕回家被盛母看到自己脖子上的伤,姜思悦一万个不愿意待在医院, 换纱布的时候他让护士姐姐给他拿了镜子,对着自己脖子上那道粉色的伤口愁眉苦脸的。 “这疤什么时候能好啊, 看着怪可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闹自杀了呢。” 护士便笑着说:“等伤口愈合后末些去疤膏就好了。” 刚开始那几天伤口会痒,姜思悦分分钟忍不住要去挠,盛景行便时时刻刻看着他,看着他想挠就把他整个人捆在怀里。姜思悦是安静不下来的, 感觉到盛景行对他愈发纵容, 便嚣张得能日天日地日空气。 姜思悦受伤这件事情没有透露一点消息, 除了那晚的相关人员无人知晓,甚至连邓梅和盛母都瞒着, 姜思悦实在不想让这两位爱他的母亲为他操心。 姜老爷子处理掉了姜媚和何超然,姜媚在姜家的分红和相关财产都被回收,挂名的职位也被罢免,夫妻二人以故意杀人罪被关押,直接判了无期。 姜媚见大势已去,终于有了悔改之心,当着姜家那么多兄弟姐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恳求姜老爷子再给一次机会。 姜老爷子不为所动,他就是要当着这么多子孙的面做出这个决定,让其他人知道动姜思悦的下场是怎么样的,以达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姜媚抱着她的儿子撕心裂肺地哭道:“爸爸,您饶了我,不看在我们父女多年情义的份上 也要为军军着想啊,他才七八岁,正是需要父母教育的时候,没有了我们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军军原本是不知道外公叫他来这边做什么的,可看到爸爸妈妈都跪在地上认错求饶,这样的狼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时害怕不已,也跟着哭起来。 姜媚见自己儿子如此上道,掐了掐他胖乎乎的手臂教他说:“军军来,你外公最疼你了,你说你要爸爸妈妈,让外公开开恩放过妈妈。” 何超然一把抢过军军,厉声道:“军军,别听你妈的,就是你妈蠢,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还连累了爸爸,你跟外公说爸爸什么都不知道,让他放了爸爸,等爸爸以后东山再起,一定带你出国玩。” 军军被他们拉扯得疼了,哭得更加厉害,原本就洪亮的声音充斥着偌大的姜公馆,令人心烦。 姜老爷子冷眼看着他们这家人演的戏,等他们闹够了,才举起手杖敲了敲地板,严肃道:“都给我安静,你们当姜公馆是菜市场么!” 姜媚连忙磕头:“爸爸我错了,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打思悦的主意了。” 姜老爷子说道:“若是我给了你机会,是不是以后别的什么人对悦悦做了什么危及他性命的事,都能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次好在有景行阻止了你们,不然你们俩早就被我丢去喂鱼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老爷子凌厉的眼神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像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一样。有几个胆小心虚的,在他的目光下变得畏畏缩缩的,多半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军军以后就交由我来教养,你们这样的父母,怕是只会耽误他。” 姜媚这个计划也不是那么天衣无缝瞒天过海,姜家那么对财产虎视眈眈的人,恨不得其他竞争者都被淘汰掉,每一个人都对另外的人的行动加以关注,像姜媚这种胸大无脑的,要做什么事打什么注意一下子就能弄清楚。 没有跟姜老爷子透露,是因为他们想作收渔翁之利,如果姜媚成功绑了姜思悦,姜老爷子必然大怒,这样姜媚自然就失去了分配家产的权利。要是姜思悦在途中意外身亡,那就更好不过了,一下子失去了两个竞争对手。这件事情不管结果如何都是稳赚不赔的。 姜家闹出这么大件事,不管是不是姜家人透露出去的,还是被有心人传播出去的,一时间半岛上层社会又拿这件事当了谈资。 豪门世家里为了争夺财产,什么手足相残的事做不出来,就算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姐妹,都能反目成仇,更别说姜家那么多子孙,不仅嫡庶有别,而且姜老爷子又明显偏心哪个儿子的了。 盛母还是在富太太们的聚会里听说这件事的,她本来见不得这些豪门子弟为了钱财就对亲人痛下杀手的事情,一般是不参与的,可是听说是姜家,就忍不住听了几句。 听到说姜家四小姐因为不争气的丈夫而绑架了姜小公子威胁姜老爷子,盛母的心里一突,连忙问道:“这件事情是真的?” 家里是开医院的那个富太太便回答她说:“千真万确,那天晚上姜小公子被送到我们家医院,还是我老公亲自上阵给处理的伤口,听说脖子上三寸长的刀痕呢!唉,真是夭寿咯,居然能对亲弟弟下这么狠的毒手!” 盛母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发生在姜思悦身上,又确认了一次:“你确定那是姜公最小那个孩子?” 富太太夸张地点点头:“可不是嘛,那个孩子才十几岁大,真是可怜见的,有这样的姐姐。” 盛母顿时心里都凉了,左右也坐立不安,便找了个借口离席,打电话给姜老爷子确认这件事。 一段时间没见,盛母只觉得姜老爷子的声音更加苍老了,好像连说话都很吃力的样子。她觉得大概是姜老爷子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毕竟活到这样的岁数,还要这样操心儿女,还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她先是慰问了一下姜老爷子的身体,才试探性地问起刚才听到的事情:“亲家公,我听说悦悦受伤啦,现在还要紧么?哎呀,都怪我,这几天没有好好照看他。” 姜老爷子在电话里叹气道:“亲家母,这事不怪你,还是因为我教导无方,才闹出这样手足相残的丑闻来,还连累你也替我操心。” 盛母连声说道:“您太见外了,既然您当初把悦悦交给了我们,这也就有我们的责任在里面。只是这段时间我都联系不上悦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今天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悦悦他现在在哪,方便让我过去看看吗,我这心里怪着急的。” 姜老爷子说道:“他现在还在医院养伤,估计也快出院了,有景行在那边陪他,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那天晚上要不是景行出现得及时,悦悦可能就,唉!” 盛母不知道盛景行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参与了这件事情,这几天她还一直因为姜思悦的事情怀疑他埋怨他冷落他,看来真是误会大了。 “哎,那我今天给悦悦煲点汤过去补补。” 姜老爷子说:“这段时间姜家不大太平,等悦悦出了院,我想让他去你们那边住一段时间,安安静静把伤养好来。” 盛母爽快地应道:“行啊,这边都还有他的房间呢,随时都可以过来住的,想住多久住多久!” 姜老爷子顿了顿,才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悦悦就拜托你们了,我老头子无以回报。” 盛母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情绪,之当他跟自己客气,便笑道:“这您就见外了,悦悦这么可爱,我还巴不得他做我儿子呢!” 姜思悦睡醒后又闹口渴,拿着杯子喂他喝水又不乐意,囔囔着抬脖子疼,要盛景行用嘴喂。 盛景行知道他在撒娇,可觉得这个习惯不好,不能纵容他,何况嘴对嘴这种方法,也不见得真能让他喝多少水。 姜思悦不依不挠的,见他不为所动,水也不喝了,倒在病床上装死。 盛景行出门见到护士,便拜托她帮忙去母婴部买个东西。 于是等姜思悦从被窝里探出头,就看到盛景行背对着他在倒水,他听到水的声音就觉得渴,刚才只是想找借口和盛景行亲嘴,现在才是真的渴了,于是对着盛景行的背部说道:“我想喝水!” 盛景行回过头,手里摇着个奶牛斑点的奶瓶,他人高马大的,那个奶瓶还没他的手掌大,看着十分诡异。 姜思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盛景行听到他喊渴,走过来把奶瓶放到他面前,那个奶嘴很可爱也很逼真,看得姜思悦脸上一会尴尬一会害羞的。 他发誓他五岁之后就没有用过奶嘴喝东西了!带着奶瓶上幼儿园什么的才不算呢! 盛景行还体贴地给他抬高了枕头,让他靠在上面喝水,把奶嘴放到他嘴边,试图让他张嘴。 姜思悦实力抗拒盛景行这个举动,在他看来这绝对是盛景行的恶趣味,是要报复他的! 他避开凑过来的奶嘴,嫌弃地说:“我要用杯子自己喝!!” 盛景行趁机把奶嘴塞进去,温柔地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叼住,说道:“晚了,宝宝。” 于是姜思悦十分憋屈地含着奶嘴吸水喝,盛景行一手抬着奶瓶一手抽了纸巾擦他的嘴,以防他从嘴边溢水出来,流到脖子的伤口上。 趁着盛景行进卫生间洗奶瓶的时间,姜思悦拿出盛景行给他玩的手机,打开微信,切换到他自己的账号,恨恨地发了朋友圈。 姜思悦:天知道为什么老子长这么大还有人用奶瓶给我喂水!!!我恨奶瓶!! 他朋友圈里的朋友时隔半个月终于看到他用大号冒泡,纷纷来问他什么时候找回的密码。 二狗子:悦啊,我从上学前班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奶瓶挺配的。 姜思悦回复二狗子:配你一脸! 二流子:哈哈哈想起我妈说你五六岁的时候还要保姆用奶瓶喂奶。 姜思悦回复二流子:你可以滚了。 二愣子:哟咱们悦儿今天终于正常了啊。 姜思悦回复二愣子:老子每天都这么正常! 二愣子回复姜思悦:也不知道前段时间谁衰得像丧家犬一样。 姜思悦回复二愣子:那应该是二狗了吧。 二狗子回复姜思悦:???? 高战:看到你还这么活泼乱跳我就放心了。 姜思悦回复高战:老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佟钰:为什么我好像闻到了秀恩爱的臭酸味? 姜思悦回复佟钰:…… 第89章 盛母从姜老爷子那里问到姜思悦所在的医院, 特意做了些小点心, 煲了汤带过去。 姜思悦为了报复盛景行用奶瓶给他喂水这件事, 叼着盛景行的手指头啃。 盛景行对此十分无奈, 像撸宠物一样揉他的头,说道:“行了悦悦,你也不嫌脏。” 姜思悦吐出他的手指, 又跪在床上要和他亲亲。 盛景行只好配合他低下头,象征性地含着他的嘴唇轻轻一吸, 放开时发出啵的声音。 姜思悦不满足于此,见他要走开,又伸手去拉他:“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于是盛景行熟练地回过头,把奶嘴往他嘴里一塞, 堵住了他的吵闹。 姜思悦下意识地吸了两口水,继续囔囔道:“再来亲一次, 上次你说了会补给我的,我算算你都十来天没亲过我了。” 这话被刚来的盛母听了大半,但是没有听清楚姜思悦囔囔的是什么,进门看到姜思悦坐在床上像发脾气,而盛景行站得比较远, 就下意识以为是盛景行又欺负了姜思悦。 在姜思悦和盛景行都没反应过来之前, 盛母就把食盒往病房里的桌上重重一放, 走过去就要伸手去打盛景行。 “好你个不孝子,悦悦都受伤了你还欺负他, 还说他不是被你吓唬跑的,你给我离远点!” 姜思悦见盛景行日常被妈妈怼,于心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给盛景行点了几根蜡烛。 盛景行也是莫名其妙,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母亲撵了一顿,他无奈地喊了一声妈,说道:“您怎么过来了,这是要做什么呢?” 盛母瞪了他一眼,责怪道:“还不是来看悦悦的,等你告诉我他受伤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妈说一声,妈从别的地方听到的时候都吓坏了!” 姜思悦拉了拉盛母的手臂,企图拯救无辜的盛景行,熟练地撒娇道:“妈妈,您是不是带了好吃的来!” 盛母这才想起姜思悦,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盛景行,才挤出满脸笑容转过头哄姜思悦说:“对啊,妈妈给你做了你喜欢的红豆酥,还炖了猪蹄花生汤,这些都是补血的东西,你可要多吃点。”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姜思悦脖子上还被纱布包着的伤口,心疼地问道:“还痛不痛呀,听说伤了三寸长,可把妈妈给吓死了!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胡来了!生命是无价的,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姜思悦连连点头,安慰她说:“没事的啦,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刀口,转头的时候被刀口划了一笔,没有很深的,血一下子就止住啦!” 盛母听后都觉得心有余悸,怜爱地摸着他的头:“唉,我可怜的孩子,老天爷怎么舍得让你遭遇这些事情。” 姜思悦卖乖道:“好啦好啦,妈妈我没事的,我肚子好饿啊,想吃妈妈做的东西!” 盛母想起自己来是给姜思悦送吃的,闻言连忙吩咐盛景行把桌上的食盒拿过来。 打开食盒,里面放了一碟红豆酥,再下面是一盅汤,还冒着热气,姜思悦伸手就去抓一个红豆酥出来,一下子吃掉大半,饼屑都掉在了病床上。 盛母忙哄道:“宝贝,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话刚落下,姜思悦就被/干燥的红豆馅给噎着了,猛地一顿咳。 这时姜思悦也顾不上丢不丢脸了,摸到被他扔在枕头边的奶瓶就拿起来吸水喝,把盛母看得一愣一愣的。 姜思悦喝过水,喉咙终于舒服了很多,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看到盛母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他后知后觉自己丢大发了,连忙把奶瓶往背后藏,干笑着想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盛母却说道:“这个奶瓶,挺可爱的,是谁给你买的呀?” 姜思悦恼怒地看了盛景行一眼,后者脸上带着笑,看在他眼里十分找打。 他笑呵呵地解释道:“是路过的护士送给我的,我特别喜欢。” 盛母把汤端出来,看样子是想亲自喂,姜思悦长这么大了,哪还能让长辈喂东西,连忙说道:“妈妈我自己来啊,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盛母笑道:“在妈妈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 姜思悦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食盒,担忧道:“妈妈,景行哥也还没吃午饭呢,您怎么不给他也带一份啊?” 盛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盛景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来的时候不知道盛景行会陪在医院,就只带了一份。虽然刚才进来时就挺不待见他的,可是姜思悦都这样说了,她这个当亲妈的没有点表示,也会让姜思悦有些其他想法。 她为难地说道:“要不我让保姆再从家里送一份过来?家里的锅还有一些,再带点饭菜?” 盛景行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不用麻烦了,医院餐厅这时候还有饭的,既然妈您在这里陪悦悦,我就先去吃饭,等回来了再接您的班。” 姜思悦怎么舍得让盛景行孤零零去餐厅吃那些难吃的饭菜,他看了眼盅里的汤,他自己吃绰绰有余了,而且那么多猪蹄肉,他怎么吃得下去,到时候剩了,又浪费盛母一片好意。 于是他说道:“不用麻烦啦,我跟景行哥一起吃就好,这么多够我们吃的了,妈妈您就不用操心了,回家休息去吧。” 盛母为难道:“可是只有一个勺子,哎,我真是老糊涂了!” 盛景行便说道:“那悦悦先吃吧,我去把他昨晚换的衣服拿去洗衣房洗了。” 盛母见卫生间门口放的那一盆脏衣服,连声把盛景行喊住,让他过来:“景行你来喂悦悦吧,我去洗衣服,你一个大男人挤洗衣房那种小地方,多不方便啊。” 盛景行和姜思悦怎么好意思让盛母这样的老人家给他们洗衣服,但盛母执意要去给他们洗,还说什么男人洗衣服不干净。 盛母的脾气也是执拗,二话不说就把盛景行手里的脸盆抢走,出门往洗衣房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姜思悦和盛景行,顿时气氛才轻松了很多,两人都感觉像是背着家长早恋的小朋友一样做贼心虚。 盛景行坐过去端起汤给姜思悦喂食,姜思悦许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感动得还没吃就打了个嗝。 姜思悦:“……” 盛景行给他舀了一勺汤,猪蹄炖的汤又浓又稠,但是被盛母炖得一点油腻都不见,姜思悦把汤连带着勺子含进嘴里,把那几颗花生嚼吧嚼吧吃了下去。 盛景行见他吃完一口,又要给他喂一口,姜思悦含糊地说道:“你也吃一口啊,一人一口。” 于是盛景行依他,给自己吃了一勺。 猪蹄肉被刮得白嫩嫩的,从汤里捞出来卖相也很好看,盛景行舀了一块起来喂到姜思悦嘴边,姜思悦看到瘦肉后边拖着的那块肥肉和猪皮,顿时就腻了。 姜思悦把脸偏到一边,嫌弃道:“我不吃肥肉!” 盛景行眉头皱起:“上次在公司餐厅怎么跟你说的来着,不能挑食。” 姜思悦甩着脑袋说:“不吃不吃,快拿走!” 盛景行语调上扬,问道:“你吃不吃,是不是又不听话?” 姜思悦这段时间越来越会蹬鼻子上脸,闻言挪了挪屁股,挑衅道:“不吃,你来打我吧。” 盛景行见他哄也不听说也不听,干脆自己把肉都吃了,姜思悦见他如此不按套路走,看着自己喜欢的瘦肉块也被他吃掉,急得想把盛景行整个嚼吧嚼吧也吃了。 在大脑做出决定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先扑了上去,把盛景行嘴边的肉给叼了,恨恨地嚼嚼吞下去。 一盅汤他们俩吃了小半天,姜思悦舔了舔嘴巴,对这个美味还有些意犹未尽,趁着盛景行没有注意,又凑过去舔他的唇。 正准备把舌头伸进盛景行的口腔,就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姜思悦被吓了一跳,连忙坐回去,弄出好大动静。 盛母进来见他跌坐在床上揉着腰喊痛,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喝个汤都能撞到腰么,这么不小心的啊。” 姜思悦真是百口莫辩,他总不能说他是因为想偷袭盛景行,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找苦吃吧? 而且姜思悦现在还没打算把他对盛景行的心意透露给别人知道,万一到时候盛景行不接受他,那他岂不是很尴尬?而且总感觉被大人知道了会很难为情。 盛母晾了衣服回来,见他们已经把汤都喝光了,便问道:“你们都吃饱了没,没有的话我再让保姆带,反正离家里也不远,不是很麻烦。” 姜思悦和盛景行纷纷表示已经饱了,不用麻烦了。 盛母又说:“那我今晚就多带一些过来给你们,悦悦啊,今晚你想吃什么菜,妈妈做了带过来给你啊。” 盛景行见他妈一天到晚闲不住地折腾,于心不忍道:“妈,您没事就在家里多歇着,外面这么冷您就不要老出来走动了。” 姜思悦也帮着盛景行说道:“是啊妈妈,我明天就能出院了,您不如在家休息一天,等我明天回去您再给我做好吃的呗。” 盛母一听他明天出院,顿时又来了干劲,想起家里还养了只鹅,而姜思悦最喜欢吃鹅肉,就说:“也行,你们明天回早一点,妈妈让人把那只鹅给宰了,给你烧鹅肉吃。” 姜思悦想起这茬,听盛母说要把鹅给宰了,心里十二万分舍不得:“别,妈妈,我不吃鹅肉了,留着它生蛋啊,把它宰了多可怜啊,我还没见过它呢。” 盛母点头:“行,那妈妈就不杀它,留着给我们悦悦下蛋吃,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睡午觉,好好养身体,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呢!” 盛景行说道:“那我把您送回去吧。” 盛母摆摆手说:“你刚出车祸没多久,就暂时不要开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好好在医院照顾悦悦,别再让他出什么事了。” 姜思悦耳朵尖,听到盛母的话,心里一惊,对着盛景行的背影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想要确认他有没有哪里受伤的。 盛景行把盛母送出门,回头把门关上,转身看到姜思悦的目光像X线一样扫着自己,问道:“宝宝,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姜思悦下床走过去,亲手把他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见他好像没有哪里缺了东西,也没有感觉到痛的样子才松了口气,担心地质问道:“妈妈说你出车祸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盛景行见他又没穿鞋就下床乱走,轻而易举地把他整个人都抱起来放回床上,安慰他说:“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在额头这里,现在已经消肿了。” 姜思悦伸手去摸了摸,果然在硬硬的发根下摸到了一点点鼓起,他放轻了动作揉了揉,问道:“现在还疼不疼,怎么会出车祸呢?是不是因为我那天晚上太任性了,让你心情不好。” 盛景行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里,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喝了酒开车不小心追尾了。其实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就找了个借口去S市见别人,不过悦悦,我敢保证我去S市不是为了见那个男孩子,而是去办很重要的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应该跟你坦白。” 姜思悦歪着头问道:“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盛景行一时语塞,别说他现在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有,他也不能轻易告诉姜思悦这件事情。姜家尚且瞒了姜思悦这么多年,想必也是事出有因,要是告诉了姜思悦,说不定是害了他。 见盛景行不说话,姜思悦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至少他承认自己是去见了别人,其他的慢慢来改变吧。 于是姜思悦说道:“那我就相信你吧。” 第90章 因为受了伤, 盛母强烈要求姜思悦静养, 反正跟学校请了假, 学习也可以在家学。 出院那天护士来给他拆纱布,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道粉色的疤,护士有些惋惜地说:“这么白的皮肤, 这道疤太明显了。” 姜思悦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着自己的卫衣, 就等着回家呢,心情也特别好。见漂亮的护士姐姐一脸可惜的样子,他便哄她说:“等我以后要做去疤手术,一定再来找姐姐。” 护士被他哄开心了,笑道:“我可不归皮肤科管, 到时候你要找我啊,可得上到这里来。” 盛景行收拾好姜思悦的东西, 跟他说道:“好了悦悦,我们准备回家了,跟护士姐姐说再见。” 姜思悦跳下病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跟小护士说:“姐姐我走啦, 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盛景行一手提着姜思悦的物品, 一手拉着姜思悦, 姜思悦整个人都很兴奋,走路都不认真, 时不时蹦一下跳一下,像个小孩子似的。 坐电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盛景行带着姜思悦去停车的地方,靠在车边抽烟的司机大老远看到他们,连忙把烟丢到脚下踩灭。 开来的车还是姜思悦很熟悉的那辆保时捷,姜思悦疑惑道:“不是说出了车祸么?” 盛景行给他开了车门,把他的衣服和小玩意放进去,跟他解释说:“出车祸的不是这辆车,我那时候开别的车,已经报废了。” 姜思悦咦了一声:“修一修不就可以用了吗,直接丢了多可惜啊。” 盛景行无所谓地说道:“只是一辆凯迪拉克而已,等以后再买一辆你喜欢的。” 姜思悦一边爬进后座里面,一边小声说道:“我已经有车啦,爹地今年才给我买的,虽然出过一次车祸但是还是可以开的,你可以买你喜欢的啊。” 盛景行笑道:“没想到我们悦悦这么勤俭节约。” 姜思悦摇头晃脑地说道:“爹地赚钱也很辛苦的,你赚钱也很辛苦啊,每天都要上班。” 司机将车缓缓地开出了停车场,今天难得放晴,开上马路的时候姜思悦看到外面暖洋洋的太阳光,像是久久才放风一样,感觉到一阵轻松。 他下意识就感叹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盛景行闻言握紧他的手,感觉到他微微发抖,便把他揽到身上,拍着他的背安抚:“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回家玩几天就把这件事忘了吧。” 姜思悦趴在盛景行怀里,手放到他身后不安分地抓着他的衣角,结果在皮座下面摸到一块圆圆的东西,他好奇地拿出来看,见是一根水果味的棒棒糖,当下就两眼放光。 盛景行见姜思悦动了动脑袋,便顺着他的头往下看,只见姜思悦手里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糖,正要拆开包装吃。 盛景行不记得车里什么时候放的糖,以为是过期的东西,便伸手把姜思悦手里的棒棒糖拿走。 姜思悦眼看着到嘴的糖飞走,眼睛随着盛景行的动作转去,可怜巴巴的。 盛景行另一只手拍着姜思悦的背,把棒棒糖举在面前想要确认生产日期和保质期,见姜思悦不高兴的样子,便跟他说:“等我看一下日期,会给你吃的。” 姜思悦眼巴巴地看着他,着急地问:“看出来了吗,可以吃了吗?” 盛景行点点头,一只手臂环着他的身体,在他面前拆了包装,喂到他嘴边。 姜思悦迫不及待地张开嘴把棒棒糖吃进去,心满意足地吸上面的果味。 盛景行见他把糖放在嘴里含两下又拿出来舔几口的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腿,对姜思悦说道:“不要这样子吃东西,空气里的细菌都粘在上面了。” 姜思悦哦了一声,又把糖放进嘴里,因为嘴里含着东西,他连说话声都很含糊。 “为森么侧尼会有板板弹啊?” 盛景行抽了纸巾给他擦嘴边的口水,回答道:“应该是从S市回来的时,从放在车里的零食袋里掉出来的吧。” 姜思悦一听盛景行说起这个,就想起来他让盛景行给他带零食和特产的事,顿时又来了精神,把棒棒糖拿出来问他:“那零食你放哪里了!” 盛景行拿过他手里的棒棒糖,以免他一个激动把糖黏在衣服上,说道:“还放在我们的小公寓里,如果没有过期,到时候回去应该还能吃。” 姜思悦兴奋地跪在后座上,搂着盛景行的脖子建议道:“那我们先过去把零食带到外公家吧!” 盛景行揽着他的腰以防车子急刹车撞到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这个提议:“不行,你这段时间不能吃零食,回家我让妈也不做那些煎的炸的咸的辣的,以免留疤。” 姜思悦听后就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怨怨地看着他:“不行!这样我会饿死的!大不了以后去做激光去疤手术!” 盛景行头疼地看着他,眉头皱着,说:“激光对身体还是有一定伤害的,能自然愈合就自然愈合,你不要任性。” 姜思悦拉耸着脸,闷闷不乐地坐回去,想起来又抢过盛景行手里的棒棒糖放进嘴里,哼哼道:“到时候我吃不下东西你可别逼着我吃。” 盛景行知道他在耍小性子,也不管他,只说道:“反正我把奶瓶也带回来了,到时候你还可以选择喝奶饱。” 姜思悦:“……” 回到家刚好是午饭时间,姜思悦和盛景行闹脾气,下了车就怒冲冲往屋里跑,盛景行怕他跌着摔着,连忙跟上,司机则帮他们把东西拿回去。 摆桌的保姆见姜思悦急冲冲地跑进来,对着厨房里亲自下厨的盛母喊道:“太太,悦悦和景行回来了。” 盛母应了一声,话音刚落,就见姜思悦从外面跑进来,撒娇似得喊了几声妈妈。 这下还得了盛母被他叫得都不能专心炒菜了,将火关小了一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回头应道:“哎哎哎,妈妈在,怎么了小宝贝?” 姜思悦闻到爆炒的香味,往锅里一看,可不就是色味俱全的爆炒海瓜子嘛,想到刚才在车上盛景行还说什么要告诉妈妈不能给他做这些菜,他就不禁得意洋洋,抱着盛母说:“还是妈妈对我好,一回来就有好吃的。” 盛母笑道:“妈妈不对你好对谁好,好了,这里油烟重,你出去等着,一会就能吃饭了。” 姜思悦在盛母侧脸啵了一下,才小跑出去。 遇到从房间出来的外婆,姜思悦立马停下来黏黏地喊了一声外婆好,外婆心疼地拉着他左看右看,看到他脖子上那道伤疤时心疼地唉了一声,跟保姆说道:“覃姐,要不过几天你带阿英去你家那边那个很灵的庙里拜拜吧,这段时间家里不是车祸就是绑架的,求个平安都好啊。” 姜思悦听说要出门,拉着外婆的胳膊说道:“我也要跟妈妈去!” 外婆最受不了他撒娇,连忙应道:“去去去,一起去,你这孩子,最不让人省心。” 姜思悦乐滋滋地做了个鬼脸,见外公在阳台不知道做什么,又跑出去看他。 “外公,您在干嘛呢?” 外公听到姜思悦的声音,回头招呼他过去,指着阳台上面挂着的腊肉跟他说:“今天天气好,外公来看看这些腊肠有没有发霉,要不要拿出去晒晒。” 姜思悦看到阳台上面挂了一连串的腊肠,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问道:“这些都是自己做的吗?” 外公说道:“自己买的肉,找外面的店帮忙加工的,再晾几天估计就能吃啦。” 姜思悦嘴馋地点头。 一会儿他的注意力又被养着乌龟的假山盆景吸引过去,蹲到旁边去找乌龟,结果看了一圈都没发现,不禁大惊小怪地喊来外公:“外公,我们家的乌龟哪里去了?” 外公指了指阳台角落里放了半缸沙子的鱼缸,跟他说:“天气变冷了,他们都要冬眠,我就把它们放到这里面去了。” 姜思悦见那两只乌龟果然钻在沙子下,摸了摸也没有见动一动,好奇地问:“他们不吃东西嘛,会不会饿死?” 外公笑道:“不会的,等天气暖了它们又该活跃起来了。” 姜思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没一会午饭便做好了,盛母留盛景行的司机下来一起吃饭,说是要给悦悦压惊,还开了一瓶果汁庆祝。 姜思悦盯着那盘被炒得很香的海瓜子,趁大人说话的时候伸长了手去夹,结果被盛景行看到,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筷子头,把他夹到的菜给震掉回菜盘里。 盛母听到敲筷子的声音,又见盛景行严肃地盯着姜思悦,而姜思悦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以为是盛景行又欺负他,当场就微怒地质问盛景行:“你又对悦悦做了什么,吃个饭都不能省心么?” 盛景行看着盛母说道:“妈,悦悦身上有伤疤,不能给他吃海鲜,我跟他说了要忌口,他还非要夹那盘爆炒蛤蜊。” 盛母呀地一声,说道:“我都没想起这件事情,还是景行细心,悦悦啊,这道菜你还真的不能吃,等伤好了,妈妈再给你做啊,你乖一点,先吃其他的,多喝点汤。” 说着盛母把那盘海瓜子给挪到了离姜思悦很远的地方。 姜思悦眼巴巴地看着那盘蛤蜊,难过得嘴巴都变形了。 盛景行用勺子给他舀了蒸蛋和胡萝卜玉米炒肉丁,拌在他的饭里让他吃。 姜思悦看着别人大鱼大肉,而自己只能吃这些清淡的,整个人都高兴不起来了。 直到吃完饭他都不开心,盛母为了哄他,拿出几个拳头大的蛋给他看,说是后边院子里养的那只鹅下的。 果然姜思悦就被鹅蛋牵走了注意力,扒着篮子看里面那几个巨蛋,还拿在手里掂量起来,沉甸甸的。 “那我们刚才吃的就是鹅蛋么?” 盛母回答道:“对呀,冬天吃鹅蛋对身体很好哦,以后妈妈每天给你蒸一个。” 姜思悦思考道:“这样会不会很浪费,蛋不是可以孵小鹅么,留着让母鹅孵出来,又可以多几只鹅下蛋。” 盛母被他这番话惹笑,说道:“家里养的鹅是不会孵蛋的,它们孵几天就耐不住寂寞啦,而且没有公鹅,下的蛋也孵不出小鹅的。” 姜思悦说道:“可以买只公的回来!” 盛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后面,手里拿着湿毛巾,说道:“再买一只回来你就不能睡懒觉了。” 姜思悦习惯性抬起头让他给自己擦脸,问道:“为什么?” 盛景行说:“因为它们叫声很大,天蒙蒙亮就会叫,你确定还要养么?” 盛景行刚说完,就听到后院里一声奇怪的高吭。 姜思悦:“原来鹅是这样叫的啊!” 说着他就站起来往后院跑,盛景行不放心他自己去,跟在他后面一起去了后院。 那只鹅被圈养在院子的角落里,用竹篾围了起来,但它一抬起脖子,就能看到它的脑袋。姜思悦好奇不已地走过去,就看到它扑着翅膀,脖子奇怪地一伸一伸地踏着步子走过来。 那只鹅站直了有姜思悦大腿处那么高,看着挺威风的,一身灰不溜秋的羽毛,又肥又大。 姜思悦和它打了个招呼,便往鹅舍里张望,见没有蛋,就问盛景行:“今天它没下蛋么?” 盛景行说道:“它一般是早上下蛋,保姆喂它的时候就把蛋捡走了。” 姜思悦失望地哦了一声。 第91章 姜思悦毕竟刚出院, 见他一直在院子里, 盛母又忍不住操心, 连忙把人喊进屋里休息。 姜思悦把手里摘来的菜叶往鹅圈里一扔, 跟那只鹅说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抬脚就要跑,盛景行哪能让他做激烈的动作,把人往后一拉, 一手托住他的大腿一手揽着他的肚子把人给抱了起来。 姜思悦突然腾空,不安地回头让盛景行把他放下。 盛景行怕他掉下去, 又往上托了托,直接把他给抱进屋里。 盛母见他们俩相处得好,也十分欣慰,虽然说盛景行对悦悦没有其他意思,但能如此亲近也是件好事。 反正当初姜老爷子的意思也是拜托景行好好保护悦悦而已, 盛母看来他们俩能结婚相亲相爱更好,不行也不能强求, 姜思悦还这么小,盛景行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相互扶持也不错。 姜思悦被这样抱得不舒服,跟盛母打了个照面,又做贼心虚不好意思起来, 让盛景行把他放下。 盛景行把他放到地上, 对着盛母喊了声妈, 就见姜思悦一溜烟地跑上楼去了。 盛母担心地让他走慢点,见他都已经跑上去了, 又问盛景行:“这次你们要住多久啊,要不要妈把悦悦的房间整理出来,他身上有伤,我就怕夜里你们俩睡相不好碰到他的伤口。” 盛景行说道:“不用麻烦了妈,悦悦估计就在这边住几天,我看着他也方便一些。” 盛母问道:“怎么,悦悦还要回姜公馆?” 盛景行解释道:“是回公寓那边,过几天他还是得正常去上学的。” 盛母这才放心,吩咐他说:“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点,别碰到他的伤口了,唉,悦悦这可怜的孩子,你以后就多照顾着点,别再让他出什么事了。” 等盛景行和盛母聊完天上楼,姜思悦已经把外套都脱了,吵着要洗澡。 住在医院这几天盛景行都没让他去洗澡,必要时就给他擦擦身体,就怕他伤口碰到水感染细菌好得慢,可把姜思悦给憋坏了。 盛景行开了空调,卧室里还有些冷,让他先把衣服穿上,等水接好了再脱。 姜思悦把棉拖一甩,光着脚跑进了浴室。 盛景行翻出他的睡衣和内裤跟进了浴室,姜思悦光着上半身站在浴霸下面瑟瑟发抖,显然浴缸里的水还没热。 外公家用的太阳能,虽然今天天气不错,但时间还早,又是冬天,水温不够,盛景行把浴缸里接的凉水放掉,接上了电烧水。 把浴巾裹在姜思悦身上,盛景行拿出洗发水沐浴露放好在浴缸上边,又把毛巾搭在杆子上,见水温差不多,才接了水,坐在浴缸沿,在大腿上铺了干毛巾,让姜思悦趴在他腿上。 姜思悦只好跪在浴缸前面放的那块厚厚的毯子上,盛景行两条腿把他夹在中间,让他把脑袋搁在腿上给他洗头。 姜思悦侧着头靠在盛景行腿上,正对着盛景行的腹部,把有伤口那一面朝上。 盛景行拿过花洒,调好水流,从他耳朵后面开始打湿头发,然后在手心倒了洗发水,抹在他头上揉起来。 姜思悦被盛景行揉得脑袋很舒服,趴在他腿上几乎要睡着。 盛景行不敢给他洗太久,几分钟后用水冲干净上面的泡沫,拿干毛巾裹上他的头,擦得半干才让他起来。 姜思悦洗了个头终于舒服很多,盛景行换了浴缸里的水给他重新接,回过头就看到姜思悦脱得全身只剩一条小熊内裤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盛景行却还是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姜思悦被他的目光看得打了个颤,盛景行才回过神来,把他抱进浴缸。 姜思悦坐在浴缸里,等盛景行转过身,才偷偷摸摸地把弄湿了的小熊内裤放进装脏衣服的篮子里。 盛景行拿着小一点的毛巾弄湿,小心翼翼地避开姜思悦的伤口,给他擦干净脖子,才找出保鲜膜,剪了一段贴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两圈,才放心让他自己洗澡。 姜思悦看到他裤子湿了一截,见他也没有洗澡换衣服的意思,喊住他问:“你不洗澡吗?” 盛景行把他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捡回篮子里放到外面的洗衣机旁边,才说:“你先洗,等会我再洗。” 姜思悦趴在浴缸沿,听到这句话又有些小遗憾,他都还没见过盛景行的身体呢。 太久没洗澡,姜思悦这一泡就是小半个钟,盛景行换了浴袍在外面等他出来擦头发,等了好一会都没见人出来,只好进去看看。 “悦悦,水都凉了,你赶紧出来。” 姜思悦听到盛景行在喊他,才急急忙忙从浴缸爬出来拿衣服穿,刚把睡衣套上盛景行就走了进来,见他还光着两条腿,就过去帮他把裤子给穿了。 看到姜思悦脸上有点红,盛景行以为是他泡得太久了被熏的,又说了他两句:“以后洗澡不要洗太久,会窒息的。” 姜思悦趴到他怀里,连连点头。 盛景行把姜思悦抱出去,放到床上,用毛巾给他擦干头发,吩咐他说:“等头发全部干了你再躺下去,不要抓伤口,我去洗澡,你乖乖的。” 姜思悦听话地点点头,等盛景行进了浴室,把睡衣一脱滚进被窝里,大大的打了个呵欠,今天早上起得早,回家的兴奋度过后,现在就剩下疲劳了。 盛景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姜思悦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睡着了,他走过去把被子拉开一些,让姜思悦的头露在外面,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有一些湿意。 见姜思悦已经睡着,盛景行也舍不得把他吵醒,动作轻轻地给他松了松头发,姜思悦细软的头发从他指间穿过,带着些凉意。 感觉姜思悦的头发有点长了,盛景行准备找个时间带他去剪一下。 盛景行刚躺到床上,姜思悦就下意识蹭了过去,他还保持着以前和盛景行睡觉时的习惯,摸到盛景行的胸膛后直接把脸埋了进去。 这一觉又睡到了傍晚,因为睡得太久,吃饭的时候姜思悦整个人都还像没睡醒,迷瞪瞪地看着一桌子的菜也没点反应,像是睡傻了不会吃了一样。 盛母让其他人先吃,她舀了饭夹了菜放到沙发那边的茶几上,又回来把姜思悦哄过去。 盛景行问道:“妈,你要把悦悦带去哪?” 盛母头也不回地应道:“你们先吃,不用管我,我先把悦悦喂饱再吃。” 盛景行十分无奈地放下碗筷,对她说道:“妈,悦悦他又不是二哥家的团团才几岁大,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你让他过来,他饿了会自己吃。” 盛母看着一坐下就想躺下的姜思悦,看他打了个呵欠就眼泪汪汪的,心疼得紧,又开始数落盛景行:“都说了不要让悦悦湿着头发睡觉,也不要让他睡那么久,看他都睡过头了,一点精神都没有。” 盛景行对他妈这种担心过度的唠叨无可奈何,为了避免她继续唠叨下去,干脆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碗勺,说道:“您去吃饭,我来喂,看把他惯的。” 盛母又说:“好像你不惯他一样,什么都由着他来,以后一定不能让他午觉睡太久。” 盛母唠唠叨叨着回到桌子边,外婆就笑着对外公说:“自从悦悦来了之后,我又感受到了以前孩子还小时的欢乐,景云景峰家的老大,吃饭的时候不专心,阿英就拿着饭碗追在他们后面喂,满屋子都是热闹的声音。现在又到了悦悦,不过景行做得都比他那两个哥哥好,景云景峰对孩子不是骂就是打的,看着都心疼。” 盛景行听到这话,想起以前大哥二哥家那几个孩子,头都大了,就是因为那几个闹腾的小崽子,他才不喜欢小孩子,也断了生个小孩来养的心,虽然现在姜思悦也挺让人操心的,但他听话的时候也很乖巧。 姜思悦眼睛睁不开,盛景行把饭喂到他嘴边他都张不开嘴,把饭弄得一沙发都是,盛景行跟吃饭的覃姐说道:“覃姐,一会麻烦您帮忙清理一下沙发,我把悦悦抱出去吹吹风。” 姜思悦迷迷糊糊地被盛景行单手抱起来,趴在他肩膀上又想睡觉,直到盛景行打开门,被外面偏冷的空气一吹,才有几分清醒。 他揉了揉眼睛,不解地问盛景行:“不是吃饭吗,要去哪里?” 盛景行抱着他直接出了院子的大门,外公家门口两边种了竹子,大门外面有一块石板,可以坐在上面。以前盛景行小的时候就跟着大哥二哥在这里排排坐吃饭,不过现在是冬天,盛景行没打算让姜思悦吹着风吃饭,只是让他出来透透气,清醒清醒。 坐在石板上,盛景行圈着姜思悦,不让他到处野,姜思悦在外面不敢太放肆,怕被街坊邻居看到他那么大了还要大人抱,磨磨蹭蹭地蹲在盛景行两脚间。 冬天天黑得早,各家各户吃饭也早,虽然说天气冷了,总归是没有下雨,还有坚持散步的人出来走动。 不过这一带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跟外公一家也常有联系,自然也认得盛景行,只是不常见姜思悦,路过和盛景行打招呼的时候,就好奇地往他跟前蹲着的那个男孩子看了几眼,问盛景行:“行仔,这孩子你家的呀?” 盛景行把姜思悦扭个身,让他跟爷爷奶奶问好,姜思悦看着那几个还没他爹地年长的老人,有些叫不出口。 那几个老人也不为难他,笑道:“这孩子长得还挺标致。” 盛景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他刚睡醒,反应有些迟钝,阿伯阿婶不要介意才好。” 姜思悦把脸埋在他肚子上,装作还很困的样子。 等那几个老人家走了,盛景行拍拍他快坐到地上的屁股,说道:“没大没小。” 姜思悦干脆抱住他的脖子,狡辩道:“他们都没有我爹地老呢,怎么能叫爷爷奶奶。” 盛景行听后不知道该不该笑,看着姜思悦还带着点稚气的侧脸,还是个半大孩子,而姜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了。姜思悦出生的时候,姜老爷子应该也有六十几岁,放在世家里姜老爷子当姜思悦的爷爷都已经绰绰有余,不知道姜思悦小时候是怎么跟家里人相处的,也不知道现在姜思悦这样性格是不是因为家庭原因造成的。 只是不知道当年姜老爷子为什么会把姜思悦带回姜家抚养,姜老爷子和悦尔到底是什么关系,那邓梅又从何插/入。 回到屋子里,大家都已经吃完饭了,桌子上还留了两份饭菜,在保温板放着,姜思悦在外面吹了会冷风,热量消耗很快,终于有了食欲。 盛母过来问道:“悦悦,要不要妈妈喂你?” 姜思悦连忙摇头:“妈妈我已经长大了。” 盛母笑着说:“就不能让妈妈再体验一把带孩子的乐趣?” 姜思悦顿时红了一张脸,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盛景行给他盛了饭,跟盛母说道:“妈您就去歇着吧,悦悦这里我来就好了。” 姜思悦连连点头:“我自己可以吃的。” 盛母看着他们俩一大一小坐在一起吃饭,大的那个时不时给小的那个夹菜,小的那个东挑西拣,又把菜放回大的那个碗里去,大的那个佯装生气,小的那个就耍无赖,这画面看着还真温馨。 盛母对此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盛景行终于有了家庭责任感,懂得照顾人了,忧的是他们俩会不会一辈子在一起相互扶持相互照顾。 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姜思悦又睡不着觉了,盛景行原本还靠在床头看书,见他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还想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玩。盛景行只好放下书,关了他那边的床头灯,躺下去把姜思悦捞回来。 姜思悦感觉到他的怀抱,又很自觉地翻过去面对他,眼睛黑黝黝亮晶晶的。 盛景行拍拍他的背问:“怎么了?” 姜思悦又凑近一点,盛景行便了解地问:“要亲亲么?” 姜思悦激动地点头。 于是盛景行撑起上半身,俯在姜思悦上方,低下头去亲他的唇。姜思悦眼前一暗,所有光线都被盛景行挡住了,只能看到盛景行的脸的轮廓。 盛景行给了他一个绵长温柔的吻,分开后姜思悦感觉自己舌头都要化了,兴奋地像树袋熊一样抱在盛景行身上撒娇。 第92章 姜思悦心里惦记着其他事, 第二天反常地起了个大早, 见盛景行还在睡, 就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换衣服, 去开门的时候把盛景行给吵醒了。 其实也不算是吵醒,只是盛景行做了个噩梦,下意识摸摸怀里的人, 没想到摸了个空,就吓得醒了过来, 发现姜思悦已经不在床上了。 盛景行从床上坐起,哑着声音问站在门边的姜思悦:“悦悦,这么早要去哪里?” 姜思悦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去捡鹅蛋。” 盛景行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拿了衣服,跟他说道:“你不要自己去, 那只鹅很凶的,你等我一会。” 姜思悦会等他才怪, 昨天那只鹅多听话,喂什么它都吃,怎么可能会凶。 见盛景行进了浴室,姜思悦便开门跑了出去,一路从楼梯跑下一楼。 见保姆还在厨房里装冷饭, 姜思悦便打算在她去喂鹅之前把鹅蛋捡回来, 说不定还能到妈妈面前邀功一次。他乐滋滋地去了后院, 那只鹅起得比他还早,见了他就叫着摇摇摆摆走过来。 姜思悦像昨天那样把菜叶丢给它吃, 打开围栏的小门进去,趁它吃东西的间隙往它的窝走去,那只乳白色的蛋就卧在干草堆里。 母鹅吃完了叶子还不满足,回头去找姜思悦要,姜思悦回头看到母鹅大摇大摆向他冲过来,嘴巴往前张着,看着有点气势汹汹。 姜思悦想起盛景行跟他说的话,以为母鹅是因为他拿了它下的蛋所以生气了,吓得慌不择路跑出鹅圈,连门都没关上,鹅就跟着他跑了出来,追在他后面,扑腾着翅膀,大步大步地追着姜思悦。 姜思悦听到它气势汹汹的叫声,腿都吓得有点软,他在姜公馆活了那么多年,最多就养过一只又蠢又傻的小萨摩耶,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的动物。 盛景行听到楼下鹅的叫声,就知道姜思悦又不听话了,他套上针织毛衣,急忙下楼去找人,刚走到后院,看到姜思悦迎面跑过来,见到他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直接扑上来。 那只鹅以为姜思悦是和它玩,一路追着姜思悦叫,见到盛景行也不怕,跑过来脖子一伸,在姜思悦的屁股上重重地啄了一下。 姜思悦的表情先是很怪异,然后就皱成了一团,在鹅啄第二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喊起来。 “卧槽,卧槽,这鹅它咬我!” 盛景行闻言连忙把他抱起来,虚虚地踢了一脚要继续和姜思悦“玩”的鹅,把姜思悦抱回了屋子里。 盛母闻声出来,头发都还没扎好,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问道:“怎么了这是,一大早后院鸡飞狗跳的。” 盛景行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姜思悦才不会恼羞成怒。 “悦悦一大早要去捡鹅蛋,结果那鹅以为他是去和它玩,就追着悦悦满院子跑。” 姜思悦手里还拿着那只鹅蛋,原本还想跟盛母邀功,这下子真是邀功不成反被笑话了。 盛母听后,看着姜思悦一脸凌乱的样子,也差点笑出声,她接过姜思悦递过来的蛋,夸奖地摸摸他的头,说道:“我们悦悦真懂事,知道早起帮妈妈捡蛋。” 姜思悦这才高兴一点,抬起刚才还埋着的下巴,骄傲地说:“蛋还是热乎乎的!” 盛母便哄着他说:“行,一会妈妈把它给煮了,当你的早餐。” 盛景行把姜思悦抱上楼换衣服,脱裤子的时候顺便看了看他屁股上被鹅啄了的地方,只见红了一大片,还有两个比较清晰的鹅嘴印子。 他忍不住摸了摸,关切地问姜思悦痛不痛。 姜思悦被他一摸,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羞的,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捂着自己的屁股瞪盛景行。 盛景行以为他是觉得很痛,便说道:“让你不要去招惹那只鹅,你还不听话,你趴到床上去,我给你找点消肿的药膏抹一抹。” 姜思悦捂着屁股跑到穿衣镜前,背对着镜子照自己的屁股,只见原本白净的皮肤上面多了两个红印子。 姜思悦:“……” 盛景行找到了药膏,把他喊过去趴好,姜思悦只能乖乖听话,趴到床上让盛景行给他抹药膏。 那药膏抹在皮肤上凉凉的,十分舒服,盛景行为了让药膏渗透皮肤,手里用了点劲,那半边肉团愣是被他搓得都红了。 姜思悦的脸也红了,被喜欢的人给屁股上药什么的,真是丢大发了。 吃早餐的时候餐桌上果然有个切成几片的鹅蛋,蛋黄蛋白分量都很大。 因为姜思悦不能吃酱油,盛母便在蛋上面均匀地撒了盐花,配上一碗小米粥。 外婆吃着吃着想起来昨天说的事,就跟盛母说:“阿英啊,你这几天有空的话,让覃姐带你去她老家那边的庙里拜拜神,给景行和悦悦求个平安什么的。” 盛母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人,原本就不信这些东西,可是想到最近不是盛景行出了车祸就是姜思悦被绑架的,也心有余悸,便应了下来:“好的,等我这两天准备一下要用的东西,覃姐的老家好像离这里有些远吧,估计要住一天。” 覃姐说道:“就在临市靠近半岛的地方,坐车半天就能到,只是地方有些偏,上山下山也需要时间,要是去的话 我就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收拾个房间出来。” 盛母点头笑道:“也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覃姐也笑着说:“哪里的事,太太这么些年来对我这么好,这些小事不麻烦的。” 姜思悦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谈话,见她们说要上山,顿时来了兴趣,插嘴说:“妈妈我也要去!” 覃姐连忙跟他说:“悦悦呀,阿姨那边可是山里,比不上这里舒适的,冬天这么冷,也没有空调,你这小身板受不了了的咯。” 姜思悦才不管这些,他只想出去放风,又可怜兮兮地看向盛母,把撒娇卖萌的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妈妈你带我去吧,带吧带吧。” 盛母哪里吃得消他的撒娇,连忙应道:“给去给去,妈妈让覃姨给你腾房间。” 覃姐笑道:“到时候去了,可别说有虫子。” 姜思悦耳朵动了动,挺起小胸膛说:“这个时候才更需要我去了,说不定还能帮妈妈驱虫呢!” 盛景行在一旁凉凉地说道:“你确定不是虫子驱你?” 姜思悦在心里掀了几次桌,差点忍不住想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吃过早饭,盛景行上楼换了外出的衣服,又拿了姜思悦的外套下来,跟他说出去走走。 这可难得,姜思悦连忙跑过去,不停地问他要去哪里玩,这段时间住院住得都要长蘑菇了。 盛景行给他穿上外套,又用围巾在他脖子上围了一圈,几乎要把他穿成一个团子。 姜思悦把围巾往下拉一拉,露出他圆润的的下巴来,不满道:“哎呀你不要给我穿这么多,很热。” 盛景行说:“外面才十摄氏度,别回来又冻感冒了。” 姜思悦这才作罢,又问:“我们到底去哪里啊?” 盛景行拨了拨他的头发,回答说:“去带你剪头发。” 姜思悦闻言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有几个月没剪了。 “我们去哪里剪头发?” 盛景行:“你想去哪里剪?” 姜思悦:“市中心?然后去公寓那边拿零食!” 盛景行:“行吧,你去换鞋。” 盛母见姜思悦又兴奋地跑来跑去,问道:“悦悦,这是要去哪?” 姜思悦坐在玄关换鞋,一边回答她说:“我和景行哥去剪头发。” 盛母:“那中午还回不回来吃饭了?” 姜思悦看向盛景行,问他:“我们中午回来吗?” 盛景行走过去帮他系鞋带,跟盛母说:“不回来了,也不知道今天剪头发那里人多不多,妈你们吃就好了。” 盛母应了声诶,又叮嘱他们俩出门注意安全,小心驾驶。 姜思悦换好了鞋,又催促盛景行快点,等盛景行穿好鞋,二话不说就拉着他的手出门。 盛母在后面看着姜思悦主动和盛景行牵手,盛景行也十分自然地把他的手握在手掌心里,总觉得这个动作他们俩做得没有一点违和感,好像相恋已久的恋人一样。 她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我想多了,就景行那样,唉。” 这次是盛景行开车,姜思悦坐在副驾驶座上到处翻东西,盛景行眼角看到他的动作,问他在找什么。 姜思悦头也不抬地说:“我在找有没有遗漏的零食。” 盛景行:“没有了,你快坐好,小心一会撞到头。” 姜思悦找了半天也的确没有看到吃的,才不甘心地坐好来,说道:“我觉得你这辆车太没有人气了,应该放一些零食。” 盛景行:“要不要再给你装个冰箱?” 姜思悦赞同地点点头:“这个可以有,夏天的时候还能吃冰淇淋。不过这辆车有点小,可以换一辆加长的。” 盛景行见他越说越离谱,便不搭理他了。 去到市中心,姜思悦指挥盛景行把车开到哪里哪里,停好车后拉着他上二楼的美发沙龙。 看他这样熟悉这里的环境,盛景行猜他是这里的常客,果然刚进店,前台穿得很时尚的前台接待就熟稔地和他打招呼,并问他今天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指定谁谁谁帮他剪头发。 姜思悦点点头,前台接待就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走到前面带路去了。姜思悦拉着盛景行的手,问他要不要也剪个头发。 盛景行摇了摇头。 进到店里面,看到有几个名媛在做发型,高挑时尚的男老板见到他,打了个响指,对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发型师说:“欧文,过来给小公子剪头发。” 显然这里的老板认识姜思悦,叫欧文的那个年轻男人闻言放下杂志,到盥洗台仔仔细细地洗了手擦干,才从柜子里拿出专门的剪发工具。 老板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盛景行,这个男人很高,看着身材也很不错,穿着方面也很有品味,但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如果是跟着姜思悦来的话,应该跟姜思悦有些关系才对。 欧文熟练地给抓了抓头发,掂量了一下,才拿起梳子和剪刀,也不需要问他要剪什么样的发型,估计是定了什么规矩。 老板便跟盛景行说道:“小公子剪头发需要点时间,这位先生坐下来等吧,Lily,给客人倒杯茶。” 盛景行坐到沙发上,不一会儿前台那个美女就端了杯花茶上来,他接过道谢,随意地问道:“悦悦经常来这里剪头发?” 老板笑了笑,化过妆的眼睛露出几条细纹,盛景行才觉得他应该上了点年纪,只是穿着打扮上比较前卫而已。 “我跟姜家的人有些渊源,这家店也是姜家赞助我开的,这些年小公子的头发都是来这里剪。” 盛景行见他不想多说,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端着茶杯看姜思悦剪头发。 欧文和姜思悦很熟悉了,可以说是姜思悦的御用发型师,虽然说姜思悦每次都是剪同一个发型。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跟姜思悦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一直盯着姜思悦看,欧文就有些好奇,低声地问他那个男人是谁。 旁边做头发的那几个名媛小姐从盛景行进来那一刻就不停地偷看,盛景行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不仅仅是高大,还很有男人味,光是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姜思悦离她们比较近,能听到她们在窃窃私语地谈论盛景行,这让他很不高兴,听欧文这么一问,他就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那是我的未婚夫。” 虽然说现在已经可以同性结婚,但同性夫夫毕竟少见,而且像盛景行那样男子气概十足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gay,而姜思悦看起来就比盛景行小很多岁,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俩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旁边那几个名媛听到这句话都愣了一下,心有不甘地又看了盛景行几眼,只见那个男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说这话的男孩子身上,看起来真是有那么一回事。 老板似乎也被惊到了,许久才低低地笑出声:“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挺幸福的。” 第93章 姜思悦剪完头发也不愿多待, 虽然说宣示了盛景行的所有权, 但是别人偷偷摸摸看向盛景行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跟老板和欧文道过谢, 姜思悦就拉着盛景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沙龙。 楼下就是市中心的购物广场之一,靠近年关,来半岛旅游的人很多, 特别是购物地带,走路都很不方便, 盛景行把姜思悦拉到跟前,他走在后面,双臂微微挡在姜思悦两侧,几乎把姜思悦整个环在怀里。 周围实在太吵了,姜思悦跟盛景行说话要仰着头, 也只能看到盛景行坚毅的下巴。 盛景行见他有话要说,便低下头靠近他的嘴巴, 姜思悦看着他的侧脸出神,嘴巴和盛景行的耳朵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姜思悦咽了咽口水,使出浑身定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上去。 他指着麦当劳的甜品站,跟盛景行说他要吃甜筒。 盛景行看了一眼, 便把他这个提议反驳了。 姜思悦见他拒绝得干脆, 耍小脾气赖在原地不愿意走了。 盛景行耐着性子哄他说:“冬天吃冰凉的东西对肚子不好, 我们换其他的吃好吗?” 姜思悦一听盛景行这个语气就知道事情有商量的余地,他眼巴巴地看着麦当劳, 坚持道:“我就要吃甜筒啊,我好久没吃了,你看还有情侣买第二个半价的活动,折合下来一个就便宜了几块钱呢,咱们买两个,刚刚好。” 盛景行这次态度十分坚定,就是不给他买,姜思悦见好说歹说他都不听,就当众耍小性子,企图让盛景行买了息事宁人。 他们俩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就稍微小巧可爱,在人群中原本就是一对很显眼的组合,这下姜思悦又在盛景行怀里闹腾,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在不明觉厉的路人们看来,像是一对兄弟或者父子在闹别扭,因为盛景行实在太高大,而且老成,姜思悦闹起来完全没有违和感。 最后闹剧以盛景行把姜思悦抱起来去甜品站买甜筒收场,姜思悦扭过身体趴在窗口上说他要两个情侣甜筒,盛景行就补充说只要一个。 姜思悦回头看他,脸上又不高兴了,鼓着两腮瞪着盛景行。 盛景行把他的手搭到自己肩膀上,腾出一只手拿钱包,付了一个甜筒的钱,然后接过甜筒,抱着姜思悦离开了窗口。 姜思悦愤愤然地从他手里拿过甜筒,一口把尖尖的那个头咬了一半。 盛景行怕他走路光顾着吃东西撞到别人,干脆就抱着他走,他们俩的动作实在太自然,反而看到的路人觉得不好意思了。 姜思悦吃了一半,才想起来盛景行似的,把剩下的放到他嘴边。 盛景行就着他的手把剩下的甜筒两三口吃进嘴里,半点脆皮都没给他留。 姜思悦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手里空空如也。 他指责盛景行说:“你说了你不吃的,你还把我的给吃了!快回去给我补一个!” 盛景行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手拍在他屁股上:“不要闹了,我们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姜思悦一听到吃,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抬头看到前面有家火锅店,指着跟盛景行说:“吃火锅吧!” 盛景行这次倒没有反对了。 姜思悦到了火锅门口就让盛景行把他放下来,原因是店门口太矮了,他被盛景行抱着比门高了一点,不好进去。 盛景行给他整理被他蹭上去的衣服,才拉着他进店,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冬天来了之后喜欢吃火锅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俩跟着服务员走了一圈,才找到一个位置。 姜思悦迫不及待地拿过菜谱,闭着眼睛点道:“要麻辣锅!然后要小羊肉小牛肉鱼片金针菇肉丸……” 他话还没说完,盛景行就拿过他手里的菜谱,跟要记菜的服务员说:“要个老鸽锅底,一份鲈鱼片,一份手打肉丸,一盘青菜,水豆腐,猪肉卷,猪肝,鸡脯肉,配料不要酱油和辣椒,再加两人份的米饭。” 服务员当然是按照盛景行点的菜在菜单上打钩,她在服务行业做了这么多年,一看就知道是谁付钱,她跟盛景行确认了一次菜单无误后,便到厨房让人准备去了。 姜思悦看着她离开,一脸懵逼,吐槽盛景行说:“谁吃火锅不要辣椒牛肉羊肉金针菇的啊?” 盛景行慢悠悠地跟他说:“你脖子上有伤疤,你说的那些都不能吃。” 姜思悦:“……” 那还吃个蛋的火锅嘛! 话是这样说,真的开吃的时候姜思悦可就把自己的话丢到脑后去了。这家店的汤熬得非常有味道,没有一点佐料的菜放下去烫一会都能染上汤的滋味,加上姜思悦是真的饿了,盛景行一边给他放菜下去烫,一边把捞出来的吹凉放到他碗里,照顾得十分周到。 姜思悦出门的时候打着饱嗝,对这次用餐很是满意,盛景行担心他吃得太撑,问他要不要吃消食片。 姜思悦吃饱了脑子转不过弯,闻言一脸茫然:“为什么我要吃小孩子吃的东西?” 盛景行:“因为你像个小孩子一样没有节制。” 姜思悦:“……” 头发剪了饭也吃了,姜思悦想起来要去公寓那边拿零食,催促着盛景行开车过去。 回到公寓,姜思悦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改变,好像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这里一样,愣了好一会,才跑进去翻箱倒柜找盛景行放好的零食。 他够不着最上面的储物柜,只能看着盛景行,盛景行跟他说:“你不要吃饱了饭又马上吃零食,给我消停一点,不然我以后都不会给你买了。” 姜思悦才不听他的鬼话,从后面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感觉到盛景行的腹肌顿时绷紧,满嘴答应:“你先拿下来啊。” 盛景行被他蹭得鬼火起,把那几袋零食都拿下来给他,姜思悦一见吃的,满心欢喜抱着零食袋就跑,哪里还有一点刚才娇憨的样子? “悦悦!你睡了午觉起来再吃!” 姜思悦跑上楼顺便就进了盛景行的卧室,里面整整齐齐的,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他开灯进去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其他可疑物品,这才放下心来。 盛景行追上来,姜思悦把零食往置物桌一放,扑过去抱他,显得十分兴奋,盛景行连忙拉开他,问他又在高兴什么。 姜思悦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嘴巴说:“亲亲。” 盛景行敷衍地在他唇上舔舔,嫌弃道:“一嘴火锅味,赶紧去刷牙睡觉,睡醒了再回去吃饭。” 姜思悦得了便宜,满心欢喜地跑进浴室刷牙去了。 傍晚的时候他们回到外公家,外公见他剪了个看起来很精神的头发,惊讶道:“悦悦这个头很帅哦!” 姜思悦听后自豪地摸了一把短了很多的头发,奉承外公说:“外公的头发也很帅!” 外公笑骂:“小滑头,外公都快秃顶了,哪里还帅。” 姜思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帅的话当年外婆怎么会看上您呢。” 外公这下无言以对了,只能笑着连连摇头。 晚上盛母拿出早已经织好的毛衣,让姜思悦套上试试,姜思悦看到成品,十分高兴地接过,把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一件秋衣,把毛衣套了上去。 毛衣有点长有点宽了,姜思悦乖乖地抬起双臂让盛母看,盛母却说刚刚好。 姜思悦扯了扯袖子,都能把他的手指给遮住了。 “妈妈,感觉有点长了呀。” 盛母笑着说:“傻孩子,长了才合适啊,过了年你说不定就长高了,到时候就刚刚合适呀。” 姜思悦听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跟着笑道:“也是,说不定我一下子就能高过景行哥。” 坐在一旁的盛景行闻言,只是“嗯?”了一声,不发表意见。 姜思悦美滋滋地想,等自己和盛景行一样高了,就能随时随地和他亲吻了。 午后盛景行有个视频会议,上楼前跟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姜思悦说不能吃太多零食,姜思悦见他要去书房,连连点头,让他快去。 等盛景行上楼,听到书房关门的声音,姜思悦在心里欢呼几声,把藏在茶几下面的零食抱出来放到膝盖上,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奶味小馒头,一边看科幻大片。 小馒头烤得又香又脆,拇指大一个,一股甜甜的奶味,姜思悦吃上瘾了,等回神一看,一大包的小馒头被他吃得只剩半包。 他痛苦地抱住脑袋,一想到待会盛景行下来看到他吃了这么多又要说他,头都大了一圈。 姜思悦把剩下的小馒头包装好,放回茶几下面,用其他袋子把它藏起来,然后跑到后院逗鹅,制造不在场证明。 那只鹅看到他,就扑着翅膀大摇大摆朝他走过来,脖子一伸一伸的,发出嘶哑的叫声。 想起早上被他啄了两口屁股,到现在都隐隐作痛,姜思悦摘了两片白菜叶丢给它,看着它唉声叹气。 “你看我都喂了你两天了,你明天能不能不要追着我跑了,搞得我像偷蛋贼一样。” 盛景行开会完出来没看到姜思悦,盛母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餐,让他去后院拔点姜回来煲鲈鱼汤。 于是盛景行换了去菜地的胶鞋,挽起裤脚和袖子,拿上篮子走去后院的菜园。 姜思悦跟那只鹅自说自话了半天,那只鹅好像听得懂似的,隔着围栏歪着脑袋,一只耳朵对着姜思悦。 盛景行出来看到姜思悦大冬天的跑出来吹风,顿时觉得头疼,冲着他喊道:“悦悦,你在干什么呢!” 姜思悦看到盛景行已经开会完出来,心虚得马上站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在喂鹅啊!” 见盛景行一身要去干大事的装扮,姜思悦连鹅都不顾了,小跑过去问他要做什么。 盛景行怕他进菜地弄脏鞋子和裤子,把他拦在菜地外面:“你在外面等着,不要进来,我就拔个姜。” 姜思悦抓着后脑勺,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你可以来拔我,我也是姜。” 盛景行:“……” 姜苗被连根拔起,下面的姜带着泥,盛景行把姜苗掰断,扔到一边,姜思悦就蹲在菜地外面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也有些跃跃欲试。 见盛景行出来,姜思悦连忙走上去扒他的菜篮子看,那几块连在一起的姜带着泥沙,还能看出些白白嫩嫩的外皮。 姜思悦看到就想伸手去拿出来玩,盛景行无奈地说道:“悦悦,你给我回屋子里待着。” 姜思悦扁着嘴巴,跟在他后面去葡萄架下的水龙头那里把姜洗干净,才跟着他回去。 盛母忙着看汤的火候,厨姨在外面择菜,就让盛景行帮忙切姜,姜思悦也好奇地凑过去看,恨不得黏在盛景行身上,盛母见了连忙哄他出去玩。 姜思悦反而缠着盛母说:“妈妈,下次摘菜让我去呗,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盛母把他宠得没边了,连连应好,等盛景行把做菜用的姜切好,洗干净手,才把姜思悦给领出去。盛母看着他们俩连体婴一样的行为,笑着跟厨姨说:“这两孩子的感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厨姨笑道:“这叫什么来着,患难见真情。” 盛母欣慰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有景行在,也不怕悦悦再吃亏。” 盛景行坐到沙发上,姜思悦看着他面前的茶几下面欲盖弥彰的零食袋子,紧张得不行,于是也坐到他身边去,随手打开个电影频道,假装要跟着电影里的台词学英语。 他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盛景行,只见盛景行弯腰,从茶几底下拿出那几袋零食,一看就知道他吃了多少。 盛景行把姜思悦的罪证放到茶几上面,抱着手臂定定地看着他。 姜思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跪在沙发上,学着古人五体投地的样子,大声喊道:“爸爸我错了。” 从屋子里出来的外婆看到他们这阵势,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问道:“这是在玩什么呢?” 姜思悦&盛景行:“……” 第94章 吃晚饭的时候姜思悦果然没有食欲, 别说吃饭了, 他连汤都不想喝, 看着面前熬成奶白色的鱼汤, 只想打嗝。 盛景行却时不时向他投来警告的眼神,姜思悦迫于淫威,弯着脖子双手捧着碗沿, 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汤喝下去。 盛母见他像小猫一样窝着,也不夹菜吃, 就给他碗里夹了菜,说道:“悦悦来,多吃一点。” 姜思悦看着堆在碗里像小山一样的菜,欲哭无泪,他感觉他的未来就是那个一边哭着一边扒饭的jpg。 最后他也没有把饭吃完, 实在太撑了,就连之前吃的小馒头都想吐出来, 盛景行也怕他撑坏肚子,把他碗里的饭菜倒进自己的碗里,跟他说:“吃不下就不吃了,去玩你的。” 姜思悦千恩万谢地看了盛景行一眼,逃离了美味的修罗场。 盛母看着姜思悦离开的身影喊道:“悦悦啊, 你怎么不吃了?” 盛景行说道:“由他吧, 晚上饿了再让他吃点东西。” 盛母嗔怪道:“还说你不惯着他, 这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连饭都不吃, 饿坏了怎么办?” 盛景行默不作声。 等洗了澡做完其他事情,盛景行铺好床,让姜思悦快点睡觉,姜思悦又想起他地小零食,突然又有点馋又有点饿,晚饭时他就喝了一碗汤小半碗饭,早就变成尿尿拉出去,现在肚子里一下子空出了些位置,又开始怀念晚饭时的菜了。 可是零食已经被盛景行没收,放到柜子上面,姜思悦也不敢在盛景行的监视下搬凳子去拿。 他只好采取迂回政策,走到盛景行背后,突然抱住他的腰身,一边蹭一边问:“我可以吃点零食么?” 盛景行对他的撒娇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地弯腰铺被子,残忍地拒绝了他。 “不可以。” 姜思悦见这个办法行不通,干脆囔囔起来:“可是我好饿啊!” 盛景行问他:“真的饿?而不是只想吃零食?” 姜思悦连忙点头。 盛景行便拉着他到床边坐下,跟他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给你弄点吃的。” 姜思悦说道:“我不要吃饭,你要弄快一点,不然我就要饿晕了。” 盛景行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如果真的饿了,哪里会说不要吃饭的。 姜思悦等了好一会,脚都晃得累了,还不见盛景行上来,他只好穿上鞋准备出去看看盛景行在搞什么搞这么久,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和盛景行打了个照面。 姜思悦被他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转身跑回床上躺着喊饿。 盛景行关门走进来,把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贴到他肚皮上,喊他起来。 姜思悦被那个温度比体温略高的东西烫得肚子痒,连忙坐起来,结果看到是从医院带回来的那个奶瓶,里面装着白色的液体,如果没有猜测里面应该是牛奶。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盛景行,问道:“你居然让我喝牛奶!你难道不知道肚子饿的时候不能喝牛奶么?” 盛景行拿起奶瓶,坐到他旁边,在他眼前晃了晃只见里面的液体流动十分缓慢。 姜思悦抓过奶瓶,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加热的酸奶?” 盛景行哼笑一声,说:“这是加了米糊的牛奶,以后你要是再在吃饭的时候耍花招,过后又喊饿,我就天天给你喂这个,不然你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姜思悦:“……” 卧槽,这么鬼畜的吗! 见盛景行要把奶嘴塞进自己嘴里,姜思悦做垂死挣扎地挡住他的手,质问道:“你哪里来的米糊,你不要糊弄我,我不会相信的!” 盛景行掰开他的手,成功用奶嘴堵住他的嘴,说道:“这是妈特意让人磨了用来吃的米粉,我煮过了才兑在牛奶里的。” 姜思悦含着奶嘴,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果然有一股浓重的米香,有点粗有点黏稠,带着奶味,虽然味道和口感都有点奇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喝了几口反而觉得很好喝了。 他干脆抬起下巴,让盛景行倾倒奶瓶方便他吸食,他认真地喝着,眉眼低垂看着奶瓶,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时不时扑闪一下。盛景行原本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羞耻以后不再犯,没想到他反而将计就计地享受起来了。 因为睡觉前被盛景行用奶瓶喂了奶,姜思悦做梦梦到他小时候,那时候他的几个保姆奶妈都还在姜公馆,天天拿着奶瓶追着他跑,哄他喝奶。而他抱着泰迪熊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像是要找什么,后面终于找到了,他被一个男人抱起来,在他咯咯笑的时候,那个男人接过保姆手里的奶瓶,给他喂奶。 大概是奶喝多了,姜思悦也有了尿意,但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还紧紧地抱着他,奶嘴塞在他嘴里不让他吐出来,姜思悦急了,伸出双手不停地推阻,抬起头一看,看到他大哥那张脸。 姜正丰用那种幽深得要把人吞没的眼神看着他,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悦悦,悦悦——” 姜思悦身体猛地一抖,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他抵着盛景行的胸肌,而盛景行侧着身子,一脸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盛景行摸到姜思悦额头上都是细细的冷汗,再看他呆滞的样子,显然还没从噩梦里回神。 用手拍了拍姜思悦的背,盛景行问道:“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的样子。” 姜思悦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把头埋到盛景行怀里拱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盛景行在等他冷静,一动不动地任他蹭着。 姜思悦突然抬起头跟他说:“我好想去尿尿啊,可是我又不想爬起来。” 盛景行只好抱着他进浴室,把他放到马桶前嘘嘘。 姜思悦还是有点害怕,尿尿的时候手还是抖着的,盛景行便握住他的手,以免他把裤子尿湿。 回到床上,姜思悦只字不提刚才梦到什么,只是突然没了睡意,盛景行关了灯躺下,他还不安分地到处摸。 盛景行被他摸得全身燥热,只好抓住他的手,放到胸前固定住,哑着嗓音说:“不要闹了,快睡觉。” 姜思悦在黑暗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盛景行的脸的轮廓,他把身体往上挪一些,然后摸索着吻上去。 盛景行感觉到他的不安,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还是安抚似的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吻了好一会儿,盛景行揉着他的后脑勺,低声哄道:“睡吧,没事了。” 姜思悦得到了满足,听话地钻回被窝里,靠在他胸前,不一会儿就发出平静而绵长的呼吸声。 盛景行却因为那个吻,心情有些无法平静,睁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等姜思悦真的睡着了,才下床进了浴室。 次日一早,姜思悦又恢复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样,盛景行还没下楼,就听到他在楼下激动地和谁说话的声音,看样子已经把昨晚的事都忘了,起这么早还这么精神。 见盛景行终于下来,姜思悦嫌弃地说:“你好慢啊,妈妈说明天去覃姨的老家拜神,让我们今天去买出门必需品和礼品呢。” 覃姨还在为礼品的事情和盛母商量:“太太,真不用带东西去,你们买你们需要的用品就好了,我家那边没啥缺的,去年过年带回去的补品现在都没吃完。” 盛母却说道:“我们难得去你那边看看,给家里老人带点心意怎么了,这东西一定要买,就当是我们孝敬他们的。” 看到盛景行过来,盛母跟他说道:“景行啊,一会吃了早饭,你带悦悦去商场买点东西,明天一大早你就开车带我们去覃姐家,清单我都列好了,你照着买,再问问悦悦需要什么。” 覃姨说不过她,唉了一声去忙她的了。 姜思悦兴致勃勃地问盛母:“妈妈我们真的要在那边过夜啊?” 盛母回答说:“对呀,已经跟你覃姨家里打过招呼了,我们登门拜访,一定要带些礼物去才行,妈妈等会要收拾带去的行李,你们俩就去买礼品,知道吗?” 姜思悦兴奋地问:“那我需要带些什么去呀,如果是在山里,我们可以搭帐篷么?” 盛母笑道:“你以为是夏天呀,现在这么冷,晚上看你睡不睡得着。” 姜思悦嘿嘿地傻笑起来。 盛母吩咐要买的东西都是些补品和酒,还有一套按摩仪,这个季节罕见的水果等,姜思悦拿着清单走在前面选商品,盛景行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看他老气横秋地一件件商品评价过。 有些货架比较高,姜思悦踮着脚也看不清楚包装上的字,就让盛景行帮他一下,盛景行走到他身后,双手架着他的腋下,把他举了起来。 姜思悦看中了上面的东西,就让盛景行拿下来放到购物车里,又往下一个地方去选购。 等买完盛母要的东西,盛景行带着他去了生活区,走到卖内裤的货架,姜思悦不解道:“你不是上次才买了内裤么?” 盛景行挑了一包小码的内裤给他看,说道:“这次是给你买,省得你又随便梦遗,不够内裤换。” 姜思悦的脸顿时爆红,低声囔囔道:“你说谁随便梦遗呢!我这段时间都没有了好吗!” 盛景行老神在在地说:“有备无患,这个款式你喜欢吗,这里好像没有小熊图案的,要小象的吗?” 姜思悦:“……” 因为明天要出远门游玩,盛景行收拾好两人要带去的衣物后便早早把姜思悦赶去洗澡睡觉了。姜思悦心里想着明天的出游,夜里十分兴奋,又因为盛景行给他买内裤时说的事,导致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第二天醒来果然内裤又湿了一片。 盛景行无奈地给他找出内裤,一边给他换裤子一边嘲弄他:“昨天谁说了不会梦遗的?” 姜思悦从被子里探出半张通红的脸,脚配合着盛景行把内裤脱掉换上新的,嘴硬道:“还不是因为你说了我才会梦到的。” 盛景行没有继续开他玩笑,给他换好裤子后拿着他的内裤进浴室洗去了,姜思悦这才从床上磨磨蹭蹭地爬起来,自己给自己穿衣服。 盛母在楼下等了好一会没见他们下来,以为他们俩都睡过头忘记起床了,便上楼去催,敲门喊他们的名字。 姜思悦听到她的声音,鞋子都还没穿好,一蹦一跳地过去给她开门。 “妈妈,怎么了?” 盛母摸了摸他额头上翘起来的那撮头发,笑道:“悦悦这么早就起来了?你景行哥呢,还没起吗?” 姜思悦看了眼浴室,回答说:“景行哥在洗东西呢,” 盛母:“都要出发了,还在洗什么呢这是。” 姜思悦的耳朵微微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哄着盛母说:“他一会儿就好啦,妈妈您先下去等着,我去催催他。” 盛母让他们快一点,不然早餐都凉了,还要在中午之前赶到,不要让主人家等他们吃饭。 姜思悦看着盛母下去,才关上门跑去浴室找盛景行。盛景行蹲在水龙头那里,人高马大的,手里拿着他巴掌大的内裤在洗,姜思悦看着生出种异样的满足感。 第95章 因为覃姐的老家在山区, 盛景行就换了一辆SUV, 方便走山路。姜思悦坐在副驾驶座拿着手机研究导航, 盛母和覃姐就坐在后面聊天, 车尾箱里放着他们的行李和要带去的礼品。 车子开出市区,没有多久就到了半岛边界,再开半个小时就进入临市地界, 上高速后往西南走,周围的景色就郁郁葱葱起来。 下了高速进入一条狭小的水泥路, 这路通往山里,沿途所见的事物让姜思悦好奇不已。 开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村落,这个村子不算偏僻落后,屋子一座连着一座的, 姜思悦开了车窗往外看,道路两边的田地里还有人在忙活。 姜思悦看到田里绿绿的东西, 问盛景行那是什么,毕竟在他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里,应该只有春天才这么绿的农作物。 盛景行要认真开车,就没有时间去看他说的东西。村里的小路不比城里的公路,只能容一辆车过, 还因为村里的房屋而弯弯曲曲的, 时不时看到几个小孩在玩耍。 覃姐跟着看了一眼, 跟他解释说:“那是土豆,一般在冬天种的, 这种时候也差不多可以挖来吃了。” 姜思悦首先想到的就是薯片和薯条,连看着田里那一地土豆苗都觉得像看到了吃的。 车子开过几个路口,终于到了覃姐家,农村的老房子是一排一排的,一个房间一个门,围成了三面。 因为覃姐打过电话,所以盛景行的车刚开进路口,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跟他们招手,示意他们把车开进院子里。 把车停在院子的空地,姜思悦跟着覃姐下车,在覃姐的介绍下,知道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是她的丈夫,而站在屋外走廊上的是她的公公婆婆。 姜思悦也不怕生,见了人就爽快地问好,一口一个叔叔爷爷奶奶的,他长得漂亮,又讨人喜欢,一下子就把气氛弄得活络起来。 盛景行开了车尾箱,把带来的礼品都拿出来,让姜思悦带进去,姜思悦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包,不是酒就是补品,覃姐的家人见了连忙说太客气了。 盛母和覃姐拿着行李进屋,笑着跟覃姐一家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平时总要用上的,你们就收下吧。” 姜思悦很有眼色地把东西放进中间那间屋子里,进去一看果然是客厅的布置。 覃姐的丈夫怕姜思悦这小身板累着,连忙让他放门口就好了,又拿出凳子给他们坐,覃姐的婆婆则去厨房烧水泡茶。 盛母放好东西出来,见他们家里只有几个大人,就问道:“怎么不见小孩子们,我还特意买了些零嘴给他们。” 覃姐的丈夫把凳子围着桌子摆好让他们过去坐着歇会,说道:“初中高中现在都没放假,要到周末才能回来。”然后又看一眼姜思悦,问道:“您家这个孩子也是刚上高中而已吧。” 盛母笑道:“他今年都高三了,这不带他来拜拜神,保佑他明年考上个好大学。” 覃姐的公公听后笑着说:“这孩子一看就聪明伶俐,哪里需要求神拜佛的哟。” 婆婆烧了茶出来,盛母连忙要接过:“大婶不用忙活了,我们自己来就好。” 覃姐的丈夫见时间差不多,就说:“你们先坐着,我去把菜煮了,一会就开饭。” 覃姐也说道:“太太,你们先跟我爸妈聊着,我也去厨房帮忙。” 盛母是闲不住的,在家里时都经常是她下厨,一听说做饭,也要跟着去,覃姐怎么劝都没用。 “悦悦啊,你和景行在这里陪爷爷奶奶聊会天,妈妈去厨房帮忙啊。” 姜思悦捧着热茶取暖,一张脸被冻得通红,听到盛母说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他这样乖顺懂事又漂亮的娃娃在村里少见,覃姐的公公也特别喜欢他,摸着他的头跟自家老婆子笑道:“这小娃娃比我们家那两个要听话多了,要是我能有个这么懂事的孙儿,睡觉都要笑醒咯。” 姜思悦听到两个老人在夸他,脸上虽然看着不好意思,心里可得意了,正要说些什么讨老两口欢心,那边刚坐下的盛景行就说:“别看他现在听话,在家里的时候可没少闹腾。” 婆婆便笑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这样的,闹腾一些好,有活力,像我们村里这些孩子,整天到处野呢,一个个野猴子似的,身体特别好。” 姜思悦给了盛景行一个得意的小眼神,又缠着婆婆问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婆婆就说现在稻子都已经收割入仓了,可以去田里挖窑子烤地瓜。 于是姜思悦想到来时见的土豆苗,就问婆婆家里有没有种土豆,他想吃烤土豆。 婆婆带着他出到外面,给他指着屋子对面不远处那块地,跟他说:“喏,就种在那边,大大的那片就是,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家吃,我们家种的土豆啊,又大又甜。” 覃姐的公公和盛景行聊一些新文时事,姜思悦没有耐心听,在院子里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的,突然闻到葱爆肉的味道,又寻着进了味儿去了厨房。 村里还流行用火灶做饭,大大的一口锅架在灶台上,下面烧火就能炒菜。覃姐坐在灶前往灶肚里放柴,覃姐的丈夫就站在另一面炒菜,大火炒出来的菜比一般的家常菜要香,那只姜葱鸡摆在桌上,把姜思悦给吸引了过来。 盛母在一边打下手,时不时跟覃姐的丈夫讨教几句关于做菜的方法,姜思悦才知道原来覃姐的丈夫是村里的厨子,有什么红白喜事要摆宴席的时候,就会请他去做菜。 不过听闻中那种流水桌,从村头摆到村尾的场面,姜思悦还没有真的见识过,所以只能靠想象。 中午这顿饭做得丰盛,鸡鸭鱼肉都有,还有自家腌制的酸菜,晾晒出来的笋干,小白菜汤,虽然卖相没有私家菜那么好,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这才是地道的农家菜,姜思悦连胃口都比以前好,一下子吃了两碗饭,把盛母看得直让他慢点吃,生怕他撑坏了。 公公却笑道:“嘿,男孩子,多吃点才能长得高,来悦悦,要不要喝点自制的白酒?” 姜思悦还是有点自觉,最近在盛景行那里吃了不少教训,长了记性,知道他不能吃什么不能做什么,摇了摇头推辞了。 主人家这么热情,姜思悦年纪小可以忽略这些礼仪,盛景行却是要做足面子的,来的人里就他一个男人,喝酒这种事情就肯定由他来做。 覃姐的丈夫和公公都是可以喝的,盛景行陪着一连喝了几杯,他们家的酒是白米酿出来的,浓度很高,盛景行不常喝,几杯下肚,脸上就有了醉意。 男人们在喝酒,姜思悦就捧着他的碗努力吃菜,趁盛景行没有注意到他,偷偷吃了加辣椒的酸菜,酸酸辣辣的味道十分带劲。 覃姐见他们喝得实在过分了,连忙阻止自己的丈夫和公公,让他们不要把盛景行给灌醉了,让他早点吃饱饭去休息。 盛母见自己儿子喝得面红耳赤,给他倒了碗热汤解解酒,姜思悦已经吃饱了,坐在盛景行身边看他,难得见盛景行喝成这个样子的。 吃过饭,覃姐帮忙收拾饭桌厨房,让盛母带着盛景行和姜思悦先去休息,等明天再上山去拜神。 村里的房屋最大的优点就是房间多,盖房子的时候老一辈就为后面的子子孙孙考虑好了,一个儿子多少间房,给孙辈们以后结婚又留多少间房,所以刚好腾出两间空房子出来给盛母他们住。 盛母自己住一间,姜思悦和盛景行住一间,主人家也是这样安排的,姜思悦和盛景行都是男的,住在一起也方便,并没有往别的方向想,毕竟村里的思想还跟不上大城市,要是把他们俩是未婚夫夫的事情告诉老人,说不定还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盛景行喝得有点上头,盛母和姜思悦把他扶进屋,帮他脱了外套,他就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眯眼。 等盛母给他擦了脸,又给他泡了醒酒茶喝,才让他躺下去睡觉,盛景行也是醉得不清,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 盛母看着自己儿子这幅不省人事的模样,对蹲在床边的姜思悦说道:“悦悦啊,你跟妈妈过去妈妈房间先睡个午觉,景行一身酒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发酒疯,妈妈不放心你和他挤在一张床上。” 姜思悦拿出手机,打开他的小游戏,对盛母说:“不用啦妈妈,我不困,我坐在房间里玩手机就好,一会要是景行哥哪里不舒服,我还能帮上忙,您去休息吧,您今天起了这么早,肯定很累了。” 盛母听他这话,被他懂事的样子感动地心里暖乎乎的,但还是不放心他,他都还是个要人照顾的孩子呢,怎么能让他去照顾别人。 姜思悦态度却很坚定,盛母说不过他,出去的时候再三叮嘱他说:“如果你觉得困了就过去妈妈那边啊,不要离景行太近,他喝多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冷就拿张被子裹着知道吗?” 姜思悦连连应好,等她关上门走了,就把手机放下,走到床边,蹲下看盛景行醉醺醺睡着的样子。 盛景行的酒品还算是很好的,没有发酒疯也没有说胡话,姜思悦蹲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就脱了鞋子和外套爬上/床,轻手轻脚地越过盛景行睡到里面去。 但是盛景行即使醉了,还是有些警觉,感觉到身边的动静,翻个身微微睁开眼看了看,见是姜思悦,还下意识抬起手给他拢好被子,把他整个人抱进怀里,顺便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额头,沙哑地低声说:“睡吧悦悦。” 盛景行因为喝了酒,体温比平常要高一些,被窝被他睡得热乎乎的,姜思悦整个人埋在他怀里,被醇厚的酒香和燥热的被窝烘得脸都红了。 到最后姜思悦也不知道是睡着的还是被熏醉了的,居然也窝在盛景行怀里睡了个黑甜的午觉。 等盛景行睡醒,酒劲过了大半,但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怀里抱了个暖和的身体,双手不受控制地摸了摸,感觉还不错。 他毕竟是个正常的青年男人,自从和姜思悦住在一起后就很少出去找人解决生理问题了,算算到现在已经有两三个月,他也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不过现在喝了酒,身体和大脑就有些不受控制。 姜思悦是被盛景行骚扰醒的,他被吵醒容易有起床气,感觉有一只大手在揉自己的腰,另一只手压着他的背,把他往身边热源处压,让他睡得很不舒服。 他抬手去拍掉那只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的手,不耐烦地哼哼唧唧起来,又往被窝里钻去,企图避开外界骚扰,结果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被窝里显得特别突兀。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姜思悦想起他在陪喝醉酒的盛景行午睡,就猛地惊醒过来,在被窝里探索的手也心虚地收了回来。 盛景行醒来,看到姜思悦整个人埋在被窝里,而自己的手还放在他腰间,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半梦半醒中做了什么事。 姜思悦的脸还红着,嘴唇的颜色也比平时深一些,看着十分招人,盛景行抬起手摸了摸他发热的脸,才把他从被窝里抱出来。 姜思悦的小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和盛景行对视,他脑子里闹哄哄的,心跳也很快。 盛景行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姜思悦纠结了很久,才仰头问他:“你还觉得难不难受啊?” 盛景行以为他是问醉酒的事,就点了点头。 姜思悦像下决心做什么事一样,才扶着盛景行的肩膀往上挪一挪,嘴唇贴在在盛景行毫无章法地舔了舔,又问他:“那现在还难受吗?” 盛景行揉了揉有些发昏的头,摁住姜思悦的脸吻下去,两人在被窝里闹了好一阵,姜思悦几乎要窒息在里面,好不容易才从被子里钻出个头来呼吸,脸上的红晕一直消不下去。 第96章 他们俩在被窝里闹了小半个下午, 盛景行借着醉意, 干脆也放开陪姜思悦闹, 知道姜思悦怕痒, 还专门挠他的痒痒肉,姜思悦一边笑一边求饶,眼泪都飙出来了。 盛母眼见着又到了太阳偏西, 还没见那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睡醒午觉,担心地去敲了敲房门。 姜思悦还坐在盛景行腹部上抓盛景行的痒痒肉, 结果一抓下去腰两侧都是结实的肌肉,而盛景行没有一点反应。 听到敲门声,姜思悦马上停下了动作,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盛母喊道:“悦悦啊,景行, 你们醒了没有,起来帮忙做晚饭啦。” 姜思悦听到盛母的声音, 吓得连忙从盛景行身上下去,他的衣服都在嬉戏中弄乱了,露肩又露腰的。 盛景行也从床上坐起,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身上的衣裤整理好,又给姜思悦穿好衣服, 应道:“妈我们醒了, 一会就出去。” 盛母听后又嘱咐道:“外面天冷, 你们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啊。” 等盛母走远了, 盛景行才把姜思悦抱下床,他回头去整理床上的被子,把两人换下的内裤扔到水盆里。 姜思悦看着那两条内裤,好不容易降下温的脸又红了起来,不安地问盛景行:“这样妈妈进来不会看到吗?” 盛景行说道:“放心吧,妈妈一般不会不打招呼就随便进别人的房间的。现在我们都还没洗澡,水龙头又只有楼梯下面的卫生间里面有,这样拿出去洗反而让人生疑。” 出去的时候姜思悦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回去把水盆往床底里面挪一挪。 姜思悦因为怕被人看出刚才在屋里他和盛景行做了什么,出去后跟盛景行保持了一段距离,见厨房里忙得火热朝天,扔下盛景行就跑进去喊着要帮忙。 覃姐坐在灶前烧火,火光照在她脸上,看着就很暖和,姜思悦见了也想玩,央求了半天,覃姐才给他让位置,坐到旁边教他怎么烧火。 姜思悦像模像样地拿着钳子夹柴火放进灶肚,看着里面的火烧得红彤彤的,也很有成就感,覃姐的丈夫一边炒菜一边跟他说什么时候要放大火,什么时候要小火,他也很快上手,等菜炒完,还被夸奖一顿。 很快他就把午睡后发生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姜思悦心里还惦记着婆婆说的话,吃过饭后拉着盛景行的胳膊要他陪着去田里挖土豆,说是要吃烤土豆。 这个时候天色还没暗下来,盛母见姜思悦怎么想去,就跟盛景行说:“去吧,陪悦悦去玩会,难得来乡下一趟,小心别让他被虫子咬了就好。” 姜思悦得到盛母的支持,兴冲冲地跟着公公去拿铲子拿竹篮,他这个从小没做过苦力活的小少爷拿个铲子都惊心动魄,生怕他砸到自己。 盛景行从他单薄的肩膀上拿过铲子,把篮子往铲柄上一挂,看着就有模有样,姜思悦没想到他如此老练,一时都看呆了,直到盛景行让他去厨房拿打火机才回过神。 覃姐的婆婆给他们指了土豆地的位置,姜思悦便走在了前面,说是给盛景行带路。 田里还剩半截稻杆,远远看着一片干枯的颜色,在冬日的太阳余晖里显得很有乡村的感觉,远一点的地方农夫挑着担子健步走在田埂上,还能听到他们操着方言大嗓门的说话声。 姜思悦走在一尺宽的田埂上,两边就是稻田,虽然不是十里稻香的季节,但也不能阻止他想象,沿途问了盛景行很多奇怪的问题,盛景行也都能答出来。 两人去到地里,果然看到一片土豆苗,根部用稻草埋着,按着婆婆说的方法,拨开稻草就能看到一个一个圆溜溜的土豆。 姜思悦惊奇不已,二话不说拿过竹篮就挖土豆,每掀开一颗土豆苗下面的稻草,就能发现四五个大小不一的土豆,像挖宝一样有趣。 盛景行拿着铲子在干燥的地里挖坑,时不时听到姜思悦发出惊叹,见他翻了小半块地,盛景行喊道:“悦悦,你不要挖那么多,我们吃不了多少的,你不要浪费粮食,爷爷奶奶很辛苦种的。” 姜思悦一听,连忙把手里掀起来的稻草放下去,把土豆埋好,看着装了半篮子的土豆,像做错了事一样垂头丧气地提着去盛景行那边。 盛景行见他情绪突然低落,手里又沾了泥土不能去摸他,只好温声跟他说:“好了,一会我们把多余的土豆带回去给爷爷奶奶放好,以后记得不要贪心,掂量好自己的需求,浪费是不好的。” 姜思悦连忙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盛景行把几个小一点的土豆放进他挖好的坑里,又在上面埋上一层薄薄的土,姜思悦蹲在地上看他的动作,不解地问:“为什么又把土豆埋下去,不是要放火烤么?” 盛景行放下铲子,从旁边抱了些稻杆放到埋好的坑上,跟他解释说:“土豆的皮很薄,直接用明火少容易变成碳,也不好吃,把它放到地下,用火把泥土烧热,就能把它们闷熟,而且不弄焦土豆皮,还能保持土豆的原味。” 姜思悦看着篮子里剩的那几个大块头,惋惜道:“为什么我们不放大的下去,大的能吃好久,一个就能吃饱了。” 盛景行忍不住用脏兮兮的手指点他的鼻子,带着笑意说:“小贪心鬼,那么大的土豆,估计要烤到大半夜才能熟。” 姜思悦抢过盛景行手里的打火机,根据覃姨跟他说的方法,掀起一处稻杆,从下面点火,看到火苗烧起来,就能往上面放柴火了。 看着火烧起来,姜思悦十分得意地跟盛景行要夸奖,盛景行忍着笑意夸了他一句,不停地往火里扔稻草。 天渐渐暗了下来,一望无际的稻田里只剩下他们俩,像苍茫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一样,姜思悦抬头看了眼天空,天上灰蒙蒙的云层,空中带着冬天里的霜冻。 稻草燃烧服火把周围一块地都照亮,盛景行坐在他对面专心地烧着火,动作比他还熟练。 姜思悦突然想就这样和盛景行过一辈子,没有工作,没有别人,天地之大,只有他们俩在一起。 盛景行抬眼的时候见姜思悦看着他出神,便问道:“悦悦,在想什么呢?” 姜思悦啊了一声,回过神,看着他烧火,就问道:“景行哥你怎么会烤土豆啊,感觉你什么都会的样子,好厉害。” 盛景行一边往火里放稻杆,一边说道:“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在山里训练,几乎和外界隔绝,山里物质匮乏,生活过得挺苦的,半个月才能下山一次,山下有农户,种有芋头土豆地瓜,我们就跟他们买了回山上,夜里收队后就烧火烤这些东西吃。” 姜思悦听得入迷,他的生活一直优渥,完全不能想象那样清苦的日子,就算是现在进部队的,也不见得会这样惨。 “不是吧,哪有那么夸张的,那岂不是天天饿肚子啊?那么辛苦,为什么你要去呢?” 盛景行笑:“在那个年代可不算夸张,十几年前的事了,而且我去的是比较严格的训练部队,不管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很考验人。我去那里一方面是因为年轻气盛,想去闯一闯,一方面是因为辅导员极力推荐,说我这个体格不去部队里磨砺一番都对不起自己。饿肚子也算不上,只是在里面没有事做,闲着的时候总想做点什么来消遣,别说烤地瓜之类的,冬天的时候我们还在林子里抓山鸡来吃。” 姜思悦听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憧憬:“山鸡容易抓么?好吃么?” 盛景行说:“不好吃,山鸡很瘦,肉也很干很韧,味道涩涩的。” 即使这样姜思悦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恨不得去到盛景行所描绘的回忆里,也体验一次盛景行体验过的生活。 明明都是一样的出身,家里也不缺钱,盛景行原本也可以像他一样过混吃等死的日子,但盛景行却选择吃苦锻炼自己,姜思悦觉得自己比起盛景行来还是太差劲了,不由得惭愧。 盛景行看时间差不多,就没再往火里放东西烧了,等火灭掉,只剩下还没熄灭的灰烬,周围一下子暗下来,姜思悦第一次处在昏暗的野外,被风一吹又冷又怕,只好往盛景行身边靠。 等灰烬都熄灭,盛景行让姜思悦拿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姜思悦听话地照做,举着手机照着盛景行把土豆挖出来。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灯光照着的一方土地是亮着的,给姜思悦一种他和盛景行相依为命的感觉,只要想想这场景就觉得很满足。等盛景行把烤熟的土豆放回篮子里,起身要回去了,才注意到姜思悦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悦悦,我们回家了。” 盛景行把篮子挂在铲柄上,如同来时抗在肩上,姜思悦连忙起身跟上,把手机举得高高的给他照明。盛景行不放心他走在后面,便让他走前面。 姜思悦担忧地说:“可是我走前面你就看不到灯光了啊,万一你看不清路摔跤了怎么办?” 盛景行跟他说道:“你走在前面,我也能看到你照亮的路的,而且我也可以跟着你的脚步走啊。” 姜思悦这样一想也有道理,将信将疑地走到了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盛景行有没有跟紧,或者跑到前面一点,回头给他照亮田埂。 好在田埂被修得比较平整,他们一路上也没摔着,姜思悦在踏上平地的时候心有余悸地跟盛景行说:“以后我们不要玩这么晚了,太惊险了,幸好都没有摔跤。” 在走廊上烤火的盛母听到姜思悦的说话声,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围墙那里往外看,果然看到盛景行和姜思悦往这边回来,看样子也没出什么事。 “悦悦,快回来了,注意看路,别摔着了。” 姜思悦听到盛母的声音,往覃姨家的院子一看,果然看到了盛母的身影,他挥挥手和盛母报了平安,又专心给盛景行打手电。 终于回到家,盛母不放心地拉着姜思悦上下前后看一次,确定他没有摔着受伤或者被虫子咬才安心,见他鼻子脏了一块,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问道:“烤土豆好玩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思悦激动地点点头:“好玩的,景行哥好厉害,什么都会,等等,我的土豆呢?” 说着他又跑去盛景行那边把篮子提过来,指着烤熟的土豆跟盛母说:“喏,妈妈你看,这边这些都可以吃了,大的这些没有烤,一会得拿去放好。” 姜思悦把篮子往走廊上一放,招呼其他人吃,他自己也拿了一个,温度刚刚好,撕开皮里面就是黄橙橙的土豆,带着一股香甜的淀粉味。 覃姨家洗澡需要烧热水,不过姜思悦回来的时候锅里已经烧好了水,一大锅水冒着热气,姜思悦提着桶去装,盛景行怕他烫到自己,便打发他去屋里拿两个人的衣服。 姜思悦动了动耳朵,不可置信地问道:“我们俩一起洗么?” 盛景行把热水盛到桶里,说道:“这里的浴室没有家里服方便,我不放心你自己洗。” 姜思悦没有想到自己心念念的事情突然实现,冲回房间拿衣服的时候都很兴奋,虽然跟盛景行一起洗澡会觉得难为情,可是想到下午时都已经坦诚相对,也就没有什么了。 拿衣服的时候姜思悦也不忘把床底的内裤拿出来,趁盛母在厅里和覃姨一家子聊天,他飞也似的跑进浴室,把他和盛景行关在里面。 洗澡的时候姜思悦终于看到盛景行高大结实的身材,很没出息地又抱上去吃豆腐,盛景行就着这个姿势弄湿了毛巾给他擦身体,空间不大的浴室里挤着两个人,连水蒸气都染上了暧昧。 第97章 村里的早晨空气比市区要清新很多, 因为四面都是山丘, 这里早上容易起雾, 百米外的地方白茫茫的, 这是在热闹的市区无法看到的景观。 因为要上山拜神,需要早起,姜思悦还睡得迷迷糊糊, 就被盛景行从床上拉起,用温水洗了脸, 穿上毛衣和外套。 姜思悦出门的时候还一个劲揉着眼,打个呵欠就两眼泪汪汪,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村里拜神一般用发糕和米粽,这些东西覃姨的婆婆早已经准备好,覃姨把要带上山的东西都装好在篮子里, 包括路途吃喝的食物,整整装了两个篮子。 早餐是白色的咸糕, 上面撒着一层肉沫和葱花,下面都是黏黏软软的咸糕,分为好几层,姜思悦拿了一块吃,甚至发现还可以一层一层地撕下来,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姜思悦好奇地问婆婆这是怎么做到的, 婆婆就很仔细地给他讲做咸糕的过程。 “村中心那里有个磨坊, 把泡一晚上的米一点点灌到石磨中心的孔里,然后推动石磨, 把米和水磨成米浆,米浆从石磨流到装米浆的桶里,磨好后带回家来如果要吃甜的,就放糖,如果要吃咸的,就放盐。然后在锅里烧水,准备一个大大的浅盘放在水上面,涂上一层花生油,然后将米浆均匀地在盘子里倒一层,等蒸了几分钟,再在上面倒一层米浆,想吃多厚的,就蒸多少层,最上面那层就撒上葱花肉沫,蒸熟就能出锅啦。” 姜思悦一边吃一边听着婆婆的话想象,末了还有些遗憾:“可惜我没能看到制作过程,不然我能帮您推磨啊。” 然后公公就笑出声来,说道:“就你这小身板啊,估计都推不动那块磨石。” 婆婆听后怼了自己家老头子一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把老骨头不中用啊,悦悦现在是年纪还小,等他再长大几岁,肯定能推动的。” 说完她又招呼姜思悦多吃点,快高快大。 姜思悦第一次吃这个东西,一来是觉得新奇,二来是实在好吃,一口气吃了三四块,最后大了个大大的嗝,才被盛景行制止他继续吃下去。 要去的那个庙离这里有点儿远,走路要走一个多小时,还要爬山,开车就快一点,除了某段路比较难行,开车有些颠簸。 姜思悦看着那段还没修好,坑坑洼洼的路,跟开车的盛景行说道:“我们应该开越野来的。” 盛景行让他坐好,别把头伸出去。 因为庙在半山腰,没有路可以开上去,盛景行只能把车停在山下的平地,姜思悦早已经跳下车,看着那条通往山上的曲折的楼梯摩拳擦掌。 盛景行帮着盛母和覃姨提篮子,一手一个刚刚好,姜思悦回头看到他两手都没空,只好接过装食物的那个篮子,扬言给盛景行分担重量,然后偷偷伸手去握住盛景行空出来的那只手。 山上这条楼梯不算陡,大概是为了方便行人行走,姜思悦一路上都很兴奋,拉着盛景行问东问西的,他们俩走得快,没一会就把走得慢的盛母和覃姨甩到后面去了。 等兴奋劲过后,姜思悦就有些腿软了,他平时几乎不锻炼,路都不多走几步,更别说爬这么久的阶梯了。 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盛景行便停下脚步,关心地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山里的雾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朝霞,太阳正好挂在山头上,姜思悦又累又渴,还觉得热,把篮子往阶梯上一放,接着也一屁股坐上去。 盛景行从篮子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放到姜思悦嘴边,姜思悦习惯性地含住瓶口,由盛景行抬高瓶子给他喂水。 末了他扯了扯自己的外套,囔囔道:“好热啊想脱衣服。” 盛景行把他的衣服拢好,说道:“一会上到山上会更冷,你现在只是因为运动了才觉得热,一会又该冷了。” 姜思悦瘫在地上坐了一会,才听到盛母和覃姨聊天的声音在接近,他双手做喇叭状,对后面慢悠悠爬着楼梯的两位女士喊道:“妈妈,覃姨,你们加油啊——” 盛母抬头看上来,跟他招手示意知道了,让他们先走。 姜思悦水也喝了,也休息够了,又提起东西拉着盛景行往上走。 因为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庙里静悄悄的,但是能听到公鸡的叫声。 姜思悦几步走到庙前,围着外面那个大大的香鼎转了一圈,才跑进庙里。 庙里面供着山神和土地公,还有个观音菩萨,做得还有点逼真,又高又大的,坐在水泥砌起来的台子上,靠着墙放。 姜思悦放下篮子,在庙里逛了一圈,见盛景行进来,才问道:“这里没有人吗?” 盛景行把带来的香烛祭品放到桌子上,回答说:“应该有的,听到了鸡叫声,可能是住在这里的管理员养的。” 姜思悦从侧门出去,果然看到后面有几间瓦顶房,外面还晾着衣服,散养的鸡窝在房子外面的空地上晒太阳,好不悠闲。姜思悦看到后院还有一棵奇特的大树,它不像别的树那样挺拔高大,而是看起来姿势很慵懒,虽然树叶已经泛黄,但还能看出冬天之前它的枝繁叶茂。 于是姜思悦连忙喊来盛景行,盛景行闻声过去看,姜思悦就拉着他跑到了树下。 “这个是什么树,看着好奇特。”姜思悦抬头看着树上系得到处都是的红绳,又问道:“为什么要在树上绑绳子?” 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道:“这棵是菩提树,上面那些绳子是许愿的人系上去的,二位要不要也许个愿,这棵树很灵的。” 姜思悦回头,只见是个穿着喇嘛装的男子,头发也不知道是剃短的还是原先光头然后长出来的,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姜思悦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样的人,一时有些好奇,又对他刚才说的话有点心动,于是只能看向盛景行,寻求他的意见。 盛景行是不信这些命理生死虚无缥缈的东西的,陪盛母来拜佛求神,也只是带姜思悦出来换个环境透透气,并不当真。 姜思悦见盛景行不为所动,便问那个喇嘛:“这个要怎么求?” 喇嘛从袖子里拿出两根红绳,一脸正直地说道:“本庙出品,十元一根,只卖给有缘人。” 姜思悦看着那两根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红绳,心里也不太相信,可是看着树上挂了那么多,想必还是有人信的。 盛景行听到盛母的说话声,便拉了拉姜思悦,说道:“妈妈她们上来了,我们去看看,拜了早点回去。” 姜思悦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个喇嘛,似乎很不甘心,他扯着盛景行的袖子,说道:“要不我们去许个愿吧,愿望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盛景行拗不过他,掏出钱包抽了一张二十块钱给他,姜思悦接过钱兴冲冲地走到那个喇嘛身边,从他手里买了两根红绳。 喇嘛一脸高深莫测又谦虚地笑了笑,说道:“二位施主只需诚心许愿,然后将红绳挂在树上即可,贫僧先去庙里接待香客,二位许过愿可以到庙里来拜拜。” 送走了喇嘛,姜思悦看了眼树干,将绳子缠在两手间,学着电视里的做法,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盛景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虽然没有照做,但也把绳子拿在手里,闭上眼睛的瞬间许了个愿,很快又恢复原来的神情,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姜思悦也没在意他有没有许愿,抬起手让盛景行把他举高一些,好把绳子挂上去。 他选了个高一点的地方把绳子系好,又催促着盛景行把他的绳子也挂到旁边,说道:“我们挂高一点,然后就能被看到了。” 等姜思悦了结一桩心愿,才心满意足地跟着盛景行回庙里。 只见那个喇嘛和盛母说了什么,然后带着盛母走到佛像前的功德箱,看着盛母往里面放了几张钱,才在旁边的桌子后面坐下,拿出一个竹筒,请盛母抽签。 姜思悦见到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不由得好奇地走过去围观,只见盛母很虔诚地从竹筒里抽了一签,看了一眼后双手递给了喇嘛。 喇嘛看了一眼,问道:“施主要求的什么?” 盛母正襟危坐地说:“家庭。” 喇嘛说道:“施主抽的是中上签,求的又是家庭,是个不错的兆头,预示着家里好事将近,又因是中上而不是上上,说明成好事之前,还有一番波折。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结果如何,尽在人为。” 盛母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大师说的好事会是什么,要说婚姻,大儿子二儿子已经结婚多年,儿女却还没到结婚的年龄,盛景行这样的就更别提了,但除此之外,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好事,她试探性地问道:“大师说的好事,是指我儿子的事业么?” 大师摇了摇头,高深莫测地说道:“施主家里不久便要添人了。” 盛母先是一愣,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一喜,意会地跟大师点头致谢。 喇嘛给盛母算了卦,又引她去烧香拜佛,姜思悦和盛景行站在一边看着她忙进忙出的,心里却想着喇嘛刚才说的那句话。 姜思悦拉了拉盛景行的手,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急切地问道:“刚才那个大师说家里要添人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盛景行感觉到他的不安,捏着他的虎口安慰道:“看妈妈高兴成那个样子,应该是说大哥或者二哥家又要有孩子了吧。” 姜思悦其实是想跟盛景行确认他是不是在外面惹出了人命,毕竟盛景行之前的私生活实在混乱,虽然说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但还是会介意的。 盛景行察觉他的情绪突然低落,弯腰问道:“怎么了悦悦,哪里不舒服?” 姜思悦抬头看着盛景行的眼睛,企图从他眼神里找出些什么线索,盛景行只见他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看着像受了委屈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盛景行心里也跟着一抽,见盛母还在正门外面的香鼎里烧香许愿,就把姜思悦抱起来,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往后门外面的院子走。 姜思悦趴在盛景行肩膀上抽鼻子,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跟盛景行说:“山上好冷啊,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盛景行没有拆穿他的谎言,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抱着他走到院子里晒太阳。 盛母拜了各路神仙菩萨,给家人都求了个平安,原本想叫姜思悦和盛景行也来拜拜,结果看了一圈没见人,也就作罢。 喇嘛协助她上了香后就告退了,盛母想起刚才他说的话,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分别给盛景云和盛景峰打电话确认。 盛景云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开完会回家,接通后问道:“妈,有什么事么?” 盛母满怀期待地问:“景云啊,最近娉婷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盛景云回答道:“没有啊,她身体好着呢,寒假还打算带晴晴去蹦极,倒是妈您近来身体还好吗?” 盛母哎了一声,说道:“妈身体好着呢,这不还带着景行和悦悦来了乡下爬山,娉婷她真的没有什么异常,最近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身体?” 盛景云听得云里雾里:“她身体好好的去医院做什么,妈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盛母这才坦言道:“是这样的,妈刚才在庙里算了一卦,大师说家里要添人了,我就想跟你们确认一下。” 盛景云听后一脸无语:“妈,您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了,您别不是被人骗了吧,更何况我和娉婷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哪里还敢再生一个?” 盛母连连说是,又跟他说了几句话,才又给盛景峰打电话。 盛景峰也是个大忙人,每天总公司分公司跑,会议一个接着一个,见是自己亲妈打来的电话,愣是把会议暂停了,出去接电话。 盛母见电话接通,连忙问道:“景峰啊,锦秀现在工作还忙吗?” 盛景峰应道:“她还在会议室帮我主持会议呢,妈您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的,我这边还在开会呢。” 盛母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很久没见你和锦秀了,有点想念,想问问你们最近过得如何。” 盛景峰说道:“我们过得挺好的啊,怎么了妈?” 盛母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后门走,说道:“也没什么,就关心一下你们,锦秀身体还好吧,最近有没有身体不舒服什么的。” 盛景峰嘿了一声,说道:“她身体比我还好呢,妈您操心个什么劲,还不如自己先关心好自己。” 盛母这就纳闷了,问道:“真的没有什么反应?那怎么大师说我们家要添人了?” 盛景峰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但是没有听清,问道:“妈,您在说什么呢,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把电话挂了啊,里面十几号人等我开会呢。” 盛母还想再问什么,突然看向后院,见盛景行抱着姜思悦,时不时在他脸上亲一口,顿时不说话了。 盛景峰还等着她的会话,见半天没有声音,又放大声喊了一次。 盛母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和盛景峰通话一样,连忙说道:“哎,没事了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第98章 盛景行抱着姜思悦到后院的菩提树那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活泼乱跳的姜思悦突然情绪低落, 但是他下意识觉得是因为自己。 姜思悦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也不动, 好像都提不起兴致了一样, 盛景行一只手拍着他后背,到了树下才伸手去摘了一片叶子下来,哄他说:“悦悦你看这片叶子, 居然是红色的。” 姜思悦这才扭过头看向他手里拿着的那片叶子。 菩提叶和一般地叶子有些差别,他的脉络清晰, 叶片大概是因为冬天的原因显得有些红,叶子的一头又尖又长。 姜思悦接过这片叶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次,也没见他像之前那样好奇地东问西问。 盛景行亲亲他被冻得有些发凉的脸,问道:“怎么了悦悦, 突然不开心的,难道是因为妈妈说家里要多出个小孩了, 怕妈妈不疼你了?” 姜思悦身体一僵,抱住他的脖子,沉默地摇头。 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反常了,盛景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不开心。 盛景行看到小屋子旁边的鸡圈,里面貌似养着鸡, 咯咯咯叫个不停, 想着姜思悦喜欢这些小动物, 就把人抱了过去。 鸡圈里的鸡看到陌生人也不怕,依旧埋头在地上找东西吃, 一只母鸡带着几只小鸡围在一起,母鸡刨一刨土,小鸡就眼疾嘴快地叮叮叮。 姜思悦听到鸡叫声才转过头,看到用网围起来的鸡圈里面有黄灿灿的小鸡,便从盛景行身上蹭了下来,蹲在网外面看。 盛景行也陪他蹲着,甚至把手指伸到网里面去,随便勾了勾,就有上钩的小鸡扑腾着还没丰满的翅膀跑过来,用力地在他的手指上啄了几口。 姜思悦看到盛景行这个动作,想起那天他被鹅啄屁股的痛感,下意识就伸手拉盛景行的手臂,把他的手拉出了鸡圈。 他摸着盛景行刚才被啄了的手指,终于说话了。 “痛不痛啊?” 盛景行知道他还是在乎自己,才松了一口气,捏着自己的手指头跟他说:“小鸡啄人不痛的,何况我的手皮粗肉糙。” 姜思悦摸到他指腹上薄薄的一层茧,又看到鸡圈里还歪头看着他们的小鸡,也学着盛景行的样子试图把手指伸进去。 果然那只小鸡见到会动的手指头又啄了上来,只是麻麻的痒痒的,痛感可以忽略不计,姜思悦动了动手指,在小鸡的胸脯上摸了一把,毛茸茸的。 小鸡被他一摸,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叽叽叽地叫了起来,还在觅食的母鸡听到小鸡的叫声,咯哒咯哒地叫起来,扑着翅膀气势汹汹地往姜思悦这边跑过来,像是很生气一样。 姜思悦被家里的鹅吓怕了,下意识就往盛景行身后躲,盛景行搂着他以免他绊到什么东西摔倒,安抚他说:“没事的,有网围着,母鸡跑不出来的。” 姜思悦这才探出头来,果然看到那只母鸡又带着所有小鸡换了个地方觅食。 他不解地问:“鸡不是很怕人的吗,为什么这只母鸡看到我摸小鸡反而冲过来?” 盛景行给他解释道:“因为它以为你要欺负它的孩子啊,动物也会像人类一样保护自己孩子的。” 姜思悦哦了一声,低着头,声音也闷闷的,半天才问道:“那你以后也会这样保护你的孩子吗?” 盛景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毕竟姜思悦这话的跳跃性太大了。但见他不高兴的样子,才明白过来,他可能是因为盛母说的那番话,而以为自己不久的将来会有孩子,所以才闷闷不乐的。 想明白之后盛景行忍不住笑起来,把姜思悦拉到怀里抱着,郑重而温柔地说道:“不会的,我只会保护你一个人,除了你,我不会要别的什么孩子的。” 姜思悦猛地抬头看他,似乎不相信自己从他嘴里听到了什么一样,一脸茫然和震惊。 盛景行摸着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又把话重复了一次:“我承诺,以后我身边只要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也不会有孩子。” 这句话如果放在几个月前,盛景行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自己会说出这种话的,但是和姜思悦生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渐渐明白生命中是会出现那么一个特别的,无法取代的,更加不能与其他人共存的人的。以前的放荡风流和无所谓,只是因为他自私自利,贪图自己的享受和方便,不顾亲人的想法,也没有遇到过让自己自愿改变的那个人。 姜思悦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人,在理智还没做出判断之前,下意识里就已经亲近了姜思悦,一开始安慰自己说不过是逢场作戏,也只是想要否定那一份悸动而已。 姜思悦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画面,盛景行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一遍,午夜梦回想起来都能惊得一身冷汗。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姜思悦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也再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也是那一刻,盛景行清楚地认识到姜思悦对他的重要性。 此生除了他,再也看不到别的风景。盛景行想起多年前在部队里看过的露天电影里有过这么一句台词,那是一部俗得不能再俗的爱情片,是他嗤之以鼻的,时隔这么多年,他才终于明白,那句话说的就是爱情。 姜思悦被盛景行直白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太阳变得火热起来了,要把他全身烤熟一样。 盛景行一向淡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罕见的红晕,姜思悦都被盛景行的反应吓呆了,原本暧昧而严肃的气氛突然一扫而光,他摸了摸盛景行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你不会是被晒傻了吧?” 盛景行握住他的手,大概是人生头一遭说这样肉麻的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咳了一声,才恢复平常的样子,露出那种让姜思悦警铃大作的表情。 果然就听到他说:“毕竟有你这么一个闹心的孩子就已经够我操劳了。” 姜思悦:“……” 刚才的深情告白果然都是浮云吧? 不过姜思悦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突然被郑重地坦白了心意,对方还是自以为很难攻略的盛景行,让他有种革命还在酝酿,结果还没来得及进行就突然宣布成功了的晕眩感,走在路上都有点轻飘飘的。 盛景行见太阳越来越大,时间也不早了,就拉着姜思悦和盛母她们汇合准备下山回家。 盛母自从看到盛景行亲姜思悦的画面,脑子里就乱糟糟的,一边是喜悦,一边又是担忧。喜是喜他们俩终于有了感情,婚约也就名副其实了。忧就是担心盛景行在玩弄姜思悦,她自己生下来养大的儿子是什么本质她还是心中有数的,盛景行是什么样的人她也知道,虽然一开始就有意撮合他们俩,但看到盛景行屡次不改,也就放弃了这个念想。即使盛景行是自己的亲儿子,但如果他的品行不好,也没有悔改之心,她也不会让他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孩子,特别是姜思悦,她可是真的把姜思悦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对待了。 可是现在看到盛景行和姜思悦这样亲密的样子,想起来之前发生那么多事情,盛母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怎么就那么放心盛景行跟姜思悦相处呢,还以为他们俩不会发生什么,毕竟盛景行虽然在感情上乱七八糟的,但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她以为盛景行说了不会乱动姜思悦,就真的不会招惹姜思悦,还单纯地以为他们俩亲昵的样子只是感情好,就像自己对悦悦好一样而已。 这下好了,闹出事了,姜思悦那样单纯的孩子,家里又是那样的情况,肯定抵挡不了盛景行对他的好,盛景行又是个没有节操的,不知道姜思悦有没有吃了亏。 盛母这样想着,整个人都焦虑起来,眼看着盛景行抱着姜思悦进来,两人还亲密地有说有笑,她就突然严肃起来,对悦悦招招手哄道:“悦悦啊,过来妈妈这里,妈妈脚踝突然有点痛,一会下山你扶着妈妈啊。” 闻言,盛景行和姜思悦还有覃姨都十分担心,问道:“怎么就突然脚踝疼了呢,是扭到了么?还是被虫子咬了?” 盛景行放下姜思悦,大步走过去要蹲下看她的脚,盛母是装的,肯定不能让他看,只好说道:“哎哎,景行你不要动,妈妈穿了两双袜子的,一会穿上又麻烦了。” 盛景行担心道:“可是妈,您总得让我看看是怎么了,万一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呢?山里这么多虫子,说不定有带毒的,早检查早知道。” 盛母当然清楚自己的情况,又不是真的疼,她动了动自己的脚,跟盛景行说:“没事,不是虫子咬的,可能是刚才走路的时候扭到了筋,只是有点痛,一会估计就好了。” 盛景行还是不放心,抬起她的脚就要脱鞋,他跟盛母说:“跌打扭伤这种事情更好解决了,以前我在部队的时候也经常有人扭到脚,我就跟他们学了一手,妈您忍一下,我给您看看。” 说着盛景行往脚踝那里的骨头关节地方摁摁捏捏,突然一个用力,原本不痛的脚都要被他捏痛了。 盛母一把年纪了,禁不起这样折腾,连忙说道:“行了行了,景行你不要再按了,妈妈的老骨头可受不了,你让它自己好吧。” 盛景行按完之后又给她穿上鞋,在一边看着的姜思悦看到盛母一脸痛苦的样子,也是担心不已,等盛景行退开就走过去扶住她,急切地问道:“妈妈您没事吧,有没有好一点?” 盛母一脚踩在地上,骨头一软差点跌倒,好在有姜思悦扶着才没事,她在心里又把自己的不孝子骂了一次,倒吸着气跟姜思悦说:“妈妈没事了,悦悦啊,一会你扶着妈妈啊,东西都让你景行哥提。” 姜思悦信以为真,下山的时候果然陪着盛母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盛景行提着两篮子的东西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认他们俩没有问题才放心。 他的这些举动盛母都看着心里,只是不知道盛景行看回头的那一眼是担心她多一些,还是担心姜思悦多一些,这样想想其实自己儿子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可是看到姜思悦乖巧懂事的样子,她又不得不全盘否定盛景行的所作所为。 本来想拖时间在后面问姜思悦一些事情,可是想到姜思悦还小,脸皮也薄,自己和他再亲近,也不是亲生父母,就这样问这些私密的问题会让他觉得难堪的吧,而且盛景行压根就没有给她和姜思悦说悄悄话的机会,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看过来,好像很担心一样。 好不容易回到覃姨家,家里的人已经做好了午饭,姜思悦爬了半天的山,早已经饥肠辘辘,不等盛景行给他盛饭夹菜,他就捧着碗吃了好几口饭菜。 吃饱喝足,姜思悦又觉得困了,看他坐在凳子上都要睡过去,盛景行坐过去半哄半劝地问他要不要回房间里睡一觉。 姜思悦十分自觉地抱住他的脖子,盛景行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起来往房间走,刚好走出客厅就和从厨房出来的盛母遇上,盛母见到他们两个搂搂抱抱的,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画面,脸色顿时不太好,叫住盛景行问:“这是要做什么呢,景行你要抱悦悦去哪?” 盛景行觉得自己母亲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以往在家里他不知道抱了多少次姜思悦,也没见她像今天这样反应大的,不过想想上了年纪的女性性格反复无常也是正常现象,就没放在心上。 姜思悦听到盛母的声音,从盛景行肩膀上探出头,疑惑地说:“妈妈,我们要去午睡啊。” 盛母一看到姜思悦那张无辜的脸,顿时就发不出火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看似温和的笑,跟姜思悦说道:“这样啊,那你们先进屋去吧,今天走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多睡会啊。” 盛景行把姜思悦抱进房间,放到床上给他脱外套脱裤子,然后用被子盖住,姜思悦躺在床上打了个呵欠,双眼泪汪汪地等着他上来一起睡。 这时盛母却在外面敲了敲门,低声喊道:“景行啊,悦悦睡了没,睡了你就出来一下,妈妈有话跟你说。” 盛景行应了一声,拍了拍姜思悦的背,跟他说道:“你自己先睡,我出去看看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姜思悦点了点头,往床里面滚了一圈,裹着被子睡了。 盛景行看着他平静地睡下,才起身出去,盛母不放心地往门缝里看了眼,又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说道:“我们去屋后说。” 见盛母这样严肃,盛景行大约也猜得出她想跟自己说什么,等去到没有人的屋后,离房间也比较远的地方,盛景行率先坦言道:“妈,我对悦悦是真心的。” 盛母从回来路上就想着要怎么质问盛景行,结果还没把酝酿好的问题说出来,就被盛景行抢了个先,她的话全堵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听了这话,盛母半天才缓过来,厉声道:“你别以为你主动承认妈就会无条件相信你,你的前科还少么,事关悦悦,我不会被你的一面之词蒙骗的,你少给我来这套。” 盛景行也闻言不争也不怒,心平气和地跟她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很诨,做过很多错事,您也好悦悦也好,不相信我我也能理解,但是妈妈,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盛母什么话都没说出口,盛景行就已经把话都说完了,她看了盛景行半天,只说了几个你字,盛景行就斩钉截铁地跟她做了保证。 “如果我以后有对不起悦悦的地方,我自愿放弃你们给予我的一切名利地位,永不出现在你们和姜家人面前。” 第99章 姜思悦并不知道盛景行已经和盛母坦白, 回家之后他经常受到来自盛母的注视, 让他总是摸不着头脑。 “妈妈?”姜思悦终于忍不住, 好奇地叫了她一声。 盛母哎了一声, 回神问道:“怎么啦宝贝,肚子饿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姜思悦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干脆扑过去撒娇要吃东西,反正盛景行去公司了, 他吃多少都不会被教训。 盛母就下厨给他做了份土豆泥,用从覃姨家带回来的土豆,蒸熟后碾成泥状,加一些油盐,简简单单的。 姜思悦抱着他的碗, 拿着勺子挖土豆泥吃,盛母就坐在他对面, 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姜思悦以为盛母也想吃,就挖了一勺子伸到她面前:“妈妈啊——” 盛母这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悦悦自己吃,妈妈不饿。” 姜思悦含着勺子说:“可是您这样看着我我也不好意思吃独食啊。” 其实盛母只是在纠结要不要跟姜思悦坦白,然后从他这里问问他对盛景行是怎么看的, 是被强迫还是被诱拐, 但是看着他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模样, 又开不了那个口。 外公外婆去了社区举办的老年人活动还没有回来,覃姨还在老家里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厨姨又回家探亲去了,家里就姜思悦和盛母两个人,怪冷清的。 好不容易等到盛景行下班回来,原本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姜思悦才有了活力,趁盛母还在厨房里做饭,把手机一扔就跑过去围着盛景行转。 盛景行换了鞋,公文包往柜子上一放,把一脸兴奋的姜思悦抱着举起来,姜思悦突然身体腾空,后知后觉盛景行这个举动有点像抱狗。 “今天在家很闷?”盛景行把他抱回沙发坐好,接着坐到他身边,拧起他的下巴要去看他脖子上的伤痕。 姜思悦被这个样子对待感觉很不爽,拼命要把脖子扭回来,盛景行却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凑上来看他的疤痕。 “今天只有我和妈妈在家,也不能出去玩,你看够了没有啊,我感觉你在对待宠物你知道吗?” 盛景行把他放开,笑道:“谁家宠物这么不省心的?” 姜思悦一听扑上去,半个身体压在他大腿上耍泼。 盛景行等他闹腾够了,直接把他从腿上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捏着他的脸说:“伤疤已经消得差不多,只剩一条细痕,应该看得不明显了,下周你就回学校上课吧,都快期末了。” 姜思悦在家玩了小半个月,哪里还记得要去学校的事,突然被盛景行提起,才想起来上次模拟考他考砸了,那成绩真是不忍直视,还有些心虚。 他避开盛景行的视线,心不在焉地嗯嗯两声,就怕盛景行跟他提考试成绩的事。 盛景行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也不想动,电视里还放着外国的动画片,但电视前的两个人都没有去看。 姜思悦看着盛景行的下巴,色从胆边生,凑上去啃了一片口水。 盛景行感觉下巴一暖,才发觉姜思悦在亲他,姜思悦转了转眼珠子,大概觉得现在家里没有人,便攀着他的肩膀膝盖跪在沙发上去亲他的嘴。 盛景行也不躲躲闪闪,很自然地接受了他这个做亏心事一样的吻,还伸出舌头去把他口腔里的舌头勾过来戏耍。 原本主动出击的姜思悦最后反而被盛景行吻成软趴趴的一坨,窝在盛景行怀里被动接受他的深吻。 在厨房里炒菜的盛母似乎听到盛景行的说话声,今天厨姨又不在,厨房里忙不过来,就想把人喊进来帮忙,结果刚走出厨房门口,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抱成一团的两个人。 盛母看到他们俩目无旁人吻得密不可分的样子,脸就有点热,她都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突然看到小年轻亲热,还有些不太自在。 姜思悦刚好面对着厨房的方向,在盛景行换个方向的空隙里,突然看到盛母拿着锅铲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俩,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当下就被吓得把要吻过来的盛景行给推开了。 盛景行被他推得莫名其妙,见他手忙脚乱地要跑,怕他撞着摔着,连忙把人拉回来抱到怀里,拍着背问:“怎么了,突然吓成这个样子,不是要亲亲么?” 姜思悦整个人缩在盛景行怀里,企图把自己藏起来,假装刚才没有被盛母看到他们俩在亲吻。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猝不及防看到自己儿子和自己疼爱的悦悦在亲吻,盛母就无比别扭,像是觉得自己精心照料的白菜被猪拱了。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喊盛景行进来帮忙,拿着锅铲又继续忙着做饭了。 盛景行感觉姜思悦在害怕,也不知道他在自己熟悉的家里怕个什么,只好安抚地顺着他的背,问道:“到底怎么了悦悦?” 姜思悦半天才偷偷露出个眼睛,往厨房那里瞄了瞄,见盛母已经不在那里了,可是也不敢松口气,想到刚才的画面他胆子都要吓裂了。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太夸张,一会害怕一会难堪的,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才吓成这样,盛景行以为是自己刚才吻得太过火,把这个纯洁的小处男给吓傻了。 盛景行干脆把他抱去阳台那边吹吹风透透气,姜思悦把脸埋在他怀里死活不愿意抬起来,手里却一直在抠他的衣角。 盛景行十分无奈,拍着他的背哄道:“乖了宝宝,到底怎么了嗯?” 姜思悦做了好大的心理准备,才敢开口跟盛景行说刚才的事。 “刚才我们亲嘴的时候,我看到妈妈在厨房门口看着我们……” 盛景行大概也没被亲妈抓过现行,当下动作一顿,姜思悦看到他的反应,心里更加抓狂。 过了好一会儿,姜思悦已经自暴自弃地装死了,盛景行才冷静地跟他说:“没事的,妈妈已经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不要怕,亲吻被人看到这很正常的。” 姜思悦猛地抬头看他,一脸的心虚和质疑:“你说什么?妈妈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那天我拿内裤去浴室可没有被她发现!” 盛景行看他要炸毛,连忙安抚他说:“是我告诉她的,你还记得那天从庙里回来,妈妈把我叫出去谈话么的事么,那个时候我就跟她坦白了,所以你不要担心,没事的。” 说是这样说,盛景行心里也没谱,毕竟被亲妈训了这么多年,导致他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盛景行觉得他大概真的是兄弟三人里唯一一个不是亲生的。 姜思悦一阵哀嚎,倒在他怀里继续装死。 盛母在厨房里做菜时也心不在焉的,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刺激的画面,她就老脸一红,连把白糖当盐放都进锅里没有发觉。 她在厨房里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不让外面那两个孩子发现她的难为情。 把菜都端到饭桌上,没看到姜思悦和盛景行,以为他们俩是吻得干柴烈火回房间去了,顿时又急又气,只想把自己儿子拎下来训一顿。 “盛景行!你给我把悦悦带回来!” 听到盛母在屋子里的河东狮吼,姜思悦身体又缩了一圈,恨不得整个人藏到盛景行肚子里不用面对盛母,盛景行则是身体一僵,又不得不认命地把姜思悦抱回去。 盛母见半天没有人回应,以为盛景行真的把姜思悦拐进屋里做什么事去了,憋着气准备再吼一次。 “盛——”话还没喊出口,盛母就看到盛景行抱着缩成一团的姜思悦从阳台外面进来,顿时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盛景行想把姜思悦放下来,姜思悦却死活不愿意,姜思悦总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盛母的事,无法再面对她。 盛母看到他们俩像平时那样抱着,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以前不知道他们俩已经好上,还以为盛景行是把姜思悦当小孩子来疼爱,看着理所应当的,现在在看,分明就是他儿子在吃姜思悦的豆腐,占姜思悦的便宜。 看到姜思悦可怜兮兮的背影,盛母心都软得要化了,降低了嗓音尽量温柔下来,对姜思悦说道:“悦悦啊,快过来吃饭了,妈妈今晚给你炖了排骨土豆,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姜思悦听到盛母如往常一样的语气,才敢从盛景行怀里蹭下来,低垂着脑袋像做错事一样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十分忐忑。 盛母发觉他的尴尬,想把气氛缓和一下,拿起碗给他舀了一碗土豆排骨,用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哄道:“来悦悦,尝尝妈妈的手艺。” 姜思悦拿过勺子,弯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子土豆块放进嘴里,结果刚吃进去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姜思悦尴尬地看着被他吐在桌面上的土豆,在盛母面前变得更加怂了。 盛母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心急,吃东西被烫到了,抽了两片湿巾递上去给他擦嘴,心疼道:“不要急,菜还烫着呢,来给妈妈看看烫到哪里了。” 姜思悦当然不愿意张嘴给盛母看,刚才和盛景行亲了那么久还被她撞见了,要是一会张嘴了又让她想起他和盛景行接吻的事,岂不是尴尬癌都犯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问道:“不是,妈妈,为什么土豆排骨是甜的?” 那味道太酸爽,姜思悦表示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尝一次了。 盛母拿着他的勺子也吃了一口,果然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腿,说道:“哎呀!我把白糖当成盐来放了!” 这一顿饭姜思悦吃得战战兢兢的,盛母也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没有其他菜出现问题了,一顿饭还能进行下去。 盛景行吃完饭后很自觉地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清洗,饭桌上只剩下姜思悦和盛母。 姜思悦左看右看,想找个借口逃遁,结果借口还没想到,就听盛母问他。 “悦悦啊,你跟景行……?”盛母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姜思悦装糊涂地啊了一声,捏着自己的耳垂左顾右盼。 盛母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忍心多问,以免他在家里待得不自在,只是语重心长地跟他说道:“妈妈不是不让你们在一起,而是妈妈不放心你和景行在一起,你也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妈妈怕你在他那里吃亏,这事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千万不要被他给忽悠了。” 姜思悦听得心虚不已,只好点头应是。 盛母又说:“不然妈妈还是把你房间收拾出来,以免你被他煽动做出什么事来,之前是我想得太简单,看他之前对你的态度跟景云景峰对孩子差不多,我也没有想那么多了,还以为——唉!他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吧?” 姜思悦听了她这些话,脸一会红一会白的,心惊胆战。见盛母真的要去收拾房间,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拉住她,认真地说道:“妈妈,您不用去麻烦了,是我先喜欢景行哥的,他只是一直在迁就我,不是我被他忽悠了,而且景行哥自己有有分寸,这么久以来我们不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盛母现在有些矛盾,一方面知道盛景行和姜思悦是认真在一起的,觉得很欣慰,一方面想到盛景行以往的行为,又不能对盛景行太放心。 “可是,景行他,悦悦你还小,妈妈就怕你以后会后悔。” “但是妈妈,我和景行哥以后是要结婚的不是吗?”姜思悦反驳道。 盛母想到之前跟姜老爷子的承诺,被姜思悦问得一时语塞。 姜思悦又说道:“妈妈,您觉得我和景行哥在一起会吃亏,那是因为您只看到了他的缺点,但是没有考虑过我的情况。遇到你们之前我也是个烂人,爹地也像您对景行哥那样为我操过很多心,我也很爱惹事,您可能也听说过我的风评,那些都是真的。曾经我面对你们的时候也很心虚,但是你们不介意我是什么样的坏孩子,还愿意对我好,所以我也愿意在你们面前做个理想的好孩子。人与人的相处不就是相互影响相互改变么,我会变,景行哥自然也会改变,您不能用一成不变的态度来看待他。” 姜思悦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一向都是滑头搞怪娇憨的模样,这还是盛母一年多来见到他像个小大人一样面对面和她讲道理。 回想起来以往与其说是他们纵容姜思悦,不如说是姜思悦一直在迁就他们,他们以为姜思悦还是个半大孩子,没想到姜思悦是为了哄他们开心,才时时表现得活泼烂漫。 盛母最后还是妥协了,只是又背着姜思悦,对盛景行又耳提面命一番,勒令他千万不要辜负了姜思悦。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思悦抱着盛景行,心有余悸地说:“差点就失去了我的人形抱枕和发热体。” 盛景行拍着他背部的手一顿,扬起语气问:“这么说来今晚你和妈妈说的那些话都是忽悠她的?” 被他提起这件事,姜思悦的脸在黑暗中微微泛红,索性盛景行看不到,他干脆装傻:“我只是跟她转告了我们政治老师说给我们听的哲理而已啊。” 盛景行凑近他的耳朵,一字一顿地问道:“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姜思悦抖了抖耳朵,故意说道:“大概是因为看到你被我气得无可奈何的样子让我太有成就感了才喜欢你的。” “真的吗?” 姜思悦打了个呵欠,连声音都有些含糊了。 “嗯……” 盛景行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等他睡着了,才在他额头上印了一吻。 第100章 姜思悦请的伤假到期后, 盛景行就把他带回了公寓那边住, 顺便联系了班主任, 跟她说明姜思悦什么时候去上课, 并问她最近老师们都讲了些什么内容。 班主任自上次被姜思悦反驳后,就一直没有再接触过他了,看着他的成绩更是痛心疾首, 原本以为可以为他申请学校的保送名额,毕竟这两三年来他的成绩都很稳定, 甚至经过那一次月考,才发现原来他用功后还可以更优秀。 内地有鼓励半岛学生报考内地大学的政策,特别是他们这所贵族高中,光是内地大学的保送名额就有几十个上百个,其中不乏名牌大学。 姜思悦的假是姜老爷子的人来请的, 请假理由语焉不详,只说是出了点事故, 也没有医院证明。班主任和学校领导都当姜小少爷又任性不想来上学,就随便找个借口请假不来上课。 班主任接到盛景行的电话,因为和盛景行接触过几次,觉得姜思悦这个监护人比起姜公那些助理要通情达理一些,也愿意听她这个作为班主任说的话, 虽然那时候对姜思悦有那么些失望, 但总归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学习的。 盛景行问了班主任一些关于上课的问题, 班主任回答完后就说起上一次模拟考试,姜思悦考了个很差的成绩, 希望盛景行能重视,不要让孩子产生消极对待学习的思想,还说姜思悦最近思想有些偏激,需要家长好好指导。 姜思悦回到家就抱着零食上了楼,完全不知道他的班主任已经跟盛景行打了他的小报告。 盛景行得知姜思悦前段时间在学校的情况,又跟班主任详细地沟通了一会,等结束通话后才上楼找姜思悦。 姜思悦正抱着他的零食拿着手机玩他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盛景行进来了,也没有收敛一点。 盛景行走过去,从他怀里拎走零食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玩游戏,姜思悦感觉怀里一空,腾出只手要把零食抢回来。 “喂喂喂,说好了等我伤好了之后让我吃零食的。” 盛景行把零食包举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刚才我和你的班主任通了电话,她说你学习态度不好,考试成绩也一落千丈,有这么一回事么?” 姜思悦猝不及防听到他这句话,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居然被他知道,整个人都蔫了,心虚地低头不语。 盛景行其实也不是要责备姜思悦,上一次姜思悦的模拟考发挥不好很有可能还跟他有关系,如果他没有心血来潮去S市,而是好好留在家里陪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去补救。 他把零食放到一边,看着做错事一样的姜思悦,蹲下去揉他的头说:“好了,上一次的考试已经成为过去,我们也无法去改变,但是我们要懂得亡羊补牢。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要争取考个好成绩,到时候我们两家人都会聚在一起,你也不想被人问到成绩的时候说不出口吧?” 姜思悦动了动耳朵,抬头疑惑道:“这句话我怎么觉得好像听过?” 盛景行随口问道:“嗯?什么在哪里听过?” 姜思悦认真地回想了一次,突然灵光一现,拍掌道:“我想起来,今年过年的时候大哥也是这样教育晴晴的!景云哥说晴晴学习不好,被人问成绩都不敢出声。所以说你的大道理都是跟着景云哥和景峰哥学的么?” 盛景行被他识破,尴尬地咳了一声,严肃道:“总之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学习,到时候走亲戚不要给我丢脸。” 姜思悦看着他拿走自己的零食,追在后面不服气地囔囔道:“喂,你好像弄错了什么,我是你未婚夫啊,你这个准备晒娃的态度是什么鬼。” 盛景行突然转过身,姜思悦没有看路就直接撞到他怀里,被他结实的胸肌撞得脑子有点晕,还没反应过来,拿在手里的手机就被盛景行给抽走了。 “我下去做饭,你写完你房间书桌上那套英语试题再出来吃饭。” 姜思悦:“excuse me???” 看着盛景行带着他的手机和零食下楼,姜思悦冲他吼道:“你别不是真把我当儿子养吧?” 盛景行脱了外套,进厨房系上围裙准备做饭,冰箱里放着盛母从后院摘的蔬菜,肉类厨姨也买好了整整齐齐放在里面,也不管姜思悦在外面大喊大叫,反正闹够了他总会乖乖去写作业的。 回想刚才姜思悦的话,盛景行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就是参照他大哥二哥教养孩子的那一套来对待姜思悦的,毕竟从刚开始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和姜思悦这样年纪尚小又性格娇纵的孩子相处,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就像以前自己所想那样,姜思悦都快能做他儿子了。 目前还能用这种方式对待姜思悦,但姜思悦总有一天是会长大的,到时候他肯定不再乐意被这样对待,盛景行开始思考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长大之后的姜思悦相处。 这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和养小情人不一样,盛景行清楚地认识到姜思悦并不是他的附属品,而是和他一样平等的人。 姜思悦写完试题整个人都不好了,放下笔的瞬间觉得自己眼花缭乱,看哪哪都是字母,好不容易扶着墙下楼,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趴到厨房门口一看,只见盛景行系着蓝色格子的围裙在天然气灶前炒菜。 他揉了揉眼睛,见盛景行是真的在做菜,吃惊道:“你居然还会下厨?” 盛景行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然你以前吃的早餐都是从天而降的吗?” 姜思悦连声赞道:“感觉自己赚大发了,一不小心娶了个田螺先生。” 盛景行:“嗯?” 第二天姜思悦被盛景行送去学校,许久没有上学,加上这段时间因为受伤,待遇都好了几个档次,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还不用写作业。姜思悦感觉自己养出了一身的懒虫,赖在温暖的被窝完全没有了起床的动力。结果一大早被盛景行拉起来洗漱穿衣吃早餐出门,被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了。 盛景行让他在学校认真一点学习,好好跟老师道个歉,姜思悦窝在副驾驶座上睡回笼觉,全当了耳边风。 到了校门口,盛景行给他整理好衣服,又给他系上围巾,姜思悦揉着眼睛不想下车,把头埋在他肩窝里打哈欠。 盛景行给了他例行的亲吻,姜思悦才磨磨蹭蹭下车,盛景行看他拎着自己的书包,毫无朝气踏进校园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姜思悦已经有十天半个月没出现在学校,不知情的都以为他退学了,或者是因为考试成绩突然滑铁卢没脸再来上课,这些话题讨论了几天后就沉寂下去,直到今天有人看到他进了校门。 进到教室,原本在读书写作业的同学纷纷抬头看过去来,姜思悦像个没事人一样从他们的视线里穿过,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书呆子才反应过来帮他收拾桌面上的试卷,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思悦你终于来学校了,不然我就要变成全班唯一一个光棍了。” 姜思悦说道:“拉倒吧你,就算我来了,我也不会拯救你这条单身狗的。” 坐在后面的佟钰默默发声:“四眼,我怀疑悦儿在外面有狗了,你都不知道他最近在朋友圈发的那些东西,一股子秀恩爱的臭酸味。” 书呆子听后来了劲,问道:“不是吧,那这段时间你请假就是去谈恋爱了?” 姜思悦推开他们俩,低声转移话题:“去去去,别妨碍老子收拾桌子。” 隔壁班的二狗子课间时间听说姜思悦又来上课了,第一时间就把人约出去,姜思悦前脚刚出教室门,后脚就被二狗子拖到了楼梯口。 “悦儿,快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听到你被绑架的消息我当时都吓傻了,后面要去找你,你家的人总推脱不让我们去看你,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怎么都不见人,不会真的养了这么久的伤吧?” 姜思悦的伤口愈合得很好,现在只在脖子上留下一条淡淡的细细的疤痕,一眼看过去也只以为是脖子上的纹路而已。 二狗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听我爸爸说姜老爷子把你四姐和四姐夫弄进了牢里,听说是判了无期,见他这么生气,我还以为你伤得真的很严重呢。” 姜思悦把围巾围上,漫不经心地说:“再严重一点我早就狗带了,哪里还有机会和你在这里废话。” 二狗子:“也是,幸好你没有事,对了,我听说是盛景行救的你?你们俩不是分了么,他怎么还去救你?” 姜思悦想起之前没有弄清楚就随便猜测盛景行做了什么事从而自己瞎几把在二狗子和其他朋友面前一副失恋了生无可恋的模样就尴尬得不行,只好说道:“之前都是误会,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 二狗子:“……” 下午放学前盛景行提前到了学校,因为上一次姜思悦在校门被绑架,导致他现在有些担忧过度,就怕姜思悦再遭遇一次危险,宁可工作做少一点钱赚少一点,也要先保姜思悦的安全。 不过这个时间他来得也太早了,校门外面冷冷清清的,除了他这辆车都没有别的。 于是他干脆给姜思悦的班主任打了电话,确认她有空之后,到门卫那里登记一下,进了校园。 盛景行主要是想从姜思悦的班主任那里了解一下姜思悦的课程,不管是错过的还是有关未来考试的。而且他上午在办公室的时候特意查了一下学校的官网,发现学校有大学保送的名额,其中有几家大学他还挺看好的,想先了解一下,再让姜思悦考虑要不要去试试。 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课,下午的政治课本来就很枯燥,让人只想昏昏欲睡,又因为下课之后就是放学,就更加不能集中注意力听课了,即使是实验班,也总有那么一部分归心似箭的学生,姜思悦便是其中一个。 好不容易打了下课铃,姜思悦收拾好书包就如往常那样赶着出校门,结果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等在楼梯口外面走廊处的高大背影。 即使上下楼的学生很多,盛景行也没有被挡住,他侧了侧身体,给那些学生让了位置,路过他身边的某些女生故意走得慢吞吞的,眼神一直往他身上瞟。 姜思悦走过去把他拉到人少一点的走廊尽头,才好奇地问他:“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盛景行接过他肩膀上的书包,回答道:“不太放心你,所以提前过来了,在你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快下课了才出来等你的。” 姜思悦:“你和我们班主任聊了什么,别不是关于我的成绩吧?” 盛景行见楼梯人少了,才带他下楼,一边说道:“我看了一下你们学校的保送名额和条件,觉得有几所大学还不错,便跟她商讨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要报考什么样的大学?” 姜思悦抓了抓后脑勺,说道:“反正爹地不让我出国,应该是在半岛或者内地随便选个学校吧?” 盛景行说:“那我们有空可以讨论一下报考哪个学校。” 姜思悦小声嘟囔道:“这么急干嘛,我还有半年才毕业呢。” 盛景行却说:“以你的能力,保送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姜思悦吐槽道:“这样就让我很有压力了!” 第101章 深秋午后的姜公馆寂静而冷清, 即使过早落山的夕阳拼命散发着橘红色的余晖, 也不能给这座大宅染上一点温馨的色彩。 偌大的姜公馆, 安静得没有其他的人, 像是一座荒废的古宅,有看不见的条条框框,戒备森严。 二楼的书房, 落地窗那面朝着西南,但夕阳的光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 房间里一片漆黑。 挂钟钟摆一下又一下地晃着,伴随着细微的呼吸声。 门从外面打开,又从里面关上,皮鞋踩在厚厚的一层地毯上也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宽敞的单人沙发上靠着一个人。 来人绕过沙发, 走到落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开, 书房里顿时充满了橘色的,柔和的夕阳余晖。 靠在沙发上小憩的年轻男子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得眼睛疼,睁开眼就看到一片光芒,不适应地偏开了头。 中年模样的男人将窗帘挂好,又转身蹲到沙发旁边, 伸出那双已经有了明显皱纹的粗糙的手, 看到年轻男子眼里的厌恶, 最终还是停在了男子面前。 又是一阵沉默。 姜晔纬许久才叹息一声,把抬在半空的手放回去, 拿过沙发上搭着的小毛毯,盖在年轻男子身上。 “悦儿,听说你今天又没有好好吃饭,是厨子做的饭菜不对你胃口么,还是其他什么的。” 年轻男子又闭上眼睛,把头偏到一边继续假寐。 姜晔纬握起他的手,年轻人的手腕清瘦秀气,因为太瘦,腕骨隔着一层皮肉支棱着,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想起几年前在某个私人聚会里第一次见到悦迩的情形,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跟在某个大老板后面,规规矩矩的,那个大老板把他介绍到其他朋友面前,他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向一圈人打了招呼。 当他面相转到自己面前的那刻,姜晔纬短暂沉寂下去的心又跳动了起来。 到现在姜晔纬回想起来,还会心跳不已,那一眼余光,搭进了自己的下半生。 那时姜晔纬借着酒意,跟悦迩和他的老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看这孩子合我眼缘,不如今天卖我个人情,我就认他做个干儿子。” 后来姜晔纬就真的捧起了他,大制作一部接着一部地投资砸钱,还亲自给悦迩起了个艺名。 “古人有说,女为悦己者容,意思是说女子会为了喜欢自己的人而梳妆打扮,悦有喜欢,高兴的意思。你的名是个迩字,是近的意思,想来你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离快乐近一些。未来的你可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不如我们把迩字改为尔字,作为你的艺名,意为喜欢你,算是一个吉利的称呼。” 其实姜晔纬更想说“我心悦你”。 悦迩当时不过是迫于生计而从内地到半岛来混生活的孤儿,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哪里听得懂姜晔纬这一番文艺十足的话,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他的衣食父母,又是他的恩师,半知半解地就答应了。 那个时候悦迩才那么丁点,瘦瘦小小的,乖顺又听话,全身心地依赖自己,趴在自己身边小憩时像只娇贵的猫,容不得一点干扰。 外面的人都流传说姜公包养了一个能做他孙子的小男孩,可谓是要星星不摘月亮,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他,就连姜家的人,都把他当成姜晔纬养在外面见不得人入不了家门的小男情人。 但事实上姜晔纬始终在压抑自己,他从悦迩身上汲取着青春和活力,感受着年轻的气息,甚至学着悦迩穿起那些潮流花俏的服装,带他去做年轻人应该做的事情,一直保持着不越雷池一步。 即使每天夜里欲/望都在叫嚣,也只能默默忍耐,不在悦迩面前露出一丝半点。 但凡他再年轻几岁,他就一定会对悦迩坦白,然后展开热烈的追求。但遇到悦迩的时候他早已经年过半百,而悦迩还是青春年少,风风光光活了几十年还依旧风流倜傥的姜晔纬,第一次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看着养在自己手里的男孩渐渐长开,容貌愈加漂亮,姜晔纬一边忍耐的同时,更加警惕旁人是否也被悦迩所吸引。 大儿子眼神里的情感瞒不过他,其他儿子也对此虎视眈眈,姜晔纬像只护食的秃鹫,时刻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环境,对心怀不轨的人予以警告。 但他千防万防,防不过悦迩的心动,吸引了悦迩的不是任何一个他防备着的人,而是一个不入流的女艳星。 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但在片场看到悦迩在和那个浓妆艳抹的低俗女人坐在一起聊得眉飞色舞的时候,姜晔纬第一次感觉到了嫉妒的支配。 假装无意地问起那个女人的来历,悦迩也大大方方地跟他坦白了一切,并且云淡风轻地说明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姜晔纬拿着刀叉的手突然一抖,金属和瓷制品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西餐厅里显得很突兀。 悦迩闻声抬头看他,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态的表情一样,带着疑惑和担忧。 姜晔纬害怕自己失控的情绪被他看出来,毕竟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单纯得能让人的丑态毕露,姜晔纬心虚地喊来侍者收拾桌面。 对面悦迩还保持着双手拿着刀叉的姿势,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银制刀叉上显得更加让人想霸占他,收藏他,不给别的人觊觎。 姜晔纬咳了一声,视线从他的手指上挪开,移到他依旧疑惑的脸上,企图以长者的身份劝说他。 “悦悦啊,那种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你跟着她会学坏的。” 悦迩切着他盘里的牛肉,漫不经心地反驳道:“爹地,您不能以貌取人,阿梅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不过是生活所迫而已。” 姜晔纬道:“那你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的心思太单纯了悦悦,这样让你出去你会轻易被人骗的,你现在应该好好琢磨演技,提升自己,多学习一些知识,爹地想让你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你不要跟着外面乱七八糟的人学坏了。” 悦迩放下刀叉,看着他正色道:“爹地,虽然您现在给了我优渥的生活条件,但是我从来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觉得自己出身比别人高贵。在遇到您之前,我的情况也跟阿梅差不多,只是我比她幸运,能有您的青睐。” 姜晔纬见他越说越有道理,打断他的话说道:“悦悦,如果你真想试试谈恋爱的滋味,爹地可以给你在名门世家里物色名媛,你没有必要去喜欢那样没品的女人。” 悦迩提高了声音,道:“那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和您说的世家小姐谈恋爱,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出身低贱的孤儿罢了,就算您要把我培养成世家公子那样,也不可能改变我的出身,到时候面对那些豪门大家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卑微屈膝去应承呢?我很清楚我几斤几两,阿梅才是和我同一个世界的人。” 姜晔纬听到他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道:“那我呢,你和她才认识几天就有这么强烈的认同感了,那么我养你几年,你又把我放在哪里?你可知道,在我心里你是什么?” 悦迩面色巨变,紧张地抓着铺在腿上的餐巾,突然尖锐而神经质地反问:“那我在您心里到底是什么?一时兴起收养的干儿子?一个听话的宠物?还是时时刻刻准备占有的储备情人?!” 姜晔纬被他崩溃的这一番话震得半天没有回过神,可怜他比悦迩年长了两三倍的岁数,此刻却支支吾吾起来,紧张地像个被爱慕的对象看穿了心思的毛头小子。 他起身过去拉住悦迩的手,半跪在悦迩身侧,已经染上岁月痕迹的面容因为爱恋而比往常更容光焕发。 “悦儿,其实你一直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悦迩脱力地笑叹一声,倒在椅背上:“全半岛的人都知道你把我当小情人养,就我还全心全意地相信你是怜我孤苦无依而收养我,你倒是随心所欲了,又知道别人在我后面怎么戳我的脊梁骨?” “为了出名不择手段勾引年纪可以当自己爷爷的老男人,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装无辜,这样说来,似乎我比阿梅还要不堪一些,得她不嫌弃,我又怎么敢再挑剔?” …… “悦儿,我爱你。”姜晔纬在回忆里叹息一般道。 悦迩冷冷一笑:“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困在这里的理由?” 姜晔纬见不得他尖酸刻薄的模样,他应该是柔顺的,乖巧的,时时刻刻保持欢笑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吐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锋利地割在两人原本就如履薄冰的牵绊上。 “你想要什么,悦儿,只要你说,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只求你开心一点。” 悦迩看着这个已经算是个老人的男人,突然觉得很悲哀,他反问道:“那你又想要什么?如果你能保持原来的态度,我可以把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话压在心里一辈子不跟你提起,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你老了我也敬你养你,报答你对我的培养之恩。但是你承认了,非但承认了,还用实际行动把我关在这里,让我去面对你单方面的示爱,这就是你所谓的让我开心点?” 姜晔纬抓着悦迩的手在微微发抖,因为身体的衰老,他的手也不像以前那样时时温热,而是带着一股凉意。 “那正丰呢?如果是他,你会接受么?” 悦迩疲惫地闭上眼睛,屋子里又陷入了沉寂,姜晔纬还蹲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一动不动。 半晌,才听悦迩沙哑的声音传来:“我不会接受你们的,我只想要过正常的人生,我想要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哪怕是贫穷落魄……” 姜晔纬把他的手放到毯子里,撑着膝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书房里一片昏暗,悦迩又在沙发上陷入了睡眠,书房里安静得好像只剩下他自己。 关上书房的门,姜晔纬出去后对心腹说:“让人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饿到了,也不要让他自残,更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 姜老爷子从梦里惊醒,再也没有一点睡意,他摸索着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拄着手杖出去,走过长长的走廊,在二楼尽头的书房停下。 漆黑的书房里空无一人,姜老爷子打开里面的灯,慢吞吞地走到书桌前,打开锁着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相册和一个有些陈旧了的牛皮笔记本。 相册里泛黄的照片上,是看了十几年没有一点变化的悦迩,姜老爷子颤抖的手摸在上面,喃喃自语说:“悦儿,你的孩子比你幸福,这样你能不能高兴一点,再见到我的时候,就算一点点也好,能不能原谅我一些……” 第102章 翻开陈旧泛黄的报纸, 娱乐版上是放大明显的标题, 新闻里写着年仅二十四岁的悦尔以《海滨之恋》这部浪漫伤感的爱情片获得了半岛第十九届影视大奖最佳男主, 而里面那首由他演唱的插曲《旧年》, 也成为当年最流行的热门影视曲。 再往下翻阅,便是报导新晋影帝悦尔宣布息影,退出娱乐圈。这在当年引起很大轰动, 但很明显这是悦尔精心策划的,此后他真的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影视界, 甚至连半岛都没有了他的影踪。 姜晔纬还记得那天他等在后台,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手里捧着百合,等着悦迩下台给他最早的祝贺。 但是他没有等到,那一场颁奖典礼因为悦迩任性的宣告而变得混乱, 记者蜂拥而入,连保镖和现场工作人员都控制不住场面。 跟在他身边的保镖劝他到停车场等, 这里场面太乱,难免会有暴动分子趁机搞事,姜晔纬在半岛风云叱咤了近半个世纪,仇家自然不少。 被护送着出去的时候姜晔纬不停地回头喊着悦迩的名字,他心里总有不安, 生怕悦迩遇到什么危险。 坐在车里等会场里的人汇报情况, 只说场面实在太过混乱, 他们的人接近不了前台,无法将悦迩接出来。 姜晔纬颓废地靠在车厢的皮椅上, 精心染过梳得整整齐齐的黑发散乱在额上,衣领上的领结也因为拥挤而歪在一边,高大硬朗的身躯透露出几分符合年纪的衰老,以往锐利的双眼浑浊,仿佛看穿了一切地空洞着。 最终他再也没有等到悦迩,保镖在颁奖会场找了好几次,都没见到悦迩的影子。 悦迩果然如他所说,从那天起就没有在半岛露过脸,同样消失的还有那个不起眼的女艳星。 姜晔纬不是没有想过追查,但是悦迩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像是突然从半岛蒸发。按照他在半岛的活动范围来看,光是他自己是策划不出这一个金蝉脱壳的,与他认识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姜家眼皮底下把他藏起来。 所以姜晔纬只能把嫌疑放到家里人身上。 姜正丰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只是姜晔纬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悦迩是怎么求他的。 知子莫若父,但是看着比自己更加高大且愈发沉稳的大儿子,姜晔纬突然觉得很无力,连质问都无从问起。 而且正房对于悦迩的存在早已心有介意,只是碍于姜晔纬没有提起,这次悦迩的消失,怕也有她从中作梗。 姜晔纬几乎是魔怔了一般,一时担心着悦迩在外面能不能自己生活,钱够不够花,有没有人照顾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一时又恨不得马上把人抓回来,关在家里哪里都不给去,气到极点时几乎想把人嚼了吃进肚子里。 终于开春后,他派出去的人找到了悦迩的下落。 在内地一个稍微落后贫穷的镇子里,姜晔纬见到了穿着劣质棉袄,扶着一个已然看得出怀孕了的女人的悦迩。 小镇的早餐店杂乱而不卫生,悦迩把女人安置在矮凳上,给她点了一份汤面,女人一脸幸福地偎依在他单薄的怀里,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悦迩就出了早餐店。 姜晔纬跟了上去,只见他走到前面的包子店,站在寒风里排在队尾,时不时举起手放到嘴边呵气。 他这副模样看得姜晔纬睚眦欲裂,原本捧在手心里一点苦都不给受的孩子,花费几乎十年的心血才养出一身娇贵皮囊的梦中情人,居然因为一个半途插脚的女人而甘愿吃苦受罪。 姜晔纬想扯着他质问这就是你追求的所谓的幸福么,因为太过愤怒而忘记了躲藏,带着保镖下了车,只想把人抓回到身边来。 悦迩的神经早已在长达半年的软禁里变得纤细而脆弱,经不起一点刺激,姜晔纬盛怒之下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所以当悦迩回头看到他和那些保镖时,吓得刚买到手里的包子都掉了,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拔腿就跑。 他越是跑,姜晔纬就越是穷追不舍,公路上来来往往的卡车,因为买了高额保险几乎是掠着同行的车辆飞快驶过。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伴随着风声而来的是自己惊慌到破裂的吼叫,姜晔纬眼睁睁地看着悦迩单薄的身体从马路穿过,然后被超速的大卡车撞飞出去,像是没有重量的物品,被风吹出很远一样。 姜晔纬倾然而倒,看着来不及刹车的车一辆接着一辆从悦迩倒下的地方开过,若不是有保镖拦着,想必他会爬过去将悦迩护住。 那一幕就像是放慢镜头的噩梦,把姜晔纬折磨出一头白发。 没有人知道死的是谁,只是过后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蹲坐在马路上,抱着早已断气的尸体嚎啕大哭。 稍微有些同情心的路人站在路边指指点点,指责那些超载还超速的卡车枉顾人命,还顺便心疼了一遍晚年痛失爱子的老人。 在不知情的路人眼里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没有人知道死的那个年轻人其实是老人爱慕多年的人,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更加不会知道那个年轻人还留有个怀着孩子的妻子。 在生活落后的小镇,连消息都滞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因为不同的或者相同的原因意外死亡,也只是被活着的人当成一时的谈资,说起时带些惋惜,很快就遗忘。 姜公馆后院新种的玉莲第一次盛开时,姜公馆也迎来了一条新的小生命。 姜晔纬年至六十五岁喜得贵子,应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他看到从临时产房里抱出来的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男婴时,哭声竟然比男婴还高。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姜晔纬是喜极而泣,毕竟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在这样的高龄里还能生出儿子的,只有少数人知道,刚出生的孩子身上流着是谁的血液。 虽然说孩子是足月出生,到底因为在娘胎时受了惊吓,姜晔纬也不敢轻易对待,家里请了专业的医生护士,婴儿房里准备了保温箱,二十四小时看护,直到没有发现异常才放心让人照料。 邓梅被强行带回来后精神就一直不稳定,悦迩的惨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倘若当时没有及时送去医院,腹中的胎儿可能会死于血供应不足。 也是那时,姜晔纬知道悦迩留下来的遗腹子是个男孩,他便可自欺欺人地以为这个孩子是上天垂怜悦迩死于非命,可怜他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送到他身边让他赎罪的。 等孩子安全出生,姜晔纬便带了条件和邓梅约法三章,要么选择在姜家安安分分地抚养新生儿,要么给一笔钱,永世不能出现在孩子面前。 邓梅发了自从进了姜家以来最大的一次火气,之前为了保住悦迩的孩子她在姜晔纬面前忍气吞声几个月,到现在已经无所畏惧,她指着姜晔纬的鼻子,用最粗俗最恶毒的话咒骂他。 姜晔纬对她的辱骂不为所动,甚至还从中得到一点解脱的快意,邓梅大概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一来不愿意待在姜家看到姜晔纬,二来不愿意骨肉分离,便提出了一条缓兵之计。 她想的是回到娱乐圈,姜晔纬按照约定捧红她,等到她有了足够的影响力和势力,再跟姜晔纬拼个你死我活。姜晔纬却恨不得她死在娱乐圈的你争我斗里,他知道邓梅骨子里争强好胜,只要给她足够的资本,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到时候就等着她自取灭亡。 于是邓梅休养好身体后,连婴儿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便离开了姜公馆,她应该是怕看了孩子之后,母性会使她懦弱妥协,而姜晔纬更怕孩子看到她后对她留下印象。 姜家的小公子满月之后,姜晔纬给他取名叫思悦,姜思悦。 没有人敢提起曾经的悦迩,也没有人知道悦迩去了哪里,姜晔纬把一切和悦迩有关的信息都封锁,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世界上一样。 次年春,姜思悦能下地爬行了,婴儿房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行动,姜晔纬便让人在一楼大客厅铺了厚厚一层毯子,放上各种玩具,由保姆看守着,任他到处爬行。 偌大的姜公馆住的人却不多,儿女成家后都有自己的房子,大多时候住在外面,正房太太嫌家里嘈杂,早已搬到乡下老家,姨太太们都是闲不住的,白天不经常在,更多时候,这座大宅子是属于姜思悦的。 姜思悦胆大贪心又霸道,他喜欢的东西其他人都不可以碰。虽然说年纪还小,懂得却很多,一旦被他看到自己的东西被人摸了碰了,就算是坐在地上被人喂奶,他也能把奶瓶挥开,气势汹汹地爬过去,一边爬一边发出生气的叫声,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胁性。 这个时候只要有人把他抱起来,他就马上不闹了,他不怕人,见谁都眉开眼笑的,流着口水的嘴巴要亲上去。 姜晔纬在家时就一天守着他,把最好最新的玩具都堆在他面前,陪他坐在地上玩积木。 距离上一个儿子出生十几年了,虽然这十几年间姜晔纬添了不少孙儿,但也没有过多关注,早在遇到悦迩的时候他就偷偷去做了结扎,就怕再惹出人命,令悦迩疏离他。 姜思悦没有定性,总在他要完成时手一挥将成型的积木弄塌,然后再用黑黝黝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像是要他再来一次。 姜晔纬却怕他被积木砸到手,把他抱在怀里拿着他蜷缩的手掌仔仔细细看了几次,心疼得问他痛不痛。 姜思悦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只想使劲把手抽出来玩积木,姜晔纬一时不察,被他用拳头在脸上锤了几下。 明明小孩子并没有什么力气,姜晔纬却突然哭起来,姜思悦被他的哭声吓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失态的样子。 夏天到的时候姜思悦满周岁,姜晔纬让人用纯白金给姜思悦打了个长命锁,按照习俗,亲生父母是不宜送长命锁给孩子的,外人却以为是姜晔纬财大气粗,自命不凡,才敢亲自将长命锁送给刚满一岁的儿子。 姜思悦一岁多了还不会说话,但是已经认得人了,姜晔纬面对面教他喊爹地的时候他就偏过头不去理会,等见保姆端着米糊过来,四肢往地上一趴,被纸尿裤包着的屁股一晃一晃地往保姆那边爬,还能借着周围的东西攀爬站起来,扒着保姆的手臂脑袋伸过去往碗里瞅。 有时候姜正丰会过来看他,只因为他刚长牙的时候姜正丰给他带了一包磨牙棒,从此就惦记上了姜正丰,每次见他来,都歪着脑袋看他手里有没有拿着吃的。 姜正丰来得及时,姜思悦刚哭过,保姆也琢磨不清他的脾气,以为他是饿了,见姜正丰在,就放心去厨房煮粥。姜正丰弯腰把他从地上抱起,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往地上掉,低头一看,只见几块粪球,在海绵做的拼图地板上滚动。 姜思悦被举高高就很满足,裂着嘴笑,露出几颗乳牙,没心没肺地拍着手。 姜正丰给他换了裤子,却死活哄不了他穿纸尿裤,这个时段的孩子好动,姜思悦大概也觉得穿纸尿裤不方便他爬走。 姜思悦快两岁了还不会说话,姜晔纬很着急,医生都请了好几次,就怕他在娘胎时落了什么后遗症,医生检查了他的声带说没有问题,大概是发育缓慢,需要大人好好引导。 姜思悦终于学会了走路,过年的时候邓梅给他寄了一套大红色的小棉袄,姜晔纬一时没收好被他看到,就眼巴巴地看着,意味再明显不过。 姜晔纬不希望他和邓梅有什么牵扯,抱着他哄,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却让保姆把那套衣服扔掉,姜思悦听得懂他说话似得,从他肩膀上扭头指着衣服咿咿呀呀,渐渐演变到大哭大闹。 最后只能把衣服穿到他身上,大红色的料子,红色结扣,帽子和袖子上带着白色的毛绒,看着喜庆圆滚滚的一团。 等兄弟姐妹携家带口回来,姜思悦就盯着熟悉的或陌生的人看,有些人看得他不舒服,他就偏开脸,要是被不喜欢的人抱了,他就嚎啕大哭。 回来的人里不乏跟他差不多大的,都是他的侄子侄女辈了,甚至还有的侄子侄女比他大十几岁的,按照规矩喊他小叔叔的时候他就乐颠颠地笑。 春节当天一大早,姜思悦被保姆抱下楼拜年,下地刚见到姜正丰,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抱着姜正丰的膝盖挤眉弄眼,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姜正丰却像看明白了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到他手上,姜思悦双手拿着红包,露出几颗小牙,突然就爸爸、爸爸地喊了出来。 姜正丰当场愣在原地,他知道老爷子为了哄姜思悦说话,几乎是每日抱着姜思悦教学,耳濡目染也不见姜思悦学会爹地二字。而他只是出于某些见不得人的私心背地里教了姜思悦一两次,如今他就已经会对着自己喊了。 姜思悦从他这里拿到了红包,挣扎着要下去,又跑到别人那里讨红包了,姜正丰看着姜思悦的背影,又想起那天夜里,悦迩来求他帮忙的情形。 姜正丰曾经不止一次后悔当初帮助悦迩离开姜公馆,离开半岛,当时应该不管他怎么求,怎么哭都不要答应的,如果没有答应,悦迩就不会离开这里,就不会去那个小镇,不会被父亲找到,更不会死在车下,连最后一眼都见不到。 但在听到姜思悦开口无意识地喊他爸爸的时候,这种后悔就烟消云散了,如果世上有转世之说,那姜思悦是不是就是悦迩派来救赎他的? 第103章 时间一转眼过得飞快, 姜思悦感觉他还没戴习惯盛景行在圣诞节送给他的围巾, 一下子就快过年了。 期末考试姜思悦终于发挥原来的水平, 又一次拿到第一, 开了散学典礼后校领导找到他,说是去办公室谈点事。 盛景行作为学生家长出席了散学典礼,自然也跟着去了, 校领导也没有说什么,进了办公室后给他们俩倒了茶, 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招生简介。 “之前我听姜同学的班主任说姜同学有意于学校的保送名额,以姜同学的成绩,要保送是没有问题的。关于作风学风方面,我们学校也会尽可能给个完美的评论,强烈推荐, 这些都是不用担心的。虽然说半岛很多学生家长都倾向于海外大学,但我们学校也十分重视学生在国内的培养, 内地许多大学都不比国外的差。这些都是我们学校争取来的名额,有不少百年名校,你们可以看看,心里有个数。” 姜思悦先翻了一次,把离家远的, 偏僻的都筛选了, 然后把目标定在半岛以及半岛周围省市的学校上。 盛景行尊重他的所有意愿, 不做任何指使,只给他建议。 姜思悦看着临市的一所重点大学, 回过头问他:“我们在临市是不是有个家?它离这个学校远吗?” 盛景行看了一眼学校的名字,有点印象,正在大学城里,而盛母在临市给他们准备的婚房也靠近大学城,在离大学城半个小时车程的海滨路。 他对点了点头,又翻开招生简介,查看学校的专业,并请教了校领导,为姜思悦选择报考专业做参考。 姜思悦说他想学传媒,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姜老爷子带他去姜家投资的经纪公司,把他放在总裁办公室的皮椅上跟他说这家公司未来是属于他的。 而且邓梅和温莜都是公司的艺人,如果他以后接管了公司,为了让她们更好地发展,他肯定要懂得更好地经营公司才对。 盛景行却觉得这个专业不是那么好,虽然说姜思悦并不靠学历吃饭,有姜家的分红和他的照顾,姜思悦就算混吃等死游手好闲都没有关系,但盛景行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充实一些,多学习多见识。 而且以姜思悦的成绩,他学金融经济这些或许发展前途更广更有价值,就算以后要出国深造也能找到含金量很高的学校,学成回来不管是找工作还是进入家族企业或者自己开公司都能游刃有余。 他这样跟姜思悦说了,姜思悦却回答得很决然:“我喜欢这个专业,而且这个专业比起金融经济来说不是更加有趣,能见识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物么?” 盛景行想到他也不缺钱,这个专业对他来说更像是玩票性质,虽然想让他在大学四年更加有价值,但姜思悦如果想要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这个专业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也不是养不起姜思悦,大不了以后他更加努力赚钱,供姜思悦玩乐。 回家的时候姜思悦还在努力说服盛景行,虽然盛景行已经答应他了,但姜思悦以为盛景行是依他,并不是心悦诚服的。 他说得口干舌燥,盛景行等红路灯的间隙拿起车里放着的水瓶放到他嘴边,姜思悦吸了两口水,见他毫无所动,就拧起眉头问他:“你有没有在听啊?” 盛景行点了点头,应道:“在听啊,所以你选择这个专业是为了什么?” 姜思悦很心大地说:“当然是为了我妈妈和温莜啦,到时候我说不定还能成为制作人,专门请她们拍电影。” 盛景行听到邓梅还能理解,但是听到温莜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很久之前他就知道姜思悦依恋温莜,甚至同吃同睡,更者,姜思悦为了温莜能做出很多冲动的事,也不是从没圈里的朋友那里听说过他的风流事,以前盛景行能一笑而过,甚至默许姜思悦的行为,但是现在听起来,心里却觉得不太舒服了。 于是接下来姜思悦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下去,沉着一张脸开车回到家。 姜思悦下车后才察觉盛景行的反常,他很少见盛景行生气的样子,那种特意唬他或者被他惹生气的不算。盛景行沉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怕,可姜思悦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让盛景行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拉盛景行的手,好在盛景行没有拒绝,只是更加用力了一些,姜思悦被他抓得疼了,也不敢吱声,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地进了电梯。 回到家后姜思悦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在生什么气啊?” 盛景行冷着脸反问他:“你说我在生什么气?” 姜思悦摸着有些长了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我有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么?有么有么?” 盛景行见他还一脸懵的样子,想他也找不到自己生气的理由,思及他们俩现在已经是恋人的关系,盛景行也不想因为彼此相互猜忌,从而产生误会,因为之前因为他的隐瞒和不解释已经伤害了一次姜思悦,他不想再出现那样的事情。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把姜思悦围在墙上,很认真地说道:“我在吃温莜的醋,你明白吗?” 姜思悦被他这样直白的话吓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支支吾吾地问:“你为什么吃她的醋啊?” 盛景行耐着性子跟他说:“因为你们俩是情人关系,即使现在你已经跟我在一起了,你还想着怎么为她好,所以我吃醋了。” 姜思悦脸上慢慢泛起红晕,甚至有些飘飘然,还有些心虚,当然他不会承认的,于是他狡辩道:“那你不也有那么多小情人么?我数数看,一个两个三个……” 剩下的话被盛景行堵在嘴里,盛景行一手捂着他的嘴巴,说道:“养小情人的事情我跟你道歉,这是我的错,我已经为你改正,并且承诺以后不会再犯,现在我身边没有任何一个情人,他们都被我遣散了,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我助理。” 姜思悦唔唔两声,盛景行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但是悦悦,你到现在都还为你曾经的情人着想,这让我很不高兴。” 姜思悦扯开他的手,争辩道:“我和温莜才不是你和你以前那些小情人的关系,我对她、我对她单纯只是单方面的依赖。我想要她对我好,然后我给她相对应的报酬,我没有喜欢她,也没有因为喜欢她所以要对她好,我只是想报答她这两三年来对我的照顾。” 盛景行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确认道:“真的?” 姜思悦斩钉截铁地应道:“真的!我连她的嘴都没有亲过!唔……!” 话还没有说完,姜思悦就被盛景行再次堵住了嘴巴,不过这次是嘴对嘴地堵上的。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咬紧牙关,结果咬在自己舌尖上,又痛得马上松开,盛景行的舌头趁机探了进去,舔在他被咬痛的舌尖上,细细地嘬吸。 姜思悦的手抓着盛景行的双臂,上面的肌肉紧绷着,像是压抑了爆发力,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温度。 盛景行大概觉得这个姿势弯腰得太累,干脆将他双腿抱在腰腹两边,将他带上了二楼卧室。 连灯都没来得及开,两人就滚到了床上,姜思悦被盛景行压在身上,还没喘过气的嘴巴又被吻住。 这个吻让姜思悦有种自己要被吃掉的错觉,两人的衣服在翻滚中越来越少,盛景行才想起来开空调暖气,把自己和姜思悦裹进被子里继续。 姜思悦想到之前从二狗子里看来的男男知识,还以为盛景行会对他做到最后,甚至还做好了觉悟,结果却没有。 盛景行披上睡袍进了卫生间,姜思悦的嘴里还带着一股怪异的味道,那是属于自己的味道,从盛景行的吻里舔来的。 想到刚才盛景行对他做的事情,姜思悦的脸顿时更红了,干脆整个人缩在被窝里。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重,街上开始挂起红灯笼,连商场里都是一片喜庆的年货。 早在前段时间,姜老爷子就打电话来问姜思悦什么时候回家过年,姜思悦沉浸在盛家温馨热闹的氛围里乐不思蜀,何况盛景行还答应了除夕的时候带他去放烟花玩。 于是他说等大年初一再回家,姜老爷子哎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以往在姜公馆这个节日都冷冷清清的,姜老爷子忙于工作,其他人又不知在哪应酬,姜思悦也游荡在外面,在人多的地方假装自己也很热闹。 盛母早早就托盛景云从北方寄来那边的特产,收到快递的时候姜思悦也凑过去看,打开箱子后只见里面用袋子装着好多蒜头,不由得嫌弃:“妈妈,您怎么让大哥大老远从北方寄蒜头回来呀?” 盛母笑着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半个拳头大小的类似蒜头的东西,放到他嘴边。 姜思悦只闻到一股麦芽糖的甜味,吸了吸鼻子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马上被甜到了。 他双手接过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甜球,又不知道该怎么吃,只好绕着圈儿在表面舔了一遍。 原本硬硬的糖被他的口水融化,表面变得黏糊糊的,盛母才跟他说:“这个叫糖瓜,是北方那边的特产,小年夜祭灶君用的,你用力咬一下,嚼起来咯嘣脆。” 姜思悦用门牙咬下去,果然糖瓜碎了一块,里面是空的,他闭着嘴巴咔嚓咔嚓地嚼着,像只贪吃的仓鼠。 盛母忙着准备祭灶君用的东西,便把他打发到别的地方去玩,姜思悦拿着他的糖瓜跑去盛景行的书房,献宝一样把吃了一个口的糖瓜递给盛景行。 盛景行对甜的不太感冒,见姜思悦一手黏糊糊的,就嫌弃地说了一声。 姜思悦毫不在乎地把手指舔了一遍,一手把糖瓜放到盛景行嘴边让他也尝尝。 盛景行皱着眉头象征性地咬了一口就不吃了,这糖越嚼越粘越甜,见姜思悦吃得欢,便把自己的茶杯端到他嘴边,说道:“你不要吃这么多,小心蛀牙。” 姜思悦含住杯沿,喝了一口盛景行的茶,又苦又涩的茶水把嘴里的甜味都冲散了不少。 因为家里有男丁在,盛母见姜思悦也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便把祭灶君这种事情交给了他和盛景行。 姜思悦拿着香的时候还有点懵逼,问盛母为什么,盛母就说古代习俗是“男不祭月,女不祭灶”,所以也让他们体验一把传统习俗。 于是姜思悦学着盛景行的样子,在临时摆起来的祭台前拜了三下,烧纸,倒酒,然后就看到盛景行拿着一小段的鞭炮出门口,点燃了往外面扔。 姜思悦猝不及防被鞭炮声吓了一跳,连忙往盛景行背后躲。 晚餐又是一桌丰盛的菜,姜思悦挑开青菜不吃,夹在碗里的都是大鱼大肉,盛景行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给他夹些青菜,他又不动声色地把青菜放回到盛景行碗里。 盛景行见不得他挑食的样子,停下吃饭的动作板着脸看他:“你是不是又挑食?” 姜思悦忙着啃他的鸡腿,对盛景行示意他没有空余去吃青菜,盛景行挑了挑眉问他:“是不是要我喂你才吃?” 盛母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姜思悦脸上有点红,以前没有被盛母发现他们关系的时候他还能坦荡荡地让盛景行喂,现在他们俩的关系被全家人知道了,再这样就有些公然调情的意思了。他脸皮薄,可经不起家里人的调侃,于是乖乖放下鸡腿,把盛景行给他夹的青菜都吃了。 第104章 除夕前两天盛景行的爸爸盛宗贤才从临市赶回来, 盛宗贤年轻时也进过部队, 即使六十几岁了依旧精神抖擞, 身子板硬朗挺直。 盛宗贤常年住在临市, 几乎是大节日才有空回来,不过他也快退休了,也就这两年间的事情。 姜思悦极少见他, 距离上一次见面还是过年后几天,他象征性地来这边拜年, 第一次见面是在两家家长聚会的时候,总共就两次。 姜思悦只听说盛父是当官的,不知道是什么官,但看他不苟言笑的威严样子,也不敢造次, 一本正经地站直了,朗声喊了声爸爸。 盛宗贤刚和盛母说了两句话, 突然听到一声健气的叫喊,赶紧回头去看,就见一个看着还小的男娃娃站在楼梯上。 “悦悦!”盛父双手一拍,终于想起来这个孩子是谁,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对姜思悦招招手说:“小家伙, 一年不见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来,爸爸看看你有没有长高。” 今年姜思悦来拜年的时候盛父就对他印象深刻, 问起他的成绩,听说考了全校前五,可不得了,可惜姜思悦那时候跟他们都还很见外,拘束地坐着一点活力都没有。 这一年没见,盛父倒觉得他变了很多,变得更加有精神了,心里更加欢喜。 姜思悦几步走到盛父身边,挺直了腰板站着,盛父摸了摸他的脑袋,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笑道:“好像是长高了点,年头见你的时候好像才到我上臂,现在都到肩膀了,就是瘦了点,怎么,不喜欢吃饭?这可不行啊,你们这个阶段的男孩子一定要好好吃饭,不然就长不高了,你看景行那么大块头,他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听我战友说他一顿饭能吃三四大碗!” 突然听到盛景行以前的事,姜思悦根据盛父说的想象了一下盛景行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 “对了,怎么不见景行,那小子去哪了?” 盛母道:“他们公司今天放假,估计这会在忙着开会吧,今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年夜饭,我们中午就吃我们的,不用管他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盛父聊起姜思悦的成绩,听说他考了第一后高兴得非要和他喝一杯,结果酒还没倒好,就被盛母一筷子头打下去,嗔道:“悦悦还小呢,喝什么酒,别把人带坏了,回来看景行不训你!” 盛父嘿了一声,梗着脖子道:“怎么的,儿子还敢训起老子来了,我和未来的儿婿喝一杯,他也管这么宽?” 被老婆女儿管习惯了的外公拉过女婿,笑呵呵地说:“别理她们娘俩,她们不给悦悦喝,咱们爷俩喝。” 于是这爷俩真的喝了起来,外婆和盛母就在旁边唠唠叨叨,姜思悦感觉到了单身狗的滋味。 吃过饭,盛父又问了些姜思悦以后的规划,要去哪个大学选什么专业的,姜思悦就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一下。 盛父听到他要报考临市的重点,当下就举双手赞成,还夸他有本事敢争取保送名额,姜思悦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下午的时候姜思悦没事做,盛母说年货等盛景行放假了再去买,姜思悦自己在家觉得无聊,就拿起手机上微信骚扰盛景行工作。 盛景行刚好跟行政部经理的确认好今晚的年会流程,就看到桌面的手机有消息提示,打开一看见是姜思悦,就顺手拿起来看了一下。 悦悦:景行行你知道么,中午我吃了一桌子的狗粮! 景行行止:嗯?怎么了宝宝。 悦悦:自从爸爸回来后,妈妈和爸爸秀恩爱,外公和外婆秀恩爱,我和他们吃饭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今晚真的不回来么,我今晚不想吃狗粮了。 景行行止:今晚是公司年会,估计要很晚才能回到家,你乖一点在家等着,听妈妈他们的话,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带你去买年货。 悦悦:今天早上你起得好早,我今天起床都没见到你,你又要很晚才回来,那我岂不是一天都见不到你,我太吃亏了吧? 景行行止:这样粘人的么,那你要不要来我公司这边,反正年会可以带家属,我让下面的人再准备一个位置。 姜思悦看到家属二字眼前一亮,问道:那我以什么身份出席啊? 景行行:你想以什么身份出席呢? 姜思悦:总裁的男朋友? 盛景行看到这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打字道:你怎么不干脆说什么“总裁的小甜心”? 悦悦:哇卧槽你比我还恶趣味诶,你居然看总裁文?这么恶俗的称呼你也想得出来?? 站在办公桌前等下文的行政部经理看着他们家平日里不苟言笑的boss此时一脸含笑地靠在办公椅上拿着手机聊天,顿时来了八卦之心,毕竟都没听说过老板有家室还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说不定今晚还能见到现在boss的聊天对象呢! 于是她很机智地咳了一声,提醒老板她的存在,果然就听老板说道:“今晚的人数多报一个,其他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悦悦:话说年会是做什么的啊,开会么?妈妈说你今天去公司是开会的,会不会很无聊啊? 景行行止:会议早上已经开完了,今晚是员工聚餐,自助餐你来么? 悦悦:我去我去!!!! 景行行止:那快下班的时候我让司机去接你,你乖乖在家等着,现在马上去睡午觉。 悦悦:那你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啊,不然我就睡过头了。 景行行:会的宝宝,去睡吧。 五点钟的时候盛景行就给姜思悦打了电话,说司机已经出发了让他起床。姜思悦睡得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带着鼻音不满地哼哼两声又想继续睡。盛景行在电话里哄了他好一会儿,才把他叫起来。 姜思悦从床上坐起才想起来睡觉前盛景行跟他说的话,看了眼时间马上扔了手机进浴室洗漱,又在衣柜里挑了很久的衣服,才把自己收拾好下楼。 盛母和厨姨坐在饭厅择菜,见他穿着外套风风火火地跑下楼,连忙问道:“悦悦,你这是要去哪里呀,你慢点走,别摔了。” 姜思悦猛地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妈妈我要去景行哥公司,他已经让司机来接我了,您今晚不用做我的饭啦。” 盛母看着他跑出去的身影喊道:“你注意安全啊!” 盛景行公司的年会在半岛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姜思悦去到的时候就看到陈敏在门口等他。 陈敏把他领到八楼的大餐厅,把他安置在休息室里,说道:“盛总要一会才过来,姜小少爷先在这里等一下,您需要什么吃的么?” 姜思悦摸摸肚子,又想到一会要吃自助餐,就打消了吃东西的念头;“给我一杯果汁?” 陈敏又问:“还要其他的么,盛总说自助餐没有那么快,先让您吃点东西垫垫。” 姜思悦想了又想,说道:“来份蒸粉果?” 陈敏喊来服务生,让她把姜思悦要的东西送过来。 酒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服务生就端了一笼蒸粉果上来。米粉蒸出来的皮半透明,里面裹着肉沫和豆子,看得姜思悦口水直流。 陈敏还要协助酒店的人检查会场,确认菜单和分量,走之前叮嘱姜思悦不要乱跑,姜思悦眼里只有吃的,连连点头。 蒸粉果的个头挺大,一笼只有四个,姜思悦吃了两个就不敢吃了,干脆站起来走动消消食。 他在休息室的角落里发现一副大大的囍字,探个头出去看了一圈餐厅,好像布置成婚礼现场也不是问题,这样一想他就有点憧憬,也不知道以后他和盛景行结婚,现场会是什么样。 外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姜思悦怕妨碍到别人,就躲回了休息室。 没一会儿休息室的门从外面打开,盛景行带着一身还未散去的寒意走了进来,顺手把大衣放到沙发上。 姜思悦见他来了,指着桌上剩的食物跟他说:“我还给你留了两个!” 盛景行走过去揉他的头,干脆把他抱在腿上,两人抱着亲热了一番,盛景行才打开蒸笼,把姜思悦吃剩的蒸粉果吃完。 外面渐渐热闹起来,大人的说话声,孩子的嬉笑声,盛景行跟姜思悦说:“一会我还要上台致辞,陈敏会带你去找位置,你乖乖坐在那里,我会去找你的。” 姜思悦点点头,等盛景行出去了,他才跟着陈敏出去。 盛景行给他安排的位置挺偏僻,被一盆植被挡住了很大部分的视野,他可以透过叶子看到外面的情形,别人却不一定能注意到他。 姜思悦捧着一杯果汁看盛景行说话,大意就是回首过去展望未来这些,姜思悦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听那几个老头子级别的校领导说这些台词,现在换成盛景行,他觉得怪别扭的。 盛景行发言完后又跟几个高层领导模样的人寒暄几句,才端着酒杯过去找姜思悦。 早在致辞的时候酒店的服务生就已经在会场的桌子上摆放食物,因为是自助餐,客人也多,几乎每个角落的长桌上都放满了吃的,菜肴点心小吃水果饮料蛋糕,看得姜思悦眼花缭乱。 盛景行担心他为了找吃的在会场到处乱窜,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手长脚长,帮他从外面的桌子上选了他喜欢吃的那几样东西,让他安分一些。 姜思悦没有在外面吃过自助餐,自然是好奇地东看西看,今天来的人少说有两三百,盛景行包了酒店一层楼的大厅,所以才能容纳这么多人。 他们这个地方再隐蔽,也躲不开有心人的注意,不少想拍马屁或者跟盛景行套近乎的人时不时往他们那边瞄两眼。 只见boss抱着一个跟他体型相差稍大的男孩子,一手拿着叉子给那个男孩子喂东西。 于是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起来,猜想老板跟那个男孩是什么关系。 “不会是boss的小男朋友吧?我之前听说boss是喜欢男孩子的。” “怎么可能,哪有男人这样对男朋友的,这分明就是在照顾小孩吧?” “难道是boss的儿子?我好像见过老板带他去公司餐厅吃饭。” “说是儿子也太大了吧,boss才几岁,应该是亲戚家的孩子?” 行政部经理刚好路过,听她们交头接耳的,随口问道:“这是在讨论什么呢,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见她来了,那几个讨论的女职员就拉住她套近乎说:“Lisa姐,我们在讨论boss带来的那个男孩子呢,您今天不是去了boss的办公室么,有没有听老板说起过什么?” Lisa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刚好看到boss抱着一个人,在给那个人顺背。 “这个啊,下午的时候boss的确有跟我说要多加一个人,只是我也不是很清楚boss要带的人是谁。” 于是其他几个人怂恿她说:“要不Lisa姐您仗义一回,替我们去看看,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正好Lisa也满心好奇,半推半就的就答应了,去之前还说道:“那等我打听回来了,你们记得请我去喝下午茶啊。” “行的,小意思。” 姜思悦吃蛋糕的时候太心急,被噎得胸口痛,喝了两口果汁还是没有好,干脆趴在盛景行肩膀上缓缓。 盛景行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轻责他:“都说了慢点吃,现在还难受吗?” 姜思悦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盛景行又端起果汁,跟他说道:“来,再喝一口果汁。” 姜思悦转过头,咬着吸管吸了两口。 正在这时过来一个人,姜思悦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又被果汁呛到,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盛景行连忙抽出纸巾帮他擦嘴擦脸:“怎么了这是,今晚连吃东西都不会了?” 姜思悦大概怕丢人,干脆把头埋在他怀里,时不时咳两声。 盛景行这才看到一脸尴尬的Lisa,他一边拍着姜思悦的背安抚他,一边问道:“有什么事么?” Lisa回过神,连忙说道:“是这样的盛总,我是来问一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盛景行说:“没有了,你今天做得还不错,现在是自由时间,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见姜思悦还咳个不停,盛景行担忧道:“悦悦你没事吧,乖,憋气试试。” Lisa看自家boss这架势,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只好讪讪离开。 那几个八卦的女职员见她回去连忙问道:“怎么样Lisa姐,看出什么来了吗?” Lisa没好气地说:“我看你们啊,真是八卦看多了,boss怀里那男孩估计都没有穿了高跟鞋的我高,怎么可能是boss的情人,看boss那样子,估计很有可能是儿子哦。” 说完她不顾那几个女职员的唉声叹气,踩着高跟鞋找吃的去了。 第105章 晚上他们俩从酒店回来已经十点多, 盛景行因为要照顾姜思悦, 没有在会场露面, 所以也没人找他敬酒, 特别是看到行政部的经理貌似在他跟前碰了钉子后,就更加没人敢去找他了。 盛母原本还给他煮了醒酒茶,结果盛景行回来一点醉意都没有, 反倒是姜思悦被他抱着,已经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盛景行关上门, 问道:“妈您怎么还没睡,爸呢?” “你爸去睡了,我不放心你们俩,就等到现在。” 盛母过去看看他,又转过去看看姜思悦, 姜思悦睡得正熟,耳朵红红的, 估计是吹了风。她担忧地说:“你们俩没冻着吧,要不要妈去煮点姜汤,你把悦悦叫起来喝一点再上楼泡个热水澡睡觉。” 盛景行好不容易把姜思悦哄睡着,要是这个时候把他叫醒,又不知道他要在床上闹多久才愿意睡觉了。 “不用了妈, 我上去给悦悦用热毛巾捂捂就好, 您先去睡吧。” 盛母轻声道:“那你呢, 你这大半夜的回来,一身寒气的。” 姜思悦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动了动脑袋,抬起手去揉自己耳朵,无意识地嘟囔两声。 盛母怕自己真的把人给吵醒了,摆手对盛景行说:“你先把悦悦抱上去吧,我去给你煮点姜汤,一会端上去给你。” 盛景行知道母亲在关心自己,也知道母亲是个说了就要做的人,见她真的进了厨房忙活,只好先把姜思悦抱回楼上卧室。 把姜思悦放到床上的时候他身体猛地一抖,眼睛微微睁开,又拽住盛景行的手臂。盛景行以为他做噩梦了,又回过身俯下去亲他的额头。 这一幕被刚走到门口的盛母看到,盛母没做好心理准备,又看到两人亲热的场面,一时又觉得有些尴尬,只好站在房门外让盛景行出来把姜汤喝了。 盛景行趁热喝了姜汤,出了一身热汗,他把碗还给盛母,说道:“妈您早点去睡吧,我这边没事的。” 盛母看了看他,又往屋里瞅了瞅睡着的姜思悦,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楼去了。 盛景行送走了母亲,才关门回去,给姜思悦脱了衣服盖上被子,才进浴室接热水。 帮姜思悦擦了一次身,盛景行也忙得浑身大汗,这才拿了睡袍进浴室洗澡。 姜思悦昨晚睡得早,第二天也醒得早,他一身光溜溜的,盛景行的胳膊还搂着他,让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挪了挪身体往上探去,在盛景行冒出胡渣的下巴蹭个够,才翻身下床去洗澡。 下楼的时候遇到穿着运动装准备出门的盛父,盛父见了他也很惊讶,问道:“悦悦,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景行呢?” 姜思悦应道:“景行哥还在睡觉,我就自己先下来了,爸爸你要去哪?” 盛父甩了甩手臂,说道:“爸爸出门跑一圈,你要不要跟着去,锻炼一下身体才会长高啊。” 姜思悦不好推辞,只好也换上一件宽松的外套,穿上运动鞋跟他出门。 天还蒙蒙亮,连太阳都没有升起,天空灰沉沉的,有点冷,盛父一路小跑,时不时回头鼓励姜思悦两句,让他跟上。 姜思悦实在没有什么运动细胞,跑了一会就气喘吁吁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盛父便说道:“坚持啊,多跑跑就能习惯了,以前景行小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被我逼着跑几里路,咱们老盛家的人,可不能这么娇气哟!” 姜思悦因为这句话,又咬着牙陪他围着小区跑了两圈,回到家时已然累成狗,见了沙发只想趴上去装死。 盛景行醒来没看到姜思悦,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不见人,问盛母问保姆也说没见到,打他的手机又发现放在卧室里。 结果再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姜思悦跟在盛父后面气喘吁吁地进门,一进来就往沙发上扑。 盛景行喊了他一声,下去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让他站在自己跟前,自己却蹲下去给他揉骨头。 姜思悦苦着一张脸,一个劲要盛景行身上靠,嘴里囔囔着累。 盛父一边喝水一边擦汗,看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笑着说:“这才跑多远,你就累成这样,这可不行啊悦悦,年轻人,要多运动。” 姜思悦嚎了一声,整个人彻底趴到盛景行身上装尸体。 这话被厨房里的盛母听到,盛母出来就对盛父一顿训:“你以为悦悦像你们这种皮粗肉糙的大老爷们啊,要训练也得循序渐进吧,看把人累得,万一伤了骨头怎么办?” 盛景行虽然心疼姜思悦,可也不待见他一身懒骨头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屁股让他站好来,又对盛母说:“妈,爸也是好心,您就不要一直惯着悦悦了,看把他惯得,骨头都懒散了。” 盛父见儿子给自己说话,腰板子都直了很多,他对盛母说:“就是,你看悦悦那身板,指不定就是你给惯出来的呢,反正这俩孩子都放假了,明天早上开始,每天给我围着小区跑一圈。” 姜思悦&盛景行:“……” 临近过年,各大商场都人山人海的,盛景行带着姜思悦去采购年货,几乎寸步难行。 虽然说姜思悦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来逛商城,但还是被这种架势给惊呆了,他个子没有盛景行高,甚至还没一般成年男子高,身材又单薄,走在人群里分分钟就是被挤来挤去的对象。 好不容易进了超市的年货专区,人才少一点,好歹没有那么拥挤了,但姜思悦还是紧紧跟在盛景行身后,盛景行挑选商品的时候,他就拉着盛景行的衣角。 盛景行买的都是饼干糖果点心这类,出门的时候盛母给了他们一个清单,上面写着过年需要用的东西,写了两页纸。 姜思悦过惯了大富大贵的生活,见到这么多零零散散的平民食品有些认不出来,甚至有些是他没听说过的,后来问了盛景行,才知道都是盛母给景云景峰那两家子准备的土特产,还有些是根据家里每个人的喜好买回去吃的。 盛景行按照盛母的吩咐买完东西后,才问姜思悦想吃什么,姜思悦这才松开拉着他的手,在货架间跑了几趟,回来时抱了满怀的零食。 “巧克力,巧克力棒,麻辣牛肉干,手撕牛肉,开心果,薯片,薯条,碧根果,奶香核桃,松子,水果糖,蓝莓干,锅巴……对哦还有辣条和麻辣小鱼干!” 眼见着姜思悦把那一堆零食放进购物车,还要转身去拿其他的,盛景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长臂一伸,揽住姜思悦的腰不让他去。 结账的时候姜思悦扁着嘴跟在盛景行后面推着另一辆购物车,他们俩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超市收银处排了好几条长龙。 好不容易排到前边,姜思悦看到收银台前面柜子上摆着的棒棒糖,趁前面那个顾客在结账,他干脆走上去选。 柜子上的糖果挺多,有软糖有硬糖有口香糖木糖醇,包装也花花绿绿的,标明各种口味。 薄荷味,草莓味,柠檬味,苹果味,香蕉味……姜思悦的手指在一排排的糖果上划过,似乎字纠结要选什么口味的。 终于轮到他们结账,盛景行把购物车里面的东西搬上收银台,看到姜思悦选的那些零食时忍了很久才没大庭广众之下打他屁股。 搬完东西后盛景行发现购物车里面落下几颗鲜艳包装的糖,转过头看到姜思悦在后面东张西望,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盛景行见后面人多,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也没让姜思悦把糖放回去,就放上收银台一起结账。 姜思悦见盛景行没有说他什么,喜滋滋地围过来帮忙,收银台的小姐姐把大件的商品扫了条码放进袋子后,才开始扫小件的。 拿到那几块零散的糖时,她还特意抬头看了盛景行和姜思悦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很快速地将价钱结算出来,帮他们装进袋子。 盛景行和姜思悦被她看得一脸莫名其妙的。 好不容易提着几大袋东西出了商场,盛景行把年货放进车尾箱,姜思悦就紧紧抱着他那袋子零食,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盛景行让他先上车,姜思悦抱着零食就坐进了副驾驶座,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翻他的零食。 大包的量多的零食姜思悦舍不得拆,怕一时吃不完浪费,就掏出压在袋子下面的几块糖果,打算先把小的吃了。 选糖果的时候他就觉得包装好看,而且摸上去好像形状很新颖,姜思悦拆了个苹果味的,拆开之后看到是一个圈,还奇怪地举起来对着车厢里的灯看。 盛景行上车后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姜思悦正举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安全套,一脸尴尬地和他对上视线。 姜思悦赶紧把错买的“糖果”丢掉,还擦了擦有些滑滑黏黏的手。 盛景行没说什么,只以为是他以前落在车上的,被姜思悦无意中翻到,假装镇定地把车开出停车场。 姜思悦坐立不安地抱着他的零食袋子,想到里面还装着其他的安全套就懊恼不已。 明明那个柜子上面放的都是糖果啊,怎么下面的就变成安全套了,当时拿的时候怕被盛景行发现,他没来得及细看就选了几块他喜欢的口味,结果出了这样的糗事。 快回到家的时候姜思悦才跟盛景行坦白了这件乌龙事,盛景行听后也哭笑不得,原本以为是自己遗落在车上的,还担心提起会让姜思悦乱想。 姜思悦从袋子里翻出剩下那几包安全套,要不是看到包装后面那个英文单词,从正面一看明明就是糖果啊,怪不得刚才那个收银员用那么暧昧的眼神看他们,姜思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准备把它们丢进垃圾箱。 盛景行却说:“既然都买了,就先放着吧。” 姜思悦红着脸,低声地哦了一下。 回到家后姜思悦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捂住口袋往楼上跑,看得盛母惊心动魄的,连声让他慢点走。见盛景行进来,就问他:“悦悦这是怎么啦,跑得像个兔子一样,是不是你又训他了?” 盛景行当然知道他是想把安全套藏起来,当然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跟盛母说了,他把年货放在桌子上,在桌面上堆了座小山。 姜思悦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最后才决定放进床头柜。 下楼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红晕,盛母见了以为他是热着的,唠叨道:“都说了不要跑那么快,逛了一天的商场也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别出去吹风了,小心感冒。” 姜思悦心虚地应了一声,路过外公的书房时看到外公和盛父都在里面,围着书桌不知道在做什么,一时好奇就走了进去。 盛父正摊开红纸,见姜思悦进来就说道:“悦悦来了正好,来,过来帮爸爸铺平这张纸。” 姜思悦连忙过去搭把手,将一大张红纸铺在外公那张实木书桌上。 外公调好了墨汁,放到一边备用,手里拿起一支狼毫,在红纸上比划起来。 姜思悦摁着纸张的边角,问道:“外公这是做什么?” 盛父说:“他在想写什么对联呢。” 姜思悦想起大门口外面那副褪色了的对联,上面的大字苍劲有力,以前不知道是外公写的,现在知道了,对外公愈发佩服起来。 外公执笔行云流水,不到半日,就看到红纸上整整齐齐地写了三行字: 明德思悦 高山景行 凤翥龙骧 盛父看后赞叹道:“不错,不错,悦悦,你看外公对你们的期许多高,你可得好好学习,给你外公争气啊,不然这副对联贴在门外,就有些名不符实了。” 姜思悦用力地点点头。 第106章 次日便是除夕, 一大早就听到小区里的鞭炮声吆喝声, 外面那条路来来往往的车和行人也比往常要多很多, 车喇叭滴滴滴个不停。 姜思悦惦记着盛父说的话, 醒来的时候还很早,盛景行被他起床的动静弄醒,把他往身边拉了拉, 问他怎么不多睡会。姜思悦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说:“爸爸不是让我们去早跑么?” 盛景行昨晚和外公盛父聊到到很晚,这会有点不想起床, 就唬姜思悦说:“今天是除夕,外面那么多人跟车,就算我们出去,也跑不了步的。” 姜思悦一听有道理,又躺回去继续睡, 这个回笼觉一睡就睡到大天亮。 楼下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盛景行不得不起床, 见姜思悦还在睡,就自己收拾好先下去帮帮忙。 盛母今天比昨天还要忙,要布置屋子,还要摆好桌子上的水果点心,过年需要的物品。 见到盛景行下来, 盛母便指挥他搬这搬那, 盛景行把去年的旧物品搬到后院去, 就见盛父在二楼阳台爬梯子清理墙上的春联福贴,他抬着头网上看, 担忧道:“爸,您悠着点,实在不行先放着,一会我上去帮您。” 盛父见到他,说道:“景行啊,你怎么才起来,悦悦呢,快叫他一起,准备贴对联了。” 姜思悦早在盛景行起床的时候就醒了,他在床上赖了好一会,直到属于盛景行的气息消散得差不多,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换衣服的时候听到楼下盛父的说话声,他两三下把衣服穿好,开门就跑下去,他都忘了今天还要贴对联。 盛母见他下来,连忙喊住他:“悦悦啊,你先把餐桌上的早餐吃了再出去,不要着急,今天一天的时间够的。” 姜思悦应了一声,乖乖走到饭厅那边,打开电热板上的盖子,里面放着一碗黄橙橙的糊,还有一个窝窝头。 “妈妈这是什么?”姜思悦端下来闻了闻,味道还不错。 盛母头也不回地说道:“那是玉米糊,你爸喜欢吃这些东西,说是想回味以前的生活,我就做了这些当早餐,你要是吃不惯,妈妈再给你煮个面条?” 说话间姜思悦已经叼着窝窝头咬了一大口,粗糙的高粱面蒸出来的窝窝头吃着口感还不错,没有精面粉的那样腻口,他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道:“不用麻烦了妈妈,我感觉挺好吃的。” 玉米糊也很粗糙,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膜,十分粘稠,还闻到一股玉米的香味,吃起来粗粗的甜甜的,配合窝窝头刚好。 姜思悦把早餐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捧着碗问盛母:“妈妈,还有么?” 盛母停下手里的工作回头看他:“哎呀,我只给你留了一份,宝贝这是还没吃饱么?” 姜思悦舔舔嘴巴,有些遗憾地说:“饱是饱了,可是还想吃。” 这话被从楼上下来的盛父听到,盛父故意板着脸说:“让你睡懒觉不早点起来,好吃的都被我吃完了。” 姜思悦自觉理亏,端着碗进厨房放好,就听盛母佯怒道:“盛宗贤你是讨打呢,你自己吃多了,还怪悦悦起来晚!” 盛父悻悻然道:“这不是太久没吃你做的早餐,有些控制不住胃口嘛。” 外公从外面回来,见到姜思悦,连忙招手让他过去帮忙,姜思悦见外公手里拿着一罐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带着好奇心走了过去。 外公把罐子交给他,转身去了书房,把昨天写好了晾着的春联卷起来,让他到大门外面先把这幅春联给贴了。 看到还在院子里忙活的盛景行,外公喊道:“景行啊,你先别忙了,来,过来跟悦悦一起把春联贴好,一会外头太阳大了,又该被晒到。” 盛景行从后院的杂物房搬了梯子,在大门外面放下,然后站上去把旧的那副春联撕下来。 姜思悦按着外公说的,把春联倒着铺平在门口外面的石板凳上,然后打开那个还有点余温的罐子,拿着刷子放下去。 罐子打开的时候闻到一股香糯的味道,姜思悦吸了吸鼻子,确定并不是他的错觉,就把正要放下去的刷子放到一边,伸手进去想要掏一些出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外公刚跟盛景行说完一会对联要从哪里开始贴,回过头就看到姜思悦把手伸进罐子里抓了一手指头的糊出来放到鼻嘴之间嗅,惊得他连忙把姜思悦的手拿开,说道:“乖囝,这东西可不能乱吃,这是用来贴东西的。” 姜思悦有些不甘心,眼巴巴地看着罐子问:“可是闻着好香啊,也不是浆糊那种香味,外公这里面装的什么?” 外公解释给他说:“这是木薯粉煮出来的糊,外公特意去邻居家讨来的,他们老家在内地,木薯粉也是他们家的亲戚捎过来的,才那么几斤重,煮出来就这么点,你可千万别嘴馋,贴着贴着你就把它给吃了。” 姜思悦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追问道:“可是为什么要用吃的来糊东西,太浪费了吧?” 外公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可是古人的土法子,浆糊虽然好用,但是水分太多不容易黏上,这木薯糊够黏稠,不会像浆糊一样因为水分不容易干导致贴上去的东西走样。” 姜思悦恍然大悟。 盛景行也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样子,姜思悦在对联背面糊好木薯糊后,举起来给他贴上去,这种时候盛景行的身高优势就彰显出来了。 不一会儿邻居家的人也出来贴对联,是一对中年夫妇,见外公在指挥盛景行和姜思悦,就打招呼道:“张老啊,今年又有后生仔帮您啊。” 外公笑眯眯地说:“孩子大了,不用白不用。” 那对夫妇平日里都在内地跑生意,过年了才回来和家人团聚,他们认得盛景行,却没有见过姜思悦,见到多了个小男孩,就问道:“张老,这小男孩是您孙子啊?都长这么大啦?怎么不见景峰出来?” 听这话他们大概是把姜思悦认成了盛景峰家那个儿子,外公笑道:“这可不是,这是景行的小男朋友,今年在这边过年。” 姜思悦听到外公说他是盛景行的小男朋友,耳朵都红了,身体也一阵燥热。 邻居们很惊讶似的,看着盛景行和姜思悦说:“呀,都没看出来,还以为是小一辈分的孩子呢。” 外公又说道:“景行有福分,遇到个不嫌弃他的。” 盛景行低头接姜思悦递上来的福贴时,看到姜思悦低着头,露出来的两只尖尖薄薄的耳朵红得十分夸张。 贴完里里外外的福贴已经是下午,姜思悦累得一身大汗,只穿了一件长袖,把盛母给心疼极了,要给他熬绿豆汤。 午后家里其他人都去睡觉了,姜思悦坐在客厅喝他的绿豆汤,屋子里静悄悄的。 姜思悦对于马上就要过年这件事有些期待,还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姜家以外的家庭过年,而且可能会见到很多不认识的亲戚。 到时候介绍起来,肯定还会遇到很多今天早上的情况,盛景行的小男朋友什么的,说得也太难为情了。 姜思悦问盛景行:“怎么景云哥和景峰哥他们还没回来啊?” 盛景行回答道:“他们要初三才回来。” 姜思悦:“为什么?过年不应该回家陪家人过年么?” 盛景行:“他们那边离我们这里太远了,放假后也来不及在过年前赶回来,而且嫂子她们的娘家都在那边,一般他们都习惯先在娘家过了除夕和初一再回来,省得来回跑。” 姜思悦还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安排,毕竟姜家过年都规规矩矩的,嫁入姜家的女人除夕大年初一都要在姜家操办过年的事情,初二以后才能回娘家,而已经嫁出姜家的女儿也要初二以后才能回来,还没有见过先在娘家过年再回夫家的。 他想了好一会才把逻辑理清楚,接着恍然大悟地说:“那这样说的话,那我岂不是和景云哥景峰哥一样的情况?你看我也是在你这里过了除夕初一才回家的,所以说以后其实是你嫁给我而不是你娶我?” 盛景行闻言挑起眉头看他:“你想娶我?” 姜思悦激动地抱上去撒娇:“嫁给我又不丢脸,我们都是男人,都一样的嘛。” 盛景行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他鼻子:“这是什么逻辑?” 姜思悦甩了甩脑袋,应道:“神逻辑!” 年夜饭从下午四点开始准备,一大家子忙里忙外,姜思悦跟盛父也穿了围裙在厨房帮忙,盛父负责切菜,姜思悦就帮忙递东西。 盛景行下午的时候就出门了,说是去拿东西,也没跟姜思悦去拿什么。 炸鱼的时候盛父亲自动手,一条半米长的大鱼在面粉里滚了一圈,放进油锅里炸开,捞起来备用。 厨房里实在太热,盛母让姜思悦先出去玩,姜思悦站在门口那里透气,就看到盛景行搬着一大箱东西进来。 顾不上把粉红色的围裙脱下,姜思悦围上去扒着箱子往里看,只见是一箱子的烟花炮竹。 姜思悦:“你买烟花居然不带我一起去?” 盛景行笑:“带你去不就看不到你穿围裙的样子了?” 姜思悦:“……” 盛景行说话的声音被里面的盛母听到,后者一声吼道:“景行,进来帮你爸斩鸡!” 姜思悦十分迅速地把身上的围裙脱下来递给盛景行,眨巴眨巴的样子让盛景行想打他屁股。 盛景行不得已穿上围裙进厨房忙去了,姜思悦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对着厨房里忙活的一家子拍了照片发上朋友圈。 姜思悦:坐等我的除夕夜大餐[图片] 这会估计那些富二代都被勒令待在家里,闲着没事做都在刷微信,见姜思悦发了新消息,纷纷围观。 二狗子:悦啊,你在你干妈家过年?说好的带我蹭饭的。 二流子:这个男的好像上次带走悦儿的那个。 二愣子:怪不得悦儿最近都不出来玩了,要是我家有这么温馨,我他妈也都不想出去玩了。 年夜饭摆了一大桌子,盛母看起来兴致很高,从外婆那里拿了一瓶别人送给外公的红酒出来开了,给每人都倒了满满一杯,姜思悦也不例外。 盛父给姜思悦夹了个鸡腿,感叹道:“今年年夜饭终于有个小孩子在了,以往就我们几个大人,吃饭都没意思。” 盛母道:“就是,来悦悦,吃口鱼,年年有余。” 姜思悦喝了一小口红酒,因为太久没沾酒,一时不太习惯,刚皱了皱眉头就被盛景行看到,然后盛景行给他换成了果汁,把他杯子里剩的那点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写得好捉急,文笔表达能力跟不上预设的剧情,很多重要的地方都没有办法表现出来,导致看起来莫名其妙的TAT 还有三四章就要走最后的剧情了,我也不知道我写出来会是什么鬼样子,还在做最后的设定,想尽量给个完美的结局。 说起来我昨晚上街,又遇到那对每天都结伴散步的老爷爷,回去的时候看到其中一个绕到路边的小木兰树后面不知道在做什么,另一个就站在外面给他指点,应该是摘花?顿时脑补了好多粉红色泡泡的剧情(/?\*) 第107章 吃过晚饭, 盛父打开了电视,春晚刚刚开始,外公也守在电视前, 就春晚节目和盛父聊一些时事。 姜思悦陪着他们看了一会, 听到外面有烟花炸开的声音就坐不住了,想着盛景行买的那箱烟花心猿意马。 盛景行从厨房出来, 手还没擦干,就看到姜思悦冲他挤眉弄眼的样子, 他心里了然, 见没有其他事要忙了, 就带姜思悦去拿烟花。 姜思悦抱了几个小的烟花,又拿了几根焰火棒,出去的时候盛景行特意带了外套给他披上, 跟外公他们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外边大路已经有小孩子玩闹的声音,盛景行把一捆的烟花放到门口,让姜思悦点火。 姜思悦战战兢兢地举着香,因为紧张手有点抖, 火光晃了很久才把烟花的引子点燃,盛景行见他还蹲在地上,抱起他就往屋里跑。 站在房子的门口那里刚好可以看到烟花在天上炸开的场面, 一个接着一个盛开,因为离得近,爆炸声震得姜思悦耳朵疼,连盛景行说话都听不到了。 有了经验, 第二次放的时候姜思悦胆子就大了很多,他接连点了几个才过瘾,跟盛景行说:“这下终于弥补了中秋节的遗憾。” 盛景行摸着他的头问:“过瘾了吗?” 姜思悦看到外面还很热闹,便想跟盛景行出去走走。 这一片居民区越来越热闹,姜思悦拉着盛景行在外面走了一圈,到处都是烟雾,和火/药的味道,他们把手里的小烟花都玩完后就回家了。 盛母在家里切了水果,桌子上摆好了五花八门的零嘴,让姜思悦去洗手再吃。 外公问他放烟花好玩么,姜思悦点了点头,盛母就说:“玩得一身的烟灰,一会赶紧洗个澡,守完岁就睡觉,明天早起拜年。” 姜思悦吃了几片柚子就上楼去洗澡了,出来的时候看到盛景行也在房间,盛景行就让他先下楼,换他去洗澡。 春晚正到精彩的部分,眼看离十二点越来越近,外面也越来越热闹,烟花爆竹的声音连电视节目的声音都淹没,从窗户看出去天空都是亮的。 见盛景行这么久都没下来,姜思悦又跑上去催他,结果刚到三楼,就和正要下楼的盛景行遇上。 盛母蒸好了饺子摆在饭桌上,招呼他们都过去吃一碗,姜思悦惦记着十二点要放大烟花,吃东西狼吞虎咽的,突然咯嘣一声,咬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吐出来一看,发现是一个崭新的硬币,盛母见了笑道:“呀,看来我们家第一个福星是悦悦。” 十二点的钟声伴随着节目的歌声,外边鞭炮声一声接着一声,姜思悦抱着最大那捆烟花放到院子里,亲自把它点燃。 外公外婆也从屋子里出来看,在烟花声中,姜思悦收到了大人们给他的红包。 姜思悦一连拿到了四个大红包,捧在怀里连声恭喜外公外婆爸爸妈妈。盛景行也被长辈们发了几个红包,他这个年纪收红包就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盛景行拿着红包哭笑不得地说“爸妈,外公外婆,我都三十几岁了,你们就不用给我准备红包了啊。” 盛母笑道:“等你什么时候结了婚再跟我们说这句话吧。” 说完又看向姜思悦,打趣道:“悦悦啊,准备什么时候结束景行的单身生涯?” 姜思悦试探地说:“今年年底?” 盛景行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你这么心急啊。” 外婆道:“不急不急,悦悦明年也上大学了,以前你们外公教的学生也大把结了婚才上大学的,外婆连你们结婚用的的枕头被套都准备好了。” 姜思悦被开玩笑得脸都红了,看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时间已经不早,大家聊了一会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盛景行把他那些红包都放到姜思悦怀里,然后把姜思悦抱回房间,姜思悦像个守财奴一样,回到房间就到处找地方把红包藏起来。 “悦悦,过来这里。” 姜思悦闻声,匆匆将红包放到衣柜的小抽屉里,小跑到坐在床上的盛景行身边,盛景行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他。 “新年快乐,悦悦。” 姜思悦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很严肃地接过盛景行给他的红包,有些不确定地问:“这是你给我的么?” 盛景行把他抱在两腿之间,说道:“是啊,你可以拆开看看。” 姜思悦以为里面是其他的惊喜,两三下拆了封口,伸手进去把东西拿出来,结果发现还是钱,还有些小失望。 盛景行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跟他说:“数数看是多少?” 姜思悦对盛景行给他多少钱没有什么看法,反正他也不缺钱,但既然盛景行让他数,他也就数数看是多少。 有百元的,有十元的,也有一元的,姜思悦数到最后心跳地有点快,数完刚好是一千三百一十四块钱。 外面的爆竹声渐渐安静下来,姜思悦却没有睡意,他在盛景行怀里想了半天,突然跟盛景行说:“等我高中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盛景行低低地嗯了一声,笑道:“真的这么心急?” 姜思悦哼哼道:“为了解救你这个大龄未婚青年,我愿意贡献出自己。” 话是这样说,但是对于结婚姜思悦还是有些不安,他毕竟年纪还不算大,心性难免不成熟,结婚对他来说还是未来很多年后的事。但是今晚他才意识到盛景行年纪已经不小了,却还是家里令人操心的单身汉,没有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家。 如果再要等他长大,读完大学出来稳定工作再谈结婚,那时候盛景行就接近四十了,姜思悦第一次正视到他们俩之间像隔着鸿沟的年龄差。盛景行经不起耽误了,所以他才突然下定决心,要在盛景行最好的年纪里给他一场婚礼,以免老了之后回想起来会觉得遗憾。 他在被窝里摸索到盛景行的手,紧紧地握住,盛景行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安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次日一早起床,姜思悦冲下楼后对着饭厅里坐着准备吃早餐的前辈们大喊了一声新年快乐。 盛母给他准备好了带回家的礼品,中午的时候姜思悦得回姜公馆拜年,盛景行也要一起去。 出发之前盛景行又准备了很多红包,姜老爷子有十几个子女,又有十几个孙子,还有几个曾孙,盛景行不太确定要带多少个红包,问姜思悦,姜思悦也不清楚家里到底有多少人。 跟姜老爷子通了电话,提前告诉他要回去吃饭,姜老爷子挺高兴的。 姜思悦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回姜家了,上一次还是因为误会盛景行赌气回来的,后来姜老爷子又忙其他事情,他也要考试,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手里提着盛母给准备好的礼品,身后跟着盛景行,姜思悦这次回来终于有了些底气,也不像以前那样抗拒见到家里那些兄弟姐妹侄子侄女了。 姜思悦进门的之后看到的就是客厅坐满的人,都是姨娘嫂子侄媳之类的,见了姜思悦和盛景行,出于面子都打了招呼。 姜老爷子闻声拄着拐杖从茶室出来,他的头发比以前白了很多,身体也不如从前健朗了。 姜思悦顾不上和无关紧要的人寒暄,放下东西过去扶着姜老爷子,担忧地问道:“爹地,您生病了?” 姜老爷子摆摆手,说道:“没事,人老了都这样,见到你爹地就好了,快去招呼景行坐着歇会,看你们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 听说姜思悦已经回到了,楼上打牌的那些兄弟都纷纷下来,一一打了招呼。年长姜思悦很多岁的兄长们按着往年的习惯给姜思悦红包,姜思悦因为还没工作也没结婚,就不用给晚辈红包。 不过今年来了个盛景行,盛景行给所有小辈都发了红包,那些嫂嫂侄媳侄子侄女们纷纷教孩子们喊人,有喊叔叔的,也有喊叔公的。 今年的气氛比往年缓和了一些,大概是姜老爷子在处理姜媚的事情上太过雷厉风行不讲情面,对其他人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饭点的时候姜正丰才过来,带着一家老小,见到姜思悦,习惯性从口袋里拿出个厚厚的红包给他。 姜思悦双手接过,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姜思悦对他的印象好转了不少,这次终于没有那么怕他了,还跟他说了声谢谢大哥。 盛景行也拿出两个红包给姜怀迩和他的哥哥,姜怀迩接过之后又跑回他妈妈身边去了,一声不吭的。 姜正丰就板着脸对他说:“怀迩,不能没有礼貌,快谢谢叔公。” 姜怀迩第一次被最疼他的爷爷唬,扁着嘴巴奶声奶气地跟盛景行道了谢。 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过后姜思悦跟姜老爷子提起他以后要考哪个大学,姜老爷子听后也没有异议,让他好好学习。 二哥却说:“老幺要在国内读大学?怎么不出国镀金,反正家里也不缺钱,也有不少侄子侄女在国外,还可以相互照应。” 六姨太搭话道:“思悦还小,恋家也情有可原,不如先在国内读了大学,再到国外去进修。” 姜思悦闻言不置可否,直接说道:“我打算在高考之后和景行结婚。” 这句话一出,全家人都安静了下来。 姜正丰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看了看盛景行,又看了看姜思悦,似乎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不像是说说而已,他有些担忧,毕竟盛景行是什么样的他也知道,作为姜家人他当然得从姜思悦的角度出发,只是当初他作为大哥,在他们俩定婚的事情上并没有发言权。 盛景行握住姜思悦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凉的手,坚定地和他面对姜家的人。 六姨太见气氛不对,连忙发挥她作为姜家最有资历的姨太太的作用,调解道:“这个,思悦啊,会不会太急了,你看现在离高考只有几个月了,这段时间里你肯定也要好好复习,肯定没有时间筹备婚礼的,暑假也只有两三个月,婚前婚后的事宜也来不及办完,之后你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大学,异地婚姻也……” 姜思悦说道:“保送大学的考试是四月份,之后我就不需要参加高考了,到开学还有四五个月,我觉得这段时间刚合适,毕竟以后上了大学,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要不,先订个婚?等以后大学毕业了再操办婚礼?”六嫂提议道。 姜老爷子咳了一声,说道:“就按悦悦的意愿来吧,如果景行家里同意,我是没有意见的。” 等各自回屋休息后,姜思悦带着盛景行进了姜老爷子的茶室。 姜老爷子对于他们进来找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坐在茶艺桌后面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让他们坐下来说话。 姜思悦难得端端正正地坐下,严肃地跟姜老爷子说:“爹地,我是认真的,我要和景行结婚。” 姜老爷子应道:“爹地知道,爹地也不会反对,只要你开心,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姜思悦听不得姜老爷子把他的认真当一时兴起的这种无所谓的语气,他又固执地表态了一次:“爹地,我是因为爱景行才和他结婚的,不是因为一时的好奇和新鲜。” 姜老爷子脸上有一丝动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等姜思悦再次开口,就说道:“悦悦啊,你先出去一会,爹地有话跟景行说。” 姜思悦张了张嘴巴,就听盛景行哄他说:“去吧悦悦,我一会就出去找你。” 姜思悦不放心地看了看盛景行,又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姜老爷子,下意识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像岳父考验女婿?还是像刁婆婆对未来儿媳发难,也不知道姜老爷子会不会为难盛景行。 他甚至怀疑一会姜老爷子会突然拿出一张支票给盛景行,问他要多少钱才离开自己儿子,虽然说当初定婚也是姜老爷子极力促进的,可姜老爷子现在脸上完全没有开心的样子啊。 姜思悦在心怀各种乱七八糟想法的状态下走出了茶室。 第108章 等姜思悦出去之后, 姜老爷子才问盛景行道:“悦悦是认真的?你也是认真的?” 盛景行严谨地回答说:“是。” 姜老爷子叹了一声气:“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盛景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只好静静等待下文。 姜老爷子说道:“你们结婚我不会反对,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让悦悦受一点委屈, 不管他以后是什么样的, 他都只是跟你平等的伴侣,而不是你的所有物, 你更不能强行要求他怎么样,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盛景行知道姜老爷子对自己不放心, 听后沉吟一番, 回答道:“除了不能纵容他的坏习惯以外, 其他任何方面我都不会委屈他一分,我比他年长许多,又愧对他许多, 得他钟爱,已是万幸,若是辜负,天理不容。” 姜老爷子道:“悦悦年纪还小, 心性不定,以后还要靠你正确引导,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也不要忘了今日和我承诺的事情。” 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姜思悦未来的事情,包括什么时候公布婚约关系,订婚结婚事宜等等。 姜思悦坐在房间里无聊,拿出手机上微信给邓梅拜年, 并准备告诉邓梅他和盛景行的决定。 邓梅春节这几天还在工作,以她现如今的地位,想请她上节目的电视台实在太多,是没有办法空闲下来过年的。 不过这次姜思悦刚把拜年信息发过去,邓梅就看到了,第一时间给他发了个很大的微信红包。 姜思悦:哇,恭喜妈妈,祝妈妈越来越漂亮。 邓梅:宝宝真乖,今年过年有趣么,妈妈看你发的朋友圈,你是在盛家过的年? 姜思悦:对啊,不过我现在在爹地这边,爹地在和景行哥谈话。妈妈您现在怎么有空了啊? 邓梅:妈妈现在在度假,只是可惜不能和你一起过年。 姜思悦知道是姜老爷子不让邓梅来找他,所以也没有埋怨什么,打字道:没事啦妈妈,您好不容易能过个春节假,好好休息,放松放松也是应该的,我这边完全不需要您担心。 邓梅:嗯,宝宝一向很乖的,妈妈当然放心。 姜思悦:妈妈,我以后准备在临市上大学,我已经在申请保送名额了。 邓梅:好啊,宝宝真厉害,不像妈妈当年才高中毕业,宝宝要给爸爸妈妈争气知道吗。 姜思悦:那是当然的,等以后我还能进公司给您当幕后制作人。 邓梅看到这句话,涂了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停顿在手机屏幕上很久,才没有告诉姜思悦她的决定,以免给儿子浇了冷水。 邓梅:那很棒啊,以后妈妈拍了拿奖的电影,上台致谢的时候还能带着你一起。 姜思悦:还有还有,妈妈我准备高考结束后跟景行哥结婚。 邓梅心里一突,跟姜老爷子一样,她也没有想过姜思悦会把这件事当真,毕竟当时答应姜老爷子也是无奈之举,她对这个婚约并不看好,也打算以后带姜思悦离开半岛的。 邓梅:嗯?悦悦你怎么突然急着要结婚? 姜思悦:我都没有跟妈妈您说过,我和景行哥谈了好久的恋爱,正好我们俩有婚约,就干脆把婚也结了吧。 邓梅:宝宝你是认真的吗? 姜思悦:哎呀,妈妈您怎么也跟爹地一样,我是认真的,反正我跟景行哥两情相悦,结婚也是早晚的事情啊,爹地也同意了,景行哥的爸爸妈妈也答应了。 邓梅: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景行,他也是真的喜欢你么?宝宝,你还小,很多时候的相互喜欢,都不一定能共度一辈子的,结婚这种事情不能太冲动,你再多考虑一下,妈妈不想你走错一步耽误一生。 姜思悦:妈妈我不小了,我也能知道谁对我好也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如果姜思悦能看到邓梅,一定会发现此刻邓梅脸上狰狞的表情,自己的丈夫因为被男人喜欢而葬送了年轻的生命,她自然也害怕自己的儿子也会经历那样的事情。 但是邓梅不能表现出来,也不能跟姜思悦坦白,上一辈的恩怨跟姜思悦无关,她不想让姜思悦也体验一把失去至爱至亲的痛苦,她只能让姜思悦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姜思悦第一次觉得妈妈不够支持自己,为了不因为意见相左而和邓梅起争执,姜思悦找了个借口结束了聊天。 想着时间也过去了这么久,盛景行和姜老爷子也应该聊完了,姜思悦从床上爬起准备下楼去找盛景行,问他老爷子跟他说了啥。 走到二楼的时候听到客厅里那些嫂嫂们的说话声,姜思悦原本没准备去听,但是听到他和盛景行的名字,就停了下来,尖着耳朵去听。 “大嫂,你说爸准备把悦娱转让给思悦,当做他的结婚贺礼?” 悦娱就是姜家的那家经纪公司,邓梅和温莜都是旗下的艺人。 虽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姜老爷子有意让他接手悦娱,但姜思悦并不知道姜老爷子的打算是把整个悦娱都交给他,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为了确认这件事是真是假,姜思悦不由得继续往下听。 “爸也真是大手笔,虽然说悦娱只是一个小产业,但我也没见过爸把手里的公司当结婚赠礼送人的,当初老八结婚不也没有么?大嫂你家那两个儿子结婚的时候爸也没有什么表态吧?” 大嫂阴阳怪气地笑道:“哼,谁叫爸的心是偏的,我看他把悦娱交给思悦,也是想物归原主吧。” 盛景行上楼看到姜思悦站在二楼走廊上一动不动,问道:“悦悦,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姜思悦偷听得太专注,没有注意到盛景行上来了,听到他的说话声当下被吓了一跳,为了不让里面的嫂嫂们发现到他刚才在偷听,他连忙拉着盛景行上楼。 进了自己的卧室,姜思悦把门关上,急切地问盛景行刚才姜老爷子都跟他说了什么。 盛景行把他拉到床边坐好,说道:“就聊了一些以后结婚的事情,嗯,还问了我的决心。” 姜思悦满脸期待地追问道:“那你是怎么跟爹地表明决心的?” 盛景行抱着他说:“我跟他保证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督促你学习,让你改掉爱吃零食的坏习惯,也不会让你再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姜思悦:“卧槽,我突然觉得妈妈是对的,你对我一点都不够好……” 盛景行:“嗯?” 姜思悦有些丧气:“我刚才跟妈妈说了我们结婚的事情,可是妈妈好像并不支持,还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不想让她失望难过,可是我已经决定好要跟你结婚了,恨不得马上就扯证。” 盛景行笑了起来,安慰他说:“当妈妈的都会这样担心自己的儿女的,你不用太难过,可能是她没有了解过我们的感情,所以担心你跟我结婚会不幸福吧,以后我们证明给她看就好。” 姜思悦挠了挠后脑勺,看着他说:“可是她看到我们的相处模式一定会更加纠结的吧,说不定她还以为我是找了个爸爸而不是找了个男朋友。” 盛景行抱着他躺在床上,脸埋在他的后颈,低笑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而你还这么小,下意识就学了大哥二哥带孩子那一套方法来对付你。” 姜思悦翻个身趴在他身上,认真地看着他说:“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改正过来。” 盛景行揉他的头,顺着他问道:“那要怎么改?” 姜思悦两眼亮闪闪地说:“多做一些情侣之间做的事情,比如说接吻和做……” 盛景行拧起他的下巴,当下给了他一个深吻。 晚上是家宴,姜老爷子换了套唐装,精神抖擞地坐在主位,姜思悦按照以往的习惯坐在姜老爷子左侧,父子两人一扫中秋时的嫌隙,一顿饭的时间里说了不少话。 姜老爷子被他哄得眉开眼笑的,就要让人给他倒酒,姜思悦记得他近期一直在咳嗽,就阻止了他。 “爹地,您不能再喝酒了,喝酒对身体不好,我在外公家的时候,外公也被外婆和妈妈管着不让喝酒的。” 姜老爷子拿着酒杯的动作一顿,接着把酒杯放下,笑着说:“好哇,悦悦都会关心爹地了,那爹地就不喝了。” 六姨太趁机接嘴:“可不是嘛,自从跟景行和亲家他们生活一段时间后,悦悦的变化真的挺大的。” 晚宴结束后姜思悦又逗留了一会,姜老爷子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分别递给姜思悦和盛景行。 “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爹地再给你们包一个更大的。” 这话一出,在场几个知道内情的儿媳都恨恨地暗咬后槽牙。 姜思悦浑然不觉,接过红包后像小时候那样往姜老爷子身上虚虚一扑,笑道:“那到时候我让景行哥再多给你递杯茶!” 磕着瓜子的二嫂冷不丁说道:“看来我们家今年是真的要添人了。” 盛景行始终保持着笑意,仿佛并不在乎他们的言下之意。 回到外公家,姜思悦洗完澡就去翻抽屉,结果怎么都找不到上次误买的安全套。 盛景行洗澡出来看到他把抽屉柜子里放着的东西都弄乱了,问他要找什么。 姜思悦本来就心虚,想趁盛景行洗澡的时候把安全套找出来备用,结果还没找到就被盛景行看到他翻箱倒柜的动作,一时有些难为情。 盛景行以为他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没有理会他,走到镜子那边擦头发去了。 过了好一会,姜思悦才吞吞吐吐地问他:“我上次买的安全套呢?” 盛景行头也不回地说:“我上交给妈妈了。” 姜思悦原本没有反应过来盛景行说了什么,还在碎碎念地埋怨盛景行把他的东西拿走,反应过来后大吃一惊,几乎是火烧屁股那样跳起来,指着盛景行结结巴巴地喊道:“你、你居然敢把那种东西拿给妈妈,你个臭表脸!啊啊啊啊啊!我的形象!我已经不敢面对妈妈了!” 说完他跳上床,被子一拉把自己整个都盖在下面,自欺欺人地缓解尴尬癌。 盛景行当然是骗他的,今天听到他说的那句话,盛景行就猜到晚上回来姜思悦想做什么,于是在他洗澡的时候把他放在抽屉里的套套给收了起来。 不是不想和姜思悦做/爱,而是不敢,就如今天跟姜老爷子说的那样,姜思悦这么年轻,还这么单纯,护在手里生怕他受了一点委屈。但本身姜思悦和他在一起就是委屈了,在遇到姜思悦之前他那么自大自我自以为是,和那么多人发生过关系,而姜思悦还是一张白纸,他强忍着想染指的欲/望,在没有确定姜思悦是真的决定和他共度一生之前,就不能越过雷池。 姜思悦在被子里生了好一会的闷气,见盛景行居然没有来哄他,又把被子掀开,结果看到盛景行坐在身边,就对着他龇牙咧嘴一番,以表达自己的怒意。 盛景行怀里抱着姜思悦,一手在他后背安抚地拍着,姜思悦闹得累了,直接睡了过去。 而盛景行身上都是姜思悦点起的火,在时不时有烟花炸响的漫漫长夜里,又从头把自己的前半生审视了一次,完全没有睡意,连姜思悦梦呓了几次都知道。 他又何尝不害怕姜思悦嫌弃他。 第109章 盛景行的一番话导致姜思悦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办法直视盛母, 就连吃饭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把头埋进碗口里。 盛母对此十分不解,可姜思悦见了她就像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晴晴和团团对于小叔叔的行为也很是不解。 “小猪猪,你为什么怕奶奶呀?”才五六岁大的团团好奇地问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姜思悦。 姜思悦扯了扯他圆嘟嘟的脸, 挤眉弄眼道:“不是小猪猪, 是小叔叔。” 团团揉了揉自己的脸,又喊道:“小猪猪!” 姜思悦认命地诶了一声, 把团团抱到沙发上坐好,顺手拆了一包糖果两个人分。 厨房里忙得很, 盛景云和盛景峰拖家带口回来过年, 家里一下子多了两家人, 连做饭都变成了大工程。男人在厨房里切菜炒菜,女人们就坐在外面择菜洗菜,一边聊聊家常琐事, 热闹得很。 姜思悦没事做,被吩咐照顾小孩子。 晴晴倒是不用照顾了,在院子里屋子里到处跑,团团年纪还小, 盛母不放心他跟着晴晴跑来跑去,就让姜思悦帮忙看下。 好在团团比较听话,没有姜家那些小孩张扬跋扈, 姜思悦给他看看手机的游戏界面就能把他哄得聚精会神安安静静的。 一包糖很快见底,姜思悦玩游戏玩得入迷,嘴巴闲着没事做,又想再摸一包出来继续吃。 刚好盛景行从厨房出来拿东西, 看到姜思悦面前的糖果包装,板着脸斥道:“悦悦,你是不是又不听话!” 姜思悦被下了一跳,刚拆开的糖果从他手里滑落,掉在了地板上。 团团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下去站好,还很心虚地把手里的糖藏进衣兜里,见盛景行走过来,抬起头几乎是面朝天地看着盛景行,小声地喊了声小叔叔。 团团其实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以前回来都能让盛母头疼,之前说过的要盛母捧着饭碗追着喂的就是他,盛景峰虽然对他管得严,但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他,就放纵了一些。 但团团十分害怕盛景行,他出生那会盛景行也刚好从部队出来,剃着个板寸,皮肤经过长年累月的磨砺,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像黑着脸。 等他稍微懂事之后,只要他一闹,盛景峰就用盛景行去唬他,说再不听话就让小叔叔把他抓走,久而久之团团对盛景行几乎是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 不过现在团团又开始亲近姜思悦了,小男孩都会倾向于接近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子,并把年纪大一些的男孩当成自己的偶像和目标去模仿追寻。盛家现在就姜思悦一个比较符合团团心目中偶像的年纪,自从回来之后,团团就十分喜欢和姜思悦黏在一起。 但是在小叔叔面前,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吧,团团很有眼色地想。 特别是看到不听话的小猪猪被小叔叔从沙发上拖起来打屁股之后,团团就愈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千万不要招惹小叔叔! 姜思悦完全没有想过盛景行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屁股,打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连盛景行把他的零食没收了都没注意到。 团团在盛景行经过的时候赶紧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副乖巧模样。 有小猪猪在前头做了不听话的例子,团团还是很聪明的,他一点都不想像小猪猪一样被打屁股。 姜思悦上半身趴在沙发上装死,看到一旁的团团他更加无地自容了,感觉自己的形象瞬间崩塌,以后还怎么在小屁孩面前装模作样。 等盛景行进了厨房,团团才跑回姜思悦身边,满眼同情地问:“小猪猪,小叔叔打人痛不痛?” 姜思悦咬牙切齿地说:“他一巴掌下来,我可能会死。” 团团后怕地捂住了小屁屁。 晚饭时一家子围在大圆桌上,姜思悦还因为盛景行在小孩子面前打他的屁股让他丢脸的事情和盛景行闹别扭,吃饭的时候也不搭理他,只顾着埋头扒自己碗里的白米饭。 盛母以为他是害羞,毕竟家里突然回来这么多人,就给他夹了菜,姜思悦诚惶诚恐地捧着碗接过,呐呐地道了谢。 盛母见他还是躲闪着自己,就十分纳闷:“悦悦啊,你这两天怎么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 姜思悦被吓得手里的鸡腿都掉了,就怕盛母把安全套的事情拿出来说,他连忙摇头回答道:“没、没事,妈妈不用担心我。” 盛母看了一眼盛景行,见他表情如常,也不懂他们俩到底在搞什么东东,于是又跟姜思悦说:“你这孩子,大家都是一家人,紧张什么呢,快,多吃点菜,你景峰哥的手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尝到的。” 团团从饭碗里抬起那张沾满了米粒的圆脸,附和道:“爸爸做饭很好吃的。” 一家人被他的模样惹得笑了起来。 吃过饭晴晴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放烟花,她下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楼梯下面放了大半箱的烟花,还十分意外。 “奶奶,今年怎么家里买了这么多烟花?您让人给我准备的吗?” 盛母说道:“那是你叔叔给悦悦买来玩的,你叫上悦悦团团一起出去玩啊,注意安全就好。” 听到要放烟花,团团也跃跃欲试,拉着姜思悦的手又是哄又是撒娇的,让他陪着去。 于是姜思悦当上了孩子头,带着这俩小孩去院子里玩烟花。 晴晴性子野,胆子又大,想出许多刺激好玩的法子,姜思悦怕她一个女孩子被火星烧着,就承包了点火的工作,每次有烟花炸开,团团就站在一边拍手叫好。 盛景行在阳台那里看了好一会玩耍的那三个孩子,见时间不早了,才把人喊回来。 姜思悦被烟花散落的灰烬弄得脸上脏兮兮的,盛景行只好押着他上楼洗澡。姜思悦又想起安全套的事情,晚上睡觉都还惦记着,捉急得挠心挠肺辗转难眠。 盛景行见他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把他往怀里一抱,问他:“大晚上的你这么精神,快睡觉。” 姜思悦转了个身面对盛景行,借着夜色昏暗看不到脸,他终于把牵肠挂肚的问题问了出来:“妈妈看到安全套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啊?” 盛景行没想到他居然会把这件事当真,还放在心上,不由得想笑,他拍着姜思悦的后背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真的给妈妈,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 姜思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生气,怒道:“老子这是无条件的信任你!你居然忽悠我!” 盛景行压着嗓子说道:“你又不学好了,还自称老子,嗯?” 姜思悦想起今天被打屁股的事情,立马闭嘴收声。 过年这段日子就是拜年,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初四过后外公的学生三三两两而来,家里都很热闹,但有时候实在太热闹了,姜思悦在家里也不自在。 盛景云一家一年才能来几次半岛,这个春节假期这么宽裕的时间当然要去外面逛逛,于是又约上了盛景峰一家。 晴晴见姜思悦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就缠着他一起去,姜思悦最不忍心拒绝女孩子的要求,半推半就地就和他们出门了。 这个时候出去逛街就是找罪受,姜思悦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山人海,而且半岛的春节期间天气几乎不冷,一连好几天大太阳,又热又累的。 姜思悦回到家后把出门逛街这一活动项目拉进了黑名单。 初七那天盛景云和盛景峰带着家人回去了,家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习惯了热热闹闹的,突然冷清下来,姜思悦有些不太适应,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了精神。 初八盛景行也要上班了,一大早姜思悦还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摸了摸身边没人,才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见盛景行正在穿衣镜前系领带,身上已经穿好了西装。 盛景行听到他打呵欠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道:“悦悦,今天我要去公司上班了,你自己在家里和爸爸妈妈外公外婆他们一起,顺便找点时间看下书,玩了这么多天,别把知识给忘了,我晚上就回来。” 姜思悦想到要一天都见不到盛景行,就马上从床上下来,找到自己的脱鞋哒哒哒进了浴室洗漱,出来后很快就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我也要跟你去!” 盛景行见他态度坚决,如果不让他去,指不定他又会耍什么花样,就答应他可以跟去,但一定要带上书本过去复习。 姜思悦听话地把复习资料装进背包里,下楼吃了早餐后就跟着盛景行出发了。 大年初八是个好日子,半岛流行财神爷这个说法,初八即是发,很多店铺公司都选择在这一天开业开工,就为了求个好兆头,盛景行的公司也不例外。 为了激励员工新的一年更加努力工作,开工当天早上老板还需要各部门走动,亲自给员工发红包,盛景行今天来上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秘书处一大早就忙着封红包,人手不够,还从行政部叫了几个人来帮忙,桌子上到处都是利是封。 盛景行带着姜思悦上到顶楼,见秘书部半掩着门,里面都是说话声,想着她们都在忙,就敲了敲门进去慰问一下。 里面正忙得人仰马翻,毕竟几百个红包,光是数钱就要好久,更别说一个个包好。 眼尖的见进来的是boss,手里还带这个男孩子,当下就停下了动作,规规矩矩地喊了声盛总。 其他人见boss来得这么早,也有些意外,特别是看到boss还带了个孩子来,这是往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一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盛景行说道:“不用这么拘束,你们忙你们的,我只是顺道进来看看,一会你们都做好了,麻烦通知我一声。” 姜思悦站在盛景行身后往里面看,只见满地的红包,一时惊讶不已,拉着盛景行问:“这么多红包是要做什么啊?” 盛景行关上门带着他出去,解释道:“这是开工利是,一会要拿去发给员工的。” 姜思悦一知半解地问:“每个员工都有份么?你亲自发?” 盛景行点点头,打开办公室的门,让他先去沙发那边坐着,等忙完了再指导他复习。 姜思悦被发红包这件事吸引得无心学习,放下书包后又走过去,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盛景行:“那我能帮忙么?” 盛景行拿出今天要处理的文件,问道:“你想怎么帮忙?” 姜思悦又凑近一些,说道:“什么忙都可以。” 盛景行便说:“那你去秘书室看看她们还需不需要帮忙吧。” 姜思悦得了指令,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秘书室里早已因为盛景行带来的小男孩炸开了锅,有人认出来今天boss带来的这个男孩子就是年会时见到的那个,于是一个劲地想从秘书那里挖出些什么八卦来。 秘书又怎么敢把老板的私事宣扬出去,正为难的时候看到门又被打开,接着跑进来一个人,不正是boss带来的姜思悦么。 原本还讨论着的女职员见了当事人之一后反而安静下来了,纷纷低头做自己的事。 秘书连忙走过去招呼他,问他过来是有什么事,还是想吃点什么。 姜思悦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我是过来帮忙的。” 秘书弄不清楚boss的意思,以为盛景行是想把人打发过来让她帮忙看着,好让他安心工作,于是就给姜思悦搬了椅子,让他坐到她身边去帮忙拆利是封。 见姜思悦安安静静的,也不像是很难伺候的那种娇少爷,就有些胆子比较大的偷偷张望他,这一看可不得了,boss是去哪里拐来的漂亮孩子。 姜思悦见自己能帮上忙,很快就沉迷在手上的工作里,浑然不觉周围的探究性的眼光。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盛景行走了过来,见姜思悦忙得一手都沾满了利是封的红色,就嘉奖一般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对办公室其他人说道:“大家辛苦了,先回自己岗位休息一会吧。” 来不及看boss和男孩子的互动,其他部门的职员只好听从吩咐纷纷回去。 秘书将红包整理好,装进盒子里,盛景行说道:“悦悦,一会跟着我去发红包吧,小张,你去带路。” 于是姜思悦双手抱着装满红包的盒子,跟着盛景行把写字楼的各层办公室都走了个遍,秘书负责提前通知各部门办公室做好准备,姜思悦就跟在盛景行后面进去,在他拿红包发放的时候向他举起箱子。 公司里对他的出现也十分惊奇,都想知道他是boss的谁,有胆子大一点的老员工就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盛景行也不遮遮掩掩,很干脆地说姜思悦是公司未来的另一个老板。 为了不给姜思悦带来不必要的困扰,盛景行也不想解释得太明白,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姜思悦走了。 第110章 春节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了下来, 初十之后半岛就恢复了繁华大都市的快节奏。 姜思悦开学后就要去临市那边备考了,盛父这次回去工作,也提到要给他找好一点的指导老师, 顺便让人把盛景行那套婚房整理出来, 备考期间就住那里。 过年时姜思悦在姜家宣布要和盛景行结婚的事情也在半岛豪门里传出了风声,加上这段时间盛景行深居简出, 连上班都按时按点,各种场子都约不到他人了。 以前陪他玩乐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纷纷称奇, 毕竟盛景行之前对结婚成家多么不屑, 玩得也厉害, 固定的小情人都好几个。这下突然收心,还准备结婚,圈子里的朋友们都想一探究竟。 于是郑凯又当了冤大头, 被推出来打电话约盛景行。 盛景行刚下班,一手拉着姜思悦,一边提着姜思悦书包,姜思悦手里拿着棒棒糖, 还是下班的时候遇到秘书姐姐,从秘书姐姐那里得来的。 想着盛景行不会令女士难堪,姜思悦笑眯眯地接过秘书姐姐的糖, 当场就拆了包装放进嘴里,不给盛景行一点反对的时间。 盛景行这段时间对他的吃糖量控制得很严格,几乎是断绝了吃糖的机会,姜思悦对此十分不满。 上车后盛景行给姜思悦系好安全带, 退出去的时候看着他嘴里吸得津津有味的糖,就要伸手拿开。姜思悦眼疾手快把糖拔/出来藏到身侧,就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盛景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见是郑凯的,显得有些不耐烦,于是吩咐姜思悦说:“你不要再吃糖了,小心得蛀牙,考试的时候牙疼。” 姜思悦见他走开几步接电话,又把糖放回嘴巴里,趁盛景行打电话的间隙,咯嘣咯嘣地把糖咬碎吃干净。 盛景行接通了电话,也不跟对面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有什么事?” 郑凯嘿嘿地干笑两声,贱兮兮道:“盛三,哥几个好久没见面,我就是想约你出来坐坐,联络联络感情。” 盛景行看到姜思悦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绕了一圈去找垃圾桶,就跟郑凯说:“我没空陪你们玩了,我要带小孩回家给他做饭。” 郑凯听到这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旁听的那几个猪朋狗友拼命给他使眼色,郑凯捂住手机小声对他们说道:“盛三说他要回家给小孩做饭……” 二庄闻言靠了一声,不可思议道:“盛三还能再贤惠点?” 另一个人说:“让他带他家小朋友出来啊,反正以后也都要走个过场的,先出来熟悉熟悉。” 郑凯对盛景行说:“盛三啊,你把你家小朋友一起带过来呗,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吃顿饭什么的,趁现在刚过完年,大家都有空。” 姜思悦见盛景行还没打完电话,又把手伸进书包去掏他出门前背着盛景行藏进去的零食。 盛景行看到他的小动作,也不管那边郑凯还在啰嗦什么,沉着声音喊了一声姜思悦。 姜思悦做贼心虚地把书包往后座一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端端正正地坐好。 郑凯听到他喊姜小公子的名字,连忙道:“姜小公子跟你在一起?这就更好办了,还回家做什么饭嘛,多麻烦,直接把人带过来吃饭啊。” 盛景行问姜思悦:“今晚想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姜思悦舔了舔嘴边残留的甜味,说道:“在外面吃。” 盛景行说道:“行吧,你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不要找那种刁钻的馆子,小孩子很多东西不能吃。” 郑凯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嘴上却应道:“行,我马上去订位置,一会给你发地址。” 盛景行冷不丁加上一句:“记得准备好红包。” 郑凯:“……” 等盛景行上车,姜思悦才想起来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吃饭哦?” 盛景行回答道:“看他们安排吧,带你去见我几个朋友。” 姜思悦咦了一声:“不是我们两个吃饭吗?” 盛景行:“到时候你忽略他们就好了,我还让他们给你准备了红包,去敲诈他们一笔也是好的。” 郑凯订了家私家菜馆,把地址包厢发给了盛景行之后一群人就风风火火赶在盛景行之前过去等着。 到了地方,盛景行停好车就带着姜思悦去找包厢。 姜思悦也不紧张,反正盛景行那些朋友他也见过几次,都是一些不难相处的人。 进到房间里,盛景行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让姜思悦喊叔叔,姜思悦毫不含糊,喊了一声叔叔后,从他们手里拿到了丰厚的红包。 郑凯抱怨道:“盛三你这不厚道啊,都把我们喊老了,姜小公子喊我们叔叔,岂不是乱了辈分?” 盛景行挪好位置,让姜思悦坐好,才说:“约我们出来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毕竟悦悦现在的时间宝贵得很,喊你们一声叔叔再收红包已经不错了。” 二庄吆喝道:“瞧瞧,瞧瞧,这就是标准的有了媳妇忘了哥们。” “待会一定得灌你酒才行,嘚瑟了啊。” 张平桥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的说笑声,想必是人已经到了,于是整理了一下刚才上洗手间弄皱的衣裤,才打开门进去。 只见盛景行高大的身影后面挡着个身形小很多的人,听说他要带结婚对象过来,张平桥就有些好奇,想一探究竟。 张平桥进去之后大大咧咧地跟盛景行打了个招呼,才说:“盛总,听说您今天带您家小朋友过来,人在哪呢,我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盛景行倒是没想到他也在,见到他想起以前的施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姜思悦见又有新的人来,还提到了自己,于是从盛景行身后探出个脑袋,问道:“是在找我吗?” 包厢里的灯光有些柔和昏黄,姜思悦的脸又被盛景行的身影挡去了大半光线,看着有些模糊。 张平桥看不清盛景行身边那个人的模样,只觉得是个年纪还不大的男孩,就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钱夹子,把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笑着说道:“第一次见面,叔叔给你个大红包。” 姜思悦双手接过红包,跟他道了谢。 张平桥趁机往姜思悦脸上扫一眼,这一眼就让他楞在了原地,定定地看着姜思悦,许久才结结巴巴说:“施、施乐?” 姜思悦不解地看他,问道:“您认识我?” 听到姜思悦清脆的声音,张平桥才辨别出他和施乐的不同,再看看身形,确实不是施乐。 他有些震惊,甚至不敢去面对盛景行,他跟姜思悦陪笑道:“哈,哈哈,听说过,听说过。” 姜思悦就不放在心上了。 盛景行在他站开的时候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张平桥擦了擦被吓出来的冷汗,躲在人群里不做声了。 人都到齐后,郑凯叫人来点菜,今天的主角是盛景行,菜单就传到了盛景行那里,盛景行随便点了几个菜,又问姜思悦还想吃什么。 姜思悦在人多的地方安静又老实,见大家都没有说话,他就低着头研究菜馆里颇有特色的茶杯花纹。直到盛景行把菜单递给他,他才抬起头,看到其他人都注视着他和盛景行。 瞄了一眼菜单,姜思悦也想不出来要吃什么,就说道:“你点吧,反正我点的你肯定不让我吃。” 这才有人打趣道:“想不到盛三还管这么严啊,姜少不要怕,随便点,反正今天算我们账上,盛三不会说什么的。” 盛景行合上菜单,递回去给他们:“我们的点好了,你们随便点一些吧。” 因为姜思悦也在场,很多话不方便问盛景行,比如说这次是不是真的收心了,怎么想起来要结婚了,以及为什么是跟比他小了这么多,背景还这么大的姜家小公子。 吃饭期间盛景行也不做声,姜思悦低头吃饭,他就给姜思悦夹菜,夹到姜思悦不喜欢吃的东西,姜思悦就把菜夹回去给他。大概仗着在外面又当着这么多人,盛景行不会像在家里时那么严,姜思悦也就放肆了一些。 盛景行果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姜思悦夹回来的菜放到嘴边尝尝,才伸到姜思悦嘴边,低声哄他:“这个红椒有点酸,你吃一口看看?” 姜思悦盯着那块红色的辣椒看了好一会,感觉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俩,既然盛景行给了他面子,他也应该给盛景行一些面子,于是皱着脸把红椒吃进嘴里,很不乐意地嚼了嚼咽下去。 盛景行又如法炮制地给姜思悦喂了很多平时在家要费很多心思才能让他老老实实吃下去的蔬菜,姜思悦一边吃一边鼓气,又不能发作,憋屈得不得了。 等喂饱姜思悦,盛景行才开始吃他的,这一顿饭吃得慢慢吞吞。其他人也没有吃饭的心思,都顾着看盛景行和姜思悦的互动了。 饭后郑凯让人进来收了桌子,又端了些饭后茶点果盘小吃进来,姜思悦被盛景行喂了半肚子不喜欢的菜,还没吃饱就跟盛景行说他不吃了,此时见到还有饭后点心,顿时又活了过来。 盛景行看得出他这些朋友们有很多话想问自己,憋得脸都红了,于是给姜思悦挑了些水果点心,让他到屏风另一边的椅子上自己吃。 姜思悦看了看盘里的水果,又看了看桌上那一碟泡椒凤爪,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盛景行却拍拍他的头,说道:“那个太辣,你不能吃。” 姜思悦恨恨地端着小盘子走了。 等姜思悦走远一些,叹为观止的郑凯才凑过来小声跟盛景行说:“妈呀,盛三,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人父了。” “认识盛三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的,我看盛三这次八成是栽了!” 朱浩荣问道:“怎么,真的要定下来了?你之前那些小情人怎么办?家里养一个,外面养几个?” 盛景行现在听不得这些话,即使他曾经这样想过,但和姜思悦相处了这么久后再回想起自己以前自私自大的打算,还是惭愧不已。 张平桥正愁不知道怎么跟盛景行提起施乐的事,听朱浩荣问了,就侧着耳朵去听。 盛景行说:“之前那些都散了,以后也不会再找了,人可以一时犯错,但绝不能错一辈子,这些事情以后你们也不要在悦悦面前提。” 张平桥着急了,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合盛景行心意的男孩子,结果还没捞到什么好处,这边盛景行就要洁身自好了。虽然今天这个架势看起来当初盛景行之所以会接受他的人,也只是因为施乐长得像这个姜家小少爷,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一根金大腿啊,盛家的人脉关系身份地位对他来说可是很大的资源。 他慌不择言问道:“那施乐呢,盛总您也不考虑把施乐留着?” 听到施乐这个名字,盛景行连忙往姜思悦那边看了一眼,见后者还趴在椅子上研究屏风上的刺绣,并没有注意他们这边聊了什么。 虽然和施乐并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但盛景行也不能否认他曾经想要从施乐那里得到什么,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心虚,特别是他那次去质问施乐被姜思悦误会引起那么严重的后果后,盛景行现在完全不想再提到这么个人。 盛景行说道:“我已经勒令他离开半岛,并给了他可以红起来的资源,以后你也不要再往我身边送人了。” 张平桥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次施乐,连个男人都勾引不住,白长了那么张脸。 姜思悦自己研究了一会包厢里的摆饰,将最后一块水果吃完,才过来问盛景行什么时候回家。 盛景行见他有些无聊,把他抱进怀里哄了哄,姜思悦被他一抱,就有些想睡觉,一连打了几个呵欠。 盛景行便对其他人说道:“时间不早了,悦悦也困了,你们继续赶场子,我们就先回去,悦悦来,跟叔叔们说再见。” 姜思悦趴在盛景行肩膀上,冲他们挥了挥手。 等盛景行抱着姜思悦离开,包厢里留下的人才回过神来。 “我从来不知道盛三谈了恋爱后会是这个样子的。” “这大概就是恋爱的力量吧……” 郑凯揉了揉自己的脸,吼道:“我他妈也想谈恋爱了怎么办!” 众人纷纷离他几尺远。 姜思悦揉了揉眼睛,跟盛景行说:“我们就这样走了他们会不会不高兴啊,感觉你都没有和他们说什么话,也没有娱乐项目。” 盛景行把他放到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说道:“没关系的,本来我也不怎么想出来玩,就是带你出来见见朋友,顺便吃顿饭,不用太在意的。” 姜思悦心里一动:“那等我们高考完了,也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把你介绍给他们?” 虽然可能盛景行在他们之间会显得很突兀就是了…… 盛景行却说:“可以啊,就约他们到外公家吃顿饭吧,我看你朋友圈里有几个人都挺想尝尝妈妈的手艺。” 姜思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盛景行也会去看他的朋友圈,心里突然就很充实。 第111章 元宵节前姜老爷子给外公打了电话, 说是要过来探望他们。 盛母知道这件事后,元宵前一天准备招待的东西,忙起来就像过小年夜一样。 刚好是周末, 还放了假, 盛景行提前带着姜思悦回来,刚好帮下手。 姜家的元宵节不够热闹, 也是兄弟姐妹们回来吃个饭,聊天还带着刺, 姜思悦十分不喜欢, 难得今年在外公家过, 还能吃盛母亲手做的汤圆,姜思悦原本还想拜托盛母多做点,他元宵节当天中午捎过去给姜老爷子尝尝人情味浓重的汤圆。 没有想到的是, 姜老爷子和他心有灵犀,姜思悦听说这条消息后别提多高兴了,激动得一刻都安生不了,刚坐下又欢脱地跑来跑去, 更别说让他好好看书了。 反正他有使不完的精力,盛景行干脆把他带回外公家,让他帮忙。 盛母写采购清单的时候问姜思悦:“悦悦啊, 你爹地都喜欢吃什么,我先记下来,你们一会出去好记得买。” 姜思悦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说道:“爹地喜欢吃莲子, 酿豆腐,鱼,五花肉,蔬菜的话应该他都吃的。” 盛母在脑子里想出几道菜,将要用到的材料写在了本子上,又问他:“那悦悦喜欢什么馅的汤圆?” 姜思悦想都不想就应道:“我喜欢吃芝麻馅的!爹地喜欢吃豆沙的!妈妈你们喜欢吃什么馅的呀?” 盛母被他激动的小模样惹得笑起来,说道:“妈妈喜欢玫瑰馅的,外公外婆喜欢番薯馅的,至于景行,他对甜食没有什么兴趣,随便给他做就行了。” 姜思悦噢了一声,眼巴巴地等盛母把清单写好,拿过纸条就兴高采烈地跑去找盛景行出发了。 因为这次还要买菜,盛景行和姜思悦从超市买完东西出来,就直奔菜市场。 姜思悦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因为人有点多,他只好拉着盛景行的手紧紧跟着走。 菜市场外面有不少小摊小贩,这几天天气又转冷,他们就坐在冷风中缩头缩手地守着地摊,就连喝的水都是用塑料瓶装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凉了。 姜思悦频频转头去看这些小贩,心里忍不住觉得同情,盛景行带着他往大市场门口走,他就拉住盛景行,指着路边的小摊说:“我们先去买蔬菜吧,我看那边的菜好新鲜。” 盛景行依着他,带他过去。 姜思悦选了个老奶奶守着的摊,那个老奶奶原本正和身边的老爷爷聊生活的艰难,看到有客人来,连忙收住了话头,招呼道:“后生仔,来买菜啊,看看选点什么菜,这都是自家种的,今天早上才摘的呢,自己家种的,无污染。” 姜思悦在摊前蹲下,看着面前这几样青菜他也不知道选哪个好,毕竟他不爱吃,可是不买的话,看着上了年纪跟他爹地一样岁数的老奶奶大冬天还在这里吹着风卖菜就很心酸。 他侧过头问盛景行:“我们都买一些?” 盛景行故意板着脸唬他:“买这么多回家你又不吃,浪费了。” 姜思悦看盛景行面无表情的,似乎一点也没有同情心,这种时候居然还怼他,就赌气道:“谁说我不吃的,只要你敢买,你买多少我吃多少!” 盛景行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很爽快地说:“你记得你现在说的这句话,不许反悔,到时候也不能耍赖。” 姜思悦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耍赖谁是小狗。” 接着他双手往菜摊一捞,把菜摊的菜抱了大半,让老奶奶给他装起来。 “奶奶,算一下钱。” 老奶奶也被他这阵势吓到了,愣了好一会才找出袋子将蔬菜分门别类地装好,拿起称子给他算钱。 趁这个时间,姜思悦又到附近几个摊子看了一下,又按着心情选了不少菜。 算好了钱,盛景行掏出钱包付款,姜思悦主动地帮忙提袋子,看到老人家接过钱,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盛景行身上零钱不多,见老人家翻塑料袋里装着的零零散散的钱找他找零,就说道:“阿婆,您不用找了,卖完菜就早点回家吧。” 姜思悦没有想到刚才还一脸冷漠地跟他讨价还价的盛景行会说出这番话,等盛景行站起来拿过他手里的几个袋子,拉着他往停车场走,他才回过神来。 “景行哥,我发现你刚才好帅啊。” 盛景行打开车尾箱,把姜思悦买的那几大袋青菜放进去,闻言嗯了一声。 姜思悦高兴得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他,撒娇道:“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温柔。” 盛景行握住他的手,心想我也是因为你才会想起来对别人温柔以待,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我只是想让你更加心甘情愿地吃蔬菜而已,你不要忘记了,对我撒娇卖乖是没有用的。” 姜思悦在他后背撅起了嘴。 接着他们又进大市场买了鸡鸭鱼肉,盛景行站在鱼摊前跟老板咨询哪条鱼比较好,姜思悦嫌他麻烦,蹲在鱼池旁边挽起袖子就去捞池子里的鱼。 都是些半米长的大家伙,鱼头有姜思悦的两个拳头大,挤在又小又浅的鱼池里本身就很憋屈,见姜思悦靠近,那几条大鱼身子一挺,水花四溅,把姜思悦吓得不轻,心虚地站起来,擦着脸上的水珠往后退了几步。 盛景行最后还是选了条石斑,还买了个鱼箱用水装起来,姜思悦看着石斑那张大嘴,老老实实地没有去捉弄它。 回家后盛母看着姜思悦手里提着的几大袋青菜,瞠目结舌地问道:“悦悦,你这是把菜市场都搬回来了吗?” 姜思悦把菜放到厨房里,迫不及待地想跟她分享今天发生的事。 “妈妈您知道吗,买菜的时候景行哥看到卖菜的老奶奶那么辛苦,所以没有要老奶奶的零钱,还很体贴地让老奶奶早点收摊回家呢,景行哥太温柔了,嗷,我以后一定要向他学习。” 盛母听到这话,也诧异地看了盛景行一眼,又对他的作为有了改观,看着一脸兴奋的姜思悦,不由得欣慰起来。 儿子愿意为了一个人改变,做妈的当然也感到高兴,盛母觉得姜思悦的出现真是太好了,以后也一定要好好对他才行。 姜思悦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又囔囔起来:“妈妈,明天不要捡鹅蛋,我要带爹地去看我们家里的鹅下的蛋,他肯定也没见过!” 盛母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应道:“好好好,都依你。” 晚饭的时候盛母用姜思悦买回来的蔬菜做了一大桌吃的,什么红烧茄子,清炒生菜,胡萝卜丝,莴苣炒肉,菠菜汤。姜思悦苦着脸,但为了今天跟盛景行做的约定,还是一筷子一筷子地夹进碗里吃掉。 外公见状惊讶道:“咦,咱们家悦悦今晚是怎么了,突然就爱上吃素菜了?” 姜思悦塞了一嘴的胡萝卜,心里想道:自己夸下的海口,哭着也要把蔬菜吃光。 晚上睡觉前姜思悦又去刷了个牙,他晚餐吃多了有点撑,打嗝都是胡萝卜的味道,不管刷几次牙都没用。 他哭丧着一张脸爬上床,将头埋在被窝里,一副可怜得不行的样子。 坐在床头浏览新闻的盛景行注意到他的情绪,将平板放到床头柜上,躺下去侧身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闷着头不说话。 盛景行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突然不开心,伸手去捧起他的脸和他面对面,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宝宝,身体不舒服?” 姜思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盛景行又凑过去一些,想要用亲亲来安抚他,结果还没碰到他的唇,就被他推开一些。 “怎么了,突然不高兴,连和我亲亲都不想亲了吗?”盛景行问。 姜思悦一张嘴就想打嗝,只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闷声道:“我满嘴胡萝卜的味道,怕被你嫌弃。” 盛景行没忍住笑了起来,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又捏了捏他的脸,低头就吻了过去,撬开他的牙关,舌头一直伸到他的喉咙处,又在他的口腔里舔了一圈才退出来。 姜思悦被他吻得昏头转向,迷迷瞪瞪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就听盛景行咂了咂嘴巴说道:“嗯,果然都是胡萝卜的味道。” 姜思悦不满地哼哼道:“熏死你,让你逼我吃蔬菜。” 盛景行环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抱近一些,笑道:“这可不是我逼你的,你自己要说到做到。” 姜思悦的肚子撑得厉害,干脆拉过盛景行的手放到上面,理直气壮地吩咐道:“我吃多了,你帮我揉揉吧。” 盛景行隔着睡衣都能摸得清楚姜思悦圆滚滚的肚皮,看来真是吃了不少,他一边揉一边说道:“怎么吃了这么多,难不难受?” 姜思悦控诉道:“要不是你不让我耍赖,我会吃这么多么?” 盛景行:“那你也不要勉强自己啊,能吃多少吃多少,我也不会真的怪你,小倔鬼,要不要去拉便便?” 说到拉粑粑,姜思悦又联想到了某些不和谐的东西,想到拉便便的那个地方还能用来做其他事,再看看盛景行,就很难为情了。 姜思悦连连摇头:“不去了,我好困啊,明天还要早起帮妈妈忙,你揉揉我就好了。” 盛景行让他翻过身去,从后面抱住他,一手搂着他的前胸,一手在他肚子上按摩,大概是真的很舒服,姜思悦没一会就睡着了。 见他睡了,盛景行起身去关床头灯,姜思悦感觉到背后一空,下意识翻个身去摸他的身体,盛景行只好躺回来,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 姜思悦这才安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又安静下来。 第112章 姜思悦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 因为昨晚吃多了,他一起床就往卫生间跑,坐在马桶上稀里哗啦地解决掉昨晚消化过后的残留物。 盛景行担心他拉肚子, 守在门口不时地问他要不要紧, 需不需要进去看看他,姜思悦憋红了一张脸, 连声说不要。 拉完粑粑姜思悦还冲了个澡,睡衣也不想再穿上了, 直接扔进衣篮里, 裹着一张浴巾就跑出去。 盛景行见他终于出来, 身体微微一弯把他拦腰抱起来往床那边走去,将他放到床上。 姜思悦身上的浴巾掉了下去,配合着打了个喷嚏, 盛景行担心他拉坏了菊花,将他翻了个身去检查。 姜思悦第二个喷嚏还没打出来,突然头朝地屁股朝天,回过神后连喷嚏都不打了, 赶紧护住自己的小屁屁坐起来。 盛景行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说道:“都拉肿了。” 姜思悦:“……” 最后盛景行找出了外敷的消肿软膏给他涂上,姜思悦只觉得屁股凉嗖嗖的, 走路的时候像没有穿裤子,尴尬极了。 楼下已经忙开来,厨姨烧了热水准备杀鸡,盛母见盛景行下来了, 就让他帮着厨姨去后院把鸡杀了。姜思悦原本也想去帮手,盛母舍不得他去看那残忍的场面,就让他把桌上放着的红薯汤给喝了。 姜思悦吃完后才跑到后院找盛景行,鸡已经杀好了,盛景行正挽着袖子拔鸡毛,姜思悦就蹲在旁边看。 盛母忙着烧菜,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响,保姆收拾好了客厅,在茶几上摆好点心水果,摆好茶杯泡好茶,姜思悦也在一边帮忙。 外公今天也换了身喜庆的唐装,外婆还梳了个发髻,简直让姜思悦眼前一亮。 姜思悦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笑着问:“外公原来你也喜欢穿唐装啊?” 外公笑道:“许久没见老校友,这不要正式一点嘛。” 姜思悦咦了一声:“原来外公你和爹地还是校友啊?” 外公道:“都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要不是我们认识,你跟景行又怎么可能认识呢。” 姜思悦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当时是爹地拉郎配来着。” 想起第一次见盛景行的时候,实在挺尴尬的,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和他面对面,自己面前的菜都要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男人好高啊真的要和他结婚吗会不会太奇怪了,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也没有结婚的意思,就干脆各玩各的了。 现在回想起来姜思悦无不感叹,幸亏发生了那么多有意的无意的,刻意的人为的顺其自然的事情,他们俩才能相互吸引,然后走到现在。 上午十点,姜老爷子在助理和司机的陪同下到了张老爷子家。 姜思悦听到院子外面有车子的声音,就知道姜老爷子到了,他抢在要去开门的保姆面前跑去开了门,果然就看到穿着大衣的姜老爷子刚下车。 助理和司机见了姜思悦都问了声小少爷,姜思悦也和他们点了点头,走过去扶住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见他穿得这么少,不由得想说他两句:“悦悦,你怎么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快进去快进去,爹地自己可以走。” 姜思悦搓了搓自己的鼻子,说道:“没事的爹地,我最近身体好极了,您快跟我进去,我一会要带您去做新鲜的事情。” 姜老爷子很给面子地问他:“悦悦要带爹地去做什么呀?” 姜思悦领着他进客厅,跟里面的人喊道:“外公外婆妈妈,我爹地来了!” 盛母闻声连忙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对姜老爷子笑道:“亲家公您快坐,我先炒个菜啊,悦悦,你跟景行好好招待你爹地知道吗。” 盛景行从后院进来,手里拎着一只刚拔完毛的鸡,身上有些凌乱,见了姜老爷子就很自然地喊了声伯父。 外婆掩嘴笑着说:“怎么还叫伯父啊,悦悦都叫了这么久的爸爸妈妈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改口才对。” 姜老爷子笑道:“哎,不急不急,以后再叫也来得及,景行这是去做什么回来了?” 姜思悦回答道:“他刚才在杀鸡。” 姜老爷子惊讶道:“景行还会这些手艺?不错,不错,像悦悦,在家里什么事都不会做。” 外公笑着跟自己老校友说:“这些事情景行会就行了,悦悦年纪小,不需要做太多事情。景行啊,把鸡交给你妈,你收拾好了过来陪姜老聊聊天。” 姜思悦看着茶几上的小零食,想着盛景行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不会教训他,趁姜老爷子和外公外婆聊天喝茶的间隙,偷偷抓了一把糖放进兜里。 盛景行把拔了毛的鸡拿进厨房,放在砧板上还想帮盛母给斩了,结果盛母拿过他手里的菜刀,让他赶紧出去招待客人。 姜老爷子见厨房里还忙着,便问盛景行:“亲家母还在厨房里忙着啊,怎么不出来坐会,她一个人做饭不累吗?” 外婆道:“不用理她,她整天就喜欢做饭做菜的,反正悦悦喜欢她做的菜,她也乐意去忙,您先坐着,一会就可以开饭了。” 姜思悦一边嚼着果脯,一边跟姜老爷子说:“爹地我老早就想让您尝尝妈妈做的菜了,比我们家里厨师做的还要好吃,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家常菜。” 盛景行上楼换了衣服下来,很自然地坐在姜思悦坐着的单人沙发上,把姜思悦拉到自己跟前坐着,顺便把他兜里藏着的糖果掏出来放好,又跟他说:“饭前不要吃这么多零嘴,一会又该不想吃饭了。” 盛景行的说话声不大不小,刚好够客厅里坐着的人听到,姜老爷子见姜思悦吃瘪扁嘴的样子,不由得爽朗地笑起来:“果然还是景行降得服悦悦,以后我就不用操心这混小子了。” 外公道:“哎,悦悦的性格其实挺好的,是景行管得太严了,男孩子嘛,活泼乱跳爱热闹很正常,多吃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悦悦平日里一向都很乖,用不着他操心的。” 外婆也说道:“可不是嘛,悦悦经常陪他外公在院子里种种菜捉捉虫的,还懂得帮我这个老眼昏花的婆子穿针头,讨喜得很。” 姜思悦最不经夸,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小到大他在姜家都是搞事闹事找存在感博得大人的关注,姜老爷子天天头疼他,干脆放任自由。这次当着姜老爷子的面,外公外婆一个劲给他说好话,他都不好意思了。 姜老爷子感叹道:“看来还是我教育孩子的方法不对,悦悦能变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多亏了你们啊,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盛景行说道:“伯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悦悦的。” 姜思悦见盛景行和长辈们聊得聚精会神的,又从沙发上磨蹭下去,蹲在地上扒着茶几准备拿乌梅吃,结果手还没碰到装零食的盘子,就被盛景行抓了个正着。 被盛景行带着威胁性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姜思悦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玩手机,顺便等着开饭。 姜老爷子坐久了,就想到处看看,外公就让姜思悦和盛景行带他在屋子里走走。姜老爷子看了一圈,问道:“景行啊,平时你就和悦悦回来这边住么?” 盛景行回答说:“一般只有周末和过节的时候回来,一般时候都住在离悦悦学校比较近的那套公寓里。” 姜老爷子点点头,说道:“也是,这样方便一些,不过住公寓空间会不会小了点,眼看悦悦也要毕业了,到时候就可以不用那么赶时间上学,要不那时候你们搬到我给悦悦买的别墅去?那边环境好一些,空间够宽敞,房间家具我也让人布置好了,之前也是当做给你们做婚房用的。” 姜思悦想起那间豪华到夸张的婚房,嘿嘿地干笑了两声,那完全不是他和盛景行的风格啊! 盛景行说:“到时候看悦悦的意见吧。” 姜老爷子点点头:“如果你们还有别的要求就跟我说,实在不满意那边,就给你们再买一套。” 姜思悦对姜老爷子的壕气已经免疫了,从小到大姜老爷子给他的东西无一不是最好的,别说房子了,就算要送他一座岛屿他都不意外。 盛景行却说道:“这个暂时就不需要了,毕竟悦悦之后四年可能都要住在临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房子,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 姜老爷子主要是担心姜思悦以后过得不好,他是舍不得姜思悦吃一点苦的,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姜思悦才好。但是看姜思悦现在无忧无虑的,也就作罢。 没一会果然就开饭了,盛母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让盛景行和姜思悦进去帮忙端出来。 外公本来还想开瓶酒,结果被全家人拦下,只好提议以茶代酒。 姜老爷子和外公坐在一起,两个老人对于不能喝酒这件事颇有话题,一会说到年轻时候的豪言壮举,一会又说喝酒怎么样怎么样。 等菜全部上齐,饶是富贵惯了的姜老爷子都忍不住感叹:“真是辛苦亲家母了,忙了一个早上,做了这么多菜,看来真是有口福了,可惜不能喝酒。” 外公也点头赞同。 盛母解下围裙洗了手出来,笑道:“喝什么酒呀,吃菜,把这一桌子的菜吃完我就不算辛苦了。” 姜老爷子看了一圈桌上的菜,发现还有几道是他喜欢的,比如说南乳扣肉,清蒸石斑鱼,瘦肉莲子汤,酿豆腐,他不由得惊讶:“看来今天不多吃点就亏了,都是我这个老头喜欢吃的菜啊。” 盛母笑着说:“可不是嘛,这还是悦悦告诉我的,菜也是他亲自去买的,您可要多吃一些。” 姜老爷子这下更惊讶了,看着姜思悦问:“悦悦都会去买菜了啊,果然了得了。” 姜思悦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一个劲地夹菜,一边吃一边夸盛母做得好吃,又把盛母哄得眉开眼笑的。 吃过饭盛母让覃姐上楼去把姜思悦以前住的那间卧室收拾出来,让姜老爷子躺着休息一会,姜老爷子原本打算再坐一会就回家的,就让她别忙活了。 姜思悦一听就不乐意了,拉着他不让他走,囔囔道:“爹地,我们重头戏都没上呢,妈妈下午要包汤圆,还特意准备了您喜欢的豆沙馅,您得留下来把汤圆给吃了。” 姜老爷子瞪着他说:“你怎么能跟亲家母提这么多要求呢,多麻烦啊,我就不留下来了,不用再多做我那份。” 姜思悦扁着嘴:“可是爹地您回家也是一堆烦心事,我想让您在这边一起过节啊,妈妈手艺超好的,她做的汤圆一定也很好吃,您就留下来,大家一起过个元宵节嘛。” 盛母帮着说道:“就是啊亲家公,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咱们晚饭都还没吃呢,您看悦悦也这么希望您跟我们一起过节,再说了,就几个汤圆的事,反正我都是要包的,多包几个也不碍事。” 姜思悦连连点头,还半推半拉把姜老爷子带上楼,让他先好好休息,起来就能吃汤圆了。 盛母将糯米粉揉成面团,又调好各种口味的馅,姜思悦坐在饭桌上看着她包汤圆,那手法娴熟得一包一个准,圆滚滚的码在一起,他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姜老爷子在陌生的环境不容易睡着,但是小儿子都要求他好好睡个午觉,他也就躺在床上装装样子,等到时间再下去。 姜思悦等汤团包好准备下锅,才上楼去叫姜老爷子起床。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还怕吵醒了姜老爷子,结果进去看到姜老爷子早就醒了,衣服都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就问道:“爹地您怎么起得这么快?” 姜老爷子看了看窗户,说道:“我这不是听到了后院有东西一直在叫,睡不着嘛。” 姜思悦趴在窗口一看,果然看到后院里那只鹅伸着脖子在叫。 他回头对姜老爷子说:“我想起来了,那是家里养的鹅,它还会下蛋,爹地您要不要去看看?” 见姜思悦一脸期盼的样子,姜老爷子便说:“那就带爹地去看看吧。” 于是姜思悦扶着他下楼,走到后院去看那只安静不下来的鹅。 姜思悦指着窝里那只蛋跟姜老爷子说:“爹地,那是它下的蛋,半个拳头那么大,能吃一顿呢,要不我捡出来给您看看?” 姜老爷子点了点头,见他打开小门进去,那只鹅就紧紧跟在他身后,好像一点都不怕他。 后院种了不少菜,看来张家的生活环境对姜思悦来说的确要比姜公馆里好,这一方天地,对姜思悦来说怕是比姜公馆那片华而不实的后花园要自由得多吧。 姜老爷子看了会摸着鹅的姜思悦,转个视线又看到菜地末端种着的一根一根的姜苗。 姜思悦从鹅圈出来,就看到姜老爷子一直盯着菜地看,他也顺着看过去,只见是外公种的姜,就笑着跟姜老爷子说:“爹地,那个是姜苗,地底下长着姜块,就是我们的姓氏的姜。” 姜老爷子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看到的时候又想起来一些往事,不由得悲从中来。 已经长开了的青年闲在家的时候,午后就会搬个凳子坐在姜晔纬身后,双手在他头上作乱。问他要做什么,他就笑着说我在拔白头发啊。然后在姜晔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头上传来轻微的刺痛,那个笑着的青年就拿着一根银白色的头发跟他说:“您长白头发了。” 姜晔纬看着白发微微发愣,然后回过头笑着跟他说:“那你就帮爹地把白头发都拔了吧。” 于是悦迩一边把一边说道:“我这算不算是在拔姜啊。” …… 姜思悦见姜老爷子在发呆,又喊了他一声:“爹地,您在想什么?” 姜老爷子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想什么,只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姜苗,觉得新鲜而已。” 姜思悦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听到屋里面盛母在叫他回去吃汤圆,就应了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扶着姜老爷子回去。 盛母煮了一大锅的汤圆,汤圆上都做有标记,芝麻馅的表面撒了几粒黑芝麻,番薯馅的用的紫薯粉,玫瑰馅的皮上封口像朵小花,豆沙馅的就是白白圆圆的样子。 姜思悦看到汤圆就贪心得很,每一样都舀了几个,碗里装的满满的,连勺子都放不下了。 盛母笑着说他:“悦悦不要急,厨房里还有没煮的,吃完了妈妈再给你煮。” 姜思悦舀起一个胖乎乎的汤圆就往嘴里塞,咬破外面的皮,里面香香甜甜的黑芝麻流出来,热得他龇牙咧嘴的。 盛景行又当着全家人的面数落了他一顿。 姜思悦吃完一碗后果然还不满足,捧着碗跟在盛母身后进了厨房,在外面都能听到他黏糊糊撒娇的说话声。 姜老爷子吃了几个豆沙馅的汤圆,其实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汤圆了,久到连汤圆的味道都要忘记了,再一次吃,竟然觉得这味道比以前的要好。 大概真的如自己儿子说的那样,是因为里面带着人情味吧。 看着姜思悦对盛母的撒娇劲,姜老爷子不由得想,如果当年他没有逼邓梅离开姜思悦,那姜思悦过去的十几年会不会更加快乐一些。 现在回想起来他才觉得亏欠他们一家三口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管他想怎么补偿,都是他无法补偿的,他空有无数财富,到头来却什么都换不到。 第113章 开学后姜思悦办理了休学手续, 盛景行也将工作上的执行权力转交到陈敏手里,而他陪着姜思悦去往临市备考,一切需要他过目的批准的文件方案都由陈敏负责给他审阅然后代签, 如果没有必要, 会议也是视频。 好在盛景峰还有点良心,在他离开半岛前派了个心腹过来监督公司的运转, 即使这样,陈敏的突然高升还是在公司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陈敏是跟着盛景行来半岛的, 在那之前她跟在盛景行身边多久, 公司很多员工都不清楚, 只知道她是boss的得力助手,管公事也管私事,平时很少见到, 觉得她总是忙得团团转的,很多时候都是闻其声不见其人。 现在boss突然因为私事而需要离开公司几个月,工作上的事都由她代理,下面部门的人终于有机会见到boss的私人助理, 原本也只想看看传说中的女强人是什么样子,结果看到她不苟言笑的姑婆脸就吓得不敢造次。 于是底下的人纷纷抱怨,boss要去做什么要离开这么久, 每天都要面对那个狐假虎威的助理压力也很大的嘛。 “真是的,boss怎么能让一个私人助理来代管公司嘛,明明都没有接触过底下的工作就能当管理,果然还是靠着和boss关系好吗?” “话也不能这样说, 她给boss办了那么多年的事,boss肯定信任她啊。” “你们说boss会不会是去结婚了啊,不然怎么可能要请两三个月的假?” “有可能哦,开工那天他来发红包的时候脸上不是一直带着笑意的吗,当时看得我都吓愣了。” “对啊,很少见boss笑得那么真实的,一定是因为好事将近。” “你们这样一说我觉得当时他发的不是开工红包而是结婚红包哦。” “不知道他是和谁结婚,很好奇要多高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起码……也得一米七八往上吧,boss多高来着,目测两米有吧?北方人都这么高的吗?” “我前段时间就听说boss早已经订婚了,好像准备年中结婚。” “快说说看,结婚对象是谁?” “别想了反正不会是你啦,boss家的情况,好歹也得是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名媛吧?” “万一是男孩子呢?” “……” “阿嚏——”姜思悦刚到临市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初春的气温变化莫测,临市比半岛还要冷一些,下车后他鼻子接触到冷空气,冻得红彤彤的。 随行来的除了盛景行还有盛母,姜思悦原本不想因为自己而惊动这么多人的,盛景行不放心他,特意请了长假不说,就连盛母都跟过来了。 盛家给盛景行买的那套婚房还没有人气,所以先住在盛父那边,等收拾好了再搬过去。 盛父住的是分配的房子,一个大院子里盖了好多栋楼房,盛父因为资历高,就分到了单独的一栋。 盛景行把车停在楼前的那棵龙眼树下,姜思悦站在院子里东看西看,感觉环境还不错。 这个大院子有些年代了,房子也都是老房子,砖头外面刷了层黄黄的漆,也因为风吹雨打有了破落的痕迹。 不过胜在环境幽静空气新鲜,场地也宽敞,姜思悦甚至还看到后边的篮球场。 盛父这个时候还在上班,他的生活助理把盛景行一行人带回屋里,端茶倒水地接待。 这套房子一共三层楼,都是很简朴的布局和装修,一楼是客厅厨房饭厅洗手间杂物房,二楼也有个小客厅,一间主卧两间客房一个阳台,三楼也是如此。 姜思悦端了茶杯暖手,等没有那么冷后,就壮着胆子在房间里走动,好奇地到处跑。 二楼的阳台种了不少花,昙花水仙茉莉之类,可惜现在还不是开花的季节,光秃秃的。 盛母休息了一会,又跟盛父的保姆聊了会天,才让盛景行把行李搬到楼上的卧室去。 盛景行和姜思悦被安排在三楼的主卧,因为场地有限,这里的房间也不可能像姜公馆小别墅或者外公家盛景行的公寓那样宽敞,一张大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房间的空间就没有了三分之二。 姜思悦却觉得很好很充实,转个身就能把卧室里的另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说话也不用很大声。 床单被子这些都已经有人帮忙准备好,只是款式有些旧,花色的被单,棉花弹出来的被子,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姜思悦兴奋地在床上滚了一圈,看着盛景行把他们俩的衣服放进衣柜里。 兴奋过后姜思悦爬起来问盛景行:“我们这段时间都住在这边么?” 盛景行说道:“只住两天,等妈妈回去后我们就可以搬到大学城那边的别墅了。” 姜思悦:“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外面像个小区一样,随便我到哪里去玩都可以。” 盛父下班回来后见到他们,问他们在这里能住得习惯吗,姜思悦想到外面去看看,盛父就说等下午再让盛景行带他出去。 吃饭的时候盛父说起给姜思悦找的辅导老师,都是本地重点高中的特级教师退休下来的,往年高考前经常开设补习班,升学率也很高。 姜思悦听起来觉得会很辛苦压力也会很大,但是道路是他选择的,也不能让大家对他失望,一边听一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盛父吃过饭又陪他们聊了一会就上楼去休息了,他下午还要去上班,姜思悦虽然对这房子还感到陌生和好奇,但为了不吵到盛父休息,也乖乖的上楼去睡午觉了。 后来姜思悦是被楼下外面的击打的声音吵醒的,他揉着眼睛从被窝里探出头,身边的盛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上拿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在看。 见他醒来,盛景行合上书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姜思悦一听来了精神,坐起来就往身上套衣服。 下楼遇到盛母,盛母见他们穿得整整齐齐,就问他们要去哪里。 盛景行拉着姜思悦跟盛母说:“我带悦悦出去走走,妈您要不要去?” 盛母连忙摆手:“你们年轻人出去约会,我一老婆子跟着做什么,不去不去,你们出去玩记得早点回来吃饭啊。” 外面有点冷,天灰沉沉的,没有太阳也不下雨,这个时间段大院里还算安静,都没有几个人,偶尔在路上见到的,也只是老人家带着小孩子出来散步。 走到篮球场的时候姜思悦看着盛景行,问他会不会打篮球,然后又说:“当初你怎么不干脆进篮球队啊,这个身高优势力压很多人的吧。” 盛景行陪他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凳上,随便扯了根草在手里玩,姜思悦见他玩得有趣,就从他手里抢了一根放进两手间搓。 “篮球是会一点,但是说不上喜欢,日复一日的训练单调枯燥,并没有在野外磨砺来得精彩。” 姜思悦说道:“听二狗子说打篮球能长高,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长,如果我一直这么矮,到时候和你结婚多奇怪啊,一定会被误会为父子的吧?” 盛景行便说:“那一会我们看看家里有没有篮球,带你打一会拉拉筋骨看看还能不能长高吧。” 姜思悦拍开盛景行摸他头的手,站起来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随便摸我的头,不然就要长不高了。” 盛景行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姜思悦裤子上沾着的草屑,姜思悦冷不丁又被他拍屁股,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捂着屁股跳起来,凶巴巴地回头对盛景行咧嘴道:“也不能打我屁股!” 他们果然在家里找到一个篮球,问盛父的生活助理要了打气筒,盛景行把篮球充满气,带着姜思悦一路拍着球去了篮球场。 姜思悦没有什么运动细胞,别说三步上篮和三分球那种高难度了,让他站在篮筐下都未必能把球投进去。 盛景行让他站到一边去,亲自给他示范投篮的标准姿势和动作,跟他说要用哪里出力才能把球投起来。 姜思悦照着他的动作试了一次,好不容易把球对准篮筐抛了进去,盛景行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悦悦,你知道你刚才那个动作看起来像什么吗?” 姜思悦啊了一声,问道:“像什么?像乔丹吗?” 盛景行叉着腰差点笑岔气,好一会才走到他身后,从后面半围着他,调整他拿球的姿势。 “还乔丹呢,整一个天线宝宝,有你这么把球往天上抛的吗?要这样,手掌对外,朝下扣球,手腕用力一投,而不是靠甩臂投出去,知道吗?” 姜思悦跟着他学了小半天终于掌握了投篮的技巧,盛景行便教他怎么带球,两人围着球场小跑了几圈,姜思悦热得连连喘气,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盛景行带着球跑到篮球架下,轻松一跃,来了个完美的扣篮。 姜思悦看得眼睛都直了,跑过去缠着盛景行教他 盛景行低头看了看他汗津津的脸,把球放到他手里让他按照刚才硕的姿势举好,然后在姜思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从后面把他拦腰举起。 姜思悦猛地双脚离地,被吓得差点球都掉了,往下看都有点恐高,他颤颤巍巍地坐在盛景行的手臂上,稍微抬头就是篮球框。 他手里还用标准的姿势拿着球,这个时候投也不是不投也不是,投吧觉得是盛景行在给他放水,不投吧又对不起盛景行的好意。 但是这个姿势也太高难度了一些,姜思悦半个身体腾空,别说动一动了,有风吹过来他都怕自己掉下去。 他坐了好一会,确定盛景行能稳稳当当地举着自己之后,才往前探了探身体,抬起双臂对着篮球框扣球进去。 球落地的时候篮球场外边响起了掌声,姜思悦心里一虚,要从盛景行身上下去,盛景行蹲下来把他放到地上,回过头才发现是盛父。 想到刚才的尬篮都被盛父看在眼里,姜思悦十分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脑袋,结结巴巴地喊了声爸爸。 盛父把公文包往他们放衣服的地方一放,挽起袖子说:“来,悦悦,跟爸爸比试一下。” 姜思悦甩了甩有些发软的手脚,又陪盛父投了几个篮。 最后盛父提议来一场比赛,他们俩一组,盛景行自己,虽然人数上有些不太公平,但看在盛父那么有兴致的份上姜思悦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为了体现公平,开场由盛景行带球,盛父负责拦球,姜思悦负责守筐。 盛景行身手矫健,盛父又怎么是他的对手,眼看盛景行带着球和他拉开距离,盛父就冲着站在篮球框下紧张兮兮的姜思悦喊道:“悦悦,拦住他!” 姜思悦咽了口口水,双腿跨着马步,双臂展开,腰身下弯,弓着背做出防御的姿势。 盛景行跑过去的时候看到他这副如临大敌傻乎乎的样子,差点被他弄得笑场,正准备绕开他投篮时,姜思悦却突然冲过来,直接往自己身上扑。 盛景行顾着接住他,球自然滚在了地上,盛父轻而易举地捡起球,跑到他们身后投了个篮。 姜思悦听到球入筐的声音,连忙松开盛景行,回过头对同样笑得奸诈的盛父比了个V。 盛景行后知后觉自己中了美人计,无奈地看着那一老一少兴奋地击掌大笑。 盛母见饭都做好半天了还没人回来,就换上鞋出门去找人,结果看到那爷儿三个在篮球场上没大没小的玩闹,不禁觉得好笑又好气。 于是她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往篮球场喊道:“你们父子三还吃不吃饭了!” 姜思悦听到盛母的声音,连外套都来不及拿,一路狂跑过去抱住她撒娇:“妈妈我好饿啊我们回去吃饭吧。” 盛母抬起手给他擦了满头的汗,笑骂:“看你累的,饿了还不知道要回家。” 姜思悦冲着身后的那两个老爷们挥挥手,先跟着盛母回家去了。 第114章 盛家给盛景行和姜思悦准备的婚房比起姜老爷子送姜思悦那套小别墅的规模要大一些, 还带了个不小的花园。别墅区的占地面积大,别墅与别墅之间隔得很远,隐秘性也强, 胜在安静。 进别墅区需要在大门保安室那里刷卡, 车子开进去后是一条能容得下两辆车并排开过的小路。路的两边是一米多宽的草地,一侧种着矮木, 一侧用巨大的鹅卵石杂乱地围起来,外边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 溪流沿着道路下去, 给小区带来了一些活力。 他们的那一栋小洋楼在小区很后面, 地势也比较高,因为靠近海边,以海景房作为卖点, 铁栏围墙外面围着院子铺了一圈圆润的石头。 车子开进院子,有一座人工假山池,前院被隔成几块花圃,过了个冬天, 现在花草已经长出了绿芽。 整座房子是白色和褐色的基调,外面的墙没有贴瓷砖也没有刷漆,就用沙子混泥土刷了一层, 屋檐的地方是褐色的瓦,看着就很有海边的感觉。 姜思悦一下车就围着屋子跑了一圈,发现后面居然还有椰子树,从铁栅栏看出去, 还能看到沙滩和海水,这里离海边并不远。 盛母让盛父的生活助理帮盛景行把东西搬进屋里,见姜思悦好一会都没回来,就喊了他几声。 姜思悦这才从铁栅栏跳下来,拍拍手掌回去找盛母。 盛母见他一脸兴奋,招招手问他喜不喜欢这里。 姜思悦拼命地点头:“这里很大,空气也很好,外面够我跑一天一夜了。” 盛母笑着揉揉他的后脑勺,揽着他的肩膀说道:“走吧,我们去里面看看。” 从门口进去就是客厅,与一般的别墅没有什么差别,一侧是饭厅厨房,另一侧是几间空房间,楼梯是旋转的,这里只有两层楼。 盛景行此时就在二楼收拾东西,姜思悦迫不及待想上去看看他们的卧室。 从楼梯上到二楼就是一个宽敞的会客厅,摆着的都是偏中式的雕花红木家具,还有一个复古的架子,上面摆着一些花瓶和艺术品,想必是当初装修的时候按着盛景行的喜好来的。 会客厅有一条走廊通向里面,姜思悦顺着走进去,只见有几扇门。 第一扇门推开是影音室,一套布艺沙发一个茶几,茶几面前是一块地毯,靠会客室那面墙上放着半面墙那么大的液晶屏,底下是一套玻璃组合桌,还摆了几盆植物。 影音室对面那扇门推开就是书房,和会客厅差不多的风格,书桌后面的窗户正朝大海,涨潮的时候应该还能听到波浪声。 走廊最尽头有阶梯,上去之后就是主卧的门口了,姜思悦疾步跑进去,就发现这间主卧比他小别墅里用来做婚房的那个房间还要大好多。 卧室的家具和装修中西结合,大床还是木制的,床尾的沙发是布艺的,房间一边是衣帽间和浴室,另一侧是落地窗。 盛景行还忙着将他们的衣物摆放整齐,这些比较私人的事情盛母从来不插手,甚至她连二楼都不踏足,就在楼上和生活助理商量着哪里需要清扫,还缺些什么用品。 姜思悦闲不下来,陪着盛景行在衣帽间里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又跑出去到落地窗那边看看。 窗帘已经被拉开,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外面还有个阳台,姜思悦拉开门出去,迎面而来的就是带着海腥味的风,吹得他冷嗖嗖的。 趴在阳台的围栏上可以看到远处的海景,椰子林外面是沙滩,然后是灰蓝色的海面,远一点的地方还有礁石。 这个时候肯定是没人去海里游泳的,但是能看到几艘渔船,即使天气很冷,附近以卖海鲜营生的渔民还是得出海工作。 盛景行把衣服叠好放在柜子上,感觉到有风吹进来,出去一看见落地窗开着,海风把卧室里的东西吹得沙沙作响,而姜思悦并不在卧室里,想当然就是在阳台外面了。 他捡起被风吹掉在地上的书,走过去喊道:“悦悦,外面风大,你快回来,别吹感冒了。” 姜思悦眺望了好一会,听盛景行在喊他,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房间里。 盛景行给他捋了捋被海风吹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跟他说道:“外面吹风的时候不要开门,不然会有沙尘飞进来的。” 姜思悦噢了一声,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毯子上,盘着腿看盛景行把卧室里的东西收拾放好。 因为来不及做饭,午餐是点外卖,外卖小哥穿着专门的制服,大概也是这片区域的常客了,说了门牌号后很快就开着小电驴到门口。 盛景行带着姜思悦去取餐,小哥还挺健谈,见他们俩面生,而且知道这栋楼之前一直是空着的,就知道他们是新来的业主。 两个男人住的话在吃喝上面就要懒惰随意一些,买外小哥这样想着。为了发掘新的固定客人,小哥从袋子里掏出几张餐厅的名片一起递给他们,咧嘴笑道:“这是我们餐厅的订餐电话和菜单,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给我们打电话订餐,半个小时就能送到,省时又省力。” 姜思悦拿着名片,看到上面用来做底图的菠萝鸭嘴里一直泛口水。 盛景行接过名片后没有说什么,跟外面小哥结了账到过谢,就关上门带着姜思悦回去了。 小哥自然看到了姜思悦的反应,心里想着以后又要多两个固定的客源,就有些喜滋滋。 姜思悦一边走路一边看名片上的菜单,都是一些炒菜配饭,什么黄焖鸡烧鸭腿烧鹅饭猪蹄饭排骨饭之类的,看着肚子就饿了。 他举着名片跟盛景行说:“以后我们都不用做饭了,这家餐厅的菜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一天换一个都能吃到我考试结束。” 盛景行很不同意地看着他,说道:“外面的饭菜还是少吃一些,卫不卫生还是一回事,荤素搭配也不合理,以后又不是没有时间做,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吃。” 姜思悦哼哼两声:“我就不信你有那个耐心天天给我做饭,反正我是不会学做饭的。” 盛母打开外卖后和盛景行统一战线,看着那些炒得夸张的菜色,她连连摇头说:“要不是来不及做饭,我们也不用吃外卖,这些东西吃一两顿还好,千万不能经常吃。景行啊,你这段时间空闲着,能做饭就做饭,别带着悦悦整天吃外卖。” 趁他们说话的时间,姜思悦已经把他那份牛肉焖土豆给吃了大半。 盛母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的,不由得担忧起来:“悦悦,你慢点吃,吃不完就不用勉强,多吃点饭,这菜里的油太多了,对身体不好。唉,可惜我订的菜要下午才能送过来。这个小区什么都好,就是离商场和菜市场远。我前段时间让你爸多买了台冰箱,以后你们出去采购就多买一些放在冰箱保鲜着,省得没有时间去买菜,又吃外卖。” 姜思悦原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做饭的又不是他,他只要负责吃就好了,至于吃什么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就更不需要操心了。 果然下午的时候接到保安室的电话,说是有辆三轮货车要进来,盛母说道:“让他进来吧,是我们买的东西。” 姜思悦被拉出去当壮丁的时候看到那满满一车子的菜整个人都不好了。 盛母付了钱签了字,拿过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给他们,说道:“这是供应商的电话,他们专门做超市供应的,以后如果不想出门买菜,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运过来,多买一些放在冰箱里备用,家里两个冰箱够用的。” 姜思悦看着原本可以用来放冰淇淋雪糕的冷冻层放满了鸡鸭鱼肉丸子腊肠,整个人都不好了。 唯一的欣慰就是另一个放即食品的冰箱里放着牛奶和汤圆面包吧。 盛母看这边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了,又吩咐了盛景行好多注意事项,才带着盛父的生活助理离开。 别墅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姜思悦坐在客厅的地上吸着牛奶,和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盛景行面对面地大眼瞪小眼。 这里空荡荡的,没有外公的说话声,没有外婆看伦理剧的声音,也没有盛母的大嗓门,更加没有后院那只鹅的叫声,姜思悦突然有些怀念在外公家住的日子了。 就算在公寓那边和盛景行两个人住也没有现在这样觉得冷清啊,房子大了果然也不好,还是够两个人住的空间就好了。 这样想着姜思悦连吸牛奶都没有劲了,他咬着吸管往牛奶盒里吹气,将盒子吹得鼓鼓的然后松开,里面的牛奶被挤压出来,喷了他一脸。 姜思悦被喷了一脸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拿着牛奶盒看着它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乳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滑过下巴,往下滴到他盘腿坐着撑开的裤裆上,有些从脖子流下去,把他的衣领和前胸都弄湿了。 盛景行原本坐在沙发上休息,思绪放空,见姜思悦弄了一脸的牛奶,也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怕他把牛奶滴在羊毛地毯上,盛景行起身过去把姜思悦举起来,一脸无可奈何地和他面对面。 “怎么把自己搞得像个一两岁的奶娃娃一样。” 姜思悦这才感觉到裤子湿了,裤裆前面凉嗖嗖得难受,他在半空中踢了踢腿,顾不得自己糊了一脸的奶渍,囔囔着让盛景行放他去换裤子。 盛景行嫌弃他的湿裤子,为了不把自己的衣服也弄湿,直接在客厅就把人给剥光,从沙发上随手拿了张毯子就把姜思悦裹起来,抱着他带上楼去洗澡。 主卧的浴室也很宽敞,盛景行刚把姜思悦放在地上去开水阀,姜思悦就爬进了浴缸里。 这个浴缸足够两个人躺下,姜思悦看着给他找沐浴露的盛景行,甩了甩手将水甩到他身上,在盛景行回头瞪他时他就贱兮兮地嬉皮笑脸,让盛景行一起洗澡。 可惜盛景行实在太高大,只能屈腿坐在浴缸里,姜思悦被挤得不舒服,干脆翻个身趴到他身上去。 浴缸里都是沐浴露的泡沫,沾在身上滑溜溜的,盛景行怕姜思悦磕着碰着,双手把他扶稳。姜思悦兴奋过度就喜欢作死,抱着盛景行蹭来蹭去,盛景行最后忍无可忍,把他压在浴缸沿给修整了一顿。 …… 姜思悦从浴缸里爬出来的时候腿都在打颤,内侧的皮火辣辣地疼,回头看了眼靠在浴缸里小憩的盛景行,他憋屈地骂了声操。 结果被盛景行听到,又把他拉回去打了一顿屁股。 第115章 自那晚越过雷池, 董阳已经三四个月没有再见过盛景行,电话打不通,找陈敏也没有回应, 更加找不到人。他也去过那套盛景行不让他踏足的公寓小区, 可惜那里的治安很严,没有电话没有证明压根没有办法进入。 正是初春, 半岛的风刮得人骨子都在疼,董阳也坐在车里守着住宅楼高层的窗户, 企图能寻到盛景行的行踪。 但是他断断续续守了两个月都没见公寓里亮过灯, 他有些不甘心, 打陈敏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董阳想起来盛景行包养的其他小情人,叫施乐那个是找不到了,毕竟这几个月施乐像在半岛人间蒸发了一样, 于是他只能去找小于。 小于自从那晚被盛景行斥了一顿,就很有眼色地和盛景行保持了距离,左右这几个月盛景行都没来找过他,他在家里成天待着也没意思, 于是就主动找了陈敏要求终止包养协定。 盛景行对情人一向随意,去留都不加干涉,陈敏处理这些事情很有一套, 小于前脚刚打完电话,后脚手机短信就提示他银/行卡进账了几十万。 离开盛景行后,小于想着坐吃山空也不是事,于是又回归老本行, 找了个高档次的热闹点的酒吧继续当他的卖酒牛郎。反正他还年轻,长得不赖,又会说话,只要不是没品的客人,他的工作都很轻松,而且提成又高,自由时间也多,比坐办公室那些好多了。 酒吧人流量大,而且来的都是不差钱的富二代,老板心思活络,招了不少帅哥美女来做推销,小于只是其中一个。 难得卖了几瓶酒,小于陪笑陪得口干,抽出个时间去后台喝了口水,外面同样忙成狗的同事就喊他出去帮忙。 “小于,又来了几个冤大头,你快上啊。” 小于擦了擦嘴巴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笑问:“你怎么不去啊?” 同事拍拍自己结实的胸膛,说道:“我也想去啊,可是我又不是美女,也不是美人,都是三粗五大的大老爷们,我腆着脸上去多没趣啊。还是你去比较合适,身娇体柔的,说不定里面就有好你这口的。你不是gay嘛,反正你也刚被金主甩了,我看那几个也非富即贵的,去碰碰运气,万一遇到新金主,你就不用在这里陪笑啦。” 小于笑着推他一把,故意装出娘兮兮的姿态,嗲声道:“万一人家有钱人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你这样的型男呢?” 同事抖了一身鸡皮疙瘩,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比较喜欢妹子。” 话是这样说,钱还是要赚的,小于拿上酒水单走过去。他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走起路来翘臀细腰扭得风情万种又不夸张,有酒吧的熟客见了他还趁机吃了一把豆腐。 “先生们,需不需要点酒?” 小于抬起一张笑脸,顿时和客人面面相觑,来的人好巧不巧是盛景行的朋友,盛景行海带着他出场见过几次。 气氛尴尬了好一会,其中一个油嘴滑舌的就搭话说:“这不是盛总的小情人嘛,怎么跑到这里来当服务生了,看这细皮嫩肉的,盛总也真是舍得。” 说话间那只带了烟茧的手就摸了上来,小于默默翻了个白眼,忍住将酒水单拍上去的冲动,陪笑道:“原来是盛总的朋友,真是巧了,今天第一次在这里见面,还请各位老板赏脸多点几瓶酒,好让我多赚几块酒钱。” 有人插话道:“怎么,盛总养不起你了,要你出来赚外快?不如你从了我们吴哥,他肯定不会像盛总那样亏待你的。” 小于借着翻菜单的机会从那个吴哥手心里抽出了手,面不改色地笑道:“这个好说,就要看老板们能不能拿出诚意了。” 叫吴哥的见他表了态,色从胆边生,连酒水单都不看,大手一挥豪气冲天地说:“那就把你们店里最贵的那几样酒都拿上来,一样拿十瓶,总够有诚意了吧?” 小于笑得双眼眯眯的,说了声稍等,就踩着轻快的猫步穿过人群回到吧台。 同事见他乐不拢嘴,悄咪咪地问道:“你这是求包养成功了?” 小于瞪他一眼,竟然有种媚眼如丝的感觉,同事恶寒了一把,把他推开了些,小于也不介意,数了数最贵的那几样酒,跟酒保报了数,一起搬去给客人。 同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是吧,卖出这么多?这年头基佬这么好赚钱的吗?” 小于带着酒过去后果然又被那几个人缠住,叫吴哥的非要他陪着喝几杯,小于就大大方方开了好几瓶,倒满了杯子,面不改色地陪他喝起来。 要说这酒量,小于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以前得宠与盛景行就是因为他能喝,喝多少都不醉,很多时候都是他来收场,负责带盛景行回家照顾,所以这几个人还是小小意思。 吴哥喝得有些醉了,一手搭在小于肩膀上,大着舌头跟他说:“盛景行有什么好的,这么抠门,跟了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待在家里数钱。” 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吴哥家里不比盛景行家差,何况吴哥是出了名的大方,你就把盛景行给甩了,跟咱们吴哥。” 小于唉了一声,装可怜道:“其实我已经被盛总给抛弃了,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工作。” 吴哥一听来了精神,手上的动作是一点都不含糊,将小于的背部摸了一个遍。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盛景行从良了,都快结婚了呢,你就安安心心地跟着我,我家里虽然有个婆娘,但也不碍事。” 小于强忍着把他的咸猪手剁掉的冲动,顺着问:“哦,盛总原来是要结婚了啊,对象是谁?还是那个姜少爷么?” 吴哥仔细想了想,因为酒精上头脑子有些不好使,想了半天想不起来盛景行要和谁结婚,于是摆了摆手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要结婚了。” 小于心想应该就是他上次见的那个姜少了,他叹了一声气,想着有些人就是好命,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哪像他还得自己去争取,坐在这里陪几个没品的男人喝酒。 虽然这样想,他还是举起了酒杯,冲着吴哥笑脸如花:“那就不想了,咱们喝酒。” 吴哥往他腿上一拍,粗生粗气道:“好,喝酒,不醉不归!” 结果当然是吴哥喝得不省人事,像死猪一样躺在沙发上打鼾。 小于从沙发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染到的烟灰,叫来服务生把这些人带出去找代驾。 今晚赚的钱够多了,找老板结钱的时候同事们羡慕地看着他那个厚厚的信封,眼都直了。 老板也很满意,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于啊,好样的,你在这里好好干,我保证不亏待你。你们啊,也要多像小于学习,放得开才能有收获嘛。” 其他员工就酸溜溜地说:“今晚小于赚了这么多钱,不应该请我们吃烧烤么?” 小于看了看已经凌晨四点多的时间,扬了扬手里装着钱的信封,说道:“走吧,请你们去吃烧烤。” 董阳跟在盛景行身边几年,也认得不少盛景行的猪朋狗友,四处打听了一下,听说小于在酒吧里卖酒,就按着地址寻去了。 小于自从那天狠狠赚了一笔后,怕其他同事对他有意见,接下来几天都没主动去推销了,他闲着的时候就坐在吧台里看酒保调酒,要么就拿着计算器算他这个月赚了多少。 董阳进了酒吧抓着一个服务生就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小于的,服务生见他脸色不好,但穿着也像是有钱人,不敢得罪,就冲着吧台喊了一声:“小于,有人找你!” 小于被这一声打断了计算的思路,原本以为是熟客来找他点酒,结果一看过去,来的是熟人没错,但是不是客人就不一定了。 董阳和小于是认识的,他本来就对盛景行身边的其他人多有注意,那时候陈敏也给他面子,在不违背盛景行吩咐的情况下对董阳的所作所为也睁只眼闭只眼。有过一段时间小于很得宠,董阳就找了私家侦探去跟踪调查他。 小于当然也知道董阳这号人,长得是不错,可惜上了点年纪,疑神疑鬼的,仗着自己的资历自以为是,标准的没有脑子。 看他这幅狗急了跳墙的模样,小于怕给店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跟酒保交代了一声,主动走去董阳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跟我来。” 小于把董阳带到了他的休息室里,顺手关上门。 酒吧提供给员工的休息室都很小,但好在是独立的,隐私性强,小于从床底找了瓶矿泉水出来递给董阳,董阳却没有接。 他也不在乎董阳阴阳怪气的样子,反而还觉得有些好笑。 拧开瓶盖自己喝了一口水,他往床上一坐,坦白了说道:“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不过我早在几个月前就跟盛总撇清了关系,他给我的遣散费我都用得七七八八了,不然我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打工?” 董阳倒也不意外,他矜持地站着,自以为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着小于,问道:“你知道盛先生在哪吗?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叫施乐的出现而失宠的?” 小于不知道施乐是谁,但听董阳的话大概可以猜出他所说的那个施乐应该是盛景行的新宠,不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认识什么施乐的,我只知道盛总快要结婚了,对象是和他定过婚的未婚夫。” 董阳也听说过盛景行有这么个未婚夫,不过之前听说的时候盛景行也没有什么表示,在他看来盛景行应该是不屑的,但他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未婚夫,也不知道盛景行怎么突然要结婚。 “你知道多少?” 小于趁着他说话的时间拿出手机随便百度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几个月前盛景行和施乐在F市被狗仔拍到的照片。 他噢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说的那个施乐是这个人的话,我只能跟你说他大概只是个替身,因为盛总的未婚夫就长他这个样子,大概还要比他更年轻貌美一些~” 董阳如遭雷劈,他一直以为盛景行只是喜欢施乐那种类型的男人,没想到更大的赢家居然是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看到董阳因为一些大不了的事而呆滞的样子,小于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让你得意,让你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结果到头来连金主的情况都不了解,嘻嘻嘻。 小于又加了一句:“盛总的未婚夫是半岛首富的小儿子哦!你就不要妄图跟人家争了,反正你也是争不过的哟。” 董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摔门离去。 小于心情大好,突然想继续工作赚钱了,于是收拾好自己也跟着出去,刚好遇到他的老板。 老板看着董阳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问他:“那个人是谁啊,还有你,上班时间搞什么失踪,客人都等着你招待呢。” 即将考试的姜思悦因为压力太大,盛景行怕他紧张过度在考场上发挥失常,考试前一天就没让他待在家里看书了。 姜思悦乐得轻松,拉着他说要去看海,四月初的天时冷时热,盛景行带着他去了海边散步,他就像好不容易被放风的小马驹一样,在沙滩上撒丫子狂奔。 结果当晚他就连打几个喷嚏,把盛景行紧张得给他喂了药早早地就让他睡觉了。 姜思悦吃了感冒药反而精神亢奋,睡在被窝里也不安分,激动得翻来覆去的。 盛景行怕他睡不好影响明天考试,把他禁锢在怀里一手拍着他的背轻言轻语地哄他睡觉。 姜思悦其实也是因为紧张得睡不着,盛景行干脆把他竖抱起来,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学着盛景云和盛景峰当年哄孩子睡觉的样子,抱着他在屋子里一边走动一边哄着拍着他的背让他睡觉。 姜思悦等药效发挥就打起了呵欠,把脸靠在盛景行脖子一侧,很快就响起了小小的鼾声。 第116章 考完最后一门, 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后,姜思悦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盛景行像其他家长那样等在教学楼外面,因为看着比其他家长要年轻, 而且相貌出众人高马大, 在人群里显得十分突兀。 此时的他也不可避免地感觉到紧张,考试这两天为了不刺激到姜思悦, 他都尽量维持着平常的表情。 姜思悦排队出了教室,楼梯人有点多, 考完试的学生面上什么神情都有, 有些像他这样解放了的, 有些因为担心成绩而焦虑。 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考题对他来说不算难,又经过专门的老师指导, 对考试题目已经耳熟目染,不过就是换了个数字换了个问法,但答题思路就那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跟着人群下了楼, 外面的警戒线还没拉开,他呼吸了一口春末散发着植物生机的空气,虽然还有点凉, 但这只会让他更精神。 姜思悦从学生里挤出去,跑在了最前面,他将考试的警戒线拉断,就像赛跑的运动员迎向终点的胜利一般, 欢呼着往外面跑。 盛景行仗着身高优势,从听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后就死死地盯着教学楼门口,好第一时间去迎接姜思悦。 果然他看到一个穿着灰蓝色针织衫的身影从里面跑出来,那速度那姿态令人担心,盛景行就怕他跑得太快摔倒,于是避开家长们的推搡,大步走到外面去接住姜思悦。 姜思悦已经激动得不顾形象,见到盛景行,几乎是狂奔过来的,还没撞上盛景行怀里,就被盛景行弯腰举了起来。 他的腋下被盛景行的大手架着,还没反应过来就在空中抛了两下,这个高度他可以看到很多平日里都看不到的角度,别的家长惊讶的目光,一起考试的学生羡慕的眼神。 已经偏西的太阳光从学校那一行行的树木间投射过来,穿过重重树叶洒落在盛景行脸上,姜思悦被举得很高,能把盛景行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楚。 姜思悦感觉到很满足,像是得到了很小的时候就想得到的一切,或者可以称之为幸福。 激动过后盛景行把姜思悦放在了地上,姜思悦想跟他说自己考试很顺利,盛景行却对他的考试闭口不提。 拉着姜思悦的手走在大学的校园里,夕阳的余晖照在球场上,草地上,因为是假期,学校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 足球场上有人在踢球,姜思悦跑过去隔着铁栅栏往里看,还有三三两两的男生女生在操场跑道上散步的。 在外面兼职的大学生也到了回来的时间,有些是走路,有些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路过,吃饭的学生结伴去食堂,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姜思悦看得一脸向往,问盛景行大学生活是不是都是这样的,盛景行说差不多。 “你大学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呢?” 盛景行看着夕阳回忆道:“上课,去图书馆,打打球,跟朋友出去吃饭,偶尔逛逛夜店酒吧,也有逃课在宿舍睡懒觉的,不过最后面那两个你以后不能学我。” 姜思悦噘着嘴表达他的不满:“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你这太双标了。” 盛景行捏他的脸,语重心长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染上恶习,以免像我以前那样走了弯路,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姜思悦去抓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说道:“我才不会像你那样,我可是很有自制力的!” 盛景行陪他在操场外面坐了好一会,见时间已经不早,站起来跟他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路过生活区的时候姜思悦看到宿舍楼的阳台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衣服,想起来问盛景行:“以后我也要住宿舍吗?” 盛景行想到男生宿舍里的种种,摇了摇头:“不,开学之后我会跟你们辅导员提出外宿申请,以后你就回我们家里住。” 姜思悦仰起头问:“就我自己吗?” 盛景行回答:“我会跟二哥说一声,把半岛的公司转交给其他人管理,我陪你在这边照顾你到大学毕业。” 姜思悦听后虽然有些高兴,可又觉得这样对盛景行来说不太合理,比较盛景行这个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应该以事业为重才对,怎么能为了他而荒废四年时间呢?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啊,难道要做我的专职煮夫吗?我要不要给你付工资?” 盛景行笑道:“我在家也是能工作的,只不过是不用管公司那些杂事了而已,资金投资和运转决策这些还是能在家完成的,大不了开车回去也是几个小时的事。” 姜思悦掰着手指头说:“那你以后的工作就是送我上下学,在家做家务,负责我一日三餐,忙公司的决策,这些?哇感觉我好赚,简直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坐享其成。” 盛景行趁着弯腰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别忘了你还要给我暖床。” 姜思悦的耳朵被盛景行说话的气息弄得红了一片,想起之前那几次擦枪走火发生的事情,他脸都要烧起来了。 因为已经来不及做饭,盛景行带着姜思悦在外面吃了本地著名的菜系,姜思悦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见盛景行没有阻拦他的意思,放开了胃大吃特吃。 回家路上接到了盛母盛父和姜老爷子的电话,都是问今天考试如何的。盛景行在开车没有空听电话,就都是姜思悦来接听,说的话几乎都是重复的。 不过姜老爷子多说了几句,是让他们早点回去,商量婚礼的事情。 提到结婚姜思悦又紧张又激动,偷偷看了眼专心开车的盛景行,想象一下以后结婚他穿西装的样子,心跳就快得不行。 他敷衍地应了姜老爷子几声,因为盛景行在场他也不好意思让盛景行知道姜老爷子跟他说了什么,感觉很难为情一样,他又陪姜老爷子说了一会话,才挂断电话。 盛景行见他听电话听得生无可恋地瘫在座位上,问道:“爹地跟你说了什么?” 姜思悦挠了挠后脑勺,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小声嘟囔:“还不是考试的事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轮流被问了好几次。”他想了想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半岛啊,我想吃妈妈做的饭了。” 盛景行笑:“怎么,嫌我做的不好吃?可是你以后都只能吃我做的饭了怎么办?” 姜思悦猝不及防被撩,还没从姜老爷子问的话里缓解下去的难为情又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他嘴硬道:“所以趁现在能多吃妈妈做的饭菜就多吃一些。” 盛景行闻言,也不捅穿他的小傲娇,只是轻笑了一下,又惹得姜思悦炸毛起来。 姜思悦因为这件事,回到家后也没等他,噔噔噔跑上楼回了卧室,翻出自己的睡衣就一个人进浴室洗澡了。 盛景行走在后面,看他上了楼,放好钥匙钱包,把他甩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捡起来放到鞋架上,才慢悠悠地上楼。 关上卧室的房门,盛景行见浴室门紧闭,里面传来水声,就知道姜思悦在里面,他敲了敲门问道:“悦悦,你在洗澡吗?” 门从里面锁起来了,盛景行听不到姜思悦的回复,也不见他开门,知道他不经逗的小性子,就没再去惹他,转身收拾自己的睡衣去了。 姜思悦回想着二狗子给他看的男男知识,躲在浴室里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一次,想到盛景行上车时跟他说的那句话,蹲着都觉得腰有点软。 之前和盛景行做的都是一些皮毛,只当是小打小闹,但是姜思悦知道那只是盛景行对他的隐忍。现在试也考完了,婚期也提上日程,姜思悦不想再让盛景行委屈。为此他在浴室里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穿上睡衣出去。 盛景行见他脸上红红的,下意识觉得他是被水蒸气闷红的,过去给他擦头的时候又叮嘱他一次:“都说了洗澡要开换气扇,你洗澡这么久,万一窒息了怎么办?” 姜思悦抢过他手里的毛巾,把他推到浴室门口,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你好啰嗦啊。” 盛景行觉得他今晚有些反常,以为他是考试过后紧张焦虑,又不敢说出来让人担心,怕他自己在外面胡思乱想,盛景行匆匆洗了个澡,披上浴袍就出去了。 姜思悦还没想好一会要怎么开头,就见盛景行洗完澡出来了,他心虚得厉害,心跳得都要从嗓子眼跑出来了。 他一紧张就打嗝,而且停不下来,盛景行放下擦头的毛巾过去给他顺背,温声问他在紧张什么。 姜思悦鼓足了勇气,一边打嗝一边把脸凑上去,盛景行安抚地在他唇上亲了亲,问道:“今晚在耍什么小脾气,下午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说话间姜思悦又打了个嗝,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吻,他的勇气消失了大半,干脆转个身往大床上一躺,哼哼唧唧地蹭进了被窝里。 盛景行也跟着上了床,把他往身边带了带,见他还是背对着自己,只好撑起上半身,俯在他的上方去看他。 姜思悦终于缓过气,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就对上盛景行的脸。 盛景行把姜思悦围在自己怀里,等他一抬头就看到他眼眶红红的,在夜里显得黝黑的眼睛蒙了一层水汽,像小动物一样让人心里柔软。 盛景行忍不住低头去亲他的眼睛,顺着眼睛吻到鼻子上,脸上,然后是唇边,再到嘴里。 这一吻因为姜思悦的主动和配合一发不可收拾,盛景行因为姜思悦要考试,禁欲了一段时间,此时只想把姜思悦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血肉里。 见到盛景行失控的样子,姜思悦只是瑟缩了一下,又壮着胆子去拉盛景行的手。 盛景行这才突然清醒过来,把手缩了回去,放开姜思悦,因为没有尽兴而喘着粗气,手臂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 姜思悦拉住他的手,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说道:“进来。” …… 第117章 夜已经很深了, 盛景行却迟迟睡不着,他身体处于一种满足的状态,大脑却乱成了一团, 像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球, 纠结着,不安着, 找不到补偿姜思悦最好的办法。 姜思悦趴在一边,脸向着盛景行, 双手搁在枕头上, 因为这个姿势压着五脏六腑, 得半张着嘴配合呼吸,睡得不是很安宁。 盛景行怕他睡得不舒服,整晚都不敢轻易入睡, 侧躺着注视着他。 因为心疼姜思悦身后的痛处,才允许他用这个不正确的姿势睡,还得警惕他半夜会不会呼吸不畅。盛景行抬手放到他背上,时不时给他顺顺背, 在他痛得皱眉的时候哄上一哄。 虽然感到满足,但盛景行更多是自责,他不应该纵容姜思悦惹火, 也不应该放纵自己,让姜思悦吃这么大的苦。 说暖床什么的,明明只是开玩笑地随口一提,没有想到姜思悦会当真, 也不知道他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盛景行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进入的时候他甚至有了负罪感,他以前在外面风流的时候从来只要求对方是第一次,而从来没有正视过自身,但是面对姜思悦的时候,他不免觉得遗憾,如果他也是第一次就好了。 这个遗憾大概会跟随他一生,作为对他的惩罚,而他只能对姜思悦更好才能磨平一点点心中的缺憾。 他在姜思悦温凉的额头上不停地亲吻着,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愈是这样,心里愧疚越多,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姜思悦才好。 姜思悦大概是做了什么梦,不安地哼了哼,盛景行紧张得连忙安抚他,低声问道:“宝宝,哪里不舒服吗?” 结果当然是没有回应,姜思悦只是动了动手,又安静地睡着了。 盛景行就这样守了一个晚上,天蒙蒙亮了才睡了一会。 姜思悦醒来的时候手臂发麻,前胸也不舒服,肚子也咕咕地叫唤。他动了动手臂,想要翻个身,结果扯到后面有些裂开的地方,痛得他龇牙咧嘴地倒吸几口气。 伸手去捂住自己屁股,姜思悦才慢慢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顿时张大了原先还迷迷瞪瞪的眼睛,翻了个身面对盛景行。 盛景行几乎是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见他一脸吃痛的样子,伸手就去揉他痛的地方,哑着嗓子担忧地问:“还很痛吗悦悦?” 姜思悦原本还想吐槽他,但看到他两眼都是血丝,还带着两个黑眼圈,下巴长了胡渣的样子,又把话吞下去了。 何况昨晚还是自己主动的,姜思悦想想都替自己感到脸红。 僵持间姜思悦的肚子又叫了起来,盛景行毕竟比他有经验,就问他是不是想拉肚子。 这里没有准备套子,昨晚是直接做的,会拉肚子也不出奇。 盛景行起身把姜思悦抱起来上卫生间,姜思悦真是欲哭无泪,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小菊花都炸了,还被盛景行押着洗了个热水澡。 涂好药穿上睡衣,盛景行把他放在卧室的沙发上坐着,把昨晚的床单和换下的衣服都拿去洗衣机洗了,问他是要继续睡觉还是下楼。 姜思悦抱着他的手机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幽幽地看着盛景行说:“我肚子好饿啊。” 于是盛景行又把他抱下楼,用毯子把他裹成一团球放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让他在那里玩手机,然后就去了厨房准备早饭。 姜思悦趴在沙发上玩微信,朋友群里问他考完了没有,成绩有没有把握,什么时候回去找他们玩。 即使恨不得把他是盛景行的了,盛景行也是他的了这件事宣布给所有人听,但床上的事情毕竟难以启齿,姜思悦空有一腔澎湃,却忍着闭口不提。 姜思悦:我大概过几天才回去,到时候请你们来我家吃饭。 二流子:……别了吧,你家人那么多,见到你那些哥哥姐姐我们是该跟着你喊哥哥姐姐还是喊叔叔阿姨啊。 二愣子:悦啊,不如出来玩呗,一起去看大胸姐姐庆祝一下。 二狗子:别别别,悦儿,我要去你家吃饭,我垂涎你干妈做的菜很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通知我一声啊。 姜思悦:到底有多少人要来啊,快报个名。 二狗子:我我我! 二流子:……那也,算我一个吧? 二愣子:你们都去了,就我不去,有点不厚道啊。 姜思悦:那就你们三了,到时候我回半岛了再给你们个时间。 盛景行熬了粥,磕了个蛋下去搅匀,放点油盐,趁着鸡蛋花刚熟还没有老就关了火。 把锅端出去,再拿两份碗勺,见姜思悦还在沙发上玩手机,盛景行擦干净双手过去把他抱到饭桌前。 姜思悦的屁股刚碰到木制的椅子上就痛得咻地站起来,捂着屁股喊痛。 盛景行只好把他抱在双腿上,不让他的屁股着力,又给他系上口水兜,搅了搅表层凝固了的粥,吹凉了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才喂给他。 姜思悦吃了一口,觉得没有味道,嫌弃地挑剔起来:“好难吃。” 盛景行给自己吃了一口,味道是有点淡了,但也不至于很难吃,大概是这个小祖宗身体不舒服想撒娇,就哄道:“味道还可以啊,来吃片蛋花。” 姜思悦把勺子含在嘴里,眼睛却一直往冰箱那边瞄去,里面有几罐味道很棒的咸菜榨菜萝卜干木瓜丝,用来吃粥最好不过了。 盛景行哪里看不出他的小眼神,但就是装作不知道,对此一字不提。 姜思悦吃了两三口,嘴巴淡出鸟,指着冰箱跟盛景行说:“我要吃木瓜丝。” 盛景行又舀了一勺粥喂到他嘴边,趁他说话的时候塞进去,姜思悦下意识要吐出来,被盛景行一瞪就乖乖把已经吐到牙关外面的粥舔进嘴里吃掉。 盛景行见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一软,温声说:“那个是辣的,你现在不能吃。” 姜思悦见他语气软下来,就觉得有机会,得寸进尺地看着他说:“吃一点点?” 盛景行虎着脸:“一点点也不行,你忘了今天早上便便的时候痛成什么样了吗。” 姜思悦觉得自己就是挖坑给自己跳,想都没想就说:“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大,上次二狗子给我看的男男常识里可没有说过会受伤的。” 盛景行从这句话里抓到了关键的地方,他扬着语气“嗯?”了一声,沉着脸盯着姜思悦看。 姜思悦懊恼地捂住了脸。 盛景行不知道是该责备他还是该心疼他,最后只能板着脸跟他说:“以后不能看这些东西,更不能跟你那些朋友提起,省得你学坏了。” 姜思悦小声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会好奇的,自己那么大把我弄受伤了还甩锅给我。” 盛景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姜思悦说:“悦悦,你这样重重复复夸一个男人那方面的能力是会出事的。明知道勉强,你昨晚还那么固执地往下坐,让你不听话。” 姜思悦被他提起昨晚的细节,脸轰的一下就红了个透。 最后盛景行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从冰箱里拿了罐木瓜丝,姜思悦看着玻璃罐子里黑红黑红的辣椒水,口水都流出来了。 哪里想到盛景行居然还倒了碗热开水,把木瓜丝夹出来后泡进了开水里,还用筷子搅了几下,把一碗水洗得红红的,木瓜丝捞起来都发白了。 姜思悦:“……” 盛景行还不放心,捞起来后先自己尝了一下,才给姜思悦吃,姜思悦嚼着又干又没有味道的木瓜丝,再也不想吃第二次。 因为屁股痛,姜思悦一天不能出门,原本打算把临市逛个遍的计划破产,改成在家看电影。 贺岁片现在已经能在付费频道收看了,他们过年的时候没有时间去看电影,现在闲下来刚好可以把春节期间上映的电影补一次。 姜思悦不喜欢坐沙发,偏爱地板上那块厚厚的羊毛毯,从沙发上顺了个抱枕下去,干脆坐在上面,拿着遥控器选择电影。 盛景行拿着水果盘去装水果,洗了些梨和苹果进来,看到姜思悦已经七横八竖地躺在毯子上,而液晶屏上显示着一部鬼片的片头。 其实姜思悦也有点怕看鬼片,他连晚上自己睡一间卧室都有些心慌,只是网上写情侣在一起的话最好看鬼片,可以促进彼此的需求感,还能酝酿出暧昧的气氛,他就信以为真了。 毕竟他只是个刚恋爱的菜鸟,没有经验,别人说什么,他就想尝试什么。 可是又有哪对恋人看鬼片分开坐的?姜思悦只学了皮毛却没有学到精髓,结果可想而知。 盛景行一边削苹果一边看着他因为害怕而紧紧抓着遥控器,双腿屈着几乎要团成一团的样子就觉得无可奈何。 “悦悦,你要是觉得怕就换个电影,不是说看贺岁片的吗?” 刚好电影到了最可怕的地方,屏幕突然一黑,接着一张泛着青白的光的大脸放大出现在屏幕正中间,姜思悦离屏幕太近,吓得他卧槽一声,把遥控器扔了很远,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翻身背对着屏幕。 盛景行见他吓成这样,把手上的活放下来,过去把人从地上抱起,又捡起遥控器,换了个喜庆的节目。 姜思悦听到音响传出来的声音从诡异的背景音乐变成热闹的敲锣打鼓声,才敢睁开眼,看到电视里已经变成大妈们在跳广场舞,他终于松了口气。 盛景行把姜思悦抱在沙发上,拿了块切好的苹果给他吃。姜思悦还窝在盛景行怀里,吓傻了一样一脸懵地双手拿着苹果块咔嚓咔嚓地啃。 第118章 盛景行带姜思悦回半岛已经是一周后的事, 姜思悦屁股上的伤让他吃了好几天的苦,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好在走路已经正常了, 不然姜思悦都不敢这么快回去。 大人们都是过来人了, 看到他走路姿势不对一定能猜出来他和盛景行发生了什么的吧,虽然说是想把他们俩的关系公布给所有人知道, 但是这样隐私的事情被人知道总感觉很难堪呢。 姜思悦这几天被盛景行当成瓷娃娃来对待,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每天坐在地上玩玩手游看看电影, 简直人生赢家。 回到外公家, 盛母看到姜思悦就心疼道:“宝贝儿啊,你怎么突然变瘦了?是不是吃得不好,景行做饭不合你胃口?” 姜思悦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感觉也没差多少,反而乐呼呼地跟她说:“妈妈,我长高了,我现在已经一米七出头了!” 盛母闻言捏了捏他的身板, 把他从头到脚看了好几次,才惊讶道:“好像真的是哦,趁考完试咱们再补一补, 说不定上大学的时候又高一些呢。” 姜思悦扯了扯背带裤的带子,拉着盛母的胳膊说:“妈妈,过两天我同学想来蹭饭,就是上次跟您说的那个很喜欢您厨艺的同学。” 盛母:“哎, 同学来家里做客怎么能叫蹭饭呢,你跟他说妈妈欢迎他来,正好我也很久没大显身手,你和景行不在家的日子,妈妈都不想进厨房。” 姜思悦想到好吃的,立马报了几个菜名:“我要吃辣子鸡糖醋排骨红烧鱼。” 他这段时间吃清淡的吃得都快失去味觉了,盛景行每天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的。 果然盛景行听后接嘴说:“悦悦,你不能吃。” 盛母打断他的话:“嗨呀,悦悦好不容易考完试,想吃几个菜怎么了,又不是天天吃。悦悦啊,妈妈都给你做,你少吃点就好了。” 姜思悦笑得一脸得逞的狡猾,应道:“妈妈最好了。” 晚上果然又是一桌好菜,姜思悦盯着大鱼大肉,还没动筷子就流了一嘴的口水,往碗里夹了不少鱼和肉。 盛景行给他盛个汤的时间,就见他盘子里堆了不少骨头,刚想发作,就听盛母说:“悦悦啊,慢着点,还有很多呢,来妈妈给你夹。” 姜思悦舔了舔抓过糖醋排骨的手上面沾着的酱,又拿起一个鸡腿,活像好久没吃过肉的一样。 盛母看得直心疼,又数落起盛景行:“景行啊,你是怎么照顾悦悦的,人都给你饿瘦了,你们以后还要结婚呢,这样下去妈妈怎么放心你们俩一起过日子。” 盛景行把汤碗放到姜思悦的面前,用筷子夹走他碗里堆在上面的辣子鸡丁,跟盛母说:“妈,您不要老依着悦悦,他这段时间要忌口。” 盛母惊道:“忌口?忌什么口,悦悦生病了?” 姜思悦正嚼着鸡肉,听到盛景行这话,因为害怕盛景行把他们俩做了的事告诉一家人听,心里一急噎着了,咳得惊天动地。 盛景行端起姜思悦面前那碗汤,吹凉后喂给他,以缓解咳嗽,盛母担忧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噎着,悦悦你慢点吃。” 姜思悦喝了两口汤才缓过来,心虚地说:“妈妈做的菜太好吃了,忍不住吃快了点,就噎着了。” 盛母哭笑不得,叮嘱他慢慢来。 吃过饭后盛母就把他们俩赶上楼去休息,说坐了大半天的车,晚上早点睡觉。 其实姜思悦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夜晚正是他活跃的时间,盛景行坐着陪他闹了一会,见他还不消停,干脆把人抱进浴室给他洗澡。 外公家的房间空间都没有很大,浴室也不像别墅那边宽敞,姜思悦在临市的别墅住了两三个月,习惯了每天晚上跟盛景行挤在浴缸里打打闹闹,突然浴室挤不下两个人,就让他很郁闷。 盛景行蹲在浴缸外面给他搓澡,姜思悦趴在浴缸边上觉得自己就像条咸鱼,而盛景行搓出来的泡泡就是盐渍。 洗到下面的时候姜思悦下意识夹紧了腿,盛景行见他怕痒的样子,就随便给他擦了擦,问他后面还疼吗。 姜思悦当然说不疼啦,毕竟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被掀起屁股擦药很难为情的。 用花洒把姜思悦身上的泡沫冲干净,盛景行放了浴缸的水,架着姜思悦的腋下把人从浴缸里提出来,再用浴巾裹住抱出去。 姜思悦再次觉得盛景行的身高实在太完美了,不管什么时候,他变成什么样,高了还是胖了,盛景行都能像抱小孩子一样抱起他。 就连小时候羡慕的童话角色都没有他这样幸运。 盛景行给姜思悦擦干头发,让他先别急着躺下,等头发彻底干了再睡。 姜思悦拿出手机,摆摆手对他说:“你去洗澡吧,你出来了再一起睡。” 说着他就打了个呵欠,等盛景行进了浴室,他打开游戏继续玩他的游戏。 重重复复的通关游戏玩着玩着也觉得无趣,姜思悦困得眼皮打架,干脆躺倒在床上继续打完这一场。 盛景行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姜思悦躺在床中间,像是已经睡着了。他过去摸了摸姜思悦的头发,还有些凉意,但也不算是湿着。 姜思悦的手上还拿着手机,屏幕亮着,上面一个小人站在一堆红名怪里,光效一闪一闪的。 盛景行拿过他的手机,退出了游戏,然后关机放到床头柜上。 姜思悦睡觉喜欢压着什么,一条腿搁在被子上,腰弓着,浴巾被他摊开,露出一身好皮囊,好在卧室里开了空调,才没有把他冻感冒。 盛景行把被子拉好盖在他身上,因为动作太大把人给弄醒了,姜思悦揉着眼睛,不满地嘟囔几声,盛景行怕他醒了不容易入睡,也躺下去陪着他。 姜思悦睁开睡眼,眼神朦朦胧胧的,像困到了极致,见是盛景行,才习惯性地凑过来,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盛景行拍拍他的背,轻声细语哄了他几句。 早餐吃的是豆浆和粗粮馒头,姜思悦一手拿勺子搅着碗里的豆浆,一手拿着手机看二狗子给他发的微信。 二狗子:悦啊,你现在已经回到半岛了么? 姜思悦:对啊,你们明天过来呗,我已经跟我妈妈说好了。 二狗子:要不要带什么礼物啊,第一次登门拜访什么的,心里没点着数。 姜思悦:你可以考虑带几个麻辣鸡翅过来给我,我已经快十天没有吃过重口味的东西了。 二狗子:没有这么夸张吧?那个男人还管着你? 姜思悦:我已经习惯了。 二狗子:那行吧,我去给你买,要麻辣的还是要泡椒的?要多少斤? 姜思悦:一样半斤吧,多了我怕我被打。 二狗子:……这还不多吗? 姜思悦:很多吗!?我已经快十天没有吃过香辣的美食了,四舍五入那就是一个月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二狗子:有这么严重嘛。 姜思悦:我问你啊,菊花裂了是不是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二狗子:你问我这个干嘛我又不是基……卧槽你说什么!你被爆菊了?谁这么大胆子! 姜思悦:…… 二狗子:你和那个谁做了?操了……他不是有过很多小情人嘛,技术这么烂? 姜思悦:你再多说一个字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即使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也不证明姜思悦就不介意盛景行那些小情人,虽然说过去的事情无法抹灭,提起来的时候还是会心存芥蒂。 因为盛景行一直不做到最后那步,姜思悦大概知道盛景行是为了他好,但是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他还是会觉得不安,所以他才会在考完试后迫不及待地给盛景行盖戳。 虽然说为此吃了几天苦就是了。 二狗子见他对此忌讳如深,只好把话题转回到买什么礼物上,作为从小到大的朋友,二狗子决定明天再去一探究竟,看看那个花心老gay是不是在玩弄姜思悦。 盛景行让姜思悦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然后就去上班了。 陈敏把最近的工作和公司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次,盛景行翻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看起来还算满意。 盛景行将文件叠好,跟她说道:“做得不错,看来以后我要是去了临市,这边的事情也能交给你来协助处理了。” 陈敏听后心里动荡一下,她终于摆脱了见不得人的拉皮条性质的工作,重拾正经事业了吗? 但她表面还是很冷静的,还跟盛景行说道:“盛总,小于那边我已经给了他一笔遣散费,以后就不会再出现了,至于董阳,他现在还在想方设法联系您,您看要怎么处理?” 盛景行头也不抬地说:“把他送回内地,再给他一笔安置费。” 二狗子起了个大早,还给在睡梦中的二流子二愣子打了催命call,他从一柜子乱七八糟的衣服里找出一件简约的长袖,还特意去浴室刮了胡子,就怕到时候让姜思悦在未来婆家面前丢脸。 姜思悦起来的时候又打了几个喷嚏,盛景行让他再多穿一件薄外套他还不乐意,在打了第三次喷嚏后还是被盛景行强行给套上了。 见盛景行把卧室给收拾了一次,动作不紧不慢的,也不像要赶着上班的样子,姜思悦疑惑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盛景行应道:“既然你朋友要来家里做客,作为你的未婚夫我觉得我很有必要留在家里帮你招待他们。” 姜思悦:“……” 趁盛景行出去晾衣服的时间,姜思悦连忙通知二狗子不要买鸡翅了。 等二狗子看到他的短信,已经是到外公家门口时的事情了。 听到敲门声,姜思悦抢着出去开门,盛景行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姜思悦心里有鬼,回头跟他说:“景行行我自己去开门就好了,你在里面等着啊。” 盛景行跟上他,双臂绕过他两侧将大门打开,二狗子站在门外正中央,一手提着水果,另一手提着姜思悦要吃的东西。 如果姜思悦背上有毛,此刻一定都炸开来了,他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盛景行。 盛景行看都没有看二狗子手里提的东西,他拉着姜思悦往旁边让开一点好让客人进门,客客气气地说:“请进。” 二流子和二愣子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盛景行,看着比他们还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再看看原本就有点矮的姜思悦,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盛母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见到来客,连忙招呼道:“是悦悦的同学吧,快进来坐着喝茶。” 二狗子他们进屋后把带来的水果补品都放到桌上,然后自我介绍道:“伯母您好,我是悦悦的同学曹构。” 二流子接着介绍自己:“伯母您好我是刘冲。”说着他又指了指二愣子,“这是谭冷,我们都是悦悦的朋友,今天就来叨扰您了。” 盛母看着这几个大男孩,心里欢喜得很,说道:“你们好呀,欢迎来做客,家里很久没有这么多孩子了,悦悦整天自己在家也很无聊,以后你们有空可以常来找他玩。” 姜思悦垂头丧气地跟着盛景行进来,他感觉自己今天难逃一打,看到人模狗样的三个猪队友,他只想叹气。 盛母却说:“悦悦啊,你和景行好好招待朋友,妈妈继续去做饭了。” 等盛母进了厨房,二狗子他们才找了位置坐下,姜思悦本来想给他们倒茶,结果被盛景行抢了先,只好提心吊胆地坐在他们对面跟他们干瞪眼。 盛景行给人的压迫力太大,平日里张扬跋扈的三个人此时都战战兢兢的,接过茶后连忙道谢。 给客人倒了茶,盛景行往姜思悦身边一坐,两人的关系一览无余,二货三人组还没想好台词,就听盛景行说:“你们好,我是悦悦的未婚夫。” 二愣子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全部喷出来,用这种家长式的语气来说这种话很违和有木有! 二流子首先反应过来,但说话也有点结巴,大概是对方太坦荡太直白了,他还没能消化完。 “你好,我常听悦悦提起过你。” 盛景行陪他们寒暄了一会,见姜思悦呆坐着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用给盛母帮忙的借口走开了。 二狗子这才敢坐到姜思悦身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都没有见他有反应,不由得担心起来:“悦啊,你怎么了?” 姜思悦这才咬牙切齿地说:“我在想今晚要怎么样才不会被打屁股!” 二狗子&二流子&二愣子:“……” 吃饭的时候二狗子他们三见到这么多菜也是眼前一亮,一边吃菜一边使劲夸盛母做的菜好吃,盛母笑眯眯地让他们多吃一点,又见姜思悦没有胃口,担心地问:“悦悦啊,你怎么不吃,难得朋友来一次家里,多跟他们说说话呀。” 姜思悦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他原本以为盛景行今天也要去上班才敢让二狗子给他带吃的,没想到盛景行今天居然不去上班,光是想到这个他就蛋疼得食欲都没有了。 盛景行拿了汤匙从他碗里舀了一口饭喂到姜思悦嘴边,完全无视三个客人的反应,姜思悦已经养成了饭来张口的习惯,一时也没想起来桌上还有他的朋友。 看着姜思悦乖顺地接受别人喂饭的样子,二狗子他们都惊呆了。 饭后保姆又准备了水果,盛母这才有时间陪姜思悦的朋友们聊天。 “悦悦这么久以来多亏你们帮衬了,以后有空就多过来坐坐,伯母给你们做饭吃。” 二流子连忙说道:“伯母客气了,我们跟悦悦都十几年的朋友了,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二愣子:“是啊,以后悦悦还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 盛景行应道:“这是应该的。” 盛母见姜思悦都不说话,问他:“悦悦啊,怎么都不和朋友聊聊天呢?” 姜思悦默默把手里的苹果吃掉,才回过神似的,挠着头说:“啊,我和他们天天在微信聊天,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啊。” 盛景行见他又要用摸过头的手去拿吃的,拉住他说:“悦悦,你先去洗手。” 然后二狗子他们就看着在大人面前一向叛逆的姜思悦乖乖起身到卫生间洗手去了。 三人当时同时在心里想道:姜思悦完了,要被这个老男人吃得死死的了。 虽然盛母热情地挽留他们下来吃晚饭,但看着姜思悦魂不守舍的样子,二狗子他们也没有多留,送走了朋友,盛景行低头对姜思悦说:“该上楼睡午觉了。” 姜思悦有种不好的直觉。 果然关上门后,盛景行往床上一坐,拍了拍自己大腿跟他说道:“宝宝,过来。” 姜思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头皮发麻,但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盛景行让他把上半身趴在腿上,姜思悦紧紧地抓着被子,闭着眼睛等盛景行打他屁股。 等了好一会儿,意料中的巴掌都没有落下,姜思悦睁开一只眼睛,只见盛景行低着头看他,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见盛景行抬起了手,姜思悦被吓得闭上眼睛,口不择言喊道:“爸爸我真的错了!” 盛景行一愣,手最终还是放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问道:“哪里错了?” 姜思悦连忙说道:“我不应该瞒着你让二狗子给我带麻辣鸡翅!” 盛景行这才把他拉起来抱到怀里,也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好一会才说道:“不让你吃是为了你好,而不是想和你作对,你要记得我的话,以后也要乖一点。” 姜思悦对此很受用,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几下算是答应了。 第119章 姜家和盛家的婚事已经在半岛的上流社会传开, 媒体听到风声后,已经开始揣测婚礼会有多么豪华隆重了。 毕竟一个是半岛首富最疼爱的小儿子,另一个是内地的权贵子弟, 简直就是强强联合, 门当户对。 甚至有狗仔开始四处蹲点,拍到了不少盛景行和姜思悦逛街游玩的背影, 在姜老爷子没有公开小儿子的照片之前,半岛的媒体都不敢轻易曝光姜小公子的样貌和名字。 夜里睡觉时盛景行从后面搂着姜思悦, 胸膛贴着背脊, 中间没有任何阻隔物, 能直接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姜思悦将手臂屈起交叠在枕头上,已经累得睡过去了,盛景行撑起上半身看着他的睡脸, 被子滑下去后还能看到他单薄的肩膀上印着自己留下的吻痕。 盛景行爱上了这种体验,在欢/好后看着对方睡得香甜的样子,这是他过去十几年间从未得到过的心满意足。交/欢不再只是解决生理上的问题,而是一种爱到极致与对方合而为一的灵肉交融。 忍不住又把姜思悦往自己身边挪了挪, 恨不得让他融在自己怀里才好,盛景行低头去亲吻他的脸,一手握住他交叠着的两只手。 姜思悦在睡梦中被刚冒出来的胡渣扎到了脸, 感觉到有个温热的东西在骚扰自己的睡眠,他又往被窝里钻了钻,哼哼唧唧地躲开那个粘人的吻。 “呜……我不要了。” 姜思悦被被窝里某个东西咯了一下,在梦里都被吓得不停往外挪, 盛景行怕他钻到被窝外面着凉,只好一条胳膊揽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带回来。 盛景行亲吻他的耳根,哄道:“乖,不是要你,睡吧宝宝。” 等姜思悦又睡过去,盛景行才得以抽出手去拿姜思悦的一只手,姜思悦的手掌不大,细皮嫩肉的,手指又细又长,连骨节都不明显,掌心没有茧,连纹路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他将手指插/进姜思悦的指间,把姜思悦整个手掌握在手里,就能清晰得对比出两人的手大小差距。 盛母觉得既然孩子们都谈婚论嫁了,那不如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商量一下婚礼事宜,于是就给姜老爷子打了电话,跟他约了个时间,在外面订家酒店聚一聚。 姜老爷子欣然同意,虽然说姜思悦和盛景行的关系发展得出乎他的意料,但在结婚这件事上他是举双手赞成的,这并不妨碍他的计划。 他已经给姜思悦准备好了可以让他下辈子衣食无忧尽情挥霍的财产,并且让律师做了公证,这样就不怕将来姜思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一点委屈了。 盛母说了时间和地点之后,想起来问:“那个,亲家公啊,悦悦的妈妈有时间回来吗,毕竟悦悦结婚这么大件事,也得通知她一声吧。” 姜老爷子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接着叹气道:“邓梅最近又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工作了,就不用通知她回来了,悦悦也这么大了,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大人操心的。” 盛母虽然觉得遗憾,但别人家的事她也不方便插手,只好告一段落。 姜老爷子怕邓梅回来会坏了他的好事,毕竟她一直想方设法想把悦悦从他身边带走,把她叫回来,指不定她会左右悦悦的决定,到时候他为姜思悦铺的路就白费了。 大概是今晚想的事情太多,姜晔纬胸口郁结得闷,他的咳嗽声引来了在外面站着的助理的注意,助理敲了敲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姜晔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久才缓过来,他拄着拐杖往书桌后面的书柜走去,原本放在抽屉的日记本就夹在书架上的书中间。 说是两家人吃饭,其实就相当于给盛景行和姜思悦订婚了,盛家一向低调,虽然婚礼自然是要隆重,但订婚仪式能简则简,就当做是只有两家人参加的婚礼,没有人多口杂的,拉拢拉拢人情关系都方便一些。 既然是订婚宴,虽然不公开,但要做的事还是要做全,盛母提前让盛景行带姜思悦去定做西装。 约好了设计师,盛景行在那天请了假带姜思悦去量身,姜思悦一开始还觉得新鲜,站在镜子前很配合地抬手抬脚。 到后面新鲜劲过了,轮到盛景行量身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盛景行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跟工作室的女助理说道:“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这个男孩,我出去取样东西就回来。” 对待贵客,女助理当然不敢拒绝客人的要求,应下后目送盛景行离开,就守在了沙发边上。 姜思悦感觉自己睡了好久,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和盛景行出来做衣服,然后就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还待在订做西装的工作室里,看了看周围也没见到盛景行,周围静悄悄的。 他站起来走了一圈,叫了盛景行几声都没有回应,不由得有些不安。像是做了一场美梦不知今夕何夕,突然就梦醒,发现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 姜思悦下意识就往门口跑,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女助理都来不及喊住他向他说明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去做什么了。 姜思悦想起很小的时候过生日,邓梅好不容易去幼儿园接他出去吃蛋糕。吹了蜡烛切了蛋糕,他吃得沾了一脸的奶油,邓梅就说出去给他拿包纸巾擦脸,结果他在包间里等了好久都没见她回来。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被妈妈抛弃了,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把奶油糊得一脸都是,抱着妈妈送他的那个布娃娃走出空荡荡的咖啡店,坐在大门的阶梯上哭了半天都不见妈妈回来找他。 最后还是去幼儿园接他回家结果没接到人的姜正丰找了好久才找到他人的。 那天回家后见了姜老爷子,姜老爷子心疼地抱着姜思悦开始数落邓梅的不是,姜思悦听了之后委屈得哭得更厉害了。 虽然姜思悦长大一点后才明白过来那都是姜老爷子设计的一场戏。 因为姜思悦见到邓梅的机会很少,但又对邓梅这个没有养育之恩的母亲黏得厉害,所以姜老爷子才答应让邓梅在姜思悦过生日的时候和姜思悦见一面。 原本那天邓梅和姜晔纬约好了时间,姜晔纬怕姜思悦见了母亲后舍不得走,所以让邓梅半路找借口离开,再由他去把姜思悦接回家。但是邓梅走后姜晔纬没有马上去接姜思悦,而是让人守在店里店外,只要不让姜思悦到处乱跑,就由他哭,等他哭累了都没见到邓梅回来,就该死心了。 姜思悦曾经问过姜老爷子为什么不让他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甚至还为此和姜老爷子大吵大闹过,姜晔纬一向惯纵他,但唯独这件事态度一直很强硬。 不止一次从姜老爷子嘴里听说邓梅是个媚俗没有文化的野女人,跟着她会学坏,让他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姜思悦不懂为什么姜老爷子这么讨厌他妈妈还要和她生下自己。 姜思悦越想心里越乱,跑出去的时候没注意迎面有人进来,就一头撞了上去,那人身体又高又结实,愣是把他撞得往后退了几步。 盛景行看清撞上他的是姜思悦之后,急忙伸出手去拉住他,把他带回自己怀里抱着,感觉到他心跳得很快,手脚都在微微颤抖,以为是把人给吓到了,连声问道:“有没有撞到哪里?” 姜思悦这才反应过来是盛景行,刚才那一撞的确把他吓得不轻,原本就有些慌张,加上刚刚睡醒,此时眼睛都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了。他梗着脖子骂了声操,说道:“老子魂都被你吓飞了!你去哪里回来了?” 盛景行给他抹了抹眼角,见工作室的女助理也跟了出来,女助理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的姿势微微红了脸,带着十二分歉意说:“不好意思先生,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您的去向他就跑出来了。” 姜思悦这才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挠着脑袋回头冲着女助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盛景行对她说:“没关系,是我去得太久了,今天麻烦你了。” 女助理说道:“好的,您定制的西装下周就能做出来了,到时候请您亲自过来取一下,顺便看看哪里不合适还需要改的。” 去停车场的路上姜思悦一直牵着盛景行的手,他的掌心出了汗,温凉温凉的,盛景行就握紧了一点,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我睡醒没看到你。” 盛景行笑着逗他:“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睡醒了要找爸爸妈妈么?” 姜思悦怒了:“谁家家长心这么大把孩子随便往陌生的店里一扔什么都不说就出去的啊。” 他显然对小时候那件事还耿耿于怀,但盛景行不知道他醒来之后找不到自己都胡思乱想了什么,但看他眼眶还红着,即使怒气冲冲也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觉得心软,出了电梯后直接把人抱起来,拍着他的背哄道:“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把宝宝丢在店里就出去。” 姜思悦原本还鼓着气,突然听到这句羞耻度max的话,顿时就像一只被人松开了口子的气球,咻咻咻地没有了气焰。 一周后盛景行带着姜思悦去拿西装,他们俩一套黑色的,一套白色的,款式是一样的,但码数却差了很多。 姜思悦拿着对比了一下,很纠结地问盛景行:“你确定当时定做的时候跟设计师说的是情侣装而不是亲子装么?” 站在一旁的女助理忍俊不禁地别开了脸。 第120章 订婚宴前一天晚上, 盛景行郑重地拿出来一个天鹅绒盒子。 姜思悦还坐在盛景行腿上乱点火,注意到他拿东西的动作,忍不住扭头去看。 看到那个象征着婚姻开始的盒子, 姜思悦心里一惊, 膝盖一滑整个人跌在了盛景行身上。 盛景行把他往上提了提,用一根手臂把他圈在怀里不让他乱动, 然后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简单大方铂金戒指。 姜思悦突然很紧张, 他的胸口压在盛景行胸膛上, 心脏跳得几乎要穿开一层皮肉。 被盛景行拿起手指套上戒指时姜思悦想起他第一次见盛景行的时候, 虽然距离现在已经快有两年,但还像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转眼他们就到了这一步。 盛景行将戒指戴在姜思悦的中指上, 然后举起在灯光下,姜思悦的手指很白,铂金戴在上面几乎是浑然天成。 原本还想在今晚和盛景行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来缓解明天订婚宴带来的紧张感,姜思悦看着中指上的戒指, 稍微动了动手指头,都觉得有些沉重。 大概是因为戒指上系了另一个人,他看着盛景行左手中指上面那个同款的戒指, 还有些回不过神。 盛景行见他呆呆地盯着两人的手指,又想逗逗他,低下头亲了亲他的侧脸,被那柔软的触感吸引着, 忍不住用双唇叼起一小块皮肤,轻轻地在上面嘬了个吻痕。 姜思悦感觉有人在扯自己脸皮,后知后觉去揉被嘬疼了的地方,结果摸到一片凉凉的湿湿的痕迹,才反应过来是盛景行留下的口水。 于是他嫌弃地搓了搓,又抓起盛景行的睡衣擦手,指责道:“你居然在我脸上留吻痕!” 盛景行低笑着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抓起他带着戒指的左手问他:“喜欢吗?” 姜思悦看着那只简单的戒指,不是很花俏,但刚好是合适男人带的款式,他点了点头,扭过脸问盛景行:“你什么时候买的?” 盛景行捏着他的手指解释道:“那天和你去定做西装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就去对面街的珠宝店买了一对,时间紧凑,也没来得及去订,暂时用它过渡一下,等以后结婚了再去定做一对更好的。” 姜思悦反手抓住他的手,说道:“所以你那天突然离开是去买戒指了?” 盛景行笑道:“我看你睡得熟,以为你没那么快醒来,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反而把你吓到了。” 姜思悦恼怒地躲开他说话间的鼻息,反驳道:“没有的事!” 盛景行也不拆穿他的小自尊,抱着他在床上躺下,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拉了被子将两人盖住,又关了大灯,跟他说道:“好了,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准备呢。” 姜思悦想不出来两个男人的订婚仪式有什么好准备的,最多换身衣服做个造型,其他的什么事他都不想理会。 如果可以他只想和盛景行一起过,没有其他人在场,他们俩反而可以更加自由自在地亲密些。 即使只是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但姜家人口太多,竟然也需要一个厅才能容得下那么多人,来的人都是姜思悦的兄长姐姐侄子外甥。 姜老爷子依旧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唐装,由他的助理扶着进场。 姜思悦穿着合身的西装,里面的收腰小马甲将他的稍显单薄的腰身勾勒出来,加上梳了个向后的刘海,看着比以往成熟很多。 盛母今天也盛装打扮一番,见了姜家的人都上去热情地寒暄几句,姜思悦那些哥哥姐姐虽然不待见姜思悦,但是给盛家的面子还是要做足的,一个个心口不一地说着恭喜的话。 这个天气穿三件衣服是有些热了,姜思悦跟盛景行站在一起,得时刻保持着笑意。 姜思悦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他那些兄长姐嫂侄子外甥看向他的视线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跟盛景行吐槽道:“以后我们旅游结婚吧,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让我好不爽啊。” 盛景行站到他对面,给他正了正领带,揽了揽他的肩膀,说道:“好,到时候随便你选地方,不过现在就算做做样子也好,先忍一忍。” 刚好看到二哥迎面走过来,听他说道:“今天的两个主角怎么还站在角落里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也该出去跟人打打招呼才对嘛。” 二嫂笑着附和道:“小两口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手足无措也是正常的。” 盛景行站直身体,不冷不淡地应道:“有劳二哥二嫂操心了,我这就带悦悦去招待一圈。” 盛母见姜老爷子进来,连忙迎上去:“亲家公,您今天这身真精神!” 姜老爷子乐呵呵地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悦悦和景行呢,怎么不见他们俩?” 盛母往里面看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在人群中高出一个头的盛景行,她冲着盛景行晃晃手,喊道:“景行,悦悦,过来陪你们爹地入座。” 八哥看到姜思悦今天的造型,眼前一亮,拍着手说:“像,真像!” 姜思悦看着他被酒色掏空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突然感叹个什么,只是被审视的感觉并不好,于是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刚好听到盛母在叫他们,盛景行匆匆地结束了跟姜思悦那些兄长们的话题,带着姜思悦走过去。 姜老爷子见到姜思悦的样子也是一愣,许久才赞叹道:“悦悦今天真帅,当然,景行也很帅,哎,老头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们站在一起咯。” 姜思悦从姜老爷子的助理手里扶过姜老爷子,笑嘻嘻地说道:“那是因为爹地的基因好,所以才生了我这么帅的儿子。” 这句话说出来好一会儿,姜老爷子才反应过来姜思悦在恭维他似的,笑道:“得了得了,给你点颜色你就要开染坊。” 等人都来齐,盛景行和姜思悦被推到大厅中间宣读订婚感想,不知道哪个人在下面喊了声要他们接吻,然后人群里就起了哄。 盛景行看着一脸紧张拘束又忍着怒气的姜思悦,弯腰在他唇上浅浅地尝了一下,才撬开他的唇齿当众来了个深吻。 姜正丰站在人群靠前的地方,看着姜思悦青涩紧张接受盛景行亲吻的样子,心里痛得发软。 终于连姜思悦都要离开他了,悦迩留在这世界上唯一最像他的儿子,从小被他当成他和悦迩的孩子,从呱呱坠地一小点就看着渐渐长大的孩子,以后连睹物思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姜思悦被盛景行吻得整个人都懵了,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环节,眼前只看得到盛景行放大的脸。 他们俩吻得如漆似胶,倒让不少想看好戏的人吃了一惊,他们以为像姜思悦那样不受管制无法无天的性子,会当场跟盛景行翻脸,把这一场订婚宴搞砸,令姜家和盛家难堪,从而婚事告吹。 比起把姜思悦踢出姜家,他们更在乎的是姜老爷子要给予姜思悦的财产,只要姜思悦结不成婚,姜老爷子就没有理由提前把属于他的那份财产转移给他,等拖到姜老爷子双腿一蹬归西,姜思悦不就任由他们搓捏了吗? 宴席间姜老爷子心里高兴,不顾阻拦多喝了两杯酒,没一会就听他说胸口闷,要去休息室缓一缓。 盛母和姜思悦都紧张起来,连声问他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姜老爷子摆了摆手说道:“哎,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刚才那两杯酒有些烧心,我去个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会就好了。” 盛母说道:“那让悦悦和景行陪您去。” 说话间姜思悦已经扶住了姜老爷子的手臂,准备把他扶起来去休息室。 姜老爷子借着他的搀扶站起来,对要过来扶他的盛景行说:“悦悦陪我就好了,景行你留在这里招呼别人,今天这么大件喜事,要是新郎官一个两个都不见了,像什么样子。” 盛母看向姜思悦,问道:“悦悦,你自己可以照顾好爹地么?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给妈妈或是景行打电话啊。” 姜思悦应道:“我会的妈妈,景行哥我先带着爹地去休息室了。” 盛景行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姜思悦打开休息室的门,和助理把姜老爷子扶进去让他坐到沙发上,然后找出休息室里准备的茶杯,倒了杯热水过去。 姜老爷子接过开水,挥了挥手让助理先出去,助理走出去后还顺便关了门。 姜思悦担忧地问道:“爹地,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姜老爷子咳了两声,从助理留下来的包里拿出一沓纸,跟姜思悦说:“没事,爹地这是老毛病了,难得我们父子两人单独在一起,爹地有些事想跟你说。” 姜思悦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文件,想起上次在姜公馆时从长嫂那里偷听来的话,不由得坐直了身体,面色凝重。 姜老爷子将文件摊开在桌子上,果然是几份财产转移证明,其中包括了悦娱的股份转让。 “这些都是你出生的时候爹地就给你准备好的东西,就等着你结婚之后交给你的,如今你已经和景行订了婚,也已经成人了,爹地就提前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姜思悦终于有机会问出困惑他已久的问题:“爹地,为什么把公司也转让给我?” 姜老爷子拿起公司股权转让书,像是看着很珍重的东西一样,许久才说道:“因为这是爹地最珍贵的回忆,只有交给你爹地才能放心。” 盛景行在外面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姜思悦跟姜老爷子出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但姜家那些和姜思悦同辈的兄长不给他得闲的机会,一个个凑上来要给他敬酒。 姜思悦的六哥醉醺醺地拍了拍盛景行的肩膀,结果因为身高问题只能拍到盛景行的手臂,他也不尴尬,大着舌头说:“景行啊景行,你真是好福气,能从老头子手里带走我们家最娇贵的小少爷。” 六嫂拉着自己丈夫,搭话道:“可不是嘛,就咱们爸对思悦的宠爱程度,不知道会有多少嫁妆呢。” 盛景行不卑不亢地应道:“我对老爷子的财产不感兴趣,和悦悦结婚也不是为了这个,而且——悦悦是男孩子,不存在嫁妆这种说法,希望哥嫂们说话前先斟酌好词句,免得惹悦悦生气。” 六哥六嫂讪笑着找个借口离开了。 姜正丰等到盛景行身边没有其他人,才走过去,他和盛景行差不多高,且久居人上,面对盛景行时也不会像其他那些庶出兄弟一样卑躬屈膝。 盛景行原本还在想姜思悦的事情,见到姜正丰过来,连忙回过神站好,客客气气地喊了声大哥。 姜正丰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盛景行也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两人一阵僵持。 盛景行想起以前在姜家时见他的那几次,从他那时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对姜思悦绝不是简单的兄弟情而已,作为同一类型的男人,盛景行甚至对他起了警惕之心。 没想到最后姜正丰却说:“照顾好悦悦。” 看着姜正丰转身走开的背影,盛景行竟然从他身上感觉到几分与他形象格格不入的属于中年男人的凄凉。 第121章 董阳被强制送回了北方老家, 他从上大学就跟了盛景行,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年,算是盛景行身边时间最长的小情人了。 他以为他会是最后留在盛景行身边的人, 等盛景行厌倦了风流之后, 他就是盛景行最后的归栖。 结果居然败给了才认识盛景行不到两年的未婚夫。 五月进入夏天,又快迎来一年的高考, 接着就是火热而漫长的暑假。 各大电影纷纷选择在暑假上映,不管是面向低龄儿童的动画片, 还是面向文艺男女的爱情片, 亦或是全年龄向的科幻片动作片悬疑片, 都在各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影院开始了宣传。 早在去年深秋就开机,由半岛著名影后邓梅主演的讲述母爱的电影《母难》也终于有了消息。邓梅在预告片中一改以往的艳丽风格,穿着朴素的旧衣, 一头灰白的头发稀稀疏疏绑在脑后,往老里化的妆使得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终于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影后形象。 电影还未上映,就有多方媒体影迷影评人对邓梅的新作品进行了议论。 有人说邓梅是意识到自己年纪已经不小, 再继续演风情女郎会被观众吐槽她装嫩,有人说邓梅是想收揽其他年龄层的粉丝,从男人杀手转变成妈妈楷模, 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玉女的形象,也有人说邓梅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而出演的这部电影。 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邓梅曾经结过婚,有过一个孩子,但别人追问下去时, 那个小道消息就没有了影踪,大概也是官方拿出来炒作的手段而已,没有多久就被人遗忘了。 电影的海报挂在高楼上,公共汽车的广告牌上,在步行街的大路两边也随处可见,可见邓梅为了转型花费了多少心思。 而作为男一号的施乐也出尽了风头,他在半岛出道,还没开始真正走红就在半岛消失,几个月后终于在内地崭露头角,才被人记起他是影后指名出演男主角的小鲜肉。 内地粉丝对于小鲜肉的狂热比半岛的还要夸张,她们一旦对某个爱豆疯狂起来,连爱豆的祖宗十八代都能挖掘推敲出来。 不知道是哪个有资历的粉丝找出了二十年前半岛知名男艺人悦尔的照片,将它和施乐的照片一对比,传到网上,又引起不小的轰动。 半岛对内地来说一直是个遥不可及又心神向往的地方,早在几十年前内地娱乐圈还没完善的时候,半岛就出现了大量的艺人和偶像,不管是电影也好,唱片也好,都是内地人追求的东西,是一种潮流的标榜。 悦尔就出生在那样的年代,可以说他是应召偶像时代而生的,十几岁的青涩男孩,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一众上了点年纪的老牌艺人中标新立异,更因为长相秀气可人,一时间风靡半岛,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影响了内地的娱乐圈。 用现在的术语来说他就是那会当仁不让的小鲜肉,甚至还被热衷八卦的女粉丝追捧为初代爱豆,小鲜肉的鼻祖。虽然那个年代的电影已经无人问津,也不会有粉丝愿意去回味那种泛黄的影片,但悦尔的颜值依旧被她们吹捧,甚至在各大论坛讨论小鲜肉的地方,都有悦尔的照片。 即使悦尔已经在大众视野消失了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间没有一点消息。 内地人比半岛人要更怀旧一些,也可能是因为发展得缓慢,娱乐圈的更新换代没有那么快,所以关于悦尔的事情并不像在半岛那样无人问津,或者说是因为姜家的势力在内地鞭长莫及,所以才会被人翻出来回顾。 施乐的出现令内地的粉丝有了更多的猜想,因为和悦尔长得有七八分像,年纪和悦尔消失的年数也差不多,所以有人大胆地提出施乐很有可能是悦尔的儿子这个设想。 一旦有了点话题,话题的当事人就会随着话题炙手可热起来,施乐被拿来和悦尔对比,甚至被称为内地版的悦尔。 网络上又出现施乐和邓梅同框的照片,上了些年纪已为人父人母的影迷看到后声泪俱下地回忆道:“我放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再一次见到悦尔和邓梅这对荧屏情侣。” 影片发行方见电影还未上映,电影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就已经赚足了话题和热度,他们乐见其成,干脆放出更多电影拍摄时邓梅和施乐的互动。 这种宣传最后甚至引出了邓梅和施乐忘年恋的话题,两人相差二十来岁,是邓梅老牛吃嫩草潜规则施乐,还是施乐为了出名抱邓梅的大腿,内地的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些流量。 甚至在剧组上电视节目的时候,施乐都有意无意地和邓梅眉目传情,而作为电影里男一号女朋友的温莜则变成了多余的那个。 但这也并不影响温莜的人气,以艳星出身的她本来就极具话题,火辣性感的身材令她在内地吸引了不少男粉丝,这次从三级片转型到正经的大制作,她的表现可圈可点。 甚至在《母难》拍摄结束后,邓梅还给她介绍了另外的资源,而且都是和当初邓梅走红时差不多的角色,大有把她包装成下一个影后的意思。 温莜对此诚惶诚恐,她不知道邓梅为何对她如此照顾,要说接班人,那也应该是公司授意,可看邓梅真心实意的样子,也不像是公司逼的,更何况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被人比下去呢? 在剧组时邓梅也经常一对一指导她的演技,空闲时也会随便聊上几句,有时候还会问起上次跟着她去剧组的那个男孩子的事情。 温莜当然不会随随便便跟别人说那个男孩子其实是包养她的金主,否则在她上八卦头条之前,她大概会先被姜老爷子丢去填码头。所以温莜都跟邓梅说那是自己的一个弟弟,同时也是她的影迷。 邓梅似乎对姜思悦很感兴趣,闲着的时候总会提起,温莜害怕被她套话,暴露姜思悦的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总是含糊其辞。 但过后冷静一想又觉得不合理,邓梅为什么对姜思悦如此在意,以她的身份,什么样的影迷她没有见过,怎么就独独在乎一个姜思悦呢? 她无意中刷到网上关于施乐和悦尔的帖子,看到施乐和悦尔的照片对比后,再往下看到悦尔和邓梅过去的八卦,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邓梅唯独对姜思悦那么在意了。 可能是因为邓梅觉得姜思悦像自己的初恋情人,所以不管是施乐还是姜思悦都能引起她的关注,但是作为初恋情人,没有理由其中一个人消失了接近二十年,另一个都表现得无动于衷的。 姜思悦,姜思悦,思悦,悦尔……温莜抓着被自己抓乱了的长发,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又抓不住。 如果说姜思悦不是姓姜,而是姓邓,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姜思悦很有可能就是悦尔的孩子,而悦尔可能是姜家隐姓埋名的子孙,这么说来姜思悦其实是姜老爷子的孙子,但是悦尔又去了哪里?而且姜老爷子对她抱着敌意,经常跟姜思悦说自己不是什么好女人,不要跟着她学坏了。 想必邓梅不敢承认姜思悦是她的儿子,也是因为姜老爷子容不下她。 董阳看着电影院外铺天蔓地的海报,作为主角之一的施乐占据了一个不可忽略的显眼位置,他紧紧地盯着施乐那张经过PS后显得更加完美得不正常的脸,恨恨地用指甲在他脸上刮了一道口子,转身进了电影院。 电影院最大的那个放映厅是《母难》的首映仪式会场,两千张票在开售后不到半分钟就告罄,黄牛漫天要价地喊卖。 董阳很久之前就想会一会这个施乐,虽然已经从小于那里得知施乐也不过是是个替身而已,但因为见不到正主而无处可以发泄的怨气如果能发泄在一个几分相似的仿造品身上,董阳觉得那样或许自己可以好受一些。 于是他从黄牛那里买了票,来到了电影院参加所谓的两千人首映仪式。 相比于董阳的落魄,施乐要比他光鲜亮丽得多,经过精心装饰的造型,使得施乐在灯光下看起来也无懈可击,即使五官显得有些僵硬,也能用粉底来掩饰,更别说还有粉丝滤镜了。 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盛景行要结婚这件事的影响,甚至享受在盛景行给他创造的偶像光环里,董阳看着台上,脸上表情扭曲狰狞。 凭什么同样是盛景行的小情人,他这样狼狈,而施乐却能若无其事。凭什么他跟了盛景行这么久,结局却没有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赝品来得好。 他倒是名利双收了,董阳觉得他咽不下这口气。 作为特等座的观众,有机会能与电影主演们握手合照,而董阳很幸运地得到了这个机会。 电影播完后主办方和影片方制作方以及导演演员上台致谢,主持人在他们下场后温馨提示幸运观众到后台准备和演员合照。 董阳到了后台休息室后,指明了要和施乐合照。 其他人不明所以,还调侃施乐男女通杀,居然还有忠实的男粉丝。 董阳上前几步,握上施乐率先伸出来的手,然后把上半身倾过去一些,头凑到施乐耳边,用只有他们俩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不过是盛总用来一时替代他未婚夫的赝品而已,别给我太得意了。” 施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这一瞬刚好被摄影师拍下,照片拿出来他的脸死板得可怕,摄影师抱歉道:“刚才没抓拍好,要不要再重新拍一张?” 董阳却毫不在乎地晃了晃照片,轻笑说:“不用了,我挺喜欢他这个表情的。” 邓梅的电影上映,姜思悦必然是要第一时间去看的,但是盛景行却表现得不是很乐意。 姜思悦不知道一向依着他的盛景行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看邓梅的电影,他双手双脚缠在盛景行身上怎么撒娇都没用。 最后姜思悦恼了,要从他身上跳下去,盛景行却紧紧地托着他的屁股不让他下去。 姜思悦指责他说:“你不重视我的妈妈!” 盛景行把他抱到床上放下,姜思悦平躺在上面气鼓鼓地看着他,放佛不答应去看电影就是不爱他了一样。 叹了一口气,盛景行俯身看着姜思悦的眼睛说道:“不是不尊重你的妈妈,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在你面前若无其事地看着电影里的施乐,悦悦,我也会害怕面对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 姜思悦听后像是抓到了他的软肋一样,长长地哦了一声,故意说道:“那你这是心虚咯?” 盛景行颓丧地点了点头,拿起他带着戒指的左手摁在自己左胸跳动的地方,严肃而慎重地说道:“我为我的过错再次郑重地跟你道歉,往后这里都是你一个人的。” 姜思悦满足感爆棚,终于憋不住笑意,破功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刚才的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太好笑了!” 盛景行早就知道他是在刻意捉弄自己,于是也配合他露出恼羞成怒的模样,双手对着他的咯吱窝就挠下去。 “你这个小坏蛋,坏心眼的小东西。” 姜思悦被他挠得连连求饶,在床上打滚着喊爸爸,盛景行看着他打闹中从衣服里露出来的一段腰身,又被他无意中的动作拨撩得发/硬,上了床把人压在了身下。 两人的身形相差悬殊,姜思悦只觉得身上一重,光线也暗了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扭过头,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盛景行拧住下巴狠狠地吻住。 第122章 姜思悦成功得到大学的保送的资格, 得知这个消息后外公直对他竖大拇指。 盛母也很欢喜,还说到暑假后将结婚酒和大学酒一起摆了,还寻思着该怎么写请帖。 因为在意料之中, 姜思悦倒没显得多激动, 跟姜老爷子汇报了一下,姜老爷子欣慰地夸了他两句, 说给他买个单反做奖励。 姜思悦还是想去看邓梅的新电影,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以前有时间的时候他能自己一个人重重复复地去电影院看很多次。 盛景行还在交接工作, 公司将暂时由盛景峰派来的得力心腹接管, 盛景行退居幕后,专心陪姜思悦读大学。 姜思悦屈着腿抱住小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跟已经起床穿衣服准备去上班的盛景行说:“你终于要走上陪太子读书的道路!” 盛景行扣好衬衫的扣子, 走到床边弯腰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姜思悦动了动腿,露出中间软趴趴的小悦悦。盛景行弹了弹它,姜思悦就被吓得拿枕头挡住, 红着脸囔囔:“你耍流氓!” 盛景行笑着说:“是谁一大早不穿衣服在床上遛鸟的。” 姜思悦哼了哼,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 盛景行扒不开被子,佯装出遗憾的语气说道:“你不要早安吻了吗?那我去上班了。” 姜思悦这才猛地掀开被子, 不顾自己身下遛着鸟,几乎是跳着扑到盛景行身上,嘴上说道:“你别想耍赖,亲了再走!” 盛景行怕他摔下床, 一条手臂横在他身后将他揽在怀里,一手拍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轻声责备道:“不要这么鲁莽,万一摔了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姜思悦吃痛地双手捂住屁股,嘴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他站在床上刚好比盛景行高出一些,低头就能吻住他的双唇。 即使跟盛景行学了不短时间的接吻,但姜思悦还是get不到其中要点,只懂得一味地张嘴把盛景行的两片嘴唇咬住,舌头啧啧有声地在上面吸/舔。 盛景行被他撩得身体发热,抬起手摁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的头往下压一些,然后张开牙关把他的舌头勾进嘴巴里。 名贵的西装与肌肤相贴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布面略微有些光滑,带着丝丝凉意,姜思悦一时控制不住,吻着吻着就在盛景行深灰色的西装上印了一小片的白色地图。 盛景行感觉到胸腹上的湿意,把趴在他身上哼哼唧唧的姜思悦抱开一些,认命地把西装外套脱下,挽起衬衫袖子,把姜思悦打横抱进浴室洗澡。 姜思悦不喜欢身体躺平正面向上的抱法,这种公主抱总让他有种自己被当成女孩子的别扭感,而且会联想到盛景行以前和小情人相处的场面。 他挣扎了一下,盛景行怕他掉下去又把他往上托了托。 姜思悦翻个身头面对盛景行的胸膛,暴躁地嘟囔起来,盛景行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只好低头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怎么了宝宝,哪里不舒服吗?” 姜思悦双腿一蹬就顺势从盛景行手臂上滑下去,盛景行想起来他没穿鞋,又要把人抱起来。 盛景行见他不配合,只好弯腰问他到底怎么了。 姜思悦抬起双臂一副要抱抱的样子,但抱起来他又不乐意,盛景行干脆班也不上了,就和他面对面站着干瞪眼。 最后还是姜思悦憋不住了,拼命地拉直了身体才能把双臂盛景行挂在盛景行的脖子上。 “抱……” 盛景行托着姜思悦的屁股把人抱起来,这下他才终于不闹了。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把姜思悦放进浴缸站好的时候问道:“是要刚才那样抱么?” 姜思悦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盛景行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笑道:“磨人的小妖精。” 姜思悦被他点破自己那点小心思,咻地炸了一身毛,指着他口是心非地说:“要不是当初看在你这么高能把我举起来的份上,我才不愿意跟你卖萌装乖呢!” 盛景行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惹得笑意更深,趁着热水还没放满一个浴缸,又把姜思悦举起来,还上下晃了晃,姜思悦被晃得有些心慌,赶紧手脚并用地挂在盛景行身上。 接好了热水,盛景行把他的手和脚扒开,将他放进水里泡着,然后拿下搭在杆子上的毛巾,盖到姜思悦头上。 姜思悦还没从浴缸里爬起来,突然眼前一黑,不知道个什么东西向他扑过来,吓得他手忙脚乱地去抓下来。 见盛景行站在浴缸外面丝毫没有和他一起洗的意思,姜思悦趴在浴缸边上眼巴巴地等着。 他把毛巾举起来给盛景行,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盛景行像以前那样帮他洗澡,可惜盛景行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把衬衫脱了之后就出去了。 姜思悦无趣地撇了撇嘴,拿着毛巾给自己搓澡,顺便还把浴缸边上的黄鸭子都洗了一次。 没过一会盛景行拿着浴巾进来,把它抖了抖展开,对姜思悦说:“好了悦悦,快出来,伺候好你我还得赶去公司准备下午的会议。” 姜思悦听说他下午要开会,这才听话地从浴缸爬出来,利索地往盛景行怀里的浴巾一扑,被盛景行裹成一团抱出去。 盛景行把他抱出去后给他擦头发,姜思悦见他还不出门,就问道:“你不是要去开会吗?怎么还不出发?” 盛景行说道:“不把你收拾好了我怕你头发还湿着早餐也不吃就继续躺下睡到昏天黑地。” 姜思悦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呢,我今天下午想去看妈妈的新电影。” 盛景行动作一顿,问道:“你自己去?” 姜思悦理所当然地点头:“反正你又不想看,我就趁你不在的时候去啊,这样就不会浪费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了。” 盛景行迟疑道:“如果你真的想看,等明天还是后天我有空了再陪你去看可以吗?” 姜思悦打了个呵欠,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VIP票,得意地说:“你说得太晚啦,我都已经准备好票了,而且今天妈妈会在电影院做宣传,我顺便去见见她,跟她说我被大学提前录取的事。” 盛景行见他已经偷偷做好了计划,刻在骨子里的掌控欲作祟,脸上也露出几分落寞来。 姜思悦原本只想逗逗他,毕竟总是盛景行逗他,让他很不服气,好不容易有机会反逗一次,却在见到盛景行一个大男人脸上露出委屈的样子后,顿时就丢了底线。 他连忙用膝盖从床上撑起身来,怀抱展开地大大的,双臂勉勉强强把盛景行的身体抱住,学着盛景行平时哄他的语气说道:“哎哎哎,我在逗你玩呢,其实我当时买了两张票想要和你去的,但你不是不想看到施乐嘛,刚好你今天也要去上班,我就准备趁你不在家的时候去看的。” 盛景行这才好受一点点,轻轻地在他屁股上拍了拍,佯怒道:“你这个小坏蛋。” 姜思悦猝不及防又被打屁屁,瞪大了眼睛看着盛景行,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这么为你着想,你居然还说我是小坏蛋,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见他要下床,盛景行连忙把他拦下来,顺势将他压在身下,压着嗓音问他:“小东西,要跟谁离婚呢,嗯?” 盛景行故意压出来的声线性感得要死,姜思悦被他的气息所笼罩,整张脸都烧红了起来。 因为在床上又闹了好一会,耽搁了不少时间,早餐都已经凉完了,一眨眼又到了午饭时间。盛景行下午有会议,就算想做午饭也来不及,何况姜思悦的电影因为今天有主演到场,需要提前两个小时进场,也等不及吃饭了。 于是盛景行开车把姜思悦载去电影院,在电影院附近的中餐厅草草地吃了个午饭,快要进场的时候盛景行又不放心地给姜思悦买了牛奶和蛋糕,叮嘱姜思悦电影看完后乖乖在附近的店里等他来接。 等看着姜思悦跟在人群后进场,盛景行才赶去公司开会。 姜思悦拿着电影院发的海报,看到邓梅穿着一身与这个时代跟她光鲜的形象格格不入的破旧棉袄,天马行空地想到如果有一天邓梅真的变成这个样子,就算姜老爷子怎么阻拦他也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在同一张海报上的还有那个叫施乐的男艺人,虽然被很多人说过他和这个施乐长得像,但现在清晰地看起来也不觉得特别像,可能是因为拍海报时灯光打得太夸张吧。 姜思悦对于施乐没有别的什么想法,既然盛景行跟他说过没有和施乐发生实质上的关系,他也不想因为纠结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给盛景行乱扣帽子。 而且他今天也只是来看邓梅的,温莜就不看了吧,省得被盛景行知道又要乱吃醋。 姜思悦的座位挺靠前,就在前几排的中间,因为盛景行没有时间来,他身边那个位置就空着。 在半岛这场一票难求的电影首映仪式上居然还有空着的位置,实在太浪费了,坐在姜思悦附近的人频频看过来,心想这个人没事买两张票浪费资源做什么。 姜思悦对此丝毫不放在心上,他身边属于盛景行的位置上没有人,就像盛景行在他心里无可替代一样,即使空着也不让别人占据。 电影开始前依旧是主持人和电影主演们上台发言,为了配合今天的宣传,邓梅只穿了一条颜色朴素的碎花裙子,因为电影院的灯光设施不好,远远看着像褪尽铅华,只是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女人而已。 这部电影要比邓梅以前那些要简朴很多,不少镜头都是在农村取景,那些淳朴的人土风情反而比剧情更加吸引姜思悦。 要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着盛景行去体验一番。 因为来之前就已经知会过邓梅,所以影片刚开始走片尾曲,姜思悦就低调地离开了座位,往后台的休息室走去。 第123章 邓梅的私人助理等在休息室里, 一见他来就把他带了进去并且关上门。 助理给他倒了水,又拿出一些小饼干给他吃,让他先坐着等一会。 “邓老师还要上台致谢, 一会儿估计还得给影迷签名, 一时半会没那么快的。” 姜思悦点了点头,接过水杯:“谢谢姐姐。” 饼干是小熊状的, 烤得有一点点焦,吃起来又不会觉得太甜, 带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虽然看电影的时候就解决了盛景行给他准备的蛋糕和牛奶, 但他正在长身体,饿的也快。 休息室外面热闹得很,都是嘈杂的说话声, 时不时夹着一两声工作人员和保安的维护秩序的吼声,更多的是影迷的尖叫声。 姜思悦不敢轻举妄动,要是他露出什么马脚,将会给邓梅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他尖着耳朵时时刻刻注意外面的动静,但也不忘了一个一个地往嘴里塞小饼干。 休息室里放了很多东西,除了邓梅的衣服和包以及化妆的箱子以外, 还有不少礼盒毛绒玩具花束,想来应该是粉丝送的。 他擦干净手,把那只最大的毛绒泰迪熊抱下来,这只毛绒熊的质量很好, 实实在在的,外面米黄色的毛绒摸着手感特别好,软软的。 果然如助理所说,邓梅好久了才有空进来,她身上还穿着那条碎花裙子,首饰也很朴素,不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巨星,而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性,也让姜思悦觉得她更像一位母亲了。 姜思悦见到她,连忙把手里的毛绒熊放回去,一步三蹦地跑到她跟前,抱住她的脖子把头埋在她肩窝里撒娇。 “妈妈,我好想您啊。” 邓梅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摸着他的后脑勺,温柔地笑着说:“宝宝妈妈也好想你。” 姜思悦在她身上蹭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他仔仔细细地看了邓梅好几眼,才说道:“妈妈今天更漂亮了!” 邓梅就配合着他的话,少女似地提起裙子两边,曼妙地转了一圈,问道:“宝宝喜欢妈妈这个造型么?” 姜思悦又忍不住抱上去,眉眼弯弯地说:“妈妈什么样我都喜欢!” 邓梅怜爱地拍拍他的背,才发觉了什么不同了一样,问他:“宝宝是不是长高了点,妈妈感觉抱着你都有点吃力了。” 说道这个,姜思悦激动地说:“妈妈我跟您说,我终于超过一米七了!” 邓梅欣慰地拉过他的手,坐到沙发上,说道:“真好,你一定会长得更高的。” 姜思悦笑道:“您和爹地都很高,我也应该能像大哥他们一样高才对。” 提到姜晔纬和姜正丰,邓梅脸上的表情一僵,又在姜思悦察觉之前换上了更灿烂的笑容。 “咱们宝宝是人中龙凤,肯定能长得又高又帅的。” 姜思悦不经夸,被邓梅这样一说就信以为真,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像是已经长得很高了一样。 他拉着邓梅的手说道:“妈妈,前几天我跟景行哥订婚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结婚啦。” 即使并不看好他们俩的婚姻,但邓梅也不会当着姜思悦的面直接给他泼冷水,只是惊讶道:“这么快?宝宝你以后上大学怎么办?” 姜思悦不以为然地说:“景行哥说会跟我去临市生活,当我的全职保父。” 邓梅迟疑道:“他不是要管理半岛的公司吗?真的会舍得放弃公司和事业去陪你?宝宝你可别被他蒙骗了。” 姜思悦哎呀一声,打断她的话:“妈妈,您不能总是这么悲观,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好的方面多,您要学会发现并且相信。” 邓梅笑了笑,不再提这件事,而是说道:“以后你在临市读书,离姜家远了也好,住校可能不是那么方便,妈妈让助理去给你物色一套房吧,然后再给你盘几间黄金路段的店铺,你自己在那边生活也自由一些。” 姜思悦觉得那样好像也不错,他就觉得盛景行的婚房太大了,住着太冷清,而且如果有店铺出租的话,他就可以坐在家里数租金啦,光是想想就很新鲜。 但是黄金路段的店铺一定也很贵吧?姜思悦看着因为工作强度太大脸上即使化了妆还是有些憔悴的邓梅,心疼道:“要不我们还是不买了吧,那要花很多钱的,妈妈赚钱这么辛苦。” 邓梅拍拍他的手背,笑着说话的时候眼角有几道不明显的细纹。 “宝宝不用担心,现在妈妈存了很多钱,这些钱都是给你准备的,够你挥霍这辈子了,以后就算没有姜家,你也不用担心没钱花。” 姜思悦摇摇头,说道:“不行,我不能一直用妈妈您的和爹地的钱,过几年我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去工作获取薪酬,等我赚钱了,再回馈您和爹地。” 邓梅见他如此懂事,眼眶忍不住发红,她用手指擦了擦眼角,语带哽咽:“宝宝长大了,也懂事了,而妈妈感觉都没有对你尽过母亲的责任。” 姜思悦抽了一张纸巾给她,连声哄道:“嗨呀,妈妈不要哭,哭花妆了就不好看了,妈妈把我生下来就已经是我从您这里受过的最大的恩惠了。” 邓梅回想起在姜家的那大半年时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姜思悦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施乐在休息室里补了妆,觉得休息室里人太多,不顾助理的劝阻,任性地自己离开了休息室。 这家电影院以前是个大剧院,后台很空旷,有个不小的排练场,虽然说现在都用来堆放杂物和道具了。 施乐在外面转悠了两圈,心里还是觉得堵,自从见了那个盛景行以前的情人后,他心里时不时回响起董阳私下里挑衅他的那句话,这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一样,让他耿耿于怀。 替身,又是替身!被姑妈嘲讽他是悦尔的冒牌货也就算了,那些粉丝们拿他和悦尔对比好歹也是一种炒作,但现在又突然说他其实只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甚至还被毫不相干的人当面冷嘲热讽一番,他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时候他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灯光下,再也没有人敢说他是谁的替代品。 他踢了踢脚边的铁架,发出几声恼人的巨响,见这里没有人,干脆打开后门走了出去。 姜思悦离开时带着邓梅的粉丝送她的毛绒熊,他抱着熊,几乎能把他整个人都挡住,目标大而显眼。 邓梅不放心他自己出去,想让助理送他,姜思悦却说:“不用了妈妈,您的助理经常跟在您身边,狗仔一定也认识她,您让她送我出去反而会暴露呢。如果是我自己出去,这里那么多演员,谁又能猜出我是从谁那里出去的,而且我抱着这么大的熊,狗仔也看不到我的脸,大概只会把我当成带了礼物来见偶像结果被丑拒的粉丝吧。” 邓梅听了他这一席话,原本还不放心的,听到最后那一句忍不住笑了出来,掩着嘴道:“哪个偶像眼这么瞎,敢觉得我们家宝宝丑啊,妈妈肯定第一个上去打他。” 姜思悦嬉皮笑脸道:“只是个比喻啦。” 告别邓梅,姜思悦抱着熊准备从后门出去,这里后面通向内部停车场,一般狗仔是进不来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会被狗仔拍到。 施乐躲在停车场的柱子后面抽烟,这里没有摄像头拍到,他才敢抽,偶像的包袱太重了,他必须要在人前保持良好的形象。 突然剧院后门被打开,他赶紧把烟蒂往地下一扔,用皮鞋踩灭,然后躲起来。 他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只见从门口出现的是一只熊的头,他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然后就看到一个男孩子走出来,抱着熊转身关上门。 看样子也不像是狗仔,应该是粉丝还是工作人员吧,施乐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完全了那个男孩子原本被玩具熊遮去了大半的脸。 因为今天的活动,施乐为了不出糗,特意戴了隐形眼镜,所以他把姜思悦那张脸看得真切,几乎是以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就是看起来比自己要嫩一些,更自然一些。 他想起董阳那天之后跟他说的话。 “你就算是长得再像,你也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艺人罢了,盛先生的未婚夫可是半岛首富的宝贝儿子,你又怎么能比得上。” 说这句话时董阳脸上的表情怨恨中带着几分发泄的快意,施乐没有忍住,在没人的地方把他打了一顿。 董阳不过是个娇滴滴娘兮兮的金丝雀而已,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和农村出身吃过苦头的施乐相比,那天自然是被打得很惨。 “你别得意太早了,要是被人发现你的存在,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烈!”董阳捂着淤青的脸恨恨地跟他说。 见那个男孩抱着玩具熊往停车场门口去,施乐神使鬼差地跟了上去。 姜思悦抱着几乎等身高的玩具熊,吃力地从裤兜里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果然是盛景行打来的电话。 “悦悦,电影现在放映结束了吗?” 姜思悦说道:“已经散场啦,我现在正要出去。” 盛景行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已经在电影院外面的广场了。” 姜思悦抱着熊不好走路,干脆一屁股坐到停车场门口的栏杆上,懒洋洋地跟盛景行说:“我在停车场这边,抱着东西我走不动啦,你快来。” 盛景行应道:“你在那里等我,不要乱跑,我这就开车过去。” 暗处的施乐紧紧地盯着姜思悦看,这世界上相似的人不会有太多,就算有,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概率碰上,所以施乐敢保证,这就是董阳跟他说的,盛景行的未婚夫。 果然没一会就看到一辆保时捷开进来,在那个男孩面前停下,出来的那个人比常人高出很多,一看就是盛景行。 那个男孩把熊往盛景行怀里一塞,拍拍屁股坐进车里,盛景行一脸宠溺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施乐嫉妒得几乎把手掌的骨头都捏碎。 明明长得都差不多,为什么他就能得到盛景行的宠爱,生来就拥有令人羡慕不来的财富和尊贵的身份。 施乐看着他们开车离去,脑子里回想了一次刚才看到的那个男孩的面容,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第124章 姜思悦很喜欢邓梅给他的那只大熊, 下车后还要亲自抱着上楼,盛景行怕他看不到路想帮他拿着,他怎么都不给, 就这样从车库走到电梯。 回到家后盛景行去厨房做饭, 姜思悦把熊抱去楼上卧室,往他们床上一放, 顿时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姜思悦看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扑上去, 抱着他的熊在床上滚了又滚。 电影宣传告一段落, 邓梅会在半岛停留几天, 程旭许久没有见她,电影在半岛的宣传结束后当晚约她去吃饭。 自从上次拒绝了程旭之后,邓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私下去联系他, 一来是因为姜思悦的要求,二来是觉得对不起他,但如今电影已经上映,她也到了摊牌的时候。 程旭今晚也穿得十分正式, 他包了大厦的顶楼,让人布置了烛光晚餐,甚至还请来了钢琴师演奏浪漫的曲子。 邓梅换了身暖色的百褶长裙, 化着少见的淡妆,也不见戴着什么贵重的饰品。她最近一直以这种朴素的形象出现,上报上新闻时媒体也只当她是为了配合新电影里角色的形象。 程旭先来的,等了好一会儿, 见她到了,就起身下去迎接,四十几岁的男人成熟稳重,绅士起来也依旧风度翩翩,饶是为了儿子而决定拒绝他的邓梅都忍不住为之心神荡漾。 在女人大好的年华里邓梅被憎恨和拼搏所支配,干涸的心田也会向往爱情的滋润,即使装得再要强,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而已。 精致的餐点放在白瓷盘中,银制刀叉在灯光中闪着光,程旭举起高脚杯对邓梅说道:“恭喜你票房再创新高。” 邓梅也举起杯子回敬他:“还多亏了程总的支持。” 两人各自抿了一口红酒,程旭低头切牛排的时候不经意地问道:“今天送给你的那只毛绒熊还喜欢吗?” 邓梅想起今天下午自己儿子对那只熊爱不释手的样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神情也温柔起来。 “原来那是你送的吗?” 程旭看着她不同以往的笑意,不禁看得有些痴了,许久才应道:“我见你收藏了不少毛绒玩具,平时也在看相关的杂志,又好像偏爱熊,所以就自作主张买了个来送你。” 邓梅没有想到他居然观察得这样仔细,她手里的动作一顿,又继续切她盘里的西兰花。 “其实是我的儿子喜欢,我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收集一些,让助理带去给他,有时候也会亲自缝一两个,在他生日的时候当做生日礼物送他。今天你送我的那只熊他很喜欢,一直抱着,我就让他带走了,抱歉。” 程旭听到这话先是惊讶,但他的涵养没有让他的惊讶表现得太夸张,过后又像松了口气,轻松地笑道:“我很高兴你能跟我坦白这些话。” 这下轮到邓梅表情一怔,问道:“你不惊讶我已经有儿子了?” 程旭笑着说:“当初你不也没有惊讶我已经离过婚了吗?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更想知道你儿子的父亲和你还有没有联系。” 邓梅被他这样一提,想到了悦迩,虽然最后见悦迩的时候他身上盖着白布,没有让她直接看到他的死状,但是光是想到路人形容的那个场面,就连盘子里的肉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她的手一抖,刀叉掉在盘上,撞击出刺耳恼人的声响,她后知后觉拿起纸巾擦拭溅到手上的酱汁,慌乱地道歉:“不好意思,失态了。” 程旭见她这个反应,察觉是自己唐突了,连声道:“是我过分了,你没烫着吧?” 邓梅摇摇头,匆匆忙忙地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来,解释道:“我是未婚生子,孩子的生父还没等到结婚就意外去世了。” 程旭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原因,见她淡妆下掩饰不住的悲伤,温声宽慰道:“逝者已逝,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好好跟儿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邓梅抬起脸把要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点了点头。 程旭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痛起来,他伸手覆上邓梅略带冰冷的手背,庄重地说:“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替你照顾你的儿子么?” 这已经是变相的求婚了,邓梅一愣,把手从他的手下抽出来,说道:“这不行,我答应过他了,而且我也准备在颁奖典礼后宣布息影,以后说不定会带着他离开这里。” 程旭默默地把手放了回去。 盛景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姜思悦穿着小内裤和他的熊滚在床上,双手双脚都扒在上面,难舍难分。 明明往常都是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现在有了熊就不和自己亲近了,盛景行甚至有点……生气? 他把头发擦干,撩起睡袍抬脚上床,姜思悦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光着身子在玩具熊毛茸茸的身上蹭啊蹭。 盛景行侧身躺下,伸手去拉他,说道:“好了悦悦,你已经抱着他大半天了,现在应该好好睡觉。” 姜思悦死死地抱着熊,头也不回地说:“它抱着好舒服,我今晚要抱着它睡啊。” 盛景行吃味地说:“难道我抱着就不舒服?” 姜思悦这才回过头,看着他沉思,似乎也在纠结。 “可是我今晚想抱着它睡。”姜思悦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他。 盛景行伸手要去把熊拿开,姜思悦紧紧地抱着不让他拿走,这个姿势盛景行几乎把姜思悦都压在身下,胸膛贴着背,一片火热。 “乖,抱着它睡你会把毛绒吸进鼻子的,要是半夜窒息就不好了。” 姜思悦哼哼道:“你别想骗我,我小时候都是这样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 盛景行耐心哄道:“那是因为那时候没有人陪你睡觉啊,现在有了我,你还要抱着它们睡吗?那我该怎么办?” 姜思悦一想也有道理,他盯着盛景行看了好一会,才提议道:“那我抱着熊,你从后面抱着我吧!” 盛景行真是要被他气笑了,当场把他的小内裤脱下来,挺身而上。 …… 最后姜思悦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了,睡着前还哼哼唧唧地骂盛景行,然后往外面挪啊挪,又把熊抱进怀里。 盛景行从后面抱着他,餍足地吻他的后脑勺,等姜思悦真的睡着,就把他怀里的熊扯了出来,扔到地上那块姜思悦经常躺的地毯上。 姜思悦怀里一空,没有了抱着的东西,睡得也不安稳,盛景行轻轻地拍拍他的胸膛,他就惯性地翻个身,直往盛景行怀里钻。 盛景行这才满意地把他抱在怀里。 早上姜思悦用脸蹭了蹭面前的东西,没有感觉到预料中的毛绒,直接醒了过来,只见自己抱着的是盛景行,而他的熊已经在床上没有了踪影,猛地就坐了起来。 盛景行被他弄醒,揽着他的腰又要把他抱回去,哑着声音问:“怎么了宝贝,起得这么早。” 姜思悦还没睡醒,鼻子嗓子都被堵着,说话声又软又憨,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盛景行,放佛盛景行在夜里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他的事一样,气呼呼地问:“我的熊呢!” 盛景行把他摁到自己身上,亲吻他的眼睛和鼻子嘴巴,把姜思悦亲得傻乎乎的,才说:“我把它扔地上了,你去找找看。” 姜思悦气得直接爬到他身上,坐在他腰间就要去打他,盛景行轻而易举地抓着他的手,逗他玩儿似的。 玩闹中姜思悦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的尾椎骨,抽空往后一看可不得了,他恼羞成怒地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盛景行,逃也似地爬下了床。 直到吃早饭姜思悦都还在闹小脾气,盛景行煮了简单的白粥,端着去喂他。 姜思悦很有骨气地不去看粥上放着的两根木瓜丝,暗地里却偷偷咽着口水。 盛景行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喂到他嘴边,哄着说:“乖宝宝,来吃一口。” 姜思悦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不自然地动了动。 盛景行又凑近一些,压着声线哄道:“吃完爸爸带你去超市买零食好不好?” 姜思悦终于有了反应,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我要买一大箱小熊饼干!” 超市里人还不多,姜思悦推着购物车直奔零食区,把货架上放的小熊饼干全部放进了车里。 一旁摆放货物的理货员看了还以为是小孩子捣乱,刚要说教,就看到那个孩子的家长过来,跟他推着车走了。 结账的时候姜思悦不经意间又看到柜台前放小物品的架子,上面那些花花绿绿包装的“糖果”让他的脸咻地爆红,想起上次的乌龙事件,他恨不得自己从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盛景行走过去的时候居然还弯腰去选了几个,姜思悦在后头看着他拿了好几个不同口味的安全套,毛都炸了。 上车之后姜思悦去掏购物袋,企图把盛景行买的安全套翻出来毁尸灭迹。 盛景行看着他的动作问:“宝宝你在找什么?” 姜思悦拿着那几个安全套说道:“我不要这些东西!” 盛景行不解:“为什么?” 姜思悦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了,他小声地嘟囔道:“反正我不喜欢你用这个。” 即使知道盛景行是为了他着想,但是只要想到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还要隔着一层膜,就很别扭。 盛景行看出他的小别扭,忍着快要控制不住的满足感,笑道:“可是有了这个东西,我们在不方便清理的条件下也能做了啊。” 姜思悦红着脸小声地骂了句老流氓。 姜老爷子晚饭只吃了两口,可以坐十几个人的大桌子此时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即使摆满了山珍海味都食之无味。 刘妈见他近来吃的饭越来越少,不由得担心道:“老爷,您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您吃这么少可怎么得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老爷子摆摆手,说道:“不关身体的事,是我没有胃口,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也就吃不下去了。” 刘妈在姜家几十年了,怎么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于是问道:“要不改明打电话让小少爷和盛先生过来陪陪您?” 姜老爷子道:“哎,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这半老不死的去凑什么热闹。” 等他走开后,刘妈收拾桌子,一边收一边唠叨道:“您啊,不要老是一个人硬撑着。” 话音刚落,就听楼梯那里咚地一声闷响,刘妈抬眼看过去,就见姜老爷子跪在楼梯上,一手紧紧地捂着心脏。 “来,来人啊,老爷昏过去了!” 第125章 等盛景行和姜思悦接到电话赶来医院的时候 姜老爷子已经进了手术室。 那些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兄嫂姐姐姐夫侄子外甥今晚难得都聚齐在一起了, 围在手术室的外面焦虑地等待。 刘妈见到姜思悦,连忙扑上来哭道:“小少爷啊您可终于来了,老爷倒下的时候还和我说着您呢, 都怪我不好, 我应该提前跟您说老爷最近的情况,让您多陪陪他说不定就不会生病了。” 姜思悦扶着她, 紧张地问:“爹地是得了什么病?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姜正丰冷静地说道:“医生说是急性心肌梗死,需要马上做介入治疗, 具体什么情况还没来得及说明。” 姜思悦听到“梗死”两个字如同当头一棒, 顾不上和姜正丰保持距离, 拉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那爹地会好么!?爹地会没事的对吧?” 盛景行摁住他的肩膀,劝道:“悦悦你冷静点,心肌梗死如果能及时做介入手术, 死亡率并不高,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姜思悦沉浸在姜老爷子病倒的恐惧里无法自拔,耳边听到的都是翁嗡嗡的声音,虽然他生来天不怕地不怕, 但最多也是惹惹事,人的生老病死这些事情他还没有体会过,第一次体会, 对象就是从小疼爱他的父亲,他此时除了害怕就再也感觉不到其他事物了。 盛景行怕他情绪崩溃导致现场局面更加混乱,跟姜正丰示意了一下,强行把已经和外界隔离开来的姜思悦抱出去冷静一下。 姜思悦后知后觉自己离手术室门口越来越远, 才回过神来拍打盛景行的后背,大声喊道:“放我下去!我要守着爹地!” 盛景行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乖,不要喊,你这样会影响到做手术的医生的,你冷静一些,老爷子会没事的。” 姜思悦被外面的夜风吹了一下,才有些清醒,盛景行抱着他坐在阶梯上,时不时搓搓他露在外面有些冰凉的手臂。 他们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拿上外套,盛景行见姜思悦安静下来,问道:“悦悦,冷不冷?” 姜思悦木然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睛还湿漉漉的,哭得沙哑的声音问盛景行:“爹地真的会没事吗?” 盛景行安慰地亲亲他的眼睛,哄道:“会没事的,这家医院很权威,而且刘妈也反应得及时,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姜思悦擦了擦眼睛,低声道:“我都不知道爹地生病了,都怪我不好,以前整天惹他生气让他操心。” 盛景行下巴抵在他额头上,柔声说:“那等他病好了之后,你就多听话一些,他觉得开心了,病就会好了。” 姜思悦嗯了一声,又揉了揉脸,说道:“我们回去等吧,说不定手术已经做完了。” 盛景行亲亲他的额头,对他说道:“一会回去一定要沉住气知道吗,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我们都要耐心地等老爷子做完手术。” 姜思悦点了点头。 急躁地在手术室门口踱步的兄长们见到盛景行抱着姜思悦回来,想说爸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们俩还有心思搂搂抱抱,但是看到盛景行的气势,又忍住没说出来。 姜思悦安安静静地和盛景行坐在走廊两边的椅子上等待手术做完,他今天没有睡午觉,脸上已经有了倦意,加上又刚哭过,精神都不太好,坐着就要睡着了,却还硬撑着。 盛景行心疼他,把他往身上揽了揽,低声问道:“要不要靠着睡一会,等老爷子出来了我叫你。” 姜思悦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这个手术做了很久,一下子就等到了大半夜,已经有不少人等得不耐烦了,又不好意思也不敢轻易走掉,就怕姜老爷子真的两腿一蹬去了,遗嘱出来他们占不到便宜。 老八吊儿郎当的,早就坐不住了,低声抱怨道:“这破手术成功就说成功,不成功就快点出来,大半夜的浪费这么多人的时间。” 六姨太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听了他这句话忍不住声音拔尖,质问道:“老八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你爸都这样了你还在说风凉话,你对得起你爸么!” 老八心虚地哼了一声,反驳道:“当年他那样对我妈的时候怎么不见六姨您这样跟他说话。” 六姨太怒道:“你!” 姜思悦靠在盛景行身上已经昏昏欲睡,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被吓得头一点醒了过来,他不安地抓着盛景行的衣袖,问道:“是不是手术不成功?” 盛景行放轻了声音跟他说:“没有的事,还没做完呢,你再睡会,乖,不用担心的,还有我呢。” 又等了好一会儿,手术室门口的灯变成了绿色,门外的那些兄弟姐妹急忙围上去,生怕晚一步就错失了表现的机会。 护士和医生挡在病床前拦住他们,姜思悦从人与人之间缝隙里看到姜老爷子脸色昏睡在白色的被褥里,嘴巴鼻子被氧气管盖着,还挂着吊瓶。 “让一让,让一让,保持安静!” 等姜老爷子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医生才有空跟他们说明病情。 “老爷子有多年的冠心病,今晚是急性心肌梗死,刚才我们给他做了球囊扩张使冠状动脉再通,考虑到他的情况危急,还放入了支架。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需三天重点看护,接下来一个月都得住院观察,如果恢复得不好,可能还需要下一次手术。” “爸爸有冠心病,我们怎么不知道?”大姐质疑道,眼神却一直盯着六姨太看。 “六姨,爸爸可一直都是您照顾的,他生这么大的病,您居然也没有观察出来?”其他兄弟姐妹也质问道。 六姨太见姜老爷子这些都快有她年龄大的子女都盯着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辩解道:“我、我和老爷分房快三十年,老爷平日里也不让我多管他的事,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老九家里照顾小孩,老爷近来怎么样我哪里清楚?” 老九见自己亲妈被同父异母的兄姐质问,往前一步把六姨太护在身后,不甘示弱地说:“爸爸出了事,责任就都推到我妈身上?你们这些做子女的都没有关心过爸爸,好意思这样责怪我妈么!” 姜正丰见他们就要在过道吵起来,大半夜的实在不像话,姜老爷子病倒,姜家就他这个嫡长子最有话事权,他厉声道:“好了!现在不是推脱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等爸醒过来,爸住院的事情也不要张扬出去,尽量低调点,不要影响到下面的人心。” 见姜正丰发话,原本还吵着的那团人都愤愤不平地安静下来,谁也不服谁。 “明天你们照常回去上班,爸这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你们都别过来打扰他们,之后的等爸醒过来再做安排。” 从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姜老爷子安睡的样子,电子仪器上的指标也没有异常,又象征性地咨询了主治医生,得到肯定回答后,姜家的兄弟姐妹也陆陆续续离开医院。 姜正丰看了眼扒在门上不肯走的姜思悦和陪在他身边的盛景行,最后还是跟医生去了解姜老爷子具体的情况了。 盛景行抱着姜思悦的肩膀轻声道:“悦悦,我们也先回去吧,医生也说了爹地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你在这里进不去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回家休息好,明天再来看看。” 姜思悦摇摇头,声音已经带上浓重的哭腔,他紧紧地贴着门往里看,说道:“我不要走,万一爹地醒来看不到我们在,他多难过啊。” 盛景行哄道:“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来,如果你不好好休息,爹地醒了看到你因为休息不好而生病,他会担心你的,你也不想再让他为你操心吧?” 姜思悦觉得盛景行说的有点道理,可是看着病房里只有仪器和护士陪着的姜老爷子,总觉得他很孤苦伶仃。 盛景行又劝道:“好了宝宝,爹地会没事的,咱们先回外公家,等明天爹地醒了,顺便让妈妈煲些汤带来给他补补身体,爹地不是喜欢妈妈做的汤么?” 姜思悦这才扭过头,抹了抹眼睛问他:“真的么,爹地明天会醒过来么?” 盛景行看他红肿的眼睛,心疼地把他抱起来,安抚道:“一定会的,明天我们一大早就过来守着他好不好?” 姜思悦把头搁在盛景行的肩膀上,看着姜老爷子的病房点点头。 等出了医院到停车场,姜思悦早已经在盛景行的怀里睡着了,盛景行一手抱着他,一手开了后车门,弯腰把他放进去。 姜思悦睡着了眉头也依然皱着,盛景行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揉了揉,没想到就把好不容易愿意睡过去的姜思悦给弄醒了。 “爹地……” 盛景行凑过去吻他的眼睛,哄道:“乖,在呢,宝宝先睡吧。” 说着他拿过后座车后窗上放着的骨头形状抱枕,放到姜思悦的怀里,又摸了一会他的头,等他真的睡着了才退出去,坐到驾驶座上开车回外公家。 盛母接到姜老爷子突然进医院抢救的电话后也一夜没睡,她想起姜老爷子第一次跟她提出两家结亲时说的那些话,心里愈发不安。 “悦悦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比我的亲生儿子更为重要,我已经老了,说不定过几年就会西去。我在这世界上已经无牵无挂,活到现在也全靠意念支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悦悦。他还那么小,甚至对人情世故都还懵懵懂懂,我的那些儿子女儿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就怕等我有一天无法再给他庇护。我不要求景行对悦悦如何忠诚爱护,只求他能代替我继续为悦悦遮风挡雨,不让悦悦被其他人伤害,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们家景行最合适了,作为答谢,我也会在事业上尽力帮助景峰景行。” 她还在胡思乱想,外边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她赶紧去窗户那里张望,只见盛景行抱着姜思悦走回来。 盛母连忙开了门,见姜思悦在盛景行肩膀上已经睡着,压低了声音问道:“姜公没事吧?” 盛景行说道:“是急性心肌梗死,已经做了介入手术,现在还在昏迷,暂时没有危险了。” 盛母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看向盛景行怀里的姜思悦,担忧道:“悦悦呢,他还好吧?” 盛景行拍了拍姜思悦的后背,应道:“已经把他哄睡了,其他的等明天再说。” 盛母放下心来,对他说道:“那你们先上楼睡觉吧,都这么晚了。” 盛景行嗯了一声,说:“那我先把悦悦抱上去了,妈您也早点睡。” 第126章 即使姜正丰交代了不要把姜老爷子病重的事情宣扬出去, 但第二天这件事还是上了新闻报纸,一时间半岛的媒体新闻都在报导姜晔纬病重的消息。 姜正丰为了不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姜老爷子养病,派了不少心腹保镖守在医院, 除了眼熟的护士和医生, 其余人都不得靠近病房,就连姜老爷子的其他子女也不行。 『半岛首富姜晔纬一夜之间病如山倒, 半岛经济局势是否会有动荡?』 『叱咤半岛几十年的富豪姜晔纬,一病引起多方面关注』 『姜家家主姜晔纬病危, 姜家掌控权将花落谁家?』 姜家在半岛屹立了数百年, 往上是达官贵族, 这百来年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产业链极其庞大,姜家势力在半岛根深蒂固, 已经是半岛经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姜晔纬早年的铁腕,使得姜家生意一再壮大,经久不衰,已经成为半岛一个传奇, 即使他现在已经八十有余,在管理上依旧雷厉风行,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不过他这次突然病倒, 也让很多人反应过来,属于姜晔纬的时代或许就要过去了。 姜晔纬一生娶了七房太太,有十个儿子五个女儿,正室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性格都随了姜晔纬,在管理能力上也颇有其父风范,有他们主持,姜家的未来并不用担忧。其他儿女虽然也不乏有能力者,但野心勃勃的也有不少,如果姜老爷子还没交代后事就突然逝世,想必在家产争斗上会很激烈,说不定还会影响半岛的经济,所以姜晔纬一病,姜家的每一件小事都被放大好几倍在大众视野里。 有不少时事评论家对姜家的继承人进行猜测,其中以猜测姜正丰的最多,他身为嫡长子,手段也不亚于姜晔纬,接下姜老爷子的担子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除此之外就是姜家老二和老三,老二虽然是庶出,但能力并不差,而且野心勃勃,如果姜晔纬没有嫡庶之分,那老二也会是家主人选之一。姜晔纬虽然儿子多,但优秀的也就几个,其他的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足以为评。 更让人觉得诧异的是,传说中姜晔纬的小儿子也在评论家的猜测范围内,而且排名并不低,仅仅次于老三姜正宇。 姜晔纬的小儿子在半岛媒体圈是个禁忌,外界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甚至连名字都无从得知,网络上也没有任何他的照片。只听说这个小儿子是姜晔纬六十多岁高龄时和一个女星生下的,从小备受宠爱,仗着姜家的庇护在半岛横行霸道,小小年纪就传出风流的名声,但这些也都是从不入流的媒体那里听说,并没有实锤。 这样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公子,若是姜晔纬一高兴了,把姜家全部交给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古代的帝王尚且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姜晔纬这样做也不足为奇。 只是外界都没有见过姜家小公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像姜正丰那类的,还是只是一个被宠得娇纵无比肚里没有一点墨水的世家子弟。 邓梅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也是一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姜思悦曝光在大众面前,这些年来见他一面都要偷偷摸摸的,姜晔纬亦是如此,但是没有想到,光是姜家小公子这个头衔,就能让姜思悦在半岛引起这么多关注。 不过那个男人终于倒下了,邓梅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在这个时机里把姜思悦带走,简直轻而易举。 想到她和悦迩唯一的儿子被姜晔纬霸占那么多年,邓梅就感到一阵无力,不过她这些年来的隐忍也并不是没有回报。她的儿子在姜家无忧无虑地长大,接受的都是贵族的教育,不用因为有一个艳星出身的妈妈而自卑,而她能全心全意投入事业里,为她儿子以后的生活创造出优渥的条件。 “宝宝,我的儿子,妈妈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姜思悦在夜里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很多可怕的梦,一会是小时候找不到爹地在地上哭得黑天昏地,一会是放学回到家看到自己心爱的小萨摩耶没有生气地躺在大门口,他在梦里都是痛哭的样子,没有人能给予他一点安抚。 临天亮的时候盛景行被胸前的湿意弄醒,才发现姜思悦在他怀里一个劲地哭,眼泪多得都把他的睡衣给湿透了。 他赶紧起身,把还困在梦境里的姜思悦摇醒,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姜思悦哭得完全哄不住,盛景行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也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梦,难过成这个样子。 好像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他哭了。 盛景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冷静下来,只能学嫂子们哄孩子那样把他抱起,一边走动一边拍他的背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姜思悦哭到打嗝才终于哭不出来了,盛景行把他抱进浴室放在盥洗台上,用热水沾湿毛巾给他捂眼睛消肿。 陪着姜思悦洗漱换好衣服后带他下楼吃早餐,盛母为了不勾起他的难过情绪,对姜老爷子的病情一个字都不提,还像往常那样招呼他多吃点。 吃过早餐,姜思悦说要去医院看姜老爷子,盛景行便开车把他带去了医院。 姜正丰的保镖见到姜思悦,并没有阻拦,刚好主治医生从病房里检查出来,姜思悦才得以详细地咨询姜老爷子的病情。 医生见他眼睛还有红肿的痕迹,安慰他说:“因为就医及时,老爷子昨晚的手术很成功,目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没那么快清醒,你们不用太过担忧。” 姜思悦还是不放心,固执地再问一次:“我爹地真的没事了么?” 医生很负责地说道:“就目前看来是正常的,不过有一两个月的观察期,要看他手术后恢复得怎么样,冠心病这类病人,除非是发现得晚没有及时抢救,如果能成功做完手术,死亡率并不高,你们也要乐观一点。” 谢过医生,姜思悦又扒在窗口往病房里看了好一会儿,姜老爷子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似乎只是睡着了而已。 盛景行劝慰道:“好了悦悦,既然医生说暂时没事,我们不如先放宽心,想想爹地醒后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恢复。” 医院里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姜思悦闻久了觉得恶心,情绪也有点紧张,盛景行只好把他带到花园里透透气。 外面的太阳光很强,姜思悦围着花圃转了两圈就不想动了,坐在树荫下的阶梯上,双臂搁在膝盖上,埋着脸。 盛景行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毕竟姜老爷子是姜思悦的父亲,他虽然也担心,但也体会不到姜思悦这份焦虑,只好陪在他身边坐下。 这个时候花园人不多,散步的病人和家属早就因为太阳光太晒而回去了,医生和护士又忙着查房看病,整个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姜思悦想起昨晚那个梦,还是觉得一阵后怕和心悸,这些事情他从小瞒在心里,从来没有和其他人倾述过,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把它们藏起来,自己消化掉,但是一回想起来还是难过得要哭出来。 蝉声鸣起的时候,盛景行听到了姜思悦说话的声音。 “我很小的时候爹地给我买了一只小萨摩,白色的一个团子,又蠢又肥,还特别调皮。它总把家里的东西叼得到处都是,保姆每天敢怒不敢言地跟在它后面收拾它弄乱的东西。因为它是我的宠物,所以家里很多人虽然讨厌它,但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打它。” 盛景行安静地听着他的叙述。 姜思悦又说道:“后来我到了去幼儿园的年纪,幼儿园不准我带宠物进去,所以只好把它留在家里,它特别皮,谁都不怕,什么东西都敢咬。有一天回家我看到大太太坐在沙发上训保姆,说她没有用让一只狗把她最喜欢的鞋子给咬烂了。虽然我觉得大太太是在指桑骂槐,但她是爹地的正房太太,又是大哥的妈妈,在家里很有威严,我一般不敢和她说话。为了不让萨摩耶继续咬坏大太太的东西,我把它带到后花园以前养狗的地方去。” 姜思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话声有些哽咽,他继续说道:“因为我忙着上幼儿园,在幼儿园里认识了很多新伙伴,回家很晚,因为萨摩耶不在室内了,我也没有时间去看它。有一天回家,负责帮我照顾狗狗的园丁跟我说萨摩耶生病了,吐了一地,也不吃饭。” “我把萨摩耶抱回屋子里照顾,大太太只是看了一眼,也没说我什么,萨摩耶回到家后还很兴奋,我让我的保姆给它泡牛奶喝,它也喝了,我以为它只是水土不服,第二天又放心地把它留在家里去学校了。” “那天回家之后萨摩耶躺在我卧室门口无精打采的,叫它它也不像往常那样活泼乱跳地扑上来,保姆跟我说它一天没有吃东西,怕是生病了,让我离它远一点,还要把它丢出去。” “我抱着它去找司机带我去宠物医院,可是司机说没有爹地的允许不能让我到外面去,我给爹地打电话,爹地说太晚了让我明天再去。我想去找大太太,但大太太的保姆说大太太睡了让我不要去吵她,我只好抱着萨摩耶回卧室,拿它喜欢的饼干逗它,用爹地哄我的语气哄它吃东西,可是它只是闻一闻,连嘴巴都不张开。” “我哭得特别厉害,我感觉它要死了,保姆来叫我睡觉的时候见我还抱着它,就骗我说它只是肠胃不好,狗狗因为舔毛容易消化不良,过几天就好了,我只能安慰自己说等明天它就能痊愈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它还醒着,见了我摇了摇尾巴,但也没有什么生气,我以为它是肚子饿了,给它倒了牛奶,然后保姆就催我去幼儿园。我走的时候又回头看它一眼,它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我又叫了它一声,它也没理会我。我那时候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我觉得它是真的快死了,都走到门口了,又回去摸了摸它,跟它告别,让它乖乖等我回来。” 盛景行看到他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便猜到了下面的事情,他想阻止姜思悦去回忆,姜思悦却固执地往下说:“那天突然下了好大的雨,放学的时候司机耽误了时间,回到家已经天黑了,保姆急匆匆来跟我说萨摩耶死了,就躺在大门口外面。” “我觉得我很坏,明明没有能力去养它,还要任性地让爹地给我买回来养,它生病的时候我只会自我安慰,听到它死了的时候居然会觉得很轻松。” “它的毛都被雨淋湿了,就躺在大门口外面的花圃旁边,小小的一坨,身体都僵硬了,我明明那么喜欢它,恨不得抱着它睡觉,却在它死后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其实那天上学之后,大太太的保姆嫌萨摩耶在家里要死不活的样子晦气,就把萨摩耶赶出了家里,萨摩耶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加上毒素通过血脉流进了心脏,再到五脏六腑,早已回天乏术,死亡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姜思悦还是后来才知道是大太太的保姆偷偷在狗粮里混了老鼠药,大太太装作视而不见,也不跟姜思悦提起,姜思悦只以为萨摩耶是普通的生病,因而错失了挽救的良机。 姜老爷子回来后因为这件事情和大太太吵了一架,大太太受不了这委屈,就收拾东西搬回乡下去了,可以说这一场较量是姜思悦胜利了,但萨摩耶的死在年幼的姜思悦心里留下了难以抚平的悔恨,大太太连带着大哥大姐三哥一家都成了他避之不及的人。 姜思悦把眼泪憋回去,身体忍不住打了个颤,说道:“我好怕爹地也像狗狗一样离开我,我不是个有胆量有担当的人,就算我现在再怎么担心他,以前也好现在也好未来也好,再怎么爱他,只要想到他会变成冷冰冰的,我就好怕。” 盛景行把他揽在身上,安慰他说:“都过去了,不要再逼自己回想了,要是狗狗知道了,也一定会难过的,你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它说不定早已经投胎转世了好几次,现在正健康幸福地活着呢?” “你要振作起来,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爹地也还活着,失去的东西回不来了,你只能去珍惜还停留在身边的人和物。” 第127章 姜老爷子终于醒了过来, 三天后转入了普通病房。 医生说姜老爷子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期,需要留院观察一两个月,姜思悦便担起照看姜老爷子的任务。 原本将在七月份操办的婚礼因为姜老爷子突然住院而取消, 虽然姜老爷子一直坚持说没有关系, 但姜思悦还是不想分散照顾他的时间和心思。 虽然对盛景行和盛家来说很不公平,姜思悦跟盛母坦白了自己的决定后, 盛母非但没有失望,反而还夸他懂事有孝心, 让他先把姜老爷子照顾好了, 结婚的事不急。 盛景行知道他心系姜老爷子的病情, 平日里也尽量照顾他的情绪,没有给他感情上的压力。 姜思悦想起上学时老师给他们读的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正是因为亲身在生离死别的边缘走了一次,姜思悦才感悟到亲缘的羁绊。 午后的病房静悄悄的,姜老爷子还在午睡,姜思悦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他, 眼睛盯着从药水瓶流下的点滴,一滴又一滴。 时间过得缓慢,姜思悦却不觉得无聊, 姜老爷子扎了针头的手放在被子外面,上面已经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连皮肉都萎缩了,堪堪包在骨头上。 爹地已经很老了, 姜思悦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然后会害怕,时间每时每刻都在带走他的生命力,或许哪一天就真的会离开。 姜思悦只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好让姜老爷子再活久一些。 姜老爷子醒来时已经下午四点多,睁开眼见姜思悦还保持着他入睡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禁觉得心疼。 “悦悦,怎么不去睡一会……你困不困,累不累,饿不饿?” 姜思悦见他要坐起来,连忙去扶他,说道:“爹地您慢点,别碰到输水的手。” 姜老爷子没有挂点滴的手握住他的手,问道:“悦悦,爹地没事,你快去休息,要不要吃点什么,爹地让人去给你买。” 原本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娇贵小儿子,如今却因为照顾自己而废寝忘食,姜老爷子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每一下都带着疼痛。 姜思悦眼尖,见他下意识要去捂自己的胸口,急忙问道:“爹地您是不是胸痛?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心电图里的线条也随之波动了一下,姜老爷子却说:“没事,悦悦,爹地只是刚醒来,这个反应正常的。乖,你先坐着,好好歇会。” 姜思悦看到桌子上的水果篮,从里面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又用纸巾擦了擦水果刀,问姜老爷子:“爹地您要不要吃点苹果,苹果对心血管恢复有益。” 说话间他已经把刀放在苹果上,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刀,右手食指抵在刀身上,小心翼翼地转动着苹果。 姜思悦从小养尊处优的,平时在家吃个苹果都有人帮他洗干净削好皮,甚至切成一块一块,别说拿刀削皮了,就连洗水果的事情他都没做过,姜老爷子看着他又尖又细的指尖在刀口边上滑动,就怕他一不小心割到手。 “悦悦啊,你放着,爹地不吃,别伤到手了。” 苹果被姜思悦削得这里缺了一块那里缺了小半边的,看起来十分狼狈,他干笑着把苹果放在果盘里切成了几块,递到姜老爷子面前说:“爹地来吃。” 姜老爷子看着他强打着笑脸的样子,心里酸软得厉害,他拿了一块苹果放到嘴里慢吞吞地嚼,跟姜思悦回忆道:“爹地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小时候发烧的事,你那么小小的一个,躺在病床上都要看不到人了,一只手挂着点滴,一边还吵着要吃切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爹地哪里会削什么小兔子,胡乱地把苹果切成正方体的,你一边哭着说爹地坏一边抓着苹果块往嘴里塞。” 姜思悦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嘟囔道:“的确很丑啊,都没有我切的好看呢。” 姜老爷子笑道:“爹地能尝到我们悦悦的手艺,已经心满意足了。” 姜思悦在医院一陪就是一天,姜老爷子醒着他就跟姜老爷子聊天,说一些朋友间和在外公家时有趣的事,或者拿着手机给姜老爷子念网页上的八卦新闻,姜老爷子需要休息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地守在床边,再累再困都只是趴到床沿眯一会。 姜老爷子心疼他,但又劝不动他,心里想了很多关于过去和未来的事情,想到了过去的悦迩,想到了邓梅,想到了姜思悦的将来。 傍晚的时候盛景行提着饭盒来,姜老爷子才得以跟他说:“景行啊,你今晚早点把悦悦带回去休息,他这样下去不行,别一会我的病还没好,他就倒下了,他最听你的话了,你帮我劝劝他。” 姜思悦打开饭盒,里面装了不少清淡的菜,还熬了粥,最下面放着两盅汤。 “爹地,快尝尝妈妈的手艺,她今晚做了好多好吃的。” 盛景行帮忙把小桌子放到姜老爷子的床上,将饭盒里的东西一一摆上去,姜思悦早已经饿了,用勺子搅了搅汤就要嘴里放。 “爹地,这个汤好喝的,您多喝点。”姜思悦一边吃一边说道。 见姜思悦吃得这么有滋有味,姜老爷子动了动拿着勺子的手,也尝了一口汤。 姜老爷子和盛景行都不同意姜思悦晚上住在医院,所以陪姜老爷子吃过饭,盛景行就差不多要带姜思悦回去了。 临走前姜思悦一再叮嘱姜老爷子说:“爹地,您在这里要好好休息,要是夜里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陪您说说话,明天我会过来很早的。你要配合护士姐姐的安排吃药,再过段时间您能下床了,我带您去医院的后花园散步,那里空气可好了。” 姜老爷子连连点头,摸着他的头说:“嗯,悦悦在家里也要好好听话,今晚回去早点睡觉。” 刚走出医院门口,姜思悦就再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盛景行见他一脸疲惫,眼睛都要闭上了,就干脆把他抱起来往停车场走。 姜思悦趴在盛景行宽厚的肩膀上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盛景行把姜思悦带回家,直接进了浴室给他接热水洗澡,姜思悦被脱光了放到浴缸里才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看着盛景行。 姜思悦对着他伸出了手,盛景行便半蹲下来,蹭着他的脸问怎么了。 “要抱……” 盛景行只好脱了衣服坐进浴缸,把姜思悦抱在自己身上,面对面给他洗澡。 姜思悦很喜欢这样亲近的姿势,凑上去跟盛景行接了个吻后,就老老实实地趴在他怀里睡沉过去了。 夜里的病房安静得只能听到各种仪器的声音,医生和护士来检查过后,外面也渐渐没有了人声,只有他的助理和保镖守在外面。 姜晔纬想起刚清醒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姜思悦快哭出来的脸,那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二十几年前。 明明并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说起来他还是害死姜思悦生父的间接凶手,不过是因为愧疚忏悔和私念,把姜思悦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竟然就真的像一对相依为命的亲父子一样了。 可他又有什么脸面去接受姜思悦对他的牵挂和关心,他不过是个重私欲的道貌岸然的小人,用金钱地位和所谓的父爱,把姜思悦圈养起来,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抚平心里无底洞一样的悔恨。 他不配得到悦迩的原谅,也不配得到姜思悦的敬爱,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虚伪更加罪不可赦而已。 结束吧,不要再打扰到任何人了,不知道下去之后还能不能见到悦迩,跟他说一声抱歉。 “滴——滴——滴——”仪器突然杂乱无章的警报惊动了外面守着的人,在值班室值班的医生立马赶了过来,只见姜老爷子捂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 姜思悦又做了个噩梦,被吓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摇醒了盛景行,似乎还被困在梦靥里,神经兮兮地说道:“快,我要去医院。” 坐在车里时姜思悦焦虑地咬着手指甲,他梦到他去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那种绝望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吞没。 盛景行用眼角的余光见他紧张得坐立不安的,只能连声安慰他说:“悦悦,你放轻松点,不要自己吓自己,老爷子没事的,如果有事,医院也会打电话通知我们的。” 姜思悦已经听不下去了,几乎是盛景行刚把车停在停车场,他就开了车门一路狂奔去住院部大楼。 医院的电梯总是繁忙的,姜思悦等不到它降落,转身又从楼梯连跑带爬地上了九楼的病房。 等到了病房前,姜思悦早已累得眼前发黑,他用尽全力推开病房的门,却看到病床上空无一人。 他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许久才恢复了神智似的,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往里走。 “爹地,爹地,您在哪?爹地——” 门被人敲了敲,姜思悦猛地回头,看到一脸严肃的姜正丰,他几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去,也不记得曾经那些嫌隙,抓着姜正丰的手腕急切地问:“哥哥,爹地呢?” 姜正丰因为他的称呼而失神了一下,又因为姜思悦紧紧地抓得他的手腕发痛,才说道:“爸现在在八楼的监护室,昨晚他突然心律不齐,被医生带去抢救了过来。” 姜思悦才松了一口气,推开他又往楼梯口跑。 姜正丰看着他踉踉跄跄的动作,脑子里还回想着姜思悦喊他的那声哥哥。 姜思悦刚学会说话的那一两年,姜老爷子是费尽了心思让他学会喊爹地,但并没有效果,姜思悦说话晚,因为喜欢吸奶嘴导致口齿不清,不管怎么教都不能让他正确发音。 唯独见了姜正丰,大老远他就能认出来,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一边走一边喊爸爸。 姜正丰不敢看姜老爷子的脸色,他像是被别人偷窥了内心,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而姜思悦浑然不觉大人间的尴尬。 后来姜思悦再大了些,五官越看越像悦迩,等他说话也流利一点了,姜正丰便抱着他教他喊哥哥。 把埋在心里那一点旖旎的心思寄托在姜思悦的身上,姜正丰又想起在归国后的第一次聚会上,一脸天真烂漫的悦迩举着酒杯跟他说:“既然你是爹地的儿子,那也就是我的哥哥了。” 到了八楼,姜思悦见了医生就问:“我爹地怎么样了,他要不要紧?” 医生认得这是姜老爷子的小儿子,指了指病房跟他说:“现在还在昏睡着,昨晚他突然心律不齐,好在发现得及时,给他做了急救,虽然说已经做了关键的手术,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但是病人的恢复期也很重要,病人需要静养,不能受一点刺激,也不能让他胡思乱想,尽量多陪陪他。” 姜思悦这才放下心来,连连点头应是。 第128章 姜老爷子的并发症又让姜思悦的神经上升到了一个一触即发的临界点, 姜思悦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姜老爷子的病床前,连晚上盛景行哄他回家他都无动于衷了。 他有种预感,这个并发症并不是手术的后遗症, 而是姜老爷子故意为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姜老爷子要这样做,但姜思悦只要想到当初小萨摩耶的反应, 就能被一点点风吹草动吓得大惊小怪。 医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交代姜思悦和其他人的时候特意强调了要激发姜老爷子的积极性, 毕竟人的求生能力可以挽回人的一条性命, 反之, 如果一个人一心求死,就算医疗设备再怎么先进,也无法挽留他的性命。 姜老爷子看到姜思悦时时刻刻红肿充血的双眼, 心里愧疚感更加强烈,为了让姜思悦好好休息,他不得不答应姜思悦会好好活着,并且表现出很乐观的样子来。 姜思悦知道姜老爷子在敷衍他, 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想起之前姜老爷子对于邓梅要和别人在一起而耿耿于怀,姜思悦甚至急病乱投医地想, 要是邓梅回来看他一眼,他会不会更开心一些。 虽然并不清楚当初为何邓梅要离开姜家,这些年来邓梅和姜老爷子的关系恶劣得几乎没有一点可以挽回的机会,但姜思悦还是觉得, 这种时候应该劝妈妈回来看看爹地。 邓梅最近忙得连闲下来看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她的新电影陆续在全国各地上映,并且票房一路飘升,想要采访她的媒体和节目太多,她不得不四处奔波。 加上年中是不少电影典礼举办的时间,邓梅的新电影刚好入选,又是好几场硬战。 邓梅想赚最后一笔钱,虽然她的财产已经够多,但她并不觉得够姜思悦花一辈子,总是想着再多赚点,甚至连最基本的关心都忘记给予姜思悦。 半岛的电影颁奖仪式在电视台举行,姜思悦打听到邓梅会随电影剧组一起参加,在彩排的那一天特意去找人。 姜思悦不敢大张旗鼓地去,他现在的身份特殊而敏感,要是被人认出他是姜老爷子的儿子,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再和邓梅扯上关系,指不定媒体会编造出什么能让姜老爷子气得昏过去的新闻来。 虽然只是彩排,但来电视台的人并不少,业界里鼎鼎有名的老板和制片人,知名演员和导演这些,名车停满了停车场。 其中也不乏一些三流报社的狗仔。 为了不引起注意,姜思悦并没有开他的玛莎拉蒂来,他打的到电视台楼后面,轻车熟路地从后门混了进去。 以前邓梅经常来这里做节目,姜思悦总能用各种方法混进来,只为了看她一眼,当然有不少次期待落空,其中有一次就遇到了温莜。 会堂里忙得人仰马翻的,姜思悦很容易就混在人群里进去,他压低了帽檐,跟在搬运工后面,装作他们其中一员。 “让一让让一让叻!” 经过狭小的地方时前头的搬运工吆喝起来,姜思悦生怕自己露陷,紧紧跟贴着道具走。 人实在太多了,姜思悦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避免不了撞到其他人,他一边道歉一边弯腰去捡他的帽子,抬头把帽子戴上去的时候他和被他撞到的那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都是震惊。 “悦悦?”这已经是姜思悦第几次吃饭时走神了,盛景行拿着筷子把菜举在他嘴边,很久都不见他有点反应,只好喊他一声。 姜思悦这才回过神,看了眼一脸担忧的盛景行,避开了他喂过来的那块胡萝卜。 盛景行觉得他这两天有点反常,时不时走神,还变得比以前沉默了。 他以为是姜老爷子时好时坏的病情影响了姜思悦,毕竟那天医生说姜老爷子这样的情况很危险。 姜思悦把他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放下筷子说道:“我困了,想睡觉。” 盛景行便也放下筷子,收拾两人的碗筷,跟他说:“你先上楼洗个澡,我把碗洗了再上去陪你。” 浴室里的花洒不停地喷着热水,姜思悦站在镜子前,把凝结在镜面的水蒸气擦干净,映出里面那张自己看了十几年的脸。 这世界上真的会凑巧有两个长得差不多的人么? 盛景行洗完碗上来见浴室的门还关着,便过去敲了敲门,说道:“悦悦,别洗这么久,差不多就出来吧。” 姜思悦关了花洒,穿上睡衣,开门走了出去。 盛景行拿着干毛巾给他擦头,见他一脸深沉地想着事情的样子,干脆把人抱在腿上,捏了捏他板着的脸,问道:“宝宝在想什么?” 姜思悦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盛景行以为他还在担心姜老爷子,便安慰他说:“好了悦悦,不要想这么多,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精神去照顾爹地,你要做的就是让他开心,然后劝他正确面对疾病,配合治疗。” 姜思悦想到姜老爷子还卧病在床,只好暂时把困扰他的问题放下,乖乖地爬上床躺好准备睡觉。 盛景行放下毛巾,也陪他躺在床上,把他抱进怀里拍他的背。 姜思悦这才说道:“你不去洗澡吗?” 盛景行拍了拍他的背,说:“不急,等你睡了我再去洗。” 姜思悦便把头靠在他怀里,找了个有安全感的位置闭上眼睛。 盛景行陪了他好一会,见他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才翻身下床进浴室洗澡。 姜思悦睁开了眼睛,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那天施乐跟他说的话。 “我们俩长得这么像,是不是很惊讶?” “因为你是姜家的小公子,所以盛总愿意为你洁身自好。”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身上流的并不是姜家的血脉?” “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叫悦尔的男人?” 有些陈旧的图片在手机屏幕上看得不甚真切,关于悦尔的照片早已在他销声匿迹之后被埋藏,留下的都是私人保存的图片,又因为数据的丢失,粉丝的离开,如今能找到关于悦尔的信息越来越少,但即使这样,姜思悦还是能从上面看出,他与悦尔八分像。 他想起小时候从姨娘那里听来的话,她们说自己是野种,虽然后来有人一直在暗示他那是她们嫉妒他的母亲能为姜老爷子生出最后一个儿子,所以才污蔑他的出身。 如果之前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那今天看到悦尔的照片后,这个理由就显得很苍白无力了。 他想起以前在姜老爷子的书房里见到的那张照片,那时他以为照片上和姜老爷子合影的男孩是自己,但他不管怎么努力回想,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跟姜老爷子合过影。 如果那个真的是悦尔,那他又是姜老爷子的谁,而自己又是谁? 是姜老爷子用悦尔的基因克/隆来的?还是因为姜老爷子无意中觉得他跟悦尔小时候很像所以才收养的?可是他对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何况邓梅和姜老爷子的瓜葛,也不像逢场作戏来的。 这些问题,大概只有姜老爷子和邓梅能够解答了,姜思悦想到姜老爷子书房里那张照片,就激动焦躁地无法入睡。 明天一定要去看看,姜思悦盯着走得十分缓慢的闹钟秒针,恨不得把时间扭转到明天早上。 盛景行洗澡出来见姜思悦醒着,便问道:“悦悦,你不是睡着了么,怎么又醒了?” 姜思悦看着盛景行,想起施乐跟他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不是姜家的小少爷,那盛总知道后,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盛景行曾经那么风流,他的身份地位,钱财相貌足以让他有权利去选择各种各样的小情人,如果自己一开始就不是姜家的少爷,那么盛景行是不是也会把他当做消遣的玩意儿,像小于或者施乐那些,在盛景行看来不足为意。 如果自己真的不是姜家的人,那要怎么样才能更有底气地和盛景行平等相处呢? 盛景行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愣的可爱,忍不住上床把人抱进怀里揉捏,他吻着姜思悦的脸,从额头吻到下巴,几乎要把姜思悦整个吃掉。 越是这样,姜思悦越是心虚,自己的身世之谜像刺咯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一样让他战战兢兢。 盛景行见他不像平时那样缠着自己,觉得很奇怪,他双手捧着姜思悦的脸,忧心忡忡地问:“悦悦,你在想什么?” 姜思悦看着盛景行眉头轻皱的样子,自己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他的口水,彼此身上都是同一种沐浴露的香味,这样的盛景行,这样亲密无间的关系,他又在心虚什么呢? 他紧紧地抱住盛景行,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怀抱太小,不足以将盛景行整个都抱住,但他还是想把盛景行拥在怀里。 盛景行被他突然勒住,不禁觉得好笑,他轻笑着拍了拍姜思悦因为动作太大而凸出得很明显的蝴蝶骨,无奈道:“好了宝宝,我在这里,你安心地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第二天姜思悦起了个大早,他跟盛景行说他今天要先去姜公馆拿些东西给姜老爷子,就不用盛景行开车送他去医院了。 盛景行只好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小心驾驶,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 因为姜老爷子住院,原本就不热闹的姜公馆更加冷清。 刘妈见他难得回来一次,问他中午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姜思悦跟她说:“不用麻烦了刘妈,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一会就要去医院继续照顾爹地了。” 刘妈一听,就说:“您还要去医院啊,那就正好了,我给您煲点汤带去给老爷补补身体,一天到晚靠着营养液怎么能好呢,少爷您先上楼歇着,我煲个汤用不了多久时间的。” 姜思悦见她说干就干的样子,就由着她去了。 二楼的书房上了锁,平日里姜老爷子不让人随便进去,但是姜思悦知道他把钥匙放在哪里。 拿了钥匙开门进去,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待过,窗户和窗帘都紧闭着,又暗又闷。 姜思悦进去之后关上门,开了空调和灯,他轻手轻脚地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走到姜老爷子的书桌前。 桌面上果然没有了那个相框,自然也看不到记忆中那张姜老爷子和悦尔的合照。 姜思悦不死心地翻着桌子上的书籍报纸文件,也找不到那张照片。 他把书桌的抽屉柜子也翻了一次,还是没有看到。 那种游走在真相边缘的预感愈发强烈,越是找不到相关的证明,姜思悦就越觉得真相就是他做的最坏预想。 他把最后一个抽屉推回去,脱力地往后面的书柜一靠,因为紧张和闷气,额头上流了不少汗,又被空调的冷气吹得发凉。 姜思悦扶着书柜站起来,姜老爷子收藏了不少书,都是书名上描了金边的硬皮书,姜思悦小时候经常来翻这些书看,也仅仅是对豪华的封面感兴趣而已。 这些书里面若是夹了一本规格不一样的笔记本,就显得很突兀了。 姜思悦好奇地抽出那几本厚重的名著中间压着的那个笔记本,还没打开,就从内页里掉了张照片出来。 他弯腰去捡,翻过来一看,正是他要找的那张合照。 第129章 姜老爷子看着趴在他床边已经睡着的姜思悦, 心里思绪万千。 姜思悦从他住院开始,到现在每天都坚持守在床边,怎么劝都没有用。 看着面带疲惫的姜思悦, 姜老爷子只觉得歉意越深, 只要他一天没有离开,姜思悦便会一直守下去, 这只会让他觉得更加愧疚。 他抬起手,在姜思悦头上摸了摸, 即使动作很轻, 姜思悦还是被他给弄醒了。 姜思悦握住姜老爷子的手, 担心地问道:“爹地,您哪里不舒服?” 姜老爷子心疼道:“悦悦啊,爹地这边没事的, 你回家休息啊,你再这样守下去,景行就要有意见啦。” 姜思悦却说道:“比起在乎他的意见,爹地您的安危更重要一些。” 毕竟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赔给盛景行, 但姜老爷子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他现在只希望姜老爷子能好好地活下去。 姜思悦陪着姜老爷子坐了会,就见姜正丰走了进来,看样子似乎有话要和姜老爷子谈论。他对姜家的生意没有一点兴趣,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他终于知道为何姜家其他人看他都像个外人, 时刻提防他得到什么了。 姜老爷子拍拍他的头,慈爱地说:“悦悦啊,我让你大哥给你买了小熊家的甜品,你先去吃了,爹地和你大哥有话说。” 姜思悦知道姜老爷子想支开他,他对姜老爷子和姜正丰要说的事没有兴趣,何况有姜正丰陪着,也不怕姜老爷子病情突发没有人知道。 “那我一会再进来陪您。”姜思悦跟姜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又抬起头看了眼姜正丰,这才走出去。 病房外的休息室茶几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垫了不少冰袋,小熊塑料碗里装着满满的一碗芒果绵绵冰。 姜思悦对熊有特别的执着,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他以前读的小学附近有一家甜品店,就叫小熊家,招牌是一只可爱的熊,那时他每天最期待就是上学,因为放学时能去店里吃一份甜品。 他甚至怀疑这是姜老爷子为了能让他老老实实上学,才给他选择了校门口有这样一家店的小学。 仔细回想起来,姜老爷子对他真是费尽了苦心。 姜正丰一脸凝重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姜老爷子,才发现他真的是老了,或者可以说,他在十九年前就已经老了。 即使现在已经和姜晔纬势均力敌,但姜正丰依旧敬畏着他,十九年前的那件事挫败了他的叛逆和自以为是,让他明白了,父亲说的话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就算悦迩恨他一辈子,也总比天人两隔来的要好,只是他当时不知道,悦迩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并且已经发作。 所以才会在见到姜晔纬时,被吓得直接闯进公路。 这些回忆想起来都让人胆颤。 “爸,医生说您不配合治疗?您知不知道您现在的情况,有稍微那么一点的情绪波动都能致命?” 姜老爷子看着窗外静默不语。 许久,他才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我感觉已经是时候离开了,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这时候去寻他,还能不能追上他的脚步。” 每每听到姜老爷子回想悦迩时说的话,姜正丰要用好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是,姜晔纬是比他要更早遇到悦迩,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难道悦迩在他心里的分量比不上他那一份么?他尚且能活,而姜晔纬是要用死来证明谁比谁爱得更深么? 但这些话他不能对姜晔纬说,这是对长辈的不尊敬,更何况现在姜晔纬已经受不了一点刺激了。 “那您有没有替悦悦想过?要是您走了,他会多难过?” 姜老爷子打断他的话,说道:“他不应该为我难过,我死了,对他才是一种解脱,没有什么比知道抚养自己长大的爸爸是间接害死亲生父亲的人更加痛苦纠结的事情了。只要我死了,他就不会活在良心的谴责里了。” 吃完甜品而准备回去的姜思悦,在门外听到了这样一番话,顿时停下了脚步。 “书房里关于悦迩的点点滴滴,悦悦应该都已经看过了,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太难过的。” “医生说了,只要您配合治疗,调整好心态,就不会有危险的。”姜正丰试图说服他。 “够了,正丰,我已经活得够长了,如今悦悦也有了依托,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遗嘱我也让律师帮我起好了,你是长子,到时候你就看着办吧,好了,我已经累了,你回去吧。” 姜思悦转身跑了出去。 盛景行下班后在医院没有找到姜思悦,打电话也没打通,原本他想问一下姜老爷子,可见后者在病房里睡得安稳,不想惊动他老人家,便又出去继续找。 问了很多医院的工作人员后,盛景行一路找去了医院食堂,绕过正门,终于在靠近食堂垃圾桶那面墙看到了姜思悦。 姜思悦正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一袋子的食物,那些从围墙的洞钻进来觅食的野狗野猫都围在他跟前,看着有几分落寞。 而姜思悦看起来已经和这些猫猫狗狗混得混熟,不像是今天才来,可能是中午过来热饭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些觅食的小动物,一来二去就都熟悉起来了。 见有陌生人过来,那些猫猫狗狗立马警惕地四处跑开,独留姜思悦在原地。 盛景行大步走过去,蹲在姜思悦面前,揉了揉他的头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找了好久。” 他想拿过姜思悦手里的那一袋子肉,姜思悦却固执地不让他拿走,那些跑开了的猫猫狗狗还在角落里躲着不愿意离开,似乎还惦记着姜思悦手里的肉。 盛景行只好陪他坐在阶梯上,从他的袋子里掏出一些肉,对着那些流浪猫流浪狗吹了几声口哨。 毕竟是在部队和猎犬训练过的人,姜思悦听不出盛景行吹的口哨有什么不同,但那些跑开的小动物听到后又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盛景行把肉扔到面前不远的空地上,它们见没有危险,才走上前把肉块吃掉。 姜思悦干脆把袋子给他,然后趴在膝盖上放着的手臂上观察这些流浪的猫狗。 盛景行以为他是想起了他曾经养过的那只萨摩耶,就由他在这里多看了一会,那些猫猫狗狗吃完了也不急着离开,安安静静地在原地打坐或者趴下休息。 这些猫狗里不乏名贵的品种,或许曾经也被人类捧在手里宠爱,锦衣玉食地豢养,但可能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抛弃,在这个由人主宰的社会环境里夹缝生存。 就像他一样,姜老爷子把他放在手心里娇惯了那么多年,突然有朝一日决定放手,不择手段地逼他离开。 这对不能选择的他们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既然当初没有准备养一辈子,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地带回去养? 比起知道残酷的真相,更让人难过的是恩断义绝吧。 盛景行见他出神地看着那些小动物,以为他是想养宠物了,于是跟他说:“不如我们在家里养条狗吧,金毛或者拉布拉多都可以,平时没空的时候可以放到外公家,也让外公外婆有个消遣。” 姜思悦只是望着那群野猫野狗,然后随手指着那只看起来才几个月大的土狗,跟盛景行说:“还不如把它抱回去养。” 盛景行看着那只脏得一身长毛都结在一起的小土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他这个样子被姜思悦看在眼里,姜思悦笑了一下,站起身说道:“逗你的,我不想养狗,天黑了,我跟爹地说一声,然后我们回去吧。” 姜晔纬知道他和姜正丰说话的时候姜思悦就在外面,他在病房的门上那个玻璃窗口看到了姜思悦一晃而过的影子。 那天傍晚姜思悦来和他告别,他以为会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见姜思悦的神情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于是他也装出很平常的样子,笑着和他说再见。 结果第二天早上姜思悦又踩着同样的时间而来,还特意穿了身充满活力的俏皮衣服,引得查房的护士直往他身上看,走的时候还跟姜老爷子说:“老爷子,您的儿子看着真俊,一定跟您年轻时很像。” 姜思悦往病床上一坐,得意洋洋地晃着腿说:“那是当然的,我爹地年轻时可是风靡半岛的才俊。” 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逗得上了点年纪的护士忍俊不禁,又跟姜老爷子夸了他几句。 姜老爷子看着姜思悦这副已经很久没见过的讨人欢喜的模样,不由得怔了。 姜思悦没能安安静静地坐一会,等护士检查完,就跟在她后面出去了,然后一条走廊都是他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姜老爷子心里突然有点触动,花了十几年心力养大的小儿子,只要他愿意,就能让周围的人都开心起来。 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儿子,说实话,姜老爷子也舍不得离开他。 但是…… 没过一会,外边又响起了轮子滚动的声音,姜思悦推开门,把从护士站借来的轮椅推了进来。 姜思悦把轮椅推到床前,兴致勃勃地跟姜老爷子说:“爹地,我来的时候看到黄角兰开了,我们一起下去散步吧。” 记忆里悦迩似乎也说过这句话,十五六岁还咋咋呼呼对什么都抱有乐趣的男孩子,见了新奇的东西总要高兴上很久。 他给悦迩买的房子在曾经洋人居住的街道,南方种不了梧桐,便在道路两旁种满了黄角兰,春夏的时候树上开满了香味浓郁的花,风一吹就能掉一地。 那会悦迩刚接了一部旧时代的电影,他在里面饰演一个无忧无虑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富家小少爷,为了入戏,他常常模仿剧本里的角色,对什么都要感悟一番。 悦迩会带着几朵被风吹落在地的黄角兰回家,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说是给他当书签用。 在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他更加靠近时,他又带着一身兰花香跑出去了。 姜思悦推着姜老爷子走在医院后花园的道路上,遇到同样出来散步的病人,会靠在路边给别人让路,对跟他施以微笑道谢的路人回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像天使一样让人心情愉悦。 走到黄角兰树下,姜思悦走上前从地上捡起几朵刚落下的花,然后回来蹲到姜老爷子跟前,把花放到姜老爷子腿上盖着的被子上,虔诚地说道:“爹地,活下去好不好?” 姜老爷子颤抖着抬起手,拿起一朵连盛开的程度都与记忆中悦迩给他的那朵差不多的黄角兰,含着泪点头。 第130章 『震惊!老牌影后在金凤奖颁奖典礼当众宣布隐退!』 昨日在S市举行的一年一届金凤奖上, 蝉联十五年影后宝座的女演员邓梅再次因为新电影《母难》荣获金凤奖最佳女主角!达成了金凤奖历史上第一个蝉联十六次女主角的成就,在国内仅此一人! 而在颁奖后发表感言之时,邓梅在感谢了电影制作组, 节目组和粉丝之后, 宣布了一件惊天的消息! “我决定在今天这个辉煌的时刻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做出这件事的决定我已经酝酿已久, 从我出道至今,已有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里, 我经历过失望, 经历过难堪, 也经历过幸福和绝望。我心里有个很重要的人,是他支撑了我挺过风风雨雨的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他, 我可能走不到今天,我很感激他,但是也对不起他。我欠了他十几年的关爱,所以我决定在今天宣布隐退, 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一一弥补给他。” 从邓梅这一番话里我们可以猜测到,她是为爱隐退, 那个“他”究竟是谁呢?在此我们小编做出了如下几个猜测。 “他”之一:UM影视的半岛区总裁程旭,众所周知,程大总裁对邓影后可谓一往情深,从邓影后成名起, 几乎主演的每一部大制作都是由程旭担任制片人。而两人曾多次携手出席各大公共场合,不乏眉目传情的镜头。甚至,更是传出邓影后准备为程旭洗手作羹汤的绯闻,如今邓影后宣布隐退,是否就是准备嫁入豪门,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豪门太太生活呢? “他”之二:邓影后在颁奖典礼上提到了今年是她出道的第二十五年,从她说的话里,我们可以得知那个对她很重要的“他”出现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晚。不知大家可否记得,二十年前同样有个知名男演员在获得影帝奖后宣布隐退的呢?对,就是悦尔,当年悦尔在获得第一次最佳男演员时也当场宣布了隐退的消息,并且在那之后就再无声息。是退居二线当了幕后制作,还是归隐山林做了凡夫俗子,我们也无从得知。当年悦尔正值当红小生,就与那时还默默无闻的邓梅传出热恋的消息,更是有狗仔拍到他们俩约会的照片。邓影后说她是为了“他”才走到了今天,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邓影后是为了能使自己配得上悦尔,才这么拼命地提升自己呢?而悦尔的隐退,又是否与邓梅有关? …… 邓梅的确在金凤奖颁奖典礼当晚宣布了隐退,这在影视界引起了巨大的影响,没有谁能够像她一样幸运,能够蝉联十六年影后的,她已经成为一个传奇,或许再也没有人可以突破这个记录。 她在最辉煌的时刻抽身而退,也被一些媒体猜测为她知道自己韶华不再,与其以后被其他女艺人抢走影后头衔,不如自己选择放弃。前者会成为她败落的耻辱,后者才能使她名垂青史。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金凤奖上除了她极具话题以外,还有另一个颇有争议的女演员,最佳女配角的得主温莜。 温莜出道八年来一直在半岛影视圈默默无名,出演的角色也以妖艳贱货居多,在半岛乃至内地都被影迷冠上三流艳星的称号。这次她在帮助邓梅再夺影后宝座的电影《母难》里饰演邓梅角色的儿子的女朋友,也是一个风尘女子。虽然角色形象不怎么好,但她的演技并不俗,一举一动间都有当年邓梅的风范。电影上映后关于她的话题也曾上过热搜,现在又接了另一个名导演新作品的女主角,事业可谓是扶摇直上,让不少人眼红。 不过和她争夺最佳女配角的女演员也都大有来头,不是新生代玉女,就是老戏骨,但她还是一举拿下了这个奖项。 于是就有了黑幕的说法。 有人爆出她在半岛的时候就被首富之子包养的事情,而她所在的经纪公司刚好隶属首富的产业集团旗下,她能拿下最佳女配角,是因为她给金主吹了耳边风,软磨硬泡才拿下的。 又有人说因为邓梅之前闹出解约的风波,导致悦娱的高层对她失去了信任,为了预防邓梅跳槽带来的损失,公司只好尽快再培养一个可以接替邓梅的女艺人,就算以后邓梅跳槽了,悦娱也能有人与之分庭抗礼。 而把温莜安排在《母难》的剧组,就是悦娱是借着邓梅来给公司培养新一代女台柱,温莜沾了电影邓梅第一次饰演母亲角色的话题的光,曝光度大大提升,从而给悦娱为她买下最佳女配角做烟雾/弹,使她获奖看起来更加顺理成章。 但剧照和花絮传出来之后,不管是在对戏还是在拍戏,亦或是剧组生活里,邓梅和温莜的相处都十分融洽自然,完全没有八卦所说的那样勾心斗角。 所以又有人站出来说邓老师早已经准备隐退,所以温莜对她并不构成威胁,而是像对待晚辈那样细心培养,把她当成接班人。 女人之间从来不缺话题,一时间网上都是关于邓梅和温莜的八卦新闻,一旦一方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要拿另一方出来对比。 甚至还有胆大的杂志社顶着风头浪尖去采访她们俩对于彼此的看法。 邓梅对于记者阴阳怪气的态度视而不见,大大方方地说她很欣赏温莜的干劲,在温莜身上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温莜更是诚惶诚恐,说邓梅老师是她的伯乐,她很感谢邓梅老师对她的指导和提携。 这些事情姜思悦都无暇去顾及,在主治医生的安排下,姜老爷子准备做第二次手术。 这个手术没有多大的风险,但是要求病人配合,姜思悦为了不让姜老爷子反悔,已经日夜守在病房好多天,同吃同住。 盛景行知道姜思悦在为姜老爷子的手术紧张,也不要求他回家住。他在公司的工作还在陆续交接,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姜思悦就劝他不要来回跑了。 做手术的前一天,姜老爷子突然问姜思悦:“悦悦,你想不想听你爸爸的故事?” 正在给病房窗台的花浇水的姜思悦动作停顿了一下,姜老爷子才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回复。 “这些事情就等您以后有空再跟我说说吧。” 其实姜老爷子放在书房的笔记本里都已经把关于悦迩的每一件事情都重重复复记录了很多次。在漫长的十几年里,已经足够把过去十年的回忆反反复复地嚼进血肉里。姜老爷子每一天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都有不一样的感悟,每一篇笔记都是记录他和悦迩的点点滴滴,甚至精确到每一天都吃了什么。 十年的回忆毕竟有限,思来想去也只能数得出那么多件事情,再多的就没有了。 姜思悦觉得很凄凉,甚至不敢把自己代入去体会,他害怕寂寞和孤独,甚至一天不见都会觉得难熬。 但他总要去适应,没有人能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也不是每个人都应该纵容他任性,他已经不是没断奶需要大人时时刻刻照顾的小孩子了。 姜老爷子动手术那天,姜思悦没有要盛景行来陪他。他一路跟在姜老爷子身边,然后目送他进入手术室。 姜家的那些兄弟姐妹也都来了,三三两两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家属区,窃窃私语地抱怨或者讨论不相干的事情。 姜思悦跟他们合不来,以前是,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更加不会与他们亲近了,他在姜家是个外人,除了姜老爷子外,其他人都和他没有一点联系。 手术很漫长,姜思悦孤零零地站在靠近手术室门口的窗边,等待手术的结束。 邓梅的电话来的突然,姜思悦拿出被他调了震动的手机,大概是知道邓梅找他是要说什么事情一样,犹豫着要不要接通。 他看了一眼还在进行手术的手术室,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接了邓梅的电话。 邓梅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激动,经过电流加工让姜思悦觉得有些陌生。 “宝宝,妈妈现在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店,你快过来一下,妈妈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姜思悦又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大门,平静地问:“妈妈要和我说什么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吗?” 邓梅似乎知道他在等姜晔纬做完手术,语气突然就变得一阵扭曲,她跟姜思悦说道:“是很重要的事,宝宝难道连出来见妈妈一面都不愿意吗?” 姜思悦顿了顿,说道:“那我过去,妈妈您等我。” 邓梅这才恢复了温柔的样子,轻声让他过马路注意安全。 外面的太阳很大,姜思悦出了医院大楼就被晒得睁不开眼睛,他等了个红绿灯,才往邓梅给他的地址去。 咖啡店很冷清,只有侍者坐在柜台后面擦杯子,见有人来也没有招呼。 “悦悦,妈妈在这边。” 姜思悦一回头,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邓梅。 邓梅隐退前就突然换了个风格,不像以前那样赶时髦地穿修身的裙子和衣服,也不再穿那些造型夸张贵得吓人的高跟鞋,甚至还爱上了化淡妆。她的风格突变让外界以为她是备孕中或者已经怀孕,有不少小道消息说她是为了生育孩子才隐退的。 而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又成为了另一个热门的话题,她虽然已经宣布隐退,但关于她的任何消息都像以前那样被放大无数倍,摆在大众面前娱乐大众。 姜思悦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她按了桌子上的服务铃,就看到侍者端着一杯冰淇淋过来。 邓梅拿过冰淇淋,把它推到姜思悦面前,慈爱地看着他说:“来悦悦,先吃点凉的降降温,看你热得一头大汗。” 说着她就从自己的限量版包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亲自给姜思悦擦汗。 属于女性的香味让姜思悦感到一股陌生,他接过邓梅手里的纸巾,问道:“妈妈,您要和我说什么事?” 第131章 “悦悦, 跟妈妈离开半岛,离开姜家吧。” 姜思悦听到这话没有多惊讶,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似的, 早在听到邓梅隐退的消息, 姜思悦就知道她想带自己离开这里。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姜思悦是愿意跟她走的, 因为他不是姜家的血脉,留在姜家也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现在, 他还不能走。 “可是, 爹地他现在还在做手术,而且他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我要是这个时候走了, 他怎么办?” 邓梅知道姜晔纬在做手术,也知道姜晔纬现在不能受刺激,所以她才会选择这种时候带姜思悦走,就算姜晔纬知道了, 他也无可奈何。 至于他的病情如何,邓梅就不会多加在意了,他要是好了, 姜思悦已经跟着她离开,就算他找来,也奈何不了她。他要是不好,那就更好了, 他就一辈子都别想从她手里抢走姜思悦。万一他死了,那就算便宜他,让他早几年下去见悦迩。无论姜晔纬如何,对她都是极其有利的。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悦悦,你也不想再留在姜家受人限制了吧,妈妈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是现在没事了,妈妈不会再让你看别人的眼色。妈妈在你的大学附近买了套公寓,还买了几间铺面,以你的名义投资了几家发展得不错的公司,就算离开了姜家,妈妈也有能力让你过得像以前那样富足。” “不是这个问题,妈妈。”姜思悦打断她的话头,认真地说:“钱也好,地位也好,这些都不是我留在爹地身边不愿意跟您离开的原因。” “爹地对我很好,他养了我这么多年,不计得失地对我好,就算他是因为其他原因也好,他养了我十几年这件事实也不会因此改变。他什么都不缺,我也无以回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度过难关。我会离开姜家,但不是这个时候,我希望妈妈能够理解我。” 邓梅惊愕道:“悦悦,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现在不走,你以为以后姜晔纬会轻易让你跟我走?”察觉自己语气太重,邓梅缓了缓气息,耐心地劝道,“宝宝,你听妈妈的话,趁现在就跟妈妈走,你不欠姜晔纬任何东西,只要我们离开,我们跟姜家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姜思悦摇了摇头,说道:“不,妈妈,您跟爹地的恩怨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就算我是您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能磨灭爹地抚养我十几年的事实,我不能在他需要支持的时候离开他,他的其他儿女对他根本不上心,我现在还不能走。” 邓梅真是被他说的话气笑了:“悦悦,那是他们家的事,就算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姜思悦坚持道:“这是我的原则,妈妈,我已经成年了,我能自己为自己做打算,也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您应该像对待一个大人一样对待我,而不是把我当做小孩子来哄。” 邓梅哑口无言。 “那位程旭先生,如果您和他之间是真心真意的话,我也衷心祝福您能和他共度余生。之前是我太任性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要求您不要离开我和爹地。就算我是您的儿子,也不能要求您为了我怎么样怎么样,您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自由。您不用为了我放弃那么多,活得那么累,已经十几年了,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几年呢,您也应该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 邓梅听得眼角发红,一半是心酸,一半是欣慰,还有一点点不甘心,她握上姜思悦放在桌面上的手,哽咽道:“不要说了,悦悦,你没有错,妈妈尊重你的选择,妈妈会等你,你也会幸福的。” 姜思悦反握住她的手,坚定道:“我会的妈妈。” 姜老爷子的手术很成功,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二十四小时后就转到了普通病房疗养,而且恢复得很让人乐观。 压在姜思悦心里的重负终于放了下来,除了每天必要地去医院陪姜老爷子几个小时,其他时间他也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盛母的意思是趁着姜老爷子病好的机会,把盛景行和姜思悦的婚礼给办了,也给姜老爷子沾沾喜气,讨个吉利。 盛景行觉得这个决定不错,于是询问姜思悦的意见。 姜思悦不紧不慢地说:“先不急,再等一段时间吧。” 盛景行抱住他,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姜思悦这段时间瘦了许多,好不容易养出来一些的肉又减了下去,盛景行心疼他,又说道:“你不是早已经决定先把我娶了再去学校的吗,你舍得再让我等下去?” 姜思悦回抱他,因为身高和体型问题显得有些吃力,盛景行感觉自己被他紧紧地勒着。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现在还有点乱,等我做好准备就行了。” 盛景行当然舍不得勉强他,把他抱起来坐到床上,让他坐在自己两腿之间,将他圈在自己怀里。 姜思悦心有愧疚,便伸长了脖子把嘴巴凑上去亲他,盛景行见他的动作就猜出他要做什么,便从善如流地低下头去吻他。 因为要照顾姜老爷子,姜思悦无法分心去顾及盛景行的感受,加上太过劳累,也不常见面,他们俩已经好久时间没有亲热,这一亲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时间两人都有点难舍难分。 姜思悦的睡衣被盛景行揉得滑下去大半,露出一片肩膀,被空调一吹觉得冷了,下意识就往盛景行怀里钻。 盛景行放开他的嘴唇,把他搂在怀里,手却不安分地伸到衣服里面,急切地摸着他的腰。 姜思悦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盛景行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将他包围,呼吸间都是属于盛景行的气息。 感觉到盛景行的躁动,姜思悦舔了舔嘴唇上两人留下的口水,哑着声音问:“想要吗?” 回答他的是盛景行的行动。 久违的缠绵,欢愉到早上都没散去,盛景行摸着怀里姜思悦的身体,心满意足地在他额头上蹭了蹭。 姜思悦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他沉浸在睡梦中不愿醒来,被盛景行弄得不舒服了,就哼哼两声以示抗议,躲进被窝也避不开盛景行的骚扰,干脆用手去撑开盛景行圈在他腰间的两条手臂,企图翻个身继续睡。 结果盛景行又不依不挠地抱了上来,从后面把他整个人都圈住,黏人得厉害。 姜思悦被他搞得无法再睡下去,只好扭过去去找他亲吻,盛景行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又得寸进尺了一番。 等结束后已经是日上三竿,姜思悦累得趴在床上一动不想动,盛景行撑起上半身,时不时在他侧脸耳朵亲一下,又腻歪了好一会,才下床去拿毛巾给他清理。 “再睡会吧,我陪你。”盛景行把毛巾放好,拍了拍他的背。 姜思悦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说道:“我不睡了,我今天还要去医院看爹地。” 盛景行便把他抱进浴室伺候他洗漱,出来后又亲自给他套了衣服穿上裤子,才下楼做早饭。 姜思悦吃着盛景行做的简单的早餐,突然感叹道:“我好怀念妈妈做的丰富早餐,我再也不想喝白粥了。” 盛景行被嫌弃后,又给他碗里加了根榨菜,说道:“那我们今晚去外公那边住,明天让妈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 姜思悦应道:“好啊。” 盛景行本来想把姜思悦送去医院再上班的,可姜思悦说这样太麻烦了,几乎要多跑一半的路程,于是就跟盛景行说他可以开车去,省得浪费时间和汽油。 姜思悦从车库开出他许久没开过的玛莎拉蒂,盛景行不放心地从车窗问他能不能行,姜思悦拍拍方向盘说道:“可以的,你放心吧!” 盛景行把头探进去给了他一个吻,叮嘱道:“开车慢点,注意看路。” 姜思悦点点头,说:“你也是。” 目送盛景行开车去上班,姜思悦不急着开动车子,而是把头趴在方向盘上,像回忆着什么事情一样,一脸的眷恋。 “今天是最后一次开你了,以后你也要多保重。” 姜思悦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回他小别墅那边,拿了一个文件袋。 保姆还住在小别墅里,每天兢兢业业地打扫卫生,见姜思悦难得回来一次,才终于露出笑容,问道:“小少爷啊,今天中午在这里吃吗?” 姜思悦点了点头,说道:“阿姨,二楼主卧的钥匙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阿姨连连点头:“在的在的,我每天都用它开门进去打扫。” 姜思悦便上了楼。 原本用来做婚房的卧室收拾得一尘不染,阿姨甚至每天都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屋里晒晒太阳,所以里面的空气并不闷。 姜思悦坐在贵妃榻上环视整个卧室,欧风的奢华装修富丽堂皇,家具摆设也是应有尽有,每一个小细节都是按照婚后的情趣来布置的。 姜思悦看得有些惋惜,他摸着梳妆台上雕着的龙凤呈祥,自言自语道:“可惜这里不属于我,以后怕也是用不上了。” 他又去他三楼的小卧室走了一圈,把想拿走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听到阿姨在楼下喊他吃饭,他才下去。 阿姨给他做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菜,他一边动筷子一边说道:“阿姨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好像做的比以前更好吃了。” 阿姨已经很久没和其他人吃饭,还没坐下就已经乐呵呵的了,被姜思悦一夸,更是笑出了皱纹来:“少爷喜欢吃,就多吃点。” 姜思悦吃了七分饱,才说道:“阿姨,以后您就回公馆那边吧,我叫爹地让人给您安排一下。我现在不怎么住这边了,您自己在这里也孤单,不如回那边去,好歹有人说说话。” 阿姨惊讶道:“这怎么行,我可是老爷让我过来照顾您帮您看房子的,要是我走了,这个房子怎么办哦,哪里有主人家安排工作还挑三拣四的,我在这边挺好的。” 姜思悦道:“可是我以后就不会到这边来了啊,您看我读大学要四年时间呢。我在那边也有住的地方,回来肯定也是去景行哥那边住,这里就空着,您也不用天天守在这里,您就回公馆那边,跟别人也有个照应。” 阿姨呐呐地应了一声,说道:“那我下午就收拾东西回去。” 姜思悦说道:“那我下午让人过来接您。” 第132章 姜思悦开车去了姜正丰办公的集团大楼。 他很少涉及姜家产业的地盘, 除了悦娱以外,不管是公司也好赌场也好,姜老爷子都没让他操心过, 他也乐得不去学习这些枯燥的工作。 所以大楼里的员工都不知道他是谁, 只是见他长得漂亮,年纪又不大, 穿得也不平凡,便频频回头多看几眼。 即使他长得再好看, 前台接待也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 她喊住要去电梯那边的姜思悦, 说道:“先生,请问您是来找谁的,麻烦来这里登记一下, 我们先给您通报一声。” 姜思悦不知还有这个程序,当下尴尬地红了脸,前台的接待看到他这个模样,失神了好一会, 连姜思悦已经走到台前都没反应过来。 姜思悦拿着笔,在登记本上笔画了一下,问道:“是签在这里么?” 前台才回过神, 连声应道:“是的先生,麻烦您报一下您是来找谁的,是否有预约。” 姜思悦第一次听说见面要预约的,他把登记表推给前台, 捉急地抓了抓后脑勺,为难道:“我是来找姜正丰的,我有东西要给他。” 说着他举了举手里拿着的文件袋。 前台惊讶道:“您找姜总?请问您有预约么?我们姜总工作很忙,如果没有预约的话,得先麻烦您通知他一声。” 姜思悦噢了一下,他手机里哪里存有姜正丰的电话号码,平日里见着了都恨不得躲起来才好,又怎么会主动联系。 前台见他为难的样子,不以为然地拿过登记表,只见上面最后一个名字龙飞凤舞地写着姜这个姓氏,吓得她又急忙往姜思悦看去。 没有预约就敢点名道姓要见姜总,看起来也非富即贵,年纪不大,有东西要交给姜总,这些信息连接在一起,这个男孩可能是姜总的儿子或者侄子一类,是受姜总的嘱托带东西过来的。 这里本来就是姜家的地盘,所以他才会胆子这么正吧。 前台被自己联想出来的内容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补救道:“这样吧,您稍等一下,我给姜总的秘书打个电话。” 姜思悦点了点头:“谢谢你。” 前台很快就拨通姜正丰办公室秘书的内线,等那边接通后,说道:“梁秘书,一楼有个叫姜思悦的男孩子要见姜总,说是带了文件给姜总,姜总有跟您提到过么?” 梁秘书听到姜思悦的名字,也是惊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姜思悦是谁,只是惊讶传闻与姜正丰关系不和的姜小少爷会无缘无故过来,他思量一下,应道:“你等一下,我进去问一声姜总。” 说完他放下电话,去敲了敲姜正丰的办公室门,听到姜正丰低沉的回应后推开门进去。 姜正丰正埋头签字,察觉秘书进来,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梁秘书如实汇报道:“姜总,前台说小公子拿了东西过来找您,问您让不让他上来。” “小公子?”姜正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指谁,毕竟他有小儿子,也有小孙子。 梁秘书马上解释道:“是姜公馆那位小公子。” 姜正丰听后马上放下笔,似乎也很吃惊,他跟秘书说道:“你下去把人接上来,走之前叫助理准备茶水点心。” 梁秘书应了一声,下去照办了。 姜正丰站了起来,也觉得姜思悦来找他太奇怪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毕竟姜思悦从小到大都没来过这里,更别说专程来找他了。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了几次,就见助理端着茶和水果糕点这些东西进来。 前台挂了电话后跟姜思悦说道:“您先坐着稍等一会,姜总的秘书很快就下来带您去见姜总了。” 姜思悦跟她道了谢,就见电梯口那里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一个西装男,他大步走到姜思悦面前,微微颔首,毕恭毕敬道:“小公子,姜总让我下来接您。” 这个阵势让走过路过的职工都忍不住侧目,能让公司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秘如此客气,大家都纷纷讨论起跟梁秘书走的那个男孩是什么来历了。 姜思悦跟着梁秘书坐电梯一路到最高层,走进办公室后,梁秘书在姜正丰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说道:“姜总,我把小公子带上来了。” 只听里面姜正丰严肃的声音道:“进来吧。” 于是梁秘书推开门,让开路,跟姜思悦说:“小公子请进,姜总就在里面。” 姜思悦小声跟他到过谢,大步走了进去。 姜正丰两条长腿叉着坐在沙发上,他倒了茶,见姜思悦进来,指了指另一边的单人沙发,说道:“悦悦你坐那边。” 姜思悦走过去坐下,将手里的文件放在大腿上。 姜正丰把果盘和糕点都推过去一些,温和地问道:“悦悦今天有什么事来找大哥?” 姜思悦便把文件袋递给他,说道:“这个文件交给你,等爹地出院后,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姜正丰拿过文件袋,疑惑道:“你今天不去医院看他了吗,直接拿过去给他不是更快?” 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写的纸袋,心里有些眉目,但又不太确定,他问姜思悦:“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姜思悦也不用瞒他,直截了当地说:“是爹地转让给我的公司股份和一些财产。” 姜正丰心里一突,下意识问道:“你要把这些东西交回去给爸爸?” 姜思悦点头。 姜正丰追问道:“为什么?这不是他给了你的东西吗?” 姜思悦说道:“这些东西我不需要,也受不起,爹地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拿得名不正言不顺,对其他人来说不公平。爹地现在还在恢复期,我不忍心亲自交给他,只好麻烦大哥帮我一下。” 姜正丰突然反应过来,急忙问他:“你要离开姜家?你想去哪里?” 姜思悦淡然道:“反正我也不是姜家的人,又何必在乎我去哪里呢?” 姜正丰严厉地打断他的话,说道:“悦悦!你不要胡思乱想,除了姜家,你还能去哪里!你这样任性,有为其他人想过么?” 姜思悦笑了一下:“我离开不更是为其他人着想吗,这个家里,除了爹地跟你,有谁是真正容得下我的呢?我离开姜家,当然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大哥可是忘了,我现在是半个盛家人。” 姜正丰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良口苦心地静下心来跟他说:“悦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盛家知道你与我们家脱离了关系,会怎么对待你吗?盛景行是什么样的为人难道你不清楚吗?你现在有姜家撑腰,他才不敢胡作非为,要是你没有了背景,以他的作风,你又该怎么办呢?” 姜思悦听着他的话,紧张地握住了拳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和盛景行在一起时,他有姜家小公子的头衔,所以也可以肆无忌惮,也不怕被盛景行的朋友们说三道四,要是他没有了姜家的支撑,那他在盛景行和他的朋友眼里会不会也同之前盛景行养的那些小情人一样? 他不敢确定,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就算地位上和盛景行失去平等,也要勇于坦白承认。 姜思悦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个就不用大哥操心了,我相信盛景行的为人,我们俩也并非是为了家族利益才结婚,跟你所说的那些豪门联姻是不一样的。” 姜正丰不置可否地握紧了拳头。 姜思悦看了眼时间,说道:“我该走了,再不走今天就不能去看爹地了,今天这件事就麻烦大哥帮下忙,在爹地出院前,还希望大哥能替我保密。” 去医院的路上姜思悦看到有花店,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进去,跟老板挑了一束风信子。 病房里依然静悄悄的,姜老爷子坐在病床上翻着他的笔记本,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上面贴着的悦迩的照片。 姜思悦推开门进去,从身后拿出一束花来,用夸张的语气喊了声爹地:“我给您买了一束花,放在病房里看着舒服点。” 姜老爷子合上笔记本,笑吟吟地说:“这花看起来挺漂亮的,悦悦好眼光。” 姜思悦把花放到靠窗户的桌子上,忙活得头也不回地说:“那是当然的。” 他把花放好,才搬着椅子过去坐到姜老爷子病床前,晃着腿问:“今天医生来检查过了吗?有没有说什么?” 姜老爷子笑道:“他们说我再过几天就能出院啦,其实我早就没事了,现在能吃能睡的,住在医院里反而不自由了。” 姜思悦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俩在病房里说了不少话,姜思悦话痨起来谁都说不过他,他什么话题都能信手拈来,前头还说着哪一家豪门的琐事,后一句马上就换成了娱乐圈的八卦,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说到笑话上去了,姜老爷子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只能笑呵呵地看着他说。 姜思悦说得口干舌燥,给自己和姜老爷子都倒了一杯水,他捧着杯子安安静静地喝着水,然后就安静下来了。 姜老爷子便问道:“说了这么多话,是不是累着了?” 姜思悦点了点头,应道:“是有点了。” 姜老爷子就说道:“那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以后再和爹地说也是一样的,时间也不早了,快去吧。” 姜思悦又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动,他看着姜老爷子,突然握住他苍老的手,说:“那我以后再来看您。” 姜老爷子摸了摸他的头,慈祥地说:“嗯,爹地等你,快回去吧。” 姜思悦起身,朝他弯了弯腰,说道:“爹地我走了,您多保重。” 姜老爷子应道:“哎,路上小心啊。” 推开的门又被关上,病房回复了原来的安静,姜老爷子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风信子,又重新打开他的笔记本。 第133章 盛景行回到外公家的时候, 姜思悦已经在家里了,他坐在小凳子上给盛母断豆角,认认真真地把豆角的头和尾都去掉, 然后把被虫子咬过的部分断开丢进垃圾桶, 像个乖乖牌的小学生一样。 盛母在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大声地跟姜思悦聊天,姜思悦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气氛十分温馨。 这样理想的家庭让盛景行心里一片柔软,温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站在玄关看了好一会儿, 才把钥匙放好, 换鞋进去。 “宝宝,我回来了。” 姜思悦见到他,就把放在腿上的篮子拿到地上, 跟里面做菜的盛母喊道:“妈妈,景行哥回来了!” 说完他就激动地往盛景行那边跑去,盛景行稍稍弯腰,架着他的腋下把他举了起来。 这么久以来难得姜思悦笑得这么开心, 盛景行一时舍不得松手,把他举起来在空中晃了几下,才把他放下来。 盛母听到他们俩的玩闹声, 拿着勺子到门口看,见他们俩在做这么高难度的声音,连忙担心道:“好了好了,景行你快把悦悦放下来, 别摔着了,然后去换套衣服,进来帮妈妈做菜。” 姜思悦对盛景行做了个个鬼脸,又跑回去继续帮盛母干活了。 盛景行换好了居家服下来,进厨房给盛母打下手,盛母一边做菜一边交代他这个菜要怎么做,让他好好记住,以后陪姜思悦去临市读书,也好给姜思悦做饭吃。 盛母把豆角放进锅里翻炒,姜思悦也凑过去看,等差不多熟了,盛母就把切好的红辣椒放下去一起炒,然后倒一些醋,给姜思悦做下饭的酸豆角。 辣椒和酸醋的味道在大火中很快散发出来,顿时一个厨房都是辣味和酸味,姜思悦被呛到,连忙捂住鼻子嘴巴,逃也似地跑出去,连打几个喷嚏。 那股味道很久都没有散去,姜思悦不敢再踏进去半步,盛母便让他去叫外公外婆回来准备吃饭。 外婆在邻居家的院子里和邻居家的老奶奶聊天,姜思悦从杂物房里搬了把梯子爬到围墙上,对着隔壁院子就喊:“外婆,回来吃饭啦!” 听到姜思悦的喊声,外婆和邻居都忍不住转头去看,只见姜思悦从围墙上探出一个头,正冲着她们招手。 外婆哎了一声,跟邻居说道:“好了,我家的小活宝叫我回去吃饭了,有空我们再聊啊。” 邻居便笑道:“去吧去吧,你家那小外孙儿该等急了。” 姜思悦见外婆回来了,又下了梯子到后院去叫外公,外公还在菜地里侍弄他的青菜,地里刚撒了白菜种子,泥土上冒出一片嫩绿的颜色。 外公把拔/出来的草收拾了一下,连带着老菜叶丢进鹅圈里,母鹅低头去啄,抬起头来一点点把菜叶吃进嘴里。 姜思悦跑过去跟外公说道:“外公,快去洗洗手脚,准备吃饭啦。” 外公直起腰,小心翼翼地避开长得茂盛的菜叶,从菜地里走出来,笑着说:“好嘞,我们回家吃饭去。” 姜思悦跟在外公后面,陪他到葡萄架下面的水龙头洗手洗脚,姜思悦抬头往顶上的葡萄架看去,只见茂密的葡萄叶下垂下来一串一串的青葡萄。 去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就一年过去了,姜思悦感叹道:“又快可以摘葡萄了,不知道我今年能不能吃到。” 外公便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中秋节大学肯定也放假,这里离你大学也不远,盛景行开车半天就能回来了,外公肯定会把葡萄留到你回来的。” 姜思悦听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因为姜思悦太久没回来吃饭,盛母见他因为忙于照顾姜老爷子而瘦了一圈,晚饭又给他做了一桌子鸡鸭鱼肉。 难得姜思悦有胃口多吃饭菜,盛景行也不再限制他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姜思悦碗里还堆着一只鹅腿,盛母又给他夹了鱼腩。 姜思悦一手抓着鹅腿,一手拿着筷子夹其他菜吃,捧不了碗也吃不了饭,盛景行怕他光顾着吃菜了,肚子里没点米晚上又会饿,就拿了汤碗里的勺子给他舀饭吃。 姜思悦也乐得有人伺候他,一口肉一口饭地吃着,盛景行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乖得很。 盛母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实在欢喜得紧,脸上眉梢都是笑意。 吃过饭后姜思悦瘫在沙发上揉肚子,他菜吃得多了,盛景行又给他喂了不少饭,现在撑得不行。 盛景行见状,从抽屉里拿出家里背着的消食片,过去把他抱到怀里靠着,拿了两颗出来喂到他嘴边。 姜思悦见是药片,有些抵触地摇了摇头:“我不要吃。” 盛景行便哄他说:“这个不苦的,有点酸酸甜甜,像山楂的味道。” 姜思悦这才又凑过去闻了一下,果然闻到一股山楂的味,他吸了吸鼻子,伸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尖,在药片上面舔了舔,确定没有苦味后,才用舌头把药卷进嘴里。 盛景行只觉得手指头一暖,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上面舔过,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他看着姜思悦低眉顺眼地嚼药片的模样,眼里一片深沉。 如果不是在客厅,随时都会有家里的长辈过来,盛景行几乎想把他压在沙发上就地解决。 姜思悦把消食片吃了之后,还挺喜欢这个味道,他舌头在口腔里扫了一圈,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盛景行。 盛景行把剩下的药放好,跟他说:“不能吃太多。” 姜思悦噢了一下,拉过他刚才拿过药的手指就往嘴里含。 姜思悦津津有味的吮/吸声听得盛景行喘息粗重,也不知道姜思悦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他不自然地挪了挪坐姿,另一只手拍拍姜思悦的背,哑着声音说:“好了悦悦,实在还撑,我们就出去散散步。” 姜思悦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沾满了口水的手指,盛景行见他嘴边都是口水,就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嘴巴,才起身把他拉起来。 盛景行对着厨房里忙着收拾的盛母说道:“妈,悦悦吃撑了,我带他出去走走。” 盛母应道:“哎,去吧,注意看车。” 这个时候不算早了,散步的人早已经回家,天色没有完全暗下,借着路灯还能清楚得看到路。 盛景行牵着姜思悦的手慢悠悠地迁就他的脚步,姜思悦个子矮,腿也没有盛景行的长,要两步才能跟上盛景行的一步。 他们俩背光而行,姜思悦很认真地去踩自己的影子,但他的影子总会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他这个幼稚又较劲的样子看在盛景行眼里实在可爱得紧,握着他的手又不自然地紧了些。 他们俩走到小区的球场那里,球场边的榕树下面还是很多人,那些老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打着蒲扇乘凉聊天,带出来玩的小孩子就围着榕树转,看着像玩捉迷藏。 姜思悦羡慕地看着那些小孩子,他的童年并没有这些项目,他是姜老爷子最小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上一个哥哥都已经快成年了,其他兄姐也都分了家,侄子侄女都比他大,也不常回姜公馆。 他的童年就是姜老爷子,大哥,保姆,奶妈,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姜公馆那个宽敞的大厅,陪伴他的是各种各样的昂贵玩具,没有一个同龄人。 盛景行见他突然不走了,便低下头问他:“怎么了悦悦,走不动了?那我们回去吧。” 姜思悦回过神小声地说:“没有,我还想走。” 盛景行便又拉着他在球场周围转了一圈,姜思悦又见到去年那个卖冰沙的摊子。 他指着冰沙摊跟盛景行说:“景行行,我想吃那个。” 盛景行说道:“你不是肚子撑么,怎么还要吃。” 姜思悦使劲地把他往那边拉,颇有些无赖地说:“冰沙又不管饱,我就是要吃啊。” 盛景行拗不过他,等到了冰沙摊面前,姜思悦要了一份西瓜味的,然后回头亮晶晶地等盛景行掏钱付款。 盛景行故意唬他说:“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钱包哦。” 姜思悦不高兴了,蔫儿吧唧地看着手里的冰沙,又为难地看着卖冰沙的大爷,可怜得都要哭出来了。 盛景行最受不得他这个模样,投降地从裤兜里拿出钱包,给了摊主一张零钱。 姜思悦这才敢用勺子舀冰沙来吃。 因为姜思悦没有多余的手,所以回去的时候两人就没能再拉着手了,他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吃冰沙,盛景行就跟在他后面,时不时让他注意看路。 姜思悦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妥,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哪里空空的,听到盛景行的说话声,才想起来是没有和盛景行手牵手。 他看着自己一手捧着装冰沙的碗,一手拿着塑料勺子,完全没有其他手可以拉着盛景行了,他又舍不得不吃冰沙,所以一脸为难地看着盛景行。 盛景行见他停下来,问他:“怎么了宝宝,不想吃了?那就拿去丢掉吧。” 姜思悦摇摇头,举起双臂来,理直气壮地说:“要抱抱。” 盛景行闻言弯下腰,一条手臂绕到姜思悦屁股后面,一只手扶着他的腰,把他给托了起来。 姜思悦比以前长高了一点,体重却没有什么变化,盛景行抱着并没有觉得差多少,姜思悦却觉得有些别扭了,他这下得弯着腰低着头才能和盛景行脸对脸了,说不定再过不久,他就不合适让盛景行抱他了。 思及至此,姜思悦更加不开心了,盛景行见他冰沙也不吃了,便微微抬起头看他,问道:“悦悦,你怎么了?” 姜思悦这才舀了一勺子冰沙,喂到盛景行嘴边,说道:“你也吃。” 盛景行张开嘴把一勺冰沙吃得干干净净,姜思悦又就着他含过的勺子,继续吃他的冰沙。 回到家盛景行就直接把人抱上楼去洗澡,因为吃了冻的东西,盛景行怕姜思悦肚子着凉,便在浴缸里接了热水,把人脱光了放进去泡澡。 姜思悦从浴缸里抬起光溜溜的手臂,趴在浴缸沿看忙着给他拿毛巾的盛景行,黑黝黝的眼睛因为被水汽蒸过,看着湿漉漉的。 盛景行回头,把干毛巾盖到他的头上,又顺手把洗澡鸭子放进浴缸给他玩,姜思悦却拉着他的手说:“我要你和我一起洗。” 第134章 从浴室出来已经很晚了, 姜思悦累得昏昏欲睡,被盛景行整个裹在浴巾里抱出来。 刚碰到床,姜思悦就下意识地往床中间滚, 盛景行找出干毛巾, 又把他从被窝里扒出来,抱到腿上给他擦头发。 姜思悦又困又累, 头搁在盛景行的大腿上,一个劲往他腹部钻, 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才安分下来。 盛景行给他擦头的时候视线时不时落在姜思悦的喉结上, 上面被他吸了几个吻痕, 如果把姜思悦翻过来,还能在他后颈看到几个牙齿印。 今晚姜思悦实在太主动了,盛景行面对他也一时难以控制, 在浴室的时候就做了好几次。 给姜思悦擦干头发,盛景行准备起身把毛巾放到架子上晾干,但他刚要把姜思悦从腿上挪到枕头上,姜思悦就嘟囔着要醒过来。 盛景行只好把人哄住, 一边拿了姜思悦的小枕头放到床中间他经常睡觉的位置,一边把姜思悦坚持要放在床上的毛绒熊拿过来塞到他怀里。 “好了,悦悦乖, 我去放毛巾。”盛景行弯腰把他放到小枕头上,给他盖上空调被,又拍了拍他的背,见他抱着熊没有异议了, 才起身去清理刚才被弄得一塌糊涂的浴室。 等盛景行整理好浴室出来,姜思悦已经睡得很沉,他几乎把头都埋在了毛绒熊的身上,因为呼吸困难而打着呼噜,被子也被他蹭到了腰部那里,露出来的皮肤被空调吹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盛景行赶紧过去把他从熊身上扒下来,又把被子拉好盖住他,姜思悦被他的大动作弄醒,揉着眼暴躁地哼哼唧唧,两条腿直往盛景行身上蹬。 像个小孩一样,盛景行一边抱着他一边无奈地笑,摇了摇头把人抱到身上再慢慢躺下,一手还不住地给他抚背。 姜思悦靠在盛景行的怀里,不安地蹭了蹭上面散发着热度的胸肌,才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着,一条腿还霸道地架在盛景行腰上,把盛景行整个人都占据。 肌肤和肌肤毫无保留地贴在一起才让姜思悦有了安全感,没一会他又安静地入睡了。 因为照顾姜老爷子的那段时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即使昨晚搞得再累,第二天姜思悦还是按着生物钟的时间醒来。 他的头刚动一下,盛景行就醒了过来,后者下意识地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乖,再睡一会。” 姜思悦放开抱着盛景行的手臂,往旁边躺平,用力地伸了个懒腰,顿时听到几下骨头的响声,腰也痛,胳膊大腿也痛,姜思悦几乎是嗷地一声叫出来。 盛景行连忙翻身给他揉身体,姜思悦身上什么都没穿,他碰到的都是一身的细皮嫩肉,手上粗糙的茧揉得姜思悦躲躲闪闪,又痛又痒地直叫唤。 “好了,今天你还去医院吗?不去就再睡会儿,我给你泡牛奶放桌面上,你饿了就喝,等中午妈妈叫你下去吃饭再下去也行。” 姜思悦揉着眼睛看他起床下去穿衣服,打着呵欠问道:“那你呢?” 盛景行一边披睡衣一边说道:“我今天去上班,工作交接还有一点,等交接完之后就可以提前带你去临市适应生活了。” 姜思悦揉眼睛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噢了一声,也从床上爬起来。 盛景行从善如流地走过来,弯了个九十度的腰把脸凑到他面前,轻轻地啄了一口他的唇。 姜思悦顾不上两人都没有刷牙,叼着他的嘴唇不松口,然后把舌头钻进他的口腔里接吻。 盛景行任由他吻了一会,才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拉开一点点,见他嘴唇上有口水残留,用大拇指给他擦掉,说道:“宝宝乖,在家等我回来。” 姜思悦又伸长了胳膊抱住他的腰,黏糊糊地不让他走。 “今天这么爱撒娇啊?”盛景行笑着揉他的头,“可是我真的要去上班了,你听话再去睡一会。” 盛景行等他又躺下,才拿着桌上那个为了方便夜里给姜思悦喂水而准备的奶瓶去装奶粉冲温水。 等他泡好奶粉,从浴室洗漱换好衣服出来,姜思悦已经在床上睡着。盛景行把奶瓶放到床头柜上,又俯身在床上去亲姜思悦的耳朵,轻声道:“一会记得把牛奶喝了,肚子饿就下楼找妈妈,我出门了,再见宝宝。” 姜思悦的眼睫毛随着耳朵动了动,没有醒过来。 盛景行关了房间的灯,拿着钱包手机轻手轻脚地出去,关上了门。 姜思悦在门关上的一刻睁开了眼睛,房间里一片昏暗,安安静静的。 盛景行下楼时盛母刚从厨房做好早餐出来,外公种在院子里的南瓜藤又结出了南瓜,被盛母摘来做了南瓜饼,一盘撒了细白糖的南瓜饼黄橙橙香喷喷的,配上小米粥,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开。 盛母见只有盛景行自己下来,就问道:“悦悦呢,还没起床吗?” 盛景行去厨房端了碗,应道:“他还在睡,估计要晚点才起来。” 盛母道:“呀,我今天早上特意起早给他做了他喜欢的南瓜饼,这一会凉了口感就不好了,而且不按时吃早餐也不行啊。” 盛景行道:“我给他泡了牛奶,他饿了会自己下来的,您也不用去叫他,就让他再多睡会儿。” 盛母两眼盯着盛景行盛粥的动作,看着他春风满面的样子若有所思,突然低声问道:“你昨晚又把悦悦折腾到很晚?” 盛景行一口粥刚进口,听到这话吓得差点被噎,不说话当是默认了。 盛母也没多说他什么,只是啰嗦道:“你这样的身子也就算了,悦悦肯定是要补补的,等我一会让厨姨去买个鸡回来,中午给悦悦煲汤喝。你啊,也克制着点,小两口之间要相互体谅。” 盛景行一边低头喝粥,一边点头。 盛母看着他把早餐吃完,又送他到门口,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 盛景行走之前又跟她说:“妈,这些事您就不要在悦悦面前提了,他脸皮薄,我去上班了,您回去吧。” 盛母点点头应道:“哎,妈妈知道的。” 姜思悦喝完牛奶,听到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还是忍不住下床,光着脚去拉窗帘,目送盛景行的车开走。 他才磨磨蹭蹭地进浴室洗漱,换上出门的衣服,拿上手机和钱包下楼。 盛母刚准备吃早餐,就看到姜思悦下楼来,她拿起碗又给姜思悦盛了碗粥,招呼他说:“悦悦来得刚好,来陪妈妈吃个早饭,妈妈给你做了南瓜饼。” 姜思悦打起精神跑过去,在还热着的南瓜饼上用力嗅了嗅,一脸的高兴:“妈妈这是外公种的南瓜嘛?” 盛母把南瓜饼推到他跟前,笑着说:“是啊,来悦悦,坐下吃,看看妈妈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姜思悦拿起筷子夹一个起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饼上面的白糖嚼起来咔嚓咔嚓地响,南瓜饼又软又香。 盛母见他吃得不亦乐乎的,又看到他脖子上还没消去的吻痕,不禁有些欣慰,她跟姜思悦说:“乖宝慢点吃,吃完妈妈再给你做,多喝点粥,别噎着了。” 说是陪盛母吃,结果姜思悦吃了五个饼一碗半的小米粥,好像饿狠了一样,让盛母看得怪心疼的,又在心里念叨了盛景行几句。 姜思悦吃饱后瘫在椅子上不想动,这个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也不见其他人,他问道:“妈妈,外公外婆和阿姨他们呢?” 盛母喝完碗里的粥,起身收拾桌子,回答说:“阿姨去买菜,你外公外婆应该是去社区老人院找人聊天了,怎么,在家无聊?” 姜思悦摇了摇头,帮她收拾了筷子,说道:“有妈妈在怎么会无聊呢?” 见姜思悦要端熬小米粥的砂锅,盛母连忙说道:“哎,悦悦,放着让妈妈来,你去沙发坐着歇会,看看电视,你不是喜欢那什么熊么,这个时候应该有动画片放了。” 姜思悦囧了一下,妈妈大概真把他和团团归为一类了。 他是坐不住的,转身就跑到后院去了,大清早的后院种着的南瓜藤开了很多花,招了很多蜜蜂,那只鹅见有人出来,又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姜思悦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他又走回去,对在厨房里忙活的盛母说道:“妈妈,我去医院看看爹地,中午就不用煮我的饭了。” 盛母闻言从厨房出来,见姜思悦在玄关那里换鞋,连忙问道:“悦悦啊,要不先吃了午饭再去啊,妈妈中午给你炖鸡汤,你也带一些去医院给老爷子。” 姜思悦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系鞋带一边应道:“不用啦妈妈,爹地都快出院了。” 盛母唠叨道:“那你晚上要早点回来啊,妈妈给你煲汤。” 姜思悦顿了顿,说道:“嗯……看情况吧,妈妈我走啦。” 盛母看着姜思悦头也不回地跑出去,摇着头说:“唉,这孩子,总是说风就是雨的。” 姜思悦把车开到了他的小别墅那边,小别墅已经没有人在了,保姆估计是昨天就回了姜公馆。姜思悦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放,上楼去拿他收拾好的东西。 离开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里曾经作为姜老爷子送他结婚用的房子,他也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会和盛景行生活在这里。 可惜的是盛景行没来得及去二楼看过那套婚房,并且以后也没有机会去看了。 姜思悦忍不住又逛了一圈,他挂在墙上的小饰品,架子上放的小玩意,这些都是他按着喜好收集来布置上去的,虽然有点幼稚,但这里是他的地盘,并不怕有人说他。 手握住大门的金属门把,姜思悦缓缓地吐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以后也能买得起这样一套房子的,再见了。” 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刚好他提前预约的出租车开到别墅门前,姜思悦拉开车门上了车,跟司机说道:“去火车站。” 第135章 临近下班的时候, 盛景行收到了姜思悦的短信。 “景行行,我出门散心去了,归期暂时不定。” 盛景行看到这条短信, 心下一惊, 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拨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请稍后再拨,sorry……” 盛景行这下更加慌张, 他甚至忽略了面前还在和他对接工作的新任总裁, 拿着手机就冲出了办公室。 开车的时候他不死心地继续拨打姜思悦的手机, 得到的都是关机的提示,他又拿出另一个手机,给能帮得上忙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帮忙看看码头车站飞机场有没有姜思悦的行踪。 得不到姜思悦的答复, 盛景行气得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他像只无头苍蝇在机场和码头的路上转悠,后面一想,直接调转车头往医院开去。 姜思悦离开半岛这件事, 姜老爷子一定不会不知道的。 姜思悦坐在北上的火车上,原来的手机卡已经被他拔/出来放好,换了个没有人知道的新卡。 火车上走动的人很多,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姜思悦这节车厢刚好是学生比较多的车厢,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模样的人,这才让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的姜思悦没有那么紧张。 他的位置是下铺, 从车窗就能看到外面不断闪过的景色,铁路穿过山丘,经过江河,路过田野,姜思悦甚至可以看到外边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 这一次离家出走姜思悦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得都很充分,也只跟邓梅说过,火车票也是邓梅的助理帮忙买的,钱也是邓梅给他准备的,甚至落脚的地方都已经心里有数。 座位对面是一对大学生模样的小情侣,没事的时候坐在卧铺上玩手机游戏,有说有笑的,姜思悦怕自己的相貌太惹人注目,还在火车站买了副平面眼镜,戴上后看着斯文成熟了不少,像个普通的大学生。 到了饭点的时候列车员推着餐车在各节车厢吆喝,姜思悦没有吃午餐,等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他就凑过去喊住了人。 列车员停下来,热情地问道:“小同学,想要什么样的盒饭呀?” 姜思悦看了一眼,那些饭菜用塑料盒装着,量不多,卖相也不够好看,菜色也简单,让人一看就没有胃口。但是他上车太急,没有时间去买食物,现在肚子饿了,也只能吃火车餐。 “阿姨给我一份番茄土豆的吧。” 列车员弯腰从餐车里拿出一盒素菜的饭,跟他说道:“您要的盒饭,一共十八块钱。” 姜思悦便从包里翻出备用的零钱,交给列车员后接过盒饭。 对面坐着的那两个小情侣已经从包里拿出两桶方便面,见姜思悦买了盒饭,忍不住搭话道:“哥们,火车上的饭又贵又难吃,怎么不买些吃的上车?” 姜思悦掰开一次性筷子,才反应过来对面在跟他说话一样,受宠若惊地回答道:“上车太急了,没有准备。” 那男生便说道:“看你就像是第一次自己坐火车,大一的?” 姜思悦点点头:“开学就大一了。” 男生问:“高考后自己出去旅游?” 姜思悦嗯了一声,含糊地应道:“是啊。” 大概是姜思悦没有什么架子,坐着男生身边的女生也搭话道:“以后你坐火车去学校的时候可以多备点吃的喝的,在车上买太贵了。” 姜思悦感激地应下。 盛景行赶到医院时姜老爷子刚吃完饭,姜公馆里的保姆提着空饭盒出来,就和他碰了个正着。 保姆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问道:“盛先生,您怎么来了?” 盛景行和她点头示意,然后神色匆匆地绕过她进了病房。 姜老爷子似乎并不惊讶他会来,见到他就招手让他过去坐。 盛景行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坐下,他走到姜老爷子跟前就问:“爸,您知不知道悦悦要去哪里?他突然就跟我说他要去散心,打电话也打不通了。” 姜老爷子不紧不慢地让他过去坐好,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姜思悦去了哪里一样,慢悠悠地说:“他大概是去什么地方散心了吧,你不用担心他,等他自己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盛景行听出他话里有话,但又猜不出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头等他的下文。 姜老爷子缓缓地说道:“悦悦应该还没跟你说过吧,估计他知道你会来找我,那就由我来跟你说吧。” 盛景行正襟危坐地看着他,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悦悦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也不是姜家的血脉,这个你应该也怀疑过。” “他是我一位已故的故人留下来的骨肉,这件事我瞒了十几年,原本我想着我快死了,就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了他,想让他对我的生死释怀,没想到他反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在我身边照顾我,还鼓励我活下来,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他的性子很倔,跟他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因为我的自私,导致他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性格上也有不少缺陷,但他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 我当时想着自己比他大几十岁,很快就要进棺材了,所以想找个可靠的人帮我继续保护他,机缘巧合下就跟你外公搭上了桥,悦悦的身世一开始我就告诉你的母亲了,没有告诉你是出于对悦悦的保护,这一点我很抱歉。我以为按照你和悦悦的性格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对你们的相处也不关心,只要他能好好的就够了,没想到结果你们俩走到了现在这步。 你也知道,悦悦虽然看起来很坚强很独立,其实内心也是不堪一击的,他的父亲,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我不知道悦悦是否也遗传到了,但他目前为止也没有发病的症状,我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我原本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我没有想过你们会真的相爱,说出来只会让悦悦更加自卑。但是现在你们俩决定在一起,我就必须提前给你打预防针,要是你介意悦悦的身世,那你就此放手,我不会怪你。如果你说不介意,那我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照顾他,不管他健康与否,也不要因为某些事情,半途放弃他。如果你做不到从一而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会当做你没有来过,如果你能做到,那我就把悦悦的行踪告诉你,你自己去把他找回来。” 盛景行脸上一片愕然,他似乎不敢相信姜老爷子所说的一切,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实的,那这几天来,姜思悦是怎样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真相的呢?对自己笑着的时候,他的内心又是什么样的呢?他一直以来都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那么开朗活泼,那他自己独处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光是想到这些,盛景行就觉得心脏紧缩,疼得厉害,姜思悦选择这个时候默默离开,会不会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盛景行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他的动作带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斩钉截铁地跟姜老爷子说道:“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出了住院部大门,外面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盛景行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头一偏看到离住院部不远的医院食堂。 想起那天傍晚姜思悦躲在食堂后面喂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想必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所以情绪才会那么低沉,而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盛景行迈着步子往食堂走去,在买饭的窗口要了一份煮肉片,然后走到食堂后边去找那些流浪的小动物。 这个时候是饭点,来这里翻垃圾桶的野猫野狗也不少,见有人过来,那些刨垃圾的小东西立马警惕地四处跑开,站得远远地盯着盛景行看,就像曾经的姜思悦一样。 盛景行走路的步子停下来,蹲在地上把买来的肉撒出去,温和地吹着口哨。 大概是还记得他曾经喂过它们,那些猫猫狗狗听到口哨声后才放松警惕,慢慢地靠过来,在地上嗅着,把肉片叼进嘴里吃掉。 盛景行看着它们,想从它们里面找出那天姜思悦说要养的那只小土狗,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 他不禁觉得失落,还有点难过,如果那天在姜思悦说要养那只小狗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样子就好了,那个时候姜思悦其实也是在试探自己吧,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还在无意中令他感到失望了,他所说的那一番话,或许就是在比喻他自己。 盛景行喂完手里的肉,拍了拍手起身,那些小东西被他吓到,又急忙跑开,被人类伤害过一次的动物,不管以后有人对它们多好,都不会再轻易相信人类了。盛景行这样想着,又想到姜思悦身上,不知道以后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姜思悦全身心地信赖他,再也不离开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听到微弱的呜咽声,仔细一听就能听出是小狗在叫唤,他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垃圾桶后面看到那只脏兮兮的小狗。 见到盛景行,它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又因为这个动作,嗷呜地叫了两声,看着实在可怜。 盛景行想把它抓住,弯下腰才注意到它的右腿似乎受了伤,每动一下,就痛得叫两声,黑黝黝的眼睛时时刻刻警惕地看着他。 盛景行起了恻隐之心,趁它动作不便,双手一捞把它抱了起来,任由它在自己两手间不停地挣扎。 “小东西,让我带你回家吧。”盛景行对着它自言自语道。 第136章 在火车上并不能安稳地睡着, 车厢里来来回回走动的乘客,说话声,打牌声, 孩子的哭闹声混在一起, 十分杂乱。 姜思悦面对着墙,因为卧铺太小, 他并不能像在床上那样把自己整个人蜷缩着裹在被窝里,只能侧躺着伸直身体来睡。 火车开在轨道上, 车厢不停地晃动, 姜思悦吃下肚子里的饭在胃里翻滚着, 很难受。 好在傍晚就能到达目的地,只要熬过这个下午就好了,姜思悦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他想起那次瞒着所有人自己偷偷跑去S市的情形, 虽然发生了不愉快的误会,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的,不单只是身体上的难受,还有心理上的难受。 去S市的时候他是雀跃的, 想着能见到盛景行,但这一次他则是离盛景行越来越远,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了。 他还想起被姜正丰带回半岛时, 上飞机后吃到好吃的蛋糕,不像火车上的盒饭这么难吃,他很怀念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不管做什么都有盛景行陪着,只要撒个娇盛景行就会无条件投降, 很多事情在他没有想到之前,盛景行都会替他考虑周到,这样完美的盛景行,现在的自己压根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 等到有一天他能站在盛景行面前和他平等对视的时候,他一定会去争取回来的。 姜思悦浑身难受得厉害,他太久没有生病了,以前就算病得厉害,他也能自己去医院看病,但现在有一点点病痛,都在孤独的境况下放大无数倍,变成不能承受的苦痛,大概是习惯了有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觉得愈发难以承受。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告诫自己要坚强一点,若是遇到这么一点点的挫折就想着回头去找盛景行寻求安慰,那他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独当一面,更别说要配得上盛景行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盛景行回到外公家,还在看家庭伦理剧的盛母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以为是姜思悦回来了,连忙起身去迎接,结果开门看到回来的盛景行,后面也没见着姜思悦,便问道:“景行啊,悦悦呢?他不是说晚上回来,怎么都这会了还不见人?” 盛景行放好钥匙,又出去把门边放着的宠物笼子拿进来,那只从医院食堂捡回来的小狗安安静静地趴在里面,因为洗过澡了,身上的杂着黄色的白毛才蓬蓬的,看起来精神很多。 盛母见到小狗,吃惊地呀了一声,问道:“这是哪来的小狗?” 盛景行提着笼子进屋,回答道:“是悦悦要养的狗,我想先放在您这里养一段时间。” 盛母忍不住蹲下去看那只狗,只见是一只小土狗,毛色也不纯正,好奇地问:“悦悦怎么想起来要养只小土狗,好像它的脚受伤了呀,真是只小可怜。” 盛景行说道:“这是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狗,悦悦说要养,我就把它带去宠物店看了一下,它脚上的伤过段时间就好了,也打了疫苗,这狗挺安静的,妈您不吓它它也不会咬人的。” 盛母逗了逗这只小狗,见它依旧无精打采的,就用哄孩子的语气和它说话:“小狗狗,是不是肚子饿了,要不要吃饭?” 盛景行就说:“妈,您喂它的时候尽量喂清淡一点,给它喝点水,这段时间它就先养在这里,我有点事要出趟远门。” 盛母马上问道:“你要去哪?悦悦呢?也跟你去?” 盛景行不想让盛母担心,便点了点头:“悦悦说他想出去散散心。” 盛母听后说道:“也行吧,他这段时间也忙坏了,精神看着也不太好,你带他出去玩玩也好,你们这是要马上出发吗?吃不吃晚饭啦?” 盛景行应道:“不用了,我们赶航班。” 姜思悦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黄昏,小镇上的火车站简单而冷清,就连站台都没有几个人,火车也是停了几分钟就开走了。 从火车站出口出去就是一条巷子,两边都是青砖盖的民居房,有的甚至从缝里长出了青苔和草,走过的时候还能闻到人家家里炒菜飘出来的香味。 路口那里停满了车,摩托车自行车三轮车的士和大巴,这个火车站是附近几个镇唯一的一个铁路站点,如果需要到别的镇子去,要么有人来接,要么就只能坐车回去。 等客的司机们见姜思悦面生,又长得白净,看着像个学生,就热情地跟他招手,用带着方言的普通话吆喝道:“学生弟,要不要搭车啊,去哪个村,最后一趟了啊,错过就没有车回XX村了喔!” 姜思悦跟他们摆摆手,目不斜视地穿过大路,往他印象中的路线走去。 邓梅在这边安排好了住的地方,离火车站不远,走出火车站范围,再经过一段田野,那个小镇子就是了。 这个镇子很宁静,镇口的路边就有口大井,他路过的时候有不少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蹲在井边的池子里,用从井里流出来的水洗衣服。 她们的头发都还湿着,看起来刚刚洗过澡,桶里的衣服挺多,大概是一家人的分量了,她们抄着方言在聊天,看着无怨无悔,大概是已经习惯了。 姜思悦看着水几乎满溢出来的井口,见她们赤着脚踩在水池里,也不由得想下去玩一玩。 他站得有点久了,久得那些女孩子都开始注意到他的存在,这些女孩声音脆生生的,说起话来像豆子落盘一样,见到姜思悦这个大男孩也一点都不怕生。 “哥儿,你是外地来的吗?”胆子比较大的那个女孩问道。 姜思悦蹲在路边,应道:“对啊,我来走亲戚的。” 那些女孩子见他长得好看,也很有气质,不禁对他生出很多好感,于是她们都放下手里的活,七嘴八舌地问他是哪家的亲戚。 “你是自己来的吗?” “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都没有见过你。” “你认识路吗,要不我们给你指路吧?” 姜思悦见她们热情的样子,心里有些暖和,他道:“是自己来的,你们知道这个镇里,哪家人是姓悦的吗?” 女孩们听后争先恐后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这个镇有好几户姓悦的呢,你要找的是哪一户啊?” 姜思悦也不知道他要找哪一户,他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见她们好像真的要给自己带路的样子,他急忙说道:“我知道是哪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啦,谢谢你们。” 他信步走在小镇的巷子里,路两边的房子和火车站那边的差不多,都有一些年纪了,格局也很有旧时候的味道,有些屋子外面搭了个木棚,买些吃的用的,因为是饭点,也没人看守,好像不怕有人来偷东西一样。 他走到镇子深处,拐了个弯进到另一条更小的巷子里,然后在一家门前扣了扣门,就听到里面有狗叫声。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是个头发灰白的老伯,见到姜思悦,就问道:“你是邓小姐介绍来的?” 姜思悦点了点头:“是的老伯,我来拿钥匙。” 老伯便进去拿了钥匙,然后说道:“你上边屋里什么都没有,要不要在我们这里先吃个饭?看你面色青黄的,大老远过来没有吃饭吧?” 姜思悦也的确饿了,他在车上吃的那份盒饭早在车上就吐了个干净,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 谢过老伯,姜思悦跟着进去,院子里的一个角落盖了个房间,透过窗口可以看到里面是厨房,有个年轻妇女正在里面炒菜。 老伯带他去大厅坐着,又去找钥匙了,姜思悦自己坐在大厅,也不敢随意地东张西望。 大门又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挑着担子的阿婆,她把担子放下,叫唤着自家老头,老伯拿了钥匙出来,应她一声,她看过去才发现家里多了个面生的男仔。 她惊讶道:“家里什么时候来的客人,看着可真俊,谁家的孩子?” 老伯应道:“上面屋的。” 阿婆看了姜思悦两眼,问道:“仔啊,你自己来的?” 姜思悦回答道:“是的阿婆,这些天可能要麻烦你们了。” 阿婆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都是街坊邻居,何况邓小姐也是给了钱的,你就放心住下,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 在厨房做饭的妇女从厨房端菜出来,姜思悦才注意到她的小腹隆起,应该是个孕妇了。 她把菜放到桌上,跟他们说道:“阿爸,阿妈,吃饭了。” 阿婆便去外边洗手,老伯则进厨房搭把手,姜思悦见自己干坐着也不好意思,便也帮忙搬下凳子。 吃饭的时候只有四个人,姜思悦见他们没有等人的意思,便问道:“不用等人了吗?” 阿婆道:“人已经都在这里了呀。” 姜思悦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孕妇,问道:“嫂子的丈夫呢?” 老伯应道:“他啊,常年在外面打工,过年才回来。” 姜思悦了然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吃过饭,老伯拿着钥匙带姜思悦上去,邓梅给他准备的住处在高一点的位置,也是一个独门小院。 打开门进去,是一个狭隘的天井,这个院子很小,房子看着占地面积也不大,一楼就只有一个大厅和旁边两个房间,大门正对面是个厨房和卫生间,然后是上二楼的楼梯。 不过地方看着还算干净整洁,有水有电,老伯大致跟姜思悦交代了些事情,又告诉他家里的电话,让他有事就打下去。 姜思悦谢过老伯,目送他回去,才关上门。 这里是悦迩的老家,自从悦迩家破人亡离开这里后,就一直荒废着,后来邓梅才打听到这里,花了钱重新修葺一番,又嘱托街坊邻居帮忙照看。 姜思悦借着楼梯的灯上去,第一个房间就是他要住的卧室,里面的家具也很简单,一张木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有个烧水的壶。 二楼也有个卫生间,里面有桶,但是没有热水器和太阳能,姜思悦只能自己烧水洗澡,都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洗过澡后他还顺便把衣服也给洗了,挂在竹竿上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房间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姜思悦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坐在床上擦干了头发,发了一会呆,就关灯睡觉了。 他今天实在是累,所以没有时间想太多就睡着了,这种老房子即使是夏天也很凉快,半夜他甚至还要盖被子,凌晨的时候被冷醒,摸了摸身边没有人,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盛景行家了。 这会儿他才感到一些寂寞和委屈来,他整个缩在被子里,听着外面高低起伏的鸡叫声。 今天开始就是新的生活了。 第137章 镇子里来了个年轻俊俏的男孩子, 这件事情很快在镇上传开,那些芳龄在家待嫁的女孩子也不停地向周围的人打听起来。 不过姜思悦还没到结婚的年纪,因为来历不明也没有人敢真的上门提亲, 问到他是哪里人的时候, 他就说是悦家在外面的子孙,回来看看祖屋的。 悦迩小小年纪就离开了这里, 出道后又改头换面,连名字都不一样了, 自然也没人认出他出生于这里, 所以镇上的人都以为姜思悦是当年从这里出去混出了名堂的人生的孩子, 放暑假没事做回来玩玩而已。 姜思悦在这里住了十天半个月,刚开始的时候还不能适应,没有WiFi, 没有电脑,没有电视,也没有盛景行,那种孤独和寂寞以及和过去完全做出告别的感觉在夜里充斥他无所事事的大脑, 每每想到都要忍不住落泪。 所以他在白天的时候不断地给自己找事做,这个镇子山清水秀的,附近不是稻田就是小河小溪, 还有几座山头,他到处走走,总能找到有趣的事情做。 这个时候又刚好是农忙,田野里都是忙着收割稻子的, 农民们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喂猪喂鸡之后就出门去外边的稻田收割。 不过现在没有以前那样辛苦,从北方来的收割机早早就停在了镇子外面,等着这里的人们收稻子。 姜思悦被农忙的声音吵得也起了个大早,他跟着那些放假了帮着家人干活的小孩去田里凑热闹。农民跟开收割机的谈好价钱,收割机就开进田里,一分一亩地把金黄的稻子收割掉,路过的地方只留下泥泞和稻杆,谷粒早就进了收割机上放着的袋子里。 不到半天就收割完了了一半的田地,大人们把一袋袋的谷子扛到路边的车上,准备运到地坪里晾晒。 姜思悦自然也闲不住,他自发地去帮老伯一家搬运谷子,老伯家没有青年劳力,年过六甲的老人干起重活看着挺辛苦的,姜思悦就帮着老伯推车。 回到老伯家里姜思悦早已经大汗淋漓,老伯的儿媳妇见他汗流浃背的,连忙提出茶壶招呼他喝水。 好不容易把谷子都倒在天井里晒,吃过饭后老伯也不敢去屋里休息,而是守在走廊上看天,姜思悦也陪着他坐了会,好奇地问他怎么不进屋去睡午觉。 老伯用草帽扇风,跟他解释道:“这六七月份的天气啊,一不留神就要下大雨,这些谷子刚从田里收回来,水分还没有蒸干,所以我们必须要争分夺秒地给它们晒日头,还得提防老天爷下雨,晒着谷子的时候是不能顺便离开的。” 姜思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天气实在太热了,姜思悦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早就热得一脸汗,这个时候他只想泡在凉凉的井水里,舒舒服服地睡个觉。 阿婆从房间里出来,问老伯:“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叫卖声,卖的啥?” 老伯停下动作认真听了听,说道:“好像是卖凉粉草的。” 阿婆便进屋拿了钱,跟他们俩说:“我出去买点回来,看悦仔热成这个样子,吃点消消暑。” 姜思悦听说要去买吃的,当下来了精神,他把蒲扇放下,站起来说:“阿婆我也要去!” 阿婆就说:“走吧,带你去看看。” 他们俩走出巷子,在路边看到卖凉粉的那个小贩,他的单车后面稳稳当当地捆了个铁箱,不少人围在旁边,跟他买东西。 姜思悦过去后,好奇地往铁箱里瞅,只见里面放着一块块黑乎乎的膏质物体,闻着还有股植物的香味,感觉清凉清凉的。 阿婆跟小贩要了几块钱的凉粉草,小贩称好后放在盘子里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还倒了两勺稀释过的蜂蜜。 姜思悦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回到家,阿婆拿出几个碗,把凉粉草倒进去,姜思悦捧着碗,感觉到凉滋滋的,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甜甜的,又有点淡淡的草药味。 到傍晚的时候,老伯和阿婆收了谷子,又拿着叉子出门,姜思悦问他要去哪,他说去田里把稻杆烧了,以免下雨后烂在田里,影响耕种。 于是姜思悦又跟着他去田里,这个时候农忙都还没回家,三三两两在田地里善后,把稻杆堆在一起,烧起了火。 一时间镇外都弥漫起浓烟,烟雾带着稻杆特有的气味,并不难闻。 收割机毕竟是机器,虽然方便,但也不能像人类一样智能,有些地方收割不到,就留在了田里。老伯用镰刀把稻子割下来,准备带回家喂鸡。 见姜思悦无所事事地用叉子玩着火,老伯给了他几根稻子,说道:“你用它来做爆米花吃。” 说着他拿起一根稻子,吊在火上,稻谷受热膨胀,噼里啪啦地炸开来,露出里面的米粒,一颗颗像爆米花一样,还能闻到烤焦的味道。 老伯掰了一颗下来放进嘴里嚼,姜思悦也学着他把稻子放到火苗上烤,他拿着一串爆米花,心里有些成就感。这种土方法做出来的爆米花虽然没有味道,而且很小一颗,吃起来没有电影院那些好吃,但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天突然就暗了下来,抬头看去都是灰沉沉的云,看着像烧稻草的烟到了天上。 老伯看了看天却说道:“回家咯,快要下雨了。” 姜思悦背上他的草帽,跟在老伯后面往家里走。 吃过饭后果然响起了闷雷,姜思悦怕一会下大雨回不了自己的屋里,只好匆匆道别。 刚回到家,就下起了雨,伴随着阵阵雷声,看着有些吓人,姜思悦最怕刮风打雷,更别说是自己独处的夜里。 好在没有断电,他进房间拿了衣服,带着烧水壶进了卫生间,快速洗了个澡,因为夜里要刮风下雨,姜思悦就没有洗衣服,他留着明天早上起来再洗,然后把毛巾往头上一盖,冲着跑回房间关上门。 雨下得时缓时急,风在窗户外面呼啸,声音鬼哭狼嚎似的,姜思悦的小心脏也跟着急促地跳动,时不时的电闪雷鸣,让他心悸不已。 头发干了之后他就躺到了床上,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关灯,他缩在被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房间里又没有空调,他在里面又热又闷,但因为害怕,所以也只能默默忍受。 这个时候他就巴不得有个人陪在他身边,如果盛景行在的话,他就能整个人都躲进盛景行的怀抱里,那里又温暖又宽厚,充满了安全感。 外面又是一道霹雳,惊醒了沉迷在幻想中的怀抱里的姜思悦,他握了握拳头,努力让自己变得勇敢一点。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盛景行给予的庇护,那这一趟出来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他必须要适应没有盛景行的生活,学会自己去面对和处理自己的事情,只有这样,他才会有所成长,而不是一直靠着盛景行的惯纵,一辈子都像条米虫一样。然后才能渐渐强大,到达和盛景行平等的高度。 外面的雷声渐渐小了下来,姜思悦从被窝里探出头,在墙壁上摸索着关了灯,在一片漆黑中安睡过去。 第二天姜思悦是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的,说话的是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吵着,像是在商量做什么事。 姜思悦拉开了窗帘,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因为下过雨,气温也没有前几天那样炎热,连带着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他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把昨晚的衣服洗掉,他在短时间里学会了自己洗衣服,这也算是一个进步。 出门去老伯家吃早餐,糯米糍粑贴在锅里还热乎着,其他人应该已经吃过,出门干活了,姜思悦拿着糍粑出去吃,就看到外边有不少人拿着网兜和桶,往田地那边去。 他仔细一听,才知道他们是要去抓鱼,姜思悦被勾起了兴趣,三两下搞定自己手上的糍粑,进屋去找有没有捕鱼工具什么的。 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副网,看来这里下雨后经常有人去抓鱼,他又找了个小桶,兴冲冲地要出门。 他刚出门就和买菜回来的嫂嫂碰上,挺着肚子的嫂嫂问道:“你要去网鱼么?” 姜思悦点了点头,说道:“我去看看热闹。” 嫂嫂便给他指了个方向:“喏,他们都在上游的地方,你要注意安全。” 姜思悦到过谢,拎着桶往目的地去。 昨夜的大雨浸漫了田野,水沟里满满地流着水,一路哗啦啦地响,姜思悦走远一点,果然看到不少人在上面的水渠里捞鱼。 这里的山上有个水库,里面有不少鱼,但是因为水太深,而且太荒芜,几乎没有人去,每家每户的大人也都叮嘱自家的小孩不要去,还编造出一些鬼怪故事去唬他们,传得有模有样的。 不过一下雨,水库的水就会溢出来,顺着水渠往山下的田地流去,一些小一点的鱼随着水流被冲到田里,就会被人捞起,带回家捣鼓捣鼓,又是一道免费的野味。 姜思悦找了条没人的水沟,把网放到下游固定住,然后捡了根树枝在上游驱赶那些四处乱窜的小鱼,小鱼受了惊吓,就会争先恐后地往下游游去,进到姜思悦事先设好的网里。 来回一趟,就能网到不少鱼,姜思悦把它们放进装了水的桶里,又开始下一网。 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渐渐出现,不一会儿就把大地晒得炎热,姜思悦擦了擦汗水,决定暂时收网。 桶里装了不少鱼,联想到香香脆脆的小鱼干,姜思悦就加快了脚步。 他今早的收获丰富,老伯夸了他几句,就把鱼仔倒进盆里洗干净,放在篮子里晾一晾,等油锅热了,就全部倒下去,很快香味就飘满了一个屋子。 煎出来的鱼放上些自家晒的豆豉,拍了姜一起放在饭锅里蒸,出来就是一道下饭的小菜。 姜思悦尝到了甜头,等下午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了,又戴上帽子,拿着网和桶出门,又到他早上去的水沟里捞鱼。 这个时候有点早了,田里没有几个人,他蹲在水渠边上,里面的水比起早上少了些,但还能看到里面游动的小鱼。 因为没人,所以也没有竞争,姜思悦有更多的地方发挥,他在田埂上不停地走来走去,不嫌累一样忙活着,太阳晒得他不停地流汗,他也毫不在乎。 直到太阳下山,天色暗了一些,姜思悦才想起来要回去了,他拎着小桶,因为收获来的小鱼比今天早上更多,所以心情愉快地哼着歌一路走回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做晚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青色的炊烟,姜思悦走在小路上,觉得这样宁静的生活也很好。 他还没开门,就在外面咋咋呼呼地叫唤起来,迫不及待要邀功一样。 坐在大厅里喝着茶的男人听到他的声音,放下杯子,忍不住站起来往门口那边去。 姜思悦大大咧咧地推门走进来,他的裤腿上沾满了泥巴,脸上甚至也有一些,还贴着草叶,原本娇嫩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发红发黑,看着像个野孩子一样。 盛景行沉着眸子盯着他看。 姜思悦没有发觉家里多了个男人,他低头晃了晃桶里拥挤的鱼,大声喊道:“老伯,我又抓了好多鱼回来!” 他猛地抬头,看到走廊上站着的盛景行,顿时噤了声。 第138章 老伯听到他的叫唤, 从楼顶探出个头来,跟他说道:“悦仔,大厅里有个找你的人, 你去看看。” 因为下过雨天井积水, 谷子只能搬到楼顶去晒,这时候老伯和阿婆忙着收谷子。 姜思悦畏手畏脚地站在原地, 因为抓鱼要走泥水里,他出门的时候就没穿鞋, 虽然洗过脚, 但回来的时候又踩脏了。 盛景行就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姜思悦心虚也不敢和他说话,两人一阵僵持。 最后还是盛景行忍不住,他看到姜思悦那双连个茧子都没有的脚光着踩在地上, 心里又疼又气。这样一个傲气娇贵的小东西,应该是被人藏起来放在心窝里疼的,哪里想到他会自己跑来这种野地方,还把自己晒成这个样子。 姜思悦不安地用一只脚踩着另一只脚的脚背, 还站在门口那里,看着怪可怜的。 盛景行闭了闭眼,把自己的千思万绪暂时压下,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看着姜思悦说:“快去洗脚穿上鞋。” 姜思悦这才回过神似的,把桶往水龙头旁边一放,开了自来水冲洗自己的脸和手脚。 盛景行看不得他连手脚都洗不干净的样子, 挽起袖子就过去要帮他。 姜思悦感觉到盛景行靠近时迎面扑来的熟悉气息,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定力才使得自己不往上面靠。见盛景行要帮自己,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小腿之前,姜思悦往另一边挪了挪,低声地跟盛景行说:“我自己来。” 盛景行只以为他是怕他们俩动作太亲密被这里思想淳朴的人看到引起不适,便在他耳边安慰他说:“没关系的,我已经跟他们解释过我们俩的关系了。” 姜思悦惊愕地转过头,刚好蹭过盛景行的嘴唇,上面炙热的温度几乎要把他烧起来。 盛景行见他担惊受怕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背脊说道:“不用担心,他们只会以为我是你的长辈。” 姜思悦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去继续洗自己的脚。 他怕他们俩这样亲密会被人看到,于是匆匆冲了一下脚底脚背就要去找鞋子穿,盛景行在后面看到他脚后跟还带着泥,长臂一伸又把他带回来,把他整个圈在怀里,弯着腰拿起他的脚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洗。 姜思悦被吓得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倒在盛景行身上,靠着他的拥抱才没摔倒,他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难为情地跟盛景行说:“我自己来。” 盛景行却兀自给他洗干净了两只脚,然后轻易地把他从后面托起来,抱进大厅里给他找鞋穿。 姜思悦坐在凳子上不安地张望,见没有人出现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盛景行弯腰给他拿鞋子的样子,心情复杂。 以为自己终于戒掉了盛景无微不至的照料,结果在他面前轻易地就破了功,好像自己做的决定在盛景行看来只是一场任性的闹剧,完全不被放在心上。 盛景行找了双合适他穿的鞋,看上去也应该是他的,然后蹲在他跟前帮他把鞋穿上。 吃饭的时候大家坐在不算大的圆桌上,姜思悦坐在盛景行身边,压力很大,连吃饭都小心翼翼的,他能感觉到盛景行的怒意,也许是在陌生人面前不好发作,所以一直忍着。 老伯可没有注意到他们紧张的气氛,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就算在镇上,见到其他人都是三言两语聊得熟络。他夹着姜思悦捞回来的小鱼干,顺便还夸了姜思悦一番:“悦仔今天辛苦了,给我们抓了这么多鱼回来。” 姜思悦这才有点精神,翘着嘴角笑道:“老伯要是喜欢吃,明天早上我还去。” 盛景行听到这话,默默地把碗一放,声音不大,但姜思悦却能听出警告的意味来。 他艰难地咽了口饭,不知道该怎么收回自己的话,才能让盛景行不这么生气。 好在老伯帮他解了围,老伯说道:“哎,明天哪里还有鱼哟,都随着水流走啦,要下雨,水库满水了,鱼儿才会游出来。” 姜思悦连连点头:“那我就不去了。” 盛景行的脸色才好看一些,把碗端起来继续吃饭。 吃完饭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姜思悦看出盛景行有很多话要和自己说,只好提前离开老伯家。 小巷里连个路灯都没有,借着从别人家窗户里透出来的光走在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姜思悦挠头抓耳的,想像以前那样和盛景行亲亲蜜蜜地撒娇,但是又觉得那样做太幼稚了,他现在是要成长起来,但是又忍不住,想要盛景行抱一抱,哄一哄,才能把这段时间受的委屈磨平。 到后面他偷偷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盛景行没有注意的地方悄悄地勾住盛景行的手指,以示亲密。 盛景行觉得他的手有点凉,反客为主地把他整个手掌都握住。 姜思悦这才高兴一点点,弯着嘴角偷偷摸摸地笑,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推开老房子的门,姜思悦在门边摸索着开了走廊的灯,盛景行这才看清天井的布局。 很狭小的地方,带着一股湿冷的味道,这座房子已经几十年了,老房子的格局以通风透气为主,夏天时不会很热,加上周围都盖了楼,就把天井这一方天地都遮掩住了,日照时间太短,下过雨后积水也不容易蒸发。 姜思悦却习以为常,他跳上走廊,然后回头招呼盛景行上楼,盛景行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从狭窄的楼梯上二楼。 二楼也有一条走廊,屋檐下搭了竹竿,姜思悦的衣服就挂在上面,被晾得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姜思悦的劳动成品。 姜思悦从窗户缝里摸出钥匙,开了房间的门,让盛景行进去坐。 房间不大,盛景行进门的时候还要微微地弯腰,里面的家具也很简单。 姜思悦把他乱丢在床上的衣服收拾到沙发上,让盛景行先坐,然后拿着唯一的水杯和水壶进卫生间接水。 盛景行看着他忙进忙出的身影出神,他总觉得姜思悦哪里变了,但是又说不出来。 姜思悦装了水进来,插上电烧开,盛景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脸的若有所思。 姜思悦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左顾右盼地问:“你要不要先洗澡呀,我给你烧桶热水,这里没有热水器也没有太阳能的。” 盛景行伸长手臂把他拉到跟前,这里的生活条件这么恶劣,他是怎么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天的。盛景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重,问他:“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要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姜思悦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侧着头说:“不会啊,我不是说了,我是来散心的吗?到时候开学了,我肯定要回去上学的,不上大学,以后怎么找工作?” 水很快就烧开了,姜思悦倒了一杯出来,看向盛景行,问道:“你要不要先去洗澡啊,要的话我给你冲温水。” 见他要拿着一壶开水出去,盛景行怕他烫到手,急忙把他拦下,跟他说:“我洗冷水就好了 ” 现在的天气还很炎热,洗冷水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姜思悦点头道:“那你先进卫生间吧,毛巾牙刷用我的就好了,我给你找个浴巾。” 盛景行进了卫生间,卫生间很小,他转一下都要小心翼翼的,里面的东西也不多,一个桶,一个口杯,一条毛巾,洗发水沐浴露。 忍住心里的火气,盛景行开了水龙头,接了大半桶水直接往身上倒,冷水冲在他发热的身体上,才把心里那份怒意给浇灭一些。 姜思悦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毛巾被,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东西了,盛景行看起来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就算今晚洗了,也得明天才干。 他拿着被子去敲门,盛景行抹了一把身上的泡沫,开了个门缝,姜思悦就把被子递进去,说道:“这里没有浴巾了,你先披着这个吧,等衣服晾干了再换上。” 盛景行没有异议,关上门又继续冲澡了。 姜思悦又烧了一壶水,等盛景行出来他就能用这壶水和冷水洗澡。 盛景行从卫生间出来,身上带着凉凉的湿意,毛巾被被他折了一下,系在腰部,盖住了重点部位。 姜思悦不好意思去看他,端着热水壶就进了卫生间,盛景行不放心他自己冲热水,走过去问他要不要帮忙洗澡。 姜思悦把门关上,说他可以自己洗,虽然刚才盛景行洗的是冷水,但卫生间里有点暖暖的人气,应该是盛景行身上的余温。 把开水倒进桶里,姜思悦又往里面加了不少冷水,温度刚好合适后,就脱了衣服站着用毛巾洗澡。 盛景行在门外站了好一会,见他没出什么事后才转身回房间。 姜思悦在这里的生活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一点娱乐,房间似乎就只是他睡觉的地方,也不知道他空闲的事情去做什么。 想到今天见他时他一身的泥泞,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晒得又黑又红,脏得让人头疼,明明他可以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偏要钻牛角尖跑到这里受苦,也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姜思悦这个澡洗得有点久了,盛景行见他没有出来,又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悦悦,你洗好了吗?” 里面的姜思悦以为盛景行是要上厕所,不顾满手的泡沫就去开门,他穿着小短裤,蹲在水龙头下面洗衣服,手上脚上都是水。 盛景行见他的衣服也泡在水里,而姜思悦见他没有其他事情后,又蹲回去,从桶里拿起他的裤子,用力地搓洗。 姜思悦在家的时候哪里做过这样的活,什么时候他不是被捧在手心里娇惯着,为什么就要来这种地方吃苦? 盛景行看着蹲在小小卫生间里撅着屁股洗衣服的姜思悦,因为心疼而引发的怒气终于被点燃,直接上前将人从后面拦腰抱起。 姜思悦猝不及防被抱起来,因为这个姿势并不舒服,所以他光着脚不停地晃着,慌忙中把拖鞋给甩掉了,脚丫上的水被他甩得到处都是。 盛景行把他带进房间,顺手关上门,姜思悦的肚子搁着他横在身前的手臂上,整个人几乎折成了九十度。 姜思悦不知道盛景行为何突然生气,他被放到床上,还没坐起来,就感觉屁股一凉,自己的睡裤被扒下,接着就是几个巴掌打下来,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嗷!”姜思悦几乎是捂着屁股坐起来,眼睛因为刚才的挣扎泛着红,看起来委屈得像哭了,控诉地盯着盛景行看,“你为什么打我!” “你说我为什么要打你,嗯?” 盛景行也是心疼,但也很生气,他坐到床上把姜思悦拉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嗓子有点梗,声音干干的,问姜思悦:“以后你还敢到处乱跑么,你这个小坏蛋,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 姜思悦的脸被他严严实实地压在胸膛上,听了盛景行的话他有些不服气,哼哼唧唧地反驳道:“我已经跟妈妈商量过了,而且也跟你报备了,哪里是乱跑,你乱给我扣帽子。” 盛景行见他还强词夺理,一手拧起他的下巴,低下头就把他还想狡辩的嘴巴堵上。 姜思悦刚张开嘴,就被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舌头堵住,他呜咽了几声,后面就只顾得吞咽两人的口水了。 第139章 盛景行等姜思悦睡着后, 把他从腿/间抱上来,放到枕头上,见他嘴边残留着口水, 身上也都是做/爱时留下的痕迹, 就准备去烧个水给他擦擦身体。 姜思悦是累极了,趴在枕头上酣睡, 盛景行给他盖了薄被,又扯起毛巾被围住下半身, 拿着烧水壶进卫生间接水。 卫生间里还放着一桶泡在水里的衣服, 想到刚才姜思悦给他洗衣服的样子, 盛景行心里又疼痛又欣慰,但还是舍不得让姜思悦干这些活。 等水烧开的时间里,盛景行又进了卫生间, 把姜思悦泡在桶里的衣服洗掉,又把姜思悦原本晾着的衣服收回去。姜思悦虽然学会了洗衣服,但也洗得马马虎虎,晾衣服的时候不懂得抖一抖, 衣服都团着,晾干后皱巴巴的。 晾好衣服,盛景行进屋把姜思悦的衣服都展平, 整整齐齐地叠好来,然后拿着烧水壶进卫生间,把热水倒在冷水里中和,温度适宜了, 才沾湿毛巾,进房间给姜思悦擦脸擦身。 姜思悦身上都是他的气味,某些地方还黏黏腻腻的,也亏他睡得安稳,盛景行抬起他的腿给他擦屁股,他被打扰了睡眠,不耐烦地哼哼唧唧起来。 盛景行只好亲亲他的眼皮,拍了拍他的背,哄他继续睡,姜思悦感觉到身边有亲近的气息,才又安分地入睡。 等盛景行收拾好一切,夜已经深了,姜思悦趴着睡在床上,小小地打着呼,就像在家里时一样。盛景行侧躺在他身边,用手撑起上半身仔细地看他的睡脸,好像他在哪里都能轻易入睡,都不挑睡觉环境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他对老伯家的粗茶淡饭有什么意见,什么都吃,不像在家里东挑西挑的,看着很好养活。 盛景行又看了他好一会,才关灯躺下,一条手臂搂着姜思悦,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来。 因为晚上睡得早了,姜思悦凌晨的时候醒过来,天还没亮,但已经听到鸡叫声,他抬起手臂要伸个懒腰,结果碰到一片温热,他猛地仰起头,看到身边躺了个男人,因为睡糊涂了一时没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昨天盛景行追来了这里,昨晚两人滚了床单,自己惹得盛景行生气了,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到现在屁股都还痛着。 想起昨晚的事,姜思悦不由得面红耳赤,房间里没有空调,他们还盖着被子,盛景行身上散发着热气,姜思悦觉得有点热,就翻了个身往外挪。 他的动作弄醒了盛景行,盛景行抬了抬手臂,低头看到他要挪出去,当下就用沙哑的声音问他:“悦悦,你又不乖是么?” 姜思悦连忙停下移动的动作,昨晚被教训的过程还历历在目,要是再惹盛景行生气一次,估计他就真的要被盛景行拆吃入腹了。 于是他又把被子盖好来,小心翼翼地翻回去,讨好一般滚进盛景行宽厚的怀抱里。 盛景行这才满意一些,双手把他圈起来,生怕他又半夜逃跑一样,姜思悦趴在他怀里,全身都被盖住,热得不行,他想钻个头出去,盛景行察觉他的动作,又睁开眼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扁着嘴说道:“被窝里好热啊,我要出汗了。” 盛景行摸了一把他的额头,的确汗津津的,但又怕他是夜间盗汗,拍了拍他的背说:“乖,睡着了就不热了,天快亮了,会变凉的。” 姜思悦不满道:“我想吹风扇。” 盛景行睡觉的时候把台扇移到了他那边,吹着他的背,也挡住了风,没吹到姜思悦,姜思悦的体温一直比他低,盛景行担心出风扇对他不好。 见姜思悦实在睡不着,只好温声细语继续哄,姜思悦不乐意睡觉,非要吹风扇,盛景行没有办法,只好依他,把他抱到有风扇那边。 姜思悦感觉到风,就要掀开被子吹个痛快,结果盛景行把他摁回去,用被子把他盖好,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没让风直接吹他的口鼻。 感觉姜思悦还要闹,盛景行拍他背的手往下挪去,在他的屁股蛋上捏了一下,佯怒道:“睡觉!” 姜思悦这下不敢动了,只好乖乖入睡。 镇上的作息时间很早,所以天才刚亮,就听到屋前屋后做饭喂鸡干活的声音了。 姜思悦受环境影响,自然也是早睡早起,听到屋后边的那户人家赶鸡的吆喝声,他就醒了过来。 他揉了一会眼睛才真的清醒,抬起头看盛景行还在睡,他就想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他想起昨晚的衣服还没有洗,大热天的泡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变臭。 结果他刚翻了个身,盛景行就醒了,一条手臂横过来,又把他圈回去。 因为姜思悦的不告而别,盛景行现在对他有点草木皆兵,就怕他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外又突然消失。 盛景行这个人的掌控欲很强,只要是他上心的东西,就一定要牢牢掌握住,即使姜思悦是个活生生的人。 姜思悦被他拉回去,感觉到耳边有热乎乎的气息喷过,接着耳朵尖就被轻轻地咬住,微凉的耳郭被含在温热的口腔里,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 盛景行咬着他的耳朵,用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声音问他:“一大早你又想去哪里,嗯?” 姜思悦感觉盛景行变了很多,可能是起床气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离家出走让盛景行鬼畜的一面觉醒? 他突然就中二起来。 盛景行还咬着他的耳朵不放,搂在他腰上的手往下挪去,姜思悦敏/感地绷紧肌肉,连忙解释道:“我要去卫生间看我昨晚泡着的衣服!” 闻言,盛景行才放松了点动作,嘴巴从他耳朵挪开,说道:“不用去看了,我昨晚已经洗了。” 姜思悦揉着都是口水的耳郭,噢了一声。 盛景行还有些困意,他把姜思悦往身上一抱,让他趴在自己上面,拍着他的背说:“乖,再陪我睡会。” 姜思悦不安分地从他身上撑起,看到他下巴的胡渣,还有眼下的乌青,不知道他昨晚忙活到什么时候睡的,看着像很困的样子,心里就有点疼。 但是这个点姜思悦已经睡不着,要是放在平时,他早就撒丫子跑出去浪了,只是今天盛景行在,他也不能把盛景行自己扔房间里。 盛景行已经十来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只要想到姜思悦自己在别处,或许吃了苦受了委屈,甚至可能会被坏人欺负,他就紧张得睡不着。 J省这么大,要找个人谈何容易,最后还是查到了悦迩的故乡,才找到这边来的。 姜思悦在盛景行的下巴处讨好地蹭蹭,又张开嘴在他下巴尖啃几下,用舌头舔他的胡渣,盛景行被他乖巧的样子弄得心里柔软很多,怜惜地揉揉他的头。 见盛景行终于没有刚才那么阴郁,姜思悦才起身说道:“景行行你睡吧,我到老伯那边看看有什么早餐吃,给你端过来。” 盛景行一想,姜思悦也没有吃早餐,都这个时间了,昨晚还耗了那么多体力和精力,肯定早早就饿了,他可以忍受,但是不会让姜思悦跟着他挨饿,于是他放开姜思悦的身体,说道:“去吧,走路的时候慢点。” 姜思悦想起他昨晚居然还过分地加入一根手指,就恨恨地在他下巴咬了一口,才慢吞吞地下床穿衣服。 去到老伯家,老伯他们早就出门干活了,再过几天就是插秧的时节,还有得忙。 他在锅里找到一盘瘦肉粥,两个人的分量,还热着,但上面那层已经凝结。 姜思悦洗了两个勺子,放进盘里直接带回去。 回到房间,盛景行还睡着,姜思悦放好粥,拿着烧水壶去烧水,然后倒一杯晾着。 盛景行听到他走进走出的声音,也睡不着了,他从床上起来,被子在他身上滑落,露出精壮的身体,他干脆掀开被子,下面一丝/不挂的,也不在乎裸着,就坐在床边,让姜思悦把粥端过去。 姜思悦被他拉到大腿上坐,盛景行接过粥盘,双臂把他围着,舀了一勺喂给他。 跟往常一样的做法,姜思悦却觉得别扭了,盛景行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他拿起另一只勺子,跟盛景行说:“我可以自己吃。” “嗯?”盛景行扬着声调质疑了一下,放在姜思悦嘴边的勺子纹丝不动,大有姜思悦不接受他的喂食就不拿开的架势。 姜思悦只好把勺子含进去,吃掉上面的粥,然后用自己手里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吃起来。 盛景行见他主动的样子,虽然觉得哪里空空的,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吃完一盘粥,盛景行把姜思悦放到床上坐着,然后围着被单出去,他的衣服还有点湿,只好拿到楼顶上去晒,姜思悦看着他的身材,羡慕不已。 因为没有衣服穿,盛景行不能出门,姜思悦想出去玩,但是又不好意思把盛景行自己丢房间里,于是只能陪盛景行躺在床上补觉。 姜思悦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盛景行跟他说:“今晚我们就走吧,我在市区里订了酒店,既然到这边来了,我们在市里玩几天再回去。” 听到这话姜思悦就清醒了过来,想到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他还有点舍不得,他把头仰起来看盛景行,问道:“真的要今晚走吗,可是我还没有玩够,也没有带你体验这里的生活,你都不知道这里傍晚多么热闹,我还想去田里烧稻草,去井边玩水,还想去抓鱼。” 盛景行抚着他的头发,说道:“你说这些,我们以后有时间了再来做,你离开家这么久了,大家都很担心你,见不到你他们会很难过的。” 姜思悦听盛景行提起家人,情绪又低落下去,他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说:“可是我没有家了,爹地不是我的爹地,妈妈也要成立新家庭了。” 盛景行把他抱紧一点,哄道:“你忘了你还有我们家吗?外公外婆和爸爸妈妈都这么爱你,你怎么会没有家呢?” 姜思悦不确定地说:“可我不是姜家的孩子,我们的婚约就作废了,我还想着等我变得和你一样优秀了,再回去找你提亲的。” 盛景行听了他这话,忍不住笑起来,把姜思悦搂在怀里,说道:“我是跟你结婚,又不是跟姜家结婚,何况等你优秀,我说不定已经老了,到时候你不要我了,不认账了怎么办?” 姜思悦坚定地纠正他的话,认真地说:“不会不要你的,我感觉世界上没有其他人能像你一样好了。” 盛景行亲着他的头顶,跟他说:“那就跟我回去吧,我会等你慢慢成长的。” 姜思悦纠结地做着打算,要不要盛景行是一回事,离不离开是另一回事,他还没有玩够呢。 盛景行看出他的犹豫,用下面撞了撞他,一脸无辜地说:“你看我住在这里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就算你要带我出去玩,我也出不去啊。” 姜思悦脸一红,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第140章 吃午饭的时候姜思悦跟老伯一家说明他们今晚就要回去的打算, 老伯听后有些惊讶,问他怎么不多住几天。 阿婆也表示很舍不得:“悦仔,再住段日子, 山上的龙眼快熟了, 你可以跟着其他孩子上山摘果子呀。” 姜思悦听到摘龙眼这项活动,心动得更加不想走了, 他偷偷地瞄盛景行,想看他的反应。 结果盛景行给他夹了块豆腐, 跟老伯他们说:“悦悦快开学了, 得早点回家准备准备, 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阿婆到道:“不麻烦,不麻烦的,悦仔这么听话懂事, 还能帮着做农活,比我家那小崽子有用多了。” 姜思悦最喜欢别人夸他,听了阿婆的话,又得意洋洋地看向盛景行, 下意识地也想要盛景行也夸夸他。 盛景行只给他夹了一块肉,姜思悦撇了撇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午后太阳毒辣, 姜思悦也不能出去玩,盛景行用手机给回了市区的司机打电话,让他傍晚的时候开车过来。 “顺便买些水果补品,烟酒也带一些。” 姜思悦这段时间多亏有老伯一家照顾, 不然盛景行不敢想象他会自己一个人生活成什么样子来,让司机买礼品送给老伯家作为谢礼,也算是一点心意。 回到房间,就看到姜思悦趴在床上玩他的手机,这里没有电脑连网络都没有,手机信号也不算好,盛景行不知道姜思悦这段时间是怎么耐住寂寞的。 他坐到姜思悦旁边,捏了捏他的后颈,说道:“今晚吃完饭我们就回市区,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半岛。” 姜思悦放下手机,问他:“那今晚我们还有时间出去转转么?” 盛景行道:“暂时还不知道,看司机什么时候到吧。” 姜思悦满脸的遗憾:“我还以为能多住几天呢,听说山上有个水库,我想去看看。” 盛景行听到他的话,神情顿时严厉起来:“不许去那种地方,水太深了,而且没有人,要是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思悦见他又要生气,扁着嘴去抱他,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嘟囔道:“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就好像进更年期了一样。” 盛景行拍拍他的屁股,说道:“本来就是大叔的年龄了,再被你气几次,我就要变成老头子了。” 姜思悦看着他英俊的脸,想象不出来他变老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不过那还早着吧。 陪姜思悦闹了一会,盛景行想到今晚要赶夜路回市区的酒店,再睡觉已经不知道几点,就哄姜思悦睡午觉,姜思悦情绪有点激动,在床上不安分地滚来滚去。 盛景行把他撩到胸前的衣服拉下来,盖住他的小肚脐,无可奈何地跟他说:“快睡吧。” 姜思悦又兀自闹了一会,才趴在枕头上睡着。 傍晚的时候姜思悦和盛景行帮老伯他们收了谷子,见挺着大肚子的嫂嫂还在做饭,姜思悦就拉着盛景行出门,说要带他领略镇上的风光。 收获之后便要准备下一轮的耕种,因为下过雨,田里有了水,农民就趁着大好的机会犁田。 有些人家里养了水牛,就牵着牛进地里耕田,一眼看过去又好几头,时不时听到牛的叫唤声。 有些水牛刚生产过,它们被拉去耕田的时候,小牛就被系在路边的大树下,任它们吃着堆在那里的稻杆。 姜思悦喜欢逗猫逗狗,这下连牛都不放过了,见小牛身边没有大牛,又被系着,胆子就大了些,从路边抓了一把稻草就去喂它们。 出生不久的小牛身上还毛茸茸的,毛发摸着有些软,姜思悦一边喂一边往它们身上摸,它们就抖着皮肤,尾巴一甩一甩地驱赶苍蝇。 盛景行见他和小牛玩得开心,就拿出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存好,见农民拉着母牛过来,便招呼姜思悦离开。 姜思悦还一脸兴奋,跟盛景行分享摸牛的感觉,还说他想养一只小牛。 盛景行想到捡回家里的那只小土狗,心里怀疑姜思悦是不是见了什么动物都想往家里养。 难得这个时候井边没有人,姜思悦拉着盛景行过去,在流着井水的池子里洗手。 井水很冰凉,姜思悦玩了一会儿,才跟盛景行说:“我觉得我很幸运了,妈妈把我生到这个世界上,又有爹地的宠爱,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苦。如果没有爹地,我可能会在这里长大,像这里的小孩一样,小小年纪就要为大人分担工作。” 不是庆幸,而是幸运,这个世界上有千万种命运,有些人生下来就受尽苦难,而他能锦衣玉食长这么大,又遇到盛景行,已经很知足了。 盛景行陪着姜思悦在小镇上走了一圈,一路上安静地在后面听着姜思悦碎碎念。 回到老伯家门口,盛景行的司机已经把车停在路边,姜思悦见到他的司机,便招呼道:“叔叔您怎么不进去坐,进去一起吃个饭吧。” 司机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在屋里没见到盛景行和姜思悦,不好意思坐在人家家里,只好出来等。这时见自己老板回来了,就问道:“盛总,我们是现在走还是……” 盛景行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姜思悦,跟他说道:“先吃饭再走吧,这里回到市区还要两个多小时,你一路过来也累了。” 姜思悦听到盛景行还能让他在这里再待久一会,才高兴一些,他拉着盛景行的手进了老伯家的院子,像平日里一样喊着问能不能吃饭了。 司机跟在他们后面,提着盛景行吩咐他买来的礼品进去。 老伯从厨房端菜出来见到他们,便喊道:“准备开饭啦!” 姜思悦马上放开盛景行的手,跑进厨房帮忙。 盛景行拿过司机手里的礼品袋,跟着老伯进了大厅,把礼品放到茶几上。 老伯转头看到那么多包装精美,看着就很贵重的东西,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是……” 盛景行笑道:“这是给你们的一点小心意,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家孩子的照顾。” 老伯摆摆手道:“不行,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我们照顾悦仔,也是因为有人嘱托,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用不着这样破费的。” 盛景行道:“受人所托归受人所托,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两者不是一码事,这也是悦悦的意思,您务必收下了,不然那孩子又该胡思乱想。” 盛景行在大公司里做那么高的位置,见识过那么多人,口才也好,心理学也好,都要比常人强一些,老伯哪里说得过他,只好把东西收下,又让他先做着,饭菜一会就好。 因为他们俩今晚就要走了,老伯还特意杀了只鸡,让他儿媳多做了几道菜,甚至还开了一瓶米酒,招呼着盛景行和司机喝两杯。 司机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举着茶杯说:“今晚我还要开车,您不用客气。” 司机不能喝,那就只能盛景行喝了,这个镇子自有一套酿酒的土方子,好几百年的历史,酿出来的酒醇厚浓郁。 姜思悦看盛景行端着碗和老伯饮酒,咬着筷子头也想尝一尝,男孩子对烟酒终归还是好奇的。 于是他凑到盛景行身边,扒着他的胳膊往碗里看,一脸的跃跃欲试。 老伯便拿起酒壶跟他说:“来,悦仔,也喝两口?” 姜思悦闻言又看了一眼盛景行,这酒的气味有点像甜酒,不闻酒精味,反而香甜,他觉得他应该能喝。 盛景行却不让他喝,但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如意是不会罢休的,就拿起筷子,放进碗里蘸了蘸酒,放到他嘴边。 姜思悦下意识就把他的筷子头含进嘴里嘬,有点苦又有点甘,不像外边卖的那些高档酒。 筷子上蘸的酒不够他喝的,他见盛景行没有生气,就着盛景行端着酒碗的手,低头含着碗沿,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量多了,酒的味道就越浓烈,姜思悦顿时被呛得眉头皱起,张开嘴巴哈气。 他这副模样被老伯看去,老伯啧啧嘴道:“悦仔,你这酒量不行啊,男子汉大丈夫,喝酒也要大大方方的,以后还是得磨炼一番。” 阿婆便说:“悦仔还小,喝什么酒,你莫把人带成像你一样的酒鬼。” 老伯被自家媳妇训了一句,讪讪然地住了嘴,自顾自的喝酒去了。 盛景行见姜思悦皱着一张脸,夹了块番茄喂给他,姜思悦这才觉得嘴巴里的酒味没有那么重了。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盛景行和老伯聊了一会天,坐着消化一下,便打算出发。 司机早已经上去拿了他们的行李,也只是姜思悦来时带的那个包而已。 阿婆还说晚上开车不方便,想挽留他们再住一个晚上,明天一大早再走,姜思悦想到盛景行昨晚没有衣服穿的样子,难得也没任性地让盛景行陪他留在这里。 老伯又回屋子里拿了些东西出来,念叨道:“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要是再晚一点,还能酿些葡萄酒野果酒,带些龙眼回去,现在这个季节,地里的番薯芋头也没长成,你们带些花蜜和白酒回去吧,以后有空来了,一定要挑个好时间。” 姜思悦接过那一罐蜂蜜和一壶酒,他知道村里有人养蜂,这蜂蜜也应该是跟他们买来的,只是他还没能见过蜜蜂是怎么产蜜的,能得这么多蜂蜜。 阿婆解释道:“这个是纯正的龙眼蜜,喝了对身体好。” 姜思悦点点头,笑眯眯地跟他们道谢。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姜思悦和盛景行坐在后座,车子在小镇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小心行驶,好一会儿才开出镇子。 姜思悦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镇上的夜里比不上大城市热闹,但也有人出来走到,窜窜门打打牌,坐在路边闲聊,点几盏路灯,看着祥和宁静。远远往回看,能看到各家各户的灯光,在夜色中有种万家灯火的感觉。 盛景行以为他是临行不舍,把他的身体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下巴搁在他额头上,哄道:“宝宝乖,我们以后再来。” 姜思悦抓着盛景行的衣袖,低声说道:“这里原本应该是我的故乡。” 想起悦迩的事,盛景行抱着他的手臂又更加用力了些。 第141章 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半夜, 姜思悦早在半路就已经趴在盛景行身上睡着。 盛景行没有叫醒他,下车后直接把人给抱下去,然后低声吩咐司机把车开去停车场。 酒店这会还算热闹, 正是暑假, 不少学生跟家长出来玩,市区的夜市很热闹, 这个时候也刚好是散场回来的时间。 酒店门口的形象保安见他抱着一个孩子,连忙过去帮忙推下门, 盛景行谢过他, 抱着姜思悦就进去了。 保安目送他进去, 只见他肩膀上搁着的那个男孩子的脸很漂亮,一时就看得有些怔了。 巡视的经理过来看到他还呆呆站在门口,刚好挡在门边, 便过去提醒他,让他站回原来的地方。 这里人多口杂,客人也形形色/色,大多是权贵, 也经常上演大老板包养小明星被狗仔拍到,男人带小三开房被老婆当场抓获,迷/奸等戏码, 男同性恋,女同性恋也不少见。 保安思索着那个男人和他怀里抱着的那个漂亮男孩子是什么关系,这种时候虽然不能乱说,但总能在心里好奇一下, 他们的工作无聊而单调,只能从观察客人上得到一些解闷的方法。 另一个保安见他魂不守舍的,就凑过去一点问他怎么了。 他回过神,小声地说:“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抱着的那个男孩子你看到了吗?我刚才看了一眼,是真的好看,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另一个就见怪不怪地说:“嘿,来这里的还能是什么关系,那种关系呗。” 经理又走过来一次,见他们俩交头接耳的,又重重地咳了一声。 两个保安马上站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了。 盛景行订的套房在顶楼,当时想着给姜思悦看看市区的夜景,然后包了这家酒店最大最高的那套房,结果姜思悦睡得沉,把他放到床上那么大动作都没把他弄醒。 进浴室放了热水,又准备好毛巾浴巾,盛景行才出来帮姜思悦脱衣服,直接把人抱进浴室的浴缸。 碰到水的时候姜思悦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下,下意识就抓着盛景行的袖子,挣扎着要上去,要到盛景行怀里去,盛景行被他拉着,不方便脱衣服,只好弯腰给他拍背。 姜思悦被他亲了几下,才放松了手劲,又把脸凑过去蹭盛景行的脸。 盛景行解开衬衫的扣子,脱了衣服也进了浴缸,酒店的浴缸够大,甚至可以让姜思悦游个来回,两个人坐着并不会拥挤。 盛景行见姜思悦歪着脑袋不停地点着头,眼睛还是闭着的,看着像是很困。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往常这种时候他早就被盛景行哄睡,今晚能自己睡着,已经算是很乖了。 盛景行拿起沐浴露,倒了一些在手心,搓出泡泡后往他身上抹,把他上上下下洗了个遍,擦背的时候姜思悦就很主动地往他怀里钻,都不带醒过来的。 匆匆给两人洗了个澡,盛景行出来披上浴袍,把姜思悦直接从浴缸抱出来,顾不得他身上还湿漉漉的,就把他抱进卧室。 床上早已经铺好浴巾,盛景行把姜思悦放上去,然后用浴巾把他裹起来,让浴巾吸干他身上的水珠,姜思悦被裹得不舒服了,哼哼两声,要把手从里面伸出来。 伺候完姜思悦,盛景行也累得不行,他把枕头往床中间一放,拉着姜思悦的手碰碰枕头,姜思悦就会自己把身体挪上去,趴在枕头上。 姜思悦和别人睡觉的时候总喜欢钻到被窝里,盛景行怕他落枕,总是提前在怀里的位置放上一个小枕头,睡觉时就直接让他睡在那里,省得他睡着后弯着脖子身体蜷缩起来,对骨骼发育不好。久而久之姜思悦就形成了习惯,碰到枕头就会挪过去睡好来。 盛景行看着他的睡相,忍不住去摸他的脸,叹息道:“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姜思悦仿佛听到他的叹息一样,转了转头,把他的手指头含进嘴里嘬两口,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睡。 盛景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才好了,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不用受外界一点点影响,也不会坚持要长大。 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 姜思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硬适中的大床上,被单的颜色也不一样,天花板也很陌生,他睡得太久了,头脑有些懵,一时不知道今夕何夕,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坐起来。 结果被子刚滑下去,他就被空调吹得打了个喷嚏,还把熟睡中的盛景行给吵醒了。 看到身边睡着的是盛景行,他松了一口气,最近发生的事情才渐渐有了印象。 他梦里梦到了以前的他,因为睡得太久了,梦也随之变得很长,让他有了梦境和现实的错乱感,醒来的时候就没缓过神。 盛景行见他动作这么大,以为他是做噩梦了,就伸出手在他背上拍两下,问道:“怎么了悦悦,梦到什么了?” 姜思悦摇了摇头,见他在被子下半遮半露的胸肌,忍不住就压上去乱摸。 盛景行被他摸得起了反应,手已经伸到他下面去了,他却突然嗷的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眼神幽怨而委屈地看着他。 前晚的情/事太过激烈,姜思悦被他戳到痛处,才想起来要和盛景行算账,他整个人骑在盛景行身上,趴在他胸前又啃又咬地撒气。 盛景行任由他在自己胸膛上弄得一片片口水,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把姜思悦拉开,叫了客房服务。 姜思悦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却在看到盛景行赤/裸着下床的样子后手忙脚乱地用被子把自己团团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偷偷瞄盛景行,也不知道是怕他来干自己,还是想要他来干自己。 盛景行披上睡袍,跟他说道:“起床吧悦悦,穿好衣服,等下客房部送早餐上来了,吃完后我今天带你出去转转,明天我们就回去。” 姜思悦听到要出去玩,这才掀开被子,从包里翻出自己的衣服,两三下穿好,听到门铃声后,就穿着鞋子去开门。 等盛景行从浴室出来,姜思悦就已经坐在地上一手一个小蛋糕开吃了,盛景行穿着衣服,见他吃得急了,就说他两句,让他慢点吃,多喝点水。 姜思悦吃饱后坐不住,盛景行就让他帮忙拉窗帘,等拉开了窗帘,往外面看去都是密密麻麻的楼房,楼房远一点的地方就是一条大江,能听到货船和轮船的鸣笛。 盛景行见姜思悦那杯牛奶还剩了大半,就叫他回去喝完,姜思悦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却没有喝牛奶的意思。盛景行把杯子举到他面前,哄道:“快喝完,喝完了我们就出门。” 姜思悦撇了撇嘴,盛景行总是这样对他施以威逼利诱,还把他当三岁小孩忽悠。 虽然是这样想,但他也不会真的不听盛景行的话,可以说他对盛景行都是言听计从了,就连姜老爷子都没能让他这么听话过,偶尔耍一下小性子,也只是想让盛景行更加关注他而已。 那种时时刻刻被疼爱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姜思悦总是想方设法地从盛景行身上获得更多。 不过酒店的牛奶是真的不好喝,同样是奶粉泡出来的,酒店用的是普通的甜奶粉,比起姜思悦在家喝的那些原装进口原味的口感要劣质一些,他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了。 盛景行见他喝得像受罪,就没强求他了。 把早餐吃完,盛景行又叫来客服,让她们把房间收拾一下,就带着姜思悦出门。 离酒店最近的是一个游乐园,游乐园建在靠近江边的湖泊周围,连湖泊都变成了游乐园的一部分,甚至建立了一个水上乐园。 虽然在半岛也有游乐园,但因为土地的局限,不能像这里一样建一个囊括了水上游乐场的游乐园,姜思悦在外面看到平面图和海报图,就已经跃跃欲试。 夏天总要玩一下水才舒服。 他们排队买了门票,进去后直奔水上乐园,因为是临时决定来这里玩,没有备泳裤和其他游泳设备,好在便利店里有卖。 盛景行带着姜思悦去挑泳裤,姜思悦的腰臀比较窄,而且瘦,就要小一点的。他看上一条小熊图印的泳裤,要拿下来给姜思悦,结果姜思悦连连摇头拒绝接受。 他拎着小泳裤问姜思悦:“你不是最喜欢这只熊么?” 姜思悦红着脸囔囔道:“这是小孩子穿的好嘛,你想让我成为整个游乐场的笑点么?” 盛景行上下看了他一眼,笑道:“感觉和你挺搭配的。” 姜思悦听了想打人。 最后他们还是挑了夏威夷风格的花色泳裤,一大一小,看着像父子装。换衣服的时候他们俩挤在一个更衣室,盛景行看着姜思悦脱得光溜溜,只穿了一条小泳裤,除了晒黑了一点的四肢,身体和大腿都白得晃人,光是看着就要起了别样的心思,他突然就不想让姜思悦出去玩了。 姜思悦换好裤子见盛景行一动不动的,戳了戳他问:“你好了吗,我们出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投奔水的怀抱了。” 盛景行这才回过神,开门带他出去。 这个时候太阳还不算大,人也不是很多,水上乐园的项目很多,水上碰碰船,过山车,滑滑梯,迷宫之类的,还有随处可见的游泳池。 姜思悦戴着防水的墨镜,踩着人字拖哒哒哒地去领气垫,他准备去滑滑梯那边。 他问盛景行要不要去,盛景行指着项目上的身高,说他不合适玩这些。 姜思悦这才注意到有些项目还有身高要求,太高的太矮的人能玩的项目并不多,他抓着气垫的耳朵,有些不高兴。 盛景行却说:“你上去吧,我在下面接着你。” 姜思悦这才跟着其他游客上楼。 玩这个项目的基本都是些十几岁二十几岁的青少年,因为有一定风险,需要等前面那个人安全走出水槽,下一个人才能滑下去。 姜思悦看着十几米长的倾斜水槽,盛景行又不在身边,突然就有点怂。 盛景行跟其他家属等在水槽下面,显得特别突兀,他一身结实的肌肉,人又高又大,站在人群里引得旁人频频侧目,目光里挡都挡不住的垂涎。 姜思悦的视力还不错,加上他在高处视野广阔,光线又好,所以能看到盛景行身边站着的那些阿姨大姐上下打量他的眼神。 然后姜思悦就有了滑下去的勇气,甚至过程中一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就想着快些下去,宣布他对盛景行的主权。 盛景行见他滑下来,早早就上前去准备接他,姜思悦滑到下面,顺着水流飘到盛景行跟前,抬起头就看到盛景行泳裤里鼓鼓的一坨,顿时又羞又气。 他从气垫上下来,当着其他人的面跟盛景行耍他的小脾气,说他不想玩水了。 盛景行当然依他,一手拿过他的气垫,一手拉着他,带他走出浅水池。 第142章 玩水项目因为盛景行太过招人而pass, 姜思悦从水池出去,气鼓鼓地拉着盛景行,脚丫子踩在地面上啪啪地响, 留下两行脚印。 盛景行跟他去还气垫, 然后带他进沐浴室冲澡,这个时间还早, 游客基本都是刚来,在隔壁的更衣室换衣服准备出去玩, 而沐浴室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姜思悦站在花洒下冲澡, 盛景行背对他弯腰拿沐浴露, 腰背的肌肉也因为这个姿势而更加明显。 想到刚才那些男男女女停留在盛景行身上的目光,姜思悦心里就不舒服,如果那些目光化为实质, 盛景行说不定已经被路人们吃干抹净。 他走过去一点,从后面抱住盛景行,呈全部霸占的姿势。 盛景行只觉得背上一凉,不属于他的体温从皮肤传达到大脑, 他站直身体,扶着姜思悦的腰转了个身,让姜思悦面对面抱着他。 姜思悦一边在他胸前蹭, 一边霸道地说:“我的,都是我的。” 盛景行把手里的沐浴露沾到他的鼻尖上,姜思悦鼻子发痒,连打了几个喷嚏, 见盛景行悠哉悠哉的,就扑上去和他打闹。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两人拉着手往游乐园的其他地方去,姜思悦看着游乐场里卖的烧烤,爆米花,果汁和冰淇淋,一路流口水。 他指着卖棉花糖的摊子跟盛景行说他想吃,盛景行看着那些粉色黄/色的棉花糖,不赞成地皱起眉头。 “那个有色素,吃了对身体不好。”盛景行这样跟姜思悦说。 姜思悦才不听他的大道理,使劲地把半推半就的盛景行拉过去,对着卖棉花糖的老爷爷喊道:“我要一个大的棉花糖!” “好嘞!”老爷爷从罐子里舀了一勺白糖,放进做棉花糖的机子里,只听机子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就有白花花的糖丝从上面喷出来,老爷爷拿着一根竹签在上面转着,不一会儿就卷出一个大大的棉花糖。 姜思悦接过棉花糖,回头两眼亮晶晶地盯着盛景行看,他自从跟盛景行在一起后,出门从来只带手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要付款。 盛景行只好掏出钱包给他付钱。 姜思悦一手拿着大大的棉花糖,一手拉着盛景行,他一口咬下去,棉花糖就没了一个口子,糖丝进了口腔就融化了,甜滋滋的。 盛景行见他光顾着自己吃,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停下了脚步,板着脸看他。 姜思悦走着走着见拉不动盛景行了,才奇怪地回头,看到盛景行沉着脸,他莫名其妙地问道:“景行行你怎么啦?” 盛景行就定定地看着他和他手里的棉花糖不说话。 姜思悦恍然大悟,把棉花糖举到他面前,说道:“吃!” 盛景行的面色这才阴转晴,低下头在姜思悦咬过的部位咬上一口。 这个姿势撩到了姜思悦,姜思悦不顾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一手攀着他的胳膊,踮起脚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响,嘴边的糖渍都黏在盛景行脸上。 盛景行看他狡黠地笑着,也抬起他的下巴,当众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姜思悦这下笑不出来了,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虚地往四周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的互动,才放下心来,笑眯眯地拉着盛景行继续往前走。 因为手里还拿着棉花糖,姜思悦暂时不能去玩游乐项目,只好站在旁边过过眼瘾。 他突然听到前面有叫好声,看过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个棚子里,不知道是什么好玩的,于是也拉着盛景行过去凑热闹。 挤进去才看到是射击游戏,打气球得积分换奖品,奖品都挂在棚子两边,都是一些毛绒玩具。 姜思悦一眼就相中那只半人高的米色小熊,虽然做工比不上从邓梅那里抱走的那只,但胜在模样可爱憨厚,让作为熊控的姜思悦一见钟情。 于是姜思悦问盛景行要了零钱,跟老板买了玩具枪和子弹,站在围栏外面跃跃欲试。 围观的人都看着他,拭目以待的模样让姜思悦有些小紧张,还没开始,手心就冒出汗水来,湿漉漉的。 第一枪没有打中,人群中一阵唏嘘,姜思悦心里着急,又落了面子,第二枪就有点急躁,同样也没中。 盛景行碍于手里拿的棉花糖,姜思悦因为少年人的倔强和骄傲,又不愿意让他代劳,见他已经急得冒汗,才走过去,在姜思悦开枪之前一手帮他托住玩具枪。 姜思悦只觉得肩膀突然一沉,转过脸只见盛景行的脑袋搁在上面,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枪头和面前的气球看。 玩具枪被往上托了一些,跟姜思悦的肩膀同一水平线,盛景行的视线经过瞄准孔,再到枪口,直对一只气球,才让姜思悦扣下扳机。 砰得一声,气球应声炸裂,姜思悦的表情才好看一些。盛景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打气球的时候,不是感觉枪口对准气球就行了,而是要视线、枪口、气球呈一直线,射击的时候手臂要稳住,不要抖,更不要犹豫,才能快准狠。” 姜思悦记住他的话,又打了几枪,果然命中率高了一些,虽然最后成绩只能拿个安慰奖,但姜思悦沉住气,又买了几发子弹。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的命中率就更高了,老板要给他一个毛绒挂件做奖励,他摇了摇头不接受,并且要了第三次的子弹。 盛景行也不催他,而是站在一边看着他不断地尝试,周围聚了越来越多的人,都是来看他有没有进步的。 姜思悦心无旁骛地打着气球,已经到了百发百中的境界,虽然已经尝试了很多次,最后老板都被他的执着感动了,或者说是气球都要被他打完了,才问他想要什么奖品。 姜思悦放下枪,揉了揉有些酸的胳膊,指着他看上的那只熊说:“我要那个。” 老板只好把那只熊拿下来递给他,姜思悦如愿地抱上他喜欢的熊,走到盛景行身边邀功。 盛景行揉了揉他的头,把棉花糖递给他,姜思悦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抱着他的熊,笑着跟盛景行说:“我要把它带回家,跟家里那只大熊作伴!” 想到家里床上躺着的那只跟人一样高的大熊,盛景行就一阵头疼,要是再放一个,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姜思悦却满不在乎地说:“可以把它们放到我的卧室啊,它们俩是一对,我们俩又是一对,刚刚好。” 只不过有一只贵些,有一只便宜点,但两只都是熊,外形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就像他和盛景行,大家都同样是人,就算出身不一样,也不是什么不可跨越的差距。 总有一天他会努力追上盛景行的。 姜思悦有些得意忘形,聊着聊着就要往棉花糖上咬,盛景行见状,拿过他手里的棉花糖,跟他说:“不要吃了,都放了这么久,空气里的脏东西都黏在上面,别吃坏了肚子。” 姜思悦见棉花糖还有那么大一块,心里觉得浪费了可惜,肉痛道:“可是还有这么多,丢了多浪费啊。” 盛景行毫不在乎地就把棉花糖丢到了垃圾桶里。 为此姜思悦心疼了好久,跟在盛景行后面不停地碎碎念。 “要是做棉花糖的老爷爷看到我这样不爱惜棉花糖,他该多难过多心疼啊,随随便便浪费他人的劳动成果是不对的。” 盛景行牵着他的手,凉凉地说道:“你把蔬菜从碗里挑出来的时候可没有这样想过。” 姜思悦:“……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两人又在游乐场里逛了一会,姜思悦怀里抱着熊也不想去玩其他东西了,见盛景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不由地问:“我们要去哪里啊?” 盛景行回答道:“找个地方吃饭。” 姜思悦指着另一头的麦当劳说:“那边就有吃饭的地方啊,你要去哪里找啊?” 盛景行皱着眉头,跟他说道:“不吃那个,我们去吃午餐。” 姜思悦:“这里哪里会有什么中规中矩的中餐馆,我们就去吃麦当劳吧。” 盛景行拗不过他,只能跟他进麦当劳。 这个时候刚好是饭点,店里人很多,光是排队点餐的就好几排长龙,盛景行见姜思悦抱着只熊,就领着他先去找位置坐下。 刚好有个两人的座位空出来,盛景行把姜思悦和玩具熊安顿好,跟姜思悦说:“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我去点餐。” 姜思悦马上说道:“我要玉米杯要薯条要牛肉堡要果汁要冰淇淋!” 盛景行听了这一串名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姜思悦缩在椅子上,假装自己很乖的样子。 最后盛景行没有说什么,吩咐他不要到处乱跑后,就去排队了。 姜思悦目送他转弯,直到看不见了,才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董阳看到盛景行和另一个男孩子时,心里猛地缩了一下,在头脑还没转过弯之前,就已经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盛景行,久到他都以为自己死心了,另找了一个金主,但在看到盛景行的背影后,心里又蠢蠢欲动。 等盛景行带着那个男孩子进麦当劳,他才从另一个门口进去,里面人有点多,他一眼看过去看不到那两个人。 走了一圈,他在靠近靠近窗户的角落里见到了盛景行身边的那个男孩,认出那是盛景行带着的那个男孩,还是因为他怀里抱着的那只熊,于是董阳大步走了过去。 靠近了一点,他才看清那个男孩的模样,至少和施乐有七八分像,他就断定这个男孩是盛景行那个未婚夫了。 姜思悦隔壁那几桌人都已经吃饱离去,见有人过来他也没有去注意,只以为是来善后的服务员。直到听见有人喊他姜少爷,他才猛地抬起头。 面前站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男人,姜思悦看着他好一会儿,在脑海里思索一番,发现并没有印象。 他保持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抬着下巴问道:“你认识我?” 董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从别人嘴里听说过你,你是盛先生的未婚夫,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姜思悦听到他这样称呼盛景行,心里一突,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反问道:“你是景行哥以前的小情人?” 董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还挑衅地说道:“我以为你只是个傻白甜的富家子弟,没想到还有点脑子。” 姜思悦心想他这是被盛景行以前的小情人踢馆了吗,他把下巴搁在玩具熊头上,不痛不痒地跟董阳说:“过奖了,我是挺有脑子的,你坐啊,我仰着头和你说话是真的累。” 董阳哼了一声,坐到姜思悦对面,说道:“我以为是什么样厉害的人物,今天看来,也不过是仗着盛先生宠爱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姜思悦听了也不生气,他笑眯眯地看着董阳,让他继续往下说。 董阳从来就不是个有心胸有脑子的人,只是以前为了能巴住盛景行这样优质的金主,不得不装大度装体贴,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机灵,不讨盛景行厌烦,不然也不会仗着自己在陈敏那里有些许好感,就不断地跟陈敏打听盛景行身边的人的事情。 等他真被盛景行甩了,就乱了阵脚,嫉妒和不甘让他原形毕露,恨不得把盛景行身边的小情人都怼个遍,才能让他感觉到不止自己这么狼狈。 董阳看出姜思悦眼里的矜贵和不屑,忍着痛脚说道:“如果你不是有姜家做背景,你以为盛先生会把你当回事?你不过是出身比我好而已,其他地方又和我有什么区别,你甚至只会撒娇,没有一点能力,只好依附在盛先生身边。” 姜思悦听后摆了摆食指,然后屈起食指,把下巴搁在上面,说道:“我跟景行哥撒娇,是因为我喜欢他,我信赖他,也是想让他看到我对他放下心防的一面,而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物质上的好处。其次,我现在是没有什么能力,但不代表我将来也没有,我会朝着他的方向努力,靠我自己的能力给他他想要的东西。” 他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董阳,道:“最后,我不觉得我出身在姜家,仗着姜家小少爷的身份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只是你抛弃了你的人格,才会觉得自己卑微,让人看不起罢了。” 第143章 姜思悦和盛景行坐了摩天轮, 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姜思悦往外边看去,刚好看到一架飞机飞过,离游乐场十几公里外的郊区有个飞机场, 他看到的那架飞机刚起飞没多久, 在半空中,他看得还很清楚。 他想起来时自己坐了火车, 也算是过了体验了一把坐火车的滋味,虽然回想起来觉得不是很愉快, 但也当自己尝试了一次, 算是人生的一个小小经验。 姜思悦就回过头跟盛景行说:“回去的时候我们坐飞机吧。” 他长这么大, 就坐过一次客机,还是上次偷偷跑去S市找盛景行时坐的,他以前连踏出半岛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偶尔也只能坐着私人飞机到半岛附近的岛屿去放风。 他也想和盛景行坐一次飞机,就算吃难吃的飞机餐也无所谓。 盛景行倾身过去,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深吻。 姜思悦没有任何准备,就被盛景行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手足无措。 他这个呆呆的样子让盛景行的呼吸加重, 舌头几乎顶在他的喉头上。 姜思悦被吻得喘不过气,但双手却紧紧地抱着盛景行不愿分开。 等摩天轮快到地下,盛景行才放开姜思悦, 姜思悦舔着嘴边的口水,问他怎么了。 盛景行压下内心的渴求,深呼吸了几次,才让神色恢复常态, 姜思悦拉了拉自己被盛景行扯到手臂处的衣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趴过去问他:“你不会是想在摩天轮里抓着我来一发吧?虽然我也没有试过,不过时间应该不够,而且会把摩天轮弄脏的。” 他这一脸认真考虑的样子让盛景行笑了出来,盛景行帮他整理好衣服,揶揄他说:“没想到我的悦悦这么好色,居然还想在摩天轮和我做/爱。” 姜思悦脸一红,指着他的手指都有点抖:“你、明明是你突然凑过来亲我的,难道不是你想吗?” 刚好他们到了地下,盛景行解开两个的安全带 打开门率先走下去,姜思悦气呼呼地跟着他下去,脸还红红的。 盛景行走了好一会,突然停下脚步,姜思悦一时不察,就撞到他结实的背上,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姜思悦抱紧了怀里的熊,一手伸去拉盛景行的手。 其实突然在摩天轮上吻姜思悦,是因为听说摩天轮最高点是离幸福最近的地方,虽然自己也觉得太过文艺矫情,但真的到了最高点的时候,也忍不住去亲吻姜思悦。 当然这些话盛景行不会跟姜思悦说,他都一把年纪的成熟男人了,如果被姜思悦知道他还像个天真的少女一样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未免也太丢作为大人的面子。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那里有人卖气球,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气球,盛景行停下脚步,问还在和他生闷气的姜思悦,道:“悦悦,你要不要气球?” 姜思悦看了看他的毛绒熊,又看了看那些气球,点了点头。 盛景行给他挑了个星星状的气球,帮他把气球系在玩具熊的手臂上,姜思悦对此很满意。 虽然这个造型,再加上两个人的身高差,一路受他人侧目,但姜思悦毫不畏惧,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些,他甚至想让盛景行把气球系在他手腕上,像那些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一样,让气球随着走路的动作在半空中晃着。 就当是补回他那个孤独无趣的童年。 回到酒店,姜思悦把熊往床上一放,又光着脚在套房里跑来跑去,都已经在外面玩了一天,回来居然还这么有精神,盛景行不理会他,只是看到那只熊又躺在床中间,想起在家时姜思悦因为玩具熊而冷落他的事,顿时就有些头疼。 盛景行换衣服的时候姜思悦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嗷嗷嗷地叫唤。 盛景行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把他扯下去,转身抱他起来。 姜思悦凑上前亲他的脸,问道:“我们回家之后妈妈会不会训我啊,毕竟我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了这么久,那天我还骗她说晚上可能会回家吃饭,不过我好久没吃妈妈做的饭了,也有点想回去了,你说妈妈知道我的事后,她还会喜欢我吗?” 盛景行拍拍他的背,说道:“妈妈很早之前就知道你的事情了,我们都很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喜欢你。” 姜思悦唉了一声,说:“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舍得让你嫁给我过苦日子,我现在身无分文的,也没身份地位,也没有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不会嫌弃我的吧?” 他这副装模作样唉声叹气的样子让盛景行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表演起来了。 盛景行把姜思悦放到床上,然后俯身把他压在下面,吻住他自说自话的嘴巴,把他亲得晕晕乎乎了,才笑道:“爸爸会努力工作养你的,就算你挥金如土,山珍海味,都养得起你。” 在机场候机时,盛景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行踪,盛母听说他们要回去了,欢天喜地的,说要给他们张罗一桌好菜接风洗尘。 盛母跟盛景行说了一会话,突而问道:“悦悦呢?让悦悦跟我说说话。” 盛景行便把手机放到姜思悦耳边。 姜思悦一听到盛母的声音,顿时打起了精神,笑眯眯地对着手机说:“妈妈啊,有没有很想我?” 盛母:“可想死我们家心肝宝贝了,这么多天都没见你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还以为你不要妈妈了呢。” 姜思悦连连摇头,否认道:“不不不妈妈,我只是玩得太疯了,一时没想起来跟您打电话,这不我不是要回去了嘛,等我回去了,天天陪您唠嗑。” 盛母被他逗得笑不拢嘴,说道:“行啊,妈妈就等着你回来呢,你们在飞机上要注意安全啊,特别是你,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姜思悦嬉皮笑脸地应道:“知道了妈妈,我上飞机之后会乖乖睡觉,醒来就能看到您了。” 很快就传来登机的通知广播,姜思悦把手机给回盛景行,盛景行一手拉着他,一手帮他拿着熊,姜思悦背着自己的包,排队登机。 虽然说是要体验坐飞机,盛景行到底没舍得让姜思悦受一点苦,买的还是头等舱,两个位置连在一起,宽敞得足够姜思悦打几个滚,帘子一拉上,就不受外界的影响了。 姜思悦对这样的位子十分满意,他脱了鞋子爬上去,把包包和熊放在角落里,然后趴到窗口上往外面看。 盛景行也坐了上来,整理了一下位置上的物品,把姜思悦的手机拿出来关机放好,听到准备起飞的广播后,把姜思悦拉回来系上安全带。 飞机起飞的时候有点点晕眩,耳朵里轰隆隆的,姜思悦直接躺下,往半躺着的盛景行的怀里钻,盛景行见时间也不早了,拉起小毯子盖住他,哄他睡觉。 等飞机平稳后,姜思悦又睁开了眼睛,从盛景行怀里坐起来,飞机已经进了云层,虽然夜里光线不太好,外边也是暗暗的,但姜思悦勉强还能看到飞机周围的云层。 这下他完全没有了睡意,机舱里还有人在说话走动,姜思悦也就没有那么拘束了,指着外面的云层让盛景行去看。 上一次跟姜正丰坐私人飞机回半岛的时候,飞机刚起飞他就睡着了,所以没有看到这样漂亮的夜景,这次跟盛景行在一起,就显得更加浪漫了。 夜渐渐深了,机舱里也慢慢安静下来,姜思悦打了个哈欠,往盛景行身上靠了靠,还强打着精神想继续看风景。 机舱里的空调开得有些冷了,盛景行摸了摸姜思悦的胳膊,发现凉凉的,就用小毯子把他整个裹起来,抱在怀里躺下。 姜思悦哈欠连连,也不再坚持,他的脚碰到角落里的熊,才想起来似的,要翻身去把熊抱上来。 盛景行紧紧地用手臂圈住他,哄道:“乖,好好睡觉。” 姜思悦打着哈欠小声说道:“我想要熊。” 盛景行就把他的双臂围在自己腰上,跟他说:“抱我也是一样的,你乖一点,大家都睡觉了,别吵到别人。” 姜思悦第一次在客机过夜,被盛景行提醒,才起来飞机上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这才噤了声,乖乖地抱住盛景行。 盛景行的下巴抵住他的头顶,姜思悦把头埋在盛景行肩窝里,空调再冷,盛景行身上散发的体温照样能暖和他。 从J省到半岛只要几个小时,姜思悦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盛景行叫醒,机舱里的其他人也窃窃私语起来,姜思悦这才知道快要下机了。 天边已经看到些晨光,姜思悦看了一眼,还是抵挡不过困意,靠在盛景行身上又继续睡。 下机的时候盛景行把姜思悦那个小包挂在一边肩膀上,然后弯腰把姜思悦圈在臂弯里,让他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拿起姜思悦心念念的毛绒熊,就排在下机的人群后面。 空姐见他实在太辛苦,就出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拿点东西,盛景行不知道姜思悦喜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委婉地谢绝了空姐的好意。 姜思悦趴在盛景行的肩膀上睡了一路,丝毫不觉自己已经成为机场焦点受人瞩目,盛景行抱着他,又拿了那么多东西,走在人群里依旧精神挺拔,完全不介意别人的目光。 司机这时应该还在J省,得等天亮才出发,盛景行只好抱着姜思悦去打车,上车的时候司机见他又是抱孩子又是拿东西的,也替他感到辛苦,就问道:“您这是带小孩去旅游回来了?” 盛景行把姜思悦的头搁到自己腿上,这才轻声地应了司机一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男人带着的孩子在睡觉,而男人像是怕弄醒孩子一样,并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于是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了。 第144章 回到公寓时天才刚亮, 盛景行没有直接把姜思悦带回外公家,也是因为时间太早了,会打扰到老人家们休息, 所以打算先在公寓这边睡一觉, 再回去吃饭。 姜思悦睡得沉,一路被盛景行抱回家都没醒过来, 盛景行抱着他回到卧室,开了灯走到床边, 顺便还把那只熊放到沙发上和另一只熊作伴。 盛景行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姜思悦放到床上, 睡了一路的姜思悦居然会因为离开他的怀抱而惊醒, 坐起来茫然四顾。 “唔,爸爸,妈妈。”姜思悦的思绪还停留在梦里, 以为自己是小时候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的奶娃娃,睡醒了就能吵着要大人来抱。 盛景行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哄道:“乖, 爸爸在这。” 姜思悦这才清醒过来,抱住他的腰喊他:“景行行。” 盛景行亲他的额头,哄他躺下去, 说道:“我们到家了,你继续睡,我给你拧条热毛巾擦一擦,睡醒了再回外公家吃饭。” 姜思悦被哄一哄就乖得不行, 头一沾到他的小枕头,就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睡过去。 盛景行给他盖好被子,调好空调的温度,就进浴室洗漱去了,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条毛巾,给姜思悦擦了擦脸,才躺上去陪他睡回笼觉。 他们这一觉就睡到了接近中午,姜思悦睡得太久了,比盛景行醒得早,他从盛景行怀里探出个头,见盛景行还在睡,就准备翻身下床去尿尿。 结果他刚翻了个身,盛景行就有了意识,抱着他的手习惯性地轻拍他的身体,想哄他再睡会。 姜思悦快憋不住尿了,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下,还是没能挣开盛景行的双臂,他生气地往盛景行肩膀上咬一口,又舍不得弄疼盛景行,马上又换舌头去舔他的牙印。 盛景行觉得肩膀痒痒的,就知道是姜思悦不老实睡觉,他闭着眼睛,用低沉的嗓音问姜思悦:“宝宝,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姜思悦一张脸憋得通红,推了推盛景行的手臂,龇牙咧嘴道:“你的宝宝要尿床了,快让我下去。” 盛景行这才松开抱着他的手臂,睁开眼睛看姜思悦一路拖着鞋子进浴室。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一眼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于是也起身准备收拾收拾,带姜思悦回外公家吃饭。 等盛景行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姜思悦盘腿坐在沙发的一端,看着另一端坐着的两只一大一小的熊,觉得像小时候自己玩过家家一样,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宝宝。 他看着那两只熊发呆,盘着腿一动不动地思考着什么事情,盛景行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他这个样子,随口问道:“这么喜欢这两只熊么?” 姜思悦这才回过神,为自己刚才幼稚的想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盛景行进衣帽间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给姜思悦拿了套休闲装,弯着身体把姜思悦身上的POLO衫脱了,给他穿一件蓝色的T恤,又给他换了条浅色的背带裤。 姜思悦往穿衣镜里一看,感觉自己又小了几岁,再抱个熊,看着就跟漫画里的Q版小男孩没什么区别了。 盛景行似乎对自己给姜思悦选的衣服搭配十分满意,看起来就很乖的样子。 见姜思悦扯着背带,看着好像不是那么高兴,他就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忽悠说:“妈妈比较喜欢你这个样子。” 姜思悦伸展了一下双臂,见也不是那么影响行动了,才稍微接受了这样的穿着。 怕姜思悦路上肚子饿,盛景行把冰箱里的面包片放进烤面包机里加热,又给姜思悦冲了杯牛奶,倒在奶瓶里,让姜思悦挂在脖子上。 姜思悦看着自己的造型十分无语,他甚至开始怀疑盛景行这段时间迷恋上了什么奇怪的play,还是说真的把他当成了儿子来养。 想到自己是个高龄巨婴的模样,姜思悦就可耻地红了脸。 不过用奶瓶挺方便的,姜思悦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手拿着手机刷朋友圈,一手握着奶瓶的把柄,喝奶玩手机两不误。 他又翻出盛景行朋友圈里那条放了他照片的图文,他在照片里小心翼翼地摸着小牛,看着有些傻里傻气。 盛景行的配字是『我家的小朋友』,那炫耀和宠溺口吻让姜思悦沾沾自喜。 于是他举起手机对着专心开车的盛景行拍了张照片,也发到了朋友圈。 姜思悦:我家的大奶爸!(配图) 二狗子:啧啧。 二流子:啧啧。 二愣子:啧啧,秀恩爱。 回到外公家,姜思悦一下车就看到爬上了墙头的扁豆藤,开着紫色的花,这是外公年初的时候种的,可惜他那时候在临市备考没能参与,不过能赶上吃豆子还是不错的。 没等盛景行停好车,姜思悦就推开大门跑了进去,一如既往地大声喊着家里的人。 率先回应他的不是盛母,也不是外公外婆保姆厨姨,姜思悦刚跑到屋子的门口,就见后院里冲出一团浅黄/色的东西,圆滚滚地向他跑过来。 “汪!汪汪!” 姜思悦放下防备的姿势,这才看清冲过来的是只毛都炸开了的小奶狗,站在他两步开外的地方,一边拼命摇着短尾巴,一边凶残地汪汪叫。 “汪!汪汪汪!”姜思悦也学着他奶声奶气地叫唤起来,那只小狗大概知道他在嘲笑它,不甘示弱地又叫起来。 姜思悦觉得好玩,对屋里喊道:“妈妈,我们家怎么养了只小狗?” 盛母早就听到院子里的热闹的声响,只是她在厨房炒着菜,抽不出身来看。这不,她把做好的那道菜端出来,才有空去外面瞅瞅。 姜思悦弯腰对着小狗招了招手,小狗被眼前晃动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知道叫了,一屁股坐到地上,伸出爪子学着姜思悦的样子,挥动起来。 这只小狗早就不是刚被盛景行带回来时的样子,姜思悦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家里也安静下来,盛母一时间没有孩子作伴,难免觉得寂寞,于是就把盛景行带回来的这只狗当成儿子来养,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晚上还给它洗澡,抱它坐在沙发上看家庭伦理剧,一段时间下来,就变成了一只胖乎乎肉嘟嘟的蠢萌汪。 姜思悦握住小狗抬起来的爪子,摸到它的肉垫后,忍不住捏了捏,小狗的爪子被剪掉了,所以没有危险,姜思悦壮着胆子去揉它脸颊两边炸开的毛。 小狗被他揉得不舒服了,站起来一个劲往后退,呜呜呜地叫着,可爱极了。它在家里被盛母和外公宠得没边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每天在院子里横行霸道,在屋子里跑上跑下,出门玩的时候也威风凛凛地对着路人直叫唤,深刻地诠释了恃宠而骄的含义。 所以它还没有遇到过像姜思悦这样能让它吃瘪的人。 小狗身上的毛还没有换,摸起来又软又蓬松,姜思悦揉得不过瘾,直接架着它的前肢腋下抱起来,没想到这只小家伙还挺沉。 姜思悦咋舌:“好家伙,这可是一身膘啊。妈妈,这只小狗是买来的么?” 盛母疑惑道:“这不是你让景行带回来养的么?” 姜思悦歪着头,也是一脸茫然:“我没有啊……” 刚好盛景行走进来,见到姜思悦手里抱的那团毛状物体,眉毛一挑。 得,这下子又给自己找了个情敌。 姜思悦把蹬着两条小粗腿的小狗抱到盛景行面前,仰头问道:“景行行,这小狗你买回来养的啊?” 盛景行看着让他几乎认不出来的胖狗,跟姜思悦解释道:“这是你在医院食堂里喂过的那只流浪狗,你说你要养它,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姜思悦顿时瞪大了眼睛,把小狗举到面前和它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久,愣是没看出来是同一条狗。 小狗一身肉,被姜思悦举在半空中不舒服得很,不一会儿又嗷嗷叫起来,盛母一拍脑门,说道:“到喂它的时间了,我去看看蒸给它的肉饼凉了么。” 姜思悦酸溜溜地看着盛母进厨房的背影,跟盛景行说:“我感觉我在妈妈那里失宠了。” 小狗似乎感应到盛母要喂它,挣扎着要下去,姜思悦抱不住它了,之后把它放到地上,果然就见它迈着小短腿,吃力地爬上门口的阶梯,摇着屁股追进厨房。 姜思悦看着小狗跑进去,才对盛景行说道:“谢谢你,景行哥。” 盛景行握住他的手,把他带了进去。 盛母忙着喂狗,就把接下来的几个无关紧要的菜交给厨姨去做,她端着一个浅盘往阳台那边去,小狗就黏糊糊地缠在她脚边,一路跟过去。 姜思悦鼻子灵,闻到了肉的味道,于是也走了过去,只见盛母把盘子里的那块肉饼放到小狗的食盆里,小狗就摇着尾巴扑上去大口大口地咬起来,吃得可凶了。 姜思悦见盘子里没有肉了,不由得委屈,扁着嘴戳小狗圆圆的屁股:“我都没有得吃,我不高兴了。” 盛母忍不住笑起来,开玩笑地说道:“它怕你和它抢午饭呢。” 姜思悦看着那块瘦肉肉饼,口水直流,他其实也很喜欢吃肉饼,两三岁大的时候,他的午餐就是肉饼和南瓜粥,有时候是保姆喂,有时候是姜老爷子喂,也有时候是姜正丰喂,他往往都能吃下一整碗。 于是他缠着盛母撒娇道:“妈妈,我也想吃肉饼,也要瘦肉的,剁得碎碎的。” 盛母最宠他,连连应道:“好好好,今晚妈妈再给你剁一碗,谁都不给吃,就给我们家小宝贝吃。” 姜思悦乐得两眼弯弯的。 吃饭的时候外公问他这段时间都去哪里玩了,姜思悦兴高采烈地跟外公说起他在镇上生活的日常。 “我去抓鱼了,在田里的水沟,下了雨之后好多鱼,有的两根手指那么大,有的只有一个手指头大,抓回去放到锅里煎,超香的。” 外公听得认真,似乎也很感兴趣的样子,姜思悦冷不丁被盛景行喂了一口饭,堵住了嘴巴,只好把饭吃完再继续说。 “我还去收割稻谷了,一大片金色的稻田,收割机忙一天才割完,傍晚的时候去烧稻杆,还能捡稻穗放火上烤出爆米花。” 盛母被他兴奋的情绪感染,也笑着说:“你还去摸小牛了是不是?看景行的朋友圈里发了图片,那小牛好玩吗?” 姜思悦刚想说话,又被盛景行喂了一口青菜,他下意识就要吐出来,被盛景行看了一眼后,乖乖地嚼进肚子里。 第145章 下午盛景行要去公司, 姜思悦从他车子里拿出老伯让他带回来的蜂蜜和白酒,准备去盛母和外公跟前耍宝。 盛景行吩咐他一定要睡午觉,姜思悦想起来盛景行睡得比他还少, 心疼地问他会不会觉得困。 “要不你也在家睡一觉再去吧, 反正你是老板,公司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盛景行把他揽到跟前, 亲了亲他的眼睛,又揉揉他的头发, 说道:“爸爸得努力赚钱养你啊。” 姜思悦撇了撇嘴, 说道:“我以后可以自己养自己, 也可以养你和妈妈他们。” 盛景行笑道:“会有让你养的那么一天的,不过你现在还小,就暂时让我养你, 嗯?” 姜思悦抖了抖耳朵,从他怀里出去,抱着两罐子东西,跟他说:“你去上班吧, 累了注意休息,我要去找妈妈了。” 盛景行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看着他, 狎昵地问:“宝宝不给爸爸点什么表示么?” 姜思悦又把上半身探进车厢,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啵地一声响。 盛景行捏了捏他红通通的耳朵,说道:“好了, 快回去吧,今晚我会早点回来的,你在家乖乖听话。” 目送盛景行去上班,姜思悦才抱着蜂蜜和白酒进屋,那只小狗趴在客厅里睡午觉,因为天气热,它整个瘫在地板上,将肚皮贴在上面,懒得不像一条狗。 姜思悦忍不住摸它,可能是和他熟悉了,小家伙也大大方方地给他摸,姜思悦摸着摸着想起他小时候养的那只萨摩耶,突然又有点心酸。 他揉了揉小狗的脑袋,说道:“你的运气可比它好多了,你一定要珍惜这个家哦。” 小狗百无聊赖地甩了甩头,呜呜两声。 把蜂蜜和白酒放好,姜思悦把小狗抱上楼,进他和盛景行的卧室。 他开了空调,把小狗放到地上,小狗觉得不热了,就趴在床前的毯子上睡觉,姜思悦趴在床沿看了它好一会儿,才翻身滚到床中间睡他的午觉。 盛景行到公司后,跟下属对接了一下工作,把要处理的文件都签掉,忙了好一会儿,看眼时间已经不早,就拿起手机给姜思悦打电话叫他起床。 姜思悦其实早就醒了,小狗要出去尿尿,一个劲扒门,窸窸窣窣的声音吵得姜思悦睡不下去,才猛地想起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生物。 于是他惊得一个打滚从床上爬起,几乎是从来没有这么干脆地起过床,见小狗在门边急得呜呜叫,就过去把它捞进怀里,抱到浴室去。 小狗被盛母培养出不少好习惯,白天它会在院子里玩,就在院子角落的沙土里大小便,晚上进了屋子,就会去阳台的猫砂盆方便,除了这两个地方,别的它都不会随地大小便。 姜思悦抱着它的前半身,把它托着,后腿分开趴在马桶沿,小狗毕竟恐高,抖着身体想要缩起来,更别说便便了。 小狗这副可怜的模样让姜思悦心疼得厉害,他不停地摸着小狗的背,嘘嘘两声,哄道:“乖宝宝,快尿尿,嘘——” 毕竟还是只小狗,憋不住的时候也会顾不得那么多的,因为它还是只小公狗,这个姿势尿尿对它来说不太友好,所以胸前的毛发,还有光溜溜的肚皮,都沾湿了。 姜思悦拿着纸巾给它擦干净,见它极度不配合,只好放开它让它出去,见它还不死心地扒门,就给它开了房间的门,然后跟着它下楼。 小狗被关怕了,下楼之后就往盛母的房间跑,盛母也是刚起床,见它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心疼得紧,连忙把它抱起来。 姜思悦跟过去,见盛母抱着小狗要放到床上,急忙说道:“妈妈,狗狗它刚才尿尿了,毛是湿的。” 盛母呀地一声,把它抱高一点,果然见它下面的毛湿湿的,就对它说:“宝贝走,带你去洗澡澡。” 然后小狗被抱进了一楼的卫生间,盛母在塑料盆里接了温水,把小狗放进去。 小狗的毛很长很蓬松,一放进水里就贴着皮,整个身体都像缩水了一样,因为怕水而耸着耳朵,看着就很怂。 盛母拿了小狗专用的沐浴露给它洗毛,洗肚皮的时候它被翻过来,四脚朝天地躺在盆子里,任揉任搓。 这个时候盛景行的电话打过来,姜思悦才恋恋不舍地出去接电话。 “宝宝,该起床了,不然起床的时候头晕。”那边传来盛景行低沉温柔的声音。 姜思悦说道:“我早就起来了,刚才在看妈妈给狗狗洗澡。” 盛景行说话间又签了一份文件,闻言应道:“今天醒得这么早,真乖。” 姜思悦见他有空跟自己聊天,以为他不忙,干脆走到门口外面,跟他聊几句。 “你中午有休息吗,现在累不累啊,要不你去睡觉吧,不然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觉呢。” 盛景行低笑道:“宝宝这么关心我吗?” 姜思悦哼哼了一下,装作满不在乎地说:“我怕你晚上睡得太早,影响我的玩耍时间。” 盛景行无奈地笑起来,说:“你个小家伙,我继续工作了,今晚乖乖等我回去。” 要是再像上次那样突然接到什么“我出门散心”的信息,然后回来找不到人,盛景行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姜思悦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盛母用毛巾把小狗裹住抱出来,见姜思悦站在门口那里,就跟他说:“悦悦,帮妈妈把吹风筒拿过来。” 姜思悦放下手机,应了一声,去柜子里把吹风筒拿了过去。 小狗很怕吹风筒的声音,见盛母拿过吹风筒,它就如临大敌,一个劲往后退。 姜思悦看它又怂又蠢的样子,想起来问盛母:“妈妈,您给狗狗取名字了吗?” 盛母一边给小狗吹毛,一边说道:“没有呢,这是你的狗,还是留给你取名比较好,你准备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呀?” 姜思悦看着小狗的毛渐渐蓬松起来,身体又炸成肥肥的一坨,脱口而出道:“就叫二熊吧,看它熊熊的。” 盛母笑着抬起小狗的前爪,握了握,叫道:“熊熊?” 小狗歪着脑袋看看她又看看姜思悦,像是听懂了一样。 伺候好小狗,盛母去卫生间洗干净自己的手,然后去开冰箱,问姜思悦:“乖宝贝,今晚你想吃什么菜呢?” 姜思悦抱着洗过澡后怂得还没恢复精神的二熊走过去,冰箱里放了不少食材,唯独没有冰淇淋啦小零食之类,让他有些遗憾。 盛母拿出猪肉,说道:“给你剁个肉饼,吃南瓜么?还是吃丝瓜?要不要再给你炖个豆?” 说到豆,姜思悦想起在围墙上疯长的扁豆藤,他把小狗放到地上,兴致勃勃地说:“妈妈我想吃蒸扁豆,我可以去帮您摘豆子回来。” 见他突然高兴起来,盛母便依他:“那你就拿个篮子去摘吧,会摘么?看见豆荚饱满的就摘,小心别被虫子咬到了。” 小狗从他怀里被放到地上,四肢都没站稳,颤颤巍巍地靠在他脚边,结果姜思悦得了盛母的指令,绕开它就跑去厨房拿菜篮了。 见小主人要出门,二熊也不甘落后,抖了抖身上的毛,嗷呜了一声,也跟着冲出去。 扁豆藤爬满了一面墙,有些还开着花,豆荚因为重力作用,垂在叶子下面,而豆叶跟豆荚的颜色都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翻觅,可能都找不到豆荚。 姜思悦把摘豆子当成乐趣,每每扒开一处叶子,都期待着会不会藏着豆荚,自娱自乐也很有趣。 他把豆荚摘下来扔在篮子里,二熊围着菜篮子转悠,见姜思悦扔东西下去,它就往里面嗅一嗅,甚至想爬进去一探究竟。 太阳不知不觉就偏西了,院子里的太阳光被挡去大半,外公外婆从外面回来,见他在摘豆子,就问他要不要帮忙。 姜思悦见摘得差不多,就跟他们说不用了,外婆见他踮着脚去够豆藤,就让他注意安全。 外公把手里的蒲扇交给外婆,转身去杂物房拿种菜的家伙,跟姜思悦说道:“既然悦悦都在干活了,那我也动动手,看看我前段时间撒的白菜种子长出来了没有。” 姜思悦又抱着菜篮子跟着去菜地看了看,那只鹅许久没见他,乍一看到他过来,就伸长了脖子,扑着翅膀大叫起来。 二熊被突然而来的怪叫吓得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惊恐得汪汪汪叫起来,姜思悦只好去给它开了阳台的门,让它进屋里去。 盛母在厨房里剁肉,菜刀颇有节奏地剁着砧板,二熊的鼻子灵,闻到了猪肉的味道,甩着舌头跑进了厨房。 姜思悦也进去看,盛母见他摘好了豆荚,就让他拿个盘到外面把豆子剥出来。 二熊在流理台下面转转悠悠的,一看就是想吃肉,姜思悦拿了盘子,见它这个馋嘴的样子,敲了敲手里的盘,吹了两声口哨,把它从厨房引出去。 外边太阳已经不是很热了,姜思悦见已经到了盛景行下班的时间,就抱着篮子出院子的大门,跨坐在大门外的石板上,面对着盛景行回家的那个方向,一边剥豆子一边逗逗小狗。 二熊活泼极了,每见姜思悦往地上丢一个豆荚,它就摇着尾巴扑上去,装模作样地又抓又咬。 姜思悦差不多把豆子剥完的时候,听到车子的行驶的声音。 盛景行那辆保时捷是改装过的,引擎声比较低沉,而盛景行开车沉着稳重,轮胎摩擦的声音也很好认。 果然就看到盛景行的车子从路的那头开过来。 盛景行把车开近一点,就看到家门口坐着的那个人是姜思悦,他把车速慢下来,在大门的一侧停下,开车门出来,喊了声宝宝。 姜思悦怀里还放着装豆荚的篮子,只能抬起头去看盛景行,盛景行弯腰揉他的头,温柔地问他:“怎么坐在这里剥豆子,在等我回来吗?” 盛景行的内心可以说是被姜思悦这副乖巧的模样弄得十分柔软了。 姜思悦点了点头,指着他面前的空地方,跟盛景行说:“还有一点点,你帮我一下。” 于是盛景行面对面跟他坐着,一起拿篮子里的豆荚剥豆子。 盛母剁好了肉饼,却迟迟没见姜思悦拿豆子进来,她把肉饼腌好,洗干净手出去找姜思悦,结果饭厅和客厅都没见人,只好到门口那边看看。 “悦悦呀,宝贝,你在哪里剥豆子呢?” 听到盛母的叫唤,姜思悦把篮子往盛景行腿上一放,扭着身体,把头探进大门,回应道:“妈妈,我在这里呢。” 盛母见他居然跑到院子外面去,不由得觉得好笑又无奈,于是便走出去,想看看这孩子在玩什么。 结果出了大门,就看到自己儿子也坐在那里,一大一小两孩子正面对面坐着,认认真真地剥豆子呢。 盛母被他们俩之间和睦温馨的气氛感染,欣慰道:“你们先剥着,妈妈回去洗米。” 姜思悦剥完最后一个豆荚,拿过装豆子的盘往里面跑,头也不回地跟盛景行说:“景行行你把地扫一下嗷。” 第146章 晚饭有姜思悦喜欢吃的肉饼, 还蒸了一碟子的扁豆,姜思悦高兴得不行,筷子都不用了, 直接拿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菜吃饭。 盛母见他吃得香, 就让他多吃点,笑着说:“看我们家悦悦吃饭的样子, 都觉得自己能多吃一碗饭了。” 姜思悦抬起几乎埋在碗里的脸,笑眯眯地说:“还是妈妈做的菜好吃, 感觉我能吃一辈子都不腻。” 盛母又给他舀了一勺豆子, 笑道:“那就多吃点, 以后上大学可就不能天天吃了。” 外婆说:“不是还有景行吗,到时候景行跟过去,悦悦的伙食就有着落了。” 盛景行见姜思悦吃得一个下巴都是饭粒, 就用手去给他抹掉,姜思悦突然被他用大手挠下巴,痒得差点笑出来。 盛母叹息道:“悦悦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生活,真怕他不能适应, 如果孩子他爸晚两年再退休就好了,我也跟过去,好有个照应, 平时做个菜炖个汤送去学校,也就几趟车的事。” 姜思悦从盛景行的手心里挪开下巴,跟盛母说道:“不用啦妈妈,我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 盛母欣慰道:“那就最好了, 我们悦悦也是个小大人了呢。” 在饭桌旁边吃饭的二熊把它盘里的饭菜吃完了,拱了拱盘子,冲着饭桌上的一家人嗷呜一声,意思是它还想吃。 姜思悦看着它黑漆漆的眼睛和黑乎乎的鼻子,它就端端正正坐在地上,小尾巴不停地在地面上扫着,一脸乖巧可爱的样子。 被它萌到的姜思悦忍不住从碗里拨一点饭菜到它的小盘子,盛景行看到后说道:“不要喂它吃这么多,看它都胖成这样了,有空得带它出去跑跑。” 盛母哎了一声,应道:“我每天早上傍晚都有带它出去散步的。” 姜思悦立马就说道:“我也想去遛狗!” 盛景行见他被别的事情吸引走了注意力,饭都不记得吃了,只好拿过他碗里的勺子,一口一口地给他喂饭:“吃完饭再去。” 姜思悦这才专心地吃饭。 吃完饭姜思悦就吵着要带二熊出门散步,二熊习惯了这个时候出去玩,也跟姜思悦一样兴奋,跑在玄关那里不停地打转。 盛景行找来宠物的项圈和拉绳,蹲在玄关那里抓住二熊,给它套上项圈。 姜思悦见二熊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不由得心疼,拉住盛景行的胳膊说:“我们不绑它吧,它看起来都不舒服。” 盛景行说道:“它这么好动,一会出去肯定要乱跑,如果不拉住它,它就走丢了,外面说不定有坏人,到时候就找不回来了。” 姜思悦想起那些流浪狗,又看到二熊现在无忧无虑的样子,觉得也有道理,与其让它自由自在,还不如把它看紧来,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那盛景行对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姜思悦歪头看正在换鞋的盛景行,思考着这个问题。 二熊已经有一套作息,见戴上了颈圈,就知道到出去玩的时间了,姜思悦还在思考自己的问题,二熊使劲往外面走,却拉不动他,只好嗷嗷嗷叫唤。 盛景行把他偏长的头发拨了拨,唤回他的思绪,牵起他的手道:“走吧悦悦。” 推开大门,二熊就撒丫子要往前冲,可惜姜思悦和盛景行走得慢,把它急得直叫唤。姜思悦拉着它,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这个住宅区有不少的猫,二熊的视力在夜里也很好,见到一窜而过的猫,它就激动地要追上去,姜思悦怕勒着它,只好加快脚步跟上它,二熊虽然胖,但是跑得特别快,一身肥膘抖啊抖,几乎成了一个球。 盛景行见姜思悦跑得喘,就喊他走慢点,那只猫终于消失在屋子与屋子的缝隙中,二熊太胖了挤不进去,只好呜呜地作罢。 姜思悦累得撑着膝盖喘气,二熊原地坐下,在他脚边吐舌头哈气。 盛景行抚了抚姜思悦的背,说道:“哪里难受吗?胸口痛不痛,膝盖和脚踝有扭到吗?” 姜思悦摇了摇头,还是说不出话,他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二熊比他恢复得快,又已经精神抖擞地准备散步了。 在小区里兜了一圈,两人一狗都有点累,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二熊走在前面,姜思悦和盛景行并排走,路灯和月光重合,洒了一地柔和的光影,姜思悦低头看着两个人和一只狗的影子,突然就生出很多幸福感来。 二熊认得回家的路,走到拐弯的路口,它就突然兴奋起来,撒丫子要往前冲,姜思悦也被它的情绪感染,追在它后面一路奔跑回家。 盛景行怕他摔跤,只好迈着大步伐紧紧跟随,姜思悦的和小狗的嬉戏声顺着微凉的夜风而来。 从屋子里都能听到姜思悦和小狗的叫唤声,盛母走出院子等他们回来,只见院子的门打开,一团毛绒绒的物体从门缝钻进来,嗷嗷嗷地叫着。 姜思悦尾随着小狗走进来,刚才的跑步中他出了些汗,全身都散发着热气,但是他今天穿了背带裤,不能撩起衣摆给自己散热。 小狗见了盛母,就跑到她脚下兜兜转,盛母见姜思悦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道:“悦悦啊,快进去歇着,不要急着吹风扇,别着凉了啊。” 姜思悦点点头,看着盛母带小狗进去,他又跑到大门外面去等盛景行。 他躲在大门外面的角落里藏起来,门口的灯被他关掉了,因为建筑格局遮挡了光线,门口黑漆漆的,姜思悦自以为躲起来就不会被盛景行看到,还可以恶作剧吓他一跳。 盛景行沉稳的脚步越来越近,姜思悦屏气慑息,时刻准备着跳出去吓一吓盛景行。 他在心里默念着三二一,等盛景行走近一点,他就突然哇的一声跳出去,结果因为动作太急,整个人几乎是投怀送抱的姿势,扑到了盛景行怀里。 盛景行稳稳当当地接住他,丝毫没有被吓到的迹象,姜思悦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就被他抱了起来。 姜思悦抱住盛景行的脖子,低头去和他亲吻,盛景行含住他的双唇,细细地嘬着,接吻的窸窣声在黑暗里显得越发暧昧。 “我好喜欢你。”姜思悦抱着盛景行的脖子,把头埋在盛景行的肩膀上,突然感叹道。 盛景行侧过脸亲他被夜风吹得有些凉的脸颊,前言不接后语地说道:“今晚月色很美。” 姜思悦不明觉厉地抬起头,往天上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的确很漂亮,又大又圆又皎洁,月盘外边还散发着一层光晕。 “快到中秋节了啊。” 也就意味着姜思悦要开学了。 姜思悦那些朋友高考过后也解放了,或结伴或独行,马不停歇地各个地方跑,朋友圈里都是他们旅游的照片。 二狗子因为喜欢打球,身高也有优势,他家里人动用了点关系,把他送去北方的体育名校培养。佟钰高考分数不错,被家里送出国镀金,书呆子则考上了本地的大学。 姜思悦的朋友们即将各奔东西,有的要去外地上学,有的要出国,有的准备接管家里的公司,也有的遇到了真爱,收了心想着什么时候结婚,整个圈子也不像以前那样热闹肆无忌惮了。 二狗子在群里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感叹,他要去的地方很远,回家一趟得花大半天的时间,而且学校管理很严,训练密集,还时不时要去什么地方比赛,所以他想着开学之前再聚一聚。 离开学时间越来越近,姜思悦也渐渐紧张起来,不是因为憧憬大学生活而激动,而是因为很快就要一个人在他乡生活而感到不安,对于即将各奔东西的朋友,他也生出很多感慨,想着再聚一聚,珍惜大家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 他跟盛景行说了这件事,盛景行没有反对,但是不让他去不三不四的声色场所,并且约定一个时间,到时间就去接他回来。 姜思悦抱着盛景行,蹭着他的后颈问道:“你跟我去吗?” 盛景行握住他的手,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不要乱来就好。” 姜思悦有些失落,噢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这几天他总是时不时就沉默,盛景行以为他是因为快上大学了心理产生了焦虑,又因为即将和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们分离而感到不舍,所以情绪低落。 盛景行拿起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亲,哄道:“人总是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分别,但只有分别,才能让人学会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姜思悦心里藏着事情,听到这话后,身体微微缩了一下,更加黏腻地贴在盛景行身上。 盛景行对他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黏人性子已经习惯,便把他拉到跟前圈在两腿之间,然后继续工作。 姜思悦坐在盛景行腿上,时不时看一眼他笔记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告,就安安静静地趴到他怀里,不吵不闹地睡过去了。 第147章 二狗子最后把聚会的地点订在东珠大酒店, 就是很纯粹地请大家出来吃顿饭。 二流子看到他居然找了个这么正经的地方,不由得唏嘘起来:“感觉自己都从良了一样。” 到了聚会那天,盛景行见时间差不多, 就把赖在床上不愿意起床的姜思悦抱起来, 拿出新衣服给他换上。 因为要去的地方是五星级酒店,姜思悦也不可能穿随随便便的T恤牛仔裤进去, 盛景行给他换了一套中规中矩的休闲装。 姜思悦坐在床上由盛景行给他穿衣,盛景行对他衣服的每一个细节都很挑剔, 姜思悦感觉他像是个第一次去幼儿园的孩子, 而盛景行则是为了把自己儿子打扮成幼儿园里最好看的那个小孩子的父亲。 盛景行开车把姜思悦送到酒店门口, 姜思悦下车之前又问他要不要一起上去,就当做认识一下朋友们。 盛景行却给他整理一下坐皱了的衣服,说道:“我上去了你们反而不自在, 你就去跟他们玩吧,想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姜思悦只好亲了亲他的下巴,下车进了酒店。 二狗子订的那个餐厅是个小型的多功能餐厅, 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大屏幕放着歌曲的mv,而早就到了的二狗子和二愣子坐着沙发上,你侬我侬地对唱, 情到深处,甚至还要抱作一团。 姜思悦被里面的冷气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二狗子见姜思悦来了,连忙把话筒往二愣子身上一扔,走过来拉他, 东瞅瞅西看看的,才说道:“我的悦儿啊,你这段时间去哪了,这个暑假都没见你出来玩。” 二愣子也凑过来说道:“就是啊,那天我跟我爸去姜公馆看望你爹地,也没见到你人。” 提起姜老爷子,姜思悦有点走神,他没等姜老爷子出院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不知道姜老爷子看到他让姜正丰转交的东西后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姜老爷子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 姜思悦问道:“我爹地他身体还好吗?” 二愣子道:“挺好的,看起来比以前精神多了,可能是因为不用操心事业上的事了吧,你没回去过吗?” 姜思悦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把姜家那些事说出去,只说道:“我最近在外面旅游。” 二狗子一听来劲了,指责姜思悦说:“还是不是好兄弟了,去好玩的地方也不叫上我们。” 姜思悦瞥了他一样,吐槽道:“那里连WiFi都没有,估计你们都呆不够一个小时就要吵着回来了。” 二狗子问道:“你没事去那种鬼地方干嘛,连WiFi都没有,还能生活吗?” 他们坐着扯淡了一会,其他人才断断续续过来,姜思悦才发现他们今天都穿得比较正经,有的甚至还穿着西装,一个个人模人样的。 二流子扯了扯领带,坐到单人沙发上,骂骂咧咧地说:“老子去自己家公司上班,还得规规矩矩地穿正装,热不死老子。” 二愣子揶揄他道:“可别说,你穿上西装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可以啊我的刘子,没想到你还人模狗样的。” 二流子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就嘚瑟吧,迟早你爸也不会放过你的。” 还没到饭点,二狗子就让服务生带些小吃进来,大家坐在沙发上随意聊天,有的觉得无聊,就捣鼓KTV去了,鬼哭狼嚎的。 二狗子觉得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看了一圈,发现还少了个,便捅了捅身边毫无形象地啃着西瓜的二流子,扯着嗓子问道:“高战呢?” 二流子往垃圾桶里吐了一口西瓜籽,应道:“高战说他没空过来,去陪媳妇呢。” 二狗子低声骂了句操:“这家伙,有了媳妇就不要兄弟了。” 旁边就有人说道:“毕竟都要结婚的人了,媳妇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他能不重视么?” 二狗子感叹道:“没想到我们圈子里都有人要当爸爸了,唉,换做半年前,我打死都想不到这种事上去。” 姜思悦专心致志地舀着他的蛋糕吃,突然听到他们的话题,惊讶道:“什么,高战都有孩子了?” 坐他旁边的二愣子见他这副惊讶的样子,稀罕得紧,说道:“悦啊,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你别不是做好孩子做得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吧?不过高战也真是的,一言不合就有了女朋友,还偷偷地准备生孩子了,都不跟我们保持一下进度,难得今天大家都在,他也不出来和我们聚聚,这准备成家的男人啊,真是可怕。” 说到这个,二流子突然看向姜思悦,一脸坏水地说道:“这可不一定,我们悦悦不也准备结婚了,今天还不照样出来和我们玩,对吧悦悦,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对方比你大那么多,那方面需求一定也很大吧,你这小身板能受得住么?一个晚上做多少次呀?” 坐二流子旁边那个朋友受不了他一副贱兮兮的猥琐样子了,一巴掌把他呼到一边去,骂骂咧咧道:“去去去,再说这种下流话,就当众逼你唱十八/摸。” 二流子还真的唱上了,那种阴不阴阳不阳的声调,让所有人都想给他砸烂水果。 到点上菜后,大伙围着一大桌子坐下,二狗子要了几瓶香槟,给在场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率先举起杯子说:“祝在桌或不在桌的每一个朋友,都一帆风顺,事业、学业有成,前程似锦!干杯!” 他的语调昂扬激动,很快调动起大家的情绪,想到以往那么多年的同甘共苦,今后也许分道扬镳,聚少离多,每个人都红了眼睛,又因为死要面子而硬撑着不流泪,梗着脖子一个劲地喝。 即使盛景行吩咐了不要喝酒,但姜思悦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也喝了两杯。好在香槟的度数不高,他也没有醉,盛景行打电话来的时候,还懂得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姜思悦打着嗝接了盛景行的电话,盛景行听到后问他:“宝宝,你晚餐是不是吃多了?喝酒了么?” 姜思悦又打了一个嗝,才说道:“我喝了两杯酒,好饱啊,想尿尿。” 盛景行又问道:“现在想回来了么,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去接你?” 姜思悦看了眼挂钟,已经快八点了,再过几个小时今天又要过去了,他点了点头,乖巧地应道:“好呀。” 盛景行温柔地哄他说:“那你先去尿尿,跟你朋友说一声,乖乖坐着等我过去。” 姜思悦认真地嗯了一声,等挂了电话后,走回餐厅,跟喝得正high的二狗子说:“我一会要回去了!” 二狗子被他一拉,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啊了一声,扯着嗓子问:“悦啊,你要走啦?”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连声说道:“走什么走,这才几点,菜都没吃完呢,还有下一个场子,悦儿你先坐着,等哥哥们吃好了喝好了,带你去潇洒!” 桌子上到处都是白酒红酒的瓶子,酒气冲天的,姜思悦闻着也有些醉了,头晕晕的,但还记得要等盛景行来接他,于是拿着手机到外面去了。 盛景行出门的之前进厨房洗了米放进锅里煮着,打算煲点白粥等姜思悦回来吃。 姜思悦有些困了,坐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几乎要睡着,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等盛景行来接他。 盛景行车开得快,没一会儿就到了酒店门口,他给姜思悦打电话,问他在几楼,姜思悦接到电话后,打起精神走出了酒店。 他对站在车子旁边拿着手机和他通话的盛景行喊道:“景行行,我出来了。” 盛景行往酒店大门口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姜思悦,姜思悦身上穿着的是他挑选的新衣服,他都不用确认,就大步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往车子那边走。 姜思悦被外边的风吹得舒服,抱着盛景行的脖子昏昏欲睡,像小动物一样在他怀里蹭起来,无意识地撒着娇。 盛景行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捏了捏他的屁股蛋,佯怒道:“不听话的小家伙,喝得这么醉。” 姜思悦被放到副驾驶座上,听到这句话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噘着嘴反驳:“我没有喝酒!” 他的脸上染了红晕,气鼓鼓的样子可爱得紧,盛景行想起他的酒量不好,但酒品还是不错的,就顺着他的话哄道:“是是是,喝酒的是小猪。” 姜思悦不满意这个比喻,嘟囔道:“是小熊。” 回到家,盛景行怕他把被子弄脏,就把他放到地毯上坐着,然后在浴室和卧室里来回走几趟,把毛巾睡衣都准备好,放了热水,才把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走动的姜思悦抱起来,放到浴缸里泡热水澡。 泡了个澡,姜思悦精神了不少,盛景行问他肚子饿不饿,他就点点头,于是盛景行又把他抱下楼去吃东西。 姜思悦被放到沙发上,看着盛景行进厨房拿碗勺,呆了好一会,才光着脚跟进厨房。 盛景行背对着门口,拿着勺子在盛粥,听到脚步声,就回头跟姜思悦说道:“悦悦你回去坐着,别把脚弄脏了。” 姜思悦不听话,在他转过头后,走进去从后面抱住盛景行,瓮声瓮气地说:“景行哥,我想自己去上大学。” 第148章 姜思悦决定开学前回一趟姜公馆, 探望一下姜老爷子。 他没让盛景行跟着他去,不过因为路途有点远,他借用了一辆盛景行闲置的车。 玛莎拉蒂应该还停在小别墅那边, 他觉得姜老爷子一定会固执地让他继续接受姜家给予他的一切物质和身份地位, 像以前那样,他的决定从来不被重视, 大人们都当他是任性的小孩子,自以为地给他做好的打算。 他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姜老爷子也好, 盛家的长辈也好, 妈妈也好,甚至盛景行也好,宠溺和疼爱会令他滞留不前。他得独立一些, 才能坚强,然后长大,到有那么一天,不会有人再用姜家或者盛家的头衔来称呼他, 也不再有人敢说因为他是姜家的小公子,所以才配得起盛景行。 姜思悦被拦在在姜公馆的大门外,保安不认识盛景行这辆车的车牌, 又没有提前接到通知说有客人要来,所以看到陌生的车辆就拦了下来。 穿着整齐制服的保安从保安室出来,准备让来者登记一下,结果姜思悦放下车窗后, 他又惊讶又惊喜地喊道:“小少爷,您回来啦?” 姜思悦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等开了大门后,才缓慢地把车子开进去。 接到保安室电话的佣人听说小少爷回来了,一个两个都惊讶得不行,自从姜老爷子住院后,这小少爷都快两个月没回来了。 刘妈更是喜出望外,放下电话就去茶室敲门,对里面坐着泡茶的姜老爷子说道:“老爷,悦悦回来了!” 姜老爷子冷不丁被她的说话声打断思绪,把茶杯放到茶桌上,不确定地问她:“你说谁回来了?” 刘妈激动道:“是悦悦,小少爷啊。” 姜老爷子听后连忙想站起来,刘妈怕他又突然摔一跤什么的,急忙过去扶着他,姜老爷子唠叨道:“哎呀,我可以自己走,你快去让人买菜,买悦悦喜欢吃的菜。” 姜思悦停好车,拿着买来的水果下车去敲门,结果还没敲响,就有人来给他开门了。 姜老爷子刚坐好,就见姜思悦走了进来,手里还拎了不少东西,看他好像黑了很多,连连心疼道:“我的心肝哟,你这段时间是去了哪里,怎么晒得这样黑的,快过来让爹地瞧瞧,心疼死爹地了。” 姜思悦把水果放到茶几上,往姜老爷子身边一坐,举起自己晒成小麦色的胳膊给他看,颇为自豪地说:“我去乡下玩啦,做了些农活后感觉自己都长出了肌肉。” 姜老爷子看着他那小丁点的肱二头肌,笑道:“还肌肉呢,瘦不拉几的,又黑。” 姜思悦不服气地哼哼两声。 父子俩心照不宣地把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忘在脑后,谁也不去提起,还像以前那般毫无芥蒂,仿佛姜思悦还是姜老爷子的老来子,而姜老爷子也还是姜思悦的老父亲。 出院那天从姜正丰手里接过自己在姜思悦订婚宴上给姜思悦的转让文件时,姜老爷子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稍微有些遗憾,像是一直想弥补的事情,却被人拒绝弥补一样,但转念想想,未尝不觉得姜思悦是随了悦迩的性子,姜老爷子心里终究还是有点欣慰的。 姜思悦从袋子里拿了个大苹果出来,在手里抛了两下,才拿起水果刀削皮,还跟姜老爷子说起吃水果的好处。 姜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今天不见景行跟你一起过来?” 姜思悦道:“他今天上班呢,我就自己过来了。” 姜老爷子又问:“你是不是快开学了,准备好上大学需要的东西了么?我听亲家母说,到时候你们就住在买给你们的婚房里,家具都买好了么,有哪里不合适的,爹地再给你置点?” 姜思悦听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装作不耐烦地说:“嗨呀,爹地您好啰嗦的,我到时候住学校宿舍,什么都不用买,带着衣服去就好了。” 姜老爷子一听,急了,和盛母一个反应:“这可怎么行,大学宿舍里那么乱,你要和几个男生住在一起,说不定他们还不讲卫生,臭鞋臭袜子熏着你,而且你也不会洗衣服,没人管着你你说不定连饭都不会吃了,要是室友不好相处,你受委屈找谁去说?” 姜思悦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块一块,顺手拿了一块塞到姜老爷子的嘴里,说道:“哪里有那么多问题,爹地您想多了。” 姜老爷子把苹果嚼吧嚼吧吃下去,语重心长的地哄他说:“这可不是爹地想多,你不信回去问问景行他外公,以前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有些同学可以好几天不洗澡。你从小就没离开过家里,更别说住校了,又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没有个人看着你,爹地怎么放心?要是景行没时间去照顾你,你跟爹地说,爹地让刘妈过去。” 姜思悦见姜老爷子唠叨起来没完没了,头都大了,他这几天在外公家就一直被盛母念叨,盛母也不放心让他自己住校,非要盛景行过去,看她那架势,若不是要留在半岛照顾外公外婆,她都能跟过去亲自照顾他。 “别,爹地,不是景行哥没有时间照顾我,是我不让他去,他自己都有那么多工作,我只是去上大学,又不是去挖煤挖矿干苦力,不需要你们这么牵肠挂肚。您呢,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有空出去散散步,找点活儿锻炼身体,和别的老头子聊聊天,别在家里闷出病来,等我放假回来了,我就来看您。” 姜老爷子见他这么坚持,只好叹气道:“早知道你这么想,我就不让你去外地上大学了,让你跟你同桌一样,考个本地的大学,有什么事都能及时顾得上。” 姜思悦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苹果,说道:“出去见识一下大千世界有什么不好的,我总不能一辈子当条米虫吧?” 姜老爷子慈爱地看着他,想起来问道:“你妈妈知道你要自己去大学么?” 提起邓梅,姜思悦才想起来他好像挺久没和亲妈联系了,不过他可不敢把这个决定告诉她,现在光是盛母和姜老爷子都让他头疼了,要是再告诉妈妈,以邓梅那么强势的性格,他八成又要被唠叨一顿。 于是他忽悠姜老爷子说:“妈妈同意我自己上大学啊,她之前还想给我在那边买套公寓,连铺面都给我准备好了,等着我坐着收房租过日子呢,爹地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姜老爷子想到豪门圈子里传邓梅即将和程旭结婚的消息,不由得感叹一声,摸着姜思悦的头说:“如果混不下去了,就回来爹地这里,只要爹地在一天,这里就都是你的家。” 吃饭的时候只有姜老爷子和姜思悦上桌,却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姜思悦咋舌,问道:“爹地,中午就我们俩吃饭啊,六姨七姨和哥嫂他们不回来么?” 姜老爷子回答道:“唉,他们都有他们的生活,总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在家做什么呢,我自己在家也挺好的,不用操心工作,也不用每天看他们那些兄弟姐妹争来争去的,乐得清闲。” 自从住院后,姜老爷子手里的权就差不多都交到了姜正丰手里,姜家虽然子孙多,但重视血脉,虽然其他子女也分到一些,但大权还是要全部交到姜正丰手里的。 如今姜老爷子是无事一身轻,在家里要么看看书,要么泡泡茶,姜思悦见不得他这么懒散的生活,指着门口外面的两排球状植物说:“爹地您有空就去剪剪花草树木啊,人家外公每天都在种菜呢。” 姜老爷子连忙摆手,夸张地求饶道:“乖宝,你可饶了爹地这身老骨头吧,外公那是常锻炼,身子骨健朗,爹地这把老骨头,弯个腰都要断了。” 姜思悦被他的模样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叉着腰和他鼓气。 傍晚姜思悦开车回外公家,盛景行还没下班,他进了院子就和二熊打闹起来。 二熊身体长得快,看着比姜思悦刚回来那会又肥了一圈,连脚掌都比平常的狗的要大,又宽又厚,一看就知道它长大后会又高大又威风。 姜思悦举起它的两只前爪,让它用两条后腿站起来,二熊知道他在和自己玩,兴奋地直伸舌头舔他的手。 盛母做好菜出来看他和狗狗玩,姜思悦揉着二熊的毛,大言不惭地说:“妈妈,以后我们家的小土狗一定不比小区里的那几条雪橇犬差的!” 盛母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家悦悦养的狗,肯定会比别人家的好。” 等盛景行下班回来后,一家人才开饭,盛母问姜思悦今天去姜公馆见姜老爷子的气色好不好。 姜思悦正和盛景行打闹,盛景行给他夹了青菜,他不喜欢吃,就把青菜再夹回盛景行碗里,结果盛景行又给他夹回去,两人一来一回的玩闹着,当别人看不见他们俩的小动作一样。 听到盛母问他,他才抬起头说道:“爹地身体恢复得不错,妈妈您不用担心。” 盛母叹气道:“唉,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亲人陪着,怪凄凉的,悦悦你以后要常回来,多去陪陪他啊。” 姜思悦连连点头:“我会的,只要放假没事做我就坐车回来看你们,反正坐高铁也只要两个小时嘛!” 说道坐车这个,盛母又忍不住念叨:“干脆还是让景行跟过去吧,两人也好有个照应,反正现在公司有人顶着,景行的工作也不需要天天往公司跑,你自己一个人在外地,妈妈可不放心了,要是有个什么发烧感冒的,都没人照顾你。” 姜思悦只想痛苦地抱住头,他只是想体验一下独立生活,结果一家人都反对他,他也很绝望啊。 第149章 等姜思悦被盛景行赶上楼洗澡去了, 盛母才拉着盛景行到客厅里问起姜思悦自己上大学的事情。 “你真的放心让悦悦自己在临市生活?他现在应该是觉得新鲜,所以吵着要自己去,但妈妈实在不放心他在外地孤苦伶仃的, 咱们家里又不是没有人能跟去照顾他, 要不你再跟悦悦商量商量,他最听你的话了。” 盛景行却说:“妈, 悦悦听我的话是一回事,我尊重他的决定又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他想着要自己住学校宿舍, 要自己独立生活, 那我们为什么不让他去尝试一下呢?要是他真的自己照顾不了自己,他总会找我们寻求帮助的。” 盛母嗔道:“你就这么放心让他自己去?我怀疑他连个行李箱都提不起来,让他自己去买生活用品他会吗, 整理床铺这些,他怎么做得来?” 盛景行道:“这些肯定是我跟着去帮他做好,我会在那边陪他到他军训完,如果他放弃了, 我就直接留在那边照顾他,如果他能坚持,我就如他的愿不干涉他。” 盛母十分不赞同他这个态度:“悦悦可不单只是个孩子, 他还是你的伴侣,大学生活那么多姿多彩,他长得那么讨人喜欢,你又不陪在他身边, 万一他被别人勾搭走了呢,你怎么都没一点危机感的。” 盛景行无语地看着自己亲妈:“妈,您能对我有一点信心么?” 盛母嫌弃地看着他:“都一把年纪了,悦悦愿意跟着你是你的福分。” 姜思悦洗完澡下楼,就听到盛母这句话,他从楼梯上蹦下来,抱住盛景行的腰笑嘻嘻地对盛母说:“妈妈,我不嫌弃景行哥啊,我超爱他的。” 盛母听到他这句直白的话,老脸一红,低声道:“你呀,怎么拆妈妈的台的?” 姜思悦做了个鬼脸,心满意足地抱住盛景行。 盛景行拍拍他的胳膊,跟他说道:“洗完澡就准备睡觉,你今天下午没午睡吧?” 姜思悦摇摇头:“我跟爹地聊天呢。” 盛景行就跟盛母说:“妈,我先带悦悦上去睡觉了。” 盛母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早点休息,你不要再闹他啊。” 姜思悦听了这话有点心猿意马,刚进卧室,就忍不住扑到盛景行身上乱点火。 盛景行托住他的屁股,把他抱去床上放着,姜思悦屁股还没着床,又要站起来去亲他。 盛景行拍拍他的腰,无奈道:“悦悦,我还没洗澡,别把你弄脏了。” 姜思悦不依不挠地把头埋在盛景行胸腹上,想到以后能这样抱着盛景行的机会大大减少,他就有些舍不得,但是他必须要学会独立一些。 盛景行捏着他的后颈,哄道:“好了悦悦,让我去洗澡。” 姜思悦又蹭了一会,才放开抱着他的手臂。 房间关了大灯后光线也变得昏暗下来,姜思悦睡在他的小枕头上,头不停地拱着盛景行,盛景行眼睛微闭,双臂搂着他,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背。 姜思悦拱着拱着,觉得没意思了,就从被窝里钻出头来往上挪去,要和盛景行脸对脸。 盛景行的身体背对着床头灯,昏暗的光影里还能看出他深邃立体的脸。盛景行很帅,是那种很男人的帅,而且并不因为步向中年而有一丝颓靡,姜思悦觉得他能对着这张脸一辈子。 他把脸凑过去,在盛景行嘴唇上亲了一口,又亲一口,内心的渴望和身体的躁动让他激动得身体紧绷,连气息都有点混乱。 盛景行被他撩拨得心里痒痒的,但他谨记着盛母的吩咐,姜思悦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还有为期半个月的军训,需要养好身体。 他拍着姜思悦的背,给姜思悦平息躁动,他的嗓音却暴露了自己的蠢蠢欲动,沙哑得几乎说不清话来。 “宝宝乖,睡吧。” 姜思悦见他无动于衷,只好退而求次:“你亲亲我,不然以后就亲不到了。” 盛景行如他愿地亲吻他的鼻子嘴巴,低笑道:“只要我愿意,或者你想要我,去找你并不是难事。” 姜思悦这才安分地趴回他的小枕头,小声说道:“第一次去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上学,还有点紧张。” 盛景行下巴抵在他额头上,安慰他说:“其实也没什么,等你真正上了大学,遇到更多的朋友,加入社团,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你就会充实得忘记紧张了。” 姜思悦抱住他的腰,突然说:“人家大学可以谈恋爱,我的大学就是异地恋,唉,我就要成为同学们眼里的单身狗了。” 盛景行问:“要不还是我跟过去照顾你,天天接你上下学,时不时拿着捧花进你们教室找你,在家给你洗衣做饭?” 姜思悦光是想到那个场面都觉得好玩,他笑着说:“这样全校人都会怀疑我被老男人包养了。” 盛景行也笑:“那你愿不愿意被我这个老男人包养?” 姜思悦很坚决地摇起头:“我只想包养你。” 盛景行笑问:“你决定用什么来包养我?” 姜思悦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以身包养你?” 盛景行挠了一下他的腰,说道:“这个可以有,所以你该睡觉了,身体健康才能包养得了我。” 姜思悦马上闭上了眼睛装睡,还不忘跟盛景行说一句:“晚安了景行行。” 盛景行嗯了一声,亲亲他的额头,道:“晚安我的宝贝。” 姜思悦在开学前一天到达临市,陪他一起去的还有盛母和盛景行,盛母实在不放心姜思悦自己去学校,说什么都要跟着到学校看看住宿食堂环境。 到临市后先是去了盛父那边,刚好是星期六,盛父也有时间招呼他们。 听说姜思悦要自己住校,盛父持赞同的意见,还说道:“男孩子就要学会独立,以后才能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悦悦啊,你放心住校,多认识一些朋友,可以拓展以后的人际关系,顺便磨炼自己的意志力。” 姜思悦点头道:“我会的爸爸。” 在盛父家吃过饭,盛母就唠叨着去学校看看,好决定让不让姜思悦住学校的宿舍。 盛景行今天开的车还挺低调,刚好是开学那几天,新生老生在校园里进进出出的,也有不少开车来送孩子的家长,他们混在里面并不突兀。 姜思悦去学生会自愿者站那里问了他的班级和宿舍,负责接待他的是个看着很随和的学姐,见到姜思悦又白净又漂亮的男孩子,学姐眼睛都直了,找了个借口,拿了他们宿舍的钥匙,就热情地要带他们去看宿舍。 盛母瞅着这个学姐对姜思悦这么热情,忍不住慢下脚步,和盛景行走在一起,捅捅他的手臂说:“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我们家悦悦魅力大,这才刚来,就吸引了个女生,要是以后正式开学了,那得多少女孩子被他吸引哦,我听说他们这个专业女生比较多呢。” 盛景行看着和小学姐走得很近的姜思悦,跟自己妈妈说道:“我对悦悦有信心。” 学姐跟姜思悦走在前面,但还是能感觉到后面那个高大男人的存在,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样高的男人,估计要比她高了两个头,她都不敢抬眼去仔细看。 她小声地问姜思悦:“小学弟,后面那个,嗯……是你的爸爸还是哥哥么?” 姜思悦不想一开学就那么招摇,所以没有说实话,只说盛景行是他的哥哥。 学姐哦哦地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感叹:“你哥哥长得真高啊,你们是北方来的吗?” 姜思悦应道:“我们现在住在半岛。” 学姐:“那也不算远,就算是周末你也能回家,挺好的。”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大一的男生宿舍楼下,学姐在宿管员那里说明了情况,就拿了他们宿舍的钥匙给姜思悦保管,然后带他们上楼去看宿舍。 宿舍楼的楼道看着还算整洁,但盛母还是不放心,她也是读过大学的人,知道这只是开学时做的表面功夫,心里还是不那么满意的。 姜思悦的宿舍在三楼,好在不高,不然盛母又要劝说姜思悦回家住了。 大学有六人间有四人间,盛母做主给姜思悦要了四人间,四人间的宿舍空间不算大,四张床分别摆放在两边,上面是睡觉的,下面是书桌书架和柜子,有空调有风扇,过道有一米多宽,卫生间在阳台外面,因为是落地门的设计,光线还算充足。 盛母在宿舍走了一圈,觉得差强人意,美中不足就是没有洗衣机,她问小学姐:“小姑娘啊,宿舍没有洗衣机么?那孩子们洗衣服怎么办啊?” 盛景行想说他读大学的时候不也没有洗衣机,但他知道盛母肯定会说什么他会自己洗衣服而姜思悦不会,所以就没开口。 姜思悦抢着说:“妈妈,我会洗衣服啊。” 盛母哎了一声,问道:“乖宝,你能把衣服洗干净么?” 姜思悦就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不敢保证,夏天还好,到了冬天,他那些厚衣服,先不说会不会被他洗坏,他能不能从水里捞出来拧干都是个问题呢。 好在学姐解释道:“阿姨,我们宿舍楼都有洗衣房的,就在楼道中间那个水房里,好几台洗衣机呢,只要投币就能用,硬币楼下宿管员那里可以换,您就放心吧。” 盛母这才放心下来。 姜思悦对宿舍挺满意的,主要是觉得新鲜,他还爬上床铺看了一下,一米二的床,是比他以前睡的大床小得多,但也不是睡不下。 盛景行说道:“悦悦,看好了我们就先回去吧,今晚想想缺些什么,明天早上去买过来。” 姜思悦从爬梯上跳下来,说:“我想要这张床。” 学姐便跟他说:“你可以在上面写一下自己的名字,好让后面来的同学知道这里有人了。” 姜思悦听她的话,用签字笔在床沿贴着的便利贴上写了自己的班级和名字。 第150章 看过宿舍, 盛母又想去看食堂,姜思悦上次考试的时候和盛景行来过校园,认得路, 于是便谢过了学姐, 他们几个在校园随便走走。 路过学校的前花园,大路正中间的花圃里有座雕像, 是已故某个文学家,姜思悦跨过花草走到里面, 站在雕像旁边让盛景行用他的手机拍照。 “我要发给爹地和妈妈看看我的大学。”姜思悦拿过手机, 打开微信把盛景行刚才拍的照片发到姜老爷子的助理和邓梅的微信上。 邓梅收到他微信的第一时间给他打来电话, 姜思悦走到前面一点的地方,接通了来电。 “宝宝,你到学校了?今天开学了么?” “没有啊, 今天是陪景行哥他们来看学校,明天才正式报道。” “是不是还要军训,会不会很苦,这种天气太阳这么大, 把你晒坏了怎么办?要不你把你们辅导员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下,我去和他申请免了你的军训。” 姜思悦连忙说不:“一开学就搞这么特殊不好吧妈妈,只是学站姿和踏步而已, 晒一晒也无所谓的。” 邓梅道:“宝宝这么白,皮肤又嫩,会被晒伤的,你听妈妈的话, 不要军训了,妈妈明天去学校看你,顺便给你请了军训的假,带你在临市熟悉一下环境,也顺便把程叔叔介绍给你认识。” 姜思悦急了:“妈妈,您千万不要来,我怕您来了,我就要变成学校名人了,而且您都没对外说过您有我这样大的儿子呢,要是被媒体看到,他们又该乱说话了。” 邓梅毫不在乎地说:“妈妈现在又不当演员了,管他们怎么说呢。” 盛母见姜思悦在前面打了那么久电话,走得是越来越快,不由得喊他一声:“乖宝,你走慢点,妈妈要跟不上你了。” 姜思悦回头应了她一声,停下脚步,对着电话那头的邓梅说:“妈妈,要不您等军训结束了再来吧,现在景行哥和他爸爸妈妈都在临市,您和程叔叔来了肯定也不方便,等军训结束,您和程叔叔再过来请我吃大餐呗。” 邓梅只好说道:“既然宝宝这样打算,那我就等你军训完再过去吧,你记得给妈妈发微信汇报每天情况,如果坚持不了也不要勉强,妈妈过去给你请假,带你去玩。” 姜思悦连连点头:“好的妈妈,我会的,您和程叔叔玩得开心一点,我这边还要陪景行哥的妈妈逛校园,就先挂啦。” 程旭见邓梅放下了手机,便关切地问道:“悦悦怎么说,愿意和我们见一面吗?” 邓梅轻声应道:“他说等他军训完再和我们见面,这孩子,非要坚持军训,他从小就被娇生惯养,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了苦。” 程旭搂住她的肩膀宽慰她:“男孩子都这样的,你要是不给他参加军训,他还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呢,现在的大学军训比起我们那时候要简单多了,无非就是立正稍息,向左向右转,齐步走这种,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邓梅这才笑道:“我是担心到时候他晒得像个小猴子一样,你都不知道他长得多好看。” 程旭点了点她的鼻子,也跟着笑:“你生的孩子,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看的。现在他自己在外地上学,不知道还缺些什么,他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喜欢跑车么,我给他买一辆当代步工具用吧。” 邓梅道:“这个我来考虑就好了,你送的他不一定会要。” 程旭:“哎,他要不要是一回事,我送给他是我的一份心意。” 晚饭是回盛父那边吃,盛父问他学校的住宿环境怎么样,姜思悦一边吃饭一边说还可以。 盛父道:“悦悦啊,你做好晒太阳军训的准备没有呀?” 姜思悦应道:“不就是练个操嘛,没什么大问题的。” 盛父感叹道:“也是,你们现在都不兴以前那套了,以前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军训是到专门的训练营,山沟沟的军事基地里,训我们的可都是部队的兵,每天在泥土里翻磨打滚,有时候还要翻山越岭,大半夜集合出发。” 姜思悦一边听着,一边脑补那样的画面,觉得还挺刺激,他看了眼盛景行,问道:“景行哥那时候也是么?” 盛父道:“他那时候比起我们还要艰难一些,甚至还有演习,好几天不能睡觉都有过。” 姜思悦不得不佩服起盛景行来。 盛母听后又忍不住啰嗦起来:“景行本来去的就是国防大学,悦悦啊,你要是军训的时候受了委屈,一定要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就算是从半岛赶来,也得让你们辅导员给你军训撤了。” 这些话姜思悦今天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他连忙求饶带撒娇道:“我知道啦妈妈,我们不如讨论一下明天需要买什么东西去宿舍吧?” 这句话提醒了盛母,她连饭都不吃了,要去找笔和纸给姜思悦列清单。 “要买一套被褥,木板床那么硬,还不平整,不垫厚一点晚上都睡不舒服,买一张竹席,天热的时候先垫着,天冷了再在上面铺垫被。蚊帐枕头毛毯被子,小风扇,睡衣,衣架,漱口杯牙刷牙膏,洗衣粉洗发水沐浴露毛巾,要两条毛巾一条浴巾吧,再买个水桶和脸盆,想想看还要什么。” 盛景行问姜思悦:“还要毛绒玩具么?” 姜思悦恼羞成怒道:“我不要,万一被室友嘲笑怎么办。” 盛景行:“那就多买一个抱枕吧。” 姜思悦:“……” 第二天早上盛景行很早就把姜思悦带去商场买东西,也不知道盛景行是不是故意要逗姜思悦,挑的生活用品都是偏可爱的,床上用品清一色的带着卡通角色,颜色也是可爱系的,气得姜思悦在后面一样样把他挑出来的物品放回去。 最后买了蓝白两色为主色的床上用品,盛景行给姜思悦挑了个熊状的小抱枕,从商场出来,就买了两辆推车的东西。 去到宿舍,其他室友也到了,正和家长收拾床铺,见到姜思悦和盛景行进去,他们都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打招呼。 盛景行实在太高了,姜思悦那几个室友也都是南方人,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看着挺好相处。 姜思悦自己爬上架床整理床铺,盛景行就在下面给他递东西,偶尔指导一下,姜思悦能亲自布置自己的床,还十分激动。 他对面床的那个男生对他说:“一会整理好宿舍,我们得去领军训服,一起去吧,下午好像就要集合训练了。” 姜思悦听后不可置信地看向盛景行,虽然他并不怕军训可是这也太突然了,他以为今天只是交学费熟悉校园,没想到刚来就要军训了,他哀嚎一声,跟盛景行说道:“早知道我们就不来这么早了。” 他还没做好和盛景行分别的准备,心里全是不舍,甚至还有点伤感。 在姜思悦下床的时候,盛景行站在梯子那里,护在姜思悦身后,双手微微扶着他的腰。 盛景行看他穿好鞋子,才跟其他人说:“我们先去外面吃饭了,你们要一起去吗?” 其他同学应道:“不用了叔叔,一会我们弄完了再出去吃。”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姜思悦闷闷不乐的,也不牵着盛景行的手了,兀自走在前面。 盛景行知道姜思悦在闹小脾气,但盛景行不能纵容姜思悦,既然姜思悦已经决定好要军训,要自己住校,那他就要尊重姜思悦的决定,并且督促姜思悦履行自己的决定,而不是诱导姜思悦放弃。 学校附近的餐馆人太多而且环境不够好,盛景行把车开出来,带姜思悦去远一点的酒楼吃饭。 点菜的时候姜思悦也不想动,盛景行拿着菜单,问他要吃什么,他也不应。 “吃牛肉么,青椒炒牛肉吧?”盛景行问他。 姜思悦听到青椒,终于找到了怒意的出气口,他拉着脸暴躁地说不要,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 盛景行等他发了一通牢骚,才耐心地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姜思悦烦躁地抓着自己的手臂,带着一股无名火气冲盛景行说:“我不吃,我什么都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对着盛景行发火,明明是他选择了要军训要住校,只是学校的安排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他以为下午还能和盛景行待在一起,没想到过了中午就要和盛景行暂时分离了,这让他感觉到很难过,但是他又不能在盛景行面前表现出不舍,怕盛景行以为他后悔了。 心里无比希望盛景行能抱抱他哄哄他,却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只能通过发脾气来排遣心里的难舍。 盛景行若无其事地跟服务员点了几个菜,等服务员出去后,他才对姜思悦说:“悦悦,来这边坐。” 姜思悦本来想无动于衷,可还是违背了意愿,挪着身体坐过去。 盛景行把他抱到怀里,亲亲他的脸,低声哄道:“好了宝宝,不要闹了,亲一下爸爸。” 姜思悦突然带着哭腔囔囔道:“我没有闹,我不亲你!” 盛景行无奈地笑道:“好好好,你不亲我,我亲你,你乖一点,下午还要军训呢。” 姜思悦被噎了一下,干脆没脸没皮地钻进盛景行怀里哭起来:“我没有闹,也没有发脾气,你这么好,我不应该凶你的,都怪学校,我还以为下午能和你再待一会,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还想看你好多眼……” 盛景行知道他是临别生怯,虽然心疼,却不能纵容,只好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哄他说:“乖宝宝,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好了不要哭了,我没有那么快回去的,我在这里陪你到军训结束好不好?中午的时候给你带饭,下午看你军训,晚上给你带夜宵,这样可以吗?” 姜思悦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依旧把头埋在盛景行怀里,小声地说:“你不能这样惯我,要是以后我舍不得你回去了,就都怪你。” 他们点的菜很快就上齐,盛景行抱着姜思悦,舀了一勺土豆汤喂他:“先吃饭吧。” 姜思悦小心翼翼地尝了尝温度,见合适了,才从盛景行怀抱里出去,坐在盛景行身前,自己舀来吃。 盛景行要喂他,他也不接受,偏开脸固执地要自己吃。 第151章 姜思悦午饭吃得不多, 勉强喝了一碗土豆汤,吃了半碗饭,然后就说不想吃了, 盛景行拿了他的勺子要喂他, 他也不乐意吃,看来还在为学校的安排而生着闷气。 盛景行怕他下午的军训太累, 肚子饿了会低血糖,想再喂他多吃点, 勺子都抵在他牙关上了, 他就是不张嘴。盛景行拍拍他的腰, 说道:“乖了,再吃几口,不然下午肚子饿。” 姜思悦摇摇头, 避开勺子,含糊地说:“我不吃了,我好困,我想睡觉。” 盛景行见怎么都喂不了他, 只好作罢,半搂半抱地把他从位置上拉起来,说道:“那我们到车里眯一会, 等会直接送你回学校。” 车厢里开了空调,盛景行抱着姜思悦坐在后座,陪他睡一会。 如果说姜思悦因为舍不得盛景行而闹脾气,盛景行何尝又舍得他, 只是盛景行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姜思悦吵着要自己体验上大学,还不让盛景行插手,对于盛景行来说比姜思悦还要煎熬,姜思悦没有他,还会在大学认识很多年龄相仿的同学朋友,会融入大学生活,又各种各样的活动和交际圈子,甚至会面临各种男男女女的诱惑。姜思悦还这么年轻,长得又漂亮,性格也讨喜,自己尚且迷恋他到了推翻三十几年人生信仰的地步,别人又何尝不会。他也怕姜思悦会跟着别人跑掉,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他抱在怀里,不让别人觊觎,只是这是姜思悦的要求,他只能尊重并且支持。 他只有姜思悦了,离开姜思悦,好像连生活都没有意义了。 盛景行低头在姜思悦睡觉时微微张开的嘴唇上摩挲,浅尝辄止地亲吻他,下一次亲热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嗯……”姜思悦在睡梦中觉得有什么在亲自己,舒服得哼哼起来,睡得更沉了。 直到盛景行把车开回校园,姜思悦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身上披着盛景行的衣服,从后座上坐起,完全不在状况。 盛景行下车带他去领军训服,宽大的迷彩服,姜思悦穿上后感觉里面空洞洞的,他伸长胳膊给盛景行展示一番,看起来比吃饭的时候精神了很多。 下午三点正式集合,姜思悦告别了盛景行,跑向操场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去看盛景行,见盛景行还站在操场外面,他才放心一点。 下午的军训是由学长学姐们监督,只是教了些站姿,为了方便管理,男女分开队伍来军训,姜思悦因为身高问题站在第一排靠中间的地方,稍微有什么动作都能被发现,所以他拼命站得特别直特别稳。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远远看到盛景行还站在操场原来的地方,心里有些甜又有些酸,因为不能乱跑,他只能拿出手机给盛景行发微信。 姜思悦:景行行,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景行行:没事,陪你晒一会,累吗? 姜思悦:不是很累,你快去别的地方休息吧,我真的没事,等我军训完了再找你,你站在那里,我看得好心疼啊,都不能专心听讲了。 景行行:好,那我去图书馆等你,今晚你想吃什么? 姜思悦:不知道,完全没有胃口。 刚发完这句,那边又开始集合了,姜思悦只好把手机放回兜里。 盛景行看着他归队了,才往图书馆去。 等到今天下午的军训解散,已经是夕阳西下,姜思悦站了半天,膝盖都是酸的,全身是汗。 盛景行早已买好晚饭等他,怕姜思悦运动过度没有胃口,破例给他买了酸辣粉,姜思悦光是闻着那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除了酸辣粉,还有一份骨头山药汤,一份蒸肉,姜思悦坐在操场的石凳上,迫不及待地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吃。 盛景行见他一身汗,就让他慢点吃,姜思悦哧溜哧溜地吸着米粉,又辣又烫,吃得一鼻子的汗,脸都红红的。 “啊,太好吃了,景行行你不吃么?” 盛景行拿起广告单给他扇风,应道:“我已经吃了些,等今晚回家了再弄点夜宵,你今晚自己一个人在学校可以吗,要不要我等你解散,带你回家睡。” 姜思悦摇摇头:“不了,明天要起好早呢,你都陪我一天了,你今晚回去早点睡。” 盛景行:“那你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自己在学校要注意安全。” 姜思悦低着头吃他的东西,闻言点了点头。 虽然姜思悦让盛景行早点回家,解散的时候姜思悦还是看到了等在操场边上的盛景行,即使灯光被树影挡去大半,只能看到个身影,但盛景行那么挺拔那么高大,姜思悦一眼就能认出是盛景行。 姜思悦在看到盛景行的那一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以为盛景行早已经回去了,今天就再也见不到盛景行了,所以还有点难过,但是突然发现盛景行没有走,还特意等着他,姜思悦顾不上又痛又累的双腿,大步小盛景行跑过去。 盛景行手里提了些吃的,怕姜思悦晚上肚子饿,结果还没拿出来给他,自己就被激动过度的姜思悦撞了个满怀,靠到了身后的大树上。 姜思悦身上都是汗,味道却不算难闻,盛景行一手提着东西,一条手臂把姜思悦圈在怀里,低头看着他撒娇。 盛景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温柔地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姜思悦努力地吸了吸鼻子,除了自己身上的汗味和盛景行身上的男香,并没有闻到食物的气味,他抱住盛景行,借着树干和树影的遮挡,放肆地要和盛景行亲热。 “先亲亲。”姜思悦够不着盛景行的嘴唇,几乎整个人都趴在盛景行身上。 盛景行只好托起他的屁股,低头和他亲吻。 操场的小树林本来就是学生们偷情的地方,已经见怪不怪了,偶尔有人路过也不会太注意,刚好姜思悦和盛景行被树挡住,身高又有点悬殊,所以路过的学生也只以为是一对男女朋友在这里接吻而已。 因为野外偷情太过刺激,姜思悦和盛景行几乎要有了反应,盛景行怕这样下去姜思悦会控制不住,只好把他放下去,哄道:“好了宝宝,你先喝点牛奶,我送你回宿舍楼就回去了。” 姜思悦不太高兴,他的脸因为接吻而染了红晕,等冷却下来后,才后知后觉刚才的自己是多么胆大包天。 盛景行牵着姜思悦走在校园里,姜思悦吸着牛奶,越是靠近宿舍,就越不知道该和盛景行说什么。 在宿舍楼下遇到姜思悦的室友,他们应该是刚从学校的超市挤出来,一个个怀里都抱着几袋零食,满头大汗的,见到姜思悦和盛景行,连忙打招呼。 “嗨思悦,你家家长还没回去吗?” 姜思悦说道:“他一会就走了。” 盛景行跟他说:“好了悦悦,你跟你的室友上去吧,刷个牙就洗澡睡觉,不要吃零食了,玩手机也不要玩太晚,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姜思悦只好松开盛景行的手,恋恋不舍地挥了挥小爪子,闷声道:“景行行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宿舍,室友们连忙把买来的零食放到桌面上,又想起来学长们说晚上会有老师来检查宿舍内务,手忙脚乱地打开柜子把零食塞进去。 睡姜思悦旁边床的那个男生白白胖胖的,买的零食也最多,他一边收拾一边问姜思悦要不要吃,说着就要递一包薯片给他。 姜思悦摇了摇头,谢过他的好意:“我家里人不让我晚上吃零食,谢谢你了。” 小胖子惊讶道:“居然还有男孩子晚上不吃零食的,怪不得你长得这么瘦,我们现在正在长身体,一定要多吃东西才能又高又大,你看你爸爸长得就很高,你怎么就不像他。” 姜思悦道:“他不让我吃。” 小胖子啧啧两声,看着他说:“你就这么听你爸爸的话啊,说起来他居然还在学校,不回家么,晚上住哪里?你是不是那种乖乖牌的小孩子啊,我看他真的好紧张你,还要把你送到宿舍才放心,像我爸妈他们,把我往这里一扔,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姜思悦把帽子摘下来,打开柜子找衣服准备去洗澡,想起来他现在住在集体宿舍,不像在家里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于是又问了一下其他人:“你们要洗澡或者上卫生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洗澡了。” 其他人都累得瘫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听他问了,动都不想动,摆着手跟他说:“你先去洗吧,我们再歇会。” 宿舍的卫生间没有浴缸,只有花洒,姜思悦把睡衣挂在衣架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水盆里泡着,然后刷牙洗脸洗头再洗澡,洗完澡就顺便把衣服也给洗了,湿漉漉地挂在阳台上晾。 做好这一切他才爬上床,因为怕有蚊子,所以他把蚊帐放下来,开了小风扇,躺在床上把小抱枕抱在怀里,拿出手机找盛景行聊天。 盛景行也是刚回到家,他没有去别墅那里,而是去了盛父那边,盛父已经睡觉了,他只好轻手轻脚地上楼。 进到卧室,就听到微信的提示音,他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姜思悦。 悦悦:景行行,你到家没有呀? 景行行止:刚到家,怎么了宝宝? 悦悦:我现在躺在床上啦,准备睡觉。 景行行止:乖,早点睡觉,不要玩手机了。 悦悦:我有点想你,自己睡好不习惯啊。 姜思悦这一年间和盛景行睡觉的次数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睡的次数,早已经习惯了盛景行的怀抱和体温,突然分开,还有点不太习惯。 景行行止:可是你总要习惯的,未来还有四年时间。 悦悦:好想抱着你睡觉,想要你亲亲。 景行行止:宝宝乖,以后放假了再补给你,你现在快点睡觉,我明天就去看你了。 悦悦:那我去睡觉了,景行行晚安。 景行行止:晚安,小宝贝。 姜思悦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才把手机放好来。 学校的架床明明不大,姜思悦翻来覆去都觉得有些空了,他抱着自己的抱枕,想象着这是盛景行,就更用力地抱紧了一些,可是依然睡不着。 可能是因为认床,也有可能是第一次在学校住宿,在陌生的环境里一时不能适应,加上心里想着事情,宿舍不放空调,热得有些烦躁。 姜思悦有好几次忍不住要拿起手机给盛景行发信息说他睡不着,说他想回家,要盛景行留下来陪他读大学,可是手刚碰到手机,又缩了回去,自己努力地把懦弱藏起来,忍住没有哭。 因为不习惯,姜思悦到了凌晨才睡着,还没睡多久,就听到了学校的起床铃声,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想要往身边钻去,结果碰到了墙壁,才想起来自己在学校,身边并没有盛景行。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第152章 等姜思悦早训结束, 就看到盛景行提着早餐等他了,他把昨晚没睡好的小脾气和小委屈都藏起来,走去和盛景行吃早饭。 盛景行见他眼下乌青乌青的, 就知道他昨晚没睡好, 心里有点酸疼,想把这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小宝贝抱在怀里, 全然地保护起来,不受一点委屈。 可他又知道那样是不对的, 姜思悦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不是他的所有物, 即使是爱人也不能左右他。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盛景行不停地给自己默念着这句话。 姜思悦无精打采地戳着肠粉, 看起来没有一点胃口,盛景行以为他是生病了,抬起手就要去摸他的额头,姜思悦突然被他摸到, 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摸我额头做什么?” 盛景行道:“我以为你生病了。” 姜思悦心想我可不就是得了相思病么,昨晚好不容易克制住不去想盛景行,结果今天一见面, 又勾起了自己的心酸事,这样想想还不如干脆都不见面了,早点适应独立的校园生活,早点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问道:“景行行你什么时候回半岛啊?” 盛景行:“等你军训完再回去吧, 妈妈也不放心你自己在学校,怎么了?” 姜思悦咬着筷子头说:“如果你工作忙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在学校也可以的,你每天都跑好几趟过来,也很累的。” 盛景行嗯了一声,问他:“怎么突然让我回去,昨晚不是说想见我吗?” 姜思悦支支吾吾地说:“因为每次见到你,我都忍不住想和你撒娇,这样太没立场了,我想早日独立,然后向其他人证明就算没有姜家,我也能配得上你。” 盛景行语重心长地说:“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说法,两个人相爱不一定要门当户对,悦悦,你不要太给自己压力,我觉得你很好就行了。” 姜思悦小声道:“可是我想养你,养爸爸妈妈爹地外公外婆,我也想像你们对我一样对你们好。” 盛景行揉揉他的脑袋,说道:“这些都可以一步一步来,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再慢慢实现大目标。” 姜思悦认真地说道:“那我的小目标就暂定为在学校独立生活。” 盛景行:“那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你看不单只你会舍不得我,我也会舍不得你的。” 姜思悦不为所动地说:“你可以在想我的第七天再来看看我。” 盛景行:“这么坚决?” 姜思悦点头。 盛景行:“确定自己不会半夜哭鼻子要找我抱抱?” 姜思悦恼羞成怒:“我不会的!” 盛景行:“那我今天下午就回去上班了,你不要马上给我打电话反悔哦。” 姜思悦:“你好烦啊我才不会呢。” 盛景行:“你也不能趁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乱勾搭小学妹小学姐,学长也不可以。” 姜思悦脸一红,不耐烦地应道:“我才不像你呢,我很专情的。” 中午散队的时候姜思悦果然没再看到盛景行了,等他下意识地走到操场边,才想起来盛景行已经被他劝走了,那里空荡荡的,他的心也空荡荡的。 和他一个队的男生见他还不去吃饭,就喊了他一声,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姜思悦想着要和同学打好关系,只好把心里那点委屈放下,跟着同学去食堂了。 等他走远了,站在隐蔽处的盛景行才放下心来,看着姜思悦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同学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校园。 吃着饭的时候姜思悦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盛景行发个短信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回去了,可是又怕盛景行说他反悔,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手机。 傍晚的时候也没见到盛景行,姜思悦这才终于意识到盛景行真的已经离开了,他终于能够独立了。 可是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自己走在校园里都没有了欣赏景观的兴致。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如果能当一辈子小孩就好了,这样就能一直在盛景行怀里寻求庇护,姜思悦叹气地想。 晚上教官组织了活动,几个队伍围成一个圈坐在操场上,教官们就站在里面给他们讲部队里的趣事,讲得活灵活现的,十分生动夸张,引得这些城里长大没吃过什么苦的学生哈哈大笑。 姜思悦听得很认真,教官们说的这些事情他都从盛景行那里听说过,甚至盛景行的经历比他们的还要有趣。 教官头说着说着,卖起了关子,他神神秘秘地问道:“你们知道我们当时在山沟沟里特训,吃的都是什么吗?” 姜思悦突然举手说道:“你们肯定去村里挖番薯芋头了!” 教官头没想到这些小娃娃里面还有人这么清楚部队的事情,一时有点惊讶,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一队的一个男孩子,白天时候见过几次,因为长得好看,所以印象深刻一些。 于是他点名道:“来,这位同学,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知道的事情。” 姜思悦鼓起勇气走到圈子中间,朗声说道:“我家有人当过兵,听他说去山里训练的时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住在山里,难得下一次山。每当放风的时候,他们就会去最近的村庄里购买土豆番薯芋头这些杂粮。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夜里没事做又冷了,还能围在火堆旁边一边烤火一边烤番薯,要是运气好了,还能在山里抓野鸡吃,不过那玩意太瘦,肉也不好吃。” 教官头听他说得回想起以前在部队的生活,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他拍着姜思悦的肩膀,跟其他学生说道:“除了这些,在野外生存的时候,我们还组织过挖野菜,什么草根树皮的,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又对姜思悦说:“这位小同学是哪个系哪个班的,胆子十分正啊,值得表扬!” 于是教官头带头鼓起了掌,其他教官和同学也跟着给他鼓掌。 姜思悦谢过他们的掌声,才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坐好。 军训一下子过去好多天,姜思悦因为那天晚上表现突出,都被教官和同学记住了。那些教官对他喜欢得紧,有事没事就让他帮帮忙跑跑腿,休息的时候就和他聊聊天,一些胆子大的同学也围过去凑热闹,耍嘴皮。姜思悦长得好看,态度也谦虚,又有气质,这还没正式开学上课,他就已经被封为了系草。 姜思悦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过盛景行了,也离开家好多天,说不想念,他自己都不信,只是靠意念支撑着,想要证明给盛景行看,他想养盛景行并不是说说而已。 军训最后一天天有会操,校领导和市领导代表会到场检阅军训成果,每个院系每个军训队伍都必须参加,并力争最好,特别突出的学生会成为代表上台领奖,并颁发标兵奖状。 被教官头看好的姜思悦成为了队伍的队长,负责协助教官训练,并将在会操当天带领队伍演习。 有时候教官偷懒到树荫下休息时,姜思悦就负责监督同学们的训练,他们这个队伍牛高马大的男生很多,姜思悦站在他们面前都得抬起头仰望,但姜思悦的气势丝毫不输给他们。 一开始决定让姜思悦当队长的时候,队伍里很多人都不服气,在他们这些大男生看来,姜思悦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一个,大腿都没他们胳膊粗,能有什么能耐领导他们? 结果姜思悦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那些男生对待他的指挥摆出马马虎虎的态度,导致他们队伍被学生会扣了分,姜思悦作为队长,责任最大,挨教官说了一通。 第二天早训的时候依旧有同学不听从指挥,连喊口号都有气无力的,姜思悦看着带头怠慢的那个高个子,不卑不亢地走到他面前,以标准的跨立姿势站着,虽然那个男生比他高了快一个头,他却一点不胆怯,抬着高傲的下巴和他对视。 姜思悦的刘海和鬓发都收在了帽子里,整张脸的轮廓都露出来,漂亮中带着一股锐气,加上他从小就在优越的环境长大,从来都是别人赶着去讨好他恭维他,胆子养得很大,所以站在男生面前并不畏惧。 他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男生好几眼,那个男生原本低着头睨他,到后面就被姜思悦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太阳渐渐升起来,夏末的天气热得厉害,还没到八点,他们就被晒得出了汗,姜思悦的鼻尖上冒出了汗珠,却依旧一动不动,男生站得累了,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下意识地动了动喉头。 姜思悦把他看得站不稳了,才走到队伍正前方,脸不红心不跳腿不软气不喘地高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里面很多人都不服我,但我既然被任命为教官的助手,我就有信心做到最好。你们要是不服气,就大胆正面和我比试,不要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破坏我们队伍的团结。谁要是不服我,解散以后大可和我干一架,我高中的时候也是逃课打架的主,你们尽管来试试看。今天的早训就到这里,解散!” 那天晚上例行拉歌的时候,姜思悦作为队长,被教官头叫上去总结一天的军训心得,教官头很是器重他,还让他表演节目。 姜思悦看了眼他所在的队伍,见有些人还是看他不爽,他便说道:“既然在场的都是男生,那不如我们今晚来比试一下身手,让教官们也指点指点我们。” 教官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不出着小萝卜头会打架,也想开开眼界,于是说道:“那就来个友谊赛,你们比试比试,不要太较真,点到为止。” 姜思悦叫了他们队伍的那个高个子的名字,让他出来,高个子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站起,走到圈子中间,和姜思悦面对面的时候还有些不屑。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谁能先把对方扳倒,谁就赢。” 高个子看着他那个小身板,嗤笑了一声,摆出了干架的姿势。 姜思悦一看他那个姿势就知道他是学出来的绣花枕头,哪里比得上他实打实练出来的搏斗技巧。 他仗着自己身体轻巧,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并且在对方顾及不了的地方猝不及防地施展攻击。 男生扑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姜思悦又趁着他稳住身体的空隙,闪身到他身后,一眼判断出他的重心,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反身勾住他的另一边肩膀,弯腰抵住他的身体重心,就要来一个过肩摔。 这一摔可不就是背着地了,姜思悦以前打架都是怎么阴毒怎么来,面朝地被背朝地还要致命,更何况要是破相了也不是闹着玩的。男生在被他驮起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心里一突差点求饶,他才刚上大学,还想撩几个妹子谈谈恋爱,要是破相了情何以堪。 教官头眼看姜思悦就要把男生摔下去,不由得大声喊停,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小男生哪里来的牛力气。 姜思悦应声把男生放下去,转头松了松自己的骨头,又摆出一副乖乖仔的无辜样子来,对教官头笑得一脸无辜:“让大家见笑了。” 男生一阵后怕,不得不对他甘拜下风,其他同学更是对姜思悦佩服不已,一时间他又成为了院系的红人。 第153章 跑操结束后, 姜思悦解散了队伍,才和三两个哥们去食堂吃早饭。 这段时间的训练量很大,姜思悦吃得也很多, 以前他总是挑食, 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在食堂吃了一段时间后, 他几乎是对食物来者不拒。 因为各人要吃的早餐不一样,他们找了个位置把帽子放在椅子上占位就各买各的去了。姜思悦喜欢吃食堂的肉包子和烧麦, 还要了一碗小米粥, 他一手拿着装包子烧麦的袋子, 一手端着一海碗的粥,那架势像饿了好几天没吃饭的一样。 跟他一起吃早饭的哥们虽然已经见识过他的饭量,但每次看到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还是忍不住感叹:“思悦啊,你可真能吃,你顿顿都吃这么多,怎么也不见你长长个子多点肉。” 姜思悦咬一口包子又咬一口烧麦, 含糊不清地说:“我这是身体运转的正常所需,不然你们以为我每天站那么久都是靠意念发力么?” 早餐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他们得加紧时间吃完, 然后再散步消消食才能更好地接受教官的训练。姜思悦摸着自己滚圆的肚皮,瘫坐在椅子上不想动,那模样流里流气的,白费了一张好脸。 最后其他人看不下去了, 又拉又扯把他带出去,姜思悦的帽子被他们弄掉了,就干脆拿在手里不戴。军训了那么久,也没见他的脸被晒黑一点,唇红齿白的面相配上军训的军绿色迷彩服,回头率杠杠的。 学校的贴吧论坛微博早就传疯了他的事迹,不少人拍了他军训的照片和生活照传上去,几乎要成为学校的网红,而他本人丝毫不觉,依旧我行我素。 晚上的拉歌结束后,姜思悦告别队友和教官,匆匆忙忙地往宿舍跑,他要洗漱洗澡洗衣服,然后抓紧时间跟盛景行和邓梅汇报一天的趣事。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盛景行了,每天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和盛景行聊聊天,因为有室友在,他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跟盛景行通话,所以他很珍惜睡前的微信聊天。 姜思悦走得火急火燎的,一个没留神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女生撞上,他还被对方撞得退了两步,站稳了才想起来要道歉。 “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刚才没看路,你没事吧?” 被他撞到的那个女生扭扭捏捏地挡在他面前,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姜思悦以为自己把人撞懵了,只好又问一次。 这次女生终于有了反应,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姜思悦怀里,见有其他人过来了,没等姜思悦回神转身就跑。 姜思悦被她拍得一脸懵逼,等她跑远了才想起来去看她给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他摸着像张纸片的东西,皱巴巴的,这里光线不好,他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自然也没注意到那个女生的长相。 他那几个室友追上他,问道:“刚才和你撞在一起的是谁啊,找你麻烦的?” 姜思悦拿着纸片在他们面前扬了扬,说道:“她给了我这个就跑了,也不知道是谁。” 那几个好奇心重的男生拿过他手里的东西就凑到路灯下面围观,只见是张颜色粉嫩的纸片,印着少女风十足的图案,翻过来一看,才发现是张情书。 于是他们对着姜思悦猥琐地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可以啊老弟,这才几天,你连隔壁舞蹈系的美女都吸引来了,这哪天也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搭个桥让我们也和舞蹈系的女生做个朋友?” 姜思悦翻了个白眼,连纸片都懒得要回来了,一心只想回宿舍和盛景行进行睡前聊天。 回到宿舍姜思悦拿出手机,只见盛景行已经发了信息过来,问他军训结束了没有。 姜思悦这才满心欢喜地笑起来,给盛景行回了个可怜的表情,打字道:我肥来了! 还在笔记本前浏览明天开会内容的盛景行收到他的回复,才拿起手机给他回信息。 景行行止:今天累不累? 悦悦:跟以前一样,还好啦,今天我们队伍又被教官头表扬了,开心。 景行行止:宝宝很厉害的,先去洗澡吧,别太晚了,等我忙完这点工作再陪你聊天,你乖一点。 悦悦:每天都很乖的! 景行行止:乖宝宝。 姜思悦拿着睡衣冲进浴室洗了个澡,等收拾好一切内务了,才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机上床继续找盛景行聊天。 悦悦:我刚才被舞蹈系的一个女生送情书了! 盛景行看到这句话,配合他装出很紧张的样子问他:那你答应人家了吗? 悦悦:没有!我很有节操的,我只爱你一个,不会玩弄女孩子的感情的! 盛景行笑着给他回复道:这么爱我的吗? 悦悦:对啊对啊,我超爱你的! 姜思悦也就只有隔着手机的时候敢跟盛景行说这么直白大胆的话了。 景行行止:那我明天晚上去找你? 悦悦:咦,你很想很想我了吗? 景行行止:无时不刻不在想你,想得度日如年。 悦悦:嗷,那我就允许你明天来见我,反正后天休息。 盛景行在后天的日程划上叉叉,决定翘班一天去见姜思悦。 景行行止:那就这样决定了,你快去睡觉吧。 姜思悦抱着抱枕在床上滚了一圈,回道:要晚安吻! 盛景行便发了个小熊亲吻的表情图给他。 因为想着就要见到盛景行了,下午军训的时候姜思悦走神做错了动作,身为队长,他要受的惩罚就重一些,别人休息了,他还得罚站。 教官见他站着都时不时傻笑,忍不住笑着揶揄他:“怎么,想着明天不用军训,要和小女朋友去约会?” 姜思悦见教官终于要放过他,没脸没皮地嘿嘿笑起来:“对啊对啊,几乎是迫不及待等解散了。” 教官突然把表情一收,板着脸说道:“解散之后你再站半个小时,不到钟不给走!” 姜思悦:“?????”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喂! 于是等别人都解散了,回宿舍的回宿舍,去食堂的去食堂,回家的回家,姜思悦还得在夕阳下站立。 盛景行来的时候见空荡荡的操场只剩他孤苦伶仃的,看着还挺可怜,见他没有动的意思,便过去问道:“怎么了悦悦,别人都走了,你还站在这里。” 姜思悦见是很久不见的盛景行来了,苦着脸说:“我怀疑我们教官是个单身狗,我就说了句迫不及待去约会,他就让我在这里多站半个小时。” 盛景行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跟他说:“时间已经到了,你先回宿舍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吃饭。” 姜思悦动了动脚踝和手腕,整个人往盛景行身上靠,闻到盛景行身上熟悉的气味,他才像活过来了一样,狠狠地吸了两口。 盛景行陪他到宿舍楼下面,让他自己上去收拾衣服,姜思悦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汗味,说他还想洗个澡,盛景行便说:“你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姜思悦不着急才怪,他都多久没见过盛景行了,恨不得马上黏在他身上使劲把欠下的亲热都补上。 宿舍其他人见他匆匆忙忙地往背包里塞衣服,问道:“你要回家啊?才一天。” 姜思悦收拾好背包,又拿衣服进浴室洗澡,在浴室里应道:“有人来接我回去。” 穿上很久没穿过的休闲装,姜思悦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活力,背着他的包三步做两步地往楼下跑。 这个时候出入校园的人不少,认识姜思悦的也不少,姜思悦背着他的包,穿着短袖短裤,露出细细白白的胳膊和小腿,走在盛景行身边活力十足,引得路过的学长学姐同一届的新生纷纷回头看他。 盛景行拉着他的手,问道:“听说你被封为系草了?” 姜思悦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以为只是别人传着玩的。” 盛景行拉着他让开一辆开过来的车,姜思悦一时不察整个人扑到他怀里,还有点莫名其妙。 “你看别人都在看着你,可想而知宝宝你有多受欢迎了。” 姜思悦得意洋洋起来,抬着精致的下巴说道:“那是,不然你怎么会喜欢我。” 盛景行把他带到学校停车的地方,帮他打开车门,随口问道:“昨晚给你送情书的那个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姜思悦把自己的背包拿下来,扭身丢到后座去,盛景行便弯腰给他系安全带。 “昨晚太暗了,我都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反正我不会喜欢她的。” 盛景行揉了揉他的头,走到另一边上车。 姜思悦才想起来问:“我们今晚吃什么呀,去爸爸那边吗?” 盛景行道:“难得有一天休息,就不过去了,你想吃什么,吃完我们回别墅那边。” 姜思悦听到要回别墅,就已经联想到了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有些激动得搓搓手,说:“吃本地菜呀。” 于是盛景行把车开出校门后,往他知道的那家菜馆的方向去了。 姜思悦在学校食堂吃了那么多天,一进到菜馆,看到墙上贴的菜肴都馋得不行。 好在今天意外的人少,盛景行订了个包厢,带他进去点菜。 姜思悦这段时间虽然吃得多,但是因为食物搭配不均衡,运动量又大,一点没有胖,也没有长高,反而还瘦了一些,看着都要像猴子一样了。 盛景行心疼他,点了不少姜思悦喜欢吃的肉菜,等服务员出去了,他拉着姜思悦的胳膊放在手里掂了掂,说道:“瘦不拉几的。” 姜思悦无所谓地说:“我怕我长大了,你就抱不动我了。” 刚说完盛景行就把他抱到了腿上,捏着他的鼻子说:“你就算变成大胖子我都抱得起。” 姜思悦一把挥开他捏自己鼻子的手,哼哼唧唧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死心吧。” 这里菜上得挺快,姜思悦坐回自己的位置,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还没等盛景行给他舀好汤,他就已经扒了大半碗的饭。 “慢点吃宝宝,要不要喝点汤?” 姜思悦这才抬起头张嘴,盛景行就给他喂了一勺鸽子汤。 菜馆做的饭菜要比食堂的好吃多了,姜思悦连青菜都不嫌弃,看得盛景行连连称奇。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姜思悦放好自己的东西,翻出睡衣就进浴室洗澡。 盛景行解了手表,也跟着进去伺候他。 洗着洗着两人就挤在了浴缸里,姜思悦想盛景行想得紧,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我好想你啊。” 盛景行搂着刚从欢好里缓过神的姜思悦,看他一副意犹未尽懒洋洋的样子,哑着嗓子问:“是不是后悔让我回去了?” 姜思悦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许久才闷声说:“才没有。” 然后他又猛地抬起头,还有点湿润的唇因为浴室里的蒸汽太多而微微张着,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盛景行禁欲已久,托着他的后脑勺就吻上去。 扑面而来都是熟悉的气息,姜思悦顺从地张开嘴巴,甚至主动地把舌头伸到盛景行口腔里。 第154章 姜思悦好不容易能和盛景行在一起过一天, 窝在盛景行怀里睡到了日上三竿,连早上的海浪声都没有吵醒他。 他也不想出去玩,就要待在家里, 也不给盛景行出去, 家里的确很无聊,他就拉着盛景行上二楼的影音室打游戏, 到了中午肚子饿了,才想起来让盛景行去做饭。 做饭的时候他也跟在盛景行后面, 盛景行走一步他就跟一步, 好几次盛景行拿了需要的东西转身都能撞到他, 盛景行看着他亦步亦趋的行为,十分无奈:“宝宝,你先到外面等着, 我很快就做好了。” 姜思悦揉着被他撞了好几次的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继续做嘛,我跟着你也不会妨碍到你的。” 盛景行道:“我怕我踩到你,那可不是好玩的, 你乖,先出去。” 姜思悦:“我想看着你啊,不然今晚又要和你分开了, 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盛景行看他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委屈模样,软下声音说:“那还是我过来照顾你吧,工作那些事情可以先交给别人,你比较重要。” 姜思悦又摇头:“我不能这么自私, 让你因为我而放弃事业,而且我只是突然看到你了才会这样,你不在的时候我很坚强的。” 盛景行只好由着他,匆匆将几道菜做好,才吩咐得动这个小祖宗把菜端出去。 “下午要不要出去买些水果零食带去学校吃?”餐桌上盛景行这样问姜思悦。 姜思悦摇头:“军训这么忙,我哪里有时间吃零食。” 吃过饭盛景行想让姜思悦休息一下,睡个午觉,好到晚上不那么困,姜思悦却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睡午觉上,说什么都不愿意睡。 最后盛景行收拾好餐桌厨房,洗干净手,才把坐在客厅地毯上玩手机的姜思悦抱起来上楼。 姜思悦从善如流地抱住盛景行的脖子,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盛景行拍拍他的背说:“困了就睡吧,我陪你睡,嗯?” 姜思悦在盛景行的脖子上蹭了蹭,才放心地靠着他的肩膀闭眼。 这么久以来姜思悦难得睡得安稳,等他突然想起来睁眼,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他以为自己还在半岛盛景行家,看了床头还不算熟悉的摆设,才想起来他是在临市,而今天傍晚他就要回学校继续军训了。 盛景行早已经醒了,一直侧躺着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小东西,看他时不时抽抽鼻子动动手指,偶尔蹬一下腿,姜思悦睡觉时的这些小习惯都还没有改变。 见他动了动脑袋,却没有马上爬起来,盛景行以为他还没睡够,就拍拍他的背哄他继续睡。 姜思悦这才抬起头,见盛景行醒着,又挪动身体靠得近一些。 “景行行。”姜思悦抱住盛景行的腰,喊了他一声。 盛景行嗯了一声,应道:“我在呢宝宝。” 姜思悦只是想确认他还在,听到回答后就不做声了。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说话,屋子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谁也没打破这片宁静,姜思悦觉得两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都已经是种很奢侈的享受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太阳偏西,姜思悦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自己给自己找衣服穿。 盛景行也跟着坐起来,把他拉回去坐到两腿/间,帮他套衣服穿裤子。 “今晚我们在外面吃吧,然后给你买点饼干牛奶和水果。” 姜思悦噢了一声,说道:“下一周我们军训会操,你能来看我吗,我是我们队的队长,说不定还能做学生代表上台领奖发言呢。” 盛景行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后颈,回答说:“当然会来的,宝宝一辈子就一次的机会,我又怎么能错过。” 把姜思悦送到学校已经快七点,七点半还要集合训练,盛景行担心姜思悦拿不了那么多东西,就直接把车开到宿舍楼下。 去年三月出的的保时捷系列到现在依旧是个热门车型,男生宿舍走进走出的男生里自然也有热衷跑车的人在,见到楼下停了这样一辆几百万的跑车,走过的时候不由得多看几眼。 盛景行见姜思悦解了安全带要出去,问道:“你拿得了那么多东西吗?要不要我帮你提一些上去?” 姜思悦开了车尾箱,把刚才买来的水果牛奶零食都拿出来,见盛景行要过来帮他,他连忙说道:“我自己来,一会我室友们看到,又该说我是爸宝了。” 他们俩站在车边,一个长得又高大又有男人味,一个还是今年新生里的话题人物,在宿舍楼前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很容易就成为了焦点。 姜思悦的背景没有人知道,就连辅导员都不清楚,所以很多男生看到他跟一个比他大那么多一看就很有钱的男人站在一起,就觉得他们俩的关系不寻常。 有些在女生面前被姜思悦抢了风头的男生酸溜溜地在背后跟其他人说:“那个姜思悦长得那么娘,说不定是靠援/交吃饭的呢,真是不知羞耻,伤风败俗。” 这句话不知怎么传到姜思悦室友的耳里,等姜思悦大袋小袋地回到宿舍,就见室友用尴尬的眼神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 他们宿舍的四个人平日里都很团结要好,几乎是无话不说,大大咧咧地很好相处,所以姜思悦看到室友这个样子后,难免觉得奇怪,问他:“你怎么了?” 室友支支吾吾道:“就是,那个,这个……开车来送你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你的谁啊?” 姜思悦觉得他突然问这个问题很奇怪,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室友们解释,毕竟临市不比半岛开放,怕他们接受不了他和盛景行的关系,到最后反而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室友也是个直肠子,有话直说的那种,他看着姜思悦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就直言道:“刚才上楼的时候听到一个男生说你被老男人包养,就想问一下,如果不是的话,还得让他跟你道歉。” 姜思悦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乌龙事发生,当下也有些尴尬,室友只当他是难堪,觉得自己当面揭穿别人的隐私好像不太对,连忙说道:“思悦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事实而已。” 姜思悦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跟他说:“他是我一个很亲的亲人,我自己一个人在外地读书,他不放心我而已。” 室友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等下次我认出那个男生了,一定让他跟你道歉,他思想太龌龊了,还以己度人。” 姜思悦把东西放好,又拿出军训服去卫生间换上,跟他说:“走吧走吧,要集合了。” 室友还是很好奇那个高大的男人是做什么的,去操场路上一直在和姜思悦搭话:“你家那个长辈是做什么的啊,看他开的那辆车好威风,是不是很有钱的。” 姜思悦敷衍地说道:“他只是管一家公司的,不过他家里厉害的人比较多,他也很有工作能力。” 对于夸盛景行这件事,姜思悦是毫不含糊的。 室友又说道:“他家那么厉害,对你还这么好,真是很难得的亲戚了,羡慕。” 集合整理队伍之后,教官转了一圈,又特意走到姜思悦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今天去外面玩得心都野了,现在还没进入状态的,所以今晚的拉歌就取消了,咱们继续训练,立正!” 队伍立马响起整齐的踢脚声。 “姜思悦出列!” 姜思悦被点名后里面大步向前跨出两步,然后以标准的动作向后转,面对其他同学。 “今晚的训练就交给你负责,你带领队友们温习前几天学过的动作,明天早上我检查。” 姜思悦高声应道:“是,教官!” …… 转眼军训十五天过去了,第二天就是军训会操,与教官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大家也不忙着训练,争取拿第一了,而是在操场上围一圈,起哄让教官给他们讲故事和表演节目。 虽然说这十几天的军训让这群娇小姐娇少爷吃了不少苦,但临近分别,许多人对教官还是不舍的,教官在上面讲着部队里的趣事,有些女同学就触景伤情地低头偷偷抹眼泪。 教官头是标准的硬汉柔情,最见不得女人哭,见场面要控制不住了,只好找场内支援,姜思悦又被点名上去。 姜思悦也不知道教官突然叫他上去要做什么,走到教官头面前后他以十分标准的姿势立正,教官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个痞笑,揶揄他说:“现在又不是在军训,你站这么直做什么?” 这句话一出,果然在场的同学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思悦抓了抓后脑勺,问道:“那您叫我上来做什么?” 教官头道:“你鬼点子多,给同学们表演个节目啊。” 姜思悦:“报告教官,我除了打架耍流氓什么都不会!” 下面笑得更厉害了。 教官头见女生们都破涕为笑,才让姜思悦回去,他走了一圈,语重心长地跟学生们说:“离别这种事情呢,是在所难免的,你们幼儿园毕业的时候要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和老师告别,小学毕业的时候也要和同学老师告别,上了初中住校了,还得和家长告别。等高中毕业了,去了离家人更远的地方,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就好比你们现在,你们想家么?” 下面的学生异口同声地说想。 教官头又说:“可是人生都是要经历这些过程的,有团聚才有分离,有分离才有团聚,以后你们大学毕业各奔东西了,说不定一辈子都不能再见一次,可那又能怎么样呢?生活不还是得过?所以你们未来四年间一定要和别的同学好好相处,珍惜你们作为同学的每一天,这样到了分离的那一天,就不会觉得有遗憾了。” 姜思悦觉得教官头说的话和盛景行说过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想到盛景行也曾经语重心长地和他讲过这个道理,他就深有感触,下意识就带头鼓起掌来。 第155章 晚上的拉歌结束后, 姜思悦回到宿舍,把洗澡洗衣服刷牙这些事情做完,就拿出手机上微信。 景行行止:宝宝洗完澡了吗? 悦悦:刚刚洗完。 景行行止:肚子饿不饿, 上次给你买的牛奶还有吗? 悦悦:嗷, 现在不饿,我有事跟你说。 景行行止:嗯?你说。 悦悦:明天我们八点在操场集合, 八点半开始会操,你能赶得来吗, 不能的话我以后看看学校团支书那里会不会有录像, 给你拷一份。 景行行止:我现在已经在爸这边了, 明天和他还有妈妈一起过去。 悦悦:!!!! 悦悦:你居然瞒着我! 景行行止:是你太忙了没来得及听我说。 悦悦:为什么爸爸也来? 景行行止:你忘了他是做什么的了吗? 悦悦:……我都不记得了。 盛父那么随和的一个人,姜思悦一直把他当做一位平凡的长辈,忘了他实际是在临市当官的。 悦悦:那你们明天早上会过来很早吗?你们是站在观众台还是在主席台? 景行行止:爸应该是在主席台, 我到观众席那边。 悦悦:那你明天应该能看得见我,我是领头的队长。 景行行止:爸爸很期待你的表现。 悦悦:哪个爸爸? 景行行止:你觉得是哪个爸爸,嗯? 悦悦:说到这个,上次你开车送我到宿舍楼, 还有人以为你是包养我的老男人。 景行行止:我倒是挺想包养你的,可惜你不配合。 悦悦:哼,我包养你还差不多。 景行行止:宝宝求包养, 我会洗衣服做饭照顾小孩。 悦悦:你照顾哪个小孩呢! 景行行止:我们家不就你一个小孩么? 悦悦:嗷,我要挠你了。 景行行止:明天见面了再挠吧,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快睡觉, 不然明天你走前面要睡着给别人看。 悦悦:才不会,我每天都很精神的,我去睡觉啦,晚安景行爸爸。 景行行止:晚安我的小宝贝。 第二天一大早学校就响起了集合前的进行曲,姜思悦换上新的军训服,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才匆匆去食堂买包子。 操场早已到了很多人,姜思悦找到自己的队伍,开始逐个检查他们的穿着和仪表。 等人都到齐了,他往队伍前一站,高声喊道:“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一!二!三!四!……” 姜思悦整理好队伍,趁会操还没有开始,便跟他们说一些激励人心的话。 “这是我们进入大学后的第一次集体活动,我们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集体重要的一份子,集体的荣誉就是我们的荣誉,集体蒙羞,我们也会跟着蒙羞。所以一会的会操,我希望各位同学都能认真对待,尽力做到最好,为我们的集体争光,为我们的教官争光,也为我们自己争光!” “好!” 姜思悦见时间差不多,以标准的姿势向后转,面对主席台。 主席台上面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大人物,校长和校领导热切地和他们握手寒暄,姜思悦的视力不错,一眼就认出了穿着西装的盛父。 想必盛景行也已经来了,不知道在哪而已,或许在自己背面的看台,也或许在前面或者两侧的观众席。 军训会操是大一新生的大事,能赶来的家长也都赶过来看,观众席上站了不少人,还有些嘈杂。 教官头拿着喇叭致辞之后,宣布军训会操开始,学校的广播放了会操进行曲,从靠边上的队伍开始,依次从主席台走过。 姜思悦的队伍没有那么快,等走了一个队伍,他们就往边上挪动一些,太阳越来越晒,姜思悦的额头脸上都冒了汗,但他依旧挺拔地站着。 也不是不紧张,只是姜思悦没有表现出来,他作为一个队伍的队长,就要给队友们做出表率,他肩膀上肩负着重要的使命,这个使命让他不得不勇敢起来。 很快就轮到他们,姜思悦带领队伍走上跑道,原地整理队伍,听到指挥后,才率领着队伍自信而严谨地往前踏步前进。 姜思悦半握的拳头里都是汗水,他们大步走到主席台下,然后立定。姜思悦向右转身,面对着主席台上的领导们,迅速又标准地敬了个礼,高声道:“报告领导!传媒系第九分队已集合完毕!” 得到领导的指示,姜思悦又向后转去,对着队伍喊道:“向右转!” 队伍集体向他这边转过来,一个个队友都认真而专注地等他下一个指令。 “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报数!” “一!二!三!……” “原地踏步走!立正!蹲下!起立!……” 等把军训所学的项目都演示了一次,姜思悦又以标准的军姿转向主席台,敬礼道:“报告领导,我们的演习已完毕!” 说完他又面向队伍,喊道:“向左转!向左看齐!向前看!立正!原地踏步走!齐步走!” 一时间听到的时候整齐的脚步声和双臂划过衣服时的摩擦声。 到了尽头,姜思悦让队伍停下,然后率领他们小步跑回操场排队的位置。 这次会操进行到了中午,太阳越来越大,而他们还需要等领导们上台发言,然后宣布此次军训的各小队得分,颁发集体奖,再公布军训标兵,颁发个人奖。 姜思悦的队伍毫无悬念地得了一等奖,在校长念到他们队伍的序号时,他们就激动地鼓起了手,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甚至会把姜思悦围起来往上抛。 兴奋过后,姜思悦作为队长上台领奖,感谢了领导,感谢了教官,也感谢了队友。 他把奖状带下去,在队伍间传阅,奖状都还没传回他手里,就听上面校长已经开始宣布标兵名单。 “……传媒系,传播学专业一班姜思悦同学。” 姜思悦身后的队友疯狂地鼓起了掌,激动地催促他上台领奖。 姜思悦再次站上主席台,与其他获奖的那几位同学站在一起,等待领导们给他们颁奖。 刚好给姜思悦颁奖的是盛父,姜思悦站得特别直特别正,一脸的坚毅严肃,和在家里时的顽皮搞怪完全不一样。盛父嘉奖地看了他几眼,把奖状颁发给他后,与他在镜头前热切地握手。 会操结束后,学生和教官在操场上恋恋不舍地告别,大家一起相处了大半个月,即使在军训的时候受了罚吃了苦,离别之际还是万分不舍,甚至有些大男生抖忍不住偷偷抹起眼泪来。 教官拍着姜思悦的肩膀,笑着夸他:“不错啊小朋友,没想到你还真的带领咱们队伍拿了一等奖,幸好当初没有小看你。” 现在已经不是军训的时候了,姜思悦也不用再在教官面前装模作样,他还惦记着教官抓弄他的那几次呢,于是嘿嘿地拍回他的肩膀,下手时偷偷加了点劲,说道:“这可多亏教官您教得好啊!” 教官吃痛,笑骂着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教官头过来看他们告别完了没有,见到姜思悦又忍不住说两声:“小子,以后有意向当兵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们部队啊。” 姜思悦连连应道:“一定,一定的。” 等时间差不多,教官头吹响了集合的哨子,其他教官立马过来集合,排成整齐的一列。 学生们马上给他们响亮的掌声。 姜思悦带头对他们喊道:“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送走了教官,同学们再也按捺不住解放的心,抛着帽子往外面去了。 姜思悦也摘下了帽子,趁盛父还要和学校那些领导谈事,准备先回宿舍洗个澡。 盛景行和盛母早已等在操场外面,就等着姜思悦出去呢。 眼看着就到了十二点,还没见姜思悦出来,盛母就有些急了:“悦悦怎么还不出来呢,别是被太阳晒晕了吧?” 盛景行安慰她说:“妈您别急,悦悦他们还要和教官们告别呢。” 盛母:“能不急吗,都吃饭的点了,悦悦站了一个早上,肚子肯定饿了,得带他去吃午饭,别饿出胃病来。” 盛景行往操场门口看去,眼尖看到了手里甩着军训帽走出来的姜思悦,说道:“妈,我看到悦悦了。” 盛母踮着脚看过去,问道:“哪呢哪呢?悦悦,妈妈在这边!” 姜思悦隐约觉得有人在喊他,于是停下脚步往周围看了一圈,才在大树底下发现了盛景行和盛母。 他好久没见过盛母,兴奋得一路狂奔过去,看得盛母的心一上一下的,连声让他走慢点。 姜思悦跳到盛母面前,习惯性伸开双臂要和她拥抱,结果想起来自己一身汗,又悻悻然地放下,说道:“妈妈,我先回宿舍洗个澡吧,您跟景行哥去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等我。” 盛母拉着他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心疼道:“晒黑了,也瘦了。” 姜思悦眨眨眼,问道:“难道不是更帅更man了吗?” 盛母被他的小模样逗笑了:“还man呢,风一吹就跑了,走走走,先回去洗澡,洗完澡妈妈带你吃大餐。” 姜思悦听到吃大餐就高兴,一手拉着盛景行,一手挽着盛母往宿舍的方向走,突然想起来少了个人,才问道:“爸爸呢?” 盛母道:“他还要和你们学校领导吃饭呢,咱们一会好了就先去酒店吃着,他这边完了再自己过去。” 姜思悦十分同情被抛弃的盛父,说道:“可怜的爸爸,就这样被我们无情地抛弃。”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回到男生宿舍楼下,姜思悦正想问他们要不要上宿舍看看,就听到有个人在喊他。 “悦悦。” 第156章 是邓梅的声音, 姜思悦猛地回头,果然看到带着墨镜穿着一身平民装的邓梅。 “妈妈!”姜思悦惊讶地喊出声,接着小跑过去。 “妈妈, 您怎么来了?” 因为担心邓梅的到来会给学校以及她和自己造成麻烦 姜思悦就没有通知邓梅他什么时候军训会操, 就想着军训结束之后再和她吃个饭,顺便见见那个即将和她结婚的程叔叔, 没想到邓梅居然知道他今天会操,还赶了过来。 邓梅掏出纸巾给他擦脸上的汗, 又帮他把刘海拨开, 说道:“你今天不是会操么, 妈妈和程叔叔过来看看你。” 姜思悦看了一眼她身后不远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对他友好一笑,是个挺有风度的人。 他喊了程旭一声叔叔, 然后跟邓梅说:“今天景行哥他们也来看我了,我们正打算出去吃饭,妈妈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吧,我们都没有一家人吃过饭。” 邓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盛景行和盛母, 忐忑道:“这样方便吗,要不妈妈还是明天再来找你吧?” 姜思悦拉着她往盛景行那边走,应道:“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妈妈您不要害羞,景行哥一家人都很好的。” 盛母这还是第二次见到姜思悦的亲生母亲,比起两年前来邓梅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依旧光鲜亮丽,看着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 邓梅第一次和自己儿子的对象家人这么随意地见面,有些局促,盛母见状,连忙主动打招呼,喊她一声亲家母。 邓梅见对方并不介意自己突然打扰,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回应了盛母的招呼。 盛母拉着盛景行,唠叨他说:“怎么见了悦悦的妈妈你都不主动问好的,这孩子老大不小了,都没悦悦懂事。” 盛景行看着只比他大了不超过十岁的邓梅,那一声妈怎么都喊不出口,难为了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 姜思悦撒娇似地抱住盛景行,替他解围道:“景行哥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妈妈啦。” 他们这行人站在宿舍楼下也不像样子,眼看着回宿舍的人越来越多,盛景行只好提议先到酒店再聊天。 姜思悦想起来自己还要洗澡的,连忙放开盛景行,急匆匆地说:“我先上楼洗澡,你们去停车场等我啊。” 他一路跑回宿舍,其他人也刚洗了澡,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回得这么晚,就问他去哪里了。 姜思悦收拾出自己的衣服,说道:“我家里人来看我,一会要出去吃饭,可能今晚和明天不回来了,你们不用等我。” 小胖子探出个头,羡慕道:“真好,我也想请假出去玩玩。” 盛景行带着盛母和邓梅他们往停车场去,盛母有很多话要和邓梅说,都是关于姜思悦的日常琐事,邓梅也听得入迷,就走得慢一点。 程旭和盛景行走在前面,感叹道:“没想到阿梅的儿子和你居然是未婚夫夫的关系。” 盛景行虽然知道程旭在追求邓梅,但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这样碰上,想起上一次见面,他还是提携着施乐,这次却是以姜思悦的未婚夫的身份与程旭碰面,他还有点尴尬。 程旭听说过盛景行的风流韵事,原本也不想多管闲事,但现在知道他是自己未婚妻的儿子的未来丈夫,就不得不替邓梅把个关,趁着邓梅和盛母在后面聊天,他偷偷地问盛景行:“你跟悦悦是认真的吗?上次那个小明星呢,跟悦悦长得很像的那个。” 盛景行想到这个合作对象以后会是自己的老丈人,回答问题的时候不由得认真起来:“我对悦悦是认真的,关于施乐那件事,只能算是一时糊涂,我现在已经和其他人都断了。” 程旭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断了就好,以后好好对悦悦,不然我和阿梅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姜思悦洗完澡,连头发都不擦干,换上出门的休闲装就拿着背包往外跑,生怕去晚了没人等他了一样。 邓梅是程旭开车送来的,自然是坐程旭的车,盛母则坐盛景行的车,见姜思悦这么久都没来,盛母坐不住了,开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瞧。 盛景行站在车边等着姜思悦,好一会儿才看到背着个包,穿了普通T恤牛仔裤的姜思悦匆匆跑过来。 邓梅自然也看到了,她滑下车窗,对姜思悦喊道:“宝宝,要不要坐妈妈的车?” 盛母听到这话,急了,但又不好意思跟姜思悦的生母抢人,只能一个劲对自己儿子使眼色。 盛景行不做声,只是微微眯了原本就深邃的眼睛看着他。 姜思悦一时有点为难,大家刚好五个人,就不能好好坐一辆车么? 他犹豫了好一会,小眼神一时瞄瞄盛景行,一时看看盛景行,挠着头不知道该去谁那里。他已经很久没跟妈妈见面了,可是他更想和盛景行待在一起,毕竟以后相处的时间会大大减少,而他已经习惯和邓梅聚少离多,更何况邓梅是和未来的丈夫坐在一起,他要是去了,岂不是像灯泡一样尴尬。 最后姜思悦还是决定去坐盛景行的车,他跟邓梅说道:“妈妈,我去和景行哥坐,您跟程叔叔一起吧。” 邓梅听到这个回答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她也没有资格勉强姜思悦,只好由着他去。 程旭等姜思悦走开了,才把车窗关好,安慰她说:“悦悦跟男朋友分开那么久,想黏在一起也是应当的,并不是在他心里你不重要,你放宽心来,不要让他觉得对不起你。” 邓梅这才点点头,但又忍不住叹气:“我欠他实在太多了。” 原本她还想让姜思悦跟她说说心里话,盛家的人对他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什么的。 盛景行见姜思悦过来,才帮他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姜思悦把书包拿下,盛母就抢着说:“来乖宝,把背包妈妈帮你放着。” 姜思悦把包递给盛母,乖巧道:“谢谢妈妈。” 路上他兴致勃勃地跟盛母说他这段时间在军训时经历的事情,盛母听得认真,时不时还夸他一句,让姜思悦十分得意。 盛景行开着车,一边也听姜思悦说的话,见他说得高兴,就没插嘴。 吃饭的地方是程旭订的酒店,原本他和邓梅打算等姜思悦会操结束后直接接他出去吃饭顺便介绍一下的,没想到遇到了盛家的人,只好凑在一起过来了。 程旭很有做东的自觉,下车后他让邓梅先上去,他就在门口那里等姜思悦一行人,他作为姜思悦未来的继父,于姜思悦或者盛景行一家都是个新的角色,需要在姜思悦和未来亲家面前做足样子。 盛景行的车子开到酒店门口,姜思悦就眼尖地看到站在门口那里的程旭,他对盛景行说:“我看到程叔叔了。” 姜思悦肚子早已经饿得不行,盛景行刚停车,他就开了门出去,扶着盛母往酒店门口走。 程旭迎面走过来,对他说:“悦悦,你妈妈已经上五楼了,在509包厢。” 姜思悦点点头:“谢谢程叔叔。” 他笑得实在太真诚了,让程旭松了口气,他还以为邓梅唯一的儿子,会因为从小和母亲分离而养成各种各样的恶习,会对自己突然的出现而表示厌恶和反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小男孩,也这么容易地就接受了他。他这辈子怕是不会有自己的亲骨肉了,唯一的寄托就是邓梅的儿子,今日一见,倒觉得是上天厚待他,给他这么一个优秀的继子。 邓梅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服务员进进出出地摆桌倒茶上点心,这里做菜需要一点时间,她怕姜思悦肚子饿,让人准备了不少印象中姜思悦喜欢吃的小点心。 入桌的时候姜思悦又纠结了,他想和盛景行坐在一起,也想和妈妈们坐在一起,毕竟他有两个爱他的妈妈,光是想想就幸福感爆棚,但是又舍不得盛景行。 好在盛母看出他的纠结,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旁边一点的位置坐下了,而程旭已经为他拉开邓梅身边的椅子,让他过去坐。 姜思悦只好坐到邓梅旁边,盛景行就坐他身边。 邓梅把给他准备的小蛋糕推到他面前,说道:“宝宝先吃点垫垫肚子。” 程旭给在座的人都倒了茶,招呼盛母和盛景行先吃着瓜子点心,一会就上菜了。 盛母见姜思悦和邓梅在说话,为了不冷场,也和程旭搭起话来。 “以后你和悦悦的妈妈结婚了,打算在哪定居啊?” 程旭笑着应道:“这要看阿梅的意思,我在国外也有房产,现在是住在半岛,临市这里阿梅也买了房子,如果她想就近方便照顾悦悦,我们就在临市安居。” 盛母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她在想如果以后邓梅跟程旭要到外地去定居,要是邓梅想见悦悦了,悦悦岂不是要去很多天? 姜思悦吃着蛋糕,听到盛母和程旭的对话,才想起来问:“妈妈,您什么时候和程叔叔结婚啊?” 邓梅脸上难得起了些红晕,看着还像个怀春少女,姜思悦觉得她这样挺好的,看来程叔叔真的能给她幸福。 程旭握住邓梅的手,跟姜思悦说:“我们准备今年年底在夏威夷举行婚礼,到时候你们都要来参加哦。” 姜思悦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会的,妈妈的婚礼,我怎么能缺席呢?” 菜很快就送了进来,五花八门的,有不少姜思悦爱吃的菜,姜思悦饿了半天,那一小块蛋糕都不够他吃的,等菜一上齐,他拿着筷子就直插桌上那道狮子头。 他在学校用了大半个月的勺子,好像突然就不会用筷子了一样,盛景行见他在人前这么粗鲁,帮他把狮子头装进小碟子里,让他先坐下。 “悦悦,你坐着,要吃什么我来帮你夹,你这个样子太失礼了。” 姜思悦不服气地咬着筷子头,应道:“有什么要紧,这里又没有外人,妈妈和程叔叔总不会嫌弃我的吧。” 程旭急忙接道:“就是,小孩子饿了那么久,就让他吃吧,悦悦啊,你想吃哪道菜,叔叔帮你弄过去。” 姜思悦见他真的要动手,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程叔叔,景行哥会帮我的,您照顾我妈妈吧,我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说话间盛景行已经把那一大块的狮子头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筷子夹起来喂给姜思悦。 姜思悦光顾着和程旭邓梅说话,见嘴边有吃的,习惯性就吃了进去,丝毫不觉得在别人面前被盛景行喂是多么羞耻的事情。 邓梅见盛景行耐心地一样一样菜喂给姜思悦,而姜思悦也很自然地接受,想必平日里也经常做这种事。她终于放下那颗担忧的心,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心酸。 她尚且没有这样尽心尽责地照顾过姜思悦,但却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如待珍宝地照顾她的儿子。 第157章 大一的课程不算很多, 在习惯了大学生活的节奏后,姜思悦给自己做了一张作息表,发现有两三天下午是不用上课的, 他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去找个兼职做做,于是上了学校论坛的兼职板块, 开始给自己物色临时工作。 那些专业性很强的他暂时不考虑,虽然他也想锻炼自己, 但如果做不好反而会给自己增加压力, 说不定还会被对方解雇, 分文不得。 他只能从体力类入手,比如发传单,在肯德基麦当劳游乐场这些地方扮演卡通人物, 或者促销活动这种。 为了锻炼自己,他选择了促销活动,还有额外的提成拿,他准备给自己买一辆山地车, 几百块钱的那种,方便他出入学校。 虽然他并不缺钱,邓梅给了他一张银/行副卡, 每个月都会存一大笔钱进去,程旭也在第一次见面之后表示要以他和邓梅的名义送他一辆法拉利,但是他以在学校要勤俭节约低调行事给婉拒了。盛景行则给了他一张副卡,但是为了不养成他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每月只有一万多的额度。姜老爷子原本想给他一张黑卡,但姜思悦没有接受,他不是姜家名正言顺的少爷,自然也不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姜家带来的财富。 姜思悦第一次兼职,还有点紧张,虽然嘴里说着自己能独立,但他这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自己在外地生活,临市并不是什么三线城市小县城那种,而是一个超一线大城市,光是地铁都有好几条路线,交通错综复杂,姜思悦也是会害怕自己走丢的。 于是他想找个伴,跟室友们说了这件事后,室友们纷纷对他的决定感到不解。 “思悦啊,你又不缺钱,干嘛去兼职嘛,我要是你,我就天天坐在宿舍玩游戏过日子了,反正以后毕业也有家里人养,多轻松。”沉迷网络游戏的老二这样说他。 老大为人就可靠一点,跟姜思悦说:“你才刚来这里不久,连路都没有摸透,这么急着做兼职风险有点大了,要不你还是先打听一下吧,或者找一些离这里近一点的。” 老四看着比自己还大了一些的姜思悦,神情里都是担忧,姜思悦脸嫩,出门都会被大妈大爷认为是初中生的,出到社会岂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要不,你还是不要去兼职了吧,我怕你会被人欺负。” 姜思悦坚定地说:“所以我才要出去见识见识一下大社会啊,光是在学校读书是没有用的,我想出去看看,给自己积累一点经验。” 话是这样说,姜思悦心里也没底,于是他在学校论坛里找到了兼职群,进去后开始找一起行动的伙伴。 大学里兼职的学生并不少,因为他实在太有名,不少学姐都表示愿意带他,于是就约好了星期五的兼职。 姜思悦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盛景行,因为他觉得盛景行肯定不会同意的,盛景行的占有欲太强了,舍不得他出去露面。 也刚好这个周末盛景行要出差,赶不来和他共度周末,姜思悦的胆子就大了些,偷偷摸摸地为兼职做准备。 他的第一份兼职是给麦当劳做模特,跟着学姐到街头发传单,他打扮成麦当劳爷爷的样子,穿着严密的衣服,在靠近小学的街道上吸引顾客。 九月份的临市还是很热的,姜思悦流了不少汗,站得累了也只能靠着树干或者电线杆休息一会。 他们的提成是按人数算,要是他们发出去的优惠券被人拿到麦当劳里面消费了,就给他们一份提成。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是小学生放学的时间,第二天就是周末,所以这些家长和孩子都不急着回家,不少家长还准备带小孩去吃顿好吃的,奖励他们一周的辛苦学习。 所以这个时候对姜思悦来说也是最忙的,学姐背着小黄蜂不停地说话吸引小朋友,他则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给小朋友们发优惠券。 等发完手里的优惠券,已经华灯初上,姜思悦终于可以把头上戴的假发面具拿下来,在车水龙马中往麦当劳去。 他们今天的提成还不少,一人分到了一百块的兼职工资,姜思悦接过劳动成果的一瞬间,就什么劳累都忘在了脑后。 学姐是个过来人了,从麦当劳出来后轻车熟路地带他去吃物美价廉的米线,姜思悦为了答谢学姐的提携,给她买了一杯奶茶。 学姐也毫不客气地接受,晒了一天又累又热,一口冰水喝下肚,才觉得舒服一些。 她借着路灯的光线打量着姜思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脸,疑惑道:“学弟,你怎么想起来要出来做兼职啊,你家里应该不会缺你的花销吧。” 姜思悦对这一家做的粉丝汤很满意,吸完米线后连汤都喝光了,听学姐这样问他,他就如实说:“我想用自己的努力来换取我想要的东西。” 学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豪迈地说:“小伙子有志气,以后就跟着学姐混吧!” 回到宿舍已经九点多,姜思悦才想起来拿手机和盛景行汇报今天的情况。 盛景行六点钟的时候就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要他按时吃饭,姜思悦心里一暖,给他回复道:我今晚吃了粉丝汤,超好吃的。 盛景行大概是一直关注着微信,接到他的信息后马上回了过来。 景行行:怎么吃那种东西,能吃饱么,卫生么? 姜思悦当然不敢告诉盛景行他的吃饭环境,只好转移重点说:可以吃饱的,里面有肉丝和青菜,我都吃完了。 景行行:以后不许去那种地方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要是吃坏肚子怎么办,我又不能马上过去陪你看医生,到时候苦的是你自己。 姜思悦:哎呀你好啰嗦,我不听我不听下一个。 景行行:悦悦,你乖,听我的话,生病不是闹着玩的,你自己在外面要懂得照顾自己,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在那边生活。 姜思悦:好啦我知道啦,我先去洗澡了,我有点困又有点累。 景行行:那你早点洗澡睡觉,明天记得起床吃早餐。 姜思悦:好的爸爸,爸爸晚安。 景行行:晚安宝宝。 姜思悦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洗完澡爬上床后就瘫在上面一动不想动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幻想盛景行的怀抱,就压在被子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姜思悦起了个大早,宿舍的其他三个人都还睡着,他就爬起来洗漱准备出门了。 今天的兼职是去公园卖饮料,周末的人流量多,姜思悦想着应该能挣挺多钱的。 他跟学姐把装满饮料的冰桶推去公园门口的树荫下,摆好他们的摊子,挂上他们饮料的广告标语,拿着扩音器喊卖。 姜思悦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的声音经过扩音器粗略的加工,变成另一种奇怪的声音,让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看学姐深色如常的样子,心想他总不能比不过一个女孩子,于是也鼓起勇气大声地喊起来。 中午和下午正是最热的时候,他们俩的组合吸引了不少路人来购买,姜思悦一边擦汗一边给他们递饮料瓶,学姐则负责收钱找零。 路过的妹纸被姜思悦的长相吸引,买了水还调戏他说如果给个合照就再多买一瓶,姜思悦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他是不是遇上了潜规则。 快到收摊的时候,太阳下山了,气温也随着降下来,行人越来越少,也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了。姜思悦坐在公园门口两边的石墩上,拿出手机回盛景行的信息。 景行行:宝宝,你吃饭了吗? 景行行:宝宝,你在吗,起床了没有? 景行行:今天还要上课吗? 盛景行和姜思悦约法三章,上课的时候如果没有重要事情绝不允许聊微信,所以见姜思悦半天没有回复,以为今天是要给假期补课,就没有再发过来了。 姜思悦觉得身体有点累,脑袋也因为暴晒和饿肚子有点晕,只等着一会收摊了去吃点东西,这会就先和盛景行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 姜思悦:我今天和同学去公园玩了,所以没有看手机。 虽然知道接二连三地说谎是不对的,但姜思悦要保守这个秘密,他要给盛景行一个惊喜。 景行行:现在回到学校了没有? 姜思悦:准备回去啦,一会我就去吃饭,你不用担心我的,倒是你,吃饭了吗? 景行行:正准备,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不要看手机知道吗? 姜思悦:知道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姜思悦的晚餐也是在外面随便解决的,虽然肚子很饿,但是吃的时候又没有胃口,他只能归因于今天太累了,加上天气炎热,吃不下饭,于是只喝了一杯冰水,就跟着学姐回学校了。 回到宿舍匆匆洗了个澡,姜思悦就觉得手脚发累,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顾不上和盛景行聊天,爬上床就直接睡过去。 半夜他被热醒,喉咙干痛得像要起火,只好爬下床倒水,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生病了,一时冷一时热的,只是这会天还没亮,宿舍楼锁门不能出去。 姜思悦怕自己烧得越来越厉害,喝了不少水,他这段时间都没生过病,身边也不像以前那样大把的人照顾,一时间就有点害怕。 他不敢睡得太沉,因为发烧而烧坏脑子并不是说说而已,他不想变成傻子,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姜思悦眼睛累得快要睁不开了,心里也难受,到最后他拿出手机,在微信上找到盛景行,上面还有几条盛景行睡觉前发给他的信息。 看着盛景行给他发的那几条关心他的消息,姜思悦才觉得好受一点,原本他已经忍不住要跟盛景行服软,要在盛景行那里寻求安抚了,但是看到盛景行对他如此紧张关注,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只要他说一声难受,需要盛景行的陪伴和照顾,盛景行必然会不顾一切来找他,但如果那样做了,自己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盛景行的保护,更别说以后要反过来照顾盛景行了。 第158章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姜思悦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给自己刷了牙洗了脸,才拿着钱包出门。 学校对面对面就有家24小时营业的小医院, 姜思悦原本打算先去看病, 想想觉得一会可能要打点滴,没有人会帮他买早餐, 又在早餐摊买了两个包子。 进到医院后姜思悦根据指向牌找到了急诊室,里面的医生也是刚换班, 还没坐下就见病人进来, 便顾不得喝口水, 敬业地问姜思悦怎么了。 姜思悦在医生对面坐下,保持着冷静和清醒跟医生说明了他的病情,医生给了他一根体温计, 见他脸色苍白,就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医生看他还带了两个包子,说道:“量体温没有那么快的,你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生病不吃东西怎么能和病毒抵抗呢。” 姜思悦接过热水,跟医生道了谢,单手拿出包子吃起来。 姜家的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姜思悦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挺委屈的,想起以前生病了家人和保姆都围着他团团转,鼻子就有点酸。 要坚强一点,姜思悦抽了抽鼻子, 这样跟自己说。 他三两下把早餐吃完,时间刚好,医生拿走他的体温计,看了一眼说:“发高烧,38.6℃,发烧多久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姜思悦回答道:“昨天晚上,就是身体有点累,头很晕,嗓子很干。” 医生又拿起医用手电筒给他看嗓子,得出结论:“扁桃体有点发炎,我给你开几瓶药水吧,好得快一些。” 姜思悦为了能早点摆脱病痛,接受了挂水,他拿着处方去付款取药,然后上二楼等护士给他扎针。他看着那些针筒药水有点怂,医生说他烧得太久了要快点降下温来,就给他多配了一针。 因为药水里要加入青霉素,所以护士得先给他试针,姜思悦抬起手臂,看着护士用针头挑起他的皮肤扎进去,吓得他龇牙咧嘴的,好在没喊出来。 等皮试时间一过,护士叫他进去打针,让他坐在凳子上把裤子拉下来一点,姜思悦颤颤巍巍地撩起衣摆,抖得不行。 护士见他这么紧张,看起来又细皮嫩肉的,觉得他没有吃过苦,一边用棉签给他消毒,一边跟他说话,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姜思悦光顾着抖了,冰凉的棉签在他臀/部擦着,很容易联想到针头扎下去的痛,又因为痒,所以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整个人都不好了,更别说听护士说话了。 他嗯嗯啊啊地应着,突然就被针扎,吓得全身都绷紧了,一动不敢动,护士让他放松点,越是这样他越紧张。 等打完针,姜思悦觉得自己的小命都没了半条,连护士给他扎针输水都没有反应了。 护士见他是自己来的,还带着两个黑眼圈,便好心给他安排了病床,帮他挂好药水瓶,才说道:“一会哪里不舒服了或者需要帮忙就按铃,你安心睡一觉吧,我会帮你留意药水瓶的。” 姜思悦躺在床上才舒服很多,感激地对护士点了点头。 盛景行早上起床习惯性打开微信,见姜思悦没有回复昨晚的信息,也没有给他发早安吻,不禁觉得奇怪。 按理说今天是星期天,姜思悦应该没有课才对,盛景行看了一眼他们的课程表,也确实是没有课的。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盛景行不禁紧张起来。 姜思悦半昏半睡中听到手机在响,迷迷瞪瞪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清楚就接通了。 直到从手机里传出盛景行的声音,他才猛地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地从床上坐起。 盛景行:“悦悦,你现在在做什么?” 姜思悦有些心虚,加上生病,声音飘飘的:“我、我刚才在睡觉呢。” 盛景行听出他的回复有些虚,便以为他在找借口撒谎,又说:“昨晚也睡得很早么?” 姜思悦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对啊,昨天出去玩太累了,回来就睡着了。” 盛景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悦悦,我希望你是个诚实的孩子,现在我们分隔两地,如果你随意敷衍我,我会没有安全感。” 盛景行示弱的时候并不多,姜思悦听到他这样说,觉得自己的确对他撒了谎,如果有一天盛景行也这样对他欺瞒,他也是会难过会愤怒会失望的吧。 姜思悦扣了扣病床白色的床单,空气中飘着的消毒水味并不好闻,想到自己孤零零地在医院输水,身边没有人陪着,生病的人总是敏感,也会软弱。 盛景行又叫了他一声,问道:“悦悦,你现在在哪里?” 盛景行说这话的同时,已经在笔记本电脑上查询去临市的航班了,姜思悦并不是个喜欢撒谎的孩子,但他接二连三地表现出这么沉默的样子,难免会让盛景行担心。 想到那时姜思悦倔强地要独立不要人照顾,想必是自己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盛景行头疼得很,只想把不听话的小东西抓到跟前狠狠打一顿屁股。 见姜思悦那边没有动静,盛景行又沉着声音喊他一声:“宝宝,回答我。” 虽然盛景行喊着最亲密的称呼,但姜思悦却从中听出些怒意来,盛景行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凶过,委屈和病痛让姜思悦露出了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脆弱。 他也不过是个被家里人娇惯了十几年的小少爷罢了,一下子自己在异地举目无亲,连生病都没人照顾,吃着冷掉的包子,被医生和护士怜悯的时候,他几乎就要自暴自弃了。 盛景行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心烦意乱之下订了最近的那个航班,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躁,哄着姜思悦说:“宝宝乖,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嗯?” 姜思悦使劲憋着哭意,梗着脖子不让自己哭出来被盛景行知道,他发炎的嗓子又干又哑,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还带着一丝可以辨认的哭腔。 “我、我没有受委屈,只是生病了,难受而已。” 盛景行心里一紧,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病的,是不是昨天出去玩吃了什么不应该吃的东西,还是晒了太阳,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姜思悦听到盛景行紧张他的话,心里才没有那么委屈了,他又怕盛景行出差都还担心他,工作分心,连忙说:“我已经看过医生了,现在在医院挂水,很快就好了。” 盛景行还是不放心他,问道:“你自己去的,还是有同学陪你去的?” 姜思悦坦白道:“我自己来的,一大早就来了,室友们都没睡醒,你不用担心我,医生说药水输完后就能好起来了。” 盛景行收拾了钱包钥匙,说话间大步走出酒店房间,准备往机场那边去。 “挂完水后你自己去喝点粥,不要吃凉的辣的,瘦肉粥或者白粥就好了,吃饱就直接回宿舍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了,听话知道吗?” 姜思悦乖乖地应了下来:“我会的,你不用担心我啦,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安心工作。” 盛景行嗯了一声,在酒店门口招了一辆车,直接去机场。 “好了宝宝,你先休息,不要怕,实在不行明天的课就请假,在宿舍好好睡一天。” 姜思悦小声道:“明天有专业课呢,我今天一定能病好了的。” 挂断和姜思悦的通话后,盛景行才给同行的助理发了短信,让他全程负责这次出差的工作。 姜思悦和盛景行通过电话,被盛景行哄了一顿后,情绪突然就没有那么低落了,看了眼已经没了半瓶的药水,他打算先睡一觉,养好病来明天上课。 他是被护士叫醒的,护士正要给他拔针,见他睡得沉,不知道他是已经好了还是依然难受着,只好把他叫醒询问。 姜思悦这一觉睡得安稳,连梦都没有做,他起身配合护士拔针,跟护士说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护士见他是自己来的,这么久都没个人来看他,以为他是外地来的学生,在这里举目无亲的,也没个人照顾,对他就有点心疼,拔完针后还叮嘱他说:“回去之后记得多喝热水,按时吃饭吃药,不要吃生冷香辣的东西,如果有复发的状况,马上来看医生。这种天气细菌滋生很快,很容易生病,你可以去买点感冒冲剂备着,下次觉得自己要感冒了就喝一包预防。” 姜思悦摁住棉签,感激地对护士说:“谢谢姐姐,今天麻烦你了。” 护士微笑道:“这些都是我们的职责,不用客气,你回去记得先吃饭再吃药哦。” 告别了热心的护士姐姐,姜思悦拿着药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很耀眼,姜思悦不得不眯着眼睛,突然就有种破茧重生的感觉。 这次生病将会成为他人生中一个宝贵的经验,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就不用再害怕了。 姜思悦听从盛景行和护士的叮嘱,去餐馆里要了一份鱼粥和骨头汤,打算给自己补好身体,不要影响学习生活和兼职。 外边的东西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有家的味道,姜思悦想去以前不管是吃饭还是喝汤,盛母和盛景行都要千方百计地哄他喂他,如果现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那么任性了。 吃饱喝足,姜思悦慢吞吞地走回宿舍,室友们都已经醒了,老二戴耳机玩他的游戏,老四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直播,老大应该是去图书馆了。 见姜思悦回来,老四把手机零食一放,连忙上前迎接他,见他手里拎着医院的袋子,脸色苍白,紧张地问:“思悦,你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人了,我们还以为你又去兼职了呢,原来你是去医院了吗?是不是生病了,现在还难受吗?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陪你去医院照顾你啊。” 姜思悦被他的热忱弄得心里暖暖的,感觉自己十分幸运,能有这么好的室友,他拍拍老四的胳膊,让他放宽心:“我没事了,今天早上我起得太早了,不好意思叫醒你们。” 老二也顾不得队友的叫喊,放下耳机凑过来摸他的额头,见没有异常才放心,说道:“哎,思悦,你可别觉得不好意思,大家既然一个宿舍,那就是一家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下次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用跟我们客气,就算是三更半夜,哥几个背都要背你去医院。” 姜思悦会心一笑:“好,我记得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帮忙。” 老四问他:“思悦,你吃过饭了吗,我们正准备叫外卖呢,你想吃点啥,我帮你一起买了,你吃了就好好睡一觉,今晚肯定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姜思悦:“我刚才在外面吃了粥,就不吃了吧,我出了好多汗,准备洗个澡睡一觉。” 老四道:“行吧,你去洗,记得洗热水啊,你尽管休息,晚饭我帮你带。” 姜思悦洗完澡上床后,忍不住拿出手机给盛景行发微信:我感觉我的室友们都很好,知道我生病后他们都十分关心我,我现在一点都不难过了。 把信息发过去,姜思悦拿着手机等了好一会都没见盛景行回复,便以为盛景行是去吃午饭了,没有再等下去,他把手机往床尾一放,盖上被子补眠。 盛景行登机的时候就把手机关了,一直到下机都没有看到姜思悦的信息,所以也没有时间去回复。 第159章 姜思悦这一觉睡得够久, 老大下午从图书馆回来听说他是生病了,还特意踩上梯子去摸他的额头,见没有发烧了才放心。 那时候姜思悦醒了一次,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在摸他, 还以为他是在家里,眯着眼睛喊了声景行行。 老大见他醒了, 问他要不要喝点水,姜思悦睡得正舒服, 见面前的是老大, 也懒得爬起来了, 就说他还想睡。 “行,你睡着吧,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老大这才放心地下去。 姜思悦又闭上眼睛继续睡他的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觉得有些渴,半醒半睡的,却不想爬起来,干脆又翻个身继续睡。 宿舍的门开了又关, 应该是室友出门买饭去了,姜思悦肚子有点饿,想要张嘴叫老大给他带点清淡的, 眼睛却睁不开,说出来的话声如细丝。 他感觉有人走到他床边,离他很近的地方,连有些喘息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然后脸被碰了一下,他以为是老大来叫他吃饭了,翻过身体准备慢吞吞地爬起来。 姜思悦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被子从他身上滑下来,睡衣也被扯到了肩膀那里,还坐在床上揉眼睛,睁开眼一看,站在他床前的不是盛景行是谁? 他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是在梦里还是出现幻觉了,于是又抱着被子准备躺下去继续睡。 盛景行见他睡得脸颊红彤彤的,一脸迷糊样,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他挂了电话后一路从百里外的城市赶来,结果这小破孩还不把他当回事。 他抬起手去捏姜思悦的耳朵,姜思悦的耳郭薄又敏感,几乎是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姜思悦以为是哪个室友恶作剧,从被窝里伸出个手来挥开作乱的手指,囔囔道:“不要闹,再让我睡会,晚点我再起来吃饭?” 盛景行听到这话眸色一暗,生病瞒着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不按时吃晚饭,这还得了?他干脆推了推姜思悦的肩膀,喊道:“悦悦,起床,我带你回家。” 姜思悦猛地坐了起来,看到盛景行后嘴巴都张大了,一脸的不可置信:“景行哥你怎么来了?” 老四回答他说:“刚我下去买饭的时候看到叔叔在宿管大爷那里登记,就顺便带他一起上来了。” 盛景行从姜思悦的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放到床上,沉声道:“快换好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 姜思悦明显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拿着衣服还有点呆,直到盛景行敲了敲他的床,他才急急忙忙地把衣服换上。 下床的时候盛景行怕他大病过后身体虚弱,还特意扶了他一把,让他坐在椅子上亲自给他穿鞋。 老二看得羡慕不已,喃喃道:“思悦,你家亲戚对你真好。” 姜思悦被盛景行抬着一只脚,不能乱动,只能不好意思地抓抓凌乱的头发干笑。 盛景行给姜思悦穿好鞋,拉着他站起来,对宿舍其他人说:“悦悦今天麻烦你们照顾了,如果方便,我请你们吃个饭?” 老大刚好带饭回来,见宿舍里多了个男人,想了一秒才记起来这是姜思悦的亲戚,他还特意给姜思悦带了汤面,问道:“悦悦,你今晚要跟你家里人回去吗?” 姜思悦看着老大拎着的晚饭,又看看盛景行,无声地询问盛景行的意思。 盛景行道:“今晚我先带他回去,等他病好了,改天让他请你们去吃个饭。” 姜思悦反应过来,附和他说:“对对对,老大我今晚先回家,明天上午再过来上课。” 老大见他有人照顾了,放心地说:“行,在家里养病也方便一点,你就回去吧,明天如果赶不过来,我就跟老师说一声,帮你请个假,你不用担心。” 姜思悦笑着谢过他们,说道:“等我病好了,我一定请你们吃大餐。” 老四一边吸着面条一边应他:“得了,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盛景行带着姜思悦下楼的时候又引来很多人的瞩目,想起上次姜思悦说的有人以为他是自己包养的小情人,不禁觉得好笑。 姜思悦像个没事人一样和他牵手,看着没心没肺的,盛景行见他走路也不专心,捏了捏他虎口的软肉,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跟他说:“宝宝,你再不走快点,爸爸抱你了。” 姜思悦啊了一声,见楼梯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如果盛景行把他抱着走,那岂不是丢大发了? 他连连摇头,乖巧地说:“不用了爸爸,我自己走。” 身边经过的那个大男生看得有些呆滞了,上楼没注意看路被楼梯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去,好不狼狈。 姜思悦想要看过去,盛景行却紧紧拉着他的手,目不斜视地下楼。 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了,校园里走动的人不少,有些刚从校外回来,有些正准备去逛夜市,也有去图书馆看书的,氛围特别好。姜思悦睡了一天,病早也好了,这时候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又因为盛景行来看他,他就更高兴了,一边走一边较劲地去踢脚下的落叶。 姜思悦感觉自己有好多话要跟盛景行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还在想要怎么跟盛景行分享他的校园故事,就听到迎面而来的那个女生在叫他。 盛景行听有个甜腻的女声在叫姜思悦,下意识就抓紧了姜思悦的手,眯着眼看向他们走过来的那个女生。 学姐原本是见了姜思悦想跟他打个招呼,问他今天怎么没有去兼职,但是看到姜思悦身边还站了个比她高了两个头不止的男人,动作就有点犹豫。 姜思悦认出这是带他兼职的那个学姐,一时有些心虚,就怕她把他去兼职的事抖给盛景行知道。 盛景行感觉他手心发冷汗,便误以为姜思悦跟这个女生有什么瓜葛想瞒着他,捏着姜思悦的手不禁又加大了力气。 他低头皮笑肉不笑地跟装作缩头乌龟的姜思悦说:“悦悦,有人跟你打招呼,你怎么不应一声呢,爸爸妈妈在家里是怎么教你的来着,嗯?” 最后那声“嗯?”听得姜思悦头皮发麻,他硬着头皮跟学姐打了个招呼,含糊其辞地问:“学姐刚从外面回来吗?” 学姐见姜思悦跟她搭话了,胆子才大一点,问他说:“今天早上没有等到你,我就自己去了,现在看到你就问一声。” 姜思悦干笑道:“我今天生病了,去了医院,所以没有去找你,不好意思啊。” 学姐哦哦两声,问道:“那你现在病好一点了么?昨天的确是有点晒了,下次我给你找个好一点的地方。” 盛景行听他们俩一来一回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不禁醋意大发,咳了一声问道:“悦悦,这位是你的同学么?” 学姐这才想起来姜思悦身边还站了个气势很足的高大男人,一时又有些局促,这里光线有点暗,她也看不清这个男人的模样,只觉得一阵阵压力。 姜思悦装傻地啊了一声,才想起来介绍似的,对学姐说:“这个是我、是我……” 该怎么跟学姐解释盛景行跟他的关系呢,姜思悦一阵阵心虚。 盛景行却装出很大方的样子,直接跟面前的女孩子说道:“我是悦悦的爸爸,你好。” 姜思悦听到盛景行这把官腔的语气,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还生气了,又听他跟别人说他是自己的爸爸,就有些羞耻,只好悄悄躲到盛景行背后,假装他什么都不知道。 学姐愣了半天,似乎有点难以接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声叔叔好。 盛景行想要从她口中问到些什么姜思悦瞒着他的事情的线索来,就很自然地跟学姐搭起话来:“今天悦悦放了你鸽子,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吧?” 学姐连忙摇头:“没有的没有的,他生病了也是情有可原。” 盛景行问道:“你们今天是打算去哪里玩吗?” 学姐啊了一声,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们是去兼职来着,小学弟不是不熟悉嘛,我就带他一下。” 盛景行眯了眯细长的眼,警告似得握紧姜思悦想逃避的手,跟学姐继续聊道:“你们是去做什么兼职啊?” 学姐心大,丝毫没有注意姜思悦对她挤眉弄眼的表情,跟盛景行说道:“有很多啊,比如发传单搞促销这些,有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盛景行点了点头,言不由衷地说道:“不错,挺合适打发时间的,还很有意义。” 姜思悦见他们聊起来没完没了的,终于忍不住从盛景行身后探出头来,缠着盛景行说:“我好饿啊我要饿扁了我们快去吃饭吧,学姐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 学姐摆了摆手,说道:“不了,我回来的时候就吃过了,你和叔叔去吧。” 姜思悦跟学姐挥了挥手,目送她走远,才可怜巴巴地看向盛景行。 盛景行看着他委屈的样子,什么气都发不出来,闷声把他带去停车场。 姜思悦觉得他是在生气,一路紧紧跟着他的脚步,没话找话说:“景行行你是不是生气了啊,你为什么生气啊你告诉我我帮你消气啊。” 盛景行开了车门把他塞进去,弯腰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脸,见他夸张得嗷嗷叫了才放开,佯怒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姜思悦揉着自己被捏痛的脸,小声试探:“因为我瞒着你我去兼职的事情?” 他这个样子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盛景行叹了一声,揉揉他的头,说道:“我气你不懂得照顾自己,随随便便拿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健康去开玩笑。” 姜思悦讨好地蹭他的手心:“我下次不会啦,我会注意的。” 盛景行从另一边车门上车,把车开出了校门,往市中心开去。 姜思悦好奇地问:“景行行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明明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你还在外地出差呢?” 盛景行没好气地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令人不省心的小东西,我挂了电话就赶航班过来的,工作都没处理完,还特意麻烦司机过来接我来你学校这边,你个小坏蛋。” 姜思悦心里高兴极了,他晃着腿说:“如果我没有生病,那你就来不了这边见我啦。” 盛景行带他去喝粥,点了几样清淡的荤素,非要喂他个两大碗才作罢。 姜思悦知道盛景行是在关心他,而且他有错在先,就格外听话,乖乖地吃了盛景行喂给他的所有东西,回到家肚子都还圆滚滚的。 盛景行放好钥匙,就见姜思悦四肢大敞地躺在客厅的那块地毯上装死,怕他沾了地板的凉气,又过去把他抱到沙发上坐,给他揉吃撑了的肚子。 姜思悦舒服地眯起眼睛,配合着盛景行的节奏咕噜咕噜地叫,看起来贱兮兮的。 陪姜思悦消了一会食,盛景行才带着他上楼洗澡,姜思悦黏在他身后不放手,要一起洗。 盛景行躺在浴缸里,身上趴着姜思悦,他拿着毛巾给姜思悦擦身体,摸到腰臀那里的时候想起来问他:“今天屁股针打了哪边?” 姜思悦懒洋洋地说:“左边。” 于是盛景行大手摸上去,到处摁了摁,姜思悦猝不及防被他摁到今天的针口,痛得差点从盛景行身体跳起来,水花被他弄得到处都是。 “嗷,痛痛痛,轻点,轻点。” “下次还敢不敢乱生病了。”盛景行话说得虽然狠,动作却轻了很多,手在姜思悦打过针的那片肌肉周边打着转给他按摩。 姜思悦泡着热水,身下就是盛景行厚实的怀抱,还被盛景行揉得舒服,没意思地哼哼着,盛景行却揉得火起,又舍不得吃了他,只好拉着他的手相互撸了一发。 回到床上姜思悦已经昏昏欲睡,浴巾被他滚得一床铺开,翻个身就抱着空调被不愿意松手了。 盛景行擦干自己的身体,跟着躺上去,因为姜思悦才生了病,所以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姜思悦捂热了空调被,又不安分地在床上滚起来。 “好热啊,想吹空调。” 盛景行把他拉到怀里抱紧,用被子把他盖上,拍拍他的背说:“今晚不开空调。” 姜思悦不服气:“为什么不开,你难道不觉得热么?” 盛景行淡淡地应道:“不觉得。” 姜思悦摸了一把他散发着热气的胸膛,囔囔道:“谁说不热,你看你都在冒热气。” 盛景行见他胡搅蛮缠,一掌拍在他臀/部打过针的地方,低声道:“今天打针不够痛是吧,还学不乖呢嗯?要不要我一点点跟你算下账?” 姜思悦吃痛地捂住屁股,见盛景行要动真格,才乖乖地把脸埋进盛景行的怀里:“你不要生气嘛,会变老的。” 盛景行揉揉他被打疼的地方,问他:“以后还惹不惹我生气了?” 姜思悦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以后一定很乖的。” 这话一听就没有说服力,盛景行叹气问他为什么要去做兼职。 “是钱不够花么?”盛景行寻思着这也不应该啊,普通大学生一个月两三千都绰绰有余了的,更何况给他的信用/卡额度都有一万了,加上邓梅和姜老爷子偷偷给他的,怎么都应该够了才对。 姜思悦又摇头:“已经很多钱了。” 盛景行:“那为什么还要去打工?” 姜思悦纠结了一会,才决定把他做兼职的原因说出来:“你生日快到了,我想自己挣钱给你买礼物。” 盛景行手上的动作一顿,对这个回答不算意外,但还是觉得心里狠狠地跳了一下,也没有刚才那么咄咄逼人了,他拍了拍姜思悦的背,沉声道:“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姜思悦小说嘟囔道:“那不一样,我想给你花我自己赚的钱。” 盛景行没有回复他,姜思悦说着说着自己打起了呵欠,很快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盛景行想起以前母亲说服他找个人过一辈子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你要学会对别人好,然后别人才会对你好,两个人一辈子,总是相互照顾相互支持的。” 第160章 盛景行在临市陪了姜思悦几天, 怕他又生病,每天都开车送他上下学,姜思悦被他管得厉害, 更别说去找兼职了。 对此姜思悦很是不满, 他都已经做好自己的赚钱计划了,结果被盛景行管教几天, 什么都没做成。 下车的时候姜思悦慢慢吞吞地扯他的安全带,问盛景行他什么时候回去。 盛景行绕过来给他开门, 顺手拎起他的小背包, 见他磨磨蹭蹭的在嘟囔什么, 干脆弯腰给他解开安全带,搂着他的腰把他抱出来。 姜思悦怕掉下去,双臂紧紧地抱住盛景行的脖子, 等盛景行腾出一只手开了家里的门,他又问一次:“景行行你什么时候回去工作啊?” 盛景行放好钥匙,把他的身体往上托了托,反问他:“你这么想我走, 嗯?” 姜思悦心虚地嘿嘿两声,说道:“我不是怕你耽误工作嘛,你可是要养我四年的, 不好好工作,我们俩都去喝西北风吗?” 盛景行捏了一下他的屁股肉,笑问:“你不是说用做兼职的钱养我吗?” 姜思悦痛得皱起脸,挣扎着从他双臂上滑下去:“如果你不嫌弃每天只能跟我去吃街头小摊的话。” “嗯?”盛景行听到这话, 立马皱起了眉头,警告似的看着他。 姜思悦马上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以后不许吃那种东西,又不是没有钱给你花,你要做兼职可以,要在照顾好自己的前提下才能做,兼职的钱你可以存起来,花销就用我给你的,要是再生病,就不要怪我找人看着你。” 姜思悦听了这话,不服气地吱哇大叫:“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侵犯我的人身自由权。” 盛景行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姜思悦就萎了,扁着嘴说:“好的爸爸。” 盛景行揉了揉他的头,叹气说:“你总得让我放心,我才能放心让你去做你自己的事。” 姜思悦乖顺地点了点头。 等姜思悦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了,盛景行才安心回去给他的那个项目善后。盛景峰听手下说盛总项目跟人谈了一半,第二天就溜之大吉了,当下有点哭笑不得,只好过去亲自坐镇。 等到盛景行回来,盛景峰把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的摊子丢给他,关心地问:“悦悦那边的事都忙完了?” 盛景行捏着疲惫的鼻梁,他刚下飞机就赶过来,连觉都没得睡,身体有点吃不消。 “嗯,只是个小病,就是我不放心他,就多待了几天。” 盛景峰心疼自己弟弟跑来跑去,跟盛景行提议道:“要不你那边的工作还是让别人接手,你安心去照顾悦悦?” 盛景行道:“等观察段时间再说吧,如果悦悦实在不行,到时候你想留我都留不住。” 盛景峰笑骂:“见色忘义的小崽子。” 姜思悦等盛景行一走,又开始了他的兼职大计,他的课程不算少也不算多,每天的作业都能及时完成,放学和晚上的时间他待在宿舍也没事做,就想着找点活干。 后来他盯上了学校食堂旁边的那家奶茶店,如果在学校内兼职,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说锻炼的机会就少了些,但能有效利用课余时间。 他去了几次奶茶店,把里面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趁着和年轻的老板娘闲聊,成功打入了内部,成为了小店员。 过了几天后,盛景行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姜思悦发的图文。 姜思悦:终于买到了自己的座驾! 配图是一辆七成新的山地车。 二狗子:……我的悦,你怎么上了一个月的大学就穷成这样,你家老爷子没给你钱花么? 姜思悦回复二狗子:这是用老子自己赚的钱买的好么,这叫有志气有骨气,你这种米虫不会理解的。 二狗子回复姜思悦:啥,半岛首富家的小公子居然要自己赚钱买东西?你家是面临破产了吗? 二流子回复二狗子:二狗你过分了啊,你这种没有工作的人压根就不知道工作的辛苦,悦悦多懂事啊,多明白事理啊,都会自己赚钱了,你这条米虫。 二狗子回复二流子:喂喂喂,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二流子回复二狗子:去去去一边去,哥哥要继续工作了,懒得理你。 姜思悦不理会他们的争论,他正给他的爱车洗澡呢,虽然说不是一手车,但也是花了他几百块钱买来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钱,他心里可有成就感了,一边擦车一边吹口哨。 擦到一半他的手机响了,他只好把抹布搭在车座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是盛景行的电话,想必也是看过了他的朋友圈。 姜思悦接通电话,一只手继续擦他的车子,喂了一声说:“景行行,我买的山地车酷吧?” 盛景行嗯了一声:“怎么不多加点钱,买辆新的?” 姜思悦甩甩胳膊,说道:“新的要两三千呢,这辆才几百块,也没有哪里坏的,擦干净就好了,我现在要省吃俭用。” 盛景行淡然地说:“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思悦学着老二的语气,应道:“好叻。” 盛景行:“中秋快到了,到时候我去接你,你不要到处乱跑。” 姜思悦想起来外公家的那一架子葡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问道:“家里的葡萄熟了吗?” 盛景行:“熟了,外公外婆和妈妈天天唠叨着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姜思悦好久没见外公外婆他们,又想到熊熊,也不知道它有没有长大。 姜思悦的专业课老师是学校里著名的教授,还带了几个研究生,手里有不少项目,都是和专业相关的,是个很诙谐的老头子,姜思悦上他的课都很认真,每回都挤在最前排,一字不漏地做笔记。 老头子最喜欢这样的学生了,点名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他的名字,以后有事没事都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 姜思悦心里打着小算盘,他看中了老头子手里的资源,想等他专业知识学得个皮毛,就死缠烂打混到老头子的研究班去见识见识,打打下手什么的。 假期很快就到了,九月最后一天姜思悦没有课,奶茶店的老板娘关门回家过节去了,宿舍的其他人也早已搭上回家的车,盛景行没有那么快到,他一时没事做,收拾好行李后就骑着他的山地车到学校附近的生态园去。 他以前很少踩车,所以觉得新鲜,又能锻炼身体,中午的太阳有点大,他戴着帽子都出一头汗。 回学校时他在校门口治安处看到一辆眼熟的车,他再靠近一点,看清了车牌,这不正是盛景行的车嘛,而盛景行在治安室里登记,没有注意到他。 姜思悦把车往旁边一停,等盛景行出来就扑上去吓他,盛景行见他一头大汗,非但没有被他吓到,他还被盛景行训了一顿。 “这么大太阳,你又想去医院了是么?” 话是这样说,盛景行从车厢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给他解渴,喂他喝了小半瓶,才放过他。 姜思悦擦擦嘴巴,推起他的山地车跟盛景行说道:“我回宿舍拿行李,很快的!” 盛景行看他跨上车,风风火火地往宿舍楼那边去,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车之后姜思悦想起来问盛景行:“你刚到的吗?要不要先去吃饭?” 盛景行回道:“我已经订了菜馆,先过去吃饭。” 姜思悦嗷了一声。 回半岛虽然不算远,但也要开三四个小时的车,姜思悦原本还兴高采烈地跟盛景行分享他上课的趣事,被空调吹着吹着就睡着了。 等他睡了一觉,盛景行还在开车,看了眼导航还有一半的路,姜思悦不由得担心起盛景行来,毕竟开车开久了也会疲劳的。 他试探性地问盛景行:“要不我来帮你开一段?” 盛景行看着他问:“你确定你能开?” 姜思悦拍拍自己的小胸膛,自信地说:“我成年的时候就拿到驾照了。”更别说他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敢开着车在半岛横冲直撞了。 盛景行便在路边停了车,跟他换个位置,姜思悦擦掌磨拳地坐上驾驶座,手痒痒地摸着方向盘,还有点手生的感觉。 他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开过车了,虽然在半岛他曾经是个路霸,但从来没有上过高速,还有点小紧张。 盛景行让他系上安全带,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拉上安全带。 这辆车的性能不比他的玛莎拉蒂差,因为车型不同,开车的感觉也不一样,盛景行这辆要稳一些。 姜思悦十分专注地看着道路,以往只有他自己,开车的时候就能豁出去,但是现在车里多了另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他就不得不重视起安全来,不求快,但求平安到家。 盛景行当然也不敢让他乱开,全程都在副驾驶座上指挥他。 回到外公家已经是傍晚,姜思悦刚把车停好,就听到二熊的叫唤声,他兴奋得连车钥匙都不拔,解了安全带就往院子里跑。 二熊没有想到它会回来,它原本只是去迎接盛景行的,结果和许久不见的小主人碰面,激动得直接撞上去,不管不顾地抬起前肢趴在姜思悦大腿上撒娇。 姜思悦硬是被这一坨肉给撞得往后退两步,好不容易稳住,想要把二熊抱起来,结果用力一举,愣是没有举起来。 他捏了捏二熊的咯吱窝,上面除了长毛就是肉,比开学前是大了一倍不止。 姜思悦佯怒道:“好你个二熊,在家把我那份饭都吃了吧?” 盛母听到院子里姜思悦的说话声,连忙走出来迎接,见姜思悦和二熊较真,就喊他一下:“悦悦啊,回来了怎么不进屋,正准备吃饭呢。” 姜思悦停下挠二熊的痒痒,转身往盛母那边扑去,撒娇劲丝毫不输二熊:“妈妈我好想你啊,你身上好香,今晚都做了什么菜啊?” 盛母笑着拍拍他的背,说道:“还不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快进去洗手。” 姜思悦进去和外公外婆打了招呼,在洗手间洗了手出来,盛景行也刚好进屋,好像又回到了还没有上大学的那些日子,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样的生活姜思悦感觉自己能过一辈子。 吃饭的时候姜思悦把在学校时发生的事挑挑捡捡地跟盛母外公外婆分享了,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一大早姜思悦就被盛景行叫醒,见盛景行穿得还挺正式,迷迷瞪瞪地问他要去哪。 盛景行给他换衣服,回答他说:“今天中秋,我们得去姜公馆看看老爷子。” 姜思悦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拍了拍懵懂的脑子,马上从床上下来。 探望姜老爷子的礼品盛景行已经准备好了,姜思悦提着五花八门的礼品,想起去年他还闹脾气,说姜老爷子才不稀罕这些东西,还在家里聚餐的时候跟姜老爷子闹僵,实在太不应该了。 以往中秋家宴都是中午那顿饭,今年姜老爷子怕姜思悦在其他兄弟姐妹面前尴尬,就把家宴时间改成了晚上,中午专门用来跟姜思悦吃饭。 姜老爷子自从放下担子后,精神是越来越好了,姜思悦把礼品交给佣人,过去就是个熊抱。 “爹地,你有没有想我!” 姜老爷子笑得一脸皱纹,拍着他的背说:“想,当然想!怎么样,自己在大学还适应吧?” 姜思悦往旁边一坐,拿起个橘子给自己剥了皮,一半递给姜老爷子,又掰了一片喂给盛景行,把昨晚和外公他们说的那些事情又一字不漏地说给姜老爷子听。 姜老爷子听说他去做兼职,惊讶道:“是爹地给你的钱不够用么?” 姜思悦连忙摆手:“我这是要锻炼自己,我都已经做好计划了,等我跟我们教授混熟,我就要去他的团队给他们打下手,积累经验,争取早点毕业回来陪你们。” 姜老爷子听后笑眯眯地夸他:“不错,我们悦悦就是有志气。” 姜思悦的目标是三年完成学业然后回半岛工作,以前他是恨不得离开半岛,去没有姜家人的地方过自己的生活,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他才发现半岛才是自己最留恋的故乡,这里有爱他的人,也有他爱的人,陪伴才是最好的回报,所以他想早点毕业,早点回来,孝敬长辈,陪伴爱人。 第161章 一眨眼时间到了年尾, 姜思悦已经在大学学习了半年,他的学习进度也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姜思悦成功混进了老教授的团队,跟在学长学姐后面打下手, 学长学姐们是学电视节目方向的, 在本地的电视台给一个规划中的节目策划。 这对姜思悦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进入深秋初冬的时候, 奶茶店的生意就萧条下来,老板娘也不需要人帮忙了, 给了姜思悦一笔可观的遣散费, 姜思悦就有空跟着学长们整日往电视台跑。 天气越来越冷, 而姜思悦还是得早起,今天他们要去室外考察,姜思悦也得去帮忙。 老教授允诺姜思悦, 如果这个节目成功播出,那他就会做姜思悦的推荐人,向校方申请让他提前毕业,于是姜思悦充满了干劲, 恨不得为事业废寝忘食。 但是冬天的早上实在太冷了,姜思悦和研究生那些学长学姐们不在一个校区,所以他只能自己出发, 骑他那辆山地车。 不过他给自己买了耳套帽子口罩和手套,虽然说不能彻底御寒,但也聊胜于无,出校门的时候他给自己买了豆浆包子, 一边吃一边赶路,单手骑车这个技能已经被他练得炉火纯青。 他去到的时候学长学姐们已经在了,他们正在布置设备,模仿节目组取景的模式,见到姜思悦风尘仆仆地赶来,学姐好心地跟他说草地那边有热水,让他先去暖一暖手。 姜思悦放好山地车,给自己水壶倒了水,捂在手里,等手脚都暖起来了,他也加入队伍,开始今天的任务。 盛景行今天也没闲着,离邓梅和程旭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的婚期就选在圣诞节那两天,他去挑选了礼物,又打算给姜思悦请个假,带他回来准备飞夏威夷。 姜思悦参加了研究生的项目他也是知道的,并且并不反对,他跟姜思悦的辅导员请了五天假,又去跟姜思悦的教授说明情况。 老教授听说是姜思悦的母亲要结婚,难得有点八卦,姜思悦都长这么大了,也应该是二婚了才对,怎么还如此隆重。 学传播的人大多有信息雷达,老教授联想到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老牌影后和某老总结婚的新闻,老教授在电话里小声地问道:“难道思悦的妈妈是邓梅?” 盛景行默认了,老教授感叹道:“不愧是影后的儿子,怪不得学习起这个专业来完全没有压力。” 姜思悦还不知道盛景行已经到学校,并且还给他请到假了,他正在取景场地给学长们拍摄的景色照片回去备用,就听到盛景行的专属铃声响起。 他跟学长说了声抱歉,把设备递给学长,拿着电话往小树林那边跑。 盛景行等接通电话后,听到姜思悦气喘吁吁的声音,关心道:“悦悦,你在做什么?” 姜思悦等喘了两口气,才应道:“我还在外面取景呢,景行哥怎么了?” 盛景行:“我现在在你们学校了,你在哪,我过去接你吗?” 姜思悦惊讶地咦了一声:“你来找我啊?我现在还没忙完呢,估计得到下午。” 盛景行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问:“你在哪个地方,我过去接你吧。” 姜思悦看了不远处还忙得一团乱的学长学姐,下意识不想让盛景行过来,一来盛景行会让他分心,二来盛景行太招摇了,他还想低调地在这个团队里学习。 “你还是先回小别墅吧,我一会忙完了回学校拿点东西就过去。” 盛景行没有听他的话回小别墅,而是把车停在姜思悦回宿舍必经的路上等。 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姜思悦收拾好工具放到学长开来的面包车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学长见他大冬天的自己跑过来,就问他:“学弟,要不你搭我们的车吧,我把你送回你们校区,顺便请你吃顿饭。” 姜思悦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了学长,我骑车就半个多小时的事,而且我有点急事,就先不和你们去吃饭了,下次吧。” 学长见他好像挺急着走的,也没有勉强他。 这个时候没有早上那么冷了,甚至还出了太阳,就是风有点大,吹得姜思悦直眯眼。 路过校道的时候姜思悦看到了盛景行的车,而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的盛景行靠在车边站着,一动不动地像想着事情,看着冷漠又沉稳。 姜思悦把车停下,从包里拿出单反拍了一张盛景行的照片,才推着车过去叫他。 盛景行见姜思悦手都冻红了,不禁又心疼,把他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取暖,责备道:“都说了让我过去接你,看你冻成什么样了。” 姜思悦眯着眼睛享受盛景行的体温,说道:“反正也不远,而且我要给学长学姐们留个好印象,要是他们看到你开着一辆豪车去接我,说不定会以为我是玩票性质的富二代,不带我玩了呢。” 盛景行没有想到他心思这么细致,把他的手捂热后,陪着他走到宿舍楼拿行李。 老二见姜思悦又要回家,羡慕地问:“你这是请假了吗,又回家去?” 姜思悦应道:“我去参加我妈的婚礼。” 老二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妈妈结婚?” 姜思悦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好说:“我家的情况有点复杂,反正是她要和别人结婚。” 老二也理不清他家亲戚的关系,糊糊涂涂地哦哦两声,又问:“你是和你爸爸一起去吗?” 姜思悦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别扭呢?于是上车的时候他盯着盛景行看了好几秒,直到盛景行转头问他怎么了。 “都是因为你误导我的同学,现在他们都以为你是我亲爸!” 盛景行轻笑:“这不挺好的吗,有我这样的爸爸是不是觉得很威风?” 姜思悦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才、才没有呢。” 邓梅结婚这件事在娱乐圈引起了轰动,不少媒体都在报导她和程旭的婚事,甚至连以前的蛛丝马迹都翻了出来,浓墨重彩地宣扬。 好在程旭有先见之明,将婚礼定在夏威夷举行,这样就能阻拦一部分国内不入流的八卦社,以免传出更加离谱的传闻。 姜思悦跟着盛景行回到半岛,在家里见到了邓梅寄来的那张烫金请帖,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她和程旭的名字,喜庆而大气。 抛开以往哥哥姐姐侄子侄女的婚礼不谈,这还是姜思悦如此期待的第一场婚礼,他甚至激动得像是自己结婚了一样,拿着请帖兴奋得满屋子跑。 盛景行怕他撞到家里的家具,直接把人揽进怀里,拍着背安抚道:“好了好了,悦悦,你别跑了,来跟我去试试你的礼服。” 姜思悦从他怀里探出头,咦了一声:“我还要穿礼服么?” 盛景行拉着他的手进卧室,从衣帽间拿出一个礼盒来,打开里面是一套白色的复古燕尾服。 姜思悦拿起衣服,左看右看,似乎还挺满意,他问盛景行:“这是什么时候给我做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盛景行回答道:“这是你妈妈连同请帖一起送过来的,是拜托设计她婚纱的那个法国设计师一起订做的,她希望你能在她婚礼的时候穿。” 姜思悦噢了一声,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一比,刚好合适的样子,看来妈妈是对他的身量做过功课。 “那你的呢,妈妈有给你做衣服吗?”姜思悦想起来问。 盛景行又拿出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套黑色的西装,跟他这套有些相似。 姜思悦突然奇思妙想:“我们俩是不是要给程叔叔当伴郎团啊?” 盛景行笑道:“你怎么不猜自己是去给妈妈当花童的?” 姜思悦想了想他走在新人前面一手提着花篮一手撒花的样子,不禁觉得可怕:“我都这么大了,这种事情不合适我来做了吧?” 他们俩第二天搭飞机前往夏威夷,举办婚礼的那个小岛已经被布置成一片花海,花瓣从港口一路铺到主持婚礼的礼台。 程旭财大气粗地请了很多专业人士来布置婚礼现场,姜思悦跟盛景行去看的时候婚礼设计师还在指挥工作人员们放花盆挂气球,好不热闹。 婚礼要明天才举行,这时候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被安排住在附近的别墅和酒店里,姜思悦和盛景行作为女方至亲,邓梅特意给他们安排了她蜜月别墅里的房间。 邓梅和程旭都去招呼客人了,姜思悦吃过午饭后在别墅周围兜了一圈,越看越激动,仿佛结婚的是他一样。 盛景行看出他脸上的羡慕,拉着他的手说道:“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为你办一场还要隆重的婚礼。” 姜思悦却摇摇头:“我其实挺不喜欢办婚礼的,感觉好麻烦好别扭啊,而且要花好多钱,上次订婚的时候也是,我笑得一脸僵硬,听别人恭喜我都听得尴尬癌犯了。” 盛景行亲他的嘴角,叹息道:“那该怎么办呢,我可是很想成为你名正言顺的爱人。” 姜思悦回吻他一下,狡黠地笑道:“不要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们俩又去看了别墅后面的海,姜思悦带着很大一顶草帽,坐在篱笆上面看海浪上飞来飞去的海鸥,盛景行靠着篱笆,时不时在他耳边说一两句话。 海浪声有时很大,姜思悦听不到盛景行说什么,只好摘下帽子把耳朵凑过去,盛景行看着他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的耳郭,干脆张开嘴唇,把他的耳尖含进嘴里,不轻不重地嘬吸。 姜思悦被吻得腰部以下都软了,只能靠在背后盛景行的怀里,被盛景行搂着亲吻。风很大,姜思悦耳边都是风浪在呼啸,心跳的感觉却很明显。 远处的婚礼现场,那个挂在正中间的大钟也被风吹得荡起来,沉重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像是已经开始了一场婚礼。 姜思悦微微喘着气,被盛景行一把抱起来往屋里走,姜思悦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吹走,在人工草地上翻了几个圈,惊起一地白鸽。 盛景行把姜思悦抱进房间,他们俩安排到的房间在一楼和二楼的中间,是别墅里的独立空间,不易被人打扰,而且空间很大,采光很足,按理说这里才应该是新房,但不知道邓梅怎么想的,居然把这里腾给他们俩住。 姜思悦被放到床上时还没回过神,他沉浸在盛景行给他的那个绵长温柔的吻里,还回味地舔了舔嘴唇。 盛景行却脱了他的鞋子,把他的脚放到床上,让他躺下,姜思悦紧紧地拉着他,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觉,浪费这浪漫的大好时光。 “我想去海边喝椰汁。” 他说的海边是在另一面的海岸,当地的居民在椰林里摆了不少桌椅和太阳伞,卖的是果汁饮料,以及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生椰子。 盛景行把他被风吹乱的刘海梳理好,也侧躺到他身边,抱他进怀里,哄他说:“等睡醒觉再去,今晚有单身party,听说是篝火晚会,你可不要犯困而错过了。” 姜思悦一听这事,眼睛都亮了,在篝火边跳夏威夷草裙舞简直不要太high。 盛景行见他更不想睡觉了,拍拍他的背,沉声道:“先睡觉。” 姜思悦哪里睡得着,即使被盛景行双臂困在怀里,他的心还澎湃着,思绪都已经跑到外面去了,翻来覆去地不想老实睡觉。 盛景行原本都快睡着了,被他翻个身弄醒,睁开眼看到怀里的姜思悦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挪动身体,一股火气蹭蹭蹭地烧起来,直接把人压在身下。 姜思悦终于安静了下来,整个人趴在床上,一条细瘦的胳膊垫在枕头上,白净的皮肤上有几个暗红的印子,看起来性感而脆弱,让人怜爱。 盛景行俯身看着他的睡相,姜思悦在睡梦中也不满地半嘟着嘴,口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来,双唇红润。 像只被欺负得狠了的小宠物,盛景行回想起那种不亚于水乳/交融的感觉,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抱着他的动作不禁又放轻了些。 为了弥补被吃干抹净的姜思悦,盛景行在睡醒午觉后把他带去沙滩喝椰汁,姜思悦穿着宽松的T恤和沙滩裤,踩着人字拖走在沙滩上,时不时又好动地跑进浅滩里玩水。 盛景行在木头搭建起来的饮品店用流利的英语跟老板买了两个椰子,姜思悦迫不及待地抱了一个在怀里,低头吸了一口甘甜的椰汁。 来度假的人不少,可能是程旭和邓梅请来的亲朋好友,但对姜思悦和盛景行没有影响,他们不认识别人,别人也不一定见过他们。 姜思悦两三口就把他的椰汁喝完,还觉得不够解渴,见盛景行在看手机,面前的椰子没怎么动过的样子,他舔了舔嘴巴,把盛景行的那个换过来,含着盛景行用过的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姜思悦喝得太狠了,那些带着啤酒麦香的液体把他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喝到了什么变质的东西。 盛景行把姜思悦的小动作都收于眼下,见他吃到苦头了,才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嘴。 姜思悦伸出舌头哈了半天气,吐槽道:“你这是什么东西啊,味道这么奇怪?” 盛景行说道:“这个椰子里面混了啤酒,你不要乱喝。” 姜思悦气鼓鼓地看着他:“可是我还渴。” 盛景行便招来老板,跟他多要一杯椰奶。 姜思悦这才满意,一边吸杯子底下的果肉,一边晃着腿,时不时蹭在盛景行的西装裤上,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等姜思悦玩得心满意足了,盛景行才结账,牵着他的手往别墅的方向回去。夕阳倒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照在姜思悦的脸上,连上面的绒毛都染成了橘色。 姜思悦陪着盛景行走了一会,终于抑制不住狂喜的内心,松开盛景行的手放飞自我地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乱叫,原本平静的海面又被他踩出一片片水花。 盛景行慢慢地走在姜思悦后面,看着他越跑越远,然后回过头来对自己喊了什么话。 “景行行我爱你,我爱你——” 姜思悦的声音伴着海风迎面扑来,震得盛景行心里一阵阵悸动,心里满得像溢出了水。 回去之后姜思悦跟邓梅打了个照面,邓梅穿着夏威夷风格的长裙,栗色的波浪长发束在一个花环里,耳垂挂着两个夸张的耳环,她跟姜思悦说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晚餐是自助餐。 邓梅的婚礼来了不少明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跟邓梅也有交情,她们远道而来,邓梅当然要重点照顾她们,只好把姜思悦拜托给盛景行带。 姜思悦看着桌子上放的火鸡和蛋糕,一个劲地流口水,他手里拿着碟子和叉子,见什么都要尝一尝,一圈下来,他的盘里就堆满了食品。 盛景行找了个偏僻一点的角落,拉着姜思悦面对面坐下,用姜思悦的叉子一点点给他喂食,姜思悦看着远处的篝火,吃东西也心不在焉的,奶油糊了一嘴也不知道。 邓梅和程旭被好友们起哄跳舞,邓梅只好拉着程旭的手,在篝火边跳起当地的草裙舞。 可怜了程旭穿着一身正经的西装,跳起来十分滑稽,引得邓梅的圈内好友哈哈大笑。 姜思悦和盛景行也去凑了热闹,不过没有去邓梅那里,他不想打扰母亲的欢乐,于是拉着盛景行去了个没人的火堆,两人坐在沙滩上烤火。 月亮倒映在远处的海面,一片安宁的银色光辉,姜思悦对着月亮举起手,又觉得不够完美。 于是姜思悦拉着盛景行往别墅走,说是有东西要给他,盛景行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跟着他回去。 姜思悦神神秘秘地关上门,拿出盛景行放好的行李包,乱翻起来。 盛景行问他要找什么东西,见他把衣服物品翻得到处都是,就有点头疼。 姜思悦遮遮掩掩地说:“我自己找就好了,你不要过来啊,我会咬你的。” 说着还呲了呲一嘴小白牙,盛景行懒得去惹他炸毛,干脆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他搞什么小动作。 姜思悦在他的包里摸到了他要的东西,把它迅速地拿了出来,藏到后背,然后跟盛景行说:“你先闭上眼睛。” 盛景行配合地闭上眼睛,姜思悦不放心地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见他一动不动的,才放下心来。 盛景行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姜思悦要搞什么鬼,他感觉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左手被姜思悦小心翼翼地抬起来,体温与体温的碰触在黑暗里被放大了几倍,下意识他就要去抓住姜思悦的手。 姜思悦被他吓了一跳,抬头见他还闭着眼,才松了一口气,接着佯怒道:“不要乱动!” 盛景行便听了他的话,任由他拿着自己的手摆弄。 他听到了什么细微的碰撞声,然后一个冰冷的东西从他无名指的指尖滑到骨节那里。 心脏几乎是同一时间就乱跳起来,盛景行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姜思悦半跪在他跟前,一手还保持着托住他左手的姿势,而他的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朴素的银质戒指。 姜思悦心虚地想抽回手,结果被盛景行用力一拉,扑进了盛景行的怀里,他被紧紧地抱住。 好一会儿,盛景行才把他拉开一些,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次,问道:“另一只戒指呢?” 姜思悦才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盛景行接过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另一枚戒指。 他当着姜思悦的面拿出那枚戒指,拉起姜思悦的左手,把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 床前的地毯洒满了落地窗照进来的月光,皎洁的月亮照耀着他们交叠的双手上戴着的戒指,姜思悦举起盛景行的手,认真地问道:“盛景行先生,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么?” 盛景行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低声应道:“Yes,I do。” 为了买这对戒指,姜思悦攒了一个学期做兼职的钱,加上各种比赛的奖学金,教授那个项目的奖金,零零散散攒了好几千。 他带着他的那些钱进珠宝店的时候,心里也很忐忑,他怕自己的钱不够买一个上档次的戒指,他迫不及待地想跟盛景行证明他的爱,已经一天都等不下去了。 选戒指时姜思悦想起去年盛景行的生日,他用姜老爷子给他的零花钱,脸不红心不跳地就买了个几百万的手表,但是现在他连买一对几千块钱的戒指都紧张得厉害,就怕买了盛景行不喜欢,或者不合适。 回想起来,姜思悦还是紧张,他焦躁地在盛景行怀里辗转,盛景行拍了拍他的背,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又伸手去摸了摸盛景行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小声地说:“我现在只能给得起你这个档次的戒指,等我以后工作了,我会给你补一个更好的。” 盛景行笑着把他揉进怀里,说道:“哪有人想着换结婚戒指的,一对戒指代表一对爱侣,既然相互戴上了,就要至死不渝,这个就很好了,我很喜欢。” 姜思悦在盛景行怀里拱了两下,仰起头说:“可是我想给你最好的。” 盛景行就势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抵着他的额头,用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说道:“你已经是最好的了,没有什么比你更好了,我很庆幸遇到你,更加庆幸你对我的坚持,谢谢你给了我另一个人生。” 原本盛景行以为姜思悦去兼职就真的只是为了给他买生日礼物而已,生日那天收到姜思悦送给他的紫水晶挂饰也没有多惊讶,但毕竟是姜思悦辛辛苦苦赚钱买来给他的,他也觉得很欣慰,他把挂饰和家里的钥匙挂在一起,姜思悦不在的时候,就假装姜思悦陪在他身边。只是没有想到,姜思悦真正想送给他的是戒指。 姜思悦听得不好意思,转开眼别扭道:“我也很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呢。” 或者继续流浪街头,或许纸醉金迷,虚度人生,姜思悦想都不敢想下去,后怕地抱住了盛景行。 第二天的婚礼十分隆重,邓梅一大早就起来化妆,穿上洁白的婚纱,戴着神圣的头纱。 因为邓梅没有长辈陪伴,姜思悦就担任把她带到新郎身边的亲人角色。 姜思悦被盛景行伺候着穿上繁琐的燕尾服,衬衫的领子是古欧贵族的款式,缝了好几层花边。 盛景行弯腰给他系领子上的带子,绑成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姜思悦起身走了一圈,小皮鞋在木质地板上踩得哒哒作响,镜子里那个男孩子被白色的衣服衬得唇红齿白,整一个翩翩少年郎。 盛景行今天担任程旭的伴郎,所以不能陪姜思悦到邓梅房间去,姜思悦很紧张,出门的时候还跟盛景行要了一个吻才安心不少。 邓梅已经化好了妆,穿着拖地的长裙坐在凳子上,优雅而温柔。 邓梅的伴娘不少,都是影视圈的女星,今天却统一穿着白色的纱裙,真心实意地给邓梅捧场。 其中就有温莜。 姜思悦和温莜打了个照面,温莜见到他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紧张,姜思悦却神色如常,过去亲吻了一下邓梅的手背。 他挽着邓梅的手,陪她走过长长的婚礼之路,花瓣从天而降,洒了他们一身。 道路的最尽头站着程旭,程旭的后面是对他笑得一脸温柔的盛景行,姜思悦有种错觉,这场婚礼的主角其实是他们。 姜思悦把邓梅交到程旭手中,才退到盛景行身边,教父在礼台上询问新人,姜思悦又想起昨晚盛景行说的那句“Yes,I do”。 花瓣和礼炮突然洒了一天天空,白鸽也扑着翅膀往高处飞,新郎新娘在起哄的祝福中接吻,姜思悦偷偷地牵住盛景行的手,盛景行低头,与他相视而笑。 新娘的捧花被抛上天空,与花瓣一同落下,不知道是谁抢到了捧花,成为下一个被祝福的人。 第162章 大结局 邓梅已经退出娱乐圈三年有余, 和程旭结婚后她便在家里当了贤内助,偶尔给程旭的工作出谋划策,必要的时候陪程旭出席各种酒会晚会, 做足了贤妻的形象, 给程旭在人前赚得不少面子。 即使她已经不再踏足娱乐圈,但每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 都令媒体争先恐后地报导,甚至有胆大的记者将话筒塞到他们夫妇面前, 问他们什么时候生孩子。 程旭笑而不答, 邓梅也不加理会, 外界又开始猜测他们俩是不是其中一个无法生育,随之传出很多不负责任的流言蜚语。 姜思悦偶尔也看到那些不入流的八卦,甚至义愤填膺地在邓梅面前吐槽, 末了看了眼恩恩爱爱的两人,试探性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宝宝啊?” 姜思悦已经想通了,他有盛景行照顾,以后也是要跟盛景行过二人世界的, 到时候陪伴父母的时间会大大减少,以前不想邓梅另组家庭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除了父母就无依无靠,如今他已经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 当然也不会自私地让母亲为了他放弃天伦之乐的机会。 如果邓梅真的和程旭生了他的弟弟或者妹妹,他也会尽可能地去照顾的。 邓梅听后微微作笑:“妈妈不打算生孩子了,妈妈要补回欠你的十几年时间。” 姜思悦吃葡萄的动作一顿,葡萄从他嘴里掉出来, 在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盛景行见他失礼的样子,把他的头拧过去用纸巾给他擦嘴。 姜思悦偏开脸问邓梅:“可是你们没有孩子的话,以后程叔叔的事业谁来继承啊?” 程旭揽着邓梅,冲他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毕业后可以到我公司来,我教会你后就把公司交给你,我陪你妈妈周游世界。” 姜思悦头摇得比什么时候都厉害:“不不不,我不合适,程叔叔不要再打趣我了。” 程旭道:“这不是打趣,悦悦,我跟你妈妈早已经做了绝育,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儿子,公司迟早也要交给你的。” 姜思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俩,却没有在他们的表情上找到一点破绽。 邓梅见自己儿子一副为难得要哭出来的样子,拉了拉程旭,安慰他说:“没事悦悦,你叔叔在开玩笑呢,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要记得无论如何,妈妈和程叔叔这里永远是你的港湾。” 开车回家的时候盛景行问起姜思悦毕业后的打算:“悦悦,毕业后你想做什么?” 姜思悦毫不含糊地回答:“当然是找工作啊,拿着个人简介四处应聘到处碰壁什么的。” 盛景行问他:“不打算到我那边去工作吗?” 姜思悦看着他开车也很有魅力的侧脸,撇了撇嘴:“跟你在一起太影响工作了,而且你们公司的人都认识我,尴尬。” 盛景行:“可是你总得对自己未来的工作方向有个计划,从事什么行业,合适什么职位。” 姜思悦见盛景行说起在学校整天听就业指导老师给他们念叨的话,捂住耳朵缩在副驾驶座上一副我不听的样子。他处在从校园迈向社会的阶段,怀着一腔热血和满心的忐忑,在未知前途的起点,有着属于年轻人的自信和蛮劲,听不得大人的孜孜教诲。 姜思悦大学提前毕业,大三下学期末他与大四的毕业生一起领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并参加当年的毕业典礼。 盛景行和父母,邓梅和程旭一起参加了姜思悦的毕业典礼,并订了酒店,给他办毕业酒。 邓梅第一次以姜思悦母亲的身份参加姜思悦的学校活动,姜思悦作为这一届的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她和程旭并肩坐在观众席,认认真真地把姜思悦说的每一句话都听进去。 盛景行今天拿了姜思悦的单反,站在礼堂靠边的位置,把穿着学士服的姜思悦拍下来做留念。 毕业典礼散场后,姜思悦在礼堂外边找到了他们,问盛母和邓梅要不要跟他合影。 他大大方方地揽着邓梅和盛母的肩膀,程旭和盛父分别站在两边,在大学校园里最有特色的标志物那里拍了一系列的照片。 程旭见都是盛景行给他们拍照,便主动提出换盛景行来照相,姜思悦跟妈妈们拍照的时候到放得开,和盛景行站在一起后反而别扭起来。 盛景行实在太高了,他们俩站在一起不好摆姿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好姜思悦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和盛景行勾肩搭背地拍了好几张。 “思悦!”姜思悦正和盛景行凑在一起看单反里的照片预览呢,就听到有几个人在叫他,他往不远处一看,才发现是他的室友们。 姜思悦迎面走过去,给他们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老二看他头顶着笨重得滑稽的学士帽,手痒地抓了抓歪在一侧的流苏,嘿嘿笑道:“行啊思悦,像模像样的,恭喜毕业了。” 老大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比我们早一年毕业,原本还以为能当四年室友的,时间过得真快。” 老四点头说:“就是,我都没减肥成功呢,三儿你就毕业了,太不厚道了,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以后有空可要带一些半岛的特产来给我们吃啊。” 姜思悦和他们三抱成一团,依次拍了他们的肩膀,义气地说:“肯定的,以后你们要是毕业没地方去,也可以来找我,请你们吃几顿饭还是可以的。” 老四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嫌弃我吃得多把你吃穷了。” “哈哈哈哈哈哈。” 四个年轻人的笑声传出很远,盛景行捣鼓好了单反,冲姜思悦喊道:“悦悦,我帮你们拍几张照片。” 老大一拍脑袋,反应过来说:“对哦,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来来来找个地方站好来,哥几个沾思悦的光提前拍毕业照。” 姜思悦跟他的室友们去了不少地方,盛景行一路跟在他们后面抓拍,等回去之后做成相册给姜思悦留念。 程旭见时间差不多,把他们喊回来,说该去吃饭了。 姜思悦知道他这一走,就不再是这个学校的在校生了,看着相处三年的室友,他也舍不得。 程旭走过来,对姜思悦的室友们说:“你们也一起来吧,就当是给悦悦饯行。” 老大老二老四都是还没毕业的年轻小伙,虽然平日里在同龄人之间很活跃,但在程旭这样事业有为的成功人士面前,还是十分局促,老大抓了抓后脑勺,推辞道:“今天就不用了吧,之前思悦也请我们吃了饭,你们一家庆祝就好,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姜思悦却觉得程旭这个提议不错,拉着耳朵最软的老四,用美食诱惑他:“今天我们去TW吃大餐,一起来吧。” 老四久闻TW大酒店的盛名,不禁有些嘴馋,可是又感到为难,毕竟老大老二都不去,他自己一个人去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姜思悦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拉着老大,一手推着老四,回头对楞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老二喊道:“老二走吧,就是大家一起吃个饭庆祝,下一次我们几个吃饭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 为了给几个孩子腾出自在的空间,盛景行让出他的车给姜思悦开,他和盛父盛母搭程旭的车。 姜思悦坐到盛景行的驾驶座上,等他们都上了车,才启动了车子。 “第一次坐豪车,还有点小激动呢。”老四兴奋得摩拳擦掌。 老大怕一会入了桌不会叫人,便打算在路上跟姜思悦做好功课,他趴在座位后面问姜思悦:“今天来的都是你的家人么?分别都是谁和谁啊?刚才来叫我们的那个是你继父么?” 姜思悦应道:“今天来的都是我爸妈,一个亲妈一个继父,另外两个也是爸爸妈妈。” 老四停下欣赏豪车的动作,掰着手指算了一下,问道:“那还多出来一个啊,哦,那个是你亲爸吧,他没有再婚么?” 姜思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简直这个误会简直让他哭笑不得,不过他已经大学毕业,以后就算学校里有他什么流言蜚语他也不怕了。 “那个啊,那个其实是我男朋友,已经扯证了的那种。” “啊?!”在座的其他三个人满脸惊讶。 直到进了酒店,三个室友还是一脸懵逼,姜思悦手里转着车钥匙,他这个当事人完全不觉得尴尬一样。 盛景行他们提前一步到酒店,特意在电梯门口等他们上来,老大老二老三偷偷地看了一眼他们俩,为他们曾经的误会而感到心虚。 姜思悦拉着他们三进了包厢,邓梅已经解下了丝巾和墨镜,见儿子和他的朋友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老四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抬眼看到面前的邓梅,吓得往后一退,急忙扯着姜思悦问:“思悦,这个是你亲妈么?我怎么觉得她跟某个女星很像啊。” 姜思悦拍了拍他厚实的背,说道:“她就是你以为的那个女星。” 老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感觉姜思悦身上都是秘密,看着他的眼神都像是膜拜大佬。 姜思悦安抚他说:“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当明星了,你就把她当做一位普通的阿姨,我妈妈挺喜欢我结交的朋友的,你们放开心来吃吃喝喝。” 这一场毕业酒就交给姜思悦主导,大人们小声地交谈着,丝毫不影响姜思悦跟他的同学叙旧和畅想未来。 姜思悦和室友们干了一杯,气氛才轻松起来,想到今后彼此分隔两地,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几个小年轻不由得感悟万分。 老大回想了一遍他们的大学生活,又想到他们也即将大四,离走向社会不远了,于是心生感慨,又给他们倒了一杯,起身说道:“来,我们祝思悦今后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工作顺利,也祝思悦和他的男朋友恩爱两不疑,干杯!” 姜思悦和盛景行也端着酒杯起身,跟他们干下这杯酒,说道:“谢谢你们三年来对我的照顾,也祝你们学业进步,前程无忧,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姜思悦看着面前熟悉的大楼,有些怀念,又有些迟疑,他手里拿着应聘的材料,身上穿着严谨的西装,以前他是作为姜家的小少爷肆无忌惮地出入这里,而现在他是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前来应聘。 他来悦娱应聘的事情并没有透露给姜家任何一个人知道,甚至连邓梅和盛景行都瞒着,他想到悦娱工作的目的也很明确,他从小时候就答应过姜老爷子,会帮他管理悦娱,所以大学也选择了相关的专业。 虽然后面才知道他并不是姜家的血脉,他谢绝了姜老爷子要把悦娱转让给他的好意,却没有忘记他对姜老爷子的承诺。 不靠姜家的背景空降,也不会索取不属于他努力得来的任何利益,仅仅作为一个普通的员工,靠自己的工作领取相应的薪酬。 今天来面试的人不多,姜思悦在经理战战兢兢的眼神中,坐到了被面试者的座位上。 早在姜思悦踏进大门的时候,就有机灵的人打电话给总部的秘书处,得到姜正丰的示意,一定要把人留住,尽量满足姜思悦提出的要求,放宽招聘条件。 如果没有猜错,经理觉得他的大老板此时正在赶往这边来的路上,他只需要把姜小少爷挽留下来,拖个时间就好。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个小少爷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一本正经地跑来面试,看着也不像是为了好玩的样子。 姜思悦见胖胖的经理拿着他的资料翻都不翻,不禁觉得奇怪,他问道:“经理,面试还不开始么?” 经理被他吓得在空调环境里出了一身汗,连忙说道:“就快了,就快了,您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姜思悦端端正正地坐好来,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姜思悦,今年二十一岁毕业于临市大学传媒系传播学专业,在大学期间参与了……” 经理时不时看看手表,计算着大老板什么时候能赶过来,他可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个小少爷今天是不是来捉弄他们的呢。 姜正丰来得很快,前台的接待甚至都没看清楚来人,就见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电梯处。 经理的助理接到前台的通知,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说是有事需要经理处理,经理抱歉地看向姜思悦,说道::“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姜思悦松了口气,第一次面试,来之前他把两页纸的自我介绍都背下来了,念到后面差点忘词,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备用的小抄,趁没人的时候再记一记。 听到门响的一瞬间,姜思悦马上把小抄塞回口袋,做出正襟危坐的样子来,可是往门口看去,却见是很久没见的姜正丰,顿时吓得站起来。 姜正丰也很久没见过他,印象中总是胆小怕事虚张声势的小孩子,两三年间也长出了大人的模样,穿上西装看着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他想起姜思悦小时候那么小点黏人的样子,不禁感叹时光的无情。 “回来了怎么不去见一见爸爸,他一直很想你。” 姜思悦听到姜老爷子的事,才回过神来,心虚地应道:“我还想给他一个惊喜。” 姜正丰看着他低头的动作,放软了语气跟他说:“你愿意回来这里,爸爸会很高兴的,他一直想把这个公司交给你,当初给你的那份转让书也还在他那里,只要你想要,他什么时候都能给你。” 姜思悦却摇头:“我不要这个公司,我只想在这里工作,我读三年大学,学了那么多知识和经验,不是为了空降这里当个甩手掌柜的。” 姜正丰盯着他的头顶好半天,也不见他服软,要是以前姜思悦这样被他看着,早就该炸毛或者找借口逃开了,他意识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子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矜贵小少爷了。他叹了口气,说道:“随你吧,你要是想靠自己的实力,那我就让经理回来继续面试你,不过基层的工作会很辛苦,你好好考虑吧。” 晚上回到家,盛景行能感觉到姜思悦的心情很好,想起来今天早上他说要去面试,看样子应该是很成功的吧。 盛景行挽起袖子进厨房做饭,姜思悦放下手机也跟着进去,洗干净手给盛景行帮忙。 见他一边洗菜还一边哼歌,盛景行忍不住笑问:“有这么开心吗?” 姜思悦嗯哼了一声,兴奋地说道:“我下周就要开始上班啦,你等着被我包养吧!” 他手舞足蹈地,给自己甩了一脸的水珠,盛景行给他擦了擦脸,才问道:“是什么工作?” “项目部的助理!拉到一个赞助可以有很多提成呢!”姜思悦想到很快就能赚很多钱,然后包养盛景行,成为人生赢家,还有点小激动。 盛景行不忍心打击他的上进心。 不过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看了姜思悦的能力,姜思悦原本就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孩子,有才情有交际,能说会道,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加上长得好看,谈合同简直易如反掌。 悦娱今年要投资的几部影视,都被姜思悦搞定,虽然有不少人是看在程旭和邓梅的面子上才答应合作,但和姜思悦交流过后,掏钱也十分爽快了。 不过表面看着简单,私底下还是比较辛苦的,姜思悦得陪那些大客户吃吃喝喝,虽然也不会为难他,但也得做做样子。 今晚是去酒吧应酬,这个客户也不知道去哪找到的这家小酒吧,环境还挺幽雅,用来谈生意并不违和。 然而客户并不谈生意,而是两杯酒下肚,跟他说起一些陈年芝麻的老事来,姜思悦做出倾听的姿势,耐心地听他絮絮叨叨,时不时应两句,再讲解自己的看法,宽慰两声。 讲到最后,年过不惑的老板摆了摆手,结了账,跟姜思悦道谢,并说他会照合同上面的约定给姜思悦负责的项目注资,并感谢姜思悦愿意倾听他的烦恼。 姜思悦客气地把人送到门口,帮着他的司机把人扶进车厢,并目送车子远去。 这个时间还不算晚,但是他答应盛景行每天晚上必须九点半前回家,他想着今晚要喝酒,所以没有开车来,这个地方有点偏,打车回去也不方便,便拿出手机给盛景行打电话,让他出来接自己回去,顺便去江边兜兜风。 毕竟现在早出晚归的日子也挺枯燥的,姜思悦无比怀念以前只用撒娇卖萌的生活,然而他现在有了目标和动力,就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去实现。 他放下手机,就听到酒吧里玻璃碎掉的声音,接着一个尖锐的男声囔囔起来:“董阳!你再在我这里发酒疯我就把他丢大街上去!以后再也不会收留你了!” 这个名字,这个声音还有点熟悉,姜思悦往大门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漂亮的男人拉着一个醉鬼,往楼上大喊:“陈铭赶紧下来帮我把这酒鬼轰出去!” 醉鬼拉着年轻男人的手,声音狰狞:“我没有发疯,他还爱着我的,他给了我好多钱,你这里算什么,我高兴了,把它买下来都不是问题。” 小于听到这醉鬼喝醉了都还在说梦话,还想拿富商给他的遣散费买下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小酒吧,气得把董阳摔到了地上,骂骂咧咧道:“你倒是买啊!你现在有钱吗!一个大男人整天就知道靠被包养而活,你丢不丢脸!还想买我这里?陈铭,把这醉鬼丢出去!” 叫陈铭的那个男人费劲地把人架起来,抱怨道:“都说了不要让他进来,你都不知道他多疯,要是把我也给扑倒了,看你怎么办?” 姜思悦见他们要出来,连忙让开位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条小路。 盛景行来的时候见姜思悦在路口站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看着站得都有点麻木了,分分钟能睡着一样。 盛景行开了车门,把姜思悦叫醒,等他进来后握住他被风吹得有点凉的手背,问道:“不是让你在酒吧里等我吗,怎么在外面干站着,累不累?” 姜思悦摇了摇头,侧过身抱住盛景行的脖子,响亮地啵了一下,突然开心地说:“我今晚又谈成一笔钱,年底放假我请你去地中海旅游啊!” 盛景行捏了捏他的脸,在他变形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应道:“好。” 姜思悦还是很兴奋,突然想起来说:“我们一会先去超市吧,明天要去外公家看望他们,后天要去程叔叔家,顺路去看看爹地,妈妈她们一定有给我准备好吃的了!嗷!真是个充实的周末。” 虽然说是出来旅游,因为这个时候国内正是各种影视奖项的颁奖典礼,姜思悦从事了娱乐圈这一行业后,自然对这些也很上心,一连几天待在酒店里用手机看直播。 “我感觉今年温莜能拿下双料影后。”在主持人宣布影后得主之前,姜思悦信誓旦旦地跟盛景行说。 即使知道姜思悦和温莜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从姜思悦嘴里听到,心里的占有欲又开始作祟,他把姜思悦压在床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关键时刻姜思悦的手机被弄掉,他嗷的一声要把手机捞回来,盛景行却把他的手拉到头上定住,然后低头狠狠地吻住他的嘴唇。 姜思悦后面只顾着吞盛景行的口水了,连主持人念了温莜的名字都没听到。 地中海不管是气候还是景色都很宜人,姜思悦坐在别墅后院的露天阳台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搜索悦娱今年获奖的艺人名单,虽然邓梅引退了,但悦娱很快又培养出一批接班人,其中温莜的发展最让人瞩目。 姜思悦想起那天在酒吧看到的人和事,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在浏览器输入了施乐的名字,他的拇指在回车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施乐的名字抹去了。 别人的人生怎么样,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过得很好,并不需要靠别人的悲惨来衬托。 盛景行端了两杯果汁出来,见他还在玩手机,便说了他两句。 姜思悦从躺椅上抬起头,与盛景行四目相对。 盛景行被他看得心里一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拂开他被风吹乱的刘海,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第163章 番外 盛景行看着客厅墙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指向九点,分针又快转了半圈,都没见姜思悦回来。 随着姜思悦工作能力越来越出色, 在外面的时间就越来越久, 久到三天两头不在家吃饭,甚至吃饭休息的时候都在打电话。 盛景行知道姜思悦是为了履行曾经那个承诺, 所以也不曾干扰过他,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等人归来, 总会有几分落寞。 挂钟分钟指向六的时候敲响了一下, 盛景行终于从沙发站起, 拿上手机钱包钥匙,换了鞋子开门出去。 华世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出出入入的富豪名媛, 少爷小姐,富丽堂皇的灯厅,时不时响起男人粗犷的笑声和女子娇媚的嗔怒。 暗金的厚地毯从门口铺到楼梯,再到每一楼层的每一个包厢门口。 包厢里群魔乱舞, 乌烟瘴气的,昏黄暧昧的吊灯照不亮室内,只见赤膊露肩的男男女女嬉戏玩闹。 长沙发上单独侧躺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一手撑在沙发上,搁着脑袋小憩,手上一枚不起眼的戒指闪着银色的光。他的西装解开了扣子,衣襟从胸前敞开, 因为闷热,里面的衬衣也解了两个扣子,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小块锁骨的皮肤。漂亮的脸被灯光蒙上一层暧昧的柔光,看着有几分醉意。 他这个样子令周围的男男女女悸动,不管是因为出众的容貌,还是不菲的穿着,亦或是他不凡的身份地位,都吸引着包厢里的人。 姜家公开承认的养子,悦娱的新老总,老牌影后和UM总裁的儿子,这些标签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悦娱如今与UM强强联手,策划了一个大制作,合作刚刚谈妥,旗下参与的艺人就壮着胆子怂恿上任不久的老总出来庆祝。 程旭如今年过半百,对这些活动早已不感兴趣,何况他结婚后便为邓梅守身如玉,每天都准时下班回家,更别说参加这些花天酒地的庆功会了。 于是拗不过旗下艺人要求的姜思悦,只能连带程旭那一份,陪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艺人和下属来华世庆祝。 这些人都很有眼色,知道该讨好谁才有出路,一来就纷纷给姜思悦敬酒,拍这个刚上任不久老总马屁。 姜思悦虽然谈生意的时候一分不让,但私下里还是很好说话的,他深知得人心者得天下,想要下属对他忠心为他效力,他就要给下属一些任性的机会,一拉一放,恩威并施。 在场的人见他给面子,又多敬了他几杯,姜思悦红的白的一下肚,醉态就浮在脸上了。 他摆摆手说他喝不下了,让他们自便,艺人们还想再来几杯,但被姜思悦稍微抬眼看了一下,就不敢上前了,只好把酒敬到其他高层管理那里。 那些高层见老总闭了眼看不到了,就放浪形骸一些,一手搂着一个小艺人,跟着KTV唱两句,又就着怀里人手上端的酒杯喝一口,high得不行。 悦娱这几年发展得好,签了不少人,有些是挖墙脚过来的,有些是跳槽来的,也有很多刚毕业或者刚出道的新人。 资历老一点见识广一些的就放得开,知道该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去给自己创造发展的条件,拍高层的马屁毫不忸怩作态,那些高层在悦娱混了几十十几年,早就摸熟了圈里那套潜规则,对别人的投怀送抱来者不拒。 而嫩一点的新人放不开,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引不起高层的注意,也接受不了那些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就一直没有出头的地方。 这些新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年轻老总的身上,在他们看来姜思悦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身世显赫,比起那些老头子要好得多了,只是碍于姜思悦在公司严谨正直的作风,不敢轻举妄动。 听说这位年轻的老总早已经有家室,进公司前就结婚了,和另一半十分恩爱,但除了他左手无名指那个简简单单的银戒,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这个事实。 又听说其实老总喜欢的是男人,但年少的时候也包养过女星,应该是个会玩的双,于是胆子大一点的,就打起了姜思悦的注意。 说实话姜思悦这副样貌就算是放在充满了俊男美女的娱乐圈中也很突出,甚至出席某些公共场合,他都比明星要吸人眼球,甚至有媒体打趣过,如果哪天悦娱频临破产了,只要悦娱的老总愿意出道,分分钟能力挽狂澜。 几个新人在姜思悦躺着的沙发旁边你推我我推你的,谁都想上去试一把,又谁都不敢轻易上前,但又怕被人抢了先机,一个个脸上都是纠结。 姜思悦喝醉了酒,在陌生而吵闹的环境也睡不安宁,他的手臂一滑,头一磕,从睡梦里惊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看着面前茶几上的玻璃杯发呆。 那些小艺人里不知道是谁先推的谁,一个人高马大的小鲜肉被挤出来,踉踉跄跄地站到姜思悦面前。 小鲜肉将计就计,见老总低垂着眼看着酒杯一动不动,那长长的睫毛在暧昧的灯光下映出一片阴影,将鼻梁都遮去一部分。 能跟这样优质的男人滚一次床单似乎也不亏,小鲜肉想象着把老总扒光压在身下肆意侵犯的情形就很激动,于是他假惺惺地蹲到姜思悦跟前,虚心假意地关心他说:“小姜总,您还好吗?” 说着他抬起手,想要放到姜思悦背上趁机揩油,结果还没碰到姜思悦的衣服,就突然听到一阵闹人的铃声从姜思悦后背传来,吓得他赶紧把手收回去。 姜思悦听到熟悉的铃声,因为喝了酒反应迟钝,脑袋往左边转了转,又往右边转了转,就是听不出铃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小鲜肉见他这个样子,抓住机会献殷勤,他从姜思悦身后的沙发缝里掏出一支手机来,因为好奇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来电显示是“爸爸”二字,顿时就不敢乱来了。 小姜总的爸爸,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半岛首富姜家的老爷子,还是UM半岛区的总裁。不过都这个时间了,他们俩任何一个打电话来都不合适啊,如果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完成一段落了,UM的老总也是知道小姜总是在跟他们庆功,姜家老爷子看在小姜总为公司做出的贡献上,也不可能再找他茬了啊? 小鲜肉百思不得其解,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偷听小姜总和大boss的聊天,他当然要抓住机会,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机密的事情来。 姜思悦拿过手机,眯着眼睛盯了来电显示上那两个字一会儿,突然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得端端正正,接着才摁了通话,用一种小孩子的口吻乖巧地喊了声爸爸。 盛景行此时在华世的停车场,正准备下车去找人,听到姜思悦这么乖的声音,就知道这小东西喝多了想蒙骗过关呢。 为了能从姜思悦嘴里得到包厢号,盛景行也换上了溺死人的语气,哄着问:“乖宝宝,你现在在哪里呢?” 果然姜思悦听到这样的语气后就更乖了,他打了个嗝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在218!” 盛景行关上车门,继续哄道:“真乖,玩够了么,困不困,要不要我上去抱你回家?” 姜思悦闻言配合地打了个呵欠,顿时泪眼汪汪的,应道:“好困,要回家睡觉!” 盛景行锁了车,大步往华世里面走去,一边说道:“那你乖乖在里面等我,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乱喝东西。” 姜思悦噢的一声应下,然后挂了电话,拿着手机看了一圈周围有没有落下东西,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个人模人样的小鲜肉对他虎视眈眈的表情。 原来喝醉酒的小姜总是这样的,多好骗啊,上床时的滋味也一定不错,反差萌有木有! 小鲜肉这样想着,又对转来转去的姜思悦伸出咸猪手,姜思悦突然回头,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我的手机呢?” 小鲜肉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不敢落下。 包厢门突然被打开,里面玩乐的男男女女被打扰,往门那边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几乎把整个门口堵住,顿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盛景行看到里面的乌烟瘴气,眉头一跳,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圈,略过无关紧要的人,一眼找到了懵懵懂懂坐在沙发上的姜思悦,还有他身边蹲着的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他危险地眯了眯锐利的眼睛,大步往姜思悦那边走去。 小鲜肉见来者不善,连忙把手收回去,讪讪然地站到一边去,眼观鼻鼻观心。他以为他这个身材已经算是佼佼者,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这个男人居然比他还高了大半个头。 姜思悦看到盛景行走过来,又喊了声爸爸,盛景行把目光从那个男人身上转移到姜思悦脸上,只见姜思悦一脸醉醺醺的,还困得眼里都噙满了水光。 盛景行不禁想,要是他今晚不过来,这个小东西会不会被别人拐走了吃干抹净,光是想到那样他就一股恼火,对着讨好他的姜思悦就是一顿重重的揉头。 姜思悦浑然不觉他的怒意,坐在沙发上抬起双臂做出要抱的样子,像还小一点的时候一样说道:“爸爸要抱抱!” 这下盛景行顾不上警告其他人对姜思悦的垂涎了,他弯腰,双手穿过姜思悦腋下,毫不费劲地就把姜思悦抱了起来。 姜思悦轻车熟路地抱住盛景行的脖子,把头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然后埋到肩窝里一动不动地睡着了。 盛景行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拍了拍他的背,等他睡着了,才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小鲜肉,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小鲜肉忍不住打了个颤,等那个男人抱着小姜总走远了,他才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感觉到一股后怕。 盛景行一路无视其他人的侧目,把姜思悦抱出了华世的大门,去停车场把人放进车里。 姜思悦睡得正香就被放下,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伸手去抱盛景行的胳膊,黏人得紧。 “爸爸抱!” 盛景行忍不住亲他的脸,末了又捏了捏,笑骂:“这会倒是知道喊爸爸了,不过你犯错了,该罚的还是得罚,别以为卖乖喊几声爸爸就行了。” 随着姜思悦年龄越来越大,在外面的地位越来越高,他就越来越不喜欢撒娇卖萌了,不管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在二人世界,总是装出一副高冷强势的大人样子来,好像这样他就能追得上盛景行了一样。 而盛景行年纪越来越大,年过不惑后愈发怀念起以前姜思悦娇憨的样子来,大概是到了这个年纪父爱泛滥,他总想让姜思悦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喊他两声爸爸,满足他的恶趣味,然而姜思悦越来越不听话。 姜思悦歪着头看了他好一会,似乎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盛景行拍拍他的胳膊,哄道:“睡吧,明天再跟你算账。” 姜思悦在夜里梦到自己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抱着比他高了不知道几个头的盛景行的大腿喊爸爸,然后盛景行把他轻易地抱起来举高高,他高兴得都笑醒了,结果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睁开眼就看到盛景行的脸。 盛景行英俊的脸经过几年时光的磨砺变得更加有魅力,不管是笑着的时候,严肃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姜思悦都越来越喜欢。 他也想像几年前那样肆无忌惮无忧无虑地跟盛景行撒娇,光明正大地要抱抱举高高,但是他知道他现在这个年龄已经不合适再做那些事情了,那样做只会让人觉得怪异,不耻,唾弃,嘲笑,所以平时他都强忍着和盛景行撒娇的冲动,装作一副我很坚强很自立的样子,只能在梦里偷偷摸摸地幻想。 姜思悦想把头埋到盛景行怀里,他纠结着要不要趁盛景行还睡着,假装自己是不经意埋进去的,毕竟他很怀念盛景行的怀抱。 这样想着他鬼迷心窍一般把自己的身体挪下去一些,等回过神,他就已经被盛景行抱在怀里了。 姜思悦恼羞成怒:“你装睡?” 盛景行低笑:“是你动作太大了。” 姜思悦哼哼唧唧两声,要从他怀里出去,结果盛景行又把他抱得紧一些,看出他的小心思一样,语重心长地说道:“想要做什么就遵循自己的内心去做,不必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都是爱你的。” 姜思悦动作一顿,老老实实地窝在了盛景行怀里,又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164章 番外2 姜公馆的玉莲第四次开花的时候, 姜思悦终于学会了说一些简单的话语,他依旧霸占着姜公馆的客厅,客厅里都是他的玩具, 大大小小摆得到处都是。 客厅里巨大的液晶电视常年放着各种动画片, 像维尼熊,猫和老鼠, 迪士尼,狮子王, 这些都是姜思悦爱看的动画, 就连被人喂饭的时候, 他都要扭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 姜晔纬给他买了一套迪士尼书籍,米老鼠唐老鸭布偶,迪士尼乐园拼图和积木。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玩具, 像可以坐的充气鹿,在地上推着走的体操球,开着走的电动小汽车,甚至还有个气垫玩具屋。 当然那个气垫玩具屋是姜正丰的手笔, 姜思悦毕竟身份特殊,所以很少能去人多的场所玩,特别是游乐场这种人多的地方。某一次姜正丰过来陪他看儿童节目, 他在电视里看到那些小朋友在充气城堡玩耍,看得眼睛都瞪大了,满脸写着羡慕,姜正丰便记在了心里, 让人给他定做了一套规模小一点的,放到姜公馆的客厅一隅给他当儿童乐园。 不过很多时候姜思悦都是坐在海绵拼图上玩他的过家家,他有几个比他还大的玩具熊,加上姜晔纬给他买的那些卡通布偶,他热衷于把这些布偶排列好,心里给他们安上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身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晔纬的其他儿子时不时也会拖家带口回来看望姜晔纬,特别是姜正宇一家。 姜正宇的儿子姜煦比姜思悦大了五六岁,也是个混世魔王,八/九岁正是熊孩子的年纪,见了什么都想搞破坏。 他见爷爷最宠爱的小叔叔坐在客厅里安安静静地摆弄那几个毛绒玩具,一肚子坏水就往外泛,趁着大人们坐在沙发上聊天,他鞋子都不脱,就踩上姜思悦的拼图地板,抢走姜思悦最喜欢的那只大熊。 那是邓梅今年送给姜思悦的生日礼物,一米多高的棕熊,姜思悦十分喜欢,睡觉都要抱着才能睡着。见突然冒出来的姜煦拖走了他的熊,还在他喜欢的卡通拼图上踩了几个脏脚印,姜思悦气得呼呼喘气,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蹒跚地追着姜煦跑。 姜煦见他迈着小短腿又急又气又追不上自己的样子好玩,就跑得更快。 姜思悦看着自己喜欢的大熊被姜煦在地上拖来拖去,都要弄脏了。他虽然年纪还小,在卫生意识上却很有主见,知道拼图地板是要坐的,不能穿鞋踩,毛绒玩具很难洗,不能丢在地上,平时都很小心翼翼。现在看到姜煦这样对待他的玩具,他很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气得一张小脸通红。 姜晔纬正听三儿子跟他汇报工作上的近况,突然就听到姜思悦扯着软绵绵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喊爸爸。他放停了话题,往姜思悦那边一看,只见姜思悦和姜煦扯着一只玩具熊,姜思悦那小身体被拉得好几次就要摔倒。 这可还得了,万一姜思悦摔着碰着,姜晔纬能把气都撒在一屋子人身上,姜正宇的媳妇赶在姜晔纬之前小跑过去,打了姜煦的屁股几下,让他把熊还给小叔叔。 姜煦被打了也不退缩,也是皮得很,双手还扯着熊的耳朵,非要和姜思悦抢。 姜思悦用了吃奶的力气拉着玩具熊的脚,眼泪都憋出来了,就是不放手。 姜晔纬急忙过去抱住他,帮他从姜煦手里抢回了玩具熊,姜思悦见有人给自己撑腰,才委屈地哭起来,哭声惊天动地的。 姜正宇的媳妇不停地替姜煦跟姜晔纬道歉,一边哈腰一边训自己儿子,生怕因为姜煦这一闹,他们家就要被老二家比下去。 姜思悦被姜晔纬抱起来哄,他手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只大熊,泪痕沾了一脸,把姜晔纬心疼得不行。 “乖仔,乖心肝,不哭了不哭了,爹地疼。” 姜思悦却抱着他的熊,委屈巴巴地喊着爸爸。 姜晔纬不知他其实是把大熊当做过家家里的爸爸,还以为他是要找姜正丰,于是让人一通电话,把正在公司加班的姜正丰叫了回来。 姜思悦对人的各种称呼还很混乱,他曾经陪着保姆看了一部家庭伦理剧后,无师自通地对着姜晔纬喊爷爷,把姜晔纬弄得哭笑不得又苦涩无奈,只能抱着他一遍遍的教他喊爹地。 姜思悦知道爹地是爸爸的意思,看着已经显出老态的姜晔纬,他结结巴巴地纠正道:“是、是爷爷!大、大哥才、才是爸爸!” 他完全不知道大哥是他对姜正丰的称呼,只以为大哥是姜正丰的一个代称,爸爸才是称呼,毕竟在他的意识里,老的是爷爷,年轻的才是爸爸,比爸爸再年轻一点的就是叔叔,比他大一些的叫哥哥。 姜晔纬纠正不了他,只能由着他叫,总安慰自己等他长大一些就能明白这些辈分称呼了。 姜正丰在电话里听说姜思悦哭着要找他,把会议推给助理后,就火急火燎地往姜公馆赶,结果赶到的时候,姜思悦已经被姜晔纬哄顺了,正坐在地毯上张着嘴巴一口一口地吃姜晔纬给他喂的瘦肉蔬菜粥。 他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在门上靠了一会儿才进去,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好。 姜思悦随着年纪增长,对周围什么东西都很感兴趣,有些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吃东西的时候也三心二意的,见姜正丰回来了,因为嘴巴含着粥勺不能说话,就激动地拍起手来。 姜正丰从他身上转开视线,若无其事地问姜晔纬:“爸,您急着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他不敢在姜晔纬面前和姜思悦太亲近,怕姜晔纬忌惮他,所以装作他并不是为了姜思悦才赶回来的。 姜晔纬把勺子放下,认命一样叹气道:“悦悦哭着要找你,你来喂他吧,我哄了他一上午,现在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 姜正丰错愕地看着父亲起身,把碗勺递给他,他连忙接过被姜思悦吃了小半碗的粥,目送动作已经有些迟缓的姜晔纬上楼。 姜思悦见要喊做爹地的人不喂他了,扁着嘴呜呜了两声,扭身抓住姜正丰的裤脚,抱着姜正丰的腿从地上站起来,可怜巴巴地盯着姜正丰手里的碗看。 “要吃饭饭,吃饭饭。” 姜正丰才回过神来,拉着姜思悦在地毯上坐下。 姜思悦的眼眶还红着,听刚才姜晔纬说他哭了很久,姜正丰才想起来问他:“刚才在哭什么?” 姜思悦想起刚才的事,又委屈地弯下了嘴角,不太利索地跟他说:“嘘、嘘嘘抢我的爸爸。” 他发音不太准,又不认得字,姜字太难读了他不会说,只能模仿着别人喊姜煦小名的语调,跟姜正丰告状。 姜正丰一愣,却听得出他说的是谁,只是不能理解他口中那个爸爸指的是谁,又仔细问道:“姜煦抢你的爸爸?谁是爸爸?”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思悦看,想要从姜思悦嘴里听到满意的回复,结果姜思悦瞥了眼被放在沙发上的大熊,指着它扁嘴说道:“它、它是爸爸。” 姜正丰失落地叹了口气,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初夏时给他剃的短发现在又长出了一截,泛黄的头发摸起来毛茸茸的,又软又细。 姜思悦吃饱肚子后就把上午不愉快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可能是他的脑容量还太小记不住事情,他来气快忘事也快,一天很少有真正生气的时候,总是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与外界隔离一般。 拼图地板已经被保姆收拾过一次,脚印也擦得干干净净,姜思悦坐在上面,摆弄他那套过家家用的玩具。 姜正丰陪他坐了一会,见他打呵欠了,才问他要不要去睡觉。 姜思悦条件反射地爬到他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又往后面看了好几圈,说道:“要熊。” 姜正丰一手抱住他,一手拎起沙发上那只玩具熊,把他抱回楼上的卧室。 姜思悦睡得很快,姜正丰刚进到卧室,他就已经睡得打起了小小的鼾,口水流得一个下巴都是。 姜正丰把他放到床上,又把他的熊放到他身边,盖好被子,姜思悦无意识地往旁边摸了摸,摸到熊后才安心下来,抱着熊的一只手臂入睡。 转眼到了八月末,入学的季节,姜正丰在办公室浏览着各种各样的幼儿园,考虑把已经三岁多一点点的姜思悦送进去。他感觉到姜思悦有些自闭,怕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姜思悦以后的智商发展,所以打算提前把姜思悦送到集体里适应与人交流。 经过实地考察,姜正丰选定了一家贵族幼儿园,他去调查了一下,入学的孩子都是正经人家里的正常小孩,老师也很有爱心和耐性,家长给的评价很高。 姜正丰跟父亲商议了一下,姜晔纬沉吟一番,挥手让他自己做决定。 第二天他早早过来接姜思悦,姜思悦才醒过来,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保姆换了一套可爱的娃娃装。 姜思悦拉着保姆的手下床,疑惑道:“姆姆,我们今天要出门么?” 保姆应道:“今天大少要带您出去玩呢。” 姜思悦听说要出门,眼睛都亮了,松开保姆的手迈着小短腿往卧室外边跑。 刚好姜正丰进来找他,两人碰了个面,姜思悦个子小,姜正丰一时不察把他撞得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过姜思悦的小脑袋惦记着出门玩,摔倒了也不哭不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踮着脚去够姜正丰的手。 姜正丰弯腰把穿着熊猫装的姜思悦抱起来,问他有没有摔疼,姜思悦却不耐烦地摇头,兴奋道:“去玩,去玩!” 上车之后姜思悦踩在后座上,撅着屁股往车窗外面瞅,他出门的次数很少,所以外面的世界在他看来充满了新奇。 到了幼儿园,姜正丰把姜思悦抱出去,迎接小朋友上学的年轻幼师面带微笑地走过来,用可爱的语气跟姜思悦问好。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姜思悦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的人,小声地跟问他的老师说:“我叫悦悦!” 老师笑着夸道:“真乖,来,我们进学校看看吧。” 姜正丰抱着姜思悦在校园里参观起来,这所幼儿园占地面积挺大,还建了个小花园,有个小球场,还有一些娱乐设施,像秋千滑滑梯那种,让姜思悦看得应接不暇。 看姜思悦对这里还挺满意,姜正丰便让随行而来的姜晔纬的助理去交学费给姜思悦办入学手续,然后抱着姜思悦到教室去。 小班的教室里都是玩具,小黑板上画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姜思悦看得入迷,连姜正丰把他放到座位上都没注意到。 等手续都办完,正好是上课的时间,姜思悦还楞楞地坐在座位上,在其他活泼的小朋友里显得很突兀。 有几次姜思悦都转来转去,像是寻找姜正丰的身影,见姜正丰还站在窗户,他才安分下来,但没过多久,他又不安地挪动身体,甚至站了起来,想要往姜正丰那里去。 老师连忙过去把他哄住,跟他说课堂的规定,姜思悦听说不能乱动之后,才又乖乖地坐好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姜思悦就小跑出去找姜正丰,撒娇似的抱着姜正丰的大腿,一脸委屈。 姜正丰蹲下来问他要不要去尿尿,姜思悦点了点头,于是他就把姜思悦带去了卫生间,教他以后怎么自己尿尿。 “以后要是想便便了,就自己来这里,像这样把裤子拉下去,对准马桶。如果自己做不来的话,就去找老师,也就是刚才那个漂亮的姐姐。如果这里有其他小朋友在尿尿,你就要在外面等他出去了你再进来,千万不能和别人抢,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去找漂亮的姐姐告状,知道吗?” 姜思悦听得云里雾里的,尿了个尿后就忘了。 姜正丰又把他送回教室坐好,跟老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趁姜思悦盯着玩具看的时候,偷偷离开了。 不过他也不能放心,便留了姜晔纬的助理在这里观察姜思悦的一举一动,也是为了避免姜思悦上学第一天就被欺负。 上课的时候老师从箱子里拿出很多玩具分给小朋友们,都是一些姜思悦没有见过的玩具,他被分到了一个小皮鼓,摇一摇就能发出好听的声音来。 姜思悦玩了一会儿,觉得新奇,便想去找姜正丰分享,可他回头看到姜正丰并不在窗口,当下就慌了,哭着跑了出去。 “爸爸,爸爸!” 姜思悦到处找不到姜正丰,哭得厉害极了,老师怎么哄都没用。 坐在车里的姜正丰听着追踪器里传出来的姜思悦的哭声,硬是忍着没有下车去把人接出来。 姜思悦在学校里哭了一天,姜正丰就在学校外的车里坐了一天,放学的时候姜思悦哭累得睡过去了,是被老师抱出来交到姜正丰手里的。 为此姜思悦跟姜正丰冷战了一晚上,第二天又一大早被带上车。 姜思悦似乎意识到姜正丰要带他去昨天那个陌生的地方,刚到车前就哭了起来,还想转身往屋子里跑,结果姜正丰从后面一捞,把他带上了车。 车门一关,姜思悦就急了,他趴在车窗上大哭大闹:“我不要去幼儿园,我要回家,放我下去,我不要去幼儿园!” 姜正丰怕他拍疼手,把他抱回去哄道:“乖,去幼儿园跟其他小朋友玩不好吗?” 姜思悦哭道:“我不要自己待在幼儿园,我要回家,我要爹地。” 姜正丰一愣,接着抱住他低笑起来:“你看看你,一急起来连话都会说了,放心吧,今天我在幼儿园陪你好不好。” 姜思悦抬起头质疑道:“真的吗?” 姜正丰但笑不语。 结果当然是假的,姜正丰在第一节课下课前就偷偷走了,这回也没在校门口等,直接去了公司准备开会。 姜思悦发现自己被骗后哭得死去活来,整个幼儿园都是他的哭声,其他小朋友都偷偷看他,觉得这个漂亮的小朋友真的好爱哭啊。 午餐吃饭的时候姜思悦脸上还挂着眼泪,老师给他舀了一小碗的饭,配上南瓜和瘦肉,把勺子放到他手里,教他自己吃饭。 姜思悦哭了一上午早就饿了,他似乎意识到这里没有人会像姜正丰和姜晔纬那样宠他,委屈巴巴地学着其他小朋友的动作给自己喂饭,连鼻子里都塞进了米粒,好不狼狈。 傍晚的时候是姜晔纬过来接他,姜思悦一看到爹地就扁起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地一声就哭了。 姜晔纬笑着把他抱起来,问他今天在幼儿园好不好玩,姜思悦见他居然还笑自己,哭得更厉害了。 第165章 番外3 因为姜思悦的降生, 今年的除夕夜姜公馆终于有了一丝热闹的气氛。去年悦迩的消失,姜晔纬连年都不过了,姜公馆里冷冷清清的, 就连吃年夜饭都没有人敢出声。 今年就不一样了, 毕竟是姜思悦来到这世上第一次过年,姜晔纬提前让佣人布置好了屋子, 弄得喜气洋洋的,到处贴满了贴纸, 连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都挂了红色灯笼。 姜思悦是刚会站立的阶段, 七个月大小, 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还有多动症,把他自己放到地板上, 他能爬完一整个客厅,要是把他放回摇篮里,他还不乐意,哭着要出去。 于是保姆把他放到海绵地板上让他自己爬, 姜思悦对地板的拼图很感兴趣,爬到这边又爬到另一边,用手拍拍上面的图案, 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天花板上的灯笼吸引去,他抬着头,仰着粗短的脖子一动不动地往上看,黑黝黝的眼珠子还随着灯笼的晃动而转悠。 等姜家的子女携家带口回来吃年夜饭, 姜晔纬忙着和儿女们谈话,便无暇顾及姜思悦,怕屋里人多脚乱踩到他,就让保姆把他抱回屋里去。 姜思悦被保姆抱起来还频频回头,像是舍不得这里的热闹一样。 保姆给他洗了个澡,换上毛绒绒的大红色衣服,刚弄好,就听佣人上来说老爷要开饭了,让她带小少爷下去。 姜家实在太多人,三代同堂,一张大圆桌都坐不完,姜晔纬就是让姜思悦在桌子上露一面,让保姆给他弄点吃的放小碗里,抱到一边去喂。 姜晔纬的孙子孙女里有几个跟姜思悦差不多大的,都被母亲抱在怀里喂,姜思悦时不时往热闹的餐厅看去,保姆给他喂粥他就张嘴吃一口。 姜思悦已经长出了一点小白牙,粥和蒸蛋都能吃了,但其他的东西姜晔纬暂时不敢给他吃,而他又是出了名的小馋鬼,要是给他看到桌上那么多鸡鸭鱼肉,不给他吃一点他估计又要哭个天昏地暗。 姜晔纬让保姆单独喂姜思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姜晔纬今晚注定抽不出空来哄孩子,姜家的子孙都是要给他敬酒的,也怕餐桌上碰碰撞撞,让汤汁溅到姜思悦身上。 姜思悦的鼻子很灵,他闻到糖醋的香味,还有烤肉的味道,他知道这些能吃,光是闻着味道他都流了一下巴的口水,趁保姆转身给他拿口水巾的间隙,他就四肢着地往餐厅那个方向爬。 保姆回过头看到小少爷已经爬出一两米远,呀的一声放下碗过去把他抱回来,姜思悦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哇的一声就哭了。 这下保姆急了,怕他的哭声会惹来姜晔纬的不满,连忙拍着他的背哄,还抽手舀了一勺粥喂给他。 姜思悦哪里还愿意吃没有味道的粥,他一边哭着一边往餐桌那边看,企图吸引姜晔纬的注意力。 姜晔纬刚和儿子们喝了几杯酒,就看到保姆抱着哭个不停的姜思悦过来,姜思悦哭得脸都皱起来了,眼睛鼻子红通通的。 见状,姜晔纬哪里还有喝酒的兴致,他从保姆手里抱过这个悦迩留给他唯一的宝贝疙瘩,放到腿上颠着逗他笑。 姜思悦见终于有人惯着他,假哭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他挣扎着要站立,姜晔纬便扶着他的手臂把他虚虚地提起来,让他踩在腿上。 这个高度刚好让姜思悦看到桌上的菜,姜晔纬面前那盘菜就是烧鸡,香喷喷的,又好看,姜思悦踩着姜晔纬的大腿往前走一步,就要趴到桌子边上去够盘里那只鸡腿。姜晔纬连忙让人把他面前的酒杯啊汤碗啊筷子拿走,又把姜思悦抱回来搂在怀里。 姜思悦哪里肯待在他怀里,他伸长了手哭着要鸡腿,怎么哄都不管用。 姜晔纬也没有心思跟他的儿孙们吃饭了,就想着怎么才能把这小祖宗给哄听话,他一会低声下气地哄,一会又板着脸唬,姜思悦不吃他这一套,哭得急了还在他身上踢两脚。 “乖仔,乖宝,乖悦悦,听爹地的话,那些东西你现在还吃不得的,爹地喂你喝粥好不啦?还是要吃米糊?” 姜思悦听不下他的话,依旧哭着要爬桌子,旁边坐着的四姨太受不了姜思悦胡闹,眼看着好好的一顿年夜饭被个无关紧要的奶娃娃弄得吃不下,她放下碗筷就对姜晔纬说:“老爷,你就给他个鸡腿拿着他就不闹了,小孩子嘛,吃饱了没事做就只会一天到晚地闹,你这样哄是哄不过来的。” 姜晔纬见姜思悦跟他亲爹一样倔,叹了口气把盘里的鸡腿放他手里拿着,无奈道:“真是个小讨债鬼。” 姜思悦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手里拿到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一手抓着就往嘴里放。 鸡腿实在太大了,他一口咬不住,又急起来,拿着拼命往嘴里塞,姜晔纬怕他戳到嘴巴,连忙用手去拿住,要往外面拉。 姜思悦下意识以为这是来跟他抢鸡腿的,他的手紧紧抓着鸡腿,嘴巴也合起来咬住,姜晔纬怕他弄烂牙床,一边哄一边要把鸡腿抽/出来。姜思悦急得一口咬住鸡腿,结果姜晔纬没轻没重地拉了一下,鸡骨头磕在姜思悦刚长出来的小牙上,姜思悦顿时就大哭起来。 姜晔纬见他哭得厉害,以为是自己拿了他的鸡腿把他弄哭了,又把鸡腿放回他手里,姜思悦一手拿着鸡腿,还是张着嘴巴大哭。 正室太太坐在一边喂她儿子生的小孙子,见姜思悦哭个不停,实在影响过年气氛,她就转头过去看一眼,淡淡地说道:“怕是弄到他的乳牙了,你不要给他这种带骨头的东西吃。” 姜晔纬把手里的鸡腿往桌上一放,抱着姜思悦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终于把姜思悦哄得安静下来。 坐回来后姜晔纬夹了块炖土豆吹凉给姜思悦拿着,姜思悦闻到了芝士的香味,抓着土豆块就往嘴里放。 他哭了那么久,肚子早已经饿了,两三口把土豆吃完,又凑到桌子边伸手要吃。 姜晔纬心疼他哭了那么久,也纵容着他,他看什么就给他夹什么试试味道,姜思悦吃到苦的辣的就皱着一张脸摇头,吃到好吃的就不停地拍手。 姜思悦一周岁生日时姜晔纬给他订了个七层高的蛋糕,一层一个水果口味,姜思悦高兴得不行,头上顶着个戴得歪歪扭扭的生日帽,一手抓着一坨奶油,一手抓着一块桃肉,对着镜头笑出两颗小白牙。 等他会走之后,姜公馆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阻拦得了他了,茶几和柜子放的零食水果都被他翻出来,像柑橘橙子香蕉那些带着皮的他也不放过,用他刚长完整的几颗小白牙一口咬下去,结果当然是被果皮的苦涩味道给弄哭了,一张脸皱巴巴的委屈。 姜晔纬怕他乱吃东西,让佣人把这些东西都放到姜思悦够不着的地方,还得背着姜思悦来放。姜思悦虽然年纪小还不会说话,可是他懂不少东西,要是有人当着他的面把吃的藏起来,过后他就会走到藏了零食的柜子下面趴着,眼巴巴地往上看,谁都哄不走,直到有人把东西拿下来给他吃完他才作罢。 姜思悦暂时被姜晔纬手里的米糊吸引,他扒着碗,意思是让姜晔纬喂快一点,姜晔纬一边喂他一边跟收拾东西的佣人说:“把茶几上这些吃的放到柜子里去。” 他以为姜思悦听不懂,也不会注意到,姜思悦见他半天不动一下勺子,饿得急了,坏脾气上来又要闹。 喂饱了姜思悦,姜晔纬才松了一口气,把姜思悦放到地上去玩,姜思悦走了两步,突然在茶几旁边蹲下,弯着脖子去看茶几下面有没有藏吃的。 姜晔纬放心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他到处走,反正现在他是找不到零食的,姜思悦走了一圈,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他喜欢吃的小饼干,又回去抓住姜晔纬的裤子,焦虑地呜呜叫。 姜晔纬也无奈地伸出双手给他看,忽悠他说:“爹地这里也没有。” 姜思悦爬上沙发,往他背后看,姜晔纬还配合他挪了挪位置,姜思悦见果然没有零食,当下就急得哭了,他明明记得茶几上放了他最喜欢吃的小熊饼干,还打算吃了米糊后再吃的,哪里想到他吃了米糊后饼干就不见了。 眼看姜思悦哭了,姜晔纬没辙,骗他说:“饼干爹地吃了,等今晚你大哥回来,让他给你带,你不要哭了啊,哭的话就没有了。” 姜思悦听后马上停下了哭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等晚上姜正丰回来,姜思悦原本在地板上摆弄他的玩具,听到关门的声音他就往玄关看去,见是姜正丰,他还惦记着姜晔纬跟他说的话,于是把玩具放下,站起来拍拍屁股就往姜正丰那边跑。 姜正丰刚换好鞋,迎面扑过来一个团子,见姜思悦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还以为是来欢迎他的,心里一暖,就把他整个人举了起来抱住:“真乖。” 姜思悦不理会他的夸奖,伸手往他西装上的口袋掏去,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瞪大了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姜正丰看,姜正丰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心都要化了,柔声问他怎么了。 姜思悦嘴巴一扁,说哭就哭,把姜正丰弄得一头雾水。 刚好保姆下来,姜正丰问她小少爷怎么了,保姆忍俊不禁地说道:“今天老爷让人把零食藏起来不让他知道,还忽悠他说等您回来了再买给他。” 最后姜正丰受不了了,才抱着他去高一点的柜子那里拿出姜晔纬让人收起来的一袋子饼干给他吃。 姜思悦有了吃的就不怎么理人了,姜正丰坐在他旁边看他吃,突然感叹道:“你爸爸当初都没有你这样贪吃。” 姜思悦闻言动了动耳朵,停下动作歪着头看向他,嘴里还塞了两个小饼干。 姜正丰沉默着揉了揉他的头。 盛景行翻看着从姜公馆带回来的相册,里面有姜思悦从出生到十八岁的所有照片,其中最特别的总是姜思悦小时候过年和过生日拍的那些,姜思悦无一不是贪心地拿着两手吃的。 姜思悦从外面进来,见盛景行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什么,忍不住好奇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盛景行,头靠在他肩膀上,问道:“景行行你在看什么?” 说着他往下面一看,只看到自己三岁生日的那张照片,他那会光顾着吃蛋糕,鼻子沾了一大块奶油,姜老爷子要给他拍照留念,说什么都没哄得他看镜头,结果只能让保姆拿走他手里的蛋糕,拍出来的照片就是他赖在地上大哭大闹的滑稽样。 姜思悦脸一红,就要去抢盛景行的相册,盛景行把相册往旁边一挪,姜思悦就整个人栽进他怀里,盛景行一手把相册放好,一手抱住他,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 姜思悦恼羞成怒:“你去哪里拿到的相册?!快还给我!” 盛景行把他放到腿上抱住,摸着他的头说:“这段时间我去姜公馆看老爷子,他拿出来给我的,说是转交给你妈妈,他跟我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情,我觉得挺有趣,就把相册拿回来看了。” 姜思悦红着脸哼了一声:“这些照片都是他们骗我拍的,总是拍我最糗的样子。” 盛景行低笑着把下巴抵在他头顶上,说道:“我觉得挺可爱的,没想到我们悦悦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吃了,听老爷子说家里什么柜子都拦不住你。” 姜思悦觉得被恋人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个贪吃鬼是件很羞耻的事情,他气得找不到地方发泄,只好叼住盛景行衬衣上的扣子扯来扯去。 盛景行纵容地抱着他,突然感叹:“如果我以前在半岛生活就好了,说不定能早点认识你,这样就能从小把你圈养在我的范围里,等你长大就顺其自然地跟我在一起,就不用浪费那么多年的时光,还能参与你的一辈子。” 姜思悦停下嘴里的动作,盛景行突如其来的一番情话听得他心里一阵悸动,还有点难过,他双手环住盛景行的腰,不甘心地撇了撇嘴说:“你要是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也不是不可以,你给我做一份芝士土豆我就告诉你。” 盛景行晚餐的时候果然在厨房里捣鼓了一大碗的芝士土豆,浓郁的香味充满了一个屋子,姜思悦馋得迫不及待地挑了一点往嘴里放,结果被烫得嗷嗷叫。 盛景行从厨房出来,见他甩着手指就知道他被烫到了,他走过来拿起姜思悦的手指查看,说道:“我觉得老爷子和大哥能把你无病无痛的养得这么大实在太难得了,就你这样毛毛躁躁,估计离开一分钟都放不下心。” 姜思悦哼哼两声。 盛景行把他被烫到的手指放到嘴里含了一会,姜思悦的手指被温暖的口腔包围着,舒服得忍不住动了动,摸到盛景行那条舌头,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指尖被舔了舔,痒得笑起来。 晚饭他们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的,姜思悦坐在盛景行腿/间,手里捧着相册,指着上面的每一张照片,搜刮着记忆里留下的印象跟盛景行说了前因后果。 盛景行端着装芝士土豆的碗,一手拿着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土豆喂给姜思悦。 姜思悦说几句又张嘴把嘴边的土豆吃进去,也不在意有些是被盛景行吃过的,盛景行怕下面的还烫着,先是放到自己口腔里试了试温度,合适了才喂给姜思悦。 等一碗土豆吃完,姜思悦也说得累了,抱着相册靠在盛景行怀里一动不愿意动,外面天色早已经暗下,偌大的屋子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笼罩在沙发的两个人身上,只听到姜思悦睡着时微微张着嘴呼吸的声音。 盛景行也不愿意打扰这一片宁静,他靠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姜思悦,享受着这久违的相处。 第166章 番外&新文预告 虽然说已经跟盛景行定婚了, 但姜思悦并没有感觉到有哪里不同,姜老爷子不会要求他如何如何,盛家也不会干扰他, 姜思悦开始怀疑自己跟一个男人有了婚约这件事是不是他在做梦。 他依旧跟着他的朋友们混迹各种酒吧夜总会, 时不时因为去见温莜而上一次不入流的八卦小报,外界传姜家小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当年姜老爷子的风流倜傥, 这些他都不以为意。 今年秋天的气温降得得比往年还要早,堪堪入了十月, 就已经有点凉意了。姜老爷子为了弥补姜思悦生日没有见到邓梅, 又对于让他小小年纪跟另一个年长的男人定婚心怀愧疚, 特意让人进口了一辆玛拉莎蒂跑车送给他做礼物。姜思悦还没成年,就已经开着跑车满半岛飙车了。 半岛的富人公子哥大多无所事事,上头有父母叔伯兄姐在尔虞我诈, 恨不得他们游手好闲,于是这些身世大同小异的公子哥们便成日成群结队地四处晃荡。 姜思悦便是其中一员,他年纪虽然小,但是胆识过人, 身后又有姜家撑腰,没有人敢小看他。 深夜的环海路没有多少车辆驶过,更是没有行人, 因为道路广阔人烟稀少,这里便是公子哥们一比高低的地方。 姜思悦穿着黑色的紧身皮衣,靠在他那辆崭新的玛莎拉蒂边上,夜里海风很大, 他单薄得好像能被海风吹跑了一样,又因为怕冷而用双臂抱着自己。 去前面探路回来的公子哥们从远方飙着车回来,改造过的跑车装上了恼人的喇叭,连车灯都刺眼。 那几辆豪车从姜思悦面前漂移而过,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后停在了路中间,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从车厢里说说笑笑地走出来,对等在原地的姜思悦招手。 “悦啊,快上来,这条路没人,哥几个比试一下,看谁最快到达码头。” 姜思悦抬手示意他知道了,然后转身开车门上去。 跑车的引擎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姜思悦踩下油门,车子便如幻影一般飞跑在长长的环海路上。 风在车窗外面吹过,发出类似呼啸的声音,姜思悦耳边只听到风声和轮子摩擦在沥青路的声响,大脑也因为眼前一闪而过的景色而刺激得放空。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除了追求速度和刺激再不用为别的事情烦恼,他不是姜家遮遮掩掩的小公子,也不是另一个男人的未婚夫,而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转了个弯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码头的灯塔,离终点近了,姜思悦被灯光照得眼睛发涩,才终于从一片空白里回神,他冲过那一道横幅后踩了刹车,身体惯性向前倾去,又因为安全带而猛地往后靠。 他的手有点抖,可能是因为太冷了的原因,他竟然觉得有点乏味,怀念起家里的大床来。 后面的车子也相继到了终点,其他人见姜思悦的车停在前面却不见人,便下车过去察看。 二流子趴在车窗上,流里流气地看着盯着方向盘出神的姜思悦,轻佻地吹了个口哨,问道:“悦啊,你别不是吓傻了吧?” 姜思悦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们玩吧,我有点困了,先回家睡一觉,改天再玩。” 二流子满脸不可置信,囔囔道:“这才刚开始,你就要走啦?多没趣。” 姜思悦冲他摆摆手,关上车窗,直接从码头的另一条路走了。 等车子平稳下来,姜思悦戴上蓝牙给温莜打了个电话。 温莜这会刚准备卸了面膜去睡觉,在卫生间里就听到了金主专属的铃声,她只能把面膜又贴回去,打算先接个电话再说。 “喂,思悦啊,这么晚有什么事么?” 其实心里巴不得这个小金主没有事烦她。 姜思悦却道:“你准备一下,我快到你家路口了。” 温莜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温柔地应道:“好的,十分钟我就下去。” “嗯。”姜思悦得到回复后挂了电话。 温莜住的地方在闹市的高楼,是姜思悦送给她的,她此时已经从不知名的工作室转签到悦娱,虽然事业上没有多大变化,但物质上也没有受到亏待。 半岛的狗仔神通广大,不知道从哪得知这里是姜家小少爷金屋藏娇的地方,虽然知道偷拍到的概率很少,但还是不死心的在这里蹲点。 这年头的人不就是对富家子弟的花边新闻津津乐道么,特别是传闻最得半岛首富姜晔纬疼爱的姜家小公子,虽然主流媒体被姜家警告不能放出姜小少爷的名字和正面,但他们这种朝不保夕的三流报社是不在乎的。 凌晨的时候终于看到一辆国内还没上市的新型跑车在街口停下,守点的狗仔打起精神,拿出十二分敬业的态度暗中观察。 虽然车里的人没有下来,但看这辆车就知道是姜家的手笔,果然没有一会,狗仔就看到一个穿着长款大衣的高挑女人向车子那边走去。 狗仔立马按了几下快门,拉近镜头拍下了温莜的照片,即使没有正面,但也能制造热点了。 姜思悦已经很困了,见温莜上了车,他也不顾周围有没有狗仔,就直接踩油门扬长而去。 因为即将放中秋假,公司里比平日还要忙一些,盛景行按时上班,一边听秘书汇报今天的行程,一边启动了电脑。 打开网页的时候跳出个小窗口,是浏览器默认的广告页面,盛景行挪动鼠标准备关掉,却不小心点到了八卦栏,入眼的就是一张夜景图片,夜色中明显有一辆豪车。 标题是『姜家小公子开千万跑车夜会情人』。 盛景行面无表情地关了广告。 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早在还没认识姜思悦之前,就从半岛结交的朋友里听说过姜家小公子的风闻,是个私生活很放肆的男孩子,容貌和他的性格一样张扬。 原本盛景行以为他跟姜思悦的交际圈不会有任何交集,所以只是听听而已,并不深入了解,哪里想到他母亲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竟然和姜家签上了线,让他跟姜思悦定婚,而且态度强硬。 盛景行因为自己性向和性格,早已让盛母操够了心,他也对此心怀愧疚,所以在盛母的百般劝说之下,他答应跟姜家的人见一面。 去约定好的茶楼见面那天,姜思悦也在,可能是为了给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盛景行却觉得他跟别人口中说的不太一样。 姜思悦当时穿着休闲的T恤牛仔裤,偏长的黑色头发安安静静地贴在头上,也没有戴耳钉唇钉鼻钉,化个烟熏妆什么的,看着倒是乖巧斯文,年纪也很小的样子。要不是盛景行听说过他的光辉事迹,盛景行都快被他纯良的模样蒙骗过去。 盛景行把这件事从脑海里挥出去,打开公司的OA开始一天的工作。 姜思悦昨晚回到小别墅就匆匆洗个澡睡了,温莜原本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出去玩,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化了个淡妆,没想到这小少爷一路带她过来,然后丢下自己就洗澡睡觉去了。 她只好到外面的卫生间卸妆洗脸,等她忙完回到房间,姜思悦已经缩在被窝里睡着了。 温莜不知道这个小少爷什么脾气,明明说要包养她,却三天两头才见一次面,见面了也什么都不做,最多就带她去跟别的公子哥喝个酒,回到家也是把她丢一边自己就去睡了,半夜醒来还得看到她才能安心。 可怜她才二十几岁,就有了种身为一个十几岁男孩的妈的错觉。 陪这小少爷折腾到三更半夜,温莜还没睡醒,就被一阵烦人的手机铃声吵醒,她身边的姜思悦暴躁地拍了两下床,卷着被子翻身继续睡。 温莜只好认命去拿手机静音,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爷子打来的电话,她吓得马上就清醒了,拿着手机去叫姜思悦。 姜思悦还没睡够,被人吵醒还有起床气,他嘟囔了几声,就是不愿意跟被窝以外的空气接触,眼看他又要钻被窝,温莜眼疾手快地接通了电话。 姜老爷子苍老的声音立马从手机里传来:“悦悦啊,你起床了没有,今天是农历十四了,还记得爹地跟你说过什么吗?” 姜思悦哪里还记得什么十四十五,他把头往被子一埋,无理取闹地吼道:“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我要睡觉你别吵我!” 姜老爷子顿了顿,苦口婆心地继续哄道:“乖仔,快起来啦,爹地已经让人帮你准备好了礼品,你就去一趟盛家,把礼品送到就行了,送完以后爹地就绝对不吵你,乖啊。” 姜思悦囔囔着从床上爬起来,昨晚他头发都没擦干就睡了,这时候头发都炸开来,有几撮比较长的还直直竖起,看着十分呆萌。 挂了姜老爷子的电话,姜思悦呆坐在床上几分钟,温莜都以为他要趴下继续睡了,没想到他却认命地下床洗漱换衣服。 楼下姜老爷子的司机已经等着了,见到姜思悦和温莜下去他也没多惊讶,对着姜思悦说:“小少爷,老爷让我把东西都带过来了,您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姜思悦回头看了眼温莜,问她:“你是待在这边还是要回去?” 温莜看了眼满脸不赞成的保姆,觉得自己在这里也不舒服,就跟姜思悦说:“我还是回去吧,看看今天有什么工作。” 姜思悦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回去吧。” 司机在姜思悦发话之前就说道:“去张老先生那边也经过市中心的,到时候我停车让温莜小姐下去就好。” 姜思悦不置可否地转身出去。 把温莜送到家,司机才跟姜思悦说姜老爷子交代的事情。 “老爷已经提前跟盛太太打过招呼了,一会您就把东西带进去,他们不会觉得突然的,中午您估计要在那边吃饭,我就先回去,等您想回来了再给我打电话,这样可以吗少爷?” 姜思悦小声地嗯了一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 到了盛母家,姜思悦下车,从司机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礼品,摁响了门铃。 他站在大门口前酝酿着一会见到人该喊什么,该说什么,要是见到那天那个高大的男人,他又该怎么跟他相处。 想到他跟那个男人的微妙关系,姜思悦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焦虑的神色。 盛母这几天一直在购置食材和水果,中秋节在她眼里是个大节日,往年也都很隆重的,今年又听说姜思悦要来,盛母更是忙得团团转。 她刚把洗好的水果端上茶几,就听到了门铃的声音,她擦干净手喊住要去开门的保姆,说道:“覃姐,让我来,你帮我看着锅里的火,别把水给煮干了。” 这是姜思悦第一次上门,盛母自然要重视一些,她对这个乖乖巧巧白白净净的小男娃满意得很,恨不得把他当成自己亲儿子疼。 姜思悦还在纠结一会见到盛景行的母亲要叫什么,是叫伯母还是叫阿姨,总不能叫妈妈吧? 突然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盛母笑得一脸慈爱地要拉他的手进去,姜思悦脑子一抽,一声妈妈脱口而出。 盛母先是震惊了一下,接着笑得更欢心了,她帮姜思悦拿了一些东西,拉着姜思悦的手进门,乐不可支地说道:“哎,我的乖宝,拿这么多东西来,一路上累不累?” 姜思悦后知后觉自己叫了什么,难得有些其他表情的脸居然红了一片,看着更讨人喜欢了。 盛母越看他越觉得欢喜,把他带进屋后就冲房间里的老人喊道:“爸,妈,悦悦来了!” 闻言外公外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着拘束的姜思悦笑道:“悦悦来啦,快坐快坐,要不要吃果?” 姜思悦哪里见识过这样热情好客的场面,站在客厅里手足无措的,结结巴巴地喊了声外公外婆。 外婆走过去拉着他坐在沙发,笑眯眯地说:“乖囝,来,吃个苹果。” 又回去对老头子说:“老张,拿你的茶叶出来,让阿芳煮个茶。” 姜思悦接过苹果,连忙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喝水就好。” 外婆摸了摸他的头,慈祥地说:“真乖。” 姜思悦乖乖地坐好,心里十分忐忑。 盛母把东西放好后进厨房把煮好的板栗倒出来,晾了一会热热气才端出去。 “来悦悦,吃栗子,你景云哥让人寄过来的野生板栗,可甜了。” 姜思悦忙不迭地接过两个栗子,带着余温的板栗贴在他的手心上,才让他冰凉的手有了些温度。 他一手拿着板栗,一手拿着苹果,保姆还给他倒了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了。 外婆陪着姜思悦坐了一会,随意地问了几句家常,看出姜思悦的不自在,她就找个借口回房间去了。 盛母给姜思悦剥了几个栗子,说道:“老人家身体不太利索,不用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 姜思悦放下一个苹果,接过盛母递过来的栗子,小声道谢。 蒸熟的栗子又甜又粉,姜思悦很久没吃过这么接地气的零嘴,不由得放开自己吃起来,盛母剥一个他就吃一个,吃得一嘴鼓鼓的。 盛母开心得合不拢嘴,等看到他吃不下了才拍拍被栗子壳弄脏的裤子,说道:“悦悦你先坐在这里看电视,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妈妈去给你做饭吃。” 姜思悦把口里的栗子都咽下去,听到盛母说她要去做饭,心里诧异,他还以为盛母也跟一般的富家太太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像姜老爷子的六姨太七姨太,最多就做做样子,只会帮忙端个菜拿个碗而已。 他跟着盛母站起来,下意识就问:“要不要我去帮忙啊?” 盛母笑道:“不用了,你坐,妈妈有厨姨帮忙呢。” 姜思悦噢了一声,又干巴巴地坐了下去。 盛母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给盛景行打了个电话,等盛景行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跟他说:“景行啊,中午你早点回来吃饭啊,悦悦来在家里。” 盛景行听说姜思悦去了他家里,眉头皱了皱,他倒是没有想到姜思悦会来,毕竟那次他去姜公馆登门拜访,姜思悦见到他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他不想跟姜思悦有太多接触,上次答应母亲跟他见一面已经是极限,那个婚约也只是为了两家人脸面,口头上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而已,真要让他跟那个比他小了一轮多的小男孩结婚,他也做不来。 盛景行下意识就说道:“妈,我一会有个会议,中午要跟其他高层吃饭,中午我就回不去了,你们吃吧。” 盛母道:“这可怎么行,悦悦第一次上门,我们得好好招待他,你是他未婚夫,更要到场才是,不然说出去多难堪啊?你那个会议能不能推后一点,就回来吃个饭的时间。” 盛景行无奈道:“真不行妈,人家都已经在会议室等我了,您就替我招待他吧,我先去开会了。” 挂了电话,盛景行靠在椅背上沉思,关于跟姜思悦的乌龙婚约,他还没有想好办法去处理。 直到秘书敲门进来通知他去开会。 盛母碎碎念了几句,换好衣服就下厨房去了。 姜思悦看着电视里的歌舞晚会,思绪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后面才回过神来,好像都没有见到那个男人。 如果他不在,姜思悦松了口气的同时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厨房里传来勾人的饭菜香,姜思悦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靠在门边,看着忙碌的盛母,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问道:“妈妈,要我帮忙吗?” 盛母听到他的声音,关小了火回头看他,摆摆手道:“不用,乖宝回去坐着啊,马上就能吃饭了。” 姜思悦虽然应了一声,却还是趴在门边一动不动,盛母炒菜的样子,加上充满饭菜馨香的厨房,让姜思悦想起了他一直想要的家的模样。一家三口,爸爸妈妈,住个不是很大的房子,妈妈在窄小的厨房里忙碌,偶尔叫他或者爸爸进去帮个忙。 吃饭的时候只有盛母外公外婆保姆厨姨几个人,姜思悦看了一桌子的好菜,等人都上桌了,才小声问道:“那个……嗯……景行哥不回来吃饭吗?” 盛母脸上的笑容一僵,又马上缓了过来,笑道:“他中午要加班,回不来,咱们先吃。来悦悦,吃个鸡腿。” 姜思悦连忙端起碗去接。 因为刚来的时候吃了不少栗子,姜思悦肚子还饱着,又不好意思像在家里时一样耍小性子说不吃就不吃,只能慢吞吞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盛母看到了却以为他是害羞,便跟他说:“悦悦,放开肚子来吃,不够妈妈再给你加菜!” 姜思悦看着面前一大桌子的菜,连声说道:“不用了妈妈,我吃得不多的。” 盛母:“这可怎么行,你还在长身体呢,来再吃一块肉。” 好不容易熬过一顿吃得很撑的午饭,盛母又给他弄了个果盘,姜思悦很给面子地吃了几块,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离开的请求。 盛母听后惊讶道:“就要回去啦?妈妈还准备了一条鱼打算晚餐给你做糖醋鱼的,要不吃了晚饭再回去?” 姜思悦连忙说道:“不用麻烦了,一会司机该过来接我回家了,今天很感谢妈妈你们的招待,栗子很好吃,午饭也很好吃。” 盛母被他拘束紧张的样子逗笑,忍俊不禁地说:“没事啊,一会你的司机来了,妈妈留他在这里吃晚饭,如果他没有时间等你,那就晚上景行回来了,让他送你回去,你就在这里玩着,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了。” 姜思悦不太会拒绝年长的女性,支支吾吾半天找不到借口离开,盛母又说道:“你看你刚来,还没到院子里走走,你外公在院子里种了不少菜,等傍晚太阳不大的时候,让他带你去看看。” 姜思悦听说后心里一动,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 可他昨晚睡得太晚,早上又起得太早,加上吃饱了肚子,就有些昏昏欲睡,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头也一点一点的。 盛母见状,问他要不要回房间睡一会,姜思悦强打精神摇摇头,说他不困。 盛母看着他眼下的青影,心疼道:“哪里是不困哟,你看看都有黑眼圈了,快去睡觉吧,妈妈让人给你收拾个房间去睡一觉啊。” 好在这几天天气变凉,盛母很有先见之明地让保姆把柜子里放的被子都搬出去晒过,才有干净的被子给姜思悦铺床睡觉。 盛母给姜思悦弄好客房的床,让他躺上面睡,姜思悦不习惯在不是很熟的人面前脱衣服脱鞋子,很拘谨地站着不动。 盛母以为他在家习惯了被人伺候,于是笑着问他:“要不要妈妈帮你?” 姜思悦连连摇头,脱了衬衫外套和鞋袜就往床上爬。 盛母看他躺下了,又给他掖被子,姜思悦盯着她看,眼里流露一点渴望来,盛母以为他是睡不着,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哄道:“睡吧乖宝。” 姜思悦小声道:“那您要记得叫我起床啊,不然我会睡到晚上的。” 盛母笑道:“那也好,就留你在妈妈这里住一晚,然后明天陪妈妈过中秋。” 姜思悦把被子往上拉一拉,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很快就陷入了安睡。 盛母看着他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出去。 盛景行在公司坐到了四点钟,心里始终过不去,只要想到姜思悦在他外公家,而他却没有回去见一面,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他妈妈会不会因为他的任性而为难,姜思悦会不会觉得难堪,这些思绪积压在他心里,让他有些暴躁。 于是他说服自己,他只是恰巧有个会议,午餐来不及回家吃饭,并不是因为不想见姜思悦。为了圆自己这个谎言,他跟秘书吩咐了几件事,就提前下班回去了。 如果他回去之后姜思悦不在了,那盛母也没有理由埋怨他,如果姜思悦还在,那也只有两三个小时的相处时间而已了。 他开车回到外公家,推门进去就听到厨房里的高压锅在响,客厅里没有人,他走了一圈没找到任何一个人,不禁觉得奇怪,于是便喊了两声妈。 盛母还在三楼走廊,她刚从姜思悦午睡的房间出来,原本想看看姜思悦醒了没有,把他喊下去吃下午餐,没想到姜思悦还睡得很沉,她没舍得把人叫起来。 听到盛景行的声音,盛母从三楼下来,压着声音跟他说:“别喊,家里人都在午睡呢。” 盛景行:“这都四点半了啊。” 盛母:“这不是悦悦来了吗,就睡得晚了点,你吃过饭没,要不要再吃点,还留有饭,锅里还煮着绿豆粥,你等会喝粥也行。” 盛景行问:“您怎么不去睡觉,还煲粥。” 盛母应道:“我不放心让悦悦自己睡,他要是醒了看到家里没人肯定要走,他午饭都没吃多少,我怕他醒了肚子饿,就把粥煮上了。” 盛景行动作一顿,问道:“他还没走?” 盛母听出他声音里的失望,瞪他说:“你这是什么话,悦悦来我们家做客,你不但不回来招待,还要把人赶走?” 盛景行抬起手做出停下的动作,连忙说道:“没有,不是,妈我错了。” 盛母闻到了绿豆的味道,绕过他进了厨房把火关小一点,跟他说:“好了,你快上楼换身衣服洗把脸,帮我去你隔壁间看看悦悦醒了没有,醒了就让他下来喝粥。” 盛景行无可奈何地上楼去。 他顺便洗了个澡,换了身居家的衣服,把头发擦干了才出去,他走到客房门前,有些迟疑,终究是怕了自己亲妈的唠叨,推开门就进去。 姜思悦早在盛母上来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母便一直装睡,他还知道盛母摸了她的头,呢喃似的哄了他两声,让他很受用,恨不得自己变成小宝宝的样子,让盛母抱着他哄才好。 姜思悦背对着门口,下巴搁在被子上回味刚才被施与的温柔,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又马上闭上眼睛装睡。 这次的脚步声比刚才盛母进来时的要沉重很多,姜思悦想翻身去看是谁,却又怕尴尬,只好继续装睡。 脚步声在他床前停止,姜思悦能感觉到身后站着的人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感觉,他甚至紧张得心跳加速,充耳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那个人呼吸的声音。 姜思悦一下子就想到了盛景行,他那么高大,甚至比他还要高了差不多一个半头,手臂上都是结实的肌肉,即使身体被衬衫包裹着,还能看出里面精壮的肌肉轮廓,那两条矫健有力的大腿更是让他羡慕不已。 可以说盛景行是姜思悦作为一个男孩对成为男人的幻想。 盛景行看着背对他熟睡的人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两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气氛尴尬得连时间和空气都停滞了。 姜思悦毕竟年纪小很多,也没有盛景行沉得住气,他仗着自己还算是个孩子,盛景行总不会跟他一般计较,就算知道他是装睡,应该也不会说穿的。 于是他揉着眼睛翻了个身,假装才发现盛景行似的,愣了一下坐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了声好。 这个样子与那个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不良少年相差太远了,盛景行甚至怀疑他所见到的和所听到的姜思悦是不是同一个人。 盛景行见他坐了起来,才说道:“妈让我叫你下去喝粥,我们下去吧。” 姜思悦噢了一下,穿上鞋子跟着他出去。 他睡得脑袋有点不太灵光,下楼梯的时候还打着呵欠,又怕被人发现,只好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 盛景行走在前面,离姜思悦两三个阶梯的距离,姜思悦才勉勉强强看到他的头顶,因为盛景行看不到自己,所以姜思悦就放肆了些,一路盯着盛景行的背影看。 他的肩膀很宽,背很厚,手臂和腿都很长,看起来全身充满了力气,说不定能把自己举起来……姜思悦联系到电视里的亲子节目,当爸爸的总是很容易就能把自己的孩子举得很高很高。 姜思悦想得出神了,没注意到脚下的路,他踩空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倾倒,那种摔下去说不定会三长两短的后果吓得他急促地叫了一声。 前面的盛景行忍不住回头看,只见姜思悦要往前扑去,眼疾手快地转身扶了他一把,把他抱在了怀里。 姜思悦靠在盛景行宽厚的胸膛上,对刚才的意外还心有余悸,耳鸣心悸,连腿都在发软。 盛景行不由得问一声:“你还好吧?” 姜思悦紧紧抓着盛景行的手臂,好像一放开又要跌倒一样,盛景行以为他是扭到了脚,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抱下了楼。 把姜思悦放到沙发上,盛景行本着人道主义关心地问他痛不痛,姜思悦才回过神来,摇头说不痛。 这件事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告诉盛母,盛母从厨房里端了粥出来,见他们都下来了,就招呼他们过去喝粥。 姜思悦回想着盛景行的怀抱,竟然觉得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