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缺帧》作者:人可木各 文案 会所里的小哑巴暗恋他的客人 原创小说 - BL - 短篇 - 完结 HE - 现代 - MB - 强弱 暗恋 “如果我每天想你,每天想你,是不是所有的潮汐都会把我推向你。” 第1章 床头的电话响了,赵一氧被迫睁开眼睛。 不是太想接。 他将手伸进衣服的下摆,揉了揉自己的肚皮。铃声很刺耳、很讨厌,却锲而不舍地响着,总不能不接,这是他的工作。 “接电话这么慢,刚睡醒啊?”电话是罗姐的,也只有罗姐能打来,“赶紧起床收拾收拾,晚上九点半。” ——来了。 赵一氧轻轻敲击了两下话筒作为回复。 房间安静了,赵一氧的心情却变得很差。他靠在床头想:罗姐只说了时间,那就代表今晚的客人将是个陌生人——陌生的相貌,陌生的身体,陌生的声音,陌生的癖好。也许他喜欢什么让自己不舒服的姿势呢?也许他喜欢那些看起来讨巧但其实徒增自己反感的小道具呢? ——啊,好烦。 心情变得更差了,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接过生客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还是下床,走进浴室。 八点了。 赵一氧开始洗漱,沐浴,给自己做简单的扩张。他披上睡袍,坐在床沿上。 已经九点一刻,客人要来了。 九点三十七,门口的密码锁滴了一声。 赵一氧随着声音转头,最先看到的是一只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这只手牵连着胳膊躯干,接着他对上了客人的眼睛,自然而然地扫过这个男人的肩膀、胸膛、腹部和腿。 赵一氧起身,站得既不局促也不大方,他将手中的写着“您好”的平板面向这位客人。 “啊,你好。”客人向他走来。 他打量客人的同时客人也在打量他。 赵一氧的头发不算长也不算短,柔顺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因为刚刚洗了澡,发尾向不同的方向翻卷开来,仿佛还能看见晕开的水汽。 眼睛很漂亮,像游曳的鱼尾。 耳朵的轮廓很诱人,在灯下罩着一层薄薄的浅色绒毛。 可能是上天夺走了他的嗓子,就赐予他一张这样的好皮囊吧。客人心想。 “坐下啊。”客人坐下来,顺带着赵一氧一起坐下。赵一氧侧着身看他,左手拿着平板,右手握着笔,他平静地目光温润地包裹着客人。 “你叫可可。” 点头。 “先天性失声?” 点头。 客人将目光由赵一氧的脸移向下,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纤细修长的脖颈,大拇指不轻不重地顶着喉结。 这让赵一氧有种将要窒息呕吐的错觉,他不舒服,却又不能做些什么去反抗。 客人的嘴角勾起来,在赵一氧眉头蹙得更紧的时候松开手,然后站起来开始脱西装外套,年轻喷发的肉体裹在白色的衬衫里,客人对赵一氧说:“我去洗个澡。” 赵一氧伸手摸摸脖子,那种被掌控的感觉又回来了,使劲闭下眼睛,他脱掉自己身上的睡袍。 等到客人再出来的时候,赵一氧已经脱光躺在床上了,他扭着身子正在整理着床头柜上的套子,被子象征性地搭在他的胯间,露出洁白细长的上身和四肢。 客人胃口大开,他的喉结情不自禁地滑动了一下。 他向床走去,坐在距离赵一氧腰部一拳的位置上。因为床支撑着他整个大腿,所以浴袍由上向下张开,只有一根带子松松系着。从赵一氧的角度,可以看到鼓发的胸膛和结实的腹部。 赵一氧注意到,这位客人的下腹——被那根带子收拢的地方,有处很大的刺青。花纹躲在隐秘的黑暗里,看不清楚。 他有点好奇,向那处刺青摸去。 而这在客人眼里无非成了邀请,成了开始的信号。 客人看着他将手伸进自己的浴袍,洁白骨感的手在稍黑的腹部消失,只留下一节藕色的手臂。他的手轻轻摩挲客人的腹部,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从这种斜侧面看,有种想让人与之缠绵的欲望。 赵一氧和客人对视。 “你好主动啊,”客人笑了,他的舌尖抵了下嘴角,“很大胆。”目光锁着赵一氧,又补充道:“和你的长相不太搭。” 在赵一氧的手向更深的地方探去时,他开始抚摸赵一氧的肘,渐渐滑到他的手。调整好姿势,与赵一氧十指相扣,随后将他的手拽了出来。 客人将美少年的手压在他的头侧,半个身体则覆在他身上,开始亲吻舔舐他的脸侧和耳垂。 吻起来感觉很好。 “嗯……”赵一氧发出一声巧妙的鼻音,是气体通过鼻腔摩擦出的沙哑震动。 赵一氧的“声音”蝎子尾巴似的勾住了他的客人。 》》》 申元港不喜欢吵闹的床伴。 王轩了解他,介绍他到Saudade,说这儿的美人小哑巴绝对让他称心如意。 妈妈桑罗姐一听到对方指名道姓要可可,眼神瞬间狡猾起来,说可可金贵,不随意接客。王轩也大方,为好友开价,罗姐才笑容满面地迎了申元港进门。 金贵。 申元港觉得妈妈桑说的一点没错。 可可像艺术品。 现在,他很安静地躺在自己身下。为了让申元港更加舒服地亲吻自己锁骨和胸膛的连接处,他乖巧地侧过脸,脖子的筋骨像一把匕首斜插在下颌。 可可轻轻地将手搭在申元港的后背,然后将腿微张。 于是申元港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可可身上。 亲吻、吮吸、抚摸、揉搓。 遮在可可身上的被子因为两人肢体的扭动滑到旁边,元港跨坐在可可身上,双手撑则在他的小腹。 二人眼神黏腻缠绵。 申元港看着可可的脸将浴袍脱下。一条姿态扭曲的胶卷顺着他的大腿缠上来,在人鱼线处开出来黑色的大瓣的花朵。 可可也坐起身来勾着申元港的脖子,大胆的啄了口客人的嘴唇,将腰紧紧贴上了申元港的小腹。可可没有加深这个吻,元港也没有,于是可可顺着元港的身体向下,与申元港充满占有欲的吮吻不同,可可的吻像蜻蜓点水——很轻,却很欲。 他将手伸到申元港双腿之间握住了半硬的阴茎,劲不大,只是轻轻撸动。唇与手越来越近,臀部向后退,身体折叠,他亲吻了客人的阴茎,然后乖巧地吞吐。 从申元港的角度看,可可温顺,安静,此时此刻他趴在自己的双腿中间,小口地含着自己的欲望,眼尾鼻尖嘴角因为情欲发红。他的阴茎在可可的嘴里膨胀,当可可吐出来时,硕大的龟头便镀上了一层晶莹的唾液。 可可砸了一下嘴,然后被推倒。 他的乳头被撕扯啃咬,他的肌肤被吮吸揉捏。 申元港捉住可可的早已勃起的阴茎上下搓弄两下,便将可可的手拉到胯下喘着气对他说说:“乖,自己摸。” 向后穴探入一根手指,随后是两根,三根。他轻轻挤捏内壁,感到手指被柔软的肠道紧紧吸着。 可可轻喘,眉眼低垂,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自慰,左手则轻轻拢着元港正在自己胸口肆虐的脑袋,身体被揉开被吸开,他有点贫血,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仍是通体白。 申元港玩够了,他不太能忍得住了。 于是他握住阴茎在可可湿润的肛口磨蹭,打了几圈,插进去。 可可在享受这场性爱。他心情早已由阴转晴,罗姐给他带来的这位客人长相出众,身材极佳,前戏温柔,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要求。 他安静地进入自己,自己安静地接纳他。 温柔的客人。 申元港保持半根在外面轻轻地抽插,他将可可的腿盘架在自己的腰上,两只健壮有力的手臂则撑在可可头的两侧。 他顶进来了,在可可还没有喘过那口气的时候开始大力抽送。 “嗯……嗯……”可可被吓到,本能地向后缩,却被牢牢地锁在了申元港身下。他被顶地不太舒服,很胀,甚至有点疼。这个客人到达了很深的地方,那种未知、未被触碰之地被碾压的禁忌迷茫感让可可开始发慌。 他开始将双手撑在申元港的肩膀上,不知所措地、却又不敢动真格地推搡着。 申元港却固定住了可可,打桩机似地顶弄。 ——请……请慢一点…… ——轻一点…… 可他是个哑巴,这些俏皮的床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纠缠着混乱的鼻息张着嘴发出沙哑的呜咽,只能欲拒还迎似的推搡申元港的肩膀。 因为他的残疾,因为他的柔弱,在这场强弱分明的性事中他身体和言语都无法反抗。 插入的角度深度,抽送的频率,可可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一颗很小很小的泪滴洇在枕头上,显得温柔又色情。 两人紧紧贴合的肌肤研磨扩散出诡异甜蜜的快感。 越快,越深。 申元港捂住了可可的口鼻,大拇指却扣进可可的嘴。 汗的咸味,指腹的粗糙,可可昏昏沉沉地舔舐着。 可可意识到自己错了。 ——昨晚你意乱情迷,像绝望的困兽在咆哮。你吓到我了。 ——请再来一次。 第2章 Saudade在葡语中意为“渴望,怀念”,它藏在城市阴暗处发着迷人危险的光,吸引着慕残者如同飞虫一般扑去。 在这里,所有的性工作者分为两类:兔子和蝴蝶。智力、听力、视力和语言残疾的人,被称为“兔子”;肢体残疾的人,则被称为“蝴蝶”。客人对“蝴蝶”的喜爱往往远超“兔子”,断臂、独腿……人们对残缺美总有种独特的执着。 赵一氧的艺名是“可可”,可以说是“兔子”里较为特别的存在,他的容貌为自己带来了名声和相对固定的客人。客人对他的喜爱常常维持很久,出手也绝不小气。他是个尤物,与其说语言残疾是瑕疵,倒不如说是锦上添花。 赵一氧的客人们很大方,也都懂得些情趣,即使他们才是金主,却总忍不住去讨赵一氧的欢心。手表、皮带……B先生甚至送过他女士耳夹和项链。大多数赵一氧工作的夜晚总会收到一份礼物,他谢谢每个人,然后用认真的工作当做回礼,有次他甚至为了B先生穿女装。 没有惊喜、稀松平常、工作。 赵一氧去习惯、去迎合。 然后他遇到了那位新客人。 平淡无奇的生活里他一闪而过。赵一氧开始期待床头的电话响起,开始期待罗姐的声音,开始期待冲洗、打扮自己。这种期待无从谈起,也没有原由。就好像学生时代对心上人的匆匆一瞥,便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发现。 像汽车行驶过映着霓虹大楼的水洼,溅起水花。 像酸涩的暗恋——不知所措,不能声张。 赵一氧的生活开始有了新盼头。 这些天他总是在打算、规划,那位新客人如果成为了自己的常客,按照会所的规矩,他就是他的D先生。 昨晚没有人来,赵一氧得以睡个好觉,于是起得很早和陈最果吃早餐。 陈最果是赵一氧的朋友,他是一个“蝴蝶”。八岁出了车祸撞断了腿,无论如何也保不住,加上家里穷,就直接做了截肢。 “今天有人来找罗姐,想霸占你,”陈最果把果酱放到白粥里搅拌,他神秘兮兮地看着赵一氧,“你猜是谁。” 赵一氧有点惊讶,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你的B。” 啊,是他。 赵一氧和B先生认识半年了,对他的了解仅仅是通过每次做爱后的交流。赵一氧没什么好说的,他的人生干燥生涩,拿得出手的事情本就不多,加上他不会说话也懒得打字,在B先生讲述自己的事业、家庭和生活时,赵一氧总是在安静倾听。B先生经营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艺考机构,结婚三年,有一个两岁的女儿。他长得不差,技术也很好,喜欢赵一氧穿女士内衣和他做。 赵一氧却不太喜欢这个,于是两人各退一步,B先生要求他做爱时佩戴项链和耳夹。两个月前B先生生日,他向罗姐提前约了晚上十二点。他来的时候喝得醉醺醺,那晚他带了一套纯黑、背后有小翅膀的女士连体内衣送给赵一氧,赵一氧挨不过他求,只好穿上和他做了一次。 “你怎么想的?”陈最果问赵一氧。 ——我不想出去。赵一氧在平板上写。 陈最果一口一口喝着甜粥,不太理解:“为什么,他有钱、长得也还行。你想,你出去以后可不用再伺候其他人了,有吃有喝他养着你。” 赵一氧没有回答陈最果。 说实话赵一氧不是没想过走出S会所的生活。他要趁自己还有姿色、还有客人眷顾他时攒些钱。小时候被卖到这里以后,他除了伺候男人什么也没学过,出去又能做什么呢?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总要被嫌、被抛弃;也不是一个干净的人,不可能有人会陪着他的——不会有爱情,不会有婚姻。他只想躲在外面世界的角落默不作声地度完一生。 让赵一氧许个愿望吧,他许余生平安。 陈最果看着赵一氧叹气。 早餐后赵一氧回到房间打算继续读B先生推荐给他的畅销小说。 他收入可观却没什么特别的需求,购物欲望更是谈不上。要说爱好,他喜欢音乐,赵一氧拥有一组丹拿Evoke 20,在不工作的时候、失眠的时候、看书的时候,他就喜欢听音乐。 罗姐来电话时,赵一氧在听《Forbidden Colors》。 他迅速关掉音响,音乐一停他就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会是D先生吗? “晚上十一点,B先生来哦。” 不是。 血液刚刚涌到头顶又原路返回,赵一氧兴致缺缺躺下了。 “今天糖糖和临桌的小姑娘打架,把脸抓破了。”B先生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他很享受可可为他脱衣服。 可可把大衣挂到了衣架上,蹲下给B先生换鞋。 糖糖是先生的女儿。 “你猜是为什么打架?”B先生看着可可,可可抬起头认真地听,“因为一个小男孩儿,她们争谁跟他坐同桌。” 可可笑了笑,将拖鞋套到了B先生的脚上。 B先生从来不遮掩对可可的欲望,他花了钱就是来享受的。可可低着头,他可以看见他小小的发旋,他将可可的脸捧起来,望进他的眼睛:“一起洗澡吧,可可。” 可可洗过了,但他却顺从地勾住了B先生的脖子。 浴室的门关上。 可可趴在墙上被后入顶弄,花洒的水吞没了他身后这个男人的喘息与甜言蜜语,吞没了自己仅存的视觉和听觉。 哗哗哗—— 身后的人如果是D先生就好了。可可心想。 》》》 “呜……轻……” 申元港身下的青年佩戴着一个紫色口球,漆光皮带穿过耳朵紧紧地扣在他的脑袋上。青年趴在床上,臀部高抬,身体前后摇晃。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不得,只是让来不及吞咽的口水越积越多——从嘴,延着脖子滴落在床单上。 “嗯……呜呜……要坏了……” 申元港感到不快:“吵死了,你能不能安静!” 他重重顶了一下,青年立刻噤声,开始小声哭泣。 还是不能。申元港烦闷地想。 其实他不喜欢口球这类东西,但是他更讨厌吵闹的床伴,讨厌情不自禁、浪荡的叫床声。 于是他想起Saudade里叫可可的哑巴男孩。 隐忍的眉眼,微张的口唇,纤细的颈与腰……安静的喘息。申元港发现隔了这么久,那天晚上小哑巴的一切仍然鲜活地铺陈在自己眼前,让他食髓知味。 洗完澡,打发走床伴,申元港才想起来今晚答应王轩去参加他新女朋友的生日趴。考虑到王轩把女友追到手时对自己说要“浪子回头”信誓旦旦的样子,申元港决定不放他的鸽子。 生日趴在驭皇的露天泳池举行,王轩下了大功夫,布置得跟要结婚一样。 申元港去找王轩。 “来了兄弟!”王轩老远就搂着女友向元港招手,“这儿这儿这儿!” 王轩心情特好,把女友往身边使劲一揽,对元港说,“我女朋友!不,我老婆——汪莘!草字头加一辛辣的辛。”他喊得很大声,然后又对汪莘介绍申元港,“我哥们儿申元港!” 汪莘笑嘻嘻地向申元港打了招呼:“嗨,帅哥,总听这傻逼提起你。” “这傻逼追你的时候也总跟我说你。”申元港笑着指了下王轩。 三人说笑没几句,汪莘就被小姐妹拉过去拍闺蜜照。 “她很不错吧。”王轩撞了下元港的肩膀,把手中的酒杯举起来对这远处正在凹造型的汪莘。 “漂亮,跟你很搭。”申元港回答。 “她何止是漂亮呢,她的优点怎么都说不完……” 申元港看王轩对汪莘痴迷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我说你……”他凑到王轩耳边,“真要浪子回头结婚生子了?” 王轩白了元港一眼:“我已经三十五了,玩这么多久,好不容易碰上可我意的姑娘。我俩天造地设一对。” “你呢,”王轩看向申元港,“现在什么情况,没有天造地设?” 申元港耸耸肩,他倒是不在乎,反正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结婚,玩多久又有什么所谓呢? 说到这,王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上次在Saudade介绍给你那个小哑巴……叫什么来着?” “可可。” “对,可可。”王轩笑着看向元港,“哦,帅哥哥,还惦记呢?” 申元港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 “别走别走别走,我跟你说个秘密。” 申元港又转了回来。 “Saudade的妈妈桑跟我说,有个客人要赎了可可。” “关我什么事?”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王轩笑着捶了下申元港,“我老婆好喽,我去找她喽。” 申元港看着王轩远去的背影,脑海里却又浮出可可雾般的腰身。 可是,又关他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申元港按王轩给他的名片打通了Saudade罗姐的电话。 “可可啊,他不……哦,是申先生,我帮您看看。二十七号……有空,嗯,九点半。” 申元港来得早了。 约的是九点半,现在才八点四十三。 卧室里没有人,浴室传来水声。浴室的门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里面的人却不好注意到外面。 可可在沐浴,看样子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身上有刚打的泡沫——洁白、柔软的泡沫裹在洁白、柔软的皮肤上,申元港一时分不清泡沫和可可的皮肤哪个更加洁白、柔软。水流洒下冲刷着他的身体,那些凸起、凹陷、弯曲、笔直在水汽里一一呈现。 他去拿旁边架子上的红色瓶子,挤出一些液体后将手伸向臀后。从申元港的角度看,可可背对他,左手撑着墙壁,右手则扣弄粉嫩的后穴,肩胛骨撑起一个美妙的弧度,让他看起来瘦弱又骨感。 可可开始用振动棒扩张自己,姿势没变,只是右手轻按住振动棒以免他滑出来。 申元港活了三十五年,二十岁开荤,什么模样的人没见过,什么诱惑没经历过? 他却偏偏对着可可、以令人啼笑皆非的速度硬了。 电池突然没电了,赵一氧屁股里的东西“嗡”地一下停止了振动。 他实在是不喜欢自己动手来来回回地把振动棒抽出来再塞进去,不但姿势不舒服,手也使不上力气。记得床头柜里有备用电池,赵一氧决定换上新电池再继续进行扩张。 赵一氧走出浴室,看到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卧室和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时,被吓了一跳。是D先生。他下意识地去看墙上的钟表,是自己今天弄得太久了吗? 才九点整。 赵一氧有点不知所措。 D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呢,他没有锁门,D先生会看到刚刚……刚刚做准备的自己吗?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这个仅与自己认识一晚的D先生的人品。即使是这样,赵一氧还是感觉脸一阵发热,尤其是他屁股里还塞着东西。 赵一氧十分庆幸振动棒没电了,要不然“嗡嗡”的声音……啊,他打算趁着申元港走神溜回浴室。 “洗完了?”申元港却打破了赵一氧的计划。 ——没。 赵一氧一瞬间僵直了身体,他披着浴巾背对着申元港,隐隐露出圆润的臀线。他吸了一口气把屁股加紧,慢慢地转过身,然后一边摇头一边退回浴室,把门关上,赵一氧松了口气。 今天就这样吧,不扩张了。 正当他用手指勾住尾部的圆环正要把东西拔出来时,门被打开。 于是申元港一进门就看见这样香艳的一幕。 “你还在弄啊,怎么了,是不会吗?”申元港紧紧盯着赵一氧捂住屁股的手,他和他明明相隔如此安全的距离,明明最多握住对方的手却触碰不到对方的身体,申元港却说出这样熟稔暧昧的话。 “用我帮你吗,可可?”他又问。 申元港一步步逼近赵一氧,浴室的灯从他后上方打下来,赵一氧背后的墙壁上纤细少年的影子被另一具宽阔的影子遮盖重叠。 申元港搂住赵一氧的腰身,在他怀里的赵一氧才得以细细观看让他魂牵梦萦的D先生。头发不长,但是却黑亮,耳朵上方三厘米处是一道整齐的切线,往下则是扎手的青皮。他的眉骨和鼻梁很高,亲自己的时候会很痒。 ——他顶到我了。 “用我帮你吗?”申元港重复,他们离得很近,带着申元港体温的气息喷吐在赵一氧的脸上。虽然他这样说,手却仍握住赵一氧的腰,并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不用,我自己拔出来就好了。 赵一氧摇头拒绝,他的头发磨蹭着申元港的脸,申元港的衬衫磨蹭着他赤裸的肌肤。 呼吸愈发浓重了,是谁的? 吻。 一个人穿着整齐地搂着亲吻一个全裸的人。舌尖嬉戏舌尖,唾液交融唾液,他吞咽他。 赵一氧伏在申元港的胸口喘气。他被吻的头晕脑胀,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屁股里的振动棒滑出了一个头。 “我来帮你吧。” 振动棒被申元港抽出来,赵一氧迷茫地抬起头。 以为要结束的男孩的瞳孔却脩得放大,申元港又将振动棒整个塞了进去,他笑着对赵一氧说:“还是算了,你夹着会不会更好一些?” “我好硬,”申元港一手搂着人,一手阻止赵一氧要去抽出振动棒的手,“可是你后面还塞着东西,我怎么进去?” ——…… 申元港顺着赵一氧的脊背向上,从后面捏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赵一氧的嘴巴。 “嘴呢,嘴有空吧?” 赵一氧在还未消散的水汽中给申元港口交,他双膝跪地,虔诚地吞吐着申元港的阴茎。申元港的尺寸很大,赵一氧不能一下含到底,只能握住根部如论如何也进不到嘴巴里的那一段小幅度搓弄。吸吮着马眼,舌尖刮弄着冠状沟,赵一氧的嘴巴里满满当当都是申元港的味道。 看着胯间卖力的小哑巴,申元港感觉每一下都很爽,却总是欠缺点火候。于是赵一氧被按着头、以绝对的力道按向申元港,龟头甚至直接顶进了他喉咙里的软肉。申元港射之前抽动的幅度很小却很深,赵一氧几乎不能呼吸。 他射在了他嘴里,赵一氧刚刚从窒息中反应过来,晕乎乎地听了申元港说让他咽下去的话。 第3章 陈最果前几天接了一个要求很多却出手特别大方的客人,罗姐答应放他三天假,他兴高采烈地邀请赵一氧去逛街吃大餐。 赵一氧站在门口等陈最果,他正一边抱怨一边穿假肢:“我打算再攒点钱去换个新的,这个假腿比我的腿粗,一点也不好看。而且和我皮肤的颜色差太多,我想穿不过膝的裤子都不行!” “哎好了,走吧,”陈最果套上裤子,一脸不爽。 咖啡厅。 “它很丑、很怪异,那个人却总喜欢亲。”陈最果还在喋喋不休地向赵一氧讲昨晚的那个客人,“它”指的是陈最果右腿膝关节下被截断的截面。 “赵赵,你知道他们喜欢我什么吗?”陈最果问赵一氧。 赵一氧看着陈最果,他觉得陈最果很好,有很多值得被人喜欢的优点。 陈最果却说:“他们不喜欢我什么,他们喜欢的是和我对比之下的那种优越感。高高在上,就好像皇帝看太监。” ——你为什么这样想?赵一氧在平板上写。 “我能感觉得到,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我的人生已经垮掉了。” 赵一氧不太赞同陈最果对他的人生下的结论,可是他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向陈最果表达自己的想法。 陈最果想了一会,开怀地说:“不过昨晚的那个客人超帅,我觉得是个混血。” 赵一氧冲他笑了笑,他觉得陈最果这种能瞬间抛掉不开心的特质是他最大的优点。 “走吧,带你去吃罗姐推荐我的越南菜。” 这家越南菜馆开在市中心很有名的酢街,酒吧、会所、KTV、小众餐厅穿插交错地分布在街道两侧。 人。朋友,情侣,夫妻,老人,青年人,孩童。赵一氧和陈最果走在人群中,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感觉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他们不再是被迫接受自己命运的可怜虫,也不再是在房间里向客人展示自己残破身体的“兔子”和“蝴蝶”。 他们是两个正常的、自由自在的、光鲜亮丽的年轻人。 “你尝尝这个,我超级喜欢。”陈最果向赵一氧盘子里夹了两只甘蔗虾,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赵一氧竖了大拇指。 “你蘸点这个酱……是不是更好吃啦?” 赵一氧点点头。 他喜欢和陈最果在一起,喜欢听陈最果对他絮絮叨叨地说话。因为他不能及时地回应陈最果,两个人的谈话会进行得非常慢,经常很久很久过去了,两个人还在说那一件事情。 今天也是这个原因,两个人吃吃聊聊,真正结束这顿晚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久。 但是酢街的夜生活还没开始。 陈最果有三天假期,这期间他不需要回Saudade等待罗姐的电话,正好赵一氧今晚也没有客人,在陈最果软磨硬泡下,他答应今晚陪他住酒店。 正在四处乱看的陈最果突然拉着赵一氧躲到了旁边的树后,赵一氧顺着陈最果的目光看去,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正在一家会所门口打电话,远处看不太清,只能依稀看见这个人的五官很深邃,头发带些微卷。 “是他,绝对是他。”陈最果笃定地说。 ——谁? “就是昨天我的那个客人啊,那个喜欢亲我腿的怪人。” 的确有点像混血,也很帅。 赵一氧看见那个男人头顶悬着的两个看起来尊贵无比的烫金黑字:驭皇,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D先生打电话的时候说过——“嗯,我不在驭皇。提前走了。明天早上有会。玩的开心。”赵一氧那时候还在偷笑,D先生哪有什么会呢,他都说今晚要留下来了。 门口的男人挂了电话,走进驭皇。 陈最果对赵一氧说:“赵赵,我进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赵一氧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陈最果。 陈最果有点惊讶,他以为赵一氧不喜欢这种地方呢。 》》》 申元港被王轩从家里拽到了车上,理由为了纪念是他和汪莘恋爱满月,兄弟们要聚一聚。 “……你们俩一个月,和我们聚?”申元港双手抱臂,靠着车窗直翻白眼。 “汪莘和她朋友前天飞去L.A.了,我们都说好要在恋爱满月时候和彼此的朋友度过,以弥补这个月不能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 “你真恶心。” 王轩是驭皇的老板,他从小不学无术惯,王家父母本来对他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他却以投资为名哄家里钱开了这家驭皇,收益不错,家里人便没有再说他些什么。申元港则是接手了他父亲的医药公司,他是家中独子,又有能力,将公司经营得很出色。 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一直到现在也维持着很好的关系,要说申元港的狐朋狗友,也就是王轩。 王轩今天没去他的专属包间,而是在一楼最好的位置要了卡座,美名其曰要肆意感受人生百态。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申元港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琳琳琅琅坐了一圈。 “你怎么叫这么多人?”申元港对王轩耳朵说。 “人多怎么了?人多好啊!我叫人来,人又叫人来。”王轩对着一个胖子打招呼,“董胖好久不见啦,呦,这是新女朋友啊。” “再说了,说不定你就碰到天造地设了呢,该收心啦。”王轩拍了拍申元港的肩膀,从茶几上那个硕大无比的果塔上拿了片火龙果,边吃边教育他。 申元港环视四周:“我看也没几个标致的。” “这还没标致的?等着。”王轩站起身来,用刚吃水果的叉子敲了敲高脚杯:“哎哎哎,兄弟姐妹们。申总说咱们今儿来的可没小美人啊,来个弟弟主动点投怀送抱,让我们申总早日脱单!” 底下哄笑一片。 申元港也笑,他的重心很靠后,以一种很松散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右手揽着沙发靠背,左手则拿着酒杯,头向后仰,眼睛半眯着去看在那起哄的王轩。 持美行凶。 眼睛一双双盯来,今天来的人很多,好看的也不少,男的女的、恋恋不舍的、跃跃欲试的。只见一个长相不错的青年起身,扭着腰向申元港走去。他在申元港面前站定,用手的的酒杯去碰申元港的酒杯:“不知道我这种姿色,申总有没有兴趣?” “呦,小酒出来了。” 小酒是驭皇迪厅的领班,长得好玩得开,在圈里很有人缘。 小酒看着申元港的眼睛把那杯酒吞下,眼神直勾火辣。申元港抿着嘴笑了,也喝了一口酒。小酒有些得意,仿佛面前这位尊贵的申总喝的不是“酒”,而是“小酒”。于是小酒一转身就坐在了申元港的大腿上,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申元港没有伸手去搂他。 王轩看这架势笑得更欢,他随着音乐的节拍一边鼓掌一边点头,底下人的气氛都被带动起来,纷纷起哄。 “申总眼光真好。”小酒佯装害羞地靠在申元港颈窝里对这他的耳朵呵气。 “你眼光也挺好。”申元港没去看怀里的香软玉,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彼此都听得很清楚,小酒被申元港的声音和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弄得心头痒。 “听轩哥说啊,您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到了现在还单着呢?”小酒的脸依然埋在申元港的肩膀,手却不老实地抠弄他胸前衬衫的扣子。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小酒的手若有若无地向下,先是轻轻盖住申元港裆部,看到他没做什么反应后又大胆地揉了两下。 鼓囊囊的一大坨。小酒有些窃喜。 他的身体开始在申元港身上小幅度地、模仿某种行为似的前后扭动:“我觉得啊……是您……” 小酒含住了申元港的耳垂。 “是您没遇上我呢。” 小酒胸有成竹,他有心要和这老板的好哥们做点什么。 申元港叹了口气,他终于把手从沙发靠背上收回来,转而扶住身上的小酒,他对他说:“王轩没告诉过你吗?” “什么?” 申元港把小酒推了起来:“我喜欢安静、话少的。” 》》》 赵一氧跟在陈最果身后看着他偷偷摸摸地跟着那个“混血客人”,那个男人坐在二楼的卡座喝酒,他身边还搂着一个女人。 陈最果有些咬牙切齿:“你看他,男女通吃呢!” 赵一氧自打一进门就进入到一种非常亢奋的状态,他能感觉到裹在自己身上的、小小的世界,正在慢慢触碰那个D先生的世界。他可能正走在D先生走过的路上,经过D先生与别人说话谈笑的转角,见着D先生可能认识的“朋友”……赵一氧想要环视四周去搜寻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却还不敢。 他无比期待,却无比害怕遇见D先生。 赵一氧觉得陈最果很在意那个跟他仅有一夜露水的客人,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这种人,最怕去惦记、去思念、去爱。 于是他们将方寸之地收得好好的,任谁也别想分。 但也就像陈最果说的:“却没什么办法。”,只要一不小心给出去一丝一毫,想再收回来就要费心思了。 男人怀里的女人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起身走了。没过多久,那个男人也起来。 “狗男女肯定要去卫生间做坏事了!”陈最果感到嫉妒,可是他没有立场也无所表达,只能对着赵一氧干着急。 ——你要跟过去吗?赵一氧在手机上写到。 “跟!怎么不跟。” ——你去被他看到怎么办? “……我” 赵一氧虽然觉得陈最果现在做的事情没什么意义,不过他愿意去帮他。 ——我去,咱俩视频。 第4章 赵一氧把手机贴在胸口,跟在那个男人身后。 今天驭皇人很多,一楼又是迪厅,人群拥挤,环境嘈杂。赵一氧总感觉后背、腰和屁股被什么人似有似无地摸,他感到浑身不自在,还差点跟丢。 男人转进了写有“洗手间”牌子的那条过道,耳机里陈最果差点把他耳朵喊聋:“快快,他进去了!” 可正当赵一氧要转进那个过道的时候,一双手从他后面伸过来,一把抢走他的手机。 “跟谁玩跟踪呢?”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呦,还开着视频。” 赵一氧慌张地转身,是他正在跟的那个男人。 男人点几下他的手机,那边显示“通话已结束”。 “果果是谁?”男人摆弄着赵一氧的手机,居高临下地问他。 赵一氧踮起脚去抢回他的手机,男人却把手机举起来逗他:“问你话呢,跟着我干嘛?” “你不说?”男人把手机背到身后,“你不说,手机你别想要,人你今天也别走了呗。”他用一只手掰住赵一氧的肩膀,将他推到墙上,“长得挺好啊。” 赵一氧此时害怕极了,他有些发抖,打着手语说自己是哑巴,不会说话。 “哑巴?” 赵一氧拼命点头。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令人看不懂的笑意。 “哑巴好,让我尝尝不会说话的嘴皮甜不甜。”说罢,男人狠狠地按住赵一氧的手,向他亲过去。 又是绝对的力道,不容置喙的强迫。 同D先生一样,可是现在他身上的人却只让他感到害怕和恶心。 突然传来一声吼叫。 “你、给、我、放、开、他!” 男人身后被什么人疯狂地捶打,是陈最果。他此时此刻红着眼睛,愤怒地盯着眼前那个正在强吻赵一氧的男人。他感觉尴尬、后悔,对这个本来让他很有好感的客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厌恶。 男人看到陈最果,松开了手:“是你。” 陈最果因为跑得急,假肢有些错位。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搂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赵一氧:“对不起赵赵,不该让你一个人来的。” 赵一氧摇头。 陈最果一边给赵一氧顺气一边对那个男人大声说:“你对人家做这种事,还要不要脸?” “他跟踪我,你还问我要不要脸?还是就是你让他跟着我的?”男人觉得有些好笑。 “你……”陈最果被挤得说不出话,这事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光明磊落。 “哦,这小哑巴是你的同事吧,”男人恶劣地朝陈最果走去,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都他妈是出来卖的,你说他装什么呢?亲一下还给哭了,又当又立的。不像你。”他在陈最果的脸上狠狠拧了一把。 陈最果使劲打掉了男人的手:“你说我行,不能这么说他。” 他松开搂住赵一氧的手,一拳向男人挥去。男人轻松地躲开陈最果的拳头,陈最果踉跄,刚刚跑来的时候就感觉腿很疼,又一下将力气挥出去,他重心不稳地扑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登时笑起来:“怎么,你还要投怀送抱啊?” 陈最果假肢的环扣松了,那条只有一半的假腿斜斜地抵在地上,这种被别人抱着腋窝以保持平衡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八岁出车祸的那年。他挣扎,手胡乱地拍打着男人。 于是刚刚来洗手间的申元港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可可在跟一个混血男子抢夺一个疯狂挣扎、断了一条腿的青年。 赵一氧余光看见有人来了,一转头,没想到竟然是D先生。 竟然真的在这里碰到了D先生。 申元港也没想到可可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本来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接触到可可的目光后,就鬼使神差地向那正在纠缠的三个人走去。 他下意识地把赵一氧挡在身后:“怎么回事?”他问。 “没什么,逮到个跟踪狂。”那个男人用下巴向申元港身后的赵一氧指了指。 申元港扭头看了眼赵一氧,小声对他说:“一会儿跟你算账。” “那这位……?”申元港问的是陈最果,他看到陈最果断了的右腿。 “他本来就这样,兄弟,你可别多管闲事。这是我的人。” “放你妈的屁!你赶紧松开我!”陈最果闻言挣扎的更凶了,甚至弄掉了那个男人衬衣上的一粒纽扣。那个男人显得有些生气,说实话他感觉很没面子,于是狠狠地捞了陈最果一把,一手箍住他的腰,一手控制他不老实的两条胳膊,陈最果只得牢牢地贴在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向陈最果放狠话:“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再动我把你另一条腿也弄断。” 陈最果闻言彻底哭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为什么要跟着这个男的,为什么要让赵赵独自一人行动。 赵一氧看见陈最果哭得稀里哗啦,连忙去拽申元港的衣服求助。 “把他给我。”申元港指了指陈最果对那个男人说。 “操,别跟我玩英雄救美。你要么就把你身后那个小哑巴带走,要么就留下来我两个一起玩。” 申元港猛地上前拽住了男人的衣领。 “你好好说话,要玩谁?”申元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见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说“玩”、“小哑巴”,怒火就不由自主地冒上来。 “玩他,”男人狠狠指了下赵一氧,然后毫不示弱地迎上去也拽住了申元港的衣领,“怎么了?” 陈最果在两人对峙的时候被甩在地上,赵一氧此时也顾不得陈最果了,连忙上去劝架,他说不出话,手机还在男人的口袋里,只好不停地做着别人看不懂的手语,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啊”。 巡逻的保安看见后不敢贸然上去,只好叫来了经理,闻声而来的女经理看到一个是老板的朋友,一个是不好得罪的贵客,又去找王轩来当和事佬。 王轩对此事没什么特别的看法,这种事情每天在驭皇多了去了,唯一感到诧异的是平常对人爱答不理的申元港居然会主动去挑衅别人。他不在乎什么陈最果和赵一氧,只知道申元港要小哑巴,杨戈要小瘸子。朋友他不想亏,杨戈也是个厉害角色,得罪不得。 “这样,港哥咱就带着可可小弟弟走,”王轩把申元港和赵一氧拨到一边,又对男人说,“杨兄,咱们就带着这位帅哥走。” “一人一个,两全其美。港哥和杨兄也是不打不相识。” “凭什么啊?你没看我被他强……”陈最果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杨戈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笑了笑王轩说:“谢谢王老板,改明儿还来捧场。” 赵一氧急坏了,他拍着申元港的后背拼命摇头。 “王轩,不行。” 王老板“啧”了一声,埋怨地看了眼申元港,而后小声地对他说:“杨戈是Saudade老板,这小瘸子是和可可一起的,也算是杨戈的’员工’了。” 申元港这下便没再阻止。 陈最果被捂着嘴拖走,杨戈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手机还回来。想去阻拦的赵一氧也被申元港捞在身边,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着急地干跺脚。 “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谁也不想惹一身腥的。”王轩对申元港说,“行,结束了结束了。我得批评批评你,你说你平常多自恃一人,今天怎么就这么不懂事!爱冲动!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闭嘴。” 申元港也觉得自己变了,他最近“毛头小子”的事还干的少吗? “得,不让人说。那我可走了,你赶紧去和小帅哥欢度春宵吧。”王轩眼神在申元港和赵一氧之间暧昧地转了圈。 赵一氧像个小狗似的使劲从申元港钳制他的臂弯里挣了出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D先生不去救陈最果。陈最果会被怎么样呢?那个男人真的会把他另一条腿也弄断吗?自己为什么在陈最果要去跟那个男人的时候不去阻拦他,反而还去帮倒忙……他觉得自己无比自私与懦弱,为了能偶遇D先生,搭上了陈最果;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却只能干着急。 申元港看见可可靠在墙仰着头,眼神湿漉漉地裹着哀怨、愤恨、不满……他感到有些心疼,可是却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走上前轻轻拥住赵一氧,大手覆在他的后脑勺和脖子连接的地方轻声安慰他:“没事,你朋友不会有事的。” 感到怀里的小人儿开始缓缓地啜泣,他将可可的小脸捧了起来:“相信我。” 赵一氧泪眼婆娑地看着申元港,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鼻腔和喉管里气流和液体碰撞产生的呜咽声。他不能尖锐地去责备别人,也不能大喊大叫地把自己的委屈宣泄出去。 他可怜,像圆尾巴的小动物。 申元港软了心肠,他捡起被摔在地上的手机还给赵一氧,又顺势牵住他的手:“你晚上去哪,要回Saudade吗?” 赵一氧闻言更难过了,他在手机上打出“本来是要跟果果去住酒店的。”刚打出“果果”两个字,一颗硕大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我陪你,我带你去我家。” 家。 赵一氧怔住了。 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吗?他的所有客人都有家,独他没有。 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吗?在Saudade人人当他是个宝贝,可出来他又算得了什么呢?就像那个带走陈最果的变态说“都是出来卖的”,谁能看得起自己,要带他回家呢? 他扭头看了眼牵着自己手、要带自己去他家的D先生。 “我相信你。” 赵一氧打着申元港看不懂的手语“说”。 第5章 申元港的家是一栋复式,有一架楼梯从一楼盘到二楼,从楼下可以看到楼上的走廊和栏杆。装潢十分简约,以黑白灰等消色为主,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如沙发茶几等,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赵一氧的眼睛不敢乱看,他怕被D先生认为自己没礼貌。 “吃晚饭了吗?”申元港让赵一氧坐到沙发上去,他走过去打开电视机。 赵一氧乖乖点头。 “我还没吃,晚上净喝酒了,”申元港捏了捏赵一氧的耳垂,“太晚了,我定个外卖吧。” ——我会做饭,我做给您吃。赵一氧按住了申元港要去拿手机的手,认真地在手机上写到。 申元港看起来有点惊讶。 “好,你做给我吃。” ——厨房在哪里? “我带你过去。” 申元港平常几乎没有在家吃过饭,冰箱里除了上次他妈来家里准备的鸡蛋和熏肉肠,什么也没有,赵一氧掀起了最上一层的储存柜,才终于找到几包挂面。 他指着那包面向申元港投向询问的眼光。——要吃面吗? 申元港表示都可以。 用锅接水,打火。 葱白的手指在鸡蛋上划过,挑了两颗色泽饱满的握在手里。鸡蛋冰凉,在赵一氧温暖的手心细微地摩擦碰撞。房间里是火苗和水的噪声,他沿着碗边去磕鸡蛋壳,“啪”的一声,粘稠的清和黄落在碗里。有碎壳子进去了,他就用手去捏,又去含自己裹着蛋液的指头尖。把毛衣袖子撸到胳膊肘那,轻巧地用筷子搅拌:黄开始吞噬清,在筷子底下追着它,包裹它,交融它。 水开了,他去下面。挂面丝脆、直,碰到滚烫的水却又软下来,柔顺地躺进锅里。他盖上锅盖,转去案板切熏肉肠。薄片的肉在他手后排成一列,正要用手去拢,一双有力的手臂盘上了他的腰。 是申元港。 他早就倚在门边看着这个小哑巴了:个子不高但体态修长,围裙在腰的地方收拢成细细的一条。 没什么想法,晚上喝了酒,没有吃晚饭,饿,还是不饿,鸡蛋面,他现在只想一门心思地去搂这个人。 冬天的夜,外面的风寒冷刺骨,这间小小的厨房却春光旖旎。申元港隔着毛衣揉捏赵一氧的腰腹,一只手又寻势向上按住了胸。他的头紧紧贴着赵一氧的颈窝,吻碎、潮湿地落在耳朵和脖子上,感到身前的人轻轻发抖,就手上使坏拧了把他的乳头。 毛衣很粗糙,接触乳头时有一种火辣的刺感,赵一氧痛得弓起了背,却又被申元港强硬地掰了回来。 “别乱动。” 他命令他。 申元港的吻越来越密集,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粗暴。他不知满足地将手伸进毛衣,解开赵一氧的裤子,用手握住他笔直的阴茎。赵一氧的龟头不大,和整个柱身保持着很漂亮的比例,申元港依稀记得颜色也很浅,看起来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可爱。 变化得很快,赵一氧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硬了,申元港的手很宽大,有茧,每一下撸动都能带来出奇的快感。 扳过他的头和他接吻,赵一氧是个很像女人的生物,大胆的、赤裸裸的性爱不能很快让他情动,但接吻能。情动使顶端溢出液体,这让申元港的手能更顺畅地掌控他,速度越来越快……射在了申元港的手里后,赵一氧已经彻底软成一滩水。 吻还在持续。 赵一氧的呼吸被申元港含在嘴里,缺氧加上高潮,他已经什么都分不清楚,任后面的人从他嘴里索取更多香甜的津液。 申元港松开快要晕厥的赵一氧,他把左手展示给他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相互碾搓,那坨小小的白色糊状物被拉开,扯出淫糜的丝。 “乖,舔干净。” 他再次命令他。 赵一氧混混沌沌的,双手去抓申元港带着自己精液的手。从较长的中指开始舔舐,然后去唆每一根指头,反反复复。赵一氧早就被亲的亮晶晶的小嘴周围涂抹的都是搅在一起的唾液和体液,他像是贪婪地小孩不知羞耻地舔着棒棒糖。 申元港觉得可可身上哪都软,现在他只想把自己身上这根硬棍子捅到他身体里——手心里、脚掌里、嘴里、肠道里。 他扒下赵一氧的裤子,露出他白嫩可爱的小屁股,迫不及待地去扣肛口。赵一氧今天没有给自己做扩张,不是特别湿润,很紧。 蛋液。 那碗黄澄澄的蛋液,他刚刚用手从里面拾了蛋壳出来,又含了手指。 现在他在含我的手指。 申元港把那碗蛋液整个浇在赵一氧的屁股缝里,他就着蛋液去抠。赵一氧的后面突然变得很凉,他开始有些清醒,转头要去看。 “舔得很干净,乖孩子,别停。”申元港阻止他,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插进在赵一氧的肠口,然后模仿某种运动似的抽插,灵活的食指和中指在进入那个窄小的通道最深的地方开始慢慢分开,就这样来回几下,本来很紧的括约肌就渐渐松开了。 张着一个小口,隐约露出里面鲜红的媚肉。 一杆入洞。 赵一氧咬住申元港的无名指。 面条像焦糊的遗址,狰狞地吸附在锅底。 水干了,火灭了。 于是那些本来十分隐秘暧昧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肉与肉碰撞,绵密的水声,喘息。 客厅重播着今天的《新闻联播》,玄关处擦的干干净净的皮鞋旁是一双小了几码的白色运动鞋。鞋很新,应该是刚买没多久,鞋面上却有半只刺眼的脚印。 白的东西玷污不得,即使是最微小的灰尘也会让它们失去最初的那种圣洁纯真的样子。 但有人就是喜欢弄脏它、侵蚀它、占有它。 赵一氧早就不是什么纯洁的小处男,他是个性工作者、MB、鸭子,说得难听点,就是“出来卖的”。他干净吗?不。他不是一张还未经开发的白纸,他就安静地铺在那儿,任别人在上面画什么,随心所欲,用他出气也好,对他表达喜爱也罢,他早就脏得不能再脏了。 可是真正的美人,连肮脏都是漂亮的。 他身后的申元港确实也是这么认为。 不仅像是抱着一汪水,他高昂的性器深深埋进这水里,被吸、被挤压。没有干柴烈火,没有激情四射,又像是全身浸泡在水里:不是溪流、河湾、湖泊,而是那种波光粼粼的大海,毫无怨言地去容纳万物——好的、坏的、净的、脏的,他来者不拒,却又仍然清澈。 整个脑脑袋都在水里,耳边是混沌的水声和气泡声,那是“水”的呼吸,他随着自己的进入的深浅去吸气吐气。 申元港发现,好像每次和可可做爱,他都会不知不觉地全身心投入,说是单纯地去发泄欲望,似乎也没有那么单纯。不是单方面的,他想要身下正在被他操的这个小哑巴能得到多一点的快乐,去找让他舒服的地方,耳后,尾骨,肠道里那个小小的鼓包。他好像是更喜欢被自己从后面穿过腋下去握住脖子操弄,因为通常只要他这样做了,底下的小人儿就会吸得更紧。 突然想起什么,申元港减慢了抽插的速度:“你今天跟着那个男的做什么呢?”他问赵一氧。 被操得正上头的赵一氧这时候哪听得进去,他呜呜咽咽地摇头,逐渐放松身体去适应申元港地小频率抽插,虽说是放慢速度,申元港进去的每一下都很深,几乎是其根,只留下两只卵蛋重重地拍打着赵一氧沾满蛋液的会阴。 “是不是你的那个小朋友让你去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随着一口劲,申元港猛地进去顶。 赵一氧被顶地一抖,只能由着话刃儿去胡乱点头。那个时候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否认了什么,又承认了什么。 “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 赵一氧觉得后穴痒极了,不够,不够。他扭头用嘴去寻申元港的嘴,用这种傻乎乎的方式去求爱。 申元港故意顶地很慢,他再次问道:“还敢吗?” 摇头。 “乖。” “夹好。” 突然又开始加速,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准。赵一氧最敏感的小鼓包被高频率地顶弄,原来顶一下一哆嗦,现在却盛不住了,只能浑身硬的小幅震动,快感从后面那个小小的洞穴开始扩散,然后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 痉挛、喷射。 申元港和赵一氧同时达到高潮。 一个是操得高潮,一个是被操得高潮。 “你叫什么名字?” 余韵中申元港问赵一氧。 空气中含有21%的氧气。 赵一氧深深吸了口气,他多想亲口告诉他:我的名字是赵一氧,一半的一,氧气的氧。 》》》 申元港。 赵一氧在纸上写下那个名字,然后用笔反反复复去勾描。总共二十一画,他非得勾个十遍八遍才作数,圆珠笔描得粗,颜色也更加充盈。 越看越好看,这三个字就好像它们的主人一样,哪怕是那个被他不小心戳破的洞也看起来赏心悦目。 赵一氧。 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那个名字的下面,小小的、细细的,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只爬着的蚂蚁。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地把那张纸捂在了自己的脸上,是油墨味和松木味,他却闻到那个人身上的香。 真是无药可救了,笨,没头脑,不会保护自己,忘了罗姐怎么告诉你的吗,傻子,你凭什么值得他去喜欢……去爱。 赵一氧在小脑袋瓜里狠狠地骂自己,可他仍然在笑,蜜融了,一层层浇灌在他心头。他在书里看过很多场奇幻旖旎的爱情,尤其对“初恋”印象深刻: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约会,第一束花,第一支冰淇淋……太多的第一次在这里展开,而他的第一次却是色情、暴力和金钱。 不过这一切从今天开始就再不算数,他将“初恋”单方面地交给申元港。既然给不了他任何肉体上的第一次,那就毫无保留地给他,第一次,一个完整的“心动”。 无论结果怎样。 他能感到申元港并不讨厌他,但是他却没什么信心将这种接受维持很久。未来的某一天他肯定会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但至少能带给他目前的短暂快乐,让他睡梦里也忘不掉他。 音响里放着那首他最爱的歌。 “My love wears forbidden colors.My life believes.” 我的爱披着禁忌的色彩,而我选择笃信。 第6章 赵一氧终于在第三天见到了陈最果。 他足足两天没有回来,彻底耗完了假期。 赵一氧反复地给他去电话,他的手机却总是保持关机的状态,于是他去找罗姐,她却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就别担心他了,没事的。”罗姐这样对他说。 ——他不情愿的! 罗姐拢了一下头发:“这可不看他情不情愿,杨先生要他他就得去,杨先生要他回不来他也就只能受着。” 赵一氧不能够理解罗姐对他说的这番话的逻辑,妓和嫖,本来是你情我愿,一个售肉一个给钱,一方不答应买卖就做不成,罗姐的意思反倒是这桩生意陈最果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位杨先生只手遮天。 赵一氧在餐厅看到陈最果坐在最角落的窗户旁边,怔怔地戳盘子里的菜。 ——嗨。赵一氧坐到了他对面,将手里写了超大字的平板举给他看。 陈最果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面色很正常,要说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今天穿了件高领的紧身毛衣,领子被完全展开,遮住下巴和嘴。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向赵一氧插科打诨,或是絮絮叨叨地说一些话,只是低着头继续扒拉花菜和玉米,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赵一氧难受极了,但他觉得陈最果肯定更加难受,以为自己不去帮他不去救他。不敢想这两天他身上发生过什么,那个杨先生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再动我把你另一条腿也弄断。” 赵一氧想起那个人对他说的话,后背泛起冷汗,他赶紧去看陈最果的腿——左腿好好的,右腿悬着一截裤管。 松了口气。 ——是我不好,我想去追你可是被拦住了,罗姐也不让我管,你有没有事? 赵一氧一口气儿写了一堆话,但看着还是毫无反应的陈最果,他只好去拉他的手。 ——别气了,果果。 陈最果终于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看赵一氧,眼睛有点红肿。赵一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重色轻友,没良心。”陈最果在厚厚的毛衣后面嘟囔,他的声音彻底哑了,几乎是“气儿”声。 赵一氧知道他说这样的话就代表他的气消了大半。陈最果太喜欢说话了,有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生气、不开心,就会禁言,任别人说什么都坚决不回应,可这种性格的人往往只要开口说一句话,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的样子像是非要把刚才少说的话说回来不可。 “我都扭成那样,你也不去拉我一把!让我被那个死变态活生生拖走,你你你,还有那个挡在你前面的男的,只顾着你!你还笑,我都成什么样了你还笑?” 陈最果一句话转三个音,有些字眼甚至直接就没了声。 ——嗓子怎么回事? “嗓子?叫哑了!那个死变态……”陈最果咬牙切齿,恨不得盘里的肉就是那个姓杨的男人,用刀叉把他切得粉碎…… 赵一氧本来是很担心那个人对陈最果为非作歹,现在看起来坏事是没少做,万幸的是陈最果应该除了喊哑了嗓子外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陈最果拉下一截衣领,叉起来一片被他搞得稀巴烂的肉送到嘴里。实际上他的嘴要比眼睛要肿得多,四周红得吓人,本来就细嫩的唇皮裂开好几个细小口子。虽然他的衣领没拉太多,赵一氧眼还是眼尖地看到陈最果的脖子最上方有一道明显的绳子痕迹,在他本来就白的皮肤上很是扎眼。 赵一氧心里咯噔一下。 他最开始接客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客人。捆绑,蒙眼,鞭子,蜡烛……也亏的是那位客人只是“光打雷不下雨”,调教前戏玩得很好,真要脱裤子上枪却不行,所以他只是被弄得浑身是伤,后面却不是太糟糕。赵一氧一向玩不来这个,被弄得狠了,就向罗姐求不再去接这样的生意。他的牌子红,少一个两个的客也没什么大碍,那时候罗姐正好想在赵一氧身上试试“饥饿营销”,也就自然地答应他的要求。 陈最果可一直没有这样的癖好,他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不完整,却要让它精致细腻。可是棘手的是,这次的情况和赵一氧的情况完全不同,罗姐完全的胳膊肘向外拐。 陈最果是个特别小家子气的人,什么事都藏不住,什么话也都敢讲。有了开心事或是受了委屈,他非要说出来让赵一氧、甚至让所有他认识的人知道。 但是今天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边吃菜一边嘟嘟囔囔地埋怨赵一氧。 吃完饭,他又将领子拉上去,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陈最果不是不想说,他被折腾得不轻,正有一肚子气撒不出来。可说出来能有什么用处,不但自己受的伤不会愈合,还会让赵一氧更担心。他下定决心不再和狗屁杨先生再有瓜葛,不管他是谁,现在在他陈最果心里就是一泡烂狗屎,只要自己不乐意谁也强迫不成他。 他的胸口开始发疼发痒,不好意思去挠,只好一边吃菜一边用手摁那些不舒服的地方,一顿饭下来陈最果出了一脑门子汗,实在是受不了,他只好骗赵一氧说自己拉肚子。 火速回到房间,陈最果在卫生间撩起衣服看自己的身体:整个前身都是色情暧昧的捆绑痕迹,尤其是脖子上那一圈最为明显。杨戈捆着他骑着他,手去拽他脖子上的绳。他的乳头平时都是软趴趴的,现在却向上突翘着,甚至有些渗血。陈最果的小胸脯上已经开始有淡淡的红斑,他过敏,对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针过敏。那个被别人尊称为杨先生的变态把针插在他的乳眼里,不管他怎么哭怎么闹都不拔出来。 陈最果生气又委屈,他发脾气似的使劲搓揉自己的胸口,疼能解痒,但这可不是什么治本之策,随后而来的是更加难以缓解的刺痛和难搔的痒。 他浑身不舒服,又去看镜子里狼藉的身体,撑不住地哭了。 Saudade五楼的房间隔音效果都很好,陈最果嚎啕大哭。他把水龙头开得很大,然后用手疯狂地磨擦陶瓷水池,水、手和石头发出令人不悦的“咯吱”声,但他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整个脑子里都是自己的哭声,混杂着那个杨先生。 “它很丑、很怪异,那个人却总喜欢亲。” 一开始陈最果向赵一氧这样评价那个人。 现在再让陈最果去评价:他不但去强迫自己,还去强迫自己的好朋友,四处发情的种猪。 陈最果给自己涂药膏,又吃了几片治过敏的药。 刻不容缓,他决定现在就向罗姐摊牌,说什么也不会再去接这个杨先生。 Saudade总共有五层,一楼是接客厅和罗姐的办公室,二楼是分成两间的餐厅,大的是留在客人们用餐,小的则是住在这儿的“小动物们”平常吃饭的地方。三楼四楼是客房,五楼是红牌们的专属房间,供他们接客和生活。 陈最果找了件宽松的高领棉衣穿上,少了布料和皮肤的摩擦,那种痛痒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他敲了敲门,在听到了“请进”后推开了门。 罗姐正在打电话,她比了手势让陈最果先坐在那等会。 “嗯嗯,还记得。” “已经通知我们老板了。” “可可的价可不便宜。你也知道他的模样有多好,好多人上着脸去要呢,这要是没了他,我们得损失多少啊。” “只要您给得起……是,是,这点钱您怎么会在乎呢。” 罗姐报出了一个数。 对面似乎是沉默了会。 “哎,好。您决定了就给我来电话。” 罗姐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不紧不慢地挂了电话。 陈最果想起来,是那个要赎赵一氧的B先生。 “有什么事吗?”罗姐给陈最果倒了杯茶。 陈最果没喝,他把衣服领子扒下来给罗姐看。 “呦,这是怎么了。”罗姐瞥一眼陈最果脖子上红的伤。 陈最果重新把领子拉上,他对罗姐说:“姐,您也知道我不喜欢这个,是真的疼,太疼了。可可也跟我说那时候您不肯救我,我有错在先,我也认。” 罗姐人精似的女人,这么一说什么都懂了。她优雅地抿了口茶,示意陈最果继续说下去。 “这位杨先生,我是真的接不来了。” 陈最果坐得端正诚恳,用几乎接近乞求的眼神看着罗姐。 罗姐把茶杯放下来,对陈最果说:“我猜到你要跟我这么说了,但不是姐不帮你,是这位杨先生是真的得罪不起,”罗姐指了指上面,“别的什么事情姐能答应就答应你了,你看看我平常多疼你,只有这件不行。” “我……” “也别怪姐说话难听,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人下次找不找你还不一定呢。你就忍忍吧。” 陈最果看着面前这个女人鲜红的嘴一张一合,说着冠冕堂皇拒绝的话。他签了东西在这儿,罗姐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不能拒绝不能反抗,倘若罗姐这次都不能帮他,那这事铁定没辙。 他第一次感觉这个地方像牢笼禁锢着他,第一次对他做的这个“工作”产生了怀疑,他羡慕起赵一氧来,因为有人要带他出去。 有人要带我出去吗? 陈最果用力摔上门。 第7章 从电话那边传来的罗姐的声音现在已经可以决定赵一氧这一整天的状态。 但今天显然不是让他愉悦的好消息。 B先生要来。 他最近来的很频繁,好几次甚至没有提出有关性的要求,而只是搂着赵一氧断断续续地讲他的烦心事:他怀疑妻子出轨,他根本就不爱他的妻子……赵一氧仍然安静地当B先生的垃圾桶,把这些充满怨气的话塞满一耳朵,然后等他走后再一股脑地全部倒出来。 老实说他最近不太对劲,总是会生理加上心理排斥“别人”,他躺在B先生身上听他讲话,一边时不时地点头迎合,一边控制自己对那只在身上游走的手的反感。 这是大忌,他不该有这种反应。 应该像个充气娃娃似的,对每个客人一视同仁。 他把那张写着小秘密的纸条放在枕头套里,晚上他枕着那个秘密,做爱的时候也枕着那个秘密。赵一氧固执地认为,是那张纸条日日夜夜地在他身体上、脑子里刻上了“申元港”三个大字,让他无论做什么对着谁,都会想起他。 赵一氧一边沉醉在自己所谓的“恋爱”中,一边提醒自己不要越陷越深。他和申元港的“邂逅”,不是在图书馆书架上的缝隙里,不是清风下公园的长椅上,没有月亮,没有大海,也没有夕阳。 是金钱和性让他们认识。 通常这种开始都没有好结果。 但让他现在去清醒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事,他对另一个人的喜欢每一天都在加深,像无底洞似的:见不到就更加想念,见到了又更加爱慕。 不知道B先生今天要做什么,但是无论做爱与否,赵一氧还是尽职尽责地去清洗、扩张自己。 他换了新的润滑液,是蜂蜜味的,赵一氧一只脚站在浴缸里,一只脚踩着浴缸边缘,挤了一坨在手心里然后去涂抹自己的后面。他去学申元港,把两指并拢塞进后穴,到达一定深度的时候再微微分开。 赵一氧在感受申元港的感受。 这里裂开一个褶缝,这里多了一个小肉瘤,他开始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原来申先生摸起自己来是这种感受! 他用两根手指去测量,申先生平时能到哪呢?这里……吗?不够,他绝对不止。有多粗?他撑开自己的甬道,这样子吗?又分开一点,这样够吗?不够,还是不够。他傻乎乎地想用自己的手指比出申元港的形状却怎么也不成功。 赵一氧陶醉地摸着自己。 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前面也翘起了一个头,然后慢慢地竖起来贴在了他的小腹上。 除了有时候被别人弄,赵一氧很少正给自己扩张着就硬了。 于是他换了姿势,整个身体跪趴在浴缸里,一手去扣弄后面的小洞,一手去撸前面已经完全硬起来的性器。他幻想后面有人正紧紧地贴着他不紧不慢地抽送,手不是他的手了,是身后那人的手,他握着自己,那双宽大的手掌……那人说着调戏自己、色情的话让他面红耳赤,他喜欢听,却一听就羞答答的。 赵一氧浑身泛热,只有把脸贴在浴缸底部的瓷上才感到凉快些。后面那个小小的鼓包,只消轻轻碰一下就会连着前面的那根东西产生美妙的快感,狠下心,不管不顾地去挤压那个小鼓包,前面的手也不停。 他记得后面那人的腿,健壮有力,麦色衬着自己的白,有一条长长的胶卷从那人的膝盖开始缠绕,像媚的花斑蛇,吐着蛇信子向上爬,然后在右胯的地方喷出一朵朵的花,花枝蔓延到人鱼线。 做爱时的感受来了,他后面的人正在做最后的加速,扣着他的腰,按着他的手,一秒、两秒——他的肠道开始抽搐,三秒、四秒——赵一氧射在了浴缸里。 撑不住,赵一氧歪下去,他吞口唾沫,然后用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仰躺在浴缸里。 头顶圆形的白灯在赵一氧眼里分裂成大小不一的圆环,他静静地享受高潮的余韵;直到那些幻影渐渐重叠归一,背后冰冷的触感提醒他: 梦醒了。 没有那个人。 整个浴室空空如也。 有水的滴答声。 几点了。 赵一氧坐了起来。 滴答、滴答。 门开了,B先生走进来。 B先生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妻子闹离婚,为了处理公司股权,房产分配以及女儿的抚养问题,他几乎天天公司家里两头跑。他家境殷实,妻子也不是小门小户,所以这些事情让他一个脑袋两个大。 家里待不下去,与其回去对着妻子的臭脸,还不如来Saudade。B先生在遇到可可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是双性恋,甚至还可以说他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慕残者。他的艺考机构做得很大,在外面颇有人脉,也受到很多人尊,可是一回到家一切就变了味,联姻娶来的老婆可不是什么温柔贤惠的人妻,反倒是个泼辣的老虎,咄咄逼人,对他颐指气使。 生意上的困难,家中琐事,他没有人可以说。 偶然一次听友人说到Saudade,他随口一问:“有哑巴吗?” B先生慕名而来,原本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小孩听听自己说话、发牢骚,却不想这头一回见就“裤裆指挥头脑”。 那时候才刚刚入夏,可可的屋子没开空调。于是B先生刚一进屋就有些出汗,可可举着平板问他:先生您热吗?要不要我把空调打开。 那时候他不知道可可体寒,最不爱吹空调,总是一吹就腰酸背痛。 他就在那儿怔怔地看着可可,B先生在想,这辈子有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他经手的艺考机构培养出很多色艺双全的小孩,演员、歌手……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什么“说说话”“发牢骚”“逃离家里的母老虎”在那一刻就都烟消云散了,他只想上去抱住这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去亲他咬他,做他。 空调开了23度。 可可感觉很冷。 B先生却爱不释手地摸着他的皮肤,像瓷。是上好的白瓷,细腻冰凉的瓷。 从那天起,他就从可可的“先生”到“B先生”。他经常光顾可可的生意,还最喜欢买些女人的东西送给他。对B先生而言,可可这儿成了他的避暑山庄,和他做爱,再向他倾诉,再大的燥气郁气也会慢慢散去。 所以这几天他频繁地来找可可。 他进门,却没有人过来替他脱下大衣穿上拖鞋,卧室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浴室的门关着,磨砂玻璃门上有着模糊的水汽,B先生反应过来,是可可在洗澡呢。 猫在门口听了听,似乎没有水声。 于是他推开了门,看见可可赤身裸体地坐在浴缸里发呆。他浑身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头顶的灯,侧脸有一块明显的红印,像是被什么挤压出来的一样。说他湿漉漉,就真的是湿漉漉,从头发丝湿到脚指头,就连瞳孔也是湿的。 像是哭了,又像是没哭。 他听到门开的声音没动,却好像是外面的冷风把他吹醒一样转过头去看B先生,在看到门口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就真的是大梦初醒一般,眼神由涣散到惊讶,整个人好像是炸了毛的猫,忙要站起来。 “你别动,我过去。”B先生心里他就是这么个样子,呆头呆脑,像是什么也不懂,所以他并不觉得稀奇,反倒觉得很有情趣。 可可听话的没有站起来,说实话他有些微窘,因为此时此刻他屁股底下正坐着一滩新鲜的精液,他自己刚刚射出来的。 “你还在做准备吗?”B先生走到浴缸前蹲下,和可可保持平视。 可可点头。 B先生笑了笑,然后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的礼品袋,他打开里面的绒布盒子,是一串绿色的蛇头项链,他展示给可可看:“喜欢吗,送给你的。” 可可伸手摸了摸那颗价值不菲的镶着钻的蛇头,点头。 “今晚我想你戴上和我做。” 可可抬头去看B先生的眼睛,B先生没等他回复就自顾自地扳过他的身子,然后取出那个项链环在他的脖子上。可可的脖子向前微微的曲着,像一把将要拉开的弓,玫瑰金的链条搭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一块美妙的空隙。椭圆形的蛇头,三块祖母绿下是一对蓝宝石的水滴形眼睛,轻轻地覆盖着可可胸脯中那条浅沟。 这串项链很妖,他戴上却有种异样的纯。 B先生又扭过来看他,呼吸却明显地不对劲了。他猛地上前抱住可可,叼着他的舌头嘬,然后又疯狂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可可刚刚经历高潮,整个人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B先生把手伸下去,要去抓可可身上唯一有肉的地方——臀部,他摸到了黏糊糊的一坨。 “你真骚,是耐不住寂寞吗,等不到我来就自己弄?”B先生抵着可可的额头问他,然后把手上的东西抹在了他的腰上。 ——不是为了你。 可可没动,他感觉眼睛有点疼。 “可可,不够吧,不够吧,来,让我好好满足你。” B先生抱起了可可,走出浴室来到床上,他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自己的衣服,然后欺身压上。 可可的头顶着枕头,这让他又想起枕头里那张写着两个名字的小纸片。 “可可,张开腿。” 他张开了腿。 ——我不叫可可,我叫赵一氧。 他什么也没说。 B先生在可可身上起伏,那条刚刚被他送出去的项链挂在可可的脖子上,精巧的蛇头被B先生紧紧攥在手里,就好像只要掌握住它就能掌握住身下的小美人。 “你真紧……宝贝……”他在身后动情地说。 可可的头陷进枕头里,他似乎能听见薄薄的枕套里那张纸的声音。他怕纸破了,随后又想:就算破了又能怎么样呢,还能重新再写,于是他就释然了,将整张脸用力地向下压。后面的感觉很明显,那根东西进进出出地摩擦他,腰被握住,有人在动他的尾巴骨。于是那种轻微的反感又溢出来,从他发胀的胸口涨到头顶,是不是大脑缺氧会让这种感受减轻些?于是他把头压得更紧了。 他却被反过来,B先生握住他的脚踝把腿推到他身前干他,他这样就能看到头顶的灯,原先好不容易的窒息感又荡然无存。他意识清明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个人,想去把他和别的什么人重合,却怎么也做不到。 真傻,明明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这两个人没一丁点相似。 那个圆形的灯,和浴室的灯一样。 白色的一片片裂开。 可可猛地按住B先生的手,把腿放下来后,坐起身去搂B先生。 “做什么……”B先生顺势去吃可可的乳头,他含糊不清地问。 可可没有回答他,而是像是个被哺乳的婴儿一样贴在他身上舔吻他的肩膀。 B先生可可弄得神魂颠倒,正要抱着他坐上来的时候,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 B先生叫了一声,然后去推伏在自己肩膀上的可可。 可可使劲地咬着B先生,他攀在他身上,即使被推也不松口。 “你疯了?松开!”B先生掰可可的头,可是再怎么用力,不仅推不开人,反而被咬得更重,“你他妈的是狗吗?” B先生于是去掐可可的脖子,他疼得狠了,像是要杀人的力道。 可可松开了口,他离开B先生肩膀的时候口水和血连成丝挂在牙齿上,一边咳嗽一边像个傻子一样张大嘴巴。B先生的肩膀上有个很深的齿痕,上面粘着口水渗着血。他一把拽上可可脖子上的项链,使他向自己靠过来:“你有病吗?” 他咬牙切齿。 “你他妈哭什么哭?” 可可把嘴闭上了,他看着B先生,眼睛里还有盛不下的泪水往下掉,很安静、很乖。 他不该咬他的。 可可抹着脸上的眼泪去亲B先生拉着项链的手,然后用鼻尖讨好似的蹭。他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个咬人的疯子是另一个人。他打着手语说“对不起”。 再硬的人也被他磨软了,B先生的气瞬间被他吸走。 于是可可再次被压到他的身下,去做刚刚没做完的事情,这次不一样,他报复性地去啃咬可可。一场事下来,他身上倒是干净只留着肩膀上已经发紫的牙印,而可可身上则惨不忍睹,密密麻麻的都是吮吸的红点和咬痕。 晚上他们做了两次,因为带着套不需要清理,B先生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可可已经快睡着了。他掀开被子就看见可可布满红点和咬痕的后背,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上床抱住他,可可被还带着水汽的B先生弄得醒来。 可可骨架很小,可以说只要是个稍微壮硕的男人就能把他抱个满怀。B先生刚刚享受过一场虽然有小波澜但是还算愉快的性事,所以心情也是很好,男人就是这样,在身心满足后就会说些好听的话给自己的伴侣听。 “你跟我说,你喜欢我吗?”B先生问可可。 可可没有动。 B先生却不在意的继续往下说:“我喜欢你,太喜欢你了。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感觉吗?好像见了天使,你的背后有翅膀。” “我老婆她你也知道……母老虎一样的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拿你和她比较,但越比就越觉得你好。可是我又想过,从另一方面我还要感谢她,因为她浑身上下的缺点让我找到你。你说如果一开始我就娶了一个和你一样的老婆……” “没有这种如果,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像你一样的人,男的女的都没有。” “你睡着了吗?” 可可没有睡着,他的眼睛睁得很大。 “我想带你出去,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B先生拉灭了灯,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第8章 赵一氧此刻清醒得不得了。 那句“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热烈告白并没有让他感动亦或是开心与期待。 他怔怔地看着窗帘后透出来的那一小片光,是月光吗,还是对面有人还没睡?他有点想去看看,可是整个身子被后面的人搂着,根本动不了。 虽然已经是凌晨,但他满心的事,怎么会睡得着呢。赵一氧听见头上的钟表指针转动,一下一下的让他心慌,就好像嗓子里噎着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身后的人应该是累了,睡得很熟,发出低微的鼾声。 什么时候天亮呢? 赵一氧问自己。 …… 什么时候天亮呢? 申元港问自己。 他今晚睡得很差,十一点躺在床上浅睡了会就突然醒了。本以为已经是早上,可看了看表才发现只有凌晨三点半。申元港的房间色彩组成极其简单,灰的墙和黑的床,再加上遮光窗帘就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既然睁开闭上都是黑一片,他索性直接睁开眼。 这下好了,他彻底睡不着。 申元港掀开被子坐起来,他决定去找点褪黑素吃。但是他不记得放到哪里了,清洁工收拾的时候肯定把它收起来了,已经很晚,总不能现在打电话问清洁工,还能怎么办?申元港拿了一瓶酒去了客厅。 他靠在沙发上喝酒,没穿袜子,赤着脚踩在地上。申元港几杯酒下肚就感觉胃里有些醺醺然,他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去见的那个外省来的客人。客人姓李,酷爱黑胶,因为不知道申元港的喜好,就带了一套铭铸的唱机和几块限量版的黑胶唱片当做见面礼。 应该是让秘书送到家里,他扫了一眼客厅,果然就在壁橱旁边放着。申元港大学的时候曾对黑胶痴迷过很长一段时间,有新碟绝对要订购,有实在想要却绝版的也要想尽各种办法弄到手,后来接触工作后就很少有时间去玩这些东西了,现在他的唱机和碟子也都在老家宅子里蒙着一层灰。 反正睡也睡不着,他蹲在地上翻。这位客人的品味看起来不错,至少有一张《Reactionary Tango》。申元港把唱机放到茶几上,将那张碟子扣进,然后熟练地拉唱臂放唱针。 是舒缓中略带轻佻的前调,像是荒芜裸露的土地上生出簇簇的草,有人在那上面跃动,迈着蟹行猫步跳双人探戈。脚尖勾出更多盎然的绿。一个人穿着白色的紧身长裙,另一个则是西装革履,他们面部严肃,好似是一场情人间的矫情扭捏却热烈狂放的战争和搏斗,互相深情凝视,但又时不时快速拧身转头、左顾右盼。是在勾引,又是在赌博:我好爱你,但我不信你有我爱你般那样爱我,我和别人调情,我在别人怀里巧笑、可我偏偏要看着你;我拽住别人的领带、可我偏偏要去亲吻你下巴的胡茬。 申元港跟着音乐而感到欢快,闭着眼跟着旋律在点头,酒在高脚杯里晃动,他睁开眼仿佛就看见,那两个在草地上跳舞的人出现在酒杯中透明的红里。就像是被树脂包裹万年形成琥珀的虫子,他们也被包裹在酒里,仿佛下一秒就会凝成一块石。 他们的衣服被酒腐蚀,那条裙摆不规则的白裙,那套被熨烫得无比平整的西装,一丝丝消融在水里,最后裂成细小的气泡。 是谁呢? 申元港仰头吞下了那杯酒。 客厅的窗帘没拉,四扇落地窗映着外面的小院,已经不是深夜,所以看来带着些绛紫色。冬季昼短夜长,它是个思念和恋爱的好季节:在这样绵长的夜晚总是有人喜欢把和心上人的一举一动回忆个千百十来遍,也总是有人喜欢和爱人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缠绵,做着诱人、脏的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申元港还是这样斜躺在沙发上,外面的天空颜色变得斑驳,看起来很冷。曲子结束,酒也喝完。 那颗蛋黄似的太阳总算从对面的大楼上升起来,周围似乎还裹着雾蒙蒙的晨气,像一碗刚刚被磕开的蛋液。 前几天有一个人,撑着玲珑的手腕在他家的厨房里打鸡蛋给自己吃。 结果鸡蛋没做好,反倒是他本人被自己给吃掉。 申元港合上眼睛,笑了一下。 也许有人也会喜欢这首歌。 》》》 赵一氧此刻的心情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 申元港送他了一架黑胶唱机,雪银色的底座和唱针,黑色的唱臂和底盘,最可爱的是底盘上有圆形的孔洞,他虽然从没有接触过这类东西,但是那种喜欢还是溢于言表。 “我看到你那边放着的音响,就料定你会喜欢。”申元港解释似地说。 赵一氧穿着睡袍低下头抿着嘴笑,好像有一根根的丝从他嘴角伸出来,操控着他整张脸的线条都在向上。他怀里抱着那个方正的盒子,从下往上看申元港,眼睛就像在风的嘴巴里弯身摇曳的麦穗。 要说谢谢,他真的特别喜欢这个礼物,所以他踮起脚去亲申元港的下巴去表达这种感谢。申元港好像知道这个小吻的意义,他回他“不客气”。 赵一氧以前在书里看过:向有情人表达感谢会感到幸福。书里果然说得没错。 申元港带了那张他晚上失眠听的碟子——一首快乐的探戈舞曲。 “你会跳舞吗,”申元港问赵一氧,“会跳探戈吗?” 赵一氧好想给他肯定的答复,可实际上他一点也不会,就连最基本的舞步都跳不成,于是只好摇头。出乎意料的,申元港没有表现出类似失望的神情,他把碟子放到唱机上,然后去拉赵一氧纤小的手。 “你跟着我,很简单。” 申元港把赵一氧牵到自己身前,左手紧紧握着他的右手,右手把他的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随后手指向上掀起环住了他的腰。 唱针开始接触摩擦黑胶纹路,它们旋转,就好像此刻的申元港和赵一氧。最开始赵一氧显得矜持和害羞,他很露怯,不认为自己适合这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怕做错什么让申元港笑。若不是赵一氧穿着睡袍,倒以为这是一对刚刚在酒会上结成的舞伴。 申元港的眼睛微眯,没有去看赵一氧,只是让他由着自己的力道去走、去转。他最会欲擒故纵的绅士手了,可他偏要随着节奏向后仰,同时还去拽赵一氧的手,让他顺势压在了自己身上。于是手臂收得紧了,他们腰腹相接,两张侧脸几乎贴在一起。赵一氧的手被举高,申元港故意转脸去碰他的鼻尖,他吃痒地笑,然后缩着脖子躲。 虽然还是有密集的鼓点,但是整体节奏却慢了下来,就在下一个高昂的乐音响起来的时候,申元港揽着赵一氧的腰让他上身后折,随后又猛地捞回到自己身上,于是他们贴得更紧了,赵一氧被弄得直笑,最开始的那种拘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颗闪亮的水果糖,被别人含在嘴里,用舌尖弄他,他被翻来覆去地卷,晕乎乎的甜。 “你喜欢跟我跳舞吗?”申元港小声地在赵一氧耳朵边问他。 ——喜欢。我不仅仅喜欢跟你跳舞,我还喜欢听你对说话,我不仅仅喜欢听你对我说话,我还喜欢你抱我,我喜欢你亲我,我喜欢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情,我喜欢你,我的快乐咬着你李子般的唇。 赵一氧的心里一下子迸发出千言万语,但他什么都说不出。 那不是一间大得有足够的空地让两个人跳舞的房间。 他们以跳舞为始,又以激吻为终。 赵一氧跨坐在申元港的身上,那样他好像就比申元港高出一头,但即使给他这种攻势强烈的姿势,他也只能被申元港由下向上地吸着唇。似乎是要配着音乐,他们两个的嘴巴张得很大,是那种最大口的吮吸,然后又点着舌尖将对方的嘴“吐”出来。音乐一阵阵地扑来,他们却忘记了所有的步伐乐点,被咬过的嘴巴,被吻过的肢体,饥饿的牙齿,交缠的身躯。 赵一氧睡袍的带子被解开,那块布就知趣地向下滑,白色蜗牛一样的胸脯和支棱着骨头的肩膀。 申元港睁开眼。 他看到满目的牙印和吻痕烫在了赵一氧的身子上,很新鲜,有些甚至才刚刚结痂。 赵一氧张着嘴歪着头,不解地顺着申元港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霎时间脸变得雪白,然后迅速地把衣服又拢了起来。就像偷吃被抓的小妻子,他感到慌张而后悔,等再看向申元港的时候漂亮的眼睛就已经变得水盈盈了。 他心里使劲骂自己傻,为什么那天要去咬那个人,如果不是自己这么冲动,就根本不会有这一身恶心的痕迹! 而此时此刻的申元港,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四处乱窜,撞得他眼前一片红。 第9章 一室旖旎的氛围被打破。 羞愧和害怕啮着他,让他浑身泛起细小的战栗。他就这样僵硬地坐在申元港的腿上,手上还不忘把睡袍捂得严严实实。一时这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开始蔓延,就好像用来麻痹他们的那层模糊的玻璃纸被一下子捅破,露出丑陋肮脏的内里。 对赵一氧来说,他是妓。前几天自己排斥别的客人就已经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现在他在赧个什么劲呢,他不是他的爱人,又有什么义务去为他“守贞”?撇开工作不谈,即使就是在外面的自由人也不必为这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位置而感到不适。他羞,一开始是因为被喜欢的人看见自己最丑的样子,而现在则变成对自己感到不耻。 对申元港来说,他是嫖。本来就是来这寻乐子图开心,这是什么地方,这哪能有人出淤泥而不染。即使是再清冽的莲子,恐怕也已经被别的什么人剥了皮煮熟了来吃,这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他现在抱着的这个人,这个刚刚和他跳过舞、啄了他的嘴的人,可能就在昨晚他想他的时候在别人身下辗转求欢,用那些讨好他的手段来对付别人。 唱机还在旋转,这样让申元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他是不是有些过分在意身上的这个人了?自己在犯糊涂,晚上喝酒去想他,送他礼物,和他跳舞,为他笑…… 为他吃醋。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现在是在吃醋,在吃这种可笑、没有任何意义、幼稚的醋。 赵一氧把头低得很深,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去看申元港的眼睛。但是感到射向自己的目光变化莫测,他分析不来申元港现在在想什么,但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开心,甚至有些生气。于是他去够放在床头的平板,想要说点什么。 ——真对不起,您要是不喜欢就走吧,我和罗姐说今晚不要您的钱。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敢抬头。 但他没来得及再表达一些别的什么就被整个人掀起来按在床上,双手被申元港扣住,两条漂亮的腿也被申元港死死地钳制着。 湿的眼睛对上盛满怒火的眼睛! 赵一氧被吓得张开嘴“叫”了一声,浑浊嘶哑的“啊”!他紧紧捂住的睡衣早就被申元港扯开,那些斑驳的齿痕吻痕就整片地印在赵一氧的身上。他被反过来,后背、侧腰、臀、甚至是大腿内侧也全是这样的东西。 申元港的脑子里已经构思出了所有的画面,另一个人压着赵一氧,就像饿了许久的鬣狗啃食那些被抛弃的角马骨头,凶残暴力。赵一氧会怎么做,他会笑呢,还是哭? “你喜欢这种东西?”申元港咬着牙问他,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凶。 赵一氧已经数不清这是这些天第几次哭了,但这绝对是他哭得最厉害的一次。眼泪顺着他的脸向下淌,一道一道的水渍没入鬓角,让他看起来水淋淋的可怜。 “我问你话呢?”申元港捏着赵一氧的力气加大了。 赵一氧拼命摇头——不是,我不喜欢,我很讨厌。 申元港把赵一氧拉起来,粗暴地把他的睡袍扯下来,他双腿半跪在赵一氧的左侧,居高临下地指挥他:“你自己把内裤脱下来。” 赵一氧一直在打嗝,他一边用手背去抹自己的眼泪一边听话地曲腿脱内裤。申元港看了一会赵一氧的脸,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到只剩一件内裤的时候对赵一氧说:“你来给我脱,”他抓住了赵一氧的脖子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胯上,又补充,“用嘴。” 赵一氧本来就是一个言听计从的小孩,尤其是在今天,他心里难受,对申元港的所有话更是不敢有任何忤逆。他张着小嘴,用牙尖去剥申元港的内裤,他跪趴在对方的裆部,手撑在身体两侧,废了半天功夫才把申元港黑色的内裤脱了下来。然后他就保持着叼着内裤的姿势没敢动,很屈辱,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种动物。 申元港看他泛红的眼,向下撇的嘴角和隐约露出来的细白的牙,整个人又是“四脚着地”地跪趴在自己面前,腰部下陷得狠,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比肩胛骨还要高的只有那块玉脂臀。拽住了他的胳膊向下按使他侧身趴下,但他的上身仍然抬起来。申元港一推,他就彻底下去了。 他把赵一氧的腿分开,就看见那两瓣沾着红痕的肉和那个粉色褶皱的圈,那股气就又在自己身体里乱窜,总得找个地方发泄出来。于是他狠狠地抽了一下赵一氧的屁股,即可就浮现出了一个五指印。申元港拿了润滑液成瓶地挤,油层层叠叠地在赵一氧的屁股上铺开,申元港泄愤似的又打了一下,然后他抓着分开,一个挺身就捅了进去。 赵一氧挺直了脖子,就像第一次嗥叫的小狼。 申元港是赵一氧的屋顶,整个上半身罩在他的头上。他头顶着赵一氧的后脑勺,双脚勾住他的脚腕。抽动的时候,腰部的肌肉就好像是驱动器,牵连带动整齐飒丽的背肌随着节奏膨胀、收缩。 他进得深,速度快又狠,赵一氧被按着后脖子操。疼、痒,赵一氧不由自主地要向前扭,身上的男人好像是顺着他,让他向前缩身子,可就在他要彻底离开后面那根棍子的时候,又被一下子捞过来操到底。 赵一氧的喉咙持续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幼声,申元港几个深挺后停下,然后抓住他的胯往后提,用龟头顺着会阴滑了几下又再次捅进去。由于加了许多润滑液,声音格外的淫荡,肉被劈开,赵一氧的性器也一下下地悬空晃动,顶他的力气大了,就会拍到他的小腹。 赵一氧撑不住地往下陷,这样让申元港操得很不舒服,于是他掐着赵一氧的腰把他反过来。可是一反过来他就可以看见赵一氧满脸的泪,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仍然不住地向下流。 一半是生理泪水,一半是因为刚才的事。 申元港看见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就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可是那些脏东西仍砸在他的眼球上,大脑汇聚怒气,荷尔蒙激升,转化成下腹明确的性欲。想把他的脸挡住,他不想看。 那条被赵一氧丢在一旁的内裤,申元港的内裤,被他重新拿起来,然后按在他的脸上。 “别动。”申元港阻止赵一氧要去拿开内裤的手,又扛起他的腿架起来,从后面看,赵一氧拱形骨的脚软软搭在申元港宽阔的肩上,就像赵一氧的性器一样随着申元港的顶弄而晃动,又会在触及敏感点的时候绷得很紧,像一对玉做的如意。 这下赵一氧完全被申元港的气息笼罩,那种好像熟悉但其实陌生的味道。他看不见那张令他又爱又怕的脸,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耳朵和后穴。耳边是潮水般的喘息,自己的、别人的,混乱纠结在一起;肠道很胀,可是却听话地吸引那个攻略它的肉刃,他有些情不自己地想要用手去搂申元港的上身,想要把男人健壮的肉都贴在自己身上,他什么也看不见,这让他太没有安全感。 申元港却没如他的意,他一只手就把赵一氧的双手牢牢地钉在他的头顶,然后继续凶猛地前后耸动。赵一氧就在这样的攻势下射了出来,可还没有喘过气就再次感到血液向下涌。 今天申元港实在是兴奋了,没过多久他就俯下身,阴茎飞快地进出了几下,射在了赵一氧里面。赵一氧被如此一烫,肠道抽搐,就整个人抖了一下。 “爽吗?”申元港问他。 “还有更爽的。” 申元港把他的腿放下来,然后拔出半软的阴茎,由上到下地刺进赵一氧的嘴,然后在他温润的口腔里摩擦。等到再次硬邦邦的时候,申元港将赵一氧推得侧过身,又挺身而入。 终于有熹微的晨光打在那张床边,申元港眯着眼睛扯着赵一氧的头发来回地进出他的嘴巴,仰头停顿了一会,抽出自己,把他丢在一边。赵一氧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他侧躺着,满嘴都是腥白的液体,可是他既没有吞咽也没有吐出,还有东西顺着他的大腿根往下流。月亮样的身体,朱痕斑斑,一层叠一层,尤其在胸口、腰窝和臀缝里,还有已经结块的精液。 申元港匆匆地冲了个澡,穿戴整齐后看了一眼赵一氧,头也没回地走了。 赵一氧似乎是睡了很久,其实在昨天晚上还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几乎丧失了思考记事的能力。等到他终于睁开眼睛,已是傍晚。 他看着昏暗的房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又做过了什么。直到吐出嘴巴里还残留的呛人液体,摸到腿间结痂的精块,看到一身的爱痕,所有记忆才汹涌地向他扑来。 黑胶、唱机、探戈。 愤怒的心上人、做爱、无休无止。 赵一氧勉强坐起来,他的上唇开始微小却快速地碰撞下唇,就像一只躲躲藏藏的蜘蛛。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这样不堪的身子,就要去摸那架唱机,就要学着申元港去放唱针,但是似乎哪里做得不对,怎么也放不出昨天的那首歌,然后他就手忙脚乱地找盒子里的说明书。 唱片终于开始转动,那首快乐的曲子又荡漾在了赵一氧的房间里。他呆坐在床边听,闭着眼睛听,睁开眼睛听,想到什么,又把腿脚蜷缩起来。 枕头里的纸条被他拿出来,捧在自己眼睛上。 清秀的字迹变得模糊,墨开始蔓延,墨里的油被挤出来,又在那几个字外围烫上焦圈。 赵一氧洗干净自己后怔忪地收拾房间,他把申元港送的唱机和黑胶按照原样收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收纳音响的柜子里。 他让这两样东西挨得很紧,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申元港把自己从他的生活里摇出去。 第10章 赵一氧向罗姐请了假,说这几天自己发烧闹肚子,罗姐看他实在是虚弱得不行,小脸苍白,就让他好好休息。他没有出门,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听音乐,陈最果来找了他几次,每次都好像要说什么,但却支支吾吾地什么也没说。 ——你说吧,有什么能帮你的我肯定帮。赵一氧实在忍不住就问他。 陈最果抿下嘴,眼珠子左右飘了两下,说:“那我说啦?” 赵一氧把书放到旁边,然后侧着身认真地听陈最果要说的话。 “我想……”陈最果搂住了赵一氧的脖子,然后贴在他的耳朵上,“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赵一氧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还问他需要多少。这时候陈最果的眼神却开始躲闪起来,他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对赵一氧说了一个数字。赵一氧眼睛顿时瞪大了,这基本上就是他现在全部的积蓄,是他以后出来生活的保障金。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赵一氧相信陈最果的人品,但他害怕他会出去做什么傻事,再被别人骗了云云。面对朋友关心的目光,陈最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告诉他:“我想出去生活了,想去罗姐那把自己赎回来。” “我想离开这里。” 陈最果的双臂搭在赵一氧的肩膀上,眼睛大而圆,只有眼尾向上微吊,他继续向下说:“有可能……有可能,我这辈子都还不上你的这笔钱了,所以你不想、不愿意的话,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呼,反正向你说了我心里就松了口气。” 赵一氧盯着他好好地看了会儿,然后起身去内屋。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崭新的银行卡,他把它放到陈最果的手里。 ——这里面是,应该勉强能够,你拿去用。密码在背后。 ——我会再赚钱的。 他放下平板,上去轻轻地抱了一下陈最果,右手在他的后脑勺刮了刮,打着手语说:我会想你的,但是没关系,平时我们也可以常见面。 赵一氧了解陈最果,陈最果了解赵一氧,陈最果知道自己向这个男孩子求助,无论是什么忙他都会竭尽全力地帮自己。他还记得赵一氧对他说,以后要拿着攒着的钱去一个很小的地方,在那儿定居、生活。现在他把这笔钱给了自己,他没问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没劝自己等年老色衰再走也不迟,他把卡放到自己的手里,很轻。 陈最果把头顶到赵一氧的胸口,双手揽着他的腰蹭,好像只要这么蹭就会蹭掉他受的委屈,蹭掉他对赵一氧的不舍和愧疚。他没告诉他,他是要彻底离开这个城市了,他没办法平常和他见面,没办法再带他去喝咖啡吃越南菜。 赵一氧知道陈最果这几天心情不怎么样,也猜到了是因为那个叫杨戈的男人,不过既然陈最果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去多问。 最后他们两个说着互相说着祝幸福的话,也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对方。 直到陈最果碰了一鼻子灰。 他拿着钱去找罗姐,把那笔高昂的违约金放在了罗姐的办公桌上。罗姐睨了他一眼,问:“干什么呀?” “干不下去了,辞职。” “呦,”罗姐拨弄了下那几张银行卡,“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自己攒的。” 罗姐这下终于把身子坐正,说:“钱你可以留下,职你辞不了。” 陈最果一听直接懵了,手不自觉地拍下桌子,声音也陡然提高:“为什么?” “我就直接说吧,我知道你因为是谁才要来这跟我说这些,但是也就是这个人不让你离开的,”罗姐拢了一下头发,“杨戈,是我的老板。” 她指着赵一氧:“也是你的老板。” 》》》 陈最果逃了。 他说是去买东西,就一个晚上也没有回来。罗姐找赵一氧问陈最果的下落,赵一氧说陈最果走之前只是把卡还给了自己,什么也没说,他没想过他就这样走了。 罗姐狐疑地离开,她显然不相信赵一氧。 赵一氧坐在房间里发呆,他相信这是陈最果能做出来的事情,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只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做了什么决定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他看了眼放在床头的那张卡,心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和陈最果一样,而且没有杨戈之类的人阻挠,是不是就可以提前离开这里。 申元港很久没有再来过了。 他可以去找申元港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个陌生的号码:赵赵,我会想你的。 是果果。 赵一氧笑了一下,回复他:我也会想你。 他已经做好了无论罗姐怎么问他都不说的打算,可是罗姐竟然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有一天凌晨,他又收到了那个号码的短信:救我。杨戈抓到我了。 赵一氧隔日就来找了罗姐,他费了半天的劲儿向她解释陈最果的情况,罗姐看起来并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拐走了陈最果,表现得松了口气似的,她没有再听下赵一氧向她说的话,而是以自己有事为由打发走了赵一氧。 这下赵一氧心里一下子牵系了两个人,一个是多日未见的申元港,一个是生死未卜的陈最果。他会一直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发短信,可是那边再总是无人接听,发出的短信也是石沉大海,少了申元港和陈最果,他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又空白起来。 很少听歌,书一本一本的看,喜剧笑不起来,悲剧却泪流满面。 身上的那些咬痕慢慢变淡,每天晚上洗澡的时候他都在盼望那些东西离开自己的身体,可真到身子又恢复白白净净时,他先是一瞬间的释然,随后又是一阵揪心。 赵一氧接电话,洗澡,笑,做爱。他常常想,原来那种期待真的会消失殆尽,申元港果然就是自己生命里的一颗流星。 一刹那,说没就没了。 他对这种生活感到厌倦,于是他更努力地赚钱,也许今年、明年,他就能像陈最果一样,把违约金甩在罗姐的桌子上,然后带上他的音响和唱机一走了之。 有时候很多相同的事情会挤在一起,而这样的“时候”,就发生在了赵一氧身上。 下午,罗姐亲自上来找赵一氧,她的眼角眉梢都跳跃着喜悦,一进门就热络地拉着赵一氧的手,一开始赵一氧以为是陈最果有什么消息,可是这件事却是关于自己。 “可可,”罗姐像个嫁女儿的母亲似地双手上下含着赵一氧的手,“你可真是有大福气啦。” ——? “你猜怎么着?姐先不说,给你卖个关子。” ——不知道,我真的猜不出来,您说吧。 罗姐的笑容很深,此刻她收紧下巴,眼睛眯成弯弯的两条缝:“B先生,B先生,你的B先生,要出大价钱把你带走啦!” 赵一氧觉得自己有耳鸣,似乎把“B先生”听成了“D先生”,他抖着手在平板上写下一个很大的“D”。 罗姐否认,她告诉赵一氧,是B先生,那位花了大价钱的男人姓汪。赵一氧如此才反应过来,不是D先生,不是申元港,而是B先生。登时他感到心脏如同雷鼓,密密麻麻的情绪爬上心头:他不乐意,他惋惜,但竟然会有一些解脱的感觉。他不敢相信,那天陈最果告诉他的事情变成了现实,B先生真的要带他走,他记得当时给陈最果的回答是“不”,可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那时候他心里有牵挂的人,有对未来生活的憧憬,甚至还有对自己爱情自不量力的希冀。他问自己,倘若攒了钱,他走出这扇大门,去找申元港,他真的会接受自己吗,他喜欢……哪怕只有一点点地喜欢自己吗?他会给自己一个家,不,只是给自己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吗。 赵一氧想听见心里肯定的回答,可是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幻想罢了。 陈最果曾经问过他: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你会选择哪一个?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爱的人,可是到如今,也许爱他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还是不死心,又去问罗姐:D先生这几天有联系过您吗?他有问过您,我最近怎么样吗? 本来是难以启齿的话,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也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罗姐没想很久,说:“D先生?没有,他没再给我打过电话。” 这下,赵一氧积攒很久的等待彻底坍塌,“轰”的一声,伴随着漫天的尘埃和灰烬,碎成一堆废墟。 “你脸色很差,病还没有好吗?”罗姐心疼地摸了下赵一氧的脸。 赵一氧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啦,什么烦心事咱们都不要去想了。其实很早他就和我说过想带你出去,今天可算是下定决心。” “他在楼下,你去收拾收拾,不要的就不要,一会就跟他走吧。” 赵一氧除了他的音响、申元港送他的唱机和很少的衣服及生活必需品,什么也没有带。他拖着行李箱,来到了一楼大厅,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和罗姐攀谈的B先生。B先生显然也看到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赵一氧,他和罗姐说了几句就快步向他走来。 “你来了,我帮你拿箱子。”他顺手就拉过赵一氧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揽住了他的腰,就好像真正恩爱的情侣。 赵一氧侧头去看这个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姐,我们就先走了,祝你生意红火啊。”B先生向罗姐告别。 “托您的福呢。”罗姐娇笑一声,送两人到门口。 B先生把赵一氧的行李放在后备箱,替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他刚一上车,就勾着赵一氧的脖子来了一个绵长的吻,结束后他对赵一氧说:“我今天才知道你叫赵一氧,很漂亮的名字。” 赵一氧仍然静静地听着。 “我叫汪铎,”汪铎又在赵一氧的嘴巴上亲了一口,“今天也算是我们初次相识了,对吗?” “我和我老婆离婚了。” “我在五环有套房子,你就去那儿住。糖糖太小,离不开她妈妈,所以就跟着她,这样我们也能有二人空间。”汪铎一边开车一边向赵一氧说。 车子驶进了一个高档小区,汪铎给赵一氧的房子是在顶层,三室一厅,还带着一个小的阁楼。汪铎打开了门,带着赵一氧四处参观了一圈。整个房子的装修都很漂亮,“平常你也可以在这儿看看书、听听音乐,有个大窗户,视线很不错。”汪铎拉开了阁楼的那扇落地窗的窗帘,阳关瞬时就洒进来,惹得赵一氧眯上眼睛。 汪铎失笑,他又在赵一氧的嘴巴上啄了一口。 “你是第一个住进来的人,”汪铎对赵一氧说,“这里自从装修好之后,就再没人来住过。我老婆,啊,我前妻她总是嫌这儿离工作的地方太远,不愿意来。你就在这好好住下来,有什么要置办的就打电话告诉我。这段时间我可能会有点忙,不过我会抽时间来看你的。”赵一氧靠在汪铎怀里,露出了一个很甜的笑。 汪铎大概介绍了一下这个房子的构造,随后接到一个电话就打算离开,关门的时候他又对赵一氧说:“可可,把这儿当你自己的家。” 赵一氧酸了鼻头,红了眼眶,这是自己要的生活吗?是的。他心里的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收拾行李的时候,赵一氧看到了申元港送给自己的那张黑胶,他用手摸了摸,似有不舍,也许他在犹豫,也许他没有。 “咚。”他把它丢到垃圾袋里。 傍晚,赵一氧赤着脚丫从他住的那栋楼里飞奔下来,他冲向垃圾桶,像是流浪汉一样把整个上身都伸进了垃圾桶里。那里很脏、很臭,酸腥味几乎就要掀翻赵一氧的头盖骨。他强忍着恶心,继续在那一堆垃圾中寻找着什么。终于,他看到了自己亲手打结的黑色垃圾袋,他又慌里慌张地把他撕开,从一堆废品中找到了《Reactionary Tango》。 松了一口气。 赵一氧蹲在地上,米白色的家居服狼狈地掀了上去,露出一小片洁白的皮肤和隐约凸起的脊骨。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那张圆形的碟子,即使锋利的边缘刺得他生疼也绝不放手。 有石子和碎玻璃割烂了他的脚心,赵一氧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他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拨通了陈最果的号码。 第11章 “渣还是你渣,”王轩倒了杯酒,碰下申元港的杯子,“你说你是不是拔屌无情,他妈的把人家做成那样就走了,付了钱也不能这样吧。” “牛逼!来,我们敬申总的牛逼!”王轩举杯,然后一口吞下了那杯酒。 “你要是我呢?”申元港双臂支在吧台上,问王轩。 “我?要是我出去嫖,她身上几个印子点子我肯定膈应啊,不做就走呗。反正我不会像你一样,一边嫌弃人家还把人家一顿好操,然后生着闷气喝闷酒。”王轩斜睨一眼申元港。 “我没生气。” “还嘴硬。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汪莘这样,我肯定比你还暴躁。” “他又不是汪莘。” “对,他不是汪莘。汪莘是我老婆,他是你什么?我犯的着发脾气,你犯的着吗?人家都是拿钱办事儿,怎么到你这儿就特殊了,凭什么啊,凭你这张脸吗?”王轩捶了一下申元港的肩膀,继续说,“咱俩认识多久了,不说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现在算下来,也十好几年吧。三十好几的人,你瞅瞅你最近都干点儿什么事,先是在驭皇跟人打架斗殴,又约我出来喝闷酒,你申元港什么时候这么……既冲动又窝囊。” “……” 两人面前那瓶酒空了,王轩又叫酒侍拿了两瓶,他给自己和申元港满上。钻石形状的冰块在姜黄色的酒里发出悦耳的碰撞声,酒液佳醇,最开始舌尖接触是苦,继而发酸发甜,滑过喉咙,辛辣干涩。 “你想想,都是因为谁呢?”王轩咂嘴,问他。 申元港只是盯着酒杯不说话,他的瞳孔渐渐散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回忆什么人。 “这两瓶是好酒,我一直没舍得开来喝,太劲儿了,今晚我舍命陪君子。听说这人醉了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申元港初中早恋,那时候还是和姑娘。高三那年被总是和他争第一的男班长吸引,那人白白净净的惹人怜,他才真正了解自己的性向。申元港长相俊美,个子高身材好,大学的时候收的情书数都数不过来,也谈过不少恋爱,但如果问他恋爱怎么样,他可能什么都说不出来。大二公开出柜,又惹得一身骚。 他是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王轩都已经准备结婚,还问过申元港为什么不找固定的伴然后真正地来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其实不是你要恋爱的时候去找人恋爱,而是你找到那个人才想和他恋爱。这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必须只有他一个人。”申元港这样回答王轩。 喜欢无非两种开端:一见钟情,日久生情。申元港问自己,他对赵一氧的喜欢是哪种呢?他穿着睡衣,侧过脖子看自己,举了举手里的“你好”;他去摸自己小腹的纹身,一张熠熠生辉的小脸带着狡黠与俏皮;他在氤氲的水汽中与自己接吻,给自己口交;他求自己救他的他的朋友,他在自己家的厨房要给自己做晚饭吃,他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他收到礼物后那双再也隐藏不住任何情绪的眼睛,他和自己跳舞,他不能说话,他哭…… 他很沮丧,他想要被爱。 到底是哪种呢? 申元港盯着面前那杯酒,酒吧里七彩的光打在上面,打在透明的冰块和气泡上,申元港产生了一种很怪奇的眩晕,他喝得很少,压根就没一点醉意。但是很多事情被决定在一瞬间,很多的冲动杀死思考,他骗自己喝了酒,骗自己已经醉了,他不承认后悔,不承认晚上想的人到底是谁,他看着光看着酒,又抬头看王轩。 他说:“不用醉,我现在就知道了。” 申元港放下那杯没喝完的酒,还没等王轩继续问什么,拿起车钥匙就要离开。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但是却是酢街最热闹的时候,是一些人一天的开始,也是一些人一天的结束。申元港现在有点乱糟糟,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思考好,没搞清楚自己的心情,没搞清楚自己去找了赵一氧之后要做什么,他只想通了一件事情。 赵一氧是一条塞满溺水男子的河流,有千百个男人在他的发间。但他申元港不是,他不是赵一氧的旅客。 死踩油门,冲到了Saudade。他走的时候忘记穿外套,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衬衫,走进大堂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寒气。 “找你们罗姐。”申元港对一楼的前台小姐说,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原来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气息荡然无存。 “罗姐现在不……” “去找!” 小姐被吓到了,连忙拨通了罗姐的电话。不过多时,罗姐裹着个黑皮草走下电梯。 “这么晚了还把我叫下来,申先生什么事呀?” “我找可可,他在吗?” “嗬,我当什么天大的事情呢,您一通电话不问了吗?”罗姐上下打量申元港,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太不凑巧啦,可可已经走了,他不在我们这儿工作啦。” “走了?” “且说呢,我们可可今天呀,被他的一个客人带走了。”罗姐眯了眯眼睛,笑盈盈地对申元港说。 就在那一刹那,申元港弄明白了。他对赵一氧的喜欢是哪种呢?是乍见的惊艳,是分别的怀恋,是久处的、漫长的、令人难以察觉的心动。他不是想找个伴,他是想和赵一氧作伴。 申元港正欲开口问那人是谁,电话响起来,是王轩的,他喘着粗气,似乎是在开车:“老申,快来,汪莘出事了!我怕一个人干不过,你赶紧来帮我!” 申元港只觉得自己疯,王轩也疯,刚喝了酒两人就不怕死地开车,他照着王轩发的地址开到了五环的一个高档小区,他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申元港看见王轩的车歪斜地停在楼下,似乎连钥匙都没有拔,车门也没锁,这栋楼,不知道是入住率太低还是都睡了,除了顶楼北户还亮着灯,其他的都是黑乎乎一片。 应该就是那家,王轩在电话里太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也没说,申元港把袖子捋到肘部,随后上了楼。电梯门一开,申元港就听见极其尖锐刺耳的女声,正在对着什么人破口大骂。 “我告诉你王轩,你他妈的赶紧把老娘松开,我今天不抽死他丫的我就不姓汪!他奶奶的敢搞我哥,不知道他有老婆孩子了?你不是东西,汪铎也不是什么好货,背着老婆孩子在外面金屋藏娇。太本事了,还是个男的!嫂子哪儿比不过这么个卖屁股的?” “汪莘你别、别咬我……” “你他妈不松手,我今天咬不死你!你瞅他那个样子,就缩在墙角抖抖的,屁话都说不出,一个男的他妈的活的不如女的!恶心人,不要脸!” “宝贝你冷静……嘶……操!流血了啊啊啊!” 申元港一听,这可不就是王轩和汪莘的声音,他有点搞不懂,怎么是这小两口先打起来呢。他快步走过去,就看见王轩紧紧箍着汪莘的腰,汪莘则手脚并用地要挣开他往屋子里面冲,王轩的右胳膊上一个赫然在目的红牙印正在往下面淌血。 王轩看到申元港:“老申你赶紧过来!帮我弄住她!妈的劲儿太大了跟个牛似的!” 汪莘看到申元港:“老申你别听这个傻逼的话!里面有个杀千刀的三儿!你过去帮我把他打一顿!” “……” 申元港走过去,把汪莘从王轩的怀里扯出来,一手拽着汪莘,一手拦着王轩:“说吧,什么情况?” “老申你听我说……” “你给我闭嘴!”汪莘一个眼神剜过去,“我哥最近跟我嫂子闹离婚,我看不过,我嫂子就跟我说我哥最近晚上总是不回家,我就寻思那肯定是包小蜜了呗,你说巧不巧,今天让我给抓个正着。我哥去个什么会所接个男的出来,还把他带到这儿来了。我嫂子多好一人啊,我今天就是要给她打抱不平。”汪莘跟机关枪一样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本来想着我一个女的弄不过男的,把王轩叫来吧,谁知道还一来就坏我事。”汪莘挣开申元港,使劲拧了把王轩的胳膊。 “错在你,”申元港抱着手对王轩说,“你媳妇教训三儿,你插进来做什么?” 王轩只感到有苦说不出,他撇了一下嘴:“哥,这个三儿,是个哑巴。” 第12章 申元港觉得整个耳边都寂静了,王轩的解释声和汪莘的辱骂声抽细消失,他僵硬地转身,看到了那扇门里透着的暖融融的光。 不承认一件事情的时候,干什么都觉得坦荡自在无拘无束;承认一件事情之后,再干什么就变得畏手畏脚。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申元港,你愣什么呀!把他带走!别让汪莘再发疯了!”又突然被王轩的声音撕破,申元港往前走了两步,被什么东西绊住,踉跄了下。门是敞开的,里面的人应该是听见了“申元港”三个字,有东西被撞在地上发出“咚”的声音。 申元港看见他,半跪在沙发旁边,脸上有个红色的掌印,看样子已经肿起来,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张张合合,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家居服,胸口有一道棕色的污痕,他抱着一个圆形的东西,抱得太紧了,申元港认不出那是什么。 他在看见申元港的一瞬间,瞳孔缩小,猛地站起来,手里抱的东西掉在地上,碎了。 他跑经申元港身边的时候,申元港没能抓住他。 “我靠,他跑了!松手!”汪莘眼睁睁看着那个“破坏她哥哥家庭的小三”从屋子里跑出来,往那边的楼梯冲过去,她又咬王轩一口,然后趁着王轩胳膊卸力,挣开他就追过去。 这时候申元港也追了出来,他向汪莘冲过去的方向跑,只听见整个楼道里都是脚步声和汪莘的喊叫。申元港在出楼的时候超过了汪莘,前面那个正在飞快奔跑的白色身影,没有穿鞋,他跑的时候裤脚掀开,露出两只白得刺眼的脚踝。 赵一氧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刚要拨打陈最果的手机,外面突然就传来剧烈的敲门声,走过去开门,就看见一个极其漂亮的姑娘叉着腰,那双上挑的眼睛凶狠而鄙夷地上下打量自己。 “你他妈就是汪铎包养的骚货?”她一出口,就带着很明显的敌意。 赵一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汪铎已经离婚,那这位可能就是他的前妻。他是个哑巴,更没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对这种事情最是不擅长,于是他后退一步准备把门关上。 但是这位姑娘显然不打算就这样走,她眼疾手快地撑住门:“怎么?说中了,心虚了?听见自己的名字害羞了?关什么门啊,勾引有妇之夫、破坏别人家庭的时候怎么不害羞呢?”她步步紧逼,直接进到了屋子里。 她的指甲很长,做得精致,一边点着赵一氧的胸口一边说:“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啊,人畜无害的,怎么净干点恶心事呢?”赵一氧就要去拿沙发上的平板给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汪莘一下子就按住了赵一氧的手:“搬救兵呢?找汪铎吗,他要是敢护着你我就把他皮扒了!你还不如去找别的金主爸爸哦。” 赵一氧无奈,只好打手语说自己是哑巴,不能说话。汪莘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那是手语。 “我操,你他妈还是个哑巴呢?汪铎挺重口味啊。”汪莘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把赵一氧逼到了沙发旁边,没再阻止赵一氧去拿平板的手。 ——他告诉我他已经离婚了。赵一氧在平板上写道。 “哈?!”汪莘个子很高,和赵一氧差不多,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有老婆孩子了,他的小孩才两岁你知道吗?也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他现在要跟我嫂子,哦,就是他的老婆,他要跟她离婚你知道吗?!” 汪莘一把拍掉了赵一氧手里的平板,赵一氧正要蹲下来捡,就被汪莘一脚踹中了肩膀,他不堪的坐在地上。汪莘蹲下来,睨着赵一氧:“无论你之前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搞有妇之夫,我现在都告诉你,汪铎没有离婚,他也离不了婚。他该死,你更该死。”汪莘摸了摸赵一氧的下巴,皱着眉头说,“我今天来就是替我嫂子鸣不平的,这房子是她买的,现在汪铎却让你住进来。”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你是第三者、狐狸精、小三儿……滚出去!”汪莘似乎越说越愤怒,她一巴掌就呼了过去,赵一氧没料到,左脸直生生地挨了一下,她使的劲太大,赵一氧的脸上一瞬间就浮现出一个五指分明的掌印。但是汪莘很明显不想放过他,又欲左右开弓,赵一氧也不是傻子,他看到汪莘扇过来的手,连忙挡了一下。汪莘没收好力气,一个重心不稳地摔在了地上。 “你敢推我?!”汪莘迅速站起来,她咬牙切齿,把包取下来就要向赵一氧轮过去,“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赵一氧又抬起胳膊挡了一下,汪莘的水桶包底下有一圈金属,被砸到的地方瞬间就开始火辣辣的疼。汪莘对他拳打脚踢,她不断地推搡着赵一氧,赵一氧虽然力气不大,但始终是个男人,汪莘比不过,他没有还手,只是一直在挡着,说不上是什么时候为了防卫本能地推了她,汪莘又被推倒在地上。 “操,”汪莘吐了口吐沫,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王轩的电话:“王轩,你再不过来,你老婆要被人打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赵一氧。 “地址?”她冲电话那头报了个地址。 挂了电话以后,汪莘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喂,我把你老窝端了,你赶紧过来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吧。” 汪莘挂掉电话,冲着赵一氧扬扬眉:“你的姘头马上就到了,死小三。” 赵一氧记不清是几岁被卖到Saudade。他没上过学,脾气从来都是那样好,温温吞吞的性子,再加上他不会说话,待人接物就更是软软的。他被教着怎样伺候人,怎样利用自己的身体和身体缺陷让别人快乐,他习惯逆来顺受,习惯隐忍,他总是去迎合别人的喜恶,很幼稚、很成熟。 他算是听明白了,汪铎根本就没有离婚,自己住在这里可不就是小三吗。但是先是被指着鼻子骂,又被打了一巴掌——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赵一氧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松开紧紧握住的拳头,上去拉住了汪莘的胳膊。 “你他妈,别碰我!”汪莘哪能如他的愿,她用力甩,但是却甩不掉。 赵一氧拽着汪莘,把她带到了门前,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欢迎她,他让她走。 “你赶我走是不是,我还就不走!”汪莘死命扒着门框,她另一只手在赵一氧的身上击打。 这场拉锯战终于在王轩赶来的时候结束了。 他却是先注意到了赵一氧,当下心里暗说:这不是申元港喜欢的那个小哑巴吗。随后才注意到红着脸、母夜叉似的汪莘。 王轩只觉得这一切都太戏剧化,刚才还正跟申元港说这个人呢,现在他就直接和自己的女朋友扭打在一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眼下把汪莘拉出来绝对没错。 “哎呦宝贝,干什么,手都红了!”王轩连忙上去,把汪莘拽到怀里,顺便给赵一氧个眼色,让他进屋待着。 赵一氧松开手,他面熟这个人,他是申元港的朋友。 即使外面的声控灯一直亮着,但因为屋子里所有的灯都开着,从里面向外看去,还是显得阴森可怖。赵一氧不知道该干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孤立无援。 耳边是汪莘在外面不住的谩骂声,所有不堪的字眼都是说给他听的,他觉得自己很可悲,他原先不赞同陈最果说的“我的人生已经垮掉了”,现在他却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垮掉了。走到沙发旁边,把那张放在沙发上的黑胶抱在手里,赵一氧靠着沙发蹲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在一片混沌中听到了“申元港”,然后抬起了头,想要把那三个字再听得仔细一些。那个圆形唱片的周围很锋利,他又搂得紧,手被割得生疼。但是他感受不到其它的了,直起身子,半跪在地上。 他把旁边的花瓶撞倒了,花瓶没碎,里面的几束假的香罗兰掉了出来。 是他吗? 像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赵一氧最先看到的是一只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这只手牵连着胳膊躯干,他扫过他的胸膛,对上了他的眼睛。眼前变得鲜艳欲滴,所有的东西都好像万花筒一样旋转起来,被搅绕成彩色的光斑。 一声声地“小三”“婊子”还砸在他的耳膜上,打鼓似的震得他心悸——眼前却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一个走了又回来的人。 他、小三、在喜欢的人面前。 他是多么自卑的一个人啊。 他现在只想消失在申元港眼前。 冬天了,赵一氧穿着一件加绒的家居服,赤着脚跑下了楼。不久前他刚刚这么做过,那是为了把扔掉的东西再捡回来。地上冷得刺骨,有小石子和玻璃渣再次割烂他还没有愈合的脚底,赵一氧只觉得所有的冷都要钻到他的心里了。 有人在溺水的时候被别人渡过一口气,死而复生。 赵一氧被申元港抱住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第13章 他的身上很冷。 很瘦,后面的骨头一截一截地硌着自己。 摸上他的脸,湿的、冰凉。 “别跑了,”申元港紧紧抱住他,他的嘴就在赵一氧的耳朵旁边,一口温暖的吐息就要把那个快要冻上的耳垂融化了,“你还想跑到哪儿去?” 赵一氧是一艘漂了很久的船,他突然停在一个同样闲置很久的港湾。他的力气随着拥抱被申元港的四肢吸收,他的胸口火辣辣的,嘴巴里都是要溢出来的血腥味。 申元港把他的身子转过来,他们紧紧贴着,申元港捧着他的头,用大拇指去压赵一氧的泪眼婆娑眼睛。赵一氧的左脸整个肿起来,连带着嘴角也渗着血,他在摇头,绷着嘴巴,手死死地拽住申元港后面的衬衫。 ——我不是小三。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申元港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一巴掌的功效开始显现了,赵一氧觉得耳边开始有断断续续的嗡鸣声,申元港的声音在里面搅着,好像是被剪断的磁带,听不大清楚。 “没事了,没事了,”申元港腾出一只手给在自己怀里不断打哆嗦的赵一氧顺气,“有我在呢。” 申元港说话的时候产生的哈气让两个人谁也看不清谁的脸,赵一氧的嗓子里又发出那种呜咽的声音,咕咕哝哝的让人害怕。 “天太冷啦,”申元港和赵一氧面对面紧紧抱在一起,他们都穿得太少了,“要接吻吗?” 赵一氧听见“吻”,他的脑袋机械地消化了一下,还没能彻底弄明白,就被申元港含住了嘴唇。 他的耳鸣声还没有停止,反而更加严重了。他睁着眼睛,眼前是雾蒙蒙的一片,周身都很冷,他原先觉得自己受不了这样,但是好像也不全是,虽然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不见——脚底的刺疼、脸颊的火辣、被箍紧的腰,但是赵一氧仍然能感受到嘴唇上的、另一张嘴。 他们一开始只是嘴唇相接,赵一氧很多想说的、说不出口的话被申元港堵在了两人的口腔里,转换成源源不断的热。他们从嘴巴开始融化,渐渐的,自然而然就分开的唇瓣,让两只都渴望触碰的舌头贴在一起,毫无章法地舔舐着,急躁、冒进,却又缠绵。 被冻得消失的血腥味在两张温暖的嘴里开始张牙舞爪,但是这样的味道却又被吸吮得甘甜美味,赵一氧被压着的嘴角很痛,但是他宁愿痛,也要和他亲吻。喜欢他的心情,是心底里冒出的火苗,他要熄灭火焰,就势必要烧烂掌心。但是爱如玩火,他需要火的光和热,哪怕最后只下一摊焦黑的灰烬。 申元港一只手抚着赵一氧的脸,另一只手则揽着他的腰,吻到深处,赵一氧情不自禁地攀上了申元港的背,他们在冬天相拥,都是彼此唯一的热。 汪铎打开车门,他在接到汪莘电话的时候被吓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赵一氧被她找到了。但是他不死心,偏要过来看看。他正要上楼的时候看到急匆匆跑出来的汪莘,心里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却还想着装蒜,于是跑上前拦住她:“怎么了?你打电话说的什么意思?” 汪莘正疑惑着申元港为什么要追过去,明明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被汪铎叫住,看见这事情的罪魁祸首,她也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他:“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你都跑到这儿了什么事你心里还没点儿逼数吗?” 汪铎有点尴尬,他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快就被自己亲妹妹找到,一时哑口无言:“我……我……” “你什么你?我都问清楚了,你还给人家小男孩说自己离婚了是吗?” “我、我没说……他骗你的。” “走,过去咱脸对着脸把事情说明白!”汪莘说着就要拽汪铎去找赵一氧,“无论骗没骗,你都过去告诉他,你跟他没可能,让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汪莘……别……你松手……” 汪铎和汪莘拉拉扯扯的,他们最先没看到拥吻的两个人,但是申元港的辨识度很高,汪莘还是注意到申元港背对着她在搂着什么人,她松开了拽着汪铎的手,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楚申元港怀里的人就是破坏她哥哥家庭的小三。 她几乎是同时间看向了汪铎,汪铎不认识申元港,但他却一眼就认出赵一氧。 “他们……?”汪莘忍不住发问。 “这人谁啊?你认识吗?”汪铎觉得心里有气,他本来想冲上去干点什么,但是搂着赵一氧的这个人看起来不好惹,再者汪莘还在身边,他硬生生地把气吞到肚子里。 “我靠,玄幻了,这是王轩朋友,”汪莘傻了,“他们认识啊?”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汪莘也是直性子,嫂子被撬墙角的事情被放到一边,她心里的八卦因子疯狂作祟。她看了一眼汪铎,冲着申元港和赵一氧的方向喊了一句:“申元港?” 正陶醉在酥吻中的申元港突然被打断,他松开纠缠的唇齿舌,转头向身后扫了一眼,被扫到的汪莘和汪铎只觉得刀一般,里面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而赵一氧则糊涂得不行,他本来就有点耳鸣,没听清汪莘喊申元港,于是他倚在申元港身上,往那个方向望去。从别人的角度看,只能看见几缕碎头发和一只眼睛。看到是汪莘和汪铎,他被吓了一跳,连忙往申元港的怀里缩。 申元港感觉到赵一氧的不安,他把他抱得更紧:“要过去把事情说开吗?” 赵一氧摇头。 “好,我们走。”他把赵一氧揽在远离汪氏兄妹的一侧,在经过他们的时候更是把他牢牢护住。 给车打火,开暖气,直到车里面暖烘烘的,赵一氧才彻底放松了紧绷着的身子,他重心整个靠在座椅背上,头软软的侧着,一双小鹿似的眼睛虽然半张半合,却是在盯着申元港看。 ——谢谢你。他打了手语:攥紧拳头,大拇指弯曲两次,也不管申元港能不能看得懂。 申元港正在倒车,他的余光瞟见正比着手势的赵一氧,说:“还冷吗?想说什么?” 赵一氧在布满哈气的车窗上写到:谢谢你。 “是谢谢的意思吗?” 赵一氧点头。 “不客气,”申元港侧头对这赵一氧笑了一下,腾出右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回家吧,带你回我家。” 听见这几个字的赵一氧觉得心神都要升了天,今天受过的所有委屈统统烟消云散,他在想,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现在这个时候更加幸福呢?在经历了失望和大骂后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相处,苦都被过了蜜。 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轮子在还未干涸的水洼上压过,溅起一圈水花,印着霓虹的水面散开涟漪,好像一切都被搅动的模糊不清,可是当车子开得远了,那片水洼就又恢复平静。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赵一氧太久没见过申元港了,他一瞬不离地看着他,看他紧抿的双唇和凌厉的下颌,看他剃过得鬓角和嶙峋的喉结,眼中带着可爱的贪婪。申元港时不时会转头和他相视一笑,在等红灯的时候,他甚至侧过身轻轻啄吻赵一氧。 车在申元港家门口停下,赵一氧下车,看着眼前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申元港牵上他的手。 “你……”申元港让赵一氧坐在沙发上别动,随后去厨房从冰箱里倒出冰块,用毛巾包裹着递给了赵一氧,“放在脸上,消消肿。” 赵一氧听话地用冰块覆着脸,申元港看着他一身脏兮兮的,对他说:“去洗个澡,我拿件干净的衣服给你。” 赵一氧点点头,站了起来,他记得上次洗澡的地方在一楼,正要往那边走的时候被申元港拦住:“去二楼,我房间的那个浴室。”赵一氧有点脸红,他跟着申元港上楼。 申元港让他进去,然后拿浴衣去一楼的浴室冲了冲身体,洗完后上楼,发现赵一氧还没有洗完,就去找件自己的衬衫,准备给赵一氧送过去。他听见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毫不犹豫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中,申元港看到正仰着小脑袋洗头的赵一氧,在水流里深深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生怕有泡沫进到眼睛里。他觉得可爱得紧,把衣服放在洗手台上,慢慢走近了赵一氧。 赵一氧觉得头上的泡沫洗得差不多了,用手捋了把脸,把眼睛睁开。一下子就看到申元港那张放大的俊脸,被结结实实得吓了一跳,猛得往后撤。浴缸底很滑,他没能站稳,眼看就要摔跤,申元港伸手揽住了他。 “你站好了。”申元港低低地笑,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却把错都推到赵一氧身上。赵一氧眨巴着大眼睛看申元港,他没穿衣服,申元港则穿着浴袍,这让他有点害羞。 “我的衣服被你弄湿,是不是要再洗一遍了。”申元港向前,迈进浴缸,整个身体贴向赵一氧,这下湿的可就不只是一截袖子了。 他的手不怀好意地向下…… 过了很久,赵一氧涨红着小脸从浴室里走出来,不仅仅是脸,两片嘴唇也是肿得不行。紧接着他的是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深蓝色内裤的申元港,他一脸餍足,紧紧盯着赵一氧的两条藏在衬衫下的细腿和若隐若现的臀。 第14章 申元港觉得刚刚释放过的欲望又有抬头的趋势,他使坏地向前小跑了两步,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把赵一氧吓得往前窜,随后再顺势一扑,把赵一氧扑在床上。 他正要进一步干点什么的时候,发现身下的赵一氧不太对劲,他把他转过身子,就发现赵一氧眼睛有点红。 “怎么了?”他问道。 赵一氧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那个巴掌印还没消呢。申元港懊恼起来,他松开赵一氧,说:“你等着,我下去给你拿冰袋。” 赵一氧靠在床头,他穿着申元港的衬衫和内裤,都很大,空落落罩在身上,他一举一动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肤,这种感觉很放松很舒适。家里暖和,熏得他也觉得暖洋洋的,但是他有点体寒,于是就把两只小脚丫塞在了床尾的被子里。 不一会,申元港就上来了。“按在脸上,别乱动,一会化了我再去给你弄。”申元港把冰袋递给赵一氧。他家里没备着什么药,想了会,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他买点消肿消炎的药来。 申元港看见赵一氧把脚埋在被子里,问他:“冷吗?” 赵一氧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很冷。但申元港还是坚持给赵一氧盖被子,然后自己也钻进去,没穿衣服,一身腱子肉搂上了赵一氧的腰。赵一氧被弄得吃痒想笑,但是一笑就会牵动伤口,忍不住地吸气。他们都想说些什么,但是申元港不是一个特别会聊天的人,赵一氧又不方便打字,两个人就只是看着对方,傻乎乎的,房间里就开始蔓延这种暧昧的静默。 “你今天,”申元港想回忆赵一氧今天教他谢谢的手语,于是比出了一个大拇指,可是后面的就忘了,“教我的‘谢谢’,是怎么做来着?” 赵一氧抿了一下嘴,眼睛很快地闭上又睁开,心里似乎在琢磨什么事。 “怎么,不想教我吗?” ——当然不是!他像只刚刚洗完澡的小猫,甩头否认。 “那快点啦,教我吧。” 赵一氧看着申元港的眼睛,把冰袋放下。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左手伸出拇指,右手掌心对着拇指划了几圈,又指了指申元港。他做完后好像有点紧张,脸也红彤彤的,目光四处乱扫,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 申元港想起来了,中学时候学《感恩的心》手语版,学到“喜欢”的那个手势的时候,班上的男孩子都特别爱起哄,一整节课都在互相做“喜欢”的手语。他那时候也觉得有趣,也跟着做了几次,就是像赵一氧刚才的那样,伸出左手的大拇指,然后右手掌心在上面画几个圈。 他突然觉得心里很软,有句话怎么说,永远臣服于温柔。知道赵一氧撒谎了,撒了这样的一个——可爱的、天真的、小心翼翼的谎,其实破绽百出,赵一氧的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在告诉他:我撒了谎。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多问一句话,再多表达一点点的疑问,这个小的拙劣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但是他不会,也不想。 “是……”申元港笨拙地学了一遍,动作不十分流畅,“是这样吗?” 赵一氧这才去看申元港,他扬起嘴角,两颗瞳孔闪闪亮的,眼角往下耷着,鼻子上甚至笑出了细小的皱纹。 申元港又做了一遍:“这样,是‘我谢谢你’的意思吧。” ——我也喜欢你。赵一氧在心里说。 可是他只是点头,羞着小脸和申元港一起做。 在冬日的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人的每个毛孔都在舒张,两个心照不宣的人,打着手语说“我喜欢你”,都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呢。 “那这样就是单独‘谢谢’的意思,对吗?” 赵一氧又点头。在这样的氛围里,他的胆子开始大起来,于是掰开申元港的手,掌心对着自己,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写。 “你、以、后、可、以、多、和、我、说、谢谢。” 申元港一字没错的全说出来了。 “是这个意思吗?” 赵一氧又写了个“对”。 他们本来是靠在床头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渐渐地滑到枕头上了。申元港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有时候两个人的交流得没头没尾,总是他在说,赵一氧想要表达什么又表达不清楚,一直被申元港曲解逗弄。 这时候申元港的电话响了,是被老板安排大晚上买药的助理,申元港下楼把药拿上来,顺便给赵一氧倒了杯温水。 “给,这个……这个两片……这个一片……”申元港蹲在床头柜前,细细地看说明书,把那些黄黄白白的药片准备好,递到了赵一氧的手里。 赵一氧一手端着温水,那水的热度通过手心传到心底,他感觉整个人都被这杯温水充盈着,并且越来越热,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泡。药很苦,他在就水咽药片的时候忍不住的皱眉头,申元港却觉得此时此刻他的每个小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喝完药,两人躺在床上,申元港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赵一氧的腰。赵一氧觉得实在是太满足了,他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和申元港躺在一起,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做爱,什么都不需要干,只要和他躺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已经太晚了,睡觉吧。” 赵一氧时不时地打着小哈欠,眼睛也越睁越小,他是真的有点困,可是却总舍不得就这样睡过去,万一明天早上一醒来就发现这真的是在做梦呢? 申元港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于是转身把床头灯关上。 就像是两个人以前度过的每个夜晚,关上灯,黑漆漆的。有时候只能借着月光看到点隐藏在黑暗中的摆设、然后想点心事,有时候就闭上眼睛一下子睡过去,有时候有人陪着、一场爱做下来,有时候就是孤零零一个人。这个夜晚也是,一如既往,却又非比寻常。 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好像是默契十足,在厚厚的被子里抱在一起。他们都很长时间没有和另一个人相拥而眠,此时此刻都感觉很踏实,两颗一直在跳动的心挨得很近。 直到申元港睡着了,他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安逸,赵一氧才睁开眼睛。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左手比出大拇指,右手掌心则在大拇指上画圈,随后又指了指申元港。 ——笨蛋,这才不是“谢谢你”。 ——这是:我喜欢你。 意识渐渐抽离,赵一氧走进美丽的梦里。 翌日清晨。 赵一氧刚醒有点犯迷糊,他有点弄不清现在是在哪里。腰上横着一截手臂,他才后知后觉地顺着手臂看过去。说实话,申元港的睡相不是特别好,大半个脑袋都在枕头底下埋着,只露出鼻尖;一条大腿从被子里大喇喇地伸出来,正好搭在赵一氧的腿上。赵一氧勾了下嘴角,然后慢慢地往申元港那边挨,直到自己的身体彻底碰到他才停下来。 外面有几声不是太清晰的狗叫声,还陆陆续续传来一些人的交谈。窗帘原本是严实拉上的,现在却开了一个口子,有缕阳光钻进来,正好照在申元港大腿的刺青上面——盘旋而上的胶卷,细细的看,好像是缺了一帧。 夏天的阳光带着汗涔涔的咸味,冬天的阳光却要融了人的心神。赵一氧闭上眼睛,然后悄悄地把手放在了申元港垂在自己腰侧的手上。 再睡一觉吧,再做个梦。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赵一氧坐起身,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是凉的,再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他晕乎乎的,觉得口渴,揉着眼睛下楼。 下到一半才发现,原来家里来了人,是王轩。 申元港和王轩正坐在沙发上说话,他的余光瞥见赵一氧走下来。 “你醒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可是申元港又话锋一转,带着一点愠怒:“怎么穿着这个就下来了,有别人在。”别的不说,他就只穿着自己的衬衫,两条细细的腿裸着,头上翘着几根毛,还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那样子怎么看怎么诱人。 赵一氧有点呆,他赶紧看了看自己的穿着,除了腿,哪儿也没露着呀。 “回去找条裤子,知道衣帽间在哪吗?” ——知道。赵一氧点点头。 “别愣着了,去吧,”申元港又转头看王轩,“看什么看,没见过腿吗?要看回家看汪莘的去。” 赵一氧“噔噔”地跑了回去,剩下申元港和王轩大眼瞪小眼。 “不是,”王轩觉得好笑,“什么就什么,你就开始护着了?我个直的你也防?” “……别贫,汪莘回去到底怎么说,她那个哥呢?” “汪莘回去把我狠说了一顿,说我知道你和那小男孩好着也不跟她说一声。我就说我冤枉呀,你们俩好的事儿我确实也……也不太清楚情况,对吧。” “对个屁。” “哎,她哥那家子的事情我倒是给你问清楚了,汪铎没离婚,房子和他那个什么考试的都有他老婆的份儿,要是真划分清,他捞不着好。他那个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外面也有人,两人现在就在互相抓小脚呢,毕竟先出轨的肯定吃亏。结果汪铎没忍住,就把那个,那个小哑巴弄出来了,还搞个房子住。” “这些都是汪莘给你说的?” “不是。她才是那个被蒙到鼓里的,到现在还不知道被自己亲嫂子摆了一道。我也不敢跟她说,”王轩努了努嘴,“是我找人查的。” 申元港有些吃惊:“就这一晚上?” “且说呢,让我老婆糟心的事,还不要多快有多快?” 第15章 陈最果在一家很破烂的情人旅馆被杨戈逮了个正着。他那时正哼着小曲儿下楼,准备去便利店买点牛奶和果酱,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蛋糕之类的。买了两大盒脱脂牛奶和应季的橘子果酱,刚付完钱,一出门就看到杨戈靠在门口的墙上抽烟。 “啊!”陈最果短促而尖利地叫了一声,丢下牛奶和果酱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他本来体力就不好,更何况少了半条腿,又怎么能抵得过杨戈呢。 杨戈“操”了一声,咬了下烟嘴,把它扔在地上,一个转身追过去。 陈最果拼命地往前跑,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是红灯,来来往往的全是汽车。他咬紧牙,就要向车流冲去,却一下子被揽到了一个怀抱里。 “你他妈找死吗,都不看路?”杨戈紧紧地勒着陈最果。 “放开我!”陈最果不安分地扭动着,想要努力摆脱这个让他毛骨悚然的人,“我就是死,被撞死,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要死在你手里,你这个变态!” 杨戈不怒反笑:“是吗?” “是!所以你赶紧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陈最果自认倒霉,好不容易从那个魔窟逃出来,又落到魔窟老板的手上。 杨戈把陈最果拉到了一旁的人行横道上,他不敢放松,总是担心稍不留意就让这条调皮捣蛋的滑泥鳅一个拧身溜走。 “你还真是会躲,躲到这儿来了,让我一通好找呢。”杨戈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把陈最果的身子扳正,掐着他的手腕对他说。然后他便不顾陈最果的挣扎、脏话,把他强行地拽到那家便利店门口。车在那儿等着,杨戈把陈最果塞进后座,随后自己也坐进去。 陈最果一脱手,就敏捷地准备去开另一侧的车门,却没想司机早就听了吩咐,把车门牢牢地锁死了。“你他妈的……给我开开!”陈最果一边疯狂地拉把手,一边对着司机大喊大叫。 杨戈坐进来,把车门关紧,一下子就隔绝所有外界的声音,让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变得安静无比。他邪笑着向陈最果移过去,这下让陈最果害怕地往里面蜷缩:“你……你别过来。” “开车吧。”杨戈在离陈最果只有一拳的距离的地方停住,他吩咐司机开车。 “杨先生,去哪儿?”司机问。 陈最果看杨戈没再往自己这边靠近,小心思又翻腾起来。他飞速地抓住杨戈的手,然后跪起身子,毫不留情地就要一口咬在杨戈的脖子上。杨戈哪能没注意到陈最果肚子里的这点坏水儿?他在陈最果还没有咬上去的时候就握住了他的脖子:“胆儿还挺大。” 他按下了前面的按钮,一个遮挡屏从前后座中升出来,“哪都不去了,你就顺着这条街转悠吧。”他对司机说。 “得嘞。”司机一下子就领会老板的意思,从后视镜上看到已经闭合的遮挡屏,拉手刹,车子开始向前面缓慢地前进。 陈最果逃的这半天,实际哪里也没去,而是在城郊的一片红灯区找了个旅馆住下来。他平常网络小说看多了,总是疑神疑鬼的。自己就这样逃走了必然会把杨戈惹毛,觉的杨戈的魔爪会遍布世界各地,逃到哪儿都不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干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然后等到杨戈那逼的劲儿过了,再买张机票飞到国外去。 除了住宿条件很差之外,这家情人旅馆还是有很多的优点的,例如:不用登记身份证、价格实惠……陈最果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当他看到床头柜上的台灯上沾的一团已经变硬发黄的东西时和枕头底下一块浅色污渍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呕吐。 “我靠,住这儿的人太饥渴了吧。”他一边说一边给前台打电话,在一串盲音后,他听到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女声。 “喂你好这里前台。” “啊,你们这儿还有干净的,呃,被子床单枕头罩什么的吗?” “已经是最干净的啦先生。”只是听那女人的声音仿佛就能看到她满不在乎翻白眼的样子。 “可是,床单是脏的呀。” “您将就将就住吧。” “加钱,我可以加钱。” “唔……我去问问打扫的阿姨。” 没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陈最果开门一看,是个手里拿着些床单被罩的大妈。她最先把陈最果上下打量了一遍,说:“要换新床单哦?” “是的,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大妈倒是不客气,直接就走进来那一摞布放到椅子上,动作熟练迅速地去拆枕罩和被罩。 “哦呦,这都不是脏了的,就是这个样子哈。”她在床单的那块污渍上摸了摸。 “我们都是手洗的,很干净。”大妈还是把床单掀了起来,开始铺新的床单。 就是因为你们手洗才不干净的好吧。 陈最果没说话,大妈倒是一直在嘟嘟囔囔,直到最后离开,他还能听见门外大妈说话的声音。 “总算是走了。”陈最果松口气,他把平常要用的一些东西都通过快递寄过来,同城的话应该明天就会到这附近的那个小区。自己出来的仓促,只在包里装了几件内衣,这忙忙碌碌一下午,他准备去洗个澡。 陈最果把假肢卸下来放在床边,随后一跳一跳地蹦进浴室。那浴室小的可怜,浴霸就在马桶边上,这让陈最果不得不紧挨着马桶冲澡,后面的墙看起来也不干净,他不敢靠,差点重心不稳就一屁股坐在马桶里。 “他妈的,”陈最果往头上倒洗发膏,“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杨戈,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水不热,到处脏兮兮的,如果杨戈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肯定毫不犹豫地把他捅得千疮百孔。 但是千万别出现在自己面前。 因为设施实在是太差,陈最果洗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他拿出几瓶乳液,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涂——脸、脖子、胳膊,还有断腿的截面。那块已经愈合的肉,摸起来有种老年人皮肤独有的光滑,但是那里有些橘皮,所以每天必须在腿上涂点身体乳。 做完了这一切,自己变得香喷喷,躺进被窝里,陈最果的心情才阴转晴。他翻出今天下午刚买的新电话卡,准备给赵一氧发个短信报平安。 “赵赵,我会想你的。”编辑好短信,陈最果就给赵一氧发了过去。 果然没过多久赵一氧就回复他:“我也会想你。” 陈最果有点开心,这种什么都不需要解释的信任感让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并不是独身一人。只要熬过了这一段,就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被Saudade拘束,更不用被杨戈拘束。 晚上挺冷的,陈最果却缩在被子里睡得很香。 》》》 “杨先生,这是那个快递送到的小区。我在那里等了一会,就看到这位——”一名男子把照片交给杨戈,“和您给的照片很像,但是戴着帽子和口罩,我也不太确定。” 杨戈正在给玻璃缸中的蜥蜴喂食,他顿住瞥了那张照片一眼。 “嗯,就是他。” 他搞了陈最果那么多次,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躺着跪着趴着,什么样都见过,他在自己的床上戴着什么东西挡脸的时候多着呢。不敢说他烧成灰自己也能认出来,但是只是帽子口罩还是很简单的。 “那就准没错,这个男的进了莉莉巷的这个…这个旅馆。我上去问了旅馆老板娘,他在里面包了一个月的房。”男子又拿出几张跟踪拍和旅店名字的照片。 “莉莉巷?” “是,莉莉巷。” 那只鬃狮蜥粘吃了几只甲虫,喉咙滑动两下,就又慢慢退回石头缝里,一双圆溜溜的小黑眼睛警惕地看着外面。 杨戈盖上盖子,拍了拍手:“他去那儿做什么了,只是开了个房间?” “嗨,去那儿还能干什么?净是鸡鸭鹅的。但是他确实只是开了房,除了出来取快递,就没怎么活动过。” “还挺乖。”杨戈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轻。 “什么?”男子没听清。 “还挺警惕的。”杨戈准备往外面走。 “哦,”男子摸了摸后脑勺,“那您说,还让人在那儿盯着吗?我们是直接上去把人抓过来,还是改明儿我拉您过去?” “不着急,他能逃到到哪儿?” “嘿嘿,是。有我们在,他哪儿也去不成。” “后天,”杨戈拿手帕擦手,又让人给自己倒了杯酒,“后天你带我过去,在这之前先别打草惊蛇,让他快乐几天。” 第16章 “你……你别过来!”陈最果看着已经合上的遮挡屏,不住地往后退,几乎整个人贴在车窗上。 “本来说把你带回去再好好问问你,把你私自跑出来的账给你算算。你倒好,在车上就耐不住了吗?”杨戈把外面的大衣脱了,露出里面的高领毛衣。 “明明是你耐不住!你把这个升上来干什么?” “干什么?”杨戈猛地向陈最果扑过去,双手撑在他两侧。 “呜呜……别。”杨戈的嘴巴贴在自己的耳朵上,陈最果很害怕,连忙把眼睛和嘴巴都闭紧了。 “给你点儿教训。” 陈最果浑身上下都透着抗拒,手抵着杨戈的胸膛。他太是知道杨戈的手段,说是要给自己“一点儿教训”,只有“教训”,没有“一点儿”。 他今天下楼本来只是要买点东西,所以就胡乱套了件衣服。杨戈一边吸咬陈最果的脖子上的肉,一只手从陈最果肥大的裤腿伸了进去,顺着他的小腿的假肢往上摸,陈最果自然是感觉不到。等到他完全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假肢扣已经被杨戈解开,“啪嗒”一声,那条假肢就掉在了地上。 “你!”陈最果气急败坏,想推开埋在自己胸口肆虐的杨戈的脑袋,去捡假肢。 “把这个脱掉,看看你一条腿还怎么跑?” 假肢没了,右腿的裤子空荡荡吊在还存在的半条大腿上。但这显然还不能满足杨戈,他一只手握住陈最果的双手并压在窗户上面,另一只手去脱他的裤子。此时陈最果的毛衣已经被完全推到了脖子上,两块白嫩细腻的胸脯和平滑的小腹就像是一条被捞上岸的鱼,向上弹动,却徒劳无功。 最后的遮羞布被杨戈毫不留情地扒掉,陈最果两条细腿暴露出来。杨戈骑在他完整的那条腿上,另外那半截大腿则被他的胳膊揽在身侧,手在那块圆润的截面上摩挲。 陈最果平时很少穿短裤,下面的腿总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皮肉极其白,尤其右腿的截面,上面透着些青色和紫色的血丝,本来应该是丑陋不堪,可是放在陈最果身上却毫不违和——脆弱的很、漂亮的很。 他感到绝望,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在Saudade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杨戈环着陈最果的腰,不断用牙齿撕扯他的乳头,舌尖舔勾着他的乳眼。等到他的头离开陈最果的胸脯时,那两颗乳豆就像是刚被摘下来的红果子,红彤彤的沾着口水。他沿着陈最果的小肚子往下,边咬边吸地经过他的胯骨,然后来到那半截腿的末端。他吻上去,最开始是小口啄,继而大口吮。 陈最果生来就没有痒痒肉,可该死的偏偏这里最敏感。他被杨戈的舌头弄得僵梗着上身,脖子瘙痒难耐地向后仰着,死死地咬着牙。 “唔……别碰那里。”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挺享受的吗?” “……” “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哈啊……你喜欢我什么,我就改什么。” 杨戈忍俊不禁:“这你可改不了。” “最喜欢你只要一摸这里,”杨戈使坏地用牙齿刮刺腿截面上的肉,“你就软了,后面就开始出水。” 他继续说:“还喜欢什么?还喜欢你呀,无论被我怎么弄,弄多久,还在那儿跟我斗嘴的傻样。能改吗?” “我、我改,我以后再也不嘴贱了。”陈最果打算和杨戈好好说话。 “喜欢你嘴贱。” 陈最果哑口无言。 杨戈看到陈最果不再挣扎,就松开桎梏他的手,开始往陈最果的后面摸。他抠进去,一根指头变成两根指头,两根指头变成三根指头,就着肠液在里面搅。抽出来,又把沾着亮晶晶体液的手给陈最果看:“你看,你多厉害。” “杨戈,唔啊……我们打个……哈啊……打个商量,我、我给你钱,我把自己赎了行吗?”陈最果盯着杨戈的眼睛,开始服软。 杨戈舌尖顶了一下嘴角,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他用那只刚刚抠过陈最果后穴的手抠进陈最果的嘴,扒着牙齿,划过滑溜溜的舌头。 “吸,”杨戈说,“我就考虑一下。” 陈最果嘴巴里含着三根手指,说话含含糊糊的:“好,我听话,你一定好好考虑。” 杨戈没出声。 陈最果开始吸吮杨戈的手指,他干这一行很久了,自然知道怎么才能让身上的人因为自己的小动作而情不自禁。他一只眼睛眯着,一只眼睛却睁得很大,直直接应杨戈的目光,像是在给什么人抛媚眼。嘴巴的动作也不停,模仿性交的频率吞吐那三根手指。 “知道的以为你在吸我的手,”杨戈拉下裤拉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我blow job,这么卖力,小骚货。” “自己穿着基佬紫内裤,还说我骚。” “什么?” 陈最果觉得自己迟早死在嘴贱上,他吐出来:“杨老板,你、你考虑的怎么样?我觉得你还挺舒服的。” 杨戈的指尖勾着自己的内裤边往下一拉,里面的大东西就一下子弹出来:“它还没爽,我怎么考虑?” “我让它爽!总行了吧!”陈最果努力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今天在车上要被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与其不明不白被操一顿,还不如和杨戈这个傻逼周旋,万一他真的心情好,答应了自己呢? 杨戈也是毫不客气,就把阴茎往陈最果那边顶,陈最果一个分神,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生殖器官吓了一跳。但是好在他经验丰富,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顶端,就张嘴含了上去。 “呼……果果真棒。”杨戈发出喟叹。 陈最果不再说话了,他开始专注于给杨戈口交。他不想和这个人做爱,只想能再卖力点、再卖力点,把杨戈吸出来,自己就能免于……被干的厄运。陈最果的舌头灵活地刮蹭杨戈的性器,尤其是龟头后面的那一道深陷,是杨戈的最喜欢被舔的地方。 杨戈倒是认为陈最果简直就是个妖精,平常强迫他多了,还不知道原来这小家伙主动起来这么勾人。他也不闲着,反正时间多的是,就开始玩陈最果的性器和后穴,陈最果忍着前面和后面不断袭来的爽劲儿,嘴巴里想要喊出来的呻吟又被杨戈的阴茎堵在里面。 “够了吧。”陈最果快要喘不上气了。 “够了。” 杨戈从陈最果嘴里退出来,架起他的腿,握着阴茎在他的肛口滑。 “不不不,”陈最果真是服了自己,干什么吃饱了撑的问杨戈够了吧,“我给你口吧,你先别进来,行吗?” “枪都上膛了,你不让我进来。” 杨戈才不管陈最果怎么样,他推开陈最果将要抵制自己的手,一下就插进去一个头。 “唔啊……我都、都说别了!”陈最果往后缩。 “我还没考虑好呢,你确定不做?” “……” 陈最果迎了上去,自己乖乖地把杨戈的阳具吃了一半。 “唉,”杨戈抓住陈最果的腰,开始缓慢抽插,“这才对嘛,不然我要怎么好好考虑?” 他妈的,老狗逼,就当是跟你的分手炮。陈最果皮笑肉不笑,心里把杨戈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后座的空间虽说不小,但是对两个做爱的成年人来说还是有点逼仄。杨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的性癖五花八门,花样更是多,还专门喜欢把这些东西用在不愿意的人身上。即使现在没有什么道具,只能肉贴肉地和陈最果干巴巴做爱,但是他却觉得这滋味儿美极了。 在听到罗姐战战兢兢地告诉自己陈最果逃走的时候,杨戈心里的怒火直往上窜,心里痒,整个身体都痒,想要把他抓回来,另一条腿也弄断,每天就锁在床上,伸着两条残疾的腿被自己肏。让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吃饭撒尿都要自己抱着去,哪也去不了。 他一边想,一边在陈最果的后穴里冲撞。力气大了、进得深了、头歪了在里面乱戳,都让陈最果娇喘连连。心里抗拒,身体却还要迎合自己,还藏着什么乱七八糟逃离自己的想法,傻兮兮地要和自己谈判。 “你是我的,”杨戈伏在陈最果的身上,两条结实漂亮的胳膊箍着他,只有臀部在陈最果的后面快速地动,“是我的。” 这句话被肉体碰撞的啪声、液体摩擦的黏腻声音和自己的呻吟埋起来,陈最果一个字也没听清。他被搞得有点难受,杨戈在玩九浅一深的时候,只要全根进来了,不知道哪个位置就会有些疼。但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陈最果还是要主动去套。 “啊……哈啊……慢点,慢点。” “唔……有点疼,有点疼,轻些吧。” 杨戈撑在陈最果的小腹上面,开始了最后的冲刺,频率极快。陈最果绷不住了,后面疼中带痒,他开始骂人。 “我操你妈啊杨戈,你弄死我了,我让你轻点你妈逼没听见吗!?唔啊……” 杨戈可劲儿往陈最果的肠道里挤,最后一下,全都射给了陈最果。陈最果被烫得一哆嗦,整个人软了下来,小脑袋歪在旁边。 安静下来,车还在行驶。耳边是车身和空气产生的呼啸声,还有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喘息,司机很贴心地调高了车里暖风的温度,“呼呼”吹着,整个后座车厢都弥漫着一股酒足饭饱的气息。 “杨戈,”陈最果开口,嗓子有点哑,“这下终于考虑好了吧。” “嗯。” 陈最果动了动,把挂在脖子上的毛衣往下拽。 “我不同意。” “……”陈最果瞬间看向杨戈,像只被惹恼的猫,浑身上下的毛都竖起来。 “一开始就没打算同意,傻子。” 陈最果坐直了,呼吸声越来越大,他扑向杨戈,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脖子:“老子杀了你!!” “还不老实吗?”杨戈轻易地拽住他的手腕,顺势他把抱在自己的身上,胯间的那个东西弹了一下。 …… 司机把车停在了杨戈家门口,没熄火。没一会儿,车门打开了,杨戈走出来,身上挂着陈最果。他身上披了两件衣服,正好遮住两人仍然连在一起的下体,一条腿和半条腿悬在杨戈的腰上,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第17章 陈最果一被放到床上,就缩起身子加紧屁股,不让里面的东西流出来。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滚。” “那一起?” “你先洗。” 杨戈用力拍了一下陈最果的屁股,差点没让陈最果表演一个当场失禁,然后才开始脱衣服。陈最果假装闭着眼睛,心中暗暗祈祷杨戈快离开,等杨戈走进浴室才把眼睛睁开。等到里面响起水声,陈最果跳下床,蹦到沙发那里,用杨戈的衣服把身体里的东西擦干净,翻翻找找,从自己的外套内袋找到了手机。 他有点心虚,手抖得连屏幕也划不开,但又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于是果断地点开短信,打进去几个字,刚点击发送,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陈最果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连忙把手机往沙发底下扔。 “你、你怎么出来了?” “看看你老实没有。” 杨戈裸着身体,胯下沉睡的东西随着他的步伐不怀好意地晃动。 “暴露狂,恶心。”陈最果嫌弃地撇开眼。 “就爱露给你看,”杨戈身上沾着水珠,在陈最果面前蹲下来,“刚不是在床上吗,现在怎么在地上坐着?” “我……” “话给你说前面,别想着跑,门口可有的是人等着抓你。” “我他妈没想跑!” “你是不是以为,我说让你彻底残废的话是在开玩笑,以为我不舍得动你?”杨戈怜悯地摸了摸陈最果的腿,“你再跑一次,我说到做到。” “你聋啦是不是?我都说不跑不跑你听不懂人话啊?我一个光屁股的瘸子大冬天跑街上?” “……” 陈最果翻了一个白眼,把刚才擦过精液的衣服递给杨戈:“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内射真的很不舒服。” “哦,”杨戈接过衣服,手在自己的子子孙孙上划了一下,“是我错怪你了。” 杨戈把那东西抹到陈最果脸上:“走,你脏了,我们一起洗。” “我操,你简直……” 陈最果被抱着去了浴室,洗了个不情不愿的鸳鸯浴。 》》》 床角挂着一个白色内裤,明显不是申元港的尺寸。 再往上是两双脚,一双较大,勾着另一双脚的脚踝。肤色深的脚骨细长且突出,在脚背上显出一种野性的美;被勾住的脚白生生的,趾尖、前掌和脚后跟则透着熟睡的红。 有人动一下,被子滑下来,把两双脚遮住。 申元港的胳膊搭在赵一氧的肋骨上,手握着他靠下的胸揉捏,另一只手从他的脖子围过来。他们没穿衣服,赵一氧完全贴在申元港的怀里,还没从睡梦中醒来。 他的骨架细,轻而易举就被申元港圈住,耳后,颈部和侧脸,凡是申元港能亲到的地方都被按上了吻,很轻,留不下痕迹的吻,却因为响亮的“嘬、嘬”声而变得霸道又色情。 申元港扣着赵一氧的肩膀,手从胸部流连到腰和肚脐,被子底下的腿开始蠢蠢欲动,在里面不安分地磨蹭赵一氧的臀部,嘴上的动作也不停。掰开赵一氧的屁股,指尖顺着会阴滑向大腿内侧,把昨晚还留在里面的润滑液带出来,湿漉漉的画一道。 赵一氧有点清醒,他后面挨着个火热的人,对他摸来摸去,这几天早上起来总是这样,他怎么才发现申元港这个人的晨勃这么厉害。 以前他们很少能在床上一起睡到天亮,现在却几乎是天天。他们是在同居吗?赵一氧不知道。可是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共用一个浴室,一起吃饭,申元港下午去公司,自己在家等他回来——不用谁去找谁,他们总在一起。 申元港嫌被子碍事,于是掀开被子把它蹬下床,赵一氧一离开被子就无意识地把腿向前弯折。 “你醒了。”申元港刚起来的声音沙哑得不行,赵一氧的心抖了一下。 他是侧着身的,申元港干脆也直接侧过来。 “你醒了。”他又重复一遍。 赵一氧扭头瞥他一眼,他还有点起床气呢,睫毛卷着空气中的旖旎来,“脩”得又卷走。 他把手放在申元港的大腿上,臀部向后撅。申元港将已经完全硬起来的阴茎插到赵一氧的腿缝中顶弄他的会阴,手也不闲着,伸到他身前撸动,赵一氧刚想弓腰,就又被按着肚子后贴。 “做吗?” 赵一氧可没睁开眼睛,他去摸申元港的阴茎,想给他打飞机。申元港分开他的臀瓣,轻而易举地就塞进去两根手指,然后就抠着他外侧屁股上的肉开始模拟振动棒,不纵向抽插,只是在里面横向晃动。赵一氧臀部的肉不算多,但是却柔软异常,正随着申元港的动作产生细小的肉波。 昨天晚上做了两次,申元港都射在了赵一氧的嘴里,所有两个人都没有做什么清理。赵一氧后穴很松,里面覆盖着液体,经过一晚后更是像发酵了一般热烘烘的。 “这么滑,一下就把我手吃进去了。”申元港加快了手下的动作,他掐着赵一氧的下巴和他接吻,吮吸他的唇瓣和舌头,顺着肚子往下摸,一把握住他歪在腿上的小玩意。 “前面呢,要不要我帮你?” 昨晚所谓的两次,是申元港的两次,赵一氧自己都数不清到底前面高潮了几次后面又高潮了几次。他射到最后就只剩下稀且透明的精水,甚至性器都有点发疼,即使是轻微的晨勃,赵一氧也不想再射了。 他摇摇头,然后把手里申元港的阴茎往自己的小穴里塞。 申元港一声闷哼,他没想到赵一氧今天这么主动。 “这么想要?” 申元港摁住他的手,没让小傻孩真的把自己送进去,就这个姿势,进去自己非折里面不可。他半坐起来,把赵一氧往前推,接着抬起他上面那条腿挂在臂弯里。他吐了口吐沫在赵一氧的臀缝里——两条洁白的大腿中间夹着一块粉嫩的肉和一个沾着口水的洞,水蜜桃似的诱人。 他用阴茎拍打赵一氧的会阴,借着润滑插进去。赵一氧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他开始喘气,把头扭过去找申元港的嘴巴。 申元港开始动,早晨的欲望往往来得急且快,他没给赵一氧留下缓冲的时间,一上来就是很高频率的抽插。 “哈……告诉你个好消息。” 赵一氧的脚趾蜷着,修长纤细的小腿在空中被顶得颤抖,开始呼吸不畅,还没来得及再吸气就被后面的申元港撞散。 “关于你的好朋友。” 昨天赵一氧拜托申元港去调查陈最果的下落,自从前几天他收到陈最果发的短信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Saudade是什么地方,他的老板能是什么好东西吗?他都快要担心死陈最果。 ——什么?赵一氧努力稳定呼吸,一边感受后面不断袭来的快感一边满怀期待。 “告诉你之后,怎么报答我?” 赵一氧握住申元港捂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开始摆动屁股迎合。 “呼,做完告诉你。” 原来那条挂在床角的内裤因为床的震动而掉在地面的被子上,床单的褶皱从两人结合的身体下面散开,又随着交媾的动作而变换形状。 这次申元港没有口爆,如数射在赵一氧的后面。 赵一氧顾不上别的,他转过来缩在申元港的身前,手攀上申元港的肩膀,嘟着嘴巴用头发磨蹭申元港的下巴,申元港好像抱着一只撒娇的猫,在怀里拱来拱去。 “他就在杨戈家,今天我就带你过去。”申元港笑,捧住赵一氧的脸。 赵一氧一听兴奋极了,一骨碌坐起来就要穿衣服。 “别着急,”申元港把赵一氧又拉回来,“先一起洗个澡。” 第18章 “他人在哪儿?” “楼上睡着呢,昨晚没少干活,累得动不了。”杨戈双臂伸开搭在沙发靠背上,他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坐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前员工,一个是他的前客户。 赵一氧闻言有点生气,但刚要站起来就被申元港抓住手,申元港让他坐好别乱动。 “我记得你,可可,我以前还是你老板,”杨戈盯着赵一氧,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嘴角吊起讽刺的笑,“你不是被别人买走了吗?怎么现在跟着他呀?” 杨戈的“买”字说得特别重,让赵一氧感到尴尬和无所适从,申元港把赵一氧往自己这边搂紧了些。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开价,然后我们带他走。”申元港也不舒服,这几天他和赵一氧过得很好,什么都说什么都做,却唯独不聊这件事,倒是让杨戈直接点出来。 “他多少钱?”杨戈眯眼看申元港,手里的遥控器却指着赵一氧,“陈最果是他十倍!申先生还要买吗,为个毫不相关的人?” ——他根本就是耍无赖!赵一氧终于切实体会到陈最果曾经对他讲的有关杨戈这个人的坏话,他原本以为是陈最果夸张化了,却没想到杨戈真是有够恶劣的。 申元港把赵一氧接回家的那天就把钱给王轩打了过去,让他还给汪铎,那不是个小数目,现在又往上加。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考虑很久,他莫名其妙的脾气和优柔寡断让自己差点丢掉赵一氧,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他现在绝不可能和他坐在一起。赵一氧从来没有向自己提出什么要求,总是让自己予取予求,钱不是问题,他不想让赵一氧再担心下去。 “支票,还是我把钱打你账上。” 杨戈没想到申元港这么轻易就答应,他本来就是要为难他,现在倒是自己下不来台。 “不是,”杨戈把手收回来,上身向前倾,“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特别缺钱是吧。” “……”神经病。 杨戈刚要开口强行解释自己为什么又反悔,楼上传来一声大叫,能明显听出这声音哑,但因为是被吼出来的,整体还算洪亮。 “杨戈,我要尿,再不解开我就尿你床上了!”然后便是一阵翻腾。 ——是果果。赵一氧再也待不住,他听见那声音简直激动得直跺脚,挣开申元港的手就要往楼上冲。 申元港也站起来。 “宝贝你醒啦,怎么还在说脏话啊,把我昨晚上说的都忘了是吗?”杨戈没阻拦赵一氧,而是拦着要跟上去的申元港,“你就别过去了,陈最果没穿衣服。” “呸,不要脸!”楼上回应。 赵一氧跑上楼,寻着声音找到陈最果。他一开门,就看见陈最果四肢摊开仰躺在床上,除了那半截腿,另一条腿的脚踝和两只手腕被从床角拉出来的皮带捆着,胯上有条毯子,眼看就要被陈最果弄掉。 听见开门声的陈最果以为是杨戈进来了,开始耍赖:“我手疼,脚疼,哪都疼,疼得快死了。” 赵一氧连忙上去给陈最果“松绑”,皮带外面就是个铁扣环,只需要轻轻一压就能打开。 陈最果瞥见正在解自己脚上铁扣的赵一氧,手被绑着使不上力气,却又想挺起上身去看,“我的妈呀,我的妈呀,赵赵!你怎么来了,赵赵?我他妈不是在做梦吧。” “我真的在做梦,我还没醒吗。”陈最果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赵一氧转,等手上的皮带被解开后,就直接向赵一氧扑过去,把他抱了满怀。 “天爷啊,真的是你,我没做梦。” ——是我,你没做梦。赵一氧也同样把陈最果抱得很紧,陈最果疯了一样摸他的脸,还把自己的脸往他的脸上贴。 突然间他又把赵一氧推开,想把他往门外赶:“你是不是偷偷溜进来的?不行,你得赶快走,等杨戈回来就完了!” ——没事,没事。赵一氧拉住他的手安慰他,向他摇头,打手语说有人陪自己来,不用害怕。 “是他吗?”陈最果问。 ——谁? “那个你写在纸条上的人,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还偷看呢,我就瞄了眼。” 赵一氧的脸开始泛红,他点点头。 陈最果抿嘴笑,笑得活泼笑得钦羡,他向赵一氧张开手臂:“来,我们继续抱抱。”结结实实把赵一氧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才安心靠在他的颈窝里,“你是真的,我生怕你就是我臆想出来的。” “真羡慕你,真好。” “我们好久好久没见了,哦,其实也没多久,但是我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每天都太长。上次发短信告诉你我想你,特别想你,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孤单很可怜的时候都会想你。” 陈最果说的话很没有逻辑,他其实很多时候说话都没有逻辑,断断续续磕磕巴巴,但是赵一氧每次都能听懂。赵一氧觉得领口的衣服开始发热,陈最果的声音哽咽起来。 ——我也很想你。 “我已经逃到郊区了,住个脏兮兮的宾馆,最后还是让他找到。这几天我左思右想,想我露出的蛛丝马迹,可能就是我从Saudade寄过来的衣服……我真傻,真的。” 陈最果突然不说话,赵一氧明显他的身体有点僵硬。 ——怎么了? “赵赵,你能不能,能不能转过去?我有点不太舒服。” 赵一氧有点担心他,但是还是转过身。 陈最果把手伸到毯子里,忍着不适把后面的肛塞拔出来,是颗粉红色的钻石。从里面伸出六根不同颜色的胶线,带着黏糊糊的液体声,拽着一根线就能从后面拉出一个直径三厘米的橡胶球。 昨天晚上杨戈先是塞进去一个,然后就插进去做,陈最果受不来这个开始骂脏话,又被惩罚说一句脏话多塞一个球。最后一共塞进去六个,杨戈自己的倒是进不去了,后来没把它们取出来,非让陈最果含着睡。他刚才太高兴,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陈最果也不擦,直接把那些玩具丢在床头柜里。 赵一氧看到快要合上的柜子里那几个湿漉漉的球,大概也能猜出是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好藏的,”陈最果说,“他本来就变态。” 赵一氧看到沙发旁边的睡衣,拿过来给陈最果披上。 陈最果把腰间的带子系好:“我已经开始习惯他这样了,可是我怕的就是习惯。” ——果果,你想离开他吗?赵一氧问。 “离开?不可能,杨戈不可能让我走的。” ——他说只要我们给钱…… “他骗你们的,他之前就骗过我。我们给他赚了这么多钱,他才不在乎这点。” 赵一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不能强行把陈最果带走吧?万一申元港又和杨戈打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 “没事,我今天能见到你就特别开心,真的。不用带我走,我和杨戈认识这么久,他什么德行我都摸个大概了,”陈最果把腰间的带子系上,“我知道怎么对付他,让他主动把我赶走。” “顶多就是床上苦点儿。” 赵一氧笑出声,他轻轻拧了一下陈最果的鼻子。 “嘿嘿,不说我的糟心事啦。你,你和你那个,怎么回事啊,之前还一直瞒着我……” 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赵一氧觉得这事情太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所以就把汪铎和汪莘的部分简要带过,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那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陈最果眼睛瞪得大,眼角却弯下来,他是真的好羡慕赵一氧啊。 ——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现在住在一起。 “不知道?不知道算怎么回事?我和杨戈也住在一起,我们两个……咦,不说了。我知道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我觉得他挺喜欢我的…… “什么叫你觉得啊,赵赵,”陈最果一脸恨铁不成钢,“他亲口说过喜欢你吗?” ——他说过。虽然是被自己骗着说的,不过也算是说过吧。 陈最果却是半信半疑。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但是我知道你喜欢他,你太喜欢他了,你喜欢死他了。有时候我们说话,你还觉得自己藏得特别好呢,你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在说:我有喜欢的人啦。” “我能看出来,我保证,他肯定也能看出来。” “他知道你的喜欢,知道你的心思,却躲着你。可是他带又你回家,我觉得他也是喜欢你的,但是绝对不够,你们不对等,赵赵,不对等的。” “我逃走的那几天总看到你眼睛肿肿的,我原本想自由后再跟你好好聊聊这件事,但是我又是走又是逃的……一直拖到现在。”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想告诉你。” “我认识的赵一氧是一个很明媚的人,他不应该这样偷偷喜欢偷偷哭泣,他值得很好的爱情,不,最好的爱情,他值得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值得轰轰烈烈,也值得细水长流。 ——你也是,你也是,我们都是。 第19章 和谁拥抱都没关系吗? 窄脸还是高鼻梁,薄嘴唇还是长睫毛,眼睛下面有颗痣吗,胡子剃得怎么样,他们的头交错着,根本就看不见长相。可能会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他心脏鼓动如雷,可能会靠在他的肩上,让头发在他脖子间瘙痒。吸烟吗,喝酒吗,什么牌子的的香水,身上还留着香波的味道吗。他的手伸进衣服里,那些手,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毫不怜惜,有的怕碰到就碎了,有的手向上碾着脊梁骨,有的手向下钻进沟壑里。 到底抱着什么?抱着一个充盈的实物,还是抱着一团虚无缥缈的云雾。 赵一氧抱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有的留在他的生活里,有的离开时候连句再见也没说。 他看着正在开车的申元港。其实是有关系的吧,和他在一起的话。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申元港感受到旁边的目光,“安全带系好。” 赵一氧的眼神向下转了一圈,而后放到自己交握的手上,他把底座上的卡扣拔出来,然后系好安全带。 “嗯?为什么看着我?” ——不看了。赵一氧在车窗上写。 申元港放慢车速,看向赵一氧,总感觉他兴致缺缺,垂头丧气:“怎么,心情不好。” “因为陈最果吗?” ——不是。赵一氧摇头。 “那因为谁,”申元港看到前面大约四百米的地方有一个空的停车位,“因为杨戈?” ——……更不是。 申元港把车停在路边,赵一氧透过车窗四周看看,有些不解,也不是回家也不是吃饭的,他不明白申元港要做什么。他向车窗上哈气,又在上面画了一个问号。 昨天似乎是下过雪,地上的早就融化得干干净净,好像只有建筑和枝桠的顶部还留着些,灰白色的、很薄,在一些常青树上还掺杂着古绿。但只要有心留意,就会发现在一些没人踏足的边角世界还残存着点已经开始发硬的雪花,千千万万地聚在一起,然后安然度过整个冬天,直到春才会消失不见。 车没熄火,温暖的二人空间里还有细微的机器运作声。 申元港侧过身,他的左胳膊绕过赵一氧去摸安全带的尾巴,顺着那条带子滑,最后握住赵一氧放在那上面的手。 “耷拉着小脸,不是因为陈最果也不是因为杨戈,”申元港向他凑近,嘴唇似有似无地触碰赵一氧的脸颊,“是因为我?” 赵一氧愣住了,他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申元港说的对,的确是因为他,自从他离开杨戈家后,脑子里就一直在重复陈最果的话。 “他知道你的喜欢,知道你的心思,却躲着你。可是他带又你回家,我觉得他也是喜欢你的,但是绝对不够,你们不对等,赵赵,不对等的。” 是不对等的。原先他不在乎这些,认为单方面的喜欢就已经足够,可是渐渐的,当他做得每件事都是为了能靠近申元港的时候,当他已经放弃又被拽回来的时候,当他住进申元港的家、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赵一氧开始渴望双向的思念。 人很贪婪,有过一点,就想要更多。 ——你为什么带我回家?赵一氧艰难地把这几个字写出来,他几乎不敢抬头和申元港对视。 清秀的字迹淌着水,又模糊起来。 “你想听什么答案。” 赵一氧把头低得更低了,他想听什么答案呢?“因为我可怜你”、“因为巧合”、“因为我和你上过床”,还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在乎你”。 他问了问题,却又不想听见答案。 小指头在裤边上滑了一下,赵一氧猛地勾上申元港的脖子,吻了上去。 很近的距离,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抱在一起。赵一氧深深闭着眼睛,嘴巴唆含申元港的下唇,一点点吞进去。 申元港只消垂下眼睛就能看见赵一氧颤动的睫毛,害怕期待却好像又带着点不甘心。他就着赵一氧的力道把他彻底搂在怀里,他没享受多大一会赵一氧的舔舐,就反被动为主动,狠狠地向那张柔软的嘴发起进攻。 两个人一个在主驾一个在副驾,只有上半身扭缠在一起,两幅安全带揽在他们身上,被大限度地扯开,就像是阻止有情人相会的锁链。 车顶“咚”的一声,是压断树枝的雪堆落下来。 申元港松开赵一氧,看着缩在座位上满脸通红喘气的小哑巴,他问:“心情好点儿了吗?” 赵一氧嗔他一眼。 “走,”申元港笑,“去吃东西。” 酢街。 今天是周末,正是人多的时候。汪莘搀着王轩的胳膊从驭皇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说:“你店里漂亮小姑娘真多。” 王轩一听这酸味:“多?多我也没认识几个呀,而且没一个比得上汪莘大美女的一根小指头。” “你最好是,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外面偷腥,”汪莘在自己脖子上划一道,“咔,格杀勿论。” “不敢不敢。” 他们打算去那家常去的意餐厅吃晚饭,谁知道刚走进去就看见坐在窗边正点餐的申元港和赵一氧。 “嘿,你说这么巧呢。”汪莘撞了下王轩的腰。 “可不,要不上去打个招呼?” 汪莘撇下嘴。 “那咱换家吃?总吃这个你不腻啊。” “不,一起吃呗,”汪莘拒绝,“我正好过去和那小哑巴说几句话。” “不是吧姑奶奶,你别给我惹事了,我可搞不过申元港。”王轩一听拽着汪莘就要走。 “……那申元港都在,我还能上去把人家骂一顿?瞧你那怂样。”汪莘二话不说就向申元港和赵一氧走过去。 “好巧哦老申,”汪莘冲申元港打招呼,转头又面对赵一氧,“嗨,小帅哥,好久不见。” 申元港没回她,他把手里的菜单放下,然后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眼睛紧紧盯着汪莘身后一脸尴尬笑容的王轩。 汪莘倒是脸皮厚,打了两个招呼没一个回的还跟服务员张罗着要包间大家一起坐。 “哈哈,哈哈,老申,给我个面子,一起吃顿饭。”一边是没好脸色还一动不动的好友,一边是热络的未婚妻,王轩最终还是选择了爱情。 申元港被王轩拉到包间里,后面还跟着不情不愿的赵一氧。 “……托斯卡纳烤面包、金枪鱼酱牛肉,”服务员记下编号,“还是这几样,对吗?” “对,主食双份就OK。” 饭桌上蔓延着奇异的尴尬,就连王轩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 “不要这么严肃嘛,大家开开心心吃饭。”汪莘主动往申元港的酒杯里倒酒。 “胡闹,老申一会开车,怎么能喝酒。” 汪莘是个剔透的人,于是把倒了酒的杯子递给赵一氧:“那我就是替这位小帅哥倒的酒。” 赵一氧不喝酒,也不喜欢喝酒,但是他不想和汪莘有交流,所以只是默默接过杯子,并没有拒绝。 “其实吧,我今天没恶意的,”汪莘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下赵一氧的杯子,“本来就是想找个时间跟你们,咳,道歉。” 一直凝视空气中某一点的申元港这才开始看汪莘。 “但是既然今天就在这儿碰到了,我就想着那干脆就这次把咱们上次那件事好好说说,你看老申和王轩是朋友,不能因为我伤了情谊不是?” “对对,老婆说的对。”王轩附和。 “还是主要想和你道歉,赵、一、氧,是这个名字我没说错吧王轩?” “对着呢老婆。” “嗯……这几天我也自己弄清楚了,这件事真不怪你,全怪我哥那傻逼。我嫂子,呃,不是,我哥前妻她当时给我说了之后我气就‘噌噌’往上冒啊,因为我平常跟我侄女关系特别好,我哥平常人模狗样的,我就以为你是个捞女,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男生。” “冲动了,赖我脾气大,对不起啊。” 汪莘把一口气把酒喝完:“虽然是洋酒,但咱还来咱那套哈。” 不得不说汪莘的确漂亮,不是小家碧玉那种漂亮,五官长得开,大气。其实赵一氧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并不讨厌她,没人不喜欢美的东西或人,面前是汪莘笑眯眯的眼睛,赵一氧也举起杯子,把酒喝下去。 汪莘发出一阵笑:“好,这事就翻篇儿啦!以后谁提我跟谁急,我和一氧就正式成为朋友,来,咱俩再喝一杯!” 赵一氧也弯了嘴角,他除了陈最果就没别的朋友,汪莘让他有点害羞。他一边咂摸嘴里的酒味一边偷瞄申元港。 申元港虽然没笑,但是表情明显缓和很多,他问赵一氧:“还喝酒吗?” 赵一氧特别开心,于是点头。 临走的时候,赵一氧和汪莘两人喝完了一瓶酒。汪莘没事人似的,倒是赵一氧醉得不行,几乎整个人倚靠在申元港怀里,不停地舔自己的嘴。 “我们走喽,你们路上小心。”王轩说。 “老申啊,你可别趁一氧醉了做坏事哦。”汪莘补充。 赵一氧歪在座椅上一动不动,整张脸都泛着酒后的酡红,时不时吞一下口水、用手挠挠头。申元港一边开车一边想,倘若赵一氧不是个哑巴,他会说话,是不是也会发酒疯。会嘟嘟囔囔抱怨,会发出好听的笑声,会说梦话……他在床上会怎么叫? 申元港无奈,原本自己最讨厌做爱时候叫骚的人,现在却想听赵一氧叫。 赵一氧很轻,被申元港打横抱起来,醉了的小哑巴和没醉的时候一样安静,乖乖地搂着申元港的脖子。申元港把他放在床上,又给浴缸蓄水,等水满了才把赵一氧剥干净放进去。 赵一氧傻乎乎地在水里咂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申元港几乎直接就看硬了,但是他还是决定给他洗完吹干再做,因为早上一起洗澡的时候就因为自己没控制好,赵一氧有点小感冒。 申元港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老父亲,赵一氧就像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婴儿。他给他擦干穿上睡衣,然后让他坐在床沿上,正准备自己也去洗个澡的时候,赵一氧突然打了个喷嚏,于是申元港只好去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他站在赵一氧身前,把手伸进他的头发里,手法温柔,赵一氧因为坐不稳,跟上课打瞌睡一样往前一顿一顿的。 然后,令申元港意想不到的,他的裤拉链被赵一氧拉开,赵一氧像是白天吻他的嘴一样,吻上了他被内裤包裹的阴茎。 第20章 赵一氧用鼻尖蹭,他并没有伸舌头,可是内裤上却逐渐浮起块较深的水渍,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申元港向下看,就看见赵一氧小巧的鼻头,还有那张柔软的嘴巴。他的吹风机在赵一氧头顶停留久了,赵一氧被烧得疼,就把脸偏开,这一下,就直接埋了在申元港的裆部。 “我操,”申元港一声闷哼,“你惹死我了。” 他把吹风机关掉,谁知道刚一关,赵一氧就把头抬起来,眼睛里明晃晃写着:怎么不吹了?申元港只好把吹风机开最小档,有一下没一下揉着赵一氧的头发。 “乖,给我舔舔,别总蹭。”赵一氧一直在下面拱,小鼻子时不时嗅,好像要把申元港所有的都吸进肺里。听到申元港的话,他顺从地张嘴,先含住了被包在内裤里的两颗圆球。 “呼……” 唾液渗透布料,温暖异常的口腔包裹坚硬。这种时候人的身上两处地方最为炙热,一处用来倾诉情话,一处用来释放欲望,他们的最热以最贴近的距离触碰在一起。 没有脱下内裤,申元港能感受到布的摩擦和外面似有似无的软肉,是隔靴搔痒,却又不尽然,有的时候这种模糊的接触比直接的肉贴肉更让人兴奋,他丢下那个碍事的吹风机,手在赵一氧的发梢和后颈流连,说:“往上,含住头。” 赵一氧的鼻尖顺着阴茎柱后的那条凹沟顶上去,那根已经硬邦邦的肉棒贴在申元港的小腹上,赵一氧只有努力向前才能勉强吃下还裹在内裤里的龟头。他的眼睫毛扫过申元港的肉和一些毛发,那种轻微的瘙痒和下面的快感让情场老手申元港差点没直接交代了。 “你,”申元港忍不住顶胯,“你怎么这么勾。” 他拉着内裤边脱下来,大家伙就直接跳出来,打在赵一氧脸上,那力道也不大,却好像把赵一氧弄懵了。他笨笨地使劲眨眼,看不清似的,顶端刚好拍在他的嘴角,凹陷里积攒的前列腺液零散洒在上面,显得纯情又色气。 申元港轻轻推赵一氧的肩膀,只一下,他就像个被操控的洋娃娃,骨头酥了肉也软了,整个人仰躺在床上。睡衣带散开,奶白色的小胸上火烧云般布满了红。申元港是没想过赵一氧喝醉之后是这样子,就连平常操的时候也白生生的,以前是树上没掉下来的花骨朵,现在是砸在地上肉汁四溢香甜烂熟的果。 “我以后可不敢让你出去乱喝了,你现在这样,谁他妈忍得了。” 申元港把赵一氧睡衣的下摆上掀,他没穿内裤,秀气的性器像它的主人,缩在两腿中间。他的大腿想并起来,可是因为瘦,中间还是留下一条缝隙,两截小腿则被申元港弄成内八的模样,他的手搭在眼睛上,那样子要多诱就有多诱。 赵一氧没喝过酒,以前有人送过他一盒酒心巧克力,吃了几粒就觉得有点晕了,所以他不喝酒,总觉得自己喝了酒会出事。他担心醉酒后未知陌生的自己,却没想到这感觉并不是很差,那种飘飘欲仙,那种仿佛可以为所欲为的期待,他看见撑在自己身上的那张脸。 看见落在自己身上的吻,看见鼻息,看见求而不得。抬起腿,勾上他的腰,拉过他的衣领,亲遍他的脸。脚趾沿着他的腰来到他的胯,双腿大开的样子像两个括号,脚掌开始揉搓他的阴茎。 “操。” 情绪装了一篓子,鲜艳和阴郁。 赵一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胃里酒精发作,醉醺醺的大脑,不受控制的行为。头往后仰,眯着眼睛看他的脸,他觉得很幸福,不该哭的,可是睫毛却沾了水。 啊。 不想再迂回徘徊,抛弃所有的理论和思想,抛弃痛苦的等待,抛弃小心翼翼的喜欢,再也不要咬文嚼字,赵一氧要告诉他。 我喜欢你呀。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左手伸出大拇指,右手展开在拇指上画圈,然后虔诚地捂住申元港的心脏。 “咚、咚”,它敲击自己的掌心。 ——我今天问你:为什么带我回家? ——你说: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我一直难以启齿,我感到自卑,我不配,可是我每天对着你,我想拥有你。 ——我告诉你好啦,我想听的答案是,你喜欢我。 ——我想听你说,你爱我。 他怕申元港不能懂这个的意思,于是在申元港的胸膛上写下这四个字。 申元港愣住,没再有动作了。 “你喜欢我叫你什么?”申元港附身吻上赵一氧的唇,里面还带着源源不断的甜腻酒气。 “可可?”他把手伸到赵一氧的身下,中指食指并拢抠进紧实的穴眼,“我第一次见你,就是这样叫你的。” 赵一氧挺起上身,弓形的背和床形成了一道漂亮的空隙。 “可可,可可,很好听,你的名字都很好听,无论是可可还是赵一氧。” 申元港把润滑液从床头柜里拿出来,挤了一些在手心,再次伸进赵一氧的后穴:“我收回今天下午的回答。”他扶着阴茎在赵一氧的腿根抽插两下,水亮的液体被发出暧昧的咕叽声。 “你想我说的,我也想说给你听。” “为什么带你回家。” “你真傻,什么都还看不出来吗?” “那你就听好了,一个字也别落下。” 赵一氧觉得大脑更热了,耳边甚至有血液流动的声音,听什么。 申元港拉过赵一氧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我。” 然后左手伸出大拇指,右手展开在拇指上画圈:“喜欢。” 像是对自己告白的赵一氧那样坚定,申元港挺进了他的身体:“你。” “我喜欢你。”申元港的双臂从赵一氧的身后穿过去,握住他肩膀上的那两块突出的骨头,腰部耸动。 “我去找你,知道你和别人走了,那时候我才发现是不是只有看见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我才能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你。” 赵一氧睁大眼睛,圆溜溜最甜的葡萄。醉意、呼吸和身段被申元港顶乱,他再也不能想如此胆小的告白会受到这样的回答,他梦寐以求的回答。也许从前的他们也是在灵与肉中结合,可是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撇去混沌水面的浮沫,把两颗心脏完整地展示给对方。 赵一氧趴在床上,肚子下面垫着个枕头,屁股高高撅起来,他被后面的力道撞出眼泪,嘴角却忍不住的弯。今天是几号?他要记下来,就像是很久之前他写下申元港的名字一样需要反复看。 申元港亲赵一氧的背,亲上肩胛骨,那是扇动的翅膀,亲上埋在皮肤里的那串工巧的脊椎,他抱着他,好似抱着一条细的蛇,把所有的都给他。 再也不能更加惬意和自在了。 床很大,明明是两个人在一起,却好像只占着一个人的位置。在慢慢减退的高潮余韵中,申元港和赵一氧第一次感受情侣之间的浓情蜜意。 申元港突然笑出声,赵一氧窝在他的怀里不解地看向他。 “你还骗我,”申元港点着赵一氧的肚脐,“说那代表‘谢谢’。” 赵一氧把脸埋被子里,小谎话被戳穿,真是羞死人了。 “怎么,有什么害羞的。”申元港偏不如他的意,把被子扒开揪他的耳朵。 赵一氧酒劲儿还没下呢,脸红扑扑的嘟着,作势就要咬申元港的胳膊。 “小狗。” 申元港给他咬,但明显赵一氧忍不下心使劲,只是用牙齿挫着上面的肉。 “睡觉吗?” ——嗯。 他们陷进被褥里,在黑暗中靠着彼此的头。 “晚安老婆。”申元港说。 第21章 陈最果在耳后和手腕上喷香水,香水是前天他跟杨戈要的。杨戈倚在旁边看他笑:“至于这么隆重吗,就去玩会儿。” “至于,怎么不至于,”陈最果扣上假肢,套上长白袜,然后在腿弯处系了个蝴蝶结,“你买的这个真好,我老早就不喜欢以前那个了,谢谢老公哈。” “……”杨戈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陈最果的态度转换的那么快。 “你真想通了?” “嗯,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与其最后你一脚把我踢了,还不如现在就好好享受着。” 陈最果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脚,他今天很漂亮,甚至上了妆,浑身都香喷喷的,他走过去挽住杨戈的胳膊:“走吧。” 杨戈忍不住打量陈最果,如果这是装的,那陈最果的演技未免太好。 两人驾车来远郊的一座别墅,是新建的,装潢特别豪华,门口停着很多名跑,看来今天来的人都非富即贵。 “在这儿啊,这么高级,幸亏我打扮一番。”陈最果解开安全带,冲着杨戈眨眼,他的样子融在昏暗里,边缘模糊,面孔却异常精致。杨戈不小心看跑了神,这样的狡黠张扬他最喜欢。 “走啊,还愣什么,快点把我介绍给你朋友认识啦。”陈最果拽着杨戈的衣袖摇晃,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满是撒娇。 杨戈把他拽过来接吻,陈最果涂的润唇膏被他吃了一嘴,甘甜的,还带着陈最果的体味。 “妖精。” 别墅门口有门童和签到区,杨戈和别墅主人是好友,门童自然认识他,于是直接领了他们进去。先是经过一道没有灯的长廊,陈最果忍不住嘀咕:“怎么不开灯呢。” “这才好玩。”杨戈不知道好友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是个私人聚会,但这明显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门童打开门,向他们比出个请的手势。 眼球不适应突然的光亮,两个人都用手挡了下眼睛。不适应渐渐散开,杨戈和陈最果才看清了面前的景象。除了西装革履的几位,其他的,无论男女——身体上难免都有缺陷。少胳膊少腿的,有位兔女郎打扮的姑娘眼睛上甚至直接贴着两颗大钻石。 陈最果几乎是一下就攥紧杨戈的手,他抬头看了眼杨戈,在看到一脸的兴致勃勃后又低下了头。 再抬起来的时候,所有的表情都都被收回。 有个男人笑着向杨戈走来,把手里的酒递给他:“哎呀,杨总来啦。” 杨戈喝了口酒:“可以呀春子,这都从哪儿找的,我他妈以为回到Saudade了。” “哈哈,不敢不敢,比不上您的Saudade,”春子的笑声很爽朗,“要是有看上的,您告诉我,我给您牵线搭桥。” 杨戈没回话,他瞥了眼陈最果,后者正从侍者的盘子里拿慕斯吃,看起来没什么别的情绪。 “怪不得电话里说我绝对喜欢。” 春子这才把目光投向杨戈身边的人:“呦,这是……” 杨戈不知道怎么介绍。 陈最果把蛋糕塞进嘴里,狠狠地捞上杨戈的胳膊彰显主权:“我是他男朋友。” 春子讪笑,询问似的看向杨戈。 “算是吧。”杨戈说。 “唉好,那您先玩,我去那边看看。”春子似乎有些尴尬,于是暂时作别。 杨戈觉得扫兴,他带着陈最果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怎么你就成我男朋友了。” “哦,我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自己是吗?” 陈最果把酒从杨戈手里抢过来灌上一口:“你费心思把我搞回来,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个的,每天操我。我觉得你喜欢我。” “我的确喜欢你。” “这不结了,你喜欢我,我就是你男朋友呗。”陈最果把杨戈的胳膊拉过来,让它圈住自己的脖子。 两人没再说话了,也许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就在这时,有个埃及艳后装扮的青年撑着一副拐杖走过来,他平坦的胸上罩着一副金色的胸罩,裆部一条堪堪遮住下体的丁字裤,黑长直假发,长得好看,但俗不可耐。只有一点值得注意,陈最果只是少了半条腿,而他却少了一整条腿。 青年挨着杨戈坐下,镶满长指甲的手毫不客气地搭上杨戈的手。他不屑地瞅一眼陈最果:“老板,这种有什么可玩的,”然后牵着杨戈的手到自己的大腿根截面,“我一条腿呀,也能让您上天。” 那调,陈最果听了简直要呕吐。 他停止把玩杨戈的手指,而是开始解假肢的扣子。半截小腿,上面套着双亚白的丝袜,蝴蝶结的缎带散着,陈最果把残腿搭到杨戈身上。 “有什么可玩的?”陈最果琢磨那句话,“我能玩的可多了。” “埃及艳后”刚要回嘴,陈最果就把酒杯里剩下不多的酒泼向他的脸,在那位尖锐的叫声中对他说:“离我男人远点儿,婊子。” 青年又气又恼,甚至扬手就要去打陈最果的脸,可是刚刚伸出的手却被杨戈接住。“你,”青年站起来,想发火又不敢声音太大,“切,玩不起就别玩!”说罢就气冲冲地走了。 陈最果把酒杯放到一边,对杨戈说:“杨戈,挺没意思的,咱们走吧。” 杨戈捡起陈最果的假肢,点头。 “我要你抱我出去,不想穿了。”陈最果伸出双手,一副小孩子向大人讨抱的样子。 “你拿着。”杨戈把假肢递给陈最果,然后把他打横抱起来。 两人走出别墅。 这座城市就是这样,好不容易下场雪,有的人就盼呀盼,盼着什么时候能再来一场。可是它就再也不下了。积雪后的每一天都在化雪,这是最冷的时候。 杨戈开车,陈最果的头歪在车窗上,无聊地扫着外面变幻的景色。 “喂,杨戈。” “说。” “你今天是说了喜欢我,对吧。” “嗯,说过。” “你觉得我们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 “如果我说,呃,你以前有过很多人……”陈最果摸上杨戈的耳垂,赤裸裸勾引。 “你想说什么?”杨戈分出一些神给他。 “我愿意跟着你,”陈最果很小的一个人,他缩起来,只把头挨着换挡杆,和杨戈的手很近,“你能对我和对别人有些不同吗?”“让我特殊一些,让我心甘情愿。” 陈最果闭上眼,他不敢去看杨戈充满怀疑和探究的眼神,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什么。 意外地,杨戈突然大笑起来,他挑着一侧的眉睨向陈最果。 “行吗?” “行,”杨戈加速,车子一下子变得极快,“当然行。” 陈最果由于惯性撞在座椅背上,他吻了一下杨戈的手,心中冷笑。 》》》 半个小时前,陈最果拨通了杨戈的电话,不出意外,是个女人接的。听起来是很嘈杂的环境,女人在电话里告诉陈最果,他们正在驭皇玩,杨戈喝醉了。 陈最果穿着睡衣,几乎是蓬头垢面的就杀了过去。 当他站在写着“驭皇”二字的招牌下,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他第一次就是这样,看着杨戈走进驭皇,然后和赵一氧一起进去找他。那时候他看着杨戈搂着个女的,一股酸味。 就他这打扮,人家不让他进去,陈最果好磨歹磨,最后把前几天他跟杨戈要的表给了保安,保安才松口。他站在包间门口,揉乱头发,好好整理了一下情绪,准备推门而入。 同一地点,同一目标人物。 当然,不同的心情。 杨戈怀里倒是没搂人,只是在掷骰子喝酒,面前跪着捧酒的人看不出男女,只能看见露出的大半个屁股。 一室欢闹被陈最果打断,所有人都向他看去,这其中也包括杨戈,他把手里的骰子丢到跪着那人的托盘上。 “你怎么来了?”杨戈问。 “我怎么来了?”陈最果向前迈一步,看起来咄咄逼人,“你来驭皇,为什么不告诉我?” “奇怪,我来驭皇为什么要告诉你。”杨戈兴味十足地回答。 陈最果故意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站到杨戈面前,抬起那条残废的腿,一脚踹上跪着的人的肩膀并破口大骂:“不要脸,衣冠不整地跪在他面前做什么!”说罢,拽着杨戈的手就要走。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我给你打电话,你统统不接!我都快担心死了,杨戈,我们走吧,回家吧。”陈最果软下声音,几乎在哀求。 杨戈盯着陈最果,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是以前还是怀疑,那现在就是断定,陈最果在演戏。他觉得好笑极了,还说他演技好呢,现在看来,还是太幼稚。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回去。” “不,”陈最果坐到杨戈身边,“你以前天天晚上回来的,可是现在,前天、昨天,你都没回家。” “我怎么没回家,我回来你都睡了。” “那跟你没回来有什么两样?” “……” “我们走吧,走吧。我真的特别害怕你被这些莺莺燕燕勾走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还不行吗,老公。” 够无理取闹,够给你丢脸了吧。 杨戈被陈最果尴尬到翻白眼,这表演得未免太浮夸。但陈最果既然喜欢演,杨戈也不介意陪他演,他佯装发怒,一把掀翻了陈最果,陈最果被推倒在沙发上,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 “你闹够了没?!” “你,”陈最果在哭,可其实心里笑开了花,“你打我……” 杨戈看着他那样子,真想把他就地正法,可是玩老婆有的是机会,陪老婆玩的机会可不多。他顺着陈最果的话:“滚,趁我彻底发火之前,滚回家,再闹我就让你收拾东西滚蛋。” 傻子,就是要你让我滚蛋呢。 陈最果哭得梨花带雨,他死死抱着杨戈的胳膊就是不松开,嘴里骂骂咧咧的。 有人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过来拉陈最果,边拉还边劝导他:“快走吧,你摊上杨戈还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傻不傻。” 刚才趁杨戈出去厕所的时候斗胆接了他的电话的那个女人一看这情形心里直乐,明显就是家里的糟糠之夫受不了冷落跑过来抓奸,她还就奇了怪了,这男的的屁眼真就比自己的逼紧,比自己的逼好玩?杨戈可是个不可多得的金主,看他这态度也是被烦的不行,她灵机一动冲过去,拽着陈最果的衣领就扇了他一巴掌。 “啪。” 整个房间都寂静了。 陈最果松开手,刚才实在太过混乱,他以为这巴掌是杨戈打的。 人们纷纷远离了他们,只有陈最果和杨戈大眼瞪小眼。那个女人居然还企图说点什么,杨戈压低嗓子让她滚。 陈最果又以为杨戈让自己滚。 他站起来,这下是真哭了,甩开杨戈伸过来的手跑出包间。 杨戈没去追,他刚才可是看到谁出的手,转向那个女的,杨戈毫不犹豫地回了她一巴掌,女人捂着脸楚楚可怜,一脸不解。 “敢动他,幸亏你是个女的,不然我今天弄死你。偷着乐吧。”杨戈最后说。 陈最果叫了辆计程车,他坐在后面把窗户开得最大。 外面的风刮着他脸上的伤口,他觉得脑袋充血、很热,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打抖。杨戈打了也骂了,自己刚才那样到底是有多倒胃口。 是自由了吧,他不相信杨戈还想留下他。杨戈喜欢自己跟他斗嘴,喜欢自己反抗,他喜欢驯服,现在一切都如他的意,他顺着他缠着他,要的就是不知羞耻。 陈最果打开指纹锁,脑子里乱糟糟地想,是不是他走了以后杨戈就会把他的指纹删掉。回去收拾东西,他又发现好像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所有都是杨戈买给自己的。翻箱倒柜找到他被掳过来那天穿的衣服和自己以前的假肢,陈最果把这些少的可怜的东西放进行李箱。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杨戈回家,再闹一场,然后滚蛋走人。 其实他也没等多久,楼下就传来开门的声音。陈最果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在上楼了,到门口了,停下了,做什么停下来,怎么还不进来。进来了会说什么,让自己滚,还是再打自己一巴掌? 杨戈开门,看见陈最果笔直坐在床沿看着自己,脸肿得老高。 “你……”杨戈把手里的写着蓝十字大药房的袋子展示给陈最果看,“抹点药吧。” 陈最果张了张嘴,好像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 杨戈走到陈最果身边坐下,拧开药膏就要给他涂。 “不要,”陈最果拒绝,“你打的,还假好心。” “不是我打的。” “我看到了,你一巴掌过来……” “你真的看到了?” 好像也没有,那时候自己哭得正起劲。 “那,你让我滚。” “我跟打你的人说的,我让她滚。” 杨戈看陈最果没再拒绝,于是开始给他抹药。 “抹好了,”陈最果和杨戈对视,说,“你现在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啊?” 杨戈正色,一秒上戏:“陈最果,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飞上枝头成凤凰了,以为自己是什么?真把自己当我男朋友了?你什么立场去驭皇找我,还在那撒泼打闹?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屁,就你刚才那样,老子他妈的早腻味了,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陈最果确实是想听这个,他在脑海里预演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真被杨戈说出来,说一点也不伤心难过都是假的。 真贱,我他妈怕不是个m吧。陈最果想。 他觉得眼眶真的好酸,就要再演戏挽留,他都快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假戏真做。 “我……” “演的开心吗?” “啊?” “我说,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演的开心吗?” “什么演啊,你说什么……”陈最果被噎住。 “你自己最清楚。” “啊。” “行行,不演了,现在还装可就没意思了。来吧,我刚弄了个超好玩的,比蜡烛好玩。”杨戈从床底下变戏法地拿出来个超大的盒子。 “我操,什么啊?” “真空床。” 陈最果莫名其妙地躺进了两片黑色乳胶中间,因为脸上有伤,杨戈好心地把他的头露出来。抽气泵开始,陈最果感觉整个人都被裹紧了。 “你。”陈最果发声。 “你什么你,咱俩就凑活过着玩吧。” 杨戈覆上陈最果的身体,亲吻他被乳胶压出轮廓的断腿截面。 第22章 国际机场T2航站楼。 等待值机,赵一氧拉着行李箱,脖子上挂着个U形靠枕。申元港站在他后面,正在向王轩确定航班信息。到他了,申元港把赵一氧的小箱子放到运送带上,代替他和工作人员沟通,做完他的再做自己的,然后牵上赵一氧的手向安检区走。 赵一氧的兴致特别高昂,即使一句话也不说,头却忍不住地四处观望。 “怎么这么开心?”申元港拽着他躲开一个乱跑的小孩。 ——我没坐过飞机。赵一氧举起手机给他看。 ——也没去过旅行。 “我以后多带你去。” 赵一氧抿着嘴笑。 申元港时间掐得准,没等多少时间就要登机。在座位上盖好小毯子,赵一氧看着暂时黑漆漆的窗外,心里别提多想赶紧起飞了。在空姐说手机关机或调成静音模式之前,申元港收到王轩的短信,说他也邀请了杨戈。 既然有杨戈,那他八成会带着陈最果。 果然,在他告诉赵一氧陈最果也会过去的时候,赵一氧明显更加开心了,他在备忘录上写道:人的心里怎么会一下子装满这么多快乐的事呢? 他们的这次旅行,主要只为了参加王轩和汪莘的结婚典礼。那两口子抓心挠肺想了许久让人出其不意的结婚方式,最后还是决定沙滩婚礼、游艇、小岛婚后派对,这样俗。反正就是怎么躁怎么来,怎么花钱怎么来。 婚典的举办地在东南亚的一座海岛,正儿八经的誓言一说,王轩和汪莘就打算带着朋友坐游艇到海中的某座小岛上彻夜狂欢三天三夜。他们在海岛附近包了一家酒店,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提前来了可以住在那里。 申元港作为王轩为数不多的未婚男性朋友,自然而然就担任他的伴郎。 一下飞机,申元港和赵一氧坐上王轩派过来接他们的车。海岛的机场建的偏僻,不到半个小时就达到目的地。 门童推着车来帮他们堆行李,申元港看见王轩急匆匆走出电梯门,后面还跟着一堆人,看样子还在为婚礼焦头烂额。 “王轩!”申元港喊他。 王轩回了招呼,向他走过来:“来了。” “嗯,你忙什么呢?” “妈的一群鳖孙,嘉宾位置给我少算十个,我服了。” “别着急,慢慢弄。” “唉,等下,小李——”王轩喊刚才跟在他后面的秘书,“给申总准备的伴郎服呢?现在拿过来吧,省的一会再送。” “好嘞。”秘书把礼盒递给申元港。 “嘿嘿,回去试试嗷,看看合不合身。咳,我还给你家那位准备了一套,放你房间啦,回去看看。”后面的话王轩声音不大,只有申元港能听见。 “成,汪莘呢?” “在做全身SPA。” “那我们先上去了,一会见,新郎官。” “去吧。” 王轩给申元港安排的房间视线很好,在顶层,面朝大海的方向是一整块玻璃,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外面翻滚的浪和金色的沙滩,并且是私人沙滩,现在这个时一个人也没有。 因为接近赤道,海岛温度很宜人,申元港和赵一氧把来的时候穿的大衣收在行李箱里,拿出带来的短袖衬衫。 申元港发现赵一氧总是围着王轩送来的伴郎礼盒转悠,又敲盒子又抠上面的蝴蝶结。 “现在要看吗?”申元港问他。 赵一氧没见过别人结婚,更没见过伴郎服,觉得特别新鲜。申元港心想反正也提前试试合不合身,于是就打开盒子,然后——他在一堆浮夸的粉色羽毛里拿出一条黑色西裤和一只黑色领结。 “我靠。” 他把羽毛都倒出来,才发现里面真的没有任何上衣。 赵一氧仰躺在床上,捂着嘴直笑,他捧起羽毛洒向申元港。申元港头上肩膀上落得都是,狼狈极了,“好你个小坏蛋——”他扑过去抱赵一氧,两个人在一床的羽毛里滚成一团。 ——要不要试试,我特想看你穿。赵一氧指指那个被申元港丢在一旁的“新郎服。” “要看啊。” ——嗯嗯。 申元港站起身,背对赵一氧脱衣服,他举臂,后背大块小块的肌肉也跟着一起鼓张收缩。弯腰脱裤子,从后面就能看到堆叠的腹肌,赵一氧有预感,申元港穿这个“伴郎服”,绝对好看。 他先套上西裤,拉拉链的时候说裤子裆紧。 赵一氧就莫名其妙有点脸红。 然后申元港开始摆弄那个领结,后面是两颗纽扣,他对着镜子戴上,一转身,赵一氧就把脸埋在枕头里。 好帅。赵一氧心想。 该怎么描述,申元港的上身不似那种健身教练的紧绷,有倒是一种肆意和放松,肌肉块和外面的皮肉组合得很自然,略深的肤色。除了脖子上仿佛项圈一样的黑色蝴蝶结,小腹上的纹身有一藤花爬出来。 像个色情酒吧的服务生。 申元港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真是对王轩无语至极,他发誓,如果王轩明天敢穿上衣,他就要他好看。 “怎么样,你老公帅不帅?”申元港问赵一氧。 赵一氧抱着枕头悄悄露出一只眼睛,然后点头。 “过来。” 赵一氧爬下床,向他跑过来,踮起脚搂上他的脖子,先是亲了亲那个蝴蝶结,接着亲了亲申元港的脸。 “王轩给我说,他也给你准备了一身,不知道是什么。” ——? “我看在床头柜上,去打开吧。”申元港抬起下巴向床的方向指。 赵一氧在打开盒子之前、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甚至是把那件衣服拿出来的时候,心里都是无比期待的,直到他看清那件衣服的构造,脸突然爆红,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塞了回去。 “什么啊?我都还没看清你怎么就放回去了。”申元港还在镜子前搔首弄姿。 赵一氧僵硬地把盒子盖上,这要被申元港看到,那还得了。 可是偏不给一个人看,一个人就偏是要看。 “到底是什么,”申元港向他走过来,“拿出来给我看看。” ——不。赵一氧抱着盒子不松手。 申元港也不着急,他去掐赵一氧侧边的肋骨,赵一氧怕痒,一下就缴械投降。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块白纱,立刻就明白了。 赵一氧头都不敢抬起来,申元港则笑着拿出那块纱展开:是件只一层白色重蕾丝的小裙子,吊带设计,腰部连着一圈绸缎裙,连裆设计,前面有个足够阴茎穿过的洞,后面则有个足够被插入的洞,明显不是给女人穿的 “嗳,宝,”申元港戳赵一氧的脑袋,“我都穿上给你看了,你是不是也得穿上给我看?” 赵一氧还是不动。 “穿不穿,嗯?不穿我可弄你了啊。” 赵一氧最终还是屈服了,他拿起盒子要去卫生间换。 “去哪儿,就在这换吧。”申元港不让他走。 紧接着他又说:“算了,还是别换了,一会我还得去找王轩。” 赵一氧衣服脱个半截,露着肚皮,又套回去。他嚼着申元港这句话,不让自己换这条裙子,因为一会要出门;那自己换上这条裙子,就出不了门了。 ……脸蛋红上加红。 申元港去洗了澡,洗完后给赵一氧叫了酒店服务,自己则要去找王轩对流程。他走后赵一氧就给陈最果打电话,但那边显示关机,应该还是在飞机上。赵一氧坐飞机的时候没睡觉,而是看了一部电影,现在他窝在床上困得不行,不一会就闭上了眼。 再次是被申元港叫醒的,天刚刚亮。 “起来收拾收拾,一会去接汪莘。”申元港把赵一氧被子掀开,赵一氧迷迷瞪瞪看到申元港在昨天的“新郎服”外面套了件西装,胸口的位置还是裸着的,但没露点,已经比半裸好太多。 他坐起来正要穿衬衫的时候申元港拉住他,把王轩准备的小裙子递过去:“里面穿这个。” 赵一氧愣住,原来在这等他。 幸好他换裙子的时候申元港出去接了个电话,他迅速穿上,然后系好衬衫扣子,外面套小礼服、短裤和过膝长袜。 第23章 中间是一条白色花瓣铺成的路,路旁是摆置的白玫瑰丛,花路尽头是一扇用贝壳珍珠装饰的拱形门,离海岸线很近,不过十几米。现在是上午,海浪拍得缓而轻,卷着泡沫的边,被水滚上的沙子总比远处的颜色深一些。 空气里是让人愉悦的味道,无论是海边独特的腥咸湿气,还是婚礼本身的快活感,赵一氧喜欢这种味道。他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么宽阔的地方,周遭没有高的建筑,入眼的只有黄滩蓝海、透彻天空。 新郎和伴郎团在不远处凹造型秀肌肉,惹得伴娘团集体害羞捂脸,赵一氧看过去,把那些男人挨着打量,果然还是自己家的申元港最好看。 “赵赵!”身后被人拍了一下,是陈最果,“我刚过来就看到你了。” 陈最果今天穿着一套黑色小西装,还涂了发胶,赵一氧伸手戳了下陈最果硬邦邦的刘海。 “早上造型师给我做的,酷毙了。” “回去,你看看谁还在那站着?”身后的杨戈不耐烦地说。 “我就不能和赵赵坐在一起吗?” “安排好的位置,为啥就你特殊。” “烦人,”陈最果小声说,剜了杨戈一眼后又大声重复一遍,“烦人!” 杨戈和陈最果向后走,赵一氧看到陈最果掐杨戈的腰,杨戈又把陈最果捞过来亲上一嘴。 台上的音响突然发出声音,还有五分钟到十点,司仪拿起话筒让台下还在走动和说话的宾客坐下来保持安静,并宣布结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拍照的伴郎伴娘们回到第一排的位置,王轩在申元港旁边多加了一列,这样他就可以和赵一氧坐一起。 “一会汪莘的哥哥要来。”申元港对赵一氧说。 汪莘的哥哥,汪铎。 他们最不喜欢提这件事,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即使拔出来,那种不适感仍旧会持续好几天。 赵一氧表示自己没事,申元港揉他的头。 王轩穿着白西裤带着白领结笑嘻嘻地站上台,他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有点紧张哈,”深吸一口气,“汪莘——”他喊。 乐团奏响婚礼进行曲,七彩的聚光灯一齐汇在花路的起点,藏在路旁花丛里的礼炮启动,喷出白粉夹杂的花瓣。只见汪莘挽着汪铎的胳膊,身着一条长度在大腿上方的白色抹胸短裙,后腰缀着浮夸的拖地长纱,头戴冠披,缓缓向王轩走来。 赵一氧看见汪铎,感到不自在,他悄悄过去拉住申元港的小手指。 汪铎把汪莘的手交到王轩的手里:“交给你了。” “放心吧哥。” 在汪铎正要往旁边的家属座走的时候,他碰上申元港的目光,紧接着看到被申元港搂在怀里的赵一氧。申元港和赵一氧十指相扣,并把那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举起来给汪铎看,谁是谁的,一目了然。 汪铎咬牙,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赵一氧松口气,把注意力又转移到新郎新娘身上,王轩和汪莘面对面站,几乎只要一对视就忍不住低头笑。 司仪开口问王轩:“新郎官,你有什么话要和你未来的妻子说吗?” “汪莘,平常肉麻话说的太多了,到这种关键时刻反而我就……我就一句话,保证给你和我的儿子女儿最好的生活。” 汪莘一头雾水,排练的时候也没说这句啊,“你哪时候有一儿一女了?” “目前还没有,等你给我生。” 两人说完又低头一阵猛笑,只不过这次汪莘的脸有点红。 ——真好。赵一氧在手机上打字。 “好,”申元港看着台上傻笑的人,手从赵一氧的上衣下摆钻进去,伸进衬衣扣子间的缝隙,指头插着他的肋骨往里摸,摸到那件诱惑小裙子,“你也好。” ——别闹了,后面都是人呀。 “你看,汪莘给王轩穿婚纱,你也给我穿婚纱,”申元港在赵一氧耳朵旁吹气,“晚上就给你婚纱撕了。” 赵一氧羞赧地捶了一下申元港。 台上的新人在笑,台下的新人也在笑。 “汪莘小姐,请你一句一句跟着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嫁给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与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贞的妻子。” “王轩先生,请你一句一句跟着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 他们说“我愿意”,他们交换戒指。 王轩和汪莘在台上吻住彼此,又抵着额头说笑,下面尽是掌声,在这场婚礼上,所有的祝福都送给他们。 “来喽,扔捧花,看看我的哪个小姐妹能成为下一个新娘!”汪莘点了点坐在第一排的伴娘团,随后转过身高举捧花。 姑娘们纷纷站起来,乱作一团,就要去抢这婚姻的接力棒。 捧花是一团由火红玫瑰组成的椭球,上面淋了许多珍珠,它从汪莘的手上飞出去,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束花,鲜艳的花——却正好落在申元港怀里。 “哎,男的可不算数啊。” 有人要去抢,申元港站起把捧花举高,谁也抢不到。 “老申!”汪莘拿起话筒喊,“大老爷们儿还跟我们抢这个?丢人不!” 四处热闹洋溢,每个人的笑声都灌进赵一氧的耳朵里,他抬头看申元港,申元港站在那里,没穿上衣,戴着条不伦不类的领结,手里举着红色的捧花。 南边的太阳真是大,光铺洒在申元港的脸上和身上,他好像有点出汗,上身的皮肤被镀上一层古金色,“接着。”一群穿着白礼服的姑娘拥着他抢捧花,他却把目光递给赵一氧,把话说给赵一氧——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捧花再次离开人的手,抛物线,飞过头顶,又有花瓣掉下来。 “给你的,你是下一位新娘。” 原本震耳的笑声和掌声变淡,赵一氧觉得申元港抛过来的不是一束捧花,而是一颗心。 好在他接住了。 他捧着花,穿着“婚纱”,和他的新郎对望,好像马上就是下一位新娘。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申元港!不带你这样吧,我婚礼还跟我抢风头?”王轩也拿起话筒,“怎么着大伙儿,我和汪莘刚亲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掌声啊,他俩就扔个花你们鼓这久?” “就是,”汪莘迅速接话茬,“给我们男女恋一条活路吧。” 申元港摊手表示什么也没做,接过司仪的话筒说:“祝,王轩先生和汪莘小姐,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坐下坐下坐下。”王轩笑。 》》》 婚礼结束后,两家的亲戚长辈被安排在海岛附近吃喝玩乐,而王轩和汪莘则要和一堆同龄的朋友坐艇出海,到海中的一座岛上轰趴。 游艇要在海上转悠一下午,大概傍晚时分才登岛。整艘艇不是很大,底层有几个隔间供人休息,上层则是沙发酒柜台球厅之类的娱乐设施和甲板。艇上的人明显比婚礼要少了很多,所以倒也不显得拥挤,反倒很宽敞。 赵一氧坐在酒台旁,下巴放在交叠的胳膊上,眼巴巴盯着申元港选酒。 “别想,在外面你还是不能喝酒,”申元港拿出一瓶酒,从冰柜里夹出几块冰铁放进杯子里,“不过可以喝点果汁。” “那边好像有榨果汁的,我去给你弄一杯,在这儿乖乖等我。” 赵一氧看着申元港离开的背景,用指尖碰碰那杯冰凉的酒,打算趁他走的时候喝一小口。他刚把杯子压在嘴唇上,后面就传来一声并不陌生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还喝酒,可可。”是汪铎。 “好久不见。” 他换了身衣服,不再是婚礼上那套正装,更随意些。坐在赵一氧的旁边,汪铎凝视那张脸:“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 ——没什么不一样,我一直是这样,只不过从没告诉你。赵一氧把杯子放下,他不想回应汪铎,只盼着申元港能快点回来。 “其实——”汪铎挨他近了,“我一直想跟你解释的,不过没机会。” 赵一氧觉得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始终不太礼貌,还是对上汪铎的眼睛。 “那天的事情,我的确负很大一部分责任,连累你被汪莘……咳,今天不适合说这些。” 汪铎每说一个字就离他更近,几乎要把赵一氧罩在怀里,赵一氧往旁边躲,可那是墙,怎么也躲不成。 “可可,你不要怕我,我是真喜欢你。” “我后来越想越憋屈,明明是把你带出Saudade,你最后又凭什么跟了申……”许是声音大了,汪铎又降低音量,“申元港,有什么好的。” 赵一氧不舒服,最开始他就不舒服,可那是他的工作,现在不是了,他是申元港的,别人不能再碰一下。他用力推汪铎,想把他从自己身边赶走。 “我真离婚了,这次没骗你。他给你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以前在S会所我对你不好吗?”汪铎完全不顾赵一氧的反抗,箍着他的腰。 赵一氧怕他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抬起膝盖顶他,这一下直接顶到汪铎的裆,他低嚎,居然也没恼。但接着他就把赵一氧整个人拉起来,“走,我们去休息室……” 赵一氧挣扎起来,现在大家都在那边玩牌,附近根本就没人。 申元港端着果汁过来就看见汪铎和赵一氧拉扯,怒上心头,两步并作一步冲过去拽着汪铎的后领把他从赵一氧身边拉开。 “滚。”申元港把果汁放在台上,指了下汪铎。 汪铎有些丢面子,他整整衣领,“我跟可可说几句话。” “没什么说的。” “怎么就没说了?” “你是他谁,凭什么跟你说话?”申元港把赵一氧挡在后面,他不想让汪铎看赵一氧,一眼都不行。 “申元港,是我,”汪铎说,“是我带他出来的,他是我的,你的钱原封不动的在我账户里呢,我随时还给你。” “我说最后一遍,滚。” “他在S里面被人玩的时候你在哪呢?哈,可笑,现在一副爱他不行的样。” 赵一氧听到“玩”,肩膀向中间扣了扣。 申元港脾气不好,他说最后说一遍就是最后说一遍,还没等到汪铎再开口说下一句话,就一拳打上汪铎的脸,“哪怕今天王轩和你妹结婚,要打架,我他妈陪你。”他说得狠,但力道不大,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糟糕。 汪铎被打偏脸,冲申元港啐口,转身走了。 孬。申元港不屑。 他把果汁递给赵一氧,“鲜榨的,放了冰。”赵一氧接过杯子抿了嘴,往申元港那边靠,直到能搂上他的腰,又把头枕在申元港的肩头。 听到汪铎那番话,即使有些不开心,但他不纠结先来后到,他只要他。 “我生气那晚,记得不?” 赵一氧点头,其实他不想记得那天申元港生了气,又是为什么生气,他把那天的记忆里塞进了黑胶、唱机和探戈。 “我当时心情很不好。” ——我能看出来。 “有气,又没立场撒出来。” “回来总是感觉你不一样,昨天你说你每天都在想我,其实那时候我每天也在想你。” 赵一氧拿过申元港的手,小口地亲他的手指。 “后来我终于想通,去S找你,管事的告诉我你已经走了,被人带走了。” 这事申元港的确从没和赵一氧讲过。 “到那我才总算明白。世界太小,我太幸运,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就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申元港这辈子说的情话屈指可数,这几句他却张口就来。 赵一氧伸出舌头舔吻申元港的喉结,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好听的话,就想用身体感谢他,于是在手机上写到: ——现在是北半球的冬天,南半球的夏天。太阳直射南回归线,我想你多射我一点。 第24章 他们拥搂着挤过人群,擦过墙壁,转过路角,在空无一人、昏暗逼仄的楼道里接吻,打开底舱休息室的门。 门关上,申元港把赵一氧压在门后,手掌按着他的肩膀,急切地剥他的衣服,赵一氧仍然穿着上午的的小礼服,只需解开几颗扣子,就能看见白色蕾丝里勒平的浅色乳头。 “自己脱。”申元港又覆上赵一氧的唇,两人各自脱衣服,嘴巴却含在一起。 休息室有扇椭圆形的小窗户,外面透蓝色的海光照进来,把只穿着小裙子的赵一氧映上一层粼粼波光。他瘦小的身体外裹着裙子,两条细细的肩带从肩骨上吊下来,吊着层V领薄蕾丝,偏偏在乳头上方的那片蕾丝花纹最繁重。排骨胸,有实线沿至腰部,窄,却有花瓣似的裙摆骤然宽,像从荷塘里长出的莲。层层叠叠的绸缎下是若有若无的那块软肉,洞卡在肉球后面,再往下,就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关节的骨头凸起把皮肉印上淡红。 申元港能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他掐住赵一氧的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裆部,让他感受里面的东西的变化。 “宝,你穿这个真好看,”申元港喘着气说,“真他妈好看。” 赵一氧感受到他的形状,就在自己的掌丘,正在慢慢发硬、变热,他拉开申元港的拉链,随后把手伸进去,包住顶端已经膨胀发亮的龟头,用指尖轻戳马眼,立刻听到申元港喉咙里传来的低吼。 做爱的时候总是申元港占上风,赵一氧处于被动,只有在给申元港打飞机或者口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主动的。 申元港握住那只还在工作的小手,他顺着赵一氧身体的线条摸下来,身体也随之蹲下。他个子高,蹲着还是不够,干脆直接半跪着,求婚一般。 ——你……赵一氧被申元港的举动弄迷糊了。 申元港掀开裙摆,赵一氧已经微微勃起,白蕾丝像精液一样粘在他的会阴,分泌的前列腺液把裙子上也弄湿了一小块。他没给人干过这个,他从来不喜欢,觉得不干净,现在却含上了赵一氧的。 “哈……”赵一氧一口气没吸进去直接吐出来,他瞬间就软了腿脚,下身发麻,性器在申元港的嘴里迅速膨胀变硬。 “今天让你爽。”感受到赵一氧出乎意料的敏感,申元港吐出来笑着说。 赵一氧羞,他想抓住什么东西好有个着力点,可附近什么也没有,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申元港的头上,激动而发红的手指穿梭在他的头发间。 申元港这么大个的人,缩在自己身下给自己口交,以前的赵一氧想都不敢想。 小家伙的东西很好吃,尺寸正好,不费力气就能全含在嘴里,没有不好闻,反而有种赵一氧独特的味道。申元港喜欢被舔冠状沟,他就舔赵一氧的冠状沟,申元港喜欢被深喉,他就给赵一氧深喉。 赵一氧的裙摆裹在他头上,腿没力气,膝盖堪堪抵着他的肩膀。 快感积累,到达巅峰,赵一氧挺着小屁股往申元港的嘴里顶,他脑袋是一片浆糊,要到了——一股一股的,白液流出来,流在另外一张嘴里。 脏。赵一氧呼吸哆嗦,他的手摸上申元港的脸,想让他吐出来。 申元港没吐也没咽,他嘴里裹着那坨液体徘徊上赵一氧的肚子,一边吻一边把赵一氧射出来的东西吐出一点在他的肚脐里;徘徊上赵一氧的胸口,一边吻一边把赵一氧射出来的东西吐出一点在他的乳尖上;徘徊上赵一氧的脸,一边吻一边和他嘴对嘴分享唾液和白浆。 湿把蕾丝沾得近乎透明,在胸口两点和肚脐。申元港像是在哺药,将赵一氧的东西哺回到他的嘴里,舌头嬉戏,最后也不知到底吞进了谁的肚里。 “好吃吗,”申元港捧着他的脸,两个人都喘着气,“我的好吃,还是你自己的好吃?” ——你的。当然是你的。 申元港扳过赵一氧的身体,让他背对着自己趴在门上,“抚好,屁股撅起来。”把他的腰往下按,只有肩膀和臀保持在一条线上。 裙摆下是赵一氧的屁股,蜜桃似的臀瓣微张,借着光可以看见隐秘处的一点微红。拆礼物,申元港把他的裙子撩上去,蕾丝罩着臀尖,中间就是已经张开的肉洞口。 申元港半蹲,毫不犹豫地吮上赵一氧的后穴。 赵一氧的性器向上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他前面刚刚高潮完,哪想到申元港又来这个。他把舌尖往洞里顶,弄得洞口水淋淋,接着用手扒开,就看见面交缠的嫣红嫩肉,嗷嗷待哺的幼鸟。 和赵一氧性器一样的味道。 微腥、肉欲、甘咸。 吐几口唾沫到臀缝里,海浪的边,再把它捅进去,和肠液汇合,变成这场突发奇想性爱的润滑剂。 赵一氧在呻吟,他的呻吟和每一个人都不同,气液体和鼻腔喉咙的共鸣,听起来像是在隐忍的欲望,申元港格外爱这样的声音。 申元港握住阴茎在赵一氧的后面拍了几下,使劲揉捏他的屁股肉,“吐东西到我手里。”他把手伸到赵一氧脸前,赵一氧小口吐,“多点儿,为你好。”于是他又多吐了几口。 掌心里是赵一氧亮晶晶的唾液,申元港把它们涂在自己的阴茎上。 从已经彻底熨帖在会阴上的蕾丝布料顶上去,申元港把自己火热的欲望插进去。 “哈……”紧致舒服,申元港爽得叹气。 左手抓着赵一氧的肩膀,右手扶着他的腰,申元港开始前后挺动臀,顿硬的肉棒刺穿他、向外抽又再捅进去。穴道里的软肉绞卷他,箍紧他,一圈圈吞没他,为了更好,乖乖地分泌肠液取悦他。 一开始不能太粗暴,需要慢慢碾他揉他炖他,把他掰碎开含到口唇里润他,等他酥了、醉了、晕了,再捧着这具白软的肉体操他。到了时候,转腰进攻,反抗不成了,只能呼呼地哭,唧唧地叫,被蒸熟的面包,湿热,还汩汩往外滋着油。 后面是连续不断的撞击,赵一氧开始站不住脚,从还能撑着腿到膝盖抵着门,往下滑一段就又被申元港捞上来,周而复始。 像挂在电线杆飞不走也飘不下的蝴蝶风筝。 干得不尽兴,申元港就随着赵一氧下滑,直到两人都跪在地上。 “知道吗,有个姿势,听说能弄得你休克。”申元港的脸埋在赵一氧的肩窝,满足地嗅他的气味。 “像这样……”申元港的大腿并拢挤进赵一氧的双腿,“你腿分开跪在我腿外面,坐在我肚子上。” 申元港攥紧赵一氧的手腕,并把它们按在门上。赵一氧被不容挣脱地钉住,前面是门,后面是人,滚烫的肉棒更是齐根没入,到达一个不可置信的深度,甚至只要再一用力,阴茎末端的两颗卵蛋也会挤进原本狭窄的甬道里。 赵一氧被弄得呜咽,申元港没这样深过,他的龟头抵在未被触碰的地带,冠状沟又搔刮前列腺。 “操。” “宝,你要是有子宫,我现在就顶在里面了。” 申元港尝试动起来,这一下更不得了,赵一氧眼前瞬间涌上水雾,那感觉太奇妙了,原来是几下才能搞到前列腺,现在每一下都快准狠地顶在那上面,前一下的痒疼快感还没消退,后一下的就迫不及待袭上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一氧的眼睛盛不住眼泪了,啪塔啪塔落下来,落在蕾丝上,和被体液打湿的料子一起变得透明。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求求你,换个姿势。 赵一氧的下颌被申元港扳过来,一边凶狠地干他一边温柔地亲他婆娑的眼睛,“忍忍,忍忍,我喜欢这样,可可。” “唔……”赵一氧觉得肚子要烂掉,肠子里的东西挤压他的五脏六腑,似乎只要低头就能看见小腹被申元港的肉棒顶进顶出的样子。 申元港喜欢看他哭,喜欢他为自己哭,开心的还是难过的,只要是为了自己,他都喜欢得不行。矛盾,同时他又舍不得,不舍得他真的为自己痛哭流涕。但无论如何,他可以确定现在赵一氧依在自己身上,那哭,是被肏哭的。他最喜欢。 赵一氧被弄得受不了,眼泪鼻涕通通流出来,又被申元港接着舌头亲。前面的性器早就被操得勃起,“三次了,老婆。”,后面高潮的次数被申元港记下来,不要脸地说给他听。 只要他后面来了,那肠肉就热紧异常,第一次抽搐得尤为猛烈,差点把申元港夹出来。 就在赵一氧被插得第四次高潮后,申元港开始加速。与初期、中期都不同,阴茎柱后的粗筋把肛口撑成不规则的形状,力度大而频率高,实打实肏进赵一氧的小穴里,被皮包着的睾丸疯狂晃动,不停击拍在赵一氧的会阴上。 在不断的敏感中受着冲击,赵一氧要窒息了。 申元港要射,在最后关头,抽出自己,拉过赵一氧,“张嘴。”赵一氧扬起湿乎乎的小脸,可怜巴巴地张开嘴,申元港撸几下,黏白浆液喷射,如数进到赵一氧嘴巴里。有些零星的白斑洒在他嘴角眼皮,申元港就用指腹聚起来重新塞到赵一氧嘴里。 “咽,宝。” 赵一氧喉结一动,把该吃的都吃下去。 他拧着自己的腿,前面的小东西竖在自己的肚子上,他忍不住用手套。申元港看他难受,把手覆在他手上,大手抓小手,在赵一氧的性器行撸动。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赵一氧又射了一次。 他们在水光中度过高潮,度过余韵。再次接吻,把阴茎里、把屁股里的快乐从对方的嘴里吸过来品尝。申元港的吻流连在赵一氧的脖子,舔他从蕾丝缝里鼓出来的肉,乳头还是皮肤,吸上一遍,吮上一遍。 “我大腿上有个刺青。” ——我知道,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 “大学毕业的那年纹上的,”申元港把头放在赵一氧胸口,听他细小活泼的心跳,“那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部胶卷电影,一帧一帧的,日子就这样过去。” “每个人、每件事,都是这个影片的一帧,一秒有二十四帧,我不相信这一辈子能够每一帧都完整。” “所以你看,”申元港拉下裤子,让赵一氧看大腿上的那片刺青,“这儿少了一张。” “但我觉得你能填进去。” 赵一氧摸着自己的喉咙,然后摆手。 ——我是哑巴,我不会说话。 他把申元港的头抱在怀里,让申元港的头发擦着他的脖子。 ——残缺的我,也需要被你填满。 甲板上响起音乐,伴着男男女女嬉笑的快乐声,游艇好像加了速,休息室在海面摇晃。海风贴着窗户刮,海浪高涌,大片地铺洒在外窗,他们犹如置身海底。 申元港掐着赵一氧的胳肢窝,像抱孩子一样把他抱起。扛起他的腿在臂弯,扶着那个再次变硬的阳具,插进还没来得合拢的小洞。 赵一氧的性器被两个人的身体夹在中间,申元港的另一只手用他裙摆上的蕾丝按摩他的龟头,刚刚射过的,赵一氧又觉得有尿感堆叠上来。 “放松宝贝,下面放松。”申元港轻哄。 他一边说,一边隔着蕾丝按摩赵一氧龟头后的小凹陷,申元港知道男人能潮吹,不知道他的小哑巴能不能也带给他这种惊喜。 赵一氧想尿,申元港的肉棒在后面肆虐,前面又被申元港隔着蕾丝弄,他觉得自己膀胱要炸开了,但羞耻感锁着他,他不敢。 “呼……可可,宝贝,老婆,放轻松,”申元港下面慢慢动,手上却越来越快,“不要绷着,想出来就出来。” 蕾丝特有的质地,说不上粗糙也说不上细腻,刺激赵一氧性器上所有的性神经,他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但他不想在申元港面前尿出来,还是被干尿的。 “不害怕,老公在这。”申元港看他仍然咬着嘴坚持,手上的力道更加大。 赵一氧看着申元港诱惑的眼睛,心爱的人,他颤抖,上下牙齿“噔噔”地打架——一个哆嗦,性器顶端射出一股透明的液体。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赵一氧低下头,他看见流汇在两人交合处的液体。 申元港笑了,奖励赵一氧一个热辣的吻,“真棒,宝贝也会潮吹。” 小小的插曲后他们继续交媾,申元港抱着他姿势花样换个一个又一个,就在小小的休息室,就在一群狂欢人类的脚底下。 这次申元港射了他一肚子。 他们贴合着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透过小窗户看夕阳西沉,海上蓝红交错,云朵变幻多端,飞鸟掠过黑影,掠过遥远的血红火球。金灿的尘幕在所有可见的空气中漂浮,他们细细的呼吸像是两柱攀结的藤蔓,生根在两处不知名的蘑菇土地,茎杆翻山越岭,才得末端的枝叶纠缠不清。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太阳掉进大海,我掉进你。 (正文完) 第25章 「陈最果回忆录」 陈最果记得第一次见杨戈。 那天下午他刚睡醒,懒洋洋窝在被子里玩游戏,罗姐一个电话打过来,“果果,晚上十点半,有个新客人,你得好好收拾。” “啊,”陈最果输了,他把电话从头和肩膀中间拿出来,“多大了,帅吗?” “不是那种老家伙,姐舍不得把那样的人介绍给你哦。” 年轻、不帅,这是陈最果对那这位新客人的印象。 他蛮喜欢新鲜感的,有时候老客人让他感到无聊,一旦有了新的,就会投入百分百的热情,但是这种热情持续不了多久,往往不到一个月就彻底消失了,新客人变成老客人。当然,如果好看的,陈最果能喜欢得更久点。 毕竟谁不喜欢帅哥呢? “今天这个你可不能给我耍小性子小脾气,知道吗?”罗姐在电话里嘱咐他。 “知道,来头大呗,给钱多呗。” “人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后来的好处少不了你的,姐再给你放个假。” “嘿嘿,罗姐放心,我保证不丢您的脸。” 陈最果挂了电话,准备去浴室里清洗清洗,现在早着,他还能边泡澡边做几个膜……面膜手膜脚膜唇膜,他想让自己完美点,罗姐说了,伺候这位“尊贵的客人”等于伺候五个别的客人。 陈最果一切准备就绪,香喷喷地靠在床头用平板看动漫,可一直等到十一点,那位客人都没来。 他心里犯嘀咕,这人不会放自己鸽子吧,可转念一想,似乎这样也挺好的,还能多看几集动漫。但由于陈最果的“职业操守”,他还是给罗姐去了电话。 罗姐说客人没跟她说什么,这么晚还没来说明有事,让陈最果耐心等。 陈最果一直穿着睡衣,可其实他喜欢裸睡,于是就脱得精光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平板里的剧情开始枯燥冗长的回忆,陈最果最讨厌看回忆,但又舍不得跳过去,就打着小呼噜,眼皮一下一下耷着,很快就睡着了。 他是被腿上的瘙痒和不明显的窒息感弄醒的,胡乱睁开眼,发现什么也看不见,他头上被被子罩着,闷热无比。 “谁啊!” 陈最果小声叫,然后把被子掀开。眼睛突然接触光,只能模糊看见一个人正坐在床边摸他的腿,那条断的腿,他靠着吃饭的家伙。 “你……”陈最果看清了,是个陌生男人。 因为是从下向上的角度,所以男人的模样显得尤其漂亮,他没用“帅”,而是用“漂亮”去形容。头发偏棕,带着点自来卷,眉毛浓,眼窝极深,原本是垂下眼睛盯着陈最果看的,但是只要一眨眼睛,那明显不同于亚洲人的眼皮就完全被压进去,陈最果看得痴。 美色难挡。 美色也不客气。 “你为什么会睡着?”一上来就是教训的口气,“我花钱找个木头操?” 你迟到了吧哥哥,现在还赖我。陈最果没说,他当然不敢。 “我、我……”他搜肠刮肚地想一些既能取悦客人又能为自己开罪的理由。 “你什么?” “我怕您要折腾我一晚上,最后我要是疲了困了累了,您多扫兴啊。” “所以我先睡会。”他补充。 男人扬眉,显然非常喜欢这个说法,无论是直截了当还是拐弯抹角,只要是夸一个男人性功能好,没人不受用。 “靠,可以,”男人说,随后轻佻地拍了一下陈最果的屁股,“洗过澡了吗,能不能直接开操?” 陈最果一骨碌坐起来,内裤也没穿,白花花地往男人身上扑,搂住他的脖子舔吻他的喉结,“能——能——您想怎么操,就怎么操。” 音调拉得又作又长,配上那张娇笑的脸,任谁也忍不住。 「杨戈回忆录」 杨戈记得第一次见陈最果。 他是Saudade的老板,但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卖淫加上慕残,有些“货”甚至是买来的,根本拿不上台面。 杨戈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葡萄牙人。他不慕残,但是爱好广泛,凡是有关性的,都想掺上一脚。现在五花八门的会所遍地都是,捆绑调教支配服从施虐受虐,性别、尊严……不值一提。杨戈就想弄个不一样的,于是就开了Saudade。 没有哪户家庭会把自己家的儿子女儿送去干这种事,尤其是残疾人,放在家里疼还来不及呢,哪能让他们在外面受这种苦。实在过不下去的、被抛弃的小孩会来这里,有些是被迫的,有些则是自己的选择。 干这行最重要的还是样貌和身材。杨戈这里的小孩都很不错,还有几个极其出众的,他生意火爆,钱赚得不少。 但是他从来没玩过自己家的小孩。S会所的人他没碰过,一个也没有。 直到有天他在家里看色情片,把之前总逛的翻到尾页也没碰到个一看就能硬的,于是他点开了标签“Devotee”,“慕残者”。 点击量最多的是个丹麦双腿高位截肢的男孩,被个亚洲男人抱着屁股干,男孩哪也去不了,哭得眼泪鼻涕沾满脸。 边喝酒边撸,那次他很快就射了,当天下午就给Saudade管事的罗姐打电话,要准备S会所最漂亮的小瘸子。用罗姐的话说就是“临幸”。 但是那天晚上他突然被他父亲叫过去吃饭,和他后妈。 杨戈不想去的,可挨不住父亲的淫威,还是去吃了一顿非常不愉快的晚餐,结束后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不是特别想去S会所玩了,结果车开到半路又改变心意,理由是做爱会让心情变好。 他还算有兴致,谁知道一打开门,没有兔子一样蹦着过来的小男孩,没有嘘寒问暖,没有伺候脱衣洗澡,杨戈只看见床上鼓着个包,被子里滑出一只很细的脚,房间里甚至聒噪得充斥着叽里呱啦的日语。 不敬业。这是杨戈对这小瘸子的第一印象,他好歹是这人的老板,花钱来着看人睡觉的? 气冲冲走过去,大声咳嗽,没醒。 他把平板关掉,用手扒拉那人的脸,没醒。 小瘸子翻了个身,原本遮在脸上的头发掉在耳朵上,露出脸来。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来眼睛很大,甚至有点盖不住眼白,总感觉傻乎乎的。脸非常小,下巴只有一点。杨戈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掀开,手法挺粗暴的,直接甩到他的脸上。 “小骚货,衣服也没穿。” 他整个躯体的形状显现出来,肩膀、胸、腰腹,这些地方都十分好看,大腿根有些肉,因为他只有半截右腿,所以右腿比左腿稍微细点。 杨戈的脑袋里闪过上午看的片。 粉红奶白的小男孩、半个屁股、哭哭啼啼的叫声。 血液往胯下钻,他觉得自己勃起了。 “我怕您要折腾我一晚上,最后我要是疲了困了累了,您多扫兴啊。” “能——能——您想怎么操,就怎么操。” 杨戈耐不住,把小瘸子抱到腰上,今天要玩骑乘。 早上五点。 “我叫陈最果。”陈最果靠在杨戈怀里小声说。 “杨戈。” “杨先生。”陈最果甜甜地叫了一声。 杨戈转头看他,觉得这种矫揉造作的臣服有些倒胃口,但看在陈最果的好模样,他什么也没说。 “诶,您是混血呀?” “嗯,”杨戈不喜欢谈起自己是混血这件事,总会让他想起风流成性的老爸,但他还是有耐心地告诉陈最果,“中葡混的。” “您、您说句葡语给我听听呗。”陈最果把脸贴在杨戈胸膛上,有点撒娇的味道。 “Filho da puta.” “什么意思啊?” “狗娘养的。” 陈最果忍着不说脏话,他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男人不都喜欢这种软心小糖果吗,怎么到自己身上就行不通了呢。 写番外心情好轻松啊,我觉得他俩的爱之初印象还蛮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啦,姐妹们的朋友好多,我统一说一下就不一个一个回啦,丹麦小男孩的片真有!但是不是高位截肢,就是正儿八经的gv,然后我在线看的,就是全球最大色情网站p站,弄个vpn就能去了!! 第26章 一丢丢的sm,情节接正文04、06. 「陈最果回忆录」 陈最果不否认,自从和杨戈睡过一晚后,自己心里总是惦记他。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好像被浑身长满甜甜圈的怪兽咬了口肚子。伤口不疼,没有发炎,反而有种心慌慌的腻。 他觉得自己捡到宝了:长得帅、身材棒、技术好、给钱多…… 陈最果也实在是没想到,他对杨戈好感的持续时间这么短,仅仅不到两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他被杨戈半拉半扯地从驭皇里面弄出来然后塞进车里的时候,陈最果满脑子都是一种“男朋友喜欢好闺蜜”的恶心感。 没头没尾的,哪算什么男朋友。陈最果心里狠狠骂自己。 但即使这样,他对杨戈还是有那么一点微小的希望。然而这种希望,就在陈最果没心没肺地冲杨戈爆粗口、挣扎着不让亲不让碰、随后被杨戈带回家扒光捆起来的时候,就彻底破灭了。 “那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杨戈三两下就把陈最果捆得结结实实,特别熟练,“这么,泼辣?” “你他妈把我捆起来干什么?” “肚子里骂人的词忒多。”杨戈补充。 “赶紧把我松开!”陈最果头一摆,冲杨戈露出两排小尖牙,趁他不注意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操!” 杨戈没想到陈最果反应这么快,连忙把他的头推开。一边按手腕一边从床上站起来,杨戈隔空对陈最果指了两下,力道很大,“你等着。” 杨戈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东西:一副项圈和一个小皮包。把皮包打开,里面竟然是大小长短不一的银针,杨戈骄傲地展示给陈最果看。 “喜欢这个吗?” 陈最果有点害怕了,他不知道杨戈还有这种爱好,想要故作镇定却没想到结巴得不行,“不、不喜欢。你不觉得你太自来熟了吗?!我们是第二次见面,用不着这个。” “哦,第二次见面。”杨戈咀嚼这几个字,“第二次见面你就找人跟踪我?” “我他妈没……” “你放心,除了你没人用过。”杨戈安慰他。 “我说过担心这个了吗?我可告诉你,我不爱玩这个,你把你手里……你手里那个栓狗的和针放下,然后给我松开。” 杨戈才不会听他的,他上床把项圈扣在陈最果脖子上。 “小狗,”杨戈恶趣味地拽项圈上的绳子,“给爸爸叫两声。” “我操你妈!”陈最果还欲张嘴再咬,“我是狗,你是我爸爸,你他妈也是狗。” 他陈最果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 简简单单,“我操你妈”,主谓宾全齐。陈最果嘴上过了瘾,紧接着就受到惩罚。 杨戈说不过他,冷哼一声,坐在陈最果的下半身上,一手控制住他的乱扭的臂,一手把针顺着他的乳眼插,插得并不深,但是陈最果就是疼,就是痒,就是难受。 那根最细的针插进了一小部分,坚强的陈最果,终于开始哭哭啼啼求饶,“呜呜呜呜……不要这个,不要这个,我真受不了……” 陈最果一哭疼、二哭爽。 原来乳房是和性器官真的紧密相连,陈最果想,他下面已经开始勃起了。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杨戈的手探到陈最果的性器上,使劲撸了一把。 “呜呜呜……我操你……”陈最果还在哭,“你不要说这么油腻的话。” 这感觉实在是太刺激,浑身被绑住不能动,下面被杨戈握,上面被杨戈扎,酥麻、痛痒。陈最果憋了满嘴的脏话,还没来得及蹦出来就被杨戈堵住,来了个强行舌吻。 “唔……” 这下陈最果不仅硬了,还湿了,又硬又湿,怪可笑的。 做到最后陈最果的绳子被解开,那个时候他已经被干软了,热乎乎地贴在杨戈身上,下面的小口吸着杨戈的肉棒。他筋疲力尽,刚才喊太多骂太多,嗓子已经哑了。 “我被强奸了……” “什么?” 陈最果渴,他不想喝杨戈的东西,他想喝水。 事后就是后悔。 陈最果很后悔,委屈死了,自己不争气,怎么到最后还配合起杨戈了呢,怎么就从被强里感到舒服了呢?他决定与杨戈斗争到底。这样的结果是,陈最果一直到第三天才被杨戈送回Saudade。 “非法拘禁,死变态。”陈最果下车,把这句话撂给杨戈,随后一溜烟跑了。 「杨戈回忆录」 其实杨戈一回家就把陈最果忘得一干二净。 做的时候爽是爽,但他喜欢不来陈最果的性格脾气:看起来特别有心机、爱装乖装可怜惹人疼、热衷撒娇、总问些土里土气的尴尬问题。 反正不讨喜,杨戈想的时候可能会回头找他,但绝不会心心念念。 杨戈也实在是没想到,他对陈最果的这种“讨厌”持续时间这么短,仅仅不到两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开始他是想逗逗自己的哑巴员工,顺便问问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没想到陈最果出现了,并且一反常态,什么都没说先一顿暴捶。 嗬,小辣椒啊。 没再乖巧地叫“杨先生”,没再老土冒似地“您说句葡语听听呗”,上来咄咄逼人,把他往车里塞,一路上更是口吐芬芳。 杨戈喜欢,他今天要剁辣椒。 是得惩罚陈最果,调教这种人得用上来就用最好的,用绳、用针、用栓子,要把他炖烂了吃。这样的陈最果不会野猫一样亮爪子,但身上那股香喷的辣味却久久不散。 为什么这么说呢? 杨戈把针拔出来,陈最果的眼泪把他的头发弄得一缕一缕的。他从准备好的盒子里拿出三个直径四厘米的跳蛋,顺着陈最果被前列腺液和肠液打湿的后穴,挨个推进去。 “唔啊……拿出来。” 开最大档。 在外面用小号的假阳具堵住,熟练地给他戴上锁精环,把陈最果的内裤塞到陈最果的嘴里。 “唔——” “老实呆着,爸爸一会回来疼你。” 杨戈本来打算留陈最果半个小时再开动,可还没到二十分钟,他就又回到屋子里。 前列腺被刺激,性器不能射,杨戈打赌陈最果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中度过。 他走的时候陈最果还在蹬腿挣扎,等他回来的时候陈最果安静地躺在床上,小腹时不时抽动,像条缺氧的鱼,嘴巴里的呜咽声微不可闻。杨戈看着陈最果紧紧皱着的小眉头,眼泪把他的眼睛糊住,口水也流到脖子上。 杨戈把陈最果嘴里的内裤取出来,陈最果睁开眼睛,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 “呜呜……我日你祖宗。” 可怜个屁。 杨戈脱裤子,把虽然浑身无力但嘴上功夫着实厉害的陈最果反过来,让他一条腿跪在床上,又把他那半条腿抓起来,一股脑取出他后面的跳蛋和假阳具,对着那个还没来得及合上的洞插进去。 所以这样说,即使陈最果反抗不了,但嘴仗不能输。 杨戈认为自己心地足够善良,拿陈最果为例,他这么狠地弄他一晚上还帮他洗了澡,虽然那时候陈最果已经没有意识了。 他甚至打算第二天就给陈最果送回去。 可陈最果不给他机会,不知道在那闹什么别扭,憋什么气,吃个饭要呛他,换件衣服要呛他,就连撒个尿也要呛他。 杨戈的耐心被磨光了,陈最果怕针,杨戈就用这个对付他。 直到最后一天,杨戈把陈最果扣在床上操,然后把神志不清陈最果的头拽到自己嘴边,“说你错了。” “嗯啊……哈……” “说你错了。” “啊……老子没错。” “道个歉就送你回去。” 陈最果瞪杨戈,但这种时候说是瞪,不如说是抛媚眼,“我错了。” 杨戈开车送陈最果回S会所,一路上陈最果都没说话。 “拜拜,小果果。”杨戈说。 陈最果用力把车门关上,走之前恶狠狠地说了句什么,但因为他嗓子实在哑得太厉害,杨戈一个字也没听清。 还蛮甜的吧???蛮甜的吧???大纲里原来没陈最果的故事,后来给我硬加上了@3@ 第27章 中间陈最果逃走、杨戈抓他回来、他俩演戏都在正文里,这里接结局的婚礼。 “真去呀?”陈最果再次向杨戈确定。 “我都不认识,去了怪尴尬的。” “有你认识的人,”杨戈拿纸把陈最果嘴角的果酱给擦掉,“吃个东西也能吃一脸,笨蛋。” 笨蛋,如果放在情侣之间是挺亲昵的称呼,可从杨戈嘴巴里说出来却像真的在骂人智商低。 陈最果发现自从上次演戏被戳穿,他就对杨戈的脾气性格摸得越来越准。什么时候该回嘴,什么时候该沉默应对以避免杨戈上纲上线,他都大致能掌握,虽然有时候还是会不小心踩雷。 但是现在,和杨戈顶嘴的后果就是,他们唇枪舌战一番、自己因为体力不济被搞到床上,最后服输。 所以陈最果只是在心里反个白眼,“谁呀,我认识的人,我就没几个认识的人。” 杨戈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陈最果。 “啊,”陈最果突然想起什么,眼睛瞬时变亮,“是赵赵吗,赵一氧?” 杨戈就是不回答,只是从陈最果面前的果酱罐里挖了一勺拌到自己装白粥的碗里,喝一口眉头紧皱,“这他妈什么,屎一样。” “……你管我,我就喜欢这样喝。”陈最果把果酱罐拨到离杨戈很远的位置。 “他确实去,因为新郎就是申元港的朋友。”所以才带你去的。 “那还等什么,”陈最果几口就把碗里的粥喝完,“我收拾东西去。” “不用带太多,几天就回来了。玄关那个袋子看到没,给你买的小西装,到那别给我丢人。” “唉,谢谢老板。” 杨戈傍晚有事要谈,所以订了晚上的飞机,准时的话,大约凌晨三四点到达婚礼地点。陈最果刚开始上飞机还特别激动,扒着舷窗往外面看,可是晚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和杨戈说几句话就睡着了,睡得不舒服,中间醒几次,神志不清地往杨戈肩膀上靠。 几乎是被杨戈搂着拖上接机车,没骨头似的倚在人家身上。 “我好困,为什么在飞机上上睡觉会这么困……”车里陈最果嘟囔几句,又埋在杨戈怀里睡着了, 婚礼结束后陈最果之所以同意和杨戈到小岛上参加婚礼派对,是想和好久没见的赵一氧说说话。他和赵一氧很早之前就约定好以后能够一起出来旅游,现在这样也算是完成心愿了吧。 可是一上游艇,杨戈就变成桌球厅的闪亮明星,连连打败新郎官王轩。 雄孔雀开屏,是为吸引雌孔雀,是求偶。所以杨戈不让陈最果走,非让他在自己身边看自己打球,几个花招,全场口哨鼓掌,他还嚣张地瞟陈最果。 “你男人牛逼吧。” “嗯嗯。” 陈最果是觉得他情商低,人家结婚,他在这大展风头。 后来他以上厕所为由在外面溜达一圈,没见到赵一氧,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陈最果又回到台球厅,自己一个人也不认识,还不如来看杨戈玩球。抛开主观因素,杨戈趴在台球桌上仰臂挥杆的样子,还是挺帅的。 “赵赵是不是没上来?”陈最果给杨戈递水,又应他的要求给他擦汗。 “不可能。” “我找不到他。” 杨戈坐在沙发上休息,一把把陈最果揽到怀里,跟他咬耳朵,“跟人家老公玩船震呢,你可别瞎掺和。” “你怎么知道?”陈最果瞪大眼睛,“不能吧,赵赵也不会……” “我也想跟你玩……”杨戈的声音很小,语调很造作。 “你不想。”陈最果鸡皮疙瘩起来了,把杨戈往旁边推,可怎么也推不动。杨戈没在意也没生气,“会打台球不?” “会一点吧。” “斯诺克?九球?” “啊,”陈最果觉得自己就该说不会,“就,可以通过一个球把另一个球打洞里这样。” 杨戈听了又笑,“你真他妈可爱,过去给我露一手。” 陈最果打得特烂,但还是硬着头皮上。他用自己仅存的知识和刚才对杨戈打球的回忆摆出姿势,“是这样吧?” “嗯,”杨戈憋笑,“没错。” “不许笑。” 陈最果找好位置,对着母球击打,和他预想的不同,声音并不清脆,球的速度也极慢,把目标球打歪了,然后自己掉到洞里。 “啊……”陈最果有点尴尬。 正当他要去把白球拿出来的时候,身后忽然被人罩住了。另一双手延着他的小臂握上他的手,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整个人都被杨戈熟悉的气味笼着,常用的古龙水、淡烟草和剃须泡沫。 “我教你。” 杨戈说。陈最果只感到一阵酥麻从尾巴骨窜上来,如墙上爬藤喃喃,刺入他的胸口,心脏跳动声音越发大,一直染上耳膜。 “你……你离我远点。” “不,”杨戈拒绝,膝盖顶陈最果的右膝窝,“右腿站直,手像这样摆。” 耳后是喷吐出的热气,无论杨戈是说话还是呼吸,那感觉都异样突兀。很奇怪,杨戈的声音变得像是不透明物质的响,有木头的顿感和回声,音量小,却能占据陈最果的整个脑袋。 “这样,记住这个角度,”杨戈带着陈最果瞄准球,“先打后推,大小臂和手腕要用力。” 砰。漂亮圆润的声响,一球击打,两球入洞。 杨戈松开陈最果,“会了吗?” “会了。”只教一次怎么可能会,但陈最果才不说,其实他还挺想杨戈再教自己一次。 杨戈打量陈最果,“你脸红什么?” “……热。” “噢,”杨戈扳过陈最果的脸,使劲亲他一口,“别是因为你男人太有魅力了。” 一直到下艇陈最果才见到赵一氧。快入夜的海岸相较白天多了些湿冷,赵一氧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上午穿的小西服换成沙滩裤和T恤,外面还罩着一件大很多的外套,明显不是他的。 他藏在申元港怀里,在椰子树下借着光四处张望,看到向他走来的陈最果连忙举高手打招呼。 “我在艇上找不到你!”陈最果把赵一氧拉到身边向他抱怨。 赵一氧有点尴尬,他看一眼申元港,打手语给陈最果解释说自己在休息室睡着了,申元港面无表情地应和。 陈最果将信将疑,想到杨戈今天说的“船震”,还有把拉链拉到下巴的赵一氧,怎么看怎么像那回事。但他也不傻,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房间在哪儿?我一会找你玩牌。”陈最果拉上赵一氧的手往度假别墅走,“刚才给我的……唉杨戈,是几号来着?” 跟在陈最果身后慢慢走的杨戈看钥匙,“306。” “我们在411。”申元港替赵一氧回答。 一路上陈最果说了很多话,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小麻雀一样,却把赵一氧逗笑很多次。 “我真想问问你家那个,怎么让他总笑。”申元港和杨戈保持正好的距离,冷不丁蹦出一句。 杨戈边走边踢沙子,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申元港是对自己说的,“你家那个”指的是陈最果。 “啊,陈最果。” “……陈最果也总能让我笑。他话最多。” “应该给赵一氧分点,有时候我就想让他说句话。” 杨戈看着前面搂搂抱抱的两个人,陈最果最不安生,绊了一脚就往赵一氧身上扑。 就连杨戈本自己都没注意,他的嘴角勾起来,是看见陈最果才有的心情愉悦。出其不意的小心思,稀奇古怪的花招,看起来精明小气,实际却傻得不行。每次见陈最果都是不同的人,却又都是一个人。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陈最果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他把头发吹得半干。 “走吧。”陈最果对杨戈说。 杨戈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去哪?” “去赵赵他们房间啊,我说好一起玩牌的嘛。” “烦,”杨戈坐起来拽陈最果,把他一下拉到自己腿上,手不老实地钻进他衣服里,“我还说一会和你去沙滩上大战三百回合……” “外面?!” “有病,我不去。” 杨戈正要进行下一步的洗脑,陈最果手机响了,是赵一氧的短信:我们快到你们房间门口啦,赶紧开门。 “赵赵来了。”陈最果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杨戈。 “我们各退一步,今天我陪你和他们玩牌,明天你陪我去沙滩树林里。” 陈最果还是不想,扭扭捏捏就是不答应。 “我再退一步,除了今天陪你玩牌,额外奖励你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都行,”杨戈补充,“除了离开我。” 陈最果坐在杨戈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他们的脸贴得近极了,无论是语言还是呼吸,通过短暂的空气、带着热度传到对方的五官里。 脸热,心也跳,陈最果说:“你真无敌矫情。” 外面传来门铃和敲门声。 “我去开门,”陈最果手忙脚乱地从杨戈身上下来,到门口又扭头对杨戈说,“答应你。” 陈最果把门打开,看到申元港和赵一氧肩并肩站在一起。 杨戈拿牌过来,“你们玩什么?” “我要玩牛牛。”陈最果说。 赵一氧表示自己可以,申元港也没问题。“光玩多没意思,”申元港抱臂看着在那儿花式洗牌炫技的杨戈,“不赌点东西?” “输了一把五十。” “你也太小气了吧!”陈最果无语。 杨戈凑到陈最果耳边小声说话,“要是就咱俩,就玩输一次脱一件衣服那种。” 因为是陈最果提出的,所以就让他当庄家,其余三人是闲家。第一局结束,完全出乎杨戈意料,本来以为在桌球上一窍不通的陈最果牌也垃圾,谁知道最后陈最果是唯一的牛牛,申元港牛八,赵一氧牛四,自己竟然无牛。 当下他的脸色就不太好了,“今天我运气不行。” “不是你下午在台球厅出风头的时候啦?”陈最果毫不客气拆穿他。 “给,”杨戈把三张一百分别递给他们,又恶狠狠地说,“不用找,反正一会还得还给我。” 事实证明,最后的钱还是没能回到杨戈自己口袋里,他总是输,总是倒数第一。陈最果洋洋得意数钱,也学着杨戈刚才的样子凑到他的耳边说话,“要是就咱俩,杨老板现在早就脱得内裤也不剩。” “这么着急想看我裸体?” “真……”陈最果拍拍自己的脸。真不要脸。 赵一氧在手机上打字:我感觉我们好多余。 “他们对我们来说才多余。”申元港回答。 彼时已经凌晨一点,四个人都很困了,申元港和赵一氧准备回去,向杨戈和陈最果告别。 陈最果睡得极快,他一整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几乎是钻进被子里就进入梦乡。 他是侧着躺的,把后背留给杨戈。杨戈看他的曲线,肩膀比女人的要宽一些,像是陡峭的坡,在腰处突然下陷,他睡觉不穿假肢,能看见掩在被子下面的半条腿轮廓。 撩拨香味的镰刀和发号施令的肥皂泡。 杨戈的脑袋里突然蹦出这几个词,他觉得比小辣椒更适合陈最果。 打开手机搜索引擎: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办。 “在我们的生活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但是能遇到让你喜欢的人却是非常的难,因此当你遇到喜欢的人该怎么办呢?快来看看吧!” “方法/步骤1,当遇到喜欢的人时,要镇定沉着,不要胆怯,要勇于表达自己的爱意。” 明天就可以告诉陈最果自己还是蛮喜欢他的。 “方法/步骤2,如果被喜欢的人拒绝,不要沮丧,要学会宽慰自己,可能是自己未达到对方的要求。” 被拒绝?绑回家啊,他并不沮丧。未达到对方的要求?怎么可能,这条不作数。 “方法/步骤3,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付诸行动,因为错过这一次意味着会错过永远。” 这点他心里很有底,陈最果跑了都给抓回来。想着想着就凑过去贴上陈最果的背,把他整个裹怀里。 “方法/步骤4,相遇是一种缘分,如果喜欢的人正好喜欢你,就可以一起步入恋爱的行列中。” 啊,杨戈关闭手机,合上眼睛。 作者有话我总是不知道说啥,今天跟大家伙唠几句哈!不看也没事 情节。小说,情节最主要对不对,所以我认为所有的情节都是必不可少滴。有的是为了塑造人物形象,有的是为了推动故事发展。有人说不喜欢可可喜欢别人什么也不做,我说这是暗恋,做了就成明恋啦!我就是要他自卑,要他有爱说不出口,因为我也这样。我想有我喜欢的人能把我从这样的泥泞中带出来,所以我才把申元港给他了,这样他就比我过得好,比我开心。 洁不洁。虽然不是np或者双性或者纯肉的那种爽文吧,但是我觉得攻受是不是第一次都无所谓了。我认为没有感情的做爱不重要,和谁,几次,又有什么关系呢?这辈子如果能灵肉结合,前面的荒唐就都不做数。 慕残。文案里写的是不是清晰明了,小哑巴!!为啥接受不了慕残的还要进来看。我也对慕残不感兴趣,就像我在文里写的,是对残缺美的好奇。一开始我构思出s会所的时候我想过走深夜文学风,各种各样的残疾人,香艳猎奇。后来我实在舍不得,我好喜欢可可的,真的像生儿子一样。就没写。 最后非常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你们!我知道我的很多地方都需要提高,文笔人物塑造剧情流畅有趣啥的……但是这些应该都是越写越好的吧!一些猛夸我的姐妹们的话,你们不知道我一夏天出门不穿胸罩的女的看了脸都巨红,恨不得顺着网线怒吻你们( ̀⌄ ́) 谢听屁话,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