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老实人1 作者:温丹然 文案: 相亲还能一见钟情? 【原名:老实人.】 某女得知一次相亲成功就得来的老公,是宝藏男孩时,内心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按耐不住,躁动不安。在某个夜晚男人认真睡前阅读时,她从他身上爬过去,坐在他大腿上,一把夺过他的书,指着自己胸口说:“破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我,看我!” 男人这才盯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看起来。却说了句异常扫兴地话:“别穿了,一点也不适合你。” 某女双手将胸往上抬了抬,傲娇地说:“怎么不适合了?穿上了就真的好像是我自己的一样。” 男人按住她的胳膊,好声好气地说:“真的不适合。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嘛?” 某女说:“记得呀,你不就是因为我胸大才看上我的嘛?那次我去洗手间还尴尬的撞上了服务员。”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嗯,是撞上了,你的胸被撞扁了就没变回来过,后来看电影时我想提醒你的,但你睡得太香了我又不忍心打搅。” “这么说,第一次我们约会,我的胸一直都是一个凸,一个凹的?” 男人强忍着笑点点头,某女二话没说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划重点:第一人称文。女主内心戏丰富,缺心眼死脑筋。规规矩矩,从小到大都被评为“老实人”。 然而当死脑筋嫁给了专情理性又会撩的老公,平淡的生活便有了不平淡的想法。从一开始的无欲无求,到后来一直想给他生个娃。爱情就在不经意间越来越浓。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婚恋 七年之痒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朗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我的人生一帆风顺,没有经过任何大风大浪,在规定的时间上学,在规定的时间上班,在规定的时间结婚,婚后,又在规定的时间早出晚归,在规定的时间做.爱。 这么多的规定到底是哪儿来得,为什么一定要去遵循这些规定,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就是那个父母眼中的乖宝宝,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同事亲朋好友中的老实人。 我的丈夫,他也是个老实人。我们结婚三年了,每天相敬如宾,目前没有孩子。 我今年25岁,是一名幼儿园教师,他28岁,是名医生,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名内科医生吧。 我和他是亲戚介绍,相亲认识的。他们家条件还可以,人长得又不丑,我对他没有任何厌恶的感觉便决定嫁了。至于他为什么会看上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相亲那天闺蜜小晶晶给我选了套加厚的内衣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婚后他确实有对我说,感觉我和之前有些不一样。我想了许久,那天没化妆又没怎么打扮,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件内衣了,穿起来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老实说,我对小孩子是没有太多好感的,因为家里就有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当初当了幼儿园教师完全是阴差阳错。我高考志愿写得是化学工程,但怕自己录取不上滑档,手欠填了个服从。然后开学去我就被分到了师范学院的学前教育专业。 下午五点半放学时间,陆陆续续的有家长过来带走小孩。小明的父亲是名外科医生,母亲是护士长,夫妻二人很忙,经常有加班手术,所以小明每次都傻愣愣地看着其他同学被家长接走。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幼儿园教师,我一定是等到所有小朋友被父母接走后,自己再回家的。今天小明的妈妈刚到五点半就来接他了,他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的,还不忘挥手跟我告别。 半小时后学生都走完了,我锁上教室门,颜朗的车刚好停在幼儿园门前。 三年过来,我们的生活平淡如水,无大风大浪也无小吵小闹,既不干柴烈火,也不浓情蜜意。但却养成了很多的习惯,他习惯每天接送我上下班,我也习惯被他接送;他习惯每天买菜做饭,我也习惯每天吃他做的饭菜;他习惯我每天早上霸占卫生间,我也习惯他每天早上把卫生间让给我。 早上小朋友们做游戏时间,老妈打电话给我。我让小王帮我照看一下中班的孩子们,出去接了电话。 “妈,我上课呢,不是说好了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要在上课时候给我打电话的嘛。” “妈知道,你弟弟生病了,你赶紧带他去医院看看。” “昨天不还好好的嘛?什么病呀?你和我爸呢?” “我和你爸呆会儿要去老年劲舞社团演出呢,已经答应别人了,推掉怪不好意思的。刚好你不怎么忙呆会儿带他去医院看看。就这样说好了,先挂了。” “喂?喂?妈,我这脱不开身呀……” 我的老母亲,真的是让我无言以对。四十多岁那年,不顾自己高龄产妇的身份,不顾我的冷眼相待,硬是给我生下个小弟弟。好吧,你生就生呗,生完了你倒是带呀,拍拍屁股就不管了是什么个意思?可怜了我,每次抱着弟弟出去玩,别人都以为弟弟是我的孩子。 一辈子过来了,风风火火的,思想一直赶超同龄人,永远走在时尚潮流最前沿,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外婆跟我说得母亲年轻时任性的事。真不晓得这么不安分的母亲是怎么生下来如此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老实人我的。 我迫不得已请了假,等回到家时,发现弟弟一点儿事都没有,正常得很。我问他哪儿不舒服他又不说话。五岁的大男孩了,怎么还扭扭捏捏的?没办法,我只好带他去医院挂了儿科。 在医生面前弟弟才老老实实地说他尿尿痛。医生建议我去泌尿外科。我拉着他兜兜转转到泌尿外科门前。今天人有点多,前面不少人排队,一值班医生说,主治医师在内室,等会儿就出来。我说不着急,便抱着弟弟在一边静候。 主治医师和一男患者出来了,我生怕后面的人插队,便急忙抱着弟弟往前挪了挪。当主治医师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我整个人懵了,颜朗? 当初认识他一个月我们就结婚了,结婚三年来,我从不多过问他的私事。我只知道他每月都有上交存款,每天把我接回家后又回去上班。我知道他是医生,却不知他竟是个泌尿外科医生。我滴天,瞅瞅我前面这一队看病的女人们。 “赶紧,裤子脱了给颜医生看看。”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对弟弟说。 弟弟仍然有些忸怩,双手抱在一起,紧紧地护着裆部,我说:“不要怕,姐夫是医生,我们说好了不给你打针的。” 弟弟斜视我一眼,低下头撇嘴,估计是因为我在,有些不好意思。 颜朗扫视我一眼,说:“你出去吧。” 我瞅眼颜朗,拍着弟弟的后背说:“没事儿,我是你亲姐姐怕啥呀?你什么我没见过,你小时候哪一次尿尿不是我端的?哪一次大便后不是我给你擦的屁……” “出去!”弟弟和颜朗异口同声对我吼道,我被唬得愣了愣,果断在房外等着。 “你弟弟有点b皮过长。不过现在还好,没有太大影响,但平时要注意卫生,多翻洗多清洁。” 我摸着弟弟脑袋说:“听到没有,回家跟妈妈说,让她给你多翻翻多清洁。不要再去那什么老年劲舞团了,一大把年纪了一天到晚精力旺盛呢!对你不管不问的,你要是不说,下次求我回去照顾你,我也不会回去的!谁有空给你翻洗b皮呀!” “谁要你照顾了!”弟弟白我一眼,红着脸朝我吼。 “呦呵,还挺倔!行,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姐姐的话也不听了!那b皮你以后自己翻,长不好拉倒!长大后x生活不和谐别怪我!” “好了,这里是医院,肃静!”颜朗说,“在孩子面前说得什么话?” 我立马闭上了嘴巴。颜朗在病历上画了几个潦草的字,开了张单子让我给弟弟去拿药。果然医生都一个毛病,写得什么鬼东西? “拿过药在大厅等等,中午我们一起出去吃饭。”颜朗在其他病历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的说。 我带着弟弟拿完药,在大厅没坐多久,颜朗就来了。他一见到弟弟就笑了起来,完全没有刚刚医生的严肃架子。弟弟好像也很喜欢他,张开手主动要求他抱。 “小弟弟,喜欢吃什么呀?” “喜欢吃冰淇淋,巧克力,奶油蛋糕,棒棒糖……” “噢,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胖,看你姐姐呀,从来不吃甜品,身材保持多好。” 心一惊,他这拐着弯夸了我一下,猝不及防呢。的确我非常喜欢吃甜品,每次去超市都会买很多甜品,但买了又很少吃。除非控制不住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吃一点点。毕竟吃甜品会发胖嘛,高考那年压力大,我放飞自己吃了好多好多甜品,结果一年胖了二十斤。之前还有两三个男生对我有好感想追求我来着,等我变胖后,他们鸟都不鸟我。 不过说来也奇怪,在我体重巅峰,颜值最低的时候,竟然还有个小男生给我送了份情书。那字迹真是清秀工整,一点点也不像颜朗的鬼画符。那时候看着他的字迹就足矣满足我青春时期对爱情的所有美好向往,我喜欢上了送我情书的那个小男生,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没见他的样子,但我就是喜欢他,我觉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不像其他男生那么肤浅,只看外表。 “不过嘛,还是吃甜品的小孩子惹人爱,瞅瞅,胖胖的多可爱。要什么好身材呢?”颜朗捏着弟弟的小鼻子说。 握了棵草,这货拐着弯说我不可爱? 我气不打一处来,对颜朗说:“我想吃人肉叉烧包,还是你请客。” 弟弟和他望着我失神片刻,又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起来。 “小弟弟,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好耶,万岁!”说着小家伙对我做了鬼脸! 真是要人老命! 颜朗好像很喜欢小孩子,一整个中午都在和弟弟嬉闹,弟弟也很喜欢他。他们俩这样亲密无间,让我总有种错觉,错以为自己是个电灯泡。说电灯泡或许还算好的呢吧,至少有存在感,现在我特么连存在感都没有,吃甜点都不带我,问都不问一声。 我忍无可忍了,说:“你们俩能不能收敛点?吃个冰淇淋而已,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还啪叽嘴。” 颜朗举着冰淇淋说:“小弟弟,这是什么呀?” 弟弟脱口而出:“大龙虾!” 我抚额,表示很无语。这两人一唱一和,故意的吧。吃甜点真的会发胖好不?我亲身体验过,后来再也不敢吃了,宁愿生活中少了这份愉悦我也坚决不要发胖!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于是我对服务员招了招手,说:“服务员,来五个甜筒!” 第2章 一想到颜朗是个泌尿外科医生我就觉得很别扭,话说他也是奇怪了,什么医生不好当,非要去当泌尿外科医生。骨科医生不好嘛?中医不好嘛?妇科医生不好嘛? 呃,妇科医生,那还不如当泌尿外科的医生呢…… 老实说,现在已经是的21世纪了,我们的思想不应该像那些老妇女一样还停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不该带有色眼镜去看白衣天使。他们任劳任怨,救死扶伤,每天多辛苦。我不停的安慰自己不要去多想,要做个理性明智的女人。 我是北方女子,虽然没武松那三碗不过岗的酒量,但正常情况下,七八瓶啤酒,两斤白酒是灌不醉我的。然而我是个老实人,不喝酒。人再多,聚会再热闹我也不喝酒。 想到每天好多护士围着他,好多女人去找他看病我就受不了,你说他要是长得丑一点,猥琐一点还好,关键他不丑呀。我一杯又一杯的灌白开水。当一个想醉的时候,哪怕喝白开水都能醉。这不,不知为什么我打开了衣柜,鬼使神差的穿上了颜朗的白衬衫,还系上了领带。手欠不由自主的网购了一套护士服…… 排了一上午的队,终于等到我了。颜朗看到我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很快归于平静。 “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他皱着眉头问:“具体哪里?” 我抿嘴说:“心绞痛。” “那你走错地方了,心绞痛该去心脏内科。出门右转。下一个!” 我急忙挥手说:“不是不是,颜医生,我真的有病,我最近肾好像有点问题。” 他说:“肾有问题?我怎么没发现。昨晚精力不是挺旺盛么?” 周围医生发出别有深意的嬉笑声。 我说:“不,我肾好像真的有点问题,我最近排尿量有点多。” “白天几次,晚上几次?” “白天□□次吧,晚上……” 我想起昨晚我和他的事,老脸一红,于是低声说:“晚上不知道几次。” 他狐疑的看着我,让其他医生帮忙看下面的病人,拉着我要去做尿检。尿检结果得一个半小时候才出来,我让他回去上班,他搂着我肩膀说,我陪你。 老实说这一刻,我的心小鹿乱撞了一下,就像第一次收到那份情书时一样。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学校附近的甜品店里,那天你坐在橱窗位置大口大口的吃着冰淇淋。你吃冰淇淋的样子真好可爱。我好喜欢你。Y” 我们那时候收到情书一般都是要回复的,不管喜欢不喜欢你都得吱一声,回应人家。但当我把情书拿在手上喜滋滋时,我母亲发现了。雷厉风行的她果断没收了我的情书,说:“你这个胖样子谁会喜欢你?现在的小男孩都是小骗子,只有你这样的傻胖子才会相信。我跟你说,上学期间不允许谈恋爱,大学里也不行,所有的事等大学后再说。” 想想我循规蹈矩的前小半人生,无论什么都守规矩,哪怕是上学时不能谈恋爱这个无厘头不成文的规定我都默默遵守着。其实我的内心一直骚动不安,我渴望叛逆,更渴望有一份真正的爱情。 上学那时候流行一句话,“等你浪够了,找个老实人嫁了吧。”我真的很羡慕那些能放得开,特别浪的女孩,同时也非常同情我们老实人。凭什么我们老实人就得接受浪够的你?我们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他搂着我肩膀,下巴靠近我脑袋顶,温热的呼吸挠着我的脑壳儿。 我想,像颜朗这样高颜值的人,估计就是浪够的人吧。用闺蜜小晶晶的话来说,颜朗这样有才又帅还能挣钱养家安分守己的男人,多半是年轻时候浪够了,老了想过安稳日子的人。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说不定他就像现在很火的青春系列电影里演的那样,让人家女孩怀孕,堕胎。 不过我又想,像我这样的老实人,能捡着他也算是种福气,不管他以前有多浪,至少他现在是安稳的,是能好好过日子的。 本来这样安静的坐着其实也挺好,谁知我嘴巴不受控制,非要搞出点动静来。 我说:“你们给女生看尿道嘛? 他想都没想,果断回复我:“可以有。” 我顿时不想再和他说话了,这个混蛋男人! “不过是有界限的。”他补充一句。 我火冒三丈:“有个毛线的界限呀?要看还不是一起看了?” 他不急不慢地说:“一般男医生看男病人,女医生看女病人。像我这种有家室的人当然只看男病人了。” 我冷静下来,但态度仍旧很傲慢:“你没有家室之前呢?” 他不说话了,我心灰意冷。 沉默片刻,他说:“我给你讲个我们实习时候的故事吧。” 我说:“咋滴了?对前女病人余情未了?” 他笑了笑说:“不是,你听我说完。我们之前实习的时候,有天来了个四十多岁的女病人要插导尿管排尿。” 果然,我就知道他要说这些,我没好气的说:“然后呢?老女人看上你了,让你给她插?” 他给我个脑袋蹦儿,说:“医生让我们中的一个男生去做,十分钟过去了他还没出来,医生就进换药室看了一下,结果那男生根本没下手,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找不到位置。尴尬。” 我说:“这就是毛.片看多了,书本看少了的结果。换作你,你能找到?” 他挑眉望着我说:“以前不能,没见过,但现在能了。” 我一把推开他,说:“流氓。” 他再次搂过我,下巴贴着我大脑壳儿,安慰似的说:“你别多想了,在我们医生眼中,女人和女病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说:“那我呢,我现在是女人还是女病人?” 他凝视着我,浅笑着说:“你是我爱人。” 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没病,尿频尿急的原因就是水喝多了。 傍晚放学时分,颜朗准时出现在校门口,只是今天小明的爸妈又加班。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来,我觉得很无聊便拿出拼图让颜朗过来一起玩。这个拼图很有意思,是一队棕熊抱着一颗爱心。快拼完的时候小明妈妈来了,小明欢呼雀跃得奔入妈妈的怀里。 小明妈妈向我道谢后,瞅见了颜朗,笑着说: “我说颜医生怎么每天都着急下早班呢,原来是来幼儿园接老婆来了。” 颜朗对小明妈妈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恰巧被我瞅见。 我对颜朗说:“是我太节俭了还是什么?你说你每天不好好上班挣钱到底在想什么?” “想你呀。” 收拾教室准备离开时,拼图还有最后两块,我这人有点强迫症,偏要给它拼完。一颗爱心,颜朗拼了一半,我拼了一半。夕阳西下,暖黄的阳光洒在颜朗俊俏的脸上,真是帅气,他的唇向我靠近,我情不自禁地闭起了眼睛。 “里面有人吗?我锁门了!”看门大叔真不会赶时间,早不锁晚不锁,偏偏这时候锁。好尴尬。 回去路上,我在副驾驶上看到了自己的病历。便随手翻看了一下,字迹清秀端正,特别好看,而且风格非常的熟悉,让我想起夹在高中日记本里的那份情书。 我压抑住激动得心情,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颤抖地。 “这是你写的?” 开车的颜朗,瞥一眼我手里的病历,说:“嗯,怎么了?” 我不可置信地笑笑:“和你平时的字不太像呀。” 他若无其事地说:“噢,平时太忙写得丑了点,这次给你写的嘛,必须认真点。” 颜朗平时就很会撩,说上一口好情话,但以前他每次对我说这些我从来都当耳边风,我一直都以为相亲那天是我们第一次相识,而且我是不相信相亲会有一见钟情的,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相信。 那时候的我比现在胖五十多斤,我想他一定不知道眼前的我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高中时候是不是给女孩写过情书?” 他边开车,边回复我说:“对呀,只给你写过一封,怎么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Y就是颜朗的“颜”字的开头大写字母。 他认识我,他高中时候就认识我,他就是当年送我情书的那个小男生。 作为老实人的我,今晚终于不安分了。之前和小晶晶出去,她挑了套很性.感的内衣给我,还打广告说:内衣买得好,老公回家早。那时候我觉得无所谓,因为不管我穿什么,我老公回家都早。但现在我跃跃欲试。 等我穿好时,颜朗正点着台灯倚靠在床沿边看书。我穿着半透明黑色薄纱吊带裙在他面前晃了许久,他丫没反应!我咳嗽了一声,他终于望向我了,我假装没看见他,赶紧摆出自己认为最美的姿势。 半晌没动静。 他又低头看书了。 我爬到床上,柔声说:“老公,你看看我嘛,看看我嘛~” 他快速扫视我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看起了书。 我从他身上爬过去,坐在他大腿上,他还是不动声色。我一把夺过他的书,指着自己胸口说:“破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我,看我!” 他终于盯着我手指的方向仔细看起来。我正得意之时,他说了句异常扫兴地话:“别穿了,一点也不适合你。” 我双手将胸往上抬了抬,傲娇地说:“怎么不适合了?穿上了就真的好像是我自己的一样。” 他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乱动,好声好气地说:“真的不适合。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嘛?” 我说:“记得呀,你不就是因为我胸大才看上我的嘛?那次我去洗手间还尴尬的撞上了服务员。” 他一本正经地说:“嗯,是撞上了,你的胸被撞扁了就没变回来过,后来看电影时我想提醒你的,但你睡得太香了我又不忍心打搅。” “这么说,第一次我们约会,我的胸一直都是一个凸,一个凹的?” 他强忍着笑点点头,我二话没说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第3章 日子就像被抹了蜜,一天天甜起来,闺蜜小晶晶说我大概是爱上了颜朗,所以才有这种甜蜜的幸福感觉。老实说,我这个人并不相信什么情和爱,更不相信那些无厘头的缘分,不然当初父母对我提出相亲要求时我不会没有一点点的反对。至于爱上颜朗?可能是我最近姨妈刚走,有点兴奋,见什么都觉得开心幸福吧。 我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磕瓜子儿,电视里正在放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之越光宝盒》。我很喜欢周星驰的电影,尤其喜欢他在电影里的吐槽,感觉那些看似笑话的台词里都蕴含着潜台词。也许是我情商不高,悟性有点低,知道有那么一回事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颜朗穿着我前天逛街时在路边摊给他买得睡衣,当时瞅着蓝白条纹觉得还不错,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他,果断买了下来,现在看来,竟然像极了精神病人的病号服。此刻他在我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刚洗过澡的他头发未干透,好看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转移视线到他胳膊上,发现他胳膊上有只蚊子,便啪得一巴掌打了过去,结果忘了手里还握着瓜子。于是,我一把瓜子都洒在了他身上。 “不好意思,我,蚊子,你胳膊上刚刚有只蚊子。”我急忙将他身上的瓜子捡走,有个瓜子壳粘在了他裤腿上,我捡不起来,便用指甲尖捏了一下。他冷嘶一声,说道:“你掐到我肉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我把这些都扔了。”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也不知茶几下是什么东西,被拌了一跤。真特爹的日了哮天犬了!我整个人摔在了颜朗的大腿上,脸部正对着他腿间不知名的东西。老脸瞬间涨热起来,我强做镇定,深吸一口气,按住他双腿,猛得站起,结果脑袋顶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下巴。 颜朗吃痛地捂着下巴,我坐在地毯上倚靠着沙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此刻我已经不敢有任何小动作了,我怕万一做了什么事儿再伤着他。 “你还好吧?”我仰望着颜朗,内疚地说。 “你说呢!”颜朗捂着下巴,语气里隐约带着火气。 我愧疚万分说:“我不是故意地,要怪也得怪那只蚊子,要不是它咬你……不,要怪也得怪你,谁让你一开始盯着我看来着!” 他皱眉不解道:“我看自己老婆也有错?是自己的老婆,又不是别人的。” 我说:“当然有,要不是你一直盯着我看,我也不会回避目光,更不会看到那只蚊子。” “我不过是想看看你门牙罢了。” 我定睛瞅了瞅鼻尖发现看不到牙齿,便捂着嘴巴,警戒地问:“看我门牙干嘛?”难不成我牙齿上有花生皮? 颜朗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问到:“为什么要回避我目光?害羞了?” 害羞个鬼! 我说:“什么跟什么呀!你看我门牙干嘛?” “今天泌尿外科来了位病人,门牙只有一半。” “门牙,只有一半?去你们泌尿外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位门牙只有一半的萝莉模样的年轻姑娘,她对着颜朗色眯眯的笑,一笑便露出两个半颗的门牙。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了出来,我嘟哝嘴巴说:“那姑娘可爱吧?” “哪里来的姑娘,是同事的侄儿,小孩子从小就喜欢磕瓜子,天天磕,才十五岁牙齿磕得只有一半了。” 吓得我立马扔了瓜子,我急忙抓起手机,对着牙齿照了起来,随后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我的牙齿也只有一半了!” 颜朗从沙发上滑到地毯上,用那双医生特有的好看的手拨转我的脸说:“没有,挺正常的。” 我呲牙,从牙缝里蹦字说:“有的,我以前牙齿上有锯齿的,现在都没了,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我牙齿被磨平了!天啦,天啦,我的天啦!不能再磕瓜子了,再磕我门牙就秃了!” 颜朗拍了拍我的大脸,一副看傻瓜的神情,说:“你上次仔细观察牙齿是什么时候?” 我回忆了一下,认真的说:“七岁左右吧。”我牙齿是锯齿状是邻居家的大哥哥告诉我的,当时他还嘲笑我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自认为很老成的我自然很是不服,果断跟他打了一架,然后果断被摔在游乐场的沙堆里吃了一嘴的沙子。十多年过去了,那个大哥哥还没有成家,我也猜到了,像他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人肯定娶不到媳妇儿。 “真是服了你了!” 拾掇桌面,我起身打算将一包瓜子都扔了,给颜朗一个手势,让他给我挪个位,他纹丝不动,问我说:“干嘛?” 我急躁地说:“再磕下去,年纪轻轻的我就要成没牙的老太太了!” 颜朗伸个懒腰,仰躺在沙发上,说:“没那么夸张,就算变成老太太,你也是我最爱的老婆。” 我斜视他一眼,说:“少来!这话用来骗青春期少女还行,你们男人这些花言巧语我见多了。” 眼前一黑,颜朗将我逼到沙发角落,呼吸撩动我眉间,我说:“你,你要做什么?” “我们男人这些花言巧语你见多了?怎么说?难道我不是你唯一的男人?新婚夜的处女血也是假的?” 我推搡着他,气恼又害羞地说:“你在说什么呀!给我起开!” 他将我手臂翻到我身后的沙发壁上禁锢住,温热的唇贴着我脸颊,在我耳畔柔声又霸道的说:“以前你有几个男人我不管,以后绝不可以再和其他男人接触,你是我的私有品,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我说:“有病吧你!” “有没有病你不是最清楚么?亲爱的老婆~”他一声老婆叫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不敢看他眼睛,因为比瞪眼,我永远也比不过他,我说他能盯着你看一个小时都不带眨眼的,很多时候我都想,这个男人上辈子估计是个雕塑,直到有天被雷劈中投了胎。 尽管我连连避让了,他还是吻上了我。气氛异常奇妙,以前他每次在床上吻我时,我都没有啥太大感觉,电视剧小说里说得像放烟花呀,像吃棉花糖呀等等,我一点点也感觉不到,但就在刚刚他舌头伸进来的时候,我心扑通跳了一下,把我自己也吓到了。这一声噗通就像是带我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心里由内而外冒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舒痒又柔软,我贪婪地想抓住这种感觉,想索求更多。 一发不可收拾,我停不下来了。 难得我那麻烦事特多的老妈没抓我回家,逼着我带烦人的弟弟,这个周末真是幸福无比。终于有时间约闺蜜小晶晶出去逛逛了。我和小晶晶经常联系,因而她的手机号总是在我手机通话记录列表上方,我给她的备注为“野汉子”。因为她确实很野,残暴又狂野。我快速拨打了小晶晶的号码。 对面刚接通,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她霹雳啪啦的一顿粗暴又热情,让人无法抗拒的问候方式:“喂!坏家伙,还知道找我呀!这段时间死哪儿去了!我们多久没见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嘛!混蛋!” 对付她这样的人,你不能跟着说混蛋,坏家伙这类的话,不然你们会吵得停不下来,最好的方式是以柔克刚,得软下来,于是我像以往一样撒娇道:“你才坏坏,人家这不是来找你了嘛?今天有空嘛野汉子,约否?” 电话那端的她话语中带着笑意:“约呀,老婆一开口,本大小姐随时奉陪。” 小晶晶是我和颜朗结婚度蜜月时候认识的,当时我们在飞机上就有些熟悉彼此了,毕竟她和她丈夫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后来我们很巧地住在巴厘岛同一家酒店里,更巧的是她和她丈夫住我们隔壁。孽缘!都是孽缘! 约好时间和地点后,我挂掉电话,从沙发上跳下来,赤脚奔向卧室,一边哼着歌一边换衣服。平时随便穿穿无所谓,但与小晶晶见面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因为她这人生活比较精致,对自己和别人要求都比较高,毕竟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从小在优异的环境中长大。 我穿了件大红色修身鱼尾连衣裙,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推开卧室门,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颜朗,他正拿着我手机。 我和他四目相对,他起身说:“你手机快没电了,我帮你冲下。” 小晶晶见不得别人约会时迟到。刚刚打扮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我得快点。我快速从颜朗手中拿过手机,说:“不用了,我带了充电器。” 他盯着我说:“你这是要出去?” 我把手机塞进包里,一边穿鞋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嗯,晚上回来的可能会有点晚,要是太晚了也有可能不回来了。晚饭不用等我,你先吃吧。” 穿好鞋,我对着玄关处的镜子照了照,转身笑问颜朗:“怎么样?还可以吧?” 他点点头,不说话。 我情不自禁地拥抱了他,抱着他后背柔声说:“我走了,不要想我喔~” 直到被他推到门后,我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他紧紧拥抱着我,用力亲吻我的脖颈,在我耳边沙哑道:“不要走!”我被他这一吻,心痒痒地,竟然真的有点不想出门了。铃声响了,是我给小晶晶设置的专属手机铃声,《甜蜜拥抱》,所以我不看手机也知道是她打来的。她一定又提早到那儿了,肯定在嫌弃我慢。我推开颜朗,连再见都没说,匆匆跑了出去。 果然她又早到了。今天的小晶晶和往常一样漂亮,气质非凡。见到我时,她热情地跟我挥挥手,然而下一秒便翻脸甩给我一白眼。我已经习惯了她刀子嘴豆腐心,天使的面孔,恶魔的表情设定了。我笑嘻嘻地在她对面坐下,她涂着精致甲妆的手指不屑地指了指我的脖子,我狐疑掏出手机照了照。 混蛋颜朗!临出门了还给我留下印记,看我回去不打歪他的嘴! 第4章 晚上是年轻人荷尔蒙分泌最为旺盛的时刻,这不,小晶晶已经骚动不安了,说要去酒吧嗨。我对酒吧这些地方没有太多好感,因为从小就被灌输各种老实的思想,尤其是我那放荡不羁的老妈,总喜欢以她过来人的身份告诫我说:酒吧不可去,那是乌烟瘴气的地方。好孩子就该在家好好学习,弹琴看书。 二十多年过来,我的思想仍停留在十几岁那时候,所以当小晶晶跟我提出去酒吧的想法时,我很果断的义正辞严的拒绝了并慷慨激昂地劝说她不要去,然后,猝不及防地,我被她喷了个狗血淋头。 “乔庄妍,不是我说你,你平时土一点就算了,思想怎么还这么封建?你是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穿越过来的么?都什么年代了还能说出女孩子不能喝酒,酒吧里都是坏人这样的话!我对你也是无语了,看来今天必须得带你去酒吧看看,改变一下你的认知了。” 她拉着我往酒吧里走,我撅起屁股赖着不动,身材削瘦但力大如牛的她硬是将我拽进了五光十色的酒吧。 绚丽的灯光闪着我眼睛,鼎沸的人声和音乐冲撞耳膜,清香的酒气和恶心的汗臭味儿脚杂萦绕鼻尖。我捂着口鼻说:“我想出去,这地味儿太刺激,我,我要吐了。” 小晶晶抓起往外逃窜的我,说:“你丫的给我回来!” 没错,我是怂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进酒吧,此刻我特别想去网上搜索一下“怎样做才能显示自己不是第一次去酒吧。”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才能显示自己是个老司机。 然而东张西望的我一眼就被别人看出来是新人。酒保对小晶晶说:“何姐,带新人来呀,好久不见,要来一杯?” “一杯怎么够,好歹要一打。这是我朋友,好生招呼。” 小晶晶将我往帅气的酒保怀里推,吓得我连连后退。我将酒保推得远远的,扭头对她严肃呵斥道:“你干什么?我可是有夫之妇,不要乱来!” 小晶晶勾着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脸埋进她大胸里,毫不在意地说:“有家室怎么了?有家室就不能嗨了?趁着年轻,想干啥干啥。在乎不?” 我将背包紧紧拽在怀中,双臂环胸,坚定不移地说:“在乎!” 小晶晶愣了愣,一脸不能理解我的表情。而后摆手道:“行行行,你赢了。该干嘛干嘛去,算我今天失算,人品背。” 也许她和我说人品背时还不是真正的背。我没有出去,在酒吧里看着她和几个半裸上身的男人勾肩搭背,耳鬓厮磨。好几次我想拉她都被她甩手拒绝了。直到她丈夫搂着几个性感妖娆的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场面尴尬到极致。 五秒过后,我想,或许可能大概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到尴尬至极吧。 小晶晶在她丈夫的眼皮底下公然和几个男人调情,完全无视她丈夫的存在。而她的丈夫也在她面前左拥右抱几个姑娘。两人面对面坐着,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哪怕是一点点类似于内疚这样的表情。 身为局外人的我已经觉得尴尬至极,可当事人双方无任何过激反应,该干嘛干嘛。比如我左手边的小晶晶,她当众掀起了一位小哥的衣服,将手伸出去摸小哥的腹肌,边摸边满脸春色的□□。小晶晶的丈夫伍嘉宇丝毫不怯弱,搂过怀里的蕾丝吊带裙少女,轻咬少女的耳朵。 小晶晶像个欲望极强的女皇,坐拥天下美男。伍嘉宇像个色魔淫棍花花公子,拥抱佳丽三千。两人面对面坐着,像是一只老虎和一只狮子在互相争夺领土主权,互相炫耀自己的威严与魅力。画面太美,我已不敢看。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过是个幼儿园老师,平时四五岁的小朋友之间闹个矛盾我可以给他们个糖果,两边哄一哄,很快就解决了,但眼前这个……想必下一场糖果雨也无济于事。 化着浓艳妆的中年女人扭着肥臀过来了,她挺起傲视群雄的硕胸,撅起丰腴圆翘的后臀,圆润的双臂掐着笔杆细的腰,拍手说道:“呦,何大美女,伍大少爷都在呀,刚好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你们俩都是咱酒吧的贵客,让咱酒吧蓬荜生辉哎。” 已经很尴尬了,这八婆是打哪儿来的!不知道小晶晶和伍嘉宇是夫妻关系么?甚至是已婚三年的老夫老妻了! “伍大少爷,久仰大名!据说您夜夜笙歌,不知贵体承受的来不?我刚好认识个肾脏科的大夫,可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小晶晶先发制人,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何大美女真是客气,跟您这位夜店女王比起来,鄙人委实惭愧。说起来,我家阳台上的豆蔻都烂掉了,听说何大美女对花草种植有一套,不知您有何办法医救。”伍嘉宇说。 小晶晶气得全身直颤,猛得拍了下茶几,茶几上的水杯咣当作响。 “姓伍的,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别拐着骂人!有种指名道姓的骂!谁不敢谁怂包软蛋!” 小晶晶这人性格比较直,尤其见不得别人的虚伪。很显然伍嘉宇刚刚的话确实太过分了些。哪有人会说自己老婆烂掉了。他那比喻真的太过分太有文采了,虽然挺形象的,但似乎真的不太符合实际。我是了解小晶晶的,就算她常泡夜店,但她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的,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她这个分寸的范围有多大,程度到底有多深。但绝不至于像伍嘉宇说得那样夸张,很明显的他就是在怼小晶晶。 晚上喝了不少酒,估计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小晶晶爬到茶几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的人,摇摇晃晃地样子。我害怕她跌倒,就在边上拉扯她,提醒她注意安全,让她下来。她一个回旋踢,险些儿踢到我,还好我没喝酒头脑清醒,闪得快。 “姓伍的!去你七舅姥爷个大头鬼王八犊子龟孙子!怎么?看本大小姐不爽?有意见?有意见回去跟你爹娘说去,你以为我乐意啊!什么鬼东西都!老娘不干了!你们爱干嘛干嘛去!本姑娘要去寻找自由!自由!无忧无虑!万岁!” 一米多高的茶几上,小晶晶踩着高跟鞋直跺脚,不断有玻璃杯和酒瓶摔到地上,地上全是碎玻璃渣。此时没人敢靠近小晶晶,她像一只发狂的狮子同时也像个神经病,对着酒吧顶的吊灯呐喊自由。 我是真怕她摔下来,便给伍嘉宇使眼色,让他妥协退让一步,谁知他丫的直接掠过我眼神,揽着几个妹子走了。 留下我一脸懵逼傻瞪眼。亏我还挤眉弄眼了半天!玛德,全当锻炼脸部肌肉了! 众所周知,女人是个很烦人的物种,同时也是个非常神奇的物种,站在生物链顶端不说,每个月留那么多血还能健康的活着,那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古人似乎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有感而发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是的,今天我再次发现古人是极其睿智的,就在喝得烂醉如泥的小晶晶反手将我压在吧台上的时候,我真心觉得古人说得话句句都是真理。 一个喝醉的女人,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众目睽睽之下,小晶晶单手压着我脑袋,另只手将我胳膊钳制在后背,就像擒犯人似的将我扣在冰冷的吧台上,说巧不巧的,聚光灯打在了我身上。我歪过脑袋瞅了眼满脸晕红的小晶晶,她是何等的威风。而我呢?为什么尴尬的事总是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怂包总是我?我一个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让你夺我酒!看姑奶奶今天不搞死你!让你丫的嚣张!”小晶晶说。 我的姑奶奶,到底是谁嚣张?我不过好心劝说你从茶几上下来,那儿高,危险。我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就被小晶晶非常羞耻的打了屁股。我只觉得脑袋轰轰的,脸颊烫得厉害。 “小晶晶,别闹了,放开我,咱们回去好不好?这里好多人看着呢。”我说。 “人多你就怂了?嚣张啊,嚣张起来呀!” 小晶晶絮絮叨叨,不依不饶,我已经彻底服了她。之前和她聊天时就听她吐槽过自己,说自己不能喝酒,一旦喝醉了,谁都不认,而且暴力又狂躁。当时我半信半疑,想着一个喝醉酒的人连路都走不稳,能狂暴到哪里去。现在看来我真的是错了,我今天犯得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跟她来了酒吧。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在酒吧门口就对她说:“老娘就是嚣张,任性,说不干就不干,你爱咋滴咋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有了一个特别恶劣的毛病,就是会不自觉地将心里想得话说出来,其实很多时候我只是单纯的想想,满足自己的淫.欲罢了。就在刚刚,我嘴欠将那句话说了出去,当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感觉生无可恋。 “哟呵,够任性,够嚣张!今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小晶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完蛋时,不知哪位英雄好汉钳制住了小晶晶,将她整个人拖开了。一身轻松,终于不用贴着冰冷的吧台了,我揉了揉被压扁的脸,望向恩人。 王洛萌? 只见英姿飒爽的他紧攥小晶晶手腕,轻轻一拉,便将小晶晶拉入怀中,灯光下两人深情四目对视,画面竟有些唯美动人。女人脸色微红,依偎在男人怀中,男人揽着女人的腰,侧脸棱角分明,帅气逼人。 好吧,深情唯美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下一秒小晶晶便龇牙咧嘴,伸出拳头企图攻击王洛萌。我拗不过小晶晶很正常,她学过跆拳道,是跆拳道黑道高手,而我学过最牛逼的武术就是广播体操了,现在幼儿里小朋友每天早上还要跟着我后面做。 小晶晶的拳头被王洛萌的大手紧紧握住,她愣了愣,望了眼他,挣扎不安想挣脱。然而任她怎么挣脱,王洛萌纹丝不动。 第5章 没有什么问题是武力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拳,如果还不行,那再上脚。总之,沉迷于暴力无法自拔的小晶晶,四肢全用上了,像八爪鱼一样缠着王洛萌。而王洛萌一定是路边卖铁板鱿鱼的大叔,任小晶晶怎么纠缠,他依旧神色轻松,轻轻松碾压她。所谓的以暴制暴碾压,在我看来有点怪怪的,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在闹别扭的情侣。 周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不免有人发出嬉笑声,我旁边的姑娘还预言了一下:“这俩人有戏。” 听着周围人嬉笑地言语,我竟然忘记了他们两个是在殴打,而不是在调情,然后抱着看戏的心态在旁边看了起来,酒保小哥端来一碟子瓜子,焦糖味的,还不错。 戏剧随着一声“安静”戛然而止。寻声望去,鹤立女人群之中的伍嘉宇很夺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夜店之王伍嘉宇身上,而伍嘉宇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小晶晶身上,另外一小部分感觉不太好的目光分给了与小晶晶扭打在一起的王洛萌身上。 伍嘉宇推开王洛萌,鄙夷他一眼,拉过小晶晶的手,说:“别闹,跟我回家。” 小晶晶猛得甩开他,抱着王洛萌胳膊,依靠在他肩膀上,稀里糊涂地说:“你是谁呀,为什么要跟你回家。” 伍嘉宇不理小晶晶,拉着她就走,小晶晶紧紧拽住王洛萌的袖子,险些儿把他衣服撕烂。 不明情况的王洛萌,掺和说:“这位朋友,请问你是她什么人?我看她似乎不愿意跟你走。” 伍嘉宇将小晶晶拉到自己身后,与王洛萌面贴着面,铿锵有力地说:“我是她法定的丈夫,丈夫带自己妻子回家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不是,我说……”王洛萌欲言又止,被伍嘉宇呛得说不出话来。也对,他天生就是个不太会扯的人,同时是个擅长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他爷爷是极其受人尊敬的老一辈武术家,父亲曾蝉联三次全国散打冠军。他们家开武馆,算是武术世家。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会散打,咏春什么的。他就是我邻居家的大哥哥,就是那个小时候将我摔沙堆里害我吃了一嘴沙子的邻居大哥哥! 小晶晶被伍嘉宇带走了,我总算安心了。虽然他们夫妻关系一直不和,但刚刚他公然承认小晶晶是他妻子来着,被带走应该没多大问题,总比她在外边浪好。 几年没见王洛萌,之前听我老母亲说他出国了,这会儿又见面,感觉他没啥变化,还是像以前一样帅气,不过肌肉倒变得更多更结实了。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他主动露出腹肌给我摸的,真的是他主动而不是我要求的。 “几年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想我出国之前,你还是个大胖子。”王洛萌说。 “我去!你变了,说话变得犀利了,想你出国之前还是个不善言辞,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头脑简单,四只发达的智障二百五。”我特别讨厌别人提我过去肥胖的那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要多背有多背,胖子敏感的心从来不被人在乎。 说得比较狠毒,我以为他会反击我,或是再次用武力解决问题,我盯着他,握紧拳头,随时做好撒腿跑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笑着摸了摸我脑袋,就像摸宠物狗那样。我一脸懵逼。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他举起酒杯对我说。 “干杯。”我说。 我平时不喝酒,一旦开口碰了酒,就像开了挂一样,根本停不下来。而且这家的鸡尾酒很好喝,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几杯。和王洛萌一边喝酒一边回忆小时候的事特别开心。 具体是怎么回家的,我也不太清楚了。隐约记得好像是谁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在哪儿,然后还被我骂了回去。因为他打搅我和老哥哥叙旧了。 今天一天都比较顺利,没什么大事,明天是国庆节,大家都要放假,小朋友们都早早的被家长接回了家。与小明和他妈妈说了再见后,我关上教室的门,和门卫大叔道了声假期快乐,伸着懒腰走出了大门。 走出校门时,颜朗的车像以往一样,早我一步出现在了校门口。因为明天放假,今天幼儿园是提前两个小时放的。我并没有告诉他我会提前两小时下课,他像是位先知,又一次在我没有告诉他时间的情况下,不早不晚的出现了。 不过早到总是好的,省的我等。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对颜朗眯起眼睛谄媚地笑了一下,他斜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踩着油门就走。 我说:“这么着急干嘛?我安全带还没系呢,你们国庆放几天假?我们和小朋友一样放了八天,哈哈,又可以出去浪了!” 他还是没说话,但用了一个急刹车回复我。我脑门重重地磕在了车门框上。 好心情一扫而光,我捂着脑门,冲颜朗吼道:“怎么回事?都老司机了开车还不注意,又是开又是停的,没发现我安全带没系好么?搞什么鬼真是的!” 我猛得抽出安全带,快速系好,翘着二郎腿,双臂环胸看着窗外,大口大口的喘气。心情糟透了,不想看到颜朗,真是要被他气死。而接下来他没有任何愧疚的表示,也没有跟我说一声对不起或是其他什么话,再次突然踩了油门。还好我系上安全带,不然脑袋铁定又得撞上车门。 半晌,他开口,像是质问我一样,说:“国庆你要去哪儿浪?” 还在气头上,我赌气,不耐烦地说:“去哪儿浪关你鸟事!” 气温骤降,车内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生气的喘息声。 每次下班后我们都要一起去菜场买菜的,今天也不例外。我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火气压抑下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和他去菜场。 每次进菜场时颜朗总是要拉着我的手的,因为菜场人多,会走散。今天人尤其的多,刚下车他就拉住了我,我甩给他一白眼,当然也没有拒绝。 “嗨,乔乔。”拎着一网兜龙虾的王洛萌跟我打了招呼,接而对颜朗又打了招呼:“嗨颜兄,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我诧异地看着满眼笑意的王洛萌,又诧异地看了眼神情严肃的颜朗。心底陡然升起了疑问:你俩认识?我嫁给颜朗的时候王洛萌还在国外呢,上次酒吧相遇那天他刚回国。 “认识呀,这都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在酒吧里,不打不相识。刚刚在幼儿园门口还见面了呢。这会儿在菜场又见面了。颜兄,咱俩很有缘啊。”王洛萌伸出拳头锤了下颜朗的胸口,笑着对我说:“乔乔,你老公身体挺硬朗,能接我好几招呢。你很幸福哦~” 是的,我是挺□□的。我摸着后脑勺,低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一直板着脸的颜朗,加重了握我手的力道,忽而笑着对王洛萌说:“王老弟,我老婆刚刚在车上就唧唧歪歪说饿了,吵着要吃我做的菜,不好意思,我们要去买菜了,下次有空再聊,再会。”说完,颜朗拉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连连转身,对王洛萌挥手再见。王洛萌冲着我们喊道说:“乔乔喜欢吃蒜泥龙虾,颜兄你可以学着做点,要是不会可以请教我呦。” 颜朗脚步停滞了一下,拉着我疾步走往海鲜摊位,闷声说:“今晚做十三香龙虾。” 出国一趟,王洛萌还真是性情大变呀,从一个喜欢与我打架的糙汉子变成了一个连我喜欢吃蒜泥龙虾都知道的小暖男。厉害了,果真男大十八变。 不对,是我喜欢吃蒜泥龙虾嘛?我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个了?如果我没记错,是小晶晶喜欢吃蒜泥龙虾吧。我对海鲜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太敏感,尤其是龙虾,少吃一点还好,吃多了还会过敏。 我停步,拉住颜朗说:“换个其他的吃吃吧,我不太想吃龙虾。” “是真的不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我做的?”颜朗反问我。 我说:“是真的不喜欢吃,你别听王洛萌瞎说,我对海鲜过敏的,你忘了上次那罐海鲜酱?吃完了我脸上长满了红痘痘。” 先前一直阴郁脸的颜朗终于扬眉笑了笑,说:“行,吃别的吧,今晚你想吃什么?” 我踮起脚尖,附在颜朗耳边轻声说:“想吃你。” 颜朗拉过我双手,与我十指相扣,低头贴近我侧脸,温热呼吸撩动我耳廓,说:“回去让你吃个够!” 粉色的衣柜,粉色的梳妆台,粉色的帷帐,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地毯,粉色的床单被套……卧室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粉色。房子装修时,颜朗问我意见,我说风格无所谓,但我偏爱粉色。想来我只是随口一说,不料颜朗却将它放在了心上。新婚当天,当我走进卧室时,目瞪口呆!险些儿以为自己是个粉粉嫩嫩萌萌的小公举了。 当然目瞪口呆的不止我,还有我那些亲戚和同学,整个粉色系的装潢设计,温馨甜美又不腻歪,看得人少女心爆棚。同学都夸我找了个疼爱自己的好老公,我陪笑了几声没有多说,心里想:都是相亲认识的,哪有什么疼爱不疼爱,过得下去就行。 洗完澡我趴在粉色被子上刷朋友圈,恰巧小晶晶给我发了微信:蓝瘦香菇。 我回复:怎么了? 小晶晶:我一直把他当作朋友,没想到他竟然对我别有意图。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复:谁呀?谁想上咱们的小仙女呀?够格儿不? 等了半天,小晶晶没有回复。百无聊赖,我在手机里随便翻翻看看,结果不小心看到颜朗的美照,我立马警惕地扫了眼卧室,还好颜朗不在,安心了,我端起手机将图片放大了看。 据说那次我本想自拍的,打开相机时手机自动出现的后摄像头,我正要切换,衣衫单薄的颜朗推门而入。我搔首弄姿,装作在自拍的样子,但在手机里仔细打量着颜朗的身材,匀称结实,六块腹肌,皮肤光滑细腻,臀部略翘,是个好身材,我忍不住偷偷拍了下来。 “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不知何时颜朗突然出现,坐在我对面的床脚。我立马将手机收起来,端正做好,说:“没,没看什么呀。” “我想拥抱你,在每个有你的季节里……”被我塞在大腿下的手机边响边震动,一听到《甜蜜拥抱》这曲子我就知道是小晶晶打来了。 我从大腿下面摸出手机,对颜朗尴尬地笑笑。摁了接听键,刚说一个小晶晶的“小”字,对面传来急促又低沉地声音,带着厚重的喘息:“乔乔,我……” 还没听清楚小晶晶说了什么,手机已经从我手中消失了,我气恼地看着颜朗,吼道:“你干什么呀?” “你说我干什么?看你和‘野汉子’通电话?”颜朗将手机挂掉远远地扔在了桌上。 我说:“什么野汉子?你瞎说什么?她是女的,我给她的备注是‘野汉子’。” 颜朗说:“真的是女的?不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大哥哥?” 我说:“你也是搞笑了,怎么会想到他?我和他多少年没见了,他回国后我和他见面的次数还没有你和他见面的次数多。” 颜朗说:“噢,那看来是距离产生美,久别胜新欢。”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完全搞不懂颜朗在说些什么。我说:“什么距离,什么新欢?你在说什么呀?把手机拿给我。”刚刚从电话里听小晶晶的声音,感觉她不太对劲儿,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看颜朗动都不动,丝毫没有要帮我拿手机意向,于是自己跳下床去拿手机。刚拿到手的手机又被颜朗夺了去。怒火攻心,我对颜朗吼道:“你到底要干嘛?烦不烦人!” “我烦人,那谁不烦?邻居大哥哥?几年没见,再次见面就是在酒吧喝酒,醉得不醒人事。你不是老实人嘛?你不是不喝酒嘛?你想过丈夫看见自己妻子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伸手摸别的男人腹肌的感受嘛?” 我被颜朗说得一愣一愣的。我那天喝醉了摸王洛萌腹肌了?仔细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是,被他看见了?误会,完全是误会。难怪颜朗突然发这么大火,他一定以为我那天精心打扮是去见王洛萌。难怪今天下午在菜场看到王洛萌时一直阴郁脸呢,他吃醋了。 原本满肚子怒火的我,怒气消失殆尽。我笑着贴近颜朗,双臂环过他脖颈,在他好看的薄唇上吧唧一口。很显然,他被我突然变化的举动搞懵逼了,黑亮有神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单纯又可爱。 我温柔又撒娇地说:“不要乱想了好不好,我那天是喝醉了,摸腹肌什么的都是误会。自己家里就有个又帅又可以摸的,外面的压根儿不稀罕。” 话未说完,颜朗将我抱起来扔在床上,将我的手放到他六块上,低沉道:“你喜欢就好。” 第6章 轻柔舒缓的音乐声荡涤了人浮躁的心情,这家小清吧的装修复古又森系,随处可见绿色的植株,置身其中,真是心灵上的一场放松。然而我是放松下来了,小晶晶却一直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果汁杯。 半晌过去,小晶晶仍旧不说一句话,一动不动,眼睛都不带眨的。今天的她太反常了,搁在以往她早就噼里啪啦说上一大堆了。我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说:“喂,魔怔了?醒醒,看我的勾魂大法!” 我弯起手指正要弹她脑门,她猛得缓过来,迅速拉住我的手,将我手指往后扳。 这个女人太凶残了! 我哀声连连,哭求道:“痛痛痛,仙女手下留情。” 小晶晶总算松开了我的手,甩给我一白眼,又开始进入发呆状态。 我说:“别发呆了,今天的你太反常了,情绪不对暂且不说,竟然眼妆都没画好,看黑眼圈重的,昨晚干嘛了?” 我的话像是一根导火线,一下子点燃了小晶晶。她猛得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昨晚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没接电话导致我和他睡了!狗日的东西不是人,乘人之危!” 小晶晶发起火来,嗓门本来就比较大,再加上又拍桌子又说脏话,引得周围不少人围观和窃窃私语。 我四周张望了一下,压低音量说:“你小点儿声,这儿是公共场合,注意一点儿。” 小晶晶是个公共场合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这会儿她总算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了,总算进入正常状态了。她左手包着右手放在腿间,像是一个无辜少女害羞又手足无措的模样,深吸一口气,不疾不慢地说:“我昨晚和他睡了。” 刚冷静下来,就是这么劲爆的话题,我愣是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地问:“啥?” “我昨晚和伍嘉宇睡了。”小晶晶说这句话时,语气平淡无奇。我听着也觉得很平常,夫妻嘛睡就睡呗,没啥大不了的,也没什么好说的。除非……睡出了新花样?夜店骄子,会玩~ “玩你七舅姥爷!”小晶晶一激动又爆了粗口。 我安抚她说:“别激动别激动,生气老得快。” 小晶晶神情还是呆呆的,今天的她反常的太厉害,我有点搞不透她。不过我确实是实话实说呀,他们两个结婚三年了,睡就睡呗,都老夫老妻了,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偶尔尝试新花样也是不错的。像我和颜朗,三年来一直是他在上,姿势从没换过,他也没有跟我提过要换,我知道这姿势可以换,却不知道怎么换,他不说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凑和着用吧。 “我是第一次。”小晶晶玩弄桌下的手指,头也不抬地说。 她,夜店女王,平时浪得狠,泡吧,找小哥哥,再加上这个三年已婚妇女的头衔,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第一次……我哈哈大笑,直到小晶晶抬起头来,我看见她一本正经的眼神,笑容僵化在我脸上。 我不可置信地说:“真的?” 她沉默着点点头。 我说:“不是,你怎么会是第一次?你怎么会和伍嘉宇是第一次,我知道你们夫妻生活不和谐,没想到不和谐到这种程度,三年过来了,第一次?”想我当初和颜朗,也没有任何感情,新婚夜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还是我主动地呢,记得我说了一句:很晚了,一起睡吧。 连问了几声,小晶晶都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更夸张的是,这不仅是小晶晶和伍嘉宇的第一次,也是小晶晶自己的第一次,我真是太吃惊了! 小晶晶平时看起来浪得狠,没想到骨子里这样的保守。亏她每次说我老实,说我保守封建,现在看来真正封建保守的人是她。这是个好机会,我一定要借此好好羞辱她一番,让她平时嚣张。 “呦呦呦,脸红啦?看你平时浪得跟老司机一样,没想到是个小雏鸡。”我伺机讥讽了一下小晶晶,结果她一个巴掌过来,勾住我后脑勺,先前的羞涩一扫而光,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会不会说话,怎么比喻的?谁是鸡了?谁是鸡!” 我双手合十,妥协道:“好好好,姑奶奶我错了,雏菊行了吧?清新淡雅。” “菊你七舅姥爷!”小晶晶挥起纤长白皙的胳膊,又给我一个后脑勺。 我说:“你怎么回事,咋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呢!一个女孩子,粗暴成这样也是牛逼了,昨晚伍嘉宇是不是也被你这样打了?” “别在我面前提到他,狗日的东西,趁本姑娘喝醉图谋不轨!哪天我非阉了那混蛋!”小晶晶龇牙咧嘴,面露凶相,看起来可怕极了。 我笑着说:“大姐,含蓄一点行不行?不要张口闭口‘狗日’,‘混蛋’的。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睡了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然结婚三年都没睡,却偏偏在昨晚睡了。难不成昨晚伍嘉宇被下了药,兽性大发,不管对象是人是鬼了?” “鬼知道他干嘛了!” 一番交流过后,我才得知被下药的是小晶晶,我说昨晚她打电话给我时听着声音怎么感觉怪怪的呢,原来那时候她在酒吧已经被人下药了,在打电话向我求救。而我昨晚那个点,正与颜朗做一些不可说的事情,然后将她电话这回事给忘了。怪我。 给小晶晶下药的是她的一个大学同学,小晶晶大学在国外读得书,身为富二代,在国外她们完全不用担心钱不够花,所以隔三差五的约同学出去嗨。因此结交了一大批狐朋狗友,其中不乏渣滓,昨晚便是她一直以来玩得比较好的一个同学对她下了手。就在她被人拖进包厢的时候伍嘉宇看见了,他还算有点人性,没有放任不管。 小晶晶被他救了下来,但药效发作的小晶晶已经□□焚身……小晶晶详细诉说了上面的事件后,突然改变语调,高声谩骂道:“他救了我,我就得把自己第一次给他嘛?他可以送我去医院呀,实在不行可以放任不管呀!你说他搞不搞笑,他竟然嫌弃我是个处儿,说我太僵硬不懂得配合他!去他姥姥个球儿!” 还好此时我和小晶晶在车里,车窗都关死了,不然她这话被外人听见,不知道又要引来多少异样的眼光。 我说:“别激动,好好开车。车喇叭都要被你锤坏了。” 晚上回去我将小晶晶这事儿与颜朗大致说了一下,没有提小晶晶和伍嘉宇的名字,只说了有个朋友和她丈夫。颜朗说:“被下药了还不能好好配合,比你还不懂情趣,的确值得吐槽。” 颜朗的话让我很生气,我觉得他说这话真的一点儿不负责任。我气恼地从床上坐起,盘着双腿,夺过颜朗手里的医书,说:“今个儿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别想睡觉!说吧,你什么意思?我不懂情趣,不会配合?你摸着你良心看看,有莫有被狗叼走!我什么时候没有配合你了?结婚三年来,有哪次我拒绝过你嘛?” 就在我滔滔不绝时,颜朗突然将身体凑近,猝不及防地吻了我,我目瞪口呆。 “说好的配合呢?这就傻眼了?”他弯腰与我平视,浅笑反问我。 我说:“你趁人之危!有本事你再来一次,不要搞偷袭!” 颜朗拿起医书又坐到台灯下,认真地翻阅起来,头也不抬地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我觉得非常不甘心,明明就是他说话不负责任,总说我不懂得配合,我怎么不懂得配合了!我跳下床,径直跑到颜朗旁边,他抬起头狐疑地看着我。我拉过他臂膀,横跨在他大腿上,与他面对面坐着。鲜少有机会近距离看颜朗,每次近距离都觉得他长得真好看。远看好看,近看更好看,长长的睫毛像黑蝴蝶的翅膀,深色的瞳孔黑亮有神,鼻梁高挺,肉粉的薄唇就像香橙味的QQ糖。 “是你引诱我的~”颜朗说。 第7章 要我平时出去玩,我铁定没意见,但一到放假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安安静静地宅在家里。旅游吧,景点人太多,旅游指南上险峻的山,浩瀚的海,最后现场拍出来都是人山人海;逛商场吧,商场里到处贴着打折的广告,人流如潮,去试衣间都要排老长的队,倘若这时你要是憋着一泡尿,那你特定得完蛋,女厕的情况大家都懂的,还是啥也别等了,赶紧去买片尿不湿吧。 十一黄金周我没有任何安排,每天都窝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看动漫。说来也是奇怪,我特别喜欢看人妖恋,在此声明一下,是人和妖怪的恋爱,就像《聊斋志异》里的人妖恋,而不是东南亚某个国家盛产的极品的恋爱。 不过相比较《聊斋志异》而言,我更喜欢现代影视文学作品里的人妖恋。现代的人妖恋简单化,纯粹化,美好浪漫化了,恋爱只是单纯的恋爱,不带有其他任何深刻恶劣的大背景的描写,也不影射社会或人类。我喜欢这种岁月静好,想爱就勇敢爱的故事。 动漫正看在兴头上,门铃响了。我叫了几声颜朗没反应,便自己跳下沙发开门了。 “surprise!” 惊喜?我看是惊吓吧! 我的老母,一个年过半百却强作可爱的女人,此刻她手里握着老大的七彩棒棒糖,对我斜头歪脑,挤眉弄眼。在我记忆中一直是成熟稳重形象的老爸,此时配合着我老母,一手举着一只沙锤摇个不停。脚边还有半个小大人的弟弟,带着小黄帽看起来可爱,像个乖宝宝的他嘴角含着吹卷,吹卷一会儿短一会儿直响个不停。我听了嫌烦,便动手打了一下他脑袋,他丫明显表示不服,将吹卷撸直了对着我吹,险些儿弹到我脸上。 不得不感慨一句,还好我早些年嫁了出去,不然在家呆着,画风准得跑偏,瞅瞅这一家子画风,真是清奇! “颜朗!颜朗!你岳父岳母小舅子来了,赶紧出来迎接一下!” 叫了半天没人回应,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推门寻找,没见着人,这才知道他出去了。 当初新房装修时,我和颜朗的婚纱照刚拍出来,整整两大箱子寄到了家里。设计师瞅见了,便建议我们把婚纱照挂墙上,说这样不仅解决了照片摆放问题,还能起到装饰作用,让人感觉家里分外甜蜜温馨。我是无所谓,有得住就行,至于装潢设计什么的,他和颜朗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挂满了婚纱照的墙正对着正门,因而推门可见,很吸引人眼球。这不,我曾经那位稳重成熟的老爸和一直时尚时尚最时尚的老母正对着照片墙指指点点。调皮捣蛋的老弟爬上沙发,一蹦一跳,沙发上的垫子被他肉滚滚的身体弹落一地。 我打电话给颜朗,电话那边接通了,我问他在哪儿,告诉他我爸妈和弟弟今天突然都过来了,晚上回来时多买一点菜。 颜朗说;“菜都买好了,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我说:“好的,等你回来。”挂掉电话后,心里莫名暖暖的。三年过来,颜朗像个先知一样,总能在我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率先将一切打点好,然后出现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饭菜端上了桌,弟弟一屁股坐在了颜朗旁边,敲着碗筷,撒娇道:“我要跟颜朗哥哥坐在一起。” “什么颜朗哥哥,叫姐夫!没大没小的。”我说。 “小孩子嘛,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是不是呀小弟弟。”颜朗坐下,摸着弟弟的脑袋,笑的挺好看。 话说颜朗平时都没有这么温柔地看过我,也几乎没有这么温柔的对我说过话,想想真气人。但是再气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强迫颜朗对我温柔吧。我只能将不悦放在心里,化为吃饭的动力。 “吃吃吃,咱女婿做的饭菜,一定要好好尝尝。”父亲打个招呼,大家便开动。 以前上学时,家里是妈妈洗衣做饭,我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婚后,我依旧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毫不夸张地说,结婚三年来,我几乎没怎么下过厨房。毕竟我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仙女呀。 好吧,不下厨的真正原因是我做菜特别难吃,难吃到可称为是黑暗料理中的霸王料理的地步,实在让人无法下咽。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做菜是个非常危险的家务劳动,记得刚结婚那段时间,有天早上起来我想意思一下做个早饭,结果饭没做成,险些儿把厨房给炸了。我是不明白了,刚倒油进锅,火苗是怎么跑进去的。 犹记得当时激动人心的画面:火苗顺着锅沿倏得一下串进锅里,打进锅里的鸡蛋猛得烧着了,一锅的大火像极了餐厅里颠大勺师父的手法。然而我毕竟没当过厨师,也不会颠勺。我吓得啊啊大叫。颜朗闻声赶来,将我揽到身后,迅速拎起锅盖将火盖灭。后来我对做饭这事儿就有了阴影,再后来就不下厨了。反正颜朗会做菜,他也喜欢做菜,让他做好了。 “我不要吃青菜,我要吃肉,我要吃颜朗哥哥做的红烧肉。”我好心好意夹个青菜给弟弟,他直摇头,说不喜欢要吃肉。 我说:“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肉,小小年纪就挑食,你看你现在胖的,跟小猪似的。幼儿园里还有小女生喜欢跟你玩嘛?” 弟弟被我说急了,憋屈嘴,羞愤地喊道:“谁说的,不是没有女生跟我玩的!不是!” “有就有呗,这么激动干嘛?多吃点菜,营养均衡。”说着我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弟弟碗里。 弟弟扔下筷子,双手环胸,鼓着腮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吃不吃就不吃!我不要吃姐姐夹得青菜,就不要!” 这小孩子,坏脾气跟谁学得!蛮横的不得了,以我的脾气非要动手打他一顿才好。但在我年迈的老母面前,我是万不得动手的,我要是动粗,她一定比我更粗暴。我是个从小就被教育要做淑女的孩子。于是我盯着弟弟看了许久,将心底的怒火自己浇灭,然后果断夹起他碗里的青菜放到自己碗里,说:“爱吃不吃,谁管你!” 我头也不抬的自顾自吃饭,然而此时又只有我一个人在吃饭,其他人都不说话,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都看着我干嘛?吃呀?小屁孩就不要管他了,爱咋办咋办!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斤斤计较。你们也犯不着为我尴尬。” 我以为他们是担心我生气才盯着我看的,谁知颜朗说:“不是,你刚刚吃进去一只虫子。” 我想,颜朗大概是在跟我开玩笑。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吧,就算不是缓和氛围,就算真的有只虫子,这会儿我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当颜朗说“不是”两个字时,我已经将菜咽下去了。 当初我和颜朗结婚,选择了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如果说是为了过二人世界,那就算了吧,相亲认识的两个人,能安稳过日子就行,什么幸福浪漫的二人世界,都是骗人的。颜朗是不想天天被他爸爸看管,我是不想天天被我老妈唠叨,于是我们一拍即合。 然而,即便我们搬出来住了,即便我们平时隔三差五的会两边拜访。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还是会不请自来,比如今天我的父母和弟弟。再比如我们吃着饭呢,公公婆婆也不请自来了,还带着他们家的二宝,金毛球球。 球球对我们家是轻车熟路了,这个点又是吃饭时间,他抢先一步蹲在了自己的饭碗旁。因为他们来家里太频繁,所以连球球的饭碗都是常备的。 我放下碗筷,去厨房拿了两份碗筷。颜朗他老爸一边脱外套,一边呵呵笑道:“孩他妈,你说咱巧不巧,刚好赶上午饭。” 颜朗他妈笑眯眯地嘲讽道:“是啊,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亲家母,亲家公,你们别干望了,吃吧吃吧。我宝贝儿子辛苦喽,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来,儿子,吃个鸡腿。” 婆媳关系不和,这是大多数家庭都有的,很普遍的情况。我和颜朗他妈妈似乎也有一点小隔阂,她看不惯我不会做家务,尤其是不会做饭这一点,她曾明确跟我表示过,并且在我手机上下载了很多做菜的app,企图强制性逼我学习。也许我天生对做菜不感冒,在她尝试过很多我做的黑暗料理后,对我失望至极,觉得我无药可救了,也就不再逼我了。 另外颜朗他妈妈和我妈妈关系似乎也不太好。颜朗他家算富裕家庭,有家族企业医药公司。而我们家挺多算个小康家庭。所以很多时候颜朗他妈妈瞧不上咱家,尤其是瞧不上我那接地气的老母。颜朗他妈穿着打扮极为贵妇形象,脖子上总是挂着弹珠大小的珍珠项链,头发高高盘起,妆容精致。对比之下我的老母的确很接地气,黄色泡面头,脖子上手上戴得是黄灿灿的土豪金,偶尔化个妆,脸蛋刷得跟猴屁股似的。 现在想想,当初我能那么顺利的嫁给颜朗也是神奇了。 第8章 由于颜朗他老妈总喜欢冷嘲热讽,原本和谐的午餐氛围被讽得一干二净,大家沉默不语,只低头吃饭。唯有弟弟,小孩子心宽的狠,悄悄夹了块排骨,偷偷放到桌子下想喂球球,被我逮个正着。我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他也算懂事没有继续喂。不是我不让他喂狗狗,而是他喂得方式太特别,直接将筷子塞狗嘴里了。他不介意和狗狗同用一双筷子,我没法儿反对,怕得是他将筷子戳狗狗鼻孔里,到时候再将球球戳出个好歹来,这事儿他不是没干过。 一顿午饭吃得真是噎人!刚吃过饭,我老母说要和父亲去参加老年劲舞团的“迎国庆”活动,匆匆说了再见后又把弟弟落在了这儿。我料想他们是预谋好的,因为我打开弟弟的背包时,里面满满当当的换洗衣物。这一看就是要长住的节奏啊!自己的娃自己不带,留给闺女带是怎么个回事。老实人的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任性的老母?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颜朗她妈妈这犀利的问题问得我们措手不及,我和颜朗面面相觑。他妈妈冷眼道:“如果有病及时医治,不要再拖了,结婚三年了还没孩子,说出去让人笑话。” “妈,没有的事儿,您别多想了。我和乔乔平时上班忙,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颜朗说。 “过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久呀?两年?五年?还是十年?去年你就说了同样的话。今年还想用同样的招儿骗我,你以为你妈妈好骗嘛?明年我要抱孙子,如果还没时间,你们不要工作了,我和你爸爸养着你们,你们每天在家啥事也甭干,专门生娃。”颜朗他妈妈开启玩笑来一本正经的,明年抱孙子,说得跟真的一样,搞得孩子从肚子里出来都不需要成长似的。 抱龟孙子去吧! “妈,您别这样,您着急抱孙子我们知道,但生孩子需要一个过程,不是说有就有的。总需要时间的吧。”颜朗好言好语劝他这位一意孤行,不善解人意,不通达情理的母亲。 “我没给你们时间嘛?三年了,一拖再拖。估计要等到妈妈老眼昏花看不见你们,你们大概才想起来要孩子。”颜朗他妈越说越带劲儿。 “妈,你太夸张了。”我说。 “夸张?我看问题就出现在你身上,幼儿园教师平时带孩子带烦了,就不想要孩子了!” 颜朗他妈妈说话真的太气人了,我险些儿和她吵起来。的确我是不喜欢小孩子,的确是我每次这样要求颜朗的。问题就出现在我身上怎么了?我就是不喜欢小孩子怎么了?我不想要小孩子你还能逼我生不成?肚子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不生小孩犯法么?谁规定夫妻婚后必须得要孩子,这么想抱孙子,让你家宝贝儿子和别的女人生去吧! 我真的只是心里想想。但为什么嘴巴不受控制又将它们说了出来? 我捂着嘴巴傻愣愣地瞅着目瞪口呆的婆婆和脸色不太好看的颜朗。 婆婆闷哼一声,甩门而出。颜朗紧追其后。 瞧我这张破嘴,都说了些什么!真想一巴掌扇死自己。苦恼后悔的时候,瞅见弟弟正趴着门缝偷窥我,不知何时他趴在门缝边偷看的,刚刚我说得那些话他都听到了?我对弟弟微笑着招了招手,他甩给我一白眼,“嘭”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完了完了,在这个原本和谐的大家庭里,我成了讨人厌的搅屎棍,恶臭恶臭的。想si的心都有了。我真的只是心里想想,释放一下压迫欲而已,压根儿没想过要说出来,更没想过伤害任何人。为什么我嘴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心里想得话说出来,我恨死了自己。 讨人嫌弃的我只好出来约小晶晶,我想她大概是唯一能理解我,并安慰我的人。我和小晶晶面对面坐着,本想乞求她的安慰,结果小晶晶一脸忧伤,精气神看起来比我还差。 “我……” 欲说不说,吞吞吐吐地样子让人看起来非常不爽。我真想给她一巴掌,你特么纠结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有点喜欢伍嘉宇了。”小晶晶一气呵成,说完后如释负重,长长吐了一口气。 我说:“啥?” “我好像喜欢上伍嘉宇了!”小晶晶大声喊出来的表白,在咖啡店里博得不少眼球。 我说:“不会吧?真的喜欢上了?” 小晶晶恳切地望着我,认真地点点头。 说起伍嘉宇和小晶晶,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飞机上,伍嘉宇和小晶晶坐我和颜朗旁边。我和伍嘉宇之间隔了过道。当时我正在闭目养神,沉浸在自己突然结婚的的懵逼状态中,想着没有爱情的婚姻到底要怎么过。正在我纠结晚上和颜朗洞房花烛如何开始时,有人说了一句:“有毛病呀!” 我立马拿开盖在脸上的报纸,寻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小晶晶。 “你这人有完没完?一个男人,睡觉倚女人肩膀,有病吧?”小晶晶说话很大声,引得不少人扭头观看,其中包括我和颜朗。 “不小心倚到怎么了?再说了,你是我老婆,倚不得?”伍嘉宇调侃道。 “倚你大爷!你知道你一大老爷们儿有多重么?一点都不自觉。”小晶晶说话很呛人, “不自觉那你还嫁给我?今天你怎么不逃婚!”伍嘉宇不甘示弱,咄咄逼人。 “玛德,滚!”小晶晶爆了粗口。伍嘉宇伸出了手掌,小晶晶怒目圆瞪,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了,空姐过来和言善意地规劝了两人,两人愤愤不平,迫不得已安稳下来。 要我说啦,女人就是善变。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刻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翻脸比翻书快,情绪比夏天反复无常的天气还多变。前不久不知谁在我面前骂骂咧咧,说什么恨伍嘉宇,说他趁人之危,说他王八犊子。这才多久又说喜欢上了。 我拖着腮帮,笑问小晶晶:“亲,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任性,这么的善变?” 小晶晶翻看了一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善变么?不觉得。感情的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下一秒也可能不喜欢了。” 这个女人,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善变。不仅善变,还将爱情说得如此简单,表现的自己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把自己说得跟情圣似的,搞得自己想爱就能爱,不想爱时随时可以逃脱似的。 我说:“那你对伍嘉宇是一瞬间的喜欢喽?这种喜欢很有可能来得快,去得也快。” “始于婚约,陷于才华,忠于日久生情。”小晶晶说“日久生情”四个字时,将“日”字故意咬得很重。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以前上学时无意中从老母的床头柜里翻到一本杂志,一本专门讲两性生活的杂志。那时候我正处于青春期,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处于懵懂状态。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翻看了。不得不承认,里面的内容真的很精彩。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在看那本杂志,感觉很有意思,杂志里是一个我从未感受过了解过的全新世界。当时书中有那么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说和谐而有规律的夫妻生活可以升华夫妻间的感情。我现在是明白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 如今结合小晶晶的实际状况,再联想书中内容。不得不感慨一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到用时方恨少,活到老来学到老。” 我竖起大拇指,对她赞叹道:“你牛.逼!” “你才是牛.逼!”小晶晶立马回口反驳我,可为啥我觉得她说得有点怪怪的呢,我是真心觉得她很厉害,在没有看过两性生活指南的情况下,竟然悟透了夫妻生活的本质:日久生情啊,等到风景都看透,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今天本想向小晶晶寻求安慰的,不料被她洒了一下午的狗粮。如果不是她说,我压根儿看不出来伍嘉宇竟然深谙茶道,国画,擅长古琴和围棋。外表看起来放浪不羁,没想到骨子里竟然是个传统文化控。更厉害的是,他除了对我国传统文化很有研究,对日本,印度,欧洲的一些国家文化都有很深的了解。用小晶晶的话来说,伍嘉宇认真说话的样子,就像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大学者。 之前在她的印象中,伍嘉宇只是个会泡吧泡妞的富二代,却不料他如此的有才华。小晶晶还说伍嘉宇带她欣赏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作品,详细解说了为何那时候裸.露的艺术作品颇多,为何那时期的画作和艺术雕像里女人的体态丰腴圆润。 我又一次对小晶晶竖起大拇指,同时也由衷地表达对伍嘉宇的敬意:“会玩!” 第9章 刚进家门我嬉皮笑脸地对正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颜朗和弟弟说:“我回来了!” 半晌无人应答。 果然,我这个搅屎棍不受欢迎了。 弟弟最喜欢吃冰淇淋了,想起今天我说话不小心中伤到了他,心里异常愧疚,晚上回来时,便多绕了十里路给他买了一份。我提高音调,故作俏皮地说:“我有买冰淇淋哦~有谁要吃嘛?” 弟弟的脑袋稍稍扭动了一下,但很快被颜朗扳正了。 哎,对于弟弟这样的小孩子我好蛊惑,但颜朗这个王八犊子我还真拿他没办法,平时偶尔我会因为一点小事和他叽歪几句,但每次冷战的是我,冷战结束最先讲话的还是我。结婚三年来,我算是发现了他软硬不吃,我永远拿他没辙。每次我心情不悦对他叽歪时,他都无动于衷,仿佛我的挑剔和吵闹都不是对他,所以每次吵闹的是我,率先和好的也是我,他就像个从来不参与我吵闹的局外人。 眼下最关键的是三年来我们俩几乎没闹过矛盾,像今天这样我怼他娘的状况还是第一次发生,我要如何化解,烦啦~ 洗完澡出来,颜朗像往常一样倚靠在床边,捧着一本英文书看。打我们结婚以来,他就有爱睡前看书的习惯,三年了从来没变过。每次他看书的时候,我就端着手机在边上玩,有时候玩游戏有时候看小说。在没有生理需求的情况下,我们大多数晚上都是这样过来的,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我着实挺内疚的,竟然毫无防备地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血淋淋的中伤了婆婆,中伤了弟弟,中伤了颜朗。 也许我现在最为欠缺的是道歉。 我放下手机,指尖戳了戳颜朗。他没反应。我想也许他看书太入迷了,我力道不够。我用指尖抠后背,他还是一动不动。抠了许久他都没反应,无聊的我在他后背画起了各种图案,爱心,小鸭子等等,画到巨蟒时他后背有些不够用了,我顺其自然的将线条往他屁股勾拉。 今晚颜朗穿得是我上次给他买的精神病号服模样的睡衣,老实说路边摊的衣服质量真心不咋滴,透。蓝白相间的条纹睡裤,粉色樱桃图案的,也是我给他买的。起初他嫌弃幼稚,太女生,我强制性给买了下来,他也就穿了。我手指停留在他的裤腰处,情不自禁地勾了他松紧带裤腰。你还别说,颜朗的身材真心不错,要啥有啥的。 就在我望着颜朗傻笑时,“啪”地一声,松紧带从我指尖滑落,弹射到他腰上,我瞬间清醒。 瞅我这不老实的手都干了些啥! 我假装啥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立马闭起眼睛装睡。我能感觉到颜朗转身,正在看我。我将被子往身上扯了扯,装作迷糊的样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许久没动静,就这样蒙骗过去了?我偷偷睁只眼打算偷窥一下颜朗。一睁开,颜朗的大脸赫然近在我眼前,距离不到十公分。 我猛得坐起,离颜朗远一点,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干嘛?” “看看你能装睡多久。我裤腰带好玩么?屁股好看么?”这男人说起话来真不害臊。 我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不理我来着。” “噢,我一时半会儿不理你,你就上天了,光明正大的性.骚扰?”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习惯性动作,手不自觉的就……” “不自觉,那你什么时候能自觉呢?”颜朗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我面前。倘若他是个女人,在本少爷面前摆这个造型,绝对满分,很诱人。 我垂下眼帘,愧疚地说:“对不起,今天我说话过分了些,我先向你道歉,改天有机会再向妈道歉。” 估计我道歉的态度太诚恳,颜朗顿了许久,开口道:“不怪你。” 我直起身子正对着颜朗,激动地说:“怎么不怪我了?是我不喜欢小孩子你将就我才导致我们结婚三年没孩子的,妈说得没错,问题确实在我身上。是我的错。” “你说得也没错,妈她太夸张太着急抱孙子了。生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要不要小孩决定也在于我们,他们老人再着急也无济于事。再说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多个孩子也是麻烦。”颜朗说。 今天的事我一直很内疚,耿耿于怀,没想到等我道歉时颜朗竟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为我说话。一瞬间,我心里满满地感动,这一感动我就情不自禁地做一些自己也意料之外的事,我弯下腰,对着颜朗的嘴巴吻了上去。 原本颜朗是侧躺着,我坐着的,只一秒就变成我躺着,他趴着了。颜朗从床头柜里拿出套套,我摁住他的手说:“要么这次别戴了吧。” “不怕意外?你决定了?”颜朗挑眉问我。颜朗喜欢小孩我是知道的,每次他去幼儿园接我都会和小朋友们玩一会儿,从他看小孩子的眼神里我能看出,他真的很喜欢小孩,以后也一定会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爸爸。刚结婚那会儿,我说暂时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颜朗听了啥也没说,每次都很自觉的戴着。没想到这暂时一暂就是三年。 也许真的是我太过分了,凡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还强迫别人跟随自己的心意,太自私了。 就在我准备好要小孩时,弟弟边哭边咚咚地敲我们卧室门:“颜朗哥哥,颜朗哥哥~” 颜朗立马穿起外套开了门。原来我那调皮捣蛋的弟弟尿床了。因其它房间床铺要重新打扫铺被子,已经太晚了,干脆就让弟弟和我们睡在了一起。果然小孩子就是屁事多,就是烦人。 弟弟很快进入了梦乡,我小声对颜朗说:“孩子的事儿,再等一段时间吧,我还是没准备好。” 颜朗轻吻我额头,搂着我和弟弟,说:“睡吧,晚安。” 体重这东西真不是容易控制的,尤其是我这种易胖体质,喝杯凉水都能胖两斤。当我和颜朗说我喝水都胖时,他说:刚喝完上秤当然胖,如厕之后再秤看看。 我照着他说得做了,一天上秤好多次,吃饭之前秤,饭后秤,如厕前秤,如厕后秤,果然每次都少了点。每天高频率的上秤,以至于我对自己每顿吃了多重,如厕释放了多少,了如指掌。 因为曾经胖过,被同学嘲笑过,导致我对肥胖有了阴影。就像得了肥胖恐惧症一样,只要小腹稍微圆润一点,我就不想吃饭,但不吃饭又不行。最好最健康的减肥方法还是运动。为了控制体重,我报了个瑜伽班。想起我第一次进瑜伽室看到悬挂在半空中的瑜伽绳时吓了一跳,差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房间像极了电影《五十度灰》里面的某个场景。后来老师简单描述了一下,我才知道那是空中瑜伽。 学瑜伽除了可以塑形减肥以外,另外一个益处还是上课时导师说得呢,说可以提高某方的生活质量,毕竟又是劈腿又是下腰的。柔韧性一下子出来了,幸福生活指数蹭蹭上升。 最近瑜伽没少练,可我发觉自己又胖了,上完厕所之后比没上之前还重,鞋脱了,毛衣脱了,几乎裸秤了,体重仍是居高不下,心哇凉哇凉的。我愤懑地从秤上下来,一屁股坐在饭桌前,颜朗盛了碗饭递到我面前,满满的一大碗,堆得跟小山似的。我真想问问他,这么艺术的饭是怎么堆出来的。 “米黏。”颜朗笑着说。 “开饭啦,开饭啦!颜朗哥哥做的饭最好吃了,我最喜欢吃颜朗哥哥做的饭了!”围着奶黄色口水兜的弟弟,一手拿勺一手拿筷子,不停地敲击桌面。我正为体重的事烦着呢,他这一敲搞得我脑袋都要炸了。 我说:“吵死了,安稳点行不行?” 弟弟调皮地对我吐了下舌头。 我这人有个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的习惯,就是不管饭菜好不好吃,只吃一碗并且全部吃完,饭多是一碗,饭少也是一碗,大碗是一碗,小碗也是一碗。从小我妈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叫“老一碗”。但今天这碗饭真的太多了,我实在没胃口吃。 我把饭往颜朗碗里拨,颜朗挑眉说:“你这是要成仙?” “不要吃,吃那么多干嘛,我又不是造粪的机器。”我说。 颜朗和弟弟一脸无语地看着我,仿佛我说得话很不适宜很不得体的样子。我忽视他们的目光,一边夹菜一边说:“干嘛?我说得有问题嘛?的确是这样呀,吃得多拉得多。少吃点多消化好吸收。” 弟弟冷眼道:“说得好像你以后不要拉屎了一样。” 以我这暴脾气真想一巴掌拍小屁孩屁股上,瞧把他能的,都能跟姐姐顶嘴了。 弟弟端正坐好,一本正经背诵道:“孩子的身上存在缺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作为孩子人生领路人的父母缺乏正确的家教观念和教子方法。” 我说:“哎呦,长大了,了不起了,说话都一板一眼的了,我看这么有道理的话不像从你那满脑子吃货思想里面冒出来的呀~” 弟弟嘟嘴,望向一边,不屑道:“是美国珍妮·艾里姆说的。” 我说:“你刚刚说啥?可怕的是什么作为孩子父母什么正确家教观?” 颜朗复述道:“可怕的是作为孩子人生领路人的父母缺乏正确的家教观念和教子方法。连孩子都懂这些,你这当家长的真的有点失败。” 要我说这小屁孩就是欠抽,你也知道孩子人生的领路人是父母哦,有本事回家让爸妈带你,让他们带你去那什么老年劲舞社团跳广场舞,学校也甭去了,每天脸抹得跟猴屁股似的,随身携带大喇叭和荷叶扇,天天在小区下扭,也不怕被人泼粪,城管来了也甭怕,咱人多势众老少皆有。 弟弟嘴角抽搐了一下,奶声奶气继续道:“教育孩子如育花,精心浇水、施肥、呵护,方能成功。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养好花,不懂得就要向别人请教,学习养花的经验与艺术。舒天丹。”小小年纪,懂得不少。 我说:“就你还祖国的花朵?看看你学习多好,这个期末能拿到小红花嘛?上个幼儿园隔三差五就要请家长,不是尿裤子就是被女同学欺负哭了,家长呢?你爸妈呢?哪一次不是我去和老师面谈?好意思指责我没有养好你,还要怎么养?自己不学好老师家长都管不住。” 弟弟涨红了脸,低头玩手指,不说话。 我说:“噢,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我不说,你都以为自己是祖国的花朵很厉害,你不学好是我教育无方!” “行了,别说了!都吃饭!”颜朗将碗往弟弟面前推了推,叫弟弟吃饭,弟弟仍旧将手放在桌子下,埋着脑袋,怎么叫都不理。 “说你几句不得了了,饭也不吃了?看你能的!”我说。 “好了,一直喋喋不休,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都是大人了,还像孩子一样,说话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只知道说弟弟,你又什么时候能成熟起来?”颜朗抚摸弟弟肩膀,安慰弟弟。我没有理颜朗,摔下碗筷直奔卧室。 竟然说我不成熟,我哪儿不成熟了?是胸不够大还是嘴唇不够性感?真是要被他们俩气死。 第10章 百无聊赖,我躺在沙发上傻望着天花板,放空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望了一会儿竟有些困了,眼皮开始打架。叮咚一声,手机响了,我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显示小晶晶给我发了一个邮件。 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能通过微信发,非要用邮箱?我好奇的点开。 “私家珍藏,仅供内部欣赏。详情见附件。——何怡晶” 私家珍藏?看来真得什么是不得了的东西呢,我立马亢奋起来,一咕噜从床上爬起,登录电脑打开邮箱。附件里的是个压缩包,格式挺大。我想都没想果断点击下载。 “啊~”客厅传来一声尖叫,是弟弟的声音。心陡然停了半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客厅。 眼前的一幕让我懵逼到忘了呼吸:弟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穿着今年六一儿童节时我送他的可爱熊猫装,熊猫装上沾满了殷红的鲜血…… “发生了什么?怎么了?蓦然!蓦然!弟弟!”我抱着弟弟叫了半天,他始终紧闭双眼,无任何反应,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染红了我的衣服。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这一会会儿就出现了这样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弟弟才会伤成这样! 惊慌无助的时刻,脑海里第一个反应是颜朗,我失声痛哭,将弟弟揽入怀中,声嘶力竭道:“颜朗!颜朗!颜朗你在哪儿,快来!” 颜朗闻声赶来,视线却落在我身上,鲜血淋漓的弟弟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只站在我面前盯着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盯着我,刚刚他不是和弟弟一起的么?刚刚他死哪儿去了?就这样迟钝的反应还当医生,这样粗心大意的人还想要孩子当父亲!我看他也只能想想,送他三字“想得美”! 我一气之下抓起身旁的脱鞋往他身上砸过去,嘶吼道:“都这时候了还发呆!傻站那儿干嘛?赶紧打120送医院!” 尽管我发火了,还是非常大的火,颜郎仍然无动于衷。有那么一刻我对他失望至极。明明是在家看孩子的人,却让孩子出现这样的意外,明明是个医生,突发情况时连最基本的急救都不做,况且受伤的还是我最亲最可爱的弟弟。我尽量抚平自己的情绪,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手颤抖个不停。刚输入好112准备按拨出键,手一抖,手机从掌心滑落,我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正在拨出,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抱着弟弟泪如雨下,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倘若弟弟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从头至尾始终站在边上发愣的颜朗,我会很果断的跟他离婚。 无比绝望的时刻,怀中发出软糯的声音:“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和颜朗哥哥离婚。”弟弟沾满鲜血的小肥手软软地碰触我的脸,轻拭我脸颊的泪水。 就像孤独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看到一片曙光;就像差点渴死在沙漠中的人看到一片绿洲;就像暴风雨中茫然行驶的航海船只看到避风的港湾,我已经想不到任何词句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悸动与欣喜。 我含泪激动地亲吻弟弟小脑袋,哽咽道:“小家伙……” 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情境中,眼瞅着弟弟清醒过来,我神智也一点点恢复。弟弟从我怀中欢脱爬起,跑到蹲着张开双臂的颜朗面前,两人热情相拥,而后会心击掌,仿佛刚合作完成了什么大事似的。 我拉过弟弟,掀起他衣服,担忧说道:“发生了什么?你身上的伤还好嘛?疼不疼?赶紧来让姐姐看看。” 弟弟蹦蹦跳跳,撒娇道:“没有,我没有受伤,刚刚是骗你的。” 我愣了愣,看了眼弟弟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又瞅了瞅淡定自若的颜朗,而后举起沾满“鲜血”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 小兔崽子,竟敢骗我!这哪里是血,分明是大红色水粉颜料!怪我刚才太着急大意了,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人的潜能总是超乎自己的想象,据说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在情急之下能搬起一块比自己还重的石头砸死一只正在追赶她的狼。就在刚刚,我的潜能也被激发了一下,平日里一袋二十斤米都搬不动的人,单手拎起四五十斤的弟弟,随手将他扔在沙发上,半秒之内拉下他裤子,对着屁股就是几巴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小子长能耐了是吧!敢跟姐姐开玩笑了是吧?看我今天不把你屁股打成三瓣儿!” 弟弟哀怨道:“姐姐饶了我吧,是姐夫让我这么做的。” 趁我不注意,弟弟立马拉起裤子,一溜烟跑到沙发后,藏起来偷窥着我们。我双手叉腰,斥责颜朗:“我说小孩子怎么会想到乱七八糟的鬼点子,原来罪魁祸首是你这根搅屎棍!” “我是搅屎棍,你是什么?”颜朗挑眉问。 “我是什么要你管!我看你今天也想被打屁股了!你主动脱还是要我来?”我说。 我是老实人,然而准确的说,我其实是个外表老实,但内心时刻骚动不安的不老实人。从小到大我从未做过一件过分的事,在学校尊敬师长,友爱同学;工作中尊敬领导,友爱同事;家庭中尊敬父母,友爱……对的,在家里我只是表面友爱,但很多时候我又不得不友爱,譬如我明明是想教训颜朗来着,却不料被他压制下来。 之前王洛萌说对我说,“乔乔,你老公身体很硬朗,能承受我好几招呢。”现在想想,我真的是太笨了,王洛萌一个学武术的人,颜朗都可以跟他过几招,而我这样一个柔情似水,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搞得过他。瞧我这猪脑子,破嘴巴,总是不禁思考就说出一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话。 “谁是搅屎棍?”颜朗问。 我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妥协道:“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我是搅屎棍,你是屎好了吧。” 我这猪脑子哟! “我看你没有丁点儿认错的样子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说话,说人话!”他夹住我双腿,单手扣住我两个胳膊,我不能动弹。 “好好好,我错了,我真的认错了,我们都不是搅屎棍,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我们是和谐的一家人。” “少了两个字,‘最爱’,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最爱的妻子。”他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坚定,郑重的就像一场世纪告白。 天天说这些,矫情不?腻歪不? 我装作不屑的样子,甩给他一白眼。 咚咚咚的敲门声,我循声望去,弟弟正趴在门沿边,从门缝里窥望里面,我和颜朗急忙起身端正坐好,他顺带将我身上被起的裙子往下扯了扯。我啪得一声打下他的手。要不是他不安分,我们会再次被弟弟撞见吗? “姐姐,你不要怪姐夫,也不要生气了,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喜欢你,不该一直反感你的,虽然你对我态度一直都不好。”弟弟低头抠手指,一板一眼的说。 瞧这小家伙说话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跟小大人似的。 “姐夫说你刀子嘴豆腐,对我脾气不好总是说我,实际是为我好,是希望我能有进步。整盅游戏是我跟姐夫打赌,验证你是否在乎我的。当姐姐你抱着我哭,口水流到我脸上时我就知道,姐姐你是在乎我的,爱我的。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听姐姐话,再也不跟姐姐你顶嘴,姐姐夹得菜我都吃,姐姐布置的作业我都认真完成,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姐姐放个屁你还能当枪扛?”说完这话,弟弟困惑地望向颜朗,我一猜就知道是颜朗出的馊主意,一猜就知道这番话铁定也是他教弟弟说的。我摆手说:“行了行了,煽情的话甭多说了,跟真的似的,以后听话就行。” “耶!”弟弟高呼一声冲向颜朗的怀中,同时胳膊肘拐过来揽着我脖子,圆圆的小脑袋瓜贴着我脑袋,笑得跟花儿一样。 还没有加载好,小晶晶发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文件,怎么这么大?而且文件的名字也特别奇葩,中文繁体字和日文交杂,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双手托着腮帮,盯着电脑上的进度条一点一点的变多。困意来袭,我点了几个豆子。 不知何时我睡着了,颜朗过来给我盖毛毯时我醒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瞄到电脑屏幕上的进度条,99%,快了。 工作和学习生活中最怕的是付出99%的努力,成功意味着要100%的付出,而你99%的付出和1%的付出有何区别?工作和学习上,要么不要开始,要么全力以赴拼死成功。从0到100%是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并且越往1靠近,越是艰难,往往那99%到100%之间的距离最难跨越,就好比此刻的进度条,停留在99%已经快五分钟了,而这五分钟里我一直坐在电脑前,眼睛都没带眨一下。真是丧心病狂的文件,气得我想搬块石头砸了这破电脑。 “破电脑,停在99%不动了,我真是要被气死!”我愤怒地拍主机。 “急什么?99%都等了,还在乎那1%?”颜朗看着书,头也不抬的回复我。 我说:“也不知道小晶晶发的什么,搞得神秘兮兮的,格式还那么大,你看这是繁体字么?文件名我都不认识。” 颜朗好奇地望向电脑,而后问我说:“真有那么着急想知道?其实没啥,我不介意你看。” 我说:“切,搞得好像你都知道是什么一样,这繁体字你认识不?还有这个日文,你晓得?” 我鄙夷地望向颜朗,他将书本放下,凑到我边上紧挨着说:“这是一个体育运动教学视频,我不仅知道,还会做呢,要我教你?” 下一刻他开始吻我,我是搞不清了,体育运动教学视频为嘛要在床上运动,还是两个人一起?颜朗诓我呢! 终于加载出来了,解压,点击播放……未见人,先闻声,这声音就好像刚才我和颜朗…… 我算是明白为何颜朗说是体育教学视频了,很委婉的说话方式。体育教学,呵呵,一点情节都没有,直奔主题。五分钟过去,他们还在做简单的机械化运动,真是无聊透了。 “无聊你还看?看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的。”颜朗在我身后说。他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吓坏我了,我急忙捂住他眼睛,说:“你,你不要看!” “为什么你可以看,我就不可以?不公平。”他扳开我的手,我立马抽身挡在电脑面前,他歪头企图越过我,从侧面看,我身体跟随他视线移动,牢牢实实的挡在屏幕前不让他看。 我说:“我不允许你看别的女人,尤其是这种情况之下的女人。” 他说:“那我就可以允许你看这种情况之下的男人?” 我向后瞄了一眼屏幕,是一个没有露脸的男人。我说:“他只露了某个器官而已,并没有全部怎样呀。” “怎么?这还不够?你还想看全部怎样的?太过分了!我不允许!”说着颜朗伸长手臂关掉了电脑。 房间里没了尴尬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我和颜朗静坐着,谁也不理谁。几秒后,面面相觑,四目对视笑了起来。 我说:“要不打开一起看吧?” 我承认我是想看,以前上大学那会儿我们一个宿舍六个妹子有五个经常抱团看些小视频,当时我也想加入,她们不允许,说一个连爆菊花,捡肥皂,□□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姑娘,在这个信息发达,遍地污段子的社会上实在太罕见了,她们要保护我这个纯洁的老实人。于是乎,我的几个舍友们四年来博览群片,深谙各种内涵文章,而我每次在她们集体看片儿时,只能默默戴上耳机,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就因为没有加入看片潮流,导致我什么都不懂,新婚夜尴尬地将颜朗踹下了床。 去巴厘岛度蜜月的第一个晚上,回酒店途中,路过小晶晶的房间。因为酒店的房间都是透明玻璃,所以房间里的人和物一览无遗,我想小晶晶和伍嘉宇一定是忘记拉窗帘了,因为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在床上斗争。现在想来,结合之前他们夫妻不和的真相,我想他们俩可能真的是在斗争。然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正在为晚上同颜朗如何开始而纠结呢,小晶晶和伍嘉宇给我来了个活色生香的现场版,我怎能不激动? 我好奇的躲在角落里憋气默默看着,毕竟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小晶晶和伍嘉宇从床头斗到床尾,最后伍嘉宇被小晶晶踹下了床。当时我一度对自己以后的某生活表示担忧,心想着:那啥生活真的有那么暴力?太恐怖了,为什么好多人还很享受,有了第一次后还会上瘾?这是什么毛病呀? 尽管有些抗拒,但我以后是要好好过日子的人,以后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的,早发生晚发生都是要发生,趁早不趁晚,于是晚上我坐在床边羞涩地同颜朗说:“很晚了,咱们休息吧。” 他扫视我一眼,屁股仍旧落在沙发上不挪窝,说:“你先睡吧。” 我钻进被窝,在被窝里悄悄将衣服全部脱掉了,继续羞涩道:“一起吧。”在我盛情邀请之下,他上了床,然后下一秒就被我踹了下去,因为我看小晶晶就是这么对伍嘉宇的,第一次不太懂,学了点儿,没想到挺管用,真的可以将他踹下床,颜朗的屁股又软又有弹性,踢完第一次还想踢第二次,真的会上瘾呢,我心里这样想着。 在我踢了三次之后,颜朗返回到沙发上,我天真的问他为什么不继续,他苦笑着说我好像并不喜欢他,并且他明确表示看不懂我的矜持和欲擒故纵的手法。我一单纯的女孩被他说得那么有心机,自然很是不服。于是我说:“随便你好了,我都听你的行了吧。”我本以为颜朗会来踹我,就像我踹他那样,并且我已经做好被踹的心理准备了,谁知他并没有踹我,而是很温柔的亲吻我。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原来新婚夜是这样的旖旎美好的,男女之间不是互踹的。 第11章 人生中总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次,并且每天都在发生许许多多的第一次,比如此时此刻此分钟。每一分每一秒对从不回头的时光来说都是第一次。稍不注意就过了这一秒,而下一秒它就变成了过去。时光川流不息,生命不休不止,每过一秒我们就老一点,身体在不停的代谢,大脑在不停的思考,每一秒后的自己都与前一秒是不一样的,只是平常生活中这么细微的差别我们感觉不出。 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我们去认真的对待。往往很多时候我们只守望着期待的那一秒,因为那一秒到来时会给我们别样的感受,所以我们愿意荒废掉那些无感的分秒,去换取强大的刺激。 这是我第一次看毛片,之前我用了不少时间去下载,方才和颜朗发生了点争吵,导致我又浪费了点时间。此刻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拳头紧握,紧盯电脑屏幕。 “啊,哦,啊……” 一个小时即3600秒过后,我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发什么呆?”颜朗推了推我,显然他已经是老司机了,看完后竟然还可以如此淡定,他笑着问我:“好看不?” 我稍稍回忆了一下刚刚香艳的情节,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说:“嗯。” 他哈哈大笑起来,摸着我脑袋嘲笑道:“瞧你那傻样,一个视频就给你看懵了?” 我斜视他一眼,瘪嘴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博览群片,老司机。” 老实说我确实看懵了,我从来不知道此片是这样的,以前上大学那会儿她们看得津津有味,当时我想能有什么好看的,顶多就是牵个小手亲个小嘴呗,再大不了就像现在很多言情剧里的上个床盖个被子就天亮了呗,还能有多夸张?一个个看得时候大惊小怪的。 小晶晶发给我的视频是合辑,高清□□,一个小时内一男一女玩遍所有姿势,跑遍所有房间,阳台,书房,客厅沙发地毯,厨房……无剧情,无多余的台词,随时随地……天那,这得要多大的欲望才能做到! 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拳头紧握,脚趾抓地,大脑混沌。我突然想到我和颜朗平时也是这样的……这样的尴尬?我们每次都是关灯的,或者我太投入是闭起眼睛的。从来没想过真实地画面竟是这样的,太羞耻了! “第一次看惊讶很正常,以后多看看就好了。”颜朗搭着我的肩,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 “别动好嘛?我想冷静一会儿。”我拨开他的手臂,爬到床上盖好被子,侧卧,背对他。 “人在释放过欲望之后,内心深处都会产生负罪感。其实没什么,只要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世界观,这些消极情绪是可以克服的。”颜朗说。 切,为了自己的私欲,硬是生搬硬套一些乱七八糟的道理,我鄙视你。 也许真的同颜朗说得那样,内心产生了负罪感。我已经好多天提不起兴趣,总想做一些单纯美好的事情,比如看小清新影片,平时一个脏字不说,对人温柔体贴,尤其是弟弟,他现在命令我让我给他倒杯水我都不会像以前一样呵斥他,反而和颜悦色。晚上和颜朗的私生活我也会刻意地回避,每次他将手搭在我身上我都会推开,然后装作很困的样子,呢喃道:“别闹,困。” 弟弟对我近来过于温柔的样子表示摸不着头脑,我时常看到他困惑地望向颜朗,似乎想从颜朗那儿得出我过于殷勤温柔的原因。 我对自己这样的状态也是很不能理解,因为这样的状态是从看毛片那天后开始的。下班后我约了小晶晶,打算问问她,毕竟视频是她发给我的,或许她可以知道解决的办法。 “什么?性.冷淡?”小晶晶猛然坐起,居高临下的俯视我,就像看个外星人。 “嘘……甭瞎嚷嚷,小点声行不?”我招手示意小晶晶坐下,她这才察觉到我们是在汗蒸房里,环顾一下周围挺尸的人,立马安安稳稳地坐下。我拉她躺在我身边,将滚烫的鹅卵石覆盖在腰腹上,也堆了一点放在她身上。 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打看了你发的视频后我就这样了,对人对事都提不起欲望,总是想做一些单纯美好的事。” 小晶晶歪过脑袋,死鱼眼看着我,说:“你就是作的,闲得腚疼,看个片而已,矫情呢。” 我说:“怎么了,看个片怎么就作了?我真的是第一看,以前我从来不知道……” “不知道花样那么多,大开眼界了是吧?”不知为何我听着小晶晶话里有股讥讽的味道,还有点玩弄我的意思。 我说:“你都看了?啥感觉都没有?也没有后遗症?” 她云淡风轻地说:“当然看了呀,能有什么后遗症?不然我让伍嘉宇发给你干嘛?老实说看得时候还有点兴奋呢。” 我惊叫:“什么?你竟然让伍嘉宇发给我?”这女人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让他老公发这种视频给我,明知道我是老实人,从来没见过这些。故意发给我,整我呢?我抓起一堆滚烫的石子堆在这个可恶的女人身上。 “烫,烫!你特么吃□□啦!”小晶晶被烫得爬了起来。 我揉捏着滚烫的石头,鄙视她说:“损友,绝对损友!” 小晶晶告诉我说,所有的不安感归根到底的原因还是我太单纯了,没见过世面,解决兴冷淡问题的最便捷办法就是:多看片,以毒攻毒,看到习以为常,看到免疫了为止。 我说没资源,小晶晶说晚上伍嘉宇会用她的账号发给我,我急忙摆手拒绝。 “这种东西咱俩之间互相讨论就好了,伍嘉宇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吧。”我宁愿冷淡一辈子,也不要伍嘉宇发这种尴尬的,让人脸红的东西给我,也不知道小晶晶怎么想的,他男人四处散播黄色消息,她真的不介意么?说好的帅气夜店小王子形象呢?咋变成了猥琐大叔?而小晶晶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玛德,绝逼真爱! “这有什么的,很正常呀,男人都这样。不信你回去问你们家颜朗,保证也有大量的资源。”小晶晶说男人的电脑e盘是个神奇的地方,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一个e盘,上至十岁男童,下至七十老汉,前不久她还瞅见她那耄耋之年的爷爷看片呢。小晶晶的一番话瞬间提醒了我,那天颜朗瞟一眼文件名就知道是体育教学视频,看来他绝逼不是什么好鸟。我决定了,回去之后定要好好审问他。 一听这钥匙开门的声音就知道是颜朗,我手里握着鸡毛掸子,站在门口恭候多时了。 一进门他见我双臂环胸,虎视眈眈的样子,吃了一惊,说:“cosplay?乔莫愁?小乔子公公?” 拜托大哥,这是鸡毛掸子,不是李莫愁手里的拂尘,更不是太监手里的那个。 “贫嘴!过来,我有话问你!”我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得动家伙?我今天可是一下班就匆匆赶回来着急见你了,也没有看女病人哟。”他放下钥匙,脱下骚气的黑色风衣,换上我给他买的情侣拖鞋,乖乖地跟在我后面。 我用鸡毛掸子敲打着脖颈,觑一眼电脑问道:“老实交待,e盘里的是什么?40个g,还加密,宝贝似的。” 颜朗的笔记本密码我知道的,是我们结婚日,我打开了并且快速找到了e盘,果然就像小晶晶说的有大量资源,我当时气得想立即手撕了这王八蛋,居然瞒着我藏了这么多,难怪他平时不看女病人,我说他怎么那么清纯,原来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躲起来偷看了。 一方面我对颜朗这种恶劣而变态的行为嗤之以鼻,另一方面又十分好奇他40g到底是什么内容,我的心里有个魔鬼,驱使我点开,他电脑e盘里有两个文件夹,一个“学习视频”,一个“forever”,并且两个文件夹都加密了。我尝试输入了所有可能性的密码:比如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的生日,他妈妈的生日,爸爸的生日,最后我甚至厚脸皮地将我的生日输上去了,都不对。我更加确定了这两个文件夹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什么,如你所见,学习视频喽。”颜朗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在说我大惊小怪想多了。 我说:“哦,学习视频,体育运动教学视频吧?”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捏着我脸蛋儿说:“真是聪明,这都能被你找出来。” 我急了,说:“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肯定背对着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你给我删了!全删了,一个都不要留!” “删之前不想看看?我看你之前看得挺起劲儿。” 是呢,我最初打开颜朗的电脑是想自己偷偷看来着,为何真的发现他电脑里有大量资源的时候反而忘了最初的目的,我是来以毒攻毒的。 我说:“那,暂且不要删,我不是不让你删,是先看看,看完了再删,看完后一定得删!”我可不想他每天对着电脑上那些陌生的女人想入非非。就像教育小孩子一样,不能形成惯性思维,有些小孩子在幼儿园里学来得习惯,可能影响他一辈子,所以很多家长都说,“教孩子得从娃娃抓起”,毕竟长大了坏习惯就很难改正过来。就好比颜朗看片,只要一旦给他机会,让他对陌生女人有了好感,以后他会形成条件发射,看到陌生人女人就有想法。虽然颜朗不像那么随便的人,我这样说有些夸张,但也不无道理。 我扔掉了鸡毛掸子,抱来一桶爆米花,端坐在电脑面前,等待着视频播放。颜朗瞅我,笑道:“你是要看美国大片么?我这视频真的没啥好看的,呆会儿看了可别后悔。” 我塞把爆米花嘴里,踹着他屁股催促道:“废话少说,赶紧的。” “欢迎来到本次远程课堂教学,本节课我们请来了全球著名的泌尿外科医生史密斯先生,Hello,Dor……” 爆米花都备好了,竟然给我看这个?这是啥?网络视频教学呀,还真是学习视频!我不相信,颜朗一定是故意放这个给我看的。我要看片!我又踹了颜朗的屁股。 迫于我的淫威,颜朗将名为“学习视频”的文件夹当着我的面都点了个遍,结果真的都是学习视频,我甚是无语。 “还有什么想看的么?我说了都是学习视频,你老公我可是个老实人。” 我夺过笔记本,将文件夹从上翻到下,又从下翻到上,来回查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到可疑文件,我说:“我不信我不信,不是还有一个文件夹么?‘forever’那个。密码呢?密码是多少?这次我来放,以免你动手脚。” 颜朗摊手道:“真是对你无语,长得漂亮心灵美,人鬼精鬼精的。” 猝不及防,他又拐着弯夸了我,拐着弯损了我。我不太懂情商这东西,一向快人快语,而颜朗,当初我妈一眼就相中了他,说他人机灵会说话,和我在一起刚好性格互补。现在想来,互补个毛线呀,一会儿把你夸上天堂,一会儿又将你损下地狱,巨大的反差,但你听着却不生气,想气又不能气的感觉其实最难受。 我说:“哼,要你多说!密码呢?快点报。” “52qzy”。 qzy?乔庄妍?我爱乔庄妍? 老实说,我输密码时,心跳动了一下。我是个藏不住喜悲的人,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这点我老母对我是了如指掌,她曾经用自创的蹩脚三字经,高度精辟的概括了我性格:直肠子,快嘴巴,猫狗脸,死心眼。 如果我面前摆放了一面镜子,那刚刚我输入密码时,嘴角到眉梢铁定都是上扬的。 “你……”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一整个文件夹15g几乎全是我的照片,有我们的婚纱照,有平时生活中他偷拍的我,有我发在朋友圈的自拍,甚至还有我初中小学时候的毕业照…… “这是我七岁时的照片,你哪儿搞来的?”我不可置信地望着颜朗,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照片在我十岁搬家那会儿就弄丢了。 “脸真大,这是我的照片呀!”颜朗说。 我说:“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么?我小时候的照片我能不认识?七岁那年,爸妈带我去爬黄山,在黄山风景区入口处拍的,二十块钱一张。” “照片放大。”颜朗搭着我的肩,手指点到我身后穿黄色衬衫的小男孩说:“这是我。” 如果不是颜朗提示,我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个冲镜头比剪刀手的小男孩,这是颜朗?他是颜朗! 十几年前我们同框,十几年后我们同房,缘分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呢? 我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打着哈气说:“没有片看,洗洗睡吧。你也是个奇葩,和正常男生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谁告诉你男生就一定会看片?” 我说:“小晶晶说的呀,他说每个男生电脑里的e盘都是个神奇的地方。我现在明白了,你例外,你的‘学习视频’是真正的学习视频。本来还打算从你这儿讨点视频看看,治治我的冷淡感呢,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我约了小晶晶明天一起去对大悲寺呢,不说了先睡了。” “大悲寺?亏你想得出来,怎么?油水吃多了,厌倦红尘,准备出家了?” 我闭目,拉扯了被子,呢喃:“不说了,我真的困了。” “你不知道现在有个更神奇的存储地方,叫‘网盘’么?”颜朗说。 一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得亏我使了个诈,我说嘛,他怎么可能没有,看到文件名就知道是毛片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枚纯情小男人。兵不厌诈哈。 网盘打开,120G,我还能说什么?颜朗你真是厉害了,竟然瞒着我,结婚三年了,我第一次知道他有这么多女人。更可怕的是我随便指个女人的身体,他就能说出姓名,我真想拿把菜刀给他剁了! “竟然背着我偷看这么多女人!信誓旦旦说你爱我,说我是你最爱的妻子,噢,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说‘最爱’,因为还有其他很多可爱可不爱的老婆是吧?不对,也不能说‘不爱’,是想爱但爱不到……人面兽心,披着羊皮的狼,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滚!”只要一想颜朗看这么多女人,对这些女人产生过欲望,我就觉得很难受。 “你不是说每个男人都有这么一个神奇的e盘么,只不过我的不是e盘,是网盘罢了,我的e盘里放得可都是你呀。”又来这一套,花言巧语,信口雌黄,坑蒙拐骗老实人。我老母当初也是看走眼了,她只看到颜朗高情商会说话,却不想他太机灵,她可爱善良乖巧的老实人女人压根儿斗不过他呀。 我说:“都说你们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现在看来真是这样。我就搞不懂了,这有什么好看的,120g,还都是压缩包!我看你平时哪里去上班的,都是去看片的吧?从哪儿搞来的120g?” 他说:“老王呀。是他分享给我的。” 我疑惑不解:“老王?王洛萌?” 颜朗顿时脸色阴了下来,说:“一说老王,你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还说我看片,这些都是虚假的,你呢?你心里压根儿就藏着人家是不是!” 我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就认识一个姓王的,除了他,你说老王我还能想到谁?” 他说:“楼上那家不姓王?小区门卫大爷不姓王?你们幼儿园锁门大叔养的那只狗不姓王?姓王的人那么多,你唯独记住他,第一反应总是他。说我胡说八道,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事实摆在眼前。” 我火了,大声嚷嚷道:“楼上那家我又不接触,哪像你三天两头往人家跑,人王小姐多漂亮,每天一口一个‘颜哥哥’叫得多亲切!小区门卫大爷大家平时都叫他外号‘大葱’,你说老王我怎么会想到他,还有我幼儿园锁门大叔养得那只狗,我只知道它是只黄色金毛,哪像你连它姓什么都知道!120g,你就是精神出轨了,别想我原谅你!” 我可以允许他和我上街时,眼睛盯着别的女人看,我也很理性的说服自己他可以给女病人看病,但120g,这么多身材样貌技术都比我强百倍的女人,我气恼他精神出轨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自卑。 我是个有强烈占有欲的人,可是只有深爱才有占有欲,不爱的话想都不会想。 “精神出轨是什么?我会告诉你看这些时我脑海里都是你吗?”颜朗说。 太龌蹉了!竟然把这些女人想象成我,我倒希望你精神出轨呢! “善变,太善变!你真是个让人摸不透的女人,有必要深入了解。”说着,颜朗将我摁倒在地毯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上一刻还满肚子的怒火,他一个吻,我就热情回应,内心潜意识里原谅了他。 第12章 今早去幼儿园时意外发现幼儿园对面开了家武术学堂,大气又骚包的名字“精武堂”。早上十点左右,精武堂开始放鞭炮,噼里啪啦声音特别大,冲天炮一个接一个的放,幼儿园里的好多小孩子怕鞭炮声,纷纷捂住耳朵,我急忙关了门窗。 小张老师说:“缺德,城市里还放炮竹,城管也不来管管,看对面嚣张的,三里长的鞭炮,是想把地球炸了么?不自觉,一点儿素质没有。” 我附和道:“是的呢,不仅缺德,还缺心眼儿。” 五分钟后来了一辆消防车,对面的炮竹声戛然而止。我和小张老师一同趴在窗户口瞭望对面。 “得了,可算停了。”小张老师打开窗户,拍拍手,对教师里小朋友们说:“好,小朋友们,我们一起做手操好不好?” “好~”一枚枚小天使异口同声回答。 自打菜场一别之后,许久没见王洛萌,这会儿他突然出现在我们教室里,身穿纯白民国风武术服,手里拿着大量的传单,我着实吓了一跳。 “乔乔。”他向我招招手,笑起来有点憨,下一秒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改口庄重道:“乔老师。” 一番交谈之后,我得知原来对面的精武堂是他开的武术学校。 我说:“这儿风水好,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全集中在这块,生源多。” 小张老师热情地给王洛萌端来椅子,殷勤地说:“王老师是吧,您坐,坐,我去给您倒杯水,请问您要喝茶还是果汁咖啡?” “不用不用,我等会儿就走了,不麻烦您。”王洛萌对我说:“以后我们都是同行了,会经常见面的。” “是是是,一定会经常见面的。”小张老师连连点头,像个针式打印机。 和王洛萌说了再见后,我才留意到一脸花痴相的小张老师,她看王洛萌的眼睛里闪着光,我鲜少看到她这副模样。小张老师本名张荷婷,是我的搭档,我们一起带中班同学。她个160CM,体重130斤,虽说有点胖,但人长得不丑,笑起来脸上两个小梨窝十分可爱,性格也挺好平易近人,如果问我们班小朋友两个老师更喜欢谁,他们一定会选择温柔又细心的小张老师。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小张老师双手抱拳托着下巴,眼神迷离,像是在想什么美好的东西。我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她又在脑补王洛萌,自打前两天见到王洛萌后,她就一直这副掉了魂儿模样。小明说内急想如厕,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听见,后来小明拉在了□□里;锁门大叔养得金毛犬昨天刚下了几只问她要不要养,她说她只想养单身狗,锁门大叔一脸懵逼,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就在刚才我跟她说校长过来检查了赶紧把教室收拾一下,她仍趴着窗户看着对面的精武堂,像座望夫石似的,纹丝不动。 喏,这会儿又犯病了。一见钟情?一见钟情是什么?我二十多岁已婚妇女,从来没谈过恋爱,学生时代也没有暗恋过某个男生,甭说一见钟情了,日久生情的都没有。在我的几个舍友脱单恋爱再脱单再恋爱后,我还是孤单一人,曾经我一度被同学怀疑是女同,有段时间我自己也跟着差点以为自己不正常,上网搜索了做了很多套性取向的测试题,好在测试结果都显示我是正常的,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罢了。 “他会来的,你只要等就好了。在他到来之前你只需少玩游戏多读书读报,努力修炼,以最完美的姿态去迎接他。”这是我大学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鸡汤,我觉得挺有道理,就坚定不移地相信了。高中时我是个总被同学嘲笑的大胖子,大学里我每天晚都去操场跑十圈,风雨无阻,饮食上严格控制自己,拒绝一切油腻和高糖食物,没想到一年半的时间我瘦了下来,五十斤,说出去可能都没人相信。逢年过节的时候,亲戚们都会聚在一起,他们看到减肥成功后的我都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舅用了个非常形象的比喻句来形容我的变化:圆滚滚的气球娃娃突然被放了气。 我们学校在大学城里,方圆十里内五六所大学。几所大学门对着门,仅一条街之隔。所以学生串门是常有的事,就好比对面的工大的男生,经常串门到我们学校来,一方面是我们学校主打艺术,漂亮妹子多,另一方面我们学校的食堂真心不错,并且食堂打饭的都是兼职的漂亮学生妹。我一个舍友,外号昏昏,她曾经就在食堂兼职过,隔壁工大有个男生频繁去她窗口打饭,后来两人成了恋人。为此,学校食堂曾贴出一则广告语:A大食堂最仗义,饭菜好吃包脱单。 因为我每天按时按点的去操场跑步,瘦下来三十斤左右时就有男生陆陆续续地前来搭讪,记得有次我跑步时,一个超级猥琐的男生尾随我,总与我保持两步的距离,我跑快他跑快,我跑慢他跟着跑慢,怎么也甩不掉,后来我加快速度一口气跑了十二圈,他丫的终于跟不上了,被我远远得甩在了身后。当然,十二圈跑完后,我气也快断了。 学校操场挺大,隔个铁丝网对面是工大的操场,两个操场连在一起,大学那会儿上体育课时,经常看到工大的男生隔着铁丝网对我们吹流氓哨。工大的学习氛围比我们学校浓郁多了,虽然我们两个学校靠在一起,但差别特别大,工大是国家首批名牌大学,在全国排前十,而我们学校早就几百开外了。 工大不仅学习氛围浓郁,社团活动也是非常活跃的,而我们学校……人比人气死人,校比校还是气死人,就好比两个学校的操场,咱A大一到晚上黑不溜秋的,到处都是手牵手散步的小情侣,不远处有个正在施工中的体育馆灰尘满天飞。而工大一到晚上灯火通明,仿佛白天认真学习的晚上全出来运动了,篮球赛,足球赛,健美操比赛,一个接一个的来,数不胜数,平时没有活动的时候,工大操场的广播台经常会选读一些文章,或是播放一些音乐,比如“某某点了一首歌送给某某某,祝某某某生日快乐,相恋一周年快乐”……真的有全世界宣布爱你,狗粮撒得人措手不及。 当时我们学校经常有人拨打工大的热线点歌,送祝福。工大男多女少,A大男少女多,刚好互补。原本操场上作为分离校区的铁丝网渐渐形同虚设,翻铁丝网串学校的大有人在。有些软妹子翻不过去咋办?情侣们不是吃素的,爱得力量是无比巨大的,为了和心爱人更快的见面,他们硬是在铁丝网上搞出个大洞来。被校后勤发现后,双方学校纷纷贴出公告严格制止这种恶劣的行为,然而根本没用,工大的学生说是我们学校搞出的洞,我们A大说是工大搞出来的洞,互相推脱责任,操场上铁丝网上的大洞是补了又补,后来领导们也不管了,干脆睁只眼闭只眼。铁丝网上的洞成了神圣的爱情通道,喜结了不知多少对良人。每年毕业季都有学生婚纱照选择在神圣的“爱情通道”附近拍。 说起那一年半瘦身的日子,给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工大操场上的大喇叭。话说那喇叭声音贼大,一个喇叭高悬在半空中,两个学校操场都能听见,因为我连续一年半每晚都去操场跑步,对工大的播音员声音和播放歌曲风格,选取的播音内容特别熟悉。他们基本是一对男女搭档,星期一和星期三一般是读些养生,健康方面的生活话题,男女声音都属于温柔型的。星期二和星期四一般是学习和艺术方面的话题,男女声音清亮干净。星期六和星期日,一般属于聊天型,听两个人互相调侃,并且点播歌曲送祝福的大都是周末。星期五专读散文,一般是些名家大儒的散文,偶尔也会有些心灵鸡汤,开始每次都是一个男生读,几个月后多了一个女生。 要我说这几对播音员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星期五这对了,男的声音磁性魅力似大提琴般悠扬婉转,尤其是读徐志摩那首《再别康桥》,听得人心醉了,仿佛魂儿被抽走了。女的声音温柔似山间清泉,甜而不腻,百听不厌,光听她声音就让人感觉她是女神般的存在。 我尤其爱星期五的广播员,尤爱那男的声音,广播员在广播开始前一般都会播报自己的姓名,我曾多次仔细聆听,发现那男生从未说过自己姓什么叫什么,迷一样的存在。而那姑娘每次都会甜笑着开口道:大家好,我是星期五的广播员医学系护理班的吕美琳。 说到一见钟情,我觉得我更可能会一音钟情,很多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比他的外貌更吸引我注意,尤其是在没开灯,黑暗的情况下,光听那磁性的低吼喘息声就让人心痒痒。不知为何,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颜朗,以及颜朗的声音……话说我的冷淡痊愈了哩。 “想什么呢?一脸银笑,能不能严肃点?”小张老师鄙夷我一眼,认真地说:“小乔老师,讲真,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我心不在焉地说:“不知道,反正我没一见钟情过,再说俺长得丑,压根儿没有一见钟情的资本,单相思什么的活了二十多年也没发生过,你还是别问我了,问我等于白问,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隔壁大班的小赵老师,他对‘一见钟情’深有感触呢。” “拉倒吧,就他,赵大仁,还一见钟情呢,少来恶心我。”提到小赵老师,张荷婷是一脸的不屑与嘲讽,毕竟小赵老师喜欢她,刚来幼儿园任职那天就瞄上了小张老师,穷追不舍,怎耐小张老师眼光高,一直瞧不上人家。这事儿搞得幼儿园里人尽皆知,小赵老师到处宣扬他会跟小张老师在一起,会结婚生孩子,孩子还会在我们幼儿园上。只提到他,小张老师就要发疯。 我说:“人好歹痴心一片,虽然人长得寒碜了点,但性格好人品好呀,你看小朋友们多喜欢他,而且现在国家缺乏男幼教,他们可吃香了,没听说嘛?小赵老师工资又涨了,是咱三倍多了。” “谁稀罕。我还是喜欢我们家教练欧巴,英俊潇洒,八块腹肌,完美的人鱼线~”小张老师一脸迷妹表情。 我不解道:“啥?又看上谁了,还教练欧巴,腹肌人鱼线都出来了,厉害呢。” 第13章 小张老师网购买了一只萨摩耶,让快递直接递到学校里了,然而狗狗心机太深,在教室里一直哼哼唧唧的卖萌。成功吸引了所有小朋友的注意,导致我没法儿继续我的眼保健操教学课程,欺人太甚,这年头如果连只狗狗都比你牛逼,那就甭在教育界混了。教学这东西,质量要求是一方面,另外很重要的一方面是得吸引人注意,倘若你的教学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质量再好,会有人想看嘛,能有效果不? 就好比现在,我的学生们全跑去看萨摩耶了,我一光杆司令不知道在讲台上该干些什么了,叫他们回来全当耳边风,我要是打吧,现在《未成年人保护法》实施的太好,我压根儿不能动手,要不是不打吧,真得要被气死。据说智慧的老师总有智慧的方法去传道授业解惑,于是在我一番冥思苦想之后,决定让小赵老师帮忙看管一下班级,我把萨摩耶给在对面上武术课的小张老师送过去。 要说小张老师也是奇葩了,为了泡汉子,连课都不上了,请假来上什么单人武术辅导班,也不知半天下来学得怎么样了。 “动作不够标准,胳膊肘弯曲,不对,再弯曲,还是不对,弯曲……” 只见王洛萌从背后贴近张荷婷,古铜色粗壮的胳膊依附在小张老师嫩白的后背,好看的手搭在她胳膊肘处,耐心地矫正动作。 “对的,就是这样。来,绕过来,推出去,没错,非常好,小张老师很棒棒哟……” “哪有,是王教练教得好。”小张老师双手握拳放在大腿处,十足迷妹表情。而王洛萌就像呆瓜似的朝小张老师放了个电眼。我也是无语了,他看不出来小张老师对他有意思么?又是贴身示范,又是半.裸上身秀肌肉似的教学,他这是要引母狼上钩呀。前几天还拉着我跟我吐槽说自己曾经多喜欢多喜欢过一个女生,尽管默默付出了很多,但因自己过于老实的性格,没能成功吸引女神注意,导致女神现在已经出嫁了。 当时他喝得那叫一个醉,走路都得要两个壮汉才能扶住,都说酒后吐真言,我对他说得自身感人的故事坚定不移地相信了。我想呀娶不到女神,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太老实了,咱老实人就是用来接受那些浪子的。我对王洛萌的话感同身受,并且分外同情他的遭遇,记得当时我还安慰他说:莫怕,咱老实人也可以捡到宝的。那些浪子也是有资本才浪的,譬如颜朗。倘若你真心不想捡浪子,那就慢慢来呗,好姑娘还是挺多的,慢慢来都会有的,不着急。 话说为了安慰王洛萌我是浪费了不少口舌,晚上回去一身酒气差点让颜朗给我踢出门外。但我心想,为了好哥们儿的终生幸福,我稍稍牺牲一下自己的幸福又如何呢。结果今天就让我看到他这样放荡的一幕,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老实人,又上当了吧,他丫那天很有可能没醉,只是假装醉了说些感人的话,好骗你付酒水钱和打车钱。 放荡不羁,骚气冲天的汉子竟然好意思跟我说自己老实单纯。你要是老实单纯,纯洁如同初雪的我又该怎样形容呢? 我站在玻璃墙教室的外面愤懑不平,王洛萌看见了我,向我挥挥手,跟我打了招呼。 我将萨摩耶以及笼子一同递交给小张老师。小张老师似乎对我的到来有些不满,当着我的面给我摆脸色,我说:“好了好了,不打搅你们上课了,我自己也要回去上课呢,学生还在等着我,你们继续继续。” “乔乔,玩一会儿再走。” 王洛萌挽留我,我说:“不了,学生真的在等我,下次有空再……”留意到小张老师吃人的眼神,我说:“下次,下次再说吧。” 现在的小孩子压力特别大,小小年纪就要学好多的东西,写不完的家庭作业,上不完的辅导班。作为一个老师,我很能理解家长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理,但看着才幼儿园的孩子每天被家长逼着背三字经,唐诗三百首,元素周期表,真心觉得这些家长过于心急,揠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害了孩子。我从不给自己的小班学生布制额外的作业,尽管有时那些家长们主动要求我加重课后任务。 对于自己的学生我是放养式教学,譬如如果某个小孩子上课时候突然跟我说想去拉屎,作为老师的我一定义不容辞的允许,并且还会跟过去帮个别不会擦屁股的同学擦屁股。毕竟小班孩子,才三四岁,上课能做些啥?不哭不闹就已经很好了。 “快写呢,磨磨蹭蹭干啥呢?不写完不准吃饭。”我拿着平板电脑,戴着耳机坐在弟弟课桌边看电视剧,他正在写我布置的家庭作业。 对于小班孩子我没什么要求,但弟弟已经快六岁了,开学上学前班了,学前班上完就是小学了,他必须得从现在开始认真起来,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我说你快写呢,自个儿写作业还能傻笑?糖吃多,傻了?” 我的弟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坏毛病,每次写作业,一个人写还能写笑起来,笑得腼腆又春.心.荡漾的,对书本都能产生异样的情感,也不知道他到底多爱学习。我想多半是我任务布置的太少了。 我说:“十以内加减法写完后,再去抄一遍三字经。” “啊?好多呀!姐姐,我可以等会儿再写嘛?”弟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搞得我好像虐待他似的。 我说:“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学习的么?我看你写得挺开心呢。” 弟弟夹紧双腿,低头偷窥我,小声说:“我,我想小便……” 想如厕就去呗,这有嘛不好意思的?我还能堵住你菊花不让你上嘛?我斜视一眼弟弟,说:“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快回!” 四五集电视剧都看完了,弟弟还在慢吞吞地写着,他这写作业的速度堪称龟速。我关掉平板,凑近弟弟,弓腰低头看他写。他正在做一道百科知识问答题,问:一个正常的人身上有多少根骨头? 许久不见弟弟动笔,他突然又傻笑起来,我上去给他一个后脑勺,谩骂道:“你倒是写呀,这题昨天不是做过一遍了么?不动笔傻笑什么?脑袋里糊屎了?” 原本傻笑的弟弟,被我这一巴掌一打,傲慢起来,冲我嚷嚷道:“不是啊,我知道的,我知道这题答案的,我知道一个人有多少根骨头的。” 我说:“知道就写呀,磨磨蹭蹭的,还笑?我看你再笑!”我伸手佯装要打弟弟,他吓得立马抿嘴低下头,但不说话,也不动笔。 特别讨厌不老实的孩子,会就会,不会就不会,为什么要装呢?不会可以现在告诉你,你不就又记住了么?而嘴上逞强说会,实际上并不会这可怎么办?并不是谁都能看出你真实的想法,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进步?我决定得给弟弟上一节课,给他上一节印象颇深的素质课“诚实”。于是我故意催促弟弟,说:“写呀!” “一回家就听见你唧唧歪歪的,对小孩子就不能耐心点,温柔点?你在幼儿园也是这样么?家长怎么不投诉你。”刚下班回来的颜朗,一边放下手里的包包,一边质问我。他就喜欢偏袒弟弟,瞧这段时间弟弟被他带的,滑头滑脑的。 “姐夫,你回来啦!”弟弟扔掉手上的笔,像只满身肥油小黄鸭,左右摇摆,热情地往颜朗冲过去。 颜朗蹲下身,张开双臂接纳弟弟,两人明明才半天没见,硬是搞得跟分别了七八年似的。 “姐夫,你知道一个正常人有多少跟骨头嘛?”弟弟奶声奶气地问道。 我咳嗽一声,给颜朗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告诉弟弟这个问题答案,颜朗挺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我的想法,于是反问弟弟说:“姐夫学医的,当然知道呀,蓦然你知道么?” “我,我知道呀,我想让姐夫你说,姐夫你说多少根骨头呢,我看姐夫的答案和我的是不是一样。” 这个小家伙,花花肠子太多。套答案的套路一个又一个的,鬼精鬼精的,不知道跟谁学来的这些。 “我的答案是206根呦,蓦然和我的答案一样么?”颜朗不顾我的反对,硬是告诉弟弟答案,我气得大口大口喘粗气。 “好棒耶,姐夫的答案和我一样呢,都是206根骨头!”弟弟激动地直拍手掌,欢呼雀跃。 颜朗放下弟弟,满脸堆笑过来找我,瞅着他那损样儿我气不打一处来,果断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甩开了。 “别动!烦!”我气呼呼地说。 我就想问问颜朗,他怎么好意思过来找我的?我给他使了半天的眼色,他看明白了还故意告诉弟弟,他到底怎么想的?我猜他多半是和弟弟一样,脑袋里糊屎了! 素质课这么失败了,瞅眼弟弟,他正开心地将“206”认认真真地写在问题后面的答案处。见我瞅他,他笑嘻嘻地对我说:“姐姐,姐夫的答案和我一样呢。好巧呢。” 我故意加重语气说:“是呀,好巧哟,一样一样儿的呢!”这毛头小子! “姐姐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好吗?”弟弟把玩手中的尖叫鸡,笑嘻嘻的对我说。 这小子,机灵了,都可以给我出脑筋急转弯了,了不得。于是我说:“好哇,你说吧。” “一个正常人,他有206根骨头,可是现在有一个人他有207块骨头,这是为什么呢?”弟弟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天真的望着我。 一个人207根骨头,他是变异了么?我望向躺在沙发上正在看球赛的颜朗。不胖不瘦极为匀称的身材,43码的大脚穿着我买的蓝色情侣拖鞋,那双长细直的腿除了腿毛茂盛一些以外,勘称美腿,倘若剃了腿毛,不比我的腿黑。顺着大腿再往上看腰部……脑袋里灵光一闪,207根骨头,我知道为什么了。 我猜有207根骨头的那人一定时个男人,并且他正处于亢奋状态。可是,那不是海绵体么?算骨头么?再说了弟弟还小,尚未到青春期,看起来不像是会问这种有色问题的人呀。再次瞅眼弟弟,他正眨巴眼睛,期待我的答案。 算了,不要多想了。 我拍打自己的大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冲弟弟尴尬地笑笑,说:“姐姐不知道哎。” “姐姐笨,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哼。”没回答出弟弟的脑残问题,导致弟弟很傲娇,一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那表情看起来着实欠扁。要不是颜朗过来搭讪,我早就上巴掌了。 “蓦然你干嘛呢?看把你姐姐气的,脸跟西红柿似的。”颜朗笑着问道。 我都被气成这样了,他还好意思笑?我看他也欠扁,于是我将刚刚从弟弟那儿攒来的怒气全部发泄到颜朗身上。 一惊天地泣鬼神的万火归终掌华丽丽地降临到颜朗后背上。颜朗吃惊地回头看我。 要说我这人,为什么总是表里不一?思想和行为总是不协调。譬如我每次只是想想某些话和某些事,但嘴巴总是不受控制将它们说出来。再譬如我脑子明明没有思考,但手却不由自主地一巴掌拍上了颜朗。 手脑不协调的后果就是尴尬,好尴尬,特别尴尬!自颜朗转头后就一直盯着我,又跟个雕塑似的动都不动。我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瞥一眼他,我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如果此时面前有块豆腐,我一定不顾千万人阻挡,奋不顾身地一脑袋撞上去。然而尽管我意识到自己错误,脸红到抬不起头来。可颜朗仍然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我低着脑袋也可以感觉到他异样火热的眼光。 真特么尴尬,我是道歉呢,还是道歉呢? 就在我运量一种抱歉的情绪,并且准备道歉时,眼前一亮,身前的人影突然蹲了下来。于是低着头的我也可以看到颜朗那张不动声色的帅脸以及那双盯得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有时候我们犯了错并不代表我们就输了,原则是人定的,而人是活的。尽管有时面子上会过意不去,但只要脸皮足够厚,你完全可以先发制人。就是自己犯了错还怪别人多此一举的那种。 老实说,我就是那种脸皮足够厚的人。 脸皮厚的我猛得站起,俯视颜朗说道:“你有病吧?弟弟问我脑筋急转弯你过来搅和什么?” “哦,你自己答不出脑筋急转弯,我过来看看,你就赖我打搅你了,所以乘机揩油摸我屁股是对我的惩罚,惩罚我打搅你们了?”颜朗反问我。 “废话,这还用说嘛?你自己在咱家啥地位还用我再次重复一遍嘛?” 刚说完,颜朗起身一个反手将我逼到墙角,再次用他那盯死人不偿命的眼神对着我,我看着很厌烦,不敢直视他。 “咱家地位?咱家啥时候搞了等级制度?为何作为男主人的我还不知道?” 我猜颜朗刚刚一定是吃了口香糖,嘴里一股儿薄荷味儿。我伸出手捂住他嘴巴,嫌弃道:“又吃口香糖,常吃口香糖咬肌会变大,咬肌变大脸就会变方,脸变方人就会变丑,我这人有丑逼恐惧症,你变丑了别想我再跟你好好过。” “不错不错,长本事了。敢威胁我了!”说着,颜朗避开我,趁我不注意吐掉了口香糖。 我说得是实话呢,常吃口香糖是会咬肌变大。至于颜朗的颜值,我想,就算他咬肌变大脸变方了,他的颜值仍然会在常人之上。我那么说,完全是吓唬他逗他玩儿,瞅他那损样儿,太容易上当了。再说,我怎么可能会有丑逼恐惧症,我上高中那会儿胖得跟猪似的,不知道有多丑呢,我要是真有丑逼恐惧症那,早就投河自尽了。 第14章 想我一大把年纪,过年后就该26了,这个年纪早就过了国家法定的结婚年龄,生孩子什么的也挺合适的。这一两年来朋友圈里晒娃的日渐增多,打二胎政策放开以来,好多同学紧跟国家潮流,说来二胎就来二胎,朋友圈已被各家萌娃刷屏了。 老实说,我看到那些娃娃也觉得挺可爱的,可是,我就是没有生孩子的心思。我们房子有了,自己也有稳定的工作,父母都还年轻并且都有能力自己养老,经济生活方面完全不需担忧,自身身体素质方面,我健康,颜朗六块腹肌更是健康。似乎所有软硬件措施都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还欠缺些什么。到底欠缺个什么玩意儿,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想要小孩。爸妈们催我们也没用,颜朗没说话,我没那心思,只有再等等,等我找到了那欠缺的东西再说。 我大学里一个舍友,也是如今的好闺蜜,香香。她已经生了三个了,头胎两男孩,二胎一闺女。她们一家非常满意,连婆婆都对她竖起大拇指。我也觉得她很拼,两次都是剖腹产,横一刀竖一刀,腹部切成了十字架,成了永远的伤疤。我也想对她竖起大拇指了,真有勇气。 香香对我说,自打她生了孩子之后,在家里地位明显不一样了,婆婆特别喜欢她,对她百依百顺,完全没有任何婆媳矛盾,公公自然更不用说,每天变着花样给孙子孙女买礼物,哄他们笑,带他们出去玩。她在家简直是国宝的存在。但是,生完孩子后有个很明显的变化,丈夫对她逐渐冷淡了,不知道是不是生完孩子的后果。一胎二胎间隔一年半,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后果就是导致自己现在体型完全走样,因为要带孩子她连工作都辞去了,每天在家只当家庭主妇带孩子,平时朋友请她出去玩,她一般都会回绝,每天围着孩子转,担心他们吃不饱穿得不舒服,担心他们跌跌撞撞地受伤,担心他们成长的各种问题。 香香现在的重心完全在孩子身上,现在三个孩子稍微大了点,更难照顾了,一眨眼就能跑不见了,比哈士奇还要撒手没。以前她很会保养和护肤,喜欢各种好看的东西,衣服首饰看上了果断买,压根儿不知道犹豫是什么。现在的她皮肤也不保养了,衣服首饰也很少买了,再购物完全就是看孩子需要什么。以前她隔三差五的会和我们几个聚聚,说说八卦,讨论各种护肤养生知识,以及新出的化妆品和包包什么的,她一直是我们中的时尚达人。现在每次聚会她只会说孩子怎样怎样,她从头到尾话里都是孩子,除了孩子,她说不出其他任何东西。 因为肥胖,她的颜值急剧下降,穿衣服也越来越没品味。我们提醒她注意一下,建议她减肥,她说:有什么好减的,我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丈夫一家稀罕我还来不及呢,而且减肥了哪有体力去照顾孩子呀。 由于她的冥顽不灵,和我们的话题也总是相差甚远,渐渐地我们聚会她不参加了。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也不再主动联系她。前不久,大街上偶遇她,我惊讶地发现她憔悴了许多,仔细询问,她哇得一声抱着我大哭起来。我这才知道,她已经和丈夫离婚两个月了。 离婚的原因是丈夫出轨被她当场抓住,她当街殴打小三,被丈夫猛踹。曾经白头偕老,海枯石烂的誓言,到头来不就是两本绿色的离婚协议书么?连孩子她都没有,孩子全归男方家,因为她没有工作,没有任何经济能力去抚养。 我十分同情香香的遭遇,看着她哭,我心也跟着揪得难受。生了三个孩子又怎样,婆婆公公再喜欢又怎样,丈夫不喜欢了,她一无所有被踢出了门。年轻不再,身材走样,没有工作,娘家也不好意思回去,无家可归。她说倘若不是那天见到了我,倘若不是后来我带她去了刘医生心理咨询室,她真得有想死的念头。 颜朗颜值一直是不错的,每次走在路上总是会被别的女人偷看,而最近我发现他也不是什么好鸟,明摆着那些女人对他有非分之想,他还假装不知道,继续到处留情,我真是要被他气死!这男人越来越渣了! 譬如我们一起去接放学的弟弟,弟弟的女班主任老师每次都会和他多聊一些,我觉得弟弟是个老实孩子,学习成绩也没那么差,更别说早恋那些子虚乌有的事了,明明没有什么大事,老师却偏偏喜欢和颜朗多扯一些,我觉得这女老师有点怪,对颜郎抱有异样的情感。谁知我当着颜朗的面告诉了他这个问题,他丫的不以为然,觉得是我想多了。好吧,是我想多了,那卖菜的大妈又是怎么回事? 由于弟弟女班主任老师的不正经,原本每次下班习惯一起买菜的我们分任务工作了,我负责接弟弟放学,颜朗负责买菜。之前我也知道卖菜大妈人很好,每次买菜都会多送一斤半两的给我们,今天可就奇怪了,买了半斤胡萝卜,送了两斤的芹菜。 我早就跟他说过我不喜欢吃芹菜,他愣是搞来两斤,我不相信他记忆力这么差,结果我一拷问,他老实说出了真相,是卖菜大妈的孙女送的。我知道颜朗人帅嘴甜会说话,没毛病,爹娘给的样子,天生的美人胚子,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我也不怪他。但,明知道自己长得好,还处处留情,这就有问题了!更可怕的是,他对人留情就算了,连宠物都不放过!人渣中的人渣! 宠物医院老板是个看起来年轻性感的中年女人,她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儿,和弟弟差不多大。小女孩扎两个冲天揪,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十分可爱。好在她还小,不太懂得鉴赏颜值,没有像她妈妈一样,看到颜朗就忘记手上的活儿。 我提醒道:“大姐,水桶漫出来了,大姐!” “哎呀呀,不好意思,怪我年纪大了,大脑容易断片儿。”宠物店大姐盯着颜朗,顺手关掉水龙头。 颜朗笑了笑,手挠了挠正在洗澡的小巴哥,小巴哥特别温顺,洗澡也不闹腾,乖巧撒娇地舔了颜朗的手,“八哥卖么?” “帅哥,好眼光,这只八哥是今天刚来的,刚满月,很可爱是不是,你要是要了,我们店还赠送您一袋狗粮,三次免费洗澡机会。”老板娘盯着颜朗色咪咪地说。 颜朗抚摸傻八哥的圆圆脑袋,头也不抬地对我说:“乔儿,你喜欢不?” 我说:“随便,你喜欢就好!”显然,我的语气里带着不悦,因为到宠物店这么长时间,他看猫和狗的时间比看我长的多了去,一会儿撩猫一会儿逗狗,还没有领养回去就这么喜爱了,要是带回家了还得了。我喜欢小动物,但说养小动物那是绝对不行的,我连自己都养不好,更别说去做它们的铲屎官,心累。 养萨摩耶的小张老师已经后悔死了,她当初养萨摩耶完全是被它微笑天使的面孔所迷惑,但真正养了一个月之后才发现,那丫哪里是什么天使,简直是恶魔,家里什么东西都咬,可要命了,连小张老师刚买的文胸都被他咬了当坐垫了,这狗真会挑坐垫,屁股真精贵。那些行为习惯更不用说了,恶劣至极,在家里到处随地大小便。 小张老师原本想自己好歹是位优秀的人民教师,连孩子都教育得好,一只狗狗自然不在话下。结果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只三个月大的小萨摩搞得她头都要炸了,连与王洛萌一对一的教学时间都没有了。好在赵大仁对付小动物有两把刷子,小萨摩被他训得服服帖帖的,甚至已经认同赵大仁为男主人了,现在萨摩寄居在赵大仁家。小张老师只顾自己撩汉,对小萨摩完全不管不问。 “姐姐,咱就养这只八哥吧,你看它还吐舌头呢,多可爱,就像朵朵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弟弟和宠物店老板的女儿朵朵玩到了一起。小伙子跟他姐夫一起待久了,变得油嘴滑舌,说得一口好情话,“朵朵,姐姐一定会带八哥回家的,咱们以后就可以经常见面啦!我再也不用天天想你了。” “要的,我也会天天想你的。“说着朵朵从粉色连衣裙口袋中摸出一个棒棒糖给弟弟,甜甜地说:”那,给你。我们是好朋友了,以后常来玩。“ 弟弟接过棒棒糖,羞涩的点点头。 原本我是不赞同养宠物的,但颜朗说,就算是为了弟弟的初恋也要买下这只八哥。我说他一个六岁男孩能有什么初恋,一天到晚胡说八道。颜朗用他那一套医学上的官方说辞一板一眼道:“大部分人从3.5周岁开始记事,有调查显示大部分人在青春期到来之前有过喜欢的对象,初恋是美好的,请不要扼杀孩子的纯真。” 我不屑道:“说得跟真的似的,你的初恋在青春期到来之前?” “是的,小学时,同年级隔壁班的一妹子。”他承认起来一点儿也不含糊,真是大方! 以前我大概猜到颜朗不是什么好鸟,没想到这混蛋男人从小学时候就开始浪了!简直是丧心病狂,残害祖国花朵!我多么想知道,他如今能过点安稳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许多半像现在大部分言情小说里写得那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天之骄子,女性杀手,整日流连于百花丛中,他很狂拽很骚包很酷炫,觉得女人来得很容易,所以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伟大的情圣,牛逼轰轰的。直到有天他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很普通,但和其他女孩子有些不一样,不按套路来,见到他不会主动倒贴,有些自己独特又傲娇的小个性。她深深地吸引着他,他想尽一切办法,绞尽脑汁,试过所有套路都得不到女孩,但最后因为真诚和与生俱来的吸妹体质,女孩爱上了他,后来他俩在一起了,但好景不长,女孩子得了癌症死掉了,或是女孩家里人不同意,他俩被迫分手了,从此一对鸳鸯劳命纷飞,相隔天涯海角。于是真心爱过的他再也不相信爱情,便任由家里人安排,随便相亲,随便娶了一个老实人女孩子我。 当我骄傲的将自己的揣测说给颜朗听时,他汗颜笑道:“你这脑袋瓜子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 我说:“我只会写黄色小说。” 颜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反问道:“是那种牵手就会怀孕,亲嘴就会生小孩的黄色小说?” 我知道他又在吐槽我思想封建迂腐,我受够了他这嘲笑人的表情,甩给他一白眼,闷哼一声,大步朝前走去。 “当心!”颜朗一把拉过我,在我惊慌未定中,一辆白色的轿车从我身后疾驰而去。我被吓得说不出话来,颜朗看着我,眼波流转,仿佛在珍视一样很心疼的东西。 “哎,真是个傻姐姐~”一旁的弟弟摊手道。 老实说八哥真的太丑了,那黑不溜秋的狗脸我无力吐槽,不知道为什么弟弟和颜朗那么喜欢,尤其是弟弟抱起八哥就亲,我看了觉得有点恶心。 “姐姐,八哥舔我脚心,好痒啊~”弟弟和八哥玩得不亦乐乎,躺沙发上咯咯地笑。 我扔下铲子,指着客厅地面上的一坨狗屎埋怨道:“就知道玩,就知道笑,当初谁要养得八哥谁来当铲屎官,我不干了!” 我双手叉腰,瞪着弟弟,他吖的抱着八哥一溜烟地躲进卧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 又留我一人孤零零地在客厅铲屎,我要疯掉了!这已经是我今天铲的第三坨了! 要说颜朗我也是醉了,自打八哥买回来这几天他几乎没碰过,口口声声说喜欢狗,结果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回来,回来之后几乎是倒床就睡,狗狗都没碰过,说好的他训练八哥大小便的,倒是训练呀! 钥匙开门的声音,客厅里有动静,一听这刻意放慢地脚步声我就知道是颜朗,我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眼时间,又是凌晨两点左右。 “老婆,这么晚还不睡?不累么?”颜朗推开卧室门的一刹那愣了愣,显然是被我吓到了。 我双臂环胸,盘腿坐在床中央,瞪着他。 我就是要瞪他,瞪到他不好意思为止。这是第几天凌晨时分回来了? 早在一个星期之前他跟我说,要我自己每天上下班,顺带接弟弟回来。当时我就感觉他不大对劲儿,结果这几天,他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早饭不吃就去上班,中午不回来,晚上都是凌晨时候才回来。虽然他每次回来都刻意放轻脚步,以为我睡着了。其实并没有。 众所周知,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上下班由他接送,习惯了他做菜我在旁边打帮手,习惯了每天晚上睡觉前他坐在我旁边看书……三年多里好多好多的习惯,我甚至已经习惯了床前台灯的亮度和他捧着厚厚医术的影子……然而这几天突然的改变让我措手不及,要我如何去适应?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我似乎一个星期都没有仔细看过他了,也有一个星期没有和他有过一次超过五句以上的聊天了,连电话都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今晚加班,你先睡吧,饭菜冰箱有,热下可以吃。”不等我回复“好的”,连“拜拜”都省了。 现在看他憔悴了许多,眼袋黑眼圈什么的都来了,头发杂而凌乱。是什么工作这么心烦?心烦到要早出晚归,心烦到饭菜吃不下晚上倒床就睡,心烦到连和我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结婚三年来,他第一次这样忙碌,忙碌到对我不管不问,忙碌到几乎忘了我的存在。 是,不爱了么? 还是,压根儿就没爱过,我只是他套路中的一个试验品,众多情人里的一个小不点,现在玩腻了,厌倦了? 第15章 “好兄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个儿怎么有空来找老哥哥叙旧?你那醋坛子帅老公呢?”王洛萌翘着二郎腿,仰躺在旋转椅上,双手交叉,一副傻大哈的模样。 我一屁股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拖着腮帮,有气无力地说:“别跟我提到他,提到他我就心烦。我今天是专门找你来的。” 我说不要提到颜朗,王洛萌却来了兴趣,凑近我,幸灾乐祸道:“你俩也有这一天?哈哈,平时到处秀恩爱,狂喂狗粮,去菜场买个菜都要手牵手,这会儿终于有报应了!老天有眼那!”他张来双臂,仰望着天花板,活脱脱一傻叉模样。我平生最恨这种傻叉了,于是拿起桌角的鸡毛掸子,对着他脑门就是一棍。 “你有完没完?羡慕嫉妒恨是不是?羡慕你也去找个呀!”我说。 “老衲早已看破红尘,女施主说话请注意分寸。”王洛萌双手合十,老僧模样,一副看淡了世事的样子。 我说:“拉倒吧你,一天到晚的能吹牛逼呢,前段时间是谁跟我说自己曾经多喜欢多喜欢一个女生,后来人女生有对象了,你迫不得已主动离开的。说好了看淡世间男女之事的,结果和小张老师一对一武术教学挺带劲呀,我来望望都嫌弃我碍事。” “哪有的事儿,你想多了。我和小张老师那是正常的男女关系。”王洛萌解释道。 “嗯,你对人家是正常的男女关系,你看得出来人家对你的想法么?我不信这么多年过来了,你还像小时候一样的低情商,看不懂女孩心思,总是伤害小女生,不懂得怜香惜玉。”说话间一位身材姣好的姑娘敲门而入,只见这姑娘胸大屁股圆,上身穿着蓝白条纹格子紧身衬衫,扣子开到了第二颗,露出了白嫩饱满的胸部,细长的美腿外面套着性感的黑丝袜,脚上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鞋。她扭着腰走到我的身边,在我面前放下一杯咖啡,嫌弃的看我一眼,然后又将另外一杯咖啡放在王洛萌面前。她刻意将上半身弯得很低,放咖啡同时顺带抛个媚眼。看淡男女之事的王洛萌也不忘回放个电眼给人妹子。 “小唐,记得关门哦~”王洛萌嗲声嗲气地对这位叫小唐的助理说。 我手指敲打着桌面,鄙夷地对目光流连在助理身上的王洛萌说道:“老王,上一秒还说自己早已看破红尘了,这一秒是怎么回事?瞬间发情公狗投胎了?” “怎么和哥哥说话的?没大没小的!”王洛萌说。 王洛萌说他早就想请我吃一顿饭了,顺便感谢那次他喝醉酒我送他回家的事儿。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见面,大家都变化不少,他没想过会回国,更没想到回国后见到的第一个故人就是我,就冲这份难得的缘分他也要请我吃顿饭。 我表面上客气地笑着跟他说不必客气,都是举手之劳。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玛德,这丫那天喝了不少酒,还都不是平价酒,一个晚上花了我三四千。当时他喝醉了吵着要回家的时候我还在想,酒水钱就让我来吧,顶死了几百块,大家都是老朋友不在乎这点钱,等结账的时候我真想一巴掌呼死他,丫得直接多了一个零。我特么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下个月让我吃土么?当时我瞅一眼为情所困,罪得不醒人事的王洛萌,心一软就给他付了。 今天难得他带我来吃饭,我自然要好好敲他一顿。王洛萌开着他骚气的路虎,带我到一家比较有格调的西餐厅。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王洛萌很绅士的为我拉开椅子,做出“请”的动作,我很淑女的说了句“谢谢”。这家店挺好吃的,可惜颜朗不在,他最喜欢吃牛肉了。我想着下次一定要和颜朗过来吃,旁边的服务员跟我说,他们店是可以打包,送外卖的,还告诉我说,如果喜欢,可以打包一份带回去的。王洛萌笑着说我又撒狗粮,还问我要不要打包带一份回去,他请客,算是对第一次见面和颜朗打了一架的赔罪。我想着颜朗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就算我带回去,牛排也没味了。还是不要了吧。 “两份红酒菲力,打包。” 听声音耳熟的很,我寻声望去,正是颜朗,他一个人坐在离我们十米开外的桌子上,一个人点了两份牛排打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他应该在医院加班才对。 “乔乔,那不是你家醋坛子么?要不叫过来一起吃?” 颜朗握拳靠在脑袋上,那样子焦急又忧伤,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个牛排么?他至于这么在乎,至于这么焦急么? “乔乔?乔乔?”王洛萌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才回过神来。 “先生,这是您的牛排,欢迎下次光临。”颜朗接过牛排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乔乔,乔乔~”身不由己,我放下刀叉尾随颜朗一块儿出去了,颜朗开着他那辆白色的奥迪,压根儿没留意到一直尾随他的我。 我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急得直跺脚。 “乔乔,没事儿,我带你去。”王洛萌拉过我说。 王洛萌开车带着我,一直尾随颜朗,途中我的心上仿佛又千万只蚂蚁在撕咬,我想呐喊想发泄,最后都被强忍下来。 颜朗的白色奥迪在市医院停下。我眼瞅着他进入一间重症病人的病房。我正要进去,被护士拦住了。 这时一位小护士推着推车要进入,我试探地问:“护士,麻烦问一下,这里面的病人是?” “不好意思,这是病人的隐私,恕我们无可奉告。”小护士不理我,推门进去了,她开门的一刹那,我瞥见颜朗正在和一位女病人在吃牛排。 “吕美琳,你认识么?” “谁?”我疑惑地望向王洛萌。 “刚刚护士推进去的小车上有输液袋,袋子上写着‘吕美琳’。”王洛萌说。 吕美琳,好熟悉的名字,总感觉在哪儿听过。 王洛萌开车送我回去,安慰我说:“哎,你甭想多了,我看你们家那醋坛子老喜欢你了,那女的就是个普通的病人而已。” 普通病人?普通病人那就普通对待好了,为什么颜朗要买牛排和她一起吃?表示我们结婚三年来我都没有和他一起吃过。 “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多想,来,我给你放几首歌听听,冷静一下。”说着,王洛萌打开广播。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收听今天的音乐电台,我是今天的主持人……” 吕美琳,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工大的广播员,工大医学系的系花! 颜朗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我说兄弟,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这一惊一乍的哥哥我小心脏受不了。”王洛萌说。 晚上颜朗又是凌晨时分回来,他回来时,我像之前一样没有睡着。灯是关着的,他脚步很轻,大概怕吵醒我吧。我侧卧假装睡着,假装今天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安静安静再安静。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哗哗声,我的眼角逐渐湿润。 我努力告诉自己,颜朗不是出轨了,他那只是对待正常的女病人,并没有什么的。他那么帅,女病人喜欢他很正常,提个一起吃牛排的建议也没啥。我应该为自己有这么帅,这么牛逼的丈夫而感到自豪才对,为什么要心酸呢? 卧室门被打开了,我急忙擦了眼角的泪水,继续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虽然我不会做饭,不少家务活也做的不太好,不过我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干净,爱整齐。每次被弟弟和爸妈搞得一团糟的家里都是我收拾好。 闲来没事做,我在家里翻箱倒柜,把原本整整齐齐的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然后再一一收拾好。这样来回好几次。衣服搞乱再叠,叠好再乱,鞋子放乱再摆好,摆好再弄乱。没什么毛病,我就是闲得太无聊了,一无聊就会乱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手头上有活儿干就不会有东西想了。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也从不主动去动颜朗的东西,尽管很多时候他的东西和我的放在一起,我也不主动就触碰。就在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颜朗的一本相册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在拼命地教唆我打开。我的手完全不受控制,似魔鬼的爪牙一般伸向了相册。 这是一本我从未见过的相册,像同学录一样的相册,里面全是颜朗和同学的合照,还配有一些青涩的文字。从可爱的童年到青涩的少年,如果问从小帅到大是怎样的一种体验,这个问题问颜郎最合适不过了。一页页翻看过去,我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直到看见一张他和一个漂亮妹子的合影,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儿。 “祝君前程似景,早日寻得意中人。——吕美琳” 照片上的女生身着粉色碎花长裙,温婉优雅,一头乌黑的长直秀发被微风吹起。她双手背后,一脸青涩模样的颜朗搭着她的肩,两人靠得很近,就像是刚在一起的小恋人。 “乔老师,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问题想问你。”小朋友们做眼保健操间隙,小张老师叫住了我。我端着一杯茶水,悠哉悠哉地晃到阳台走廊上。 “乔老师,你是不是和萌萌认识?” “萌萌?谁?” 小张老师说:“就是那个萌萌呀。”说着她手指了指对面的武术馆。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了,都改口叫萌萌了。” 小张老师羞涩道:“哪有,是我主动这样叫他了,他还不知道呢,那个死鬼,估计我这样叫他,他又要不好意思了。” 以前的小张老师都是一副女汉子的模样,说话都是粗声粗气地。自打王洛萌来了之后,她整个人性情大变,温婉淑女了许多,这会儿竟露出了鲜少的羞涩与忸怩。 爱情这东西真可怕,别说小张老师的变化了,一头凶悍的野猪都能秒变绵羊。 我说:“我是和他认识,我们小时候是邻居,家在一起,怎么了?” “啊?那你们是青梅竹马喽?”小张老师惊讶道。 “不算吧,后来他出国了,我们也搬家了,说起来也有七八年没见了呢。”我若有所思道。 “啊?这么多年没见,感情还这么要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要好嘛?一般般吧。”我说。 小张老师大惊小怪道:“一般般?一般般他还带你去吃情侣套餐?” 我更加大惊小怪道:“开什么玩笑?情侣套餐!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我对我们家颜朗可是忠心不二的。” “不可能,情人节那天我在西餐厅看见你们了。后来你们吃到一半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小张老师肯定地说。 我想起尾随颜朗的那天晚上,我的确是和王洛萌去了西餐厅,本想逮他狠宰一顿的,结果碰到颜朗我就出去了。我都忘了这天是情人节。那天颜朗点了两份牛排,难道……我不敢往下想了,我怕真相是我不愿接受的那个。 我控制自己不去想,正巧对上小张老师在看自己手上的戒指。钻石不大,但确是非常精美的一枚戒指,可以看出挑选戒指的人用了心。 我笑着问道:“呦,哪来的?自己买得还是买东西中奖了店家送得?” “瞧你说得这话,为什么我戴戒指一定会是自己买的或是中奖来的呢?”小张老师嘟嘴,显然对我的猜测表示不满。 我说:“不是因为你人品好,运气好嘛?你不是经常中美食体验券吗?” “这话说的不假,我运气是挺好,不过,人家也是有老公的人。”小张老师张开右手五指,盯着戒指,傻笑个不停。 “小婷~”一身西装的赵大仁,发型也是刚做过的,艳阳下,骚气的大背头蹭亮,五十米开外的他拉着小张老师的萨摩耶,意气风发,春风拂面。 “大仁~”小张老师甜甜地回应。 我仿佛知道了些什么,指着赵大仁和小张老师,不可思议地说:“你们……” “对呀,我们在一起了。昨天他向我求婚了,待会儿我们双方家长要一起见面吃个饭。”小张老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 “天啦,你们速度也忒快乐吧,我都没反应过来。”我说。 我似乎知道为什么弟弟偏要养宠物了,养宠物好泡妹。你说走在大街上只要看到好看的狗狗,哪个妹子不愿凑近瞧瞧,伸手摸摸?都说狗狗是人类的朋友,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假,很多时候,它们不仅充当着朋友的角色,有时甚至是媒人的角色呢。 就比如小张老师和赵大仁。赵大仁对小张老师一见钟情,鲜花巧克力表白啥的从来不少,怎奈郎君有意,妾身无情。赵大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小张老师依旧不为其所心动,直到萨摩耶的出现。 第16章 小张老师从未发现萨摩耶是那么顽皮的一只狗狗,就像从未发觉赵大仁是那么的有男人魅力。他将调皮的萨摩驯得服服帖帖的,每天给它洗澡梳毛,带它散步兜风,陪它玩耍,给它买磨牙的玩具,亲手做狗狗的一日三餐……原来萨摩耶在小张老师那儿时完全就是个“野孩子”,等到了赵大仁家真的变成了洁白的小天使,连性情都变得温顺热情。渐渐地,小张老师终于开窍了,发觉了她身边这位隐藏得好男人,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健身教练,长腿欧巴什么的通通边边呆着去,一个男人的优秀不能只局限于外表,他的内涵和人品应当放在首要位置,更何况他们都是人民教师,有共同语言。就在一次两人带萨摩去郊游兜风的路上,小张老师主动亲吻了赵大仁。 之前赵大仁想着小张老师瞧不上自己,那就暂时放弃,打算好好养她的狗狗就好了,谁知自打他养了小萨摩,小张老师隔三差五的来敲他家门,频繁来他家里,甚至主动亲吻了他,要知道他等待着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他幻想过无数次她亲吻他的样子,然而无数次的幻想加起来都没有一次真实体验来的刺激。于是郊外,吉普车里,孤男寡女,外加一条被赶下车的狗狗,成了一家人。 小张老师和赵大仁认识一年多,但真正接触,互相了解的时间才一个月多点。然而一个月时间对那些命中注定在一起的人来说,够了。小张老师和赵大仁决定下个星期一结婚,算是闪婚了吧。两人整日甜甜蜜蜜地,在众多幼儿园小朋友面前也不顾忌,该秀恩爱时秀,不该秀恩爱时候忍不住还秀,频繁的秀恩爱导致他们在集体教师会议的时候被点名警告了。因为受他们俩的影响,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之间出现了不正当的关系,校领导表示路过我们班时候,经常看到小女孩抱着小男孩的脸蛋吧唧一口,还说什么嫁娶结婚。校领导说要严厉打击这股歪风邪气,就从老师抓起。 我觉得领导们过于夸张,幼儿园四五岁小孩子谈谈嫁娶,说说未来怎么了,现在不泡别人的对象,等长大了哪里好开口,更可怕的是万一他们长残了,到时候还下不了口呀。 小张老师和赵大仁的婚礼如期举行了,我和王洛萌都被邀请参加了,我那好吃的弟弟偏要跟过来,我说把他送到老妈那儿,他赖着屁股死活不肯动,无奈之下我只好给他带了过来。 我那小胖子弟弟,人萌嘴甜自来熟,跟谁都可以亲热熟络起来,我对他也是无语了,几乎每个人看到他都要过来捏捏他的小肥脸,然后对我说:“你儿子好可爱!” 我:“……” 王洛萌捧腹大笑,指着我说:“啥时候生的儿子?我看不像他爸爸,长得比较像你。” 我说:“我上去一个回旋踢,踢爆你菊花!” 王洛萌说:“太可怕,□□一震,菊花一紧!女人猛于虎也。” 弟弟笑嘻嘻地拿过来一只麦秆菊,对王洛萌说:“呐,萌萌哒哥哥,给你新的~” 甜蜜的婚礼进行曲单曲循环着,赵大仁和张荷婷互相说誓言,互戴戒指。此时此刻此景我又想起了颜朗,当初婚礼上他眼里闪着灵动的光,也说了感人的誓词,可是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想着相亲认识的能有什么情啊爱啊好说的,都是虚假的套路,那会儿我甚至觉得他是个虚伪的人。 可几年来,我想我好像是喜欢上了他,并且是越来越喜欢。但是,我却不知道他对我有几分真假的情感。我又想起情人节那天他和那个叫吕美琳的病人在病房一起吃牛排的情景,我又想起他每日早出晚归都是去陪她,每晚筋疲力尽的回来也是为她……我们快两个星期没有好好聊天,两个星期没有一起同桌吃过饭,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几乎两个星期没见面了……尽管每天同床共枕,我却不知道他这两个星期是胖了还是瘦了……真的是我太矫情,是我想多了么? 可是夫妻之间,本该坦诚相待。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跟我说,有什么重要的人不能跟我提呢…… 我不停的灌酒,我是北方女子,能喝酒的,这些算得了什么,我没醉,我压根儿不会醉。你们知道么我有个外号叫“千杯不醉浪里小乔”,是颜朗给我起的,他说这个名字非常符合我老实人的设定。 “乔乔,乔乔~” “姐姐!” 脑袋沉得厉害,睁开眼我习惯性地摸床头的懒羊羊,摸了半天没有摸到,并且感觉脑袋下的枕头以及身上被子的质感很陌生……还有这房间的气味有很特别,有股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这么骚气的味道除了他还有谁? 我猛得睁开眼,果然不是自己家。 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暗黑系的装修风格,以及墙面上大大的个人写真海报刺瞎我双眼! 我在王洛萌家睡了一夜?我怎么会在王洛萌家睡了一夜! 我可是有夫之妇!我怎么可以给颜朗戴绿帽子?要戴也只会是他给我戴,我是老实人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为什么颜朗可以给你戴绿帽子,你不可以给他戴?”不知何时王洛萌从浴室出来了,倚靠在门边上脸上挂着痞气地坏笑,只见他上半身□□,下半身扎着一大块白毛巾,头发湿漉漉的。他双臂环胸露出古铜色肌肤以及性感的八块腹肌,这样子像极了事后的装束。 我特么拿起身后的枕头就对他砸过去。狗日的东西! “喂喂喂,大兄弟,咱能不能搞清楚情况再动粗?”王洛萌避开我的枕头,理直气壮地说:“我对你可从来不感兴趣,从小到大你在我心目中都是汉子般的存在。兄弟,哥哥不吹牛,像哥哥这样的好男人你在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昨晚你喝醉了,强抱我,企图对我以身相许,但哥哥早已看破红尘,佛祖心中留,坐怀不乱。不仅残忍地拒绝了你,还帮了你一个大忙。” 我说:“什么大忙?蓦然呢?他昨天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他在张荷婷和赵大仁那儿,昨晚他们三儿一起睡了。至于什么大忙,回去你就知道了,你一定会感谢我的。”王洛萌笑得阴阳怪气,让人看着觉得瘆得慌,瞅他那损样儿,嘴巴跟棉裤腰似的,总感觉没啥好事发生。 “看你浑身酒气,我这人有洁癖,忍痛割爱,床都让你睡了,这次算你欠我的,改天你要回报我。” 我说:“算你自作多情!你将我丢在马路边我也不会怪你的。” “哎,你这人真是!”王洛萌欲言又止,气得团团转。 稍微打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整理好衣服。我回到了家。 “姐姐,你回来啦。”开门的是弟弟,小家伙当了一夜的电灯泡,今天看起来仍然精力充沛。 我有些疲惫,酒没有完全醒仍有些疲惫,便笑着伸手摸了摸弟弟脑袋,准备去卧室睡觉。 前脚刚踏出一步,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着我。久违的拥抱,是颜朗。不知为什么,瞬间我鼻子一酸,想要流泪。 我们有多久没有拥抱了?有多久没有好好见一面了? 我还在享受怀抱,还想多抱一会儿,结果颜朗按住我双肩,将我推开,猝不及防一顿臭骂:“老实人你怎么回事?昨晚去哪儿了?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长记性?绝不可以和除了我之外的人喝酒,男女都不行!” 我说:“一大早的你吃□□了?我喝酒怎么了?碍你事儿?你和别的女人一起吃牛排怎么不说?” 很显然我的话一阵见血,颜朗冷静下来,不再说话。 又气又委屈,不争气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还说不允许我喝酒,要不是你情人节和别的女人一起吃牛排我怎么会喝酒? 我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想到他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情景,我就要抓狂。颜朗,你没想过会被我撞见吧?现在的沉默不语又是什么意思?是默认自己出轨了还是在极力寻找其他的借口企图唐赛敷衍过去? 许久,他开口道:“她是我大学同学,肾癌晚期。” 一瞬间,之前所有的不解和恼怒瞬间化为乌有,我担忧问道:“还有得救么?” “癌细胞已转移至骨头,现在靠精神药物缓解疼痛。”颜朗的拳头紧握,手臂青筋爆凸,禁闭地双眼和痛苦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无能为力。 我缓步至他身边,抚摸他肩膀,脑袋靠着他结实的臂膀,同他一起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我曾想过颜朗会用各种借口跟我解释这件事,比如病人强制要求,比如她是他某个远房表妹……从未想过真相是如此的简单,也从未意料过解释会如此简洁明了。真相说出来的那一刻,我只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很猥琐。我能理解颜朗的痛苦,尤其是一名医生对病人病情手足无措的那种无奈与愤懑,我们教育界何尝不是没有无奈与愤懑。 我的一个学长前不久跳楼自杀了,晚上从五楼办公室跳了下去,直到第二天上班时才被人发现。他跳楼前留下一封信,信中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他教初中部,他们班有对男女同学早恋,原本他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但校方极力要求他处理好这个问题,多次全校教师大会上点名批评他,后来他找到这对学生,对他们进行了几次思想教育,话也没说多狠,无非是那些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少接触一些成年世界的东西,比较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是,他说了一句“再屡教不改,我就要请你们家长过来谈一谈了。” 年轻人的世界和想法,我们成年经历过,可感觉啥得早忘得差不多了,想要换位思考难得狠。况且如今时代不同,父母那年头男女生之间都是腼腆的,搭腔都害羞,到了我们这一代,男女之间是青涩的,挺多就是在桌下拉个小手,而到了21世纪,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老年人是完全不懂了,过于早熟和任性的事儿太多太多。网络的普遍使用以及垃圾新闻资讯的误导,导致现在部分年轻人想法极端而又自私。就如学长班的那对男女同学为证明自己是真爱,一同跳湖殉情了。 他们跳得果敢而壮烈,可曾想过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任性和自私?双方父母哭红了眼,三天两头到学校闹事,在学校门前摆花圈,拉挽联,要讨个说法。 校方为了顾及自身颜面,沉默这件事,便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到班主任身上,理由是因为班主任教育问题导致两学生出现意外。而班主任不过是应校方要求找两学生谈了谈,简单地进行了思想教育罢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学长的教师形象受到了极大的诋毁,终于在一个月之后他选择轻生,他在遗言中这样写道:我尽力了,我努力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努力去劝说他们低调一点,可惜我不仅没有成功还毁了两个宝贵的生命,我愧对人民教师的头衔,对不起大家!如今只有一死来请求大家原谅。 归根到底,这事儿怪谁呢?那对自私青涩,选择轻生的情侣,到了下辈子还会相爱么?那些理直气壮,用粗暴方式讨说法的当事人家长们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责任嘛?还有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封杀消息的校方不感到愧疚么?说到底,班主任也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 晚上颜朗抱着我入眠,他睡得很沉,我轻抚他疲惫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我心疼他的努力,心疼那姑娘的薄命,却又庆幸自己有颜朗和简单幸福的生活。 我买了一堆营养品准备和颜朗一同看看那位病重的姑娘。 水蓝色的窗纱随风摆动,洁白鲜嫩的百合静立床头,那位叫吕美琳的病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尽管她穿着病号服,尽管脑袋上没了头发,但她微微一笑依旧是那么的美丽。 第17章 “这位是吕美琳。”颜朗揽着我的腰,对我介绍道。 葱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干燥发裂的嘴唇像几百年没喝过水,倘若不是生病没什么精神,我想她那双杏眼应该会更大更圆更亮。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尽量装成大度的样子,就像从来没看见过她和颜朗一起吃牛排似的伸出手来,主动去和她握手。 平时我们握手都该伸右手才对,然而她却伸得左手,我正要在心里暗骂她太没有礼貌,眼睛却不小心瞥见她微露出白色被子外面的手背,插满了输液针。 尽管我不太喜欢她,但心却突然抽搐了一下。我又想起颜朗说的那句话:肾癌晚期。 “嫂子,早就听颜哥说起你,早就想见见你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世事难料,没想到今日在我病危之际见到了你,百闻不如一见。”吕美琳压根儿不像个病危的人,一口气说上一连串的话,精气神挺好?上来就称呼我为嫂子,这么的懂事,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勾引别人老公的人。应该是我多虑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十分惭愧,我觉得之前我把生重病的她想得那么过分真的太过分了,太差劲了。我心疼道:“美琳,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我放下包包,过去搀扶她,并找来枕头竖放,方便她倚靠,谁知伤害来的猝不及防,她当着我和颜朗的面,笑嘻嘻地说道:“嫂子,你和颜哥说得有些不一样,没颜哥描述的漂亮。” 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望一眼目瞪口呆的颜朗,讪笑问道:“是嘛?他怎么说我的?” “他说你长得像明星韦萌萌,甚至比她还好看。现在我看你本人,不过如此。”吕美琳上下打量我,鄙夷说道。 当初看见她和颜朗合照,我猜想她那样长发飘飘有些清熟气质的女孩子,应该是知性而优雅的。没想到今日见到真人确是这样的口无遮拦,甚至丝毫不分场合,不留情面。 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我不跟她一般计较,于是我故意笑说:“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吕美琳咕哝腮帮,不再看我,想必是被我的话给压抑下去了。沉默三秒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越过我的身体,冲颜朗笑道:“欧巴,人家肚子有点饿了,想吃巧克力蛋糕呢,欧巴你可以去帮人家买来嘛?人家现在好想吃的。” 颜朗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说:“好。乔乔,快要中午了,你要吃些什么?” “随便,你吃啥我就吃啥。”我说。 “行,你在这儿陪陪美琳,我等会儿就来。”颜朗对我说完,转而更加温柔地对吕美琳说:“美琳,你要乖乖的,哪儿不舒服要及时告诉医生呦。” “会的啦,欧巴你真贴心!”吕美琳甜甜地说。 当着我的面对颜朗撒娇,还叫他欧巴!这女人真是太过分了!巧克力蛋糕,真会吃,难怪会得肾癌!颜朗也是奇怪了,平时不是情商挺高的嘛?不是挺正经的一人嘛?竟然对她用“乖”这个字,如果我没记错,他还从来没用那种超级温柔的语调对我说过话。两人绝逼有问题!都不拿我当外人,到底谁和谁是夫妻?! 颜朗出去了,我瞅着吕美琳那绿茶样儿顿时不想鸟她了,刚刚还因为她是病人有些同情心疼她,现在想来我真是闲得腚疼! 我坐在她对面病床上,一声不吭地玩开心消消乐。闯关游戏真的好恶心,不知道小晶晶怎么有耐心玩下去的。对于这种游戏我真的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好几次都卸载了,然后又被小晶晶催着送精力再次下载了。 小晶晶曾看过我玩开心消消乐,她说我玩游戏时从来不动脑子,而且眼光局限,只看手下的,所以不过关是很正常的。万一哪次过关了,那真是踩到狗屎了。 三分钟不到,精力已经被我用完了,完败。这关我已经卡了两个星期了。 “嫂子,我有点渴,可以帮我倒杯热水么?” 我收起手机,走到床头柜边,拎起水瓶,端起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她。 “谢谢嫂子。”吕美琳仰视我说。 “不客气。”我说。 “嫂子,我肩膀有点酸,你可以帮我捏捏嘛?”她扭动肩膀,葱白但好看的脸扭曲,看上去貌似真的很难受。 我默不作声,拐到她身边坐下给她揉捏。她脸蛋略圆,看起来有不少肉,但揉捏肩膀时我却发现她瘦得可怜,双手按上去全是骨头。 这么多骨头,肩膀还会酸?酸得是肉还是骨? “右边右边,靠左一点,上上上,再下一点。再右,嗯对。”吕美琳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揉个肩而已,忒烦人了些。想着她是病人,又是颜朗的老朋友,我应该体谅她,于是我耐住性子,将她那皮包骨揉捏了许久。 “嫂子,你力气能大点不?” “哎呦,嫂子,你太用力了,我肩膀骨都被你捏疼了。” 嫌力气小是你,力气大也是你,到底要多大力气?我感觉这女人是纯心找碴。 我说:“美琳,你这一身皮包骨捏的我手都酸了,可以歇会儿不?不然呆会儿吃饭筷子都拿不住了。喏,这有个小锤子,你自己锤锤吧。”说着,我拿起桌上的塑料充气锤子递给了她。 “嫂子,你真矫情,这才一会会儿手就酸了,还是颜哥好,给我捏一上午都不嫌累。”吕美琳盯着我说得意味深长,刻意将“颜哥”,“一上午”两次咬得很重,就像是在我面前炫耀似的。 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嘛?再说了,作为一名泌尿外科医生的家属,我们的心态早就炼得坚如磐石。揉捏肩膀又算的了什么? 于是我说:“正好,呆会儿颜医生要回来了,我让他给你再捏捏。” 我故意将颜朗说成颜医生,就是要告诉她,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作为一名优秀医护人员的家属,定是要心胸开阔,善解人意的。此时我对自己的深明大义感到很满意。 “颜哥哥,你终于来啦,人家好想你,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吃了。”吕美琳双手握拳顶住下巴,看颜朗的眼神里泛着光,声音甜腻。 “小美琳,你的巧克力蛋糕,里面有加很多彩色巧克力豆呦。”颜朗和她说话的语气满是宠溺,就像是大哥哥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说话。我听着感觉有点反胃。 那吕美琳和颜朗是校友,颜朗比我大三岁,怎么算她也是个成年女子了吧,而且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止三十。一个老女人还撒娇,也是让人反胃。 两个人都让我反感,午饭是没心情吃了。我起身要走,颜朗一边帮她打开一次性筷子一边朝我说:“乔乔,吃午饭了,你去哪儿?” “没胃口,你们吃吧,我想出去走走。”我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春天悄悄地来临了,妇幼保健院的湖泊边的垂柳冒出了嫩黄的芽儿。迎春花一茬一茬地,娇艳欲滴,一朵朵鹅黄的花骨朵儿像一个个暖宝宝,看得人心里暖暖的。就在前方的垂柳下,迎春花旁,我遇到了赵大仁和张荷婷。 赵大仁扶着张荷婷坐在垂柳下的木椅上,他时不时地俯身贴近张荷婷平坦的小腹,侧耳倾听,脸上荡漾着温暖的笑容。这架势,这一套动作……他们前几天刚结得婚!这么快就有了? 绝逼未婚先孕!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怀孕不结婚嘛?想我和颜朗……算了,就我吧,新婚夜之前都不晓得男女之间会做些什么,纯洁的就像一张白纸。 瞅着赵大仁他们一家三口正甜蜜呢,我本想绕道而行,不去打搅他们。谁知张荷婷看见了我,远远地叫住了我。我扯了下嘴角,走了过去。 “乔老师,你也来妇幼保健院呀?是不是也有喜事儿?”张荷婷侧仰着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机灵的盯着我。 “没有,我从外科住院部过来的,没事儿过来散散步。”我尴尬地笑笑说道。 “你可真会散步?家里有人生病了还是?”张荷婷问。 “颜朗在这儿工作嘛,我顺便过来瞧瞧。结果就碰到你们了,真有缘。话说你们这是有小宝宝了嘛?好快。”我可不想让我的同事们知道颜朗那么温柔地对别的女人,于是故意岔开话题。 “快嘛?是你和你丈夫太慢了吧?你们结婚也有三四年了,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家里有个小孩子不是挺好玩的嘛?像我们家大仁可会照顾人了,将来一定是个好爸爸。是不,粑粑?”张荷婷微笑地望着赵大仁。 “你也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伟大的麻麻~”赵大仁蹲在张荷婷面前,仰视着她,眼里波光流转。 之前我一直觉得孩子应该是夫妻二人感情升华到一定境界的产物,现在看到如此恩爱的赵大仁和张荷婷,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以后他们的宝宝会在一个温馨有爱的家里长大,一定是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要说意外之下得来的孩子,总让人感觉十分可怜,就好比我那弟弟,他就是我那临近更年期的老母和老当益壮的老爸意外的产物,现在被放在家里没人管,只好来麻烦我这个“没事人”姐姐。幼儿园里小朋友们已经够我烦得了,又多个弟弟,我哪有什么心情去要小孩。 砰的一声,我甩门而出,别问我经历了什么,真是日了武大郎,闪瞎了我的狗眼,没错,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非常怂,只能夹紧尾巴的丧家犬。 “乔乔,乔乔~”颜朗小跑追着我。 “乔乔,你听我说……”他抱住我,转过我的肩膀,低头直视我,装作很认真很真情的模样。 “说什么?事到如今还有好说的?姑娘很漂亮吧,怀抱很舒服吧,她的嘴巴是不是又软又甜,亲完了还想再亲一口?”尽管我很恼怒,但不知为何说着说着我眼泪流了下来。心里十分委屈。 我不过是出去逛了一会儿,回来时就看见颜朗同吕美琳抱在了一起,吕美琳甚至亲吻了他的脸,他都没有拒绝。 “你听我说,你别看美琳和你差不多大,其实她心理特别不成熟,就是个小孩子,你是大人,甭跟她一般计较了好吗?”颜朗解释道。 我说:“我不是计较她,她一个肾癌晚期的病人我跟她计较什么?颜朗我就问你一句,她亲你时你为什么不拒绝?你当时脑海里有想到我嘛!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丝愧疚?” 颜朗沉默不语。 如果他愿意用个善意的谎言来欺骗我,我也不会说些什么。但长时间的沉默不语让我抓狂。 “她心理不成熟是小孩子,那我呢?我就应该大度一点原谅她原谅你嘛?心理不成熟还知道知道亲你拥抱你?那心理成熟起来得是什么样?是不是上了床才叫成熟!”这儿是妇幼保健院,大都是些有了宝宝,沉浸在幸福甜蜜中的小俩口。我这一嚷嚷引来不少围观群众。而医院是颜朗的地盘,这边铁定有不少他的同事,我大喊大叫也算是毁了他名誉。于是爱面子的他扬起巴掌准备打我。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未动,只睁大眼睛瞪着我。我说:“颜朗你行,我算是看透你了,你特么就是一渣男,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渣男,连一个要死之人都不放过!你牛逼!离婚!” 当初和他结婚我也没有想太多,只希望能好好过些安稳日子就行。并且结婚三四年来我也没有看到他任何不良的行为。我甚至一度以为他是有点喜欢我的。现在看来我真的是想多了,女人的直觉总不会错的,他就是一个浪够的人,而我就是他浪够后的归宿,老实人。 结婚之前我老母对我说:做一个女孩子是很难的,尤其是结婚后更难,婚后为了家庭要放弃自己的事业,做个黄脸婆家庭主妇。如若不想做家庭主妇,继续一心一意的工作,那样又会被婆婆公公说不顾家。想一边工作一边顾家又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心思。所以说做女人十分难,有了孩子之后会更难。到时候丈夫再有个外遇什么的,更难了。理性的女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尽办法挽回。不理智的人去现场捉奸,当街打小三,最后丢得是自己的脸。还有亘古不变的婆媳关系,细碎的事加起来能把人烦死。 当时我不以为然,天真的说:“大不了离婚呗。” 老母说:“离婚,你以为婚好离得嘛?二婚的女人大打折扣。你以后甭给我瞎搅和,我看颜朗这孩子不错,是个能好好过日子的人。你们以后好好过,有事好好商量,别动不动就闹离婚。真要是离婚了,娘家不欢迎你,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如今又想起老母的话,我心里不是滋味儿。颜朗哪里像个能好好过日子的人了?他跟以前的老同学,现在的病人死灰复燃了。 颜朗紧捏我的肩膀,我吃痛挣开。 “什么意思?你是认真的?”颜朗问我。 我说:“当然,能好好过日子就过,不能好好过趁早离,大家好聚好散,早日找得意中人。” 长这么大以来,我就只有颜朗这一个男人,算起来真的挺亏的。我才26岁,真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还是可以寻找真爱的。他也年轻,男人三十一朵花,他29,刚好可以再次寻觅佳人。大家两不耽误。 我没有理会颜朗,撂下话转身就走。他刚刚还想打我来着,我跟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兄弟,你咋又来我这儿呢?我是开武术学校的,不是什么妇女收容所。”王洛萌见到我来,显然十分不开心,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说:“你都叫我兄弟了,咱俩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容我在你这儿住几日。”说话间,我将王洛萌推到一边,跑进他办公室,关起了门。 要说王洛萌这办公室,装修的真有特色,一楼二楼都是武术教室,三楼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个暗格,打开直接通往自己的家。瞅着他卧室墙面上硕大的海报我就不爽,这人真是自恋狂。话说他小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呀,什么时候开始性情大变的? 想起王洛萌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床,我便在他家沙发上坐坐。心里十分烦躁,总想喝点小酒,但又想着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异性家里喝酒不太好,便放弃了。 第18章 仰躺在沙发上,想闭目养神,消消气儿,但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颜朗和吕美琳拥抱在一起,吕美琳亲吻颜朗侧脸的画面。好气!我猛地睁开眼,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王洛萌家天花板上竟有一张美女的海报,这美女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觉得在哪儿见过,小晶晶? 恍然大悟,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王洛萌的行为总是那么古怪了,他只在我和小晶晶合照的照片下点赞评论,而且几乎每次评论都是夸小晶晶比我好看。我俩出去吃烧烤,他总是点蒜泥龙虾,小晶晶最喜欢吃蒜泥龙虾了。还有更让人不解的事,现在也能解开了,他一爷们儿总吵着要参加我的闺蜜聚会,之前我一度怀疑他有什么怪癖。现在想来,一切都理顺了,他心心念念的那姑娘原来就是小晶晶。 我不知道王洛萌有多喜欢小晶晶,也不知道小晶晶知不知道王洛萌很喜欢她。在我记忆以来,他俩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酒吧的邂逅,我一直以为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每次和王洛萌在一起时,他总会在我面前提到那位心心念念的姑娘。他自己也承认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会想起她。他总喜欢在我面前说上一大堆她的事儿,每次我问是谁时候他又不透露一丝丝的信息,搞得神秘兮兮的。 让人悲哀的是,小晶晶在我面前从未提过王洛萌,她之前就很少提到男人,有关男人最多的话就是某某酒吧新来的酒保不错。后来喜欢上伍嘉宇之后,她提到的最多最频繁的也只有伍嘉宇,其他男生她从未提过。小晶晶的心思完全在伍嘉宇身上,朋友圈里全是晒得和伍嘉宇出去吃喝玩乐的照片。 小晶晶回国已经有三四年了,感情这哥们单相思了三四年呀,真够辛苦。一回来还被告诉人姑娘结婚了,听起来是挺让人难过伤心的,难怪他每次喝那么多酒,难怪每次喝醉后都莫名其妙的痛苦万分。也对啊,人小晶晶和伍嘉宇关系好得不得了,王洛萌他压根儿就插不进去,连个第三者都当不了。着实挺心疼他的。 就像《红玫瑰》里的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小晶晶是个不错的女孩,但比她更优秀的女孩大有人在,只是再好的姑娘也不是她,她就想像他心里的一根倒刺,刚扎进去时不痛不痒,等过了一会儿开始疼痛万分。但要是不□□任她在那儿扎着也不会有大伤害,一旦要□□,将会血流如注。 虽然我结婚了,但真正说上对象和恋爱上的话题,我没有任何发言权。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多少异性朋友,人生中关于两性的所有知识,几乎都是和颜朗接触发生的,因而对于两性的感情生活也不是很能理解。但我知道,单方面的爱上真的很痛苦。 就像我很爱颜朗,他知道嘛?他和吕美琳亲上的时候门都没关,就想不到我会看见嘛?就算他对我没有一点点的感情,但作为丈夫的职责也总要知道一点的吧?还跟我说什么她是小孩子,要我原谅她,原谅他。说得容易,哪有那么好原谅的,绿帽子戴上了是好拿得嘛!武大郎憋屈了千年,容易嘛! 手机响了,我瞄一眼。是颜朗打来的,果断不接。 “不接嘛?你手机一直在响哎。”王洛萌说端起一杯咖啡,细细品尝,眼睛瞟向我,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不接,我闲得腚疼去接他电话?忙着呢。”刚下载的五子棋游戏,挺好玩的。 “你们这小俩口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对象,宠他还来不及呢,哪里有闲心吵架。”王洛萌说得头头是道。 “你喜欢去争取好了,他长得就小白脸样,和你这个硬汉在一起刚好,绝配。”我说。 王洛萌一口咖啡差点呛着,咳了好久才缓和一点,涨红脸说道:“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哥哥我是直男。再说你们家那小白脸,我看也只有你会把他当个宝,以为人人都想上他吧。” 我猛得拍一下桌子,呵斥道:“王洛萌!说话给我注意点!” “行行行,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不说,只求你别在小晶晶面前损我。”王洛萌双手合十,求饶道。 “呦呵,你还在意在小晶晶面前的形象?人家是有丈夫的人,并且和丈夫关系非常的好,哪有闲心去关注你这局外人。”我故意讽刺王洛萌。 王洛萌憋屈嘴,捂着胸口感叹道:“老铁,扎心了。” 我好奇问道:“老哥,你和小晶晶是怎么一回事儿?咋这么痴情呢?以前我都没看出来呀,能当个笑话讲出来让老弟开心开心不?” “你!”王洛萌指着我,一脸愤怒的表情,而后苦脸低沉道:“故事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我说:“拉倒吧你,说书呢?还很久很久以前,夸你一下痴情,还真给你美上天了。” “那你要不要听?不听就算了,我还不想讲呢。”王洛萌双臂交叉,一副傲娇的模样。也是,我问他这事儿,不亚于在人伤口上撒盐。也许我过分了些。 我招招手说:“服务员来三笼蟹黄汤包。” 王洛萌诧异问道:“不是听故事的嘛?咋还吃上了?” 我一边往碟子里倒醋一边说:“你不愿意讲,我不逼你,晚饭还没吃呢,好饿的。我理解你,毕竟没人愿意揭自己伤疤,给别人当笑话看。” “谁说我不愿意讲了,这么多年过来了,我已经看淡了。没事儿,当笑话讲出来娱乐娱乐。要说当年的我也真够傻的……” 我又对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来盘瓜子!” 王洛萌脸色瞬间不太好看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似的说道:“没事儿,嘴巴不吃点东西寂寞的慌,你继续继续。” 上学时候的王洛萌是个努力学习的好孩子,有次去图书馆时,见到一位坐在靠窗户边的姑娘,姑娘长得水灵清秀,但看外表不知道是哪国人,如果是中国人还好说话,要是朝鲜人,日本人,韩国人再或者是越南人,那可没辙了,他英文也不是太好。 生性内敛的王洛萌不敢上前直接打招呼,他只觉得这姑娘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要知道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时,也是这个心理:妹子好生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中午吃饭时,王洛萌摸了半天口袋,也没找到饭卡,但饭已经打了,没卡刷是件很尴尬的事儿,食堂大妈又不收现金。队伍长长的,显然后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就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嗓音飘了过来:“我来吧。” 王洛萌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这位善良热心的姑娘不正是早上在图书馆见到的那位嘛?她也是中国人呀,王洛萌全程盯着姑娘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人姑娘离开后,他才反应过来,举着饭卡对姑娘说:“嗨,姑娘,你的饭卡!” 姑娘回眸一笑,那一刻王洛萌心里含苞欲放了二十年的花骨朵儿,终于开花了。只见姑娘甜甜地笑道:“是你的饭卡。” 王洛萌觉得姑娘很有意思,不仅乐于助人还大方。他觉得姑娘多半对他有意思,不然不会送他饭卡,多半是被他英俊的外表迷倒了。不过这么大方的姑娘,不知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千金,不知道这位千金的父母对女婿挑剔不,武枪弄棒人家的子弟能接受不?将来他俩的孩子,是男孩就学武术像他爸爸一样刚强,是女孩就学钢琴,像她妈妈一样文静优雅。 尽管和姑娘才见了两次面,但王洛萌已经想好和姑娘怎样度过余生了,甚至连生几个孩子,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等他吃饭时掏出饭卡回想姑娘的笑容时,饭卡上土里土气的照片亮瞎了他的眼,还真的是他自己的饭卡。 回宿舍路上,大伙儿都围着公告栏议论纷纷,说学校搞了什么艺术大赛,现在竞选冠军。他凑近一看,排名最前的不正是把饭卡还给他的那女生么?何怡晶,那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学霸极校花,多少国内外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女神高高在上,他一□□丝如何追随? 能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吧。 那时正是夏天,中午温度达到38摄氏度,痴情傻子王洛萌大马路上发传单,拉人给女神投票。然而人家女神根本不知道。 后来一次又一次精心设计的偶遇,他和小晶晶成了朋友,他主动要求给她买早餐,主动请人家吃饭,还说自己英语不行,请小晶晶给他补习。四五年里,机会创造了一大堆,事情做了一大堆,还没来得及说“我喜欢你”,女神就突然回国了。他更想不到的是,女神回国后是结婚的。 一段过往,让人唏嘘不已。我从不知道上学时候的小晶晶是那么的文静优雅,更不知道外表剽悍的王洛萌如此心思细腻敏感。也许就像小晶晶说得,我看东西只看表像,很多东西都看不实在,说白了是个单纯老实人,说狠一点就是一智障二百五。 王洛萌说完他和小晶晶的故事后,又扯到我身上。 “兄弟,尽管我不太喜欢你们家那位,但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兴许你们家那醋坛子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听他解释。”王洛萌说。 “我听了呀,他说那绿茶妹是个小孩子。要我原谅他们。老哥,你说我怎么原谅,她一大活人在那儿,难不成我把她当三岁小孩?哎,你别说,就是三岁小姑娘亲颜朗我也不开心。”我说。 “得嘞,你们这一对醋坛子真的挺般配,甭再想着离婚,寻找真爱,去祸害别人好了么?将就一下,凑和着过吧,我看还挺合适的。”王洛萌调侃道。 “切~”我斜视一眼王洛萌,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就当个屁放了。 傍晚时候颜朗正常点回家了,我们互不说话,弟弟一直在我们间找话题,搞事情。 “姐姐姐夫你们快过来,这题怎么写呀?我读不懂。”我看颜朗过去了,就没有过去。 “姐姐,今天晚上吃什么呀?我想吃姐夫做的茄子炒肉,你要吃啥?” “不吃!”我大声说道。 “姐姐,我姐夫的钢笔呢?是不是在你那儿?姐夫要用了,你能不能拿给他?” 我从书房找来钢笔,扔到弟弟和颜朗面前,说:“要用自己去拿,一天到晚瞎嚷嚷,消停点行不?” 弟弟和颜朗双双看着我,一句话不说。 不吃晚饭也许是个后悔的决定,我现在真的好饿,什么都想吃,刚刚洗澡的时候,饿得连喝了几口洗澡水。现在躺床上,盖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出去找点东西吃,但又怕被弟弟和颜朗撞见尴尬,真是要命! 更要命的事,颜朗端来一盘烤鸡放卧室里,边看书边吃,闻到那鸡肉香味儿我更受不了了。他一定是故意的,以前晚上他看书时哪里会吃这些东西,喝杯牛奶已经是极限了。 我将脑袋埋进被窝里不去闻鸡肉香味儿,却听见颜朗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肚子猝不及防咕噜噜叫了一声。我掀开被子,猛得坐起,瞪着颜朗,正要发火。 “要不要来点?”颜朗一脸茫然的表情看着我。 吃还是不吃?我是个有骨气的人,我和他是要离婚的人,千万不能因为一盘鸡而毁了我们俩的大好前途。 “吃……”我本想说得是“吃你妹”!结果刚张嘴,一只鸡腿被扯下,塞到我嘴里。原本有点傲娇的我,是想吐掉的,当鸡肉的汁儿串进牙缝里时,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果断接受了它。 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鸡腿,一边支支吾吾地说:“别想着一只鸡就可以打发我,该离得婚还是要离的。” “吃东西时候别说话。”颜朗擦掉书本上点点滴滴的水渍对我说。 吃饱喝足了,我躺在床上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很满足。啥都不愿意去想了,啥也不想去纠结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美琳吧。”颜朗突然对我说,话题来得太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 “她没几天了。”颜朗说到她的时候,语气很平淡,我听不出是忧伤还是惋惜,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情感。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道:“她是我大学同学,那时候我们感情挺好,一起当过播音员搭档。她是个好女孩,但命运总是太残忍。” 在我面前还说和她感情很要好,他是不打算解释了么?也罢,过了今晚好聚好散。 我说:“嗯。明天你顺便把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什么的都带着,看过她之后,咱们一起去趟民政局。” 颜朗不再说话,我也不再说话。夜静悄悄的。 第19章 平时秃瓢儿神里神气的像个小狐狸精,今天看上去萎靡不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甚至插上了氧气管。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滑过一丝充满罪恶的喜悦。 我不喜欢她,但样子还是要装出来的。于是我摸着她满是针眼的手说:“美琳,你还好嘛?感觉怎么样?” 她无力的眨下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说:“我都这样了,你这不是废话嘛?换你来躺试试。” 不知为何我流泪笑了出来,似乎突然明白了这姑娘的性格,口直心快,也挺天真单纯的。 她眼神瞥到了我身后的颜朗,盯着他停顿了几秒。我以为她要和颜朗说几句,便让位,拉颜朗过来。 “颜哥,我有几句话想和嫂子说,你可以出去一会儿嘛?”她说。 “好的,你们聊。”颜朗拍了拍我肩膀,轻轻关上重症病房门。 洗过澡后我爬上了床,默默钻进被窝里。想着白天吕美琳说得那些话儿。 “嫂子,你能原谅我嘛?原谅我之前故意的所作所为。”她这开门见山的性格,老实说,一下子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为什么还要去做呢?做了之后又请求原谅,不是自找麻烦么。 我双唇紧闭。 “嫂子,你知道的,我没几日可活了。你何苦为难一个将死之人呢?说实话,我是很喜欢颜哥的,从大学那会儿就开始喜欢了,我们一同做过播音员,一起上课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们是情侣,我也以为我们会成为一对。但我没想到的是,你出现了。嫂子,你知道你有多讨厌嘛?为什么你要减肥?为什么你那会儿总是去操场跑步?为什么你减肥成功了变美了也不找个男朋友?” 我拍着她胸口说:“别激动,慢慢讲。”心里想得却是:我减肥碍你们什么事儿了?难不成是我减肥后变美导致你俩没成对?要说美,秃瓢的你,都比我现在长发飘飘的样子好看。 吕美琳说:“我亲颜哥只是为完成一个心愿,一起吃牛排也只是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嫂子,你别多想了。再说我这副鬼样子,搞不好明天就挂了,就算想当小三,想抢回颜哥,也没机会了。” 我说:“现在医疗条件发达,你这病不算啥,好好治疗,好起来后我们一起去出去打一架。丢颜朗的脸去。” 她眼角滑下泪珠,说道:“嫂子,你真可爱。颜哥果然没选错人。祝你和颜哥白头偕老,夫妻恩爱,永结同心。” 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并没有听见脚步声,随后我的被子被人轻轻扯下。脑门上温软的触碰。我抱着颜朗,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颜朗拍着我后背,安慰说:“没事儿,别怕。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参加她的葬礼嘛?”我点点头。 吕美琳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后来在颜朗的同学聚会上我才知道,她也是个医生,她曾对颜朗当众表白过被拒绝了。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大学时一直是校花般的存在,身边不乏追求暗恋者。同学们提到她时,替她的英年早逝纷纷感到惋惜。 许久不见小晶晶,近来她朋友圈秀恩爱的频率大幅度降低。打开朋友圈看不到她秀恩爱都有些不习惯了。她约我去人民广场,我提前到来了,正坐在花坛边思考,她丫以前每次约我,不是在酒吧就是在鸭馆,现在咋回事?提前进入老年状态,改跳广场舞了? 正在琢磨时,一个身材圆润,随着音乐摇摆的中老年妇女引起了我的注意,跳得真不错。要说这位大妈,其实刚刚就有点引起我的注意了,为了争抢舞蹈场地,三寸不烂之舌,舌战群雄。不费九牛二虎一毛之力,轻轻松击败了一群起哄的大妈们,成功为自己团队争得宝地。看她那霸气的架势,同事们儿爱慕的眼光,感觉在广场舞社团里是有几分地位的。 大妈越扭越带劲,越扭越向我靠近,我定睛一看。妈? “妈?你怎么在这儿?”我说。 “这话该我问你吧?女婿呢?这么晚不回家,不和女婿给我造孙子,跑这儿来干什么?学广场舞?”我老母说。 我脸颊一阵燥热,说:“我这不是有事嘛?约了人了。” 我那思维方式特别,粗暴狂野的老妈,立马脱下鞋子指着我鼻子说:“约人?约谁?乔庄妍我告诉你,作为一个女孩子一定要守妇道,你这样被传出去,别怪老妈没好好教育你!” “妈,咱能好好说话不?你咋不问我约得男的女的呢?上来就是一顿封建思想教育,这么多人在这看着,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我说。 “行,你长大了,能耐了,老妈问你,你约得男的还是女的,别告诉我是男的,不然我打断你狗腿!”家有虎妈,谁敢胡作非为呀。再说我从小被虎妈的三寸不烂之舌教育大,本本分分老实人一枚,怎么可能在外面瞎搞。 “你女儿我这么乖,约得当然是女……”我正抱着老妈的胳膊,笑嘻嘻地回复她时,一个雄厚的男声袭来。 “乔乔~” 王洛萌!你丫怎么会出现?而且早不打招呼,晚不打招呼,偏偏这个点上打招呼,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呀!我抚额,心痛到无法呼吸。 “阿姨?” “小萌?”我老母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拉着王洛萌的手,激动地说:“小萌呀,这么多年没见,你长成帅小伙了,阿姨差点没认出来。” “阿姨,您一点儿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年轻漂亮。”王洛能说。 “真会说话,小萌呀,有女朋友了没?没有阿姨给你介绍个,我女儿你发小,妍妍……” 王洛萌愣了愣。 我直跺脚,气恼的叫了一声:“妈。” “哎呀,瞧我年纪大的,我女儿已经结婚了,我都给忘了,那时候你们感情多要好呦。算了,阿姨给你介绍别的姑娘好不?” “好,我相信阿姨的眼光,您给我介绍的不会错。”王洛萌笑呵呵地说。 老母去跳起了广场舞,我和王洛萌聊起天来。今晚广场上人一如继往的多,湖边霓虹灯绚烂夺目,初夏来临了,蚊子也有点多。我生来特别招蚊子,无论和谁在一起蚊子总是咬我。 广场上灌木丛植被也不少,为了防蚊子,我和王洛萌没有坐下,边走边瞎扯扯。 《甜蜜拥抱》的铃声又想起来了,是小晶晶打来的。 “乔乔,乔乔,咋办?我现在好紧张,你快点过来。”小晶晶慌慌张张的,吓得我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儿。王洛萌更是被吓着了,从电话里听到小晶晶的所在地后,飞奔了过去。 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一架遥控飞行器从我们头顶飞了过去,飞行器下挂着大红色横幅,横幅上写着粉色的字体:何怡晶,我爱你! 随后飞行器在不远处降落,降落的地点是广场中央,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只见方圆十米内是玫瑰花摆成的巨大爱心,伍嘉宇站在爱心后。接着广场中央硕大的电子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伴随着甜蜜拥抱的背景音乐,屏幕上放着伍嘉宇和小晶晶在一起的甜蜜时光。 伍嘉宇单膝跪地,拉着小晶晶的手,说:“何怡晶,你愿意嫁给我嘛?” 小晶晶热泪盈眶,不停地点头。 两人拥抱在一起,烟花绽放。周围的人都在欢呼鼓掌。我说小晶晶怎么不在朋友圈秀恩爱了,原来是要当众虐狗。之前她一直跟我嘀咕说伍嘉宇欠她一个求婚,现在求婚有了,她该圆满了吧。 所有人都沉浸在甜蜜之中时,我突然想到了王洛萌,他刚刚也在这边的。我四处张望,在一个暗黑的角落,一个硕大盆景背后看到了他。 他脸上看不出有多哀伤,但失落和无精打采总归是有的。五彩斑斓的烟花,散发的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孤单寂寥。 我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他强颜欢笑,道:“甭担心,老哥我好得狠。旧的不走新的不来,一大帮漂亮妹子在等我呢。” 我说:“嗯,到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呀!” “一定会的。” 一定会的,是说自己一定会找到对象,一定会结婚,还是一定会忘记这段,曾经美好又青涩的时光,那个曾经懵懂单纯的自己? 恐怕都难。 “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不回头。”王洛萌拿起酒瓶对我说。 我说:“好个不回头,兄弟我陪你一起喝!” 车水马龙的城市角落,灰尘满天的大排档前,我和王洛萌拿着啤酒瓶畅饮。 喝在兴头上,一个长得颇为帅气,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了我们面前,他上来夺下我的啤酒瓶,然后拉扯我胳膊要带我走。 “这位大哥,你谁呀?咱能别动手动脚的不,有话好好说。”我赖在白色塑料椅子上,手臂紧紧抱着桌面。 “乔儿,他长得挺像你们家那醋坛子。”王洛萌醉醺醺的说。 “醋坛子,哈哈。你是醋坛子嘛?我要打翻你这个醋坛子……”我伸手用力捏男人的脸。 其实我没醉,我酒量很好的,才两瓶啤酒而已。我知道眼前这位是颜朗,这么说,就是想故意气气他,看他啥反应。 “好可爱的醋坛子,我可以亲亲你么?唔……” 我不过是尿急去了趟卫生间,等回来时,眼前就是这幅超级辣眼睛的画面。我站在桌面上,大吼一声“你们这对狗男男,给老娘分开!”,说话间我跳下了桌面,硬生生的将扭抱在一起的颜朗和王洛萌分开了。 我扑到了颜朗怀中,仰头盯着他。说到拥抱,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他抱在怀中了,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看过他了。他将我散在额头的发丝撩开,皱眉不悦道:“回家!”说话间将我打横抱起。 “别走,小可爱别走,欧巴,小颜哥哥~” 我低头一看,匍匐在地面上的王洛萌,正抱着颜朗大腿,又是撒泼又是撒娇,死活不愿撒手。 “欧巴,带我回家~”王洛萌将脑袋往颜朗身上蹭了蹭,孩子似的半吐舌头。 颜朗双唇紧闭,脸色铁青。五秒过后,他将我放下,拍着王洛萌脸,嫌弃说道:“喂,王先生,醒醒,你家在哪儿?” 眼下王洛萌这副傻样,着实罕见,我掏出手机对着他一阵猛拍。越拍越觉得有意思,越看越觉得搞笑。 “傻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拍?回家!”颜朗收起我手机揣进他兜里,再次将我打横抱起,轻轻放在车后座里,又拿过靠垫让我侧躺着。摆放好我后,他并没有开车直接走,而是打开了后备箱,随后架着烂醉如泥的王洛萌往后备箱走去。 心一惊!天,难道他要将王洛萌塞后备箱里?这男人,太残忍了! 肥胖但热心肠的烧烤店老板跑了过来,用一口地道的方言说:“小伙子,喝醉的人不能塞后备箱里,车开时万一吐了,能把他呛死。” 幸运的王洛萌,成功从后备箱转移到了副驾驶,得寸进尺的他似乎很开心,很炸呼,一路上高歌不断。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着我们……”他一边唱一边凑近颜朗吹口气,只见颜朗一巴掌甩过去,王洛萌红得像猴屁股的脸,挂着舌头,歪到了一边。 我没有喝醉,大脑是清醒的,周边的人和事都能分得清,但,有些行为和语言,貌似有点不受控制。于是我手舞足蹈的,和王洛萌一起高歌。 “采蘑菇的小颜朗,背着一个大竹筐……” 车窗本是开着透气的,由于王洛萌像犬科动物似的,扯着长舌头,频繁地将头伸出窗外,为了安全起见,颜朗将王洛萌拉到座位上,关窗开了空调。 “先生您好,请出示驾照。”帅气的交警哥哥将车拦下,用一种异样得眼光看着我们。 “后面那位是我爱人,右边这位,是我爱人的朋友……”颜朗说。 交警扫视一眼车内,问道:“请问您爱人贵姓,爱人朋友贵姓?” “我爱人乔庄妍,朋友姓王,王洛萌。” 颜朗话音刚落,只见王洛萌摇摆着身体,神乎其神的唱道:“呦呦,北风吹,秋风凉,谁家娇妻守空房。有事找我来帮忙,我住隔壁我姓王。come baby,大家一起来!” “再吵把你踢出去!”颜朗冷眼道。 王洛萌立马安静下来,学着猫咪女仆的样子挠了挠颜朗,阴阳怪调道:“欧巴坏坏,讨厌啦~”颜朗毫不留情地将王洛萌的脑袋扣在了方向盘上。 “有证件么?”交警问道。 颜朗将我身份证拿了过去,又从王洛萌身上翻身份证,王洛萌咯咯笑,推搡着颜朗说:“呵呵,痒,欧巴,别闹~” 交警大哥看了眼身份证,又扫视了一眼我们,对颜朗说:“兄弟,莫怪哥多疑,哥这一个晚上查过来,就属你车子最可疑,那家伙,唧唧歪歪的,跟人口贩子似的。” “是是是,这不碰到节假日么,多喝了两杯。下次我们一定注意。哥,辛苦了。”颜朗说。 “老婆和朋友喝醉了?丈夫还能有心情送他们回家,这什么世道,现在的年轻人呀,心真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我听着感觉很不舒服。 第20章 可算到家了,王洛萌那歌声,一路下来连我都受不了了。习惯了车上的颠簸,刚停下来有些不习惯,胃里翻起云涌,想吐。我扶着车门框,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 “小心!” “啊!” 手指火辣辣的痛。王洛萌,吃粪的家伙!从副驾驶出来时,不忘耍帅,砰得一声关了车门,丫得没留意到我手还搭在门框边嘛! 泪如泉涌。还好颜朗是医生,懂得急救。我的手被包成了大粽子。这下好了,澡没法儿洗了,头也没法儿洗了。流了一盆眼泪,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泡在浴缸里,温水从我头上流过,更加清醒了。 然而我越是清醒,越觉得羞涩。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第一次颜朗给我洗头洗澡。这些年过来,我们之间有过很多次坦诚相见的时候,但那些时候我们之间是互相坦诚的,而且坦诚相见后接下来的事儿,也会让我们忘了尴尬。 当现在只我一个人坦诚的时候,我只觉得很尴尬,很尴尬,很尴尬。 我缩了缩身子,往水下滑了滑。 “别动。”颜朗柔声道。 鸵鸟遇到危险时,会将脑袋埋进地里,以为自己看不见危险,就安全了。此时的我,紧闭双眼,像鸵鸟一样,以为看不见颜朗,颜朗就看不见我了。这种自欺欺人的感觉,也没啥不好,至少我不会感觉那么尴尬了。 不过,当我闭起眼睛的时候,意外发现颜朗洗头真得很舒服呢。想不到颜朗的手不仅好看,还非常实用。拿得起手术刀,做得了家务,还可以按摩大.保健。 “舒服吧?” “嗯~”我下意识的点点头,立马意识到刚刚那句是颜朗问的,脸更加烫了。 “身上怎么这么烫?发烧了?”颜朗手背触碰一下自己的脑袋,又搭在我光溜溜的肩上,对比温度。 “要快点洗呢,洗完了上去吃个感冒药。”颜朗推了推我后背,说道:“站起来,我给你冲冲身子。” 站起来?他竟然要我站起来?我刻意在浴缸里倒了半瓶沐浴露是玩得么?我一站起来他不全看光光了? 我一口回绝道:“不要!你出去,我要自己洗。” “你那手比猪蹄子还肿,不能下水。我给你洗吧,早洗完早出去。”颜朗眨巴眼睛说,“泡太久容易中毒,你这是倒了多少沐浴露呀?香味辣眼睛了。” 我坚持道:“你走开,我就要自己洗!我可以的!” 颜朗盯着我看了许久,我被他盯得全身发毛,往浴缸里躲了点,低声说:“别看了,我可以的。” “噢,我知道了,你是害羞了。”穿着白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处,上领口敞开三颗纽扣的颜朗,抚摸着下巴说:“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右屁股上一个胎记我都知道。” 我气愤得指着颜朗,想骂却又不知道该骂些什么,只硬生生从牙缝里蹦出个“你”字。 “你要是不好意思,那我也脱了,和你一起洗总不会害羞了吧?”颜朗一边解纽扣一边嘀咕说:“以前在床上时候,怎么没发现你会害羞的呢?” 要我和颜朗赤.裸相对,一起洗,那还不如我一个人洗呢,尴尬是尴尬了点,但至少不会让我眼睛无处可放。眼瞅着颜朗衣服快脱完了,我急忙说:“打住打住,你别脱了,我洗,我洗还不行嘛?” “老公给老婆洗个澡而已,天经地义,人之常情,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别一直拉着脸,搞得跟刘胡兰英勇就义似的。”颜朗边给我擦身上的水渍边说。 “穿哪件?”只见颜朗左手拿件黑色蕾丝吊带睡裙,右手拿件纯白极透的睡袍,一本正经的问道。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那么多长袖长裤的睡衣,你偏偏给我拿这两件?搞什么?还有纯白的那件,玛德,那件是去年小晶晶送我的三八节礼物,由于过于裸露,我将它压箱底了,从来没穿过,他打哪儿翻出来的? “都不穿!”我气鼓鼓地说。 “嘚,不穿也行,裸睡对身体好。今晚我也裸一回,健康一次,切身感受一下棉被柔软的触感。”颜朗说。 流氓! “不过,都不穿怎么出去呢?要么我去拿个被子来,像古代裹妃子送皇帝那儿就寝的样子把你裹了,扛出去?”颜朗若有所思道。 “有病!” 我甩给颜朗一白眼,一把扯过那件黑色的吊带蕾丝裙。选这件,也是无奈之举。因相比较而言,小晶晶送得那件白的,穿了和没穿没啥太大区别。现在想想,伍嘉宇真有福气。同时也替王洛萌这个大傻逼感到惋惜,命中注定他无福消受。 说到王洛萌,他人呢?不是和我们一起回来的嘛? “姐姐,姐夫,快来,王叔叔吐了!”客厅里传来弟弟撕心裂肺地喊叫声:“小八吃王叔叔的呕吐物了!” 想到小八吃王洛萌呕吐物的画面,我也要吐了。 “小弟弟,给你看哥哥的大鸟好不好?”客厅里回荡着王洛萌邪恶的笑声。 平时看王洛萌,中规中矩的,还算个老实人,咋一喝醉后不成人样了呢?先前在车上抱着颜朗,一连串的吃豆腐,我没吱一声,这会儿好了,容忍他一两次,他在弟弟面前不正经了,这个王八犊子龟孙子! “不看不看,我只要小八,王叔叔你别掏了,掏了我也不会看的。” “这家伙!”颜朗咬牙切齿一声,冲出了门外。我跟着一同往客厅跑去。 客厅里我和颜朗面面相觑,弟弟趴在王洛萌怀中,盯着王洛萌的手机呵呵笑。一边笑,一边说:“王叔叔,粉色的这只好可爱。” “可爱吧?它本来是白色的,被我染成了粉色,看看它多女生。”醉醺醺的王洛萌,摸着弟弟的脑袋,一脸宠溺的模样。 “王叔叔,可以把你的大鸟送给我嘛?人家好喜欢它的。”弟弟眨巴眼睛,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这副模样我见惯不惯,平时带他去公园玩,他见到大大哥哥大姐姐手里有好吃的,总会凑上前去,一卖萌,二撒娇,三装可怜。尤其是终极必杀招“装可怜”一出,几乎百发百胜。靠着这三招,几个月来,不知蹭了多少吃得,现在肥得跟猪一样。 然而他吃得开心了,搞得我很尴尬,别人都以为我虐待儿童,故意不让他吃饱,让他饿肚子呢。 “蓦然,洗澡去!”颜朗走到沙发边,拉依偎在王洛萌怀中的弟弟,催促道。 弟弟贴近王洛萌满是油光的脸,鼻子尖微动,嗅了嗅,说:“王叔叔,我们一起去洗澡好不好?你把手机带着,我们一边洗澡,一边看你的大鸟好不好?” “你帮我洗澡,我就给你看。”王洛萌挑眉,俨然一副傲娇小公主的模样。 “好,成交!”弟弟将王洛萌推进浴室,并找来自己的内裤,小衬衫。在举着自己的新内裤,端详了许久后,一拍脑门说:“哎呀,我的衣服太小了,王叔叔穿不上。” 我和颜朗站在浴室门框边,看着弟弟像模像样的给王洛萌洗头。 “姐夫,你的衣服,可以借给王叔叔穿穿嘛?”弟弟对颜朗撒娇。 “不借!”颜朗很果断的拒绝。 “别看我,我是女生,男生穿女生的衣服不是变态么?是你要给他洗澡的,自己想办法。”我对弟弟说。 “那咋办呢?”弟弟在浴室里团团转,而后又一拍脑门,说:“干脆衣服和人一起洗了吧,呆会儿找个夹子给他挂阳台上,明早都干了。” 我目瞪口呆,这思路不同一般呀。颜朗弯腰对弟弟亲和地说:“没那么麻烦,放洗衣机里甩下就好了。” 亏他们俩想得出来,真要是这样还不得把王洛萌整死?他丫的刚失恋,第二春还没来呢,就要送命了。 我踹一脚颜朗说:“别给孩子瞎出馊主意,你去给他们洗澡。” “我只给你洗,他们自行解决。”说着颜朗将我扛起往卧室走去。完全不顾我的拳打脚踢,不顾我粗俗奔放的谩骂,将我摔在了床上。 由于没注意手指的摆放位置,我一屁股压在了包得像粽子的手指上。疼,很疼,非常疼! “食屎啦?我这受伤呢,你们医生对待病人都这么粗鲁么?”我胳膊肘撑起身子,大声嚷嚷。颜朗像是没听到我说得话似的,全心全意的解衬衫扣子,很快他上身□□了。 “你,你干嘛?”我连连避让。 此时他跨在我上面,脸部离我距离不到十公分。 “别靠得这么近,靠得太近,看人容易斗鸡眼。”我回避他火热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 “手还疼嘛?” “疼。哎,你别靠那么近,热。”天气越来越热了,稍微做些小动作人就容易冒汗。 颜朗将我手指受伤的手臂折到头顶,另一只手拿着放到他胸口,声音沙哑:“我们做些快乐的事儿就不疼了。” 我脸颊像滚过一场热流,堪比火山爆发。 “醒了?昨晚睡得还好?”早上我刚睁眼就见颜朗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我。这么有精神,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不好,困。”我翻身,卷过被子,侧卧,不去理他。竟然好意思问我睡得好不好,昨晚凌晨才睡,好不好他不清楚么?明知故问! 颜朗将被子往我身上盖了盖,说:“那好,你现在好好睡吧,说不定今晚还睡不好。” 我:“……” 流氓!为什么他说起某些话来,一点儿都不害臊,脸都不带红一下,一本正经的。难道这是泌尿外科医生的通病?就像小晶晶之前一样,看多了毛片免疫了。而颜朗是平时工作中说多了这些话,也免疫了?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大对。倘若他工作中说这些话,人姑娘不得告他耍流氓么? “耍流氓?什么鬼?流氓是这样的么?让颜哥耍一次给你看看~”已经在穿衣服的颜朗,当着我的面,再次将衣服扯下。 “姐夫,姐夫,快开门。”又是一段急促的敲门声。颜朗快速捡起外套穿了起来。我将全身掩埋在被窝里,只留一个缝隙偷偷窥望。 “姐夫,王叔叔好像感冒了,有没有感冒药?” 等我穿戴好,到客厅时,被王洛萌的憨样逗乐了。只见他嘴里含着温度计,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紧裹着被子,全身不停地颤抖,边颤抖边嘀咕:“咋回事儿,早上醒来时咋会在你家阳台?” 颜朗投以赞许的眼光望向弟弟,弟弟抱着小八哥躲在沙发后面,默不作声,单纯地看着王洛萌后背。 眼瞅着王洛萌挺可怜的,又是失恋又是感冒的,我果断决定下厨给他熬粥。虽然我不太会炒菜,但粥总会做的,放好水放好米就行了,电饭煲一键煮成。 “当心,热。”我将热气腾腾的白米粥,端到王洛萌面前。王洛萌感激涕零地说:“乔乔,还是你对我最好,你老公刚刚在我屁股上扎了一针,下手可重了,现在还隐隐作痛。” 我说:“真可怜,我来喂你吧。” 等我回神时,弟弟和颜朗并排坐着,直勾勾看着我。我料想他们大概都没有吃早饭,所以特地煮了许多。“看什么呀?锅里还有好多呢,要吃自己去盛。” “姐姐,你都没有喂过我。”弟弟气鼓鼓地说。 “也没有喂过我。”颜朗跟着说。 王洛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得意地说:“哥们儿,不好意思,咱捷足先登了。哎呦,乔乔,小心点,烫,烫……” 我说:“多大人了,还要喂?” “那王叔叔怎么可以?”弟弟反问。 “他是病人,我这是在照顾病人。等你哪天生病了,我也会这样照顾你的。不过你胖得跟猪似的,也不容易得病。”我说。 “姐姐你骗人,上次我生病了,你也没喂我。”弟弟继续撒娇。 我舀一勺粥喂王洛萌,说:“你那割□□有啥大不了的?有手有脚的,要人喂嘛?” 王洛萌一口热粥喷了出来,指着弟弟欲言又止,我急忙拍打他后背,说:“慢点儿喝,好些没?” 弟弟坐在椅子上,双腿像棒槌似的敲打椅子,气恼地说:“王叔叔也有手有脚呀,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姐姐喂!” 颜朗跟着起哄说:“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老婆喂!” “还有小八,小八也要姐姐喂!”弟弟抱着狗狗对我说。 家有二傻,我还能说什么?我将碗放在桌子上,火道:“能不能安静会儿?喂个粥而已,怎么了?你们还打算排队让我喂么?平时对你们好,你们不领情,现在咋回事?想搞事情?” “乔乔,别鸡冻,还没喝完呢,再来几口。”王洛萌扯了扯我衣角,望着粥碗,撅起嘴巴。 我将碗塞他手里,居高临下地瞪着他说:“有手有脚,自己喝去!” 我刚走开,颜朗凑了过去,端起碗,笑眯眯地对王洛萌说:“王兄,我来喂你吧。” 王洛萌急忙摆手,脸上流露出恐惧:“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还是我来吧!”颜朗说。 “哥,烫,烫,少点,烫……” “没事儿,都含在嘴里就不烫了,再来点。” 第21章 一个人住难免会有点孤单,所以我很能理解王洛萌在我们家几天了,赖着不走。传闻他是被父亲赶出来的,因为今年过年时没带对象回去,他爸妈对他说“没对象别给我回来”,所以王洛萌自己在外开了家武馆,自己住一房子。 这个“传闻”是王洛萌自己亲口跟我说得,可信度多高尚有待考究,但他总是一个人,家也不好回去,挺可怜的。我没有赶他走,就让他在我们家住几天好了。五一过后,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不会有太大影响。 晚上王洛萌一个人睡沙发。他和弟弟玩得比较好,本想和弟弟一起睡,但被弟弟果断拒绝了,即便他用手机里那只大鸟诱惑蓦然。 弟弟是这样说得:“我的床就那么大,我还胖,一个人睡都有点勉强,王叔叔,你还是睡沙发吧。” 王洛萌指着身上说:“客厅里有蚊子,你看我这儿,这儿,都是蚊子送得红包。” 弟弟别过脑袋说:“不管不管,我只要一个人睡。要是不愿意,姐姐和姐夫的床大,你可以睡他们那儿。” 让王洛萌跟我和颜朗睡一床?这小孩子怎么想得出来的?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我正要开口,在厨房做饭的颜朗出来了,抢先一步说:“不行,只有沙发可以睡,爱睡不睡。” 王洛萌憋屈嘴,无精打采地倒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委屈道:“可怜我孤家寡人喽~” “吃饭了!”颜朗说。 “终于吃午饭了,我饿得不行了。”一提到吃饭,王洛萌像冲出猪圈的大肥猪,哧溜坐到饭桌前,两眼放光。 “别动,不是你的!”颜朗刚盛出一碗饭,王洛萌就双手去接,结果被颜朗嘲讽了。颜朗把我们的饭都盛了,筷子也都拿好了,唯独没给王洛萌盛。 王洛萌不开心了,直言道:“哥,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我也是乔乔的发小,好歹也算她请来的客人呀~” 颜朗夹了块鸡腿放我碗里,又夹了块放弟弟碗里,说:“不知道你饭量大小,吃多少自己盛。”说着望像王洛萌,皮笑肉不笑,说:“不挺好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呀!” 很少见到颜朗这番可怕的模样,我和弟弟四目对视后,默默低头刨饭。王洛萌装作啥都没看见,啥都没听到的模样,盛了一大碗饭,吃了起来。边吃边竖大拇指,“哥,菜烧得不错!赞!” 这几晚王洛萌在客厅睡觉,阳台的窗户总是打开着,飞进来不少蚊子。要说现在的蚊子,生命力那叫一个顽强,性格也极其恶劣。咬胳膊咬腿呀的就算了,连手指脚趾脑门,甚至屁股都咬。我就想问问,隔着睡衣和内裤都能咬到,这是蚊子嘴嘛?是电钻吧! 招蚊子的我这俩天被咬惨了,整个人接近发疯癫狂的状态,此时我拿个电蚊拍,在家里到处挥舞,床上床下来回跳。 推门而入的颜朗被我吓了一跳,傻站在门口说:“干什么?打鸡血了!” 洪水决堤似的,我大声吼道:“把门关起来,蚊子进来了!” “几只蚊子而已,把你整疯了。”颜朗接过我手里的电蚊拍,挥舞打起蚊子。 我退到边上看着,说:“蚊子不咬你,你当然不在乎。左边还有只,婚纱照上有只,飞了,柜子旁边……哎呀,真笨!” 还说几只蚊子而已,几只蚊子他都打不中!笨呀,还得我自己来。我跳到床上去拿颜朗手中的电蚊拍。结果颜朗没留意到我在身后,我又被床单缠住了脚,愣是摔个跟头,还扑倒了颜朗。 由于地板比较硬,颜朗摔到地面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冷嘶两声。我也摔了下来,但却摔在了他身上,所以一点儿也不痛。颜朗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我弯腰俯视他,凑近他面前说:“没事儿吧?有没有摔到那儿?” “腰痛……” 颜朗手摸自己的腰,我顺着他方向看过去,我特么正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腰上。这个姿势很陌生,但又仿佛在哪儿见过,还有那突然而来的羞涩是什么鬼?害羞,尴尬,内疚夹杂在一起,一时让我忘记爬起。 就在此时,卧室门突然被打开了。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王洛萌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地面上的颜朗,和正坐在他身上的我说:“没事儿,你们继续继续,我啥都没看见……” 我想都没想,抓起地面上的拖鞋,往他身上砸过去:“啥都没看还看!进来不知道敲门!” 在拖着扔出去的后一秒,我就后悔了,我这一砸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今天一天王洛萌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颜朗。弟弟在写作业,他坐在弟弟旁边,佯装成看报纸的样子,时不时的从报纸后偷窥我和颜朗,时不时的发出笑声。我很气,但又拿他没辙。 颜朗走过去,看了看弟弟的作业,指着作业本问道:“蓦然,这是什么?” “日记呀,老师让我们每天都要写一篇的。”弟弟扭头对王洛萌说:“王叔叔,我今天的日记写的你耶,我读给你听好不好?” 王洛萌摸着弟弟的脑袋,亲昵地说:“好呀,叔叔正想知道,蓦然心目中的叔叔是什么样子的呢。” 弟弟捧起日记本,奶声奶气地大声朗读:“我的王叔叔。我的王叔叔是个非常帅气的人,他有很大的鸟,粉色的非常可爱,每次洗澡时,他都会给我看,王叔叔年纪不大,至今单身,蛋上有很多皱纹,他经常让我摸他的皱纹,告诉我那是岁月的痕迹……” 什么鬼?蛋……上有很多皱纹?还摸? “不,蓦然,你写错了吧?这句是不是写错了?”王洛萌回避颜朗虎视眈眈的眼神,拿过弟弟作业本问。 “王洛萌!你丫的食粪了?好好的小孩子,你给他看的什么?”我拿着鸡毛掸子指着他说。 “误会,绝对是误会,我要怎么解释才好,我没有。”王洛萌手足无措,战略继续转向弟弟:“蓦然,你这句真的没问题嘛?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少写了什么?” 笔尖抵着下巴,弟弟挠了挠脑袋,恍然大悟道:“是少了点什么。”弟弟边在日记本上边写,边念叨:“王叔叔喜欢健身,有八块腹肌,他说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喜欢他的腹肌。姐姐曾经摸过他的腹肌,被姐夫撞见了,姐夫和他打了一架,没有打过他。” “哎呀,不是这个!”王洛萌急得团团转。 “出去!”颜朗拉着王洛萌的衣领,将他往门口拖。 “哥,误会,您听我解释。乔乔,乔乔救我~”王洛萌向颜朗求饶失败,又转向我求救。 他竟然和弟弟说我摸他腹肌?去他大爷的!我要是救你,我就是标准的智障二百五。 “救你妹!”我说。 就这样,王洛萌被颜朗毫不留情地拖出了门外,我也感觉大快人心。 在一边聚精会神,认真写作业的弟弟,猛得一拍脑袋,说:“哎呀,少了一个字。脸蛋上有很多皱纹……王叔叔我读给你听,咦,王叔叔呢?” “他再也没机会来了。”颜朗阴着脸说。 在大多数的印象中,颜朗一直是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人,平时的他也一副平易近人,十分亲和的模样。但鬼知道他阴脸时有多可怕。我和弟弟每次一看到他这表情,就躲在一旁,啥都不敢说,害怕下一秒就是晴天霹雳。 原本想让他一个人在客厅冷静冷静地,结果我刚转身,就听见他低沉道:“过来!” 我指了指卧室说:“有什么事嘛?卧室里还有蚊子,我要去打蚊子~” “嘚,我和你一起打,顺便让你看看自家男人的腹肌。”说着颜朗将我扛起来,往卧室走。 在客厅写作业的弟弟,盯着我们,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说:“有腹肌的男人真厉害,以后我也要练腹肌。小八,小八,你有腹肌嘛?” 我是一个老实人,周围亲戚朋友也觉得我是个老实人。他们这样说我,一方面是因为我思想比较保守,时常达到迂腐的境界。另一方面,是行为和个人生活作风特别保守。 首先来说思想迂腐这块,比如我看见家里角落处蜘蛛结网,晚上纱窗间落入飞蛾时,我总会找来棍棒把它们轻轻赶走。对,是赶走放生,而不是直接搞死。 因为我常听老一辈人说,蜘蛛,飞蛾一类的昆虫寄载着人的灵魂,搞死它们,周围亲戚会出现意外。这种跟生命挂钩的事儿,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丝毫不敢尝试一些激进的手段。 我老母时常感慨,说她对我的教育有点过了,因为我落后的思想,导致我身边经常有一堆真正的70,80,90后的老年朋友。小时候家附近有个敬老院,我隔三差五的往那儿跑,上大学那会儿,离家远,我这个习惯仍然没改,每个周末都会坐公交去郊区的一个养老院。去那儿无非就是陪陪老人们,给爷爷奶奶们唱唱歌,跳跳舞,弹弹琴,听他们说自己年轻时的故事,挺有意思的。 如今结婚后我的习惯仍没改,依旧每个星期都要去一趟养老院,身为幼儿园老师的我,也时常会向领导们反应,请求领导允许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养老院。 老人们最喜欢孩子了,有个小品说得好,照顾老人就像照顾孩子,年纪越大的老人越应该捧在手心里。尊老爱幼也是我中华一传统美德,我也觉得我的申请和做法没有什么不妥。 然而,在我领着小朋友们去过两次养老院后,有家长投诉我,说我做老师不负责任,天天带小孩子去做累活儿。我极力反驳他们,怎么会说累活儿呢?小孩子给老人锤锤背,脸蛋给老人捏捏,怎么就成了累活儿了呢?那些家长不依不饶,说什么也不管用,就是不准孩子去养老院,因为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孩子以后是要成为科学家,生物学家之类的大家的,得从娃娃培养起,去养老院完全就是浪费时间,而且老年人又赃有臭的,让人嫌弃。 家长们已经把态度表明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啥好说的,现在他们满意了,等上了年纪时后悔去吧。他们引以为傲的科学家儿子,定会懂得“百善孝为先”的! 我不跟这些家长们一般计较,做自己该做的,做自己想做的。学生们不让带过去,我自己过去好了。 这就是思想保守,甚至一根筋,死心眼的我。 说到另一方面行为作风保守。这个呢,大家懂我的。在崇尚自由恋爱的时代里,我相亲认识了颜朗,而后结婚。而且他是我相亲的第一个对象。所以,我可以摸着良心坦然地说,有生以来,我只有颜朗一个男人。不过,颜朗有几个女人我就不清楚了。现在我们在游泳馆,此时此刻他周围围了一大群女人,我还能说什么呢?他怎么到处惹桃花! “我滴天呐!乔儿,你这是泳衣还是潜水服?”穿着比基尼,躺在沙滩椅上的小晶晶,摘下墨镜,吃惊地看着我,一旁的伍嘉宇喝汽水被呛着了,直咳嗽。 我搓了搓胳膊,有点腼腆地说:“人多,有点不好意思。” 我穿衣服一直都比较保守,什么露肩装,露背装我从来不穿。极限也就是短袖,七分短裤,裙子装一般都是膝盖以下的长裙。泳衣比基尼什么的,我一直觉得太暴露,这也是我至今不会游泳的原因。小晶晶约我和颜朗来游泳馆时,我犹豫了许久,想着游泳馆里人那么多,还要下水,不得都暴露了么? 颜朗听说要来游泳馆,一口就答应了,二话不说拽着我来了。泳衣是我在附近小商城买得,我买泳衣时颜朗打算跟我一起挑,被我轰了出去。 “真敢穿!我对你也是无语了,你这土鳖样不是逼着你老公搞外遇么?让颜朗过来看看你这样,看他怎么评价你。帅哥,过来~”小晶晶对花丛之中的颜朗招了招手。小晶晶身材绝好,穿着性.感的青草绿碎花比基尼,就像迪士尼动漫里的精灵公主。她一招手,颜朗旁边的烂桃花们全都识趣散开了。 上岸后的颜朗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奇怪地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乔乔的泳衣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小晶晶故意问颜朗。 我躲闪颜朗直白的目光,别扭地摸着自己的长袖泳衣和长袖泳裤。 颜朗拍了拍我的肩膀,点头赞许道:“是眼前一亮,有种清新脱俗的感觉,挺符合你风格。” 小晶晶和伍嘉宇大跌眼镜,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和颜朗。我咳嗽一声,直了直身子。我老公都没说啥,别人的话自然不用在乎。 “哥们,你牛逼!口味不一般。”伍嘉宇说。 “哪有,没有你妻管严厉害。”颜朗不甘示弱。 伍嘉宇刚想反驳,回头瞥见小晶晶吃人的眼光,默默闭上了嘴巴,而后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二十六岁了,一直不会游泳,一方面是因为泳装暴露,我不太好意思去游泳馆。游泳馆都不好意思去了,还谈什么游泳呢。另一方面是我怕溺水,怕溺水的感觉。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掉水里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人没有人。河水一咕噜儿全冲进鼻腔里,那窒息的感觉十分痛苦。 即便是在梦里,溺水的感觉都那么难受,要是现实生活里溺水了,不得完蛋?常言道“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我想我不会游泳,不靠近湖边,自然不会落水。 “下来。”游泳池中的颜朗张开双臂对我说,“别怕,我接住你。” 尽管有个美男子在我面前,敞开胸怀让我扑过去,我仍然不会轻易动步。我是那种会为男色而折腰的人么? 我哆哆嗦嗦地说:“你确定你能接住我嘛?我,我怕。” “没事儿,下水而已,又没让你游泳。”颜朗说。 “这边水有点深,我看我还是去对面吧。”说着我往对面浅水湾走去。那儿水浅,水位只达到大腿处,虽不能游泳,但趟水总是可以的。而且,我不介意和小孩子们一起玩水。我是幼儿园教师,和小孩子们玩到一起很正常。 正往对面前行,突然一个年轻小伙子冲了过来,速度堪比火箭起飞。他似乎是想玩跳水,而我恰巧从他面前经过,就这样冷不丁的,我们俩撞到了一起,可悲的是,他自己没下水,却把我冲进了深水区。 脑袋里轰得一声巨响,而后喘不过气来,我使劲儿拍打水面,刚冒出一个顶儿又沉了下去,连呼叫“救命”的机会都没有。脚下更是触碰不到底。 旱鸭子终于落水了。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我是会游泳的。 “乔乔!”在我拍打水面,偶尔睁眼时,从缝隙里看见颜朗向我游来。他来了,我更加焦急地拍打水面,结果“颜”字刚出口,呛了一大口游泳池的水。 我躺在游泳池地面上,一睁眼周围一群人。得亏我穿得多,要是穿成小晶晶那样躺在人群中,那得成什么样儿。 “没事吧?乔乔~”小晶晶跪在我旁边问我说。 我点点头,瞥见坐在我正前方的颜朗,撇嘴道:“我说我不要游泳,你非要来游泳,以后我再也不听你的话了,我再也不要来游泳馆了!”说着说着,我哇哇大哭起来。 颜朗猛得抱起我。 我哽咽道:“溺水的感觉太难受了,我怕!你要是不救我,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颜朗用力抱紧我,手掌摸着我后脑勺,说:“以后我们不来了。” 回去路上,小晶晶一直嘲笑我,说我落水后的傻样儿罕见,平时牛逼轰轰,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落水后神气不起来了,半天不说一句话。 我望一眼她,还是没说话。这次的落水让我心理有阴影了。以后别说是游泳馆,就连浴缸都会少用了。 一路上我没说话,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颜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我说了“再也不来游泳馆”,导致他不开心了。 第22章 一直自诩为“小能人”的颜朗,碰到了大麻烦。巴哥有四个月大了,正处在磨牙期,热爱小动物的颜朗,自然对巴哥身体状况格外上心。下班回来不忘给狗狗带几根磨牙骨头。我承认,他对训练狗狗有一套,不仅成功纠正了巴哥随地大小便的恶习,还教会了它一些简单的小动作,比如握手,直立行走。但是,再能的人,也有牛逼过头的时候。 两小时之前,颜朗拿着骨头,想逗巴哥,巴哥也玩得很开心,一开心就忘了分寸,跳起来对着颜朗手臂就是一口。场面很震撼,巴哥咬着他手臂怎么都不撒口,它不撒口,颜朗怎么撒手给它骨头呢?一人一狗互不服气,互不相让,结果就是颜朗的胳膊被咬出了血。养狗三个月来,我头次发现身材幼小的巴哥有着狼的基因。颜朗本是要它去咬骨头,不曾想过它会错过骨头,咬到自己手臂。要我说,颜朗也是闲的腚疼,不作死就不会死。 尽管巴哥一直有打疫苗,每月的体内驱虫都做了,但被狗狗咬了还是要打狂犬疫苗的。 身为贤妻的我,在颜朗刚被小八咬过后,立马开车带他来了医院。颜朗平时自己是医生,在病人面前神气六国的,这下得自己打针了,怂了吧。 “哥,你甭逗我了行不?平时自己拿针戳别人很神气,咋自己打针怕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女护士对他也是没辙了,一个大男人害怕打针,拒绝打针,她还能这么办? “你打不打?被狗咬一定要打狂犬疫苗,超过了那个时间,你狂犬病发作被警察抓走,到时候别怪我没劝你。”我认真地说。我不是恐吓颜朗。被猫和狗抓伤咬伤之后,一定要及时处理伤口,流浪猫和狗一定要打狂犬疫苗,家养的宠物狗最好还是打疫苗,以防万一,万不能为了省了那几百块,而冒风险。 颜朗对我的话不理睬,阴着脸不说话。 我们结婚那天,接新娘的时候,有个真心话大冒险环节,我的伴娘团们为了以后我手里有把柄,使出浑身解数,逼着颜朗说出了自己几个弱点。场面至今记忆犹新。 我的表妹是我伴娘之一,她丫可是个能说会道的角色。犹记得当时她搬来桌子横在门口,霸气的说:“说自己三个弱点,不说出来不给进。” 颜朗老老实实地说:“我怕身边的亲人生病。” 现场一片唏嘘声,表妹说:“不允许糊弄,得说关于自己的。” 颜朗低声说:“我怕打针。” 一片哄笑声。身为医生,自己拿针,竟然还怕打针?说出来别人都不相信。话说当时我听了也是不大相信的。 表妹说:“姐夫你不老实,这个姑且算一个,还有一个呢?不说完绝不放你进去。妄想糊弄过去,姐姐是不会跟你走的。” “我怕,你姐姐!”说着颜朗在一群迎亲人的推搡下冲了进来。 他将手捧花交给我,单膝下跪,拉着我手,郑重地说:“我最害怕的是你,你是我最大的弱点,我害怕你结婚后没有自由,我害怕你以后每天都在家务间忙活,我更害怕以后我们的一堆孩子欺负你。” “姐夫,你也太肉麻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表妹的话,引得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 当时的我听着这话着实挺感动的,虽然我们是相亲认识,然后看了一场电影,双方家长见了面吃了顿饭就结婚了的。 如果是我犯了错,颜朗这样阴着脸我可能会害怕,但今天这事儿可是他自己惹得。当初我极力排斥养小动物,他和弟弟两人一唱一和,给我使套,逼得我同意。现在好了吧,被狗咬了,这责任往谁身上推?当下给我摆脸色也不管用,我还能怕你不成? 我故意讥讽道:“能不能有个男人的样子?你晓得你现在有多娘么?打个针都怕,我也是无语了。算了,不管你了,打不打随便你,不打针这一个月都别进家门了,以免狂犬病发作,疯狗似的乱咬人。” 我说得话可能难听了些,不过难听却有难听的好处,在我一顿炮轰以及威胁恐吓之下,颜朗伸出胳膊,同意打针了。 “这才像话嘛,一直这样听话不是挺好的么?非要逞能,做什么小能人。”我抚摸着颜朗的脑袋说。 颜朗仍旧阴脸看着我,我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医院的护士看着我们,时不时咧嘴偷笑。 晚上回家之后,我本想将小八送宠物俱乐部去,但弟弟极力挽留,并称小八只是饿欲上身,一时糊涂,才犯了错,犯不着将它送给别人。而且他用自己的体重担保,小八绝对不是故意的,这样的事也绝不会有下次了。看着弟弟双眼含泪的样子,怪心疼的,我心就软了下来,准备再看看当事人的意见。 我环顾家里一圈,最后在厨房角落处瞅见颜朗,他把小八逼在墙角,握着小八的脑袋,强行逼小八看自己的伤口,嘴里念念有词。 “小臭蛋,你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多大的错么?给我在这儿好好站着,睡觉之前哪儿都不允许去!” 我再次无语了,你丫跟狗说话,它能听得懂么?结果,小八哼哼唧唧,弱弱地叫了几声后,真的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呆了一个晚上。 我们家一直都是颜朗做饭,这下他手被小八要伤了,没人做饭了。晚上我们的晚饭成了很大的问题。冰箱里蔬菜瓜果都有,我要动手做吧,弟弟一脸恐惧,说什么宁愿吃毒药也不要吃我做得菜。我说出去吃吧,两人又闲累,不想动身。我说点外卖吧,弟弟同意了,颜朗却说吃外卖不健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作为一家之主的我,实在想不到两全齐美的办法,这不诚心坑人么?况且颜朗刚打了疫苗,很多东西还不能吃,油辣辛酸的都不能靠嘴。 “那你煮粥好了。没油没盐,只要米熟了,难吃不到哪儿去。”颜朗说。 弟弟双手表示赞成,说:“姐姐,你煮粥吧,就煮上次王叔叔在的那个口味。” 我说:“行。” 煮粥什么的,自然不费事。电饭煲半个小时不要就好了。 碗筷备好了,粥也盛好了,我叫弟弟和颜朗过来吃,他们竟然还不满意。尤其是颜朗,带头闹事。 “喂我。”颜朗坐在饭桌前,跟木雕似的。 我说:“你伤的是小胳膊,又不是手,干嘛要我喂你!” 弟弟补充道:“就是就是,姐夫无理取闹。右胳膊伤了没力气,左胳膊又没事儿。姐姐喂我!” 颜朗怼弟弟道:“小孩子懂什么?以后你长大就知道了,西医上称之为‘牵涉痛’,所谓的牵涉痛,通俗一点讲就是身体一处受伤,其他地方会跟着一起疼,一处没力气,其他地方会跟着没力气。就像我现在一个胳膊受伤没力气,另一只同样会没力气。” 弟弟一脸懵逼的表情,颜朗又解释道:“就像你拉大便,有时候并不是便秘,也没有很用力,但眼泪总会不自觉的留下来,是不是?这也是‘牵涉痛’一种,其实你菊.部是疼痛的,只是疼的没那么明显,你感觉不到,但你眼泪已经告诉你其实是有点痛的。” 弟弟云里雾里地点点头。 “对,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蓦然真聪明!”颜朗摸着弟弟的脑袋,夸赞道。而后话锋一转说:“现在你知道姐夫胳膊没力气了,所以姐姐是喂我呢,还是喂姐夫呢?” 弟弟有点不情愿地说:“还是喂姐夫吧。姐夫,我把机会让给你,你要好好享受!” 这两人把我当佣人一样使唤,还享受?! 我说:“成天整那些狗屁知识糊弄小孩子,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牵涉痛’是什么?” 颜朗作惊讶状:“厉害,老婆大人真聪明!” 弟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肉呼呼的小肥手拍着脑门说:“呀,姐夫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好了,姐姐,你喂我。” 颜朗急眼了,对我撒娇道:“老婆,喂我嘛~” 弟弟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喂我~” 颜朗扯了扯我的衣角,变本加厉撒娇道:“弟弟讨厌,不要跟我抢姐姐。小姐姐,喂我~” 弟弟撒娇我还能撑得住,但颜朗撒娇我真的觉得反胃又恶心,完全扛不住,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做忸怩状,女生不女生,公公不公公的,要命呀! “甭这么恶心行不?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那,要喂得坐好,一个一个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两人同时撒娇了。 “姐姐万岁!”弟弟振臂高呼。 “老婆爱你!”颜朗撅起嘴巴,说:“么么,亲个。” “亲个大头鬼呀!喝粥!”我说。 第23章 收拾家里时,我无意间翻到了和颜朗结婚的现场录像盘。几年过来,当时的许多细节我记不太清楚了,于是我将光碟放入电脑,打算再回顾一下当年的情境。当看到颜朗低声说“我怕打针”时,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想起他在医院阴着脸,一脸“雅.蠛蝶”的表情,我更加想笑。 弟弟感冒时,他给弟弟打针一点儿不手软,王洛萌感冒时,他更是冷若冰霜地扒了他裤子,一声安慰和提示都没有,猝不及防地扎了上去。我一度以为他穿上那身白大褂,挂上医生的头衔,就会忘我的工作,压根儿不会像平日里那样平易近人。没想到等别人在他面前穿起白大褂扎他的时候,他怂成那样。 “笑什么?”我抱着膝盖坐在电脑前,忍不住发笑,不知颜朗何时走了过来,看了眼屏幕问我。 “好傻,哎,你竟然怕打针,一个医生怎么会怕打针?”我笑得前仰后合,不曾留意颜朗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儿。 他盯着我看许久不说话,我的笑容戛然而止:“喂,说你几句生气了?犯不着吧,小心眼儿。” 颜朗仍然盯着我不说话,我被他看得发毛,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儿呢,说你几句就不开心了,大不了以后不说了呗。一声不吱的,什么毛病!”我继续吐槽道。 “没毛病。”颜朗说,“我怕打针你很开心么?今天在医院护士面前开心么?你老公我的头摸起来舒服么?” 我说:“还行吧,和摸小八差不了多少。” 话音刚落,颜朗将我pu倒在地上,说:“差不了多少?再摸摸看呢。” 我知道,他一旦把我推倒,一旦让我摸他的腹肌,下一刻准要发生些什么。瞬间我脸颊滚烫。为了掩饰内心的骚动与不安,我将颜朗的睡衣拉拉好,说:“晚饭时候不是说‘牵涉痛’,没力气么?” “托你的福,喝了你的养生粥,现在不痛了,有力气了。”颜朗贴着我的面说。 我担忧问道:“你胳膊受伤了,总归是有影响的,等下次……等下次痊愈之后……”尽管我嘴上这么说,等下次,实则心理特别后悔,特别希望只是这一次。 “一只胳膊没问题呀,杨过一直都是一只胳膊,小龙女照样很爱他。”颜朗说。 我说:“人家那是练武术的人,力气大,一只胳膊也足够强大。哪像你,成天坐办公室,屁股都坐烂掉了吧。” 颜朗挑眉,自信满满地说:“有没有力气,老婆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那就试试吧,我心里想。 说到不请自来,没有人会比我那老母更不自觉。总是猝不及防地闪现。今天周六,我和颜朗都不上班,弟弟幼儿园郊游去了难得不在家,小八被强制关在阳台上晒太阳。家里一切可干扰因素都不在了,我打算和颜朗从卧室到客厅,再从客厅到厨房好好温存一下呢。结果刚从卧室到客厅的沙发,门铃响了,是那种急促并且无一点耐心的杂乱响声。单从铃声上我就大概判断出来是谁了,果然一秒,门外响起了我老母浑厚的大嗓门声:“乔庄妍开门!” 沉浸在温柔乡的我,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砸中了脑袋,瞬间清醒,我避开颜朗雨点子似的吻,喘息道:“我妈好像来了,别,我们等会儿……不要停!” 门铃响了一会儿又停止了,我想大概是没人应答,老妈回去了。正和颜朗把战地转到厨房,门铃又响了。我从厨房的窗户口看到大门处的老母,恰巧老母也看见了我。 “小兔崽子在家呀,开门,快点!”随着老妈的大嗓门一吼,老爸和颜朗他爸妈都出现在了窗户口,一同看着我。幸好我们家在三楼,他们只能从窗户口看到我的脸。 这下子暴露了,想不开门都难。我和颜朗急忙穿戴好,笑脸相迎地去开门。 “爸,妈。”我甜笑道。 “爸妈,岳父岳母。”颜朗说。 “搞什么?这么久才开门!”一进门老母嫌弃道,“大白天,家里窗帘拉得好好的,做什么?忙着给我们造孙子呀。” “午休。”我忙解释道。 “喝,甭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属性,这么多年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养成的睡午觉习惯?小时候我拿着扫把,追着你打屁股也不愿睡。”老母讥讽道,“还傻站着干嘛,爸妈来了不知道倒水?” 话痨,我这老母,什么时候能少说两句,我就谢天谢地了。自我记忆以来,她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家丑外扬的一神奇人物。逢人留就说我的尴尬事儿,就连我几岁来例假,和她一起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都知道。吾有此母,命也! 我抿嘴,不去理会她,倒水去。 颜朗他爸妈和我老爸,从进屋开始就没说话。要说他们也是绝了,每次要么不来,一来的时候总是碰到一起。和我爸妈一样,都是不喜欢打招呼的主儿。动不动就搞个袭击,谁受得了呀。 在厨房倒水的间隙,颜朗猛然发现我内衣扣还没扣好,急忙在角落里帮我扣上了。我将茶水端到茶几上,颜朗他爸妈正在家里四处闲逛,跟随他们一起来的大金毛球球在阳台上发现了小八,热情地凑了上去,对着小八的屁股又闻又亲的。 我热情招呼说:“爸妈,坐呀。” 颜朗他妈高冷地扫视我一眼,绕过沙发逛了一圈才坐下。尽管她对我这个儿媳不太满意,但作为一位懂事的儿媳,我,是不会摆脸色使小脾气的,反正她又不在我们家长住。 我的老母本来坐得好好的,突然扭起屁股来,那妖娆的扭臀动作和微微皱眉的表情,看得人尴尬癌都犯了。 我说:“妈,你干嘛?” “我怎么感觉,感觉……”我的老母突然停止了扭动,手伸到沙发下。 场面一度很尴尬,我想着老妈你一大把年纪了,更年期也早就过了,咋还这么活跃呢?就算想怎样,等回家和老爸慢慢处呗,咋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番羞耻的动作,我颜面何存呀? 颜朗,颜朗他爸妈,以及我和老爸一同看着我老母,只见她的手在沙发下摸了摸,突然抽出来一个紫色方形的东西。我和颜朗面面相觑。 “杜.蕾.斯!我说你们结婚这么久,肚子咋一点动静没有呢,原来是使套儿了是吧!”老母举着套,像大侦探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似的,到处摆证。自己看过了还将套递给颜朗他妈看,说:“亲家母,你看!以后甭把责任全往我们家闺女身上推,现在看见没,你们家儿子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颜朗他妈妈气得手指直抖,指着颜朗谩骂道:“臭小子,嫌你妈还年轻是不是?非要等到妈七老八十了你才能想到孝顺妈。再过一年你就奔三了,你见过有几个年过三十还没有孩子的?去你同学那儿看看,比你后结婚的都儿女成双了!当初毕业不久,你就和我们说要娶媳妇儿,我和你爸爸都以为你很上路子,没想你,太让人失望了!” 颜朗他爸抚摸着他妈,安慰道:“多大点事儿,气成这样。身体要气出个好歹来,不值当。” 颜朗说:“妈,你别动不动就生气,我和乔乔都还年轻,您也年轻,孩子这事儿不着急。” “每次都说不着急不着急,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看,站着说话不腰疼。”颜朗他妈气得两眼通红。 我也是服了颜朗了,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生活过来的。不是我说,他妈真是蛮横刁钻不讲理,还喜欢耍小性子,搞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一样。 颜朗说:“妈,难得来一次,不要总把心思放在抱孙子上。吃饭了没?没有我们一起出去吃。” 颜朗他妈妈立马来了精神,指着我说:“今天我要在家吃,儿媳妇,你做给我吃。” 我再次傻眼了。我看颜朗他妈妈今天过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明知道我做菜不好吃,还偏偏点名让我做,绝逼是故意刁难我,让我下不了台。 颜朗说:“妈,我们这么多人,现在又是中午,你让乔乔做这么多人的饭,来不及呀,况且冰箱里又没那么多菜,还得出去买。” 我跟着说道:“是呀,现在已经到饭点上了,我要是再去买菜,买回来再做,恐怕没三四个小时是做不好的,到时候别饿坏了爸妈们。” “也行,今天出去吃,明天你做给我们吃。”颜朗他妈摆正身体说。 我诧异问道:“明天?妈,你来回跑不累吗?” “谁说我来回跑了?反正你们家空房间多,今晚我住这儿了,过个十天半个月再走。”颜朗她妈妈说。 颜朗他爸爸说:“老婆,真的假的呀?你要是住这儿,今晚我也住这儿了,你不在,我一个人呆家里还真有些不习惯。” 颜朗说:“爸妈,你们自己家里舒服的大房子不住,跑来我和乔乔的小房子挤好嘛?而且我和乔乔过俩天都得去上班,没时间照顾你们呀。” “没事儿,等你们周一上班后,我做饭给你们吃。”颜朗他妈妈说。 “既然亲家公亲家母都住这儿了,想必也不多我们俩,老公,今晚我们也住这儿好不好?”我老母扭头对老实人父亲说。 我老母发话了,父亲哪敢不答应。于是四位老人,外加一条一岁左右的金毛,一起在我们小家里住下了。 说好的婚后二人世界呢? “姐姐姐夫,我回来了!”弟弟满心欢喜地推门而入,下一秒便傻了眼,可爱的笑容僵化了。家里客厅塞满了人,他的小八正被金毛追着到处窜。 “儿子,回来啦!”母亲冲过去,本想抱起弟弟,结果一时间忘了弟弟长胖许多,用力不到位,险些儿闪着老腰。 “妈,小心点儿。你看弟弟被我养得还不错吧,跟小猪似的。”我得意地说。 我老母估计是许久没见着弟弟,想念得狠,抱着弟弟又是亲,又是摸的,欢喜的不行。 “儿子,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妈妈和爸爸打算在姐姐家长住,你以后天天都可以看见爸妈了,激动不?”弟弟没啥太大反应,老母倒把自己说得激动万分。 “激动……”弟弟假笑道。 老爸热情地接过弟弟的书包,将弟弟抱到沙发上,说是要聊聊父子之间的话题。老妈从卧室里抱出一堆吃的,企图诱惑弟弟,想趁机跟他亲近亲近。他们俩给弟弟带了吃的喝的穿的,唯独什么没给我带,我能理解,他们这么做绝对不是重男轻女,绝对是弟弟在我们这儿呆了那么久,他们过于想念的结果。 但没一会儿,老爸老妈两人抱着弟弟打起来是怎么回事? 我和颜朗本是在厨房忙活的,突然听见客厅里有吵闹声,急忙跑过去一探究竟。只见我那剽悍的老母紧抱着弟弟上半身,相对偏弱势的老爸,也拽着弟弟的小粗腿儿不撒手。 老母蛮横道:“儿子喜欢我多一点,他一进家门先叫的妈。” 老爸不甘示弱:“明明是喜欢我多一点,我就感觉他先叫的爸。” 弟弟哇哇大哭。 我冲过去,拉开爸妈,抱过弟弟说:“爸妈,你们搞什么?犯得着为这点事儿吵架么?看蓦然脸被你们捏的,更像猪头了!” “姐姐,我不是猪头。”弟弟含着泪,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说。 看弟弟被爸妈这么折腾,我心里不是滋味儿,越看弟弟越觉得可怜,越看相安无事的父母越觉得讨厌,于是我说:“我劝你们以后别再这么折磨弟弟了,如果以后再发现一次这样的现象,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颜朗扯了扯我的袖子说:“话重了,少说两句。” 老母和父亲双双沉默不语,颜朗他妈妈开始发话了:“对自己亲生父母都凶巴巴的,难怪对我们的态度不好,这样的不孝女罕见。” 尖酸刻薄的女人!看在颜朗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没想到我不开口,她变本加厉道:“也不知道我们不在这儿时,儿子受了多少气。看咱儿子瘦的,脚上全是骨头。” 我去,她竟然敢说颜朗瘦?她看过颜朗全.裸的样子么,就在这边瞎哔哔。颜朗哪儿瘦了?身上全是肉好不好?尤其是屁股,肉一点儿也不少。脚上瘦,试问哪个成年人的脚不瘦?几乎只有小孩子才会是肥脚。 颜朗说:“妈,没有的事儿,您不要随意猜测,我和乔乔的感情非常好,她平时也特别温柔。刚刚是看蓦然被岳父岳母争抢的可怜,一时看不过去说得气话。况且岳父岳母都没说乔乔怎么样呢,您这样评价是不是太激进了些。” 颜朗她妈妈一时哑口无言,顿了顿说道:“晚饭做好了没?我和你爸爸肚子早就饿了。” “好了好了,现在就可以吃了。”颜朗招呼道。 以前每天晚上家里只有我和颜朗两人,我们想干嘛就干嘛。后来多了弟弟,又来了小八。如今又多了四位老人和一只金毛,一时间家里客厅塞满了人。人多,当然看电视节目也成了很大的问题。颜朗,颜朗他爸爸和我爸比较喜欢看球类竞赛,我老母难得和颜朗她妈妈在一线上,想要看家庭伦理剧。弟弟想看动画片,当然还有最没有发言权的小八和球球,它们喜欢看《动物世界》类节目。然而电视机只有一个,谁掌握遥控器谁就是霸主,喜欢看电影的我默默藏好遥控器。 颜朗找了半天遥控器没找到,最后发现看电影入迷的我,硬是从我屁股垫下面抽出了遥控器。 这男人!他爸妈在就敢无法无天了!反了他! 我二话没说,扑倒了颜朗,夺过了遥控器。瞬间,客厅里鸦雀无声,五个人,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躺在地毯上的我和颜朗。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我挠了挠后脑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扔下遥控器返回卧室。刚要关门,发现颜朗尾随过来了。 我将他一把拉近卧室,快速关上门。心扑通扑通的跳。 我说:“刚刚什么情况?” 颜朗说:“我还要问你呢,怎么跟老虎似的,说上就上呀,爸妈们都在那儿呢。” 我说:“我哪知道呀,都怪你趁我不注意偷袭我!” 颜朗说:“我怎么感觉是你白天没玩够呀。”说着他向我靠近,在我脖颈处深深一吻。 我推开他说:“等会儿,套儿都在客厅沙发下面呢,怎么办?你去拿。” 已经脱掉上衣的颜朗再穿起睡衣出去,刚开门,诧异道:“爸妈,你们怎么……” 瞅见爸妈们都围着我们卧室门口,吓得我急忙钻进被子里。 颜朗拿过东西回来时,对我小声说:“咱爸妈都在门口偷听呢。” 我说:“都什么毛病,偷听就偷听呗,不管了。”说话间我已扒掉颜朗的睡衣。 颜朗摸着我的脸,笑道:“你最近怎么了?饿虎投胎呀?” 我说:“不要说话,好好干活儿。”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最近特别反常,看到颜朗的脸就想亲。看到他安静的样子想扑倒,看到他笑的样子想扑倒,看到他皱眉的样子想扑倒。他越是高冷面瘫的时候,我越是想扑倒。班不想上,饭也不想吃,就想时刻跟他黏在一起。 老实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怕。 第24章 又是周一了,又要上班了,我厌倦了上班,只想再家里呆着,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去想,只要颜朗陪着我就好。但问题是,他也要上班。早上我们起来时,爸妈们都起来了,餐桌上满是丰盛的早餐。烧饼油条包子豆浆牛奶面包,要啥有啥。 早就听闻颜朗她妈妈做的一手好菜,今日看来,果真不简单。就在我们坐上桌时,他妈妈从厨房里端来一盘子牛肉鸡蛋什么的,对颜朗笑道:“儿子,妈特地为你做的,好好补补,吃了有力气。” 要我说一大早吃这些,不嫌腻嘛? 我正嫌弃时,颜朗他妈妈端来一碗黑不溜秋的粥放到我面前,一板一眼道:“给你的,喝了补血养颜,容易受孕。” 说补血养颜还好,容易受孕那是什么鬼?一口黑粥险些儿要了我的小命。 颜朗拍着我后背,笑道:“慢点儿喝,妈是关心你。” 弟弟看到我的粥,嘴馋,对颜朗他妈说:“奶奶,我也想喝。” 颜朗他妈摸着弟弟脑袋,说道:“那是给姐姐喝得,姐姐喝了你很快就可以当舅舅了。” 弟弟捂着嘴巴,不可思议得望着我说:“天呐,舅舅!那就是说我长辈分了,我要有侄儿了!姐姐,你快点喝,多喝一点。蓦然想要好多好多的侄儿和侄女。” 后来颜朗送弟弟上学的路上,弟弟一直盯着我肚子念叨,跟欲魔似的。 “小侄儿,你快快来,快快来,舅舅给你买糖果吃。” 我听了嫌烦,于是捏住他嘴巴,说:“能安静会儿不?你这么吵闹,小宝宝们敢来嘛?早就被你吓跑了。” 弟弟立马低声细语道:“小侄女,你们快来,舅舅人很好的,一点儿也不吓人。” 我抚额啥都不想说,只觉得脑袋涨得难受。开车的颜朗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小张老师的肚子已经有四五个月大了,但她每天都坚持来上班。小朋友们对她的肚子分外感兴趣,上课时大家目光出奇一致地锁定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小张老师对此颇感欣慰,平时她异常活跃上可九天揽月,下可深海捉蟹的时候,小朋友们完全不听她的话,等到现在走路都慢吞吞的时候,小朋友们倒变得异常乖巧。 小张老师啧啧道:“这就是俗话说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排吧’。” 隔着肥硕的牛仔裤,我摸着小张老师的肚子说:“他是你和赵老师的幸运宝宝,还没出生已经带给你幸福了。” 小张老师温柔笑道:“是呀,他一定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毕竟他是我和他爸爸在野外吉普车上有的。” 我目瞪口呆,默默对小张老师竖起大拇指:“会玩!” “小乔老师,我发现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哎。总是独自一个人发呆。” 我望着楼下过往的人群,突然觉得赵大仁的白衬衫衣服外套很像颜朗的,年级主任的身材和颜朗略像,隔壁新来的教师发型和颜朗的短毛挺像,甚至门卫大叔唤狗狗的姿势都像颜朗……我一定是病了,得了一种看谁都觉得有点像颜朗的妄想症。 “小乔老师?” 我说:“嗯?小张老师,什么事儿?” 张荷婷笑了笑说:“我说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一个人发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我还能有什么心事儿,无非就是家里那点破事呗。” “怎么,你婆婆又逼你丈夫和你生孩子了?” 我点点头,说:“不久前他们只是口头上说说,现在好了,连放在床头的避.孕套都偷偷拿走了。现在四个老人每天都住在家里,八只眼睛注视着我和颜朗的一举一动,唔,太可怕了,真的要像之前说得那样,不工作关在家里也要生孩子了。尤其是我婆婆,整天做那些黑不溜秋,乱七八糟的食物,一会儿说补血养颜,一会儿说容易受孕……不是我吐槽,婆婆做食物还可以,但喝个一次两次还好,再好的东西喝多了都会让人想吐。” 小张老师笑道:“是挺可怕的,不过你也别这样说婆婆,她也是为你们好,话说你和你家那口子结婚要有三四年了吧?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换哪家老人都着急呀。老人们整天在家没事干儿,过于寂寞,要我说啊你们生个孩子给他们玩玩不挺好的嘛?” “也许吧,但我总觉得我和颜朗之间还差些什么,我就是不太想要孩子。”我说。 “你怕生孩子痛?产后身材走样?还是丈夫会变心?”小张老师的话好像一只舒适的痒痒挠,一下子挠进了我心里。 “我也说不清是不是,但又感觉你的问题很在点上。”我说。 “我就知道,女人都这样。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多想,什么都不用怕,更不用刻意去回避什么,顺着自己的心走,一切都会明朗。俗话说‘路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没啥好怕的,况且你们家那口子那么爱你。你知道么,你一直是我们幼儿园女教室们羡慕嫉妒的对象,老公长得又帅又能赚钱还爱你宠着你。” 我毫不在意地说:“有么?” 小张老师张大嘴巴,表示惊讶:“还用问么?我滴天呐,这些年你说不要孩子他也没逼你,反而违背父母意见,一直顺着你说话。每天送你上班,又接你下班,两人时常手牵手一起去买菜,这些事儿我们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都能证明他很爱你呀。就算是作秀也不至于作了三年吧?” 细细想想小张老师的话,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也许我真的是想太多,顾忌太多了。应该要顺着自己的内心走是吧?那就顺一次好了。 几日下来,爸妈们的感情变得要好起来,尤其是我的话唠老母,竟然可以和高冷毒舌婆婆同桌打麻将,家庭关系递进了一大步。 晚上回家时,爸妈们又把菜做好了,吃完饭后连碗都不用洗了,这让我和颜朗省了许多事,节约下来许多时间。爸妈和公公婆婆四人刚好凑一桌打麻将,弟弟左手揽着小八,右臂圈着叔叔,动画片看得很带劲儿。我和颜朗没事干便回房间了。 可能是我近来过于热情,今天的颜朗有些冷淡,进卧室后连看我一眼都没有,直接奔到书桌边翻起医书。我最受不了他这副认真的模样了,迫不及待地想引起他注意,想抱他亲吻他。 于是我换上了之前小晶晶送我的生日礼物,那件纯白几乎透明的睡袍。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管了,颜朗注意到我最重要。 我静悄悄地走到颜朗背后,抱住他,轻咬他耳朵。 颜朗纹丝不动。 是我诱惑不够还是下口的力气不够?我将胳膊伸进他领口处,摸某个不知名的小凸起。 “别动!”颜朗闷声道。 这男人是柳.下惠投胎么?美女坐怀不乱?我不信,一定是我功力不够。战术失败,后面袭击不行,只能正面硬上了。我翘起兰花指,打算轻轻抽掉颜朗手中的书,结果发现压根儿抽不动。迫不得已,我只好上两只手,硬拽。 手里突然一滑,颜朗将书扔掉了,眉目轻挑,勾起嘴角对我说:“老婆这么主动,我要是再无动于衷就不是男人了!” 说话间他向我扑来,我惊吓着向床上跑去。当你放开身心去做某件事时,心中无比畅快,每一点一滴的接触都让人浑身酥.麻。都说女人四十如狼似虎,我还没到四十,感觉自己比老虎还可怕。 颜朗扯掉我的衣服,从我的脑门吻到脖颈,又从脖颈吻到胸口吻到肚脐,他的动作温柔而又缠绵,相比较我在他身上留下的青春紫紫,我觉得他的节奏有些慢了。 “老公,快点!”老实说,当那种充满着情.欲,慵懒,带着娇.喘地词汇从我嘴里冒出时,我觉得羞涩,难堪,同时心里又异常地激动兴奋,于是我更加无耻地说道:“小朗朗,我想……要!” 结婚三四年来,也许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热情过,我都怕把颜朗吓着。 “你最近怎么了,有些反常呀,尤其是今晚。”颜朗突然停下了,他这一停下我就感觉心里空落落了一大块,越是空落我越是渴望。 我抱住他脖颈,双腿分开夹住他精瘦的腰,急切道:“没问题,我就是想给你生个孩子!” 颜朗再次僵住,眼里却闪过惊讶,几秒后他紧紧地抱住我,附在我耳畔,声音有些颤抖道:“好,我们生一堆孩子!凑个足球队!” 早上一起来,颜朗她妈妈就用种笑眯眯地看着我,那眼神看着分外奇怪。肚子太饿了,我只顾吃早饭也没多想。等临出门前,我催促弟弟时,才发现,家里的隔音效果太差了!我呆在门口,弟弟在卧室里,门关着,老母叮嘱弟弟带上水壶的声音都能听见。有那么一瞬间,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可算明白颜朗他妈妈笑容何意了。于是上班的路上我的脸一直是红烫的,全身心都是燥热的。 尽管工作了一整夜,颜朗看不出丝毫疲惫的样子,甚至心情大好,一路上他边开车边哼唱着小曲儿。 由于弟弟坐在后座,我鄙视一眼颜朗,什么话也没说。 弟弟却问道:“姐夫,今天你怎么这么开心呀?是不是因为我要有小侄儿了?” 颜朗笑嘻嘻地说:“谁告诉你的?” 弟弟打着哈气说:“爸爸妈妈说得,他们昨天打麻将打到很晚,一边打一边讨论姐姐和姐夫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说,是男孩就像姐夫你帅气,是女孩就像姐姐漂亮,我不服,因为人家都说侄女像舅舅,如果是女孩,一定更像我。” 我抚额,对古灵精怪的弟弟说道:“就你聪明!” 弟弟压根儿没发觉我话里有损他的意思,昂着小脑袋傲娇道:“哼,我就是聪明!” 第25章 手心里的汗,湿了干,干了又湿。衣角被拽得起了皱褶,忸怩好半天后,我终于一鼓作气,扭头望向颜朗,干脆利落道:“今晚住酒店吧!” 只要一想到回家后,一大家子的人,围着我们团团转,我就比较烦躁。 手搭在方向盘上的颜朗,愣了愣,看了眼后视镜,笑道:“没错啊,今晚我们的确不回家。” 原本以为颜朗会好奇的问我为什么今晚不要回家,我连怎么解释都想好了。就说是家里太闷人了,想出去住,换个新环境,找点新鲜感,或者说早上刚洗的床单,都没有干透。再或者说小张老师推荐一家酒店的早餐比较好吃,需入住后才可以吃到。总之各种借口都可以,就是绝对不能告诉他真相,我是想睡他。 “噢,原来你小脑袋瓜子里,打的这个主意。嗯,最近进步挺大,越来越懂情趣了。”颜朗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呸!欠抽的嘴巴!瞅我这猪脑子!总是把想法情不自禁的说出来,总是让身边的人看我笑话!要不是我那能干的老母,将我生成了一副大脸盘子模样儿,不然这脸真不够丢的呢。 虽说我们家颜朗,一直是位满腹骚话的主儿,但刚刚这句话,让正在喝水的我险些儿呛着。真的,太特么骚了! 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从嘴角溢出的白开水,我试探性问道:“你,这是同意了?” “老婆大人开口了,当老公的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结婚那会儿,我可是答应咱爸妈的,要刚好待你,对你从一而终,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哎哎,打住!还嫌不够肉麻?宝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环抱双臂,透过白衬衫,揉搓胳膊肘。 颜朗望着我,嘴角一直保持着好看的弧度,我被他看得直发毛,想怼他几句,可一见他笑起来那么好看,各种难听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又说不出口。着实憋屈的慌。 “我饿了。”我说。 咱中国人,唠叨日常,无非就那几句,“你好啊”,“吃了嘛?”,“在干嘛?” 对颜朗,我会更简单一些,一般会说,“我饿了”,“我困了”,“我乏了”。 而颜朗,一直骚气冲天的,他唠叨的三字经,分布在我们打电话时候,我作怪的时候,和我要下班的时候,分别是“在想你”,“乖,别闹”,“等我去。” 得亏我是个耐得住撩的钢铁女汉子,不然,成天被颜朗这么撩,换做任何妹子,都得美上天。 “我饿了,我饿了。”重要的话重复三遍,大型商场从车窗外闪过,我盯着颜朗问:“这是要去哪儿?不是回家的路啊!” “大学同学聚会。”他说。 “你同学聚会,带我做什么?去了不尴尬么?”我说。 “没关系,大家都认识你。”颜朗笑着说。 “认识?不是吧,自打我们认识那天算起,到结婚,再到今天,你从未在朋友圈里发过我的照片啊,从来没有秀过恩爱……”我白一眼颜朗,有点埋怨道。 “所以,你失望喽?”颜朗笑得更灿烂了,语气里更有些得意洋洋的意味,好像他一直在等着我说这句话,就等着我去埋怨他似的。 “你说呢!人家年轻人谈个恋爱,都在朋友圈里秀秀秀,男女双方互相秀。算起来,我还挺倒霉的,没谈过恋爱,一毕业就相亲,相亲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你,然后就火速结婚了。所有年轻情侣做的甜蜜事儿,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唉,想想真的是太亏了。我一边回忆自己悲惨,如同喂了狗的青春,一边连连叹息时运不济,桃花不旺。 “嗯,这么说起来,的确挺悲催的。”颜朗点头,嘴角含笑,若有所思道:“这么算来,颜某我捡了个大便宜啊!讨了位清纯美艳的仙女做老婆。” 听到“清纯,美艳,仙女,老婆”几个词,心颤抖了一下,就像被灌了壶蜂蜜,甜得发腻。 “对呀,所有你要好好珍惜我!如果,哪天被我发现你有类似于出轨,私生子这样的事情,我一定……打断你狗腿子!”我傲娇道。 “哎别说,你想象力挺丰富的,出轨就算了,连私生子都能脑补出来,真有意思,哈哈。”虽说颜朗平时经常笑,可是几乎每次都是微笑,痞笑,很少有发出声音的大笑。你别说,还挺帅的。 “笑屁!” 说话间,头顶被一只大手按住,这只好看修长的大手轻轻拍了拍我脑袋。 摸头杀!脑袋懵懵地,心里酥酥麻麻地。这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年轻那会儿,从影视剧,文学作品,漫画等等读物里,看过的所有甜蜜片段的甜蜜感觉,都集中在了这一刻。 脸涨得厉害,一阵一阵儿的发热发烫。我垂着脑袋,双手互搓,抱团放在大腿间。 羞涩!真的让人怪羞涩的! “害羞?这不像你的风格啊!”颜朗挑眉嘲笑道。他总是这样出人意料,总喜欢刺破人家!为什么他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可爱,很萌?反而嘲笑我难得的清纯?气,好气,非常气! 恼羞成怒,我握起拳头,对着他穿戴整齐的胸口猛得一拳,“就你屁话多!大铁锤锤你胸口!” “嘤嘤嘤,你弄痛人家啦~”突如其来,骚气冲天的变声和做作,着实把我给恶心到了。果然啊,男人骚气来,没女人啥事儿了。 眼瞅着捂着胸口,一脸做作像的颜朗,我默默竖起大拇指,佩服道:“我服!” 车在酒店旁边的停车场停下,颜朗说:“宝贝儿,到喽,乖,下车吧。” 今天的颜朗,真的反常的厉害,骚话变多了不说,装13做作的本领,着实让我大开眼界了一把。 “好好说话,什么宝贝儿?肉麻兮兮的,大庭广众之下,说骚话也不嫌恶心!” 话刚说出口,颜朗凑过来,贴着我的面,呢喃细语:“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难道只允许你,在床上时候叫我宝贝了?” 这人!说话咋不嫌臊! 他靠得越来越近,一手搭在我脖颈后,一手玩弄着我头发,燥热的呼吸撩动我耳根子。如此亲昵暧昧的举动,吓得我连连向后倚去。 “那个,啥,在车里不太好吧……”我埋头低声,十指缠绕成结。 然而,就在我羞涩,尴尬,希冀,渴望,各种复杂情绪交融,打算舍身褪衣时候,脑袋瓜子被弹了一下,痛。 “想什么呢?下车了。”颜朗一本正紧道。 看来,他完全没有考虑到我的想法,或者完全就是在挑逗我,故意拿我寻开心!这人,真的叫人很生气!可是生气归生气,我又能如何?只得愤愤不平下车。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颜朗的同学聚会,老实说,怪让人有点不好意思的呢。我低着头,像个刚过门娇羞的小媳妇要见公婆,扯着他袖口,小碎步跟在后面。 就在我猫着腰,做贼似的东张西望时候,手被颜朗拨到了他胳膊腕,在他的推动下,手臂轻轻松松绕了过去。 我呆滞了两秒,望向他,颜朗那张好看的脸上挑了下眉,撇撇嘴,又是一副漫不经心,一本正经的表情。 不知为何,就在他挑眉的一瞬间,我的胸口又扑通跳了一下,那种舒麻又痒痒地感觉,让人分外欢喜。 穿过他的手臂,我轻轻地挽着,抬起头,直起身,身体紧靠着他,大步向包厢走去。 “啊呀,大伙儿看看谁来了?”刚进入包厢,顿时被众人目光锁定。 “呀,这不是我们学院鼎鼎有名,有才有颜的学霸帅哥,颜朗吗?”一位看起来和颜朗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摊开手臂,做拥抱状,起身走向我们。 “这位是,”一位头顶斑秃地中年男人,望着我,修长白皙地手,突然拍了一下自己油光可鉴的脑壳儿,哈哈大笑道:“这位是嫂子!瞧我这记性!” 听到眼前这位秃瓢儿大哥叫我嫂子,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着实觉得自己当不起。 “颜校草,您可算来啦!这么多年同学聚会,每次你都婉拒,今儿吹得什么风?”身着藏青色抹胸长裙晚礼服,亚麻色长发挽起,手持装有红酒的高脚杯,某位不知姓名的高贵美丽女子,对我们笑得温婉又大方。 “这位是我的妻子,乔庄妍。”颜朗简单的介绍。 “大家好。”我挥挥手,尽量收敛平时的愚笨,礼貌地微笑问好。 看到空位,我拉着颜朗坐过去,他像我们平时出去吃饭时一样,照旧很绅士地为我拉开椅子,坐下后,又照旧帮我把餐具摆好,白酒杯被拿到了边上。 秃瓢儿老哥拿起颜朗刚放过去的白酒杯,说道:“颜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得来一次同学聚会,还带着嫂子。不应该让嫂子和咱们好好喝几杯?我们可是久仰大名啊!” 颜朗笑道:“不都看到了吗?久仰什么?酒还是少喝点好,看你头发都快被喝没了。” 秃瓢儿老哥摸着脑袋憨憨地笑,十分可爱,说:“我这不是遗传的吗?天生的斑秃,家族遗传的智慧。” “嫂子!我们大家都认识你。” “是吧,同学可能不认识,但嫂子我们可是一定记得的。想当年……” “咳咳。”颜朗轻咳两声。几位同学不再说话了。 我突然好奇了,为什么大家都认识我?看向颜朗,他竟然躲避我的目光。呦呵,小样,向来只有我回避你的目光,没想到你也有心虚的时候! 我正要开口问,颜朗夹了块鸡肉放我面前的盘子里,说:“早就饿了吧?吃饭吃饭。” 众人瞄一眼颜朗,嬉笑收回话题,开始酒席。 我小口小口,小心翼翼地吃着,想装一下淑女,毕竟是第一次来他的同学聚会。俗话说,第一印象很重要的。结果颜朗这个废物,一个劲儿往我盘子里夹菜,还全是我爱吃的。 面对好吃的食物,我真的拒绝不了,真的把控不住自己。 “啧啧啧,颜哥真爱嫂子!嫂子还是像当年一样能吃哦!”秃瓢儿一句话,我愣住了,众人哄堂大笑。 颜朗笑了笑,继续旁若无人的给我夹菜,我低着头,左手伸到桌子下,用力捏颜朗的大腿。 他在我耳边柔声道:“乖,别闹!好好吃饭!” 顿时,全身血液直充大脑,我感觉大脑要炸掉了一样,全身冒虚汗。 神经病!大庭广众之下,骚什么! 酒席过后,大家相约去唱歌。为了娱乐,这群成年大老爷们儿,大姑娘们,竟然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向来不参与这些幼稚的活动,因为也没啥好玩的,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真心话,但大冒险,有点玩不起。 “怕什么?来啊!颜哥,难得来一次同学聚会,还带着嫂子,一起来玩嘛。”穿藏青色礼服的姑娘说,此时她脸颊两边泛起红晕,相必是刚刚喝了点红酒,有些醉了。 “杨梅,看样子是老手啊!一定经常玩这个游戏吧?”一位男子说。 藏青色礼服的姑娘说:“没有,从来没玩过这个游戏,有些好奇罢了。人,有什么真心话不能说,有什么大冒险不敢玩呢?” 这位叫杨梅的姑娘,云里雾里,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于是,游戏开始了。 转盘箭头再次指向颜朗,又是罚酒一杯。我看不下去了,拉住颜朗端起酒杯的手,说:“别喝了,喝多了晚上咱们没法儿回去。” “没事儿,醉不了。同学聚会嘛,大家开心最重要。”说着,又是一杯白酒下肚。看着他皱眉的表情,我心里说不出的堵,像是有块厚重的棉被,罩住了心房。 “哇,到嫂子了!嫂子,是真心话哦,自爆胸围!”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起哄。 我臊得说不出话,谁知颜朗双手掬捧状,说道:“36C,手感挺好。” 众人爆笑声中,我目瞪口呆…… 好你个颜朗,算我平时看错你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的要气死我! 包厢里,有音响设备。不知谁点亮了彩光灯,打开了音乐。包厢里一下子浪漫起来,氛围有些暧昧。 杨梅点了一首《何以爱情》唱了起来,很深情。她平常说话的的声音偏中性,没想到唱起歌来,竟然无比的甜。她站在包厢中央,微闭双眼,纤细的胳膊微微摆动,唱得分外投入。一首曲风本就深情的歌,被她演绎的又甜又柔又浪漫,和她高雅冰冷的气质甚至有些违和。 我听得入迷,不知为何,突然转了脑袋,却见颜朗单手撑着下巴,一脸微醺的模样,满眼笑意的看着我。 我也学着他单手撑着下巴,满脸笑意的望着他。 忽然,他向我凑近,拉着我的手,说:“咱们走吧。” 我一惊,疑惑道:“嗯?现在走,是不是有些不大礼貌?我第一次和你来同学聚会,突然离场,大家会不会……” “没事儿。”说着,颜朗带我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第26章 他拉着我走得竟有些匆忙,走在灯红酒绿的小巷子里,我竟有种上大学时逃课的感觉。虽然我没逃过课,不知道真实的逃课感觉。但刚刚颜朗拉着我,一路疾走,我猫着腰跟在他身后。那感觉真的十分奇妙。 “哈哈,不行了,我累了,走不动了。”我放慢脚步,喘着粗气,不停地摸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还没等我平静下来,颜朗捧起我的大脸,眼神里满是炽热的火焰。晕黄的路灯打在他脸上,帅气的脸明暗分明。 我喘气道:“那个,你……”向后退的同时,脚下拌了一下,后脑袋磕在了柔软的墙壁上。颜朗的大手垫在我后脑勺上。 等我精神未定的再次望向他,看到的只有他闭起的双眼和长长的睫毛。 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腰,另一只垫在后脑勺下的手,将我的脑袋向他的脸靠近。淡淡的白酒香,微凉的月色,他的唇分外的软。也不知是夜色迷人,还是酒香醉人,我竟然渐渐失去理智,内心里腾升起一种让自己都害怕的感觉,极度疯狂的想要占有他。 晚上我们没有回去,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洗完澡我打开吹风机吹头发,暖洋洋的风中,我的脑海里全是刚刚和颜朗分外甜蜜暧昧缠绵的样子。 突然砰的一声,周围瞬间黑了下来,房间里只有从落地窗透过来的微光,手部麻麻的。直到听到一声惊慌失措的:“乔乔”,我才反应过来出了事儿。立马丟掉了闪着火花的吹风机。 从房间飞奔过来的颜朗,上衣还没来得及穿。他看了眼吹风机,立马紧紧地抱住我,声音沙哑:“没事儿吧?” 我抹了把眼泪,故作镇定,打趣 儿道:“刚刚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瞎了呢。好在你来了。你好白啊~” 颜朗握住我颤抖的手,白了我一眼,说:“还笑,手能不抖吗?” 我这才发现,我的手受伤了,并且因为恐惧一直抖个不停。 “嘿嘿。”我尴尬地笑笑。 “嘿嘿。”颜朗冷着脸,模仿我的笑。 因为我的吹风机爆炸,整个酒店电路都断了。服务人员一个个的敲房间,说明情况,并且回应很快就会来电。 服务人员送来了医药包。黑暗中,借着落地窗的灯光,颜朗拿出了消毒水和纱布为我包扎。 我说:“不好意思,给你丢人了。我没想到,吹风机竟然会爆炸。” 颜朗给我包扎好,看了我一眼,摸着我的脑袋,温柔的指腹按着我的眉心,说:“嗯,蠢是蠢了点,吹风机都不会使用了。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吹风机劣质。见过蠢人用吹风机的,没见过有人把吹风机用炸了的。你还是很优秀的。” 他这一番话,向来自诩聪明人的我,一时竟没听出来,是褒是贬。 “疼吗?”颜朗问。 “还行。”我说。 “疼就是疼,说什么还行?又不是敷衍你们校长。在我面前装什么?”他有些愠火。 我急忙道:“疼,很疼。都流血了能不疼吗?你不是废话嘛!” 可能我向来不生气,不懊火,平时对颜朗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刚刚怼了他这一句,他竟然还笑了起来。 我说:“傻了吧?怼你冲你,你还笑?” 他继续笑道:“没,你生气的时候挺好玩。” 我不屑道:“呵,是吧,平时看我安安静静,温柔贤淑的,其实那都是假的,装的。真正的我内心戏可丰富了。脾气可暴躁了,能吃人的那种暴躁。” 他说:“我懂。” 我说:“你懂个屁!” 他搂着我说:“对呀,我就是懂你这个屁。” 我把脑袋往他怀里蹭蹭,温柔地说:“你才是个屁。” “好好好,我是屁。” 我们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有那么一瞬间,我渴望时间定格。 结婚好几年了,今晚算是我第一次怼颜朗。第一次对他大声说话,结果竟然有些出乎意料。向来老实人的我,在好多人眼中,都是不会生气的存在。即便是生气不开心,等到话说出口,也是分外的柔,一点底气都没有,完全表达不了生气的样子。 也许,从今天开始,我有小脾气了? 众所周知,我是个老实人。从小到大遇到的和自己稍微有点交集的男人屈指可数,撇除父亲和弟弟这样的亲情关系的男人,撇除和王洛萌那样纯洁的友情关系的男人,再撇除幼儿园门卫老大爷那样的工作关系的男人……我的人生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男人了。 话说的简单些,通俗易懂些。那就是打我从娘胎里起,直到活到如今快奔三的年纪,拥有过的男人,只有颜朗一人。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同是90后,我总是给大家拖后腿,直至同颜朗结婚的前一天,一直都是母胎单身狗。 那些单身的日子,想起来还真有些不是滋味儿。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挺快乐的,让人憋屈的,是那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人。每到情人节,就问我对象在哪儿,搞得我日子贼不好过。 尤其是大学那会儿,大家缘分来得又迅猛又集中,脱单的速度比脱衣服还快。那些年,总感觉全世界都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只有我一人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今日看新闻,听说全国青少年平均初恋年龄已经降低至13岁左右时,我着实懵逼了。接着又看到穿着小学生校服的男女生,毫无顾忌地在地铁,图书馆等公共场合接吻的新闻。我更加蒙圈了。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躁动不安,这么热血奔放,这么如饥似渴的吗? 我把新闻拿给颜朗看,和他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颜朗淡定的分析:“现在通讯工具变多了,孩子们接受思想的渠道变多了,再加上各种营养补充,早熟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话说,蓦然最近不就有些春心萌动么?和宠物院的朵朵,眉来眼去的。” 我不可思议道:“再早熟也不至于毛都没长齐,就干这些事儿啊?家里人,老师不管吗?蓦然那臭小子,改天我教育一下他,他还太小,早恋的想法和观念很不健康,绝对不能有!” 颜朗放下手里厚厚的医书,说:“得了吧,你还真要做灭绝师太?爱情是自由的,是个人成长途中真性情的自然流露,哪里不健康了?再者,它不触犯法律,不逾越道德,家长和老师为何要干预?况且,良好的初恋有时还能促进双方共同进步。” 我疑惑问道:“照你这么说?那我还得鼓励蓦然早恋了?话说他这么小,营养跟得上吗?需不需要额外多补充些蛋□□?” 颜朗望了我一眼,用手抚着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真心搞不懂你这样的,连最基础的生理知识都搞不清楚的人,当初是怎么考上大学的?蓦然他才六岁!额外补充蛋白质,补充哪里的蛋白质啊?亏你想得出来!” 他对我失望了?我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角,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着颜朗,嘀咕道:“我要是学习好,当初高考也不会考得那么差,填志愿也不会被调剂到学前教育。你以为我想啊?我也努力过啊,可成绩就是那熊样儿,永远停滞不前。谁不想自己优秀,谁不想更好呢?可有时候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压得你完全喘不过气来。” “呦呵,看不出来小能人还有无能为力的时刻?我还以为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呢。” 瞅瞅,瞅瞅这丫说的什么狗屁话!真叫人来火! “咋滴了?哦,我就什么都不带怕的?人家也是个感性的人,也是有想法的好吗?”我坐在床边,双手环胸,为颜朗的话感到生气。 还好,他丫的不算无情无义,也不是钢铁直男,还知道过来安抚我。他搭着我的肩,好言好语,然而倔脾气上来的我,不依不饶,他的手被我多次甩开。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老婆不止感性,还分外性感。聪明漂亮,蕙质兰心,倾国倾城。永远是我颜朗心中的女神!好了,乔乔女神,我错了还不行吗?老婆大人,你原谅我吧。” “算你有点觉悟,本宫暂且不与你斤斤计较。” “老婆,你真好!”他从后背紧紧地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撩动我的脖颈,搞得我心里痒痒的。 我转过身,与颜朗面对面,将他原本环抱着我的手臂移开,顺势又把他那双好看的手放在了我的胸上。 显然他被我分外主动的模样怔住了,好看的大眼睛单纯又无辜的看着我。 “事可以不计较,但眼下,某些该办的事儿还得立马干起来,刻,不,容缓!”我眼波流转,咬着嘴唇,用一种自我感觉非常良好,非常诱惑,极其轻柔,极度妩媚的声音对他说。 “你最近怎么了?有点反常,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颜朗丝毫没有被我诱惑到,反而摸着我的脑袋,体测温度,一本正经的质问我。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难得一次,我表现的这么主动,他丫的竟然认为我有问题?是我平时过于被动,还是没把他撩好? “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他揉搓了我的脸,又拍了拍我的肩,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钻进被窝,不带一丝犹豫。 这丫今晚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碰我了! 行,算你狠颜朗! 我拿起床边的枕头对着他猛地砸过去。他依旧纹丝不动的躺在床上。气人不!果然啊,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和这样的男人纠缠下去也没意思,我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冰箱拿了一瓶冰水,一口气猛灌下去。 第27章 最近我一直在反思,想着是不是自己近些日子在某些事方面过于主动,导致颜朗力不从心,因而胆怯,畏惧见到我?所以总是故意找一堆荒唐的借口搪塞我。 结婚这些年来,虽然我和他的生活一直很平淡,偶尔有些小别扭,但我们从未分开过,更别说分房睡。他有时会加班,但加班后一定是立马回来的。 然而从上个星期开始,他变得反常了。不仅加班变多了,而且时常夜不归宿。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轻描淡写一句:医院事情多,忙。 我说再忙也不至于一个星期只回一天家啊,而且回来以后,坚持要睡书房。 他继续轻描淡写,叫我不要想太多。他是爱我的。 呵,男人!男人都是管不住下半身,只会说鬼话哄骗女人的怪物!我能相信这臭男人的鬼话吗? 算了,姑且相信一次,就这一次! 许久未见的小晶晶,今天突然联系我,说想要和我探讨一些人性话题。我思忖着她啥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有深度了。况且讨论这么高深的话题时,竟然第一个会想到我,这谜之信任,着实让纯纯的我受宠若惊。我思前想后,丈量一番,猜想,大概是如花似玉的我,平时给人看起来就像个有深度的人吧。 “美女,请问您需要脑部按摩放松吗?”按摩师小姐姐礼貌问道。 “请问你们这儿有推奶吗?”小晶晶老司机一般的腔调。 推,奶?我的脑海里瞬间脑补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场景。 “有的。请问二位都需要服务吗?”漂亮的小姐姐微笑地问小晶晶,目光顺带扫了一下我。我被她这一风情万种的眼神扫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爆起。 “嗯,都要。”小晶晶问都不问我一下,主动替我揽下了这让人脸红心跳的服务项目。 我急忙制止道:“那个啥,小晶晶,我就不需要了,我感觉,感觉我的奶挺好的,不需要再额外推了。我,我不太能接受自己做对不起颜朗的事儿。” “你丫想什么呢?美女,服务两人都要!”小晶晶鄙视了我一眼,果断道。 “别别别!那啥,小晶晶,我真的不需要。我……” 在我连声推搡中,几个漂亮的小姐姐推着小车过来了。小车上瓶瓶罐罐放了许多。 小晶晶给她们使了个眼色,两位美女向我扑来,迅速扒了我的衣服,让我趴在小床上。 被摁在床上的我,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像张皮影,任人摆布,无能为力。内心甚是绝望。 “瞅瞅你那熊样,搞得跟什么似的,视死如归,英勇就义啊?”小晶晶嘲笑道。 按摩小姐姐又肉又有弹性的灵巧手指,在我后背摸来摸去。老实说,几分钟之后,我就从悬崖峭壁跌倒至温柔乡。啊,真的舒服! “瞅瞅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晶晶闭着眼睛,分外享受。 我也闭着眼睛,不去看她。鬼知道推奶,是将奶倒在身上按摩啊,我还以为是…… 要我说,现在这年头,标题党太多了!就比如按摩这项服务,叫乳液按摩可以,叫背部放松也行。好好的,干嘛起“推奶”!真叫人想入非非。 还有当年某个城市扫黄那会儿,我格外关注了这事儿。毕竟,当时这事儿轰动全国,想不关注也难啊。当时记者暗访某处名为“天上人间”的场所,里面项目甚是惊人,“猴子偷桃”,“观音坐莲”,“老汉推车”,“猛虎掏心”…… 曾年幼无知的我,想着这些人有毛病吧,干嘛花那么多的钱,去玩幼儿园小孩子玩得游戏?现在想想,原来幼儿园小孩子是我哦。 说到标题党,我朋友圈里的一个小编辑,是当之无愧的标题党。她搞了个微信公众号,写故事的。每天在朋友圈里分享她的文章,标题总是那么的低俗恶趣味。之前还有点清新,后来尺度一天比一天大,天天老公出轨,当了小三,捐精卖肾,婆婆下药,抢闺蜜男友,睡前女友…… 比如前天标题《我当小三的那些日子》,昨天的《抢了闺蜜的男友,我很快乐》,今天的更猛《卖骚被拐的她学乖了》。还有之前更更更猛的,《沦落风尘的旧情人找上头》、《我在沙发缝隙里发现一条女性内裤》、《兄弟轮番上阵的夜是她一生的耻辱》…… 曾有那么一两次,我想搞点事情,玩点刺激的,于是满怀期待地点开她分享的文章,结果一看,文不对题。比如《那一夜,我被合租室友折腾的精疲力尽》,点开后阅读,无非就是一对男女合租,发生了一两件小事,互生情愫而已。 也就是那次,真的只有那么一次,我点开了这篇文章,哦呵,恰巧不巧地被颜朗发现了。他不声不响地凑近我,突然冒出一句:“那一夜,我被合租室友折腾的精疲力尽?想不到,你平时都在微信上看这些文章,口味很不一般啊!” 天!要我如何解释?我就是好奇心重了一点,一不小心点了进去。这女人每天都在朋友圈分享这些文章,我真的就点进去这么一次,这么巧的被颜朗撞见了,他以为我就是这么重口味的人,他以为我平时的老实傻冒都是装的。我这个老实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给我一根面条,我立马就能上吊去。 万恶的标题党,害人不浅! “你一个人在那儿拧巴眉头,想什么呢?”小晶晶突然问我。 我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想起颜朗这段时间对我的冷淡,于是放低声音,悄咪咪地说:“对了,小晶晶,我,最近有些困扰,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 “困扰?你一傻大姐还有困扰?夫妻生活不和谐?”小晶晶一点儿不害臊,脱口而出,说话从不带婉转的。周围可是有很多人呢! 我握紧床单,将脑袋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恨不得此时此刻立马窒息而亡。 “不用害羞哦,这个话题很正常,来这儿的女性都会讨论这些话题。”按摩小姐姐温柔的说。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坦白了。我将最近颜朗冷淡反常的行为,以及自己是否过激的举动,一一吐露出去。几位见过世面的按摩小姐姐,以及曾经风靡一时,叱咤夜店的夜店女王小晶晶,纷纷给我出谋划策。 她们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六十坐地吸土。这句精辟的话,我是过耳不忘,一下子排解了我内心纠结许久的疑惑。原来大家都这样奔放,这么的有需求,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欲望太多了呢。 半天下来,收获颇丰。我思忖着,到了晚上,兴许可以拿颜朗试验一下,咱不玩刺激的,就温柔的来。 倒腾半天的衣柜,我终于从衣柜底下,翻出曾一时冲动买下的圣诞节夜店套装。红色的圣诞帽,抹胸包臀裙,腰间一条黑色腰带。 当时冲动消费时,卖家和我说,整套衣服的灵魂设计就在于腰带,用法多样,说要我自行体会。 当时尚未博览群片,知识浅薄的我,一时没理解卖家想要表达的意思。思忖着,大概可能是男人喜欢细腰,这条又长又宽的腰带是用来束腰的。 当然,即便现在成熟的我,已经明白卖家所说的灵魂设计了,也不会那么做。毕竟本人口味没那么重,颜朗又是个很温柔的人。生活嘛,可以趣味一点,但过于趣味,不小心给彼此造成身心伤害,那就罪过了。 就比如说,我有个女同学,是警察。今天她在姐妹群里又暴了一个猛料。说一对男女网友见面,做了一些事儿,玩了一点花样。然后却因男方用力过猛,弄疼了女方。女方选择了报警。警察到的时候,两人还衣衫不整的在打架。 想想现在人真是开放,自己约的网友,自己选择的玩法儿,候不住了竟然好意思报警。要我说啊,玩不下去,就不要玩了嘛,大不了拜拜,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嘛!竟然还动手打架,叫了警察?这事儿,他们当事人不觉得尴尬,警察可都要无语死了。脸皮厚度,赶上城墙带拐弯了哦。 咦西,提起这个话题,老实人的我都觉得尴尬。 点了几只红烛,外卖点了两份七分熟牛排,又在床上铺满了花瓣。虽说这些有些老土,但情调还是有点的,其他不说,就这牛排红酒的香味,我已经开始陶醉了。这会儿我已经洗白白,换好衣服,喷了诱人的香水,乖乖地坐在家里,万事俱备,只差颜朗。 不出意外,七点半颜朗应该会到家,他今天答应我,说不会太晚回家的。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离七点半越近,我越激动,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脑补颜朗进门惊讶的模样,搂过我,摸着我的脑袋,低音炮说:“老婆,你真棒!我家的乔乔,真是越来越懂情趣了呢。” 想到这儿,我捂住滚烫的脸,羞涩地把脑袋埋进臂弯里。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七点半门铃仍然没动静,我却等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是小晶晶发来的,内容极为简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正疑惑着要打电话询问一下她,伍嘉宇给我打了电话。我盯着来电显示的界面,思忖着:这两口子莫非三年之痒,矛盾来了?不过,矛盾归矛盾,夫妻之间有矛盾也很正常啊,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实在不行睡一觉嘛。 转念一想,虽然伍嘉宇和小晶晶也是结婚三四年了,但一直是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算起来也就最近一年来两人才有了些相处。曾经他们俩,一位是众揽三千佳丽,高傲自大的夜店骄子,一位为叱咤风云,媚态横生的夜店女王,都是娱乐场所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骚浪蹄子。 想来,一个人浪久了,突然想变安稳,想好好生活,也不会那么快进入状态,问题一定会有的。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前辈,我个人觉得,在日常生活中,男人谦让一点,整个家庭会更加和谐。 于是我决定接伍嘉宇电话,给他说点话,委婉一点表示男人该大度,不要和自家娘们儿斤斤计较。 我刚接电话,伍嘉宇像个弹堂装得过猛的迫击炮,噼里啪啦一顿吐槽:“庄妍,我问你几个问题哦,你说女人都是这样成天唠叨,没完没了嘛?你们女人都是特别多疑,喜欢跟踪调查吗?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问男人爱不爱我?真是邪了门了,我伍某好歹也是情场上混过的,什么样的娘们儿没见过?这何怡晶大姐,真的叫我心力交瘁,无力回天!” 我愣了愣,稍微理了理思绪,不知为何,重点落在伍嘉宇的心力交瘁上,于是问道:“咋滴,小晶晶欲求不满,你招架不住了?不是,我说啊,你们曾经也是有过辉煌岁月的人才,这才多久就力不从心了?” “滚你姥姥个球儿!我欲求不满?我还能榨干他不成?他个营养过剩的不要脸的王八犊子龟孙子,出去找女人!之前说爱我,说的比唱的好听。费尽心思讨好本姑娘,把本姑娘迷得不要不要的!现在呵,套路用完了,心思也用尽了,人面兽心的禽兽,终于露出了大尾巴!”对面突然冒出小晶晶的谩骂声,我也是吓了一跳。 “哦,我找女人?你哪只眼看见我找女人了?不就是这俩天心情不好,不愿意碰你么?硬是自己给自己加戏想那么多!说到外遇,平时你隔三差五去健康房,和那个姓王的眉来眼去,我说什么了吗?我这头顶估计早就是一片青青草原了!”伍嘉宇不甘示弱。 老实说,他们这对话,听得我挺尴尬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我只能尝试着劝阻一下他们:“哎呀,别吵了。伍嘉宇,我相信小晶晶的为人,她交友有分寸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小晶晶,你也少说两句,说好的淑女呢?女人,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适当理性一点,清醒一点啊!” “清醒?我觉得现在我很清醒!姓伍的,胆敢污蔑我,看我今天不得把你废了,倒辣椒油!剪刀呢?姓伍的,剪刀给我!” “傻子才给你!有本事过来拿啊!” 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要出人命。我在电话这边慌张了,大声说话,企图通过手机传声控制现场:“伍嘉宇,小晶晶,你们冷静,听我说!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问题没那么复杂,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枪动棒的啊!就比如我和颜朗,平时我们也会有小矛盾,不过大家说开了,也就没啥了……喂,你们听我说啊,有没有人在听我讲话?” 对面突然安静下来,半晌无人应答,我更加着急了,坐立不安。便匆匆忙忙套上外套。 正准备出门去小晶晶家一看究竟,一直没挂断的手机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喘息声。我怕他们出事儿,急忙将音量调到最大。 “臭女人,还想阉了我!真要你得逞,以后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幸福么!”是伍嘉宇的声音,低沉又卖力,听起来怪怪的。 刚刚嗓门大的能吓死山坡老黄牛的小晶晶,此时声音又细又软,温柔的像一滩水,喘息道:“都怪你,不理人家。早一点这样,不就完了么!” 伍嘉宇的声音听起来干劲十足,同时也透露着些疲惫:“早一点?多早才算早?前天刚完事儿,这才一天,你又要?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你这个磨人的女人,真要把我给榨干!” “少说废话,多干事儿!”小晶晶女王般的口气,少女一般的温柔声音命令。随后,其它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接踵而至。 手机开着,总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个人修养以及高素质,成功打败了淫.魔和好奇心,我果断挂了电话。 哎,果然啊,当闺蜜朋友和你吐槽她对象怎么怎么不好时,你千万不要跟着起哄,不要一起去吐槽。因为不久后你就要被打脸,人家小情侣闹矛盾,可能等会儿就和好了,而你个外人,到时候会无比尴尬。我今天算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也许是之前这身圣诞节套装布料比较少,我估算颜朗很快会回来,便没有加多的衣服。刚刚小晶晶他们又闹腾了一番,这会儿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脑袋昏昏沉沉的,想来多半是浪感冒了。 已经十点半了,颜朗还没回来,我撑不住了,喷嚏不断,清水鼻涕直流,面巾纸用了一堆。 感冒搞得我兴致全无,衣服也没换,果断上床休息。刚躺下,颜朗回来了。 “这么晚还没睡?”他一边脱下西装外套,一边转头问我。 先前穿那么少,也不觉得冷。这会儿感觉自己掉在了冰窟窿里。 我把脑袋埋在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明明想说很多话,但全身乏力,满肚子的话只变成了一个沉闷又无力的“嗯”,从嘴里跑出。 颜朗换完衣服,径直走向我,冰凉的手触碰我的额头,惊讶道:“这么烫!好好的人,在家怎么还感冒了?” 我心里直念叨着:老大哥,我也不想感冒啊,上天就这么安排了,我也没办法啊! “嗯。”心里想的再多,传到嘴巴,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 第28章 “好好休息,我去拿点药来。”他给我掖好被子,起身离开。 我眯着眼睛看他,没说话。感冒使我身心具乏,连拳头都没法儿握紧。 没过一会儿,颜朗端了杯水,拿了几个药丸过来,坐在床沿边,冰凉的大手摸着我滚烫的脑袋。 “吃药了。”今天听颜朗的声音,感觉出奇的有磁性。原来鼻子不行,眼睛看东西不清楚时候,听力如此发达。 “不想。”我沉闷道。 “也行,屁股撅好,我去找下针。”明知道我怕打针,还故意这样说,拿打针威胁我。臭男人! “我吃。”在针孔的恐惧支配之下,我果断选择吃药。 颜朗扶我坐起时,眼睛盯着我的圣诞节套装看了好一会儿,皱眉问:“买新睡衣了?没看你穿过。” 顺着他眼光看过去,我低头看见了自己那对硬被挤成半球形状的胸。如果搁在平时,被他这样看,我可能会害羞,甚至会脑补一些略微少儿不宜的剧情。 但这会儿,感冒让我头昏的厉害,大脑仿佛停止了思考一番,混混沌沌,一团烂泥。也不在乎任何想法了,只想好好的躺在颜朗怀里,被他安安静静地抱着。 “挺好看的。”颜朗简单表达了一下看法,这份夸奖,完全不像平时那种满嘴骚话的赞美,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敷衍。 “乖乖躺下,好好休息。”说完,他将我轻轻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以前我感冒了,他总是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虽然我身体挺壮实,也没感冒过几次。印象特别深的是刚结婚的那一年冬天,为了臭美,下雪天我穿春秋天的薄丝袜,妄想模仿东亚某个不知秋裤为何物,冬天只露大白腿的国家,想骚浪那么一次。 结果那天我那年迈的老母拖着我去逛街,在老年劲舞团享有“时尚潮流达人”和“魅力广场舞舞后”称号的她,走到哪儿都是人气王,走到哪儿都有熟人,尤其在那些没有空调和暖气的路边摊……遇到位熟人,不带吹的,没个把小时不挪步。一天浪下来,双腿冻到青紫,我成功感冒了。 就是那一次感冒,颜朗对我的耐心与细心达到了极致。 曾经那么温柔贴心,可现在呢?我严重感冒发烧,他就这样轻易地将我抛弃了?是我要求太多,还是,他不爱我…… 就在颜朗离开的瞬间,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我将手从被子里果断伸出,用仅有的力气,紧紧拉住他的裤腿,手臂青筋爆出。而且很奇怪,我用力越大,握紧的手越是颤抖的厉害,以至于声音都颤抖了。 人一旦生病了,或是到了晚上,就特别容易矫情。此时的我,两种情况都搭上了,便矫情到了极致。 声音小小的,抖抖的,眼泪呼之欲出。 “不要走,陪陪我好嘛?” 颜朗平淡地看了我一眼,略带安慰的说:“小感冒,不碍事。吃了药,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我去书房,你一个人睡得更舒服点。” 我的哀求并没有用,眼泪瞬间滑下…… 他深望了我一眼,又坐回床沿边,将我露在外面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摸着我的大脸,温暖的指腹轻拭我眼角,略带笑意地说:“怎么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能人,也有害怕孤单的时候?” 我从床上坐起,撒娇似的抱着他,脑袋倚靠着他的肩膀,眼泪如同瓢泼大雨。 “我们结婚这么久,你所有的一切我从不过问,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工作,除了我以外你的生活。甚至包括你和其他熟识女人的关系,我真的从来没多说过一句话。不是我不想,我是害怕,打心底的害怕。我怕我问多了你讨厌我。我更怕每天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你不喜欢听的话。我也不敢有太过分的小脾气,我怕你觉得快奔三十的我,想法太多,有公主病,成天矫情。” 他拍着我后背,笑道:“嗯,想法是挺多的。怎么今天突然说了呢?” “你平时总是花言巧语的哄我,那么多套路情话,用起来得心应手。我不知道你到底多喜欢我,也不知道那些骚话和日常的小套路里有几分真意。因为我们只是相亲认识的。相亲认识的说产生了爱,说出去别人也肯定会笑话。” “为什么会笑话?有些人缘分来自网恋,有些人来自日常的某个小插曲,有些人来自一见钟情,缘分的起源那么多,为什么不能来自相亲呢?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颜朗一本正经,若有所思道。 我把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继续吐露:“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最近对我太冷淡了。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果你不喜欢我,或者是看上了其他女人,我不介意的。你怎样都好。有种爱叫做放手,我成全你们。”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是真的大度,真的矫情。想必风云为之变色,鬼神为之动容。 “你把我抱这么紧,真的有想放手的意思嘛?” 我顺势抹了眼泪,立马放开颜朗。快速扫视他一眼,但不敢看他眼睛。只能低头看着被面。 “哟,还哭了?”颜朗双手捧起我的大脸,眼波流转,笑说:“小脑瓜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我想都没想,凝视着颜朗,脱口而出,斩钉截铁道:“想你! 颜朗哈哈大笑说:“我们的乔乔越来越善解风情了,会说情话了呢。” 我继续一本正经,斩钉截铁道:“是真的想你,闲下来想你,工作时候也会想你。白天想你,晚上想你,即便每晚你睡在我旁边,我也会梦到你。可是我从来不敢说,我怕你觉得我花言巧语太多,但这些都是真的,都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这些年过来了,白天你从不说这些话,都是梦中说是吧?”颜朗歪头看着我,好看的眼睛睁得大大大的。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开始躲避他的目光。 谁知他个无理取闹,不按套路出牌,越是尴尬时候,他越是提出更尴尬要求,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的臭男人,硬是将我低垂的脑袋再次抬起,说:“喜欢就说啊,爱就表达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怎么想得呢?今晚你要是不说这些话,我差点以为自己一直娶了位爱无能的老婆呢。” 我说:“虽然我一直不说,但是我心理明白的很。” 颜朗说:“嗯,平时心直口快,真到了关键时刻,一句正经话说不出。” 我气恼地,拖着重重的鼻音说:“谁说不出正经话了?你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颜朗笑道:“那你把刚刚那些话,再说一遍。”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嘟哝道:“什么话?” “你说的喜欢我,每天都想我的那些。” 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真的只是一时激动,有感而发。现在我清醒并且冷静下来了,他个不害臊的男人竟然要我再说一遍?真想捶死他! 我打了个喷嚏,接过颜朗递来的纸巾,边擦鼻子边说:“我脑袋涨,想休息了,你去书房吧。” 说完,我顺势躺下。 谁知,我刚躺下,颜朗也上了床。他摁住我的肩膀,不让我乱动,面对面贴近我,低沉道:“说了那么多,真的要立马休息了?” 我吞吞吐吐道:“这么晚,不休息做贼去嘛?” “我看你这身打扮,还有桌上的牛排红酒,不像今晚没有事的样子。”颜朗摸着我额头,把玩我的长发。 我一时语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明明是想浪漫一下的,怎么就感冒了,还说了一晚上莫名其妙的话。 “院长要提拔我当主任,我最近忙着复习考核。冷落了你,抱歉。” 他突然的道歉,让我措手不及,我还以为他最近的冷淡,可能是有外遇了呢。 我说:“我也要抱歉,从不去关心你的工作,对你也不够体贴,总是一味的索取你的好,还去猜忌太多,总是给你带来小麻烦。”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小脾气也好,心直口快也行,缺心眼也罢,你怎样我都爱。” 我愤愤道:“你才缺心眼!” 都说女人从二十五岁开始,进入衰老期,脸部胶原蛋白开始流失,白头发皱纹什么的全来了,再也不像年轻那会儿,熬夜耐晒抗冷胡吃海喝,啥都不带怕的。 二十五岁是个坎儿,据说女人一旦过了这个坎儿,会加速衰老。也不知这些话有几分真假,反正我是从美容院的技师那儿听来的。 先前年轻的我,对美容院的小姐姐们的胡言乱语是不屑一顾,都叫他们大姐,想着,反正咱底子好,不带怕的,她们就是哄人,逼着人掏钱。男人花十五块剪个头发,形象立马不一样了。而女人花五百修理个头发,出来后往往还是老样子。服务行业的嘴,骗人的鬼。 而今年二十六的我,思想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自己眼角细纹的出现,稍微胡吃海喝一下,就闹肚子,稍微不注意防范,就发烧感冒,甚至还有一些当下比较时髦的落发问题,我都占有了…… 我深刻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以至于现在频繁去美容院,管服务人员都叫“美女技师小姐姐”。 “二十六”这个数字,像警钟,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躲在警钟背后的我,像个落水鹌鹑,瑟瑟发抖。 如今只要别人问到我的年龄,我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报虚岁,显得自己大一点,成熟一点。现在必须报周岁,显得自己青春一点,靓丽一点…… 当然,少报年龄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也不知能用多久。姑且用一年是一年吧。不是有句话说吗?心不觉得老,自然永远年轻态。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今年已经二十六岁的我,感觉被岁月抛弃了,内心着实有些慌张。当下,只要别人提到我年龄,并且坚称我二十六岁,我就跟谁没完!发誓打断他狗腿子! “我家里有几口人?爸爸,妈妈,姐姐……姐夫今年二十九,姐姐二十六……”弟弟碎碎念道。 “乔蓦然!腿子过来!看我今天不把你狗腿子打断!”敷着面膜的我,说话有些吐字不清。虽然嘴上不行,但行动跟的上啊,说话间,我迅速扫过桌面,顺手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红梅花枝。凶神恶煞的冲向弟弟。 弟弟吓得在客厅团团转,巴哥为了保护弟弟,对着我汪汪直叫,我一个眼神过去,一跺脚,它吓得飞跑。躲在弟弟旁边,一边叫一边后退,想靠近我,又不敢近。 好吧,它也算条忠犬,我暂且不跟它一般计较。但乔蓦然这个混账小子,今天我非打断他狗腿子,趴了他的皮。 “哼,姐姐坏!我的腿是狗腿子,那你不就是狗姐姐吗?”躲在沙发后的弟弟,探出圆溜溜的小脑袋,对我做了个鬼脸。 我气不打一处来,跳进沙发,拎着弟弟的衣领,把他暴力拽了出来:“别以为每次躲在沙发后,我就搞不动你。呦呵,竟敢挑衅我?真的是翅膀硬了,长能耐了啊,忘记当初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养大的?!” 原本在我手里苦苦挣扎的弟弟,突然捂住嘴巴,眉头拧成麻花,眼角含泪,楚楚可怜,惊讶的望着我,继而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他哭了,我倒是手足无措了,一脸懵。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咋这么不禁吓唬,突然就哭了呢? “什么一把屎一把尿喂养大?在孩子面前,你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话?永远没个正经。”在厨房做饭的颜朗,闻声而出,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 “姐夫,姐姐坏坏……”弟弟从我怀里挣出,小屁股一拽一拽的,肥嘟嘟的像个肉球似的扑向颜朗,撒娇地抱着颜朗的腿,眼泪汪汪。 颜朗安抚摸了弟弟的小脑袋,温柔又小声地说:“蓦然乖,别跟你姐姐一般见识,她这儿不太好。”说话间,颜朗指了下自己的脑袋。 我去你七舅姥爷个球球! “姓颜的,好好说话!谁脑袋瓜子不好?”我暴跳如雷,像一只炸毛的狗子,从沙发上窜起来。 弟弟要入小学了,入学前有个面试,面试里明确提出要熟练背诵全家人的基本信息,包括姓名,性别以及年龄…… “多大人了,一天到晚和孩子一般见识,能不能安分一点?蓦然都要上小学了,成小大人了。作为姐姐的你,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做家长的就要有做家长的样子,给孩子们树立好榜样。”颜朗摸着弟弟的小脑袋瓜,一副宠溺的模样。 “批评我是吧?你们都有能耐了!我当不好家长?我是家长嘛?我是他姐姐,和他一样,都是宝宝好吗?”我据理力争,振振有词。妄想为自己不是一位称职的家长而辩护。 我的辩护思路是从理论上,直接推翻颜朗,中心思想是:我连家长都不是,又怎么给蓦然做个好榜样好家长呢? 其实这个辩护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完全可以不去辩护。讨厌就讨厌在我这个奇葩,总是心直口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反悔的余地。既然承认了自己不是蓦然的家长,总得找一些理由来验证。真叫人脸疼。 我开始滔滔不绝:“打上千年前,古人就搞了三纲五常,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五常呢,仁、义、礼、智、信。其他的咱不管,但长幼有序啥的一定得分清,辈份不能乱。我和蓦然是姐弟,是同辈关系,所以,我完全可以欺负他。你也不算他家长,蓦然是你小舅子。” “得了,蓦然小舅子。明天的家庭郊游聚会,咱俩去吧。你姐姐不算家长,她要在家当个乖宝宝呢。”颜朗抽出椅子,抱着弟弟坐在餐桌前,又给弟弟盛了满满一大碗饭。 我撕掉面膜,光速坐到餐桌前。颜朗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面对趾高气扬的我,他很无奈,迫于我淫威之下,再傲娇的他也得放下姿态,像平时一样,盛一碗定量的米饭放到我面前。 我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谁知他笑里藏刀,给我来了一剂猛药,我感觉天灵盖里都透着一股清凉。 “乔宝宝,明天的午饭自己想办法解决哦。” 我去你……(此处省略千字脏话。因为倘若真的说出来,被颜朗看到,他可能要和我离婚。) 明知道我不会做饭,明知道我外面的饭吃不惯,明知道我只喜欢吃他做的饭菜,他还这样说,让我自行解决。解决个鬼哦,就是想逼着我一起去家庭郊游,好让我承认自己是家长。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非要和我逞一时口舌之快! “威胁我?!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嘴上傲娇着,心里却慌得哭爹喊娘,捶胸顿足。 上一次做饭失败,搞得厨房爆炸了,黑烟滚滚,小区邻居们都围过来,像看马戏一样,看着灰头土脸,耍猴似的我。想起这件远近闻名的逸事,我就心有余悸。尤其是隔壁那位脑回路甚是清奇的王叔,他竟然以为我在家悄咪咪地研制了什么秘密化学武器。厨房爆炸,就差把警察叔叔叫过来了。 心塞塞。明天坚决不要自己动手,出去吃一定要拉着王洛萌一起,毕竟他妇女之友,品味也不错,跟他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挑最贵的。买醉一次,尝试放纵的滋味,穿最露的衣服,蹦最狂的迪,看最有型的帅哥,摸最硬的腹肌,做最野的狼女。 心里这样想着,嘴巴上竟又猝不及防地说了出来,我恨。 颜朗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如花似玉的我,压低音色,提高分贝,一副吃人的模样:“你敢!” 敢个毛毛哦,我就是发狠说一下,哪里真的会去做呢。这个臭男人的反应,简直叫人瑟瑟发抖。 一脸凶相的颜朗,着实让人害怕。弟弟低下头,安安静静,一声不吭地扒饭,时不时偷偷瞄几眼。 我能感觉到颜朗高压电一样的目光,就怕抬头一瞬间碰上了,死得连渣儿都没有。 咋办?除了妥协,还是妥协。 我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夹菜,一边碎碎念:“吃饭吃饭,蓦然,明天的家庭郊游几点啊?我和你姐夫陪你一起去好吗?” 识趣又懂得看我眼色,人小鬼大的弟弟,开心的鼓掌,装模作样的欢呼雀跃道:“姐夫,姐姐明天要和我们一起去哎,蓦然好开心。” “吃饭。”颜朗快速用力地拉过凳子,紧靠在我边上,默不作声地夹了两个鸡腿放在我碗里。 我不敢有一丝怠慢,头也不抬,连鸡腿上的一根小鸡毛都吃进了肚子里。如果给平时,这种情况,我必定是要吐槽一下颜朗的。然而今日不同往昔,直叫人感慨:心直口快是个什么鬼毛病!太叫人厌烦了!我大概真的是缺心眼! 第29章 最近我那位时尚时尚最时尚的老母,除了日常跳广场舞之外,开始琢磨着养身了。泡脚盆,枸杞菊花茶,按摩椅,汗蒸服……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往家里堆。 自己买也就算了,凡事都搞双份的。这不,怕不是钱多得没地儿花了,给我和颜朗爱的小屋也快递了一份。今个儿,我下班回家,一进门就是一堆快递,堆成山高,给我吓了一跳。 我正思忖着咋回事呢,一眼扫过去,颜朗和弟弟坐在快递盒子中间,捣鼓着什么熏蒸治疗仪。 我踢开快递盒子,对坐在地毯上,把玩着按摩器的颜朗说:“瞅这架势,给我整的,还以为你厌倦我了,要离家出走呢。” 颜朗说:“咱妈最近是不是入了什么传销组织?” 我一边换鞋,一边嗤笑说:“传销?就我妈那超出正常人的慧智,能被骗进传销嘛,就算被哪个不长眼的骗了进去,凭我妈那磨人的性格,没个把星期,人家准把她放出来。这女人太猛了,正常人吃不消的,也就我爸那老实人性格能Hold住她。” 颜朗笑笑不说话,弟弟在一旁惊讶的盯着我看,显然,他对我这番对亲爱的母亲的评价,感到意外至极。 “看什么?对你那位时尚时尚最时尚老母的评价不对吗?”我走过去,坐在弟弟和颜朗中间,快速的摸一把弟弟的圆脑袋。 弟弟气呼呼的推开我,用一种很凶狠的眼神盯着我,突然爆发道:“不行,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妈妈!” 小伙子有点猛,给我唬愣住了。我讪笑道:“怎么了,我开玩笑的,瞅把你能的,咱妈要是听见你这么偏袒她,可要把她乐坏了。儿子大了,有用了,能帮她说话了。女儿就不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到这里啊,跳广场舞都能乐出屁来。” 一番话说完,不仅没消除了弟弟的火气,反而让他张牙舞爪地跳到我身上,要打我。 小伙子没个家教,得好好教育一番! 我和弟弟互打,他一下我一下,他两下我两下,他三下我三下,突然双方速度都快了起来,想必传说中的无影掌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呆在一旁看戏的颜朗,瞬间抱过弟弟,护在怀里。不耐烦道:“行了你,和孩子计较什么。还来劲儿了。” 瞅瞅这老大哥说的话!我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麻烦你搞清楚情况行不行?是他先跳过来打我的。”我双手叉腰,据理力争。 颜朗看我一眼不再说话,恼人的弟弟见有人给他撑腰,龇牙咧嘴的,朝我做鬼脸。 “瞧你那损色儿!”我扬起手,装作要打他的样子。弟弟急忙捂住脸,呲溜钻进颜朗的怀里。 我说:“老大哥,啥时候有空,咱去你小舅子的爸妈那儿,推心置腹的好好聊聊。人老了不可怕,是人都会老,只是老了以后的心态一定要端正了,养身可以啊,但凡事得有个分寸。看家里这些东西堆的,怕不是用了以后要返老还童啊!” 颜朗和弟弟面面相觑,两人噗嗤笑出声来。 周末的早上,我还在熟睡中,窗帘被拉开。阳光刺眼,我急忙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指尖的缝隙,我眯着眼睛看到一身休闲装的颜朗,白色的T恤衫,黑色的运动裤,颇有几分年轻大学生的感觉,还是校草级别的。 迷迷糊糊中,我用力将嘴巴开出一个小口,厌烦道:“一大早的,干嘛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大早?看看现在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眼前黑了下来,屁股被打了一巴掌,声音响亮,不痛不痒。我埋进枕头里的脸也被拔了出来。 颜朗捏着我的大脸,眼里带着笑意,语气轻快:“宝贝,快点起床啦!再过几个小时,蓦然兴趣班都要结束了。忘记今天我们有什么事了吗?” 我将脑袋靠在颜朗肩上,揉搓着眼镜,呢喃道:“什么事啊?周末不就是用来睡懒觉的吗?” “爸妈叫咱俩过去吃饭呢。看看,现在几点了!”颜朗摸了摸我的头发,将手表递到我眼前。 我瞬间清醒,是啊,我那位时尚时尚最时尚的老母,前两天说要我和颜朗过去吃午饭呢,我咋把这事儿忘了。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再不起床真的来不及了! 光着脚丫子,我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扎起马尾,翻衣倒柜,忙得不可开交。回头扫一眼颜朗,他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盯着我看。阳光洒在他身上,有些帅气,简直叫他年轻了十岁! “烦死了,笑屁!”我随手拿起枕头往他身上砸去。 他没有闪躲,成功被我击中,仍旧笑嘻嘻地,说:“日常睡眠,到十一点才自然醒的人,除了你,真的没谁了。” 呸!糟老头子,坏得狠!白天起得晚,是因为我晚间忙碌啊。晚间有多忙,你这糟老头子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嘛! 颜朗摊手,笑而不语。 平时我怎么穿都行,吊带,一字肩,超短裙……发型怎么搞都可以,大波浪,蛋卷,内扣……发色红橙黄绿蓝靛紫,怎么骚气怎么来。只是回家见父母,我的标配必然是长袖衬衫长裙,外加高马尾,显的乖巧,有青春活力。 等收拾好了,一切就绪。颜朗已经将车开到楼下。 “忙死了,早饭都没有吃。”坐在副驾驶上,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吐槽。 “没听说有谁十点起床,还要吃早饭的。早点铺子还开门嘛?”颜朗盯着我笑道。 瞅着他嬉皮笑脸怼我的样子,真叫我火大! “大哥,最近给你脸了是不?十句话里,八句怼我!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想找抽?” “没有没有,您是女王陛下,我颜老汉只能当牛做马,耕地推车,满足您的任何需求。”说着,颜朗递给我一盒牛奶和一袋小面包,“垫垫肚子。” 听着他的话,我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儿,听起来怪怪的,但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只拆开面包袋子,吃点东西填肚子。 倒是颜朗,一直傻笑,脑瓜子像被驴踢了,跟神经病似的。昨晚那么猛,我主动提得要求他都做了,为什么我那么累,他却精力充沛?不对,我昨晚提要求了?! “慢点吃,别呛着,没人和你抢。”车速慢了下来。 “都怪你!”一想到昨晚,我的脸涨得发烫。 “对对对,怪我,都怪我。”颜朗看了我一眼,单手捂住嘴巴掩盖笑意。我不假思索的,握紧拳头,猛地给他一锤子。 谁还没个需求咋滴?! 正值三月初时节,车水马龙的马路两侧柳色青青,桃花灼灼,碧绿的河水倒映着正午的骄阳,天气越来越热了。 我和颜朗刚进我娘家的小区,就瞅见我老爸拉着一只哈士奇在小区里溜达,这只哈士奇挺壮实,看起来约摸四五个月。我那位健壮的老爸,被哈士奇牵着走,气喘吁吁,一直在嘀咕:“闺女,你慢点儿。” 我和颜朗面面相觑,颜朗嘴角带笑,我却忍不了,冲过去,说:“爸,你搁这儿干啥呢?” “呦,闺女,女婿回来啦?等会儿啊,我打个电话给老婆子。”老爸瞅我们一眼,立马拨了电话,声大如雷,语气里透露着无比的兴奋,“喂,老婆子啊,咱大宝贝闺女回来了,赶紧收拾一下啊,准备吃饭!” 小区楼下凉亭里坐着几位闲聊的老人,每碰到一位与老爸年龄相仿的人,老爸都要说一句:“我女儿,女婿回来了!”仿佛这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儿。 等推门的刹那,我惊呆了,满满一屋子的人,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这是整哪一出? 目瞪口呆的同时,我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很有礼貌的,像个老实的乖孩子模样,和姑姑姨姨姑父舅舅们一一问好。 叽叽喳喳的一顿午饭吃完了,颜朗被妈妈们拉过去打起了麻将,爸爸和姑父舅舅们下象棋去了。像我这种什么兴趣爱好都没有的,只能回房间躺着。 然而像闲人一样不合群的,不止我一个。和我一起躺着的,还有我叔叔家的小妹,在我推开房门的时候,她已经四仰八叉,豪放地躺下了。 我和小妹关系很铁,小时候经常一起睡觉、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偷吃糖。我比她大点,她今年23,即将大学毕业,学的播音主持,人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声音更是动听。什么萝莉音,御姐音,少年音,正太音,通通不在话下。 “老妹儿,好久不见,怪是叫人想念的呢。”我躺在老妹边上,她正在玩游戏。 “别吵,人家在玩游戏呢~”小妹这突如其来的萝莉音,简直叫我小心颤颤的。 她手机里传来几位口音很重的男人的声音:“哎呀,每次和小姐姐打游戏都很开心,小姐姐声音好好听啊!” “小姐姐,等会儿继续吗?我带你飞!” “不了哦小哥哥,人家要睡觉觉啦。”小妹继续用甜死人不偿命,听起来又没那么做作的萝莉音说,“下次有空再一起玩哦。” 游戏结束,她立马扔掉了手机,长叹了一口气,用正常的音色,谩骂道:“方言菜狗,飞个毛毛!” 我笑道:“老妹儿,你知道你的反差有多大吗?上一秒还是懵懂小萝莉,下一秒就是凶悍的泼妇。” 老妹拿起旁边的抱枕,躺着还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道:“日常操作。” 我好奇地问:“和别的男生这么骚,不怕你男朋友吃醋?” “吃个大头鬼的醋!男朋友什么的,不存在的。”小妹说得坦荡荡。 “啥?”即便我很惊讶,也不去过问太多。虽然我挺想问为什么的。便只看着她,不再说话。 小妹初中那会儿很喜欢一个男生,喜欢了好久,想到那位男生,写作业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傻笑。我们都觉得小妹长得好看,贴心又善解人意,是位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当时她喜欢那位男生,我们整个大家庭里的人都知道,并且都认为他们俩一定会在一起的,当时家里人时常拿她调侃,我那位开明的叔叔时常说:“小妹现在初三了哦,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就要结婚了哦。” 当时刚上大学的我,看到小妹这么小就有了喜欢的人,羡慕至极。这也是我大学时候,努力减肥的动力之一,不去说什么变得很优秀,我只希望自己能变得稍微好一点点,以至于当某一天遇见我喜欢的人时,在他面前我可以稍微多那么一点点的自信。当时被小妹的爱情刺激,无比励志的我,还给自己定了下奋斗的至理名言:女人不狠,地位不稳;百年大计,减肥为本。 “青春喂了狗。等今年毕业了,找个工作,相个亲。面包有了,男人也有了。多好。”小妹闭着眼镜,语气显得分外无所谓。我和她在一起的比较久,算是挺了解她的性格了,凡事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心越是无比隐忍。 就像小时候,我和她玩捉迷藏,打翻了爷爷最喜爱的瓷器,爷爷是位老教师,好的时候把人宠上天,发脾气时候严肃犀利的像个魔鬼,批评起人来可凶了。反正当时年长的我,被爷爷凶得哇哇大哭,而小妹一直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受着训,她越是这样无所谓,爷爷越是觉得她没长记性,训斥得越是凶,导致后来我都怕爷爷动手打她。从始至终,小妹一声不吭。直到后来叔叔来家里,我们才知道,小妹那天回去后,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叔叔婶婶再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我说:“这么随意的吗?” 小妹暖暖地笑说:“随意吗?不觉得。姐姐你和姐夫不就是相亲的吗?看现在多幸福!” 我羞涩一笑,弯曲双臂,放在后脑勺下面,说:“谁说的?你姐夫在上学时候就暗恋我了,还给我写过情书呢。相亲只是久别重逢,是让我们正式的相遇。” 小妹突然哈哈大笑,笑到眼泪掉下来,不可置信道:“姐,你莫不是在说笑吧?当年你那体格,山一般的存在啊!姐夫那么帅的,给你写情书?我咋就不信呢?” “还能有假?情书现在还收在家里呢,这事儿你大妈知道,不信你问问她。”我挺不喜欢别人提起我肥胖的时光的,好气啊! 小妹眼泪含着笑得泪光,温柔道:“姐姐,好羡慕你。” 我说:“羡慕啥啊,想当年我也挺羡慕你的,有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有动力。年轻真好,有懵懂的青春真好!只是我还是不能理解,小妹你怎么会没男朋友,长得这么好看,还乖巧懂事。那些男生眼睛长哪儿去了!” “要什么男朋友哦,一个人其实也挺好。一大把年纪了,真爱什么的怕是遇不上喽,不谈恋爱,直接结婚。唉,看来下半辈子的快乐,只能寄托给愉快的性.生活了。”小妹说的一本正经,我目瞪口呆。 “啥时候玩把刺激的,体验一把一夜.情!”又是语气平和,杀的人措手不及的话。 “乔欣妍!你怕不是想被吊起来打!”我故作凶悍,给小妹脑门一个响亮的巴掌。 小妹来了劲儿,也给我脑门一巴掌。我俩竟然在房间里打了起来,最后又双双躺在床上,哈哈笑。 小妹感慨道:“小时候真的好单纯,总以为别人对自己动了手,就是伤害了自己,直到长大了才知道,很多无形的伤害,远比□□疼痛来得更为猛烈。” 我非常惊讶,小妹这话完全不像一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学生说出来的。 这一次回家,我才知道,原来颜朗每个月都会过来给我爸妈量血压,做一些常规检查;向来不喜欢养宠物的老爸,因为日常空虚,听老妈说常常念叨我,于是养了一只母哈士奇,叫它“闺女”,把哈士奇当女儿养;爸妈因为无聊,于是时常把七大姑八大姨请到家里玩,同是退休无所事是,儿女不在身边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会时常邀请爸妈过去做客。 因为要接蓦然放学,晚上还有其他的安排。于是下午我们走得比较早。临别的时候,老爸正扛着哈士奇在厨房做饭,我连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回复我。老妈说:“甭管他,他就是舍不得你,今天中午你们迟迟没到,你爸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点点都坐不住,大中午的太阳热得不行,非要下去遛狗。以后啊,常回来看看啊,也不远的,开车十分钟就到了是吧?” 我鼻子酸酸地,说不出话来,颜朗拉着我手,笑嘻嘻的说:“妈,我们会常回家看看的。” 小妹最近忙着做毕业设计,刚好在家也没事儿,我便邀请她去我们家玩一段时间,她同意了。 第30章 颜朗和我说,他要出差,并且要去整整一个月!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结婚这么久,几乎每一天我们都是在一起的,分开时间几乎没有超过48小时的,说是形影不离一点点都不过分。现在他突然说要去出差,我心里莫名的慌张,就像被捂住了口鼻,整个人要窒息的感觉。 “我也不想去,但是院长发话了,如果想要升主任,必须要有这为期一个月的考察与交流,医院里每位现任主任都经过这一个月。”颜朗摸着我脑袋,像摸小猫似的宠溺。 我气呼呼地推开他的胳膊,说:“把你们院长号码给我,我和他谈谈。” 颜朗把手机递给我,双手环胸倚靠在床头,咧开的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问:“谈什么?” “问他能不能让你带一位生活不能自理的家属!”说完,我愤愤地将手机反扣在软绵绵的床上,懊恼道,“咋办嘛,你不在家,谁做饭给我们吃?我一个人点外卖没啥,但蓦然和欣妍咋办?他们还是孩子,还要长身体,总不能也让他们一直吃外卖吧?” 我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臂膀转过去,颜朗捧着我的大脸,给我强行洗脑:“没事儿,我相信我们乔乔,你是最棒的!这些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你一定可以把蓦然和欣妍照顾的很好的!” “少来忽悠人!我又不是幼儿园小孩子。我不行的!没有你我真的不行!”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难受,一大把年纪的我竟然哽咽,眼泪欲夺眶而出。我知道自己这样很矫情,但此时此刻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可以,我也想做一位不动声色,鼎力支持丈夫事业的贤妻。 也许,我要调整一下心态,可能只是目前来看,一时难以接受,等矫情阵儿过了,可能就会好一点。 即便我努力地安抚自己的情绪,脑海里也一直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颜朗安慰似的轻轻地抱住我,我紧紧抱着他,一言不发,眼泪鼻涕全蹭他肩膀上去。 “乖,不哭啊,总是哭,哭坏了眼睛就不好了。我最喜欢我们乔乔的眼睛了,又圆又亮,就像林间的小鹿。”颜朗拍了拍我的后背,继续道:“明天上班我和院长说一下,考察不去了。” “别,你去吧。”我说。 “在我心中,最亲最爱最美丽的老婆是第一位的。工作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再说了当了主任,工资也没增长多少,事情反而多了。这个职不升也罢。只要我们乔乔能开心就好。”颜朗摸着我的后脑勺,将我揽入怀中。 我抽泣了一下,冷静下来了,说:“得了吧,尽说些鬼话哄骗我,我不喜欢没有上进心的男人。一个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走吧。我知道你为了这一天已经努力了好久了。当一名出色的医生,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 颜朗深深地望着我,眼波流转,而后再次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 “是吧,能把话说的这么好听,这么的善解人意,连我都被自己感动了。”我打着趣儿道,“只是一想到你要离开那么久,我还真的不习惯,舍不得。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爱你乔乔。很爱很爱。” 我说:“好了,不要腻歪了,爱我就拿出行动来,让我快乐好吗?”说着,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褪去了颜朗的睡衣。 颜朗惊讶于我的迅速和反转,傻愣愣地看着我,忽而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真像只小猫咪!” “猫咪?敢问兄台,此话怎讲?”我一边迫不及待的脱颜朗的衣服,一边问。 “时而可爱,时而高冷,时而撒娇,时而性感……” “这么百变的嘛?那现在呢?时而什么?”我攀附在他身上,双臂环住他脖颈,在他额头、鼻子、脸颊、耳朵、脖子……一阵乱吻,用力又急切。 颜朗吞咽了一下,从喉咙里蹦出低沉的呢喃:“火辣、迷人,叫人欲罢不能!”接下来,便是被动的主动。 随着年龄的增长,弟弟越发调皮,小小年纪的总是过于有想法,总问我一些很刁钻的问题,比如:为什么小孩子一定要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为什么人一定要吃蔬菜?为什么会有姐姐这样的生物存在? 我怎么回答?小孩子不从妈妈肚子里出来,难道从屁.眼里出来吗?人是杂食性动物必须啥都吃,不吃蔬菜会生病,总是便秘还不长记性,下次拉不出来屎自己想办法解决!至于为什么会有姐姐这样的生物,得问咱爸妈,我也想问问为什么会有弟弟这样的生物存在! 弟弟觉得在我这边得不到好的答案,便去问颜朗。可把颜朗给厉害死了,他给弟弟从《进化论》讲到《细胞学说》,又讲到《遗传定律》。讲了整整一天还不够,反而使得弟弟好奇心越来越重,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刁钻。 每天一回来,弟弟就缠着他问问题,每天都问到很晚,导致颜朗和我少了很多私人空间。但难得弟弟这么爱学习,爱提问,姑且我就体谅他一下。然而半个月后,颜朗受不了了,周末他果断带弟弟去图书馆买了一摞《十万个为什么》、《上下五千年》、《世界文化史》…… 一堆书,把家里书房填的满满当当。颜朗正在整理书柜,我拿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问道:“你确定?青少年版本的?” 颜朗用慈爱的眼神,盯着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聚精会神看书的弟弟说:“儿童版本的满足不了他。”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莫不是要上天! 除了过于有想法,弟弟在很多其他方面还是比较优秀,比较让人欢喜的。比如吃饭,从来不挑食,逮啥吃啥,特好喂养。他这个好习惯,让姐姐我甚是欣慰。平时带他出去转悠,总有漂亮小姐姐过来拉拉他肉乎乎小手,碰碰他白嫩嫩的小脸。然后和我寒暄:“你家儿子真可爱!” 每到这时,弟弟和我会愣住不说话,通常情况下,我会回给她们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弟弟则回给他们一个尴尬又不失尊严的白眼。 除了吃饭乖,还有每次去辅导班也特别乖。别的孩子一到周末就睡懒觉,家长们掀被子、揪耳朵、打屁股……使出全身解数,孩子们依旧撅着屁股赖在床上不动弹。而我的小老弟,每到周末,起得比我早,穿衣服也不用烦人,自己对着镜子穿得整整齐齐,还知道给自己一丁点儿的小黄毛喷点定型啫喱,搞个骚气的二八分,阳光下头发显得澄亮。 这段时间颜朗不在家,我送弟弟去兴趣辅导班,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弟弟每天骚里骚气的,敢情朵朵和他一个班啊! 我和朵朵的妈妈在兴趣班门口偶遇,朵朵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头上戴个粉色兔耳朵发箍,真的是一位粉粉萌萌的小公主!见到人还知道主动叫“阿姨好”,简直不要太可爱! 相比较朵朵的可爱和大方,弟弟就显得怂了一些。平时神里神气的,现在只知道往我身后躲,不自觉地握紧我的手。我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狂笑不止。 我推了推弟弟,说:“躲什么?每周见一次还害羞啊?赶紧的,叫阿姨好。” 弟弟妞妞捏捏道:“阿姨好。”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朵朵,羞涩地瞄着朵朵,一言不发,只傻笑。 朵朵妈妈会意一笑,温柔地说:“朵朵,和蓦然去玩吧。” 朵朵主动伸出小手,拉住了弟弟,弟弟一脸懵,望向我,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我说:“愣什么啊?去玩吧。” 肥嘟嘟的弟弟被朵朵拉着,欢快的跑开了。我想着,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生巅峰”时刻吧。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半仙算命运趋势,算不准不收钱。”街道上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树下,一位年过半百,头发略微花白,身着靛青色长袍的男人,指着小妹絮絮叨叨,“哎这位姑娘看起来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本仙掐指一算,近日必定有桃花。” 小妹高傲地瞥一眼算命的男人,拉着我扭头就走。 我反而来了兴趣,问道:“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要不要去算一下?” 小妹微微皱眉,扯我胳膊,硬拉我走,说:“都是骗人的,命运本掌握在自己手里,桃花什么的就看自己想不想。不属于自己的桃花,怎么努力也强求不来。还不错的桃花,只要自己不愿意,同样可以掐死在萌芽状态。说白了,还是看自己怎么想。” 小妹的一番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笑道:“那你是想,还是不想呢?” “爱情什么的,的确存在,但在我身上估计是不可能发生的。我这样的就不适合谈恋爱,有桃花出现,也会被果断掐死。”小妹说。 “小小年纪,这个心态简直超然了,都跟谁学的?我还偏要去给你算一卦。”我来了兴趣。 小妹左右推迟,拗不过我如牛的力气,硬是被我拽到算命先生面前。 算命先生见我俩过去,顿时收敛了随意的表情,立马动了动肩膀,拍了拍长袍,神情严肃端庄起来。他指了下小摊位前的坐垫,示意我和小妹坐下。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多眼杂,小妹有些不好意思,拉着我要走。我向来是个脸皮贼厚,还不太在乎别人眼光的人,所以逼着小妹坐了下来。 算命先生的地理位置挺好,选在一个人流量最大,监管又不是很严的步行街路边。挂满许愿红绸带的古树下,插一把半仙旗,带仨儿坐垫,摆一茶几,茶几上放了一个紫砂壶和一些一次性纸杯。搞得有模有样。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抽出两个一次性纸杯,想来是要给我们倒茶,谁知纸杯尚未抽出,小妹果断摆手拒绝了,义正言辞道:“不必了,不喝。您有什么尽管讲。我并不感兴趣,是被我老姐强制拖过来的。” 瞅瞅小妹这钢铁劲儿,简直叫我愁的! 算命先生依旧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的紫砂杯里倒了些茶,端起杯子凑近鼻尖,嗅了一下,小嘬一口,回味似的点点头,说道:“这位姑娘,本性并不是暴躁之人,只是近年来遇到一些错的人,为了保护自己不再受伤,于是给自己柔软又敏感的内心铸造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围墙,别人走不进,自己也不愿意走出。” “少说这些矫情的话,我的内心都看出来了,莫不是睫毛上镀了金!”小妹鄙视了一眼算命先生,咄咄逼人。 我将身体靠近小妹,将搁在小妹身后的手,扯了扯她深蓝色带星星的衬衫,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小声提醒:“素质!不要过分啊!” 小妹动了动唇,神色平和下来,不再说话。 算命先生摸把黑色的山羊胡,仰天大笑几声,说道:“真真假假,各人心中自有判别。只是姑娘这桃花很快就要到来,且是一朵芳香袭人,花种史无前例,清新明艳的绝色桃花。倘若姑娘这一次愿意敞开心扉,桃花不会艰难,并可伴随一生。” 先生一番话刚说完,小妹立马站起,转身就要走。我拉住她,说:“怎么了,人先生说得挺好的啊,干嘛走啊!” 小妹愤愤道:“吹牛逼吧,今年我要是能脱单,其他的也不说了,我就给你们来个简单的,胸口碎大石,徒手劈榴莲,手抄《金刚经》,一次性吃一百根烤肠喝两百罐可乐!” 这是什么花样的赌咒?脑回路不是一般的清奇啊! 我说:“妹,你这搞得是不是有点猛了!咱别把话说得那么绝对好吗?说不定就脱单了呢。” 小妹坚决道:“脱个毛毛!走吧姐,别听他瞎忽悠。还说我内心建起一道围墙,我建个锤子!” 小妹偏激的厉害,话里句句带刺,然而算命先生仍然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满眼笑意地看着我们。我安抚了小妹的情绪,又和先生赔礼道了歉,先生点头笑笑,对我说了一句挺有深意的话。 “金石开,麒麟现,心事合一大团圆。”没看过《周易》啥的,也听不懂这些,不过咋一听,感觉还不错的样子。和先生道别后,我觉得有必要安抚一下小妹,于是打算拉着气呼呼的她,去吃点甜点开心一下。 刚走没几步,碰到了许久未见的王洛萌,身着简单白色背心,下搭一条五分短裤的他,正被一群青春靓丽的妹子包围着,好不欢乐。几个妹子想必也是饥渴到极致的狼人,对他动手动脚,摸胸肌、捏肱二头肌、掐腹肌……画面美得让人不忍直视。 难得在大街上偶遇王洛萌,还是在这种被众多女人包围之下,□□,两眼冒心的他。场面甚是香艳,甚为难得。我不禁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两张。想着,等他结婚那天,发给他老婆。 当然,这种挑拨离间、棒打鸳鸯的事儿,老实人的我,只敢想想,实际上做不出来的。顶多就是以此照片威胁他,方便日后蹭饭。 谁知王洛萌他丫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我拍了他绯闻照被他发现,他不仅没有恐惧惊慌,做出类似于被捉.奸在床捂脸护裆的动作,反而是拉着身边的妹子,对我比剪刀手。 瞅瞅这蠢蛋!胆敢拿我当免费摄影师!这事儿没完,我铁定要把照片发给他老婆!心里正愤懑着,他丫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了。 “小老弟,哥们儿帅吧?” 我呸! “谁是你小老弟?咱根正苗红的纯妹子好嘛?请注意,我可是有夫之妇!大猪蹄子拿开!”我怒视王洛萌,目光凶狠地锁定在他放在我肩膀的手上。 “一点都不温柔,也不晓得你们家那位醋坛子喜欢你什么,凶悍的跟爷们儿似的!”王洛萌漫不经心的将手移开,还不忘吐槽我一句。 在一旁看戏的老妹,冷眼看着我和王洛萌有一茬没一茬的对话,不耐烦道:“鬼天热死人了!姐,去奶茶店坐坐吧。” “呦,这位美女是?”王洛萌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妹,嘴角上扬,一身扎实肌肉的他,竟露出阳光大男孩般的笑容,简直叫人不敢相信!大白天的活见鬼! “你大爷!”小妹斩钉截铁道。也不顾忌王洛萌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拍拍裙角,一脸傲娇,高傲的走进奶茶店。 小妹端着草莓奶昔,慢慢地吮吸,安安静静地刷着手机。只要她不开口说话冲人,咋一看起来,还算位挺迷人的美少女。睫毛弯弯,脸蛋粉嫩,眼睛又大又亮,转动时像极了小鹿,很可爱又很迷人。 王洛萌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时候,也可以算一位有点魅力的男人。然而,这位男人喝着可乐的同时,双眼却直勾勾的盯着小妹,半天不眨一下。我怀疑他有想法! “瞅什么呢?”我挥手切断了王洛萌的目光,斜着嘴角说,“有想法?” 王洛萌突然笑了一下,从大裤衩里掏出手机推至小妹面前,笑嘻嘻地说:“妹子,加个微信呗?” 小妹扫视一眼王洛萌,问道:“刚坐下就要加微信,你是做微商的吗?” “没有,我不做微商,也不刷屏。朋友圈里都是日常生活动态。加个呗,促进一下友谊。”被拒绝的王洛萌,着实厚颜无耻,舔狗一番。 “抱歉,我和你不熟,没有友谊。”和小妹呆过的些日子,我发现她对外人是真的高冷,尤其是对这些主动献殷勤的男人,一句话怼死,丝毫不留余地。 “乔乔,帮个忙~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老铁份上!拜托了!”王洛萌向我求助。 “呵,男人!”我双手环胸,背贴着椅子,翘起二郎腿,高傲道:“我家妹子你也敢泡?怕不是要被捶死!” “哪有哦,就是单纯的加个好友。我看小妹挺喜欢玩游戏的,我游戏玩得也不错,有空可以一起玩。而且我一般不主动加好友的,你们也看到了,刚刚发传单时候,那些妹子觊觎我的□□,非要和我拍照、加我好友,都被我拒绝了,我就是看起来咋呼一点,内心实际上是个老实人,本本分分的。” 这番话,咋就那么难信呢? “你们下午没事儿吧?要么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我武术馆转转。深入了解一下中国功夫,深入了解一下传统又老实的我,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这突如其来的盛情邀请,着实让我没法儿拒绝,不会做饭的我,正为晚上吃什么发愁呢。 “要不要深入了解传统又老实的你,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主要是看中了晚饭。”我说。 “得了,都行!”王洛萌喜笑颜开,像个二傻子! 第31章 在武术馆溜达了一圈,不得不说,平时流里流气的王洛萌骚起来有模有样的,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武术的确有一套,摆出的动作也不是花架子,至少一打五不是问题。 晚上王洛萌邀请我和小妹吃饭,我婉拒了,因为蓦然下课了我要去接他。王洛萌表示,让他私人司机去接蓦然,大家一起吃晚饭。他这份殷勤着实让我受宠若惊,他丫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想当初一起去酒吧耍,都是套路我付酒钱! 我和小妹婉拒了王洛萌的盛情邀请,开着小车去了蓦然的兴趣辅导班。 蓦然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看到我们很雀跃的样子。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图书角,看起来神色忧伤。小小年纪的他,气场如同大人,让我这位做姐姐的,时常感到慌张,对于蓦然的教育,是不是有些揠苗助长了? “蓦然姐姐,你来了啊?”我刚进门,兴趣辅导班的小刘老师迎面走来,和我分外热情的打起招呼。 我礼貌性地对小刘老师笑了笑,说道:“刘老师您好,我来接蓦然回去了,今天蓦然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小刘老师对我比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借一步说话。 身为幼儿园老师的我,怎么说也是有点社会经验的,多年的职业素养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蓦然惹祸了。 果不出所料,刘老师看了一眼蓦然,悄悄地关上了教室门,站在门外对我说:“蓦然姐姐,今天有些话我想对你讲,你们家蓦然啊,的确很优秀,聪明乖巧,比同龄孩子懂得多,有时让我这位老师也自愧不如。只是,蓦然姐姐,我提个建议啊,要不要加强一下蓦然的情商培养?他今天又和临桌的小魏同学吵架了,甚至动手打了人家,把人家打到流鼻血。孩子都是父母心头肉,哪有父母见着孩子受伤不心疼的?今天小魏爸妈说,务必要我将这件事转达给您。因为这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上次蓦然也和小魏发生了争执,直接将小魏怼哭了,当时情况没那么严重,我们就没说太多。” 小刘老师这一番话,显然是说我对蓦然的教育出现了问题,只顾着提升孩子的智商和能力,却忽略了情商和素质的培养。她把蓦然定位成一个头脑聪明却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男孩子。这一点,我不服!我们蓦然虽然性格直了一点,但总体还说还是非常乖巧,非常懂事的。 于是我说:“刘老师,你说的我都能理解。只是我想问问,蓦然对其他同学也那么粗鲁吗?” 小刘老师愣了会儿,回答道:“这倒没有。” 我说:“今日回去,我会和蓦然好好谈谈的。蓦然和小魏这件事上,我承认蓦然有一定的责任,只是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相信我们蓦然绝对不会做出无理取闹,伤及无辜的事。也希望刘老师您将这些话转告给小魏父母,我们蓦然本性不坏,回去后我们会加强他的情商教育,只是同时也希望小魏父母能提高对自己孩子的常识以及素质教育。” 小刘老师被我的一番话说愣住了,只回答:“好的,我会转告的。” 我刚推开教室门,迎面看到蓦然,胖乎乎的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规规矩距的站在那儿,瞅着我。想必人小鬼精的他,刚刚定是躲在门后偷听了。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蓦然,咱们回家吧。” 回去路上,我什么都没说,通过后视镜瞄到蓦然,他坐立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他按耐不住了,小声呢喃道:“姐姐。”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晚上想吃什么吗?” “姐姐,我……是小魏先动手打得我,他说我天天看书像个书呆子,他说小孩子只要玩耍就好了,不需要学习。他还嘲笑我胖,嘲笑了很多人,他还说朵朵的小虎牙不好看,朵朵都被他说哭了!”弟弟义愤填膺,小脸蛋气得红彤彤的。 同坐在后座的小妹,噗嗤笑出声来,捏着蓦然的小肉脸说:“敢情你是为了爱而战啊!厉害了,小老弟!” 弟弟的脸涨得更红了。 我故作惊讶道:“哎呀,想不到小魏同学小小年纪还挺有想法的啊!没事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乖的孩子大家都喜欢他,不乖的大家会渐渐的发现他们的缺点,然后不喜欢他。其他人不管,只要我们蓦然乖乖的就好了。朵朵一定也不喜欢粗鲁没礼貌的男孩子。” “嗯,蓦然以后会乖的~”弟弟长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露出刚冒尖尖的门牙。 “叮咚叮咚!”不知是谁的纤纤玉手,优雅地按住了王洛萌家的门铃。 穿着大裤衩,半.裸上身的王洛萌,多半没有意识到是我们仨,开门的一刹那,惊慌失措了半秒,瞬间关上了门。五秒过后,穿戴整齐的他再次露脸,满脸端庄笑,笑眯眯地开了门。 “王叔叔!”弟弟欢快地叫道。 王洛萌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看了我一眼,深情地盯着小妹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小妹没有搭理王洛萌,自顾自的转悠,观赏起橱柜上的一堆奖杯。 我说:“今个儿出来的匆忙,不小心忘带钥匙了。这么晚开锁的也都下班了,所以来你这儿借宿一晚。兄弟,我们仨儿,今晚拜托了!” 王洛萌爽朗道:“哈哈,可以啊,当然没问题!你们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们做点?” 我惊讶道:“你还会做饭?简直叫人不敢相信,还以为你是外卖男孩呢。” “瞧你这话说的,分明是宝藏男孩好吗?”王洛萌毫不谦虚道:“你们在这儿坐会儿,吃点水果垫垫肚子,看电视玩游戏都行。如果累了,可以去房间休息,卧室在二楼,你们随便选。我去做饭了。” “好,麻烦您了!”我不客气道。 “谢谢王叔叔!”弟弟开心道。 “谢谢。”小妹微笑道。 王洛萌家挺大的,目测单单一个客厅就有100平米,视野非常开阔,简约暗系酷黑风,明亮的玻璃窗配以绿植,暗黑又不失生机。我和弟弟在客厅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动画片。小妹在楼下橱柜处,欣赏了王洛萌琳琅满目的奖杯和锦旗后,默默上了楼。 瞅着王洛萌在厨房里,我心里想着要去帮忙,但身体只躺在沙发上,半天不动弹。逛了一条街,我累了。 “姐姐,吃饭啦~”弟弟将我摇醒,我擦了下嘴角流下的哈喇子,茫然道:“小妹呢?” “可能在楼上休息吧,我去叫她,你们先去吃吧,都是些家常菜,味道不好不要见怪。”王洛萌说。 我和弟弟像离开了猪圈的猪,撒了欢儿的奔向饭桌。一桌子的菜,松鼠桂鱼、红烧狮子头、麻辣龙虾、糖醋排骨、咖喱鸡块……想不到王洛萌这么厉害,菜做得真不赖,卖相好,口味也很赞!弟弟满嘴油,不停地念叨着“好好吃”! 我和弟弟已经吃了一些了,也不见王洛萌和小妹下来。于是我对弟弟说:“蓦然,去楼上看看,你王叔和欣妍姐干嘛呢!这么磨蹭!” 弟弟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龙虾,嘟着嘴,可怜兮兮的说:“姐姐,你别都吃完了,给我留点。” 我一边滋啦滋啦的吸着龙虾的汁,一边挥手说:“去吧去吧,给你留着呢。” 没一会儿,弟弟、小妹和王洛萌都下来了,大家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大正常,弟弟亮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古灵精怪的;小妹和王洛萌都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我也不好过问太多,只夸赞道:“老王,你这菜做的绝对啊!” 王洛萌开朗笑道:“还行吧,乔妹,请坐~” 晚上睡觉前,弟弟悄悄在我耳边小声道:“姐姐,我看到王叔叔给睡着的欣妍姐姐擦眼泪了,动作可温柔了。” 我意外道:“呦呵,你还知道‘温柔’啊?” 弟弟说:“哼,我怎么不知道了!温柔就是爸爸喂食小哈的样子;温柔就是去买菜时,颜朗哥哥牵着姐姐手的样子;温柔就是姐姐每次摸着我脑袋说我乖的样子……” “蓦然长大了呢。”我摸着弟弟脑袋,倍感欣慰。 由于在王洛萌家,我不能像在自己家一样肆无忌惮,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说什么也得收敛一点。自觉自知是一个老实人必备的修养。于是,我给自己定了闹钟,第二日七点的闹钟。 然而,我大概又一次高估了自己。一到周末就习惯睡懒觉的我,怎么可能因为某次定了闹钟就起床了。周末的闹钟形同虚设,即便它响了,我也会像拍蚊子似的,毫不犹豫的将它拍死。别说什么修养了,困意袭来时,其他都是浮云,哪还顾得上自己在哪儿。每次立过Flag,总在下一刻就被自己啪啪打脸,想来,我脸大,大概就是Flag立多了,天上的某位神仙给我的教训。 睡懒觉也没人叫我,等我一脸茫然的走出房间时,弟弟,小妹和王洛萌已经在楼下玩起了斗地主,好不热闹。 “姐姐,你醒啦!”蓦然欢快道。 “不是我说,老铁,你这也太能睡了吧?”王洛萌嘲笑道。 “总比失眠的好吧?能睡是福,说明咱心宽体胖,没烦恼。”刚说完,哈气又来了。 王洛萌的家好看又摩登,透明的玻璃墙将屋内的一切毫无保留的暴露出去。自打我今晚醒来,去客厅露了个面,就发现时常有些老女人围着屋子转,犀利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屋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尽管我脸皮够厚,和王洛萌关系也非常好,但是我不能拖家带口的在王洛萌家常住,这样影响不好,会让邻里说闲话的。众所周知,每个小区,每个村,每个山沟沟里,都有一群巧舌如簧、爱八卦的上了年纪的女人们。通常我们热情地叫这些女人们“长舌妇”、“八婆”。她们是一群神奇般的存在,家家户户只要有一丁点儿小事,不到一天,将会人尽皆知。 其他地方灾难有多严重我不清楚,就拿我们小区举例,我们家对面那栋三楼有户人家,男主人搞销售的,长得五大三粗个也高,是位俊俏汉子。只是他时常要出差,所以家中总是留女主人一人。想着多半是寂寞难耐吧,女人开始不正经了,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时常从外面带男人回家。这事儿原本大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每到傍晚时分,各位大爷大妈广场舞小分队活跃的时候,小区里便开始热闹起来,当一身洁白的大爷们打太极了;一身蓝绿条杠相间腰间赘肉突出的大妈们跳健美操了;浓妆艳抹红皮靴子搭配白裙子的扭秧歌了……能扭动的都扭动了,不能扭动的那些人,便靠嘴巴打发这些闲暇时间。 很快,对面那栋女人搞外遇的事,便在邻里间口口相传。男主人怎么会听不见呢?他去小区门口的小卖铺买包烟,小卖铺老板都要说上一句:“哥们儿,烟少抽,常回家看看,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家一直都很热闹啊。” 头顶一片青青草原的男人便开始筹备手段,准备干一场大的了!不然整个小区都要被他染绿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不燥不热的天气,让人做什么都很有干劲儿。就在女人和男人嗨到兴头上时,正宫带着一帮人破门,长驱直入。相机咔咔咔一顿拍摄,然而只拍到衣衫不整的女人。和她一起的男人去哪儿了? 一帮看热闹的大妈们真的不嫌事多,指着那户人家的窗口说:“看,那儿有个赤条条的男人!” “哎呀,好羞耻啊!” “太丢人了!赶紧拍!” 那个下午我和颜朗刚下班回来,我们对面那栋底下一群人,通通仰着头,对着楼上指指点点。我正要抬头,颜朗忽地捂住了我眼睛,死活不让我看,硬是把我推进了家。 这件事闹得挺大,后来只要那位女人回家,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对着她背影指指点点,尤其是那些大妈,简直把那位女人逼疯。大家都议论纷纷,说偷情的那个男人也不咋滴啊,还不如原配。 有天女人爆发了,在小区底下当着一群老大妈的面,双手叉腰,愤怒道:“你们这些八婆整天比比不嫌事多,有本事当姑奶奶我面讲!不把你们嘴巴撕烂!自己的家事一团糟,还去八卦别人,今天你们八卦我,明天你们当中的某个人就会被其他人八卦!还好意思自称‘茶话会姐妹团’,呸!姐妹你个哈卖批!我男人好不好,我心里最清楚,我要是不说,你们这群矮烂冬瓜永远都不知道他秃顶,永远都想象不到和他做的时候是多么的快软!你们永远只用眼睛去看事情,然后以讹传讹!祝在坐的各位嘴炮最终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配料!” 女人的一番话,让茶话会姐妹团一声都不敢吱,只冷漠的盯着女人看。 后来很少听到茶话会姐妹团们讨论这户人家了,偶尔在小区里见过这位女人,每次她都是鼻青脸肿的。再后来,这户人家就从小区里搬出去了。 俗话说“人言可畏”,“恶语伤人六月寒”。有时候言语给别人带来的伤害,一点点不亚于身体上的伤害。而流言蜚语总是特别容易被不断的添油加醋口口相传,因为说八卦、传谣言是最不需要技术含量,最不要付出代价的,只要一张嘴就行,不需要动脑子,也没人会去想最初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因为每个人都在说,每个人都可能是初始传播者。 所以啊,王洛萌家的饭再好蹭,我也不能呆太久。就刚刚往王洛萌家里瞅的那位大妈,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八卦中的八卦王。那副嘴脸简直叫光明正大的人瑟瑟发抖,偷鸡摸狗的人闻风丧胆! 第32章 颜朗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我着实感觉每日受尽煎熬,一个人孤枕难眠就算了,跟着我后面一起受罪的还有小妹和蓦然。其他方面还算好,比如情感交流方面,我们仨儿相处起来甚是愉快,常常两人随机结派,排斥另外一个人,怼天怼地怼空气。 唯独吃饭成了一个很烧脑子的问题。前些日子我带他们俩去蹭吃蹭喝,各种点外卖,日子还能凑合着过。这俩天,天气过于炎热,弟弟和小妹一致不愿出去,外卖也吃腻了,感觉生存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小妹和弟弟说想吃家里的饭,于是,目前暂任一家之主的我,成功被推上了主厨的位置。瑟瑟发抖。 我说:“你俩确定要我做饭吗?” 小妹和弟弟不停的点头,像极了工作时的缝纫机针头。 我又说:“做饭可以,但只包做,不包能吃!” 小妹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摸着弟弟脸蛋,说:“做饭而已,只要步骤不出大错,火候控制得当,都不会太难吃,至少不会吃死人。” 弟弟继续像缝纫机针头似的,点头表示默认小妹的话,顺带吐槽我一句:“王叔叔都会做饭,你都嫁为人妇了还不会,羞羞!” 我站起来,撸起袖子,双手叉腰,自信来了,说:“行吧,既然你们如此相信我,那么今天大姐姐我就为你们露一手!兄弟几个,楼下超市买菜去!” “好耶!”弟弟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和小妹击掌欢呼。 想起上次做饭失败的情景,目前只要看到锅碗瓢盆,眼前就浮现出串得老高险些儿把眉毛烧掉的火苗。我心有余悸,但耐不住小妹和弟弟期待的心情。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想来今天的头皮定是铁打的。 弟弟和小妹在客厅打打闹闹。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不自觉的就想起颜朗,想起我那位时尚时常最时尚的老妈,还有那位认哈士奇做闺女的调皮老爸。敢情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不会做饭。的确是要学学了,万一以后我和颜朗有了孩子,她总要吃妈妈做的饭吧?在她的记忆力,总要有妈妈的味道吧。 想到孩子,我又想到了颜朗,俗话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男人的胃。”像我这种饭不做,家务也不怎么干的,长得一般,家境一般,能力一般,几乎所有方面都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到底是靠什么吸引住颜朗?麻溜的嘴皮子吗?好像也不是。突然间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要认认真真学做菜了!我一定要有个特长! 切菜的我,突然放下手里的蔬菜和刀,高举双手,给自己欢呼:“乔庄妍,加油!你是最棒的!” 弟弟和小妹闻声而来,趴在厨房门框上,一左一右,玉兔精似的探着脑袋。 “姐,你没事儿吧?”小妹问。 我继续拿起菜刀,边切菜边说,“还行,你们再玩一会会儿吧,饭很快就好了。” 等我将四菜一汤全部端上桌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饿到精疲力尽,瘫软在沙发上的弟弟和小妹,见我从厨房出来,撒了欢儿的猪似的,猛窜到餐桌边。看到我做的菜后,两人满满期待的目光逐渐暗淡下去。 我说:“别丧气嘛,可能看起来不咋地,吃起来说不定不错呢。” 弟弟夹起一块排骨,嘟哝道:“黑不溜秋的,啥呀?” “糖醋排骨啊!”我激动道,“赶快尝尝!味道一定还不错。” 弟弟眉头微皱看了我,看了眼小妹,小妹屈起手臂给他加油,弟弟又用一种求生欲的眼神的望着我。 我说:“没事儿,肯定不难吃!我对着食谱做的,火候把握的也还行,没问题的。” 弟弟英勇就义似的,将排骨塞进嘴巴。随着他慢慢的咀嚼,眉头逐渐舒展。 “还不错。”弟弟说。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瞬间自信了。妹妹紧接着尝了一块,对味道也表示还行。我更加自信了,兴奋地给他们盛了米饭。 手机响了,我一看是颜朗打过来的视频电话,便接了。刚好向他炫耀一下我的成果。 “姐夫~”弟弟比我还激动,冲到我面前,抢过手机,热情洋溢。 “蓦然,最近有莫有乖?”骚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磁性。 “很乖哦,姐夫,今天姐姐有做菜给我们吃哦~”小家伙竟然还知道夸我,果真是长大了啊! “真的吗?姐姐现在这么厉害了呀?” “是的,味道很赞哦~”蓦然的夸赞,真叫我倍感欣慰。 弟弟、小妹依次和颜朗聊过天后,可算轮到我了。 两天没见颜朗,白天和小妹弟弟在一起,我也没觉得多想念。这会儿见他,我倒是有点害羞,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纠结。 “老婆,想我吗?”骚男人!真会赚人眼泪! 弟弟、小妹一阵唏嘘,纷纷低头吃饭。我抿了抿嘴,吞咽了口水,强忍住眼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还行吧!什么时候回来?在外面没沾花惹草吧?” “当然没有!家里有位又漂亮又贤惠、天下第一的好妻子,我颜某要是再沾花惹草,不是丧心病狂吗?” “谅你也不敢!”我说,“如果被我知道了,呵呵,直接打断狗腿子!” “是是是!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对的。做老公的必须言听计从!” “好了好了,别骚了。没事儿挂了啊!拜拜。”转过身,我用口型对颜朗说:“弟弟妹妹都看着呢!别骚!” “午安,想你,爱你。”颜朗笑眯眯小声道。 阿西吧!我倒吸一口凉气,果断挂了电话。回过头,弟弟妹妹立马回到了位置上,端端正正的做好,两人边吃饭边对视嬉笑,偷偷瞄着我。 “笑什么?正常夫妻之间都这样问候。你们还小,不懂!”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鸡腿给蓦然,又夹了一个到妹妹碗里,说道:“吃饭!” 正吃着,门铃响了,弟弟去开了门。 “王叔叔!” 王洛萌摸着弟弟后脑勺,潇洒的进来了,毫不客气的坐在小妹边上,说:“呦,吃饭那~看起来还挺丰盛。” 他接过弟弟递来的筷子,毫不客气地夹块鸡肉放嘴里,刚放入嘴里,就吐了出来,大声嚷嚷道:“什么鬼!这么难吃!” 本来自信又开心的我,因为王洛萌的吐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不用看镜子也可以知道,此时我的脸色铁定贼难看。 王洛萌扫视一圈,盯着我,弱弱地问:“哪家的外卖啊?我以后坚决不点!” “出去!出去!以后别来我家!”我说。 王洛萌立马讪笑起来,嬉皮笑脸,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哎呀,想不到咱乔老弟还会做饭啊,流弊!口味挺好的!”他连夹了几块鸡肉放入嘴里,随便嚼了几下便吞入肚子里,虚伪的笑着! 我将一盘鸡肉推到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吃就行,这盘给你了,要吃光光哦~” 弟弟和小妹纷纷将自己碗里的鸡腿,默默地夹到王洛萌碗里。 “王叔叔,吃鸡肉长肌肉哦~” “长肌肉~”小妹附和道。 这是颜朗出差的第三十天,再过两个小时零三分钟就到明天了,颜朗说他出差一个月,三十天后回来的。 结婚四年来,我们几乎没有分开过,这一次算是最长的分别。如果问我什么感觉吧,我觉得还行,并没有多想念,日子一样过。就是颜朗他不老实,每天铁定要打一通视频电话给我,给我造成了很不好的习惯,如果哪一天他电话打晚了,那一天我都坐立不安,会拿着手机,盯着通话界面,一直等一直等。 好了,十点整了。也许我现在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一睁眼就可以见到他了。 清晨我从兴奋激动中醒来,摸到一双肉乎乎的手,想着:颜朗回来啦! 不对,肉乎乎? 果然,我睁开眼后,看到的是弟弟。 “姐姐,几点了,你怎么还不起床啊?”已穿戴整齐的弟弟,又叫我送他去学校了。 我说:“你先看会儿书,柜子上有面包、八宝粥啥的,你先吃着。等会儿我就来了,很快啊,二十分钟。” 哎,真的,每天都要接送弟弟上下学,用五个字来形容,就是“痛并快乐着”,痛是因为我每天都要照顾他,把他先安顿好。快乐着是因为每次看到他肥嘟嘟冲我笑的样子;代表班级参加的演讲比赛,演讲题目是《我的姐姐》;夸我菜做的好吃的样子……很多很多,都让我很欣慰。 我问弟弟,姐夫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姐姐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是已经排到前面了,快要赶超姐夫了? 弟弟的回来叫我甚是意外:“没有啊,姐姐在我心目中一直是第一位的,从来没被赶超过。” 我更加疑惑了,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以前和你打闹,批评你的时候呢?” “也是第一位啊!姐姐是个好人,漂亮又美丽,比妈妈对我还好!”弟弟乖巧道。 打弟弟出生起,我就带着他,他说话是真是假,我比谁都清楚。他刚刚那乖巧又认真的模样,说的自然是真话,准不会错。 我在内心笑出了声。 人啊,一得意就容易忘形!这不,都到弟弟的校门口了,险些儿撞到一位推着婴儿车的中年妇女。 吩咐弟弟啥都别管,安心去上课后。我走向了中年妇女,准备给她道个歉。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中年妇女身边,内疚道:“那个,对不起啊,我刚刚险些儿撞到你,你和宝宝没事儿吧?” 头发油腻,身材发福的中年妇女,盯着我看,神情严肃。我心里直发毛,想着不会这样了,还要来个碰瓷吧?我车里可是有行车记录仪的! “乔庄妍!”中年妇女大声叫唤,吓得婴儿车里的孩子哇哇的哭。 “你是?” 中年妇女单手抱起孩子,一边安抚孩子的情绪,一边撩起额头上厚重的刘海,露出额头上一元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说:“我啊,马露!” 我恍然大悟,是的,我记得这块红色的胎记。旧友久别重逢,理当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咽才是。但因为我也要上班,便简单的和马露在路边闲聊了几句,互留了联系方式。 以前上学那会儿,因为我肥胖,大家都嘲笑我,没几个人愿意和我交朋友,而马露当时便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她年轻那会儿可美了,厚重的齐刘海,扎个中马尾,青春靓丽。 当时因为肥胖,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卑的,也不太敢主动和别人接触。然而很受大家欢迎的马露,主动和我接触了,她还主动亮出了她额头的胎记给我看。她当时对我说得一些话,我到现在还记忆深刻:每个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归根到底,我们要正视自己的缺点,去接纳它,去完善它,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马露是个很棒的女孩子,只是年轻时的厚重刘海,搁在现在,总有些违和。和她聊天时,她提到了这点,她觉得我现在变得苗条漂亮,简直叫她不敢相信,她羡慕我中分的蛋卷头,可惜她额头的胎记是真的不好看,她想过整容,但整容医生说,胎记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即便整了,它还会再长出来。既然如此,她想着顺其自然吧,省点钱,把孩子拉扯大就行。 羡慕我的同时,马露又问我是不是送孩子来上学的。我说那是我弟弟,我还没孩子。问到马露怀里的孩子,才知道她已经二胎了,一胎那位小哥哥已经进幼儿园了。 她说:“年轻嘛,生孩子恢复快。虽然我响应二胎政策,连生了俩,都没时间恢复身材。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每当孩子软萌萌的小手拉着我,叫我妈妈时,我心都要化了,感觉为了他们我付出什么都行!可能现在和你说这些,你也不太懂,等到你真正做妈妈那天,你就明白了,所有的痛都值得,所有的辛苦都无悔。” 马露的一番话又叫我深思。我想着,也许大概可能,我是不是也要改变一下我的想法呢?或者是改变一下我和颜朗现在的生活呢?之前颜朗他妈妈常驻我们家,逼着我和颜朗生孩子,我都不从,还怼了她,搞得颜朗里外难做人,即便如此,颜朗也从来没说过我什么。现在想来,是不是我太过于一意孤行,太任性了? 只是,就算现在我要孩子,颜朗人也要回来啊!说好了今天回来的,人呢?!我一个人生个卵啊! 夜已深,弟弟已入睡。我爬到榻榻米上,抱着棕色玩具小熊,看着窗外。家家户户灯火已经熄灭掉了一大半。 想着白天遇到的马露,以及马露对我说的一番话,此时此刻,我的心静如止水,也不想着一定要生孩子什么了,只是十分渴望见到颜朗,恨不得现在就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呢喃,告诉他我真的很想他。 随着窗外最后一家的灯熄灭了,我爬上了床,抱着颜朗常睡的枕头。 说好了今天回来了,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再过半个多小时就到明天了。说好了每天都打一个视频电话的,为什么最后一天不打了?整个人就像神秘失踪了一样。即便我主动打给他,他也不接! 人一旦安静下来,就容易想太多。尤其是在荷尔蒙的催化之下,简直要人命! 我发了疯的想颜朗,想这几年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念他轮廓分明俊朗的面孔,对着我笑;想念他温柔低沉的嗓音,对我说爱你;甚至想念他因为吃王洛萌的醋,不理我的傲娇样子…… 电话打不通,我想他会不会出事了?我在脑海里想到他……呸呸呸!不吉利!颜朗他一定没事儿,可能现在是真的在忙,或者飞机晚点了,恰巧手机没电了。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我不停的安慰自己。 就在我睡意朦胧,凌乱的大脑开始放空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了,露出客厅温柔的光,很快门又被关上了。 是颜朗回来了吗? 我立马清醒,猛地从床上跳下来,由于用力过猛,沉重的身体没跟得上清醒的大脑,一个踉跄,险些儿跌倒,好在按到了门把手。此时大脑一瞬间空白,我只想着把门打开。 只见熟悉的背影忽然转身,熟悉的声音担忧地问:“没睡着吗?” 我冲向前去,紧紧地,十分用力的抱住他!想告诉他我很想他,可是刚准备发声,我已经哽咽。傲娇的我,就是不想哭着说想念,很没面子。 我抱着颜朗,久久没说话,手指紧拽着他的衬衫,不停的蹂躏。 “我好想你,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颜朗说。 “我也是。”我忍着哭腔,以至于声音是颤抖的,“以后你要是再出差带着我好吗?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可以陪你唠嗑聊天,可以做你最好的贤内助,最好的红颜知己,最好的孩子妈妈,最好的儿媳妇。我们不要再分别了好吗?不要再分别那么久了好吗?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一番深切爱情的表达还没说完,颜朗立马将我扛起起来,快速走向卧室,将我轻放在床上,瞬间压下身来。一套动作甚是神速。 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了,我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我也挺想,但考虑到他刚出差回来,一定挺累的,于是我关心地说:“刚出差回来,不累吗?要么早点休息,等下次……” “不等了,你说要做最好的孩子妈妈的,我得如了你的愿。” 我甚是惊讶,我说了那么多,发自肺腑的一段感人表白,情深深意绵绵,结果他只记得这一个?果然,男人呵! “你已经是最好的贤内助,最好的红颜知己,最好的儿媳妇了,只差最好的孩子的妈妈。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事不宜迟,现在就操练起来吧,省得改天你又反悔!” 这骚男人,说起话来,也是风趣幽默的狠!担心什么哦,这一次我可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的呢,不反悔。 第33章 番外(一) “喝了这杯酒,不枉咱俩相识一场。”罗霄晨举起斟满白酒的酒杯,递给小妹。 小妹盯着那杯酒,久久未接过。只静默在原地,无人看到她心里的惊涛骇浪。 眼前半醉半醒的男人,还是和当年她执着时一样的帅气,只是她再也没办法儿不顾一切的接过这杯白酒。也许这时候的她,相比较当年,多了一份理智与清醒。 那一年,年轻的她,不顾一切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去另一个城市找他,正碰上他和舍友的聚餐。本是罗霄晨宿舍的聚餐活动,小妹夹在他们四人中间显得尤为格格不入。在大家面面相觑,尴尬到极致时候,厚脸皮的小妹说:“没事儿,反正我和罗霄晨终将是要成为男女朋友的,今天的饭就算是我俩请你们了。” 罗霄晨推了推小妹,说:“别闹!女孩子家,总是说这样的话,当心嫁不出去!” 小妹转身紧紧抱住罗霄晨,撒娇道:“我不管,我喜欢你,我不要嫁给别人,嫁给你就好了!” 由于小妹的纠缠和喋喋不休,罗霄晨拿她没辙,只好带着她一起吃饭。那是一个夕阳无限好的黄昏,小妹拽着罗霄晨,几乎整个身体都赖在他身上,像只慵懒的考拉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那一顿饭,除了罗霄晨,大家都吃得很开心。罗霄晨的三个舍友都非常喜欢小妹,觉得她可爱有趣。 大家拿她和罗霄晨开玩笑,劝说罗霄晨不要拒绝这位有意思的宝藏女孩。小妹一激动,就喝了点酒。然而从小到大从未喝过酒的她,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一杯就醉。 喝醉的小妹,满脸通红,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拽着罗霄晨,一顿深切地爱意表达。 罗霄晨和他的舍友们,都不知道小妹过敏了,反而以为她喝醉了,想要将自己以身相许给罗霄晨。于是大家不约而同,一致要求罗霄晨带小妹去酒店休息。 一夜过去,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第二天小妹的脸上身上起了很多红疹。照镜子时她被自己吓到了,同样被吓到的还有罗霄晨。 小妹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奔向罗霄晨,还未靠近,就听见他冷冷的声音:“你回去吧。以后也请不要过来了,你来我这儿,给我带来的是负担。我没法儿喜欢你,抱歉。” 小妹石化在原地,干裂又苍白的嘴唇颤抖,声音也打着颤:“为什么没法儿喜欢?你真的有尝试过吗?我哪儿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你没有什么不好,就是过于执着。”说完,罗霄晨甩掉小妹的手,果断离开酒店。 双人间的酒店套房里,独留小妹哭得歇斯底里。 那一刻,小妹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可以选择喜欢,但不能让自己的喜欢成为别人的负担。 后来,小妹明白了,罗霄晨说的“执着”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她一意孤行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无休无止,让人厌烦的纠缠。执着是追求一个事情或者一个人,不给人带来困扰和伤害,一往如前,肆无忌惮;对于罗霄晨,她的喜欢是执迷不悟。 以前她从未明白这一点,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喜欢。她不算一位很敏感的人,然而对于罗霄晨,她可以敏锐地察觉到他每一个微妙的嫌弃的表情,每一个让人心痛的字眼。 再深的喜欢,一旦被冠上“执迷不悟”,显得多么的卑微,多么的廉价,多么的微不足道。 “抱歉,我不能喝酒。”小妹说。 “为什么不能?喝了这杯,我给你一个虐我的机会。”罗霄晨对自己过于自信,以为对小妹的性格把握地非常好,明知道自己当初狠狠伤了小妹的心,现在即便想和小妹在一起,态度却依旧傲慢。 “不必了,我不喜欢伤害别人。”因为体会过那种被伤害过的痛,所以怎么也没办法再将这种痛苦,施加给别人。“给你一个虐我的机会”,这句话仿佛冬夜屋檐上垂下的冰尖,每一个字眼都凌厉又绝情的狠狠插在小妹火热滚烫的心上。 “你口口声声说得喜欢我呢?都是假的?从初中到现在,怎么也有八年了,八年这么容易么?” “是,这些年我是一直喜欢着你。但是喜欢你的第一年是快乐的,下面的三年是无休止的恼人思念,再接下来的四年是痛苦。为什么我要为自己的喜欢而背负痛苦?我用四年的时间来遗忘,够了。” 罗霄晨扑向小妹,强吻,往她嘴里吐酒。 原本感冒没什么力气的小妹,因为酒精的关系,更加感觉全身乏力,脑袋昏涨。罗霄晨已经将她压在地板上,小妹无力反抗,泪如泉涌。 下一秒,包厢的门被人踹开,只见王洛萌大步流星,一把抓住罗霄晨,愤怒地重重扔置边上。而后脱掉西装外套盖在小妹身上,轻轻地将她打横抱起。临出门前,他对倒在地上的罗霄晨,威严道:“我的女人,其他人休想动她丝毫!” “放开我!”醉了酒的小妹,挥舞双臂,在王洛萌怀里挣扎,双手挠得王洛萌脖子几道红爪印。尽管她体重过百,此刻又躁动不安。但对于力大如牛,心中充满爱的王洛萌来说,怀里的不是烫手山芋,而是夜明珠般的存在,份量远胜过家里橱柜上的每一个奖杯。于是他禁锢住小妹的双臂,将她扛在了肩上。 一路上小妹哇哇叫,回头率贼高,好在王洛萌脸皮厚,他并不会觉得尴尬。过酒店的旋转玻璃门时,小妹调皮地抓住了门,导致两人堵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一群人被困在玻璃门内外,造成了很严重的交通堵塞。不得已,服务人员叫来了警卫。 王洛萌本不想将事情搞大,但没想到五大三粗,力大如牛的他,还真的整不过一位弱女子了!他不禁在心里产生疑惑:一位年轻漂亮又安静的女孩子,为什么喝醉了就像变了一个人?喝醉,除了可以壮胆,还可以让力气变大,性格发生巨变吗?莫不是扛了一个假女孩? 本是从父母家直接开车来酒店的,因为想到小妹喝醉了一个人坐在后排不安全,他便打了一辆车,好亲自照料小妹。 出租车上后排坐位上,小妹侧躺着,枕在王洛萌腿上,喃喃自语。 “都走吧,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好了。反正我没爱过谁,也没被谁伤害过。自始自终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自导自演爱情片,一个人当主角,执迷不悟,作茧自缚。给你一个虐我的机会?呵,呵呵呵!” 年过不惑的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小妹,看着王洛萌说:“怎么了,闹分手啊?看姑娘模样,还挺难受的呢。” “都是我的错。”王洛萌摸着小妹的头发,内疚道。 他在想,如果当初自己坦诚一点,小妹也不会淋那一场雨,感冒发烧。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却迫不得已的告诉她,家里人给他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门当户对的漂亮妹子。他没想过要伤害小妹,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发生了。 他以为小妹是个大大咧咧,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坚强又独立的女汉子。 也许有些人,命中注定了要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其他人都是浮云,那些过客,只是用来教会他们什么是爱,只是教会他们变得更加美好,继而去与那位命中注定的相遇。 那一天小妹用王洛萌手机打游戏,突然界面上跳出几条微信消息,小妹本无心看,但消息一直发送个不停,她退出游戏,打算手动屏蔽消息。 “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啊?人家姑娘等你呢。” “我和你爸已经看好了,觉得姑娘很不错,漂亮人品又可以,你啥时候回来看看啊?” “如果看对眼了,就处处,合适的话就赶紧结婚。你也老大不小了,妈也想早点抱孙子。” 小妹静静地看着消息,静静地坐着。直到王洛萌从卫生间出来,笑嘻嘻地问:“几个人头?五杀了没?” 小妹没有回答他游戏的问题,反而很平静地问:“你要回家相亲啊?” 不明所以的王洛萌,继续笑嘻嘻地说:“对啊,家里给安排了一场相亲,听说妹子人挺不错的,校花级别的。” “你要去吗?”小妹语调依旧很正常,和平时说话无二样,只是没了笑容。也是,她平常表情也是几乎没笑容的,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只有在队友给力,游戏胜利的时候,她才会开心的笑,像孩子一般的纯真笑容。 “嗯,是要去的。不过……”王洛萌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小妹放下手机,头也不回的冲向门外。 “喂!外面下着大雨呢,你干嘛去啊?”王洛萌追到门口。 “回家!”小妹冷冷地说。 “我送你吧。”王洛萌转身去拿车钥匙。 “不用!”小妹非常果断地拒绝,王洛萌被她的冷漠吓到了,愣了愣。 小妹意识到自己太果断了,于是解释说:“我姐姐说找我有点事,你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带把伞。”王洛萌拿起伞递给小妹。小妹并没有接过,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那天雨很大,夹杂着雷电,小妹在雨中快速的奔跑,她希望这场大雨可以冲刷她炽热的心,可以冲刷她冲动而愚笨的头脑,可以让她不再想起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去。 是不是她天生就不配拥有爱情?是不是主动的女孩子永远不会被珍惜?是不是她永远不够好不够优秀?为什么她喜欢的人,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会喜欢她? 喜欢罗霄晨的八年,她卑微到泥土里。成百上千个辗转反侧,泪湿枕巾的深夜,大量的心灵鸡汤阅读和无数个伤人画面的脑海重演,她终于释然。她仍旧相信爱情,但再也不相信自己还会有爱情,也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喜欢上别人。 王洛萌的出现,让她冰封已久的心,开始渐渐地融化,一滴一滴带着温度,落入心湖,湖面微波荡漾,甚至开始像温泉一样,逐渐翻腾。 他没有多好,但他和别人不一样,在尝试过她的冷漠之后,依旧愿意去接触她,温暖她。也许是他性格使然,不过这也就够了。这些年,追求她的人很多,但每一个只要稍微触碰过她的高冷之后,都对她敬而远之,有的人甚至谩骂她的高冷傲娇。 王洛萌让她的内心开始翻腾。但这一次,她想着,即便内心热浪滔天,表面上也要继续克制,要不动声色的欢喜,千万不能和上次一样,执迷不悟的疯狂。 可她的行为依旧出卖了她,和王洛萌在一起时,她的脏话越来越少,性情越来越温柔。每次盯着他看时候深情款款的眼神,当他看向她时,她会立马回避目光;每次主动的游戏邀请,说是找个休闲餐厅坐坐方便打游戏,其实是想和他一起坐着,打过游戏刚好点餐吃顿饭,这时候可以聊天,听他天南海北的侃侃而谈,看他风趣幽默的表达见解…… 还有前不久父母给她提了一下将要相亲小伙子,她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了。 母胎单身的她,依旧是单纯的,单纯到喜欢一个人时,眼里心里脑海里,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只能容得下那一个人。为了他,可以拒绝其他所有的无关紧要。同时最后的自尊也告诉她,再喜欢也不要轻易的将“喜欢”二字说出口。如果他也喜欢你,他会说的,小妹心里这么想着。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等不到王洛萌说喜欢的那一天了,他就要回家相亲了。并且,这个相亲对他来说还挺好,他挺乐意接受的。 所以,这一次,她的这些努力和小心思又算得上什么呢?再一次失败的暗恋? 对,我又不脆弱,何况这算什么伤?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不是事儿。喜欢嘛,本来就是双方的,强求不来。好在这一次的喜欢,是安安静静的开始,又安安静静的结束的,好在没给对方带去烦恼。 在雨中奔跑的小妹冷静下来,想通了,便慢慢地走着,她想着幸亏是下雨天,只要表情不过分,没人看得出来她在哭,一点点也不用怕丢人。过了今天,明天她仍然可以傲娇高冷。 “人为什么会有感情呢?感情可以当饭吃吗?为什么上帝创造了人类,让他们有感知爱的能力,却不给他们得到爱的权利?为什么?”醉醺醺的小妹,环抱着王洛萌的脖颈,红扑扑的脸蛋,笑魇如花。 “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爱情是靠自己争取的,每个人都有平等追求爱情的权利。”王洛萌一本正经的回答小妹,然后内心里却想着:这该死的女人,怎么这么甜美! “是吗?那要怎么争取才能拥有呢?我要去报一个女神速成班吗?”小妹笑得迷迷糊糊,滚烫的双手抱着他的大脸,掌心合并,双手同时啪啪打了几下。 “不用,你已经是女神了。”王洛萌左手搀扶着小妹,右手输入开门密码。 “咦?”小妹发出一声质疑,开始定睛看眼前说她是女神的人。然后屋子里光线暗,任她眼睛瞪得再大,也看不清楚。 王洛萌开了灯,将小妹安放在沙发上,用命令的口吻说:“别咦了,以后少跟别的男人接触!” 这会儿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了。小妹倚靠在沙发上,晃荡着双腿,反问道:“凭什么?你说不接触就不接触了吗?我偏要!赶明儿,我就去烫个大波浪,然后约位锡纸烫的异性网友。大家不谈感情,只做.爱,玩腻了就换下一个,浪浪骚骚,撩与被撩,边走边爱,反正人山人海。” “你敢!”王洛萌将刚榨出来醒酒的橘子汁递给小妹。 “这什么?黄黄的!跟尿一样!” 这女人,简直就是魔鬼!平时一本正经,高冷的跟冰雕似的,咋喝醉了后,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雷人,况且丝毫不会害羞。 王洛萌坐在小妹边上,耐心又温柔的说:“橘子汁,醒酒的。” “我没醉,不喝!”小妹别过脑袋,果断拒绝。 “怎么?难不成要我嘴对嘴喂你?” 王洛萌的话刚说完,小妹的巴掌落在了他脸上,响亮清脆。 王洛萌一脸懵,脸上的巴掌印红红的,他就是骚了这么一句,咋还被会打?这女人的力道还真不小,右脸火辣辣的疼。 “对不起!”清醒的小妹意识到自己的粗鲁后,目光闪躲,紧张不安的将衣服拉拢,快速的往门口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王洛萌拉住了她,一个转身,小妹被王洛萌紧抱在怀中。 “没事儿,你是甜的,打得巴掌都是甜的,我愿意被你打,打一辈子都行。” 王洛萌的骚话刚说出口,小妹哇得一声哭了出来,问道:“你不是回家相亲了吗?你不是要娶别的女孩子了吗?你去娶啊!” “一开始我没说要娶她啊,我只是想先回家和爸妈们汇报一下,告诉他们,我有自己想娶得姑娘。”王洛萌轻吻小妹侧脸。 “前几天毕业聚餐,大家都在互相敬酒。我们班有对情侣,俩人一起每个桌子的跑,每个桌子的敬酒,特像一对新人。当时我就想,你结婚了,是不是也这样,和那位幸运的新娘一起每桌的敬酒,我姐姐就像我一样坐在下面,给你们送祝福。而我,连参加你们婚礼的资格都没有……”小妹用力的抓住王洛萌的肩膀,哽咽道,“想到这里,我就很难受,真的非常的难受。” “不要难受,我结婚了,那位幸运的新娘一定是你。”王洛萌说。 “那你亲亲我。”眼泪还没干掉的小妹,立马露出笑脸,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而王洛萌呢,在小妹面前,必然是有求必应的,而且永远一直都是有求必应的。 第34章 这周末弟弟去兴趣辅导班被嘲笑了,因为穿了两只不同颜色的袜子。如果说一只杏色的,一只白色的袜子还好,也不知怎么回事,弟弟穿了一只棕色的,一只深绿色的,看起来非常显眼,百八十米外就能看见。 倘若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就会厚着脸皮说“时尚并不是人人都懂”。但弟弟就有点死脑筋,尤其是在情商这方面,很欠缺,时高时低,和智商一度不配。事情发生了,他只会鼓着腮帮子,一个人默默的呆着生闷气,谁都不理。 这会儿他刚被颜朗接回来,一回来就扔了书包,回了卧室,一个人坐在飘窗前,谁叫都不理。 我和颜朗扒在弟弟卧室门口,张望了好久,内心也跟着捉急了。颜朗叫唤来小八,让可爱的小八去弟弟身边,希望弟弟能好受一点。结果平日里很喜欢和小八聊天的弟弟,此时也仅是安静地抱着小八。 我深感情况不妙,于是把颜朗又拉回了客厅,想一起想个法子,让弟弟走出这段痛苦的童年阴影。 原本我俩是打算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却不知为何纠结到谁给弟弟穿的袜子这件事上了。 我记得今天早上我给弟弟穿的衣服和裤子,袜子我给他拿好的,明明是一双白色的,就放在他身边。这些年过来,弟弟的起居多是我在照理,从来没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因此我推断,这事儿一定是颜朗干的。今早我像往常一样给弟弟穿衣服,颜朗非要过来叫我回去再睡一会儿他帮弟弟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穿出了两个色的袜子。这不得不让我怀疑,颜朗是不是有色盲。 “得了吧,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你给我买得那些花里花哨的内衣,萝卜头的,小草莓的,青苹果印花的,当我都看不出来?” 颜朗本是为自己辩解,也不知为何我的注意力落在了他说的“屎盆子”三个字上。在我印象中,颜朗一直是温文尔雅,极具绅士风度的,像什么“屎”啊、“尿”啊的字眼,万分不可能从他嘴里冒出的。我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很正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你在一起久了,都会变的。”颜朗再次为自己辩解。 我说:“老大哥,你也甭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啊,我怎么了?我是朱还是墨啊?自己不上路子,不要怨别人带跑偏,你要是正经人,小小的我能把您带跑偏吗?” 颜朗说:“我没有损你的意思,正相反。你的身上有种魔力,就是很容易感染别人,很容易放别人释放自己。” 我挠了挠脑袋,想到近日来我俩为了生孩子而付出的努力,于是怯怯地问:“释放自己?您指的是哪方面?” “当然是性格、脾气、心态这些,你想哪儿去了?” 我哦了一声,打马虎眼说:“没想哪儿啊,你想释放就释放呗,怎么释放都行。” 问题再次回到弟弟身上,我找来一堆花里胡哨的潮人流行穿着指南,放到弟弟面前,指着上面人穿的五彩缤纷的袜子,说:“蓦然,你看看这位小哥哥,多潮,衣服花里胡哨的,裤子花里胡哨的,连袜子都花里胡哨的,果然时尚并不是人人都懂,哈哈哈。” 我是真心想帮弟弟走出心理阴影,才很认真的找来这些旧杂志。谁料心是好的,心里的好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味,叫人越听越奇怪。 颜朗急忙把我拉了出来,说:“照你这个法子,蓦然迟早要得抑郁症。” 我气得把杂志扔在地上,气呼呼道:“你能你来啊,我法子也想了,办法也试了,这犟脾气孩子就是不理人,我能怎么办?真的是叫人为难!” 好歹我也是从事多年幼儿教学的老师,哄孩子方面还是有点经验和把握的。小孩子好哄啊,抱一抱,给个糖果立马就喜笑颜开了。大孩子其实也好哄,耐心听他诉说,和他好好讲道理也是可行的。就是像弟弟这种半大不大的孩子,真磨人,实在没辙。 怒火上头,我很容易说丧气话。 “别管他了,让他自己琢磨去吧,是生是死他自己决定吧。多大孩子了,自尊心太重了,穿错了袜子而已,被嘲笑怎么了?这才是刚开始,以后长大的日子里,这种事多着呢。现在就承受不来了,以后还能不过吗?这样的强的自尊心,以后老婆都讨不到。” 我双手环胸,在客厅焦躁的来回走动,嘴巴说个不停。 颜朗过来按住我,将我推到沙发上坐下,和气道:“小声点,这么大声,就算你故意说给蓦然听,即便他听懂了,也未必当下就能走出来。他还是个孩子,耐心点。” 我更加急躁了,急躁地眼泪都快掉了下来,“你就知道嘴上说,耐心耐心,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大半天下来了,他一口水不喝,一趟卫生间不去,一句话也不讲,一直坐在窗户边,要是傻了怎么好?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要怎么和爸妈交代?” 说完我眼泪果断掉了下来。 颜朗在我旁边坐下,抽来纸擦掉我的眼泪,揽我入怀中,大手安抚我脑袋顶。 我依靠在他肩上,哽咽道:“怎么办嘛,都要急死人了!” “没事儿,都会好的,信我,不会错的。” 说话间门铃响了,颜朗起身去开门,我急忙擦干眼角的泪水。 “蓦然姐姐你好。” 我礼貌地微笑道:“朵朵,朵朵妈。” “蓦然姐姐,蓦然在吗?这是我给亲手做的小八布偶,打算送给蓦然。你看像吗?”朵朵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容真的太惹人喜爱了。 “像,非常像,朵朵真棒!”我夸赞道。 颜朗说:“蓦然在卧室呢,你去找他玩吧。” 对待小孩子的颜朗,一向温柔的不行,有时候叫我都吃醋。 我、颜朗和朵朵妈坐在客厅聊育儿方面话题,朵朵妈一直问我们为什么不要个孩子,问得我很不好意思,颜朗似笑非笑地的一句“我们正在努力”,搞得我脸更加烫手了。 聊了好一会儿,朵朵拉着蓦然出来了,那一刻我激动得差点要跪下感谢苍天! 弟弟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姐姐,我想吃炸鸡。” 如果是平时,我铁定不会让他吃的,因为弟弟已经有些有些胖了,炸鸡吃多了不利于身体发育。但现在这个时候,别说是炸鸡,他想吃炸牛炸羊炸骆驼我都给他搞来。 我说:“好的。朵朵妈,你们还没晚饭吧?等会儿一起吃个炸鸡。” 朵朵妈摆摆手说:“不了不了,谢谢蓦然姐姐的好意,朵朵爸已经做好饭在家等着我们了,我们要回去了。” 我说:“朵朵爸真是好男人,你们娘俩儿享福哦!” 朵朵妈看了眼颜朗,客气道:“哪里哦,跟你们家颜朗比起来差远了呢。方圆十里,谁不知道颜医生是位好男人啊,模范丈夫。” 我带着笑意看向颜朗,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稍稍挺了挺胸膛,我知道他骄傲了。姑且允许他骄傲这么一次吧。 朵朵妈和朵朵走后,我们仨一边吃着炸鸡,喝着可乐,一边聊天。八卦的我很好奇朵朵和蓦然说了什么,因为朵朵离开后,他一直抱着小八的布偶,吃饭都将布偶放在面前。 颜朗撕了块鸡胸肉,沾好胡椒粉递给我,说:“小孩子嘛,还能说些什么,单纯的很。” 我不屑道:“你就知道了?” 颜朗昂首挑眉,继续有些小骄傲道:“当然,毕竟你老公我可是方圆几里家喻户晓的好男人、模范丈夫。” 我笑了笑,拽了一个鸡腿给他,说:“得了吧你,看把你能的,还能上天啊?!” 弟弟小声说:“朵朵说是颜朗哥哥打电话叫她们过来的,朵朵一直想把小八布偶送给我,但她不好意思给我,她还说,还说……” 我急不可耐道:“还说了什么?” 弟弟的声音更小了,脸颊透着微红,“她说她喜欢我,她觉得我今天的袜子很酷!她还,还亲了我的脸,我跟她许诺以后要娶她。” 我啧啧赞叹,高手,各位都是高手。颜朗一顿饭娶到我,弟弟一双袜子勾引到朵朵,朵朵更是厉害,一个布偶,一个吻,套走了一个男孩的心。 颜朗说:“还是你最厉害,没有你,我不会想到未来,没有你我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何在,没有你生活都是枯燥无味的。” 好久没听到颜朗眼神坚定,语气平淡地说这样的骚字眼了,搞得我很害羞,小心都跟着扑通扑通的。 我说:“你确定你的生活是围着我转的?” “围着你和孩子转也行的,你是太阳,孩子是地球,我是月亮。” 我说:“你也将会是我们的太阳。” 于是吃完炸鸡后,我和颜朗回了卧室,弟弟也开开心心的抱着小八回了卧室。 第35章 这些日子我越发瞅着小妹不大对劲儿,时常盯着手机笑出声,那样子,像极了初恋时的少女,眼里闪着晶莹。 每当我凑近她,想看看她抱着手机在聊什么时,她总是快速的收回手机,回了自己房间,门关着,只要一有人去敲门,她立马就收起手机,像防贼似的防着每个人。 作为姐姐的我,从小到大都是位老实人,自然也是非常照顾妹妹的,尤其是怕她被网上的坏小伙子欺骗感情。 于是我买来她喜欢的包包的化妆品,苦口婆心的和她交流,给她耳意思。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顺其自然最好。投机取巧的所有事,大多不会有好结果。尤其是虚拟的感情,隔着屏幕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总结一句,远离虚拟,回归现实。 小妹搂过我的肩,会意一笑,说:“老姐,你就不用担心我啦,有这功夫教育我,倒不如和姐夫一起给我生个侄儿玩玩。” 我惊讶小妹的直白,脸愈发滚烫。 “小孩子家的,不知羞耻!” 小妹说:“好啦好啦,老姐,你不用担心我的。我这么大人了,心理有点分寸的。你放心好啦!” 我再三嘱咐小妹:“行吧,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我们也不方便多说些什么,不过看男孩子一定要多带个心眼!像我当初就没仔细了解你姐夫,早知道他是泌尿外科的,我才不要他呢!” “得了吧老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姐夫多好的一位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你还嫌弃人家。不是我说,姐夫配你绰绰有余。” 我说:“小孩子家家的,胳膊肘怎么总是往外拐!白心疼了!包包还给我!” 我伸手去抢送给小妹的包和化妆品,小妹一把夺了回来,妥协道:“姐!姐!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和小妹打的正欢,颜朗过来叫我们吃午饭。 “聊什么呢,俩人这么开心!” 小妹顽皮道:“姐夫,姐姐说她当初看走眼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男人,她根本不会嫁给你。” 颜朗脸瞬间阴了下来,嘴角挂着尴尬地笑容,缓缓道:“哪样的男人?” 得了吧,要我说,颜朗没什么不好,全身上下几乎说不出什么缺点,唯独一身醋劲儿和不能随便批判他。 一说他穿什么衣服不好看,他下一次铁定坚决不会穿;一说他邋遢,小白鞋上沾了灰,他一定把小白鞋擦的一干二净,绝对看不到一个污点,每一双都擦拭的像新买的;一说他做什么菜不好吃,他就一直默默的做,不停地让你尝,直到你说好吃为止。这股倔劲儿,有时候简直叫脑袋一根筋我也甘拜下风。 今日午饭出奇的很安静。即便弟弟一直在找话题,颜朗也默不作声,只回复只言片语。他给弟弟夹菜,叫小妹吃鸡腿,还给小八夹了排骨,唯独冷落了我。 真的是一点点玩笑都不能和他开。这男人真叫人头大! 冷战持续到晚上。中途我也找机会想和他聊几句,每次他都默默回避了我。 他一如既往的睡前阅读。这些年过来了,我太了解他这个习惯了,只要他不太想理我,都会扒在床头开着台灯阅读,冷战的越厉害,他阅读的时间越久越安静,更过分的是,有几次直接去书房阅读一整夜。 那几次是我自己作,和他吵架来着,因为他和卖菜大妈的女儿眉来眼去,叫我很看不惯;还有一次是和送外卖的小姐姐互相寒暄;还有一次是他接过了路边小姐姐发的女子整容广告宣传单。 不过那都是之前了,我承认之前的我的确有些小心眼,毕竟一毕业就相亲认识他,嫁给了他,没什么恋爱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和男生和谐相处,所以导致了以上的种种小毛病:嫉妒,小心眼,刁蛮,任性。这也很正常啊,如果女孩子不在乎你,根本不会去生你的气,在你面前会像个小孩子似的又作又闹。不喜欢你的女孩子,都是成熟理性非常有分寸的。 “现在不是小心眼不小心眼的问题,而是你说后悔嫁给我这样的男人!” 颜朗终于说话了,想来刚刚我在他耳边的罗里吧嗦还是起到一点作用的。 我抱着颜朗,脑袋埋进他怀里,撒娇地说:“那是和小妹说着玩的,我怎么可能后悔嫁给你。你可是方圆十里,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啊!” 颜朗依旧坚决道:“你就骗我吧,每次都说好听的话哄我,欺骗我老实人。” 他一本正经说自己老实人的样子,逗笑了我。 我笑道:“咋地了,你还是老实人?哈哈哈,老大哥,您可别说笑了。” 颜朗一脸不解的模样,认真道:“我怎么不是老实人了?我小学就对你有印象,大学时候一直暗恋你。毕业后娶了你。长这么大我也只交往过你一个女孩子,其他女孩子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样,我也不想去了解她们是什么样,一生一世一良人,我只要你就好。” 一番真情实意,叫我很感动。 “还是你不喜欢老实人?你喜欢王洛萌那样的,人群里能和女孩子打成一片的?”颜朗眉头微皱。 我抚平他眉头,温柔道:“没有的事儿,我也只喜欢你。说话骚气的你,安静的你,认真的你,包括吃醋的你。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只要是你就喜欢,其他人我不管。” 颜朗一脸严肃,挑眉问道:“那你真心实意的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 我预感话风有点偏,但没想太多,眼下安抚他最重要,只继续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愿意,只要你想,有能力,生几个都行。”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我是老实人,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颜朗放下书本,说,“我有能力,你有没有能力我就不太清楚了,要检验一下。我躺好了,你来吧。” 我:…… 为何有种落了套的感觉。 我就觉得小妹之前不正常。果然,没隔多久她带了男人来了家里,说怀孕了。 而我打死也没想到,男人竟然是王洛萌。颜朗倒是没有一点点意外,反而有种心头上一块大石头落下的感觉,这是小妹在我们面前正式宣布她和王洛萌在一起的时候,正襟危坐的颜朗突然松了一口气,我察觉出来的。 虽说王洛萌各方面条件都挺好,有才有颜人品也还行,车房钱财等身外之物更是不缺。但我总觉得好似欠缺了些什么,小妹宣布的有些突然,况且上来就是猛料,怀孕了! 四人面面相觑,冷静了几分钟的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找来了挑衣杆。 “乔,姐,乔姐,乔大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棍动棒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对我们家欣妍可是认真的啊!”王洛萌抱着头到处窜,躲到了蓦然后面。 “我们家欣妍?谁和你一家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就不能管住自己吗?非要出了事才来!”我厉声道,“蓦然,让开!今天我不把你王哥的皮扒掉,我不姓乔!” 不明所以的弟弟,看了眼我,又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眼王洛萌。在王洛萌哀求之下,他竟然犹豫了,还替王洛萌说起了好话。 “姐姐,王哥哥要是被打伤了,欣妍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没爸爸了。” 躲在弟弟身后的王洛萌给弟弟竖起了大拇指,说:“蓦然老铁,给力!” 小妹过来,按住我手里的挑衣杆,说:“姐,事情已经成这样了,我没敢告诉爸妈,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你和姐夫,就是希望你和姐夫能支持我,在我那严肃的老爸面前能多说几句好话。” “是啊乔乔,我和欣妍信任你们,所以才想着告诉你们,想想这件事怎么办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我和欣妍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是要结婚的。”王洛萌说。 简直叫人头大。我丢下挑衣杆,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的智商范围。身为老实人的我绝对不会发生未婚先孕这种事的,我还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容易冲动,过于开放。 因为我自己坚决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嗯,以后也没机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因而对小妹和王洛萌的问题我只能求助颜朗。 颜朗摆摆手说这是一件棘手的事,身为老实人的他没办法感同身受,并且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王洛萌着急了,说:“颜哥,我都叫您哥了。之前都是我错了行不?您别记仇。我和乔乔都是好兄弟关系,你也知道的小时候家住在一起,是有过那么一小段类似不太愉快的青梅竹马的关系,不过你放一百个心,我和乔乔之间一直都是纯洁的。我发誓,我从来没把她当女人看过,您也放心好了,其他男人也绝对不会把她当女人看的。” 我寻思着王洛萌的一番话应该是想表达我和其他男人之间的纯洁关系,但不知为何听起来感觉很怪异很别扭。 “你的意思是,这世上只有我一个男人把乔乔当女人看是么?我的品味特殊是么?”颜朗冷冷道。 “没没没,哥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是乔乔是个好女孩,他不会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摸腹肌那一次完全是误会,大家都喝醉了……” “王!洛!萌!”小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字一顿,怒发冲冠的喊着王洛萌名字。 颜朗面色铁青,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极力压抑一场怒火。 我该说什么呢,又该做些什么呢?王洛萌这丫不会说话就甭说话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的棍子呢? 第36章 近来我嗜睡的很,给小朋友们上课上到一半都能打盹,恰巧还被校领导视察的时候给看见了,把我领到教导处一顿批评。我心宽体胖也不会将批评放在心上,回到办公室后该吃吃该喝喝,依旧有说有笑。 小张老师机灵的很,看到我一口一个的往嘴里塞酸梅,说:“小乔老师,你最近有些反常啊,该不会是有了吧?” 我将话梅种子吐在手心,紧接着又丢了一个嘴里,说道:“不太可能吧,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感觉?你以前从来不吃酸的东西,给你梅子你都不吃,现在一口一个的。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小张老师提醒我。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日期。还是感觉没问题,推迟两三天很正常啊。 晚上回去,我将这事儿说给颜朗说,颜朗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要去医院。 我说太晚了,还是算了吧,明天学校刚好有体检,查一下就行了。我说这话,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倒是颜朗,一个晚上抱着我睡,抱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早上体检,虽然报告出的晚,但有些项目当场就可以出结果的,比如我真的怀孕了。 那么一瞬间,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我和颜朗都非常期待这个生命的来临,虽然我们也一直在努力。当得知新的生命来临的那一刹,我的大脑甚至是空白的,颜朗也是如此。 一开始我想发个消息告诉颜朗,后来觉得不太好,不够正式。硬是稀里糊涂的上了一天的课,一下班就迫不及待的出了校门。 颜朗像平常一样在校门口等我,他凝视着,也许是觉得我情绪和平常一样,便没多问。 我认认真真地系好安全带。 他问:“晚上吃什么?” 我说:“葡萄、山楂、柠檬、酸苹果,都行。” 他愣住,这一次视线落在我身上,不再离开。 “真的?” 我点点头,笑了笑,说:“真金还真,恭喜你,颜爸爸!” 我的话刚说完,颜朗调转了方向。我见不是回家的路,便问去哪里。 他说:“去医院,我想再确定一下。” 我看着他极其认真严肃的模样,笑道:“行,我们娘俩都听你的。” 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半忧半喜道:“三胞胎,恭喜颜医生啊!” 三胞胎…… 我惊讶的不能行,怎么做到的?我这副身体是怎么做到的?颜朗怎么那么酷? 颜朗抱着我,当着所有认识的医生的面前,给了我深深一吻。实不相瞒,作为老实人,向来脸皮无比厚的我,这一次真的害羞了。以颜朗平时的性格,大庭广众之下,他是绝对不会做出令人羞耻的事,顶多牵个手,揽个腰啥的。 想来他真的很激动,有些忘我了。 三胞胎是好事,一次生仨,够本了,以后都不用生了,罪也只遭一回。 但是三胞胎的风险也提高了,感觉肚皮得被撑破,我还是有点慌张的。 个别医生建议我和颜朗舍弃一个孩子,保留两个,降低危险性。颜朗有些犹豫,我看出他的不舍。为了我的健康和安全,他决定保留两个。 他问我意见,我自然是坚决不同意放弃每一个孩子的。 我说:“我相信现在的医疗技术,我相信大家,也相信自己。那么多生三胞胎的呢,健健康康,母子平安。我也肯定可以。” 想来我的一番话甚是动容,戳中了颜朗的心窝。他眼里闪着晶莹看着我。 我打趣儿道:“老大哥,您甭是被我感动的要哭了吧?” 颜朗忽略了我的嘲笑,认真道:“都会好好的。我们一起努力。” 我继续嘲笑道:“得了吧老大哥,你努力什么?又不是你生娃。” 颜朗挺起肚子,用手抚摸,说:“我倒是想生啊,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注定了我只能是播种人。” 瞬间医院里的其他人都被颜朗逗笑了。 妇产科梁医生说:“颜医生平时和我们相处都是斯斯文文,不多言语,不苟言笑的。想不到在老婆面前是这么风趣可爱。反差萌。” 听到颜朗的同事评价颜朗斯斯文文,不多言语,不苟言笑,我十分想笑。想不到他还是个两面派。 于是我趁机黑了一把颜朗,说:“他啊,可骚气了。平时和我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什么最亲最爱的,什么世界第一美啊,什么月亮围着地球转啊,他是月亮,我是地球……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看起来人模人样,寡言少语的。人后又是另外一个模样哦。” 试想我当众揭发了颜朗鲜为人知的一面,他一定会害羞。这是我将他一军的最佳时机,我就要看看他害羞脸红的样子。瞅着他平时总欺负我,我每次只有脸红的份,这一次可不得好好抓住机会嘛。 “古人称老婆为内人,内人什么意思?顾名思义就是自己的人。女娲造人时候,原本只造了男人,后来从男人身上抽出一根肋骨造出了女人。所以,自远古以来,对于男人来说,老婆几乎就是另一个自己。我对另一个自己表达爱意怎么了?” 颜朗这番歪理邪说,叫我目瞪口呆,真的服他! 除了我,办公室里其他人也为颜朗这番说辞深深折服。我想他们大概是第一次听到颜朗说这些五七八鬼的歪理吧。 梁医生哈哈大笑,说:“大概爱情最真的状态,就是因为他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吧。” 颜朗含蓄的微笑,默不作声,看向我的眼神柔的要出水。 我挑眉,表示无所谓。 我怀孕这个消息被颜朗第一时间放了出去。最激动的当然是他的妈妈。之前因为不想要孩子,和她闹过些小矛盾。这一次有了娃,还是三胞胎,她一定没话说了吧。 我们从医院回来,刚到家凳子还没焐热,颜朗他爸妈来了。 出乎我意料的,颜朗她妈妈对我又是一顿数落,“你呀你,怀孕快两个月了,才发现,万一有个好歹,我孙子从谁要去?怎么这么迟钝,这么笨啊?蠢笨要是遗传给下一代该怎么好?我孙子一定要像我儿子一样聪明帅气。” 这老女人说话怎么就不讨人喜呢。 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怼回去,颜朗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激动,对他妈妈说:“妈,乔乔也是第一次怀孕,并不是每个人孕期反应都像您当初怀我时那么激烈,那么辛苦的。乔乔发现不了不能怪她。如果真的说有错,那作为丈夫的我有很大的责任,对老婆的身体健康漠不关心,导致大家后知后觉。” 颜朗他妈妈气呼呼地说:“行了行了,你就顺着她讲吧。反正她现在是国宝级的,大家不都得顺着她嘛。” 瞅瞅,瞅瞅他娘在说些什么话!我这小暴脾气简直不能忍了! “对,我就是国宝级的,妈,您有生育经验,以后还麻烦您多照顾我这个好吃懒做的国宝啊!” 若不是颜朗拉住我的手,安抚我,我说话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轻,还带点自嘲的味道!好气啊! “你啊,少说两句。你这坏脾气嘴快的毛病真得改改。这么多年过来了,我忍了,颜朗也忍了。现在你还想把坏脾气撒到儿媳身上,我不允许你这么做!”颜朗他爸爸,也就是我的公公,真是位公道又有魄力的老男人! 颜朗他妈妈吃了瘪,表情很难看,但颜爸爸已经发话了,她又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也保持默不作声。 我和颜朗回了卧室,颜朗坐在我身侧,揽住我,解释道:“我妈她就是嘴巴快,性格有些急,说话有时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她心不坏,都是想大家好。她说得那些不好听的话,你不用过于放在心上。” 我扭动肩膀,埋怨道:“是,就她嘴快心不坏,我就是嘴慢心坏的人喽?” 颜朗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说:“怎么会这么想呢?其实你和她性格挺像的呢,都是属于嘴快心软型的。我觉得你们应该可以相处的非常愉快,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机会互相了解双方罢了。不如趁这次机会,敞开心扉,不带有任何偏见的,尝试了解一下你的泼辣婆婆?” 我心有不悦,但颜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那就尝试敞开心扉,和他妈妈互相了解一下喽。只是,万一尝试了解失败,我和他妈妈关系更加恶劣了怎么办?那时候颜朗会做站在哪一方,做出何种选择呢?我太想知道答案了。 颜朗说:“人心都是肉做的,将心比心。在我看来,根本不存在尝试了解失败这一说法。不过,万一真的关系更加恶劣了,我的确是要做出选择的。” 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的选择。 “我妈生我养我这么大,她的养育之恩我无以报答……” 颜朗的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大妙。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我怎么能白痴到拿自己和生他养他的母亲对比?太不自量力了。我选择退出。 颜朗拉住了我,脑袋贴着我脑袋,难得的温柔和深情,说:“我的前半生离不开父母的养育,该报答的后半生我都会报答,只是真的要做出选择,我自然是选你,还有孩子。你们才是我后半生全部的精神依靠和生活动力。” 我趁机反驳说:“那你也太不孝顺了,你妈,哦我婆婆,她多可怜,辛辛苦苦养那么大的儿子,最后跟了一位半路把他捡走的女人。” “我就说你们都是嘴硬心软的人吧,我妈呀,她不是还有我爸呢吗?两人退休了在家也没事干,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游山玩水不挺好的吗?以后我们退休了,也要出去玩耍,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我说:“你这爸爸当的心真宽!” “自然,我们总不能把心思一辈子都耗在孩子身上,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等我们都老了,也是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哪怕跳广场舞我也得跟着你,你可是个活宝呢!搞不好就被哪个油嘴滑舌的小老头子骗走了。” 我笑道:“你就是那个小老头子!要骗也只能被你骗啊,年轻时候被你骚话唬得一套一套的,老了以后都是精明的小老太太了,一般般的小老头子根本唬不动我。被你唬了大半辈子,我都习惯你唬人的方式了。” 颜朗笑着蹭了我的鼻子,说道:“活宝!” 第37章 颜朗是对的。我听了他的建议,尝试敞开心扉和他妈妈彼此互相理解。结果才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和婆婆关系非常融洽了。我对颜朗的话坚信不疑,婆婆的确是心直口快的人,心也是真的好,特别会照顾人。 比如我想烧个粥喝,她看到了不会帮忙,并且还会吐槽我一句,“粥都做不好,还做人妻子。”说出来的话是不大好听,但我被粥烫到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时间跑到我身边,帮我处理烫伤。 边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边吐槽我:“叫你平时多练习做饭,不听。现在好了吧,烫到自己了,很疼吧?想我当年嫁给颜朗他爸爸时才二十岁,中餐西餐都手到擒来,别说煮粥了。” 我小声道:“我天生愚笨,您总是拿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我,我自然是没您预想中的那么优秀的。就不能通融一下,从头开始,慢慢来么?” 颜朗她妈妈顿了顿,和气道:“行吧,只要你愿意学,积极上进。我会对你通融的。” 因为是怀的三胞胎,比较危险也比较累人,我申请了长时间的产假。于是过去的一个月里,我没什么大事,便跟着婆婆后面各种学习,烹饪、插画、瑜伽……我厨艺大涨,审美也提高了,肚子更加圆润了。 婆婆看到我的进步,也很欣慰,大方的她总是带我逛街,送我包包和珠宝首饰。我说不要吧,她还跟我急。 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自己和婆婆性格真的非常搭,大家都是心直口快,心里有什么就会说什么的人,最关键的一点是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日常闲杂琐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此之前,我对她的认知一直都是小肚鸡肠,冷血刻薄,不接地气的坏女人。 说到她接地气这一点,还真有的说了。我那时尚时尚最时尚的广场舞领袖老母,前不久也来看了一下我,来了没多久,凳子还没焐热,就拉着我老爸急急忙忙地要走,说是哪个广场搞活动,她和我老爸去表演黄梅戏,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老妈说着,当场还拉着老爸表演了起来。别说,字正腔圆的,唱得真不错,还有甩水袖,娇揉造作的表演,有那么几个意思。 颜朗她妈妈对戏曲很感兴趣,也颇有一番研究。当场和我爸妈就聊嗨了。要知道之前,她俩是有些互相嫌弃的,婆婆嫌弃我妈老土,我妈嫌弃婆婆不近人间烟火。因为戏曲,两人聊嗨了。很快,我婆婆跟着老妈,一同参入了广场舞大队。她俩闲暇时,时常结伴过来照顾我,每次来都要表演一段黄梅戏。 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话说小妹和王洛萌自打不小心发生意外后,两人一直在纠结到底是先生孩子,还是先办婚礼。小妹不敢办婚礼的原因是怕我叔叔。我叔叔从小妹出生起,对她要求就特别严格,尤其是三纲五常这方面的教育,思想传统的不行。 小妹本是害怕叔叔知道这件事,一直不敢说。王洛萌可算男人了一回,硬着头皮去了叔叔家,主动将事情说了明白。 于是两人婚事就定了下来。据说是王洛萌挨了叔叔一顿打,叔叔见他很勇猛,敢作敢当,是个好苗子,便答应了这场婚事。 我挺着四个月大的大肚子,在颜朗的搀扶之下,参加了小妹和王洛萌的婚礼。 “王先生,你愿意娶你面前的乔小姐为妻吗?不管生老病死,贫穷富贵,一生一世的守护她,珍视她,把她捧在手心里?” “我愿意。” “乔小姐,你愿意嫁给你你面前的王先生吗?不管生老病死,贫穷富贵,一生一世的跟随他,直到永远?” “我愿意。”小妹哽咽道,“遇到你之前,我从不敢奢望自己有天能拥有爱情,甚至亲眼看见,亲手触摸到爱。” 王洛萌轻拭小妹眼角泪水,温柔道:“认识你之前,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浑浑噩噩的过了,不知心动为何物,不知人间烟火什么滋味。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时间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美好等待我去发觉,等待我去守护。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及你的嫣然一笑。” 小妹抱着王洛萌感动到哭。 我忍不住吐槽道:“呵,男人!尽说些骚话哄人!叫人起鸡皮疙瘩,还嫣然一笑。啧啧啧。” 坐在我边上的颜朗,将橘子剥得干干净净的塞到我嘴里,说:“是的呢,尽说些骚话哄人!不如像我一样,少说话,多做事。行动表明一切。” 我鄙夷道:“你说得还少吗?” 颜朗坦荡荡地说:“嗯?多吗?” 我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不讨论。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颜朗又剥了葡萄塞我嘴里,一本正经道:“还真没数呢,每次情不知所起,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 我说:“那你脑子一热一热的,还挺频繁,跟发动机似的。” 颜朗说:“是啊,主要是情到了,电力跟得上。” 怀孕到了后期很辛苦。七个月的时候,我肚子已经大到不行,感觉肚皮随时都要撑破。每天坐立不安,站着累,坐着累,躺着更累。全家老小都围着我转,我很不好意思叫大家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但我没办法表现出日常的自己一切都那么轻松,那么自然。 衣服我没办法自己穿,头发没法儿自己梳,袜子和鞋也没办法弯腰低头穿。一切叫我很心累,尽管我一直努力的自己事情自己解决,但有些真的很难,越是平常的这些小事,越是难得不行。 昨天因为低头穿袜子,头重脚轻,险些儿摔个跟头,好在颜朗在我身边,眼疾手快稳住了我。 于是当天他也请了几个月的产假。 “不要逞能了,叫我帮忙一下又不会怎样,我是你丈夫哎。非要我成天跟着你,主动帮你,你才不会不好意思。”颜朗一边给我吹头发,一边吐槽我。 看吧,男人千万不能惯!越惯越不上路子,现在都敢数落我了! “您是太岁,谁敢在您头上动土哦!”说着,颜朗把我的长发抓起,吹风机暖暖的风,从发间吹过。 莫名感觉他心口不一,故意挑衅我。奈何我又找不到证据。 这日天气尚好,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半月,出门散步的我,因为抬不动步伐,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摔了一跤。摔得我脑袋晕晕的,还不知道身边是什么情况时,已经被颜朗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羊水破了,需要立即剖腹手术。 我脑袋晕乎乎的,全身都难受的很,随便他们怎么处置吧。 于是几个小时后,三个小生命降临了。两个哥哥,一个妹妹。 “母子平安。”梁医生对我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乔乔,你真棒!” 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颜朗,瞬间流出了眼泪。我瞅着他一个大男人还流泪,笑道:“哭什么呀?好多人在呢,多丢人啊!” 我本是要嘲笑颜朗的,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老婆,辛苦了,我爱你。”颜朗哽咽着,紧紧握住我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见颜朗哭,想不到他哭起来的样子很可怜,看得人很揪心。不过,还是很帅。 我嘴上套着氧气罩,身体没什么力气,说话很小声。但我想颜朗应该可以听到。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