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你永远归为我妻 作者: 太史令 简介: 【甜撩小白兔手撕绿茶的女主X冷酷博学偏执深情专一男主】 被骗走所有著作版权的小可怜,意外与相亲对象同居十四天,发现博学帅气的他竟然是十六前在一场聚会上受欺负的小胖子。 时光荏苒,小胖子已成为堂堂临安大学法学系最年轻的教授。 十六前她的出现,是深渊里救他的天使。 而今他们再相遇,是蓄意而为也好,强取豪夺也罢。以财富聘她,深情挚爱聘她,归为吾妻。 他是维护法律的骑士,为她披荆斩棘。 人受制于法,法受制于情。 陈宴,你除了大学教授这个身份,还是千相出版社的太子爷? 不论我是谁,你是我妻,婚后与我财富共享。 房子是你的,狗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司寇,我是爱你的,只爱你一个人。 早在从十六年前,我想着如何得到你。 如果你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就全用来心疼我吧。 蓄谋已久&先婚后爱&宠妻&高甜&腹黑 第1章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扬名》出版社编辑部,所有的人都在讨论,眼下最火电视剧改编的同名小说《星宿》。 这本小说的作者是连续五年斩获最受读者欢迎奖的女作家裴真,她是著名出版社《千相》最年轻的主编。 任主编滔滔不绝的夸完裴真后,就时不时看向坐在角落里,那个戴着厚厚眼镜不参与溜须拍马的女孩子。 “同样二十五岁,你看看裴真,都已经成名五年了,还只是本科学历,司寇你说她厉不厉害? 你不会到现在也没看过这部小说吧,多学习学习她的写作方式。不然何时熬出头,连我都是一字不落,句句精读。” 司寇,就是坐在角落戴着眼镜的女孩子,她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键盘。 那是她花了一千人民币定制的键盘,也用它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出了《星宿》,她才是这个故事背后真正的创作者。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将版权卖给了裴真,从此不可以透露与书有关的一个字,否则赔偿两千万经济损失。 “主编,我想周六请个假,去一趟临安。”司寇站在主任办公室蔡上芯的办公桌前,局促的低着头。 “司寇,去临安做访问吗?” “不是,我去见个亲戚办点私事。” “去吧,我批准了,但是工作上要加把劲哦。虽然我和你父亲以前是《千相》出版社的同事。 但这层关系不要让其他同事知道,公司里人多眼杂。任总编她是裴真的表姐,对方正如日中天呢,你在办公室该附和就附和两句,不喜欢也别挂脸上。不然就被嘴碎的人告状说你玻璃心不合群。” “我明白,蔡主任,那我先回去了。” 司寇是《名扬》编辑部唯一一位在英国连续完成了本科和硕士学位的责编。她毕业后没有选择留在欧洲,而是第一时间回到故乡江都。 一年前由于奶奶突来的一场重病,现金流周转的不及时,父亲向银行抵押了房子更惨的是鬼迷心窍将贷款金投进了股市。 不仅没有赚到,亏的连本金都没了,被迫卖掉市中心的两套房子。他们全家只能搬回爷爷奶奶家,五个人挤在两室一厅里。 那个时候裴真找上了门,她早就看中了司寇连载的长篇小说《星宿》,只是司寇从来不答应卖版权。 这一次奶奶住在ICU病房里,爸爸急的头发全白了,医生说往后就是治愈了,还要定期检查,营养费住院费等等,都需要钱。 一百万! 裴真开价一百万直接买走了司寇用来发文的ID,也就是说不仅仅是《星宿》这一篇小说的版权,而是司寇用羽施这个笔名,发布的所有小说。 看到一百万到账时,她既难过又欣慰,不管怎样这钱救回奶奶一命,而没有花完的三十万,她交给了母亲时,那一天司寇问她,“妈妈你有没有责怪爸爸,如果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母亲答道:“难受是有的,我是想着事情已经这样了,责备也无济于事。人这一辈子哪会不栽跟头。” 全家健康在母亲看来就是最大的心愿。即便过着物质水平急剧下降的日子,她也能接受。 但司寇没有,从那个时候起她燃烧起一股斗志,发誓一定要努力的赚到钱买回曾经的洋房。 可是今天母亲却要她去做一件很不洋气的事,相亲。不仅不洋气,而且相亲的地方还不在本市,需要星期六的早上坐长途汽车回老家临安。 母亲眉开眼笑的劝着,“临安是著名的旅游景区离市区也近,坐趟大巴两个小时就到了,白天去晚上就能回来,你就当周末出去玩一趟。反正有人请你吃饭看电影,前段时间天天加班辛苦你了。” 司寇懂事的点头,同男方交换了电话号码。作为这个家唯一的单身,她实在过于扎眼。 周六的早晨五点半,鸟都还没醒时,司蔻就开始起床化妆,赶在自己26岁生日前,去完成一次远程相亲的任务。 未曾想到,出这一趟门,花的时间远远不止三个小时,结识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临安大学副教授,陈宴。 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千相》出版社太子爷! 还是整座西菱山风景区的继承人,有1000家商铺,77个院子。 这个男人,是天使也像恶魔,外表斯文英俊,可靠近一看他的心是不见底的深渊。 最开始,母亲描述的陈宴是这样的,“今年二十九岁,临安政法大学法学系的副教授。他工作稳定薪资不菲,不抽烟无其他不良嗜好,之前有一个女朋友,据说是位颜值很高的美女,具体分手原因不知。当然寇儿,你小的时候因为漂亮可爱还在好几部电视剧里出镜过,别气馁。” 她抵触,“这不是气馁的问题,教授就能改变长期两地分居,相思相望不相亲的千古难题吗?” 母亲劝慰,“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亲一个算一个。” 初次见面是在陈宴所住小区旁的糖果店。 司寇对着一见面就掏出身份证给自己检查真实性的陈宴,不愧是法学教授行为严谨,不落话柄。 只是她忘记戴隐形眼镜,什么都看不清只瞟了一眼,就交换了自己的身份证。“你好,我是司寇。” 陈宴接住了她的身份证,他的目光只停留在身份证的证件照上,那是一张司寇扎马尾的样子,“是学生时候拍的照片吧?” 口罩挡住了司寇的笑容,但回忆从她的眼睛里偷偷跑了出来,“是的,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在英国读书,大学的时候喜欢扎马尾比较方便。” “你现在这样也很好看。” 司寇低着头,没有看清说这句话时,陈宴的表情,只觉得他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漫不经心地落进自己的心头。 很快他又问道:“在英国读书一定是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 “算是吧。我听说你在国外念的大学,在哪个国家呢?” “美国。”口罩遮住了陈宴的表情,情绪从声音中流露出了遗憾,“纽约,只读了本科后来回临安大学的念的硕博。” 司寇见他蹙眉,于是接过话来,“纽约挺好的,世界许多一流大学都在美国,我在英国一个不出名省,很少去伦敦。” 即便司寇处于高度近视,也感叹于陈宴高大的身高,应该有185cm,说话时他总要低下头,偶尔还须弯下腰,穿着黑色的大衣,很绅士也很有风度。 他戴着一副框架眼镜,浓浓书卷气,说两句话就会习惯性的抬一抬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柔和话不多,问一句会思索几秒,再认真的回答。 司蔻心想这个人做不成夫妻,也是可以做朋友处的。她远道而来的心突然也像眼前的糖果有了不同的颜色。 糖果店的面积挺大,陈宴告诉她,这里的房价比一线城市会便宜很多,临近旅游景区,在政府的补助下店家们有了津贴,他们手头宽裕了就会投更多的钱在门店装修上。 受全球环境污染,近年来诞生了一种X病毒,旅游人数降低了,消费也跟着降级。 X病毒是一种高传染低致命的病毒,传播扩散太快,为了防止医疗瘫痪,只要检测出这种病毒,会封闭区域进行消杀,所在区域的全部居民,居家十四天。 听了这话司蔻注意到许多款糖果在打折,父亲炒股卖掉房子后,她就戒掉了吃零食的习惯。 但是今天心情不一样,破例一次,她一口气拿了五个玻璃瓶子装着的小罐糖果,正准备扫码支付的时候。 陈宴已经站在收银台前拿出手机完成了支付,营业员一边拿出了一个袋子,一面笑着对她说,“小姐,你男朋友已经买单了。这个我们本地的手工糖果,不含添加剂的,买五送一,您看还喜欢哪一盒?” “他不是我男朋友。”司寇脸上一阵绯红,场面上的话虽是这样说的,但好多年没有人给自己买糖果了,心里还是有点甜,“不好意思让你破费。” “不客气。”只见他习惯性地抬了抬眼镜,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如果不是因为早上有一个会要开,我会赶到你那座城市去见你,就不用辛苦你赶这么远的路,糖果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好。”司寇扬起笑脸。 突然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爸爸打来的,我先接个电话。” 陈宴微笑着点头,“好,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司寇拿着手机往旁边走了两步,“女儿,你到了吗?见到人了吗?” “到了,刚见面。” “你一定要冷静的听爸爸告诉说。今天相亲的陈宴是爸爸任职的第一家公司,千相出版社社长的儿子。我们没有骗你,我和你妈妈也是才确认的。” 司寇赶紧捂上嘴,小声问道:“是让你赚到两套房子的那家公司?” “是,是的!女儿,你就,你就吃餐饭回来吧,这不是你能驾驭的男人。” 心情由甜转苦也就是刹那而已,司蔻想赶紧含一颗糖,让自己冷静下来,手上却没劲拧不开瓶子,陈宴看着她几次手抬起来想帮忙,司蔻忙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前任领导的儿子,爸妈怎么可能不知道嘛!! 《千相》出版社,想到裴真,她的心就拧巴。 于是同陈宴吃了顿不尴不尬的午餐。司蔻低头将口罩折叠放进包里时,突然抬头时看到陈宴片开练收回的视线。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脸,如果不是每天早上对着镜子,都快忘了自己的模样。 挤地铁见到的都是一张张麻木疲倦的脸,此刻的陈宴,让自己觉得被认真的注视着了,虽然是短暂的几秒。 他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清醒一点,在办公室里不被同性待见,难道出趟门就被人看上? 连亲妈都说了女大十八变,她的变化是越来越没小时候好看了,虽是这样想的,但心里忍不住,惋惜如果陈宴只是一位寻常的大学老师就好了。 用过午饭司寇再次表达谢意,就该返程了。陈宴表示这附近有乌篷船,两岸风景优美,可以去坐坐,司寇摇了摇头。 陈宴见状不再挽留,只是她的手机电不多了,有些担心,“我回家把充电宝拿给你,你一个女孩子坐长途车回家手机可不能没有电。” 司寇思量一番,“还是你考虑周全,我回家了就给你把充电宝寄回来。” 陈宴很有耐心的回道:“你就在餐馆坐着等我,我离家近跑回家去拿很快就拿到。” “你已经好心帮我了,怎么能麻烦你来回奔波,我同你一起去。嗯,我就在你家楼下等你,拿到了我就打车去汽车站。” 没想到的是当她走进陈宴的小区之后,命运的玩笑就选中了她。 这是一座绿化茂盛,温泉带花园的小区,车道宽敞,将老人小孩与机动车道进行了分区,很强的安保意识住在这里物业费也不会便宜吧。 司寇走着走着站在一棵老梅花树下,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女儿,介绍陈宴的人是你的舅舅,你舅舅是他的同事。” “舅舅是管人事的,人事部门会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你们相亲之前没有打听他的父母是谁,你这样解释我很难不怀疑这是一场预谋?” “我们家就你一个独生女儿,怎么会害你呢?再说如果这不是巧合,以陈宴的身份,他要预谋你,图什么呢?” 司寇的爸爸接过电话,急忙解释道:“这几天爸爸比较忙,今天早上你已经出发了。我才觉得陈宴的照片有点眼熟,他的眉眼长得真像陈社长。还记得吗在你十岁的时候,我带你去千相出版社的年会。” 十岁那一年,她参加过父亲公司的年会,公司将一座五星饭店包场,挥金如土的阔气非凡。 那也是司寇唯一一次穿着晚礼服去吃饭,当时正值父亲事业的高峰,妈妈还嫌弃晚礼服没来得及定做。 “年会上翅生鲍肚,还请了明星来主持,这些我还记得至于社长儿子这个人,完全没了印象。” “你记得小时候常去的西菱山风景区吗,也是陈家的产业,整片山。” 司寇还不敢连与自己对视都不敢的男人,就是他爸爸口中的土豪级继承人。 “好好的家业不继承,他怎么会去大学当老师呢,难道他们家也投资失败了?” “从前陈社长提到过说他儿子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剩下的事爸爸离职后就不清楚了。如果你觉得陈宴不错,想继续交往我现在就回去打听打听。” 什么叫觉得不错,他这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好像和女孩子多说一句话就脸红,开一个玩笑就要咳晕过去,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家世条件这般的好,愿意同他好的女人,队伍能从江都排到临安来。 司寇心想我哪有资格,觉得他不错,还是有错呢。 怎么贯来沉着的爸爸居然比她妈的声音听着还慌张,之前说让她立刻回来,现在好像变了个意思。 “爸,我是一个和自己领导并排走路都会紧张害怕的人,齐大非偶这个道理我明白的,不用了你跑一趟,我已经吃完饭了,马上就坐车回家。” 司寇挂了电话,但妈妈的微信下一秒就发来了消息,叮嘱的是,“咱就当结交了一位朋友,人生无常,没有一帆风顺,遇到什么难事,也总要有个朋友有商有量。” 司寇将手机黑屏重新放回包中,就靠在梅花树上,脉脉清香也淡化不了此刻的惆怅,由于初恋的悲剧,她在感情上就变成了是一个不太敢靠近的人,越是心里喜欢,人就想退回安全的距离,怕受伤怕最后身心疲倦徒劳一场。 十几岁时会觉得只要喜欢一个人和他住在山洞里吃着野味也是美好的,豁出一切也不可惜。 但后来发现,那些梦想只是没遭遇社会的毒打。 “哐当”一声。 打断了司寇的伤怀,她远远的看到小区的门突然被关上了。保安举着喇叭执法如铁般的开始喊,“许进不许出,小区全部居民要在家呆满十四天。” 物业主管已经走了过来,不淡定地说道:“小区快递处检测出了X病毒,我们要进行区域消杀,为了大家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未来十四天内不可以离开!” “什么!?”司寇两眼一黑,腿都软了,快要倒下时,幸得陈宴及时出现扶住了她,“小心。” 人生,买的彩票中大奖概率的万分之一幸事,无我。 命运不怀好意的捉弄,却总能透过万分之一的概率,选中我! “没事的。”温和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她在一片惊慌失措中,没有看到,陈宴的眼神闪过锋利的期待。 司寇,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第2章 正式同居第一天 女孩子晚上不敢哭会眼睛肿,白天不敢哭会晕眼线变成熊猫。 刻在精致女孩骨子里的信念在这一刻全部灰飞烟灭,司寇无措的眼泪不停的落下,仿佛要淹没整个西湖。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速度如果再快一点,早些下楼可能你已经出了小区。”陈宴扶她在沙发上坐下,倒水递纸巾,连连道歉。 不能回家的心情对于年轻女性而言就像天塌了一般。接到通知后,陈宴从司寇舅舅那里要到了司寇母亲的电话,讲清楚司蔻不能回家的事情始末,并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司蔻,十四天后亲自开车将司寇完好无缺地送回家。 “真是人生真是无常啊。”司寇看着打着电话不断向自己父母道歉的陈宴,此刻觉得母亲的话一下就应验了。 这一通电话结束时,司寇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陈宴看着泪盈于睫的她,生怕惊着了,温和的声音说道:“给家里打完电话了,我再给你领导打一个电话,你不能回去上班,我帮你请假。” “不要!”司寇一口回绝,陈宴如果一个电话打给蔡主任,开口第一句就说,你好,我是陈宴。 精明的蔡主任可不像她的爸爸那样迟钝,要是第一秒就反应出了他的身份,那她回去可得淹死在办公室的唾沫星子里了。 “领导要是问你是我的谁。怎么解释?我的主任虽然好说话,但是个很八卦的总编。等明天我好好组织语言,再给领导打电话。” 我是你的谁? 陈宴目光落在司寇的膝盖上,“好吧。” “可是晚上,我要怎么睡呢?” 一说起这司寇就犯愁,陈宴立刻起身带她去看主卧,他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北欧的极简风格,两间主卧非常大,还有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餐厅像美国西部牛仔的吧台风格,酒柜里全是高玻璃瓶的香槟。 客厅的窗帘透光不透人是轻纱所制,光线非常好,司寇期待接下来相处的日子,这房子的主人也是个心地敞亮的人。 她跟着陈宴进了卧室,试了下灯的开关,都是好的,陈宴演示了一遍房门如何反锁。 司寇擦干了眼角的泪,感激的说了声谢谢。陈宴绷着很紧的那根弦总算松动了,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恨我,就该是我说谢谢了。” “倒霉是倒霉了点,但恨没有,你也不想这样的。” 他想的! 他已经想了好多年! 只是这话,陈宴现在不敢说罢了。 陈宴看着她,明明心里很受委屈,抱怨的话一句也没说,只是无声的落泪。 她关上了房门后,陈宴靠在了墙边,他的眼神变了,那藏在镜片背后的目光忧郁而多情,似满足又似永远无法满足。 过了好半晌,陈宴走回书房,“喂,帮我办件事。”他关上门,拨了一通长时间的电话。 天快黑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司寇紧张地打开门一看,看到陈宴打开了客厅的大门,她好奇便跟着走上了前,看到门口放了许多个商场袋子,保安离他大概有五米远,说道:“1314的业主您好,小区门口来了您的堂弟和他女朋友,说是特意送来换洗的衣服,请您查收一下。” “谢谢。”陈宴道谢后,保安看到将东西提回房里,才走进电梯。 陈宴将袋子全部拎进屋内,司寇看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这些是..” “你和我堂弟的女朋友身高很像,就请他两帮我送了衣服来,看看还合适吗?” 司寇蹲下身,打开了购物袋,虽然标签已经全部被剪掉了,但看得出这些衣服是全新的。 司寇看着大衣上熟悉的标签,这一件要一万多吧,身上穿的大衣都是几年前买的,现在她早就穿不起了,但还是站起身说道:“是巴宝莉的大衣,我拿手机把钱转给你。” “收下吧。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你不能回家。若你不愿意收下,心里定是在怨我。” 透过镜片也能感受到陈宴真诚的眼神,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对视,司寇的脸竟然先红了,“那就谢谢你。” 说完竟深深鞠了一躬,人紧张的时候果然会做反常之举。然而她反手要关上门的时候,看到陈宴依旧在注视着自己,在他的目光下,突然有了勇气,问道:“陈先生,你是不是《千相》出版社的人?” 陈宴走上了前,手按在了门把手上,俯身看向她,“我父亲是,但我不是。只要千相能帮你达成的心愿,你都可以告诉我。” 他没有否认,而是爽快的承认了,司寇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就快跳出了心脏,她无端的心虚起来,“谢谢你的衣服。” 整理新衣服时,司寇发现内衣、袜子、睡衣、毛衣、裤子、全部都有,并且大衣还和自己身上穿的是同一个品牌,真细心。 压在袋子里的最下端,还有一张便条,字迹端正写的是,“司寇小姐姐,你好,缺少什么就和我大哥说,不用见外,也不要害怕。不论黑夜再漫长,天总是会亮的。” 看到这句话司寇心头阵阵感动,她眼角的泪早已经干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暖气的温度,还是这素未谋面的人给予了自己鼓励。 司寇觉得不冷了,脱掉了大衣,挂在了空荡荡的衣柜里,推开门来到热气腾腾的厨房,人间烟火气无外乎一日三餐,卷起了袖子,“我来帮忙吧。” 第二天他们很默契没有再提千相。再进厨房时,陈宴看着刀法娴熟斩瓜切菜的司寇,温柔问道:“你在家用什么方法烧鸡?” “藤椒鸡,栗子烧鸡等等,不过烤鸡我做的比较多,将腌制一晚上的鸡放在烤盘上旁边铺着土豆,再洒一层茴香,烤上两个小时鸡就变成金黄的,多余酱汁就会沁进土豆里。打开烤箱的一瞬间,哇哦,满屋子都是香的!” 说完这话司寇发现,陈宴似乎听饿了,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做饭也穿衬衣,比女人还精致。 但此刻他的气质好复杂,衣袖挽起,像各种气息混合在了一起,斯文又性感,“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你这么懂得做饭,做你的男朋友一定很幸福。” “什么男朋友?!”司寇这一刻痛恨自己的高度近视,看不清陈宴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表情,凑上去正巧撞上陈宴转身,差点撞进了怀里,两人的距离立刻近了,陈宴低下头,就仿佛是在她耳边说话,“我是说冰箱里有可乐想喝吗?” 听到这话司寇兴奋不已,转身跑向冰箱,惊喜的发现了四瓶可乐,“你是怎么买到的,我记得早上冰箱里还没有。” 陈宴听到动静已经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家里有一大盒没有拆封的泰国咖喱,我就拿它在业主群里,换到了四瓶可乐,客厅的酒虽然多,但我想你应该不爱喝。如果你喜欢喝奶茶,以后我在想办法,现在只能将就下了。” “什么将就,这已经很好了,特殊时期嘛,来先干为敬!”司寇竖起了大拇指,为他点赞。 陈宴想起昨天出现在自己面前拧不开糖果盖的女孩。于是替她打开一瓶可乐递上前,司寇脸上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看着她笑,陈宴也笑了。 “你怎么会有泰国咖喱,你去泰国吗?” “年轻的时候去过。” 陈宴摘下了眼镜片,这还是第一次清晰的露出了他的五官,高倍近视的司寇真想贴着他,看清楚到底是长什么样。 于是两个人的话题慢慢开始多了。 原来陈宴不仅在大学里教法律,年轻时还身兼法律顾问,经常去国外做企业调研。 他的本科是在美国念得,硕士和博士都是在著名的临安大学,他熟知美国律法和中国民法。 司寇时而流出歆羡的眼神,如果自己多懂一点法律知识,是不是当初的版权费就没那么廉价的卖掉,毕竟每一部作品都像自己的亲儿子。 这是司寇第一次进陈宴的书房,四面墙三面放满了书,见到了许多他在国外的照片,年轻的时候是不戴眼镜的笑起来会露出整齐的洁白的牙齿,其余的五官她就看不清楚了。 陈宴将照片收了起来,“我年轻的时候比现在胖。” “理解理解,我很多同学去美国的第一年都胖了二十斤,那边的饮食热量太高了。” 虽然照片收回了,但司寇记得大部分照片都是驻外的工作照,挂着各式工牌,“再说了,好儿男志在四方不必拘泥于..” 突然看到一张照片,陈宴的手揽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司寇的脸上突然不自在了,稳了稳身形,指了指照片。是打算跳过这个话题还是坦荡说下去,她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他。 如果不给过去一个交代,谁又敢轻易走向新未来。 陈宴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上一段感情说的清清楚楚,“没有债务纠纷,也没有情感纠纷,前女友想去中都发展。而我并不想同她一起去,你知道中都是我国最难落户的大都市,她以优秀回国人才的身份,拿到了户口。而成年人都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们就分手了。” 从照片上来看,女子气质温婉大气,海藻一般的卷发披在身前,有着不缺追求者的容貌。又有比容貌更重要的中都户口,是不缺新欢的。 只是司寇存疑,陈宴的家世也很好呀。如果是自己就不会舍近求远,从临安坐高铁去中都还需要7个小时,以后回家探望父母多么不方便。 司寇有点为陈宴感到可惜,她斟酌了一番,这样说道:“我从前做过记者,会采访到一些名人,每次我问他们是如何平衡事业与爱情的,你猜他们怎么回答我 陈宴问道:“怎么回答的?” “他们总是一脸嫌弃我很幼稚的样子,博大精深地说,事业与爱情,你能遇到一个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能想着两个都要,贪心的去平衡呢?” 此言一出,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思绪经过了两天的调节,司寇给领导拨打了电话,详细解释了自己的遭遇,修改了相亲环节。 蔡主任通情达理,批了年假其余耽误的时间就过年时上班补回来。只是她的上司任总编,没有当她是在放年假,布置了许多工作,“司寇你要多向裴真这样的业界标杆学习,可别年纪轻轻就总想着避重就轻,嫌这嫌那嫌上班。” 司寇斩钉截铁地回道:“任总编放心,写作是我的第二生命也是我的挚爱,我很珍惜这份工作,一定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工作上请假的事暂时解决了。然后发了一条微信给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沈香附发了消息,不能同她吃饭过生日了,改日再约。 稍晚一点登录了微博,给心中的偶像,大神级悬疑法医作家云逸发私信,云逸从来没有回过她的消息。 她想这样的大作家,一定是珍惜每一分钟的写稿时间,是不会看到自己的私信的。 于是司寇把他当做了自己珍藏的云盘。这十年来,灵光一现时都会记录下,心得感悟发给他,以供日后提供素材。 “不要紧,山野都有星灯。”司寇给云逸发了留言后,司寇躺回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第三天是星期一,陈宴在书房里用台式电脑给学生们上网课,司寇借了他的笔记本,开始撰稿。 很久没有在暖气的房间里工作了,司寇泡上了一杯红茶,茶香从倒满水的紫砂杯中溢出,流向了指尖。 坐在吧台前司寇就开始了一天的电脑码字,冬天的阳光从窗外赖洋洋的升起,投在两个勤快的人身上。 司寇的灵感来了,就会一直坐在电脑前。若不是陈宴端了榨菜肉丝碗面放在她面前,没有意识到已经过了晌午,“谢谢,你吃完了碗放在厨房,我来洗”。 提交稿件已经是下午了,碗早就被陈宴洗干净了。司寇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泡了一杯红茶,送进了陈宴的书房,刚巧陈宴下课了,两个人坐下聊了一会儿,司寇见他说上几句话就揉一揉太阳穴,“工作也不能拿自己当鹰一直熬着,我看你很疲倦,昨晚没睡好吗?” 陈宴闭上眼,抬手扶额,“入睡困难症,前两天把药吃完了。” 听着语气他似乎已经很累了,司寇严肃说道:“在心理学上,不要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不要过度的使用自己,就是最好的药。” 陈宴抬起困顿的眸子,讶然道:“你学过心理学?” “医学表示睡眠困难与荷尔蒙分泌有关。压力荷尔蒙是天然的类固醇,在白天会大量分泌让我们精力充沛应对白天的工作。 但是如果是晚上还在继续分泌类固醇,大脑就会思绪活跃,精神亢奋,身体无法放松,这样导致自律神经失调,就是失眠。”司寇托腮看着他,“多晒太阳可以帮助身体分泌血清素,血清素可以放松大脑。只是现在天黑了。” “没有想,这几天朝夕相处的竟然是位心理学专家。” “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我本科的时候选修过心理学。写小说总是要研究各种人物内心,国外这些课程比较丰富。” “我听说英国的催眠术很厉害,你会吗,我真的好想好好睡一觉。”陈宴似哀求的看着她,“我愿意付薪资,按小时以千计。” 一小时,就能赚一千吗? 司寇扁了扁嘴,“你以为钱,就可以打动我吗?” 陈宴摘下眼镜,很认真的看着她,“对不起,我方才说错了,是一小时一千美元。” “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 “一小时一千英镑。” “成交!” 司寇露出得逞的笑容,赶紧拽上陈宴的手臂,毫不犹豫拉着他进了卧房,“赶紧来吧!我不要现金,就按时下最新的汇率转换了,发微信给我就好了。你只用躺着放松就好,其余的交给我来。” “年轻女子一个人在外,这种要话可不能乱..”陈宴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寇按在床上,只是头朝床尾,她打开手机播放了音乐,“嘘,安静。” 他听见了是溪水声! 纯粹的自然之声,水声仿佛带人寻回一尘不染的纯净,闭着眼睛的陈宴仿佛置身于汩汩泉水之中,身心舒缓。 说话的声音渐渐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以自然之声养自然之道吗?” “嗯。”司寇一双葱白纤嫩的手伸向了他的后颈,精准的找到了风池穴,双手拇指指腹按压的一瞬,听到陈宴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这里脖颈距离颈椎最近的肌肉,指腹按摩能缓解头胀痛以及肩痛,陈宴肌肉特别的僵硬,司寇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将肌肉提拉,而她越是用力,陈宴觉得越是舒服。 不久以后眼前的女孩,热汗淋漓的躺在他身下时,才明白今天说的“司寇今天辛苦你了,我日后一定补偿回来。” 他一直都在悄悄撒网。 “中西医结合的招数都用上了,可不是辛苦嘛,不过老板我是小本经营,概不赊账。只有现节,没有日后。” “好好好,我现在困的睁不开眼睛,手机密码是961212,烦请司寇小姐一会儿自己去转。” “如果超时了怎么办?” “双倍薪资!” “好咧,老板!” 本以酸累的双手,突然像注入了能力一样,司寇觉得自己还能继续为民服务,现在看陈宴是更加的顺眼。在人民币面前,她一向该认怂就认怂,该认真就认真,绝不含糊! 只是她没想到,此后不久,剧情反转,她成了,被反按在床的那一个。 第四天,司寇感叹人类真是接受能力很强的动物,她已经完全能融入这个新环境,她的家人也开始接受,母亲知道陈宴周一至周五要在书房里给学生们上网课,就不在白天里频繁的拨打视频通话,而是耐心等着司寇发来吃食的照片。 只是母亲不知道司寇全情投入创作时,拍的照片都是陈宴帮忙发的,有时也会录下她十指飞速掠过键盘的模样。 陈宴今天精神饱满,睡了一个满足的觉,发现司寇没有趁她睡着的时候转账,而是帮自己把手机充好了电。 笑了笑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转了一笔五位数给她,并备注四个字——千金难买。 对方秒收。 不忘感谢。 “多谢惠顾!” 一个睡饱,一个钱包回血了,今天一整天氛围都是欢愉的。司寇坐在吧台上同陈宴谈起了心,“我妈妈非常喜欢老师这个职业,工资稳定,社交稳定,就连寒暑假也很稳定。时而抱怨自己没有去当一名英语老师。” 陈宴靠在吧台上,一条腿曲起闲适的看着她,“你留下在这里之后,其实你母亲有给我打过电话,我们聊过了工作。她听到我说是教法律的,起先愣住两秒。然而迅速反应着说,我女儿出版了书是位作家。” 司寇低头苦涩一笑,“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但是她弄错了,稿费拿过,但我没有出版的作品。” 陈宴试探着的问道:“你研究心理学都这么厉害,写小说一定更厉害吧?” 司寇察觉了他的语气,遮掩着笑道:“写小说不是每一篇都能火,这一篇火了下一篇可能就扑了,被退稿的事也是十有八九,其实我有想过要不要再去考一次公务员,让生活更稳定。只是公务员工资不知多少年才买得起房?” 放弃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如果现在司寇起头,定然会被他瞧见自己在哭,怎么对上这个男人,司寇会觉得自己像个脆弱的花瓶,这情绪让她无措转身走向阳台。 陈宴不由问道:“怎么了?” “浇菜!”阳台上从前干涸而死的花,这几天被陈宴种上了物业分发的青菜。 当然这个提议是天马行空的司寇提出的,她把大白菜的沿着菜根大约6厘米处切断,然后将带根的部分种在花盆里,还有大蒜,土地,芹菜这些,每天都会来浇好几次的水,悉心呵护着。 大学老师也有五谷不勤的疑惑,陈宴问,“它们能活吗?” “种下去就是希望,万一成功了呢?” “可是菜长到能吃的时候,我们应该就可以自由行动,离开小区了。” “这叫居安思危!”司寇用舀子一丝不苟地将每一盆菜都浇透了。低头时惊奇的发现,往下数两层楼的窗外的阳台晒了腊肠,一根根红白相间品像饱满的香肠,让人垂涎欲滴。陈宴见到她吞口水的表情,抬了抬眼镜,“想吃吗?” 司寇点头如捣蒜,“你认识这户邻居吗?” “不认识,不过我想办法试试,如果我拿到香肠的话,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司寇的心突然加速跳动,这个房子现在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孤男寡女。 他想要什么请求,不会我昨晚让他睡好了,就想让我今天继续帮他,还是另有所图? 凭什么?用几根腊肠? 看见司寇的紧张,陈宴觉得的自己说话欠妥,随即道:“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说,你打字的样子很投入,很有魅力,别轻易的放弃。正是因为冬天是春天的序曲,所以苦难是开花的伏笔。”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很有人民教师的风采。然后从家里找到了一个坚固的袋子,将袋子里装进家里仅剩的两个橙子,三个番茄,又搭配一盒速溶咖啡和一盒豆豉鱼。 用跳绳捆好袋子,一根跳绳的长度不够,他又找到了一根跳绳。直到两根跳绳捆在一起,长度才够从他家的阳台垂直下降到邻居家。 陈宴在袋子里放进了一张纸条,司寇猜到是字条上的留言一定是交换腊肠。 只是她眼里此刻腊肠已经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说你打字的样子很有魅力的神情。 他这急中生智去换腊肠的举动,在她心中也是如出一辙,英明神武。 邻居非常的大方,只拿走了三个西红柿和一个橙子其余的就和香肠一起装进袋子里,又让陈宴用跳绳提了上来。 晚餐时,他们终于吃到一盘青椒炒腊肠,久违的咸腥微辣之味溢在口齿间,让人流连忘返。 一人吃了两碗白米饭,用过晚饭司寇主动承担了洗碗的责任,突然明白为什么爷爷奶奶总是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洗碗,原来过日子呀,就是两个人抢着做事。 不过,司寇并未全错,到了晚上,陈宴果然开口,“司寇,晚上我能请你加班吗,薪资如昨。” “乐意效劳!” 第五天,司寇收到了家里发着顺丰寄来的键盘,笔记本可以找陈宴借,但是键盘还是敲量身定制的才趁手。 即便是隔着一道厚实木门,陈宴也能听到滴答滴答清脆像春天里的细雨敲在屋檐瓦砾上,听久了会上瘾。 键盘声停的时间超过的久了一点,他会忍不住走到客厅晃一圈,这时就看到阳台浇菜的司寇转过身,笑着问,“你下课了?” “没有,我布置课题,学生们正在思考。”然后他会若无其事的看一眼司寇正发着背景灯光的键盘,趁着司寇不注意时,轻轻按了一下,原来是青轴键盘果然好听。 晚上依旧,司寇在想如果接下来的日子都给陈宴加班,该不该给他办张VIP卡,给个9.5折呢。 第六天。今天一早母亲就发来了微信,“女儿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别忘记了给他发消息,我们在家都很想你。” 母亲继续发来消息,“你爸爸这几天,是天天回以前的公司,帮你去打听。陈宴是他社长的长子,也确实是大学教授。 但公司内部没有任何关于他要回来继承的消息,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公司做总编。 家庭关系比较复杂,寇儿,如果你只是打算解封之后就回来不进一步发展,我还是希望你能保持礼貌优雅处理。如果你想进一步发展,那你首先要锻炼出一颗强大心脏,预备接下来的一切,祝好。” 看着母亲发来的每一个字,司寇仔细梳理着自己的感情,无疑他们彼此都有好感。 但是在这个被强行困住的时间空间里就像化学反应的催化剂,能迅速两种不同试剂起到剧烈的反应。 可是催化剂用完了,该怎么办呢? 她终于将这事告诉了闺蜜沈香附,就连助他入睡的事也交代了。 沈香附是一名带货主播,“寇儿,你从前不是一直想去《千相》出版社工作吗,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遇到陈宴,你应该去试试?” “我要怎么试?” “推开他的房门,大胆走进去,不对你已经走进去了,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司寇满面通红,立刻挂了电话,只是被推开的是她的门。 “门没有锁,进来吧。”司寇看到陈宴端着一个盘,上面摆着切好的橙子,这可是家里的最后一个橙子,“吃吧。” 他留下这两个字,便带上门轻轻出去了,司寇看着盘里的橙子,堵在心口一天的淤气就这么消散了。 “陈宴我今晚要给我爸爸打个电话,也许会聊的比较晚。” “今晚你就安心打电话,不用管我。”陈宴不舍的目光从眼眸中流出,“明晚,我等你。” 司寇心尖被这五个字烫了一下,大多数人的失眠都与经历有关,可能是丧失了童年幸福的生活,可能是受到了某种打击,将他们从幸福中唤醒。 他们就会将缺失的这一部分替换为工作,将每日行程排满。如果在以后的人生中遇到了快乐,就会紧紧抓住,因为害怕再失去。 而陈宴的快乐,就是好眠吧。 不知这些是不是与他的家庭关系有关,他的童年是怎么样的,父母离婚后母亲又去了哪里? 虽然曾经自己远洋求学,但只要回国,就能见到爸爸妈妈,家庭的温暖一直伴随自己长大,实难想象如果见不到爸爸或者见不到妈妈,会是怎样痛苦的日子。 只是这一晚,辗转反侧的不止她一人。 陈宴开了一瓶酒,独自在客厅坐在,他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司寇关上的门,像是面对一道解不开又吸引他的命题。 第3章 所有的情动并非意外 难眠的司寇,却做了一个美梦。 她梦见小时候坐在爸爸的自行车上,盯着车迎风吹动的风车,“骑快一点,我要去游乐园,爸爸。” “不能叫爸爸。”司寇抬头一看,载着他的人不知何时已变成了陈宴,只见他低下头,唇就能碰到自己的额间,“叫老公。” 天啦!! 司寇突然睁开眼,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她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冷静冷静!司寇对自己说,一定是天天见面,所以他才会闯进自己的梦里来的,但是叫老公是怎么回事? 冬天里做春天的梦,司寇司寇快醒醒!但是他的神情宠溺温柔,仿佛看着天地至宝。 醒一醒,你还看不清他的五官呢! 怎么分辨的出宠溺! 梦里的自己不是个近视眼,他不仅宠溺棱角分明是个耐看的帅哥! 司寇摇了摇头,决定不能这样下去了,从枕头下捞出了手机,看看新闻换个思路。 打开手机一看陈宴竟然今天早上6:30就发来了微信,告诉她早上不必等他吃饭,今天是星期六他没有课去跑步了。 跑步也报备,这个习惯真不错。 显然司寇已经忘了,她拿手机看的初衷是什么,伸了个懒腰,走下了床。 小区是不能离开,但可以下楼跑步,保持距离即可。冬天的早晨,天亮的很晚,司寇披着衣服走到窗边,她只能看到院内路灯投下一圈一圈的光晕,还有随风起舞的树枝,瞧不清人。 这让她想起曾在英国时认识的男朋友巫山,巫山是她的初恋。那时他们也常约着跑步。 在巫山在读完本科时,婉转的表达家里希望他早点出来工作,巫山的父母是小镇上的工人,将他供至本科已经供不起来。 虽然学费百分之八十都是靠巫山自己勤工俭学攒的。但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令远在国内的父母倍感压力,不他们敢生病不敢偷懒不敢耽误一天打工的时间。 司寇理解他的难处,更是将自己在国外利用寒暑假打工的一万英镑接近十万人民币,借给了巫山。 那时她爸爸还没有炒股,生活处于顺风顺水之中。平顺的日子使她相信只要优秀就能取得成功。 也让她相信巫山说的先回国创业,给他两年的时间,等创业赚钱,司寇研究生也就毕业了,可以风风光光的娶她过门。 只是他们感情的归处,是最终巫山创业失败了。他没有能力给她未来,甚至没有能力偿还他借出的一万英镑。 司寇没有向他追讨这笔钱,创业成功是一件有概率的事,也许他以后还会继续创业,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但他是否飞黄腾达,也与她无关了。 分手那天,她独自在英国一边哭一边背第二天的演讲稿,伤心归伤心,错过了就是错过。 只是从来没将这件事告诉和爷爷奶奶挤在一起住的父母。因为她能想象得知这件事时他们会有怎样无奈的表情。 今天陈宴跑步回来时见司寇红着眼,第一反应就是走到她跟前,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终于陈宴从她的嘴里悉知了这一段花开花落自有时的初恋故事。 听完了这些陈宴只提了一个问题,“他真的叫巫山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不叫巫山,只是一个该被除却的人,何必要去知道真实的名字呢?” 陈宴无声一笑像冰雪融化一般的温和,甚至带着无奈和宠溺,直勾勾地看着司寇,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你的心,真够让我琢磨的。” 这一句话对于他而言,已经很直白了,可是对于还不到二十六岁的司寇来说,是不够的。她回敬了一句,“你也可以说一件让我琢磨的事。” “好,那你琢磨琢磨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宴席吗?鸿门宴?项庄舞剑宴无好宴?” 陈宴被她气笑了,突然捉住了她在伸在半空中比划的手,这一刻司寇却觉得被抓住的不止是她的手。 他的另一只手扯了茶几上的一张柔肤纸,动作很轻的擦拭着司寇眼角未干的泪,很认真的说道,“听好了,我的宴取自添酒回灯重开宴。” “原来是这个宴,真是好寓意。就像我喜欢的作者汪国真说过的,纵使黑夜吞噬了一切,太阳可以重新回来。” 在陈宴面前她的泪点降低了,从前沉默几分钟就会被嘲玻璃心,现在的她竟可以想哭就哭,也许是看到他好几次想抬起的手,这一次终于伸了过了,擦去了她眼角的泪,忽然满腔的爱意突然涌上了心头,想伸手抱住他。 他好像知道她伤心时最想听到什么,该说怎样的话安抚她多愁善感的情绪。 可她在波涛汹涌的感性下,又偏偏竖起了理性的思考,解封只剩七天就结束了,回家异地恋要怎么维系这段感情。 她狼狈的站起身,“我要去浇菜了。” “司寇”陈宴在身后喊住了她,慢慢走到她面前,郑重地看着她,“我们结婚吧。” 洒水壶掉在司寇脚边,水洒了出来,两人谁都没有在意。 司寇总算从震惊中回过来神来,“如果是因为睡不好,我可以帮你找医生治疗,治愈并不难。陈宴方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我是认真的。”他逆光站着长身玉立,“从未像今天这样认真。” “可我是个近视高达800的人连你长什么样到现在都没看清的人。你可能只是因为这七天,我们被强制性的安排在一起,你成天对着我,才会放大我的优点。 可谈到结婚,你知道我的家庭成员,你见过我父母吗?我有见过你父母吗,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否好相处。 你在临安,我在江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未来工作怎么办,我们难道每周见一次面花了五六个小时吗。再说了,周末不是用来休息的,是用来加班赶稿的!” 她一口气将压在心底的话全说了出来,以至于说完话,胸口起起伏伏,心跳加速就快蹦来出来。 “如果是太远了让看不清,那么这样可不可以。”陈宴将自己的眼镜取下,弯下腰戴在司寇的耳朵上。 虽然近视度数不完全匹配,但现在司寇能透过镜片清楚的看到他的脸,原来他的脸这么小,山根挺拔,眉如墨描,纤薄的唇微抿,下颌线完美的到脖颈。 唯恐她看的不够清楚,陈宴奏上了前,笔挺鼻梁几乎就要蹭到司寇的脸上,男人的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迎面冲撞而来,“司寇,看清了吗?” “嗯。”司寇脸都忘记了红,露出贪婪的眼神想要将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七日的人,仔仔细细记在心里。 “如果不是为了结婚,相亲的目的和耍流氓就没有区别。既然是相亲,那一定是以为结婚为目标而进行的。 司寇你方才所说的那些顾忌,我们都坐下来谈一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案。但在你说的所有疑问中,第一个考虑的难道不应该是,喜不喜欢和我相处吗?” 司寇怔住,她已经习惯将自己的感受放在了现实的背后。 “和我在一起究竟使你烦躁不安还是让你快乐踏实,这些才是你首先要考虑的?” 陈宴见司寇陷入思考没有答话,接着往下说道:“现代的人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要做到事事完美,恐怕是不能实现的。将你的精力放在最重要的20%的事情上,把这20%做完美,你的回报就已经非常高了。 如果你的未来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那么就必须大胆的拿起剪刀,剪掉那些细微平凡,不能为此产生高价值的事。 创作是孤独安静的,我知道你在江都要等到父母亲人都睡了,才能在客厅里安静的写稿,为了不吵醒他们,你通常会选择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从家里去公司,你又要在路上每天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些都让你付出精力,可这些精力只是为了应对那80%不重要繁琐之事,司寇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舒适的,为什么不让这样的舒适延续下去呢?” “凭什么呢?”虽然陈宴的口才有惊艳到司寇,那么她也坦诚的问道:“难道就因为你是千相出版社社长的儿子?” “不是。”身高差距太大,陈宴几乎是半蹲着,才得以与司寇平视,“如果一定要这个身份同你相处,你才能觉得踏实,我也可以是。属于我人生重要的20%已经完成了19%,剩下的1%是你。” “我们明明在一起才七天,我怎么就成为你的1%?” 陈宴想去摸一摸司寇细碎的刘海,这一次总算是摸到了,“不是七天,我们早就认识了,只是你不记得了。” 司寇怔住陈宴拉起她的手,她没有回绝,陈宴再一次将她带到自己的书房,打开电脑,桌面上是一个,一个穿着鹅黄色晚礼服的小女孩盘子里正拿着一块慕斯蛋糕,在她的后背上系着一个张开翅膀的蝴蝶结。 “这是..我?”见到这张照片的司寇惊讶到血脉倒流。 “对,那时我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天使。”陈宴又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照片,“你现在看到我没有丝毫的印象,是因为小时候的我太胖了。10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用了激素,我一下子长胖了40斤。 不管我怎么努力减肥都瘦不下去,自卑、逃课、厌学甚至产生了各种心里疾病。 13岁时我父亲举办了场盛况空前的年会,还邀请了员工的家属,尤其是10-13岁的小朋友一起来参加。” “当初那么大的阵仗,是为了你?” “可自尊心作祟,我提了一个要求,不要让人知道我是他的儿子。” 司寇点开一张张照片,虽然那时的陈宴确实比同龄孩子要胖,但是胖身不胖脸,脖子以上还是瘦瘦的,当然身材是肯定不像他现在这样匀称的,“然后发生了什么?” “年会开始以后,我不许爸妈跟在我身边,那样会曝光我的身份。我想自己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当时调皮的男孩子就喜欢把蛋糕糊在小女孩的肩膀上衣服上。 那时有一个男孩就抹了一层奶油糊在了你背后的蝴蝶结上,他跑走之前扯了一下你的马尾,待你回头时,就用手指向了我,随后哄堂大笑,说胖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玩笑是很粗鄙,很多大人不知道也不愿意相信,孩子们舌毒起来一点也不输四十岁的成年人。 “我想起了!”在陈宴的回忆下,回忆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我那时还听不懂这些,只记得一个高个子男孩子团团围着,样子看着很无助。然后我牵着他的手,一本正经的告诉他,老师说天鹅肉是不能吃的。 但是那边有烤鹅,我们去那边吃烤鹅吧。很多年的事,你不提我就不记得了。我那时可能是自己饿了想烧鹅,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去,才拉上你的。” “是吗?”陈宴坐在电脑桌上,低着头看着她,“我第一次见到前女友时,她穿的也是鹅黄黄色裙子,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 不知为何听到别的女人从陈宴的嘴里说出来,司寇神情倏然变了,“男人的嘴,竟然比我一个编辑还能编。找女朋友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让你自己开心。” 她柳眉一扬,竟寸步不让,语气里竟多了几分跋扈,“倘若真没有忘记,为什么我没找我,从十岁到二十六岁,中间有十六年的时间。难道你以为就像我们写小说一样,杨过等小龙女弹指一挥间的十六年就过去了!” “我找过。” “你说什么?” 陈宴接下来的话直击司寇的心灵,“我在美国念完本科,千方百计的打听到你去了英国,我就去英国申请硕士。但是从从美国拿毕业证到英国申请这期间耽误了一年,这一年里我一直都在减肥,可等我到英国来到你的读书小镇时,就看到你同另一个男生在公园里跑步了。我听到你叫他的名字,不叫巫山,而是薛公瑾对不对?” “陈宴你是怎么打听到我住在哪里的,你跑那么远,是疯了吗?”其实她是心疼的,但说出来就听成了责备。 “我恨自己疯的不够彻底。看到你过的很快乐,我才选择回国继续念书,没有再去打听你的下落。 直到今年我提交的人事材料上面写着未婚,你舅舅找到问我是不是单身,想不想找女朋友的时候,我才得知了你的近况。” 他将薛公瑾的名字挑明,司寇豁出去了问到底,“那你的前女友,又是怎么回事?只是因为她去了中都,拿到金贵的当地户口,就要舍弃豪门的你吗?” “我和她提分手,是在你舅舅找到我的那一天。” “渣男!你骗我!” 前一刻就快被他的深情感动的就要说服自己的时候,这一刻气的直抖,司寇转身就要走,她的手才碰到书房的门把手,陈宴的手就按在了门上,如何都推不开。 他太高了几乎可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怀中,“司寇我不想骗你,但是我也没办法骗自己,你舅舅找到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终于有一个堂堂正正走到你身边的机会了,你叫我怎么能再次错过!” “只是十岁一个小女孩的无意之举,你不应该这么冲动,陈宴。” “你能冷静的思考,只是因为你没有等过这么长时间,没有这么盼望过一个人。” 陈宴的手托起司寇的下巴,让她无处躲藏的看着自己,“像巫山那样的人,你都可以喜欢可以宽恕原谅,可我走到你身边却好像翻山越岭赶了一辈子的路,天下那么多女人,唯独爱你,成了件这么难的事。” 在他炙热的眼神注视之下,司寇觉得自己就像放在大暑天里的一块冰砖,不断的消融,“陈宴,你,你先冷静..” 司寇剩下没有说完的话,消失在了陈宴口中,他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整个人扣在怀中,情切吞噬了理智最后的挣扎。 我就是冷静的太久了。 可所有的情动岂非巧合。 想要爱你,是我的图谋已久。 司寇的全身仿佛被禁锢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咬破了陈宴的唇,才挣脱了他的怀抱,连鞋都没换,打开门就往楼下跑,像一只失去高林的鸟,不知该飞向何方。 她走后,陈宴握紧拳,只听哐当一声,狠狠锤了一下门,这些天明明相处好好的两人的关系正逐步升温,怎么只是从她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事,就这么沉不住气,失了分寸。 冬天户外很冷,寒风仿佛随时要将人卷走,司寇睡衣外只披了件大衣,没有穿袜子冷风就从腿那儿直往心头钻,她找到了小区内的一张椅子,抱紧了肩坐下,让慌乱的自己尽量冷静下楼。 可是那追着自己吻的炙热温度和陌生气息像洪水一样冲断了桥面,低温降低了人思考的能力,她只觉得脑内一片空白。 “欸,小姑娘你怎么穿这么少坐在这里。”一个散步的老奶奶发现了她,还没有戴口罩。 见着司寇抬头,她慌忙退后一步,“年纪轻轻可不能破坏规矩。” “对不起,对不起。”司寇赶紧虚掩嘴道歉,小区里其他散步的人,也注意到了司寇,有一个人指着她突然道:“你哪一栋的呀,怎么从前没见过。” “不好意思,我..” “不好意思大家。”陈宴拨开人群走向了她,从口袋里拆开一个新的口照,向周围的人解释道:“都怪我下楼跑步,忘记带手机,我老婆醒来担心我下楼找我,太匆忙了忘记戴了,不好意思各位邻居。” 见他确实一身运动衣的打扮,群众信了几分,“哦这是住在2栋的陈先生吧。赶紧回去吧,你老婆穿太少了,小心生病。” “我这就带她回去。”陈宴将司寇扶起,张开怀抱用温暖的胸膛熨帖着,小声说道:“回家吧,我保证刚才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但如果你不肯走,天这么冷,我就要抱你回去了。” “你怎么能这样。”司寇抬眼看着他,这还是她初次见面时那个温文尔雅的陈教授吗? 司寇推开他的手臂,穿着拖鞋大步朝前走去,陈宴突然拉住了她。 司寇愠怒道:“又怎么了?” “走错方向了。”陈宴说完也不顾司寇的反抗,弯下腰打横将她抱起,撒了邻居一路的狗粮,“你的脚都冻红了,快回家。” “陈宴,你忘记方才答应了什么,再这样我可就喊人了!” “司寇是我错了,就算生气,也不要拿身体赌气,这个世上没有事值得你这样做。我们先回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说的话我还能信吗?” “如果你不能原谅,我就跪下向你认错。” 司寇赶紧扶住他,“真怕你了。” 陈宴满是无奈道:“是我拿你没有办法。” 司寇见他茫然无措的神情,心头一软,“陈宴你不可以像方才那样,真的吓到我了,就像一只不想再伪装的狼。” 陈宴轻笑,“狼?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不止。” “还有什么?” “还有青春期未被满足的虚荣心和胜负欲。” 陈宴皱起眉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始终不信,好吧,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回到家以后,陈宴首先给司寇倒了一杯热水,看着她喝下以后,又从书房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打开一看赫然是房产证,更让她吃惊的在后面,“这是,我家被卖掉的房子,你怎么会有我们家的房产证!” 两人面对面坐在吧台前,陈宴给司寇泡了一杯红茶,慢里斯条地说道:“当你舅舅找到我时,我才意识到你的处境和我想的不一样,动用人脉打听,得知银行收走了你父亲抵押的房子,我立刻赶去银行时,那套小的公寓已经被买走,好在大的洋房花园,被我及时买下了。” 这张房产证像是有魔力一般牢牢吸引住了司寇的目光,她的手不断抚摸着,太多的震惊已让她麻木了,但这失而复得的喜悦,无法隐藏,“可是你拿着学校的工资,怎么买的了我家的洋房?” 陈宴撩开司寇额前快遮住眼睛的刘海,“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总是有办法的。司寇我是带着万分的诚意来同你相亲的。即便没有强制性的不能离开小区这件事,我也会处理完了学校的工作就去江都找你,还有你送到宠物店寄售的金毛,我也买了回来,现在就养在江都郊外的牧场,你看这是它的视频。” “这是,我的贝贝!”见到自己心爱的宠物,司寇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拿过陈宴手机,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屏幕上,“奶奶对动物毛发过敏,我们不能把贝贝一起带走,分开前它一直闷闷不乐,瘦的皮包骨,我舍不得它成为流浪狗,就将它寄售在宠物店里,每个月都会支付它的狗粮,两个月前听说有个好心人把它买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 “别哭了,司寇。贝贝过的很好,你看圆滚滚的胖了不少。”陈宴伸手拭掉她的的泪珠,“嫁给我吧,司寇。” 司寇抬眸,一字一句地认真问道:“所以你觉得凭一套房子还有我的狗,就能打动我,我就是个这么肤浅的人?” “不止他们”陈宴摇了摇头,握起司寇的手,虔诚的放在自己心口,“根据《婚姻法》,婚后工资奖金收益为共同财产。除了他们,你还有我。” “成交!” 陈宴的目光,在此刻彻底变了,像一个坐牢很久的犯人终于迎来了刑满释放的这一天。 司寇拿出手机,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以及她组建的家庭群里,发了一个消息,“我愿意和陈宴继续交往下去,我会将他纳入结婚考虑对象。”发完后,她把手机推到陈宴面前,“可以了吗?” “考虑的对象,编辑大人您的用词是否过于生硬了。” “指责一个编辑的用词。”司寇一把夺回手机,打开了美颜相机直接走到陈宴身旁,“那就直接拍一张我们合影!” 她虎起来的模样,陈宴百看不腻,“陈宴你笑开心一点,不要像是我在追你。” 突然这个时候司寇的手机响了,是微信视频通话,司寇想要挂掉,陈宴眼疾手快的接通了,并且主动打了招呼,“阿姨您好。” 显示屏的另一端出现的是整整齐齐的司寇全家人,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他们看到接视频的是陈宴,纷纷端坐起身,二郎腿都不翘了。 “是小陈吧,阿姨还是第一次和你视频,刚才寇儿在家族群里发了一个消息,我就想问问她想清楚了吗?” 情景转换的太快,司寇觉得难为情,陈宴倒是很大方,挨着司寇端端正正的坐好,这态度就秀了一脸,“阿姨您好,叔叔您好,爷爷奶奶好。消息是我看着寇儿发的,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我发现在我的生活里已经不能没有她,再过一个星期我就送她回临安上门正式来提亲。” 司寇想拿回手机,但陈宴已经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了,指了指电视机,意思里是让她先去看电视。 听语气似乎全家都很喜欢他,司寇站在书房的门口,清楚的听到陈宴说,“学校的事我会提交材料,同司寇结婚后我会一直留在江都,偶尔会出差但大部分时间留在江都陪司寇。叔叔放心,我的婚事自然是有我父亲的全力支持,绝不会委屈司寇。” 听到这句承诺,司寇风雨飘摇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捂得密密暖暖。 陈宴推开书房的门时,看到靠在门口的司寇,将手机还给了她,笑的很是自信,“没电了。”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司寇仰起脸看着他,“我还是要如实的告诉你,虽然我不讨厌你,但组成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在一起而是两个家庭的重组,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附带的条件,我现在答应你,是你开的条件,让我不想拒绝。 我不讨厌你,但也还没有爱上你..所以我们之间,你仍需尊重我的意愿,在我爱上你之前,绝不可以勉强我。” “傻丫头。”陈宴忽然抬起手臂,将她小心圈住,“知不知道,你越是这么说,就越是在勾我的心。” 司寇伏在陈宴的怀中,不知所措的手,慢慢找到了支点,扶住了他的腰,“我才不傻,我明明是在和你谈条件。” 陈宴闻到她身上的清香,紧张出汗,就会随风飘香,“在我看来这些都不算条件,而是我早就想为你做的。何况只要你在我身边,总会喜欢上我的。” “说这话脸可真大。” “虽然大多人不承认,但我就是肯定,他们很喜欢我。” 司寇抬起头看着被自己咬破了陈宴,他微微红肿的唇角,表面上有多么风尘不染,骨子里就有多么欲求不满,他在自信什么,过去是有多风流,“那是发生在你瘦了以后的事吧。” “没错。”被泼冷水也不生气,陈宴托起司寇的下巴,注视着她的唇说道:“唯你识我于微时,沧海遗珠落于你一人手中,对我而言你始终是不同的。” 他的神情眉眼语气都令司寇心矜,他的指腹有薄薄的茧,轻轻摩挲着她的唇。 像个妖孽。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不再回避,而是探寻,在这气氛绝佳的时刻,司寇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任总编,我的稿子马上就交。” 明明听的清楚,陈宴故意凑到她耳边问,“谁啊?” “司寇,你旁边怎么有男人在说话!喂!你还想不想要工作不想拿工资了是吗?说话!” “嘘,别说话,你!”司寇推了推陈宴,却没想到被他笑着抓住了手,“你这样回话是不行的,我来吧。” 陈宴按下免提键,清了清嗓子,“任小姐您好,司寇现在处于年假之中,正常工作日延长工作时间视作加班,用人单位应当不低于支付工资的200%。 现在星期六,属于法定节假日,该时段的加班,用人单位的支付应不低于300%的工资。” 任主编碰了一鼻子的灰,气急败坏,“我在和司寇说话,现在她是哑了,连话都说不了。” “司寇的事,以后都归我过问,我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怎么了,我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你有没有听说过现在最火的裴真,我可是她表姐!” “我是陈宴。” 听到这四个字,电话那端突然安静了,直如死寂一般,任主编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凉飕飕的寒意从脚底漫过头顶,她最近一直想跳槽到千相出版社,研究了所有高层管理的信息,“他该不会是..那个陈宴吧。” 第4章 第一次他先说成交 就像做了一场好梦。 答应陈宴的求婚,司寇就像做了一场梦。 比梦更迷幻的事,今天晚上因为电检停电两小时,司寇扣响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没想到,这样的高档小区也会停电。” “房屋安全才能保证财产安全,电检天然气检越是基础越是重要。” 陈宴走向了吧台后方,从酒柜中取出两个很大淡紫色琉璃的玻璃杯,透过烛光司寇看着他,就像黑云遮遮掩掩的月色,朦朦胧胧的恰到好处。 他将冰箱里的乌龙茶倒入杯中,再倒入一大杯酿好的青梅酒,最后从冰箱的冷冻室里取出冻成冰块的冰格,放入酒杯中,轻轻一晃,梅香酸冽,甘甜酒醇。 “好香啊”司寇已经坐在高脚椅,露出翘首以盼的笑脸,“原来你说在国外的时候去打工,就是去酒吧学调酒。” “酒精浓度只有5度,适合女性。”陈宴将酒杯移到司寇面前,橙色的烛光将她瓷白的晕染,“尝一尝。” 司寇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小口小口的喝起来,像一只乖巧的布偶猫。 陈宴举杯和她的杯子相碰,浅尝已无法满足司寇对果酒的新鲜感,一口接一口,一杯酒很快就见底。 “虽然是果酒,但我用的是伏特加酿的,后劲很足,你要慢些喝。”陈宴的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司寇拿过他的杯子,将青棕色的液体倒入自己已经空了酒杯,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小的时候你生了病,是什么病,可以喝酒吗?” “现在就开始担心我了。” 司寇趴在桌子上,说话的时候头发一甩吗,差点被蜡烛点燃了,还好陈宴抢过蜡烛,热蜡烫红了他的皮肤。 可眼前这位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地歪着头看着他,“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会伤害到你的事,要让我提前知道。” “是心房隔缺。你放心吧,当年手术就解决了。” “心房隔缺只要手术及时是不会致命的,据说这个手术要开胸。”司寇想到冰冷的手术台,刺眼的消毒灯,她无法想象陈宴鲜活的生命躺在手术台上是怎样的心情。 “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医疗不断的进步,微创是可以解决的。” 那他是微创手术吗? 司寇不忍心追问,她看到陈宴偏过头,柔和的侧影看上去像平静的湖面。但女人的直觉很可怕,想必那一段时光他一定过的很痛苦。 陈宴似乎也察觉到司寇的低落,揉了揉她的头发,软语道:“还是被你这丫头猜对了,我痊愈后医生叮嘱我要少熬夜,少喝酒。陈氏家训严苛,男儿学必有成,因为我是长房长孙,更要成为典范,是不可以沉迷游戏的。 就连手机也是出国前才学会用的,出国了也不能像别人那样喝酒。但就偏偏想试试,于是就去酒吧,兼职调酒师,哪怕不能喝,看着别人喝,心里就算品尝过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司寇直接拿走了陈宴的酒杯,“不许再喝了,剩下的都是我的。” “今天不一样,今晚这个日子,值得庆祝。”陈宴学着司寇以手支颚,望着她水光潋滟的眸,“我想要醉一醉。将这封存的老酒起开,与你共盏,对饮。” 司寇抬起星眸,对上的是他经岁月洗礼而出的成熟男人的野性,一个男人能随意切换斯文和贪欲两种气质,就已经致命了。 而他还能随时随地展现情深似海的眼神,让司寇觉得笔下写过的情场老手都弱爆了。 陈宴比故事里的人物动人多了 或许关上灯,烛火摇晃,氛围浓烈。 又或许是,久违的甘露滋养了干涸的心。司寇忽然站了起来,俯下身看着坐着的陈宴,指尖情不自禁托起了他的下巴,低声道:“陈宴,我已经很久不动笔了,我可以把你写进我的故事里吗?” 他拉住了企图挑衅的手,“我的肖像权很贵,钱买不来。” 她靠近了一些,“我跟你交换怎么样?” 黑夜里,他的眸子划出一抹犀利的期待,“用什么换?” “你不是睡不好吗?”司寇的手突然捏住了陈宴的后颈,就像提溜住了猫的软肋,“我可以帮你,我有很多助人入睡的办法?” 陈宴满意的眼眸中,又流露了矛盾的神情,“之前不是说好了1000英镑每小时,现在不要了?” “你以为钱,真的能打动我?” “我并不是这个意..” 司寇当着陈宴的面,舔了舔酒后干渴的唇,她有些得意看到陈宴喉头猝不及防吞了吞口水,“让我全面的了解你,甚至我会录下你一整天在做什么,这不是监控,而是要做行为分析,本性和性格人们常常混为一谈,其实是两码事,我要反反复复地观看,探寻你的所有,但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只是将你的形象,经过润色改编最后写入我的文中。陈宴,我只问你一次吗,愿意做我的男主角吗?” 这一次轮到陈宴先说了,这两个字,“成交。”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仿佛就是司寇开的条件是让他喝下一杯鸩酒,也甘之如饴,迅速的走上前,抬手就将司寇抱起。 这一次她温顺多了,没有反抗,不知是酒后无力,还是借酒寻欢,亦或者二者皆是,陈宴抱着司寇大步向房间走去,她浓密的长发柔情的扫过他的胳膊,又飘扬在空中,在走到门口时。 陈宴停了下来,看向司寇,“我也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我没有睡着,就算你失败了。失败了,就不可以离开我的卧室。” “好,一言而定。”司寇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做,“那今晚,我想看你胸前的伤疤。” 陈宴的动作顿了顿,真没想到走到房门口时,犹豫的人竟会是他,微弱的烛光已照不到他的表情,“不好看的。” 司寇的手握了握他的胳膊,“陈宴。” 所有的心脏病,不排除先天遗传,但病发都与恶劣的心情有关,不接受自己,挑剔自己,不够完美,越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越是害怕被击中缺点,这些都会产生负面情绪,被吞噬进黑暗的泥沼里,一点一点的被腐烂。 “我们不开灯,好不好?” 陈宴的身体僵硬的更厉害了,司寇立刻搂紧他的脖子,“陈宴,十六年前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她不是只想着吃,想着玩,也可以很勇敢的,你能信任她的。” 他深深看着她,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只有在妈妈面前才流露出的天真的笑容,没有一点点防备,“好。” 后半夜来了电,他们依旧没有开灯,依偎在黑暗之中。被子只是轻轻搭在腹部,保护着胃不受凉。 而其余肢体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安全距离被连根拔起斩的片甲不留,司寇纤纤玉手来回抚摸。不仅仅是那道长长的伤疤,还有疤痕后他疲惫孤独的心。 人在快乐的时候,总是对转瞬即逝的时光喊着说,“多逗留一会儿吧,你太美了。这就是陈宴对司寇的贪婪心情。 好在,他强撑着一晚未合眼,也换来了她的信守承诺,寸步未离。 这样过了两天,二十四小时不睡的日子,司寇败下阵来,终于在第三个晚上,她钻进了被子,看着一双乌青眼圈的他,“你对自己可真够狠心的,我不走了,行吧。你这样不安心睡,我也睡不好,你看看我的黑眼圈,咱们俩都别强撑了。” 陈宴心满意足地搂住她的腰,立刻被司寇剜了一眼,“我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让我抱一抱。” 司寇揉压着他前额,两眉连线与正中相交的印堂穴,助他宁心安神,“别把自己当鹰一样的熬着,对心脏不好,快睡吧。” 陈宴享受着此刻的甜馨,却不忘问道:“你观察了我三天,还拍了那么多视频,怎么没有看到你写我。” “如果只是工作上交付稿件,我早就写完了。但要用真心浇灌人物灵核,是需要长期的观察思考,这三天我看了许多,书房里的书,看到你在家办公的状态,我虽然一个字没有写,却已牢牢记在心上。” “听你的语气,是胸有成竹,但还缺一个,开篇的切入口。” 开篇切入口? 这只有长期写小说的人,常用的行业术语,他怎么能脱口而出,用的如此精准。 “我带你去我的学校吧。想不想去看我上课,也许会帮你找到新的灵感,你也能更了解我。” “我当然想去了!”司寇激动地瞬间从床上坐起,“你们大学的法学系在全国名列前三,如果能进去采风,我给在教学楼扫楼梯都愿意。” 陈宴揉了揉眉心,“在家里都没见过你扫地。” “扫扫扫,我现在就去。”见陈宴皱起了眉,司寇又小声问道:“我真的能进去吗?” “X病毒只是一种传染很快的皮肤病,发病的时候像一千只蚂蚁在身上啃噬,病症既痒又痛,在十四天内进行区域消杀,净化环境,阻断传播,生病的人口服药可痊愈。 更何况我们只是恰巧在这片区域里,等小区开放了,就可以离开不影响接下来行程。我可以给系里提交一封申请,你就可以进我们学校了。” “就这么简单吗?” “我还有一个条件,到我们学校旁听,会推迟你回家的行程安排。”陈宴感受到司寇的沉默,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很想念家人,但我保证只往后延一个星期。” 司寇思量,奶奶是一个特别容易皮肤过敏的人。不仅对动物毛发还有灰尘,多待一个星期,对她应该会更好,“可是,你为什么非要推迟一周?” “因为下个星期就是12月12日,我想和你一起过生日。”陈宴也坐起了身,困倦的眼神中泛起了坚定温柔的眸光,“可以吗?” 司寇脑海中突然想起,“961212,你的交易密码是我的出生日期?” 难怪当时听着他说这个密码时觉得耳熟,却不敢多想。 陈宴笑着点了点头。 司寇的手按在胸前,她要阻止乱蹦的心,做出出格之事,“是因为我舅舅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把密码也改了,好老的套路。” 套路老不可怕,有用才是正道。 “这可是我用了十几年的密码,包括银行卡。” 司寇放弃与自己的心交战,她不应该把话说的太满,现在还没有爱上吗? 她不想再思考这些,他眸光中的满满深情,终于将自己淹没,就算以后翻天覆地,这个人他喜欢我,就是我的了! 司寇终于扑进了陈宴怀中,久藏的爱意,给了她无限温暖和勇气。 万籁归寂,唯爱似火。 第5章 慎始慎终 四日后,他们如期来到临安大学。 法学系教学楼有两排梧桐树,树长约六层楼房,绿意盎然,屹立百年。 白色硅藻泥整栋大学楼渲染的更加,司寇和陈宴同时走进教室,她低着头想走到最后一排坐在不显眼的角落。 这不足三十人的大教室,委实空旷,回声效果一流,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尤其是老师说话的声音,更加引人注目,“司寇。” 陈宴喊住她,推了推鼻梁的眼镜,语气里是属于教授特有的一板一眼,“你没戴眼镜,坐第一排。” 司寇只好转身,正想说什么,却发现教室里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好奇,探究,还有羡慕。 陈宴穿着西服系着领带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出他夜晚的炙热,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八个字——教书育人,宽严相济,“坐好了,认真听课。” “好的,陈教授。”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学生,但也架不住法学教授的气势,司蔻乖乖坐好。 陈宴上课的风格,学生们很喜欢,司寇听着很认真,近年来律师供大于求,但这不代表法学就是一门容易的课。 陈宴上课时十分的专注,他喜欢理论与实例结合,还喜欢引经据典,谈论古往今来的法学名人,就像是在谈论他的朋友一般熟悉。 “同学们要记住,倘若这个世上没有恶人,就不会有好的律师!法律不能使得人人平等,可是在法律面前,人人是平等的。” 公正,专注,高效,博学,自律,这些才是精通律法之人身上闪耀的光辉吧。 司寇在笔记本上迅速将他记录,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震撼有力。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在想如果当初自己也懂一些法学知识,是不是在裴真给她拟合同时,就不会像傻子一样她说怎么签自己就怎么签。 心中一声叹息之后,司寇埋首准备新的材料,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课间休息的时,陈宴站在讲台上,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他微微抬起头喝着,可目光始终停留在司寇身上,只见她身边很快被几个女同学围住,“学姐你是陈教授带的研究生,来听他的课吗?” 司寇在网上特意买的校园风的羊角大衣,怎么第一堂课就被识破了,“你们是怎么看出来,我是陈教授的学生?” “气质呀,你们俩的气质特别像。” 听到这话,司寇莞尔一笑,像一朵早春的芙蓉花,摇曳生姿,身后的男同学腼腆问道:“学姐能加你微信吗?”” 司寇微微一愣,学生们起哄,青春啊就像按捺不住的春苗,被拒绝和打击也不在意。 陈宴沉声道:“上课了。还没有回到座位的同学,就请上台,做下一道案例分析。” 没有要到微信的男同学赶紧回原位坐好,司寇感到好奇的女同学们,纷纷坐在了她身旁。 只有司寇托腮瞧着陈宴,有恃无恐。 陈宴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他今天的反常太明显了,课后学生们的讨论度,就连法学系的系主任顾溪都耳闻了。 上午的两节课结束后,陈宴带着司寇走在那一片茂盛的梧桐树下,“系主任通知中午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 “临安大学这么美,够我逛一下午了,你就放心去工作吧。” “不知这一圈逛下来,你要被多少男学生要走微信。” “陈教授你怎么就肯定,只有男同学来找我要微信,我就不能是一个和蔼可亲受学妹们欢迎的学姐。” 司寇穿着羊角大衣,坐在一群学生中,像大学生一样青春。但她的五官极附和传统审美,容貌是上上品。 在英国留学多年,她举止大方的身上透着一股欧洲女性的成熟韵味。对于二十出头的来说比起一般的异性大学生更有吸引力。 “可惜,都没这机会。”陈宴伸手朝前指了指,司寇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孩,正挥着手向他俩跑来,“大哥!” 听到这声呼唤,司寇心头一惊,这一位难道就是陈宴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哥好!”陈宴摸了摸少年的头发,他约莫二十岁上下,柔顺着刘海搭在额前,有着少年特有朝气,“简枫,见过你大嫂。” 陈简枫端端正正向司寇,鞠了一躬,“大嫂好!” 司寇赶紧扶他,“简枫你好,我们是同辈,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长兄如父,长嫂自然像母亲一样,是我最尊敬的人。”陈简枫说的十分恳切,司寇也觉得他很是亲切,见了十分欢喜。 “简枫是陈氏子侄,与我同宗,只是他的父母在年轻时遭遇了车祸,不幸离世。从那之后简枫就由我父亲养在身边,之前给你送衣服的就是他和他的女朋友。” “我想起来了,那时你说是你的堂弟,实际上就是简枫。” “按血缘关系上来说,我和大哥的关系没有堂兄弟那么亲厚,但大哥待我比亲哥还亲。” “真是谢谢你了简枫,还有你的女朋友,也请替我表达谢意,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司寇还记得她在一大袋衣服中收到的安慰的字条,当时的温暖了她局促的心。 “看样子你们两很投缘,简枫照顾好你大嫂,陪她去午饭。我现在要去开会了。” “放心吧大哥,我也是临安大学的学生,门清着呢。” 原来陈简枫也在临安大学读书,难怪他这么顺利的就找到我们,念书也要和哥哥读一所大学,足见关系亲厚。 “你赶紧去开会吧,可别迟到了。”司寇催促着陈宴快点离开,陈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将口袋里的一长红色的电子卡,放在司寇手上,“吃饭刷我的卡,密码你记得的。” “大哥我有校园卡的。”陈简枫哀嚎一声,“就不能让我请大嫂吃一顿饭吗?” “不行。”陈宴朝司寇挥了挥手,朗步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司寇看着放在她手上的红色卡片,上面印着陈宴的照片,清晰的写着三个字——教师卡。 “大哥的卡是红色的,我们学生的卡是蓝色的。而且呀教师卡在学校不论是食堂还是水吧都可以享受八折。” 陈简枫欣喜羡慕的,就像一只庞大温顺的金毛,随时可以摇摆长尾巴,还不忘讨好地说道:“大嫂,你的眼镜,这也是我大哥让我去定做的,今天上午才做好,你试试。” “谢谢。”陈宴的体贴已经渗透了她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司寇戴上这个眼镜的感觉好熟悉,“这个眼镜和陈宴的好像。” 眼镜是她的最需要的东西,800度高近视的她,世界终于重回清晰,远处落叶仿若近在眼前,就连陈简枫笑起来的梨涡,也看的一清二楚。 “大嫂你戴过大哥的眼镜吗,大哥近视的度数不高,只是他说在大学教书,需沉稳持重,所以才成天戴着眼镜。 这一款眼镜就是我按照大哥同款定制的,平时可以当近视眼镜,大太阳下就能当太阳镜遮阳光。大嫂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不过简枫,有件事我们要商量一下。”陈简枫带着司寇往食堂的方向走,路过一树白梅,白梅含苞待放,清香已闻,“有什么事,大嫂直接吩咐就好。” 司寇思索一番指了指路旁的白梅,“你可听过一句话,山中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近十年地球气候变暖,寒冬里才会开的梅花都会提前。 但此时赏梅无雪相配,是不是就没了年味。这就如同我和你大哥的关系,我们还没有结婚,你现在叫我大嫂,就不是那般合时。” 她用了一个婉转的比喻,教他人情世故,可他的眼中划过的是仰望之情,“大嫂说的道理,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是要叫你大嫂,因为我大哥一定会娶你的,你也一定会嫁给他。”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如此笃定她的婚事,司寇不由奇道:“为何?” “陈氏祖训,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大哥是陈氏继承人,只能带妻女见父族兄弟。在别场合他偷偷摸摸想带谁都可以,但在陈氏宗亲面前,就只能是妻子,女儿,妹妹这些身份。女助理女秘书这些借口都不能用,我们家都是男秘书。” “此等名门望族一定是立世家规的吧。” “慎始慎终。”陈简枫扬了扬眉,“已逾百年。” 司寇的笑意漫过眼眸,“这么深刻的家训,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据说祖上的有一代家主,受过情伤。他被长辈们扼杀了美好姻缘,继任族长之后,一生克己复礼,却立了这个新规矩,而且还允许长房长孙可以自选妻子,父母不得干涉婚姻,但需谨记,慎始慎终这四个字。” “这么有戏剧冲突的情节!”司寇一瞬间精神抖擞,脑海中仿佛已经播放了一段情深缘浅的旷世之恋,“简枫,你知道详细的经过吗,我能听听吗?” 第6章 蛮不讲理的妹妹被怒怼 “那大嫂不生气,我叫你大嫂吗?” “不生气不生气,你喜欢叫大嫂,就叫大嫂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走去食堂,坐下来边吃边聊。” 陈简枫尚不知自己是哪句话触动了司寇,只见她笑盈盈的就把自己拉走了。 直到不久以后的将来,他才知道原来大嫂才是《星宿》幕后真正的作者。 面对这一位嫂子,只要一给她讲好听的故事,她就喜笑颜开,眼里闪烁着满天星光。 没有在同一天里,司寇认识了陈宴的弟弟,还遇上了他的妹妹,许伊人。 临安大学,督行楼,楼内结构是礼堂,梯形座位,青色大理石铺地,白色罗马石柱环绕。 一场检阅法学系新生知识考核的训练赛,即将开始而坐在考官席的中间的正是陈宴。 司寇就坐在陈宴后三排的位置,陈宴稍稍偏头就能看到她,但是他宝相庄严的坐着。 司寇同陈简枫走进督行楼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双眼睛就盯着汇报案情的学生,仿佛要亲自揭露一场犯罪真相。 原本司寇和陈简枫在食堂吃饭听着陈老太爷曲折的爱情故事,快下午两点的时候,陈宴发来微信,问她想不想深入了解法学系。 当然想了!深入了解人物,才能换位思考写出有代入感的角色,司寇放下奶茶就和陈简枫赶到了督行楼。 陈简枫很负责的在一旁做讲解,“左边观点他杀,右边观点是自杀,中间坐着的是大四的学长学姐,他们的角色是陪审团,可向双方提问质疑。 大哥坐的位置考核评分的主席台,旁边是副评审,但主评审这个位置由系主任分配。案发现场由他妻子发现,现场有第三者血迹。” “我现在算是明白,他的衣柜里怎么有那么多黑色的西服,原来是随时就要来这种场合当评委?” “大嫂,你对我大哥事无巨细,好上心哦。” “我何止是上心,最好是住进他灵魂里。”司寇说这话瞧陈宴的眼神,可不像是骗人的,走进人物的灵魂,才能写出他的性格弧度。 “等你越了解我大哥,就会发现没人能比的上他。”陈简枫说完这句话时,司寇看到陈宴似乎是听见了,傲娇的扬了扬头。 司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就要开始了,别说话了。” 随着一声“开始”双方很快就陷入激烈辩证中。司寇通过他们的对话了解到案情,一个已婚年轻男子,婚内多次通过社交软件向陌生女子,发生不正常关系,后被妻子发现他躺在盛满水的浴缸,已无生命体征,脖颈间有勒痕,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进行讨论。 每一次每一人发言只有五分钟,时间一到陪审团内,会有人按铃,以示换人发表观点。 只见一个女子,面容姣好,梳着高高的马尾,一身黑色的外套长裤,每一次站起来发言,语速非常流畅,一分钟内能说一百个字,十分霸气,她持有的观点是排他杀“我们怀疑的是机械性窒息,电击,溺水,都可造成他的死因,从生理性上的特征表现,他嘴唇青紫,肺部出现散在出血点。我们认为他是先与人起了冲突,脖颈上的勒痕不是致命伤,而是后溺死于水中。” 对方反驳,“你们只是因他的肺部出现了散在出血点就认为他是溺死,列出的证据也只能表面是机械性窒息,并不能排除扼死,他杀。除非你们还有更确切的证据。” 马尾黑衣女子立刻回道:“如果是扼死的,一定有颈部软组织受损,舌尖外露,眼球充血,但死者都没有。你们有他确切的死于扼死的证据吗?” 她回答的语速太快,对方竟陷入沉默,法律是最讲证据的 女子继续追问道:“还是你没有证据,只是怀疑?” 对方说:“但是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非他杀。” 女子立刻补充:“我们请临安大学艺术表演系专业的同学拍一个案情重建的视频,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此片仅供讨论案情,请陪审团播放视频。” 在场学生吃惊,临安大学艺术系这几年出了很多炙手可热的新生代明星,还可以开外挂邀请助力团吗? 陪审团发问:“视频播放完毕,请陈述观点。” 扎马尾的女子,头发一甩,长长的马尾就像划出一道胜利的曲线,语言简洁,“尊敬的老师和同学们,在观看视频时我们同时进行了案件讲解推测,根据法医报告,该男子血液中含有安眠药成分,在场的血样分析,除了该男子,还有他人。 我们怀疑该男子有重度抑郁症,在一次他与情人争吵后,产生肢体冲突,精神奔溃,服食药,致命。我们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排除他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寇看到她说重度抑郁症五个字时,眼神掠过陈宴。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能和他有什么恩怨? 如果是大一的新生,那么只有十八九岁,司寇不由问道:“你们学刑法的,是不是遇到再恐怖的案件都不怕。” 陈简枫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大嫂我要告诉你,我从不做噩梦。第一案发现场照片,解剖报告,实验报告,物证研究报告,这些是大一的必修课。我都大三了,经常一边看报告一边吃火锅。” “这么多真实素材,在这所大学里,不写刑侦法医类的小说,真是可惜了。” 陈简枫听到这话,竟是愣住,“大嫂是作家?那怎么不来千相出版社,社长可是大哥的父亲。” “这件事我知道。”只有提到千相的时候,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再抬头的时候已经自然的过度了话题,“这位扎马尾的女孩,年纪轻轻一定是个风云人物吧。” “她是许伊人。”陈简枫的音量一下缩小,轻轻说道:“我刚才就想说,现在也瞒不住了,她是大哥同父异母的妹妹,但跟着母亲姓许。说实话吧,我觉得她进法学系就是为了研究《婚姻法》。” 他妹妹? 司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这个女孩。虽然腿很长,但是鹅蛋脸,丹凤眼,丰莹的唇,圆头小鼻,处处透着一股天之骄子的气场,和陈宴刀裁一般的面容,棱角分明的五官,冷静沉默的样子。 除了身高上的基因遗传,其余怎么看联想不倒是兄妹。“她的五官和陈宴一点也不像,从性格上判断,活泼对外界刺激反应迅速,具有外向性,宁愿侃侃而谈也绝不窃窃私语。” “大嫂说的竟然全对了,许伊人就是这样的性格。” “而你大哥,是宁可一个人干事,也绝不和许多人在一起..” “嘘。”后排的同学轻轻拍了拍陈简枫的肩膀,“陈教授马上做总结,要仔细听哦。” “不好意思。”司寇立刻道歉,“我们不讨论了。” “正方组发言完毕。” “反方组发言完毕。” 坐在陪审团正中间的学生站起身,郑重地向陈宴,说道:“请陈教授点评。” 陈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牛皮封面记录本,教授级的老师都是由学校派发的专用记录本,封面由烫金的篆体刻着,“法,国之权衡也,时之准绳也。” 纂刻着法家名言的笔记本,今早陈宴也送她了一本,和她说哪怕科技再发达,作家身边也要时常带着一个本子。 此刻陈宴放在厚实的本子上的右手,指尖轻轻敲了敲,他略挑起的眉,扫了双方选手一眼,“关于案件定性,除了你们方才的预演,还有要补充的吗?” 督行楼例无需坐,这么多人在场,却只能听见一个声音,那就是陈宴的问话,“再问一遍,他杀组,关于案件定性还有要补充的吗?” 方才在争辩中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少年,一下就没了气势,“没有。” “好。”陈宴又看向另一方,“非他杀组,关于案件定性还有要补充的吗?” 陈宴主动对上许伊人的目光,她竟被威慑住了,“嗯,首先是了解案情,然后解剖报告,然后..” 陈宴放下手中的本子,眼神已经看向别处,“许伊人的答案,其他队员有反对吗。不反对,那么有补充的吗?” 不留情面的打断,许伊人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本来相当博眼球的助理团拍摄视频助案件重演,这么出风头的事,瞬间暗淡无光,毫无滋味可言。 “在你们大一的课程里,理论课以及考试上都反复的出现:案件定性,首先是了解案情,现场调查,解剖报告,相关实验数据。 相关实验数据还包括查找文献。排他杀组,做了现场调查,但为什么我问到案件定性,却没有提现场调查,不论是司法,刑法,以及法医,都是黑暗中的那束光,要照亮每一个看不见的角落,找到每一件证据。 而他杀组,虽然在专业性和专业术语上稍逊,但他们不轻易下总结,提疑论疑,以证据说话,态度值得肯定。我给你们的建议是,重新准备,下周二进行二次汇报。” 在陈宴点评时,他就像换了一个人,在家里他外表斯文温柔骨子里是野性的。但此刻坐在督行楼,司寇看到了他身上极致的严谨职业的认真。 他犀利的点评,反而更受学生的好评,会议结束后,司寇能听见散场的学生都在讨论陈宴,他们说,“刚才吓死我了,陈教授点评的时候我腿都在发抖。” “可不是嘛,我手心里全是汗。” “不愧是法学系最年轻的教授,太有气势了,他一开口我就不敢看他的眼睛。” 看来陈宴在学生心中很受敬仰,“大嫂我再带你去学校逛逛吧,大哥还要和其他评委老师交流两句再出来的。” “好的。”还好有陈简枫陪着,不然她都不知道陈宴的日常安排是什么,“简枫,陈家的子孙是不是都要进临安大学。就像你和许伊人,不会临安大学也是你们家开的吧。” “临安大学不是我们家开的,不过我们家出了两个临安大学的院士。” “书香门第,经营出版社也就不足为奇了。”司寇同陈简枫有说有笑,就快走出督行楼门口时,听到一个低沉的女声,“陈简枫!” 两人停下脚步,同时回过头来,见到的正是许伊人,她怀抱着一叠资料,从头到脚打量着司寇,“遇上就是有缘,不介绍身边的这位美女,学姐?” 陈简枫见到许伊人似乎并不高兴,也不太愿意与她寒暄,“陈教授不是说了,让重新准备二次汇报,加油。”他的口气复制了陈宴说完,扶了扶司寇的肩膀,“想去图书馆,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很有名。” “欸,别走呀。”许伊人伸手挡在了司寇面前,“我叫许伊人,还不知学姐怎么称呼?” “叫我司寇就可以,不必称呼我学姐,我不在临安大学读书。” “原来是校外的。”她又看向陈简枫,讥笑道:“越来越厉害了,校外的人都能带进来。” “没你厉害,表演系的人都请过来,搞得像大制作。结果一个小小汇报,还要做两次,哥劝你,有时间就多读点书,对你有好处。” 许伊人又被冒犯到,鹅蛋脸气的圆圆,“少往脸上贴金,你才不是我哥。” “在学校,你也需叫我一声学长。”陈简枫带着司寇,“我们往那边走。” 许伊人不依不饶,“不就是找了个新女朋友,藏的像宝一样,你又不是陈家的长房长子,外面找个女朋友还得藏起来,学谁呢。” 司寇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向了许伊人,一把就拿过了她怀中抱着的资料,快速翻阅了起来,“诶,你怎么抢我资料。” 第7章 她是你大嫂 在许伊人准备抢回之前,司寇就已经将材料还给她了。 “从方才起你的谈话就一直带有主观性,首先我不是她女朋友,但他的话没说错。” 许伊人没有料到司寇这般淡定,“你究竟是谁?” “司法人具有身份信性,许伊人弄丢了材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陈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过来的路上就吸引了众学生的目光。然而他眼里只有一个人,看着司寇笑着说道,“手上的材料怎么说让人拿走就拿走了。” 许伊人以为陈宴是来帮她的喜出望外,手立刻指向司寇,“陈教授就是她拿走了我的资料。” 司寇垫了垫脚尖,“我已经还给她了谁知陈宴根本就没有注意许伊人,反是看着司寇,温和说道:“这是预演案件,真正的司法案件,可不能抢资料。” “好的,我知道了。” “大哥,散会了吗” 陈宴点了点头,“嗯,走吧,一起去停车场。” 许伊人见着他们三打算一块同行,“陈教授,你也认识她?” 提到司寇陈宴这才看了一眼许伊人,“好好修改报告,下个星期再见。” 说完他拿过司寇手中的包,笑了笑,“终于可以在外面吃饭了,今天带你尝尝临安美食。” 投喂,真是百用百灵的一招。 “好呀!”司寇笑着搂上了陈宴的胳膊,“我们去哪儿?” 陈简枫紧随其后,“等等我。” 许伊人跑上前抓住陈简枫的胳膊,“她?陈教授为什么请她吃饭?她谁呀?!” “反正,你也不会喊大哥,自然你也不必喊她大嫂。” 许伊人惊讶的瞳孔放大,“大嫂?” “再见,学妹。” 大泽山庄,在一座山脚下,临湖而建,古风典雅,是个吃鱼赏景的好地方。 陈简枫开车选的餐馆,“大嫂,这里的藤椒鱼可好吃,大哥说你能吃麻辣,我特意选了这个位置,包间订好了,你们先进去等我。我去把我女朋友接来,和大嫂认识认识说说话。” 司寇微笑以谢,“考虑的真周到,谢谢你,简枫。” 陈宴看着他,“山路上开慢点。” 大哥的眼神似乎是不想我快回来,陈简枫识时务回道:“好嘞,明白的,大哥。一会儿菜上了不用等我,你们先吃。” 二人注视着陈简枫离开,才走进大泽山庄,经理一见到陈宴便知是贵客到了,不遣别的服务员而是自己上前,“陈先生,您的包间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山庄内的亭台楼阁修建别致,一步一景引人入胜,陈宴对着弯弯绕绕的小道熟悉的很,牵着容易迷路的司寇,向经理说道:“菜单就照从前的点,加一个荷塘三鲜,鱼丸一定要少葱,酒就不用了,鲜榨果汁..你们这儿能买到奶茶吗?” “奶茶,我们可以让骑手从市中心送过来,就是时间要一小时..” “你想喝什么口味的?”陈宴转过身看着司寇,“在家里的时候,抱怨了两个星期喝不到奶茶,现在想喝什么都可以?” “水果茶,我组喜欢佛手柑青柠水果茶,半糖。” 陈宴向总经理说道:“好,就这个四杯。” “好的,一定给您送来,还有其他吩咐吗?” 陈宴很客气的说道:“我们自己去院子里走走,看看您养的鲤鱼。” “菜上齐了,我再来通知陈先生。”经理笑着转身离去。 司寇见他走了,这才挽上陈宴的手臂,“这个经理可真是敬业,对你真客气。” 陈宴的手揽住了司寇的肩,就着这样的姿势,两人散步起了往事,“从前我就是他的常客,那个时候他的店不像现在装修的这么典雅但占地面积很大,三年前我帮他打赢了一场房屋拆迁的官司,他得到了一笔赔偿金就将餐馆进行了大规模的二次装修,靠着山买了两亩地,一处大池塘,餐馆的生意也做越来越好。” 司寇用上新眼镜后,就总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仿佛曾经看到的都不真切,“帮别人的事你就一句话带过。” “小事而已。” “现在可以聊聊大事了吗?”司寇在湖心亭中坐在亭内长椅上,“譬如说,许伊人,我能知道她的事吗?” “那我能邀请你坐过来吗?”陈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司寇心想,四下无人之时,狼又不屑装羊了。 陈宴挑起一边的眉,“过来,一整天了,从起床到现在我都没有抱过你。” “这是在公共场所不许做违法犯禁的事。”司寇是这么义正言辞的说着,但心很诚实的坐了过来,满足了陈宴的心愿,搂着他的脖子问道:“现在有心情说了?” “在二十年前我母亲其实早就同我父亲离婚了。但他们是《千相》的创始人一直是同事关系,而且她还是大股东之一。 我在江都的家和出版社仅仅隔了一条马路。所以很多年来外界都不知道他们离婚了。 因为他们总在公司开会。此外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许慎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许伊人。 但我父亲在伊人出生后不久,就同他二婚的妻子离婚了,他们跟随母亲姓,并不姓陈。 这件事我从不想隐瞒你,只是连我自己也很费解,我妈妈和许阿姨都出生书香门第,却总是和我的姑奶奶处不好。” “划重难点,我一定得记好了。”司寇这个人相处起来最舒服的地方就是该怂的时候认怂,该认真的时候认真,“你姑奶奶肯定是个大人物。” “开车来的路上简枫提到了,我们家有一位先辈定下了长房长孙的婚姻不受亲族干涉的规定,他的名字叫做陈唐。 大约在一百年前,民国战乱的年代,他是最早一批留洋学子,出国前就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 但是学成回国后,就被一位军阀司令看上要他娶自己的女儿。为了不让这位司令知道他早有恋人,陈家借着在当地的势力影响,将陈唐心悦的女子赶出了临安城。 据说我这位祖爷爷当时还追出了城,给了一大笔盘缠路费。谁知这笔钱成了索命绳,女子在离开故乡不久后就被强盗盯上了,谋财害命,客死他乡。” “啊。” 司寇难以接受,震惊叫出声来,“得知这个消息,老太爷有多难过,他因歉疚想加倍补偿的心意,最后竟促成心爱之人,引祸上身的悲剧。” “是啊,我时常在想这位从未谋面的太爷爷,当时的心情一定是难过极了。虽说人定胜天事在人为,但人的成功若来的太晚,斯人已逝,意义何在。一定要在能抓住的时候,紧紧抓住眼前人。”陈宴低头看着司寇,“就像我现在这样,抓到了,绝不放手。” “陈家竟然还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那后来呢?” “后来我的太爷爷将全部精力投身于事业,当时人才短缺,他学识渊博背后又有军阀做靠山,扩大各行产业,分拨土地给宗族亲人,陈家盛极一时,他成了陈家族谱上百年一见的领军人物。 到了耄耋之年,立下了,这一道慎始慎终的家规,无人敢置喙这条家规。 而我的姑奶奶就是这位太爷爷的亲孙女,她一生未婚,今年八十岁了,我的亲奶奶走的早,她就像我的奶奶一样看顾着我父亲成家立业。结草衔环,老人家年纪大了,自然由我父亲赡养她。” “这么说来,你的姑奶奶在家里的地位,就像《红楼梦》里贾母。” “如果这样代入你好理解的话,可以这么理解。” 难怪妈妈说陈宴的家庭关系有点复杂,何止是复杂,陈宴的父亲这位未来的公公,可真是家中顶梁柱,上要养老下要养小,还要兼顾双亲过世的子侄。 家庭结构就像编辑列表的长串的人物关系图,随便挑出一代人的故事就是一部经典小说。 陈宴觉得哪里不对吗,有必要的纠正,托起司寇的下巴,郑重地看着她,“不过我姑奶奶一生未婚,她到现在还像一位名媛。” “那么名媛,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司寇又开始犯愁,“你爸爸的两任妻子都败下阵来,我该怎么办?” “我姑奶奶年事已高了,她为难你什么呢?坐好了,别滑下来去了。” 陈宴用力将她抱坐在腿上,他穿的少,靠在怀里都能感受到说话时起伏的腹肌,“何况人是会变得,喜好也会变得,她现在反而很喜欢可颜可萌的晚辈,就像你这样的。”说完瞅准司寇的唇,啄了下。 “陈教授。”司寇看着陈宴得逞的笑脸,“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怕有人经过。” “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还给你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奖励一下不可以吗?” “亲一下怎么够呢。”司寇捧起他的脸,反客为主的亲了下去。 陈宴的脸难得红了,这会儿轮到他担心四下有没有人经过。不过这种担心也就持续几秒,就从善如流的回应起来。 好半晌,两人才停下来。 司寇坐累了,换了个平躺的姿势,司寇靠在他身上,继续问道:“你还是有事瞒着我,许伊人为什么不像简枫那样喊你大哥,就算她跟着母亲姓,但也是你妹妹。” 陈宴的手指卷起一抹司寇垂在腰间的长发,目光却是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湖面,“简枫小学时,父母出车祸意外身故,根据法律,由有监护能力的近亲担任监护人。所以我爸爸在他年满十八岁前都担任着他的监护人,我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长大。” “难怪他喊大哥喊的那么甜。” “许慎欢和许伊人住在江都郊区的别墅,每逢春节,元宵,端午,中秋。他们会来同我们一起过节,我高中毕业后我去美国了,再回国时就到临安读书,节假日也很少相处。 反而是去年许伊人考上了临安大学我与她见面的机会才多了。至于为什么喊不喊我大哥,我并不在意。” 司寇见他玩着自己的头发,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就玩起了他的领带,“倒也是,简枫嘴巴都像是抹蜜一样,就连我也很喜欢他,你也不缺弟弟宠。但我瞧着许伊人她的眼神像是挺在意你这位大哥。” “也许是我对他们的观察太少了,长大后她性格更暴躁,我们相处的就更少了。你学过心理学,一定知道负面性格的人,也会影响周围的人心情。” 看来陈宴是真的不喜欢许伊人。 “好了,既然如此,以后我也不惹她了。” “今天确实让我大吃一惊。”陈宴将她拉起身坐好,“你为了多收集资料,竟敢当面抢她的案卷,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不合规。” “下次不敢了。”说完这话,陈宴的手仍不放过她,将她按在面前,不许她逃避,他的下眼睑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使他坚毅的黑眸表现出了一种一眼难忘的深情,“你写小说敢这么拼,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披着马甲的某位大神作家?” 不妙,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司寇强压着心头纷乱,笑容可掬地对陈宴说道:“胡说什么呢,我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编辑,我要是大神那还不早就被《千相》出版社挖走了忙的不可开交,哪里还有那缘分同你相亲。” 后半句话说的好听,就连陈宴也不想破坏气氛,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他站起身手按在梁柱上,天地四海虽大,也由不得她乱跑,较弱的被困于这小小方寸之间。 陈简枫牵着女朋友田妙妙来到大泽山庄的湖心亭,迫不及待拜见他大嫂时。 “大哥,大嫂!我们回来了!” 陈简枫的声音传播的速度超过了他走路的速度,当他心中如高山仰望的大哥,法学系最年轻有为的教授,正壁咚着他未来的大嫂,万分后悔自己方才的大喊大叫,破坏花前树下的才子佳人幽会的气氛。 尤其是他大哥缓缓转过身来的看自己的眼神,真想立刻跳湖里从此消失。 第8章 深情的最终是克制 回到包厢,美味河鲜,藤椒酥鱼,荷塘三宝,蟹粉狮子头,醉清虾都已经摆上桌了,还有四杯佛手柑青柠茶。 “哇哦——”司寇只觉得腹中饥饿迫不及待的走进去了,她很是从容,倒是旁边的三个人不那么淡定。 尤其是陈简枫,整个人都不好意思看司寇,专业知识的作祟,他一看就知道大嫂下嘴唇红肿,是因何所伤。 还好读大学以后我就和大哥分开住了,不然这日子,我每天都要看到吗? 而他的女朋友田妙妙性格活泼,为人和善,圆溜溜的大眼睛,瓜子脸,虽然有一点网红气质,那也是有亲和力的网红,“大嫂,我听简枫说,你是作家,我可以读你的作品吗?” “我不是。”她看了陈宴一眼,“但我正在写。” “所以我带她去我们学校采风。”陈宴见司寇一杯果茶已见底,就把自己面前的一杯,插了吸管递到她面前,投其所好,“喝吧。” “大嫂太幸福。大哥能干又这么宠你。”田妙妙一脸羡慕,“我要是你,肯定就不上班了。” 田妙妙什么都好就是语速太苦了,司寇都不忍心打断她,但还是挣扎了一下,“其实我两还没领证。” “在我心里你就是大嫂了,领证只是走程序和定黄道吉日的事。” “你怎么把我的话也抢了。”陈简枫有点着急,“妙妙。” “我这不是见到大嫂高兴吗,认识大哥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在他身旁见过别的女人,以为这辈子大哥就要全情奉献给法学了。” “那是因为你大哥太精了,你大哥这种人,怎么可能做留把柄的事。” 司寇与陈宴对视一眼,陈宴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再聊下去估计就要后院失火,立刻转移话题,“妙妙最近你在忙什么,都没见到你来学校找简枫。” “大哥,大嫂,这段时间你们听说过裴真这个人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司寇赶紧低下头喝了一口冰镇饮品,静静心。 “就是想写《星宿》的作家?”陈简枫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看过这本小说,虽然天体研究不是我的领域,科学依据上有点扯。但情节紧凑,人物挺有哲学的深度,瑕不掩瑜,我们寝那一层楼也有人追。” “怎么就科学依旧有点扯了。”司寇轻咳一声,出于本能的回护,“据我所知很多资料注释都是查了国外的文献,只是这些书籍并没有翻译成中文,在国内读过的人不多。” 听到这话陈宴不禁看向司寇,“你也知道?” “小说都改编成电视剧,上班的时候同事们天天都会谈论,我就是听了一点。” “裴真打算榨干这部剧的红利,她是用羽施这个笔名写《星宿》。现在想把羽施这个笔名再包装成一个新的故事,剧本都写好了,名字就叫《羽施》我这几天就是在忙着试镜。” 陈简枫眼中含笑看向她,“你试镜的是女一号吗?” “女一号是羽施,剧组已经内定好了,但我只要露个脸就很开心了。” “没事,在我心中你就是女一号。”陈简枫举杯和喜笑颜开的田妙妙碰了一下,不忘自我安慰,“商业片自然是用流量明星了。” “看来裴真是要把作品彻底变成商品,对于已经赚钱了的IP,就不断研发扩大它的周边,趁着热度未散,地毯式的割韭菜。” 司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冷漠的就像星空里凝视渺小人间的仙女,好像只是瞥一眼,随时就要飞走了。 “怎么了?”陈宴发现了司寇的不寻常,她剥一碗虾一个也不吃,当她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看着陈宴,嘟了嘟嘴,“太开心了,不仅认识了简枫还有妙妙,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想喝点酒。” 陈宴犹豫了一会儿,司寇就沉默着不说话,气氛一下变了。 “欸,好吧,我总是拿你没办法。”陈宴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后备箱里有两瓶,三十年的好酒,你去拿上来。” 三十年的佳酿,一瓶那不是得好几万。 田妙妙在心里算着价格,见陈简枫也在犹豫,这酒应该是大哥放在后备箱里宴请贵客以备不时之需。 “去吧。”陈宴不许陈简枫犹豫,“再让厨房加几道好菜。” 这一次,司寇是亲身感受到描述他说过的,添酒回灯重开宴。 入喉的酒,司寇开心的喝下了,她仰起的脸,让眼泪迅速的划走,将那些挥之不去的情绪,堵在心口难言的过往,又一次的悄悄揭过。 从前自己写的千辛万苦的作品,跟随了自己很多年的笔名,原来不是他们不好,而是怪她自己籍籍无名。 “今天喝的太多了,我们今晚就住在庄园里,这里有民宿。妙妙明天早上麻烦你再送一套换洗的衣服来吧。” “放心吧,大哥。” “大嫂她没事吧。”四个人喝了不到一瓶,司寇就醉了。 好在她酒品不错,喝醉了既不会手舞足蹈,也不会胡言乱语,披着陈宴的外套就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只是依稀里,还能听到他温柔的絮语之声,“有我在,不会让她出任何事的。” 被陈宴扶进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司寇的意识只觉仍在,只觉得自己满身的鲜鱼腥,火锅味,酒味,杂糅在一起,熏的她快吐了。 “你要去哪儿?”司寇踉踉跄跄地挣扎着起身,陈宴真担心她随时摔倒,“是要去厕所,我帮你开灯。” “我要洗澡!”司寇闻到自己头发丝里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摘下眼镜,解开大衣的扣子,脱了鞋,就往淋浴房里走,“还好知道要先脱鞋再洗澡。” 司寇已经打开花洒,调好水温,回头却看到陈宴站在浴室门前,“你怎么站在门口?” “我是想提醒你,你总不能穿着毛衣,淋水吧。” 司寇开始烦躁起来,“那我该怎么办?” “你要先脱下衣服。” “好烦哦。”这件毛衣居然不是套头,还是解扣子,她困的睁不开眼睛,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地上和毛衣死磕,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你现在喝醉了,别做危险的事。” 司寇的意识被酒精逐渐侵蚀“我想妈妈了。” 她这柔弱无力的撒娇模样,陈宴简直无计可施。 喃喃细语,“她在就好了,我就不用自己洗澡了。” “我来帮你吧。” 陈宴扶着只围了个浴巾就走进了浴缸里司寇,站在淋浴下太危险,怕她滑到,缓慢着让她在浴缸中躺好。 陈宴挽着袖子,一点点帮她冲着头发,并且耐心的开解道:“我们总是会慢慢长大,离开家,再去创造一个新的家。” 闻到洗发水的香味,司寇精致女孩的心得到满足,醉了也不忘叮嘱,“你一定要把我的头发洗干净,最少要用三次洗发水。” “好的,我慢慢的洗,你只要明天别怪我就行。” “身上我会自己洗,不用你帮忙。” 好在司寇是背对着陈宴,看不到他此刻被戳穿心事的五味杂陈的表情。 “为什么一听到裴真,你就会反常?” “不为什么。”司寇的眼神是迷茫的也是哀伤。 陈宴循序善诱地问道:“在我面前你连洗澡都不怕,何苦再隐瞒呢?如果心里有委屈,告诉我,让我知道。虽然每一个人都秘密,但这秘密如果伤害着你,我就要知道。” “陈宴,我敢在你面前这样,还不是你纵容的。”她坐起身突然回头看着他,笑盈盈说道:“我的秘密也许就是想看看你能把我宠到什么地步?” “司寇。”陈宴怕她回头看着自己这姿势难受,就坐在浴缸边沿上,同她说话。 “今天在督行楼见到你,一脸冷酷,法不容情的样子。”司寇的眼睛湿漉漉,但她眸中有一道从未暗淡的光,“我就在想,这个男人真的会喜欢我吗,十几年来我都住在他心里吗?你点评时,每讲一个字我的心都在狂跳,觉得尘世间的一切都如此美好。” 她忽然拉住陈宴的手,湿哒哒的就放在自己脸上,“如果你问我这二十五年来,我有没有遇到不开心,不甘心的事,那肯定是有的,谁能仰天大笑说此生笑傲江湖呢。” 陈宴将衬衣的最上的两颗扣子松开,人生有规则,就得节制欲望,必然就有痛苦,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也许我受那些委屈,就是为了遇见你吧,所以你还怪我隐瞒你吗?” “我怎么会忍心怪你,我只是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着委屈。” “别担心,如果我承受不了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宴除了衣服,能看到他胸口的那道手术疤痕,他挤进了浴缸里,俯身看着司寇,“既然你总归是我的,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呢?” 司寇已经被挤到整个人贴着浴缸内壁,但她的眼神更亮了,“一般人都想尽快把痛苦倾诉,但作家按捺的愁绪是为了积攒更大的一把火,来日烧裂读者的心。” 陈宴从这位眼下完全处于弱势的小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旗鼓相当的气势,而且定力十足,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好吧,你不说,我不问就是了,但现在..” 司寇嫣然一笑,“现在,怎么了?” “说了这么多话,应该渴了吧。”他露出这样的眼神,不得到一点好处,可没法将他灼热的情绪安慰。 “可不是。”司寇搂住陈宴的脖子,封住了他的唇,“早就在等你。” 冬天的风,吹的不再只剩下寒冷。 飘散在空气中的还有香香甜甜的洗发液,不过这一晚,又是一个平安夜。 亲是亲了。抱也抱了。 陈宴曾说过不勉强,司寇什么时候喊停,他就能停,到今晚他依旧能把持住自己,或者说他也在等。 如司寇所言,积累的情绪像燎原之火,一簇火苗,不足为为观,来日熊熊大火,定要焚尽一切。 翌日,早晨七点,田妙妙就来送衣服了。 敲了两声门,见到没人应答,她就不敢再动了,情商实高。田妙妙将装好衣服的袋子放在房门口,发了一个微信给陈宴后,就庄园内吃早餐,等待下一步指令。 从前她想和这位大哥攀些交情,一餐饭吃下来,陈宴对她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现在有了大嫂,偶尔还能收到个跑腿的微信,看来她嫁进陈家就多了一个支持者。即便大哥以后不表态,肯定也不会投反对票。 没过一会儿,就见到陈宴和换了新衣的司寇,手牵着手下了楼梯,庄园的经理比田妙妙还会看脸色,立刻走上前,“陈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田妙妙紧跟在其后,“大哥,大嫂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九点有课上到十二点,妙妙一会儿你带司寇去市中心,逛逛珠宝店。” “珠宝店?”没有任何悬念上来就直接发大糖,“大哥是要给大嫂买首饰,不会是..” “对,就是戒指。”陈宴钱花的很明确,“她的户口本在临安,领证还的回临安,无名指成天空荡荡的,你们一喊她大嫂,她就不适应,先选戒指吧。” 司寇的重点总是出人意料,“可我才去了临安大学一天,我还没好好观察你上课的样子,就不许我去了吗?” “戴上戒指再去。” “陈宴,可不许反悔,我公司都没回,顶着上司训的风险留下来。” “大嫂,买珠宝这事怎么听都是你划算。”田妙妙扯了扯司寇的袖子,“女人要先守好眼前的利益。” 陈宴点头以示赞成,拿着一个包子就满足的先走了。 “大嫂,工作能有大哥重要吗,你都已经拿到金钥匙了。” 第9章 不请自来的裴真 “妙妙。”司寇看着正青春年华的田妙妙,语重心长道:“一个看重自己的工作的男人,对另一半的要求,绝不止是被需要的。” 田妙妙点了点头,她还不能明白司寇的言外之意。但在很多年后,她依然记得这个早晨,司寇温柔的握着自己的手,仿佛面对的是她的亲妹妹一般,温语良言相劝的神情,这一幕深深的影响到她教导自己的子女。 能让女孩子心情愉快的除了,第一是永不过时的投喂。 那么购物,就是当仁不让的稳居第二位。 田妙妙开车载着司寇下山去往市中心的商场,在路上她俩就雀跃不已,聊起了陈简枫,“我和简枫读高中就认识了,只是不在一个班,我是艺术生。” 司寇的眼镜在阳光下,泛出茶色的光晕,将她的眼镜在一片愠色之中,只见她微微笑着,“陈家的男孩子喜欢的都是青梅竹马的。” “大哥大嫂也是青梅竹马吗?” 第一次相遇时,司寇才10岁,陈宴14岁,小妹妹和大哥哥的身份更像一些。 “我和你大哥不算青梅竹马,只是想到昨天陈宴讲的陈唐老太爷的故事,他们也是青梅竹马,所以感慨了一下。” “这个故事我也听过。”田妙妙的眼神变了变,“陈唐老太爷如果就是不肯娶军阀的女儿,难道对方会蛮横到枪毙他吗?再说不聘为正妻也可以纳妾,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让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从他不肯娶的那一刻,她就死了。” 司寇没想到田妙妙竟有这番独特的见解,马上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子记上她说的话,思考着问道:“所以你觉得?” “我觉得她的心,在离开临安城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司寇一字一句的记下田妙妙说的话,心中反复读了三遍,“妙妙真是谢谢你,真情实感才是内核。” 田妙妙不明白怎么帮到司寇了,但见她开心,自己也就高兴了。 忽然这个时候司寇的手机收到了微信消息,她打开一看,更是喜出望外,“妙妙我们先不去看珠宝,我爸爸带着我妈来临安了。” “这是来看女婿的吧。”田妙妙突然觉得剧情就朝往激的方向发展了,“大哥知道吗?” “他在上课,就先别打扰了。” “好,我先带嫂子去见伯父伯母。” “谢谢了,妙妙。” “千万别客气。” 正当田妙妙觉得又可以施展自己才华的时间到了,带大哥的岳父岳母好吃好玩,这种轻松又讨好的差事自己最拿手。 然而剧情真的朝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来的不仅是司寇父母,裴真也来了。 让田妙妙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裴真竟然是司寇三年的高中同桌。 但是她们谈话的氛围非常微妙,司寇一看到裴真,满脸笑容瞬间凝固了,她就连父母都不看一眼,推开了咖啡馆二楼阳台的门,裴真仅跟着走上了前,留下田妙妙和伯父伯母独处,好在自己多少有点社交牛什么症,遇到谁都能聊。 只是田妙妙心里觉得不妙,还是要给大哥发个微信才好。 风吹乱了司寇的长发,有的挡在她的脸上,裴真看见了,伸手就想帮她拨开,“伯父伯母告诉我,你来这相亲?” 司寇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我没有想到相亲,还能遇上你。就不怕拍到吗?” 裴真染着一头波浪长卷发,精心打扮着,就像下一刻她要去拍杂志封面,“拍到了,能写什么?只要你不说,这世上就没人套出话来。就算拍到了也就写一写成名女作家裴真,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神采奕奕,依旧十八。” 司寇叹了一口气看着她,拿到第一笔稿费时,裴真去整了鼻子,那时是司寇陪她去的,后来动了下颚骨打了瘦脸针,浓密的卷发都是花了重金接的,“我已经不记得你十八岁的模样,就请开门见山吧。” “好,那就开门见山”裴真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现在制片人的身份,要拍《羽施》这个故事,我想要你高中时期的手稿,我知道你有随笔的习惯。” “我和你的合约只签署了,我以羽施这个笔名在网络上发布的所有小说版权,合约并不包括我的日记手稿。” “就别装了,你和我都知道羽施是谁,这本日记你上语文课的时候,最喜欢在下面写,好几次语文老师盯着你,还是我提醒的,不然早就被老师收走交给家长了。” 裴真高傲的看着司寇,“我现在有钱了,司寇你要是觉得那一百万少了点,我可以再给你一笔钱。一个日记本值得十万,如何?” “裴真,你就不能自己写吗?什么都要买?” “羽施这个名字对你已经没用了,十万块钱对你有用。今年有1000万大学生毕业待就业。而你在这里呆了快三个星期没回江都上班了,你想喝西北风吗?”她这怒其不争的语气就恨不得把钱甩司寇脸上去。 “日记本我扔了,你谈交易也没有用。” 田妙妙远远看到裴真不知为何突然生气的,恨不得要打人,心惊肉跳的。 这什么大神作家,太嚣张了! 司寇的母亲见田妙妙霍然站起身,立刻拉住了她,好生解释道:“妙妙你别担心,她俩从初中玩到高中,一直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 “这么铁的关系,为什么昨天提到裴真,大嫂就轻描淡写地说只在办公室听过这个名字。” “裴真现在可红了,我想寇儿可能有点心态失衡。毕竟读书那会儿,寇儿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追她的男孩子也多。现在裴真长大了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 “阿姨,那是科技在进步。”照片上看不太明显,但见到真人,田妙妙一眼就能发现,她这脸肯定是动过的,“大嫂才是纯天然的美女,气质就不一样。” “司寇我是不会相信你把日记丢了。” “我搬过一次家,现在是和爷爷奶奶住,我哪里放得下那么多书,过去的东西自然要清理。” “你也会有一天,嫌弃自己的家小吗?” “客观陈述事实就是嫌弃?”司寇淡淡一笑,“裴真,你有时间来找我,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写自己的故事。” “司寇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裴真撩了撩头发,“我哪里还有时间苦思冥想,观众是无情的下一部电视剧火起来,他们就不会记得《星宿》了,我要趁热打铁再卖出一部作品。”她忽然抓住了司寇的胳膊,将她拽到面前,“我加到20万,你回忆当年高中发生的事,我知道你打字速度很快,打印一份给我。” “裴真,你放手!”司寇挣扎不开,她忽然想起了陈宴,如有神助一般,直视着裴真,“如果你继续抓着我,我就报警!” “我们同学一场,你要告我什么?” “同学一场,我也可以告你骚扰。”两个人都死死盯着对方,这一次司寇没有妥协,她高傲的扬起头,有一瞬间让裴真想她读书时的那会儿众星拱月的像个公主,她压低了嗓子,冷刃一般锋利,“司寇,你一再激怒我,还以为自己是天之娇女呢,等着失业吧!” “失业,也好过你抄袭。” 要不是田妙妙抢先一步拦住裴真,真害怕她举起的手会对司寇做什么,“裴真,你想干什么,以前以为你是行业大神,竟然和同学说两句话,就想动手甩耳光,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我大嫂你也敢碰?!” “大嫂?”裴真更是讥笑,“这种十八线小演员叫你大嫂,难怪不怕失业,原来可以失身。真叫我瞧得起你。” “啪”一声,田妙妙撸起袖子就是一耳光,一道血印就落在裴真脸上,“你丫说话真是找抽!我男朋友不能动手打人,不代表我不可以。” 在远处司寇的父母都惊呆了,赶紧过来劝架。 “别打她。”司寇拦住还想继续抽的田妙妙,“大嫂都这样了,你还能忍。” “她就是故意激怒你的。” 果然裴真满意一笑,指了指脸上的伤,“没错,走吧,派出所去。留个案底吧,十八线小演员。” 司寇试图阻拦裴真,“这事传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 “那就要看谁的营销号多了,再说你十八线的小演员传出对制片人不敬,以后谁敢用你。” 田妙妙气急败坏,“你真卑鄙!” “小姑娘,可没人逼你打我,是你自己先动了手!” “够了,裴真。”司寇长叹了一口气,“日记本我回去让我爸妈再找一下,找到了寄给你就是,你目的达到了,别再闹下去了。” “那这一巴掌怎么算?” “十万。我绝不可能免费。” 裴真笑了笑,“一巴掌少十万,值得。” 司寇也笑了,“我也觉得,值。” 这一瞬间的对视中,裴觉得自己输了,可她此刻没想明白自己输在哪儿,但司寇最后的一笑,十分刺眼。 “裴真脸没事吧。”司寇的爸妈,认识裴真十年了,对她倒是真关心,“年轻人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千万别冲动。”这后半句话显然是对田妙妙说的,听得到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爸妈,裴真不会有事的,我想她现在忙的很。既然我们都很忙,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司寇拉过爸妈的手,“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裴真一瞬间就换了和煦的脸色,“司寇,细节上的事,我们微信再聊。” 她比演员变脸还要快,田妙妙今天真是开了眼界,看来生活中能拿奥斯卡的金奖的人,大有人在。 司寇只留了一句,“工作之事,烦请邮件往来。” 他们浩浩荡荡走了,只余下裴真一人,站在风中。 走向车库的路上,司寇不由问道:“爸,你没开车吗?” “没有,裴真昨天突然送来了礼物,说是给你过生日的礼物,听说你不在家,就说今天没事开车送我们来见你,一起过生日。” 田妙妙听着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嫂和裴真的关系好纠结。 “你们没有告诉她,我相亲对象是陈宴吧?” 司寇的母亲连忙摇头,女人都有自己的直觉,女儿的婚事是第一大事,“来的路上她几次想套话,我们多留了个心眼,只说你来相亲,没说是和谁。电视上天天都在播闺蜜反目抢对方未婚夫的情节,妈妈给你留心着呢。” “是啊,是啊,这一次我们什么都没说。”司寇的爸爸神情也透着警惕。 “阿姨你可真聪明!”田妙妙手动点赞,一群人上车之后,向司寇问道:“大嫂,我们现在去哪儿?” “照原计划,去珠宝店。” “现在就去。” 司寇远道而来父母,安抚着他们的情绪,“爸妈,陈宴今天上午有课,他不知道你们来了,我们先去逛一下商场吧。” 妈妈突然开口说道:“寇儿,我怎么觉得你来了一趟临安,变的不同了。” 司寇回眸一笑的样子,像是春天的花开了,“我哪里变了?” 爸爸笑出声来,“就是好久没见到你发脾气了,有点不习惯。” “自从去《名扬》上班,我就没听到你说跟谁红过脸,上班哪里有不受气,你爸脾气那么好,回家还总抱怨的时候,看到今天你敢和裴真去争辩,让我想到你读书的那个时候。” 妈妈接过话来,说到这夫妻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对视一眼,同时说道:“看来陈宴对你不错。” 田妙妙松出一口气来,如释重负,“有叔叔阿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真担心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大嫂你刚才和裴真说什么十万,我不会害你损失钱吧。” “没事的。”司寇似乎想起方才的一幕,想起裴真肿的老高的脸就想笑,“这事不要告诉你大哥。” “知道了,大嫂。”没人敢对法学教授撒谎。 田妙妙一个未进陈家门的媳妇更加是不敢对陈家未来的掌舵人撒谎。 第10章 满意的女婿 陈宴赶到时,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他临安的米其林餐厅定了位置。 这家米其林餐厅装修的风格是北欧式,蓝白色相间。 “远志叔叔,寇阿姨,好久不见,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他一身西装革履庄严的像从法庭上走出来,一见面就主动伸出手,俨然一副恭敬有礼好女婿的模样。 “小陈,好久不见。”司寇的父亲名叫司远志,今天把从前参加年会的衣服,穿上身,见到未来女婿对自己如此亲切,笑的容光焕发,“没想到一别数年,你这么年轻就成了法学教授,带我向你父母问好。” “小陈,我还是在你小时候,见到你,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风华正茂的有为青年。” 司寇的母亲姓寇,她的名字便是父母姓氏的结合,象征家庭的幸福团结,“谢谢你对她的照顾,这段时间我们家寇儿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双方温情的寒暄,在司寇的父母觉得,陈宴的表现早已超越他在视频之中。 “司寇绝对不是麻烦,添了许多乐趣,是我舍不得让她回去。” 田妙妙张大了嘴,这还是她那不苟言笑冷酷到底的大哥吗,男人在丈母娘面前果然是百变金刚,任意切换形态。 司寇现在才发现母亲买了一身新的呢子大衣,新烫了一个头发,模样还似年轻时那般漂亮,想必人逢喜事精神爽,“爸妈,坐下来聊吧。” “小陈你也坐。” “你们一直站着,陈宴也不敢坐了。”见女儿说话态度就像女主人一般,父母含笑点头,随即入座。 司寇坐在爸妈左边,陈宴坐在右边,他在说话的眸光悄悄盯着司寇。要是此刻长辈在场,他早就上前数一数,是不是少了根头发。 “我们这一次来临安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明天是寇儿生日,我们想来给她过生日。第二件,你们按照相亲的流程,见到了对方,朝夕相处了二十天。 我们做父母就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打算。当然我们没有催的意思,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远志叔叔,寇阿姨。我真心想娶寇儿,越快越好。”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小陈,我们来不是想催婚的。”司志远对陈宴的态度既震惊又感动。 “我想娶她之心,绝非一时兴起,可能不知从十几年前我就已经关注她了。一直以来我都想与她成婚,只是中间发生了些误会,到今年我才寇老师那里打听司寇还是单身的消息。寇老师就是司寇的舅舅,在中都出差,若他在临安这位大媒人,我一定要当面致谢。” 司寇看着陈宴,此刻他身上没有锋利的锐气,周身都笼罩在一片绵长深情之中,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坦露在她的家人面前。 “我已经一天都不想再等了,只盼能早日成为她的合法丈夫,尊重她厚爱她珍惜她,希望二老玉成我心。” “可是结婚毕竟是大事,我们还未同陈社长见面商量。再者小陈,你们家大业大,司寇虽然是我们家的掌中宝,但我们家和你们家存在的差距,就像长江天堑一样。” “叔叔放心,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不论谁要为难司寇,今生今世绝不让人欺负她。也请叔叔再三宽心,陈家的家训长房长子的婚姻不受父母宗亲掣肘,是自由的受尊重的。” 陈宴情真意切,母亲红了眼眶,父亲还想说什么,就被母亲拉住了,“陈宴,不要让人欺负我女儿。” “我在一日,就会护她一日。” 他这一句话成功把母亲的眼泪招了下来,父亲松动了眉头,司寇见母亲担哭,自己的眼圈也红了,旁边安静听着的田妙妙感动的直想拍手鼓掌。 陈宴走了过来,蹲在司寇身旁,他这一蹲185高个的人就矮了,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乖,别哭了。” 司寇扁了扁嘴,“都怪你,煽情。” 陈宴宠溺的笑了笑,从她随身包包里找到了一个小小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枚光彩夺目的八心八箭的钻戒,陈宴取出钻戒当着司寇父母的面,小心翼翼替她戴在无名指上,“真好看。” 这是司寇今天在商场挑的款式,虽然还有几款更华丽更贵的钻戒,但这一枚是她一眼相中的,1.01克拉,象征着一心一意,美中不足的是,“钻戒还是我自己去选的呢。” “我们也帮忙参考了,这一枚钻戒适合她。”司寇的母亲想到女儿这一枚十万的钻戒是司寇拿着陈宴的银行卡刷的,他对司寇的信任,比他在场都让人感动。 陈宴歉然一笑,“仓促了,真是抱歉,婚礼上交换婚戒的时候,我再去订做一枚,补偿你。” 司寇点了点头,“嗯。” 就在此时陈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田妙妙,现在无限感动的田妙妙被大哥这突如其来冰冷的一眼,扫的血液都凉了。 “听说你今天见到裴真了,妙妙说你们的谈的很愉快,下一次我陪你去。”陈宴语气里的担忧,听着让人心惊。 “不用了,今天你虽不在,但我爸妈都说我变了。”司寇将蹲着的陈宴拉起身让他坐好,田妙妙很识趣的赶紧换位置坐到司寇父母旁边,“说我变厉害了呢。” 陈宴拿了一只大龙虾,剥好后放在她碗里,“看来你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变厉害了。” “哈哈,是我爸妈说的,不是我自夸。” 司志远见到陈宴一坐在女儿身边,两人自成一道结界,屏蔽掉了外界的一切。但见到女儿这么开心,女婿如此优秀,总算是放下心来。 到了下午,陈简枫下课后就赶来了和田妙妙一起陪同着司寇和她的父母在临安城游玩,两个活泼的少年,你说我笑的,给老人们带来了许多欢乐。 陈宴得知司远志有几位堂兄也住在这里,从前经常走动,近年来因为家道中落联系就少了。 “叔叔,我家中正好有一样东西,想给叔叔过目,你们先坐乌篷船游湖观景,我速去速回。” “这么急吗,开车可千万别赶时间。” “对,小陈,安全第一。” 看到父母的频频叮嘱,虽然今天两人都还没时间说上几句亲密的话,但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司寇的心就暖暖的,现在他不在的时候,低头就能看到自己无名指的钻戒,一闪一闪永远给她光亮。 奔波了一天,到了晚餐时间,这一次是一个套间,厅内有沙发桌子可以研讨工作,厅外是圆形转盘餐厅。 陈宴拿了一个牛皮信封同司远志进了厅内聊了许久,司寇见过这个牛皮信封,知道里面装的正是她家的房产证。 “你爸怎么同小陈聊那么久,他们在讨论什么呢。” “妈妈,你就放心吧不会是坏事的。就让他们两个男人来处理吧。”司寇将菜单交给母亲,“我们先看看菜单。” “简枫和妙妙陪我们一天了,让他们点。” “简枫,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好咧,大嫂我帮你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菜是咱们临安当地美食?” 陈简枫刚拿到菜谱,陈宴就将厅内的门推开,只是不见司远志出来,“她爸呢?” “还在里面,阿姨进去看一看叔叔。等菜上齐了我们喊你。” 司寇的妈妈连忙起身就往厅内走,陈宴才坐到司寇身边,手还没来得及急搭在她肩上,就听见厅内传出寇阿姨的声音,“我说老头子你哭什么,在女婿面前,你丢不丢人。” 司志远的声音接着也传了出来,“我们的房子回来了,我总算对得起你了。” “好了好了,不管什么房子,一会儿再说,别让小辈们看到你哭。” 司寇看着陈宴笑道:“我妈妈肯定还不知道是我们家的洋房的事,不然准比我爸爸哭的还大声。” “这件事压着叔叔心里一直不好受。”陈宴对着司寇微微一笑,“看来我这份聘礼,合心意了。” “什么聘礼?”陈简枫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点菜。”陈宴甩了他一个眼神。 好久没有吃一餐如此踏实的晚餐了。 “回到江都之后,叔叔阿姨就可以立即搬回去住了。”陈宴又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钥匙,“这是钥匙,房子里的东西我原封未动。” 司寇的父亲迫不及待想搬回从前的洋房。但他话语里仍包含着真切的关爱之心,“你们回江都之后,就同我们一起住吗,我们做饭买菜,你们工作忙总是需要人帮忙做饭打扫卫生的,司寇将来怀孕生孩子了也少不得我们照顾,你放心我们住一楼,你们住二楼,不会干涉你们年轻人的。” “爸!”司寇脸上绯红,却被她妈妈拉到一旁,“走,陪妈妈阳台看看夜景。” 司寇心想一定不是看风景这么简单。 可怎么想也没想到。 “司寇,明天是你就要过二十六的生日了,今年的生日礼物有点特别。”妈妈将一个深红色的本子交到她手上。 “这是我的户口薄。” “对。”妈妈摸了摸她的脸蛋,依然像小时候那样雪白的皮肤,“我们送给你的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决定吧。” “我看陈宴对你是真心的好,虽然你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不是相处的久感情就能深,今天裴真举起手的那一刻真的有吓到我,如果是十几岁的孩子时期,冲动做这些事,我都不会害怕。但你们都工作成年了,妈妈和爸爸已经老了,希望现在能有人替我们来保护你。” “我相信陈宴。”司寇的眼神坚定而温暖。 “但我要提醒你,你爸爸打听到,陈宴不仅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母亲仍不能完全放心。 “这位妹妹我已经见过了。” “不好相处了吧?”母亲叹了一口气,“家大业大,哪会没有矛盾。” “反正也很少相处,见面了我尽量少说话,多让着她一些。” “他这位妹妹好歹上了大学,识文断字,临安大学毕业的多少懂些道理。但你打听到他的弟弟只是初中毕业,一直在家上的家庭教师课到了十八岁被陈社长带回《千相》出版社,工作能力培养出来了。但人听说很难相处,以后你自己要多当心。” “妈妈,打听人家弟弟妹妹这么仔细,怎么打探打探我婆婆好不好相处?” “原来你还知道要对自己的婆婆上心了,陈宴很少提,我也不好意思缠着问。” “你的这位未来婆婆我年轻时也见过,印象中是一位名媛大小姐。但据你爸爸当年工作时的状态,她是位很严谨认真的上司。” 司寇谨遵教诲,决定回去就写进她的笔记本上,时不时就打开看,“明白了,我见到她,就拿她当领导一样好好相处。” 陪妈妈聊了一会儿,爸爸也走了过来,一家三口在阳台上其乐融融。 这会儿内厅里就剩下陈宴,陈简枫和田妙妙,淳淳酒香浮动,气氛就没那么欢乐。 陈宴柔情似水的眼神从司寇身上收回,转到田妙妙身上时,已化为一潭寒冰,“妙妙,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每一个细节都讲给我听。” “嗯,事情是..” 陈宴将钱包递给了陈简枫,“先等一下,简枫你拿着我的卡先去买单。”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陈简枫心领神会,只要是大嫂的事,大哥是一定会做到滴水不漏。 陈简枫出去之后,田妙妙绘声绘色的重现她看到的情景,“裴真,她真的是太嚣张了,但大嫂不让我说,也许是不希望大哥和这种女人一般见识。” 陈宴皱着眉听完了,只是田妙妙站着远只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事情冲突的起因,并不确定,可足够准确的推测出:“第一,司寇与裴真认识多年,他们有利益关联。第二,裴真对司寇是有需求的,司寇手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共同点两人是同学也是同行,都是作家,什么样原因会起冲突。” 田妙妙见陈宴拆了一盒桌上的烟,抖了抖盒子,极自然的挑出了一根烟,她想起陈简枫曾经评价过陈宴,大哥要是抽烟,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裴真,说我是十八线演员,十八线演员可不用十八层地狱。 只是陈宴看到司寇就站在阳台上,笑吟吟和父母撒娇的模样,见老丈人的场合,可不适合抽烟,他又将烟放下,挑起一边的眉,向田妙妙嘱咐道:“妙妙你在这个传媒媒体这个行业,打探一下,《星宿》这部作品之前,行业是怎么评价裴真的,尤其是在创作风格上。” “好的,大哥。” “尽快落实。” “不过大哥,她在千相出版社里当编辑,咱们问一下社长,是不是会更快知道。”田妙妙见陈宴没有说话,“大哥,我说错了。” “没有,你这一次提醒的很是时候。”陈宴的目光从沾沾自喜的田妙妙看向在阳台上偷偷瞄着自己笑的司寇,轻声说道:“是时候,见我父亲了。” 第11章 领证,一夜缱绻 感君情深 晚上,北洋五星级大酒店的湖景总统套房。 司寇同父母一起住在酒店,只好让陈宴一个人回去。 父母远道而来年事已高,能多陪一天就多陪一天。因为累了又都喝了点酒的原因,洗了澡父母就在大床房上睡着了。 司寇将酒店内的灯光调暗,蹑手蹑脚的洗了个澡。等她吹干头发以后,就看到陈宴发来的微信,“到阳台上来。” 他说话向来言简意赅,司寇拿着手机疑惑的走到阳台上,打开阳台的灯。 除了看到一架红艳的蔷薇,还看到与她相邻的阳台上,也亮着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她招了招手。 “陈宴!”司寇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怕惊醒父母,赶紧捂上嘴,小声问道:“你怎么没回家?” “我回家了,洗澡换了套衣服,又来了而已。” “难怪订房间的时候,你要我陪,原来还给自己留了个后门!” 陈宴趴在阳台的窗沿看着她,“大作家用词仍需斟酌,这只能叫后台。” 司寇也学着陈宴的模样趴在窗前看着离她只有两米远的陈宴,“你多开一间总统套房,就是为了这样和我说话吗?” 陈宴的眸子是清冷的温度,“回到家,就只有我一个人。” “空虚,寂寞,冷了?” “对!”陈宴对着她笑了笑,“所以想要一点,充实,热闹,爱。” 司寇心想你还有那闲情对仗起来了,“多开一间总统套房多浪费钱,你说你要不是开一个这么大的套房给我爸妈住。但凡小一点挤不下一个我,我也就不用在这里了。” 陈宴掩面笑道:“这么算起来,确实是我错了。原是想这么多天叔叔阿姨没见到你,应该很想你,让你们可以多聚一会儿。” “我知道你的用心是好的,但老人家年纪大了,坐车久易疲劳,现在都睡了。” “既然都睡下,那我们就不要吵到他们了。”陈宴很体贴的向司寇说道:“你就过来同我睡吧。” 司寇耳根都是红的,鼓起腮帮子说道:“陈宴你是希望我爸妈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我失踪了吗?” 陈宴不急,循序善诱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晚上没有吃饱,想请同你一起吃烧烤,宵个夜。” 司寇柳眉一横,“陈宴你这样浪费我可就得说说你了,晚上才花了5000吃了一顿饭,现在你还点宵夜吃,就不怕胖了?”最后五个字成功击中陈宴的软肋。 但他很快调整了一个新的姿势,以手支颚,“你说的对极了,如果这烧烤我不吃完,岂不是又浪费了一笔钱。可是我点了好多,有麻辣小龙虾呀,蒜蓉小龙虾呀..” 他话音没落,司寇如脚底抹油了风一般离开了房间,迅速敲响了陈宴的房门,悲剧的是她忘拿自己的房卡。 她一进门,就被陈宴紧紧抱住,杏眼圆睁,“虾呢?” “我想了想你说的太对了,长胖了结婚时穿礼服不好看,晚饭还是要少吃。” 这会儿司寇终于反应过来了,可要走已经来不及了,“陈宴你从一开始就骗我,冬天那里有小龙虾,它们都在冬眠——” 剩下的气息,全部陈宴吞入腹中,堵得她喘出气来。 整个人被他抱起,压在柔软厚实的被中。直到她渐渐配合,才慢慢松开禁锢,脸上的温度还未平复,抬起眼看着她,“明天是你生日,我想..” “停下一下,我生日,你应该先听听我想怎么过吗?” “好,你想怎么过,我明天请了一天的假。” 司寇眨了眨眼,“我拿到户口本了。” 陈宴怔住,有一瞬的失语,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坐了起来,向来沉稳的教授,一下子毛躁起来,伸手就去捞方才扔地上的大衣,“我的户口本就在家里,我现在就去拿!” “陈宴你现在去那干什么,民政局半夜也不会开门。” “对对对,我太高兴了,差点忘上班时间。”陈宴套上大衣,他全程好像陷入自己的世界,连笑都忘记了,“不行。我还是要去拿,今晚就准备好所有的材料,明天我们俩就第一个去民政局。还有结婚证,司寇我们还没有拍结婚登记照,明天就算去了民政局也办不了。” 司寇瞧出来,他渴望太久,等得到的那一天,会不可置信到出现幻觉,这让她想起他宁可三天不睡,也要将她留在房中陪伴自己。 她终于相信,这个看似冷静的男人在八年前,会突然跑去英国找自己。 “陈宴,你先别急。”司寇从背后抱住陈宴,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到他僵直的身体得到缓冲,“我们先坐下来,慢慢理一理思绪。” 陈宴扶住额,“我从未这样混乱过,竟一时想不起,除了户口本还要带什么材料。” “那我们就一起慢慢想。”司寇牵着陈宴的手,两个人就靠着床坐在地上,“明天一早我们先去拍结婚登记照,然后去民政局排队。” “评分高的照相馆都是要预约的,不知道能不能当天取片。” “那我们就加钱。”司寇像一颗定心丸是陈宴最好的药,“总会有照相馆愿意的,何况你这么好看,谁拍都会好看的。” 陈宴扶额他的衬衣衣襟微微敞开,轻轻笑着,“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对我长相的评价。” “对呢。”司寇凑上前看着他,“你还没说过我好不好看呢?” 陈宴诚挚地看着她,就像千年前就这般看着她,“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从我十四岁遇见你时,觉得西方文学里出现的天使写的是你,东方神话里的仙女写的也是你,美丽又善良。 你知道吗,当年你站出来替我解围,在你看来是一件很小的事。但那份干净纯粹的心温暖了我很久很久。如果你没有拉着我的手走开,也许我就永远沉沦在黑暗里。” “陈宴。”司寇用力的抱住他,“见过黑暗的人,才会更勇敢的守护光明,你就是这样的人。” “现在的我,最想守护的人是你。” 听到他缓和的语气,司寇感觉陈宴的身体重回柔软,司寇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不要担心结婚登记照了好不好,怎么拍都是好看。” 她继续用鼻尖蹭了蹭陈宴的脸,“别担心。” “不担心了。”陈宴抓住了司寇的手,亲了亲,“这一次抓住了,就是一辈子不放手。” 如果人生总是要在反复试错中才能成长,别顾忌了,勇敢去爱吧。 起码这一刻就是溺死了,也是在徜徉着爱的河水之中。 第二天,司寇的父母起的很早,一想到可以搬回从前的家,心就像离弦的箭,“喂,寇儿生日快乐。你现在同陈宴在一起吗?” 妈妈说道:“好,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你爸爸迫不及待要回江都,就不用你们送了,我们自己回去了。” 谁知老两口坐着大巴车,回家的路走了一半,就收到司寇发来的微信,司远志将照片看了又看生怕是看错了。 “她发消息给你,你倒是说话呀!” “你看看这是不是结婚证书?” 寇阿姨立刻接过手机,和司寇的爸爸一样反反复复的看,生怕漏掉一个字,“我以前以为相亲对象一个月闪婚,只有电视上才会出现,我女儿居然比电视剧情发展还快。” “这还不是你说要把户口本给她自己做的决定。” “哎,女大不中留了。” 司志远皱起了眉,“我岂不是要和曾经的老板做亲家了?!” “赶紧回去把家收拾干净!” 司寇以为爸妈见到自己发的微信会立刻打电话回来,没想到他们俩只回了一句,“好好过日子,回家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就完全没了下文。 陈宴拿到证后,压在心头的那一团火,终于找到了出口,青天白日也就算了什么青天白日。 回到他的家,当初同居的小区,相拥而眠的卧房,应该晚上做的事,白天就迫不及待。 司寇再也找不到借口,索性也就不找了。 陈宴亲了亲床上的女人,“生日快乐,陈夫人。” 从今天起,她就是他的陈夫人,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司寇手上还拿着结婚证不舍得放下,“陈宴,这一次不是交易。” 陈宴将她手上的结婚证放在枕头下,迫使她握着床靠上的栏杆,低声道:“我知道。” “也不是强迫。” “你虽敢怂敢认,却也敢爱敢恨,没有人能勉强你。” “是我心甘情愿。” 这六个字实在是太有魔力,陈宴以为会听到的是我爱你,很爱你。 可余生,那么长,爱到最后就是陪伴。他们缔结余生共度的契约,她总是会爱上的。 不论这一刻,她是先爱上他的钱,还是爱上他的房,或者爱上他将来行使的特权。但钱也好名也好,这些全部是他人生的一部分,谁又能泾渭分明。 他等了十六年的女孩,在他二十六岁生日这一天,终于成为他的妻子。 一想到这世上有一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他的心就被爱意包围,生出一种开天辟地的力量。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就像天神送来的圣洁祝福,一片又一片的雪花沾到玻璃上,又很快融化成了水。 屋外是零下五度年前最冷的一天,可司寇全满身是汗,一时间也不分清是自己的还是陈宴的。 不知过了多久,小区的绿植上已覆盖了白霜,白绿相间藏着梅香,窗外的天又开始转黑了,大约是乌压压的黑云就要来了而雪花吹桑在树上玻璃上的声音,比白天更猛。 始作俑者的那个人才消停了下来,他俯身拨开司寇额前湿漉漉刘海,看着她失神的眼眸,满意地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前,“我以爱之名,聘你永远归为我妻。” 十二月十五,星期六,西菱山,坐落于江都和临安之间的一座四星旅游山区。 山上的气温比市区还要冷。 “简枫和妙妙也会去吗?” “会的。”陈宴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握了握司寇的手,“开始紧张了?” “见你爸妈,我当然会紧张,难道你见我爸妈就一点都不紧张?” 司寇又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礼物,每一样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但是究竟自己提哪一样,心里没有底,“你这人就是心思深,到现在也不说,你爸妈喜欢什么,买什么你都说好,我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别担心,你人去了他们就会开心。” “陈宴,你的滤镜太厚了。” “我第一次见面,如果没给你爸妈一个好的印象,你可不能怪我,只能我怪你。”司寇见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有些生气了,“你不要以为有家规,一句长房长子婚姻不受约束,就像拿了免死金牌一样。婆媳关系的相处,它贯穿了古今,融冠中西。” “没有笑你的意思。”陈宴话是这样说的,还是忍不住笑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可爱。你再嘟着嘴,我就把车靠边停了。” “停下干嘛?” “亲一下,加个油。” “亲个屁呀,你可别让我迟到了,专心开车。” 陈宴又笑了,“果然是作家,思路就是开阔。” 司寇赶紧把耳朵堵上,“陈宴我求你,你今天可别再闹了。” 陈宴拍了拍司寇的手,“我只是希望你心态放轻松一点。” “算了,我找沈香附聊一聊,让她帮我缓解心情。”司寇拨通了她闺蜜沈香附的视频通话,结婚这么大的事,没想到作为她感情最深的闺蜜,现在才知道。 除了一开始被批评报喜来迟了,但后来沈香附就看到开车的陈宴,话风就变了,“哎呀,寇儿没想到你老公这么帅呀。哇哦这个颜值好配,你们将来的孩子一定很好看,快去造,我想当干娘。” “香附,你可能没太明白,现在的状况是我要去见我的公公婆婆,可能还会一些其他的亲戚。我心里有点虚。” “又不是肾虚,你怕什么呢,大小姐。” “噗嗤”一声,陈宴笑出了声,“说的好。” “司寇,刚才太子爷夸我说的好了。” “哎呀,你这三个字能不能不要说。” “太子爷,这个三字怎么了犯法吗?” 第11章 清苑皎洁 陈宴目不斜视地补充道:“不犯法。只不过现在是个贬义词,常用于黑粉。” 沈香附的表情立刻垮了,“错了错了,我错了。” “陈宴你专心开车。”司寇戴上了蓝牙耳机,拒绝被偷听,“香附,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司寇我和你说,你已经和陈宴是合法夫妻了,法律是会保护你们的。但人情世故是比理法更复杂的东西,你多做事少说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就说,您说该怎么办? 把问题抛出去,别怕。法学教授在你身边了,如果这个世上他都保护不了你,谁还能保护你呢。你要相信他。” 听到最后一句话,司寇点了点头,她看向陈宴。 冬天的天色暗的很快,陈宴已经打开照亮的车灯,他的目光直视着未来的远方,似乎只要有他在。无论多么晦暗的天空,都会被劈开,给这人世间带来一缕天光。 陈宴见她挂了电话,不由问道:“心情好了?” “嗯,不怕了。” 进了山区没走多远,道路就越来越宽敞,路灯明如白昼,给夜间行车的人提供了极大的安全。 在一座古朴的山庄前,匾额上只刻了两个字陈府。 陈府门前有一个非常宽的停车场,面积大约占学校的半个操场。 陈宴的车一停稳,就有人来帮忙开车门,“大少爷你回来了。” 司寇就见到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已经被穿着统一服装的人像是请的家佣帮忙拿下了车,陈宴向佣人介绍道:“这位是大少奶奶。” 佣人毕恭毕敬,“大少奶奶好,是我周婶。” “周婶您好,我叫司寇。” “大哥!大嫂!”陈简枫和田妙妙站在陈府门口,见到他们来了,迎了上去,“你们总算来了。” 司寇看到他们等了很久的样子,犹疑道:“是我们迟到了吗?” “没有。”田妙妙亲切的挽上司寇的手,见她的手上不仅戴着婚戒,穿着一身纯白的高级羊绒大衣,系了一款烟灰色的围巾,长长的直发现在也烫卷了扎了起来像民国时期的贵族,为了这个造型都没戴,“大嫂今天真好看。” “头发烫卷弄了快四个小时,不然我们应该早就到了。” “但是好好看。大家现在都是烫卷了披下来,很少有人,还会扎一个这么复杂的发型。” 陈宴也很喜欢这个发型,夸赞道:“她自己扎的。” 田妙妙见到陈宴走过来,马上松开了司寇的手,乖乖站在陈简枫身旁,她可不敢当电灯泡。陈宴和司寇走在前面,陈简枫和田妙妙跟在后面。 “时间实在是紧迫,我怕迟到了,只有自己动手了。” “我们进去吧。” 听到这话司寇挽着司寇的手,跨进了陈府的大门,她看到进府后,好像走进了一座水墨画,没有陈旧的痕迹,白色的墙刷的崭新,鹅暖石圃在主道上,旁边是花草园艺圃,“这不像别墅,而是一座徽式林园,你为什么要和我说是别墅呢。” “都差不多,住很多人,就是了。” 司寇越走越是浮想联翩,在这样的一座园子里,一定有许多的故事。 时不时有仆人经过,都会向他们问好,“大少爷好,大少奶奶好。” “所以你们家的人都知道我今天要来。” “整个家族要来,山脚下的酒店会住满。” “你们家族这么多人?” “怕了吗?”陈宴笑了笑,“别怕,来的人都会这样喊你一声大少奶奶。” 大堂门前的的石墩上立着两个方柱子,苍穹有劲的字体写着一副对联。 心存欲壑莫如勤俭持家,志欲腾达惟是读书教子。 中堂的上挂着一副牌匾,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清苑皎洁。 陈氏以皎洁二字自省,家族屹立能百年不倒,肃然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司寇的手心开始冒冷汗了,陈宴还笑的出来,再往前走时,她看到许伊人,她就倚在堂屋的门口,见到他们来了,她似乎回头和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 很快,司寇就看到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走到了许伊人身旁,他俩长得十分相似,司寇小声问道:“这是你弟弟吗?” “他就是许慎欢。” 狭路相逢,终不可避免。 司寇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又从堂屋里走出来了一个女子,见到她司寇的手不由握紧了陈宴的胳膊,“裴真。” “对,就是你的高中同学裴真。”陈宴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昨天给我发了消息,说也要带女朋友回来。” “怎么会是她?”裴真同样震惊的眼神看着司寇。 “怎么会是她?”司寇难以置信,难道我要和她结成妯娌关系。 这几天好不容易不用再收到她的微信,原来老天爷是准备了一个更大的玩笑。 只有陈宴的眼神平静如水,“我也没想到,我没先去找她,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大堂之后就是中堂,从大堂穿到中堂的路上是一条由花岗岩铺成的石泾路,一左一右是两处小池塘,池塘内种的荷花,还不到季节,枯叶之中藏着绿卷叶,带着春意的荡漾。 “你家,有好多荷花。”司寇很是喜欢。 “先祖喜欢荷花,因为念旧我们每一次搬迁,都会运走一批池塘里的荷花。”陈宴昂起头,向司寇介绍着,“先祖教导我们不忘前尘,右边正中间的那一颗,就是一千年前并蒂莲,虽然还活着但很多年都不开花了。” 几百年前物流匮乏,运走的荷花一定请了花匠好生栽培才,才得以繁茂。 “莲,高洁之花。”司寇掩不住的歆羡,“你的祖上一定出过圣贤吧。” 陈宴揽住司寇的肩膀,搂着她向前走,慢慢说道:“御史大夫和名医大夫都是有的,据说我的名字就是来自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师,他也叫陈宴。” “可你不是说过,你的宴字,取自添酒回灯重开宴。” “因为先祖名讳中的宴字,正出自这首诗。” “哇哦”司寇搓搓了手,眼睛变得极亮,“他一定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陈宴不置可否地说道:“先收一收你的好奇心,很快见见我的父母。” “当然见你父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故事晚上睡前再讲给我听。”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她,这就是被偏爱有恃无恐吧。 只是司寇回头看去,只有她和陈宴走在这条路上,其余的人走在中堂旁的长廊小路上,小声问道:“为什么他们要和我们分开走?” 陈宴看了司寇一眼,似乎早就等她这位敏锐的娇妻,发现这个问题,“这条路叫,步步生莲。平时我们都是从旁边的长廊走向中堂,你今天走了这条路,下一次可要等十个月?” “为什么呢?” 第12章 步步生莲 独宠的象征 “给你个提示,我妈妈也只走两次这条路,猜猜是哪两次?” “快说吧。”司寇催促着。 “第一次是同我父亲结婚那一天。第二次是我出生后,抱上我一起走的。” “所以我第二次走这条步步生莲,就是要生孩子.."司寇心想这不就是哄着媳妇生孩子吗,瞬间扭了脸,虽然这几天都没有做安全措施,但她还不想搭上火箭发射的速度完成人生的进度条。” “看把你美的。”司寇俏脸一红,扭过头,可她看到远处的长廊下,许慎欢正望着自己,而且他似乎注视了很久自己。 此刻他的眼神,很是熟悉,就像第一次在临安同陈宴吃饭时,自己无意中看到陈宴,他就会迅速的躲闪开来,然后再悄悄的注视着自己。 陈宴的目光是让自己沾沾自喜,而许慎欢的确让自己感到不舒服。 发现许慎欢异常的不止司寇,还有一声不吭的裴真,她心头再不悦,现在却也不敢皱一下眉,时不时还会露出一个柔情的笑脸。 只有陈简枫和田妙妙两人没心没肺牵着手,边笑边往前走。 “小心门槛。”陈宴扶住差点走神被门槛绊倒的司寇,“别紧张。” 司寇点着头,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平静一些,可她差点摔在陈宴怀里的画面,给公公婆婆留下深刻的印象。 “让我看看,是谁来了?”陈泽明千相出版社社长,陈宴的父亲,他正笑吟吟地站起身,瞧着模样甚为齐整的司寇,很是满意,“志远的女儿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再见面我们都成一家人了,你还记得我吗?” 见到陈泽明本人,关于小时候的回忆,扑面而来,司寇回道:“记得,我想起从前在年会上,见过叔,不见过爸爸发表的年终表彰。” “看样子是没忘记我们。”陈泽明说着就看向身旁的人,他身旁站着的妇人富态贵气,正是陈宴的母亲,汪少卿。 此刻亦是走上了前,“让我看看。”很快就牵起司寇的手,“我们对你小时候的印象特别深刻了,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你站在一群小孩里,就像个小公主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雪白的皮肤,稠密的黑发烫卷了再扎起来,就像现在这样。” 这一场年会,估摸着两家人可以谈论一辈子。 对于司寇也是印象深刻,当初她的一身行头当初花掉了他爸爸一个月一半的工资,为此在家爸妈还吵了一架。 汪少卿继续说着,“长得这么好看,我儿子还把你藏起来,几次三番催他,他都不肯带我们来见你。总是推说忙,也不知道在忙着做什么。” 虽然作为陈家的长房长孙,婚姻有自主选择权。但按照现代的规矩,领证双方家长应当坐在一起商量儿女婚事,他俩领证了才回家,多少有点私奔的兆头。 陈宴迅速地接过话来,“妈,对不起,我最近确实太忙了,司寇准备了礼物送给你。” 好在其他的礼物佣人帮忙提着,但送给婆婆的,司寇自己拿了一路,“妈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媳妇送的自然是喜欢。”汪少卿收下了,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皱起了眉,是一个棕色雕刻着白鹤的笔筒。 原本静悄悄站在陈宴和司寇身后的人,纷纷走上前,尤其是裴真露出一抹鄙夷之色,还当她提了个什么宝贝,一路上都不让人帮忙,没想到,就这。 终于忍不住,补了一句,“恭喜社长,这笔筒雕的白鹤栩栩如生,可真是特别。” 司寇见汪少卿并不答话,只将这笔筒,递到陈泽明面前。 陈泽明里里外外仔细瞧了一圈,没有镶钻也没有掐丝镶金,全木质的笔筒,低头闻了闻,正想评价时,周婶稳稳跨过门槛,向屋内的人行了个礼,“老爷,姑奶奶听说了,也想看看大少奶奶送的礼物,让我来取。” “这礼物在我们手上还没热乎着,就被姑奶奶要去了,看样子是姑奶奶喜欢着。”陈泽明同意了,让人送过去。 汪少卿瞥了一眼陈泽明,“你倒是最擅长哄老人高兴,不管送的是什么,也是我媳妇送给我的。” 司寇期待的心瞬间暗淡了,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婆婆是不喜欢了。 陈泽明说道:“老太太八十多岁了,你干嘛当着儿女的面计较?” 汪少卿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和你婚都离了,你家老太太是你家老太太,可不是我家的。要不是见我媳妇,我何必走上这一道山路。” 陈泽明气极反笑,“山路还不是司机开上来的。” 汪少卿正锋相对,“能开进你家中堂吗?从大门走到大堂,再到中堂,你知道每一次要走多久,连个电梯也没有。” 眼看两位长辈争了起来,司寇一时不知该怎么劝,陈宴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爸,妈,一人让一步吧。” “不行!” “爸,别生气了。”许慎欢倒是拉的下脸,陪着笑容劝道:“今天除了大嫂,我和简枫都带了女朋友,来看望你们。汪社长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母亲,但这二十年来看着我们长大,今天沾了大哥大嫂的福气,我们也带她们来见见您老,还请多多点播,多多指教。” 田妙妙准备的是一套海洋之谜的护肤礼盒,汪少卿笑着收下了,“你们大学还没毕业,年轻人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司寇后悔了,早知道她也买护肤品了,就该听网络上的建议,干嘛送个笔筒,显得自己奇奇怪怪,柳眉一蹙,陈宴就看着她笑了,仿佛在说好了,你就别苦恼了,小事而已。 另一边厢,越聊越投机。 田妙妙特别肯定地说道:“汪社长放心,我一定督促简枫,一定让他年年拿奖学金。” 陈简枫脸色大变,“你想让我年年都拿奖学金,我可不得累死。” 田妙妙这溜须拍马的水平已经炉火纯青,“有大哥在呢,你怕什么。” 汪少卿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得意,陈泽明于是问道:“妙妙,你打算将来从事什么行业。” 田妙妙火速回道:“影视传媒,如果能做明星当然好了。” “这是许多女孩子的梦想。”汪少卿感慨了一声,最后看着田妙妙和陈简枫眼中流露出了惋惜之情。 司寇不解,为什么前一刻还好端端的聊着天,怎么现在就都不说话了。 好景不常在,见缝插针之人却常在。 第13章 不哭,恶人会笑 “爸,看看裴真给你们带的礼物吧。”裴真已经走上了前,只见她一袭大大衣,厚实的粉,将整的不是那么自然的五官也衬托出了一股明艳,“社长,我熬了两个通宵,又整理出了一部小说,这是前十万字的内容。” 陈泽明戴上眼镜,期待的打开封面,“裴真,真是不愧是我们千相出版社的后起之秀,两天写出十万字,这礼物十分厚重。” 听到他们的表扬,司寇从裴真的脸上看到了她真心的笑容。 “《羽施》,这又是你的新作品吧。” 听到熟悉这个名字,司寇差一点以为是在叫自己,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中堂的人齐齐看着她,陈宴亦不由问道:“怎么了?” 田妙妙的脸色也当场变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甚是不齿地看着裴真。 “没,没什么。”司寇赶紧坐好,在袖口内紧紧攥紧了手心,只见汪少卿抚摸着装订好的小说,夸赞着裴真说道:“你的作品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陈泽明拍了拍许慎欢的肩膀,又看向裴真,“裴真是好大学,好专业出身的女孩子,工作勤勉,业绩有目共睹。和你,很相配。” “社长您夸奖了,我也是你的指导下才有了今天。” “当初觉得你人很勤奋,能吃苦,天天加班,最开始出版的几部短篇,销量的数字没有那么惊艳。 但是成绩也不错,觉得你还需要再打磨一番才好。没想到很快你就交稿了《星宿》,为我们出版社斩获了许多大奖,真是后生可畏。” 汪少卿谈到工作总是特别心平气和陈泽明说话,也是有商有量的,“这本新书我和陈社长好好研究,然后整理出意见交给你,你再去修改,希望你再创佳绩。” 他们又在夸裴真的作品,勤勉这方面她也担地起这两个字,收到了自己的日记本,就连夜赶工,当中肯定不少了她自己的后期加工和创作,只是灵感和内核是曾经十八岁的自己,司寇悄悄别过脸,心底苦涩一笑,在公公婆婆眼里自己也许就是个好看的花瓶吧。 就是当个花瓶,也别哭哦。 你哭了,也只是让恶人,徒增笑料。 “司寇。”汪少卿突然叫上自己的儿媳妇,牵着她的手,“听说你在英国念得是戏剧文学,来你也看看裴真的作品。” 司寇看了一眼裴真,锋芒的眼神旁人是不会懂的,但裴真很快做出了反应,“我和司寇是高中同学,这里面发生的很多故事都是读高中一起经历过的,她呀不看也知道。” “哦是吗,原来你们俩还是高中,那你可要好好向她学习了。” 田妙妙忍无可忍的嘀咕着,“谁向谁学习还不知道呢。” 裴真斜了田妙妙一眼,“你在说什么?” 汪少卿见他俩神色有异,不由问道“怎么了?” 田妙妙说道:“裴真专程为了这本小说了一趟临安,我亲眼看见她为写这本小说,非要买走大嫂她的日记本!” 裴真现在是千相最红的女作家,作品上不可以存在任何的不良污点因素,司寇已经是自己的儿媳妇了,就不是外人,既然外人总是可以包容点的,陈泽明商量的口气向司寇说道:“作家为了自己的小说,是会到处采访增加创作灵感的,有的时候需要当事人的手稿,司寇希望你能理解。” “爸,您放心。交易是建立在自由,购买欲和购买金,三方达成共识的。裴真付了一笔我很满意的稿费,她买走了版权,日记本的内容由她支配。” 司寇的回答很谦虚也证实了,裴真不是靠自己完成的作品,点到即止,互留面子。 陈泽明见司寇很识大体,不吵不闹的乖巧样子,也很满意,“那就好。工作上的事呢,就不用像他们那么操心,我听说你在名扬上班。如果他们给你销量压力,就随时跳槽,到千相来上班。 你呢,千万不要熬夜写小说,辛苦伤身,你是陈家长孙的媳妇,陈宴快三十岁才成家,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 司寇一怔,在社长眼里,还有比作品更重要的事吗? “千万别听你公公扯这些虚无缥缈的,司寇女孩子要坚持自己的事业,热情和竞争会让你发现更美好的自己,别信三两抱两后顾无忧这种老掉牙的话。” 汪少卿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司寇一瞬就明白了,整个小脸烫的要冒烟了。 陈宴笑着走上前,伸臂又将司寇搂在怀里,“所以这段时间我是真的很忙。” “咳咳。”陈简枫忍俊不禁,“大哥回到家里都不忘记撒狗粮。” “狗粮怎么了,这年头哪个读者不爱狗粮了。” 众人呵呵都笑出来声,虽有的是真心,有的是陪笑,但总归不要扫了两位社长的兴。 汪少卿走上前看着陈宴,过了好一会儿,慢慢说道:“很久,没看到你开句玩笑话了。真好,真好。” 说完后鼻尖一酸,眼眶悄悄红了,汪少卿摘下自己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给司寇戴上,“这一串项链,特别配你今天的衣服。” 司寇心下很是感动,虽然汪少卿不怎么喜欢她送的礼物,但还是很大方的将自己的心爱之物,戴在了她的身上,像祝福也像是传承,“谢谢妈妈。” “看到你们过的好,我就不枉走这一道山路了。” 瞧着眼前这一幕的许慎欢,看了看裴真,附耳说道:“长房长孙的儿媳妇,只要肚子争气就好了,成功来的简不简单?” 裴真暗暗,咬了咬牙。 陈宴见司寇终于和自己的母亲气氛愉快了,松了一口气,“妈,明天再走吧,天都黑了。” “现在不走。”汪少卿皱眉看着陈泽明,“你家老太太怎么还不把我儿媳的笔筒还给我。” “妈,改天我再送您一个其他礼物。”提到这个笔筒,司寇的脸上不自在了。 “明天肯定会还你的。”陈泽明也希望汪少卿留下来,“今晚就请汪社长留在山庄,你看媳妇好不容易来一趟,明日再走。” 汪少卿勉强同意,“好吧。” 陈泽明的目光在中堂内扫了一圈,笑着说道:“一起去大堂吧,开宴!” 话音一落,天空上方响起了烟花爆竹之声,花团锦簇,给黑色的天空,绘出了油画一般浓郁的色彩。 屋内前后,不少佣人都挤在廊檐下,惊叹于这一刻的浮华美好,“果然是沾了大少奶奶的光,好多年都没看到这么美的烟花了。” 只是,不是人人都能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 汪少卿小心地跨过中堂的门槛,还不忘数落,“陈泽明,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们家门槛设计的很不科学,这么高是很容易绊倒的。” 第14章 合法夫妻就不谈克制了 陈泽明也很无奈,“祖上留下来的规矩,没有门槛,无法彰显威严。” “封建思想要不得。” “从我有记忆起,他们就一直如此,吵吵闹闹没消停过。”陈宴牵着司寇的手,小心跨过门槛,“我妈,以前经常被这门槛绊倒,你要小心些。” “好的。”司寇扶着陈宴的手,小心说道:“徽式建筑门槛,就像老虎的门牙,拔掉了就不气派了。” 陈宴笑着回道:“我妈妈是一个务实的人,她不喜欢祖上的传下的规矩。就像她不喜欢旗袍,但很喜欢你这身欧式的洋装。” “虽然门槛是高了点。”司寇看着天空上的烟花,在城里看一趟烟花还得专程跑一趟游乐园,哪有现在这一刻突然而至的浪漫,“但我觉得你家挺好的。” 这一次连带着陈宴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愿接下来你还能这么说。” 很快司寇就明白,话不能说的太早太满。 姑奶奶睡得很早,晚饭没有和大家一起吃,陈宴一直在陪在司寇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几次三番裴真想上前和她说话,也没找到机会,便无趣的晚上早早回客房睡下。 到了夜里,陈宴带司寇回房,他住的独院有两层楼,一楼临湖是见客用的客厅,二楼有两间大房,一间是书房,另一间是卧室。 许慎欢在前面带路,向陈宴和司寇解释道:“听说大哥要回来,房间是昨天就打扫好了。平日大哥不住在山庄里,这屋子就由春兰打扫,她就住在一楼的偏房,大哥大嫂有事可以叫她。” 许慎欢在她面前十分友好恭敬,也许是自己早晨多心了,“有劳了。” “大嫂客气了。” 陈宴颔首向许慎欢表示谢意,“辛苦了。” “那我先出去了。”许慎欢说完这话,就向房门外走去。 陈宴从身后搂住司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司寇扭捏着,“人还没下楼呢。” “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呢。”陈宴没有放手,悄悄在她耳边说道:“你知道春兰住在楼下除了,端茶倒水,要洗衣服,收拾房间了找她,她还要负责什么?” 司寇回头看着他,漆黑如墨一般欲望的眸子,“负责什么?” “记录次数,然后禀报给姑奶奶。” 司寇心头猛然一跳,觉得事态又朝着某种定式再发展,“什么次数?” 陈宴忽然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屋内的桌上,“当然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司寇呜咽一声,“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陈宴回绝道:“不行。” 司寇光滑的背贴着桌子很是凉,浑身哆嗦了一下,“我还没有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我算不算通关了,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说话,陈宴!” “怎么不能好好说话了,现在不就是在好好回答你的问题。”陈宴低头看着她,“你人见人爱,可爱死了,怎么就不通关。” 司寇捂住陈宴的嘴巴,“嘘,春兰会听见的。”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陈宴将她的手拿开,扣在桌上,“换我问你,我通关了吗?” “我爸妈当然喜欢你了。”司寇捏了一把他的胳膊,责备道:“明知故问。” “认真一点,我问的是”陈宴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现在通关了吗?” “你赢了。”司寇忍俊不禁地看着固执的他,“你最棒了,你英明又神武,满不满意?” 陈宴笑了起来,“大点声。” 合法夫妻的权益之一 不用再浪费精力克制。 翌日。 前任夫人和老爷早安安静静就用完了早饭,三对年轻人都在睡着懒觉。 汪少卿用了早饭就去花园里,看到几个丫鬟们一边浇花聊天,见到她来,丫鬟们纷纷过来问好,汪社长很大方,来一个问好的,就发了一封红包,“我在旁边坐一坐,你们该干活就干活,该聊天就聊天,只当没看见我的。” “谢谢夫人。” 丫鬟们个个精明,早就心领神会,知道这位前任夫人想听什么。 盼夏最先开口说道:“昨晚简枫少爷同田小姐,坐在屋顶上看烟花,晚上饿了就跑到厨房又吃了碗阳春面,表面很热闹,玩好了就各回各房,规规矩矩的。” 众人又看向春兰,春兰挠了挠耳朵,“昨晚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后半夜才睡下,我准备天一亮就把起居注送到姑奶奶那儿过目,姑奶奶看了肯定高兴。谁知道一早上大少爷..我还没醒就又得爬起床在起居录上再添上。” 她说着兴头,旁边的丫鬟们都听着起劲,好像是真忘记了汪少卿就坐在身后,红彤彤的脸说道:“大少奶奶也是个厉害人,夸了大少爷好多情话,都不带重样的,我人都听傻了,还好起居录上没让我记录他俩说了什么,不然五迷三道的我要晕过去了。” 陈泽明突然站在汪少卿身后,突然问道:“在听什么呢?” 汪少卿一下捂住心口,“你想吓死我!” 老爷突然出现,花园里的丫鬟像是见了鬼似的,四散逃窜。 而显然,陈泽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汪少卿狠狠瞪了一眼,“好好的雅兴全被你弄没了。” “我看你笑的痴痴的,还以为有什么好事才走过来,我好心关心你。” 汪少卿衣袖一甩,“关心我就不用了,关心关心你儿子的腰吧。” 丫鬟们也没走多远,服侍许慎欢的秋诗悄悄扯了扯春兰的袖子,两人站在一棵大梅树下,絮絮说着,“昨晚那一边动静闹得也凶,那个裴小姐一点都不像表面那样清高。” 春兰问道:“她不是没过门吗,就敢睡一起?” 秋诗回道:“好像是二少爷主动去找她的,闹腾一晚上,我睡都没睡好。他们又不是长房长孙急个什么?”说完她又悄悄扯了扯,春兰的衣裳,“昨晚二少爷是不是给你赏钱了。” 春兰严肃地说道:“我记得,一定会分你一半的。但你也要记好了,昨晚二少爷是一送完大少爷大少奶奶回屋,就回了自己的屋休息,可别传出他去找裴小姐的事。” 秋诗做了一个封口的表情,“我的嘴,你就放心。” 第15章 全家都怕的人来找我谈话 司寇以为自己是最晚出现在中堂吃早饭的人,倒不是因为她最晚起床,而是头发弄了很久。 到中堂后发现裴真居然比她来的还要晚,好在只有他们几个年轻人,长辈都已经用过早饭了。 好在也没有人会怪新婚夫妇,只是丫鬟们见到她总是忍不住抿嘴笑,导致她时不时照照镜子,看看眼线是不是没画好,疑惑着心想没有晕眼线,为什么大家总是笑我。 今天许伊人也来了,她在偏席坐下和陈简枫田妙妙挤在一桌。 “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规定,自从他们的回家,就一直被打破。 陈宴对司寇说道:“今天是星期天,吃了饭我们就要返回临安了。” “嗯。”司寇放下筷子,“可我还没见到你的姑奶奶。” 许慎欢也放下筷子,“对啊,大哥。难得回来一趟,不如带着大嫂多住几天。” “学校周一有例会,我得回临安,如果一个人无聊可以来听课。”陈宴宠溺的看着司寇,“我知道你喜欢这里,临安离这里近,有时间我们都可以回来。” 司寇开心笑道:“好啊,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许伊人冷笑一声,高高的马尾狠狠一甩,差点甩到陈简枫的脸上,吐出两个字,“肉麻。” 陈简枫回了一句,“你也肉麻一个我看看。” 许伊人翻了一个白眼,不屑一顾,“我今年才成年。我又不是长子长孙,负责家族开枝散叶的任务。” 这个妹妹果真难缠,三句话里就有两句在针对她,想起之前答应了母亲,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正准备着让你带去江都给亲家公的礼物。” “好。”陈宴拍了拍司寇的肩膀,“在这儿等我回来了,再带你逛园子。”然而他经过许伊人坐着的桌前,敲了敲她的桌子,“跟我走。” 他说这话的语气俨然就是一个无法抗议的法官。 许伊人只好低着头,跟他出去了。 “只有大哥治的住她。”许慎欢笑了笑,给司寇端了一小碟桂花糕,放在她面前,“大嫂别见怪,我这位妹妹冒失之处,我在这里替她向大嫂赔不是。大嫂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虽然不与她计较,但自己的观点还是要明确,司寇回道:“伊人年纪小,我不会怪她。但在我眼中生儿育女对女性而言,是身心上的一种考验,我并不觉得这比任何工作要轻松。” 许慎欢煞有介事的点头,“绵延子嗣向来辛苦,女人一定是很爱这个男人才会为他生儿育女。这一点我十分同大嫂的观点。” 此时,周婶突然走了进来,“老太太请,少奶奶和裴小姐过去叙话。” 周婶穿得是老式布鞋,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冷不丁的她就出现了。司寇站起来身,向周婶问道:“姑奶奶是叫我和裴真一起过去吗?” 田妙妙立刻补刀,“裴真还没起床呢。” 听到这话周婶看向许慎欢,“二少爷,裴小姐到现在没起床与你有关系吗?” 许慎欢挺直腰板说道:“裴小姐为了《千相》赶了两天两夜的稿子,实在是辛苦,我们就不忍心吵醒她。” 周婶不留情面的说道:“工作辛苦有工资做回报,下一次若再这般辛苦,那就在家休息吧。” 周婶跟着老太太的身边多年,她的态度足以代表老太太的态度,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许慎欢当面这样数落一番,落了颜面只好垂下眸,答道:“是。” 陈简枫见状,也不敢随便抬头,还好昨晚是忍住了,没做任何出格之事,他可不是亲生儿子,自然更加谨慎。 田妙妙噤若寒蝉,恨不得遁进地里,大老远跑到男方家来若是被数落一番,还不得羞死。 “老太太还说了,田小姐。”周婶走到田妙妙面前,她逃无可逃,“山庄的糕点你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多带些走。三少爷虽然成年了,但晚上还是不要同他一起溜进厨房。不然闲言碎语传出去,还以为是我们怠慢了田小姐,吃不饱晚上再拐着少爷去加餐呢。” 好在没说什么别的,田妙妙虚惊一场,忙着答应道:“好的,好的。” 这不就是从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大宅院生活吗? 恶婆婆挑剔着媳妇的各种画面。 “大少奶奶,这边请吧。” 司寇做了一个深呼吸的调整,轮到自己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是单独是去见老太太。 哪怕现在有裴真陪着也好过一个人。 司寇小心翼翼地跟在周婶身后,这些天来从未有一刻如此期待陈宴出现在身边,“昨天听丫鬟说,大少奶奶进中堂的门,差点摔着了,是吗?” 好窒息的谈话。 司寇硬着头皮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下一次会注意的。” 周婶又说道:“从前大少爷的母亲,也很不喜欢庄子里的门槛,拆过几个,后来他们离婚了,老爷也安回去了。但这门槛高也是有它好处,您说对吗?” 司寇低头小心的跨过每一道门槛,“门槛犹如老虎之牙,拔了无威望可言。人若进门如履平地,事事顺心,月满则亏。” 周婶颔首,难得露出一个笑脸,“大少奶奶这话说得不错。老爷和大少爷从小就没在门槛上摔跤。所以人生会不会摔倒,原是与门槛高低无关。” 忽然闻到一股泥土腥气,司寇看到一大片菜地,冬天里只有圆咕隆咚的大白菜,一排排,一行行,白绿相间,“好大的一片菜地。” 周婶和气问道:“大少奶奶也喜欢种菜吗?” “我没有种过。”司寇摇了摇头,“不过家有余粮,遇事不急。” “好一句家有余粮,遇事不急。”闻声望去,司寇看到前院里,丫鬟们掀起帘子,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她身穿着一套灰色绒布的旗袍,肩上裹着纯白的皮草,脚上穿着一双低跟皮鞋,耳朵缀着黄金耳饰,手腕上有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 论品相司寇只在博物馆见过,头发一丝不苟的盘着,眉描的极有特色,浑身散发着高贵的书卷气,就像山水墨宝中,走出来的佳人。 毫不夸张的说,她就是一位名媛。 真正的名媛与年龄毫无关系,即便是年纪大了,她的一颦一笑也是美的极舒服,“昨天你送给了汪少卿一个笔筒。” 汪少卿可是她的婆婆的名字。 听着姑奶奶直呼其名,司寇的汗一下冒了出来,心想她不仅是名媛还是家中最有权威的长辈。 “姑奶奶见笑了,这个笔筒太简陋了。” 姑奶奶摇了摇头,细长的耳坠却没乱晃,“她就回了你一串珍珠项链,是你脖子上戴的那个吗?” 司寇点了点头,不太明白姑奶奶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这个项链是不是有什么故事,还是太贵重不应该收。总之她没有头绪的站在那儿,心里慌的有点想哭。 “汪少卿她可没见过几样好东西,当然认不出你送她的是沉香木做的笔筒。虽然年代久了点,表面上有沉积的灰,但东西还不错,我让清理后再风干,应该能散发它自身的香气。”姑奶奶走到司寇的面前,“来,扶着我。” 司寇立刻乖巧地扶住着,“听姑奶奶的意思,我这个礼物,还成吗?” 第16章 难哄 “还不错,不俗气,有点书香门第的味道。”姑奶奶继续带着她走到前面的一处小池塘的椅子那儿坐下,“过会儿,我让周丫头拿些南洋金珠去和汪少卿换你这个笔筒,你就不要告诉她这是沉香木做的,免得她又舍不得了,闹起来吵死人了。” 司寇慢吞吞的说,“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姑奶奶让她同自己一同坐下,伸手又摸了摸她扎起的卷发,“你这个发型了,倒是挺像我们那会儿,做姑娘时爱卷的卷发,一层一层的波浪束起来再用蝴蝶结固定在脑后。周丫头把我年轻时的照片拿过来。” “好的老太太。”周婶转身就往屋内走。 司寇心想我这是又过一关吗,心头雀跃,语调都变得轻快,“姑奶奶要是喜欢我这个发型,以后我每次都这样来看你。” “你早上起得来吗?”姑奶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通常午饭都吃了,你们年轻人,却是早饭都没吃完。” 司寇开心的已然是忘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才让她起不来,现在满口应下,“起得来,起得来,我下一次一定起来陪姑奶奶用早饭。” “我通常是6点吃早饭,晚上8点就睡了。” “那我就搬到院子里来,姑奶奶什么时起,我就什么时候起,总不会睡迟到了。” 明知这丫头在哄自己开心,可老太太喜笑颜开问道:“每一天都能坚持吗?” 司寇非常坚定地回道:“姑奶奶我是真心愿意的。” “为什么想要来陪我这老太婆。” 如果这个世上有什么还能比情爱更能吸引司寇,那就一定是,她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池塘旁的垂柳,有感而发,“最上一年春上好,绝处烟柳满皇都。我觉得这里藏着有许多动人的故事,我想把它们记下来,而不是成为时光里泛黄的落叶,随风飘散。” “人总是要逝去,何况是故事里的人。”姑奶奶的皱纹荡漾出一片温柔的波光,“你为何执着于将他们记录。” 司寇回头看着她,“人彻底失于世上有两种,有两种第一种是肉体的死亡,第二种是没有人再记住他们。但我若能写下些,后人读到他们,能记住一些好章句,那他们便不算消失。我也就觉得不枉此生,不负所学。” 她这般的自信,仿佛自己就是盛唐年间执笔于武则天身旁的女官,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姑奶奶眼眸中划过一抹激赏。 司寇继续说道:“而我知道,这个家里能完整的讲这些故事给我听的人,就是姑奶奶您了。” “你就算是愿意每天陪,可我那孙子断然是不愿意的。”姑奶奶见周婶取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她的照片。 虽然全是黑白,但每一张都非常的珍贵,她郑重交到司寇手上,“我一生未婚也没有子嗣,你若是喜欢,就全拿去吧。” 陈家人,向来重情重义,大概就是这样的个性。 你若喜欢,就全拿去吧。 和收到陈宴钻戒时的心情一样开心,司寇竟是一下落起泪来,又哭又笑,“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好孩子,我知道珍珠项链不是你最爱的东西。”姑奶奶伸手擦掉了她眼中的泪,“快别哭哦,这要是传出去,陈家的新媳妇一到我院子里就哭了,我就落下恶老太婆的名声。” 司寇连忙擦掉眼角的泪,“我就是,我就是突然有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太开心了。” 周婶赶紧取来一条丝巾替司寇擦着眼泪,“快快,都干看着做什么,去拿些好吃的来。” 又赶紧给老太太锤肩,笑言道:“您可别被这孩子招惹哭了。” 姑奶奶吸了吸鼻子,“我哪有这么不中用。” 老太太把新媳妇笔筒留下这件事,果然让汪社长很生气,司寇陪在身边说了好久的话,才哄的汪社长笑一笑。 这个哄好了,另一个就很难哄了。 因为司寇不打算回临安。 在陈宴和她住的小院子里,谈话气氛第一次出现了分歧。 陈宴看着她的眼神很恳切,但挽留的话,只问了一遍,“就不能同我一起回临安吗?” 新婚就分开,这听上去确实有些残忍,尤其对男人而言,司寇软语劝道:“我想在这里住一个星期,姑奶奶年纪大了,我想陪陪她,你就让我多呆一周吧。我答应陪她的。” 陈宴靠在窗边,皱起的眉就没平展过,“我妈当年都没有离开过我爸爸,单独留在山庄呆一个星期,你怎么胆子就这么大?简枫和妙妙也会回临安,你要遇到什么事,谁来通知我。” “如果你非要这样担心,那我就同你回去好了。”司寇沉下脸,看着自己的鞋尖,她没做错什么,可他的语气,就是她错的很离谱。 陈宴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回临安,你也还是会这样不开心是不是?” 司寇心头来了一阵怒意,“陈宴,再这样聊下去,就没法聊了。我要留下来你不让。好了,我现在同意回去了,你又要我开开心心的回去。你以为我是你的车吗,你方向盘向左,车就往左开,方向盘右,我就能向右吗?” 陈宴取下眼镜,揉了揉头发,调整好了情绪,才重新看向她,“好像到现在,我都没听你说过,我爱你。你说了,我就让你留下来。” 司寇立刻换上笑脸,爽快的说道:“我爱你。” 他不是想听这三个字吗,怎么我说了,他看上去没有很开心,反而很失落很受伤的样子。 没想到第一次听她说这三个字,是这样的心情,看着她爽快的样子爽朗的笑容,陈宴只觉得心头一阵一阵的钝痛,转身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司寇站在窗边,看着陈宴走到一楼,对着春兰叮嘱着,“照顾好大少奶奶。”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司寇挥了挥手,“陈宴,路上开车,慢一点。” 陈宴往前又走了两步,才回头,似长叹了一口气,最后才转身看向司寇,“一个星期后,我再来接你。” 来到停车场,陈宴看着装满了整个后备箱的礼物,有的是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还有的是送给司寇父母的。宗亲们送的字画,亲人们送的首饰,载满全车。 可他却偏偏把最重要的东西留在了山庄里。 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陈宴才缓缓驱车离开。 第17章 一百年了,谁知道呢 陈氏山庄。 这是司寇单独住在山庄的第一天,她早早的梳洗完毕,头发越卷越娴熟,梳了个十八世纪英式流行的淑女发式,就去姑奶奶的院中,陪她吃早膳。 周婶收拾着桌子,又端上了一盘切好的橙子,向司寇笑道:“有大少奶奶陪着,老太太今天饭菜用的香。” 司寇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老太太这里的鳝丝面真好吃。” “二楼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这周你就在我院子里住下。”姑奶奶今天又换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灰色的披肩,优雅的老去这样恬静的状态让司寇很是羡慕。 “大少奶奶。”春兰惊喜的走了进来,“今儿一早就有人从临安赶到山庄里,说是大少爷吩咐他,一定要把大少奶奶的电脑和键盘送过来。” “哟,这才分开一个晚上呢。”姑奶奶摇了摇头,“怎么我这孙子,就沉不住气了,听说他昨天走的时候还板着俊脸。” 屋内的人瞧着她的打趣的眼神,脸上一红,自言自语说道:“他怎么知道,我现在就缺这样东西。”想了一想,征询的目光悄悄看着老太太,“姑奶奶,我要是,用电脑打字会吵到您吗?我敲键盘的声音,有点像麻将声。” 听到这话,屋内之人,忍俊不禁掩面笑着。 老太太很久没有这般开怀大笑了。 只有司寇不太明白,她是怎么触发了大家的笑点,好像她只要站在这个屋子里,就会让大家感到开心。 “丫头呀,你就放心吧。我这孙子就算不给你送电脑来,二楼我也早就给你准备了一个台新的。” 司寇心里越发喜欢这个体贴入微的老太太。 老太太握着司寇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和宴郎的父母是同行,都是写文章的,以前写文章的人离不开笔墨纸砚,你们现在是离不开电脑网络。 你每日陪我三餐用饭,我就满足了,其他的时候,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一个人落单了,山庄大你还不熟悉,走哪儿都带个丫鬟老妈子陪在身边。” “多谢,姑奶奶。” “好吧,你上楼‘搓麻将’去吧,我该去看报纸了。” “姑奶奶,您慢点走。”司寇目送老太太离开之后,才随周婶上了楼,老太太的院子布置的甚是雅致,窗外望去有一排竹林,深冬里依旧挺拔潇洒。 屋子内一尘不染,古朴的檀木家具散发出悠悠檀香的味道,闻之忘忧。 陈府的小院子结构统一,二楼由一个大书房,一间大卧室组成。 “从前老太太也是住楼上的,但这几年楼梯爬多了对膝盖不好,就住在楼下了。一会儿春兰会把大少奶奶的衣服送过来,缺什么大少奶奶尽管提。” 周婶事无巨细的安排,司寇很满意就连床单都和自己住的小楼一模一样,书房里一张非常宽敞的书桌,书桌上果真有一台大屏幕一体机,电脑旁有一个款式大气简约的花瓶,插着树枝新鲜的梅花。 司寇看着这样的环境,抚掌称赞,“这样好的环境,我今天一定能超常发挥。” 她打开了一体机,将手机调成静音的状态,迅速的将新电脑安装了自己需要的程序,最后将自己的键盘连接好,看到86键的键盘亮起了背景灯,微微一笑,她要开始正式动笔写稿了。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让周婶泡了杯香茶上来时,看到司寇在打字。 又过了一会儿端着水果上来时,看到茶杯仍是满的,司寇还在打字。 再过一会儿,端着些剥好的坚果送上来的时候,见到水果没吃,茶未尽,司寇依旧在打字。 “周婶,帮我一个忙吧。”安安静静坐着那儿像一座雕像的司寇终于说话了。 “大少奶奶,请吩咐。” “在我的院子里的梳妆台上,有太太的照片,帮我拿过来,我要放在这里。这能让我更有灵感。” 不明觉厉。 周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少奶奶要这么做,但她立刻就按吩咐照做,拿着照片返回的时候,就看到向楼上张望的姑奶奶,只听她喃喃自语,“这打字的声音比搓麻将的速度快多了。” 见到周婶来了,老太太收了笑脸,“一会儿你问问大少爷,少奶奶爱吃什么,中午多做几个她爱吃的,给我弄几个清淡。可别让厨房,只迁就我的胃口。” 周婶笑着说道:“大少爷在上课,我给他发微信会不会打扰他。”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老太太又笑起来,“他就是外表性子冷,一个上午没媳妇消息,心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我给大少奶奶送了灵感,这就去发。” 院子里多了一个年轻人,厨房里忙碌了起来,佣人的事多了,可他们忙着特别高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脸。 府邸万般华丽,可若常年只有孤芳自赏,就消磨了热情。 因为有人,才有烟火气。 到了中午这是周婶的第四次上楼,她看到早上端的橙子已经吃完了,茶也喝了大半,书桌上摆放着几张老太太年轻时的照片,司寇正端着坚果一面吃一面和陈宴进行视频通话。 “大少奶奶该用午饭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司寇向手机屏幕里的陈宴,悄悄说道:“姑奶奶喊我去吃午饭。等你下班了,我们晚上再聊。” 陈宴有些不舍地看着她,“看样子你在山庄里住的很是习惯,身边有人陪,比起一个人在家里要好,起码三餐稳定。” 司寇嘟了嘟嘴,两个人谁也不提昨晚的不愉快,一觉醒来床上空无一人,这滋味嘴上不提,心里还是会空落落的,视频的时候就更加珍惜,“我就算一个人在家也是要工作交稿的,这个星期是蔡主任给的最后期限了。” “知道了,要记住不去哪儿记得有人陪哦。” “你这样反复的提醒,难不成,庄子里闹过鬼呀。” 陈宴定定的看着她,说了句令司寇毛骨悚然的话,“一百年了,谁知道呢。” 第18章 姑奶奶的初恋 “真坏,就知道吓唬我。”司寇扁扁嘴走下楼,午餐很丰富,八菜一汤还有她爱吃的藤椒鱼,麻辣鲜香,添了一大碗饭。 老太太吃的少,很快就吃完了,见司寇还没吃完就让周婶和春兰都入座,陪她一块吃。 可把丫鬟高兴坏了,春兰坐在桌前,还不停的给司寇添菜。 姑奶奶坐在后面的太师椅上,笑着施威,“平日里一定要对大少奶奶多上心,她过得好,没有人会亏待你们的。” 自从大少奶奶进了门,春兰的薪资都涨起来,人最近也是越来越勤快,“老太太,您就放心吧。” 姑奶奶说道:“少奶奶忙,你要帮她分担,可别总让少奶奶起床了还要自己梳头。” 春兰立刻应道:“是。我一会儿就去学。” 司寇笑了笑没有接话,她不是大小姐出身。虽然小时候家中富裕,有钟点工的阿姨定期打扫卫生。 但出国留学离家的早,后来家中变故,也就没有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进了这庄园,她也才慢慢适应着,什么事该留给佣人做,把他们的活都抢了。对于这个家族来说,可就是断了饭碗。 “姑奶奶,我吃饱了,现在太阳好,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吧。”司寇洗干净了手,就扶着姑奶奶的胳膊,走在了阳光下。 见旁边没人了,老太太昵了她一眼,“这一次又是想问什么?” 司寇眼神闪烁,“姑奶奶,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你这丫头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结婚?” “姑奶奶可真是神一样的人物。” “夸宴郎的话,就别重复的用在我身上,我可受不起。” 司寇脸色通红,“春兰怎么连这都讲呀。” 但这些都无法阻挡她内心的好奇,“姑奶奶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这事得从陈宴的爷爷说起。” 陈宴的爷爷也就是陈泽明的父亲,姑奶奶的亲哥哥。 “有一次坐出门,我和我兄长都在车上,经过一座跨江大桥时,对面的一辆车突然失控冲向我们。车一下就被撞翻了。” “这么危险?” “一辆车就困住了长房的长子和长女。” 具有针对性,难道不是意外。 “司机当场就昏迷了,兄长气大把我从车里拽了出来,当汽车第二次爆炸时,他用后背保护了我。” “后来呢?” “当我再次医院醒来时,这个家就只下嫂子和只有两岁泽明撑着。好在嫂子娘家底气硬,其他叔伯在我们面前也不敢拿腔拿调。 但她因此过度操劳,身体虚弱,精神不济。陈泽明是长房家的唯一男丁,他发个烧我和嫂子就通宵的睡不下,轮流守着。没有监控,不敢走开,不敢病。” 姑奶奶拍了拍司寇的手,“再后来我也不敢离开这个家,连车都不想坐。陈泽明十五岁的时候嫂子没能熬过那个冬天,这个家就剩下我和他了。十五岁的孩子,变好容易,变坏就更容易。” 朴实的语言,回忆里才有更真实的颜色。 “我担心哥哥嫂嫂唯一的儿子,不成才怎么办?” “聘礼都收了,后来就退。” “聘礼?”司寇不禁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少年郎,能打动姑奶奶的心,“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很好的一个人,可也抵不上兄长救我恩情深。” 姑奶奶望着院中的一颗梧桐树,在深冬里露出白秃的树皮,枯叶在空中被风一吹,打着圈,一片,一片落下,“你听说过私塾吗?” 司寇说道:“临安和江都到现在都有私塾,老师们可严了,小学的暑假我也在私塾里待过。” 姑奶奶感叹着,“从小在私塾里认识的,提亲的时候我都二十八了。退婚后,来过几封信,后来渐渐的就没了联络,现在他也许早我一步已成一捧黄土。” 司寇见过姑奶奶年轻时的照片,一位气质绝佳的名媛小姐,她不解,“姑奶奶年轻时那么漂亮,追您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吧。我的意思就是,您后来就没有考虑过别人吗?” “年纪大了,我已经不记得有没有其他人追过,但我只记得这个未嫁成的男人。我不后悔留在陈家,但人生在世,总会落下些遗憾。 就像他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如果不是深深爱过,怎么过去了五十年姑奶奶仍会记得,这个男人写给她的信上的内容。 在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四下无人时,她会独自望着远方,想再见又怕再见,终是情深留不住。 赶在晚饭前,司寇交了新稿的开篇,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就接到了蔡主任的电话,对方说,“我没想到你选择古言题材,历史背景设在了盛唐,题材和背景都符合爆款的预设。从文章开篇来看,戏剧冲突震撼,悬念设置巧妙,文笔很大气,唐朝的起居饮食,细节专业方面也经的起推敲。 司寇我没想到你新开的这一本书,居然不走眼下时髦的书穿,重生,倒是走传统路线。能说说你的思路吗?” “潮流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但经典永远值得反复描写。我们的大众读者是普通百姓,在生活中的他们已经很辛苦,如果再选一个压抑的背景展开描写,可能就会踹不上气。 我希望写的故事里,有贤明的君主,谋略的忠臣,威武的将军,善良的公主,勤劳的百姓,他们生活在一个有冤能申,有相对公平的法律保护。让疲倦的读者,能找到慰藉。” “任何作品一定是先感动作者,才能感动读者,你构建的世界,我很喜欢。小说的女主为什么叫萼绿华,这有什么由来吗?” 司寇一怔,萼绿华三个字是她在姑奶奶的一张穿着长裙的照片,照片背后就写着这三个字,想了想回道:“萼绿华是我想纪念的一个人名。” “好的,最好小说里可以交代一个名字的寓意。” “蔡主任,我想先写一部二十万字的中篇小说,奠定读者基础之后,再写长篇。” “难得你嫁入陈家还有这番事业心。虽然陈社长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明了你不能回江都的情况。 但《名扬》是有规定的,当然如果在职的编辑一个月内能交出二十万字的稿子,是可以居家上班。 但现在离月底只有一周时间了,如果实在赶不完,司寇你不如就去千相上班,公司待遇好,又有人照顾你。” 司寇很坦诚地说道:“主任我做梦都想去千相上班,但千相是要有出版作品才能进的公司。我希望能带着作品走进去。” 蔡主任赞赏道:“司志远的女儿,总算让我看到当年你父亲身上的野心。” 司寇想再确认一遍,“主任看我这篇稿子是通过了吗?” 蔡主任不再藏着掖着,掏心窝子地回道:“你一直就写的很好。写文章这件事,你入行一段时间应该很清楚,有功底有写作速度再有编辑把关,磨也能磨出精品。 只不过从前大家的稿子排着队上,但这一次不一样了,你是陈家儿媳。 就连我们社长也知道了,刚才还催我问你什么交的稿子,你今天交的两万字,明天就会准备排版,先连载在咱们独家的杂志上,再同步发布在官网推荐上,司寇你的福气到了。” 小火是靠捧,大火是靠命。 这一刻司寇觉得曾经受得所有委屈都值得,坚持了到了今天,老天爷终于给她一次推开天窗伸手触碰到阳光的机会。 “蔡主任,还有另一件事,我不想用署名,我可以用真名发表吗?” “你可要想清楚了,用真名,遇到读者不满意你的内容,骂起来可能连累祖孙三代哦。” 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她思前想后考虑清楚,“有人看才有人骂,代表他读了我的小说。” 第19章 闪婚的目的 深冬的夜,天气越是寒冷,梅花越是恣意的绽放。 司寇将视频通话打开,一边聊天一边快速的敲着键盘,丝毫不减速度。 “《名扬》发给你的签约合同,我刚刚替你看过了,你的稿费略低于行业的平均水平,但没有侵占别的利益。 陈宴沉吟一番,“《名扬》急着想签你,你就不打算和他抬一抬价。” “算了,老东家了。只要他们能排版发行我的作品,价格都好商量,反正裴真的十万早就到账。”司寇突然看着陈宴微微一笑,“我最近也没什么开销。” “你现在可是我的委托人,作为法律顾问,我当然要将你的合法权益最大化。” “当然了,你是最年轻的法学教授,最棒的老公。”司寇都快夸一晚上了,架不住陈宴百听不腻,“以后你的作品越来越多了,法律程序就要合规,这样才能保护你的著作权和版权。还有像日记本这样私密的东西,也应该和裴真签一个合法的合同才能给她。” 司寇浅浅一笑,“陈宴,我不觉得日记本这件事我亏了,相反我觉得挺赚的。” 陈宴抱臂看着她,“说说看?” 司寇停下手上的动作,也看着他,“过去也许精彩,但在我看来,人生是要向前看的。如果我手上死死捏着过去的十八岁,我继续从校园开始写不就好了。还写什么唐朝的故事,写什么你呢?正是因为没有了退路,才会迫切地向前走。” 法学教授都教过刑侦学,逻辑清晰,不错过一个可疑的细节,“如果你心里真像现在讲的这般轻松,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她,还起了冲突?” “那时,我有点生气。读书时最快乐的时光,不应该早就刻在脑海里,为什么还要去看别人的日记?难道那个时候做朋友就已经开始虚情假意了吗?” 陈宴的指尖敲了敲桌子,“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她的小说写的是羽施,可这个笔名不就是《星宿》的作者吗? 为什么《星宿》的作者能海阔天空的描写天体现象,星座传说,却不记得自己高中时的细节。” 他一字一句的问,熟悉的敲桌子动作,司寇的背后冒出一层细汗,“哎呀,我突然胃有点疼。可能是晚上急急忙忙的赶稿子没吃饱,老公我想去拿点东西吃。” 见她的小脸皱成一团,陈宴不由担忧,“下楼慢点,千万别摔跤了。” “好的,那我先挂了。” “吃完了再打过来。” “哦。” 时刻面对着警惕性如此高的男人,隐瞒着真是辛苦,陈宴有几次逼得紧了,她会扛不住,但如果和盘托出了,会不会越闹越大,万一许慎欢因为这件事和裴真分手了。 哎,她不过好,一定会来找我麻烦的。 还是自己忍一忍吧,百忍可成钢。 春兰去小厨房下了肉丝面,司寇吃了一大碗,觉得胃有些撑,“春兰,你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好的,少奶奶。” 春兰拿了件披风,给司寇披上,屋外的空气有点凉,两人边走边聊了下府邸的家常,天空突然飘起了雪。 “少奶奶,你在亭子里坐着等我,我回去拿伞来接你。” “好,你去吧。” 春兰不一会儿就跑的无影无踪,方才不觉得,现在一个人坐在假山旁的亭子里,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放在桌上。虽然亭子里有灯光,茫然四顾就她一个人。 心里有点怵。 莫不是怕我遇到了鬼。 她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这句话,更惊悚的她还记得陈宴回的是,一百多年了,谁知道呢。 ┭┮﹏┭┮ 妈妈我好想你。 —— 司寇在心底里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一面祈祷春兰快点回来,此时的风突然变大,吹得树里沙沙作响,就像黑暗里某种在靠近她的脚步声,实在忍不住心底的害怕,突然喊道:“陈宴!你快回来!” “大嫂,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出现的居然是许慎欢。 他撑着一把黑伞,手上提着一个行李箱,似乎是刚从外面赶回来,回房的途中,经过了这处花园的亭子。 好歹是看到一个大活人了,司寇长长舒出一口气,“我我,我在等春兰,她去拿伞了。” “哦,原来如此。”许慎欢轻轻一笑,就转身准备回自己的院中。 “慎欢,等,等一下。”司寇抿了抿唇看着他,“你能留在这里陪我等一下春兰吗?” 许慎欢走进了亭子里,将伞靠在一旁,“大嫂需要我送你回院子吗,你和大哥住的院子距离我很近。” 司寇摇头惋惜道,“不用了,我晚上在姑奶奶那里睡下。” 许慎欢在她对面坐下,羡慕道:“真没想到,姑奶奶这么的喜欢你。” “我觉得姑奶奶很和蔼,很亲切,很好相处。” “刚嫁进门的时候,我妈妈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她现在已定居国外了。” 许慎欢似乎欲言又止难道姑奶奶和她母亲之间有过节,听陈宴的语气姑奶奶和他的母亲相处的也不融洽,“为什么是刚进门的时候,你妈妈这样说呢。” “姑奶奶特别重视多子多福,传宗接代的,她希望大哥的母亲,也包括我的母亲,嫁进门后,可以给陈家多生几个孩子。但你应该也发现汪社长是事业型的女强人,让她成日在家中相夫教子,早晚会有矛盾。” 这个问题对所有还没有怀孕的女人来说,听着都会有压力,司寇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她嫁进来才几天怎么可能才怀孕。 见她不做声,许慎欢又问道:“大嫂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大哥只有第一个孩子诞生了,他才能继承家族中所有的产业。这是姑奶奶定下的规矩,每一代长子只有完成结婚生子的大事,才可以继承家业。” “我不知道。”陈宴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他难道对我也存有隐瞒。 “我以为大哥和大嫂闪婚,是早就知道这件事。”许慎欢见司寇的脸色变了又变,“可能大哥是觉得孩子的事,不急于一时,顺其自然就好了。” 第20章 小别更胜新婚 他突然凑近闻到了一股香味,欣赏了一番司寇今天的发型,“大嫂的头发是用茉莉水洗的吗,好香哦。” 不知为何他突然靠近,司寇只觉得一阵目眩,今天对着屏幕时间太久了,头晕眼花,她扶了扶额,完全没看清楚许慎欢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按小红帽门铃的大灰狼。 “大少奶奶!”春兰已经拿着伞跑过来了,慌乱的扶起了司寇,“少奶奶雪越下越大了,咱们快回去,可别感冒生病了。” 春兰撑开伞,扶着司寇就要往来时的路走,许慎欢突然拉住春兰的胳膊,“送完大少奶奶,就来帮我提行李箱。” “是,二少爷。”春兰垂下眸,点了点头。 看着这两个女人,慢慢从眼前消失,许慎欢从口袋里点起了一根烟,静静抽了起来。 司寇回到屋内,室内暖和了一点,人清醒了不少,再打开手机时,就看到十八个未接来电。 她立刻回拨了过去,“喂。” “你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接电话,胃好些了吗?” “陈宴,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问吧。” “只有我生下了你的第一个孩子,你才能继承陈氏产业?” “是。” “诚实的回答我,你同我闪婚,与这件事有关吗?” 陈宴沉默着,握着手机的手滑出细汗。 司寇也紧紧握着手机,“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信你。” “我希望你生,越快越好。”听到这话司寇的眼泪一下就滴落下来。 陈宴听到她的哭声了,很是无力,“但这一切不是为了继承家业,而是我希望你能每天爱我多一点。在我看来除了买下你家的那套房子,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你的,你的欲望很低,一点点快乐就会很快乐。 我最大的优势是可以继承财富,钱多了你好像也不怎么真的快乐,我怕抓不住你心里想要的。 就像你可以选择留在山庄,或者不留。你永远能够选择爱我或者是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是爱你,还是爱你多一点。” 听到这话司寇已哭的泣不成声,明明她是质问者,最后却成被审判者。 他的霸道和占有欲,对她而言不知是感动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司寇,我希望你的生命能早日与我产生关联,一起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希望两个人的分量能千丝万缕的把你缠住。” 司寇抽泣一声,“你又在哄我,如果生孩子能保住婚姻,哪还有那么多离婚。” “别哭了,再哭下去,我就开车回去找你。” “你别,你别来回奔波。” 凌晨十二点半,庄园门口灯火通明,白色的雪花已覆盖上山的路,陈宴的车出现在了陈氏庄园。 他从车里走了下来,张开手臂,司寇早就在大门口等着。 “陈宴。”司寇就从大门前立刻奔进了他的怀里,她扬起脸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他,“这么晚开车,多让人担心。” “我父亲叮嘱过我,不要让人欺负你。所以你哭也只能在我怀里哭。” 陈宴捧起她的脸,在她耳窝,低声说道:“哭吧,今晚想哭多大声都可以。” 两个人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陈宴就弯腰将司寇抱起,司寇伏在他肩上,没有阻止他,“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因为我感觉到你伤心了。”陈宴的肩膀有力的抱着她往二楼走,见她没吭声,向身后跟着的丫鬟吩咐道:“春兰我看你也累了,赶紧去睡吧,别把回家的事惊动其他人。” “是。”春兰识趣的赶紧消失。 推门进了房,也没看是不是关上了门,他抱着司寇就往卧床走。 司寇想问的话有很多。 陈宴开车时,满脑子装的都是解释的词。 但两人见了面,就好像没时间解释也没时间细问,急躁的亲在了一起,往大床的深处滚去。 哪里能按住陈宴回家的消息,屋内的灯亮了一宿,大老远的人经过都能看到。 春兰想将大少爷换洗的衣服送上楼,可楼梯上了一半,就听见房内的声音,她就红着脸,赶紧退回来,“还是等明天早上给少爷送回房。” 她刚下楼,就看到许慎欢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吓得脸色苍白,“二,二少爷。” “大哥回来了?” 春兰心想,这还用问吗,楼上的动静那么大。除了这院子的男主人回来了,谁敢闹出这样的动静,不要命了吗,她点了点头。 许慎欢给了她一个牛皮信封,“我也就是碰巧经过。天冷了,你赶紧回房休息吧。” 大户人家,以前是给碎银子当封口费,现在就是塞信封,丫鬟佣人嘴碎,只要给了赏钱,心里就要记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春兰犹豫着拿过信封,但是二少爷说天冷了,这是在关心我吗? 她听话的赶紧跑回房,剩下的事,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猜。 许慎欢靠着楼梯扶手,默然立着,房内的动静就好像在他眼前发生。 这还是平日里一丝不苟,宝相庄严的陈宴吗? 他听见。 楼上年轻男人低哑的声音饱含深情与欲望,“我是爱你的,很爱。就算死在回来的路上也是心甘情愿的。” 许慎欢手心里捏了把冷汗,他应该走的,万一被大哥发现了? 可越是害怕越是紧张就越是刺激。 屋外大雪纷飞,下了一夜的雪,将院外的脚印,干干净净的掩埋,仿佛从来就没有人来过。 天方亮时,陈宴才起身,司寇揉了揉眼睛,看着他,“现在就要赶回临安大学吗?” 陈宴见司寇坐起身,“不再睡会儿吗?” 司寇强行睁开了眼睛,让自己打起精神,“我送送你。” “睡了几个小时,你再休息一会儿,不用送我。” 司寇没有睡醒的样子,说话没了气势,“你还不是只睡了几个小时。” 陈宴端详着看了她一会儿,“今天就晚些去姑奶奶那儿。” “那怎么行,虽然有点困,但我答应她老人家了,今天要给她讲我写的故事。” “没事,我让春兰把起居注给她老人家送过去,我保证这是老太太最喜欢看的故事。” 司寇用力掐了一下陈宴的胳膊,“说实话,姑奶奶当年是不是也催你母亲多生几个孩子” 出自于警惕的本能,陈宴问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司寇没有隐瞒,“我昨天遇到了许慎欢,听他说的。” 陈宴的眼睛划过一抹寒光,“他也回来了?” “陈宴有不对劲的地方?” “没什么。只是我们家产业多,但子息单薄,即便有了我,慎欢,简枫,伊人。人丁也兴旺,姑奶奶一生未婚,心里就是太记挂我父亲,害怕陈家长房断了传人。我推测这方面和我的母亲肯定是有冲突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司寇眨眼看着陈宴,“早一点,生一个。” 陈宴眼中迅速闪过期待的光芒,“早一点,就得想早一点的办法,不如你现在随我回临安。” 女人心海底针,说变脸就变脸。 “回临安呀那还是顺其自然吧。” 陈宴笑了起来,“我知道在家里你写文章,安静是安静了。但那样的安静也是孤单的,我到了晚上才能陪你吃饭,很寂寞吧。” 司寇摇了摇头,“创作是不能脱离生活本身的,与人相处才有灵感。” “好吧,既然这里有灵感,也有人照顾你,你就在庄子里好好住下。” “真体贴。”司寇突然亲了一下陈宴的唇。 第21章 《萼绿华》 陈宴忽而将她抱起,热烈的回应起来。 小别更胜新婚。 等到春兰端着早餐准备走上楼梯时,才往上走了两三步,又红着脸退了回来,“还是等会儿再来请他们吃早餐吧。” 直到周婶过来请大少奶奶,他两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门,下楼时陈宴扶了扶腰,这动作可就出卖了自己。 “大少爷,老太太说,今天让司机送您去上班,开越野车,道路积雪,再加上您劳累了。” 司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陈宴,仿佛是在说,不是劳累是劳损。 “好。今天就麻烦周叔帮我开车吧。” “好的,少爷,不麻烦,我这就让他去停车场等您。” 周叔是周婶的丈夫,从前是一位军人,后来成了老太太的专用司机。 陈宴换好了衣服,“我今天是中午一点才上课。” 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只要他一派冷静沉稳的表情,就没人能看出他的尴尬。 “院子里的雪还没扫完,你就别送我了。” 司寇将自己的烟灰色羊绒围巾戴在陈宴脖子上,“路上小心一点。” “好。”陈宴向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突然说道:“既然你不回临安,下课了我就直接回山庄。我认真考虑你说的快一点,”一早上就露出这样胜券在握的笑容,看的司寇一阵脸红心跳。 陈宴朝她挥了挥手,慢慢走进院中,在快出院门的时候,看到许慎欢,“慎欢。” “大哥。” “你要去哪儿?” “爸爸让我回家拿资料。” “办好了吗?” “办好了。” “那就一起下山吧。”陈宴的语气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他静静凝望着许慎欢。 许慎欢没有近视不戴眼镜,他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仿佛要被看成透明人。 “好的,大哥。” 这一幕被站在院内的司寇远远瞧见,两兄弟感情还不错,这是要一起坐车下山吗? 司寇准备喊上春兰一起去老太太院中,却看到春兰皱着眉很是不解的样子,“怎么了春兰?” “二少爷昨天提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我还以为他会回山庄住很久呢。” 司寇忽而,“你观察的这么仔细。” 春兰脸上一阵绯红,迅速低下头,“大少奶奶可别取笑我。” 见她脸红,这神情。司寇一反常态的慎重说道:“我也只是笑一笑,但慎欢的女朋友裴真,她要是听到了可就不会笑一笑了。” 用过午饭,老太太回到房中,靠在床上,正听着司寇说着自己新写的小说。 “从前有一场瘟疫迅速爆发,尸横遍野,民不聊生。皇帝唯一的公主,戴着面具在神庙中为百姓祈福,瘟疫一日不除,她一日不离开神庙。不知过了多少天,有一位自告奋勇的大夫来到了这个国家。他说能治好这场瘟疫。” 姑奶奶虽年事已高,但逻辑层次清晰,“过了这么久,只来了一位大夫吗?” 司寇回道:“其余的大夫都失败了,只有这一位大夫,迎来了转机。” “他可有名字?” “有,陈朝谕” 姑奶奶点了点头,“倒是个好名字,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向皇帝提了一个要求,如果能消灭这场瘟疫,就请公主摘下面具,他想见一见这一位日夜祷告的公主真面目。 皇帝同意了。大夫医术高明,瘟疫很快就被消灭了。公主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原本的倾世容颜,她的美貌被越传越广,人人都道她心慈貌美绝代芳华。神医也对她一见倾心。” 郎才女貌的情节总会让人心生向往,姑奶奶问道:“他们成亲了?” 司寇卖了个关子,“是,也不是。” 姑奶奶催促笑道:“你这丫头,还卖关子。” “在结婚的那一天,传来了边关的战报,其余诸国听说公主的美貌,起了觊觎之心,求婚不成就以武犯境。 这一天,神医脱下了婚服换上了铠甲骑上战马就前往边疆。公主穿着一身火红嫁衣,重新走进了神庙,为全国祈福。” 姑奶奶说道:“也是为了陈朝谕祈福。” “是。” “如果大夫没有摘下公主的面具,百姓们就不会将公主的美貌越传越广。一个国家如果太弱或太富裕都会遭到邻国的觊觎,没想到你这丫头对故事里的人下手还挺狠。” 司寇连忙摆了摆手,“姑奶奶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姑奶奶等不及听过程了,直接问道:“结局是什么?” “结局是,边境战乱平息,百姓们觉得公主就是吉兆,只要灾难来临,公主去神庙祈祷就会扭转乾坤。 然而大夫没有让公主成为神庙里受人供奉的神,他以假死之法,救出了公主,带着他去白鹿青崖间过闲云野鹤的平静日子。” “没想到这样的结局。” “失去了祈祷的公主,皇帝治国更加严谨。失去了公主,在百姓眼里就是失去了神明的庇护,他们只能做自己的神,勇敢面对困难。” 姑奶奶拉过司寇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既然已经没有了公主这个身份,她可有名字?” “有。”司寇注视着姑奶奶,小心翼翼地说道:“此后,她就叫萼绿华。” 姑奶奶眼神一震,“你看到了我照片背后的名字。” “我看到了一张姑奶奶穿长裙子的照片,背后写了这三个字,我想应该那时的姑奶奶就像仙女萼绿华一样漂亮吧。” “你这丫头,原来这个公主是在..写我。” “姑奶奶你不喜欢这个故事吗,如果不喜欢我马上删掉,可千万别不高兴。” 姑奶奶望了望窗外的广袤天空,“云青青与须雨,水澹澹生烟,白鹿青崖。女人这辈子若能有这般潇洒恣意的结局,为什么还要删改。” 司寇开心不已,“太好了,姑奶奶你喜欢这个故事就好。这个故事我的第一个读者,就是姑奶奶,您。我特别希望您喜欢。” “听完你这个故事,我有点释怀汪少卿做的事。”姑奶奶拍了拍司寇的手,“我当年太在意陈家子嗣单薄,总是希望你的这位婆婆可以把重心放在家里。但她不愿意,陈家对她像一座牢笼,四四方方的大笼子。现在想一想,萼绿华也被关在笼子里了。” 故事里的公主在勇敢的丈夫帮助下走出了困境。但现实中,有多少人一辈子关在看不见的牢笼之中。 可这样的故事,司寇还是会写下去,她希望读到故事的人,在那一刻的心也能随萼绿华一样,最后迎来了“须行即行访名山的”的逍遥闲适。 让困顿疲乏的心品尝到一丝清甜。 姑奶奶语重心长地对司寇说道:“丫头呀,我没有催你的意思,也不想再与你的关系处得同汪少卿那般。” “姑奶奶,您别这样说,我觉得当妈妈挺好的。妈妈多伟大,在我看来她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事业之一。” 有这句话姑奶奶悬着的心立刻放回肚子里了,取下了手上的镯子就给司寇戴上,“我就知道你和别的小丫头不一样,来戴给姑奶奶看看,美不美?” 司寇看着通体翠绿的翡翠手镯,嫣然一笑,“甚美。” 不当母亲,怎么能写出母子情深。 虽然一开始她不希望快速的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但现在不抗拒了,长大以后越来越是觉得母亲对于一个家庭的重要。 不知陈宴在心里是不是也是这般盼望着。 姑奶奶瞧着司寇一脸春光的模样,打趣般地问道:“宴郎昨晚突然跑回来了?” “嗯,我让他下大雪别回来,他不肯听。”司寇低下头,含羞地说道:“还说说今天下班了再回来。” “好呀,你们天天回来我都高兴。”姑奶奶的眼神始终澄清,“我让小周这段时间就给宴郎开车,避免疲劳驾驶。” 司寇立即点头,“姑奶奶考虑的最周到。” “好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儿,我先睡个午觉。” 司寇扶姑奶奶躺下,静悄悄的掩好门走向二楼。 她重新打开电脑,飞速地赶稿,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下午,准备休息时,目光才瞟到了桌上,自己送给姑奶奶的笔筒,现在已经找人清理干净摆在桌上了,沉香木的特有香气,就这样飘逸而出。 而笔筒里已放好了各种笔。 司寇拿起来笔筒,不由把玩起来,这是司寇特意从爷爷那里讨来的宝贝,当初奶奶病了,爷爷准备当掉这只沉香笔筒,可当铺开的价格十分低。 看着家人受委屈,这加速了司寇卖掉羽施的决定。 而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好朋友裴真,能够给羽施一个好的归宿。 没有割断的过去,就没有彻底的新生。 就让《萼绿华》成为她人生的一个新开始。 也是她与这座陈府产生的第一个联系。 第22章 被正视的才华 《萼绿华》连载在《名扬》杂志社的第一天,刚好是星期五,陈宴亲自从书店买回杂志带回家,比出版社发出快递还要快。 今晚陈家人齐聚一堂,司机周叔也坐在宴席之上。 更难得一见的是就连姑奶奶也到了中堂,同大家一起用晚宴。 屋外生着炭火,厨师们烤了一只羊,一头乳猪,孜然辛辣,香气诱人,中堂内的花瓶,都是新摘的红梅,桌上摆着开了几瓶成年佳酿,太太小姐们的酒杯里则盛满香槟。 田妙妙也来了,一开始还能保持着淑女的文静形象,不消一会儿就开始发挥万能捧场王的作用,“《萼绿华》的女主角,大嫂写的就是姑奶奶吧,我看到网络上的评价可高了,都在夸这位公主高贵勇敢,有佛性。” 有佛性三个字夸的甚是妙,就像千万庙堂的菩萨佛祖只是安静伫立,就令人又敬又爱,是因为心慈而貌美。 姑奶奶笑的合不拢嘴,“这段时间丫头陪我吃饭,在我的院子里安安静静地写文章。” “多谢姑奶奶这段时间对寇儿的照顾。”陈宴向姑奶奶敬酒,由衷感谢,“给了寇儿最好的创作环境。” 姑奶奶今晚一直很开心,“看来我这老太太还有点用。” 陈泽明笑容可掬地说道:“您老可是泰山北斗,镇宅之宝。” “我也不是什么镇宅之宝,只是宴郎小的时候,你们的事业刚起步陪伴的少,几个孙子里我管教他最多,不是因为姑奶奶偏心,而是那时姑奶奶还年轻还管的动。” 姑奶奶看向陈宴,见他已是器宇轩昂的成熟男人,既感慨也欣慰,“宴郎一岁多,父母亲就要去创业,好多个晚上都是周丫头陪着他睡的。” 周婶也坐在宴席上,不知是不是勾起了往事,贯来端肃的眉眼,此刻柔和了许多。 “他长这么大,也就生了一次大病,其余时候都特别懂事,让我们很放心。” 陈泽明举杯向周婶夫妇,敬了一杯酒,“他小时候,你们夫妻二人陪的多,现在小周年纪大了,这个星期还起早贪黑的送他上下班,路上辛苦了。” 周婶夫妇,“老爷说这话,就见外了。” “别把责任又推给旁人,你这父亲的怎么就不能送一送。”姑奶奶又看着陈泽明,“宴郎有一点,倒是不像你,他最喜欢什么,你可要多上点心了。” 听到这话,陈宴立刻起身向陈泽明,露出了一个不宣而明的笑容,“爸,这一杯,我敬你。” 陈泽明看了看,又瞧了瞧司寇,笑道:“你就放心吧,虽然寇儿现在不在千相,但既然她选择和我成为同行,我一定会照看着她的。而且她第一部 小说,有这样的成绩,让我刮目相看。” 司寇已经站起身,双手端起杯子,谦逊地向陈泽明,敬了一杯,“爸爸,我的不足之处,还望您多多指教。” 陈泽明哈哈一笑,“指教谈不上,商讨倒是可以。” 直到这一刻,有了陈泽明的肯定,司寇才觉得自己是被陈家真正接纳了。 这样的接纳很好,比收到什么礼物都来得踏实。 今日的长辈非常高兴,家中气氛轻松愉悦。田妙妙几日没见到司寇一下子就有说不完的话。 只有许伊人坐在旁边不屑一顾,“得意什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裴真姐姐新出的书销量很高。” 陈简枫今日坐的是陈宴的车回家,悄悄和田妙妙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读了,真是精彩。” 田妙妙回道:“我和你观察点不一样,我是先把所有的评论读了,反响很不错,比起写校园题材的《羽施》,显然大嫂的这一本各个年龄段的读者都喜欢,而且男主角文武双全,爽文必备。” “写的是很好。”陈泽明忍不住又夸赞一遍,“读了前三百字,我就能看出是个老练的作者,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文笔能这般传神。” 田妙妙见机举杯,“恭喜陈叔叔,未来又多了一位作家。” 只有许伊人一脸不悦,小声嘀咕,“这究竟是吃饭呢,还是某个人的庆功宴。” 陈泽明突然将目光投向许伊人,说道:“以后你打赢了第一场官司,爸爸也会给你庆功的。” 许伊人猛然坐直了身子,“爸,一言为定,不可以偏心哦。” “我不偏心,但你见到大哥大嫂也要喊人。” 姑奶奶转过脸,看着许伊人,“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喊过大嫂。” 何止,大哥都没叫过。 陈简枫推了推许伊人的胳膊,“姑奶奶在和你说话呢。” 许伊人咬了咬唇,“我..” 有的孩子是来报恩的,有的孩子就是来讨债的,陈泽明有些无可奈何,也不想今晚的好气氛被破坏。 “好了,大家一起举杯。”陈泽明举杯,陈宴陪同司寇站起身敬了一整圈。 最后陈宴又端了一满杯酒,走到许慎欢的面前,“慎欢,你这一次帮《名扬》把这一期的发行量提升了三倍,发行量起来了,看到司寇作品人也就多了,好大一个礼,多谢。” 听到这话,司寇也端着杯子,走到许慎欢面前,“多谢你,慎欢。” 她作为嫂子学着陈宴的口吻,喊他的名字。 可她喝了点酒,一双杏眼,像薄起一层轻雾,被风轻轻一吹,就能荡漾起潋滟。 好美。 正如他心头此刻的涟漪。 许慎欢面上依旧是恭谨有礼,“不客气大嫂。之前送的新婚礼物,也不知道大嫂喜欢不喜欢,就当这是我补送的小小心意。” 没有收到任何礼物。 司寇迷茫地看着陈宴,“礼物呢?” 陈宴笑了笑,“我第一个晚上就带回临安,你回到家了,自然能看到。” “哦,是这样呀。”司寇想起来了,那个难哄的晚上,她不肯随陈宴回家。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拆大家送的礼物,“一定会是喜欢的。” 晚上大家都喝了点酒,早早的回自己院子休息,陈宴扶着一喝酒就迷糊的司寇,慢慢走上楼,“你呀,难怪一直不肯离开庄子,是早就想着把我的姑奶奶写进小说里了吧。” 陈宴现在有些佩服怀里这位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是位主意超多的小娘子。 司寇在陈宴怀里比划着,“没错,我第一天见到姑奶奶的时候,就觉得,哇哦,是我的缪思女神来了。” “缪思女神?”陈宴好不容易把人带进房了,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我才是你的男主角,才几天姑奶奶就成了你的缪思女神。” 司寇挣脱她的大衣,开始脱掉大衣,反驳着,“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我有机会陪你,而且机会很多,你看现在我就可以和你单独相处。但我不可能有很多时间和姑奶奶一起相处,陈宴你明不明白?” “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借口,你也可以两本小说一起写。” 司寇解开头发,让浓密的长发披在肩上,她又闻到烧烤油腥味,无法忍受地就往浴室里走,“你把我的想的太厉害了,我怎么可能同时写两本小说,专注的对待一本才能出好的成绩。” “好了不说书了。”陈宴跟着司寇走进了浴室,“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专注了吧。” “为什么不说书了呢,是我写的不好呢,今天大家都夸我,你却没夸。”司寇借酒耍性子了,“你是觉得我写的不好看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的男主角只有十八岁。” “这是成长型的故事,他要经历很多事。而且我的女主角出场也只有十六岁,要互相考虑年龄的,古风的角色在年纪上都是偏小的,他们成家立业是比我们现代要早好几年。”逐渐听到水流的声音,掩盖了一些司寇的声音。 “下一次你能把年纪写成熟一点吗?” 司寇反问道:“原来是因为这,你想要多大才高兴呢。” “这句现在应该我问你。”陈宴在她耳边问道:“你想要多大?” 捧着两杯醒酒茶的春兰,走到门口,就怔住了。 第23章 事业的转折 大少爷又没有关门,屋内连窗子都没关,她犹豫着天冷要不要进去给他两关窗。但在门外站了几秒,就捂住脸落荒而逃了。 总是记吃不记打,以后大少爷带着大少奶奶回房,她绝不上二楼! 纯粹多余的一个人。 第二天是星期六很早陈宴推开房门,他穿着一身厚实的运动服,就往姑奶奶的院子走去。 周婶老远就看到陈宴走来的身影,向后院的丫鬟吩咐道:“通知老太太,是大少爷来了。” “是。” 陈宴许久没有进姑奶奶的院子,恪守规矩的站在池塘前,等姑奶奶派人传他进去,才掀帘走了进来。 姑奶奶笑吟吟地看着他,“今天是什么风把我的大孙子吹来了?” 陈宴毕恭毕敬答道:“一直想来看望姑奶奶。” “又是来替司寇丫头说感谢的话了,我昨晚就说了同是一家人不必谢来谢去。” 陈宴非常恳切地看着眼前的长辈,“我想请姑奶奶替我照料司寇,直到她把这本新书写完。我时常要回临安上课,如果她同我回去了,也是孤单一个人在家。 若是我把她让回江都去,那距离就更远了。现在下课早,我是能赶回来山庄来同她用个晚饭。” “宴郎,你已快三十的人了,都成夫妻了应该信任丫头。怎么还要我这个老太婆成天帮你看着人。” “姑奶奶,她是我好不容易才盼到的人,我总担心会不会一不留神就把她弄丢了。这也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看不到她,我就会挂念着。” “陈家百年前出了不少情种,我曾以为在你父亲这一代就变了,没想一个轮回原来是落在你身上。”姑奶奶叹了一口气,“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让她在这里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你是聪明人,在一个家庭里,最能栓柱妻子的可不是什么长辈。最重要的事,还需你自己努力。” 陈宴的脸上一热,“我会的。” “你妈妈也是个大忙人,也不会轻易来山庄,新媳妇是顾不上。丫头这段时间很操劳,我一会儿请一个中医再给她调理调理身子。” “多谢,姑奶奶。” “安心去工作吧,家里有我不会乱的。” 《萼绿华》的销量反响就像一匹黑马在12月年里杀出了重围。 《千相》出版社的汪少卿社长也发表了对《萼绿华》小说的评论,给予了司寇极大的鼓励。 司寇还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了姑奶奶听,“妈妈说,萼绿华是一位敢于奉献,敢于追求,又敢于平淡的女子。姑奶奶你看妈妈用了三个敢语,一连串的排比,其实她是想夸您吧。” 姑奶奶默默听着,没有做声。 司寇心想,也许其实婆婆这一篇评论一定不是专为夸自己写的,她肯定是有想对姑奶奶说的话。 只是姑奶奶没有回应。 这会儿司寇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蔡主任。 “你接电话吧。”司寇见她安静的坐在一旁,只好拿起电话,“蔡主任,您好。有人要买《萼绿华》的版权,可我还没有写完呢,这么急吗?” 由于司寇的新书得到了超高的反响,就连《名扬》出版社现在都风生水起。 蔡主任办公室的电话这几日都打爆了,“司寇,希望你能回一趟江都。对方不仅是要买你的版权,还想立刻立项,拍成影视作品。” “影视作品,可我只打算写二十万字。” “对方,就是想出一部短而精的作品。这回你可一定不能错过。知道吗,他们请了最红的流量小生魏世勋来演男一号。” “魏世勋?!” 他出生于一个偶像组合的门面担当,容貌气质形体仪态皆是一流,年纪轻轻就红遍了东南亚。 司寇仿佛是在做梦一样,无法相信,“他已经那么出名了,怎么会看上我这部还没写完的小说?” “现在拍摄40集50集的电视剧都是需要投大量的资金,制作周期长,还担心中途出现各种风险,越是爱惜羽毛的偶像越是怕接。 反而你这样干干净净的新人作家,杀出的黑马作品,内容篇幅精炼,更容易成获得口碑。电话里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所以想请你回一趟江都。” 虽然很惊喜也很意外,但司寇让自己冷静地说道:“我能理解对方的心情。版权我可以出售但作品影视化有三个条件需满足:1.不改人设,2.不改感情线,3不改结局。” “好,我马上就向他们反馈。” “现在我想安静的创作将故事尽快写完。无法回江都,如果他们能满足我的条件,可以先把合同拟好。” “司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别这个时候狮子大开口。” 姑奶奶向司寇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向司寇示意。 司寇马上领会于是说道:“如果真的很着急,可来西菱山陈府,面议。” 听到了这话,姑奶奶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有一点陈府大少奶奶的样子。” 司寇结束了通话,“我就想着如果真有诚意,为什么要让作家跑来跑去去,我若是有心办一件事,自然是亲自登门造访。” 姑奶奶再一次点头,“你说的很好。许多人的坏毛病就是惯出来的。” 这会儿周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了,“大少奶奶该喝药了。” 司寇吹了吹,捏住鼻子一饮而尽,酸苦的药从喉头一直延续进胃里,太难喝了,她又赶紧含了颗梅子。 姑奶奶看她皱眉的样子,又气又笑道:“前段时间太操劳了,月事都不准。这段时间就不用早起陪我吃早餐了,我呀每天看到你就开心,不用像旧时代那样晨昏三叩首,把你累坏了,我的大孙子可又要心疼了。” “没事我能起来。” “当心宴郎晚上回来又折腾你。” “哎呀,姑奶奶饶了我吧。” “老太太就别取笑大少奶奶了,大少奶奶脸都红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丫鬟小姐太太都笑了。 姑奶奶又看向角落里的丫鬟,“春兰,一会儿去给张先生打电话,请他来给大少奶奶做几套衣服。” 司寇疑惑道:“张先生是谁?” 周婶答道:“张先生现在是一位服装设计师,祖上三代就同我们陈府相识,老太太,老爷,少爷们的衣服不少都是他做的。” 姑奶奶站起身,“现在很多衣服都不是他亲手做,而是他的儿子女儿。这些人,这些事,我会慢慢教你,不然哪天我撒手人寰,你们呀守着一堆金银财宝还不知道该怎么花。” 周婶立刻阻拦,“老太太快过年了,可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姑奶奶走到门口,瞧着寒风中的景色,无不感叹道:“我不是一个只把眼界活在过去的人,但这么大的家业,男主外,女主内。他们这些年都在忙自己的事业,一个女主人都没有,我是不敢倒下。不过没事,身子还硬朗,还能再给你撑几年腰。” 司寇心头一软,又一阵鼻酸,出国以后她很少有机会在家人面前撒娇,到陈府好像找到,那些年遗失在外的亲情。 “你呀,也别闷着,我已经请了亲家老太太,他们明天就来陪陪你。” 司寇的眼泪不受控的从眼眶中滑出,“姑奶奶对我可真好。” “你对我,不也很好吗?” 司寇低下头,“我能做的,有限。” “人与人相处,求的是什么?不就是真心和陪伴吗。”姑奶奶摸了摸司寇的头发,“从前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做一个女人一定要像男人那样卖命工作,可我现在看到你,每天过得很充实,很快乐。忽然有一点明白了。” “可惜时光呀,它回不了头了。”姑奶奶喟叹着。 第24章 爱他还是不爱? 司寇偶从姑奶奶的话语里,能听出她对过往怀有遗憾。而这遗憾的对象,更多的是她的婆婆,汪少卿。 虽然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在数落汪少卿。 但如果心中存有憾事,又何必反复提及。 旁敲侧击了几次春兰年纪小,来了才十年,对当年两位太太离婚之事均不在场,只好寄托一点希望在自己的父亲母亲身上,看他们能带来怎样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缓缓开进了西菱山,陈府。 司寇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都来了。 从停车场下车走出来,司志远就看到陈府门前站着两排整整齐齐的丫鬟佣人,放炮相迎,极其郑重其事。 虽然陈泽明和陈宴都不能赶回来相陪,但姑奶奶亲自站在陈府大门迎接,给足了司寇面子。 “老太太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出来相迎。”司志远今天穿了一身中式长袍,早知道陈府祖上发迹,今日全家都穿得复古隆重。 今天姑奶奶穿一身枣红色的旗袍,披了件狐狸披肩,极亲热地上前,寒暄道:“亲家,早就该和你们见面了,是我们家儿子不懂规矩,今天还忙着工作。” 司志远连忙摆手,“老太太客气了。陈社长养活那么多员工,是日理万机,可千万别因为我们来就叨扰到他工作。” 倒显得司寇穿着时髦的大衣和这道风景线格格不入,“爷爷奶奶,爸妈快请进吧。” “老姐姐,听说你前年做了手术,身体可还好。”姑奶奶同奶奶一面聊着天,一面往前走,爷爷见到陈府古董似的门槛,颇为尊敬,每跨一步都让父亲扶着,对着司志远赞叹不已,“真是中兴之家,大格局。” 姑奶奶早就让佣人们端着瓜果点心摆在大堂,进屋就招呼司寇的家人入座,“这一次邀请亲家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同你们商议。” 重要的事,司寇一怔,之前怎么没听姑奶奶提过,她看着似早就预料到的父亲,不由问道:“爸,看来你知道姑奶奶要同你们商量的是什么?” 姑奶奶笑道:“当然是你们的婚事了。” 司寇略略不解,“已经领过结婚证了吗?” 母亲像怎么也瞧不够似的,“你这孩子,在小说里把别人的婚礼安排的明明白白,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糊里糊涂的。领证是领证,婚礼是婚礼,这是两码事。” “原来是婚礼呀。”司寇恍然一笑,心想吓死我了,这么大阵仗坐在一起,还惊动了爷爷奶奶,我还以为要出什么天大的事。 姑奶奶又说道:“结婚是人生大事。我看孩子们都很忙,没时间操办婚礼,就想着不如我们大人替他们操操心。” 听了这话,母亲有些不解地看着司寇,“寇儿你对自己婚礼,没有什么想法和打算吗?” 司寇笑道:“我最近在写新书,婚礼听上去是一件很讲解细节的大工程,就按长辈们的意思来办,你们高兴就好了。” 司志远欣慰道:“我的女儿真的是长大了。” 母亲只好说道:“那就让老太太拿主意,需要我们做什么,一定配合。” 用过午饭,老人都需要午睡,老太太和奶奶都去睡觉了。爷爷想去逛逛花园,爸爸就陪着一道参观,等晚上陈宴回来了再一道用晚饭。 司寇带母亲来到自己住的院子,“妈,一楼有一个客厅是用来会客的,春兰也住在一楼,一楼还有一个小厨房,如果我们需要什么就会通知她。 在庄园里陈宴的兄弟姐妹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小院子,不过只有陈宴和姑奶奶住的院子是有池塘。” 司寇比划着,“姑奶奶的那一个池塘会更大一些。” 显然母亲关心的不是院子,“寇儿,我记得小的时候,你最喜欢和我说将来结婚的时候,你要穿八米长的大鱼尾婚纱,要在水晶宫的城堡举办梦回的婚礼。怎么现在对自己的婚礼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我觉得姑奶奶处理的会比我更好。何况拖着八米长的婚纱,我大概是会累垮的。” “那风格呢,婚礼现在的布置,请的司仪,你通通都不上心。” “已经替我操心了,为什么还要花时间去操心?都说结婚是件很辛苦的事,你难道希望我去累死吗?” “寇儿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这话是你对我说过的,长大了婚礼一定要不留遗憾,哪怕当年你和公瑾谈恋爱的时候,也会在电话里和我说,将来你要在森林举办婚礼,要挂彩灯,要穿仙女裙,每一个细节你都说到了。” “那是我小的时候做的事,你不能让我一直像个做梦的小女孩。” “起码,你也应该期待你的婚礼。而不是别人说什么,你就点头说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已经嫁给陈宴了,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但你对婚礼敷衍的态度,我要怀疑,你到底喜欢不喜欢陈宴?” 准备端水果进房的春兰听到这话吓的手抖,赶紧退回到楼梯口。 “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怀疑。”司寇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愠怒,“他对我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 “妈妈只是希望你认真了,婚礼是女人一辈子的回忆,每个女人都会老的,但在结婚的那一刻一定是最美的。你不要怕麻烦,说出心里想法,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我小时候的梦碎了。”司寇走向窗前,“爱做梦的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我们也没有想到,如果公瑾创业没有失败的话,我想他也会..”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创业失败和成功的概率就是共存的,说不定他已经成功了,也许还赶在我前面结了婚。人生就像一辆火车,错过了这一站,车就开往下一站了,你只能去赶下一趟火车。” “你今天反常的提起他,是他来找过你和爸爸吗?” “没有!”母亲看着敏感多思的女儿,“我只是希望你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婚礼。” “妈,我对待感情一直就很认真。只是从前在意形式,现在我在意不是婚礼的形式,只要他能给予我心灵的力量,这些都不重要。” 母亲看着司寇,“陈宴是这个给你心灵力量的人吗?” 司寇反问道:“你和爸爸现在住的好吗?” “我们已经搬回从前的家了,现在过的很好。” 司寇见到母亲笑,知道她现在过的很好,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她的答案啊。 陈宴在她的人生最动荡的时期出现,比什么梦幻的爱情都动人。 “以前我觉得大森林自然又美好。后来狂风暴雨席卷而来,虽然雨过天晴。大森林依旧还是那个美好的森林。 但我已经不想要那些了。陈宴说的很对,人生的精力是有限的应该用在20%重要的事上。 如果能将这20%做好做到极致就已经很好了。我现在的每一天就是全情投入做这20%我想要做好的事,累的时候可以偷懒,还能缱绻在他强大羽翼之下。” “我的寇儿真的是长大了,听你说这些话,我明白了。”母亲抱了抱司寇,“好吧,剩下的80%的事就让我们这些长辈来替你们操心,尽量筹划一个让你喜欢的婚礼。” 忽然传来敲门声,是春兰的声音传来,“大少奶奶,司夫人,吃水果了。” “妈,我们去吃水果吧。” “好。” 第25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母女俩用完水果,司寇让春兰带着母亲去客房休息,自己就困了。 春困好眠,没想到冬困,睡意更浓。 可能香薰里的薰衣草香氛,发挥了作用,司寇一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一片广袤的紫色薰衣草海洋之中。 因为非常的舒服,她整个人摊成了一个大字。 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只是这声音太轻了,换做平时醒来,也要仔细听,才能分辨。 “大嫂,我今天去了张先生那里,他说你的衣服也做好了。”许慎欢站在房门口,没有听到房内的动静,他又唤了一声,“大嫂。” 依然没有听到回应。 他提着装好衣服的袋子,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大哥的卧房,从小就不许弟弟妹妹擅自走进。即使是他不在家的时候,依然是不许的,这里放着家中只有长房才可以保管的文档。 当然许慎欢不是为了偷看文件来的,他进屋后先放下了衣服,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这才走向床边,看向闭着眼睛的司寇,又说了一遍,“大嫂,我来给你,送衣服了。” 司寇睡得香沉,连手指都未动一下。 许慎欢看着她熟睡时,长而卷的睫毛落在瓷白的肌肤上,一脸无辜不设防备的模样,轻轻笑了笑。 此时司寇做了个梦,梦见她的大宠物狗贝贝。 大金毛从远处跑来一下就把她扑在地上,欢闹的舌在她脸上脖子上乱蹭,“贝贝你是不是想我了?” 听到这话,大金毛急切的摇动着它的大尾巴,“你一定是怪我很久没去看你。” “我也很想你的贝贝。” “前几天在视频里看到你吃胖了,怎么摸着一点都肉都没有。” 贝贝在梦中见到她似乎是太兴奋了,一股劲把她掀倒在花海中,狗头还在她身上乱拱,司寇的手抚摸着爱犬的头,“等我醒来了,就告诉妈妈,我终于想到了婚礼要什么,我要把你带到婚礼上。” “好不好贝贝,别乱拱!”她喃喃低语,似乎要掉进第二重梦境之中,“别亲那儿,只有陈宴可以。” 司寇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看到站在房门口的人,很像陈宴,连声音都很像,“什么是,只有陈宴可以。” “你怎么回来了?”司寇睡眼稀松地看着他,“不是晚上才回来吗?” 陈宴见司寇出了一身的汗,额前的刘海都湿了,走到窗前将大大打开的窗子关上,“怎么冬天里,还流了这么多汗,先换身衣服。” 司寇抚了抚额,虽然还是很困,但见着陈宴坐过来,一下就搂住他的脖子,“是因为知道我爷爷奶奶也来了,所以才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吗?” “天大地大,见丈母娘最大。我出了教学楼就开车往西菱山赶,比预期的提前了2个小时到。” 他脱下大衣就着用自己的衬衣给司寇擦掉额上的汗,“要不要找医生看一看,怎么冬天里流这么多汗。” 司寇是觉得热,蹭着从屋外带回满身寒气的陈宴,喃喃低语,“我刚才梦到贝贝了。” “你的宠物狗?”陈宴将床上的被子掀到一旁,抱着司寇坐下,“梦见它什么了?” 司寇凑近陈宴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愣是把天生冷白皮的陈宴说的面红心跳。 忽而一用力,司寇将陈宴推倒。 她很主动的引导,带着陈宴也流了一身的汗。 奖励了他一个匆忙回家的欢愉。 提前回来的两个小时,也未能用在向长辈们问好,赶在晚饭前两个人才急匆匆的洗了澡。司寇到中堂的时候,发尖上的水珠还没吹干。 “头发是湿的怎么就扎起来了,这孩子是不怕感冒。” 听到母亲的责备,司寇求救地看向陈宴。 陈宴将司寇扶到身旁坐下,“妈,我们下一次会注意的。” 司志远也说道:“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感冒。” “我,我再去把头发吹干了,再过来。” “就别让丫头跑来跑去路上着了风,更不好。春兰,你跑去拿个吹风过来,” “是,老太太。” 还好老太太发了话,司寇才得以安心坐下来吃饭。 这会儿陈泽明也回来了,司志远见到了从前的老板,赶忙起身相迎,连唤了两声,声似哽咽,“陈社长,陈社长。” 故人重逢,感慨万千。 “志远,真是没想到,我们又成了一家人,你生了个好女儿呀。” “当年我,我不应该离开千相。”司寇的父亲在十年前离开了千相,被影视行业高薪挖走了影评人。 “你只是换了个行业发展,这些都是过去了的事。何况现在兜兜转转,我们不是又在见面了吗,快入座,快入座。” “这位是?”司志远看着站在陈泽明身边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这是我的小儿子。我有个小女儿,在念大学,宿舍管的严不是周末不让回家。” 陈泽明介绍道:“慎欢快来见见你的司叔叔,寇阿姨。” “见过司叔叔,寇阿姨。”许慎欢提了两个礼盒,“这是我给二老,还有爷爷奶奶准备的礼物。” “真是有心了。”司志远今日的受宠若惊格外的多。 此时陈宴走上前,“爸,妈,先入座吧,坐下来再聊。” “好,坐下来聊。” “慎欢,劳你费心了。工作这么忙,还劳你回家一趟,来回奔波。” 许慎欢向陈宴说道:“大哥要结婚了,自然是家里头等大事。姑奶奶前几日在张师傅那儿给大嫂定做的衣服也做好了,我已经交给了春兰。” 司寇见他对自己的父母礼数周到,连忙谢道:“谢谢你,慎欢。” “又麻烦你跑了,开车跑了老远。” “不麻烦,我正好要取自己的衣服,顺路就帮大嫂带回来。” “宴郎,你也该多做几套衣服吧,婚礼那天亲族们可都要来的。”姑奶奶发了话,陈宴只有点头,只是他面露难色。 他显然是家里的中心,不论做什么,总会聚焦所有人的目光 陈泽明看着他,“怎么为难了。” “母亲说,希望办西式的婚礼,在江都举行。” “我就知道呀,汪少卿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姑奶奶沉下了脸色,陈泽明见机说道:“要不然,咱们就办两场。” “哪一场是主,哪一场又是次?”姑奶奶与陈泽明对视,“我今天和亲家公商量了一整日孩子们的婚事,是全部不作数了吗?” 司寇的母亲此刻竟是鼓起了勇气说道:“老太太别生气,要不我们听听孩子们的想法。” 陈宴看着司寇,示意她先说,“来参加婚礼的同学同事,满打满算坐三桌,不论是来西菱还是去江都,都应该没问题,年轻人嘛喜欢热闹,也不怕折腾。 我对中式或者西式的婚礼,也没有特定的要求,大家高兴就好。只是我希望能带着我从小养大的狗,来参加。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 母亲给了她一个表扬的眼神。 不待旁人说什么,陈宴率先答应了,“新娘子的诉求很合理,贝贝应该参加。” 春兰已经拿了吹风,司寇和她走到一旁,她的目光被陈宴所吸引。 “现在轮到我,陈述意见了。”陈宴说话的语气,司寇要怀疑是不是给他一个黑板,就可以开始上课了。 第26章 大明星登门求稿 “首先我觉得父亲说,举办两场婚礼,作为意向发展。”陈宴站起来身,环顾在场所有人,才继续解释道:“结婚领证的那一天是代表夫妻双方的合法权益受法律保护。婚礼是对这场婚姻美好祝福的开始,在西菱庄园的这一场,我的想法是邀请宗族亲友,父亲的表兄表弟以及在世的叔伯兄弟,在这里我就按中式婚礼的习俗,只有世交亲友见面。双方家长需在场,以本场为主婚场。” 姑奶奶点了点头,司寇的爷爷奶奶相视一笑表示同意。 “陈府虽然庄严毕竟是私宅,不方便接纳上百余外人前来。江都的那一场以接待《千相》出版社主要员工以及相关往来的商务伙伴,同学同事为第二场婚礼。 我和司寇也是因为爸爸在十六前的年会相识的,没有千相出版社也就没有我们这一段缘分,这第二场也是意义非凡。何况母亲的意思也是希望借这个机会带领司寇与同行相熟。” “确实是很有意义的亮相!”陈泽明看着陈宴便觉得心中骄傲。 “逻辑层次清晰,条理分明。”司志远亦是赞叹不已。 “两场婚礼的开销,我打算就用收到的礼金来支付。” “打住,打住!”陈泽明把陈宴着坐下,“我和你妈妈两人打江山,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嘛,哪里需要你出钱了。” 陈宴还想推脱的。 陈泽明皱眉道:“就别推脱了,这收到的礼金是给你媳妇的,也不是给你的。” 陈宴对着司寇会心一笑。 就你最聪明。 这一餐饭在夸赞陈宴严谨心细中,和和平平的度过了。 晚上回到屋里,司寇见到床上已经摆放了好几套衣服,全是搭配好了的,内衬到外套,有柔美的鹅黄,还有简约的烟灰,时髦的羊羔。 “春兰这些都是二少爷带回来的衣服吗?” “是呢,大少奶奶。您快试试看吧。” 陈宴走到床前看了看衣服,见司寇开心地拿到镜子前试衣服,便叫住了转身欲走的春兰,“既然是二少爷送来的衣服,怎么现在才给少奶奶看,你早些拿来,她方才不就可以穿新衣了。” 他很少用这种责备的语气说话,春兰在他的注视下不敢抬头,“二少爷送来的时候,大少奶奶还在睡觉,我就不敢吵醒大少奶奶。” “他在什么地方交给你的。” “院外。”春兰仔细回忆了一遍,“午后我送少奶奶母亲回客房休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二少爷站在院外,我拿了衣服没多久,大少爷就回来了。” “嗯。”陈宴点了点头,“出去吧,下一次早点通知大少奶奶。” “是。”春兰关好门后,就赶紧离开了。 司寇放下衣服,给陈宴倒了一杯茶,“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房了就像审犯人似的。” “那要问你了。” “问我什么?” “你下午睡醒时突然一副..” 司寇这一次脸不红了,她定定看着陈宴,“爱也好,恨也好,感情总是表达出来的。我如果只是把感情放在心里,你能感受到吗。” 如果你感受不到,其他人就更加感受不到。 母亲竟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陈宴,这着实有点打击司寇,难道她平时对他很冷淡吗。 她明明是因为信任他,才觉得许多事不必计较。但如果就连母亲都会错觉的认为,自己是敷衍的不走心的。 陈宴心里会怎么想? 陈宴闻了闻她的头发,“把那天的话,再对我说一遍。” “我爱你。” “寇儿,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吗?” “我知道。” “否则我会心痛的。” 第二天司寇起的很晚,她醒来时陈宴已经出发回临安了,庄子里现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大少爷回来,早上就不要叫大少奶奶吃早餐,这是姑奶奶说的。 母亲留下来陪自己几天,父亲带着爷爷奶奶也先回江都去了。这段时间司寇的写作状态非常好,一小时可写三千字,上午完稿后,她陪姑奶奶吃了餐午饭,没有睡午觉提前交给给蔡主任之后。 司寇就带着母亲在西菱山内的景区游玩。 母亲见她成日里容光焕发,不用发新婚请帖,就路人都看的出她沉浸在爱河之中。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你爸爸好久都没和司家人来往了,昨晚他一宿没睡,一晚上都在想宾客清单,说这一次要亲自登门递请柬。” “寒冬总会过去,等春天来了,我们就一起回一趟老家吧。” “比起回老家。”司寇的母亲往下看了看,“我更关心何时能抱个外孙。” “妈,我领证都没有一个月呢。你这样盯着我看也没用。” “我当初嫁给你爸爸,第一个月就怀上了你,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母亲又看了看远方,“你还年轻,但陈宴已经不年轻了。” “他还没到三十岁。” “好了,早些回去吧,再晚天黑就起风了。”母亲看了看手机,催促道:“走吧。” 现在就是给母亲看一片沙漠,她也觉得景致优美。不过再美的景色也比不过此刻的心情,论起婚事来,她现在可有的忙了,一有时间就同自己的婆婆汪少卿联系。 “好的,我不会打扰你们聊天的。” 司寇同母亲坐上车,却在停车场前见到了一辆深蓝色的兰博基尼,停在黑色的车队中十分抢眼。 “大少奶奶。”司寇一下车,就见着春兰跑向了她,“怎么了?” “刚刚来了一个人,现在还站在门口,说是来见您的。” “见我?” “你知道是谁吗?” “谁不认识他呀,大明星魏世勋。” 司寇一惊,看来真的是来谈版权的。 春兰又说道:“但我没让他进去。” “你把当红流量明星放门口了?” “没有少奶奶的吩咐,不是陈家人,不能跨这门槛的。”春兰傲娇的扬起脸,她这做派老套但很实用。 司寇缓缓上了台阶,她果然看到一个帅气逼人的男人,戴着一副墨镜,穿着简约精致。而她打量对方的同时也被对方打量着。 “司寇小姐你好。” “魏先生,您好。” “我可以和你谈一谈《萼绿华》这部小说的版权吗?” 第27章 你姓许,我姓陈 “可以,请进。”司寇做了个请的手势,第一个将一个外人带到了大堂客厅,“魏先生,请喝茶。” 魏世勋仔仔细细地环顾一周,“这就是司寇小姐创作的地方。” “是的。” “难怪你笔下的萼绿华像一位不沾凡尘俗气的仙子,也只有陈朝谕这样能文能武男子能配的上她。 我想买走这本书的版权,但司寇小姐说,不许改变结局,可我想知道难道归隐山林,就是最好的结局吗?他们明明开辟出更好的事业,平淡的结局。观众们可能降低了期待感。” “王朝尚且更替,何况是皇权富贵?” 司寇站起身来到魏世勋面前,“当世间不再流传他们的传说,他们的故事才真正的开始。” “此话怎讲?” “今年闹了旱灾,也许明年就是洪灾,没有瘟疫就来鼠疫,人在自然面前是渺小的,活着需直面困难。 如果公主替百姓祈福,就能免灾,百姓们何需与困难抗争。所以在我看来破除名利,淡出尘世,才是他们生活的开始,作为萼绿华和陈朝谕人生的开始。” “这个故事有可能写续集吗?” “不好说。”司寇不置可否。 “对于我购买你版权的金额,合同上写的是一百万。因为篇幅的原因,我只能给到这个数。” “这个数额,我可以接受,但我想把版权费用作为投资额,投资进您的拍摄制作之中。” “看来你对我很有信心。” “是您首先对我有了信任,在我还没有完稿前,欣赏了我的作品,愿意和我签署正式合约。” “司寇小姐和你合作,我想这会是一个愉快的开始。” 魏世勋慢慢走向门口,“我会尽快将合同,按照你的要求重拟一份,明天发到你的邮箱。” “等一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故事吗?” 魏世勋摘下墨镜,完整的露出五官,浅浅一笑,就像和煦的春风拂过大地,带着万物复苏的气息,“因为她叫萼绿华。” 我是近视眼,不戴眼镜,你对我耍帅也没用。 “且慢。” 司寇站在原地,斩钉截铁地看着魏世勋,“如果你想拍好《萼绿华》也请认真的对待陈朝谕。没有陈朝谕的萼绿华,也就不是萼绿华。” 魏世勋潇洒的比了一个手势,就大步往前走了,“明白了。” 然而他出门时,正巧撞见,从学校里赶回家的许伊人,她起来路脚下生风,带着不服气地眼神。 “为什么连我也要赶回来试礼服。”许伊人长长的马尾一甩,差点甩掉了与她正对面而行的魏世勋的墨镜。 “抱歉。”许伊人丢下这两个字就继续往前走了。 魏世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今天真是有意思,陈家的两个女人,都对自己的帅气视若无睹,难道平时接机示爱,第一次见面就嚷着要嫁给自己,都是假粉丝? 许伊人来到大堂的时候,司寇还没有离开,见到是她回来了,重新换上笑容,“伊人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司寇话还没说完,许伊人就突然冲到她面前,怒气腾腾地将她推了一把,撞到身后的八仙椅上,“司寇,你才进我家的门几天,摆的什么谱呀。” 本来这几天她就腰痛,现在被撞了是更加的痛。 “刚才走的是大明星吧,要不是你是陈家的媳妇,你以为你写的小说谁看,谁来巴结你。大哥不在家,你就私会男人。” “伊人,他只是来和我谈版权的。姑奶奶也同意了他可以来这里同我商量,你听我解释。” “从前怎么不找你谈版权,还不是看到你迈进了我家的门槛,你不靠我哥,不靠姑奶奶,不靠陈家倒是写一本书出版啊!” 许伊人越说越气,“这段时间家里人,团团围着你转还不够吗,我也得回来试礼服,你就这么想当这个家的女主人,迫不及待地逞威风了。你千方百计嫁进来究竟图什么?!”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许伊人脸上。 司寇看到冲进来的许慎欢,毫不留情地拉挥了一记耳光。 “哥,你竟然打我!” “伊人,你冷静一点!” “你打我,还要我冷静。” 她抬起脸一脸委屈,“连你也帮着她,你们都向着她!” “赶紧向大嫂道歉。” “我不!” 许伊人转身就要走,但是才走出两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陈宴,他像一座冰冷的石像,全身都冒着不近人情的寒气,吐出两个字:“道歉!” “我不!我就推了她一把,如果她要报复,那就推回来,我站在这儿让她推。” 许伊人突然甩起性子来,“或者你来!你是她丈夫你给报仇好了!反正你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也从没有把我当过妹妹!” “大哥,对不起!”许慎欢突然跪在陈宴面前,“她年纪小,一生气躁郁症就发作,大哥你别怪她。” 这个行为吓到了司寇,而且明明受伤的是她。但他们现在好像已经忘了这个人,眼里只看着陈宴。 “哥,你起来。” 许伊人使劲拽,也拽不起跪在地上许慎欢,转向陈宴说道:“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妹妹了。你眼里就只有这个司寇,她不在这个家的时候,你就不回来,她来到这个家,你天天都回家,但是你眼里有我们吗? 我想问你一下作业,你就只会说,回到学校再问,你进了院子就不出来,我看你的魂都被她吸没了。” 陈宴看也不看许伊人,走过来将司寇小心的扶在椅子上坐下,“你先坐好,休息下。其余的事,我来。” “你来也没用。” “许伊人,伊人!”许慎欢抓着她的胳膊企图让她停止。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里话,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是不会道歉的!” 陈宴走到她,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她,黑玉一般的眼眸,冷幽幽地说道:“这里是陈府,你姓许,我姓陈,你说我能不能让你道歉。” 你姓许,我姓陈。 这六个字像一把刀一样。 就连司寇听了都害怕,她想安慰眼前的人,可这三兄妹眼中都受了伤。 “不道歉,就是不拿司寇当大嫂,也不我拿当大哥,那你现在可以搬出陈府。”陈宴说的每一个字都锋利无比。 许伊人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不可以这么做。” “陈宴,算了。”司寇站起身拉着陈宴的衣袖。 许伊人指向司寇,“她一天没有怀孕,你一天都不算继承者,陈家就轮不到你来做主。” “我不算?”他只用鼻翼轻轻哼了哼,“难道你算吗?” 许伊人的瞳孔剧烈一震。 许慎欢起身忽然抓住许伊人的手让她跪在司寇面前,“大哥说的话够清楚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再不道歉,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就连亲哥也不帮自己,许伊人的泪水丝毫不能软化他们的态度。 “我数三声。”陈宴背过身不愿再看她,“一、二、三” “对不起。” “快起来吧。”司寇蹲下身想要扶起许伊人,却被她打开了手。 “我就是讨厌你。” “许伊人我只说一遍,是我千方百计要娶司寇进陈家!” 许伊人被陈宴剐了一眼,哇的一声痛哭着跑了。 许慎欢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许伊人消失地方向。 司寇为难地看着许慎欢,“要不要去看看她?” 陈宴没有发话。 许慎欢只好说道:“要不是大哥及时回来了,还不知她的性子做出怎样的事。都怪我平时太纵容她了,今天应该好好治治。” “还是去看一看吧,小女生情绪的敏感期还是要顾及的。”司寇走到陈宴面前,温言相劝。 陈宴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将她抱起,“你先关心自己。” 当着许慎欢的面,陈宴将司寇抱起离开了,丝毫不在意许慎欢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第28章 深情厚爱 陈宴抱着司寇回到院子时,引得一群人围观,只是大家瞧着大少爷铁青的一张脸,只敢远观,不敢近问。 倒是春兰听到了消息,从院内就跑了出来,“大少爷,大少奶奶没事吧。” 陈宴吩咐道:“找跌打损伤的药油来。” “是,我现在就去。” 司寇赶忙说道:“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妈。” 春兰已经跑远了。 “这下好了,肯定闹得人尽皆知。”回到卧室内,司寇躺在床上,陈宴取出药油滴在掌心,按揉着她腰上的淤青之处。 “你一向很低调,为什么遇到我的事,就变了。”钻心的疼,司寇额上冒出细密的汗,“你这样抱着我走回来,一会功夫,全府上下就要知道今天许伊人闹腾的事了,何必呢陈宴。” “许慎欢今天说的没错,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呢,你该怎么办?此时不立威,要等到事态不可收拾的那一天,就晚了。” 陈宴手上加了点力气,疼的司寇龇牙咧嘴再说不出一个字。 “何况你现在还是特殊时期。” 前几天吃的中药,终于唤醒了推迟的大姨妈,这几天正是腰酸不舒服的时候,难得陈宴还记挂着自己的身体。 司寇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我们就快办婚礼了,仪式有了,时日也有了,我想她会慢慢接受的。没必要在婚礼之前,闹出纷争来,否则梁子结大了,心结以后就难解了。” “你就是善良。” “你想说我软弱可欺是吗?”司寇瞧着陈宴,他的眼神又恢复到了温和深情。 “我答应你过你父亲,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司寇心中感动,“你始终记得。” “这是他对我们婚事上提的唯一要求,我会用一辈子来实现。”陈宴也躺在床上,摸了摸司寇浓密的头发。 司寇心头的感动,如涓涓河水向大海中奔腾,她靠在陈宴怀中,“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睡吧,别问这些傻问题了。” “你怎么知道我困了。” “你最近总是贪睡。” “这也是一种带动,我贪睡你也不失眠了。” 陈宴默然点了点头,“所以我怎么能允许别人伤害你,伤害你就是在伤害我。” “但他是你妹妹,兄妹之间不要有隔阂。” 司寇慢慢闭上眼睛,她听着陈宴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就像催眠之声,喃喃地自言自语,很快就睡着了。 睡醒后,司寇在房中用的晚饭,母亲过来看望了,见她没事,又和陈宴聊了两句,主要的意思还是劝他不要为此伤了兄妹和气。稍晚些周婶也来了,想必这事惊动了姑奶奶。 陈宴点着头,亲自将母亲送出了院子,在回房内时,司寇与他讨论起今天魏世勋登门之事。 “你将版权卖给艺人,我建议在合约上加上一条:艺人因自身污点导致影片不能如期制作和播放,将由艺人方赔偿作者损失。 因为你将稿费作为投资金,他们就要保护你的合法权益,不能因为他们的过错导致你的利益受损。” “说的有道理。” “越是当红流量,越是竞争激烈,谁也不知道对家会不会早挖出了黑料,需要防范。” “还是我的老公最聪明!”司寇亲了一下陈宴的脸,“由你替我把关,这一次一定能避免我的损失。” “怎么,你曾经有过损失吗?” “额..没有。”司寇揉了揉额头,心想差点说漏嘴,“我这不是未雨绸缪。” “小心驶得万年船。” 司寇见陈宴也坐在电脑前,“今天要加班吗?” “是婚礼邀请名单,我做最后的核实。” “有特别要注意的嘉宾吗,我是怕我到时候冷场,就尴尬了。” “在陈府的婚礼上与宗亲们相见,我会在你身边提醒。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也会让简枫来帮忙,不必惊慌。江都的那一场,来的不仅是合作伙伴,还会有《千相》的竞争对手。” “欣欣向荣的行业,总是少不了竞争对手的,《千相》的竞争对手是《未来》文化传媒影视公司吗?” “是的,《未来》肯定会派人来。虽是竞争对手,但这种日子会赠祝福,缓和两家关系,只是他们告诉我人数,但没有确定最后由谁来出席。” “我一定要赶紧把《萼绿华》完稿,拿出一部真正的作品站在你身边。” “傻瓜。”陈宴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就是老天爷最好的作品。” 司寇趴在桌上,抬头看着他,嫣然一笑,“再锦上添花一点,你岂不是更喜欢。” 陈宴以手支颚,凝望着她,“男人想什么都被你猜到了,我无从否认。” “从前你是不知情为何物。”司寇用手戳了戳他的脸,“现在你是不知脸为何物。” 陈宴脸上一红,想要将她抱坐腿上,略施惩罚,没想到她先一步跑去了书房,“大姨妈驾到,清心寡欲,我去加班。” 陈宴无奈一笑,眼神越来越柔软。 婚期定在了腊月三十。 这几年大学的寒假都在提前,学生们可以早点回家与亲人团聚,老师也不例外。 陈宴也很快回了家,为婚礼的举行做筹备。 《萼绿华》快更新至大结局,司寇的情绪波动很大,有时坐在电脑前敲着字就泪如雨下,有时对着窗外的天空,发着呆就能看许久。 陈宴知道她这是入境了,往往作者在写一个故事的大结局时,就会深陷复杂的情绪,既兴奋又不舍,既高兴又难过。 她哭的时候,他默默递上了纸巾,哭完了,就帮她把桌子收拾好。 她写文时,他拿出了许久不用的画纸,书房的另一张书桌上一笔一画慢慢描摹。 有一次司寇哭完了,见陈宴还在画画,被他专注的神情所吸引。于是走上前,她看到画上,有一只雪白的老虎,生的十分威猛,它似是渴了,低头在一个盛开莲花的湖底,吐舌饮水,激起湖面一层涟漪。 它的神态像人一样的温和,而此刻有一只红鲤鱼摆动着金色的尾巴,从水底冒了出来,正出神的望着这只白虎。 它们隔水而望,浪漫又危险,宁静又诱惑。 画风细腻,氛围华美,色调优雅,物景传神。 “你画的这只白虎和这条红鲤鱼,好像他们千年前就见过了一样。” 陈宴勾勒了几片墨绿荷叶,相互依偎,抬头看着她,“哭好了?” 司寇吸了吸鼻子,“再画一副吧,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看着叫人心里宁静。” “好。”陈宴将这一幅画,放到一边自然吹干,“一会儿我让人把这幅画裱起来,换样东西看看,不然你成天都对着天空流泪。” 司寇扭过头去,“写着写着,难免共情。” 陈宴不再劝了,重新拿起一张纸,“再给你画一副好柿连连。” 用铅笔勾线,叶子用重墨,柿子和树梢上的小鸟用淡墨,橘黄色的颜料平涂柿子,再加一点胭脂红,饱满的色泽,喜气铺面而来。 司寇看着陈宴专注的神情,他的每一笔都画的极果断,眉眼时而认真,时而温柔,画画时的的他嘴角常带笑意,不像教课时那般严肃,浑身散发着浓浓书卷气。 临安自古出才子是文化传播的基地摇篮,更是文人墨客品诗作画之处。 如果在古代,就算是科考陈宴必登龙门。 没过一会儿,这一副好柿连连就画好了,就连立在枝头的小鸟,也是一对出现的。 如此这般几天下来书房里的画都快挂不下来了。 陈泽明回家后听说了许伊人的事,训斥一顿后,人避着远了,饭也不和家人一起吃,闷在院子里看书。 闹了这一场,司寇的地位在家里提的更高,谁都知道若是招惹了长房的大少奶奶,大少爷就将他撵出陈府。 就连大小姐也不例外。 这段时间院子里的花都照料的精细,就连春兰的地位也提升了不少。 在陈宴的陪伴,司寇的大结局很顺利的写完了,后来又经过了三次全文精修,才将所有稿件发到蔡主任的邮箱。 “司寇,放心吧,剩下的出版发行就交给我们了,剩下的日子,你就安心准备婚礼吧。” 司寇明媚一笑,说道:“希望所有的努力,能有所收获。” “等你回到江都,我们再给你庆祝。” 大雪纷飞,雪花覆盖在红彤彤的灯笼上,腊月三十的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第29章 远道而来,齐聚一堂 西菱山的山脚,有一座叫做观海的五星级大酒店,中式建筑风格,有2000个房间,中院设有听戏的楼台,也是陈家的产业。 这一次陈氏的旁支亲戚,提前达到的就住在这座酒店里酒店里。 过年时期是酒店的淡季,但这一次的入住率高达82% 他们将在大屏幕上观看婚礼。 按照姑奶奶的吩咐陈府额外拨了钱,给了环卫工人加班工资,三十的早上就将进山庄路上的雪,打扫干净,避免路面湿滑所造成的风险。晚上在观海大酒店特意开了十桌,请加班的工人好好吃上一顿。 环卫工人从前只知道西菱有一座华府,却不知陈府出手如此阔绰,干起活来更加卖命。 莫说是他们了,只要是这西菱风景区内的商铺,小本生意的小贩,只要派人来送句。 “恭喜新人,百年好合的。” 都领了喜糖红包,可谓热闹非凡。 陈宴请了当地有名的婚礼策划,自己省去了不少心。大门口的新挂的灯笼,四处贴着金色的喜字。 红与金向来象征着权力与荣耀,将它落地式的搭配在婚礼中的各个角落。无不体现大气与尊贵。 安置好旁支的亲戚。陈宴就站在陈府大门,迎接近亲。 陈宴身着笔挺的西装,外套黑色的大衣,将他笔直修长的腿完美的展现出来,没有戴眼镜,他生来荣耀,星眸泛海,只需站在那里就是陈府最亮的风景线。 “恭喜,大少爷。”宾客一个个和陈宴握手。 “表哥,里面请。”陈宴不笑时很冷,一旦展颜,就像翻开墨香的书卷,今天的这本书就没停过。 “大表哥,快里面请。”陈简枫就在陈宴身后站在,一个是临安大学教授,一个是临安大学学子,如琢如磨,器宇轩昂。 “这不是简枫。”后面下车的是一位花甲老人,他须发皆白,神采奕奕是一位著名的画家,陈九华。 “叔公。”陈宴看到后,立刻迎了出来,“叔公快请进。” “爷爷。”陈简枫立刻走进雪中,“您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我下山去接您。” “大少爷的婚礼我当然要来了,还备下了礼。”陈九华就是陈简枫的亲爷爷,当初他父母过世,老人家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将他照顾在膝下,看着陈简枫,连说三声,“好,好,好!你父母若在见到你已经考上了临安大学,出类拔萃的模样一定很欣慰。” “叔公,外面风大,快里面请。”陈宴接过陈九华手中的画,连同陈简枫一起搀扶上进了大堂。 “我那位堂姐——你的姑奶奶身体还好吗?” 陈久华见着从大门走到大堂的路上,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每一次看人结婚,对一生未婚的堂姐,总会难免感伤,“可惜她没有机会穿,布置的真是用心。” “婚礼策划安排的,我告诉了他们,我们的想法,其余的都没怎么操心。”陈宴笑了笑,“叔公要是喜欢,将来我们就照这个模子,给简枫办婚礼。” 陈简枫眉间不禁流露出向往之色。 “羡慕大少爷了。”陈九华拍了拍陈简枫的肩膀,“先把书念完,功名不成,哪有姑娘要嫁你。” 陈简枫偷瞄着陈宴笑道:“爷爷说的是,一口气买下一栋洋房做聘礼的魄力,我可要向大哥好好学学。” 陈九华笑他无知,“大少爷要下聘,又何止是一栋洋房。” “爷爷这一套洋房可不是陈府的产业,是大哥用自己赚的钱买的。”陈简枫赶紧补道。 “那又如何,只要是大少爷想买总会有办法。”他话里有话,陈简枫没听懂这层深意,只有陈宴笑而不语。 “叔叔来了。”陈泽明一见到陈九华来了,立刻迎上了前,“陈宴我来招待叔叔,你去大门那儿,新郎官可别到处跑,大家都冲你来的。” “走吧。”汪少卿的声音传来,大堂内聚集的宾客越来越多了,她挽上陈宴的手臂,“门口接你外公去。” 陈宴只好点头,往前走远了,母子俩才聊道:“你那位叔公,外表看着是文化人,但古板又狭隘,和他们在一个屋檐下我真的是一刻都受不了。” “妈,叔公也没说什么。” “身为长房长子,取得的任何成功,在他人眼中成功,都是由家底撑着的,要么就是卖了什么房,或者卖了什么人情,这些在我与你爸创业的时候,他们就常爱说。 困难对于大少爷来说又算什么呢,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今天他喊你大少爷了,没对你说这些话吗?” “妈,真没有,去接外公吧。” 陈宴许久没见自己的这位外公了,但只要他老人家一出门老远就能瞧见,走去路来笑容可掬,富态万千,开着一辆大手笔的越野车,下车时手指上戴着的黄金扳指,格外显眼,“外公!” “少卿,宴儿!”外公自驾车来,开了许久,坐久了背后的西服都皱了。 “爸,你怎么自己开车来了,请个司机呀。”汪少卿拍了拍外公的衣衫。 “大年三十,农场的工人都回家过年去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他们今天陪我跑一趟,我跟你说今年的鸡养的特别好,宴儿的媳妇要是怀孕了,可得需要土鸡补身体。” 陈宴的外公叫做汪勤,靠着自己养鸡一个人将女儿带大,后来鸡越养越多,就办了个养鸡场,到现在又有了自己的农场,除了鸡还有猪羊。 “外公养出来的鸡,自然又肥又大。”陈宴搀着外公的胳膊,笑容发自内心,“我家寇儿,也很喜欢种菜,我们被关在临安的那一段时间,她就老在家嘀咕,说如果能养只鸡就好了。” 跨进陈府大门的汪勤起初还有些拘束,但听到这话,神情便松动了,“那敢情好,我可以教她,首先得有个鸡笼,然后小鸡从鸡蛋里孵出来的时候..” 他说着说着很是投入,自己走进了大堂也未发现不妥,只是此刻大堂只剩下他的声音,其余人都看着他。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稀罕物一样。 “我去倒茶。”许慎欢去取茶杯,避开了尴尬的场面。 “爸,我们那边坐。”汪少卿扶着汪勤就坐在陈九华的旁边,对方皱了皱眉,还没开口陈泽明已经端着茶走上了前,“伯父请用茶,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我年前亲自宰了一头猪,派人送过来,可收到了。” 汪少卿瞪了陈泽明一眼。 “我亲自去接的这头猪,当然收下了。” “那就好,早知道今天这么多客人,我应该再给你带一只更大的来,就不用你们厨子去超市买了。” 汪少卿见到陈氏的亲族听到这话脸都白了,君子远庖厨,她也算文人墨客,只是架不住父亲的习惯,胳膊推了下陈宴,“儿子,快去换衣服吧。” 陈宴心领神会,立刻点头,“简枫,你去中堂告诉老太太一声,再去通知婚庆的总策划,仪式马上开始。” 第30章 凤冠霞帔 十里红妆 奏乐声响起,总算可以结束大堂的尬聊。 “诸位,请吧。去中堂观礼吧。” 陈简枫扶着陈九华。 汪少卿手搀着汪勤,父亲还忘问道:“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没呢。”汪少卿安慰道:“太平年岁,也总有不太平的时候,储备粮食准是没错的。” “过十五的时候,我去江都也给你送一只猪。” 汪少卿皱眉道:“爸,您是来观礼的,可不是来送农副产品的。” 见女儿沉下脸,汪勤讪讪一笑。 “好美——” 顺着人群发出的惊叹声望去从大堂到中堂,一路都是红绸铺地,绣着龙凤呈祥的团。 中堂顶上,红色锦缎从正中心散开,就像是天空中滑过的艳丽云彩,亲眷们站在中庭两旁的亭子内,大堂到中堂只有一段青砖铺成的路,路两旁是池塘,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运来是睡莲,在冬日里盛放出了夏日的明媚。 中堂的大门打开刹那,鼓乐响彻云霄。 “新娘到!”主持人宣布道。 “真好看!”嘉宾们无不赞叹,田妙妙也来了,无不歆羡,“我要是能帮大嫂牵嫁衣就好了。” 只见司寇一身汉朝华丽婚服配着霞帔,对襟上绣满了精致的珍珠,绚丽夺目,华丽典雅。 就连冬日里起了风,吹起了她的裙摆,露出绣花鞋上的精巧流苏,走在这条步步生莲的路上,可谓人景合一,美的不可方物。 她举着的婚扇,扇面不是绣花而是昨日陈宴画上的鸳鸯戏水,还好有这把扇子,用以遮面。 望着她的人许多面孔是不认识的,但他们的眼神就像聚光灯一样,打量着一件昂贵的商品。 没有用精美华丽的扇面,而是陈宴亲笔画的,就是希望有一样属于他的东西能陪着自己走这一段路。 长长的裙摆,就像鲤鱼展开的尾,摇曳着华丽的裙摆。 就像那幅画一样。 她这条鱼,终于在这一天,游向了早就等着她的白虎。 陈宴此时也换了婚服,此刻负手而立,他站在中堂正中门前,一往情深地注视着她。 这条路平时走起来,不到两分钟就能走到,可司寇的每一步走的极慢,极小心,极郑重。 他等的很耐心,仿佛希望这条路可以更长一点,最好天底下的人都能惊叹,“看,这就是陈宴的妻子,可真是美。” 不仅司寇美,就是陪她送嫁的女子,也是一身刺绣华服,明艳动人。 她没有弟弟妹妹,护送她出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沈香附,还有一个就是许伊人。 能收红包又能走这样的大排场,沈香附自然是乐意之至,来回排练也是十分配合。 许伊人一开始不肯配合,后来老太太打发周婶请她去院子里坐了坐,不知聊了什么,后来竟也同意了。 从正面的视角,许伊人将她大哥脸上的期待之情,尽收眼底。又看了看眼前一身嫁衣的女子,似乎她的到来,这一位冷面哥哥,确实变了。 许伊人不愿意送嫁的消息,田妙妙得知了之后,觉得甚是可惜。 当真是乙之砒霜,甲之蜜糖。 田妙妙作为陈简枫的女朋友来了,裴真作为许慎欢的女朋友自然也来了,她没有争奇斗艳,一反常态的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把自己裹着像个粽子。 许慎欢注视着司寇,全然没有留意到裴真眼中的遗憾,“小时候说结婚的时候做彼此的伴娘,长大了果然人心思变。” 这话听到了也像没听见的,许慎欢冷笑道:“你说今天来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就只是来感叹一句,物是人非吗?” 裴真踮起脚尖在许慎欢耳边轻轻了一句悄悄话,他不禁又扫了一眼她那身臃肿的羽绒服,“晚上,等我。” 田妙妙见他二人白天里就交头接耳,面露鄙夷,心想我还是看大嫂这样天然的美女养眼。 此刻,沈香附将红绸的一端交到了司寇手上。而红绸的另一端由许伊人双手交到陈宴手中,“大哥,给。” “有劳。”陈宴接过许伊人手中的红绸,就算是牵着司寇的手,走向中堂内,两人跪在了铺好的团蒲上,春兰和周婶分别递上绘有莲花图案描金的茶杯 “姑奶奶请喝茶。” 姑奶奶是陈家老一辈的嫡女,是家中位份最高的长辈。 第一杯茶,自然是敬她。 “真乖,祝你们百年好合。”姑奶奶喝下司寇奉上的茶,让周婶送了一个小箱子,交到司寇手上,“好好收着。” 身侧的宾客见了这个箱子都不由暗惊,沉香木做的箱子,这里不知装了多少财宝。 司寇和陈宴转了个方向,又向坐在另一旁的陈泽明和汪少卿奉茶,“爸爸,妈妈请用茶。” 陈泽明和汪少卿接过茶,一人喝立刻一口,将准备好的红包,交到司寇和陈宴手上,“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寇儿,那是外公。”陈宴向司寇小声提醒着,司寇又转向另一边,准备再奉茶时,发现已经没有绘着陈家标志性的莲花图案的喜宴茶杯。 气氛卡顿了一下,汪勤假装不在意,“没事,用哪个杯子都一样的,喝孙媳妇茶就好了。” 汪少卿面上一沉,只是不好发作,她娘家人丁凋零,喜事也办的少,并不讲究奉茶的杯子。 可对于门槛高规矩多的陈家而言,又多了一件背后嬉笑的谈资。无非还是嫌弃她爸是农民出身。 “春兰。”司寇用眼神示意,“我送给外公的礼物呢。” 汪勤吃惊,“我还有礼物吗?” “不知道外公喜欢不喜欢。”春兰立刻取过一个红色礼盒,毕恭毕敬交到汪勤手上,他迫不及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套茶具,茶杯上画了一只母鸡。 在场有人频频点头,有人却是不屑,“画了只母鸡,还挺搭。” 陈简枫走上了前,“爷爷你看看这画的是不是《子母鸡图》” 陈九华将信将疑地走了过来,“母鸡双爪抓地,尾巴上翘,舒展开来,七只小鸡毛绒绒一小团,摇摇摆摆似刚出壳。确实神似明宣宗的《子母鸡图》。” “倒是不记得家里有这样一套茶具。”许慎欢摇了摇头。 “我画好让司寇找到江都的工坊定制的。” 陈宴还跪着,他身着汉服头戴官帽,与司寇当真是一对璧人,“外公我们就用这个杯子喝茶吧。” 姑奶奶颔首点了头,“已经看出夫妻同心了。” “看来老太太也觉得不错,那我们就用这个杯子。” 汪勤不懂什么《子母鸡图》,但他喜欢养鸡,孙媳妇看上去并不嫌弃他养鸡,喜笑颜开。 春兰添了茶,陈宴同司寇又向外公奉茶。 汪少卿赶紧站起了身走到汪勤身后,怕他又说出什么,送你一头猪这样的话。 谁知,汪勤慢慢放下杯子,手在身上擦了擦,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张略有些皱的文件,“听说你养了一只狗,曾经寄养在江都的一处牧场,我猜你是喜欢小动物的,也不知送什么让你喜欢。我就将那处牧场买了下来。这是收据账单,上面有他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司寇大为震惊,牧场?成她的了? 险些一下站起身来。 震惊的可不止她一人。 陈宴倒是淡定,替司寇谢下,“多谢外公。” 一个牧场,跑马遛弯,孩子游玩,就是每月出租收租金,也是大把收入。 “这回没说错吧。”汪勤偷瞄了一眼女儿。 “豪横!”汪少卿伸出来大拇指。 总算是礼成了,客人们先用茶点,两位新人回房换敬酒服。 这回房的路上,陈宴还手亲着红绸系着另一端的司寇,慢悠悠地往院子中走,“你穿这身行头花了足足三个小时,不多穿一会儿,可真是划不来。” “可不是,为了这套衣服我都饿了好几天。”司寇嘟了嘟嘴,露出疲惫之色,“不敢吃碳水。对了你怎么想到,要给外公送杯子这个主意的。” 一个月前,陈宴问过自己,送给外公的杯子上画什么。 那时还觉得奇怪,他怎么挑一套杯子,谁知今日刚好派上用场。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只是从前不愿计较。”陈宴牵着她稳稳走过了一座水桥,“但今后不一样。” “我知道有你在,不会让任何人给我难堪的。” “不仅仅是你。”陈宴定定看着她,“也是我们这个家。” 司寇回眸一笑,人比花娇,她从大红的礼服里拿出来了一枚棒棒糖,在陈宴面前晃了晃,“姑奶奶悄悄给我的,如果饿了,可以先吃这个。” 陈宴松开了红绸,忽然凑上前,看着司寇,“你饿了?” “我想吃了。” 陈宴看着她的眼神变了“饿了,咱们就走快点。让我试试这八米长的凤冠霞帔,抱不抱的动?” “必须抱得动,否则你就不是男人。” 第31章 宠不完的娇妻 大年初一,这是司寇在陈家过的第一个年。 晨起一早,就给长辈们拜了年,没想到又收了一圈的红包,回到自己的院子,给前来拜年的陈简枫,春兰还有各院前来拜年的丫鬟们,都包上了大红包。 干完这些,没想到陈宴却还在睡,昨晚高兴着酒喝了好多,醉着对司寇说道:“喝太多,最后我只认得酒杯了。” “好些了吗?”司寇将陈宴的头,轻轻搁在自己腿上,指腹按压着他的太阳穴,稍稍用力揉了揉。 “没好,难受着呢。”陈宴闭着眼,慵懒地说道:“结婚之后,我这生活水平就下降了,等到大年初一你才帮我按一下。” “真是辛苦了,昨晚该我喝的酒都是你帮我挡下的。”司寇不禁笑道:“昨晚那么大一家子人,你还替我挡酒,那得多少酒往大少爷你这儿敬。” “今天我就不起了。”陈宴深吸一口气,忽然一翻身就司寇卷住了。 “欸,等一等,我还没算收到的礼金呢。”司寇挣扎一番,最后被他花言巧语的放弃了。 “一会儿我帮你盘算。”陈宴眉间轻佻,“但一笔归一笔,昨晚欠下的,现在先还你。” “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愿意吃亏。”司寇拿他没办法。 “不然呢?”陈宴笑着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等到陈宴真正起床时,已经是该用午饭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彻底放了寒假,现在《萼绿华》司寇也写完了,他就明目张胆地缠着人,司寇算是怕和他待在卧室里。 收到的礼金,往书桌上一推,人就往院子里跑了,像是怕被吃掉。 不知不觉就溜达到姑奶奶的院子,她看到了汪勤正蹲在菜园子里,“外公,你在这儿看什么?” “这些白菜该摘,不然就老了。” 因着是大年初一陈宴又是新婚,陈泽明千辛万苦将汪勤和汪少卿留下来,过一个团圆的年。 司寇见他发愁,“要摘哪一颗,我帮你。” “我就是随意说说。”汪勤见着司寇认真起来,不免笑道:“这些是陈老太太种的菜,观赏用的,大部分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看的。” “原来是这样,厨房里应该是不缺菜的。”司寇将汪勤扶起,“要不然这样我把这些包菜,做菜泡菜,这样就免得烂掉。” “你还会做泡菜?” 司寇拿出手机给白菜拍了照,“我先发给周婶,问一问能不能摘了。”得到允许后,她开始动手掰菜,“我在英国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韩国同学,她教我的。” “你会说韩文?” “不会,我们说的是英文。而且做泡菜,她示范我在后面跟着学,熟能生巧。” “那你和我说说,这韩国人泡菜跟咱们有什么不一样。” “喜欢放苹果泥,有时也会加一点鲜鱼露。”司寇掰下几颗大白菜,多的拿不动的汪勤就帮她拿着,边走边听她说着。 “韩国人还喜欢将新鲜的螃蟹用酒醉掉再做成沙拉,还喜欢酱藕,他们会做一种特殊的芝麻酱,甜而不腻凉着脆藕吃,味道很特别。” 汪勤见她神情十分向往,“寇儿说的头头是道,是不是在国外学的是美食?” “嗯?”司寇微微一愣,“不,不是,我在英国本硕读的都是戏剧文学。” “文学?”汪勤想起了什么,“同我翠儿一样,她读的也是文学,只可惜那个时候,她没如愿念到硕士。” “翠儿?”司寇不禁问道:“是谁。” “就是你婆婆,我女儿。”汪勤解释道:“她从小就很有个性,我给她起的名字,汪翠,她不喜欢。上小学时就把自己名字改了,叫做汪少卿。我那时想名字而已,随她吧。” 司寇想起爸爸说过,她的这位婆婆是书香门第,可如今怎么看,也不像。 “她这一点就像她母亲。” “外公的意思是,妈妈的个性像外婆?” “翠儿的母亲,是读过大学的人。”提起未谋面的外婆,外公的流露出了神圣的表情,仿佛提到的是一位仙子,“那个年代能读大学女人,是什么样的家世出身,若不是落了难,也不会嫁给我。虽然那时她年纪比我大,但看着就像是你们现代的年轻人口中说的,女神。我那时就想我们的女儿,一定不要她下地种田,一定让她读最好的大学。” “母亲和父亲创办了千相,她真的很能干。” “可翠儿比起她母亲还是差一点,临安大学算个什么,她的母亲可是中都大学毕业,后来还学会了泡菜,种出来的地都比别人漂亮。可惜她外婆走的太早了,如果她还在,看到宴儿长大你,看到你该是多么的高兴。” 司寇在外公的脸上看到他对外祖母的钦佩骄傲,更多还有思念。 下午一家人用过晚饭,汪勤和汪少卿便以家中还有亲戚拜年,不在陈府叨扰为由,离开了。 汪勤走时,后备箱装满了司寇做的泡菜,非常满足带着汪少卿离开了。 “你下午和外公聊什么了。”陈宴靠在大门外看着目送外公和母亲离开的司寇,见她依依不舍,很是好奇,“我第一次看到外公在陈府这么开心。” “因为,这一次有泡菜呀。” “什么泡菜?”陈宴走上前问道。 “大概是因为它,有了回忆的味道。” “怎么说着说着,你眼眶就红了。”陈宴托起司寇的下巴,“又不是大风起了沙子,不知道我们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奶奶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我就是觉得这一天,好像又多了解了你一些。” 陈宴忽而将她抱住,“现在呢,是不是又了解了一些。” “陈宴,如果有一天我早走了,你会像外公那样挂念外婆吗?” “当然会了。”陈宴的手抚上她的长发,“在说什么胡话。” “就想知道,你爱不爱我。” “我还不爱你吗?”陈宴亲了亲司寇的脸蛋,笑着说道:“大年初一,我一个法学教授在这儿陪你伤春悲秋,还不够爱吗?” 第32章 哪间院子少爷晚上最着急 司寇与陈宴携手走向院中,此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的路灯已经亮起,没有撤掉婚礼的布置,像走进一片火红的海洋。 “府邸的帮佣,大部分都是陈氏的旁支亲戚多少站清代古。”陈宴慢慢地同司寇说着话,“过年的时候他们也会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这么说来,就别打扰他们。”司寇牵着陈宴的手,“我们悄悄的自己回房。” 陈宴微笑的点了点头,走到院门口,发现了一个盒子,拾起来一看,“有人送的礼,但好像他不希望我们知道是谁,没有留名。” “才说让春兰放假,我们明天再找她问问,看她知不知是谁送来的。”司寇挽着陈宴的胳膊,推门进了屋,“一会儿打开看看是什么,以后咱们也好回礼。” 一楼的灯熄着,二人推测春兰是去找其他院子的家佣们玩去了。 “对了,我昨日婚礼上见到了裴真,怎么没见你其他的同学前来?” 司寇对此早已深思熟虑,“每一年在江都有一个同学聚会,我打算在同学聚会上,亲自给他们发请柬,邀请同学们来参加江都的婚礼。江都离家近,大家都会方便很多。” “你考虑的真周到。” “还不是教授你教的好。” “明日我再带你去西菱山,逛一逛大慈悲寺,那儿的斋饭远近闻名。” 陈宴将礼盒放在了一楼的桌上,就和司寇说说笑笑回了房。 此刻丫鬟们都聚在周婶的屋子里有吃有喝,偷偷讲着院中的秘密,盼夏拿着一个酱鸭腿,说道:“昨儿三十,田妙妙小姐来了,简枫少爷让给她床都铺好了。” 冬镶是许伊人院中的大丫鬟,早已结婚,孩子都在念小学,不由笑道:“现在的小女生,倒是天天想着不回家。” 盼夏放下鸭腿,嘴巴里肉都没屯完,“冬镶姐我刚才没说完,田小姐昨晚参加了晚宴就回家了,我是想说白害我打扫了一整天的屋子,她连房门都没进去。” 周婶默不作声地给他们端上了饺子。 秋诗笑道:“那不是把简枫少爷急死了。” “呸,把你急死了,快别瞎说。”盼夏使劲推了下秋诗,“你以为哪家少爷都像你院子里的。” “我院子里的少爷怎么了,那也是老爷的亲儿子。”听到这话盼夏一跺脚,端碗到旁边坐着了。秋诗挺起腰板,但嘴上轻轻一哼,“但就是招那些个狐狸精。” 年纪最小的春兰捧脸说道:“二少爷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招了哪个狐狸精,你快说说。” 秋诗酒喝的有点多,酒壮怂人胆,“就是那个裴狐狸精。” 冬镶接过话来,“我也看到了,大年初一的早上,悄悄走的。” 听到这话春兰脸上划过一抹暗淡。 “照这进度,不会是她在大少奶奶前面怀孕吧。” 春兰捂住耳朵,“你们就少说两句,裴小姐好歹是个大编辑,而且还是老爷公司里的人。” “好吧,我们都不说了。轮到春兰来讲讲大少奶奶房里的趣事,一定比咱们的有趣,毕竟是明媒正娶。” 房内所有人突然都看向春兰,包括坐在角落里,喝酒看电视的周叔。 “哎呀姐姐们饶命吧,大少爷说了,不许我再透露一个字。” 大年初二,司寇和陈宴从房中走到一楼,春兰都没睡醒。 陈宴摇了摇头,“看样子春兰昨晚是喝多了。” “就让她睡吧。”司寇笑着将陈宴拉出了院子。 只剩下孤零零,尚未打开的锦盒放在桌上。 “大哥,大嫂!”还没走多远,他俩就看到在大门口,挥手打招呼的陈简枫。 司寇疑惑道:“简枫,你今天不用陪叔公吗?” “爷爷,他和大伯在房里叙旧。”陈泽明是陈简枫的监护人但他们仍是叔侄相称。 “我听说,你们今天要去大慈悲寺,我就告诉妙妙了,她已经从家里出发,我们就一道去吧。” “我看你是想见妙妙吧。” “打着这个主意呢。”陈宴拍了拍陈简枫的肩膀,“走吧。” “还不是因为爷爷,他不同意,大哥大嫂婚礼的那天晚上,妙妙不高兴的走了,我今天可好不容易把他约了出来。”三人同坐一辆车,今天是陈宴自己开车。 “叔公为什么不同意?”司寇皱眉,“妙妙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陈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司寇,“陈家除了长房长孙有特权选择自己的妻子,其余的子孙婚事都要和父母商量,简枫也不例外。” “就是这样。” 陈宴又扫了一眼陈简枫,“你现在唉声叹气也没用,首先顺利完成学业,然后再去和叔公谈判,一次不成就择时择日再谈。” “但他不希望妙妙当演员。” 司寇看着陈简枫,“那你希望吗?” 陈宴语重心长,“如果没有叔公的阻拦,你问问自己的心,你心里接不接受。现在她还没成名,未来成名了,经常待在剧组里与你两地分居,你在网络消息上看到她比在家里还要多,还有演员为艺术献身,时有发生。 简枫,如果你要和她确定一个未来,不是你去改变这个人,而是你能不能接受她的相处方式。” 陈简枫蹙眉,“在结婚以前,大哥是怎么确定和大嫂未来就会相处愉快呢?” “你大嫂上班朝九晚五,父母在江都定居,爷爷奶奶有退休工资,她有相处长达十几年的闺蜜,朋友圈非常固定。喜静不喜动,给她一台电脑,能坐着码一天的字。” 司寇听见陈宴夸自己,脸上立刻扬起笑脸,“看吧,我就说码字是好习惯。” “还有她的脾气秉性,心软善良,伊人裴真几番触怒,也不向我告状。在姑奶奶的院子里安心写书,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人登门求稿,娶她回家父母喜闻乐见,更是圆了我少时美梦。与你大嫂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头,我非常坚定也从不怀疑。” 不知不觉陈宴已将车开到大慈悲寺前,“简枫,求彼心,不若问己心。你坚定否?” 司寇看到远处正向他们招手的妙妙,看着被陈宴洗脑的沉重的陈简枫,“我和陈宴的想法不一样,若此刻爱着,就去吧,人就活这一辈子,下辈子谁也不认识谁。反正怎么选都有遗憾,那就别管了,只要还爱着,就热烈地奔向她吧。” 陈宴不意司寇会这般说,但陈简枫脸上的表情瞬间亮了,“谢大嫂。” 下了车就奔向田妙妙,将她抱起举高。 “好话都被你讲了,我倒是成了唱黑脸的关公。” 司寇仰头看着沿山环绕的台阶,石阶尽头依稀能看到一座恢弘寺庙,“但愿,佛祖保佑,这一双恋人。” 陈宴一把揽住司寇的腰,“还有这一对。” 第33章 大慈悲寺有座水神殿 大慈悲寺。 每一年初三,大慈悲寺会开放水神殿。热闹非凡,许多人都将车停在了山脚的停车场,亲手提着香烛往徒步登山。 陈简枫早和田妙妙跑不见了。司寇好不容易登上寺庙就看到巍峨群山之中的大慈悲寺,山中钟鸣,禅房内大师念经,茂盛的银杏树,枯黄枝叶时而被风吹起,煽动了旧时尘光。 司寇的手抚摸着大慈悲寺前,一座高约两米的青石像,被厚实的大玻璃罩住,这座石像的雕刻之物,蟾蜍头龙尾身,她深深的被吸引,伸手摸了摸玻璃,“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青石雕刻的是蒲牢,传说是龙的第五个儿子。” “或许是我在《山海经》里见过。” “不止是你,我小时候见到这座青石雕像,也觉得很亲切。”陈宴拉着她的手,走到石像旁,看到有一个捐赠的名字上面写着陈氏二字。 “从前没有这个厚重的钢化玻璃罩。” “是你们家捐的。” 陈宴点了点头,带着她往寺庙里走去,“在这座寺庙里,除了观世音菩萨,罗汉金刚,大日如来,还有一尊神像。” 司寇环顾四周只觉得这里鸟鸣都像奏乐,“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神灵?” “还有一座水神神像,传说殿外的蒲牢曾经就是水神的灵宠。” “水神?”司寇摇了摇头,“只知道求子拜观音,亨运通达求财神,仕途坦荡求文曲星,倒是没听说过水神?” “水神是始神,你说的那些都是上仙。” “刚好新书写完了,正打算筹备下一本,你带我去看看,也许我就有了新的灵感。” 陈宴牵着司寇的手,往寺庙深处走去,“水神殿,每个月只开放一次,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而另一边厢,陈简枫已田妙妙出了财神殿,向一颗挂满吉言的许愿树走去。 “简枫,你帮我把这个许愿节挂上,我去前面等你。” “好的,妙妙,你别走太远了,现在人多。” “知道了,你挂好了,快点来找我。” 田妙妙经过一个小摊位时被一个戴墨镜的老先生喊住,“这位小姐,算命吗,不准不要钱。” 若不是前日见陈简枫爷爷时,对方脸色不悦,田妙妙可不会来庙里,求神佛保佑,“好吧,算一卦吧。” “您是求姻缘还是问前程。” “同问。” “那就请小姐,这里写下出生的日期。” “算命不都是问生辰八字吗,怎么现在是出生日期,到底准不准。” “现代的年轻人,都不知道自己生辰八字。” “这个我知道的,前天才我才把自己的生成八字告诉了..”她顿了顿没说了,想来陈简枫要走她回家查自己的生成八字,肯定也是为了看命里合不合的来,最后竟然不告诉我结果,今天我就自己查一查,她将手机放在一旁,“我写好了。” “我看一下,小姐稍等。” “哎呀,我的手机呢。”田妙妙准备将手机放好时,发现桌上已空无一物,她赶紧回头,发现身后有个瘦弱的男子手中没捂住的一角露出了自己的手机壳,“站住,把手机还给我!” 男子听到她呼喊声,拔腿就跑。 “别跑,站住!”田妙妙赶紧追了上去,边跑边喊道:“抓小偷啊!” 陈简枫看到一个男子撞到行人也不停下,夺命往前狂奔,追着他身后的正是田妙妙。 “妙妙,发生什么事了!?” 大慈悲寺中不少人暂停手中之事,正在观望。 田妙妙着急地喊道:“简枫,他偷了我手机。” 陈简枫立刻追了上去,“我现在就帮你追回来!” 偷走手机的白衣男子跑的并不快,但从山上步行上来许多人,陈简枫怕撞着人群,也不敢跑快。 白衣男子推搡了好多无辜的路人。 “怎么在走路的!” “佛主面前这样不看路撞来撞去,小心出门被车撞死。” 路人们怨气甚重。 陈简枫眼看他冲出了寺门,如果跑下台阶,进了山里那就真的找不到了。 他超了条近路,没有从台阶上走,而是从山路上往下,陡峭不平的路差点让他栽倒,“我女朋友手机里装了GPS追踪气,你是跑不掉的。” 那人不理他拼命向前跑,险些撞倒一个孩童。 “偷一个价值五千元的手机,按偷窃罪要判处有期徒刑一年至二年。你现在还给我,我不告你!” 陈简枫见他置之不理,身子突然一跃,往前一扑,跳出了三米远,直接将小偷扑倒在台阶上,两人同时撞到地上。 陈简枫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住这个小偷,“我都和你说了,你是跑不掉的。你等着警察来吧。” 很快田妙妙赶了过来,陈简枫向她说道:“拿上手机打电话报警吧。” “好!”田妙妙赶忙拨通警方电话,“喂,是警察吗,这里是大慈悲我们抓到一个小偷。” 那个小偷见他们报警,突然挣扎了起来,陈简枫的选修课学过一点刑侦擒拿的皮毛,牢牢治住他,但躺在石阶上也不是办法,准备将他拉起先带到一旁去。 谁知陈简枫正要去拉他起来时。 小偷忽然口吐白沫。 “还可以碰瓷的!?”田妙妙看傻了眼,“喂,你别装病啊?!” 此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舆论现在转而成为指责他俩了,陈简枫看着年轻男子的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刚才跑的那样快怎么可能说病就病,说吐就吐了。” “安静一点妙妙。”陈宴脱下自己大衣外套垫在地上,扶着脸色一瞬苍白的男子以侧卧位的方式斜躺在他衣服上。 “他不是装的,各位不好意思,麻烦给这个病人让一让不要这么多人围着,保持空气流通。我怀疑他是癫痫发作了。” 上山拜佛的行人,纷纷绕开这一段台阶,贴着扶栏而上。 田妙妙见势不妙,汗急的直冒,“我们该怎么办?” 第34章 尚未发现的扑挂 陈简枫一只手将他的后颈托起,另一只手用力抵住他下颚,“不要让呕吐物,进入呼吸道,快点妙妙打120。” “好好好!我马上!” 妙妙给120打完电话后,又急忙给陈宴打电话,“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你们所在位置,如果周围有标志性建筑,就拍下来,马上发给我。我打电话给景区的医务室。” “我马上就拍。” 照片拍好了,田妙妙从包里取出了纸巾,蹲下身给陈简枫擦掉额头上的汗。 “你别过来,这里脏。”陈简枫摇了摇头制止她。 “一点也不脏,你是天底下最干净的人。” 路人们的舆论现在又夸起了陈简枫,只是他俩已不在意,大约过了10分钟景区医务室的人抬着担架就找到了他们。 “患者的呼吸心率不稳定,现在要赶紧把他送到医院。” “我们已经给120打了电话,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 “好,先把患者抬到山脚,等120的救护车。” 此刻围观中的好心游客有的已自告奋勇帮忙把人扶上担架,一起抬下去。 陈宴紧紧跟随,“我是事方当事人,同你们一道去。” 田妙妙也说道:“我也是。” “好,那你们就一起走吧。” 田妙妙走的仓促,付了钱却忘记了取走她的卦象评语。 算卦先生反而逃过一劫,如果这位小姐见着手中的这副扑挂,估计摊子要被砸了。 二十二载恩情还,少年魂断功成日。 ——陈简枫。 陈简枫和田妙妙将年轻男子送到医院急诊中心后不久,派出所的民警就到了。 询问报案经过,民警解释道:“我们了解到你们报案的这个小偷,他有案底。曾经在这个区域内偷窃过,这是他第二次行窃。” 陈简枫不由问道:“他看在很年轻,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父母在外地打工,根据他以前的案底,我们了解到他还有个小妹妹,上一次也是偷了手机,卖掉后给她妹妹买了生日蛋糕。蛋糕店有监控。跟踪我们才找到了他。” “是这样啊。”田妙妙想了又想,小声问道:“警察同志我看他也很可怜,我不想告他了,只要他知道错了,不要再犯就好。” 警察点了点头,“小姑娘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财产,尤其是像手机钱包这些东西。” “我会小心的,谢谢警察同志。” “好的,你们可以回去了,我在这里等他醒来。”警察向他俩说道。 “我们也想等他平安出急救室。”陈简枫没有走,他和田妙妙在医院的长椅子上坐下,陈简枫对田妙妙说道:“到现在他的手机都没响过,看来他们家的人确实没时间管他。” “可怜,也是真的可怜。” 又过了一会儿,陈宴和司寇来到医院,他看到陈简枫大年初二只穿了件衬衣,他的大衣和毛衣沾着污秽之物,没好意思穿进医院,衣服都扔在了袋子里。 陈宴皱起了眉,解开扣子脱掉自己的外套,“快穿上!” “大哥我没事。” “我不想一会儿也把你送到急诊室里去。” 陈宴的外套里面是一件高领的毛衣,叹出一口气,“里面的人怎么样?” “挺可怜的,我不想起诉他。” 警察似乎认出了陈宴,“这不是临安大学的陈教授吗?” 作为法学教授陈宴经常受邀去警察局做一些普法活动,还参与一些调查研究。 “原来是张警官,我弟弟给您添麻烦。” 张警官摆手,“没有添麻烦,小伙子处事冷静,这姑娘心地善良。要是我每天都能遇到的都是这样积极配合合作的市民少操好多心。” “张警官这一位是我妻子司寇。”司寇没想到陈宴一下子就把自己推向了前,礼貌的伸出手,“张警官好。” “你好。” 还没得及继续介绍,急救室的门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病人一会儿就会醒来,鉴于癫痫这个病,有什么你们也要好好说,不要刺激到他。” 张警官立刻说道:“好的,医生。” 医生又问,“刚才是谁做的急救处理。” 陈简枫走了过来,“医生是我,我在大学里选修过急救,不知道我刚才做的对不对。” “做的很好,虽然癫痫有突发性,但只要处理好,不会致命的。”医生打量着他又夸了一遍,“他偷了你的钱包,你还救他一命,小伙子不错。” 陈简枫很严谨道:“不是我的钱包,是我女朋友的手机。” 医生笑道:“都是一个意思。心怀善愿。” 心怀善愿,天必佑之。 张警官嘉许地看着陈简枫,“我先进去看看。” 他走向急救室,田妙妙见周围没了外人一把抱住陈简枫,“又被表扬了,你可真棒!” 陈简枫呵呵一笑,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你现在才知道我厉害。” 陈宴将车钥匙递给了陈简枫,“看样子你们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开车回去可别着凉了。没什么事我就和你大嫂离开了。” “大哥你走了?” 司寇眨了眨眼睛,“不走,看你们撒粮吗” 说完她取下自己的围巾戴在陈宴的胳膊,挽着他这就走了。 论秀恩爱,陈宴和司寇就没输过。 离开了医院的大门,陈宴带司寇附近的电影院,市民们大多数这个时候都在走亲戚,商场有些冷清但很温暖。 “看电影的时间还早,我们先去买件衣服,给你穿上。”司寇好久都没有逛过街了,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从张师傅那里定制的,也没有机会自己选,“我帮你挑,你就坐着就好了。” 陈宴看了看手表,向司寇点了点头,“电影开始的时间还早,难得陪你逛逛街,走吧。” 进了一家男士的服装店,司寇挑了好几款大衣让陈宴试,白色贵气,灰色爽朗,黑色稳重,而且他简直是一个行走中的衣架穿什么都好看。 还好她今天是戴了眼镜出门,不然可就错过了一场时装秀,司寇的眼神直勾勾的说出来心事,陈宴穿上了黑色的,走向收银台,“就这套吧。” “我来买,我来买。”司寇赶紧跑过去,“我买了,你可要经常穿给我看,回学校上课的时候也要穿。” 陈宴笑道:“要不要我把婚戒戴着上课。” “酷哟!”司寇抬头看着他,笑的甜甜,“开玩笑的,这样上课会显得不够严肃。” “没事。”陈宴敲了敲她的脑袋,“正好普法一下良好的夫妻关系。” 司寇捂住头,“可别敲坏了,我脑袋里装的东西现在可精贵了。” 陈宴借着身高差的优势将司寇轻松地扣在怀中,“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神殿里,跪在水神面前说的话,我见你的嘴唇一直在动,一定是许了愿。” “以后再告诉你。”她甜甜的一笑就像吃了一口夏天的冰淇淋。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看到她笑,陈宴就会答应。 他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看向前方一家热闹的店铺,“听说前面的奶茶店不错,我去买两杯带到电影院去。” “好呀,我想喝栗子味的。” “热量太高了。” 怕胖大概就是陈宴的软肋,司寇心想他肯定怕自己知道每一次都喝少糖的,所以让我站在这儿等他。 此时司寇未察觉,她才是他一生的变数,最柔软的肋骨。 第35章 老公和男绿茶的首次交锋 司寇站在原地等陈宴,突然有一个很是礼貌的声音问道:“小姐,你知道电影院在几楼?” “应该是在五楼。”司寇闻到一阵青竹味的香水味,甘冽清香,正准备回头看一看是哪位有缘人和自己一个品味,就看到问路的女孩子,说了谢谢,就走远了。 “电影院在五楼。”她走向了一个穿戴成熟的男人身边,并且说道:“电影快开始了,我们快去吧,公瑾。” 司寇怀疑是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那个男人也正好看到了自己,四目相对,他竟然还微微一笑。 斜长的眉,狭长的眼,紧致的下颌线。果然是他,自己在英国认识的第一个男朋友,向自己借了十万创业失败的男人。 这个世界可真小啊! 这会儿功夫陈宴已提着奶茶走了过来,看见司寇正发着呆,“走吧。” “电影快开始了。” “好。”司寇脚下无力,她觉得自己就好像飘在天上,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陈宴呢,可对方也已经有了女朋友,说了是不是多此一举。 可是等一等,他们去的也是电影院。 不会和自己看的同一场吧。 司寇立刻垂下眸让任由长长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庞,好吧如果看的是同一场电影,散场后就把这件事告诉陈宴,如果看的不是同一场就当没发生。 电影院很黑,人也很少,即便有人买的是连票,看到人少后,也换了位置,现在的情况也就是每一排只坐了俩三个人,有的是一家三口,有的是情侣。 陈宴和司寇进去的比较晚,坐在了第八排的位置,附近很黑看不清人,前面坐着几个小朋友,陈宴选了一部大制作的枪战片。 电影里倒是激战的厉害,司寇没有看到薛公瑾,一颗心才稍稍冷静下来,只是看到一些血腥场面吓得她又缩进陈宴怀中,“你是不是故意选这种电影让我害怕。” “嘘”陈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电影别说话。” 枪声嘟嘟的响,战争片哪有不流血牺牲的,坦克连着轰炸机,尸横遍野,血肉模糊,这种暴力美学每一年都会上映几部,后半场司寇几乎是趴在陈宴怀中,不敢睁眼。 陈宴轻笑着抚摸着她的长发,这么近的距离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抚摸着安慰着她颤抖的心。 从前回老家放鞭炮时,司寇也会捂上贝贝的耳朵,顺着它的背一遍遍的抚摸,还会把它抱在腿上,摸着它柔软的肚皮,有时这样劝着几个小时,贝贝的情绪才稳定。 她的手摸累了,才会放开,最后亲一下它的耳朵,鼓励的说,“已经结束了,贝贝别怕。” 此刻陈宴对她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荧幕前传来一声炮鸣声,把前面的小朋友吓得哇哇直叫。 司寇再也受不了,“我要去洗手间。” “要不要我陪你?” “不要!” 现在商场的洗手间已经不仅仅只是提供上厕所还有母婴室,抽烟区,以及化妆区。 司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几秒,然后赶紧从包里取出了一把小梳子再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再取出一枚唇膏,将完全淡去的唇色重新上好色,只是这个唇膏的颜色显得嘴更肿了。 “大学开学搞快点!寒假放两个月太可怕了!” 陈宴要是每天这样,她真的会害怕。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刚一推开门就看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烟味道。 “司寇。”薛公瑾就站在女士洗手间门口,他似乎才抽完了一支烟,对她说话时,毫无隐藏的呛人气息就扑面而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哎,还是遇上了。 司寇漠然的一笑,“相见争如不见。”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奶奶的住院的事,后来才知道你有找过我。” “我找你也只是为了,算了现在没什么可说的,都过去了..”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卖掉著作权以前内心极度的挣扎过,她有想过问薛公瑾可不可以把她的十万块还回来,电话打过一次,他没有接,也没有回拨过来。 他没有回话。 她的底线只好一点一点的往下掉。 在协议书上签字的时候,就像卖掉第一个孩子的滋味。 不会有人懂她的痛苦,现在更没了倾诉的欲望。 司寇将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扬起脸看着他,“你还能因为一个过去了的电话向我来解释,谢谢你,可是没有必要了。我奶奶已经出院,现在康复的很好。” “司寇,我现在创业已经成功了。” “祝贺你,我也有件喜事分享给你,我结婚了。你看现在我们都挺忙的,不如珍惜点时间,各忙各的吧。” 她不想再说下去,并非旧情难忘,只是那么难走的路都已经一个人走过来了,还有什么必要无病呻吟。 薛公瑾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盯着她嘴唇,问道:“刚才坐在你身边的人,是陈宴?” “是。” “你真的嫁给了他?” “不然呢,谁敢在电影里那样抱我。” “阁下,是在找我吗?”不知何时陈宴走了过来。 他很高尤其在狭路相逢的时候更显得身材高挑,手一伸就能将司寇带入怀中,“公事还是私事,这里都不适合谈话吧。” “陈宴。”司寇抬头看着他,他有一双始终清澈的眸子,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他,难道方才是故意的吗? “天公做美,故人重逢。”薛公看着陈宴出现并不惊讶,他的目光从陈宴身上又转移到司寇脸上,“你电话号码换了,可是我的手机号没有变,如果哪天想联系我了,随时可以。” “薛先生费心了。” 陈宴的眸子突然划过一抹锋利,“没有那一天。” “这话不是对陈先生说的,有没有那一天走着瞧。当然我也不希望接到陈先生的电话,多半没有好事。” “没错,通知只发律师函。”陈宴微微侧首,“希望下一封不是发给你。” 两边的火药味已经越来越重了,这下可不好办,司寇搂了搂陈宴的腰,“走吧,电影还没看完。” “你不是害怕吗?” “我要看到故事的结局,否则就觉得一件事没做完,浑身难受。”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这个故事的结局。”陈宴瞥了一眼薛公瑾,然后又当他像空气一样的走掉了。 薛公瑾看着依偎在陈宴怀里的司寇,难道这就是你和我的结局吗? 在他的内心底层,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的怅然,失意,沮丧,悲凉。 高大的背影就像一堵黑色的暗墙! 此时此刻,这个高大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他缓缓回过头,看了薛公瑾一眼,冷冷的眼神更加鄙弃。 就好像已经知道薛公瑾追忆过去的片刻柔情,就只能站在黑暗处偷窥着他们,然后嗟叹命运? 什么是命运? 薛公瑾慢慢眯起了眼,就像是暗处伺机而动,吐着信的蛇。 陈宴,走着瞧吧。 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翻转过来,那时属于我的,都会回到我身边。 第36章 拱手河山讨她欢 陈宴,走着瞧。 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翻转过来,那时该是我的一切 见过薛公瑾后,陈宴环着司寇的手就没离开过她这个人。 这几天总司寇总觉得身子软软的,提不起精神,走路都靠着,否则没了支点,她就好像站不稳似的,“今晚我们就不回西菱山,你想在外面过夜?” 被她慵懒的声音这么一提,便生出了缱绻的期待。 陈宴压故意低了嗓子回道:“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原以为看完电影陈宴会和自己谈论刚才遇见的薛公瑾,没想到他只是牵着自己的手,走在亮起了霓虹灯的马路上,商铺的灯都亮着,橱窗里摆着衣服首饰以及各种精巧的点心。 街上行人不多,安静而繁华,非常适合散步。 “今年是初三,十五没过完都是年。我们不回家,没关系吗?” 司寇走在高处的台阶,即便这样她也还是比陈宴矮半个头,鼻子冻的有一点红,脸色称的更加雪白,浓密的黑发,烫了好看的波浪,就这么散开,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府内院的事,允或不允,还不是由大少奶奶一句话。”几句话就将气氛重归温馨。 “你们家可是中兴之家,屹立百年,就别取笑我了,我可管不来这些事。” 陈宴的语气十分坦然,浓郁的书卷气掩盖不了他真挚的眼神,“现在也是你的家。” 冬日雨后的地面尤为湿滑,出商场前陈宴买了两幅手套,戴着手套后,还需牵着才放心,“对了,你在英国过节的时候,通常做什么?” “欧洲的放假比较频繁,但他们重视仪式感。”司寇伸手指了指街道上的灯,“最繁华的街道上,人们都在摆摊,大多数都是些吃的,比如说蛋糕,香肠,烤鸡,火腿,热红酒都摆出来。 然后我们就会上街,从天黑开始吃一直吃到凌晨十二点,街上还有烤火的电炉,冷了就站在炉子那儿,烤烤火,聊聊天。” 陈宴又问道:“如果是在家里又是怎么过?” “没有什么特别新奇的事,就是一群留学生围着吃火锅,吐槽学业繁重,日子难熬。”司寇看向陈宴,“吐槽是有必要的发泄,但发泄完了,我更喜欢走在大街上。” “原来你是喜欢这种看遍红尘,浪迹天涯的感觉。” “对。就是这种感觉,虽不知道下一个地方要去向何处,也许苦难但很期待。就好像一辆开在高山上的车,转过好几个赛道,突然看到了一群吃草的牛羊,然后又是一片花海,往远看还能见到绚烂的热气球。” 陈宴唇角一勾,“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土耳其吧。” 司寇的凤眼向上一挑,“听语气,你是在邀请我去吗?” 扬起脸笑起来很是俏皮,让人忍不住想拱手河山讨她欢。 “寇儿”陈宴突然喊住了她,这一声喊的极是深情,司寇转过身扬起脸看着他,满眼星河,流光飞舞。 “今晚我陪你,走过我们的第一年。”他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好不好?” “我想吃什么你都会给我买吗?” “会。” “那你会陪我一起吃吗?” “这个,可不行。” “陈宴我们边走边吃热量就散了,不会胖的。” “首先,你在寒风底下站着吃东西对胃不好,冷风会把食物灌进肚子里的。” “我们的第一年,现在被你说的一点也不浪漫了。” 陈宴突然转过身来,捧住她的脸将她的小小抱怨吞入腹中,“这样呢。” 司寇俏脸一热,“都结婚了,你在外面还总这样。” “都结婚了,你还是一口一声陈宴,唤的我好生无趣。” 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无趣和无聊这样的评语简直是比你很丑还很胖来的杀伤力大十倍。 文字这方面,要是都能输,司寇你在家里就等着被陈宴拿捏死死的。 “你对他,喊的可是公瑾。” 她垫起脚摘下了陈宴,尽量看着不比他矮,“你戴着眼镜,呆呆的样子我当然忍不住叫你的大名但是这个时候..” 她伸手摘下了陈宴的眼镜,吹了一口气,将他额前的细碎刘海带起,“大晚上的天寒地冻,你就不要和我在大街上分高下了,好么,我的宴郎。” 这一句话总算成功是让陈宴脸红了,倏然一笑,敞开大衣将她揽进怀里,“不逗你了,现在不冷了吧。” 司寇觉得自己也快羞愤的缺氧,她是一个很正派的作家,可陈宴总能激发自己这个正派的作家做不正经的事。 有时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今年就迈向三十岁大关的男人,怎么就能行为随时切换成大男孩的神情,他看着别人的目光深沉冷静的骇人,对着自己炙热又浓烈。 当钟声敲响十二点时,陈宴没有让司寇站在大街上看烟花,他在酒店开了个房间,站在落地窗前看到了烟花齐放在天空。 陈宴从身后圈住司寇,说道:“室外还是太冷了,我担心你着凉。” “对我这么好。”司寇反握住他的手臂,“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这个世界说小也小,说巧遇也能碰巧遇上。只是我对遇上失败者没什么兴趣,如果你对他身旁的那位女士有兴趣,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查一查。” “陈宴!” “你方才可不是这样叫的,这么快就变了?”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产生兴趣。” “是吗?” 陈宴将司寇板过身来,一手压着落地玻璃上,一手扶在腰她腰上。 “不扯别的,只是薛公瑾的表情刚才是看得一清二楚。” 见到陈宴如此认真,司寇的恶趣味油然而生,想醋他一醋,“脸上什么表情,我没看仔细?” “难过,伤心,悔恨,遗憾。” 陈宴拨开她额前挡住了脸上卷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如白雪公主一般的无暇脸蛋,悉数展露眼前。 他黑色的眼眸带着深情受过的伤,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不要心软,他的这些难过和我当年比起来差远了。” 第37章 如果只能心疼一个人,那就心疼我 “你可不要心软,他的这些表情和我当年比起来差远了。” 司寇明白他是在说当年,从美国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到英国,满怀期待地看望自己,却看到她和薛公瑾在公园里跑步。 他关上了灯,不希望司寇看着他现在的表情,“当年,我觉得胸腔里的整颗心都凉了,看到你对他笑,心跳都停了。” 可人是矛盾的,如果只能心疼一个。 那也要她心疼的是我。 他的语气就足够让容易心软的自己垂下脸,只是有一件事也同样膈应在她心底。 “可你还不是一回国就找了女朋友。” “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 司寇探身向前,对着陈宴说道:“人要公平一点,我的男朋友难道就是前男友,你的女朋友就不叫前女友了吗?” “我不是需要找一个女朋友。”陈宴低头看着她,眼神第一次从回忆中流露出了脆弱,“只是想找个女人罢了。” 司寇摸了摸陈宴脱下大衣靠着窗低温的脸,“找到以后呢?” “你要问的这么彻底?” “我向你学的。” 陈宴就眼前的抓住,突然发力握着她的腰贴着自己,“还是想你。也许只是工作闲下的一瞬间。可只要想起你,我就会觉得心脏又一次停止跳动了。” “怎么样才能缓解?”司寇有些后悔她不应该问的这么细,她感觉到陈宴的身体变得僵直。 “越想解,越是无药可解。” 陈宴弯下腰将眼前的人抱起,向洁白的大床走去,“直到我发现,原来是我用错了方法,浪费了许多年时光。错让你和那个男人看了好多年烟花。” “别胡思乱想,我又不是和他单独看烟花是好大一群人。我和他清不清白,你还不知道吗?” 想起新婚第一夜的毫无技巧,他就知道原来她是个纸老虎,一盏还没点过的美人灯。 好在,他出现的不算太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陈宴的手不知何时滑向了她的腰,用行动宣判道:“以后,你就只能同我一起看烟花。” 司寇捂住了他急切的唇,突然问道:“以后如果有了孩子,难道还要扔下他一个人。” “我已经错过了你十六年,先来后到,就算有他也要讲规则。” “陈宴!” “再叫一遍。” “宴郎。” 今晚陈宴的眼神有点疯狂,不像从前那般循序渐进,带着些陌生的莽撞。 因为薛公瑾的出现,让那些已经封存在记忆里的画面,又再度跳跃了起来。 那一年,在一个雨后的上午,公园的樱花随风落了一地红雨,司寇穿着紧身的运动衣,在塑胶操场上一圈一圈慢慢跑着。 长大后的她出落的像一朵出水芙蓉如他所想的别无二致。 而他就站在一棵远远的槐树下,腹稿着该怎么走上前打招呼,才显得很自然,一点也不刻意。 “司寇,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陈宴哥哥。” “小的时候在年会上我们见过。” 彼此,什么情呀,爱呀,都没有在他脑中形成。 只是单纯的想靠近她的人生,最好从她的眼中还能看到些惊艳。 毕竟,现在瘦了也长高了。 想到这,他有些迫不及待起身走向操场。 突然从他身后跑出来一个人,还看着他问了一句,“你也是留学生吗?” 陈宴心情很好,便向着这陌生人,点了点头,“是。” “才来英国的吗?”那人又说道:“这个小镇,华人很少我看你眼生,才多问两句,别见怪。” 陈宴问道:“你也是来跑步?” “嗯,对。”他忽然伸手指向司寇,“陪我女朋友一起跑步。” 陈宴的瞳孔剧烈震动,他尚未理清这样的情绪来自何处,就看到跑步的女孩已停了下来,向这边招了招手,“公瑾,你迟到了。” “她就是我女朋友。” 没错,在英国同自己第一个说话的正是薛公瑾。 女朋友,来自前陈宴从未体味到有身份。而作为她的男朋友,竟是可以当着其他男人的面光明正大地走向她,并将她拥在怀里。 身份才是一个人站在另一个身旁最刺眼的光环。 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嫉妒,翻天覆地要将自己湮灭。 他看到周公瑾迅速奔向司寇,张开手臂就将她抱住,笑做一团,她的身上就像有耀眼的白光,唯独将他遗留于隔岸。 坐飞机行了很远的路,陈宴突然觉得累了,他耗尽了力气,已无法再向前迈一步。 他没有离开,就是这样静静看着,怕今日一别,再见了了无期。 眼前人便是心上人,原来我根本不想做你的陈宴哥哥。 只是想通的这一刻,要花费如此痛苦的代价。 如果你的心曾经经历过这种割裂的痛苦,那就能明白他期盼伤口融合的悲喜。 “寇儿,为什么那个时候,你眼里没有我呢。” 直到了后半夜,陈宴仍未放过她,司寇睁不开迷蒙的眼,不知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汗还是泪。 司寇能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紧紧地拥住他。哪怕抱着的是一团荆棘,越紧越痛,仍未松开。 “不论任何人或任何事要将你拖进地狱与黑暗共沉沦时,我都会向你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你,绝不松开。” 领结婚证的那个晚上,她摸着陈宴胸膛前的伤疤,就在那个时候她在心里对陈宴许下的诺言。 一世缱绻,跌宕情深。 江都,香佃咖啡馆。 每一年的初六,司寇就会来这里参加同学聚会。二楼的咖啡厅已被包下,沈香附和司寇手挽着手走了进来,自婚礼结束后,闺蜜俩还没找到机会好好坐下来聊天。 司寇今天穿了身雾霾蓝的大衣,沈香附则是一身咖啡色的皮衣皮裤,一个优雅一个俏皮,吸了不少男同学的目光。 “司寇,越来越漂亮了。” 同学们有的开始起哄,司寇正准备将包里的结婚请柬取出,却有人先她一步,将这个消息公布了。 “司寇已经结婚了,你们呀就别胡思乱想。” “裴真”沈香附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是什么话都要抢着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裴真的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今天又接了一个长长的卷发远处瞧着和司寇的很像,只是没她烈焰红唇吸引人。 她穿了一件紧身的毛衣,短的不能再短,稍微用点力就会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马甲,男人们见了她眼神都亮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这走在路上我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数日不见,她的上围丰满不少,衣饰刻意凸显身材,男人们围着她献上了殷勤。 沈香附突然觉得身上的皮草也不香了,冷冷一哼,“穿这么少也不怕把她冻死。” 玲珑有致的曲线,司寇也不由多看了几眼,“确实判若两人。” “她在你婚礼上裹得像个粽子,谁知道现在这样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38章 朱颜易改,弱骨难销 她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吃的时候爽了,现在恨不得拿把刀把赘肉切下来。 沈香附耸肩而笑,“在你婚礼上裹得像个粽子,谁知道现在这样是真的还是整的。” 司寇见裴真往这儿走过来,赶紧制止,“少说两句。” “少说风凉话,我可是每天都锻炼。”裴真显然听见了,她拿出手机,“你没看我发的朋友圈吗?我可是有每天打卡跑步。” 沈香附难得理她,“谁有时间看你的朋友圈。” 裴真目光一转,“司寇,我怎么瞧你像是胖了,该不会这么快就怀孕了。” 司寇没好气,“不劳你挂心。” 那天早上从酒店醒来,司寇发现床单上有血迹,大姨妈又来了,她有些失落。 这会儿裴真还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直往她心头戳。 虽然有的女同学看不惯裴真的高调,但人在职场混,不得不识趣,“裴真听说你又开了新书叫做《羽施》,讲的就是你自己吧,大神女作家从高中就开始写小说的故事。” 裴真得意一笑,“是的,我也把你们写进了书里,就是咱们读书那会儿的事。” 女同学生怕错过了,赶忙说道:“太好了裴真,我们有一个广告商,可喜欢你的小说了。你愿意见见他吗?” 裴真不以为意,“他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话沈香附疑惑地司寇,只见她摇了摇头,示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沈香附偏不息事宁人,大声说道:“司寇你写的《萼绿华》,我听说魏世勋找你买版权,快跟我们讲讲,他是不是和电视上一样的帅。你俩有合影吗?” 司寇用力踢了一脚沈香附。 “魏世勋好帅,他是不是要演你写的小说,司寇你最近写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快讲讲吧。” 比起裴真出版了七八部小说来讲,司寇现在的成绩可谓只是入门级别。 顶流亲自找山门,凭这一点,司寇超越了前辈。 “司寇最近忙着婚礼,哪里能静下心来写作。” 裴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吧,司寇。结婚是人生大事,听说你的婚礼要在江都最大的酒店举办,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保养,人瞧着都有些浮肿。” 同学们起哄笑道,“是因为过年吃地太好了吧。” “就别取笑我了,这是我给大家带的请柬,同学们可一定要来。”司寇总算成功岔开话题,将请柬分发给在场所有的同学,每一张都写好了姓名。 “是福景大酒店。” “据说福景大酒店人均消费2000起。” “司寇这请柬上印的照片,你老公看着好帅,不知他在什么地方上班?” 司寇正想介绍陈宴是临安大学的教授就又被裴真抢了话,“司寇的老公可是我未来的老板,人家可是千相出版社的太子爷。” “裴真我可真羡慕你,高中时就和司寇玩的最好,现在她老公还是你老板,该给你开多少方便之门。” 裴真玩笑里又带着认真地看着她,“那还不是要看司寇,能不能赏我一口饭吃?” 司寇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香槟,“好好说人话,少阴阳怪气。” “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即便我和许慎欢最后成不了,可我总还得在千相混到养老,司寇以前我做的不对的地方,我现在向你say sorry。咱们以后还是向读书那会儿,好不好?” 她的语气很诚恳,不像是开玩笑。 司寇拿着酒杯,平静地看着裴真,“你已得到手的,我不会让你失去。可你不能贪心的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人生不是铅笔的手稿,想什么时候拿起橡皮擦就能统统擦掉。” 工作后她鲜少这样拒绝人,但在同学眼里司寇始终是一个骄傲的小公主。而他们的印象中楚楚可怜的始终是上课都不敢大声读书的裴真。 男朋友们游说着,“司寇,先喝了这一杯,再说吧。裴真杯子举了好久了。” “我正在备孕,不好意思,现在不方便饮酒。” 她弯腰将酒杯放在桌上,想要离开,裴真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司寇你现在已经不当我是你朋友了,在西菱时宁可让许伊人送你出嫁,也不喊上我。” “读书时那么要好,怎么现在就爱答不理了。” “你见过哪家老板娘好相处的?” “裴真都向她道歉了。” 见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沈香附扶着司寇的肩膀,她的眼圈已经渐次红了,众口铄金,“走,我们出去透透气,省得在这里看她装可怜。” 他俩没走多远,裴真就追了出来,“在陈家没有机会说话,现在同学一见面了,就又要走?” 司寇见她不依不饶,这才说道:“这几年你找我从来只因为一件事,就是买走版权,这就是你口中朋友?” “司寇。”裴真走上了前,用一种几乎悲怜的眼神看着她,悄悄说道:“收了钱,就别哭。” 司寇哽下了眼中的泪,抬起头看着她,“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就听的很清楚。” 她瘦弱的肩撞开了裴真挡着的去路,“我的眼泪,哭的也不是你。” “那你这副样子给谁看?” 司寇走下楼的模样,仿佛对过去毫无留恋,“给死掉了,再也见不到的同桌。” “你在咒我?” 裴真脸色骤然巨变,雕刻的精致的五官,受不了这样大的戾气,这脸怎么看都不自然。 沈香附冷冷剜了裴真一眼,“裴真,我真希望你的小说大卖热卖,让天下的读者看看,当初你被高年级的学姐们欺负的时候,是谁帮你喊的老师。不过现在的你,也不敢写了吧?!” “司寇你还是命好,什么时候都有人站出来帮你说话。” 那是一段裴真不堪回首的回忆,父母从乡下进城来打工,好不容攒够了钱,将她从农村接到城里。 她很争气从一个很一般的初中考进了重点高中,还遇到了一个美丽又洋气的同桌,起初心里也是欢喜的,她从不嫌弃自己说着还不够标准的蹩脚普通话。 可时间长了坐在司寇旁边,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是只天鹅的陪衬。而她每天挂着的笑容都仿佛在说这个世界有多么的爱她。 同学们和老师关注的焦点永远都是她,自己却成了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蚂蚁。 那些嫉妒司寇的女生不敢捉弄她,就拿和她亲近的自己撒气,嘲笑她的衣服,数落她的家人,就算考进全部前十,她也只是一个负责帮司寇递情书的女同学,男同学们没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对,她的头发是接的,鼻子是垫的的,脸也磨了骨,可是遇见她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停下来多看她几眼。 如今她的身材变了,再也不是像没发育的营养不良的农村女孩。这比脑子好更要吸引人。 不自然怕什么,化上妆她就是好看的。 裴真一点也不后悔因为这些都是努力赚钱换来的,“司寇,你真娇气,当你知道疼痛的滋味时,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裴真,每个人都会流眼泪,因为活着真的很难。但我有一个作家的底线,能写就写,不能写就停笔,绝不抄袭!” 司寇睥睨地看着她,“我是爱哭,可你当初为什么要找我这个爱哭鬼,帮你修改投给千相出版社的第一篇稿子,因为你知道,我能行!” 第39章 她就是我的药 我能行! 多么震耳发聩的三个字。 她们都曾经被现实摔打进尘埃里。 一个在逆境中努力保持的本心,而另一在不留余地的改造自我。 “你拿了千相第一笔稿费就开始整,到现在从这张脸上我看不出你丝毫过往的痕迹,你能选择这样生活,我又为什么不能认为过去的裴真已经死了。眼前的人与我毫不相干。” 江都,北臣佳苑。 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小区,院子里满是各种果树,冬日里走进来还能见着未落的柚子。 在这个小区的一处静谧别墅里,陈宴推开了指纹锁走了进来。 屋内坐着不少香衣鬓礼的男女,看到陈宴进来,纷纷站起身,其中有一位干练西装的短发女人,笑脸迎了上去,“陈教授,汪社长已经在楼上等你。” “辛苦你们了,方小姐。年还未过完就回来加班了。” 正与陈宴握手的女人是方心艾是编辑部资历最深的主任。 “不辛苦,汪社长高兴着呢。” 汪少卿发了三倍的加班工资,请他们回来对婚礼流程,力求所有细节都完美,“我们都盼着元宵节这天,喝陈教授的喜酒。” “届时,一定多喝上两杯。”他们中间多数是在千相追随了汪少卿十几年的员工。 一位身材挺拔,五官棱角分明的中年男子走向了陈宴,“陈先生,汪社长请您赶快上楼,处理一封紧急文件。” 他是熊建文毕业于中都大学,是汪少卿的秘书。 陈宴见他面色凝重,抬起长腿,大步地走上了楼,“好,我现在就去。” 楼上二层有一间非常敞亮的办公室,紧挨着的是一间卧室,还有一间衣帽间,北欧的极简风格,采光极好。 楼下的人忙忙碌碌每个人都洋溢着笑脸,可人生越往上走,就越是高处不胜寒。 这里的女主人,没有他们的好心情,桌上散乱着一堆文件,就像是此刻起伏的心绪。汪少卿见着陈宴进来才缓和了些脸色。 “妈,发生什么事了?” “未来传媒公司,昨天给我们回话确定来参加婚礼的人员名单,今天他们就给我们发律师函。” 陈宴打开桌上已经褶皱了的律师函,没过一会儿脸色就沉了下来,“案件已经定性了,是版权纠纷。” 熊建文补充说道:“他们是有备而来,罗列近十年来存在版权问题的著作,并要求我们赔偿下架并公开道歉。” 陈宴靠在办公桌上,放下眼镜,皱起了眉,“我虽然不在千相上班,但一直关注着千相的著作版权的问题,没有遗漏一份稿件,他们怎么会一下抓出200本著作,赔偿金额8000万。” “因为大多数的稿件都是五年以前,那时的著作权意识没有现在敏感。” 五年前,陈宴虽然在读书,但也反复的提醒创作性行业一定要爱惜羽毛。 他听着解释,眉蹙的更深。 “未来这家老字号传媒公司,大约在十年前传统媒开始改革,传统的纸质媒体逐渐被无线端手机媒体转行,未来那时签约了一批新人作者,当年签约的条款是签人不是书。 也就是说签下的作者往后长达五年或更长的十年时间只能在未来的官方网站上进行独家发表。” “这份合同给作者提供的权益明显劣于平台。” “未来是最早进行转行的公司,当时很多作者没有多余的选择。” 熊建文继续补充说道:“我们千相在新媒体这方面,给的是行业天花板利润,而且只签书不签人。因此这几年来就有了不少作者换了笔名,偷偷写文。他们有的是用的自己家人的身份证,作者们不说我们也根本无处可查。” “你跳槽到我,我跳槽到你,每一个平台都会有这样的纠纷。” “妈,你说的是行业竞争,但现在案件已经定性。” “儿子,这个时候你就不要给我抠字眼了。” “陈教授。” 熊建文喊住陈宴,“当年很多作者也抗议过未来签人的合约方式。所以这些年只要不要把事情搞大了,我们双方平台该补偿的予以补偿,过的相安无事。 但他同时起诉200起,这就不仅仅是赔偿。一旦曝光,若是他们先左右了舆论,我们就被动了。” 陈宴靠在桌上,曲起了一只腿,双手抱起了肩,“你的意思他们是这些年故意隐而不发,这一次是蓄谋已久了。” “恐怕不止这些,赶在过年的时候发传票,赶在汪社长和陈社长乃至整个千相最开心的时候。” 陈宴明白这个最开心的时候,指的是自己在江都的婚礼,“未来无非是要证明,他们才是行业龙头,谁也盖不了他们的风头。” 熊建文对于陈宴这个思路,赞成的点了点头。 “爸知道这件事吗?” “陈社长今天一早就去未来见他们的董事长。” 陈宴沉声说道:“赔钱是小事,但名誉折损对千相的发展影响不可估量。” 汪少卿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从去年起他们就换了不少高层领导,这一次去估计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宴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子,“把所有的资料都发给我,200本书与著作人信息,一个不漏全部发到我邮箱。” 熊建文又问:“已经都整理好了,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法律方面的程序,简枫帮我就足够了,你们现在去搜集我要知道未来侵占了多少千相的版权。然后进行自查,要尽早排除内部人员透露我方核心资料。” 陈宴走上前拍了拍熊建文的肩膀,“辛苦你们了,这几天怕是要通宵。” “不辛苦,我这就召集部门开会。” 熊建文向汪少卿示意,她点了点头,“你先去,我还有些话要说。” 熊建文向汪少卿颔首便走出了房,陈宴见母亲神色疲惫,宽慰道:“妈,有我在,没事的。” 汪少卿见陈宴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条理分明的将事情安排妥,“学校那边的事,你要快点处理,早些回来。” 陈宴见着藏在母亲鬓角里的白发,温和地笑了笑,“已经在办手续了。” 汪少卿站直了身,走向窗前,兀自说道:“西菱陈府,你的第一场婚礼,我们汪家就去你外公一个。我没什么体面的亲戚就这一群陪我打江山的同事,陈府的规矩多,我当时就想算了,等咱们回江都按照年轻人喜欢的形式,再好好的办一场。 可这个未来,仗着自己根基深,享受了那么多社会特权,这个时候是存心此时找我们的麻烦。” 陈宴走到汪少卿身边,“妈,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信你了,如果连你这位法学教授都帮不了我,我还能信谁。” 第40章 夫人,你有马甲吗 “妈,别叹气了。” “我看你这段时间精神很不错,是不是没再发病了。” 陈宴笑的一派云淡风轻,“我现在已经不失眠了。我不需要再吃药了,她就是我的药。汪少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心底氤氲一阵酸涩,“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有,却从未留恋过任何一样东西,你好像什么都是淡漠的,许氏兄妹和你不想理睬,简枫小时候常被你批评,有时连我都害怕和你说话。” 汪少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心底氤氲一阵酸涩,“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有,却从未留恋过任何一样东西,你好像什么都是淡漠的,许氏兄妹和你不想理睬,简枫小时候常被你批评,有时连我都害怕和你说话。” “那时是我的状态不好,现在不会了。” 陈宴双手扶着汪少卿的肩膀,看着要强的母亲,“从前没有,但现在我对这个世界很是留念。” 整整两天,陈宴都没有离开北臣佳苑。 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陈简枫被桌上手机的连环震动声吵醒,他才发现自己趴着睡着了,别墅的一楼就他一个人,突然醒来抖了抖肩好冷。 扫了眼墙上的钟又快十二点了,看到微信上发来的消息,陈简枫透过猫眼看到站在门口的司寇,很快开了门。 “大嫂,你来了。”查文献看卷宗累了一整天的陈简枫,见着司寇像见着了天仙一般,呼吸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大哥在楼上呢,千相工信部的人也来了,他忙的一整天都没下楼。” “明天变天,你一会儿帮我把这件羽绒服交给他。” 司寇又递过去一个餐盒,“刚做的金枪鱼三明治,还有一些水果,咖啡,奶茶。饿了你们就吃点,别因为劳累把胃饿出毛病来了。” 其实她已经快三天没有见到陈宴了。 司寇抬头看着楼上灯火通明,少说也有五六个人,都这么晚了还能听见他们的商议声。 “大嫂你这就走了吗?”陈简枫见她抬头看一眼就怅然若失的转身。 司寇点了点头。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吗?” “我开车来的,离家不远,没事的。” 司寇笑着就挥手和他道别。 从那天酒店离开后,突如其来的起诉书打乱了他们的生活节奏,司寇还没来得及告诉陈宴,她在同学聚会上遇到裴真的事,就已经快三天见不到他了。 前段时间,心里还不知好歹地想把陈宴赶回学校,现在想在他怀里靠一靠都没机会开口。 这是一辆买了很久的新车,是陈泽明作为聘礼之一送给司寇的。 有时会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好的都不像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裴真的眼神。 司寇,当你觉得痛苦的时候,我的眼泪都流干了。 难道,她有难言之隐? 怀揣着心事,司寇正将车门拉开了一条缝时,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按住了车门,“陈夫人午夜时分,你穿得这么漂亮,扔下几件衣服,就想打发我,恐怕是不够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司寇的脸才由方才一瞬的惨白转绯红,“看你和公公婆婆很忙的样子,怕打扰到你。” 第41章 对不起,我撒了谎 “我不怕你打扰,可你不能不见我一面就跑了。” 陈宴打开后车门,让司寇先坐了进去,说道:“外面冷,坐进来说。” “你今晚回家吗?”司寇见陈宴坐到了身边。 “想我了?”陈宴摸了摸她的额头,瞧着沉默的司寇,想起了在临安第一次遇见她时的场景,“心里有事想要告诉我。” 他忽然将自己搂住,司寇觉得整个世界都暖和过来了,深吸了一口气,“高中同学聚我..” 陈宴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迅速接听,“找到了,确定是我们内部的员工..好,我马上回来。” 他即使挂掉了电话,面颊上仍留着煞气,只是低头看着司寇时,强撑起了一个笑容,“你刚才想对我说,高中同学聚会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请柬全部发给同学了。” 比起陈宴眼下要处理的事,她和裴真的一些争执似乎不值一提,他的时间很紧,还要做出一副不慌不忙陪自己的样子。 “我就是来慰问一下忙碌的陈大教授。” “口头的慰问我不接受。” 司寇主动亲了亲他的唇,陈宴抓住了这一刻,早就松开的领口,正想顺势而为,“寇儿,我怎么摸着,你好像瘦了。” 司寇眨了眨眼,“因为我想穿露背的礼服不能胖。” 陈宴邪魅一笑,“刚才的话,应该是我的错觉,其实没有瘦,你若不信再试试看。” 司寇后悔,今晚就不应该换新毛衣来见他,领子低了点。 手机这个时候又响了。 陈宴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的眉深深蹙起。 司寇见他的眼神变化莫测,“是不是我在,你不方便接电话?” “有些事涉及司法程序,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适合知道多少。” “没关系的。”司寇沮丧地说道:“我只是惭愧,帮不上你的忙?” “真的想帮我?” “当然了,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只管对我说。” “一个作者,他想穿上马甲,去一个新的平台发文,究竟能不能做到不被任何人发现。” 司寇当即愣住。 陈宴突然贴了过来,此刻就好像心和心贴在了一起,她的心稍微跳动的快一些,他就能立刻察觉。 “我把你问迷糊了,那我就举个例子,你就是羽施可因为一些原因不想要这个笔名,换了司寇这个名字继续写小说,这个行为能完美的掩饰吗?” 不是心跳加速,而是差点心跳停止。 司寇的慌张的有些结巴,“我怎么..怎么可能是..” 陈宴温和地说道:“傻瓜我只是拿羽施这个名字举个例子,怎么脸色都变了。” “呵,原来是举例说明。”司寇低头一笑,看不清神色。 陈宴低下头,气息一下冲撞入司寇的耳颈之间,既霸道又耐心,“我善良可爱的夫人,如果有马甲一定会第一个告诉我的对不对?” “那是当然,我没有理由瞒着你。”司寇心头慌乱的如策马奔腾。 听到这句话,陈宴抬起头看向她,笑了笑。 这一笑,包含的寓意太多,可一味的逃避就能蒙混过关吗? 突然捧起陈宴的脸,司寇亲了下去,直到他眼中试探的眼神逐渐淡去。 如果过去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说现在和好别吵了,我要不要再信一次。 消息没有发出去,她一个字又一个字的删除了。 最后,她找到了被遗忘了的树洞,云逸的微博,那一个永远都不会回她私信,被她视为云备份的存在。 司寇迅速地向云逸发出了一个消息,我对她说了很重的话,可我并不开心。 心就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看着车窗外迅速后移风景,摇下了车窗,得堵塞在心头的郁结渐次舒展开。 吹了风,第二天咳嗽就找上了门。 对不起,我撒了谎。 但是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的感情。 良久,她催促道:“快回去吧,他们还在等你。” 陈宴脱下了自己外套披在司寇身上,“太晚了,我让简枫送你回去。” 司寇连连摇头,“他送了,那得多晚才回家,要不我就让他在我家客房住下。” 陈宴关上车门的一刹那,回绝道:“不行!” 司寇扒着窗子,看到陈宴招了招手,陈简枫就跑了出来。 “大哥,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见到大嫂不高兴吗?” “闭嘴。”陈宴将车钥匙扔给了陈简枫,“事情紧迫,我没时间开车。” 陈简枫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陈宴看了他一眼,送了他一个你自己好好体会的眼色。 “送你大嫂回家,不用再回来加班了,你就睡她家沙发上。” 大哥回不了家,所以谁也不能睡大嫂家的床,客房也不可以。 “得令,我立刻就去,保证完成任务。” 陈简枫拿着钥匙就回到车上,刚一进车就看到大嫂脖子上的印子,连忙收回视线,车子缓缓启动,他忽然想起了件事,“大嫂,我看你最近在朋友圈的步数好高,是在跑步锻炼吗?” “嗯。”司寇点了点头,“离十五,只剩下一个星期,听说婚礼那天会来很多人。” “大嫂你放心吧,大哥一定会在正月十五之前把这些事都处理好的。” “你也放心,这段时间妙妙陪着我,我也会帮你照顾好她的。” “我看到了,她的朋友圈里不是举铁就是在平板支撑,一定是在陪大嫂锻炼。” “晨跑的时间段太早了,我可不想叫醒她。” 陈简枫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司寇聊着,可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陈宴坐在车里对自己说的话。 肩上披着他留下的衣服,上面留下了他的味道。 电光石火之间司寇做了一个决定,迅速从手机里找到了与陈宴的对话框,输入了一行字。 “找到马甲的方式,从忠粉入手。长篇小说的作者都会有自己的写作风格。虽然可以利用亲人的身份证信息换上新的笔名注册。但他的行文风格,很容易就被忠实的粉丝找到。越是忠实的书粉越是活跃于评论区。” 第42章 岳父大人来帮忙 《星宿》是现代文学,她害怕被从前的读者发现猫腻。所以后来临时改变写了古代文学《萼绿华》。 但即便如此,她收到的一些评论中,就有人提到过,读《萼绿华》这个故事时,能感受到《星宿》的爽感。 读者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不要企图混淆着真心看文的读者。 发完了这个消息,司寇忽然发现,自己在陈宴面前。虽然一开始是被他追,但到现在已越来越纵容了。 只是心里还有一件事,不说出来,就无法完全畅快,许久都没有向她的树洞吐槽了,司寇给云逸发了一个消息,就是因为知道会石沉大海,但树洞的安慰就是聆听。 我今天对她说了很重的话,可我并不开心。 说出了这句话,她的心就像此刻被摇下的车窗,看着窗外快速后移风景,堵塞在心头终于全部舒展开来。 痛快是痛快了就是吹了风,第二天咳嗽就找上了门。 北辰佳苑小区。 目送司寇离开后,陈宴重新回到二楼时,发现书房的人变得更多了,信息部的主任以及副主任都来了。 陈泽明给了他一叠资料,“你认为内部出了问题,我们以办公室重装新系统为理由,检查员工的电脑,从接触作者信息的关键性员工中,发现录信息的吕小果。内网会记录他查阅的痕迹。” 陈宴问道:“查都了什么结果?” 信息部主任说道:“我们被告的200件著作中,其中的80%都由吕小果录了资料。” 陈泽明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说道:“入职七年的老员工,从前负责手动录信息,这几年负责用网络录信息,查他的账户有没有大额的金额汇入。” 汪少卿皱眉,“我们没有报警,可以查吗?” “这个我有办法。” 陈宴在凳子上坐下,闭眼想了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法子,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但还需要人帮忙?” 陈泽明马上站起身,“千相的人,你都可以调动。” 汪少卿也点了点头。 “那就请两位社长,从西菱把许伊人接回来。” 汪少卿诧异,不久前许伊人对司寇出言不逊,被陈宴训斥的事,她还没忘。 陈泽明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的意思是?” “既然老天爷让我们三个人都学法,现在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 陈泽明期待又担心,“她还那么年轻可以吗?” “年轻,自然经验不足,做的不够好的地方就现场更正。况且我记得她是商务法测试是第一名,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脾气,适合。” “好好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陈泽明亲自给许伊人打电话。 熬夜的好处就是能够三更半夜拨通电话。 “伊人,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来江都。不是为了婚事,是你大哥!”陈泽明又看了一眼,端肃宵举的陈宴,“你大哥要亲自带你。” 闻言陈宴与汪少卿对视一眼,她点了点头,“揪出了一个内鬼,难免没有第二个。你们三个都是自家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现在最是需要团结一致。” 汪少卿仿佛是在自说自话,陈宴只低头看着手机上,司寇发过来的消息,眼中划过一抹狡黠之光。 就像清水溪中,最灵敏的一尾鱼。 “这件事不是揪出来内鬼,就能善罢甘休的” 陈宴说完这句忽然站起了身,走到技术部的关主任面前,“我们的程序员能立刻设计出一种新的算法吗?” “我们的程序员虽然不多,尤其是去年从国外聘来的数学天才,陈教授想要什么样的算法?”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陈宴附耳说道:“我在千相的大数据库里搜索出..” 北臣佳苑小区的路灯照耀在这栋别墅,投射出长长的倒影。 如许辉煌,如许压迫! 翌日,司寇着了凉,咳嗽声传到陈简枫耳朵里,他回北臣佳苑前特意发微信问了一句,“大嫂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如果咳嗽严重,我会去医院的。”司寇立刻回道:“别把这事告诉你大哥。” “大嫂放心。” 陈简枫还是第一次来司寇的家,昨天是晚上没来得及参观,今天出门前倒是吃了一顿,寇阿姨做的早餐,这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不像陈府修的一板一眼。 装修很温馨,院子里有三株蔷薇花,沾染着春天的风,绿天的脚步悄悄靠近。 虽然这栋洋房不在市中心,但看这面积还有花园的布置,少说也要花3000万。 大哥,就是买回这套房子,作为聘礼的? 司寇从房里走出来时,正瞧见陈简枫在花园里,逗弄着她的大金毛狗。 “贝贝。”司寇喊了一声,金毛听到声音立刻回扑向她。 司寇宠溺的揉着贝贝的头,又看向简枫,“你怎么没回去?” “我不放心,见到你,我才好去复命。” “没事的,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你快回去帮忙吧。” “大嫂今天早上许伊人已经到了江都。这一次阵仗之大算是全家出动,你就安下心来吧。” 许伊人也来了,两个法学生一个法学教授,这个配置确实能让人安心。 “好了,你就放心向你大哥复命去吧,我今天就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去,专心构思我的下一本小说。” “好的大嫂,不过大哥这几天没有时间陪你去试婚服。” 司寇摇着头说没事,“我今天养一养嗓子,明天妙妙再陪我去试婚服。” 将他送出院子时,正巧遇到买菜回来的司志远,“简枫不留下来吃午饭?” 陈简枫挥手正要作别,“下一次,再来叨扰叔叔。” “等一等。”司寇冲回屋里急忙拿出了车钥匙交给了司志远,“爸爸,你帮我开车送一下简枫。” 寇阿姨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向司志远说道:“你也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陈宴忙的几天都没睡了,咱们能出出力也好。” “我正是这么想的,虽然退休了,但是曾经从事了那么久的行业,兴许能帮上点忙。” 陈简枫立刻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这孩子还和我们见外。”司志远赶忙将他扶起,“走吧,都是一家人了,正事要紧。” 司寇送走了他俩,回房又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你再这么睡下去,我以为养的不是女儿,而是一头猪了。” 母亲琐碎的唠叨包裹着沉沉的爱意,司寇回之一笑,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去看手机,看到了许多未读的微信,首先打开的是已经全部占据她生活的陈宴。 “感谢你把大评论家送来,帮了我的大忙。” 这条消息下还附上一张司志远坐在人群中央,似乎正在激烈的探讨什么。她许久没见到父亲露出如此专注的神态,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第43章 守不住的底线 司寇回了八个字,“老骥伏逡,志在千里。” 爸爸的名字志远二字的由来,是爷爷取意于曹操的《短歌行》。 突然想起沉香木的笔筒,也是爷爷的宝贝。 一件事是凑巧,但几件事凑在一起就不是凑巧,司寇总觉得家里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司寇,中午你想吃什么?” 她的思绪被母亲突然的大喊一声,打断了。这就是住洋房的弊端,说话小点声听不见,大点声就像在吵架。 “随便吧。” 敷衍地回答完毕后,司寇才意识到时间真的不早了,赶紧戴好眼镜打开其余的未读消息,认真地回复工作上的消息。 大明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还发送了一个短视频。 魏世勋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司寇小姐,你现在看到《萼绿华》剧组布景,服装,朝服婚服,看还有公主的金冠。” 司寇对售出的版权,只要制片方能遵守合同上的三个约定,她就很满意了。 但她能感受到魏世勋对这部剧的投入,也回了八个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希望这一部短篇能给今年带来新的开端。 男人们都在认真搞事业,她也不能偷懒。 好在司寇现在感觉喉咙不再酸涩,就准备起身整理下一部小说的大纲。 没想到这个时候,楼下又传来了敲门声,不一会儿就传来,“香附,来了。” “寇阿姨,您好。” “香附,你人来了就好,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 沈香附进屋一看这个房子还是记忆中那般,富丽典雅,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售卖的惨况。 “阿姨,恭喜你们,好事连连,这么快就搬回了。” “都是托陈宴的福。” “可不是,也只有我们司寇能找到这样的老公,别人可羡慕不来。” 他们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司寇只好停下笔。直到沈香附站在她家客厅,仍觉疑惑,“你不是说今天要直播年货节的售卖?” “离元宵佳节还有几天,不着急,今天外面太阳好我陪你去试婚纱。” “可我还想写书呢?” 沈香附一把挽过司寇的手,不怀好意地问道:“有灵感了吗?” 最近发生的事比较多,司寇的灵感时断时续,她摇了摇头。 瞧着司寇无精打采的模样,沈香附更是郑重其事地说道:“没有灵感,就更要出门了,寻觅点美食,有灵感很快就来找你了。” 听到这话司寇撒娇的扑进怀里,“香附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同学。” “都嫁人了,可别人见人扑。” 司寇赶紧回房换了身衣服,斜挎着单肩包,戴上眼镜就出门了。 沈香附看着她的新眼镜,忽然说道:“我现在听说视力矫正的手术已经很成熟了。要不然趁着你还没怀孕,我们把视力矫正了,以后就不用戴着眼镜。” 司寇推了推眼镜框架,“陈宴现在很忙,我不想他因为而分心,过段时间再说吧。” 沈香附开的车,还是司寇的爸爸当年淘汰掉的大众轿车,启动了好半晌都没发动成功。 司寇闻到车上陈旧的皮质靠椅上散发的酸腐味道,她抬手捂了捂鼻。 这个动作恰好被沈香附看到,突然低下头,不知她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香附我最近这鼻子对气味敏感。” 沈香附笑道:“要不我们坐出租车吧,离的近。” 司寇想解释,可沈香附扬起的笑脸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拦了一辆出租车出发去了婚纱馆。 司寇透过窗子看到一群戴着安全头盔的工人修葺道路两旁的花园,其中大多数人年过半百,两鬓风霜,“这些工人好辛苦。” “这位小姐说的没错。” 出租车的司机,往往是一座城市的最佳目击者,他接过话说道:“这批工人凌晨五点就坐上大巴从邻省来江都务工,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农民工。” 司寇感慨道:“听说从前裴真的父母也是靠这样的一双手,把她带进江都的。” 沈香附皱了皱眉,“她现在也算混出名堂了,在老家给父母建了四层楼的房子,只有我一身房贷还单身没着落。” 听出了她彷徨的语气,司寇出言安慰,“只是缘分未到,咱别着急。” “不说这些无趣的。你和陈宴看电影的时候遇上了薛公瑾,没发什么不愉快的事吧。” “事情过去好几天了,但想起来仿佛就在眼前,我总觉着他俩的气场不对付,看着对方时眼里都像住了只要喷火的恐龙。” “这样啊。”沈香附提醒道:“你和薛公瑾当初分手时,是不是闹了什么不愉快被陈宴知道了?” “当初分手的情形我早就告诉你了。” “你就再说一遍吧。” “他提前回国内创业,我在英国申请读研彼此越来越忙。好不容易到了暑假我准备回国去看他的时。薛公瑾却告诉我创业失败,本金全赔了,还说他给不了我未来,我不用买机票飞来看他。” “所以你是被甩的那个。” “没错。” 司寇没想到有一天也能笑着说出这句话,“我就是被甩的那个。” “你那时就没想过挽留吗,我的意思他也没出轨,感情上没有第三者,分手的理由听上去还是为你好,不想耽误你的前程。” “女人常会因为情绪崩溃以分手为托词寻求关注。但男人不会,他们决定放弃一个人时,一定是考虑的非常清楚。 当时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学生,学费和生活费都要靠爸爸支持,我没有坚强的翅膀,越不过俗世的风浪。 司寇见沈香附听着出神,补充了一句,“简单的说,那时的我不是他想要的。” 每个人都要独自面对人生的风浪。从前她没有去挽留,薛公瑾一人去面对事业的挫折,同样在家逢变故时,她也是一个人撑到最后。 人生如梦,一觉醒转,早已隔岸两端。 可这一去,等待司寇的不是美食,也不是灵感,而是变幻莫测的人心。 不同于西菱的婚礼上,蒙娜丽莎婚纱馆是江都著名的婚纱馆,楼高三层,每一层都有展览的婚纱,等待区还有丰富的茶点。 司寇穿的是拖尾包臀的贴身婚纱,裙摆又大又长。 司寇需要踩在圆台上,才足以撑起长长的拖尾,她捂着胸看着镜中的自己,“香附,我觉得这不像我婆婆选的婚纱,领口也太低了。” “该凹的凹,该翘的翘”沈香附上前看了一圈,频频点头,“穿着挺性感的呀。” “汪社长虽然思想前卫但骨子里很传统,你让服务来帮我脱下,我觉得这件不好。” 沈香附见她皱着眉转身就要走下台阶,“司寇你先别急。这个婚纱后背系的绑带的有点复杂,我去找服务员来帮忙。” 这家店的婚纱的价格起步就是大几万,挂破一点蕾丝,她还得照价买下来了,想一想就不划算,扭头催道:“你快帮我问一下。” “好的,你就在这儿等我。” 婚纱试穿是一件私密的事,因为这里的老板和汪少卿是好朋友,听说司寇来了今天下午还特意闭店。 沈香附动作很快不消一会儿功夫,司寇就听到身后传来快速走来脚步声,舒出一口气,终于可以脱下这身婚纱,憋得她不敢大口呼吸。 这礼服薄如蝉翼仿佛随时要破了。 “司寇。” 从前无比熟悉的声音,此时此刻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司寇回头看到的竟是薛公瑾!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再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情,唐突的相见也只叫她浑身不自在。 见到身后的薛公瑾,司寇手急忙捂住胸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公瑾的脸,属于天生不长肉,刀裁一般,单眼皮,但眼睛一直很有神。 几年过去他愈发成熟,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商人的精明,“碰巧路过,你信吗?” “店铺关闭了,你还能走上来,这种不请自来也能算碰巧?既然谈话要靠猜,这费神之事,我就不奉陪了。” 司寇提着婚纱走出,掀帘而出,喊道:“服务员,我要换衣服!” 然而方才迎她进门的一群服务员,现在一个都没看到,就连沈香附的影子也不见了。 后悔了,她不应该出来,现在更衣室的门也被薛公瑾挡住,她的手机还落在了更衣间里。 前任,是新娘们最不想遇到的人,若还想见,那就不算忘情。 可司寇没有,司寇也不会。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你怎么一个人来试礼服,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没有陪你?” 薛公瑾看出了她的紧张,没有将气氛逼得更紧张,而是神色缓和地看着她。 “我和陈宴已经领证了,除夕在西菱举行的婚礼,江都只是补一个亲朋好友正式介绍的流程。” 司寇收住惴惴不安的心,“婚纱我不试了,请你让让,我要换衣服。” “为什么要换?” 薛公瑾淡淡一笑,他没有戴眼镜,从他的眼中能看到毫不掩饰的情绪,“我觉得这一套衣服更适合你,毕竟是我按照你之前的尺码定的。” 一瞬间司寇觉得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像有一万根针在扎自己,浑身都都被刺痛,冷嘲一笑,就连头发丝都是冷的,“我马上脱下来还给你。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这里堵我。” “你先别生气,我只是想见面和你聊一聊。” 薛公瑾向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当初创业失败的原因吗?” “创业失败很正常,我从前不懂,现在长进了一点才明白。如果没有惨痛的人生,那不过是他年纪太小罢了。” “谁让你懂?” 薛公瑾失望地看着她,“是你现在的好老公?但你知不知道他早就盯上你。” “如果你是指陈宴有去过英国找我这件事,在我们交往之前他就告诉过我了。” 那个雨后的花园,薛公瑾果然没看错,有一个站在树下望着自己女朋友的人,那觊觎的眼神绝不是假的。 薛公瑾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在我创业之初,屡屡遭遇检举,发律师函的人都是他。” “他有律师证也挂靠律师所,律法条款不是他写的。如果你的公司是合法合规的他怎么给你发律师函?” 当她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心里的天平倾斜地一目了然。 “如果你存在疑惑,觉得他针对你。那么上一次见面,陈宴在我身边。这么好的机会,你就应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反而趁他不在了,找我这个法律的门外汉诉苦。这很难不让我怀疑你的人品。” 她字字如刀,撕的他兵不血刃。 薛公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样子说什么,你都会相信他。” “他在法庭之上站着,相不相信他,那是法官的事。” “可如果没有他阻挠,我早就创业成功,回来找你了,你又怎么会——” “薛公瑾!” 司寇打断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话没说清楚,那我就当着面再说一次。不论我现在嫁给了谁,我和你都回不到过去了。错过了花期,花就落了。人生时光还长,不必走回头路。” “听说你父母已经住回以前的洋房了。” 薛公瑾看着她的眼神,泛起了让人过目难忘的伤情,“你嫁的是爱情吗,还是只因为他在你困难的时候,向你伸出了援手。” “做到这些,还不够让我去爱吗?” 薛公瑾错愕,他看着司寇,似乎是在害怕,怕她要将绝情的话捅到底。 他的一只手捂在隐隐作痛的胃上。 “人人都说爱情很伟大,伟大是什么?是女人应该等待男人,没成功要等他成功,失败了还要等他成功,人老了再把这苦难说成伟大一代又一代传下去。但在我看来,爱情不过是在你对我动心时,我也恰巧也对你动心。” 薛公瑾向后退了几步,似乎在找人生的支撑点,缓解这一刻的狼狈,“然后呢?” “然后若是这心动能撑到结婚,才有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撑不到结婚,继续走下去也只是熬到缘散的那一天。我和你没有对错,就是缘分尽了。” “你说理直气壮,只是你这神情,我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从不见你这样回护我。我一提分手你就同意,我真有点怀疑,你到底喜欢过我吗?” 呵,他大概忘了这个故事的开始,究竟是谁甩谁。 难道被分手的那个,就该永远是一副怅然所失,巴不得对方早日回心转意否则就寻死觅活。 否则就是没喜欢过? 司寇放下了捂着胸口的手,终是要将这心剖开来说才算敞亮,“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爱情是充满艰辛困难的。而陈宴出现在我人生最灰暗看不到一丝光的时候,我当然爱他就像爱天上的太阳一样。” 该解释的一清二楚,如果他要继续纠缠,那便是怎么说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要进去换衣服离开,如果他敢拦,她就是敢鱼死网破。 第44章 拿了钱,就别哭 但没想到的率先倒下的是薛公瑾,他皱起了眉,痛苦的表情再也遮掩不住了,忽然就弯下了腰,手捂着胃,嘴中还在念道:“司寇..” 就这样倒下去,这么low的碰瓷! 可如果不是碰瓷呢? 薛公瑾的头皮上都是汗。 “你胃病发作了?!”司寇这才想起从读书时薛公瑾就熬夜作息不规律,三餐不按时,有严重的胃溃疡而情绪对胃往往会做出直接反应。 看他的样子仿佛要疼昏了过去,无法回答一个字。 “你身上带药了吗?” 薛公瑾用手指了指裤子口袋,司寇条件反射蹲下了身准备去搜他的药瓶,可过于巧合,易生蹊跷。 “我给120打电话。”她迅速地走进更衣室,立刻找到手机,拨打120却没有信号。 试了几次都无法接通,她焦急地走回去,瞧见薛公瑾疼地躺在地上,颤抖地手想拧开一个药瓶。 “我帮你吧。”司寇蹲下身还是帮薛公瑾拧开了药瓶,倒了三枚药,递给他。 “谢谢你,还记得这个药,我是吃三颗。” 司寇将药瓶放下,“建议你还是去医院看看。” 薛公瑾勉力坐起了身,应该好些了,就又回到更衣室伸手毫不怜惜地扯掉了身上的婚纱,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只是这一次她要走时,薛公瑾没有阻拦,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回头的人。但是在我心里,你始终还是那个心软善良的女孩。” 还有后半句话他按在了心里,在你面前与其要强,不如示弱。 司寇走到门口时发现这一层楼的大门被反锁了,她听见沈香附的呼唤声。 门被推开的瞬间,差点被准备撬门而入的沈香附撞个正着。 “急死我了,门被反锁了,司寇你没事吧。” “我没事。”司寇的表情看着很累,看向店长说道:“刚才我试的件婚纱破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婚纱被一位先生买下了,他就是想送给小姐你的。” 司寇心想自己出了这一趟门,被好几个人摆弄,愤愤然说道:“所以他也收买了你。” “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反锁门。”店长舔着脸认错,可司寇转过身拉着沈香附的手就还不留情的走了。 沈香附安慰道:“别生气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司寇离开蒙娜丽莎婚纱馆时就拿出了手机给陈宴打电话。 说好了不隐瞒,她就想把这件巧遇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陈宴。 沈香附见司寇放在耳边的电话,问道:“陈宴没有接电话吗,要不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吧。司寇突然看了沈香附一眼,“薛公瑾他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订婚纱?” “我不,我不知道。”沈香附的脸色到现在都是青的,“下楼去喊服务员的功夫,门就被反锁了,你要再晚一秒开门,我就得把门撬了。你现在是陈家最受宠的儿媳妇,马上举办婚礼的人。你万一有个闪失,我该怎么交代。” 一个男人去找一个女人,把门上了锁,说句不好听的,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在封闭的环境中,男人体型上的绝对优势,歹念疯涨。 庆幸,薛公瑾这一次只是和自己谈话。 就在这个时候,陈宴回了电话,“司寇,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她悬浮在空中的心,才安定下来,“你现在忙吗?” “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就是……就是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过了今天就好了,明天我就去未来总部谈判,今晚爸要加班,他应该也会晚些回来。” 既然明天就能见面,还是等见面再说。 司寇松了一口气,“好,我现在回家哪里也不去,等你明天回来接我,我想回临安了。” “好。明天就带你回去。"回去的路上,坐的还是出租车。 司寇不知想什么想的出了神,沈香附几次想同她说话。但见她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又忍住了。 直到她看到窗外,一群头戴安全帽满身泥土的工人坐在马路上时,正是她出来时遇到的那一波工人,“他们是下班了吗,怎么不回家,难道就让这些工人在花坛上一直坐着?” 沈香附见她终于开口,借机交谈了起来,“或许是在等车把他们拉到另一个地方,晚上做做别的工。” 人只有一双手,却要像机器一样,昼夜不停的工作,司寇摇了摇头,“太辛苦了。” “小姐您别说是工人生活的日子不好过,我们出租车司机的生意也很难,你看满大街的空出租车,哪里还有过去的热闹,这几年生意难做。”出租车司机突见她是位恬静的美女,不由多找了理由说说话。 “前日,一个超大集团的老总就跳楼了,江都现在是高层底层都没好日子过。” 司寇看向沈香附,“现在企业竞争压力大,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尤其是缺钱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沈香附非常感动,“陈家的那一场婚礼上,我帮你签婚纱收了好多红包,够我过好几个月的,别担心..” “好。我问最后一次,薛公瑾今天会来的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沈香附同司寇坐在一辆车里,她们的距离挨着特别近,可又觉得今天才是第一天认识对方。 “我直播间的老板,生意太差了,店倒闭了开不下去。我三年前给父母买的大房子,现在每个月都要还贷款。” 沈香附突然低下了头,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司寇,“薛公瑾联系我,他说一个金融机构,现在有一个秘书的空缺..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敢锁门。司寇你相信我。” 除了一直跟着自己的沈香附,还有谁能卡点的如此精准告诉薛公瑾自己换好衣服的时间,可是亲耳听到这些她还是觉得掉进了冰窖里。 “够了!” 司寇转过脸去的一刹那,她和沈香附都哭了。薛公瑾是连她一根手指都没有碰,但他轻易的就让这一段长达十几年的友情产生了裂痕。 难道人在面对生活的困境时,底线就真的会一点点往下掉? 还是世界美好的一切,如琉璃易碎,彩云易散。 到达目的地后,司寇和就沈香附分道扬镳。 沈香附没有换到高薪的工作,她只收到来自薛公瑾的一笔钱。 他说,“我还是只相信一次性买卖。” 人渣! 虽然是这样骂的,但沈香附手指一阵乱点屏幕,赶紧收下了这笔钱。 只是她抬头时再也看不到司寇的人影。 忽然刮起一阵狂风,也吹凉了眼中的热泪,这个时候沈香附想起自己最瞧不起的裴真,说的那句恶毒的话,“拿了钱,就别哭!” 人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能力,也不要高估面对困难的决心。 第45章 联手撕绿茶第一回合 回到家的司寇,觉得非常疲倦。 她钻进了被子准备,只想好好睡一觉,再度醒来时已经八点了。 从枕头下取出手机一看,陈宴发了一条语音,“我们的未来的谈判时间提前了,今晚7:30就开始。如果顺利的话,晚上我就能回来找你,给我留扇门。” 母亲端着饭菜上楼找时,就见着司寇拿着手机,一脸傻笑。 “笑成这样是陈宴要回来了?” “看他的口气是十拿九稳,已经进入提前谈判的阶段了。”司寇坐起身箍住了母亲。 长大后他们很少这样亲昵,母亲带着些意外的羞涩问道:“怎么了?” “我今天在马路上看到很多工人,真不知当年你们怎么做到花那么多钱把我养大?” “当年的大学生多稀罕,读了大学就像是考了状元一样,一个村的人都来围观。你爸爸读书聪明又刻苦,毕业后又赶上了好时代。 那时的创业条件比现在宽容,你爸跟着陈社长混的风生水起,就是这日子过的太顺利,放松警惕才吃了大亏。” 司寇点了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少操我们的心,我看你最近嗜睡的很,有时间还是去医院看看..” 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楼下的开门声,笑了笑,“应该是你爸从千相回来了。” 司寇迫不及待穿上拖鞋就往楼下走,“我们一起下楼,看看我爸带回什么好消息了。” 然而等待她的是一个晴天霹雳! “你给我过来!”司志远一脸阴郁地看着司寇。 他身后跟着进门的还有许慎欢的脸上挂满担忧,“伯父先别生气。” 只有司寇一头雾水,“爸,怎么了?” “你没有看到手机上推送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我才睡醒?” “亏你还睡得着。”司志远将自己的手机一下砸到地上,“你真是丢尽我们司家的脸!” 司寇的母亲见状不对,赶紧拦在他们中间,“你先别发脾气,她下午回到家就睡觉了,能发什么事。” “你下午去见谁了你自己看看!”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难言启齿之事,竟将父亲惹得勃然大怒,难道她的马甲掉了? 司寇懵懂地看向许慎欢,“慎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晚上7:30汪社长和爸还有大哥,我,简枫,伊人去了未来总部谈版权纠纷案。但在未来的会议室门口,走过来一个自称是未来科技部新部长的男人,后来才知道他就是薛公瑾。 大哥一见到是他就悄悄给我递了个手势,你来陈家时日尚短,还不知道我们家族的每一代都有自己的手势代号。 大哥用的手势,就是让我赶紧回去。我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就离开了。但在回到千相的路上,就发现网上疯狂的议论大嫂的这张照片。” “什么照片?” 司寇看到照片上,正是她穿着华丽的婚纱蹲在胃疼发作的周公瑾身旁,没有拍到她拧开药瓶的过程,却抓住了她稍纵即逝的关心。 “他们想用这张照片说明什么?!” “大嫂你下午是不是去见了薛公瑾,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吗?” “她是我前男友,但我下去试婚纱时没想到会遇到他。” “我察觉事情不对,马上载着伯父回来见你。” 司志远听到她承认去过更生气了,“除了这张照片,还有!” 司寇觉得冤枉,“他连我一根手指都没碰,我们还能有什么?” 许慎欢说道:“还有好几张大嫂在英国时的照片,同框里都有薛公瑾。” “慎欢,你不要误会。”那都是好几年前的照片了,司寇摇着头,“这只能证明,他过去是的我男朋友。” “大嫂我当然是相信你的。”许慎欢见司寇一张脸煞白,“但是我们不能用一颗善心去揣摩恶人要做什么。我想再问大嫂一件事,你要如实告诉我。” “什么事?” “你为什么没有穿汪社长选的婚纱。你和大哥太忙了,款式是由我初步筛选,再交由汪社长定夺的,没有一件是这种蓝色的蕾丝边。” “我穿婚纱不是母亲选的那一件。”司寇觉得自己百口莫辩,现在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里,“服务员拿来的时候,我就直接换上了,当时没有仔细看。” 司寇的母亲耐不住怒火,“寇儿,这就是你不对了,在西菱时几次三番提醒你,自己的婚事要注意,你连婚纱都能穿错。” 许慎欢没有用责备的语气,他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经过,“那身上穿的这件又是怎么回事?网友们热议这件婚纱过分的性感,而你刚好穿着这么性感的看着薛公瑾。” 司寇咬着唇说道:“薛公瑾买的。” 司志远听到这话,扬起巴掌就要拍她脸上,“司寇!” 他都快晕死过去了,我当然注意力在他身上。 但为什么说的我好像在偷情。 司寇立刻窝进了沙发里,蜷起身子,后悔极了,“我当时一发现穿错了就想脱下来,但他进来拦着我,我进不了更衣室!” “呵呵。”听到这话许慎欢竟是突兀地笑了笑,只是瞧不出这笑容背后暗藏的深意,“大嫂真应该庆幸站在这里的是我,不然我那爱吃醋的大哥要是亲耳听到这些..” “你大哥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 “很难,不知道。”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哭,不能委屈,不能自乱阵脚,司寇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看来他们是想利用我,去影响大家谈判的心情。” “他们的后招不止是为了干扰大哥。未来是享受特权的集团公司,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能在最短时间发动舆论战,此刻不断地将脏水泼到大嫂身上,刻画出千相传媒公司未来掌舵人的新婚妻子,在婚纱店穿着性感与前男友藕断丝连。大嫂我现在用词的算是好听的,如果我们还不反击,他们就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已经是被骂的狗血淋头,体无完肤,就差登门说她水性杨花了。 司寇说道:“他们就是趁着爸爸妈妈还有陈宴你们都不在千相的时候,突然发难。” 许慎欢的智商一直在线,“我猜极有可能他们是打算明天,但大哥提前要求谈判,逼的他们仓促行事。好在,大哥一见到薛公瑾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让我离开。” 如果这些推测都是真的,那么这个预谋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豪门的恶性竞争,相比较而言自己和裴真那一点小小恩怨,不足挂齿。 “大嫂现在已经不是籍籍无名之人,你是年底热销小说榜上杀出来的黑马。他们将你抹黑,也会牵连到魏世勋筹备的《萼绿华》,可不能让这部即将改编的小说胎死腹中。” 司寇的眼神在这一刻彻底变了,“我的孩子,我一个都会放弃。” “你们在这里等我。”司寇匆匆跑上楼没用一分钟,又匆匆的跑回一楼的客厅,只是多了一个手机,“这是我以前的手机,我一直没有扔,里面保存了当年薛公瑾和我发的所有短信。” 她将手机交给了司志远,“爸,你来翻这个手机,里面应该有当初他和我提分手的信息。整理我和他的感情上开始和结束的时间线,还有一定要说明他有严重的胃溃疡。” 司志远有些明白司寇的意思,“好,我现在先回千相,有什么事在那儿好安排。” 许慎欢也点着头,“这些信息会有用的。” “但只有文字是不够的。”司寇一把拉起慎欢的手,“走,我们现在就去未来!” 许慎欢一怔,“大嫂你想干什么?”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许慎欢开的是路虎,车身极其彪悍和他低调性格很不一样。 司寇坐进车子里,手机就不停的发送各种消息,其中一条是发给陈简枫的,“不论你大哥现在有多生气,你都要想办法在晚上10点的时候,把他和薛公瑾带到楼下来!” 许慎欢不知不觉按她的吩咐做起事来,“大嫂我们现在是去未来的总部吗?” 司寇神色凝重,“时间还没有到,我们现在去接一个人。” “接谁?” 她决定赌一把大的,“去接,沈香附。” 见到沈香附时,司寇只用了几句话交代了事情和剩下他们要做的事,她就同意上了车。 当路虎缓缓停靠在马路边时,沈香附的精美的妆已经画好了,“司寇,你真的愿意再信我一次。” “香附,人生真的很难,但我所有难事,从来没有瞒过你,这一次也不例外。”司寇认真地看着她,“我确实心软又轻易信任人,可我不想认输,我想跟老天爷再赌一次。” 我想再赌一次,因为我不信十几年来认识的朋友,那些欢笑与共的日子在钱的面前不值一提。 “别哭,眼线会花。”沈香附伸手擦掉司寇的泪花,“去吧,我陪你。” “嘘”许慎欢小声提醒道:“他们来了。” 一大群人走出了,未来辉煌庄重的大门。 其中个子最高的就是陈宴远远瞧着看不出神色,陈泽明和汪少卿则站在最前,看的出来婆婆的神色很是不耐烦。而罪魁祸首薛公瑾悄悄站在人群中不显眼的位置。 谈判并不难,许伊人口若悬河一般诉讼着未来始终商业间谍这件性质恶劣的法律案件,还有陈简枫同样拿出了在未来也存在着侵占千相的版权纠纷案,稿件超过了100件,陈宴只在关键时刻提点了几句,自己便不当这先锋,由着学生们陈情。 未来的董事长费玉舒同意私了。 但他拿出了所拍到的司寇和薛公瑾见面的照片,也不藏着掖着,明问,“所有的版权纠纷案都不及这张照片值钱,就问陈社长愿意多少钱买走,陈家大少奶奶的花边新闻。我知道你们陈家律师多,但人言可畏。” 陈泽明看到照片时,只觉得血压一瞬往上升。虽然这照片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但深谙世道凶险人心叵测,短消息附带的图片具有传播快,舆论快,花边新闻能说造就造。 看到平时熟悉的司寇对别的男人露出关切的眼神时,连许伊人心里都是不是滋味,当时在场所有人眼睛齐刷刷看向陈宴。 “处心积虑,就这几张照片,来讹钱?”他只是轻飘飘地撇了一眼薛公瑾,“薛先生若真有本事,就从我身边把她抢走。” 薛公瑾慢悠悠说了一句,“你等着。” 陈宴回敬极简单的,“我奉陪。” 这一股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少爷劲,引得费玉舒皱眉,他向身边的人使了眼神,很快这张照片就散布在各个网站,接下来大家就都知道这件事了。 只有陈泽明犹豫着,谈判休息时,低声向陈宴说道:“真让他们这么做,要不咱们花点钱。” “爸,我学法律出身,如果连这点威胁我都怕,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法庭前为别人辨屈。何况我信她。” 许伊人第一次用这种的平和的语气说道:“可是网上那些人,不会像你这般包容的大嫂的。” 陈宴没有再做回答,后半场没有让许伊人和陈简枫谈判。而是他亲自下场,可谓无声之处听惊雷,杀的对方律师还无招架之力。 只是费玉舒对这些罚款不以为意,直到谈判结束,将千相的人送出门口时,还能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芥蒂是多年知心老友。 “泽明啊,你这爱子果然名不虚传,我今日算开了眼界,本来我要你赔偿我6000万,到最后你们算来算去,却成了我倒赔500万。厉害了。” 泽明今晚的表情过于丰富,而言语少,“还是费总厉害,我们都是小人物罢了。” 费玉舒老谋深算地笑了笑,“这五百万我明天就会让财务打到你们账上,就算是我提前为贵公子的婚礼送上红包了。反正今晚我们新闻频道流量也创了新高,广告商的利润翻了三倍,不差这点钱。” 汪少卿当然知道,他说的流量就是指今晚爆料的消息,无数人猎奇着他们家的新闻,想一想这善后的工作就头疼。 “妈。”就在大家要散了的时候,司寇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她的脸上瞧不出任何异常,向汪少卿和陈泽明挥着手,“爸,我来接你们了。” 到底是许伊人年轻,飞速看了一眼陈简枫,“她还有脸出现。” 陈简枫瞪了她一眼,“安静。” 司寇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大衣,大波浪卷发披肩而下,清纯又妩媚,极自然地挽上了陈宴的胳膊,在对方微微错愕的目光下,眨了眨眼,“先别生气,跟我来,老公。” 这一声唤的,天大的气消了一半。 第46章 报仇无需用剑 陈宴顺水推舟地随着她的脚步走到薛公瑾面前,只听她说道:“听说今晚你和我老公在一起开会,现在才下班。” 她此刻走上前就真的不怕事情闹得更大吗? 薛公瑾猜不透她的目的,“司寇,你怎么不在家好好呆着。” “因为你的速度还不够快,没法让记者堵着我不能出门。”司寇抬头看着陈宴,神秘一笑,“不如我自己来采访,宴郎你看到我和公瑾的照片,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陈宴挑起了一边眉毛,看向司寇。 司寇使了个眼神,沈香附将准备好的手机,迅速拿上前,“各位直播间的宝宝们,我们今晚不卖货给大家送福利,看看今晚热搜话题的当事人,他们现在聊什么?” 许慎欢挂了个电话,几乎是同时,千相新媒体部转载了沈香附的直播间号,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香附的直播间一下子挤进20万粉丝,并且人数不断增加。 网友们将讨论的话打在了公平上。 “千相传媒公司的大少奶奶好漂亮,比那张照片上拍的好看多了。” “他就是千相的太子爷,从没见他露过脸。” “主播,镜头靠左一点,我都看不到太子爷的正脸。” “我看到太子爷在笑。” “看上去好高哦,好帅。” “他们的关系不应该是三角恋吗?” “私会前男友,为什么太子爷不生气?” “到底今晚闹得沸沸扬扬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网友刷屏的消息太快,很快讨论的焦点就成了司寇漂亮的脸蛋和陈宴冷峻的气质。 只有几个倔强的临安大学的学生,拼命地刷着,“这是我们临安法学院的陈教授!!”由于人数太少,消息被忽略了。 此刻的夜深了,大多数年轻人都在家里上网刷直播,就连未来大厦门口的保安也只有一个巡逻的,许伊人一下就挡在了保安面前,他没办法上前来抢沈香附的手机。 薛公瑾当即想走,陈简枫和许慎欢一左一右地挡住了薛公瑾的去路,“别走啊当事人和广大网友们聊聊吧。” 身旁还有几个未来的年轻员工,汪少卿走上了前,她虽然是一个人,说话掷地有声,“你们做事前想清楚,为了个新同事和我结怨,值不值?” 陈泽明瞬间明白了状况,揽住费玉舒的肩膀,“老朋友,我们年纪大了就别参和年轻人的事。反正你今晚的流量费已经到手了,咱们以后两家要打的交道还多着呢,别把路走死了,你说是不是。” 整个场面一下就被控制住了。 这是一个绝佳扭转局面的时刻,聪明人绝不会错过。 “公瑾。”陈宴揽住司寇的腰就走到薛公瑾面前,沈香附的镜头一直跟着他,“其实我早就期待你能参加我的婚礼,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向你发出邀请函。既然你今天和我夫人遇上了,我想你不会拒绝我们的邀请吧。” 场外没有麦克风,哪怕距离近,直播间的人基本只能看到画面,听不清声音,这个时候沈香附见机行事地说道:“宝子们都看见了吧,陈教授向薛先生伸出了手,想邀请他来出席自己的婚礼。” 司寇将准备好的一封请柬交给陈宴,陈宴翻看一看里面一开始写的是邀请沈香附,现在被涂改成了薛公瑾,他面不改色地递到薛公瑾面前,“恭候阁下前来观礼。” 薛公瑾的脸色,这一刻难看极了,他万万没想到一颗弃子,竟翻盘这局棋,“沈香附!” 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激起了沈香附逆反的心,面上却笑道:“为了让宝宝们看的清楚一点,我把手机交给他们。” 她直接把手机递到司寇面前,“来,司寇和我直播间的网友打声招呼吧。” 司寇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羞涩一笑,“我从没上过直播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让我们的当家人来说话。” 直播间里疯狂的刷起两个字,狗粮! 看上去很恩爱,为什么要造谣她的绯闻。 网友们的舆论发生了变化。 此刻直播间的网友们算是把陈宴的五官看的清清楚楚,八卦的90%是女孩子,而她们的审判永远倾向于颜值。 “诸位晚上好。”陈宴温和的一笑,一秒便切换成了斯文有礼,“很早前,我和我夫人就认识了薛先生。是不是巧合遇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体不太好,就像照片里看到的我夫人担心他,蹲下身准备给他打120.但没想到一条裙子引发大众猜测,非常感谢大家对千相传媒公司的关注,未来我们会以更好的作品回馈大家。” “好帅啊!!” “从此霸总小说男主有了脸!” “这声音也好听。” “我好像抓住了不得了的重点,身体不太好。” “所以搞了半天,传出来的照片就是一场误会,人家三个人的关系还是他们自己最清楚,我们背后骂的热火朝天,他们却还在这里谈笑风生,浪费我的流量。” “嫌浪费的出去,我们还要继续看。” 她们刷屏的消息太猛太快,又没看到,这是我们临安大学的陈教授!! 在未来门口的许多人都看呆了,费玉舒平静后也不恼,抱起双臂而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沈香附盯着薛公瑾,“现在直播间里已经有200万人了,薛先生要不要也来直播间里说两句?” 薛公瑾一把夺下手机,他太不专业,手机镜头摇晃的太厉害,网友们还没看见他的脸,似是而非地听到一句,“我才是司寇的第一个男朋友!都他妈的闭嘴!” 他的脸早就白了,情绪跌进了地狱气急败坏地一下就将手机砸到地上,“嘭“的一声”摔的粉碎。 薛公瑾转身过时,手指几乎就指在了沈香附脸上,“你耍我!” 沈香附想起他利用自己差点断送了这么好的友谊,恨声道:“我不耍你,难道要留你过年吗?” 第47章 不是未报时候未到 陈简枫拉开了薛公瑾的手,“当着这么多律师的面,薛先生想当街行凶吗?” “你们陈家人多。”薛公瑾眼神直直盯着陈宴的脸,恨不得将他那张好看的脸毁的稀巴烂,诅咒地说道:“陈宴,我就是输了,你也不会赢到最后。” 他说的认真,陈宴只觉得可笑。这一场闹剧看样子来的声势滔天扑的无声无息,使了个眼色,陈简枫松开了手。 “你说他会输,人生焉能长胜不败,谁也没有办法猜到最后的结局。”司寇在薛公瑾的面前站定,“可是你,你的名字寓意不俗,可你身上哪里还有一点传说中羽扇纶巾,樯橹灰飞烟灭,国士无双周瑜周公瑾的影子。 我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这样算计我,算计我的朋友,算计我的丈夫。我希望你和你的名字永远从我的世界消失!” 他不怕千夫所指,但是她不可以这样对他,她不能这么残忍。 薛公瑾手又捂着胃,“司寇,你听我解释。” 陈宴看着她,“他还不甘心。” 司寇半转过脸,“还想解释什么,解释来解释去,不就是想宣告全世界,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们曾经怎么好过。那我就来回答你,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了又怎样,你觉得我和陈宴谁会在乎这。” 他引以为傲的最后一张底牌,也被她的眼神踩在脚下。 兔子逼急也会咬人,把女人逼狠了,男人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是司寇最后看薛公瑾的那一眼,许伊人瞧见,也不禁往后退一步,想起从前她骂过司寇私会男人,当时嘴上爽了,经过这个晚上再给她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了。 在场的气氛,没有人敢插嘴,直到陈宴向陈家的人示意,“走吧。” 没有人再去看薛公瑾一眼。 就在大家都准备上车离开时,费玉舒跟上了前,“等一等,这位小姐,你就这样走了,对直播间的网友们恐怕没了交代吧,这事儿还不算收尾。” 沈香附见他在对自己说话,“您是?” “我是未来集团的总经理费玉舒,只要你今晚有办法让直播间的人数达到1000万,我可以让签下你,并将你作为直播间的一姐培养。” 沈香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司寇,“我可以吗?” 司寇点了点头,“去吧,机会来了,就要勇敢的抓住。我觉得直播这个行业才是你最热爱的。” 沈香附为难道:“可我的手机已经摔坏了。” “这就请放心吧,在我们未来,有最大最宽广的直播间。直播录完了,我再送你一台新手机,你还可以参与今晚的流量分成。” “一晚上能赚不少钱吧。”沈香附期待又害怕,“可我万一说错了什么怎么办?” 司寇凑到沈香附耳边,“你就放心去吧,我爸爸已经做好准备了,我让他把能说的打成稿子发给你,你就坐在直播间里和网友们唠嗑。”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见沈香附开心的下了车。 说完又笑着看向陈泽明,“老朋友,我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只要流量密码你让给我,版权的这些小事又算什么。” 汪少卿问道:“你决定不再关注我儿媳妇的从前的事了。” “现在当然是你儿子最受关注了。金主爸爸们喜欢什么,我们就聊什么。” 陈泽明心想老狐狸,脑筋转的可真快,只得点了点头。汪少卿,和许伊人坐在陈泽明的车里。 没有人注意许慎欢什么时候走的。 陈宴唤道:“简枫你来开车。” 陈简枫心想又是我当电灯泡了,“哦。” 陈泽明见他坐着不动,催促道:“你大哥喊你过去开车,你怎么慢慢腾腾的。” 因为我不想当电灯泡,陈简枫不敢说出心里话,违心说道:“我这就去。” 陈宴的车停在后面,他打开车门,司寇坐了进去。 陈简枫坐进驾驶室里,“大哥我们现在是回千相复盘今天所发生的事,还是先送大嫂回家?” 没有听到回答,陈简枫只好回头再问一次,脸上登时一红,车后排坐着的两个人已经亲上了。 他俩是合法夫妻不难为情,可叫我这旁人为难情。 下一次要让许慎欢来开车,为什么每一次都轮到我。 陈简枫发动了车子,转动了方向盘,长叹一声,不管怎样先离开未来的办公大厦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陈简枫连后视镜都不敢随便看,试探着问道:“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不回家,也不回千相。”陈宴的气息听上去不稳,“先去附近的酒店。” “这..好吧。”陈宴打开导航,“那我搜一下最近的酒店。” “为什么不回家?”司寇的声音听着也上气不接下气。 “回去了,少不得要向你母亲解释今天发生的事,解释起来恐怕不是三言两语的能说清楚的。” 司寇小声的抗议,“可也,用不着去酒店。” 陈宴驳回了抗议,“当然用得着,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算算这几天帐,我得先审审你。” 司寇歪着头看着他,“这么久不见面,你舍得?” 陈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你今晚的表现给了我好大的一个惊喜。” 司寇笑道:“现在心里痛快了?” “答对一半。” “还有一半是什么?” 陈宴看着她的眼睛回道:“我身体不痛快。” 听到这话,陈简枫的脚用力踩向油门,我还是开快点吧。 红绡帐暖,难拒万种风情。 第二天陈宴没有在酒店逗留太久,他出来时自己拦了出租车,就又回到了千相,他让陈简枫又在酒店外等了等,直到司寇出来把她安全送到家。 陈宴在千相的总部后台,查看搜索的信息数据,确定了司寇的绯闻舆论已转向对她有利的方向才安下心来。 陈泽明和汪少卿,直到事态完全逆转,才放心离开。 这一次许伊人虽然觉得奔波劳累,收获了很多家人赞许的目光,居然一个晚上都没睡,还溜进了沈香附的直播间。 第48章 岂意身死后,笑脸是强颜 沈香附在直播间里聊司寇的爱情故事,网友们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薛公瑾这个前男友身上。 因为他们看到陈府的婚礼,那复古隆重的大场面,惊掉了下巴。直到凌晨3点,沈香附才离开直播间,最高峰时有1300万网友同时观看,中途插播的广告产品全部卖断货。连夜沈香附就同未来签下劳动合同,拿到了从业以来第一笔巨款。 只是这些开心,轮不到躲在暗处里只只知操控人心的人。 这一晚薛公瑾喝了许多酒,让本就糜烂的胃更加脆弱。 他看不清给他开车的人脸。 车在一个没有路灯的地方停下,溅起了地上的水花,这里湿气很重。 打开了车门,薛公瑾踉跄地走了下来,脚沾着水也不以为意,他的胃像火一样在烧,黑漆漆的看不见脚下的石头,掏出口袋里的药瓶就想往嘴里送,却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药瓶也掉在了地上。 后来有个人走过来,将他掉落的药瓶用力一踢,落在了身后的湖里。 他栽到地上,腿上就是没劲爬不起来,用力地挣扎像一条蠕动的蚯蚓。 驾驶室的人从后排找到了一个袋子,伸手往里一抹,冷冷一哼,他的声音听上,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你让司寇穿这种衣服站在你面前。” 薛公瑾使劲揉了揉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你是谁?” “我就不明白了。”那个人很小心,始终离着薛公瑾有一段距离,让他碰不到自己。 “你是陈宴!” 这个声音和陈宴很像。 但是黑漆漆的看不清他的脸。 “想看清楚我是谁。”那个人蹲了下来,突然打开了一个手电筒就放在自己的脸下,森然一笑,骤暗骤明的光,使他尖瘦的下巴看上去像厉鬼一样。 薛公瑾惨叫一声,想往后退,却又摔倒在地,四肢抽搐起来。 那人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给你看,你又怕。我真不知你样的胆小鬼,凭什么认为能越过我,去找我大嫂。” 他看了看自己戴着的手套,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来过的痕迹,“她可是我们陈家的女人。” 薛公瑾的胃疼的已昏聩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天气变得很冷,他紧紧抱着自己,哆嗦起来。 “她说希望你从她的世界永远消失,这一点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你再也不会见到她。再过一个小时,湖面就会慢慢涨水,而你会因为醉酒昏迷,寒冷的冬夜在户外因为失温而慢慢丧失知觉,最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大笑着离开。 只留下薛公瑾一个人躺在冰凉的石头上。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二十二岁,他乘坐江都飞往英国的航班上,见到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正踮起脚放行李箱,他尚未看清她的容貌,就好心说道:“我来帮你吧。” “谢谢。” 她回头笑着谢到,那一笑,就成了他们的故事的开始。 冬天的清晨,人们起床的很晚,直到十点,在湖边发现了薛公瑾的尸体已经泡在水里。 浮尸水面是尸检的三大难题之一。 后来法医的检测报告上显示,遇难者胃部酒精浓度高出正常人的180%,有散状出血点,糜烂性胃溃疡。脸上带有微笑,符合失温造成的心脏骤停,排除他杀。 后来司寇得知他的死讯时,尸骨早就火化了。 绯闻风波,总算安然渡过,因祸得福的是司寇和陈宴在大众面前露了一次相,沈香附的新工作又找到了,只要有流量,黑也好红也好,都有钱赚,未来大赚一笔,得知薛公瑾的死讯,发了一笔抚恤金,公司就很快迎来了一位新的技术部主任,不再提起这个人。 名扬出版社瞅准时机连夜印刷100万册《萼绿华》,沈香附投桃报李,在新上任的直播间里就替司寇预售她的畅销小说,预发货都排到了三个月后。 沈香附成了大忙人,司寇只有在电话里表达由衷的感谢,“这一次我真的要谢谢你。” “你说这两个字会让我无地自容的。”沈香附如今做一次出境直播的造型眼睛都不眨地花掉2000,“司寇,我真高兴,我终于也可以给你包大红包吧。” 司寇恭喜着,“老天爷看到了你的努力,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所以是我该谢谢你。”沈香附轻轻说着,“谢谢你那一晚来找我,没有放弃我。” “好了好了,我们就别互相煽情了,陈宴的车已经到下楼了。” “好吧,我不打扰你和你老公了,有时间再聊。” 司寇挂了电话,就往楼下跑去。 “慢点,别摔跤了。”司寇的母亲在身后喊着。 陈宴正式登门拜访司寇父母时,陈家开来了四辆车,第一辆坐的是陈泽明,汪少卿,及陈宴。后三辆全是送来下聘的礼物。 知道贵客要来,司志远特意请了家政公司的人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的一尘不染,特意还开车将爷爷奶奶接来。 陈泽明进屋就热络地向司志远打招呼,“亲家公,亲家母。我们来看你们了。” 汪少卿热情地和爷爷奶奶握手,“爷爷奶奶身体可还好。” 陈宴向长辈们打过招呼,就向身后使了个眼神,陈府里四个院子的丫鬟春兰,盼夏,秋诗,冬镶,每个人都提着一大盒红绸包好的礼物,齐声说道:“见过司老太爷,司老夫人,司老爷,司夫人。” 司志远乐呵呵地说道:“西菱的婚礼都办了,就已经是一家人了。你们来看我们就好,何必这么客气。” “礼数不可废,我们是早就应该来了。”陈泽明叹道:“就是前段时间,事情杂糅一起,实在脱不开身。” 司寇的爷爷,此时说道:“大家先坐下来聊吧。” 司寇和陈宴没坐下,两人站在一旁,几乎插不上嘴,听着长辈们叙旧,聊江都的婚礼的细节。 这一聊,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她算明白为什么那天陈宴要去酒店开个房,在家里见了面,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完的。 母亲又露出疲态,拉了拉她的手,“司寇这一次,你要婚礼的细节全部记在心上。” “我一定会记下每一个细节。” 等到司寇真正能和陈宴两个人说上话,已经是吃过午饭,爷爷奶奶去午睡,司志远送陈泽明和汪少卿离开之后的事。 第49章 人受制于法律,法受制于情 司寇家的花园有一架秋千。 油漆是今年新刷的,秋千旁是一丛蔷薇,嫩芽已冒出枝头,开花那天她若坐在秋千下定然是美的。 没有开花她也还是坐在秋千上。 陈宴站在一旁,轻轻推着她,“江都的婚礼举行完毕后,母亲希望我能辞去大学的工作回到千相,以后也好照看你。” “《名扬》的总部也在江都,如果你从临安回来,我们就不用两地分居了。”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打算的。” “一开始?”司寇听出他话里别的意思,“现在就不一样了吗?” “千相发展到现在,陈氏走到今天,若要再登高必要更抗摔打。” 陈宴低头看着她,“我想保护大家,保护你,就要应该注意合法合规不落话柄。” “可家里不还有简枫和伊人,他们也是学法律的。” “他们还未张开翅膀,两只雏鸟飞过大海,很容易就风暴吞灭。” 司寇垂下头,“若是这样,你还打算过几年两地分居的日子。” 陈宴摸了摸她的头,“三年后,伊人本科毕业,简枫硕士毕业,在这期间我看着他们,也守着你。” 见司寇不答话,他蹲下了身,刚好与她平视,“好在临安离江都不远,开车的话,两个半小时就进城了。” “你说的是到郊区的距离,市区一旦堵车,最少就要按四个小时算。”司寇看着脚尖,踢着脚下小石子,就是不看陈宴。 “所以我打算从临安下江都的高速路口旁,买一套别墅,算一算时间,可能不到两个小时,我就能从临安回来。就不知道我的夫人嫌不嫌住的偏远了。” 司寇立刻站起身立刻扑下陈宴怀里,“是真的吗,你怎么又买房子了。” 陈宴笑着搂住她,“房子买了以后还可以卖掉。总比人跑了,我又成了孤家寡人。” “瞧你,又说胡话。我又不是熊猫这样的国宝,谁会天天惦记。” 司寇扬起脸看着他,“也只有你一个,才会为了见我,掀起山河,夜踏星辰。”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漂亮单纯,这四个字的形容在我看来往往不怀好意。” 司寇心头一紧。 “我喜欢的是那个紧紧抓住对方,不让他跌进深渊里的司寇。你明明有机会自己在直播间里来讲我们的故事,但你把机会给了沈香附。 还有在未来大厦门口,让我站在最前面,网友的赞美之词全给了我,还让大批流量涌进沈香附的直播间里。 这样帮朋友你还嫌不够,怕她说漏。还让爸爸照着短信内容写稿子。天底下这么个聪明善良的傻子,我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陈宴,我只是觉得沈香附由她来说,会比我更客观..” 陈宴弯下腰,低下头吻住了司寇,他的动作很慢,就像品尝一夏日的冰淇淋,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的情切的。 “..陈宴。” “我现在发现你有事才喊宴郎。”他揉了揉司寇额前的刘海。 “别再找理由了,好心肠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人间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傻子,守护才更有意义。” 司寇笑容满面,点头“嗯”了一声。 就着这样的笑,陈宴低下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而我也绝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把你锁起来。” 司寇微微错愕,陈宴站在太阳最强烈的地方,逆着光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关于一件事,未来和千相倒是出奇的默契,他们在互联网上处理了那天曝光司寇的照片,再也搜不到她和薛公瑾的合影。 而曾经刊登过的照片,也经过了明显的修改,只瞧的清司寇的背影,却看不清薛公瑾的脸,连带着沈香附直播间的录播的视频里,也看不清了。 看热闹的网友们,又换了个喜欢的主题,期盼着未来直播陈宴同司寇在江都的婚礼。 这也将是全网第一起大型婚礼直播。 千相和名扬两家新媒体部的主任,都向自己的社长发表了不同的看法,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未来。毕竟陈宴是千相未来接班人,司寇是名扬的员工。 关起门来,陈泽明和汪少卿交了底。 陈泽明说道:“经过这件事,我们险过一劫,但我不想和他争行业第一了。陈家祖产殷实,这几年旅游的人少了,景区业绩下滑,减免了租金陈家的利润始终成增长曲线,还有一座大山挖不完的宝,磕的头破血流去争第一没必要。” 汪少卿问道:“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薛公瑾死了。” 汪少卿蹙眉,问道:“是谁干得?” “警方给出的消息,尸体在湖边发现的。在场没有第二个人的证据,初步判断酒后想上厕所,摔倒在地,糜烂性胃溃疡导致昏迷,深夜体感失调被冻死。像安徒生童话里写的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被发现的时候脸上挂着微笑。” 汪少卿叹了一口气,“想当年周瑜死的的时候也才三十六岁,年轻呀。只是他心术不正和周瑜是比不了。” “正月十五很快就到了,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把婚礼举行了,未来想赚行业头部的钱,顺了他的心意吧。你还记得我家匾额上写的四个字吧。” “清苑皎洁!名誉二字的重要性我懂的。” 汪少卿妥协地叹了口气,“想要孩子们都有一个平顺未来,大家退一步。可你不能没了斗志,这事我们要争取宣传上的优势,他们可以直播,但照片必须由我们先发。我让新媒体部的主任和他们沟通。” 陈泽明点了一支烟,“好,你商量着办。” 办公室的门外传来敲门声,陈泽明说道:“进来。” 没想到走进来的是陈宴和司寇,俩人一进门便同时唤道:“爸” 陈泽明掐灭了手中的烟,笑道:“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 “我决定好了。”陈宴看着陈泽明,“暂时不回千相,我继续留在临安教书。” “留在江都陪你的新婚妻子不好吗?”陈泽明有些意外,“我曾经说过三十岁以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三十岁之后,你必须回千相承担长子的责任。” “千相不缺好的作者,也不缺好的领导人,我在不在这里镇守意义不大。但人受制于法律,法受制于情,我一日身处于法庭之上,知法守法,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们。” “当真?” “绝无虚言!” “爸,你就同意了吧,陈宴说了他三年后就回来,等简枫和伊人能独当一面,他就放心了。” 陈泽明好气又心疼地看着司寇,“你信他说的话呀?” 司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当然信。” “你们俩倒是不急,究竟什么时候让我升级成爷爷。”陈泽明看着司寇,苦口婆心说道:“你要知道,一天没有子嗣,陈氏祖先积累的产业就不能过继到陈宴名下。” 听语气,公公是答应了。 可后半句,司寇的耳朵都红了,这是在明催。 陈宴搂着难为情的她,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要不然晚上测一下?” 第50章 金屋藏娇 陈宴办事速度非常快,陈泽明一同意他留在临安,就开着车就带上司寇去看别墅。 驱车从江都市中心千相出版社总部到达郊区观海别墅区,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走进这个别墅区,就像置身于世外桃源,亭台楼阁,院内还有一个水风车溪水,走到哪儿都像一幅画。 陈宴带着司寇走进一栋三层楼的别墅,院内的草坪齐整,花园种着西府海棠,还有三个停车位。 总面积比司寇现住的那一套大一倍。 “这么大的房子,我得需要多少个扫地机器人同时干活?” “把春兰叫来,帮你打算。” “如果是她一个人来,会哭的吧。” 开发商的方经理一听到陈宴的名字,在门口等候已等候多时。 “陈教授这套别墅,拥有观海小区里最好的位置,我们还特意在别墅里配了电梯,以后夫人就是怀孕了,也方便上下楼。” 司寇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买了试纸,还没来得及测,就塞进了包里。 连陌生人都提生孩子这个话题,听多了也不免心里着急。 陈宴不以为意,“有电梯当然好,但现在我们不急着要孩子,顺其自然。” 司寇长舒了一口气。 陈宴看向她,“喜欢吗?” 方经理生怕她说不喜欢,恭维说道:“陈夫人就是司寇小姐吧,我们可是您的书粉,整个营业部都看过您的小说,《萼绿华》,经典台词我都能倒背如流,写的真好我们全家都喜欢。” 司寇钦佩地看向经理,“您真辛苦,为了这套别墅,不容易。” 方经理听说来看房的是陈宴夫妇,这意味着豪华年终奖的机会来了,要求前台员工一天内读完司寇的小说,还抽查提问。 特意拿着依云矿泉水的销售员,拧开了瓶盖后,双手将水递到司寇跟前,“司寇小姐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和陈教授真是天生一对。” 司寇听到这样的评价,笑意是藏不住的。 “您看我们一楼这个超大的落地窗比城区内的更高更宽广。如果在这里放一张长写字桌,您可以在这里写文章还可以欣赏花园里的风景,在您文学家的气质下让我们整个小区都如沐春光,我们全体人员就是您忠实的粉丝。” 好专业的售楼小姐,说的话句句入耳。 经理补充说道:“只有我们这一套别墅会提供专业花匠,每一个月的花都不一样,当然也可以按照您的喜好定制。” 陈宴见司寇喜欢,问道“保安措施如何?” 总经理回道:“全天二十四小时,警械装备,微笑服务。” “我想增加这栋别墅的巡视岗。” “之前没有,但我会为您增设这个岗位。” 陈宴点了点头,“因为位置地处偏远,我要增加路灯,草坪灯围墙灯,每日检查一旦损坏要在一小时内修补。” 总经理毕恭毕敬,“请您放心,我们也承包小区物业社区的工作,一定会让您在这里住得安心踏实。” 一开始想着离市区远,平时要回去见个朋友也不方便。但现在看来司寇觉得这里还挺不错的。 陈宴取出了一张黑金信用卡,递给司寇,微微一笑,“密码你知道的。” “为什么要我刷信用卡。” “因为我想金屋藏娇。” 难怪听人说,就怕流氓有文化,贫不过这张嘴。 司寇拿了卡去付钱,看到总经理递过来的合同单上的金额,她数了好几遍,眼睛惊呆了,“超过了9位数?总价1亿1千万?” “我们这是带装修的价格,价格只相当于江都一环的别墅七折。司寇小姐放心不是一次性打款,分三次付清的。” 司寇的一颗心砰砰直跳,陈宴的这张卡刷一下,扣掉的手续费,可抵自己一年的工资。 “陈宴还是你来刷吧。” 司寇怕自己手抖。 陈宴朗步走了过来,并指夹着卡潇洒一划,潇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似毫不在意一般。 方经理两个眼睛里都仿佛倒映着人民币的符号,笑得合不拢嘴。 “分期付款是为了监管流程,付款我可以爽快。但装修不能马虎,也不能以任何理由拖延工期,稍后我会在合同上添加条款” “您就放心吧,我们已经好久没卖掉这么大的别墅了,如果装修的人不够了。我们营业部集体上阵,也给您盘整清楚。” 司寇见这位方经理喜极而泣,知道眼下各个行业都有自己的难处,他们如此用心的读自己的小说,就是希望能陈宴能买下别墅,“只要住的踏实舒服,以后我会帮你们写一点宣传材料。”那真的是多谢,司寇小姐!” 因为天色将晚两人不再多留,坐上返程的车。 “你为什么会说想给这个小区写宣传材料?” “皮之不存,毛将焉覆。穷易生歹心,既然他们承包物业,做一些对大家都好的事,这日子也好过些。” 陈宴看着一本正经的司寇,笑了笑,“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说,是你忠实的粉丝吗?” “陈宴!”若不是高速上开车,司寇真想拧他一把。 她没伸手,他倒是动了手,看好了这一次,实实在在是右手捏了一把司寇的脸蛋。 “开车认真点!你之前已经花了一笔钱给我父母买回房子,现在怎么有这么多钱买房子?” 陈宴讳莫如深。 “我记得爸说过,陈氏的规定,只有生了孩子,你才能继承陈氏的产业了。” “给你父母买房子的钱是我这些年自己存的,其中有一部分从小到大收得红包,还有一部分我发表国外论文的稿费,律师诉讼费,评审费。工资卡是按学校规定办的银行卡,也就是我给你买钻戒时花钱的那张卡。” “我还是花你的工资卡吧,也足够我用了。” 司寇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今天的别墅的价格比我家里那一套贵好几倍,你怎么付款的呢?” 看来公公说的没错,陈宴才是最狡猾的狐狸,他究竟有多少钱,自己只知得皮毛。 “我们在西菱婚礼礼成的那一天就激活,属于长房成家的启动资金,爸妈离婚后这笔钱是由姑奶奶替我保管。你说的继承产业只是我们家的固定资产,比如说田地,农场,商铺。” “做你们陈家的子孙,真的是好福气,结婚一场,就等于天降财宝。” “纠正一下,是长孙。” “好的,长孙大少爷。” 陈宴看向司寇,突然笑了,“长孙媳妇也激活了启动资金。”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钱?!” 第51章 野心坚定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钱?” 陈宴看向她,“西菱婚礼,我们跪下敬茶的时候姑奶奶,亲手送了一个小箱子,还记得吗?” 司寇仔细她确实收到过一个精美的盒子,“我打开看过,里面装着的是一些贵重首饰,没有看到钱。” “你眼中的钱,就是一张一张的红钞票吗?” 司寇又被这句话打击到,贫穷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在我的理解范围内钱,除了是银行卡还可以是微信收款。” “这一盒珠宝就是兑换信物。我记得我母亲当年一支翠绿玉镯领了800万,你可以试试看。” “我要怎么试?” “将你的名字所开户的银行卡信息和玉镯交给姑奶奶。收到玉镯的三日后,你就会收到金额。” “宝箱里的珠宝是祖传的吗?” “是,祖传珠宝不可以流通到市面上讲究的是代代相传。掌管宝箱的人由德高望重的长辈,大多数都是长房的子女,到了我们家,现在就是姑奶奶掌管,未来会是我父亲,然后传到我手上。” “难怪许慎欢和许伊人都怕你。” “他们怕我,可不是因为这件事。”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司寇知道时机到的时候,陈宴自然会讲,既然他现在不肯说,就换个话题。 “在结婚之前,你们花的钱都是要靠自己赚吗?” “没错。”陈宴点了点头。 “陈家所有人的成长同寻常学生一样,没有捷径,只有努力。多做一道题,多背一个单词,都会在考试中多一份底气,努力把每一件事做好,也许不会立刻脱颖而出,但一定会提升能力。 虽然都希望付出可以马上看到有价值的回报,能够在困难中坚持下来就会锻炼着耐心和毅力。好运亲自登门,而是靠努力所带来的。” “欧洲贵族讲究血脉传承,虽然你早晚会继承这笔钱,但如果一开始就享受着随便的挥金如土,家再大用不了几年就挥霍完毕了。” “成家是一个人生到达了一个新的阶段,接下来就事业上寻找突破,这个时候有妻儿就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并肩合作。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了,来自的家族财富上的支持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花钱的时候到了。” 司寇特别赞成的点了点头,“人只活一辈子,有今生无来世,希望我们的努力不负所学,就让观海开启我们的人生的新阶段。” 陈宴又问道:“开心吗?” 司寇狡黠一笑,“你先把车的天窗打开。” 陈宴按了开关,头顶上方的窗子敞开,新鲜的空气一下涌进车内,司寇站起来身,身材高挑的她一下就钻到天窗外,朝前方突然喊道:“我和陈宴有家了!是我们自己的家!” 她兴高采烈的模样,陈宴也笑了起来,“你站稳了。” 司寇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鹅黄色丝巾,迎着风在空中飞舞起来,就像春天来临时马路边上开的第一株迎春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竟都发生在眼前了,天上的神仙们是你在保佑我吗?” 忽然来了一阵大风,眼看着就是要下雨了。 “快下雨了,进来吧。” 陈宴怕她迎着风吹感冒了,催促着说道。 “一定是神仙听到我和他们说话了,他们一定是保佑我,所以天色大变。” 陈宴摇了摇头,“恶劣天气,非善神所为。” “风调雨顺哪里能离的开大风大雨,我想一定是水神在保佑我,你不是说过大慈悲寺庙的水神殿最灵了。” 司寇见挡风玻璃上的雨已经大颗的落下来,“是你说的,水神是天界始神,存在于万物之初,普天之下的水都由他掌管。所以现在落的雨也许就是他对我的回应,他就在保佑我们。” “虽然很不想扫你的兴。”陈宴叹了一口气,“这是陈氏祖先一代一代积累的财富,如果真要酬谢,你这么聪明就好好想一想,祖宗们最想要什么吧。” 她也不是真傻,司寇凑了过来,“开到下一个服务中心停车吧,我帮你加个油。” 陈宴抿嘴一笑,“这可是你说的,系好安全带,坐好了!” 司寇趴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滑落的雨滴。 我们无法决定老天是晴天还是下雨,但我们可以决定带不带雨伞出门。 我也无法预料到会嫁入这个家庭,突然过上了不愁钱花的生活。 但我可以决定自己是否努力,混一天和努力一天看不出任何差别,三天三十天也体现不出差距。 但如果选择懒惰选择躺平,原本的天赋会全部收回,那些曾经比你差的人会超过你。 而你可以选择继续堕落,但没有人会等你。 超越过你的人更加不会回头看你。 如果还有梦想,就不要在该吃苦的时候,放弃奋斗。 他选择誉满全国的临安学府,而我选择传媒盛行的江都,是因为我们还不想放弃日经月累积攒的努力,和老天爷赏赐的天赋。 即使曾经遇到的人会亏待你,但努力不会亏待你,未来的人生不会亏待你。 不要放弃,要努力,要勇敢的活,勇敢的爱。 加油站的旁边风雨中停了辆车,远光灯未熄,陈宴压着司寇,她总爱在这个时候提问,“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急?” “虽然我十四岁就遇见你,但我们没有情侣头像,没有情侣网名,没有在一个学校读过书,甚至没有坐过一趟航班。 我相信,我和你都不认为人生只应该有爱情,事业上的成功也能满足自信。但我毕竟整个青春都错过了你。” 陈宴擦了擦司寇额头上的汗,“你觉得我还能等吗?” “不能。” 司寇认真地看着他,“就是因为一路的跌跌撞撞,一步才有一个教训,我们现在谈的不是恋爱,而是经营一个家。所以别再回头看过去了,半山多拥挤,不如顶峰相见” 陈宴打量着她,“你的野心很明确。” “我有这么好的老师在身边,自然是跟你学的。” 第52章 忽访故人半为鬼 司寇回到家时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瞧见了,飞速跑上了楼,“妈,我先回家洗个澡,再下楼吃饭。” 司寇的母亲无奈笑道:“你慢点别急,别摔跤了。” 司志远帮陈宴接过雨伞,向他说道:“简枫一直在这儿等你,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 陈宴见陈简枫欲言又止,便向司志远说道:“爸,等司寇换了衣服,我们再一起吃饭。” 司志远见这两兄弟似有话要聊,“好,你们先坐,我让你妈再加一个汤。” 雨下的大,水落在雨伞上的声音,足够让屋内的人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陈宴翻着陈简枫递给他的档案,“从案卷上看不出存在他杀的蛛丝马迹。薛公瑾的家人怎么说。” “薛公瑾身前买了一份意外险,被保险人遭受意外伤害造成死亡时,保险人给付死亡保险金。” “金额数量是多少?” “一千万。” “从五年前他就有买高额意外险的经历,经常坐飞机害怕发生意外对家人没有交代。他的家人得知了这笔赔偿金很快就在签署意外死亡,保险公司在走程序。” 陈宴在心中沉吟,每一年都遇意外险,看来他对自己的命运很悲观,对父母还算尽孝。 “既然人都不在了,我们就帮他最后一个忙吧,施压保险公司,赔偿金尽快发放到死者家属。” “大哥放心吧。” 陈宴皱着眉,“我有一点想通,从薛公瑾每一年买保险可推算出他性格缜密,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你打听过了吗,那个湖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吗?” “不是回他家的必经之路,但是是去他女朋友家的必经之路。” 陈宴冷冷一哼,“都有女人了,还要来惦记我的。” “总总迹象上来看,就是借酒浇愁被前女友拒绝了又去找现女友求温暖,人品低下。” 陈宴冷眼瞧他,“你将来要做法官,不要带有主观色彩去评论一个人,否则会影响你的结论判断。” 陈简枫在他面前就像一个知错就改的孩子,立刻乖巧,“我知道了大哥。可我们现在要把薛公瑾的事告诉大嫂吗?” “她今天心情很好,薛公瑾是意外死亡,以后她会从同学朋友口中听到的,不用我们今晚告诉。” “大哥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 “蒙娜丽莎的婚纱店,协同他人蓄意软禁客户是个什么罪,你去走一趟。” “大哥放心,我一定给他们好好普法。” 离婚礼举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司寇家的访客络绎不绝,就连曾经断联了的亲戚也从老远赶来,只是没有人提起薛公瑾,而想来探望的裴真,被司寇的母亲拒绝了。 天朗气清,是个散步的好日子。 魏世勋同司寇来到她家附近的公园,大明星全副武装戴着墨镜,穿得十分臃肿,没被人发现。 “家里还有其他的亲戚,我想魏先生不想被人认出,所以就带你来附近的公园。” “《萼绿华》的布景已经完毕了,明天就举行开机仪式,我特意前来就是希望司寇小姐能够出席。” “恭喜你。”司寇歉意地笑了笑,“只怕我来不了,还有三天我就要举办婚礼了。”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总得来问一问。” 魏世勋看向司寇,“前几日在网上看到你的照片时真的是好担心。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大规模的泼脏水,我见过娱乐圈的黑暗早就习惯了。但对于你这个新人作家来说,没吓坏你吧。” “如果是我身边的人误会我,我会千方百计的解释。可如果我千方百计的解释,他还是不信,那就会对自己说,大傻子随他去吧。可我现在是多重身份尤其公共身份,我需要对我的读者,对家庭有交代。” “沈香附的直播间现在是最火的直播间,我看到你的反击,当时还在想这么厉害的人,不应该是写传统文学,而是挑战科幻就像《星宿》那样。” 司寇笑了笑,“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有什么文学作品会永远称霸第一,《星宿》总有一天也会被人取代。” 好大的口气。 魏世勋心中惊叹,“听口气,司寇小姐的目标是拿下这个传说,创造新的第一。只不过眼下的传媒行业和从前是大为不同,从前信息不透明,大家只关心作品,对明星们的生活几年或者几个月才从报纸访谈上略知一二。 但是现在信息透明,只要拿到你的手机号身份证号,就能买到各种信息,行业竞争只会越来越残忍,很多作者的私生活都会被曝光。” 司寇见他的口吻如朋友一般,暗松一口气,“谢谢提醒,我以后会更加小心。” “当然我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毕竟没有你也就没有《萼绿华》。” 司寇低头一笑,“魏先生真的很喜欢这部小说。” 魏世勋恳切地点了点头,“很喜欢。为民祈祷的公主,在寂静寒宫中,提笔抄写经书,她为灾荒落泪,心可以碎,手不能停。 无数夜晚,孤灯倩影,敲过的木鱼上,都有她的慈悲的泪。她渴望拯救弱者,可读完这个故事我更希望能保护。” 司寇没有想到浮华的娱乐圈里,眼前的人竟能沉下心来读她的小说,不由多看一眼。期待他出演的陈朝谕。 “我迫不及待地希望这个故事早点开拍。期待司寇小姐的作品,希望你的下一部作品,我们还能继续合作。” “这般听来,魏先生今日前来更像是约稿的。” 魏世勋明亮的眼睛露出一丝巧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这话说得可真难拒绝,他俩聊得投机,没有发现公园里经过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魏世勋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我的车违停了?好我现在去开走。” “有事你先忙。” “你不回去吗,司寇小姐。” “我每天都要在公园里散步,”魏世勋挥手向她再见,这才转身离开了。 公园里森林茂密,空气新鲜,氧气充足,多走一会儿人都舒服。 司寇正准备取出包里的耳机,边听音乐边散步,有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骑自行车,忽然横在她面前。 扔下自行车,就走在司寇面前,司寇只觉得危险的很,转身就向回跑,却被拦着她的女人抓住了头发。 觉得头皮扯得的疼,司寇痛哼一声,她的五官是扭曲的,黑眼圈极重,就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你可记得我?” 司寇惊慌失措,“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你一定知道薛公瑾。”司寇似乎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 鬼泣一般的声音,说道:“他死了,可你还活着!” 第53章 死里逃生 公园很大此处树枝掩映,跑步的人常在前面的花坛就打转了,传来偶尔飞过的几只鸟没人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司寇觉得头皮都被她揪掉了一块,疼痛让她清醒,“那天在电影院里,你就是当时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没错,我叫薛敏之。”薛敏之拽着她的头发,不许她跑。 司寇吃了一惊,他们亲密走在一起,竟是兄妹关系,“你不是他的女朋友,你是他的妹妹?!” 薛敏之嗓子因为痛哭过而显得沙哑,“他在你面前提过我的名字,我哥是多么的喜欢你,他把家里的一切都告诉你。可他死了掉过一滴泪吗?” 司寇强忍着疼痛回过头来,拼命地推开她,无法相信,“公瑾..死了?” “他终于用自己研发的搜索技术在未来找到了新的工作,创业成功了你知道吗!他熬了多少个夜,失败了多少次,终于看到了人生的曙光。 还请了欠下的债,可是就和你见了一面,我真后悔让他陪我看电影,如果没有遇见你,他就不会这么倒霉! 什么都改变了,什么都没有了,他死了!死的时候就泡在水里!天气这么冷,他泡在水里走的,你知不知道啊,司寇!” 不!! 她不敢想象公瑾最后的样子,更不敢想象,公瑾的家人去太平间认尸的心碎场面。 我希望你和你的名字永远在我的世界消失! 这是她对薛公瑾说的最后一句,也是她对他说过最绝情的话。 他们是连分手都未恶语相对的情侣,可是为什么到如今,扯上了利益,就将人变得绝情。 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她没有想过让他消失,他做了那么自己不喜欢的事,也不希望他死。 就是这种无力感。 千方百计想要解释,可没有人愿意听,她说的都是实话,却得不到相信,“薛敏之,我从没有想过公瑾会死,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死,没有人告诉我,没有人告诉我他死。” “我告诉你也不晚。”薛敏之亮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头七未过,黄泉路上他见到你来,会很高兴的。” 薛敏之朝着司寇就挥下一刀,司寇举起自己的斜挎包成功挡了一下,转身就往回跑。 薛敏之在大学里做个兼职的健身教练,手脚灵敏有力,司寇能挡住一下,却拉不开两人的距离。 “你跑不掉的,在有人赶来救你之前,我就会送你去见我哥。” “啊!”惨叫声从公园深处传出。 因为《萼绿华》剧组围堵希望作者也能出席,魏世勋将车停好后折返回公园想再去找司寇时。 远远听到这声惨叫,是司寇的声音。 魏世勋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他看到前方二男一女穿着运动服的锻炼的人,蹲在司寇身旁时,魏世勋挤进人群,“司寇你没事吧。” 司寇没有回答,他就听见旁边传来的恶毒之声。 “司寇你在这个贱人在哪里!” “司寇我不会放过你的!”地上还有一把带血的尖刀。 还有一瓶写着防狼喷雾的瓶子。 魏世勋看到一个疯了一般的女人,捂着眼睛,似乎看不见,趴在地上尖声喊着司寇的名字,而离他们大概十几米远的地方,司寇就蹲在地上,旁边围着一群锻炼的人,他们正在打求救电话,“喂,120吗,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了你快过来,对松江公园。是两个女人,一个背部受了刀伤,另一眼睛现在看不见。” 魏世勋赶紧谢过好心的路人,脱下自己的大衣罩在她鲜血直流的背上,“司寇,发生什么事了,我背你离开这里。” 她嘴唇已经苍白了,“把我的手机拿出来,找陈宴。” “我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好心的跑步者将司寇扶在魏世勋的背上,薛敏之听到声响,朝这边扑了过来,好在跑步的男人身体健硕,“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还我哥哥的命来。”她死死的咬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胳膊。 “哎哟,疼!真是个疯子!” 薛敏之被大力推到地上 魏世勋见她疯了一般,向旁边见义勇为的人求助,“麻烦几位帮我们报案吧!” 薛敏之的眼睛是被司寇包里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刺激到无法睁开眼,她是被公安局警察带走的,打电话报案的目击者也愿意一同去做一个笔录。 魏世勋的身份特殊,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警察是在他车上录的口供。 车还没在医院门口时停稳时,陈宴就打开了车门跑进了医院大门,大步流星地冲向急诊室,见到身穿制服的警察,他的心慌了,“警察同志,我夫人怎么样了?” 识人记名对合格的警察来说是第一课。 警官见到陈宴走过来,收了手中的笔,主动向他握手,“陈教授,您好。” 陈宴曾经多次参加过普法讲座,许多他不认识的警察,都认识他。 陈宴回握了一下警官的手,“这位警官怎么称呼,我夫人没事吧。” “我叫韩誉。医生说是背后有刀伤,在救护车上血已经止住了。” 听到血止住了,陈宴这才喘出一口气,弯下腰,控制了下自己颤抖的腿。 “伤者是您的夫人司寇对吗?” 陈宴点头,“对。” “我们现在需要提供您提供一下资料。” 陈宴摘下眼镜,随着韩誉走到一旁,“你们找到了行凶者和目击证人吗?” “找到了,在场的人,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 韩誉问道:“陈教授您的太太认识一位叫薛敏之的女人吗?” 陈宴见过这个名字,但他不确认司寇认不认识,“关于这个女人,我不清楚我太太是否认识。” “近期没有联络。” “据我所知,没有。” “他们从前有过恩怨吗?” “我太太性格恬淡,不与人结怨。” 警方接到电话,得知目击者是大明星,伤者是新秀作家豪门儿媳,虽不是重大命案,派出的是刑侦队经验丰富的副队长韩誉。 韩誉身量不高体型魁梧,他的眼神始终波澜不惊,沉稳如山,此时提了这样一个问题,“您知道她今天要去松花公园散步吗?” 从前在临安,西菱都没见过司寇跑步,为什么到江都就受伤了? 这点有可疑,却无证据。 “因为正月十五,也就是后天,我们要在江都举办婚礼,她最近在跑步健身,每天都定时去松花公园。 因为那里氧气充足,我夫人是位作家,长期的脑力工作容易疲倦,所以会去绿化的公园散步。我只知道这么多,其余的就要靠韩警官去查了。” 韩誉点了点头,将陈宴说的话先记下。 此时急诊室的灯熄灭了,穿白大褂的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两眼一扫,“谁是病人家属?” 第54章 他从前是个好人 陈宴立即上前,“我就是。” “跟我来办入院手续吧。” “好,我这就来。” 汪少卿听到儿媳妇出事,就从千相出版社赶了过来,现在三步并作两步就往这边走,陈泽明要用跑的才能追上她,“你别急!” 她高跟鞋传来“哒哒”声和她说话的声音一样铿锵有力,“我来办入院手续,你去病床房陪她,好端端的要办婚礼了居然遭了这么一道罪。” 陈泽明见陈宴的脸色,还不算太难看,心里就有了数这才给司志远打了电话让他来医院。 “陈社长。”韩誉走上前,“我刑侦队的副队长韩誉,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陈泽明是最早冷静下来的,“好,这边请。” 汪少卿处理的事,司寇很快就入住在一间VIP病房,在走廊的尽头,非常安静,房内充斥着消毒水味道,但收拾的很干净,三人坐的大沙发。 当陈宴推开病房的门时,司寇已经侧卧在病床上,左手插着针管,吊瓶里挂着点滴。 陈宴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才一天不见,你就虚弱成这样了,背上疼吗?” 司寇缓缓睁开眼,背后缝针时,她没有要求上麻药,针刺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薛公瑾,他真的死了吗?” 陈宴点了点头,“是的,这是场意外。” 虚弱的声音使得司寇声音很小,“是怎样的意外?” “醉酒后摔倒湖边在寒风中冻死。人体在低于正常体温的环境中会体感失衡,几个小时之内如果体温持续低于常温,就会因为寒冷失去生命。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家属已经签字是意外死亡,保险公司也进行了高额赔偿。这笔赔偿金应该足够他们过下辈子。” 陈宴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划掉她脸颊上的泪,“你不必这样难过,这真的是场意外。” “可如果我,我那天晚上没有出现在未来大厦,他是不是就不会喝那么多,也就不会死了。” “司寇。”陈宴的表情有一点按不住的生气,“你不该妄自菲薄的时候,你为何不肯想一想。如果他没有处心积虑算计你,不拍那些照片,不泼那些脏水,不骗沈香附,你怎么会和她去堵人。仗着自己好不容易冒出了头,手上拿到一点点优质资源就想去作为恶。” 看着义正言辞的陈宴,司寇觉得陌生而可怕,“陈宴,他已经死了,你还要跟一个死人去计较吗?”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陈宴也没有想到那一日薛公瑾信誓旦旦对自己说,你等着。 然后他就再没有出现,这样省去了不少麻烦,但自己也感到意外。 可天底下除了他陈宴,谁还会希望周公瑾死呢。 “不是我想计较。”陈宴望着司寇,“正如那晚你对他说,前尘往事谁在乎呢,只要你不在乎,我就不会在乎,因为我从来在乎的只有你的看法。” 陈宴低头看着司寇,两人的距离是如此近,“而我现在更是不希望你这一颗勇敢善良的心,受到打击。” “陈宴你是法学教授你说的句句在理,可法外还有情呐,他一开始是个好人的。” 司寇急着落泪,“难道我们只应该惩罚坏人,而不应该去思考,好人为什么要变坏吗?” “我们可以去思考这些,但你能不要在为他再哭了吗?” “哪怕是我弃养的一只狗死了,我也是要大哭一场的呀!” 韩誉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陈先生,我可以进来问尊夫人几个问题吗?” 陈宴深吸了一口气,“请进吧。” 韩誉拿出了一支录音笔,启动了录音键,“陈夫人,我想请您回忆一下今天上午10到11点,这个时间段在松花公园发生的事。” 陈宴将她扶起身坐着,吹下了落在她头发上的灰尘,始终担心她“简单的说一说,别太累。” 司寇回忆了一遍所发生的事和魏世勋口中的基本吻合,他俩都不知道薛敏之会突然跑出来。 在司寇回忆完毕后,她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韩警官,薛公瑾的死是意外吗?” 陈宴站起身看着韩誉,“我也希望韩警官来回答,您的身份更合适。” 韩誉说道:“我们在湖面找到了薛公瑾装着胃疼的药瓶,从物证上看尸体四周还有尿腥。推测是想下车上厕所,摔倒后药瓶掉落地上,胃疼的持续让他昏厥,湖水长潮后扑到湖面的浪。 打湿了他的裤脚,带走身体热量导致他的体温在后半夜极速下降。我听过陈教授关于体温死亡的演讲,我相信他能解释的更清楚。” 陈宴揉了揉眉心,然后说道:“我们人体的正常体温是37度,失温死亡会经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低于37度时,身体冷颤,肌肉不协调。 第二阶段,人体体温低于33度时,会精神恍惚,心律不齐。第三阶段低于27度时,血压降低,心室纤颤,对疼痛失去感知。第四阶段也就是致命阶段,肌肉僵硬呼吸和心跳微弱,一个小时内不救治就会迅速死亡。” 韩誉看着面色难看司寇,“我们找到他时,他的上衣全部已经脱掉,这就是体温下降到第三个阶段时的反常脱衣。” 她再也忍不住的干呕起来,陈宴立刻拿纸擦拭她的嘴,“反常脱衣,是身体温度低于正常温度导致的幻觉,这只是意外,不关你的事。” 韩誉颔首,“二位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当晚你们去了酒店,我们核实了入住信息,也查了监控。薛公瑾的父母已经在卷宗上签字为意外身亡。” 司机摇着头,“可是他妹妹,认定是我害死了公瑾。” “薛敏之有病史,她有精神分裂,对于这样的患者,我们警方也想征求伤者的意见,陈夫人是否打算起诉。” 陈宴的眼神很坚定,“完全无刑事能力的精神病患者不负刑事责任,但她年满十八已具有刑事能力。” 韩誉对上陈宴的眼神,陈述着事实,“由陈教授亲自出庭告她,自然胜的轻而易举。但薛家痛失一子,再失一女。” “不告她!”司寇艰难地坐起身,“我不告薛敏之。” 她抓住陈宴的衣服,不顾惜背后扯住的伤口,“不要告她,不要让她去坐牢。” 陈宴将她抚在怀中,安慰道:“精神病患者的暴力伤人倾向已成近几年犯罪趋势,尤其是多重人格,一个人格犯罪就推给另一个人格,逃避责任。即便不坐牢也要合理的管制治疗,否则当她情绪不受控制时,再出去伤害别人怎么办?” “公瑾已经死了,他连头七都没过,我怎么能把她妹妹送去坐牢!” 司寇痛苦不已,声泪俱下,“我做不到,陈宴!!” “怎么哭成这样了。”汪少卿推门进来就看到司寇抱头痛哭还有不知所措的陈宴。 汪少卿好生劝慰,“别哭,你可千万不能哭坏了身子。刚才医生给我看了检查报告,你已经怀孕两个月,司寇你当母亲了!” 人生总是这样,在迫不及待时往往会失落,当顺其自然时惊喜就会来敲门。有人死,有人生,轮回里悲喜交织,谱写着又一章新的序曲。 “你怀孕了!司寇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在场最高兴的就是陈宴,仿佛一下他的世界都亮了,方才剑拔弩张的人突然温顺下来,看什么都很顺眼。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一进急诊室,血样报告就出来了,被诊断出怀孕两个月,司寇怕影响胎儿,就连麻药都没用,忍着后背的伤缝针,但她现在忍不了。 “我不要告薛敏之,你必须答应我不起诉她。”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 “你先答应我!” 陈宴的原则在她面前就容易妥协,现在又再加上一个孩子,“你说不告,我们就不告。你好好养伤,不要乱动,安静一点。” 陈宴太高了,需要蹲下身才得以和她平视,“我只是担心你太善良了,给别人撑伞最后淋湿了自己。” 状况渐明,一直站在门口陈泽明对韩誉警官做了个请的手势,“韩警官,先让他们小两口呆一会儿,我来主持这件事,咱们出去聊。” 韩誉说了一声,“好。” 他俩从病房里出来时,正巧遇上赶到医院的司志远夫妇,“恭喜,亲家司寇怀孕了。” “同喜,同喜”司志远喜出望外,立刻就推门进去,倒是司寇的母亲见到穿警服的警官微有错愕。 陈泽明按下司寇受伤的事不提,向韩誉说道:“世间万物,无外乎情,理,法,但情始终是摆在第一位的。” “我赞成您说的。” 陈泽明走到窗外,推开了窗户,舒出一口气来,“我这儿媳妇心地善良,却是个敢迎难而上的人,可我这儿子官法如炉,唯一的软肋就是他妻子。 别看我和他母亲好像有什么地位,他尊敬我们。我们没走进他心里。 这件事一直僵着不彻底解决就成为他两心结,我刚才也详细的问了医生,医生说好在伤口长6厘米但好在不深及时处理,雪止住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 韩誉神情凝重,“但薛敏之存在故意伤人是事实。” “我不需要他们家赔偿我们医药费,但我希望警方能出面去和他们家谈一谈,条件只有一个薛敏之接受精神病的住院治疗,去精神病看病的钱我给她出。但我不希望在痊愈之前再看到她在大街上行走。” 若是钱能解决的问题,绝不用人情。 韩誉笑了笑,“您家这么多位律师,还需要我们警方出面。” 陈泽明回之一笑,“律师哪有警察厉害,冲锋陷阵不怕刀枪剑雨的都是你们这些勇士,他们打打嘴仗,你们靠行动,是国家真正的脊梁。” 韩誉同陈泽明的谈话中,感受到了尊敬,尊重生命之人,必然能将事业做的更远大。 “但就事论事,薛敏之去精神病住院,伤人者逍遥对陈夫人,也不公平。” 此时陈宴推门走了出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向韩誉说道:“司寇是个心里种花,人生才不会荒芜的人,如果残忍大幅超过她的接受范围,她的心就成沙漠。” 韩誉摇头笑道:“太文艺,我都快听不懂了。” 可比起她的心软,陈宴更在乎她的安危,“经我手的精神分裂诉讼案就不下百件,发现一列就应杜绝悲剧重演,不告的唯一条件,住院。” 韩誉深表认同,“还是陈教授,言简意赅。警方可以出面去谈。” 陈宴再次向韩誉伸出手表示感谢,“多谢韩警官。” “嗯。”韩誉面露犹豫。 “韩警官有话,不妨直言。” “嗯,薛公瑾案子已经结了,虽然详细的尸检报告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报告出了也就封档,因为家属已经要求出意外死亡报告。不过我们在车上,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陈宴横眉问道:“发现了什么?” “副驾驶的屉子里有一个红色的信封写了六个字,司寇祝你幸福,面还有一张银行卡。查了银行的转账信息,里面有10万人民币。 我们推测周公瑾是打算将这笔钱送给您夫人的结婚礼物。当然,后来这笔钱在家属要求下,已经归他们所有。这属于不外传的信息。” “我知道了,多谢相告。数额是十万。”陈宴的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应当是多年前,我夫人借给他的,作为创业的启动资金。” 韩誉看向陈宴,“既然有借有还,我想你夫人,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他一开始是个好人。” 有复杂的情绪从陈宴眼中一闪而过,“多谢。” 只是不知这谢谢是说与谁听。 韩誉静静的离开了,豪门里挥金如土,不想告还可以出治疗费,他无奈一笑,还是留着精力去面对那些无人问津的老人与小孩的命案吧。 第55章 不惧困难婚礼如期举行 “你这孩子怎么怀孕两个月不知道。” “这婚礼眼看就要到了可怎么办?” 病房里乌压压围着一群人,嘘寒问暖,只有丈母娘带着责备地看着陈宴,“她糊涂你怎么也糊涂,我就说感冒又嗜睡这些早孕的迹象,你们都没放在心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陈宴第二个怕的女人就是丈母娘了,“妈,教训的是,我一定会补偿她的。” 从喜悦中平复,司志远又开始着急别的,“还有三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怎么办?” 提到这个问题,他们将目光转向司寇和陈宴身上。 陈宴思虑再三,“司寇的身体重要,取消了吧。” 向来不信鬼神的汪少卿这一次担忧了起来,“改婚期恐怕不吉利。” 陈宴答应她不告薛敏之,他退了一步,司寇心里明白,因为爱着自己,他总是会迁就的。 司寇脸色难看,但心智清醒,“婚礼不能取消,一旦取消,原定未来的直播婚礼的计划,就泡汤了。他们一定会找我们赔偿,到时候又惹出许多是非来。” 陈泽明表明了立场,“我们赔得起。没有什么比你现在的身体重要。” 她现在肚子里怀着的是陈家的长孙,没有什么比这个孩子的到来更加重要。 司寇摸了摸肚子,她的脸上已洋溢出母爱温暖,“我相信他来做我的孩子,一定很坚强。那我更应该让他的到来名正言顺,满堂来贺。江都的事态,比西菱复杂,越是回避善后起来就越发麻烦。可能撑不了一整天,但是在婚礼上站半个小时总归是没问题的。” 陈宴给的答复极简单,“先观察这三天,医生说你可以参加,我们就参加。” 司寇不同意,“陈宴,你总不能在最后一刻去推迟婚礼。” “我能。” 小两口一谈话这氛围里就容不下在场的其他人,陈泽明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中午给他们送饭。” 司寇的母亲说道:“虽然送来了几件衣服,但我再去清理一下,看看有没有漏掉。” 倒是汪少卿笑道:“我现在就让中都的老裁缝,给我的孙子定制衣服了。” 司志远噗嗤一笑,“还早着呢。” “多多益善嘛!” 终于人群走远了,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陈宴用枕头放在司寇的后腰,这样她会舒服些。 怕压在头发,陈宴拨开她浓密的黑发,发现头皮也出现了损伤,精神病患者发病时力气会比寻常更大。 这对薛家兄妹,一个思想偏执,一个行为暴力。 她当时一定很疼吧。 陈宴感到万幸的是,“还好你的包里有一瓶防狼喷雾,你怎么会想到放这个在口袋里。” 司寇闭着眼睛和他聊天,“我每个包里都有一瓶。” 陈宴小心地问道:“从前遇到过坏人?” 司寇回答道:“在国外遇到过暴露狂,当时有吓到。” 欧美的暴露狂比国内猖狂,他们精神患有疾病爱脱衣来得到关注,女性为了安全,包里会装有一些应对措施。 陈宴叹了一口气,“你生的太美见过难忘,总让人惦记。当时暴露狂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吧。” 司寇皱起眉“他在地铁里脱了衣服到处跑,最后被警察带走了,没做什么别的。” “安全永远是第一重要的。”陈宴想伸手揉一揉皱起的眉心,司寇忽然转过脸,陈宴无奈地收回了手。 许慎欢是带着花来到医院的,手拿着一捧白玫瑰花,他找到病房时,司寇已经睡着了,陈宴依然坐在她身旁,凝视着她。 “大哥,恭喜你。”许慎欢轻轻走了进来,将玫瑰花用水浸透了,放进花瓶中,摆在了司寇的病床前,淡化了房内的血腥之气,添了一抹浪漫。 听到了声响,司寇也未醒来,输液药剂含有镇定成分。 陈宴站起了身,“出来聊。” 许慎欢跟着他走了出来,“好。” 两人没有走远,陈宴就站在病房外,医院的窗子都很小,透进来的空气,生出一种格外珍惜的感觉。 许慎欢主动说道:“我亲自找了一位保镖,希望再也不会发生薛敏之这类的事。” 陈宴却是问道:“不急,薛公瑾死的那晚你在哪儿?” 许慎欢微微一怔。 “从未来大厦分开,沈香附留在了大厦直播到了三点,司寇与我去了酒店开房。” 许慎欢轻轻一笑,“大哥真的是好兴致。” 陈宴继续说道:“酒店的工作人员和监控都做了证,警方办事讲证据。幸好那一晚能为我和司寇作证的人很多,否则我们还要去找证据洗刷嫌疑。” 许慎欢往前走了两步,回忆了一番才说道:“那一晚伊人和爸爸回千相的总部,工作到后半夜她还在沈香附的直播间里看直播,我买了宵夜回千相陪她,我的路虎那晚就停在了停车场里,不信的话大哥可以去查查监控。” 陈宴的脸上没有笑意,“我会去查的。” 许慎欢看着一丝不苟的陈宴,很认真地说道:“我提醒一下大哥,别忘了查一查简枫去哪儿了,那晚我在千相没有看到他。” 陈宴抬了抬眼镜没有做声。 许慎欢不理解地复杂笑了,“案件已经定性,他们拿到了1000万的赔偿金,未来和千相都在抹掉薛公瑾这个人,大哥追查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陈宴站在许慎欢的面前,对上他的眼睛,“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我不希望身边的人,以为黑暗中没有人看到,就可以去试探地狱的底线。” 无论陈宴说什么,许慎欢连眉头都不抬一下,态度认真端正,“大哥说的话,我会记在心里。还没有恭喜大哥就要当父亲了。” 聊到这陈宴锁住的眉才松荡开,“谢谢。” 许慎欢突然又问道:“大哥,大嫂还会出席婚礼吗?” “会,但只在最重要的三十分钟出现。” “我听说大嫂背部受伤了,婚纱需要改吗?” 陈宴没想到的细节,许慎欢倒是先注意了,颔首“需要。” 许慎欢认真思索,“婚纱改成宽松的,造型也不要做太久戴个桂冠。” 陈宴见他对婚礼非常细心,也很照顾司寇的伤,打消了一些心中的疑虑,“保镖的资料给我吧。” 许慎欢立刻说道:“已经发到大哥的邮箱,他随时可以上岗。” 第56章 我愿聘你永远归为我妻 三日后原定在福景大酒店的婚礼地点,改为了江都文物遗迹庆王府。 婚礼的重要意义不能用金钱衡量,但没有金钱做底气的婚礼,又能持续多久。 在庆王府举办婚礼,整体档次直接飞跃三个档次,江都上流社会的商贾名流只知陈家祖上出过名仕,有产业继承,却没想到向来低调的他们,一掷千金起来,豪气冲天。 可是陈家的人心里明白,这场婚礼不仅是为了给新婚夫妇一个隆重的亮相,更是为了司寇腹中的孩子,愿普天同庆,一世无忧。 司寇受伤的当天下午陈宴拜托他的岳父和岳母前来照看,自己则驱车300公里赶回西菱陈府,一回到家就去求见姑奶奶。 听完整件事的始末,姑奶奶仍觉得心惊,“她受了伤,还坚持要完婚。” 陈宴决定回西菱的路上就想的很清楚,“我想补偿她。” 姑奶奶安慰道:“宴郎,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薛家的兄妹这样的性格行事,早晚是吃大亏的。” “不是因为他们,而我总说要保护好她,可好像谁都能从我身边伤害她。” 一想到这陈宴心头就堵得慌,“司寇忍住伤痛办婚礼,也是不想给陈家添麻烦。既如此我就要给她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礼,邀请江都的所有媒体人士前来观礼,从此以后街头巷尾谈起她,就会想起我,谈起我就会想起她。” 姑奶奶看穿了他的心思,这样回道:“从前你和司寇一样不在乎婚礼的形式,而今你认真起来愿意回府找我商量,我们陈家许久没大操大办一件喜事。你想要办多大的婚礼都可以,我不会阻拦你。但我有句话希望你能听进去。” 陈宴说道:“姑奶奶请讲。” 姑奶奶走出了院子,看着院中万物复苏的景象,牡丹已生出嫩绿的叶,“如果你是皇帝,拿江山聘她,我不会拦你,也拦不住你。但陈宴,我希望你记住,金银纵然能求得一时如胶似漆。但你若要取一个人的心,天长地久的同她走下去,可不是泼天富贵就能聘到。” 在陈宴的心里已有答案,“诚如姑奶奶所言,日久,见人心。” 他从西菱回来后,婚礼就定在庆王府,有姑奶奶撑腰,她怀着长子嫡孙完婚,家里更无人反对。 可是直到司寇出院的那一刻,前往庆王府时才知道换了地点。 下车时,陈宴牵着她的手,“安心去换衣服,你的好友同事,我一个不落的都通知好了。” 庆王府比陈府更恢弘气派,据说这里的第一任主人是齐国的摄政王高青阳,他已经坐在龙椅上,最后在天下太平时,传位于子侄,云游四海去了。 司寇看着恢弘气派的宫殿,她竟能在这里成婚,陈氏的影响力应当远不止她所了解的,“这里曾经是皇家陵园怎么能给我们办婚礼?” 其余人都在王府正门招呼宾客,陈宴亲自陪着司寇去化妆,“近五十年来,庆王府一直是由陈家暗自出资维修,别人不能在这里举行婚礼,但我们可以。” 司寇大吃一惊,这恐怕是一笔巨额的维修费用。 “伤口还疼吗?”陈宴担心婚服会不会将她后背的伤勒疼。 “不疼,布料是缎面丝绸的。”司寇很喜欢这一套婚服,“很轻没有多余的拖尾,腰也收的刚刚好。” 陈宴笑了笑,她觉得此时的司寇就很美,有了身孕的她像时刻笼罩在一层光晕之下,让他想拥抱。 他火热的眼神,被她察觉,房里除了化妆师,服装师,还有府邸的丫鬟,他这般痴痴望着,实在让她难为情,“你先去前厅等我吧。” 春兰打趣道:“大少爷,你如果一直守在这里等会儿推开门,大少奶奶走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陈宴早就换好了衣服,同样是结婚男人会轻松很多,“不用惊喜,只愿平安。” 沈香附也走进了更衣室,见着一群女人中,唯独他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万花丛中一点绿,“哟,陈教授你怎么还在这儿。” 司寇喜道:“香附你来了。” “我又来讨喜酒吃了。”沈香附从头到脚穿得都是LV,身后跟着的助理提着的包也是LV。 “思来想去,还是要送红包。”沈香附从助理的LV手提袋里拿出一封超大的红包,“司寇,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司寇明白,她说的这一天,是她赚到了不负努力的财富。 “陈大教授,您就出去一下吧,我还要换礼服,你一个男人坐在这里,我真的不方便。”沈香附可算是把陈宴推出了更衣室。 回头就对司寇说,“我看他是担心你,担心的怕了,黏的这么紧。背上的伤口好些了吗?” “不疼了,小点声,也许人就在门口。”司寇让春兰去倒一杯水来,她又对化妆师说,“帮我去拿皇冠吧。” 沈香附见化妆师也被司寇支开了,便让助理到一边等着,她赶紧拿了手机就走过来,“我去了精神病院,薛敏之住的是最好的病房,不用担心,你们对她算仁至义尽,她的近况我拍了照片。但今天这个好日子咱们就不看她,你现在怀孕多愁善感的还是少见这些。” 得悉这个消息,司寇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希望她的孩子来到这个世间的那一刻,能少沾染是非,“命运时常推着我们往前走,没有给时间让我们足够的停留,我也没有想到这个小生命此时会出现,我只想踏实安心的等他降生,少惹怨怼。谢谢你,帮我去探望。” 如果说薛敏之对她哥哥的死有恨,那么沈香附也是逃不掉这恨意,只是她不怕。 人走在马路上不知道哪天,突然有条疯狗来咬你。但你不能因为害怕这种风险就不出门。 “不用和我说谢谢,我刚刚是从王府正门特意绕道花园过来的,少说一百个机位,司寇你今天就是最让人羡慕的新娘。” 司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你觉得我穿这身婚纱好看吗?” “妈妈们都是好看的。” 婚礼定在了庆王府的樱花园,樱花拥拥簇簇,或雪白或娇粉,一团团开在树上。风轻轻吹过落下一阵阵的雨。 樱园内,有身穿礼服的乐队,还有摆放好的糕点,中式的皇家陵园里穿晚礼服在悠扬的小提琴声也显得融洽。 音乐响起时,司寇挽着司志远的胳膊,缓缓走了出来,她头戴着二十克拉的钻石皇冠,光彩迷人,绸缎的礼服将她玲珑的曲线完美呈现,头戴着这样的王冠,就算今天身披麻袋,也是美的。 她一出场就成了全场的焦点,数百台摄影师架着镜头对着她,每一个都渴望拍下珍贵的影音画面,高科技的摄像机可以同步传到云端,摄影师们只要按下快门。 沈香附也换上了长长的礼服,拿着话筒,向直播间里无法来现场观礼的朋友们进行网络解说,“现在我们的新娘,将在五百万网络观众的注视下,走向她的新郎。” 陈宴身着一身黑色的燕尾西服,站在人群中央,身后站着高大帅气的陈简枫以及斯文俊朗的许慎欢,还有一大群西装革履堂兄堂弟们都身着礼服,他们各捧了一束白色的无尽夏。 象征着,忠贞,美满,永恒。 王府的花园凉亭内站满了宾客,有名扬的蔡主任,裴真的表姐任总编,未来的总经理费玉舒等等。 虽然只是职场打交道,但今天也是相依鬓影,影视圈里来了魏世勋以及《萼绿华》的制片方。 千相今天所有未上班的职工全部携家属到了,八方来贺,普天同庆。 在司寇走向陈宴的路上,小时候的画面在此刻重合,来的人有一半十六年前也参加过千相的年会,只是岁月让他们变得成熟。而她依然像小时候一样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公主。 公主今天走向了,等着她十六年的王子。 当司寇的父亲站在陈宴面前时,音乐暂停了。沈香附也停止向直播间的网友解说,全场肃静都在等这个重要的发言时刻。 “十六前我带着女儿参加千相年会,是我带着她,第一次见到你。十六年后,又是我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你的面前。” 司志远心头有一些酸,“父母总有一天会老去,总有一天无法牵着她的手再前进。未来的十六年,二十六年,三十六年,四十六年,你愿意永远牵着她的手,让她有家可归,免她四下飘零,无枝可依。” 在场许多有生育过儿女的父母听着都落泪,生养孩子是一场从出生开始算起的别离,他们成的越快,离别声就越近,嫁女儿就像是被人了拿走了自己的心肝。 西菱陈府的婚礼,父母只送嫁不参与发言,此刻弥补了司志远的遗憾,他要当着世间千千万万注视着这场婚礼的人,向陈家要一个承诺,愿意吗? 陈宴眼眸中波涛万倾,千言万语,“我愿意。” 司志远将司寇的手郑重地交给陈宴。 许慎欢递上装着钻戒的盒子,陈宴取出钻戒,情深似海地看着司寇,说着属于他的盟约,“我愿聘你永远归我为妻,以仁义,珍视,公平,慈爱,怜悯,财富聘你归于我,你可以愿意与我共渡这一生。” 在西菱他们都没有机会,当着亲朋好友面,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也许婚姻形式的神圣,就是这一刻缔结的盟约。 “我愿意。”司寇回道:“我愿意与你合二为一,永远对你忠诚,不论贫穷富贵,疾病痛苦,我将永远陪你,直到与你一同消失在生命的尽头。” 陈宴低头笑了,他向来坚强,这一刻却垂下眸来,抬起司寇的手,为她戴上了钻戒。 见此情景,司寇的母亲挽着汪少卿,忍不住落下高兴的眼泪。 宣布礼成的是姑奶奶,八十岁的她打破了旧约坐车从西菱赶到了江都,“新郎可以亲吻他新娘了。” 欢呼声四起,香槟洒向云端,连梅花都带着微醺的醉意。 沈香附更是推波助澜地让网友们沸腾起来,她说,“直播间的朋友们可以猜一猜,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多长时间,把你们猜到结果,打在公平上,答对的都有奖!” 听到这话摄影师的镜头全部切成了近景。 陈宴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司寇拥吻,昂贵的皇冠都不及这一吻来的兴奋。 围观的少女尖叫,心底是耐不住的激动,春潮暗涌。男人们纷纷嫉妒,羡慕能在庆王府办婚礼,更嫉妒陈宴搅动了这么多女人的春心。 陈简枫凑上前抚掌,心想大家感受到吃狗粮的乐趣了,总算不是喂我一个人了。 他的胳膊还不忘碰了碰旁边的许慎欢,“二哥,你说大哥最长时间能亲多久?” 许慎欢今天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说来奇怪竟没有人发现他近视了,由于眼镜的遮挡,看不清他清晰的表情,只能听他的声音。 他好似笑了,“我又不是大哥,我怎么会知道。” “知道了,还让你猜什么?” “如果是我的话。”许慎欢环视了四周,“这可是庆王府,多难得来一趟,不亲到对方缺氧,我是不会罢休的。” 陈简枫一愣,他没想到平时斯文到极致的二哥口味居然这么重,“说到这,今天怎么没瞧见你的女朋友裴真。” “分了。” 许慎欢不像陈简枫做事三心二意,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接受着所有人祝福地新婚夫妇,他们忘情的拥吻,音乐再次响起,一切都恰到好处。 陈简枫可不像许慎欢那样专注,他总觉得偷看大哥大嫂亲热是不道德的,非礼勿视。 偷偷瞥一眼就转过脸,试图让别人也以为他没看到,找着话题问道:“你们为什么分手?” 许慎欢说道:“两个人在一起,一厢情愿是不够的。” 第57章 都市佳人的田园 司寇和陈宴的婚礼直播,甜炸全国,事实证明打动人心的唯有真情。 他们的婚事,成了人们心中最美的世俗爱情童话,得知了他们的故事,不再排斥相亲,合不合适见一面才知道。 婚礼上的细节被回味良久,粉丝们直呼比偶像剧还精彩,这一个来月只要关联于司寇和陈宴两个人的消息就广受关注。 使得司寇卖出的版权,正在拍摄的《萼绿华》吸入大量的广告商,将原定的二十集电视剧追加成了三十集,魏世勋一下从大明星跻身于金牌投资人行列。 在媒体最热闹的时候,司寇选择关起了门安静地筹备第二部 小说。 这几年的在社会上的摸爬打滚,司寇愈发坚定,“想要取得成功,没有诀窍,当别人在喝咖啡时,我在安静的加班。” 而肚子里的孩子格外心疼她,除了嗜睡,没有带来其他不适,同样对孩子的呵护,司寇每天匀出三个小时创作,其余时候以种菜为乐。 只是,她是一个爱种菜却不下地的都市农妇,浇水施肥之事,自然轮到了农夫。 三月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已完成上午所安排工作的司寇,躺在花园里的贵妃榻上手上拿着一本《农桑辑要》,翻着手上的书,还不忘煞有介事地说道:“寒假休两个月,其中一个月在帮我种菜,陈教授有你在,这是替我们省了一批花匠费。” 这大概也是唯一戴着墨镜种菜的农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电影,陈宴的锄头挖进土里脚踩在上面,“如果想要节省人事成本,就少不了装备,两百平的花园里,我给你安装了八个智能喷水装置。 过几天我回学校上课,你躺在房里就可以启动开关,浇水。黄瓜苦瓜,茄子品种多需要搭架子修枝剪叶。我还是要给你请一个农业大学的专家,给你帮忙。” 司寇背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是陈宴把她惯得娇气,只要到花园来,就不厌其烦地从屋内搬出贵妃榻,还时不时陪着她矫情,“咱们种的这些菜省下的钱,还没有你买的土和肥料贵,这都怪你,我买的你不肯用。” 陈宴弯下腰,方便司寇帮他擦汗,“务农是对神思放松的一种方法,挺适合现在的你,应景。” 司寇眉眼一弯笑了笑,“就是期待着瓜熟蒂落的那一刻。” “如果想种出来菜好,就要好的肥料和土壤,可我也不想把你臭着了,所以选的是最新研发的科学用土。” 司寇喜欢看到菜丰收的喜悦,陈宴喜欢研究高科技种菜在花园里拨了一块地花了三十几万又修建恒温室,种了草莓,车厘子,小菠萝这些娇贵的水果。 陈宴种高档水果,司寇也不示弱,买回来许多藕,她看到喷泉旁正在种藕的周叔,嘻嘻一笑,“观海的物业,特意给咱们修的喷泉,就用来种藕,他们会不会哭?” 陈宴噗嗤一笑,“花园成田园,都市丽人成郊区农妇,我觉得也不错,就连陶渊明也想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 “难怪皇帝的后宫嫔妃都想怀孕,待遇真的不错。”司寇知道他就是在哄自己开心,说什么都他照办。 陈宴不以为然,“皇帝可以三宫六院,你希望过这种日子。” 司寇嘟起了嘴,“我也可以是武后,三千面首,后宫美男无数。” “越说越不靠谱。”陈宴向站在一旁偷笑的周叔说道:“周叔一会儿安葡萄架的人来,你记得要他们搭建的棚子高一点。” “好的大少爷。” 陈宴请来周叔充当保镖,他在陈府生活近二十年是最靠得住的人。 因为司寇遇袭一事,陈宴将观海的别墅换成了装修好的,直接拎包入住,这里安静远离江都市区,不希望有人在她怀孕时再来打扰。 陈宴宠溺的摇了摇头,“我就是要让你过随心所欲的日子,种点藕算什么。只是喷泉里可以种睡莲,你为什么要种藕呢?” 司寇顽皮一笑,“像你呀,心眼那么多。” “嘘”陈宴在她唇间禁声,手摸上她的肚子,“你怎么能当着我儿子说我坏话。”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儿子,女儿就不好了吗?” “最好是一对龙凤胎。” “你可真贪心。” “儿子像我,女儿像你,十月难熬,二十个月更难熬,不如一次到位..” “一次到位,说的这么容易,不如你来生给我看看。” 呵呵,陈宴爽朗一笑,春兰从屋内走了出来,“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来了,说是有事要和你谈。” “好,让他在客厅等我。”陈宴牵着司寇的手,“走一起去瞧瞧。” 虽然司寇将花园变成了农场,但事实证明,一个爱美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美的,她手上拿着几株紫色的无尽夏,恬淡的笑容像庄生晓梦迷住的蝴蝶。 不知蝴蝶与我熟真? 陈宴见着自己的两个弟弟看到司寇进屋时都在发呆,轻咳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许慎欢说道:“裴真和千相的签的五年合约,今年到期了,她想离开公司,休息一段时间。父亲让我传话,大嫂有没有兴趣来千相,现在我们正缺头部作家。” 司寇将手中的花放在了桌子上,迅速走了过来,“慎欢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为什么要离开千相。” “大嫂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她现在不是我女朋友。” “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许慎欢为什么喜欢裴真,但司寇知道在裴真眼里许慎欢就是星星一样的存在,是她的人生目标,这个目标一旦失去,她能承受? 许慎欢的冷漠的语气里,难掩讥讽,“我虽然不清楚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我现在清楚了爱情不应该是什么样的。她每个月都要去一次整形医院,一天一个变化,我现在都已经想不起来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模样。” 虽然司寇不喜欢裴真整容,但之前是出于朋友之意,可见到男人对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觉得生气,“她这么做,也是害怕失去你。” 就像妓女永远都应该被批判,那嫖客就无辜吗? 第58章 隐秘的角落 庆王府婚礼结束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未来还在吃司寇和陈宴这对夫妇的红利,媒体无法进临安大学就逮住司寇拍,只要是她出镜的照片,从裙子到耳环口红,在一个小时内就能被网友们找到品牌,不出半天就能卖断货。 司寇怀孕前四个月,闻医生叮嘱宜静养少出门,直到胎像稳定今日才来到江都。 不知是谁泄露的风声,出版社的大门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司寇走的是后门紧急通道 资本逐利嗅到利益的味道,图谋更甚。 汪少卿一见到司寇就喜笑颜开,像是看不够一样,“宝宝的衣服可喜欢?” “喜欢的很,孩子只有四个月母亲准备的衣服就装满了一个房间的衣柜,实在是费心。” 司寇的肚子未显怀,汪少卿就迫不及待地买了各式衣服,玩具,推车,极尽宠爱。 不过这一次,将她请到江都为的是更重要的事,进了陈泽明的办公室,所有人就离开了,周叔守在门外,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陈泽明对司寇说道:“裴真一个月前合同到期了,她身体不舒服想要出国治病,这个理由我们无法阻拦,千相虽然还有其他优秀的编辑作者,但是独当一面的却没有。” 从许慎欢和她说同裴真分手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记着这事,女人怀孕时会变得敏感,将美好的更加美化,悲伤的则更加伤怀。 “据我对裴真的了解,她是个把事业看的比命还重的女人,而且她这么年轻是生了什么重病吗?” 汪少卿怒其不争地说道:“自轻自贱,自食恶果。” 司寇鲜少见到汪少卿露出如此鄙薄的神态,“母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慎欢见了我也不肯详说,我已经憋在心里一个月了,联系不上裴真。您就告诉我吧,好歹我与她同桌一场。” “她整容失败了,需要住院修复。” “同学聚会上我见到她时,脸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不是脸。”汪少卿回头看了一眼陈泽明,陈泽明佯装没听见转过身去。 司寇皱眉,“不是脸,那是哪里?” 汪少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鄙夷之情更深,“垫在这里的硅胶与身体无法融合,化脓了。” 司寇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裴真时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丰满的上围,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 不到两个月,许慎欢提起她的讥笑讽刺,好像是一个玩坏的洋娃娃,看都不想看一眼,只想赶紧扔掉。 只有司寇才关注这个问题,“治得好吗?” 过去的东西坏了,大家想的是怎么修,现在的人富裕了,只想着换个新的就好了,扔也是浪费时间。 汪少卿摇了摇头,“她写的《羽施》这部小说,又被枪手出来告。” 彼时司寇还感叹裴真三天写出十万字速度惊人,没想到她是请了枪手,“我以前读过裴真的小说,她具有一定的文字功底,没有必要知法犯法请枪手。” “你要以她为鉴,作家一定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陈泽明此时已转身来,“她刚来千相的时候,我觉得是个勤劳的年轻人,上班踏实,处处透着一股干劲。虽然最初没有显露才气,但一点点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自从《星宿》走红,她就做事就变得急躁,后来我才知道她成日里应酬制片,导演,找演员,拉赞助拍她的小说。 《星宿》一播完就想着如何继续走红保持热度,写新的小说。可她哪里静的下来,现在被枪手们揭发她当日拿着你的日记本请了十个枪手,从日记本里取材赶稿。” 司寇的手按在心口上,努力让自己听到这些不齿内幕,保持镇定。 汪少卿见她对裴真同学之情未断,怕她以后吃亏,“我将后来发生的事业告诉你。她年前找枪手的事用金不处理好,到有钱去整形医院。这些违背行业大忌的事,被揭露出来,我们可以告她。 但跪着求我,脱了衣服让我亲眼看她的伤口。我看了又觉得可怜,就让熊秘书出面摆平了这些事,现在她当然是谁的电话都不敢接,提到行业大忌,司寇担忧道:“裴真找枪手的丑闻,未来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陈泽明摸了摸口袋的烟,心烦的时他想抽一支。但看到司寇又人柱力,耐心地解释道:“未来做事,向来后发治人,现阶段就算有什么,他们也只会默不作声偷偷收集证据。我们两家因为你们的婚事近几个月来合作的还比较愉快,只是行业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 汪少卿站在司寇面前,“陈宴现在临安开会,但我们在请你来江都之前,已经征求了他的意见。他建议挂名在此,编辑部的琐碎无需操心,每周开会时来一次,如果来不了就视频会议,平时可自由写作。” 在万千行业之中,作家是最需要沉淀凝思,在全国最关注她的时候,选择闭门谢客,如今再亮相,司寇更加自信,“这两个月,我的新书已经写了二十万字了,没有发表在任何一家出版社。” 陈泽明再不想抽烟了,“实在是太好了,千相就是需要你这样天然去雕饰的作家,发表独家创作。” 千相一直是司寇从小梦想的地方,但她只希望自己足够强大时被主动邀请前来。虽然现在被重视离不开是陈宴妻子的身份。 但事事若苛求完美,必然痛苦。 世界那么大,和天地比起来,我们都是渺小。 不如痛快一些。 “只要父亲母亲需要,我随时可以离开《名扬》。” 只要司寇点头答应,剩下与名扬解约的纠纷,自然由陈教授全权负责,细节上把关,如所有人对她的承诺,只需要好好养胎,每天坚持着更新一点,其余事无需挂心。 陈泽明和汪少卿透过窗外的玻璃,目送司寇所坐的车离开,“宴儿比慎欢有眼光,会找老婆。” 汪少卿跟着笑了,“写的一手好文章,家世清白,生的体面,最主要的是一过门就怀孕,特别符合陈家儿媳的要求。” 陈泽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说道:“幸好慎欢同裴真,没有闹出什么未婚生子的事,不然处理起来就更复杂了。” 汪少卿否认道:“作为女人的直觉,我从不觉得你的这位小儿子真心喜欢过裴真。” 不是真心,和她在一起又图什么? 一周后,千相的出版社高层核心名单里加入了司寇的名字,对外没有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对内很快就平息了因裴真的离开而挫伤的士气。 所有人都在给她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不论是写作还是怀胎。 陈宴送给了司寇一个语音识别的笔,当她有灵感又不想坐在电脑前,可以通过对语音笔的口述,将文字转换在电脑上等身子舒服了,再来修改文章,这样可以保持思绪连贯,在孕期进入第五月时司寇的肚子开始显怀。 食欲没有上升反而下降了,可能是之前听说了裴真整形失败的事,看着肉就没了胃口,只是爱吃些水果,精神却很好。 近来他们的婚事的热度降了,未来和千相逐步解绑,回归从前的日子。 “周叔,还好咱们今天出来了,否则牡丹花就谢了,我就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了。” 为了杜绝薛敏之的事再次发生,怀孕期间只要离开观海别墅,司寇就坐在车里欣赏窗外的风景,此刻看到观海别墅小区外有一大片的牡丹园,一朵千瓣,雍容华贵。 今天坐在车内的还有春兰,她说道:“大少奶奶,二少爷说,今天给您送书过来,还问您要什么口味的奶茶,他从市中心给您带过来。” 司寇说道:“奶茶有喝什么我都不挑剔,就是我想吃烧烤..” 春兰立刻护住司寇,“大少奶奶小心!” 好在周叔紧急扭转方向盘才避免两车相撞,对面的白色车辆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车有自动反锁功能,出现意外周叔立刻打开手机,给警方拨打电话。 司寇制止周叔,“等一等,先别报警。”认出了下车走过来的人,是裴真。 裴真剪了一个干净的短发,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没有化妆,就连表情也是灰暗的,她就静静站在车门前,像一缕四下飘零,无处可依的孤魂。 她看着玻璃窗里的人,“司寇,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春兰对裴真一脸戒备,“什么话需要你开车撞向我们大少奶奶的车!” 周叔推开驾驶室的门走了出来,“裴真小姐,有什么话就对警察说去吧。” “司寇在警察来之前,我就会说完。” “裴真,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和我打电话。” 牡丹国色天香,花开在不远处,可眼前人仿佛随时要凋零。 她的声音很轻的说道:“我的手机已经被监听,没有办法在电话里和你说。这可能就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这话听着耳熟,司寇想起了薛公瑾,他走时是那样的突然。 司寇向周叔递了个眼神,“周叔把她铐上。” “裴真小姐,您的车方才存在蓄意伤人,在警察来之前我就先给您拷上了。” 见她这么做裴真不生气反而,很欣慰地笑道:“果然有长进。” “我只是不想在同一个坑里反复跌倒。” 既然身负保镖的重罪,手铐比警署制作的还要精良,司寇见裴真配合的戴上手铐,便准备从车里走了出来,春兰想拦住她,“大少奶奶为什么要和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说话。” 司寇笑了笑,“我一直在等她来,终于等到了。别担心,如果想害我刚才直接踩油门撞过来就好了,你们就跟在我身后。” 裴真见司寇走到自己面前,只是半年光景,她已经身怀六甲千相继承人的陈宴的妻子,更是现在炙手可热的作家,恐怕只有自己还记得当初那个到处借钱穷困潦倒的女孩子。 “赏花吗?”司寇对裴真笑了笑,自己就走进了牡丹园里。 裴真垂着手,周叔和春兰就跟在她身后。 “司寇,我失败了。” “你说的是,枪手代写还是整形失败?” “从一开始,我就掉进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怪圈里,我以为有了《星宿》这本书,就可以平步青云,风生水起。” 司寇摘了一朵开的最艳丽的牡丹,把玩了一番,“《星宿》出版之际,你火的无人能敌。你应该珍惜这个机会,为什么要把力气花在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 没有化妆的裴真在阳光下,除了皮肤白皙,其余五官每一个拆开看都很精致,放在一起就不自然,“因为我贪心了。司寇今天无数的人站出来说,我找了枪手,但其实我真的有写《羽施》这部小说,前五万字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后面忙的事太多了。” 司寇打断道:“你应该珍惜现在的时间,真心想和我聊天就不要为自己做错的事,寻找借口了。” “我只是想谢谢你,到今日我被千夫所指之时,你没有站出来,还在替我保住那个秘密。” “想谢谢我,你刚才的车为什么要开那么快。万一周叔没有反应过来,两车相撞,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我一定不会撞到你,因为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你。虽然我嫉妒你,羡慕你,编排你,但我从没想过要你死。” “听上去毫无逻辑。”司寇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她,“但我信你。” 裴真忽然走上前,“我今天来除了来说谢谢,就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许慎欢分手的真正原因。” “这个原因关系到我?” 裴真看了一眼跟在他两身后的春兰,迅速向前一步,几乎是凑到司寇的耳边快速说道:“我在许慎欢的保险柜里发现薛公瑾买给你穿的,婚纱。” 春兰立刻将她扯开,“你离我们大少奶奶这么近干什么!” 司寇的脸在这一瞬间都白了,连嘴唇都白了,一股寒气从脚底心传到了天灵盖,“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 第59章 怀疑的种子 司寇吩咐道:“周叔,你和春兰在这里等我,我单独和裴真说几句话。” “大少奶奶!” 司寇没有理她,继续和裴真向前走,“你想用一件婚纱说明什么?” 裴真的脸色也不好看,“我当时震惊悄悄放回保险柜,就回蒙娜丽莎婚纱店。店员说当天的事闹得那么大,你脱下的婚纱当场是被薛公瑾带走了,因为是高定只此一件。” “难道他见过薛公瑾,这不可能,那一晚薛公瑾和陈宴在未来大厦里谈判,许慎欢是同我一道去的未来时间线不对。” 裴真问道:“你不觉得他有时很奇怪吗?” “许慎欢对我和陈宴一直恭敬有加。” “那为何他不姓陈?!” “我问过陈宴,他告诉我,因为汪社长同陈社长离婚时提出了一个要求,以后他再婚所生育的孩子只能随母姓不可以姓陈。” “只是一个甩锅的说法。”裴真瞧着满园的牡丹,它们的花期只有一个月,开的再美,绚烂也不过一时。 “陈家长子有90%的继承权,其余的子女只能分得10%,这和他姓陈还是姓许没有关联。” 初听觉得惊悚,司寇再听觉得裴真有挑拨离间的嫌疑,“陈氏这个规矩已经立下数百年了,许慎欢和许伊人不是唯一分得这10%的子女。” “你还是不愿意怀疑他。” 司寇站定了,看着裴真的眼睛,“从前作为许慎欢的女朋友,我从你眼里看得出喜欢,现在一口咬定他居心叵测,关乎人清白总得拿的出证据。” “从前我喜欢他,是因为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起初我到千相没有注意到我,不管我有多努力,熬夜赶稿,掏空了一颗心来创作,也只是众多优秀员工中的一个。 直到《星宿》,他才注意到我,他说喜欢我的文章。没错,我知道,这个喜欢其实不是对着我。 但因为有他的这句喜欢,我顺利将《星宿》改编成了电视剧,我不懂那些社交,但慎欢会教我,会陪着我。” 裴真仿佛陷入某段甜蜜的时光中,“他对我,就像陈宴对你一样,力排众议,百般呵护。可是那天在陈府里,他第一次见到你之后,居然在我面前夸你的五官线条流畅。” 司寇看到她苦涩一笑,“我这张脸已经不能再动刀了,从前去的医院不够专业,每过几个月都要去更高级的医院调整。 但我是不后悔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只是十几岁从农村来城里的女孩,他更加不会瞧一眼。” “你本来的样子,也是不差的。”司寇善良的安慰着。 “而真正让我慌的是在陈府当着众人的面,他对我会热情一点,仿佛做戏一般的深情。只剩下我和他时,看我的眼神就像对着一杯冷开水。” 司寇的眼神不经意从裴真的胸前扫过,马上又看向别处,“你就为了他的一句话,做这么大的手术?” “有一天深夜,他突然来找我,一开始很动情。后来突然就推开我,还对我说,你怎么瘦的像一副骷髅,胸前只剩一排肋骨。” 司寇无法苟同,就像天空南飞的大雁,每一只瞧着相似却不一样,“两人的感情是是非非,我一个局外人无权置喙。但同作为一个女人,这样的男人,你就算勉强嫁给他,婚后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吗?” “我知道,可没办法,我只想留住他。” 裴真现在拥有了丰腴的身材,也在身体里留下了,不可能逆的伤疤。她现在走到任何地方都能留下记忆点,只是成功来的悲哀。 “手术当时很成功,医生要我躺着多休息,可我想回西菱看你结婚。虽然我们总吵架,但这个时候我偏不想缺席。 你和许伊人关系不好,她也不喜欢,却还成为你的伴娘,你为什么不找我。我觉得全世界都不需要,身边只剩下许慎欢,就把医生的叮嘱全忘了。” “人活一场,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别人的眼光。” “因为我就是希望,被看到,被在乎,被爱。” 司寇刹那无言,现在同陈宴在一起,他们爱的如胶似漆,可如果有一天他不爱了,自己一定会痛苦万分,甚至哭上好几年,眼泪哭干了还是会好好活下去。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白天里再痛苦,将一颗心缝缝补补,睡醒了把悲倒掉去好好生活。裴真,如果韩国的治疗效果不好,就去欧洲去美国,不要放弃自己,好好的生活。” 裴真不知道勾起了怎样可怕的回忆,深深吸了一口气,“司寇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秘密,从我和许慎欢交往开始,他就在我身上安了定位。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手机早就被他监听。 我不是没有办法摆脱他,只是我没法从心里把他的名字拔除,但我在千相再也待不下去了。 走之前把这些告诉你,也算对过去做一个了结,往后的日子你身在豪门,福兮祸兮,多加保重。” 这是司寇将《星宿》卖给裴真之后,最后一次两人平静的对话。 裴真告别完转过身去,她是要离开了。 司寇向远处的周叔喊道:“解开手铐,她是自由的,一会儿交警来了就告诉他,我们已经和解了。” 裴真终于只剩下一个遥远的背影,春兰跑到司寇身旁,见她眼眶湿润,赶紧拿出了手绢,擦掉眼泪,“大少奶奶,你没事吧。” “春兰,你看她离开时的模样,记住她。” “为什么呀,大少奶奶。” “因为她真心喜欢许慎欢,就像你一样。” 春兰小脸登时红了,“我,我才没有。” 司寇看着容貌秀丽,正值青春年华的春兰,“我知道你怕大少爷,他面冷。在跟前时不敢多说一句,你喜欢性格温和的二少爷,但春兰你要记住裴真。” 春兰看着裴真经过花丛,似海浪一般的牡丹花,远远看着就像翻起的粉色的浪潮。而她却像一片枯叶一样与这场青春绚烂格格不入。 少女的目光只看了那即将凋零的花一眼,就欢呼雀跃起来,“大少奶奶快看,大少爷和二少爷的车来了。” 一辆白色路虎,一辆黑色奔驰,一前一后扬起了路边尘埃。 陈宴将车停好后,看了一眼路旁的两辆车,就快步走向了他的妻子,宠爱从眼睛里流露出来,“谁又惹得你哭了。” 司寇吸了吸鼻子,伏在他怀里,“才没有。” 陈宴的怀抱宽阔而温暖,透过薄薄的衬衣可以听到铿锵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心里生出了勇气,目光看向远方的裴真。 裴真已走向许慎欢。 许慎欢下车后,靠在路虎车门前,上下扫了一眼,“跑来向她哭诉,我是如何渣了你?” 裴真站在许慎欢对面,身高差只能仰视地看着他,“我只是想走之前见一见司寇。我也想试一试是不是只要我来见她,你就会出现。” 许慎欢皱起眉,他身上一尘不染,却还作势拍了拍,嫌弃的模样,似乎裴真站在他对面就污染了空气。 他转身打开车门,从副驾室拿出两杯奶茶,不再看裴真,而是看向司寇。 裴真挡在许慎欢面前,她高耸的胸差点撞在他身上,“慎欢,韩国的医生帮不了我,我就要去美国,走之前你就不想再说点什么?” 许慎欢低下头,脸上的表情仍是温和的,只是眼神冰凉,“我不想给大哥大嫂留下一个和你纠缠不清的印象,要滚就趁早。” “你再殷勤也没用。”裴真看着已走向司寇的许慎欢。 “你偷偷藏着她的婚纱的事,我已经告诉司寇了,人心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任你做什么都会被揣测用心。” 第60章 高门槛规矩多 她刺耳的话成功使许慎欢回过头来,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羞辱。 “你说的话有证据吗?我若是你在国外多呆几年,人没整复原可千万别脱衣服,免得下一个看到的男人看到会恶心。” 裴真的眼泪从脸上滑过,“许慎欢,我没有好下场,也会在地狱等你。恶魔是上不了天堂的,总有一天你会可怜的发现,除了我谁也不要你。” 司寇看到,裴真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蹲着好一会儿都起不来身,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许慎欢的脸上始终平静可亲。 “他俩的关系可真是琢磨不透。” “没有未来,强行捆绑还是早些结束。” 许慎欢笑吟吟地走向了司寇,徒留身后裴真一个人开车扬起不甘的尘土。 “大嫂,我给你带了两杯奶茶,一杯怕是不够。” “谢谢,有心了。”司寇唇角勾了勾,没有主动去接,“春兰帮我拿一下。” “二少爷我来拿吧。” 陈宴搂着司寇的腰,“走吧,我们先回观海。” 司寇点了点头,此刻看到远方一个开着摩托车的交警赶了过来,下车后站在一个道急刹车造成土地压痕前,说道:“接到报案说这里发生了交通事故。” 周叔闻迅上前同交警解释。 那道痕迹陈宴一来就注意到了,眸色渐寒,“慎欢,以后你要带眼识人了。” “大哥教训的是,这一次惊扰到大嫂了。” 陈宴替司寇拉开车门,她矮身坐了进去,有大少爷在春兰识相的和周叔坐一辆车回去,可不敢当电灯泡。 “我认识她比你们都早,如果这要被批评,追根溯源是要批评我了。” “天大地大你最大,谁敢批评你,我们先回吧。你现在一个人脑子是两个人使用,避免你耗损过度,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慎欢,还不是来了。” “我约他来有些工作的事要谈。”陈宴从后视镜里看着司寇,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从前经常听你夸慎欢,今天他惹你生气了。” 没有证据的事,单凭裴真的口述,值得信吗? “只觉得他分手就像脱了件衣服,薄情寡性,没什么可聊的。” 陈宴摇头一笑,无可奈何道:“我的大作家又开始伤春悲秋了。” 回到观海别墅,陈宴就同许慎欢进了书房。 思绪乱了,司寇在电脑前写不出文,索性就回卧室躺床上,给沈香附发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她现在是未来的直播一姐,忙的晕头转向,一个小时不看微信就有两百条未读信息。 想起了一个不那么忙的人,司寇从微信里找到了联系人,“妙妙,你在忙吗?” 陈简枫的女朋友田妙妙一秒就回了消息,“大嫂,我在。” 司寇立刻打起精神,输入一行字,“你能不能帮我去调一下蒙娜丽莎婚纱店的监控。” “大嫂看监控想找什么?” “那天穿的婚纱,我付了钱,但是没拿走,现在想想怪可惜的,你去调调监控看能不能找到?” “好的,大嫂。过两天去看可以吗,我最近在陪简枫出差。” “不着急,等你回来了再帮我去看。”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司寇放下手机,走向窗前,她看了看满园里茂盛的蔬菜果实叹了一口气,薛公瑾死了,裴真远去了美国,沈香附沉溺工作,现在能帮她搭把手就只剩陈家的人。 她的生活已脱离了曾经熟悉的一切,就在感伤之时,司寇感到腹中突然被踢了一脚,手抚上日渐隆起的小腹,会心一笑。 “我还有你,你将是唯一一个从生下来就是爱我的人,不会让我孤单。” 陈宴推门进来时,看到司寇站在窗前发呆,阳光照进来的金光,将她笼罩在一身母爱之下,美好的不忍心打扰,从身后轻轻圈住了她。 “在想什么?” “盼着他,早点与我见面。” “还有四个月很快的。” 陈宴的手也摸上了司寇的肚子,轻轻说道:“除了裴真还有一批作家的合约到期,我打算这一次对千相,做一次摸底,淘汰一批违规的,质量不达标的作家。” “这几年全国经济都处于下行,他们被淘汰了,生活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行业要存活,一定要补充新鲜的血液,给毕业的大学们更多就业的机会,也是对努力的人肯定。” 司寇的手覆盖在陈宴手上,“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是有理的。” “司寇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马上就怀孕五个月了,产前检查会越来越多。但其中有一项检查是陈氏规定,我希望你听了不要生气。” “什么检查?” 陈宴托住细腻她的下巴,转过来对着自己,“例行公事,产前的亲子鉴定。” 司寇的眉紧紧蹙起,“陈宴你们家这个规定,侮辱又歧视。” “我就知道你会生气。”陈宴长叹了一口气,“我们不做了吧。” 司寇见他紧锁着眉,踮起脚尖抚了抚额,“不做会怎么样?” “我们儿子,在族谱上不算陈氏长子无法继承祖产。但我和你这辈子赚到的钱也够他花的,继不继承无所谓。” “不是我们儿子继承,会交给谁继承。” “慎欢,伊人。” 司寇心下着急,“鉴定就鉴定,真金不怕火炼!”转念又一想,“怎么做,疼不疼?” 陈宴见她态度转变的如此快,好笑又心疼,“不疼,孕检中有许多静脉抽血的项目,会多抽一管血。” “春兰,吩咐厨房明天多做点猪肝。” 司寇昵了陈宴一眼,“不就是多抽一管血,我补回来就是。” “呵呵。”陈宴重新搂住司寇,“你不生气就好。” “为这小事费神生气,我可划不来,谁让你们家大业大规矩多。” 春兰端了一盘艳红的樱桃推门进来,“大少奶奶,明天是做猪肝菠菜汤吗?” 陈宴看了春兰一眼,“去掉腥味,其他做法你们看着办吧。” “是的,大少爷。”春兰放下水晶盘就轻轻关上门出去。 司寇从陈宴怀中溜出,走到桌前,从水晶盘出拿出一颗色泽明亮的樱桃,她没有放进自己口中,拿着陈宴的面前晃了一晃,“饿不饿?” 听到邀约陈宴眼眸一变,单手松开领口的衬衣扣子,走上了前,“饿了好几天。” 房内谈话声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许慎欢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院中浇了浇水,见着春兰提了着菜篮子,向花园里的菜圃走去挖了几颗菠菜。 许慎欢问道“大少奶奶最近爱吃菠菜?” “大少奶奶一直爱吃蔬菜,但她说要补血,后厨打算做一个菠菜猪肝汤。” 许慎欢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忙吧。” 直到他起身,春兰才悄悄抬起头,看着高瘦的背影二少爷对丫鬟说话都是和和气气从来不端架子,脸生的这般好看,提分手一定是裴真的错。 原定孕期五月做亲子鉴定的事一直推迟到了六月。但值得庆祝的是陈宴的又一篇发表在耶鲁大学的论文获奖。除了收到七位数的稿费,一致通过成为临安大学研究生导师。 能者多劳,从临安到江都来回跑,还要处理千相的劳务合同,参与帮忙的陈简枫熬成了秃鹰。 直到六月不能再拖延,司寇商量着就由汪少卿和陈泽明陪她去医院,反正铁板钉钉的事,没必要非要陈宴亲自去。 毕竟是陈家的私事,许慎欢开车作为司机,四个人低调的进了江都最著名的三甲医院。 汪少卿这一次见到司寇的肚子已经大了许多,多走几步路,就累得慌,不由怨怼,“陈泽明你既然已经是长子,为什么就不能废除掉这些老掉牙的规定。” 陈泽明对于这种抱怨习以为常,“司寇,这就是一个顺便的事,你就当做查查常规检查,不用放在心上。” 司寇心想抽多少血都没关系,只想快点结束了回家躺着。 因为有预约,抽血没有排队。很快就完成了。 “爸,反正我们来都来了,你也抽一次血吧,这几天总是说头晕心慌,我给你补挂一个号。” 闻言司寇脸色一变,“爸爸,你最近不舒服吗?” 陈泽明说道:“降血糖的药这几天总是忘记吃了,有点晕。” 司寇用棉签按好针孔,站起了身,“您赶快坐下抽个血划样吧。” 汪少卿也劝道:“你就快坐下吧。” 陈泽明只好坐下,“好吧,既然司寇预约了抽血,我也就沾沾孙子的福气,检查一下。” 他说这话全家才算放心,许慎欢朝挂号区排队补号。 他俩抽完血后,汪少卿陪司寇去二楼妇科做产检,男士不许进。 许慎欢和陈泽明在楼下等着,“据说六个小时之后就能出结果,一会儿我把你们送回家休息,我就来拿结果。” “不用你来取,我已经和你大哥联系了,六个小时候后他刚好从临安赶回江都,亲自来取结果。” “大嫂抽了一管血,大哥只让你们带来他的一根头发,取结果的时候却一定要本人在场,我还以为他很爱大嫂。” 陈泽明声音一沉,“你是在教你大哥做事吗?” 许慎欢脸色大变,“我不敢。” 陈泽明鼻翼轻轻一哼,“他来日为君,你来日为臣,不要越界。” “是,父亲。” 六个小时后,陈宴准时来取结果,虽然医院第一时间上传了检测结果,但他还是坚持亲自取回纸质检查报告,完成了仪式,结果毋庸置疑,只是拿在手上是沉甸甸的责任。 回家见到司寇,若不是有孕在身,一定会抱起来转上三圈,“今天辛苦你了。” 司寇捏了捏陈宴的鼻子,“你呀,是改不掉这个爱看证据的习惯。” 陈宴讨巧一笑,“确实有一点职业定性思维。” 趁着汪少卿和陈泽明都在,司寇提议晚餐就在花园里烧烤,提前庆祝一番祖孙三代的同堂,两位长辈欣然接受。 陈泽明欣赏着司寇改造的花园,看到挂满了藤条的黄瓜茄子,有一种收获的满足感,赞道:“种一种,花园变田园。” 汪少卿剪了满篮子的大丽花,红色,白色,粉色的玫瑰花,女人无不爱花,接着说道:“采一采,春风辞冬雪。” 厨房的厨师搬出一捆柴放在烧烤架子下,春兰端出来腌制好鱼。 见此情景,陈宴正从屋内取出了一瓶酒,笑着看向对对子的母亲,“烤一烤,河鱼醉海虾。” 对着起兴,陈宴向司寇招手,“你也来一句。” 司寇看着满院子的人,“诗遣兴,酒开怀,万家灯火照月,一室良宵星光。” 陈泽明被逗乐了,“我们简单对两句,你倒是个认真孩子,使出真功夫。” 司寇不好意思的笑了,回头正看到许慎欢投来的目光,今日高兴,对他也笑道:“慎欢也来一句吧。” 陈宴摇了摇头,“慎欢可不会这些。” 第61章 真正的混世魔王 若是平日陈宴哪怕喝了下两瓶茅台,酒品也是极好,今日只是喝了点红酒,说话之间竟是流露出淡淡的不屑。 许慎欢倚在院中门口,肉没烤好,人已不知喝了多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开心。 “大哥说的没错,我高中都没读,哪里懂得对对子。” 许慎欢白净的脸此刻一片酡红,走上前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是陈家学历最低的子孙,这件事一直是陈泽明的心病,提一次就烦一次,“许慎欢醉了就去睡觉,少喝点。” “我今天心情好,难得在大哥家做客,我们一个月都没见上几面。” 司寇这一个月都没有见许慎欢,直到田妙妙从蒙娜丽莎婚纱店里查探清楚了告诉她,监控已被警方调走了,才安心。 如果有问题警方一定早就行动了,想到自己因为裴真的几句话,便带着有色眼镜看他,有些愧疚,“慎欢,坐下聊。” 司寇打了个电话给春兰,家里面积大了,喊话听不清,都靠手机联络,“搬张椅子给二少爷坐。” 许慎欢拿着酒杯走到司寇面前,他似真喝醉了,丹凤眼迷离着看着司寇,“大嫂,你真好。这一杯敬你。” 陈宴从身后扶稳他,“你大嫂现在不宜饮酒。” 许慎欢一拍脑门,懊悔道:“我高兴的都忘记了。我自罚一杯。” 他对自己毕恭毕敬,不像是虚情假意,司寇实在不知许慎欢和裴真二人究竟谁说了谎,为何从裴真口里形容的许慎欢既阴险又爱操控的恶人。 司寇审视地看着许慎欢,“今天为什么特别高兴?” 许慎欢看着司寇的肚子又看向她,“未来我们家又多一个聪明伶俐学问好样貌好的孩子。不像我总是让父亲失望。” “你小的时候要是早点开悟,也能好好上一个大学,哎。” 陈泽明语气里夹杂着责备,弯腰亲自起身将他送回了客房,“先去躺会儿,酒醒了再出来吃饭。” 司寇见陈泽明将许慎欢小心翼翼地扶回房,在陈宴身旁慢慢坐下,“慎欢小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一问,汪少卿不自然地扭过头,陈宴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司寇连亲子鉴定都愿意去做,家里的这些事又有什么不能对她坦白,“父亲和慎欢的母亲离婚后,她带着慎欢和只有一岁的伊人去了美国,慎欢是在美国念的小学,因疏于管教经常闯祸。 有一次父亲去美国探望他们时,发现慎欢的母亲要再婚了,而慎欢认得汉字不超过一百个,父亲非常生气给了一大笔钱,要回了慎欢和伊人的抚养权。” 原来他们兄妹俩生事如此可怜,“由于开蒙启智晚,所以慎欢没有考上高中吗?” “刚回国的那几年叛离期很重,读初中时慎欢把同学打了,对方受重伤,他也因此退学。” 司寇不可思议地说道:“伤的这么严重。” 微风习习陈宴的醉意渐渐转醒,拾起一根长棍将火挑到最旺,热气扑腾在花园中,鱼米果香四溢,他的语气就像在说一段老故事。 “慎欢把同学从楼梯上推了下来,造成三级伤残,在拘留所里待了十四天。被退学后,父亲请了全科家教老师,里对他进行一对一的上课,直到他十八岁成年。才把他带回千相,手把手带他入行。” 汪少卿低头转了下手表,看着指针里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像这些年的弹指一挥间,“许慎欢刚到千相的时候,一整天下来说不出一句话,好在后来一点点转好了,这几年才转好。” “转好什么?” 司寇见陈泽明从屋内走出来,一脸愠怒,“之前在公司里不说话,但在酒吧里很潇洒,这几年背着我盘下好几个酒吧,我以为他找到了裴真能收敛点。同样过快一年,司寇都怀孕六个月了,他俩却分了手,现在又去混酒吧。” 陈宴从小火炉上温着的热黄酒,盛起一杯,双手递给陈泽明,“爸,慎欢还年轻。陈泽明一口气喝完,却是更生气,“这事你也有责任。” 父亲最近火气总是格外的大,像个气泡鱼一样,随时随地鼓起腮帮子,比司寇这个孕妇情绪还不稳。 陈宴无奈一笑,“好好好,我也有责任。将来一定会看护好他,还有简枫,伊人。” 司寇扶着腰走到陈宴身边,“爸,你放心吧,我会和陈宴一起看着他们的。” 陈泽明爽朗一笑,“儿子太精他说的话,我信不了。但媳妇重情,我信。” 四个人在院内有说有笑,周叔和春兰也加入进来,除了司寇以外全家人都多了。 直到散场时,司寇让周叔扶着陈宴回房,春兰搀着汪少卿,许慎欢睡到现在还没醒,陈泽明放心不下,跌跌撞撞地要去看他。 司寇担心陈泽明上了年纪,若是醉酒摔伤了可就不好,昂首自荐道:“爸,你坐这儿,我帮你去看看。” “好。” 许慎欢睡得卧室就在一楼,司寇走了进去花圃的灯一直亮着,推开门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明亮的灯光,看到许慎欢衣服也没脱平躺在床上。 司寇走到窗边,见他闭着眼睛一直睡着,轻声说道:“慎欢,一会儿要是饿了,厨房留了菜。” 见他没有任何呕吐的现象安详的睡着,司寇放心了准备蹑手蹑脚离开。 “寇儿。” 司寇吓一跳以为是许慎欢在说话,谁知是陈宴站在门口,正在唤她。 “陈宴怎么又下楼了?” “等你半天不来。” “父亲不放心慎欢,我替他来看一眼。” “现在放心了。” “衣服没脱就睡着,可能是喝醉了,睡一晚就好了。” 还没有出卧室的门,陈宴突然吻住了她。 陈宴你也喝醉了,口腔里的酒精味传了过来,司寇想用手推开他,小声说道:“你疯了,慎欢还在房里。” “你不是说他睡了吗?” “我..” “谁让你先来瞧他,让我在房里久等。” “大少爷,你就等五分钟。” “不管是五分钟还是一秒钟都不可以。” 司寇多说一个字,他就咬一口,只能在心里骂陈宴你才是个混世魔王! 第62章 人间深情留不住 亲子鉴定报告是由周叔送回西菱陈府,没过几天姑奶奶就将春兰遣回陈府,派了周婶过来。 陈宴知道春兰活泼可爱素来与司寇聊得投机,“你月份越来越大,姑奶奶担心你产子没有经验,才让周婶来照料的。” 司寇在花园里用手揪着虫蛀掉的菜叶,“咱们观海的别墅难道多住一个人就挤了吗,可以两个都留下。” 陈宴捏了捏司寇的肩膀,耐心哄道:“老太太也许有事要吩咐春兰去做,等孩子生下来再把她接回来,好吧。” 司寇没有想到她没有等到春兰回来,而是接到姑奶奶突然生病的消息,陈宴担心她月份大了,回家万一受了刺激造成早产,对孩子影响不好。 有一次医生又下了病危通知,陈宴赶回西菱时司寇和他拨打视频通话,哭着说,“姑奶奶不会用手机,你现在去看她,就让我和她视频通话。” 陈宴答应道:“好的,你先别哭。”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有了动静,司寇终于通过屏幕见到了憔悴不堪的老太太,“姑奶奶,是我。” 姑奶奶听到司寇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 “姑奶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萼绿华》就快上映了,不到两个月我就要生了,您马上就可以重孙..” 姑奶奶艰难地坐起身,花白的头发失去了光泽,颤巍巍地手伸向屏幕,说上一句话,就要喘好久,“司..寇” 她用力过猛突然抬手将陈宴的手机挥到地上,只听“啪”一声。 屏幕黑了。 就像密密麻麻的乌云将司寇的心笼罩住 司寇嫁到陈家来头一次半夜给母亲打电话,“妈。” 怀孕的月份越大,母亲就越担心她早产发作,这几日眼皮总跳,手机一响,就赶紧起床接听,“寇儿是要生了吗,我和你爸爸现在赶过来。” 孩子在司寇腹中一切正常,但今天不安的踢动,直到半夜三更也不肯睡,“妈,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姑奶奶她快不行了。” 几乎是一夜未睡,司志远第二天一早赶到观海别墅时,司寇已经站在院中等他们。 “我要去看姑奶奶,但是去之前我先办一件事,爸开车我们去临安。” 司寇将待产包都准备好了,哪怕面临随时生产的风险也要为姑奶奶做最后一件事。 魏世勋见到司寇时是在自己的房车里,他穿着一身晋魏南北朝时期的朝服,头戴冠帽,看着对面挺着大肚子坐下都很艰难的女人。 “《萼绿华》没有拍完,虽然宣传片的部分已经拍好了,你私自拿走是不合规的。” “我绝不会将视频内容流传出去,我就是想给一位老太太看看,她恐怕命不久矣了。” “如果我是唯一的制片人,我相信你的人品,凭我们私下的关系《萼绿华》的宣传片也可以给你看,可是后来加入了许多其他的制片人,他们追加了许多资金也加了很多条款。” 魏世勋皱起眉,为难地看向窗外,依山傍水的室外桃园风景也无法带给他们好心情。 “魏先生,坦白对你说《萼绿华》的创作是有原型的,我笔下写的公主就是我的姑奶奶。”扶腰站起身,腹中的孩子最近越来越踢她,无法久坐。 魏世勋微微眯起眼,“什么原型?” “我的姑奶奶出生于书香门第的陈家,从小念的是西菱最好的私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哥她哥嫂子去世的早,独自一人抚养侄儿长大。 她就是我的萼绿华,坚强慈悲。可是为了顾全大局,她终审未嫁,在最好的年纪选择放弃婚姻。 只有我的笔下的萼绿华终得圆满了,有陈朝谕这样为爱寸步不让的夫婿。读者看到我的书中的爱情有多么的美满,不过是我心里弥补她老人家的遗憾。” 魏世勋摇头不信,“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司寇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不信,只是你未见过。我的姑奶奶即便到了八十岁风华气度不输任何一位名媛。” “你说的,我倒是很想见一见。” “魏先生,她现在病了,年事已高,我很担心她看不到《萼绿华》上映的那一天,所以我才想借走宣传影像内容。” 魏世勋收拢了手中折扇,“司寇小姐,我知道现在向你提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如果帮你,能有什么好处?” 司寇许诺的恳切,“你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大明星了,还有什么能打动你。我身上除了点,你已经拥有的太多了名气,别无长物,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当你下一部戏的编剧。” “我当然需要,好的演员最需要好剧本,但我还有一个要求。”起身走向司寇,与她四目相对。 “什么要求?” “带我去见你的这位姑奶奶。” 当天下午魏世勋结束拍摄后,他同司寇一起前往西菱陈府,魏世勋见她坐久了不舒服,绅士地让她在房车的床上躺一会儿,自己和助理坐进司志远的车内,不打扰她休息。 挺了一天的背,腰都僵硬了,司寇昨晚整宿未眠,现在神思放松,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直到到达陈府,司寇的母亲才把她叫醒。 陈府门口的家丁见着司寇,立刻跑向后院,陈宴再见到司寇时,她的肚子似乎比前两天更大了。 一见面司寇就问道:“医生怎么说,姑奶奶怎么样了?” “年纪大了心脏不好,最近这段时日身体很差,你怎么不顾惜身体自己跑来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爸妈陪着我,魏先生同意将《萼绿华》的宣传片带来,但他的要求是——” “商业机密,答应司寇这个要求,已经不合规。我只能把视频给老太太一个人看。” 紧跟其后的魏世勋快步走上了前,没有商榷的余地,只能他一个人。 “《萼绿华》是司寇对姑奶奶的一番心意,我想她看到是高兴的。”陈宴伸手抚了抚司寇的脸,“让周婶带你先去换套衣服休息一下,我带魏先生去见姑奶奶。” 司寇垂下眸,她以为自己回到陈府,姑奶奶会是第一个想见她的人,“好吧。” 周婶虽然做事妥帖,但没有了春兰的陪伴,大院子里就少了生气,司寇不禁问道:“春兰真的是因为偷窃被赶出了府?” 周婶没有细说,“这孩子是鬼迷心窍了。” 司寇不放心又问道:“她现在过的还好吗?” 周婶感慨道:“大少奶奶现在还记挂着她,这丫头是她不知福气。从前的工钱攒着,节省着花再找个工作,下半辈子也能平顺的过。大少奶奶不必担忧。” 躺在实木床上,司寇总是睡不踏实,陈宴不再觉得屋内空荡荡的,也不知魏世勋单独去见姑奶奶会聊些什么,想着想着她睡意全无,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看到院内一颗槐花树下站在的许慎欢。 不知道许慎欢在那儿多久了,司寇推开窗问他,“慎欢,有事吗?” 许慎欢拿起手机,又指了指司寇。 “喂,慎欢,怎么不上来说,要打电话。” “大嫂你走到窗前来。” 司寇不知他故弄玄虚到底在想什么,便拿起手机走向窗前,忽然手机里传出了他的声音,“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你在父亲身边千相的工作不是很好吗?”这几个月没有一个好消息,司寇在担心姑奶奶的身体时,许慎欢也要走了。 “因为我..孩子出生的那一天我就看不到了。大嫂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你有没有给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字?” 司寇无奈一笑,“最近太忙了,我都没有时间静下来想这个问题。” 许慎欢见她笑了,也对她笑了笑,“大嫂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你说。” “无忧。” “无忧,无忧。”司寇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对着电话里的许慎欢说道:“安得无忧与无虑,对花还作笑歌人。无忧二字不错。” “不,是朝开夕谢休惆怅,我已无忧不待忘。” 司寇愣了下,她没有戴眼镜远远的看不清许慎欢此刻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能感受到难舍的情绪,甚至还有别的什么。 她反复又沉吟了一遍,“我已无忧不待忘。” 许慎欢轻浅一笑,压住了心头千万情绪奔腾的情绪,呢喃了一句,“别忘了我,羽施。” 这个名字,他怎么会知道。 司寇从二楼急匆匆跑下来时,吓得周婶魂都没了,“大少奶奶您慢点。” 在院中转了一整圈,哪里还有许慎欢的影子,“刚才二少爷来了你见到了吗?” 周婶连连摇头,“我就在一楼坐着,没见到什么二少爷。” 司寇看到自己手机的来电显示,“周婶你看他刚才还和我打电话了。” 可是再回拨时,已无人接听。 再也坐不住了,司寇走进了姑奶奶的院子,她看到陈宴站在院中,这段时间他清减了不少,穿在他身上的衬衣都宽松了。 陈宴向司寇招了招手,“来,让我抱会儿。” 司寇主动张开手搂住他的腰,他们的动作很轻,怕压到高高隆起的肚子,“我刚才见慎欢来向我道别,他要走了?” “嗯,他想去国外进修。” “他一走千相岂不是更缺帮手了,眼下我也不能回去帮忙。”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就在两人互相依偎时,魏世勋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怎么样了?”司寇赶紧上前问道:“姑奶奶看到《萼绿华》是不是很高兴?” 魏世勋点了点头,“我一会儿把这个视频发给你,你可以随时给媛蘅看。” 陈宴脸上有无法隐瞒的愠怒,“魏先生,你直呼老太太的名讳,是没把陈家放在眼里吗?” 媛蘅就是姑奶奶的芳名? 陈媛蘅。 “抱歉,是我失态。” 魏世勋弯腰致歉,缓缓离开,直到快出院子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他相信司寇说的话。 她就是萼绿华。 如果时光能倒流六十年,他们可以相遇该多好。 从前只以为这样的女子只存在于书里,没想到是他来迟了,她早就降落于人世间。 司寇见魏世勋离开之时的深情目光,很是吃惊,跟在陈宴的身后悄悄走进了姑奶奶的房中。 姑奶奶就坐在房内的梳妆台前,窗子的窗帘全部都拉开了,夕阳的橘光照耀在她脸上,使得岁月留下的皱纹看上去都是温柔的。 银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别了一支金钗,长长的流苏耳坠挂在耳朵上,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的旗袍,陈宴只觉得心头一酸,他接触法医学过病理,这些都是回光反照之态。 “寇儿,去和姑奶奶说说话吧。” “嗯。”司寇不知道这些,她以为是姑奶奶见到《萼绿华》的宣传片精神大震。 “姑奶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身上是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好不了。你先别急,今天就让我多说两句。” 她伸出手一只握着陈宴的手,一只握着司寇的手,“许慎欢走了,陈泽明的血脉就只剩下宴郎了,司寇你要好好照顾他。” “姑奶奶你放心我和陈宴就是一体,我会好好照顾他。” “我这孙子,光明磊落不擅情话,他可能不会说,但永远比你想象的更爱你。在我名下存的这八十年来的财产,你们分一些给这些照顾了我一辈子的佣人,丫鬟,司机,厨子,花匠。我不希望,人走茶凉,他们也没了着了。” “姑奶奶,您放心。” 司寇哽咽垂泪,姑奶奶这是在交代遗言。 “其余的一半是留给你父亲,我知道他现在不差钱。但我将他养大视为己出,临走前总要留些念想。 另一半就留给你,司寇。生育孩子辛苦,这世上当母亲难啊,许慎欢有人生没人养,宴郎在也没感受到什么母爱。 司寇你以后就是不缺钱花的女人,但你要答应我,成为一个好的母亲,一个好的妻子,将陈氏清苑皎洁的家训传给孩子们,不要让陈氏子息单薄,百年后没了传人。” 第63章 许慎欢的另一身份 姑奶奶的房中灯火通明,不仅灯开着,还点燃了许多蜡烛。 “我见到了你笔下的陈朝谕。” “姑奶奶他叫魏世勋,由他出钱投资拍的《萼绿华》,当然他也是男主角。” “魏世勋问了我的名字,很多年没有人问我的名字了,你们都叫我姑奶奶,有时我都忘了我的名字。” “我看他走时,流露出相见恨晚的神态。想必和姑奶奶是有缘的。” “人活到最后,是该见一见缘分未了的人。” 看着赶回来十分悲戚的陈泽明,“你把汪少卿叫过来,我给她留了一箱首饰,还有几句话想亲自对她说。” “她已经在来的路上,这会儿应该到了。” 陈宴担心汪少卿又被门槛绊倒,“妈,您慢点。” 汪少卿见到靠在躺椅上的姑奶奶,眼泪夺眶而出,“姑姑。” “少卿,你还怪我当初,支持让陈泽明同你离婚吗?我知道你是个的能干的女人,”陈泽明此刻也落下泪来,“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们三个待一会儿。” 陈宴扶着司寇离开,看到许伊人一直站在院外徘徊抽泣着,这还是第一次打招呼,“大哥大嫂。” 陈宴点了点头,司寇想劝她先吃点晚饭,听到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就让她多陪一会儿姑奶奶吧。” 后半夜司寇是在全家的痛哭中惊醒的,院子里都在喊着,“蜡烛点上,不要让姑奶奶走的时候看不见回家的路。” “我要去见姑奶奶。”慌忙着下床,幸好司寇的父母今天留在院中陪她。 “你不能去对腹中胎儿不吉利。”司寇的母亲紧紧抱着。 “不!” 人间再也没有萼绿华了。 这座荣宅陈府里,第一个信任她,处处维护她,鼓励她支持她包容她的人,走了。 还没来得及看这个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眼。 司寇泣不成声,只觉得体内一阵暖流往外涌,血顺着腿流了出来。 “快,快去叫陈宴来,司寇的羊水破了,赶紧送院去。” “老太太院子里现在乱成一团,我们一会儿路上给他电话,现在先把女儿送到医院去。” “好。” 司志远看着妻子紧紧搂住女儿,“寇儿,你坚持住。” 两人扶着司寇走出院子的时候,见到的丫鬟都过来帮忙扶着,他们越是帮忙越是堵着路,“快去通知大少爷!这里别管我们了!” 陈府的门槛太高了,几次把人摔倒,接到电话的陈宴跑向了司寇,弯下腰就将她抱起,“爸妈,你们去拿司寇的待产包,我先带她去医院。” “好!” “司寇你要坚持住!”陈宴抱着司寇的时候,竟有一种两条生命在他怀里迅速流失的错觉,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就往停车场走。 在陈府门口时,正遇上许慎欢,他立刻打开车门,“大哥,我送你们去医院!” 陈宴毫不犹豫地抱着司寇上了车,将她靠在车靠背上,脱下自己外套给流血的她盖上,握紧冰冷的小手,才看向许慎欢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本来是打算坐今天的航班就走的,但是爸给我打电话说姑奶奶撑不过今天,我又从机场赶回来的,还没进门就看到你们。” “疼!”司寇的惨叫一声比一声的撕裂,“姑奶奶是不是走了!” 到现在还记挂着。 “姑奶奶走的很安详,你不要伤心。”他的手掌轻拂她额上的冷汗。 “为什么?!”司寇脑海中理不清的思绪就像此刻肚子里传来的胀痛。 明明她来参加婚礼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府的氛围变得如此怪异,春兰也离开了。 失血过多的她就快要晕厥过去,只能靠陈宴怀里的温度,汲取一些勇气。 “大哥,我这一次出国就不会再回来了。”许慎欢从后视镜里发现司寇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脚踩下油门,加速前进。 “慎欢,我不知道姑奶奶向你承诺了什么。但我希望处理完姑奶奶的丧事你再走。即便要永远离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大哥,我从小就很羡慕你,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快,我想以你的能力,没有什么困难能难住你。” 许慎欢开得太快了,迎面来的一辆大卡车,差点撞到他们,好在他急转弯避开,下山的路又在夜里,加速非常危险。 他去意已决,再无转圜。 感受到个冲击,生死不过旦夕之间,司寇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开车的男人,“慎欢,我有一个问题,想你亲口告诉我,我只问你一遍,骗不骗我都在你。” “请讲。” “薛公瑾的死,你回答我,是不是意外?!” 陈宴扶上她的肩膀,坚毅的眉因担忧憔悴,“我们到了医院再说这些。” 司寇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许慎欢这一次回道:“不是。” 他打开了远视灯,将黑夜的路照的透亮,“大嫂你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 远光灯已经开亮迟了,有一辆车逆行冲了过来,许慎欢吓得一身冷汗将方向盘往右拉到极致。 “嘭”的一声巨响,逆行的车没有及时转弯,直飞出盘山公路,掉下了山。 许慎欢的路虎撞到山壁上,安全气垫及时弹了出来,耳鸣声巨响,踉跄的推开车门,立刻走向后座,“大哥!” 看到陈宴以怀抱的姿势将司寇牢牢护住,在车撞向峭壁的时候他的选择只是她。 “大哥!”陈宴头上在流血,破碎的车窗碎片扎入他的后背,“大哥,大嫂你们要坚持住!” “陈宴..” 许慎欢将陈宴扶出来,直到离车二十米远的地方才让他躺下。 迅速返回找到坐在车里的司寇,她虽然受到冲击,但神志清醒大脑没有受伤,许慎欢踢开车门抱起司寇就往外走。 “慎欢,一定要救陈宴。” 许慎欢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陈宴将她护的严实,没有外伤,安慰道:“大嫂,你们两个都会没事的。”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你害了公瑾,动机呢?” 走到了陈宴身旁,许慎欢也没将司寇放下而是看着她,“你还记得云逸这个人吗?云逸,她的吐槽树洞,一个从来不回消息的刑侦小说大神。 司寇虚弱的只能点一点头。 “我们从一开始的相遇就错了,我把裴真错认成了羽施。而我找到真正的羽施时,你已经成为我的大嫂。” 路虎的汽油流淌在地上,当司志远的车从后面赶来时,听到的只有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第64章 逝之悲伤,生之喜悦 “云逸,是你?” “陈宴不是我大哥,即便你嫁给了他,我也会把你抢回来,可惜一切都晚了。” 司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够清醒的意识里重复着这两句话,她想在记忆中看清楚陈宴是否安全也不行。 “病人昏迷,没有力气进行自然分娩,准备剖宫产。” “血压多少。” “80.120” “准备镇痛麻药。” 她恍惚间睁开眼睛,看到几束耀眼的强光,身旁是头戴蓝色手术帽子的医生护士,再后来依稀里听见婴儿微弱的啼哭。 当司寇真正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了,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指尖微微一动,知觉回到了四肢。 “寇儿,你总算醒来了。” “妈。” 司寇赶紧摸了摸肚子,发现肚子已经不再隆起而是扁了下去吗,“我的孩子呢。” “你是剖宫产,现在不能坐,躺着多休息。” 寇的母亲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孩子顺利生产了,但住在早产房里,由护士照料。” 司寇抓住了母亲的手,“陈宴呢,他平安了吗?” “他脑部受到了撞击,还在治疗之中,也住在这家医院里,等你能下床走路了就可以去看望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快点恢复。” 陈宴一定是受了重伤,否则他一定会守在自己的身旁,司寇咬了咬唇,“我记得最后的画面是车爆炸了,慎欢呢?” 一开始母亲不肯说,司志远走过来,“本来想等你身体好了再告诉你,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 “爸,你说吧,我身体能承受的住。” “许慎欢把你抱到远处才放下,等他赶回去扶陈宴时,车子已经起火了,他扑在陈宴的身上,自己牺牲了。” “他死了?” 许慎欢和姑奶奶走在了同一天? 陈氏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怎么会这样?! “还好你的孩子,平安保住了,不然这一次陈家就损失惨重了。” “慎欢那么年轻,没有一点救活的可能吗?” “医生说他们已经尽力了。” 司寇的眼泪无声而落,为生命中的脆弱,为这些匆匆来到过来,又匆匆离开的人,从沉重的梦中醒来感受到温暖的阳光,竟是一件如此难得的事。 有的人一旦闭上了眼睛,就再也醒不来了。 司寇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陈泽明和汪少卿来看望她,说了许多死里逃生的感慨,司寇瞒住了许慎欢承认薛公瑾的死不是意外。 一命偿还一命,她也不愿,在他离开时还要身败名裂。 第二天的白天,陈简枫和田妙妙也来了,司寇问他,“当着爸妈面我怕他们难过,没有相信问你大哥的情况,简枫你告诉我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陈简枫安慰道:“外伤正在痊愈,但医生说不好什么时候醒来,大嫂你别担心。” 田妙妙也说道:“大哥是我们家最强大的男人,也许你去看他,他就能醒来了。” “我们家?” 司寇看了看田妙妙脸上的笑容,只见她的右手无名指上已戴上一枚钻戒,“你们..恭喜了。” 陈简枫的笑容依旧单纯,只是这次单纯的笑容中不免流露出感伤,“因为二哥的事,大伯说服了爷爷,他们已经同意我和妙妙的婚事,我们昨天已经领证了。” 田妙妙的笑容羞涩而甜蜜,“我希望给陈家早点添喜讯。” “等我出院了,给你俩补上结婚礼物。” “谢谢大嫂!” 二人齐齐谢过方离开,只是他们走后,许伊人不请自来。 “伊人。”司寇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你年纪还小,将来的事情很多,现在可别哭坏了身子。” “我来,不是为了看你。而是我整理哥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个日记本,我现在将它交给你,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许伊人将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笔记本递给司寇,接过笔记本的刹那,司寇即将面对是许慎欢的内心,她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等到了出院后的第一个晚上,打开了床头的台灯,躺在床上翻开了纸张发黄的日记本。 前面几页誊写的全是她在微博上发给云逸的私信。 “我现在有一个科幻的灵感,地球之上的,星星之间的爱情故事,就叫《星宿》吧。” “翻译了好多天体资料。” “《星宿》得到了好多评论,但我不敢回复,嘴笨不会说话怕给新书招黑。” “爸爸遇上了难题,我今天要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我仍然希望每一颗星星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今天对她说了很重的话,可我并不开心。” 三年来,她吐槽的每一句话都被记录,从最初构建《星宿》的灵感到人生的琐碎小事,一页一页翻看着这三年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翻过这些记录,她看到他写在上面的信。 “司寇,这是一封我永远不会寄出的信。当我记录了你给我发的这么多私信后,才恍然大悟自己认错了人。 还记得你给云逸发的最后一条私信时,你说“我今天对她说了很重的话,可我并不开心。”原来她是裴真,而你是才真的羽施。 是那个和我不断说着梦想的女孩。曾经我将隐藏起来,不想让人发现我就是云逸,不想暗淡无光的许慎欢玷污了他。 但你是唯一坚持三年都在给我发私信的女孩子,我曾经不止一次试探过裴真,但她每次巧妙的避开了我的回答。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真正的羽施是你,老天爷和我开了一个玩笑,让一切开始于结束以后。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这个日记本,那我应该不在这个世上了,我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我并不在意,只是很遗憾我不能早些坦露自己的身份,错过了正确的时间。 还有一件事,是我送薛公瑾去湖边的。如果不是他们家贪图一千万的意外保险赔偿,早早结案,我可能就没这么幸运的逃脱嫌疑。” 看到这里司寇心情逐渐复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房内的灯全部打开,包括观海别墅内一楼客厅的灯。 灯火通明的大房子,才能平复了她的恐惧。 “他有胃病我也是当晚从沈香附的直播间里得知的,巧合的是他去酒店正是我开的店,我的手机可以随时监控酒吧里的摄像头,可以看清任何一个角落,我看到喝醉了的他。 千相有地下通道,我从地下通道离开不被摄像头拍到,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酒吧,短暂的关掉了店内摄像头,我让服务员将薛公瑾扶上了车。 他以为我就是来帮他开车的代驾。开车时我戴了副手套,算准了晨起湖水能淹没的地方,刚好将车停在那里,水面就掩盖住油门和刹车的脚印,警察发现他时始终没有找到第二个人在场的证据。 他不是当着我的面死的,我当时有过如果他命硬的话,可以自己开车在回到马路上,谁知道他被我算的分毫不差,真的冻死了。 但他活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凭什么自己可以越过我来喜欢你。司寇如果有来世,我不想叫你大嫂,我也不想让别的人男人在我之前遇上你。” 司寇无法想象这样斯文的人,冷酷起来是如此缜密又是如此心狠。 “在无数次你回到陈府的夜晚,我就在楼梯上站着,能听见房里的动静。” 司寇心头震惊,他表面正人君子都是装的,竟是能做这样下三滥的事。 “你一定觉得是我故意偷听。” “慎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只是在看日记本,但好像他们在错位时空里对话。 “我们家没有任何事能逃过他的眼睛,也许第一次我偷听他没有发现。但以他的警觉第二次,第三次,不可能全然不知。 所以呀,他后来是故意不关门的,你可能永远不知道大哥对你的占有欲有多可怕,他会用行动来宣判你是他的,只属于他,谁看到了,听到了,不过是多了一个目击者鉴证人罢了。” “陈宴不会是这样的。” “很多时候,我们只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一部分,认为那才是真的。但事实上往往最不可思议的才是真的。 论到做事的极致,我只佩服一个人,就是我的大哥,他会带领这个家族越走越远。 但他有一个弱点就是你,司寇。下一世愿我早点遇见你,没有这些错过,没有这些拦在我们中间的人,你和我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天方亮时,司寇才将本日记读完,她走到院中当晨光照进院子的一刹那,点燃了火柴,看着这本日记本烧成了灰烬,她擦掉了脸上最后一滴眼泪,却不知这滴泪是为了谁而流。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她都会去医院隔着玻璃窗看着躺在婴儿床上的孩子,他的各项指标越来越健康,不久以后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看完孩子后的心情,总是格外的开心。 她会将孩子的变化一点一点地讲给病床上昏迷的陈宴听,“我觉得他像你多一点,尤其是鼻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再生一个呢。” 司寇握着陈宴的手,从前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是这双手的主人紧紧的抓住自己,“两个孩子也冷清,不如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好不好?陈府的房子多,但也要有人才热闹。” VIP病房内没有别人,窗台柜上摆放着新鲜的向日葵,象征着希望和梦想。 司寇趴在陈宴怀中,就像从前每一次亲密时一样,“陈宴如果你今天醒来,我生完四个孩子的时候,你就还是个年轻的父亲不满四十岁。如果你推迟醒来,你当父亲的年纪就会越来越大。等你老了,儿子你就打不动了。” 想到这样的画面,司寇自己笑了。 “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你一辈子不醒过来,我和儿子也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司寇感觉到有一只手碰到自己的头发,熟悉的声音微弱地传来,“你刚才说,要生几个?” “四个!”司寇看到陈宴缓缓的睁开眼,喜极而泣,“事事如意!我要你事事如意!” 陈宴总算是醒来了,给连续遭遇打击的陈家传来了好消息,一时间来医院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在司寇的悉心照顾下,陈宴身体恢复的很快,按照医生的推断可以和儿子在同一天出院,为了早日恢复到曾经的水平,他在康复病房内加做了许多康复锻炼。 秋高气爽,医院花坛的菊花都已经开了,司寇和陈宴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午后中散步。 “陈宴,姑奶奶是不是因为知道慎欢对公瑾的事,才气的病倒了。” 陈宴的眼底深处滑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我知道你一直想找到一个解释,为什么她这么匆忙的就离开了我们。但没有证据的事,我也给不了你一个确定的答复。除非在你心底里已然认定他是个坏人,所以的恶事都与他有关。” 司寇急忙摇头,“我不认为他是个坏人,否则你就不会站在我面前。” 陈宴幽幽一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吗?” 司寇扶着陈宴的胳膊,秋风凉意重,两个人要互相依偎才能抵抗这世间风霜。 陈宴单手搂住了司寇的腰,让她可以安享此时的温存,“人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这是法律存在的意义。而我想知道的是一个好人为什么要变坏。” “人若要守住对善的底线,对恶的抵抗,首先要热爱生命,敬重生命。就像我们的孩子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来到这个世上。因为降生的艰难,对生命才更应怀揣敬重之心。” 第65章 杀回职场的司寇 陈无忧。 在出生证明上印着这三个字,全家对这个名字都很满意,百岁太平,一世无忧。 无忧满一百天的时候,刚好这一天也是《萼绿华》定档上映的日子,好事成双。 陈家办了一个盛大的晚会,陈泽明和陈宴在门前迎接前来祝贺的来宾。 司寇抱着无忧站在汪少卿身旁,“爸爸今天看着好开心。” “操碎了的心,这几个月他老了不少,今天就让他们父子俩多喝两杯,高兴一下。” 司寇注意到母亲现在只要出席重要的活动就会穿旗袍,并且这些旗袍大多数是姑奶奶留下的,“妈,姑奶奶那一晚同你说什么了?” “你的好奇心呀,还是这么重。司寇已经忍了好几个月,才开口问,“我只是觉得从那天之后,您变得不一样了。” “年纪大了,不再像年轻时,什么都要分一个对错。” 汪少卿看着依旧青春灿烂的司寇,她的身形展现着少妇的成熟,可眉眼仍然是少女的清澈,“从前我不生第二个孩子,哪怕泼天富贵,金山银山堆在我面前,我说不生就不生。那时我把任性当潇洒,成就当目标,坚决不要过丈夫,孩子,家庭,这三点一线的日子。 可我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多少有点赌气。就像我曾经觉得旗袍是封建的象征,现在穿身上感受到怀念的味道,司寇呀,人是会变的。” 司寇点了点头,人是会变的。 如果生命中有一刻她可以改变,她会选择不要嫁进这个家庭,不要遇上陈宴,这样薛公瑾不会遇害,姑奶奶不会撒手人寰,许慎欢会西装革履出现在这样的晚会上,同他的父亲哥哥弟弟站在一起,受人瞩目。 可人生是无法改变的,发生了的悲剧心里可以后悔,但人必须朝前走才有意义。 司寇将孩子交给了汪少卿,走上前挽住了陈宴的胳膊,“嘉宾快到齐了,我们也去跳支舞吧。” 陈宴见她顾盼浅笑的神情中多了往日的妩媚,不由说道:“自从有了无忧,我以为你眼里已经没有我了,难得今天这么有兴趣。” 司寇抗议地神情也是娇俏的,“胡说,有了孩子后,我对你是越来越好了。” 悠扬的华尔兹响起,陈宴搂着司寇的腰进入了舞池,灵敏地转了个圈之后,她伏在宽厚的肩上,“我最近听到风声,未来那边要拿当初魏世勋将《萼绿华》的宣传片给姑奶奶的这件事做文章,黑他不遵守行业规定。” “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一次宴会上,未来没有派重要的高层。” “你有没有什么对策?” 司寇一已经不是一个只会在遭遇挨打后,到处逃窜的小白兔了。 “如果他们发难,我想就此公布姑奶奶的生平事迹,她一生为了扶持家族没有结婚,没有子女,没有留财产,这样的伟大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人受制于法,法受制于情。” 司寇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拖累了魏世勋。” 陈宴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所以我们要先发治人,今晚你就要回去整理姑奶奶的传体,首先博得大众的好感。” “没问题。” “寇儿,我发现你变了,对工作很上心。” “现在我们成长的速度要快于爸妈衰老的速度。” 司寇抬起头看着陈宴,微微一笑,陈宴低头对上这个笑容的时候,看入了迷,“不如我们先来做一个明日头条。” 他突如其来的吻了上去。 全场欢呼了起来,镜头和照相机都朝这边拍了。无论多少年过去了,爱情永远是不变的头版头条。 满招损。 《萼绿华》的上映备受激励,有人放出了,司寇怀孕时登上魏世勋房车的照片,以此来质疑她与陈宴究竟真情还是做戏。 一个谣言不及时摆平,就会激起另一个谣言。 魏世勋在剧播出前私自泄露宣传片。 千相的公关部和魏世勋工作室这段时间一直在熬夜。倒是两位主角不避嫌,该聚餐聚餐,该出门出门。 无忧出院后,司寇正式上岗,陈泽明辟出了半层楼作为她的办公室和母婴室,家里该有的办公室全部都有。 “司总编,您好!” 千相办公室只有司寇一个人不用穿高跟鞋,穿着一双平底小白鞋,她让周婶先带着孩子进母婴室。 然后对着跟着来汇报的宣发布的同事说道:“十分钟,做你的汇报,只说发生了什么,怎么解决。” “网上讨论您和魏先生的关系的人女粉占70%男粉只占20%剩下10%只是路人凑热闹。 昨晚他们讨论最热烈的时候,我们依照计划发出您和魏先生还有陈教授三人公用晚餐的照片,包括在陈府拍摄的,这些私密照片。” 司寇打开电脑,更新自己的新书时,同时问道:“曝光之后呢?” “话题达到反转,尤其是魏先生自己的粉丝下场,非常努力的向外界澄清你们是正常朋友关系,为他博得一把路人的好感。” “不要让路人觉得,我们夫妻在蹭魏先生的流量,对诽谤的人发律师函,如果想要我们撤销诉状,必须手写道歉信,亲自录音放到网上。” “好的,司总编。” 司寇敲键盘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人,“细节你们要和陈简枫的先生核对,他们现在全权负责我们千相的法律顾问,关于律法条例一定要谨慎可别砸了陈教授的招牌。” “司总编请放心。” 宣发部的人出去后,公关部的人又进来了,谈话时间统统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就连千相的老员工都称赞,司寇比裴真写作速度快,比许慎欢做事利落,这话传到在美国旅行的陈社长和汪社长耳朵中欣慰不少。 失败和成功都应该让年轻人去历练,成长毕经溃烂。 处理完公事中午时,司寇会陪无忧睡一个小时,到了下午熊秘书敲门进了总编室,“司总编,陈教授开完会从美国回来了。” 司寇会心一笑,“他一定给我带了好消息。” 第66章 金融危机 未来大厦。 这一次还是在会客室,陈宴是独自前来,他没有戴眼镜也没有系领带,只是简单的衬衣西服穿出了不容忽视的气质。 只要他从你身边经过,你就会不自觉地停下来所有的事注视着他。 自从陈宴在昏迷中醒来未来的高层,有些怕他来总部,来了准没好事。 “听说陈教授才从美国回来,一下飞机亲自来给我们发律师函,实在是辛苦。” 费玉舒不想见陈宴,可其他的员工应付不了,他只有亲自接见,宽敞的会议室能减轻压迫感。 “不辛苦。”陈宴缓缓一笑,“从薛公瑾当初的试婚纱的事件算起,到现在快一年,未来诽谤我妻子用的还是同一招。” 费玉舒笑道:“普罗大众茶余饭后凑凑热闹,喜欢揣摩标题。司寇小姐怀孕的时候会睡在魏世勋的房车里,说实在难免不惹人非议。” “嗯。”陈宴点了点头,“所以才需要我来,给这些传递诽谤,转发侮辱的人发律师函的。亲自来,就是让他们知道面对的是我。” “陈教授当然可以去告他们,请便。” 陈宴靠向身后的椅子,慢而坚定地说道:“费总,我们的科技部,可以跟踪到他们的IP地址,即便他们是用海外ID注册的账户。这一次不仅会告这些冲在最前面的枪手,也会揪出幕后的主谋。” 费玉舒挑眉一笑,“那我们就骑着毛驴看账本,走着瞧啰。” 陈宴离开未来的时候,给司寇打了电话,“法律上我们是占上风,但我总觉得老狐狸还有后招。” “我在家等你。” 司寇在花园里摘菜的时候,等到陈宴开着奔驰归家,刚好她的竹篮子里的菜快装满。 “这棵柠檬树该浇水了。”男人挽起衬衣袖子,拿过洒水枪站在司寇旁边。 “特意留给你的。” “留给我一颗柠檬树。” “你最爱吃醋嘛。” “还不是因为晚上你也要把无忧带回房里睡。” 两人聊着聊着相视一笑,陈宴揽着司寇的肩膀回了房,晚饭都是在房里用的。 可怜的小无忧,还没见着出差回来的爸爸,妈妈就不见了。 司寇重新洗澡后换了身睡衣,靠在床靠上问道:“你今天和我说,未来留着的后招是什么?” “大概率是做空股价,抛售千相的股票,从而达到让我们公司整体贬值。” “他们是行内顶尖的现金流。” 陈宴见她一脸担心,反倒一笑,“股市里哪能只涨不跌的,涨多了,跌一跌才健康。” “未来会不会联合其他的公司一起做空我们。如果他们同时抛售股票,造成踩踏现象,股民们何时才能恢复对千相的信心。” “股市的增长是看预期。” “预期?” 陈宴看着在磨难之后日渐成熟的司寇,她也大大超过了自己的预期,“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很快司寇和魏世勋收到了造谣者的公开道歉信以及赔偿金,但在同一天,千相的股价跌停。 “造谣的都道歉,怎么还跌停了。” 不少大胆的股民在跌停的时候抄底,终于到收盘的时候只跌6%。 可是第二天,千相的股票开盘再跌10%,昨天抄底的股民骂骂咧咧,留有余粮观望的股民买了进去,可惜一直到收市也没打开跌停板。 到了第三天,千相的股票开盘涨了2%时,直线跳水又跌停!前两天买入的股民全部在网上破口大骂,真金白银的支持,全部打了水漂。 费玉舒看着K线图得意笑道:“看他们这一次要给多少网友发律师函。” 中午的时候,千相以重大事件变更宣布临时停牌,截止此时千相三天的股价已跌走30% 司寇看着坐在千相总经理办公桌前的陈宴,“你说股市是一个讲期待的地方,这是我最后一张王牌,我把它交给你。” 陈宴看着司寇递给他的合同本,他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就知道里面所写的内容,“你隐瞒了这么久,现在决定公开?” 司寇郑重地点头,“如果我们现在不反击,明天还会是跌停,他们恶意做空,就算以后我们查到证据揭发,又有什么用呢,恐慌的下跌持续的越久,对相信我们的读者,我们的股民都是伤害。” “好,裴真的两千万,走我的帐。” 临时停盘两小时后,恢复重新开篇,股价仍然在跌停板上,大量的卖出单在排队等候,可就在收盘前最后十分钟,天量的成交额涌入直接将股价从跌停盘拉直涨停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千相宣发布发布新闻,经调查《星宿》真正作者是司寇小姐,签约好莱坞特效团队,千相出版社独家总制作投资金额高到两亿,定位明年发展重点项目。 重大利好发布时,不仅场内千相的股票封涨停,就是在场外大额资金也在疯狂买入。 无疑,又是一个头条新闻。 只是媒体给司寇和裴真打电话都无人接听,裴真早就江湖不见了,从她出国后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司寇站在千相办公室的总部,眺望万家灯火,神情有些寂寥,“说实话,我倒真希望她能和我联系,起码我知道她还活着。但这样大的事发生,她似乎也不在乎了,茫茫天地间再也寻不到她。” “如果她出现了,你想说什么?” “如果是从前的话,我会把那句,拿了钱就别哭,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陈宴已经两千万的赔偿金打到裴真名下的账户,她人不在国内,但是后续三方的版权费每年都在收。 “不谈从前,现在呢?” “现在如果让我再见到她,我只想说一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你长大了。”陈宴从背后圈住司寇,“我们都长大了。” “你见到合同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没有刻意调查这件事,但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有些事不需要调查我也能知道。” 司寇回头看着陈宴,她的眼神依旧如初见那般纯澈,像一汪秋水,“情深无需多言。” 第67章 故人重逢1 五年后,X病毒终于得到彻底消灭。 斗争了五年,熬过无数黑夜,千相终于坐稳行业龙头地位。 陈泽明和陈宴换了房子,他去观海种菜,颐养天年,汪少卿住在他隔壁两人没考虑复婚,年过半百的人怎么舒服怎么过。他们舒坦了,却让陈宴和司寇搬回江都市中心,执掌千相。 全球旅游行业兴起,经济繁荣,熬过了寒冬的人们,终于见到了春光。 连续斩获最受欢迎小说家榜首的第五年,司寇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和千相股东大会第一股权人陈宴来到土耳其度假。 在这五年里,他们家一共诞生了三个孩子。但这一次旅行一个也没带出来,将他们连同千相一起暂时托付给陈简枫夫妇。 夫妻俩只为弥补心中的蜜月遗憾,戴着墨镜两人在街边的小酒馆吃着烤肉喝着冰啤酒,看着流浪歌手弹起他的古吉他。 “我今年终于完成两个心愿。” 司寇摘下墨镜看着陈宴,他问,“哪两个?” “我终于给眼睛做了手术,现在不用戴任何眼镜就能把世界看清楚,这种感觉可真好。” “我们要来一场远行庆祝。” 现在就算不用凑近,司寇也能将陈宴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我还去坐热气球。” “好。” “不过我不戴眼镜了,怎么总是觉得周围有人在看我。”司寇在陈宴面前才会流露出这种不知所措。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能浪费造物主的审美,看一下也无妨。” “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可别走散了。” 陈宴微微一笑,“好。” 土耳其的冰淇淋量十分足,可是天气太热了,吃完了一个甜筒很快又热的受不了,异域风情虽美,炙热难耐。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水果。”仿佛又回到初始的投喂状态,陈宴一路都在喂司寇吃东西,如果不胖个几斤就不算完成指标。 司寇坐着的时候,看到一个高瘦男人戴着墨镜正在表演小提琴,没想到土耳其人也会把自己晒的这么黑,目光就这么被吸引着的时候,她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真!” 司寇霍安站起身,就追了上去,她不会看错,虽然这个女人整过容,但是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可怕,“裴真,你等等我。” 穿过了几个小巷子司寇才喊住了面前的女人,她垂直的长发象征这悄然逝去的岁月。而这一次不是接的头发,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缓缓转过身,五官已自然了许多,“又见面了,司寇。” 司寇的笑容有些酸楚,“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两千万,我已经收到了,你很讲信用。” “当时千相出现了金融危机。” 裴真说话一如当年,对着她毫不婉转,“我不怪你,工作就是为了钱,难道情怀能当饭吃吗?” 反倒是司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请你喝一杯吗?” “好,不叫上你老公吗?” “对,不要男人,就我们俩。” 司寇给陈宴简单的发了一个消息,就和裴真走到了一个干净的小餐厅里,土耳其特有的火红色调,让这家小餐馆看上去别致而温馨。 “你定居在土耳其了吗?” “四海为家,今天在这里,也许明天就离开。” “为什么?” “这些年陆续的稿费,我的存款已经足够我过下半辈子了,省着点花也能随心所欲。” “我以为你会重新创作。”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般热爱这一行,司寇我从前热爱的是名誉和金钱,现在依旧爱财富,但只要足够我开销就够了。我没有那么热爱写作,太孤独太寂寞了。” 司寇给裴真倒了一杯土耳其当地特色的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学会喝酒了?” “可以喝一点点。” 裴真见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抿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慎欢走的那一年。”司寇对上眼神微微一变的裴真,“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爱他。” “你是说那场车祸吗?” “是我们夫妻永远无法忘怀的事。” “你不必向我道歉。” 裴真将一整杯酒喝下,“你只用相信,他是真的爱过你。并且从一开始,他爱的就是你。” “不是我,是羽施。” “司寇自欺欺人是骗不了自己一辈子的。” 裴真站起身向餐馆门口走去,司寇也站起了身,淡淡笑了笑,“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的。” “但愿你的预感是准的。” 裴真离开后,司寇一个人漫步在土耳其的大街上,她告诉陈宴在酒店里等着她就好,不用出来寻找避免错过。 夜里的霓虹灯渐渐亮起,不像江都土豪似的烧着电费,这里的灯像星光一簇又一簇。 突然有一个土耳其小男孩跑到了司寇面前,“Hi,evening” 司寇用英语和他打招呼。 他似乎能听懂,但土耳其人的英语并不好,他将手中一朵盛放的白玫瑰花递给司寇,“You want to give me rose?” “gift,gift,gift!” 这朵白玫瑰是他想送给我的礼物吗? 司寇接过这支白玫瑰花,望向四周,可始终看不到一个她认识的身影,只是那个送花的男孩已经雀跃的跑开了。 她手上拿着这只玫瑰花,低头轻轻一嗅,是人间芳菲的香气。 回到酒店后,司寇将遇到裴真的事告诉了陈宴,却没有提她手上的白玫瑰花。 “怎么就这么巧,我们会在土耳其遇见。” “因为无巧不成书。” 司寇见他打趣,斜了一眼,“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见。” 陈宴将她波浪一般的卷发,别在耳后,低头看着她的明媚的双眼,“这就要看你想不想再遇见,心诚则灵,许个愿吧。” 司寇听话的闭上眼睛,“我知道所有的重逢,并非意外,可以后见不见,念不念,都不及他们平安重要。” 陈宴回味着这句话,“他们平安重要。” 肯定地又说道:“他们一定会平安的。” 第68章 故人重逢2 陈媛蘅走的第五年冬天。 司寇来看望魏世勋今年是他宣布息影的日子,从此以后开始了幕后生涯。 魏世勋将家安置在了马尔代夫的别墅群岛,司寇坐在凉亭下看着他,“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息影。” “以后工作也会减产,一年就出一部好作品,当然如果社会需要也会出品更多的作品。” “不拍甜宠偶像剧了?” 魏世勋摇了摇头,“已经拍过最好的雁过留名,我已经做到了。” “在你心里最喜欢的还是《萼绿华》。” “心动的第一次总会记得长久。” 魏世勋抬头看着在沙滩上玩沙子堆城堡的孩子们,“一转眼无忧都长这么大了。” 故人重逢感慨良多,世上记得陈媛蘅的人已越来越少,“如果姑奶奶见到一定很开心。” 魏世勋的神情暗藏着司寇看不懂的情绪,但能感受到他是欣慰的,“她一定会开心的。” 坐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以后,我想拍一些小孩,老人,妇女,我希望大众能把目光关注一下这世道艰难下的困难人生。有的人不是没有同情心,他们只是不了解底层人民的辛酸。” 司寇收起了今天要来谈剧本的事,她现在主攻科幻题材,而他是个脚踏实地地制片人,“你一直很有梦想,我相信你老天不会辜负有梦想的人。” “如果信老天有眼的话,你会相信前世今生吗?” “不相信。”回绝的很干脆,“不相信是出自于我没有遇到,这种事除非亲历,谁又能相信。” 魏世勋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听说你今年已经领证结婚了,不会我人都到你家,还见不到这一位你神秘的妻子吧。你知道我一向守口如瓶,很能保守秘密的。” 关于魏世勋结婚的传言有很多,接受度最高的是因为爱妻。所以息影,否则他觉得和别的女演员的亲密戏就像是一种背叛。 虽然不在荧幕前,可魏世勋依旧还是那么帅,头发长长了,蓬松而柔软,被风一吹乱糟糟的帅气有三十前港星的影子。 “不好意思,司寇。” “你三番四次的拒绝,我就要怀疑,你这位妻子是不是我认识的人了。” “大律师的妻子果然警惕性高,我只能说时机未到。”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司寇的好奇心一如既往,而且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有增无减,“不见也可以,但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告诉我一个称呼也行,不用说名字,你们私下的称呼。” “还记得从前,你和我说不可以修改《萼绿华》的结局吗?” 司寇两眼闪过机智的光芒,反问道:“这和她的名字有关系?” 魏世勋坐直了身子回道:“你说过,只有王朝没有祈福的公主,百姓才努力靠自己的力量对抗各种天灾,君主也得自省强大。萼绿华和陈朝谕过上且放白鹿青崖间的生活,属于他们的故事才真正的开始。” 司寇秉神,“经年已过,言犹在耳,往事历历在目,不敢忘。” 魏世勋郑重回道:“我对她的称呼,正是萼绿华。” 司寇惋惜,“世勋,你还是没有走出这个故事。” 魏世勋始终坚定,“不,这个故事只是刚刚开始。” 她写了一辈子的故事,编织了无数的美梦,大梦醒时有人挥挥衣袖离开,可还有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没有再提相见的要求,“但愿你说的时机,能早些到来。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幸福。” 直到司寇离开马尔代夫的那个清晨,也没有见到魏世勋的妻子,她站在海边远远地看向魏世勋的房子,能瞧见一个倩丽的影子,却看不清她的脸庞。 魏世勋送司寇离开之后,回到房内,看着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的妻子,浅浅笑道:“她在时,你不肯见。现在人走了,你又舍不得了?” 女子的声音从容而平静,“既然她不相信前世今生,我又何必去打破他们已经逐渐平静的生活。只要知道他们是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魏世勋含笑着走上前,“还是很有收获吧,司寇的三个孩子都见到了,虽然你只是在房里用望远镜看的。” “五年了,这些东西用着用着也就习惯了。”她穿着一身现代旗袍,优雅而时尚,绝美的五官不输魏世勋的倾世容颜。 魏世勋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见过无数的绝代芳华,可每当对上这个人,还是会叹一声造物者的偏心。 他慢慢走上前,动作轻而坚定,就好像千万年过去,他还是会这样来到她身边,“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我和你的故事只是刚刚开始。” 女子温和一笑,就像那年院中初见,窗外的阳光从他的背上逆光而入又照耀在她的脸上。 第69章 故人重逢3 许慎欢走后的第八年。 今年许伊人已经读博士了,据她所说要读到博士后,做陈家最有学问的女孩子。 她依旧以大哥为榜样,并励志超越他。 好不容易等到了暑假,孩子们都放假了,司寇和陈宴决定带全家去旅行,此时的千相编辑部人才辈出,不再需要司寇一个人挑大梁。 压力小了,就有时间筹谋这一次旅行,吸取了土耳其的炽热天气的教训,这一次去的瑞士。 八月天还能滑雪,非瑞士不可,而全世界最美的盘山公路也在瑞士。 依山傍水,牛羊成群,云烟雾绕深处,远远还能看到城堡花园。 全家包下一辆奔驰双层大包,车里有厕所电视,一层还可以睡觉休息,二层可以坐看风景。 陈泽明年纪大了,每一次上车后就在去睡觉,孩子们也很乖没有叽叽喳喳地而是安静地围着汪少卿身旁,听她讲欧洲的悠久历史。 司寇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靠在陈宴肩头。 从小吃狗粮长大的孩子们,对父母的亲密行为已见怪不怪。 只是今天的她格外安静,陈宴摸了摸司寇的手,安慰道:“还在想那一年下山的路上发生的事?” “我每一次经过这种盘山公路时,都会想起那一晚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选择来瑞士,走这条最长的盘山公路。” “从前想起时很痛苦,现在人老了却会感动。” “你没有老,永远还是那么年轻,老了的是我,白发都长出来了。” 司寇坐起身看着坐在最后一旁,戴着耳机听歌的许伊人,又看向陈宴,“如果慎欢还活着,伊人是不是比现在开心。” 陈宴也没改掉弹司寇脑门的习惯,“你工作上不忙了,就有时间伤春悲秋。” “你见过大雁南飞吗,每一次雁群南飞,春天就会被带回。” 司寇伸手指了指窗外的雪山,“那时冬雪会融化,露出山色本来的容貌。陈宴你说这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陈宴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庞,“他做错了事,你不怪他,不怨他了?” “八年了陈教授和你聊天,还总想着套我的话呀。” “我是近朱者赤,向你学的。” 相似的对白,说了一辈子,怎么也说不够。 “恨由爱成因,我何来的恨。” “是啊。”陈宴环住了司寇,“我在很多年前就同你说过了,我爱你,只爱你,你的心只能用来心疼我。” 司寇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他待自己始终如初见那般,“你怎么还是这么霸道。” 陈宴微微一笑,笑起来带动眼角的温柔,也是缱绻深情,“生来如此,从一而终。” 忽然坐在后排的无忧捂住弟弟妹妹的眼睛,“你们年纪小不要看。” 稍大一点的妹妹抗议,“又不是没看过,不就是我爸亲我妈。” 弟弟太小反抗无效。 汪少卿摇了摇头,“你们的妈妈还好是嫁给了你们的爸爸。否则我这唯一的儿子不知要怎么收场。” 经过了八年,她算是明白了,当初陈宴说的那句,“司寇就是我的药。” 语气里的坚定执着从不是玩笑。 他们像其余的旅游团队一样,到了标志性建筑会照相打卡。 在这个平均气温20摄氏度上下的城市,四处是湖泊美的恍如人间,司寇回到酒店还意犹未尽,从照相机里一张又一张的反复看自己拍的照。 陈宴说她是在自我欣赏。 可她不以为意,难得凑齐一家人,她要看看哪些照片是不完美的,构思下一张照片如何补救。 有一张全家福,全家都笑的很自然,背靠美丽的日内瓦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无忧没有看镜头,他回头看向身后的一个路人。 顺着无忧的目光,司寇看过去,那是一个亚裔男子和陈宴差不多高,穿着白色的衬衣,棕色的长裤,戴着一个很大的墨镜足以挡住他半张脸,他似乎察觉到无忧的目光,回头看去也正对着他笑。 “天啊!” 司寇只觉得一瞬间无法呼吸,她捂着心口,不知是喜是悲。 下相机,她一个人走到了酒店的花园,如果没有认错人,如果不是凑巧,如果他真的没有死呢。 车祸发生时,她因生产无忧而住院,陈宴昏迷不醒,等她出院时许慎欢就已经下葬了,她连骨灰盒都没看到。事情发生不多久陈泽明就去了一趟美国,待了很长时间。 美国,没错许慎欢的亲生母亲就定居在美国。 陈宴找到司寇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怎么一人在这里坐着,瑞士的晚上有点冷,无忧他们嚷嚷着看不到妈妈,全在哭呢。” 司寇眼中隐有泪光闪动,“陈宴,我在等一个人。” 听到这话他沉默了。 司寇低下头,“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吧。” 陈宴没有回答,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寇,长叹一声,向酒店走去,“我先去看看孩子们。” 他离开了以后,司寇一直保持着等待的姿势坐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看到穿着小白鞋,抬头看去,那人清瘦了许多,他想摘下墨镜时。 司寇突然开口,“坐一会儿吧。” 他开口说话还是从前的温柔声音,“好。” 司寇问道:“这么些年你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江都。” “没有。” 司寇又问道:“为什么?” “怕大嫂,不想见到我。” 司寇再次问道:“土耳其的白色玫瑰花是你送的吗?” 他点了点头,“我看到你那晚有些感伤。” 司寇难以相信,“我每一次出国,你都知道?” “是。” “把墨镜摘下来吧,慎欢。” 司寇看着眼前的男人摘下了墨镜,他的除了清减不少,容易仿佛被定格在了八年前,细碎的刘海挡着额前的伤疤。 “只有今晚是大哥让我来的。” 猜的没错,如此完美的计划,不可能没有陈宴的帮助,或许这个家里只有她和自己的几个孩子是不知道许慎欢还活着的吧。 “知道为什么你大哥让你来见我吗?” 许久未见,许慎欢的眼神变得简单纯粹了,“大哥和我说,在你心里没有那么恨我了。” “何来恨,如果不是你把我救出了车外,替你大哥挡住了爆炸,我们的尸骨早就烧成灰烬,成分就和磷差不多。” 许慎欢看着司寇他的目光,虽然纯粹了,但属于男人执着的那一面,更明显,“救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司寇抿了抿唇说道:“你就要这样把自己放逐在国外吗?” “我并无悔改,若是让我回国。和你们在同一个城市,我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慎欢,你大哥爱这个家的每一个人,他也爱你。” “我知道,他爱我们每一个人。你也是,爱着我们每一个人。只是这爱,给我的和大哥的不一样。” 许慎欢回答的很轻很坚定,“我看到你难过,依然会难过。见到你开心就想再见到你一面。让我回到江都,只是给困兽上了一个迟早冲破的牢笼。” 司寇好像在给小朋友讲道理一样,“慎欢,没有人能把我和你大哥分开的。” “我没有想过要将你们分开,只是我自己没放下罢了。” 许慎欢站起身走到万里星空之下,“你看这漫山遍野,吾心安处便是吾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也许给就算给许慎欢一个亿,他在江都也不会生活的比这里更舒心。 同样的,如果司寇只是一个普通的编辑,陈宴只是一个大学老师,住在一个不那么大但充满温馨的房子里,也是知足长乐,幸福的界定因人而不同。 许慎欢在离开前冲着司寇笑了一笑,“到现在我还记得,在你们的婚礼上,大哥对你说的誓言。我愿聘你永远归我为妻,以仁义,珍视,公平,慈爱,怜悯,财富聘你归于我。 从那时起,我虽然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但也明白爱情不是什么。司寇,就让我坦率地直面自己内心的感受,活的每一天都是真正的活着。” 陈宴在玻璃窗前看着许慎欢向司寇作别,这是一场从开局就失利的二选一。 我早已聘她归为吾妻。 她这样的女人,注定一生只爱一个。 ——(分割线)—— 2022年4.18号签约到2022年5月13日完稿,耗时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20万字。 完结时,这篇小说有许多不完美的地方。但我非常感谢陪我一路走到现在的读者。 我爱文里,每一个人。 希望我们下一本小说,再见。 祝大家生活美满,不早不晚遇到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