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能量守恒 作者:不末洱 章节:共 50 章,最新章节:终章 回家 文案: 罗心同喝醉了,吐了十年未见的初恋一身。温文尔雅受,腹黑总裁攻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励志人生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罗心同,沈霖 ┃ 配角:罗森森,张祥云 ┃ 其它:校园 ================== 第1章 重回 秦川省的省会海滨市终于迎来8月的第一场大雨,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尘土味和植物被雨水冲刷后的清新味,暑期的高温在这场滂沱大雨下得以缓解。 沈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行走在这座城市的街头,地上的积水打湿了裤脚,夏夜的风混合着雨水拍打在后背有一点凉意,茫然的站在街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不过八点后的街上因为这场大雨显得街上有些冷清,只有寥寥数人形色匆匆,依稀有几个穿着海滨市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撑着伞,几个学生看着沈霖窃窃私语着什么,还有两个胆子大的女生在嘻嘻的笑着。沈霖看到熟悉的校服,心想学校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不远,大步流星的上前问道“同学,请问师大附中怎么走”,“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再转一个弯到北门”几个学生说完笑嘻嘻的跑了,只依稀听见,这个老师好帅啊……原来是被当作新来报道的老师了。 暑假的师大附中因为大雨傍晚漆黑一片,沈霖一手撑着伞,一手拨通一个号码,沈霖吁了一口气,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罗森森的声音:沈哥沈哥,真的是你啊?你在哪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在学校啊,学校肯定不让进啊,你等我啊,我马上过来…… 罗森森是沈霖的高中同学,以前高高瘦瘦,钢琴弹得很好,在学校很是受同学的欢迎,在学校被封为校花。罗森森的爸爸就是他当时的物理老师,在等罗森森的时间,沈霖看了看附近,□□年了,学校还是当年熟悉的红砖白墙,只是周围的变化太大,时过境迁,以前的低矮商铺全部变成了形成规模整齐规划的各色餐厅、服装店和各种因为下雨而关门的商铺,难怪自己沿着记忆寻找不到自己上了三年的母校。 滴滴……一声尖锐的喇叭声打断了沈霖的思绪,一辆红色的mini停在自己旁边,一美女摇下车窗,雨刮器还在不停的晃动,“沈哥沈哥,还真是你,不愧是我当年的男神,给你闪半天你不应,快上车。”沈霖晃了一下神,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正准备拉开后座,森森开口了“后座太乱,坐前面”。系上安全带,沈霖抽空观察起了眼前这位火辣女司机,一头红色的大波浪卷发,画着无比精致的妆,黑色的紧身连衣裙,时隔多年,沈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妖娆女司机和当年的坐在钢琴旁弹钢琴的青春女孩融合在一起,除了还是同样的刮噪……思考中,女司机开口了“你这是刚回来吧?你怎么不直接打车到我家啊,非得跑来学校?”顿了顿,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说道:“你该不会是从那……走过来的吧?半晚上又下雨没什么好逛的,沈哥沈哥,我这宵夜还早了点,你晚饭晚了点,咱们四舍五入,吃火锅去吧。” 秦川省都吃辣,沈霖这些年不在海滨市,很少吃辣,火锅上了桌,升起寥寥的雾气,才吃了几片毛肚,长长的睫毛上竟有些湿润,本就白皙的皮肤透过热腾腾的火锅雾气显得有些微红,大约是觉得喉咙有点不适,沈霖端起一杯冰啤酒一口喝下半杯,森森豪气的举了举杯子“干了干了”,沈霖顿了一下,一饮而尽。森森一边吃着丸子一边说不停的说着,或许是听够了森森一晚上一大堆的废话,沈霖终于下定决心似得问:你哥现在—— “哎哎哎,我那么多哥,你说谁啊,你不也是我哥……”话没说完,就被罗森森打断。森森一边涮着一片肥牛一边给沈霖翻了一个白眼。沈霖却像是思考已久的发出三个字:罗心同。 “咳咳,能不能吃完这顿饭再问,好歹我也是你当年的绯闻女友呢”罗森森切了一声,继续呱噪,“好好吃了这顿饭再说,快快再帮我烫几片肥牛。” 嘉祥中学。 “罗校长早上好” 罗心同住在学校,暑假学校老师和学生都不住校,只有门口三个保安轮班当值,罗心同住在学校的一居室,虽然暑假,罗心同依然每天五点准时起床,和门口换岗的保安打了招呼,罗心同穿着白色的体恤亚麻色的短裤黑色运动鞋开始晨跑,学校的操场是塑胶跑道,周长400米,罗心同跑完8圈,身上已是大汗淋漓,回到自己的一居室洗了澡,罗心同的一居室就在学校操场尽头的游泳池边,平常很是清净,宿舍很简单,一个20平米的客厅加餐厅,餐桌上还放了一盆石斛,厨房只有小小不足3个平米,毕竟单身汉不需要太多餐具,平常也只是偶尔对付一下生活,大部分时间可以在学校食堂解决,卧室和卫生间在客厅的和餐厅的中间,洗完澡以后换了干净的衬衫和牛仔裤,把脏衣服扔进小阳台上的洗衣机,随后进入厨房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吃完早餐,收拾完屋子,走进卧室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罗心同眼镜近视度数并不是很高,只是偶尔有事情或者需要用电脑的时候需要戴上眼镜,罗心同长相温润清秀,眉目如画,带著一股读书人的文雅,尤其那双乌黑清透的眼,彷佛能一口气看进人灵魂的深处,别人戴上眼镜会显得斯文,罗心同戴上眼镜却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嘉祥中学正在准备第二届全体师生军训活动,今天约了部队教官到学校详谈军训事宜,罗心同七点到达校长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等待副校长和教导主任等人。不知为何,今早起来左眼皮有些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妹妹罗森森又要开始戏弄相亲或者纠缠对象,想想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却比亲妹妹还亲的妹妹,罗心同嘴角不由得开始上扬。 不一会,副校长苏墨轩和教导主任张祥云都到了,张祥云和罗心同是高中同班张祥云是被父母逼着选的学了理科,原因再简单不过,男人整天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病呻吟,哪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豪气。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被父母逼着喊打喊杀的选了理科班,可怜张祥云一个满腹诗书的小甜心在满是糙汉子的理科班里抱着一颗林妹妹般的心,偶尔在学校写点酸的掉牙的诗,高中的时候关系相当铁,张祥云家庭状况一般,父母只是工薪阶层,但是人却非常仗义,兜里只有10块钱却敢嚷着出去吃大餐,很有水浒梁山好汉的侠肝义胆,当年高中迎新晚会上,看上了小自己一届的学妹,就是高一三班的班花罗森森同学,经过一番打听,得知小学妹的哥哥正是班上的大才子罗心同,于是在刚分完班不久的高二“心怀叵测“的和罗森森的哥哥罗心同交了朋友,以为可以近水楼台,当然最后以失败告终,但这并不阻碍张祥云和罗心同的革命友情。两人高考后虽然没有在同一所大学上学,但是在同一所城市,都在大学城附近,所以经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大学期间开始一起创业。苏墨轩是罗心同大学同学,同一个宿舍,两人上下铺的关系苏墨轩主要工作在滨海,他在嘉祥只是挂了个副校长的名,只有有重大决策的时候才会来学校,大部分时间都在滨海,谁叫他牵挂的人那儿呢?苏墨轩是的家是书香门第,母亲是省里大学的教授,父亲本来也是教授,早年教师经济待遇不好,苏墨轩的父亲下海经商,成了当地有名的建筑商,他小子在母亲的熏陶下,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偏偏老天爷不公,这样一个人还偏偏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用现在的话那就一个校草鲜肉级别,和罗心同在宿舍被幷称室花,这人和罗心同同班同宿舍四年,同学都开玩笑称他不好好学习就只能继承家业,他自己本人顶着这张男女通吃的脸厚着脸皮说,靠天靠地靠父母不如靠自己,我这张脸随便下海三万起……张祥云经常跑来罗心同和苏墨轩的大学来串门,三人志同道合,大学期间就共同创业,并且小有成就,三人毕业以后共同创办了嘉祥中学,到现在为止,嘉祥中学已经创办了五年。 不过早上八点,负责军训的教官也到了,安排好了军训的工作,罗心同一行六人去外面餐厅吃午餐,学校的位置有点偏,在一个镇上,当时选择在这里创办一所中学也就为了当地学子不用离家就有初高中可以上,毕竟九年义务教育不包括高中。部队出来的三个教官都是海量,菜没吃几口,喝的几人都头晕脑袋大,安排好几人的住宿,张祥云回去陪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苏墨轩被他对象请回了市里,罗心同走到宿舍,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看到一个高挑的美女,美女一边挥手一边叫着心同,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忽然想起早上眼皮一直跳的事,心想,果然又是讨厌的相亲或者纠缠对象…… 第2章 重逢 罗心同皱着眉头, “你别缠着森森,我是她男朋友”罗心同说着走上前要推一把那男人,手将要碰触到那人的肩膀的时候 “罗心同” 醇厚的嗓音落在了耳畔,好像催眠的在耳边不停的回响…… 罗心同在那一瞬间仿佛酒彻底醒了,又仿佛彻底的醉了,罗心同一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浓浓的眉毛,深深的眼眶,高挺的鼻子,微薄上翘的嘴,多年一直不曾忘记的一张脸,仿佛这人一直都在,又仿佛这人从来不存在…… 呕…… 男人被罗心同吐了一身,但是他并没有一点生气,似乎连不耐烦都没有,眉眼间尽是激动和期待。 罗心同彻底醉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天已经有些昏暗,没有开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只记得自己刚才好像看到森森,对,森森好像来找我应付相亲纠缠对象,不对,什么不对?努力想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床发出吱吱的声音。 “你醒了” 昏暗的房间再次传来男人醇厚的嗓音,随即床头的灯被打开。 罗心同忽的一下彻底清醒过来,想起今天下午和罗森森一起的男人,确定自己今天听到过这个声音,仿佛为了证明此刻并不是幻觉,随即一杯水递了过来,果然是他,果然不是幻觉,罗心同用两秒的时间稳住自己的心,状若镇定的接过水杯,手指触碰到杯子的时候还是温热的,罗心同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在一起:“沈霖,你回来了。” 沈霖:嗯。 房间里除了空调发出阵阵声音,似乎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沈霖再次开了口:“我昨天晚上的飞机回来的,先找到了森森,然后她带我到你学校。” 罗心同:“森森呢?” 沈霖:“森森说你学校不好找,交通不方便,带我过来,然后找她发小去玩了。” 罗心同趁着沈霖说话的时候打量着他,沈霖坐在台灯边的椅子上,如同一尊严肃的神像,他身高至少一米八五,嗬,应该是毕业以后又长高了不少,身型笔挺,轮廓深邃,鼻挺唇薄,俊美逼人,与记忆中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别,只是眼前的脸已经褪去青涩,显得成熟稳重了不少。忽然间觉得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熟悉,穿在这高大的身材上显得有些促局…… 罗心同:“这衣服?” 沈霖似乎有些歉意的说:”哦,我衣服弄脏了,洗了还没干,所以擅自在你衣柜里找了一套你的先换上。” 罗心同脸上出现了薄红,不好意思起来:”让你见笑了,学校小,应酬多,这还吐了你一身。”说完喝了杯子的水,正准备准备下床,肚子却不适时宜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下不仅仅是罗心同听到了,连沈霖也听到了。 呃…… “你家里没东西吃,我也刚好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 罗心同想着还是去卫生间换了一身衣服,再简单洗漱了一下,毕竟身上的酒味还是太难闻了,用冷水冲了一下脸,刹时清醒了不少。 罗心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沈霖站在门口,沈霖抓了抓短短的头发,指了指手上的衣服,不好意思的说“我那个衣服干了 ”示意自己去卫生间里换上。 罗心同等沈霖换衣服的空档,失了失神,是的,平常两个男人之间换衣服时不需要避讳的,但是这人是沈霖,或者沈霖面前的自己,显然是不一样的。换好衣服两人走出校门,门口的保安还和罗心同打了招呼,还问罗心同这人是不是学校新来的老师,罗心同只是笑着说是自己同学,心道这小庙哪能留得住这尊大神。 两人就这么走着走着,从学校到小镇人烟稀少,并不繁华,途中有一大片农田,农田里水稻金黄金黄的等着主人收割,不过短短十分钟到达的小镇,仿佛走了几个小时,两人都没有开口,到达镇上已是华灯初上,很多商贩都认识罗心同,都满脸笑意的叫着罗老师,罗心同在学校不仅担任校长,因为师资不足,自己也担任学校的物理老师,所以镇上的学生家长都亲切的叫他罗老师,有几个人拉着罗心同家长里短,看来是学生家长,还有甚者,送了罗心同一些小吃食。镇上的饭店都不是很大,罗心同选了一家清静的中餐馆,点了几个菜,糖醋排骨,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鱼香茄子,耨米莲藕,末了再加一个番茄鸡蛋汤,沈霖微微一怔,愣过神来以后发现服务员都已经走了,才想起这些菜不是酸就是甜,或者酸甜可口,竟然都是自己当年爱吃的,他竟然还记得?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记得,沈霖手指有些颤抖,一时喉咙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开不了口,发不出声,罗心同仿佛是看出了他的促局“都是你以前爱吃的,不知道还合不合你胃口” “合” 沈霖的声音里鼻音有些重。 “铃铃铃” ……一声急促的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罗心同的手机赫然显示罗森森的名字。“哥,我饿了,你们在哪儿,我来蹭个饭”罗心同说了个地点,不一会罗森森踩着十公分的恨天高到了,叫服务员多加了一副碗筷,很快上了菜,菜一上,罗森森傻眼了,这尼玛甜的酸的都是他妈什么?森森抗议了“哥,这都是怀孕了还是啥的,都是酸酸甜甜好味道吗?秦川人一个辣菜都没有,还来秦川菜馆吃什么,你叫我怎么吃怎么吃?服务员,再来个冷吃兔,干锅肥肠,酸辣土豆丝,三瓶啤酒”说完自顾自的烫起了碗筷“你们两怎么小媳妇似的都不动筷子啊,这都快8点了,你们还吃不吃?”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大嚼起来,一块排骨下了肚,直接端起一杯酒吵着要大家一起喝酒,说“为了哥和沈哥的久别重逢干杯” ……服务员刚好端着一盘冷吃兔上桌,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两位帅哥。 罗心同稍作镇定的说“你还是稍微像个女孩子一点,斯文一点,搞得比男人还豪爽,让人看笑话”罗森森正欲抗议,沈霖附议:刮噪。 …… 抗议无效……两位大哥在这坐着呢,哎。 “沈哥,看我大秦川现在发展的多好啊,虽然繁华不及帝都,但这里人杰地灵,山清水秀出佳人,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罗心同。 “这次是回来是公司出差,公司在秦川设立分公司,前期启动已经做好了,因为我本来是秦川人,所以公司安排我回来负责这边。秦川变化太大了,我昨天到海滨市的时候还迷路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忙,希望不会太打扰”话是对着森森说的,可是端着酒杯的手刚好挡着自己的脸,眼睛却趁机打量着罗心同的表情,期待能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惊喜,可见其神色不动,沈霖感觉有些失落。 “那就是不走了,哈哈,沈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来来来,干杯干杯”森森又举起了杯子,罗心同本欲举起酒杯的手被沈霖按住了,沈霖示意罗森森:罗心同中午喝多了,晚上再喝对身体不好。罗心同也无意勉强,罗森森只好作罢,单独和沈霖喝了一杯。 三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一些话,但大半只有罗森森一人刮噪。沈霖和罗心同心道,好在有森森在,不然两人这样实在尴尬。 晚饭后,森森提议去罗心同的学校转转,另外两人都喝了一点酒,罗心同只得开着森森的车回到学校。夜晚的学校很安静,嘉祥中学是寄宿学校,周末学生由小车接送回家,半封闭式管路,学校有两栋四层高的教学楼,一栋是初中部,一栋是高中部,两栋五层高的宿舍楼,栋初中部,一栋高中部,两个学生食堂,分别用于初中部和高中部教学楼,高中部的教学楼和宿舍楼似乎更新一些,应该是后来扩建的。一个四百米长的跑道围着足球场,旁边还有两个篮球场,跑道的尽头是一个游泳池,末了就是罗心同住的教职工宿舍,宿舍有两层,一些老师周一到周五都住校,有的老师两个人住一个房间,也有的夫妻档住单人宿舍。只有罗心同的宿舍在一楼,一楼的其他房间放了一些体育器材或者学生冬天厚的校服被子之类等杂物,其他教职工都住在二楼。 罗森森从汽车后备箱里拿了一套游泳衣,说天气太热了,吵着要游泳,让他两自便,暑期校内没有旁人,为了节约用电,只有教职工宿舍和游泳池的路灯亮着,两人就借着这两处的光亮在操场上打转,或许是天色太暗,或许是其中一人故意而为,两人手臂偶尔会有一些小的碰撞,沈霖在两人再一次手臂相撞的时候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办学校?” 罗心同停下脚步,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随即坐在足球场边的椅子上:“这是两个问题,我回答了两个问题,你是不是也愿意回答我两个问题?” 沈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盖的喜色,不假思索的说:“好!” 第3章 离家求学 罗心同和罗森森父辈老家都在秦川省海滨市一百多公里以外的乡下凤泉村,凤泉村的人大部分都姓罗,因此本地人都管凤泉村叫罗家村。罗森森的父亲罗政文成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唯一的一个大学生,毕业后便留在省城海滨市,于海滨市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中部任教,与隔壁村里的女状元佟佳芝结了婚,佟佳芝就业于滨海市国土局,两人是全乡唯一一对自由恋爱的结婚的夫妻,随即几年后生下了罗森森。罗心同的父亲罗卫东常年在建筑工地上打工,罗心同对父亲的记忆很少,在罗心同很小的时候就意外过世,在一个建筑工地上被钢筋直接对穿了头颅……樊文燕默默的料理完罗卫东的丧事,在那个盛行“爹死娘改嫁”的农村,苦难没有压倒坚强的母亲,罗心同的母亲樊文燕带着五六岁的罗心同和还在咿呀学语的弟弟罗心恒,和两个年迈的两个老人依然坚强的把活得很好,樊文燕和罗心同的爷爷奶奶在乡下家里务农,在失去父亲的情况下依然给了罗心同和弟弟两人一个美好的童年,罗心同被小伙伴嘲笑自己是没有爹的孩子的时候,罗心同哭着跑回家,罗心同的母亲都会温柔的抚摸着儿子的头,教导自己不要向生活妥协。樊文燕每年养几十头猪,上百只鸡,还承包了两亩鱼塘,把庄稼地种成经济作物拿去镇上的集市上去卖,硬生生的用一双手堵住了别人的嘴,把原本苦难的生活过得像花一样灿烂。 罗心同一家和罗政文一家交情很好,两家人住的很近,逢年过节,罗森森一家三口都会从城里回来和家里的罗森森的爷爷一起过,老爷子过不惯城里的生活,非要守着自己的庄稼地,每次回乡下,两家人都会聚在一起,两家的老人会张罗一起在家热热闹闹吃个团圆饭,两家大人会在一起聊外面的世界,罗心同和罗森森两人相差两岁,几个小孩玩的其乐融融,罗森森每次回乡下会给罗心同带城里面小孩吃的糖果零食玩具,罗心同会带罗森森去小河沟捞螃蟹抓小鱼,同村的小孩欺负罗森森,罗心同会上前保护罗森森。罗心同从小听着父母和爷爷奶奶说罗森森父母是文化人,待罗心同逐渐长大便不再和弟弟妹妹们打闹,八九岁的时候会让妹妹罗森森给自己带一些书回来看,当罗心同听着罗森森讲着城里面的事情的时候,罗心同总是眼睛亮亮的听着,心里默默的向往着。罗森森一家每次回城里,罗心同都会送罗森森她们一家,罗心同妈妈总是轻轻的揉着儿子的头发,待森森回城里后,罗心同总是很仔细很认真的翻看森森带回来的书,并在另外一个本子上工工整整的写上笔记的读后感。罗政文很喜欢这个可怜又懂事的孩子,罗政文便在过年的时候认了罗心同干儿子,还举行了小规模的仪式,八九岁的孩子跪拜干爹干妈。 眼看着罗心同一天天长大,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最好的,眼看着小学就要上完了,过了年就要上初中,罗家村方圆十里只有一个教学质量不好的初中,最近的高中还是罗政文当年读的高中,距离家有将近二十公里,教学质量也很不好,罗心同的妈妈樊文燕知道孩子读书是将来唯一的出路,于是琢磨看着能不能求求罗心同的干爹,罗森森的爸爸罗政文,看看能不能到海滨市学校去上学。 过年的时候,罗森森一家回来了,罗心同的妈妈樊文燕拉着罗森森的妈妈佟佳芝说着自己的想法,罗森森的妈妈打小就喜欢罗心同这孩子,当即同意了这件事,随后马上叫来了罗森森的爸爸,罗政文二话不说,叫来了罗心同,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和森森一起去滨海上初中,还没等到红着脸的罗心同开口,罗森森就开始说好好好,此时已是快10岁的小姑娘,一听自己的小伙伴要和自己一起去城里,两眼放光,高兴的一直跳,还嚷嚷着有哥哥保护自己,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了。罗心同自那以后更加用功,生怕被自己学习成绩差给干爹干妈丢人。 8月份的中旬,罗心同刚满12岁,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虽然只有一百多公里,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为了能罗心同能来海滨市上学,干爹走了不少关系,当年的户籍制管理的很是严格,安排好了学校,就在干爹任职的海滨市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初中部,干爹家离师大附中的不远,罗心同的父母本来想让罗心同寄宿学校,罗政文和佟佳芝坚决不同意,说自己家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书房搭了一张床,每天骑单车或者坐公交两站路去上学,罗森森在滨海师范大学附属小学的小学部上六年级,小学部和初中部相隔很近,两人可以每天放学一起回家,两小孩在暑假里学会了骑单车,每天骑着自行车在小区里瞎转悠,罗政文和佟佳芝不允许他们两骑车上学,说是太小,每天让他两坐公交上学放学。罗森森吐着舌头表示很不满,佟佳芝只好说等她明年上初中再骑车,两兄妹一起骑车到初中部。罗森森这才满意的作罢。 罗心同在师大附中上学以后,在学校学习还是不错,只是从小一直呆在乡下,显得有些书呆子气,不大能跟上城里孩子生活的节奏,也不懂什么流行追星,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还好罗心同和森森放学回家路上可以给他“补习”这些,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一点一点的告诉他,有时候罗森森说个没完,到了家还是喋喋不休,罗政文总是敲着罗森森的脑袋,让她不要带坏哥哥,初中的学习很紧张。罗政文为了让罗森森不要腐蚀带坏罗心同,罗森森的爸爸给罗森森报了除了已经学习四年的钢琴班,还给她报了其他各种学习培训班,罗政文琢磨着罗心同身体稍微有点弱,便给罗心同也报了跆拳道,周末罗政文或者佟佳芝带着两孩子开始各种培训班,闲暇的时间在家里书房找几本书,四人各自捧着一本书,家里的电视彻底成了摆设,偶尔佟佳芝做饭,两个小孩子也会笨手笨脚的去帮忙,往往赢来的是一整鸡飞狗跳,被怒气冲冲的佟妈妈拿着铲子赶出厨房。 放假的时候罗心同和罗森森一家回老家看看母亲和爷爷奶奶,罗心同的妈妈有空也会来城里看看罗心同,每次过来都带一堆自家种的蔬菜水果和农家腊肉。 一晃三年过去了,罗森森进入了初三,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罗心同已是生的眉目如画,眼睛又黑又亮,人也高了不少,有直冲180的趋势,而且干爹让他每天坚持晨跑和练习跆拳道,虽然看上去还是很瘦,但是属于劲瘦那一类型,身体也结实了不少,看上去充满了阳光与活力。从罗森森初中开始,罗心同便和和罗森森骑单车去师大附中,两人一路骑着单车总会迎来不少校友的回眸,罗心同对这些并不关注,倒是森森总是和他说谁谁谁在看你,谁谁谁在看自己,罗心同对这些向来视若无睹,只是冲妹妹笑道:好好骑车,别看人,看路。 这一年罗心同刚进入高中,学习比初中更加紧张,罗政文和佟佳芝两人围着两孩子转,这一是女儿中考,二是心同要选文理,经过多方面研究,罗心同最终决定选择了理科,这时候罗心同在班里逐渐崭露头角,罗心同的干爹罗政文一直担任罗心同班的物理老师,自己不想给自己干爹丢脸努力学习,而且罗心同物理方面很有天赋,在班里数学和物理一直是第一,不仅成为班里的物理课代表,而且还担任学习委员,很快迎来了高二。森森也进入师大附中的高中部。九月开学季,学校要组织迎新活动,罗心同所在的高二年级必然要成为迎新活动的主力,本来不愿意露面出风头的罗心同经不住罗森森的软磨硬泡死缠难打,更是因为班主任老师和年级主任的双重施压,最终同意担任了迎新晚会的主持。 第4章 迎新晚会 “哥,快看我穿这个衣服好看吗?”罗森森已经换了七八套衣服,还是不停的问罗心同的意见。 “好看,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罗心同对这个妹妹总是特别宠爱有加。 “哼,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每套衣服都说好看” “哪有,真的好看”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就随便说好看” …… “哥,我们班有个男生长得好帅啊,篮球打的也是超级好啊,据说他学习也很好,好像进学校是全年级前十耶” “哥,我的节目是第几个啊,我到时候会不会紧张弹错啊,沈霖会不会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沈霖是谁?”罗心同终于忍不住问了森森一句。 “就是我们班最帅的班草啊,和我同桌呢,听说他好像也有节目,我刚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哼!” 难不成森森想早恋,还是倒追? 这些天罗心同空余的时间一直忙着写迎新晚会的主持稿,又和同学编排了班里迎新晚会的舞台剧,实在没有空余的时间来搭理森森,倒不是故意敷衍,实在有些荒神。 开学一个月后的十月一号迎来了2010级的高中迎新晚会。 罗心同穿着白色的衬衫,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黑色的窄版裤,再配上一双黑色的正装皮鞋,衬的腿特别长。旁边的女主持董筱妍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显得优雅端庄。 罗心同拿着话题,清亮的嗓音飘荡在耳边。 罗心同:金秋十月,我们与青春的伙伴,相约在这激情的校园! 董筱妍:硕果飘香,我们同年轻的朋友邂逅在这阳光的殿堂。 罗心同:青春是一张空白的五线谱,跌宕起伏的人生需要我们自己谱写! 董筱妍:青春是新生的力量,为理想奋斗,为信念执着! …… 罗心同:下面我宣布,2010级迎新晚会现在开始! …… 罗森森坐在后台紧张兮兮的,还在想自己的指法会不会弹错,会不会无法配合歌手的演出,完全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罗森森上台已经是第七八个节目了,罗森森弹了一首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黑色半高跟单鞋,安静的坐在台上,先弹了一首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赢来来台下学生们的拼命鼓掌,然后在一曲Against all odds的前奏声中两位歌手上了台,三人配合的非常完美,台下尖叫声不断。罗森森和两位歌手在台下观众的掌声中鞠躬致谢。 等罗森森下了舞台,回到观众座位上,努力想看看沈霖的表情,可是沈霖只是盯着舞台,并没有朝自己看一眼,不免有一些失落。“哼,不看我就不看我,我也不看他,还是我哥好看” “下面有请高一三班、高一四班、高一五班、高一六班和高一十四班的沈霖、华晨风、李锦昊、杨榕和赵海涛为大家表演花式篮球” …… 舞台上响起了周杰伦的斗牛,五个帅哥分别从舞台的几个角落上了台,最后出场的是身穿红色8号篮球服的沈霖,沈霖一上台先表演了一个手指转球的动作,篮球好像有了生命似的在手指上匀速转动,虽然只是一只球,但它能顶在指尖上,引起了台下一阵不小的骚动,随即半弯腰运球,来到舞台中间,和队友互动,然后几人站在原地,面对观众,左右手在背后大力运球,做了一个背后运球的动作,篮球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台下已是尖叫声不断,随即又是手臂转球,沈霖在舞台上当真是炫酷光彩照人,当他拿球的这一刻,世界都静止了。十月的天还是有点热,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五人在舞台上围成一个圈,头上还有汗水低下,罗心同上台,沈霖接过罗心同递来的话筒,台下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他们咚咚的心跳声,沈霖几人拥抱在一起,放声高喊“没有什么不可能!奇迹从这里开始!无兄弟,不篮球!加油加油加油!!!” 沈霖他们的表演把整个迎新晚会推向了高潮,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罗心同和罗森森晚会后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十一休息了一个星期,两人返校已是十月八号,沈霖、罗心同、罗森森等人已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回到学校罗心同被好几个同学打听罗森森,罗心同都说并不认识,只告诉别人好像是高一的。张祥云和罗心同关系很好,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罗森森是他妹妹,还是罗政文的女儿,表示以后一定要好好听物理课,最好拿个物理课代表以后可以随时去年级办公室,说不定能遇到罗森森,让她刮目相看。 早上刚进入教室,就有不少人在议论沈霖,从高一三的班草上升的高一年级的级草最后到师大附中的校草,正议论着,沈霖一阵风似的进了教室,他穿着略宽松的校服,一个黑色双肩包单跨在肩膀的一侧,师大附中的十月还是有点热,夏季的校服都是白色翻领polo衫,深蓝色的长裤,沈霖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身型笔挺,轮廓深邃,鼻挺唇薄,眉眼间有些青涩,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感觉就是不一样,大部分人穿着校服觉得宽大松垮,显得臃肿肥大,可沈霖硬是穿出男模的感觉,果然是看脸,某宝的买家秀和买家秀。沈霖到教室稍微晚了一点,错过了女生的议论,径直走向罗森森旁边的座位,周围的人立刻散去,时不时有很多女孩子一边看向沈霖一边一边捂着嘴巴偷笑,此时女孩子们议论的对象从沈霖变成了罗心同,说那个高二的男主持人如何如何帅气优雅,像极了韩剧里的安七炫,眼神像极了梁朝伟云云…… 沈霖显然是听到了这些女孩子七嘴八舌的议论,漫不经心的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新概念,戴上耳机,对外界充耳不闻,把自己置身事外起来,竟完全没有要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 罗森森觉得有些憋屈,又有一些想和沈霖分享,但眼看着别人戴着耳机,又不能把人耳机给拽下来,于是拿了一个本子。 写道:你觉得我弹的如何?随即又觉得不妥,把这一页翻过去,重新写了一句:你觉得罗心同主持的怎么样? 沈霖皱着眉看着纸上的字,深邃的眉眼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拿过去后却是很快回复:很好。 罗森森:那你觉得他帅吗? 沈霖嘴角有些微微上扬的趋势,写道:很帅。 罗森森还想说些什么,上课的铃声响了,物理老师罗森森的爸爸罗政文进入了教室,教室里很快的安静了起来。 罗森森用余光偷偷瞄着沈霖,心想这人还挺实事求是,自己哥哥当然是宇宙无敌帅,这么想着,不由得自己偷偷笑起来。 中午的师大附中高中部学生都是在食堂吃饭,罗森森和几个女孩子在去食堂吃饭的途中偷偷的议论罗心同和沈霖两人,罗心同被张祥云吵的不可开交,于是只好到罗森森旁边就坐,周围立刻引起了小轰动,罗心同和张祥云走到罗森森餐桌旁,女同学们立即让座,罗森森一口鸡翅还没咬下去,张祥云便傻里傻气的对罗森森做自我介绍:罗森森同学你好,我是罗心同的同班,是罗心同的好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罗森森:噗……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说明一下,高中的2010级是指高中毕业时间是2010年,当时的时间是2007年 第5章 初次会话 罗心同每天在家都会听到罗森森对着自己碎碎念着沈霖,早上骑着单车去学校的路上的时候会和哥哥议论沈霖经常包里装着某个牌子的太妃糖,上课一边戴着耳机听新概念一边听老师讲课,一心两用多么厉害,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会说沈霖回答老师问题多么对答如流,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会说沈霖篮球打的多么棒多么帅,会进校篮球队,回家以后写作业还会说沈霖肯定觉得这道题超级简单…… 罗心同思考着这个妹妹似乎是有早恋的迹象,再这么下去势必会影响学习,更何况妹妹读书早,还比同年级的学生小一岁,还是劝劝她不要把心思放在沈霖身上,而且这事如果□□爹知道了……更可况自己是她哥哥,有义务帮助她走上正途。但无奈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好言相劝,这个妹妹四季豆似的油盐不进,好说歹说都不管用,依然天天在自己耳边碎碎念。 罗心同琢磨着是否应该找当事人之一沈霖好好谈谈,但又觉得不妥,毕竟,看样子这只是妹妹一个人春心荡漾,人家沈霖似乎和她除了同桌外没有特别多的交集,想来想去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办法。 一天中午放学,罗心同收了物理月考试卷,拿到罗政文办公室,出来办公室的时候正好遇到沈霖抱着班上物理作业进去,罗心同想了想,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他出来,几分钟后,沈霖出来了,罗心同深吸了一口气。 叫住:沈霖 沈霖走路很快,随即停下脚步,回头的瞬间有些错愕“有事?” 罗心同:我是高二十一班的罗心同。 沈霖说:知道!你是迎新晚会的主持人。 罗心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又不好意思直说你离我妹妹远点,只好拐弯找了个借口: 听说你篮球打的很好。 沈霖顿了顿不置可否的含糊了一句:还行。 罗心同自己都觉得着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下去…… 沈霖看着罗心同说:不然我们现在去打一场? 罗心同寻思着这倒是一个好时机,打完篮球顺便聊聊妹妹的事,便道:好! 两人抱了一个篮球去了篮球场,中午的篮球场一个人也没有,连操场都很安静,大部分同学都在食堂吃午餐,吃完午餐都会在教室眯一会儿午休,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罗心同和沈霖几乎是并排走在一起,罗心同思考着刚才沈霖进的是罗政文的办公室,大概也是物理课代表,罗心同余光打量着沈霖,沈霖很高,才上高一,居然比自己还高上几公分,单身高这一项打篮球也占得优势,沈霖的侧脸轮廓很是坚毅流畅,浓眉大眼,眼眶较深,看上去很深邃,鼻梁很挺拔,嘴唇微薄并且有些上翘,确实是一张很好看的脸,难怪妹妹会喜欢,这样的优秀帅气的男孩,确实很容易吸引到女孩子。 到了篮球场,沈霖把篮球交给罗心同,说:先罚球,开始,谁先投不进谁防守,两人打半场,攻方只有一次投篮机会,一对一斗牛。 罗心同第一球进了,交给了沈霖,沈霖当然也进了,沈霖连续投了三次都毫不意外的进了,沈霖拿到球后直接退到三分线去罚球,一个漂亮的弧度,球进了,罗心同也退到三分线去罚球,罗心同也进了……在沈霖的第四次三分球进入篮筐的后,罗心同终于败下阵来。开局第一局,沈霖攻,沈霖站在中场开始运球,沈霖半弯腰,开始运球,拍了几下就冲向篮球架,绕过罗心同,往前跨了两步,就把球往篮球架上投去,球在球框上打了两个圈,漂亮的进球。罗心同站在三分线后,拍打着篮球,沈霖站在罗心同的右前方,罗心同一个漂亮的换手运球,错过了沈霖,踏步上篮,进球。两人打了七八局,罗心同和沈霖跑了十几个半场,汗水都已经湿透了校服,头额头上也流下细细密密的汗,罗心同累的大口喘气,沈霖也有些累了,分不出胜负,决定不打了,但是沈霖还有明显的体力优势,罗心同知道自己再打下去胜负已见分晓,沈霖也心知罗心同来找自己是有其他事情,两人出拳互抵对方胸口,相视一笑。 两人坐在篮球场上的水泥地板上,沈霖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先递给罗心同,罗心同接过瓶子,嘴没有碰到瓶口,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然后递回给沈霖,沈霖也学着罗心同的样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半,沈霖从包里又拿出某个牌子的太妃糖,递给了罗心同一颗,罗心同一看,果然如罗森森说的,沈霖喜欢吃太妃糖,罗心同剥开糖纸放在嘴里,觉得这个味道似乎太甜了。这时沈霖已经吃完了两颗,还是沈霖先开了口:罗心同,你找我有事吗? 罗心同似乎是篮球打的太累了,又似乎被这糖甜得脑子糊了,差点忘了找沈霖的目的,用衣袖不好意思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那个,我是罗森森的哥哥,森森物理不是很好,你看看你能不能帮帮她……该死,怎么会这么说,这不摆明着给森森找机会接近沈霖吗? 沈霖似乎还在消化这句话的信息量,转过头看着罗心同:嗯? 罗心同:我的意思是,高中的课程比较紧张,高一的基础很重要…… 沈霖:哦…… 罗心同腹诽,你哦什么?: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沈霖:你不也是物理课代表吗? 罗心同:…… 沈霖:其实你是怕我和你妹妹坐在一起会影响她学习吧?那我明天找人换个座位就好了,嗯? 罗心同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沈霖这么轻易的看懂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好说了声谢谢。 沈霖笑了起来:放心,我不会打扰她的,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可以对别人直接说,你是罗森森的男朋友,请你离罗森森远一点…… 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两个正是长身体的少年打完篮球肚子这时候都开始了抗议,罗心同提出去食堂吃饭,沈霖表示赞同,罗心同和沈霖到了食堂,此时食堂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没有几个人,偌大的食堂显得空荡荡的,罗心同打了辣子鸡,回锅肉,清炒空心菜,沈霖打了糖醋排骨和鱼香茄子,罗心同看到沈霖的餐盘,皱着眉,果然爱吃甜食,心道:长蛀牙…… 两人在食堂吃完午餐,沈霖又拿出两颗糖,递给罗心同一颗,罗心同摆手示意自己不吃,沈霖也没有强塞,两人一起走到教学楼,罗心同的高二十一班教室在四楼,沈霖的高一三班教室在三楼,到了三楼楼梯的时候沈霖先开口的说:你篮球打的不错,有时间一起打。罗心同有些错愕,自己高中以后就很少打篮球了,一是学习紧张,二是篮球不同于跑步,跑步可以一个人随时实地,篮球需要太多人一起,没有人陪着自己打,一时不置可否,沈霖似乎看出来罗心同的错愕,笑着说: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打。罗心同只得点头答应称好,沈霖似乎还真有邀请罗心同一起打篮球的心思,见罗心同点了头,随即说:那就这个周五放学后一起。 第6章 同行 周五放学后,罗森森要去上钢琴课,罗心同换了衣服去篮球场,才到操场的时候,罗心同果然看到了沈霖,沈霖老远就看到了罗心同,笑着和罗心同打过招呼,几个学校的同学看到罗心同过来都显得很惊喜,上前和罗心同打招呼,因为作为迎新活动的主持人,所以这些高一的学弟都认识他,沈霖和罗心同一一做了介绍,罗心同和沈霖一队,人还是不够打全场,三对三斗牛,小半场。沈霖拿到了篮球,退回到三分线,运球,漂亮的过人,转身,深邃的眼光向右前方扫了一下,持球向右一个虚晃,对方防守不敢懈怠,快速冲上前去封堵,沈霖迅速缩回右脚,收回身体,假动作,左手传出篮球,球飞到了罗心同手上,罗心同快速运球,对方防守队员正快冲到罗心同的身前,罗心同一记妙传,球稳稳的落在了沈霖的手上,沈霖起身一跃对着篮筐,向上一跃,蓝球准确无误的进入了篮筐!沈霖转身后对着罗心同微微一笑,微风吹拂着沈霖的头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霸气!两人第一次组队,配合的脸队友都拍手称好,沈霖和罗心同同时举起右手拳头庆祝。 打完一场,几个人都累了,汗水直往眼里钻,罗心同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打开正准备递给沈霖一张,却见沈霖拿了两瓶水向自己递来,罗心同笑着接过水递上纸巾。虽然很累,很多年没有这样打过,但是很开心,也很多年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出汗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罗心同和同学一起出了校门,有几个人坐公交回去,罗心同来到自己的单车前,才跨上单车,就看到沈霖也骑着一辆骚包的山地自行车,沈霖上前和罗心同打了招呼,这才知道原来两人居然住在同一个小区,两人一路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 罗心同: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沈霖:那是因为我长相普通,你没有留意。 罗心同:你这样还叫普通? 沈霖:要不普通,你怎么会没有注意到我? 罗心同:那你以前有见过我吗? 沈霖:当然有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超级帅,咳咳,“金秋十月,我们与青春的伙伴,相约在这激情的校园!”哈哈哈哈……沈霖怕是踩到了罗心同的小辫子猛踩着单车往前冲。 罗心同…… 周一的早晨,罗心同和罗森森刚到楼下,就看到沈霖在楼下跨坐着他那辆山地车,三人一起骑着单车去学校,沈霖还在路上随手买了两杯豆浆,递给了罗心同一杯,罗心同啜了一口,甜到直皱眉头,罗森森不乐意了,说我怎么没有,沈霖打趣说女孩子要减肥,吃太多会长胖,罗森森审视着自己麻杆一样的身材,自己哪里胖了?沈霖和罗心同两人左一句有一句,搞得森森一句话也插不上,不由得瞪着眼睛生气。 大部分的中午,罗心同和沈霖会在罗政文的办公室相遇,有的时候两人不忙的时候会一起打一场一对一的篮球,罗森森有的时候也会来凑热闹,然后一起去食堂吃午餐。周五的下午罗心同依然会和沈霖约在学校的篮球场打一场篮球,有时候能凑够十人打个全场,有时候凑不够人只能打个半场。周末的早上两人约了一起在小区跑步,此时已经深秋逐渐入冬,早上有些凉意,两人运动完毕浑身暖和,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两份早餐带去学校的图书馆吃,罗心同不怎么喜欢说话,通常在图书馆一坐就是一个上午,偶尔沈霖做试卷遇到难题的时候会问问罗心同,两人就这样逐渐熟悉成了朋友。 又是一个周末,沈霖和罗心同跑完步,罗心同按照习惯准备去学校的图书馆,沈霖却提出去逛街买买衣服,眼看着入冬了,沈霖去年冬天的衣服有些穿不了了,刚好罗心同也需要添置冬天的衣物,到市区路程比较远,罗心同和沈霖两人坐上了公交,周末的公交车上人特别多,大部分都是趁着周末去逛街买东西,上车的时候别说是没有座位了,连找个站的地方都困难,两人好不容易抓住公交车的吊环,公交车司机以前像是开过飞机似的,愣是把一辆挤满了人的公交车开成了跑车,好在车上人太多,想倒下都被挤在一起倒不下来,突如其来的一个紧急刹车,沈霖下意识的扶住罗心同的后腰,要不是沈霖扶着自己一把,还当真会往后仰,说不准还会扑倒旁边乘客身上,罗心微微一笑表示谢谢。沈霖还打趣了一句:你这腰比女人还细…… 罗心同随即搂了一把沈霖的腰,反驳道:你腰也比女人还细。 沈霖:你摸过女人的腰吗? 罗心同…… 沈霖:没有摸过就不要乱说。 沈霖偷偷盯着着罗心同,罗心同垂下眼眸,长睫如扇,本就白皙的皮肤的脸上竟出浮现了一层薄红,竟是添了一份妩媚。总算是到站了,沈霖咳嗽两声缓解了刚才的尴尬,和罗心同来到步行街,步行街都是买的价格适中的运动休闲品牌,很适合学生党,周末的步行街上人很多,时不时有人发来各种传单,什么招聘兼职,低价风暴,还有一些女孩子朝沈霖和罗心同看,沈霖都置之不理,只带着罗心同进男装店,罗心同和沈霖挑选衣服的速度都很快,才进了几家店,两人就买好了各自需要的衣服,逛街对男人来讲是个体力活,不仅两条腿需要运动,眼睛还得四处打转,两人买了两瓶可乐,坐在步行街上的椅子上休息。沈霖示意到点该吃饭了,两人在步行街找了一家不那么多人的餐厅挑了一个安静的点落座。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除了食堂外一起吃饭,两人各自点了自己吃的。 沈霖:你平常衣服都是罗老师帮你买还是师娘陪你买? 罗心同:初中的时候罗老师或者森森妈妈会带我买,上高中就是自己买了。 沈霖:罗老师?森森妈妈?森森妈妈不是你妈妈吗? 罗心同:罗老师是我干爹,森森妈妈是我干妈。罗老师老家和我家同村,乡下教学质量不好,所以我爸妈就把我送到罗老师家。 沈霖:我一直以为罗森森是你亲妹妹,难怪你这么安静,怎么能有罗森森那么刮噪的妹妹,那你爸妈呢? 罗心同沉默了一阵:我爸很多年前就在工地上出事没了,我妈在乡下务农,家里还有个弟弟,今年也上初中了…… 沈霖:我家里情况,我爸妈前几年离了婚,我判给了我妈,后面我妈又把我甩给了我爸,我爸又再婚了,我不愿意看到那家人,就回到我爷爷奶奶家,也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我对他们来说都只是累赘…… 两人听完彼此对家庭状况的诉说,都想不出该如何安慰对方,倒是罗心同先伸出拳头在对方沈霖胸口上顶了一下,沈霖似乎看出罗心同是安慰自己的意思,摇头笑笑,转过来安慰罗心同似的说:我已经是大人了,过了年就十七了,虚岁都十八了,哈哈。罗心同被沈霖的这奇怪的算法逗乐了,忍不住扑哧一笑,罗心同想到自己在公交车上被沈霖戏弄,忍不住想扳回一局:你这么个算法,竟比我还大了。说完罗心同继续笑起来,沈霖见罗心同真的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两人都傻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吃饭的人在看着他们。 第7章 星晴 经过午饭的间的闲聊,两人决定这个周末暂时把书本放下,好好放松一下,两人先坐公交把买的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回家,说是好好放松一下,但是两人除了学习和打篮球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的去处,又不能去郊外爬山,大冬天的雾霾户外活动也不大合适,两人在路上一直商量去哪儿玩,都商量到了家门口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最后还是沈霖提出去网吧打游戏,罗心同一时也没有主意便只好同意沈霖的安排。 罗心同从来没有去过网吧,平常只是需要查资料去一下学校电子阅览室或者干爹家的电脑,刚进网吧门口,顿时觉得乌烟瘴气,罗心同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见很多人戴着耳机,对着耳麦狂喊,一边抽着烟一边骂着脏话,空气里充满着各种烟味、饭菜味和脚臭味,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之际,沈霖已经熟练的拿了两张卡,带着罗心同进了一个只有两台电脑的包间。沈霖示意罗心同坐下玩,罗心同坐下打开电脑,打开了搜索引擎,准备查点资料,却见沈霖已经进入了游戏界面,画面的游戏人物穿着迷彩拿着一把□□,画面时不时的转换,沈霖趁游戏结束的时候,看了看罗心同的电脑界面,然后像看怪物似得盯着罗心同,罗心同转过头也看着沈霖,沈霖摘下耳机。对罗心同说:你来网吧是学习的吗? 罗心同:我不会玩游戏。 沈霖:我教你,你有QQ吗? 罗心同:有,但是不记得账号和密码了。 沈霖:那重新申请一个。 沈霖很快帮罗心同申请了一个新的QQ,然后让罗心同自己输入了密码,随后罗心同登上了QQ,看到有消息提示:星晴请求添加自己为好友,罗心同点开,然后通过了,QQ好友里豁然出现了第一个好友,星晴,罗心同不知道星晴是什么意思,寻思着沈霖是不是打错字了,然后听到有信息提示,罗心同点开一看是沈霖发来的一朵玫瑰的表情,罗心同回了一个笑脸。 沈霖: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发一把刀。 罗心同:我没找到刀的表情,一会找到了发给你。 沈霖…… 罗心同:一把刀 沈霖:还真让你找到了。 罗心同:你的网名是不是字打错了?星晴,是个什么意思? 沈霖:你这人真像是个出土文物,你知道周杰伦吗? 罗心同:知道,森森很喜欢他,他唱的吗? 沈霖:是的,你听听看,随即发来了一个链接。 罗心同点开了链接,沈霖示意其戴上耳机,耳机里传来了悠扬轻快的声音: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望着天手牵手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连成线看星星 …… 背对背 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 如果听得见 它一定实现…… 罗心同听完,觉得歌词写的很浪漫,既抒情又优雅,明朗却又带着淡淡的感伤,听完让人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星星想法,大概是这个年龄段所有期待浪漫爱情的少年男女都喜欢的曲风。罗心同显然陷入了歌里,听到对话框里又有消息提示。 沈霖:你要给自己先起个网名。 罗心同:懒得麻烦,就叫心同吧。 沈霖:呵呵,你开心就好,来玩游戏吧。 罗心同:我不会玩,看你你刚才玩的,脑袋都是晕的。 沈霖:棋牌类游戏你会玩吗? 罗心同:会一点。 沈霖:我们玩斗地主去吧。 罗心同:好。 沈霖教会了罗心同怎么进入游戏界面,两人进入了一个房间,坐一桌,和另外一个游戏玩家一起玩,刚开始几局打的认认真真,罗心同赢了几把,不一会沈霖开始偷偷看罗心同的牌,罗心同发现了几次,沈霖只是狡黠的笑笑不说话,后面沈霖完全是明目张胆的看起了罗心同的牌,还算计起对方手里的牌,很快罗心同被沈霖带坏了,也开始看沈霖的牌,两人开始合伙欺负对面的玩家,对面那人玩了几把看出两人作弊,气的骂了几句就跑了,然后又进来了新的玩家,玩了几局别人看出两人作弊又跑了,这样来回进出了好几个游戏玩家,最后一个玩家发现两人作弊,在游戏世界里骂了一句,一对狗男女,罗心同和沈霖两人同时回复:我是男人。对方似乎是气坏了,连牌也不出,回了一句,一对狗男男,随即离开了游戏。两人又等来了新的游戏玩家继续玩,罗心同想问沈霖狗男男是什么意思,但隐约又觉得肯定是骂人的话,就没有问,寻思着自己改天查一下。 两人又玩了一会,罗心同觉得肩膀有些发酸,两人便走出了网吧,一出来外面天已经快黑了,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两人揉揉眼睛,甩甩手臂,觉得清醒舒服了不少,两人出来网吧,走在街上,罗心同觉得这一天似乎是过得特别快,和沈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话都不多,但是就是不会觉得尴尬,想想自己性格还是太闷,不追星不赶潮流,和同学之间除了学习没有过多的话题,看来以后要多同森森和沈霖一起,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来网吧,毕竟网吧乌烟瘴气,实在喜欢不起来。 网吧到家并不很远,两人走着天完全黑了,沈霖哼着歌,罗心同注意到沈霖哼的是自己刚在网吧听了几遍的星晴,下意识的抬了抬头,绛黑的天空并没夜星星,只有路灯和零散的灯火,城市里的夜很少看到星星,家乡的星空总是那么美,仲夏的夜里自己一个人一颗颗数着星星。罗心同自顾自的想着,没有注意到沈霖正看着自己,沈霖没有去过乡下,不知道在农村看星星会有什么不同,天上没有星星,就这样看着罗心同的眼睛,只觉得罗心同的眼睛就是闪烁的星星。两人站得很近,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的很长。 晚上罗心同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和沈霖一起在网吧打游戏,还和人在游戏里对骂,沈霖就在一旁放肆的大笑,直到闹钟响了,沈霖的笑声才在罗心同耳边安静下来。罗心同醒来笑着摇头,心道,网吧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呆久了做这种奇怪的梦。 沈霖这边也是做了奇怪的梦,沈霖梦见自己在罗心同说过的家乡,两人各自躺在一张摇椅上在一家院子里看星星,两人看着星星,还给星星取了名字,而且还遇到一颗流星,罗心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很虔诚的许愿,自己就这么看着罗心同许愿,许完愿自己问罗心同许的愿望是什么,罗心同只说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愿望就不灵了。 第8章 手机 罗森森吵着要买一个手机,说班里大部分学生都有手机,自己也得买一个,森森妈妈没办法,周末带着森森和罗心同去手机市场,罗森森挑了最新款款索尼爱立信W888的橙色滑盖手机,佟佳芝非要给罗心同也买个,罗心同选了价格相对便宜诺基亚N72,两个人回来后一起捣鼓手机捣鼓了一下午,罗心同回到家装好电话号随即给自己的妈妈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存了家里人的电话,随后罗心同下载了几首当时比较流行的歌,当然也下载了星晴和几首周杰伦的歌,最后下载了手机QQ,QQ里面其实就沈霖和罗森森两个好友,又觉得有些好笑,毕竟三人天天见面。周一的早晨,罗森森带着耳机下了楼,遇见了正在等他们两的沈霖,沈霖也戴着耳机,罗森森嚷嚷着问沈霖在听什么歌,沈霖笑着让她听英语,罗森森拔下耳机笑嘻嘻的,外放传来了Britney Spears的Toxic,with the taste of your lips, I\'m on. a ride.You\'re toxic tongue slipping mine……罗森森笑着打趣:这难道不是英文吗不是吗沈霖给了两人一人一颗太妃糖,笑着说:吃吧,没毒.罗森森欢快的把糖果放进嘴里,三人一路骑着单车去往学校。 中午的时候,罗心同和沈霖打了一会篮球,两人坐在椅子上,罗心同拿出手机,问沈霖要了电话号码,沈霖报出了一串数字,罗心同在手机准备写上沈霖的大名,沈霖却抢过手机,在罗心同手机里存下“星晴”,随后把手机还给了罗心同,罗心同看着手机电话号码的名字,又看到沈霖在他自己的手机里存下“心同”,果然也是自己的网名,沈霖笑了,罗心同见沈霖笑了,自己也跟着沈霖笑了起来。 有了手机,两人交流起来方便了不少,那时候的学生都用中国移动的动感地带,每个月有300条的免费网内短信,平常上学的时候两人会互相传短信,有的时候在家空闲的时候会用手机挂着QQ,并不聊天,因为QQ上也就那么几个人,沈霖倒是经常手机QQ在线,时不时会发一些搞笑的段子给罗心同,罗心同通常只是会回一个捂嘴笑得表情,表情回复的多了,沈霖会问他怎么老是发表情,罗心同只说懒得打字。 一个学期快结束,学生们都在忙着准备期末考试,连罗森森都开始认真学习了,罗心同和沈霖也不再打篮球,中午两人会约在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在图书馆看书,做试卷,沈霖还是经常带些糖吃,注意到罗心同不怎么喜欢吃太甜的东西,沈霖有的时候会给罗心同带一些剥好的坚果,罗心同对所有的零食都不大感兴趣,沈霖只说,坚果吃了补脑,会变聪明有助于学习,通常是沈霖往罗心同嘴里塞几颗坚果,罗心同问过沈霖怎么那么喜欢吃糖果,沈霖则笑称吃甜食可以保持愉快的心情,罗心同劝他少吃糖果,会蛀牙,沈霖说等牙齿全部蛀了以后就去换烤瓷牙,还要又白又闪的那种,说完沈霖笑了起来,罗心同看着沈霖洁白的牙齿,只得笑笑作罢。 期末考试罗心同的成绩正常发挥,依然保持在年级前三十,罗森森语文和英语考的也不错,但是理科考试简直一团糟,甚至生物还不及格,还在上高一的沈霖还没有分文理科,文科明显拖了后腿,历史政治地理只是刚及格,数学和物理甚至还考了全班第一,物理更是考了个年级第一,罗政文很是高兴,知道罗心同和沈霖两孩子关系不错,便让罗心同邀请沈霖到家来吃饭,反正就在同一个小区,过来也方便。罗心同应下了,把这事告诉了沈霖,沈霖听到后表示同意。周末的时候,佟佳芝做了一桌子菜,三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都很能吃,佟佳芝在厨房里忙碌,罗政文也去厨房里忙碌,罗心同捧着一本书看,罗森森在房间里关着门不知道在干什么,罗心同差不多11点到了罗心同家,罗心同一开门,沈霖就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罗政文和佟佳芝,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连手上提的水果都忘记给罗心同,罗心同拽了几下,沈霖这才松手。 罗政文和佟佳芝招呼了沈霖,罗心同邀请沈霖进入自己的房间,沈霖注视着罗心同的房间,只有小小几平米的房间被罗心同打扫的干净整洁,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小衣柜,一张书桌上还放了几本书,一张椅子,一个很大的书架,罗心同出去给沈霖倒了一杯水,沈霖的注意力全在罗心同的书架上了,书架上的书很多,还有一张全家福,罗心同见沈霖在看照片,便拿给他,用手擦了擦相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这是自己的一家,沈霖看到照片里一个温和目光坚定的女人抱着一个差不多七八岁的男孩,旁边站着一个差不多和女人高的小小少年,罗心同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是自己刚上初中的时候,在自家院子前拍的,还是干爹给照的,照片里是我妈,和我弟弟。沈霖觉得这照片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是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再仔细一想,原来正是自己做梦梦见和罗心同一起看星星的院子…… 罗心同让沈霖坐在床上,两人闲聊了起来,谈起下学期就要选择文理科,沈霖回答是选择理科,还说要向罗心同请教,到时候少不了自己会经常骚扰。两人闲聊着,佟佳芝已经做好饭了,让两人出去吃饭。罗政文给倒了几杯酒,说是庆祝一下几个孩子期末考试的成绩,罗政文平常不喝酒,五人面前都只倒了小小一杯梅子酒意思一下,罗政文举着杯子恭喜几个孩子这次期末考试取得的好成绩,希望明年再接再厉。梅子酒度数很低,喝上去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罗心同和沈霖都把小小的一杯酒当饮料一样喝完了,毕竟几个孩子还小,罗政文也没有再给他们倒酒的意思,佟佳芝给几个孩子每人拿了一支温过的豆奶。罗政文问沈霖过年的计划,沈霖想了想回答说和爷爷奶奶过,罗政文意识到话题不对,便打算转移话题,罗森森却吵着问怎么不和自己爸爸妈妈过,沈霖没有立刻回答,罗心同给罗森森打了一个眼色,沈霖却和盘托出自己父母离异,各自建立了家庭,罗森森却提议过年让沈霖和他们一起回乡下。罗父罗母劝着孩子们吃菜,长身体,罗母甚至给沈霖夹起了一块罗心同母亲带来的腊肉,沈霖夹起腊肉,似乎在想些什么心事,手上却半天没有动,还是罗母说这腊肉是罗心同妈妈从乡下带来的,这才回过神来,吃着腊肉觉得味道很好,沈霖又夹了几块。 第9章 回家 寒假已经正式开始了,离过年还有将近20天,罗心同计划过几天回老家,几个月没有见自己父母,自己也已经半年没有回去,干妈还没有放假,罗心同打算自己先回去。 这天早晨罗心同早起在小区晨跑,遇到同样在跑步的沈霖,两人一见面,就一起跑了起来,两人都只穿了一件长袖体恤衫,两人一起跑了小半个小时,便在小区散步休息,等休息的差不多,两人找了一把长椅坐了下来,穿上羽绒服,沈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核桃和一把糖果,把核桃递给了罗心同,沈霖自己吃起了糖果,核桃皮很薄,罗心同把两个核桃放在手心,合手一捏皮就破了,罗心同把其中一个给了沈霖。 罗心同:过几天我准备先回家了。 沈霖: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罗心同:干妈还没有放假,森森他们一家估计还要过阵子才回去。 沈霖:行,那你记得给我带你家那边的特产。 罗心同:那你呢?在这里过年吗? 沈霖听到“过年”两个字,眼神有些闪躲,回答罗心同:我?我在哪儿过年都一样。 罗心同同样是陷入了沉思,想了很久才说:不然你和我一起回我家过年吧。 沈霖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这还是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邀请一起过年,每年过年对自己来说都是孤独的,小时候跟着妈妈,妈妈过年的时候把自己扔在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家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人,两个舅舅两个阿姨都带着孩子,没有任何注意自己,长大以后爸爸把自己放在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过年的时候通常把自己带去在海南的大伯家,他们每个人过年都是喜庆热闹的的,唯独自己,好像没人愿意理,自己对谁说话别人都爱答不理的,和他们一起过年的时候,似乎有点……多余,后面长大后读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才明白自己对他们任何来说,确实很多余。长大以后,沈霖便拒绝爷爷奶奶,独自一个人在家,哪儿也不去,随便在家煮点速冻水饺汤圆之类的,有一年忘记提前去超市买过年的年货,大年三十准备出去吃饭,发现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关了,大年三十的只能一个人在家看着春晚吃着饼干和泡面。 见沈霖半天没有回答,罗心同觉得自己太唐突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乡下过年人多,热闹,你可以当作旅游,先去看一看,玩几天,如果不喜欢再回来…… “好”沈霖声音不大,但到底不含糊的答应下来。 两人就这么决定了,罗心同回去以后给自己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过几天回来,还要带一个同学来玩,樊文燕一听儿子要带同学回来,满口说好好好。罗心同大概没有听出罗妈妈的喜悦,只当是母亲欢迎自己回家。罗心同去街上买了不少东西,准备带回家给弟弟和妈妈,收拾了满满一箱子,把自己的大书包也给塞满了,这才作罢。 两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都是背着一个大包,拖着一个大箱子,沈霖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深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还是上次罗心同他一起买的,两人来到汽车站,买了票,在等车的时候。沈霖看到车站外面有人卖橘子,就忍不住想打趣一下罗心同。 沈霖:我去买几个橘子,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说完沈霖不顾罗心同的跑了,回来的时候果然带回来一袋橘子,还有两个煎饼两瓶水。 罗心同接过煎饼和水,慢条斯理的吃几口煎饼喝两口水,等煎饼吃完了,罗心同拿纸巾擦了下嘴,随手从从沈霖手上的袋子里拿出两个橘子,剥开其中一个,面同无状的说:我吃两个就够,都是你的。 沈霖…… 感情别人一直憋着在准备放大招怼回自己…… 随后广播室开始通知上车了,两人上了车,罗心同一直憋着笑,在排队检票的时候站在沈霖前面的罗心同终于憋不住了,沈霖在后面都听到罗心同低低的笑声,沈霖心道,果然老奸巨猾,和学习成绩好的人斗嘴,真是一毛钱便宜也别想占到……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在两人说笑中很快就到达了罗心同家乡的小县城,两人又转了一辆面包车,到了罗心同家的镇上,从镇上到村子里没有车,只有摩托车,沈霖提出两人走回去,顺便看看风景。 两人从镇子上出来回村子要经过一条河,罗心同和沈霖说现在冬天可以直接从桥上过去,夏天有时候进入汛期,河水把石桥淹了以后要过河得坐船,早些年的时候还没这座石桥,只有两岸村民自己用石头和木头自己架起来的一个一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土桥,还是因为前几年河里淹死过人,所以才建了这所新的石桥,罗心同还说要是现在是夏天还可以下河游泳,在水里抓鱼。罗心同还同沈霖讲河边水很浅的石头缝里有很多小鱼吸附在石头上,人悄悄的走过去抓,经常能抓到很多……过了河,罗心同指着一排破旧的小两层平房,告诉沈霖,那是他曾经的小学,小时候每天都和村里一帮小孩打打闹闹的去学校,学校里面有一个小卖部,以前小时候最喜欢买干脆面,里面有一种卡片,收集够了就可以兑奖,可是同学没有一个能收集够,罗心同为此还耿耿于怀了很久。走到一颗大槐树边,罗心同指着大槐树,告诉沈霖自己小时候爬过这颗大槐树,还给罗森森在这颗大槐树上掏了两颗鸟蛋……一路上罗心同的话很多,沈霖基本上都是听着,笑笑。 很快沈霖走到了罗心同的家里,沈霖看着罗妈妈,罗心同实在像极了他的妈妈,四十多岁的人了,长年的辛劳,岁月只在她眼角流下浅浅的痕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和罗心同一样明亮,罗心同的妈妈看到儿子回了家,高兴的合不拢嘴,罗妈妈热情招呼了沈霖,罗妈妈要帮两孩子提箱子,沈霖和罗心同连忙拒绝。放下行李,罗心同和罗妈妈说了几句话,罗心同带着沈霖在院子先转转,沈霖在罗心同的陪同下打量着罗心同的家,果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的前面种了很多蔬菜,院子里有一口井,院子的一边有一小片竹林,竹子长得很高,即使在冬天也是高大挺拔、青翠欲滴,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生机。房子的另一边是几间土砖做的牲口房,养了几头猪和鸡鸭兔子,几只小鸡在院子里觅食。罗心同家是前几年新建了房子,修了一个小两层,楼下是厨房和吃饭的地方,还有一个很大的房间放了农具和几个大柜子,用来储存粮食,楼上的房间用来居住,楼上一进门左手边是罗心同爷爷奶奶的房间,旁边还有一个卫生间方便两老人晚上起夜,然后从次进去是客厅,罗心同妈妈和弟弟的房间,罗心同的房间在最里面,房间挺大,罗妈妈收拾的也很干净,墙上贴满了罗心同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还有一张被放大了的照片,照片上的罗心同大约七八岁,骑着一匹马,手上还拿着一把玩具枪,撅着一张嘴,明明很稚嫩的脸上偏偏装作很高傲的样子抬头看着镜头,沈霖看着罗心同的照片,笑了起来。 罗心同问:你笑什么。 沈霖指着照片说:你这个表情很是欠揍,哈哈哈哈…… 罗心同…… 随后罗妈妈在楼下叫两人下楼吃饭,沈霖和罗心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满满一大桌子菜,早上两人就只吃了两煎饼和几个橘子,两人这会也确实饿了,两人一上餐桌就开始大快朵颐,乡下自己种的菜自己养的鸡,味道确实很好,餐桌上,罗妈妈拼命给罗心同和沈霖夹菜,罗心同的弟弟罗心恒上初一,是个话多的半大小子,一顿饭一直说个不停,这倒是和罗森森有些类似。罗心同的爷爷奶奶看着很是慈爱,两人言语之间满是对孙子的关爱。罗心同爷爷吃完饭就坐在门口院子里割几颗白菜准备第二天拿去集市上卖,罗心同奶奶端了一个搪瓷盆子喂鸡,罗心同和沈霖吃完饭帮着罗妈妈把碗筷收拾到厨房,两人打算洗碗,却被罗妈妈笑着推着了出去…… 等罗妈妈洗涮好碗筷,沈霖拿出一对乳胶枕和一条酱紫色披肩,送给了罗妈妈,说是见面礼,罗妈妈直说破费,然后又送给两罗心同爷爷奶奶一套保健品,还给了罗心同弟弟一个mp3,罗心恒简直高兴的要飞起来,简直把沈霖当成了亲哥。 第10章 乡村生活 晚上罗妈妈安排罗心同和沈霖两人睡,罗妈妈怕冷着两孩子,还多拿了一条厚被子,罗心同偶尔会被弟弟缠着一起睡,沈霖则是从记忆开始就没有和人同睡的经历,罗心同的床很大,但是两条厚被子往床上一堆,两个超过已经一米八的男人睡在一起还是会显得有些狭小,罗心同睡在床的靠墙一侧,沈霖本来拿着一本书看,看是觉得把手放在外面还是有点冷,便拿出手机缩进被子里取暖,罗妈妈把被子都晒过,沈霖仿佛觉得有太阳的味道,沈霖闻着被子的香味,突然想起这所谓的“太阳的味道”其实是“螨虫烧烤大会”这一言论,不由闷在被子里笑出了声。罗心同一阵莫名其妙,猛的戳了一把沈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沈霖从被子出来,脸上还在憋着笑:你闻闻,螨虫熟了,可以吃了,哈哈哈。罗心同闷了半天想起这个梗,两人都在床上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沈霖是被罗心同家院子里的鸡叫来了,乡下的夜晚很安静,沈霖一夜无梦,睡得很踏实,在床上本欲一个大翻身,却听到罗心同绵长的呼吸声,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和自己同床,便轻轻用手撑着自己靠着床头坐起来,罗心同还双眼微闭,长睫低垂,耳朵上的微红衬的脸更白皙,似乎睡的很是安好,却见罗心同微红的嘴唇轻微有些嘟起,沈霖想着这人嘴唇应该是很柔软的那种,忍不住想伸出手指验证一下心中所想,伸出的手却停在了空中……沈霖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惊到了的,于是摇摇头,便轻手轻脚准备起床,还没有够到鞋子,罗心同听到动静便醒来了,两人一同收拾好下了楼,乡下的早晨很是清新美丽,一到院子就可以闻到菜院子里奋力生长的植物和泥土的芬芳,沈霖没有在乡下呆过,觉得心情非常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家小麦做出来的馒头太好吃,沈霖一口气了吃了五个大馒头,还就着罗妈妈腌的咸菜喝了两大碗粥。吃完早餐,罗心同带着沈霖去附近瞎转悠,冬天的农村很安静,这个季节没有特别多的农活,加上天气也比较冷,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两人把附近逛了一个遍,罗心同问沈霖有没有吃过烤红薯,沈霖摇头,罗心同让沈霖收集一些干了的柴火,自己则是找了个空地捣鼓什么,不一会沈霖捡了一大堆柴火回来了,只见罗心同已经用泥垒成了一个不大的类似于“山丘”的形状,罗心同解释说这叫土窑,然后往土窑里放了一些沈霖捡回来的柴火,用打火机把柴火点燃,罗心同让沈霖守着柴火别熄了,自己则回去从地窖里拿些红薯,等罗心同回来的时候,果然只见土窑已经被烧得红彤彤的,罗心同小心的把红薯放进去,沈霖学着罗心同的样子也往里面放,却被火星溅到手直往回缩,等红薯全部放进去后,罗心同说:接下来要放大招了。沈霖不解,罗心同便递给了沈霖一根大棍子,然后开始用力的打土窑,沈霖明白过来了,跟着罗心同一起猛打土窑,土窑被两人合力打碎了,随即两人把棍子一扔,罗心同说:现在就等吃了。两人围着烤红薯的火堆坐了下来,两人等着红薯吃,有火堆,两人也不觉得冷,沈霖打开了手机放了音乐,两人开始闲聊,罗心同给沈霖介绍乡下好玩的事情和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沈霖想到自己的童年,不禁羡慕起了罗心同,羡慕的同时,又感到很高兴,沈霖望着乡下的田野,背后的小山坡,果然是山清水秀,才能养出罗心同这样的人来。罗心同拿着一根棍子,从土堆里掏出红薯,从地上捡起一根红薯,两只手怕烫的不停来回换手还一边吹气,沈霖学着罗心同的样子,等红薯不怎么烫的时候,沈霖剥开红薯皮,还没有吃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馋的人直吞口水,轻轻咬了一口,又香又甜、又软又糯,而且还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沈霖和罗心同一连吃了好几个,沈霖见罗心同嘴角上还占一小块红薯,就用手指给罗心同擦了一下,红薯很粘,就那么粘在自己的手上,沈霖下意识的放进自己嘴里,不知是吃了东西还是烤了火,罗心同脸有些红,沈霖觉得罗心同嘴角的红薯比自己刚吃的似乎都甜…… 回到家,经过院子边的竹林,冬天的大地一派萧索,树叶多半凋零,此时的竹林却愈加苍翠,竹林下铺满了厚厚的竹叶,让人觉得舒朗洁净,两人见罗心同爷爷在挖冬笋,沈霖看了一会儿也跃跃欲试,罗心同找了两把铲子,沈霖学着罗心同爷爷的样子也开始挖了起来,一下就挖出一个,罗心同却皱着眉摇头:“这些笋太小了,还不到时候挖”沈霖看着自己挖出来的笋,确实比罗心同爷爷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罗心同指着一块地,说:挖笋要选择合适的竹子,要选长得比较绿的竹子,然后再看周围的土壤,如果土壤蓬送就能挖出笋。罗心同指了指眼前的竹子,继续说:就像这样,肯定有大收货。沈霖虽然有些狐疑,但眼见罗心同已经开始挖了,沈霖也在一边搭把手,使劲用铲子刨着土,不一会果然看见一个很大的笋头出现了,沈霖兴奋起来,两人更加用力的挖,罗心同拿了一把锄头,对准笋的底部猛得一刨。一大个竹笋被连根拔起,沈霖心叹,真他吗大!两人又各自挖了几个,沈霖的手都被铲子磨了两个血泡,罗心同奶奶药酒给沈霖抹上。中午罗妈妈把笋子皮剥了,做了一个竹笋烧鸡,还做了个竹笋炒腊肉,那一盘子竹笋炒腊肉颜色很是勾人,冬笋吸收了腊肉多余的油脂后,和红红的腊肉装在盘子了一起简直色亮如玉,沈霖先夹了一片冬笋,吸收了腊肉的咸香后的冬笋果然鲜香脆嫩,让两人食欲大开。 罗心同带沈霖去了罗森森的家,罗森森家只有一个爷爷,看得出来,罗森森的爷爷也很喜欢罗心同,罗心同和沈霖一到老人家里,老人家就拿出各种吃食热情招待两人,老人家养了一只不知品种的猫崽,看上去才几个月大,黄白相间毛,连尾巴也是黄白相间的,两只眼睛微微闭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毛绒绒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沈霖对猫不是很感兴趣,罗心同倒是很喜欢,抱着小猫不肯撒手,沈霖似乎对猫有些抗拒,罗心同捞起猫的一只前爪装作要去抓沈霖的样子,沈霖四处闪避,最后罗心同干脆一把把猫扔进沈霖的怀里,沈霖一脸呆滞的样子抱着一只小小的猫,不敢把猫往自己怀里带,那猫似乎被沈霖抱的不怎么舒服,便伸出爪子准备往沈霖脸上挠,吓得沈霖赶紧往地上一扔。罗心同怎么看都觉得傻,忍不住打趣下沈霖:你抱着猫的样子像是一个刚生了孩子不会抱孩子的父亲。沈霖随口回了一句:那你就像是一个天生会抱孩子的母亲。说完,两人意识到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两人都闭了嘴。 第11章 情愫 沈霖在罗心同家玩了几天后,这不快过年了,范文燕安排今天把家里牲口棚里一头大肥猪杀了过年吃,一部分拿来做腊肉,这天上午,请来杀猪的杀猪匠过来了,樊文燕先是招待两杀猪匠和同村几个帮忙的青壮年在一起吃了个午饭,几人闲聊的时候罗心同问沈霖有没有看过杀猪,沈霖摇头表示没有,罗心同说自己小时候家里过年的时候杀猪的偷看过几次,那时候每次杀猪妈妈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罗心同每次想看又不敢看,听到猪的惨叫都会捂住自己的耳朵,在门缝里偷偷看,长大后便是没有看过。罗心同问沈霖要不要看,沈霖应了下来,两人现在已经是十六七岁了,过了年罗心同就满十八了,大人也不会去阻止孩子们看了。罗心同和沈霖站在院子里的角落,院子里准备两张很长的椅子,平着摆放在了一起,椅子的下方放在一个很大的搪瓷盆子,罗心同解释说那盆子用来接猪血,猪血和着蒜苗炒着特别好吃,小时候最喜欢这么吃,院子里还放了一个巨大的木桶,用来烫猪毛。不一会儿,看见几人把一头黑毛的猪赶进了院子了,猪在院子慢悠悠的走了一圈,似乎有些累了,便不愿意走了,躺着地上一动不动,几个人趁猪不注意,打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屠夫用钩子勾住猪的嘴巴,猪发出哇哇的大叫,嘴巴被钩子流出鲜血,其他几人猛的冲向前去,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猪按住,用绳子把猪脚捆在一起,几人合力把哇哇大叫的猪抬上准备好的长条凳上,杀猪匠手里拿着刀,顺着猪的脖子准备下刀,沈霖下意识把头一偏,不去看屠刀落下的情景,却见罗心同也侧着头看向自己这边,两人视线相对,确实太残忍了一点,板上的猪一直在发出呜呜的声音,两人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血如罗心同说的慢慢流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盆子里,还茵茵的冒着热气,很快猪不动了,也发不出声音,几人再合力把猪放进了装满开水的木桶里烫毛,然后是开膛,把猪分成块…… 罗心同和沈霖看不下去了,两人走出院子透气,走了很久,两人走到屋后的小树林里,一人靠着一棵树,罗心同脸色都不是很好。沈霖拍拍罗心同的肩膀以示安慰,罗心同则笑着摇了摇头,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沈霖想着,如果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只有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 冬天的天黑的比较早,两人快天黑的时候回到家,罗父已经在院子搭起了两张桌子,在院子拉起了电灯,罗母和几个同村的女人从厨房端出了热气腾腾的菜,两人和不喝酒的女人们坐在了一起,一桌子人说说笑笑的吃着,沈霖注意到罗心同话很少,没怎么动筷子,甚至没有夹桌子上的猪肉,两人吃完饭就上了楼,回到房间,沈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把常吃的太妃糖递给罗心同,罗心同剥开糖纸,第一次觉得甜的东西原来也不是那么难吃。 快过年的前一个星期,罗森森一家也回到了乡下的家,樊文燕邀请了罗森森一家一起在家吃了个晚饭,晚饭后两家大人在房间闲聊,几个半大的少年便出来院子里玩,只有几所房子隐隐约约的亮着灯,罗森森和罗心恒两人玩了一会嫌冷就跑去打游戏了,不大的院子在枯寂的冬天显得空荡荡,乡下的夜晚很暗,没有路灯,沈霖注意到罗心同抬着头看天,自己也学着罗心同的样子看向天空,昏暗的天空上只稀稀拉拉的挂着几颗星星,与罗心同说过的夏日繁星相差甚远。 罗心同见沈霖也在看着天,便指着天上的星星说:三星高照,新年来到。 沈霖顺着罗心同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正南方向,有三颗亮度差不多的星星连成一条直线,挂在冬天的夜空,并不是很亮,沈霖不解,疑惑的问道:猎户座? 罗心同赞同道:正是,你在城里长大,不知道乡下人的谚语,这三颗星分别叫寿星、福星、禄星,当看到这三颗星星连成一条线的时候,就要过年了。 沈霖听到罗心同口里的“过年”两字,随即想到自己以前过年……简直不提也罢,便问:过年很有趣吗? 罗心同一愣,虽然知道他的家庭关系,但是显然没想到在沈霖会这么问,眼见沈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副茫然毫无生趣样子,便知道这人从小到大对过年都没有多少美好的记忆,便笑着搪塞说:有趣,不是说嘛,大人想挣钱,小孩想过年。随即自嘲的哈哈大笑起来,沈霖也跟着笑了起来。 晚上两人睡觉,沈霖吵着说自己被子太厚大冷天都快捂出痱子便和罗心同换了被子,嗬,罗妈妈是怕城里的沈霖受不了乡下冬天的湿寒,所以好心的给沈霖准备了一条十二斤重的厚棉被,感情,小年轻火气大,好心当做驴肝肺了……和罗心同换了被子的沈霖很满意的把自己裹了就去,沈霖过了不久就睡着了,梦里总是有个看不清脸的少年,带着自己上树掏鸟窝,下河抓鱼,望着天空看星星,长睫如扇的少年逼上眼睛对着流星许愿,自己却总是看不清少年的脸,可是明明很近,近到甚至自己都能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气息,却总是看不清脸,越是着急越是看不清,少年和自己挥手转身走了,直到少年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自己一把抓住少年的手,少年回头了,正是罗心同的那张脸…… 沈霖猛的惊醒,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了眼角,喉咙又干又涩,喘着粗气,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身体热的像是要爆炸,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随后脑子一片空白。刚做过的梦在脑子里不停的回放,像是在刻意提醒自己刚做了什么,沈霖想先起身下床冷静平息一下,可是手刚碰到床单,却听到旁边传来轻轻的呼吸声,沈霖已经醒了很久,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里看东西,曈昽放大后却见到阴影下罗心同眉头微皱,长长的睫毛低低的垂下,在下眼眶下形成两道阴影,微启的嘴唇在黑夜的衬托下泛着桃红,那一抹鲜艳的桃红像是蛊惑般让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在那人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他忽然萌生出了想尝一尝那桃花般的嘴唇是否有着淡淡的桃花香,他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沈霖不敢继续了,逃也似的起身,用力拧着自己大腿,一遍一遍的拧着自己的大腿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可他这样做似乎有些无济于事,不顾还在熟睡的罗心同,匆忙抓起自己的外套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走到客厅的时候偷偷拿了罗心同爷爷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跑到竹林点燃了一支烟,沈霖是第一次抽烟,刚抽一口就被苦辣的味道猛的呛了,烟熏的的眼睛生疼,连眼泪都熏了出来…… 第12章 渐离 天已经蒙蒙亮了,沈霖抽完了一包烟,回到房间先洗了一把脸,冷水把自己冰的一个激灵,望着镜子长出青色胡茬的脸,无声的骂着自己无耻,等渐渐平息后回答房间,罗心同依然是夜里见过的睡颜,仿佛都没有动一下,沈霖深吸了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的躺下,闭上眼睛,睡意全无。 罗心同醒来以后看到沈霖在收拾东西,沈霖告诉罗心同家里有急事,要马上回去,罗心同很遗憾,说了好多过年要祭祖放鞭炮放烟花贴春联的习俗,沈霖味同嚼蜡的吃完早餐,罗心同送沈霖到了镇上的车站,沈霖走着和罗心同回来时的路,边想,一切都结束了,再也回不去了。到了车站,罗心同依依不舍的和沈霖告了别,最后进站检票之前,罗心同给出于今年又是一个人清冷过年的沈霖一个拥抱,然后两人伸出拳头往对方胸口一击,互道再见。 沈霖上了车,捂着自己的胸口,刚才罗心同的那一拳震得自己心脏仿佛忘记了跳动,沈霖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这是和罗心同一起回来的路,以后自己恐怕再也不会来了吧,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偷,从某人身上偷来了短暂的幸福和温暖,活像是农夫与蛇,直到感觉脖颈上有些冰凉,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眼泪顺着脸滴到了脖子自己都没有察觉…… 回到家的沈霖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人了,爷爷奶奶都去了海南过年,空荡荡房间就只剩下自己,沈霖觉得自己很累,去床上睡了一觉,然后又梦见和一个少年在一个院子里贴春联,少年还给自己涂了一脸浆糊,又和少年一起放着烟花,少年似乎在说些什么,可鞭炮声太吵了,实在听不清楚少年口中说的是什么,直到手指被手上的礼炮烫到才猛的醒来,熟悉的感觉,身下一阵粘稠的湿润…… 沈霖再也不敢睡了,猛的扇了自己两巴掌,逃也似的去网吧打游戏,经常昼伏夜出,沈霖不敢让自己晚上睡觉,晚上睡觉都睡的太沉,容易做梦,即使晚上睡觉也会给自己上几个闹钟,避免自己睡得太沉做关于罗心同的梦,在那段时间,沈霖学会了抽烟,身上口袋里装的不再是甜的发腻的糖,而是打火机和烟。期间罗心同发过几次短信,沈霖都没有回复,想删掉信息,却看着手机却又舍不得删掉,只是每次看到罗心同的短信都会沉默的看很久,一个字一个标点的看很久。几天后索性换了手机号码。 沈霖是在戴着耳机也能听到周围一片嘈杂和狂欢声中才知道2008年的到来,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短信,对着“心同”两个联系人名字看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点击发送键,只是低低的说了“新年快乐”四个字,连自己都听不见,网吧里太吵了,有人在掩不住的兴奋的打电话,有人在游戏里对着耳麦疯狂喊着新年快乐,耳边一片嘈杂,随即看了看网吧的窗外,没有烟花和鞭炮,走出网吧,街上在橘色的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显得愈加冷清,前几天还热闹的街上此刻竟是万人空巷,各家商铺上的橱窗都用红色的纸写上“新年快乐,阖家团圆,初八启市”的字样。沈霖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走到学校门口才对着学校教学楼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声“新年快乐”。 罗心同一家守着电视机,看着春晚,在看到《花式篮球》的时候就想起了沈霖迎新晚会上的表演,想到沈霖,罗心同嘴边浮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给沈霖发了一条短信“他手臂转球没有你帅”,却迟迟没得到沈霖的回应,罗心同不知道的是沈霖已经换了手机号码,不知道对方不会看到这条信息,只当是过年别人家里有事没有看手机,不由的有点小失落。随后又听到沈霖最喜欢的歌手周杰伦唱着“”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青花瓷》,罗心同只觉得歌词写得很唯美,让人觉得很快乐,想着沈霖一边看电视一边嘴里哼着歌曲的样子,有些遗憾沈霖没有在自己家过年,不然两人肯定会一起分享这份喜悦。电视里的主持人已经在数新年倒计时了,罗心同拿出手机给沈霖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短信,刚好是零点。罗心同去院子和弟弟妹妹玩起了烟花爆竹。 一处空间,两种人生。 罗心同和罗森森一家回到城里没有在小区里见过沈霖,罗心同没有去过沈霖的家,只当沈霖去外地和父母一起过年了,期间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很快开学了,罗心同第一天和罗森森出来楼下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沈霖,四处搜寻,也没有看到踪迹。罗森森还好奇的问怎么没有看到沈霖,罗心同茫然的摇头,罗森森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追问,随后两人踩着单车走了,等到两人走远了,沈霖从墙后出来了,远远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这才从墙后推出自己的山地车。两人没有在学校的任何地方遇到过,倒是晚上回家的时候罗森森告诉哥哥沈霖好像憔悴了不少,除了上课时间都不在教室,好像很忙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第二天罗心同背着一个大包,打算把给沈霖带的特产送去给他,到楼下的时候罗森森却让罗心同把东西给自己,让她转交给沈霖。 沈霖收到罗心同送的礼物,回到家才偷偷打开,是一盒乡下自己的用红薯熬成的糖,两指的大小一块一块,金黄金黄的,看上去很是诱人,沈霖打开一个,很是香甜酥软,像极了两人烤红薯的时候从罗心同嘴角扒下的那一块……罗心同,我他妈是个人渣,你能不能别再在我面前出现,然后愤怒的把糖全部扔进了垃圾桶,过了很久,沈霖觉得该被扔进垃圾桶的不是糖而是自己这个人渣,于是又小心翼翼的把糖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再用一个装太妃糖的盒子装好,放进了抽屉。 两人自开学后第一次见面是快一个月后的罗政文的办公室门口,罗心同掐好时间偷偷躲在办公室门口拐角,果然见沈霖抱着一叠厚厚的作业进去了,随后很快出来,刚好看见罗心同站在门口,只见沈霖脸色有些憔悴,沈霖看到罗心同,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罗心同主动打了招呼,除了“嗯”了一声,却没有多说的意思,便提出一起去打篮球,沈霖应了下来,两人便去篮球场打了一会。两人走到篮球场后面的那颗大桃树下,走到桃树下休息,三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温,嫩绿的叶子上露出淡淡的粉色,一阵微风,空气里飘来淡淡的桃花香,几片花瓣随风落在两人的肩头。罗心同有很多问题想问沈霖,才刚问出第一句,“最近怎么都不见你,在忙什么”沈霖却只笑笑淡淡的说没忙什么,快分科了,学习太紧张。然后又说自己饿了先去吃饭,下次再聊,罗心同一肚子话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见沈霖已经走了。 罗心同站在原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远离自己,这才一个春节,沈霖好像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敷衍与陌生,以前两人在一起一整天即使两人都不说话都觉得有趣,现在两个人连打个招呼都觉得空气里充满着尴尬,仿佛是在刻意疏远自己?以前沈霖不是这样的,罗心同有些茫然,沈霖以前是一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正如他自己说的,吃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他是一个懂得自我调节的人,偶尔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娱人愚己,有他在的地方会不会看到阴影,充满阳光和温暖,这个春节,到底发生了什? 第13章 恋情 “哥,沈霖谈恋爱了” 罗心同听到这个消息,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是我们班的一个女同学,长得一点也不好看,不知道沈霖怎么会看上她” 仿佛为了验证自己并没有听错,罗森森一直在耳边证明。 “今天我们都看到沈霖给那个女生带早餐,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晚上放学沈霖还给她当护花使者……” 第二天中午,罗心同收到罗森森的短信,让哥哥快来食堂看,罗心同才刚到食堂,罗森森就拼命招手示意哥哥坐自己旁边,罗心同走了过去,顺着罗森森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沈霖和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子坐在一起,太远了,只远远看到那女孩皮肤很是白皙,女孩低着头看不清楚五官,沈霖从自己餐盘里给女孩夹了一筷子什么,那女孩随即头埋的更低了,校服的领子太低,露出的脖子上浮现一层薄薄的红,女孩递了一碗汤,沈霖就着刚才女孩喝的位置喝了一口…… 罗森森碰了一下罗心同的手肘,回过神来。 罗森森:看吧,那就是他女朋友,长得真配不上沈霖那张迷惑众生的脸。 罗心同:你就瞎说吧,别人或许只是一起吃一顿饭而已。 像是为了证明罗心同的言论是错误,沈霖和那女孩吃完饭后,沈霖主动牵了女孩的手,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走出了食堂,罗心同顿时目瞪口呆。 中午罗心同去了图书馆,拿着一本书,怎么也看不进去,一想到沈霖和那个女孩子……总觉得这事情特别的忽然,之前沈霖从来没有向自己表明过对某个女孩子的喜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没有说过任何关于女孩的话题,除了偶尔说起过森森,好像自己从来不知道沈霖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孩子,更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恋爱的端倪,连对别人恋爱的羡慕都没有,沈霖给罗心同平常的表现就像希腊神话中的拿斯索斯,只会爱上自己倒影的水仙花。但又明白沈霖这段时间的态度似乎总是很疏离,原来忙着谈恋爱了,顾不上自己这个朋友,罗心同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堵,又觉得似乎为自己好朋友得到“幸福”高兴,自己理应送上祝福,可是为什么要祝福?沈霖现在这个年龄谈恋爱根本就不合适,又觉得他可能从小缺乏亲人的关爱,内在的确空虚的很,有个女孩子关爱也挺好…… 沈霖的女朋友叫周梦瑶,是一个长相平凡普通的女孩子,看上去很安静,喜欢看书,女孩早在开学第一学期的迎新晚会上就偷偷喜欢上了沈霖,班里有几个女孩不喜欢沈霖呢?沈霖之所以和周梦瑶这个并不起眼的女孩子交往,是因为某天中午看到女孩坐在图书馆看书的神态有点像罗心同,尤其是当她长睫低垂看书的样子,午后的阳光洒在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两道阴影…… 沈霖一来不敢正视自己的性向,二来想忘掉罗心同,开始过“正常”的生活。于是想着不然就和周梦瑶试试,或许自己还是喜欢女孩子的。 沈霖是个本来就受女生欢迎的男生,一天沈霖向周梦瑶借了一本书,当书本再次回到女孩手里的时候,女孩看到书里夹着一张漂亮的书签上写着“可以和你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吗?”脸红的很厉害,随即两人开始了在学校图书馆的“约会”。 两人说是恋爱,其实不过是在图书馆里各自看书,周梦瑶刚好住在沈霖隔壁小区,每天绕一个路口就到了,周梦瑶妈妈上晚班,她所住的小区门口没有早餐卖,沈霖不过给自己买早餐的时候也她多买了一份。 今天中午两人在食堂吃饭的亲昵,只是因为当罗心同一进来的时候沈霖就看到了,自己对周梦瑶的亲昵,或许是为了让罗心同和自己保持距离,让他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了,要陪女朋友,就没那么多时间陪朋友玩,又或许是为了捍卫自己可怜的自尊…… 总之就是急于想证明给那个人看,也证明给自己看,看,我对你没有任何不该有的肖想。 罗心同再也对篮球提不起任何兴趣,回到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和罗森森放学回家的路上偶尔会遇到沈霖和周梦瑶,两人只是点头打个招呼,都没有多说话的意思,罗心同意识到两人“恋爱”不愿被人打扰,果然是重色轻友之辈…… 沈霖试着和周梦瑶两人好好相处,两人基本上是形影不离,很快沈霖“早恋”的消息传到了老师周厚德的耳朵里。周厚德执教近三十年,自己小孩也步入大学。班主任一来顾及女生的面子,二来也是因为沈霖在学校的表现一直很优秀,怕沈霖早恋耽误了学业,趁周五放学的时候留住了沈霖,班主任邀请沈霖去了学校的睡莲池边,两人坐在树下,“沈霖啊,你在老师心中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可以说在你身上充满着光芒,学习上,勤奋优良,工作上,就罗老师说的配合也非常默契,不仅老师喜欢你,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你,因为你身上有太多闪光点吸引着别人,但是你能让你身上的光一直亮下去吗?你能保持自己一直优秀下去吗?对于中学生,爱情就像是一件奢侈品,给不起,也要不起,如果因为你的这份“爱”,使两个人不能在合适的时间全力以赴做合适的事情,而遗憾的错过了人生应有的高度,那就是对爱的亵渎。” 沈霖沉默地听着,脑子里想着的却不是周梦瑶,而是罗心同的脸,我这种变态,怎么配去爱一个人,凭白脏了罗心同人生的路。 耳边继续传来周老师淳淳的教诲“爱情是美好的,会让两个人短暂的获得快乐,但因为情绪的不稳定,心智的不成熟,精力的不集中,最终都很难在学业上有好的结果。最可怕的是,几年以后你回头看自己当年向全世界宣战一般的斗志,往往会在高考后看到成绩单后悔不当初,你选择了爱情的甜蜜,就必须承担所有的后果,当她长发及腰,你是否已有了行掌天下的本领?这个世界是守恒的,有得有失不是一句空话” 沈霖深吸一口气,点头,心里憋着事,爱情对我这种怪物来说怎么可能是美好的事情,谁他妈被自己爱上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等你进入大学的时候,让你再慢慢的长,让你用四年的时间认清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你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很多学生的人生,就是从大学开始截然不同,文化的熏陶,价值观的引领,人生轨迹的确立,不同的大学会带你走不同的人生之路。曾经在一个教室里兄弟,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几年不到就产生天壤之别你甘心吗?所以,再怎么努力也不为过。所以,你还舍得将时间和精力放在别的上吗?” 沈霖心道或许时间是个好东西,将来的路还很长,或许几年以后自己会渐渐忘记对罗心同龌龊的念头,郑重的点点头说:老师我明白,我会注意的。 那次谈话以后,沈霖决定自己不该耽误人家女孩子,找了个机会同周梦瑶讲清楚了,女孩含着眼泪走了。 第14章 变故 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了,炎热的教室里几把吊着的风扇在呼啦呼啦的转着,中午的教室还是有很多人在看着课本写着作业做着考题。罗心同一个电话响了,竟是平常很少给自己打电话的爷爷,罗心同走出教室接了起来。 “同同啊。你妈妈她……” “我妈妈怎么了?” “你妈妈疯了……” 后面的话罗心同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没来得及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疯一样的跑去车站,罗心同很想这只是一个玩笑,或者自己听错了,更痛恨自己不该接那个电话,罗心同给自己爸爸打了一个电话,也在途中了,应该明天就能到家,罗心同快到傍晚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家。原本干净整洁的家里一片狼藉,院子到处是各种农具谷物,厨房里全是破碎的碗碟,几块被扔在案板上的碎渣还带着干了的血迹,奶奶躺在床上已经哭的睁不开眼睛,自己妈妈在被绑在床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零星都是血迹,披头散发,嘴巴里还胡乱的骂着和吼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一会又疯狂大笑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眼神涣散的盯着天花板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罗心同上前喊了一声“妈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罗心同去试图牵一下自己妈妈的手,让她看一下这是最让她骄傲的儿子,手还没有碰到自己母亲的手,手背便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血印子,火辣辣的汩汩的冒着鲜血…… 罗心同吓坏了,他不知道记忆里永远温柔善良的妈妈的怎么会忽然变成这个陌生又恐怖的样子,罗心同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额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狼狈的哭了,罗心同害怕了,第一次深深的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他冲出房间去找自己的爷爷,毕竟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高中学生,一时间惶然无措,只想找个人能告诉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该怎么办。 罗心同在厨房里找到了自己的爷爷,爷爷正在煮着粥,柴火就在火膛里燃着,一些没有干透的柴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隐隐有一些火星溅出。“昨天白天还好好的,哪知道半夜听到你妈妈在厨房里拿着一把斧头到处乱砍,我和你奶奶问她做什么,她嘴里一直不停说着滚滚滚杀杀杀,一直闹到今天早上,才晕倒在厨房,我和您奶奶把她抬回了房间,中午一醒来……” 罗心同给妈妈端了一碗粥,试图让她喝一点,用一把小勺子喂他,才喂下几口,樊文燕又开始狂躁起来,死命咬着勺子,不肯再吃,罗心同用力搬开妈妈的嘴巴,才把勺子从嘴里取出来。罗心同就这样坐着妈妈的床边,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妈妈在床上发疯,守到天都快亮了,这才睡了过去。 罗心同一夜未眠,爷爷趁着樊文燕睡着了找了一私家辆车,当司机得知乘客是个精神病患者一开始并不愿意接这个活,人们往往对精神病人都抱有歧视甚至害怕,后来或许是看到陪同樊文燕的罗心同还是个半大学生,觉得这对母子两很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无奈的答应了,路上经过服务区的时候司机甚至还给罗心同买了瓶水,罗心同到了谢,司机安慰的拍了拍罗心同的肩膀,告诉罗心同今后的路还长,是男人就要有担当。 罗心同独自带着母亲去了海滨市精神病医院,很快办好了住院手续,主治医生和几个医护人员罗心同开了一个会议,询问樊文燕的发病时间和症状,简单的说了治疗过程,告诉罗心同精神类疾病的恢复是一个长期复杂的过程,需要病人家属的配合。鉴于樊文燕初次发病,症状短时间无法控制,无法做全面检查,建议先做ECT电抽搐治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薄薄几张家属知情同意书给罗心同,要求家属签字,在得知家属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高中生的时候,医生问到罗心同的父亲,罗心同告知医生后,医生摇头叹气,末了拍拍罗心同的肩膀,告诉这个半大孩子要坚强,罗心同沉默的看完那长长一段手术和副作用,红着眼睛双手颤抖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罗心同在看着妈妈被药物麻醉以后护士把浑身插满各种不知名管子推进了手术室后,蹲在手术室门前抱着头无声的哭了,茫然不知所措,记忆里的妈妈永远温暖善良温柔,小时候被同学取笑自己没有爹受伤委屈,总是枕在妈妈腿上,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轻声安慰,长大后每次离开家上学,临行前一晚妈妈都是千般嘱咐温柔提醒,往包里装很多吃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每一次放假回家,妈妈都会满是怜爱又喜悦的看着自己,准备一桌子自己爱吃的饭菜,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昨天回到家看到的完全癫狂暴躁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妈妈,刚刚看到的面色苍白毫无知觉被推进手术室的妈妈,罗心同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法将这三个不同的妈妈联系在一起…… 晚上罗政文和佟佳芝在得知樊文燕生病也来到医院,医院离罗政文家不远,罗心同□□爹干妈两人劝回了家,说是守着这里也是白等,让罗心同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再来换罗政文,罗心同便跟着是干妈回到了家。罗心同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几年前全家福里妈妈的脸,好像这样可以安抚着自己的心,好像这样可以让自己还能依偎在妈妈怀里,然后紧紧的抱着照片跪在窗前对着月亮祈求妈妈早点好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罗心同到了医院,罗心同的妈妈已经回到了病房,躺在病床上似乎瘦了一大圈,手背上挂着盐水,脸白的吓人,眼神涣散,木然的看着天花板,罗心同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叫着妈妈,却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不一会儿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 罗心同一个班的同学张祥云这几天发现罗心同没有上学,同学都在议论罗心同怎么没有来上学,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觉得很不可思议,在班上就属自己和他关系最铁。中午便去食堂找罗森森问问情况,却没有看到人,只见到沈霖,便问沈霖知不知道罗心同为什么没来上学,沈霖一头雾水的摇头,下午的时候沈霖一直隐约觉得不好,罗心同平常别说是几天不上课,哪怕一节课不上这种事情都没有,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整个下午,沈霖完全心不在焉,心神不宁的想着罗心同为什么没来上学,下午课间休息时间,掏出手机给罗心同了好几次打电话,却是关机状态,便打算放学路上问问罗森森。 放学的时候,沈霖在路口上等着罗森森,看到张祥云正追着罗森森询问着什么,罗森森一言不发,沈霖上前一听,张祥云果然是在追问罗心同的事,两人默契的堵住了罗森森的路,罗森森被这两人逼到没有办法,才简单说出实情。 第15章 物质 沈霖和张祥云在罗森森的陪同下去了医院,看到看到罗心同正在照顾躺在病床上的木然的樊文燕,罗心同正拿着毛巾给樊文燕擦着嘴角流下的口水,罗心同见几人,先是怔了一下,仿佛不愿被人看到自己母亲和自己狼狈的样子,是啊,谁会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精神类疾病患者?更何况自己母亲一直以来大方得体,在苦难面前从不曾低头,认识自己母亲的所有人无不称赞,别人的母亲撑起的是家里的半边天,自己的母亲撑起的却是整个天,如今患了这种最没有尊严甚至受人歧视嘲笑指点的精神类疾病,罗心同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母亲这样,自己母亲在自己眼里是天神一样的存在,觉得让别人看到这样的母亲是对母亲的亵渎,更不想接受任何人或是同情或是难受的目光。可又想到两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同学,他们是真的想关心自己,罗心同似乎是想给两人一个感激的笑脸,随即努力做了一个嘴角上扬的动作,确实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霖在看到罗心同脸上的“笑容”时,罗心同的脸上写满了无助与绝望,却偏偏还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还能承受能撑下去,沈霖看着罗心同那双原本干净清澈的眼睛,此时竟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看得自己就被抓进深深潭底。前些日子在班主任的那次谈话后,沈霖打算对罗心同彻底死心,来医院的途中,沈霖反复提醒自己只是以同学和朋友的心态来看看这个人,可当他看到罗心同脸上那抹惨淡“笑容”的时候,沈霖死了的心刹那间活了过来…… 你住的城市下雨了,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你说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就像是我爱你却给不了你要的陪伴。沈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沈霖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上前安慰他。 时间就这么僵在那里,病房里异常的安静,直到罗森森低低的叫了一声“哥”才打破这近乎死一般的沉寂。张祥云先回过神来。先是上前拍了拍罗心同的肩膀,说道: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明天放学给你带几本书,今天来的太匆忙。罗心同点点头沙哑的说着谢谢。张祥云想了想说先回家一趟,一会再过来,然后就走了,罗森森知道自己哥哥饿了也跟着张祥云下去买饭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昏睡着的樊文燕和两人,沈霖到现在一直一言未发,沈霖上前猛的抱紧了靠在窗前的罗心同…… 沈霖似乎感觉到怀里的罗心同有些颤抖,单薄的后背竟能摸到分明的骨节,两条手臂被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怀里,沈霖很害怕,愈加用力的抱着罗心同,仿佛一松开眼前这人就再也看不到了,两人的距离近到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分开的时候,沈霖退了小半步,一只手搭在罗心同的肩膀上无比坚定又认真的说,放心,有我在……两人就那么站着,一会罗森森回到了病房,带了点吃的东西,罗心同这几天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每次都是罗政文带点东西过来,看着自己随便吃点,罗政文不在的时候,从来没有主动吃过东西,甚至连水都没有喝几口,沈霖见罗心同仅仅动了几下筷子就作势不吃,沈霖劝他再多吃点,罗心同只是摇头说吃饱了,沈霖没有多勉强,准备去楼下买一箱牛奶,下楼的时候遇到赶回来的张祥云。 张祥云急匆匆的赶回家,是为了拿自己从小到大存的压岁钱,张祥云家庭条件一般,父母只是工薪阶层,但是每年过年父母和亲人都会给自己压岁钱,一般小孩子的压岁钱父母都会以各种名义给孩子存起来,最后这笔钱却不知去向……但是张祥云不在这个“一般”里,他的压岁钱父母从小都让他自己支配,刚拿卡去提款机一看,这些年居然还存下了将近两万块钱。 沈霖以为他是因为刚才几人都没说话觉得尴尬就回去了,没想到又回来了。便疑惑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祥云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角:我回去拿钱。 见沈霖疑惑,忙解释到:他家那个情况,他爸过世早,家里全靠他妈,现在他妈患病,家里有病人,而且生病的人还是家里的顶梁柱,日子肯定难过。 沈霖愕然,原来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钱这个问题,第一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罗心同需要亲人朋友的安慰,同样需要物质上的帮助。张祥云看着有些傻气,但脑子转得其实比谁都快,又仗义。想到这里,沈霖自叹不如,又为罗心同有这样仗义和通透的朋友感到欣慰。去买了一箱牛奶提上楼,走到门口,便听到张祥云的话“这钱我留着也就是在卡里没有用,你就当是借的,你上大学勤工俭学或者毕业上班分期付款还给我,或者你以后开了公司,做了大老板,算我提前入股”。等到两人不说话了,沈霖才沉默的走了进去,打开一盒牛奶,看着罗心同喝了下去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晚上沈霖回到家,想着自己仅剩下的那一点钱,又想着要不要问爸妈要点钱,自己这些年父母很少关心,父亲一年很难见一两次,父子关系单薄,自己的妈妈更是几年没有见过,偶尔过年和生日会打个电话,除了每个月爸妈会固定给自己往卡里打一点钱,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自己从来没有向父母开口要钱,一想到自己的父母,沈霖只觉得脑子都大了,想到班主任老师的那次谈心,“当她长发及腰,你是否已有了行掌天下的本领”又想到和罗心同那次看杀猪的情景,此刻的沈霖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迫不及待的想长大想变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张祥云第二天拿了一些书带去了医院,罗心同一直没有去学校上学,只是参加了几天后学校的期末考试,在考完试以后,老师叫住了急着赶回医院的罗心同,摸了摸罗心同的头,安慰了罗心同几句,随即给了一个牛皮袋子,说是几个老师在得知罗心同家里的变故后的一点心意,示意罗心同收下,罗心同推辞不过,只好向老师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表示感谢,随即匆匆赶回医院。 将近一个月的治疗,罗心同樊文燕情况稳定了些,每天基本上能有一个小时的清醒的时间,医生告诉罗心同这种情况算是恢复的很好,不需要再用ETC电抽搐治疗,建议在医院在住一个月观察用药物治疗,在不刺激她的情况下,将来在每天药物的控制下生活基本上能够自理,至于恢复到发病前基本上不可能,身边不能离开人。罗心同松了一口气。由于药物和作用,樊文燕每天睡的时间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痴痴傻傻的躺着,清醒的时候,会拉着罗心同的手哭着说自己拖累了两个儿子,罗心同像当年妈妈安慰自己一样的安慰着自己的妈妈…… 第16章 妈妈 暑假天里,沈霖基本上每天白天一早就都会在医院陪罗心同,张祥云也隔三差五的来医院陪陪两人,随着樊文燕的好转,罗心同逐渐开朗了许多,有时沈霖说到什么开心的事罗心同还会笑一下,眼见一切有所好转的时候,一天早上,罗心同接到弟弟罗心恒的电话,告诉罗心同奶奶过世了。罗心同挂了电话后看到樊文燕还在床上睡着,随即沈霖来到医院,便看到罗心同一副无措的样子,罗心同告诉沈霖自己奶奶过世了。 沈霖叫来了张祥云,沈霖决定让罗心同回家料理奶奶的丧事,自己在医院帮忙照看樊文燕,张祥云也提出两人可以轮班,罗心同红着眼睛说着谢谢,两人让罗心同节哀,说着没有过不去的坎,先兄弟齐心的把难关渡过去再说以后的事。 罗心同当天便赶了回去,奶奶就那样被放在堂屋的地板上,小小的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慈祥的笑容,爷爷经受不住一连串的打击,在床上一病不起,弟弟在一旁照顾着,罗心恒告诉罗心同奶奶是在当天凌晨忽然走的,母亲发病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突发性脑梗去世的,这个经历过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在媳妇生病后撒手西去了。村里的老人帮罗心同找来了阴阳先生,算好下葬日子,找好坟地,安排葬礼,晚上布置好了灵堂,葬礼是两天以后,罗心同照顾着病重的爷爷,告诉爷爷说自己母亲恢复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以后基本能恢复正常,爷爷这才稍许欣慰。 乡下火葬还没有普及,葬礼是在两天后的上午,罗心同和罗心同代替父亲跪在院子里给报丧的亲友一一叩头,见穿着寿衣的奶奶棺材即将被盖上,罗心恒哭着冲上前去似乎是想看奶奶最后一眼,罗心恒自幼就和奶奶感情很深,罗心同拼命抱着他,才十三的少年力气竟是如此大,罗心同差点控制不住他,当棺材被盖彻底盖上的时候,罗心同松了手,罗心恒像是绝望的抱着头蹲下哭了起来…… 罗心同平静的料理完了奶奶的丧事,把奶奶的遗像挂在了堂屋。罗心同回想当年自己母亲料理父亲丧事的情景,记忆里对父亲葬礼印象很少,只记得坚强的母亲始终表现的很冷静,罗心同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当年的母亲,看着弟弟哭的几度抽搐,罗心同坚强的抱着罗心恒,轻轻的拍着弟弟无声的安慰着。 等烧完奶奶的头七,罗心恒已经平静了很多,不再哭了,做饭洗衣,默默的担起了家里的事情,这个小小的少年有着和自己母亲一样强大的心,临走的时候,罗心恒告诉哥哥自己会照顾好爷爷,让他放心。兄弟两人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罗心同回到了医院,医生告知罗心同母亲可以出院了,但一再强调不能停药,定期到医院复查,有情况立刻送医院。 乡下医疗水平不好,弟弟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爷爷经过一连串的变故,身体每况愈下,罗心同决定把母亲留在自己身边,罗政文让罗心同把樊文燕安排在自己家,罗心同拒绝了,说家里离医院太远,发病了不方便送医院,坚持要和樊文燕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自己照顾妈妈。罗政文看出罗心同的顾虑,家里本来也不大,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精神病人往往很危险,罗心同这个善良的孩子只是不想让罗森森家里的人受到伤害。只好给了罗心同一些钱,嘱咐他有事情一定要告诉他们。 罗心同在医院和学校的中间找了一个自建的民房,房间很小,简单的两居室,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罗心同去二手市场买了一些简单的桌椅,想到母亲历来整洁,把房间认真打扫了一遍,换好洗过的床单被子,想着让母亲心情好了早日康复,罗心同装饰了一下房子,把自己妈妈和弟弟的合照放在妈妈的床头,还在菜市买了一把鲜花,插进一个用可乐瓶子做的“花瓶”里。罗心同看着自己精心布置出了这个小小的“家”,想象着母亲住进来的样子和小时候母亲温柔的神情,罗心同露出欣慰的笑容…… 接母亲“回家”后的中午,便看到沈霖和张祥云两人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厨房很小,两人在厨房里经常会碰到,还传来“排骨要不要先焯水,茄子要不要去皮”两人的争论,沈霖拿着一本菜谱,在仔细的研究着,狭窄的厨房在两个高大的男人身影里显得很拥挤,两人时不时还会不小心碰撞一下,罗心同在那一刻便觉得这就是家的样子…… 沈霖和张祥云两人见罗心同母子回来,将做好的菜端上铺了桌布的餐桌,菜色很是普通,有两个菜似乎是酱油放多了,看不大出食物本来的颜色,罗心同却觉得鼻子一酸,随即笑了起来,带妈妈去洗了手,四人坐下准备吃午餐,沈霖买了一大瓶橙汁,用一次性杯子给四人倒上,橙汁黄灿灿的,金灿灿的果粒在杯子里沉浮,绿色的桌布和可乐瓶装的鲜花让罗心同似乎感到生机…… 张祥云端着杯子,说:祝妈妈早日康复。 张祥云的这声“妈妈”,让其余两人不明就里,随即张祥云拍着胸口说:从此以后兄弟的妈妈就是自己的妈妈,以后我们几个儿子轮流照顾妈妈。 沈霖随即也举起杯子说:祝妈妈……早日康复。 沈霖在说出“妈妈”两个字略微停顿了一下,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妈妈”这个称呼,觉这个称呼很陌生,这个一岁孩子咿呀学语时候就会叫的“妈妈”两字,最最简单的发音却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又想到自己能把罗心同的妈妈也叫妈妈,像是默认樊文燕已经承认了自己,仿佛为了验证樊文燕已经承认自己,沈霖试着和樊文燕碰了一下杯子,樊文燕直说“好”,然后转头看向罗心同,见罗心同嘴角浮现一丝微笑,仿佛眼前这人俨然已是被长辈承认了的自己的另一半,心里升起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顿饭是罗心同自母亲生病以来吃的最多的一顿,虽然两人把鸡汤放多了盐,番茄炒鸡蛋错把糖当成了盐,罗心同觉得这是最好吃的一顿饭,几人在说笑中把一桌子菜全吃完了。 樊文燕在罗心同和另外两人的照顾下恢复的很好,生活基本上能自理,甚至偶尔还能给罗心同煮上一顿饭,张祥云和沈霖两人也正如自己说的把樊文燕当作自己的妈妈,三个孩子暑假里白天基本上都窝在罗心同家,有时候樊文燕会给几个在看书学习的孩子倒几杯水简单的做一顿饭,甚至还在报纸缝里找了个做手工的活,装一个打火机一五分钱的活,一天有时候甚至能装上七八十个,罗心同起初不愿意妈妈太过劳累,还是沈霖说妈妈这样找个精神上的寄托也好,罗心同才算是应了下来。 暑假的最后几天,几人带着妈妈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樊文燕恢复的很好,罗心同心里知道自己妈妈的恢复和两人离不开关系,嘴上不说,心里很是感激这两个兄弟。 很快暑假结束了,罗心同和张祥云两人进入了紧张的高三,沈霖选择了理科进入高二,罗政文依然是沈霖的物理老师,罗森森因为物理和数学实在跟不上,便选了文科。 第17章 休学 开学不久,罗心同接到几次弟弟罗心恒的电话,弟弟每次都会说自己不想读书了,罗心同安慰过几次,觉得有必要回去和弟弟谈谈。托张祥云和沈霖来家里照顾一下自己妈妈,趁着周末回去和弟弟谈谈。 一回到家,院子里站着几个不认识的人指着爷爷和弟弟骂骂咧咧的闹事,嚷嚷着赔钱,几人见罗心同回来还说着“不给钱报警”,走的时候还对着一家人指指点点。来人走后,爷爷气得咬牙切齿,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棍子准备打罗心恒,让罗心恒跪在地上,爷爷抄起棍子打他,一边打一边问,你知不知错,爷爷问一句罗心恒便喊一句“我没错”,爷爷便愈加发狠的打着罗心恒,罗心恒倔强地咬着牙没有哭,红着眼睛喊着:我没错,他们骂我妈妈是神经病。罗心同听完这句话后压在了罗心恒的身上,爷爷一棍子打在罗心同后背上后住了手,随即把棍子一丢,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上前抱着两孩子,罗心同说只摸着弟弟的头发说:你没错。罗心恒依偎在哥哥的怀里像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了。身体上的疾病每每得到别人的同情,而精神上的疾病往往遭人鄙视和嘲笑。精神病患者往往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却仿佛这人存在便是错误,而错误的不过是疾病本身。 刚刚被弟弟打的那一家人来家里闹事,爷爷在得知弟弟把人打得鼻梁骨断了,需要做整形手术,对方要求赔偿,爷爷在面临好几万的巨额赔偿下,这才气得找了一条大棍子打罗心恒。 自母亲生病以来,家里的账目都是罗心同来管着,罗心同下午匆忙去镇上取了钱,把钱赔给了来闹事的那家人,罗心同赔了钱,回到家,弟弟却提出不愿意上学要和罗心同一起去海滨市里打工,罗心同好言相劝,又说弟弟还不满14岁,什么工作都找不到,罗心恒坚决不同意,说在家种地,等成年了再出去打工,坚决不回学校。爷爷万般无奈的跪在奶奶的遗像前,老泪纵横。这个瘦骨伶仃年过七十的老人跪在地上,兄弟两人一起跟着爷爷跪在奶奶遗像前,想努力把爷爷拉起来,饱经风霜的脸上潸然泪下。浑浊的双眼含着眼泪看着兄弟两人,缓缓的说道:是爷爷对不起你们,爷爷拖累了你们,爷爷对不起你们妈妈,她为了这个家,这些年太累了,太累了,终于把自己累倒下了,这些天心同你太辛苦了,既要学习,又要照顾妈妈,心恒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们拖累了你妈妈,错的是那些人,是他们的错,我无法面对你死去的爸爸…… 罗心恒抱着爷爷大哭,不停的说:爷爷我错了,我不该打人,我不该闯祸,我去上学。晚上兄弟两躺在一张床上,罗心恒告诉哥哥,自己每天在学校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但自己都没有动手,每次那些人背后指着自己窃窃私语,这才不愿意去学校,这次是因为自己在听到别人说“疯子”的时候,自己瞪了对方一眼,那人指着自己说“疯子的儿子也是疯子,你们一家全是疯子”,罗心恒愤怒了,这才动了手。罗心同紧紧的握着弟弟的手,告诉弟弟,我们要努力活的更好,正如当年自己爸爸过世,坚强的妈妈独自撑起这个家,让我们活得比村里有爸爸的孩子都好,现在妈妈倒下了,我们也要努力活着努力生活,让妈妈过得比别人都好。罗心恒努力点头答应了哥哥,保证自己以后不再冲动,保证自己努力学习不辜负哥哥。 罗心恒睡了,罗心同躺在床上,想带弟弟和爷爷离开这个家乡,去没有人认识自己家人的城市里立足,可是自己怎么带走弟弟?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可这并不包含外地户口异地上学,想让弟弟去城里上学,只有找好的私立学校,可私立学校的学费生活费,妈妈的药费,下午看到银行卡的余额显然是不够的,自己已经快满十八岁了,该辍学的不应该是弟弟,而是自己…… 星期一的早上,罗心同送弟弟去了弟弟所在的学校,一路上罗心恒仿佛为了让罗心同安心,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上学,不再打架惹事,到了学校罗心恒上前用力拥抱了罗心同然后进了教室。 罗心同回到了在城里的家已经是下午快放学了,看着妈妈在认真的装一个打火机,妈妈见罗心同回来了很是开心,说两个儿子每天晚上都来看她给她做饭,陪她聊天。罗心同想自己何其有幸,还有这样的知己默默帮助自己。可是造化弄人,这样的朋友几年以后终究会各自走上不同的路,以后再不可能并肩前行。罗心同给沈霖和张祥云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今天不用过来陪妈妈。 精神病人都很嗜睡,妈妈很早就睡了,罗心同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此刻已是华灯初上,过往有人在形色匆匆打着电话,有人在追着下班的公车,有人在饭店门口排队,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在等红灯……这个城市太大了,外面的风雨都要自己挡;这个城市太大了,而我没有去处;这个城市太大了,卑微的青春无处安放;这个城市太大了,就像一座山谷一样,住在城市里的人和住在山谷里的人有什么不同吗?住在山谷里的人对着大山大喊能听到回声,而住在城市里的人却不能…… 这个城市太大了,而小人物,在偌大的城市中苦苦挣扎,在无数卑微中拼了命想站起来的,在低起点奋力想追赶,何其渺小,但同样拥有最宝贵的青春,同样是第一次做人,也有骄傲,也有尊严,会哭会笑会愤怒,这个城市太大了,大到小人物的情绪连阵风都刮不起…… 罗心同在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去学校申请办理退学手续,经办老师见过去年迎新晚上作为主持人的罗心同,觉得罗心同应该是个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便不同意罗心同的退学申请,请来了班主任,班主任又找来了罗政文,罗心同告诉老师和干爹是因为想照顾妈妈才想退学,实在没有太多时间来学校,班主任建议罗心同休学,并且给了罗心同一本厚厚的资料,让他有时间就来学校,平常在一方面可以照顾妈妈,一方面多看书,明年6月份直接参加高考。 班主任先让罗心同回到教室上课,放学后罗政文在门口等着罗心同出来教室。罗政文带罗心同回了自己家,罗森森见自己哥哥回来了很是高兴,却看到爸爸带着哥哥进了哥哥以前的卧室,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人这一辈子,是要有所担当,但这个有所担当不是要你总是争强好胜,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你只要你心里别软下去就是。别想着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你妈妈生病了,你有义务照顾她,但是你照顾了她一时,怎么照顾她一世?一个要照顾自己家里又没学历的人,你怎么保证自己将来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将来在社会上如何能立足?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常人之不能忍,你这个时候放弃了,以后再想拿起来太难了,这才一遇到问题,你就放弃,今后你的人生遇到的挫折不仅这一次,有了第一次,你就习惯了后面的第二次和无数次,难道以后稍有挫折你就放弃吗”? 罗心同沉默着流泪,这是长大以后第一次在干爹面前流泪,罗心同答应干爹不放弃学业,在家一边照顾妈妈一边学习,不放弃学业。 第18章 亲吻 罗心同每天一大早起床看着妈妈吃了药以后去工地上做苦力,每天在工地上工作九个小时,在工地上吃午饭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罗心这时候会看一会书,下午继续干活,晚上等妈妈吃完药以后会去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工作六个小时,回到家已经快凌晨,再看一两个小时书,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罗心同恨不得每天多出一个小时。 罗心同已经“工作”了将近一个月,此时接近冬天了,气温骤然下降了很多,傍晚出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冷,凌晨的时刻却是冷的人直打哆嗦,此时罗心同正从快餐店出来,室内外的巨大温差让罗心同下意识的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却远远的看到沈霖站在路灯下。自己一直瞒着沈霖,罗心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告诉张祥云但是却不敢告诉沈霖自己休学打工的事,每次沈霖打电话给自己,都说有事,甚至让张祥云帮着自己圆谎。 罗心同见沈霖站在路灯下,仿佛那人一直就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充满了凉意。罗心同努力提起自己沉重的步伐上前,可能是工作一整天太累,腿有些僵了,可能这条路太长了,以至于走了很久,才走到沈霖面前,罗心同不敢说话,低着头看着沈霖的影子。 两人沉默了很久,沈霖先开了口:为什么不告诉我? 罗心同:怕你担心。 沈霖面无表情,语气却充满了嘲讽:为什么可以告诉别人,还和别人一起隐瞒欺骗我? 罗心同用更低沉的声音回答他:对不起。 沈霖像是被他彻底激怒了发出嘶哑的吼声: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我是什么?你他妈拿我当你什么? 罗心同像是被沈霖吓着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霖,连罗心同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拿沈霖当什么,同学?朋友?知己?不知道自己哪个答案才能得到沈霖的满意。 沈霖眼睛一片血红,像极了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罗心同从来没有见过沈霖这样的表情,觉得自己在颤抖,沈霖死死的把罗心同抵在墙上,见罗心同微启的双唇像是要说出什么,可是又害怕听到某种不想听到的答案,嘴唇便覆了上去…… 两人双唇相叠,随即沈霖像是不满意这仅似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开始用舌头抵着罗心同的牙齿,企图撬开罗心同禁闭的牙关,沈霖仿佛觉得撬开罗心同的牙关就等于撬开了罗心同的心门,带着某种不达目的不摆休的决心,沈霖在罗心同下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罗心同微微吃痛,紧闭的牙关终于松开,沈霖的舌头随即撞了进来,碰触到了罗心同柔软湿滑的舌头,罗心同不知所措,只好试图用自己的舌头将沈霖的舌头抵出去,可罗心同这个推拒的动作在沈霖看来却是在迎合自己,便随着罗心同的舌尖往后退了半个指节,随即又把罗心同舌头逼回去,双舌相绕,有了点缠绵的意思,罗心同微怔,微微张大了嘴,沈霖立刻用力吸起了罗心同的滑舌,把罗心同的舌头吸进了自己的口腔,罗心同的舌头被带进了沈霖口中,沈霖近乎疯狂的吮吸着罗心同的舌头,肆虐的想要将这人拆入腹中,罗心同努力挣开沈霖的手臂,可是沈霖的手臂愈加用力禁锢着自己,罗心同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沼泽,越是想要努力挣脱越是陷得越深,只得用牙齿胡乱咬着两人的舌头,直到沈霖尝到一股铁锈味才将禁锢着罗心同手臂的双手轻轻松开…… 罗心同用力推了一把沈霖,沈霖就那么不远不近的退了小半步,罗心同被沈霖突如其来的亲吻轰的全身血液直冲脑门,两人像是累极了似得胸口不停地起伏,沈霖俯身低低的看着罗心同,罗心同耳边传来沈霖不依不饶的问话“你到底当我是你什么”,罗心同想到两人一起打篮球,一起看书,一起网吧打游戏,一起在冬天晚上看星星,沈霖似乎是个很简单的人,这人玲珑剔透,偶尔有点毒舌和腹黑,但无伤大雅,浑身充满着阳光和炽热,似乎充满着……温暖?让人禁不住的想靠近这份温暖,自己视这人如知己,罗心同茫然的想着,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不愿意告诉他自己休学?妈妈出院当天沈霖和张祥云两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像极了家的感觉,沈霖应该同样视自己为知己,否则他怎会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站在身边?可猛然罗心同又意识到刚沈霖给自己是一个亲吻,不是友人间的拥抱,是属于情侣意义间的亲吻,亲吻自己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 沈霖见罗心同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都红了,仿佛下一刻就会滴出血来,罗心同像是累极了地似的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头说:你怎能……怎能这样逼我? 沈霖觉得罗心同心里压了太多苦,沈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非常无耻,自那次看星星后自己偷偷的亲了罗心同,逃也似的离开后,原本已经被自己捏碎的那一刻心像是又被强行拼凑完整,沈霖一直厌恶自己的心,此从那以后,沈霖一直尽可能的躲着他,可是这一连串的变故却让自己不得不继续靠近,此刻听着罗心同说自己逼他,厌恶之情终于到达极致…… “对不起”沈霖无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尽管自己迫切的想要保护罗心同,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像是要把自己的心狠狠击碎似的用拳头一下一下猛烈击打在墙壁上,听到猛烈的击打声,罗心同像是回过神来,罗心同站了起来,只见昏暗的灯下墙上一片黑红,血顺着沈霖的手缓缓滴下…… 罗心同忽然一把抱住沈霖制止他此刻的暴戾,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力气,手指像是要陷进了沈霖的骨头缝里,埋首伏在沈霖颈边,无声的流着眼泪,直到沈霖觉察到脖颈一片冰凉,才意识到罗心同哭了,罗心同母亲住院没有在自己面前哭,罗心同奶奶过世没有哭,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无比的男人竟然在自己脖颈上流下泪,猛的推开罗心同颤抖的肩:罗心同,你别哭,别哭,我错了,求求你别哭了,你要是还想见到我,我保证和以前一样,不打你任何注意,你要是想让我滚,我马上滚的远远的…… 沈霖定定的盯着罗心同的脸,仿佛在等着法官的最后宣判,罗心同说“回家吧”便转身走了。 能轻易击垮一个人坚硬的心,从来不是漫长风刀霜剑和现实痛苦艰难的生活,而只是艰难途中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在半路跌撞的时候听到一句温和的:“回家吧。” 沈霖一时不知道从罗心同嘴里说出来的“回家吧”三个字到底是让自己回家还是回他家,只得像一只惹主人生气的狗一样跟在自己主人身后,主人快,他也跟着快,主人慢,他也慢下来,直到走到快到罗心同家的巷子里,见罗心同都没有拒绝的意思,沈霖脚步逐渐轻快起来,罗心同开了门,沈霖站在门口,不敢马上进屋,见罗心同半开着门没有要关的意思,随即挤了进去,罗心同沉默着从家里找出医药箱,显然是妈妈经常受伤,这样的伤经常处理,罗心同熟练的给沈霖用碘伏清洗消毒好了伤口,在缠纱布的时候,沈霖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觉察到沈霖的疼痛,罗心同手上果然更轻了一些,其实沈霖原本没有觉得多痛,只是想发出点声音试图打破两人的安静,刚才罗心同给自己换药比自己打篮球受伤自己瞎折腾轻了太多,心道这人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沈霖想着不由得升起一丝快乐。 第19章 同床 沈霖先洗了澡躺在罗心同的床上,对着有着罗心同味道的被子一阵猛吸,感觉像极了回到以前那段同床的味道,一阵心猿意马,听到浴室里水声听了,沈霖立马闭上眼睛装死,罗心同像是怕极了吵醒正在装睡的沈霖,轻手轻脚的爬山了床,把自己挂在边上,这还是那次偷偷亲了罗心同后两人第一次同床,两人躺在一张小小的床上,沈霖穿着罗心同的睡衣偷偷的眯着眼睛瞧着这人,活像显微镜似的观察着罗心同,罗心同微闭着眼睛把自己挂在床边,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沈霖试图移过去把被子给罗心同盖上,劣质的木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罗心同觉察到沈霖的意图,把被子轻轻拉了一下,沈霖不动了,吱吱呀呀的声音还是不肯停下…… 罗心同显然是误会了,怒道:“睡觉就睡觉,别得寸进尺。” 沈霖只觉得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 罗心同猛的一个翻身,示意背对着这人,谁知,本就挂在床边的罗心同差点翻下床,沈霖见状一把捞过那人,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罗心同不动了,沈霖感受着罗心同在自己怀里的呼吸,想着刚才冤枉自己的帐该怎么算,鼻子凑到罗心同的头发上,鼻尖嗅着刚洗过头的黑发,明明和自己用的是同一款洗发水,可是却散发出异样的清香,忍不住多嗅了几次,气得罗心同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感到一股子冷空气呼的窜来,有温暖的阳光簇拥,谁还甘愿被冰寒和阴霾笼罩? 罗心同准备重新钻进被窝,像是意识到自己刚躺过的地方被自己这一折腾又变成了冰渣子,挤进里间,把沈霖生生的挤到自己刚睡过的地方…… 沈霖被罗心同挤到边上,嗅了嗅罗心同刚躺过的枕头,枕头上果然留下了非常明显的洗发水味,除了洗发水,他还闻到了混杂着的属于罗心同的某种独特的气息。 罗心同见状觉得自己刚刚简直做了一个糟透了的举动,为了降低存在感似的弓起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沈霖觉得这人蜷缩起来的样子跟巨型阿拉斯加犬似得,得,两人“人犬”身份互换了。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上一把。身未动,心已远。沈霖试探性的捞了一把这个傲娇的“大型犬”,见“大型犬”高傲的纹丝不动,愈发肆意妄为的为非作歹起来。 罗心同觉得明明这人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像极了羽毛拂过,却留下深深的印记,感觉沈霖的的手像是一把火,触碰到自己的地方都像是被火烧了似的。 好半晌沈霖稳住自己的呼吸,迫使自己松开手,缓缓地放开了罗心同,奋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皮,猛的一个翻身想远离这个罪魁祸首,不料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滚在了地上…… 得,既然滚下来了,索性躺地板上激灵一下,平息一下,见罗心同已翻过身来看向挺尸似得自己,沈霖躺在地上企图观察罗心同刚才对自己刚才“冒犯”后的表情,罗心同见这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道这人是不是摔傻了,起身下床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沈霖搭着罗心同的手借力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地板太冰了,这才刚松手双脚就被冰的一个激灵,摔倒在床上,两人鼻息纠缠在一起、沈霖呼吸大乱…… “我他妈快要爆炸了”沈霖从罗心同身上艰难的爬起来,连鞋子都忘记了穿,似乎是想要远离这个罪魁祸首,逃也似得冲进了厕所…… 罗心同听到厕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随即响起了冲水声…… 沈霖解决问题后默默回到了房间,躺回床上。 等再一次伸手碰到罗心同的时候,罗心同彻底被激怒了、忍无可忍的发出警告:你有完没完! 沈霖咬着牙关止不住发颤的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冷。随即把身子向外挪了挪…… “阿秋”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撒谎,沈霖打了一个喷嚏,吸着鼻子。罗心同动了动,转过身看向沈霖,犹豫了一下,把身体贴上去,抱住了沈霖…… 沈霖觉得这感冒来的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第二天早上罗心同是被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奇怪味道唤醒的,猛的坐起身,才想起昨晚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匆忙跑来厨房,看到厨房灶台上正熬着一锅粥,沈霖一边拿着铲子对着冒着青烟的油锅搅合着什么,一边猛吸着鼻子,还不适时宜的发出“吸溜”一声…… 见罗心同出现在厨房,沈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抱歉的笑笑,解释道:那个,我本来是想煎个饼,煎糊了,就想着煎几个鸡蛋,结果……罗心同皱着眉看着锅里黑乎乎一团看不清的样子,沈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锅子把那黑乎乎的一团倒进了垃圾桶,冲了冲水,再重新装了一锅水,扔了几个鸡蛋进去,沈霖:我保证这次不会糊了…… 罗心同…… 樊文燕一起来便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这些天都是罗心同早早起来给妈妈做好饭,沈霖见到樊文燕就跟见到救星似的,冲着樊文燕喊道:妈妈,准备吃饭了……这声“妈妈”自上次樊文燕出院就这么叫了,而此刻这一声“妈妈”樊文燕是习以为常,但对另外两人来说,觉得有那么点意味深长的意思,随即看向罗心同,观察这人面上的细微表情,本就白皙的罗心同面上浮现一层薄红。沈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吃了一颗糖果的小孩,既窃喜,又忍不住想炫耀…… 第20章 争吵 沈霖觉得自己这一整天都像是踩在云端,飘得不太真实,自己昨天被愤怒冲昏了脑袋的举动,罗心同显然是明白自己的意思,可他随后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这个人的? 他没有把自己揍个半死,还默许了自己跟着回了家,是不是算给了自己登堂入室的权利?可他这到底算是接受了自己还是在心里给自己判了个死缓?等着过段时间再他踢出去? 转而又想到罗心同到底为什么休学打工,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是缺钱?想到罗心同那瘦的可怕的身子板以及手上裂开的伤口,缺钱也不至于就休学还那么玩命折腾自己…… 沈霖一边吸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心里忍不住骂道,谁他妈想我,继而罗心同的那张脸又出现在了眼前…… 晚上放学沈霖又偷偷跑去快餐店门口,看到罗心同穿着红色的工作服给人端茶送水,鬼使神差的进去了,降低存在感的给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坐着,心猿意马的点了点吃食,罗心同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一本正经的工作状态,从沈霖进门罗心同就看到了,只是假装没有看到,快餐店人来人往,沈霖坐在那里几个小时,罗心同有时候会经过自己身边来收拾一下桌子,可愣是没有往自己身上看上一眼,合着不是假装没有看到自己,简直完全当自己透明隐形了…… 好不容易等着罗心同下了班,沈霖也跟着罗心同一前一后的走了,沈霖怀着忐忑的心跟着罗心同到了家门口,罗心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沈霖松了一口气,罗心同开了门,猛的准备把沈霖关在门外,沈霖一个手掌伸了进去…… “嘿嘿”沈霖无赖的笑着,随即进了屋把门给带上。 …… 罗心同懒得理他,径自进了浴室洗澡,沈霖爬在门口偷听罗心同洗澡,直到水声停下,一个箭步冲到餐桌边坐着…… 罗心同一出来就看到假装自己在看书的沈霖,拿了个吹风机三下两下吹干头发进屋去了,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沈霖…… 沈霖走进浴室,里面还有刚罗心同沐浴后的水汽和隐隐香味,沈霖像是看到宝藏一样的在地上发现了几根罗心同的头发,合在一起用毛巾擦干在自己脸上扫了一扫,罗心同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浴室…… 沈霖脸色刷白的看着罗心同拿走刚才自己忘在浴室的短裤,觉得自己在罗心同眼里整个就一猥琐变态…… 这个猥琐变态洗完澡进了房间,房间的锁早在搬进来之前就坏了八百年,刚罗心同做出关门的动作就是个摆设,沈霖缓缓的躺在罗心同身边…… 第二天一大早,沈霖跑出去偷偷配了罗心同家的钥匙,罗心同一早起来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刚从米缸里舀了一杯米准备煮粥,却见沈霖开了门,还带着一堆早餐,沈霖见罗心同起来了,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昨天那个早餐,还是算了吧,所以我就去楼下买了…… 沈霖每天放学都先回罗心家给妈妈买好饭,精神病患者每天必须坚持两次吃药,沈霖每天下午哄着妈妈吃完药后才去罗心同打工的快餐店,沈霖找个角落在一旁看书,写作业,偶尔抬头看看罗心同忙碌的样子,晚上下班后通常是沈霖单方面嬉皮笑脸的跟着罗心同一起回家,罗心同和沈霖对那次亲吻都像是当作不曾发生,两人形成了默契似的,闭口不提,只有晚上偶尔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沈霖会在靠近罗心同的时候走火…… 一天下午罗心同从工地上提早回到家,听到钥匙孔有插钥匙的声音,顺手抄起一本正在看的书冲到门口,门被打开惊见沈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那个,我配了钥匙”沈霖抓了抓脑袋。 罗心同纳闷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沈霖笑了笑:我那次一早出门买早餐的时候…… 罗心同咬牙切齿,心道这人果然无耻之极。 沈霖给罗心同搬了张椅子,示意有话要同他讲,罗心同坐在餐桌边,等着沈霖开口。 沈霖心里其实有几百个问题想问罗心同,却不知打哪儿开始,只好自以为避重就轻的说:那个,我打算以后放学和你一起在快餐店打工。 罗心同:为什么? 沈霖听得出罗心同有点炸,低着声说:你不是缺钱吗? 罗心同了:我缺钱关你什么事? 沈霖:我想帮你 罗心同摇头淡淡一笑:我不需要。 沈霖一阵沉默,是啊,罗心同在最艰难的时候从来不开口寻求帮助,他凭什么接受自己,罗心同甚至从来没有在自己和任何人面前表现出需要帮助的样子,宁愿每天累得跟只狗、满手血泡也不向任何人求助与诉说,独自咬牙扛起生活,甚至连罗政文都不知道他在打工,沈霖觉得自己在罗心同心中就算不是爱人也算是一个特别的人,自己算是他什么人?沈霖又陷入了那个让自己纠结千百遍的问题里,自己到底是他什么人,他到底拿自己当什么人的问题中。 沈霖瞪着罗心同一直看着,连X射线都不能穿透的人心,沈霖却试图想用肉眼把这的心连同五脏六腑全部看透。 沈霖觉得有什么东西把自己胸口堵住了,再不挪开就被那东西活活闷死、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无比坚定的开了口:你不需要,但我需要,谁他妈叫我爱上你。 罗心同…… 罗心同被轰的脑袋嗡嗡作响,显然是没有想到沈霖的如此直白,一直以来一是每天为生活和学习忙得没有时间去考虑沈霖的心思,二是觉得两人都是男人,他借口沈霖只是同情自己,沈霖还小,一时认不清自己,更何况他过完年后不久还交了个女朋友…… 罗心同没想到今天自己把自己作死在这了,那层本就破破烂烂的窗户纸就那么被风一刮、全被揭开…… 像是想要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是男人,我们都是。 沈霖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罗心同、大声笑起来:是啊,我是变态,你别告诉我你和一个变态在一起这么久不明白他什么心思! 罗心同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很无耻,他觉得自己确实很无耻。 明明自那次亲吻以后就知道别人对自己的意思,为什么当时不说清楚不让他滚?为什么默许别人一次次进自己家门?为什么还要躲猫猫似得瞎折腾?为什么不躲得远一点?自己简直就是既想当□□又想立牌坊,故意在人面前搔首弄姿,等别人真的来了,又做出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子,自己贪恋灯火的温热、却惧怕被火苗灼烧…… 人生不过几十年,转瞬就过去,既然爱了就随了自己的心意,管他谁谁谁…… 罗心同站起来试图走近沈霖,短短不过两三步的距离,罗心同觉得走了很久很累、双手像是寻找支撑般的抓住沈霖的两边衣袖,像是耗费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那人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触即放…… 罗心同猛的冲回自己房间…… 沈霖俨然一副雕塑一样的站着,觉得刚发生的一幕只是幻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直到听到“砰”的一声关门,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情,能不能先给自己来个剧情提示? 他笑了,这样简短触碰得到了极大慰藉,心里欢喜而又甜蜜,哪怕让自己此时死去,也都会毫无怨言。 第21章 醋王 沈霖在外面哼起了歌,老旧的房门隔音显然是掩盖不了沈霖的兴奋,罗心同本欲躺下休息缓解一下刚才的气氛,谁想外面唱歌的人越来越大声,愤怒的拉开房门,沈霖却愈发跳脱起来,直接从“哼”变成了“唱”,罗心同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沈霖开始嬉皮笑脸的把罗心同拉进房间。 进了房间,沈霖终于是不哼也不唱、也不嬉皮笑脸了,这人一言不发却存在感极强,罗心同觉得空气有些促局,沈霖低低在罗心同耳畔说了一句:死了都值了。随即罗心同感到脖颈上传来丝丝暖意,那人果然在轻轻的哈气,“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耳边传来沈霖含混、暧昧的低吟,罗心同感觉脖子有些痒,却见那人在用鼻尖轻轻的扫着自己的…… 心道……果然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沈霖靠的太近,罗心同猛的一起身,肩膀撞上了沈霖的下巴,沈霖吃痛捂着下巴,罗心同一言不发、给了他一个“活该”的表情。 随即走出房门 沈霖揉着下巴出来看罗心同正在厨房淘米,忍不住上前将人从身后抱住,罗心同手臂挣扎佯怒,沈霖转过身在那人嘴上落下轻轻一吻,见那人不闪不避,仿佛确定刚才那一幕并非幻觉,情之所至,想要一个吻而已…… 随后沈霖佯装若无其事的抄起一根芹菜洗了起来…… 两人陪着妈妈吃了晚饭,罗心同便出去上班了。 罗心同快餐店并不缺人,沈霖找了同一条巷子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上班,罗心同一开始并不同意,以耽误学习和影响休息为由苦口婆心似的劝慰沈霖,何其狡猾的沈霖指天发誓的说绝对不影响,罗心同见便利店晚上工作清闲,只得由着他去了。 沈霖放了学就去便利店,晚饭也在便利店里解决,晚上八点以后基本上很少有人光顾,沈霖便看看书做做练习题。当第一个月的工资拿到手后,沈霖意识到这是靠自己劳动赚来的第一笔钱,便决定全部交给罗心同,想着罗心同这人肯定不会收,便只说自己花钱大手大脚,让这人帮忙保管。 罗心同何其聪慧,又不忍驳了这人的面子,想到自己和这人的关系,任何人,都无法拒绝一个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更何况,这人是沈霖。于是没有推辞便收下了。 快要期末考试了,将近一学期没有去学校过上课,沈霖和张祥云两人让罗心同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罗心同自己也这么打算,准备探探底。 考试前一天罗心同去了学习,骑着熟悉的单车,看着有些年代、不算特别漂亮的教学楼,无数学子曾在这里经年寒窗苦读,这里是梦的起点,高考就是最最公平公正的事情,坐在熟悉又陌生的教室里,看着一张张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脸,罗心同摇头苦笑,想想自己也曾是这其中之一,不过半年的境遇……心道果然是同人不同命,还好身边还有一人相伴…… 同学并不知道罗心同家里的事,几人见罗心同回来了,都纷纷询问罗心同怎么休学,罗心同但笑不语,张祥云三言两语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了。 许久没有听过课的罗心同一个字都不放过地听着老师讲课,认真的做着笔记,中午放学的时候张祥云似乎给他说了什么,罗心同只是认真的做着考题满口称好。 罗心同见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随即看了看窗外,沈霖就在窗户外看着罗心同,也不知道这人看了多久…… 两人刚到食堂准备去打饭,张祥云狂喊,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张祥云说:刚不是和你说了我先下来点菜,让你快点下来,这不好不容易舍得点几个菜等着你搓一顿都快凉了。说完指了指椅子示意两人快坐下赶紧吃,还给罗心同夹了一筷子菜,沈霖闷着一声不吭的走了,张祥云见返回来的沈霖端着一个装满了的餐盘,满脸莫名其妙的盯着沈霖:这不够吃吗,还点啥?沈霖默默的把餐盘递给罗心同,然后把罗心同刚吃过几口的饭放在自己面前…… 张祥云满脸问号的看向沈霖和罗心同:干嘛呢? 沈霖往嘴里塞了两口饭道,冷了。 罗心同…… 像是怕似张祥云误会,罗心同解释道:刚才和沈霖出来的时候半路上拉肚子。随即看了一眼沈霖,张祥云不知道两人间的暗潮涌动、只得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嘴里还说着还想请你两在食堂好好吃一餐,这不明天考试吗,肚子不舒服要不要紧云云…… 眼见沈霖一言不发埋头吃饭的样子,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云里雾里的感觉,张祥云一头雾水的闭了嘴。 晚上两人骑着单车回了家,这段日子沈霖已经完全把罗心同的家当自己家了,衣服书本全部早就在罗心同家生了根,第二天要考试,两人都双双请了假,可算是先伺候好了妈妈吃饭吃药后睡下,罗心同趴在书桌上准备看书,沈霖顶一张老K般的脸进了房间,还抡起一张椅子,抵在了门口…… 罗心同不知道这人要又要做什么妖,下意识的把背打直了一点,沈霖把罗心同从椅子上架了起来,房间很是狭小,刚一转身罗心同便被推倒在床上,随即被沈霖压了个结结实实,眼睛里写满了罗心同看不懂的情绪,罗心同觉得沈霖神智根本不清楚,眼神中充满疯狂的意味…… 罗心同不知道自己又哪招沈霖生气了。 罗心同轻轻抚摸沈霖的后背想要平息他的眼里的疯狂,尽管不知道此人到底又想发什么邪火…… 罗心同见自己的安抚那人不为所动,依然顶着那张老K脸,便把身子挺了挺,在那人嘴上轻轻一印…… 谁知这一印像是点了惊天炸雷,沈霖猛的如铁钳般把罗心同两腿夹紧、双手死死地扣住那人的肩膀,双唇覆盖在罗心同的唇上,他咬住罗心同的脖颈,另一只手解开束缚的衣物,床上的人很快挣扎起来,沈霖疯狂的亲吻着罗心同,可觉得这样根本不够。罗心同牙齿在胡乱撕咬,他们牙齿碰撞,这混乱得得根本不像一个吻。 一记重拳落在沈霖的后腰,“你他妈发什么神经”罗心同挣脱沈霖的束缚怒吼。 沈霖似是吃痛后清醒不少:“我讨厌别人靠近你、对你好,恨不得把那些人看你的人眼睛挖出来、把那些对乱七八糟人手砍掉,更恨不得把你关起来、勒死在怀里……” 罗心同终于明白这到底闹的是哪出,感情是中午饭没吃饱、喝了浓醋…… 罗心同温柔的对着沈霖笑了,过了好一会,罗心同叹了口气,没好没气的说,你就不能改改你的脾气吗? 沈霖见罗心同笑了,低低的俯在罗心同的颈窝,闻着爱人熟悉的气息,被压着的人似乎是有些抗拒的想挣脱、才挪了不到一寸就被按住,房间里异常安静,耳边只有沈霖讨好似的请求:“求求你,让我……” 罗心同听着那人在自己耳边呢喃细语般的请求和手上讨好似的温柔,心里一阵柔软,嘴上却言辞拒绝“不行。” 沈霖身体紧绷、压抑着急促的喘息,像是身体和理智在作斗争,亲了亲罗心同的头发:“你说不行就不行吧,谁叫我喜欢你呢,都听你的”随即起身准备走向厕所…… 第22章 求婚 罗心同当然知道沈霖要去厕所做什么,这些日子本就习以为常,才刚挪开椅子,罗心同忽然上前一把抓住沈霖的手腕,俯在沈霖的颈窝,在那人耳畔呢喃低语 “我帮你。” 沈霖那一刻似乎心脏停止了跳动,木然的任由罗心同把自己的拉了回来,罗心同的力气不似这人的声音这么温柔,被他轻轻推了一把,就直接滚回了床上。 沈霖直直的躺在床上,罗心同侧坐在一旁,略感冰凉的手还没碰到哪儿,他整个人已经开始哆嗦,叫出了声来……罗心同都红着脸不敢看沈霖的脸…… 直到罗心同起身准备去推开窗户散散味道,才敢看向沈霖,那人倒在床上脸上泛着尚未褪去的红、眼睛充满着炽热,罗心同擦了擦自己的手,准备俯身帮沈霖擦掉身上的痕迹,手还没有碰到,便被那人一把抓住,带到身边,不住的亲着罗心同的耳畔,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别走,让我靠着,别走。”随即感到一丝冰凉划过自己的脖颈,亲了沈霖的头发,果然见那人脸上有一股泪痕。罗心同心想有那么舒服吗?他不信自己的技术有多好,自己很少打发自己,他打发自己的时候纯粹只是木然的解决需要,尤其这大半年一连串的变故几乎让他变成一个迟暮的老人,碰都没有碰过自己…… 过了很久,沈霖轻轻放开了罗心同,罗心同猛的诈尸起来,这人感情是企图礼尚往来,猛的推开沈霖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吼道:“你他妈有完没完啊?” 沈霖见这人情急之下竟然爆出粗口,不由得觉得平常文质彬彬的人骂起脏话还真是……悦耳。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146天”提醒着认真做着考题的学生们时间紧迫,罗心同看着偶尔皱着眉头奋笔疾书的昔日同窗,心里茫然的想着自己的前程。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无数学子在高考前摩拳擦掌,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几回,和许多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起拼搏,只有经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拥有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界的绝唱,忍常人所不能忍,吃常人不能吃的苦,是为了收获得不到的收获。 考完最后一科下午,张祥云组织同学几人去玩,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空有想玩的心,但奈何口袋空空,时间紧迫,凑来凑去也就那几个人,罗心同无奈只好答应了下来,想到上次沈霖那张老K脸,便决定不告诉他,寻思找个借口……原本就不擅长撒谎的罗心同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就看到沈霖和笑嘻嘻的罗森森一前一后的出现在面前…… “森森,考的怎么样?”张祥云面对自己心里的女神扯着大嗓门笑嘻嘻的问。 罗森森给张祥云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没气的说了句:“考了个成功他妈……” 张祥云这人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见沈霖和罗心同两人笑了好半天,用好半天的时间才琢磨出这话的意思,于是尴尬的抓了抓脑袋,道:走走走,先吃饭去。 十来个人在一家火锅店吃了一顿火锅,天色还早,都吵着要玩下半场,罗心同本意回家,可罗森森非吵着还要玩,说自己难得和哥哥见一面,想和哥哥一起玩,鬼知道罗森森打什么鬼主意,可自己又放心不下,便给沈霖递了一个眼色,几人便进了一家量贩式KTV。 几人进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包间,沈霖和罗心同各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空调温度打的有点高,张祥云人模人样的点了两打啤酒,照顾到同行的还有几个女孩子,还点了半打饮料,等酒上来的过程中拿着话筒扯着嗓子开场白似的喊着:兄弟们今晚不醉不归…… 等酒水上桌,一干人轮流唱了一首各自的“成名曲”,等到话筒落在罗心同身上,便委婉的推了推话筒,罗心同表示自己不会唱,他本就很少唱歌,更何况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着实有些不好意思。罗森森说“哥,你以前手机里不是有《星晴》吗?,不然就唱一段?我给你点上……” 话还没有落音,屏幕上出现了周董手指数着一二三四五的动作…… 罗心同确实唱歌没有主持那么富有魅力,低低的声音透着些许不自信,可在某人耳边却仿佛是给自己一个人唱的,如最动听的誓言。 罗心同唱完如释重负的将话筒递给旁边的人,看了看沈霖,见沈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看了自己多久。 等到所有人都演唱完毕了,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哄要玩游戏,一开始的游戏比较平和,大家围成一圈玩7的倍数,几人说数字,轮到7或者7的倍数便喊过,比如14,27,28这样与7有关的数字绝对不能喊,要是别人喊了13,你跟着喊了14便算输,输了的唱歌或者喝酒,也不知道刚是谁在火锅店摸走了一瓶辣椒油,后面这输了的人便被强行灌了加了辣椒油的酒…… 张祥云被灌了好几杯加了辣椒油的酒,开始愤怒的喊着:和你们这些学霸在一起玩,我太难了,我们玩个大的…… 几人见张祥云着实被辣椒油灌得够呛,便起哄说好,可又一时想不到玩什么好,一个清秀斯文的女生张子琪轻轻的说,不然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其实大多数男生都觉得这个游戏挺无聊的,但又不忍驳了女生的面子,便都说好好好。 张祥云随手抄起一个喝完了酒瓶,在酒桌上转了一下,酒瓶在桌子上飞速的转动,最后停下来,瓶口刚好对着张子琪,张子琪嘘了口气,张祥云便问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张子琪想了想选择了真心话,随即一片小躁动,张祥云拿着话筒挥挥手,示意大家有什么问题悠着点,毕竟人家女孩子……这时候一个男生红着脸问:你喜欢谁?张子琪有些不好意思的往罗心同的位置看了看,随即直接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张祥云,张祥云干咳了两声,反正人女孩子不喜欢你,换个问题,不如问问人家的高考志愿,以后还能有机会……张子琪感激似的看着张祥云,说了一句“东南大学”便匆忙回到座位上坐下了。随后张祥云指了指男生,听见没有。 随即张祥云又飞快的拿起酒瓶转了起来,瓶口刚好对准了沈霖,沈霖笑着上前,大大方方的问大家想玩什么,众人大呼大冒险,沈霖满口答应。不知道是谁先说出“亲一个你想亲的人”,随即大家莫名起哄“亲一个亲一个”,罗心同隐隐觉得有心不安,只见沈霖走到自己面前,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沈霖示意罗心同上前,罗心同木然的站了起来,沈霖拽过罗心同,在他嘴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下面的人开始起哄,刚那男生显然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女生张子琪看罗心同的眼神,想趁机让两人下不了台,随即表示不满意,说,男的不算,要亲女的。张祥云似乎有些诧异这人这么死板,大家一起玩不就图个乐子,没必要搞得都下不了台吧?便打圆场的让两人蒙混过关似的说:也没说不让亲同性,再说男的喜欢男的也没啥,这不早就有了《断背山》…… 罗心同也中了一次彩,被逼着选了大冒险,要求背一个女生在包厢里走一圈,罗心同理所当然的选了罗森森。沈霖的运气似乎有点背,后面还中了两次彩,罗心同感觉这人真的可以去买张彩票试试,第二轮沈霖选了真心话,罗森森问沈霖“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沈霖无比镇定的回答“有”,末了加了一句,不是喜欢,是爱。 大家似乎都玩的有点嗨,喝大了,沈霖第三次中彩被要求大冒险,要求向在座的其中一人求婚。 沈霖走到罗心同身边,拉着罗心同的手腕走到屏幕下,手里托着一个易拉罐环、单膝跪地的望着罗心同,看似一本正经的背着台词:我爱你在气温22摄氏度时还觉得冷。我爱你花一个半小时考虑吃什么,最后只点了一个三明治。我爱你用好像我是个傻瓜一样的眼神看我时,鼻子上挤出皱纹。我爱你与我见面后留在我衣服的香水味。睡前,我最想与之交谈的人也是你。我来这不是因为我寂寞,也不是因为今天是除夕,是因为如果你想要与某人共度余生,那么你就会希望余生尽早开始。 “卧槽,影帝啊……”大概是诧异于沈霖的一本正经,当沈霖背完这一大段台词,所有人都看着沈霖手上一直托着的易拉罐环、忍不住叫好,没有人注意到罗心同带着笑意的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求婚选自一部老电影《当哈利遇上莎莉》,主演是我多年的女神梅格?瑞恩,超级喜欢她的《西雅图夜未眠》,暴露年龄了…… 第23章 回家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你想隐瞒却欲盖弥彰。——弗拉基米尔 纳博科夫《洛丽塔》 一行走出KTV已经将近凌晨,各自散去后,沈霖注意到罗心同似乎是有点生气,从两人单独走后一直不一言不发,走的很快,走到转角的巷子里沈霖忍不住上前轻轻牵了牵罗心同的手,却被罗心同一个甩开,沈霖假装不知道这人在生气,陪着笑说太冷了,说完还把那人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罗心同被激怒了,低低的吼道:你想让别人都看见吗? 沈霖:你就那么怕被别人看见吗? 沈霖今晚的表现的确有点疯,但也不至于让同学发现,打打闹闹就过去了,尤其最后沈霖那段表白求婚的电影台词,他们大部分人都看过,所以都只当是玩笑,但罗心同心里有鬼,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那你要怎样?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罗心同沉默不语继续向前。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吵架,男的似乎是喝了酒,一直不停说着什么,女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很委屈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似得转身要走,那男的突然大声说:“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请给我时间,让我证明给你和你家人看,我是真的爱你,为了你,我会努力做一个负责的男人……” 沈霖听到这话,似乎是受到什么刺激或是启发,快速上前堵住罗心同往前走的路,巷子很窄,罗心同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看向沈霖。 沈霖用缓慢但坚定的语气说道:“我很羡慕、甚至嫉妒那些人,她们可以在众人面前对你含情脉脉、向你眉目传情,我明明那么爱你、却只能活在阴暗里,我想保护你,我想努力成长,我想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你所需要的我都能给,我想和你一起并肩走在阳光下,我想告诉所有人,我爱你,你是我的爱人…… 罗心同听着爱人的深情款款,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温柔抚摸,心里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被这人短短几句化开,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罗心同伸出手便能摸到到那人棱角分明的脸,沈霖上前温柔的拥抱着爱人…… 张祥云神经有时候很大条,反射弧比一般人长,但不知今天晚上他总觉得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从KTV出来本打算送女神回家,但女神拒绝自己后独自打了一辆车便扬长而去,几辆出租车上前示意“要不要走”,都被张祥云拒绝,他想去罗心同家看一看,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就是想去看一看,便在后面偷偷跟着两人,直到看到两人拥抱在一起…… 张祥云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和愤怒,想到那次在医院沈霖看罗心同的眼神、罗心同瞒着沈霖休学打工、三人在食堂沈霖的一言不发,还有刚刚沈霖玩笑似的亲吻、镇定的说自己有爱的人、和那看似玩笑的求婚……张祥云感觉自己今晚喝的有点多,但这一刻似乎像是被冰水浇在头上,醍醐灌顶猛的什么都明白了,想上前质问昔日的两兄弟,但是两腿就像灌铅似的动不了,直到两人牵着手走出巷子,张祥云才缓过神来…… 寒假总是很短,沈霖白天跟着罗心同去了工地打工,晚上两人各自上班,很快出了期末考试成绩,罗心同依然排在年级前三十,让罗心同松了一口气,沈霖也跟着欢天喜地,分了文理的沈霖这次不再被文科拖后腿了,成绩居然上升到年级前五,罗心同心道这人果然天赋异禀,成天和自己瞎折腾,居然……可又想到这人是自己的……心里有忍不住有点小窃喜。 过年的时候城市总是显得很萧条,外来务工人员大都很早就提前回家了,两人在工地干了十来天就放假了,罗心同看着妈妈身体恢复的不错,和沈霖商议着年二十六回老家过年。 沈霖的爷爷奶奶早就去了海南过年,他爸妈各自给沈霖打了一笔过年钱,然后打了个电话问了考试成绩,然后卡里又多了两笔钱算是考试奖励。 樊文燕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恢复的不错,但是需要按时吃药,不能受刺激。精神状况不错,在两个儿子的陪同下回了家,走在这座桥上,沈霖看着养育罗心同的家乡,去年的这个时候,以朋友的名义来这里,后面自己落荒而逃,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没想到今年两人还能一起回来,而且还确定了恋爱关系,是以恋人的名义真正意义上的回家,想到这里,沈霖低着头、偷偷的笑了……直到发现罗心同正看着自己,沈霖脸上的笑容愈加不加掩饰…… 罗心同当然明白这人在偷乐什么,便由着他独自偷乐去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罗心同有些犹豫和停留,沈霖不动声色的牵了牵罗心同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在,我们一起”,两人并肩前行,家里其实并没没有太多的变化,少了女主人操持的家,只是感觉冷清了不少。罗心同先是在奶奶和爸爸的遗像前端详了很久,沈霖在旁默默的陪着。已经进入青春期的罗心恒长高了不少,一见妈妈和哥哥回来,便高兴的帮着提东西,还早就和爷爷一起提前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爷爷一直说着:“回来就好。”晚饭后罗心恒给罗心同看了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看见自己弟弟懂事了不少,罗心同表扬了弟弟,沈霖还拿出一双新买的球鞋作为鼓励,罗心同心想着等弟弟上高中后,一定带着弟弟去城里。 晚上沈霖又睡在去年睡过的床上,闻着熟悉的味道,感觉一切似乎有些不真实,沈霖望着罗心同傻傻的问:这是真的吗? 罗心同先是狠狠的掐了他一下,问他疼吗?沈霖摇头,罗心同见状凑上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末了俯在那人耳畔轻声低语道:“真的” 何其有幸,还能和你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准备出去镇上采购年货,爷爷一人在家,经过一系列变故身体也大不如前,家里不再养猪,只养了几只鸡和鸭,一家人过年需要不少吃食,沈霖不认识路,罗心同便骑着大三轮车带着沈霖去了镇上。镇子不大,因近过年,但是很拥挤,两个高大的少年在菜市被挤来挤去,沈霖不动声色的握住了罗心同的手,两人很快置办好了年货。 回去的路上,沈霖强烈要求自己驾驶三轮车,让罗心同坐在沈霖旁边,沈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路前行嘴里还哼唱着什么,风太大了,三轮车的速度又太快,让罗心同听不清沈霖在唱什么,直到行驶到拐弯路口减速,罗心同才听清那人嘴里哼的豁然是《夫妻双双把家还》,罗心同轻轻掐了一下沈霖以示不满,沈霖见罗心同一脸黑线,笑了起来:“这个很应景啊,老公带着老婆回家。”罗心同思考了一下,随即怼道:“确实如此,确实是老公带老婆回家。”把“回家”两个字语气狠狠加重,沈霖不回答了,嘴里却开始唱着:“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在岸上走……” 罗心同…… 第24章 新年快乐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元日》宋王安石 大年三十,一阵鞭炮的吵闹,沈霖一夜好眠、醒来见罗心同正专注的写着春联,罗心同字如其人,干净清秀,不大一会就写好了春联,见沈霖醒来,便推搡着让去洗漱。 一家人吃完早餐,爷爷在准备祭祖的用的祭品,罗心恒打扫院子,妈妈在厨房准备午饭,樊文燕恢复的很好,现在清醒的时间比较长,做一些日常家务没问题,沈霖和罗心同两人便准备把早上写好的春联贴上,罗心同在手上沾了些浆糊,涂在春联后面,乡下的房屋都很高,沈霖个子高,搬了一把椅子,站了上去,罗心同递着涂好浆糊的春联,就着手上的浆糊,在沈霖鼻子上轻轻一点,随即轻轻的笑了起来,俯身帮沈霖扶着椅子,沈霖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贴完春联,两人又挂好了灯笼,站在院子看着,被打扫的院子焕然一新,鲜红色春联和大红的灯笼显得很是喜庆,一扫往日的阴霾。爷爷把准备好的祭品拿到院子了叫几个孩子去坟地祭祖。 罗心同奶奶的坟和爸爸的坟靠在一起,罗心同和罗心恒两人在两座坟前摆上祭品,各自倒了两杯酒,两兄弟默不作声地各自点了三支香跪在奶奶坟前,两兄弟正打算给奶奶磕头,沈霖也点了三支香,在罗心同旁边神色肃穆的跪了下来,爷爷忙叫沈霖起身,沈霖摇头说:既然叫了妈妈,到了奶奶和爸爸坟前也是要跪的。 罗心同没有说什么,他们三人各自握着三支香,先对着奶奶的坟前拜了下来,一拜,两拜,三拜,三人拜完后把香插进了坟前的铜鼎里,罗心恒红着眼睛,罗心同拉着他来到爸爸坟前,三人跪拜爸爸与刚才跪拜奶奶动作完全一致。 沈霖看着身旁跪的端正的罗心同,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道:“爸爸,我就当您和奶奶答应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罗心同……” 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上高高兴兴的吃着年夜饭,妈妈给三个孩子一人封了一个红包,沈霖高兴的接过红包,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妈妈。”沈霖高兴的喜上眉梢,自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压岁钱,而且给压岁钱的人是罗心同的妈妈,沈霖当然乐不可支。 罗心同觉得过年一定要吃饺子,便提议饭后包饺子,饺子这东西,杆皮、捏形,最要技术,但馅料基本搞得清糖盐比重,就不会难吃到哪去,罗心同提前去菜市场买了饺子皮,妈妈示意帮忙,罗心同问了妈妈、馅料的配方,罗心恒也要来凑热闹,几个孩子推着妈妈去客厅和爷爷一起看春晚。 罗心同专心致志捏饺子,妈妈洗了几个硬币示意三人包在饺子了,见沈霖不解,妈妈解释道,吃到硬币就会在新的一年里有好运气。于是捏啊捏、捏啊捏…… 三排饺子,罗心同一排整齐,个个爆满,精神奕奕,罗心恒最认真,却捏得最不像样,才包了几个就放弃了,沈霖仔细问了妈妈包饺子的要领,学霸就是学霸,学东西比别人都快,捏出一排好比仙界来的饺子,通通穿上荷叶边…… “你不夸夸我吗?”沈霖用眼神明显的示意……罗心同只瞧了一眼,假装没看见似的,往浮起来的锅里一扔,才不承认羡慕嫉妒恨,心道这人越来越傲娇…… 饺子煮好,咕嘟咕嘟,一颗颗肥满地浮上水面,厨房传来阵阵清香,两人把煮好的饺子端到客厅,准备一边吃饺子一边看春晚。这回包了两种馅,一部分芹菜猪肉及少部分的胡萝卜莴笋鸡肉馅,罗心恒对着后者的搭配表示奇异,但胡萝卜甜甜的口感配上莴笋的清香和鸡肉的嫩滑实际味道倒不赖,可惜只吃了两个,剩下全被沈霖占去。 沈霖给罗心同夹了一个自己包好的饺子,才吃一口,“呸呸”罗心同把嘴里东西吐出,一个纸团被保鲜膜包住,藏在馅里,他原先以为是一个硬币,结果打开一看赫然是一个易拉罐环…… 罗心同脸红,偷偷将易拉罐环捏紧,是上次唱歌的时候自己没收下的那枚?心道这混蛋就有自信这玩意会被自己吃到? 必须有!沈霖早就在饺子上做好了记号,他自己当然认得……此刻正偷偷得意着,用眼神示意罗心同“看你收不收……” 罗心同偷偷把硬币放进衣服口袋,本以为家人会发现一丝小端倪,见他们都在认真的吃饺子看春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得,还是电视吧…… 背景音乐好似是□□的《辣妹子》,罗心同奶奶很喜欢□□,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唱这首歌,可屏幕上豁然出现的是周杰伦那张喜庆的脸:“如果华佗在世,崇洋都被医治……”罗心同被这诡异的改编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只记得歌词里“山药当归枸杞go”,自言自语的说:“还是青花瓷好听。”沈霖有些不解的看着罗心同,见罗心同出了客厅,到了院子。 沈霖默默跟上前:“什么意思?” 罗心同说:去年他唱的《青花瓷》。 沈霖说:我没看。 罗心同疑惑的想去年过年或者说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开口说:我当时给你发了一条短信,难怪你没回。 沈霖长久的沉默,正欲说些什么,罗心恒出来了,说节目不好看,吵着要放烟花庆祝一下,沈霖从来没有放过烟花,城里禁炮,只小时候偷偷在阳台上玩过几次仙女棒,长大后觉得没意思,便没有再玩过。 前几天两人在镇上采购了不少炮仗,罗心同先点了一根魔术棒,远远的拿在手里,沈霖学着罗心同的样子,点燃一支握在手上,小小的管子“砰”地一声,喷出五光十色的火焰,五颜六色的烟火纷纷飞上天,在空中绽放成一朵朵美丽的花,沈霖看着罗心同的看烟花的样子,眼睛里星星点点,仿佛去年一起在院子里看过的星星,又仿佛盛开的烟火,那么美那么亮,在爱人眼里,爱人比烟火还灿烂…… 罗心恒点了一串爆竹,把院子炸的噼里啪啦响,三人在院子里像孩子一样的打闹。 爷爷和妈妈已经睡下了,三个孩子守着电视机前等着新年的钟声,电视里的主持人喜庆的说离新年还有五分钟,几人到了院子等待新年的到来。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划破了跨年前短暂的宁静,只听见一声声近似闷雷的声音,接着一条条银蛇升空,在天幕中炸开,像一朵朵盛开花,那些花朵含羞似的望了一下人们,在夜幕中一点点隐褪,随即更猛烈的盛放……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鞭炮声太吵了,可能两人都没有听见对方的问候,沈霖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对着罗心同喊“新年快乐”,罗心同学着沈霖的样子也将两手合成喇叭对着沈霖大喊“新年快乐”,两人笑的像孩子一样甜…… 去年彼此没有听到的问候,今年终于可以在爱人身边诉说。 第25章 第 25 章 沈霖折腾完回到房间差不多已经凌晨一点了,罗心同从浴室出来捧着一个吹风,沈霖接过风筒给那人吹着头发,摸着这人柔软的头发,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罗心同头发很软,沈霖摸着罗心同的头发,感觉自己的心都变得柔软,忍不住凑上前嗅了嗅,低低在那人耳边轻轻的说“新年快乐”,新年伊始,窗外还偶尔有稀稀落落的鞭炮声,沈霖双唇从那人耳边摸索到那人微润嘴唇,刚洗过澡后的嘴唇上似乎还带着水汽,沈霖碰到那带着水汽的双唇。 罗心同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本想表达刚才没忍住的……歉意 沈霖安慰似亲吻不断落在着那人的脸和脖颈上,罗心同额头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本能的叫了一声“沈霖……”,像是带了哀求,他也不知道自己喊了有没有用,可就是喊了。 就像人在脆弱至极的时候,喊出某些人事物的名讳,以求抚慰那般。 “嗯,我在”随即在罗心同耳畔低语::“我爱你。” 罗心同寻求安慰似得不断喊着沈霖的名字,沈霖回应着他,像抓住救命稻草搬死死拧住床单,手指骨节泛白,断断续续发出失控的□□…… 沈霖不断的喘息,细细密密的吻悉数落在罗心同滚烫的脸上和脖颈,沈霖不断的说着:“罗心同,我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罗心同疲惫的挑了挑眼皮,看到沈霖还趴在自己身上,伸手想推开这人,可双手麻木到不能动弹,想自己移动一下,立刻被诡异的疼痛扯得抽了口凉气,只得轻声命令沈霖:“下去。”却发现自己喉咙仿佛被砂纸磨过一样疼痛。 沈霖听到这个带着嘶哑的命令,立刻滚了下来,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脸,巴巴的看着罗心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可这人的刚刚做的事,分明证明这人很“成熟”了。 罗心同叹了口气,慈父般揉了揉沈霖的头发,沈霖的头发很短很硬,和自己的触感完全相反,罗心同半眯着眼睛看向沈霖,明明是少年的模样,但偏生得轮廓深邃,有着不符年龄违和的成熟。 沈霖愣了愣,以为罗心同会骂自己,却没想到会得到爱人的抚摸,沈霖心里无比的踏实,忍不住在他手心蹭了蹭,罗心同反手抓住这作妖的手,沈霖撑着自己脸的另外一只手却覆住罗心同的手,满眼通红像是强忍眼泪已久,声音透着浓厚的鼻音:“对不起……我没忍住。”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沈霖对罗心同感情,自己就算是傻子也能感受得到,更何况既然两人相爱,做些爱人之间的事似乎也并不过分……除了,能不能先来个提示再温柔一点? 一阵鞭炮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罗心同叹了口气:“别这样,我没有和你生气。” 分明是拥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两人,谢谢和对不起显得有些多余…… 沈霖抱着罗心同温柔的亲吻他的黑发,似乎过了很久才开口说道:“那次我落荒而逃回家后换了电话,你的信息我没有收到。” 罗心同愣了愣神,才明白沈霖是在回答刚看春晚两人在院子里沈霖没来得及说的话。想到去年那次沈霖忽然回家,然后对自己突然莫名的疏离,心里了答案,见这人如此坦诚,忍不住打趣:“所以你是那时候就对我有别的想法?” 沈霖思考了一下点头说到:“对,也许更早,那一次,我……我那时候知道自己很不对,觉得自己很无耻,也很害怕,不敢正视自己。” 罗心同恍然大悟,我好心好意带你来自己家过年,你还心生邪念,原来你那时候就想……忽而又想到这人刚才对自己的“暴行”,心里升起强烈不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那个女朋友……周梦瑶……” 沈霖握着罗心同的手捂住他的嘴,摇头打断他:”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也很无辜,我很对不起她,我企图用她来忘掉你,她长得和你有点像,所以,我当时想试试看……自己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只喜欢你这个人,自己能不能喜欢女人,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所有想不明白、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两人豁然开朗。 罗心同一个姿势躺久了,准备翻个身,碰了碰沈霖的手臂示意那人挪一点,可沈霖刚一挪开,罗心同便看到床上一个盒子,上面赫然写着“XX润滑液” …… 罗心同把那东西拿起看了看用途,忍不住?你他吗明明是有备而来!随即对着沈霖那张怎么看怎么猥琐的脸,扬了扬那盒作案工具,愤怒的问:“所以你这个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沈霖一脸黑线,刘胡兰般的打死不开口,任罗心同再怎么追问都死不做声…… 第26章 成人礼 天空不留下飞鸟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泰戈尔《飞鸟集》 几处春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新泥。在高三忙碌的学习生活中,书本将18岁的青春光辉遮盖的严严实实,习题和考卷不肯给它留一点缝隙。 最后一学期的冲刺,怀着仿徨、畏惧、忧虑的心情罗心同回到学校,高三生活无疑是紧张的,艰辛的,听室内书声朗朗,想背后黑板上的倒计时,看埋头堆积得高过人头的试卷,曾经的豪情壮志都不翼而飞,当年的励志誓言都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压抑和紧张。罗心同闭上眼睛,未来的景象在脑海里一晃而过。 罗心同肩上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未来,还有整个家庭。 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 四月桃花灼灼柳絮飞飞,学子们来不及驻足欣赏沿途的风景,无数张轻若寒蝉的考卷让人已经习以为常,教室再没有少年人欢快的笑声,二模考试无疑是所有模拟考试最难的,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人少之又少,看到成绩,有的人有的放矢,有的人心灰意冷。 打一棒子给一颗糖,四月月末,学校在即将给参加高考的学子们安排了一场成人礼,成人礼就像是一个仪式,一个庄严的典礼,宣告学子的自身的长大和对过去的告别,以一个成年人的标准来对比自己的所作所为,树立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社会观,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实现自身的价值。 所有高三学生和父母分别坐在操场上,罗心同没有告诉妈妈自己的成人礼,但依然下意识的、巡着家长席望去果然没有搜索到自己的妈妈,心里难掩有些失落。 等着仪式的开始,大屏幕上开始滚动出现学生们刚进入学校带着稚气未脱的脸、参加运动会的身影、埋头学习的画面、父母的合照…… 看着自己的青葱岁月,学生们都沉默不语,有的女生还偷偷擦着脸上的泪…… 罗心同并不知道沈霖是这次成人礼的主持人之一,当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沈霖走上舞台,罗心同还有些不可置信,直到耳边传醇厚、熟悉的声音。 …… “十八岁,是生命航线上的又一个新起点,是生命途中的又一个里程碑……” 罗心同听着主持人念完开场白,在一曲《国歌》中看着庄严的国旗染染升起,十几位学生代表为自己的恩师戴上红色的围巾表示感谢。 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在台上为高三的学长送上高考前的祝福和成人的祝贺。 老师上台表达谢意和致辞:“每个人都有两次诞生,第一次是生命的起源,是人成;第二次是思想的成熟,是成人。回首十八年时光,时间的掌纹记载着我们从母腹中的躁动到蹒跚学步、咿呀学语,记载着那些天真的笑容和坦然的泪水,记载着我们在每一次摔倒与战胜之间的不断前行,不断成长。成人意味着感恩,学会感恩那些在你身边陪伴你度过十八年辛路的父母,他们从百忙之中脱身,只为与孩子们共同见证这最难忘的一次蜕变。学会感恩身边带给我们谆谆教诲的老师,是他们用知识的雨露,浇灌每一位孩子茁壮成长,也是他们让我们懂得做人的意义。学会感恩身边的挚友,他们是共同并肩作战的队友,更是陪伴在身边见证的自己的喜怒哀乐的最亲密的依靠。” 罗心同听着老师的致辞,想到自己的家人,爸爸在记忆里为数不多,记忆里更多的是妈妈的温柔和鼓励,想到妈妈……埋着头有一丝感伤,有一丝寂寞,更有一丝心痛。 沈霖走上舞台:“有请高三十三班的罗心同妈妈发言……” 沈霖说了什么,罗心同并没有听见。直到看到罗森森扶着妈妈的手臂走上舞台,常年服用精神类疾病药物的樊文燕在药物副作用下身体变得有些胖,动作有些不够灵活,以至于走的很慢,才走到舞台。 樊文燕先用涣散的目光向台下搜索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罗心同身上,微微笑了一下,对着话筒用不大的声音开口道:“我是高三十三班罗心同的妈妈,樊文燕……” 台下传来一阵掌声…… 掌声似乎是鼓励了樊文燕,随即稍作大声的缓缓道来:“1990年的冬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看着你红红的肉肉的脸,我感觉有点陌生,你躺在我的手边,看着你小小的样子,我哭了,你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我,像是想要将我看得仔细,感觉你我生命相依,是我至亲的亲人。从此,你的一举一动牵动我的视线,我伴随你的成长,也让自己不断成长。你五岁的时候,失去了父亲,我只是一个并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妇女,只会种地做家务,失去爱人,我曾经想到过离开你们,可有一天你把妈妈换下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洗干净,端着小小的盆子,说“妈妈我洗好了衣服,够不着绳子。”,你在七八的时候你偷偷学会了做饭,你会怯生生地请求城里的妹妹给你带书,那时候我好欣慰,就想尽自己所能拼命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和幸福的童年。后来在你的鼓励下,妈妈有了动力,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初中的时候,妈妈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送你去城里求学。我知道你对城里的世界很向往,我很矛盾很不舍,我并没有要求你学习成绩多优秀,只是想着要让你走出农村,去见识外面的世界,替妈妈看看城里的世界是怎样的繁华。送你去求学,妈妈对你很愧疚,不能与你一起同行,妈妈经常到你的学校和森森家来看你,有的时候怕影响你学习只是偷偷看上一眼。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明显大了很多,听你说了你做了迎新晚会主持,你当时脸上难以掩盖的自信和意气风发,你交了一些朋友,你有了自己的想法,妈妈跟不上你的思想,但妈妈觉得你很优秀,每个母亲看自己的孩子都是最优秀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病了,病的很严重,需要每天吃药,我变得记性很差,你和你的同学都默默的照顾我,我花了很久的时间记住你的两个好友的名字,沈霖,张祥云,我很感谢也很欣慰你有这么好的兄弟,他们叫我“妈妈”,我每天睡的时间很久,久到我觉得我没有怎么看着你一天就过去了,有段时间我感觉你很累,虽然你什么都没有说,有的时候你回家衣服很脏,我想帮你洗,你不让,你给妈妈盛饭的时候我看到你手上的血泡,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隐隐觉得你是在扛起这个家,我感觉自己拖累了你,我很想让你解脱,让自己解脱,可我又怕你难过,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好起来。过了年,我看到你每天晚上回家在书桌上学习,我知道你回来了,那个自信、意气风发的你回来了,我好欣慰。你没有告诉我你今天的成人礼,但我知道,你只是想保护我,不想让我受到伤害,但是孩子,我能感受到你的同学和老师对我并没有恶意、他们善良,我想参加你的成人礼,你人生中的每一次成长、妈妈都不想错过。妈妈想参与你的人生,想看着你,想陪着你,所以我鼓起勇气站在这里,妈妈想感谢身边所有的善意和温暖,妈妈想祝贺你长大,妈妈想祝福你今后的人生不再负重前行……” 樊文燕说完,罗心同往台上走去,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给他让出一条通向舞台的路,罗心同上前久久的抱着自己妈妈…… 台下沉寂很久,时间仿佛都停止了,台下只有很小声的抽泣声,沈霖和张祥云扶着樊文燕下了台,罗心同深深的对着台下鞠躬,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还没来得及擦去的泪水…… 第27章 高考 正因为你对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小王子》 整整倾注十二年的学习生涯,高考答卷对于所有高三的学子都很重要,重要到让人心惊胆战,却不曾有一丝懈怠,重要到让人心生煎熬,却依然勇往直前。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距离高考仅剩下一个星期,这个时候已经经过一模二模三模考试,似乎结局已定,反倒一缓之前的紧张,甚至还有不少人翘课,下午放学后张祥云竟然召唤起了几个同学在篮球场打起了篮球,平常连个三对三都不够的篮球场上,居然凑齐了全场,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摩拳擦掌、挥汗如雨,肆意的奔跑、起跳、上篮,女生们坐在看台上呐喊助威,时不时的发出尖叫。恣意挥洒着青春,激情澎湃。 沈霖没有上场,和一帮女生坐在看台上,罗心同打完球后递给他一条毛巾,罗心同擦擦头上的汗,随即一瓶拧开的矿泉水递了过去,罗心同笑了:“我还不至于累到一瓶水都拧不开。”几人各自散去准备回家,上次和罗心同几人一起唱歌的张子琪也从看台上站起了,走近罗心同,示意有话要讲。 张子琪看了一眼沈霖,知道这两人关系很好,笑着看看沈霖,然后对罗心同说:“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沈霖上次在KTV唱歌的时候就看出她的小心思,看了看罗心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罗心同却莫名的有些心虚。 等沈霖走的远了,罗心同想到上次那醋王的举动,对张子琪的有点不耐烦,但好在同窗一场,又不好发作,只得礼貌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张子琪是个敏感的女孩子,这话听着礼貌,但是拒人千里之意有些明显,她语无伦次的说:“我就是想问问你的志愿……” 罗心同想起张子琪上次玩游戏的时候好像说过自己的志愿是东南大学,漫不经心的说道:“秦川大学。” 张子琪似乎有些诧异,按照罗心同二模三模的成绩,秦川大学的分数绰绰有余。便忍不住含蓄的表明自己的心意:“我的目标是东南大学。” 罗心同装作不记得,笑了起来:”你肯定没问题。” “谢谢。”看似夸奖,实则疏离的话,张子琪听着心里有些小失落,按捺着自己的情绪,随即又小声的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罗心同嘴角勾起上扬,眉目间尽是难以掩饰的笑意,仿佛此刻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毫不犹豫、很坚定的说了一个字:“有。” 张子琪仅仅听到这一个字,便知道他说的有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像是缓解自己尴尬的自言自语道:“有喜欢的人就去追吧,早点告诉别人吧,别等到别人走远了,才后悔自己开口太晚。” 罗心同点头称好。 两人寥寥数语就说完了,罗心同松了一口气,走到校门口,在一堆穿着校服的学生中一眼就看见了沈霖,罗心同暗自庆幸,沈霖一直在等着自己,从来没有走远。 两人骑着单车回家,罗心同又看到沈霖那张老K脸,等两人把车停到窄窄的巷子,罗心同见四下无人,在那人嘴上轻轻的一印,红着脸转身走了,全然不管沈霖在想什么…… 沈霖这几天天天不怕人流鼻血似的给罗心同煲各种补汤,罗心同拿着一本书回顾,沈霖近日厨艺突飞猛进,厨房里飘来一阵异香,勾得人直流口水,罗心同感慨,学霸就是学霸,果然学什么都快,随即看到穿着“太太乐鸡精”围裙的沈霖拿着勺子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说:“别看了,快洗手吃饭。” 颇有贤妻良母的范,如果不是…… 夏至未至,天气却是异常的炎热。滨海市气温36℃,一大早就有很多考生站在警戒线外早早到来等候进场;也有很多父母为了让小孩多睡一会而闯了红灯。有的学生爸爸集体穿了红色的体恤,寓意“鸿运当头” ;有的学生妈妈集体穿上了旗袍,寓意“旗开得胜”。考场外,看着孩子们进了考场的家长,还在场外苦苦守候,备受牵挂“炙烤”,从上午8点到下午5点,各考点周边始终聚集着数十名考生家长,他们或站、或坐、或卧,静静地守候着孩子的凯旋。此刻,他们怀着一份怎样的心情呢?考场内,考场笔和纸摩擦着的沙沙的声音,还有飘荡的淡淡的墨香,配合着考生们时而暂蹙的眉头,满是和谐却满是紧绷的氛围。时而翻纸的声响在其中荡起了涟漪,划破了这个氛围,打破了这个节奏,却也在笔尖的忙碌下恢复常态。他们曾经并肩、将要各自走上怎样的分水岭? 罗心同一出考场就看到沈霖站在场外,两人之前说好什么都不许问,沈霖只是勾起嘴角看着他,罗心同上前抹了一把他额头上的汗。 十二年寒窗,两日高考,一切似乎都结束了,无论考场的学子考的怎么样,妈妈的脸上都有孩子般的光彩。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出了考场,当初考前计划要各种庆祝高考结束的学生们,有的人提议要撕书,有的人说要吃散伙饭,有的人说要不醉不归,有的人说要向暗恋的女孩表白,结果真到了这一天,却没有人愿意去执行,从考场出来,似乎都空落落的,所有人都像平常一样回家。 不说再见就一定会再见。 罗心同和沈霖说好不让他来考场等他,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想看看走走,他独自上一辆公交车想看看这所城市,一路摇晃飞驰,公车上熙熙攘攘,到站后有人上下车,年迈的老人上车有人不情愿地皱着眉头让座、有人工作一整天靠着背椅疲惫的闭着眼睛、有人戴着耳机听歌、有人拿着手机按着屏幕,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知道这个刚刚经历高考的青年心中所想。罗心同在学校附近下了车,走到自己的母校,在空荡的校园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明明才两天,这个地方竟然离自己那么远,仿佛再也回不去了……曾经那么迫不及待的想长大,可高考后的人生该怎样安排与规划…… 走到自己家楼下已是华灯初上。罗心同在楼下买了几瓶冰啤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喝酒,沈霖见罗心同提着几瓶酒回来很意外,随手打开一瓶准备径自喝上一口,罗心同拉开拉环和沈霖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夏天的夜晚很适合喝冰啤酒,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滑进喉咙,消暑又解渴。 沈霖有些错愕,诧异于罗心同今晚的反常,傻傻的看着他:“怎么忽然喝酒?” 罗心同勉强笑了一下:“考完试庆祝一下。”随即真的庆祝似的一口气喝完一整瓶,默不作声又打开了第二瓶……沈霖总觉得罗心同今晚有些莫名的不对劲,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人的举动,把酒瓶凑到自己嘴边小抿了一口。 直到罗心同喝完两瓶,沈霖手上的啤酒还剩下大半罐,正欲打开第三瓶,被沈霖按住了,沈霖觉得那人心里好像很不好受,便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罗心同说道:“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罗心同摇头不答。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我们当时高考后真的很安静,大家都是若无其事的各自回家,直到出了分数回学校填志愿。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天罗心同一大早就醒了,长久的生物钟已经习惯早早醒来,昨晚喝了两瓶啤酒,有些微醺,但远没有到喝醉的地步,可是第二天醒来还是觉得有些昏沉。 比罗心同醒的更早的是沈霖。罗心同是放假了,可沈霖还要上学,送走了前辈,自己就是前辈。 他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学校了,沈霖见罗心同醒来后呆坐在床上发愣,凑上前:“早餐我买好了,你一会自己吃,先好好休息,我早点回来。” “嗯” 沈霖转身走了,刚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又回来凑上前亲了一下罗心同,嘿嘿一笑:“差点忘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 罗心同感觉到一丝不真实,却又说不出的甜蜜,朝夕相处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起床洗漱完后见妈妈也已经起床,两人吃完沈霖买的早餐,和妈妈说了一会话,然后出去了。 罗心同准备找一份暑假的工作,有的时候身体忙碌起来、脑子会放空。更何况自己经济方面也很拮据,大学学费也需要钱。罗心同去步行街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工作,就是上次两人买衣服的步行街,一天上午工作两小时,下午两小时,每天八十酬劳。 每天一边工作一边等着高考成绩,快月底的时候,考试成绩终于出来了,750的总分,罗心同考了689分,算是很好的成绩,罗心同并没有很意外,和自己预估的相差不大。沈霖知道这个成绩后很高兴,很兴奋的和罗心同商量着填哪所学校什么专业,罗心同兴致不高,只说明天问问班主任和罗政文。 沈霖的想法是让罗心同报填国科大,刚和自己谈起志愿的时候无不流露出对清华的向往,国科大和清华同在首都,沈霖想与爱人并肩同行的心毫不掩饰。罗心同心里很清楚,上次和张子琪说自己的志愿是“秦川大学”并不是随口一说,自己这个分数即使不能百分百被清华录取,保守一点国科大是没有问题,但在首都上大学一是费用高,二是离家太远,照顾不了妈妈,带妈妈一起去首都上学生活成本太高,罗心恒很快也要上高中,想让他进好一点的学校,这些都需要钱。所以留在省内、秦川大学对罗心同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罗心同不想告诉沈霖自己的打算,如果说上次罗心同说的“他有点害怕”只是有点,现在在得知沈霖理想的大学后就变成了“他害怕”。 罗心同有的时候不善表达,比不过沈霖巧舌如簧。可偏偏这不善表达的人生的心思细腻,凡事偏偏都想要面面俱到,护个周全。可哪能面面俱到?哪能护得了周全? 几天后同学集体回学校填志愿,刚一进教室,张祥云坐在罗心同旁边,同学纷纷说着自己的意向志愿和专业,同学问起张祥云,他倒是落落大方的先说了自己的志愿:“秦川师大,自己这分数也就只能上这个了,再说师大多好啊,几年以后自己就和恩师们一样桃李满天下了……”张祥云知道罗心同的分数,和几个同学围着罗心同,靠在桌子上,用手推了推罗心同的手臂,问:“你报清华还是国科大?”罗心同摇头,张祥云皱着眉继续说:“北大有点悬啊。专业如果不好没意思……”“秦川大学”罗心同打断张祥云,张祥云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满脸的惊愕:“你开玩笑吧?”“没有”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张子琪准备报填的是东南大学的建筑学,她知道自己考不上清华的建筑学,便一直以东南大学为目标,此时她坐在罗心同旁边,显然也听到了罗心同说的,很小声的说道:“东南大学的物理学也挺不错的。” 老师们也进了教室,对于这次高考的成绩,很满意,三年一路同行,总算是给彼此一份完美的答卷了。 张祥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以至于老师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沈霖知道他的志愿吗?想到沈霖,他匆匆走出了教室。 沈霖还在上课,张祥云对着老师打了个报告,说找沈霖有事,沈霖刚一出教室门口,便被张祥云拉扯的走到阳台。 “你知道罗心同的志愿吗?”张祥云的语气听上去很烦躁。 沈霖顿了顿,想到那人并没有明确向自己表过态,摇了摇头。 “秦川大学。” 沈霖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张祥云的眼睛,张祥云着急的大声重复了一遍“秦川大学” 沈霖猛的上楼,冲进罗心同的教室,不顾所有人的目光把他拉出了教室。 除了张祥云,其实别的同学都没有觉得沈霖拉着罗心同的动作有什么不妥,毕竟同性之间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很正常,更何况同学都知道罗心同的家事,三人都管樊文燕叫“妈妈”。可张祥云心知两人关系不是一般的兄弟关系,像是为了竭力掩盖什么似得说:“罗心同妈妈生病了,沈霖带他回去看看……”这谎说的自己都觉得怪,但好在别人都知道罗心同的妈妈身体不好,没人在意这漏洞百出的措辞。 罗心同被沈霖一路拉扯到学校门口,沈霖打了一辆车,把他按了进去,他不知道沈霖为什么突然这么怒不可遏,直到下车,沈霖一句话都没说,抓着罗心同回到家,这是罗心同第一次到沈霖的家,来不及细细打量、便被沈霖大力推进房间,罗心同看了看像是被激怒了的狮子般的沈霖,一个字都不敢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 似曾相识的话飘荡在耳边,罗心同想到上次和张祥云瞒着沈霖自己休学,想到张祥云忽然出去,然后沈霖…… “我害怕” “你到底害怕什么?”沈霖揪着罗心同的衣领,发出像是发狂般的嘶吼。 罗心同想自己到底害怕什么? 他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和沈霖这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害怕被人指着脊梁骨说“疯子生了个变态”之类的话,他害怕以后千难万难,他害怕不能护家人周全…… 可他更害怕失去沈霖…… 他忽然又想到张子琪说的那句“有喜欢的人就去追,早点告诉别人吧,别等到别人走远了,才后悔自己开口太晚。” 他像是和自己抗争了太久,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走投无路般的抱着沈霖,亲吻着沈霖满是愤怒的脸颊和嘴唇,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沈霖,我爱你。” 沈霖被亲吻的逐渐柔软,缓缓搂住罗心同的后背,直到嘴角边尝到一丝苦涩…… 任你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沈霖感觉身边这人站的太久竟有些站不稳,扶着躺在床上。罗心同脸上还带着泪痕,沈霖觉得心痛不已,忍不住后悔自己这么逼他,讨好似得在他嘴上落下一吻,轻声细语的说:“你可以不说你害怕什么,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上秦川大学?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罗心同摇头,哽咽的说:“我没得选,我要留在秦川,留在海滨,我妈妈、我弟弟、我爷爷需要我,在海滨,开支小很多,我可以照顾我妈妈,还可以回乡下看看弟弟和爷爷,如果去了外地,学费和路费生活费开支太大,我原本想着明年就把弟弟接到海滨供他上高中…… 这是罗心同第一次在沈霖面前吐露自己的艰难、不易、无奈,和对家人的责任。鱼与熊掌素来不可兼得。罗心同有什么错?错的人是自己,是自己太过愚蠢,没有理解罗心同的想法,是自己面对爱人的艰难无能无力,恨自己渺小无力,这个看似对生活妥协实则奋力生活的罗心同,让沈霖心疼不已。 “对不起”沈霖吻着他的头发继续低低的说:“可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怕你生气,并不是不告诉你。”罗心同试图解释继续说下去:“再说不是还没有填吗,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对你说……” 总有那么一个人几句轻言絮语就可以让另一人内心柔软。 “那你听着,以后有什么事,不可以不告诉我,不管你想什么,不管想好没想好,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想你的任何事是被我偷偷发现的、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希望你所有的事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好。” 作者有话要说:当年我们填高考志愿是在分数出来之前填,我没有那么牛,我理综考的惨不忍睹,分数就和最高分的数学差不多吧……秦川大学是虚构的,但是我想各位都把它默默脑补成了四川大学。 第29章 出柜 罗政文得知罗心同的高考志愿心里有些惋惜,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提出愿意承担他四年大学的费用,被罗心同以自己长大为由拒绝了,便给罗心同推荐了利用暑假给高中的学生补课的差事。 罗心同应了下来,10来个学生,每人每天30块,一天近400块的,是在工地上搬砖和发传单赚不到的。 暑期又回到滨海市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中部的罗心同,此时已经不是下面的学生,而是站在讲台的老师,不由得挺了挺腰板,表现的像个老师。 下面坐了十来个人,一帮即将跨进高二的学生,还没有经历过高三的严酷考验,见进来的老师是个自己差不多的大的老师,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罗心同装作镇定的样子,说:“我是你们暑期的补课老师,总共补课40天,每天三小时,希望在这段时间我能帮到你们,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先问我。” 一个神似罗森森的女孩子举了举手,罗心同示意她问:“老师,你多大啊?” 罗心同回答:18 “哇……” 台下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喧哗,罗心同挥挥手示意安静,那女孩子接着又问:老师你是大学生吗? 罗心同说:“严格意义上来讲还不是,因为录取通知书还没有下来。” “哦……” “老师你填的哪所大学?” “秦川大学。” 下面坐着的学生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趋势,有几个男孩子觉得这个老师和我们年级差不多大,也不就一个秦川大学,没有多少资格当自己老师,于是又的男孩子语气嘲讽的叫了一声“老师”,顿了顿,继续问道:“那你高考考了多少?” 罗心同回答:689。 台下先是安静,随后一片哗然:“老师你考得这么好怎么会选秦川大学?” 这个问题已经被很多昔日同学略带惋惜的问过了。罗心同笑着,没有立刻回答,这个笑容在台下的学生们看来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随即罗心同用更加高深莫测回答疑惑的学生:“父母在,不远游。” 学生顿时都安静了,罗心同这才开始翻开一本高一物理教材给学生温习。 罗心同选的专业是物理学,第一次讲课是物理课。 下课后师生几人一同走出学校,才刚经历高考的老师也就比这些学生大两岁,与这帮人很快熟了起来,几个女生围着罗心同叽叽喳喳,那个酷似罗森森的女生罗心同在课间休息时记住了她的名字叫乔欣然,大着胆子大问:“罗老师,你有女朋吗?” 沈霖心道,这个乔欣然不仅和罗森森长得有几分神似,性格也如罗森森当年那么大胆…… “有。” “喔……“声音难掩的失望,“你女朋友漂亮吗?” “漂亮,还是学霸。” 一帮青春少年开始瞎起哄:“罗老师,带来给我们看看吧。” 罗心同想了想沈霖那张老K脸,感觉有点惊悚:“不能,我怕你们有人会自卑,有人会成为我情敌。” …… 第二天,放假的沈霖不请自来的和这帮学弟学妹们一起上课,沈霖是学校风云人物,还被封为“级草”,学弟学妹有不少人认识。果然,沈霖一进教室,这些女孩子的“调戏”对象就从罗心同变成了沈霖,可一上午过去了,这些学妹们都发现这人也仅仅只是长得帅,并没有和她们多交谈的意思,便识趣的貌似各自安好、偶尔偷偷瞄上一眼算是洗洗疲劳的眼睛。 罗心同坚决不让沈霖再去学校捣乱,沈霖一本正经的撒娇:“可是我想看你,你在讲台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很性感。”表情居然还显得一脸真诚。罗心同用很长的时间试图来消化这句话,但仍然不得要领,似乎不大理解这两个词语的怎么能连在一起。“咳”沈霖清了清嗓子,学着罗心同刚才讲课的语调:“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能从一个物体传递给另一个物体……” 罗心同佯装生气,沈霖亲吻着他的头发,未来的物理学家,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性感。 不过后来暑假沈霖确实没有去过学校,最近妈妈发过几次病,不肯吃药,两人三天两头跑医院,最近每天白天在医院日间住院,晚上再接回去,上午罗心同要上课,沈霖都在医院守着,晚上再接回家。 罗心同接到了秦川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之前填的是家里的地址,这天上午沈霖在医院守着妈妈,罗心同上完课便赶着回家拿,送快递的小哥蹲在门口,知道这是罗心同的录取通知书,很负责的等了罗心同半小时,罗心同抱歉的说着让人久等,接过录取通知书,回去给送热得冒汗的快递小哥倒杯水,那快递小哥看了看罗心同住的十分寒碜但整洁的出租屋,放下水杯才苦笑着说:“小伙子,加油,以后你跟我们不一样,我是农村人,来城里讨生活,农村人想在城里立足太难了。城里呆不了,农村回不去,你不一样的。” 罗心同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中让我们念念不忘的伤心事,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你之所以觉得过得痛苦,是没有看到别人更为痛苦的人生。 罗心同打开录取通知书,看完准备收起来。张祥云来了,张祥云了看罗心同的录取通知书,先开了口:“我也收到了,以后我们都在还在滨海,挺好、挺好,还可以一起聚聚。” “嗯,挺好。”罗心同想到妈妈还在医院,便接着说:“我妈妈还在医院,你有事?” “你当我是你兄弟吗?”张祥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罗心同愣了愣,随即点点头、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张祥云却突然问:“那沈霖呢?” 罗心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知道张祥云为什么这么问,罗心同不善于撒谎,不打算作答,匆匆走到门口掩饰自己的慌张,张祥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别拿我当我傻子,同性恋!” 罗心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只是喜欢的人刚和自己一样,罗心同惊得满脸通红,缓缓的扭过头,看着张祥云,脸色终于由红转白再转到可怕的惨白…… 挤出一个笑容,不顾张祥云的任何反应,转过头走了。 罗心同没有来得及思考张祥云是怎么看出两人关系的,脑袋像是缺氧般窒息,原来这么不堪,罗心同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那咬牙切齿、充满鄙夷的三个字——“同性恋”,原来这三个字比别人嘲讽妈妈是“神经病”更刺耳,让人心生……畏惧。 罗心同勉强维持着不断颤抖的身体走着,原来是这么不招人待见、这么令人不堪,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对自己咬牙切齿,罗心同不寒而栗,八月的酷暑,罗心同感觉像是全身□□着一头扎进冰窟窿里。 罗心同形同死人般走到医院,在厕所用水龙头冲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苍白的脸做了一个无比嘲讽的表情,笑着骂了一声“变态。” 走到病房门口,见沈霖守在妈妈床边在看一本书,妈妈睡的很安静。罗心同站了很久,他一直看着沈霖,他不知道沈霖怎么接受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他不知道沈霖是怎么计划着两人的未来,他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继续走下去,可他就想这样一直看着他,然后永远记住这张脸和这个人……不知道看了多久,沈霖终于转过头来,惊见一脸苍白的罗心同。 沈霖走了出来,不知道罗心同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罗心同含着胸,终于像是自言自语般、缓缓开口:“你走吧。” 简单的三个字,沈霖没有明白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这三个字不是让自己回去,拉着罗心同的手腕,问:“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我那时填完志愿也帮着给高一的同学补过课,不过我是补的数学,高考只错了一道选择题,数学老师当时还很惋惜,后来恩师因为抑郁症自杀了,文中有个人名用了恩师的名讳。 第30章 出柜宣言 长久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开口。妈妈醒来了,两人都默契的对没有提刚才的事,沈霖讲笑话给妈妈听,等医生检查完精神状况确定病人情况稳定,可以出院,罗心同才去办理出院手续。 办好了出院手续,沈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年轻的医生叮嘱两人:“一定要按时吃药,不能受刺激。” 出来医院,罗心同示意沈霖让他回自己家,沈霖假装没明白,妈妈在这里,罗心同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家,两人都没心思做饭,沈霖便去楼下打包了点吃的,两人不敢在妈妈面前多说,两人各怀心事的陪着妈妈看电视,老旧的电视屏幕里一会出现雪花一会出现竖条纹,看不出播的到底是什么,两人全然不顾电视的抗议,终于妈妈说累了,要睡觉了,便留下罗心同和沈霖两人在客厅,进了房间。憋了一肚子话的沈霖终于准备开口,罗心同却走进了房间,正准备关上房门,沈霖又是一条胳膊卡着门缝,挤了进来…… 罗心同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滑稽,以往两人有的时候闹别扭沈霖也会这样,可是这次罗心同怎么也笑不出来。沈霖假装没事发生似的笑了笑。 罗心同主动先开了口:“你回去吧。” 沈霖望着罗心同的脸,问:“为什么?” 罗心同随即背对着沈霖坐在书桌前:“张祥云知道了……” “嗯?所以你就让我走?”沈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惊讶,接着带着一丝嘲讽的说:“我就是和你在一起了,怎么样?我行得正,坐得直,没有违法乱纪,更没有杀人放火,同性恋,同性恋怎么了?我就是同性恋!” 一连三个“同性恋”从沈霖嘴里脱口而出,轰得罗心同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罗心同双手撑着书桌想维持自己对这三个字的抗拒,没想到沈霖会这么坦荡的和笃定的说出自己就是同性恋。可是,就算是同性恋又怎么了?异性恋就能天长地久?生老病死已不可逆,去他妈的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明明求而可得,既然放不下,何苦强求放下? 罗心同眼里缓缓流下眼泪,轻轻的说 :“同性恋,刚好,我也是。” 罗心同背对着沈霖,沈霖看不见罗心同流下的眼泪,诧异“同性恋”三个字从罗心同口中说出来竟没有一丝奚落,一时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只是错愕的看着他的后背,像是想把他的后背活生生看出一朵花来。 罗心同站了起来,看向沈霖,脸上明明带着泪痕,眼睛却泛起波澜,他微微的笑了:“我既然放不下,为什么要放下?我明明求仁得仁、又何怨?” 沈霖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但一看罗心同脸上的笑意,随即全都明白了…… 罗心同走上前轻轻的抱着沈霖,沈霖压了压他的肩,让他埋首在自己胸前,说:“听声音。”罗心同听到一阵猛烈的心跳声…… 几天后不久,张祥云给罗心同打了几次电话,罗心同都没有接到,有的时候在上课,有时候在忙,罗心同觉得晚点再回复,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忘了回过去。 一天早上,沈霖出去买早餐,罗心同听到一阵敲门声,以为沈霖又忘记带钥匙,便一边开门一边说:“你怎么又忘记带……” 没有说完的话,摆明不是说给自己的。罗心同让人进了门,张祥云把拎了的两袋子水果和两盒子保健品放在桌上:”那个,前几天妈妈住院了,我来看看。” “嗯,谢谢。”罗心同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 张祥云坐了下来,看着罗心同没有太多表情的脸,没有问罗心同为什么不接电话,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是想给你道个歉,那天我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对不起……”罗心同却笑了:“没什么,就是你说的那样。”张祥云设想过罗心同的种种回答,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罗心同却继续无比坦诚的说:“我行得正,坐得直,没有违法乱纪,更没有杀人放火,我就是同性恋。”话还没落音,沈霖正拔着钥匙,钥匙又卡在生了锈的锁里取不出了…… 张祥云被罗心同的话惊得完全找不着北了,颠覆了张祥云的三观,还有什么好说的,人都承认了,还都住进来了,还提着几袋子早餐,沈霖从厨房取出碗碟,一打开,就香气四溢,嗅着食物的香味,张祥云大条的神经又回来了:“我也还没吃早餐。”沈霖默默地往锅里加了点水,扔了两鸡蛋…… 大学开学时间比高中早十来天,罗心同8月19号就要去学校报道了,沈霖说一定要陪着一起去,罗心同反对无效,报道前几天,张祥云又来了,说他明天就要去开始大学生活了,末了还祝福沈霖考进理想的大学,最后偷偷摸摸往餐桌上放了一个红包就走了…… 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 罗心同看着桌上的红包,心道,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又看了看沈霖,有爱人和知己,夫复何求,何其有幸。 这天沈霖陪着罗心同去了秦川大学报道,已经立了秋的天依然酷暑难耐,两人刚去学校报了到,还没来得及细细看上一眼这所省内的第一高校,便连人带铺盖卷的送去部队军训了。 秦川大学秉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校训,齐刷刷把所有刚进入大学的新生送上了军训,别人学校请教官在学校军训,秦川大学直接把新生扔进部队——还是一个距离学校一百多公里外的三不管的某某部队。这一“暴行”让所有学生和家长们都蒙圈了,送孩子来报到的家长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可怜的孩子爬上比自己还高的绿色的部队货车,不敢当着孩子的面哭,转过头偷偷抹眼泪,等一车人齐了,孩子们和家人互相挥手再见,直到距离越来越远,站在原地的家长、坐在货车的孩子,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暑假里学生们懒散惯,很难立刻适应,新生陆续到达部队,一车人下来,迅速集合准备,一会站军姿,一会跑步,一会叠军被,怎么折腾怎么来,晚上教官给新生分好班,扯着嗓子喊完口号,这一天可算是折腾完了了。 许多学生一回到宿舍就累趴下了,有的完全是蒙圈了,向往中的美好大学生活,怎么第一天就被扔进了部队? 罗心同洗完澡回到宿舍就闻到各种零食泡面混杂的味道,满满的几十号人,一个个都躺在自己的床位上,睡觉的睡觉,打电话的电话,还有几人在聊天。罗心同的床位在下铺,一位小个子同学坐在罗心同床铺上,见罗心同回来了,连忙站起来:“我睡你上铺,太累了,不想往上面爬,不好意思啊……”说完便站了起来往上铺爬,罗心同示意没事继续坐。罗心同刚坐下来,那同学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罗心同,“嘿嘿,我叫陈子杰,物理系的。”罗心同接过巧克力,心道,又是一个爱吃甜食的,不觉脸上露出了微笑:“罗心同,也是物理系的。”两人闲聊了一会,张鹏说累了便往自己上铺爬。罗心同并不觉得很累,这点累对自己而言并不算什么,罗心同拿起手机准备给那谁谁打了个电话,七八条未读短信全是同一人发的。罗心同一一点开,都一些诸如“吃饭没有”“在干什么”之类的废话,只有最后一条信息有点实际意义“想你”。罗心同觉得有点肉麻,平常也没有见人这么腻歪,也不过才分开半天,看着这两字无奈的摇头笑笑,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反复几次,最后干脆走出房间拨通了电话…… 第31章 大学生活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能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的意志。 一声声响彻黎明的口哨声,开始了大学生活的第一课,当很多人还在睡梦中的的时候,来自五湖四海的新生们已经起床,天空微亮,全部穿着军绿色的迷彩,笔直的身影,提拔的身姿,朝气蓬勃。 没有经历过晕倒的军训,就不能叫做真正的军训。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集合,晚上十点准时关灯,掐着点的起床、吃饭、睡觉,不能随便脱离队伍、高强度的运动、出其不意的紧急集合。 有因为痛经倒下的女生,也有被晒得中暑的男生。 一些校园风云人物会在军训的时候崭露头角,罗心同的高考成绩足以冠以被“学霸”——以物理系高考第一、全年级第二进入秦川大学,理所当然的受到老师的重视,老师邀请他代表新生讲话。 罗心同本意拒绝,觉得自己离学霸还是有些距离,心道像沈霖那样才当之无愧,可当系主任以自己也是师大附中毕业,以学长的身份邀请罗心同上台,罗心同便无法拒绝。 罗心同上台的讲话说得中规中矩,感谢母校,展望未来,冠冕堂皇,台下听得实在觉得无趣,好在学霸长得够帅,温润清秀,文雅,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所以还是引起了不少小骚动。 罗心同下了场,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陈子杰碰了碰他说:“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我们系的学霸,幸会啊幸会!以后多多指教。” 最后压轴出场讲话的是全年级第一的学霸——纪衍 坐在草地上的同学纷纷期待着学霸的讲话,穿着迷彩的纪衍还没有走上台,就引起一阵骚动,如果罗心同的帅是温文尔雅,那纪衍的帅则是冷若冰霜。近一米九的身高,微小麦的肤色,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深邃的眼眸下是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尤其是左耳还戴着一个耳钉,显得狂野不羁,邪魅性感。 “大家好,我是2009级口腔医学专业的纪衍,秦川大学口腔医学全国第一,所以我来了,谢谢” 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台…… 吊,学霸就是学霸,出场果真不一般,可是这就完了,也太快了吧,女生还没有欣赏够呢…… 罗心同也很诧异,想了一下这人的专业,这张脸给病人扶着下巴看牙……面部肌肉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后,新生们直接坐着军用货车回到学校,和刚来学校不一样的是,军训后的所有人都晒黑了。罗心同回到宿舍,同学有的已经陆陆续续的铺好了床铺,只有靠近阳台的上下铺空着的,罗心同本想选下铺的,但又想到自己先来,占了下铺上铺的同学不方便,便选了一个空着的上铺,宿舍是六个人,一个卫生间有电热水器可以洗澡,一个阳台上一排水龙头用来洗漱,罗心同收拾好了自己的床位,见自己的下铺还空着,正准备下床去食堂吃饭,就看到学霸纪衍和一个长相阳光帅气的男生一起进了房间,学霸的表情似乎不同之前那么冷漠,那个帅气的男生一进来就笑着和罗心同打招呼“嗨,我叫苏墨轩,你是罗心同吧,我们的学霸啊。”罗心同看了一眼纪衍,心道真正的学霸在你旁边呢。罗心同点过头算是打过招呼,正准备下床,一个踩空,苏墨轩上前扶住才没有摔下来,罗心同尴尬的笑了笑,说谢谢。苏墨轩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说:“你介意和我换一下铺位吗?我有点洁癖。”罗心同也明白了这人的好意,刚准备拒绝,纪衍开了口:“我帮你重新铺。”得,这下完全没法拒绝了。 罗心同得知苏墨轩和纪衍都是来自同一所中学,昔日高中同窗能并肩步入同一所大学,实属不易,罗心同见这个看似冷漠的纪衍能帮着苏墨轩提行李铺床,高中时候交情肯定就很好。 三人铺好床,苏墨轩提出一起去食堂吃饭,罗心同本来也就饿了便没有推辞,以后都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关系处好点没什么不好。 高中的时候,每天坐在教室比人头还高的试卷里做题,高三一学期的时间过得像是比十几年还久,刚上大学觉得每天吃过饭睡过觉一天就飞一般过去了。 罗心同一面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面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终于一个星期结束了,周末罗心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公交回到家,看到沈霖也回来了,罗心同才觉得日子过得确实是太慢了,久到让他觉得很久没有见过沈霖了,尽管才不过短短二十天…… 沈霖上高三还是每天回罗心同的家,一是妈妈需要照顾,二是沈霖觉得自己那个家也确实没什么意思,每天回罗心同的家,还能寻着他一点味儿,罗心同不知道的是,沈霖说“想你”的时候,沈霖是真的想他,虽然两人基本每天通话,偶尔发信息,但沈霖是真的想他,他枕着罗心同的枕头,穿着罗心同的校服,想在罗心同用过的东西上找到一点罗心同的味道……沈霖有时候觉得自己疯了,原来想一个人真的会做出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日日思君不见君,只愿君心似我心。他就想罗心同有没有也这么想自己…… 晚上两人洗完澡躺下后,罗心同用行动告诉了沈霖“君心似我心”。 明明痛的哭了,却一直在笑。 沈霖爱怜的扶摸着爱人身上的红痕,用唇舌留下星星点点的水渍。 物理专业的课程比较枯燥,专业性很强,除了要学习各类物理专业知识,还要学习高等数学、线性代数、计算概论等这些更为枯燥的学科。所以一般的学生会活动基本跟物理学专业的学生绝缘。对物理学感兴趣的同学基本上活跃于实验室和各类图书馆,不感兴趣的有的直接花钱转了系,有的干脆放弃祈祷期末不挂科,罗心同不是每天在纸上计算就是扎进实验室,好在几个老师讲课都风趣幽默,又才刚开学不久,罗心同虽然觉得枯燥,但也能从中得到一些趣味。好比生活,有苦有甜。 枯燥也罢,好在还有那么多人一起枯燥,一个月来宿舍几人已经渐渐熟络起来,宿舍有个玄幻小说迷叫吴勇,天天看《鬼吹灯》这类小说,还幻想自己去盗墓。还有一个西藏来的叫扎西顿珠,在得知他高考考了300分后,惊呆了众人,然而他本人之前并不知道秦川大学,以为大家都和自己一样,众人气得想一拳打掉他那洁白的牙,还有一个文艺青年易擎,成天拿一把吉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考隔壁音乐学院,还有一个最最正常的汪晟,每天晚上戴着耳机对着电脑骂着:“你他妈是猪啊!”、停电以后再来一句:“我操!”的网瘾少年。还有阳光帅气的苏墨轩,温文尔雅的罗心同,这六人一个班也一个宿舍,每天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一起诡异的组合在一起,当然还要加一个隔壁口腔科的学霸纪衍。 当这个诡异的组合第一次出现在食堂的时候,立刻引来了众人奇异的目光,嘴里不说,心里却想,这都什么人啊?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经常会有一些胆子大的女生过来和这一组合同桌,当然目标都是后面三人之一,更不乏主动问其中某人要电话,纪衍用他那张冷漠脸无声的拒绝;苏墨轩则是满带笑意,一副“小姐姐我不懂、你要干什么,我还有事”的表情让人不好直言;罗心同明显修炼不及这二人,通常是直接拒绝:“我对象不让我给人留电话”最后对方往往是一声“哦”,然后满脸“我明白了”的表情。 第32章 同类 罗心同拒绝女孩的次数多了,宿舍几个兄弟倒是好奇这人是不是真的交了女朋友,再加上罗心同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一来二去便当作他承认了。宿舍几人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让罗心同动心,还为此拒绝了那么多人。一天中午几人在食堂吃饭,又遇到一女生问罗心同要电话,还是外语系的系花。几人回到宿舍后开始好奇罗心同是不是真有一个天仙似的女朋友。吴勇是个典型的东北汉子,觉得这南方人太含蓄,连谈个对象都不敢大大方方承认,便扯着大白嗓子说:“你啥时候把你家那个天仙带来看看,别藏着,你可是哥几个最先脱单的,哥几个可得看看你丫到底是在那棵树下边儿吊死的……” 网瘾少年被这大白嗓子一顿吼摘下了耳机:“对方攻城略地,抢走我方大乔。” 弹吉他的文艺青年好似爱抚情人一般摸了摸手里的吉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听得罗心同一阵惊悚。这几人唱戏似的…… 只有对汉族语言并不十分精通的扎西顿珠无比认真的说:“在我们哪儿,会带着爱人一起骑马,晚上躺在草原上看星星。” 最后阳光少年无比认真的做着总结似的说:“两人在一起就好。” 罗心同有种室友是在各自发表爱情宣言的感觉……只好如实的说:“他还在上高三,压力挺大,我不想打扰他。” 室友一听罗心同这女友还在上高三,又开始炸锅了“学霸勾引未成年人”、“学霸原来是禽兽” 、“这得多小就开始早恋了”、“苦逼的高三” ……罗心同被淹没在这一大片的议论声中默不作声…… 大一的第一学期总体来说还是相对清闲,但是清闲也不代表你有时间出去工作,大学依然是一个半封闭的一个小团体,罗心同这学期没有出去做兼职,每天三点一线的标准好学生。 宿舍有文艺青年和网瘾少年,确实有点吵闹,尤其是物理这种严谨性、逻辑性、思考性都很强的专业,在这种嘲杂的环境中很难静下心来,罗心同喜欢去学习的图书馆,一来大学学生活动多,去图书馆的人少,安静,二来图书馆虽然比宿舍冷,但环境比宿舍…… 罗心同有时候在图书馆会遇到独自一人的苏墨轩,虽然在宿舍里闹腾,但是在图书馆显然是不合适的,两人碰面通常只打个招呼或者点点头,纪衍的专业相对来说更具实操性,两人很少一起在图书馆出现。 罗心同注意到苏墨轩最近在看一本淡蓝色封面的书,看过几次罗心同看到书名叫《莫瑞斯》,淡蓝色的面除了一个外国作者的名字——爱德华摩根福特斯,封面上没有任何图片或介绍。罗心同只当苏墨轩看的是类似于《呼啸山庄》类的外国名著,便有些嘲讽自己孤陋寡闻。心道改天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下午回去网瘾少年正在加餐,罗心同看了看汪晟的电脑屏幕,网瘾少年以为他要玩游戏,表情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罗心同只说借用一下查个资料。 罗心同坐在电脑前输入“莫瑞斯”,显示作者名、爱德华摩根福特斯,赫然出现淡蓝色的封面。打开介绍:这是一部同性恋情的小说,莫瑞斯和克莱夫是剑桥大学同学……罗心同似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下封面、熟悉的淡蓝色的封面…… 罗心同不觉得苏墨轩只是一时猎奇,这本书他注意到他已经看了一段时间了,表明他看得很认真。只有两种可能让他看这本书——一是他知道罗心同是同性恋,他心里好奇;二是他自己就是同性恋…… 罗心同想到纪衍,两人从新第一天到宿舍,纪衍帮着苏墨轩拿行李,平常两人粘在一起,纪衍看苏墨轩的眼神,以纪衍冷面的性格似乎不像是跟谁都能走的这么近……罗心同很快明白是后者,苏墨轩和纪衍其实不仅仅是兄弟,更是一对同性恋人。这让罗心同觉得不可思议,又同时暗自庆幸能发现身边还有同类。 不过发现归发现,但并不代表两人愿意互相坦白承认。 一个学期快结束了,张祥云来找过罗心同几次,两人学校都在大学城,一来二去,和自己室友也熟了起来。 这天几人下午在学校外面的饭店吃完饭,张祥云走后,罗心同几人也准备回学校,进了学校,罗心同便准备图书馆,苏墨轩知道他是要去图书馆,便说一起。 两人找了一个很安静的角落坐下,罗心同突然被苏墨轩问道:“你是吧?” 罗心同不知道对方这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意思,疑惑的看向苏墨轩。 苏墨轩笑了笑,说:“gay” 罗心同虽然已经接受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但他还不想在同学面前出柜,他不知道苏墨轩是怎么知道的,刚才张祥云也没透露出什么马脚,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关于自己的对象……他是怎么就看出来的……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罗心同闻言,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到苏墨轩又补了一句 “因为我也是。” 罗心同看着这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如此坦荡地在自己面前出柜,自己之前虽然怀疑,但是并没有任何试探,而苏墨轩则直接大方表明两人是同类,罗心同感觉自己被雷得皮焦里嫩。 苏墨轩在罗心同面前坦言,他和纪衍高中的时候就互生情愫,苏墨轩一开始学习只是中等,在两人互相钦慕的双向暗恋时期,苏墨轩刻苦努力学习,后来成绩赶了上来,两人终于在沉闷的高三下学期爆发,并且约定考同一所大学。高考结束后纪衍在父母面前出柜,纪衍的爸爸气得骂儿子不争气,养出了个怪物,拿着一条电饭锅线把纪衍往死里打,妈妈以死相逼、直接在医院躺了一个暑假。 “那你呢?”罗心同想到张祥云知道自己和沈霖的关系一开始的态度,想知道别人对同性恋的看法,便问苏墨轩。 苏墨轩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没有纪衍的勇气,我们说好的一起告诉爸妈,他先说的,知道他父母的态度后,我没敢说。” 苏墨轩的父母都是书香门第,在秦川省的隔壁,母亲是大学教授,原本同是教授的父亲经了商,成为当地很有名气的地产商,夫妻两人在当地名气很大,纪衍父母的态度和自己的父母在当地的名气和声望,苏墨轩不敢。 罗心同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妈妈知道了和沈霖两人是什么情景,沈霖父母虽然不怎么管他,可再怎么不管,父母知道后肯定也是怒火冲天、百般阻挠。可两人在一起久了始终会有人知道,比如张祥云,天底下哪有什么别人永远不知道的事。他想和沈霖并肩走在一起,像无数恋人一样被祝福。可是,这种愿望能实现吗?罗心同摇头无奈的想到。 “那你们呢?”苏墨轩问罗心同。 罗心同无奈的摇摇头坦言,双方家人都不知道,只有张祥云知道。 苏墨轩像是看穿罗心同的心思,拍了拍罗心同说:“以后我们都是自己人了,兄弟祝福你们,我们一起努力。” 苏墨轩这人阳光简单,当他听到罗心同在厕所偷偷和沈霖打电话就明白了,他很激动有个同类,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和罗心同坦白、交流。 大学的时间相对于高中而言当真的是日光如梭、光阴似箭。很快一个学期结束了,罗心同考了全年级第一,还拿了一万块的奖学金,苏墨轩也考的不错,也是班里的探花,第一学期考试都比较简单,宿舍没人挂科,只有网瘾少年汪晟差点亮红灯,考了个全班垫底,老师还找他谈了话,扎西顿珠这个藏族小伙不再其中,因为基础太差,老师对这个异族少年特别关照,考试前一个月已经转到民俗学去了,不过还继续和几人住同一个宿舍,这人后来在名俗学系里混得风生水起,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总之,这一学期大家过得都还行,没有大风大浪。 第33章 创业 考完试,就是一个长长的寒假。 宿舍里就罗心同和易擎两人是本省本市的,吴勇家远,一个学期没回家,放了假便坐上火车回“东北松花江上”,扎西顿珠因为转系,得到了老师的特别照顾——补习汉语。易擎则是说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带着他心爱的吉他四处流浪。汪晟把尸体搬回了家,换了个地方打游戏。苏墨轩因为纪衍和家里的紧张关系,寒假也没有立即回家,陪着纪衍留在滨海。学校附近有不少居民自建的民房,通常是四五层,自住一层,其他用于出租,苏墨轩和纪衍便租了一间小两房,开始过着没羞没臊的夫夫生活,不对,是斗志昂扬的创业生活。 罗心同还没有放假前就被邀请加入两人的创业生活,张祥云放假前就开始吵着要做兼职,自力更生,于是四人就窝在家里开始创业计划,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这里还不止三个。几人合计着都是高中刚毕业不久的大一新生,搞个高中寒假辅导课程班,张祥云本来就是师范专业,算是提前实习,罗心同高中毕业本就做过高中生的课业辅导工作,最有经验,纪衍和家里关系紧张,本来计划做和自己相关专业的工作,但无奈下学期生活都成问题,也因为才刚上大一,一时半会找不到对口的工作,为了维持生计便答应了,苏墨轩则是夫唱夫随,一副纪衍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的样子,几人计划先给辅导机构起个名字,苏墨轩和张祥云起了十来个名字都觉得不好,两人吵来吵去,罗心同也一时没有主意,纪衍只说了“新航”两字,几人便都没有意见,平常看着冷脸冷面的,学霸果然是学霸,人狠话不多,言简意赅,最终一致通过。 名字想好了,便开始着手生源,罗心同和张祥云本就是当地人,张祥云主动做了招生的主力军,拉着罗心同跑回母校招生了。纪衍和苏墨轩做两手筹备工作,用互联网在网上招人和负责找培训用的场地,苏墨轩也从劳务市场上请了几个同样打算做假期兼职的同学,几人都是理科出身,想找几个会文史的老师,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下来就物色到五个合适的人选,都是滨海市的大学生。随后印了一堆传单,几人在滨海各大中学门口发传单,苏墨轩往校门口一站就是一活字招牌,立刻吸引了不少怀春的高中女学生的目光…… 张祥云回母校找了还在上高三的罗森森,让她帮着自己问问有没有同学愿意参加寒假补习的,美女就是美女,罗森森还真帮着张祥云找了几十号人,张祥云完全把罗森森当女神膜拜了。罗心同找了之前暑假培训过的学生,他们一直挺喜欢罗心同,便也帮着宣传起来,罗心同还找了干爹罗政文,罗政文当然愿意帮罗心同,便在放假前在任教的各个班级做了推荐。 生源有了,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好,一来罗政文在学校德高望重,他极力推荐,二来学生们居然主动向家长要求自己培训,这可把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门们乐开花了,再加上培训费用明显小于市场其他培训机构,居然一下子凑了四百多人报名,这下可让这四人乐不可支了,可高兴归高兴,僧多粥少,生源是够了,师源不够啊,而且之前联系的场地也不够,这可急坏了众人。 好在高中同学很多寒假都回来了,张祥云高中同学好几个关系铁的兄弟都来应了急,连就读东南大学的张子琪都来帮忙了,苏墨轩叫回了几个大学班里的同学,包括抱着吉他四处流浪的易擎,千辛万苦,可算是把师资也勉强配齐了。 最后实在一时找不到场地,罗心同只好让罗政文帮忙走了后门,给了校方一笔钱,把滨海附中变成了新航教育培训中心。 沈霖爷爷奶奶一放假就去了海南过年,三房一厅的房子就只剩下沈霖,沈霖主动把自己的家奉献出来给没有住宿的老师用作宿舍,省了一大笔房租开支,让几人感激不已。 最后总算是像模像样的开起课来。课程分为上午4小时候和下午3小时,十几个老师各自负责讲自己擅长的课程,每天对着台下几十个学生讲课,嗓子都快冒烟了,可寒冷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都是一群有充满斗志的学生,虽然辛苦,但俨然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那天下午,培训结束后,苏墨轩看到沈霖罗心同和沈霖从教室一起出来,就知道这人是罗心同的男朋友,苏墨轩在校门口等着纪衍出来,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腹诽,这两人在课堂上眉目传情,自己和纪衍还得辛苦给学生讲课,嗓子都冒烟了,是在可恶……刚好身后跟着一大帮学生的张祥云出来了,一帮人还在问张祥云问题,张祥云看见救星似的找到队伍,纪衍也独自一人到了校门口和罗心同几人站在一起,学生们看到纪衍那张不威而怒的脸才各自散开。 晚上几人一起去学校附近吃了火锅,张祥云给第一次见面的三人做介绍:“学霸纪衍,口腔学第一”,“物理系才子,苏墨轩”,轮到介绍沈霖的时候,顿了顿:“师大附中高三学生沈霖,国之栋梁。”苏墨轩给纪衍递了一个眼色,两人看了看沈霖,又看了看罗心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一顿饭,两个原本平常少言的纪衍和沈霖相谈甚欢,张祥云原本一头雾水,但一想到两人都是学霸,想来也是有共同语言的,也就跟着瞎掰起来,但无奈似乎插不上嘴,便把目标转向罗心同和苏墨轩,这两人只顾往锅里涮各种食物,时不时的往别人碗里夹一筷子,似乎不愿多言,也是,讲了一天课,嗓子都冒烟了,谁还想多说,于是也就开始自顾着吃起来。 吃完饭张祥云觉便回家了,四人无事,苏墨轩便提出回罗心同母校转转,沈霖本想早早和罗心同回家,两人诉诉衷肠,可罗心同没有领会到沈霖的相思之意,带着苏墨轩和纪衍回母校转了起来,罗心同还详细给两人讲起了从学校的建校和发展史,到学校的一草一木,纪衍听到罗心同讲起了高三生活,仿佛不愿意再听下去,沈霖这个正在上高三的学生也似乎也不想给自己找无趣,提出去荷花池那边看看,纪衍便也跟上了沈霖。 两人来到荷花池,高中的校园并没有多大,荷花池也只占了小小的一角,冬天到了,水里的荷花连同叶子早就枯黄腐烂掉了,两人在附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纪衍先开了口:“你和罗心同是一对吧?”沈霖一时诧异纪衍怎么知道的,还没有来得及否认,便听到纪衍的下一句话:“ 我和苏墨轩也是。”沈霖觉得很不可思议,一时难以言说自己的心情,用很长的时间来接受这两句话的信息量。纪衍在同类面前并不像之前那样冷漠少言,反而健谈起来:“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沈霖想和罗心同也正是高中的时候开始的,两人便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两人在一起的艰辛和甜蜜,最后纪衍说:“这条路很艰难,除了两人坚持,没有任何人支持,有时也会想放弃,怕自己会拖累对方,打败自己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那颗微不足道的沙子。” 沈霖以往只想着拼命努力让自己成长强大起来,好保护和照顾罗心同,从来没有想过家人的态度和身边人的态度,有了前车之鉴,沈霖想了想,就算自己父母知道了,无非也就是断绝关系,和现在这样似乎也没有多大区别,可是罗心同不一样,妈妈精神状态不好,受不了任何刺激,还有罗心同的干爹,沈霖觉得有些头大…… 第34章 陪伴 沈霖每天死乞白赖的跟着罗心同培训,美其名曰“温故知新”,罗心同明知对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终究也随着他去了。每天罗心同在台上讲着高中物理课程,沈霖比别人花钱培训的学生还认真的听着,罗心同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认真在听,还是在想别的,任由他去。沈霖看着讲台上意气风发的罗心同,大部分时间也是很认真的,少部分的时间是在认真欣赏讲台上的人,欣赏久了就忍不住想,未来的物理学家,是自己一生的爱人,然后抄起一本高中物理课本掩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二十多天的培训结束了,四个新航教育的合伙人开始算账,原本每个老师三千元的酬劳,最后还给每人多发了一千元红包过年,乐得几个还在上大学的同学睁不开眼,纷纷表示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合作,除了张子琪,说是帮老同学的忙,坚决不收,张祥云无奈只得自作主张提出一起吃饭,张子琪应下了。最后结了滨海师大附中五千元的场地费,账上还剩下将近六万的余额,张祥云高兴的像是要跳起来,四人每人支了一万块钱,算是工资,剩下的全部放进公账里,准备作为以后的创业启动资金,拿到钱以后,张祥云明显财大气粗起来,当然,他就算没有这一万块钱傍身也是个财大气粗的主,提出自己做东,请兄弟几个一起唱歌喝酒庆祝一下,算是提前一起过新年。 年二十五,几人晚上出去唱歌,沈霖同四个新航教育的股东进了包间,找了个角落坐下,几人点了果盘和啤酒,不一会儿,张子琪和罗森森两人姗姗来迟,除了张祥云,四人不知道还有女士也会到场,张祥云便对罗心同说,张子琪没有拿钱,自己只好请她喝酒,一个女孩子面对我们一帮大老爷们也尴尬,而且罗森森也帮忙招了不少学生,所以便邀请了两人。罗心同点头示意知道了便不作声。 张祥云起身给大家做开场白,公开向两位女孩道谢,除了沈霖,其他人一致向两人致谢,张子琪说大家是老同学,互相帮助,说完还低下了头看了看罗心同,沈霖注意到,张子琪似乎还化了妆,原本不算特别大的眼睛被放大了不少,沈霖见张子琪一进房间的视线都落在罗心同身上,还仗着老同学的情分坐在罗心同身旁,不由得心生一股醋意。罗森森唱了两首歌以后,见沈霖坐在角落一言不发,便坐在沈霖旁边,罗森森心里想什么罗心同自然明白,森森是喜欢沈霖的,当然他并不会吃自己妹妹的醋,只是担心妹妹会影响学习。趁着沈霖起来唱歌后,便找了森森问问期末考试成绩,罗森森学了文科以后,成绩倒是出人意料的好,英语更是考了全年级第一,不过想来自小受父母熏陶,看来文科也确实适合她,罗心同高兴之余也没有特别意外,只觉得那个以前听小甜甜的歌的妹妹真的长大了。 张子琪提出和罗心同合唱,罗心同想到张子琪当年没有说出的表白,本来打算拒绝,但又想到这次别人帮了自己,毕竟只是一起唱歌而已,沈霖刚刚也和罗森森合唱了《屋顶》和《花海》,自己明白罗森森暗恋沈霖,但自己也没有吃醋,想来家里的醋王应该也不会和自己置气,便答应了张子琪。张子琪想到罗心同似乎不怎么会唱歌,上次几人聚会罗心同唱的是《星晴》,便自作主张的点了,谁知屏幕上刚出现歌名,沈霖便默不作声的从罗心同手里拿过话筒,张子琪看着沈霖握着的话筒,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又不便发作,硬着头皮和沈霖唱完整首。 张祥云看着沈霖拿过罗心同的话筒,似乎觉察出一丝尴尬,心道自己办的是什么事啊,便借口出去上厕所出去透透气,再顺便想想该怎么解决,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就走到走廊的尽头,张祥云似乎觉得没有比这个出来透气更糟的注意了,因为他看到纪衍和苏墨轩两人在昏暗的走廊尽头接吻…… 张祥云感到浑身都炸了,血液刷的全冲到脑门上,去年被自己撞见只是沈霖和罗心同拥抱,而今年撞见的却是另外两人在忘乎所以的接吻,张祥云觉得全世界的基佬都被自己遇到了,还他妈都是自己兄弟,迫不及待的想去买张彩票撞撞大运…… 张祥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包间的,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连女神和自己讲话都没听见,被人扔了一个冰块才回过神来,原来是罗森森让自己帮忙倒饮料,等忙完女神的吩咐,回头一看苏墨轩,再看看纪衍,然后沈霖和罗心同两张脸在自己面前重合,像是见了鬼似的,脸上一阵刷白,终于是猛的坐在地上,众人心道这人是喝醉了,忙把张祥云送回家,尴尬的聚会可算是告终了…… 沈霖整晚的老K脸终于在罗心同炽热的亲吻中展露喜色。 年二十七,苏墨轩和纪衍两人回到自己的城市。 烟花爆竹,辞旧迎新,两人在烟花爆竹声中一起跨进2010年。 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两人过完春节在开学前回到城市,罗心同回到大学校园,沈霖则是迈入紧张的高三下半学期,顺便充当罗森森放学路上的护花使者,让许多同学都误以为两人在恋爱。 沈霖重复着罗心同去年的历程,陷入没完没了的试卷和题海中,罗心同则是一边学习枯燥的物理专业知识,一边和兄弟几人继续创业,新航教育在学生和家长的宣传下,口碑很好,几人便计划在滨海各大中学租房设立培训点,招聘高中老师任教,课程是周一到周五的晚间,和周六周日的白天,许多老师看到招聘都报了名,毕竟在城市里生活开支太大,高中老师尤其是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老师为了生计,很多人纷纷投了简历,租房和招生宣传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公账的钱显然不够的,好在苏墨轩家境优越,父母得知儿子在创业,而且是教育培训,便毫不犹豫的在经济方面全力支持自己儿子创业。 平常周一到周五学生稍微少一些,周末培训的学生多,许多寒假期间参加过培训的学生也是冲着几人来的,都报了周末班,罗心同日子忙碌起来,而沈霖忙着高三的复习,两人只有周六晚上能在家见面,还通常都是各自忙着,罗心同忙着准备课程,沈霖则忙着复习,大多数时候两人互不干扰。偶尔也会和苏墨轩、纪衍、张祥云三人小聚一下。 苏墨轩和纪衍两人的关系在张祥云面前已经彻底公开了,两人在张祥云面前也丝毫不避讳,张祥云也默认这是正常现象。五月份的一个周末晚上一起在外撸串,张祥云向来心直口快,看着苏墨轩和纪衍两人你侬我侬,想到沈霖和罗心同两人以后能不能上同一所大学,便一手拿着一根竹签,一边问两人:“沈霖你准备考什么大学。” “清华。” “秦大。” 两个泽然不同的答案,分别出于罗心同个沈霖之口。 张祥云茫然的看向两人,罗心同低着头沉默着,沈霖也一言不发的看着罗心同,张祥云似乎意识自己说错了什么,尴尬的解释道:“这不是还没有考试吗,我当年没考之前也想着上考北大复旦的,还和人商量选什么专业,但是考完发现分数只够上师大……”似乎觉得自己在学霸面前这种越解释越来越说不通……便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我拒绝了清华的保送”沈霖直接让张祥云闭了嘴。这下直接让四人全部默不作声。 第35章 第 35 章 两人都忍着不再说这个话题,苏墨轩和纪衍说讲了一天的课要回去了,张祥云也找了借口走了,只剩下罗心同和沈霖两人,两人离开撸串店,往家的方向走去。 罗心同忍不住先开口:“为什么拒绝清华的保送?” 沈霖看了看罗心同,有些心虚的说道:“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罗心同停下脚步,打断沈霖的话,随即叹了口气。 沈霖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罗心同,知道这人是真的生气了,都怪自己刚嘴贱,要说拒绝保送的事,前几天年级主任和班主任说级里有两个保送名额,问他的意见,沈霖只说还没有想好去哪儿,不打算去离家太远的地方,两个老师只当是舍不得自己家人,还不断劝说沈霖“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之类的道理。罗政文当时也在办公室,知道沈霖家里的情况,便说了沈霖家里的情况,班主任听到后让他再考虑考虑,让他第二天再给个答复。第二天回到学校,沈霖告诉老师自己没问题,想把名额留给更有需要的人,老师看着沈霖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只好答应了。沈霖本来想着要告诉罗心同,两人之前约定有什么时候不能互相瞒着,但是又想到这人知道自己拒绝后肯定会生气,就如同罗心同当年填高考志愿前瞒着自己,自己知道后的气愤,便抱着和罗心同当时的想法,能瞒一天是一天。 沈霖只得打着同情牌:“我不想离开你,整个高三,我每天见不到你,我心里有多想你,你不知道?你军训的时候我想你想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我不想离开你,一个星期见一次对我来说都这么煎熬,一想到四年甚至五年都难见几面,我舍不得,我害怕,我想和你一起,我想和你站在一起,你都能上秦大,为什么我不能?” □□裸的表明心迹,罗心同心里明白,正如当年沈霖说“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时候,自己因为家人,为了离家近,才选择了秦大,可对于沈霖来说真的太可惜了,罗心同觉得自己像是拖累了沈霖。 罗心同红着眼睛看向沈霖,缓缓的说道:“对不起。” 沈霖愣了愣,知道这人在埋怨自己,觉得这人心里肯定比他自己当时报填秦大更难受,忙牵了一下罗心同的衣袖:“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选择,秦大哪里不好?你不也上吗,多少人想上都上不了,纪衍不也是上的秦大吗?” 罗心同笑了笑,似乎被这人三言两语给逗乐了,只是心里觉得放弃保送太可惜了,好在还远没有到填志愿的时候,一切都有转机,这段时间自己和老师再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到时候说不定就让他改变了想法。 沈霖见罗心同笑了,以为是默许了自己的决定,高兴的在那人脸上偷偷一吻。 沈霖想的是罗心同同意了,已经开始幻想两人在大学共同学习、创业,甚至想到以后一起工作、生活,高兴地乐不可支。罗心同想着如何说服他考自己理想的学校,两人各怀心事,却都不道明。 回到学校,罗心同一直在和自己做思想斗争,虽然沈霖能和自己在一所学校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如同苏墨轩和纪衍两人还能每天见面,可一想到沈霖为了自己放弃更好的选择,自己又情何以堪?怎么才能让沈霖改变决定,纪衍选秦大是因为秦大的口腔医学是全国第一,别人又刚好喜欢这个专业,无可厚非。可又不可能让沈霖去学医,沈霖对医学并不感兴趣,他喜欢建筑,那次在他家吵架以后就发现这人对建筑有浓厚的兴趣,家里书架上一堆建筑类书籍,平时空闲的时间也在看建筑类相关专业的书,秦大虽然有建筑专业,但在全国高校里根本排不上号,连张子琪都选择了排名第二的东南大学,以后沈霖甘心在张子琪这个假象“情敌”面前低声下气吗?罗心同摇了摇头,心道这人争强好胜,不可能接受得了,到时候指不定对人咬牙切齿肠子都悔青了……所以还是想办法让他选择更好的。 一晃就又快到高考了,这次是沈霖参加高考,罗心同想着去年沈霖那阵子一直陪着自己,那种爱人陪着自己备战的安心和幸福的感觉,想着让那人也能安心,于是破天荒的请了几天假回去全程陪着沈霖。 两人回到学校,学校黑板后面的倒计时已经没有人撕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容和淡定,沈霖表现的很淡定,比罗心同当年还淡定,除了每天晚上会把罗心同折磨得死去活来……谁让人马上高考呢,只得宠着,心想等高考结束后一定要冷他一段时间。 去年沈霖送罗心同去考场,这次变成了罗心同送沈霖,罗心同看着沈霖远去的背影,想着去年的今天沈霖是不是也是像自己一样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进考场,同样36℃的高温,罗心同背靠着一颗树上,额头上不断有细细密密的汗水渗出,泛白干裂的双唇似乎一张开就会流出血,却始终忘记打开手上那瓶紧紧握着的还没有开封的矿泉水,终于等到沈霖出来,在一群密密麻麻的考生中还没有出警戒线,罗心同就远远看到了,沈霖一直对着罗心同笑着,一边走着,走到罗心同身边,终是给了罗心同一个拥抱。罗心同松了口气,看这状态,语文并不是强项的沈霖发挥正常。好在语文也并不是拉开分数差距的科目,后面的三场,罗心同不愿意错过,要求全程陪着沈霖,沈霖只好勉强答应。下午的数学,沈霖提前十五分出了考场,罗心同摇头表示不该提前交卷,沈霖却给了罗心同一个大大的微笑,比了一个OK 的手势,罗心同知道这人信心满满也就放心了,随后便不再聊考试这一话题。 两人一同回了家,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子饭菜,基本都是沈霖爱吃的,罗心同吃饭时说妈妈偏心,妈妈给两人各自夹了一筷子菜,说是两孩子都辛苦了。 晚上两人早早洗完澡躺下,罗心同对沈霖说累了一整天,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上午的理综很关键。沈霖答应说好,好像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心道这人关键时刻还是很听话,罗心同便伸出手从后背轻轻抱住沈霖腰,埋首在那人颈窝,纹丝未动。等到妈妈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的沈霖猛然捉住罗心同原本抱在他腰际上的手…… 沈霖一个翻身压在罗心同身上,黑亮的眼睛正定定的看着罗心同,罗心同只得无奈的闭上眼睛,心道,这人果然在装。重重的鼻息声落在罗心同的耳边,沈霖用身体顶了顶罗心同,随即压抑的在罗心同耳边低低问了一句:“可以吗?”, 一早醒来的罗心同发现沈霖已经不在房间了,本想立刻起床准备早餐,身体某个部位却被腿上的动作牵着痛得“嘶”了一声,沈霖听到动静便进了房间,罗心同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来。罗心同坚持送沈霖进了考场,沈霖只好答应,到了考场外沈霖让罗心同不要等自己,回去休息,罗心同满口答应。沈霖出了考场又见罗心同站在那里等着自己,随即皱了皱眉,一路上沈霖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罗心同还以为是这人理综考砸了,也不敢说话。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沈霖才缓缓开口说道:“不是说了两人要坦诚相见吗?什么时候学会了撒谎,嗯?”罗心同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刚皱眉不是因为考砸了,而是因为自己在外面等他,还没来得及道歉,沈霖便俯在罗心同耳边低声说:“我心疼你、没舍得把你弄得不舒服,是不是昨天晚上不够累,嗯?”罗心同一阵面红耳赤,这人最近越来越没羞没臊了,让你再嚣张半天。 最后一场的英语考完了,见沈霖自信满满的样子,罗心同终于松了一口气,沈霖看到罗心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紧紧抓着那人的手回到家,两人一夜好梦,第二天罗心同便回到学校。 第36章 第 36 章 沈霖高考结束就是彻底放假了,罗心同还没放假,罗心同回到学校,又开始了他的生活,高考学生放假了,很快就要面临暑假,高一高二的学生要课外辅导,罗心同几人每天既要准备自己的期末考试,这次考试不同于第一次期末考试,关系到学分,挂科了意味着重考,罗心同虽然专业学得很好,但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面忙着学习,一面还要抽出时间关注新航教育的工作。 沈霖觉得日子过得很憋屈,高考以后除了第二天爸爸妈妈各自打了一个电话,问沈霖考得怎么样,填什么志愿专业,沈霖都只说还没有出成绩,等成绩出来了再说。给爸妈汇报完了高考,开始无所事事,每天等着罗心同的电话,沈霖等得不耐烦便会看手机有没有信息,结果都没有,沈霖按捺不住地给罗心同发信息,通常都是没有回复,或者偶尔收到类似“在忙”的回复,沈霖实在忍不住了给罗心同打电话,罗心同那边有的时候很嘲杂,有的时候很安静,但是往往都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打发了,沈霖想到前些日子两人还郎情妾意,高考一结束仿佛一切都变了,这让沈霖气愤不已,甚至觉得罗心同忽略了他,几次动了要去学校找他的心,但又想到罗心同还没有放假,而且还要忙着准备暑假补课的工作,自己去了又太打扰。只盼着日子快点过去,马上出高考成绩,马上罗心同放假、自己也能帮着他点什么,马上和罗心同上同一所大学。想到能和罗心同上同一所大学,沈霖又开始对未来向往、憧憬起来。 等了差不多两个星期,刚好是周末,沈霖和罗心同为了第二天一早能在网上查了成绩,罗心同家里没有电脑,两人前一天晚上住在了沈霖家,第二天一大早罗心同不断输入准考证号,终于看到考生沈霖:706分,数学满分。罗心同由衷的为沈霖高兴,对着电脑笑的嘴都合不拢,沈霖看着电脑显示的分数和罗心同满脸笑意,说“你老公厉害吧!”罗心同红着脸开始查去年清华大学建筑学录取分数,沈霖默默抢走鼠标,默默关上电脑。说自己已经决定报填秦大的建筑系,无论罗心同怎么说,沈霖都不肯答应报清华。“你就那么想我走吗?”沈霖被罗心同逼急了问。 罗心同只得安慰小孩似得抚摸着沈霖说:“现在又不是古时候需要写信快马加鞭都得一个月才能送到,我保证每天跟你联系,我们可以视频可以用QQ聊天,寒假暑假五一国庆都可以回来,你要是不想回家,我就去北京看你,反正我没去过北京,说不定哪天我想去旅游了我就过去看你,好吗?” 沈霖不说话,沉默的拒绝。 罗心同又开始哄起了小孩:“咱们这样天天黏在一起,总有腻歪的时候,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罗心同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脸烫得像是烧起来了…… “你这就是觉得我腻了?所以想让我走?”沈霖似乎太不会抓重点,更没有看到罗心同红得跟螃蟹似得脸,分明带着一点说完情话后的害羞。 罗心同有些意外沈霖的理解,漠然抬起头看着沈霖,沈霖看到罗心同这个表情,误以为他真的腻了,开始咄咄逼人:“难怪我考完试以后你对我爱理不理,发十条短信你一条都懒得回,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每次我打电话给你,你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 罗心同没想过自己的言辞被沈霖曲解成了这个样子,这段时间自己确实太忙了,罗心同一直觉得沈霖是最理解自己的,便吞吞吐吐解释道:“我……我没有……我最近都在忙新航和期末的事,你高考那几天为了让你考得好,我都一直陪着你,我不想你因为自己让了做了后悔的选择,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张子琪都选了东南大学……” 沈霖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嘲弄着说:“你没有?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不接我电话?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怜悯和高考那几天你对我有求必应的态度?我他妈真后悔自己没把你弄死在床上,你死了就不会让我走了,你死了就是我的了,难怪你装成那副样子,原来是想让我走,走得远远的,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张子琪,对?她不是喜欢你吗?你他妈是不是特别后悔当时没有跟着她报东南大学?” 说完,沈霖像野兽一样把罗心同摁倒在床上,拉扯着脱掉罗心同的上衣……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罗心同乌黑光亮的头发上,两人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可是谁都没有管。罗心同从一开始呜咽哭泣到最后化成一滩水一样的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沈霖终于累极了、发现天已经快黑了,看到罗心同身上全是自己啃咬和撕扯留下的伤痕,看到皱成一团的床单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突然慌了神,他摸了摸罗心同后背的伤,发现他的身体冰得刺骨,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迅速解开罗心同的身上的束缚,将那人抱起来,沈霖胡乱叫着罗心同的名字,没有一丝回应,沈霖狼狈的哭了,哭得像一条失去主人的狗,狠狠抽打自己的脸,罗心同,我那么爱你……可我他妈都干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沈霖胡乱翻了家里的药箱,找出几盒消炎药和退烧药,拿了温度计,摸了摸额头,滚烫的吓人,罗心同已经咽不下药了,沈霖哭着给罗心同用嘴喂进嘴里,尝到罗心同嘴里的咸的发苦的味道,沈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吃过那么苦的药。 天已经完全黑了,沈霖抱着昏迷的罗心同,彻底慌了,他不怕死,不怕进监狱,可是他害怕罗心同恨他,他害怕罗心同死,沈霖慌忙去厨房蒸了一个鸡蛋,用嘴一口一口喂给罗心同吃,沈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就那么抱着他,嘴里不停的说,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错了,求你醒过来,我错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沈霖感觉怀里的罗心同手指动了一下,罗心同是被沈霖嘴里的话惊醒的,罗心同依偎在沈霖怀里,罗心同觉得以往依偎在这人怀抱里很安心很温暖,可是此刻……全是毛骨悚然,原来同性之间的爱情是如此让人恐惧、身心俱痛,罗心同第一次对沈霖心生恨意,想努力挣开他的怀抱身体却不能动弹,想开口说话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沈霖感觉罗心同像是在自己手臂上写些什么,便轻轻将罗心同的手指移到自己手心,罗心同在沈霖手心一笔一划的写着——“我恨你”,像是怕沈霖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在手心连续写了三遍,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便沉沉睡去。 沈霖不敢睡,他想等罗心同醒来,见罗心同皱着眉,便去拿了水喂给他喝,沈霖觉得罗心同的嘴里尽是苦涩,罗心同喝完水又沉沉睡去。沈霖似乎也是累了,抱着罗心同睡着了,沈霖做了个梦,梦见那次寒假罗心同站在讲台上,罗心同讲了“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然后下一秒罗心同眼睛流下一滴滴血红的泪水……沈霖惊醒了,发现罗心同已经不见了,他不知道罗心同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罗心同是怎么走的,但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罗心同。 罗心同是被浑身的刺痛和不适惊醒的,可身上的剧痛远远不及罗心同内心所受的伤。 罗心同静静的看着躺在一旁安静得像个孩子般睡着的沈霖,好美的一张脸,浓浓的眉毛,深深的眼眶,高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沉睡着的侧面轮廓更加坚毅……哪怕有再坚毅的轮廓,最终都会被荒芜的风沙模糊了容颜,可他就是舍不得忘记这张脸,他想记住此刻安静得像个孩子般的脸,这样就可以忘记这个人给自己带来的痛。他定定的看着这张看过无数次的脸、把他刻在心头…… 他像是告别一样笑着温柔的抚了一下沈霖短短的头发,粗硬的寸头像是浑身是刺的刺猬,似乎有些扎手。罗心同被扎的生疼、终于缩回了手…… 第37章 暗涌 沈霖疯了一般的跑去罗心同的家找他,没有人开门,他拿钥匙打开了门,家里没有人,樊文燕也不在,房东见这家人回来,充满鄙夷的眼神和嘲讽的告诉沈霖,这家住的女人前天发病了,闹的阵仗太大,又联系不上家人,只好报了警,最后被警察送去医院了。沈霖疯狂的跑去医院,医生都认识他,说了病房号,沈霖在病房外,看到病床上睡着的妈妈,旁边坐着一个人,一个瘦瘦的男孩,却不是罗心同,是罗心恒,罗心恒见沈霖来了,只说妈妈发病了,警察联系到他们便连夜赶过来,第二天一早又接到电话,说哥哥在外面昏倒了,被人救了起来,现在在另外一家医院住院了,爷爷在照顾他。 沈霖问了是哪家医院后便慌忙的跑去,看见罗心同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像极了幽灵鬼魅,沈霖看了很久,罗心同没朝自己这边看一眼。沈霖走进病房,罗心同只看了沈霖一眼,便闭上眼睛,指着门的方向用撕裂、沙哑的嗓音说:你出去。沈霖不敢再激怒罗心同,便出去了。沈霖蹲在病房门口,过了很久,听到病房里传来罗心同压抑的哭声…… 罗心同住院的期间,同学张祥云和纪衍苏墨轩和几个同宿舍的室友都来看过他,罗心同没有告诉任何人发生了什么事,别人问起他都只是一言不发,张祥云还嘟囔了一句“沈霖怎么没照顾你”罗心同脸色惚地一变,苏墨轩使劲掐了一下张祥云,纪衍把这蠢出边际的货推了出去,两人看到罗心同身上脖子和胸口上星星点点的红痕,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苏墨轩陪着罗心同坐了一会儿,让他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先别操心。纪衍没有问罗心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了一段让张祥云觉得云里雾里的一句话,——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罗心同笑了,你以为过去了,实际“现在”是它的延续。你以为现在,实际时光已流去,它已变成过去。你以为是将来,实际上它已变成现在。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芸芸众生的心就像时间一样,不停在变,永远把握不住,我们说一声未来,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说一声现在,又变成了过去。 几天以后罗心同出院了,妈妈还在医院躺着,罗心同到了医院,陪着她,妈妈终于是清醒了。樊文燕看了看罗心同说:“妈妈拖累了你,你为这个家付出太多。”罗心同握紧妈妈的手示意她不要说,樊文燕摇了摇头,笑着:“妈妈很高兴,你从小就很优秀,学业有成,性格又好,所以身边才有那么多朋友和贵人相助,妈妈很开心多了张祥云和沈霖两个儿子,他们对妈妈很好,像你一样他们都很爱妈妈,沈霖是个好孩子,他一直陪着你,在妈妈生病的时候一直陪着我也陪着你,他像你一样爱着妈妈。” 樊文燕停了下来,罗心同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说这些,只以为妈妈是一时感慨,或者这次发病沈霖没有陪在身边,他在想该怎么告诉妈妈,沈霖以后可能都不会来了。却听到妈妈继续说: “妈妈不懂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妈妈不只一次看到你们两在接吻,有时还听到你们在房间发出一些声音……妈妈当然知道你们是在做什么,妈妈不知道你们这样对不对,但是妈妈知道,妈妈小时候村里有一对男孩子,他们是插队来的村里,两人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当时两个孩子都和你们一般大,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是有文化的人,两人都长得很俊,也很有才华,村里那时候有演出,两人就台上表演,两人手里拿着一把妈妈说叫不出名字的乐器,但是妈妈觉得很好听,每次两人一上台,所有人都很热列的鼓掌,台下的年轻女孩子都看呆了,有的胆子大的姑娘私底下偷偷人送东西给两人,但两人都不肯收,有的大姑娘心里爱慕两人又不好意思,就让妈妈帮着送东西给两人,妈妈有时候看到他们在院子里弹手里的乐器,有时还唱着妈妈听不懂的歌,虽然听不懂,可妈妈觉得很好听,他们看上去很美好也很幸福。可是后来,他们被同村里众人嘲笑,没有人再邀请他们上台,没有人愿意帮他们做活,他们菜园子里种的菜无故拔掉,养的小畜生被人连连毒死,连路人经过他们屋前都要吐口水、痛骂。后来妈妈偷偷去两人院子看,有时候他们两抱在一起哭,有时候在说着妈妈听不懂的话,再后来,他们终于忍受不了了,双双跳进井里,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发白了,那口井是我们村里为数不多的一口井,当场就被人填了,村民都骂两人作孽,死也不死在自己院子里,非要祸害别人……” 罗心同被樊文燕的一段话惊住了,仿佛看到了活灵活现的两个人,从众星捧月到摔下神坛……自己和沈霖不正是在重蹈覆辙吗?沉默了很久,没有接妈妈的话,他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不知道妈妈之前为什么一直隐忍不提,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自己妈妈知道后的精神状态,医生说了不能受刺激,正常父母知道儿子是同性恋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妈妈本身就是精神病患者,可万万没想到妈妈早就知道了…… 罗心同苍白的脸上只有双眼一片血红“妈妈,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比你想的要早许多,一开始你让他住进来,平常他看你和你看他的眼神,这和你们看张祥云时不一样,你们之间的种种小动作,种种迹象刚开始妈妈只是怀疑,但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你们两人都这么优秀,妈妈虽然病了,但你是妈妈的儿子啊,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当妈的怎么可能迟钝到连自己儿子的心思都看不出来呢?直到你高考后妈妈发现你们在房间……” 所以,那次高考后发病是因为发现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这么长时间一直默默隐忍,甚至在沈霖高考时两人在自己家的一举一动都默默看在眼里……罗心同不敢再往下想,心里懊悔不已,自己每天和沈霖在家里都时刻提醒着妈妈,妈妈到底是怎么用力强迫着自己?为什么这次发病这么厉害?为什么这次选择说出来?是因为沈霖高考前两人的举动吗?还是…… “你干爹来找我了,让我劝沈霖改志愿,我以为你们只是一时糊涂,可是当我知道他要放弃清华、和你一起上秦大,我便知道你们两个都是认真的,我已经拖累你,害你放弃北京那边的学校,沈霖是个好孩子,我不能再害了他,更不能看着你们两个走错误的路,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可是,你们都是男孩子啊,这条路太难了,你们……算了吧。” 樊文燕一句怨言都没有,处处维护两人,只是因为这条路太难走,才让自己放弃,罗心同沉默了很久,想了想,对啊,算了吧,最后终于轻轻点头,答应妈妈“好”。樊文燕看着儿子带着笑意的回答,眼里却含着眼泪。抱着儿子轻轻的哭了…… 第38章 分手 自上次医院一别,沈霖似乎消失在罗心同的世界里,罗心同接了罗政文的电话,干爹那边很着急,问他知不知道沈霖的在哪儿,罗心同坦言自己不知,“他还没填高考志愿,明天填第一批志愿最后一天。”罗心同便匆忙挂了电话。 翻开手机通讯录,看到“星晴”,罗心同想到那时候在自己手里存下这个名字的沈霖……罗心同紧紧握住电话,维持不让自己的颤抖,电话拨出去,对方却是关机,罗心同不知道沈霖去了哪儿,除了学校,自己家和他家,他实在想不出他还能去哪儿?他忽然想到两人刚在一起不久后,沈霖坦诚那次在他家过年前知道自己的性向后落荒而逃,他回去以后就换了电话,所以没有收到罗心同发的那句“新年快乐”连过年都是在网吧…… 罗心同凭着直觉来到两人第一次上网的网吧,自己第一次进网吧还是沈霖带着来的,现在这个QQ号也是他给自己申请的,他走进网吧,果然在一个包间看见一手拿着一支燃烧着的香烟,一手握着着鼠标的沈霖,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罗心同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他,那件衣服还是两人一起买的。 罗心同走到沈霖旁边落座,就像他们第一次走进网吧那样坐在一起,罗心同背靠着座椅看着沈霖烟雾缭绕的样子,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头,键盘边上放着不知何时送来的还没有打开的快餐,沈霖血红的眼睛盯着键盘,手上动作不断,嘴唇不知是不是因为抽了太多烟所以干燥到仿佛一开口就要裂开,下巴上长出青色的胡须显得很邋遢甚至有些狼狈,罗心同看了很久,沈霖沉侵在游戏里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鼠标被人夺走,沈霖才转过头看着夺走鼠标的人,眼神从愤怒到惊讶到惊喜……终于到暗淡…… 沈霖嘴唇轻启,似乎是想要给罗心同一个微笑,干燥的嘴唇裂开,疼得挤不出一个笑容,只得淡淡的说:“你来了” 长时间不说话的嗓音带着沙哑。 “嗯” 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沈霖有些哽咽的说道。 “过去了,没关系”罗心同声音平淡,仿佛真的过去了,顿了顿,开门见山,“你还没填志愿?” “没有”沈霖回答的很干脆。 “那就填吧” “你想让我填什么?” “清华” “好” 罗心同看着沈霖一口气输入准考证号,登陆高考志愿表,迅速选择了清华,建筑学,点了确认提交。 罗心同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握拳头,握得太用力,骨节都已经有些泛白,指甲嵌入掌心像下定决心似得说,“我们分手吧” 沈霖脸上流下两行隐忍已经的眼泪,却说“好” 罗心同一时有些错愕的、不可置信的看向沈霖,怀疑自己听错了,怀疑沈霖听错了。沈霖却笑了,他摸了摸罗心同的头发说:“你那时候昏迷不醒,我说过,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说完缓缓收回抚摸着罗心同头发的手。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道的别、或许有没有道别。 罗心同茫然的走到在街上,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网吧闻着沈霖抽的烟,觉得很好闻,偷偷买了一包烟,才抽一口,就被苦辣的味道呛的流出眼泪,罗心同任由眼泪恣意的流出,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出分手的时候,原来这简单的两个字真的会令嘴唇颤抖,沈霖分明流着眼泪,却说好,原来他也累了,终于到这一天了,以后……这样也好。 罗心同不知道的是,沈霖听到罗心同在医院压抑的哭声后,心死般的走回家的时候,遇到正好在家门口等着自己谈高考志愿的罗政文,罗政文当时在他家说了什么,沈霖不记得了,他不知道罗政文是怎么知道两人的事,好像知道不知道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只记得罗政文最后说,罗心同太苦了,你放过他吧。所以,当罗心同说出“我们分手吧”,沈霖分明流着眼泪,却说好,只不过因为他觉得罗心同太苦了,唯有自己放过。 罗心同回到家,爷爷和弟弟已经回到乡下,弟弟要参加中考。看到妈妈坐在客厅等着自己,樊文燕什么都没有问,却什么都明白了,樊文燕让儿子好好睡一觉,休息一天就好了。罗心同躺回床上,房间全都是熟悉的味道,沈霖留下的味道,罗心同这才明白,以后两人真的就此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沈霖也回到自己家,他把以前偷偷藏起来的罗心同高考准考证上的照片拿出来,和自己的准考证上的照片撕下来放在一起,他知道这么做不会有任何意义,可是他就是想这样放在一起,就好像现实中的两人也能同照片中的两个人一样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罗心同准备把沈霖的东西收拾好,想着让沈霖自己过来拿,或者自己送过去。才刚打包好,房东就来了,房东太太让他们搬家,明天就搬走,房东支支吾吾的说愿意把这个月的房租退给他们,房子不租给他们了,罗心同解释说还没有到期,没有准备,要找合适的房子和收拾东西需要时间,房东太太最后说给他们三天时间,让他们准备重新找房子搬家。罗心同只得在这附近继续找合适的房子,跑了一整天,可是这条街上没有人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每个人都说没空房,罗心同无奈的看着门口“有房出租”的招牌,看着那些人窃窃私语和嫌弃的表情,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说,只得坐着公交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搬家很仓促,沈霖的衣物也没有来得及送过去,罗心同只好带着沈霖的东西一起去了新家,这套房子采光不太好,阴暗潮湿,厨房的缝隙里还有许多霉斑,罗心同花了很久的功夫才把新家收拾的像以前的样子。他把沈霖的东西放进了衣柜,东西太多了,太多书本和整个高三做的试卷,占了小小的衣柜的一半空间,罗心同找了一个上一个租客留下的箱子,把这些东西全部锁了进去。就此,家里再没有沈霖的味道。 安顿好了新家,罗心同回到学校,忙着准备期末考试修学分,不久接到了罗森森的电话,说自己已经提前被秦川外国语大学英语专业录取了。罗森森高考发挥不错,考了627分,比几次模拟考试都高出几十分,这个分数本可以上北外,可是罗政文夫妻二人舍不得女儿远去他乡,不明就里的罗森森原本还幻想着和沈霖两人以后在北京能有得发展,最终在父母的高压政策下选了秦外,留在了滨海,至此,罗森森暗恋的初恋也宣布告终。罗森森告诉罗心同暑期可以帮着哥哥的新航培训工作,至于干什么也还没有想好。罗心同答应了。 罗心同听着妹妹那边兴奋的说个不停,又说害怕军训,会晒黑,又憧憬着有没有很帅的教官和学长,仿佛看到电话那头的妹妹直跳脚的样子,嗯,沈霖应该也被提前录取了吧,真好 。 沈霖大一的那个女朋友周梦瑶分科的时候也和罗森森选了文科,成了高中同班同学,和罗森森成了大学同学,学了德语,本来两人从一开始的“情敌”关系,到沈霖走后,暑假里两个女孩交往竟然密切起来,变成闺蜜。 不过一场高考,却改写了无数人的人生。 第39章 各自安好 罗心同考完试来不及休息,和纪衍等人开始着手新航教育的暑期培训工作,在被通知又取得全系第一的好成绩的时候,罗心同正准备进入教室,罗心同完电话便进了教室,此时,几个一腔热血的大学生们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租了几处培训基地,像模像样的给滨海的高中生暑期培训。 几个新航教育的创办者和老师有时下课还会像去年寒假刚办学时一样,偶尔周末小聚,但是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少言的沈霖,只有一次四人小聚的时候,进餐厅后,服务员问几人“几位”,张祥云脱口而出“五位”。张祥云才知道终是有所不同。 张子琪暑假也回了滨海,帮着几人忙着学生们的培训工作,临走前告诉罗心同,自己打算本硕连读,以后假期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说南京是个好地方,希望罗心同有机会来旅游。罗心同真诚的祝福张子琪,最后问他今后要不要考研,罗心同只是说自己还没想好。 罗心同是真的没有想好,虽然现在培训工作小有进账,但是弟弟的学费还成问题,罗心恒的中考成绩在滨海这个地方只能说一般,都市里向来不缺德才俱佳的学生,连续在滨海联系了几所高中,好的学校只说学位满了,有名气的私立学校费用罗心同又负担不起,罗心同不想再麻烦昔日的同窗好友,他们已经帮了自己太多。罗心恒看出哥哥是因为经济压力太大,最后提出在家先自学一年,平常可以去哥哥的培训中心蹭课,这样也可以有时间在家照顾生病的妈妈,等明年再上高一。罗心同看着弟弟懂事的样子,只好暂时应了下来。 转眼大一的新生们开始陆续报道了,罗森森去秦外的第二天给罗心同打了电话,宣布自己现在是一名正式的大学生了,言语之间尽是激情和对期待。罗心同的暑假真的太忙,都没有关注新生报到的事情,随手打开公司电脑,查到清华大学以及开学近一个星期,这才知道沈霖早就走了。他想,现在,他已经在军训了吧。 沈霖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清华报到,临走的前一天,他想去和罗心同道别,可是想想又觉得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不如干干净净的走吧,他骗自己时间和距离会把某些人和某些事遗忘,他们都会彼此忘记。没有任何人送行,第二天一早的飞机飞到首都,从机场打车到了无数莘莘学子向往的清华苑,清华不愧被誉为建筑博物馆,既有中式园林,又有许多西洋风格的建筑,还有一些现代化的建筑。和无数新生一起来到学校体育馆,沈霖按照章程去“建筑学院”牌示处报了到,开始大学的第一课——军训。 暑期快结束的时候,罗心同高中时候买的那部N72手机摔坏了,已经用了三四年了,是该坏了,重新换了一部,要补卡太麻烦,索性连号码都一起换了,自始,他和沈霖没有任何可以往来的方式,他想,他应该过得很好吧。 高考限制了学生的眼界,高中时候的除了学习语文数学英语和文理综合,很多选择建筑专业只是简单粗暴地将分数线作为评判一个专业的唯一标准,认为分数线高的肯定是大家认为好的,于是很多人报了当时分数线最高的专业;甚至很多女生以创办者林徽为楷模,想追寻前辈的脚步,所以报了清华建筑。很多人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选建筑?建筑是干嘛的?有哪些知名的建筑物?建筑师的生活状态是怎么样的?这些问题很多人往往都一无所知,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思维模式是否适合建筑。而初进建筑学院只觉得建院简约美观大气,以能进入这所悠久历史全国第一的院校而自豪,而且每个班还有自己的教室,“专教”,着令许多初进清华建院的学子们惊喜不已。 沈霖开始了自己的大一生活,不仅要学习专业相关的建筑设计基础、建筑学导论、建筑历史、甚至还要学习英语、政治,高数、马克思主义哲学等这些看上去建筑不相关的专业,还有他最不擅长的美术,因为学建筑最先就是要手绘图。 大一的时候,第一个设计的任务是《空间形态构成》训练,每周两次的设计课,是沈霖专业最重要的课。课上学生们都会把半周以来的设计成果和老师交流讨论。沈霖反复修改,老师一会说这个“神散了”,这个“不统一”,一会又说这个“缺乏变化”,一会说这个“秩序感不强”,一会说这个“不够轻松”。这些话听得太多了,以至于沈霖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好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什么样的设计才是好的设计。 不同人对艺术的评价差异很大,而建筑方案想要成功,不像其他的艺术品只要别人认可就行,建筑是需要很多人认可、很多人配合才能进行下去的事情。所以,在这个“缺乏标准”的世界里,想找到一个法则,就成了学习建筑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它不像数学题一样,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这个困难导致令他一直做不出一个满意的设计。 不同于理工科,一个按公式定理严谨推导出的东西,是正确的数学证明,是好的;一个符合实验的物理、化学理论是一个好的理论。但是,建筑设计如何衡量?沈霖这时候很茫然…… 茫然无措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高中时候,轻轻松松的就能被别人称为“学霸”的光辉时期,而在这所全国高校首府中,自己显得很微不足道。人在脆弱的时候就容易想到过往,他很想回到过去,觉得现在的生活糟透了,再也没有鲜花和掌声,他想到了那个人,想到他对自己过往的种种宠溺,他给罗心同打了电话,从关机到停机,他想了想,那人应该是换了号吧,登录QQ,网名还是“心同”,可是头像从来没有亮过,永远的黑色,不过短短的半年,罗心同竟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除了自己放在自己黑色笔记本里两人的“合照”。 终于熬到寒假,沈霖迫不及待的回到滨海,回到了自己家,爷爷奶奶又不在,他躺在自己床上,想起自己正是在这张床上对罗心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原本疲惫不堪的他猛的从床上战栗着、触电般的爬起来,再也不敢躺回去,他蹲在地上,到底为什么?当时到底为什么?他哭着问自己,一遍一遍问自己为什么…… 他想起那张和罗心同一起睡过两年的床,明明破旧不堪、甚至一个翻身就会发出吱吱呀呀响声的床,可是躺在那张床上是那么让自己安心,让自己睡的那么安稳。 他想见罗心同,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见一见他。他去了秦大,可是校园里一片寂静,沈霖才想到已经放假了。于是他又去了之前自己住过几年的家,他还留着那把钥匙,长时间没有使用过,原本光亮的钥匙已经锈迹斑斑,他敲了敲门,很快被打开了,可能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那对夫妻诧异的看着沈霖,沈霖解释道:“我找罗心同”,那女的摇头说不认识,沈霖只好解释他们以前住这里,那男的像是不想被人打扰说、“我们都搬来半年了”,那女的接过话说:“我们七月五号就搬进来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你都忘了……” 沈霖说了声打扰对方就关上了门。他想去找他,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找,他原来早就把他弄丢了……原来他这么干脆,分手之后几天就搬了家,他竟这么害怕自己找他吗?也是,毕竟自己伤害了他。他笑了,他知道罗心同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了,他已经彻底丢失了他的爱人…… 第40章 各有各路 新航教育在罗心同几人的努力下队伍不断壮大,口碑也越来越好,届时,罗心同也越来越忙了,寒假里罗森森想找他玩,便去了培训中心找他,好不容易等他下了课,人出来了,张祥云看到罗森森来了,便提出要去玩,几个老师说好久没有一起聚过了,提出干脆AA一起吃饭唱K,男男女女的十几个年轻人便一起出去了。 张祥云吃饭的时候一直缠着罗森森问她大学生活如何,罗森森心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真想把这人嘴巴用封口胶给贴上,到了KTV,罗森森不想搭理他,拿着话筒索性当起了麦霸,基本上都是唱的大家听不懂的英文歌,没办法谁让人家大一第一学期就敢报托福,还考了110分,雅思考了7.5分,还不顾家人劝阻,膨胀主意思作祟的她还信心满满的报了次年四月份的专业四级,为此罗心同还劝过不少次,说专四只能考两次,要慎重考虑,罗森森却不以为意。 罗森森唱了一会觉得没意思,想起周梦瑶家离这里不远,便把周梦瑶也请了过来,张祥云见周梦瑶也来了,一脸诧异,便问罗森森:“你两什么时候成了朋友?“周梦瑶轻轻的笑起来,没有立刻回答,罗森森回答到:“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张祥云的表情像极了当年罗森森说的那句“考了个成功他妈”的时候,罗森森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初恋啊”,张祥云还不停的问,“谁啊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罗森森上了大学,外语系的女孩子大都很开放,喜欢什么就说什么,很干脆笑着回答“沈霖”。张祥云心道自己真是嘴贱到一定程度了,还在想着怎么打圆场,罗森森便继续说:“沈霖放假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啊?”,说完还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罗心同。 包间里色彩斑斓的灯光,令人看不出罗心同此时的脸色,罗心同一言不发,张祥云说着人家寒假要在学校继续深造,清华多么牛逼啊,还是国内排名第一的建筑学,边说边拉着还准备问个不停的罗森森走出包间。 苏墨轩看了看周梦瑶,再看看罗心同,发现两人竟有些神似,尤其是低着头的样子,便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示意罗心同喝酒,不知道刚是谁倒酒的技术不好,啤酒倒的太快,上面浮着一层泡沫,罗心同手有些不稳,端起的酒杯有液体洒出来,滴在手指似乎有些冰凉,罗心同和苏墨轩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不知道张祥云和罗森森说了什么,那次聚会以后,沈霖的名字彻底成了禁忌,从那以后,没有人在罗心同面前提起沈霖,甚至连“清华”和“建筑”都没人提起。沈霖这个人连同这个名字一起彻底消失在了罗心同的生活。 大二下学期,罗心同系里的老师让罗心同准备写申请保研的材料,罗心同拒绝了,老师以为他是想考北京那边的院校,流露出惋惜,但天高任鸟飞,人往高处走也无可非议,便建议让他报北大,毕竟北大的物理专业全国第一。罗心同告诉老师自己不想读研,想先工作一段时间。老师叹了口气,对这个爱徒的决定觉得太可惜了,为了能让罗心同继续深造,还给罗心同分析了理工科物理专业的就业前景,不继续深造、出国读博、国内读博毕业以后要么是选择教育培训领域,要么只能转去别的专业,表示这对罗心同这样的物理高材生来讲太可惜了。 又快到暑假的时候,罗心同忽然接到罗森森的电话,罗心同感到罗森森那边仿佛人快要飘了起来,说是专四通过了,人生拿了个大满贯。罗心同发自肺腑的高兴。 一个周末罗心同在培训中心的上午,罗心同接到宿舍室友吴勇的电话,说是汪晟出事了,罗心同还没有问是出了什么事,便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大哭大叫的声音,随即电话被挂断了,罗心同和苏墨轩立刻赶回宿舍,只见汪晟血红的眼睛不断的流着眼泪,见罗心同和苏墨轩进来,汪晟立刻跪下对罗心同不停的说:“求你给老师求个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求你帮我求求他们。”罗心同茫然的看着其他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吴勇叹了一口气,只是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罗心同只得拉了几把跪在地上的人,最后苏墨轩和罗心同两人合力才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扶着坐在他的床上,易擎给苏墨轩递了个眼色,把罗心同带了出去。 “他被学校退学了。”易擎把罗心同带出来只说了这么一句。 罗心同站在门外,听见汪晟在宿舍里懊悔得嚎啕大哭,吴勇也跟着出来了,吴勇也叹了口气:“现在知道哭有什么用,就是那样,去年老师就找他谈过好几次,哥几个也劝过他很多次,可他不听,他家境状况也太不好,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下岗以后做点小生意,后来他爸还断了一条腿……” 罗心同知道汪晟喜欢玩网游,上几个学期已经屡屡挂科,重修了也都没有通过,拿了几次试读。但是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室友都劝过他,他也在宿舍劝过汪晟几次,他总是玩着电脑满不在乎的样子,别人也没办法押着他去教室。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你把心思和时间花在什么地方,就会收获什么。汪晟沉迷于游戏,收获了几个满级的账号和游戏里的几百个网友的崇拜。罗心同和苏墨轩一起去求了系里的老师,说了汪晟的家庭情况,请求让学校再给汪晟一次机会,让他参加这次期末考试。老师看在这两学生平常成绩都很好,最后勉强答应了看他这次考试,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争取留级。 十年磨一剑,临时抱佛脚是不可能的,汪晟最后一个周末的学习是跟不上将近落下两年的功课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有任何意外,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但也是公平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是空话。 最后宿舍的几个兄弟帮着汪晟整理东西,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哭,只是静静的送他到了这个城市的火车站,进站后汪晟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远远的对着另外五人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还没来得及转回去,已经泪流满面……最后被后面一大堆进站的乘客挤的看不见人。 如果你认真走过,就不会遗憾。 如果大学可以重来,一定一开始就坚持一个理想,如果大学可以重来,一定努力拼搏,如果大学可以重来,一定永不放弃希望。 罗心同无奈的想,汪晟是他们全家的希望,满怀希望的送他到了大城市,上了体面的学校,他怎么面对失望的父母?更不知道他的未来会如何。 罗心同后来知道汪晟并没有告诉他父母被退学,回去以后只是告诉他父母提前放假,父母也就信了,后来就南下务工,一开始做了一年网管,后来网吧关门了,就给人组装电脑,几年以后自己在深圳开了一家门店卖电脑和维修旧电脑,毕业的时候也没有回来…… 第41章 离别 罗心同在大二暑假终于给罗心恒找到了一所口碑不错的私立高中,只有周末和放假才回去,罗心恒上了寄宿,看着弟弟休学一年在家,自己离家远赴他乡求学的经历,便萌生了自己创办一所中学的想法,开始查找创办学校需要的手续和程序。随着新航教育的越办越好,在这一年罗心同手头宽裕起来,给妈妈请了一个日间保姆,负责陪妈妈聊聊天和敦促妈妈每天吃药。 进入大四,罗心同放弃了保研,也不打算继续深造,有很多人都已经提前进入了实习阶段,学校的课程越来越少,有一大部时间都在休息,罗心同开始准备毕业设计和写毕业论文,罗心同整理完这些,罗心同向学校申请了实习离校。 离校以后罗心同先回家陪妈妈玩了几天,这么多年,除了春节,陪妈妈的时间越来越少。又去了几次新航教育,周末的时候罗心恒回了家,休学一年的罗心恒现在已经上高二了,晚上罗心恒找哥哥要一些他以前的复习资料,罗心同便在衣柜了找了自己当年留下的一些课本给罗心恒,罗心恒发现衣柜上面还有一个箱子,心想是不是也是哥哥当年的资料,长时间没有打开,上面积了一些灰尘,就拿了一块抹布擦感觉,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有几件罗心同高中的校服和许多高中课本还有一堆做过的试卷,罗心恒认出试卷上的字不是哥哥写的,翻了翻,大多数试卷没有写名字,有几张赫然写着“沈霖”。 罗心恒叫哥哥进房间,罗心同一进房间看见尘封已久的箱子被打开了,才想起,原来自己竟然将近三年没有见过沈霖,罗心恒想起沈霖和哥哥以前关系很好,便问罗心同:“沈霖哥怎么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啊?”,罗心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罗心恒似乎很兴奋的样子,不停的说着沈霖的事,“他送我的MP3和鞋子我都还留着”、“沈霖哥好厉害啊”、“他好多数学考试都是满分“、“他上的北大还是清华啊” …… 罗心同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把自己的心连同箱子一起锁了三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当罗心恒打开这个箱子的时候,就像是打开了他自己心里的潘多拉的盒子……他锁在某个地方的东西被人打开,他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毕业典礼那天,绝大多数同学都来了,罗心同和所有同学一起告别了这段纯真的青春,一段年少轻狂的岁月,一个充满幻想的时代毕业,给自己的大学画了了一个大大的句号。 所有人戴着黑色的学士帽、学士服,一起合照,每个人的笑容都无比灿烂,岁月带走了初入学校时的稚气,留下美好的回忆,开始新的征程。 毕业典礼以后,该拍照的拍照,该吃吃,该喝喝,毕业时学校通晓人情世故,只要不闹得太大,基本上不管,罗心同宿舍几兄弟最后一次聚在了一起,除了已经被退学的汪晟,周围全是昔日的同学,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开始胡乱说着自己的将来,吴勇酒量最好,闹得最厉害,喝得也最多,最后自嘲的般的说:“兄弟们,我现在可厉害了,我在滨海一家精密仪器厂实习,下个月就可以转正了,将来会是一名合格的电工,谁家火线零线接反了找我,准没错。” 几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物理专业如果不继续深造、出国读博、国内读博,毕业后的就业前景确实不乐观,要么是选择教育培训领域,或者做一份自己瞧不上的相关专业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要么只能转去别的专业,找如同几年前自己导师讲的,而依吴勇的成绩考研是不大可能的,但又不舍得自己学了四年的专业与工作不对口,无奈的选了这个“电工”…… 扎西顿珠不理解这一干人的沉默,还以为吴勇找到心仪的工作,露出一排标志性的白牙:“我留校实习了,再两个月就正式签合同成为学校民俗专业的辅导员。” 转系看来对这个藏族青年是最好的选择。 苏墨轩:“坚决不考研,继续做新航教育,做大做强,帮助兄弟教育事业”。 说完看了一下旁边的纪衍和罗心同。 罗心同之前告诉过苏墨轩想创办学校的事,苏墨轩说愿意请求家里提供经济方面的支持,算是入股,自己在学校挂个职,学校有事就来,没事就爱干嘛干嘛,大事管不了,小事不用管,自己还要陪着纪衍留在滨海。 纪衍不常有表情的脸浮现一丝无奈,眼睛看着苏墨轩一字一顿的说:“本硕连读” 吴勇大呼“卧槽,学霸牛逼啊”,扎西顿珠则竖了一个大拇指,罗心同早就知道纪衍本硕连读的事,只是笑着说“加油” 文艺青年易擎弹完一首《蓝莲花》,终于开口:“带着她的梦想,去她到达不了的地方。” 众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还眼巴巴的望着等他解释,结果文艺青年又开始弹起了《那些花儿》…… 该罗心同了,罗心同看着不远处的路灯:“在乡镇创办一所中学。” 苏墨轩看着罗心同,没有多说什么,冲着罗心同点头。 后面所有人都天南海北的说了很多话,不知不觉都喝了很多酒,吴勇已经被纪衍和扎西顿珠抬回了宿舍,两人回来后不久扎西顿珠也躺在桌子上人事不省,纪衍和苏墨轩两人好像是用他们的家乡话在说些什么,太远了有些听不清。易擎弹吉他的手停下了,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女孩,打了很多耳洞,很叛逆,穿破了很多洞的牛仔裤,酷酷的,脸上有星星点点的小雀斑,她是艺术类的特招生,时常带着一把吉他,那把吉他似乎比瘦小的她坐着还要大,可是我觉得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一点点靠近她,让她教我弹吉他。我写了一封信,写了很久才写好,在课本里放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准备交给她,可是……等不到我送出去了,她被人……自杀了……” 原来他衷爱他手中的吉他,只是因为年少时他爱上了那个弹吉他的姑娘,还没想好该怎么安慰四年的室友,便听到易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苏墨轩纪衍两人一样,只要人还活着,就找他吧,管他是男是女,爱谁谁……没有忘记他就去找他吧,别等到人走远了,天人相隔……” 他想起了几年前,张子琪高中毕业前说过“有喜欢的人就去追吧,早点告诉别人吧,别等到别人走远了,才后悔自己开口太晚。” 喝多了的易擎像是重复着张子琪当年的话,罗心同没有问易擎是怎么知道的,更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苏墨轩和纪衍,好像知道了也没什么…… 他想找到沈霖,他想告诉他自己早就原谅了他,甚至自己从来没有恨过他,他想告诉他自己当初说“分手”的时候,以为他会挽留,如果他不是干脆的说“好”,他会犹豫,像以往两人吵架后还会和好……他想告诉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第42章 祝福 他想起了那次他们决裂前自己说过的话,“你要是不想回家,我就去北京看你,反正我没去过北京,说不定哪天我想去旅游了我就过去看你”。 罗心同兑现了这句话,他订了一张去北京的机票,他直接到了建筑学院,被告知学校周末才可以开放,罗心同站在校门口想着沈霖这几年的变化,想到他平常放假都是去哪儿玩的,买了一份旅游攻略,花了三天游览了北京的名胜古迹,从□□故宫圆明园颐和园,最后一天爬上了长城,他应该是来过这些地方吧,一路上罗心同想,他感觉沈霖走这段路的时候自己就在旁边,他仿佛看到两人爬上长城的时候,沈霖拉了他一把,他给沈霖擦了额头的汗水,沈霖给自己拧开了一瓶水……就这样想着,他终于爬到顶峰…… 周末,罗心同来到建筑学院,周末还有不少学生在教室里面学习,想着沈霖是不是也在那些学生中,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他有些失望的走到系馆的走廊上,走廊很宽,顶棚有定向投射式的照明灯,照的墙面很亮,墙面上装有木质的展板,上面挂满了建筑系的学生的设计作品和作业,罗心同看到一副作品,是一所房子,房屋的左侧是一片竹林,前面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后面还有依稀巍然的小丘,罗心同觉得有些熟悉……有点像是自己乡下家里的院子,最后看到作品的落款——沈霖2013年2月于梦里的家乡。 罗心同又找到好几个沈霖获奖的作品,果然,他是真的适合建筑,他没让自己失望。未来最优秀的建筑师…… 罗心同打开手机,登录那个多年不用的QQ,看到“星晴”的头像灰着,他先是打了“我看到你的获奖作品”,然后删掉,又打了“我在你学校”,再删掉……他反反复复打了很多句子,都被删掉,最后打出“我想你”,点击了发送。 罗心同不知道沈霖会不会回复,或许他已经不用QQ了,毕竟现在很多人都开始用微信,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走在学校,他觉得他就在身边,仿佛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他去了食堂,周末的食堂空落落的,很快发现没有熟悉的身影。 他去了图书馆,他终于找到他,在图书馆,安静的像一幅画,他就坐在那里看着一本书,低垂着头的鼻梁高挺着,侧面的轮廓一如往昔般坚毅,一边还在用铅笔画写什么,他似乎听到画笔发出的“沙沙”声,他想,果然,他没有变,还是刻画在自己记忆里的容颜。 罗心同站在门口,两人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他想走上前去,可是又害怕打扰他,就那么站着看了很久,腿有些麻了,便往前跨出一条腿,他一直专注在设计中没有回过头看自己一眼,甚至没有抬起头,一个女生给他递过一瓶水,罗心同偷偷往回缩了一下,罗心同注意到那个女生看他的眼神,是满满的宠溺,正如当初他看自己的眼神,甚至在沈霖从她手里接过水的时候脸上泛起了害羞的红韵…… 罗心同明白了,他收回原本因为麻木而跨出去的腿,终究没有走进图书馆,也没有等到他发现自己,他身边有一个和她同样优秀的建筑学院的女孩子,两人一路并肩前行、同自己和他当年一样……不,不一样,他们会活在阳光下被所有人祝福,会被人说这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自己和他……不一样的,终究是不一样的,罗心同摇了摇头,仿佛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这辈子最大的蠢事,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图书馆的,罗心同想,他果然如此优秀,获奖无数,真好;他终究是把过去忘了,把自己忘了,真好;他真的开始新的生活,走上正途,真好。 那就祝福他吧…… 张祥云是他们几人最早结婚的,当然另外一对想结婚法律也不让。刚创办学校的时候,一个来应聘的女教师,叫陈萍,也刚从师大毕业,是张祥云的校友,比张祥云晚两届,是本地人,就在学校的镇上,说不上特别好看。一开始陈萍觉得罗心同这人很好相处,叫人非常舒服,长相也是温文尔雅带着一股子书卷味,和一帮老师们在一起显得更像是个还在学校的大学生。可是相处久了,觉得罗心同的心似乎不像他的外表那么简单单纯,有时候太让人摸不到心思,让人觉得不踏实。反倒觉得大大咧咧的张祥云有什么说什么,让人觉得安心,于是就把目标转向了张祥云,两人在学校谈了一场迟来的“校园恋”,这不都是老师了,张祥云可算是在学校谈了他人生里真正意义上“初恋”。 两人谈了一年的恋爱,便准备进入婚姻的殿堂,两人都在学校,婚礼计划着就在学校举办,而且陈萍也是本地人,父母和朋友都在本地,张祥云的父母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便计划五一放假期间把婚礼给办了。 前一天晚上,学生就放假了。苏墨轩和纪衍收到邀请两人一并来了,婚礼是在第二天上午,前一天晚上兄弟几个在食堂自己炒了几个菜,在学校操场上喝着酒,告别张祥云的单身生活。 准新娘在娘家,张翔云开始口无遮拦的感叹:“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想的比天高,当年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去追罗森森,可惜人家对兄弟我不感冒,那时候哪里懂得什么情啊爱的,想来也是,人家都跟咱不在同一个层次,追到了又怎样,鞋子不合脚再漂亮也不合适,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能找个人陪着自己说掏心窝子的话,柴米油盐、两人平淡过日子的才是真正的生活……” 罗心同想起当年罗森森看张祥云的眼神,这个刮噪的妹妹确实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张祥云。 张祥云又开始胡言乱语:“罗心同啊,兄弟我现在就是有家的人了,你啊,遇到合适的……” 张祥云原本想说“遇到合适的女孩就安定下来”,看了罗心同和对面纪衍和苏墨轩两人一眼,又把话给咽了回去。这些年看惯了苏墨轩和纪衍两人情深义重,觉得同性恋也不像自己当初刚发现罗心同和沈霖两人那么反感、难以接受,甚至觉得两人这样也挺好,大不了就是两人没有后代,反正中国十几亿人口,不差少几个人生孩子,两个人在一起就好,真让他两各自换个自己都不喜欢女人,那才叫憋屈。只是看着多年兄弟至今还孑然一身,身边连个陪着说话的男男女女都没有,自己这一结婚啊,得照顾老婆和老婆的家里人,将来还有孩子,能知道他过往、能陪他说话的人更少了,他不知道罗心同到底还有没有念着沈霖,说念着吧,他又从来没有提过,说没念着吧,身边也没有一个伴,男的女的都没有,他不知道罗心同到底怎么想的,终于打破多年禁忌、仗着明天自己当新郎官他不敢冲自己发怒,说:“你和沈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在罗心同面前提起沈霖这个人,罗心同笑了笑:“太久了,不记得了。” 苏墨轩和纪衍两人知道罗心同是不想再提,张祥云似乎想将这个禁忌彻底打破,“他要是回来找你,我就跟妈妈说去,我和陈萍生两孩子,过继一个给你们。”他口里的“妈妈”说的是樊文燕,三人曾经都管罗心同的妈妈叫妈妈,只是现在叫“妈妈”的另一人不在了。 罗心同沉默很久,看着远远的篮球场道“我毕业后去找过他,他现在过得很好,可能已经结婚了、不会再回来了。” 第43章 沈霖 沈霖过得很好吗?或许现在是吧。 那年冬天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回到滨海,却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爷爷奶奶很快也卖掉滨海的房子,彻底去了海南养老,那个曾经的家也回不去了,父母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曾经的爱人割断了和自己的一切联系,那个曾经让他温暖和心安的家再也回不去,那个曾经陪伴他纵容他宠溺他的人再也不在他身边…… 回去以后每天面对枯燥的设计和导师的挑剔,每天睡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部花在图书馆和专教里,吃饭时都是满脑子的手绘图,把自己逼到从来没有到过的样子,终于一次次获得掌声。他想,看吧,我听你的话,我去了你让我去的地方,我是真的很认真在学,我是真的很听你的话。 导师说他的设计太章程,尽管是很好的设计,好的几乎没有缺点,但是缺乏灵魂。他把他想象进去,他大部分作品都是以他的习惯来设计,他甚至还以他乡下的房子来设计了一副作品,拿了奖,因为他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家乡。 七年的本硕连读,拿过的大奖无数,“Idea-Tops艾特奖“、””Isarch”屡获第一,可他始终没能给自己想要的人设计一所房子,一个家,他觉得他可能已经不需要了吧,他身边应该已经有另外一个人陪着了。 毕业以后,沈霖留在了清华大学建筑设计院,一年以后他向院方提出辞职,拒绝了院方的挽留,离开了承载自己理想八年的清华。象牙塔里呆的时间太久、他是真的想去外面看看。很快被挖到“贝禾”建筑设计事务所,是一家本土的事务所,几年前国内一家著名设计院分离出来的子公司,由一群国内年轻设计师和留学生精英组成,事务所的所长是沈霖大学在读期间的学长,沈霖读大三的时候正好硕士毕业,上一任总监因个人原因离职,年轻的沈霖被学长挖来做了“贝禾”的总监,今年五月一次性通过九门考试,拿到“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执照,国内建筑师的最高身份证明。 八月,一次受邀参加由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策展主办的作品展览,以“现代——东方新时代”为主题,在清华大学展馆盛大开幕,引来无数建筑行业精英同仁前来,沈霖几幅作品也出现在了展示柜里,赢得无数鲜花与掌声,都为这个优秀的年轻建筑师喝彩。沈霖注意到有个长相清秀的女性建筑师一直在角落看着自己,会议过后,那个建筑师向自己挥了挥手,距离有点远,沈霖看了看她,她似乎很激动,沈霖又想了想,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以为只是对方想和他讨论设计作品,准备假装无视走开,那女孩见她准备转身,慌忙挤过人群,站在沈霖面前,“我是张子琪啊”,语气似乎很激动,沈霖还在想自己到底是否认识她便又听她开口说道:“我是滨海附属中学2009级的张子琪,和罗心同一个班。”沈霖这才想起面前这个清秀的设计师是谁,张子琪是罗心同的同学,她早自己一届,上了东南大学的建筑学,现在也是一名优秀的建筑师,这次展览也有她的作品。 沈霖依稀记得当年张子琪好像暗恋过罗心同,虽然没有很明显直接说出来,可那个时候有几个女孩子会直接向喜欢的人表白?沈霖想起后来最后一次吵架,罗心同提到张子琪,好像是他们决裂的导火线…… 不过已经过去太多年了,难得他乡遇到昔日的校友,而且现如今还是同行,沈霖主动邀请了张子琪去了一家咖啡馆。 两人以前其实并不熟,都是长期与设计打交道,都不是很擅长言辞,很快两人聊完关于设计的话题,张子琪主动把话题转到了罗心同身上,“我记得有一次,好像是我们高考前夕,我在篮球场边找罗心同说话,你当时走开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那时候以为你猜到我暗恋罗心同,以为你是在诧异或者嘲弄我自作多情,后来寒假里我们一起唱歌,本来我要和罗心同合唱的,你抢走了他的话筒,我当时觉得有点不高兴,本想不让你唱的,但我觉得你当时的表情有点可怕,以为你也很喜欢那首歌,也没有多想。直到前几年我们系里几对情侣出柜,想到你那次跪在地上向他“求婚”,那个眼神,我才明白……我才明白当时我在篮球场上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的“有”是指的是谁…… “他现在怎么样?”沈霖听完张子琪的话,端着咖啡问道。 张子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大一暑假回去过一次,那段日子他似乎很不好过,先是生病住院,后面被迫搬了家,暑期里很少说话,我问他要不要考研,他说没想好,似乎是不打算考,以他的成绩,应该能被保送。后来我春节回去也很短,没有见过他。” 沈霖想起那次自己最后一次回滨海,自己最茫然无措的时候回去找他,发现他已经搬家了:“他为什么搬家?” 张子琪苦笑了一下,说:“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他住院的时候,他妈妈也忽然发了病,他妈妈那个情况……房东肯定不让住了。” 沈霖感觉自己想错了很多事,两人分手后,他原本以为他是为了躲着自己才迫不及待的搬走。原来他是被迫搬走的,那时他伤还没好,又要四处找房子,该有多么艰难,自己当时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些,那时的他应该是多痛苦,可他当时分手后除了自己伤感、竟然什么都没有为他做……他失控的在张子琪这个昔日“情敌”面前流下眼泪…… 张子琪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沈霖,叹了口气,“我当时对罗心同说过‘有喜欢的人就去追吧,早点告诉别人,别等到别人走远了,才后悔自己开口太晚’,既然还没有忘记,就回去找他吧……” 沈霖从咖啡厅出来直接去了公司,向公司递了辞呈,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学长诧异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会毫无征兆的辞职,一直以来学长觉得他是一个很沉稳的人,便以为他这么急着辞职是因为已经找到更好的下家。他告诉所长要回滨海找失去的爱人,学长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单身,滨海那边刚好前不久成立了分公司,便让他接任分公司设计总监一职,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并给了他一个月的假期,祝福他能找回失去的爱人。 沈霖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当天已经没有航班了,他从那个黑色笔记本里拿出两人的“合照”,照片已经太久了,周围已经有些发黄,想念爱人的时候时常抚摸照片,照片里的人有些模糊,他害怕自己再见到昔日的爱人已经互相认不出,他害怕昔日的爱人身边有一个温柔的女子或男子陪伴左右。他轻轻的抚摸着照片里的罗心同,像是抚摸爱人的脸。 第44章 问题 沈霖一整晚基本没有睡觉,到了机场焦急的等待,因为许多城市大雨飞机延误,沈霖下了飞机,雨还在不停的下,上了出租车,司机用家乡话问了沈霖几次去哪儿,沈霖只知道自己要回来找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该去哪儿找他,司机以为他听不懂秦川话,又用普通问他去哪儿,他才说出一个地址。 他们曾经住了几年的“家”,他才发现他除了那个“家”,自己尽然无处可去。 昔日的巷子已经完全陌生,所有的高矮不一破旧自建房全部不见了,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巷子了,而是一片规划整齐的商业区,如果说他上次回来还有“家”,那这次回来真的是无家可归,连个念想都没有了。他沿着这个城市的主干道走着,想努力寻找当年一起走过的路,一起骑着单车去学校的路,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了学校门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最后打了罗政文的电话,原来两人共同的圈子只剩下这个昔日的恩师,这个多年前的爱徒突然打电话给自己,罗政文似乎有些意外,问他在哪儿。他想问罗心同在哪儿,想问他的电话,可他想到当年罗政文让自己放过他,便只问罗政文要了罗森森的电话。 他给罗森森打了电话,告诉罗森森自己回来了。 嘉祥中学 罗心同坐在足球场边的椅子上,思绪飘到自己五年前刚开始办学,从大三他就萌生了创办一所中学,自己十二岁离家求学,虽然干爹一家待他极好,但是常年离家依然忍不住对妈妈和家乡的想念,后来家里一系列变故,弟弟中途的休学,让他下定决心在乡镇创办中学,让乡镇的学子不必远赴他乡艰难学,那时他从沈霖的学校回来,离开了滨海,和张祥云苏墨轩来到这个镇上,罗心同选了校址,向相关部门递交了一系列资料,一开始资金不足,苏墨轩向父亲寻求帮助,苏墨轩的父亲是一名建筑商,早年也是从事教育行业,深知“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在苏墨轩父亲的鼎力相助下,帮助几人修了一栋教学楼和宿舍,勉强把“嘉祥中学”初步创办起来,操场和另外一栋教学楼宿舍都是几年以后再扩建的。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个镇上创办嘉祥,除了罗心同,其余两人并不知道。 罗心同看向沈霖,沈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这些年他应该过得很好,应该和那时候他去清华看到的女生结婚了吧,即使没有结婚,两人也应该在计划着了,他想到他这次回来是公务,可能只是顺便来看看自己这个昔日老同学,想到这里,罗心同故作轻松的说:“乡镇上没有高中,异地求学艰难。” 沈霖想到当年罗心同也是异地求学,随即明白了他当年为什么不继续深造,转而致力于教育事业,明明被生活所压迫,偏偏不向生活低头,努力做生活的强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他是这么善良,正是这份善良,让自己情不自禁的一点点靠近他,时刻多年,还一直忘不了他。 罗心同意识到沈霖刚才问的是两个问题,自己的回答,似乎只是回答了一个,便接着说道:“这里是我妈妈小时候的家乡。” 这个镇子离罗心同的家乡并不很远,原来这里是樊文燕的家乡,所以他是把他妈妈也接回这里了吗?那他妈妈现在怎么样? “妈妈现在怎么样?”沈霖自然的称呼罗心同的妈妈为“妈妈”,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了,他把自己妈妈叫“妈”,“妈妈”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这么自然,自然到好像回到了10年前那时候叫每次叫“妈妈”的样子…… “挺好的,现在生活能自理,前些年在滨海,弟弟毕业工作以后就回来了,现在住在老家,有人照顾着。” 沈霖听到罗心同说妈妈“有人照顾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回来是不是太唐突了,他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毕竟他自己的大学同学很多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他年长自己一岁,成家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之前没有考虑过罗心同会成家,只知道自己想回来,想见他,原本想要说出的话终究无法开口,沈霖一时语塞。 罗心同没有意识沈霖落寞,以为他只是想起妈妈当年的情况,只当他心里有些难受,便轻松的开口说:“说好的两个问题,我已经回到了你三个了,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沈霖点点头。 “你过得好吗?” 罗心同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最终只选择了这个最官方的问题,他其实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当初为什么那么干脆答应分手、他后来有没有后悔、他有没有结婚生子、他回来只是因为工作吗……可是无数个疑问卡在喉咙,最后只轻描淡写的问出这么一个、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间最最章程问题。 沈霖似乎不是很意外罗心同的问题,是啊,他已经有家人了,他问的这个问题似乎很自然,于是笑了笑,用标准的答案告诉他“很好” 罗心同得到这个答案像是很满意,知道他过得好,这么多年,听到他亲口说“很好”,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接下来的问题像是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冲着他像是祝福他的微笑着,便准备起身,沈霖意识到他原本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自己,像是不想再问自己,便有些着急的提醒他:“还有一个问题。” 罗心同收回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转过头看着沈霖:“我还没有想好。”然后径直走了…… 他其实很想问他,“有没有看到他当年给他QQ上的留言?”,可是他害怕听到从他嘴里说出的任何答案,不管“有”或者“没有”,他都不敢面对,他觉得这个问题对自己和两人都太残忍了。 沈霖不知道罗心同说的“还没有想好”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他走的毫不犹豫,似乎是觉得两人已经没有聊下去的必要,罗森森便从泳池过来了,说太累了要回去休息了,问沈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沈霖觉得罗心同也没有留自己的意思,他那个宿舍只有一个卧室……只得跟着罗森森去了镇上的旅馆。 罗心同回去宿舍,并没有睡觉,他翻开那个箱子,里面装了将近10年的衣物和课本试卷,一开始是想拿给他,后来因为搬家留下了,他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也没有必要再拿给他了,这些东西跟着自己搬了很多次家,但没有一次想丢掉,他就让它一直跟着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明明东西的主人早已不需要,可他就是不舍得丢掉它,因为这个箱子里装的是自己整个青春和爱情…… 他从来没有打开过沈霖的课本,他忽然就想打开看看,想看看里面是否会有学生时期都会在课本里写的一些“心情”,那个年代很多学生都会在课本或者资料试卷上写诸如“某某我喜欢你”的话,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做了,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两人高中成绩最好的物理课本,夹着一张书签的一业课本上豁然出现沈霖的字迹:“能量守恒——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能从一个物体传递给另一个物体——我未来的物理学家,我对你的爱情永远守恒。” 罗心同看着沈霖年轻时候的看似纯真、实则轻狂的爱情“宣言”,他其实不知道,爱情所遵守的能量守恒定律,是因为每个人体内爱情总能量是一定的,爱情能量是有极限的,一个人一生能真正付出的爱情是有限的,而他把所有的能量都全部给了沈霖…… 第45章 同居 罗心同第二天起床后照样穿着体恤短裤在操场上跑步,沈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颗篮球,看到罗心同在跑步,举了举手上的篮球,示意罗心同一起。 两人到了篮球场,沈霖把球扔给了罗心同,见他没有拒绝,便说:“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们一对一,过半场。”,罗心同高中以后就很少打篮球了,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学习和新航的工作,没有时间。后来创办学校以后场地和时间倒是有了,可是篮球场上的都是学生,一是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二是学生和老师一起打学生总是放不开,打了几次罗心同便不参与了,还是跑步好,只需要一个跑道或者一段路,自一个人想跑就能跑,想停下就停下。 打篮球不像跑步,不仅需要体力,还要靠身体的灵活性和协调性,两人打了十来分钟,都有些累了,两人坐在地上休息,沈霖似乎也很少打篮球了,看上去生疏了不少,几个原本可以稳中的球也没投进。 罗心同想到那年高二的迎新晚会上,沈霖还表演了花式篮球,那个时候的沈霖真如罗森森说的帅,想到那时候,罗心同忍不住笑出了声,沈霖不解的问他笑什么,罗心同说:“你表演一个花式篮球我看看。” 沈霖没想到罗心同会提出这个要求,原来他是在笑这个,便笑着说:“好”。 沈霖先做了一个手指转球的动作,可惜做了两次,第三次才成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一下头发,做了一个背后运球的动作,连续三次篮球都没有如期运到另外一只手上。 沈霖无奈的摇了摇头,“太久不玩了,手生了。”罗心同本想说自己也很久没有玩过了,沈霖接着说:“你想看的话,我就再练练。” 罗心同不知道沈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能是运动后身体亢奋便随口一说,便试着转移话题:“你公司那边不忙吗?” “不忙,公司给了我一个月的假期,让我回来……”沈霖本来想说“让我回来找回失去的爱人”,但想到两人昨天的聊天,又把那句话活生生咽了回去:“探亲。” 罗心同只知道沈霖的父母都在外地,他不知道沈霖的爷爷奶奶早就卖掉了市里的房子,沈霖在滨海在秦川一个亲人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无家可归,以为他口里的“探亲”是指他爷爷奶奶,他和沈霖的爷爷奶奶并不认识,更说不出什么关心的话,便没有立即接过他的话。 想到昨天沈霖是和罗森森一起来的学校,罗心同问:“森森呢?” “她今天一早说是有事,回去滨海了。”今天一早罗森森似乎确实是有急事赶着要回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沈霖如实的回答。当然沈霖并不知道,罗森森压根没事,人都给带来了,怕打扰两位哥哥叙旧,更不想做电灯泡。 “那你呢?” 沈霖意识到罗心同似乎是在赶自己,和罗森森一起来的,人也见了,罗森森都回去了,自己也该和罗森森一起回去。 “我还在休假。”沈霖意思很明显,摆明了自己没事,见罗心同毫无反应,便接着说:“也不是没事,想先四处看看,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不了解秦川的风土人情了,想找一点设计灵感,你们学校就不错,暑假又没什么人,清净,适合做设计。” 罗心同彻底被这人整的有点蒙圈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然我就暂时在你们学校住几天,镇上旅馆蚊子吵的人都静不下来。” 罗心同只得答应,刚好职工宿舍一楼还有一排杂物间,只是里面都放了不少杂物,沈霖选了罗心同旁边的一间,说是采光好,有助于创作。罗心同搬家的次数多了,整理起来也相当有一手,再加上沈霖的帮忙,两人很快将一间宿舍收拾得干干净净,又从学生宿舍搬来一张上下床,再搬来一张课桌,两把椅子,沈霖当晚就在学校住下了。 罗心同晚上辗转反侧,觉得沈霖对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毕竟是快三十的人了,想到那个女孩,再想到他说这边的分公司,他只是回来工作的,他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 沈霖不知道罗心同怎么想的,他有一点小窃喜,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和他这么近,近到只有一墙之隔,他甚至想把这面墙给拆了,如同那年他在清华上学时,和同学一起拆掉“专教”的墙,从此坦诚相见。 沈霖“入住”学校以后,确实大部分时间是在做设计。罗心同平常学生没放假的时候吃饭都是在食堂解决,放假以后基本上对付着过,厨房里只有一个加热用的微波炉,还有放在角落里整箱整箱的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冰箱里全是五颜六色的碳酸饮料和矿泉水,平常除了食堂,张祥云也会来救济一下,张祥云老婆是本地人,做得一手好菜,才结婚不到两年,张祥云肚子就给搞大了,提前有了中年男人的标配。放假的时候夫妻两人有的时候会在本地,有的时候回带着老婆回滨海,今年刚生了个儿子,才三个月,现在陈萍还休着产假,这个暑假小两口忙着带孩子,也无暇顾及罗心同,算是过了史上最惨的暑假。镇上没有外卖送,罗心同不想吃泡面的时候就会去镇上改善一下伙食。现在沈霖来了,罗心同也不好意思天天招待人吃泡面,有时候两人一起去镇上吃,大部分时间罗心同见沈霖在电脑前坐着就打包一份回来。 这天一大早,罗心同起来不见沈霖,看到沈霖的电脑和行李都还在,松了一口气,还在想这人一大早去哪儿了,沈霖便两手提着几袋子东西回来了,罗心同一看这人把厨房的东西差不多都置办齐全了,原本放饮料的冰箱全部被各种蔬菜填满。罗心同傻眼了,沈霖煎好了两鸡蛋,还煮好了粥,大厨发话了:“去洗一下碗筷,把这个榨菜装进去,吃早餐了。” 罗心同愣了愣,照着沈霖的指示做了,罗心同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以前妈妈生病的时候在家都是自己做饭,只是现在一个人,罗心同觉得做饭这个事,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厨房里烟熏火燎,几分钟就解决了,还要收拾碗筷,自己一个人,随便对付一下就行,实在没有必要动手。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阵阵油烟味,闻着竟然觉得饿了,罗心同觉得这感觉似乎也不错,张祥云果然懂得生活的真谛,柴米油盐,平淡是福。 虽然只有简单的一碗最普通的白粥榨菜和煎蛋,但是罗心同觉得很美好,他吃的很慢,似乎是想让这种美好多停留一会,沈霖见他吃的很慢,以为不合胃口,解释道:“我也很多年不做饭了,可能不大好吃,先对付一下,我再多练练。”罗心同想到那时候妈妈出院时,沈霖和张祥云两人在厨房的样子,原本对做饭一窍不通的两人在厨房拿着一本菜谱,那时候竟然有家的感觉,罗心同笑了笑,“不,很好吃。”罗心同喝完一碗粥,沈霖接过碗示意再来一碗,见罗心同没有拒绝,不由得在厨房里偷偷笑了起来…… 第46章 小偷 自从张祥云晋升奶爸后,家里一切家务都被包干了,两人寻思着要让儿子认罗心同干爹,这天难得产后不久的陈萍亲自下厨,做了不少吃的,便让张祥云带一些给儿子的“准干爹”。 张祥云开车小车到了学校,闻道一股子食物的香味和锅铲发出的拼拼乓乓声,以为罗心同开窍了,开始自食其力,还没跨进屋子,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原来发出声音的是这位,罗心同在厨房打着下手,在洗一篮子小白菜,张祥云知道兄弟的性向,寻思着这人还真是开窍了,扯着粗狂的嗓子,喊了一声“罗心同”,结果厨房里两人同时转过身来,张祥云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似的,惊得张祥云舌头的捋不直了:“干爹,那个我给你送点吃的……”,发现自己不对,纠正道:“你嫂子让我给干爹送点吃的”。厨房两位笑的前仰后合…… 张祥云完全凌乱了,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一句顺溜的话,直到沈霖像家里女主人一般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把自己凌乱的思绪从西伯利亚拉回来。 等到张祥云的老心脏镇定后,问两人:“那个,你啥时回来的?” “回来一段时间了。” 张祥云不知道沈霖这个“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看两人现在能一起下厨,似乎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应该有些日子了,但又不知道两人到底现在是怎么回事,知道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张祥云想起过几天要给儿子办百天,陈萍说想让儿子认罗心同干爹,便对着罗心同说:“这周五我儿子百日宴,你们来我家吃饭吧,你嫂子说要让儿子认你做干爹。”罗心同“嗯”一声算是答应了,沈霖随即也说了一声“好”,张祥云便走了。 张祥云走出学校,这都什么跟什么,觉得此刻的心情比当年刚发现这两人在巷子里拥抱还震惊。可上了车寻思总觉得不对,沈霖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罗心同到底又是怎么个意思?匆忙发动汽车回到家,想告诉陈萍这事,可是陈萍又不知道罗心同的情史,给她说了也不懂,再何况罗心同的恋人是个男的…… 他给苏墨轩打了电话,把沈霖回来的事告诉了苏墨轩,他实在不知道该和谁讲,但是又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一个人,就像揣着一个秘密,忍不住想和另一个人分享。 苏墨轩倒是很冷静,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张祥云觉得天下的gay怎么都这么淡定?当年罗心同和沈霖分手后,除了自己,所有人像是没事人似的,该干啥干啥,现在沈霖回来了,所有人又是这样的淡定。张祥云忍不住了,给罗心同打了电话,约他出来。 张祥云不敢约在自己家,怕老婆知道罗心同的性向,两人地下党接头似的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叫“麦德肯”的咖啡店,这老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麦当劳肯德基德克士全部搬过来了,还说是咖啡店,其实是汉堡薯条可乐牛排啥都卖的大杂烩店。下午人少,张祥云找了个角落坐着,坐了一会儿,罗心同来了。 张祥云劈头盖脸上来就问了一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干什么,你们现在住一起吗,他安的什么心,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罗心同不知道如何作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摇头,像是自己也不知道。张祥云见罗心同摇头,更是一股子愤怒上来了,怼了没有说话的罗心同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吧?”罗心同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摇头,张祥云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兄弟,不小了,三十了,自己没个数,以前我拦着你们两,你一个人单了多少年,你他妈为了他单了多少年,现在兄弟不拦你了,你心里有人家就直接告诉人家,别拖了……行不?” 罗心同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心里有没有他不重要,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张祥云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罗心同,你他妈一直顶天立地,从上学那阵子就靠自己撑起一个家,现在也是事业有成,你听听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你心里有没有他不重要?你就那么卑贱吗?我他妈现在就要去问清楚,他沈霖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完,张祥云站了起来,准备马上去找沈霖,罗心同拉住了他的手腕,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张祥云没有见过他这幅样子,当年他家里出事、和沈霖分手,他都没有见过他这幅样子,罗心同没有松开抓住张祥云的手,用缓慢的像是祈求他的语气说:“就这样吧,至少他现在人还在这。” 张祥云听到罗心同这话感觉他的心已经碎得不成样了,他觉得罗心同像是在饮鸩止渴,可是渴了这么多年,哪怕真的是剧毒也甘之如饴,哪怕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我他妈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剖开来看看长什么样,你就不能把他忘了吗?或者我干脆把你打死。”张祥云目露凶光。 罗心同:“心脏都长一个样,十年了我才偷得一点幸福,你打死我不过是让我好不容易偷来的幸福变得更短了……” 罗心同就是这么想的,两人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偷,能够将那人多偷得一天在自己身边都是幸福的。 张祥云觉得罗心同简直就是鬼迷心窍,只得愤然离去,留下罗心同一个人。 周五两人一起去了张祥云家参加张祥云夫妇儿子的满月宴,两人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本来计划在家吃的,结果来的客人太多,大多数都是陈萍的一些朋友和学校几个和张祥云要好的老师,到了餐厅足足坐了四桌,苏墨轩和纪衍最后才到,两人看到沈霖也在,打了个招呼,之前张祥云告诉苏墨轩沈霖回来了,所以两人见人来了也没有多惊讶,苏墨轩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罗心同一眼。夫妻两人把粉嘟嘟的儿子抱了出来,要认罗心同做干爹,罗心同抱着干儿子,沈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罗心同以为他也想抱这个粉嘟嘟的可人儿,便把干儿子递给了沈霖,结果沈霖一脸呆滞生无可恋的样子,干儿子好像也不太高兴,伸出手要抓沈霖的脸,吓得沈霖差点把人扔出去,夫妻两人赶紧把儿子抱走了。罗心同觉得沈霖刚才的表情有点可笑,忍不住想打趣了一下:“你像是……”罗心同想起当年他抱罗森森爷爷家那只猫的情景,他刚才冲自己笑可能正是因为他也想起这件事,原本打算是说“你像是抱猫”,最后变成了,“你像是不会抱孩子。”沈霖点点头:“我从小一个人长大,爸妈那边有弟弟妹妹,但是我基本没有见过他们。” 罗心同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便不再做声,张祥云安排了四人和学校老师几个认识的老师一桌,自己顾着招呼起客人了,苏墨轩和纪衍两人吃完饭就要赶回滨海,苏墨轩带着罗心同去了隔壁空的包间,还没有等到苏墨轩开口,罗心同就先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讲的样子,苏墨轩只得叹了口气,只得无奈的说:“你心里有数,好自为之。” 罗心同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么多年,知道他和沈霖两人这件事情不多,关心他的朋友更少,苏墨轩和张祥云一样,都是真的关心他,可是他就是想再多看看这人,哪怕他最后走了,他还是想再多看一天,将近十年都快过去了,至于以后,还有几个十年?过一天算一天吧。 第47章 伤离别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很快就要开学了,罗心同计划回去看看妈妈,罗心同临走之前才告诉沈霖要回去看看妈妈。 沈霖并不知道樊文燕早已知晓他两人的事,之前罗心同说家里有人照顾妈妈,他以为他说的“有人”是指他的爱人或者准备谈婚论嫁的人。 沈霖一个人在学校呆了几天,学长那边打了几次电话,沈霖以为是他催自己去公司上班,每次都等直接等到自动断线也不接,学长发来一条微信:“你失去的爱人找回来了吗?”他看着微信苦笑,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人是见到了,可是他已经有家了,自己只有在这里赖着,都赖了快半个月,怎么找?他回复学长:“见到人了,有家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很快回复:“那你赶紧回北京上班。”沈霖回复:“我想留在滨海。”学长很快发了一条语音,沈霖还没来得及听,电话就来了。“你不能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赶紧回来上班,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回来给你介绍一堆,再说这些年围着你转的女孩多了,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刚才那条语音你不用听了。”挂断电话后,沈霖点开那条刚未读的语音“追妻火葬场” …… 是啊,当初别人对自己好,不珍惜,现在活该自己…… 罗心同回到家,家里只剩下樊文燕和阿姨,罗心同回到镇上办学,樊文燕也不想在城里住了,跟着罗心同回了乡下的家,回家以后罗心同就给妈妈找了个保姆,这个保姆人很好,罗心同叫她阿姨,照顾妈妈已经快五年了,爷爷前年过世了,终究是没有看到两个孙子成家,临走前一段时间还在念叨两兄弟早点结婚。回去以后阿姨告诉罗心同儿媳妇快生孩子了,想回去伺候媳妇坐月子,罗心同虽然万般不舍也不忍打扰别人的天伦,只好答应下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保姆,他想带妈妈去学校,可是又想到马上要开学了,自己工作忙,而且沈霖还在学校……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沈霖现在的关系。前些年樊文燕还提过几次让他结婚生孩子的事,一年两年,罗心同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人回来,也没听他和张祥云说过有女朋友的事,这两年倒是不提了,偶尔还会说“有个伴陪着就行”,今年过年的时候甚至还问过罗心同和沈霖有没有联系,罗心同摇头,樊文燕叹了口气,终究也没再说什么。樊文燕清楚,当年罗心同为什么要把学校办在那个镇上,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她的家乡,更是因为学校的位置、正是当年她给罗心同讲的那对同性恋人的住处,罗心同终究还是没有忘记沈霖。 好不容易罗心同又重新给樊文燕在镇上有找了一个合适的保姆,因为樊文燕精神上的问题,特意嘱托保姆一定要监督她按时吃药,还特地在家多呆了几天留意保姆的情况,最后觉得还算满意,才算是放心回了学校。 罗心同想着该和沈霖讲清楚了,他想知道两人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什么,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到…… 可回到学校以后罗心同开始忙起来,第二天学生报到后,所有师生全员开始军训,当然这个“全员”不包括苏墨轩,他本人就军训第一天露了个脸就走了,可真是小事不用管、大事管不了。其他所有在校老师们可没有这待遇,不仅自身要参与军训,还要时刻兼顾着学生们的身体状况,时不时有人在军训中晕倒,老师们每天走路都是一阵小跑。 白天罗心同累了一天,晚上回去宿舍以后,沈霖烧好了热水还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草药让他泡脚,有的时候也会大着胆子在罗心同肩膀上揉一揉,罗心同表面镇定实则心里作痒,往往他按几下就拿开了他的爪子,说自己没那么娇气,以前大学军训的时候是在部队,条件更艰苦,自己还是在“飞虎队”特训营里,每天除了常规军训,还要在泥里摸爬打滚,他还讲了那时候教官让学员们吃饭时集体被罚站着吃,就因为吃饭前唱歌不整齐…… 沈霖听得很认真,那时候罗心同没讲过他军训的事情,可能讲过,也忘了,现在他很想将这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头。 罗心同原本计划将两人的事情说清的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想还是再等等吧,能多一天也好…… 一个星期的军训完了,为了表示对教官们的感谢,罗心同和七八个酒量好的老师一起去了镇上吃饭,罗心同先是和教官们敬了酒,随后教官们又一一上来给他敬酒,不觉就喝得有点多,部队清一色的男人,说起话来就没个遮拦,什么都敢说,开始轮流讲段子,或者讲自己当年追女孩子的蠢事,老师们基本上只是意思一下讲讲初恋,轮到罗心同了,他不知道该讲什么,段子不会讲,初恋更是不能讲,便打算喝酒蒙混过关,谁知一帮老师起哄说校长的初恋肯定是个天仙,不然这么多年怎么都单着,教官们也来了兴致,说喝酒不算,必须讲初恋,罗心同迫于无奈只好站起来说:“我的初恋是在高中,他很优秀,是学霸,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陪着我,后来他去了外地上学,我们没有再联系。” 简短几句话,似乎都觉得不过瘾,吵着要看照片,罗心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张祥云,张祥云站了起来解围,说:“真的,那时候可能有些误会,他去了清华,罗校长本来也可以去清华的,但是家里有些事,才报考了秦大,所以两人才有了误会,错过了。” 众人见张祥云这么解释,为这对才子佳人感到遗憾,都举着杯子要和罗心同碰杯,罗心同招架不住,终于喝醉了…… 张祥云也喝得有点大,想着还是要先把罗心同送回去,毕竟人已经直接趴桌子上了……可刚出包间,就看到沈霖在走廊里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了,里面的人看到没有,不过就算看到也没什么,老师们也都认识沈霖,只当他两是朋友,没有人会去想罗心同的初恋是…… 张祥云把已经快醉的不省人事的罗心同交给了沈霖,还没说一个字,沈霖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罗心同其实也没有真醉到直接趴桌子上,他是有些晕,只是想起很多事情让他不想说话,便真真假假的让自己趴下了,这会趴在沈霖背上,闻着这人身上熟悉的气息,竟然真的想在这人身上睡上一觉,想着想着就真那么做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罗心同觉得自己是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脱了,还有一条温热的毛巾从身上慢慢走过,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抓住那条让自己不舒服的毛巾,扔了出去,然后抓住一只温热的手,这只手很大很修长,可能因为刚摸过毛巾有些湿润,他似乎摸到指腹和手心上因为常年握笔而长出的茧,他觉得这些茧像是刻在自己心上的那个人的脸,让他情不自禁的像不断抚摸,他微微睁开眼,看到那张模糊的脸,笑了笑,他不是在北京吗?怎么可能在自己身边,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便借着那只手坐了起来,在那人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见那人果然没有反应,他偷偷笑了起来,果然是做梦,他继续亲着那人的头发、额头、脸颊、嘴唇、脖颈……他觉得自己好满足。 他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不断的哭泣,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沈霖听了很久才听清他嘴里的话,那是——太晚了。沈霖不知道他说的“太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试着问了他好几次什么太晚了,罗心同可能靠着这个肩膀觉得太舒服□□心了,就那么睡着了…… 过了很久沈霖把他放平在床上,他听着罗心同均匀的呼吸,看着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那张脸上时而嘴角勾起,时而眉头微皱,他看着他眉头皱起的样子,他明白了,他说的“太晚了”,是因为他已经有了爱人?他心里有他,但是正是因为他心里有他,给他造成了困扰?这才太晚…… 他无比虔诚的在他额头眉间嘴唇胸口落下亲吻,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床上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他想,再最后看一眼吧,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所有的东西装好,离开了学校…… 第48章 秘密 罗心同第二天准时的生物钟提醒他起床了,昨晚有些喝醉了,他记得是张祥云把他从酒桌上带走的,好像是被人背回来的,他想了想觉得好像靠着一个熟悉的后背上睡着了,但那个人似乎不是张祥云,张祥云这些年身材已经越发圆润了,那个后背虽然健硕,但是绝对不是圆润…… 他起床准备去跑步,发现自己换好了干净的睡衣,地上还扔了一条毛巾,昨晚绝对不是张祥云,两人虽然关系好,但他绝对不会给自己换衣服,毕竟自己是个gay…… 昨晚,只能是……沈霖。 他去了隔壁,这些日子沈霖每天和他一早起床,然后一起晨跑,偶尔打打篮球,看着紧闭的房门,沈霖不会还没有起床,罗心同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去操场跑了几圈,换岗的保安和罗心同打了招呼,上晚班的保安告诉罗心同昨天晚上沈霖走了。 他跑回去打开沈霖的房间,房间空荡荡的,他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他走了…… 他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自己喝多了,是不是自己醉后的行为过界了?让他为难了,所以连个招呼都不打,慌忙……逃离。 张祥云中午和几个老师在食堂吃饭,快要吃完的时候见罗心同端着餐盘进来了,这些日子沈霖在,罗心同的军训时都不和大伙一起吃饭,都在宿舍开小灶,想着是不是厨师罢工了,可沈霖自己也没来吃饭,便问“沈霖呢?” “走了。” 张祥云有些不可置信,想着昨天两人不是还好好的,昨晚罗心同喝醉还是沈霖把他背回去的……这就走了?到底为什么,接着说道:“怎么突然走了?” “不知道。” 张祥云想着难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见罗心同脸色白的吓人,也不敢再问了。 快一个月了,罗心同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沈霖的消息,他已经习惯了,毕竟那么多年都过来了,除了那次偷偷去找他,两人曾经将近十年没有见过,这次两人还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也够了,够他回味一辈子了。 他已经习惯了疼痛和失去。 国庆前,罗心同接到罗森森的电话,说十月三号是罗政文的六十大寿,要罗心同提前一天回家帮着筹办寿宴。 罗政文教书育人三十多年,带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学生早已桃李满天下,自己是他干儿子,早些年承蒙干爹的照顾,这些年自己办了学,别说孝敬干爹,连见面都很少,听了罗森森的话,罗心同便计划放假回去看一下樊文燕就去滨海。 之前滨海房价还没有高到现在这么离谱,罗心同为了让罗心恒毕业以后和樊文燕能在滨海稳定下来,在罗政文家附近按揭了一套两居室的二手房,重新装修一番,罗心恒周末偶尔放假在家里住几天,去年罗心恒毕业找到工作,说是离家太远,在单位附近和人合租了一套房,这房子就没人住了,家里积了一些灰,罗心同打扫一番,便去了罗政文家。 罗心同看着自己住了几年的小区,除了比那时老旧了些,树木长得更加苍老了些,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他想起那时候和罗森森一起骑着单车上学,那时候有一个人给自己分一颗甜得发腻的糖果,后来从糖果变成补脑的坚果,三人一路打打闹闹的上学,放学,那时候是多么美好,他只去过沈霖家一次,可是那一次竟是两人决裂…… 罗心同去了曾经熟悉的干爹家,罗森森高兴的招呼起了罗心同,还拉着他去看当年住过的房间,房间基本保持在自己走之前的样子,罗森森很高兴,说哥哥回来了就像回到以前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干妈叫两孩子出来先吃水果,一家人在客厅说说笑笑,罗森森一边啃着一个黄桃一边在微信里通知同学寿宴的时间地点,时不时有电话进来,罗心同见罗森森忙就回到自己住过的房间,想着明天应该有很多人来参加寿宴,自己帮不上罗森森忙,同学联系的很少,除了张祥云,也没有几个能联系上的。 罗政文见罗心同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便走了进来,先是问了学校的情况,罗心同如实告知,罗政文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干儿子出息了。末了,罗政文问:“沈霖是不是回来了?” 罗心同以为是罗森森告诉了罗政文,便点点头。 “他问我要了罗森森的电话,我就知道他是回来找你。” 罗心同有些不解,为什么沈霖问罗森森要电话是要找自己,却听到罗政文叹了一口气,“那年,你在小区门口晕倒,被小区保安送进医院,保安认识你,知道你是我家的,便告诉了我,我那时去医院问了医生,知道是什么情况,便想到了沈霖,那时你们……” 罗心同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是怎么被人送进医院的,他只记得当时他从沈霖家里艰难的走出来……后来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晕倒的,也一直不愿意去想那段往事,更不知道罗政文去过医院,干爹竟是那时候就知道他们…… “一开始我觉得不可能,你们两都是我的得意门生,我想到你们经常在一起,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小动作,觉得又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干爹和妈妈一样,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出来,两人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哪有不透风的墙,你想隐瞒的东西或许早就成为公开的秘密。 罗政文的声音在耳边缓缓传来“那时候沈霖快要填高考志愿,我去过几次他家都没有人,我很着急,在他门口等着他回来,终于有一天看到他一脸狼狈的回到家,一开始我其实有些不确定,问了他的高考志愿,他一直坚持秦川大学,我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怕他耽误了自己,更害怕他耽误了你,我坚持让他填清华,他始终不肯,后来我以父亲的名义让他……放过你……” 罗心同想起当初,原来他当时说分手时,他那么干脆的说“好”,他忍不住在干爹面前流出眼泪……他并不怨恨干爹的决定,他是为两人好,他是对的。 “这些年,你学业和事业上从来没有让干爹失望过,我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可是一年一年,连你同学张祥云都结婚生了孩子,你始终孑然一身,我开始有些动摇,我不是腐朽的老学究,我明白你这是还在念着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既然他回来了,我也不拦你们了,你妈那边我想想办法,你们……” 罗心同觉得自己快疯了,张祥云、罗政文、甚至樊文燕都默许了,再也没有人会拦着自己,而且两人都再也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脆弱少年,天时地利,可是差了最重要的人和…… 第49章 人和 寿宴当天很热闹,罗政文很多学生都在十一黄金周回来了滨海,当年一届的学生坐在一起,罗心同也和自己班上的同学坐在了一起,单罗心同一个班的同学就足足坐了两桌,恭祝了恩师寿辰的同学都纷纷开始闲聊起来,有人说了自己当年追求过的某人,更多人感叹毕业以后生活不易。 生活哪有容易的?生,容易;活,容易,两字拼在一起“生活”不容易。 罗心同这些年很少和同学联系,进了微信里的班群也很少说话,张祥云坐在罗心同旁边,指了指罗心同坐在另外一边的一个清秀的女生,示意罗心同和她说话,罗心同看了很久才想起这人是张子琪,张子琪当初上了东南大学,学了建筑,一想到建筑,罗心同心里又是一阵苦闷。 张祥云也是想自己兄弟有个伴想疯了,他记得张子琪当年追求过罗心同,想撮合两人,才喝了几杯酒吵着自己喝醉了上头了,要罗心同扶着送自己去外面透透风,末了还给了张子琪一个眼色,示意人跟着出来。 张祥云把两人一前一后带到了酒店的咖啡厅,说要提提神,三人落座后,张祥云随便点了三杯咖啡,还没等送上来就说自己要去上厕所,留下两人干瞪眼,倒是张子琪主动聊了起来,这些年看着还是如当年那清秀斯文,但显然是在大城市魔都工作太久,言语间透着与当年不同的自信。 罗心同想她现在也应该是一名优秀的建筑师了,便说起恭维祝福的话。 张子琪笑着摇了摇头,“哪里优秀了,建筑行业太难做了,当年看到某人住的地方……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想为了他设计一所房子。” 说完顿了顿看了一眼罗心同,罗心同只得她嘴里的“某人”正是自己,对着张子琪一个抱歉的微笑。 张子琪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继续说道:“自己进去大学以后才发现真的太难了,每天被导师骂,对自己作品各种不满意,建筑没有任何标准,没有对错评判标准,我一直做不出一个满意的设计,最后没有保上研,后面也没有心思去考了。” 罗心同想到那年张子琪说自己计划考研,还问自己有没有计划考研,正准备问她后来怎么样,又听到她说“毕业以后因为学校的名气,找到一个在建筑行业算是比较有名的私企,工作后发现,建筑师和在学校里所想的建筑师根本不一样,社会没有把建筑设计行业的人当成有专业技能的人看,他们把我们当做一个出图的工具,设计有就行,根本不要求精,不要求好,说怎么改就得怎么改,不管是否符合美学基本原则,不管是否符合建筑学做事方法。因为甲方认为没必要以美观作为建筑是否能卖出去的参考因素,只要越早做完,就能越早投入运营获得更多收入,丑的建筑也能让他们赚钱,因为大众的审美不会关系到建筑本身。” 罗心同想到沈霖一步步走到今天,是否也经历了张子琪口中的这个过程,试着想安慰一下张子琪,却发现张子琪似乎并不需要,“不过现在好了,我工作年限够了,准备明年把一注给过了,到时候也能去一家私企当个总监……” 看着张子琪满脸的憧憬,罗心同觉得很欣慰,毕竟同学一场,当年他明白她的心思,但是最后委婉拒绝……时过境迁,看到昔日同学过得好,就够了。 罗心同难得八卦的问了一句:“你结婚了吗?” 张子琪这次笑的更甜了:“还没,不过快了,我们是同行,谢谢你当年拒绝我。”热恋中的女人惯有的表情。 “那先恭喜,到时候记得通知老同学。”罗心同觉得很好,准备站起来,终止两人间的谈话,去看看掉进马桶的张祥云。 “那个,沈霖有没有回来找你?”罗心同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问,意识到自己和沈霖两人的事似乎知道的不止自己以为的那么少。 “我前几个月见过他,他已经考了一注,他应该回来了吧,我那时不知道你们……”张子琪见罗心同一副茫然的样子,以为他不想在自己面前出柜,解释道:“国外同性恋都能结婚了,我大学好几对出柜。” 罗心同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八卦是女人天性,任凭面前的女人学历再高、能力再强,面对自己的初恋更是好奇接着问道:“你们现在怎么样?” 罗心同摇摇头,人都走了,表示不想再提。 可是张子琪却诧异起来,两人明明都还单着,当时看沈霖和现在看罗心同,两人明明都还有意,依照沈霖的个性,当年从罗心同手里抢话筒的情景,她以为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她无奈的说:“那时候他在我面前哭了,我暗示他让他回来找你,把当年你拒绝我时,我对你说的话又给他说了一遍,我以为他回来了,他明明也单着……对不起……” “什么时候的事?”罗心同在听到她说出他“单着”再也控住不出眼泪溢出,勉强控制住浑身的颤抖,迫切的想知道这次两人明明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会再次错过。 张子琪不知道罗心同为什么突然在她面前失控,脑子里飞速的转动,“好像是周末,8月17号,对,我们一起参加清华大学建筑……” 他已经等不急张子琪把后面的话说完。罗心同已经走了,8月17号,他们分别十年见面的日期正是8月19号,沈霖第二天就回来了……他想马上找到沈霖,已经错过了十年了,他一刻也等不及了,他给沈霖打了电话,电话通了没人接,他去寿宴厅找罗森森,抓着罗森森的手问她知不知道沈霖在哪儿,罗森森被自己哥哥的表情吓傻了,同学看罗心同的表情都像是觉得他疯了,罗森森似乎想起沈霖事务所的名字叫“贝禾”。 罗森森战战兢兢的说出事务所的名字,罗心同就往外跑,罗森森把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脱了下来,才赶上正在停车场的罗心同,罗心同以为她是想拦住自己,有些粗暴的推开她,罗森森递出一张名片,当时她问沈霖要过一张名片,说是以后要在同学面前炫耀自己的初恋。 罗心同接过名片,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急着上车发动汽车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罗森森对着罗心恒大声喊了一句:“哥哥加油!” 罗心同此刻什么都听不见,他只想马上找到他,告诉他自己等了他十年,他不想再等后面那虚无的几个十年,现在所有人都默认了两人,没有人逼两人分开了,真真正正的“天时地利人和。” 第50章 终章 回家 走进电梯,罗心同想沈霖还在不在滨海,他想着他是不是已经回北京了,他甚至拿手机刷了一下今天飞北京的航班,还好,还有。电梯到了,罗心同拿出一张名片说是找公司总监,前台告诉他总监在开会,罗心同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人还在。 罗心同在事务所会客厅坐着,看了两次手表,其实他到这里也才5分钟,不加班的情况下离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可他像是等不住了,他几次想冲进去马上告诉他,问他为什么离开他,前台似乎看出他的着急,但是总监在开会,不敢带着人直接进去,便给罗心同倒了一杯水,罗心同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渗出,你帮我叫沈霖出来,你告诉他我叫罗心同。 前台听到这人直呼总监其名,应该不是业务上的关系,两人应该是家人或是朋友,答应进去问问,罗心同坐在椅子上等着前台或者沈霖出来,短短几步路,等了太久,他站了起来,等着人从里面出来,果然,沈霖出来了,他穿着职业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大步流星的朝他走来,走得太快了,前台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还差了好几步。 罗心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管前台有没有看到这个动作,用跑的速度把他拉进了楼梯间,狠狠的在他嘴上不断的亲吻,想是要把他吞进肚子里一样,沈霖先是愣了愣,随后抱紧他的后背,用更加猛烈的亲吻来回应他,两人吻的像是末日即将到来,没有人愿意松开,直到沈霖嘴角品尝到一股又咸又苦的味道,才发现罗心同泪流满面。 “怎么了?”沈霖还在意外罗心同的反应,为什么突然来找他?为什么亲他?为什么哭?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有没有看过我给你发的信息?” 沈霖一脸错愕,什么信息?什么时候发的。 “QQ”罗心同说道。 沈霖这才想起他的罗心同说的什么意思,慌忙拿出手机,看到刚才有一个罗心同的未接来电,下载QQ,网速太慢,沈霖觉得时间太漫长,不停摇着手机,终于下载好了,沈霖登录了那个已经七八年不曾用的QQ号码,几十条广告各类信息铺天而来,震得手机快要死机,滑动屏幕,终于看到“心同”发来的未读消息提示“我想你”,时间是2013年6月27日。 沈霖想了想,那时自己在上大三,那应该是罗心同大学毕业不久,难道他找过自己? “你那时找过我?” “是的,我在图书馆看见你了。” “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我看见你身边有个女孩子,她坐在你旁边,她给了你一瓶水,甚至帮你打开了,她看着你的眼神,我以为……”罗心同泪迹未干,苦笑着。他想到当时那个女孩看沈霖的眼神,像极了沈霖看向自己,不由得退缩了…… “我不记得了。”沈霖是真的不记得她是谁了,他是建筑系里面的系草,又因为屡屡拿奖,身边仰慕他的人太多,他一个都没有记住。 罗心同原本还以为她是他的女朋友,当年鼓足勇气去找他,本来是想两人重新开始,没想到沈霖竟然不记得那人是谁,原来自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人错过了这么多年,直到两人见面还…… “你还欠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当时问了我三个问题,我现在只问了两个,还差一个。” “好。”沈霖果断的回到,别说是一个,就是一千个、一万个自己也会毫无隐瞒的回答。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走掉?” 沈霖意识到他说的是他喝醉了后自己不辞而别:“我回来找你,不敢打扰你,可是又想在你身边,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在我肩膀上一边流泪一边说着「太晚了」,我以为我让你为难了,你已经结婚或者有……” 罗心同用炽热的吻堵住他没有说完的话,分开以后才缓缓说道:“我没有。” 沈霖被罗心同的吻迷的早已灵魂出窍,听见罗心同这句话用了几秒才魂魄归一:“你说你家里有人照顾妈妈,我以为……” 罗心同为自己这句话愤恨不已,咬牙切齿的说:“那是我请的阿姨,妈妈的情况必须有人监督她按时吃药。” 原来竟是这样,沈霖一字一顿的说:“那好,我告诉你,我的所有情况,你听清楚了,我沈霖,除了你,我身边从来没有任何人。” 他说完随即转身回了办公室,很快又回来,这次他不会让自己的他等太久,他拿了一个黑色的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卡,说:“这是我所有的银行卡,密码是我们分手的当天,100628,以后都给你,把密码改了,这个日子提醒了我和你分别了将近十年,以后我再也不想记得。” 罗心同没有接过卡,他掰开罗心同的手掌,放在他手心,说:“改成今天,马上去改。”说完马上牵着罗心同的手要走。 “你不开会了吗?” “不了,我要告诉我的学长,我已经找回了失去的爱人,现在请你带我回你家,好吗?” “为什么是回我家?” “因为你住的地方才叫家……” 密码是没有改成,张翔云看到罗心同急得火烧房子似的,也跟着着急,把孩子扔给了陈萍,见罗森森光着脚回到酒店门口,问罗心同去了哪儿,罗森森才说了个地址,张翔云就直奔停车场,也没有听见罗森森说什么。 罗森森说的是,你不要去当灯泡。 果然罗心同和沈霖两人到了公司门口遇到了这个大“灯泡”。 大“灯泡”拉着罗心同走到旁边,“你干什么?” “回家。” 张翔云看到罗心同脸上还有泪痕,眼睛也有些红,心里百感交集,对罗心同这个好兄弟多年的感情,张翔云一开始很愤怒,现在转头又看到沈霖站在那里没有动,当年就憋着一把火,现在已经忍无可忍,冲上去拉着沈霖的领带,“人渣”,一拳挥了过去,落在了沈霖的脸上…… 罗心同显然没有料到张翔云会来这么一出,下一拳生生的落在了罗心同的胸口…… “你干什么?” 张翔云收回了拳头。 沈霖扶着罗心同,挡在了前面,看着张祥云:“你要打就打我。” “走吧,我们回家去。” …… 等两人扶着走远了,张翔云才恍然大悟,我他妈干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