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讲慢一点》作者:图尔瑞斯特 文案: 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闯柜门。 原创小说 - BL - 长篇 - 完结 HE - 现代 - 小甜饼 - 师生 1v1 大学生活逐渐步入正轨的应颂兼职时在奶茶店招待了一位顾客,秉行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好了现在这位上帝要当场开始教他讲英语了,真不愧是--外国人口中的上帝。 本以为这些就结束了,直到有一天上语音课,门口再没了那张板着老脸的修女大人,而是那天吹嘘自己只有初中文化的男人时,应颂的脑子里缓缓打出了一个? 男人进门说道:“你们的彭老师昨天穿着高跟鞋下楼时没踩好,摔骨折了,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懂我意思吗?” 学生们当即扔了课本,就差踩上桌子欢呼了:“太好了,意味着我们一百天之内都不能再学语音了!” 男人:“并不,意味着接下来半学期由我来代课了。” 应颂:“......” 宇宙无敌双标兼间歇性醋王攻x自知貌美但从不敢幻想跟攻在一起的受 第1章 也不知道这是入秋后的第几次降温了,自从应颂接受大学军训这么久以来,老天还是十分眷顾他的,本以为别人口中那艳阳高照酷热天会伴随他们整整两个周,但实际上他们九月入校后,天空就一直阴晴不定,气温也不是太高。 这对于他所在的西北内陆城市来说确实是个稀罕事,尤其是两周内连续的雨更是让那群刚入学的孩子直呼痛快,让往届学子大喊不公。 教官看了叹气,导员听了流泪。 随着国庆假期的结束,意味着军训的终结与大学生活正式开始,已经上了几天课的应颂面对一堆字母组成的单词以及各式各样听不出区别的音标发音已经看到麻木。 从没听说过有人英语高考58的分数也有胆报英语专业。 但应颂就敢。 他不仅敢,由于他之前根本没怎么好好学过,这分数只能上得起专科大学,于是他成为了一名英专生。 这个学校女生多得惊人,班上唯一的四个男生齐聚在一个宿舍里,此刻班长也是他们宿舍的舍长给他发了个消息: 【杜衍:老小,天黑路险,坏人现在就喜欢拐你这种长得不安全的,学生会那边帮你挡了,搞完兼职早点回来。】 应颂笑着回了个OK的手势。 傍晚,学校北门外长卧着东西走向的小吃一条街像是活了一样,路上大部分来来往往的行人多以学生为主,摊贩的叫卖声不绝,啤酒烧烤与奶油茶点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路人。 应颂仰头,看到暖黄的路灯下几只飞蛾在扑闪着翅膀,天边的太阳挣扎着不肯落下,墨蓝色的浓云却已然将天空吞噬了大半,野心勃勃地蚕食最后的光辉。 沁人的凉风拂去了一天的浮躁,应颂短促地呼出一口气,匆匆行至坡上的一处奶茶店。那老板娘看到他,眼前一亮,急忙摘了帽子,一边脱她的工作制服一边说:“哟,阿颂啊,姐就怕你不来了,姐的孩子还在学校没人接呢,你替姐顶一会,姐九点多就回来。” 应颂点头道:“交给我就行,姐你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继而娴熟地扎起垂肩的微卷毛发,换上帽子与制服,去后台给自己的双手消毒。 回过头来拿外套的老板娘觑见刚刚那一幕,不禁咂咂嘴感叹道:“哟,这年头留长发的男生不多了啊,尤其是扎头发利落的那样子,姐都恨不得把再年轻个十岁倒追你。” 后台传来应颂调笑的声音:“确实啊,你再年轻个十岁,我还不得把姐你捧手心里宠啊。” 老板娘听得心花怒放的:“看这小嘴儿甜的,姐先不跟你唠了,得先接娃去,有啥事打电话给姐啊。” 等老板娘出了门,应颂就自觉地把一个小立牌摆在了柜台前,上面写着:【已有女友,勿扰。】几个字。 这倒不是他自恋,的确是太多女孩进店不为消费而是来搭讪,其实他这人本身就不太喜欢自来熟,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趁着这会没人,他还能多看看英语音标教学视频,但当他开口学习简单的元音发音时,他领悟了,原来这么多音标长相虽然不尽相同,然而都是一个音啊。 他张着嘴,像孩提一样,试着读了读音标,想想算了还是去背背四级单词,争取大专几年过一个公共四级应该没问题,事实证明,音标那关过不去,本来就对英语没有太大感觉的他看着单词也只是难上加难。 不会读就意味着即使记住了意思,很快也会忘记。 更别说单词的用法以及一系列的的延伸。 不知不觉间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应颂已经招待了好几位买奶茶的客人,有对儿情侣就在店里点了两杯奶茶,坐在吧椅上蹭着WiFi看着爱情短剧,动人处便会使二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相视而笑。 爱情真好,语法真难。 应颂用抹布擦去了手上黏着的奶茶痕迹,四处一打量,见无人注意这边,就暂停了语音教学的视频,摘了口罩,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烟,在柜台上磕了磕,用嘴叼上其中一根,起身准备去后面通风口那来根美好的自我沉醉,缓解一下刚刚学了三分钟英语的疲惫。 这时有人敲了敲他的柜台,问道:“你好,请问,女孩子一般喜欢点这里的什么奶茶?” 男人一进门就被柜台上的小立牌吸引了注意力,目光一扫,就看着唯一的店员往后厨走,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应颂闻言,身形一顿,毕竟有时候的心血来潮都是很烦被人打扰的,来人正巧出现的不是时候。 他渐渐绷直了脊背,用犬齿轻轻磨着滤嘴,但在下一秒,他转头面向顾客时立马把烟掐了,用最亲切的声音介绍了几款女孩子过来点击率相对比较高的奶茶与果汁。 男人低头一边用微信回复些什么,一边示意应颂等等。 应颂理解地点点头,料想对方应该是女朋友之类的人物,还感慨像这样亲自为女友出来买奶茶的男朋友并不是太多,应颂多留意了几眼,这个男人穿着宽松的浅色衣衫与运动裤,衣服上还有晕染开的汗水痕迹,颈间一副黑色的挂脖式蓝牙耳机。 或许是刚刚夜跑完,顺路来为心爱的女友买一杯奶茶。 应颂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男人点了一杯果茶,他那边已经拿起配料开始制作了。 过程也不复杂,就在他将饮料进行塑封时,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兼职的大学生?在学习英语音标吗?” 看到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应颂摇了摇奶茶杯,打包装好,应付着说道:“嗯,对。” 但男人似乎并不急着走,而是接过奶茶,身子站直了,指着其中的一个元音问:“那这个怎么念?” “...... ” 应颂为了尽快送他离开,嘴里随意秃噜出了一个音,只见男人摇摇头说道:“不对,这个音应该是/כɪ/,就很简单的男孩,boy,就发这个音,你念着试试。” 没人说过出来挣钱也要别人教着学英语啊!应颂只想马上结束这一切,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奉行着顾客永远都是上帝的准则,没想到现在上帝要教他学英语了。 他只好跟着男人,鹦鹉学舌似的发了一下这个音,男人笑着鼓励他:“对,就是这样,口型再圆润一些,把音发饱满点。” 虽然英语烂,但这也阻挡不了他去看欧美的各类剧。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讲英语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个声音十分地低沉悦耳,并且没有美剧里那些人的美音那么具有急迫感,十分醇厚,带着微末的性感。 应颂皱眉,手指不住地想去摸自己的烟,试探着说道:“你好像是英式发音。” 男人的动作像是想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一边低声说:“什么英式发音,我就是个初中毕业的糙人,哪像你们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学生啊。” 话音刚落,男人啪地一下,打开了手里的打火机,向他递了过去,这样的动作,目的不言而喻。 细小的火苗映在应颂的眼睛里,他下意识地端详握着这个普通打火机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顺着手腕看过去,男人将浅色的运动衫袖口挽得很齐整,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贴着看上去便有些力量感的手臂,上面凸起的青筋一路延伸,最终隐没在了袖里。 老板娘家店的装潢十分贴心,天花板上内嵌式的淡黄色灯光浸着白色的墙体,不会太突兀也不会刺眼。这样的灯光打了下来,照在男人的脸上,使得男人看似有些锐利的下颌线变得柔和,侧脸还有不太明显的汗渍,打湿了鬓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总是含着意味不明的色彩。 这样的人谁能没女朋友? 应颂的眼睛扫了下店里,最后的那对儿情侣已经起身离开了,店里除了他俩,空荡荡的。 进而短暂的愣了一下之后也就没客气地叼着烟偏头过去,在男人带着戏谑语气的调侃“小朋友不错啊,抽的还是中华。”下,简短地回了一句:“同学给的。” 淡蓝色的烟雾慢慢升腾,太能缓解刚刚那几秒钟读音标的焦躁了。 末了,他用牙齿磨着烟嘴,低声道了句:“谢谢。” 男人示意不用,提着奶茶准备离开时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瞟了眼那块小立牌,“不如我们互加个微信?” 他那表情,应颂都能从他脸上读出那几乎都要呼之欲出的:“要不咱们学习互助一下?”几个大字了。 得了吧,死都不可能。 应颂掸了掸烟灰,笑得有点牵强:“我在这边长期做兼职,咱们什么时候见都可以见啊。” 男人笑了笑,对他委婉的拒绝不置可否,提了果茶离开。 第2章 今天店里生意并不是太忙,送走男人后不久老板娘就骑着电动车赶了回来,在这期间应颂专门开着店门透了会气,直到烟味散尽。 其实他从来不想在店里抽烟,今天太特殊了,在教学过后他真的有点不太好意思拒绝男人的行为,英语这东西真的是太害人了,谁染上谁迷失自我。 老板娘给他带了点卤的鸭脖菜,甚至早就从应颂嘴里得知他们宿舍那嗷嗷待哺的几只小崽子,格外地给他们四人做了奶茶让应颂拿回去,送应颂离开时那表情,活像每次送孩子上学时的亲妈一样。 应颂顺便给班长发了消息说他会带点零食回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打开寝室门的那一刻,他的室友们每人手上拿着一双筷子开始敲饭碗,并端正地坐在军训时发的小板凳上,听到门外响动时所有人眼里散发出饿狼一般的光,看应颂就像是在看一个行走的晚餐。 应颂的表情有些木然,一度怀疑他走错了,正准备退出去时老大杜衍率先发出老干部式的慰问:“哎呀,应颂同志啊,上班是不是很累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孔远,快给孩子倒杯新鲜又解渴的自来水,这次别从厕所里接了啊,向维,把这位亲爱的同志手上沉重的包袱接过,可不能累坏了为我们辛苦大半个下午的小同志呀。” 被点到名的老三孔远脸上满是坚定,脚后跟一并,胸膛一挺,双腿绷直,敬了个礼说:“收到,保证完成命令。”并迅速地拿着不知是谁摆在桌上的牙缸杯一路小跑进了厕所。 应颂:“...... ” 老二向维十分做作地迈开腿绕过桌子,面露庄重地接过了这拯救他们三位劳苦人民的神圣饭菜,放在桌上后,谄媚地笑道:“oh~my dear,感谢你为我们这个大家庭所付出的努力,再请接收这尊贵的由我们老向家三代单传亲嘴打造的吻。”说着就要单膝下跪,把自己那张嘴直往应颂手上凑。 应颂摸了摸他三天没洗的狗头,破天荒地配合他入了次戏:“亲手就不必了,爱卿现在将朕的洗脚水端来就好。” “哎!得令!” 说着,就从桌下端出来了一盆冒着热气的,奶白的液体,示意他脱鞋。 杜衍啃着鸭脖,嘴里口齿不清地道:“为了你的回归,老二可是把他家里人刚开学那阵吭哧吭哧扛来的特仑苏都倒进来了,你想老二那家,在山区啊,过来一趟容易吗?你要洗洗吗?我们试过水温了,刚刚好,正好改善你脚底板这么久的血液不循环。” 应颂一看向维拿着他自己专属的洗脚盆,顿时没了兴趣,虚虚地踹了踹脚旁向维撅着的屁股,走向自己的床,语气里带着嫌弃:“老二那脚气是出了名的,我怕传染,无福消受了。再说,从开学到现在,怕是保质期都过了吧。” 向维本来以为应颂会夸夸他的神机妙算,毕竟在所有人里是他第一个想到他们的这个老小回来时第一件事就是必须得泡个脚好好体验下老年生活,结果却演变成了对自己的一场人身攻击。 向维支着身子从杜衍嘴边抢了块鸭脖,塞进嘴里后,愤愤不平道:“嘁,我自己洗,我有福,消受得下去。” 这时正赶上孔远接了水出来,听到这句话,啪地一声打翻了手里的牙缸杯,拼了老命大喊:“别啊!” 杜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按住了他脱鞋的手,“老二,有事好商量,别动不动就搞生化危机,不为这栋楼里那些无辜的人着想,也要为了朝夕相处的我们啊。” 孔远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一步,整个宿舍尸横遍野:“是啊,二哥,我们又有什么错呢?你清醒一点,这里在座的各位都是无辜的呀。你想想这个班,那三十几号女生还要靠咱们几个过活,没了咱们,那些可怜的女孩子们受外人欺负了怎么办?谁给她们撑腰?” 向维:“...... ” 杜衍把筷子递给二位:“吃吧吃吧。” 向维含泪,孔远点头,几个人和睦地开始了横扫餐桌。 应颂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他默默地脱了鞋,从床下拿出拖鞋准备去洗漱,在盥洗台上正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拥有了一副怎么吃都不胖的身体,鼻梁陡而挺,肤色算不上病态的白,但由于眼睛下当代大学生必挂的那两圈黑,也显得有点病态。 他伸出一根指头描摹了下那柔和的唇线,进而噙着牙刷,无声地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开始了这一天的回顾。 他略过与英语相关联的经历,结果这一天也没啥可值得回忆的。 他才发现好像现在做什么都是和英语挂钩,就连今天的工作,都碰见了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并被迫和他学了个音标,想想还真的是有点荒诞。 不可否认的是他长得很好看,没办法,这人啊,总是对美的事物无法抗拒,不论公母,不论死活。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了他爬上床,安静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了眼提醒有最新消息的班群,语音老师顶着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头像,通知了大伙明天上课要检查的内容,范围是所有的元音。 可是应颂现在,连元音有多少个他都搞不清楚,这么多音标,他唯独记住了今天晚上有个顾客教给他的/כɪ/的音,像玩具toy,男孩boy,都发这个音,他摸了摸嘴唇的轮廓,下意识小声地用嘴模仿了一下。 根本就不是一个味道。 他无法,只得再次打开音标教学视频,里面的老师是位盘着头发,身着西装,看起来就十分干练的英国女人,视频对她发音时的嘴有个镜头特写,但应颂越读越觉着自己的舌头在整个口腔里都无处安放。 又到了/כɪ/这个音,女人读得很缓慢,并提示让大家注意她读这个音时口型的变化。 虽然是正宗的英伦腔,但应颂总觉得欠缺点什么,他闭着眼无数次压下脑海里回荡着的那位顾客的声音。 可到最后,又抑制不住地想到男人那双眼睛带着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神情鼓励他模仿自己的音,即便无论场景再如何的变化,声音都会尾随着,最后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光景一滞,唯留一句“我就是个初中毕业的糙人”在精神世界久久回荡。 应颂灵魂深处的质问猛然涌上心头:好歹也是受过高中教育的,怎么连个初中毕业的男人都比不过呢? 寝室里那几位大爷一样的人物六亲不认地吃饱喝足以后,这才想到原来宿舍还躺了个人,杜衍见他长时间都没讲话,就走到应颂床头,伸手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指尖还有挥之不去的麻辣油的味道,“怎么了老小?今天安静得还有点反常。” 应颂暂停了视频,一手拍开自己脸上已经入味了的手,把今天遇见男人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众人登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小这是自闭了! 第3章 “过去咱们上学,谁还没有个985211的梦想?还记得我特别小的时候,晚上我妈跟我一块睡,不论春夏秋冬,半夜睡不着,我妈就会给我灌输清华北大是中国的一级学府,问我喜欢上哪个,我年轻不懂事儿啊,以为闭着眼只要张个嘴就都有了,我说我想上清华的时候我妈开心了好久,现在想想,其实是梦还没醒。”突然十分感慨的孔远,一下子把大家的情感带回了无知说大话的那时候。 谁小时候没个清北梦了? 再看看如今所处的学校,现在脚踩的地方,宿舍气氛逐渐压抑了起来。 向维吸了口奶茶,道:“其实有学上总比没学上好,下一届面临的高考改革都快把那些人逼疯了。至少我们还有机会专升本,考研的话还有机会去接触高级学府。” 杜衍本想接话茬,但一想,怎么突然就跑题了,怎么突然就感叹自己的处境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或许你遇见的人他学历低,但人家有讲口语的天赋,说不定人家在国外那种大环境下待过,自然而然读的就比咱们标准,在这种问题上无限纠结,老小,这不像你啊。想点开心的事儿,走,今晚相约王者峡谷,谁MVP我给谁买皮肤。” 向维连忙掏出手机:“让我给咱们把隔壁班那唯一的兄弟王泽叫上,五黑。” 孔远比了个OK的手势,也站起身四处摸手机。 杜衍属于特别舍得给朋友花钱的,会说话,人缘又好,他当班长班里人没任何意见,而且家底又殷实,至于为啥来上个大专,可能只是有钱人隐秘的小癖好。 就连应颂兜里的那包中华,也是杜衍送的,整个宿舍里只有应颂抽烟且烟瘾大,虽说他从不在人前抽烟,但他动不动就要往嘴里塞一根,不点燃就那么叼着,看着也挺让人嘴皮发麻的。 杜衍留心他,有时候一天就是一包,特别凶,他或许是个有故事的人,但也很少见他提起与家庭相关的内容,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有什么事儿想不开。 孔远负责拉人,然后迅速踩着梯子上床,大家也纷纷就位,并拉上了各自的床帘躺平,一片漆黑中只有手机亮着,这样上分的感觉真的不要再好。 几个人相约打了几把,有赢有输,到最后,还是因为杜衍技术的问题,他心安理得地给自己买了孔远心心念了好几天的最新上线的英雄皮肤。 但正好掐着十一点半这个点,就开启了大学生惜命模式,自动地放下手机,几人对着床的顶棚和虚空,互相说了晚安。 杜衍是应颂的对铺,应颂退出游戏后感觉头顶有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过了一会,一张大手摸了过来,碰了碰他的脸,同时手机上也收到了来自杜衍的一条消息:【杜衍:刚看你用干将扔老婆扔得挺溜,喜欢他的皮肤吗?哥给你买,气死他俩。】 【应颂:对我这么好?】 那只手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向上捏了捏他的鼻子,【杜衍:谁看见长得好看的就不想多关心关心呢?】 【应颂:话说的勉强在理,快滚去睡,我什么都不要。】 应颂把还想摸摸他耳朵的手一把擒住,赏了个干净利落且热乎漂亮的手表印。 杜衍登时痛呼出声,抽回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孔远睡得迷迷蒙蒙的,声音里还带着不耐烦:“老大,又咋了?看片撸出血了?” 杜衍疼得声音发颤:“老小咬我!” 这时候向维幽幽地问了一句:“哪张嘴咬的?奴才这就去把它堵上。” 宿舍上空登时笼罩着一片死亡前的寂静:“...... ” 沉寂也仅仅只是那么几秒,紧接着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声音快要冲破房顶直冲天际,差点被整栋楼举报,孔远笑得扶墙都坐不起身:“二哥,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你想怎么,今晚车门焊死谁都别想逃吗?” 杜衍揉了揉自己的手,气急败坏道:“平常上课也没见你俩这么活跃,屁话还真是一天比一天多。” 向维坚定道:“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孔远打着配合:“实锤了!究竟是什么促使家徒四壁的老小一夜之间成为腰缠万贯的大嫂?为何拥有亿万家产的老大一夕之间扫地出门流落街头?到底是风的追求还是叶的不挽留?” 应颂按灭了手机屏,叹了口气,“咱们宿舍的柜门是关不住了吗?” 向维:“柜门永远向在座的各位敞开!” 杜衍敲了敲床上的围栏:“凌晨十二点了!明天早上的课还起得了床吗?” 应颂伸出一只手,打了个响指,道:“三,二,一,睡!都闭嘴。” 杜衍又躺下了,宿舍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在这万籁俱寂之时,谁也没有看到黑暗中应颂的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他用最低沉最性感的嗓音逗了逗顶头那侧缓缓呼出一口气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杜衍:“杜衍啊,早点来我家提亲,说不定以后这万贯家产我还能念旧情分你几块钱。” 杜衍:“......” 第4章 黎明如长剑一般刺破了黑暗的幕布,阳光正从地平线上缓缓爬升。 清晨的风格外舒爽,六点半的操场上陆陆续续已经有了晨跑的学生,应颂揉搓了下还没从睡梦中醒来的眼,直接脱了有点束缚行动的外套系在腰上,上身只穿了一件黑短袖,准备跑几圈活动下昨晚睡觉时姿势不好造成的颈椎酸痛。 跑道上有的是整个宿舍一块相互打气来跑步,有的是人比较自律,还有的比较过分--情侣跑步,有些情侣,并肩跑着跑着就脱离了跑道,一起相约走进操场的小角落里,接个吻说个悄悄话默契地开始释放新一天的荷尔蒙。 应颂跑完,做了点拉伸运动,取了在观众席上放着的书包,从里面掏出手机看了看,现在七点十分,正好是宿舍里那三个起床的时间。 他背上包去餐厅给那三位大爷买了早饭,提着袋子进了教室。早上上课的大家都挺蔫的,只有向维趁着杜衍还没到,领了早餐还不忘悄悄地说:“谢谢大嫂,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亲大嫂,钱给您转微信了。” 吃着自己饭的应颂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了?”想起昨晚向维的灵魂发问,险些酿成大祸,急忙转口道:“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香了。” 这时候走廊里的杜衍心里早打好了算盘,准备报一把昨晚的仇,他走到教室门口,从他的角度看去,只有老小和老二在,他心里一声喟叹,果然是天赐良机。于是还没进门就质问道:“向维,你怎么能让我这位拥有亿万家产的少爷夫人吃几块钱的廉价煎饼呢?” 班里的二人静了片刻,但下一秒杜衍分明听到有什么声音倒抽了三十几口冷气。 杜衍走进一看,班里后排都坐满了人,只不过和第一排隔了一排空座位,在门口的杜衍有着一定的视觉盲点。 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满满地写着吃惊的几十双眼睛全都定格在自己身上,他那脸在一瞬间堪比猴子屁股:“你们!你们女生和我们为啥还要隔上一排坐?我还以为教室里没人!” 有个叫权雨的女孩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班长,谁是少爷夫人?” 向维从来不嫌事大,立马帮腔:“姑娘,上课要带脑子啊,划重点啊,吃煎饼啊!”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躲都躲不过,应颂嘴里泛起一丝苦涩,这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也不知道这最后一口煎饼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权雨大着胆子站起身瞄了眼,迅速将自己的观察总结成了一段话:“哦,班长,喊应颂,夫人。” 这话就像一瓢水猛地泼进一锅刚刚烧好的热油里,噼里啪啦的引起了一系列灼烧般的炸裂反应: “妈的,我就说杜衍x应颂这对好磕,你们还不信!出手阔绰外热内更热富二代攻x颜高温顺受,就问在座各位谁不喜欢?!” “从军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应颂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好看的人就应该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和班长我也不反对!” “太讨厌了,居然逆cp,人家可是吃温柔攻的!应颂那——么温柔,笑起来又甜,谁不可以?!” “你们都错了!应颂是美人攻!刚才我看见他一个人在操场跑步,那长腿,那脸,真的是不给女孩留活路啊。” “我我我同意!你们想想,美人杀人不用刀,勾魂夺魄全靠腰。有次他蹲下身系鞋带的时候,衣摆那露出来的腰,一点儿赘肉都没有,又白又劲瘦,是美人攻,实锤!” “快来啊姐妹们,马上上课了,咱们转战班群,我有图!!!” “……” 这气氛,就跟过年了一样。孔远摸着脑门,一脸懵逼地走进来,“我错过什么了吗?” 第5章 场面一度在失控的边缘大鹏展翅,杜衍那耳朵受着四面八方迷妹们的洗礼,那小故事编的有声有色,甚至……他终于黑着脸拍了拍桌子,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行了行了,上课了,那边那个,周晨媛,怎么一言不合就还开起车了?我从不把应颂摁墙上那啥,快停止你的脑洞,要上课了。” 一看杜衍还挺认真的样子,女孩子们稍微收敛了一些,只是都埋头看手机,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在到底是美人攻还是温柔受之间存在着小小的分歧,但相信在爱情这种事情上,她们还是可以很快达成一致的。 其实应颂对女孩子说的这些词汇,还是有些了解的,但什么腰啊这些,女孩子现在聊天的内容尺度都变得这么庞大了吗? 等大伙都坐在了座位上,孔远一边划着手机屏,看着那些大家偷拍应颂的照片,还别说有的角度真的选得很好,一边啧啧感叹:“你看看,老小这脸,咱们班可能拢不住这块儿宝了,标准帅哥在咱们班的消息很快就能插上翅膀飞遍整个学校,估计那时候咱们就能天天看着老小荣登咱们学校的表白墙了。” 向维畅想了一下未来,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等到那个时候,咱们这种颜低没钱的,也能跟着哥嫂一块沾沾光。” 杜衍和应颂同时呵斥道:“闭嘴。” 孔远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么快夫妻间的默契都来了?!” 杜衍比了个揍他的动作,低着头小声说:“这种事,聊一聊开个玩笑就过了,现在人心隔肚皮,也是咱们班女孩没啥坏心思,大事小事要真的深究起来,那些用心险恶的人一旦把这事当把柄咋办?我行我能抗住舆论压力,那老小也无辜啊。所以说,闭上你俩的狗嘴吧。” 向维点点头,认同道:“有道理。” 孔远附和:“没错。” 杜衍说完摸了摸应颂的狗头,指着他手上的煎饼,“快吃,一会儿凉了。” 应颂心思百转千回,吃完最后一口时确实有点撑着了,但他还是找出了一丝不对劲,“不对啊,刚才第一个提起这事儿的不是你吗?少爷?还是夫君……唔…” 杜衍嘴角抽搐,捂住了他的嘴:“我错了,老小,叫我名字行不?” 应颂眼里漾着得逞的笑意,示意了解,杜衍这才松开他。 早上的这两节课,英语阅读与大学基础英语,这个古人说得好,饱暖才能思……单单台上这两位老师秃噜嘴皮子的那一刻开始,应颂的眼皮子就打起了架,最终在老师的虎视眈眈下,睡得香甜。 中午杜衍去给整个宿舍的人订了外卖,应颂吃完也不敢耽搁时间,就在午休的一个小时里,提前去了语音室补了会音标的知识。 毕竟阅读与大学英语没有什么好提问的,纯粹属于灌输知识,而语音课不一样,尤其是语音的彭老师,不论你坐的地方距离她有多远,她都会喊人起来读音标,音标真的是令应颂头痛的一件事。 彭老师本身是个上了年纪的女老师,但从大家的反馈来看,她讲话是有口音的,应颂觉得,他底子薄弱,就该在源头上实施把控,但源头如果出了问题,即使是有颗火热的想学习的心,也被人用冷水硬生生给浇灭了。 差不多快到点了,走廊的尽头也逐渐传来了人声,这间语音室所在楼层高,又用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午后的阳光,机房内大多数电脑散热时发出的那塑料味儿混杂着这里特有的霉味也让人昏昏欲睡。 很多人也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脚步虚浮地踏进教室,慢慢悠悠地挑选座位。 即便再雨露均沾,应颂也带着包去了最后面坐,靠近窗户,也能从座位的挡板玻璃上,直接看到讲台上老师主讲机的位置。 时间到了两点零八,但彭老师还没有到,走廊里也没有她特有的高跟鞋的声音。 底下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因为之前也有过到了教室,结果彭老师通知今天有事上不了课的情况,所以大家心里都盘算着今天她是不是又有了事情缠身。 直到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众人的眼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来人约摸二三十岁,穿着十分修身的黑色西装,裤腿裁剪得体,勾勒的腿型笔直匀称,微微启唇也是低沉且性感的嗓音:“是教育英语一班吗?” 班里一片静默,伴随着几个女孩下意识小声的“草。”,坐在第一排的杜衍起身回答道:“是,请问老师是?” 来人迈开长腿,走到主讲机桌旁,放下手中的课本,用应颂最熟悉不过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斟酌着开口道:“你们彭老师昨天下午穿着高跟鞋下楼时脚踩空了,腿部骨折。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意味着什么,你们懂我意思吗?” 向维第一个发表言论:“还能是什么!?我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宋祖英的好日子了!” 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意味着我们一百天以内都可以不用学语音了!” “耶!从此以后周四下午没课我还能去陪闺蜜逛街!” “……” 听着这些话,应颂莫名地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好像,这种场合遇见这个人,有点不合理又有点合理的矛盾心理让他绷紧了嘴角。 对,他看见了那天在奶茶店的自述自己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男人。 会看眼色的杜衍先维持了一下秩序,待大家都安静下来,男人微笑道:“并不是,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这学期的语音课由我来代课,彭老师的工作已经于今天早上与我交接完毕,而现在,”他顿了顿,从桌上拿出一根马克笔,转身对着白板写了他的名字,合上笔盖时能看到藏在袖口里的白皙腕骨,他继续道:“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我叫任岘,之前一直带咱们学校大三的英语,今天开始我也将正式负责你们的语音课,大家打好配合,我们才能一直愉快合作下去。” 在这期间,不断有人在群里发消息,应颂划开手机点开看,都是一水儿的:【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看!你们有没有看到他的鼻子,特别挺,而且把头发都梳上去露出光洁额头的职场精英男造型是怎么回事?!太禁欲了吧!那眼睛,那睫毛,妈的,我可以荡秋千!】 【居然是现在且未来的语音老师!你们快品品他的手指啊,小说里怎么写的?!指若葱削骨节分明啊!妈呀这双手我能舔一辈子!】 【我可了我可了,我以为应颂这样的就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扶我起来,我还能磕!】 【没人能看见我看到的!我跟班长坐第一排,他走路时裤脚露出的细纹黑袜,你们别提那脚踝有多好看了,还有那做工精致的皮鞋,综合到一块儿就汇成一句话:妈妈,我爱他!】 【任老师!/强/强/强】 【系统提示:叮咚!任老师,您的颜粉已上线。】 【不不不,您的颜粉已去世。也不对,应该是您的颜粉被帅得死去活来!】 【欢迎大家来到大型走近嗑学现场!】 这时,顶着荷花头像的彭老师发话了:【/微笑/微笑/微笑看到大家这么喜欢任老师,以后可要好好配合他工作呀。】 群里瞬间变成了齐刷刷的: 【老师,保重好身体呀。】 【老师你要健健康康的啊!】 【我们等你回来!】 应颂:“……” 应该能猜到的,那天估计也就是句调笑的话,但他也没想到能这么巧,巧到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都要面对他,想想还有些梦幻。 他仿佛听到了空气里咔嚓一声轻响,男人递过来的打火机,两个人同时将注意力都转向了那豆大的火苗上,那天穿着随意的男人轮廓的背景慢慢变得模糊,整个画面逐渐淡出,最后替换了讲台上看着举止优雅,一丝不苟的老师——任岘。 “好了,我相信咱们以后彼此了解的时间还很长,现在不能再耽误课堂了。”任岘轻轻嗅了嗅教室里的味道,“Can I pull back the curtains and open the window(我能拉开窗帘并打开窗户吗)?” 语速平稳,但尾音微微地带了点颤动。 班里的女孩子们不由得暗自咽了口口水,沉默了半晌像是在翻译他说的话的意思,像是在沉醉他的声音,颤颤巍巍道:“yeah,you can. ” 群里消息依旧在更新,新发的消息已经把祝老师安康的消息淹没了: 【你们听到了吗?好他妈正宗的英音!】 【这个声音真的堪称阿伟乱葬岗,阿伟,你快出来啊,给我死!】 【操,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阿伟来了阿伟来了。】 ...... 任岘拉开厚重的窗帘,推开窗户,午后的阳光正将自己拼命地挤进这个黑暗沉闷的空间,没有任何阻隔,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留下印记,他面对着教室里的人,脱下了他的西装外套,露出了熨烫地十分平整的白色衬衣与带着暗纹的黑色领带,还有他那衬衣都有点遮不住的蓬勃的肌理纹路。 他并没有看到大家如狼似虎的眼神,而是发现挨着窗户这一列座位空空荡荡,唯独最后一排坐着个人,正低着头看手机,他心想,虽然这是大专课堂,但他好歹也成为一名大学生了,这也有点太有恃无恐了吧? “hey,pal!what..(嗨,这位同学..... ) ”当他沐浴在众人视线下走到了他身边时,应颂正按灭了屏,两个人目光恰好对上。 任岘登时哑了火。 应颂眨巴着眼,缓缓地打出一个? 第6章 他看向少年的眼里充斥着复杂的情愫,他皱起了眉头,看到他不尊敬课堂和老师的态度,嘴里是想要说些批评的话语的,可是这词儿到了舌尖,又打了个转被咽下了肚子。 那天戴着棒球帽的孩子终于露出了他全部的面容,比那晚光线不好的情况下看到的肤色还要白上一些,薄薄的,带着点血色的唇,翘挺的鼻子,平整的颧骨,还斑驳的阳光投下时,能在眼睑处留下影子的细密睫毛,流畅的下颌线和微微尖的小下巴。 也没有扎头发,半长微卷的发看似柔软地垂着,且头发似乎是染过,比亚麻色稍微深些,并不属于普通人的黑色。 任岘那一瞬间真的觉得眉清目秀就该是形容他的。 他们脚踩的地方地处大学城,有近十所大学,当初问孩子时也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会和自己是一个学校,更没想到他会成为自己的学生。 命运有时候就是很奇特。 接踵而来的,也有个问题,即兴发挥的那句话,也不知道…… 应颂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在那短促的几秒钟内他给了任岘最直白的答案,慢慢地做了个口型。 确实有点太刺激了,同时他也希望自己发对了音。 任岘读懂了,是个他异常熟悉的单词——Liar。 骗子。 任岘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勾起嘴角,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问道:“这位同学,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任岘的话顿时招来了所有人的回头,就连最不喜欢凑热闹的杜衍,也不得不时时刻刻紧盯着他们二人。 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么直接的开场白让难免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应颂的目光片刻也不曾离开过任岘的脸,他的脸上被看得已经有了莫名的烧灼感,而应颂坦荡地道:“应颂,应该的应,赞颂的颂。” 应颂原本想着,既然已成定局,他就在以后的这段时间里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毕竟任岘是知道自己英语底子的人,到时候万一认出,怎么为难还不都是任岘一句话的事儿。 他甚至还抱着任岘早就把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忘了的侥幸心理。直到他走上前,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任岘打量的眼神,那虚空中打火机清脆的咔嚓一声,就如同某个开关似的,在应颂的耳边响起。 昨夜灯光下穿着运动衫鬓角还流着细汗的他,与今天西装革履,刘海都被抓了上去,却总有几缕碎发不听话地垂下,眉目英挺的他骤然重合。 应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背脊,抬眼问道:“任老师,有什么事吗?” 目光澄澈仿佛刚才说自己是骗子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任岘掏出手机,像是在说给全班同学一样:“现在我加一下应颂同学的微信,让他把我拉进你们的班群,以后有什么课后的作业或我本人的请假,我都会提前在群里告知。” 任岘动作自然地划开屏幕,亮出自己的二维码,紧接着用手递给应颂时,心头难以抑制地涌起一个念头,转而近乎耳语一般对应颂说道:“小朋友,那天被拒绝,令我有些难堪,而现在,我可以不用再去奶茶店见你了吧?你的学习,会不会经过这一夜,也会有些疑惑的地方想来询问老师呢?” 他分明看到应颂手指一僵,继而在备注那一栏为他打上了几个字母:【Liar. 】 …… 看小孩是真的记仇了。 动作上表现得那可是行云流水,丝毫不给任岘一点儿面子,实际上应颂半边脸都要麻木了,任岘一靠近,那熟悉中透着陌生的气息骤然覆上他,侧过头时那身上有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但任岘的逼近令他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甚至带了点紧张,一时之间也分辨到底是自己嗅觉出问题了还是真的有香水味。 他唯独看不见的,是任岘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里倒映着的,自己透红的耳廓,和任岘轻轻挑起的嘴角。 而任岘也在瞬间给他回了消息:“抱歉。” 但他并没有回复。 做好一切之后,任岘回到讲台上,流畅地用着英文来与同学们进行对话,而大部分人都能听得懂,时不时也会应和一声,但在应颂的世界里,刚才那句Liar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发挥了。 接下来的一切,他仿佛又是在重复经历今天早上,甚至无数个课堂上该经历的过程,听着他们一点绊子都不打的英语课堂教学,在他眼里,那就是山洪急湍,是岩浆喷发,而自己,就是看似有着翅膀也想过展翅逃离一切但注定未能逃过命运的小鸡崽。 分明就融入不进去。 他挫败地看了一眼窗外,教学楼外是学校日夜不休的喷泉池,水柱直击几丈高,带出的白沫再落回水里,如此反复,像逃不掉的命运。 再往远眺便是南边的群山,笼着一层雾蓝,在大地上连绵,挪不走,移不掉,像缚地为牢。 他从书里找出一张折叠过的A4纸,摊开放在面前,那些空间里回荡着的醇厚的腔调与瑰丽的语言在耳边逐渐远去,应颂的笔尖点在纸上的那一刹像是有如神助,自是一套无拘无束的画法。 尤其是在课堂上开小差,那时候的灵感真的是充沛到无以复加。 待到最后一笔描完,应颂深埋着的头刚抬起来,却愣住了,白纸上细腻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张人脸,本身就是非专业学员,画得不是太好看,但这…… 在他怔愣的片刻,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在做什么?上课时你在偷偷画画?老师还在讲课呢,你这是顶风作案吗应颂?” 任岘循着之前彭老师上课的轨迹,已经在叫人站起来进行考核了,是挨着桌子,一个一个听着他们元音的发音,指正过很多不尽人意的,但夸赞的话很也多。唯独他偏想着,应颂那晚的反应,孩子基础不好,便想多照应照应。 结果走到应颂这里时,发现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课堂,甚至书本也没有翻开,只是一味地低头,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等到把他面前的纸拿起来看了看,而后他莫名太阳穴一紧,说不上的感觉自脊椎骨缓缓爬升,直抵四肢百骸。 他瞬间有了一种想迅速放下以防纸张透光被学生发现异样的冲动,但那样才会引起更多不明所以的人的警觉,那时他的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愫,就这么看着应颂。 应颂看着他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态。 纸上画着任岘看了三十多年的脸,即便是画工有些拙劣,但他有眼睛,也不瞎,能认得出上面的人是谁。 他将纸揉成一团,走到门口的垃圾桶边,随手就扔了,回过头时语气染上了不易察觉的怒意:“上课不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应颂把任岘给他的一句话也还了回去:“抱歉。” “这样吧,应颂同学,你告诉我liar这个单词里,有几个元音,都怎么念吧。” 应颂站起身,表情有点茫然,他似乎还溺在刚刚被发现的局促感里,在这个男人这里,他报复出去的总是很快又回到自己手里,这是什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吗? 茫然过后才堪堪反应上来,任岘沉下的脸,垃圾桶里躺尸的纸,像是隔空抽了自己一巴掌,醒了。 他做了什么? 应颂声音有着些许的颤抖,他坦白道:“对不起,我不会。” 孔远立马举手,“老师,没事,我来吧,这个我会。” 任岘点点头,瞥了一眼应颂,“请坐吧,上课不要走神。” 看得出来这个任老师对应颂的印象似乎有点不是太友好,大学老师不像以前,都很少记名字,能亲自问名字,多半都得与考试成绩挂钩。 场上的一切不利因素都指向了老小,必须有那么一个人要打破现在尴尬的局面,孔远义无反顾地站起来了,向维甚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独属于他的那份灿烂的救赎之光。 那节课的应颂真的是浑浑噩噩,他没搞清楚自己恶劣的行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任岘说了声:“the class is over,thank you. (这节课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任岘抬腿走出了门,大家听了整整一堂课的英语灌耳,多少都有些乏力,但并不影响她们磕任岘这张脸,走到路上时的惊叹一句接着一句。杜衍背起包问:“老小,回宿舍吧?” 应颂摇摇头,慢吞吞地开始收拾包:“你们先走吧。”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向维把书卷起又铺平,点了点头说道:“那行,我们宿舍等你。” 等到教室里都空了,应颂背着包,从最后一排来到门口,突然变得有些拖沓的脚步声回荡在教室,他蹲下身,在桶里慢慢翻着那副画。 再烂,也得烂自己手上。 第7章 但应颂找不到,他分明看到任岘扔进了这里,可是他翻来覆去,垃圾桶里就那么几片废纸,依旧找不到。 他有些魔怔,画纸他找不到,今天他的魂,似乎也找不到。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能告诉他,看似对自己心如明镜的人,怎么今天能做了这么多想不通的事情。 其实把自己剥离开来,从第三方的角度观察,其实整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有时候应颂挺厌恶巧合和欺骗的。 他用手背狠狠揉了揉鼻子。 任岘从洗手间出来时,就发现小孩单薄的身影,蹲在垃圾桶边,慢慢地翻找,他试图喊了一声应颂的名字,但他像是入了魔,糊了耳,听不见,也没有给任何的回应。 平日里周四的语音室只对他们一个班开放,现在空荡的楼层,就连垃圾桶被翻动的声音都清晰可见。他蓦然涌上来一股冲动,想走过去从背后钳住应颂翻腾的手,想上前质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想亲口问小孩是不是…是不是…… 但当他余光瞥向走廊尽头那方窗格般大小的太阳光影时,他眯起眼不动声色地将眼底的情绪隐藏好,抑下了心头的妄念。 他默默地弯下腰,大手覆上孩子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掌心感受到了些许的颤抖,问道:“应颂,是不是还在生气?” 应颂动作一顿,瞬间回了神。 啊,被发现了。 他将脸慢慢地转过去,对上任岘带着些歉意的目光,下一刻,他在任岘脸上看到了难言的表情,只见他紧接着神色慌忙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再蹲下身动作轻柔地给他擦脸。 他看着任岘一张一合的嘴,和被牵着的微微动了动的下颌线,像那晚一样熟悉,“别哭啊,你会让我以为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 少年肌肤细腻,眼尾稍稍发红,脸上还有着未干的水渍,少了昨晚那刻在脸上的不耐烦,也没了课堂上再见时嚣张的挑衅,这下真切地让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任岘体会到什么心情复杂到难以言表的地步了。 应颂抓住他手腕把纸夺了过来,咬着牙自己擦,另一只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在面前这张完美的脸上留下点不一样且令人难忘的瑕疵。 “我看过你们的课表,今天下午你们没有课,那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缓解一下……” 任岘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有些错愕。 应颂皱着眉将头偏向一边,声线染上了几分冷淡:“不用了,谢谢任老师,我没有时间。” 应颂怕他会有误会,想告诉他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那么恶心,只不过……只不过什么呢,应颂在任岘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张了张口,却并没有想好一套能够完美解释自己行为的说辞。 他只得冲着任岘点了点头,就退后几步转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也将自己的身影从任岘的眼里狠狠抽走。 现在正是大课间,路上学生又多,他挑了一条人少的,紧挨着操场的路,慢慢地踱着,手机里还有杜衍发来的消息:【老小,早点回来啊,你别怕,任老师要是对你有意见我去跟他解释,啥事在哥这儿都不是个事,知道么?】 他看了看也没回复,把手机塞进兜里,用手抓着一把头发并向后使劲,使自己的脑袋被迫扬起,长时间的低头与蹲姿令他本就不怎么健康的颈椎更是不堪重负,他对着天空,极其缓慢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正走着的是条下坡路,一旁是大操场,而一旁是灌木林,在这快要临近深秋的时间依旧是浓郁的绿。 不时还有着午后微醺的凉风拂面,应颂的心底涌起一丝丝不易觉察的雀跃。 拿笔时那种恣意的感觉至今久久未散,但画完的成果令他陷入了迷茫,他搞不清为什么画了才见过第二面的人,还好,他给自己留了最后的那点面子,没有当堂质问。 在他稍稍有些庆幸之时,忽而听到面前林子里有声音沙沙作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压路机一路轰隆隆碾来一般,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一个能遮天蔽日一样的庞然大物一把破开茂密的林子,快要西下的斜阳为它金黄的毛发镀了一层更为自然的金边。 它就这么强势地闯进应颂眼里,行人也有三三两两的,大家都一阵儿惊呼:哪儿来这么可爱的金毛啊? 大狗摇着扫帚一般的尾巴,吐着舌头散热,看来刚刚的行动令它有些疲惫,圆圆的黑色眼睛提溜半晌后,缓缓地走到应颂身边,他伸出手,想摸摸它的大脑袋,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是谁家的狗啊?眼睛怎么小的离奇?” 确实,这只狗体型看着确实挺大了,经过刚刚的丛林一跃,能看出腿部肌肉也十分矫健,目测年纪在一岁到两岁之间,金色的毛油亮顺滑,唯独这眼睛,比正常金毛要小一圈,像是大白馒头上缀着的一粒芝麻。 应颂不由自主地半跪下来呼噜着他的毛,大狗也不叫唤,又很自来熟,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咧开嘴去舔他的手腕。 有不少女孩想摸又不敢摸,只能在路旁偷偷拍照。 等到应颂凑近点时大狗激动地想舔他的脸,粉红色又很薄的舌头快要碰触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应颂身后:“跑什么啊?” 金毛汪的一声回应他。 应颂回头,只见狗主人手上提着纸袋,另只手上拿着狗链,身上换了一套他更加熟悉的浅色运动衫,脖子上也挂上了一副蓝牙耳机。 那句话看似是问狗的,但也像在问他。 应颂心底百转千回,最后蹭地起身,有些局促地问:“任老师,它这是你家的?” 任岘点了点头,抬手露出袖口的腕表,他看了看时间,继而近乎温柔地喊了一声:“阿诵。” 应颂愣了愣,下意识问:“叫我吗?” 紧接着看着金毛大摇大摆同手同脚地呜呜低叫着从应颂身边走过,来到任岘的身边,蹭了蹭他的腿,任岘摸摸它的头,回道:“叫狗呢。” 应颂:“……” 第8章 “抱歉啊,和你名字重了。”不说的话,任岘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一边给金毛绑狗链,一边解释道:“因为眼睛比其他的狗要小很多,阿诵是它们那一窝里,最后一只被买走的崽儿,平日里也不乱叫,自来熟得不行,有时候生怕它个没心没肺的被别人牵走。” 像是认同他说法一样的,阿诵欢快地叫了一声。 狗狗拴好之后,继续用期许的目光看着应颂,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任岘从口袋里取出点小零食递给应颂,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应颂看着他手里的零食,又看了看悬空前蹄想来扒拉的大狗,语气里透着不甚明显的小心翼翼:“真的可以?” 见任岘点头后,他撕开包装袋的指尖都有点发抖,事实上他特别喜欢动物,小时候陪父母逛街总赖在宠物店不走,那些小狗蓬松的毛发和湿漉漉的眼神每一次都能击中应颂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阿诵不时地用头拱着他的手,像是在催促他快一点,当食物就摆在面前时,阿诵低呜几声,抬爪压在应颂的手腕上,用舌头卷走应颂手心里的小零食,迅速嚼完入腹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应颂的指尖。 应颂慢慢地勾起了嘴角,这样的生物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能治愈人类心灵的功效,他有点奇怪:“老师怎么会带狗来学校?” 任岘道:“我周四一直都没有课,这不是接了你们班,怕阿诵在家里乱闹腾,就找了咱们院的一个老师,我上课的时候她就替我照看一下,没想到开了门它就窜了出去,让我找了半天。” 应颂想起那天任岘去买的奶茶,心底的想法再次涌现了出来,像他这样身材很好的自律人士是不怎么需要的,或许……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一边揉着阿诵细软的毛发,一边问道:“那……师娘呢?也在上班吗?” 任岘笑意渐渐变深:“不是,生我气了,在闹小脾气呢。” 阿诵听不懂两个人的交谈,只觉摸着自己毛的人好像没刚刚那么热情了,他用湿润的鼻子嗅了嗅,慢慢走近应颂,狗头一把塞进应颂颈窝里就想舔舔。 任岘一拉狗绳:“阿诵!” 应颂几度错觉,以为任岘在喊自己,有时候同名并不是个好事儿。 任岘自己都没有发现,看到这一幕咬牙时侧颈的青筋都快蹦了出来,他掐着阿诵后颈的皮肉,稍稍带了点威胁:“乖些,不然今晚吃狗肉馅饺子。” 应颂下意识护着怀里的大狗说:“你别吓唬它。” 阿诵似乎也是在应颂的庇护下多了点威风,眼里都是对昔日铲屎官的嘲讽。 这时有人认出了任岘,纷纷过来打招呼,基本上都是大三的学长学姐。 此时失去了某个人的监视,阿诵赶紧平躺着露出白色的腹部,表情相当兴奋地看着应颂,要是它会说话,它肯定会对这个人说:“快!来!摸!我!我!超!乖!” 应颂低声道:“阿诵,你的豆豆眼好可爱啊。” 霎时,露出小腹以示友好,以为应颂会超级喜欢的阿诵,小小的眼睛里打出了大大的问号。 第9章 应颂注意到大狗躺下时,眼里倒映着天空无边的深蓝,撒欢的样子,俨如寻到了一位新的主人,他几乎都要有了一种趁着任岘注意力被别的同学吸引之时,带着狗偷偷溜走的念头。 可是一股针扎似的头痛泛上头顶,脑海里那刻骨的阴狠声音骤然响起:“狗有什么用?陪得了你一时,陪得了你一辈子?这样用钱砸出来的畜生,活着没什么意义。” 记忆逐渐下落,也是一个如这样的光影渐暗的夕阳天,他拼命去扒拉女人提在手上的狗,那小小一团在手心里的悲鸣,昭示着它分明和自己一样都是拥有生命与灵魂的生物,它微弱的反抗更是激起了女人的愤怒,她挡开应颂瘦弱的胸膛,从窗外一把将狗甩了出去。 那可是六楼啊。 应颂最后的记忆就是从上往下俯视时,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进而彻底不动了的狗,口鼻慢慢地溢出腥红的血,没有闭上的眼睛凄凄惶惶地望着如海一般湛蓝的天,和女人炸裂般的暴躁声音:“应颂,给我去跪在墙边,直到你爸回来。” 他努力地把记忆封存,埋在时间的沙堆里,尽管因为用劲过大,想埋藏得更深一些,双手都被沙粒划出了血痕。 应颂努力地把自己从深陷泥潭的脚拔了出来,使之浮于表面,但还是有着下陷的危险,而泥潭的深处,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 这意味着他或许往后的每一步都将会如履薄冰。 疼痛让应颂的手臂都有些略微发颤,他手指沿着颈线的方向摸到了后颈的大椎处,那里密密麻麻的痛感提示着应颂,颈椎病又双叒叕犯了。 金毛敏感地察觉了一丝不对劲,连忙翻起身冲进应颂怀里,一只前蹄抬起,轻柔地按住应颂的肩,喉咙里呜呜叫着,生怕把它当宝贝似的这人出事,它伸出一小块舌尖的部分,慢慢地舔舐着应颂的侧脸。 应颂安抚性的手顺着阿诵油亮的皮毛,他忍着疼把狗绳从地上捡了起来,缓缓走向人群中的任岘,大家还在就学习上的问题询问老师,突然一人一狗闯了进来,一个学姐的眼睛里蹭地冒出了火苗:“同学,你哪个班的?” 应颂礼貌地笑了笑,报了自己的班,人群中登时一阵惊呼,原来现在的学弟质量都这么高了啊! 他没有答话,把绳子交给任岘,任岘点头,笑着说:“孩子还小,你们这群老油条可别欺负他啊。” “哎呀老师您那什么话呀!” “怎么可能?!喜欢都来不及。” “任老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行了,老师也该回家了,有什么事我们课堂上再解决,大家再见啊。”阿诵轻轻咬着任岘的裤腿,低叫着让他注意已经要离开的应颂,孩子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脸色发白,那两道好看的眉都快要拧在一起了,下油锅了以后一定能炸成一道漂亮的麻花。 人群逐渐四散而去,金毛不断地想冲出人群回到应颂腿边,他索性放开了绳子,大狗没了束缚后快步走到应颂跟前,拼命地蹭他的裤腿。 任岘叫住他:“应颂,你有什么急事吗?要回宿舍吗?” 应颂刚刚那会,已经在手机上预约好了按摩店的老师傅,他又一次忍不住去揉捏金毛略微有些垂着的脸,他回道:“没有,颈椎病犯了,去按摩。” 小小年纪,居然还得颈椎这种难缠的病了?! 任岘试探着说:“店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去吧。” 生怕他再次拒绝似的又急忙补了一句:“阿诵跟你熟了,玩心也起来了,不愿意跟我走,就当帮老师个忙,把它送上车行么?” 看着身旁浑身透着温柔的大狗,不断安抚地舔弄应颂垂着的手指,轧下刚刚冲出牢笼的记忆,应颂的识海里正经历着狂风暴雨,海潮汹涌地拍打着岸边嶙峋的黑色礁石,激起无边白沫,在黑云里偶尔窜出的闪电的照映下,显得阴森可怖。 他不动声色地道:“好。” 不知怎的他感觉到一种,任岘明显松了口气的感觉。 任岘在前面带路,金毛和应颂慢慢地走着,有时大狗生怕自己走得快,应颂跟不上,还时不时转头来看,体贴得像个恋人一般。 应颂不止一次认为疼痛是暴露负面情绪的诱因,颈椎不好引起的头痛让他看东西都有点模糊,他竭力想平缓此刻的痛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下次不能再在这种事上拖延时间。 一辆大型SUV横亘于眼前,他咬着舌尖转移疼痛来保持清醒,和阿诵一起爬上了二座,还没坐上座位时只感到后颈被人像提猫一样提了出来,几乎没怎么反抗的被任岘强行放在了副驾上,男人站在他身边略略弓着背替他系安全带。 阿诵在后面叫了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应颂被人捏了两把后颈,意外地感到有些舒服,稍微缓解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和密集的疼痛。应颂低咳了几声:“老师...... ” 任岘短促地解释了自己的行径:“你坐二排阿诵施展不开手脚。” 阿诵扒拉着副驾的靠背,呜呜叫着。 车里皮质的味道并不是很重,等任岘坐上驾驶座时,那股淡淡的香味又一次覆了上来,应颂渐渐放松了自己绷直的背脊,靠在靠背上,嘴里报了个地名。 他看着车慢慢行驶过自己熟悉的校园,任岘与保安几声笑谈,驶出了大门。 应颂的头挨在靠椅上,颈部后面什么都没有垫,他试过好几次摆正头部,想尽可能让自己舒服些,小动作引起了任岘的注视。 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卸下了自己手上的腕表,放在应颂的手上,目视前方,淡淡道:“戴上。” 应颂以为这表有什么降血压治颈椎的神奇功效,他问:“为什么?” 任岘道:“影响我开车了。”他按住了应颂把表准备放在座椅旁储物夹层的手,补充道:“它会自己检测脉搏的跳动,要是再不戴表自己就停了。” 应颂拿着表,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最后几番心里挣扎后,才慢悠悠地戴在了自己腕上,对他来说,这块表的表盘稍微有些大,正面上方印着黑底白字对他来说认识的字母组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他所不认识的单词。 这块表双面都是透明的,能清晰看到里面齿轮的转动,还有一小块金色的齿轮像永动机一样来回旋转,只是外围这夸张的白色一层看着有点像钻石,任岘的声音又适时响起:“别看那什么钻石,都是假的,又媚又俗,也就几十块。” 应颂知道他是想暂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顺从道:“老师家里情况应该挺不错的吧?有孩子了么?” 任岘道:“没有,还没有问过我家那位的意思。” 应颂没有继续说话,他看着任岘弧度姣好的脖颈线条,突起的喉结,和每一次转头去看后视镜时凸了起来的美人筋,以及延伸到尽头那深刻明显的锁骨。 阿诵在后面已经趴在座椅上睡着了。 整个车厢里也只有引擎的声音,和两人一不易察觉的呼吸声。 任岘眉宇间透着十足的英挺气息,眼睛深邃,抿嘴时会衬得唇线格外锋利,头发也自然地垂了下来,少了课堂上为人师表的严肃劲儿,私下里任岘就像个邻家的大男孩,他眼里映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值得每个人行走时为他驻足,再情不自禁地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打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 任岘唤醒车载系统的人工智能,声音低沉地报了一首歌名,顿时,舒缓的吉他弹奏声从音响里蔓延了出来,《500 miles》的基调总是夹杂着一种淡淡的来自远行者的无奈与悲愁: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若你错过了我搭乘的那班列车)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那就是我已独自黯然离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里又一百里 载我远去)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里又一百里 再回不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那绵延百里的汽笛会告诉你我离去的讯息) ......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词,勾勒出来的心境是大多数人难以体会和理解的,尤其是最后几声传出的悠扬的小提琴的声音,绵远悠长,化作淡淡的愁思,拉扯着心尖最柔软的那部分。 应颂毫不忌讳地直勾勾看着任岘的侧脸,而耳朵浸润在这首歌里。 任岘轻笑了一声:“我脸有这么好看吗?” “有。” “没有你好看,你的那些大三的学姐们都在微信上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了。” 应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挤出一句:“您别给。” 任岘的喉结动了动,猛地一个急刹,稳当地停在了按摩店正对着的马路边上,也不知怎得,他眼底促狭的意味十分明显地道:“求我。” 应颂一愣,任岘也不急,像是在黑夜里正伺机而动的某种大型动物。 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了,第二反应是他还没睡醒,可是颈后的疼痛提醒着他,不可能。在他看不到的脖颈处,已经晕出了一片粉红,想想如果不这么做,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打扰自己,他把声音压到最低,浅浅地道:“求……” 看着小孩那委曲求全的样子,多少都有些于心不忍,任岘把车熄了火,打断了他的话:“应颂,老师知道你现在头痛得厉害,不适宜多说话,但尽量,请你以后让自己多开心点,你下午那么一哭,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了,只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和你共情。 就在想怎么前一秒还在和我炸刺的人,怎么突然就哭成了让人心碎的孩子。你画的什么老师不在乎,也没往心里去,你别和自己过不去。” 话毕,任岘揉了揉鼻子,看着孩子惶然无措的神情,又慢慢开口:“咱们俩能在一个班是缘分。把你手机拿出来,记下老师电话。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行么?” 任岘觉得好像还有什么没有强调到:“之前我只是想,等你好点了,约个时间出来跟你一起吃顿饭,我对我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并表示歉意,没有任何恶意。” 待任岘把自己的电话都备注好,又一次还给他时,应颂只觉车内的空气似乎都跑到了一个他看不见的角落,他肺里最后的氧气也被一丝一丝地抽干,哦,他说他没在乎过。 挺好的,对,挺好的,他点点头,取下安全带,像车里藏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听到动静的阿诵蓦地惊醒,冲着那单薄的背影嗷呜嗷呜的叫。 任岘本想拦住孩子,但他看着自己在空中停驻良久的手,发现身体早就比脑子反应还快,但孩子跑得比自己的反应还快。 任岘慢慢地收回了手,漆黑的眸子里酝酿着些晦涩不明的情绪,最后他从两个座椅之间的缝隙里摸了摸卡进来的狗头,逗弄着它的下巴,啧啧叹道:“阿诵啊,你是不是上辈子没喝汤?就这么会认主?嗯?看小孩被你吓得。” 阿诵如果有人的思维能力,它一定在想: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第10章 老师傅将床上趴着的应颂身体放正,取了一块干净的布铺在了他的后颈上,富有技巧性地开始揉捏,时不时应颂都会叫痛,老师傅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看你年纪还小,就颈椎不好了,不好好锻炼的话,以后比现在疼得还厉害。” 应颂咬着牙,满口答应。 这个颈椎病,它不犯的时候,整个人都生龙活虎的,一旦稍不留意病立马就来了,头与脖子就像开了联谊会一样,说好一起痛就不可能分先后。 他攀着按摩床的边棱,压抑着来自师傅手指的力量和骨缝里的痛苦。 每一秒都很难熬,师傅说道:“小伙子,放松点,你的肌肉太紧张了。” 应颂调整了下呼吸,才慢慢将都快有些僵硬的背部放松了下来。 脑子里任岘的话还在播放,像是缺少零件的八十年代破旧收音机一样断断续续的。 对啊,没人会在意一个孩子做的事,少年无知且无畏这种道理大家的嘴都说累了,可是他还是想揪住任岘的衣领,想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想看到独属于好像万事了然于胸前的冷静表情在他面前破碎瓦解掉,露出无比惊愕的表情,想等他转过头看自己的时候在他脸上写下几个美丽的中国字:我成年了,我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了。 心跳声如擂鼓,像识海里的阵阵波浪,冲刷着自己仅有的意识,直到他渐渐潜入黑暗。 再起身时身上仿佛卸掉了几座大山一般,现在,尽管还有些痛的余感,老师傅交代了几句平日的注意事项,但眼前已经是一片清明了,看外面的街道已经摆起了烧烤摊,味道顺着马路飘到了对面。 不知不觉的,应颂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他扫码付钱道了谢,等真正走出来的时候真的感到神清气爽,手机上的信息已经多了几十条,除去那些各类群的消息,剩下的也就是杜衍他们几个发的已经帮他摆平了学生会查人的事情。 唯独一道陌生的来信突然天降一般强势闯入: 【Liar:从今天开始,你好好跟着我学英语好么?】 应颂突然觉得自己脑海里想的,对任岘的惩罚有点轻了,就该把他绑起来用皮鞭抽,哪有像这样还不忘本职工作的老师啊? 然而手上已经迫不及待地回了个“好”字儿,果然,人类身体的反应就是比大脑诚实。 任岘就像是守在手机边上似的,没一会儿就问道:【Liar:到宿舍了?】 【Liar:先把晚饭吃了。】 末了,还补了一句:【Liar:乖,听话。】 应颂:“...... ” 那语气,应颂一度觉得就像哄阿诵一样。 应颂大胆猜想这位亲爱的任老师神志不清到分不清人与狗的区别,他反复删删减减,最后发送了消息过去:【老师,您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 【Liar:虽然比你大点,想我也没到老掉牙的时候,这么快就开始烦我了啊?】 应颂打了车到学校宿舍楼下停下,他刷卡进门,一边踩楼梯,一边看着手机上的话,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怎么喜欢用这种聊天工具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紧接着手机自动换了个界面,是任老师打来的语音电话。 应颂点了接通键,不一会儿,任岘的声音就出现在那头:“应颂?” 应颂停下脚步,在楼层间的玻璃窗那里,开着窗户,正好那时是夜晚开路灯的时间,一瞬间校园的灯跟沟通好了一般,齐刷刷地照亮了来去的道路。 应颂的眸里映着几星灯火,干得起皮的嘴动了几下,从里面慢慢发出了一个音:“在。” 任岘慢条斯理地道:“怎么不回我消息?” 应颂不知道该怎么说。 末了,任岘都快以为是自己信号不好,听不到声音快要掐断电话时,应颂的声音里带了点温吞:“老师,你有这时间,为什么不多陪陪师娘?我……”应颂有点卡住,在斟酌着到底说什么好,那边起伏平稳的呼吸声,正伴随着他识海里的浪潮,起起落落。 “我不至于你想的那么玻璃心,也没有王子病,I'm fine,thank you. ” 任岘的声音明显夹杂着笑意:“这英语不是说的挺好的吗?” 应颂:“……” 任岘道:“嘘,我需要你现在安静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而后,他那边有翻找物品的声音,应颂抿着嘴,颈后被按摩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紧接着,一阵悦耳的英语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那声音低沉性感,听多少遍都不会腻,仅仅只有几句话,但应颂也只是听出了几个is和someone的发音。 他:“……” 任岘:“好听么?好听就是纯英音。” 应颂嗫喏道:“好听。可以再读一遍么?” 任岘分明漾了笑意:“好。” …… 那边大狗嗷呜叫唤了几声,任岘心情颇好,问道:“应颂,你是不是也挺喜欢……” 就在他这有停顿的几秒内,应颂甚至自己也没有发现得咬紧了牙。 “……英语的?” 应颂忍住把手机从窗户摔下去的冲动,一字一顿道:“是,你有意见?” 任岘:“没有意见。英语的学习在于多听多念,我刚刚说的那段话,你记下来,今天多练,明晚读给我听。” 刚刚那段,他只听出了someone和is的话??? 应颂诶了一声,他急道:“老师,我没有听清,您能再读一遍吗?” “应颂,你是不是耍老师呢?你刚刚还说好听,难不成你和那些小女生一样,喜欢听我用英语讲话的嗓音?” 应颂手指捏着铝合金的窗框,无比真诚道:“您念汉语我也喜欢听,您的声音如月下的泠泠清泉流淌碰撞在光滑青石上般美妙,是此音唯有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一般的绝世且独特,好吗,老师?” 他稍稍沉默了一下,莫名地回了一句:“你也是,你是我见过,最好看最独特的孩子。” 应颂:“谢谢,现在可以说了么?”他打开外放,打开录屏,待任岘讲完话后,迅速挂了电话,并在心里说道:掰掰了您内。 第11章 应颂刚挂了电话,突然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来人将浅驼色薄毛衣的袖子挽至小臂处,手臂贴着他的腰腹,动作透着几分霸道,杜衍那故意用撩人的语气在他耳旁道:“哟,夫人,欣赏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呢?” 不知道怎么,应颂总能在这些人面前,轻易地融入,即便是说些俏皮话他也不会觉得难堪,奈何在任岘面前就有种被迫压制得死死的感觉,几次偶尔的挣扎翻身对自己来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十九的打法。 应颂抬手一把揪住杜衍的衣领,贴近时杜衍那张自带成熟小男人气息的脸被放到最大,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常年健身自律的习惯让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赘肉。他使坏似的上下嗅了嗅他的侧脸,眼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国库里都没有钱用来周转了,你夫人我还能有心思欣赏什么江山?老实交代,晚自习时间怎么跑回来了?” 杜衍立刻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背后一阵咔嚓咔嚓的相机拍摄声,向维一副我磕到了我磕到了的表情:“早说他俩有问题!你还不信?” 孔远砸了咂嘴品着手机里夕阳西下,暗淡的红光从屋外投射进来,两个人如同亲吻一般交缠的影子,孔远:“快,我华为p20夜间模式拍得更清晰!” 向维品完还不忘说一句:“要秀恩爱回宿舍不行吗?非要在这你侬我侬辣谁眼睛呢?” 他俩被向维和孔远推推搡搡地进了屋,二人皆一副家美不能外扬的表情,应颂脱口而出:“你们怎么都回来了?不上晚自习了?” 向维理直气壮反问道:“不回来怎么撞破你俩的基情并取证留念?” 应颂:“...... ” “你俩完了,我现在就要上传你俩的姿势,让全班女孩都磕到。” 杜衍一阵儿天旋地转:“老二,别冲动,有话好商量!” 向维嘿嘿一笑,拿出手机,应颂与杜衍对视一眼,登时将对方的想法了然于胸,而后默契地冲上去把向维摁倒在地,压着他从他手里就要夺手机,向维一阵惨叫:“麻鸭,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了!警察叔叔!啊!救我!” 由于地理优势,他们学校紧挨着地方派出所,这么多年来全凭一个风雨中伫立不倒的派出所,扼杀了多少人的贼手,多少年的校园治安良好的业绩靠得就是这么一座浑身透着肃正气息的派出所维持。 他们宿舍楼几乎都能俯视到所内全貌,他拼命大喊,想引来正义民警的关注,可惜没有。 应颂对这些向来没什么感觉,但看着他们欢脱的样子,还是想不由自主地加入,一时的欢愉似乎总能勾起他心底最向往的生活,和一堆偶尔说说笑笑,却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他特别知足。 就在他们快要抢到向维的手机时,孔远从背后幽幽了说了一句:“你们似乎忘了些什么,比如我。” 他点击了发送,瞬间将手机屏按灭,敞开了自己的怀抱,一副英勇的时刻准备着就义的表情。 杜衍立即放了向维的手,脑子里嗡地一声:“快撤回!” 应颂蹲在向维的身边,把他扶了起来,打趣道:“杜衍急了,他急了。” 向维立马上线救场:【姐姐们看了以后就撤回了哈,小打小闹,别把照片传出去,自己群里看看就行,以后还会有的,毕竟生命不息,你们懂得。】 这时的群消息已经炸了: 【我滴个乖乖,这尺度也忒大了吧?难怪你们男生集体闹失踪。】 【是严嵩cp组吗?是吗是吗?我没站错对吧对吧?】 【什么严嵩?我还嘉靖皇帝我还张居正呢!怎么磕个cp还能沾上奸臣的味道?要我看就是硬度cp,应颂妥妥的美人攻,诸位如有不服尽情来辩,姐姐键盘已就位。夸!这个孔远,姐姐真的爱死你了。】 【向维:姐姐为什么不爱我嘤嘤嘤?】 【请向维自觉让开我磕颜的道路。天哪,今晚的夕阳被染上了爱情的味道。】 系统提示:孔远撤回了一条消息 【孔远:千万不能把照片流出去,不然以后都没有独家报道了,你看看向维,在宿舍差点被班长打废,班长脸皮薄,懂?】 下面都是一溜儿的懂懂懂。 班里女孩的人品大家还是信得过的,毕竟从军训开始,一路都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不存在什么嫌隙,而且似乎这一个班的女孩自从发现了彼此之间特殊的那点小爱好之后,关系变得简直亲如同胞姐妹。 这时一条消息猛地把所有人都炸了出来:【等等,姐妹们,这个群里...... 似乎还有老师在,你们不要太放肆了。】 【?】 【???】 彭老师已经于今天下午任岘上完课后退群,也就是说现在在群里的,有个被应颂亲手拉进群的,老师,是...... 大家顿时陷入进了一片死寂中。 【嘿... 嘿嘿,任老师这么忙,肯定不会看群消息的,大家请把心放进肚子里,他日理万机,还有大三学生要带,一天那么多事不可能瞅见咱们的。】 【对.. 对对,应该是这样。】 【没错,肯定是。】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大胆一些了,我要开始闹了,你们真的没发现任老师就连今天生应颂的气都那么好看嘛?】 【还有他脱外套以后,那蓬勃的肌肉,那与生俱来的力量感,是小说里作者写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我真的是岳云鹏式的天呐都说累了。】 【倒三角黄金比例身材啊,腿长肩宽腰窄的,我对西装精英男又有了新的定义。】 【听咱们外院大三一个学姐说,任老师不仅帅气还多金,至今婚配不明,诸位姐妹大可放开姿态与我争雄。】 【什么 ?黄金单身汉?钻石任老五?乖乖个我滴,我行了/强/强/强】 应颂在心里回复:帅气多金我是体会到了,他有老婆也是不争的事实了。 杜衍看了眼手机,尴尬了半晌,应颂安慰道:“没事,成功转移话题了,你急也没用了。” 杜衍问道:“你不介意么老小?” 应颂:“你少爷我都喊上了,我介意什么,又不是真的。” 向维:“放心,大哥有钱,真的他也搞得起。你说是飞荷兰还是就近点的台湾,明天民政局一开门你俩就飞奔进来,照片头一挨,大公章一盖,那简直帅呆,skr~” 应颂也顺着向维的话说:“是啊,我家少爷也是纯粹的帅气多金,什么搞不起?” 杜衍冲过去照着向维的头揍了几下,愤愤道:“老小就是被你这嘴上没把门的带坏了。” 第12章 孔远对此司空见惯,他从柜子里取了包牛奶叼在嘴里,准备趴在桌上学会儿课文,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大嫂,你今天怎么没回宿舍,这么晚跑去哪儿了?” 应颂往椅子上一坐,双腿在桌上这么一搭,揉着酸痛的脖子,默认了这个称号,懒洋洋地道:“我和任老师私下里去道了歉。后来颈椎病犯了,跑去市里按了个摩,回来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晚了。” 孔远:“道歉挺好,省得他以后难为你。” “是啊,对了,”应颂叫住愤然不平的杜衍:“少爷,来教我学学英语。” 应颂自己戴上耳机,点开录音的内容又反复听了几遍,说实话任岘的声音不论横竖听,总是那么具有韵味,这样醇厚的语调,他就该去读些古英语文章。 例如他能想到的莎翁戏剧原文,很多与现在的语法发音都不相同,但在他看话剧时那种古老的沉淀了数千年的腔调与语调,在历史绵亘的长河磨合过许久的声线,从每个戏剧演员嘴里发出来时,他都快要沉醉在里面了。 尽管他也有一颗想读原著的心,那也仅仅只是有心而已。 杜衍走了过来,只见应颂的面前铺了一张白纸,他摘下应颂一边的耳机,放在自己的耳朵里听,那熟悉的音调,杜衍小声道:“这是任老师讲的吧?” 应颂点点头:“对,他说以后有什么不会就让我找他,平常会给我布置点小作业,让我重复他的话读给他听。” 杜衍:“他没骂你最好,不然我就去找他,你可是咱家的宝贝。” 应颂:“你也是,在你被我扫地出门之前,你一直都是我最爱的少爷。” 杜衍脸上带了点嫌弃道:“这太基了。” 应颂十分坦然:“有了你我从此什么都不想,只想恶心你。” 向维摸了一把快要流到嘴边的鼻血,只听到了这么一句墙角,立马道:“对,恶心死他。” 杜衍又想骂,被应颂及时掰正了脑袋,两个人挨得极近,他说:“这几句话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能听出原文是什么吗?” 杜衍拿着应颂递来的笔,细想了片刻,道:“有点想法。” 杜衍真的是写得一手好字儿,不论是汉字还是英文,他都显得游刃有余。 过了一会儿,几句话就被摆上了纸张上,笔尖处透着几分缱绻:I want someone who is fierce and will love me until death and knows that love is as strong as death, and be on my side forever and ever. I want someone who will destroy and be destroyed by me. 很显然杜衍看懂了,他低呼出声:“伟大而美妙的句子,是有关爱情的。我应该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你上网查查。” 应颂依言,百度搜索出的,此话来源于英国女作家珍妮特·温特森的《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于是译成。 翻译如下: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且永远的扶持我。我渴望有人毁灭我,也被我毁灭。 杜衍和他一起看着手机上的内容,低笑道:“我记得这篇文章,温特森女士的文字与本人可是出了名的叛逆,说教风略多,不过整体都显得很俏皮,读完后感悟很深,没想到任老师也看过。” 应颂木然道:“他不仅看过,还让我给他朗读。” 杜衍:“好事啊老小,多练练口语,语法什么的不用说慢慢地就都懂了。” 杜衍想了想,续道:“这样吧,我给你来分析一下句子成分,你看这第一句就是一个复合句,i want someone,我想要某个人,want是动词也就是整个句子的谓语,是想,想要的意思,而someone是这个句子的宾语,下面的who就代替了这个someone,并引导一个独立的句子,这就是定语从句。我想要某个人,某个什么样的人呢,他能够直到死都暴烈地爱着我,who引导的整个句子对这个someone起修饰限定的作用...... ” 应颂就像在腾云驾雾一般,听得一头雾水,抬着右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问他:“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其实你慢慢来,我天天给你教,你总有一天会学会的,毕竟高中的时候我对这一块的知识也是死磕了很久才分得清这些的。” 杜衍攥住他的手腕,当然也没使什么力,任由他捏,突然觉得手心有点硌,他低头扫了一眼,调笑道:“老小,什么时候买的腕表?还挺好看的。” 应颂的笑容顿时消失在了脸上,他临走时怎么忘了把表还给任岘,他实在不愿意让室友知道令他自闭那么久的居然就是现在给大家代课的语音老师这种扯淡的事情。 他抽开了手,目光有些闪躲:“朋友落在我这儿了,下次我给他还去。” 杜衍道:“你别急,这块表有问题。” 应颂看到杜衍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他意识到可能真的有点不对劲,向维与孔远听到动静也挤了个脑袋过来,纷纷询问:“大哥大嫂,你们咋回事啊?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有什么事是一炮解决不了的?” 孔远附和:“那就两炮。” 杜衍:“死远一点。老小,介意我看看这块表吗?” 应颂卸了下来放在杜衍的手上,杜衍反复盯着表盘上方的几个字母组成的两个单词,孔远才瞄了一眼,那小如芝麻的眼睛瞪圆了,立马惊呼:“这他妈不是Roger Dubuis罗杰杜彼吗?” 向维倒抽了口冷气:“就是那个入门腕表都要六位数以上的奢侈品名表?” 应颂当时的心情就是,六位数,他连个五位数往上都没怎么见过的人,居然让他的手腕戴这么贵的表? 任岘他家就这么有钱?他就这么放心自己? 杜衍觉得这事儿不敢马虎,他在百度里输入了这两个单词,最先跳出来的就是罗杰杜彼的名词解释,往下一翻第二条就是罗杰杜彼官网。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向维:“才八十八块,白菜价谁买不起?” 杜衍给了他一拳:“少耍贫嘴,那是全球发行的个数。官方报价:一块表七位数。你敢想象吗?我想都不敢想。” 很显然,没有。 应颂霎时回忆起那人脱腕表时的随意,和撺掇他戴上时的满嘴放屁。 第13章 下一刻,杜衍说出了一个更为震惊的事实:“你看表蒙外层的这一圈,镶嵌的是钻石啊,妈的,是妥妥的真钻石。” 脑海里任岘的声音还在持续播放: “... 又媚又俗...... ” “....都是假的.... ” 先是初中毕业的恶劣言论,而后又来一招无敌炫富,他撒起谎来脸都不会红吗? 那块表上的18k镀银指针还在不停走动,应颂攥着杜衍的手腕,看着他手中的腕表,黑色鳄鱼皮表带的质感摸起来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他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危机感,任岘想做什么,他脑中一片乱麻,想不透彻。 孔远也忍不住爆了口粗:“有钱人还真他妈是会玩。” 向维一边滑手机,一边唏嘘叹道:“但你也不能忽视,这块表本身的机械美感与收藏价值征服了这些万恶的有钱人。” 杜衍摇了摇看似不怎么清醒的应颂:“老小,说实话,你这个表,到底从哪来的。” 应颂头脑嗡嗡作响,杜衍的追问令他哑口无言,他该怎么解释这魔幻而又独具个人特色的一系列事件?难不成就得告诉他们,我用一幅画吸引了老师的注意,他百般的刁难与对我关心备至一齐向我涌来,我现在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厌恶我还是其他什么的了。 孔远看了眼手机,嘿嘿一笑:“我可能知道大嫂的表是怎么来的了,快看咱们学校表白墙!” 【表白今天下午在操场边路逗金毛的小哥哥,他好帅啊![图片][图片]】 照片里应颂半蹲半跪,低头抚摸着跃进他怀里的大狗,披肩微卷的发垂着,露出的小尖下巴拥有着柔和的弧度,嘴角噙了一抹满足的笑。 应颂头脑发胀,自己看的时候都有些恍惚,原来刚刚有那么开心啊。 而且来人发的第二张图里还出现了一个人,在应颂身后站着,修长且挺拔的身影令人能迅速想起这个人的身份。 应颂翻了翻表白墙代发的评论,筛去那些夸好看的赞赏言论,和长得丑死的嫉妒言论,剩下的就是班里那些女孩子的激情回应: 【哟,姐姐(哥哥)您还是别想了,照片上的人已经名草有主了。】 【那些恶毒评论的是嫉妒使你脸上长蛆了吗?好看就是好看,不像您呐,像只阴沟里的臭虫躲在键盘后对别人品头论足。】 【没人夸一夸偶然入镜了的任老师吗?我的天哪,他有多帅我一定要用大喇叭告诉你们!】 【...... 】 杜衍将所有的事情都进行了一次高度的整合与概括,得出了一个震惊的结果。他难以置信,话语间那些字儿都显得十分烫嘴,道:“所以,老小你别告诉我任老师送了你一块七位数的表?” 该轮到应颂震惊了,不得已只得道出了实情:“怎么可能?他落在我这的,当时颈椎病犯了,太疼,认知模糊,他有点担心我,就开车送我去了按摩店,期间他为了岔开我心思才卸了表让我玩会,我下车时还把这事儿忘了。” 宿舍里静得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几人险些惊掉下巴,应颂用一副你敢相信吗,我自己都觉得这剧情很魔幻的表情扶着杜衍的下巴,慢慢使它归位。 向维也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嘴,感叹:“看来任老师还真的是有钱,心也挺大,居然敢让你拿这么名贵的表。” 行动派的孔远表示:“难怪女孩们说他多金,看来是真的。我刚刚也上学校官网查了查,发现任老师这个人真的挺不简单的,他的本科母校是咱们西北内陆一所知名学府,这还没完,他甚至还拿了华威大学硕士研究生学位。” 向维那表皮光滑的大脑有点想不通,挠头问:“我怎么不知道国货之光华为公司还建大学了,这个跨界还跨得挺大的,中间起码得隔一个马里亚纳海沟吧?他们培养什么?秃头程序员人才吗?” 杜衍一本正经地解释:“要我说你就该多读点书,华威大学英文名是The university of Warwick ,又称沃里克大学,坐落于英国考文垂市,是英国的一所著名学府,英国又不是只有牛津和剑桥,我记得他们一般都着重为社会培养商科生。” 孔远和向维同时赞叹:“操,老大牛批。” 高学历,又帅气,还多金,像小说男主一样的光环笼罩着如此优秀的任岘,应颂的舌尖像是被胶水黏在了上颚一般,说不出话。他小心翼翼从杜衍手中接过腕表,并不再思量它有多么金贵了,而是放在手上,像个烫手的山芋。 应颂手机上的消息提示灯还在闪烁,现在他迫切需要点什么东西来转移和缓解一下他现在急剧跳动的心脏。 他手指略微有些颤抖,滑开了手机屏,最新消息登时挤进他的眼睛,是班群里一个女孩转发表白墙上任岘入镜的一张照片,并说: 【姐妹们快看呐,快出来日常鸡叫表白任老师了!】 【哎哟我不行了,任老师怎么和应颂同框了,世纪合影啊。我盲猜老师有185,各位姐姐请便。】 【我不服,任老师手长腿长的,一定上188了。】 【姐姐们各退一步也行,187也不妨碍大家磕颜,再说了,太高不好,跟个娇滴滴小女生路边接吻,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师当街表演吞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妹妹说得好,赏!明天早上妹妹的早饭姐姐包了。】 【哟,谢谢姐姐!老师187在座各位谁不行啊? 】 【行了行了,我行了,我真的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发现各位姐姐在吹任老师,啥病也没了。】 这时一个陌生的头像闯了进来:【老师不才,净身高只有186。】 如沉寂的天边忽然而下的惊雷,如默然大海里巨鲸翻涌着浮出海面刺向穹顶。 刹那间真的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啊哈哈哈老师好。】 【妈耶看我刷到了什么,噫,任老师你怎么在这。】 【任老师我可是你颜粉,妥妥的!】 【表白任老师!话说老师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们的呢?】 【任岘:还得从一个叫孔远的同学发的一张图开始说起...... 】 【到底是谁说老师看不到群消息的?】 【老师别怕,这都是梦,等你醒了,就啥都忘了。】 【快给老娘去买黑衣人的记忆消除棒去,钱挂在班长的账上。】 应颂有着一瞬间的失神,形容略显狼狈,像是心底有无数青春期小秘密的男孩被家长洞穿了所有的心机,直着的腰又逐渐弓了下来。 这时杜衍已经和向维联合起来把孔远拉着一顿胖揍了。 他的喉头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有些几百万的事他不说不行。 他手指刚刚划到任岘的头像那里,点开对话框,只见他就像在监视自己行动一样,一条最新消息跃然眼前: 【Liar:亲够了?】 那几个字宛如一把刻满了羞耻的刀锋,顷刻间刺破了应颂虚垒起来的强行镇定,狠狠楔进了他的大脑皮层里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上。 第14章 又一条消息出现在显示屏上:【Liar:知道你在,应颂。】 他知道会引起误会,没想到能来得这么快。群里消息还在提示不断更新中,女孩子们因为任岘的回复与关注已经炸开了锅,果然是这样的人,在哪儿都吃的开。 这手里还拿着一块,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那位数上的腕表,他不由得暗自嘲笑,这几天的作为,看似无心之举其实都是刻意为之,他不过是私底下为他画了幅画,还被他羞辱得不够吗? 应颂恶劣地回复道:【NOT ENOUGH, Mr. Ren, please strike me if you are jealous . (不,还远不够,任老师,不服你有种来揍我啊。)】 夜里,任岘从浴室里刚出来,浑身上下还带着氤氲的水汽,他只裹了条堪堪能遮住下半身的浴巾,很显然刚刚的水温有些过热,令他的肤质白皙细腻的脖颈至耳根都蔓延上了清晰的红色印记。 还没有擦干的发丝,水珠沿着发梢悄然滴落,偶然的几滴跌上饱满的胸肌,再沿着侧旁的鲨鱼线处滑落,那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沟壑之深,和脐下直直没在浴巾里的黑色毛发以及腰腹两侧优美的人鱼线都令人浮想联翩,背肌宽阔而腰臀窄仄,整体线条都十分流畅。 像热带雨林中刚刚在河边沐浴过的狮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撩人的狂野与欲望。 唯独他戴上手边的眼镜,赤着脚走过客厅拿起桌边的手机查看时,才敛了一身原始野兽的气息,成为文质彬彬的,人们口中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优秀的任岘,任老师。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昏暗,任岘紧挨着沙发的一边坐了下来,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看到应颂的消息时,他镜片后眼底那暴戾的气息一闪而过,很快就悄然无踪了。 大狗循着他的气息,拖着自己的身子慢吞吞地走过自己身旁,跳上沙发,把狗头挤进任岘的大腿上,趴在沙发上,等待着主人的爱抚。 任岘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大狗垂着的耳朵,听着大狗舒服的呼噜声,这嚣张的话清晰地映在他的瞳膜深处,心下诸多感慨,孩子这英语不是挺好的么?自己仿佛十分占理,像只小狼狗似的,都学会反驳了。 光影暗淡,令他的一半侧脸都隐藏在阴暗中,看不清晦明,什么东西正在空气里缓缓升腾。他看似不经意地说:“阿诵,怎么办啊?你未来的妈妈他不守妇道,在外面乱搞,不仅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还一度挑衅爸爸,现在咱们俩是该找他算账呢,还是狠狠地欺负他,让他哭呢?” 大狗一只手抬起,按在任岘的胳膊上,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抬起头嗷呜一声,那眼神仿佛像是在说:算了吧,你比我还狗。 任岘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本该有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他慢慢舔过犬齿,冷笑道:“那可不行,我聘礼都下了,小孩儿也收了,现在,他合该转换转换身份,改姓咱们任家了。” 第15章 直到晚上九点多,锁屏上还是完全的空白,任岘那头没有丝毫动静。 应颂已经在桌上趴了很久,看着背景屏幕上他喜欢的一位欧美女星走红毯时的照片,纯白曳地长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闪光灯在她的眼里坠成了碎星,薄厚适中的红唇轻启,能看到那里一排白润的牙齿。 这才是他学英语的目的,一位颇具名气的好莱坞女星,足够令他疯狂到走入一个自己完全不擅长的领域,漠然地看着那些陌生的一切。 周遭的声音都逐渐远去。 一块表,在他手里已经捂热,甚至手心都开始出汗,两根银色指针俨然已经转动到十点整,表蒙上开始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而陀飞轮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他凝视了半晌,忽然发现自己有点不像自己了。 似乎学会了顽劣地对待长辈,但毫不怀疑地说,这是任岘他应有的,撒谎本身就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更遑论一而再地欺骗,学英语是一方面,但他不能仗着自己是老师一边给着自己糖吃,大言不惭地戏弄自己,再一边,这么亲密地管着自己。 就算他和杜衍真有什么,跟他任岘有个屁的关系。 杜衍已经早早地上了床和家里人通视频,孔远还在桌上学习,向维贴心地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出门去走廊尽头的水房去洗脚了。 应颂环顾四周,大家都有事做,只有他一个还待在这儿庸人自扰,他脱了鞋,慢吞吞地爬上了床。 现在知道了这块表的真实价值,是自己根本负担不起的,它现在放在哪里都不安全,只能随身携带,他摩挲着透明的表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莫名地想戴着耳机听点什么,音频还在任岘的录音那里停留着,他鬼使神差地打开,躺好了准备接受这一场洗礼双耳的盛宴。 手也不怎么听指挥,已经从床子的支架上掏出了自己的kindle①,搜索了之前杜衍所说的那本书的名字,《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买了下来开始观看,没有原文,只有于是的译本,他打开小灯,一个人在自己唯一的小小空间里看着书。 突然一条消息在锁屏上跳跃: 【Liar:打电话过来。】 应颂心情复杂地看着这条消息,手脚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下床,他看了看静谧的宿舍,迅速地勾了鞋就跑出了门,没过一会儿又跑回来,把表交到正在背单词的孔远手里,孔远顿时慌了神,感到身上担子沉重不少,大喇喇道:“大嫂,平常我对你可不薄啊,老大他辜负你我都能亲手揍他,这不行,这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家还有十年房贷要还,穷得叮当响,这把我卖了还不够买表带的一块皮,您碰瓷谁都别碰瓷我啊!” 应颂皱着眉,面色不太对劲,淡淡道:“让你拿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这东西太贵重了,外面也不安全。” 没理再继续嚷嚷的孔远,他出门以后走向与向维所在水房相背的另一个楼道尽头的阳台上,能看到远处街市灯火辉映,偶尔有时远时近的人声传来,偶尔有穿堂风而过,带着秋夜里特有的味道。 应颂动作缓慢地拨通了电话,那边也没有延迟,直接接了起来,之前在耳机里循环的人声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应颂靠着阳台的围栏,背对着无边夜色,轻轻嗯了一声。 任岘道:“皮痒了?” 第16章 “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把表给我?” 很好,上来的问题直击要点,直切要害,任岘淡淡笑了下,没有回复。 应颂也不急,扫了一眼楼道,已经没什么人走动了,他这才从裤子里摸出烟,咔哒一声用打火机点上,叼在嘴里深吸了一口,他很少在人前抽烟,几次也是避着宿舍里那帮臭小子。 唯独有一次,想在上班时摸会鱼,去后厨偷偷来上一口的时候,被任岘叫住,从此展开了一段旷世孽缘,现在的孽缘还在电话的那头喘着气,吊着他。 那天帽檐下唐突地打量这人,换今天这人不断地抓自己小辫子。 任岘用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抽烟呢?” 应颂看着头顶与以往不同的夜空,猩红色的暗光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好似时刻都要进行一场大清洗一般,应颂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想起那晚男人递来的火,与露出一小截胳臂的手。他感慨道:“咱俩这像什么啊?” “嗯?” “简直就是孽缘。早知道你以后会当我老师,我也不会在你面前堂而皇之地接过你的火,显得是我太嚣张了。” 任岘沉默片刻,回道:“孽缘吗?” “难不成呢?要是那天我没接奶茶店老板娘的紧急电话就好了,我不想跟你作对,”应颂和缓了语气,认真道:“尽管你没提这些事,但我依旧想说,我没想扰乱你课堂的秩序,画的画,是我不对,在你跟前失态,是我不好。 这一天过得太漫长了。有些话,当面说就有些难以启齿,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不错的,你在那头听着,我在这边漫无目的地说着,你关注不了我的神态,我也看不到你此刻听到我这些话的情绪,压力小了很多。” “那晚,以及今天的一切,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谢谢你,任老师。” 作为这一大段话的结尾,小孩这样称呼自己,任老师。 真的是孽缘吗,二人同时在心里反问自己。 应颂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把最后心里那点想法也说了出来:“老师,您的表落在我这儿了,真的很抱歉,走时太着急我也忘记还给您了。下次别这样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您自己拿着好一些。” 任岘:“贵重?不过是我淘宝上几……” 如此怪里怪气的腔调,要是再听不出这是嘲讽的话,任岘都觉得自己该回炉再造了,今天的应颂就像一只还没养熟的小狼狗,对他亮出了嘴里那一排瓷白漂亮但尚且稚嫩的獠牙,肉乎乎的爪子摁着他的膝盖,仔细一看上面却是藏着锋利的尖甲。 任岘忖度着开口,想安抚一下小孩的情绪,“阿颂。” 应颂该有的礼仪已经尽到位,该道谢的地方他也都诚恳地张嘴说了,最后听到他这句话,像是点燃了他心底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火捻子,他嗤了一声,破天荒地爆了句粗口:“怎么?又他妈叫狗呢?” 第17章 应颂该有的礼仪已经尽到位,该道谢的地方他也都诚恳地张嘴说了,最后听到他这句话,像是点燃了他心底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火捻子,他嗤了一声,破天荒地爆了句粗口:“怎么?又他妈叫狗呢?” 话音刚落,秋雨便如山倾般袭来,空中豆大的雨水撒欢似的涌出云层,跌落地面,第一颗雨珠打在应颂头上时,他蓦地一怔,才发现自己的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熄灭了,进而熄灭的,是不远处整栋的宿舍灯,唯留楼层的白光照在凄惨的白色墙壁上。 他亲眼看到大雨迅速淋湿了地面,路旁几颗银杏树颤颤巍巍地摇曳着风中,抖落了满地金黄。 宿舍楼门口的大照灯如同迟缓的老人,在熄灯过后的几分钟里,在灯光照着的路旁第三棵银杏树掉落下的第九十七片银杏叶后,也遁入了黑暗。 沉寂了很久的,那头的电话,自己的头发已经都被雨打湿了,发丝贴在脸上,但他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久久未换。 它终于有了回响。 任岘的嗓音有些低沉,“阿颂,我在喊你,如果你厌恶这个称呼,我可以再换叫法,但请不要,厌恶我的行为。你觉得我们相识是一场孽缘,我并不这么认为,认识你才是上帝给我的,最大的眷顾与恩赐,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孩子,这个念头从最开始接触你,到现在,到此时,此刻,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下午我看到你坐在我的身旁,颈椎痛时就连面部也有些扭曲,你竭力在忍耐,我看着也心疼。给你的腕表是正版,市值是值那么多,也是我父亲几年前送给我的毕业礼,但在我看来,它只是一件日常的我的贴身用品,看到你痛苦,我只想帮你减轻,想让你分神出来,男孩子不是都挺喜欢这些机械类的小玩意吗?我以为你也不例外。” “很抱歉我的擅作主张对你造成的困扰,原谅我,阿颂。” 他摘了蓝牙耳机,让手机屏更加贴近自己,就仿佛对小孩耳语一般,慢慢地诉说着这些话。 他一度忘记了自己要求的,打这个电话的初衷是什么,他甚至想顺着电话线过去,抱着小孩,和他头抵着头,互相蹭着挺拔却带着微微凉意的鼻尖,认认真真地对他说,让他看到自己眉眼间的坚定,让他心安。 有些事做起来就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无力感。 应颂把嘴上已经湿了的烟蒂拿下来攥在手心里,雨越下越大,没有任何遮蔽物的阳台,雨水无所遮拦地淋湿了应颂的衣服,两方就这样,再一次沉默了。 任岘的声音在些许嘈杂的夜里显得突兀:“为什么雨声这么大?你在外面是不是?” 应颂刚开口时便觉得嗓子有些哑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嗯,宿舍人多嘴杂。” 话音里分明都有了浓烈的鼻音,任岘低斥道:“快回去,待会感冒了。” 倾盆的雨与任岘轻柔的回答浇灭了应颂暴起的怒火。 这一场秋雨一场寒,杀伤力还是足够的,他的喉咙已经有些钝痛,他捻着手里的烟蒂,闷声道:“再等等。” 再等等?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任岘道:“真想现在开车去学校。” 应颂有些困惑。 任岘压制下满腔的愤怒,磨着牙道:“去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听老师话的小孩。” 应颂猛地一激灵,扔了手上的东西,转身就往宿舍的方向走,“我已经听话了,要挂电话了,老师,晚安好梦。”他悄悄说道。 或许就是为了等这句话吧,他想。 任岘这里被迫掐断了电话,空气陷入了比他们俩聊天时更为长久的静默。大狗在自己身上已经睡熟,他保持这个姿势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紧闭的门窗外是突如其来的夜雨,不时地击打在玻璃上,听觉灵敏的大狗睡时也不怎么安分,偶尔动动自己的耳朵。 屏幕上的光亮照着任岘伪装得一丝不苟的脸,那张孔远发的图已经让他保存了下来,光线昏暗的楼道里,方格窗框下,小孩倾身过去在另一个男孩脸上烙下的吻。 二人嵌在一起的剪影,看着暧昧,又自然。 他轻声道:“是该教训教训,让小孩长点记性了。” 睡梦中的阿诵听到他说话,还用前爪来攀他的手腕,像是在为应颂恳求似的。 他揉着自己的鼻梁醒神,划到应颂的聊天界面,打开了备注栏,慢慢地删去了【阿颂】这两个字,又虚虚地摁了几次键盘,似乎找不到一个近人意的称呼。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悄悄换成了【乖宝】二字。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电话让他俩打了一个多小时,沉默的时间比讲话的时间还要多,但是这也挺好的,至少说明,小孩他乐意跟自己待在一起,即使是沉默也是一种交流与陪伴。 他点开支付宝界面,为应颂的手机号充了二百块的话费。 是让他打语音电话过来,又不是打电话,小孩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还在读着书,自己的钱就那么好挣? 第18章 一件单薄的衬衣被淋透,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耳边还有着雨打落叶的声音,他拖着缓慢的步子,推开了宿舍的门。 只见向维开着自己的台灯,取了一摞书把腕表垫高摆着,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一捆线香,从中挑了三根用打火机点着后,举过头顶,就开始站在腕表的正前方,满脸的虔诚,闭着眼嘴里还念念有词:“任老师保佑我迟早一夜暴富,要是这个时间太让您为难了的话,我不在乎,一周内也行,一周暴富啊,一周暴富。” 孔远他身后还在催他:“好了没有啊!好了让我也来拜拜,任老师我要求也不高,就比老大富就行,如果这个很难实现的话,和老大平起平坐也行!” 应颂静静地看着他们,心里想着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杜衍从床上探头过来,诶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道:“我说你们……” “少爷。”应颂的声音里还带着屋外清冷大雨的调子。 杜衍不看还好,一看他猛地坐起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他连滚带爬地跑到应颂跟前,应颂此刻脸上水痕遍布,发丝紧贴着他的脸,水珠不断地向地板上掉,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他一把解了自己衣服给应颂套上,抬手帮他把粘在脸上的碎发都捋到脑后,急道:“怎么回事啊?一眼不见你就跟水鬼附身一样。快,孔远关门,向维,把干毛巾拿过来。” 走进屋应颂才堪堪感觉到外面刺骨的冷意,冻得牙齿直打颤,任由杜衍帮他擦着头发。 向维一边倒热水递给应颂,一边啧啧奇道:“大嫂活像失恋了一样,老大你自己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给大嫂戴绿帽子了让大嫂受委屈了?” 看着热气氤氲的水杯,把它放在脸颊上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向维的话又给了他一点想法,他放了杯子,从杜衍手上拿过毛巾,自己一边擦一边说:“少爷觉得今天我占他便宜了,他名声被我败坏了,罚我去雨里跪了一个小时。” 孔远义愤填膺:“什么?!怎么能这么欺负你?” 应颂顿时只觉一只大手捏住自己的后颈,那按摩后的酸胀痛感顿时就直达应颂神经深处,杜衍把自己的脑袋对着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小,你就跟向维好好学那些没五没六的话吧,我帮你报了两周后的咱们院举办的的大型英语朗读展演。全班,只有你,独享朕的尊宠。” 向维:“这太狠了,听说全班只有一个名额,还是脱稿。” 孔远:“谁说不是呢,老大的爱,除了大嫂没人能承受起。” 应颂本来还想,这只是小小的口头吓唬一下,结果下一秒,他直接被宣判了死刑立即执行,不是安乐死,还是枪决。 杜衍的表情十分平静:“是要脱稿,现在名单已经报上去了,而且我记得评委还有一位你们最熟悉的,任岘老师。这次是他和我,以及班里各位共同的决定。” 应颂手上的毛巾如同寒风中的树叶,哆哆嗦嗦地被吹落在了地上。他一直在和自己通电话,怎么可能对杜衍谈论这种事?他不信邪,强打精神,做着最后的挣扎:“能不能……” 杜衍用同样的,今天下午的,掐着自己侧颊,在他耳边如同魔鬼的低语一般道:“不能,已经定了,还是多找点机会好好练练,别辜负我跟任老师对你的信任啊。” 向维:“还有我。” 孔远立马拍了抓拍了一张照片,并说:“还有全班人,你上去了我让姐姐们为你现场打call。” 应颂看着大家无比真诚的脸,发自内心地问道:“你们信我高考英语58分的水平吗?我自己都不信。” 第19章 头顶是三道不容拒绝且充满期待的眼神。 应颂就像是一只任人摆布的小鸡崽,被恶魔化身的任岘与杜衍同时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他低垂着脑袋接受了这个现实,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好,知道了。” 乖顺的样子让杜衍都快要以为把孩子委屈地都想哭,他连忙哄道:“没事,别紧张,只是咱们院举办的,观看的人也不多。” 孔远点头认同:“对,也就两千来个。” …… 应颂的脖子像鸵鸟一样都快埋到脖子里去了,坐在椅子上,抱着两条腿,哪儿还有刚才顶撞老师的暴烈性子,或许他只有在英语面前才能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孔远和向维对视一眼,点点头,决心不再刺激他,于是默契地收拾东西准备上床。 回头一想,怕老小还想死灰复燃,于是怀揣着送佛送到西的坚定理想信念,杜衍翻出了他与任岘的聊天记录,应颂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磨着牙,恶狠狠道:“少爷,离婚吧,豪门爱情我嫁不起。” 只见上面寥寥几句: 【杜衍:老师,我是教育英语一班的班长杜衍,这次的英语朗读我推荐应颂同学去。】 【任岘:也好,让他锻炼锻炼,问过他意思了吗?】 【杜衍:他,并不需要问,得赶鸭子上架,不然,他永远畏首畏尾的。】 【任岘:/微笑】 应颂头一次觉得这个微笑的表情这么刺眼。 明明方才在电话里,任岘咬牙切齿地说要教训他时耳廓的红晕还没有消退,现在又给他来了这一招,太恶毒了。 都已经组织好了语言正准备摸出手机反过去好好教训教训任岘,只见消息提示的第一条便是:尊敬的客户您好,21日23时02分您通过支付宝营业厅缴纳了200.00元话费,您的可用余额为205.49元,待返还余额为0.00元,欠费金额为0.00元。 再一翻开微信: 【Liar:让你打语音电话来,而不是电话,你的钱好挣?】 【Liar:老师的校园网,没流量了就用这个。】 随即就是一串数字与密码。 应颂看了一眼已经爬上床的孔远和向维,以及在他身边一边摸着自己摆弄自己的头发,一边玩着手机的杜衍,丝毫不把自己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认命地道:“少爷,上床去吧,我也该换衣服睡觉了。” 杜衍反问:“都不是我老婆了,叫什么少爷?叫地主听见没?” 宿舍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孔远和向维的嬉笑声。 “好,行。”应颂忍气吞声地回复。 孔远指了指自己的桌子,道:“前任大嫂,腕表拿好,我相信在任老师的保佑下我很快就能成为咱们区的首富。” 孩子指定是梦还没醒,应颂不忍心戳破他这腕表其实是任岘的父亲给他买的,但反过来一想,不管是任岘自己还是他父亲,还不是他们任家有钱才能这么任性做下的事儿吗?也不知道任岘的父亲的尊名是不是就叫任性。 他把表放在了自己桌上,想想又不太放心,又伸手放到了自己床上的枕头下。又从柜子里取了干爽的衣物在地上换好去洗漱了之后关了灯爬上了床,他把头埋在枕头里,自虐式地吸了两口被压缩成的稀薄的空气,揉了揉滚烫的侧脸。 姓任的还真的是…… 继而翻身解锁手机,他发誓今天一定是他用手机最多的一天,手指划到任岘备注的那一栏,把这几个字母都删去,不假思索地换上了【混账】二字之后才将脑子里那句话补充完整:姓任的还真的是混账极了。 并转账了二百给他,这才心安理得地睡了。 第20章 雨后的天是灰蒙蒙的,宿舍里窗帘拉得十分严实,又加上床帘的遮挡,要不是看了表知道现在已经六点半了,应颂都以为自己的多年来养成的生物钟失灵了。 他翻了个身,打开了床头的小灯。昨晚一夜无梦,但他在早上刚醒的时候总要先拿出近十分钟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在这期间他属于放空状态,整个人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做什么事都不经思考。 十分钟过后意识逐渐回笼,昨晚按摩后的伤在今天都慢慢显现了出来,他整个脖子到背部都是既酸又痛的,要是动作幅度稍微大点了都能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的手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床上乱摸,实则是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了那块奢华高贵的腕表,早上总是需要那么一点时间在来痛斥自己的灵魂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而这块表帮他开启了谴责自己灵魂深处的大门。 他看得出这腕表并不是石英表,但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两天一上弦,看着那一直奔走不停的指针,其实他到现在都有点不太敢相信,面前的表,金贵!现在的大学老师,有钱!综合它们二者的任老师——混账东西。 这时一只大手从床帘外而降,手心还带着被窝的干燥温暖摸了摸他的脸,紧接着一颗头探了进来,那人睡眼惺忪的,毛躁的头发被睡得偏了原来的生长轨迹,再加上最近他没怎么刮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火车站旁睡着的流浪汉。 应颂心底突然敞亮,别说,造型还真有点像被惨遭抛弃最终扫地出门的富豪之子。只听前——富豪之子为了不影响宿舍里其他睡觉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快两个月了,可终于逮住你一次了,每次起的比我们早偷偷溜出门去跑步,今天外面还下着小雨呢,早上又没课,怎么不多睡会?” 应颂扒开他的手,作势又要咬:“现在的地主都不知柴米油盐贵啊,一天就知道睡,令人嫉妒的是学的还比我好。我得去图书馆找找有什么适合我朗诵的文章去,也不知道是谁害得。” 杜衍自知理亏,手也没收回来,权当给老小磨牙了,他悄悄地说:“你先去,餐厅吃饭吃慢点,等我过去,咱俩一起。” 应颂见他没有反射性抽手,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他心里有愧,把手甩了说:“行,二楼等你,走了。” 贵重的东西自然是不能放在宿舍的,他抬腕戴好手表,等着任岘有空能取表的音信传来,他就毕恭毕敬地送这位奢侈品大爷跟它帅气有才高智商的金主爹一起离开自己的视线,自此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怕刮了蹭了,磕了摔了丢了的,不然给任岘做牛做马都不一定还得起这笔账。 应颂穿衣服撑着身子下床,一套动作下来,疼得他牙都打颤。他动作迅速地洗漱完,上厕所解决了自己个人问题后,就蹑手蹑脚地准备出门,见杜衍丝毫没有起床的动静,就把头塞进他的床帘里,慢慢拉开他蒙着头的被子,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道:“少爷,哦不,地主,你非要比我晚走一会,是因为在解决生理问题吗?你看哪里还能用到我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前夫人的,我可以降尊纡贵....嗯...... 你懂吧? ” 杜衍顿时涨红了脸,回头笑骂道:“快走啊,我还没你想的那么泰迪,让我再贪恋会被窝。” 应颂连口答应,缜密地总结:“果然,花无百日红,前夫人和现夫人的待遇就是差了一大截,也怪我当初没什么心计,不然你现在早就被撵出家门了,我也能让自己体会体会戴限量版罗杰杜彼的滋味。” 杜衍敛了笑,认真道:“看来,这个英语朗诵,对你印象还是不够深刻,我这会联系下任老师看看学院还有什么活动,挨个都给你安排上。” 很好,他很准确地抓住了应颂的心理,看来这种能让他臊红了脸的梗是拿捏不住了,得重新换换口味了。应颂抿着嘴,郑重其事地说:“我错了,少爷您三思,我先撤了,餐厅等你。” “歪!跑慢点啊祖宗,再加件衣服啊,外面降温了!” 应颂就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面追他似的,直到出了门,才领略到杜衍的用心良苦,这他妈的是真的冷啊,天气阴沉,还飘着小雨点,昨夜的风吹落了一地树叶,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还挺解压。 他直到进了餐厅门才缓过来一点,搓搓手呵了口气,上到二楼找找都有什么吃的,走到煎饼窗口时里面的姐格外热情让他想到了奶茶店的那位姐,吆喝他来买煎饼,但是突然想起昨天因为一块煎饼引发的一系列事件,什么温柔受啊美人攻啊的。 他保持最得体的微笑,然后断然拒绝。 买了份胡辣汤和油条,应颂一个人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慢慢进食。 忽然感觉身上好像被人一碰,他摸着凭空出现的外套,杜衍顺当地坐在了他旁边,挑眉问:“跑啊,接着跑啊,怎么停下了?哦,原来我夫人也是要吃饭的,我还以为他只是饿了吃花蜜渴了喝露水,累了就躲在花丛里歇歇,除了每天歌唱生活其他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应颂表情复杂:“你说的这种生物是叫小花仙吧?” 杜衍嘲讽:“确实,我娶了位仙女做老婆,结果他偏偏不令人省心,换季的时候只穿了件T恤就有胆子出门闯荡天下,太败坏我杜家的名声了。” 应颂觉得这话题挺有趣的,吃了口胡辣汤配合着他说:“那您的意思是?把他休了?” 杜衍回嘴:“那我可不敢,他那牙尖嘴利的,又会怼人又会咬人,我活腻了?” 应颂也来劲了:“哦,这就是你让他去独闯英语朗诵的理由?明知道他学习上什么都没你强,你这不是爱,是迫害。” 杜衍支着身子,微微倾向他,给他展示杜家独子的老婆,也就是少夫人亲自在他手上盖的章——一块已经成型的青紫牙印,故作疑问道:“那么大师,我该怎么办呢?” 应颂咬掉最后一口油条,慢吞吞道:“劝劝自己,再纠缠他,你们杜家迟早断后。尤其是那种和英语有关的项目,就不要找尊夫人谈了,太伤感情了。” 杜衍满口答应,笑着说好,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有时候杜衍技能全开的时候,应颂发现跟他对路起来疯狂互飙演技真的是太舒服了,又能调戏又能说教,还能看到他温柔舒展开的眉眼,应颂觉得他自己要是个女的.. 哦,他不是。 这么一对比,杜衍更可怜了。 应颂看着对面的杜衍去窗口买饭,回来时还不忘贴心地给自己带了杯稀饭,应颂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悲悯与惋惜。 杜衍喝了口粥,察觉到了什么,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应颂飞快地说了一句:“有你儿子。”然后低头喝粥。 杜衍先是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又思索了一会,才发现他好像在讽刺今天早上的自己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进而掰过应颂下巴,恶狠狠道:“皮痒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就让应颂想起被任岘所支配的恐惧了,昨晚冰凉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就像刺骨的冰锥砸进自己的心口,寒风冷飕飕的吹,他的身心也被冻硬了。 他率先示弱:“我的错,我嘴欠了。” 杜衍撤回了手,指着他手上的牙印,做了个你懂的表情,应颂点头示意了解,有把柄谁都了不起。 第21章 万恶资本家的独生子,浑身写着阔气的杜少爷吃过寒酸的平民家早餐,携着他莫名其妙从现任变成了前任的前妻,一起刷卡进了图书馆。 借阅室内,应颂漫无目的地在中英书籍架上逡巡,一边是小说,一边是诗集,最上层是话剧,看得他眼花缭乱,没一会儿搞得他连美丽的中国字都看得有些吃力。 他有点想听听杜衍的想法,可惜现在他被班里过来学习的两名女生在门口缠住了,为的是打探昨日的豪门恋情,当杜衍求助的目光看向他时,他幸灾乐祸地白了杜衍一眼,转身拿了借阅卡进了屋子,只给杜衍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直到他走出很远,还能听见女孩家家的兴奋地问杜衍,应颂是不是吃醋啦? 报应果然来的很快。 他找书之余不忘偶尔关注下手机的消息,看看任岘有没有收钱,想着他今天是不是不上班在家睡觉才没有看手机,或者就是故意不收,等着系统自动返还给他? 他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拿出手机又看了看,仿佛要把什么做个对比似的,手机这东西太害人了,如果说英语只是因为难而害人,手机就是让人上瘾而害人,因为有了尚未回复的消息,就让他一直这么,坐立不安地候在手机旁,仿佛自己的性命都被他人拿捏在手一样,上下里外都难受。 他不得已,为了了却自己的心事,发了几个问句。 【什么时候醒?】 【为什么不收钱?】 【我无功不受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谁都懂。您别这样任老师,给您打电话才几个钱?那都是我该,您快收下行不行?】 【什么时候来取表?】 可是这些话简直就是泥牛入海,甚至一点响都不见,他几番纠结,最后看了一眼门口的阅览老师,试探性悄悄地拨通了任岘的电话,没两声就被掐断了连线,随之而来的是微信的一条消息: 【混账:在上课,等。】 哦,也就是说,刚刚他打电话的时候,任岘当着全班人的面,掐断了自己的电话,估计他也没预料到会有人在这种时间给他打,他会不会有平常老师们上课时电话响起的那种因为意料之外而感到困窘的样子?还是他泰然地放了手机,继续面无表情地授课? 当然,他没有故意不回自己消息而是太忙没时间看的行为算是坐实了,应颂仿佛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把手机塞进兜里,继续沉迷在知识的海洋。 他的指尖在一排又一排的书脊上扫过,心里问着自己到底需要读什么,为什么读,忽而手指便在一本书上停留了下来,书的封面那大胆的使用红黄交织的颜色作为渲染,几抹淡紫夹杂在二者的边界,勾勒出一副绝美的夕阳时景,上书几个黑色的方正字体:《狄兰·托马斯诗选》。 几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催生着他内心莫名埋下的一颗种子,还未打开书,单单是背面封皮上几句便让他来了兴趣: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宵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the close of day, 老年时应该在日暮之时咆哮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亡。 Though wise men at their end know dark is right, 临终时明智的人虽然懂得黑暗逍遥 Because their words had forked no lightning they 因为他们的话语已迸不出丝毫电光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却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宵。 富有张力,充满了野性,但中间偶尔的训诫也不显突兀,反而更加让人容易接受。 应颂轻轻地靠在书架上,皱着眉打开书,一页是英语,一页是对应的翻译,他下意识念了几句,只觉这诗有些烫嘴,但当他随手翻了几页时,总是隐隐感到这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书。 应颂的表达能力虽然强,但还是仅限于对汉语的歌颂与赞美,英语这里确实不怎么能欣赏来,不过这个翻译,美得很有意境,既有真实的纯粹的东西含混在里面,又有抽象且奇特的比喻。 谁说英语不好就不能参加英语朗诵?他这不是,被迫害着来了吗? 正当此时,头顶传来一道声音,现在正与英语死磕的应颂听起来,这声音隐隐地含着几分欠揍的意味在里面:“狄兰的诗吗?老小怎么不看看普希金或者叶芝的诗?” 你可以说我英语不好,但你不能觉得我没文化。 应颂纠正道:“普希金是俄国人,英语我都念不好,还要去读能让舌头抽筋的俄语吗?” 杜衍就站在他的侧旁,拿起一本书轻轻念着,没怎么出声,但应颂看来,他就是在慢慢读着英语的原文,几乎是没怎么看翻译,也能一遍顺顺利利不打绊子地把文章念出来,应颂对此实在是好奇极了,想了想他听了几遍任岘读的话就能一字不差地写出短文,又有意无意地推荐了短文所在的小说,似乎杜衍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优秀得多啊。 应颂捧着书探了脑袋过去,挤着和他看同一本书,杜衍的气息总是干干爽爽的,没什么其他复杂的味道,偶尔喷上一次香水,也是院里有什么大活动需要他去主持节目的时候。不像宿舍里其他几个骚包,起来了以后洗面奶水乳面膜都得安排上,比许多女孩活得还要精致。 唯一致命的,就是至今未曾找到女朋友。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您为什么会对英语这么擅长?” 少爷一出,杜衍那被应颂支配的恐惧简直是如影随形,但他的确不怎么在意应颂对自己的称呼,那句名言怎么说的,美人在侧,再明智的人也得给老子昏庸起来。 他侧着身靠在书架上,看似在冥想,其实在应颂问句的结尾,答案就已经出来了:“我从幼儿园开始,接受的一直都是双语教学,英语就像我的第二母语一样,所以可能会更比别人容易说出口一些。” 原来是大环境的不同,应颂小时对英语远不如对其他事物的兴趣,等上了初中,偶尔几次上历史课调皮捣蛋被历史老师,一个博爱的女教师叫到走廊亲切地教导了几句,回来又再认认真真地听了几节历史课后,自然而然地就爱上了历史这门学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包括宿舍里的,很多人当初就问过应颂当初为什么不报历史专业,得到的回答里永远都透着装逼的气息:“我总要挑着一门最有难度的课程学,这样才能满足一种男人专属的征服欲。” 实际上他就是喜欢人家国外一女孩子,想着学好了英语会不会离人家更近一些。 但他让他感到失策的是,没想到英语会这么难。 应颂理解地点点头,道:“从小就有这么好的环境,又有优渥的家庭教育资源,还上了个大专,少爷倒是比我还想不开。” “想不开的人和事儿多了去了,纠结我还不如好好查查你两周后要朗诵什么内容吧,”最后一句他顿了顿,思量着喊道:“小花仙。” 英语永远都能令应颂心里打个激灵,他急忙摆手:“受不起少爷,使不得使不得。” 第22章 偌大的自习室里只有寥寥数人,应颂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翻动着刚刚去中国历史分区中拿的一本讲秦汉政权交替时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的书,着迷地被里面的人物吸引,正当他开启汉高祖军师张良篇时,被对面的杜衍打断了思路。 少爷真不愧是被他数次称赞过的好男人,让应颂歇着看会儿别的书,而自己帮他从狄兰诗集中选一些寓意深刻,不落窠臼,并且简单句比较多,单词里应颂大部分都认识的诗歌,他选好了之后,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对面的应颂,把书还给了他。 应颂用指尖撩着书页,问道:“少爷会教我读吗?” 杜衍唔了一声,道:“一直都在你跟前,你随叫我随到,”他看了眼时间便把底下翘着的腿放下,见自己任务完成了,心思自然有些不在这儿了,嘱咐他:“你头抬高点看书,不然颈椎病又犯。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我去给那俩货带早饭回去,你在这慢慢看,不急,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应颂认真地点头,礼貌地道别朋友。低头扫了眼杜衍写给他的纸条,上面把这本书里适合他读的诗歌都写了出来,页码标注好,又用红笔在后面补充上了他认为应颂可能会感到陌生的一些名词,字迹干净,带着点挽花,让人一目了然。 其认真程度可想而知。 他一边顶礼膜拜,一边把纸夹进书里,随手把书扔到旁边的桌上,让他自己探索未知领域?这比学音标还令人难以动身。 对于杜衍苦口婆心似的劝告,应颂只坚持了那么漫长的几分钟,头就又埋进了权谋计策,战场厮杀之中。 古代史总是让他觉得很惬意,那种感觉用应颂的话来说,就像回了家,文士的满腹诗书与武士的沙场征战,王道的施行,帝王之权术,都是令他十分迷恋的。 和英语给他的感觉那可大不一样。 不知不觉地,自习室里的人都走了大半,应颂睁着有些迷茫的眼,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表的指针已经走过了十二点,现在回宿舍正好已经放学了十多分钟,路上行人也不多,是他想要的环境。 他办理了借阅这两本书的手续,走出门时,天空已经不像早上那样阴霾了,虽是阴天,但空中没有了浓稠的黑云,亮堂了许多,但同时这气温下降了可不止一度两度。 应颂的手慢慢揉捏着脖子,一步步慢悠悠地往回走。 今天似乎冷得不太自然,路上行人少,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有一道声音破空而来直直钻进应颂的耳朵里:“应颂。” 应颂僵了下身子,而后像没听见一样快步往宿舍的方向走。 就说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原来是能让他遇见任老师的危险第六感起作用了。 走了两步他就停了下来,不对,躲他干什么?这种情况下不该是他躲着自己走么?怎么还有人喜欢挺着身子径直往枪口上怼? 任岘早就看见了在图书馆门口徘徊的应颂,看着他一路沉默地绕过图书馆,餐厅,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忍不住喊了小孩的名字,没别的想法,就是想问问昨晚,淋了雨以后他有没有生病,没想到他居然当做没听见,甚至走得更快。 看这如避蛇蝎的样子,看来他似乎并没什么大碍。 但突然他停下了步子回头看自己,让他也愣了。 应颂眼里的任老师今天比昨天下午见他时穿的还要精致,一身裁剪合体的深蓝暗方格西装,上身里面搭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已经服帖地翻出多余的部分并折好,包裹着他弧度姣好的脖颈,得体的西裤贴着笔直且修长的双腿,配着一双切尔西黑靴。 他的身材比例本来就好,头发只是没太用心地抓了抓,但颇具视觉美感,如果他班里的女孩见到今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任岘,或许尖叫声可以声震整座校园。 在他的眼里,任老师与完美一词,或许只差一只,本就该戴在他腕上的手表了。应颂冲他点了点头,向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任岘没有言语,默然地看着应颂拉起他的左手,卸下腕表后认认真真地替他戴上,手上肌肤间不经意的摩擦,与腕表表带还残留着来自小孩那里的温度,以及他低声喃喃道:“这下,你就完美了。” 这才是真正地送走了心头大石,他要回去放几炮好好庆祝庆祝。 任岘站在那,眼神复杂,道:“你……” 还没开口就被应颂打断,任岘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喜欢打断老师讲话的学生了。 应颂故作神秘地嘘了一声。 还有最后一件事,做完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了,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觉得厌烦了,以后他和姓任的就能大道朝天两头走,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了。 没有那么多羁绊,也不会有他狎昵的问候了。 应颂把手掌摊在他面前,不容拒绝道:“把手机拿出来。” 这么多弯弯绕绕,虽然令人眼花缭乱但还是万变不离其宗,小孩心里想什么,他能不清楚? 应颂刚才出门时还刻意看了一眼手机,那里面静悄悄的,什么转账成功的通知都没有,居然还帮自己充话费,真觉得自己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任岘则思量,孩子这么狂,我惯得他了? 其实这话一出任岘当即就明了了,眼底是掩不住的戏谑,他用言语诠释了有钱好像就是能为所欲为的道理:“做什么?手机可是每个人的私人物品,除了师娘本人,可不能给任何人看。” 他虽然很享受和应颂站在一起的时刻,明明和小孩离得那么近,只要他愿意,一伸手就能把孩子揽在怀里,把下巴温柔地贴着他的额头,在他耳边说些只有小孩听得到的亲昵的话语。 但他还是迈腿错开应颂,继续往前走着。 鳄鱼皮表带曾经接触过小孩的那一面温度正合适,现在正圈着自己的手腕,就像小孩正伸手握着自己一样。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还回来了。 想起昨晚种种,这钱绝对不能要,他今天非让任岘把钱收了不可。 应颂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跟了上去。 任岘也没看他,步伐轻松,只等着某些小狼狗冲到他面前来向他恶狠狠地挥爪子,他对着不远处的停车场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放学了不回宿舍,还跟着我做什么?很喜欢坐我的车,想跟我回我家吗?” 第23章 混账东西。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别的学生面前也显得这么轻浮。心底已经在问候任家有钱的那几位老祖宗了,但他表面还是保持了最淡然的态度,走在他的身侧,边打量他边说:“老师说笑了,我还是像微信里说的那样,我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钱,您把手机给我,我收了自己的转账就还给您行吗?保证不乱翻。” “可以啊,当然可以。求我。” 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口气,促狭的意味十分明显。 那天应颂甚至连求他这两个字都没有说完整,就被任岘灌输了一堆他听了至今都肺疼的话,心情复杂程度难以言表是他,冲下车落荒而逃也是他。 他站定了脚,突然认真地问:“我说了你就会给?没有别的附加条件?” “老师在你眼里,这点信誉度都没有吗?” 岂止呢,在应颂眼里他就是个表面光鲜亮丽为人师表,实则满口谎话占尽自己言语上的便宜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再难缠,就差这临门一脚了,等跨过这个坎,就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冲突与瓜葛了。 他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现在基本上大家都回了宿舍,路面上的人寥寥无几,他狠下心梗着脖子,生硬地道:“任老师,我求你。” 小孩那委曲求全的样子被自己看在眼里,怎么?就这么难以启齿,那以后可怎么办啊?白得跟张纸似的,看来他要带孩子的路还很漫长啊。 任岘循循善诱道:“不够,再温柔些。” 下一刻他便被揪住上衣领子,应颂那张脸被放到最大,他温热的鼻息还蹭撒在自己脸上,二人的距离直接被拉到无限接近,孩子的手肘抵着自己,彼此的小腹也差那么一两厘米就能挨上,任岘几度想揽,他的脖颈都绷起了青筋,才把这股恶意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没事,他十分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想做什么,能清楚地了解自己的目的,但小孩不一样。 不是时候。 应颂要不是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书,这一拳早就挥了上去,在对峙时突然觉得上衣口袋一沉,他看向任岘,那时他便有些琢磨不透,作为一个老师,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丝不苟,衣冠楚楚,虽只有三尺讲台,但他拿得住场面,以才育人,气质仍如精英一般的存在。 应颂以为他黝黑的眸子里,他应该看到的是慌乱之后的略带嘲讽的意味,像是在笑他不自量力;然而他看到的是更多,自己用语言无法表述的情感,像是什么东西快要从被束缚中的牢笼里挣脱,又像一颗象征着什么的种子从地底向表面狠了劲地钻取,想为他展现它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应颂的耳边又是那一声熟稔之至的,打火机发出的声音——咔嚓。 即便被应颂抓着,也没有阻止他,那张薄厚适中的嘴唇仍是优雅地问道;“任性够了?” 怎么可能,就一双眼睛,他还能看出任岘心底的想法,搞笑呢不是?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第二念头则是,妈的,他一定是病了,昨晚淋了雨,一定是病魔悄声无息地捆住他了。 胸中机心万千,而应颂表面恶意不减:“任老师,你才是那个任性的人吧,哪有老师这么为难学生的?” “你也是义务教育阶段出来的学生,经历了这么多,哪个老师没比这样还过分地为难过学生?”他几下思忖,心里反复做着斗争,挣扎着想再靠近一些,他不能太贪心,就再近微微的一小步。 他的手握上了应颂横在他面前的这只手的手腕,虽是纤细,但覆掌之下他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年轻生机。 他不动声色:“乖,手机已经放进你口袋了,快放开,有人看着呢。” 语气就像哄一个冲爱人撒娇的小家伙一样。 他忍着心里的冲动,看着小孩的手腕从自己手中逐渐抽离。 多么适合亲吻的手,白皙而骨节分明,青筋细而鼓胀。 小孩就在他的一米之内,稳稳的站在了他能够巡视的保护圈的领地上。埋头操作,只有他尊敬的师娘才能检查的手机。 任岘的手机连密码都没有,应颂轻易地划开,点进微信里,想找到他自己,却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自己名字,看着头像他试图点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再一看备注,登时就傻眼了。 从任岘那边看去,孩子从脖子到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红晕。 应颂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收了钱之后又递给他:“下次别这样了。” “要一起在餐厅吃个午饭吗?” 他说不出来的情感此刻像荆棘一般顺着他的血液找到了中枢区,半是引诱半是强迫地箍住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他心如乱麻,不断暗骂自己,也顺带问候他们任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嗯?” 任岘看着小孩掩饰内心慌张的样子,从容地接过手机,不觉有些好笑,至于么? 他又改了改自己的措辞,道:“老师,和你,两个人在餐厅一起吃个午饭,行吗?” 约饭?就这种局面?我活腻了? 他找了个借口推脱:“不了不了,老师您快去吃吧,杜衍他帮我们宿舍点了外卖,我得早点回去,不然饭凉了。” 又是杜衍。 任岘看似不经意地询问:“那晚上呢?明天是周末,今天下午你们上完课,你总该有时间吧?” 应颂脑海里莫名地出现了一个词,穷追不舍。 每周周三周五的下午都是应颂出门做兼职的日子,他变着法儿婉拒道:“晚上还有兼职,抱歉啊任老师。” “阿颂,我觉得你在躲着我,”他死死盯着小孩的眼睛,不肯放过一点细微的情绪流露,“你怕的是什么?” 第24章 钱也还了,表也退了,他也不欠任岘什么了,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就安安静静地,自己把这门课学好,考试不会挂科,始终平缓地度过这三年,所有的事情都向好的一面发展,而三年之后,凭借那时的境地再另做打算。 而他更希望的就是任岘顺利接手他这个班之后,尽自己所能斩断学一门语言在刚开始这条道上难缠的荆棘,纠正学生以往习惯上的读音错误,让他们更好的发展,增强大家的自信,至少不会再对英语羞于启齿。 之前的所有误会都能够一笑而过,两个人如同平行线一样,你不会来招惹我,我也不想去烦你,毕竟大学的师生关系就是这么浅淡,没有什么班主任再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劝你好好学习,也没有犯了错就得喊家长这样幼稚的行为。 在血液里沸腾的暴躁因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慢慢被一种叫做尊敬师长的修养慢慢吞噬,在应颂看不见的地方,红潮已经从他的脖颈与耳根处褪去。 就像是在自己地盘放肆久了,猛地抬头一看天空,透过云层看到了茫茫宇宙中无数的璀璨星盘,他只不过是一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被随意摧毁的尘埃。 可以在朋友面前十分放肆,但面前这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他虽在众老师中显得十分年轻,但经历不凡,整座学校的本科比许多二流的本科大学还要次很多,他一个人,携着国外高级学府的毕业证书来到一个这样的学校,这是屈才。 想想刚才所为,看样子是自己逾矩了。 那只揪过他衣领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手指冷得发红,他的眼里被风吹走了最后的一抹流光,变得黯淡,眼皮都垂了下来,他也不想再应和这样的事情了,累啊。 与位老师周旋,前前后后,说过多少句过分的话,现在想起,怕与他还有什么瓜葛,以后上课会给自己小鞋穿,可这样无意义的拉锯,倒是真的让他身心俱疲。 要说他自己怕,怕什么呢?可能是怕现在得罪了他,以后期末考,他给自己使绊子怎么办。心知他不是这样的人,但心尖上就是有那么一根小刺生着,去拔了吧,太微小了,费心费力,如果不拔吧,偶尔的心神悸动都会让自己又痛又痒。 提着最后一点勇气,他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没有怕任何东西,任老师,真的抱歉,我没有时间,那天在电话里,我们彼此不是都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您是老师,我是学生,我以为您早就把我做的荒唐事都忘记了,如果您为了这种事,我大可再说一遍,再道一次歉,但我们真的没什么必要去吃饭。” “英语朗诵我会认真准备,每天您布置的作业我也会在睡前都给您录好发过去,您的每一次上课,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去学,再次谢谢您对我的百般照顾。饭,就算了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进宿舍的,甚至都没有去细听他离开时任岘说了什么,可能会多多少少有点可惜吧,但最终,他把二人的位置摆正了。 怪他,是他无理取闹了,不过一件小事,不过是那天光线正好,他的身影挺拔,单单是沉默地站在讲台上,那样成熟而又内敛的气质,俊郎的容颜入了他的眼。 不过是那晚,男人伸出手拇指轻摁递来的一只打火机时,眸中蹴然出现的与自己同样的一簇火苗。 怪不得画纸与阳光。 也怪不得烟。 第25章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或许这样,才能把自己脑中纷繁复杂的线条都理清,记忆里好像有道女声在喊他,但这不重要了,他,找到自己的位置了。 杜衍在催促他快吃碗里的饺子,他依言都张嘴吃了,没品出什么味道,但是有股辛辣一直弥漫在自己的喉间,挥之不去。 房间里偶尔的几句嬉笑打闹的声音似乎撼动不了少年的内心世界,应颂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他以为这三个未来就是他大学生活的中心了,他什么社团也没有加入,什么活动也不想参与,不想再去招惹更多人,更多像任岘一样的人,关系打理起来太伤神了。 他就像雨后趴在叶子上的蜗牛,看到了同类之后就能雀跃地从壳里探出了小小的触手,甚至有时会比他们更为欢脱地去享受在一起的日子。 一旦发现异类站在自己面前,先悄悄试探几番,却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和这一类生物打交道,太精明太老辣了,跟这些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抛弃修养的边缘,别的情绪会拼命涌上来死死压住理智,都会变得愈发不像自己,于是迅速撤退,及时止损,把伤害降到最低。 甚至他到现在,居然还能感觉到刚刚揪住任岘毛衣领时剧烈跳动的心脏,他的手肘抵住那人胸腹的皮肤时还略略带着烫意。 其实一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钱并不是事儿,他只是不想与这样的人共同进餐,会不舒服,无论身心。 杜衍他们三人已经在讨论周五下午放学后怎么过,他打断了少年的思考,问道:“老小,要跟我们一块约着咱们班几个女生出去吃饭不?” 应颂对吃饭这个词都感觉有些刺耳了,他摆摆手歉意地笑道:“不了,今天下午我有兼职。” 孔远道:“害,那你可就错过好多乐趣了。” 向维喝了口水:“是啊大嫂。” 应颂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这个推不掉,奶茶店就周五放学了的时候生意最好,老板娘一个人照顾不来,我必须得去。” 杜衍喃喃道:“可惜了可惜了,那你忙完了打电话给我,我回来陪你读英语。” 他想了又想,还是把触手伸向了更为熟悉的杜衍身上,他听见自己的回答:“好。” 向维叹道:“你俩不在一起,妈的,天理难容。” 孔远:“什么时候咱们宿舍办喜事儿叫上隔壁班的,一块过来闹洞房。” 听到这儿杜衍立时横眉冷对,又一次披挂上阵,亲征这两个嘴上没边没沿的臭弟弟去了。 应颂笑了笑,转身按灭了一直在振动的手机,又删除了通知栏上提示的微信最新消息。就让他作为刚刚喷发过的火山,为了证明他不再有害,而永远地沉寂下去吧,一切的诱因他都想,尽量的避开。 下午只有一节阅读课,应颂迷茫地混过去了之后连书包都没放直奔店里,现在生意正红火,都是附近大学过来的学生,老板娘就像个陀螺似的来回转,看到应颂的那一刻眼里放出的光差点让他以为老板娘目睹了上帝临世。 容不得他再想,只得慌忙加入了这一场与钱财赛跑的斗争,拢了头发扎上皮筋,一手戴帽子一手拿工作服,穿戴整齐之后戴上了口罩,迅速与老板娘打起了配合。 他看着熟悉但又显得有些陌生的工作台,这样的景象明明只过去了两天,但应颂觉得好像已经有几年都没再看到了一样,没在奶茶店帮忙的这两天,每一天都仿佛在度日如年。 他恍然,原来这里就是一切糟心事的开始之地。 就这样一直临近太阳快要下山,饭点到了,人才慢慢变少了。店里的几张小桌上还坐着客人,手里捧着奶茶,还在有事儿没事儿地聊几句。 老板娘长长地舒了口气,拿起旁边杯子里的温水喝了几口以后才扑灭了已经快要冒烟的嗓子,她给了应颂一个眼神,示意他看柜台。 柜台靠里的这一面上摆着应颂的手机,刚刚因为怕工作服口袋太小,装着会掉地上,这才就顺手放了上去,现在它就像撒了欢儿一样的振动不停,听筒旁的提示灯在疯狂闪着微弱的绿光。 应颂几下就按灭它,敛了眼里有些波动的情绪折痕,说了声:“没什么,推销电话,最近挺敬业,给客户打得凶。” 老板娘点点头,看了眼表,揉了揉疲惫的脸,说话时嗓音有些沙哑,“阿颂帮姐看会儿店,这个点了,孩子也该放学了。” 应颂帮她把电动车推到门口,看着她稳稳当当地坐上车离开之后才放心回到店里,刚卸下口罩准备休息一会儿,这时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走了进来,见店员是也是个年轻人,他试探着问:“小哥,咱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奶茶,女孩子特别喜欢喝的吗?” 男人穿着浅色的运动服,将袖子挽到小臂处,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女孩子一般喜欢点这里的什么奶茶? 同样的场景,相似的对白,像一把利剑破空而来,方向是自己的双眼,而目标却想直达自己的心底。 他几乎是机械性地,为顾客介绍价目单上的新品和爆款。 在顾客还在犹豫该买什么好的时候,店里再一次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一个令他眼热的身影走了进来。 步伐平稳,甚至举止都透着优雅,看他不像是来买奶茶,而是来参加什么时装周的,穿着正式的深蓝暗色方格西装,里面却套着一件黑色的薄毛衣,明明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唯独应颂从他的眼里品出了一丝愠怒。 但那只是短短一瞬,在应颂眨眼的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他口中的那位“推销员”,现在从手机里走了出来,缓缓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下意识把自己柜台上的手机往里推了推,移出了两人的视线外,毕竟当场被抓包是很让人丢脸的一件事。 一边的男孩选好了,报了自己要买的奶茶名,然后低头找钱,在他面前的任岘此刻的脸上不见喜怒,只是用二指弯起轻轻敲了敲柜面,对应颂道:“和这位先生一样的奶茶,要两杯。” 应颂只是习惯性重复了一声:“两杯?” 任岘并不在乎旁边男孩诧异的目光,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答道:“对,一杯给我,一杯给你师娘。请先给这位先生做,我不急。” 第26章 他把二人的关系搞清楚了,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任岘也是人,应付人谁还不会了? 他同时做了三杯,首先把第一杯从塑封机里拿出来摇晃均匀,取了吸管并快速打包,一气呵成,他的所有动作,都楔进柜台前站着的男人眼里,深深映在他的瞳膜中,他不露声色地将所有想要破土而出的贪婪与渴望都暗藏在心底那块最见不得人的地方上。 即便是在这儿站了好几个小时,难掩疲惫,但应颂还是微笑着重复对上百位对顾客曾经说过的那样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接下来就是这块最难啃的骨头了。 他扫了眼周围,大家都没有看过来的意思,应颂等待着任岘责问他,等待着他的怪罪。 然而男人只是挑了挑眉,催促道:“愣着看我做什么?脸上有东西?” 出乎意料的回答,但或许也在情理之中吧。他局促地摇摇头,装袋打包好,低着头两只手递了上去。 突然温热的大掌包裹上了他其中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来接过奶茶,放在背后的空桌上,他嘶了一声,语气里染上了点责备:“这么冰的手?衣服穿少了?” 说着,他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身子微微前倾越过柜台,绅士一般的披在了应颂身上,他替孩子整理着装,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楼管为什么是个阿姨?” 应颂抬头:“嗯?” 这个问题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楼管的老婆也是学校后勤人员,中午的时候都会帮她丈夫看一会儿学生,让他能安心去吃饭啊。 不,不对,不能再接近了,他脑子里亮起的红灯一直闪烁不停,叫嚣着让他逃离。 只听那人说道:“你表达完自己的态度后,就像被人抽干了灵魂的躯壳一样,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我,一路拐进你们宿舍,老师……我担心你,又不敢靠得太近,随着你到了宿舍,你们的楼管阿姨不允许我进入,只是在走廊帮我喊了几声你,但是没有应答。” 难怪……难怪那时他怔愣间莫名听到了一道女声,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都过去了,他不该再停留回味过去,太疯狂了,一个教师公然在宿舍楼找一个学生。 这不是及时止损该有的样子。 那一刻应颂意识到,看似他已经从陷阱里走了出来,但是这更像是一环套一环永无止境。 他有些涩然地开口:“老师,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么?我冲撞过您,是我逾矩了,你也是,你对一个微不足道的,一节课上完就能淡忘的学生也逾矩了。” “逾矩?”任岘的笑涌动着危险的因子,“阿颂,找个私人点的地方,有话对你说。” 他看着店里已经有人被任岘吸引而投来的目光,心下百转千回,感觉有人正用着一把大锯正慢条斯理地锯着自己坚硬的颅骨,每一下都慢慢悠悠,好似就是刻意为了让他感受这变态一般的疼痛。 而操锯人就是面前这位面色阴晴不定的人。 最终他拔开了插销,替任岘打开了柜台上连接的小门,矮身进了后厨,这是一个仅有几平的被隔出来的小空间,靠墙的一边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茶粉,越向里走,有一个小窗户,是平时应颂摸鱼抽烟的地方,现在他也迫切需要一根,腹部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已经发酸,他需要一根能平复他如擂鼓般的心跳的烟。 为什么总是避免去主动碰触,就是怕逾矩。 就是怕伤害他人和自我。 应颂昏暗中看着缓步而来的男人,眸似沉水,不见一丝波澜,他一把夺了自己的烟,咬着滤嘴抽了几口,淡蓝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侧。 下一刻他的脸因为靠近而变得无比清晰,他一把揽住应颂细软的腰,亲昵得仿佛这动作已经预演过成千上万次,而后离开他眷恋不舍的地方,大掌覆上他的后脑,让他的耳朵紧紧贴着自己的左胸。 同时另一只手摁灭了烟头,再次留恋在他肖想已久的地方,并慢慢收紧胳膊上的力道,像是要把孩子揉进骨血里,再与他的灵魂化为一道似的。 应颂亲耳听到他因为说话胸腔里传来的沉闷响声,头顶的人像是疲惫万分,卸下了一身的优雅与矜贵,卸下了老师的光环,在河岸上踟蹰了良久,遥望远方落日,不知目的为何的雄象:“嘘,别动,你听听,打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时我有多害怕。” “怕你从此以后害怕我。” “怕你除了上课,其余都会躲着不肯见我。” “阿颂,没有下次了。你看,老师教你了,这才是逾矩。” 他最后的声音里携着一丝威胁。 这个世界疯球了。 他被西装包裹着的身子有些麻木,唯独将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自己贴在任岘胸膛前的耳朵上,一下,又一下,声如初春惊雷。 又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心尖上。 他连睫毛都开始发颤。 “老师,还没闹够吗?”应颂低喃。 当感到任岘的下巴挨着他的头顶时,他什么都不敢想了,再走一步他可能就从悬崖上摔下去了,现在的他正瑟缩在壳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深不可测的崖底。 幽深的崖底向他伸出了万千的黑色藤蔓,像极了人间堕落的欲望,每一根藤蔓上都挂着任岘的脸,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像诅咒一般,紧紧地裹住了他脆弱不堪的壳。 他只感到有一只手探向了他的口袋,取走了他的烟盒与打火机,罪魁祸首啧了一声,置若罔闻道:“两天前还是满的,今天就只剩一根了,你抽烟太凶了,该戒了。” 说着,把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应颂不顾一切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这样算怎么回事,还没玩够吗,不顾及外面顾客里会不会有认识他俩的,他不想要什么脸,自己还想维护那点最后的尊严。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不答他的话,只是退后一步,把西装拿了下来,面料摸着手感很棒,很舒适,想必和他那块表一样十分金贵吧,他如同手拿着烫手的山芋似的,递给了他,就在空中。 应颂想给二人一个台阶下,奈何任岘不买他的面子,他自顾自说着:“我们该谈谈了,阿颂,明天下午四点半,也就是二零一八年十月二十三日东八区标准北京时间下午十六点三十分,我和阿诵在学校正门对面的马路边上等你,你不来,我不走,记住了?我交代的你都听清楚了么?” 末了,他强调一句:“我一直会等着你,直到你出现在我眼前。” 或是怀里,他在心里补充。 强迫吗?他最后再挣扎着:“老师……” 没想到任岘动作极快,一把捂住了应颂的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碰了碰,眸底带着渗人的黑暗,悄悄地说道:“嘘,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给足了你余地,而你看样子更喜欢踩着我的脸。” 第27章 情人节限定已掉落,请注意查收。(不归属正文,小段子大家看着乐呵乐呵。) 红茶篇 任岘提了茶杯,面无表情地往里面放了六勺糖,在阿姨关切的目光中,又颤颤巍巍地把第七勺放回了糖罐,他冲了点红茶,端着杯子用茶匙慢慢地搅动,看着窗外的初晨,若有所思。 刚睡醒的大狗张嘴打了个哈欠,拖着庞大的身躯同手同脚地走到他的脚边,用头挤进他的怀里,杯里的茶险些洒了出来,任岘用鼻音悠悠地哼了个:“乖。” 阿姨拿起的抹布又放下,看着任岘一口一口地啜着茶,实在是忍不住,她试探着问:“先生,您不觉得茶有些甜得齁了吗?他们外国人都这么喝茶吗?” 平时茶里放糖本来就让阿姨觉得摸不着头脑,中国人喝茶要是像任岘这样,不得各个都有蛀牙? 心知任岘是国外回来的,习惯也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但是在任岘家里受雇也有几年了,没见他有什么想要纠正的想法啊。 而且每次都是大早上喝,这么腻胃受得了吗? 任岘喝完最后一口,这才满意地把杯子放回茶几,专心逗狗,漫不经心地道:“起初刚去英国那会,我也受不了,最后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与之同化的过程,养成的习惯刻进了骨子里,改,怕是难改了。” 他一揉腿上趴着的狗头,把它推了下去,“阿诵,去卧室叫小孩起床,大早上的美好时光,不读英语可惜了。” 第28章 孩子温热的呼吸就铺洒在自己掌心里,水润一般的眸子夹杂着几分委屈,前所未有的邪恶念头,现在正如羽毛一般轻轻搔着他的心底,痒意难耐,在他就快要抑制不住之前,松开了手。 “任老师,您误会了,我……”小孩来不及把话说完,任岘倒学会了现学现卖,学着小孩在自己面前软怯的语调,抢话问道:“我?我什么?我没有那个想法?我不是故意的,还是我逾矩了?” 这还是电话里骂自己的小混蛋吗?不顾后果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揪着自己衣领,过后死命道歉,故意不回自己电话,现在又软成这样?这么多弯弯绕绕,现在小孩都是这样吗?心里想的得有多复杂啊?一天活着得有多累啊? 如果他这样对待自己并丝毫不觉得累,自己只好用点强硬的手段来逼孩子了。 应颂在心底的话几度绕上舌尖,最后不得不吞回去,若是推阻不掉,不如就去面对,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他低低地道:“都不是,抱歉老师,我记住了,我会去的。” 他就像小时候犯了错的孩子,在厉声责问的长辈面前无处遁形,紧张得嘴里发酸,后脊冷汗直冒。 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害怕,只不过这害怕的意义也分人。 空气在他们俩周围一度压缩,慢慢地变成了薄薄一层,只怕稍有不慎,它就破裂开来,挤压着应颂内心最受煎熬的部分。 一道男声划破了两人之间诡秘的氛围:“店家,在吗?奶茶还做吗?” 在他怔愣之时任岘顺理成章地接过西装外套,帮他把歪了的帽子戴好,语气意味不明地道:“听话,多穿点衣服,你的手太冰了。” 应颂乖顺地点点头,垂着眼没有看他,他怕了那道炙热的目光留恋在他身上的感觉,让人如芒在背。 任岘先步了出去,未曾想刚刚那位男声竟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确定地道:“任老师?您怎么在这?” 应颂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紧跟着他出了后厨,只见任岘站在柜台那游刃有余地答道:“我也是偶然发现你学弟啊,在这做兼职。刚才去后厨检查了下我留下的口头作业。” 都知道任岘接了个大一的专科班,男孩咽了口口水,眨巴眨巴眼睛:“我去,不是吧老师,现在你抓得也太严了吧,人家学弟正工作呢,你都不放过孩子,让老板看见多不好。” 任岘面部自然,表达顺畅,丝毫不见刚刚的咄咄逼人:“你该庆幸你上学上的早,不然你以为现在让抓严些的教育改革只是纸上的一句话吗?” 男孩连念几声太可怕了吧,任岘自己拔了柜门的插销,走前说道:“应颂,看看你学长要什么,我先走了。” 应颂应了一声,目光便转回顾客身上,拿了塑料杯,又换回亲切的问候:“请问需要什么奶茶?” “害,给我女朋友买的,”男孩随手一指价目单上的奶茶,“就做这个。话说,你是应颂?” 应颂手下不停,帮他的奶茶配比,嘴里应着:“嗯,是。” “之前都是在表白墙上见你的照片,和一只大金毛,我女朋友几次在我面前夸你长得帅,说得我醋火中烧的,我就跟她说那些都是照骗,其实今天一看,图片似乎真的没有什么ps过,你确实长得……挺给我们男人长脸的。” 男孩天生的自来熟让他想起了宿舍里那位整天冒着出柜风险陪由着自己演戏的杜衍,莫名地有了点好感,于是道了谢,把他点的奶茶打包好递到了他的手上,男孩扫码付账,临走的时候不忘说一句:“别看你们任老师挺严的,实际上他对我们都挺好。” “我知道的,”应颂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他是为了我好。” 告别了男孩,他发现店里也没剩几个人了,唯独柜台前的桌上,放了杯未开封的奶茶。他目光一滞,等等,刚刚这里放的是任岘的两杯奶茶,也就是说,他只提走了一杯。 为了验证自己想法,他走出柜台,去看了看,奶茶已经是温热了,褐色的珍珠随着他的晃动,在杯底滚了滚,从塑料袋里,伸出了一张黄色便利贴的一角,他拿出一看,是自己不认识的文字: شرح این آتش جان سوز نگفتن تا کی سوختم، سوختم این راز نهفتن تا کی 虽然他知道乱翻别人的东西不好,但这次是便利贴先动的手。他转念一想,这恐怕是任岘给自己妻子写的话吧,没想到他妻子还懂这种,繁难复杂的文字。像应颂这样,看到纸条第一念头:先排除它是中国字,其次也绝对不是英语。 他把思绪在脱缰的边缘扯了回来,慌忙把纸条塞回塑料袋,转身拿起手机就准备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指在划开锁屏的一刹那僵住了,上面电话的角标用红字写着99+。 他突然有了一种把手里的东西都甩出去的冲动,熟悉的焦虑又蔓延了上来,他下意识摸口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甚至连打火机都不见了。 想起被他抱在怀里思绪紊乱时恍惚间听到他说的一句抽烟太凶该戒了,那时候他就顺走了自己的东西? 几番思虑过后,奶茶的余温还提醒着他,正事重要。 他一咬牙,狠下心点开电话,在未接来电里对着首行红得都要滴血的一串数字栏点了一下,把电话拿到耳边接听,没两声就通了,就仿佛有人在刻意等着他一样。 语气未见喜怒:“喂?应颂啊,有生之年还能接到您的电话老师感到挺荣幸的,需要老师发表一下此刻的内心感言吗?” 应颂听着却是异常刺耳,他略过这些,说道:“老师,您的奶茶忘在这里了,您能,来取一下吗?” 任岘看了一眼放在副座上,紧靠着椅背的奶茶,目光又转回路面,沉声道:“不了,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你喝吧,不喝就扔了。” 不等应颂回复他便挂了电话,甩到一边,双手握着方向盘,根本不想在乎自己的行为究竟有没有失态,这样做的后果。 究竟是为什么,中间哪里出了差错,孩子怎么能,那么怕自己。 是接受不了这件事,还是单单不能接受他? 明明亲自搂着那么单薄的身子,嘴里还尚有几分,二人都留在烟嘴上的湿润味道,他为什么就觉得不知足呢? 越是拥有,越是想要得更多,人早晚死在贪这一可怖的字眼上。 他熟练的倒车进库,上楼开门,对冲过来的阿诵熟视无睹,只是把手里的奶茶放在茶几上,回屋换了件衬衣又出来,他看着熟悉的身影,正弯腰擦着茶几,阿诵在她身旁摇着尾巴,也不叫唤,温顺得很,她伸手就准备把桌上的奶茶扔进垃圾桶,任岘开口制止了她:“阿姨,您把奶茶放那,我一会喝。” 阿姨笑了笑,把碎发都别进了耳后:“难怪刚刚听到有开门声,阿诵也不叫,果然是先生回来了。” 阿姨受雇任岘的家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从任岘回国开始,一直到了现在,都是只在任岘有课的日子里过来,打扫打扫卫生,陪阿诵遛弯,看着工作挺累,事实上任岘是个爱干净的人,平常家里就很整洁,没什么可打扫的,阿诵又乖,不乱咬人也不乱闹腾,大大减轻了阿姨的负担。 阿姨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里面装的是奶茶啊,她疑惑地问道:“先生不是不喜欢这些甜品吗?” 任岘走过来接住奶茶,用旁边的吸管扎了进去,透过杯壁看着茶里滚动着的珍珠,眼神里是阿姨久违了的温柔:“别的不会,只有这杯,哪怕里面有剧毒,我也甘之如饴。” 毕竟这是他跟他家小孩的奶茶。 年轻人的心思,或许阿姨还有点难猜,但像任岘这样,阿姨心里早就明白了个通透,意有所指地调笑道:“看来家里很快就会来一位新主人了。” 像是在认同阿姨想法一样,阿诵也附和着叫了一声。 第29章 “不了,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你喝吧,不喝就扔了。” 然后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 应颂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有些怔愣,只有短短两天时间,任岘从一开始的恶劣,到现在无以复加的蛮横行径,都以破竹之势而来猛烈击打自己拼命守着的地方。 有时候他困惑极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觉得人生了无乐趣,寻他开心么? 趁着这会店里没人,他返回后厨看着任岘捻灭的烟蒂,此刻静下心来细想,他用手来抢自己嘴里含着的烟时就像是什么难抑的感情突然从他的指尖迸发出来,咬上自己的烟嘴。如果他没看错,甚至他还故意在自己面前用舌尖舔了舔自己衔过的地方,就像是在挑衅,但其中又夹杂了不可名状的情绪。 还有他的激情拥抱,亲昵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了师生情谊,尤其是等他靠上男人胸膛时听到的跳动不已的心脏,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而又十分熟悉的香水味,他反问一句,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接电话让他生气的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思考间他已经拿起了男人几口就抽完的烟蒂,放在手心里攥着,烟头那里就像还燃烧着一样灼烫着自己的手掌。 万千纷繁的思绪涌上,唯独有一丝是他想找的,但是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哪根是哪根。 他提着奶茶和杜衍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也不知道是怎么碰见的他,更忘了怎么和回来的老板娘打的招呼下班,他有些恍惚。 茫然爬满了他的心底,就像亲自掀开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窥破后却没有人们所说那般喜悦。 他拉住杜衍的袖角,喃喃问道:“少爷,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说法吗?” 今天的老小看着就有点不对劲,像被人抽干了灵魂一样,带着拖沓的脚步和他并排走着,问他什么也最多只是哦一声,厚重的心事都要写满他的整张脸了。 见他问这种问题,本来想插科打诨岔岔他心思,但是慎重起见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回复:“一见钟情吗?小说里才有的桥段,我个人本来是不怎么信的。”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我总觉得人啊,总会有看到第一眼就合眼缘的东西,这些东西摆在你眼前,你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就是被它所吸引,而后再与它相类似的东西你都会下意识做个比较,辗转不停,最后发现,原来就是因为心里梗着这个东西你才会去以它为标准,反复来去,心里有迷茫有难以抉择,等到完全从整件事情里跳脱出来才会幡然醒悟,原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要找的。” 应颂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心里的话从嘴里滑了出去:“那少爷信不信同性之间的一见钟情?” 杜衍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来看,应颂只比他矮那么一点,手上提着奶茶,表情凝重,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他走上前帮应颂把奶茶打开,插上吸管递给他,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空,叹道:“为什么不信?同性,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他们不配拥有作为人的感官意识与思想吗?” 杜衍第一次见没有反驳他的声音,不觉有些奇怪。 应颂心事重重地咬上吸管,敛了情绪,食不知味地和他走上了楼。 临睡前杜衍还专门多教了几遍任岘留给应颂的语音朗读,给他纠正了一下他读音里的错误,他这才开着录音读完,又分享给了任岘。 【混账:元音部分还需要加强。时候不早了,晚安。】 看不出任岘有什么情绪。 应颂最后想想还是把他的备注改回了任老师,又给他因为今天的事道了歉,才躺回床上。 等上了床他盘点着,这两天说出的道歉,能比上自己一年说出来的了,一次次失礼都是因为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人,而画面一转到了杜衍今晚说的话,两相交织,最终他在混沌中坠入黑暗,一夜无梦。 第30章 从床帘间透过的一丝微光,从墙壁上一路蜿蜒着,慢慢爬到了应颂露在被窝外的手上,手背白皙细腻,隐约可见皮下微凸的青筋,这只手悄无声息地攥紧,直到他蓦地睁眼。 昨晚发生的事儿超过了他平生的认知,此刻头昏眼胀的,过了许久大脑才得已重启,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木然地看着帘缝外投进的光,今天一定是雨过天晴,至少,能比昨天暖和些。 今天似乎没什么大事,他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六点三十七,其余两个人昨天玩完以后就已经回了家,此刻除了杜衍睡熟后沉重的呼吸声之外,宿舍里静悄悄的。 想来今日无事他难免有些困倦,但在这想法出现之时,脑子里一瞬间被塞满了最近几天的所有信息,他几乎是想趁着它们不注意,身形落魄地想要逃跑。 本该半是难堪半是恼怒,现在却掺杂上了迷茫,浑然不知所措,他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发现当他接近时它们会像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以后退避三舍。 鼻子轻轻一嗅居然还能在恍惚间闻到任岘身上的味道,挨着他的那一侧耳朵也很泛起烫意,他就像快要溺亡的人,在究竟是挣扎着获取一线生机还是就此沉沦的抉择上,摇摆不定。 他轻轻地翻了个身,让紧绷着的脖子能稍微好受点,听到动静的杜衍,睡梦中还要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脸,就像是在告诉他:别怕,哥在呢。 有了杜衍的强行介入,那些复杂的想法慢慢沉浸在了他的心底,看着微光逐渐向四周发散,变成一圈光晕,眼前一黑,又一次入了梦。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猛地翻身坐起,拉开床帘看了看宿舍,一个人也没有,看样子杜衍离开时轻手轻脚的,也没吵醒他,还贴心地拉着窗帘,桌上有着两张便利贴和一盒打包好的快餐。 他换了衣服下床,一边穿鞋一边想着,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事情,打开手机,周末的一天没有任何打扰,只有孤零零的一条来自任岘的消息: 【任老师:醒了?】 时间是早上七点多发的,他揉了揉在床上蹭的有些乱的头发,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和任岘还有约定,不过,现在才回消息是不是有点迟了? 他觉得打字有些没诚意,只好发了个语音,说道:“醒了,任老师,很抱歉现在才回你。” 回复完后就把手机静音关掉了,他去刷了牙,洗了脸,顺便把窗帘拉开,那一瞬间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有些刺眼,他回到桌上,抓起其中一个便利贴看了看,上面写着: 【老小,哥出门打球去了,饭在桌上自己吃,今天打扫宿舍的时候发现你昨晚的奶茶袋里有张纸条,没想到你对波斯语这样的小语种还有兴趣,可惜哥只见过没学过,这话什么意思回来以后给哥讲讲啊。给你放桌上了,安排好自己时间,什么事打电话。】 什么?波斯语?他还猜测是藏文呢。 他一边吃着米饭一边紧皱着眉头盯着任岘的那张纸,看了一会心里涌上一种有一点想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冲动,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任岘的东西,有点不太好吧。 想着任岘又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自己只是对语言有些好奇,应该不会太过分。 再三犹豫后人类与生俱来的求知欲令他打开了手机。 他翻着微信,联系到了一个外国语大学的同学,过去在高中就跟他关系最好,虽然高考使两人分道扬镳,但经常联系的他俩感觉依旧像是在高中,还从来没有分别过一样。 他拍了照发过去,说道:【哥,帮我看看这句话,我想知道它的意思。】 四点多的时候他拿了钥匙,出了宿舍楼,一路往学校大门口走,刷卡出门后,只见面前宽阔的马路上车辆稀少,唯有一辆宝石青的SUV停在路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暗暗的灰。车头的人行道上蹲坐着一只金色毛发的大狗,正吐着舌头,遥遥地看见他以后,站起来在车身周围徘徊,兴奋地发出汪汪的叫声。 隔着马路都听得见。 应颂左右看了看马路,迅速走上去,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阿诵!” 大狗一个飞扑,跃到他身上,两只前蹄扒着他,用湿漉漉的鼻子在嗅着他的脸,像是在确认这就是应颂本人一般,应颂纵容地抱着它的身子,揉捏着他颈后的皮肉。 阿诵被揉舒服了,没一会儿就热情地开始舔他的侧脸,舌尖就快要挨上应颂唇沿时,在车上的男人按了下喇叭,把一人一狗都吓了一跳。 任岘从驾驶座上下来,脸上不见喜怒,淡淡地说道:“阿诵,太冒犯了。” 阿诵这才慢慢地从应颂身上下来,呜呜叫着,用自己的头蹭着应颂垂着的手,应颂安抚了下它,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差点腿软跪在地上。 今天的任岘一身酒红色双排扣西装,里面规整的白衬衣,系着的深蓝领带上缀着细白色斑点,脚上认真系着鞋带的黑色皮鞋,裁剪地刚好的裤脚处只露着一小段的脚踝,被黑袜包裹着。今天这个色系,不是刚刚面见过英国女王就是准备赴一场上层贵族与名流的终极晚宴。 其实从最开始坐他车也没注意什么,现在看他往车前一站,突然发现贵族青年开宝马x7SUV是不是看着有点荒诞?像他这样的就该开点更名贵的,书里霸道总裁常常拉街上遛弯的车。 喉间蓦地泛上来一股子酸涩,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或许只有那么一点点,但那一点点,或许就是一个指尖宇宙。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张便利贴,那上面写着任岘最熟悉的话,应颂递了过去,道:“老师,别凶它。昨晚你把东西忘在我那了。” 任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应颂的脸上,只是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并没有用手接,道:“没事,现在没用了。昨晚睡得好吗?” 语气里是十分自然的关切,应颂的手在空中僵了半晌,才慢吞吞地收了回去,把纸条装好,他所有的行为和面部表情都暴露在男人的审视下,他避无可避,只能带着点疏离意味,说:“很好,谢谢老师关心。” 任岘咀嚼着他的话:“很好就好,走吧,去吃饭。” 男人绕过车头,大狗跟着他顺着他开启的车门跳上了后座,关上门后他打开了副驾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眼底波澜不惊,唯独嘴角绷紧时自己侧脸的青筋都跟着轻轻跳了跳,仿佛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应颂感觉自己也像阿诵一样,像只小狗,他一出现就莫名地乱了自己的节奏,最后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上车,或许他从人贩子那里学来了什么高超的技巧,能让自己不假思索地与他走。 今天他眼中的任岘,没了昨日的疯狂,用他的话说今天的老师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但只能看到他的一张面皮,至于皮下的血液究竟是汹涌澎湃还是沉寂如斯,他窥不破。 今日种种就像在暗示自己昨天只是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一样,但当他准备上车的时候,看到车内的副驾上放着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时,他顿住了身形,不甚明显地向后退了一步,微驼着的背也挺直了,他听到了自己显得过于急促的呼吸,涌向喉头的话被自己一压再压,最后咕哝了一句:“老师,这是干什么?” 第31章 任岘走上前取下那束玫瑰,腾出了副驾的空间,在应颂看不到的地方嘴角轻轻地勾了勾,继而放低了声音,道:“上车吧,给你师娘买的,昨天忘记给他带奶茶,有点生气了,想哄哄他。” 随手又把玫瑰递给应颂,让他抱着:“帮我拿着,放在后座我怕阿诵给我都拆了。” 这么说来也想得通,他咬咬牙接了,就这么跟捧着什么绝世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上了车,他不忍拒绝,其实是因为刚刚他递给任岘纸条时他没接,多少让自己僵在了原地,有些难堪,现在他并不想给任岘难堪,不想让他体会自己的感受。 等到任岘也坐上了驾驶位,关上门之后,尴尬的沉默挤压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只有一只大狗瘫在座椅上兴奋地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任岘看似也并不急着上路,只是启动了车子,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前方一路笔直着向前的柏油马路。 直到一只狗头从两个座椅之间挤了进来,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用鼻子使劲蹭应颂的胳膊,他下意识道:“谢谢阿诵。” 他怀里还有一大捧玫瑰,幽幽的香味弥漫在他鼻尖,艰难地伸手从大狗的嘴里取过糖,这期间大狗一直舔着他的手指,不放过一点儿和应颂亲近的机会。 任岘见了,就从他手里夺来了糖果,看了看包装纸,便一边剥一边对他说:“话梅味的,你刚刚吃过饭,尝尝看,有助消食的。” 任岘是怎么做到这么料事如神的?他也没说过自己吃过饭了啊?只见任岘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叠方巾,倾身过来,动作温柔地为他擦了擦嘴角,两个人再度的亲密靠近让应颂不自觉地自己往后靠了靠,这是下意识的躲避,他抱着玫瑰的双臂都紧张地酸痛起来。 而后又细细地为他擦过手上刚刚阿诵舔过的地方。 应颂几乎都能看到任岘眼瞳里倒映着的自己,擦完后他在自己面前悠悠地把方巾放回了口袋,一股莫名的,独属于任岘的香味有意无意似的勾着他的嗅觉,任岘的皮肤也很白,白得凑近看时可以看到他下颌处的青筋。 应颂下意识咬住了他递来的糖,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静谧的环境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失了节奏,只见男人问道:“阿颂,难道你就没有听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滴滴作响吗?” 男人越发逼近的嘴脸,两个人嘴唇之间的距离之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铺洒在自己的脸上。只要任岘想,他就能一把按住应颂的后脑,无限迫近时两人的胸膛挤压着那捧象征情欲的玫瑰,让每一朵娇艳都铺垫成为,他们二人精彩而绝妙的欲望之路。 多么想嘴唇触碰上他,继而泄愤似的咬着他的下唇,残忍地亲眼看着他如幼兽一般哀鸣,眼里充满委屈的水雾,趁着机会便侵入他的口腔,轻易卷走他嘴里的每一丝如蜜的汁液,再狠狠掠夺他肺里仅剩的空气。 火红的玫瑰花瓣被指尖碾碎,沾染在手上的红色汁水弄脏他的脖颈处那突兀的美人筋,让他含着自己的指尖,最后把手探进他的衣领,用混合着玫瑰与他口水的手指玩弄他瑟瑟的乳尖。 但他没有,他几乎能看到应颂脑中正紧绷的那根弦,他不想吓到小孩,他抓起侧旁的安全带,绕过玫瑰,替他轻轻扣上,解释着说:“真的没有听到吗?在提示你没系安全带。” 如果时间倒退十分钟,他绝不会踏出宿舍楼一步。即便是和杜衍一起去打球,也不可能来见他。 任岘一定是故意的。 第32章 “说话,应颂,我想听你的声音。这才一晚上不见,怎么又生疏了?” 男人语气带着点随意,一脚油门踩了上去,一辆大型SUV如同猎豹一般冲了出去,奔驰在平直的柏油路上。 应颂没有应声,惊魂未定过后才堪堪将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吞进腹中,他刚刚从男人的眸子里看到了什么?凑近他时是那样灼热的眼神,现在脊背生出的冷汗让衣服都贴在了上面。 他猜不出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了,只得采用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 他抱着花,用余光偷偷观察着。 之前那一次带着病痛,没有仔细地看过这辆车车内的环境布置,中规中矩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车内小挂件,男人和自己距离不到五十公分,坐在靠椅上的时候尤显那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也没有什么赘肉,坐下迷人的酒红色西装裤完美地包裹着他腿部的肌肉。 还有里面的白衬衫裁剪得真的是恰到好处,只长过外套袖口不到一公分的距离,这样垂着手臂的时候衣服袖口也不会完全罩住手腕以及与手掌连接的那部分。 衬衫领口那里也别上了一枚点睛的金色领扣。 每一套西装都如此合身,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的,想必家里那位师娘一定是位不可或缺的贤内助。 尤其是,男人的右手手腕上还戴着他熟悉的黑色的奢华腕表,每次车子拐弯,他转动方向盘时,手指抓着盘柄,肘部稍微一用力腕表的全貌就呈现在自己眼前。 有句话用来描述他真的挺合适: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其实应颂这个人对别人的衣品,外貌,并没有想要品评的嗜好,但是自从任岘以其自身强势闯入自己眼中的时候他都格外会注意他面部的表情,衣服的细节。 他不想说,但已经被班里女孩子夸累了,任岘好看,是天生的优势加上后天的努力,成就了眼前的男人。 应颂轻咬着自己的下唇,抱着玫瑰如同抱着烧得正旺的火盆,既怕烫到自己,又不敢扔出去。 他深知自己不说话,任岘也等得起。 于是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师,我能把花放这儿,和阿诵一起坐到后排去么?” 任岘并没有瞧他,只是吐出了几个令应颂哑口的字:“怎么?你眼里,老师还不如一只狗?那你让阿诵去给你上课好不好?” 应颂读出了几分嘲讽,阿诵也在后面嗷嗷直叫着抗议,他维持一个姿势的时间真的有点久,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难受的动了动,有点底气不足地回道:“我不是这样想的,老师,抱歉。” “整天道歉,你改过吗?” 这话就像一根针刺进了他的心脏,初看时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一牵一扯,那都是又痒又痛。 见孩子再次沉默,他悠悠道:“阿颂,不如我们做个游戏,快问快答,思考的时间不能超过三秒,如果问题涉及到你的隐私,你不愿意回复了,可以选择跳过,好么?” 应颂强打精神:“好。” 任岘:“那老师先来,阿颂,家里你是独生子吗?” “不是,我还有个弟弟。” 任岘目光平视道路,喉结滚动了几下,道:“好,该你了。” 应颂迅速整理了最近想问他的所有问题,权衡了半天,最后问出今天对任岘的第一个问题:“老师,昨天下午在后厨,你为什么那样做?” 任岘明显的嘴角上翘,仿佛就知道他要问这种问题,自然不能扯谎,抛却了在众人面前温润如玉的形象,一只手在得空之时指了指已经消失在他们身后的学校大门,语气里混杂着一股恶劣而又挠人的气息:“进了那道门,你我便是师生,一切都合乎情而止于礼。出了门,我想做什么,你永远都不想知道。” 应颂怔住了,男人的嚣张言论让他的后背发凉。 没有丝毫掩饰,他迫切想让应颂看到了自己人皮下的另一张面孔,但最后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勃勃野心,没有将话说死,只是续道:“到我了。家里人对你好么?一个月生活费是不是不够?为什么刚上大一学校还没了解完就出来做兼职?” 他皱眉思量了一下,发现连抛三个问题对小孩似乎有些不公平,他补充:“没关系,你也可以问我三个问题,对你公平点。” 应颂回道:“知道了。家里人,还好,钱也够用,只不过闲的没事做,就找了个工作,也不是特别累。” “老师,您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我想了这么久但我真的不知道,该道歉的我都说了,我哪里得罪您了我改好不好?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上课时画您,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戴着您的表,更不想……”他哽了哽,小声说:“让别人看到您一路追到我们宿舍楼里的场景。” 这话如浓稠黑夜里骤然开裂划下的一道光,直直地打进了任岘的脑子,原来小孩是在苦恼这个啊。 也是,是自己过于急功近利没太注意过分寸,不管是想要送他的腕表还是自己关切的心情,都没关照对方还仅仅只是个学生,是个孩子的身份,站在他的立场上,任谁这么一顿操作,没被骂是神经病已经算修养良好的了。 难怪他总是在自己这里既别扭,又难堪。 今天阳光很好,雨后的空气里还散发着清香,任岘把车在公园停车场上停稳后也没打算下车,他看着应颂还要挣逃的神情,冲他伸出手,声音柔和了下来,“你的画很好看,但那是在课堂,大家都在专心听课,只有你思想在开小差,我该不该生气? 腕表的事情你不要多想,它真的只是个贴身物件,即便你碰坏了,弄丢了,我也不会敲诈你,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心眼吗? 我感谢你每一次对我的赞美,也请你不要压抑自己,我以为我们可以比师生更近一步,与别的学生不同,我们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但你表现的像是在受我迫害的战争俘虏。 我喜欢你的真实情感表露,在我面前丝毫不加掩饰的样子,而不是面对我总是下意识后退,逃离,你考虑过我怎么想了么?这只会让我更加小心翼翼地接触你,想试图让你敞开心扉,而你,几百个电话也不回一个,甚至刻意挂断。你的任性,我都包容。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让我害怕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我不该让你长点记性,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应颂。” 大狗也在旁边附和了一声,应颂看了看狗,又看了看人,只是伸出了几个指头的手迅速被温暖干燥的大掌包裹了起来,他又下意识要抽走,男人戏谑道:“都原谅我了怎么还反悔,你和阿诵一样是属无赖的吗?” “我不是。” 小声辩解后,小孩还是执意抽回了手,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把花直接放在了男人的怀里,想开门下车无奈车门被锁。男人抚摸着他的背让他冷静下来,可是孩子眼里的那层警惕依旧存在。他道:“好了,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你就和阿诵去草坪上玩会,它挺喜欢你的。” 应颂不自觉抿住了嘴,他潜意识里觉得最后一个问题可能不太友好,只听那人慢慢说出:“你有对象吗?” 此刻他心里一座座砖瓦高墙正拔地而起,直插天际,森严的墙瓦固守着城中心那站着的自己,自以为内心坚定,直视着任岘的眼睛,说道:“没有。” 任岘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自己手机便响了,铃声让任岘觉得有些熟悉,但忘了在哪听过了,他眯着眼示意无碍:“接吧,先处理自己的事儿,别耽误了。” 来电是他曾经高中的同学,之前有拜托他查查任岘纸条上的话,他觉得此时此刻接这个电话的场合不太对。 任岘怕他放不开,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没关系,先接电话。” 应颂经过一番心里搏斗后最终点了接听键,拿起电话放在了耳边,对面传来一道热情的男声:“嘿!老婆!几天没见了就不想我啊?” 当话刚刚响起的时候,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刺人的字眼让任岘抬起了头,隐隐约约的磨牙声伴随着电话那段热络的男声,不绝于耳。 第33章 “郑峰,你又乱喊。” 应颂像是被抓到什么小辫子一样,掩饰性地瞄了一眼任岘,指了指车门,示意让他开下门,自己出去接电话。 但见男人极轻极缓地摇头,只是怀里的玫瑰竖在两个座位之间,倾身过去,帮他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仿若就好像在说;“随意,请便。” 停车场是露天的,有风吹过时还带着旁边林间的清新气息,吹散了车内说不上来的怪异气息。应颂攀着他的手臂,几乎是恳求地悄声做了个口型,“老师……” 没有应答,应颂看不出男人有什么表情,黝黑的瞳膜楔刻着自己颇为熟悉的一张脸,而他觉得,好像已经有什么东西把自己的灵魂从躯壳里抽了出来,在任岘面前狠狠鞭打。 这种东西,名为羞耻。 “嘿嘿,老婆在学校过得如何?老师们都怎么样?说的话有口音吗?你们的外教是哪国人?” 应颂硬着头皮,十分老实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过得很好,老师也挺不错,说的英语……”他咬着嘴唇,看了一眼任岘,他已经坐回到了座位上,自己的手也落了空。车已经熄了火,此刻车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声音和后座的阿诵嘴里发出的呼噜噜的声音。 “很好听,没有口音。我们这么差,谁给我们配外教啊?” 应颂回复着电话里的人,那股莫名的焦躁令他嘴里渴烟,他刚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自己新买的,和一支打火机,牙齿配合着撕开外面的塑料膜,刚含上一根准备用火点燃时,嘴里的那根烟连同中控台上的烟盒及打火机都被人抢了去。 任岘自然而然地点上从自己嘴里夺走的烟,在他那边开了大半的窗户,点上,那簇钴蓝色的火苗让他的眼里也带着微微幽光,熟悉的香烟气息袭来,勾着应颂心里的瘾虫,挠得心里又痒又难受。 他侧身,一手持着电话,另一只手拉过任岘没有拿烟的右手掌,里面的纹路是自己熟悉的,曾经几度都握着自己的手,替他测手温。 而电话里男声的家常还在聊着:“害,没事,以后不是还能专升本吗?实在不行念完专科,去国外直接读个研也行,国外读研时间又短,还能提升下你自己口语水平。” 应颂垂下眸子,嘴上应着郑峰的话,手上缓缓地写了个烟字,继而抬头观察抽烟的男人,那令他思念的淡灰色薄雾,随着凉风四散在空中,焦虑得瘾发作了的他,此刻心心念念,都是能否给他一根烟。 “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今天你拍的那张纸上的字儿,我托人问了,太罕见了吧,我还以为是藏文,结果一学姐告诉我,这是波斯语。” 听到这句话后,狭小的车厢里,两个人的身子都不约而同地绷直了。 应颂不知道任岘他能听到多少,但看样子,似乎是瞒不过他了。 任岘斜睨,嘴里做了个口型:“不可能。” 应颂一边对电话里道:“你继续说。”一边认认真真地在任岘掌心里写下一个求字。 相处了这么几天,若非摸不透他这点花花肠子,这高三可能得再来一年。 果然,他察觉到男人的嘴角不太明显地勾起一个弧度,抽回了手转过头从自己嘴里把燃了一半的烟取了出来,捏着滤嘴和烟丝的交接处,递给他,本来他想着是任岘重新取一根给自己,没想到他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本想自己把烟拿着,但见任岘以肉眼可辨析的程度避开了他的手,径直放在了他的嘴边。 烟瘾面前,他把自己应持着的原则,暂且放在了地上,让手歇了歇。 他的手指握住任岘的手腕,那只熟悉的腕表也在自己的覆掌之下,微微地硌着手,舌尖轻轻一勾便进了自己的嘴里,深吸一大口的同时,烟头上附着的火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着,逐渐逼近任岘捻着的二指。 这烟虽不如中华好,但劲头也十足,在他的口鼻喷出烟雾时,整个人就像卸下了快要把自己肩膀压到变形的巨大而沉重的包袱,焦虑在逐步缓解,他绷直的身子慢慢放松,最终靠在了椅背上。 待意识回笼,他第一个品出的就是任岘留在烟上的微末湿意,按理说他不该注意到这些的,但他还是下意识用舌尖抵了抵烟嘴上任岘留有痕迹的地方。 有些魔怔。 “然后学姐联系到一个在伊朗支教的学姐,那位比我们经验都丰富的学姐说,这是波斯诗人萨迪的一句情诗,国内暂时没有相应的译本,不过好心的她还是帮我们做了翻译,也就是两句话,给你念念啊:这种不能言说的热切之爱要持续到何时?……” “燃烧殆尽,燃烧殆尽!我爱你的秘密要隐藏到何时?”任岘诵读着那来自悠远历史长河里一枚璀璨的情诗之星的瑰丽话语,眼波流转,最后像是不经意地,将情思饱满而热烈滚烫的情话落在了他的身上,与电话里的男声慢慢合为一种声音。 说完以后,任岘自顾自地笑了,他从应颂的嘴里拿走只剩下约莫有一厘米长的烟,放在自己的嘴里,在应颂看不见的地方,用整个肺部来回味他留下的,缱绻的气息。 最后一口也燃到了尽头,火星明灭不定,他用牙齿细细磨着烟嘴,像个瘾头十足的老烟鬼似的,直到不得已,才从暗匣里拿出一方烟灰缸,放在了中控台上,把烟蒂捻灭。 那烟嘴上有牙印的一侧正对着小孩,那一幕被应颂刻进了眼里,他慌忙道了谢,挂了电话。 把头埋得低低的,没过不久就从缩着的脖子那头听到了一丝歉疚的话音:“很抱歉,我就是想着,从来没见过这句话,想查查是什么意思。” 任岘淡淡地用鼻音哼了声:“嗯?” 情急之下应颂从牙缝里挤出那句他在心里磨了很久的话,“你不是说我该坦诚待你吗?” 我可以,可以不记前嫌,忘记你的恶劣行径,也请你忘记我的错误,我们可以把时针拨回原点,再重新开始,你说想比师生更近,我也想我们可以远离了那道门,成为朋友, 我想…… 我可以…… “任老师,我……” 黑暗的潮水从嶙峋的礁石处稍稍退却几分,不知何时岸边竖起的一耸灯塔,开始照耀着无垠的边界;他背着自己的壳,在崖壁上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见了本该主宰深渊的腥红血月,最后亮出了一些明黄。 “真的知道错了。”他听到自己最后几近耳语的喃喃声。 第34章 过了许久,应颂自己都感觉要睡过去了,才听到任岘一声微不可闻的:“好,知道了。” “老师……”应颂低唤了一声,他张张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措辞更为合适些,反观现在似乎说什么话都有些无力,他身子单薄,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起身,小心翼翼越过他与任岘之间的玫瑰,双臂环过他的腰搂住了他。 他的额头抵着任岘头侧的靠背,闭着眼慢慢收紧双手,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我知道听我的道歉您已经听腻烦了,但请允许我再说最后一次,让您担心了。” 他能感觉到任岘身子在自己碰触之时便有些不自在,整个背都僵硬了,他挨着任岘时都能感受到他的多番情绪在激烈碰撞,喉结稍稍颤动,最后在自己耳边,不容置喙地低语道:“下去。” 这就是他对待朋友的方式吗?这般,亲近? 应颂抽身坐回座位后,只见任岘的笑意已然消失,面色极其冷郁,径自开了车门锁,从车头绕到了他的副驾这边,看样子是觉得自己太过逾矩而生气了,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眸色复杂,兀自开了他这边的车门。 自然的天光照进来时,应颂向后挪了挪身子,让眼睛逐渐适应,心里却在忖度着该如何将自己的触角从壳里伸出来,没有任何阻碍地放在任岘的身上,如何让他对自己,少一些忿然。 他会不会已经觉得自己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孩童,能做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西装上的双排扣已经在任岘下车时便解开了,如今他一手挡住车门,酒红色西装外套微微敞着,几乎可窥见那深蓝色领带的全貌,以及十分熨帖的纯白衬衣。 他皱着眉,看着车里下意识后退的小孩,声音也捎带上了外面的几分凉意:“刚刚车里空间太小,你过来,再抱一次。” 脑子里紧绷的弦忽然就仿佛被任岘拿去,顺便还在上面弹了几个音,应颂错愕的同时,也惯着他扶着车门走了出来,随手关了门,不理会车里阿诵的呜嗷乱叫,微仰着头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任岘,事实上他比男人是矮了点,但也比他肩膀要高了。 那天确实是任岘摁着他的头,逼着自己要听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的,这次不一样,能把下巴放在他肩上,双手主动从外套探了进去,环上他的窄腰贴向自己,他虽然并不是直接的接触到肌肤,但那种暖意隔着一层衣料正源源不断地传到自己冰凉的双手上,同时感到男人的手也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脊背处。 两个人的胸膛紧贴,两个火热的心脏的跳动声逐渐合为了一个拍子。 他自觉追逐温暖,又怕冷到男人,想缩回手哪料到任岘早有防备,紧搂着他不肯撒手,小孩的发间也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他着迷似的嗅着,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大椎处,轻轻地帮他做着缓解性的按摩。 “再抱一会。车上靠背垫没有支撑你脖颈的东西,坐了这么久,头痛不痛?” 应颂想笑他幼稚,最后不过是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把头埋得更深,任岘身上的味道清清冷冷的,但后调总是让人回味,教他有着别样的眷恋,再加上因为姿势长期不动已经有些变紧的后颈被人捏着,自然是想不到的舒服。 他多少无事,任由着男人抱,也顺手去摸他的腰椎,没有哪一处由于常年坐姿不变而引起的高耸或塌陷的地方,多么完美的椎体,他多么想要。 索性周六下午临近饭点,停车场也没几个人,自然也没人发现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搂着怀里的小孩,在孩子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的占有欲快要把自己淹没。 在今天,在认识的七十二个小时里,任岘已经觉得自己度过了十几个春秋,每一次孩子的逃离对他都是痛苦,如今静下心来想,原是自己不得其中关窍。 而现在只要他一偏头,就能吻上小孩那含过自己香烟的嘴唇,但他还不能,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关系,他不敢再被打回零级重新修炼。 只有他深谙其中苦楚,对一个人放下戒备有多艰难。 且看中国版悲惨世界,任岘著。 第35章 应颂打趣道:“这么黏我啊?” 任岘用指头挑开披落在后颈上的发丝,在应颂不注意时,放在嘴边轻轻吻过,嗯了一声。 岂止呢,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 应颂的手也暖热了,听着不耐烦了的大狗用爪子在玻璃窗上抓挠,他把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并放在男人的腰肌上,一只手轻拍,催促他:“该放开了,老师,有人见了会误会的,再这样我咬人了。” 杜衍手背上纸巾还没消失的青黑印记就是自己的功勋,应颂本以为威胁有用,哪想任岘带着微微训斥的口吻教育他:“别喊老师,我说了我们比师生更亲近,你也和我握手同意了。” 更没想到他一只手过来,取下了别在衬衣领口与领带上的金色领扣,解开衬衣最上层的那枚象征禁欲的扣子,半拉开领带,露出里面细腻的皮肤,指了指,“咬这儿。” 应颂伸出一根手指点点那里细滑的皮肤,起了点搞怪的心思:“信不信给你这儿吸个草莓印,让师娘回去罚你跪搓衣板。” 任岘用一只胳膊揽着他,把他圈在自己的范围内,另一只手攥住了应颂摸着他的手指并摩挲着,悠悠道:“他不会的。” 应颂虚虚推着任岘的胸腹挣了挣,结果没推开,反而被搂得更紧,“你就这么喜欢抱着我啊?快放开,阿诵看着呢。” “嘘,别理它,它被冷落惯了。刚刚到最后一个问题,阿颂,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任岘为什么非要打听自己有没有对象的事儿,但他还是说了一开始的答案:“没有。” “那电话里的,喊你老婆的,是杜衍么?” 事情往奇怪的方向走了,他不轻不重地在任岘紧实的腰腹上掐了一把,坚定道:“不是,我朋友而已,玩得好就喜欢这样喊我,您别看群里那些小女孩的话,我和杜衍没什么,也没亲到,我又不是同性恋。” 任岘也探进自己的衣服里擒住那只作恶的手,虽然表面上有些严肃,但眼底满是宠溺,品咂着几个字眼,“同性恋,你告诉我这个名词的英语怎么读?” “任老师你太过分了!”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这也太卑鄙了吧!他被圈在怀里,一边腹诽一边身体上却诚实地拍掉任岘的手,神色认真地帮他扣上纽扣,系好领带,从他手里夺了领扣,依次穿过衣领一侧的边沿与领带的结,在另一端扣好,又用双手展平由于他们二人的亲密动作而出现了细微折痕的衬衣。 任岘没有任何不耐烦,领带的松紧程度也是他喜欢的,他更加不忍松开揽着他腰的手,只是略微地向下移了些,整好就在那个界限上把控着,既不会感到唐突,又不会让孩子觉得自己冒犯到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安静的任由他摆布。 今日近看,没有发丝的阻隔,他看到小孩的眼睛不像他一样黝黑,对他而言这种感觉是一种,像海岸旁被清浅的浪吹去了湮没他的沙砾,露出了原本的琥珀色,初看仅仅是惊艳,而后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让人去亲吻。 还好,他没有来迟,小孩还是一个人,悬在嗓子眼的大石终于是落回了肚子里,任岘含笑的眉眼带着几分促狭,接着话题继续道:“Homosexuality,单词有点长,但是完全可以靠音标来记,需要我告诉你拼写吗?” 顿时,应颂的脸拉得老长,一言不发,他推开任岘的同时又像是推走了持续供暖的火源,深秋季节还是让他不禁打了个颤。 他打开后座门,阿诵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了出来,围着应颂转圈狂汪,耀武扬威似的斜睨了一眼任岘,丝毫不给他情面。 任岘贴心地从中控台的暗匣里拿了小零食给他,反遭了美人一记白眼,但他也情愿。 手上还残留着他细软腰肢的质感,脖颈侧旁那温热的呼吸,极淡的水汽印在他的肌肤上,不时便消散在空气里,还有小孩娴熟地打理自己着装,气氛暧昧而教人迷恋,令他至今都难以自拔。 应颂接过零食以后和阿诵心有灵犀似的,同时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路的尽头,只留下任岘一个人独自回味。 他从车上拔了还充着电的手机,关车门前,看到那束仍旧生机勃勃鲜艳饱满的玫瑰,他又返回去弯下腰对着其中一朵轻轻吻了吻,眼里饱含未能诉诸于口的爱意。 但他那调皮又大胆的小玫瑰从自己手上溜走了,现在他也该去找到他,提点他一些什么了。 这里是附近的一座大型湿地公园,有一条天然的河流流经于此,之前应颂无聊来这散步的时候发现那时候水还很浑浊,像极了曾经黄土高原地段的黄河河水,现在不一样了,自从河长制落实,水便愈发清澈。 应颂和阿诵一块沿着河岸人工修的水泥路慢跑,大狗时而吐着舌头追随他,时而攀在河岸边上,看着水流潺潺,偶尔对着河里游着的鱼儿汪汪几声,这时应颂都会停下脚步,一边呼噜着阿诵的毛发,一边给他喂小零嘴吃,阿诵吃完还不够,总喜欢舔他的手指。 不时还回头望一望有没有铲屎官的踪迹。 应颂真的爱极了阿诵这双豆豆眼,这是他见过所有的金毛犬里最小的眼睛,还有这个不怎么乱闹腾的性格,唯一的缺点就是爱黏着自己,总想着对自己好。 他暗骂一句,得找个机会把任岘家的狗偷了。 也不知道任岘有没有专门教它点什么,他喊了阿诵一声,阿诵黑不溜秋的小圆眼睛便盯着自己,他抬手示意阿诵,阿诵便自然而然地把一只前蹄搭在他的手上。 这么乖的大狗!应颂暗叹,这个偷狗真的要提上日程了。 宽阔的河面上映着湛湛青空,和快要西斜的瑰丽落日,应颂没有扎起来的微卷头发都被他拢到了耳后,露出了平日里并不多见但极其容易染上红晕的小巧耳朵,和脖侧两道明显的美人筋,他两条长腿悬空,坐在河岸边,吹着凉风,冷意其实已经有些从地上升起,但是身旁的大狗紧贴着蹲坐在他身边,不时看河,不时看他的样子真的难以让自己起身打破这片美好的清净。 应颂一只手搭在大狗的头顶,情难自已地给了它耷拉着的毛茸茸的耳朵一个吻,阿诵逮着这个机会拼命舔他脸侧,用头拱着他的颈窝。 殊不知这一份美好早已落入了一个人的手机里。 任岘看着屏幕上应颂亲吻阿诵的大耳朵,在他把照片设置为壁纸的时候,同时也把图片上传云端加密保存。 在认识应颂之前,他自己就是死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而找一只狗算账,他迟早得想办法把这只狗绿了。 第36章 大狗的尾巴铺在地上,还惬意地扫了扫。 应颂把手上最后一点小零嘴给它喂完,双手向后一撑站起身,活动活动脖子,腿边的狗也自觉地站了起来,向他吐着舌头喘气。 狗狗这种生物,即便是再温顺的,也有想疯闹的时候,把自己在家里积攒了一天的野都撒出去,这时候狗主人就起到一个很好的作用,可以热情地抚摸它,陪它散步,甚至偶尔的一人一狗快跑,把犬类的天性都释放出来,这样在家里狗也不会太难为主人。 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应颂这种没养动物经验的就是这么想的。 他把袖子挽到小臂处,手指勾了勾,抬起脚诱导着阿诵跟随他的步伐,两个人便沿着河道旁的小型人工湖开始跑圈。 速度是阿诵能追上,但又不会觉得太吃力的,爪子扒地时还会有略略刺耳的摩擦声,应颂一边照顾着它,一边慢跑活动自己有些沉重的肩膀,颈椎问题也会连累着肩膀受损,他对这个病真的是又苦恼又无奈。 快跑到他们出发时的起点了,只见距离那里并不远的河边长椅上坐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皮鞋纤尘不染,翘着腿将手交扣放在小腹,正式的西装,竟然完全能融入,落日,小湖,路旁垂柳,和应颂的眼里。 看到应颂过来了,便冲他招招手,示意过去坐在他身边。 那毋庸置疑的动作,哪儿像个大学讲师,分明就是曾经掌握全球百分之九十五点九九的金融公司老总突然破产变得家徒四壁,从以前的满汉全席缩减到两盘咸菜一碗西红柿鸡蛋汤,高贵的品格还未能适应低端的环境,还以为自己对众人有着绝对的命令权。 应颂悠悠踱了过来,想起即将举办的诵读比赛,看着眼前这位罪魁祸首之一,出门还不忘考自己英语单词,言语和动作上都要占尽自己便宜的总裁大人…… 他就止不住地磨牙。 他怎么就不在那么多学生面前展露自己本性呢?班里那些被猪油蒙蔽了心的小女孩天天夸她们这位任老师,那从各类言情小说里摘抄出来的词儿根本就没法儿听,什么芝兰玉树温文尔雅鼻挺如陡峰,眸似月色般醉人。 他不知道任岘看了以后会作何反应,总之自己对这些形容词是绝对的难以启齿。 他话音里带了几分奚落,“阿诵,过来看看你家这位任总。”他站在任岘面前,抬起腿作势就要踩男人翘着的脚上的皮鞋。 他想看男人气恼的表情,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男人不仅没生气,还纵容似的抬手把他嘴角的发丝挑了开,应颂无奈把脚放了下来,乖乖地盘腿坐在他的身边。 男人体贴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应颂的身上,小孩的身形比自己小上许多,外套裹得十分严实,他拿出一瓶水给他,说道:“你刚跑完步,河边冷,别着凉。” 一时间,属于男人特有的香水味淡淡地绕在他鼻间,应颂在他不注意时,故意多吸了两口,他其实不愿意承认,今天的任岘比昨天还要好看。 他好像即便落了难,披麻袋也是十分好看的。况且即便落难,也会凭着自己本身的优越条件活下去。 谁的眼睛不会去主动追逐美的事物? 应颂也会,他拿着男人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大狗也乖巧地在他脚边趴下。 任岘倒是自觉地把手搭在应颂身后的椅背上,柔声问:“怎么了?阿诵惹你生气了?” 应颂拧紧瓶盖,看着手里的水瓶,反问:“难道不该是你惹我生气吗?你连阿诵都不如,它好歹也知道陪着我。” 得,小孩就是变着法儿骂他不如狗。 任岘也不恼,嘴里噙着一抹笑,借势揉了揉应颂柔软的毛发,续道:“对英语就这么排斥啊?现在都还记着仇。” 摸着大狗狗头的手顿了顿,应颂心里冷笑几声,低头对地上趴着的大狗道:“对啊,阿诵,我就是排斥,不像你爸爸,一口流利的口语,又有着吃香的脸和身材,整天持靓杀人还不自知,不如让你爸爸给你用英语好好表演一段,阐述阐述他此时的心情。” 别人都是托物言志,只有应颂托狗损人,任岘不肯放过小孩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答非所问了一句:“阿颂,你这两天的夜晚睡得真的好吗?” 话一出口应颂也愣了,这是任岘今天第二次问他晚上睡得好不好了,不知道他肚子里又在算计什么,狐疑地打量着他,见他似乎确实是认真发问,才慢慢回了一句:“还可以。” 其实这两天,闭上眼梦里都是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混沌,每次再睁眼是第二天早晨,没什么值得留意的。 只见任岘的喉头动了动,嘴里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天逐渐暗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人匆匆路过,应颂只能听见大狗蹭着他脚踝时邀宠的呼噜声。 他等待了良久,以为任岘不会再说什么了,他慢慢地读出了一段话,像黑夜里悄然将至的大雪,初时无声无响,再看就已是让万物裹了纯洁银装,从一开始的慢慢渗透,到最后让人不自觉地去关注,去追逐着他低哑性感而又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嗓音: “Is it thy will thy image should keep open My heavy eyelids to the weary night? While shadows like to thee do mock my sight? Is it thy spirit that thou send'st from thee So far from home into my deeds to pry, To find out shames and idle hours in me, The scope and tenor of thy jealousy? O, no! thy love, though much, is not so great: It is my love that keeps mine eye awake; Mine own true love that doth my rest defeat, To play the watchman ever for thy sake:”任岘径直对上小孩的视线,悄然搭回椅背上的手指关节都变得泛白,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循着曾经的记忆,将最后两句话说了出来: “For thee watch I whilst thou dost wake elsewhere, From me far off, with others all too near.” 语毕,如今就剩下不远处河流经过时流淌过的潺潺水声。 应颂虽然听着有些吃力,但他还是可以凭直觉判断出,任岘在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语气是比较重的,也不知道是谁又不长眼地惹了他。 “颂颂。” 许是阿颂听得惯了,男人突然这么叫自己,他还尚未反应过来,过了良久才唔了一声,昏暗的天色里男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他小声地道:“可以再抱抱你么?” 语气里甚至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恳求意味。 大狗闻言,一只爪子直接放在了任岘的脚上,一副我劝你不要乱动心思的表情。 应颂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今天的男人确实有点奇怪,他的喉结动了动,抬头时还听到颈椎处传来的一声凄厉的骨头发出的嘎巴声。 他看不到任岘的表情,似乎他坐在自己身旁,但又好像有谁把他偷偷地替换了。 “任老师……” 他嗫喏道。 盘着腿让他整个人都有点难受,但这并不影响什么,他伸出双臂,“来吧。” 像是黑夜里,开启了什么莫名的机关似的,应颂听到有什么在自己眼前骤然崩裂,河水褪去,行人再无踪迹,天地间仅剩下了这身旁一人,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畏寒的双手自觉地绕过他的颈部,贴上脊背。 未曾想顿时一阵天旋地转,任岘竟然站起身托着他的臀部把他结结实实地搂在了怀里,生怕自己摔在地上,无奈两条细长笔直的双腿夹住了他的腰,长这么大以来他从来没被人这样过,气息有些不稳,急道:“老师,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被别人看到了。” 万一还被学生看到了怎么办,这里距离学校也不远,怎么说得清? “我们之间只相差十岁,颂颂。”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应颂有点奇怪,想不到紧接着他抱着怀里的自己就大步流星地走上了面前的路,大狗也兴奋地扭着屁股跟上。应颂顿时搂紧了他,两个人贴的很近,侧头就能吻到对方的嘴唇那般近。 “所以不要再喊我老师了,我只是,想抱你走完这段路,去停车场,带你吃饭。” 两个人交颈相贴,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以及各自心怀鬼胎时滑动的喉结,声如擂鼓的两颗心脏。 “阿岘。” 在他怀里也不颠簸,男人走路很稳,应颂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闷声道:“真的会有人看到的。” 小孩的身体在明显的颤抖,他不答,只是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背,把孩子搂得更紧,就像看到的那样单薄一样,身体轻得几乎可以轻松抱起,他的声音也极慢极轻:“以后不要再抽烟了,焦虑的话,可以暂时结束聊天,来面对面找我谈谈,你的瘾太大了,必须得戒了。” 他居然能看得出自己的焦虑?应颂被一时岔了心神,突然想起自己被没收的两包烟和打火机,反驳道:“你不是也抽烟么?凭什么这么说我?” 任岘侧头,将下颌贴在小孩的脸上,“我对烟没有上瘾,近几个月只抽过挨过你嘴的那两根烟。” 简而言之,我只对你上瘾。 应颂身体一僵,蓦地感到这时偷工减料的心脏漏了两拍。 第37章 应颂的头钻得更厉害,几乎都想楔进男人的身体里,耳朵肉眼可见得起了晕红,一只手死死扒住任岘维持平衡,另一只手堵上他的嘴,“你太会撩人了,我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 突然就觉得谁在自己的一侧屁股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隔着衣料都有些疼,惊得他忙搂紧任岘,正准备张牙舞爪的他又缩了回去,就像挂在树上的无尾熊一样,嘶地一声:“做什么!” “不答应我的话还敢捂我的嘴?” 面对掌握他颜面大权的男人的厉声质问,应颂想着陪伴了他好几年的烟,和认识仅仅三天的任岘,抉择犹豫不定,他咬着下唇,抱着他的手指都握成拳,把下巴搁在任岘的肩膀上,叹道:“老师你不了解的,时间太久远,我戒不掉了。” 任岘停下脚步,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他小孩死死箍在自己怀里,半晌,才像找回了他喑哑的声音:“几年了?” “……五年。” 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数字。 胆大的时候能揪住自己领子,还能踩着自己的脸,胆小的时候却在被打了以后蜷在自己的怀里缩成一团,脆弱得想让人抚摸他早就隐藏起来的柔软的肚皮。 任岘斟酌着问道:“青春期不懂事,非主流?” “不是。”声音小到近乎耳语,应颂明显是畏惧回忆,他的腿挂在任岘腰上,怕滑下来摔着就又往上贴了贴,两个人之间严丝合缝,应颂以为他乖乖回答了问题,接下来他不会再为难自己了,很明显他错了。 又是一巴掌,这次不轻不重的,只是带着警告意味的扇在了他另一侧。 羞赧与疼痛令在男人怀里的应颂紧张极了,一只手带着凉薄的指尖伸进任岘的衬衣立领里,求取着微末的温暖,他又换上了之前的称呼,想让他别再问了:“老师……” 没想到这种特殊的时候应颂会叫他一声老师,任岘心里暗骂,表面上端着自持,却还是有些气息不稳地问他:“应颂,你是消防员吗?” 话题的转折度如此之大让应颂拐了好几个弯都没反应上来,只能下意识嗯?了一声。 任岘额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低声道:“不是消防员你乱蹭什么?真等老师的火烧起来了,你是要让老师原地跳进河里还是就近多欺负欺负你?” …… 应颂脸颊滚烫,忙收了自己的手,安安静静地被他抱着走,这手就是这么欠,在外面受够冷风了,只要有一次尝到甜味儿,就总往人家怀里钻,一点自觉都没有,下次再见任岘就该自备个暖手宝。 他管好自己的同时对任岘说:“老师,我又错了。” 大狗在任岘的背后,看到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别别扭扭的,没刚才那么稳,生怕应颂在上面出意外,它汪得叫了一声,正好提醒了任岘,他绷着嘴角,面容冷峻,不容置喙道:“得给你点惩罚,让你好好长长记性,刚刚读的诗,你回去自己整理,周天晚上读给我听。” 第38章 这下祸真闯大了,提要求的是他,遭罪的也成了他,早知道就该在任岘念诗的时候拿出手机来及时录音,谁会想到还有这一招? “……老师!”自从认识了任岘以后,他发现任岘这个人转移话题的速度快到人坐着火箭都不一定追得上,很多时候都是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一个单元,结果下一秒任岘就说:同学们我们该学下册书了,没跟上的同学请快一点。 “但我可以告诉你翻译后的内容,但有且只有一个要求。”头顶的男人发话了。 宛如一道神祇降临时携带的特殊礼物,让他在堕落的凡间看到了一丝生命的奇迹,应颂充满敬意的回复:“您请说。” 悄悄爬升的月亮散发着朗辉,月色跌进了河里,游鱼们浮出水面欣喜地欢呼着我们终于困住了高高在上的月亮。 月亮爱上的只有沉默着一路向西流淌着的河水,连带着被恩赐了水银一般瑰俏月华的鱼儿,他听到了这一场狂欢,却在暗自腹诽着痴心妄想一类的话。 披着月光的男人站在路旁,埋头细细地嗅着他颈间独有的,自己说不出但十分令他心醉的香味,不知不觉中加重了语气:“以后不要让杜衍一类的人替你做翻译,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无论时间有多么晚,你只要肯打这个电话,只要你肯给我发一个消息。” 天知道他为应颂写的,读的句子意义有多么深刻,他等着应颂来问,却连个人影都不见,原来是机会都留给那些喊老婆的中间人了。 应颂满腹狐疑,他怎么知道那天的英语是杜衍帮忙的?难不成少爷又双叒叕把自己卖了?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要录音,万一是任岘原创的网上找不到任何出处呢,听一遍就能记住他何必来上个大专?清华北大早就来约谈自己父母争着抢着要自己了。他艰难地说道:“没有问题。老师,那您能不能先放我下去?” 男人威严且不容置疑地对他说:“不行,不让你亲自走路还不好?乖些,一会就到了。” 天知道这路到底有多远。 但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抱着他快步走到一个没人的凉亭里,霸道地跟抱小孩似的不肯撒手,直到应颂直起身,他才怕他摔着一手揽着小孩的腰,另一手体贴地为他捏着后颈。 事实上长久的一个姿势几乎已经让应颂肩颈牵连着两个胳膊是又麻又酸,任岘每次的替他揉捏颈肩的时间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虽然舒服却还是不能忘了此刻的目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举在他面前问:“可以录音吗?” 任岘皱着眉问他:“为什么不可以?” 月亮斜斜地照了进来,男人逆着清清冷冷的月光,面容有些模糊,唯独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时候,他蓦地想到班里有个女孩说的言情小说描写惯用语言——似月色般醉人。 也是人间无比的最真实。 双眼皮不深,但睫毛却密而长,瞳色黝黑,看着自己时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但总是转瞬即逝,让人抓都来不及抓。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一股道不清的气氛在悄然发散,一时间安静得只有窝在任岘脚边的阿诵沉重的喘息声,和应颂为了让自己坐在他腿上能直起腰,一手扶着他的胸口来保持平衡时手心里传来他蓬勃的心跳声。 二人都用余光看到了应颂拿起的手机,任岘音色低沉地问道:“你是否故意用影子使我垂垂,欲闭的眼睛睁向厌厌的长夜? 你是否要我转辗反侧不成寐,用你的影子来玩弄我的视野? 那可是从你那里派来的灵魂,远离了家园,来刺探我的行为,来找我的荒废和耻辱的时辰,和执行你妒忌的职权和范围? 不呀,你的爱,虽多,并不那么大。 是我的爱使我张开我的眼睛,是我的真情把我的睡眠打垮,为你的缘故一夜守候到天明!” 他的手掌一路游弋,从后颈,四指揉搓着小孩的耳前提及下颌与侧颊,最后静静地贴到小孩的脸侧,用拇指暧昧地摩挲着他紧闭的嘴唇,和总是因为紧张,而因此遭受被门齿啃咬而苦难的下唇,是他想象中的美好与柔软,轻轻叹道:“我为你守夜,而你在别处清醒,远远背着我,和别人却太靠近。” 话音落,而深情未灭,他离开了让自己留恋万分又时时刻刻胆敢肖想的地方,接过面前的手机,对着它将跨越百年长河的莎士比亚笔下的专注与柔情,都化作漫地铺落的银辉,用他最显温柔的嗓音,读了一遍原诗,期间的目光不曾离开应颂的眼睛半刻。 应颂觉得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任岘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此刻的他就像一团火,自己与他肌肤相贴的地方都感觉像熔进了滚烫的烈火里,被烧伤也浑不自知,他化身为指尖蹦出的那一簇蓝色火苗,与香烟一样,让他明知是诱惑也想奋不顾身地追赶着。 他亲眼看着任岘关掉了录音,他醒了;而自己还沉醉在某个不知名的乐土,昏睡着不知醒。 为避免更多的失态,应颂强行将自己提了出来,喏喏地开口:“任老师。” 任岘把手机放进他的上衣口袋里,就像上次,把他的手机放进自己口袋里一样自然,敛了眸不让应颂看到他的情绪,道:“颂颂,我知道你在努力地和我,和一个仅仅认识了七十二个小时的人在努力相处,这个人无理由地使用了逼迫,威胁以及蛮横的手法,让你感到无所适从,甚至对他产生了惧怕和逃离的心思。 这个人也看到了他走进你的领地时,你内心筑起的层层壁垒,坚实,能将你完完全全地保护起来,却也封闭,蒙蔽了你对外界的认知。 但这不是他最初的用意,他以为你们二人会比任何的老师与学生要更接近,他甚至妄想着总有一天,”任岘顿住了话语,指指应颂心脏的位置,“他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他在你眼皮子底下,一砖一砂地拆走困锁住你的束缚,让你真真正正,轻轻松松地活着,而不是借助一根烟,一次谩骂,而让自己表面好受。” 任岘帮他裹紧了外套,大手也覆上了小孩抵着自己胸前的手,“他允许你每一次在他面前真实的情感表露,你的讽刺与赞美,他统统都接受。有时候他真想化作一汪广袤的海洋,而你是他身体里唯一的小鱼,困了他就与你一起睡觉,让你安心地把身体交给他,醒了他就陪你看头顶湛蓝的天空,用浪花的回响与你交流,这样想想多少都是这个人自私,但他忍不住,总是忍不住去想。 既怕你在外面受欺负,又怕你会背着他偷偷溜走。” 应颂跪坐在他身上,膝盖顶着任岘坐着的长椅,一时间他有点没有分清这是什么,是残酷的人间现实还是美妙的天堂梦境,这次他没有想着再逃,而是几根带着微凉的手指轻轻按住了任岘的红润的嘴唇,温热而急促的鼻息铺洒在他的手背上,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任岘并没有制止他,意料之中的疼痛也没有如期而至。 只见自己拨动着转轴,卡着指针,耳边是时间之神愤怒的嘶吼,充满恶劣意味的辱骂,而应颂充耳不闻,他要的就是这一刻,超越时光的这一刻,倾身向前,看着任岘瞳膜里自己越来越清晰的脸,他吻上了自己的手背。 那一刻他也精准地捕捉到了任岘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自己内心里万千思绪化为乌有,只有一根闪着金色光芒的,守在原地,曾经的狡猾都消失不见,应颂看到的,只有矢志不渝的忠诚。 “你有老婆了,我们就浅尝辄止。让我知道你的心思就好,别在再往前了,阿岘,这条路太黑暗,你会摔得粉身碎骨,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别走珍妮特小姐的老路,结局是我们没办法改变的。”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同时也听到时间之神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人能停止时间,没有人,你无视了神的存在,接下来的恶果只能自己慢慢品尝。” 胶着的空气里,他凝望着任岘的眉眼,唇间残留着令人眷恋的滚烫热意,在心底说道:“那就品尝吧,老子值了。” 第39章 应颂的手并没有使太大的力气,只是虚掩着男人的嘴,他静静地等着,等什么?好多次他都喜欢等任岘发话,想听他的声音,想看他如何拨动自己的心弦,但是这一次,他做了一件更加行之有效的事。 他亲吻了自己的手心。 他微热的湿意提醒着,这不是梦,任岘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真实,更加热切。 面前的小路几乎与河流一样一直延绵,应颂看不到路的尽头,心里的壁垒层层加盖,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而去。 他触摸到了任岘的秘密,他猜对了,也赌赢了。但真的没有相随而来的雀跃,因为这个秘密,就是自己。 今天他还觉得任岘这样宛如贵族青年的男人,开宝马x7是荒诞,原来现实比这件事还要荒诞百倍。 应颂收回了手,从男人身上下来就想逃,哪想到他会一把搂住自己,额头相贴,正视着他。 唇间相隔不到一厘米。 “颂颂,抱歉,被你发现了我卑劣的心思,我承认,但是你不要怕我,别躲着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对自己的学生起恶念,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畜牲。 但你知道吗?比做你老师还要早,我见你的第一眼,那时我便爱上了你,你可以认为我轻浮,因为我就是能做出这么恶心之事的人。面对你时,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与光环,我宁肯不要,我只是,只是想……” 粗浓的喘息伴随着起伏不断的脊背,抱着他的人在颤抖,像什么呢?应颂出神地想着,像追逐爱情的雄象,还是已入穷途的困兽? 都不是,他像任岘,像一开始就认识的任岘。 应颂如同受到诅咒一般,充耳不闻地轻轻念着:“I want someone who is fierce and will love me until death and knows that love is as strong as death……” 任岘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专注且充满炽热爱意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与他一道,读完了这一段话。 我渴望有人能暴烈地爱着我,并明白爱情与死亡同样强大…… 语毕,任岘胸前一股强烈的阻意,等他清醒时,他已经颤抖地吻上了小孩还残留着自己气息的嘴唇,不,这并不是清醒,这才是真正与爱情一道,堕入了沉沦路。 他来认领自己的小孩了。 应颂顿时瞪大了双眼,黑夜里他看不到任岘的神色,月光已经完全从他身上消失了,他推拒着,却被任岘抱得更紧。 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侧脸,拇指摩挲着自己敏感的下颌边缘,最开始任岘没有太大动作,只是吮吻着自己的唇瓣,并不唐突。 直到那条滑嫩的舌伸了出来,舌尖情色地舔了舔被他吻过多次的嘴唇,手指强硬地卡上自己的下巴,探进了自己还未合上的嘴,异物在自己的嘴里几乎是轻车熟路地野蛮冲撞,甚至多次纠缠着自己的与之共舞,发出黏腻的水声,它稍稍退出去时只因为自己冒犯地回舔了一下舌身,拉出可疑而又暧昧的银丝,立刻便回头更加凶狠地进行掠夺。 嘴角流出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都难逃男人的双眼,如同多少次入梦后的那样被一一舔净,应颂在这期间小心翼翼地吻着男人的下巴,胡子刮得十分干净,干爽的味道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 他也不傻,腿根抵着的硬物昭示着任岘的勃勃野心,他知道,任岘动情了,这一次的情感比任何时候来的都要猛烈,但他们像这样的偷情,会被天理所容纳么? 吻毕,应颂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闷声道:“阿岘,纵容只有这一次,今晚过后我会忘了一切,你也忘了吧,对师娘不好。” 任岘的眼白里血丝密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狰狞,他指着应颂的心脏,硬声道:“那这儿呢?颂颂,你爱我,我感受到了,你在热切地爱着我,你对得起自己的心吗?” 应颂动心了,他没有否认。 但这一步,他走不出,他就是个懦夫。且不说被他的妻子发现会如何,被学校察觉呢?这么优秀的一个人,难道以后都要被扣一顶变态的帽子,走到哪都得忍受人们怪异的眼光和无休无止的辱骂吗? 他枕着任岘的肩,侧头看着他鼓动的喉结,真想吻吻这个暴露主人小情绪的东西,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衔在嘴里含吻着它,不时的舌尖扫过都会让抵着自己腿根的阳物激动地一跳,任岘哑了声。 就像命根子被这个小祖宗攥在了手里,但根据情况来看也差不多了。 吻够了,满足了,才肯松嘴,期间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灼热的气息在自己脸上。 应颂把男人的头压向自己,竭力地在他耳边笑着问:“How do l look?Just a dirty whore?” “No,babe, don't ……” “老师,whore中的w是不发音的,我记得这个。” 这时再次换回了称呼,他的想法不言而喻。 任岘在小孩的脸上却是摸到了一手冰凉。 如何都不会想到,他的暗火是被孩子的眼泪浇灭的。 应颂的自贬起了作用,他发现任岘的手一僵,身上的禁锢松了,大狗也站起身来蹭自己的腿,他掩饰着自己,蹲下身抱了抱阿诵,任由狗狗舔着自己的脸,男人垂着手,脸色阴郁,冷冷的声音响起:“应颂,在我还没发火之前把你的话都收回去。” 应颂先是嗯?了一声,想着,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而后就再也没有了言语。 他抹了一把眼泪,把身上披着的衣服都放在了凉亭的椅上,最后告别似的看了他们一人一狗一眼,随后便下了凉亭的台阶,这时的大脑又是一片昏胀,他走在路上,后颈牵连着头皮的部分又是发紧又是隐痛,这好死不死的颈椎病又犯了。 果然,时间之神说的报应这么快就到了。 他不是都说了么?要坦荡地自食后果。 就是没想到后果这劲儿挺大,他坦荡不了。 他自己揉着后颈,尽力在辨别着前方的路,生怕自己掉进河里,如果不小心错迈出一步,只能等来世再迈第二步了。 没想到大狗也抛弃了主人跟了上来,委屈地看着他,低下头咬他的裤脚。 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 如果说凉亭算是比较私密的,像这样的路,就已经是众目睽睽之下了。 谁会想到任岘这么大胆,敢堂而皇之地掰过他的头从背后吻他,每一次长舌直入都要死命地拉着自己的舌头抵死纠缠,鼻息错乱时都要用门齿替自己咬一咬下唇,被吻得头昏脑涨,人更加难受,他实在没办法只得狠心在自己地盘里把那条不速之客咬了一口,力道不重但足以退敌。 任岘吃痛,但还是认认真真地打扫了自己的战场,把属于自己的,和小孩混合了的津液通通卷入自己嘴里,他听到小孩这么问他:“任岘,你疯够了?” 如果不是自己这边出了点意料之外的状况,此刻任岘早就已经鼻青脸肿地倒在旁边的树丛里吃自己决然离去的灰土了。 他的手卡着自己下巴还在不断收紧,真的不太好受,“我说了,你把那些侮辱性的词汇都收回去。” 应颂梗着脖子,看着他红润的嘴唇,上面或许还有自己的唾液,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抱歉,让你感到失望了,我们专业还有几个班,周一我跟导员申请一下换班,至少像我这种不听话的学生,我们见面的次数越少越好。” “也让你,少一点走进歧途的可能。” 这些字眼化作一把利刃,残忍地划开了任岘的胸口,剖出血淋淋的心脏,那上面,还种着一棵叫做应颂的生命之树。 半晌,他哑声道:“颂颂,你非得这么残忍地对待我么?非得说这些话吗?” 应颂挣脱开男人的束缚,面对着他退后一步,眼前一片一片的黑,和黑夜几乎分不清到底是他身体的原因,还是月亮已经没有了。 大狗的头蹭着他的手指,没曾想对它多么爱不释手的男孩也没有来摸它。 “难不成呢?难道你一个近三十岁的大男人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后果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不就是我说的那个名词吗?收回去?为什么收回去?难道我必须在做了婊子以后还要再立个牌坊说自己是第一次接吻,说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喜欢你的一个怪物,还是说一句让你我都动容却又恶心虚伪的我爱你?” “一次就够了,真的没有必要,难道我还要继续沉沦下去,被你包养,和你接吻上床以后在你家等着别的女人来撕我的脸吗?” “我看到了你的秘密,而你也看到了我的,大家都不亏。你管不住我的,把烟还给我吧,任老师。” 第40章 路上已经有周围大学晚上过来散步的学生了,人影绰绰,尽管应颂给任岘留住了面子,声音一压再压,但有的来往之人还是注意到了他俩,在大脑不清醒的状态下,他怕极了。 怕任岘的行为被认识的人看到,怕忠诚地爱着他的妻子从幽深的水底钻上来将自己拖进水里缚住自己的手脚一直被迫下沉,那疯狂阴毒的女人,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怨怼,直到落入地狱,不见天日。 沉默的男人比往日多了几分狼狈与不堪,他就像一座雕像一样,有月光时他宛如天神坠凡,失去了月光,他只是如他的本质——一块阴冷且拥有瑕疵的石头,本性没了遮掩,只能静默地伫立在自己眼前。 大狗站在二人跟前,冲着任岘疯狂吼叫。 好像是过了几亿年,雕像动了,他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拥有生命真好,而是:“颂颂,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哭?你一掉眼泪,我心都碎了。” 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平摊在应颂面前,像是压抑了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你看,我手上沾着你眼泪的地方,都是火烧火燎的痛,乖宝,你可以给我吹吹么?” 海啸将灯塔卷进了深不见底的汪洋,他的世界一片漆黑。 “你不是幼稚的人,任老师。” 彼此又陷入到了长久而又熟悉至极的沉默当中,应颂眼看着这一幕化作巨兽的血盆大口,而自己毫无挣扎欲望地被吞噬了进去。 那两个字眼就像触发了应颂情绪里某个绝不能开启的机关,颈椎引起的病痛把他的悲观消极放至最大,他轻轻拍掉了面前的手,两人肌肤触碰的那一刹,他发现任岘分明是想抓着自己的,只不过被他更快一步地躲掉了。 他恶毒地把任岘期许的火种掐灭,并享受指尖被炙烤的灼烧感。 爽极,也痛极。 嘴里男人的味道还没有散尽,舌尖依然食髓知味地怀恋被缠绕,被掠夺,被品尝着的感觉,没想到第一次可以这么美妙。 出乎意料的,被一个男人赋予的。 是该有人有动作了,为一个残缺的夜晚画上句号,但应颂更想画一个省略号。 他仰着头,想要洞穿男人的心底,脱力的手臂渐渐找回了感觉,他伸手摸进任岘的西裤口袋,想要自己拿回那些,沾了自己气味的东西,不能这么碍眼,父母教过的,不能当讨人嫌的孩子。 已经摸到了那盒熟悉的形状,旁边还有着一个小盒子,他越过小盒拿到了自己的东西,正准备收回来时,一只手如铁钳一般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挣又挣不脱,情急之下,他小声说道:“快放开,会有人的。” “不许换班!” 应颂没有回复他的问题,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咧开嘴冲着他笑了一下,趁男人怔忪间掰开他的手指,收回了手,低头把烟盒在手指上磕了磕,就会有烟滑出半边身,他往男人的嘴里塞了一根烟,也给自己了一根,最后替他与自己都点上,火苗出现时他看到任岘,就好像最开始时见到的样子,自信,有风度,且优雅的人。 他默然,心里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还要更想见到让他感到舒适千倍万倍的杜衍,他真的有些呆不下去了,但依旧面色如常地说道:“任老师,你也说过,进了门,你我是举止合乎情而止于礼的师生,出了门,我管不到你,你也管不着我。” 任岘把自己嘴里的烟用手攥住,烟头那段的火星一起被捻进了掌心里,应颂听到了一声轻微呲的一声,他仿佛浑然未察觉,直到烟头熄灭,他才视如珍宝似的,把它慢慢地放进西裤口袋里,期间小孩像疯了一样掰扯他的手,甚至冲着自己的腹部狠狠地砸了一拳,都没能阻止自己的行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样说道:“没有。” 应颂一愣:“什么?” “没有师娘,颂颂,我不知道你是从谁口中听到的我已有妻子这样的话,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我看见你身影的时候,恍然间却又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着把你带回家,想照顾你,我想到彻夜难眠,闭上眼,都是你的影子,我在想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坏啊,为什么已经偷走了我的心,还要这么折磨我啊。”任岘哽咽着说道。 是我的爱使我张开我的眼睛, 是我的真情把我的睡眠打垮,为你的缘故一夜守候到天明。 应颂蓦地笑出声,不知道是笑他荒唐还是嘲弄自我。放开了他握着的手腕,走到凉亭那里取了任岘没有拿的西装外套,一阵一阵的冷意如毒蛇一般从脚底蜿蜒着爬了上来,将他耳廓的热意尽数熄灭,他踉跄着走了过来,把衣服递给任岘:“我颈椎病犯了,没时间再跟你耗下去了,穿着吧,我走了。” 男人无视了所有的眼光,把他抱在怀里,力道之大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他手指放进应颂柔软的发丝里,“颂颂,我开车带你去,别没收我做朋友的权利好吗?我知错了。” 应颂冷冷地看着他,上帝的宠儿再次摁住了转动的指针,他动作利索地绑了骂自己是个傻逼的掌管时间的家伙,报应却让他难受得无以复加。 “你总是在欺负我。”应颂被他一路打横抱了过来,再把车门打开,放进了副座,低头为他系好安全带之后才去安顿大狗。 脑子里装不下什么事情了,疼痛一次比一次剧烈,他几乎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你比我还坏。”最后他揪着任岘的领带这样说道。 “是,祖宗,我最坏了,我让你难堪,让你难过,是我的错。”随后的手就被任岘放进了盖着的外套下,额头也被他亲了亲。 应颂半眯着眼,调整了好几个姿势,最后才找到一个稍微能舒服点的角度,放松了身体,靠了上去。今天经历的不比昨天少,情绪的波动让他难过又无力,困倦如山倾一般袭来,很快就把跪在地上行走的人吞没。 混沌中几次磕上玻璃窗总有一只手过来把自己的头归位放好,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喊他名字,他睁开眼看了看,腿侧的玫瑰,座椅后的大狗,以及已经停好了车,打开他这一侧车门,站在他身边的任岘。 他没说话,睡醒后记忆一片混乱,就像每次早晨醒来时,都要先放空自己,最后再慢慢整理大脑的思绪,他需要一个清醒的过程。 任岘见他眼睛提溜了几下,最后盯着自己一眨不眨的,小尖下巴微微扬着,在车内暗黄的灯光下,形容多少有些憔悴,他放柔了声音道:“没有睡醒吗?” 应颂张了张嘴,但是,说什么好呢,太累了,请等一等。 过了许久,才见他点了点头。 颈椎病也不是休息一会就能好的,此刻又累又疼,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想动,就这么看着任岘也挺不错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永远不加掩饰,尽管衬衣上已经有了几道明显的褶子,但丝毫不影响整体美观。 任岘即便狼狈时发丝凌乱的样子也好看。 可他最后和自己说过什么呢? 没想起来。 在外套的包裹下,他的手已经开始回温,手指像任岘今天在公园里坐着时一样的动作交扣着贴在腹部。他扯开嗓子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发现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老师,你冷不冷?” 任岘摇头。 “唔,我们这是到哪了?” 还未说完话,他就被抱了出来,刚被拿掉的外套又裹住了他,任岘单手搂抱着他,把阿诵放了出来,锁了车。 看周围的场景,应该是地下停车场,应颂心里咯噔一声,低声道:“你带我回你家了?” 尽管大狗不愿意跟着这个欺负人的主人,但毕竟属于同类,它卖任岘个面子,自觉地跟了上去,只听这个男人竟然还能悠悠地说道:“太快了吧颂颂,就这么想让我把你带回家?” 步伐甚至还有些轻快。 大狗从来没有看走眼过,果然是同类,任岘就没有一天当过人。 那一刹那,意识全部回笼,应颂闭口不答这个问题,回归到原来的话题上,问道:“到底在哪?” “医院。” 应颂登时就急了,他本以为任岘会把自己带到按摩店,没想到会直奔医院,他死命挣扎,急促道:“你放我下来,我要回去,我不去医院。” “你乖一点,应颂。” “任岘!”应颂几乎嘶吼出声,最后泄气似的窝在了他的怀里,很久之后才传来一声:“我真的不想去。” 小孩几乎快要在自己怀里化成一滩水,明明都是比自己肩高的男孩了,居然软成这样,刚才那尖酸刻薄且剌人心窝的样子好像只是孩子对待陌生人时的一面。 而另一面,任岘自私地只想自己看到。 他诱哄着孩子:“乖,拍个片子了解情况,开点止痛的药,再让专业的理疗师给你做推拿行吗?我陪着你,嗯?” 应颂每一次进按摩店都是煎熬,若非颈椎病犯,他其实是没有勇气踏进店门的,说出来可能会被笑话,但大多数人都不了解这种病,不犯时是活生生的人,一旦犯病,难受得恨不得以头抢地。虽不致死,但会陪着自己直到入土。 男人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的颈窝又红又烫,想制止但想到刚刚那一幕,任岘疯魔一般,不管不顾地把点着的烟整根都放进手心里捻灭,因为是他给的,最后又塞进口袋里放好。 看,他真的像个大男孩。 喜欢骗人,又情感单纯的大男孩。 应颂嗯了一声,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不仔细听真的难以辨别:“手疼不疼?” “没有心疼,你说的话,比千刀万剐还要疼。” 何止,他碰又不敢碰,生怕孩子会出现更加过激的反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割在自己心上最嫩的那块地方上,就像他接下来要说的:“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在试探你?” 任岘说他知道。 他知道小孩可能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他也知道应颂的手背吻,就是为了让自己露出马脚。 应颂是丛林里最傻的猎人,出门打猎却从不做掩护,陷阱直挺挺地横在路中央,然后躲在一旁等着猎物上钩,去填满他饥饿了许久的肚子。而他是丛林里最健壮最具有智慧的野兽,他轻巧地躲开了猎枪陷阱,鄙夷地咬死这些号称食物链顶端的人类。 却唯独看到一旁,坐着一个瘦小人类,身上几乎没什么草木遮盖,傻乎乎的,充满期待地望着他那大喇喇的陷阱。 他嘲弄地笑了,谁他妈会这么傻逼啊? 说着,他纵身一跃,摔进了陷阱,还别说,小孩其他的不行,坑挖得倒是挺深。 小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拽了上来,看到他时的眼里,放出的精光与那群恶心的人类别无二致。 他快要咬死这个妄自尊大的人类了。 但小孩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猎物,我想把你带回家……” 和那些人类的话如出一辙。 小孩续道:“就是家里条件不好,你不要嫌弃,我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小孩撩开自己上衣的一角让他看,里面是软软的,毛绒绒的小肚子,“你看,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说着,他冲任岘的嘴角吻了吻,而那里,人类的血迹还未凉透。 第41章 应颂没敢让任岘继续抱下去,只怕再这样迟早有一天,任岘找到他时,只发现了墙角有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走近一看他才放心下来,没什么,只是自己曾经的头颅罢了。 出了车库外面的夜风还是有点大,应颂裹紧衣服,看着身旁只穿了单衬衣的男人,他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再说什么话,就像一座方才喷发过的火山,他并不能了解接下来他是选择沉寂还是预备着二次喷发。 让应颂感到脊背发凉的是,刚刚男人的行为近乎疯狂,甚至一度在失控的边缘冲自己大鹏展翅,爱意他不会看错,但他隐藏在面皮下的极端也被赫然摆上台面,赤裸裸向他招着手。 现在想想,这几天的事情都太多,一下子全都挤在自己面前,而源头就是这个人,要不是他逼迫着自己强行接受,和理解,与猜忌,他根本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他手里握着一杯任岘把狗暂寄在保安大哥那儿回来时顺便帮他买的咖啡,周围实在没有什么店铺,只有对面的一家星巴克,任岘叮嘱他晚上别喝,只是暖暖手。 大狗临走前还冲寒风里的应颂频频回头,大肥屁股扭动着不想离开自己,他还傻傻地抬起手冲它挥了挥。见自己的行为应颂有了反应,大狗故意汪了一声,不怀好意地看着为它绑上狗链牵着它的主人。 任岘去挂了急诊,回来带他上了二楼放射科门口排队等候拍x光,两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晚上依旧来来往往的人群,应颂的背尽力向后靠,头抵住墙,稍稍缓解了头的痛感。 他半眯着眼,看着身边挺拔的男人,没想到他也在看自己,两个人的目光蓦地对上,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在课堂上相遇的尴尬场景,应颂率先笑了,他看到男人就像读了他的心一样,也提了下嘴角,他手指摩挲着杯壁,轻声说:“我以为那天我不会上语音课了,没想到十多分钟以后你会来我们班,跟我们通知彭老师的意外与你的接手。” 任岘看着裹着自己外套的小孩,也陷入了回忆,“我是临时被调过去的,当时一方面是因为和你们彭老师关系还不错,另一方面是心想虽然大三课多,但一周只带你们一节课,说负担也算不上,就同意了。” 男人嘴里明显还有没说完的话,几次张口,看到应颂看他之后又收了回去,应颂的心里替他补了这一句:但没想到就遇见了你。 他侧头,目光不住流连,“老师,你知道的,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些,或许你还有别的话想解释给我。” 他一只手扶着咖啡杯,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任岘的膝上,安抚似的,用任岘今天哄他的语气说道:“乖,自己说。” 任岘眸底复杂,道:“颂颂,我是有话想说,那你可以认真听完吗?” 应颂抬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显示大屏,在他前面排队的还有五六个,他想了想,道:“再等一等,等我恢复一下状态,我想用更好的一面去迎接你。” 任岘点头,问道:“你肚子饿了吗?” 他这么一说应颂才想起来,从下午三点多到现在他已经近六个小时没进食了,胃也有些空。任岘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本来我今天已经订了晚五点的飞机,飞两小时抵达成都,带你去吃米其林团队入驻的一家酒店的,用餐完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玩,你尽兴后回酒店住一晚,第二天早晨或中午再回来的,但……我很抱歉我的情绪惊扰到了你,如果不是这样,我们现在已经进酒店了。” 他费力吞咽下自己的口水,消化着任岘话里强大的的信息量,一时间把他砸得有点懵,这是怎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还有,米其林什么时候开到内陆了?他记得好像只有深圳有啊! 最重要的是,他花了这么多钱只为了和自己吃一顿饭,现在钱都打了水漂不说,他连一声响都没有听到。 他几次关注着显示屏上的动态,回过头一直在斟酌字句,“老师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自作自受,要是没有捅破这张窗户纸的话,我想你刚刚也不会那么,那么让人意外。” 任岘:“我是不是,让你害怕了?” “是,所以让我看看你的手,一会出去我带你吃顿好的,你今晚回去听完我的课文,好好睡一觉,第二天你依旧是帅气的任老师。” 他也不用任岘动作,自己扯来他的手,手心里赫然有一道烟疤,呈黄褐色,应颂记得小时候被父亲的烟烫伤胳膊的事,也是小小一块,但留疤了,至今还在自己胳膊上,他撸起袖子,给任岘看,语气里还带着点小幼稚:“你看,咱俩还有同款了,一会儿我进去拍x光,你要下楼去开一管红霉素软膏,今天所有的单子晚上拍给我,我会报销的,可不能让你的钱白花。” 任岘知道小孩现在是特意哄他开心,怕他胡思乱想,又怕他花了钱没沾半分好处从而心情不好。那些身外物哪有这么容易像小孩一样能迅速调动起自己的情绪啊?尤其是知道了小孩对自己的心思以后,他就算几百万几百万地拿钱打水漂都愿意。 有钱难买孩子心思。 他笑着点头依着小孩。 广播突然提示:“请26号应颂,进入放射室。” 应颂转身把衣服与杯子都递给男人,叮嘱他:“你晚上也不许偷喝咖啡,不然睡不着又赖我,你这个人总会欺负我。” 说着,他的耳廓在任岘可及的注视下慢慢变红。 任岘忍不住摸了下他的耳朵,小孩也没躲,手感比想象中还要软很多。 等拍完了片子,二十分钟后成片就被转交到了医生手上,应颂面前正观察自己椎体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男人问他:“之前有痛过吗?” 应颂老实回答:“会有,疼得厉害了就会去按按摩。” 医生埋头开始写病历,认真道:“从片子来看,颈椎失去了应有的正常生理弧度,很笔直的一条,就是大家俗称的一字颈,还是学生吧?一会去隔壁房间让医师给你做下推拿,好的会快些,平常要多注意锻炼身体知道吗?跑步啊,打羽毛球啊,都能有效活动肩颈,别等到老了,那时候肌肉就不像现在这样富有弹性了,”他合上本,在电脑上几番操作,就开始等待药方的打印,续道:“一会让你哥跑一趟,下楼去取药。” 站在他身后的任岘自觉点头称是。 第42章 应颂看着怀里的药,又看了看面前的房间,空间不大,但塞两张按摩床绰绰有余,其间有一张宽大的亮蓝色床帘把床隔开,医师还没到,他和任岘坐在床边静静等候。 任岘示意让他看自己的口袋,应颂在里面摸出了一管软膏,看来他很听话么? 殊不知任岘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一点小伤药也可以不用买,但小孩亲口说了要帮他涂抹,他实在盛情难却,不想错过,已经快要到楼梯口时又折回开了这管药。 应颂打开盖子,挤出豆粒大小的药膏后拉过任岘的手翻开手掌,他越是看,眼睛越热,揉搓均匀后还是忍不住道:“任老师,我看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账,你幼稚到连自己都不放过,让人恨不得咬死你。” 任岘看到孩子凑过来的侧脸,耳语道:“那你以后教我怎么做人好么应老师?” “看心情。” 应颂话落,一位男医师便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俩,拿着单子有些诧异:“你们两位,谁做推拿?” 任岘站起身拍了拍应颂的肩,“这位。老哥,我家小孩特别怕疼,一闹就哭,不太好哄,您多担待。” 医师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白大褂,略微带了些吃惊:“没事,看孩子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得了这种棘手的病?正上学吗?” 应颂红着脸回答:“大一。” 医生这才呼出一口气:“哦,经历过高考了啊,那正常了。来床上趴着,家属去外面等候。” 任岘觉得十分受用,又自然而然代入家属角色,走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乖,门口等你,别在叔叔面前哭,男孩子坚强一点。” 回应他的唯有美人干净利落的一记眼刀。 他乖乖地躺在了床上,医生的手落在了他整条椎体以及两片蝴蝶骨附近,力道不重,仅仅是为了放松,医生问道:“是颈椎病犯了?有什么症状?” 应颂老老实实说道:“头部胀痛,脖子也痛,肩膀感觉特别紧,胸椎也有些不舒服。” “嗯,好,明白了,你肌肉太紧张了,别怕,放松点,尽量保持深呼吸,”医生有心想岔开小孩心思,随口问道:“门口的是你的谁?爸爸吗?” “……” 应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任岘长得老还是长得年轻了。他慢慢地让绷得酸胀的肌肉都放松下来,再缓缓开口:“是啊,是我那混账父亲,别看他长得年轻又好看,实际上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不仅背着我妈在外面搞女人,还要逼我学英语,我都已经是个大学生了,他依旧不肯放过我。” 猛地一个惊雷差点把医生从中间劈成两半,就连他的手指也微微一顿,继而想了想,现在这个社会好像最不缺的就是包养二奶这种事,不过这孩子也是心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道:“你爸还不是想让你多学点知识,那也是对你好,听叔叔跟你说,即便老一辈人犯下的错再大,年轻人可不能走父母的老路,要多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谋划。那……你妈呢?” 任岘知道自己在外面这么编排他,会不会暴跳如雷?他发现就算是生气,任岘也只是抑着自己性子发怒,之前觉得他生气像火山喷发,并不是岩浆猛然冲出地表,直泻天裂,而是在火山口慢慢堆积,最后满溢着流淌了出来。 还真的没有见过自己惹了他以后会不会有表情在脸上逐渐崩裂,然后像台风过境的杀伤力一样,将他整个人扒皮拆骨。 于是他还越说越有点上头:“他让我妈久居美国,现在也没回来。他让我们母子俩,自此以后大洋永隔,护照都偷偷藏起来不给我。” 医生也是性情中人,忿忿道:“是有些过分了,对女人也没必要那个样子嘛,偷情还要正大光明。” 应颂纠正他:“叔叔,现在不能叫偷情了,那女人现在是我后妈。” 医生下手略有些重了,应颂嘶了一声:“叔,慢点。” 他发现自己嘴上没五没六的样子,和向维杜衍他们有过之无不及,他只听医生缓缓说道:“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孩子,不过他刚刚那关心你的心情叔还是有体会到的。” 应颂演那任岘儿子的样子简直惟妙惟肖,哀叹一声:“唉,说现实点,谁不是图他家产呢,跟他的感情,早在他去找小三的那天就没有了。好在这个狗货还有点钱,您看看他那考究的高级西装,手腕上那块表,市值两百多万的罗杰杜彼王者系列镂空陀飞轮黑光腕表啊,全球只发行八十八块啊。” 医生再度被震惊到了,嘴张着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磕磕绊绊问道:“等等,罗什么?” “罗杰杜彼,王者系列,我记得他们还出过同系列的圆桌骑士腕表,真的是有钱人高贵奢华的象征啊。”应颂想起当时杜衍查资料时他余光瞥到的其他王者系列手表,感叹,这真的有钱啊。 医生撸起袖子把胳膊横在应颂的头顶,说话都有点不太利索:“孩子,你看看是不是这块表?” 应颂顿时心里咯噔了一声,不会吧罗杰杜彼是白菜价吗你们为什么都有! 全世界就他不配拥有吗? 应颂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撩开眼皮看,那是一块非常厚实的腕表,表盘上浮雕着通身金黄的十二骑士举剑直指中央,而整个表盘是晶蓝色,高贵奢华他真的已经说累了。 应颂看着他的表,问道:“叔,医生这行业现在已经这么有钱了吗?您别说,这表的外观还有点像钢铁侠的方舟反应堆。” 医生叹了口气,“什么有钱,叔这个是精仿的,正版只发行十几块而已,叔哪有钱跟那些有钱人去争啊。” 应颂拍拍他的肩,略表理解。 医生道:“先躺下吧,头还痛吗?” 不说还好,一说应颂才惊喜地发现,似乎真的轻了很多,尽管后颈还在隐隐作痛,但真的已经让他舒服很多了,他摇了摇头,乖乖躺下,医生一边揉捏着他的颈部到后脑这部分,一边慢悠悠道:“你这孩子,长得怪让人心疼的,听叔的,好好学习,以后能自力更生了就有了跟你爹抗衡的本事,为了别让他事事都掣肘着你,你要更努力才行。” 应颂委委屈屈道:“可我不想学英语。” “傻孩子,你不学英语,以后怎么出国见你妈妈啊?” 原以为还能诉苦,得,还有个莫须有的妈横在中间正等着自己呢。 等全身都放松的差不多了,医生为应颂做了大概几分钟的针灸,刺进皮肤的那一刻应颂还是感觉有点痛的,但痛感并不是特别明显,应颂忍着也就过去了。 等医生取了针,应颂试探着问了一句:“完了吗?” 医生:“你的头不痛了吧?” 应颂:“不疼了,现在整个人宛如新生。” 医生:“好,现在鞋子穿好,你爸爸在门口还等着你呢。” 这句话一说,应颂觉得他的戏可能还没有演完,他点点头系好鞋带,打开门探了个脑袋出去,只见任岘一个人规矩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手屈在身前,上面搭在外套,听到响动便抬头,问道:“还难受吗?” 应颂摇头,缩在门框后面,小声地问:“爸,你以后还欺负我吗?” 任岘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家产会都留给我,而不是你那刚会蹒跚学步的小儿子吗?” 任岘皱眉,直觉上他感到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事。 任岘站起身,失笑:“说什么胡话呢,我自然什么都是你的。” 应颂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抱住他蹭他的脖子:“爸,说实话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你总是逼我学英语。” “乖……” 小孩刚一投怀送抱,他就看到正对面从房子里走出来的医生,满脸写着复杂盯着自己,他一手揽着宝贝孩子,一手伸在医生面前,医生看到了随着他的动作露出来半块的陀飞轮腕表,他也不甘示弱,用自己精仿的圆桌骑士去对阵,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但回过头看的应颂认为,他俩此刻的心情是绝对的不一样。 任岘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道:“谢谢老哥,小孩任性了点,请您别放在心上,嘶……” 应颂二指狠狠掐在了他的腰眼上。 医生连忙说:“哎,担不起担不起,合该是我该唤你一声老哥。孩子挺乖的,以后还是对他好点,说一千道一万,听老弟一声劝,那种女人嘛,哪有自己亲骨肉和自己关系近啊?” 芳龄二十九的任岘看着四五十岁年纪大小的医生头上仅存的几根头发,他觉得这一切发生得似乎有些秃然,让人有点摸不着头发。 任岘含混地点点头,在莫名其妙中道了谢,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和怀里的小孩有着密切的联系。 看着医生离去的脚步,应颂的心底已经在狂欢了,他放开任岘向楼道走去时轻飘飘的像是云端漫步一般,害,有生之年能见到两块奢华腕表合体,虽然其中一个是精仿,但丝毫都不妨碍。 每次看到医生惋惜的表情,他憋笑憋到小腹发酸。 果然,病魔被赶跑以后心情自然会好很多。 他脚步突然一顿,侧头过来看着身后的任岘,距离他不过一米,但他莫名觉得,任岘想要和他一起并肩着走,但还是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任岘挑眉,“刚刚喊我什么?” 应颂冲他一笑,走过来和他一起下楼,一起去门卫处领了阿诵,其间和他解释了房子里发生的小故事。 他牵着阿诵和男人走在街上,就想看看他动怒的样子。直接任岘揽着他的肩,低下头凑过去,直在他耳边吹着热气,“颂颂,挺有情趣啊?再喊一声爸爸我听听。” 应颂:“……” 他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为老不尊。” “原来颂颂喜欢爸爸是因为有禁忌感让你觉得兴奋啊?我们任家可不要那种不听话的小孩,如果你不讨好爸爸,再这样下去,财产你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第43章 应颂噘着嘴嘟囔:“没人稀罕。” 他们俩在一个大排档门口的桌前坐下,这会正是这座城市的年轻人真正的苏醒时分,夜风虽冷,但洗去了工作学习后的疲惫,不仅仅是这样,闻着烧烤酱料与烤架上肉类的美味,瓦数大的白炽灯就在头顶,像极了夜空中的一轮小暖阳。 服务员极有眼色地上前,站在了男人身边将菜单上的内容给他看,任岘彬彬有礼道:“请把菜单递给我儿子,今天他请客。” “任岘你是不是上瘾了?” 说好不玩了还要这么提!任岘倒是没生气,可这分明就是在占他便宜。 服务员的手顿住了,年轻小女孩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小子还能直呼老子大名的,她又哆哆嗦嗦地递给了应颂,应颂冲她温柔一笑,点了几份他们家的特色烧烤后又七七八八找了点别的,最后到了饮品这里,应颂一撩眼皮,硬声道:“喝点什么?” 任岘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想着如何刻在自己的脑子里,淡淡道:“啤酒,要半打。” 应颂都悉数报给了服务员,再三核查,无误后他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店内,任岘的话让他回了神:“喜欢这样类型的女孩?” 应颂双手交扣,用肘部抵着桌面,下巴放在交扣着的手背上,审视面前的男人,诚实地道:“看样子她只是来这做兼职工作的。如果你没出现的话,或者说今晚你没有对我做出那种事的话,我或许就追了。” 任岘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如果她有男朋友呢?你会怎么做?” 应颂目光平静,反问道:“如果第一次见到我时,我就已经有对象了呢?你呢,你会怎么做?” 任岘笑道:“我的身体或许会劝我放弃,但我的灵魂会一直哀吟下去。” 应颂也笑:“要是你没遇见我,你得是多少少女芳心的纵火犯啊?” 任岘拿起旁边的茶壶替小孩倒了杯水,认真道:“那是撒贝宁,而我是任岘。” 没想到任岘也挺贴近学生生活,至少也挺懂他们的梗,那一刹他觉得自己心里是否会有将刻板的严师形象与任岘本人直接挂钩,为了掩饰些什么,应颂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水。 低着头也在用余光偷瞄对面那看着他的男人。 大狗匍匐在他的脚边,不时爪子会搭上自己的脚背,如果他伸手下去顺顺阿诵的毛,它又会放下爪子,安心挨摸。 这时一只脚过来勾着他的脚腕,把他的一条腿整个拉过去,并起的双腿夹着自己的小腿以及脚踝这部分,严严实实把自己圈进了他的领地。 做工考究的牛津鞋和自己穿的普通运动鞋相互蹭着,应颂抬头瞥了任岘一眼,男人表情是云淡风轻,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无所谓的笑,但桌下的动作却是十分蛮横,不容自己有半分挣扎。 点的菜都在陆陆续续上,任岘对其中一个服务员说道:“请先把我们桌的啤酒上好,谢谢。” 服务员点头,即刻进了店。 没一会半打的绿瓶啤酒就出现在了应颂眼前,他想抽脚回来,而男人似乎没有半点那意思。 应颂咬牙切齿地问:“老师,喝酒就喝酒,这样干什么?从公园到医院没反抗是我状态不好,难道之前的教训你没有受够?” 任岘的眼里映着灯火,开了一瓶啤酒,给他满上,淡淡说道:“之前的所有事,是我的冲动,你都可以趁着酒劲揍我一顿,我不还手。” 这道貌岸然的话,倒是勾起了应颂的兴趣,他舔了舔唇,头一次在任岘面前露出了一种近乎于危险的神色,像是小狗崽亮出了属于狼的獠牙,凑近男人,盯着他流畅的唇线,道:“真动起手来,咱俩还不知道谁能打过谁呢。” 任岘克制住心底的冲动,语气里透着体贴:“还没有发现么?颂颂,我在为你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我知道你碍于我的身份,如果这样了之后你也不用过于自责。” 应颂将杯子里盛满的啤酒一饮而尽,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喝酒的人,略苦涩的味道让他有些反胃,好在任岘已经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已经剥好了一只小龙虾在盆底蘸满了充分的汤汁,送到了他的嘴边,啊了一声:“张嘴。” 应颂依言,筋道弹牙的龙虾肉就这么进了自己的嘴里,麻辣鲜香的味道立刻冲散了之前的苦味,他道:“打架这种事太粗鲁了。况且你不会想知道我想做什么的,就像我不想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一样。” 刚刚吞下肚的酒,像对应颂这样肤白的立刻就见了效,他从衣服领口的边沿到整个脖颈都起了红晕,但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自己剥了一颗虾肉用茶杯里的水涮了涮就递给了他脚边的大狗,大狗一口衔住嘴巴动了动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任岘的视线一直在为阿诵忙活的应颂身上流连,低头一边替小孩剥虾,放进他面前的盘子里,一边把刚端上来的烤串都放在离他近一些的桌前,他挑着嘴角说道:“话说回来,颂颂,你真的相信一见钟情吗?” 应颂拿起一旁的烤筋咬了一口,他也问过杜衍这种相类似的话,而现在风水轮流转,今天到了他的头上。 他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烤筋递到任岘面前,看到男人想也不想地就着他的手一口咬下串着的小块猪肉,动作熟练得像是早就演习过千遍万遍一样。他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任岘嘴里的那块肉,他可以反复咀嚼,慢慢吞进肚,也可以选择品咂两口后吐到满是灰尘的地上。 应颂等他吃完后把签子都放在了靠自己的这一侧,点头道:“信,尤其是遇见你以后,感觉每一天就像在做梦,说不清梦中经历的预兆是好是坏。” “我也信,”任岘专心帮他挑着烤鱼里为数不多的鱼刺,把每一块都仔仔细细看过,最后再放进他要进餐的盘子里,眼里的宠溺不加掩饰,“如果真的是梦,我坚信这是美梦,因为在梦里,上帝让我看到了天使,他会哭,会笑,会让我揪心,也会让我变得不像自己。” 他帮应颂满上酒,轻轻地道:“最初我在奶茶店里遇到了你,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问你的话让你认为我有妻子的,不过让你挑选的奶茶是我买给咱们院里的一名女老师的,是为了感谢她常常在我课有调动,忙着的时候带阿诵出去散步的,不过我想这一次我更想好好感谢她,是她让我遇见了你。 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师娘的字眼我就知道是你误会了,但我也没有恶意,只是想逗逗你,之后我说出的每一句师娘,都是你。” 应颂愣住了,那从男人最开始说的那句师娘正生他气呢,原来是指自己因为他撕毁了自己的画而生气,当初根本就听不出话外音,现在套上了另一层关系后,怎么回味怎么暧昧。 应颂磕磕绊绊问道:“那昨晚的奶茶呢?” 任岘:“为你买的。甜吗?我也喝了,我觉得很甜,至今也不敢忘了它的味道。” 应颂并没有沉寂几时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全身的血液也因此而沸腾不已,他的嗓子有些哑,连忙喝了一口酒水,舌尖苦得直发麻:“纸条上的字也是留给我的?” 任岘没有任何回避:“是。” 应颂握着杯子的手指指尖微微泛白,“你简直就是胡闹,你知不知道我猜不透你心思时有多困苦?我恨不得把你从电话里拎出来揍。” 连日来的事件让委屈通通涌上心头,每当提到这种话题,应颂都感觉到无比的沉重,完全没了之前的状态,他喃喃道:“怎么会呢,你胡闹为什么我也这么疯狂?我太奇怪了,我明明不想的。任岘,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搞我,你就不怕下地狱么?” 任岘就像听到了什么无比可笑的荒唐话,嗤笑道:“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没计较过后果,给你点烟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婉拒了我,或许我还会压一压自己的性子,但如果你凑过来就着我的火抽烟了,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追。” “但你是我学生啊,亲传的学生啊,那时候我总是在抱怨上帝,为什么把你送到了我身边,又不能给我一个光明正大追你的身份?我整夜整夜的想,你的身影就在我的脑子里愈发清晰,让我发痴发狂。 今天一直在问你有没有睡好,只是因为我彻夜难眠。我……” “舌尖还疼吗?”应颂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任岘摇摇头说不疼。 但几乎是同时,二人都浸在了刚刚疯狂的公园背后吻之中。 舌尖翻搅时纠缠着的温热鼻息,和被受了伤的男人一一舔了干净的嘴角与下巴。 “但是我怕,我怕你的身份,事情一旦被发现后你的处境,一定会让你很难堪的,岘岘,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他就像诱哄着受伤了的但自尊心又极强捂着已经溃烂了的伤口不肯给他看的野兽一样,温柔地说道。 任岘唇红齿白的,应颂仔细看了看那一小块让他难以忘怀的软肉,见上面并没有出血的痕迹就放心多了,他点头后任岘就收了回去,一刻也不肯给他多看。 应颂失笑,抽出旁边的卫生纸,擦了擦自己的嘴,又拿新倒的茶水杯漱了口,抱着任岘的头亲了亲他的眼睛,任岘感到小孩柔软的嘴唇覆在他的眼皮上,温柔地打了个啵的声响。 等孩子做完这些,他又回来坐直,继续为孩子剥虾,顺便用筷子翻搅均匀已经放在一边不久的水煮牛肉,热辣的味道让应颂食指大动,直盯着他的手。 任岘说道:“我知道你会怕拖累我,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就像珍妮特的结局一样,颂颂,你怎么可以这样乖,什么事都要为我考虑,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应颂觉得,他们两个人,或许自己的分量无足轻重,单单任岘一个人的存在就占据了自己的整颗心脏,让他无法自拔,时光倒退十年他如果告诉那时候的自己:以后你会爱上一个男人。 换来的可能只是一场大笑。 “我……没有,所以我不敢像你一样迈出坚定的一步,我下意识地想从你身边逃走,你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但又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又让我的目光不住地停留在你身上。我几乎都快以为是你给我下什么蛊了。 我有些焦虑,不论做什么事接触到什么之前都在和内心封闭的自己做着抗衡,每当事物让我感到焦躁不安的时候,都会抽上一根烟,随后静静地等待着向内心那个封闭的自己妥协。 但你不想给我这样的机会,你夺我的烟,还要在我这里行使你不该有的权利,你时时刻刻都是满腹黑水,盘算着如何更好的欺负我。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强势啊,我不想被人逼迫,也不想被莫名其妙对待。我只想一个人,没有骚扰,也没有烦恼地走过大学几年。” 任岘摘下塑料手套,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方巾为他擦着脸,不知不觉他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他听到任岘惆怅地感慨:“看到你我常常会觉得自己很失败,在我这里你为什么就如同快乐被人扼杀了一样,这般难过。如果我的行为真的有让你感到困扰,颂颂,你忘了今晚吧,你忘记我和你的见面,也忘记我的话,真的抱歉,我的本意不是这个,我不想让你感到难堪的。” 刚刚还笑着捉弄自己,又因为被占便宜而冲他横眉冷对的应颂又离开了自己,短促到他甚至连孩子的衣角都没能抓住,他节节败退,一塌糊涂。 禁锢着应颂的两条长腿松开了,但他就把自己的那条腿放在了原地,丝毫没有想撤回的意思,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了脸,任岘说话的期间桌上的一瓶啤酒已经空了,应颂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第44章 喧嚣的街道,汽车的长笛与烧烤小哥的吆喝声交相辉映,任岘在这样的环境中被应颂突然静默下来看不见一丝情绪外露的眼睛摄住了心魂。 “忘了吗?凭什么啊?你说忘就忘,你问过那张你吻过的嘴,勾过的舌头和抱着的人的意见了吗?没胆子谈什么恋爱?回家弹钢琴去吧。” 应颂梗着快要跳出喉口的心脏,眼尾发红,很少喝酒的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居然是自己酒量原来这么差。 酒劲上头以后让他的认知能力也有所下降,他看着见了底的酒瓶,从地上栽着的里面又挑出一瓶酒,歪歪斜斜站起身从任岘手边取走开瓶器,随着酒盖被弹开的刹那,他直接开始对嘴吹。 逆光仰着头喝酒时,白炽灯的光芒为他的轮廓铸了一道热烫的金边,绷着的脖颈曲线优美,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他那垂着的软发微卷着,都被拢在了而后,能看到些许碎发下他那分明的耳廓与小巧的耳垂肉。 绿色酒瓶里的液体正一点一点地下降。 任岘当即立下夺了他的酒瓶,就像当初捏走他手上那根烟一样果决,他摁着应颂的一侧肩膀,揉捏着试图让他坐下放松,“乖宝,你喝多了。” “没有,我清醒得很。你为什么不肯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避开它?”应颂四下看看,最后把男人手边所有的食物都放到了自己这一侧,嘴里念叨着:“没有良心的老东西,不配吃饭。” 而男人并未阻止他的行动。 当他端起那盘烤鱼时,整个身子都打了个哆嗦,继而想起了什么,他眨了眨眼,迟钝地自言自语:“哦,原来是我自己没有胆子,是我不敢,我才是懦夫。错怪了,错怪了,是我,我是懦夫,我喜欢人家,连个屁都不敢放。” 任岘心底又是悲戚又想苦笑。 他趴在面前的桌上,瞅着男人一言不发,只凝眉注视着自己,泪雨滂沱,他小声念叨着不甚清晰的几句话,任岘在他那一侧拉出一个椅子坐了上去,为他倒了点水,扶着他靠在自己怀里,侧脸抵着他的额头,哄道:“颂颂,喝点水好不好?” “家,我想回家。杜衍,外面太可怕了,我不想再尝试向外踏出一步了,我想回去。”小孩推拒着他的手,在他怀里无意识地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学生。 应颂每次一遇到事,心里首先想到的就是一个叫杜衍的家伙,他处理起事情来格外稳重,同时又和自己无话不谈,所有他看起来难以解决的大事在杜衍的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应和着他的话,“宝,你对杜衍是什么感情?” 他以为自己已然身处宿舍,是向维或者孔远问他的话,他枕着任岘的肩,慵慵懒懒的嗓音中透着些许大言不惭,“他是少爷,而我想当少夫人的感情。” 任岘的脸色晦明不定:“那对任岘呢?” 酒精进入了他的血液中,行为多少不太受控制,他眼皮沉重,蹭的站起身,挤进男人与餐桌之间的空隙,面对着他,一只脚抬起直接踩在了承托任岘整个身躯的宽大椅子的边缘上,伸出手轻轻抽出他规整的深蓝领带,揪住它猛地把任岘的头拉向自己这边,动作嚣张而挑衅。 唯独脸上还挂着令人心疼的泪痕。 “他的出现迫使我爱上了他,让我像傻子一样关注着他,他的美貌与得体的动作简直是死死的把着我的审美生长的,不论是他的疯狂还是对我的纵容都让我深深迷恋,但我就是个做尽下流事还要立牌坊的臭婊子,离不开他唇舌的味道还要拒绝他的表白,我才是活该下地狱的人,我表里不一,我不得好死。” 那张齿白唇红的嘴吐露出的都是最诚挚的爱意和最恶毒的诅咒,温热的吐息像魔鬼的触手一般紧紧地缠绕着二人,直到缴紧,窒息似的快感与如临深渊的恐惧让人心悸。 任岘被领带勒紧也丝毫没有皱起眉头,只是一句一句地安抚他,让他乖。 “我知道现在的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程度很高了,我也想和他正大光明地牵着手,想体验海子诗里的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心爱的人,一起走在街上。可是我们两个,身份那么敏感,他的优秀让我惧怕,让我盲了双目,有时我都会想,能入他的眼,我何德何能啊。 人家是学校的讲师,211大学毕业,又是英国高级学府硕士,我呢?我只是他一个不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学生,还被他在第一天上课时就发现了自己卑劣而无耻的心思。” 应颂絮絮叨叨的,睁着血红的双眼,他感到有人握住了自己椅子上那条腿的脚踝,大掌温暖而有力。 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听到动静向这边看过来了,他顺势把孩子拦腰一抱,搂在怀里,对着那只紧抓着自己领带的小手亲了亲,手就自然而然地放开了,孩子眼尾泛红,眼里罩着一层雾一般的朦胧。 痴痴地看着他。 深情的样子令他心神激荡,他把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小孩最嫩最单纯的一面向自己的怀里拢了拢,不肯让他人瞧见丝毫,他从小孩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录音: “你或许在醉酒状态下会不记得遇到过的人,说过的话,与做过的事。忘了今天,颂颂,忘记之前我说过的话。 你现在大可以放心地把我拒之门外,让我回到一无所有的原点,但我依旧重新翻越崇山峻岭,来扣响你的大门,只是时间会久一些,我可能会因为黑暗而跌落山崖,会因为路滑而掉进河底,过来时或许形象不佳,会衣衫褴褛,会面目全非,但我依旧能从怀里掏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捧到你的面前。 你不肯走出你的家门一步,我会像无赖一般就坐在你家门口,静静等待,与你以这样的方式,看着日出月升,云卷云舒。每天我都会用心脏里最鲜红的血液去浇灌不能被你接受的玫瑰花,直到有一天,你走出房间咒骂不断地亲吻我的嘴角,收了我用心血滋养的花。 Mon amour,sans toi, les émotions d'aujourd'hui ne seraient que la peau morte des émotions d'autrefois.” 末了,他看着孩子被酒劲染红的侧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如果听不懂了,就一定会去找别人给你做翻译,小坏蛋,这是法语,可以翻译为:我的爱人。没有你,良辰美景向谁诉说? 在英国常常学生们会和老师一起聚餐,那时候和一个法国同学只学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学说这么一句话,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为了遇到你而学的吧。” 男人从容地关了录音,把文件名改成任岘,贴在了桌面上。 他抬头,说道:“服务员,结账。” 大狗听到主人浑厚的喊声时打了个激灵,汪地一声站起了身,刚刚的女孩走了过来报了账,任岘正在支付时,用余光瞥见女孩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怀里的人,他充满歉意地笑了笑:“孩子喝多了,任性了些。” 女孩立刻羞红了脸,心想他们一家人颜值怎么都这么高啊,忙摆手说:“没事,没事。” 男人扶着应颂站在路边,冷风吹着他烫红的脖颈,他微微清醒了些,极力辨认着周遭,听到了头顶传来的熟悉的嗓音:“胃里翻腾吗?想吐吗?” 应颂摇摇头。 现在他们距离医院的停车场是有点远,但男人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他半搂着孩子,问道:“可以走路吗?需不需要我背你?” 应颂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的下颌线,继续摇头,唤道:“岘岘。” “乖宝,在呢。” 男人的名字一天之内在他嘴里被换了好几个,从任老师再到直呼全名,从阿岘到更加亲昵的岘岘,任岘都享受似的,通通接纳。 应颂捏着男人的手腕把他带到了路灯极少光顾的街角墙根处,一路上晃晃悠悠,脚步虚浮,任岘和颠儿颠儿走着的大狗都很担心,任岘几次都怕他摔倒想去扶他,结果都被挡了回来。 但他下一秒就被人怼在了墙上,应颂借着不甚清楚的路灯偷溜进来的几缕淡光,轻松取走他的领扣,解开他亲手系好的温莎结,再用手指打开了他衬衣的第一个扣子。 任岘以为孩子这样不受控地对自己,这已经是孩子疯狂的举动了。 他没曾想的是,当孩子带着酒气的红软嘴唇贴上自己的侧颈,鼻息更是搔痒似的铺洒在自己的肌肤上,他听到了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宝宝,别这样……” 那张小嘴紧贴着他,就如同在自己的领域里撒欢一样吸了一个又一个红印,腿根还有意无意地蹭着他,就在火光电石之间,孩子露出了满嘴的尖锐牙齿,一口咬上了自己深凹的一侧锁骨处,他嘶地一声,明显感到了痛。 他气息不稳:“阿颂,做什么呢?” 应颂不肯放嘴,从齿间挤出了几个不易识别的字眼:“等…再等等……” 任岘疑惑地嗯?了一声。 滚烫的眼泪随之而下,顺着小孩的脸流进了自己的心里,他逐渐松了嘴,小声说道:“求你了,再等等,我想更优秀一些,想像你一样,想变得有资格,想常常被你挂在嘴边,每每提起我的名字时眼里会是掩不住的骄傲神色。” 他低着头把孩子搂在了怀里,不住亲吻他的脸侧与耳廓,最后在他的侧颈那里宣告主权似的,也烙下了一个吻。 “你一直都很优秀,我不会看错的。而我也不需要你仰慕我,我只想与你并肩前行。” 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是他左手无名指不小心被人套上了一个冰凉的环,那人解释:“加急做的,或许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这个本来是放在我计划中你今晚所饮的香槟杯底的,不过这样也不错。你保存好,等我披荆斩棘之后来找你,把你带回家做我的小孩。” 第45章 小孩雾蒙蒙的眼睛里,透着隐忍与不甘,终究在酒精的作用下想做点私心的事儿,闷头解着任岘的衬衣,把他人前的严正与优雅逐个戳破,露出只有自己能够看的,热烈而性感的男人。 应颂慢悠悠地打开皮带扣,把男人的衬衣下摆从裤子里抽了出来。 看似隐蔽其实巷子以外就是繁华的大街,那种禁忌中的快感若有若无地勾着任岘的魂儿,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眉梢染上了几分焦灼,浓稠的欲望在黑暗里静静发酵,他不确定地问道:“颂颂,你是清醒状态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怀里的人明显地笑弯了眉眼,径直把手从敞开的衬衫中探了进去,循着男人深凹进去的腹沟线,试探性地摸了摸,随即听到任岘嘴里莫名的一声短促而压抑的低吟。 在他脸上已经干涸的泪渍烫着任岘的眼,小孩的样子带了点神秘,把一根手指挤进他俩的唇间,“嘘,我在认地盘,这里以后都是我的。” 应颂像是在丈量,又像在数数,他自言自语道:“又像六块又像八块的。” 任岘料想该是酒劲上头意识不清,想到哪说哪了吧,刚刚还哭得像个泪人呢,这会就能认真地趴在自己身上,熟练地解衣服,这以后还得了?于是打趣道,“到底是六块还是八块,这里黑灯瞎火的,容易看不清,所以颂颂是想今晚我带你回家让你在我家床上慢慢数吗?” 应颂噘着嘴说:“不行,我要回宿舍,杜衍还在等我回去。” 跟小狗似的,说耍酒疯又不像,喝醉了以后又缠人又让人心疼。 “好,乖,认完地盘了吗?认完了我就送你回学校好不好?”尽管有万般不愿,只想孩子就像现在这样,不离开自己一步,但又怕让他为难,把泪珠子砸进自己的心底,只得顺着他。 应颂这次并不是隔着一层对他具有阻碍性的衣料来感受男人了,而是切实地把手放在了他皮肤光滑而教人爱不释手的平坦腹部,从这里,到腰侧的手感都好得没话说,作为占便宜的一方,他今天终于体会到了一次任岘的快乐。 他低低地应了任岘的话。 软得没话说,任岘几次想擦自己的鼻血,又不敢轻举妄动,怕他这么一动作,应颂好不容易伸出来的爪子又收了回去,得不偿失啊。 “岘岘。” 小孩唤道。 “我想骑狗回学校。” 任岘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脑门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应颂侧头看着自己脚下的狗,虽然夜里隐去了它的大半身形,但他依旧能看到阿诵晶亮的小眼睛。 当听到这句话时,阿诵的尾巴也不摇了,只是后屁股坐在他脚畔,呆呆地看着美人。 简直就是语出惊人,要它狗命。 任岘咳了一声,抿着嘴,半晌才出声:“宝,阿诵不是这么玩儿的,你要是想骑点什么,下周末我带你去关山牧场骑马好不好?” 应颂回过头看他,像是在确认这句话是不是任岘说的,思考了好一阵,才应和下来,戴着指环的那只手颤巍巍地伸出小拇指,举到男人的面前,“说定了?” 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任岘把小孩举着的手指搁在自己的嘴边吻了吻,目光里满是坚定与温柔:“说定了。” 两个人走出巷子的时候,任岘看着小孩衣服整齐,发丝柔软,轻轻垂着,身上披着外套,而自己,白衬衣的扣子从中间解开,还硬生生从裤子里把多余的部分都抽出来,领带也被孩子在手上拿着,领针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个小坏蛋的口袋里。 满身狼藉。 整个人衣冠不整,他有一种十分强烈的,自己被那啥了的感觉。 他草草做了整理。 真是既享受又无奈,半天才从心里挤出了一句骂应颂的话: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应颂不想让他扶着走路,毕竟,他还没那么脆弱,两个人就并排走在街上,大狗就在他脚边走着,不时回头就看看他,豆豆眼里是难以言喻的兽类神情。 应颂看着狗,哀叹一声,问道:“真的不能骑狗吗?” 看到小孩可怜巴巴的样子,任岘苦口婆心地劝道:“宝宝,乖。” 应颂见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咽了口口水,咂着嘴,问:“那可以把烟盒还给我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有力的手强制从脑后拧过头被迫看着男人,任岘带着稍稍威胁的语气,说道:“不可能,我不允许你再抽一口烟,宿舍里那些个学生,谁给你买烟谁就是帮凶,尤其是那个杜衍,他再敢这样,”男人凑到他跟前,耳语道:“我不敢保证下次再见面时我能对你做点什么,乖宝。”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毕竟他和一个意识不怎么清晰,甚至都不一定会记得今晚对话的人计较这些做什么,但任岘就是想说,就是想告诉他,有夫之妇了,就少在外面胡乱折腾,不然欺负人的事儿,别人对着应颂可能做不出来。 他能。 应颂仔细分析着男人的话,发现这样也并不能让任岘松口,他只得拐回原来的话题,认真地问:“那你偷偷骑过狗吗?” 任岘:“……” 阿诵:“……” 乖宝,你每次喝醉了都是这样的状态吗?你这不是折磨我,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怎么可以,这么招人爱呢,太犯规了。 第46章 任岘半是诱哄半是强迫地把应颂请上了车,并嘱咐他要规规矩矩的,不然就把他拉进只有英语老师在的小教室里给他单独辅导语音。 他还欠揍地问:“怕了吗?” 应颂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着男人的领带,醉意朦胧的样子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弱弱地道:“怕。” 任岘就势给他系上安全带又盖好衣服,又开了后车门,示意阿诵上车,阿诵耷拉着耳朵,脚步徘徊不定,几次都一副委委屈屈的神情,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衣食父亲,不敢上车。 男人真的要怀疑这只大型犬投胎时没喝汤了,打架的本事没有,学应颂倒学了个十成十,还正好踩在自己最心疼的那个点上,来回揉捏自己脆弱不堪的心脏。 男人把着车门,张开手指在大狗的下巴那里逗弄着温柔抚摸,轻轻道:“乖,你妈妈不是没轻没重的人,他不会真的骑狗的。” 他只会被……男人把没有说出去的话从舌尖打了个转,又吞进了肚子里。 阿诵舔着男人的手,舌头碰到不明的冰凉的小铁环时还低呜了几声,最后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等他上了驾驶座,启动了车子,关了车内灯,黑暗中只听到应颂幽幽地问道:“岘岘,应该不会有这种地方吧?” 宝马x7开出了停车库,上了马路后车身的宝石青也因为灯光的不充分而通身呈暗黑色,任岘略加思考,最后清晰地告诉了应颂一个事实:“有,就是我家,我是那个英语老师,如果一个音标读不对就会把你关进小黑屋里狠狠惩罚的英语老师。” 应颂明显地信了,结果出口更是惊人:“你不是我爸爸吗?为什么会变成英语老师?” 醉是醉,怎么还能记起自己之前的设定啊,这一口一个爸爸喊得干脆又带劲,任岘更是来了兴趣:“宝,你忘了你说自己不喜欢英语,爸爸没有办法,只能去自学了这门课,亲手教你。” “啊……爸你太狠了。”应颂磕磕绊绊地说。 “是啊,”任岘眼睛有些涣散,就连声音也带了点轻飘飘之意,“不狠怎么会爱上自己学生?” 由于声音小,应颂听不真切,他也没再开口,SUV驶向了学校的侧门,正要开进去时,应颂自己拿开了外套还给任岘,他乖巧地靠在椅子上注视了男人一会儿,迟缓地道:“别开进去了,我自己回宿舍,侧门距离我们宿舍不远。” “那我送你到楼下。”任岘说着就要停车熄火,一只手贴在了他的胸前,按住了躁动的他,“我们宿舍楼对面就是派出所,咱俩一起出现不合适,你欺负我还要送我回家,你不怕人赃并获吗?” 任岘疑惑道:“不是说我是你爸爸吗?爸爸送小孩上学天经地义,你有意见吗任颂?” 孩子一改之前的绵软,挂着泪痕还要装着凶巴巴的样子,“你做个人吧任老师。” 像偷偷向他露出雪白而又毛茸茸的小肚皮,还要面上装出恶狠狠的样子,仿佛在说:“他妈的赶紧摸,摸完嘴闭严实喽。”的狼崽子。 男人忍俊不禁,看来还没醉糊涂,能清醒时大脑还是在线的。他顺了小孩的意,把车停在了路边,道:“给你宿舍的人发个消息,让他们派个人下来接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应颂点头下车,就在自己关车门的前一秒,任岘制止了他:“乖,把玫瑰花带回去。” 应颂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迷茫地问:“为什么?这不是你买给师娘的吗?” 任岘点头称是,“是买给他的,不过他现在生气了,不想要花了,让我找个合眼缘的学生送了,你合眼缘点,不行吗?” 蹩脚的理由,如果放在平时,应颂死都不信,但今天难得大脑转得慢,他怀抱着任岘递来的花,还和扒着副座椅的阿诵认真地道了再见。 已经是近十点了,周末学校路上的学生相对少了些,应颂一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怀里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默然地看着杜衍发来的消息:【乖,坐在路边长椅上,我下来接你。】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一脸担忧地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环顾四周后冲他跑了过来,应颂低着头,看了看杜衍的脚,眯着眼问道:“怎么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 “祖宗,也不看看时间?都几点了,哥都钻被窝要睡了。” 杜衍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啤酒味道,他走到应颂面前,弓着腰撩开他的发帘,润红的肤色更是烫着了杜衍的眼,他急忙蹲下身,把应颂的花夺走放在一边,仰头问道:“怎么回事?表白去了?被拒了?也别哭啊,一个女孩吹了还有下一个,再不济不是还有哥吗?不是说了想做少夫人吗?给你留着位儿呢小祖宗。” 应颂扣住杜衍抚摸他侧脸的手,那股子莫名而又迫切想见到杜衍但总是不见他身影的憋屈劲儿终于找到出口了,顿时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挡都挡不住,前面还没哭够,看见了熟悉的脸,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直直砸向杜衍的心。 认识老小这么久,还从来没在自己跟前哭过,正所谓男人有泪不轻弹……弹你妈的,杜衍的内心在第一次作斗争时意外地爆了粗口,老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杜衍一边安抚他,一边扶着他起身往宿舍的方向走:“乖,别哭,喝多了是么?像哥这样没心没肺大事小事都不从心走的还挺羡慕你这种情感丰富的人。” 杜衍一脚蹬开了门,一边搀扶一边哄着,“我去倒杯水给你。” 说着,他用拇指抹了应颂脸上的泪珠,“怎么一下午不见就成这样了?有人欺负你了?” 应颂想也不想地点点头。 杜衍给杯子里倒着水,思量了一会,道:“别哭啊,喝了水早点上床睡一觉,等明天清醒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应颂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杜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笑着问:“想说什么?” 应颂打了个哈欠:“困了。” 杜衍指着他的床,“可以自己上去吗?” 应颂点头。 等应颂一个人慢慢爬了上去,躺在床上,杜衍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正准备关灯时,从应颂的床帘见探出一个脑袋,怔怔地问:“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怎么喝多了以后老小是这种反应? 杜衍反问:“你想吗?” 应颂认认真真地点头。 杜衍道:“等等。” 没一会儿,应颂在床上就听见脚步声,爬着他的梯子上床,再安安静静地侧躺在他的身边。 黑暗里杜衍明显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执着地注视着他,杜衍哄道:“乖,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你累了。” 第47章 应颂抵不住酒精对他的摧残,杜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打着拍子的催眠曲,哄他睡觉仿佛在哄婴儿似的,让他带着温柔安然入睡,梦里他看到风雨大作,黑海万里,海上一只庞然大物钻出海面,激起万千水沫,与飘荡在空中的他静默对视。 滂沱的大雨打在一人一鲸身上,不时它便翻身仰躺回海里,悄然露出了不多见的白色深沟的条纹肚皮,巨大的鲸尾借力似的拍打着海面,在天空的注视下最终沉入海底。 他瞭望着远方,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日光正以破竹之势斩开压抑的黑夜,就像是被鲸鱼呼唤而来,从海下默然升起,海面终归平静。 海鸥盘旋在上空,不停地叫着。 忽而看到水中露出来小巧的一尾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时而竖起,时而击打着水面,拨弄起一场小型的水花表演,像在吸引着他的注意。 他‘飘’近细看,霎时,人类的影子强行撞进他的瞳膜里,大手一捞将他拖入水下,还来不及细想,四面八方的海水灌鼻而入,泡沫激荡间他窥了个大概,一条长了金色尾巴的人鱼想让他溺死。 他死命挣脱想要逃离,有一道熟悉的人声冲破了雾蓝色海水的束缚,进入了他的耳朵:“应颂,想听人鱼塞壬王子的歌声吗?我教你学希腊语好不好?” 梦里还要学小语种!?任岘别以为你长了条尾巴我就不认识你了! 别欺负我没读过书,塞壬是个漂亮的女孩。 你还是个人吗?你这是恃靓行凶。 应颂猛地惊醒,想要活动却觉得异常逼仄,能让他使用的空间小之又小,面前温热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脸上,嘴里是几句还沉迷梦境的呓语。 杜衍感受到身边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眼睛这才睁开一条缝,小声问:“醒了?” 应颂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提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他只记得自己和任岘在街边吃着饭,之后的事儿,他就不太清楚了,再回忆时已经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杜衍自觉地拱了拱怀里人的脑袋,手钻进被窝里把搭在他腰上的长腿放了下去,伸长手臂又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周天的早上七点了,他无比的庆幸周末时那俩货不在宿舍,要是看见他跟老小这样,指不定会闹到翻天。 应颂的头发被蹭得乱糟糟的,几乎快要遮了他的视线,朦胧中有人摸了摸他的脑袋,替他把头发都拢到耳后,结果被应颂抓住了手腕,杜衍以为他又要即兴一咬,他连声求饶:“祖宗,再咬一圈牙印,我的疤可就呈对称性了。乖,困就再睡一会。” 应颂一声回应都没有。 他缓慢地消化杜衍的字句,眼睛干涩,只能趁着床帘缝隙中溜进来的那一抹微光打量杜衍的轮廓,他放下了杜衍的手腕,往墙的一头翻了个身平躺着,用手指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半晌,才哑声道:“怎么在我床上?” 杜衍头枕着手,长呼出一口气,“昨晚你喝多了,发微信让我下楼接你,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说话,只是哭,我看得心疼的要死,回来又闹着让我陪你睡,我拗不过,就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应颂茫然地看着床帘顶,竟然把这些事情忘了个精光,果然,人还是要少喝酒。 感觉身边窸窸窣窣的响声,不一会就有一颗头闯进自己视线,杜衍盯着他的眼睛,硬声道:“老小,昨晚怎么了?你回来捧着玫瑰花还哭个不停。” 应颂听到这句话,猛然一惊:“什么玫瑰花?” 杜衍反手掀开床帘,示意让他看公共桌,桌上除了摆着孔远还没来得及放的一件衣服以外,熟悉的玫瑰竖在那,经过了一夜,依旧是蓬勃艳丽,似乎并无蔫的迹象。 “之后我说出的每一句师娘,都是你。” “上车吧,给你师娘买的,昨天忘记给他带奶茶,有点生气了,想哄哄他。” 所有的话,都是自己。 杜衍试探着问:“是不是表白被拒了?” 应颂表情十分怪异,杜衍怎么还想到这方面来了? 见应颂不答,杜衍就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样,“昨晚你那样真的是吓到我了,喝酒喝到满脸通红意识不清,捧着玫瑰在楼下等我,见了面就是哭,我以为你是喝酒壮胆给我表白呢。” 应颂问:“你是不是很期待我给你表白啊?” 杜衍道:“那估计咱俩还没个啥反应呢,向维那小子已经喊全班人一起来吃菜了。” 应颂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打了个呵欠,语气里透着戏谑:“少爷,人死了全班老小才等上菜。等什么时候咱俩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就一起搞个合葬,后世有人挖开了大家就会发现,哦这是封建社会时一对儿并不让社会看好的同性恋的陵墓。” 他并没有透露昨夜的一丝一毫,杜衍体贴地没有再提,替应颂掖了被角,从他被窝里爬了起来,下床前看着他说了一句:“要是你当夫人,外面人说什么话我也不在乎。” 应颂起身:“干什么去?” 杜衍:“男人早晨必备生理问题。怎么?喝了那么多你不想上厕所吗?给你让路呢。” 话音刚落,应颂没皮没脸后再一次脸红了。 应颂刷牙洗漱的空档里,杜衍把玫瑰挪到一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份英语原稿,又放上了应颂借的诗选,道:“我找了一个更具有意义的,原文读起来也不烫嘴的,这是我昨天下午几次对比后,选出来的一首最好的,周天就咱们俩,一会儿你好好看看,如果不行咱们再改,不急,在下周呢。” 应颂闻言,透过阳台的玻璃窗看他,嘴角还有没洗干净的牙膏沫,没由来地感到安心,就单单站着,注视着杜衍的身影,就莫名地舒适,就仿佛天塌下来,第一个扛着的没有悬念,一定就是这个人。 杜衍换好裤子走到他面前他那点牙膏沫从他嘴角抹去,轻叱道:“看什么?你那心里打什么小九九我能看不出来?”他又学着应颂的语气,还加上了点自创的矫揉造作:“哎呀少爷你对我真好,我好爱你呀我决定不赶你出门了,以后咱们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 应颂心中叫绝,表面上还要维持冷静:“低调点,你家有钱这事儿能不能别传了?家财不外露的道理你知不知道?” 他把手里的牙膏递给杜衍,“好好刷你的牙,黑人还堵不住你的嘴了?” 等杜衍从阳台出来时,他已经反复看了几遍的稿子,除了几个字母少但不太能明白意思的,其他的真的很符合他的胃口,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开始书籍封面上最吸引他的那首诗--don'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宵。 杜衍从拿起搭在自己肩上的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走了进来,嘴里突然说了一句:“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应颂从善如流地接了下来:“rage,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老年在日暮之时应当燃烧与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亡。 杜衍拉了板凳坐在他面前,冲了杯咖啡,点评道:“元音部分还是需要加强。喜欢这首诗吗?” 应颂看着桌上的玫瑰,带着野蛮的强势,在哪放着也不会被人们忽视的气场,老老实实回答:“喜欢,这也是最初它吸引我的地方。” 他放下稿子,突然问道:“你想知道我昨晚做了什么吗?” 杜衍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东西一样,良久才道:“我想,但也要建立在你想对我倾诉的基础上。” 应颂至今都觉得这一切梦幻得很,尤其是昨夜那个情绪失控的男人,他的难过与痛苦他都看得真切,他温暖的怀抱,和.... 应颂像是抓住了什么细节性的东西,又若有若无似的迅速从他手里飘走。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觉里面鼓作一团,抽出来一看登时室内的两口冷气都被倒抽了出来。 这是一条质地柔软的布料,深蓝打底,上面的斑点纹也不显突兀。 他他他把任岘的领带带回家了! 他现在有绝对的理由怀疑自己耍过酒疯,或许一度都曾让任岘下不了台。 杜衍观察了半天,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出来,他的手越过应颂的衣领,指着他侧颈的一处小小的红得发黑的痕迹,声音都在打颤:“老小,你是不是.. 去嫖了?” 第48章 看着杜衍手持着向维平时用的小镜子里的自己,应颂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可能?” 杜衍用二指夹起他面前都有些揉皱了的领带,凑到鼻间嗅了嗅,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早晨太阳从窗外斜斜的照进来,少年靠坐在桌沿上,一只手撑在背后的桌上,居高临下,看着旁边的男孩,他的眸底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应颂真心地道:“喝酒误事,喝酒太误事了。” 他扶着宿醉的头,眼皮撩开一道缝,在领带上面来回逡巡。 杜衍握住他的手腕放了下来,拨开一旁的碎发,面对面地替他揉着两侧的太阳穴,应颂舒服得乱哼哼,杜衍道:“不急,你慢慢说。” 应颂苦笑了一声:“少爷,我遇到了上帝。” “他给了我一匣密封的魔盒,让我体验了一次潘多拉的乐趣,会杀死我的好奇心在引诱着我去打开它。” 杜衍微微弓起了身子,配合他道:“你考虑过后果了,会打开么?” 应颂斟酌着回道:“我深知其利害,但我与潘多拉的心思别无二致,我抓心挠肺地揣度里面究竟是什么,最终也没有逃开我在自己面前打开的命运。” 应颂痴迷地想着,任岘遮掩的情感如同魔盒,充满了万千魔力,诱使他一步步踩入深井,再回头时,水已没过头顶。 杜衍冷静地问道:“那么你看到了什么?是瘟疫?还是邪恶的欲望?” 应颂摇头道:“不是,我最先看到的,是盒里的希望,出乎意料的,它冲我释放着柔和的光芒,我连忙关上盒盖,将最恐怖的,都压在盒底。” 对,他窥到了任岘的内心,赤诚得令他惊讶,但他知道盖上盖子只能止得了一时,背后的事情,任岘父母会如何想,自己的父母会不会接受任岘,一个男人,一个身为自己老师的男人。 又或许那时的流言蜚语更会压垮二人,任岘在经营这段感情时感到疲惫,自己也会认为过去的想法会有多么幼稚,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每当他与任岘待在一起时他都会努力地麻痹自己,不去想过去,也没有任何未来,只想看着眼前的人,简简单单的,在暖黄的灯光下为自己剥着虾壳的样子,任性地把他搂在怀里,就那么安静抱着的样子。 等到冷静下来他总是会想这些,即便是心底有个声音大叫着让他停止,他依旧忍不住。 杜衍问道:“你有没有这样想过,上帝给你的,其实并不是什么潘多拉的魔盒,仅仅是因为你讨喜,你是他的宠儿。他送了个满是惊喜的礼盒,想让你打开,想让你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而不是被盒里你臆想出的怪物打败,胆战心惊地守着不敢尝试再次开启的盒子度过一生?” 说着,他揽着应颂的肩,把他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将他身上因为害怕而不自觉竖起的鬃毛都一一抚平。 温暖一瞬间席卷了应颂整颗心脏,杜衍穿的浅灰色针织毛衣,那种衣料本身带有的味道让应颂迷恋,他近乎贪婪地呼吸着能让他安心的气息。 应颂攀着他的臂弯,小心翼翼地嗫喏着:“我有过不止一次地想奔跑回来找你,我不想再面对让我感到无力的这些境遇了,我就只想,好好的,认认真真学习,跟你,跟向维和孔远,平静地度过去大学的几年。” “傻小子,谁会在大学里这样的小型社会中一成不变啊?人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知不觉地变化着,或许你今天还想着我,而明天的心思就会改变,还会唾骂昨天的自己有如何如何的幼稚。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哥想让你活得快乐点,面对什么事都更加随心所欲一些,你看向维那样的臭小子,被打被骂没一会儿就正常地嘻嘻哈哈,并不是因为他没脾气,而是因为哪些人对他有害,而哪些人是诚心诚意待他这样的事情他都心如明镜,我相信你也是这样的人。 你会独自甄别周围的事物对你究竟是好是坏,你需要格外地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做出的第一直觉,第一经验做出的判断,而不是马后炮式地想太多。 如果你认为,盒子是潘多拉的诡谲之盒,那么你就否认了最先放出的希望的存在,为什么不肯在一开局就大胆地假设这仅仅是一个能够通往一片乐土的礼盒呢? 你要是想,哥就带你迈出这一步,你不敢的,哥都可以替你打开,你敢不敢把你心里的盒子交给哥?” 应颂闭着眼竭力压制住脑海里那些嘈杂的人声,有个男孩逆着光上前来冲他伸出了手,问自己愿不愿意冲他敞开心扉,他听到自己轻轻地嗯了一声。 自此,他独自行走的陡峭山脊在他脚下土崩瓦解,在他一脚踩空前一个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并告诉他别怕,我要带着你去寻找心中的乐土。 第49章 杜衍的手箍住应颂的下巴,另一只手贴着他的鬓角,拇指来回摩挲着他薄薄的眼皮,指尖时不时蹭一蹭紧蹙的眉毛,颔首道:“以后不许再哭了,长得这么好看,是想当祸国殃民的泪美人吗?” 应颂任由他摆弄,柔软的指腹让他感到无比地轻松与惬意,但细细琢磨杜衍的话,他总有一种,什么都被他看穿了的局促感,他忧心忡忡地问道:“你不会已经猜到了什么吧?” 杜衍声音很柔和:“大概是吧,你小子从来不在我跟前掩藏自己。” 他从桌边站起,把大喇喇摆在桌面上的领带递给他:“收好,一会儿换个高领的衣服遮一遮,痕迹太明显了,下午那俩家伙就要返校了,被你折腾到身心俱惫,我实在提不起揍他俩的拳头了。” 应颂点点头表示赞同。 今天阳光正好,斜着照在了地板上。应颂换衣服的同时杜衍给他冲泡了一杯咖啡,放在了自己的桌上。 杜衍随口问了一句:“老小,你是家里独子吗?” 应颂:“不是,还有个弟弟。” “哦,那是老大了。”他走到应颂的床边等着他从梯子上下来,“在家里老幺永远是最受宠的,但总是抗事的老大也需要爱啊,快下来,哥抱抱你。” 他从二阶上跳了下来,穿着和杜衍同色系的高领毛衣,温顺地接受杜衍的拥抱和给他整理领子。 应颂问道:“如果我不说,你能猜出多少?” 杜衍挑眉反问:“如果我不说,你觉得我能猜出多少?”他拉起应颂的手指,无名指上套着一颗代表爱与忠贞的铂金素环。 应颂顿时就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他抽手回去细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任岘难道还做了这样出乎意料的事情? 玫瑰,领带,戒指,吻痕。 与之前的照片,手表,老小反常的反应一一结合起来,答案看上去似乎简单明了。 杜衍站在了应颂的衣柜前,两个人挨得极近,应颂不断闪躲的眼神,他提了下嘴角,又觉得十分无力,只得道:“我或许只有六七成的把握能猜出他是谁,我不会逼你说出他的名字,更不会讨嫌找骂,但老小,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人有使用过自己的权力而强迫你吗?” 聪明如杜衍,当问题一出时就已经注定了他知道了这次的事实,应颂咬着牙,直视他的眼睛:“没有,是我,我作出来的,你会不会觉得这一切很荒诞很梦幻?” 杜衍老实地摇头:“为什么这么说?就因为你们两个身份上的差距吗?还是说,仅仅因为你们是一对儿并不被世俗看好的同性?你要认识到爱情是平等的,老小,如果你和他都是真心想在一起,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了,只有你心里的那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自卑自作多情似的放大了自己。 我发现你这人总喜欢先考虑别人后考虑自己,你或许会觉得你的存在会影响到他,但如果他是真的爱你,他会在乎这些吗?赌上前途和名誉,不就是为了寻找一份real love? 勃朗宁夫人看得很通透,她说啊,世俗的诽谤离间不了我们; 大海改变不了我们,风暴动摇不了我们; 相反,我们的手将越过所有的山群碰触在一起: 有那么一天,天空会滚动在我们之间,我们向星辰起誓,让手握得更紧更紧……” 话音未落,应颂已经反搂上了他,闭着嘴不肯发出一点声响,自己的想法在他面前被泄露得一干二净,他都猜到了。 杜衍被迫身子后贴,结结实实靠在了衣柜门上,“乖,这个欺负你的人,他姓任,我猜得对吗?” 怀里人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杜衍按着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在他耳边轻轻道:“接下来我要认真地说点私下里交心的话了,我可不是那种会随意姑息任何伤害你的人,要是他对你不够好,或者只是想玩玩,我就找人在路上黑了他,怎么死,用什么姿势死都你说了算。 然后咱俩潜逃国外,我去迪拜要饭,去伦敦街头卖艺,总归饿不死人。而你会被我保护得好好的,不会在外边抛头露面。 怕别人的觊觎,我要把你打扮成中东地区那种用黑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夫人,除了少爷我,谁都看不到你漂亮的脸蛋。” 杜衍的言论从来就没有让应颂失望过,他心满意足地在他背上拍了拍,说道:“或者我们可以去伊拉克挨漫天导弹雨的毒打。” “……Seriously(认真的吗?)?” 应颂抱了没多久就被杜衍哄着劝让他松手,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哥怀里撒欢,快看看自己手机,别错过了上面的什么重要消息。 被这样一提醒应颂才一拍脑门想起了这种事,查看手机时,似乎除了不必要通知提醒以外,安静得跟开了静音模式一样,任岘那边更是如此。 他觉得脖子那里的烙印有些发烫。 应颂按灭屏幕,用余光瞥见杜衍开始换鞋,把厕所的垃圾拎了出来,他疑惑道:“你要出去吗?” 杜衍哭笑不得:“是咱俩要出去,现在都十一点多了,都错过了早饭,难道你连午饭也不吃了吗?” 应颂和杜衍一起下了楼,路上还遇见了班上周末住校的两个女生,打了招呼后一问才知道她们俩刚从图书馆回来,也是没有时间吃早饭,杜衍干脆利落道:“走了,今天去后门吃鸡公煲,我请。” 那网上磕cp磕到上头的女孩在现实里可就不太一样了,看到自己吃的严嵩cp就站在她们面前,激动到话都不怎么能完全表达,甚至cp里一直都被看好的杜衍还请吃午饭,这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少爷果然是攻。 鸡公煲的店略小,为了节省空间,桌基本上都是两人位,女孩们就在他俩的餐桌对面,不断小声地窃窃私语,不时看着应颂露出莫名的微笑。 应颂看到她们这样,眉头都舒展开,回了她们一个礼貌的笑。 杜衍要的是二人份,等饭都上了桌,他就不断地用筷子挑出鸡肉块放进老小的碗里,又用汤勺盛了里面的汤汁浇进应颂的米饭里,用筷子搅拌到松软,再放在他面前,催促道:“这是我吃过比较好吃的一家店,你也快尝尝他们家的味道。” 应颂低头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说一句:“感觉被你照顾得像个没手没脚的残疾人。” 杜衍吃了口米饭,“你没手没脚,我也乐得照顾。” 应颂小声说了句:“少爷真好。” 店里人不多,不时特别嘈杂,应颂又正好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杜衍听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给自己盛饭。 应颂多多少少有些不太死心,他把筷子放在碗沿,掏出手机再翻了一遍,期间杜衍说道:“别低头,手机拿高点看,不然颈椎病又要犯。” 应颂依言,同时在他不经意间划过主页,只见第二页多了一个文件,大喇喇地摆在一堆APP的屁股后面,上面只有几个字:任岘. mp3。 他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拿出耳机,声音开到最大。 任岘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耳机的那头传了进来:“你或许在醉酒状态下会不记得遇到过的人,说过的话,与做过的事。忘了今天,颂颂,忘记之前我说过的话。 …… 你现在大可以放心地把我拒之门外,让我回到一无所有的原点,但我依旧重新翻越崇山峻岭,来扣响你的大门,只是时间会久一些,我可能会因为黑暗而跌落山崖,会因为路滑而掉进河底,过来时或许形象不佳,会衣衫褴褛,会面目全非,但我依旧能从怀里掏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捧到你的面前。 …… 你不肯走出你的家门一步,我会像无赖一般就坐在你家门口,静静等待,与你以这样的方式,看着日出月升,云卷云舒。每天我都会用心脏里最鲜红的血液去浇灌不能被你接受的玫瑰花,直到有一天,你走出房间咒骂不断地亲吻我的嘴角,收了我用心血滋养的花。 Mon amour,sans toi, les émotions d'aujourd'hui ne seraient que la peau morte des émotions d'autrefois.” 他眼底的情绪骤然放大,杂乱无序,会动的脑子在听到最后一句“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为了遇到你而学的吧”也停止了思考,顿时觉得嘴里咀嚼的米饭也没了味道,时空被无限拉长,人声随之远去,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嘴角莫名地挂上了一抹痴痴的笑。 在他面前百般暴露自己,原来男人有如此热烈的一颗心。 第50章 桌上鸡公煲的麻辣味混合着鸡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对面的人正端着盛满米饭的小碗狼吞虎咽,略显幽暗的屋内只映着他的一双眼睛发亮,见应颂半天不动筷子,只是怔怔地盯着他,杜衍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抬头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耳机里的音频已经播放了四遍,除了那句法语,其余的内容应颂几乎都可以脱口而出,他迫切地想给任岘发一条微信,但并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到底是该说自己感动呢,还是笑骂他一句:“你不要太自信了啊!你不要太自信了。” 他摇摇头,也从抽纸里拿了一张纸出来,找了一块还没有被油渍污染过的干净桌面,铺在上面,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套在手指上的戒指,神色严肃且认真地放在了纸巾上,一折一痕地包好。 放进口袋时有什么东西剌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取出来细看时才发现是一枚金色领针,他哭笑不得地又塞了回去。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任岘的东西都带了回来,他不会阻止自己的吗?不怕一直这么惯着自己,有一天会恃宠而骄么? 任岘中国式家长宠溺般的爱,迟早要让自己变成青春期叛逆再少年。 他吃完饭后和杜衍一起出了门。 那两个女孩边聊边吃自然慢了许多,于是杜衍还专门和她俩打了招呼,付钱时却被应颂挡了回去,他率先拿起手机扫码付款,杜衍仅仅是慢了一步。 等出示了付款凭证,走到校园里,杜衍低着头看手机,催促道:“赶紧收钱,说了请你们吃饭,你提前付了款是不是瞧不起我呢?” 应颂把手机藏到背后,见杜衍扑了过来,连忙讨饶道:“没有没有,少爷世界第一伟大,你晚饭请我不就好了么!” 杜衍改扑为搂,搭着应颂的肩,思来想去,半天才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应颂满口答应。 等到了宿舍,应颂发动了向维这样人脉广的人,在线上求一份任岘周内课程表,向维自然是要牺牲部分色相和磨破一半的嘴皮子去求外院里那些大三的学长学姐,千凑万凑,最终汇成了一份表单。 应颂粗略地浏览了一下,除了周三,任岘多多少少都会有课,并且分布的并不是很均匀,但这也提高了他与任岘的见面率。 向维还问道:【大嫂,你怎么了?突然开窍想从最基础的音标开始学习英语了吗?多问问老大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儿?还能促进夫妻之间的感情。】 应颂飞快地看了一眼就在他身边坐着学习的杜衍,戴着功能性腕表的左手翻着词典,右手握着笔飞速地抄着单词的释义,嘴里小声念着词儿的样子透着十足的认真。 他回复道:【杜衍也有自己想事要做,总打扰他会很不好意思,任老师么,他的存在本来就是给学生传道受业解惑。】 话说得冠冕堂皇,应颂自己都想扇自己的嘴,分明就是觊觎任岘在学校里的这段时间。 想想也是,他们两个人唯一的主动性见面场所似乎只有一个学校,又不敢在微信里和他发些消息,导致应颂现在,看着周末消息空空的手机却有一股莫名的焦虑感。 对了,烟呢? 他在裤子口袋里找了半天,忽而想起任岘的威胁,耳根瞬间被红晕攀满。 应颂整理了思绪,抑制住嘴里渴烟的欲望,纠正了姿势,开始在本子上写下第一个,有关音标的划分。 时间总是过去得很快,逐渐日暮,路上行人变得多了起来。孔远和向维到宿舍时,只看到了有两个人并排趴在桌上,一束玫瑰放在面前。 人,玫瑰,人。 老大,玫瑰,大嫂。 玫瑰等于求婚,等于杜衍表白应颂,等于间接向他们宣告出柜。 向维抓耳挠腮,几分钟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中国话,最后一边放书包,一边感叹:“塞……seriously?” 孔远打开水杯猛灌了一口水,仍是压制不住他的震惊:“俺滴乖乖,玫瑰花啊!太迅速了吧?我们不在的这两天你们进展这么快的吗?这关系蹭蹭上涨,怕不是坐的超音速飞机?” 他怎么就忘了处理这束花! 应颂停下笔,斟酌着开口:“其实……这不是谁送的花。” 向维拉了一个马扎过来坐着,等待看他们俩的表演:“你继续说。” 杜衍接了话:“这个,其实是应颂买了,打算明天给任老师赔礼道歉的。” 应颂恨不得一拍自己脑门,心里感慨,还是杜衍聪明,他点头附和:“对,上次我惹了他,就想着明天给他送个花儿,以表歉意。” 孔远啧啧道:“那也不该用玫瑰啊,买个康乃馨小雏菊不是挺好?” 杜衍揉了揉应颂的脑袋,半是责备道:“老小也没经验啊,又没咨询我,都是悄悄出门买的,没曾想买了玫瑰。” 结合线上应颂的行为和请求,向维和孔远:“哦。” 看终于糊弄过去了,寝室里四人同时意味不明地长叹了一口气。 晚自习时,应颂破天荒地早到了一次,把今天下午被孔远他们打断的笔记补全,又让杜衍替他看了看,没什么大的问题之后他就开始了背记。 晚上躺在床上,从床帘缝隙中看着窗外已然夜幕垂临,他在心里幽幽地与他身体里剥离出的什么告着别。 他翻出手机找到任岘,唤了声:【老师。】 【任老师:嗯。】 【晚安,明天见。】 【任老师:晚安。】 第51章 向维今天很奇怪,基英这么能让人睡着的课,身旁的应颂听得是津津有味,甚至一度做起了笔记,同在第一排的杜衍冒着被老师眼神杀的风险,偏头指着应颂写过的纸上小声说着什么。 难不成就一天多的时间,老大把大嫂的兴趣从无所事事硬生生掰成了爱学习爱生活? 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 向维直起背瞭望着窗外那拔地而起却对学子们有着深深冲击力的图书馆建筑,心想,我一定,一定!要找个能敦促自己学习的对象了。 应颂安然地度过了上午这节课,基英老师中英混杂式的讲法还是比较得他心意的,唯一不足的就是听英语还是太过吃力,有种听天书的感觉,但比之前刚上课就睡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 他私下里已经偷偷看了好几次任岘的课程表,今天是他给本科大三带的两堂写作课,一节在1-2节,一节在下午的7-8节。 虽然写作课这样的课程他在大二时也会学到,只不过外院老师那么多,可能不会是他本人带课,但能在校园里看见他,其实就够知足的了。 专科不如本科课满,早上上了1-2节课以后就一直到下午的7-8才有课,中间空出来的时间他稍微带了点私心地想去见男人,有点想问问他周六晚上发生了什么,并对自己的可能潜在的冒犯行为道个歉。 刚一下课,杜衍就招呼他们一起去打球,应颂用学习婉拒了,向维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杜衍出来应允道:“那中午早点回来,想吃什么了一会发信息告诉我。” 待到教室空了,应颂才拿出手机,点开任岘的对话框时,眼角眉梢都透着绵软的温柔,他低头慢慢地打着字:【老师,你在哪?现在忙吗?】 过了几分钟,任岘那边也回了消息:【任老师:在办公室。】 随即他报了个楼名与房间号。 应颂收拾书包时,既恨不得现在他就空间位移到任岘面前,又有点说不出感觉的害怕。 从来没有参观过这所学校的办公室的应颂一路上都在想象任岘的办公室会是什么样的布景,他还脱线一般地以为办公室是一人一间,大的办公桌上只有一个任岘,背对着窗户投进来的天光,微微弓着身,紧锁着眉头看着桌上的文档。 但当他再三核对门牌号后,下定决心敲门时,他才发觉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许幼稚。 里面一道靓丽的女声传来:“请进。” 应颂推门走了进去,手指在单肩包的背带上紧紧捏着,里面的两个办公桌相对放在床边,距离门不远处有一个灰色的储物柜,中间空出来的墙边放着一个中型的浅蓝色沙发,旁边还摆着玻璃面茶几。 上面安静地放着一本薄薄的淡黄封面的书。 应颂耳畔有道男声:“坐。” 他挪着步子走到沙发边坐下,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僵硬得很。 应颂他低着头看着茶几上书的封面,却用余光偷偷扫着正在办公的男人,真的是一天一套西装,颜色永远不重复。 一套浅炭色暗红宽方格西装,平驳领流畅的线条锁上了几分禁欲的色彩,外套上尤其是腰身的部分,没有一丝褶皱,从衣领里能悄悄窥到他穿的同色系马甲,以及内里的一件灰黑色高领毛衣。 嘴角抿着,下颌绷成一道优美的弧度,眉峰凌厉但很漂亮。 每次都感觉他是天生的衣架子。 只有一双大手被挡在电脑屏前,看不到细节。 他对面的女老师看起来是约莫三十多岁的人,留着黑色的长发,肤色白皙,上着淡妆。 女老师正埋头盯着手机屏,不断地打字。 再转回任岘这边,没过一会儿,只见他都不带瞥自己一眼,说道:“自己先拿着书看,我有点急事。” 原来自己的小动作早就被男人看在眼里了,应颂小声答应,低头翻开了桌上唯一的书,料想这书应该是任岘专门留在这给自己看的,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字——《道林·格雷的画像》。 是王尔德所著,他翻开了第一页,从亨利勋爵那里慢慢地读了下去。 直到沉默的空气中啪地一声,任岘合上了笔电,同时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应颂看了眼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女老师放下了手机,把文件夹翻开,匆匆写了几行后就问道:“任老师今天有时间吗?一会儿下去吃个饭?” 任岘整理着桌子,礼貌地回复道:“不用了邢老师,你先去吧,我这儿还要处理个学生的问题。” 这个学生自然就是指场上的应颂,应颂闻言,从汉字构成的故事情节里抬眼,将眼睛定格在任岘身上,他依旧没有像自己投来自己所期待的温柔目光。 这么冷漠?难道,除了那番动人的话,昨晚他对自己说了什么?还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到他了? 任岘不仅仅是在学生之间好评不断,在老师的群体里同样也是,邢老师觉得最幸运的,就是今年办公室和任岘分到了同一间,尤其是她听说任岘至今未婚,就有些心猿意马。 直到她看到了只有两天没见,任岘的左手的无名指上已经多了一枚戒指,她磕磕绊绊地道:“任老师,你有伴侣了?” 任岘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嘴角翘了起来,只是看了眼手上的戒指,笑着道:“嗯,上个周六订的婚。” 邢老师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细细打量他的手,神色灼烫几乎都要把任岘的无名指烧出一个洞,把这枚戒指都熔成水。 几分钟后才堪堪感到有些失态,偏过头掩饰自己眼底的情绪,两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映进了应颂的眼底,她匆匆地道:“那我先去吃饭了,你要是想吃点什么就发微信告诉我。” 任岘点头:“好。” 直到邢老师带着莫名地让应颂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魅惑的香水味离开,他才把视线调回来,继续埋进书里,见任岘也没有说话,半晌,他才从书中露出一双眼睛,映着的满满的都是男人身影的眼睛,细不可闻地说:“这个老师喜欢你。” 任岘没有搭理他这句话,只是说道:“应颂,把包放下,你过来。” 应颂的指尖抓紧了手上的书页,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回应。 下一秒,他就见男人从椅子上起身,无可奈何地啧了一声,就好像看到了什么顽劣之至的小孩一般,坐在了他的身边。 应颂把领针和领带从口袋里都掏了出来,伸手过去,说道:“抱……抱歉,我想不起那晚发生的事,如果冒犯到你了,真的对不起。” 任岘默言,此刻倒是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眼角都簇起了浅浅淡淡的笑纹,应颂只看到他修剪得很短的鬓角下是线条分明的耳廓,又偷偷地补充了一句:“你还是会把家产留给我的吧?” 又是在医院里的梗,应颂不信他接不住。 “知道我是你爸爸还要对我做这种事,应颂,我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你还有这样的情趣?”说着,任岘拉开毛衣的领子,霎时,那些大大小小的痕迹都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有些甚至已经红得发黑,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任岘食中二指一挑,露出了他的锁骨处,那里,一圈熟悉的牙印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上面。 “我……” 应颂刚说出一个字就卡了壳,接下来说什么?难不成说谢邀,刚下飞机,人酒刚醒,马不停蹄来认领自己的累累功绩了? 第52章 任岘让小孩看了一眼后就迅速又遮好,虽说嘴上满是责备,但眼里那种愉悦都呼之欲出了。 应颂轻笑不止,身子向他那里挪去的小动作频频,其实心里在暗叹原来自己对他做了这么狂野的事情,但还要明知故问道:“这是谁咬的啊?” 他看到任岘的下颌处的青筋明显地鼓了起来,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口中还要不饶人地说道:“小狗咬的。” 应颂顺着意问:“阿诵咬的吗?” 任岘侧头看他:“是阿颂。” 有时候同名是很头痛的一件事,但应颂此刻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兴奋。 应颂在此期间也要连续不断地搞自己的小动作,直到两个人的侧腰紧紧贴上,他靠着任岘的那一部分,都有种奇妙的灼热感,他的存在像原始年代天边的雷电劈下时在巨木上燃烧着的火种,让人好奇上瘾一般忍不住地去触摸它,又会因为烧灼感而伤了自己的手。 “怎么会把玫瑰花给我?还有手机里的录音,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应颂抬起右手,轻轻覆上了任岘搭在膝盖上的左手手背,指头落在他的那些个空隙处,这样就形成了完美的十指交扣。 那只手骨节分明的,根指修长,尤其是无名指处戴着的一枚戒指,应颂甚至有些发疯似的在想:为什么我有一种想低下头去亲吻他的戒指的冲动? 任岘也垂眼看着他的手,轻声问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应颂也让他看了自己的那块充满了极强视觉冲击的吻痕,回答:“这两天已经在努力地回想了,但很抱歉,看样子我们曾经深入地对彼此敞开过心扉,可以给我一个让我了解的机会吗?” 任岘缓缓抬手翻过手背,把小孩肯伸出来的手握在手心里,真想把他每天都放进兜里,让那些旁人没有丝毫能近他身的机会。 他做了应颂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抬手吻着他的右手以及手腕的部分,气息温热,柔柔地铺洒在上面。 应颂顿时软了大半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唤道:“老师。” 该死,禁忌的称呼和半公共的场合,都让他兴奋不已,在自己的那份心思里,此刻他已经让应颂骑坐在自己怀里,跪坐着,双手用沾满自己气息的领带反绑着,被自己用大掌揉捏着弹性十足的臀部,用皮带凶狠地抽打惩罚了。 他皱眉,狠狠抑下会让小孩瑟缩着说怕的场景,换上让自己都发笑的,可悲的翩翩君子风度的温柔面孔,眼底灌注了显而易见的深情,“宝,昨晚你对我表白了,一边哭着,一边对我表明心意。但我不想,也不愿意再听到你任何再带有自损性的表白,你对我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我都不会在意,但求你别那样,不要再讲那种让我伤心的话了好不好?” “好。”应颂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他的情绪所牵动,不由自主地说。 他抓紧了任岘的手,那种话指什么他一清二楚,在诅咒自己的同时也在剜着自己的心,尤其是他见过那夜的任岘过后,他比任何人都想走进男人的心里,或许进到那里之后是自己看了将近二十年的一张脸,一个单薄的身影。 他又意有所指道:“只有这些吗?我有没有不尊重你的地方?” 任岘淡淡道:“没有,你吻我是理所应当,摸我也是水到渠成。” 但似乎有意无意地指引着什么。 应颂艰难地问道:“我……我们又接吻了?还摸过你?” 应颂心里咯噔一声,天气已然转凉,但他的鬓角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任岘老老实实地给他转述:“你把我拉进无人的黑巷里,说你要认地盘,像小狗一样。然后解开我的衬衣把手探进去,还要小声数着我的腹肌。” “摸完后也不知道迅速系好扣子销毁罪证,偷偷藏了我的领带,还不知羞地小声在我耳边说想让我带你回家,想和我躺在一张床上,过你逗狗,我逗你的日子。” 小黑巷,没有人,做这种事情。 应颂根本听不出这是男人随口乱诌的,他甚至连这几句话的真假都分辨不了,但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是能够说出这样羞耻之言的人,他的耳根也随着任岘身影的逼近而变得通红,他小声说道:“酒后言行都是不走心的,你别在意。” 下一秒应颂瞪大眼睛,满是惊恐地看着任岘,耳朵刚刚被软物舔舐过的湿漉漉的水痕犹存,任岘一副做足了坏事还要装着道貌岸然的样子道:“我不信什么酒后的话。” 应颂提上嗓子眼的心刚准备放下,任岘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信你,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这次的红晕,躁动着爬上了自己的脸。 任岘真的太会撩了,事实上无论是动作,还是衣貌,言语,总是踩着自己最致命最敏感的那一点走着,所有的这些不偏不倚,正打在自己的心尖上。 甚至还伸出舌尖,不管不顾地试探着,暧昧地轻舔了自己耳朵上的小软肉。 “在把你放回学校后,我不止一次地后悔,后悔让你离开,我就该带你回家,把你关进我的卧室,不许离开我一步。 但又怕你会认为我自私,我不顾及你的感受,我只能在懊恼中品尝我带给自己的恶果。” “任岘!” “在的。” “别……别撩我了,我已经领略到足够的羞耻了,抱歉,对你做了这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我……” 任岘像是刚刚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了,走之前你还说你要骑狗回学校,我劝了很久,最后和你约定了这个周末带你去关山牧场骑马,你点头同意了。” 应颂的心思被他的话岔开,突然变了脸笑道:“真的吗?” 任岘:“对,我已经订了房间,是家民宿,一天两夜。在那白天骑马过草地,晚上也会有篝火晚会,周天我送你回来。” 应颂啧啧道:“看样子这时我周六晚上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了,我太想骑马了。” 任岘也笑:“所以这就是你想骑阿诵的原因?” 应颂:“我说了想骑它吗?” 任岘:“表情太过正经,吓得阿诵都不敢上车。” 男人这么一说,应颂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远门了,从九月份开学以来就一直窝在宿舍里没有怎么动弹过,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只有咱们两个人吗?” “约会时你还需要谁?别家的野男人?杜衍么?”任岘的大掌覆着应颂的后颈,想让他避无可避,直到有一张折好的A4纸被应颂硬生生塞进二人的唇间。 应颂破坏了男人的小心思,看着他眼里出现了错愕的表情,得了逞地坏笑:“老师哪是吃醋,简直就是无目标任意打击,经典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体现。” 任岘垂眸看着面前的纸张,眼里的锋芒逐渐敛去,被温柔与宠溺填满,他从应颂的手里把纸抽了过去,“写情书?浪漫。” 直到他打开纸,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应颂看好戏似的,问道:“还浪漫么?” 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这两天他手抄音标并学习发音了以后,认认真真誊写出的感受,与他自己认为的难点。 英式发音更加注重元音,不像美音那样口型可以松弛随意,英音要更为严谨,饱满一些,读起来就显得醇厚,令人沉醉。 应颂从沙发上起身半蹲在任岘身前,把头和他的挨在一起,亲昵得不像话,小声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有些音标我不会读,老师你教教我;虽然我本身就比较差一点,但求你,老师,你讲慢一点,我会努力跟上的。” 在被压缩得小之又小的二人空间里,任岘跟他碰了下头,手也顺着他颈部的曲线与慢慢地贴在了他的侧颈上,那里,隔着毛衣,有自己情难自已的标记。 而一丝黑色的细线突兀地从折叠好的领口冒了出来,他拇指稍微一勾,黑线带着一枚熟悉的戒指,从衣领里被拽了出来,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晚在自己锁骨这里留下齿印的小孩,一边哭着一边对他说让他再等等,再等等。 会的,宝,不急,慢慢来。 他看着与自己同样质地的铂金环,默了半晌,在小孩期许的目光中,勾起嘴角,温柔地道:“好,我等你。” Chapter52 短暂的感动过后,任岘发现这里不仅仅有有关他的音标课程上的内容,纸张的下半部分用小字写着很多基础语法上的问题,第一条就是如何区分双宾语与宾语从句的疑问。 因为地方有限,应颂的字写得很小,但十分整齐,尤其有疑惑的就会用红笔标注出来。他没有考虑别的,只是想摆正态度,不论是对人,还是对这门已经上了贼船的学科。 但同时也被男人逮住了机会,指尖故意地点了点语法的部分,“阿颂,你不觉得你问的问题超纲了么?这是你基础英语老师的工作,老师只负责上半部分的。” 出乎意料的,应颂目里精亮,像是洞穿了他的想法似的,沉默地吻了吻他的鼻尖,男人没躲,直勾勾盯着,自己只是浅浅地触碰了一下。 任岘那点心思,他能摸不透?套上了老师的皮就会格外擅长在言语上占自己便宜。 而今天在来之前应颂就已经想通了,发生过的自己认为糟心且难过的事就让它悄无声息地离开,唯有那一晚皎洁的月和着了银色衣裳的河水被自私地收集起来,与男人含情的眉眼一道,成为他手心里一簇虽然仅仅只是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明焰火种,但总有一天他会带上为他抵御外部侵略危机的坚固城墙上,点燃荒芜四野的烽火。 “好啊任老师,那就请你为你认真好学的学生透露一下基英老师的办公室位置,现在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去向他讨教。” 应颂咧开了嘴,也就是今天这样接近且灯光充足的情况下,任岘看到了他唇间隐隐露出的犬齿,小而尖利,孩子的笑就像布置拙劣的陷阱,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掉了进去,“袁老师没有时间,你不许去。” 应颂半蹲在男人腿间,一侧的肘部借他的膝盖托着,支着自己的脑袋,清晰地认识到彼此的身份与关系,此时的环境。他如耳语一般小声问着:“吃味了?吃味了还要欺负我,你好不像话。快给我解决,不然我一会儿在邢老师面前亲你,让她直接打消了当你老婆的心思,她有什么病我一次性都给她治好。” 看到任岘身边有花枝招展的女性时,自己心里也没怎么好受,但他不想表现得像任岘那么明显,再者老师也和自己无冤无仇,仅仅是和自己一样喜欢上了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但允许他小小的自恋一下:以老师为首的这些人唯独缺的就是,她们永远只能看到任岘优雅理性且风度翩翩的一面。 她们窥不到面前男人的另一面,偏偏是这一面足以让应颂动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邢老师下午并没有课,她吃完饭就回家了。 看着小孩半眯起眸子带着威胁神色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驻时,任岘的心都快要化成一滩水了,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应颂把身子挪到沙发扶手上坐下,看着他从茶几下的夹层里取出一榻A4纸,找到笔抽出笔盖,为他画上了最初的句子语法的关系图,为他讲了总纲,以及未来他必须要了解的每个小分支的时态,句法。 任岘手书的字很漂亮,比自己的漂亮太多了,一开始从他课上的板书就能看出,但还有艺术体的英文,每个字母间的衔接都十分自然。 以及他百看不厌的手指,胀起的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蜿蜒穿行,指甲饱满,修剪得短而整齐。 昨晚就是枕着他的音频睡觉的应颂,听到耳机里的人声跑到了自己面前,比从机器里还要自然,低沉,还有着淡淡的令人沉醉的磁性。 他比任何上课的状态还要更加认真,或许是想学习的心思影响到了他,也有可能是仅仅因为面前的男人进行的授课。 “我讲清楚了吗?” 任岘不会像别的老师一样问大家你们听懂了吗,就好像在映射谁没听懂谁是傻子一样,而他一句简单舒服的我讲清楚了吗,很让应颂这样的差生受用。 他从任岘手中抽过记满笔记的纸,看了一眼时间,此刻已经一点四十了,而下午第一节 还有课的任岘还没有吃午饭,他歉意满满地道:“很清楚了。但很抱歉,我占用了你的时间,你饿不饿,我跑下去给你买点东西你垫垫肚子?” “不了,宝,你能来找我我就已经饱了。” 应颂困惑道:“为什么?被我气饱的吗?” 任岘撩开一口白牙,眸子里都是应颂熟悉的神色,“因为你秀色可餐,还不够吗?” 哎哟应颂的那颗老心啊,现在终于体会到土甜土甜是什么感觉了。 应颂快速收拾了手头上的东西,都塞进包里,准备回宿舍,临走前被任岘提了一嘴:“演讲的内容准备好了?” 应颂站在他面前替他整理毛衣上轻微的褶皱部位,垂眼道:“嗯,狄兰的一首诗,don'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最近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任岘低声道:“好,今晚睡前在微信上,我有事找你。” 应颂看到已经指向五十的指针,点头应道:“好,去上课吧,一会要迟到了。” 任岘指了指自己的脸,用眼神暗示他,“宝...... ” “哎你真的是,一点甜头都不能沾,稍微尝出点滋味,就要顺杆往上爬。”无奈的应颂边是数落边是吻了下他的脸,迅速地冲出门离开了。 尽管他跑得飞快,任岘还是在他转身时看到了他发红的耳朵尖。 他难以想象小孩以后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场景,会为他的生活添加许多不一样的色彩吧,说实话,他也想过那种,回了家会有一人一狗冲到门关来迎接他的归来,看电视时会被人当靠枕靠着,和他一起遛狗,穿越喧闹的大街小巷,在匆匆的行人间,从那人嘴角偷过来一个吻。 这样又安逸又自在的生活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 等任岘下课回到办公室之后,看到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份快餐,和一杯已经塑封好的茶。 他解开快餐上面的塑料袋,上面有个纸条,略显稚嫩的字迹上写了一句话: 【你是我希望的唯一星辰,跃然而高悬,永不陨落。】 任岘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绕到茶几的另一侧,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盒盖,拆开一次性的筷子,闷着头开始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吃饭的间隙,虽然他知道今天不会再有闲杂人等敲响办公室的门,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像藏什么国家级珍宝似的,把纸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 直到上床睡前应颂才知道任岘所说的有事是什么事了,他要朗诵的那首诗,任岘已经发了完整的音频过来,是他逐字逐句录下的,他拉开床帘,见地上的三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他才插上了耳机,手指摁下了播放键,闭着眼慢慢享受,直到意识一沉再沉,最终跌进梦乡。 第53章 应颂最近几天依旧起得很早,可天气还是稍稍有些冷的,他一个人悄悄地下床洗漱,就换了保暖的衣服出门跑步。 有一次还见到了在操场观众席高处坐着的任岘,一个人静静地低头看书,假两件外黑里白中长款风衣就那么敞着,束腿黑裤搭配上一双短靴,几乎就和学校里的学生没多大区别。 他为了能多看两眼男人几次都跑外侧的跑道,在围栏处放缓步子,这时从未有过的贪婪神色遽然占据了他整双眼睛,放肆地从上往下打量他。 今天没有穿西装,头发都是慵慵懒懒地垂着,甚至在鼻梁上还架了副无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眸子波澜不惊。 持书的左手上依旧戴着戒指。 而脖子上令他感到罪恶且羞耻的吻痕也在渐渐消失,现在只剩下了深青的痕迹。 他慢慢地戴上卫衣的兜帽,扭过脸抬腿跑了半圈左右,在操场的另一侧,一堆健身器材那,挑了个双杠手一撑坐了上去,手指扒着屁股坐着的其中一杠,而双脚抵着另外一杠,清晨的天空偶尔会有大片的鱼鳞状白云飘在头顶,四周嘈杂的风声人声通通散去,耳边唯留一缕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的面前正对着观众席,两个人隔了大半个操场,应颂又一次顺利捕捉到了男人的身影。 生怕他会有困扰,应颂只得偷偷地坐在这,装作无意的样子看看他,就像拿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满心雀跃却又不肯让闲杂人等看到,只能躲在角落里,自己拿出来反复欣赏,宝贝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写着自己的名字。 等到第二天应颂再来时,男人却没有出现在看台上,他从兜里拿出自己的稿子,攥紧了低着头从观众席入口上去,一个人形影单薄而又有些落寞,坐在任岘曾经的位置上,慢慢背着诗,而耳机里都是他熟悉的声音。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周四下午,应颂慢腾腾地扶着扶梯上了楼,走到语音室里,依旧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暗沉的空气在他眼前缓慢流动,他静静等待着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 班里的人逐渐到来,并低着头不断小声议论着什么。应颂看着手机,几次打开,又灭屏,最后咬着嘴唇,划到任岘那一栏上,问道:【来了?】 【任老师:想我了?很着急见到我?】 应颂用手指抓扣着桌上的挡板,一阵耳热,【又在欺负我。】 【任老师:没有的宝,你看门口。】 应颂有时候在想,老师或许只是任岘的副职,任岘主要干的是什么专业定制西装店的老板,件件比职业装还要正式,又禁欲又能衬得本来就很棒的身材,每天一套不重样。 今天他看到任岘拿着手机穿着炭灰色西装从门口走进来时,他再度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应颂听到了班里女孩们的抽冷气声。 他悠悠地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嘴里说了一句英语,应颂结合着他的手势与神情,似乎听懂了一点点,他好像在问,为什么大家总是不拉开窗帘。 紧接着他自己松了松领带结,挽了袖子上前一把拉开了帘子,等太阳照进来时,他感叹道:“What a nice day. ” 当任岘的目光扫视全班时,应颂刻意低下头,从包里取出了书,他有点不敢对视,今天的任岘在衬衣胳膊上套上了袖箍,比那天在操场上看到的他视觉冲击力要强上百倍。 真的是……绝了。 直到头顶有一道声音传来,带着试探的语气道:“应颂。” “在。” 应颂几乎是应激性的站起身,毕竟上一次在这里这个位置上,两个人闹了点不愉快。 任岘双手撑着讲桌,挑眉问道:“怎么总是坐那么远?不喜欢听老师的课?” 几十双眼睛瞬间盯上了应颂,他的脊背生凉,教室霎时安静到应颂都能仔细地听到周晨媛一句小声的:“任老师怎么又双叒叕地针对应颂了?” 应颂目光闪躲:“不是,我没有这样想过。” 杜衍坐在第一排,细细打量面前这个男人,直到向维给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咋办啊?任老师咋总针对应颂,这他妈的居然还记住名字了,大嫂小命不保了,少爷你不想想办法?】 他一把按灭手机屏。 任岘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讨厌这门学科也好,讨厌我这个人也罢,但不要对自己过不去,我讲得再烂,好歹也算有点道理。 今天你可以尝试着往前坐两排,好好听听我的课,万一你会爱上呢?” 大家都不敢吱声,两个人目光交汇处估计都能把自己电成焦土,很多人都会以为应颂真的顺了任老师的意会往前坐上两排,但他没有。 应颂拿着书提了包从桌旁的走廊上一路走了过来,脚步很轻,但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了任岘的心坎上,直到他坐在了杜衍身旁的空位上,询问的眼神望向他:“这样可以吗?任老师。” 他让试着,往前坐两排,而小孩直接走到了他面前坐下。 任岘掩饰性地低咳一声:“好,可以。我们开始上课。” 应颂翻开书,突然觉得大腿边有什么东西,他悄悄往下一瞥,是杜衍伸来的手,手心正对着他,而目光还在书上投着。 应颂心里暗笑不已,贴上他的手揉了揉。 结果就听见挡板上敲击的响声,与同时发出的男声:“读第一句。” 应颂慌忙抽回手在自己书上翻找,而杜衍只是顺势地轻轻一指,就为应颂找到了位置。 应颂感动天感动地,站起来认认真真地读了这个句子,任岘也不看他,只是在他耳边听着声音,道:“lucky dog,sit down please. ” 应颂并没有坐下,而是迟疑地问:“你骂我是狗?” 登时班里就沸腾了,哈哈声不绝于耳,光任岘听到的,就有好几句夸应颂可爱的。 任岘维持了一下秩序,转头哭笑不得:“没有,说你是上帝的宠儿。” 看到小孩坐下以后,任岘又面无表情地道:“Monitor. ” 杜衍站起身:“Yes, here. ” 任岘:“应颂读的这里是一则故事,把接下来所有的段落都翻译成汉语,要体现出你的文学素养。” 杜衍:“……” 应颂真的不是故意要问的,他紧张到浑浑噩噩间只听到任岘说了一句什么dog,心想这不是狗吗? 等到中途的休息时间,应颂打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任岘两点那会最后给他发的消息,是一个系统的表情图,一朵玫瑰花。 但没过一会,手机就跟炸了似的,群里的消息满天飞: 【Lucky dog!他妈的翻译过来这不是幸运儿吗?任老师他咋回事?】 【姐妹淑女点,任老师段位比较高,事实上翻译成上帝的宠儿也是没有问题的。】 【咦你们只讨论学术问题吗?为什么只有我磕上了认怂cp?】 【俺滴妈,任老师刚刚只让应颂往前坐两排,应颂一下子坐到了他面前,你们看到任老师眼底的神色了吗?我居然读出了一点点窘迫。】 【姐妹你是拿八倍镜看任老师的吗?】 【说实话,认怂这对也有一点点好磕,但……这不是我对不起杜衍的理由,硬度cp呢?把大旗摇起来啊?】 【抱歉,硬度cp粉头已经被任老师攻陷,禁欲系男神攻x温顺美人受,我就问问是我磕不动了还是你们没脑洞了?】 【我可了,先冲了姐妹们。】 …… 这次换应颂哭笑不得,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任岘,正对着他看手机,估计也看到了群里的消息,他返回对话框,然后点开任岘的头像,进入了他的朋友圈。 结果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看样子他好像是对外屏蔽朋友圈内容的。 没想到通知栏立马出现了一条消息:【任老师:想看?】 应颂一惊,抬头正对上了任岘含笑的眉眼。 第54章 没过一会儿,系统提示有好友加他,应颂只看到男人隔着玻璃对他提了下嘴角,等他同意添加请求后,这个号的主人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刚刚的是工作号,现在的是私人号。】 【颂颂,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你大可以放心。】 【宝,我知道你可能把某句话都听烂了,但我还是要说。】 【你是上帝的宠儿,遇见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应颂没有回复,也没有点开他的头像进入朋友圈。他放下手机在兜里找了找,翻出来一盒润喉糖,从桌子的缝隙间塞了过去。 有电脑与桌子挡着,没人能看到应颂的小动作,他大胆地用推着盒子的并起的食中二指轻轻地在盒盖上敲了敲。 任岘看了一眼,没有去拿,而是咳了一声,直起身对教室的人说道:“好了,现在继续上课。” 在拿起书的瞬间,也把糖塞进了口袋里,用口型对他说了句谢谢。 应颂暗暗发笑,男人这样还有点可爱。 等到任岘走向后排开始提问女孩的时候,杜衍拍了拍应颂的大腿,柔声道:“那少爷呢?没有哥的份吗?刚刚翻译了好多内容,现在嗓子生疼。” 应颂安慰道:“少爷别急,我现在就在群里喊一嗓子,趁着您热度未消,指定还有不少咱俩的cp粉为你送温暖。” 杜衍咬牙恶狠狠凑近他小声说道:“恩将仇报的小崽子。” 而任岘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隔了大半个教室,依旧背对着他俩,慢悠悠道了句:“Monitor,be quiet please. (班长,能不能闭嘴?” 杜衍:“……” 向维倒是给杜衍发消息不断:【你俩能不能消停点,卿卿我我不能在宿舍进行吗?非要在人家女孩子家家面前做此等苟且之事,要点脸行不行少爷?】 【别总欺负咱家老小!】 【害,还是任老师威力大,你看看你,啧啧……】 最后两个字包含了多少内容,品咂起来仍回味悠长。 任岘转身,平静道:“第一排靠门的男同学,请把手机自觉交到讲桌上,下课会返还给你。” 向维登时就怂了,在女孩子们的哄笑声中挪着小碎步上去交了手机,而他同时收获了来自老小与少爷的两份幸灾乐祸的眼神。 如果不是孔远今天请假没来上课,他指定会收获三份。 笑过之后,应颂翻着书页,继续认真听课,偶尔撩起眼皮偷偷看一眼头顶的男人,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教着他们读里面拗口的句子,声调悠扬,真的有了一股平常电视里听到的声音,但又比那些国外的电视剧的声音更加好听。 说实话任岘不论说母语还是外语,他本来就是让人心痒难耐的男低音,但凡是与应颂的耳语还是仅仅是手机里的音频,这样的声音都会使得他的领土会从耳朵处逐步丢失,最终自觉丢盔弃甲,整个人都陷进男人低沉美妙的腔调里。 直到杜衍把他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他顶风作浪,就在任岘眼皮子底下,目光直视着他,嘴里迅速说了一句:“下课就不等你了?” 应颂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嘴动,但的确是杜衍本人的声音,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杜衍又飞速道:“我这个周末想跟你去打球,跟你一块去泡图书馆。” 任岘该讲下一页了,应颂跟着大家一起翻了一页书,低头的瞬间小声说道:“少爷回去再说好不好,你这是讨骂啊。” 杜衍这才在任岘看似无意的注视下扭回了头,随口道:“我不怕。” 现在的课上虽然依旧有些难熬,但应颂比之前的油盐不进要强太多了,等到下课了,他状似无意地收拾书包,等抬头再看时不仅仅是全班的同学,就连任岘也已经离开了教室。 应颂多多少少会有些沮丧,毕竟今天男人并没有和自己说些什么话,但反过来一想,不管有没有人看得见,自己刚刚递糖的行为确实有点明显了,要避嫌的。 他把包放在桌上,去走廊对面的厕所里准备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刚拉开裤链,掏出来上到一半,只听到一声略显轻浮的口哨声在他耳边炸开,任岘眼里尽是促狭,走到他身旁,他觉得自己的水声有些断断续续的。 等一上完,应颂立马把自己的宝贝又塞了回去,不让任岘看到丝毫。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从他越来越多的亲近,任岘也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也丝毫不畏惧,居然从后面搂住了自己,在下意识躲开的前一秒,不要脸皮的他在自己耳边悄声说道:“这个楼层在周四下午只有你们班有课,我刚刚看了,现在厕所没人,整个楼道也没有人。” 但不知为何,应颂心底警铃大作,总觉得这样的环境里会发生一点不太妙的事情。 他感到有人撩开自己脑后的头发,亲了亲自己的耳后,“宝,你的糖还没拆封过,是专门给我买的么?” “废……废话,你不是都走了吗?又返回干什么?”他的脊背结结实实靠在了任岘的胸前,一只手绕过他的腰腹,把自己贴在他身上,如此肌肤之亲,而且比之前的办公室隐蔽性还要差,应颂的脸被刺激得霎时便红了,腰也软了下来,无骨似的被他拥在怀里。 “我没有离开,在走廊尽头也有办公室,在那取了点东西过来,想了想认为你应该会喜欢。”任岘另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拿了一本书放进应颂的手里。 应颂看到了上面的英文,写着《Darling Green 's picture》,心思只被封面岔开了几秒便又回到了如今的处境上,他想挣脱出来:“你等等,真的会有人!” 任岘的铁臂搂得更是紧,这样的姿势看不到他的脸,应颂只觉自己羞耻无比,但又对存了坏心思的男人无可奈何。 甚至耳边的声音比梦里塞壬的歌声还要蛊惑人心:“别怕,真的有人来了,我就拉你进厕所的隔间,等到了那里宝就真的该权衡自己的想法了,毕竟,某些人发起狠来,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他的。” “在那我要狠狠地惩罚你,罚你坐到第一排来打乱我的心跳节奏,罚你在我的视线里还要勾三搭四不守妇道,此刻能拥有短暂自由的你可以尽情猜猜,我都会用什么东西惩罚你。” 应颂要是再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这些年可就白活了。 难道一切都是他的错吗?也要不是他,每次在人群中最夺目,怎么会引来自己的关注,又怎么会让自己,想尽办法去接近他。 现在还要说些私密的下流话来逗他,妈的,任岘本人才是最混账的人。 应颂拿着书不再动弹,只是单纯觉得后背都是火燎一般的烫,而自己的后颈枕着他的肩,侧过头正好可以看到男人弧度硬朗的下颌线条,他缓下语气,道:“好,你赢了,我投降。” 任岘见他老实了下来,乖乖地任他摆弄。于是用手指挑开他的额发,在小孩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声音半哑:“乖,周末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周五等你下班我就去接你,记得带上换洗衣物和你的生活必需品,期待我们能度过一个难忘的周末。” 正常得好像刚刚的那个低语的恶魔只是应颂心中臆想出的一样。 应颂举起书:“那这个呢?这是什么?” 任岘松了禁锢,笑道:“这是《道林格雷的画像》英语原文,上次我记得你已经把译文快要看到一半了,这是原书,你也可以尝试着读一读。” 应颂点头,拉上拉链,最后说道:“你先走吧,我们明天见。” 任岘:“舍得?” 应颂:“舍得。” 任岘应允道:“好,明天见,宝。”他走前又不管不顾地在应颂的脸上吻了吻,“请原谅我的冒犯,宝,你那里真白。” 应颂的脑门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但飞速转动的大脑立刻就给了他答案,他僵直了腰,半天才从齿间磨出一句:“混账!” 第55章 应颂草草整理了自己的着装就往外走,而任岘就在洗手台边上站着等自己,他故意没有去看他,而是在洗手时低着头偷偷地从墙上贴着的大镜子里瞄他的身影,这个人简直气得自己牙根痒痒。 自己和他同样是衣装端整,但男人却是典型的衣冠禽兽,做了那样的事后任岘没有感到丝毫羞愧,甚至还要用言语调戏自己,真的是要无法无天了。 他故意把水开得很慢,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搓洗,腹间被他挨过的地方还隐隐发着热,虽然厕所里味道不是特别好闻,但毫不避讳地说,他还是很想和任岘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两个人就在同一个空间里,看着彼此,静静地呼吸。 “颂颂,我就是混账。” 应颂没应声,只是在心里反问,难不成呢? 任岘背靠着墙,用视线细细勾描着小孩的身影,恨不得就此楔进自己眼里,让他的瞳孔里只倒映着孩子一个人,他的声音莫名地听起来有些粗重:“你也是个小混蛋。” 应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任岘道:“你见过哪一家的学生能把自己老师拉进小黑巷里又亲又摸,来问题时吃着别的老师的醋,又时时刻刻地黏着我,恨不得直接从沙发上坐进我怀里,操场上不肯直接上观众席来见我,而是戴着兜帽在对面的双杠上偷窥,小坏蛋。” 应颂刚平复不久的心情霎时激起千层浪,他以为操场上自己掩饰得很好,结果具是被他看在了眼里,他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在质问声阵阵的家长面前低下了因为羞耻而通红了双颊的头颅,他嗫喏道:“我……平时我不敢去打扰你,特意见你都是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肯去的。” 他又小声补了一句:“操场上的那次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你。听过了你的录音,你也给了我戒指,我以为我们……”都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在一起了。 “颂颂,我了解你的想法了。” 应颂抬头,鼓足了勇气去看镜子里的男人,“嗯?” “宝,抱歉,刚刚是我无礼了,但请允许,我最后再冒犯一次。” 应颂看着逐步逼近的身影,他下意识挨上了盥洗台的大理石桌沿上,“老师……” 任岘直接把他揽进了怀里,两只手自然而然地贴上了他自公园以后一直念念不忘的臀部。 不大不小,他的双手刚刚好可以包住。 紧接着便蕴了力道打了上去,应颂一侧的臀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知道疼了?知道了就少胡思乱想。” 他刚洗完手还没来得及擦,就揪着任岘的衣领,把水都抹在了他的衬衣上,脸烫得几乎要命。 “宝,要不要有空一起去学校的澡堂洗澡?在双人的隔间里,地方空阔,你想怎么洗都可以,还能清清楚楚看到我的身体,比你在操场上偷窥的部分大多了。” 任岘用额头抵着他的头,在应颂避无可避的目光中浅浅地吻了吻他的嘴唇,“你看,事情的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想见我了,我们就一起去洗澡,你又不是女孩子,还要顾忌着男女有别。那天巷子太黑又看不到什么,在那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全身都给你看,让我们家的小色鬼好好认认自家地盘。” 应颂推阻着他的肩膀,那样浓情的话被任岘不加修饰地道了出来,他心头有万般思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任岘真的是,自己道高一尺,而他魔高一丈。 绞尽脑汁,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任岘,你太大胆了。” 对方呼吸出的热气均匀地铺洒在自己唇边,半眯着眼,簌簌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道浅淡的阴影,脸上皮肤细腻而白皙,耳鬓厮磨间脸颊上还带着外面走廊上的凉意,并硬生生把一条腿挤进自己腿间,动作霸道而蛮横。 “因为我是混账东西。” 应颂第一反应是居然还挺有道理! 他扒开任岘放在他那里的手,揉着太阳穴说道:“你冷静,什么话不能等到周末说吗?” 任岘明知故问道:“我想做的事也可以等到周末做吗?” 分明就是戏弄人的口气,却只会让自己的整张脸越来越红,男人悠悠然地道:“宝,可我忍不住,就是想现在做。” 说着,他就牵起了应颂贴在他胸前的手,找对手指间的位置后顺利的十指交扣,在他侧脸吻了吻,道:“乖宝,别人让你牵他手你就当即立下去牵,那我算什么,一个仅仅用出卖色相的方式被你免费嫖了后还喜欢倒贴的野男人?” 听到这多多少少能理解任岘话语间的意思,应颂居然被气笑了,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揶揄意味:“说了不让我自贬,结果你开始做这种事,刚刚在课堂上意气风发翩翩风度的样子呢?” 怎么吃醋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着杜衍不放手呢? 原来他今天就是看到杜衍那样,吃味了,觉得自己坐到第一排来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杜衍,难怪会迫不及待地寻找自己落单的机会,又是说下流话又是无尽地挑逗,而自己越是羞涩,任岘越是认为自己心里有鬼。 有个屁的鬼,“我看得出来,任岘你就是百分百的幼稚鬼。你还有没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咱俩之间差了这么多岁我都明白的道理你为什么不懂,留学留傻了还是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还是说到底你本身就是自己掩人耳目造假学历?” 任岘听到造假学历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小声道:“宝…你可以尽情质疑我的学历问题,但别质疑我的心。” 就等他松口的这一刻,应颂理所应当地说道:“那你把腿撤了,蹭出什么火花你负得起责任吗?” 任岘面不红心不跳,从善如流地回应:“负得起。” 虽然语气还是带着难以磨灭的流氓气息,让应颂几次以为任岘一定在骚话领域考过证,而且是专业课十级,但也明显没了刚刚的冲劲,也挪开了他的腿,应颂为一只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自己怀里委委屈屈的老狮王顺着毛,轻声细语道:“好,负得起,乖,你说的我都答应,我也知道错了别欺负我了好不好?” 任岘顺着杆子就开始往上爬,他攥紧小孩的手,道:“那明天下午我可以在奶茶店等你直到下班么?” 看着他无辜中透着稍稍得意的神情,万般纠结下,应颂咬牙切齿道:“行,但不许来柜台找我,自己在座位上乖乖等到我下班。” 这一场恋情,还没维系几天就逐渐变了质,如今究竟是任岘带孩子,还是他带孩子,应颂在离开了男人以后,在下楼的时候,认认真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不过被他牵过的手还留着温热的暖意,应颂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是微微弯着的。 应颂以为这就没事了,结果刚出了教学楼就被一个人从侧旁'袭击',来人亲昵地搂着他的肩,抬起手腕让应颂看了看手表,小声说:“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夫人,看样子任老师不太行,很明显有些快了嘛。” “杜衍!”应颂刚平息下的火气再次被挑了上来,杜衍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俩关系的人,本就在亲近的关系上又添了一层,他随口道:“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那个他呢。” 杜衍从兜里掏出自己刚刚去超市买的润喉糖,给他喂了一个,给自己也喂了一个,最后把盒子塞进应颂的口袋里,两个人吃着糖,细细打量着对方。 面对这个艰难的问题,杜衍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试探着说:“还不到半个小时,夫人看起来不太行么?走,叫上向维一块出门吃烧烤,牛鞭羊鞭烤韭菜都给我家夫人伺候上。” 他在应颂火冒三丈的边缘又添了一把汽油。 “你真的是……” 杜衍造次完,又赶紧夹起尾巴哄他家夫人,“好了好了开玩笑,怎么样?周末有时间?咱俩打球走。” 应颂欲言又止,“哎,少爷……” 杜衍一顿:“你有事是吗?” 应颂:“嗯,有点事,周末会不在宿舍。” 杜衍:“好,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或发信息都可以的。” 杜衍聊归聊闹归闹,但从来不多事的性格确实让应颂挺青睐的,他最后发出了一句感慨:“少爷,我夸你真的已经夸累了,我这贫瘠的词汇量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起来歌颂你了。” 杜衍嘿嘿一笑,揽着他肩的胳膊又紧了紧。 第56章 应颂一直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和任岘在一起待着的时候偶尔会有一道灵光闪过,但又抓不住实质性的内容。 他摇摇头幌掉脑子里的纷乱思绪,觉得还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吧。 等到周五下了课,应颂回宿舍收拾了一些宽松点的衣服,把它们都依次叠好,找了个大点的纸袋放上,本来他是想拿行李箱的,但一想,没两天就回来了,也没有太多东西是必须要带的,于是还是松开了推行李箱的手。 向维两只脚都伸长搭在桌子上,嘴里磕着瓜子,一边吃一边碎碎念:“大嫂你是也要回家了?” 应颂自然不敢说出真正的目的,这样美丽的故事除了杜衍那样能一眼就看出来的聪明人,还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少最好,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是啊,好久没回家,怪想念的。” 向维把掉在自己衣服上的瓜子皮都拍掉,扫落到地上,丝毫没有愧疚感地继续磕,“其实这么久,我还真的没咋见过你回家,你是本地的吗?” 应颂报了个地名,向维开始翻了个白眼,随后又道:“这也太近了吧,平常也不见你回家,还以为家里距离太远呢。” 应颂默了半晌,才道:“不太想回家,宿舍也挺好的。” 明显地换了语气,向维也挺会看人眼色的,只是哦了一声之后就很识趣,又转了别的话题。 没过一会儿就见杜衍背了包回来,手里还提着两份盖浇饭,向维把手里最后一点瓜子皮都扔到地上,用普通的椅子转出了办公椅的感觉,头扬得都快和天花板贴在一块了,嘴里满是埋怨:“老大,让你捎个饭时间怎么这么长,你不会是自己做饭去了?” 杜衍把饭放在了桌上,啐道:“你是人老小就不是人?他不吃饭?” 应颂的心里顿时暖洋洋的,果然没有白疼他。 “果然,单身狗的日子就是不好过,我自己吃完自己走!” 杜衍瞥了一眼蹲在地上满脸纠结不知道挑什么衣服的老小,他弯下腰把应颂整理好的衣袋里的衣服都抖了出来,应颂抓都没抓住,辛苦了半天才挑出来叠整齐的又被拆乱扔在自己的桌上,他噘着嘴小声嘟囔:“少爷,你干什么啊?” 杜衍特意压低声音道:“昨晚不是告诉我你会去关山牧场吗?大山里那么冷,带的这些衣服太单薄了,你旁边待着,我在你衣柜里挑。” 应颂瞄了瞄旁边戴着耳机一边看剧一边吃饭的向维,他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杜衍打开他的柜子门,仔细为他挑选了起来,他拿出一件姜黄色毛衣和米色长裤,放在应颂身上等了等,自认为十分搭地点点头,悠悠然道:“夫人衣品挺不错的么?挺会给自己打扮的。” 还不等应颂开口,他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不对,应该说你配什么衣服都好看。” 向维摇晃着脑袋,好像就听见什么穿衣服,好看之类的话,嘴里帮杜衍做着最后的补充:“对,老大不穿最好看。” 应颂一手扶额,“我想本来想夸夸你,但是又怕杜衍揍你而打出来的血会喷溅在我的脸上。” 杜衍:“不管他,来,把秋裤都带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现在保养不好以后会得风湿的。” 一番收拾完毕,杜衍执意要帮他提着盒饭与衣服并把他送到奶茶店,临走前杜衍敲敲那个公共的桌子,问他:“这花怎么处理?” 应颂早就把这种事忘在了后脑勺,一周了,花不再突兀,顺利地融入了他们宿舍的大背景之中,向维偶尔会心血来潮地给花儿用手洒些水,再之后,真的是男生宿舍里精致玫瑰的坚强生长期了。 应颂表情有些难看,几番内心挣扎下来,他抱起已经不是很新鲜的玫瑰,说道:“走吧,今天就消灭了它。”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学校后门,快要走到奶茶店时,他看着店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坐着的人,还有一个穿着浅灰绿色中款风衣的男人,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的墨蓝色毛衣,手里握着一杯插上了吸管的奶茶,正直着腰背坐在椅子上与站着的老板娘谈笑风生。 一口一个姐叫得格外亲热。 老板娘的嘴角都快要咧到太阳穴去了。 杜衍也看到了任岘,大致这么一推算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应颂觉得他抱着花走进店里的行为真的让人匪夷所思,而且还是一束已经有些蔫了的花。 他刚一踏进店里,就吸引了聊天同时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老板娘,看到应颂的到来更是笑靥如花:“哟,阿颂来啦,姐跟你说哦,姐刚认识了个人,那位同学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你俩还是校友呢……呀,这是什么?阿颂谈恋爱了?” “姐,这花不是我的。” 应颂抱着花走进了操作台,把花放在了脚边的角落里,从手腕取下头绳扎住了头发,换上了工作服,把帽子戴了端正。 而杜衍在任岘的直视中自然而然地越过他,冲他微微一笑,小声说:“任老师,挺巧啊?” 任岘目光一扫他,提了提嘴角:“班长也来买奶茶?” 杜衍彬彬有礼:“没有,送应颂来的。”说着,故意把手上的纸袋与盒饭提高让任岘看了看。 这时还在被老板娘老妈子式纠缠询问的应颂抽出空说道:“少爷,你先把东西放在桌上,坐下等等我。” 任岘把自己面前的奶茶往桌子里面放了放,伸出手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示意杜衍坐。 杜衍也大方地点点头,说了句:“打扰了。”就把手上的东西也放在桌子靠里的那一边。 任岘挑眉:“喝点什么?老师请。” 当地坐在距离他不远的桌上,心道他们怎么还坐到一起去了? 还有这个任岘,怎么还成校友了?自己多大岁数心里没点数吗? 他把目光转回喋喋不休的老板娘,问道:“姐,今天不接孩子了?” 老板娘一拍脑袋,“害,今天看到帅哥只觉得姐的青春又回来了,就说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原来是忘了接孩子了……”说着她又神秘兮兮地隔着操作台和应颂咬耳朵:“阿颂,你有时间帮我打听打听,看看你那同学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没有的话,姐这儿有个妹妹,年龄也小,你懂吧?” 应颂实在难以想象任岘对着女人说骚话的场景,他看着老板娘这副已经沦陷在任岘那张脸下的表情,甚至突然觉得,自己的牺牲好像让全世界的可爱女孩都免遭了骚话攻击的迫害,想想还有点大义凛然的感觉。 这个想法破土而出的一刹那又被应颂狠狠摁进了土里,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这样下去恐怕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被任岘带坏。 等送走了依旧一步三回头看着任岘背影的老板娘,应颂在操作台上支着身子,一只手用手机调试着挨着门口的悬挂式电脑屏,看似在认真工作,实则在用余光不停偷瞄和杜衍相谈甚欢的任岘,他们俩有什么好聊的? 一首《500miles》从音响里放了出来,任岘的耳朵动了动,抬头看了一眼操作台上的身影,面前的声音也让他心下一动:“任老师,你,那个,对阿颂好点。” 任岘绷紧了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犀利,“你都知道?” 杜衍毫不畏惧地直视:“都知道,但并不是他告诉我的,你别怪他,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不会怪的。” 任岘透过杜衍,一直看着有顾客时忙碌的应颂,和没有生意时,一个人看着电脑屏上的歌词,嘴里不经意跟着念里面英语句子的小孩,尽管宽大的帽沿遮了他近半的视线,但那瘦削的侧脸和脆弱的小下巴尖,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杜衍,你是聪明的孩子,老师看得出今天的你是有目的的,不妨说说看?” 第57章 杜衍轻轻地笑了一下,道:“任老师说笑了,我并没有什么想法,今天我们能遇见的确是巧合。” 任岘仅仅是在他说第一句话时稍微流露了一丝内心的情绪,但随着杜衍稳当地坐在他对面说出这种话时,他已经把自己的表情管理得相当到位了,他自然而然地翘起一条长腿,胳膊搭在了店里标配四人桌旁的空椅背上,神色悠然。 杜衍能知道不奇怪,毕竟能在酒后还让应颂满口挂念的人确实是比他想象中两人的关系要更亲近一步,不过让他留意到的是从这个人的嘴里似乎是能推测得出,那天晚上应颂或许出了点他不知晓的状况,使得杜衍得出了一个他与应颂正确的关系。 而任岘并不感兴趣,也提不起任何性子去深究,唯一让他好奇的,是那晚上,面前这个男孩眼里所看到的,有关于他家小孩在喝醉后一言一行的独特风景。 甚至......有应颂在的地方,他的目光从不在周遭事物上多作停驻,每次也只是在必要时回神礼貌性地盯一会儿杜衍,以给予应有的尊重,而很快,这样的目光便又回到小孩的身上,如果不是之前的有约在先,不得在他的工作区域干预他丝毫,望着孩子帽沿下澄澈的眸子,他早就忍不住拔腿上前去让小孩享受在他这儿‘应有的待遇’了。 任岘抿嘴笑了一下,“可能第一面应颂这孩子就给你留下了单纯,干净的印象,你或许觉得,我们两个的身份特殊且敏感,而以他纯良的心性,甄别不出我的言语里几分真,几分假。 班长,我是老师,而我也是一个正常的人,你的话让我很不舒服,我没有想过去企图染指那一抹天性,我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匪浅,他对你也是交心交底,并没想过去破坏,我想要的只有让这个孩子可以更好,更快乐的生活下去。 再者说...... ”任岘笑得压抑,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褪去了优雅风度的人皮,将头凑近杜衍,在他耳边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眼,“你俩最多,也只是比朋友更近一步的关系,不管你对小孩说过什么,我并不在乎,因为我,早已经品尝过他嘴唇的味道,班长啊,那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堕入了特拉图斯特拉所谓的沉沦路。” 言下之意,除非应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字一句地说出终止这段关系这种话,否则,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亦或是改变他这颗心,既然应颂也对自己交了心,即便是未来的某一天,应颂真的敢说这样的话,他也有绝对的信心让小孩自食冲动下的恶果。 应颂给一个顾客把奶茶打包好,一眼不见此刻任岘的嘴都快贴上杜衍的脸了,他突发奇想:难不成任岘又看上杜衍这种类型的了? 荒唐的想法刚一浮出脑海,就立马被他又淹死在海里,应颂掩饰性地低咳了一声,扫视了一圈店里,见没人注意他,这才道:“少爷,离奇怪的人远一点,你们在聊什么啊?” 杜衍还未说话,倒是被任岘抢了先:“小哥,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们在讨论为什么南斯拉夫会改名叫塞尔维亚,你也想加入么?” 没曾想杜衍也会配合着他,转头看着应颂说道:“因为它的亲中态度让这个国家在欧洲成为了众矢之的,南斯拉夫大使馆事件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痛,他们的国家最终导致被迫分裂,对么老师?” 应颂潜意识里觉得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就连杜衍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得不相信,看到任岘又与杜衍拉开了距离,他暂且松了一口气。 杜衍回过头小声道:“老师今天让我知道了你的态度就好,就证明我的分析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你别多想,那晚是你送阿颂回学校的吧?当时,他一个人落寞地坐在我们宿舍楼底下的长椅上,抱着一大束玫瑰,等我到他身边时,他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了,酒劲上头以后问他什么也不说,说实话和他相处那么久,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哭,不免会手忙脚乱,把他送回宿舍的床上,等半夜时他还会在睡梦中喊你的名字,那时候我就有很大的疑惑了。 等醒了之后,他脖子上的痕迹,从口袋里掏出的质地精良的领带和领针,让我的疑虑越来越深,他是一个人际关系圈很小的人,结合近期,他带回来的,属于你的价值不菲的腕表,和那夜死活也不肯告诉我出门淋雨都干了什么的行为,应该可以推断出他背后的人是你。” 任岘听着很精彩,有一种小时候看柯南的感觉,一切有关于小孩的咨询,他是一点也不肯放过,他来了兴趣,勾起唇角问他:“我想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 杜衍很聪明,他刻意隐去了应颂缠着他说和他一起睡的过程,在他说之前,任岘抬手制止了他,而是笑眯眯对着操作台前的应颂说道:“小哥,给他做一份你们这里新上市的水果捞,动作请快一些,会支付相应的小费的。” 应颂脑子里出现了几个问号,不是说好工作期间不允许他作妖的么?现在来解释解释,怎么回事?怎么聊着聊着就开始请杜衍吃东西,接下来呢?开始把玫瑰花送给杜衍?夺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也交给杜衍,然后说一句,“阿衍,你才是我的real love吗?” 这种魔幻剧情,应颂虽然不太喜欢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就剧情本身而言还是很值得欣赏的。 应颂眯着眼问:“这位先生你觉得有钱就很了不起吗?就能为所欲为吗?” 他没想到杜衍也面对他进行了补充:“乖,没关系,打包一份带走,我付钱,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任岘道:“哦,那我付三倍的水果捞价钱。” ...... 任岘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似乎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应颂一边称着切好的水果块,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做给杜衍的。” 任岘做了个手势,示意杜衍继续说。 杜衍道:“阿颂没有透露你丝毫,只是告诉我上帝给了他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而这个魔盒并不是常规操作,既没有放出瘟疫,也没有放出灾难,而是只给了他本该停留在盒底的希望,他怕了,怕尝到甜头后,接下来会有无穷无尽的恐惧将终身伴随着他,而那时的我基本上已经猜出八九分,他用潘多拉魔盒作比,我便为他假设,万一这个盒子是通往一片无忧无虑净土的钥匙呢? 他心思细腻,对待问题又很感性,在这段话结束之前,我还特意用勃朗宁夫人十四行诗里的一首作为结尾,让他心安。” 中间应颂走了出来。两人自然而然停止了话题,他把打包好的水果捞放在杜衍面前的桌上,任岘丝毫不意外地收获了美人的白眼,在两人的对视中,任岘微笑着把自己的钱包掏了出来,毫不顾忌地递到了应颂面前,音色低沉,像是在舌尖轻巧地滑过几个带着挑逗性的字眼:“小哥,你的小费。” 应颂没说话,接过来自德国巴伐利亚精选上等小牛皮纯手工制作的钱包,一点也不怜惜地啪地一声拍在了任岘面前的桌上,稍稍磨着牙道:“这位先生,你最好老实一点。” 这样的威胁在任岘眼里没有丝毫力度,甚至透着十足的诱惑。 任岘撩开一口白牙,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柔和:“好。” 待他走后,杜衍又继续道:“是那首脍炙人口的:世俗的诽谤离间不了我们,大海改变不了我们,风暴动摇不了我们...... ” 任岘几乎是脱口而出,与杜衍一道读完了这首诗:“相反,我们的手将越过所有的山群碰触在一起,有那么一天,天空会滚动在我们之间.... ” 任岘和杜衍一起,传教布道似的,虔诚地合了两个声道为一种声音:“我们向星辰起誓,让手握得更紧更紧。” 一个人的声音或许可能很小,应颂只能听到支离破碎的字词,两个人的声音,应颂再什么都听不到,那头上的俩耳朵就是装饰品了。 怎么?这么快,剧情已经急剧变化到告白阶段了? 杜衍也笑了起来:“看来任老师读书的范围比我想象中还要广阔的多,我也没什么事了,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同时也和应颂打了招呼,等杜衍走后,任岘发现应颂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隔着一两米的距离,明明是站在操作台后了,看到他之后还要下意识往后退,他举起旁边的奶茶杯,喝了一口奶茶后又抿着嘴,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对方,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任岘打破了寂静,指了指杜衍带来的盖浇饭,“过来吃点垫下肚子,不合胃口的话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叫外卖的。” 应颂拖拉着脚步,走出操作台后飞快地跑过去拿了饭盒,又立刻关了操作台的门,仿佛自己就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物一样。 应颂找到了之前在这里放置的碗,把饭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从后厨搬来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台前开始进食。 任岘环顾四周,他温柔地道:“乖宝,现在没有人,过来坐。” 应颂就当做有驴在叫,虽然这个声音比驴叫要好听一万倍。 他埋头不理。 任岘循循善诱道:“过来收小费,你不希望老板娘今天生意更好一点吗?” 应颂咽下嘴里的米饭,半天才道:“你忘了昨天我说过的?” 任岘继续引诱:“没有,你我现在只是消费者与店主的关系,你说说,钱现在都不会让你动心了,那什么还会?” 说着,他卸下了自己左手上应颂熟悉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皮夹上,“足够买你一次同桌吃饭了吗,宝?” 卑鄙!任岘再一次完完全全地拿捏到了自己的心理,应颂没出息地端了饭碗,极不情愿地走到任岘的对面坐下,嘴里咕哝了一句不甚清晰的话,任岘凑近,轻声问:“什么?” 应颂偏开了头:“......戒指戴好。” 第58章 Up 应颂总是不敢在外面正大光明地去看任岘的脸,每一次只能偷偷地用余光瞟一眼,把他的形象映在自己的瞳膜上,再一个人转过身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回味好久。 等任岘戴好了他卸下来的戒指,应颂才放心地低头继续用筷子扒饭,他以为自己用帽子已经掩饰得足够好了,殊不知他的那点心思早就被任岘看透并记录在案了。 其实刚刚的想法都是瞎想的,他在意的是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变得,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毕竟之前任岘仅仅因为杜衍牵了自己的手,而疯狂到丝毫不计后果地进了厕所来戏弄和欺负自己,往往他对这样的行为还没有什么抵抗力。 想着想着,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遮掩着嘴一阵咳嗽,猛烈的剧咳中任岘只听到了几个支离破碎的字:“抱... 抱歉。” 任岘心想,两个人在一起时这小孩的包袱重的还不行,他揭开小孩头上戴着的帽子,露出了他喜欢的深栗色微卷的长发,把自己的奶茶推到小孩手边,温柔地道:“喝点。” 应颂抓着奶茶的杯壁,指尖捏到泛白,一是咳嗽时的痛苦,二是他纠结的心思,莫名的羞耻会让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去喝任岘的东西。 他咳到眼尾泛红,被刺激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其实他完全可以转身回去在工作台上找点水喝,而事实上任何事但凡牵扯到任岘,在这一点上自己就作得不行。 任岘单手撑着下巴,语气轻浮透着满满的威胁:“阿颂,真的不喝?那我就不敢保证一会用什么东西喂你喝了。” 应颂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任岘,心里空缺点的地方就被他的话填满了,垂着脑袋喝了点奶茶。 止住了咳,蓦然间他产生了一种看法,原来自己总说任岘欠,其实自己和他有过之无不及,他以为面对招蜂引蝶的任岘,自己能岿然不动,但他心里,他与杜衍的亲近,和老板娘的谈笑风生,以及老板娘拜托自己问问任岘有没有对象的这种事,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心理。 任岘用大拇指替他揩去了挂在脸上的眼泪,动作轻柔,叹道:“宝贝,有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是一个被安装了清除精灵的机器人,每当离开我回去充电时,都会自动清理掉自己的记忆。” 应颂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明明前一天,我们的关系可以热烈到与情侣无异,然而仅仅是经过一夜的时间,你就又爬回了起点,变得封闭,自卑,且对我的行为充满了提防。是焦虑么?我的靠近让你的焦虑与顾忌加剧了吗?” 饭也在慢慢变凉,应颂嘴里有些渴烟,他尝试着放开杯子,趁着店里没人,可以摸鱼的功夫,在桌面上一点一点蹭过去,最后攥紧了任岘的手指,只是一下,又很快地放开,并飞速地狡辩道:“我没有。” 任岘没有说破,他的手上残留着小孩手指的凉意,轻轻笑了笑。 第59章 Down 今天任岘的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越野裤,短靴的高度堪堪掩住干净漂亮的脚踝,而他也霸道地勾了小孩的小腿回来,圈在自己的范围内。 他坐得端正,被小孩摸了手以后便收了回来,两只手十指交扣着放在桌上,时不时大拇指相抵着转动两圈,若有所思道:“宝,你有点喜欢上我了是不是?” “看到我身边出现别人,也会像我看到你的一样担惊受怕是么?” 应颂定定地看着他,将碗里最后一口饭用勺子盛了起来,从他的壳里悄悄地探出脑袋,看到外面逐渐繁华,街对面的吆喝声与游人来往声不绝于耳,混合着已经不知跑向哪里的轻音乐。 乐声,人声,和月光铺落在地板上的稀碎声音都在他的大脑里来回变化,最终汇成任岘如此不知好歹的声音,他伸长了手喂到任岘嘴边,几次忖度,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暗讽意味的字:“一双眼睛不想要可以捐献给有需要的人,而被猪油蒙了的心,可是一文不值。” 任岘了然,张了嘴接住稍微晃动的的勺子,里面拌在一起的饭菜虽然有些冷了,但味道还是丝毫不减,他更加恶劣地微微一笑,“不好吃。” 不论怎么咀嚼,这也是别人带给小孩的饭,不管冷热,一律按不好吃处理。 应颂并没有理他,收拾了碗筷进到工作台的水槽里去洗,脚边挨着什么东西,痒痒的,一看却是任岘送的玫瑰,确实都有些蔫了,但整体还是很有看相的,他放缓了水流,闷着头道:“玫瑰怎么处理,总不能都放在宿舍里吧?我舍友看到了不好,很容易生疑心。” 任岘扬眉:“整个宿舍只有杜衍知道你和我这种事?” 应颂:“...... ” 他就知道,就知道他绝对和杜衍说了点什么,不然以他在厕所里堵人还要因为牵个小手就打人屁股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达成共识。 等他把碗放进橱柜里,站在工作台边上,两只手撑着台面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面色不善,他问道:“你都知道了?” 任岘把想提上去的嘴角又尽力抹平:“嗯。” 虽然他很想好好尽尽义务,教教小孩怎么做人,尤其是叮嘱他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哭鼻子乱闹腾,只允许在自己能控制到的范围以内,打滚撒泼还是委屈落泪,他都能哄着惯着。 但现在在外面,小孩的脸皮薄得和一张纸一样,一捅就破,无奈只好压下心底恶念。 奈何应颂心里想到的记忆可比他在杜衍嘴里听到的要深刻多了,说起认真的,他并不是故意想和杜衍一块睡觉的,男人酒后,行为不都是不受限制的么? 应颂小声解释:“抱歉,我也不是有意要那样做的。” 任岘本想说没关系,我家的小子不管什么样我都接受,但心里没由来地突升了一丝疑窦,继而眯着眼问道:“什么?” 应颂以为任岘觉得他道歉不够诚恳,特意用这种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语气来借机让他在他面前再软一些,他也遂了愿道:“抱歉,那晚和杜衍一起睡觉我并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任岘戏谑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脸上崩裂,唯留一句发着颤的:“什……什么?” 第60章 看着任岘迷茫中隐隐有些要发作的表情,应颂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让他从头回想一下,似乎有什么环节出现了问题,在某一种二人诡异和谐的境遇下,杜衍一定告诉了任岘周天他们俩的谈话内容,因为自己听到了他们俩一起道出的那首诗。 自此之外,似乎没有任何,男人得知那天晚上自己行径的迹象,不然,以男人的性子,现在他难以就这样完好无损的站在前台。 也就是说,杜衍隐去了那一晚的事实经历,并没有透露给任岘丝毫,他却以小人之心看待杜衍会嘴快到说出这种话。 如果按照之前,他认为的任岘已然知晓事件的全部过程,其实他还抱有些许侥幸的心理会觉得任岘变了种性格,不追究以往所发生的,只是想认真听从自己口中所作出的解释。 而现在从整件事情中跳脱出来,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无异于自投罗网自寻死路自取灭亡。 还在怔忪间,任岘的声音沉了不止一个度,“i need an explanation. ” 我…需要……需要一个……一个什么? 虽然没听过explanation,但能从常情中推测出……畅想一个被绿了的男人,现在此刻他最迫切的是对自己戴绿帽的爱人说什么? 应颂的脑门上倏然间冒出了一个发着亮光的小灯泡,对,就是: 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一次的结合语境猜词意,应颂几乎可以给自己打上满分。 前提是如果不是在男人阴冷可怖的眼神下。 气氛几乎接近冰点,应颂还是说出了最喜欢在他面前说出的那个词并进行了重复性无意义的解释:“抱歉……我,我什么都没有干,这次不是我的错。” 异变只在瞬息之间。 男人一言不发地拿起刚刚自己喝过的奶茶杯,捧到过道上方,在他疑惑的注视下,伸开的大掌蓦然发力,将杯腹挤得扭作一团,由于是纸杯,多半没有来得及喝的奶茶从杯口喷涌而出,溅在地上,不少的奶茶都淌过他的指缝与手背。 啪嗒一声,空盒落在了洒落的奶茶上,珍珠和椰果掉落地满地都是,面前一片狼藉。 而他从嘴角挤出一抹冷笑,目光缓缓转过,紧紧锁在应颂身上,眸子里扭曲的快意在成倍增长。 “出来,收拾残局。” 应颂没有品出这话里任何的感情色彩。 他表面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实则脑子里早就是嗡地一声响,都乱套了。 有一对儿情侣刚刚踏进这个店,敏锐地发现此刻的气氛不太对劲,于是在彼此交换了无数个眼神后又退了出去。 他是不是又一次触碰到男人的底线了? 记得上一次男人这样疯狂,还是因为自己说了诸如婊子一类的自贬性话语。 “You didn't understand what i said, did you?” 哦,这种简单句,应颂心里还是有数的,他的喉结无意识地颤动,暴露了主人此时的心情。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 那种不论是对男人,还是简简单单地对待一个老师,他都有着些许惧怕的因子在其中,他低下头,紧抿着嘴,拿了抹布和扫帚拖把走了出去,小声道:“I......I know your mean. ” 待他走近时,看到了任岘下颌鼓胀起的青筋,他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现在他就十分想让这个男人变回原来的样子,能温温柔柔地喊他一声乖宝。 可惜事与愿违,当他放下手上的工具,站在粘稠的奶茶堆里抽了纸巾过来要为任岘先擦擦手时,只见他一把挡开自己的手,反而扣住他的手腕贴在桌上站起身时,应颂隐约有了一种,魔鬼冲他张开了黑色羽翼的奇妙感觉。 他以为任岘会在公共场合,在老板娘随时都要回来的情况下抱他,吻他,用他特色的方式来宣告主权,来倾诉他的内心所想。 他都能接受,但凡是任岘所做的,他产生过拒绝的想法吗?每一次他都是心甘情愿,任他摆弄。 而任岘没有,他沉默地松开自己手腕上的禁锢,把他往旁边推了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直到硬冷挺阔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外,就连动作幅度过大时飞扬的衣角也带着决然的意味。 而自己就是慢了一步,等冲出去的时候过多的人流已经把他的视线阻隔了起来,任岘的身影从他眼睛里消失了。 骑马,旅游呢,是不去了么?这就是完蛋了,英语里,game over 的意思了?他在干什么?因为一个误会,现在就不要他了?为什么,是不够信任吗?还是自己表现得让他认为太过轻浮与敷衍吗? 没追上人,他回到店里,一边收拾脚下的奶茶,把已经废弃了的纸杯都扔进垃圾桶里,一边在拖地时打着他的电话。 一次又一次都是忙音,而微信里他从一开始,问,任老师,可以接个电话么,到最后的岘岘,你去哪了,没有任何回复的动静。 他甚至把消息发到了任岘的私人账号上,过去也都是石沉大海。 他把一起都收拾完好,几次看手机,一如最开始那样。 等到老板娘骑着电动车回来替换应颂,才看见没什么生意的店里,孩子坐在桌边的角落处,使了力气像是要把自己挤进墙里一样,抱着膝一语不发。 老板娘连忙把车随手放在店门口就冲了进来,她觉得应颂有些失了魂,于是赶紧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问道:“阿颂,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受谁欺负了吗?” 应颂无神的双眼堪堪动了起来,注入了些许的神采,他在老板娘的搀扶下站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看了看,平静的通知栏。 他抱起地上的玫瑰,嘴里嗫喏着扯谎道:“姐啊,不好意思,今天生意不太好,刚刚同学来店里点了十杯奶茶,做得有点多累了,他把钱转给我了,等等,我马上就发给你。” 老板娘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害,你没事就好,你吓坏我了,没事,没事,就当姐请你同学的。” 应颂摇摇头,扯了个无力的笑,因为他和任岘的问题,店里生意多多少少会受他俩的影响,他低头冲老板娘的微信里转了三百,让她看了看转账记录。 “不是,姐不是要你这钱的意思,歪!姐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走了!应颂!应颂!!” 等到出了门,人影幢幢中,应颂一时不知道该向哪里走,茫然中他提起最后一丝勇气,拨通了任岘的电话,没想到,这次竟然被接了。 第61章 等到出了门,人影幢幢中,应颂一时不知道该向哪里走,茫然中他提起最后一丝勇气,拨通了任岘的电话,没想到,这次竟然被接了。 应颂的心都被提上了嗓子眼,电话那头不见声响,他抿着嘴,忐忑地问:“岘岘,你在哪?我……我过来找你。” 如同审判时刻的男声,向他公式化地告知了行刑的地点:“河滨公园,停车场。” 河滨公园是上次他和任岘一起遛狗的地方,在那任岘对他告白,与他接吻,甚至还抱着他,走了一路。 应颂嘴里焦渴难忍,几次想把平常但凡进了小卖部就会给自己屯上的烟和打火机都取了出来,每当付款时他都自动无视了男人的警告,而在这样紧张的刺激下,他只想抽一根烟,半根也好,让他冷静下来,让他看到迷雾中的路。 外人看来,他抱着花,像个即将赴美人之约的毛头小子,双手不由自主颤抖,是盼望并期待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走过公园前门时,咬着嘴唇,心头争斗不休,最终他绝望地冲那两个虚无的声音大喊一声:“都闭嘴。” 而后走到垃圾桶旁,把还未拆封的香烟与崭新的打火机都扔了进去。 他辗转几次,终于在夜色中找到了一辆宝马SUV,黑夜早就把上面的宝石青色吞没,让它隐在了鬼怪横生的暗处。 他吹灭了心头热烫的灯,献祭一样的摸索过去,即将与这些魑魅魍魉融为一体。 直到他看到暗夜中,车旁倚着的黑色轮廓,与那人指尖明灭不定的一星火色。 他走上前,试探地喊道:“岘岘?” 男人没有开口,只是避开他呼出一口烟气,他觉得脚下有些凹凸不平,借着快要隐藏到云层里的月光,他低头看到了满地烟蒂。 他细细地咽了口唾沫。 这么多烟蒂,他抽的数量指定不止一包。 任岘最怕的一句话还是来了,他听到单薄的小孩不像质问的质问:“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连一个电话也不接,我们,我们是要结束了么?” 他只见男人打开了二座的车门,低声道:“进去,坐进三座,要么直接转头离开。” 应颂一咬牙,上了车,在与他小幅度的触碰时,他看到任岘抬起了手,他以为任岘会就势抱着他,但他只是接过了自己怀里的花,放在了二座靠里的空位上。 应颂动作拖沓,迈腿越过二座,坐在了三座的靠里的一侧。 他在任岘关了操作台上的车内灯,从二座上车,关门的一刹那,在整个车的余震中茫然地等待着死神最后的宣判。 其实他并没有想着拔腿转身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 而死神仅仅只是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人距离不过十公分。 长久的静默就此展开,应颂耳鸣不断,还要在混沌中保持清醒,他有些后悔因为头脑一热而扔进垃圾桶里的香烟了。 这样密闭的环境里,他需要一根来舒缓自己的心情,不至于这样压抑。 应颂有时会很喜欢在看一些剧和小说时被人剧透,这样不容易突然踩雷。 但现实生活中不一样,你永远也猜不透身旁的男人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应颂在焦灼的空气中,做着他最擅长的事——等待。 然而并没有等到男人开口说一句话。 只有他的突然无极限的贴近—— 一只手直接箍住了他的下巴,巨大的身影压了下来,把他整个上半身都死死地钉在座椅上,另一只手攥上了自己推拒着他胸膛的手,应颂开始彻底慌了,他被箍着,艰难地叫着任岘的名字,从最开始的岘岘,转回了那句恭敬的任老师。 “老师,别……我求…唔……”黑暗中男人的大拇指沿着嘴角伸了进来,毫不费力地撬开他本就闭合不上的牙关,戏弄,挤压他无处安放的舌头。 同时一膝盖顶进他的腿间,抵着他脆弱的那处,动作利索,不见丝毫犹豫。 他盼望已久的男人出声,吐出的字眼却让人后背发麻:“怕了?应颂,你尽管多喊几句老师以祈求唤醒我内心的良知,但你别忘了我说过什么,出了学校的那道门,我想做什么,你永远都想不到。” 温热并不夹带感情的吐息正一心一意地直往自己耳朵里钻,应颂对于未知的恐惧与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排斥,情欲的种子正在每一道血管里潜藏着时刻准备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瑰丽的花儿,他软下语气,“不……任老师,我知错了,任…嘶……” 任岘直接解开了自己的皮带,把应颂的挣扎的双手都强制地绑在他的背后,一手继续上去卡着他的下巴,不时,吻便覆了上来,那诡谲多变的舌一如它的主人一般,紧紧勾缠住他的,撕扯似的强行把自己拽进他的嘴里,再行任性之事。 鼻间,与舌尖尽是他香烟散尽后的略微苦涩的味道,他如同发了情,身体里的火一下子被男人都点燃了起来。 同时,任岘在唇舌唾液交织间,发现应颂正贪婪且动作温柔地吸吮自己嘴里的味道,他一把撩开小孩的衣服下摆,将手从宽松的裤子里探了进去。 心底,脑中同时拉响了警报,从那往下就是禁区,应颂瞪大了眼睛,身体开始剧烈扭动,从记事以来从未被他人造访过的那里,被任岘的手精准地抓住,而自己本身就有些情动的阴茎,正以大手可测的速度勃起。 他不敢妥协与自己的情欲,在男人上下手其上之时仍是保留着一丝理智,而男人恶劣,凶狠的天性,与诡秘的话,让他惊颤不断,嘴里具是留着眼泪小声哭喊着岘岘的声音。 而在任岘说话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个人真正地冲自己亮出了一口沾满血腥气的森森獠牙,“我并没有强迫你任何,你自己要来找我的。不喜欢就逃走,这不是你最爱干的事吗,乖宝?” 但出发点不一样,应颂在内心痛苦地叫喊,他只想及时止损,并不是像男人所说的,做一只缩头乌龟。 但应颂不清楚的是,其实这两个,本身就是同一种道理。 应颂想偏头躲开他的吻,虽然他有自己渴求的烟味,但他嘴里的温度会把自己烫伤。而被他强迫地卡着脖子,难以挣开。 黑暗中,任岘扒开了自己的裤子,褪到自己的腿根,把裸露到空气中的已经被他套弄揉搓得站得笔直的小肉棍放置在二人的面前,红晕立刻升满了自己的颈部与侧脸耳根。 任岘的动作并不显粗鲁,只是用手指圈套住他的,在小孩难以避免的抬臀送胯中细细地撸过他每一处敏感点,无论是用大拇指在红软龟头上研磨那处细小而微微翕动的尿道口,还是阴茎根部那坠着的饱满细腻的睾丸,就连上面的每一道褶,都让人如此爱不释手。 应颂被皮带绑着的双手,狠狠地用指甲抠挖着身后的真皮座椅,细碎的呻吟让他用鼻音哼了出来,他丢盔弃甲,彻底被男人有技巧的抚慰时蓬勃的热欲征服,不由自主地扬起下巴追随与任岘的唇舌难舍难分。 他的头发已经在大幅度的动作中散乱地到处都是,发红的眼尾,与染上色欲的眸子,但在下一秒,任岘与他分开,唇边挂着的一道淫靡的银线,很快就在任岘的离开中挣断。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的那点乐趣,身上的敏感点也几乎都是相似的,他欲求不满地探身去追逐任岘已经被自己舔得软了下来,甚至还留有自己唾液的嘴唇。 “你很享受我的吻和抚摸?” 应颂还未来得及反驳,在车窗外投来的微弱光线中,他看到任岘残忍地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还早着呢,乖宝。” 说着,应颂只感到下体似乎钻进了一个更加紧致而火热的空间,男人一次性将他的阴茎含到了底儿,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技巧性。但应颂极具怀疑,甚至可以说这个人是故意地没有用嘴唇来包裹住牙齿。 “不,岘岘……那里脏…”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因为男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自己,更遑论此刻的任岘呢? 在他吸舔套弄的过程中,应颂的可怜宝贝颤巍巍的,一边享受唇舌以及男人喉道给的无上刺激,一边他的牙齿会不经意间扫过阳根上鼓胀的青筋与脆弱的包皮,会让他惧怕。 原来被人口会是这样的感觉,他小幅度地扭着腰,半阖着眼,沉醉地看着车顶,只剩下了下意识地挺臀,在任岘的嘴里进进出出,做着人类最原始的动作。 车内地方狭小,本身就不是做这种事的地方,他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时不时会有人从车外经过,感官与心理上的双重刺激几乎让他丧失理智,全线崩盘。 任岘更是恶劣,从他的衣摆下方伸手进去,捻住他左胸上的乳珠,轻微撕拉抻扯间,嘴里小孩的阴茎都会随之在他口中勃动几下,他单手扶着孩子的根部,伸出红润的舌尖,从底下,沿着青筋的描摹勾着舌舔回顶端,再从顶部一口含到底。 本是细水长流的吞吐,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应颂挺腰绷直了背,从尿道口流了几滴清液出来,任岘都来者不拒,将这些都吞进嘴里一并咽了。 应颂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扭着胯想要逃开,奈何任岘揪着自己的乳首,似是无可奈何地说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怪不得我。” 应颂见他会错了意,眼泪淌了满脸,哭着道:“别吃,真的脏,我…唔……” 单单就是刚刚的那一下,没有经验的应颂几乎都要射了出来,但他不肯,他咬着牙绷紧了下巴不肯射进男人的嘴里。 “我真的知错了,你为什么不信我啊?你玩我可以,不该这样羞辱我的。” 男人的动作一顿,慢慢地撤走了在自己身上的嘴唇与大手,应颂这才从情欲的边缘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把自己往回拉。 结果没曾想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直接跨坐进了任岘的怀里,他的头都快要挨上车顶,不得不低着头看着面前揽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的面容模糊,唯一不变的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变化的香水味,气味极淡,但今天却成了催情良剂,应颂那被男人戏弄过说很白的,并沾着他的口水的阴茎,正周身通红,颜色淫靡,挤压在他俩之间,龟头上被刺激出的清液悉数都被抹上了男人的里衣上。 紧接着他就感到有人在半是托抱起自己自己一些,扒着他后腰的内裤边缘,并一把扯下,扯到腿根处,两只大掌皆是撩起了他的衣摆,往上提了提,自己已经让热汗浸透的后背忽而钻进一股凉风,他打了个颤栗,只觉任岘从他的腰窝往下,精准地两边各一个用手拖住了他的臀瓣,手掌从上往下地揉搓。 动作色情而黏腻。 就形成了一个男人敞着大腿霸气坐着,而他身形淫荡衣衫不整双手甚至被反绑着地跪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明明任岘连一个脚指头都没露出来让他看到,自己却在他怀里无休止地发着情。 鬓边的发丝都垂了下来,就这样男人还一只手替他把一侧的长发都拢到耳后,柔声问:“宝,你的头发是染过和烫过吗?” 要不是此时处境不对,应颂几乎都要以为那个温柔的任岘老师回来了。 他羞耻地把脸埋在任岘的颈侧里,半晌才答道:“不是,我是自来卷,头发的颜色也是天生的,医生说可能是因为营养摄入不均衡导致的。” 任岘吸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这样温柔标致的美人儿,是怎么忍心说出要和我分手的话呢?嗯?” 他最后看似从鼻腔里哼出的一道音,实则是把谴责般的力道都蕴到了手掌上,抬起一只手对着他一侧的臀瓣就是一巴掌。 之前都是隔着裤子扇的,今天没有任何阻隔,小孩的行为也被完全受制,他的心情越发雀跃。 清脆的巴掌声在应颂耳边炸响,那瓣屁股瞬间就疼得麻了,整个人僵硬着背,羞耻夹杂着疼痛让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扭着腰,在任岘的唇边索吻,用舌尖细细描摹他的唇线,以祈求他的宽恕,阴茎也因为这样的痛感更是跳了一跳,弹在任岘的下腹上。 他艰难地道:“岘岘,别,别打,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真的错了。” 任岘的一只手顺着中脊线滑上了他的背部,并把自己狠狠拉向他的怀里,严丝合缝地禁锢住。 他扬起头想吻男人,而男人并未领情,而是把另一只手卡着他的下巴,手指继续进去逗弄自己的舌尖,问自己:“感受到了么?” 应颂的腿根处,男人的裤料下不经意的弹跳与勃动,他的感官突然被放到无限大,除了那掷地有声的心跳,他正用自己的胯细密地感受着。 那物的轮廓巨大,隔着两层布料,正冲他炫耀着自己庞大的身形。 应颂这下彻底慌了心神,而与此同时他的另一侧臀瓣在瑟缩间又被给了一巴掌。 任岘相信自己是知道分寸的,既可以起到警示的作用,又不会因为下手太狠而让小孩从此对自己有了阴影。 那密密麻麻的痛感与他不经意的挺腰扭动,龟头与茎身在任岘柔软的衣料上不断摩擦,短暂羞耻后竟发现自己已然射了出来。 那种虚脱与惬意是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而腿根正对着自己那里的巨物也是不容小觑的。 应颂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在高潮的余韵中体会着刻满羞耻的过程,他喘息着,哭着哀求男人,“岘岘,不要,我怕,我真的害怕,我没有和杜衍做过任何事,我不敢,我真的知道错了。” 小孩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水,身体战栗不断,热泪一路淌进了他的脖子里。 他叹息道:“不是时候,应颂,你该庆幸今天不是时候,也该庆幸我对你是心软了,不然啊,你哭得越大声,我只会越兴奋地来欺负你……”他的嘴唇挪到应颂的耳边,语气如同鬼魅,行进间走的尽是下流路数:“和把你抵在车窗上不加怜惜,狠狠地操你。” 他听到小孩在小声说着什么,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应颂被卡着下巴,被玩弄唇齿时涎水流了男人一手,他没了气力,只能竭力凑近男人,几乎都是在用气声道:“岘岘,你放开我,我想抱抱你。” 男人沉默了许久,最终依言。 得了自由的双手立刻反搂住男人,一边咬着他的肩,一边哭着说:“下次不许不接电话,我害怕。” 任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任由着他咬,又帮他把只有自己能看见能抚摸的窄腰与翘臀,都藏回了衣服里。 “不恨我这样对你么?” 应颂含吻上了任岘那一处鼓动的喉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任岘的那里更加硬挺,把泪水都在他身上抹干净,最终摇摇头说:“不恨,要是易地处之,我也会有怨怼。” 任岘的手覆着他的后脑,在他唇边吻了吻,“不许再说任何分手的话,否则下一次没有这么轻易就结束,下来,我给你舔出来。” 虽然这句话视觉冲击力极强,但应颂依旧把他搂得更紧,不肯让他看到让自己羞愧的行为丝毫,半天了,才嗫喏道:“我已经,那个出来了。” 任岘挑眉,来了兴趣:“嗯?在我刚刚打你屁股的时候?” 尽管应颂不想告诉任何人事实,但他还是在任岘面前点了点头。 “You are a naughty boy.”(顽劣的臭小子。) 经过了这么一次,他瘫在任岘的怀里,边是磨蹭边是认真:“我知道我错了,阿岘,我不该对你有这样的隐瞒,也不该说出分手的话,”他看着任岘拿出口袋里的湿巾,认认真真地帮他把阴茎都擦得干干净净,放进了自己的内裤里,双颊缀着两朵红云,“喉咙痛不痛?” 想来他含得深,会不会戳痛他脆弱的喉道。 任岘倒是没想太多,又吻着他的下巴,淡淡道:“多关心关心自己,以后你只会比我更痛。” 应颂在短暂的迷茫过后脸唰得爆红,思来想去,他最后把手插进任岘的发间,抚摸着一只并未尽兴而归,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叫停的野兽。 他鼻间喷吐出的带着浓浓情欲的气息,五官在黑暗里显得模糊,应颂还是异常准确地舔上了他的唇角,稍稍偏头便吻住了他的嘴唇。 男人并没有阻止他,直到应颂有学有样地用一条又软又嫩的舌撬开自己的牙关,从他的卫衣下用一根手指撩开衣摆,贴在了他的腹部。 应颂把他钉死在自己怀里和座椅之间的这点空间上,小心翼翼地扫荡性地舔过任岘每一处温热的软肉,这才慢慢退出,彼此的唇舌流连间,应颂将头抵着他,噘着嘴,自顾自说道:“原来真的有八块的腹肌。” 说着,他自己就笑了,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老实巴交地道:“我也想在那一晚是清醒的状态,这样我就可以认认真真地感受你了。” 任岘淡淡地嗯了一声。 应颂撤出了手,把他抱在怀里,背弓下来枕着他的肩,嗫喏道:“因为我不乖,所以我们不去骑马了是么?” 任岘搂着他的细腰,“去的,等你撒娇撒够了,我就开车带你走。” “我们……是不带阿诵么?” “和你约会,为什么要带它?喜欢它舔你的手指还是喜欢舔你的脸?” 应颂险些笑出声,怎么一只狗的醋都要吃啊,他为任岘顺着毛,“那就不带了。”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下次不许抽烟了。你禁止我做这种事,为什么自己反而那样做?存了心气我?” 任岘并没有否认。 应颂的肩膀有些颤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狠话,不得不硬声道:“开心么?你的目的达成了,在我这里放肆做下的一切我也都欣然接受了,但我不喜欢你这样利用我,让我心软,进而做出这些事。” “你不喜欢,有用吗?就像我不喜欢,在你这儿有用吗?” 言语里尽是夹枪带棒的讽刺,应颂低垂着眼,好像他的任岘从未回来过一样。 过了一会儿,眼泪便洇湿了任岘的肩,应颂不管不顾地拉开他的衣领,在之前印着咬痕,现在只剩下一点点淡淡的痕迹的地方,再次狠心地咬了下去,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完全清醒着的。 “任岘,你就是个混账,你逼着我自己就会那么开心么?” “不开心,我的心很痛,但你需要长长记性。” 应颂攥紧他衣襟的布料,眼睛血红,嗓子也有些沙哑,他抬头与任岘对视,半晌,他才搂住他,把一句已经学了整整一个礼拜的英语说了出来:“You are like working heroin. Very habit-forming. It's never ends well. ” ——你就是行走的海洛因,总让人上瘾,还总没好下场。 第62章 “i know what you mean. ” 说着,他力道略有些重地用手指掐了一把小孩的臀肉。 羞愤之下,应颂忽而觉得,任岘似乎有意对他说了这句话,实则是在纠正他之前那句话里的语法错误,这是不是变相的代表,任岘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描摹着怀里的轮廓,突然有了一些大胆的决定。 他的手指顺着男人的胳膊一路往下,直到握住了贴着他后腰的手,有些蛮横地十指扣着压向与任岘齐肩高的椅背上,凑上去用混着两人涎水的红润嘴唇吻着任岘的鼻尖。 应颂记得之前亲吻的时候,任岘眼里的情绪就出卖过它的主人,分明是无比享受他的半是安抚半是挑逗的行为,还要板着脸无可奈何地像注视没长大的小孩一样夹带着款款的深情注视着他。 果然他感觉到了任岘手指传来的,十分细微的握力,和任岘不经意的闪躲的小动作。 应颂偏是有恃无恐,语调懒懒的,夹杂着浓浓的鼻音,学着之前任岘每次眼含戏谑的样子道:“我屁股那么好摸啊,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你自己也有,为什么不摸自己的?” “说话,任老师,你对自己学生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性癖?” “还是说,你喜欢更禁忌些的,爸爸?” 明明主动权一直被任岘拿捏在手,偏偏这时,他荒诞地感到,小孩已经在两人的关系中占了上风,他的声音越是沙哑慵懒,他越是想让小孩在他的身下只能用这样的语调喊着自己的名字。 而表面上,他只是眯了眯眼,没有言语。 “乖,错我已经认了,地板我也擦了,惩罚我也受了,你原谅我吧?” 最后,他放开任岘的手,一心一意地搂着他的脖子,悄悄地说:“今天站了一下午,你走后我甚至惩罚自己在墙角蜷着坐了好久,我脖子好疼,颈椎病犯了,困,想睡觉。” 这样的撒娇和装可怜果然起了效果,他终于听到任岘软下语气,主动地吻了吻他鬓角的头发,“好。” 车窗外的公路围栏在一路倒退,明黄色的路灯从玻璃上透进来了一点微弱的光,为了能让他睡个好觉,任岘专门关了车内灯,还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应颂虽然没有任岘高,但身高也直逼180,他也不知道任岘是怎么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那样自如地摆弄自己的,现在他侧着身躺在三座上,垂着眼从座椅的空隙间偷偷看车内后视镜上任岘的眼睛。 借着外面的光,任岘的眼睛也在微微发着亮,想着之前他的所作所为,现在他的那里都还在发热发烫,没有硬,但这样一种单纯的错觉依旧会让应颂食髓知味。 口袋有湿巾不提前拿出来擦,非要等口干净了,里里外外都被他看清楚了,才肯拿着湿巾擦他的口水,任岘觉得自己会嫌弃他么? 自然不会。 应颂用炽热滚烫的视线,几乎要烧穿隔着他们两个的座椅,死死楔在任岘的身上,如果刚刚任岘还是不为所动的话,或许他会做出和任岘一样的事情,但他知道那样的后果是什么,他清楚地记得任岘呼出的压抑着的热气,和顶着自己,拥有蓬勃生命的硬物。 他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应颂在心里默默问道。 他不想知道,他就不该去想。 寂静的空气中,只有小孩的喃喃声:“老师,你有过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 他听到任岘顿了几秒后的回复:“没有。” 应颂把身子裹得更紧,“不应该吧,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我以为你起码会交够三个对象以上。” 任岘想了想,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优秀属于我的优点,直到看到了你,我才知道我的优秀是一种缺陷,它像瘟疫一样长在我身上,让你对我避如蛇蝎,不肯靠近我。” 应颂听了这话,登时脸上爆红,为了掩饰,迅速地转过身面对着椅背,默了半晌才问道:“你以前是校情话协会会长吗?” 任岘没有答复。 应颂并没有犯病,刚刚也只是利用了任岘的关心自己的心思,才用病情说着软话让他放过了自己,他现在又不敢太穷追猛赶,怕一会儿刚刚稳定下来的暴躁因子突然再次冲上任岘脑门,遭殃的不还是自己? 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要精神,因为今晚的任岘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任谁都不可能现在就睡着的。 过了一会,他又担忧道:“你困么?” 任岘道:“不困。” 不仅不困,任岘的车开得也很稳。 应颂闻着他衣领上对他来说会让他稍稍有些兴奋的香水味,他小声问了句之前任岘就没有给回复的话:“这束玫瑰花怎么办?” 任岘:“已经不新鲜了,一会儿下高速就扔进垃圾箱里。” 他想着陪伴了他整整一周的玫瑰花,虽然最开始还有些误会,最终玫瑰花的归属人还是自己,他叹息一声,节俭的小心思又涌上心头,道:“别扔,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谁赚钱那么容易啊?” 任岘认真道:“虽说不是大风刮来的,但我的钱确实比平常人要好挣得多。” 应颂静静地躺着,听着引擎的声音,觉得世界好像很不公平,把几乎是所有的优势同时给了一个人,这个人天生耀眼,不愁吃穿,唯独他犯了个挺大的错误,就是自己戳瞎了双目看上了他。 应颂道:“我觉得你的副业应该才是教师,主业一定做了一个我们绞尽脑汁都想不到的职业。” 任岘:“你认为是什么?” 应颂还特意仔细思考了一阵儿,回复道:“贩毒。” 任岘哭笑不得:“宝……我是有自己工作,但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情的,你大可以放心,如果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第63章 应颂轻轻抬起点身体,从裤子口袋摸出了手机,莹莹白光照着他红晕未消的脸,他的眼睛异常精亮,一边找到了任岘的私人微信号,在那界面上停留着,一边随口道:“不行,我要自己猜出来。” 任岘拥有着太多早已超出正常教师的财力物力,从上到下,不是家里人给送的限量88块的腕表,就是他自己每天的精致打扮,事实上学校里的老师们应颂还真没见过几个人的穿着能像任岘这样考究,西装不重样,一副禁欲的职场精英男装扮。 如果不是贩药这样的暴利,那么真相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任岘他家是世代做西装的。 照着之前的想法推测下去,他皱着眉问:“老裁缝,你是做西装的对不对?” 如果是这样的剧情,他的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任岘只穿着条西装裤,上身肌肉匀称且饱满,袒露着好看的鲨鱼线和腹肌,而下身就从裤管里伸出两只赤着的脚,脚背和脚踝上还有些许粗细不太均匀的青筋,踩在地板上,垂着脑袋给自己的皮鞋擦着鞋油。 平常打着发蜡的头发因为刚刚洗过,也没吹干,就那么服帖地贴着额头与和蹭着耳尖上的一点点,有时上面缀着的水珠打在裤腿上,任岘都会用手把微微有些遮掩视线的发丝向头后拢了拢。 任岘的话夹杂着似笑非笑的语气打断了他继续下去的想象:“是看到我的西装才得出的这个结论吗?” 应颂在微信上男人私人微信的头像上,用拇指虚虚点了好几下,都没勇气点下去,事实上他觉得任岘对自己这么坦诚,好得让他觉得有些像是在梦里没醒来过了。 他痴痴地道:“是。” 任岘:“那我穿西装的形象能入你的眼么?” 何止是入了眼?直接开挂抄近道跑进他心里去了。 应颂也闭着嘴没有回复,他一个人蜷在座椅上,盯了手机很久,轻轻地点进了头像,任岘的朋友圈经常三两天就会发一张图,但很少配文字。 最近一次的更新是在上周六,还有一张照片,应该是在任岘的家里,桌上摆着一束耀眼的玫瑰,和一个小小的红丝绒盒子。 应颂不知怎的,翻了个身,有些不自然。 他紧紧地看着照片里的小方盒,也就是在那一刻,断层的记忆被拼凑了出来,周六那天晚上,自己用手去掏任岘口袋里被没收了的烟时,分明摸到口袋里还有个小盒子,和烟盒挨在一起,但自己傻傻的也没在意。 虽然他早就知道任岘所做的本身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行为。 应颂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起身转头一看,任岘已经将车拐进了一条大路,周旁不远处就是黑夜里影影绰绰的低矮建筑群,他的手搭在车窗上,看到那里有几处昭示人烟的灯火,喉结略略动了动。 “到家了?” 任岘显然对家这个词十分受用,“嗯,乖,扶好。” 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大的车身颠簸,要不是应颂眼疾手快扒住结实的椅背,他险些从座椅上掉下去,他小幅度地挪动自己的身体,长腿跨过二座座椅间的隔挡,轻松地坐在了任岘背后的位置上。 他透过挡风玻璃外车灯照着的部分,看到任岘逐渐把车子驶进一个露天停车场旁,和闸机口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 等进去后停稳了车,任岘把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递给他,“别急着开门,山里冷。” 应颂手里还捏着手机,他还没有偷看完任岘的朋友圈日常,又看到朋友圈的主人近在咫尺地关照自己,心中滋味难以言说。 总之,心头生出了斑斑点点的雀跃,似乎任岘刚刚对他做的那些强制性的事情,除了任岘脖子上缱绻暧昧的红痕和自己气急时狠下心的咬痕,其余的一切,不论是舒服的,不舒服的,都烟消云散了。 他裹着风衣下车,任岘拉了手刹,熄火,将车锁好后揽着小孩去找自己订的公寓。 手机显示现在九点多,但对山里已经属于夜深了,山顶的冷风嗖嗖地剐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要不是身侧任岘的体温稍微能让他缓和些,现在回馈给少有人迹的路上估计早就是一个大大的喷嚏了。 任岘推开房门,意外的,玄关以及客厅都亮着灯,应颂在门口愣着不进去。 玄关这里的橘黄色暖心灯光照耀下来,光芒温柔地浸着地毯,让他平复了许久的心又开始悸动,从这里可以看到房间的大概样貌,以温馨的暖色系为基调的普通家装风格,让他恍惚间觉得有一种回了家的感觉。 他惊措地不敢动,直到任岘在他耳边,像是哄着小孩似的,悠悠道:“宝,进来,未来两天请多指教。” “过来扶着鞋柜。”任岘拉着他的手踏进房门,而后蹲下为应颂解开脚上的鞋带,快要为他脱鞋时,应颂想要抽腿,急忙道:“不,不用,我自己来。” 哪儿想任岘攥着他的脚腕不撒手,低头为他脱鞋,又找到自己之前就安排好放在鞋柜里的拖鞋,让小孩穿着,又去解另一只,“现在知道害羞了?在我衣服上'撒欢'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大方?” 什么…什么衣服…… 应颂忽地一拍脑袋,眼热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那个,你脱下来,我现在就去洗。” 任岘帮他穿好了拖鞋也给自己换上,“小色鬼,馋我身子的理由找得倒是冠冕堂皇,哪儿有不关门就看老公身材的?被邻居偷窥到你的损失不就大了吗? 想看不急,我去房子里换,你去洗手准备吃饭。” 其实应颂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被他这么一说,他倒真的有点想看了,不过任岘最后一句说的什么,“什么饭?” 任岘抬腿去了里屋,边走边说:“怕你饿,刚刚发消息安排让这里饭店的主厨临时炒了几个家常菜,时间也把握得挺好,应该还热着,过去吃吧。” “任老师。” 他听到小孩喊他,下意识身形一顿,回头问道:“嗯?” “你原谅我了对不对,你没想过和我分,是不是?” 任岘皱眉,“还敢说这样的话,屁股不疼了?” 应颂张了张口,最后从嘴里挤出一句:“我错了。” 一如任岘所说,桌上的饭菜大多还冒着热气。 他以为凭任岘的性子,怎么着都会做一顿形式主义过于严肃隆重的法餐来弥补周六没能吃成的遗憾,事实上应颂在那样的氛围下,无论身旁有人没人,都会感到极度的局促与不安。 他就很喜欢这样,桌上罗列齐整的油焖大虾和散发着悠悠酸甜气儿的锅包肉,一只霸气的烤鸡四仰八叉地躺在众菜餐盘的正中央,周围尽是像麻辣小龙虾,蜜汁烤鱼,炖排骨卤羊蝎子这样的硬菜,最后再来一份热气腾腾的鲫鱼豆腐汤…… 绝了。 任岘太会拿捏自己胃口了,点的都是他爱吃的。 他眼泪汪汪地给二人盛了饭,屁股一挨椅子,就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再也下不来了。 等任岘出来的时候,小孩已经自己解决掉一碗米饭了,通红着俩眼睛,在餐桌食材上,眼睛滴溜溜地转。 他挽起了衬衣袖子,绕到水池旁,边洗手边问道:“怎么哭了?” 明明已经吃过饭了,应颂还是没由来的饿,他塞了一口米饭咀嚼两口,用筷子点点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快入座,道:“饭菜太可口了,你过来坐嘛,一起吃。” 桌上,两人动作自然得像是已经在一起许久了的伴侣,应颂为男人剥虾,男人给他盛汤夹菜。 任岘甚至把自己的小习惯再次显露出来,然而这次是圈着小孩的两条腿到自己这边,观察着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但依旧红了的小耳朵尖将他暴露无遗。 “乖,可口也不能这么吃,留着点肚子,不然一会儿睡不着了。” 果然,应颂吃完饭洗过澡以后依旧觉得肚子很撑,想睡又不太敢睡。 他就像个初来乍到的巡逻人员,在客厅里这儿摸摸,那儿看看,任岘就坐在沙发上回复着手机里的讯息。 过了一会儿,已经拐进卧室的应颂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脸拉得很长,在男人面前就差叉手手了,他气息有些不稳:“老师,你是故意的吗?订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 任岘问:“不喜欢吗?” 他认为这已经是牧场附近配置还看得过去的民宿了,他拉着应颂走到卧室,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宝是觉得,床会不够大?” 应颂的口水险些呛死自己,咬着嘴唇不说话,看了任岘好一会儿,他的白衬衣只解开了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完美而白皙的锁骨,而脖子上都是自己放肆后留下的红痕。 他不敢说,尽管他也很想这样干,现在却还没做好与任岘同床共枕的准备,其实两个人该做的,能做的几乎都做过了,有了特殊的这层关系后应颂越发迈不出这一步,他怕任岘觉得自己轻浮。 那种又当又立的矛盾心理重新占领了高地。 任岘的眼里的神色变得明朗起来,他挑着眉,道:“怕我晚上对你动手动脚是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应颂一言不发,脱了鞋趴在了床上的一角。 他感到床边的一小块儿塌陷了进去,任岘的身子覆了上来,手也顺着自己的胳膊去摸索他不经意间捏着床单的手指,并轻轻攥住。 任岘的前胸腹部都完美地贴着自己的背脊,吻了吻自己的耳尖,说道:“乖,别怕,我去睡客厅的地毯。” 说着,便抽身准备离去,走到房门口时替他关了灯,黑暗里,他听见小孩喊他的名字,他回头,带着些期许的语气嗯?了一声。 应颂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道:“你以为我会留你吗?” 任岘:“我以为会是这样。” 应颂偏过头补充道:“夜间冷,盖好被子。” 见没了转圜的余地,任岘笑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替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应颂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页面依旧停留在任岘的朋友圈里,他用手指拨弄,再往下,就是那天周五任岘在店里买的一杯奶茶,放在茶几上,旁边阿诵的脚脚还出镜了一点,又萌又可爱,他忍不住漾开了笑,查看了详情,发现任岘意外地配了一句话。 【当我和拥挤的人群一同在路上走过时,我看见您从阳台上送进来的微笑,我歌唱着,忘却了所有的喧哗。】 应颂:“……” 再往下翻找,就是某天夜里的一句:【雨挺大的,小孩也挺不听话的。】 还有很明显是第一次遇见时,任岘的朋友圈内容是:【我可能遇见了我的Daphnis。】 应颂并不能明白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他还专门上网查了查,是希腊神话中吹着牧笛唱着歌,干净纯洁的美少年达佛尼斯。 这个看着纯情,又坏到极致的男人,真的让他又爱又恨。 应颂的脸越看越烫,他不得已只得大幅度往前翻,应该是他留学的那段日子,任岘隔上三五天就会更新一条动态,有时是泰晤士河边长椅上入镜的一对儿老夫妻的背影,有时是宏伟的伦敦塔桥这样的地标性建筑。 而更多的是他不认识的地界,可能是任岘大学的所在城市吧。 任岘的留学生活让他也觉得挺羡慕的,在室内攀岩里和同学一起爬墙,打壁球,偶尔在写着COMBAT ROOM的房子里穿着正经的格斗装和教练一起对练。 而且这些照片有的是别人帮他拍的,角度也好,衬得他英俊高大。 应颂趴着身浏览的时候,什么都没干的那只手揪着枕头的一角,只露着一只眼睛看,其它的面部都埋在枕面上,嘴里含着一小块枕巾,用牙齿细细地磨。 他又是惊羡又是惶恐,其实他也很渴望任岘的生活,但他更想就这么走进他的生活里,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用脚踝轻轻蹭着床面,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因为姿势不正确,颈椎也有些隐隐作痛,他关了手机,望着黑暗的虚空思考,任岘现在在做什么,已经睡了吗? 他不甘心,又光着脚跑出去看,轻巧地闭上了门,猫着腰从走廊里踱着步客厅走过去,只见客厅里还开着一盏壁灯,而洗完澡后的任岘头发稍稍有些凌乱,正靠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电影开头的序曲,声音被特意开着静音,生怕吵到自己的睡梦一样。 “老师。” 任岘暂停了视频,目光缓缓爬上他的身体,“被吵醒了吗?” 应颂摇摇头,任岘什么时候洗的澡他都不知道,照片里身上绑着安全绳,活力四射的青年已经褪去了那股子浮躁气,在岁月里静静沉淀成他眼前的模样。 应颂也坐上了沙发,与他保持着并不存在的距离,“睡不着。在看什么,电影吗?” 任岘点头,去厨房给他做了一份水果拼盘,放在茶几上,“艾米·汉莫与蒂莫西·柴勒梅德的电影《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应颂用小叉子叉着水果块儿,问道:“讲什么的?” 任岘看到小孩被电视的光芒照着半边脸晕上了色彩,侧过头疑惑地看着自己,他把衣袖挽至小臂以上,眼底潜藏着莫名的感情,喉结滚了滚,道:“讲爱情,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接受得了吗?接受不了我可以换。” 应颂眼神古怪,反问:“为什么不能接受?” 任岘:“那一起看?” 应颂放松了身子,靠在沙发椅背上,点点头。 任岘点了继续播放,并放了些声音出来,在意大利特有的艺术曲调中,他伸出手指冲应颂勾了勾:“过来,坐我怀里。” “为什么?” “我冷。” “茶几上有中央空调遥控器,温度调高点。” 话音刚落,任岘就在他的余光里取了空调的遥控器,注视着自己,眼里是他不想看到的那股熟悉的邪恶神情。 他把遥控器的电池盖打开,在手上磕了磕,两块5号电池就掉了出来,就像是故意在表演给他看一样,男人攥着电池随手就将它扔了,玄关那里传来了清脆的响声, 应颂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老师……” 而任岘把遥控器放在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山里真的冷,过来,乖宝。” 应颂一边唾弃自己畏惧强权,一边坐到了他怀里,被他从后面搂着小腹,线条硬朗的下巴也贴着自己的头侧。 在漫长的片头中,任岘的大掌为自己轻轻揉着饱胀的肚子,他的喉咙里不自觉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就听到头顶的男人小声道:“屁股还疼吗?” 疼是不疼,就是有点麻痒的后劲。 应颂摇摇头,男人道:“乖,接下来别对我有隐瞒。在车里,我那样做,你很舒服是吗?” 应颂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嗯,就是你没有收牙齿,我……我有点疼。” “让你长记性用的,省得只尝到了甜头,还妄想去外面偷腥。” 第64章 在悠扬的钢琴曲中,应颂的手搭上了覆着自己小腹的手,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捻着他手背上的青筋,耷拉着脑袋,道:“我没有。” “乖。” 任岘把他的头扶正,身子紧挨着沙发靠背,把孩子揽在了自己怀里,索性沙发还是挺大的,孩子并没有坐在他的腿上,而是靠着自己,坐在了他用身体圈出来的那一小块儿沙发上,一口一口吃着盘子里的水果。 屏幕里,艾里奥正和女孩子们一起站在草坪上,目光投向他家新鸠占鹊巢的金发健壮的男人奥利弗打球,阳光下少年卷翘的睫毛衬得茶色的眸子越发好看,光裸莹白的肌肤不仅没有丝毫羸弱的气息,更是平添了几分青春的感觉。 打完球口渴的奥利弗从艾里奥的手上抢来了水喝,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歉意,甚至微微一笑,大手反而在艾里奥的肩胛上捏了捏。 应颂不经意地动了动,男人的铁臂没有松懈的意思,他无奈,只得寻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躺着,这下遂了男人的心愿,变本加厉似的在他耳边道:“自己都知道冷,怎么出来还不穿鞋,等着我给你暖脚?” 见男人把果盘都端到了他的手边,方便他继续叉取,于是也象征性地把一只脚搭在他的膝盖上,顺着他的意问下去:“真的给暖吗?” 小孩冰冷的脚掌贴在自己的膝盖上,足弓漂亮,脚踝又干净好看,细微的青筋沿着脚背蜿蜒,后跟那里明显的两个小窝让男人情不自禁地把手指贴了上去来回眷恋似的抚摸,用自己的手感受小孩的脚背的皮肤有多细腻,指尖再滑过圆润柔软的脚趾腹,捏住了他的脚掌,并为他轻轻揉捏着脚心的几个穴位。 自从任岘温暖干燥的手指攥住他的脚踝时,应颂的腰就已经软了大半,敏感到几次想笑又不敢,指尖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游走,触电一般的感觉从他的脚底传上来,又酥又麻,不时的使力按着几个小小的区域,让他情不自禁地用鼻音哼哼着任岘的名字。 任岘明知故问道:“嗯?怎么?” 应颂又不好意思说,毕竟是他这边先松的口,他竭力摒除自己的感官,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看着艾里奥这个矛盾的小孩,一边嫉妒他的好人缘,在家人面前小声说着奥利弗的坏话,一边还总是把目光流连在男人的身影上,问道:“情侣是奥利弗和艾里奥对吧,最后会是谁先捅破了窗户纸?” 任岘:“剧透不好的,宝,自己看。” 应颂感叹:“这种上午摘果子下午开聚会的庄园生活,又惬意又自由,我很向往啊,可以尽情做自己的事儿,还能和暗恋的爱人在水池游泳。想来想去,我长这么大,居然还没有见过大海,也不会游泳,人活得真的太差劲了。”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唉我可能就是什么理想主义者,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 任岘夺了他手上的小叉子,把果盘推到一边,淡淡道:“吃点消消食就好,别吃太多。你那也不是理想主义者,你可以被称为白日梦家。哪儿有不赚钱钱就能从天上掉下来,并让你成功拥有一家大庄园呢?” 应颂见手上餐具被夺,瘪了瘪嘴,又不敢反驳,自己作为鱼肉,而他是刀俎,现在生怕男人美其名曰教训他,让他长记性,实则想尽一切羞耻的法子欺负他。 虽然期间过程也会有那么一丝享受,任岘吃醋的时候潜藏的那点幼稚心思全都把自己包裹住,什么在车里扮凶狠坏叔叔,想来想去都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有几个男人会那样做? 还要在威胁完过后让自己躺着,帮他弄出来。 刚刚为了能有合理借口抱他,把一切合理的存在都变成了不合理,在自己面前抠遥控器的电池还扔了,又委屈巴巴说好冷。 每次绷紧下巴刻意露出一副狷狂的凶相,实际上就想让自己软下态度哄他。 他觉得任岘顺毛撸更好哄一些。 应颂认为自己别的本事没有,学习的本事可是神速,任岘的气质学不来,但他的情话倒是可以学学,于是说:“但我有你啊,你比庄园还要珍贵,因为你是一个爱着我的人,你说对吗?” 任岘显然很吃这一套,帮他把另一只脚也拿了上来,放在自己膝上,于是就形成了应颂张开着腿,这样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 两只手同时为他暖着脚,笑得和当年的周幽王不分伯仲,“颂颂,我在希腊的莫奈姆瓦夏也有一套自己的庄园,并没有动家里一分钱,是我自己挣的,那里在海岸附近,山脚下的村民过得很安逸,友好且朴素,或许你会很喜欢的。 以前偶尔会和生意上的朋友去庄园度假,但现在回国以后,园子基本上就处于无人打理的状态了,你去了就可以像艾里奥的妈妈一样,去种点你喜欢的东西在里面……” 任岘还没有说完,只见应颂转过头用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眼神打量自己,“嗯?” 应颂语重心长:“别这样,我不想猜你到底是什么职业了任总,你让我有了一种被富豪包养了的既视感。让我猜猜,任总的家里不会还有什么私人飞机和私家豪华机组餐团队之类的吧?” 任岘仔细地想了想,最后道:“没有私人飞机,不过为了出行方便,我买了架直升机,也考过证,但很少自己开,以前雇过一名英国的男司机,他家的小女孩很可爱。” 应颂:“……” 因为之前没接触过这样的领域就学会,并自己直接去考证…… 巨大的信息量充斥着应颂的大脑,他不敢开口,生怕任岘开始兜自己庞大的家底,比如说在地中海又买了什么样的小岛,一不小心占地为王做了某某国的国王,最后像言情剧里的男主说句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片海域被你承包了的鬼话。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那总裁当的好好的,怎么就来做了老师呢?” 尽管任岘不怎么喜欢别人总是任总任总地喊,不过这样的词从小孩嘴里说出来后确实别有一番滋味,他随口道:“玩,怎么了?我的水平不够资格当你的老师吗?” 应颂:“……” 这哪是够,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应颂小心翼翼地道:“任总,别谈钱了,这太伤感情了,我们看电影好不好?” 奥利弗对于艾里奥弹琴时挑刺似的评价,艾里奥悲伤地在便签本上写下的:他不是不喜欢巴赫,他只是不喜欢我。 应颂发现艾里奥越来越多的细小动作出卖了他的想法,眉眼含情得让人怜惜,最后在意大利特色小镇的一战雕像前,面对奥利弗的问话,两个人默契地各环了半圈,最终在围栏后相遇。 艾里奥怯生生地念着:“因为我希望你知道……因为我希望你知道……因为我希望你知道……” “因为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别人可说。” 奥利弗的了然与无情地制止,将悲伤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他无所谓地离开去打印店里取回自己的文件,回来却像没事人一样,只留下艾里奥独自伤感。 尤其是奥利弗说让他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马上就回来,艾里奥说的那句你知道我不会走开的。应颂看得眼睛有些胀痛,任岘的声音也适时地缠了上来,“怎么了宝?” “艾里奥是一见钟情的吗?” “你认为呢?” “是,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一见钟情更让人觉得美妙的了。” 小孩的脚越来越暖和,男人撤了手护着他的身子,把孩子的身子尽量挨得跟他更近一些,吻着他的侧脸,重复了小孩的话道:“对,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一见钟情更让人觉得美妙的了。” 回家时,艾里奥带奥利弗在沿途去看了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和他一起躺在草坪上乘凉,奥利弗情难自禁地伸着拇指滑过艾里奥的嘴角去逗弄他嘴里的那条嫩舌,最后自然而然地接吻,而任岘也在这时候暂停了视频。 应颂去抢遥控器,“拿过来。” 任岘亲着他的发顶,道:“乖,剩下的一半明晚看好不好,今天已经很晚了,你该回房间睡觉了,不想明天骑马了吗?” 应颂确实有点心急了,转过身问道:“那么他们两个最后会在一起吗?” 任岘揽着他的腰,轻笑道:“乖,剧透真的不好,不过刚刚看了这么多,有没有留心看到什么新的单词或句子?” 应颂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跨坐在他腿上,用头抵着他的下巴,问道,“你想听吗?” 任岘温柔地抚摸应颂垂着的柔软发丝,道:“能听到你找到的句子将会是我的荣幸。” 应颂抬头,仰视着他,手指故意地撩着滑过他的腹部,慢悠悠地停留在了美人在怀任岘几欲想要冷静的阳物上。 任岘没有硬,那里手感绵软,混合着裤子宽松的布料,现在应颂终于知道为什么任岘喜欢摸他的了,摸别人的东西果然比摸自己的要舒服,他来回捏了捏,听到了任岘逐渐不稳的气息,与低哑的嗓音:“宝。” 应颂的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Am i offending you?(我冒犯到你了是吗?” 任岘莫名有些焦渴,“No, babe ...... ” 应颂使坏性地揉捏在他手上渐渐苏醒的巨物,任岘顺着他的腰将手移到了他挺翘的臀上,嘴里吐着灼热的气息:“You are very delicious. (你真甜” 应颂从这样一个正常的句子里听出了点什么,当即破了功,松了手掰着任岘的肩低低笑着。 任岘疑惑:“怎么了?” 应颂:“快点,任总,再发一遍delicious 的音,我想要听刚刚那种原汁原味的。” 任岘情起时说话也没有顾太多,似乎是不经意地发出了大舌音,舌尖在口腔内迅速做着振动所发出的音,他又带入进去,重新读了一遍,小孩笑得更是厉害。 应颂胡乱地亲着他的嘴角,水一般柔的腰肢在他怀里发着颤。 任岘的发音,太像新疆卖烤羊肉串的大叔说的话了,一下子就把自己刚刚看电影时的悲伤情感彻底冲刷干净,留下的都是孜然和辣椒粉的味道。 应颂眉眼弯弯的样子让任岘也情不自禁地回吻着他的嘴,悠然道:“不至于这么好笑吧?” “任总,您去卖羊肉串,听您口音都一定是正宗新疆人。” 任岘这下算是明白应颂的笑点在哪了。 应颂面色狐疑,煞有介事地问道:“其实你是靠在伊犁河谷放羊,在内地卖烤羊肉串发家致富的吧任总?” 第65章 任岘笑着抚过小孩的侧脸,用拇指抵住他沾有二人唾液的下唇,轻柔且细腻地向嘴角滑去。 小孩的牙齿随着任岘的动作露出了一颗又一颗牙齿,直到被迫让应颂咧开一边的嘴角,任岘把孩子的头往他这里靠了靠,近乎虔诚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并没有进一步,一触即分,应颂的手掌捏着他的手腕,下意识闭上了眼,神色是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期待。 任岘低哑的声音像是远古牧人的浅唱,“如果我在伊犁河畔牧羊,我也渴望在河的对岸遇见一位如同达佛尼斯的少年,眨着清澈的眼眸,等待我把小羊赶进河的对岸,我再淌着河,把自己赶进他的怀里。” 从他的下巴,一直亲吻到脸颊,温热的触感像某种兽类温柔无害地示好,拇指也掰着不肯放。 应颂搭在他肩上的手从宽松的衣领里伸了进去,只摸到了满手湿意,他道:“嗯?你说情话也会紧张吗?出了这么多汗,还是……我在言语上冒犯到你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他的嘴唇因为话语而牵动着,男人的拇指边上露出了那颗细而尖的犬齿。 任岘半阖着眼,神情慵懒,嘴里却说着能让应颂脸红的话:“美人在怀,怕唐突到他,只能做君子。” 应颂没绷住脸,慢慢地笑了,“你才应该是美人,美人儿才会把delicious的音读得那么有韵味。” 他十分地实心实意,现在回味起来,任岘的英音简直就是自己无法触及的高度,他满心欢喜道:“我觉得我捡到宝了。” 任岘用手指将他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整理好,让小孩弓着腰趴在自己怀里,极缓地点头:“好,很晚了,宝上床去睡觉好不好?” 应颂抱着他不肯撒手:“今天看了电影,感觉有些怪怪的,想再感受你一会儿。” 任岘反问:“这就是你学艾里奥撩我的理由?” 应颂老实道:“这些是你自己提出的,我只是服从并照做,不过,老师那里垂软时的状态,手感真的好,下次我想摸摸你……” 他把嘴凑到任岘耳边,悄悄地说了一个词。 而任岘罕见地脸红了,轻声道:“那你想知道接下来奥利弗对艾里奥做了些什么事吗?” 应颂配合着他嗯?了一声。 任岘抱着应颂起身,转眼间就把他压在了沙发上,暗地里十分下流地狠狠掐了把小孩的屁股,表面上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会让你今天回不去房,明天骑不了马的事情。” 应颂把头转到一边,羞耻地不敢看他,身上的反应诚实地暴露了他此刻的想法,嘴里小声说着:“老师,我错了,我想睡觉。” 任岘挑了挑眉,目光流转,最终给他让了位置,轻松道:“去吧,晚上盖好被子。” 看着小孩踉踉跄跄,落荒而逃的样子,任岘哭笑不得,下了沙发,轻轻地搬开了茶几,露出了地板上原本的大块地毯,他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厚被,赤着脚走到玄关,捡回了那两块电池,给遥控器安上,把空调的温度上调了几度,关了电视与壁灯,躺在地毯上,盖着被子,眼望着虚空。 想小孩,想以前创业的艰辛,想客户那一张张模糊的脸,想自己走过的那些国家的风土人情,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像是脚踩在棉花上,腾空感与下一秒就会跌下的惊惧感交织。 最终回到中国,找到了一个小孩,他才发现,似乎自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回了家。 现在他和孩子,在同一个夜晚,同一栋房子,甚至只要他愿意,走几步就能进到他的房子里,搂着小孩入梦。 这是他之前十分奢望的。 世上哪儿有这样巧的事情,你爱的人正好也在爱着你。 恐怕任岘自己也没发现,他的嘴角一直都是上翘着的。 他侧着身子,听到细微的空调运作声,中间夹杂着什么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谁光着脚在地板上跑来跑去。 脚步声趋近,像是犹豫试探,又像坚定不移。 任岘的被子被打开,一个人钻了进来,挨着他的后背,他没有任何动作,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揽上了自己的腰。 任岘:“……” 应颂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回味的都是任岘撩过他后产生的余味,这个该死的男人,可恶却又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没关系,随着心走,没什么可怕的。 心,带着他来到了任岘的被窝里。 如果任岘觉得他轻浮,那就是轻浮吧,他认了,他也说不出今晚怎么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呼吸平缓地铺洒在了任岘的后颈那一小块皮肤上,他不敢有大的动作,怕任岘万一翻身质问时,会找不到理由。 在黑暗中,任岘听到应颂的一声叹息似的话:“任老师,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明明都距离我那么远了,还牵着我的心。” 应颂明显地感到了被窝里有动静,任岘翻过了身,没想到他真的醒着。 他下意识想要离开,结果被任岘擒住了一双腿。 他听到任岘低低的笑。 下一秒他便被任岘搂了满怀。 温热的唇在他嘴边吻了吻,任岘无可奈何道:“好了,晚安吻也有了,睡吧宝。” 第66章 应颂是在床上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晨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打在床沿上的景象,他眼神木然,四肢酸麻,大脑一片空白。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胳膊在意识逐渐复苏中恢复了知觉,像是搂着什么东西,整整一晚上维持着一个动作没曾放开过手,现在麻痒无比。 将目光投到近处,便是面前任岘逆着光的一张脸,他的心跳倏地加快,才发现这个人的姿势像是护着崽子似的,把自己圈在了他的怀里,被窝把二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自己的腿都搭上了任岘的腰。 这奇妙的早晨,他一定是还没醒,让他把身子撤到角落,闭上沉重的眼皮,下次再睁开,重新启动完美的一天。 他屏住呼吸,从熟睡的任岘身上抽走了自己的腿和胳膊,心里默念了一万句抱歉,怪我不自觉,而后在床的另一侧,悄悄地圈了一块儿地,准备安心地闭眼。 没曾想一团黑影蓦地压上,有人从正面搂住了他的腰,趴在了他身上抱住了他,鼻音浓重,带着十足的性感与慵懒,话的尾音都带着强烈的清晨荷尔蒙跃动的气息,埋首在他颈窝悄悄道:“没有话对我说吗?” 应颂打了个激灵,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半天才从嘴里瑟瑟地道了句:“Ciao。(嗨宝贝” 他明显地感到任岘的胸腔里闷响震动的声音,和吞咽时凸起的喉结从自己肌肤上滑过的触感,也学着他,闷闷笑着:“Ciao。” 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果然任岘的下一句便是:“昨晚怎么了?撩完我就跑路,最后还要投怀送抱,臭小子,你还想怎么折腾我?” “我……” 话还未出口,任岘的指尖贴在了他张合的嘴唇上,他莫名听出了任岘语气里独属于老师的威严,“别狡辩,我要听你心里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他顿时脊背生凉,双手无措地摆摆这里弄弄那里,不知道该放在哪儿,诚实地说:“我不知道,老师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听到任岘在他耳边轻轻抽气的声音,无奈地对他说:“看看,你再次被清除了记忆,我们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语气软的不像话,但内容又教人格外恼火。 他略感失望地叹息:“我不想听到你感到抱歉的话语,难道我就那么不配吗,我的小达佛尼斯?” 应颂的手最终攀上了任岘的肩,轻柔地摁着他的后颈,在他侧颈轻轻地吻了一口,像是莫名其妙做错了事的孩子,正在拼命绞尽脑汁哄恼怒的家长开心,“岘岘,不是的,我矛盾不过是因为我怕,你给我些时间让我自己走出来行吗?从一开始,我的任何行为都是真诚的,发自肺腑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昨晚很抱歉我打了自己的脸,没能抵住诱惑钻进你的被窝,但我觉得快乐,因为你不仅没有奚落我,还抱紧了我。” “又在乱想了,昨晚在车里没舒服够?” “……你又欺负我。” 任岘不仅仅喜欢在语言上欺负人,更喜欢在行动上欺负人,已经比自己先起床去做好了早饭,还要回来抱着自己睡回笼觉,让他以为自己会比任岘起得早,心里还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当应颂头发乱糟糟地站在厨房门口,看到桌上偏西式的早餐都码好放在了桌上时,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厕所,勾着嘴角心里暗骂混账。 他站在盥洗台前挤了牙膏开始刷牙,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门口的动静,一个人影钻了进来,应颂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都在打些什么如意算盘,他看也不看:“快出去,我要上厕所了。” 应颂这样明显的推拒,并不能让厚脸皮的某些人退缩,厕所里逐渐传来了令人羞红了脸的声音: “老师,别,这儿不行,我没洗澡……” “……啊,任…任老师,别,慢一点唔…” 很久很久,应颂被迫靠在门板上,脱力似的压抑着,被逼红了双眼,小声嘟囔:“任岘,你到底对执着于扒你学生的裤子有什么变态的执念?” 沐浴在宠溺与迷恋的目光里,应颂拖沓着脚步整理衣貌,攥着男人的手腕走到水池边:“过来自己漱口。” 直到坐在餐桌前,应颂脸上依旧很是滚烫,面前摆着的刀叉只是看了一眼,便上手自己叉着吃,这次面前餐盘上的奶香咖喱意面,里面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口蘑中淡淡的奶味与虾汁相融合,让应颂持着餐叉的手就没有停过。 一颗颗虾仁和已经掰成了丝状的蟹柳,有着黄油的香味与咖喱轻微的辣味,与意面一起卷进嘴里吃了,意面的旁边是一块烤制的小牛排,几口意面一口牛排,几乎使应颂感到闪着光的幸福就在眼前。 盘子终于见了底,早就已经进食完,在一旁看着应颂满脸享受地吃完早餐的任岘端来了一杯冲泡好了的红茶。 此时的应颂也觉得有些渴了,他拿着杯子,吹了吹里面的热气,随手摸着自己的肚皮,道:“这也是主厨做的?又会西餐又会中餐,还挺棒的。” 任岘微笑道:“好吃吗?” “好吃!很久没有这样吃过一顿这样正式又可口的早餐了,意面和小牛排的搭配我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是我做的。冰箱里的食材都是打电话让这里的老板去采购的,这一周有些忙也没太留意,有些放得久了口感会很差,是我疏忽了,不过下次你来我家,我会给你做更好的。” 哦,原来这还只是任岘的失常发挥,就算这样也过分好吃了吧,美食面前,他愿意变成任岘的舔狗,把最富丽堂皇的词藻都献给他一双会做饭的手,即便他刻意贬低自己了,但作为美味饭菜的囚徒,他对厕所里的事可以采取既往不咎,甚至还要夸夸任岘:“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个口蘑怎么可以这么好吃!牛排和虾仁的味道也太棒了吧。” 而出乎意料的,任岘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了他一句不相干的话:“应颂,你高考语文考了多少分?” 应颂略一想,道:“126分啊。” 任岘若有所思:“是比较可观的分数了,可为什么你的阅读理解能力可以差成这样,疏通关系找人代考了吗?我所说的重点并不是在食物上,而是我在邀请你来我家,这样的重点很难抓取吗,应颂?” 这话一出,应颂掩饰性地低下了头,嘴里咕哝着莫名其妙的话,也听不清。 应颂看着对面质问的一张俊脸,带着认真的审视,本想说没关系不用的话到了嘴边却嗫喏成了一句:“我考虑考虑……” 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红茶,紧接着就被呛到了。 茶里的糖也太多了吧,甜到齁嗓子,应颂被呛得一边咳嗽,一边竭力问道:“任老师,你放了多少糖?” 任岘抽了纸巾抹着他的嘴角,“六勺。” “老师,你醒醒,中国人很少在茶里放糖,何况是六勺,你是被那些英国佬绅士同化了吗?” 第67章 任岘奇怪道:“你不喜欢吗?” 应颂忙把杯子放在了一边,细心教导他:“这个红茶,还是要少放糖,容易有蛀牙,严重点还会得病,嘴巴张开我看看。” 完全把任岘当成了小孩,还要趁着固定下巴的机会偷偷揩一把油,这个男人的肌肤细腻光滑,连胡渣都剃得很干净,看到他配合自己张开了嘴,一溜儿洁白的牙都呈现在他眼前,他不由自主地夸了句:“还挺整齐。” 但还是不忘补充一句:“食物含糖量太高不好,今天的晚餐我来做吧。” 不是商量,就是纯粹的通知,任岘眼睫下射出两道略略惊讶的光,问道:“你会做饭?” “没想到?你有的技能我也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如讨好我先喊我一声老公。” 倒不是应颂想占便宜,就觉得整天被欺负,夫纲也是要振的,即便任岘只是此时此刻的一门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未来怎么发展他都不在乎,力求的,不过是当下欢愉罢了。 结果就听到任岘问他:“喊你老公会有每天在厕所里那样的待遇么?” 应颂:“……” 他憋红着脸把茶杯推到了任岘这边,现在还能回味到任岘高热而紧致的口腔的触感,他真的…… 斗不过这个男人。 他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随即任岘的低笑声便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在他的注视中,任岘喝完了整杯的茶。 任岘的段位明显比自己要高出太多,他不敢多讲话,自己去接了热水喝,在换鞋出门的前一刻,应颂抬臂把身子探出半边门的男人搂了回来,把他挤在墙上,任岘撩开一口白牙,双手抬起做投降状,看样子十分畏惧自己的动作,唯独眼底满是笑意。 他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任岘,一天一次真的太费精力了,他太会了,每次都弄得自己腰肢松软,不想动弹,只忍不住想待在他怀里,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饱暖思…… 太坏了,必须得进行口头震慑,不然任岘到时候只会无法无天。 他捂住任岘的嘴,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挑着眼角压低声音道:“下次别再做诸如在车里和厕所里那样的事了,懂?明白了就眨眨眼。” 任岘从善如流地眨了眨眼,但当他放开手的那一刻,任岘问道:“你是指给你口ji……唔…” 应颂红了脸又重新捂住他的嘴,把头埋在他的肩上,闷声道:“对。老师,您别说了,我……您不嫌脏吗?” 任岘吻了吻他掩住自己的手,诚实地摇了摇头。 应颂松了手上的禁锢,靠在他身上,羞愤似的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悄声说道:“我就没见过这么喜欢,喜欢那样学生的老师,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在猥亵我?” 任岘关上了房门,抱住了小孩,嘴里说着不知羞的话:“从教几年,我也没有见过敢在老师耳边撩骚的小孩,嗯?是谁说想摸我那里的,你这是狮子嘴边拔毛,不知天高地厚。” 前一刻还在怀里满脸通红的小孩,听了这句话下一秒就从自己手里像一尾游鱼似的滑了出去,打开房门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 明明就没有男人讲的这样猥琐,应颂只是想对亲人一样,向他表达了自己内心的诉求,何况隔着布料那样垂软绵柔的触感,任谁摸了都会爱不释手。 应颂暗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双手呢。 他小跑冲出了家,背后传来了锁门的声音,昨晚光线太暗看不清周遭,今天天气晴朗,房屋鳞次栉比,这一排几乎都是独栋的小别墅,而且他家门口还有一座架在潺潺流水上的木桥。 昨从后面绕路进的家,没能看清面前的景色,这样随意地一瞥,现在他们所处的是位于关山顶上的民宿与酒店建筑群上,已入深秋,草木多有些萧瑟之意,暑假时的牧场才是最独具特色的,白天可以在草原上恣意骑马,夜晚篝火晚会上也是热闹非凡。 只是现在季节不对,就少了点味道。 他转过头看看任岘,忽而又转回来,心如擂鼓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萌发了想等一等阔步而来的男人,又想摒除杂念好好冷静一下。 在马场上,应颂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男人在马厩边和老板一块儿挑马,不时摸一摸马的鬓发与耳朵,看似不经意地用手拍了拍马的前额。 一匹匹的马如同选妃似的站列排好,不时低下头吃着马槽里的饲料,任岘最终敲定了两匹健壮的马匹,一匹红褐色,一匹浅棕色,老板收了钱,乐呵呵地牵了出来并给两匹马配了马鞍和脚蹬。 常年待在山上挣着游客的钱,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价钱都是一锤子定下,要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这么爽快,刚刚就该再加些价钱,尤其是在淡季里,能有几门生意都算不错了,马场老板一边数钱,一边关切地问道:“先生,不如再给你们找个两个教练,反正也没啥生意,场上就你们几个人,包教包会啊。” 任岘牵了缰绳就冲小孩走了过去,嘴上挂了一丝笑,“不用,我的水平教我家小孩足够了。” 他上前把浅棕色的马的缰绳递给了应颂,问道:“宝,今天场上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还在闹别扭吗?” 应颂气急:“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吧老师,你居然包场?” 任岘:“想什么呢?我还不至于无趣到那种境界,今天虽然是周六,但他们已经进入到了淡季,客源越来越稀少,恐怕今天只有咱们两个。” 男人悉心为他解释和梳理骑马时的注意事项,两个人踩着脚蹬一齐上了马,动作利索干净,两马踩着小步并行着,应颂骑在马上感觉视野瞬间就变得开阔了,就是马背有点微微的颤。 他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攀在马鞍上,他家的坐骑小马打了几个大大的响鼻,应颂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用缰绳把握方向,把话题转了回去,辩解道:“我没有闹别扭,有的话我只是懒得说而已。” “懒得说什么话?说你馋我身子还不够,还和我一样,馋的都是那里吗?” 今天是怎么了,他好像打开了任岘什么不得了的开关,这究竟怎么回事,他的嘴里和脑子里为什么都是奇奇怪怪的内容? 他清了清嗓子,嗫喏道:“在外面呢,老师,单纯的和我出来骑骑马不好吗?” 任岘笑着应道:“自然可以,把腰挺直了,不然这样容易腰痛。” 任岘心里想的是,小孩是不是想着,在外面就要多顾及他的脸面,但在封闭的环境里就不一样了,就能为所欲为肆意妄为了。 应颂久违地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叫停了马,侧过头微微扬起下巴,道:“就从这条线上,咱俩比比,看谁先能跑到马场最边缘插着的小蓝旗边上怎么样?” 任岘眯着眼逡巡了一会儿,最终锁定了应颂口中的小蓝旗,勾起嘴角,问:“有赌注吗?” 应颂到底哪儿来的信心提出这种活动,具体还是想让任岘忘了刚刚在他看来小小的不愉快,输赢不重要,既然任岘问了,他也得抛出点带有诱惑力的,但一时想不起到底有什么对他俩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只好道了句比较折中的:“谁输了喊另一个人一个月的老公,怎么样?” 任岘驱着马与应颂的挨得极近,“不够劲,应颂,我要加码。” 应颂:“只要不过分我都……” “我想申请和你一起准备晚饭。” “……” 他这是在做梦吗?应颂攥紧了他的手指,疼痛感异常明显,如果不是梦这是什么,他本来以为任岘会借着这样的机会诱使自己去他家做客。 应颂披散了头发,把取下来的皮筋套在了旁边任岘的手腕上,他说:“那我也加码。” “哦?” “我想,想去看看阿诵的窝。” 任岘:“……” 言下之意,自然明了。 任岘拍了拍他骑着的小马的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现在没有别人,只有你我,我们也不是什么狗屁师生,应颂,我要告诉你你输定了知道么?” 第68章 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轻巧地夺冠绕旗,返回来又逼停了应颂的马,他的侧脸沐浴在阳光里,没有发泥凹的头型,所有的头发都乖顺地垂贴着,驱着马儿与自己错落而过。 唯独在与自己擦肩的刹那,他让马停住了前进的脚步,目光落在遥远的山头上,手上却把马鞭折了两折,悠然道:“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宝,我给你这样的机会。” 应颂的心脏陡然悸动了起来,只见任岘斜睨着他,眼神中青春的热血在内里不断激荡,仿佛刚刚的一场不算比赛的比赛都令他斗志昂扬,也对,任岘明明没有三十岁的年纪,心性本应该和他一样,更加剧烈热烫一些。 他的目光转向了男人手中一指粗的马鞭上,平平无奇,无甚看点,但当男人微微抬起手,用鞭子蜿蜒轻触过他的胸前,像是顽劣的搔痒一般,直到顺着滚动的喉结与脖颈间优雅的曲线,停留在了自己的下巴处,迫使自己仰起头看着鞭子的主人。 眼神里的情意赤诚坦然到令他无处遁逃。 应颂僵硬了脖子,睫毛轻颤,阳光打下来时少年神采一如往昔,那总是在自己面前含泪的眸子,与肖想和品尝过的微微张开的红润嘴唇,唇珠不大,但很饱满,惹人爱惜,总要忍不住上前把它含进嘴里轻轻地抿着。 少年问:“你不欢迎吗?” 男人哑然失笑:“怎么会呢?” 应颂指了指下巴的鞭子,“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任岘收了鞭子,把他跨坐着的马鞍前端空出来了些位置,“只是有个小小的请求,能否与我共乘一马?” “这怎么换?我先下来吧。” 应颂还没说完,有人过来将他伸手一捞,就扣住了他大半的腰,紧接着就把他整个人从马上抱起,挪到了另一匹马上。 应颂:“……” 耳边的男声带着几分黠慧:“你太瘦了。” 更可恶的是男人的手顺着他的腰向下滑去,摸了摸某处,哂笑道:“就知道你会不老实,看到我拿皮鞭你觉得很刺激是吗?有没有想过我穿着西装在你面前用皮鞭挑逗你的场景,嗯?小流氓说话。” 又一次被猜中心思了。 应颂一手扶着马鞍,另一只手扒开男人作怪的手指,气急败坏,仓惶地掩饰否认道:“没有,不要胡说,你让我下去。” 任岘顺着小孩的毛,笑着道:“好了宝,不开玩笑了,走,带你去转转。” 应颂这才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身边了。 任岘放了他原本骑着的马,让它在草原上肆意狂奔吃草,应颂窝在他怀里,问道:“万一马跑丢了呢?” 任岘回道:“不会的。” 应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扒住马鞍上的扶手,让任岘骑马控缰,最终自己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开启了他的闲聊时光:“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为什么这么会骑马。” 任岘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永远给他一种神秘感,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他把身份藏得很深,但这任由他离谱到没边的猜,最后都会笑一笑否认,都让应颂心里莫名痒痒的。 任岘道:“想听吗?” 应颂猛点头:“太想了。” “这是我以前去摩洛哥旅游的时候,和当地的柏柏尔青年学会的。那里的人,为了庆祝先知穆罕默德的生日,家里常备战马,几乎每年的四月都要参加一次马术大赛。我也是去了才明白,柏柏尔家庭里有这样一个观念:有一匹马就会像生儿育女一样感到无上荣耀。” 任岘亲吻着小孩的头发,目光落回了遥远的阿特拉斯山脉,在那,红棕色的沙土飞扬,炽热的太阳烘烤着本就贫瘠的土地,山羊啃食地皮上为数不多的枯草,海尼夫拉山谷的夏季,犹如话本里的火焰山一样炙热。 他怀搂小孩,驱着马慢悠悠地沿着马场边界走着,应颂感受到了男人心境上发生的变化,他也不由自主被任岘的话所吸引,道:“教你骑马的那位青年,骑术一定十分高超吧?” 任岘坦诚地道:“对,他的名字与穆罕默德同名,骁勇的骑术是他的父亲,蝉联历届马术大赛冠军的拉克森亲授的,十分高明。不过他的家境很困窘,从他的嘴里我得知他的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需要养活,那里毗邻沙漠,年年的收成都是靠天过活。 那时候我的事业在刚刚起步的阶段,去那里做考察也要花费一笔不小的费用,游历摩洛哥不得不靠沿途打工获取钱财,但他愿意将自己的马术倾囊相授,我自然也给了他一笔相对来说比较可观的费用。” 小孩并不急着想知道自己的工作,而自己也乐得陪小孩一起猜,看他每次天马行空似的想象,和想法落空后短暂的意难平,都让他感到十分舒适与愉悦。 应颂感叹道:“我没有想过原来你还去过摩洛哥,说实话这可是我高中地理都不一定背得过的地名,你到底去过多少个国家啊?” “挺少的,有时候会因为看了一本书或听了一首歌就敲定要出门旅行的决心,有时只是单纯的出差,回了国以后就没有前几年的勤奋了,只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 驮着他们俩的马定定地站在太阳下,很久不动,任岘也不下令催促,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山坡上的羊悠悠地吃着草,应颂想了许久,最后只是道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我挺羡慕你的。” 任岘也不接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伸着脑袋凑到他的颈窝处,放肆中透着几分贪婪地呼吸着小孩身上的味道,究竟是少年人独特的青春气息,还是别的什么,任岘穷尽所想,也道不出一个恰当词汇来形容。 应颂很享受被任岘这样,一言不发静静拥抱的时刻,比他三句话里两句都是占自己便宜的酸词要实惠得多。 应颂絮絮叨叨的,小声说着:“我真的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家庭可以培养出这样一个你,是父母亲那里有别于中国式家长的教育方式吗?” 任岘一只手结结实实地揽着应颂的腰,眼角微微上挑,语气带了一丝暧昧:“还没有进我家,就开始变相打听公公婆婆了吗,宝,你想听吗,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用这样充满诱惑的话语来引诱好奇心满满的应颂,来消磨本就拮据的二人时光,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过应颂抵死不认,转过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未来不会是岳父岳母呢?” 任岘笑意更浓:“原来宝在打我的主意。” 他掰过应颂的脑袋,嘴唇凑了过去,耳语道:“喜欢我就给你,不过什么事都是要讲条件的,宝要好好考虑考虑之前我说的,和我一起在学校澡堂洗澡的事。” 应颂下意识避开了任岘粗重的呼吸声,只不过撤得太晚已经听到了全部,耳朵根红得惊人。 他咬着嘴唇小声嗫喏:“任老师……” 短暂的调笑过后,任岘即刻变得认真起来:“嗯,我的父母以前是做金融这方面工作的,退休后就移居到了国外,在挪威的一个小地方,整天过着钓钓小鱼,出门打打猎的生活。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对我的管理也没有中国式家长那样畸形,我的任何合理的要求,他们都会尽力满足,自从我赚钱后每一次汇钱去他们都要再重新打回来,分文不要,声称之前积攒的家底也足够让他们两位老人家挥霍的了。 你会惧怕见我的父母吗?他们其实对我并没有太高的要求,也没有婚姻观念上的闭塞,用你的话来讲,就是很开明。 上周我寄了你的照片过去,老两口诚邀你这个臭小子和阿诵一起过去滑雪。” 应颂皱眉疑惑道:“照片?什么照片?” 任岘拿出手机调给他看,有在河滨公园和阿诵一起坐在河边的背影照片,还有在车上,披着任岘外套入睡的照片,虽然闭着眼,但神情看着还是有些痛苦。 他狐疑地看了看任岘:“你偷拍我?” 任岘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没有忍住,很抱歉。” 不对,现在不该是谴责任岘的时候,重要的是:“你已经向你的父母说了我们这件事了?” 任岘毫不犹疑地点点头:“是的。” 他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让小孩的脊背紧紧地贴着自己,补充问道:“想反悔,想甩掉我了是吗?” 应颂把遮了视线的几缕头发都拢了上去,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重大的消息,他磕磕绊绊地道:“我没有这样想。” “你也甩不掉了,阿颂,老两口向我表达了对你的喜爱,这里有一句话,是他们两位写给你的。” 任岘翻开一张图,上面七扭八扭地写着几行字,字母都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他安静地等待任岘的解释。 “信上说,漂亮男孩必须只用玫瑰来武装自己;并使情人们送的玫瑰成为武器。风信子适合肤色雪白的男孩,水仙花则适合黝黑的;而玫瑰适合每一个人,因为他自己曾经就是少年,是鲜花,是医药,是香脂。是玫瑰赢得了安喀塞斯的心,是玫瑰脱下了阿瑞斯的盔甲,是玫瑰提醒阿多尼斯前来。玫瑰是春天的头发,地球的光明,爱情的火炬。 这就是为什么,即便玫瑰在世人眼中那样庸俗,我依旧会捧一大束来迎接你,我的玫瑰少年。 嗯……我妈妈会一点希腊语,这应该是她从某一本书上摘抄下来的,也是她建议我送你红色的玫瑰,我采纳了,目前看来效果十分显著。” 这庞大的信息量,让应颂避无可避,尤其是听到任岘喊他玫瑰少年的时候,他羞赧得快要被头缩进肚子里了,这哪儿是任岘一个人会说情话啊,他们整个家庭都会说这样浪漫动人的情话。 任岘家是量产的情话大师,实锤了。 第69章 任岘拨弄着他的发丝,轻笑道:“害羞了?” 应颂偏过头去,不答话。 十一月的草原是冷清的,深绿色的草一直蔓延到地平线处,沐浴着头顶的金光,自打入秋以来,天空很少有如此这般晴朗了,阳光洒满了应颂的全身,一种道不明的感觉,正在他体内升腾。 任岘失算了,他们并没有承包这个马场。趋近中午,马场上多了几个男男女女,看样子是外地的旅游团,正因马匹的事情,热热闹闹地谈论着,山坡上的羊咩咩叫得悠闲,看到有人在注视,它们也不怕生,用鼻子轻轻嗅着清新的空气。 玫瑰少年啊,应颂咀嚼着任岘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 世界不一定是善意的,但也不会都是恶意的,男人的父母竟然会对素未谋面的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们也正在以自己认为友善的一种行为,向他示好。 但终究差了点什么,应颂觉得自己不值得他这么做。 他愿意替男人想象未来,他在某些方面来讲,对自己都这样温柔,未来对他自己的孩子,也会更加温柔吧。 应颂转过头,对着下巴放在自己肩上,身子紧紧贴着自己的任岘道了声谢谢,而后在他的脸颊上吻了吻。 男人心情更是愉快,低着头拨了个电话,搂着应颂接听,“老板,山坡上放的羊是咱们自家的吗?中午烤一只,你现在过来,我来挑选。” 应颂抓着男人的胳膊,难为情道:“这不太好吧?羊羊挺可爱的,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 “多放点孜然!” 在农家乐里,早已经闻到香味的应颂坐在椅子上候着后厨的师傅宰杀,烤制全羊,眼泪时不时便从嘴角向外流淌,眼底尽是怜惜,而嘴唇翘起了一个残忍的微笑,道出了他的夙愿。 一块方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的炒菜,中间更是空出一大块场地,预备留给那只烤全羊的。 在吃的面前,应颂可以向一切黑恶势力低头。 甚至愿意与黑恶势力狼狈为奸。 就在这万众期待的烤全羊上桌之前,应颂他家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被绊住了双腿。 应颂在后厨这里做小监工,却看到外面那群旅游团的人都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操着不同的地方口音,期间有几个不自量力的女孩,打扮得是青春靓丽,神采飞扬。 娇声奶气跑去与任岘攀谈,甚至还掏出了手机在上面指指点点,满脸都写着:我就是诸如任岘办公室里邢老师一般的人物。 任岘对待这些人很坦然,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每一个得体的微笑与动作都惹得小姑娘娇羞连连,丝毫没有初为人妇的自觉。 应颂的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毫不知耻的荡妇。 但他似乎是忘记了,交际是每个人必备的技能,更何况像任岘这样出彩的人,且不说他个人的事业为他带来了多少与人交谈的契机,就单单一个大学讲师的身份,每天也要面对上百的学生,熟络的,陌生的,都让任岘练就了铁一般的意志与比常人更加多出来的那份耐心。 应颂莫名觉得在房子里撒过孜然的烤羊有些呛人了,他迈腿走了出去,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瓶本地产的酸奶。 他打开瓶盖撕开了封口,见无人注意到这里,便低下头偷偷地舔了舔上面的酸奶,而后才仰头喝了。 这瓶酸奶给了自己无穷的力量,让他去撕破那些妖魔鬼怪的脸,把他家的美人儿拢到自己的怀里。 或许即将发生的一切会是大动干戈,火星喷溅,但任岘怎么都不会想到,人群中冲进来一个眉眼带笑的少年,嘴角还带着喝完酸奶时不经意抹上的一小块儿奶渍,嬉皮笑脸地投进了他的怀里,甜甜地喊了他一声:“爸。” 任岘下意识吻了吻小孩的发顶,道:“嗯?” 应颂闷声道:“想你了。” 任岘一颗坚如顽石的心脏,瞬间碎成了一堆齑粉,少年软腰在握,发丝柔软,活活让任岘成了昏庸无道的君主。 这位任先生还要假模假样地对凑过来的一个女孩说:“不好意思,小孩有些娇劣。” 女孩分明听到了这个少年对他的那句称呼,对男人的年龄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一个青年,原来连儿子都有了,果然,世界上优质的男人老早就跑去结婚了。 刚刚就差那么一步就要到微信号了,女孩面露尴尬,还要撑着面子笑道:“哎呀,那不打扰你们父子俩了,我们有时间再聊,有时间再聊啊。” 任岘抱着小孩,点头微笑。 身边的人都因为应颂的闯入而逐渐散去,空气中还残余有极度可惜的叹惋声。 应颂这才从他怀里钻出来,左右看看,对着自家的美人儿说道:“一有儿子就抛弃了自己最开始想钓到你的信念,可见这些人都不是真心的,大部分都是冲着你这张脸来的,我就该在离开时找块布蒙了你的脸,除了我谁也不准瞧见。” “宝这么想搞些情趣啊?一口一个爸爸叫得真是干脆清甜。” 任岘接过应颂手中的瓶子打开轻轻嗅了嗅,一股酸味儿涌上鼻间,续道:“还是说,你吃味了?” 再次被戳穿了心事,应颂依旧嘴硬道:“不是,我没有吃醋,只是觉得你不够自觉。” 任岘了然,笑着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帮他舔去了嘴角的奶渍,不酸,很甜。 “是,宝,我知错了。” 从他们在马场上就开始烤制的小羊,一直到现在,接近四个多小时,饭点都已经过了,但满院羊肉的香味若有若无地勾引着应颂的馋虫,直到它被摆上桌,焦脆的外皮上散发着浓浓的肉香,调料的辛辣,与蜂蜜的香甜。 应颂的唾液开始在他的舌尖绽放婀娜的舞姿。 用餐盘上的刀,任岘利落地为小孩切下了一块儿羊腿,放在他的盘子里,动作幅度小,又透着十足的温情。 动筷前,任岘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对小孩道:“宝,咱们的英语诵读大赛暂时不会举办了,刚刚接到了学校给老师的通知,教育部要派领导过来进行为期两周的考核活动,你们或许在周一就会被通知到。” 应颂道:“真的吗?” 他没有控制住自己欣喜若狂的表情,眉毛都快扬到太阳穴那里去了,但很快,一想起最近自己着实下了功夫去记背,甚至还特意找好了一首背景音乐,多多少少也会带了点失落,小声说:“我准备了很久……” 任岘道:“我也感到很遗憾,不过未来有的是机会,你会把握到的。” 应颂一口一口地咬着肉,店家腌制得很入味,但羊肉多多少少都会带点腥膻气,整体并不会太过影响口感,他吃了几口,又不甘心地说:“你不在的时候,我都会跑去那天你在看台上坐过的地方,在那里一个人备着稿,我是真的对这个比赛上了心的啊。” 任岘就坐在他的对面,卷着袖子为他夹菜,哄道:“我知道的,你在做着改变,那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请求?” “嗯?” “我知道节目的临时取消对你,对参赛者的情绪都会有影响,但学校的评测也是与我们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的事情,在这样的冲突之下我们只能顾全大局。 不过颂颂,我也是评委之一,你可以表演给我,如果你不嫌弃,我十分愿意做你的小听众。” 应颂举着羊腿,生怕他下一秒改变想法,忙说:“等我们吃完这顿饭哦,你不许跑,必须安安静静听我读完。” 任岘用手抹去了应颂嘴角沾着的香料屑,勾着嘴角道:“怎么会跑呢?说起来,宝你很久都没有给我发过消息,读英语了。” 这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直击应颂的天灵盖,在那一刻,他终于想起了忘掉已久的一件事,那就是每晚给任岘,读英语。 放过他吧,为什么谈恋爱也要学习啊。 第70章 应颂拿着刀戳了戳烤全羊的肉皮,硬邦邦的,刀尖在上面来回划了两道还带着清脆的嘎啦声,上面焦脆的皮散发着秘制的香料味道,一直渗透到了肉里。 他吃了两口,发现任岘自从给他夹过菜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动筷子,应颂疑惑道:“不喜欢吃吗?” 任岘笑着摇头:“在给你晚上做饭留着胃。” “那可不行,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你必须吃点东西,过来,嘴张开。” 应颂切下他吃过后认为的最嫩部位,连皮带肉一起用筷子夹着,另一只手虚虚托在筷子的下方,身子前倾喂到了任岘嘴里,看任岘认真嚼了,吞咽了,这时的眼角眉梢才绽开笑,心想就不该让自家的美人儿出来抛头露面,真的太危险了。 时时刻刻都要提防潜在打他主意的人。 应颂正专心为他撕下肉条,听任岘讲在摩洛哥的趣事,例如那里声势浩大的马术团体比赛,规则从一开始的队长发令,到中间骑马奔跑的时间,都要拿着猎枪在马上做出统一的动作,与到达终点时听队长号令鸣枪示意,以体现出比赛的精神。 想当年这些柏柏尔人,就是这样团结地用铁骑征服过西班牙。 还有位于瓦尔扎扎特的阿特拉斯电影制片厂,几乎是在沙漠中拍电影了,然而这里迎来的大多都是欧洲的拍摄团队,法国尤甚。 听任岘说,一些关于耶稣或摩西的历史片就是在这里进行拍摄的。 他也停下了手头工作,端坐着为任岘诵读狄兰的《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宵》,任岘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带着迷恋与执着,但更多的是严肃与期待的交织,如同秘制的酱汁令羊肉入了味一样,正慢慢地渗透进他的心。 他有预感,未来从任岘的嘴里,可以听到更多的异国风情,也有太多的秘密,等着他从任岘身上去挖掘。 再长的篇目也有诵读完的那一刻,任岘从他悠扬的尾音中,听到了小孩特有的一抹鼻音,而后才不情愿地把自己沉浸在刚刚的表演中的心神拔了出来,抿嘴道:“是之前我在班里强调过很多遍的问题,元音部分要特别注意加强训练。还是说,宝你更加喜欢学不太注重元音的美音? 美音的话,元音个数会比英音少,上口迅速,容易被现在的年轻人接纳,而英音会醇厚一些,用你们的话来说,因为计较太多太麻烦,会感到很落后,很土。” 应颂二话不说就纠正了他:“不可能,英音是很悦耳的,再者说,我很喜欢你的英音,我也想学,每一次你的英音都要比我在剧里听到的还要好听,很喜欢你用英语和我交流,即便我现在还不能完全反应上来你说的一些简单句,回复你也会有些吃力,但我很希望有一天咱们用英语交流的,聊什么都可以。” “Seriously?” 果然比杜衍的音要更准,元音发的更加饱满。 他小声回复:“yes.” “On the bed?” “……” 应颂红着脸,避开了这个问题,最后用几近耳语一般的声音道:“而且你并不老,不要总是说'你们年轻人',你和我只有十岁的年龄差,我从来没有过嫌弃你年龄的意思,英音没有过时,而你也正蓬勃。” 任岘都听到了心里,莞尔道:“好。” 正当应颂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深沉的男声:“任先生?” 应颂下意识回头去看,但见一个男人,身形甚至比任岘更加高挑一些,穿着阔大的黑灰细条纹大衣,衣摆一直延伸到了小腿处,黑裤皮鞋,因为身高出众,这样的打扮一点也不显得臃肿,更加衬得修长挺拔,并摘下了头上低腰的绅士礼帽。 应颂看到了他的真容,第一感觉是,皮肤真是白,但不同于他和任岘这样健康的白皙肤色,给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且面孔并不像是亚裔,应颂说不上他到底应该是哪国人,鼻梁高挺,甚至有些欧美人的鹰钩鼻,配合着刚一脱帽,眼皮渐渐撩起时,眸子里那股阴鸷与邪恶,几乎是转瞬即逝。 但应颂捕捉到了,这样一位黑发男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快速地做到了很好的表情管理,立刻变得礼貌,举止得体起来,看样子十分不简单。 应颂嗅出了一抹危险的气息,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回味过后至今感到心有余悸,他看着桌子对面的男人,颤巍巍地宣告着属于他的主权:“爸爸,有人找……” 只见任岘的眉眼在看到来人时倏地变得恭敬与热切起来,忙放下手中为应颂剥着虾壳的活计,扯来纸巾收拾完自己的面容后起身抬腿走上前与那男人握住了手,朗声道:“任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两个人在厅堂,众目睽睽之下握手相拥,彼此之间的气势与气场几乎不分伯仲,又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展臂交错拥抱时不带一丝的虚情假意,结结实实地,就想用身体丈量一下,多年未能见面,让我看看你究竟是瘦了,还是胖了,过得好不好,生活都可还顺意。 两个看上去就如此优秀的男人。应颂的眼睛里满含着酸水,几乎都要将眼球酸到瑟缩。 原来这个男人也姓任,两个人面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之处,任岘也从未讲过他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学校里更没有人传闻过这样的话。 那接下来该如何揣测他们俩的关系,上帝封住了这道本就虚无的门。 正当应颂怔忪间,任岘冲他一招手,温声喊道:“宝,过来。” 应颂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迈腿走了过去,被任岘揽上了腰,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时,应颂竟然生出一丝惧怕,男人目光如炬,而他觉得这样眼中的火焰会灼烧到他的眼球。 他垂眼不在看面前的人,而是听着任岘提到自己时不自觉放柔的语调:“这是我们家的小鬼,应颂。宝,这位任先生是我在生意场上的贵人,多年以来全靠他在其中转圜关系,我才得以有今天的成就。” 男人蓦地笑出声,“不敢当,你才该是我的贵人。小孩长得挺不错啊,又乖又听话的。任,听说你在国内当起了大学讲师,现在生活过得很自在啊。” 应颂闻言抬头,但见那位任先生看着自己的眼里,投射出的光芒如同跗骨蛇蝎,恶辣阴狠,但他再眨眼时,就像错觉一般,任先生的眸子里已满是温情。 但与他这种病态的脸格格不入。 任岘道:“不过一时兴起罢了,你今天也来了这里游玩,择日不如撞日,过来我们好好聚聚。” 男人道:“行啊,去我那桌。”继而将头转到后面,轻声道:“你陪小孩在这吃会饭,我与任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背后传来一道男声:“是。” 任岘自然是喜不自胜,侧头吻了吻应颂的侧脸,小声哄着孩子:“乖宝,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吃饭好不好?” 应颂艰难地应了一声。 搭在他腰间的铁臂轻轻地抽走了,应颂无声了喊了句,不。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纯良无害,但应颂又怕是他自己多想,他想留住任岘,但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个男人抽身离去,剩下的人,坦诚相见。 如果不是那个怪异的男人与自己背后进行交流,他根本看不出,还有一个人在场。 但这是任岘的朋友,而大美人儿是他家的,四舍五入就该是他的朋友,应颂磕磕绊绊道:“一起吃个饭?” 一个青年样貌的人低头毕恭毕敬地道:“是,少爷。” 应颂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21世纪了,除了他整天对杜衍起的少爷这个外号以外,还真没有从哪个人嘴里真正听到过一句少爷,看着他尽职尽责陪自己吃饭,并把清蒸螃蟹的蟹腿依次掰下排列整齐,撬开蟹壳摆放在盘子里,并递给了应颂。 “谢谢!”应颂接过餐盘时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他的手指,紧接着这个男人就像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瑟缩回去,幅度之大让应颂也忍不住多留意了他两眼,这个男人粗短的黑发,其貌不扬的外表,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唯独脖颈上,那丝毫不带掩饰的吻痕,已经呈现出了红黑色,就大咧咧地遍布了整个颈窝。 应颂下意识问道:“你没事吧?” 虽然他也有吻痕,有着任岘在外表看不到的锁骨处为他印下的吻痕,和在某处秘密的地方——在厕所里为他亲吻过的腿根肌肤留下的痕迹,密密麻麻。 青年低着头,短促地道了句没事。 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吃着饭,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任岘回来了,他情难自禁,不顾别人眼光,冲应颂要了一个吻,才遣散了本该属于他座位上坐着的人。 第71章 应颂的后半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他欲言又止,手上掰弄着蟹腿。 任岘的嘴角依旧留有笑,刚刚在那个莫名的青年面前毫无顾忌地吻了他,至今自己的唇齿还残存着任岘带着微末酒香的气息。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敬了酒,一定还回顾了往昔,沉溺在有着两人的记忆里无法自拔,应颂今天的眼睛不知道怎么了,酸酸涩涩的。 他看着任岘吃了自己给他撕下的肉条,收拾了面前的餐具,表示自己无须再用餐后,一心一意地开始用小勺为他从蟹壳里掏取蟹肉。 并自觉地对他做着解释:“这个人是我很早之前在冰岛认识的,在那里的车站,一个年迈的老奶奶蹒跚着向我走来,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话,一同等车的这位先生在旁边为我做了翻译,其实是老太太找不到她的老伴了,问我有没有见过他,后来任先生为我解释了这个老奶奶嘴里说着的是比较古老的诺尔斯语,就像北欧神话里的众神,他们的语言就是诺尔斯语,冰岛语,挪威语等等一系列都是由古诺尔斯语演变而来的。” 从那以后我们两个就相互认识了,旅程也是十分巧地重合在了一起,于是与他一起游历了冰岛,这个神秘的任先生原名并不姓任,我在问起他的名字时,他告诉我以我的姓称呼他就好。 说起来这么多年,他的踪迹总是不甚明了,联系时也说得含糊其辞,不过在生意上,几乎都是他不计报酬地为我疏通关系,比过去一个人摸爬打滚四处碰灰的局面不知道好了几百倍,我的生意都是与人进行交易,而且是与世界上少数的富人,那些人他们倨傲的姿态,你看得多了,也会觉得厌烦与恶心。” 任岘把目光投向小孩,:“所以一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其实我与你很有共鸣,但我始终没有想过在你面前炫富云云,我只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最心爱的人,和那些坐拥数百亿家产,却只知道挥霍无度的人性质是不一样的。” 任岘苦笑一声,其实他的生意不正是利用了这些人喜好炫耀与挥霍的装逼心理么,表面上追求艺术与优雅,品味上的高端,实际上扒开了那层皮,里面有多么恶劣难道他没有见识过? 应颂默不作声,他并不关心任岘如何认识的这个人,他只是觉得,没有在他艰难的那么多年里陪伴着他,是一种损失,然而有另一个男人趁机插足进任岘的生活,天知道他有多么嫉妒。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酸意蒙蔽了应颂的双眼,他早就把任岘不避讳别人眼光,像介绍他未过门的妻子一样,骄傲如斯,眼里满是意气风发地把自己介绍给了他的老友的那一细节抛在了脑后。 他听了很久,最终说道:“我吃饱了,剩下的打包回家吧。” “好。” 任岘唤来服务员,将桌上剩余的菜品一一装入餐盒里,并说了个地址让他们晚些时候送到。 有了钱,再难的事也变得简单起来,看着服务员忙碌的身影,任岘与小孩告别了他们,一道出了门。 门外就是苍茫的草原与萧瑟的秋风,小孩没有来时的活跃,就连他挨着孩子,从善如流地去牵他的手时,也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任岘没有计较,从牵手改换半搂着他的腰,小声问:“阿颂,怎么了?” 应颂这才发觉自己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了,人最终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他也不例外,老醋吃到飞起,但表面上还是摇摇头,示意没事。 应颂眯起一双眼,转身错步,把男人抱了个满怀,头依旧埋进他的怀里,就像缩进了自己的乌龟壳,又是一方安乐窝。 “想你了,这次是真的想,想给你做饭,想无理由地把你绑在我房子里,甚至不想让你回学校,不想面对平淡的学业,不想接触别人,不想缩在操场上,看台你的位置那里,一个人默默地想你。” 他莫名嘟囔出一系列的话,任岘抱着自己的双臂又紧了紧,他怕这么优秀的人飞了,怕有一天对任岘来说自己就没了吸引力,又怕被人发现任岘的怀里有个爱慕他的学生,还是性质恶劣的同性恋。 任岘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爱抚小孩的头发,指尖偶尔缠绕的几缕深棕的发丝在午后阳光的照映下竟然也显出淡淡的金,小孩说他的发质就是这样,天生的自来卷居然也卷得这么符合自己心意,毛发天生又软又细,被含进嘴里时也不扎舌头。 他贴着孩子的耳畔,小声说:“趁我不在就把柠檬当水果吃了?难怪刚刚能从嘴里品咂出了一星点的酸味,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家小孩这么不听话,哦,是我们家的小奶颂。” 小孩搂着他不肯让他看自己的脸,耳尖那一抹红倒是出卖了他。 任岘三哄两哄,最后才得见爱人展颜,宠儿子似的又把他从山路上一路背回了家。 直到晚上做饭时,应颂的话都很少,两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倒真有几分夫妻多年,一同下厨时的烟火气息。 应颂从冰箱里取出了一小捆被细绳绑着的青菜,他没有去除绳子,而是在案板上直接用刀子把青菜的根部都切掉了。 举起看时,每一棵青菜的横截面都绽放出一朵玫瑰花来似的,这束青玫瑰自然而然地被送进了水池旁正在洗一箩筐蔬菜的任岘那里,切面向上,任岘腾出手来拿时又被应颂躲开。 任岘挑眉问道:“宝?” 应颂的眉头像是挤压了多般心事,紧紧地皱着,把自己脖子上的戒指连同系着的那根黑色细线都扯了下来,与青菜一同放在任岘手里。 他靠在灶台前,两只手交扣着不断摩挲着拇指指面,淡淡道:“跪下,我想清醒着看你求婚。” 任岘关了水龙头,那唰唰的水声也不再流淌,应颂突然的心血来潮,让他笑弯了眉眼,还是缺乏安全感啊,这小孩,怎么就那么容易乱想呢? 他手里拿着戒指与青菜,虽然看上去似乎有些荒唐,但小孩沉静如水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是自从到家后,应颂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温热的唇毫不意外地落在了应颂的额头上,在锅里水沸,抽油烟机嗡嗡的运作声中,他等一个任岘的回答。 任岘举着青菜问:“现在订花来不及了,你不会嫌弃我吗?” “不,不会。”您别,嫌弃我就好。 “好,你等等。” 转眼间,任岘便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起身去关了燃气开关,又让抽油烟机闭嘴。 患得患失真是可怕,他现在比任岘更能体会到这种心情了,怕无理取闹会影响任岘对他的看法,又忍不住想胡乱闹腾。 在把任岘洗好的蔬菜蓝里,拿了两个西红柿出来,应颂把它放在生菜案板上,慢慢地切成半指宽的片状。 黑色的尖头皮鞋率先出现在了门框处,紧接着,任岘穿着那身熟悉的酒红色双排扣西装走了进来,深蓝细斑点领带结打得一丝不苟,上面还有着一枚他从来没见过的银色领针,西裤裤脚刚刚好半遮不遮到脚踝处,露出了一小截黑色的纯棉长袜。 和那日在车前皱眉,在他和阿诵必经之路的长椅上翘腿等待,在凉亭里亲吻他的手心,与他接吻,问他有没有心,在他面前用燃烧着的烟折磨自己的任岘一模一样。 这个人捧着滑稽的青玫瑰,走到他的面前单膝跪下,低声道:“宝,我说过,我一直在门口等着你为我开门,一边咒骂我,一边收了我用心血浇灌的玫瑰,现在你肯收下么?” 为了配合自己的无理要求,他看到任岘甚至用发泥把自己的头发抓了抓,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饱含期待。 应颂右手接过,而左手顺势被套上了那枚戒指,紧接着左手一股大力将他向下拉去,直到他也跪在任岘的面前。 男人用戴着戒指的手去抚摸他的侧脸,学着司仪的腔调道:“礼成,现在新郎可以吻他面前这个顽劣的小孩了。” 又十分温柔地,堵住了应颂想要驳斥根本就没有这一项的嘴。 第72章 他迫切想要任岘证明自己是存在在他心里着的,而任岘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甚至做的只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好,总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每一次可预见性的误会,任岘都会发表一段长篇大论来提前解释,可谓是贴心之至,而他却要被自己那作怪的心理折磨疯了。 饭桌上男人满脸凝重的品尝自己做的几道普通的家常菜,一小口一小口嘬着碗里的小米粥,在烹煮期间应颂还突发奇想地往粥里丢了几粒葡萄干,让小米粥的味道不至于那样单调。 他满心忐忑,生怕不对某个人的胃口。 他们俩的相处都给人怪怪的感觉,吃饭永远不喜欢并排坐,就喜欢坐在彼此的对面,将对方每个细小的表情都收纳进眼里,自己的饭做得好不好吃,只要抬头看一眼就能明了。 不知道清晨早起为他准备早饭的任岘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在期待与紧张中看着进食的自己,每一次的动筷都是一场心惊肉跳戏码的开始,有着温度的观看者还没有发话,而亟待审判的谱写人早已冷汗淋漓。 应颂在拿筷与不拿筷之间做着摇摆,直到对面有两根筷子伸过来夹了只卤得软烂的鸡腿放进他的碗里,鸡腿卤料包里的配方表他几乎烂熟于心,就怕许久不做,手生了,遭人嫌了。 任岘抬头,把他明明都遮掩好了的情绪又一眼洞穿:“嗯?不吃?怕什么了?怕饭菜不合我胃口,怕我不要你,转身去找那些莺莺燕燕是吗?” 一语中的。 世界上不缺聪明人,但劳烦少一点像任岘这样的聪明人好么? “快吃吧,你会不会做饭我都认,你不会了还有我,我要是不会,家里还有阿姨,更何况我哪里会知道我家小孩这么会做饭,和他本人一样美味可口。” 应颂抓了筷子就开始闷头吃饭,竭力把头埋得低低的,不肯让任岘看到他那张发红的脸,而任岘也很给面子地和他一起扫光了眼前的餐盘。 饭后是应颂期待的电影节目,他忍住了上网搜索电影结局的欲望,就是想在今晚好好看看,艾里奥他会不会就此幸福下去。 期许都是美好的,而结局是悲伤的。 艾里奥和奥利弗的第一次时,做的大胆又放肆,镜头前的二人赤着身子交缠在一起,尤其是奥利弗趴在艾里奥身上灵动地蹭了一蹭,应颂在任岘身边坐着,心里莫名焦躁起来。 不知为什么他蓦地有了一种与家长一同观看电视里成年人接吻时尴尬而局促的焦躁感觉,分明两个人都成了年,那档子事即使没怎么做过,但多多少少都会有了解,但当和爱人——他认为礼成后本就该属于他的爱人一起看时,还是会有眼神躲避下意识抵触的行为。 电视里奥利弗轻轻抚摸着艾里奥的脸,告诉他:“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ll call you by mine.” 艾里奥湿漉漉的眼睛一路流转,试探性地道:“艾里奥?” 奥利弗笑靥如花:“奥利弗。” 在二人浪漫的调情中,应颂的眸子溜向任岘,身旁的男人穿着西装,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靠在沙发上看剧,坦荡的眼神令应颂自惭形秽。 “坐在我怀里让你感到很难受是吗?” 任岘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应颂慌忙摇头,“不是,很舒服。” “那我已经等了十多分钟了,你为什么不过来,不喜欢我给你暖脚,还是觉得不再需要我了?” 应颂红着脸起身坐进他怀里,等到奥利弗和艾里奥游泳回来,在房子里以口的形式确认过艾里奥是真的爱他以后,应颂有些眼热。 任岘也是这样,跪在他腿边帮他口交,应颂双腿打软到摇摇欲坠的程度,不得不被任岘摁在门上,伸出几次都勾缠着自己舌尖不断起舞的舌头舔舐,白天,又亮着灯,比在车里的昏暗好了不少,灵巧的舌尖绕着他那翕动的小口打旋,又色情地从肉棒底端的阳筋一路上舔,直到那呈现鲜红色泽的冠状沟,强烈的视觉冲击与任岘的双手使坏地揉搓他的腰线以及那手感颇丰的臀,恶意地向两侧掰开,小腹绷的直发酸,惹应颂阵阵低吟。 尤其是任岘连他的毛发都一并吞入,用沾染着滑腻口水的舌尖把阴毛都打得濡湿,应颂半眯着眼,强烈的刺激下几乎就要射出来,他推拒着男人情难自禁地小声喊着老师别,哪里料想到任岘会直接把自己的龟头送进他的喉咙口,他染着哭腔低喘着在任岘的嘴里射精,整个人早就舒服地瘫在墙上,没了着力点,全靠任岘手扶。 等任岘一滴不落地咽下微热的精液,将作恶的小肉棒吐出时,那马眼上稀稀拉拉流出的残精染得任岘的嘴唇艷红,他没敢说当时他抑制不住地想吻他的嘴,想带走自己的气息与味道,羞耻得不像话的应颂最终只是选择当了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混账,让任岘去漱口。 怎么这样啊,他们家的美人儿为什么这么勾人,这分明就是在折磨自己。 而任岘此刻并没有任何动静,颇有坐怀不乱稳如泰山的架势。 而夏天终将会完结,迎来秋冬。在那一个夏末,艾里奥和奥利弗如火如荼的爱情短促地,画上了一个逗号,临走前他们在古迹墙壁上的接吻,在旅馆里的打闹做爱,热切地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彼此都像是拼了命,毫无保留。 艾里奥的父母是为数不多通情达理的父母,他们理解孩子,热爱孩子,在小孩送别奥利弗之后,母亲无声的陪伴,父亲赞扬小孩比自己更为勇敢,能够坚定地迈出那一步,多么令人惊羡啊。 他的离开会让你感到痛苦吗,好好的感受这样的痛苦,但也别忘记了你们曾经拥有过的快乐。 人不过是来这世上走一遭,感受这个世界的机会也仅仅只有一次,不要委屈了自己。 意大利的光明节,那一个雪天,艾里奥与家中的热闹格格不入,唯独在电话铃声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出现在对面时,他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而下一秒一盆冷水就从他的头浇了下去,冷到彻骨的疼,奥利弗打电话来祝贺新年的同时提到了他会在明年的春季与一个女孩结婚。 但艾里奥冲着电话里呼喊自己的名字时,也听到了那人低声叫喊着奥利弗的名字。 壁炉前的默然流泪,让曾经无限的美好都在时空里扭曲成了灰烬,整部剧在艾里奥的无声哭泣中落下了帷幕。 应颂僵直着腰,不敢泄露出一丁点声音,而在悠扬的音乐声中,他早已泪流满面,泪珠不要钱地砸了一滴又一滴,赤红着眼眶,被早有预感的男人,大掌覆盖上了他淌着热泪的双眼。 任岘半抱着他,小声哄道:“乖宝,不哭了啊。” 没过不久,掌心里传来了应颂悲泣的呜咽,“你也会像这样吗?与我交好,却在最终回归正常的生活,或许有那么一个属于我的雪天,你也会打电话来告知我你将会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的消息。” 他积压了一下午的心事,故意不与任岘交谈,别扭也闹了,有理没理自己能占的都占了,终于找到了这样的一个宣泄口,对着自家的美人儿哭出了声。 单薄的肩膀轻轻颤动着,应颂不敢回头看他,在长久的静默里,他扒开任岘的手指,抹了眼泪,自顾自地轻轻道:“我明白了。” 红肿的眼皮压得应颂不想睁眼,摸索着回了房子并反锁了房门,一个人沉默着靠着门瘫坐在地上,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宝。” 应颂在荒芜的黑夜里抬头看着天花板,怎么就这么揪心呢,那样有求必应,甚至让他冲自己跪下的无理要求,男人也依言照做,还特意穿上了那天的西装,就为了让自己感受到他的认真,他的一颗赤诚的心。 他太喜欢和任岘在一起了,之前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任岘每一次的无所保留的对自己好,都让自己又怕又欢喜。 没有听到回应,门口的男人并没有显得焦急,而是也默契地顺势靠坐在了门边,应颂用脊背感受到了房门有力的往里面挤压了一下,由于大锁的原因,又很快弹回原位。 男人一条长腿伸直放着,另一条腿屈了起来,把一侧的胳膊放在上面,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打火机啪地一声,亮出了火苗,小孩则是抱着膝沉默,彼此的心脏隔着门正欢快地跳动。 而心脏的主人却各有各的心事。 任岘单手解开了西装上的扣子,抽了一口烟,灰蓝色的烟雾在眼前升腾,灰暗的走廊一直向前延伸着,突然像是被空间拉至无限长,任岘越跑,道路越是延伸。 在无边的黑暗里,他听到自己这样说:“面对这个问题,我知道话语是最无力的,我不敢也不能做出任何回答,因为不论说什么它都会在你心中成为一颗芥蒂与祸患的种子,颂颂,你日后可鉴我品行,我们还有很久的时间要一起度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用你的眼睛和心灵去感受我好不好?” 应颂没有回话,悄悄地起了身,冲衣柜走去,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恶心之至的问题,不论说什么都会惹另一半猜忌,同性就是这样不牢靠,会有比异性还要强烈的患得患失,尤其是互表心意后,应颂潜意识里,任岘早就是他的人了。 打开柜门的同时也拿出手机点开了手电筒,强光之下,衣柜里的物品一览无余。他和任岘这次来,拿的衣服并不多,但就是因为这样的空荡,让应颂看到了他喜欢的一双黑色的切尔西靴,做工精良,已经擦好鞋油并上亮,静静地放置在衣柜的一侧。 这应该是上周五那天,任岘穿在脚上的,此刻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味,不知道任岘的鞋油里掺杂了什么,还有一丝丝的甜香。 应颂把手机随意地放在了衣柜一角,把鞋子拿了出来抱在怀里,一个人坐在床脚,看着搂着的鞋,眼里露出了难以割舍的迷恋,最终蜷缩了身子,弓着腰像虾似的护着怀里的鞋,面朝着床脚躺在了地上。 任由热泪流淌。 时时刻刻都说着任岘坏,他自己难道不坏吗?真是恶心啊,越是令人反感的事,他反而越想做。 不时门上便发出了钥匙插入孔隙的声音,也对,任岘暂时性地拥有这套房子,理应持有每一间房门的钥匙,但没有转动开锁,他只能从门缝里听到男人刻意压低了的声音:“Sweet,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ll call you by mine please.(乖宝,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我也将会用我的名字呼唤你。” 应颂手指摩挲着鞋面,咬着牙不肯说话,最后绷紧的嘴角开始有了松懈,他嘴里,做出了一个'应颂'的口型,而任岘心有灵犀似的,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也轻轻喊了一声任岘,应颂听到了。 “Do you want me to come in now?if you are not willing,i will gotta go.(你希望我此刻进去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会自行离开。” 英语是连接他们两个人的一座桥梁,最开始他们就是用英语相识,此后的每一次,任岘讲的话都让应颂失去了该有的抵抗力,他很好地将选择权递回给他,亦如以往。 “Give me your answer,say no or keep silence.(给我你的答案,直接说不或者继续保持沉默。” “I'm come in,little one.(宝贝,我要进来了。” 锁芯转动的声音,房间的灯开启时,惹眼的光线,让应颂的头更是往床脚里钻了钻。 他仔细地贴在地上听着某个人的脚步声,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真是好听,一下又一下像是砸进了自己心里一样。 紧接着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看着自己怀里的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宝,鞋的主人就在门口,你不抱他,反而抱这种身外物,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 任岘把小孩抱到床上,取来他怀里紧搂着的一双鞋,身子压了下去,双腿强势且毋庸置疑地挤进了应颂的腿间,一股淡淡的,任岘身上的香水味又散发出来,混合着嘴里的烟味,让应颂不自觉地用一侧的小腿,勾上了任岘的腰畔。 应颂通红着眼睛,哽咽了声音说道:“说我无可救药,无理取闹,给你带来了困扰。” 任岘的手撩开了应颂的衣服下摆,让他用牙齿咬着,指尖顺着平滑的肌肤一路下移,带起了情欲的涟漪,他避开了应颂附着性的亲吻,精准地摸到了应颂自从把鞋拿到手后,就已经半勃的白嫩性器,就连腿根的阴毛也变得异常柔软起来。 “不,应该说,惩罚时间到,我们一起来祷告。” 第73章 Up 应颂一听,扭着腰便想躲开,结果被任岘挡住了想要遮掩的腿,从他角度看过去的任岘的手,只是随意地将他胯间被内裤束缚住了的肉棍扶了起来,手指也不并拢收紧。 他敞着西装的外套,里面的领带也垂在了自己的胸前,每次被任岘碰过的肌肤就像败落投降的城池,一块一块就此沦陷,直到男人握上那根在自己跟前根本控制不了勃起时间的硬物,他的王国就此覆灭,迎面而来的即将是统治他的新王。 他臣服,却不想输得不清不楚。 任岘摸着小孩,感受到他的全身上下都出了汗,尤其是裤裆里又黏又腻,龟头上流出的些许清液都沾湿了自己的手,他亲吻小孩的眉眼,把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吻掉,并对孩子刻意的追逐,想要接吻的身体需求视而不见。 “为什么会出汗,在怕我吗,还是你喜欢对着我的皮鞋硬,嗯?看到皮鞋你会想到什么,会想到我怎么用今天的皮鞭抽你的小屁股吗?” 应颂跟着任岘的思路将他描述的场景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胯下被男人拿捏的那块二两肉无可抑制地在他手心里跳勃了几下,他偏过头去,依旧不肯回答。 任岘悉心地诉说自己的内心:“乖宝,你已经对我使用冷暴力整整一个下午了,这一个下午我过得胆战心惊,几近度秒如年,问你的话你也都以沉默的方式回复了我,我不喜欢这样,你如果继续我行我素的话,我可能会生气。” 应颂突然掰开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手指也从他的胸前撤了下来,看似一副任其摆弄的架势,但他抬臂连床头薰黄温暖的小台灯都一齐打开,现在满屋亮堂,指着自己的下体,破罐子破摔道:“任岘你看清楚,你到底摸的是什么,这是个鸡巴,他妈的长不出一个逼啊,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啊?好得我想为你当一只不要脸的舔狗,可是我又怕我满足不了你的需求,你一定很喜欢小孩吧,可我没有能力,我给不了你,我又作又矫情,没有你身边人半分优秀……我…唔……” 任岘倏地捉住了他的嘴,把他未来得及说完的话都堵了回去,在小孩迫切想要接受唇舌共舞邀约之时,他单手扯开自己的皮带,拉开裤子的拉链,从内裤里取出已经硬涨到极致的粗大肉器,把小孩的宽松绵软的家居裤褪到腿根,与他的肉棒一块贴着磨蹭。 甚至不时冲身下两条腿都勾挂在自己腰胯上的小孩顶着胯,任岘的一心二用,很好的止住了孩子的呜咽,与崩溃的话语。 那滚烫的鸡巴挨蹭到自己时,应颂整个人都打了个颤,即使他现在看不见,嘴唇甚至口腔都被男人的气息狠狠侵占,但那样硬挺滚烫的触感,是他之前没有想过的。 车内隔着裤子比划,难怪任岘镇不住他,现在一放出来,他就彻底老实下来了。 龟头似两头热恋中的小马亲密的交颈摩擦,任岘固定着他的头,身体缓慢地贴合,揉蹭,他瘫软的腰不住地弓起想要贴上任岘的胸腹,想要严丝合缝地一起。 任岘见得怀里的小孩冷静了下来,还讨好似的两条手臂都挂在他脖子上,专心与自己接吻,他微微仰头,恋恋不舍地撤了出来,抵着他的额头,四目相对,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润:“感受到了?我那长得也是鸡巴,我也没有逼,更没有生育功能,你有一点说错了,宝,你身上魅力无限,我想知道很多的东西,都在等着你自己开口,天知道我有多么想当你的舔狗。” 任岘抬腰,手指顺着他俩之间的缝隙下滑,大掌最终包握住了两根纠缠着不肯分开的滚热鸡巴,缓缓地套弄着,应颂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红晕,又乞求快感般忍不住去蹭他的,嘴里发出阵阵低吟。 任岘吻着在小孩肩旁垂落的软发,色泽与柔软程度都是紧挨着自己的喜好生长的,一路吻到发根,又辗转路线,攻克敏感的耳根。 “宝,别压抑,你的声音会让我更加兴奋,叫出来。你想让我舔你么?用舌头与嘴唇,从你的发顶一直吻到脚尖,你就是顺着我的敏感点生长的,一举一动都能让我毫不避讳地想掏出鸡巴冲着你套弄。” 任岘即便是气音,都会有意外的性感,手下也不闲着,拇指去研磨手中两个男人宝贝似的,却乐得在爱人面前展现自我情绪的硬勃肉棒,体型虽有些相差,但触感与观感,都是无上的享受。 “你会觉得此刻,我讲话过于粗鲁吗,会不会认为我的野心太刻意,吓到了你么?” 任岘一口咬住了耳朵上缀着的小软肉,美人在怀,甚至还能更近一步,他的眼底已经点上了欲望的红斑,叹息一般,悠悠道:“可是我忍不住,因为我们都是成年男性,有着独立思考的能力,并清楚地了解到我的想法,我想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你看,求婚,你收了花,套了我的戒指,礼成,今晚本该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难道你对婚内性行为也要有所顾忌吗?” 应颂咬牙,从齿缝里磨出了两个字:“任岘。” 隐隐都能看到腹下阴影处那硕大的龟头,与自己的一起,在男人手里来回捏弄,任岘的颜色更加偏深一些,阴毛也稍稍比自己多,但他甚至能用自己的鸡巴感受到任岘的有多大,那从阴囊处一直延伸到龟头的粗大阳筋,他一阵血气翻涌,快感直冲脑门,在任岘加速的套弄中几度要射,又不好意思。 他艰难地扭着腰道:“你起来,我要上厕所。” 任岘调笑问:“想做什么?” 应颂气急:“想尿尿,够了吗?” 任岘纠正道:“不,宝,你不是想尿尿,是想把精液都射在我身上,想彻底让我这块儿肉成为你的领地,想射在别的地方,在车上的时候你就该提出这种话了,否则也不会弄脏我的衣服,别忍着,来。” “我不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的长辈,我的父母即使没有见过你,言下之意也是同意了,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因为世俗伦理道德的观念而放弃你。你自己说过,我们两个正青春,而你是我渴求已久的爱人。” 应颂强忍着快感,眼角都红了大片,眸子又水又润,美人儿说的话比谁都动容,他攀着任岘在他耳边撑着的手臂,手指指腹下是鼓起的青筋,他无端感受到了任岘皮下鲜活血液的流淌,缓慢而坚定,尤其是自家的命根子由他揉搓,就像在他面前,连灵魂都是赤裸且毫无保留的。 他歪头咬上任岘微颤的带着汗意的喉结,带着微末的愤恨,悄声说道:“你真坏,每一次都是在逼迫我。” “这不是逼迫,宝,你不愿意踏出这一步,我就有责任且有义务牵着你的手一起迈出这一步。你再等等,我们一起。” 说着,他加快了手上套弄的速度,除过他手法颇好地从茎身撸到龟头,掌间发出淫靡的水声,二人得了趣后从那小口里淌出的清液打湿了彼此的股间。 应颂也是第一次在灯光下见他自慰,鬓发微微有些湿润,眼睛带着些迷离,口中低沉而好听的喘息在他耳边一次又一次炸响,而一旦四目相对时,立刻又恢复了清明。 应颂扳着他的肩,把头使劲往颈窝里钻,随着男人收紧的力道与速度愈发快时的敏感,真的不想忍了,他张开嘴咬住男人颈间最脆弱的那块软肉,低喘喊着任岘的名字。 任岘找到小孩的嘴,一口便噙住了他的两片柔软,作恶的舌尖几番挑弄,唇舌缠绕间,应颂听到了他不甚明晰的话:“My sweet,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ll call you by mine.” 他被迫在唇齿间挤出任岘二字,突然一道光线直直地打进他的大脑,在暧昧与快慰中,应颂似乎有些明白,奥利弗究竟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用你的名字呼唤我,我想让你明白我们在相爱时,你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你正在为我展现你纯洁而透明的灵魂,你在用身心来爱我。 任岘轻轻吸着小孩的舌尖,最后在绵长的摩擦中与孩子一起射了出来,两个人的精液混合在了一起,谁也认不清这是谁的。 孩子的小腹,他的衬衣,都是斑斑点点,而不得已闭着眼到达高潮的羞涩爱人,现在正在专注地享受自己的事后吻。 他又抬起下巴吻着他的鼻梁,小孩真的生得好看,即使是半长的头发也看不出一点女气,只见得在他面前才提现出的柔软与乖顺,瞧瞧他之前说的什么,生孩子? 应颂要是真的能生,他巴不得要一个,小孩生不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可是他操的心真的是太多了,爽完过后就该拿着皮带好好抽着他软嫩挺翘的屁股,让他知道点厉害。 任岘牵了他的手,小声说道:“有那么舒服,到现在的腿都不肯放开我的腰?来,过来。”他把应颂的手按在了自己逐渐变软的肉棒上,耳语道:“昨晚不是在我耳边撩我,说下一次一定要摸我的睾丸么?我来满足你了,宝。” 应颂半阖着眼,欲言又止,最后软声问道:“真的可以?” 任岘垂软的鸡巴,粗长的度自然也是不敢小觑,他并不知道此刻正是在撩任岘的火,他四指探去精准地抓住了男人的囊袋,鸡巴大,囊袋也是不负他望的,垂着两颗睾丸,褶皱细腻绵软,只有拇指摁上了他那对着自己肚子一蹭一蹭的疲软阴茎。 任岘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道:“宝,你摸着,但咱们两个也要借这次契机,把话也要说得更明白些,好么?” 两个人衣衫半解不解,任岘抱着怀里的小孩,轻轻地挺着胯在应颂手里感受刚刚的余热,他听到了小孩的一句好。 第74章 down 在战争遗留的废土之上,应颂迎来了他的林间曙光与他的王,王身着华贵的衣袍,在众人激昂的欢呼声中走来,他风流倜傥,英明神武,却没有看向周围的人,而是径直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前朝囚犯,把温暖的披风裹在男孩单薄的身上,轻轻道了句:“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这就是沦陷的下场,应颂甘之如饴。 任岘那里温热绵软的触感让他心醉,不由得多摸了几摸,上面有滑腻的液体他也不甚在意,任岘这个人彻底趴在了他的身上,唯有腹间稍稍抬起,为他留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头枕在应颂耳侧的男人,把脸都埋进床单里,双臂揽着小孩的腰,并不加掩饰地托上了他挺翘而弹性俱佳的两瓣臀肉,他爱不释手到几近上瘾,恨不得把这两片狠狠剁下来放进自己口袋里,时时刻刻都能摸。 享受应颂手中服务的男人,被摸到极端敏感处了便泄愤似的将应颂的臀瓣向两侧大力掰扯,鸡巴顶着他平坦光滑的小腹一阵磨蹭,在他的手中反复抽插,巨兽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露出的食指便自然顺着饱满的臀尖伸进了那一纵深的沟壑中,软嫩的褶皱与幽闭的小口都在无声邀请着他热烈的欲望,血液沸腾地叫嚣着,进去,填满他,把连日来的隐忍都抹去,把精液灌满小孩的肚子,让他真真正正给自己生个小孩。 他只认应颂生的,没有他便不要,无甚大碍。 他的动作自然让应颂又惊又抗拒,空闲着的那只手握住了男人作怪的手的腕部,在他耳边软声哀求道:“岘岘,别……” 任岘滚热的嘴唇凑上应颂的脸颊,丝毫不理会他的动作,依旧我行我素顺着那道隐蔽的幽处,摸到了应颂腿间的鼠蹊部,几根手指慢慢地为他做着按摩,不时,应颂难耐的焦渴声音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岘岘,任岘,嗯…痒唔……” 腹下麻痒但又只能浅尝辄止的动作让他不自觉为任岘送着胯,脚腕勾了任岘的腰胯,又在欲望几度攀升时又放下,瘫在床上敞着大腿任他捉弄。 任岘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低哑:“宝,你知道我们彼此都在想些什么吗?你总是对我不够上心,不然也不会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我来总结给你。 我在畅想未来,想和你在家里亲吻,做爱,出门遛狗,去看电影,逛街,没事就窝在我怀里,我们一起刷剧,读读英语文章,给你讲小故事;在国外的庄园里我想让我们更加肆无忌惮,你可以在庄园的土地上种所有你想种的花鲜花绿草,果树蔬菜,我们在海里游泳,在水下偷吻,在阳光下比赛谁先爬完山梯跑到山顶的基督教教堂遗址上去,听山下村庄里的老人讲当地民俗,与已经失传的古老的希腊语。 我想把你介绍给身边的所有人,让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的,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甚至愈演愈烈,在我的胸口,有着一簇燃烧众生的破坏性火焰,有且只有你才可以使它平息。 而你呢,你在想什么,让我来猜猜,这一切冷暴力的源头都径直指向了下午我与另一个男人的见面,期间你的少言寡语让我惊悸,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我,折磨我,你在想什么?别告诉我你的小脑瓜里,把所有除过你之外的人,都与我配成过一对儿。 你太能折腾我了,一边说着我是你家的美人,一边拱手又将我往外人手上送。 甚至,你在想我们任家以后没有后代会怎么办,那我就明确告诉你,应颂,睁开眼看着我。” 任岘陡然拔高的音调让应颂又回到了他在课堂上听他课时的状态,在忐忑不安和跃跃欲试的情绪中来回进行切换,他要一边顾忌着任岘放在自己屁股上那意味不明的揉捏触碰,一边对任岘崇拜得五体投地,他畅想的未来场景也是他想与任岘一起做的,就连心理的分析都说的一点不差。 他喜欢任岘,这个男人身上的魅力源源不断地冲他释放,他已经弃城投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自己? 任岘手上的忽然生劲,将应颂两瓣翘臀拼命向两边掰,身上也不管不顾地顶胯,模拟着操他的动作,臀肉被任岘大力揉搓得生疼,他求饶似的撩开眼皮企图用亲吻的方式让任岘放过他,但任岘侧头避开,皱着眉对他道:“宝,要生也是用你的肚子给我生,我只认你的人,下次再敢乱想胡说,我就把我的鸡巴塞进你的穴口里,操到你双腿都合不拢,在你的小穴里都灌满我的精液,夹着不许漏出来半滴,直到怀上我的种,否则就射尿进去让你一齐含着,懂了吗?” “应颂同学,老师讲的够清楚吗?” 这句话任岘之前讲题的时候问过他,如今换了个场景,依旧适用。应颂暗叫混账,而肚皮上那被自己的手套弄还戳得自己生疼的肉茎正在自己手上发红发胀,颇有想要直接操开他的架势与雄风。 应颂吻着男人洇着汗的宽阔肩膀,与之前射精咬上他脖子的那抹清晰的牙印,像对威风凛凛的雄兽示弱的幼兽,艰难地点头答应。 他描述的场景也太过色情了吧! 男人的双手从他的裤腰里取了出来,环搂着他的腰翻身,至今让小孩坐到了他的身上,这样看起来更加刺激与暧昧,任岘手上不做任何动作,只是单纯地扶着他的腰,而他握着任岘勃发的巨茎,讨好似的收紧手指上下套弄,怎么看都是他更加流氓一些。 任岘拿起床边的皮带,仰视看他的角度几乎与睥睨的神态差不了多少,谁上谁下,任岘的气势上永远都不输人。 而他在任岘手指握上皮带的那一刻,僵直着不知所措的腰就已经软了大半,他似乎明白了任岘下一步的动向,放开了他的肉棒两条无骨似的手臂环上了男人的腰,企图用撒娇的方式躲过男人的惩罚,“任老师,别,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 而任岘顺着他的腰线,摸到了小孩迷人且深凹的性感腰窝,再往下一步就是无时无刻都在勾着他魂的挺翘丰臀,太想插进去一探究竟了,看看里面是不是与小孩本人一样柔一样软,会不会恋恋不舍地吸吮咬着自己不放。 孩子和水做的似的,用自己的软茎茎头,温柔地贴着自己的肉棒,轻轻地磨。 但这种事上绝对没商量,任岘把真皮皮带折了两折,将金属皮扣那里攥在自己的手里,而曲卷起来的皮带大喇喇地抽上了应颂的屁股,刹那间就是一道红痕跃然皮上。 疼痛感与羞耻接踵而至,应颂抽噎着去咬任岘的衬衣衣领,那里是最接近任岘肌肤的地方,滚烫的鼻息铺洒在任岘脖颈上时,换来的不是应颂想要的亲吻,而是在那一鞭之上又起一鞭,屁股蛰疼。 应颂拼命地扭动身子想要避开,可是任岘怀里就只有能容纳下他躯体的那么一丁点地方,几乎避无可避。 他越是蹭,越是火上浇油,任岘的指腹触上他一侧臀瓣的那一刻,按捺住他心中邪火,冷静问道:“为什么要多看别的男人,那位任先生比我更加有吸引力,能让你爽,还是能给你跪着口交,吃你的精液,最后再用舌头为你清理阴茎?” 如果说刚刚只是两人的默契配合,这下就真的成了任岘用来撒野的专属舞台了。 应颂摇头否认,呜咽着说:“我没有,岘岘,这次我真的没有。” 回复他的只有一记鞭子,火辣辣的痛夹杂着微末的痒意让应颂红了大半脖颈,这次他真的是无辜的,“岘岘,每当他的视线与我对上时,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别的意味,让我惧怕,又阴森又恶毒,但偏偏见了你,他比任何人都要把礼仪端得正,我以为他喜欢你,我吃醋,我舍不得,我不允许,你是我的,是我家的美人儿,别人想惦记都不准惦记。” 应颂的手指隔着衬衣顺着男人的腰畔滑到了他的胸前,探过任岘横竖都摸不够的腹肌,再将手推拿似的向上落到了他饱满的胸肌上,隔着衣料都能摸到他挺立的小乳尖,从他的指缝一次又一次溜过。 他吻着任岘紧绷的嘴角,小声说:“你是有夫之妇了,以后穿西装,这个衬衣里面给我套个纯棉T恤,奶子这么大,奶尖又挺,到了班里就脱外套,你到底想勾引我们班的哪个小狐狸精?” 他还在被别人拿捏在手呢,威胁的话倒是挺咄咄逼人的,就像冲人类呲牙的小野兽,却不见一点凶相。 任岘的嘴角软了下来,笑着说:“只勾引我家小孩,你比狐狸精还要让我上瘾,我现在终于明白,古代那些昏庸无道的君主内心的真实想法了,美人在怀,做什么君子啊,就该当个小人。” 应颂挑起眉毛,疑惑:“你看过中国古代史?” 任岘哭笑不得:“我只是外出求学了几年,又不是什么外国人,知道点历史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挺喜欢从战国末年到汉初那一段历史的,经过了几百年,动乱中分散的国家逐渐合并,一个强有力的帝国在大陆崛起,又在短短数年之间分离解析,期间涌出的能人异士都特别吸引我。” 应颂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惊喜道:“我我我我也喜欢,喜欢嬴政李斯王翦蒙恬,还喜欢汉初的霸王项羽,还有为人称道的韩信韩重言!” 就算是突然发现了美人儿与他共同的兴趣爱好,但还是不忘当下处境,用蹭着他脸颊的方式吸引他,掩耳盗铃似的悄悄地伸手过去夺了任岘手上的皮带,这才安下心来,任岘也不戳穿他,诶了一声,“先说在前面,我的观点是嬴政并不是部分史书中记载的吕不韦的小孩,他是拥有纯正血统的嬴家后人,无论司马老爷子怎么用春秋笔法来抹黑他,我也坚持我的基本观点。” 应颂笑弯了眼,心里无比雀跃,任岘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他自然也要补充补充:“对!我赞同!而且汉初的项羽也并不残暴,就是偏执了点,我还是很喜欢他在战场上的英勇无畏,比刘季那个小流氓要好太多了!” 任岘摁着小孩的后颈抵着他的额头与他对视:“是啊,你和刘季一样,都是小流氓,馋年轻男人的肉体,汉代的好男风就是被他带歪的。” 应颂眨眼的时候,睫毛上残存的一滴眼泪掉落下来砸到了任岘的脸侧,他一顿,又补充道:“不过你比刘季要好看太多,比我还要年轻,所以说,以后别再哭了,你可以等我死了以后,在我的墓碑前慢慢哭我,现在人生在世,当要尽情享受,感受我,感受这个世界。” 应颂:“……” 他额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恨不得用自己手上的皮带去抽任岘的屁股,他又不敢,只得恶狠狠地说:“死亡这种话不许乱说。我哭难道是因为我想哭吗?还不是你欺负我。” 任岘浅浅地吻着应颂的嘴唇,放肆地将硬勃的鸡巴塞进应颂的股沟中,双手托着他的软臀紧紧夹着自己硬烫如烙铁一般的器具,送胯挺动。 臀间绵软的触感引人联想,几次他都想戳弄进那充满诱惑的幽闭小穴,但看了看将哭不哭的孩子,最终叹了口气,轻咬了一口他的鼻尖,鼻音浓重,餍足地说道:“不是我在欺负你,许多事情只有你想不开,我这是在帮你走出桎梏。嗯…宝忍一忍,你的手太会揉了,我忍不住想硬,想操你,今晚我真的袒露了太多龌龊的想法,可我就是把持不住,我想和你拥有合法的夫妻身份,想要你的时候当即就能扒开你的裤子让你折腾我,特别想。” 应颂羞红了脸,尤其是屁股那里嵌着的粗大肉棍,在自己的股缝里模拟着交配时抽插的姿势,求欢的意味一览无余,他悄声扯谎道:“你快一点,我想睡觉了,脖子好疼。” 每次这样的杀手锏一亮出,效果立竿见影,任岘疼惜他,抽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臀缝可见的磨出了红痕,和臀尖上的那几道皮带抽打出的红印都快合成了一体。 每次任岘要射精时都要扣着他的腰掠夺他的唇齿间的空气,等吸吮到腰软力竭,才敛了眸,眼睑上扑簌着睫毛的影子,低喘着射出,基本上都毫无疑问地射在了小孩的衣服上,任岘搂着他送腰,从肉茎上抹下一丝精液,恶劣地塞到小孩的嘴里,翻搅他的嫩舌,与他的舌头勾缠纠结。 一股带着男人独特体味的液体味道的手指塞进了自己嘴里,在任岘的桎梏中,应颂乖顺地伸出舌尖舔干净了他的手指,一如最初的任岘伺候他那样。 任岘吻着他的耳垂软肉,悄声道:“和你又拥有了共同的话题,我很开心。那么请问,宝有没有喜欢看的电影或电视剧,国内国外都可以。” 慢慢疲软下的肉茎依旧蹭着应颂粘湿的股缝,动作缓慢而色情。 应颂没敢告诉他,就在他用皮带抽掴自己的时候,他的小肉棍就已经硬得直流水,多余的黏液都蹭抹到了任岘的衬衣上,比在车里还要恶劣,应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声无息地就那样射了出来,他搂着任岘不肯让他发现,不然自己就又要多洗一件衣服。 哦对,任岘的西装和衬衣都是需要干洗的。 但即使是这样,应颂也不让他知道,能瞒一刻是一刻,嘴里还回答着他的话:“国内的话,没什么喜欢看的电视剧或者电影,就是偶尔看看纪录片和百家讲坛,国外我喜欢看漫威,DC也有看小丑和哥谭,刺激又好看!” 任岘的喉结滑了两下,笑着说:“民风淳朴哥谭市。” 应颂接道:“人杰地灵阿卡姆!!你居然也看!我们班里人问过学校那么多老师,没有一个人对这种爆米花大片表示过感兴趣或已看过,推荐我们看的美剧大部分也都是生活大爆炸,破产姐妹或者老友记之类的。” 任岘担心他着凉,于是拉开一床薄被盖在两人身上,搂着被窝里的臭小子,用沾了他口水的手指捏着他的脸蛋,笑着说:“就算看过也不会对你们讲啊,怕管不住你们。” 应颂欣喜道:“我喜欢钢铁侠!” 任岘:“我也喜欢,今年的复联三看得人总想撸起袖子揍罗素兄弟。” 应颂:“一半的人都化灰了,基妹开场前十分钟就领盒饭,复联就剩下了部分的中坚力量。” 任岘顺势帮他放松颈椎,哄着他说:“明年五月份,还有复联四的,宝不急。” 应颂抬头道:“对,二月份还有惊奇队长,你要看吗,我有点想和你一起去看。” “正有此意,在漫画里,惊队可是异常厉害的女人。” “是吗!?我更期待了!” 第75章 小尾巴 小孩的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搂着他亲吻,嘴里咕哝着内心的疑惑:“你怎么可以这样合我胃口啊?弄得我也想拥有一副巴兹尔为我画的画像,让我的青春永驻,这样我就不会因为年华的逝去而破坏掉你心里我的形象。” 任岘笑着说:“宝,任何企图让时间在人身上停驻,都会付出代价的,你看格林·道雷,接受不了画像里自己的衰老,丑恶,拿起刀子去毁灭画像时,死神在他的头顶也挥动了镰刀。” 其实任岘本意是想说,小孩在他面前就不要有什么放不下的包袱了,他接受孩子的恼怒与脆弱,恶劣与顽皮,他更接受这样醋意浓厚的爱。 结果应颂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瞧他,阴恻恻问道:“你剧透?” 任岘眼里敞露无辜,委屈着说:“我以为你已经看完小说了。” 终于抓住了任岘的小辫子,这一次幸运之神站在了他这一边,应颂跪坐在他怀里,明明被窝里都是十分坦诚了,但两人露出的上半身依旧衣冠齐整,只是衣角处会有细微褶痕,他咬牙:“好啊任岘,你居然剧透给我,你自己说你要怎么赔偿给我。” 任岘抵着他的额头,一手插进他的发间为他顺着毛,翘起嘴角,悠悠道:“把我自己赔给你够不够?” 应颂揪着他的衣领,下巴微抬:“少说情话,我已经对这些开始免疫了。” 任岘吻着他的嘴唇,小孩被唾液润过的唇又软又甜,情欲的烈火多半已经平息,应颂那么大个人,就这样柔软无骨地挂在自己身上,大脑飞速运作下他尝试换一种角度来引导这个整天胡思乱想的臭小子,认真道:“不是情话,既然你说我是你家的美人儿,那你愿意包养我么?宝,我下海挂牌很贵的,要懂得珍惜机会,难道你不想成为我的金主吗?” 一提到任岘这个人,应颂就像看到在茫茫大海里突然有个价值连城的宝贝被海浪冲到了脚边,明明没花费丝毫力气,但还是要惴惴地看看周围有没有别人觊觎,况且,他似乎尤其对任岘穿着西装和他一起在床上更有感觉。 金主啊,谁不想做美人儿的金主? 应颂迟疑地问:“那你下海一次需要多少钱啊?” 任岘故作神秘,用手挡着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个数,应颂一听,登时整个背都挺直了,用任岘一夜就要两块陀飞轮表价钱的生意,谁能耗得起?要不是现在格外清醒,他甚至一度认为任岘讲的是别国语言。 “可是对你不一样,你只要说一句要我,我可以把自己打包好送上门,服务保质保量,绝对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应颂:“……” 任岘循循善诱:“应总会答应吗?” 应总这样的称呼一出,应颂的脸就开始泛红,他低着头悄声说:“可我觉得,我们俩更像你在包养我一样。” 任岘眯起了眼,恍然大悟:“哦,原来宝更想让我做金主,可你知道如果这样的话,此刻你不愿意再继续做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应颂期期艾艾:“什……什么?” 话还没说完,只见任岘捏住自己领带结上的领针扔了,动作慷慨又毫不拖泥带水,在他面前扯下自己的领带,眼神充斥着极度危险的信号,反手便把应颂双手绑在背后,掏出一方熟悉的黑色钱包用手指勾住自己的裤腰,顺势塞进了他的裆里。 最后掐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张开五指摁在他的胸膛前,将他推倒,腰部使力起身反压上去,在小孩惊恐的注视下,幽幽道:“现在懂了?” 应颂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懂了。” 任岘性子的转变真的在一瞬间,刚刚的温柔顷刻间全部消失,那种,原始丛林里,凶恶野兽的粗莽瞬间涌上,蛰伏过后露出了獠牙,危险而野蛮,让他的腿都软了,腰部以下都提不上劲。 任岘带着些响声地亲了一口小孩,拉着他起身,“好了,走,带你洗澡去。” “那你就不能……先把钱包拿出来吗!?任…西唔……我又不是故意射出来抹到你身上的,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那你喜欢任总现在这样跪着的服务吗?” “嗯……喜啊…喜欢……慢点,太……太刺激了…别摸…别摸那………” 第76章 翌日应颂回学校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拖着沉重的躯体上了车。相反男人的精神状态很好,眼角眉梢挂着的都是毫不掩饰的餍足与得意,应颂半抬眼皮:“你不累吗?” 任岘穿着风衣,墨镜一带谁都不爱的姿态,翘着嘴角问:“为什么要累?” 应颂靠着车窗,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单单昨天,一天四次,我受得了吗?” 语气里满满的委屈。 “看来是宝的肾不好。” 任岘做出了最精辟的结论,然而换来的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无论任岘说了什么话提出的条件有多么诱惑,应颂没有和他讲一句话,一个人低着头咬着嘴唇看手机。 等到校门口时,任岘停稳了车,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远方的道路上,说:“宝,等你下了车,我们需要很久之后才能再见面的,希望这个周末的旅行能够给你带来快乐。” 闻言,应颂放下了手机,他刚刚也没有看多余的内容,只是随意地翻了翻任岘的朋友圈,但那种感觉难以言明,就像是老婆在例行检查老公的社交一样。 他默不作声地解开安全带,从口袋里找了半天,像是掏出了个什么东西,他倾了大半个身子过去,把男人结结实实地摁在了座位上,两人四目相对时,任岘的眸子里出现了一簇,如同初见时在他面前点开的打火机里的火苗一样的光亮。 应颂抵上他的额头,手指半强横地捏住了任岘的衣领,没闻出别的什么味道,应颂只觉男人的全身现在都萦绕着自己的气息,启唇道:“告诉我,第一次见面时,我明明写了一张已经有女友的告示牌,你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你想做小三吗?” 任岘的手指不自觉地顺着小孩的大腿,一路辗转扶着他的腰,诱哄道:“想坐我怀里就过来,我把靠椅往后放点。” 应颂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表情严肃:“任总,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要质疑你的人品了。” 任岘眨着眼睛问:“如果我就是想做小三呢?” 怀里的男孩明显被他的问题问住了,思忖了一会儿,抓着他衣领的手又紧了紧,但并不至于到恶劣的境界,咕哝道:“我觉得你不会,你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 男人轻笑道:“这么信我啊?” 应颂摇摇头,垂着眸子,小声说:“我信我自己。” 任岘:“其实没有,我只是在赌,赌这样纯情,点个火都脸红的小孩,怎么会有女朋友?可我不敢确定,问你要了微信你也没有给我,我想的是来日方长,但没想到,你明白的吧,我们成了师生,在走廊里,因为我扔了你的画,一边找一边蹲着哭,我就在想啊,这小孩前一刻还冲我耍横呢,怎么下一秒就哭成泪人儿了?那时候我才是真正对你上了心。 在接你们班之前,我带的一直都是大三生,碰巧其中有个我朋友的侄女,和我关系也不错,我就拜托她帮我调查一个人,像你这样相貌出众的大一新生,有没有对象是很好打听出来的,但交换的代价就是她大四的实习,我得负责介绍她去一个朋友的教育机构工作。” 应颂刨根问底的精神值得许多人的学习:“怎么打听,不怕谣传吗?” 任岘另一只手挣脱了他的桎梏,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嘴角轻啄了一口,“是杜衍那里一路辗转传来的消息,属于变相着告诉你们学姐的,就这几天看来,他的确是和你无话不谈的人。况且,如果你有,你早该对我说出实情了,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你是瞒而不报,只是迫于我的威严而和我在一起的人吗,应颂?” 默了半晌,小孩摇头,哑声道:“不,我不是。” 他松了揪着任岘衣领的手,从他的胸前一路下滑,直到摸到了他的胯间,任岘微微张着腿,任由小孩下手。 而应颂只是轻轻地贴在上面,吻过任岘的下颌线,最终温热的气息落于任岘的耳边,他问道:“真的喜欢我?” 任岘嗯了一声,认真道:“真的喜欢。” 应颂明显感到了手掌中的动静,那苍茫的森林中,一头威猛的巨兽,正在慢慢苏醒。 他不死心地问:“想把我占为己有的那样喜欢吗?” “何止,想把你捆在房间里,断了和外界一切联系,眼里心里只有我的那种喜欢,但我知道这样做了你一定不会开心,我想让你在我这里感到舒适与愉悦。” 应颂不说话,只埋头默默地解着任岘的皮带,这个昨晚惩罚过自己的东西,任岘又一次把它系在了腰上,他多半有些羞耻,最后还是学着任岘的行为,有板有眼地把手里攥着的纸条塞进了裆里。 任岘:“宝……” 应颂拍了拍他的肩:“应总嫖你的报酬,慢慢品尝,现在总裁要回学校接受教育了。” 说着,便毫不留情地抽身而走,下了车关车门一气呵成。 就连背影都是那样决绝,丝毫不顾车里人粗重的鼻息与眼里荡漾的春情,任岘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校门里,又舔净了嘴唇上小孩残留的味道,从裤裆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展开后是小孩的字迹,工整好看,上面写着几行字:【博尔赫斯说过,如果说名字是事物的原型,玫瑰一词的字母里就有玫瑰花,尼罗这个词就有滔滔的尼罗河。而你,任岘,见了你我的确仿佛是看到了一座山,它是那样高不可攀,越向上走越是陡峭,稍不留神等到的就是万丈深渊,但它的土地却是丰饶而肥沃的,漫山遍野都开满了火红的玫瑰,在我眼里,你是一座玫瑰山一般的存在,充满了诱惑,让人不惜头破血流,将身首异处甚至是碎尸万段作为代价,也要踏进你的领域里,摘一朵花儿来作为武器。 见山如见你,i always adore you.(而我一直倾慕着你。)】 任岘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眼底流露出笑意。 —— 和任岘说的一样,学校的确开始了迎接校领导的检查前期的准备工作,大扫除,取消大型展演活动,甚至修造更多的花坛,维修路面,为校园凹造型,喷泉天天从早七点开到晚十一点,老师们上不好课,因为学校领导时刻破门而入进行抽查,学生们也难受。 一周在胆战心惊和匆匆忙忙中度过。 而应颂更为轻松些,做完本职工作后和杜衍他们几个一起天天下午去操场打篮球,他的球技又普通,但纵观四周大家几乎也都是半斤八两,权当释放压力。 杜衍就特别喜欢拿着篮球在半道截住想要去图书馆的应颂,只要喊一声:“老小,过来投个三分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都看看。” 这时候应颂一改面临领导检查前被老师折磨了许久的大学生的呆滞颓然,腕上皮筋一扎,干脆利落地脱了外套冲过去朗声道:“来了!” 虽然英语还是很难啃,但应颂也在尽力接受这些,偶尔读一读诗,看完中文译本又看英语原文。 他接受了任岘在那个周六,被窝里搂着他对他提的建议,在不影响他工作,自己学习的情况下,任岘每晚睡前都会和他连麦,和他读一段英语,有时候是一首莎翁的诗,有时候是他看的《道林·格雷的画像》的原文。 这种情况下,应颂为了不打扰宿舍里的人,只是插着耳机默默地听,偶尔任岘和他的讲话,他也打字回复了。 他越来越喜欢任岘的声音,喜欢到把他之前的语音都录了下来,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慢慢听,听着听着就想模仿,而模仿的久了,就想见人了。 而任岘最近在校园里几乎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甚至两次的口语课请了假没有来上,一问才知道是来校领导需要他的陪伴。 他与宿舍里的几个人笑笑闹闹,有时和孔远出门去操场跑步,有时和他们几个一起下榻到餐厅吃饭,他也按时去奶茶店帮老板娘的忙,日子真的如流水一样的过。 周末了,任岘没有问什么,应颂也都没有答,唯一证明之前周六温存还存在着的证据就是这么多天陆陆续续收到的快递,都是什么张道真的大学语法书,没过几天应颂又收到了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快件,沉得能防身砸人,辛苦搬回宿舍打开一看是牛津词典。 又或者是历年四六级的真题系列,让应颂依稀恍惚间回到了高三冲刺的年代。 后来的快件就很小了,应颂拆开快递袋,是一张健身年卡。 其实应颂有提过,不要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男人可以推荐给他,他自己买就行,结果最后都要被一句:“我给我男人买的,不行吗?”给怼得哑口无言,他拒绝不了当任岘的男人的诱惑。 但过分的是,这天他收到了一个快递,挺轻巧的,打开一看,是三盒肾宝片。 哦,果然,当任岘的男人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第77章 然而任岘私下里并没有和自己再见过面,几次他在梦里都梦到只要稍稍撩开眼皮,就能发现腿边跪着的男人,他扶着自己的腰胯,让自己在他嘴里撒野的场景。 但这样的梦也会伴随着颈椎病的到来,醒后头昏脑涨,应颂独自打车去按摩店的时候忖度着,春梦确实不好做,代价是极度沉重的。 但两周了,任岘除过每晚的激情连麦,和他偶尔的作业问题之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联系他,他也偷偷地去过办公室,有时只有他对面的邢老师在办公,有时就连邢老师也不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 应颂抿着嘴,留下了自己独特的痕迹,今天或许是一盒润喉糖,明天会是一张写了诗句的小纸条,后天就变成了一杯奶茶。 这些东西在隔天去时都不见了,这是唯一证明任岘曾和他在同一个房间里待过的证据。 上面的领导要在学校下榻两周的时间,这期间不允许学生无课时在宿舍逗留,应颂也懒得回去。 天气也越发冷了起来,学校道旁的银杏树秃得就剩几根主枝干,这期间,应颂回家了一趟,带了点御寒保暖的衣服过来,每一次的回家都是胆战心惊,好在那天自己运气好,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缩在围巾里,透过店门看着过路的行人,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老板娘的话。 任岘有没有多添加衣物?他那样注重自己形象,会不会连秋裤都没有穿? 他把店里的歌换成了自己喜欢的,并在没人光临时轻轻跟唱,妩媚的词语在舌尖轻轻跳跃,他落寞地享受着。 老板娘离开了店,没过不久,就有两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不过好在那时店中并没有顾客,应颂看着他们身上威严的蓝色制服衬衣,外面裹着写有白色字样警察的黑色大衣,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请问想喝些什么?” 其中身高略低的警察开口问道:“应颂?” 应颂的心里顿时如重石沉潭,惊起了不小的波澜,他自幼就很少与警察打交道,眼前这样的人,他基本上都是隔着屏幕看到的。 他伸出去的头又缩回了围巾里,眯细了眼,道:“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旁边那个瘦高的男人啧了一声,半是责怪道:“你看看,老黄刻板得还是把人家吓到了。你别怕啊,我们就是做个普通的走访调查,可以先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吗?” 不是应颂不相信他们几个,派出所就在他们宿舍楼下,从奶茶店的距离到派出所也不过三百米,没有几个人能胆大包天到派出所门口假扮民警的地步,但他不太能想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不过多年来看新闻的经验来看,的确要在民警问话时尽量配合,不然后果还是有点可怕的。 他拿出了身份证摆到柜台上,结果另一个人嘴中的黄警官,捏起自己的身份证看了半天,皱着眉对那个瘦高的警官说道:“陈珩你看,还真的成年了。” 陈珩把头凑到跟前,说道:“哟,99年的,那今年已经十九岁了,看样貌真不太像,太显小了,老任那畜牲,居然真的把这小孩追到手了。” 应颂没太听清,但他下意识感到不太妙:“什么?” 黄晟煜翘着嘴角说:“就差那么一点,咱俩就能了多年的心愿了,但凡应颂还要再小两岁,咱俩直接代表正义之光将任岘这种法外狂徒直接逮捕。” 陈珩怼了下黄晟煜的胳膊肘,让他注意小孩,陈珩将身份证退还给他,微笑着伸出手,道:“你好,我和旁边的这位老黄黄晟煜,都是任岘的高中同学,就在你们学校门口旁的派出所工作,几天前他发消息跟我们说,最近学校搞什么检查,他挺忙的,一直抽不出时间,又怕你乱想,让我们有空就来看看你,并且把你的基本信息大致上都告诉了我们,今天我俩刚好出警回来路过这里,看到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就想来先认识认识,刚刚扯的小谎,是我们冒犯了。” 他还怕应颂不信,专门调出了手机里任岘的私人微信对话框给应颂看,应颂缩着脑袋,只露着一双眼,听着他俩的话,小声说道:“没……没事。” 黄晟煜道:“我就知道会吓到孩子,刚刚就该先回去换身便服再过来,应颂你什么时候下班,一起去吃个晚饭?” 陈珩推搡着黄晟煜,嘴上说着:“别逼孩子别逼孩子。”结果冲着应颂喊了句:“嫂子你说个时间,我们晚点再过来。” 应颂:“……” 他一看这样的架势,可能多半都逃不过,于是他真诚地说了个下班的时间,等送走了两人后,应颂才露出了通红的脸和耳根,即使是任岘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也会有能力让他感到被爱着。 他看了下卡里的余额,如果他们并没有任岘那样高端的味蕾和对食物挑剔的目光,请吃一顿饭应该是够了的,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微信上问杜衍借了六百,结果杜衍道:【我不放心是本人,发个语音过来,说点好听的。】 应颂的语音也是别具一格:【少爷,皮痒了是不是?】 【杜衍:好了好了,是如假包换的我家夫人。】 但应颂万万没想到,下班之后两个男人带他来了之前校门口的那家鸡公煲,挑了个最大份,配菜点的多得差点从锅里溢了出来。 在食物的香气与淡淡的白色雾气的萦绕下,应颂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两个人对任岘那些事迹的描述,任岘这个人啊,应该是在初中的时候就实现了经济独立,利用暑假和寒假自己在香港和大陆之间做a货手机代购,可能是家族天赋,他这个人胆子又大,心细如发,很快就挣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别看他有经济头脑,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科生,高中和大学闲暇时的写作投稿,成品的出版,都让他赚了一笔不小的稿费。 那时候早就已经是学校里老师口中常常称道的好学生了,性格稳重,学习又扎实的,陈珩说他和人家根本不能比,说多了都成了眼泪。 不过能考上不错的警校,其实也是他们谦虚的说法,应颂没有在意,两人用任岘的话题让应颂逐渐放下戒心,一边吃饭一边倾听,可应颂问起他俩任岘出版的书名是什么,有空他要去拜读时,黄晟煜说:“我们也挺想知道的,可人家死活不说,说都是些黑历史,没什么好看的,要是有机会,嫂子你也可以问问,他肯定对你不会有隐瞒。” 应颂轻轻点头,两个身形健壮的人穿着常服就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彼此对视一眼确认眼神,默契到无以复加,从任岘的话题又拐到他们学校,说有困难找警察,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微信找他们俩就够了,可不能让应颂在学校里受了欺负。 说着,他们三个就互加了微信,吃完饭应颂想要付账时被陈珩极力劝阻:“行了!好不容易吃饭让任岘报销一次,嫂子给我们个机会,咱们来日方长。” 说的是大义凛然,难怪应颂看到大号砂锅中的各路配菜都要了好几份,原来是吃饭的钱都不是自己的。 十一月底,小雪节气都过去了,应颂与任岘已经有小一个月都没有见过了,只有偶尔的快件需要去取,和某一天应颂大着胆子带着寄来的健身年卡去了健身房所在的地方。 任岘把一切都给他安排得很好,他找了专业的健身教练,来帮自己做身体上的各个检测,结合图表又设计了适合他的锻炼计划。 教练说:“其实你身上各项机能都还可以,主要是体态的问题,你有这个轻微的头前引,大椎外凸的状况,经常单肩背包造成了肩膀左右高度不一致的情况,接下来的训练里我会教你使用器材来达到放松自己纠正体态的效果,当然,任岘先生的要求我们也会格外重视。” 应颂抬头询问:“什么要求?” 教练道:“等到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他就会来手把手教你,陪你训练,到时候的我只会起一个辅助性的作用。” 应颂看着自己交扣的双手,感受着衣服里胸前挂着的那枚已经用体温捂得微微发热的戒指,淡淡地哦了一声。 第78章 十一月还没有过完,西伯利亚寒流就已经席卷了整个大西北,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又加上地形的影响,城市的天一直都是雾蒙蒙的,有时傍晚放学回宿舍,雾霾严重的情况下能见度都不会超过二十米。 应颂痛恨每一个雾霾天,这样的天气里他几乎都要'全副武装',生怕会得呼吸道传染一类的疾病,很奇怪,这样的病年年冬季都会来找他。 现在的他都是挑天气好的日子去出门跑步,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听歌,背单词,读短文,再也没在校园里碰见过任岘,就连他的车,都从停车场里消失了。 晚上的时候话到嘴边想要询问,却又怕打扰到忙碌了一天的男人。 十二月刚刚开头的一个周五下午,应颂穿着羽绒服,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肯从暖气充沛的图书馆里出来,结果刚迈出了一条腿,瑟瑟寒风中他又撤了回去,一个人在闸机口边上徘徊着。 已经是下午放学时间了,图书馆的一楼是人去楼空,就剩下了应颂一个人。 他本想打电话让杜衍从宿舍出来一块儿去吃个饭,结果一抬头看到了面前玻璃门上倒映着的自己,更确切一点,应该是自己背后的一道身影。 应颂吸了吸鼻子,侧过头撩了一眼那人,就低下头不再看了,他把学生卡又拿了出来,过闸机进图书馆,面无表情快步走进里面的公共厕所,迅速摸排了一遍,没有人迹。 就在背后的男人匆匆跟着他的脚步走上来时,一只手从隔挡门中伸出,发了狠揪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了厕所的隔间里。 应颂藏在围巾里的喉结微微颤着,肩膀也不自觉地发着抖,不知道到底是看到眼前的男人情绪起伏过大,还是第一次在厕所里做这样的事太过紧张而导致的。 他把头埋进男人的颈窝里,胳膊环上他,手指也毫不留情地掐着任岘腰侧那劲瘦的肌肉,他听到自己呜咽的声音:“你干嘛啊。” 说着,耳尖便红了。 应颂有多么后悔之前没把任岘在车上说的话当回事,他说宝,下次再见就要隔上很久一段日子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隔了一个月,他们的语音课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上,班里那些女孩整天哀声怨道,他表面不说,但他比谁都要更加想念任岘。 应颂呼吸粗重,心跳声早就紊乱了,咬着男人的衣领,竭力克制着:“你把情书还给我,你在折磨我,我不想喜欢你了。” 任岘摸着他的头亲吻他的耳尖,一如既往的调笑声未绝:“宝,送出去的东西哪儿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我不允许。” 他用手指拨开小孩散乱的头发,温热的唇落在他的鬓边,抱着他耳语道:“你想我了,有多想?” 应颂攀着他的肩膀,指尖都要掐出泛白,咬住他的下唇放进嘴里报复性的用牙齿细细地磨,齿间几乎要将任岘的灵魂嚼碎咽肚,应颂不甘心,他直接把男人抵在了关好的薄木门上,专心搂着他从他敞着的大衣里面汲取着温暖。 “居然有脸问出这种话,你就是个畜牲……混账唔…” 任岘直接打开厚实的黑色大衣,把小孩都包了进来,大掌扣着他的头,与他接吻,“乖,我是畜牲,是混账,你说的我都认,宝,我来带你回家了,你肯和我回咱们的家吗?” 黄晟煜和陈珩偶尔的问候,教练定时的嘱托,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人,校园里他明明都不敢和任岘并排走,但心里还总是憋着一股气无处可撒,他怎么这样啊,怎么能偷了自己的心,就消失了呢? 等到了停车场,应颂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一直没有见到任岘那辆扎眼的SUV,任岘他换了奥迪A7,自述这款黑色流线型双十二才正式登陆中国,他只是提前拥有了而已,这该死的有钱人。 等车驶离了学校,到了马路上,任岘欣慰道:“宝,我以为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会过得十分的逍遥自在。” 应颂自行放低了靠背,头偏到车窗一侧,不再看任岘,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应颂的情绪在经过大悲大喜过后,难免会有些疲倦,他不想开口,因为通常能说出这种话的,多半都不是人,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 任岘倒是有很多话想说,问他老黄有没有找到你,教练对你好么,最近睡得香吗,梦里会不会梦到我。 但应颂的拒绝回答,让他也难再开口。 外面天已经黑了,在路灯的照明下,任岘将车开进了一家小区,从停车场上来,带他进了单元楼,在电梯里,应颂看着数字在不停跳跃的电子屏,直到叮地一声,就像在提示着什么,应颂的心就像不断添柴时锅里的水,沸腾得不像话了。 任岘带他到了自己家门口,手放上门把手的那一刻,门锁自动划开,露出里面的数字键盘与指纹区域,任岘食指摁上去录入指纹,从背后搂着应颂,低着头在黑夜里寻找小孩敏感的耳根,“密码是你告白的那天,你先进去换鞋子,一会儿带你来录指纹,好不好?” 应颂眯着眼把自己都缩在围巾里,也不答他的话,但在门滴地一声打开的一刹那,他的眼睛泄出一丝愤怒,猛地拉过任岘的胳膊,把他从屋外拖进玄关,防盗门登时便发出一声闷响,任岘再一次被小孩抵上了墙,两个人甚至没来得及开灯。 这才是漫漫深夜,莫名的情愫在空气中发酵,窗帘厚重,挡住了所有扰人的光线,却遮不住屋内人的蠢蠢欲动。 屋内的暖气开得十分充足,应颂冻僵的双腿也在逐渐回温,但指尖依旧生凉,这也不影响他从男人的裤子里把上衣多余的部分都抽了出来,再撩开任岘的衬衣下摆,手心贴上他温热的腹肌轮廓时,他才感到了鲜活与光亮,他快要被没有男人的日子逼疯了。 粗浓的呼吸声伴随着唇舌撕扯搅动的声音,抵着男人下巴的应颂在接吻中被生生激出了眼泪,双手顺着紧实而细腻的腰线第一次下了狠心摸到他的臀,比自己更加饱满挺翘,但比自己的手感要更硬一些,就是这个整天被包裹着西裤的面料,在他眼前不断晃动,于是揉捏着贴向自己,用胯不断地小幅度抽顶,像极了宣告主权的狼崽子在折磨猎物与不忍伤害他中踟蹰徘徊。 两个人都无可抑制地起了反应。 任岘明显感到了小孩的怒气,憋闷了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孩子这样主动,这么……叛逆。 他掰着小孩的脑袋舔他脸上的眼泪,小声说:“乖啊,宝。” 应颂抽噎着问:“你凭什么豪横啊任岘?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就敢这么欺负我,把我晾在一边,回来时又像没事人一样,我恨不得上去手撕了你优雅而伪善的面具,你凭什么?” 大手歉意地覆上了应颂的那里,看着与他身高差不了多少的小孩,安抚着他道:“别哭,乖,宝别哭,我没有可豪横的资本,是我错了,我知错,听话好不好?” 说着就想脱了小孩的裤子帮他,被应颂一把抓住,泪眼婆娑地说:“不准,你不准跪,我不允许,我是那样的人吗,来你这里就是为了找这种事的吗?任岘,你不明白吗?” 应颂把额头抵在了男人的肩上,小声说:“我闹别扭了,对不起,我就是……就是想你,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黄警官,也不是陈警官,更不是什么教练,我就是想跟你待着,就现在,此刻,你放下所有的事,安安静静陪我一会儿,好吗?” 任岘叹息一声,搂着孩子,贴着他低垂的头,沿着他的下颌吻他,最后小孩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双手收了回来,攀着他的胳膊,颤着声犹豫问道:“你肯不肯亲我?” 任岘:“我求之不得。” 当两人嘴唇相近,任岘明显感觉到应颂的小嫩舌正勾勒着自己的唇线,正想捕获了的时候,从二人身后啪地一声,有人故意破坏氛围似的打开了灯。 玄关的光刺激得人眼有些难受,应颂趴在男人的怀里,心中一惊,难道任岘家里有别人? 他回头看时,只见一只大型的金毛,正晃悠着尾巴,一双水汪汪的无辜小眼睛正盯着门上你侬我侬的二人,前爪都趴在了墙上,身体扯成一道金色的巨剑,撕裂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暧昧气息。 应颂大喊:“阿诵!” 阿诵汪地一声,从墙上把爪子撤了下来,肥屁股摇摇摆摆地冲着应颂走了过来,耷拉着舌头,满眼写着兴奋。 应颂瞬间被岔开心神,不免也有些激动:“任岘,咱家阿诵原来会自己开灯啊。” 任岘:“……” 在任岘看来,金毛就像亲自前来破坏气氛的儿子,要是它会说话,大概率会问一句:“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为什么妈妈要贴在爸爸的身上?妈妈生病了吗?” 第79章 在任岘看来,金毛就像亲自前来破坏气氛的儿子,要是它会说话,大概率会问一句:“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为什么妈妈要贴在爸爸的身上?妈妈生病了吗?” 阿诵会开灯是他之前训练过的,初心想的是让狗多掌握一种技能,但这种技能却反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气得他肝疼,还什么都不能说。 应颂瞬间抛开了情意正浓的男人,腰板硬了两条笔直的长腿也不夹着自己的腿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和阿诵一路小跑到客厅里,阿诵一直兴奋地围着他绕圈转,任岘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正性意盎然,又被迫戛然而止,他皱着眉低头换了拖鞋,把大衣挂到了衣架上,边往厨房走边说:“茶几下的抽屉里有阿诵的营养膏,你可以取了给阿诵喂点。” 应颂这会正蹲在地上享受阿诵像小猪一样一边拱着一边伸出舌头的舔舐,闻言回头,又惊又喜地询问道:“可以吗?” 面对这样见外的小孩,任岘又气又好笑:“你是家里的主人,为什么不可以?” 等任岘关了厨房的推拉门,房里就剩下应颂和阿诵的时候,阿诵趴在他的膝盖上侧着狗头慢慢舔着手里的营养膏,大尾巴像扫帚似的在他面前唿扇。 应颂这才将自己从之前的过激中慢慢抽离出,觉得生气还是对人挺不友好的,大脑一胀一缩地疼,在地上蹲着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 他也没放弃这次机会,开始悉心打量起来任岘的家,这是一套装修风格十分简约的复式公寓,家具的造型与摆放的位置都深得他心,客厅的这一方地板上摆了一块复古装饰的毯子,沙发旁还有个被围栏圈起来的小地方,放着阿诵的食盆与水盆,任岘的家还有一套完整的家庭影院。 看着这样,就像家一样的温馨氛围,如梦似幻,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 阿诵十分有眼力见地就势上了沙发窝着,两只前蹄和头都乖巧地搭在应颂的腿上,享受着应颂时有时无的爱抚。 沸腾的爆烈因子慢慢地在时间的流淌中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回忆起整个过程,自己是不是又对男人进行冷暴力了?之前他分明说过不喜欢自己这样的。 两个人干什么总是自己这一方在闹别扭啊,任岘会困扰吗,他会突然觉得是他眼拙,看上了自己这么个讨人嫌的东西? 他把阿诵的狗头放在沙发上,撤身出来,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听话地去门口脱了鞋,却不想穿上任岘准备好的拖鞋,就那样赤着脚踩着地暖烧得很旺的实木地板,脚底生热,他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进了厨房。 任岘正低着头在水池边洗菜,他上前从背后搂住了他家的美人儿,下巴放在任岘的肩上,慢慢地亲吻过任岘的侧颈,小声说:“我们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了。” 任岘关了水龙头,用干布擦了擦手,这才摩挲着他贴于自己腹部的手,嗯了一声。 他认错的声音都是软软的,带了点任岘喜欢听的鼻音:“我太无礼了,我本意上不想这样的,看到你瘦了,我比谁都难受。” 男人用拇指不停地来回蹭着小孩手上戴着的戒指,歉意地说道:“乖,这次其实是我不好,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是我考虑不周。” 任岘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背靠着操作台,结结实实把小孩搂在了怀里,应颂也打蛇随棍上,光裸的脚也踩上了任岘穿着棉袜的脚背。 任岘声音含着微微的训斥,“怎么总是不穿鞋,我买的拖鞋不合适?” 应颂解释:“我不喜欢在家也要穿着鞋,就连袜子都不想穿。” 一句在家取悦了任岘,他的眼里充满了宠溺,柔声道:“那就不穿。” 任岘摸着他的脊背,小孩虽然高,但特别瘦,每次隔着衣服揉着他背的时候总感觉突出来的脊骨硌手,蝴蝶骨也尤其明显,他心疼地紧了紧胳膊。 等落进任岘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的时候,应颂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回了家,他迫切地想要求证着什么,太阳穴突突地跳,他都要疯狂了,胡乱亲吻着,嘴里小声念着不知来处的话。 任岘吻得缱绻,悄声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四舍五入我们已经有百年未曾见过面,是世道一轮回,也是再度重相逢,百年之后,你还是你,从来没有改变过爱我的心意,真好。” 应颂嘴上总说着早就对任岘的情话免疫了,可事实上整颗心都要在他绵绵的情意里融化掉了,“不敢忘了你,每次做梦都会梦到,生怕你被别人抢走,提心吊胆的日子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任岘安抚性地说:“不会,不会的。” 应颂越过他的身影,看了一眼水池里的肉与菜,问:“你饿吗?” “不饿,想做点东西给你吃,怕你饿。” 冬天到了以后,有时候应颂的食欲是按照心情走的,现在他真的一点也不想把二人世界的时间花费在吃东西上,他本想如果任岘饿,他就下厨给任岘做点饭,但似乎,他们只考虑了对方,于是道:“我也不饿,那我们接下来干些什么?” 明明就是一家之主,两个人却像刚刚逃离了纷繁喧闹的嘈杂世界,来到了属于他们的乌托邦,短暂的高兴之后又有些迷茫。 但这些可难不倒人,任岘思忖了一阵儿,戏谑道:“我们两个脱光了去床上谈谈心,把阿诵这个扰人兴致的关在门外好不好?” 应颂哭笑不得:“太流氓了。” “是吗?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享受我的流氓。诶等等,乖宝你笑了,笑了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嗯?” 任岘诱哄似的说道:“上来,就像在床上一样用你的长腿勾着我的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应颂特别配合,就想把全部身心都交由任岘保管,一如在公园里那样,真的像小孩似的,听话地上了他的身,让他抱了出来,阿诵看到了他,从沙发上跃了下来,一直在任岘脚边徘徊,小眼睛亮晶晶的,生怕任岘把孩子磕了碰了。 在上楼的过程中,应颂想起男人没在的这么多天里,他是如何度过的,的确是任岘耍起流氓来他恨不得上去撸起袖子揍人,一旦不在眼前了又矛盾到格外思念,他开始听英文歌,看BBC的纪录片,甚至,他已经能够小声地在任岘耳边唱起一首歌词简易的歌了:“ Please don't fake it. Show me what you're all about. I got wasted,learning how to let it out. I can't take it. Kiss me with lips of the doubt. Please don't fake it,fake it,fake.” 那慵慵懒懒的声线里透着十足的诱惑,任岘也听过这首歌,他本来以为歌里的女声已经足够魅惑与诱人了,没曾想应颂的声音会更加勾人。 任岘把他向上提了提,嗓音里压抑着某种情绪,但又夹杂着浓浓的欲望,最终迫不得已隐忍道:“Goddamnit,i would you right here,on the stairs,until you beg for mercy third.” 这是什么意思? 应颂以为他听力在训练这么久了之后应该能听懂一点啊,这里每个单词都听过,就是不知道怎么把词汇串联成一句话呢? 就在他上到二楼的时候,应颂扒着他的背,把头挪到他面前,关心道:“So tired?” 任岘摇摇头:“i enjoy it.” 思前想后,应颂终于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他先问道:“歌好听吗?” 任岘带他进了书房,关上了门,大木门差点拍上紧跟其后的阿诵,阿诵被碰了一鼻子灰,夹着尾巴,在门口不停地走着,用爪子扒着门。 应颂听着门外狗狗可怜的呜呜声,忍不住想去给它开门,结果都被任岘挡了回来,在不开灯的情况下,应颂的可视距离几乎为零,男人除了心跳加速了些,真的是一点气都不喘,在黑暗里,他听到了任岘的回复:“好听。” 并把他放了下来,也不急着开灯,就把他圈在锁着的门和他怀里之间的这一区域,应颂的脚挨到了温热的地面,扑哧笑了出来:“我也是第一次在除了我自己以外的人面前唱歌,有兴趣把彼此的汉语意思都说出来吗?” 就那么一点儿歌词,任岘心里早就有数了,不然也不会说出后面的话,但小孩这样提出来了,他也不戳穿孩子那点花花心思,配合着说:“好。” 应颂的手滑上了任岘的肩,指尖捏着他耳朵上冰凉的小软肉,气若幽兰道:“别再假装了,来吧,向我展示全部的你,我曾浪费时间来学会如何放手,但我不能忍受,来亲吻我的嘴唇,别再犹豫。” 任岘的手贴上了小孩的胸膛,覆掌之下便是一颗火热跳动的心脏,他眼热道:“就该在楼梯上狠狠地要了你,要到你求饶,还是三次。” 感受到手心下猛然激烈跳动起的心脏,他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乖宝把节目提前了,本来这种事,我想等今晚在床上再做的,怎么唱个歌还要撩我,平时你从我这儿要的吻还不够?太饥渴了,觉得我给不够你是吗?” 从任岘的声腔分辨,这的确不像是刻意隐瞒真实的翻译,原来是这个意思,任岘怎么能够把这样色气满满的话说的那样正经!? 但该认怂的时候还是要认,应颂连忙讨饶:“没有没有,任总多想了,您的这话太霸道总裁了,英语我都翻译不对。” 任岘这才满意地一手揽上小孩的腰,一手按在开关上,小声说:“我要给你看个东西,你先闭上眼睛,不要破坏这份惊喜。” 应颂依言闭上了眼,虔诚道:“好啦,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知道是什么了!” 只听到开关啪地一声响,房间大亮,任岘站到了他身边为他腾出点地方,说道:“宝,可以睁开眼了。” 入目便是一个魁梧的,靠着墙的钢铁侠经典红金配色战甲一比一等身模型,应颂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模型,他在内心嘀咕是不是进门的方式不对,怎么都有幻觉了,但男人不给他出门的机会,就唤了一声:“Jarvis.” 瞬间钢铁侠战甲胸口的等离子炮,掌心炮以及双眼,各个机要关节处的白灯在刹那间都亮了起来,炮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I've been here,sir.” 应颂:“……” 应颂登时就发出了土拨鼠一样的叫声,冲上去近距离观看,哪个男孩做梦不想有个钢铁侠战甲的啊!? 他就像一个圆梦了的小孩,好奇地这儿摸摸那儿看看,把展放模型地台上的灰尘都用袖子一点一点擦干净,又是猫着腰仔细瞧纹理细节,又是上手抚摸着战甲的头盔。 结果头盔突然自己一动,应颂吓得连退好几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抱住任岘,难得说了句可爱的话:“任总快看看战甲里是不是藏着托尼,他怎么突然就动了啊?” 任岘被小孩的言论惹笑,摸着他的头说:“不是,没有藏人,他的头是可活动的。” 应颂问:“这是他的哪一套战甲?” 任岘道:“是Mark43,那个在炫技中能危害男性健康的战甲。” 应颂拉着他的胳膊往手办那里慢慢移动,探头道:“是浪子吗,就那个,铁三里陪托尼在雪地里穿行的战甲吗?” 任岘:“是啊,喜欢吗?怕到不了货,都是加急配送的,邮费就要了小一千。” 小一千!? 应颂期期艾艾道:“什……什么,那你多少钱买的?” “漫威正版授权,从美国空运过来,全球仅发行99个,一个战甲模型唔……应该是六七万吧。” 应颂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难以置信,他觉得一切都变得梦幻起来,他甚至不确定地询问:“你买给谁的?” “给一个一门心思都在我身上,还敢摸我屁股的小孩买的。” 任岘炽热的目光并不刺人眼,所及之处他的身上都是暖洋洋的,说不感动都是假的,这个男人凭什么那么好啊,他又小心探问:“真的是给我买的?” “是,如果你不喜欢放在咱们家,我也可以打电话叫人送到你家去。” 一说起自己家,应颂的眼神暗了暗:“没事,就放在这里,我喜欢在这看。” 第80章 任岘似乎嗅出了点什么气味来:“不喜欢我提起你家吗?” 应颂目光闪躲,低着头嗫喏:“没有。” 小孩对他从未提过家人的事,但凡话题中只要一沾上边,他就变得恹恹的。任岘也不戳破,他的眼底染上了无害的笑:“过来,我抱抱你。” 看着小孩几次咬嘴唇,想过来又不敢,一副纠结的样子,任岘以为是孩子又放不开,害羞了,正想迈腿过去搂他,结果小孩抬头便问:“我可以抱抱阿诵吗?它在门外一只狗好可怜。” 任岘瞬间在'我连一只狗都不如'和'一个月不见小孩的爱变质了'中来回疯狂切换,得体的表情在脸上急速崩裂,他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委屈着说:“好,那你去吧,这么多天的等待憧憬与胆战心惊,终究还是错付了。” 应颂心里暗笑不已,过去抱了抱拥有逼真演技的大男孩,手指顺着任岘侧颈的美人筋一路细抚到了他的下颌,伸着纤细的颈项凑到他面前来,诚恳道:“朕的宝贝嬛嬛,真该让班里的同学看到你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过了一会儿,他又在任岘耳边悄声说道:“谢谢。” 任岘:“嗯?” “谢谢你这么尊重我,谢谢你逗我开心,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留意着我,体贴到让我作为你的伴侣都会感到很羞愧。谢谢你掏空心思为我准备的礼物,钢铁侠战甲很好看,型号也是我最爱的浪子,更谢谢你让我,有了个家。 任岘,别人都说把爱挂在嘴边是最虚伪的表现,但我偏不这么觉得,他们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就想让你感受到我的情意,我爱你,我在享受着你给我带来的每一份浓情与甜蜜。” 男人翘着嘴角,扣着小孩的窄腰,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他悄悄地说:“现在说爱是不是有些早了?” 他的手伸到旁边的柜子上取下了一把裁纸刀,递到小孩的手里,“模型旁边还有个箱子,也是给你的,自己去拆开看看,看完以后再夸我也不迟。” 他回头看向战甲的脚边,的确有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箱子,挺大一只,及半人高,他走过去坐在地方慢慢拆封,里面有一个箱中箱,和一个黑色扁长方体的皮箱,上面有一指粗的方格纹路,他取了出来放在地上,细心地发现了上面还有一个三位数的密码。 他并不急着开皮箱,而是将目光转到了大箱子里装着的另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箱子,他探身进去拿了起来,在没开封前晃了晃里面,有点沉,听到里面晃郎晃郎的,但又有点密集的声音,他疑惑地看着眼底透着玩味的笑的男人,男人示意让他打开。 他用裁纸刀划开了上面的胶带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系列红红绿绿的小盒子,几乎塞满了整个箱子,他看着上面的不甚清晰的字样,不知怎的,心思微妙了起来。 心底的声音叫嚣着让他停止手上的动作,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应颂把这些东西都倒在了面前的地上,他忽然呼吸一窒,手腕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现在好了,两个大男人看着一地的润滑剂,气氛几乎飞快地降至了零点以下。 …… 应颂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看到满目罪恶,最终只想出了一句,羊入虎口。 更没想到的是,他磨着牙从齿缝间挤出任岘二字的时候,他居然还能一副求夸的表情歪着头问你喜欢吗这种话。 男人的身影逐渐逼近,脚步声敲在他的耳畔,掷地有声,而应颂拿起一盒可食用型的,问:“你就这么想…想……”后面那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结果男人站到他的面前,脚边挨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蹲下身与他平视,还把他的话补充完整了,最后梗着脖子不害臊地回答他:“想,想的我都快要疯了。 我想好好检查一下,吃过补药后的你会不会比以前更加渴望我一些。” “任岘!” “在呢。” “少……少说点那种话。而且我并没有吃药,我很健康。” 任岘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腕那啄了一下,低低浅笑:“好的,乖宝。” 这种时候再作,恐怕应颂当场都会抽自己一巴掌,他拨开两人面前的东西,都甩在一边,拉着任岘一起坐在地上,两个人盘着膝面对着面,任何丝毫的情绪都逃不过对方的双眼,应颂把手贴进了任岘翻掌放在膝上的手,两根指头探上了青筋鼓起的手腕。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动作,被小两口无限回味,手指缠绕,指尖像羽毛似的,在彼此的心尖拂过,最终留下一丝甜蜜的痒意。 男人的手掌无论何时都这样温暖,干燥,让人忍不住拉住,牵上,贪恋他有力的手指。 “任岘,你今天让我有些生气,如果不是阿诵的搅扰,我真的不敢保证在其后发生的事情里会对你做些什么,每次注视到你英挺的眉眼看向我时都处处透着宠溺,会任由我在你身上撒气胡闹,我承认自己特别喜欢这时候的你,腹肌结实,腰又劲瘦,就连臀部也比我更饱满挺翘,让我爱不释手。说认真的,如果我想,你会甘心让我那个你吗?” 小孩这算是彻底给他交心了,之前的一切纷纷化作虚无,在任岘眼前消失不见,唯留一颗火热跳动着的心脏,他的喉结看似纠结地滚了滚,挺直了腰板,话却说得缠绵:“看来我家的宝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打我这副身子的主意,我不是早就说过只要你同意和我在学校的澡堂洗澡,我就甘愿送上门,保证活好得让你一辈子难忘吗?” 应颂看他不像是在信口胡诌,试探地询问:“真的只是洗澡?” “你这小脑瓜一天究竟都在想什么啊,就是单纯的洗澡,我很想照顾你,一会儿我就出去放热水,我们两个一起?” 想来两个赤诚的男人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看了觉得害羞的地方,唯独多了一份比别人之间更加强烈的荷尔蒙因子在血液里沸腾,这一份原始而诚实的情感粘连着他们在彼此之间无处躲藏的纯净灵魂的小尾巴,将单单只是站在对面望着对方的两人,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应颂弯了眉眼,说道:“好。” 他目视任岘,总有万千情愫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说是这份恋情让他重拾了盒底的希望,也不尽然,他更像希腊神话中被残忍的国王关到不见尽头的迷宫里的伊卡洛斯,为了冲破牢笼,追逐耀眼的光芒,他埋头收集起了海鸟洁白的羽毛,用蜂蜡将其都粘黏在一起,做成了一双庞大的羽翼,在海风的吹拂中每日为了心底的光明而刻苦练习着飞行。 世人以为,他要的是炽热太阳的无上荣光,飞得与天空,与众神更接近一些,不惜蜂蜡融化,翅羽尽毁,丧失生命。 实则不然,他本身向往的归宿就是大海,是一方望不到尽头的大海,洋流涌动时可以将他带到世界上任意一个角落,风平浪静时可以陪伴他一起看着远方落日,共享黄昏的深沉之海。 任岘的血管里正是流淌着这样的苍茫汪/洋,时而热烈躁动,时而沉静如斯。 每一次和他在一起,总想忘了尘世的浮华与残酷的罪恶,安心地躺在他怀里做个好梦。 应颂身子微微前倾,两个人膝盖相抵,但也阻挡不了他揪着任岘的薄毛衣下摆,闷声道:“那么多,用的完么,不会浪费吗?” 任岘揉乱了他一头软毛,手感顺滑得让他心悸不已,坚定道:“我保证它们会在保质期内全部用完,让我看看我家宝还有什么顾虑吗?” 小孩噘着嘴掐了一把他的腰,手劲每次小得就像在给他挠痒似的,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没有买安全套。” 任岘蓦地笑了出来,“你之前的意思难道不是自己想给我们任家怀个小孩吗,要那东西做什么?” 现在的社会也更加多元化了,应颂趁他不在的这些天里,面对将来的未知性,他也适当地做了功课,这些事终究干巴巴地说出来时会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绷着声道:“会……会不卫生。” 任岘有些会错意,认真地说:“宝,我每三个月都会进行体检,你如果不信,我这就去拿体检单。” 应颂按住了正要起身的他,慌乱中纠正:“我不是在说你,是在说我自己,我很少做过体检,我怕我自身会有问题,怕传染给你……” 小孩直白又透着天真的话惹得任岘笑声不断,吻着不敢露头的孩子的后颈那里裸露出的白嫩肌肤,戏谑道:“你又没有什么滥交的性经历,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毛病?宝的想象力真的是毫无来由,但又天马行空。你要是真的怕,我来安排,明天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好不好?” 应颂趴在他怀里,这样的姿势让他整个背部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他不得已扶着任岘的胳膊坐起来跪在任岘面前抱他,嘴里有无限话头,却不知道从哪说起,他担心男人的嫌弃,又怕他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什么讨人嫌的东西以后,会有无穷的芥蒂。 一次又一次地敞开心扉,如果再也抗拒不了,最终有一天,任岘就会看到一个最真实的人,这样的日子越是趋近,他越发害怕起来。 僵着的脖子即使疼得已经拉扯到极限也不敢随意移动半分,他也不答任岘的问题,惶然道:“你真的不后悔?” “臭小子,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我要是不在乎你,我就不会请朋友来陪伴你,不会管你这么多天的死活,更不会带你回家。如果按照你的剧情发展,咱俩现在不该在书房拆你的礼物,而是在宾馆的床上不加节制地做些没有感情存在的原始性的交配动作。” 应颂抓紧了他的手,身子蜷成一团,久久才道:“我错了。” 第81章 小尾巴 小孩老大一个子,但身上确实没几两肉,服侍他洗澡的时候,不用摸都能看到肋骨的形状,下巴又小又尖,脖颈纤长,手臂都比自己的细。 仔细打量时发现他的头发也有点长了,但身上该有的形状都有,该起的反应——不用任岘有多余的动作,小孩诚实的身体总会比倔强的小嘴来的更快。 他笑着为孩子涂抹沐浴液,让他的身上都充满自己的味道。 应颂怕他被水淋湿,回头感冒了,就要求他也脱了衣服,没想到被任岘一句小馋猫顶了回来,最后只好任由他动作。 任岘的服务体贴周到,一点也不肯让自己动手,他一个人包揽了全部。 冲干净身子上的泡沫后,任岘的身上也几乎全湿,他丝毫不在意地取来干燥的浴巾盖在了自己肩上,还递给了自己一件毛巾,示意他擦干头发,于是就变成了在卫生间里,应颂给自己擦头发,任岘帮他擦身上的水珠。 浴室里雾气缭绕,衬着应颂因为热水而变得粉嫩的肌肤,嘴唇透着诱人的红润,恨不得让人咬上一口来解解馋,临出门前任岘还招手让应颂到他身边来,美美的喷了喷他最常用的拿破仑之水。 “好啦,现在从表面上来看,你的全身上下都是我的味道了。” 应颂在脸红中冲出了浴室,裸着脚姿势别扭地走到床边,床头柜上是一套干净的灰蓝色毛绒睡衣,和上面的一件白色的内裤,应颂在自己身上一比划,还真的是自己的尺寸。 这个男人,贴心得能要了他小命了。 甚至床头上还有一块儿与被套床单风格一点也不搭的枕头,看样子也是专门给他准备的,摸了摸那有些像硅胶的质感,而且一侧高一些,一侧低一些,特别适合诸如自己一类的颈椎病患者。 卧室的门开了,而任岘正在浴室里洗澡,那么来人只能是——“阿诵,来抱抱。” 阿诵自然而然地跳上了床,而换好了衣服的少年特意从打开被子一角,兴奋道:“宝,快钻进来,今晚我们让任岘睡到你的窝里去好不好?” 当任岘擦完头发,修整完自己,准备给爱人一个最完美的自己,结果发现应颂让金毛钻进了被窝,霸占了本应属于自己的位置,小孩穿着自己准备的睡衣,枕着他预定好了今天送来的枕头,露着粉嫩的脖颈与白皙的脚踝,搂着身边的庞然大狗睡着了。 任岘眼前一黑,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径直压了上去,瞬间惊醒了一人一狗,看到一个光着身子的铲屎官怀抱着刚刚入睡的应颂,阿诵果断地对他叫了起来。 应颂唔了一声,眯着眼回抱着他家任总,在光裸的脊背上摩挲,茫然道:“洗完了?唔……去把衣服穿上,在阿诵面前呢,太羞耻了。” 任岘不顾别狗的死活,把阿诵挤下了床,从另一侧掀开被角钻了进去,搂住了应颂的背,他现在化身为的是比阿诵还要大的人形公狗,隔着衣料轻轻地顶着小孩。 感受到臀缝里正抵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应颂霎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心跳速度骤然加快,身旁就是阿诵无辜的眼睛,他红着脸哀求他:“穿……穿上衣服啊岘岘。” 任岘的手从他头枕着的地方穿过,手臂横过他的脖子,掰按着他的肩,略带酸气地在他耳边道:“我比不上一只狗了?嗯?肯让它睡我们的床是吗?应颂,你胆子也太大了点,还没怎么过日子呢,你就想着挑衅我是吗?” “应颂!说话,你敢横下心让阿诵亲眼看着我怎么操你吗?” 阿诵的脑门上打出来许多个??? 应颂这边的被子也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褪到了小腹边,隐隐能看到任岘健壮有力的长腿箍着自己蜷曲的腿,小腹也被男人的手臂环得结结实实,就像是做给狗看的一样。 气氛异常诡异。 应颂现在生怕任岘起身拿出一盒润滑剂回来,尤其是他说了一句拉响自己脑中警报的话:“应颂,咱们俩,必须是彼此拿着体检单才能上床的男人吗,嗯?我都枉顾人伦,背弃世俗爱上你了,我在乎过这些吗?你是什么,我都认,我不后悔。” 醋意中烧的男人眼底容不下一根狗毛,他的眼中是小孩的柔软与温柔,直到他让孩子趴到床上,双手反拧,自己一只手就握紧了他的手腕,继而扒开他松软的裤子,露出两峰水润而挺翘的粉嫩臀部时,他恶劣地挺身将自己勃起且硬到快要爆炸的粗长鸡巴放在小孩的臀缝里研磨抽送。 结果一直默不作声的孩子,颤抖着肩膀,埋在他的枕头里开始细碎的呜咽,那一段露出的窄细的腰如水蛇一般扭动着,身上的一举一动无一不在诉说着抗拒与排斥。 任岘突然发狂的行为让应颂的大脑着实嗡地一声,蒙了,但当那热烫粗硕的巨茎插进自己的臀缝里来回做着抽顶的动作,那勃起时盘扎在阴茎上的青筋纹路都被感受得到,应颂无可抑制地勃起,被迫趴在任岘的身下蹭着床单。 这样恶劣的行为相当于直接狙击了应颂脆弱的心脏,尤其是当他说出不后悔的时候,自己竟然觉得还有些荒谬可笑,可是从眼里蔓延出的并不是笑意,而是滚烫的眼泪。 他挣扎着,悲哀地低吼出:“我是私生子啊任岘,我他妈是个小三生的私生子,有多恶心你不明白么?现在知道了吗?还有勇气说你不后悔吗?” 任岘的身子僵住了。 桎梏住他的手也松了,他抽了回来趴着活动手腕,这么久了,一直提心吊胆伪装的和别人无异,怕的不就是这一瞬间的僵硬吗,他不想和别人多讨论家里的事,每当向唯在宿舍里谈起他和他爸爸一块儿做过的糗事时,应颂总是忍着想要呕吐的劲儿听他讲完,还要面不改色的和他一起讨论。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让任岘做自己的爸爸,体贴温柔的,一改他亲生父亲的刻板印象。 任岘一次又一次推着自己向前走的时候,他总发现这秘密越来越兜不住,说了,怕被嫌弃;不说,总感觉有些愧对于对自己掏心掏肺的男人,没确定关系前就告知了他的父母,他们一家人的温暖与宽容都映射着自己的罪恶。 应颂戚戚地笑着:“没关系,我们才刚开始,还有结束的机会,抱歉,让你为难了,这句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越是隐瞒我越是觉得对不起你,说出来就好受了些,你夸我的话我都在心底记着,妄想完了梦也醒了。 你长得真好看,岘岘,来个吻别吗,我现在就穿衣服离开。嗯,调班的事,我会和辅导员申请的,保证你以后见不到我,也不会堵心。” 但他没想到,臀部的热烫逐渐褪去,男人认认真真地为他提上裤子,下一秒就被人翻过身子,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红肿着眼,满脸的泪水混着鼻涕,狼狈至极地扭脸不忍让任岘看到。 “不许哭,阿诵还看着呢。天这么冷,你想跑去哪儿啊小混蛋,折磨我折磨得还不够吗?名字起的这么好听,应颂应颂,应该被送到哪儿去,还不是送进我怀里?你天生就该和我在一起的,宝贝,其余的不要乱想。” 他躺进被窝里,压着小孩帮他擦眼泪,阿诵也没经任岘同意就上了床,把自己的头一直往应颂手心里拱,就好像在说:妈妈别哭,来看看我鸭。 任岘一边亲吻一边哄着孩子,应颂嘴里说出那样的身世时,本该是他最渴望从小孩嘴里听到的内容,却发现这里的每个字都像灌了铅似的无比沉重,几乎都要将应颂的腰压到变形。 该死,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居然让个小孩承受,这种异样的标签任岘下誓迟早有一天把它撕碎了灰都给扬了。 他迟疑,是因为接受消息后短暂的无措,他在惊讶中又无比庆幸自己得到了这个人,多了一份能把一个小孩从过往的阴影中抽离出来的机会,他的手从应颂睡衣下摆探了进去,认认真真地抚摸着嶙峋的脊背,让他能从惊悸中尽快缓过来。 一根昂扬嚣张的硬挺阴茎被小孩哭软,在应颂战栗的小腹慢慢地蹭着,“乖,宝贝,不要再沉迷往事了,你能走到我面前来是上帝给我最大的礼物,我才是那个Lucky dog,我辞了工作,一心一意在家里养着你好不好?” 应颂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喉结不停地用如同快要破茧的蝴蝶振翅一般的频率颤动着,肌肤粉嫩,慢慢地环上了男人的腰,在咬住他最好下嘴的那块锁骨时,齿缝里逐渐流出一句:“任岘。” 任岘为他顺毛:“在呢。” “我好爱你啊,你好温柔,又好看,我恨不得做你的儿子。” “行啊宝,以后这样的称呼在床上,我们俩做爱的时候多喊几声,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应颂环着男人的手臂缓慢收紧,小腿也勾上了他的腰,迷恋地吻着他的下巴:“你会嫌弃么?” 任岘咬了咬他的下唇,嗓音低哑性感,诱惑道:“宝应该还不知道我惩罚坏小孩的手段,尤其是那种喜欢胡思乱想的。你忘记开箱时最先发现的密码箱了吗,那也是一份礼物,你没有问我密码,这个悬念可以等到明天再揭开,但我可以先悄悄地告诉你,那里装着真正通往惩戒世界的大门钥匙,让你用过一次就治好了所有的疑难杂症,而且还要哭着求我,再多操你几次。” 闹剧总有落幕的时候,应颂没有想到男人会如此竭力地维护他,温声斥责他揪住往事不放手,还要逗他开心,说些臊人的荤话,但不知怎地,应颂就是很喜欢任岘在床笫间,他耳畔,讲着这样别有情趣的小骚话。 至于礼物他也没有多想,任岘能看上他应该是他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吧,他枕着硅胶枕,悄声说:“穿上衣服,会吓到阿诵的。” 没曾想任岘也学着他的语气,说:“别怕,露出来它也没有我的大。” 应颂:“……” 这很有可能已经不是惊吓了,这是在恐吓一只狗。 第82章 他关了所有的灯,搂着应颂睡觉的时候,还特意将硅胶枕略高的那一侧翻了过来,让他侧枕着面对自己,这样就不会因为枕得过低而引发颈椎病了。 在这之前他还在地板上铺了一条毯子给大狗,阿诵对他不穿衣服在房里溜自己身段的行为见怪不怪,因为发生了太多次,它已经免疫了。 但夜半时分,任岘从梦里惊醒,手边一摸却没有捞到孩子的细腰,这下他彻底醒了,开了床头的灯,发现连狗也不见了。 这是白嫖了他,连夜跑了还顺走了自己家的狗了? 他衣服都顾不得穿,排查了一遍卫生间并没有人影,就打开卧室的门,进到走廊里,走了几步发现了异样,临走前他分明关好的书房门现在掩着,里面透出微末的光。 任岘轻轻地推开了门,发现铁人的模型被启动了,借着它的地台灯光,靠墙的那一角,窝着一人一狗,阿诵率先醒了过来,看到是男人,耳朵动了动,嘴里呼噜噜的,起身过来蹭任岘的腿。 冰冷的手指敲在狗的脑壳上,震着它那对铲屎官已经冰冷了的心脏,带着训斥的意味小声说:“妈妈胡闹你也敢跟着胡闹?你们爷俩是不是串通好了想一起翻天是吗?” 狗还没委屈到嗷呜乱叫,墙角睡着的人倒是有了点动静,小孩的呼吸蓦地变得有些沉重,抱着双膝无意识地往墙角挤了挤,他连忙噤声,在金毛的颈后掐了一把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他在一边模拟了好几遍如何能把应颂抱得更舒服,最好是还在睡梦中时就已经被移上了床,被塞进了自己怀里的那种稳妥抱法。 但一上手任岘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小孩瞬间就醒了过来,他还是采用了正面分腿托臀式抱法,这样应颂也好受力,应颂迷迷瞪瞪地搂住了任岘的肩,迟缓道:“唔?” 任岘从一开始就有点怀疑应颂起床后有反应迟钝的现象,看到这样的反应,他于是进行了尝试:“叫爸爸。” 应颂甜甜地,慵慵懒懒地喊了一声:“爸。” 任岘把他放在床上,笑意盈盈:“嘴真甜,知道我是谁?” 应颂抱着他不肯撒手,撩开沉重的眼皮,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回道:“任岘啊。” 一说到任岘,应颂倒是有点回神,翘着的嘴角僵在了脸上,低垂着睫毛,在台灯晕黄的光彩中,他的表情无处藏匿,他有些惊慌,“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任岘也不管现在小孩究竟是醒了,还是在睡梦中,他自顾自说道:“应颂,我对你的看法一直都在第一次见面,认识你与和你在一起中逐步形成,并不是来通过了解你是什么身世形成的,你之前是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但现在和未来你都是我的。 你不能把自己……把自己臆想出的所谓的对我好的行动付诸实践,我讨厌你贬低自己,更讨厌你不顾我的感受逃离我的身边。” 任岘伸长胳膊关了灯,躺在小孩的身边,揽着他,按摩着他的背,他的手法的确会有助眠的功效,任岘在这期间为他讲了个故事,他温声道:“宝,你小时候一定听过夜莺与玫瑰的故事吧?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安徒生童话,心想结局怎么会这样悲伤呢,等长大了,才知道是王尔德写的,他的每一篇童话都充斥着讽刺,明明之前还给人抱以希望,而结尾却把人拍进深渊。 故事说:夜莺爱上了玫瑰园中眉眼如画的黑发青年,而青年对着另一位女人心生爱慕,想为她在舞会上折一支火红的玫瑰前来,于是拥有完美歌喉的夜莺不再夜夜歌唱,将心碎的啼哭传遍了整片土地,终于找到了根系冻得溃烂的红色玫瑰树,为了得到玫瑰,它将自己刺穿,心尖上的血都顺着穿胸而过的玫瑰刺汲养给了根系,夜莺越是痛苦,越是放声高歌,最终将自己钉死在了上面。 颂颂,你是纯情的小夜莺,而我不奢望去做你爱慕的黑发青年,我想成为那半死不活的玫瑰树,得你青睐是我三生有幸,但你不要妄想着让我刺穿你,用你的生命作为代价来为那位看似无辜的青年开出一朵玫瑰,我更想在有限的生命里,沐浴在月光下,听你放声高歌,对你倾诉爱意。 等到你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你就葬在我的脚边,我为你蜷曲了身子,用最后一点能力为你遮风挡雨。 不要再为我着想,因为我的前途就是你,不懂事的臭小子。” 黑夜中,他听到小孩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料想已是又睡下了,于是抽手回来,将嘴唇凑近,在他耳边道:“不管你有没有将故事听完,过了今晚,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什么都不会变的。” —— 天空大亮,光线钻过窗帘,在应颂脸上印上了一道阳光的印子,冬天之后他的生物钟很难再准确起来,但当他拉过枕头想转过身再睡一会儿时,摸了摸枕头的质感,怪怪的,他偷偷地撩开一侧的眼皮,迷茫地看着身旁已经空了的床,而一只大狗鸠占鹊巢似的已然将自己代入他们俩的亲儿子模式了,爸爸不在的时候都是阿诵陪着妈妈。 它也侧身躺着眯眼睡觉,用雪白的那一点肚皮上的毛对着自己,应颂嘴里发酸,看着大狗的身形看了一会儿,才堪堪反应过来,原来昨晚找到了任岘,还来了他的家,与阿诵成功会师,拆封了他送的礼物,晚上的时候,还对他说出来埋藏很久的秘密。 一直睡不踏实,又不忍叫醒任岘,于是自己跑去书房,让铁人和阿诵陪着自己睡。 迷迷糊糊的时候让任岘抱回了房,似乎还给他讲了个睡前故事,应颂只记得好像是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了。 他钻到被子里又猛地大口呼吸了几口里面的空气,全都是任岘的味道,闻得他都有些硬,等起身后发现了任岘留在床头桌上的纸条,上面写着: 【早上好,宝自己下楼把早餐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今天我有点生意上的事要忙,不要乱跑啊,疼你都来不及呢,没有不要你。吃完饭之后读一篇新概念英语二册的小课文,课文的内容和音频我已经发在你的微信里了,回家我可是要检查的。 家里WIFi密码在路由器后贴着,无聊可以看电影,但必须是在完成作业的前提下。 P.S.很抱歉昨晚忘记让你录指纹了,家里密码是181024,属于我们俩的那一天,如果想出门的话不要走太远,可以和阿诵在门口的公园里逛一逛。】 应颂找了半天的手机,最后在昨晚换下的衣服里找到,打开微信看到了任岘发的消息,和杜衍昨晚的询问为什么没回宿舍。 他先回了杜衍:【少爷,真不好意思,昨晚回家了。】 再打开任岘的,里面有个录音文件,和一张照片。 他趴在床上,只露出一只眼睛悄悄看,戴着蓝牙耳机听,的确是任岘的声音,特别好听,性感得不像话,明明是一篇关于周末不想起床结果被长辈责备的文章,结果一轮听下来,应颂的脑子里都充满了他夜晚在人的耳边撩人的气息。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阿诵,生怕被狗子发现什么,最后他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把阿诵关在门外,不敢让别人甚至别狗察觉到自己对任岘的声音起了反应,他又趴回床上,对着床单一蹭一蹭的,夹着腿磨蹭,全身的血液都往下腹涌去,软发间只发现了他熟透的耳尖。 他情难自已地给任岘打了个唐突冲动的语音电话过去,没想到两下就被接通了,那边杂音很小,任岘熟悉的声音一传来,应颂只觉脑门上也洇出了汗,他将一只手伸进睡裤里,脑袋枕上了任岘的软枕,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手下动作不断,咬着任岘枕巾的一角,小声说:“岘岘。” 那边的男声分明染上了笑意:“嗯,在呢,早餐吃了吗?” 应颂喘着粗气,一声又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喘息径直通过听筒传给了对方,不加任何掩饰,他咬着下唇,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认认真真地说:“没有,在床上,你的这一边,正睡在你的枕头上,做…嗯啊……做你会惩罚我的坏事嗯。” 任岘的嗓音明显发紧,“小坏蛋,就这么喜欢听我说话,喜欢得发情了?” 应颂翘着臀,跪趴在被窝里,被子鼓起了一个小山包,他扬着纤细的脖颈,享受着手上的服务,隐忍道:“岘岘,你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我不想在你面前掩饰自己了,我就是想,想要你,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硬得不像话,嗯…阿岘……岘岘,唔爸……” 手里湿濡,他咬着嘴唇回味余韵,他不自觉地叫了声任岘,被刺激得眼泪都掉了出来,“有点想你,你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早点回来,我就在家哪儿也不会去,我爱你,我等你回家一起去遛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是网络延迟还是别的什么,任岘嗯了一声,“我也爱你,可以在家里走一走,别再睡铁人的脚边了,当心着凉,下午有没有想吃的饭?” 应颂缓慢地收拾罪证,腰都软了大半,嘴角依旧噙着任岘的枕巾,口水打湿了一小块儿,他看着那块深色的印记,小心翼翼询问:“可以吃火锅吗,这一个月来气温越来越低,我就一直想和你一起吃一次火锅,可你总是不见人影。” 任岘专注地哄着小孩:“乖,以后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自己家里不许这么见外,昨晚跟你说的什么你又忘了?” 脑子还没反应出说了什么话,嘴上就已经做出了回答:“我错了,我等你回家。” 任岘嗯了一声,“冰箱里有冻牛肉,你可以给阿诵煮一块,混到狗粮里让它吃,照顾好自己,Later。” 应颂笑着回了句:“好,Later。” 第83章 应颂在任岘的面前属于那一种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的人,首先作为一个老师,那种尊师重教的刻板印象从小学时候就他的大脑灌溉得是满满当当,其次才是爱人,一个体贴到了极致却又爱憎分明的爱人。 他取来纸巾擦了手,暗叹自己的没出息。 卫生间盥洗台旁的橱柜上是一套崭新的洗具,应颂按照任岘体贴的安排刷牙洗脸,还用眼睛瞟到了昨晚任岘喷在自己身上的香水,瓶身样式简单,只写了英文的creed的一种logo,和右下角的Aventus,但味道的确清清冷冷的,喷在自己身上不怎么好闻,每次在任岘身上闻到,那样的气味描述不了,却真的是一绝。 但对英语他的确不是太感冒,于是又把视线转到别处,总觉得自己又忘了什么,直到门外传来阿诵被冷落后情绪低落的小声呜咽,用爪子拍打着门的声音时,应颂的罪恶感被放到了最大化。 做坏事的时候任岘永远都不知道避讳,而他却怕自己一点点小的真情实感表露会被外人发现,即使是阿诵也不行,那眼睛水灵灵的,单纯美好,在这种事情上决不能教坏阿诵。 他快速擦完脸走出房门把阿诵放了进来,大狗一冲进来就直扑自己面门,斜侧着头伸出舌头舔他,两只前蹄没轻没重地放在他的腰腹上,趁着任岘不在赶紧宣告了自己的主权和地位。 应颂大力地揉着阿诵的后颈,皮毛的柔软让他的心情瞬间一片大好,尤其是那双小豆豆眼,黑黝黝的,几次兴奋地注视他时都能把他整个心融化掉了。 应颂连连笑道:“哎,宝不能舔脖子,啊哈……太痒了,你和任岘学坏了你知不知道?” 阿诵汪地一声,拨腾着四条腿在他身边绕圈,来来回回打量他。 他和大狗走到楼下的厨房里,桌上摆着已经有些凉了的餐饭,他把这些都放进微波炉叮的时候顺带还帮阿诵煮了任岘所说的牛肉,切成了一厘米的小肉块,和狗粮一起放进了它的饭盒里,等阿诵埋头开吃,应颂又忍不住rua着大狗的软毛,太可爱了。 饭饱之后一人一狗上了楼回了卧室。 应颂走到旁边的衣柜,自言自语说:“我要给任岘找一套睡衣,他好歹也是个大学讲师,总是在咱俩面前遛鸟影响太不好了。” 等他划开第一道柜门时,里面都挂着一些年轻时尚的新衣服,大衣羽绒服连帽衫一应俱全,颜色也是自己特别喜欢的。 他本来只想给任岘找个睡衣,但还是忍不住把里面一件黑白渐变色外套取了出来,他还从来没见过任岘穿这件外套的样子,结果从衣服里掉了一张小的便利贴,上书几个字:【应颂衣柜。】 应颂:“……” 他打开另一侧柜门,这里面才都是任岘的东西,有西装,有衬衣,最重要的是还有四五双皮鞋,排列整齐,在衣柜下面的鞋柜里放着。 他现在有点想坐在地上抱着狗感动地大哭一场了,这个人是真的想过日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这样的想法,干什么都要亲自操办,还把所有的事都办得那么符合自己心意,衣柜里的衣服是他喜欢的,隔壁书房的铁人也是他喜欢的,还有贴身的衣物,买的尺寸大小都是刚刚好。 应颂一度怀疑每次他们俩拥抱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男人的怀里好暖和,而任岘却暗中在用手指丈量自己的身材,看看他穿什么衣服合适,他拿出那件熟悉,自己还在上面留下过罪证的酒红色西装,任岘已然干洗好并熨烫得不见一丝折痕,静静地挂在木头衣撑上。 还有各个样式的白衬衫,哦居然还有好看的纯黑衬衫,如果这个搭黑色西装的话,真的是成了禁欲到极点的搭配,尤其适合任岘这种手长脚长的男人。 应颂眼神一凛,伸出手指轻柔地抚上衬衣的立领,布料的触感如他想象中一般细腻,他看到身旁的全身镜,竟然涌出一股在他看来不太像话的念头,低头问身旁的狗狗:“诵宝,你说任岘会喜欢我穿他的衬衣吗?” 刚吃完东西补充完能量的阿诵汪汪地叫着,上前用嘴咬着应颂的睡衣角,期许的小眼神不住地盯着他。 应颂把手上的西装放了回去,弯下腰揉着大狗的后颈毛,抱了抱它的狗头说:“我好爱你啊。” 他脱了睡衣睡裤,单单只穿了件任岘的黑色衬衣,心怀忐忑地在全身镜里不住地打量自己,觉得有些不够完美,排查了半天,从衣服里翻折出立领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应颂只解开了最上面的那颗衣服扣子,露出自己的锁骨,来回转头时那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隐没在第二颗扣子下,他欣喜地发现依稀间还可以从自己身上闻到任岘的味道。 庆幸的是他与任岘身高相仿,但和他的骨架比自己的的确是有些窄了,而且任岘属于宽肩阔背窄腰的,横竖看去都是男人惊羡的身材条件,而他从上到下,身上就没什么肉来包裹嶙峋的骨骼,就导致了衬衣在他身上穿着会出影响美观的褶子。 不过好在衬衣下摆会长些,能盖住自己腿根,只留下影影绰绰引人遐想的曲线与阴影,不穿西裤完全可以,不至于变相性的和任岘一样,在家里不穿衣服只秀身材的。 说起这个,应颂在衣柜里根本没有发现任岘的睡衣,难不成他之前都是光着身子睡觉的!? 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失落地走出门,进了隔壁的书房,昨天他就留意了,任岘家的整面墙的内嵌式书架,里面藏书多得他真的觉得自己找到宝了,恨不得在地上抱着身后的大狗再哭一会儿任岘。 他找了半天,又有国内读物还有西方文学,有的只是他听说过名字,但从来没读过,更多的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难怪,任岘的情话都是和这面墙学习的吧? 他一行一行看过去,几乎以为自己身处图书馆了,最后拿了一本李开元教授所著的《秦崩》,一看目录就很感兴趣,是秦始皇死后,揭露秦朝内部和与此同时的各路农民起义能人异士的一册书,他看到还有下册的《楚亡》,于是拍了拍它的书脊,说:“乖,下次再来宠幸你。” 临走前他注意到了墙角任岘口中的皮箱,他本想直接和阿诵一起下楼去客厅的外掏式落地窗那铺条毯子,和狗子一起享受一天的美好时光的,且隐隐感到这个箱子有点问题。 大脑不断地发出停止的信号,但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皮箱一侧有着密码,他思考了000,111和999这样的简易不会遗忘的密码,拨弄了发现都失败后,泄气地坐在了地上。 应颂看着自觉趴在自己身侧的大狗,思忖着任岘的话,他说这个皮箱里的东西是送给自己的,这里装着的都是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应颂的,他想到了之前的那张实名健身卡,任岘一定在什么时候偷偷地看过自己的身份证,如果说这里都是他买给自己的东西,那么…… 俗气的生日数字呢? 应颂鼓起勇气输了最后一次密码,不成功他就不挣扎了,直奔楼下就行。 结果就听到箱子里传来咔哒一声,箱子打开了。 但当应颂开启皮箱,想要在内里看个究竟的时候,脑子突然嗡地一声,瞬间觉得这个世界似乎都失真了,看着琳琅满目的以黑色与金色作为主打色调的诸多器具,他感到头皮发麻,甚至,那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满了应颂的脖颈与耳尖。 他少见地暗骂了一句,心跳声随之如鼓点般密集,应颂又转头看着身旁大狗纯洁的眼神,合上了箱子。 太……太罪恶了,任岘他认真了,他真的想教育和惩罚自己。 他无可抑制地脑补出了男人穿着他钟爱的那套酒红西装,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眼神凌厉如刀子,手上拿着箱子里任意一件皮质器具,举手投足间又无时无刻地散发着优雅的魅力,引诱着他臣服的画面。 罪恶,太罪恶了。 他一边唾弃任岘,一边从里面'偷'出了一双黑色真皮腕套,和金色的细铁链是一套的,但可拆卸,他连同铁链也'偷'了出来。 他带着这些东西逃也似的冲出书房大门,跑到楼下从沙发上拿了一件宽大的毛毯,铺在了落地窗上,让大狗上来,今天的天气一改之前的雾霾天,太阳冲破了层层阴霾照在了他的身上,阿诵因为刚刚追逐落荒而逃的小孩一阵疾跑而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喘气,它坐在后腿上,陪他看着窗外阳光下的车水马龙以及远处的房屋建筑。 应颂平复了一下心情,悄悄地瞄阿诵,语气里透着无可奈何:“诵宝,怎么办啊,任岘他……他居然想那样对我。” 而阿诵耷拉着的耳朵动了动,瞄到了对面楼层上一只陪着主人在阳台上晒衣服的小博美,激动得摇着尾巴大叫。 应颂叹息道:“我懂了,原来你们爷俩,都渴望爱情。” 他手上拿着那份罪恶的腕套,约莫有两个指节宽,上面有个金色的链扣,用来连接铁链的。 他盘腿低着头把腕套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并拉下衬衣,将袖口的那枚扣子认认真真扣好,背完了任岘的英语,看着手里的书,在大狗的陪伴中等待任岘回家。 中午的时候他还翻箱倒柜,找出了冰箱里的排骨和两条冷冻鲈鱼。 做了份蒜香排骨和清蒸鲈鱼,电饭煲里蒸了米饭,他一个人坐着吃完,又抬腿上了窗子,搂着大狗,阅读着剩下的内容。 太阳逐渐被远方的建筑吞没,天空逐渐转黑,是夜,窗外的灯火照着蜷曲着睡着了的应颂的脸,留下了淡淡的光色。 静谧的家里,门口突然传来滴的一声,所有的门锁瞬间被打开。 第84章 任岘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家门,发现家里黑漆漆的,也没有声音,他弯腰把采购的食材都放在地板上,伸手开了客厅的灯。 一只肥狗唿扇唿扇地摇着大尾巴挣开了睡梦中小孩的手臂,起身跑了下来,头歪着闻了两遍塑料袋里的东西,这才大摇大摆地过来舔舐任岘的手指。 落地窗上铺着厚实的毛绒地毯,男孩穿着任岘的黑色衬衫,不安地皱着眉头,呼吸加重,任岘进门的动静与阿诵的动作让他知觉,但还是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一道热烫的视线从他的身上滑过,性感的纯黑衬衣下摆伸出两条葱白段似的长腿,就这样毫无顾虑地展现在他面前,小孩脚背瘦,脚趾的趾腹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整个人蜷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应颂第一次,且是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被任岘贪婪的目光这番打量,尽管帮他洗过澡,但终究是他有意识,任岘也不敢多看,每当假借涂抹沐浴露这样拙劣的言论,他都要忍着腹下冲动过去无一遗漏地帮他擦拭每一处肌肤。 软而韧的手感是他至今都不敢忘怀的。 如今应颂的嫩白双腿就摆在眼前,他嗓子一紧,难掩情绪,上前用干燥的手掌一路从大腿爱抚到了小孩弹性颇佳的臀部,继而将手伸进了衣服里,揉着他的腰。 在这一米见方的落地窗上,狭窄的空间里,他难掩情绪,低下身去吻了吻孩子的嘴唇,从他嘴里尝出了一抹辣油和蒸鱼豉油的味道,几乎可以断定小孩中午吃了什么饭。 应颂是被亲吻时的小动作惊醒的,他撩开眼皮,咽了口口水,头顶就是任岘那张清俊的脸,混着屋外冷峭严寒的气息,正眉目含情地注视着自己。 并没有真正从意识里复苏的他,哑着嗓音自顾自说道:“假的。” 任岘听了反而惹笑:“宝,什么是假的?” 应颂的脑袋往里靠了靠,推拒着他即将覆压上的胸膛,顺着他的话头,噘着嘴嘟囔说:“你是假的。” 刚醒的应颂如同一个真真正正大脑下线了的小孩,不谙世事,眼里带着梦中的迷离,顺着任岘的胸前一路用手指摸到了任岘的喉结,它无声的滚动让应颂惊诧,小声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言论:“是真的,你是任岘。” 小孩羞赧地红了脸,扬着脖子享受任岘倾轧下来的吻,男人唇舌火热,让他难以自拔,任岘带着明显的促狭意味,带着教导的语气,“不对,不是任岘,喊声爸爸我听听。” 手指灵动,光滑的脊背让任岘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小孩顺从地,语气软糯地道:“爸,我唔……” 小孩扬起脖颈时,美人筋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自己面前,一直延伸到了黑色衬衣的衣领里,小孩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处,任岘的脑子里充斥着一万句的该死,更加疯狂地掠夺着不属于他的那一份甜腻空气。 直到小孩从万忙之中,挤出一句:“岘岘,你到家啦?”这才收了自己的动作,挑着眉问:“醒了?” 应颂红着脸点头,从落地窗上坐了起来,他没想到任岘居然趁他睡着还要和他接吻,真的是…… 应颂嘴里喃喃地,不免带了点抱怨的语气:“你回来得好晚,”他转头瞄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他把脚边不小心揉皱的书都一页一页展开铺平,放在角落里,目视着任岘,“我好想你,我以为你中午那会儿就会回来的,还给你做了饭,你好忙啊。” “对不起宝贝,今天突然变得有些忙,我也是临时接到消息的,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任岘充满了歉意,将小孩捞进自己怀里,靠坐在了窗沿上,大手抚摸着他的脸侧,四根手指穿过细发熨帖在小孩的侧颈上,而拇指在他的嘴角细细地磨,“宝,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买了煮火锅用的食材,还买了麻辣与菌汤两种锅底,如果你不喜欢,家里还有番茄,我可以给你做个番茄锅。” 应颂不自觉地将细腰倾向任岘的小腹,用了点从混沌的睡梦中带出来的迷蒙眼神描摹他的脸,继而手背到身后,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缓缓摘下了其中一个皮质的腕套。 屋里暖气开得充足,睡觉也睡得迷糊,以至于脸被熏出了淡淡的蔷薇色,他用侧脸缠绵似的去蹭着任岘弧度偏硬冷的下巴,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没有生气,况且你也不会再跑了,我要把咱俩栓在一起,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说着,他的手指便攀上他抚摸自己的那只大手,无名指上的微凉让他觉得安心,微微发烫的指尖从布满青筋的手背一路抚到了手腕,并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给他扣上了腕套,不知道从哪掏出的金链,给两个人一戴…… 任岘亲着小孩的鼻尖,“干什么呢?密码猜对了?” 显而易见,是真的猜对了。 应颂红着脸点头。 任岘反复看了看他的手腕,他挑的黑金配色果然能更容易调动自己的情感,他作势要把应颂抱上楼,低声道:“我现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应颂坚定地看着他:“可我国也有一套完备的刑法。你要是敢打歪主意,我现在就给小陈哥打电话。” 腰板硬了,说话也有底气了,真不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天里陈珩到底给这臭小子灌输了什么思想,强硬点怕小孩哭,引诱的话又反复都占不到理,他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最后只得妥协:“那宝解开链子,我去给你做饭。” 应颂低着头给他解开连接金链和腕套的环,但等解腕套的时候男人明显避了一下,说:“不用了,现在我帮你戴一个。” 应颂:“我还没有讲完,要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给他打电话,说你把我里里外外吃干净就跑路,我要让他以刑法的名义逮捕你。” 任岘听了只是笑,把小孩放到了地上,“到底是谁不要谁,昨晚是谁睡到一半就不见人影了,应颂,你跟我说说这个小哭包他的性质恶劣吗?” 应颂:“……” 任岘不自在地咳了声,嘴里带着点熟悉的流氓气儿:“我也没有说完,现在我帮你戴一个,而等到回了卧室你要戴四个。” 应颂原本还在想,这这四个怎么戴啊,难不成一个手戴两个?没过一会儿就连耳尖也熟透了,他这才想起,原来可以戴在脚腕上。 进一步又想到了,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手铐,还有脚铐。 他:“……” —— 家里的橱柜板面属于不锈钢板面,上面琳琅满目,全都是男人刚刚从袋子里掏出的食材,现在他从厨房搬了个凳子进来,正坐在案台前帮忙剥虾抽虾线,任岘买的虾几乎有一个手掌长,又肥又大,上面是他在虾的身上没见过的黑色条纹。 他举着虾问:“这是什么虾?” 任岘道:“斑节虾,一会儿剥壳取肉可以做个虾滑,也可以直接下锅,味道特别棒。” 他看到任岘正戴着手套宰杀一条外皮呈红色的鱼,鱼身上还有蓝蓝紫紫的小斑点,厨房的灯光一打下来显得特别魅惑,那只鱼躺在案板上,鱼嘴正对着自己一翕一张,他感觉挺好玩儿,像个好奇的猫似的,问道:“那这鱼又是什么,它身上的颜色还挺好看的。” 任岘挽了袖子,露出那又禁欲又迷人的腕套,拿了刀架上的一柄刀,从鱼尾处横切进去,贴着鱼骨取它一侧身上的肉,瞬间那鱼嘴便不动弹了,只剩下鱼鳃还神经性地翕动着,所谓的当场去世大概也就是这样。 他绷着嘴角,悉心解释:“这是东星斑,一会片成鱼片给你吃。” 应颂感慨:“感觉你就是像在宠儿子一样宠我。” “是啊,省得某些人总是说没能力给我生小孩,把我往别人怀里推,我这不是就在养个小孩吗?孩子嘴甜,一口一个爸爸叫得人心痒,放着有现成的我为什么不养,反而去养一个我不爱的人生下的孩子?” 他的话堵得应颂没了动静,只得咬着嘴唇拿来案板,把已经剥好了的虾肉打上蛋清,站起身在上面的柜子里取出调料,放了料酒淀粉和白胡椒粉,最后加了小半勺盐用来调味,用手指抓匀,看着碗里的虾滑半成品,顿了顿,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的背景?” 任岘片开鱼肉,轻轻地放在了白瓷盘里,小声说:“我又不是和你家里人结婚,至于深挖你的背景吗,臭小子我表现得就那么八卦吗?” “一开始我不知道我妈是小三……” 任岘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手下的刀有了短暂的停顿,他对应颂的行为感到微微的惊讶,进而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坦白。 “每次我看到别的小孩有爸爸,我也会问她我爸爸呢,换来的是她的辱骂和殴打,无论日常中做没做错事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虽然下手不重,但我总以为,是我做错了,常常被罚去墙角跪着。有个印象比较深的记忆,是家里来了陌生的男人,妈妈就对我说,你爸爸回来了,今天可以不用跪了。” 可以预想到那时候这个男人可以算是应颂的救星,他每次在傍徨与痛苦中期待着那么一点零星的亲情,但随着小孩的话,他又逐渐改变了想法。 “我感觉我和这个男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他阴冷刻板,也从不让我叫他爸爸。” 他的颈椎和腰也是这样在常年的'面壁思过'中变得劳损,变形。 应颂把虾滑拌匀,搅打直到上劲,才放到一边,让它进行腌制,他垂着头,缓了缓说:“后来我妈走了,她去了别的城市,把我扔给了我现在的家庭,寄人篱下的日子很…很难受,我爸的原配对于我一个外来者,是老生常谈那样的敌对,但其实她也对我足够好了,至少也没有把我扔出过家门。 我爸也就是那样,对我的弟弟,他的亲儿子肉眼可见的偏袒,可我不能说,弟弟对我也淡淡的,这几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等到慢慢地长大了,才明白当初我妈对我一点留恋都没有,也不见音讯。没事,反正我就是挺讨人嫌的,想得多,又懦弱。” 应颂单薄的肩轻轻地颤着,看着就像只落魄的小狗,想去端任岘刚刚给他倒的水来解莫名其妙的口渴,却没拿稳整杯水都倒在了案板上,他慌忙地抻着袖子去擦,滚热的水烫得他一阵瑟缩,他小声念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任岘忙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出人意料地带了点怒气:“你做什么?过来!” 他拉开小孩的袖子,白皙的皮肤上一大片刺目的红痕,他把应颂放到水池边冲洗伤口,皱着眉说:“没人会责怪你,怪我不好,给你倒的水太烫了。” 但等任岘要带着小孩去楼上书房里找烫伤膏的时候,手上却意料之外地出现了阻力,应颂站在原地没有动。 柔软的发丝垂在肩侧,露出一小截小尖下巴,猛地扑上来就搂住了他,没过一会儿,任岘的脖子就一片温热的湿意,他从善如流地抱上小孩,心道这估计也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了吧。 他轻轻地哄着:“宝,你看看你,在外面像个小霸王似的蛮横,就会在我面前梨花带雨地哭,我做错事要哭,你做错事也要哭,舒服了要哭,难受了也哭,小哭包。” “那以后可怎么办啊,等你在床上欺负我的时候也会哭吗?会一边掉眼泪,一边问我舒服吗?” 埋在他颈窝的小孩明显地咕哝了几句话,但又不甚清晰,他静下心仔细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是小孩告诉他:“我真的尽力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好不好?” 他温柔地给小孩顺着毛,“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去,你想说与不想说,决定权都在你这里。现在我带你去换一件衣服,穿个裤子行吗?” 他们俩在沙发上上药,任岘半跪着给小孩抹着药膏,大狗吃饱了铲屎官给他盛满的饭,又喝了水,现在心满意足地躺在应颂的手边给他做手扶。 小孩已经听话地穿上了毛绒绒的睡衣睡裤,情不自禁地看着任岘的脸,从耳尖一直描摹到鬓边,男人认真的样子总是格外吸引人,他试探着提议道:“任总,一会儿吃完饭可以一起出门遛狗吗?” “你求求我,求我我就带你出门,不仅可以出门遛狗,还能解锁任总在每一个心血来潮时给你讲的小故事。” 应颂闻言抬头,红肿的眼睛里有亮光闪过,“真的吗,可以讲在希腊的事情吗?上次骑马的时候你说了摩洛哥,我就一直很向往,但我更向往希腊,想去雅典的卫城博物馆。” 应颂看着他,也学着男人的样子亲了下他的鼻尖,小嘴软软的,任岘怦然心动,牵上了小孩的手。 “求你了。” 他摩挲着小孩的指尖,“宝原来想回家啊,说得这么婉转。那你想坐直升机吗?我带你飞,带你看雅典的上空让当地人自豪的九座圣山。” 心思一时被岔开,小孩展颜:“真的可以吗?” 任岘抵着他的额头,虔诚地看着自家孩子单纯的笑,温柔道:“是,可以,但要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 “首先,你的脑子里只想着我,别再想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其次就是我不在的时候,宝以后在家里要穿件裤子,有时候会有阿姨上门来打扫卫生或者来做饭的,我不想你让别人看到。” 应颂唰地红了脖颈:“任总,你不是,你不是也不穿……吗?” “那是在你面前,小哭包。” 应颂也只是愣了几秒,倏地反应出来了什么,于是自然而然地揪住了任岘话里的小尾巴,眯起了眼:“你以后也会常常不在家?” 任岘:“……” 他上前抚摸小孩的头发,看似头痛,实则宠溺地说道:“小傻子,我要是不忙,难道我要让你站在小区里去喝西北风吗?但我保证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应颂吸了吸鼻子,也抓紧了他的手指,细细坦白着自己的罪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无理取闹的,只是今天早上看到你不在,多多少少会有点失落,以为你会有点不太想面对这么糟糕的我,就……会有些患得患失,也不是故意要给你打电话来做那种事的,就是莫名其妙想你了,想亲近你,我知道错了。” “怎么会呢?宝,你这样我其实……”他将唇滑到应颂耳边,悄声说了句英语,应颂反应了好久,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任岘用特别撩人的语气,透着点禽兽一般的流氓气息,悄悄说:“I'm so hard.” 应颂只觉耳边痒意十足,腰都酥软了大半,脸上渗着红晕,鼻尖慢慢沁出了汗,沉默了半晌,才说了句金贵的:“别闹了。” 阿诵看着二人甜蜜的同框,悄悄地打了个饱嗝,今天的狗粮好像不是牛肉味的。 第85章 他看着微红的小臂,觉得没什么大碍,就竭力要求重返厨房这样的战场,结果被他们家的司令官大人严令禁止,甚至将吃里爬外里通外国的阿诵看守,将他监禁在沙发上,屈辱地拿着一份精致的小蛋糕吃着。 每吃一口都要痛斥一句:好吃! 任岘说这是下班的路上买的,想来他应该会喜欢。 电视里洛基的侧脸映着空间魔方的幽幽蓝光,眼神复杂地看着灭霸手下跪着的索尔,说:“Brother,the sun will shine on us again.” 这是今年他第二次看复联三了,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复联三PTSD还没治好,每看一幅画面心都要跟着梗一下。 在灭霸掐死洛基的瞬间,应颂大脑的弦被绷到了极限,结果这时从厨房里传来任岘的问话,他捏着自己衣角的手逐渐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什么?” 任岘拉开玻璃推拉门,靠在墙上挽臂看他,“吃火锅想喝点什么,饮料还是葡萄酒?” 应颂迟疑,因为他并没有在任岘买的东西里看到瓶瓶罐罐一类,就在他开口的前一刻,任岘倒是考虑得很周到,说:“如果想喝饮料,我现在来订美团跑腿,想喝点葡萄酒开开胃,我现在上楼去给咱们打一瓶。” 手上的蛋糕立刻就没有滋味了,应颂咂咂嘴:“家里还有葡萄酒,为什么我没看到?” “唔,在二楼走廊尽头的储物间里,应该有个两三百瓶,年份与相应的位置我都写在旁边的笔记本上了,你可以去看看,看中哪瓶了就拿下来。” 起初应颂以为男人只是私藏了几瓶,男人不都有点这方面的爱好么?结果他说了两三百就让他觉得很离谱,难道有钱人就非得搞点高端的收藏才能彰显自己耀眼的地位吗? 他瑟瑟地问:“你有这方面的收藏癖吗?” 他眼见男人快步走上前,挡在了他和屏幕前秀恩爱的唐尼之间,翘着嘴角解释说:“没有,你老公我就是做这方面生意的。” 哦,就做这方面生意啊。 应颂神秘地冲男人勾了勾小手指,示意他再走近一些,直到他半蹲在自己面前。 应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任岘的衣领张开嘴一口银牙结结实实咬在了他脖子上,气愤道:“又是剧透!任岘你让我自己猜出来不好吗?” 男人吃痛地嘶了一声,苦笑道:“诶小孩,你还真的是……” 应颂恶狠狠地问:“是什么?嫌弃我了?”他把袖子从胳膊上拉了下来,遮住裸露着的皮肤作势就要起身,变脸如同翻书,“我知道了,我这就走,我去楼下喝西北风,要是路过的人问我,'孩子你怎么了',我就告诉他们我因为不会生小孩,而被始乱终弃了。” 任岘眉眼弯弯,学着小孩的语气:“又是生孩子!应颂你不会不知道今天在无形中你勾引了我多少次吧?我都忍着没有吃到嘴里,到底哪里来的始乱终弃?” 应颂:“……”他偏过头噘着嘴小声说:“哪有勾引……” 最后两个人在不甘示弱的回瞪彼此这样和谐的环境中达成了一致,应颂认为吃火锅就不要糟蹋酒了,随随便便喝个饮料就好。 而应颂听到男人要叫美团跑腿,不熟悉任岘家地理位置的他询问:“家里距离超市很远吗?” 任岘摸了摸下巴,看着手机思考了一阵儿,“挺远的,小区门口第一家。” 应颂:“……” 死有钱人,地图上看那跑腿小哥从他的既定位置到这里都需要2.2公里,任岘宁愿守在家里死等,都不愿意自己下楼去买。他暂停了电视播放,说:“你不能仗着自己有钱就为所欲为,别为难小哥了,我和阿诵去买吧。” 阿诵登时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拨棱着四条腿跑到了应颂腿边。 任岘彬彬有礼道:“那我需要付钱吗?” 应颂打心底就没想过让他付钱,但当他穿鞋的时候,还是随口而出一句:“凭什么不付?万恶的资本家在我还没有大学毕业之前就已经开始压榨我让我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险恶了吗?” 任岘是特别喜欢小孩和他斗嘴的,这代表了他的心情在逐渐转好,眉头皱巴巴的样子,刻意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凶相,实则内里的柔软与温热的眼泪早就把他的一颗心都融化了。 他也乐得配合小孩。 高大俊郎的男人步至玄关,挤走了横亘在他俩之间的狗,两个人顿时挨得极近,任岘拿出钱包,不顾小孩的阻拦,拉开腰上的裤沿塞进了他的裤子里,又是同样的操作,应颂面对眼前的男人,又气又好笑:“干什么啊?” 男人只是亲了亲他的嘴角,帮他围好围巾,说:“下去看上什么了就买点,不用在意花销,老公养得起你。” 等应颂开门要走的时候还被任岘从背后搂住,灵活的手指钻进衣服里,熨帖着光滑细腻的小腹:“可不许卷了我的钱就跑路,我会给小陈警官打电话的,说你不守妇道,怀了我家崽还要出门勾三搭四,”他轻轻揉着小孩的小肚子,把他压在门上,指尖留恋,仿佛里面真的有个小生命似的,悄悄说:“宝要照顾好咱们家的小宝,管不好自己的人,走到夜路上可是会被变态占便宜的。” 应颂挣开他的怀抱,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熟透了的脸颊,到底胡说什么呢…… 在任岘如有实质的目光中,他把钱包掏了出来,没吭声,跟阿诵一溜烟跑了。 一出门,应颂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生活气息,球形的昏黄路灯,蜿蜒的石子路上三三两两的小青年也在散步遛狗,偶尔一两个小孩咯咯笑着跑过他的身边,在阿诵面前停下脚步,奶声奶气问着:“哥哥,我可以摸一摸大狗狗吗?它不会咬人的吧?” 应颂摇头笑着,让大狗坐在它的后腿上,吐着舌头任小孩摸,道:“不会的。” 便利超市里,应颂为了奖励它特意多买了两个罐头,买了鲜榨果汁,付款时他把任岘的钱包塞进了口袋,掏出了手机,问:“多少钱啊?” 他以为只要按原路返回,就没什么别的变故发生,结果还是在小区门口听到了背后有人喊他:“应颂。” 并不像是探询的口气,那一道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声线令他惊惧,而应颂强迫自己管理好了情绪,仅仅是身子微不可微地僵了一下,而后继续迈步往前走。 没想到那人穷追不舍,上来按住了他的肩膀:“我没认错你吧,应颂,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穿着睡衣?” 他把脸裹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隐在被寒风吹得凌乱发丝里的眼睛,应颂避开了他的手,硬着声说:“你认错人了吧,谁是应颂?” 那人一愣,觉得不对啊,这身形,声音,都挺像的啊。 紧接着阿诵心有灵犀地开始冲他叫唤,大狗平时乖巧不闹腾,但真正吼叫起来的时候充分彰显了它作为大型犬的优势,声音浑厚有力,吸引了过路人的目光。 应颂小声说:“阿诵,嘘,我们回家。” 于是他快步往小区门口走,男孩的脚步声紧随其后,背后稀碎的穷追不舍的声音就像扣响他内心的恐惧大门一样如影随形,让他无处遁逃,他脊背掀起一层涔涔的冷汗,脚底生凉,飞一般进了单元楼,阿诵在前面为他开道。 直到站在防盗门前,慌乱的大脑一时之间想不起任岘说过的密码,而这时候,电梯门再次打开了,那沉闷的脚步声,如同鬼魅,声音突破界限而生出万千藤蔓,绞紧了他震颤不已的心脏。 他再次一试,仍是显示密码错误,他绝望地看着面前的大门,破败之至的表情显露了出来,伸出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门上,嘶声力竭地喊了一声:“任岘!” 背后逼近的男人倏地拥住了他,一只手伸开成掌紧紧包裹住了应颂的紧握的小拳头,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把他抵在门上,咬了咬他耳垂的小软肉,温声道:“乖,在呢。” 应颂只觉得他突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那人咬上自己时,紧绷的神经登时便全然崩断,腿上提不上力气,泄了气似的瘫软在男人的怀里,大狗绕着他俩不停地走动。 “忘了密码是吗?”男人抱着他,伸出食指在他眼皮子底下输了一遍,181024,大门滴滴两下便打开了。 任岘顺带也让孩子录了指纹。 等把他抱进屋,任岘才发现小孩身上都汗涔涔的,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于是关心道:“怎么了?” 应颂竭力平复呼吸,结果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声音都有了一丝不稳:“被'坏蛋'跟踪了,有点后怕。” 任岘蓦地眉头紧皱,严肃道:“怎么回事,他有没有伤害你?” 应颂端着任岘拿来的水,喝了一口之后才堪堪回神,他摇摇头说:“没有,阿诵把我护得很好。” 男人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道:“别怕,现在你安全了,待在家里不要走动,我去楼下调看一下监控。” 刚准备起身走时,衣角那里传来了阻力,一看是小孩,眼眶里集满了让人心碎的水珠子,“没事,现在没事了,岘岘你别走。” 任岘眯起了眼,小孩自从回到家,他的状态就有点怪异,事情叙述的很模糊,查又不让查,几次咬嘴唇想说点什么,似乎心怀顾虑似的,没能和他坦白。 他仔细观察孩子,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无法,他只得岔开了话题,问道:“晚饭我已经做好了,想在餐厅吃还是在客厅吃?” “客厅。” 任岘搬来了折叠桌,挪开了碍事的茶几和地上的地毯,两个人坐在客厅,又继续播放了电影,似乎这样不愉快的小插曲在二人的世界里很快就过去了。 桌上最中央的是任岘家的升降式火锅机,在熬煮的过程中,他已经贴心地将各种可能阻碍到涮菜的香料壳都挑了出来,这下不论是涮肉还是蔬菜,升降盘里只会有他们投放进去的食物。 在大火将麻辣的汤汁煮沸后,空气里都蔓延着火锅中辣油的香气,令人食欲大振,应颂接了从男人那送来的好几筷子鱼肉,并在殷切目光的注视下吃了,并夸赞:“东星斑真的是……好嫩啊,口感和它的皮肤一样令人感到惊艳。” 桌上他们俩的面前分别有油碟,干碟,任岘更是贴心地用芝麻酱调了一碗料汁,以应对应颂的不同口味习惯。 任岘帮他用搪瓷勺盛虾滑放进锅里煮,下千层肚和鱼丸,下火腿薄片…… 应颂似乎全然忘记了刚刚的事情,专心投入进了任岘无微不至的服务中,偶尔几次看电影入了迷,也很快被任岘唤回神,让他张嘴给他喂虾滑吃。 虾肉的Q弹和嫩滑混合着麻辣锅底的香味不断在舌尖蹦发出美妙的舞姿,应颂扒了一口米饭,看着桌对面很久才顾上自己吃一口的任岘,两个人除了吃饭,就再也没了别的动静,他的心底莫名有些愧疚,攥紧了手指,注视着任岘,问:“岘岘,你怎么也会在外面?” 其实答案很显而易见,任岘不说他也知道。 就是担心他,于是饭也扔在一边不做,跟着他进楼,搂着他专心为他输着密码。 他烫了一筷子的肥牛卷,用油碟蘸了,送到任岘的嘴边,任岘张嘴接过,吃完之后才说:“看你出门挺长时间,怕你会出问题。” 阿诵也趴在他脚边,黝黑的鼻子时不时动着,冲应颂呜咽叫唤。 应颂唔了一声,“差点忘了,我给阿诵买了小零嘴。” 他打开罐头把肉倒进了阿诵的食盒里,两人一狗的日子,怎么看怎么温馨,尤其是自从应颂的主动打开话匣,两个人时不时讨论一下复联三的剧情,更显温情。 饭毕,他和任岘一起收拾饭桌上的残局,阿诵好大一只趴在沙发上看来回忙活的小两口,舔了舔自己的爪,安逸地把头放在了爪上,耷拉着耳朵,用小豆豆眼偷瞄二人。 任岘擦完桌子,问道:“还去溜阿诵吗?” 应颂的眸子明显瑟缩了一下,但他还是点点头说:“去。” 两个人同时进了卧房在一个大衣柜下,心照不宣地换衣服,应颂给男人翻好兜帽,而任岘给小孩整理散乱的头发。 他们俩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应颂总忍不住想上前亲吻他们家穿麻袋都能穿出时尚感的大美人,他将这一切都怪罪于该死的刚刚步入热恋期这一借口上,任岘天生冲他散发出的魅力,让他不惜生死都想靠近。 以至于在玄关处换鞋时,他看着任岘的背影,情难自禁地喊了一声久违的:“任老师。” “你生的真美。” 任岘的动作一顿,瞬间将穿好鞋的脚从鞋子里抽了出来,反扣住应颂垂着的双手,把他压在半人高的鞋柜上,突然如同发了疯似的,毫无章法地吻他的嘴唇,露出尖锐的虎齿轻轻厮磨他的下唇,就连手指也从他衣服下摆里探了进去,另一只手惩戒似的揉搓着他,低哑着嗓子说:“不去了,你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只能被我关在家里。” “来,陪任总上楼谈生意,一晚上几个亿的项目,肯不肯入股?” 第86章 应颂半边身子都被压上了鞋柜,头抵着坚硬的墙壁,任岘密集而鲁莽的侵犯忽然而至,让他的脊背与脖子的连接处都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鼻翼间尽是任岘独特的香水味与他乱了节奏的浓热呼吸。 他的心跳骤然加剧,被缚着的双手几番挣扎也逃不出任岘铁铸一般的大掌,烫伤的地方混合着药膏的黏腻蹭着衣袖的布料,隐隐泛着疼。 伸进自己衣服里的那只手留恋般地抚摸了两下他的小腹,继而目标明确地掐上了自己左胸前的那一小块儿凸起,手法缠绵地捻弄着,他艰难地用腰胯去勾顶着任岘,窄腰无章法的扭动在男人眼里就是最能让他情动的标志。 多巴胺成倍数分泌,在男人疯狂之后逐渐变得有技巧性的爱抚与亲吻中,应颂的下身无可抑制地变得硬涨,他咕哝着任岘的名字,眼角泛红。 任岘用拇指与食指捻着那粒小巧的乳尖,猩红的舌退出小孩几次吸吮想要挽留的嘴,色情之至地轻轻勾舔着他的唇缝,低哑地道:“宝,这里会出来奶水么?” 应颂红着脸驳斥:“你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任岘掰开了他的双腿,强势地把他锁进了怀里,从他衣服里退了出去,半抱着他,温热的大掌滑进了裤腰,大力揉搓着肖想了整整一天的翘挺嫩臀,用攻击性最弱的小指堪堪擦过那深邃的股沟中的幽闭小口,指尖试探性地在穴口戳了戳,意料之中的小口贪婪地吸咬着他的指尖,引诱他往里,再往深处探索,最终一同坠进情欲的深渊。 任岘用如今硬如烙铁的一大块儿厮磨着小孩的大腿内侧,喟叹道:“我想喝你的奶水,想进到你这里,想感受你的火热。” 阿诵徘徊在二人腿边,不停地呜叫,而应颂的抵抗更是强烈,任岘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用砂纸反复刮磨着他的神经,股间被异物侵入的疼痛与不适感愈发加剧,他软了大半的身子,气若游丝道:“我真的没有奶水,岘岘我们上楼好不好?别……别在阿诵面前…” 任岘明显被这么一激,指尖退了出来,惩罚似的揉搓他一侧弹性十足的软肉,小孩的汗都冒了出来,他松了应颂的桎梏,被挤压得无处逃避的小孩只能伸手攀附上了他的脖子,左腿高抬,勾缠着男人的劲腰。 任岘顺势把他托着臀抱了起来,吻着他鼻尖上细密的汗珠,和逐渐被汗水打湿的鬓发,看似疑惑地自言自语:“奇怪,怎么会没有奶水,不是我家的奶颂么?不可能没有奶水,上楼可以,必须让我吸一吸你的奶子,应颂,不许躲,看着我对我说好,不然我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你,我们就在这儿脱了裤子做爱。” “要是有人不合时宜地敲门,你就用自己高亢的呻吟赶走不知趣的他们,要是这些人恬不知耻,我就打开门在他们的面前操你的小穴…干到你克唔……” 应颂羞赧地捂住他一点都把不了门的嘴,乖顺地在他耳边说:“好。” 他要被任岘提到的虚拟场景羞耻到地底去了,这个男人怎么狂野起来这么骚的吗?上楼的时候应颂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硬涨得抵着自己的那处磨蹭,直到落入软硬适中的大床,在明灯下被任岘扒光了衣裤,他的羞耻度暴增到了极点,拉过旁边的被子就想盖上,结果被任岘一手挥了出去,唯一一块遮羞布连同着他最后的羞赧被扔在了地上。 这个房子里明明暖气充足,但离开了男人的怀抱,应颂感到身上的温度骤然降低,本能地想寻找床前的热源,结果被单足踩上自己身侧的男人扣住了后脑,从床上拉了起来,光线明亮,应颂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阴测测的另一半灵魂。 魔鬼冲他张开巨大的黑色肉翼,冲他冷笑:“就是在这张床上手淫的?那么喜欢听我讲话,能刺激得你射出来是么?” 应颂撑着身子跪在床边,寻找火源一般探寻着男人的身上,嘴里哀求一般地说着:“别,别说出来。” 一只手卡上了他的下巴,诱人的鼻息撩过他的嘴唇:“好,那不说这个。喜欢我的礼物么,有没有想过那些东西戴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应颂的头动弹不得,只能被迫与他对视,在他幽邃的眸子里,看到了情难自已的自己,他艰难地诚实点头,小声说:“想过,想你穿着西装用皮鞭惩罚我唔…岘岘,慢一点……” 目光扫过孩子小而尖的下巴,情欲迷离的眼眸,与修长的颈子,渐渐落到了胸前被蹂躏过的那颗明显比另一颗要涨大一些的粉嫩小乳头,男人的指尖顺着他平坦的腹部,握上了翘得老高的小肉棒,脑海里想的却都是今天开门时蜷在落地窗前,裸着一双雪白长腿的小孩,睡相恬然而无害,让他腹下都跳动不止。 手心盘托着那已经舔吃过好几次的肉棍,小孩贴着自己的肉头都刺戳着他的小腹,而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小瓶的透明润滑液,指尖撬开盖子,在小孩缠人似的耳鬓厮磨中挤了些冰凉的清液,搞得应颂嘶地瑟缩了一下。 而后任岘熟络地为他套弄起来,应颂抿着嘴唇,面色红润,偶尔嘴边泄出的呻吟,瘫在自己怀里软软的样子惹人疼爱,男人看得着迷,指尖剥开包皮,露出脆弱的前端肉头与缝隙清晰可见的冠状沟。 孩子的肩膀发着颤,搂抱着他肩胛的双手却一点儿也不肯老实地勾开裤沿,将手塞进了任岘的内裤里,贴着他紧绷的臀,没了下一步动作。 因为他明显感到任岘的手劲加重,并且就连呼吸也变得深沉起来,咬着他耳垂上的小软肉,从凸起的锁骨伸着舌尖顺着美人筋的地方一路舔到了他的下颌,笑着问:“胆子大了,敢动我了?” 湿润嫩滑的舌尖舔过应颂时激起了他浑身的战栗,又加上任岘越来越快的套弄手速,把不住精关,都射在了任岘的手里,不好意思地冲他微笑,“你会让我碰吗?” 任岘倾身向前,嗅了嗅小孩的气味,像是在认领自家地盘似的,每次一撩而过,将吻不吻就像在隔靴搔痒一样,让应颂在情欲的火焰里挣扎不已。 进而攀上他如水似的细腰,用混合着透明润滑液与淫荡精液的水液的手指滑进了他的股沟,又一次回到了久违的地方,中指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探进了那幽闭的小口。 随之而来四面八方涌上的紧致感让任岘顿感头皮发麻,下体勃起硬涨,一把捞起小孩,让他夹着自己的腰,开始拿指头为他做着扩张。 没等到回答的应颂却等到了这样的动作,股间异物的进入让他更是夹紧了穴,不由自主地想要排斥,他攀着任岘的肩,牙齿咬着手腕上皮质的腕套,闭着眼小声说:“爸,我疼。” 紧接着一巴掌就掴上了他的屁股,分明的骨节在他身体里进出时他都能清晰感受到那突起的指节,直到全部吃掉任岘的整根中指,半空中任岘并没有揽抱他,此刻唯有面前男人可以攀附的处境,让他难堪地与他接吻。 男人侧头避开他的唇舌,皱眉试探着伸进第二根,应颂扭动地更加厉害,那种酸胀与羞耻接踵而至,结果得到的却是第二个巴掌。 每当掌掴来临时,任岘总能体会到那紧窒的小口咬着他死死不放,他几乎要觑见自己如果把粗长的鸡巴塞进去,小孩应该怎么替他咬啊? 任岘难得地开了口:“应颂,你要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放松一点,这样你不会受伤。” 应颂看着他迷人的下巴,和一张一合的嘴唇,抱着他的头用自己红润的脸颊挤蹭着他的下颌,他已经逐渐开始适应任岘两根乃至慢慢加入的第三根的粗长度。 男人在他耳边悄声道:“乖宝,再叫一声爸爸我听听。” “唔啊啊…嗯爸……爸,求您了,我好难受。” 即便应颂再是痛苦,任岘也在他短促的话语里听到了他一声上扬的音,带着丝丝的魅惑,他又将手指返回去重新寻找,在火热的肉壁里,他寻到了刚刚那引起了应颂变了音似的突起点。 “找到你的那里了?嗯?我看看,宝的小肉棍不是刚刚才射过吗,怎么这么快又开始流水,有那么刺激?” 男人把小孩放在了床上,取来枕头在他腰下垫好,拉开他那一双撩人的长腿,露出了那别人窥不到的地方。 那缝隙里艷红的穴正吐着刚刚戳进去的润滑剂,他掰着应颂的内侧大腿,趴下从股沟的穴处一路上舔到了那粉软而饱满的蛋,甚至翘着舌尖从小孩分身的底端顺着阳筋的位置舔吻上色泽红润的龟头,挑逗冠沟的那一处细缝。 继而跪在他的腿边,拉开休闲裤的拉链,扯下内裤,从裤缝之间掏出了自己硕长的硬物。 虽然也见过男人的胯下之物,甚至还彼此情色地做过互磨鸡巴这一类的事,但这却是应颂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任岘的那二两肉,茎身粗长,硬挺,直指着自己的股间,后面坠着的阴囊硕大,甚至那茎头还微微上翘,露出了粗粝的阳筋与龟头上的缝隙。 任岘的肉棒事实上是带了些棕色的,肉头偏粉,而那坠着的蛋,让应颂忍不住想闭上眼睛不忍细看。 太情色了,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这一天来临时,他还是会忐忑不安,会惧怕之后发生的事。 但在发生之前,他居然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没想到下一秒任岘就将应颂遮挡的胳膊取了下来,腿掰开到极限并强势向他压去,直到硬翘的龟头抵上那被润滑后的小口,任岘冷声道:“应颂,睁开眼看着我占有你,仔细看着,你当我不知道跟踪你的人是个男人吗?不仅是这些,我还知道,你一定认识他。” “你拒绝让我调看监控时,知道我有多妒忌吗?”任岘往自己的阴茎与他的菊穴上挤了大半瓶润滑剂,在应颂红了眼的注视里挺身一寸寸地挤了进去。 那一瞬间爆炸式的快感遍布了任岘的全身,下身紧紧地被小孩咬着,紧窒的穴肉纷纷冲上前蠕动着绞紧他的肉棒,他把小孩的双腿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双手撑在他的头边,偶尔一两次抹去了小孩鼻尖上的细汗。 应颂那里巨物的入侵比之前手指还要粗壮好几倍,他没看到的是,任岘的肉棒进去的一刹那,穴口周围的褶皱瞬间被撑平,即使是有润滑剂和前期的扩张,真正一旦面临任岘这样的尺寸,肠壁痛苦地蜷皱着,一直到任岘把自己严丝合缝地用硕长的肉棒楔进,钉在了上面,难受得他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而任岘眼尖,大掌抚摸上了小孩的肚子,将最后一点也全部送进小孩的紧穴里之后,扬起了性感而弧度优美的脖颈,低喘着固定住小孩的头,眼睛里泛着情欲的红,短暂陷入式的迷茫后放下小孩的腿,俯下身子吻在了他的嘴上,以他特有的示爱方式咬着孩子的下唇,呼吸浓重,喘息着说:“你太瘦了,自己摸摸小肚子,看看是不是可以摸到那个东西的轮廓?” 应颂攀着他的手臂,看着他滑动的喉结,上手去摸了摸,忍着疼哑声说道:“那你喜欢么?” 任岘诚实地摇头,小幅度在他的身体里进行抽插,一进一退间火热而紧致的穴肉纷纷涌上,挽留着他,而那硬物却有生命似的在寻找自己该研磨的那一点。 他说:“我喜欢摸你的小肚子,但我不喜欢你太瘦,好像吃什么都吸收不了,骨瘦嶙峋的,现在我拼命地忍着想干死你的冲动,不就是怕一顶撞,单薄的你就散架了么?” 不过他满意地抓捏了一把贪婪地吞吃自己的翘臀,肉感十足,他餍足道:“不过我很喜欢这儿,又软又翘。” “唔…不行,别磨那里……”应颂双腿都缠上他的腰,刚刚任岘的一次莫名的刺戳令他整个人大半边的身子都软了,前身被顶得直流水,在任岘的衣服上淌着清液,他竭力地放松自己,容纳史无前例的,属于男人的肉棒。 任岘弹了弹那硬翘的小肉柱,“爽到了?宝,现在想让我说什么?你来做选择,情话还是脏话?” 他舔弄着小孩的乳尖,情色地在乳晕旁打转,最后通通都吸进嘴里吮吻用牙尖细磨,在小孩短短的啜泣里,他听到了一声挤出牙缝的:“情话。” 任岘翘起嘴角,猛地一个深顶,小孩唔地一声叫了出来,他咬着小孩的下巴,嘴里含弄着,“那可不行,情话只在白天讲,而晚上,是一定要讲脏话的。” 他红肿着眼想谴责他的流氓,却刺激到了任岘,一只大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腰,肉棒在逐渐变得温软的穴里大开大合地进进出出,偶尔的猛烈抽插都让小孩哭出了声,然而伴随着耳边下流的荤话,以及另一只手捻弄着另一边没有被亲吻的乳尖,应颂在每一次擦磨过敏感点的空隙都快要被他的节奏操到窒息。 流着水的小肉棍又在他的怀里射了出来,小孩染着浓浓的哭腔:“爸爸……慢一点,太……太大了…” 任岘跟他咬着耳朵:“大?你不就是喜欢爸爸大么?不是想给爸爸生个孩子么,一会儿插进你的小穴深处射精给你,夹紧了好好含着,给爹生个崽,知道么?” 那硕大的肉棍不知困倦地操软嵌着的嘴,幅度之大那垂着的饱满阴囊也不断拍击着他的臀瓣,就连那粗硬的阴毛也刮着自己的穴口,引起一阵痒意,润滑剂被搅打操弄出黏腻的白液,与交合处羞人的水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任岘直起身跪在他身边,拿起他缠着自己的双腿,一下一下如同打桩似的操弄着小孩,孩子整个人现在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瘫软无力,只露着一双眯着的眼勾人心魄。 他掰过应颂的一条腿,让孩子转了个身,肉棒也跟着在他的肉穴里转动了半圈,进而那穴紧紧地咬着自己不肯松口,任岘躺在他的背后抬起他一侧的大腿,肉棒深插在里面浅浅地磨。 应颂的手指都快把床单抓破了,而这些还远远不够,任岘掰过他的脸吻他的嘴,勾他的唇舌,“生个崽子你以为就够了吗?不,因为你骗了我,你没有奶水,所以乖宝,咱俩才刚刚开始,我必须要操到你流奶。” 话音刚落,他搂着小孩不肯松嘴,把他被撞得细碎的呻吟都含进嘴里,在他体内肆意射精,小孩的肩胛硌得人生疼,让人心疼的瘦弱身形却让任岘爱不释手,浓精一股又一股地打在吸紧的肉壁上,应颂痛苦地,如同狼崽似的呜咽,丝毫没有唤醒任岘那被狗叼走了的良知。 后来任岘脱得精光,射过一次之后并不显疲态,而是更加精力旺盛,他从隔壁房拿来了送给小孩的礼物,用手铐从背后锁住了小孩的手,脚镣也扣上了小孩干净漂亮的脚踝,牵引绳也套上了他纤细的脖子,戴上了黑色的眼罩。 小孩乖顺地跪趴在床前,操得湿软的后穴一翕一张地对着任岘,逐渐苏醒的巨兽正对着那幽深的艷红小穴,期间任岘射进去的浊精正无意识地流了出来。 任岘笑得邪恶,牛皮质地的黑金流苏鞭一把抽在了应颂之前挨过自己巴掌,如今已经泛红了的屁股上,又起一道更加艳丽的红痕,“我说过什么?夹紧了,宝,不然鸡巴操得就不止这一张小嘴了。” 任岘就势骑了上去,鸡巴混着之前的液体,一路顶进了小孩的最深处,一手将小孩的肉棍包皮褪至极限,激得小孩屁股更是翘起迎合,而软腰下陷,露出了完美的腰际曲线。 后背位显然进入得更深,应颂扭动着,小嘴不自觉地吮吻着任岘的肉棒,穴肉挤弄吞吃着,他能够深刻感受到任岘肉棒上盘扎的热硬青筋。 而男人一改之前路数,又凶狠又猛烈地操弄着如今这副模样的小孩,情欲攀至最高峰,而里面的肠壁被自己顶开了一次又一次,龟头不断地摩擦敏感点,看着蒙着眼的小孩转过头,潮红的脸上尽显可怜,嘶哑着声哀求:“爸爸,求你,唔…慢一点,真的太快了嗯啊啊……” 肉棒却丝毫也不给他情面,直直往肠道深处挤弄,顶得应颂扬起脖子连连呻吟,打桩似的抽插得他嘴里的话变得破碎不堪,最终就连他这个人都无力地趴在了床上,唯有被手铐捆绑住背着的双手紧握成拳,做着小孩眼里最后的抵抗。 “想得美,夜还长呢。” …… 第87章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应颂只觉胸口上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浑身上下就和散了架一样,腰痛得提不起劲,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身影结结实实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了一会儿这个人的眉眼乖顺地舒展开,光溜溜搂着他,胳膊紧紧圈住了自己,从被子里裸露出的肩上和颈部都是红得发黑的手指掐痕与咬痕,有关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颂一动不动地看着近在咫尺熟睡的人,不敢轻易动弹,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他,最终只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在诸多感官纷纷苏醒之后,那段羞耻的不堪记忆瞬间涌上脑门,尤其是任岘卸了他的眼罩,拉着牵引绳强迫自己与他接吻的时候,还要说着不堪入耳却能让人悸动的悄悄话。 他设想过无数种未来任岘会和他在床上的这一段经历,却没想到会这样充满野性,任岘嘴里的惩罚会让他害怕中隐隐藏匿着期待与渴望,嘴上说得永远是最狠的话,但做出的事其实都是率先让他舒服了,然后再考虑自己。 解开他所有的镣铐,亲吻在挣扎中磨出红痕的皮肤,被抱着洗澡,亲手清理,最后在他泡澡的期间换了床单与被罩,甚至跑去楼下拿了润喉糖和温水,就连吹干头发后,也要在他鬓边吻一吻,悄声说一句充满歉意的话。 有时候应颂不仅仅想抱着大狗哭任岘的好,他甚至想把任岘的体贴用大喇叭说给全世界的人,不管他们对自己祝福也好恶心也罢,可他就是想说。 凭什么都是男人,任岘一个人就可以做到这么无微不至,有时连他都脸红到自惭形秽。 没想到前一秒还是毫无攻击性的男人,转眼间就睁开一双漾着笑意的眸子,眼波流转,“喜欢看我的脸啊?” 应颂瞪大了双眼,稍稍有些震惊:“你装睡?” “宝,是你说的,睡醒之后看不到我会觉得难过,我不想让你难过。” 任岘看着小孩羞红的脸,过去用手背量了量他额头的温度,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继而亲了下他的嘴唇,调笑道:“昨晚洞房过,都是老夫老妻了,就这么害羞啊?身体哪里有不舒服的吗?” 应颂摇了摇头,却见任岘将手伸进被窝里,顺着他的腰,他连忙制止:“真的不可以了,任岘,我那里难受地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你真的放过我吧。” 听了他的话,任岘才知道是小孩误解了,于是耐心和他解释:“我没有那样禽兽吧?帮你揉揉腰和那里,嗯?老公手法很好的乖宝。” 最后用长了稀碎胡渣的下巴蹭着应颂的颈子,惹得小孩痒痒的直想发笑,补充道:“昨晚辛苦了,宝,现在也该相信我是真心的了吗?”他温热的手掌盖在孩子平坦的腹部,“我那样辛苦,这里的小宝该有了吧?” 应颂艰难地用双臂缠上他,胸骨那里传来咔咔的响声,进而难堪地收紧了手,天真地以为这样男人就不会说那些臊人的话,他低声恳求似的喊着任岘的名字。 最后难掩心中所想之事,冒着被任岘揍的风险问了出来:“你喜欢昨晚么,喜欢那样的我吗?” 意料之中的巴掌并没有在被窝里响起,床上的薄被鼓起山似的大包,任岘一把捞起他,扣着他的脑袋,似是早已看透了他的那点花花肠子,认认真真道:“我不仅喜欢那样的你,我更喜欢你的不同面,只为我展露的不同面。颂颂,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如果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期待的巴掌会落在你的脸上,知道么?” 他用推拿的手法揉摁着小孩的腰背,尽量让他能够舒服些,的确有些狠了,任岘反思,平常无害的模样让人想欺负他,看着他哭,结果得偿所愿地哭了,又令人心疼。 每次应颂就好像是拿准了自己的心思,不躲进他的怀里,而是千方百计地钻到他的颈窝里哭,红肿的眼皮里淌出的泪水都抹到了他的皮肤上,有时欺负得狠了,就毫不吝惜地啃咬,让自己在他这儿陷得越来越深,却越来越沉迷。 应颂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他止不住,即便拥有了昨晚那样的行为,依旧会畏惧未来的任岘,怕他会改变主意,或者有一天,用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结婚了,我们各自安好。 他攀着任岘'伤痕累累'的肩胛,咬着嘴唇,反复几次,才询问道:“元旦的联欢晚会上我报了节目,你会赏脸来观看么?” “年年我都会去看,不过今年我会比往常更加期待。宝是什么节目啊?” “It's a secret.” 小孩故作神秘的表情让任岘十分受用,他小声地乞求一个独属于早上的热烈亲吻,应颂竭力反对:“不好,我没有刷牙。” “But who cares.” “任岘,你啊…你不要脸唔……” 两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一夜之后的累累战绩,连脖子都不能幸免,可见其激烈。 最终任岘履行了夜晚讲脏话,白天诉情意的诺言,在他耳边为他读了一首诗,是大卫·劳伦斯的《婚礼之晨》。 早晨打开,像一只石榴, 开裂处红得发亮。 啊,明天,当黎明到来 把床单照得发白, 它会发现我在婚姻的大门边观望和等待, 而光线流泻到他身上, 他正心满意足地睡觉, 头沉落下去,毫无知觉。 当黎明爬进屋里, 我会小心翼翼地起身, 观望天光在我的第一天获胜。 天光照着,他与我睡的那一觉, 就像在我凝视下睡着。 他渐渐清晰起来,我看见他滚烫的脸,摆脱了游移的光焰。 这时,我就知道,我的男人塑造了 上帝的何种形象 我会看见我熟睡的棍棒 也不妨称之为我生命的赐子。 我会算一算我接受的这个男人特征如何,价值如何, 我会在他铸造的金属的光泽上 看见天堂或大地的形象。 啊,我还渴望看见他在我全能的力量下熟睡 这样我就知道,我必须保留的是何种礼物… 我渴望看到 我的爱,那只旋转的钱币,在我身边一动不动, 平铺直叙地躺着让我算账——他肯定是我一生的价值。 然后,他就是我的了,他会躺在那儿把一切向我展示 在我眼下打开,他是我的专利 在我中间熟睡 他躺着,粗心大意,听之任之地 把他的真理交给我,而我 会注视黎明为我点亮我的命运。 趁我注视苍白的光线照着他充满了我的睡眠 照着他的眉头,卷曲的发丝在那儿随随便便地扭结、盘绕 照着他的双唇,光线在那儿无意识地一呼一吸 照着他熟睡的四肢,它们终于无助地倒卧了 我会哭泣,啊,我会哭泣的,我知道为了喜悦,为了痛苦。 ...... 任岘咬着耳朵,柔声说着他醒来第一眼看到应颂,脑海里想到的只有这么一首诗能够完全贴合自己的心境,他呢喃着诗中的一句他躺着,粗心大意,听之任之地把他的真理交给我,而我会注视着黎明为我点亮的命运,在小孩泛着淡淡的蔷薇色的侧颈处,留下了自己热烈而滚烫的吻。 下午吃过饭临走前,任岘在他充满了旖旎回忆的玄关处给他戴好围巾,送他回了学校。 吃完辣的东西,真的不要做那种事,这是应颂离开任岘之后总结出的道理。历经那样的事之后,目前看来任岘对他的兴趣丝毫没有削减的意思,甚至更为浓重了,会过分到在周一的时候男人就仿佛料到了自己会在哪个楼层上厕所一样,把他拉进无人的隔间,不顾他的阻拦与挣扎,无声地亲吻过后在他的面前拿出一管药膏,挤在手指上双手捂热晕开,抱着他涂抹羞耻的那里,爱意中夹杂着浓浓的歉意,“昨天我看到有些红肿了,料想你会很难受,药膏早晚各一次,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涂的话,每天拿着药来找我,这一点我十分乐意效劳。” 他咬着牙骂男人卑鄙,最后在他有意无意似的说的:“阿诵和我都好想你啊。”中败下阵来,瞬间哑了火。 但如果不是任岘问,他以为自己只要一言带过任岘不会有那样细腻的心思去管那天跟踪的人是谁,偏偏这样的话在两人坦诚相对时被提起,应颂咬着牙关泣不成声,即便是被欺负狠了也不肯说,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存不存在于他而言没有必要,他也不愿意告诉任岘,那是他破碎往事中最熟悉的陌生环节上的一个人,一个便宜到家的弟弟。 而后的男人没有再提起,他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再回复。 他甚至不敢告诉任岘近期来有一家公司的人找上门,自称姓徐,简述了一下自己在所在公司做的是类似于星探的职业,说是一次在校园里进行活动时偶然发现了应颂,几经辗转才找到了他的微信,并说他的气质很符合最近公司需要的人才类型,希望有空来公司面试。 应颂一般都会把这些当作垃圾消息删除处理,或者直接挂着不管,基本上这样的信息在大学生圈子里屡见不鲜,上一次他看到这样的例子,还是在今日说法这样的普法栏目上。 哪里料想此人竟然穷追猛赶,发来了公司的合法经营证以及上市后还上过本地新闻的相关咨询,应颂在天眼查上搜索了这家公司,还真的有,法人代表和注册资金都是公开透明化,事实上他在做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心动了。 徐代理称,过来不会签约什么杂七杂八的合同,仅仅只是当作兼职大学生对待,日结工资,800一天,也不用在意公司会贩卖学生个人信息或会利用他的身份来偷税漏税,大家都是实在人,家大业大的公司也不至于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就搞臭了名声。 不论是丑话还是好处都说在了前头,应颂但凡有了点松懈,徐代理就拼了老命似的劝他,毕竟小一千这样的数目的确很诱惑人,他去征询了杜衍的意见,杜衍本意是不要相信,因为毕竟隔着网络谁也不知道对面到底是诈骗集团流水线作业来套路你还是真的偶然看对眼了人。 而当他知道了公司大名后,杜衍点点头说,的确有这个公司来学校租用场地招聘过一些学长和学姐,而且听说年年都会从周边大学选取一些他们公司自己看来很合胃口的人,这些人不一定要长得貌美令人惊艳,还要符合他们代言产品的气质,可以进行尝试,但还是要核对好信息,现在也有许多冒名顶替的。 并且公司总部也建在当地,徐代理说过,时刻欢迎应颂前来,无论做调查也好,心动了也罢,过来看看场地都是可以的。 800一天,几乎是他做兼职好几个周的钱了,况且月底就是杜衍的生日,挑选礼物势必是要花钱的,看着卡里仅剩的几十块,取款机提现都拿不出来,更是因为冬天,加上时有时无的雾霾,让他变得也倦怠了起来。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去实地考察一番,但他并不准备告诉任岘,最近这个男人很忙,正在给落下课的班级疯狂地补课赶进度。 应颂几次让他早点休息,但置若罔闻的男人,谈起恋爱来真像老房子着了火,临睡前的电话连麦从来没有断过,任岘有时给他讲最近看到的小说情节,也会穿插着讲一些语音和语法上的内容,偶尔会读一大段简单易懂几乎没有什么生词的句子来让他进行翻译,他按照任岘教的方法把句子结构一一理清楚,最后打字回复给他。 但每一天背诵的三十个单词,都会在男人的微信上打卡,任由他连麦时的检查。 这忙有忙的弊端,也有忙的好处,他们会在校园中不经意地撞见彼此,那时的两人眼里瞬间亮起一簇淡淡的火焰,心有灵犀地一起跑进某处偏僻的角落里进行片刻的温存,耳鬓厮磨,任岘的坦然映射着自己的惊慌,生怕被人看到任岘的脸,他没有关系,即便是出柜,在大学生里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了,但决不能让人发现出柜的对象是他家美人。 他好想把这个男人藏起来,不让众人发现他的美貌,但又无可抑制地想要把那些任岘对他的无微不至来说给全世界的人。 又纠结又矛盾。 如今他坐着公交车,看着车内的顶棚思考,原来他唾弃像任岘这样不知节俭的资本家,如今却又不得不屈服于金钱。 第88章 今天这一趟本来是他和杜衍一起来的,杜衍说什么也不放心,又怕派宿舍里另外二人去会把事情搞砸。 但杜衍抽不开身,他真的是出息了,几天前被选为下周外院举办的英语话剧大赛里他们班的话剧男主,最近一直加紧排练呢。 他们将要展演的是泰戈尔笔下的一首情景诗夏玛的扩写,编剧是班里的一个女生陈图迩,无论是英语对白还是汉语译文,她写得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应颂还挺喜欢这个小话剧的内容的,偶尔无聊时跟着学了几句以后,杜衍就拍了下脑门,脑袋上冒出来了一颗小灯泡。 他说:“哎呀夫人,我怎么没想到!女主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在宿舍里和你对对戏啊,正好顺带提高你口语水平了。” 于是在十几平见方的寝室里就开启了杜衍走火入魔一般的对台词,应颂吃饭时要说几句;应颂刷牙时不带一点脚步声地出现在他背后,嘴里再秃噜几句台词,让应颂接;更过分的是应颂上厕所还要扒在门边,像个变态一样,留下几句空悠悠的英语。 最后就连孔远都看不下去了,一副少爷咱们能别丢人了的表情看着杜衍:“老大,您就别去对线应颂了,人家孩子整天被你折磨,你难道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害怕了?” 杜衍漫不经心道:“不是害怕,就是有点紧张,我也不能直接跑人家女孩宿舍去和她对戏吧,这期间就委屈一点应颂了。” 事实上经过这些天的魔音贯耳,应颂被迫背会了整段的女主台词,毕竟这是一个简短的话剧,故事内容短促而回味悠长,需要到的演员只有三四个,孔远和向维做了里面的士兵,一人只有几句台词,全宿舍最辛苦的,除了杜衍也就是应颂了。 但杜衍的行为也极大的促进了他面对不同环境中羞于启齿的口语,即便是复刻几句已经罗列码好的句子,这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随着公交车的报站声响起,他起身下了车。 午后太阳罕见地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大路上行人来去匆匆,但也有驻足观看商业街上水池边小型音乐喷泉的人,有小孩在大人脚边牙牙学语,光芒渐显,温柔地铺了满地,青石板路上留下了应颂瘦长的影子。 今天的他没有戴围巾,但用了高领毛衣遮住任岘留下的痕迹,他现在有点懂为什么任岘在给他布置的衣柜里专门买了几件黑灰白三款百搭色高领毛衣了,就是怕自己脸皮薄,穿着衣服好掩盖住他的罪行。 广告公司也是家大业大,足足包下了旁边这栋写字大楼,在楼下时他接了个电话,是任岘打来的,问他在做什么。 应颂感到很离谱,明明之前才见过面,每晚也有他独特的陪伴,但鼻子还是止不住地发酸:“想你。” 任岘那一颗老心迟早融化在应颂的甜言蜜语中,这些天的疲乏在听到小孩软糯的声音后都散尽了,嗓音柔了不止一个度:“今天下午我没有课,你也没有,出来见面吗?” 应颂看着高耸几近入云的大楼,低声恳切道:“周末可以吗,我说的是……回咱们家。” 任岘的音调莫名沉了下来,“你在哪呢?” 不知为何,应颂大脑当机中竟脱口而出一句:“在你心里。” 生硬的情话滚圆了砸进任岘的心里,昏君一般地笑了,之前的话都忘到了脑后,“乖,这周我们吃点不一样的,我给你做,好吗?” 小孩那边咕哝着不甚清晰的话语,任岘问:“什么?” “想……想亲你。” “……应颂,你现在是在逼我全城搜捕你,把你绑回家吗?” 应颂忙道不是,情到浓处自然而然想分享给任岘自己的小心思,虽然仅仅只是望梅止渴的做法,但任岘在这种事上对他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不敢冒这个风险,好说歹说才把男人哄得不分南北,他挂了电话,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长出一口气。 他给徐代理发了已经到公司楼下的消息,徐代理那边很快便回:【您等等,我马上就下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正式的男人从玻璃门里步了出来,年纪大概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那人很快就辨认出了应颂,大步前来伸出了手:“应颂是吧?没想到你比照片里的还要让人感到惊艳。” 应颂握上了他的手,笑着说:“谢谢,您也比想象中的还要意气风发。” 徐代理刷了员工卡,带应颂进了大楼,和他一起参观了化妆室,摄影棚,甚至还有员工的办公室,每一个人都格外认真,也有女孩面对他之后的窃窃私语,徐代理微笑:“看来同学很受我们这里女孩们的欢迎。” 看到并不是所谓寥寥几人便承包了整套业务的空壳公司,应颂释然些许,但还是有着疑惑:“你们到底怎么找上学生的?” 徐代理去帮应颂接了一杯咖啡,两个人坐在空阔的接待室里,说:“有时产品爸爸不喜欢流水线生产的模特,我们就得在大学里进行甄选,选一些还未过早接受社会的败坏风气荼毒的学生来兼职做,几期之后满意率上升了,这个传统也就保留下来了。 有的学生是在学校各类墙里找到的,有的是在街头碰见去询问的,也有的是直接在学校进行招聘的。 不过我们的确很讲信誉,工资说是当天发就绝不会拖到第二天,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其次是不要担心我们会拿你们的形象出去进行倒卖,在你同意这一次的合作后我们会有一个相关的承诺书给你。我也是养家糊口的人,这样骗你们小孩也没意思。” 应颂埋在衣领里的喉结滚了滚,喝了一口手上的咖啡,苦涩中带着微微醇香的感觉从齿间慢慢散开,想了想少爷,他说:“那来吧。” 徐代理登时眉开眼笑,又一副公事公办,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样子,“我给你联系Simon老师,他会在他的私人化妆间等你,一会儿我带你过去,下午别一声不吭就离开,我请你吃个饭。” 徐代理口中的Simon老师应该就是应颂现在面前的一个上着淡妆,颧骨略高的化妆师,穿着牛津衫,穿着牛仔破洞裤的双腿交叠靠在化妆台边,还有一位男造型师在和他一起聊天,两个人也不知道聊着哪一家的趣事,最后竟然一起偷偷摸摸地笑了起来。 徐代理上前为他打理好了一切就离开了,Simon老师抬头看了眼应颂,顿时眼前一亮:“哎呀,温老师快过来看看你要接的小孩,长得挺周正啊。” 被称为温老师的男人说:“气质也挺不错,身材又高挑,和咱们预想的差不了多少,就先启动昨晚商量好的A计划,我去挑几身,你看风格给小孩上妆。” Simon老师忙拉着应颂坐在化妆台前来,两个人看着镜子里,第一次这么端详自己,应颂还感到了一丝陌生感,Simon老师虽然是个男老师,但夸赞的词却丝毫不吝啬与应颂,其他都能入他的眼,唯独就是小孩有点瘦,他决定先给孩子上个底妆,等温老师来了再敲定。 他说:“我可能还会在脖子上用点粉,不然你先换上我的低领衣服吧?高领毛衣让我真的有点不太好操作。” 应颂换衣服的动作是很坦然,但一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时,脸红了大半,Simon老师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啧了一声,用拇指细细摩挲着上面已经逐渐变得黑褐色的吻痕,可见小孩的伴侣占有欲有多强。 “应颂小同学是吧?看来你不得不上遮瑕了。” 应颂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他的眼神飘忽不定,逡巡着台子上的瓶瓶罐罐,半天才唔了一声。 Simon老师开始为他的肤色调制粉底液,说:“你多大年纪了呀?” 应颂说:“19岁。” “对象一定很爱你吧,这痕迹,真是冷冰冰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是……我,我也很爱他,很抱歉让你见笑了。” Simon老师摆摆手,说:“哎呀,没事,咱俩就是闲聊,你的表情放松些,不然一会儿会有浮粉,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我简单说下流程,一会儿温老师把服装车推来,我们俩看看你比较适合穿什么,等进了棚就会有专业的老师教你摆造型,你也别紧张,照着做就行啦,好好配合,很快就会结束的。” 应颂认认真真听完,虚心点头,做笔记。 等换上了服装,又化好妆,应颂在镜子前一看,不得不佩服起二位老师的专业性来,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面部妆容,力求真实,绝不浮夸,进了影棚也按部就班地听了老师的话,在镁光灯下拍了一系列的照片,直到摄影师与坐在电脑后的几位后期比了个OK的姿势,他才长出一口气,终于,都弄完了。 徐代理就在场下等着,当面结清了自己的工资,以犒劳那双站到麻木的双腿,顺带还夹了一份承诺书。 别看他面部镇定,其实心里慌得像千军万马狂奔过一般,心如擂鼓久久而不能平息。 Simon老师在给他卸妆的时候说:“我刚刚在影棚那里听了会墙角,听说你的样子,甲方爸爸很满意,哎呀我也很骄傲呢,竟然接了你这么个小美人儿。” 应颂衣服还没有换,是一套卡其色的休闲西装,衬得人格外精神,他默不作声地配合着Simon老师卸妆,一双眼睛在他的手底下滴溜溜地转。 然而Simon老师手机响了,他说了声抱歉,就把手里的卸妆棉暂时放在应颂手上,在一边接了个电话,小声地说了几句好的好的之后,他挂了电话,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说:“应颂,我们公司高层的领导要见见你。” 怎么会突然被高层的领导瞄上?那一瞬间,应颂的脑子里闪过:是不是空壳公司想赖账啊欺骗大学生势单力薄啊这样的话,只听Simon老师说:“别紧张,放松些,你要见吗?” 应颂反问:“我能不见吗?” Simon老师摇摇头说:“似乎不可以,领导说,你会格外想见到他的。” 霎时,应颂的心头涌上了奇怪的念头。 Simon老师说:“别紧张,领导也不在公司,只是想与你进行视频通话而已。” 他微微眯起眼,心里有了一定的猜测,又觉得过于荒谬,男人的触手应该不会伸得这么长吧?他抱着疑惑的念头,说:“来吧。” 自从认识了任岘,什么牛头马面他没见识过? 第89章 Simon老师拿着iPad在应颂面前放下,视频在他面前接通,延迟了几秒后里面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似乎已有些上了年纪,但依旧有着十足的风韵,披散着柔软的乌黑长发,穿着丝绸制的淡紫色缎裙,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女人的一双水眸凝视着他时透着别样的温柔与亲近,让应颂感到一股熟悉。 Simon老师继续手上的动作,为应颂卸妆,而应颂本人还没有来得及讲话,观察与描摹对方的容貌仅仅只在瞬息之间,却见那边的女人弯了一双笑眸,细长的柳眉舒展开,问道:“是应颂吗?” 应颂垂着眼眸,Simon老师把他半扎的头发都放了下来,乖顺地落在肩上,他点点头,礼貌地道:“是的女士,我是应颂,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阿颂。你怎么会来公司赚钱,平日里任岘他苛待你了吗?” 应颂错愕:“您是?” “你看,老了还是有些不中用了,都忘记了最基本的自我介绍了,很抱歉,请你原谅我的冒失,我是任岘的母亲,也是这家公司的管理层,今天看到内部的工作群里都在传,公司来了一位小帅哥,大家都在猜他是谁,叫什么,有没有女朋友了,我仔细一看,竟然是我们家的小孩。” 我们家的小孩着实说得应颂心头一暖,震惊之余他的鼻子竟然有些酸涩,他被Simon老师暂时固定着头不能动,只能投以感动的目光,他歉意满满地说:“不不不,您很好,任岘也很好,是我刚刚的问题唐突了,很抱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信息量有些巨大,我没能反应过来。” 那边的女人掩嘴低笑,像是看穿了什么:“阿颂,刚刚看到我提起任岘,你心里最先想到的是什么呀?” 应颂红着脸,小声问:“真的可以说吗?您不会生气吧?” “虽然我们只是刚刚见面,但莫名的情愫就已将彼此的心牵了起来,阿颂,我怎么看你,怎么喜欢,我尊重任岘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所有合乎情理的选择,但也没想到他会找了个这样合我眼缘的孩子。 咱们家一直都很自由,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思维方式与行为习惯,在我面前不用这样拘谨的。” 事发突然,甚至今天一天的所遇见的一切都像是梦里发生过的,好巧不巧,他来了一家广告公司,又好巧不巧,他遇见了任岘的母亲,一位虽然没见过面,但在他心里一直尊重着的母亲,他淡淡笑道:“我以为是任岘的前任找上门来踢馆了,阿姨,您真的好年轻。” 任母笑弯了眼:“你这孩子!我听任岘说你挺怕生,有些胆小,特意换了家居服,没有穿正装来见见你,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可爱一些,”任母特意观察到对面Simon老师忙完了手头的活,已经知趣地离开了工作间,她缓缓道:“每当我和任岘他爸提起你时,心里总是止不住地雀跃与向往,很期待我们见面的那一刻,但没有想到第一面会是在镜头里见到的,但我也已经很知足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好不好,如果任岘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 “没有,他不会欺负我,我……我们两个很相爱。” …… 后来应颂也不知道是怎么挂断的视频,他只记得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他红了眼睛,因为任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颂颂,我好想抱抱你啊,可我在国外,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机会我一定会补上,你下楼回家去吧,楼下的马路对面会有你想要见到的人。” 尤其是那句'颂颂,我好想抱抱你',让他真的没有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又不敢让人看出端倪,他竭力忍着擦干眼泪,换好原来的衣服,和Simon老师道别,并在微信上回复了徐代理:【哥,不好意思啊,今天突然有点事得离开一下,真的很抱歉,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他以为在外人面前自己伪装得已经足够好了,但站在公司大楼门口,看到一辆奥迪A7停靠在马路的对面,身材高挑出众的男人正从车上下来,他的眼泪还是决了堤。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车,于是横穿马路来到了任岘面前,任岘的浪漫与聪明基因真的是家族遗传的,任母说马路对面会有此刻他最想见到的人,那一刻他的大脑就已经空了,一腔浓厚的情感似是找到了可宣泄的出口。 他看着熟悉的身影,一瞬间便被任母隔空的体贴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沉默着,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就想站在任岘面前,彼此感受着对方真实的存在,在嘈杂的街道,仔细聆听那紧密鲜活的心跳。 母亲说来公司楼下会有一个不来将后悔一辈子的惊喜,他不得不从回家的路上又返回来,但他没想到面前站着的小孩真的是让他又惊又喜。 “乖宝,你怎么会在这?” 应颂走到了他跟前,细碎的头发遮挡了任岘一部分的视线,他并没有看到小孩的眼睛,而孩子也反常地把头放在自己的肩上,小声说:“别说话,抱我。” 虽然有着些许疑问,但任岘对应颂向来都是有求必应,不过马路边是真的危险,他关上了车门,拉着小孩上了人行道,像护崽子一样,一手扣着他的后颈,一手揽着他的腰,把小孩抱了个满怀。 应颂埋在他的脖颈里,止不住地哭,到底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他也说不清楚,他想到了很多,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很多人的身影,从母亲的默然离开,到新家里无处不在的敌视,父亲漠然的眼神,所有的纷乱到最后都归为一句平静的来自远方母亲的喟叹:“颂颂,我好想抱抱你啊。” 任岘静静地替他抚着背,一次又一次在他耳边说着乖,三三两两的路人对他们的行为投来了不知名的眼光,在这样目光的洗礼下,任岘把怀里的臭小子搂得更紧,语气愈发温柔。 等哭够了,他在任岘的怀里抬头,红肿的眼皮下撩开一道窄缝,现在终于知道任岘的母亲在他第一眼看到时为什么就觉得眼熟,因为任岘的眉眼,很像那位温柔的女士。 “你亲亲我,任岘。” “嗯?在这里吗?” 应颂此刻迫切地需要一些让他能感受到自己在存活着的行为,他冒失地问道:“对,我的要求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任岘点点头:“是很困扰,在大街上会有很多人看到我家宝的脸,你该是我一个人看的,别人都不准瞧见。” 嘴上那样说,但他还是像平常那样,上去浅浅地吻了吻小孩红润的嘴唇,淡淡的咸湿味道在唇间辗转留恋,孩子却伸了软滑的嫩舌出来舔了一下他微张的唇缝,那种打蛇随棍上的精神头让任岘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炸烟花了。 应颂永远都喜欢要么把手放在男人的腰间,要么攀着他的肩,手指无意识的抠抓衣料,都会让他的心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似的。 此刻的阳光比应颂进大楼前要弱很多了,应颂一向畏寒,就喜欢偎靠着热源,没了太阳,但他还有任岘,还有爸爸妈妈。 任岘贴心地给他系上安全带,在他额前吻了吻,最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启动车子,颈间还残留着小孩的眼泪,明明已经是冰凉的了,却刺得他皮肤滚烫。 应颂揪着衣角,喝了一口任岘拿给他的酸奶,说道:“今天很巧,我在视频通话里见到阿……妈妈了,她真好看,你长得很像她,她说,她好想抱抱我,可是很遗憾她在国外,岘岘,抱歉,她的话让我的情绪没由头就爆发了,没控制住自己。” “我不是故意当街要个吻来让你难堪的,对不起,是我头脑发热,没顾及到街上有人,我……我这个人就是很莫名其妙,间歇性的感情丰富让别人都感到摸不着头脑,甚至一度让人感到难为情。” 任岘打开了暖气,把车开上了马路,悠悠道:“那我是别人吗?” 应颂捧着酸奶低着头老老实实回答:“不是。” 但他又觉得没解释完,还应该说点什么,“我想让你抱抱我,就像替远在异国的妈妈抱我一样。” 许久,任岘皱着眉问:“你当面喊她妈妈了?” 应颂摇头:“没有,称呼的一直都是阿姨。” “我认为如果你直接喊她妈妈,她会更开心。” 应颂的心脏又一次被男人狙击了,其实在视频通话的时候,任岘的母亲身上自然而然地携带一种母性的亲和光辉,让他忍不住想喊一声很少说出过口的妈,他咬着嘴唇说道:“那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没有发现,如今和任岘的交流愈来愈自然,从之前正常情绪下的难以启齿,到现在可以和任岘攀谈一些自己的想法,无论是那样开放的话题,还是有关于家庭亲情的事情,他都想对任岘说上一些。 “妈妈真年轻,一开始她提到你的名字时,我以为是你的前任找上门踢馆来了。” 男人哭笑不得:“傻小子,你的脑洞都要开出天际了。” 过了一会儿,应颂手里的酸奶盒过半,只听任岘柔声问他:“怎么去妈妈的公司了?” “唔……做兼职,赚点零花钱。” 任岘问:“很急着用吗,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有……就是同学生日快到了,想买个礼物给他。” 任岘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毕竟像应颂这样简单的交际圈里能有几个朋友? “哪个朋友?” “嗯……杜衍。” 自从应颂和他在一起后,对别人刻意进行隐瞒的话都会说给自己听,很琐碎的小事情,任岘总是乐得听这些话,但这并不表示,会解除自己该有的危机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颂赚着他家的钱,给杜衍买生日礼物,要不是被妈妈发现,任岘现在还在鼓里蒙着。 他不动声色:“嗯,那乖宝喜欢那样,接商业广告的工作吗?” 任岘决定回去后必须让妈妈发一份应颂照片的原图过来。 “工作的氛围很好,但不太喜欢镁光灯和繁琐的化妆,对了,妈妈怎么会在这里当领导?” 任岘道:“还记得我说的吗,妈妈提前退休了,在这里有点股份而已。” 应颂唔了一声,没过多久,酸奶见了底,应颂在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后,眼里显出了一丝迷茫,他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外面宽阔的马路,并不知道任岘要把他带去哪里。 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红灯正好倒数第70秒,漫长的等待时光里,男人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我想喝酸奶。” “啊……没有了,”应颂把盒子举起来摇了摇,“我一会儿下车再给你买一盒吧。” 任岘直接伸手压下应颂举盒的手的腕部,倾身向前,贴上了小孩的嘴,“谁说我要喝盒子里的酸奶了……” “嗯……啊啊别,阿岘唔,别伸舌头……” 任岘尝够了酸奶,才意犹未尽似的说道:“你平常在家怎么过年?” 应颂舔着被牙齿啃咬过的下唇,红着脸回答:“从高中开始就很少回家过年了,一般的话都会在外面用假期打工挣到的钱租个房子住,我对新年丰富的仪式感并没有很强烈的需求。” 任岘彬彬有礼道:“和我在一起,你也该有点期待了,想去见见爸爸妈妈吗?想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办护照,等到了假期,我们一起去挪威懒散一阵,那里应该会是极夜的状态,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可以看到极光,你想去吗?” 应颂本想脱口而出答应,但张了张嘴还是觉得不太妥当,还是会有点顾虑,任岘的有意靠近让他从之前的百般抵抗到后来的逐渐接受,似乎是一个自然形成的过程,他小声道:“可以给我一天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吗?” 红灯变绿,任岘一踩油门第一个冲了出去,翘着嘴角回复:“好啊。” 仅仅过了几分钟,应颂疲乏的身心即将沉入梦乡,耳边却响起了任岘悠然的声音:“乖宝,你的存在总是让我渴望接近你,想和你肌肤相亲,想变成发情的动物,抛却一切和你坦诚相见,然后……” 在密闭的空间里,他小声地说了个词,令应颂面红耳赤,抿着嘴,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怎么躲,都逃不过身边人热烫的浓情。 沉默在空气里发酵,在任岘以为脸皮薄的爱人不会再有回音了的时候,男孩悄声说了句:“我也是。” “我是真心说出这番话的,没有你在的几天里,家里的陈设无一不散发着你存在的气息,看着那里的一切我竟然有些失眠,抑制不住地想你,你是不是离家前,偷走了我的心?” 应颂微笑着回复:“我也是真心回答的,我很想念你,有时候我的想法可以荒谬到让你辞职,而我退学,每一天和你在家里喂喂阿诵,白天一起做饭读书看电影,夜晚在床上缠绵。” 任岘轻笑:“喜欢我啊?” “特别喜欢。” 第90章 直到车停在健身房门口,应颂才知此行目的,任岘想把那一个月的时间都补回来,就像从来没离开他一样。 他和任岘一起上了楼,找到了他的教练,两个人进行了短暂的交流,而应颂就在旁边的按摩椅上躺着,扫了二维码开启了二十分钟的颈椎与腰椎按摩。 他斜睨了一眼教练对面坐得端正的任岘,手持咖啡杯,嘴角轻微地抿着,脱下大衣露出一身笔挺西装,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十足的沉稳气场,真的是优雅的无可挑剔。 有时喉结不经意的滑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松了松打得齐整的领结,颈部完美的弧度曲线,皮肤上还残留着一夜放荡过后留下的吻痕,他似乎毫不在意这样大庭广众的秀恩爱方式,而他直白的行为都惹得应颂一阵儿口干舌燥。 耳边是嗡嗡的机械运作声,而身上却无可抑制地起了不该起的反应,他只得难堪地侧了侧身子,想要掩盖住他着实疯狂的行为。 迷蒙中,应颂仅听到教练用一句:“其余都还好,小孩还是挺乖的。”作为本次谈话的结束语,让他硬生生有了一种等待家长与老师进行谈话交流时,在一边脑补未知恐惧的小孩子的感觉。 虽然他从没有被家长接送过,自然也没有人被老师留下谈话,更没有过这样忐忑又期待的心情。 任岘为他俩准备了宽松的运动型衣服与鞋子,应该说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一直放在他的私人储物柜里。两人去更衣间换上,应颂自然被衣裤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合理的部分。 而任岘反其道而行之,仿佛是故意在众人面前大秀身材,大冬天穿着纯黑阔领背心,卡其色中裤,从那一刻起应颂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充满了浓色的暗调。 无论是任岘带他先在空场地里进行必要的拉伸运动,还是去帮他调整固定器材的高度大小,强健的流线型肌肉依附在任岘的臂膀上,紧绷有力的宽厚背肌每一次的收缩与扩展都令他眼热,脑子里的小火山,从火山巨口里正升腾起欲望的黑烟,遮蔽了他的灵魂,岩浆缓慢流淌过逼仄的心室,烙出一个又一个滚烫的印记。 他的肌肉群并没有教练那样夸张,但蓬勃得不像话,即便是健身房里沉浸在自我锻炼中的不同年龄阶层的人们都会不经意地瞟去两眼,无论男女。 浅色的中裤自然而然地显出了胯间巨物的轮廓,即便任岘没有硬,但那里还是引人遐想的鼓鼓囊囊一团。 不知道有没有人夸过任岘的双腿,被西裤裹着的时候显得笔直又修长,在床上他又羞赧于去描摹他的身材,而在这里,他能光明正大地看着,来回打量,用渴慕的目光去勾勒,还有每当侧身时那完美的臀型,都让人隐隐有些上瘾。 最重要的是,贴身的背心绷出了男人浅淡的腹肌痕迹,和饱满的胸肌,背心的两侧凸出来的两颗小乳尖,被衣料磨着,却让应颂难得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他忘了自己都训练过什么项目,忘了所谓的运动呼吸法,忘记自己的腰腹与颈椎有没有被缓解一些,也忘了任岘教他完成运动后的拉伸姿势。 唯独记得回家后进了电梯门,看着任岘认真地给他讲解技巧,但他把这些无关紧要的声音都过滤了,挨着他的一侧胳膊隔着厚重的衣料都像着了火似的热烫,心脏从刚刚进单元楼时,就像开启了动力加速的阀门,一直碰碰地跳个不停。 他微凉的手指钻进了任岘的手掌里,是一如既往的干燥与温暖。 任岘与他相视一笑,继而与他十指相扣。 两个人停住了话头,沉默地看着电子屏上不断跃动的数字,应颂不敢再正大光明看他,生怕他会发现自己身上异样的变化。 只能用余光偷偷地瞄,像烛光里微微跳动的火舌一样,难耐而又隐晦地舔舐了一次又一次,任岘不安滚动的喉结。 周围的气氛正逐渐发生变化,有人正从内里剥化出来,现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直到屏幕止在了一个他们熟悉的数字上,门开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抓紧了对方的手指,像是明了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快步走到家门口。 空气开始变得焦灼起来,就在门把手感应到应颂手臂的存在,自觉划开了盖子,露出了指纹区域与按键区域,而应颂食指放上去的前一秒,任岘忽而发声:“阿诵不在家,我送它去宠物寄养中心了。” 隐秘的描述让应颂哽在喉头的一块硬石,瞬间分解崩析。 震颤的心脏就像被人柔软的羽毛尖端轻轻搔过一样,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进而全身的血液都变得滚烫起来,他迅速印上指纹解锁,只是滴地一声,被牵着手的男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手法,只不过这一次天光并没有彻底暗下去,朦胧的光晕反射在玄关,为这一次的行为更添一份暧昧的色彩。 任岘再一次被应颂突如其来的大力甩上了门,预备再次感叹命运的相通点时却被猴急的小孩直接脱了外面罩着的大衣,随意地扔在脚边,二指挂在领结上猛地发力便卸下了自己的领带。 应颂有学有样,一边把他彻底抵在门上,不留一点让他逃窜的机会,一边用自己已经硬勃的性器有意无意地撩着任岘胯间逐渐苏醒的巨物。 应颂本想说点什么,比如今天的行为很抱歉,但我没有忍住,或者是装装可怜,哭着让男人心疼他,但都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因为他早就被任岘扣住了腰亲吻,胯间顶撞着,磨蹭自己腿根那里的柔嫩肌肤。 根本不像是下午在街上那安抚性的浅尝辄止,更像是要把自己生吞入腹,男人卡着他的下巴,被迫让他张开了嘴,虽然软嫩但动作行为丝毫不输胯下那巨茎粗野脾性的舌头挑弄似的舔抚了两下自己的舌根,进而攫住了自己的嫩舌疯狂地纠缠。 不顾他的捶肩与微乎其微的反抗,津液顺着他的嘴角缓慢地淌下,滑过下巴,流进了男人的指缝。 即使处于劣势的地位,男人也表现得极其具有攻击性,撕扯着他的下唇在自己的嘴里用牙齿细细地磨,猩红的舌头带着堕狱的野性欲望舔干净他下巴那里沾染的液体,惹得他低喘连连,不由得伸长了脖颈。 而男人也更加得寸进尺地低头用舌尖去刺戳他锁骨上的小窝,舌头一路留下的水痕,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呼吸,生凉,激得他一阵瑟缩,身上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 但又臣服于自己的性欲,半张着嘴唇,睁着迷蒙的眼,看着任岘背后的防盗门,任岘从一开始的亲吻,改换成了细密的啃咬,肩部,颈侧都没有放过,照这样下去,任岘迟早要在门口这里发情似的把自己要了。 应颂艰难地提起最后一丝力气,收了男人的双手,反押在他的背后,用自己手上的领带结结实实地绑住了手腕,任岘并没有挣扎,仅仅是动作顿了一顿,继而呼吸攀附而上,微卷的舌头一勾,那耳垂的软肉便送进了他的嘴里亲吻吸吮。 噙着他的耳垂,还要用呼吸臊着他的痒,低哑着嗓音,问:“会勾我了,嗯?”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猛地向他背后一推,嘴中吮吻的软肉从唇缝滑了出去,任岘咂了咂嘴,仿佛意犹未尽,悄声说了句:“乖。” 正是这句乖刺激到了应颂,想起他在健身房里窥到的任岘,全身上下健美的肌肉让他遐想不已,便大了胆子解开他的皮带,从腰后伸手过去大力撕扯任岘的西裤,或许是皮带并未完全卸下的原因,西裤掉了一半便扯不动了,只露出了一半的翘挺臀部。 西裤卡了任岘的前端,还蛰伏在内裤里硬挺的阳具被喇得生疼,但这也刺激了任岘的感官,他还是第一次被小孩这样,他喘着粗气,眼睛里涌动着情欲的火种,小声说:“宝,你简直就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啊,解开好不好?解开,我让你舒服。” 应颂叛逆地说了句不好,大力扯开碍事的长衬衫隐没在裤子里的那半截,手指挑开内裤边沿,顺着男人的臀部曲线一路下摸,意料之中地听到了任岘难抑的喘息声,喘都喘得那么好听,无论是在床上还是此刻,应颂都爱惨了他的声音。 他兴奋地回顶了两下任岘的胯间,其中一只手抽出,伸到任岘的锁骨处为他解着衬衫上的扣子,无奈扣子着实太小,此刻心急如焚的他在解开最上面的那颗都费了半天的时间,最后他两只手都拿着任岘各一侧的衣领,从上发力,使劲一扯,固定纽扣的各个细线纷纷崩裂开,随着扣子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衣襟大敞,应颂一手抚摸着他肖想了很久的腹肌,一手又伸回内裤里揉搓他的臀。 甚至几次都将小指,有意无意地伸进那隐蔽的幽缝里。 学他是学得有模有样,任岘绷得腹间发酸,面对应颂的拇指已经摁上了自己一侧的乳头,他哭笑不得:“宝贝……” “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任岘先生。” 应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心怀忐忑而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的,只觉背心里包裹着的两颗奶子怎么会这么好看,拇指摁上时便塌陷进了乳晕里,手指一撤就立刻回弹,挺立在他眼前。 而且是又粉又嫩,为什么第一次和他做爱就没有发现这些细节呢,一定是自己被羞耻蒙蔽了双眼才导致的。 应颂好奇地伸出舌尖舔弄了两下那在寒风里瑟瑟的乳尖,莫名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任岘能用嘴嘬着自己不肯放了。 进而舌尖一卷,任岘左侧整个的奶尖都被他吻进了嘴里,感受着怀里人细微的抵触,他翘起了嘴角,指尖慢条斯理地探到了那处别人即使肖想,也见不到摸不着的穴口。 一瞬间,任岘倒抽了一口冷气,被扯开衣服,被像嘬奶似的啃咬乳头都无所谓,只是屁股那里,他开口道:“乖宝,别……” 应颂没由来地烦躁,抬头问道:“只允许你碰我,就不允许我那个你么?” 这样的高度最适合任岘去吻小孩,把他吻到化成一滩水儿,事实上他也如此这般地做了,这种技能是应颂偷师几年也学不到的,等亲到服帖了,他才细细地舔吻小孩脖颈和下巴留下的,来不及吞咽的津液。 他温柔道:“你想歪了,我是想说,对自己的尺寸有点信心,别任性,这样轻易进来我会受伤的,去拿润滑剂,就在沙发缝里。” 再大的愠火都被任岘的话磨没了,仅剩一摊融化后的春水,应颂鼻子酸胀,回吻了男人,也在接吻的同时解开了束缚任岘手腕的领带。 应颂抽身慢慢半蹲了下来,手指顺着温热的腹肌沟壑一路下滑,解开了西裤的纽扣,继而拉开拉链,任岘应该穿了一条深色三角裤,包裹着蠢蠢欲动的肉茎,并在他的注视下,逐渐显现出更为清晰的轮廓。 手扶着任岘窄瘦的腰胯,应颂将脸整个都埋在了任岘的胯间,与布料下不时便弹动几下的肉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亲密接触。 任岘仅仅以为小孩玩够了就会收手,没曾想更过分的,应颂双腿跪了下来,一只手勾描着肉头,并伸出颤巍巍的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已经洇湿了内裤的顶端。 该死。 这小妖怪,真是想要他的命。 沸腾的血液一次又一次地叫嚣着,剥开面前这个人,从背后狠狠地贯穿他,弄到他哭出声,操到他求饶,但今天小孩在外面冲到他怀里哭的样子真的震撼到他了,任岘不得不强制压下心头那威猛的征服欲望。 大手扣摁着小孩的脑袋,“上来,乖,我亲亲你。” 而应颂缱绻的眼神只盯着他胯下那巨大的男性特征,在他的目光注视中缓缓褪下棉质内裤,粗长的茎身与饱满圆润的龟头便呈现在他眼前。 肉茎并未完全苏醒,半硬着挺立在空中,被应颂微热的呼吸所包裹,顶端的包皮只裂开一个红润油亮的小口,里面一翕一张的尿道口与只露出一半的冠状沟,微微吐着清液,像是有自我意识似的,在空中不时抖动两下。 而肉茎后面坠着的硕大阴囊,略略柔软的耻毛长在上面,任岘的体毛密度不算大,就连私密处的,虽然自己没有他的多,但他也算是比较少了。 而撩起硬勃的肉棒,那象征男人性欲的暗红色囊袋映入眼帘,就是这么个东西,每次撞得他的穴又麻又舒爽,和润滑剂一起,啪出黏腻又色气的淫靡声音,让他羞愧不已。 应颂的下体自从看到任岘穿西装的时候就已经硬得不行,每一次在外面的肢体接触他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任岘发现端倪,而此刻,在爱人的肉体面前,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掏出硬勃的肉棒进行小幅度的套弄,每一次撸动包皮时,他都化嘴里的呻吟为含住任岘那沉硕肉囊时细碎的呜咽。 那充满褶皱的软皮里裹着硬热的蛋,他竭力张大嘴才把两颗都含了进去,用舌头打湿上面的细软阴毛,最后温顺地含吻舔舐他的阴睾。 这种感觉堪比捅进小孩后穴里,又比后穴还要更加刺激,任岘后脊发麻,眼眶微热,舌尖不安地舔着自己的嘴唇,小孩英语没学会几个,这样的讨好却和自己学了个十成十,尤其是在他张着嘴吃进自己肉棒的时候。 非要倔强地抬头看着自己,两个人的表情都在彼此之间迅速崩裂,任岘大口喘着气承受着一点也不输后穴的紧窒唇舌,靠着门那两条如铁铸般的腿都开始打颤,这样的视觉冲击力真的是太强烈了。 他弓着腰按捺着一捅到底的欲望,喘息着,扶着小孩的头,让他慢些,别呛了嗓子。 他腿间稍稍张开,为小孩留有足够的空间,而手指却不再老实地钻进应颂的衣领里,摸着他微微发烫的胸膛,最后精准地捻上了那一手感颇妙的乳粒。 轻轻地撕扯,揉捻,看他将自己胯下的肉棍从嘴里退出来时眼角挂泪的表情。 应颂把包皮往后褪了褪,露出那圆润的巨大龟头,龟头沿着冠状沟往下一直到阳根是一条笔直的粗硕阳筋,他特意在送进嘴中前吻了吻,只有裹了一天的棉质布料的味道,任岘的肉棍没什么别的异味,只是存在感过于强烈,仅仅是看着,腰便已经软了大半。 况且嘴里塞满肉物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任岘是怎么吞得那么深,让自己射进他喉咙深处的呢? 他准备尝试着再次吃下去,任岘的腰胯也不由自主地抽动,又怕会伤到小孩,这下真的是左右为难。 他把任岘的肉棒舔得水亮,此刻早已是蓄势待发的状态,直直地指着自己,深红的龟头整个都露了出来,他心一横,张着嘴一口把它含到了底,巨大的肉头横冲直撞,被吞进了喉咙最深处,窄仄的甬道挤压着茎身,任岘被猛地刺激,腰腹一酸,没把住门险些射了进去。 应颂还在自虐式地往嘴里塞,直到填充地满满当当,他的鼻尖被耻毛搔刮着,眼泪流了满脸,在这样的境地下快速在自己手里抽动着,嘴里发出咕啾咕啾的淫靡水响,细腰软塌,呜咽地射了出来。 稀稀拉拉的精液溅到了门上,还有任岘的裤腿上。 任岘被剧烈收缩的喉口拿捏着命根,小孩还在有限的空间里,活动舌头舔着他的阳筋,任岘莫名生出一股最黑暗可怕的破坏欲来,想拼命在应颂的嘴里驰骋,用肉棒猥亵那样单纯的孩子。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不顾安危,只求快感地抽插小孩的嘴,嘴里的唾液根本来不及吞咽,全都被肉棒挤了出去,从嘴角,从阴睾滴下,最终在他嘴里,尿道口微张,持续不断地射精,抽了出来,那些精液都喷溅在小孩的脸上,他喘着粗气,眼白里爬满了红色的血丝。 应颂呼吸都变得不是很通畅,既要收了牙齿不做伤害任岘的事,又要注意自己不被口水呛到,最后他还是被呛得大声咳嗽,涕泗横流,喉间的刺戳让他感到喉咙口像是一团火焰在烧,烧得他心火缭乱,实在没了力气,就势躺在了任岘脚边的地上。 他不想让任岘看到现在这样糟糕的样子,有点羞耻,又有点难过,明明他那样对任岘的时候,任岘做得比自己更为优雅,就像在品尝一顿伟大的盛宴一样。 而他,什么都会搞得一团糟。 现在他也体会到了任岘的心情,知道了自己的鲁莽会给他带来什么伤害,脸上的,嘴里的,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想到下一秒便被人抱进了怀里,任岘抱着他走进家里,把他放在了沙发上。 任岘伸出舌尖,舔干净应颂脸上的浊精,最后都用嘴渡着喂给他吃了。 精液不好吃,腥味有点重,但每次任岘的表情都十分享受。 而两人高潮之后,面对衣衫不整的彼此,第一句话居然都是:“对不起。” 他们俩明显都愣了一愣,进而相视一笑,任岘把二人逐渐垂软的器具都收好,拉上拉链,甚至还在小孩的绵软茎身上亲了一口,而后扯来纸巾擦了擦小孩的脸和头发,想再次亲吻他时,便被躲了。 任岘调笑道:“躲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两个不是都已经做过了吗?” 应颂羞红了脸,说:“我没漱口。” 任岘:“现在知道了?晚了,吃我那东西的时候怎么不嫌脏,嗯?小小年纪就学会勾人了,以后我老了怎么办,等我镇不住你了,你还不得一脚踹开我去找新欢?” 应颂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会,没有勾你,就是想让你舒服点。” 还好任岘再不知分寸面对应颂都会留上一手,无论哪种情况下他都不会越过应颂所承受的范围之外,而今天的确是过分了点,他甚至还想抽出他嘴里的鸡巴,猥亵地抽拍应颂的脸,看他惊慌失措又羞赧无比的表情。 他都收住了,毕竟第一次,对于脸皮时薄时厚的小孩,他不想留下这般回忆。 以后可以慢慢进行尝试。 任岘还是用嘴捉住了老老实实吃了自己精液的小孩的嘴唇,慢慢地吮吻,舔舐。 “乖,下一次你想玩刺激的,我们就特意搞一次刺激的。你想操我,我就给自己做了润滑送上你的床,你想口交,我就洗干净了自己的鸡巴给你吃,这些都需要提前准备呢,宝,你这样,我受不住,要不是顾忌着你后面没好,现在咱们两个已经在床上谈项目了,知道吗?” “你今天总是奇奇怪怪心不在焉的,又莫名其妙想操我,给我口,怎么了,是看到妈妈想她了么?” 要说小孩所有的怪异行径,都在见了他妈妈以后,他隐隐约约可以猜出小孩听到妈妈说了什么,应该是有点感动到,但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在他这里一味地哭,惹他心疼,又扒他的裤子,想证明两个人都存在着,最后因为自己的示弱话语,转而给他口了出来。 应颂不说话,而是钻进了他怀里,眼泪不停地掉,哭得他心碎。 他不停地安抚,亲吻着他的鬓角与额头。 许久之后,小孩终于安静了下来,说自己哭饿了。 任岘揽着他的腰,听到这样的话笑了出来,悠然道:“那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做晚饭好不好?” 第91章 应颂去浴室里洗澡,任岘换了衣服出来准备给小孩做饭,他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结合小孩喜欢吃的口味,脑海里迅速组织好了一系列的菜品,开始给黑虎虾去壳剥虾线。 而这时,手机响了,任岘一看是任母的视频通话邀请,想来上一次的视频通话也在半年前了,今天或许是因为应颂的原因,他心里盘算着同意邀请,连接上蓝牙耳机,把手机设为前置摄像头,放在了开着的调料柜上。 耳机里传来任母温柔的嗓音,现在任岘有一点懂应颂为什么要哭了,很久不听母亲的声音,偶然听到,总让人心里暖暖的。 “任岘,接到阿颂了么?” 任岘的动作永远比小孩利落,不一会儿几只大虾的虾肉都被取了出来,低着头说:“接到了,小孩听说你想抱她,从看到我的那时候起眼泪就没断过,被感动到了。” “今天这样真是缘分,我想让你春节时带他来挪威,我照顾几天,看看阿颂家里人同意吗?” 任岘尝了一口码好的细萝卜丝,想了想,说:“我已经提过了,他说他考虑一天。” 任母点点头示意了解,她看了一眼屏幕里的儿子,没由来的说:“任岘,我也挺想你的,想你做的饭了。” 任岘淡淡一笑:“老任做的饭比我的可口多了,多想想他,他人呢?” “草原上喂马劈柴背着一本海子诗集寻找爱情去了。” 任岘笑着拿出一块牛肉,准备切时任母问道:“M多少的菲力和牛啊,准备做牛排吗?” 一整条牛里脊显然太大,任岘比了比刀,决定尾部的只要一部分,中间这样两头对称差不多相等的,留着下次可以做牛排,任岘答:“M9的,准备给小孩做麻辣牛肉丝。” 任母:“……” 当即她的大脑里就出现了两个成语:穷奢极欲,暴殄天物。 “不过下次可以考虑给小孩做牛排了,对于牛排这里,妈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任母问道:“阿颂喜欢西餐的口味吗?” 任岘回忆了一下小孩,似乎给他做西餐的机会并不是太多,孩子在他这里吃的大多数都是家常饭菜,他斟酌着回答:“目前来看他并没有抵触或排斥的心理,应该会乐于接受。” 任母点头:“第一次可以尝试给他做惠灵顿牛排,可能难度系数比较大,需要准备的时长也很长,但阿颂排斥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可以试试。” 任母尝试开口:“对了,那瓶酒……” 任岘有一瓶十分珍贵的波尔多干红葡萄酒,是他在法国游玩,在临海海域潜水时发现的沉船上打捞上来的,当时发现的总共有九瓶,而其中五瓶都被氧化,相当于直接报废,而仅剩的四瓶,密封完好。 经过专家鉴定,沉船应该是二战期间被德军击沉的贸易货船,年份至今已有七十多年历史,任岘甚至没有连同父母商量过,径直在法国德鲁奥拍卖中心,以一瓶二十万到三十万美元不等的价格卖出了三瓶。 唯独剩下这么一瓶,任岘决定收藏,做酒类生意的总有种情怀,看到好酒莫名就想拿来收藏,他一边煸炒牛肉丝,一边说:“别想了,已经给小孩做聘礼了。” 任母笑着说:“聘礼好啊,你真的有够宠阿颂的。” 应颂擦干了头发,换了睡衣下楼,听到厨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任岘的说话声,伴随着莫名好闻的肉香,过了一会儿,任岘的声音消失了,只有持续不断的剁肉声,他踮着光裸的脚,悄悄打开推拉门,进去从背后搂住了他家的美人儿。 他情意浓浓地亲吻着美人的侧颈,任岘放下刀,弯了嘴角说:“乖。” 应颂湿软的嘴唇吻了吻他的嘴角,环抱着他的手臂愈发收紧,手指却调皮地从他裤子里伸了进去。任岘的声音明显变了,捏住了小孩的手腕,压低声音说:“宝贝,妈妈在这里,正和我视频通话呢。” 目光扫到一旁的手机,那里端坐着的人,应颂身子一僵,像只被人抓住了颈后皮毛的猫,瞳孔微微放大,顿时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垂着脑袋把手拿了出来。 在妈妈面前调戏她亲生儿子,太罪过了。 耳朵里被塞进一只耳机,任母熟悉的声音传来:“阿颂,过来让妈妈看看你,听说你今天哭了,妈妈都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扰乱你的心情了。” “没有,不是的,阿姨,怪我没控制好情绪。”应颂嗫喏着,小声补充:“妈妈。” 任岘转过身搂住了小孩,这个在自己身上逞凶,一遇到妈妈就软软弱弱的小男孩怎么就这么得自己的喜欢。 任母欢喜地应了声,并询问了他学习方面的事情,小孩都陆陆续续说了出来,嘴里对男人是赞不绝口,任岘没有讲话,只是摩挲他半干的发丝,轻轻吻他的鬓角。 任母开解道:“宝贝心里不要有压力,既然你们两个是真心喜欢彼此,就不要在乎外界去说什么,爱你的人在永远爱着你,不爱你的人,无论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固化印象,好好的做自己。 将来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相互扶持,体谅对方,对彼此要有一颗宽容的心,但这并不代表犯了错就可以不用改过,要学会反省,多总结自己,嗯?宝贝们?” 小两口看了一眼对方,相继一笑,一同说道:“知道啦,谢谢妈妈。” 结果任岘坏心地摘了二人的耳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应颂的耳边说:“犯了错,宝贝就该接受我的惩罚。” 应颂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在任母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捏了下任岘的臀肉。 任岘抵着他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爱意都快从眼里溢了出来。 任岘关了耳机,用手机原声播放了母亲的话,但他没有想到母亲的下一句话竟然是:“你们两个房事和谐吗?” 这样的话回荡在厨房,任岘和应颂:“……” 任母调笑:“害羞呢?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 任岘也笑了:“再和谐不过了,您的宝贝应颂刚刚差点在家门口上了我。” 任母不理,只是问应颂:“阿颂,任岘他平常戴套吗?” 应颂熟透了的脸,躲在任岘怀里不敢看妈妈,但凡这样的话题从长辈的嘴里说出来,应颂怎么都觉得难堪,男人的手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背,他羞耻地说:“不戴,而且……那样的欲望很强烈。” 任母思量了一阵儿,点评道:“和他爸爸一样,总是不喜欢戴,我家那口子情感又烈,直到有了任岘,我又去做了结扎,这才没了那样的困扰。没想到这样的基因也被遗传了下来。 任岘要注意清理,不然阿颂会受不了的,而且他还是学生,要注意节制知道么?” 男人伸手拿起了手机,“好,知道了,不说了,先挂了,小孩害羞,我得哄哄他。” 任母忽然道:“任岘。” “嗯?” “你和你爸爸一样的浪漫,一样的疼爱人。” 电话那里再没了声音,任岘追逐着怀里小孩的嘴唇,“乖宝,这么难为情啊?” 应颂很享受这样富含浓厚亲情的谈话,唯独内容让他又羞又臊,甚至从妈妈的嘴里了解到一点爸爸的内容,渐渐生出了对未来去更加深入了解任岘而变得期待,老老实实说:“腰有点软,比以前来说有点更喜欢你了。” 他揪着男人的衣领,眼巴巴地看着他:“还很饿。” 男人挑了挑眉:“饿?宝贝想吃我还是想吃我做的饭?” “成年人才会做选择,我是你家小孩,我都要。” 前一秒还瘫软在他怀里哼哼着说自己腰软呢,后一秒生龙活虎地跑出门在餐厅的桌旁坐下等待任岘的投喂了。 应颂一个人看着他在厨房忙碌,可以趴在桌上看整整一天,如果不是时间和脖子不允许。 直到男人端来了两份米饭,鱼香肉丝,干煸麻辣牛肉丝,和一盆虾滑粉丝汤,各个都是下饭菜,而麻辣牛肉丝也就是颜色艳了些,任岘照顾到他,专门没有选择太辣的辣椒来做,但依旧让他食指大动。 虾滑丸子又鲜又嫩滑,虾肉腌制入味,汤头清澈又不寡淡,泛着淡淡的鲜虾味道,任岘的厨艺一直让他惊艳,让他放不下手中的那双筷子。 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在小区里转了转消食,应颂有点想念阿诵,并表达了他这样的想法,而后果就是被醋意浓重的男人拉上了楼用嘴唇教小孩做人。 事毕,应颂满脸通红地和他一起看了部电影,是一部爆米花大片,索尼影业的毒液。 晚上睡觉时,任岘像八爪鱼似的抱着他睡,应颂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睡觉真的不喜欢穿衣服吗?” “不是不喜欢穿,是从来没穿过。” 应颂:“......” 直到坠入睡梦前,男人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今晚终于可以不用失眠了,宝,晚安。” 第92章 一夜过去,身上该有的重量感消失了,应颂无意识地将手伸到身旁摸了摸,被窝里的温度比北极深海海底礁石还要冰冷,应颂第一次在没睡醒的情况下就下了床。 从走廊里看到沙发上的任岘已经穿戴整齐,正拿着一个空瓷杯,在茶罐里取了一撮红茶出来,他半梦半醒地走下楼梯,声音喑哑:“岘岘,过来让我蹭蹭。” 神志不清的状况下通常说出的话都是不走心的,但应颂的话确实是有些骇人了,任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说什么胡话呢?来坐这里,一会儿你去上学,我去上班。” 应颂胀着眼皮,脚步虚浮,上去趴在了任岘怀里,差点打翻了一杯热水,任岘小心地放好,一手搂着小孩安抚,一边冲着厨房里说:“刘姨,来擦下桌子吧,我有些腾不开手。” 自从任岘回国做了老师就一直在他家就职的刘姨,既要做任岘这个家的保姆,又要做阿诵的保姆,年近五十五的阿姨,拿了抹布出来,眼前一幕却险些闪花了自己的眼。 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正趴在先生的怀里,两个人正你侬我侬的接吻,先生一边亲,一边把手伸进了年轻人的睡衣里抚摸他的背,小声哄着:“乖。” 她就知道,就知道先生的家里迟早会多出一员,没想到能这么快,像先生这样优秀的人,一出马果然不同凡响。 任岘的嘴里正被小孩伺候着,他感到了来自清晨时分孩子浓烈的独占欲,在每一个毫无章法的接吻停顿间,任岘都试图叫醒小孩,但没有用。 他发现了,小孩每一次从床上醒来时都要一个人迷茫很久,在这期间无论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都是无意识的,但同时就连黏人都黏得这样恰到好处,任岘正以敞开全身心的方式来享受着。 他诱哄着问道:“有阿姨在呢,咱俩回去床上再蹭再接吻好不好?” 视若无睹的应颂盯了会儿他的眼睛,继而把脑袋放在他的肩上,不说话了。 任岘也把他家的小男孩惯着,搂着半大的人,等待他的自然苏醒。 刘姨在他面前收拾完桌子,并把红茶茶叶放进茶壶里插电煮上,十分有眼色,调小声音问道:“是夫人?” 男人明显翘起了嘴角,在怀里男孩的侧脸上吻了一下,说:“不止是夫人,也是少爷。” 刘姨心道,原来是个男孩子呀,刚刚看背影,以为只是个身材高挑了点的女生,先生从来没有带人回来过,她也一直认为是先生不愿意找,现在看来,到底是缘分到了,并且社会变得多元化了,先生的思想也快得让她有点跟不上了。 收拾完,刘姨回了厨房准备早餐。 应颂的眼里没有注意到外人,只怔怔地看着任岘一张一合的嘴唇,唇线抻成一道锋利的边,上面还有晶亮的口水,他觉得好玩,就单手捧着男人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 他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趁着心情好,他在任岘的耳边说出了心底最后那无理的诉求:“别走了好不好,别去上班了,我也不去上学,我们回房间行么?” “臭小子,回房间监督你背单词吗?” 应颂又不说话了,手放在任岘的腿上细细地磨他的大腿根,起床太早,现在一看墙上的表,才六点十分。 任岘扣着他的腰,说了句小妖怪。 “对不起,我任性了。” 任岘顺着他的话头问:“哪里任性,自己说说看。” “在妈妈面前调戏你,感觉略显放荡了。” “还有吗?” “说出了阻止你上班,而我也不上学的话。” 任岘点了点头,循循善诱道:“那你会改正吗?” 他这样一副语气的时候像极了老师,应颂老老实实地说:“会改正的,真的很抱歉。” 任岘的手指把小孩垂着的鬓发拢到脑后,露出白皙的脸,秀挺的眉毛与一双沾过水的眸子,暗叹小孩总是不长肉的同时,又说:“不用改,我喜欢你这样,在我面前你不用刻意掩饰,你的什么我都爱。” 应颂不说话,只是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后来他去厨房见了刘姨,说什么都要给她打下手,本来样子长得就讨长辈喜欢,像应颂这样又乖又温柔的男主人,刘姨自然是越看越爱。 吃过饭后,任岘送他来了学校,正好赶上上第一节 课,任岘说:“宝,下午语音课见。” 应颂还是很注意做好防护措施的,今天雾霾大,他特意在路上买了一包防霾口罩,给任岘戴了,也仔仔细细给自己戴上,一是防霾,二是隐瞒,他不想让人发现自己是从任岘车上下来的。 由于他昨天下午去公司前就为了以防万一请好了假,一夜没回宿舍里的人也没说什么,他看着手机银行里他账户上的数字,单调得不像话,感觉大冬天的太令人怠惰了,于是也顺利回归了奶茶店兼职的日子,偶尔黄警官或者陈警官会过来问候,应颂总喜欢听他们讲接警的一些奇葩案件,在兼顾工作的同时,也增长了挺多见识。 周末里任岘和他一起在书房里读书,周六的晚上他还收到了来自任岘预订的玫瑰,那时候老男人还在厨房里做饭,没有听到门铃声响,当他去开门的时候一大束红玫瑰从门口挤了进来,和送花的工作人员道别后,他把花放在了茶几上,从寄养中心回来的阿诵还凑上前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后他又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应颂拉开厨房的推拉门,抱着正在切菜的男人说:“我隐瞒了事情,我来认错了。” 任岘手下的刀声不断,问道:“什么事?” 应颂:“我被人表白了,对方还挺不错的。” 任岘来了兴趣:“男孩女孩?” “男孩子,一个会给我送玫瑰花的男孩,一个能让我感觉每天都像是在做他小娇妻的总裁。” 任岘笑出了声,顺着他的话头道:“那宝贝还挺抢手的,被同时被两个人表白。” 他哪儿来的奇怪理解力?应颂仔细回想,似乎是自己的话有了语法问题,他也说:“对,同时被他们两个喜欢,我不胜荣幸。” 第93章 应颂坐在地板上摸着阿诵的软毛,大狗吐着舌头淌哈喇子,没过一会儿,它面前的地板上就积了一小滩的水洼,他抽了纸过来擦干净,摆出一副略带嫌弃的表情:“阿诵你好脏哦。”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任岘漠然道:“之前它舔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脏。” 这下应颂真的搞不懂任岘到底是吃金毛的醋,还是在吃他的醋了,他没说话,挪了挪肥大的狗屁股,就像那天等任岘回家一样的姿势,和他靠在一起,在地板上躺着昏昏欲睡。 早上醒得太早,被男人从被窝里拉出来背单词,他背自己也背,不过看得久了脖子酸疼,任岘就会用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手法给他捏肩膀,揉脖子,说是能短暂恢复颈椎生理曲度,可以缓解一部分的疼痛,使大脑清明,但长此以往下去还是不行,得出门跑跑步,去健身房里锻炼。 每天从被窝里看到男人的心情是好的,而他让背单词时心情就是坏的,并不是因为学习有多困难,而是每一次记错一个字母,或是没有读对单词的发音,都会面临一场小惩罚。 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欺负人与示爱相混杂。 他总会在欺负自己的时候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叹:“你的身体不吸收多余的脂肪吗,为什么还是这样瘦?咱们家的伙食不够好么?” 伙食真的已经够好了,虽然有时吃的是日常很少见的食材,但任岘依旧会做成家常菜里他所能接受的样子,还有每一次心血来潮时晚上的加餐,上次称重,应颂已经平稳地增加了三斤,但依然会被任岘说是瘦。 瘦得可以摸出他的形状,任·流氓·嘴里没一点把门的·岘如是说道。 有一次晚上任岘牵着他的手进了一间房子,靠近门口的墙边只有一套桌椅,上面放着一个文件夹,而这门中还有暗门,等任岘一打开,里面靠着墙的木架上平放着琳琅满目的酒瓶。 也不知道任岘对房屋结构做了什么改造,进了这件屋子,气温明显地降了下来,说低也不是特别低,体感总是能维持在一个比较恒定的温度。 他搂着自己一一走过每一个木架,给他介绍哪里是勃艮第的干红,哪里是普罗旺斯的干白,还有波尔多,格鲁吉亚,任岘甚至收藏有南非开普敦产的红酒,还有一瓶,任岘没有告诉他年份的xo,看着椭圆的瓶身,应颂对xo至今的印象还停留在每一个烂俗电视剧里有钱人都会来上几杯。 而任岘就此刷新了他的认知,活了近二十年,并没有人告诉他,xo也是葡萄酒。偏金色的液体滚动在瓶中的时候,充满了莫名的诱惑力。 他甚至从圣经开始讲葡萄的起源,罗马神话里巴克斯酒神对葡萄酒的专宠,还会告诉自己格鲁吉亚的葡萄酒距今已有八千多年的酿造历史,国家为了弘扬他们的葡萄酒文化,特意在2009年成立了葡萄酒党,而任岘的酿酒工厂也坐落在格鲁吉亚第比利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国家。 但喝酒终归对身体不好,任岘说他们这一行的,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得了痛风,胆固醇高,事业逐步稳定下来后,他现在已经在尽力去推掉许多酒友的品鉴会了,也在维持身材,健康生活这里下了很多功夫。 难怪任岘晚上给他开小灶的时候,总是顾及着他吃,很少往自己嘴里送,有时候只有在他夹起一两块肉或是蔬菜时,任岘才会张口接了。 他问任岘,是不是葡萄酒越放越香? 任岘笑着摇头,说,其实喝酒的话,买这一两年的新酒就可以完全满足人对葡萄酒品味上的需求,很多白葡萄酒越老,质量和口感会越差,只有像勃艮第产的红酒,放上几十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带着应颂来到了一个独立的小木架上,里面只放着一瓶落满了灰的葡萄酒,上面的标签也不如其他酒那样清晰,说:“你看,这瓶就是勃艮第,我在法国近海潜水时发现了一艘沉船,雇了专业的打捞队,在上面找到的。” 他讲啊,在二战的期间,许多贸易出口的运载类船只都被德军击沉,静默地躺在深海里,而眼前这瓶就是他手上现存的,年份最古老的一瓶勃艮第干红。 应颂又问,难道深海压力不会松动瓶塞,污染了葡萄酒么? 任岘说这些都是要看运气的,当初打捞上来了九瓶,只有四瓶幸免于难,密封完好,并且过去了多年,恒温的海底,稳定的水流常常会翻动瓶身,促进发酵,不过年份越久远,醒酒的时间就要越长,不然酒里的单宁会让葡萄酒变得十分涩口。 任岘也没有刮胡子,细碎的胡茬就在自己脸上轻轻磨着,掀起一阵别样的舒适,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喜欢吗?这是我下的聘礼,无论价值几何,都是我的一份心意,宝愿意接受么?” 应颂莫名觉得贵重,他想了又想,开口本想拒绝收到这样的礼物,但任岘比他先一步道:“一开始,本想用手表作为聘礼的,看到你收了,我也就默认了你喜欢我,但你却又还回来了,知道我那时候的心情吗,莫名的破坏欲和征服心理会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就想拼命地惩罚你,把你强制变成我的。” 应颂没由来的口干舌燥,辩解道:“我并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思,我以为你在捉弄我,以为你在课堂上因为画了你而记仇,给我穿小鞋。” 任岘吻了吻他的鬓发,“哪有那么小心眼,你画我,我开心都来不及。” 他从背后把小孩搂着,两个人一起看着架子上的红酒,他恶劣地悄声道:“那时候我甚至想过跟踪你,像周六晚的那个男孩子,但我会比他要过分,在某个黑暗的巷子里,像你酒后那样对待我一样对待你,力度还要更甚地去那个你,听你在我怀里哭着吃了我。” 原本气氛暧昧,应颂的腰都不自觉地软着贴向男人的胸腹,一听到那个男孩子,顿时一盆凉水从灌到了脚,浇得他浑身发凉,背都僵了。 结结巴巴地道:“你去看监控了。”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任岘不答,只是一针见血地问:“男朋友还是弟弟,嗯?” 应颂心里那点小九九,顿时就被洞穿,“没……没有过男朋友,就,只是我弟弟,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动向,我……”他越想越委屈,“你凭什么说我有男朋友啊,在你之前,我就没有喜欢过男生,任岘你凭什么怀疑我?” 任岘让他转过身,认真地捧着他的脸亲吻他,“凭你是我男人,凭我爱你,应颂,来,乖宝你看着我,别哭,我错了,你让着我一次好不好?” 每次应颂一掉眼泪,就和在床上时的性质不一样了,让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任岘,你就是混蛋。” “对,就是混蛋,宝怎么说都好,不许再哭了。” 而后任岘满脸心疼地抱起小孩回了房间,在这里露出了自己久违的獠牙,对孩子进行作为家长必须进行的棍棒教育来长他的记性了。 第94章 马上就是院里举办舞台剧的日子了,应颂和任岘约好一同去观看。 因为杜衍的原因,应颂几乎把话剧《报答》里美人夏玛的台词背的滚瓜烂熟,还现学现卖地给任岘表演了一段,尤其是里面瓦季勒森凭空遭人诬陷即将入狱,夏玛请羁押他的守城官一同到家里来,结果被误解成捉弄异乡人的无知女人,喊冤说出的那句:“嘲弄你?我情愿献出全身珠宝换取你身上的铁链,远方的青年啊,如今侮辱你就等于侮辱我自己。” 这是泰戈尔的短篇诗改编而来,任岘问他是谁翻译的英语,他笑着说是班里的一个女孩,并告诉了他名字,任岘点点头:“还是有细小的问题,但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外院第一次举办如此隆重而正式的话剧比赛,听说领导十分重视,杜衍为了道具与衣服的租赁,忙前忙后统计了大半天,最后终于全部敲定完成,一齐报了上去。 当天天气并不是太好,雾霾浓重,天昏昏沉沉的,好在也浇灭不了学生们心中的热情,早早的就来到了室内大厅,一小堆一小堆正聚在一起谈论着今晚的看点,依稀还能听到几声来自本班女孩提起的杜衍的字眼。 等到了晚上,真的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甚至抢不到座位的只能站在观众席后观看,任岘提前给应颂打了电话问他的座位在哪,应颂一听这话,忙说:“没事,老师们一般都在第一排和领导辅导员们一起坐,你别过来,不然会招惹是非的。” 小孩的声音鼻音比往常还要浓重,声音也有些奇怪,任岘问:“怎么了,刚刚睡醒吗?” 遇见这种大雾天应颂真的是吃不消,从早上开始就头重脚轻,嗓子里像长了块石头似的,咽又咽不下去,梗在喉咙口特别难受,他仅仅只是吃了点消炎药和治疗普通感冒的胶囊,结果功效好不好没怎么体现出来,难受得眼皮一直往下沉,困倦,四肢无力,但测了体温也没有发烧。 应颂回复说:“没事,晚上见。” 主持人已经上台开始热场了,他们班的节目排在了第五个,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说不紧张那不可能,学校里专门请了老师化妆,上妆的时候杜衍都已经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有些发白的脸,他也没想到场下的人会那么多,一向沉稳的他也多多少少有点怯场。 这并不是最坏的,最坏的当属接下来他接到的这个电话,如果说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当场把手机砸了。 一阵女孩隐隐的啜泣声传来:“班....班长,我,我来不了了啊。” 杜衍心里咯噔一声,因为打电话的正是这次话剧的女主角,他连忙问:“什么,怎么回事?别哭你慢慢说。” 女孩断断续续地说:“我爸妈……在来学校的路上出车祸了,刚刚警察打电话联系到我,我现在叫了个出租正往医院赶,班长,咋办啊?”最后手机里传来的竟然是濒临绝境时崩溃的哭声,“哥,我们咋办啊?” 杜衍被一声哥叫得,登时就回了神,脸也不白了手也不抖了,他使劲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在化妆桌上揉着眉心说:“原臻啊,别怕,什么事哥扛着呢,等等我现在就和组里人商量,你别急,先去医院看叔叔阿姨,一定会没事的,别哭,要坚强。” 原臻哭着挂断电话,而杜衍这头把编剧陈图迩和向维孔远以及客串的二班班长徐辰都喊了过来,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向维问:“我天,那咋办,咋突然出了这档子事?” 孔远分析说:“是天灾是人祸都躲不掉的。” 陈图迩:“不对,现在我们应该想想,到底上还是不上,不上的话,我们这么多天的辛苦都白费,上的话,人又不齐全。” 徐辰问:“难道你们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替补人员吗?” 向维:“大家都会抱着侥幸心理啊,再说了,谁会想到发生这种事?” 孔远:“不是,陈图迩不如你上,你好歹也是编剧,是除了演员之外最熟悉台词的人了。” 陈图迩:“你出来排练从不带脑子的吗?我演夏玛小姐的侍女,你是想让我像神经病一样精分还是像漩涡鸣人一样分身……” 最熟悉台词?一边沉默着的杜衍捏着水杯,头顶突然冒出了一枚发光的小灯泡,他急道:“打电话,联系老小,不,全校搜捕老小,架也要把他架到后台来!” 向维第一个跟上了他的节奏:“哇哦,你的意思是!女装应颂!!!” 徐辰:“这怎么行?下面都是领导!” 陈图迩微笑着摇头:“并不,我们外院就是要和别的学院不一样,要打破陈规,走,分头找应颂去!” 孔远一边感叹:“夏玛,迦尸城第一美人,大嫂,全院第一美男。”一边被向维扯走了去观众席找人。 杜衍当即立下给应颂打了电话过去,没几秒就被接通,他急道:“老小,出大事了,向维他们几个去找你了,你联系下他们,然后一块儿来下后台。” 电话那边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了,刚刚和任岘一起发了微信互道爱你的男孩,迷迷糊糊地被骗上了贼船。 有了杜衍的通报,向维几人很快就找到了应颂,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拼凑出了现在面临的境地,应颂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觉得有点不太妙,但一行四人前后簇拥着也找不到跑路的机会,当进门时看到杜衍手上拿着一条米黄色长裙时,他:“……” 杜衍:“夫人,帮帮忙。” 一众人等都也眼巴巴地看着他,哀叫道:“大嫂,帮帮忙吧!” 看样子大嫂这帽子也摘不掉了。 虽然人有点晕,但至少意识还算清醒,他知道即使是他顶替上了,舞台上的一切都是瞬息万变,他摇摇头说:“不可能,这太疯狂了,我甚至还没有和你们一同排练,有过磨合。万一有突发状况呢?” 杜衍喊住了刚刚回到后台紧张背词的男主持人,了解了一下台子上此刻的具体情况,回来说道:“但你有过等我回宿舍时在旁边围观过我们排练的经历,”他一手攀上了应颂的颈子,感受到了皮下血液不安的流淌,他把头抵着彼此,认认真真说道:“我们还有时间,还可以走一两个回合的戏,你不用害怕,一切有我,这件事本身就是我提出的,即使搞砸了,他们骂的也只有我,没有你。” 陈图迩也应和着:“不要那么悲观嘛,重在参与,第一不第一的,难道咱们稀罕吗?别怕,现在赶紧快来对对戏,在台上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有什么太明显的地方我会替你遮掩的。” 孔院道:“大嫂,虽然主角戏份比较多,但我相信有了老大这么几天的荼毒和调教,你的表现一定会令人感到惊艳的。” 向维站在旁边,拿着杜衍刚刚递过来的裙子,点头道:“我们都会有提示的,你就专心背你的台词就好。” 应颂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头的,可能是因为吃了点感冒药的原因,行为十分地不受控制,到最后他也只能认命地接受。 应颂身形瘦,骨架也不如平常男人那样大,原臻的裙子让他穿着正合身,只不过身高的原因,长裙在他这里快要及小腿,裙边的流苏下伸出了他修长的腿骨,陈图迩专门拿了自己的化妆包来亲自给应颂上妆。 应颂的底子好,也不用刻意去上太浓的底妆,遮暇也是可有可无,只不过因为鞋子尺码没有适合他穿的,他只能赤着脚上台,在时间急速的飞逝中,他们紧赶慢赶走完了两个流程,应颂把他曾经用来高考之后就再没有怎么上线过的大脑进行重启,信息整合,几乎将在线的状态发挥到了极致。 “爱情令人痴醉,爱情也令人迷茫,不一定所有的爱情最终都求得了一个完美的结局,让两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牵手走完人生;然而接下来这部掺杂了困惑与愧疚之爱的话剧,最终我们的主人公,夏玛和瓦季勒森将会走向何处?接下来有请2018届英语一班的杜衍,袁臻等同学为我们带来话剧《报答》,大家掌声有请。” 在舞台灯光变暗的那一刻起,台下观众席纷纷屏住了呼吸,没过多久,大幕徐徐升起,观众席后的追光灯径直打在了窝在宝座里由徐辰饰演的那高高在上的王,他将手中象征无上权力的权杖向脚底一震,威严地冲着脚边单膝跪着的,由向维扮演的守城官询问:“近日国库被盗,你可知晓这是你渎职?” “我亲爱的陛下,请给我一次机会,待我去城中缉拿凶手。” …… 场上人的对白与剧情在每个人的紧张中缓缓展开,场下穿得周正的院长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任岘,这个全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谈论的年轻小伙子,上课细腻稳重,学历又高,也得他的青睐,于是倾了脖子过去:“小任啊,我觉得你们班这个剧似乎有点看头。” “嗯,泰戈尔的一首诗改编来的,原诗本身就很耐人寻味,英语台词的翻译都是这群小孩自己写的,都是些挺有想法的孩子。” “嘶……难怪我说这名字这样耳熟,原来如此。” 今天的任岘是纯黑的穿搭,特意穿了小孩穿过的那件黑色衬衫,暗纹领带打得齐整,一套修身西装配上一双黑色牛津皮鞋,袖管里伸出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交握在腹前,手心里攥着自己亮着屏的手机,如果仔细看去,屏幕还停留在应颂的聊天界面上。 虽然他并没有太过刻意地表现出对爱人发出消息那一瞬间的雀跃,但收到之后如何回复,他敲出的每个字其实都是一种值得思考的问题。 而院长还是发现了端倪:“小任,听老师们说你谈恋爱了?” 任岘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戒指,轻轻摩挲着这样光滑质感的表面,抿嘴道:“嗯,对象挺不错的。” “唉,我说你这么优秀,当初还想把你介绍给我侄女,人家在斯坦福大学正攻读医学博士学位呢,我就看着也……” 一瞬间猛地激烈鼓掌声与嘈杂的人声交相呼应,打断了台下小声说话的二人,他们俩心中都是微微一颤,而任岘精准捕捉到了人声里传来的:“我的妈啊,这是什么神仙反串!?”和“是男孩子啊我的天。” “我认识我认识这个长发学弟!” 隐隐感到有点不太对劲的男人忙向舞台上望过去,只见带着朴素花环,披散着一头微卷软发的小孩,身穿素色长裙,戴着薄薄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含水的眸子,赤着脚向着舞台款款而来,背后跟着侍女打扮的一个小女孩。 而舞台中央那里,正跪着身负枷锁的由杜衍饰演的穿的囚衣的商人瓦季勒森,与最初上场的守城官。 从那一刻起,任岘嘴里莫名地起了别样的滋味,他低下头瞥了眼手机上应颂最后给他发的消息,在两分钟前:【Surprise!】 好一句Surprise,只不过任岘的惊喜体验卡体验感极差,有种所有人都在大喊房子塌了房子塌了,任岘也围上去想看看到底是谁家房子塌了,走近一看,嚯,是他的房子塌了的感觉。 他的眼睛逐渐眯成一道细线,而从半眯着的缝隙中无形地生长出千万丝线,已然将那样身材纤长,活泼灵动的孩子缚住手脚,贪婪地舔舐着他裸露出的脚踝,与小腿上细腻的肌肤。 胆大得要命! 男人默了半晌,周围还在窃窃讨论着此次的'女主',就连院长在旁边也不住地说了好几句的称赞话,他表面翘着嘴角应和,实际上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深处,漫天的醋意都喷涌了出来,将他从头浇到了脚。 第95章 应颂饰演的夏玛驻足在旁边,略略惊讶道:“哎呀,这因陀罗①一样高贵美貌的少年,是谁把他像强盗贼似的锁上沉重的铁链?快去,啊,亲爱的使女,用我的名义告诉守城官说夏玛请他呢,请他光临寒舍把囚徒带到我的面前。” 陈图迩垂首喏喏道:“是,我亲爱的小姐。” 守城官与瓦季勒森进入了夏玛的房间,看到美丽的夏玛姑娘,守城官自是喜不自胜,赞美之词溢于言表,而夏玛并未理会守城官的那些酸词,其实他表面的不耐烦遮住了他内心突如其来的恐惧,因为刚刚目光所及之处,他发现了一个人,虽然台下座无虚席,人多嘈杂,但他还是发现了角落里的那个人,毫不掩饰的恼怒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怎么会出现? “……但请原谅我,我此刻必须回去复王命,美丽的姑娘啊,我请求你允许。” 瓦季勒森跪在他的脚边,抬起头讥讽地说道:“喂,女人,你耍的什么把戏!从路中心把我牵到你家里,嘲弄这无辜受辱的异乡人来满足你冷酷无情的好奇!” 台子上掷地有声的话语拉回了他神游天外的思绪,背对着观众,瓦季勒森满是怨怼的脸上,是杜衍悄悄地冲他眨了眨眼,应颂不能说绝对的尽职尽责,但自从杜衍上了台,他的紧张就极大程度上缓解了,杜衍之前说过,无论演好演坏,尽力就行,他会努力配合,让自己放开一些,加点能让人感到放松的小动作都好。 夏玛悲哀地看着脚边的青年,勾起他的下巴,俯身说道:“嘲弄你?我情愿献出全身珠宝换取你身上的铁链。远方的青年啊,如今污辱你就等于污辱我自己。” 就单单这样一个附加的动作,都引起了台下的一小片骚动,后来的夏玛,用了所有的珠宝贿赂看管监牢的狱卒,带瓦季勒森逃了出去,夏玛低头为心爱的囚犯解开束缚手脚都镣铐,瓦季勒森哽咽着低声说:“你是谁?给我带来光明,正像黎明在噩梦谵语之夜过后带来晨星。你是谁?啊,你自由的化身,残酷的迦尸城中慈悲的女人!” “慈悲的女人?”夏玛惊叫着发出一阵狂笑,阴森可怕的监牢里惊起了一阵新的恐怖与纷扰。他一再狂笑着又继以哭泣,伤心的泪珠跌落如一阵骤雨,呜咽着说道:“夏玛的心比迦尸街心的石头更加铁硬,比夏玛更无情的人再也没有。” 夏玛说着,紧紧握着男人的手臂,带着他从监牢里逃了出去,场景变换。 在这期间,善良而勇敢的妩媚女人用行动俘获了悲惨商人的芳心,在美丽而宁静的郊外,二人在船上对视彼此,舞台逐渐暗了下来的灯光渲染,月光在他们二人的身上静静地流淌,情景的设计令应颂回想起了改变他人生许多走向的那个夜晚,那个路边的凉亭,和亲吻自己手心,并问他对得起自己的心吗? 他一心扑在这样的剧情当中,却无可抑制地想起任岘,他也会偶尔装作不经意瞥一眼那个坐在第一排的男人,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通常以这样的状态来面对自己时,一般都解释为吃醋或是生气。 他乐得观看这样的男人,即使常常都要付出较为‘沉重’的代价。 但应颂依旧没有忘了最后一排,站在角落里的身影,他能感到那种恶意的目光附着在他身上,而自己却叛逆地不去在意。 瓦季勒森心跳着,声音窒息地在她耳边说:“亲爱的,知道吗,就在你给我打开铁链的那一刻,又给我带上了永恒的爱的枷锁?你如何完成解救我的艰难工作,亲爱的,请告诉我其中的经过。你为我做了什么,我发誓要以生命来报答。”然而背对着观众的杜衍在应颂面前搭上了他的手,默不作声地在他的手心里捏了捏,瞬间拉回了应颂的心神。 没想到下一秒,连同杜衍在内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应颂解开面纱,双手捧着他的脸,两根拇指轻轻压着他的嘴唇,并借位他的拇指背上吻了吻。 “别作声,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瞬间灯光消失,舞台陷入一片黑暗,唯留一堆又一堆在台下讨论着应颂刚刚惊世骇俗举动的声音。下一幕就是国王视角的抓捕行动了,杜衍和应颂走下台,舞台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都没怎么紧张,应颂这个举动一出现,他登时被吓到腿软。 应颂的动作完全依照了原著,本身改动的话,杜衍和袁臻只需要浅浅地拥抱一下的,但他没想到,应颂比夏玛大胆多了,杜衍现在感到周围有点梦幻,他是告诉过应颂可以添加点小动作,那也不能...也不能在任老师面前做这样的举动吧!杜衍觉得下一个被全校搜捕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只有在舞台上,应颂能稍微清醒些,一旦脑中拉紧的弦稍稍有放松,病痛就如潮水一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并且寒冬腊月天穿裙子,虽然场子里人多,还是会有刺骨的冷意钻了进来,头痛有点加重了,一会儿结束后他可能得去看看校医。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勇敢尝试果然吓到了杜衍,弄得少爷一愣一愣的,他安慰说:“没事,我亲的是手又不是你,你为什么一副被玷污了的表情,这让我很伤心。” 杜衍指着自己的脸问:“这是被玷污的表情吗?这是为我即将到来的穿小鞋式的刺激大学生活哀悼的表情。” “这就是报应,就是你让我穿裙子上台表演的报应。” “……” 以为应颂不在意这点牺牲的杜衍,现在才发现原来都是在这儿等着收拾他呢,应颂就站在他面前,而他颇有一种任老师已经降临到二人身边,而应颂眼含热泪地数落他犯下的罪行,并拉着任老师说:“老公你看看他,你快说句话呀!”的感觉。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骑虎难下。 后来再上台,应颂几乎是憋着一股劲演完了所有的剧情,瓦季勒森一次又一次的询问下,夏玛不得已说出了实情,是夏玛指使了爱慕她的另一位男子顶替了瓦季勒森的罪名,如今已然赴死,而得知真相的瓦季勒森方明白原来自己的自由是建立在另一位素不相识的年轻人身上的,顿感罪孽深重。 应颂的哭都是真哭,红了眼眶乞求瓦季勒森留下时,杜衍看了都于心不忍,没法戏还要接着演,瓦季勒森的铁石心肠和终场时那迷茫中短暂的心怀恻隐,都让观者意犹未尽。 爱情没有得以善终,而演完所有的戏之后,演员们纷纷上台鞠躬,经久不绝的掌声与叫好声中他们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杜衍用余光瞥了一眼就坐在第一排的任岘,觉得自己可能会和瓦季勒森与夏玛的爱情一样也'善终'不了。 而应颂也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随意用了几张湿巾擦过脸后裹紧了自己,缩着脖子走出后台,感冒似乎越来越严重,头沉重得像灌了铁水似的,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此刻无论是谁,应颂都不想接听。 等到去校医院的时候,因为是周五的夜晚,那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惨白的灯光照着脚底的白色瓷砖,无法,他打算出门去奶茶店给老板娘请个假,并直接打车去医院。 刚出了校门,只听到背后一声熟悉的,但应颂却无论如何不想开口回应的叫喊:“应颂。” 一句简简单单的呼喊名字,却裹挟着种种的回忆一齐向他涌来,他是女人嘴里的'那个男人',又是小时候的应颂受罚后被迫最期待见到的人。 巷子里的冷风扑面而来,搔刮着他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大衣包裹着的躯体畏寒,已经在不自觉地发着抖了,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慢慢地捏紧成拳,僵硬的腿脚带动着身子缓缓转过去,他从牙缝里,不情不愿地磨出了一声:“爸。” 第96章 应颂有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了,多多少少都会给自己一点陌生的感觉,自从那天晚上在楼下遇见了他弟,那个动不动就会告密的烦人精,他就知道距离两个人见面的这一天不远了。 他将注意力强制性地放在了面前的'父亲'身上,发现其实他和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他的眼里散发着古怪的疏离气息,甚至沾染上了一点继母那敌意十足的意味。 要说面相,还不如任岘和他长得像,血缘这种东西真的一点也不奇妙。 “自从上了这儿的大专,你就再没跟家里联系过,学学不到人家前面去,玩你又自甘堕落成那样,连你阿姨都管不住你,到底像什么回事?” 开口就知道还是老样子,只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原来穿个裙子演个话剧就叫做自甘堕落,应颂笑得怪异:“您真的当她管过我啊,应统?过去每次我回去,家里哪一点不透着排斥的气息,分分秒秒都会让我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那时候您说过什么了?现在来这儿假慈悲,是应锘那小子告的密吧?很久之前我就说的够清楚了,我能养活自己,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添大家的堵,您也别来管我,行么?” 应颂短促地呼吸了一口气,气血翻涌的时候下颌的青筋明显地鼓了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分明不想做些虚伪的回忆,真是毫无意义,可脑海里还是会在看到这个人之后,翻腾出一点令人作呕的场景。 例如应颂的生母每一天期待着应统来家里的样子,不惜折磨幼年的自己,来逼迫应统出面解决这样的事,明明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是两个人看到彼此之后,像没事人似的,忽略自己的感受,一起吃饭,睡觉,甚至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进行恶心的交配。 想来应颂觉得自己活这么大,心理没有扭曲成精神变态,还真的是伟大的祖国教育得足够好。 应统被直接点了名,之前看到儿子在舞台上穿着裙子进行表演,甚至还和男演员亲吻,这样难以启齿的行为纷纷冲进了他的大脑,他冷笑说:“不添堵?难道任由你在外面搞什么恶心的事情,然后来败坏咱们家的名声吗?” “你也知道败坏你名声这种事,你找我妈搞婚外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了?难道我就愿意做个私生子?你做下那样的事,你不恶心吗?难道你忘了,你成就了我的躯体,我也活成了你的样子,你有多恶心,那我也就有多恶心……” 应颂抻着脖子凑近,眼里丝毫无所畏惧,勾着嘴角,悲哀地看着他,“大家各自恶心,不是很好么,一个名义上的爸,联合家里人来欺负我一个没妈的孩子,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爸?” 话里将应统的那些勾当扒得干干净净,这么多年来做的事,原来这个看似纯净的孩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应颂的话成功地勾起了他的怒火。在众目睽睽之下,应统气急败坏地扇了他一巴掌。 “我没资格?不是老子造的你,你能站在这儿跟我顶嘴?” 力度之大让应颂整张脸都偏到了一边去,红痕如蛇蝎一般蜿蜒在了脸上,登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跗骨的仇恨与怨念一齐涌上,嘴里破天荒说了句辱人的脏话,就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的时候,下一秒他就被人从背后拥进了怀里,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安抚似的悄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乖,我来了……” 坚固的世界瞬间从他眼前崩裂,碎成一抔齑粉,额角的冷汗都要浸湿了头发,他的手脚冰凉,肩膀微微发颤。 大脑嗡嗡作响,却依旧能看到从他的肩旁伸出了一只有力的手,挡住了应统即将挥下的第二个巴掌,强势地插进二人的空间,把小孩往自己身后拢了拢,眸子里划过凶戾的光,但嘴上还是说着:“请问,您是哪位?” 自从应颂没有接电话的那一刻起,任岘就没由来地产生了心悸,在观众席上如坐针毡,问过杜衍后发现他也在找应颂,这下真的坐不住了,告别院长和几位老师后提前离席。 上帝庇佑,最终还是没有找错地方,但是那隔着十几米远都能听到的巴掌声,和已经引起不少路人围观的事件中心的二人,不由得让他加快脚步拨开人群,径直进入了风暴的中心。 应统也是没有想到,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甚至直接把他们爷俩的距离拉开,世上所谓的多管闲事的正义之士都开始活跃起来了么?他冷冷道:“我是他爹,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关你什么事?放开。” 任岘突然被气笑了:“真不凑巧,我也是他爹,要说一句幸会吗?” 在场的其余二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应颂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大脑一片空白,而应统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但还是反应很迅速:“你他妈放什么屁呢?他是不是我亲生的我能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爹这么会认儿子?” “老哥,这周围都是学生,注意措辞,别太粗俗了。既然你都说我是孩子的爹是在撒谎,那我是不是也有合理理由怀疑你也在撒谎? 你并没有完备的证据证明你是小孩的父亲,如果你是什么人贩子,或者外面的黑社会,以自己看似遮天的手段来威胁一个手无寸铁的学生,还口口声声用父亲的名义来麻痹众人,左右孩子的思想,我是不是有义务上来阻止你?” 任岘笑着放开了男人的手腕,道:“再者说,即使是家长,在学校门口无理由殴打自己家的小孩,给外面的人怎么看?让还未入世的学生们怎么看?” 应统不管不顾,只是说道:“应颂,自己滚出来,别让我发火。” 一句话激怒了应颂刚刚平息下去的火焰,他嚣张到真的以为自己不敢动手揍亲爹了么?就在他要扒开任岘,挥舞拳头的时候,任岘一只手背着,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也没有用太大的力,就只是轻轻拉着他的手,捏了捏,而身形故意挡住了他的路。 与此同时外围几个人高声嚷嚷着走了进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都别拍,别拍了!这种事你们都想po到网上,太闲了吧?难怪鲁迅说中国最不缺的就是看客,去去去,该买菜买菜该回家带孩子带孩子,小朋友,好好上你的大学去,作业交了吗?” 陈珩和黄晟煜走了过来,两个人都穿着大衣,而里面露出的蓝色制服的衣领让大家火速明白了他们二人的身份,黄晟煜说:“刚刚接到热心市民报警啊,说这儿有人打架斗殴,老哥是为什么想不开了?怎么专挑警察局门口干这活呢?” 陈珩说:“先别解释那么多,这儿人多,本来路就不宽敞,容易造成拥堵,别人一看影响也不好,是这,不管是什么事,大家都先往所里走一趟。” 在应统还没说话之前,黄晟煜就堵住了他的话头:“老哥,您也别嫌我们不讲人情味,就怪现在市民太热心了,法治社会哪由得您胡来啊?看不惯您这事儿的人多了去了,这天也冷,您先保持会儿沉默,啥事等咱们进了所坐下喝着茶,慢慢聊。” 而热心市民任先生走到陈珩面前,压低声音说了句:“你扶着小孩,他状态不对,刚刚感觉他身体有点烫。” 难怪任岘丝毫不慌,当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应颂就明白了大半,而且为了不必要的误会,任岘也顾及了他的感受,双方都是分开走的,陈警官还专门和他走得近,揽着他的肩问:“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他硬撑着摇摇头说没有。 实际上本来今天头就痛,没有得到好的治疗,还被应统扇了重重的一巴掌,现在除了头重脚轻,嗓子肿痛,还伴随着时不时的耳鸣,和热烫的脸颊。 状态简直差到了极点。 几次想发怒都是任岘在旁边提醒,不然他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进了派出所以后,把他们两个人分开来,面对年轻小警员例行的询问,应颂都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每一次的扯着嗓子说话和做吞咽的动作时,对应颂来说都是生不如死。 更何况这样的事根本立不了案,普通的家庭矛盾都以调解为主,在调解室里,身旁应统的不耐烦与憎恶交织的目光令他无处遁逃。 如果刚刚能提起劲来想着还手,把这一巴掌也还给这个人,可那也是全凭着一口难捺屈辱的气才这样做的,尽管陈珩已经在用十分柔和的语气来和二位交谈了,但这种语气是此刻的他最不容易听进去的话。 他低着头小声说了句:“抱歉,我去上个厕所。”以此进行逃离。 但谁也没想到,应颂非但没有去厕所,还直接冲出派出所大门,跑了。 与此同时,楼道转角的厕所里,陈珩正死命拉着任岘,急切道:“你冷静点,任岘,这几年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还想怎么样,在派出所和人家大打出手,怎么?还想闹出人命,好让应颂知道你用这种打死他亲生父亲的方式表明你有多爱他?” 任岘一把攥紧陈珩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冷笑:“你也看到了,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算你调解几百次,他照样能我行我素。” “这是家庭的问题,在过去那么久远的时间里,你要承认我们都是他的外人,我们只能做好现在,本职内的事情,不要再去二度伤害他。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暴法规定,像小孩这样的伤情轻微,是不予以治安管理处罚的,只能教育与劝导工作为主,过一会儿我们会给他父亲出具一份告诫书,只耽误……” 还没说完,就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煜哥,刚刚那个小孩跑了。” 小孩跑了……孩跑了……跑了……了。 两个人同时抬头吼道:“什么!?” 黄晟煜一把挣开任岘,吩咐说:“去,去查监控,看看小孩什么时候走的。”他也没忘此刻的处境,转头对血眼猩红的男人语重心长地说:“老任,你不小了,我不想看到你给他家里人使绊子的画面,同理,就算是再痛恨,他们俩都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孩子也不想这种事发生,你……还是冷静一下,找找孩子,想想他会去哪儿。” 任岘默不作声,一切的愤怒都在听到应颂离开了之后哑了火,所有的不甘都抛之脑后。如今的境遇,难道他显得就这么不靠谱,不值得小孩托付么? 他一边给小孩打电话,一边往大厅外面走,结果正碰上了返回的应颂,风声有些凌厉,天空也开始飘起了小雪,背后的冷光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纠缠在了一起,而他正对上了应颂的目光。 任岘垂着的手上紧握着手机,而界面上显示着接通电话的画面,应颂怕冷,把手都塞进了口袋里,手机不时的震动,让他在寒冷的雪夜里,正如春花一样悄无声息地生长着。 任岘板着脸问:“都逃走了,又回来做什么?” 应颂忍着喉咙的痛,艰难地说:“岘岘,下雪了。” 而任岘显然在等着他的后续。 “我想你可能缺一个和你在雪夜里一起行走的人。” 应颂的眼里漾着别样的光彩,即便是身体再难受,对于任岘已然知道的事实再难堪,他也想竭尽全力给他一个笑,即使这个笑容带着辛酸与羞赧,甚至,在有着耻辱红印的脸上显得格外滑稽,他也想。 再也忍不住了,到底还端着什么恶心的架子?他快步走上前把应颂抱了个满怀,贴着他的脸哭笑不得地说:“傻小子,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啊,你快要折磨死我了。” 第97章 任岘微凉的下巴贴着他那已经稍稍肿了起来的脸,起初他以为是小孩的脸有些微烫,对自己之前的判断进行了怀疑,但再次碰触到他额头时,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发烧了,颂颂,我带你去医院。” 应颂艰难地摇头,他的眼皮肿胀,大脑嗡鸣不止,甚至做出了撇下所有人,自我逃离的荒唐举动,原本就不是他想看到的,都打到车了的他最终歉意地让出租车离开,自己又原路返回,来收拾自己幼稚的残局。 “在你心里我一定挺差劲的吧?无礼又叛逆的一个人,还有这样无理取闹的原生家庭,有时候想想,还觉得不太配你这样对我。” 男人小心翼翼地贴着他那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厮磨半晌,蓦地弯了嘴角:“怎么会呢,宝,胡思乱想的小孩都是要受罚的,知道吗?” 应颂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挣出他贪恋的怀抱,摇了摇脑袋保持清醒,病魔在逐渐蚕食他的躯体,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入侵时所发出的难以言明的声音,“我……我回来,是觉得我不该背个他认为我恶心的锅过一辈子,有些话必须要和他在此时此刻讲清楚,不然,可能往后十几年,几十年都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从一开始遇见两个警察开始,应统就开始变得长时间的缄默了起来,何况这样安静的局子里,给了每一个人审视自己的机会,他躁动的暴戾因子逐渐地在血液里平复,消失,化无。 想到最初的冲动,是在角落里看到聚光灯下缓步而来的儿子,穿着贴身的素色长裙,肩骨线条优美,颈子细腻纤长,裸露出的小腿白皙,一瞬间与自己脑海里那个女人的影像完全重合。 她的魅,与她的贱,勾引自己时的不遗余力。 即便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应颂身上没有一点自己的特质,生下来后他也曾寻找过自己的影子,或许在娘胎里,奇特的生命之神就将自己的某些东西从他的身上抹除干净了,也好。 他从不在应颂面前掩饰自己的厌恶,无论是和他母亲现场的激情,还是明知应颂受罚,他也不管不顾,听到小孩的哭声,他的大脑里甚至有一种施虐一般的快感,与气愤夹杂,盘旋着在他脑中一路上升,直到抵达了最兴奋的制高点。 看到应颂捧着男演员的脸吻上去的那一刻,这种快感到达了至高,他眯起了眼睛,如同鬼魅一般,跟踪着应颂出了学校,并叫住了他。 为什么他还是死不悔改,到底还要叛逆到什么时候,难道他不知道,顺着父母意的孩子才有糖吃吗? 每一句话都在顶撞他,那么刺,到底谁会喜欢这么个贱货生的儿子,他不仅仅要打一巴掌,如果不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横插一手,他要替那女人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但问题来了,起初他只认为这是个路见不平的男人,但仔细想来,谁会突然说出是他爹这样的话来刺激自己,看着空荡的房间,他嘿嘿地笑出了声。 陈珩皱了皱眉头,“肃静!不知道自己来的什么地方吗?” “刚刚和我一起来的那个西装男人,什么身份?” “我是你家保姆?需要事事都禀报你?”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拿他怎样。” “你还需要了解什么啊?进了局子就把自己当所长了,想查谁就查谁?” 陈珩心想,你没这想法,任岘倒是挺想拿你做点什么的。 就凭这孙子吊儿郎当的样儿,他都想黑了摄像头原地揍他一顿。 就在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黄晟煜走了进来,点点头说:“回来了,状态有点不好,发烧了,但是想跟他爸单独说点话。” 陈珩瞪了应统一眼,起身说:“要是你还认他当儿子,就老实点。” 应统不说话,只是呵呵地笑。 等众人都退了出去,门口出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应统阴测测道:“都逃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和任岘的话一模一样,应颂冷冷笑道:“你还不配说这种话。” “看来我这一巴掌扇得轻了,应颂,你就这么对你亲爹说话?” 应颂眯起了眼睛,火气蹭地一声就冒了起来,“你真当是我亲爹啊?你做过亲爹做的事吗?你知道你家那女人多少次在我耳朵边骂我妈有多婊吗?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妈就是婊,但你们和她都是一丘之貉,还有你那兜不住秘密的小儿子,被她妈惯的一无是处,两个眼睛紧紧盯着我,生怕抓不住我的小尾巴,这才是恶心,真真正正的恶心。 我不想和你家再染上一毛钱的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再假装听不懂了,没意思,如果你同意,我连姓都能改了,姓李姓任①都行,就是不会跟着你姓,应统。 到现在你还以为一切错误的起点是因为女人勾引你吗?自己管不住那根烂东西,出轨就是出轨,男子汉大丈夫,把过错都怪罪到一个女人身上,你算什么男人,你才是最虚伪的人,知道吗? 你以为你失败的婚姻能影响到我吗?你凭什么会这么想?就凭你的贱,我妈的婊? 不,我比你想象的,过得还要幸福得多。” 他手疾眼快摁下了应统扬起的巴掌,踩着陈珩坐过的椅子,隔着桌子逼近他,“你再打我几巴掌,往这儿打,打重点知道吗?打重了我好去做伤情鉴定,您也正好喜提派出所几日游。” 应统蒙蔽了自己多年的说法,一夕之间被应颂全部捅破,原来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这么一副样子,想象与现实巨大的落差让他怒火中烧,气急败坏说道:“你威胁我啊?怎么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小瞧你爹的手段,嗯?就这小小的派出所,你以为就能困住我了,应颂,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点。” 应颂笑了:“你这辈子最不该做的,就是认清了我是你儿子,还这样对我不好,你当了个什么官,就让你这么膨胀了?我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国家领导人的职位吧?这么些年,你贪了多少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指望你念着什么情分来放过我,但你也别忘了,走得越高,摔得越惨,得时刻记得我是一个失败品,你也是。 我对你,对这个家,没有一丝丝的留恋可言,别再来打扰我,你我此生各自安好,知道吗?” 他根本不等应统说话,径自转身准备离开,而应统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那个穿西装的男的,跟你有关系么?” “有。” “有。”应颂和门口的男人同时发话,而应统一直思考的男人,也从门外走了进来,把应颂拉到了自己的背后,笑得十分得体:“当然有关系。您好,应先生,我是应颂的老师,放学时恰巧路过看到了那一幕,刚刚的行为是我不对,没有仔细思考就妄下断言,是我过于唐突了,抱歉。” 话是这么说,但脸上不显半点歉意,还伸出了一只手,与应统互握,也不给他多余思考的时间,任岘看了看手上腕表,说道:“您看,天色也不早了,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您和警察同志慢聊。” 而后不着痕迹地将碰过应统的手在陈珩的身上抹了抹。 黄晟煜把警车开到大门口,等着任岘和应颂出来,结果一番好心,任岘却并不领情:“没事,不劳烦了,我也有车。” “任岘,你不得不信,晚高峰的时候拉着警笛往医院开会省很多时间,你就不怕应颂把脑袋烧坏掉吗?” 任岘:“今天是所长提前下班了吗,任由你这么玩,公车私用现在查得多严你不知道?” “怎么?受害人身体不适,送他去医院做检查,这不是十分合乎情理的事情吗?” “说的还挺有道理。” 他和应颂坐在了后排,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小孩的身上,为了能让他舒服点,特意让他枕到了自己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 警车平稳地行驶上了大路,黄晟煜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啧了一声:“外面都开始飘小雪了,你不冷吗?” “没事,小孩喜欢看我身材。” “……”黄晟煜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该来当这个司机。” 应颂的病体经历过情绪的大起大伏过后,难免有些反应迟缓,撩开肿胀的眼皮,悄声说:“岘岘,我头疼。” 黄晟煜:“你刚刚骂那男人的时候多么中气十足的?我在院子里都听到你的声音了。” “哎我家孩子就喜欢在我怀里柔弱点,不服气吗?看不惯自己找个老婆疼去。” 继而想低下头去吻小孩的嘴,结果被冒着汗的手心挡了回来,应颂慢吞吞道:“别,怕有病毒。” “没事,我不在乎。” 他料想一定是小孩看到有外人在,才不肯和自己亲热,于是略带嫌弃道:“早知道我就开车带小孩去,这警车太颠簸了。” 黄晟煜的方向盘都快捏爆了,他竭力平复自己濒临崩溃的心态,说:“任岘,你够了!警车都阻挡不了你的恶劣行径了吗?做个人吧!比亚迪和奥迪怎么比!?有车就已经不错了,资本家果然都是饕餮胃口,永不知足。” 第98章 down 进医院前任岘就把黄晟煜打发回去了,临走时他故意走远了些,避开应颂,在黄晟煜耳边说道:“帮我查下应统这个人。” 黄晟煜难以置信:“你居然还没打消搞他的念头?这哪儿行?你以为我们所长姓任?” 任岘笑得纯良无害:“想哪去了?我就是想送点礼感谢一下他,娶了小孩,我不该为他准备点聘金以表达这么多年他对孩子的养育之情吗?” 黄晟煜顿感这笑容有些恶寒。 —— “哎哟,是有点发烧,38.7℃,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应颂恹恹地说道:“头痛,眼皮胀,喉咙也觉得有硬块堵着。” 医生拆开一次性压舌板的包装纸,打开手电,说:“张开嘴巴,来,啊——” 应颂依言照做,医生看了看喉咙口,嗯了一声:“滤泡肿大,初步判断可能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热。是这样,我先开个血常规的单子,你们去缴费,抽血,三十分钟以后拿着化验单来找我,好吧?” 应颂点点头,就在出门缴费的时候,他和任岘陷入了僵局。 他捏着任岘的手腕,阻止了他的步伐,说:“我去缴费,花你的钱已经够多的了。” 而任岘反扣住他的手,帮他把外套拢好,用无可奈何的语气问道:“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你要不是我家孩子,早就任由你自生自灭了,谁还会给你花这个钱?乖一点,听话。” 他被任岘强行摁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男人笔挺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没过一会儿又出现,拉着他去做血常规,任岘特别贴心,在窗口前帮他挽了袖子,还从背后半搂着他做身体的支撑,在医生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吻他的耳廓软肉。 “对不起。” 在等待化验结果的应颂坐在椅子上,手指用棉签按着胳膊上出血的针孔,对旁边的男人小声说道:“原臻的父母出了车祸,她上不了台,只有我熟悉他们的舞台操作,所以我顶替了她。” 他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本想去牵男人的手,也只是放在了衣兜里,“很丑吧?我觉得今天一天的状态都很差,对不起,让你看到了我这样一副落魄的样子。” 任岘的目光落在了对面走廊墙壁上有关于胰岛素的科普牌上,没有讲话。 小孩怎么能了解到他看见了什么,像极了在激怒自己似的去吻杜衍,即便是大家都读过原著,但也不能,那样认真吧?他听到了观众席里多少的窃窃私语,有的在感慨我的天哪还能这么搞?有的在说两个人真的是配一脸。 真正的般配,不该是任岘和应颂吗? 应颂见他不说话,顿感不妙,平日里任岘关心起自己来,话比他的都多,但凡沉默起来,应颂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几次少言寡语下的后果。 应颂话意婉转,试探着说:“岘岘,你亲亲我。” 任岘的视线轻飘飘地辗转到了他的身上,如同沾满刺的荆棘一样,动一下,就让他疼上好几分,把他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不用,我怕病毒。” “……” 应颂变了称呼,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也懂这是什么意思了,任老师,走吧,接下来不需要您的陪伴了。男人变心变得真是快,也不知道今晚哪个小妖精会在床上等着您的宠幸,时间总浪费在我这个前任这里不好,藕断丝连是会让别人看笑话的,您回家吧,把我穿过的衣服扔了就行,家里别留我的痕迹,否则您冲他(她)解释不清的。” “……”任岘顿时觉得好像是自己发烧烧糊涂了一样,模糊了对眼前这个人的认知。 好像很少见他这般伶牙俐齿,说得还都是些莫须有的事。 当然,戳自己心窝也是一戳一个准,他咬牙切齿地说:“除了你,谁还会是我家小妖精?你这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好话坏话都被你说尽了,学校话剧社不请你去还真是他们的一大损失。” 应颂一本正经:“下次我去应聘试试,有机会还可以亲到不一样的人。” “你认真的?” 看着任岘翘着的腿,用黑色的西裤包裹着,从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裤管下伸出两只穿着皮鞋的脚,本身脚型就是窄长型,又搭配着一双保养得当的皮鞋,腿腕裸露着条纹黑的纯棉长袜,他伸长了胳膊,扯着袖子的一点布料帮任岘把鞋上不小心蹭到的一块儿污渍擦掉,闷着头说:“假的啊,我只想吻你,和你在一起那样很舒服,本来还想偷偷学你技巧,有机会可以让你也尝尝腰软的滋味,但似乎总是不得窍。” 然而这样的话却让任岘盯着自己的眼神变了,甚至都忘了阻止应颂去弯腰擦自己的鞋,他喃喃道:“不是自己烧糊涂了才这么说的吗?” 应颂靠在椅背上,闻言轻轻笑了笑:“是想假借烧糊涂来跟你说这种话的,后来想起咱们俩都对彼此袒露过,我的肮脏过去也暴露在你面前了,你没嫌弃,没有转头就走,更没有不要我,这已经足够了。真的没必要再去刻意隐瞒什么,太作了,我自己都感到头皮发麻。” 他把掉在自己腰间的外套取了下来,展开盖在自己身前和任岘的半边身上,外套内,一只手摸索了过去,与他的手十指交扣,“有些话,我想在无人的时候对你说,你会想听吗?” “想,非常荣幸。” 第99章 在不时来往的人里,应颂极其享受和他这样,隐秘地牵着手,向世人无声诉说着这个男人是他的事实。 直到任岘左手划开了手机屏幕,看了一眼便想抽手起身,温声道:“宝,我有点事。” 眼皮耷拉着,有些困倦的应颂选择没有放开,而是抓得更紧,“做什么去?你知不知道在医院里,所有有遗弃孩子想法的父母,都会用'有点事'来搪塞,做借口遁逃?” 被应颂脑洞折服的任岘忍俊不禁,想来或许是发烧烧得都开始乱讲话了,于是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去上厕所,要一起么?还是说,你趁着上厕所的契机,想和我做一点别的事?” 说得应颂本就红的脸,更添一抹艳丽,这种破路,男人的车竟然依旧开的如此得心应手,他咬着嘴唇问:“外套你也拿上吧?” “不用,乖宝披着,等我回来。” 任岘没有过多体现浓情的举止,只是避开自己脸上红肿蛰疼的巴掌印,抚摸了他的脸,又帮他盖好衣服,之后就离开了。 直到任岘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里,他才将目光转了回来,抬头看着由于电压不稳,时亮时暗的白色灯管。说起衣服,应颂其实在家里的时候,就趁着任岘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自己的机会,把常穿的外套或者毛衣,衬衣,都用木质衣撑挂好,外面再套上一件任岘的西装外套。 目的是为了沾染上他的味道,任岘的身上有股独一无二的香味,不能说是喷了香水的缘故,几次被窝里缠绵,他总是忍不住抱着任岘的脖颈,鼻尖贴着他的肌肤细细地嗅,这味道太令人上瘾了,让他时刻都能冲着任岘发情,和他耳鬓厮磨,唇舌交缠。事后他几次思索,这该死的,诱人亲近的味道该不会是所谓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吧? 其次就是任岘教的,西装要用木质衣撑挂起来,不然规整的衣服会变形,他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有一次就在应颂眼前,被任岘发现了他的秘密行为,后果就是被他抱着,双脚离地盘在他劲瘦的腰畔,抵在墙上亲吻,一边说着羞人的情话。 问自己是不是特别喜欢,是不是爱他爱进了骨子里。他也是,恨不得这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和自己一起度过,以拥抱,亲吻和做爱来享受时光的礼遇。 应颂闭上了沉重的眼皮进行思考,遇见任岘他才知道了,什么是,你失去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的方式回归。 他渴望亲情,家庭,渴望爱与幸福,任岘不说,却都以实际行动体现了。 每当自己有情绪爆发时,无论委屈难过,还是暴跳如雷,任岘都会用不同的方式来进行应对,让他来感受这个男人,感受这个无与伦比的世界。 他用尽最后一份勇气对应统说出不要再来找他的同时,也是任岘出来挡了。 他的无缝衔接,几次让他难受得想掉眼泪,可是哭又不知道该哭什么,平日里每当这个时候,任岘只会捏着他的鼻尖满脸宠溺地对他说:“又要哭了又要哭了,哎哟我的宝贝应颂啊。”然后把他拉进怀里揉,说以后忍着,尽量在床上,被他欺负得哭。 应颂找了个好的角度,枕着墙,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得一次任岘在深夜,喂刚刚惊醒的自己喝完温水之后,就像在梦呓一般在他耳边悄声说着十分抱歉,并不能像普通恋人一样,和你在校园里牵手,让清风与阳光见证这样的爱情诸如此类的话。 而应颂也在时时刻刻地进行学习,学着任岘之前凶巴巴的样子,将腿搭在他的腰上,攀着他温热的肩,说:“少乱想,你能喜欢我,我已经觉得够满足了。” 他太享受和任岘在一起的日子了,横竖都不会感到厌烦,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的时候,总是会莫名期待下一时刻的到来,保不准任岘就会给他教点不一样的技能,一点红酒知识,或是国外餐桌上哄小孩开心的小游戏。 —— 思及此,应颂用手指捏了捏眉心,缓解了眼睛的酸胀感,正巧,采血窗口开始喊应颂的名字,他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过去了,任岘还没有回来。 他拿着化验单走回急诊室,递给刚刚的医生,医生扶着眼镜仔细地翻看了一下上面的数据,最后得出了结论,是细菌性与病毒性交叉感染感冒。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是打一剂退烧针,然后开点药回家吃,要不然就是挂个吊瓶,按照痊愈的速度,应颂当然选择后者。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试探地问道:“也就是说,我的感冒可能会传染到别人是吗?” 打字的医生手一顿,下意识拉高了脸上的口罩,点头道:“是的,有过密切接触的极有可能会传染,总之自己做好防护就行。” 他想起任岘之前一系列的亲密行径,甚至几次都要过来讨个吻,亲不到还要吻别的地方,心里顿时感到十分矛盾,任岘真的是又无辜又活该。 一边心下腹诽,一边对医生说:“那您再帮我开包医用口罩吧。” 医生例行询问:“之前有药物过敏史吗?” 应颂说:“别开头孢,我高度敏感体质。” 医生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打好单子交给了应颂。 等出了科室,看着面前的走廊,那道熟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他的眼神暗了暗,转身去付费和去药房拿药。 护士站里值班的护士姐姐拿了他手上的注射药品开始进行仔细核对,并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挽了袖子准备。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针头被推进皮肤里,护士拿着吊瓶,问:“应颂是吗?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应颂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垂着脑袋说:“对。” “好的,咱们俩现在去病房,要是觉得困了你可以睡一会儿,今天咱们科室没病人,我可以多留心一下你,有什么事按铃叫我,我都在的。” 等躺到了床上,护士帮他放好吊瓶,还贴心地帮他掖了被角,关了病房里靠近他这一侧的灯,离开了。 他借着另一侧昏暗的光,动了下吊针上的调速器,继而把脑袋陷进枕头里,慢慢地睡着了。 他睡得也不是很踏实,光怪陆离的梦境,时而是应统扭曲的脸,时而是任岘伸出的手,直到有人像是在穹顶之外的地方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他才被迫睁眼,冷汗涔涔地往外冒,脸色惨白。 任岘放下手上的打包盒,在小孩迷茫的注目中审视了一圈他的周身,忽而眯起双眼,压抑着怒气,嗓音喑哑:“应颂,你是不想活了吗?是想比我早走,好让我在世上受罪么?” 应颂把调速器推到了顶端,没有怎么压着吊针的输液管,上面的小滴管里没有残留空气,液体几乎是直直流向小孩的体内。 他连忙进行了调节,只听小孩委屈巴巴地说道:“You're a liar,you lied to me.(你就是个骗子,你欺骗了我。”没讲完,想起任岘用上厕所的借口来搪塞自己,他还问:“老师,你是不是肾亏用英语怎么说?” 任岘:“……” 第100章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以为你中途反悔,回去宠幸别的小妖精了。” “这是你调快吊瓶的理由?” 任岘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着眼于面前令人胆颤的一幕,而应颂纠结着他用欺骗的手段让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事实,“想快点注射完去找你,然后给你和那小妖精一人一顿暴揍。” 任岘在门口就用了走廊里挂着的酒精免洗洗手液清洁了双手,本意是准备一会儿给应颂喂点饭的,而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他倾身过去,单手捧着应颂另一侧完好无损的脸,拇指还带着外面的凉意,对着他微张的嘴唇轻轻摩挲了两下,进而曲了指节,撬开他闭合的牙齿,整根都探了进去,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荒谬言论。 他无可奈何:“我就该在离开前把你放进口袋里一并带走,宝贝,你是真的想气死我。” 眼看男人就要发表整个'长篇大论'时,应颂用舌尖将他的指头抵了出去,偏头躲开,皱着眉说:“这么快就要开始吵架了?来吧,戴好口罩,我准备好了。” 应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甩在任岘面前,示意您请。 他默了半晌,指尖还残留着小孩已经变冷的口水,和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的软嫩舌尖,任岘听了他的话,把口罩戴上,只露出一双,愤怒在逐渐消散的眸子。 继而从口袋里取出了刚刚在楼下药房开的消肿化瘀的软膏,打开包装,挤在手心里用人体特有的恒温涂抹化开,慢悠悠地道:“宝,别生气了,我没有想过吵架,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过来,给你上药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爸爸打你的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知道你想翻脸,想动手,可我比你还要想。他如果不是你的生父就好了,我恨不得把他的灰都扬了。” 当他手掌挨上应颂的的时候,他没有像第一次一样躲,而是任由他动作。任岘小心翼翼地抹着每一处红痕。 奇特的药香味从脸侧蔓延开来,伤痕处都凉滋滋的,有些别样的舒服,应颂小声说:“我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或许之前我还对他抱有些许恻隐,但他的一巴掌,是我对他,对过去的告别,他不亏欠我什么,我也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 只是你对我过去的看法,一直让我觉得忐忑不安,又不敢询问,只能这样,你知道吧,我在你这里总会靠无理取闹的手法博你的心。” 任岘的眉眼逐渐舒展开:“过去的你没有任何过错,我喜欢你,会接纳你的所有,就像你在一直努力地接受着我一样。对了,颂颂……” “嗯?” “你是我家的乖宝,也是迦尸城第一美人,你的表演非常出色,院长几次都在对你赞不绝口,我也是。你的口语发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我很欣慰。” 其实这个话也听身边人说过几次,应颂本身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不过偶尔露出的几句英语,有点中式口音的味儿,又有点微微往英音在靠近,让杜衍都感觉有点震惊。 怎么能不震惊?任岘在家的时候,经常会在自己观摩他做饭时用英语口述其步骤,偶尔在浇花,喂狗或者探讨什么问题的时候,中文英语混杂着和他交流,渐渐的耳濡目染得多了,他也会跟任岘尝试着用英语交流,即便最开始只是几句语法错误的简单句。 就算是这样,应颂也绕不过去这个弯,他指着床头柜上的外卖,引导着问:“谢谢。那你会告诉我你到底去做了什么吗?我可不信你会用上厕所的理由去行买饭之实。” 任岘扯来纸巾擦了手上多余的脂膏,让他坐起来一些,拿起枕头垫着他的后背,打开餐盒和一次性的餐具,应颂顿时就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香气,淡淡的肉香夹杂着皮蛋那形容不出来的味道,他还是不住地弯了嘴角,嗯?了一声。 想了想任岘还是把口罩拉到了下巴处,盛了一小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了应颂,见他喝了,才说道:“刚刚杜衍告诉我,原臻也在这个医院,我没有去上厕所,而是去看了看她,她的父母刚刚做完手术,还没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一个小女孩,守在走廊怪可怜的,请她吃饭她又不去,我只好打包了两份回来,已经给她了。” 应颂想起由于自己的任性,甚至都没有告诉杜衍他去了哪,慌忙翻找手机,见消息区内十分冷清,任岘心有灵犀似的,说:“在找到你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他了,宝别怕。” “对不起,我想的永远没有你周到,那原臻到现在也没有人陪吗?” “嗯,暂时是这样,她的爷爷奶奶也是惊闻这样的噩耗,正在从老家坐车前往医院,诶……不哭。” 任岘放下手中餐盒起身,避开小孩正在打针的那只手和刚刚涂了药的半边脸,小心翼翼地抱了抱他,结果孩子反常地用手抵着他的胸膛,阻止他再一步的靠近,“口罩戴好,我的感冒会传染给你的。” 任岘不顾阻拦,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说:“没关系,我免疫力还不错,不哭了啊,怀着我们家孩子还不肯好好吃饭,嗯?” 这是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应颂一贯用来逃避他惩罚的借口,逗任岘时常用的手段,做爱时那个得深了,就会含着泪喊疼,说顶到了孩子,想吃他做的饭了,就会腆着脸说任岘的两个儿子都饿了,这一招他用得是炉火纯青。 但真正被任岘引出来的时候,只觉无比羞赧,脖颈处蔓延出了大片的蔷薇色,他只得转移话题,问道:“那你为什么刚刚不直接告诉我啊?咱们两个可以一起去看望她啊。” “因为我们家宝贝也生着病,我想等他的状态恢复一些再告诉他。” “……”应颂咬着嘴唇,说:“那我打完吊针后去看看她。” “嗯。” 应颂看到又一次送到他嘴边的粥,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吃了进去,虽然嘴里暂时品不出什么味道,但他还是会有小小的抱怨:“没有你做的好吃。” 为了能看到他家美人展颜,应颂可谓是煞费苦心,从来不吝啬任何对他的赞美,明明眼睫上还挂着让人心疼不已的泪珠,却已经被任岘哄得翘起了嘴角。 饭后,任岘轻柔地为他揉起了肚子,两个人相互盯着对方,也不说话。 任岘的手就像火种一样,徘徊到哪里,便留下几丝若有若无的火星,最终这样的星火汇聚成燎原之势,直冲他的下腹。 应颂难堪地扭着身子想要抽开他的手,不想被他看出异样,结果还是被任岘发现了端倪,眼里尽是促狭的意味,问道:“这才第一瓶药,就这么活力四射了?” 说着,用指头在他那里弹了弹,应颂一惊,猛一哆嗦,红着脸说:“不是,是想上厕所。” 任岘带他进了房间内的私人卫生间,应颂并没有如愿以偿得到片刻的空隙用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而是被任岘摁在锁着的门上,辗转蹂躏,嘴里说着恼人的话:“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唔,太深了,别……” 事毕,应颂全身都在打着颤,要不是有紧闭的门来支撑着他的身体,估计他都能躺在地上。任岘的技术越来越成熟,换来的是他愈发的不坚定,要不是现在还打着针,他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男人的身上,以求亲吻与拥抱。 等被治得舒服了,就会立马安静下来,用空闲下的那只手和任岘的手指牵着,两个人的嘴角都噙着笑,尽管嘴上说着下次不要这样,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但还是诚实地吻了吻任岘的手,攥紧了他的手指。 打针期间的两次换药,应颂都有些想要发笑,第一次护士走进来看到任岘时明显的眼前一亮,结果被应颂甜甜的一声爸搞得万分挫败,惊讶道:“这是您儿子?看不出啊,您看起来很年轻的。” 任岘也惯着小孩,顺着他的话头说:“是啊,这是我家宝贝儿子。” 等挂第三瓶的时候,应颂明显感到身体在逐渐恢复,喉咙也不像最初那样疼痛,慢慢地话也多了起来,还问了一个隐在心头许久的问题:“如果咱们两个只是普通的师生,没有过多的感情,你会怎么待我?” 任岘也来了兴趣,悠悠道:“自然以师生之道待你,如果你在学习这门课上表现出格外的兴趣,我也会多留心一下你。你呢?” 应颂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答案,他抿着嘴笑,最后说:“我会扒了你的裤子。” 听了这样的话,任岘明显眸色发暗,喉口生紧,声音有些涩然,询问道:“之后呢?” “脱下你的内裤……” 任岘变了脸色,心道原来他喜欢师生这般禁忌的刺激,但还是循循善诱:“嗯?” “然后扯下你内裤的松紧条做弹弓弹你家窗户玻璃玩。”① 任岘的情火径直被冰水浇得生凉,他的脸黑了大半,隐忍着说:“耍我呢?臭小子。” 第101章 待第三瓶见底,任岘已经给他讲完了北欧神话的提尔篇,应颂还沉浸在提尔为了让芬格尔狼上当,而让它咬着自己的胳膊来试探世界上最坚固的绳子那一幕,护士过来拔了他手背上的滞留针,用棉签和一小块医用胶布摁着。 任岘从护士手中接过他的手背,帮他按着有些微微渗血的地方,应颂怔怔地看着他:“我又不是没有手……” 在一旁收拾针头与药瓶的护士听了,笑嘻嘻地说:“你爸爸还不是为了宠你,你看看现在哪个男孩还会和爸爸这么和睦,多多少少都会拌几句嘴的,在这病房里看过的更年期碰上青春期的父子多了去了,真羡慕你们俩的关系还能这么好。” 任岘也戏谑道:“是啊,就这样孩子还不知足。” “哪有?”应颂咬着嘴唇,低着头小声说:“够知足了。” 脸上的热意随着护士的离开已经逐渐散去,窗外远家灯火影影绰绰,在玻璃上映出了层层光影,室内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手指上源源不断的热量,昭示着男人皮下血液的鲜活,与一腔炙热的浓情。 屋外的雪丝毫没有消减之意,从一开始偶尔飘着的雪粒,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悄无声息宣告入冬的鹅毛大雪,辗转落在窗沿上,砸在玻璃上,发出不甚清晰的撞击声。 应颂的目光逐渐落回到面前的男人身上,不知何时,他已经陷入了一片温柔的怀抱里,任岘刻意避开他脸上的伤处,扣着他的腰拥抱。 “该去看望袁臻了,之后我们一起回家。” 任岘嘴上说着好,但手又不忍放开,两个人火热的胸腔内,跃动的心脏渐渐地合成了一个拍子,应颂攀着他的肩,哄道:“在向我撒娇吗?过了这个月你就步入三十岁的男人殿堂了,稳重点,乖。” 明明只是一句提醒,偏偏任岘从这话里品出了平日里自己对小孩说话的那语气,心里暗笑不已。 两个人在楼道里整理了衣装,小孩帮他把扣子系好,衬衣上的细微褶皱都抹平,任岘垂着眼眸看他动作,小孩经过这么久的同居生活,俨然早已带入了伴侣的身份,动不动就要帮他整理整理着装,今天提醒他穿秋裤,明天就要自己上手检查,要是发现自己钻空子为了风度不要温度,还会面临一次强迫被穿裤子的经历。 任岘捉住他看似一本正经实则肆意点火的小手,在他嘴边亲了下,询问道:“我去外面等你?” 应颂感到奇怪:“去外面等干什么?”说完他就知道了任岘这并不是询问,而是提醒,转口又说道:“经历了今天,我发现藏着掖着,才会有更多不怀好意的揣测盛行,我承认我的任性,而现在的我想把你介绍给认识的人,杜衍一个还远远不够,我想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谁也不许觊觎。更何况我相信我们班女孩的人品。真的不行的话,大不了我退学。” 任岘淡淡一笑:“胆子大了,还敢不上学了?你这小混蛋就是喜欢乱讲话。” 这和应颂一开始在一起的观念几乎是背道而驰,他在乎,所以想保护好任岘,但他越发感到荒诞,如果说那晚半睡半醒间任岘在他耳边的低语只是一根导火索①,那么今天发生的事情,会更加坚定自己的内心所想。 应颂顺着他的胳膊下去,被走廊的风冻得生凉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是记忆中熟悉的触感与温度,明明自己穿得比他还要厚,可是任岘就像一个温暖却不滚烫的小火炉,每一次亲近都会让人感到惬意。 重症监护室门外有个方形大厅,规模并不是太大,但几排座椅还是能够放的下,已经临近深夜,座椅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甚至已经披了衣服准备躺在椅子上睡觉,每个人的脸上多少会显现出疲色与担忧。 而对面就是ICU的大门,袁臻怔怔地看着对面,吃了几口的饭就摆放在旁边无人的椅子里,听到动静转头看时,不由得问道:“任老师,应颂,真巧啊,是……我想的那样吧?” 应颂一扫面前的餐饭,下意识皱了皱眉,但还是点点头,问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是吃不下。”袁臻疲惫地抿着嘴笑:“太……太惊喜了,你们俩我一开始就在站的,上次学院墙有人骂你,也是我第一个怼回去的,我就知道,就知道我家的墙头绝对塌不了,那个……我会保密的。” “没事。”应颂走到她身边坐着,而任岘也自觉地坐在了袁臻的另一边,椅子还没暖热,任岘的电话就响了,他一看来人,脸色顿时变得凝重,对二人歉意一笑:“你们俩先聊,老师去接个电话。” 等任岘走远了,应颂笑着问:“你为什么一开始就断定我和他是你想的那样呢?” “因为任老师说他爱人有点发烧,在楼下打针,没过多久,你和他一起上来了,手背贴着的医用胶带上还有已经干了的血渍。” “……” 袁臻的话说得应颂一阵脸红,他小声说:“对,我是出柜了,对象是他。” 袁臻说:“没关系,我会替你们保密的,没想到有一天我嗑的cp能够成真,应颂,你太厉害了,谁跟谁告的白啊?” “互相,没有谁先谁后。” “这样真浪漫。” 应颂话题一转:“说说你吧,阿姨和叔叔医院这边怎么说?” 袁臻咬着嘴唇,说:“刚刚医生出来说,情况有在好转,但还是要进行进一步观察。” 应颂问:“你的家人呢?” “爷爷奶奶大概还会有半个小时就会过来,还有表亲,有的已经来探望过了,有的说明天一早就会来。” 应颂拿出手机,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我给你的爷爷奶奶点个外卖吧,老人家一把年纪,过来一次不容易。” 袁臻正要推脱,应颂说:“没事,花不了多少钱的,我定在半小时之后再送来。” 两个人看着彼此,袁臻疲惫的脸上露出感激,眼角有水痕滑落,事实上应颂很少见女孩流泪,他手忙脚乱,又是给她擦眼泪,又是哄着她说:“别怕,不哭。” 他说:“It's gone tomorrow. Everything will be ok. ”(都会过去的,事情会有好转的。) 他和袁臻一直等到她的爷爷奶奶赶来,一路上风尘仆仆,头发都被大雪打湿的两位老人,一见袁臻就抱在一起痛哭,奶奶皴裂的双手捂着她的后脑勺,一边抹着眼泪说:“我苦命的臻臻。” 应颂是极易受感动的那一类人,看着此情此景的他也有点忍不住,又不好打扰到他们,只好先给袁臻发了信息说要离开,才走出了科室,回到楼道里,只见光线昏暗的走道开一扇窗户,冷风一阵又一阵,雪花时不时地飘了进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太冷了。 但是穿得比他还少的任岘,此刻就站在风口,指尖恍然有明灭火星,听到有动静也不回头看一眼。 第102章 黑夜巨大的铁幕从天间直倾而下,被落在房顶,地面,树枝上的雪映衬得呈现出浓稠的暗红,他几乎都能听到雪花跌落的声音,窸窸窣窣接踵而来。 偶尔几颗无辜的落雪被顽皮的北风吹进窗内,悄无声息地落在任岘指间捏着的烟上,在火星间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惨叫,顷刻间便消融了。他看着深沉的夜色,缄默,眉间愁云如天缀的那样,无论如何都化不开。 应颂上前,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并不迁怒于他为什么再一次消失许久的问题,直觉上他感到,隐隐约约间,任岘似乎被什么所困扰,他被这样莫名的氛围所感染,也不说话。 深夜的医院愈发静谧,除了走廊里常亮的灯光,和不远处住院部的零星的几处亮着的窗户,傍晚来时的喧闹已经隐没了下去。 但他并没有想到,明明前一刻并没有反握住他的手,突然将他抓得死紧,一股大力将他甩到了任岘面前,他的腰正抵着窗框,呼啸的冷风争先恐后地来从背后拥抱他。 任岘捻灭的手上的烟,而后扳着他的下巴,从嘴里把最后一口烟气给他渡了过去,阴晴不定的脸上忽然而至的几分邪佞让他错愕不已,又加上没有丝毫的准备,多日以来都没有碰过的东西,这一下直冲他的口腔。 熟悉而陌生的味道登时便占据了整个肺部,他猛烈剧咳,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的双手推拒着任岘倾轧过来的身躯,而任岘明显不愿意放过他,以至于应颂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被迫享受大雪的洗礼。 任岘的一只手落在他的腰间,大张着手指扣着他的腰,一只手留恋在他后颈散披着的发丝上,将嘴唇,鼻子,都埋在应颂细腻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每一份属于这个孩子的气息。 直到咳嗽渐缓,应颂的双臂反勾上了他的脖颈,声音里还有着浓浓的鼻音:“怎么了?” 话音刚落,任岘正巧从他颈间抬头,应颂从他的唇角向上看时遇到了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眼眸,而眼白里几乎全是赤红,血点激得应颂的心也跟着猛烈跳动起来,那灼热的恨意,如滔天洪水一样,掀起了一道如遮日月的巨墙,一齐向他涌了过来。 而任岘仅仅留下一句:“Saviolum.”之后,便噙住了他的嘴唇,毒蛇一般的舌头径直挑开他紧闭的牙关,长驱直入缠着他滑嫩的舌不肯松。 二人口中黏腻的唾液交织,如打架一样的激吻,呼吸急促,激烈的气息缠绕彼此,谁都不肯放过谁,应颂只觉荒诞不经,没有丝毫的预兆,任岘就这样对他,即便楼道再为隐蔽,但深夜总有夜班的医生和护士经过。 半边的屁股已经被挤到了窗沿上,任岘没有任何停止闹剧的想法,吸吮他的嘴唇,轻咬被他勾走的舌尖,他在喘息间小声唤着任岘的名字,说着乖,并环紧了他的脖子。 逐渐地,任岘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从口舌翻搅到最终,呼吸平复下来后吻着他的唇角,他从里面莫名地感受到了任岘体现出了一丝脆弱,如一根时隐时现的丝线似的在他的神经周围游走,而正好被他抓个正着。 应颂的拇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眉眼,最后改变了心意,扳着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上,手指轻轻拍着他的脑后,粗硬的短茬他摸得心悸,悄声问道:“乖,跟我说说怎么了?” 任岘搂着他的腰,看着小孩光洁又窄仄的下颌,小声说:“没事,想你了,抱歉,是我任性了。” 还是疑点重重,任岘与平常不相统一的表现让他感到困惑,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又找不到其中的关窍,只得哄着说道:“那回家好不好?” 任岘点点头,把他抱了下来,就在他要牵自己手的一刹那,电光火石一般涌起了什么看似普通的回忆,应颂问道:“刚刚是谁打电话给你的?” 任岘恢复了最初的样子,笑得毫无破绽:“乖宝乱想什么呢?我叫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咱们俩很久了。” 应颂只好按下心头疑虑,和他一起出了大厅,医院的大门口,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屋檐下等着,见到他俩以后格外激动,上前来,说道:“任总,你们终于下来了,走吧,上车。” 在这一刻应颂改变了主意,他拉住了任岘的手,咬着嘴唇万般纠结,最终看着他,问道:“这里离家远吗?” 任岘还没发话,司机倒是殷切道:“小少爷,不是很远,步行也就是二十分钟,开车大概五分钟就能到。” “我们走回家吧。” 此话一出,不仅是司机,连任岘也有些吃惊,皱着眉,带着轻微的训斥,说道:“胡闹,你还生着病呢。” 应颂把任岘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抿着嘴笑:“你看,烧已经退了,我嗓子也不是很痛了,我就是想,和你看看深夜街上的雪景,满足之前对你的承诺。” 任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与他漠然对峙着,后来在他期盼的眼神里败得一塌糊涂,“小林,把车上的伞拿过来。” “任总,怎么连你也……” “去吧,我家小孩我惯着,反正生病了是他自己受着。” 应颂也不顾林司机在当场,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得寸进尺道:“你背我。” 这样的表现深得任岘的心意,他慢慢地回吻,心如化冻春水,嗓音越发柔和:“好,我的小祖宗。” 行人寥寥,空阔的大街上,炫目的灯光被雪色隐去大半,只依稀照着回家的路途,寒风料峭,搔刮着人的脸。 有一清俊挺拔的身影,在雪夜里缓缓踱步向前走着,扒在他背上的小孩帮他撑着伞,一只手攀在他的肩头,用侧脸相互蹭着,时而亲亲他的脸,时而滚热的嘴唇在他后颈留恋不止,还用挑衅的语气问他:“你的体力足够支撑咱们回家吗?累了就说出来,剩下的路我背你回去。” 虽然顽劣,但其背后的浓情一览无余。 任岘的语气里弥漫着笑意:“是谁抱着你从客厅一路做到卧室里的,嗯?当时为什么不怀疑我的体力?哪个小坏蛋被我抱着又哭又闹说让我慢一点的?” 应颂的脸顿时爆红,捂住了男人总是不会把门的嘴,气急道:“在街上呢,收敛一点。” 任岘只是笑。 但是情意就这样被任岘勾了起来,他总是说着让自己害羞,又听得十分过瘾,符合自己心意的话,他放开了自己的手,枕在他的背上,问:“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任岘温声道:“哪里会有什么事?乖,别乱想。” 如今任岘越是不让他乱想,他想的越多,“公司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即使出现问题,你我也养得起,我砸锅卖铁养你。” 应颂嗫喏:“你今天的样子吓到我了,就像在车里那次一样强势,我生怕你发作起来把我剥了,不计后果地做接下来的事。” “今天吓到你了,我为我的鲁莽和冲动道歉,宝,对不起。” 应颂没说话,只是侧头轻轻地咬住了他耳廓上的那块小软肉,分出去一部分的注意力,专心听着雪落在他撑着的黑色伞面上的声音。 男人的背挺阔而舒适,有时候他任性地想一辈子都不下来,此后任岘去哪儿他去哪儿。过了许久,他才松了牙齿,鼻子吸了吸,囔囔的鼻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软:“没事。你喜欢和我一起压马路吗?” “喜欢。” “我也喜欢你,任岘,此刻让我想起了和你共度的那一个公园之夜,你的告白,和你的吻,都在我的脑海里辗转,留恋。转眼间,两个月都快过去了,而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彼此都没有改变过心意。” 应颂接的话简直正中任岘心头,明明回答的是喜不喜欢和他一起压马路的问题,然而他却借机告白,诉情意。他托着应颂腿侧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满腔的爱化作漫天飞雪,正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的心田。 既然任岘用行动不止一次地告诉他,他丝毫不介意病毒的传播,应颂就稍稍地挪开伞柄,竭力凑过去给他的嘴角留了个吻,“我爱你。” 尽管任岘不搭理他,但他就像是下定决心般,说了很久之前就想说的那句话,“第五百一十九天,神说,天地间一切都会逐渐消亡,唯有浪漫不死,于是,任岘便诞生了。 第五百二十天,神说,只有浪漫还远远不足以,应该有苍白来衬托,于是,应颂也降临了。 第五百二十一天,浪漫与苍白相遇相知,相爱,神说,这便成了。 我们相遇的三天,是被众神之父赐予的三天,任岘,我爱你。” 篡改版的圣经,署名:应颂。 他没想到的是,任岘并不是不想搭理他,而是在认真倾听他的话,感受他的情意,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应颂会说出这样的告白话语,让他猝不及防,又很快地,沉溺在他的话里。 任岘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前面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花店。” 应颂温热地气息不经意地撩拨着他敏感的耳后,并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要给你买一束玫瑰,我要和你一起回家,关上门,做爱做到死。” 应颂抱紧了他,微笑着说道:“好。” 第103章 隆冬的早晨醒得要比其他季节晚一些,虽然还是黑色但今天窗外还是要比往日里更亮一些,昨夜的雪落了满地,屋顶上都是高度可观的积雪,睡得迷迷瞪瞪的小孩再一次一捞身边,床上已经凉了大半,又摸了一会儿,摸到了一条扫帚似的尾巴。 阿诵半睁着眼睛看应颂,抬起颤巍巍的前爪想搭在他的身上,最后被他一手握住,凌乱的发丝里,困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乖,今天是周末,继续睡。” 它也是真会躲,估计都瞒过了任岘的眼睛,跑来床上和自己一起睡。 被应颂顺了一会儿鬃毛的在他身旁侧躺着的阿诵如愿地闭上了眼,黝黑的鼻子动了动,不时便开始打着轻轻的鼾。 雪天狗和人都一样,多多少少会懒怠一些,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开门,下楼去找任岘的踪迹。 起床时有些猛了,血液循环没有跟上,导致头昏脑涨的,撩开微微肿的眼皮,几下逡巡,应颂拿起了旁边躺椅上的薄毯披在身上,一头栽倒在了沙发边上坐着喝茶的男人怀里。 任岘今天穿着暗红色的毛衣,衬得肌肤雪白,一双大手直接把自己捞进了他的领地中,毛衣质感柔软,应颂贪恋地呼吸着任岘颈窝里的气息,像一只刚刚睡醒就忍不住肚中饥饿就出来觅食的小猫。 应颂双手环搂着就势背靠着扶手,睡在了沙发上的任岘,等他的气味逐渐蔓延过男人的全身,他用脸颊蹭了蹭任岘还未来得及刮的胡渣,有着轻微的声音,还泛着痒意。 他的嘴唇如愿以偿地磕碰在了任岘的唇边,他们俩互相蹭着鼻尖,他弯了嘴角:“岘岘,我爱你。” 昨晚这句话都要被他喊哑了,愈是说着我爱你,任岘干得愈狠,在玄关的鞋柜上就进入了他,龟头破开许久未造访的狭窄领地,茎身碾过敏感点的时候让他舒爽地出了声,而后又很快地捂住嘴。 任岘一边用胯下恶劣的巨兽猛顶着他,一边温柔地衔着他的耳垂软肉,让他叫出来,说他喜欢听。 阿诵就在栏杆圈起来的笼子里看着,用前蹄扒着门栏,嗷呜乱叫。 他被任岘摁着趴在沙发上做爱,被抱起来一边上楼一边操他,肉茎几度进入之前从未有过的深度,他想让任岘慢一些,无奈那时他已经被攫住嘴唇,被贪婪的爱与野性所支配,被他扔上了床。 后来被任岘用皮带抽过几次他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每一次他密切而迅猛地抽插时他肠肉搅紧,前列腺那一点被顶得酸麻,射着稀稀拉拉的薄精时任岘在他耳边说的那句:“乖宝,我爱你。” 思至此,应颂已然硬勃的小肉棍抵着任岘的下腹,磨蹭几下过后,任岘那本就不安分的巨兽,在他的动作中逐渐苏醒,一只手也撩开他睡衣的下摆,扶着他的腰侧,手上细密的纹路都一并被他感受了去,大手一路辗转点燃了晨间的欲火,顺着柔滑的肌体来到了那幽闭的臀缝。 指尖轻轻揉着,小嘴便食髓知味地咬住了他微热的手指,应颂难耐地揪着他毛衣的前襟,在接吻的中途换气期间,皱着眉扭着身子躲避他的行为,声音软糯:“别,阿姨一会儿就来了。” 毛毯将二人盖得严实,只露出两颗头,如胶似漆地贴在一起亲吻,本就浓情,晨间的烈火并未在应颂的提醒下熄灭,而是更加热烈,颇有燎原之势。 开拓了半夜的小穴,如今不用润滑剂便能轻松地吞吃进任岘的整根手指,指尖不停地探索,没过多久便找到了让应颂兴奋的那一点,他难堪地避开男人的唇舌,钻进他怀里不出来。 任岘对无论前一晚有过多么放荡不堪的经历,在对待这种事上第二天脸皮还是这样薄的应颂毫无抵抗力,他在沙发缝里找到了一管润滑,抹在手指上,挤在嘬吃着他的穴口周围,蘸了润滑液的指尖更加放肆地进去抽插搅动。 而另一只手拨开小孩凌乱的发丝,下巴挨过去时顺带测了下小孩的体温,见依旧在正常的触温内才安下心,安抚似的说道:“乖,阿姨今天不会来了。” 言下之意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应颂那一刻瑟缩了一下,因为任岘逐渐加深的两跟手指并着都塞了进去,不停地挤压玩着他的敏感点,连带着前面的肉根也随之不断胀大,在任岘的毛衣上留下了淫靡的水痕。 他撑着任岘的胸膛,堪堪抬起头与他对视,红润了大半的脸,眸子里弥漫着盎然春色,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清明,哄着他说:“乖,别闹了,今天要出门,我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九点就要过去。” 任岘抬腕看了下表,是应颂熟悉的那块黑色的陀飞轮腕表,进而问道:“最近很缺钱吗?” 即使是最日常的对话,应颂也不敢忘了他的屁股里那存在感极强的手指,已经加到了三根,胀感让他红了眼,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但依旧能清晰地回答男人的问话:“唔不是…是杜衍最近要过生日了,要准备礼物的,而这份家教的工作是日结,我就想去试一试。” 听到杜衍二字时应颂明显感到任岘作怪的手指在敏感的凸起上打着旋,猛地向下一摁,他本来已经弓起的整个腰瞬间都塌陷了下去,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继而手指全都退出,一个更圆润,更滚烫的东西抵上了他脆弱不堪的小穴。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作他听进去了的回答,在臀缝间用顶端小口流着水的龟头嵌进去,顶着胯用茎身恶意地摩擦,滚热而粗挺,男人垂着眼睫嗓音半哑:“想我吗,半晚上没有进去,想我了吗?宝贝,说点好听的,一会儿就放你去上课,否则就让你的小嘴儿里含着跳蛋去,让你淫荡得在你学生面前勃起,打电话哭着让我去操你。” 任岘有多恶劣,应颂在床上领略地透彻得很,像他这样,只能以暴制暴,做什么都不能由着他,于是小孩在他怀里坏笑:“我会把电话打给杜衍。” “小兔崽子。” 话音刚落,烙铁一般的硬物破开他翕张的穴眼,一路上势如破竹,碾过他被玩弄得肿胀的凸起点,径直捅进了他的甬道深处。 同时的任岘又露出一口白牙细细咬着他的侧颈,一时他恍惚间感觉自己就像个被狮子父亲叼着后颈皮毛的小狮崽,由于外物的突然袭击,他的身子被迫将肉道逐渐缩紧,整个人浑身都打着颤,热汗顺着鼻尖往下淌,应颂攀着他的肩,嘴上还不服输,“以后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一个人打车去唔……啊啊慢…慢一点。” 任岘一记猛顶,箍着他跪在自己胯边的双腿,眯着危险的眸,喘息着问:“去哪啊,臭小子,把话说清楚,打车去哪?” 应颂皱着眉头,被他从下往上一次又一次的蕴了劲的猛插强迫地眼泪都流了出来,混合着汗液落在男人的鼻尖和嘴唇上,深棕色的瞳眸里映着的都是任岘,颤巍巍地伸出舌尖撩了一遍他的唇缝,在任岘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又迅速收了回去,戏谑地笑:“打车去孤儿院,就说我爸不要我了,别人问我的名字叫什么,我就说叫任颂。” 正好对应了那天任岘在听墙角时,应颂对应统说的那句:“我姓李姓任都行,就是不会跟你姓。”他早就听出来了里面的谐音,小孩说他心里姓任。 他的攻势渐缓,环抱着小孩的腰,护着他的后颈,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手指在柔软的发间来回地揉弄,直着腰把肉棍深埋在他体内,小幅度地一抽一插,比往常更显温柔。 而嘴边噙着一抹够劲的笑,摩挲着他的大腿,顺着肌肤一路下滑,悄声引诱他:“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敢在大街小巷贴满你的寻人启事,标题就写上【重金求子】好了。” “……”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应颂细细磨着牙,准备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只听任岘嘶地一声,拍了拍他一侧的臀瓣,“咬得这么紧,受苦的还不是你,嗯?” 他把应颂小腿上堪堪挂着的摇摇欲坠的黑色内裤取了下来,在小孩体内的肉棍还在不断胀大,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悠悠问道:“这么喜欢穿我的内裤?” 昨晚他左躲右藏才保留下来的内裤,迫不及待地换上,今天就被发现了,应颂红着脸从任岘的手里夺了过来,老老实实地说:“你不在的时候我还经常穿你的衬衣,和皮鞋……” 任岘看似无可奈何地喟叹一声:“你这混小子,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实则抓住他拿内裤的手用内裤包裹住了小孩腹下那昂扬的肉柱,一边欣赏他被最爱的肉棒干得只能说些支离破碎的求饶言语,一边用带着自己气味的内裤帮他撸动直流水的分身。 任岘多次将粗硕的肉棒都全部抽出,只用顶端前一点略略地抵着肉穴,而穴口不由自主地吞吃让他整根捅入,变着角度地来回抽顶,小孩攀着自己的胳膊,哭着求他放过,直到他用手掌包圆小孩阴茎上圆润的龟头,衬着内裤绵密的布料来回反复摩擦,小孩染着哭腔射了出来,甬道骤然紧致,细密地吸吮着他敏感的尿口与布满青筋的茎身,他恨不得骑在孩子身上,把囊袋也一并塞进去。 “你不是最喜欢摸我的阴囊吗,一起放进去操你好不好?” 任岘在小孩不断扭腰求吻时,一边做出他要和他接吻的假相,一边若即若离,勾着他的魂,又不让他尝到太多的甜头。 应颂一听,直着腰想抱任岘,呻吟着哀求:“岘岘,不行,太大了我会坏掉的唔……” 任岘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扣着他的腰,让他跪着坐直,另一只手包着他的后脑勺,应颂得偿所愿地品尝到了他的唇舌,唇边荡着微微的咸湿味道,口腔高热,滑腻的舌尖勾缠着他不肯放,同时屁股里嵌着的巨物,囊袋在抽插间顶得啪啪地响,而任岘就在这样的摩擦间坏心地开始射精。 热烫的精液击柱一般打在了他脆弱的肠壁上,随时都有液体顺着柱身和屁股里没有夹紧时被抽出,淌在任岘的毛衣上和沙发里,而任岘依旧在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只不过这一次的触感不一样了。 淫靡的水声在任岘箍着他,死死摁着他腰的一瞬间都激发出来,任岘抚摸着他的后颈叹慰:“宝,含着,都含着,不然我们就该洗沙发了。” 应颂迷茫地喃喃道:“你做了什么……” 肚子里都是胀满的汁水,任岘依旧没有疲软的肉棍正紧紧地嵌在他的小穴里,温热的水还是从周边溢了出来。 任岘低头啜吻着他侧颈红润的肌肤,吻着他由于幅度过大而裸露的瘦削肩头,而那一刻应颂明白了什么,他红着眼睛委屈地说:“你尿进来了。” “对,夹紧了,我带你去洗澡。” “混账,任岘你这个混账,我今天还有课!你怎么这么对我?” 深知应颂或许很久都不会原谅他了,但任岘还是把坏事做绝,拿起混杂着的二人精液,甚至还伴有尿液的内裤塞进了应颂的嘴里,大手反桎梏住他两只手的手腕,起身抱小孩去浴室洗了澡。 在马桶边,在任岘的注视下用羞耻的姿势把肚子里的东西都排了出来,应颂哭肿了眼睛,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羞耻,难堪。 任岘的脸上不见丝毫愧疚,也没有一点嫌恶,甚至扔了他的内裤,与还抗拒中的他依旧接了一个完美的吻,用唇舌的交缠让应颂腰软,抱着他在充盈着热水的浴缸中洗了个澡。 期间他咬着应颂的小奶尖,让他舒服,但应颂依旧不与他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着接受所有他对自己的上下其手。 应颂在他的服务下又射了一次,只有等到难捺了,才无可抑制地吐出一两声呻吟,他把准备好的衣服和裤子都给应颂换好,一看时间,8:12,刚刚好。 两个人在全身镜前接吻,即便大多数时候都是任岘的主动,和应颂被迫的就范。 任岘舔干净小孩嘴角留下的津液,用拇指细细摩挲着他的下唇,是典型的求爱动作,他小声询问:“还在生我气吗,宝贝?” “……” 他自说自话:“你看,你的全身上下,由里到外都是我的气味了,敢离开我你试试看。” 应颂沉默着推开他,活动了两下僵硬的脖子,去收拾了书本,背了包下楼,任岘紧随其后,拿了玄关的车钥匙,说:“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我送你吧。” “不需要,我不想看见你。”应颂转过头不再看他。 说完,就弯腰换鞋出了门,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响,门框与门的贴合处还稍微留有余音,就像是应颂在他怀里眉目含情时他感受到的微弱的灵魂颤音。 他在门口伫立了良久,听到动静的阿诵也跑下楼来,坐在他的脚边,耷拉着舌头看他家铲屎官,又左右看看,并不见应颂的身影,只好从喉间发出几声可怜巴巴的呜咽。 过了一会儿,怀里小孩的气息都散尽了,他才堪堪回觉,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收拾家里的残局。 茶几上杯中的红茶已经凉透,他端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瞬间,比往日更要刺目的光芒照进了家里,屋外银装素裹,大雪最深处,积了能有小腿厚的雪,他的目光逡巡了半天,最终落在了一处,看着楼下单单薄薄,但被自己挑选的衣服裤子,围巾口罩裹得严实的人,一步一步在雪地里吃力地走着,时不时还扶着腰,估计会背着自己在心里不停地咒骂。 他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下午回家早一点,我约了家庭医生,晚上在家里给你打针。】 发送过去也如石沉大海,不见一丝波澜。 他不由得反思,是弄得狠了点,小孩哭的时候他忍不住,忍不住想更深层次地欺负他,要不是时间不够,他甚至要取了手铐来和他玩。 看到他穿自己贴身的内裤的时候就想操他,想把他像以往为数不多的那样几次操尿,想舔干净他支着柱身稀稀拉拉喷尿时落在小腹上略带腥臊的液体,但更想在他身体里射尿。 当这个想法成型时,他身体不断的燥热都涌向胯下那二两肉上,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人伺候得舒服的同时又满足了自己标记他作为占有者统治领地的快感。 他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小孩的味道,就着甜腻的冷茶都吞入腹,又抬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在接通时,他立刻换了一张脸,之前的温柔与缱绻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恢复了最先的疏离,眉目冷峻,勾起了一抹哂笑,“小孩出门了,你现在可以过来了。” 第104章 中午的时候任岘接了一个电话,是应颂打来的,小孩简单明了地问了他一个语法上的问题,事实上这也让他有些懊恼,没有认真询问过应颂去做家教给多大的孩子教,主要辅导一些什么科目。 目前来说应颂在他面前比以前认真,也上进多了,如果单纯给低年级孩子讲课的话,一般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他没想到早上生气了的应颂进行求助的电话,居然依旧打给了他。 想来他的气也消了不少,任岘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乖宝,你……” 应颂及时制止住了他:“不要扯这个问题以外的任何话题,我没有时间,也不会回答的。”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任岘答完了题电话那端就没了音,可他嘴上依旧做了口型,张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方法不当而导致孩子万般抵触,现在无论是什么样的冷战,他也活该受着。 雪慢慢地停了,傍晚时分,应颂进了小区,看了一眼周围林立的高层,眯了眯眼,呼出一口浊气,很快就消失在空气中。他提着主人家的妈妈亲手烤制的小蛋糕上了楼,在外面裸露着的皮肤都被冷风刮得生疼,他往围巾里缩了缩脖子,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门牌。 他单手握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时,盖子自动打开,露出了其中的按键密码与指纹录入的区域。 应颂不知怎的,食指放上去的时候还有一丝颤抖,他闭了闭眼稳定心神,房门推开后,却见一个陌生的西装男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后,两人同时对视。 应颂皱着眉,脑海里极速做出反应,下意识说:“对不起,走错了。” 而男人的思索显然慢了半拍,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喃喃说:“哦,没事。” 房门又重新被合上,任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着一小盅汤,放在餐桌上,听到动静时问道:“何越,小孩回来了?” “没有啊任总,就是刚才有个男的推开门发现自己走错楼层了。” 任岘的瞳孔骤然紧缩,明显动了怒:“胡闹,真是猪脑子,都把门打开了能是外人!?他就是闹别扭,生我气了。” 他在衣架上随便找了件大衣穿上,何越也穿了外套,两个人出了门,此刻电梯间的两部电梯的显示屏上正显示着一部在上一部在下,而旁边安全通道长久都没用过的门被开了一扇,任岘的脑子飞转,竭力冷静道:“你等电梯,我顺着楼梯找下去。” “任岘,你开什么玩笑这是23层啊,你就不会打个电话问吗?” 任岘转头进了楼梯口,唯留下一句有自知之明的:“他不会接我电话的。” 任岘的楼梯下得越是快,那种细微的塑料袋摩擦声越是明显,最后,他利用传音效果良好的楼道,说了一句:“颂颂,我错了,你就站在那一层,等我过来接你好不好?” “乖,别走了,宝贝,我已经煎熬了一天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走了,老公,你过来我怀里行吗?” 许是一句莫名的老公,让应颂软下了心,就站在了楼梯与楼梯之间的缓冲平台上,等着他的临行审判。 任岘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说着:“来让我抱抱。”一类的话,脸上温情无比。 应颂如避蛇蝎一般向后退了一步,颤着声说:“你别过来,别自作多情,我来跟阿诵道个别,收拾收拾就回学校。” 任岘问道:“应颂,在你心里,此刻的我还不如一只狗了吗?” “不是,是我还不如狗。” “应颂!” 自己被点名以后他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廉价得很,小声说着应颂两个字。 任岘突然醒悟,随着他,唤道:“任岘,岘岘,别抗拒我,你说过,我们的爱是被众神之父赐予的,明明是走在寒冷的冬夜,你的话却让我如沐春风,我也爱你,任岘。” 他张开双臂,缓慢地向应颂走了过去,嘴里念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安抚性地说着乖,别怕,我真的知错了这样的话。 这一次应颂没躲,径自被他抱了个满怀,任岘吻着他的鼻尖,辗转又吻他的侧脸,充满歉意地道:“对不起,原谅我,宝贝,别激动,你还生着病,我煲了汤,你回家喝一点好吗?。” 应颂怔怔地看着他:“你也知道我生着病……” 他的眸子里蕴满了让人心疼的水痕,眼尾发红,肩膀微微颤着,声音难免有些哽咽:“你回去吧,蛋糕你也带走,你让我冷静一些。” 任岘衔着他耳垂的软肉,搂着他的腰,温热的呼吸泛着痒意,让应颂大半的脸都变麻了,他僵着脖子不敢动,就听到男人说:“我怕你冷静以后,就不要我了。” 应颂莫名起来的一股火气,直烧他敏感的大脑皮层,反常的,没有反抱住任岘的手,抬起一只来紧握,径直给了任岘腰腹一拳,夹杂着很多说不上来的情愫。 任岘半垂着眼睫轻颤了几下,在他耳边闷哼一声,继而把他搂得更紧。 “任岘,这是你应受的,之所以没有上脸,是顾忌着你当老师,给你面子,你放开我。” “宝……” “我跟你回去。”应颂挫败地低着头。 其实应颂还是很贪恋任岘的怀抱的,不管外面刮了多大的风,下了多久的雪,被冻僵了的手脚都在任岘温暖的怀里逐渐回暖,他在亲吻自己的时候他还嗅到了男人唇齿间淡淡的肉香味,勾起了自己肚子里的馋虫。 就在他上楼的时候,能明显看出任岘几次想过来牵他的手,但都被他躲掉了,最终迫不得已,梗着脖子,冷冷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回这个家么?我是看在阿诵的面子上,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说完二人都愣了,怔忪地看着彼此,因为这样的对话有点太过熟悉,像吵了架的夫妻俩,为了孩子而不得不妥协,努力维持着家庭关系,还要端着架子进行时不时地提醒。 任岘率先弯了嘴角,笑而不语,应颂看了这样的他,心烦意乱,转头过去时恰好露出了耳根上的斑驳红痕,也不知道是之前被任岘轻轻咬过留下的,还是主人内心的映射。 任岘打电话喊了何越回来,开了门以后应颂才知道这是任岘的私人医生,最开始进门时那股陌生的感觉顿时被冲散不少。 吃饭时,应颂看到了男人所说的汤,汤色泛着浓郁的红,轻轻一嗅,里面炖肉的鲜香夹杂着淡淡的奶油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应颂整整一天都很少进食,舌根不自觉地分泌唾液,却在任岘邀请他入座时断然拒绝,他端着碗,说:“没事,你们吃你们的,腰疼,不敢坐,我去茶几上吃就好。” 何越见了这个小孩,是越看越喜欢,见状微笑道:“我听任岘提过你的情况,我会点中医推拿,一会儿吃完饭你可以试试我的手艺。” 他不想看见桌子对面任岘的脸,这个人不知道的是,今天一天他都站着给小孩辅导作业,根本不敢坐,不仅仅是腰疼,更有难以启齿的地方,也在变得肿痛。 任岘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端倪,他放下汤匙,关切地问:“疼得厉害吗,过来我给你揉揉。” 应颂自然不肯配合,任岘皱着眉,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后,扔下一句:“何越你先吃。” 径直绕过桌子一把把小孩扛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应颂咬着牙压抑着怒气:“你做什么?放我下来任岘!” 任岘上了二楼反锁房门,把他放在了床上,拒不配合的应颂在屁股挨床的一瞬间鲤鱼打挺似的坐了起来,撑着身子站在床边,随着倒挂时脸上的红潮逐渐褪去,眼泪占领了大半的领地,他的一头软发已经变得有些凌乱。 “我知道你哪里不对劲了,对不起,颂颂,疼了一天了对吗?” 任岘拉开床头柜,找到了一支应颂眼熟的软膏,半抱着为他涂抹患处,冰冰凉凉的感觉瞬间缓和了应颂紧绷的神经,亲吻掉他眼角溢出的泪水,另一手摩挲着他的脸蛋,试图让紧抿的嘴唇放松些,久违地喊出那句:“乖宝,别哭。”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应颂顿时泪如雨下,如洪水冲垮了年久失修的堤坝,裹挟着滔天巨浪而来,顷刻间就将两个人吞没。 任岘给他揉着腰,在应颂的沉默下,撬开他的唇齿,既温柔,又体贴地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亲吻,混杂着咸湿的味道,悄声说着:“对不起,宝贝,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无论你此刻说不说话,会说些什么话,对我都是一种别样的折磨,但我依旧爱你,我等你对我再次开启心扉之门,等你说我是混账,来与我拥抱,接吻。” 没有配合的吻实际上是一场掠夺,应颂也不肯闭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无论是什么话都难以撬开他的嘴,看得任岘心痛不已。 吃过饭后,换了睡衣的应颂慢慢地躺在床上,尽量轻柔地对待患处,与腰部的疼痛,任岘在楼下洗碗,而何越早就备好了药品,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先替他按摩,放松了身子,其后熟练地帮他插针,贴胶布,调试输入速度。 何越说:“如果感到困倦,可以睡一会,我帮你盯着。” 应颂僵硬地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本身挺饿,但被任岘的行为岔开了心思,汤没有喝几口,肉也只是零星吃了几块,脑中一片乱麻,他避开吊针的手,侧着身子,在何越关灯的时候,悄然闭了眼。 何越蹑手蹑脚地关上门,下楼,在任岘的背后啧了一声:“到底怎么孩子了,眼皮都哭肿了。” 任岘放盘子的手顿了一下,问道:“现在还在哭吗?” “没有,刚刚睡下了。” 任岘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了一支药膏的名字,“给我开一管。” 何越一听药品名称,联系一下两个人不平常的行为,眯着眼双手环胸,靠在墙边,也不由得感叹道:“你可真禽兽,能硬生生把孩子欺负得哭。” 尽管任岘一直对他这样对小孩的行为心怀愧疚,但对于何越,他还是笑着说:“我不比有些人,暗恋陈珩近八年,我研究生都读完了,陈珩当警察都当了两年了,却连一次告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被戳到痛处的何越顿时气到跳脚:“……快闭上你的嘴吧,好好做个人。” 第105章 等应颂再醒来的时候,手背上的滞留针已经不见了,明显有人帮他拔了针之后又掖好了被角,他睡得很舒心,但嘴里干涩得很,想说点什么,发现嗓子也有点哑。 而任岘适时地进门,端了一杯温水,慢慢地喂给他,应颂不想看他,于是把视线挪到窗外,见天色已暗,窗户只开了一点小小的缝隙通风。 温水润过嗓子之后,那种快要冒烟的感觉才被压了下去,男人轻声道:“快十点了,还要继续睡吗?” 应颂垂着脑袋,钻进了被窝里,很久之后才闷着声说:“睡。” “带你先去洗澡?”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 面对任岘的温柔,其实他是招架不住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冷脸相向,来对抗任岘之前对他施行的恶劣行径。 每一次肌肤的碰触,都让他情不自禁地被吸引,用身体和灵魂感受他,但是这一次不同于往日,他过分,太过分了。 等男人进了浴室,他才把缩进被子里的头露了出来,看着浴室的磨砂玻璃上映出的人影,应颂又酸了鼻子,恍惚间,他感觉这个屋子里还有一道呼吸声,沉沉的,打着轻微的鼾,应颂猛地掀开任岘那一边的被子,一条大狗横在床上,睡得正甜。 应颂忙上去把阿诵捞在怀里,手指顺着它的毛,哭笑不得:“宝贝,怎么又双叒叕是你啊,你到底躲过了多少次任岘?” 被应颂扰醒的大狗睁开眼睛,一看是熟悉的人,又汪了几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爪子轻轻地扒着他的手腕,摇着尾巴,应颂枕在它的狗头上,搂着它,就像父子之间的悄悄话一样,小声冲它埋怨:“你爸爸就是坏蛋,他欺负我,射进来也就算了,还……还那样对我…” 阿诵舔舔自己的鼻子,又爬过去舔应颂的鼻子,喉咙里呜咽叫着。 任岘心事重重地洗完澡,打开门的一瞬间,发现应颂依旧躺在床上,钻进了被窝里,闷着自己,而床边,似乎多了一顶刚刚撑好的帐篷。 这个帐篷是几天前应颂和他一起收拾储物间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他还满心欢喜地问他都去过哪里旅游,是不是也住在野外过,他都一一答了,换来的是应颂抱着他的头像小狗似的咬他的嘴唇,笑意盎然地摸他的胸肌,说下次他也要去。 带他去挪威看星星,看海边的蓝眼泪。 任岘钝痛的心在看到帐篷时,稍微和缓了一些。 他一边揭被子,一边哄他,说:“宝贝,出来换换气,这样闷着对身体不好。” 结果从鼓囊囊的被窝里伸出了一只狗头,对他汪地一声。 他:“……” “阿诵,回自己的窝去。” “不准,阿诵你进来。”帐篷动了动,从里面拉开了拉链,应颂探身出来,把狗带进了自己的温暖小窝。 他在任岘洗澡的时候就搭建好了,还从柜子里取出来了被子,铺在上面,很久的一段时间里,应颂都漫无聊赖地看着手机,杜衍突然地问他:“夫人,你想不想看咱们班女生写的,有关咱俩的同人文?” 应颂一时被岔开了心思,坐起身,说:“行啊。” 杜衍给他发了链接,他点进去,作者选择匿名,但文里真真假假地记录了一些事情,有的时候是他和杜衍一起在傍晚的篮球场打球,有的时候是早上没有课,在观众席前有说有笑的晨读。 甚至还大胆的写了有说有笑之后掩饰后偷偷的接吻,看得应颂面红耳赤,这个人文笔真的挺好,细节与心理的描写都很到位。 自从杜衍发现了这群女孩在底下光明正大写自己和老小的文以后也抓狂过一阵,但在点进去看了以下用纪实的手法写的文,立刻就变换了一种态度。 见应颂也不排斥,就时不时地分享给他。 很短,仅仅只有一千字就结尾了,但是里面作者还有个人主页,他点进去看了看,突然就被其中的一个tag吸引了,上面写着#认怂,一辈子只溺死在温柔的海洋中#。 应颂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等点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任岘,和……他的文。 统计的字数可比他和杜衍的要多出好几倍,文里任老师的欲,与他的纯,如同两种别样的极端,忽然而至的摩擦交融,生出曼妙的火花。 还是一篇任岘用曾经穿过的西装勾引他的文。 他撸着狗,又躺回到枕头上,帐篷外,文中又禁欲又完美的男主问他:“今晚要分房睡么?” 应颂用鼻音哼出了一句嗯。 “还要听北欧神话故事吗?” 应颂没说话,只是喉结不经意地滚了滚。 “你出来吧,宝,你睡床上,我去楼下睡。” 他终于把全文看完了,按灭了手机屏,长吁一口气,说:“不用了,就这样吧,晚安。” 身旁的大狗也躺在自己身边,本就被吵醒的它此刻昏昏欲睡,帐篷外的灯光都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到了一种怪异的静谧当中,除了耳边狗狗粗浓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 而应颂也闭了眼,去梦里找那个文中的男主了。 过了许久,睡梦中的阿诵耳朵不安地动了动,突然就被人从后面大力地揪住了尾巴,正一寸一寸地往外挪动,阿诵一骨碌翻身起来往后一看,任岘正开着床头灯,坐在帐篷外,手里举着一个已经打开了盖子的罐头。 并对它竖起了一根指头,小心地贴在他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它看了看脚下睡得恬然的应颂,又看了看肉罐头,自从体重猛增后,任岘很少在夜晚给它加餐了,正饥肠辘辘的大狗,配合着他,走了出来,去吃一旁的夜宵。 而此刻任岘也觑准时机,一个闪身就钻进了帐篷里,反手拉上了拉链,扭着屁股吃得正香的金毛,在脑门上缓缓打出了一个? 梦里的应颂陷进了一个更加光滑而温暖的怀里,半梦半醒间,睡前的文与现实里的男人骤然重合,他半阖着眼,抱了过去,嗫喏着:“任老师,你来了。” 受尽应颂冷眼的任岘,听到这一声久违的称呼,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投怀送抱的孩子,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对,宝贝,我来了。” 任岘压了上去,任由小孩搂着他的腰,在他的身上乱蹭点火,而他只是吻了吻孩子微微翘起的唇角,大掌抚摸着他的发丝。 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应颂只有在特定的时刻会喊自己老师,比如在床上求饶,或是在学校里被自己调戏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唤他任岘,或者岘岘。 应颂的大脑嗡鸣不止,逐渐恢复意识,借着朦胧的光看到了身上的人,从梦中带来的痴迷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唯留下几分不带感情色彩的面容。 他的手收了回去,扒着被单,竭力避免与他的触碰,从眼到心,都是让任岘恐惧到心碎的戒备神色,“下去。” 任岘的美梦破裂了,就像从珠穆朗玛峰瞬间打到马里亚纳海沟一样,落差巨大,让他猝不及防,“乖宝,我失眠了,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应颂知道此时不能吃他这一套,只能板着脸说:“你可以去备课,下周一上就要到期末考试的复习阶段了。” “对不起,我没法静下心来……” “难道这是我的问题吗,我扰得你心神不宁?任岘,你到底清不清楚我在生些什么气?”应颂气得涨红了脸,“我怪过你射进来吗?哪一次不是我心甘情愿让你射,被你操得什么浑话都往外说,我怪罪过你吗?我喜欢,我享受你带来的性爱,但今天早上真的不合时宜。” “你尿进来的时候,明明只是比精液要稍微高一点温度的液体,可我觉得肠壁都要被你烫化了。清理的人是你,帮我洗澡的人也是你,没有一点恶心我的样子,全身心地爱抚我,想让我舒服,你有多爱我我难道体会不到吗?” “可是今天我有课,任岘,我疼得一天都坐不到椅子上。” 说到这,应颂的泪珠就从眼眶溢了出去,声音哽咽,他侧着头咬任岘脖颈上嵌着的那一小块凸起的喉结,哭着说:“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任岘吻着他的手指,刚刚攥床单攥到发白的指关节,应颂每一句惊人的话都狠狠地凌迟着他的心,他歉疚地说:“对不起,宝贝,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别躲着我了好吗?” 他替孩子抹着泪花,手上不经意地帮他揉着腰,试探性地与他接吻,“如果以后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觉得难受就说出来,别再憋在心里了。” 任岘勾着他的舌尖,津液交织间,慢悠悠道:“第一次谈恋爱,有很多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应老师见谅。” 这一次应颂不再抗拒,而是打开了他的领地,一心一意地投入进去,闭着眼享受任岘的唇舌服务,直到有硬块抵着他的腿根,他才红着眼尾,说:“流氓,又不穿衣服,我要惩罚你。” 听罢,任岘弯了眉眼,眼角淡淡的笑纹映射的心情愉悦的主人,把手从应颂宽松的睡裤里伸了进去,而后,应颂柔软的肉棒也在他的叫醒服务中逐渐抬了头,继而从他的腿间强势地挤入,固定住他的大腿,将半硬的,包皮从龟头上褪了一半的肉棍一次性含到了最深。 应颂登时就弓起了腰,喉口的紧致险些让他直接射了出来,他红着脸难为情道:“你为什么……” “难道伺候你舒服不是我的惩罚吗?” 原本身上敏感区就多,任岘七七八八都探索了个干净,他就喜欢抵着自己最致命最能让他腰软腿也没力气的区域里,拼命地勾引他,像极了当初梦里魅惑的游鱼,而自己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应颂气愤道:“难道真的没有人管得了你了吗?” 说完,脑海里的想法就浮出水面,他笑得恶劣:“你就在这等着,我打电话告你妈去!” “然后请妈妈一起观看你怎么用鸡巴捅我的嘴吗?” “……” 那硬得直流水儿的小肉棍下坠着的阴囊里,受了刺激的两颗小睾丸也在被任岘连同那皱皮的囊袋吸进了嘴里,舌尖舔弄,又用牙齿细细地磨。 没过多久他就射了,背上汗液涔涔,本想不洗澡的他,也被迫让任岘抱了出来去洗澡,并且应颂还见证了任岘自慰的过程,看得他面红耳赤,阳具上盘扎的紫红色的细筋如脉络一般分布,任岘腹部绷紧,故意在他耳边低声喘息,用龟头刺戳着他疲软的肉棍和让人爱不释手的囊袋,圈着肉棒的手的手背,性感的肌肉线条与鼓胀的青筋,应颂捧着他的脸和他接吻。 还咬他的奶子,和周围弹牙的乳晕,任岘的鲨鱼线就在胸肌的下方,他一口一口舔过去,用淫靡的水线帮他描着边,在浴缸里帮他撸动肉棒,甚至还在任岘临爆发的前一秒俯下身去吸吮住他的龟头,吃他的精液。 弄得任岘差点把他压在盥洗池前从背后干他了。 “小妖精,这么爱我还生我的气,嗯?喜欢爸爸尿进你穴里吗?” “喜……喜欢唔,岘岘别,别咬腿根,啊啊痒…” 最后任岘把狗赶了出去,抱着应颂上床,刚刚又在他的伺候下射了一次的应颂,正瘫软在他怀里,红扑扑的脸蛋,眼里带着情欲过后的迷离,正搂着他不肯撒手。 “爸……” 任岘用干毛巾帮他擦着湿发,“嗯?” “明天就是我们在一起两个月的纪念日了,而且是平安夜。” 任岘仔细地擦着他的发丝,掰着他的下巴和他磨蹭鼻尖,“乖,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明天我想请假,想和你在家做点喜欢的事。” “好。” 第106章 被生物钟喊醒的时候,任岘刚想抽身下床,就被应颂一把抓住了手腕,随后整个温暖的躯体都覆盖在了他的身上,应颂睡眼惺忪,但其中不乏得意,“这么久了,终于被我逮住你偷偷起床离开我的现场了。” “对,被你逮到了。” 任岘顺着小孩稍稍有些凌乱的发丝,把他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小尖下巴让人看着心疼,但嘴唇红润润的,脸上被布压了一道红痕,他一边用拇指替他摩挲着,一边品尝了一下他的嘴角。 他把另一只手放在小孩挺翘饱满的臀瓣上,时不时便温柔地捏一捏,手感依旧,而孩子那硬得像烙铁似的肉棍,隔着裤子正蹭着自己,没一会儿,昨晚被应颂强迫穿上的内裤就顶起了一个鼓囊的包。 任岘分开他的腿,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身子紧紧地贴着自己,盯着他的嘴唇看,“昨晚的汤好喝吗?” 莫名的一句话,让早晨不甚清醒的应颂大脑有些宕机,缓缓地点头称赞:“好喝,肉也好吃,是什么肉做的啊?” “牛鞭,和牛的这里。”任岘伸了手下去掏应颂的蛋,放在手心里反复揉搓,“看来效果挺好,宝贝一睁开眼就很有性致。” 应颂的脸顿时就僵硬了,砸了咂嘴,不死心地问:“真的吗……” “真的,为了清除异味,我处理食材用了三个小时,一直炖煮到晚上你回来,可惜你昨晚喝的很少。” 应颂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大半,钻到了任岘怀里,过了半晌才怯怯地说道:“我不知道……” 难怪对任岘的渴望突然就比以前还要更加浓郁了,一大早他就想缠在任岘身上,阴茎蹭一蹭他就能硬得吐清水儿,红彤彤的龟头就抵着他逐渐发硬的鸡巴。 还不害臊地又耸动着胯,顶了顶他。 任岘被顶得惬意,嘴角噙了一抹戏谑的笑,“宝贝,要接吻吗?” 衔着他喉结的应颂从他身上探头,被性欲激得眼眶都红了,咬着嘴唇点头。 “osculum?” 应颂在封住他的嘴唇前,说:“saviolum。” 这是很久以前他和任岘在看一本书时学到的词语,osculum的意思是轻柔地礼貌性地亲吻面颊的意思,basium则是更挑逗的嘴对嘴的接吻,而saviolum更是热情无比的唾液交织,舌头纠缠的意思,那晚任岘在楼道里吻自己的时候说的就是saviolum,他们之间有一个约定,喜欢什么样的吻,就对对方提什么样的要求,但现在看来,osculum的确被很少使用。 应颂继而揉搓着他的头发,从嘴唇间的厮磨啃咬变成了舌尖之间的互斗,谁也不服输,秉着把对方嘴唇咬掉嚼碎吞肚的目的,应颂被他的唇舌勾得魂都没了。 起初只是双方较劲的一场接吻,却演变成任岘一方压倒性的胜利,吮吸着他的舌尖,边是用舌头挑逗边是用门齿轻咬。 不时,粗硕的,让他垂涎,又让他欲仙欲死的肉棒从他的磨蹭中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甚至比以往更要雄壮,由下而上地顶弄应颂粗硬的小肉棍,应颂沦陷式地承受,放松了身心,在任岘面前把自己交给了对方。 到最后,任岘抱着他翻身,把他压在自己身子底下,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掉在了腰间,起伏的背肌线条如雄狮一般健美,有力的臂膀抱着怀里瘫软的人,撤走了自己的嘴,却若即若离地与应颂相隔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温热的吐息,顺着应颂的唇缝流进了他遍地狼藉的口腔里。 而罪魁祸首又一次重返了犯罪现场,这一次比之前来得更为凶猛,也更让人沉沦。 任岘把小孩的睡裤褪到腿根,辗转换气间问他:“这么想我,嗯?一天不做就来勾我,昨天没有喂饱你?” 应颂抱着他的颈子,眼尾发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然而那张被自己的利齿撕扯半天的润红软唇里说出的话却令任岘血脉贲张。 “任老师,我们堕落一天吧,就一天,今天只由我们支配,卸掉所有不该存在的面具,我们坦然地面对彼此,就像伊甸里的亚当与夏娃,我想吃你的大鸡巴了。” 这一声老师喊得让任岘更加激动,握着自己挺立的肉棒,充满惩罚性地打在应颂勃起的肉柱上,继而扣着他的腰,那肉棍便顺着贴合的身躯滑进了应颂隐秘的臀缝里。 “这是你对老师说的话,嗯?应颂,你这个臭小子,屁股不疼了?” “嗯……不…不疼了,想你射精进来,想你插我。” 任岘暗骂一句,这到底谁能招架得住?他用床头的润滑剂做了扩张后就迫不及待地顶了进去,后穴里熟悉的饱胀感,舒爽得应颂神经末梢都在发麻,任岘坏心地偏是抵着他的敏感点挺身进来,那一瞬间,应颂差点没把住精关射了出来。 他攀着任岘的臂膀,修剪过的指甲,如同羽毛搔痒一般抓着他的肌肉,看着任岘紧抿的唇线,毫不犹豫地扭着腰用小穴迎合他的撞击和来自囊袋的亲吻。 任岘低下头咬着他颤颤巍巍挺立的乳尖,舌尖在乳晕打着旋舔吻,再吻到他的下颌,擒住他的嘴和他接吻,他上下两张嘴被任岘堵得严严实实,尤其是那样快速而有力的撞击,要不是任岘死死地抱着他,掐捏着自己的胯往他的鸡巴上送,现在的他早就被顶到墙边了。 任岘的律动时而和缓温柔,时而野蛮有力,专门磨着自己的穴心不肯离开,让他的肉棍在小腹上汩汩地流着水,他发了狂,哭着求男人放过。 任岘把他抱了起来,从床上走了下来,他的双腿死死地勾着任岘的腰,体内的肉棒瞬间进入到以前都无法深入的地步,甚至还在持续胀大,也不知道到底是润滑剂的汁水被任岘的肉棍与阴囊拍打成了白沫,还是任岘硬着,从马眼里流出来的精液,沾湿了茎身。 那乳白的浊液一直从穴里流了出来,掉在了任岘脚下的地毯上,任岘咬着他的耳朵,走到全身镜那里,问他:“应颂,你告诉老师,你有见过这么淫荡,会勾引老师的学生吗?” 镜子里,一根紫红的粗大阴茎,正被男孩臀缝间贪吃的粉嫩小口吞咬着,上面的褶皱都被硕大无比的凶器撑开,脉络一般的青筋每每碾过应颂的敏感点时,他都毫无抑制地带了哭腔出来,小声对他说:“老师,你好大,又粗又热啊啊啊…嗯唔……别,别磨那里了……” 任岘侧着身子,紧抱着他的两瓣臀,向两边用力拉扯,撑到最大,最后运用腰腹的力量,缓缓地出来,再狠狠地刺进去。 “喜欢,嗯?” 应颂的眼泪淌了满脸,只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镜中的二人,就哭着吻他,求他回床上。 很多时候应颂都不会刻意去看两个人交合的地方,唯独在特殊的今天,他看到了那根紫红的肉茎,正猛烈地插着自己的后穴,拓开自己一次又一次缩紧的甬道,他哭着说喜欢,不加掩饰地说我爱你,咬他的肩头,在他的脖子上种着吻痕。 应颂发现每一次他的舌尖舔到任岘的喉结时,深埋在他体内的肉茎就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勃动,同时换来的是任岘更加迅猛的操弄。 应颂被他抵在墙上,从正面贯穿,几次双腿被操得没了力气,从他的腰间滑落,只能虚虚地踮着脚迎接他肉器的开拓,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任岘给他的力,支撑着他。 任岘赤红的眼睛带着些许迷茫,抬头寻找应颂的视线,大力撸动着他高翘的肉棍,虎口处又挤又磨,几次就让自己射了出来,都射在他的腹肌上。 任岘抹了几丝浊液,猛地一个深顶,应颂唔地呻吟出声,被他干得头晕,随后携着几分腥甜的嘴便堵住了他,和他的舌尖互相缠绕,用力吮吸着彼此的津液和腹腔里的空气,而那嵌在他体内的肉棒,贴着他臀尖的睾丸动了一动,紧接着便开始了猛烈的射精,任岘也不抽插律动,就埋在他身体里,感受他肠道的蠕动给尿口舒服至极的按摩。 每一次任岘的精液都是又浓白,量又大,打在他肠壁上的时候他都不自觉更加搅紧他,嘴唇是他的,后穴也是他的,他离了任岘,只是变成了曾经和他谈笑间称谓过的,孤儿。 任岘滚热的鼻息铺洒在自己的唇边,低哑地喘息着,问他:“老师尿进去好不好,嗯?灌满你,让你淫荡的小嘴都吃饱。” 应颂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抱紧了他的脖子,随着肚子里水流声音越响,应颂整个人都开始发颤,竭力夹住他的尿液,淡淡的腥臊气让他更是情浓。 应颂不堪其羞耻,闭着眼在他耳边低声啜泣,仅仅是隔了一天,应颂对他的渴望就能比前一天来得更加强烈。 他悄声说着:“老师,任老师,让我任性一点好不好,整整一天我都想和你在家里做喜欢的事,你陪陪我,行吗?” “傻子,刚刚不是都答应你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想我操你,我就用我的全身都取悦你。” 他不知道应颂说的,喜欢的事是这样的事,他从昨晚就不该放过这个小妖精,看看他今天都对自己说了些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就该饿了喂他吃精液,渴了让他喝尿。 任岘被自己邪恶的想法有些震惊到了,但打心底,他还是很想这么做的。 “你就是个淫荡的小妖精,应颂,我就该在认识你的第一天把你拉到后厨,脱了你的裤子上你的,等你的屁股里我的精液你夹都夹不住,从小穴里流出来的时候,我就把你绑架了,关在家里,天天操着你,让你白天笑着喊我老师,晚上哭着叫我老公。” 虽然这只是床笫间的浑话,但应颂还是在他给自己清理后面的时候想象着这一幕,疯狂而淫靡的想法,当时的他或许难以接受,但此刻,应颂咬着嘴唇,问:“现在把我的屁股里灌满精液是不是来不及了?” 任岘伸进他体内清理,排导残余精液的手指一僵,进而狠狠地掴了他屁股两巴掌,骂了句该死,让他喊着自己老师,又挺着硬了的肉棒,借着润滑插了进去。 “我就该操死你,应颂。” “自己说,有没有在我讲课的时候幻想我在讲台上扒了你的裤子操你?” 应颂在浴缸里被顶得溢出眼泪,抱着他就想吻:“有,有……唔想让你操我,想让你把我压在讲桌上操我。” 他啜泣的声音是任岘最好的春药,尤其是接下来这句话,更是让任岘抱着他急速抽动顶弄,研磨他的穴心,挤压他的前列腺,“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让我知道了你浪漫的一面,也体会到了你野兽的一面,我爱极了,爱你的肉体,也爱你的灵魂。” 他把应颂弄得再一次硬得射了出来,小肉棍可可怜怜颤颤巍巍地一勃一勃射着精液,仅没过下腹的温水,已经开始逐渐变冷,任岘长臂一伸扯了浴巾过来把自己包好,擦干水珠,期间肉棒都没有离开过他的体内,仿佛天生就该长在一起的。 他以为任岘会抱着他上床,没想到他会抱着他进了帐篷。 应颂特别喜欢住在帐篷里,即便是在家,他也喜欢自己独自圈一个角落,用另一种角度去审视周围的环境,而任岘仿佛懂他的心思,把他放在帐篷中他铺着被子的地上亲吻开拓耕耘,肉茎大开大合式的操干让应颂呻吟出声,稍稍恢复了些体力就立刻八爪鱼似的缠在了任岘的身上。 每一次的龟头碾过穴心时,他都在怀里哭着说喜欢,这让任岘怎么能不上头?恨不得把他塞进口袋里,想起时便掏出来扒开裤子,用教鞭好好教育这个不听话的学生。 等到任岘再度在他体内射精的时候,应颂已经没了大半的力气,额角鬓边都是汗,两个人都如同猛兽一般的喘息痉挛,互相磨蹭。 任岘带他去洗了澡,做了清理,回到床上,两个人相互抱着,用胯磨着彼此,许久,应颂才长出一口气,眼皮撩开一道缝,逗他:“任老师,这就不行了?看来昨晚的汤白喝了?” 任岘扣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舌尖舔了一遍他的嘴唇,笑得恶劣:“应颂,你能对自己此刻说的话负责吗?” “不能。”应颂搂上了他的腰,呼吸着他颈间清爽好闻的气息,恹恹地乞求道:“任老师,给口饭吧,孩子真的饿了,生怕一会儿被您操得饿晕过去,您还以为我是高潮晕的。” 这句话明显取悦了任岘,他吻了吻小孩的额头,说:“乖乖在这儿待着,我下楼去做饭。” “我可以和阿诵一起在这儿待着吗?” “不可以。” 第107章 应颂本想躺在床上等着任岘,他抓来他的枕头,将头埋在里面呼吸着每一寸他残留的气息,眼睛尽是欢愉过后的迷离与贪婪,他眼热,悄声无息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穿过楼梯走到客厅,见任岘没有拉开任何窗帘,屋子里昏暗无比,仅有厨房亮着一抹光。 而大狗正在它的领地里摇着尾巴低头吃饭,应颂弯了嘴角,上前揉了揉它的狗头,“阿诵,相遇两个月快乐。” 大狗咬着牛肉块混合的狗粮,嘎嘣嘎嘣的爽脆无比,本能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不过此刻相比于阿诵,他更想见到任岘,他向往常一样摸了一把阿诵腿间垂着的肉囊,之前还总是夸阿诵威猛,可以多生几个可爱又健康的金毛小奶狗,但今天却噘着嘴小声嘀咕着,没有任岘的大。 他走到厨房拉开了推拉门,从背后抱住了任岘的腰,他的身高刚刚好能不用踮脚就吻到男人的后颈,胯有意无意地磨蹭着男人比自己还要饱满紧实的挺臀。 尽管两个人仅仅分开了不到五分钟,应颂以为已经过了五年,他撩开任岘的衣衫下摆,肆意地抚摸着他的腹肌,在他耳边吐着热气:“任老师……” “饿了……” 任岘用刀切菜的手稍稍一顿,进而温柔地安抚他,“乖,早饭一会儿就好。” 他抛出了对任岘而言致命的诱惑:“你在厨房里做饭,我躲在橱柜的凹槽里,让你用肉棒喂我吃饭,行么?” 作恶的手指捻着他啃咬得都已经有些肿胀的乳粒,任岘的那句别闹也显得无足轻重,吻如雨点一般落在了他颈后,以及脸侧的敏感区上,似有似无地撩拨着男人。 任岘将切好的菜下锅焯水,盖上锅盖的一瞬间把背后这个该死的小孩抱进了怀里,罩着他的嘴唇吻他,手指撩开他的衣服,顺着他平坦的下腹摸到了那半硬的肉棍,任岘大力揉搓着,甚至隔着裤子拍打应颂的臀瓣。 然而他依旧不知死活地在接吻的间隙染了哭腔,沙哑着嗓子说:“来操我,任老师唔……” 任岘抽离开一些,见应颂的唇齿就要贴上,他伸了手指进去夹弄小孩滑腻的舌,“这么饥渴?没有我就不行了?应颂,刚刚是不是偷吃春药了?” 应颂含着他的食中二指吞到了最深,进而用舌尖包裹,舔舐他的指缝,激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还挑衅似的从任岘的裤子里套弄着那有了一点硬度的巨龙。 “你的味道就是我的春药,老师,让我再闻闻你。” 任岘抽出了他的手指,任由小孩在他怀里索吻,把玩胯下的那二两肉。 他打着商量:“宝,先喝点热好了的汤垫垫肚子好吗?” “唔,好。” 任岘给他盛了汤,本意是想让他在餐桌上慢慢喝,然而他却偏不离开任岘半步,就站在厨房里,在不打扰任岘做饭的情况下喝着汤用色色的小眼神偷瞄他。 任岘被他看得浑身燥热难耐,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喝了什么生龙活虎的汤水。 当他把四菜一汤端上餐桌,两个人拿了筷子与汤匙入座,任岘就会发现,今天的小孩似乎真的和往日里不太一样了,他会大胆地勾引自己,会用光裸的脚心在他吃饭时蹭着他胯间鼓囊的包。 任岘的饭吃得很不是滋味,甚至觉得自己味觉有些失灵,尝不出饭菜有什么味道,看着埋头大快朵颐的小孩,如果不是他的脚,任岘真的以为他在认真地赏光品尝自己的饭菜。 以至于在吃完饭后,任岘来不及收拾餐桌上的餐盘,一把捞起刚刚作恶多端的小孩,放在沙发上用胯下的巨兽狠狠地制服了他。 穴肉绞紧的时候任岘都不忍再抽出来,只想操进应颂的穴心,磨得他哭着喊他爸爸。 “颂颂,你真的变了。” “唔……嗯什么?” 任岘抵着他的前列腺磨着他,“变得更加会用言语与行动表达对我的爱了。该死的,为什么你这么会勾人?” 应颂没有说话,只是勾着他的脖子,缩紧小穴咬住他的时候,也封住了他紧抿的唇。 事毕,两个人躺在沙发上,偶尔用唇舌缓解高潮的余韵,旁边的阿诵见证了应颂从笑着哭到哭着笑的过程,对它的狗生简直造成了成十倍的打击。 任岘用拇指摩挲着他的眉眼,两个人眉目含情地望着彼此,进而搂得更紧,也贴合得更加严实。 “任老师,现在我们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应颂微微一愣后,进而含着笑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任岘也笑着看他,“小流氓。” 于是就变成了,任岘西装革履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而应颂钻进了书桌下,坐在他的皮鞋上,用牙齿咬住拉链拉开他的裤子,没有穿内裤的任岘,粗硕的肉棒打在了他的脸上。 应颂的手被皮套缚在背后,只穿着任岘的内裤,而嘴里含着他青筋胀起的肉棒。 每一次的深喉都让任岘舒服得大脑发麻,他扶着应颂的脑袋胯部挺动,嘴里说着让应颂兴奋的粗话:“这么会吃老师的鸡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淫荡的学生?” 应颂眼里蕴着泪,在他身下抬头,“只吃任老师一个人的。” 继而再一次叼住了他硕大的龟头,舔舐上面的尿口。 任岘没忍住,扫落了桌上的书,把小孩抱了起来,压在桌上用教鞭惩罚他,肉棍猥亵似的拍打他的穴口与臀尖,应颂哭得越大声,任岘操得越狠。 最终在接吻中射了出来,任岘抽离的那一刻,精液争先恐后地从蠕动的穴口里跑了出来,乳白的液体让他额角的青筋绷起,野兽一般撕咬着应颂颤颤巍巍的小乳头。 应颂难免有些困倦,他打了个哈欠,转身乖乖地让任岘解开他手上的束缚,进而被抱了起来,任岘吻了吻他的脸,小声问:“乖宝困了?” 应颂点点头,“起得有点早了。” 任岘说:“带你去睡一会。” 应颂被他放在了床上掖好被角,并倒了温水让他喝了点,任岘说:“那你睡觉,我出门办点事,乖乖在家别乱跑,好吗?” 自从上次,任岘一个人从早晨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回来,就给应颂留下了心理阴影,他问:“很急吗?需要多久?” 任岘看了一眼腕表,说:“很快,一个小时左右。” 应颂嗯了一声,“早点回来。” 但是等到任岘走到房门口时,他却听到小孩嘴里的咕哝,“这根本不是受我们自己自由支配的一天。” 任岘皱起了眉,返回去上了床搂着孩子,他说:“乖,以后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日子,我陪着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宝贝,我爱你。” 几番交谈终于哄好了小孩,等他睡了,便重新换了套衣服,离开了家。 他的温情,在离开房间后便荡然无存,等电梯时,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面色凝重,“没有出任何调查上的差错?” 电话那头一个更为深沉的男声说:“任总,我的业务能力您还不信吗,多少次明星的丑闻还不是我独家报道出去的?这次是千真万确,我蹲到的,还有照片,您可以来公司看看。” 第108章 等任岘从地下车库上来,抱了花,提了一个公文包,打开家里的大门时,只见应颂就裹了床上的被子,在沙发上蜷了身子睡觉,旁边的金毛正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看他,口水滴答在了它并着的前脚旁。 应颂贴着沙发的靠背侧身躺下的,在家又不常扎头发,毛茸茸的小脑袋,几缕碎发落在脸侧,润红的嘴唇上还挂着梦境里带出的恬然的笑。 任岘尽量放轻了脚步,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弯腰脱鞋,大狗立马过来,从鞋柜里叼出了他的拖鞋,用鼻子挪着到了他的脚边,抬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摇着尾巴一副求夸的表情,任岘放下包和花,也不说话,只是盘腿坐在了茶几旁的地毯上,检查着面前大狗的皮毛与牙齿,他摸了摸阿诵湿漉漉的,还时不时嗅一嗅他手指的黑鼻子,想高声叫唤一下以取悦主人,奈何任岘早就看穿了它的企图,拇指与食指比成了一个圈,套在了大狗的嘴上。 阿诵:“……” 它无奈,只好变成了委委屈屈的呜咽。 任岘竖起一根指头在他的唇边敲了敲,示意噤声,他扒开阿诵垂着的多毛大耳朵,也不管狗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就在它耳边悄声说:“让妈妈睡,他累了一早上了。” ……也不知道是谁害的,阿诵心想。 但作为衣食父母,阿诵还是站起来坐进了任岘的怀里,看着这个自己睁开眼没多久就遇见了的这个男人,他曾经一边笑着,敲着自己的脑壳问它为什么眼睛这么小得这么离谱,一边弯腰抱起那时小巧的它回了家。 手机在他裤子里震了震,他打开导航栏,何越发短信来问他到底几点过去打针。 此刻是下午的两点半,任岘一只手抚摸着大狗的头,一只手拿着手机回短信:【半小时后,来时记得带上药膏,再帮我在楼下买几盒润喉糖。】 没过一会儿就弹出了何越的新消息:【有对象你就了不起了?】 任岘笑着,没再回复,看着盘在他怀里的狗,他膝盖抖了抖狗头,“该打针治病了,去把妈妈叫醒吧,别在我怀里待太久了,妈妈会吃醋的。” 这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让阿诵深刻意识到,过去那个认认真真给它用奶瓶喂奶,教它上厕所,甚至在夕阳下陪它一起跑步的男人变了,变得逐渐恋爱脑,就连一只狗,他都要嫌弃半天。 大狗低着头过去蹭沙发上沉睡着的人的脸,而被闹醒的应颂,也用脸蹭了蹭它的鼻子,带着浓浓的怠懒鼻音,宠溺地说道:“好啦,阿诵,乖。” 他正想从被窝里伸出手摸一摸阿诵双腿间垂着的巨蛋,忽然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攥住了手心,任岘居高临下,用眼神示意阿诵自己进窝,最后如同相吸的磁石一般压在了他的身上,阴测测地笑:“乖宝,手往哪放呢?” 应颂睁开眼睛,噘着嘴,轻轻地喊了一声,任老师。 怀里的人特意被自己裹得严实,再被自己搂着,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等应颂再细看男人的俊脸时,一张火热的嘴唇,夹杂着屋外冰冷的寒风,封住了自己的嘴。 任岘只是吸吮着他的嘴唇,利齿偶尔厮磨几下他的下唇,正想扣着他的后脑,认认真真地接吻时,应颂脖颈上一圈皮质的圆环,让他的眼神顿时变深了。 应颂也觉察到他的异样,进而褪掉了身上的被子,双手被铁链绑着,熟悉的黑金材质让任岘顿时起了反应,腹下三寸如火一般烧得旺盛,而应颂一仰下巴他就能看见小孩脖子上的项圈,正中间写着他名字的大写首字母,任岘的声音沉了几个度,喑哑地问道:“没有玩够?” 应颂雪白的肌肤上黑色的质感与禁欲的程度,都让任岘极度兴奋,他的獠牙尖而利,一口便咬住了面前这只不设防的小猎物。 应颂将他轻轻一推,任岘就势坐在了他的腿边,而他把身上盖着的被子一脚踢走,被中,身体全貌便裸露在了任岘面前,白皙而修长的腿,诱人的腰部线条,每一次在自己身下都会如水蛇一般扭动,用后穴吞咬自己的肉茎。 小孩穿着自己的内裤,因为尺寸大了一号,内裤松弛的布料正好在他背对着自己时完美地将他摸了无数遍都摸不够的挺臀的臀型衬了出来,孩子脚腕上也被绑上了镣铐,慢慢转身,向自己跪行而来的时候,眼里的清纯与身体的魅形成巨大的反差,只听到应颂说:“没有,您还没有惩罚过我。” 任岘把他的手铐解开,反绑在了背后,哑声道:“过来,屁股撅起来,让老师看看你的小穴有没有流水。” 在他痴迷的目光中,应颂用膝盖慢慢挪动,贴近他,俯下身去用胯贴着任岘交叠的双腿,而他的头枕在沙发上,整个人毫无保留地横在男人面前,腰部下陷得厉害,而又挺又翘的臀正被任岘火热的手掌抚摸着。 应颂难捺地呼出一口气,在沙发面上用脸磨蹭了几下,憋红着脸喟叹道:“喜欢么,你走了之后我就戴上了这些,还给那里做了润滑,想进来试试吗?” 任岘眯细了一双精明的眸子,眼里的欲望与燥热几乎快要把他的理智烧成灰,他扒下了小孩的内裤,幽深的臀缝间如水润过的粉嫩穴口正在他目光的洗礼中,不自觉地翕张着,乳白的润滑液正从小口里缓缓流出,像极了野男人留在他体内的为了宣告主权,以用来惹火自己的精液。 任岘卸掉皮带,折叠一圈后便狠狠地抽在了应颂的臀瓣上,这个每次受他冲撞时都弹性颇佳的嫩翘肉臀,顿时便出现了一道艷丽的红痕,应颂顿时痛呼出声,艰难地在他面前扭着窄腰,任岘冷声问:“说,我不在的时候谁来找过你?” “没有,没有人来找过我…唔啊…” 任岘的左手大力地拍了一把应颂的臀肉,在他惊呼出声的前一秒,用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从肉缝里探了进去,顿时,如同回了家一般,所有的肠肉簇拥着都来吸附他的指头,肠道里到处都是黏腻的滑液,任岘稍稍一勾,便有白浊的水液从交合处滴落了下来,他又给了小孩一鞭子,小穴咬他的手指咬得更紧实,“没有人来找过?那你身体里是谁的精液,嗯?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个在学校门口开奥迪接你的年轻男人的?” 奥迪,学校门口……应颂很快就懂了任岘想做什么,他对之后的事情也隐隐地抱着期待,做出了一副偷腥被抓包了的模样,歉疚地说:“对……对不起,老师…” 眼泪即将从眼角滑落,任岘又塞了两根指头进去,专门磨他的前列腺上的那一点,手法粗暴,又恶意地捏住他阴茎的前端,进而抽了出来,手上留了劲揪住应颂的头发,让他被迫地注视自己,“现在委屈地要哭?在别的男人身底下爽哭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他的鸡巴有我的大吗,怎么操你的,能操得你射尿吗?” 红潮爬满了应颂整个脖颈与耳根,他之前也没有发现任岘的粗话可以弄得他这么,这么想让他插进来,男人用手指翻搅着穴肉,他在濒临爆发前又被狠狠扼住龟头上的精口不让射,他的大腿都开始打颤,但为了能听到他更多,看到以往都看不到的男人的另一面,他抽噎着说:“他在,在我身体里射尿,还用鸡巴堵……堵着,啊啊啊嗯……唔,别,老师,慢一点,慢点,我疼…” “我到底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淫荡的学生,一个男人还不满足,还要两根鸡巴都插着,嗯?要我打电话喊他来,让他看看我怎么操得你哭出来吗?” 任岘从背后径直掏出硕大的凶器对准肉穴,并一举捅了进去,两个人同时舒服地快要射出来,然而任岘并没有动作,而是让他尝到了一丢丢甜头后又立刻退了出来,手握着粗硕的巨茎,用茎身猥亵似的拍打他的穴口与臀尖。 发出淫靡又黏腻的啪啪声,折磨着应颂,羞耻的快感伴随着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沙发垫,咬着嘴唇转头,红着脸让他进来。 任岘挪开他的身子,俯下身去用火热的胸膛贴靠着小孩的背,提着应颂颈部的项圈,看着上面凹刻着自己的名字,觉得讽刺又妒意十足,抽顶着胯,让肉茎在他臀尖轻轻磨蹭,“进来啊?谁会操一只不知餍足,喜欢偷吃的小崽子,嗯?精液也不清理干净了,这是专门给我看的吗?” 应颂正想回答,任岘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何越,登时想起一会儿还要给小孩打针,有些败了性致,他伸长了手臂准备按灭屏幕,应颂嗫喏着说:“没关系,先接电话吧。” “好。”任岘吻了吻他的后颈,“马上就来收拾你这个小坏蛋。” 他的衣衫齐整,仅从裤子拉链里露出来了昂扬的肉棒,接电话的同时,他坐回沙发,解了小孩的脚镣,冲他勾了勾手指,应颂便如胶似漆地黏了过去,跨坐在他身上,手被反绑着挣脱不得,只能用侧脸,一下又一下地蹭着他的下巴。 电话里,任岘沉着声问:“什么事?这才不到十分钟。” 刚刚做了一件大事的何越,正忐忑地对着电话说:“任岘,那么凶干什么,作为老朋友突然想和你聊个天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打扰了什么?没空,滚远一点,找陈珩玩去。” “我……任岘,我真的要说,我现在警局了。” 任岘冷冷道:“单身不入刑,只拘留十五天,没人捞你,吃够饭再回来,以后我争取多挣点钱依法纳税,让你在里面过得好点。” 应颂仰着小尖下巴吻他皱着的眉,越看越觉得任岘好看,而且越看越喜欢,听到他的话也逗笑了他,刚刚要射的高潮过去以后,留下一根通红的小肉棍轻轻地磨着任岘的大衣,何越在对面喋喋不休,而这边,应颂已经趁他说话的间隙,封住了任岘的嘴,将舌头抵了进去,和他挨得很近,静静地和他一起接着吻听何越的遭遇。 唇舌的翻搅,腻人的水声又一次勾起了二人情欲的火种,每当任岘要说话时,他都自觉撤走,但令任岘血脉贲张的是,小孩会低下头把自己的硬挺的肉棒衔在嘴里,时不时挑了几抹尿口分泌的淫丝上来,混合着唾液与他接吻。 “……”任岘在混沌的欲望中忍着挂掉电话把他箍在怀里操弄的想法,拼凑出了何越口中的大事。 昨晚受足了任岘刺激的何越辗转反侧了一整夜,趁着平安夜这天,跑去约了百忙之中的陈珩吃饭,两个人用餐,散步,回顾往昔,感慨世事无常,说着哪一个同学现在的小孩都及膝高了,有的同学已经猝死在了长达八年时间线上的某一点。 何越憋红了脸,最后在公园人工湖的桥头和陈珩公开表白,陈珩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在刚刚被所里召唤了回去。 何越现在很慌,就坐在局子里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任岘抽出应颂嘴里吞吃着的肉棍,猥亵似的拍了拍他的脸,茎身上沾染着的前列腺液与他的津液都因为男人的动作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应颂坏心地用犬齿的尖利部分,伸进任岘敏感的尿口与龟头上的沟壑,恶劣地磨了磨。 任岘险些没忍住射在应颂的嘴里,他的语气里已经隐隐泛着怒意:“先忙你的,小孩这边可以晚一些再打针。” “那应颂怎么办?” “没事,我看他生龙活虎得很。” 他挂了电话,揉搓着应颂胸膛上那一乳尖的手勾上了颈间的项圈,顺势把他提了上来,眼里泛着危险的神色:“做什么呢?” “想……想让你舒服。” 任岘的额角绷起了青筋,他抱着应颂倾身向前,抓了一把茶几上的玫瑰,扯下了一手的花瓣,从小孩的头顶撒了下来,他张开嘴咬住了应颂肩上的一颗花瓣,凑过去将花瓣衔到应颂唇边,舌头混合着带着淡淡的香的玫瑰花,撬开他的唇齿,继而两个人开始遵循最原始的兽欲,在舌尖勾缠中碾碎花瓣,撕扯着各自都将那一小朵可怜的花瓣,吞吃入腹。 肉棒也如愿以偿地进了小孩幽闭的小穴,肠肉的紧致,与水腰的颤抖,都化作极致的享受,引得任岘无比上瘾,站起了身抱他,腹下抽插不断,在应颂压抑的呻吟中,带他回了房,搂着他接吻射精,应颂被欺负得哭哑了声,咕哝着问:“不玩……那个了吗?” 他自然知道小孩说的是什么,于是反问:“听我说粗话你似乎很兴奋?” “嗯……之前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兴奋,可能昨晚的汤真的有奇效。” 他揉了揉小孩汗涔涔的后背,拿来纸巾帮他擦干净疲软的小肉棍,还在他的阴囊上亲了亲,说:“周一下午也有课吗?” “唔,有的,体育课。” 任岘吻着他的耳垂:“你的体育课取消了,英语老师说他要占用这节课,带你去城墙上看灯展。” 应颂抱着他的颈子,“下午看什么灯展啊……” “晚上的灯展,下午的在一起。” 第109章 清早任岘送他上学的时候,把车在停车场停稳,倾身过去替他戴好口罩,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以后还会有那样的待遇吗?” 应颂红了脸,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只能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背,掩饰性地咳了两声,“这句话该我问你,以后我还会有那样的待遇吗?” “会,我还想再陪你几十年,几十年以后我们各自尘归尘,土归土,等一个轮回之后再牵手。” 应颂笑弯了眸子:“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也会痴迷轮回说啊?” 任岘说得十分坦率:“自从你答应了我的求爱,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上似乎一切都从未知,变得有可能起来。” 他轻轻拉开应颂的口罩,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亲,喉结微微颤着,“我去上班了。” “我去上课,下午见。” “下午见。” 任岘坐回驾驶位,就在两个人各自从自己座位方向下车的时候,应颂突然说:“我想升本,读研。” 任岘的手顿住了,怔愣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起来,“可以啊,好事,我养着你。” 应颂不敢看他,但嘴里还在说着:“我不是突发奇想,我考虑了很久,也谢谢你,没有你的关心和照顾,我可能……可能会鬼混三年,混个毕业证后出去打工。” 男人将手收了回来,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颂颂,你的户口现在在谁名下?”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应颂愣了愣,苦笑着说:“在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既是户主,也是家庭成员。” “没事,我动点关系,你家户主很快就会换人了。” 其实他还是很诧异应颂户口的问题,家庭的离异,母亲的离开,应颂的父亲应该会把小孩的户口放在自己名下,他没想到,应统这个人做事能这么绝。 应颂本来还在思考,为什么会换人,突然的茅塞顿开让他羞得视线都不知道落在哪里好,他的手指捏着衣角,艰难地说:“今……今天下午,我想带你去我租的窝。” “没问题,宝,下午见。” “下午见。” 应颂上课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明明台上的老师已经在讲考试重点了,而他却陷在昨天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任岘宽阔的背肌,窄瘦的腰,与修长的腿,都在时不时闯进自己的脑海,勾着自己的魂儿。 他说过的话一次又一次在他耳边重复响起,让应颂迷茫的眸子里,又重新散发生机,无论是不堪入耳的浑话,还是关心备至的语言,搅得他煎熬无比,在忐忑与期待中度过了中午的时光。 吃过饭后睡不着觉,应颂一个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想着原来动物也不是只有春天才发情,像人类这样的高级动物,只要有伴侣,也能在最倦怠的冬天,在身体机能都变得缓慢的季节,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依偎着取暖,做喜欢做的事情。 午后的校园静谧无比,似乎有什么人对这所学校按下了静音键,让应颂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与激烈的心跳,他戴着兜帽和口罩,沿着人行道一路走上去,看了看手机里卡上的钱数,愉快地买下了他要给杜衍的礼物,一块西铁城与漫威联名的黑豹系列腕表。 官网贵得要死,近两千的价格让他这个穷苦大学生落下了贫困的眼泪。 想来未来的一个月里,虽然没有了课,自由复习的阶段还要去给那个令人头痛的五年级小学生辅导作业,应颂顿时有了一种欠债还钱,没钱卖身的感觉。 等当上辅导老师的那一刻,应颂颇能体会到任岘一个作为老师的心情,恨铁不成钢夹杂着讲了半天结果小孩一句不懂,他就要重新梳理思路推翻原有方式重新架构整个解题过程的感觉,让人羞恼不已。 好在小孩的父母都很好说话,极力与自己打着配合,每天留下的作业也都会按时完成。 他能稍稍感到几分欣慰。 想着想着,自己就撞上了一堵肉墙,他下意识说着对不起,而来人却揉着胸口心脏的位置,慵慵懒懒地问:“说声对不起就完了?臭小子,偷了我的东西还不赶紧拿出来?” 一听声音,一闻这样的香水味,应颂就知道是谁,他诧异地说:“我没拿你什么东西啊……” “心,你拿走了我的心,小坏蛋,我今天都没有状态上课,你要怎么赔我?” “我……我也是,我也没有状态听课,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和你在一起。”一说到这个,应颂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不知不觉间,他发现生命里没有这个人已经不行了,他想读研的想法就是在和他在一起之后萌生的,他想靠近任岘一些,想让他辅导着自己,别人的课他都要听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他讲的英语。 这个男人才坏,恶人先告状,明明就是他偷走了,不止一颗爱人的心,任岘几乎要把他的灵魂一齐带走,吃透,最后与他的合在一起。 “我……我想听你讲故事了,想听英文版的天堂之火,想知道菲利普国王的下场……” 任岘并没有把他像往常一样抱在怀里,当任岘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在顾及着他的面子,在大庭广众的学校校园里减少与他的摩擦。 “不哭了,走吧,我让林司机把之前的宝马开了过来,你把租的房子退了,该搬的东西我和你一起搬上车,回家好不好?” 任岘和他一前一后走出了学校,来到了旁边小区的停车场里,任岘找到了他的车,打开副驾的车门,请他进去,而在他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悄声说了句:“没有人发现。” 应颂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刚坐上座位的他,身上立刻倾压上了一个男人,本就不大的空间立即被挤压得丝毫不剩,他卸下了自己防护的口罩,用舌尖舔干净自己的脸上的眼泪,最后吻了吻他的脸颊,用熟悉的语气说:“乖宝别哭了。” 他的双手被任岘钳了手腕扣在座椅上,两个人看着彼此,内心所想一览无余,任岘打趣道:“你在想什么?” 应颂没有回答,也笑着问:“那你在想什么?” 空阔的车内环境,紧绷的神经,逐渐升腾的荷尔蒙气息,都在碾压着对方最脆弱的理智。 “我知道咱们俩在想什么,并且彼此的想法一定是不谋而合,但今天就算了,还要去整理你的东西,看灯展,回家,吃饭,抱在一起讲故事,睡觉。” 应颂主动地吻了吻他的嘴唇,期待的眼神让任岘恍惚间想起了冲自己摇尾巴的大狗,应颂也摇着他的尾巴,却把自己都勾了进去。 等任岘跨过他这里回到驾驶位的时候,应颂明显看到他以为身高的问题弓着腰艰难地移动着自己有力而修长的腿,布料下的景象应颂见识了很多次,但每次都能给他带来视觉上的冲击。 怎么看都看不够。 应颂拉住了从他手腕上抽离的手指,任岘抬头看他,“嗯?” 应颂说:“我爱你。” “我更爱你,应颂。” 第110章 一辆大型SUV,在混杂的城中村小巷里穿梭,不知道到底是车身太过庞大,还是小巷过于逼仄,甚至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乞求不要和逆行而来的车辆碰头,否则不是你倒退至后面的路口腾出一条通道,就是我做这样一系列的操作。 应颂不在学校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任岘心想。 天生条件优渥的他很少能想象到应颂的处境,了解了他的身世,任岘并没有说心生可怜,而是有一个十分不成熟的想法,他有些痛恨没早些时候遇见这个男孩。 如果他十岁那年就知道,他的伴侣在这一年出生,他只会比现在更加认真和努力。有时他恨不得突破时间的限制,回到那一年,把这个孩子抢走,由他照看。 小孩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开朗,更容易表达自己的情感,不会像之前一样,总是一退再退。 应颂抱着任岘刚刚在花店里给他买来的玫瑰,看着上面还有未干的露水——应该也不是露水了,或许是老板自己喷洒,让玫瑰看上去更加娇艳的自来水,他哭笑不得地说:“你昨晚还带回家了一束呢。” 虽然已经被任岘在情深之至的时候,摘掉了许多的花瓣。 任岘弯了嘴角,眉峰在应颂的提醒下也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只要你喜欢,只要我买得起,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有一束。” 应颂低着头细细地嗅了嗅其中清清淡淡的香气,唇色与玫瑰花色相比不逞多让,秀挺的鼻梁微微蹭着花朵,又紧了怀抱。 “我要和你在庄园种下玫瑰,两年以后就有一座玫瑰园,清晨的时候我就打开门出去为你采来新鲜的花朵,放在你的枕边等你苏醒。” “别说了,”应颂的喉结滚了滚,咕哝道:“我已经开始憧憬了。” 任岘轻轻笑了笑。 按照应颂的地址,他在一处民宅门口停下,两个人下车,抬头是鳞次栉比的房屋间狭小的天空缝隙,交错四横的电线与面前在村子里穿梭早已看倦了的红色油漆大门,上面嵌着感应装置,应颂牵着他的手进了门,上楼,用钥匙开门。 久来无人打扫的房子散发出灰尘与发霉的气息,任岘进了他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房间,只有小小的十几平。 然而,“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小孩想松开他的手,反而被握得更紧。 任岘观察着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的家具,但是小孩收拾得很整齐,衣服也没有乱摆放,都叠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任岘笑着,说:“加上我,我也是你的'家当'。” 应颂转过身吻了吻他的下巴,温声道:“加上你,一夜之间,我的身价呈J字型飞速暴增。” 任岘毫无遗漏的眼神四处扫视着,应颂在他的目光中就像个临处决的犯人,巨大的悬殊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想什么?” 男人适时的询问想起,打断了他的所想,他低着头说没什么。 任岘先入为主,牵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鼻子问:“小坏蛋,不给我倒杯水吗?” 看似是客,实则已经俨然是一副男主人的做派。 而应颂有些焦急了,“哎,你别坐,很久没有打扫了,等等,我找一张毯子铺着。” 任岘搂住了他的腰,张开腿让小孩站在他的领地里,大手顺着后背,一路抚摸到了他的后颈,轻轻地向下压,而他也直着脊背,抬起头,说:“别拘泥,宝贝,我之前怎么说的?你的一切我都会接受,去,给我倒杯水,然后我们开始整理,好吗?” 应颂红着脸用烧水壶接了水,放在底座上开始烧,水壶从一开始发出的噪声就有些大,整个房间跟立体环绕特效一样,轰隆隆的,他生怕任岘皱眉,而任岘却很喜欢,因为这样的声音正好能掩盖住他和小孩接吻时,孩子此刻细碎的求饶,与舌头勾缠之间发出的羞人水声。 无论这个房间隔音有多差,小孩脆弱的声音只得他一个人听着。 应颂被他禁锢了双手,压在床上,任岘今天的西装是他挑的,卡其色,白衬衣与深棕斑点领带,还有一枚银色领针,都是他喜欢的。 任岘又问了他之前的那句话:“你在想什么?” 应颂迷离的眼眸里刻着的都是他的影子,“无论我想什么,都与你不谋而合。” 任岘弯下腰,空着的那只手松了领带,挑着眉问:“认真的?” “认真的。” “喜欢?” “喜欢。” 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一样,一个用疑问的语气说出,另一个用陈述的语气重复。 “好,用独特的方式与你的小窝道个别,和我一起,行吗?” 应颂没有说话,只是抬腿勾住了他的腰,原来火焰一起,便已成燎原之势。 …… 事毕,任岘抱着他,如同以往一样去给他清理,家里有着独立的卫生间,只不过在这样的房子里,掏出一个小空间,里面也显得拥挤不堪,两个人几乎是前胸贴着后背式,挤在一起洗澡。 没有盥洗池,只有马桶和一个老旧的浴霸,不锈钢架上放着牙缸,沐浴露以及洗发露,瓶身上落了一些灰,可见小孩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 他挤了点洗发露抬手抹在应颂沾了水的发顶,双手插进他的发间轻轻揉搓,小孩在他怀里,比以往要沉默得多,指尖的泡沫与手指的按摩让应颂感到十分惬意,就站在他面前,眯着眼细细地享受。 没有别的什么,小孩觉得他会嫌弃的地方,任岘认为这样的小屋子也很不错,安全感十足,距离学校又近,如果应颂不想住宿的话,还可以回到这里来。 如果加上他一起就更加完美了,可以带着食材过来给他做饭,应颂的单人床虽然小,但小孩一个人睡就显得有些大,但他也在旁边睡下,就显得刚刚好。 可惜任岘没有见到房子里的锅碗瓢盆,他有些难以想象小孩在这里都是怎么解决吃饭的问题,是常常点外卖吗?还是有时候饿过了头就懒得去吃。 慢慢的,肉也很少长,唯独身体吸收的营养还不错,个子都快追上他了。 真瘦,任岘虽然常常嘴上发狠,动作也透着十足的狠劲,但从来没有想着真正去用伤害他的方式以获得快慰,投喂了这么久,才堪堪长了点肉,但身上依旧摸着硌手,每一次任岘都是真心实意地拥抱他,用最简单,最容易表达情感的嘴唇去诉说爱意。 初中就搬了出来,一个人打着工,家里偶尔大发慈悲给着钱,缺失亲情,友情又没有那么复杂,很单纯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把自己驯服了。 就像小王子一样,他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而自己也只不过是千千万万有野心的小狐狸中的一员,小孩用他平铺直叙的语言,与透着真诚的行动,来将他驯服,他的生命里,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被清晰地放大了,自此以后,见山是他,见水也是他。 他们俩从'普通'中脱离开来,对彼此,都成了独一无二的。 他被任岘洗得一干二净,唯独留下的,只有他盘亘在自己身上的气息,任岘对和他洗澡这件事上抱着十分认真严谨的态度,每一寸肌肤都洗洗擦过,每一缕头发都要洗得干干净净,他双腿发软,打着颤,把头埋进任岘的颈间。 “在撒娇?”任岘轻笑,用干爽的毛巾把他身上的水珠都擦干净,抱着他回去,抬头才看到了这个房子里原来还配备有空调,他用手机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30度,用被子先裹着他,等待空调漫长的启动。 “感觉你就像在照顾小孩一样。”应颂用额头蹭着他的下巴,“刚刚洗澡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经历过昨天一天的荒诞,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今天好像变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他们似乎更喜欢询问对方的想法了。 任岘察觉到这一变化,想来也很正常,他们本就该这样无话不谈,像兄弟,像父子一样,经历过了许许多多,最后化为对彼此的依恋,成为如今这样的爱人。 他说:“我在想,怎么可以让你过得更舒心一些,在计划去挪威带你看些什么东西,在担心那些北欧男人会比我更有魅力,用眼睛一勾你,你就跟着他们跑了。” “不会,他们没你这么会说话。” 空调的外机在窗外开始隆隆的运作起来,夹杂着两个人的笑声,一股发霉的味道从空调主机里散发出来,吹着并不怎么温暖的风。 任岘想给他穿上衣服和裤子,应颂却从被窝里伸出了一只手,直接把任岘拉上了床,还帮他脱了皮鞋与西装的外套。 应颂哪里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还不是因为任某人的有意为之。 “嗯?看这样子宝贝是不想去看灯展了?” 一骨碌坐起身的应颂,又翻身上去静静地抱住了他,睫毛轻颤,咬着下唇,“下次一定,这次想和你温存一会儿。” 任岘抚着他的背,笑了笑,说了句,乖。 两个人的悄悄话说够了,都面红耳赤地看着对方,开启了一场规模并不大的打闹,应颂揪着男人的耳朵,而男人就上去咬他的鼻尖和唇珠。 比在家里还要温馨。 但随着天色渐晚,应颂不得已下了床,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任岘也穿好了衣服,帮他一起整理。 偶尔还从掉落的书页里,看到应颂用小字写的几句吐槽,和一张很珍贵的,应颂高一打工的时候,被同班同学在咖啡店里抓拍到的照片。 质地就是街上洗印一元一张的小照片,但任岘却如获珍宝般地都整理好,放在袋子里。 还有为数不多的衣服裤子,以及应颂压在床板下的户口本。 应颂拿着这个暗红色的小本走到他的面前,嗫喏着说:“实在不行就算了,你也别为难人家……” 任岘问:“身份证呢?” 应颂很诧异:“为什么还需要身份证?” “和我结婚,户口本都拿出来了,现在不就差身份证了吗?应颂,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想和我在一起的?” 刚刚消散下去的红晕立刻爬满了他整个脖颈和耳根,他给了任岘的小腹一拳,而力气就像是小猫挠痒似的,他难为情地说:“你太讨厌了。” 而下一秒就被任岘摁了头,亲吻,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任岘特意拍了照片,相机捕捉的画面很清晰,甚至可以看到他对任岘伸着小舌头的一截。 “……” 任岘收拾了残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刚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拍照,这张照片就留着做我壁纸了。” “任岘你这个畜生!我也要……” 第111章 应颂把几乎没怎么反抗的任岘压在地板上,拿着任岘的私人手机,把照片从他最开始强吻自己,换成了刚刚自己拍的,他压着他笑着咬他鼻尖的图。 再把那张任岘拍的分享过来设置为壁纸,放在自己手机的保密柜里保存好,加上指纹,密码双重锁子锁好,他复又抱住了任岘,搂着他像小狗一样嗅着耳边,颈间的气味。 任岘也吻着他的耳廓与侧脸,珍惜之意尽显。 应颂和他咬着耳朵:“以后多拍点照片,记录下瞬间,做个相册。” “嗯,好。” 被磨得心软的任岘,不止一次地想和他就此变成连体人,他去哪,自己去哪,再也不会有短暂分别之说。 “屋子小,也没有什么家具,我的全部东西加起来,连一个行李箱都没有装满,但和你在一起,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孤独。” 任岘抱着小孩起身,就势让他的两条腿都缠着自己的腰,一手托臀,一手扣腰,就像无数日日夜夜里他对待应颂的那样,动作轻柔地把他放到了床上,注视他。 应颂听见他说:“我也是,回国时除了熟悉中透着陌生的城市,和变化飞快的同学,只有那晚答应了和我在一起的你,才让我感到踏实,感到脚踩在了实地上。” 刚刚放在床上支撑着的手,就不老实地探过去牵上了任岘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扣,让彼此都感到欢喜的是,对方很有默契地,今天都戴上了戒指。 应该说是应颂这里配合得好,任岘一直就没有卸下来过。 他问:“该走了?” 任岘笑着说:“对,该走了。” “那再抱一会儿,我就去楼下让房东退押金。” “应颂。” “嗯?” “最近经济上困难吗?” 应颂一愣,刚买完手表,银行卡里只有个位数兼带着小数点后两位的存款,他艰难地摇了摇头,说:“不会啊,你忘了?我接了家教的兼职的。” 他很欢喜任岘说要和他一起来自己住了几年的小窝,也早就下定决心想退房子了,因为当初交租金时,还抵押了四百块给房东,如果这样,正好解决了他财务上的燃眉之急。 但是如果今天做出这一步,意味着如果任岘有哪一天不想要他了,他连最后的居所与回忆都没有了。 “骗人。”任岘笑着说,“存款就剩7.89了,能买什么?小骗子,资金周转不开就告诉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在自己家人面前还要百般掩饰的小孩?” 应颂突然有点心酸,他想到的不是存款的事情,而是很久以前,任岘说过,关于两个人在一起的问题,任岘没有做出任何天长地久,白头到老的承诺,只是告诉他,日后可鉴他品行。 说不感动是假的,尤其是他这样悉心地照顾自己,俨然将他当做半个儿子在宠,关心不比任何一个人来得差,让他就想哭着抱住他,在他怀里撒娇,让他体会别人都看不到的风景。 他说:“怎么不能买?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我还可以给你买一盒酸奶。” 但他很快就反应上来了,“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银行卡和密码?” “因为我在时刻准备着给你打钱。” “那密码呢?” 任岘笑得高深莫测:“这年头,有人用生日做密码的,真的不多见了。” 说得应颂的脸一阵通红,他轻轻拉着任岘的衣袖,让他给自己留点面子。 任岘凑过去在他鼻尖上轻轻吻了下,说:“这样吧宝贝,我每个周给你打三百作为日常的生活费,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你不是总说我像宠儿子一样宠你吗,我也是第一次当老公和爸爸,经验有限,只是想着别人家小孩有的,我们家小孩也要有,如果你有想买的东西,例如Switch啊,相机啊,滑板,自行车这一类的,提前报给我,我保证一周之内送货上门。” 他还没有说完,就已经看到应颂眼尾出现的红印子了,小鼻尖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他想哭鼻子了,还是刚刚自己没用好劲,咬疼他了。 让任岘心疼的眼泪如期而至,悄然滑落他吻过千百遍的脸,小孩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任岘,你为什么会养狗啊?” “因为喜欢。” 应颂跪坐在床上,将任岘的身子拉向自己,抱着他紧实的腰,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眼泪打湿了齐整的外套,留下浅浅的水印子,任岘摸着他的头哄着他说乖,不哭。 而他却在下一秒,轻轻地汪了一声,睁着婆娑的泪眼,鼻音浓重,踉跄地说:“你也带我回家吧,我保证会比阿诵还要乖。”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任岘毫无防备的心房上了,他抱紧了小孩,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认真地说:“好,我带你回家。我联系了何越,把周末的消炎针补上可以吗?” 应颂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 路上,任岘开着车,小孩真的让他在路边停车,而自己跑进便利店里给他买了盒酸奶,任岘随口道:“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而应颂说:“我很认真,是想和你过日子的那种认真。” 任岘也不再说话了,他静静地喝完了手里的酸奶,将盒子放在车内的小垃圾箱里,牵着应颂的手吻了吻,称赞说很好喝,就像自己给他的感觉一样,每次让人觉得心里又酸又疼,但总是能品出甜味,在口腔里经久不散。 很久,任岘以后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了,准备开门上楼回家前,他说他也是,是想和他一起过日子的那种认真。 到家他回想了很久,任岘开出的条件从来都是考虑周全,一点也没有反驳的空间,说三百是真的不多,他不想辜负任岘的好意,但又不想做一只,张着嘴蠕动的米虫,就好像和任岘在一起是因为看上了他的钱一样。 他看着和他一起把行李箱推进来的任岘,纠结半晌,咬着嘴唇说:“我还是不想花你的钱,我有手有脚,你这样做,就好像是我是因为钱才和你在一起的。” 任岘摇了摇头,替他倒了一杯水,阿诵也跑过来躺在他的脚下,他说:“宝贝,你只看到了浅层,并没有重视到深层的意义,首先一对情侣在一起,并不是嘴上随意说说就有世界向你奔来的,必须要有一个人有工作,能够负担起日常花销,这一点,我很庆幸在你遇见我之前我就已经实现了;其次,你是一个学生,还没有真正到赚钱的年纪,我并没有对你去兼职工作有所表态,但也要在合理的学习安排之内吧?最后就是,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让你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让你知道你在我这里也是无比的重要。” “别说了,”应颂忍着泪腺的正常工作,嘴硬说道:“任岘你太讨厌了,你真的是老千层饼了,跟你争辩就从来没有赢过。” 任岘坐在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撸着狗,顺着阿诵的毛,眼睛却一直看着他,说:“你错了,很久以前,我在看见你的时候就选择丢盔弃甲了,因为我知道我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应颂脱了鞋踩着沙发上去跨坐在他腿上,手指撩开他的衣摆进去抚摸他的肌肉,听他在自己耳边舒服地喟叹,问自己:“宝贝,我可以进行拍照吗?” 任岘的话无一例外都刺激到了应颂最脆弱的神经上,他恶狠狠地说:“拍,我今天就得吃了你,绝不能让你再跑去别人面前说着情话撒野。” 任岘的眼里漾着笑:“那怎么办呢?何越一会儿就要到家门口了。” “让他等着,不要理他。要不是我抱不动你,现在你早就被我扔在二楼的床上了。” “但我可以抱你。”任岘一如以往把他抱了起来,上楼回房,两个人在床上,他笑着说:“来,宝贝,像周末那样吃了我。” “过来,再凑近一点,任岘,”应颂在他耳边喃喃道:“老公,我爱你。” 任岘甚至觉得他出现了幻听,几番确认后发现应颂喊的并不是老师,就是那声让人激动的老公,让他情难自抑地拿了润滑剂,去伺候他们家宝贝了。 下午,何越用任岘发的门锁随机生成的临时密码开了门,家里只有一只狗在,他在家里一楼走了个来回都没见到任岘,问他他也不接电话,短信又不回。 正当他抬腿准备走向二楼的时候,大狗过来咬住了他的裤腿,像是在阻止他一样,何越诧异:“你是说任岘在二楼卧室?” 狗子嗷呜嗷呜地叫唤,总之就是不让他上楼。 这对同品种的何越造成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进而听到了窸窸窣窣的人声,他挣开大狗,快步走上楼,大力敲门:“哇任岘你还要不要点脸了,白日宣淫,你都不怕你的肾吃不消?” 而任岘没有回话,厚实的门墙里,任岘找到了埋在被窝里应颂的脑袋,红晕爬满了他的大半个身子,羞耻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任岘笑出了声:“乖宝,害羞做什么,还咬得这么紧?快,告诉何医生老公的肾到底好不好。” 他搂着小孩小声说:“没事,他进不来,大不了咱们把他眼睛剜掉,耳膜捅破,你说是不是?” 他被任岘轻松的话语逗得展颜,又轻轻地抱住了他。 事毕,任岘给他洗了澡,用浴巾把他包得像个粽子似的,而自己穿了西装裤,赤着脚去见何越。 在何越的咒骂中,给小孩打上了针,还认认真真地对应颂说:“任岘要是欺负你,你别畏惧,告诉哥哥,哥找人揍他。” 应颂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还反问他和陈珩怎么样了。 “唉,没给回复,吊着我呢,你哥我命苦,好不容易跟他告了白,现在决定权从我这儿跑到了他那去,我这是怎么都睡不下。” 应颂打折哈欠安慰他会有好转的。 何越也很有眼色,留下了之前任岘让他带的药膏之后就帮他关了灯离开了,在黑暗中,应颂把药膏打开挤了一点在手上,涂抹了红肿的患处,熟悉的触感又蓦地涌上,恍惚间他好像又闻到了任岘的味道,他在这样的气味里眼皮沉了下去。 第112章 应颂醒的时候床头柜上正好有一杯温水,能解一下自己睡到口干的状态,屋子里彻底黑了下来,又一次在睡梦中被人拔了针,应颂靠着床头,用手指敲了敲发胀的太阳穴。 一杯水下肚,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残梦中彻底脱离开来,回到了现实,他起身下床,借着手机的光走到了卫生间,开灯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 期间应颂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通知栏的消息,有一条就来自任岘。 都在一个家里,走两步就能见到的程度,还发什么短信啊…… 但是点进去,应颂的笑彻底僵硬在了脸上,屏幕上的对话框里,任岘说很抱歉,宝贝,年底时公司开始处理积压的事情,有几个重要的决策都需要此刻的他回去,最后说:“真的对不起,乖宝,又一次食言了,是我的错,回来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躲,但是事发紧急,我必须离开一会儿,今晚可能要凌晨才能回来,宝不要等了,早点休息。” 但任岘很快又发来了第二条消息,说:“宝,如果此刻你睡醒了,现在穿上我为你准备的衣服,下楼,我找了人陪你,请今晚的你不要感到孤独,更不要乱想,圣诞节快乐。” 应颂开了卧室的大灯,只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裤,旁边的地上,甚至还放着一双黑色的皮鞋,看样子像是新买的,任岘还体贴地为他准备了一双深色的纯棉长袜来搭配这样的皮鞋与西裤。 他走近一看,衣服上有着领针与领带夹,但是他没有从任岘那里见到过这样的款式。 这样说不出的一种奇怪的劲儿,在他微微有些失落的心里发酵,他脱了睡衣睡裤,认认真真地穿上黑色西裤,套上铁灰色的光面衬衣,布料都是很亲肤的,穿着很舒服。 他光裸着脚走到全身镜前,竖起衣领,把豆沙色的领带拿了过来,平时任岘教他了好几种打领带的方法,他只记住了自己最熟悉的温莎结和名字最好听的亚伯特王子结,打了半天,又觉得今天的温莎结打得不是很好看,又换成了亚伯特王子结。 他整理好散乱的发丝,随意一扎,只有几缕不听话的跑到了额前,应颂转身来回看了看,异常的合身,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的尺码,他不信邪,又套上袜子,穿上皮鞋,脚一塞进鞋里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只留下了细小的在走路时更能让脚丫和皮鞋里子有着合理摩擦的空间。 比平时偷偷穿任岘的鞋子要更加舒服,任岘的鞋也很棒,只不过他的脚比自己大了三个号,不愧是典型的手长脚长的男人。 他扣好领针,夹好领带夹,看着镜子里这张看了近二十年的脸,今天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惊艳,继而红了脸,转身准备出门,去看看任岘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他把黑色的西装外套整理好,没有穿,只是放在了床头,轻轻地开了门。 但是眼前的场景让他当时便愣住了,一个个小小的蜡烛,铺成了一颗爱心的形状,上面火苗跳跃,映上了应颂不知所措的眼睛,心的正中央,摆着一朵玫瑰,而从门口一路延伸下去,燃烧着的小蜡烛被人刻意摆成了一条像是在指引他前进的小路一样,每隔几步就有一朵玫瑰,静静地躺在地板上,等待他。 应颂几步一弯腰,把玫瑰都捡了起来,而花朵的捡拾运动,仅仅终结在了走廊尽头,接下来的一整个楼梯上每一节阶梯的两旁都各有一支蜡烛,并且阶面上都铺满了玫瑰花瓣,踩在上面,还隐约听到了在皮鞋鞋底上,被蹂躏得汁水四溅的花瓣的声音。 一楼并没有开灯,在微弱烛火的照耀下,应颂觉得自己就像是即将要融入到一团浓稠的黑暗之中,但在他走下最后一个台阶,餐厅突然变得亮了起来,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打着领结的男人在暖黄的灯光中缓缓走向他。 那个说他今晚食言了的人,正沐浴着烛火与特意调暗的餐厅灯火,温柔的眼里映着的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款步而来,双手带着洁白的手套,将其中一只伸向自己,微笑着说:“亲爱的应先生,很遗憾地告知您今晚任岘先生的失约,作为他的朋友,我会竭尽全力,来让您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男人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平日里低垂着的刘海都被梳了上去,用发泥固定好,露出光洁的额头与英挺的眉眼,嘴角挂着得体且礼貌的弧度。 应颂不自觉将手交给了他,平日里干燥温暖的手掌上如今多了一层布料,让他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又隐隐含着对未知的期待,应颂在他这样的打扮以及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感中有些沦陷。 任岘接住他的手,抓牢,握紧,快步上前把小孩堵在了楼梯口,应颂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他要抱着男人亲的时候,被他的另一只手伸出的食指,在唇瓣上挑逗似的敲了敲,挑了眉毛,轻笑着说:“应先生,此刻请您注意自己的身份,任岘先生格外厌恶在外拈花惹草的爱人,如果不想吃些皮肉之苦,还是尽量不要打这样的主意。” 但任岘的动作,分明就是欲擒故纵,应颂抱着鲜花,另一只手被他握着,想了半天,也没搞懂任岘想做什么,只好配合着他演戏,没有犯错胜似犯错,愧疚地说:“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那么如果任岘去公司了,你又是谁?” 任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顿时,他的听觉就变得灵敏起来,他听到了悠扬的钢琴演奏曲从餐厅里传了出来,牵着他的手领着他来到餐厅坐下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他的御用侍酒师。” 应颂乖乖地抱着花坐着,嗅了嗅空中,似乎有什么黄油的奶香味,他迷茫地说:“什么?什么侍酒师?” 他从来没有听任岘提起过这个啊。 任岘悉心解释:“是一种职业,拿过west四级证的侍酒师月薪可以达到数十万美元。” 应颂咬着嘴唇说:“这个也很赚钱啊。” “是很挣钱。”任岘把什么东西放到了他的面前,他听到物体与桌布摩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浓郁肉类的香气,在任岘解开他的蒙眼布后,应颂被面前的场景震惊到舌头都开始打结。 就在任岘和他接触的短暂几秒中,他还听到这个男人口中一句不甚清晰的话:“但我只为我喜欢的人侍酒。” 而眼前的餐盘上是一份美味的惠灵顿牛排,好像是刚刚从烤箱里拿出来,上面的酥皮还散发着淡淡的奶油与蛋液混合的香气。 能有应颂小臂粗的香薰蜡烛放在重新铺设的细方格桌布上,桌上精致的淡白色柳条筐里斜斜躺着一瓶红酒,旁边放着一把海马刀,任岘一直站在他的身边,就像忠诚的骑士在等候着他的王子发号施令一般。 应颂手里的花,面前的景象,身旁的男人,无一不在诉说着今晚是一个重要且难忘的夜晚,从一睡醒,他仿佛又好像跌入了另一个梦境中一样,于震惊与雀跃之间来回切换,肌肉在神经的一紧一松中也变得酸痛不已。 任岘适时地启唇道:“应先生,请容许我介绍,今晚您从房间门开始,捡到的五支花,与踩着的二十一阶玫瑰花瓣铺就的楼梯,其中包含了任先生的一片深情,我爱你。” 应颂身子一震,举着手里的花,皱着眉说:“不对,只有四朵。” 话音刚落,餐桌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一只金色的大狗叼着一支玫瑰花,从桌布下摇着尾巴走了出来,口水一溜儿滴了一地,放在了应颂的腿上。 “……” 应颂的目光登时就直了,一是感动任岘这么花心思给自己告白,二是最后压轴的玫瑰花他居然让一只他根本就拒绝不了的大狗出来送,送完之后他就想撸一把狗子,而金毛今天似乎并不是很留恋他,只是在铲屎官的目光里,悠悠地坐到了他的脚边。 “五朵。” 任岘笑着卸下手套,整齐地放在一边,轻松地用海马刀上的锯齿小刀刮开酒封,继而用螺旋钻钻进了瓶口的橡木塞里,用海马刀原本的刀身结构,轻轻一拔,瓶塞与瓶口就发出了啵地一声,分离开来。 “您可以先尝尝牛排,这里还为您提供佐餐酒,任岘先生酒庄的红葡萄酒,您看看合您口味吗?” 应颂用叉子稳着牛排,用刀切下其中一角,酥皮立刻脱离了出来,留下了黑色的细碎的蘑菇泥散发着黄油的香气,他用叉子叉上一小块牛排,蘸着外层的蘑菇泥和一些碎掉的酥皮,一齐卷入口中。 顿时,大褐菇的别样口感与牛排恰到好处的煎制烘烤完美融合,加上一点点火腿片的咸与鲜,就仿佛有什么从他的嘴中爆发出来,成功攻陷了自己的味蕾。 任岘为他的高脚杯里倒了些酒液,递给他,应颂看着面前的酒杯,问:“不……不用醒酒吗?” “不用的,近一两年的新酒,单宁含量并不高,不需要再倒进醒酒器里进行醒酒,可以喝之前,先摇一摇杯子……”任岘的手牵着小孩的手,放在了细长脚上,教他慢慢地摇晃。 紫红色的液体在烛光的照耀下变得华贵起来,每一次摇过杯身后轻微的波纹带起了酒中细小的物质,溜出一道紫色的边,又在他下一次的摇杯中逐渐被波浪吞噬,重铸,任岘俯下身,在他耳边说:“你看,很漂亮的挂杯度,来,尝一口……” 在他的循循善诱下,应颂着了魔似的,抿了一口红酒,酒液滑过喉间的时候,泛起撩心的灼热,又很快过去,这样的味道让他直皱眉头。 任岘笑了,说:“傻小子,该这样喝。”他就着小孩的手,把酒杯放在自己唇边,喝了一些蕴在嘴里嘬了嘬,应颂以为他在给自己做示范,正想把杯子拿回来效仿一下,结果被男人钳住了下巴,泛着淡淡酒香的唇堵了上来,将已是温热的酒液渡进了他的嘴里。 应颂瞬间感到味道不一样了,有着更加甜美,但又细微的葡萄的味道,更有火热的唇舌替他做着最后醒酒的工作,这下他仅仅喝了两口,心却已经醉了。 “岘岘,我不想玩了,我想你……”应颂不自觉地唤着他的名字,轻轻地回吻,甚至还想舔干净任岘唇边的醇香酒液。 任岘克制的手终于抚摸上了小孩的脑袋,喟叹道:“宝贝,你今天真美,比以往还要美。” 领带打得齐整,铁灰这样的新型颜色正好衬出了小孩雪白的肌肤,颈子细腻,下巴微尖,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自己的身影,明明没有喝酒,却已经被他温顺的微笑和甜腻的呢喃搞得心慌。 应颂放下了杯子,捧着他的脸,也不接吻,只是若有若无地嗅着他的气息,暧昧辗转,任岘和他蹭着鼻尖,哄着他,说:“乖,宝贝先吃饭,一会儿,该有的惊喜还会有。” “你吃饭了没啊……” “没有,晚上我很少吃东西的,不然身材走样,你这总是馋我身子的小流氓就不会对我起色心了。” 说得埋头吃饭的应颂脸红不已,只露着秀白的一段颈子。 而任岘却在这样的时光里静静地站着,他看着香薰蜡烛的火光,和已经解决了整块牛排的小孩,冲他伸出了邀请之手,让他细听此刻的音乐,“你听,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美丽的先生,良辰美景,不如与我共舞一曲?” 应颂用餐巾擦了擦嘴边的残渣,怯怯地说:“可我不会……” 高大英俊的男人冲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也不会,来胡乱跳舞吧,专门踩我的脚也可以。” 等应颂被他揽了腰,真正跟着曲子里的步调开始跳的时候,他就知道,就知道任岘又骗他,这行云流水的步伐哪里是胡乱跳的? 害他不得不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着脚下,生怕踩到他,没过一会儿,他就摸出了一点细微的门道,又加上任岘体贴地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拍子,逐渐地,进与退之间他都能开始找到节奏,任岘说:“乖宝,别看地上,踩到了没有关系的,来,看着我。” 他与男人在客厅里接吻,而任岘的后背仿佛是长了眼睛一样,每一次都能完美避开障碍物,他也不由得沉浸在任岘醉人的节奏里,听着贝多芬逐渐明快的曲调,和任岘十指相扣,嘴唇相贴。 “颂颂。” 应颂蓦地睁眼,“嗯?” “我们结婚吧。” 应颂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任岘带着他,打开了客厅的灯,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茫然与无措无处遁逃,任岘放开了他的手,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他手心滑过,抱着他让他坐在了沙发上。 而面前的茶几上正是一束火红的九十九朵玫瑰,与那日告白时的,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外面垫着的花纸也是相同的颜色,任岘吻了吻他的侧脸,起身拿起了花,和西裤口袋里的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见此场景,应颂便什么都懂了,他咕哝着说:“你做什么啊……” 一边,就连眼泪也掉了出来。 金毛跑了过来,蹲坐在任岘的脚边,耷拉着舌头兴奋的看着他,似乎它比任岘还要更为焦急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而任岘再一次在他眼前单膝跪了下来,只不过那只曾经拿一束简陋的青菜做的横截面的玫瑰的手,如今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和一块细长方形的宝石蓝绒盒,任岘轻轻打开,里面是今年古驰最新款的古埃及衔尾蛇指间戒。 这枚戒指,同时可环绕四根手指戴着,素金上黑白红三色的碎钻勾勒出了一条妖娆的衔尾蛇,象征着再生,与永恒的生命。 他之前还和朋友在网上偶尔瞄到过,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买给他。 任岘把花递给了他,在玫瑰特有的香气里,吻掉应颂淌出来的眼泪,说着乖。 应颂把花抽出来放在了一边,大力地把任岘抱了个满怀,咬着他的耳朵,啜泣着问:“你是认真的?” 任岘的话里蕴着笑意,他说:“对你,我从来没有不认真过。”说着,他悄悄地卸下了之前给应颂的那枚戒指,而应颂虽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也暗中配合着他,戴上了那枚意义非凡的戒指。 指间的微凉,和怀里男人的温暖,都让应颂激动,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把任岘压在沙发上抱着他偷偷地说:“太贵重了。” “只有你一个,我也不会给别的野男人花钱。” 这话应颂明显听出了别的意思,看了一眼任岘,又捧着他的脸哄他:“我和他是兄弟,好哥们啦,岘岘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醋,作为长辈你不该让着我一点吗?” “那,我能一辈子都让着你,你可以一辈子只对我撒欢吗?” 这又在变相地表白了,应颂觉得无论他怎么躲藏,问题就是问题,摆在那里不解决,它就会永远在那里,逐渐长成一根刺,磨着他心尖上的肉,不疼,但每次跳动时又感到难受。 “任岘,你还不清楚吗?我没推开你,没跑开,这就是答应,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想和你一起养狗,以后或许还会一起养花,去旅游,去酒庄玩,去很多地方,但这些行为,和我想去的目的地,都不及你,我爱你。” “我说过,你就是一座玫瑰山,荆棘颇多又用玫瑰吸引着我前往,自此以后每当我看到巍峨的大山,娇艳的玫瑰,都能让我想到你,我们彼此相遇,又彼此驯服,这不该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吗?” 他抱着任岘,亲吻他的眉眼,跨坐在他身上再直着腰居高临下看他,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四瓣嘴唇便磕在了一起,如胶似漆,唇舌厮磨。 任岘听到小孩的呢喃:“见山如见你,任岘。”他也听到自己说:“你本就应该送进我怀里,乖宝。” 任岘,应颂,多么美好的名字。 任岘单手给小孩戴上了一款腕表,表盘里的金色陀飞轮如同两人爱彼此的心,永不停歇地转动着,黑色的光感与质地与任岘的腕表如出一辙,只不过上面的钻石,没有他那样雍容华贵了。 只有六颗细钻嵌在上面。 他在应颂耳边说:“这是我们任家的聘礼,你收好了。” 应颂就知道事情会有不对劲,他从怀里抬头,一看自己的手腕,霎时觉得舌头有点烫嘴,“这……这什么…全全全…全球仅发行八十八块的罗杰杜彼黑光陀飞轮,你把那样媚俗的钻石都自己凿下来了?” 任岘抱着他抬腕给他看,哭笑不得地说:“没有,宝,咱们两个都有的。” “……” 应颂深刻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抵着任岘的额头,问:“你下了血本,就为了和我结婚?” “我在乎的又不是钱。” “那你以后如果不要我了呢,会不会小气地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然后去诓骗下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应颂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任岘以后不要他了,他就把戒指和腕表都租出去,租给现在喜欢博人眼球以求关注的网红主播们,就像租名贵车一样,一天几百一天几百,根本不用动用自己什么才学,没过几天,他也能把自己养活得十分旺盛,走上人生巅峰,再收购任岘酒庄,把他家所有的窖藏都在任岘的面前倒进地中海里。 任岘:“……” 他苦笑道:“宝贝,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渣男的形象吗?” 应颂眨眨眼睛,“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嗯?” 应颂说了他的想法,任岘说:“这么有头脑,不如来我公司想点打入中国市场的招数,让你老公我也少走一点弯路?” 应颂笑嘻嘻的:“不敢不敢,术业有专攻。” 两个人在沙发上又温存了一会儿,才下去收拾残局,打扫花瓣,吹灭蜡烛。 但任岘明显发现了,应颂比以往还要更加黏着他,摆一会儿蜡烛就要来抱他一下,洗一会儿盘子就要来要个亲亲,哄得任昏君眉开眼笑,反抱住他不肯撒手。 阿诵回窝睡了,而任岘也把应颂带来了一楼,之前从来没打开过的一间房门前,应颂以为是他走错了,说我们该上二楼,而任岘摇摇头,取了钥匙把门打开,里面的场景布置,让应颂哑了声。 他看到的是一间更加人性化,比主卧的面积要小一些的房子,里面的有一张一米五宽的床,床脚边的周围都贴心地铺上了毯子,旁边有组合式电脑,以及一个合着的轻薄笔电,有着小型的木质书柜,连接着一款刚好够一个人学习看书的桌子,还有一个小型的拉伸机,以及可移动式沙袋。 这还只是应颂一眼望到的,更别说各处的小细节了,墙上贴着寡姐的海报,和复联初代六人的图片,任岘甚至瞒着自己,把Mark43的模型都搬到了这个屋子里。 床上用品深沉的色调,都很符合自己的审美,这让刚刚还在任岘面前说话没五没六的应颂红了脸和眼睛。 任岘把门锁的两把钥匙都交给他,认真地说:“这是你自从住进家里之后,我就开始在布置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第113章 任岘从背后抱着,踌躇犹豫的小孩,在他耳边悄悄说:“宝贝,走进去看看。” 任岘家总体都是欧式风格,墨绿色的壁纸,让整个房间的装扮基调更为深沉一些,男人在他耳后如雨点似的轻轻吻着,带着他看衣柜,里面春夏季的衣裤,与秋冬款都被放在一起挂好,无论是颜色,还是风格,都是挑应颂最喜欢的。 可移动式的沙袋上面挂着两副拳击手套,一红一蓝,颜色明亮,应颂想伸手抚摸,但又觉得不够稳妥,在任岘面前,他又不好意思把手缩回来,只能滞留在空中,结果从他背后伸出的大手,手掌覆上了他的手背,带着他感到皮面的光滑。 而手的主人,却在他耳边说着羞恼的情话:“如果有空了,我们可以进来练练拳击,锻炼锻炼你的肩颈,以及手臂的力量,省得有些小孩,被抱着做爱的时候,总是用肩膀疼作为借口来逃避我爱你的方式。” 见曾经的谎言被男人一把拆穿,应颂红着脸咬了一下任岘手背上的虎口处,力道并不重,更像是磨牙一样,磨着他心头上最软的那块肉。 任岘笑着带他来到了电脑桌,说着他的打算:“别人家有的,我家小朋友必须都要有。电脑是我专门找人组装的,这个笔电,价格不贵,只有六七千块,你可以带到学校去,我还买了一台,今天没货,大概明天就会收到,以后你可以分公用和私用。” 一滴温热的水珠子砸在了任岘环抱着小孩,贴着他小腹的手指上,任岘微微抬着下巴,细密而温柔地吻着小孩的后颈,与鬓发,撩人的气息抚着他的耳后,说着:“乖,不哭,以后你想看什么书,就拿钱买,可以填充一下这里的小书柜,不想自己看的话就拿来找我,我会在睡前读给你听。” “颂颂,别哭了,宝贝,你哭得我都硬了。” 臀缝间嵌着的如烙铁一般滚烫的肉块,在极力炫耀自己的存在,但他还是带着应颂介绍完了所有的家具,两个人也没有脱鞋,就默契地抬腿上了床,躺在上面看着天花板上的顶灯,手指一直紧紧握着彼此。 应颂把扎着头发的皮筋取了下来,微卷的深棕色发丝柔软,披散在枕头上,他嗫喏半天,才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今天你带给我的惊喜一个比一个大,幸福来得太快,把我砸得有些懵,你到底是怎么偷偷布置这间房子的啊?” 任岘的手指把玩着小孩的指尖,敛了眸温声道:“在你所有不在的日子里,想你想得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过来这个房子里坐一会,思考到底要给你买些什么东西,有时是在你熟睡之后,我撬开你的嘴偷偷吻你你都不会醒的时候,我也会来这里坐一坐,缓冲一下拥有你之后,和你睡在一起时巨大的喜悦之情。” 任岘翻身起来,如以往一样,压在了小孩的身上,孩子注视他时眼眸里总有细微的光闪过,他的心头百转千回,最后只是帮他取掉了领针与领带夹。 他把头枕在应颂的胸腔前,靠左一些,听着小孩有力的心跳声,用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唇,“我原本是想,如果有哪一天你有未完的工作,又不好意思总打扰我,就为你装扮了另一个房间,又或者,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用这样的手段来惩罚我,但我本意,是永远都不想你一个人住在这间房子里,这会让我很难过。” 应颂胡乱揉着胸前撒娇的人的头发,手指滑过他下颌的弧线,停驻在他的唇边,感受着他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指含进嘴里,用舌尖轻轻舔弄的服务,不急躁,又恰到好处的挑逗,让应颂轻吟出声,叹息道:“不会,只有咱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睡楼上的床,还是睡这里,我都喜欢。” 任岘握着他的手,舌尖在他的指腹上打着旋,悄声问他:“以后我还会有你喊我老师的机会吗?” 应颂一愣,顿时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但他不挑破,微笑着说:“在学校里,你会常常收获像老师这样的尊称,尤其是在周四,你给我们班上课的时候。” 应颂作恶的小手被抓住了,还被人用门齿咬了一口,那人说:“You know what I want.【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是说,我们自由支配的一天吗?” “嗯。” “会有很多,按照你的时间走,什么时候你空闲下来了,可以在清晨就告诉我,我保证自己连衣服都不穿,就能钻进你怀里。” 一只大手撩开他的衣摆,抚摸着他平滑的小腹,让他有些难堪地屈起了一条腿来掩饰某些变化,手的主人低声道:“我想辞了这份工作,在家专心陪你。” 应颂揉着他后脑的头发,咕哝着说:“不行,我还等你评副教正教呢。” “怎么会想到这个?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啊……”应颂把男人抱了起来,让他压着自己,与他视线齐平,他感到那只本该在小腹上留恋的手,已经顺着他的腰侧钻进了他臀瓣之间那道隐秘的幽缝中去了,中指指尖温柔地揉摁着那处褶皱,而食髓知味的穴口,竟然轻而易举地咬住了任岘的指尖,红晕迅速爬满了他的胸口与脖颈,他扭着腰贴在他身上,艰难地说:“因为在床上我就能换了称呼,从此以后,只说,教授,来干我,慢一点,唔,啊啊呜……嗯别,岘岘,我错了,我错了,别揉那里……” 任岘顺着领带,揪住了应颂,让他被迫仰着脖子看他,眼睛眯成了一道危险的细线,突然笑得有些邪性,问他:“乖宝,原来你在这儿等我呢?” “真够有情趣。”他对应颂的言行进行了简单的评价,而那根手指也伸到内壁里凸起的地方,反复打圈摁捏,小孩的嫩穴每次都能给他惊喜,紧致到夹得他头皮发麻,只有操得多了,才能操软,操到孩子服帖。 应颂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元旦,元旦那一天我想要你。” “好。” 任岘把床头柜里早就准备好的润滑剂取了出来,解开应颂的皮带,但是没有解裤子的扣子,而是拉开拉链,径直将半硬的阴茎掏了出来,小孩那龟头通红,而茎身白嫩的样子,特别惹人心疼。 并且尿口也被刺激得流了一滴液体,一颗透明的水珠,就缀在龟头上,任岘感叹道:“宝贝,你果然没有穿内裤,一边遛鸟一边和我跳舞的时候,你都不会觉得坠得慌吗?” 被老师点了名的应颂顿时手足无措,眼神里纠结又羞耻的样子,他单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看男人。 这一幕看得任岘心都化了,却又不得不骑坐在他身上,板着脸给年轻的小孩上一课,他厉声问道:“你到底想勾引谁,嗯?如果我真的不在,请的只是朋友来陪你,你会撅着屁股扭着腰勾引他吗?” “岘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穿了内裤,我就没法穿,因为你其他的内裤都洗过了,我不喜欢穿你有洗衣液味道的内裤,只想穿你穿过的。” 体内的手指骤然增加到了两根,专门碾着自己前列腺的那一点使劲地磨,任岘骂了一句该死,下床去反锁了门,关了窗户,继而他的手被人抓走反绑着套上了手铐,不忍羞耻的他,还被戴上了眼罩与项圈。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今夜的窗外月影迷蒙,高层的风呼啸不止,做着拍击窗户以窥春色的无用功。 窗户内,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西装革履的样子让人心驰神往,裤管下被黑色棉袜包裹着精致的脚踝,被打光上亮的皮鞋衬出了修长的脚型,而他一只脚踩在床的边缘,一只脚站在地上稳定身形。 胯下,另一个穿着铁灰色衬衣,领带打得十分齐整的男孩,身下却已经是裤子脱了大半,胀得红润又硬挺的小肉柱流着水儿,被蒙着眼,被折磨得通红的嘴里正吞吐着昂扬的巨物,时不时,男人都要用牵引绳固定他的脖子,用龟头进去探索他紧致的喉道,感受他吞咽时不自觉的收缩。 紧致到快要让他窒息。 他来不及吞下的津液都顺着阳根流了下来,沾湿了阴毛,和下面坠着的两颗巨大的睾丸。 男人明显压抑着怒气,问他:“你说的味道是不是鸡巴的味道?别装哑巴,说话。” 然而更加恶劣地去捅他的嘴,让他把整根都吃到嘴里,粗长的阴茎被收缩有度的喉口伺候得舒爽无比,丝毫不比他下面的那张小嘴咬得差。 男孩的回复都化作了被蹂躏的呜咽,全身上下都在颤抖,被刺激的生理性的泪水纷纷往出涌,男人从他支离破碎的语言中,拼凑出了一句是。 而被衬衣下摆罩着的臀瓣,上面一道又一道的红痕昭示着男人此刻的野心。 随着他的撞击,阴囊拍打着他的下巴,借着口水发出了淫靡的啪啪声,任岘抓紧了阳根与卵蛋,险些一齐塞进小孩的嘴里,在疯狂的边缘拼命地大鹏展翅,最后只是箍着他脑袋的手松开,抽出肉棍,猥亵地拍打他的脸,和艷丽饱满的红唇。 借此机会,应颂皱着眉头哭着认错,乞求道:“我知道错了,老师,求您放过我……唔……” 重新塞回嘴里的阴茎只会勃动得更厉害,变得愈发粗硕。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早知道你是个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了的小淫孩,第一次在车里就该操到你求饶,再在众人的围观下被压在引擎前盖上,吃我的鸡巴。” 任岘用皮带抽打着他翘得很高的臀瓣,一鞭接着一鞭,每一次打上肌肤时,应颂的口腔都会不自觉收得更紧,吞咽得更厉害。 在他激烈的抽插中,应颂摇摇欲坠的身躯快要被撞得散架,他几乎都要包不住牙齿,尖利的犬齿不小心在茎身上仓促滑过一道,嘴里的硬物便胀得更大,男人把肉棒抽出,拍打他的脸,问:“耍这点小手段就想吃到我的精液,未免太便宜你了一点,直起腰。” 话音刚落又是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臀丘上,他艰难地起身,双手被绑在后面根本发不了力,全身酸软几次都没有起得来。 任岘冷笑:“这一点就承受不住,难不成你的野男人没这么搞过你?” 他一把捞起应颂,抱进了怀里,顺势暂时卸了他的手铐,应颂也配合地抱住了他的脖颈,双腿死死地夹着他的腰,黑暗里,他感到有一根手指,借着冰凉的润滑,便捅了进来。 他咬着嘴唇,声音都哭哑了,说:“没有……都没有,他只在我里面射尿…” “爽吗?”如鬼魅一般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应颂羞赧地哭着说:“爽,爽得我直接射了出来……” 男人叹息着,将他悬空,小穴贪婪地吃着自己的手指,评价道:“真淫荡。” 继而吻住了他的嘴唇,吮吸啃咬他的唇瓣,舔过他的牙齿,和高热的口腔里面,那条如游蛇一般的软舌进行勾缠,吮吻。 他也尝到了应颂说的,自己身上的味道,和小孩的气息纠缠在一起,让他变得愈发有性致起来。 任岘抱着他上楼,应颂悄声在他耳边说进来,但他充耳不闻。 等到进了浴室,在浴缸里他放了没过脚踝的热水,就把瘫软在他怀里,无骨的小孩放进了水里。 应颂就势跪坐在水中,卸了绑着的眼罩,想为他空出些地方,说:“你进来,进来操我……” 任岘恶劣地说:“你还不够资格,应颂。” 紧接着,他弯腰摸了一把应颂的腹下,肉棍在他手上一弹一跳,生命力旺盛极了,任岘不由得哂笑:“嘴巴过来。” 应颂以为又会是口交,他挪了身子,将头凑近,巨茎如鸡蛋大小的龟头正直直地对着他,红润又富有光泽,而茎身略深的颜色,细密的紫红色的筋盘在上面,刚刚就是这坠着的硕大阴囊拍打自己的下巴,充满褶皱的暗红色肉皮,吸引着他的手去摸。 手指从大腿内侧滑过的时候,应颂明显看到任岘的睾丸在皮下轻轻地弹跳了两下,肉红龟头上翕张的尿口,和开裂的缝隙,让他慢慢地张开了嘴,一如以往一般准备将它吞进深处时,一股激流打在了自己的嘴里。 任岘的眼里尽是猖狂,将阴茎抽了出来,持续的放尿让水流洗礼着小孩的全身,一部分的尿水呛进了他的喉口,让他咳嗽不止,温热的水混合着淡淡的腥臊味打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处,任岘甚至让他站起身,快速撸动他的阴茎,对着他的阴茎继续尿。 他肉红的小肉柱因为眼前巨大的羞耻与快感而激烈地射精,直到水声渐缓,粗硕的巨茎一跳一跳,对着他放完最后的水儿,这才在小解得到满足后偃旗息鼓,此刻仅仅是因为性欲而胀硬着,蓄势待发。 应颂咬着嘴唇把头埋在他脖子里,都哭红了眼,说你个混账。 任岘则咬他的颈子与耳朵,让他借力靠着,将手中阴茎最后一点精液榨了出来,小孩呜咽声不止,却被他用满是精液的手指封住了嘴。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任岘抱着他把他放到盥洗台上,让他面对着镜子,而自己拿了旁边和沐浴露洗面奶香水混杂在一起的润滑剂,冲着硬挺到直指应颂臀缝的阴茎挤了大半瓶,润滑了他的茎身与胯下的肉囊,爽滑的快感快要在他脑子里炸开,但这都不是最极致的快感。 ——任岘心想。 只有龟头破开应颂的穴口,挤压着肉壁上的敏感点一路向深处捅去的时候,才是最极致的快感。 应颂看着身后的男人,眼泪无可抑制地往外涌,身体上还有腥臊的味道,而体内已经埋着一根硕然长物,任岘猛烈的抽插,让他扶着镜子观看自己崩溃的表情,而任岘看了这个,又只会更加兴奋地操他。 甚至摸他的卵蛋和他软垂的阴茎,指尖揉捻他敏感的乳尖,蘸了交合处,被拍击得都变成了乳白色的润滑液,更加大力的揉搓。 时不时就在应颂的屁股上抽一巴掌,让他痛苦中不乏舒爽地夹紧肠壁,把任岘的巨茎咬得死紧。 这时的任岘便坏心地用自己的龟头和茎身磨他的敏感点,磨得他哭着求饶,最后就像给小孩把尿似的抱起了他,火热的胸腔贴着自己的背,应颂攀着他的胳膊不敢看镜子里任岘侧着身子想让他看到的,一根粗硕无比的硬挺鸡巴在他身体里进出,把他操得面部表情只留下了崩溃,和羞耻。 最后深埋在他体内射精的时候还在他身体里尿了出来,虽然没有第一次水量大,但还是让应颂感到了胀意,任岘拼命地呼吸他的颈窝,鸡巴在他体内弹跳,射精,射尿。 身前的肉棍早就在任岘的抚慰下又一次射了出来,任岘在浴缸里放水,和他一起洗澡,最后给他做着清理。 全程他都埋在任岘的怀里不肯抬头,要是被他弄得疼了,羞愧了,就露出牙齿咬任岘的肩,手上把玩男人垂软,但尺寸依旧可观的阳物,和怎么都揉弄不够的肉囊。 应颂每一次运动完都身心通畅,在床上抱着任岘说着羞人的话,借着射过之后短时间不能硬起来的时间空隙,拼命地蹭着他的肉袋与阴茎。 任岘低哑着声音嗯?了一声,问:“又想要吗?” 应颂摇头,说,“没有,就是想摸一摸我家男人的鸡巴,看看能把我干得死去活来的东西,他到底是怎么长的,是不是肉头上还长着倒刺,每次射精都要埋在我身体里,勾着我的肉……” 任岘托着他的肉臀,用药膏轻轻擦拭着患处,笑着说:“是不是醉了,怎么说胡话?” “嗯,你就当我是说胡话吧,任岘,我爱你,谢谢你的戒指和腕表,今晚的服务真的是太棒了,牛排超级好吃!”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喝葡萄酒还要用嘴嘬一嘬,吮吸着喝,不过我有你,以后可以直接省了这一步,从你嘴里喝。” “好啊。” 应颂絮絮叨叨的,挪了挪他有些疼的腰,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躺着,小声说:“你作为过来人,有没有什么话,要给一个十九岁,马上就要步入二十岁的男人叮嘱的?你知道的,我对年龄的成长这里可能有点怯弱,不太敢去面对。” 任岘为他揉着腰,吻着他的眉眼,认真的样子一如往昔,让应颂想到了第一次在语音室里见他时阳光洒在了他身上的样子,自信而优雅,又想到了那夜月光下的他,真实而生动,抱着自己吻掉眼泪的样子。 他不敢想象的是,从那时开始,任岘就一直扮演着为他舔掉眼泪,安慰他的角色。 “如果说一道年岁是一道门槛的话,我只想说,二十岁是正青春的年纪,要大胆去做,大胆去爱,不要惧怕失败,去用心感受这个温柔又冰冷的世界,或许往后许多年里回想起来都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还有,”任岘吻着他的嘴唇,“安心地把你交给我,我会作为你大胆尝试过后的后盾,也会成为你经历失败挫败不堪时最安全的避风港。” “我爱你,应颂。”他最后说。 应颂回吻着他,手指轻轻揪着他后脑的发丝,喉结滚了滚,万千言语都化作了一句最真实的:“我也爱你,任岘,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第114章 应颂迷迷糊糊睁开眼翻身去抱的时候,恰好手被人抓住,并在他戴指间戒的位置上吻了吻,新婚过后的第一天,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他从渴望任岘,变成了如今的极度渴望,想与他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地在一起。 他又闭起了酸胀的眼,在识海里时起时沉,他哑了声音,鼻音又有点浓重,扯着嗓子说:“我有点后悔答应你的求婚了。” 他身边本该塌陷下去的床,忽然没了重量感,进而一具沉重的躯体压在了他的身上,捋顺他睡了一夜导致有点乱的发丝,强势地挤进他双腿间,扣着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语气里明显蕴了笑意:“宝贝,只有七天无理由退货,你都用了两个月还要退了我,这买卖是不是太亏了?” 应颂的腰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揉摁着,他跪坐在任岘的怀里,发出了一声猫儿似的餍足的叹息,“我要是早知道你这样禽兽,当初就不该招惹你。” 他的手搂着任岘的挺阔的背肌上,头也放在他的肩上,“You are a bull.【你就是头蛮牛” 任岘摸上了他的耳朵,用拇指爱意满满地摩挲他的侧脸,他笑着回复:“No,I'm a fox,but you are my only one,little prince.【不,我只是一头狐狸,而你是我唯一的小王子。” 应颂蓦地笑了出来:“我们互为彼此的唯一,这到底是什么浪漫情话?任岘,难道你活了这么久真的没有人爱上过你吗,你能单身二十九年?” “你一个任家少爷,为什么总是在怀疑我?”任岘抵着他的额头,取来药膏替他涂抹患处,在这间隙,他说:“无论有还是没有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见了你。” 一句任家少爷让应颂的心彻底化了,他咬着任岘的耳朵,轻轻唤道:“爸。” “终于肯叫了?” “嗯,你进来……” 任岘提着小孩的后颈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明知故问道:“进什么?阿姨一会儿就会来,还不下床去背单词?” 应颂:“……” 结果就变成了,任岘坐在沙发上喝茶,应颂抱着狗坐在落地窗上看单词书,一边还含着泪哭诉道:“就不该答应你,谁会在新婚第一天就逼伴侣背单词的?” 任岘不置可否,但明显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愉悦的心情。 而应颂也在说到这句话以后的一分钟内收到了来自任岘的转账。 吃过饭临走前,男人特意叮嘱他:“想买什么东西提前报备,不用不好意思,如果暂时联系不到我,可以先加我的私人会计师,他时刻都会在线,会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应颂问:“凌晨四点半问他要钱也可以吗?” 任岘皱眉:“你这么晚都不睡觉,时间管理方面下的功夫挺充足啊?” “……我总觉得你在骂我。” 在任岘的目送下他进了餐厅,给宿舍里三只闷头睡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肯接他电话的猪带早餐,他提着大袋小袋的食物一脚踢开宿舍门的时候,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三张床,大家的床帘都还没拉起来,屋子里黑黢黢的,应颂把早饭都放在了公共桌上,问:“七点半还不起床,等着集体迟到吗?” 这才从床帘里面传来了迷迷糊糊的哼唧声,向维的床帘亮了一下,很明显是在看手机,他翻了个身,小声说:“大嫂,今天早上没课,你也脱了衣服上床睡吧。” 一瞬间应颂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虽然近日给学校的关注不够多,但他还是记得他们周内的早上不该都是满课的状态吗? 杜衍拉开了床帘,从应颂招了招手,说:“老小,上床来,别吵他俩,昨晚两个人打游戏到凌晨四点多,刚睡下没几个小时,今天早上的口语老师请假,咱们不上课。” 应颂放了书包顺势脱鞋上了杜衍的床,用任岘的话回了一句:“凌晨四点?看来时间管理下的功夫挺充足。” 杜衍直接拉开自己的被子让应颂钻了进来,单人床顿时变得拥挤起来,杜衍笑着说:“让你上自己的床,你上我的床干什么?” “跟你说说话,一会儿从你这里上我的床。” “你说。” 应颂枕着他的一半枕头,声音放得很低,“周五晚上的时候我去医院打针,也顺道看望了袁臻。” 杜衍说:“周末的时候我也代表咱们班去看望了一下她和她的父母,昨晚她发消息告诉我她的父母脱离了危险,恢复了意识,现在应该不久后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你为什么和任岘的关系看上去比和我的关系还要好?” “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他告诉我你生病了,不是关系好,是因为你,才和他的关系比师生进了一步。” 应颂捂着心口,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哎你真的是,我的心要化了。” 应颂翻身上自己的床之前,还悄悄地对他说:“生日快乐,少爷,你的事儿我都记着呢。” 那天下午给少爷庆生回来后,应颂差点累瘫,成年人的生活真的是越来越丰富,最后杜衍甚至还请他们几个一起去网吧通宵,应颂连忙摆手说身体真的有点不舒服,想回床躺着,这才坐了出租车逃离了现代年轻人纸醉金迷的地方。 看到杜衍拿到礼物时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样子应颂就知道辛苦没白费,但想到他还要在未来一个月里去给小孩补课,就又开始难过。 他闻着自己身上淡淡的酒味,先换了一件衣服,再躺上床,宿舍里其余的人都陪杜衍去网吧了,现在寂静无比,应颂有点想吃饭,又有点想睡觉。 他打开手机,听了任岘的昨晚的语音,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晚安,宝贝,他反反复复听了几十遍。 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单纯地想找任岘聊聊,他闷着头开始打字:【爸。】 【任岘:在呢。】 一句在呢,就让他用拇指在屏幕上摩挲了很久,最后说:【我有一个挺脑瘫的问题想问你。】 【任岘:你可以先说出来,让我判断一下到底是这个问题脑瘫,还是我的小男朋友更脑瘫。】 【……我又想退货了。】 【任岘:打包送上门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想把我推给别人,少爷,是我把你惯坏了吗?】 【就是想问你,你亲下我给你100块和亲一下这个世界上又好看又会说话的男孩给你10000块,你选择哪个?】 【任岘:亲你不该是我赚了吗?】 【任岘:难道不该是我给你钱吗?】 【任岘:宝贝,你这样说,我想吻你了,在宿舍吗?】 【嗯…在……】 应颂红着脸看着空空荡荡的宿舍,他慢慢打字:【大家都出去玩了,今晚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 【任岘:别人能出去玩,我家小朋友也不能落下,来下楼,爸爸带你去吃饭,顺便和你说点事。】 【能……不去吗?】 【任岘:不可以,很急的事情。】 应颂又起身,刷牙洗脸,整理了一下脸上的倦容,穿了大衣就跑了出去。 他按照任岘的指引,在停车场里找到了他的车,拉开车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正好有一杯热茶,他连忙把快要冻僵了的手贴了上去,坐在暖气充沛的车里,长出一口气。 身旁的男人笑着问:“吃饭了吗?” 应颂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悄声说:“想吃你做的饭了。” 随后将整个身子都倾向男人,想讨个吻过来,结果被任岘按住了嘴唇,板着脸质问道:“用一个吻就想讨好我?” “不是你想亲的吗?!” 被冤枉了的应颂被激得面红耳赤,咬着嘴唇,委屈巴巴的,最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很难伺候。” 就再也不说话了。 “不是的,宝贝,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给你带来你家人的消息,说完,说完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起家人,应颂应激性地直起了背,瞳孔略略放大,捏着杯壁,小声说:“你不就是我的家人吗……” 任岘很满意他这样的回答,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他把手机上最近调查的一些内容都翻找了出来,递给应颂,严肃道:“你的弟弟应锘,他一直在嗑药,被抓几次都是你爹花钱捞出来的,但是这一次性质不太一样,几天前,他嗑药致幻后,强奸了一个过路的未成年女孩,还对女孩进行人身攻击,导致女孩头部受到重创,至今都在医院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 可能你并不关注他们,但这件事被人在网上曝光之后影响范围很广,你爸爸想保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什……什么?你在调查他们?” 应颂看着手机里的截图与照片,甚至还有一小段的视频,是应锘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对路人说的:“干你屁事,就是他妈的天王老子来了,我爸都能替我摆平。” 任岘敛了眸,心下思绪都被收拢不见,他低声说:“并不是,只是我前几天看到的。” 应颂摇摇头说:“没用的,小的已经弄不回来了,老头子也有让自己鞋底不湿的法子,记得几年前我收集了材料想举报他贪污公款,收受贿赂,结果被警察请去喝茶,说这趟水不是我一个小孩子就能淌的,从那以后我就心灰意冷了,只想距离他们越来越远,小变态跟着老变态,他们都是一窝的。” 很少在小孩面前抽烟的任岘,也把窗户打开了一点缝隙,点了一根烟,静静地吸着,他并没有看小孩,而是看着远处屋顶上并未消融的落雪,底面脏得透彻,而上面依旧洁白如初。 男人咬着烟嘴,轻轻道:“不会的,坏人或许会侥幸一时,但他不会侥幸一辈子。” 应颂已经放下了手机,想把脑海里近几年的艰辛通通咽回肚子里,但它总是梗在喉口,一次次提示着漠然的心它的存在,声音里也有了颤音:“那个,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任岘把自己嘴里含着的烟递给他,那股陌生而熟悉的味道再次吸入肺部,冲上头顶,莫名的焦躁就这样被缓解,他在享受里听到男人说:“应颂,此刻我有多么庆幸你只抽烟,但只有今天这一次的例外,以后要戒。过来,宝贝,你不想尝尝我嘴里的味道吗,会比尼古丁更让你感到舒服。” 任岘的攻势让他感到陌生,像是要把他活扒生吞,拆骨入腹了一样,又让他觉得眼热,他这样的状态像极了那晚医院里的他,沉静的眼睛里,血丝如渔网一般逐渐靠近瞳眸,他在呼吸的间隙,问他:“几天前你就已经知道了这些是吗?” 任岘没有回答,只是咬住了他的下唇,怜惜似的反复磨着,大手更是,寻着当初被应统打得那一巴掌留下的痕迹,一寸一寸地摸着,揉着。 一度到了应颂以为已过几个春秋,他才慢悠悠地说是。 话音里不见喜怒。 应颂搂着他的背肌,轻轻安抚他:“没事,别再关注他们了,不要再想了,任岘,多想想我,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乖。” 他或许以为自己是遭罪的,但他的原生家庭有多糟糕,任岘给他的家就有多么好,好得应颂都喊这么好看且优秀的男人一声爸,比太多人要更加温柔体贴,总是呵护着自己。 任岘单手搂着他,两个人都对彼此倾过身子,最后慢慢接吻,然而在这个时候,煞风景的人出现了。 应颂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他挂了一次,又打了进来,任岘翘起嘴角,说:“没事,接吧。” 但他心里想的又是另一番景象,下次他们俩进了家门后一定要双双关机玩失踪,绝不能再让这些人毁掉他们本就弥足珍贵的在一起的时间了。 应颂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杜衍,他能确信任岘也看到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喂,少爷。” 杜衍那边声音很嘈杂,看来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说:“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吧,今天我们晚上可能回不去。” 应颂看了一眼借吻他侧颈的机会,以行偷听之实的任岘,他摸了摸任岘的耳朵,笑着说:“没事,我晚上也不在,我回家一趟。” 显然,回家这个词取悦到了任岘,每当杜衍说话的时候,他总要捣乱,像当初应颂对待自己接何越电话时那样,封住了他的嘴。 这下应颂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一边沉浸在任岘的吻技里,软腰慢慢塌向他,一边顾及着杜衍,分出一部分的精力去回答他的问题。 原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应颂在领悟到这个道理时,发现已经太晚太晚了,直到杜衍挂掉了电话,任岘才把他唇边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都舔了干净。 这下好了,应颂不止脸是红的,从脖颈到耳根都是一片嫩嫩的蔷薇色,他哭笑不得地说:“至于吗?” 任岘扯来纸巾,轻轻擦拭,点头道:“当然,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正面回答你认为很脑瘫的问题吗?” 应颂问:“为什么?” “因为我的答案会很欠揍,我会说,这一点钱你老公我还看不上。” 应颂评价:“果然欠揍。” 第115章 完结篇 就在敲响新年钟声的前一晚,应锘的视频与相关新闻在网上疯狂被转载,甚至一整天都挂在微博热搜榜首上,热度不减,下面都是一堆艾特纪检委和谩骂声,由于他恶劣的行径造成的严重后果引起的舆论哗然,虽有自首情节,但其主观恶性极深,人身危险性极大,并不予以从宽处理。 与此同时,在某平台发出的一篇匿名贴中,详细揭露了其父应统几十年来收受贿赂,贪污公款的证据截图以及照片,顿时引发了大规模的转载与扩散。 中央纪委连夜组织小组对应统本人进行核查,事情到最后的结果,应颂也不想去了解了,他只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知道正义,总有一天会到来。 他蹲在雪地里,听周围雪落,雪粒之间的摩擦与碰撞,双手颤抖不止。 今年的雪似乎下得格外集中,年底突如其来的大雪,让新年前的最后一天变得有了味道起来,应颂绷得小腹都在发酸,他刚刚从学校的演出后台跑了出来。 舞台上炫目的灯光一直将自己的情绪燃放至最高点,他在万千张期待的脸中,唱了一手魔力红的《Sugar》,作为当年最流行歌曲,现场气氛瞬间达到了最高潮,有人大声跟唱,有人大喊应颂nb,而他在千万双眼睛里,找到了那双让自己沉沦的温柔眼眸。 如果可以,他愿意告诉查拉图斯特拉,他找到了自己的沉沦路,而路的尽头,是一个让人眼热的熟悉身影。 他甚至跳下舞台,追光灯就照耀在他身上,用美声唱时眼里扫过一圈憧憧人影,最终还是会定格在男人的身上,今晚的他也是格外地好看,笔挺的西装,牛津鞋也是自己擦的鞋油,并打亮,他真好看,舞台看他又感觉会更美。 I don't wanna be needing your love 我追逐的不仅仅是你的爱, I just wanna be deep in your love 而是完全沉浸于你的甜蜜中, And it's killing me when you're away 当你不在,我就如被折翼剜心。 “……That's my,”应颂把麦递给众人随之而来的是大家心领神会的一声齐唱:“Sugar!Yes,please——” I want that red velvet 我爱天鹅绒火红似日, I want that sugar sweet 我要爱意浓密如糖, Don't let nobody touch it 所以我不准任何人染指, Unless that somebody is me 除非那人是我, I gotta be a man 我是你的男人, There ain't no other way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裕, …… 应颂激烈而热切的歌声中,任岘不自觉翘起了腿掩饰着野心,小孩那紫色卫衣搭配着黑色皮衣,穿着工装裤与黑靴不经意间的扭胯与转身回眸,都让他百看不厌。 舞台上他家的小男孩光彩夺目,而现实中在他怀里的乖孩子也让人垂涎不已。 他提前离场了,应颂四处找不到人,只好走了出来,在雪夜里掩饰着自己澎湃的心情,他爱任岘,爱进了骨子里。 他知道任岘会在什么地方等他,他还知道,任岘为什么会提前离场。 蹲得久了,腿也有些麻木,他单手捧起一层薄雪,慢慢地贴在了自己涨红的脸上,长时间暴露在外的被冻得僵硬的手,手心的温度让雪化得很慢,他贪婪地呼吸着雪花里泥土的味道,这些足以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台上带来的属于心尖那沸腾的烈火逐渐熄灭,天地间,此刻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只听到了心脏蓬勃的跳动。 他的手上拿着精致的黑色方盒,脚下的雪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而他也在倾覆而下的大雪里,去寻找爱人的身影。 在某个漆黑的巷子里,一辆熟悉的奥迪A7,车上的男人启动了车子,但并没有要行驶的意思,只是开足了暖气。 他在等,等那个用歌声来宣告自己所属权的男人。 他送了自己岳父一份大礼,而且并没有瞒着应颂。 男孩戴着紫色的兜帽,坐进了副驾驶,他在温暖的环境中身子开始逐渐回暖,搓了搓双手,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你吗?” 任岘深谙其中含义,他并没有掩饰,生硬地说着:“是。” 应颂将垂到额前的鬓发往后拢了拢,悄声说道:“谢谢。” 他牵上了任岘的手,并把怀里的盒子递给了他,他笑了笑,说:“新年礼物,打开看看。” 盒子开启的一瞬间,任岘呼吸一滞,挑眉问:“送给我的吗?”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黑色项圈,上面刻着任岘的所有物这六个字,而项圈的正中央,缀着一颗小巧的金色铃铛。 应颂极缓地点头,眼里像有困兽冲他嘶吼咆哮。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还带了润滑剂,老师。” 任岘抓紧了他的手指,捏起了让他欲念大盛的项圈,皱起了眉,冷声道:“自己滚过来。” 车内灯全灭,幽暗的巷子里仅有几棵老树的影子照映在了应颂的眼里,却在顷刻间,被他充满爱意的欲火焚灭,他正跪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落雪一片一片轻轻地打在玻璃上,背后的男人径直将涂抹均匀了冰凉润滑的肉棒抵在了他的穴口上。 手指捏着套在他脖颈上的项圈,撕咬着他脖子上的软肉,声音硬冷,能听得出他极力的忍耐,“你就那么淫荡?敢在舞台上勾我,嗯?应颂,你巴不得我上台,当着全校人的面操你是吗?” 当他破开穴口软肉,一路抵着他的前列腺挺进的时候,应颂咬着背椅,手指在皮质的椅背上抓着,就连关节处也变得泛白,他呜咽着说:“在所有人面前,宣告我是你的男人,唔嗯啊啊啊……” 任岘坏心地开始大开大合式的操干,穴里的水声让他深埋在小孩体内的肉棍更是粗硕无比,他解了小孩的裤子前端,释放出了孩子已经半硬的阴茎,将包皮褪至最下,揉捏着他软软的肉囊,恶劣至极:“为什么我一讲粗话你就咬得更紧,吸我吸得更是厉害?喜欢我这么对你,宝贝?” 任岘撩开他的上衣下摆,从平坦的小腹处感受到了自己顶到最深时出现的形状,他咬着应颂的耳朵,说:“你真瘦,每一次都能摸到我鸡巴的形状,喜欢吗,嗯?说句话宝贝。” 应颂软着腰靠在了他的胸前,被他抵在靠椅上猛烈抽顶,眼泪掉得凶猛,几次大张着嘴想说什么却都被他的操弄挤压成了细碎的呻吟,他拼尽全力对他说的一句,“喜欢。”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幅度的抽插,他被任岘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干得难捺又舒爽,每顶一次,脖子上的小铃铛就响一下,恍惚间应颂以为自己真的是任岘怀里的一只小动物,而他是一只獠牙尽露的大猛兽,正用他胯下雄壮的性器操弄着自己穴心里的那块软肉。 “你真像一只小猫咪,宝宝,学学猫叫我就让你舒服。” 任岘整根埋进,又整根抽出,酸麻的感觉夹杂着快感在应颂体内几乎快要积压得爆炸,他一边哽咽,一边咕哝出了软糯的猫叫。 任岘弯了眉眼,扳过他的头和他接吻,与此同时龟头狠狠地研磨着前列腺,把玩小孩肉棍的手也加快了速度,挑弄他的尿口,还会时不时探到他上衣里去摸他已经硬涨的小奶尖。 一根紫红的粗硕肉棍楔进他的身体里,勃动着碾弄他的穴肉,拇指摩挲他肉头上的裂缝,让他哭着射了出来,在享受他肠肉猛地绞紧的过程中,这才调笑着在他耳边说:“傻子,我家的猫咪不该这么叫,要学会叫老公,知道吗?” 但分明,无论他喊什么都只会让任岘更兴奋地操他。 任岘将他翻身,正面抱着他射精,将白浓的浊液都浇灌在他体内,抱着他接吻,咬他的乳尖,说要吸他的奶水。 应颂在羞耻中回吻他,眼睫上还挂着泪,而体内软下的阴茎,还在不安分地跳勃,他揪出了任岘塞在裤子里的那一部分衬衣下摆,摸他的腹肌和那早就硬涨了的乳尖。 “小色鬼,巴不得我在车里和你做上一夜吗?” 应颂哭着点头,而后再一次被他翻身回去,将肉棍深深地楔进他的小穴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岘抱着他的小腹,在他体内又是射精又是射尿,远方夜空里突然炸开的烟花,让他把穴肉在不自觉中嗦咬得更紧,任岘在他耳边低吟的声音很是好听:“宝贝,新年的钟声敲响了,2019年到了。” 他咬着应颂耳垂上的软肉,“我和你做爱,做了整整一年,乖宝,你愿意就这么跟我继续走下去吗?” 应颂呜咽着,体内含着尿让他的意识有些不太清晰,但还是点头,追逐他的嘴唇。 任岘一口噙住,并含吻着他红润的,带着些许咸湿味道的红唇,他从应颂的背后伸出手,放在他的面前,悄悄说着:“来,宝,和自己的过去告个别,并握住这只当下以及未来的手。” 应颂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握紧了,他转身趴在任岘怀里,止不住地哭,臀缝间的小穴早就咬不住他那半软的肉根,正向外汩汩地流着透明的水液。 一股腥臊的味道随之在空气里弥漫开来,任岘用自己的外套替小孩擦拭着腿间狼藉,一边抚摸着应颂的侧脸,和他轻轻接吻。 应颂难过地说:“对不起,弄脏了,是不是要洗车……” 任岘点头,翘着嘴角说:“是,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 任岘从原本的浅吻,改成了用舌头挑逗的深吻,喘息间他说:“买辆新车吧,乖宝。” 应颂:“……” “太穷奢极欲了,你这万恶的资本家。” 任岘笑着,抱紧了他。 远方的烟火还在持续不断地绽放,火光映着老树的枝丫。 枯枝—— 在雪地上, 又纵横地写遍了相思。 第116章 致所有der读者 从2020.01.23到2020.05.27,认怂陪大家走过整整四个月,最开始开这篇文的初衷是想看看自己能写多久,没想到,哎呀一不小心就写完了。 也有很多次坚持不下去,想直接鸽了,但是听了听歌,看看书以后还是会想回来写,最开始我以为是我在创造任岘与应颂的生活的,直至后来我发现,原来是他们在教我如何面对生活,从一开始烦人的英语,到后来面对情感的怯弱,任岘的字字句句都打在我心头最柔软的那块肉上,我没办法不去重新审视。 尽管现实里,在疫情下我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但每当埋着头开始写文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这里我可以任意畅想生活,可以逗逗奶颂,可以制造冲突让任岘吃醋。没有灵感的日子里也会试着调节自己,就会去看看小说,听听歌,看看纪录片,来找灵感。 想来写了这么久,我被迫恶补了很多的东西,现在依旧有成堆的资料和素材没有看完,但小说的的确确已经到了尾声,也是时候和他们说声再见了,或许番外里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内容。 说说大家给我的帮助吧,一开始我只是想写文,后来有姐妹顺着我的ID找到了我的微博去,并愉快地扩了列,姐妹是中医药的大四生,当时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天天陪着我聊天,我从她那里得到了很多有关于怎么保护颈椎的知识,她在的时候我还每次都定时下楼在小区里跑步,后来姐妹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熬到头秃,我也就不太好意思去打扰她了。 还有几位特别眼熟的姐妹,每一篇几乎都会有留言,陪应颂一起哭一起笑,我看了特别开心。 几天前小废同学问我是不是很在意评论的问题,事实上我的确是一个评论可以使我成为码字永动机的人,凡是认认真真给出的意见我都会适度采纳并吸收,动听的鸡叫我也喜欢听,就像超话里老生常谈说的那样,单机solo真的很打击一个新人太太。 所以真的谢谢每一位爱我的姐妹,呜呜呜你们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写文的期间,大家陪着我一起'骂'任岘有多狗,可怜奶颂小宝贝,每一个人的互动我都还记得,并截图保存进了保密柜里,真的太谢谢太谢谢你们辽,没有你们,这可能只是一个深坑,而不是一篇30多w的完结小说了。 同时也承蒙你们不嫌弃我的烂俗文笔和狗血剧情,我会慢慢进行调整和改进的,期待大家与我一起继续努力前行,在任岘和应颂看不到的地方,你们也要更加努力地生活鸭! 我嘴笨,不像任岘一样会讲撩人的情话,只能用最简单质朴的话来表达对你们的爱意:爱你们,啵唧~! 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下一篇文再见!!! 晚安各位宝贝,会有番外的,不定期掉落,请大家还要赏光来看喔! —— 下一篇估计就会写传说中的任先生和他的小青年了,强制爱,手段残忍,性格暴戾,可能叙述的方式会有所改变,但现在都很不确定,真正开始写的时候再通知大家吧,晚安。 第117章 番外:结课 最近任岘给家里定做了吊床,专门有工人上门进行安装,他与应颂在楼下等,已经要临近期末考试了,至于小孩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停课第一天,他就给自己打电话,嗫喏着说:“岘岘,我们宿舍里的同学都回家住了,他们准备等到期末考试前才回来。” 任岘嗯了一声,问:“宿舍里暖气供应充足吗?” 应颂摸了摸手旁的暖气片,“不热了,是温温的。” 男人的话似乎意味深长:“那可怎么办呀……” “我想……我想回家和你住行吗?” 任岘那边正开着车,蓝牙耳机里传来应颂的话,让他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但他依旧硬冷地说道:“前几天不是某个人信誓旦旦地说,”他立刻换上了应颂的语气,踌躇满志道:“我要好好学习,任岘以后你自己回家面对冷床冷板凳吧,我要在学校通宵自习室里学到天亮。” 说到这,应颂已经红了大半的脸,他嗓子痒痒的,张着嘴咕哝了半天,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我知道了。” 随后任岘就在电话里听到了应颂哽咽了的声音:“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任岘,你走吧,戒指和腕表就在我房间的衣柜夹层里,你爱送给谁送给谁,我这就打电话去杜衍家借宿,他们家的地暖一定比你这个冷血之徒的家要更温暖。” “不准!”任岘眯细了一双眼,看着面前的宿舍楼,冷冷道:“下来,今天开的卡宴,宿舍楼下没人,过来上车。” “你让我上车我就必须要上车吗?你让英国女王入党,她会给你面子写份中文申请书吗?” 任岘:“……” “宝贝,我怕你了。”他的声音软了下去,温声道:“下来好吗?” 就这样,他接到了浑身戾气的小孩,就连上车时还依旧吊着一张脸,下巴快要掉到了地上,他拿了热过的酸奶递给孩子,说:“是我错了,少爷,你原谅我。” 捧着酸奶的小孩,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他鼻音浓重,哭着说:“难道你没听出来吗?我想和你回家生活,你干什么啊?你在嘲笑我是不是?” “没有的,宝贝,你过来……” 任岘倾过身抱他,也被小孩躲了,他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去,靠在座椅上缩成一团,任岘轻叹了一声:“乖宝……” 他启动了车子,从宿舍楼这条路出去,出了学校大门,径直驶上了大路。 漫长的静谧中,隐隐只有发动机的声音,一双手却伸过椅背,十指交扣着贴着他的小腹,小孩嫩粉的指头,饱满的指甲,就连上面长出来的部分也是他悉心地用指甲钳剪了,修得很圆润,很好看。 应颂身子前倾,脸枕在了椅背上,想象那是任岘的肩,他的眼泪沾湿了发丝,小声说:“你特别难伺候。” 反咬一口,任岘心想,很好,就是一在外面放养,就变得有点野性了,但他又有点心疼,架不住每次应颂的泪水,眼睛红通通的,像兔子一样看着自己,好似有着天大的委屈。 凶又只凶个半截,哭又能把自己哭硬。 任岘在烈火上煎熬,他扒着方向盘的手都出了汗。 此刻楼上的电钻声不绝,而他抱着孩子在楼下落地窗上看语法书。 又软又糯的小孩子,头靠在他怀里,申请着让自己读每一个例句给他听,他乐得读,应颂又听得起劲。 他在想,无论这是不是应颂想要的生活,但这一定是自己想要的了。 任岘一边小声给他念,一边跟他说着悄悄话:“我本来想给咱们订制一个水床的,但宝贝的腰不好,平日里睡个沙发都要缠着我揉腰揉半天,我就没有买。” 应颂浅浅地嗯了一声。 “吊床也不能久睡,乖宝知道我是想用它来做什么的吗?” 应颂红了脸,和他咬着耳朵,面红耳赤地说了个词,让任岘硬起的器官,正缓之又缓地抽磨着臀缝。 正巧工人们施工完毕,下楼来让任岘验货,任岘和他一起上去,看了看点点头满意道:“谢谢。” 他穿着和应颂同款的睡衣睡裤,却更能让应颂发情,任岘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小孩第一次开口问他要钱是要给他买一身睡衣,他说总光着不好。 任岘不置可否。 但当他说,我不想让除了我以外的人看到你的躯体,你身上的每一处都该是我的,狗也不能例外,我不想让阿诵看到你的隐秘部位,我很不舒服,我想独占你。 小孩的野心在顷刻间就被暴露无遗,任岘愉悦地说:“准了。” 阿诵听了更欢喜,围着他跑了好几圈,泪流满面,终于,终于不用被迫看辣眼睛的一幕了。 但下一秒,应颂和任岘讨论的话题就让阿诵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不好吧岘岘,阿诵才一岁多一点……” 任岘一本正经地道:“如果不早一点做绝育的话,狗狗年纪越大,越会有一堆的毛病。” 小孩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我还想摸……” “摸什么摸?我不够你摸吗?哪次我没有满足你?嗯?我的那个大还是阿诵的大?” 任岘把他压在沙发上询问,接下来的画面,阿诵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感觉又饱了。 …… 面前的吊床所占的空间也不大,但看上去很结实,任岘半抱着他在他耳边说:“躺上去试试,宝贝。” 等到应颂脱了鞋子躺到上面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上当了,就不该听信任岘的鬼话来试试,试着试着任岘就扒了自己的裤子把滚热的性器顶了进来,吊床又不好着力,他只能一手搂着任岘,一手死死扒着吊床上的铁链,任岘把他的腰部掐着紧紧地挨着他的胯,捅得极深,又不敢大开大合地律动,只能深埋在他紧致的甬道里小幅度地抽顶。 应颂喘息着捏住任岘想要握他阴茎的手腕,压抑着抽泣:“你不要脸,任岘,哪有白日宣淫的?” “你不想做勾引老师的淫荡学生吗?”任岘吻着他的肩,伸出舌尖在他的乳头上打转,濡湿又灵活的动作让应颂的下体瞬间向任岘敬了礼,被紧紧贴着的两个人之间来回挤压,清液缓缓地从尿口流了出来,任岘一边把玩,一边掰开他的腿,让他感受火热的肉棒直捣他穴心深处的快感。 很久都没有被进入的应颂,难捺地咬着下唇,光滑的小腿却自然而然地勾上了男人的腰,红着脸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呻吟,“我们约好哈啊……约好只有在两个人都空闲的时候才这样做的,你说话唔啊啊…嗯不算话……” 任岘咬住他的小乳尖,抬起头,故意问他:“请问宝贝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工作,我抱着你去做,如果只是背诵的内容,你背你的,我检查我的,两不干涉。” 有意无意发出的吮吸声攻击着应颂脑中最后的理智,他噘着嘴说:“哪里会两不干涉……你明明就没有检查时的态度,你只想吃了我……” 任岘笑得恶劣:“所以说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你得含着你的小爹,一起去。” “我们吵架归吵架,可是你小爹又做错了什么,它只是想帮你检查检查你的身体,看看最近有没有生病,是想它了,还是想吃它了。” 后穴的突然紧缩让任岘低吟出声,他的腰眼都被应颂咬得酥了,没守住精关泄在他身体里,享受余韵的同时埋在他脖子上咬他:“宝贝,别回去了,是我错了,在家里好不好,让我和你小爹一起伺候你,行吗?” “你流氓……”应颂反咬着他的喉结磨着自己的牙,男人明显想接吻的嘴也被他躲开,但后果就是任岘又一次弄脏了家里的吊床,箍着他的腰在他穴里小解,水声比当时抽插时的还要响,任岘罩住他的嘴吻他,他越是挣扎,体内水柱越是激涌。 很久很久,应颂的腿都夹不住了他,瘫软在吊床上,被任岘吻得差点缺氧,极致的快感与窒息的感觉一起涌来,让他前一秒如坠地狱,而下一秒直步云端,其中美味不可言明。 浓白的精液弄脏了任岘的衣服,应颂全身都使不上力,只听到一滴又一滴的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而任岘的话低沉却媚如鬼魅:“是不是你小爹的款待,比你在宿舍里要强得多?来,宝贝,带去你洗澡。” 应颂一次一次地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他,又一次次被骗,尤其是被他按在浴缸里,嘴里塞着他粗硕又泛着淡淡腥臊味的肉棒时,其中的痛,只有自己能够领悟。 洗完澡,应颂四肢无力地被他抱了出来,脑袋抵着男人的肩头,为他以后的生活进行考虑:“岘岘,你再这样荒淫无度下去,迟早要肾亏的。” 任岘却咬他的颈窝,轻轻地道:“肾亏后,你不就开心了吗,就有足够理由来操我了。” 想得是很周全,应颂也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他只好将双臂挂在男人的脖子上,侧着头任由他亲吻。 实际上这样的感觉真的不赖,他很喜欢。 等到了晚上,任岘做饭的时候,拿了刚刚冷箱送来的波龙,受了'冰镇法'以后没有之前活跃了,阿诵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外星生物,前蹄将落不落,小心翼翼地从任岘的背后观察它。 应颂抱着他从背后看,看任岘熟练地从龙虾屁股后面插进一根筷子放尿,他嘶地一声,任岘本想调戏他,问:“怎么?想到什么了?” 但当应颂魔鬼似的说出:“《檀香刑》。”以后,两个人脸上怪异,莫名觉得肚子有点痛痛的。 第118章 番外:挪威爱情故事【1】 终于,在考完最后一门课后隔天他们就乘坐国航航班飞往丹麦的哥本哈根,再转机去挪威的奥斯陆。 应颂在吃飞机上的机餐时,任岘总能收获几句好听的话,比如“饭不好吃,米饭太软了”,“肉炖得不够软烂”,但任岘最喜欢听的就是“没有你做的好吃”。 他在漫长的飞行时间中,除了和任岘悄声讲着话,从空姐送来的毯子下面轻轻地握住任岘的手,并十指相扣,还用iPad看起了很久之前就下载好的有关挪威的纪录片。 在中国有关挪威的纪录片少之又少,好几次他查到的都是生肉,良心一点的至少还有英语字幕,不怎么贴心的,就只是某个英国人或美国人去挪威进行旅游或在峡湾附近的岛上进行生存,每次讲话语速快到飞起,还会夹杂着很多应颂意想不到的语气,让他听到抓狂,任岘体贴地提醒自己可以代劳做翻译,碍于面子又生生拒绝了他。 他也想畅通无阻地看纪录片啊,但看上两三句就要暂停查单词,谁受得了?还要被任岘数落,很多名词明明平常都有背,现在还要依赖网易有道词典。 应颂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这是不想浪费自己刚刚头脑一热充的VIP,你看,还会教发音规则呢,平时点进这里都是我不敢奢求的事啊。” 某大学英语讲师点着头评价:“身在福中不知福。” 等在哥本哈根转站,坐上开往奥斯陆的火车后,应颂又在担心他一丢丢挪威语都不会讲,英语还烂得一塌糊涂。 任岘给他打开了包装的酸奶,替他裹好围巾的同时露出他的小嘴,看着他喝,一边说:“自信一点,这座城市里还是可以对着大部分的年轻人讲英语的,再者说,你并不是烂得一塌糊涂,你在用英语骂我方面格外有天赋。” 窗外铁路沿线是一望无际的雪,远处城镇的灯光已经在厚雪的掩埋下变得有些微弱,应颂在这样浅淡的光影下敛了眸子,红着脸说:“或许是因为无论学什么语言,最快上嘴的一定会是脏话吧。” 听着他狡辩的说辞,任岘又是觉得小孩可爱,又认为他在强词夺理,最后只得摸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哭笑不得地认同他。 他们的列车路过丹麦,小时候梦中的童话王国,应颂半梦半醒地靠着任岘说丑小鸭,拇指姑娘,精卫填海的故事,任岘听到后来越来越不对,为什么丑小鸭会华丽变身成为拇指姑娘,经过男魔法师之手,幻化成了一只衔木枝的鸟? 他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说:“宝贝,是不是没有睡醒?” 应颂诚实地点了点头,又在他耳边说:“好想念妈妈,如果一会儿见到她了我该说些什么好……” “爸爸呢,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喜欢我吗……” 他在颠簸中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手指紧紧抓着任岘不放,越是向往北境风光,越是要忍耐别的地区所没有的严寒,任岘贴心地替他在衣服与裤子的内侧都贴上了暖宝贴,超长维持发热的时间,即便是这样,任岘的手都被应颂暖凉了。 他自我催眠,一定是周围气温的变化。 火车站里有专门的接机人员,提了二人的行李,送他们去奥斯陆的镇上,在车上睡足了的应颂,此刻隔着车窗玻璃,兴意盎然地看着街道上后退的风景,异国的人们,与异国的冰雪,在他的眼里泛着淡淡的影子,并一路流淌到了心底,想到未来他和任岘还会娶到更多的地方,和这个男人感受世界的缤纷,他就暗喜不已。 雪还在不停地下,挪威的冬季,夜晚总是如同日出一样来得突然,这里的马路并没有国内那样宽阔,但此刻这座小城里,熏黄的暖光铺在皑皑白雪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任岘让司机先运着行李去他们的酒店了,他下车,牵着应颂的手来到了一家咖啡店,选了一个橱窗的位置坐下,正好可以看到马路上的街景。 北欧人的身高普遍都不低,应颂一米八走在街上都会让人感觉平平无奇,白皙的皮肤和眼波流转的各色眸子,都会吸引他的眼球,不好意思直视人家,因为这样显得会很失礼,他只好用余光偷偷打量。 应颂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手掌贴着咖啡杯的杯壁取暖,听着店里那些人比英语听着还要复杂的挪威语,他就一阵心慌,没头没脑地问任岘:“现在可以用普通话和你交流吗?” “想说什么都可以,”任岘搂上了他的肩,和他一起看着橱窗外落雪下匆匆而过的人,他垂下眼睫,敛住了眸里的光彩,轻轻道:“此刻我们都可以在这里大谈特谈性爱的话题,没有人听得懂。” 应颂靠着他的肩,抿了一口咖啡,小声口头警告他:“别想耍流氓,任岘,这已经在你家的地界上了,收敛一些。” 任岘不说话,只是笑。 “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严寒了吗,为什么大多数人穿得都比较少啊?” 曾经只能在书中世界地形图上看到的约摸一指宽的地方,梦幻的斯堪的纳维亚山脉孕育出的人种,愈是接近北极,愈能展现别样的生命活力,冬季的这里,与匆匆一眼的丹麦齐名,美得让人震惊。 任岘放下了小孩用头绳扎着的头发,让他能靠得安稳一些,点头说:“或许吧。” “我们是不是在等爸爸妈妈?” 他刻意不去听店里纷杂的声音,唯一心想着和任岘在一起,戴着戒指的左手轻轻过去,穿过任岘放在桌上的手心,并抓住了他的手指,慢悠悠在空中晃荡。 任岘对刚刚端来新鲜出炉蛋糕的服务员微笑着道了一句:“Takk。【谢谢” 他用叉子挖了一小块蛋糕递进应颂的嘴里,温声道:“并没有,爸爸妈妈明天才过来。” 应颂咀嚼了几下蛋糕,还没有咽下去的时候眼前一亮,他指着橱窗外,笑着对任岘说:“你看,这么冷的天这个男人他还穿着船袜。” 任岘的手指包住了小孩向窗外指着的食指,在他指尖吻了吻,说:“宝贝,指着别人可有些不礼貌哦。” 结果下一秒,应颂口中那个穿着船袜的男人就站到了橱窗外,戴着兜帽露出小虎牙冲着他俩微笑,应颂由于讶异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叹,在确定了这个男人的确是冲着他们俩微笑时,他挥了挥手冲他打招呼,一瞬间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面熟。 眸子是深沉的蓝,兜帽帽檐周围几簇淡黄的卷发,笑起来几乎可以觑见他眼里的光。 应颂终于在大脑短路的边缘把自己拉了回来,反应出奇的迅速:“啊,他不是……他不是几天前我看的挪威电视剧里的男主吗?” “是啊,”任岘也冲着窗外的男人点头示意,他说:“他一直都是这里的咖啡师,宝贝要和他打个招呼吗?” 应颂对男人真的刮目相看了,明明他拉着任岘看电视剧时,他还吐槽过这部有关同性题材的剧为了洗白男主而拼命进行狗血情节的洗脑,没想到就在后来的不久,任岘带他见到了本人。 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语,结巴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甚至连男主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他眼看面容与剧里毫无差别的男人就要从侧旁的大门里走进来,应颂问:“我,我我该称呼他什么…我不会挪威语啊…” 任岘笑着回答:“Mr. Holm,宝贝别紧张,你们可以用英语交流的。” 事实证明,世界上任何一个无论是熟练还是不熟练,以他们掌握的英语口语交流方式,第一句话都是:“How are you?” 真人此刻就站到了应颂的面前,没有隔着玻璃与电视荧幕,他礼貌地伸出手与他握手,下意识回他:“I'm fine,thank you,and……”他硬生生刹住国际惯用回复语,向他介绍任岘:“he is my...my.emmmmm....” 他卡壳了半天,明明刚刚都在心里列好了一系列说辞,结果现场发挥并不尽人意,而任岘就比较游刃有余了:“This is my beautiful.” “He's so cute.” 任岘与男人相视一笑。 应颂瞬间大脑宕机,任岘说的这句正是剧里男主向酒店前台介绍自己爱人的原台词,他红着脸躲进了任岘的怀里。 任岘嘴里咕哝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但可以想象他应该说了些什么,男人有些惊讶任岘可以说出一口流利的挪威语,但很快就能接受,两个人交谈甚欢,甚至还谈到了街上的一些好吃好玩的地方。 即便是告别了那个男人,应颂依旧没有缓和过来,心跳声如擂鼓,在街上打车回酒店,直到坐进车里,他才如梦初醒,喃喃道:“你就是为了让我见到他,所以才在咖啡店里等是吗?” “对,看你看电视时总是对他的出现感到开心,我想让你开心。” 这哪是开心就能形容的啊?如果说他是一个白日梦想家,任岘简直就是圆梦大师。 “你还想去见Isak的扮演者吗?” “……?不是吧,难不成也可以见到?” “对,他和你一样,都是99年出生的,现在还在上大学呢。” 应颂的鼻尖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小声说:“没关系的,惊喜有一份我已经知足了。” 任岘笑着刮了刮他的鼻梁,在他的鬓角宠溺地亲了一下。 第119章 番外:挪威爱情故事【2】 他们回到酒店,吃了点东西,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了挪威独具暗黑风格的电影,酒店特意配备了英文字幕,但还是让应颂看得一愣一愣的。 夜半,应颂睡眼朦胧地探手过去搂身边的人,却摸了个空,人在异国他乡本就睡不踏实的他彻底醒了,再摸摸被窝的温度,比外面的空气都要冷,应颂掀开被子,光着脚下了床。 “爸,爸爸…任岘……”他在黑暗的客厅里摸索,忽然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男人托着他的臀把他抱了起来,吻着他耳后那处细腻的肌肤,关切地问:“怎么?做噩梦了吗?” 应颂忍着男人温热的呼吸铺洒在自己肌肤上造成的难捺的痒意,双臂环过他的颈子紧紧搂着他,让他抱着回了卧室,啜泣道:“我以为你凌晨三点光着身子出门去买麦当劳套餐了。” 任岘忍俊不禁,伸长手臂开了床头的灯,灯光并不刺眼,柔和的暖光勾勒出男人的身影,他把孩子放在床上温柔地安抚,戏谑地道:“我还不至于让你以外的人光明正大地看我的身体。” 他正想躺到小孩的身侧,哄他入睡,只见孩子摇摇头,咬着嘴唇,眼泪直流:“我抱着你睡。” 动不动就哭成了泪人,这时的声音都是无比的软糯,鼻音稍稍有些浓重,让任岘也不自觉地心疼,想把他揣进怀里揉,吻他滑落的眼泪,细细地抚慰他。 “乖,睡姿不好容易对颈椎造成伤害,宝贝躺平,我揉一揉你的小腹和后背让你放松一下,安心睡个好觉,好吗?” 应颂那双蕴着泪的棕褐色眼眸里的渴求竟然比平日里来得还要强烈,不肯放下盘在自己腰上的腿,和抱着他的手臂。 他咕哝着轻轻唤道:“爸爸……” 窄腰微抬,便贴上了任岘壁垒分明的腹部肌肉。 “乖宝,还记得吗?我们出门来并没有带润滑剂,别……别发情。” 任岘的气息开始变得灼热,密密麻麻地啃咬应颂的下唇,咬得应颂情动,微微张开唇齿时便觑准时机将舌头伸了进去,舔他的口腔软肉,勾引他的嫩舌与之共舞。 应颂抱着他的手逐渐移到了他的腰上,暗示意味明显,他情乱迷离地说:“没关系,爸爸进来……” 任岘在他唇边喘着粗气,剥开了他的衣服吻他胸膛上的肌肤,时而嘴唇掠过单薄的肩,时而从锁骨往上,如雨点一般细密地给他留下吻痕。 他眼中的欲望炽热而强烈:“宝贝,会弄伤你的,之前你买的润唇膏呢?” 应颂怔愣了几秒,大脑直接下线,等再次重新启动的时候,任岘已然将他之前买的曼秀雷敦家的男士润唇膏液体都挤了出来,等他们两个从零距离到负距离之后,充实而熟悉的感觉一涌而上,他轻吟了一声,将任岘抱得更紧。 今夜的任岘可谓是温柔至极,缓慢地进入,又缓慢地抽插,茎身破开紧致的甬道时,应颂几乎能感受到上面凸起的青筋脉络,肉茎滚烫而坚硬。 任岘的温柔律动让应颂全身的血液都往下腹涌,所有的感官几乎都暂停了工作,唯留穴里的触感,饱胀且缱绻。 并温柔地吻着他的眉眼,比往常要恶劣千倍万倍的脏话,如今用温润的嗓音说出时,只教应颂沉沦。 “宝贝怎么会哭呢,上面也流水,下面也流着水,让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肉茎潜入到最深层时,肉囊也会来和他的穴口进行亲吻,任岘深埋在他体内,不再抽出,而是变着方向地刺戳着他敏感的穴肉,本意是想让他放松,奈何小孩咬得更紧, “你说说,究竟是哪只可怜的小公狗夜半起床美其名曰找爸爸,实则是想让爸爸用肉棒伺候你,嗯?” “宝贝发起情来真可爱,就连下面那张小嘴儿都死死咬着不肯放松。” 每说一句,他都要吻一下小孩,咬他在空中颤颤巍巍挺立的小奶尖,套弄着他直流水的小肉棍。 肉头红彤彤的,本身白皙的茎身此刻也变成了粉嫩的颜色,让人忍不住抽离他的身子,下去吞吃,舔吻他的肉茎,吮吻他小巧可爱的阴囊。 应颂抓着他捻揉自己乳尖的双手,呻吟着,含着泪让他进来,还不停地往他嘴里送着小穴,任岘吻了吻臀缝间那处被他撑开了的穴口,正在他一动不动的视奸目光中不自觉的咬合,就好像在说,进来,爸爸,来操你最爱的儿子一样。 任岘的手指滑过应颂的小腹掰开了他的大腿,让穴口暴露得更加彻底,他吻着应颂敏感的大腿内侧嫩滑的肌肤,用舌尖轻轻刺戳穴肉,进而探了进去。 应颂无可抑制地想逃,他羞赧了双颊,推拒着任岘的头,乞求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声撩人的呻吟:“求您,求您别舔,脏,您直接进来,唔……” 任岘抓住他的双手手腕反扣在床上,就势把他的臀肉掰得更开,吮咬他的臀瓣,用舌头舔吻穴口,伸进去感受肉体紧致,肠道刺激。 “啊…爸爸,唔嗯……您别这样……” “喊得再大声点,儿子,让全楼层都听见你被你凶猛的父亲操出淫荡的水声和细碎的呻吟,嗯?” 应颂依旧不敢像在家里那样,被刺激到了就放浪地在任岘怀里撒欢,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感受着嫩滑而灵活的舌头探索他的身体,进而放进来了让他更加思念的庞然大物。 他哭着吞吃来之不易的巨物,被任岘抱了起来,从下往上慢慢抽顶,激得他哭出了声,为了不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满屋子里除了淫靡的啪啪声,与交合处黏腻的水声以外,只剩下应颂堵住任岘的嘴唇时,凶猛的翻搅声音。 任岘在他体内激烈射精,期间攫住他的唇舌,吸咬他的软肉,他以为这样的性事就结束了,结果任岘并没有放过他,依旧硬挺的肉棒在他体内继续抽插,被他抱着去了浴室在在他身体里射尿,敏感的肠道和欲望的快乐让应颂抱着他,把精液都洒在了任岘的腹间和胸前。 应颂的眼睛都哭肿了,任岘才抽出软了大半的肉棒,稀稀拉拉的汁水顺着臀缝流在地上,水滴碰触地板的声音格外羞耻,让应颂埋在任岘的脖子里不肯出来。 任岘按照国际惯例问他:“喜欢?” 应颂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把他抱得更紧。 任岘放了热水,抱着小孩洗澡,做身体的清理,直到洗完,任岘在镜前从背后帮他吹干头发,应颂才沙哑着声音,对他说了第一句话:“我可能……” “嗯?”任岘把他的每一缕头发都细细吹干,撩开他垂着的发丝,吻着他的后颈。 “我可能对你有着所谓的肌肤渴求症,没了你,一会儿时间我都熬不住。” 应颂扒着盥洗台的边缘,从镜子里看身后的男人,“我是不是挺淫荡的,你会不会对之前刚刚接触时的我和现在的我感到心底有了落差,发现我并没有最初那么好?” 任岘放下了吹风机,环过他的小腹抱住了他,说:“是有落差,而且很大。” 应颂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却依旧被任岘逮个正着,任岘吻着他的下颌,温声道:“过去以为你只是秦岭的最高峰太白山那样,现在觉得你是世界最高峰,你是我的珠穆朗玛峰,是我一辈子不敢企及,且又难以到达的高度,我很庆幸你能够看上我。” “而且不是淫荡,少说这种贬低自己的话,”任岘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分开腿抱了起来,托着他的臀,迷恋地仰视他,“你对我没有这样的欲望我才会觉得难过,宝宝,我爱你。” 任岘从不吝啬于在任何时候表达自己的爱意,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容易地说出自己内心所想,他已经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怀里的男人,只有男人自己不自知,还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不够好的地方。 没有,什么都没有,应颂在他心里就是完美的存在。 生活得这么久了,所谓的磨合期也过了,他们依旧是爱情一开始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一样。 听过他也红着脸对自己说爱他的模样,任岘情难自抑,抱着他回了床上,揉着他的腰,看他慢慢睡着,并在关灯的前一秒,吻了吻他的额头,说了句应颂听不懂的语言。 但他的嗓音温柔,眼神宠溺,无论怎样,或许都离不开那三个字吧。 —— 应颂缠着他一直睡到了中午,每次任岘想起身下床的时候,应颂的胳膊都仿佛长了眼,立马抱住了他的腰,在他怀里轻轻蹭着,小声说着梦呓。 任岘只好抱着他睡,还时不时占一占他的便宜,偷偷吻他的嘴唇,往往都会得到一些小孩的惩罚,比如掐着他的腰不放,比他还要激烈地进行回吻。 他问:“腰是不是疼了?” 应颂在他怀里蹭了蹭被发丝弄得痒痒的鼻子,摇摇头说:“不……不会,昨晚你很温柔。” 他把玩着躺在自己怀里小孩的手指,趁着他此刻半梦半醒正是从他嘴里套取比珍珠还真的真话,于是他轻轻笑道:“喜欢吗?” 应颂难掩体内燥热,囫囵地回复:“喜欢,你的肉棒磨得我好舒服。” “那平时粗暴点对你呢?你喜欢吗?喜欢脏话吗?” “也喜欢,喜欢你打我的屁股,喜欢你惩罚我,在我身体里射尿,感觉就像被标记成了你的所有物一样。” “应该说我一直都是你的所有物才对,宝贝,只要你勾勾手指,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应颂用鼻音哼出了一个嗯,在睡梦里就被任岘侵犯了进去,并轻轻顶弄,昨夜的柔软,与开拓后暂时的难以闭合都满足了任岘顽强的兽欲,他用胯下的巨兽来侵略他怀里冲他摇尾巴的小公狗。 怀里的男人如同巨浪滔天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海上被浪花撞击地浮浮沉沉,意识也不甚清晰,但他依旧记得不知磨了多长时间的肉棒在他体内射精的感觉,毫无例外地抱着他在浴室里射尿,以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更加满足了应颂被标记的欲望。 几天前他刚刚看了abo设定的他们俩的同人文,架不住大家文笔好,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任岘就该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Alpha,帅气多金,胯下风景威猛,性欲强烈又会玩。 偶然发现小孩有这样的小动作就想加入,和他一起观赏文章,并秉着对未知的不了解就要多方面查证的任岘,对abo进行了一番深入而细致的了解。 用任岘的话来说,应颂就该是世界上所有Alpha都想得到的甜美Omega,而应颂是自己的,只能让他进入他并标记成结。 和任岘在一起,每一天都可以成为发情期,他们做爱,刷剧看书,一起吃饭,出门遛狗。 房间里每一处都留下了他们两个的痕迹,有一次应颂在电脑前做题时,也被任岘扒了裤子从背后进入,移开了键盘疯狂地操他,揉捏他的乳粒,和发硬的肉棍。 应颂对他穿西装情有独钟,甚至有时会跪在地上吻他的脚踝和鞋面,光滑的屁股撅着,顺着鼠蹊部便看到了坠着暗红的肉囊,和硬翘的阴茎。 这时往往会激起任岘难捺的欲望,用皮鞭抽打他的屁股,塞跳蛋进去折磨他的身体,被他看着自己用跳蛋玩弄自己到了高潮,肉棍前端的尿口一股一股射精,还要被他套上专属的,带着小铃铛的项圈。 西装一丝不苟,戴着无框眼镜,头上涂抹着定型发胶,光洁的额头与锐利的眉眼让应颂心甘情愿地在他胯下臣服,仅仅从裤裆拉开拉链,掏出硬翘阴茎,暗红且圆润的龟头,与粗硕的茎身,微微向上翘着,就要他情动不已,上前想要咬住,却被男人猥亵似的拍打自己的脸与嘴唇,应颂想含进去,男人偏是故意不得他所想,几次进嘴而不深入,直到被吊着胃口哭得一颤一颤的应颂睁着迷蒙的眼睛痴痴地看着自己时。 任岘才得逞般地,捅了进去,铃铛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小孩绷直了颈子用笨拙的舔法,伺候着他。 …… 此刻不仅仅是应颂想到了那样,就连任岘也在沉迷,两个人心有灵犀地抱紧了彼此,感受对方的存在。 许久之后,任岘让他跪坐在水池中,咬着他的乳尖问他:“舒服了吗?” 应颂撩开眼皮,忍着胸前的酥麻捧着他的脸和他接吻:“再来几次吧,我怕等到了咱家,就没有机会和你亲热了。” “你真是我家喜欢发情的小公狗,宝贝,在家里,我们拥有独栋的房子,你需要多少次我都满足你,现在该吃午饭了,一会儿妈妈就要开车来接我们了。” “嗯。” “昨晚睡得一定不舒服吧,我为我的莽撞而道歉。” 应颂单手搂住他的脖子,蹭着他的脸颊:“赔我一支润唇膏就好。” “好,我的少爷。” “再给我一分钟,”应颂贴着他的胸膛,“让我调整好自己,我就不会再黏你了。” 可是任岘充满笑意的眼眸,分明说着他巴不得自己黏着他。 一分钟后,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老公……” 他还是想和任岘一起待着,就连午饭也不愿意去吃,热水已经被晾成了温水,应颂还故意装着傻不去计较时间的流逝。 任岘也不戳破,只是咬了咬他的鼻尖,含笑地看着他。 应颂湿润的发丝有几根都蹭在了任岘的脸上,他笑意盈盈:“你说。” “今晚我还会有这样的待遇吗?” “有,”任岘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只要你想,什么都会有。” 第120章 番外:挪威爱情故事【3】 即便是吃过饭出门,下楼时在观光电梯里,还是任岘去退房,应颂都拉着行李箱紧紧跟着他,真的就像小孩一样,对自己的父亲寸步不离。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应颂更加细致地审视城市里的建筑,和路上匆匆而过的人群,任岘订的酒店也是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所以才有了昨晚应颂用电视剧里的台词问他是不是光着身子跑出门去买麦当劳套餐的问题。 除却酒店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奥斯陆其他的房屋几乎都是三层独栋的,挨得很紧凑,一楼基本上都是临街店铺,简简单单的红黄白三色搭配起整条街道,都给人以清新明快的感觉。 此刻正是消融的阶段,因为气温低,本身雪化得就很慢,应颂深切体会到了北境国度对畏寒之人满满的恶意。 任岘把他的发丝都整理好,给他戴上了一顶针织帽,又为他准备了皮质加绒手套,但小孩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他心疼地搂紧了小孩,打了电话,让爸妈家里的管家直接将车停到了酒店门口。 应颂对于一走出门就有房车在路边等候,甚至有一位彬彬有礼的老者,内里西装领结打得一丝不苟,外面套着黑色的大衣,微笑着冲他们招手的行为真的是毫无招架力。 已经花白的头发都被梳得十分整齐,用发蜡定型的管家,和应颂的距离只不过几米,他取下墨镜细看,又将目光转回身旁的任岘身上。 任岘抿着嘴笑:“嗯?” “咱家管家是外国人?”应颂疑惑地问。 “是英国人,名字是沙尔曼,Salman,也会简单的中文。” 他以为应颂会很害羞,小孩反而十分兴奋地说:“那还等什么啊?快走!” 应颂把行李箱甩手给了任岘,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给了管家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下在场的两个人都有点愣了。 不过沙尔曼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还是更强一些,反搂住了怀里的男孩,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啊,应颂少爷,初次见面。外面太冷,先回车上暖和一下吧。” 应颂拍了拍沙尔曼的肩,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香水味,就在沙尔曼说话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英国那种老绅士的气质瞬间包裹了他,是漫漫岁月的沉淀,是英帝国不朽的特色,这是他在任岘那里怎么都感受不到的,应颂含泪叫好。 料想一个寒假过去,他的口语怕不是要突飞猛进了。 他点头说好,却在上车的一瞬间,僵在了当场。 六只眼睛,三双目光迅速在空中交汇,擦出难以言明的火花,应颂眨巴眨巴眼,头也不回地撤了脚跑了。 下一秒,巨大的惊喜差点把正在闲谈,并交付行李于管家手中的任岘砸蒙,小孩径直跳进了他的怀里,也多亏他比平常的时候反应更加敏捷一些,一把抱住了他,但后坐力还是让他不得不后退几步。 应颂的双腿缠上自己的腰,夹得死死的不肯松腿,任岘搂着他的背,笑着说:“宝贝,沙尔曼先生还看着你呢。” “岘……岘岘,原谅我,我看见活的,会动的……”应颂抑制不住自己的震惊,“我看见会动的妈妈了,旁边还有一个男人陪着她,在房车里坐着,我……” “那个男人长得真好看,我看他的时候还会冲着我微笑……” 应颂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喘着气说:“我有一种,淡淡的,失恋了的感觉。” 听了半天,任岘才捋顺他在说些什么,他戏谑道:“那是名副其实的爸爸,怎么?有点喜欢咱们的妈妈吗?” “何止是有一点?”应颂红着脸据理力争。 而车里传出一道熟悉的女声:“颂颂,傻孩子怎么跑啦?快来妈妈这里。” 任岘肉眼可见下,应颂冲着声音的来源竖起了一对儿长长的,毛茸茸的耳朵,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挣扎着下了他的身,跑进了车里。 任岘莫名地,发现自己失了宠。 应颂怀着忐忑的心情去见了妈妈,他先从车边探头,看着任母与任父正冲着他微笑,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妈妈。” 然后目光转向旁边的男人:“爸爸。” 说的很自然,而老两口答应得更是自然。 终于是上了车,四个人都靠在皮质的沙发上彼此对望,应颂的手旁就摆满了水果与点心,他没有吃,而是在避无可避的目光里打量任岘的父母,任母比往日的视频里更显年轻,穿着羽绒服的身材也不显臃肿。 而任父,应颂是第一次见到任父,任岘的嘴唇,下颌的弧线,以及手长腿长的特点,几乎都是继承了他父亲的基因。 老两口最优质的基因,就像被通通提取了出来,专门灌注给任岘一样。 几次应颂都夸爱人有一张好看的嘴唇,唇形既不饱满也不锐利,但偏偏很诱惑人,他看了看对面的任父,又看了看身旁的任岘,抿着嘴神色凝重。 任母倾身过来握住了应颂的手,那只手柔软而温暖,而母亲的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脸侧,温声道:“宝贝,喜欢这里吗?哎呀,手怎么这么冰,任岘,空调温度调高点。” “我喜欢,妈妈,没事的,我天生手就比较冷。” “这是血液循环不流畅造成的,”她数落任岘道:“你就是这么照顾小孩的?” 任岘摸着小孩的发丝,叹道:“妈妈,我尽力了,宝贝他很少吸收啊,去医院查了也没有多大问题,日常里进食都很正常,只是长肉长得慢。” 任父翘起了腿,摸着下巴斟酌着:“看看颂颂是不是就是这种体质,哎老婆,颂颂的体质不正是你们女人想要的么?” “天知道我生了任岘以后努力了多久才维持住了这么好的身材。” 任岘:“……” 最后任母总结道:“行了,我准备了一整套的营养餐计划,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 应颂期待地说道:“好……好啊。” 任岘:“……” 在下一个路口,任母让司机停车,把任父与任岘赶了下去,关闭车门前她将头探了出去,居高临下地说:“你们俩一会儿走回家,我和颂颂去享受享受人生。” 任岘哭笑不得:“妈。” 任父更是委屈:“老婆,这不至于吧,天太冷了,我们车上等你也行啊。” 就连应颂也拽着任母的衣袖,求情道:“妈妈,你让爸爸和岘岘上来吧。” “没门。” “……” 悠长的柏油路如同一条灰蛇在任岘的脚下蜿蜒而过,北境国度的冷风层层地打在他的脸上,看着面前鳞次栉比的房屋,和已经离去的车子,任家父子俩第一次同时有了失宠的感觉。 任父的喉结滚了滚,慢条斯理地说道:“公司怎么样?” “一般般。”任岘和他并肩在街上走着,“你呢?退休生活开心吗?” “也还好,以后你就体会到了。” 说罢,两个人相视一笑,那种昔日里熟悉的父子之情顿时涌上,让任岘相隔甚远的脚步逐渐靠近,他说:“三十岁的人了,现在终于能体会到过去你说过的,有了伴侣之后的感觉了,很珍视,想给他最好的,看他受欺负恨不得暴躁到调来洲际导弹来直接轰了坏人的家,这是我以往所没有体验过的,很神奇,我也很享受。” 任父双手插着口袋,目不转睛地看着过去只及膝盖高的小孩,如今都能平视自己了,他感到欣慰,甚至有了些许的彷徨,他道:“从以往你们母子俩的描述里能看得出,应颂这小孩的心思很细腻,但往往缺失家庭亲情的人也是很敏感脆弱的,他对你很看重,愿意和你分享,与你敞开心扉畅谈他的心中所想,这些都是好的现象。 所以无论你在做什么事之前,你要多想想他,看看他是否会接受,你需要比他想得更远一步,不要失了分寸,但也不能太过盲目。” “爸爸,我会的。” —— 任母带着应颂去美容院里做了皮肤的保养与护理,尽管应颂再三推脱,几近涨红了脸,到最后都拗不过母亲的邀约,躺在椅子上乖乖地任人摆弄。 又带他去品牌店里依照自己的风格搭配了几套衣裤给应颂。 单单是跑这么多的路,应颂已经觉得他今天的运动量几乎可以与在健身房里三天的运动量相媲美。 之前都是在视频里看过的妈妈,如今就在他面前,像打扮洋娃娃一样地装扮着他,乐此不疲,即使是拉拉链扣扣子的事情,任母也拍掉了他的手亲自替他扣。 应颂鼻头一酸,在试衣镜前抱住了这个及自己肩高的女人,把头埋在她烫卷过的发丝里,泣不成声。 任母抱着她的大男孩,踮着脚摸着他的头发,小声说着:“妈妈知道你想说什么,乖,不哭,以后你就是妈妈最疼爱的儿子,哎哟……” 男孩身上嶙峋的瘦骨硌疼了任母,她心疼地拍着应颂的肩骨,哄着他说道:“要是任岘欺负你,你就告诉妈妈,知道吗?” 应颂搂紧了怀里的母亲,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他不会的。” 任母与他抱了良久,才松开来,后来还收获了当地店员的调笑,说小两口真的是很恩爱。 任母一直保养得当,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也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应颂和她一牵手,又像姐弟又像情侣,这让任母开心了很久。 第121章 番外:挪威爱情故事【4】 等任岘到了家,专门和父亲去马厩看了很久之前就买下的冰岛马,但他的心思始终没有在上面放,这里的每一寸冰凉的空气里仿佛都沾上了应颂的气味,他看着庄园里的独栋别墅,一楼亮起的灯,心早就飞了。 任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蹲在马前检查它的马蹄铁,板着脸问道:“分开一刻都舍不得?” 任岘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经意间弯了的嘴角,说:“舍不得,很想他,小孩和我分开得久了,眼泪就出来了,每次看到他哭,我都很心疼。” “任岘,你和他在一起,有什么感觉?” 马厩旁挂着的胡萝卜被任岘拿起了一根,喂着面前矫健的马,眯细了眼睛,轻轻说道:“踏实,就像回了家,感觉之前做的努力,都是为了遇见他。” 任父笑了笑,不置可否。 “爸爸,谢谢。” 任父明知故问:“谢什么?” “谢谢你们这样包容我,接受他。” “去看看颂颂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和马待一会儿。” 应颂坐在餐桌前吃完了碗里的鳗鱼饭,任母就捧着脸坐在对面看着他,笑着说:“明天让老任带你去钓鱼。” “好啊!”应颂扯来纸巾擦了擦嘴,又小心翼翼问道:“任岘也会去吗?” “你可以问问他,”任母打了个哈欠,摸了摸应颂的脑袋,温声道:“妈妈去休息一会儿,今晚你要是想和妈妈睡就直接过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顺带还可以给我讲一讲你和任岘怎么认识的。以后不要哭鼻子了啊,乖。” 应颂乖巧地点头,看着壁炉里的火焰,他也是第一次住这样的房子,用炉火取暖,火焰明灭间,他隐隐约约看到了爱人的样子,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向他,窜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微凉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应颂抱紧了他,“你回来了,妈妈去睡觉了,她做了鳗鱼饭,你来……” 应颂从他身上下来,牵着他的手悄悄来到了厨房,把盘子上扣着的碗拿开,一块沾满酱汁的鳗鱼静静地躺在盘子的中央,视线往上,是小孩微红的脸,孩子嗫喏道:“妈妈做饭很好吃,这个是我……我留给你的,你一定饿了吧?” 任岘弯了眉眼,看着小孩如缀星辰的眸子,扳着他的下巴,吻了吻他的嘴角,轻声说道:“既然是你留给我的,那我一定要仔细尝尝其中滋味。” 说着,便封住了应颂的嘴。 应颂从一开始双手推着他的胸膛这般的抗拒,变成了手指抚过他的肩,并勾上了他的颈子这样的沦陷。 温热的鼻息纠缠,应颂也不服输似的回吻,虽然很想念他,想缠着他,但应颂还是由深吻改为慢悠悠地,亲吻他的嘴唇,如雨点一般密集的吻落在了他的侧脸与眉眼上。 皮肤微凉的触感让应颂感到十分惬意,任岘的大手正抚摸着他的腰背,低着头,贴心地让他吻。 任岘的手指被小孩抓住了,两个人胳膊稍稍贴着,应颂的手指如同搔痒一般,滑过任岘的手掌,与他十指交扣。 “想你了。” 应颂呢喃着。 “我也是,和妈妈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应颂笑了一下,又很快变得歉疚起来,“对不起,让你和爸爸走回家了,爸爸人呢?” “在后院看马。” 任岘用视线细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眼,他秀挺的鼻梁,与被自己蹂躏过的艷红嘴唇,又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小孩,把他抵在橱柜边缘。 应颂的下巴枕上了他的肩,自然而然地搂上他的腰,两个人进行着片刻的温存。 男人轻柔且仔细地吻着他的发丝,与鬓边,揉乱他一头软发,又悠悠地用张开的手指梳理好,小孩闷闷的声音传来:“妈妈已经去睡午觉了,我们可以去找爸爸。” “不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任老师,您不觉得您有点蛮不讲理了吗?” “不是蛮不讲理,是想和你待一会,怕你离开我的时间久了,找不到我的时候要哭。” 昨晚就可以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半夜,任岘蹑手蹑脚地起床,去处理了一点国内公司的事情,邮件写到结尾时,就听到了卧房里传来的声音,很小,带着淡淡的惊惧。 他迅速将邮件发送,关了电脑,并在黑暗里,抱住了光着脚踩在地上的小孩,这里并没有所谓的地暖,只有空调那将热不热的风,他心疼地抱他回床上,用手暖着他的脚心,亲吻他,和他互诉心意,与他做爱。 院子里,男人背着小孩走过一段空阔的,却及小腿深的雪地,沙尔曼先生专门带来了大衣披在小孩的肩上,应颂微笑着说谢谢,却连面前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新家,一套独栋的二层别墅没来得及仔细观看,就被任岘扔进了卧室的床上,屋外正是罗弗敦群岛上才能见到的山脉与蜿蜒的内海轮廓。 下一秒,窗帘遮盖住了所有的景象,唯留下眼前面容清俊的男人,覆压在他身上,和他接吻,剥开布料后露出原本的样子,和他盖上了被子,在无人打扰的温暖被窝里缠绵。 被子起伏的波浪,任岘背上的一道道抓痕,应颂腰胯上略微泛红的掐痕,都透着浓郁的感情。 直到下午,任岘才肯从他的温柔乡里起身,并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人,他揉了一把发丝,穿上衣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开始为床上挂着泪痕,还在睡着的小孩制定学习计划。 而睡眼惺忪的男孩,在任岘刚刚抽离的一瞬间就醒了过来,他披着被子下床,躲进任岘的怀里,用宽敞的被子将二人裹住,蹭着他的侧脸,不说话。 “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应颂摇了摇头。 “刚刚那样,喜欢吗?” 每次国际惯例的这句话一出口,应颂的腰先酥了一大半,他把任岘搂得更紧,咬着他的耳朵对他说喜欢,爱极了。 任岘单手托住他的臀,将手机收了回去,轻轻啄吻他的嘴唇,问道:“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软吗?” 应颂有些犯迷糊:“嗯?” “被我弄舒服了的时候最软,刚醒来毫无抵抗能力的时候最软,而此刻,两个先决条件都被占尽了,让我对你身体的触感迷恋不已。” 应颂抱着他,慢慢地笑了。 他问:“爸爸还要进来么?” “怎么就不知道满足呢,腰不疼了?”任岘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咬了一下他的鼻子,两个人温热的呼吸交缠,正当应颂的手指准备解开他皮带的时候,任岘抓住了他作恶的小手,吻了吻,板着脸说:“去背单词,你想要了,随时都可以,但不能荒废学业,宝贝。” 应颂:“……” 几十种表情于几秒内在应颂脸上任意切换,他就像个勾引未遂的可怜小丑,竭尽全力,换来的是对方没有兴趣,甚至还要在异国他乡,旅行期间逼迫自己学习,他忿忿地留下一句:“任岘,你就是性无能。”之后就走了。 哪会想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扔上了床,屁股上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应颂痛呼出声,声音里都有了些许颤音:“干什么啊……” “终于长本事了,宝,都学会这样和我说话了?我是不是无能,你体会不到吗?” 于是应颂一下午都没能下床,晚上,他扶着腰吃晚饭的时候,任岘吩咐管家给小孩的椅子上放一个坐垫,任母的眼眸在二人之间滴溜溜的转,任父负责给应颂切着牛排。 任母问:“是不是欺负颂颂了?” 应颂含着泪摇头:“他没有。” 与此同时,任岘说道:“自找的。” “……” 第122章 番外:挪威爱情故事【5】 挪威的冬季,昼长仅仅只有两三个小时,且昼夜的转换总是不打商量,就忽然变了样子,应颂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下午两点就看到漆黑的夜晚,这是让他感到措手不及的。 他也是第一次与任岘的父母同桌吃饭,尽管状态不好,但该有的礼仪还是会有。一旁侍酒的管家正往他的高脚杯倒酒,透过对面的烛光,树莓色的液体正沿着透明的却泛着淡淡的碎金的杯壁徐徐地进入杯中。 应颂点头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不自觉直起了背,捏着杯脚举起杯子轻轻晃动,任母也拿起杯子与他示意,两个人轻轻一碰杯,等应颂的杯沿已经放到了唇边,任岘的声音不适时地响了起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一愣,进而想到之前都是和男人约定,他来做口中醒酒的部分,而自己直接从他嘴中接过酒液,但这样在父母面前也太不可理喻了吧? 拿着酒杯的应颂这下不敢喝了。 任母拿着切牛排的小刀,瞪着任岘:“你看看你看看,我还在跟前呢,又开始欺负颂颂,任岘,你不觉得你有点叛逆吗?” “妈妈,他没有欺负我,对不起,您别骂他……” 任岘没有再说话,只是那从床上带下来的阴邪气依旧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应颂的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 饭饱之后,任母躺在沙发上,把双腿搭在应颂的腿上看电视,应颂力道不轻不重地给妈妈做按摩,放松腿部紧张的肌肉,而他们俩看的电视剧,是多年以前的一部仙侠片。 尽管剧情架不住的狗血,却比现在烂剧横行的时代好了太多。 说是看剧,其实任母早就梳妆打扮好,准备听应颂眼中的任岘了,应颂讲过如梦一般的相遇与告白,任母短促地进行了评价:“嗯,简而言之就是个变态,老任,老任!你出来听听你儿子的光辉事迹,这种半胁迫式告白比小说里写得还狗血。” 正逢任岘从厨房出来收拾餐桌,任母一抬头,从上至下打量着自家儿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在他们面前行为举止又礼貌端正的,怎么到了应颂这里,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恨铁不成钢道:“应颂也是有着万般的耐心才肯收了你,任岘,自己好好反思一下你这种畜生行为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困扰。” 应颂忙摇头:“不是不是,妈妈,他很包容我的。” 任岘笑了笑没说话,要说包容,也应该是应颂给他的,这么久的相处以来,无论是他情绪上的反复无常,还是变相地想出各种理由欺负应颂,小孩没有怨怼,但他总有一种,被孩子揽进怀里,贴着他的额头说没事,冷静一下,乖,这样的奇妙感觉。 几次头脑中的挣扎,最后还是把手上的活都交给管家,自己过去摸了摸应颂的脑袋,在妈妈面前认真地吻他的侧脸。 应颂替妈妈捏腿,而任岘挨着沙发靠背,捏着应颂僵硬的肩,刚刚出来的任父倒像是个局外人,只好和沙尔曼一起回了楼上去教他下五子棋。 任母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躺着,眼睛斜瞟几眼电视,又安慰应颂说:“颂颂也不要太在意了,任岘长这么大,情书倒是见他收过不少,但真正和他谈恋爱的,只有你一个。 还想当初他上学,每次故意面无表情地在我面前抖着书包里的信,大多数都是粉色的,从小女孩娟秀的字体里我都能想象到人家写信时的羞涩表情,而任岘不领情,一心闷头学习,暑假挣钱,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后来想想,可能是为了遇见你吧。” 她拿起应颂戴着戒指的手,看了看,说:“任岘总是和他爸一样喜欢搞点浪漫。” “我感受到了,他很好。” 一只大手放在了他的头顶,并轻轻地揉了揉。 任母则眯着眼犀利道:“任岘,你也别太嚣张,你以为我是在颂颂面前替你说好话的吗?难道从一开始接触颂颂你就没有发现,他只是想要一个你的解释,因为你总是欺骗他,他很郁闷,但是没有人可以说。” “是这样的吗,乖宝?” 正在给任母捏腿的应颂被打断,迷茫地看着二人,其实他还沉浸在刚刚任母说的,任岘的情书收了一沓又一沓,但没有让他动心的。 如果自己再早出生十年就好了,这样也可以陪任岘走过许多风景,如果可以,他也愿意为任岘写情书,尽管没有浪漫的修饰与铺垫,但他也很想尝试一下。 会被那时候的任岘当做变态吧? 还是说,他也会爱上自己,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呢? 但这些并不代表他没有把任母的话听进去,事实上,任母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那时候的他很苦恼,认为自己莫名其妙地被老师针对,想不通的时候是很难熬的。 应颂咬着嘴唇,从齿缝间磨出一个是字。 他说:“我以为我会因为一张画而被他误会,他想嘲笑我,欺负我,给我穿小鞋,后面很多在他看来是开玩笑的事情,在我这里都被无限放大,无论是上他的课,还是微信里的聊天,或者是电话里的交流,都让我如履薄冰。 我一直以为,他已经结婚了,即使我发现了我也喜欢他,也无济于事,总不能当让人厌恶的小三吧,再者说,我就是小三生出来的,身份本来就……” “宝贝,”任岘弯下了腰,视亲妈如无物一样,亲吻爱人的发顶,鬓边,和已经出了汗的额角,“我现在说对不起还来得及吗,对不起……” 任岘还没有说完,任母就打断了他:“别碰我儿子,任岘,你去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去。” 任母的身高不高不矮,在沙发上躺着的时候给人感觉小小一只,但等她坐起身后盘了腿,母性的光辉瞬间由内而外地散发了出来,她从任岘的手里抢回了亲儿子,抱着他顺着毛说道:“抱歉,颂颂,妈妈替他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个敏感的小孩,所以很多次都叮嘱任岘说让他多让着你一些,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你,这太不可理喻了。” 这是应颂第二次投进母亲的怀抱了,温暖而柔软,妈妈身上的馨香是不同于任岘的气味,它能让自己快速镇静下来,来悉心感受这份爱。 任岘被母亲赶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着,想上前哄小孩,却总被任母一记眼刀顶回来,眼看孩子低着头在母亲怀里抽噎着哭红了眼,他的心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着。 呼吸间都是痛。 “都过去了,妈妈,您别骂他,我会心疼的。”应颂垂着的双手也抱上任母瘦小的肩,而任母倒是很不甘心,隔着茶几问任岘:“在我们面前也不见你说话没五没六,嗯?你是老师,理应是长辈,即使没有爱情作为前提都不该这样,任岘,你是什么?你是弗朗洛·中国分洛吗?” 应颂揉了揉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转过头去问妈妈,“什么……什么朗洛?” 任母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萨德笔下的,你可以让任岘给你讲讲。” 一听到萨德,任岘的脑子就嗡地一声响,他有气无力道:“妈妈,这个不行……” 任母瞪他:“由不得你行不行。” 任岘:“……” “好,”应颂噘着嘴小声问她:“妈妈,你的气消了吗?我可以去看看任岘吗?他一个人好可怜。” 尽管任岘坐的远,但小孩的话在他这儿永远都是最具有辨识度的,他上一次从应颂嘴里听到这一类的话,还是应颂撒着娇为阿诵求情的时候。 他分明对自己说过:他看阿诵一只狗好可怜。 真是风水轮流转,昔日是狗,如今是他。 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自我哀叹,因为很快,某个小孩的软腰就贴上了任岘,他的大脑极速运转,双手微微打着颤,搂住了失而复得的崽子,扣着他的脑袋亲吻他的嘴角。 男人的嘴里喃喃道:“傻小子……” 他抱着孩子起身,让他笔直又细长的双腿夹着自己的腰,对着母亲说:“妈妈,失陪了,我和咱家宝贝去洗澡。” 任母满脸酸样:“就你有宝贝,你爸爸就没有?啊?”她冲着楼上喊道:“老公!我也要被伺候着洗澡!” …… 任母的声音逐渐远去,任岘抱着他,冒着风雪回了自己的屋子,壁炉的火焰燃烧得正旺,沙发皮椅上,他半搂着孩子细细地亲吻,嘴里不停地念着:“对不起,我很抱歉”这样的话,恨不得将之前没有说出口的,都在此刻补回来。 应颂涨红了脸,男人的心意他领了,但是这样温柔的热情让他很容易就陷进去,因为也是在父母面前就对任岘做的事情忘记进行遮羞与反抗,所以在大度的一家人面前,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害羞,“没……没关系,我们洗澡去吧,一会儿还要读书背单词呢。” “不背了,”任岘捉住抵着他胸膛的小手,他认真地抚摸着小孩的唇线,和那颗被磨得十分饱满的唇珠,“你为什么这么傻啊,臭小子,好好的资源放在你面前,他甚至每晚都搂着你,和你在一张床,一个被窝里睡,你都要假装看不见,我一个大活人难道比不上网易有道词典年费VIP吗?”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 “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宝贝。”任岘解开了小孩睡衣最上层的扣子,吻他的锁骨和薄肩,“是我对不起你。” 而这时,应颂的手机里传来了一条短信,是任母发来的,她说:【宝贝,让你哥给你讲讲萨德的小说《索多玛120天》。】 任岘眼尖,他看到以后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就想以吻封住应颂的嘴,从而如云流水地顺走他的手机,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应颂护住了自己的手机,又捂住了任岘的嘴,问他:“你会给我讲故事的吧?” “乖宝,其他可以,这个不行……” 他越说不行,应颂越是好奇,任岘从来都不会吝啬展示自己的讲故事技能,每次比在纸上看到的还要有意思得多,唯独这次他的几番拒绝,只会让应颂穷追不舍,“哥……妈妈都让讲了……” 应颂第一次喊他哥,任岘差点就忍不住在客厅里把这个小妖怪办了,但原则上他还是不能妥协:“不可以的。” “为什么……” “因为内容,你不合适看它。” 应颂磨着他的亲哥:“我已经二十岁了啊。” 任岘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二十岁了,在哥这儿还是小孩子。” 第123章 番外:挪威爱情故事【6】 今天罕见地露出了太阳,任父抓紧这短暂的白昼,开着车和应颂出了远门,到后山的山脚下,一处先前就标记好了的,已经冰封了很厚的湖泊边缘,把车停稳,带着钓具和电锯就下了车。 应颂穿着保暖的内衣,又被任岘套上毛衣,羽绒服的内里都被贴上了暖宝贴,脚丫伸进棉靴里的时候,才发现就连鞋子里也贴着足贴,特别暖和。 临走前,任母拿出了很久之前就织好的帽子,替他把头发拢好,帮他戴了上去。 还围了厚重的围巾,现在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他本来想问任岘,这样看上去会不会显得太笨重了,结果开口第一句没有转换过来,在任岘的父母甚至和管家面前,喊了男人一声:“爸爸……” 静谧的院子里,两个人同时答应,瞬间,任父和任岘看向彼此,眼里意味难明,任父把手上的钓具都放到后备箱里,问:“任岘,你这是什么癖好?” 应颂的指关节都捏到泛白,他梗着脖子,生硬地说:“不是,爸爸,是我的错。” 两道男声又是同时说出:“你没错!” 任母则抱着双臂看好戏:“怎么?任岘,你强迫你弟弟喊你爸爸是吗?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还可以这么混账?” 任父倒是干脆利落,只留下一句:“看在还要带颂颂出门的份上先放过你,等我回来你来我书房一趟。” 应颂心疼地把任岘身上的衣服扣好,抱着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任岘以为是小孩的内疚,正想说没事—— 结果小孩捏着他的耳尖幸灾乐祸地在他怀里悄声说道:“哥,你活该,谁让你不讲索多玛120天。” 任岘:“……” —— 远处蜿蜒的内海静静流淌,应颂回过神来,和任父在冰封得十分结实的河边上围坐着,两人的面前是刚刚用电锯锯开的圆形冰孔,他们俩就从这里开始投饵放线。 野钓一般都是要看运气,任父并没有什么信心能够在这里钓上鱼,每一次来这大多都是想寻个静谧的空间里进行独处,简单地给心灵放个假。 由于任父身上任岘的特质太过于明显,起初那种微妙的尴尬也在任父关怀的目光,以及体贴的行为中逐渐消磨不见,爷俩从斯堪的纳维亚山脉开始聊起,讲了小时候向往的童话王国丹麦,讲北欧神族的起源地挪威。 他们在钓鱼的过程中甚至还遇见了一只不明生物,身材颀长,通体雪白,眼睛明亮,蛰伏在雪地里,窥着地面上的动静,应颂错以为是雪豹,任父摇摇头说:“雪豹一般不会生活在平原地区,它是猞猁。” 应颂屏息凝视,目睹了猞猁捕猎地鼠的过程,矫健的身姿和利落的行动让他想起了临走前寄养在何越家里的那只大金毛,又有点想它了。 直到那一道雪白消失在山的另一边,应颂才将视线转了回来,正巧对上任父那双温润的眸子,带着鹿皮手套的手帮他把围巾往脸上遮了遮,应颂眨巴着眼睛,喃喃道:“爸爸……” “嗯?” 就连这种语气词,父子俩都是一模一样。 他问:“爸爸,难道你对任岘的伴侣没有什么要求吗?” 正常情况下来说,像任岘的家境,家人看到自己这样的人黏上了任岘,不该都是约出去谈话,掏支票,让他带着钱离开任岘这样的操作吗?为什么会如此坦然地接受了自己? “没有太大的要求,是个活人就好,”任父敛了眸子,睫毛上依稀有着冬天的痕迹,“据我们所知,任岘几乎没有谈过什么朋友,但我和你妈妈有些担忧的时候,从国内传来他开始养狗的消息,那时候我们生怕……” “生怕什么?”狗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很多经济独立的年轻人都喜欢养只猫猫狗狗解闷啊。 “生怕没有什么经验的他突然玩起这个会伤害到别人。” “……”气氛开始焦灼,应颂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联想到任岘说不出口的一些暧昧小癖好,最后他艰难地问道:“狗……是我想的那种狗吗?” 任父看着应颂,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看着任父这样的神情,应颂哭笑不得,深知此狗非彼狗的他还是给任父做了解释,说是他养了只金毛,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当然,现在任岘不止养了金毛,还养了一只他。 社会变得多元化起来,应颂也常常翻墙出去看一些对他来说口味如此独特的猎奇视频,但自从被任岘发现,就免不了和他一起观看,虽然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看完以后任岘会直接缴了他的手机,用视频里的法子对付他,他摇尾巴和晃铃铛会让任岘暴露出最凶狠的一面,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偶尔的乐趣成了他们甜蜜而温馨的生活中添彩的部分,被任岘教的,很多让他脸红的骚话都返回来说给任岘听了。 —— 与此同时,厨房。 任岘操刀,正悉心地切着鲑鱼,而本该准备晚餐的任母被伺候得倒像是皇太后一样,站在一旁喝着香槟,斜睨着儿子。 “哎我说,任岘,你真的决定了吗?如果结婚的话,你和颂颂就要走一辈子,一辈子对他忠诚,爱惜他,呵护他……” 拥有着漂亮纹路的鲑鱼片被摆在了餐盘的碎冰上,任岘扯来纸巾擦了擦手,端起一旁的酒杯,面对着任母,说:“我长了一副渣男的面孔吗?” “什么?” “应颂一开始和我在一起,也总是自我怀疑,怕和我走不远,那一段时间,我又喜又怕,喜的是他也爱我,怕的是他会离开我,我不断地反思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天生长了一副渣男的脸才让你和他都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吗?” 任母笑嘻嘻地说:“那不是安全感的问题,是你总是欺负小孩,你骗他,欺骗本身就很容易让人恼火。” 男人抓了一把头发,懊恼地道:“我知道欺骗不好,一开始真的只是想逗逗他,那些发乎情止乎礼的话都言犹在耳,但我忍不住,想逗他,看他除了有对我的尊敬以外,可以出现更多的情绪,或许是我方法用错了,但如果重来的话,我会比原来要更认真地追他。” “颂颂没觉得你是个变态并接受你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还想重来?” “……” 任父与应颂在太阳落山前赶了回来,小孩一进门就直冲任岘的怀抱,两个人在壁炉前腻歪,跳跃的火苗映出的光影柔和地打在了任岘的脸上,应颂捧着他的脸,让他抚摸自己的肩胛与腰侧。 晚餐后,任岘收拾完餐桌,看到了罕见的一幕——应颂和沙尔曼在沙发上有说有笑,他正想走过去加入,小腿温柔的触感让他顿住了脚步。 身形又长,通体灰蓝,那小家伙碧绿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用一只爪子扒着他的裤脚,嘴里细细地,带着懒倦地喵了一声。 任岘下意识想到了每晚在他怀里,为他张开着腿,用慵懒的嗓音喊他各种名称的小孩,有时唤他任老师,有时喊他哥哥,当然,叫他爸爸的时候是最敏感的时候。 看品种应该是俄罗斯蓝猫,任岘蹲下身将它抱了起来,抱在怀里细细地抚摸,逗弄着它的下巴,听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又放回地上,指了个方向:“去找他。” 没想到猫比寻常的猫更加聪慧,脚步轻盈地跳上沙发,钻进了应颂的怀里,两个人目光交汇,应颂摸着它的毛,对任岘勾了勾嘴角。 任岘去过父亲书房过后就离开了,回到了他和小孩的家,坐在沙发上看书,偶尔壁炉的碳火发出的噼啪声,书里说这是火神洛基在打他家小孩发出的声音。 面前的书本很快就被从持书的胳膊间探出的脑袋所代替,任岘合上书,卸下眼镜,想把小孩拉到沙发上躺下,应颂制止了他:“戴着眼镜吧,我喜欢看。” 任岘的度数并不高,只不过戴眼镜的人都有个通病,卸掉时眼睛会不自觉呈现出迷茫,懵懂的神色,应颂爱极了这时候的他,当然,他更喜欢任岘戴着眼镜,一副西装精英男的样子。 为了不压到眼镜,应颂小心翼翼地抱他,和他接吻,白天在父母面前的顾及此刻通通消失不见,任岘自然而然地抚摸上了他裸露的软腰。 他咬着应颂的耳垂软肉,温声道:“刚刚和沙尔曼先生都在聊些什么?” 应颂面红耳赤地想揪出任岘已经探到他胸前的手,小声说:“在和他讲睡前故事,虽然我的口语很烂,但看得出来,沙尔曼先生听得津津有味。” “讲的什么?” “三只小猪。” “……”任岘忍俊不禁:“宝贝,你这属于文化反向输出吗?” 应颂莞尔,轻轻道:“你猜猜看……” 任岘避而不答,只是看着怀里不老实的孩子,问道:“想要了?” “不想,”应颂和他抵着鼻尖,圈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吐息纠缠,他的彼此的眼里都映着另一半温柔的脸部轮廓,“今晚讲故事,好吗?” “只要不是索多玛,宝贝想听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讲……” 柔软的指尖描摹着任岘的嘴唇,应颂的脸上绽放出了别样的笑容:“不,哥哥,我给你讲索多玛,虽然沙尔曼先生讲的是全英文,但我相信我将第一章 已经听懂了大半……” “……你去找沙尔曼先生,听索多玛120天了?” 应颂可怜兮兮地:“你不行,还不能让我找别人了吗?” 任岘怎么琢磨这句话,都觉得不太对劲,总能从里面品咂出另一番滋味。 “我不行?” 任岘把小孩拦腰抱起扛到了肩上,不顾他的挣扎回了卧房,砰地一声关住了门,刚刚被应颂带回来,正在走廊里吃罐头的小猫闻声抬起头,只听到房子里传来的激烈的撞击声,与恼怒的质问:“应颂,看着我,你哥我不行?嗯?” “臭小子,你今晚都别想睡了。” …… 第124章 番外:挪威爱情故事【7】 静谧的房子里,应颂正在挤破了脑袋进学校万年无人扩容的教务系统,马上就要看到自己的成绩了,真是又激动又忐忑,回想起期末考前的十几天里,任岘对他可比以前严格多了。 他以为任岘会像过去一样一逞兽欲,结果仅仅是开头几天,让他尝够了甜头之后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严肃,克制,甚至还在刻意地改变他晚睡的毛病。 一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从早上的读课文,背单词,到晚上的背笔记,看语法,应颂可以说,把这四个月里落下的,和不甚明晰的知识,在任岘的帮助下又重新学了一遍。 每当他想扔下书躺在沙发上抱怨,任岘就会问问他:“忘了对我说过的话了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看着任岘,想钻进他的怀里,任岘只是躲,并叮嘱他把接下来的笔记整理完。 口语和语音不用笔试,都是在考专业课前就考完的,语音考试实行的是按照学号,进办公室给老师读他指定的单词,句子以及短文,应颂去的时候正巧看到他扬起头喝水时,修长的脖颈上那颗滑动的喉结。 他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摸了摸它。 任岘顺着他的手指,目光一路往上看到了他家小孩的眼睛,胆怯里透着十足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又一次拒绝。 男人没有对他的动作有所表示,示意他开始读。 他也没有因为这是他家的小孩就选择即刻公布成绩,只是提醒了他:“这学期的课都会在今天考完后结束,以后不会再有专门教你学音标的语音课了,但你也别放弃,要继续练习下去。” “是,我记住了,谢谢老师。” 在他推门而出的前一秒,男人又对自己的话进行了补充:“还有,应颂同学,今后好好爱你的伴侣,他一直都很爱你。” 应颂的身影顿了顿,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傍晚,他们俩租了城墙上的自行车,骑着车子,看着这座古城的车水马龙,夜色灯火。 应颂的目光抚过城墙上的每一块青砖,最后落回到爱人的身上,忽而也起了怅惘:“这就是西安吗?我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角度看过它。” 任岘停下车子,揽着爱人来到城墙边,看着脚下波动的碎金护城河,揉着他的脑袋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仓皇北上的司马家族,看到了市井间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诗仙,看到了长安官道上奔驰的马匹,驮着一箱又一箱从岭南运来的新鲜荔枝,看到了大唐美人的一颦一笑……还看到了,时空穿梭,辗转经年,我如月色般朦胧的梦中情人正站在我面前。” 冰冰凉凉的手指钻进了男人温暖干燥的手心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躲开。 直到怀里温柔的动静,才让他从回忆里走了出来,应颂呼噜呼噜猫咪的下巴,终于在尝试了很多遍之后,才进入了网站。 他一项一项核对自己的成绩,首先并没有看到自己有不及格的现象,最低的也有62分,谢天谢地,这么多天悬着的心总算是掉了回来。 口语73分他已经激动得要流泪了,再一看语音—— ……89? 不行! 他把猫放到了床上,下楼出门去找任岘,忽而又顿住了脚步,几番思量,揉皱了自己的一张脸,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厨房,捂着自己的眼睛,噘着嘴说:“哥,眼睛进东西了,我揉不出来。” 任岘慌忙上前查看情况,给他吹气,哄着他说:“怎么回事?手别挡,乖,让我看看进了什么。” 应颂把下巴放在男人的手心里,在他最担忧的时候轻轻地勾起了嘴角,一副得逞后的笑意:“进了你,看看我的眼睛,里面是不是满满的都是你?” 这口土味情话啊,任岘挺受用的,就是在他背后的任母,忧心忡忡道:“怎么这么土?颂颂,别和你哥学坏了。” “……妈妈?” 应颂的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他也没有看到妈妈在啊!顿时红了一张脸,躲到了任岘的怀里,让他抱着给自己遮羞。 任岘调笑道:“你看,我很早就说过这小坏蛋脸皮薄。” “我儿子可爱点怎么了?你不喜欢,后面还有一堆的人等着爱他。” “怎么会?宠他还来不及。” …… 等任母走了以后,任岘口中的小坏蛋才探出脑袋,左右看看,又将目光转回任岘这里,在男人的嘴唇贴上他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往外推了推,说道:“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唔……有没有录上的情况吗?” “没有,但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件事。” “嗯,你说。” “你有没有因为是我对象,就刻意对我的考试成绩进行注水?” “不可能。” 应颂不放过他丝毫的微妙表情:“89分!任岘,你觉得我配得上这么高的分数吗?我的口语才73,还都是在结结巴巴中我用美色和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换来的。” “口语差说明你的词汇量还不够,还没有适应外国人交流的方式,羞于启齿。语音考试里,除了几个我不太能从你嘴里分辨出的几个单词的元音部分外,你的单词重音,升调降调,以及连读的技巧都掌握得很不错,这并不是我暗怀私心,是你本就值得这样的分数。” “哪里?是任老师教得好。” …… 任岘带他出去玩穿越机,在应颂适应模拟器的时候帮他调试设备,调节显示屏,雪地里两个穿越机同时起飞,一前一后,应颂逐渐认识到了他到底身在何处,离开了任家的庄园,这里鳞次栉比的房屋建筑,公路沿线的内海,看似平静的海面实际上浪潮依旧狂妄。 “想去哪?”任岘在他身边问他。 “去找北欧神话的遗迹!去看俯视角度下的峡湾,找到书里说的,冰与雪的国度。” 山脊嶙峋,被厚重的雪掩盖,远处房屋的灯火让这个国家最后的神迹添上了浓重的人类的痕末,它不再高高在上,漠然地看着卑微的人种,而是以一种更为亲和的方式,与人类接壤拥抱。 这一场几乎身临其境式的体验感染了应颂,穿越机忽而升空忽而降落,时而追逐着任岘的,时而俯冲进白桦林里,抖落满树飞雪。 “会炸机的吧?”应颂隐隐有些担忧。 “炸了再买。” …… 应颂还是和他把穿越机平稳地开了回来,两个人在雪地里打雪仗,甚至还喊上了沙尔曼先生一起,两个人对战任岘。 他们的父母最后也全副武装地加入了进来,几个人搓雪球,投掷到对方的身上。 让任岘上火的是这臭小子出了门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和沙尔曼先生一起声东击西不说,要不是他身手敏捷,几个雪球都要砸上他的脸了。 夜色渐浓,天边忽而炸起的烟花让应颂眼前一亮,扶着腰走到了任岘的身边,随之接踵而来的烟花照亮了大半个夜空,任母问:“谁家这么有钱,都放了十多分钟了还没放完?” 任岘顺势搂住了游鱼似的小孩,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以示惩罚,漫不经心道:“谁家?自然是你家儿子为了讨一个小混蛋的喜欢,才花了大价钱来放烟花。” 一道绿色的烟花直冲上天空,在黑夜里绽放出了绝美的花朵,任岘当着众人的面,接过沙尔曼先生手里的,自己早就订好了的玫瑰,单膝跪下,对小孩说:“新年快乐,臭小子。” 应颂拉着他起来收了花和他接吻。 任父心情自然大好,开了前院的灯,抽出自己的长刀开了瓶香槟,木塞随着瓶中的气体跳跃到空中,醇香的酒液溢出瓶口—— 任母在温馨祥和的氛围内,抱着畏寒的猫,揉了揉它的脑袋,眼角有些湿润。 父亲母亲举起酒杯,与小两口碰杯,说:“儿子们,新年快乐。” ——完—— 第125章 认怂30问:前15问 1.两个人各自喜欢什么体位? 应颂:“……一上来的问题就这么暴躁的吗?” 任岘:“喜欢小孩跪在墙角,我从后面桎梏住他的体位。” 应颂:“喜欢我哥正面那个我,我的腿缠着他的腰。” 任岘下意识握住了小孩的手指,“我……我也喜欢。” 2.大家喜欢什么普雷? 任岘职业病发作:“好好说话。” 码字机瑟瑟发抖:“Do you like what play in sex?” “……” 任岘:“你这个语法也不对,回去重新看语法书。我啊,我喜欢和小妖怪的办公室play。” 应颂破罐子破摔:“厨房行了吗,厨房play!这个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样子太让我着迷了。” 3.这个问题是单独问任岘的,最喜欢应颂用什么称呼喊你?那个的时候最喜欢他怎么叫? 任岘:“没有看完课文的请回去再看看好吗?我说过的,喜欢小孩白天笑着喊我老师,晚上在我怀里哭着叫我老公。不过那个的时候还是最喜欢他用软糯的声音喊爸爸,最近的哥哥也让人性意盎然。” 4.对方,持久吗? 应颂:“……?” 任岘:“不长不短,很正常的时间。” 应颂:“平时很正常,15-20分钟左右,加上前戏的话会有40多分钟,如果哪一天惹到他了,后果还是很严重的。这样说吧,你见过冬季凌晨三点的长安城吗?” 5.这个问题是单独问应颂的,颂颂,有考虑过嗯……主奴这样的关系吗? 应颂:“……事实上,任岘在许多次那个的时候就已经在向我渗透了,只不过还没有到那种境界,我还是会有点放不开,但如果任岘想要的话,我有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 6.两个人会一起去看复联4吗? 任岘:“会,现在预告已经出来了。” 应颂:“一定会去看的!但不一定是首映,票价死贵,凌晨十二点谁扛得住?听说这不仅仅是终局之战,还是一场膀胱之战,我要做好准备。” 7.最喜欢对方身上哪个部位? 任岘:“喜欢小孩的眼睛,每次被我弄哭的时候都格外惹人。” 应颂:“腿,任岘的腿又长又直,脚踝特别漂亮,他一穿西裤和皮鞋,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8.应颂考虑过那个他吗? 应颂:“一直在伺机而动。” 任岘:“小孩想要的我都会给。” 9.任岘什么时候带小孩去格鲁吉亚实现葡萄自由? 任岘:“等他一句话,立刻就可以出发。” 10.认为彼此的情敌是? 任岘 应颂:“全世界。” 11.来世还会做爱人吗? 任岘:“如果他想,我没有意见。” 应颂:“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会,下一次我想追他。” 12.每周那个的次数? 任岘:“视小孩的表现,与第二天有无重要的事而定。” 应颂:“任岘的欲望很热烈,本来我对这方面没有多大要求,每次看到任岘本人就在面前,想克制都没办法克制,每天或许至少都会有一次。” 13.回答感觉中彼此最敏感的部位。 任岘:“小孩的耳根。” 应颂:“他的喉结。” 14.任岘,应颂诱惑过你吗? 任岘:“很多次。” 应颂:“我没有!” 15.任岘,如果阿颂挂科了怎么办? 任岘:“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应颂:“我也想挂科啊!知识储备不允许啊!” 第126章 认怂30问:后15问 16.互爆一下对方那啥的尺寸。 应颂:“哪啥?” 任岘:“也不小了,小孩有15cm呢。” 应颂:“没……没具体量过,反正看着挺……挺大的,怕不是有20多了吧?” 任岘:“老师不才,只有19。” 17.这个是问任岘的,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们不知道的? 任岘:“应颂说想看着我评副教和正教,我已经在考虑了。” 应颂:“……?不是吧难道以后床上真的要换称呼喊教授了?” 18.何医生最后有没有和陈珩在一起? 应颂:“对……我也很想问来着。” 任岘:“没有。” 何越:“任岘你就放屁吧你,老子的魅力不知道比你大到哪儿去了。应颂,你想想,一平平无奇的老师,怎么能比得上白天正义威严警察叔叔,晚上温柔体贴小陈警官?” 19.让我们回到最初,应颂是一见钟情吗? 应颂:“……是,一开始就有一点动心,画画也怕被他误会。” 20.任岘,应颂总是在你面前哭,你会觉得厌烦吗? 任岘:“厌烦倒没有,我挺喜欢他在我怀里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疼,又能激起我的欲望。” 21.两个人除了喜欢北欧神话里的洛基,还有没有喜欢的人物,或者怪物? 应颂:“喜欢弗丽嘉。” 任岘:“洛基的儿子耶梦加得。” 22.这是读者们最大的疑问,任岘真的读过萨德侯爵的《索多玛120天》吗? 任岘:“不止,还读过他的《情罪》。” 23.应颂最近有没有什么想法?关于自身或者爱人的。 应颂:“有……自从看了一部电影,就有一点想打舌钉。” 任岘:“什么电影?《脱裤子的狗》吗?” 24.有没有什么并没有完成,而且感到很遗憾的事情? 任岘:“挪威的温泉很棒,想和小孩去试试,但是某个人最近一直在备考,颈椎病又犯了,就不太好意思提这件事。” 应颂:“没关系,我们还能苟一会儿,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他的线上口语考试了,祝他顺利通过!” 25.这个问题是问码字机的,会有温泉play吗? 码字机:“?住口!一滴也没有了,鸽子腿上已经割不出肉了。” 26.应颂大学毕业后会出柜吗? 应颂:“有想过这方面的事,现在的好消息就是宿舍里那三只已经都知道了,除了杜衍以外,其他两个人并不知道我和任岘的事情。” 27.任岘你真的有直升机吗?真的考过证吗?真的在希腊有庄园吗?真的吗真的吗?不是亲眼看到的我才不信。 应颂:“这个我证明,是真的。” 任岘:“什么毛病?非要等写出来你们才信?” 28.任岘,你对应颂有什么想说的吗? 任岘:“我爱他。” 29.杜衍呢?少爷为什么不能拥有甜甜的爱情?你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少爷的女友粉和妈妈粉? 码字机擦汗:“杜衍大二的时候就会被家人安排去国外读书,没有再写是因为这样的故事写不尽,身体原因,俺肝不动了呜呜呜。” 30.新文上有没有什么动向? 码字机:“写是不可能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