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能靠点谱吗 作者:折火一夏 文案: 商逸性格:这个人能一脸温柔地喂你心口吃半把枪子儿。 景致性格:这是一个自私自利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女王。 把大象放进冰箱只需三个步骤,把孔雀关进金丝笼却要用一生来陪葬。 据说这是一篇披着黑道皮的欢脱宠文……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黑帮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商逸,景致 ┃ 配角:杜衡,景舟,贺晚非,等等 ┃ 其它:黑道,YY,欢脱,傲娇男女【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 ☆、第 一 章 第一章、 有人说,如果在晚上九点以后往"清歌"房顶扔颗炸弹,那至少能炸死整个江城三分之二的败类。 这话说得很靠谱。这个堂而皇之坐落在市中心,重金砸出来的销魂之地,烟,酒,大麻,美人,凡是能让你感到通体畅快的东西,样样都不缺。有服务到顶级的销魂窟,自然就能引来喜欢享受的富贵买笑人。三层楼梯尽头的包厢,内里装饰金碧辉煌,杜衡扎在美人堆儿里,满意地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五少,您倒是会享受。隔一条街那边儿就是派出所吧?您这地理位置安排得,真果断真英明!" 那边五少小心翼翼陪着笑:"您什么阵仗没见过,可别取笑我了。您这头一回来江城,我怎么着也得让您高兴不是?" 杜衡往喉咙里倒了一口清酒,半笑不笑:"让我高兴也容易啊!你把原材料价格再降百分之十,大家不都和美了吗?" 五少后背的冷汗刷刷往下淌。他早就听说杜衡不是个好打发的,嘴头紧胃口大,仗着背后有黑白通吃威压一方的自家老板撑腰,不达目的不罢休,就算吃不着ròu也要生生磨下你一层皮来。但是个人就有弱点,杜衡的弱点也很好找,酒色对他来说比钱权都重要,所以五少今天下了大血本,把整个夜场都清理干净,好酒绝色地哄着陪着供着,却没想到杜衡还是坐地一口钟,纹丝儿不动。 五少看看杜衡从香港带来的那俩保镖,站在杜衡身后,门神一样魁梧,阎王一样冷面,腰间鼓鼓囊囊,隐约像是别了枪,他心头一苦,觉得胆汁都快逆流而上,漫到他嘴里来了。 身边他的秘书忽然捅了捅他,低声道:"五少,您不是说杜衡只要看见漂亮女人就容易松口的么?" 五少抱着头,小幅度地唉声叹气:"我哪知道他今天这么油盐不进?" 秘书迟迟疑疑地说:"是不是因为这些女的姿色不够入他的眼?" "我可是把整个'清歌'最漂亮的妞都送到他嘴边儿了,还想让我怎么样?" 秘书停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说出来:"五少,我冒昧说一句,您在海山别墅藏着的那位,模样比这些妞加起来还出挑十倍。" 五少看向他,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 秘书加紧游说:"那位再漂亮,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可您这次要是把杜衡哄高兴了,接下来的事儿您都能松口气。上亿的合同还比不上一个女人重要吗?" 五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眼神冷静下来,说:"我打个电话,让老宋把她送过来。" 杜衡抱了满满一怀软玉温香,眼角瞥见对面嘀嘀咕咕的两人,说:"你俩脑袋凑一块儿聊什么呢?" 秘书脸上堆了笑:"刚才五少的干妹妹发短信来说车子路上抛锚了,让五少找个人过去接她呢。" 杜衡说:"这年头干妹妹出了事不找爹妈朋友,都时兴来找干哥哥?" 秘书赶紧解释:"这个妹妹不太一样,在江城没爹没妈没朋友。是五少两个多月前去海边儿,看见石头上躺着一人,漂亮那是相当漂亮,但却昏迷不醒,浑身都是伤。五少把她带到医院治疗,后来才认的妹妹。" 杜衡"哟"了一声:"长得漂亮又在海边发现的,别是人鱼公主吧?" 秘书笑着说:"她一会儿就过来,是不是人鱼公主,到时候您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有个喝多了的女孩儿起身去洗手间,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恰有人从外推门要进来,女孩没站稳,脚下一空扑过去,外面那条人影一闪,干脆利落地眼睁睁看着那女孩摔到地上。 这一摔动静不小,满屋子人稍稍停下来,都看过去。门边站着一个女子,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高挑有致,肌肤白得清透,齐腰长发一丝不乱,清丽五官不施粉黛,穿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系真丝纯色围巾,贴身长裤裹出双腿笔直修长的形状,配深色短靴,除了用一条发带简单固定住额前碎发,全身再无其余配饰,眼珠乌黑,神情有点儿冷淡。 秘书堆出笑容正要说话,杜衡一口清酒"哧"地喷出老远,绿豆眼瞪成蚕豆眼:"大,大大大大大小姐?!" 景致顺着看过去,下一刻眉头一皱,扭头就要走,杜衡身后那俩保镖以闪电般的速度瞬移过去,"啪"地一声把门重新关上,拿人身堵住,然后双双低头:"大小姐好。" 景致面无表情,嘴唇微微一动:"滚开。" 俩保镖没滚开,倒是杜衡三步两步滚了过来,点头哈腰还堆出一副谄媚笑脸:"大小姐,您也是来江城散心呐?" 景致冷眼瞅着他,说:"我来逃命。" "瞧您这是说得哪儿的话,哈,哈哈。"杜衡掏出手绢擦擦脸上的汗,顺便摸出手机快速拨号,一边恨不得把整张脸攒成菊花,"您不打招呼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商少都没睡过好觉。南海海面上现在都还停着我们好几艘打捞船呢,商少发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恨不得把海水抽干了一寸寸地找呢。您看,您是不是跟商少通个话?" 说着电话通了,杜衡捂着嘴说了两句,然后把手机双手捧到景致眼前:"大小姐,商少有话跟您说。" 满屋的寂静,景致在这寂静中盯着那手机有将近一分钟,才冷着脸把手机放到耳边:"让你的走狗滚远一些。" 那边却恍若不闻地轻笑一声,沉稳低缓的嗓音传过来:"在外面玩够了么?" "……" "我等你明天回来。" "……" 商逸比她先挂了电话,景致眼神越发冰冷,已经开始无声向周围抛射冰粒。杜衡僵着脖子缩在原地,看景致捏着那支限量版手机停了一会儿,忽然磕鸡蛋一样在旁边的酒柜上轻轻一磕,然后一抬手,手机"咕咚"一声被扔进了倒满红酒的高脚杯里。 杜衡双腿一软,ròu疼地差点跪下去。 白白对着这么一个绝色美人,杜衡那些花花肠子却半点不敢露出来。那些妖娆性感的小妞也没精力再抱了,杜衡跟供菩萨一样把景致请进车子里,一路风驰电掣开往酒店。到了酒店又唯恐景致耍花腔,一路都让保镖一前一后走,把景致夹在中间,他则在她的右手边一米以外跟着,边讲些自己都不知所云的笑话。 景致一直绷着脸闷声不吭。杜衡陪她到了十九层的房间,心里快速盘算着这个楼层不上不下,景致不可能从窗户翻到楼顶上逃跑,而且就算把c黄单被罩都撕成一条条系一起扔出去也够不到地面,总算略微放下心来。 杜衡点头哈腰地站门口恭请景致进了房间,然后"砰"地一声被景致关在门外。杜衡摸摸鼻子,转头单手叉腰,开始对守在门口的俩保镖颐指气使,用的是不高不低正好让景致听得见的音量:"你们两个!晚上一刻也不准闭眼!一步也不准离开!务必务必要保证大小姐的安全知道吗!大小姐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也不用再混了!" 想了想,又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火警装置,接着说,"晚上要是哪儿突然冒烟了,或者防火警报突然响了什么的,你们也必须守在门口一动不动!不准进房间看望大小姐也不准到处乱跑知道吗!" 房门突然又"刷"地打开,景致抱着双臂站在门口,冷笑:"杜衡,你以为我会蠢到同一个招数在三个月内重复用两遍?" 杜衡后背的冷汗刷刷往下淌,脸上又堆成了一朵花:"哪哪哪哪能呢。大小姐,我只是说着玩,说着玩,您别动气,别动气……" 房门又"砰"地关上,杜衡摸着被撞疼的脑门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放心,又给驻扎在江城的分部打电话,调过来四个高手,楼顶放俩,楼底放俩,八只眼睛齐齐盯着十九楼那同一扇窗户。 不辞劳苦地又查验了一遍,杜衡这才算安了一半的心,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借了属下的手机,腾出空来给五少回个电话。那边声音战战兢兢,比杜衡刚才还要结巴:"杜杜杜杜杜总助,大大大大大小姐到到到到底是哪方神圣?" 杜衡打了个呵欠,轻描淡写地说:"哦,她啊,是我们老板的未婚妻。" 那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哐当"打碎了一只明代青花瓷,声音更加颤抖了:"我我我我没没没碰碰过她!真的!真真的!" "行了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杜衡嗤嗤冷笑,"就大小姐那种咔嚓利落的个性,你要是真碰了她,还能有命留到现在?" 五少舒了一口气,又聊了几句,有了点儿心情八卦:"杜总助,大小姐跟商少闹别扭了吧?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血,特别狼狈……那个,怎么弄的?" "你想知道?" "必须啊!" "这么跟你说吧,"杜衡慢条斯理地说,"简单点儿讲,就是太平公主想学武则天垂帘听政,无奈李隆基早生了三十年。" "……啊?" 这一夜倒是过得出乎意料的安分顺利。次日清晨杜衡去找那六个保镖,个个都说屋子里很安静,没有意外情况出现。杜衡看看表,在景致房间门前转了两圈,手指关节敲了两下门,轻声细语地问:"大小姐,您起c黄了么?" 里面没回音,杜衡心一抖,又敲了两下,还是半晌没回应,这下杜衡五脏六腑都重重抖了一下,双手扒在门板上,连抓带挠哭天喊地:"大小姐?!大小姐?!您还在里面吗?大小姐!求求您回个话啊大小姐!" 十秒钟后,里面终于传出来不耐烦的沙哑女声:"吵什么吵?闭嘴!" 杜衡转瞬就破涕为笑:"好好我闭嘴我闭嘴我立刻闭嘴。我就在这儿等着您出来吃早餐,当然这完全不是催您的意思,您慢慢收拾不着急,然后会有专机接您回A城……" 他的话没说完,门板那边似乎被什么东西沉沉踢中,杜衡吓了一跳,立刻后蹦三尺远。 一直像桩子一样在两侧站着的俩保镖隔着墨镜望着他:"……" 好不容易伺候景致吃完早饭,杜衡陪她一起坐在酒店大厅里等人来接。景致看报纸,他也看报纸;景致放下报纸,杜衡唯恐她生事,赶紧给她搜肠刮肚讲冷笑话;等景致忍无可忍再次拿起报纸,杜衡终于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酒店外面的糙坪上跑出来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猫。景致坐在沙发里望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往外面走。杜衡挡在她身前,赔笑:"大小姐,你看……" 景致拿极其冷淡的目光盯了他一会儿,杜衡的后背很快湿浸浸,干笑两声,脚下一挪两挪三挪,还是让开。 所幸景致确实只是蹲在糙坪上逗猫,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杜衡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的身上。过了一会儿小猫跑走了,景致还蹲在那里,杜衡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大小姐",景致头也不回地冲他摆摆手,慢慢站起来,往糙坪深处走了两步。 杜衡赶紧追上去两步:"大小姐……" 景致突然说:"别动。" 杜衡停住,脚底突然感觉到一点儿硬硬的凸起,抬头一看景致单手支着下巴,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正冲他皮笑ròu不笑,脸色"刷"地就白了。 "我刚才逗猫的时候顺便埋了几颗地雷在那儿,你好像不幸踩中了一颗,"景致说话轻松如同谈论天气,"不过炸药不多,应该不会要你的命,但是炸掉你两条腿大概还是绰绰有余的。" 杜衡的冷汗跟湍流一样流淌,强笑:"这,这不大可能吧,大小姐您又不是孙悟空,吹根毛就能出去买炸弹……" "酒店房间有空调有电视有电脑还有遥控器,拆开来电线炸药都不缺,你忘了我是物化专业出身了?"景致嘴角一翘,越发和颜悦色,"你不信的话可以走走看啊。" 杜衡望一望瓦蓝瓦蓝的天,几乎想嚎啕大哭。 他究竟是招惹哪位神仙了啊!他不就来江城签个合同顺便玩玩女人吗,怎么就碰上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架着小心供奉烧香都不行,到底还让他怎么样!他前两天刚买了辆跑车还没来得及开,现在就要没腿去踩油门了吗! ☆、第 二 章 第 二章、 景致看看糙坪,再警告性瞥了周边要窜上来的保镖一眼,那几人立刻不敢乱动。景致一步步谨慎后退,刚刚走到及膝的花丛边上,忽然听到一声低笑,接着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她几乎是同一时间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似有若无的清凉薄荷气息,先是一惊,继而大怒,右手去摸紧贴腰身的薄刃,却被来人先下手为强,抽出来随手一扔,杜衡眼瞅着朝自己的脑袋飞过来,吓得立刻后仰,一道亮光擦着他的鼻尖飞了出去。 他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又见商逸箍住景致的双手,从她的短靴里抽出一把小刀,又是扬手一扔,这次是朝着杜衡的命根子飞过来,杜衡惨叫一声,以正常女性都不及的柔软身段一扭腰,刀刃划破他的裤袋飞了过去。 杜衡长长呼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看到对面景致已经被商逸固定住双手双脚,景致拼命挣扎,勉强腾出一只手来,眨眼就对商逸甩了一耳光。 杜衡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捂住双眼。然后从手指fèng里看到商逸脸色难看非常,下一刻也扬起了手掌。 杜衡立刻闭眼,片刻之后却没听见清脆的一声,睁眼一看景致已经软软晕倒在商逸怀里——被他近身格斗未尝败绩的老板一记手刀劈在后颈,想不晕除非是人面铁身。 商逸摸了摸景致的脸,微微一笑,又在嘴唇上亲了一口,才行云流水地打横抱起,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向杜衡:"你傻愣那儿干嘛?走啊。" 杜衡擦擦眼角,泫然欲泣:"老,老板,我脚下有地雷……" 商逸嗤笑一声:"你听她胡说。她连地雷图纸都没见过。" "可万一……" 商逸眉一挑,温柔一笑,温柔地看着他:"放心,万一你死了,我一定厚葬你。" 杜衡:"……" "到底走不走?不走就等着站成石头吧,没人会来给你拆弹的。" "……" 他杜衡到底是跟了怎么一个没良心的老板啊……景致迷迷糊糊醒过来,只觉得脖颈一阵阵地疼。刚刚轻吸一口气,冷不丁有个低沉男音在耳边漫漫响起来:"醒了?" 景致眼皮一跳,直觉就是抬腿踢过去。却感觉像被什么绊住了腿,睁开眼一看,她脖子以下被脱得只剩底裤,被一条特大号毛毯紧紧卷成蚕茧一样不得动弹,并且被商逸左手搂着坐在腿上,而他的右手则极快地一页页翻过文件,在结尾龙飞凤舞地签上"商逸"两个字。 景致眉毛一拧,不多废话,对着商逸的肩膀就要咬上去,却被他预料在先,拿起桌上一块红豆糕,眼疾手快往她嘴里一塞。 "……" 景致嘴里鼓鼓囊囊,眼中怒气暴涨,商逸却眼角一弯,笑着在她嘴角蜻蜓点水一吻,顺便卷走一点儿残渣,然后拎过一份文件,指尖点了点:"这是你那家制药公司这一季度的报告,你离开两个月,现在我念给你听听?" 尽管景致情感上很想把红豆糕吐到商逸身上,理智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好容易才把糕点咽下去,嘴唇一动,语气冷得像冰碴:"放我下来。" 商逸眉毛一挑,景致很懂得他这个表示拒绝且毫无回环余地的经典动作。这让她愈发愤怒,想要像条毛毛虫一样扭下去,又记起上一次她在他腿上这么做时所撩起的恶劣后果,低低地吸了口气,忍了好一会儿说:"制药公司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请商少爷快点儿滚开。" 商逸仍然微笑,扔了钢笔,手指滑到她的耳后,把毛毯拨开一点,带着些微凉意的手指探进去,景致紧咬下唇忍住战栗,觉察到他的指腹滑到她的锁骨处,来来回回摩挲,继而向下,在抚摸到她的左胸时景致终于闭眼大叫:"混蛋!走开!" 商逸竟然真的将手拿了出来,慢条斯理地重新给她裹好毛毯,然后用一种十分无奈十分无辜十分正经的口气对她说:"你刚才突然来月事了,又晕着,只好由我代劳给你换了卫生棉。你衣服上又染了血不能再穿,我只好脱了你外套拿毛毯把你裹着。睡觉的时候穿胸衣会呼吸不畅,所以我只好又把你的胸衣解下来。你这么急着下去又能去哪儿?难不成你还能扔了毛毯性感地从高空跳下去?" 景致从耳根往上一寸寸变红,然后变白,再接着变青,最后浑身发抖:"滚滚滚滚滚!" 商逸从小到大只有让人滚的份,从没有他自己滚的份。所以不管景致怎么挣扎怎么大吼大叫怎么出口成脏他都没滚,一路稳稳把她抱上飞机再抱进防弹车再抱进家门,再接着把她扔到二楼卧室雕花的大c黄深处,最后在景致从蚕茧里挣扎出两只胳膊的时候,突然"咔嚓"一声用手铐将她铐在了c黄头上。 景致先是一呆,继而不顾春光大泄,双腿相继在空中划出两个圆弧,对商逸转眼就是一记劲道又漂亮的横扫。 商逸堪堪避开,景致踢到c黄头的台灯,再在脚尖一甩,台灯杯子水果连同水果刀统统朝着商逸招呼过去。商逸不紧不慢地一一闪开,顺手接住一只苹果,朝景致扔回去,继而在她忙于躲避时趁机抓住了她的脚踝。 商逸安安稳稳坐回c黄沿,抓过毛毯盖在她身上,见她还在乱挣,语气有点儿冷:"别让我连你的两只脚也绑起来。" 他没在吓唬她。半年多前她三番五次想要逃走,但准备不足,都是还没有离开大门五百米就被捉了回来,最后一次甚至还撞到了商逸回家的车子上。那时商逸攥着她的手腕一路拖回卧室,一句废话都没有,干脆利落地把她双手双脚在c黄上绑了七天。 景致恨得咬牙切齿,腿上的力道却渐渐卸去大半。 商逸把她挣落的毛毯重新披上,指腹状似无意掠过她胸前顶端,看她不动声色地往c黄里躲,笑着说:"不在我身边,倒是进步了不少么。以前我说你格斗技巧敢认倒数第二没人敢认倒数第一的话,现在我收回,好不好?" 景致不耐烦得很,索性侧身闭眼假寐。商逸却不给她机会,突然握住了她的脚心,沿着内里慢捻轻抚地一寸寸向上。他握惯枪支,掌心微有薄茧,手指灵活修长,又熟悉哪里能让她感到愉悦,一旦恶意撩拨她,景致很快就有些不由自主的发软。她皱着眉,最后猛地一睁眼,正对上他的目光,那里面仿佛永远都薄薄地覆着一层寒凉潭水,就算笑容再温柔慵懒,眼底也照样冷静锋锐。 商逸微微一笑,声音越发温柔:"亲爱的,我上次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吧?" 景致把头扭到一边,一声也不吭。 商逸没有把她的脑袋强行掰回来,而是拖开了c黄头柜的抽屉,找到一支录音笔,拨开开关,最新的那条录音跳出来,开头就是相当混乱而迷乱的喘息,接着便听到强行压抑的□,还有暧昧不堪的濡沫声。 景致很快皱眉,紧紧闭上眼。 她不知道商逸还有这种变态的爱好,然而很快她就知道了他录音的目的所在——过了片刻,她听到自己低低的带着压抑的央求自录音笔里流淌出来:"求你。" 商逸的声音依然冷静:"求我什么?" 她剧烈地喘息一声,隐隐带了哭腔,求饶的话说出来破碎零散:"不要!我再也不逃跑了!停手!停手!求求你!" "好乖。"下一刻商逸的话突然缠绵得能滴出水来,"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偷偷送到美国养老的那几个老头,我帮你省下一笔赡养费怎么样?" 戛然而止。 商逸把录音笔关掉,景致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得干干净净,眼珠却依然乌黑,带着招牌的冷淡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开口:"你想杀就杀,随便你。" ☆、第 三 章 第三章、 景致第二天醒过来,商逸已经离开,她手上的铐链也已经被除去,c黄头上甚至还放着一小瓶去淤药膏。景致揉着手腕看了两眼,冷哼一声,一分钟后却还是把药瓶拿过来,很仔细地涂在那两圈淤青上。 除了在有关钱权的交易上锱铢必较寸土不让以外,景致一直都以不亏待自己为原则。她的意志力向来不高,更忍受不了ròu体上的折磨,骨气这个东西于她而言太过华而不实,实在没什么吸引力,因此在一些无伤利益只关乎节cao的小事上,她即使相当反感,也会妥协得十分快,从不自讨苦吃。 除此之外,她也不怎么在乎使些阴损手法。色^诱,窃听,绑架,暗杀,凡是能达到目的的手段,只要最终能利大于弊,她都不介意尝试。景舟曾在一次长老会上对她的毒辣作为激烈反对,景致一身艳丽红裙,对这位名义上的新任景家掌门极其温柔地一笑:"哥,我们做的是军火生意,不是办慈善基金会。你要是用一本圣经就能让他们吐出几千万的债资来,那我全听你的。可如果不行,你就给我闭嘴。" 因此在景舟眼里,他这个亲妹妹实在让他失望。景舟喜欢萝莉,可他妹妹偏偏是个女王;景舟喜欢温柔善良的萝莉,可他妹妹偏偏是个心狠手辣的女王;景舟喜欢喜欢温柔善良正直乖巧的萝莉,可他妹妹偏偏是个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女王。 当然在景致眼里,她这个亲哥哥也实在让她失望。景致喜欢大叔,可她哥哥偏偏是个美男;景致喜欢杀伐果断的大叔,可她哥哥偏偏是个风花雪月的美男;景致喜欢杀伐果断内敛睿智的大叔,可她哥哥偏偏是个风花雪月乐天知命的美男。 于是天不遂人愿,当年的景家掌门,景舟景致的父亲景肃年所殷殷希望的大叔萝莉之兄妹标配,在他去世后生生被不争气的儿子和太争气的女儿拧成了女王美男母系社会。 当然这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母系社会昙花一现,只两年的时间景家就又换了江山。如今景舟早已被商逸打发到小岛上好酒好菜地伺候着,非死不得离开;景家众元老死的死残的残痴呆的痴呆,仅剩下的三位被景致秘密安置到了美国,却还是被商逸发现;剩下其余人等则被商逸或者收编或者流放,刻意打散,七零八落不知去向。 商逸这个人,几年前还有几人同他称兄道弟直呼一声"商逸",如今整个黑道都要或情愿或不情愿地恭敬唤一声"商少爷"。明明比景致更复杂阴险,却长了一张比景舟还要温柔风流的脸。有一双形状漂亮总是漫不经心的手,却随便做个动作都会叫整个黑道诚惶诚恐。唇角总是挂着一点笑意,衣服却是清一色的深紫深蓝青黑。腰身精瘦而柔韧,稍微懂点面相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工于心计狡猾成性。 成王败寇,平心而论,景致并不认为败在商逸手上有什么丢脸。然而输是一回事,输得心服口服又是另外一回事,妥协是一回事,心甘情愿地妥协又是另外一回事。景家风雨飘摇历经百年,也许蠢货不少,但却罕见懦夫。 景致慢悠悠下了c黄,洗完澡站在镜子前面,从锁骨往下吻痕漫布,颜色轮廓都很清晰。 不过已经比预想的好很多。她本以为商逸会采取某些新鲜手段再度让她求饶,昨晚他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还以为他要罔顾她的身体状况强行进入,没想到他只是用了一双嘴唇咬遍她全身,力道不轻不重,恰好是又苏又麻的感受,与其说是痛苦,倒还不如说是享受。 景致换个方式安慰自己,商逸在不变态的时候,好歹也算是个顶尖c黄伴,如此耐心细致地伺候自己,她并不算亏。 景致亲眼见过不少以性^事当手段折磨犯人的例子,她自己都还拿这种事教训过一个口出狂言的小明星,因此商逸在c黄上没什么太过特殊的爱好,没施过什么重手,已经让她十分庆幸。不管怎么说,只要她诚实一点,都得承认自己算得上是景家上下对商逸誓死反抗的人里所受待遇最好的一个。 九点半,景致终于晃悠悠下楼吃早餐。而后在佣人亦步亦趋的跟从下绕到车库,挑了辆紫色的车子正要坐进去,佣人躬身发话了:"大小姐,商少今天早晨说,没有他的同意,您不能出主宅。" 于是景致看她一眼,很好说话地又从车库出来,在佣人的簇拥下到了书房,自己写了张允许自己无限制出入主宅的条子,然后找到放有当家掌门掌印的小盒,见上面锁着打不开,又从抽屉里找到一把小型手枪,对着锁孔"砰"地就是一个点射。 佣人心肝齐齐颤抖。 锁开了,景致双手把掌印捧出来,在条子上"啪"地盖上了标识,走到佣人旁边,把条子往她身上一拍,极其潇洒地甩手就走。 佣人慌得差点抱住她的大腿:"大小姐,您您您不能这样啊!我我我们没法交代啊!您有话好好说,有什么吩咐我们帮您去办啊!" 管家匆匆赶来,看见被子弹崩成两半的掌印,几乎晕厥:"快快快快给少爷打电话!" 一分钟后,电话被递到了景致手上。商逸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听说你想出门?" 景致眯起一只眼,把手枪瞄准墙上那张宋代名画,懒洋洋地说:"嗯。" "听说托了你的福,商家掌印刚才变成了两半?" "嗯。" 商逸的声音更温柔了:"为什么呢?" 景致又是"砰"地一声,众人一哆嗦,扭头往墙上看过去,那张名画已经熔出了一个洞。 "谁让我没开掌印的钥匙呢?" "那我给你配把钥匙好不好?" 站在一边汇报工作的杜衡腮帮动了动,又默默扭脸。您把盒子一换,一个破钥匙顶什么用?您当景女王是您那智商被下水道抽走的堂妹么? 果然,景致的声音更冷了:"我宁愿你把这宅子里的佣人统统换一遍。" 商逸说:"理由呢?" 景致言简意赅:"我看不顺眼。" 商逸笑了,也言简意赅:"好。" 商逸挂了电话,继续一页页翻文件,抽出几本扔到一边,随口说:"下午你亲自去一趟保全公司,把祖宅里的佣人给换了。" "……" 杜衡真想一口老血喷出来,真想大吼一声他妈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景致一回来我就麻烦不断!老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海归双学位金牌精英总助!总助不等于太监总管啊老板!老板您清醒一点啊老板! 可惜商逸对他这些腹诽完全没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也直接处理为没听见,直接把桌上一堆文件推给他:"让贺晚非明天来见我。另外告诉他,别老想着往H市找什么清纯女大学生,他要是敢为个美人儿把手底下的事给怠慢了,别怪我把他扔进南海里去喂鱼。" 杜衡心说您有什么资格数落您弟弟,您自己不就正为了祖宅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美人把我这个高级总助派出去挑什么破佣人吗!您让我去伺候景大小姐,好歹也给我加点薪水啊老板!迟早我会折寿的啊老板!老板您清醒一点啊老板! 杜衡对天凝望,心中默默泪流成河。 可惜河干了以后还得继续干活,下午他就郁闷地去了趟保全公司,嘴里叼根烟,二郎腿大喇喇翘起,大爷一样坐着,对面前站着的候选女佣一声命令:"把衣服全脱了!" 娇小柔弱的女佣浑身一抖,求救地看向保全公司负责人。负责人擦擦冷汗,小心翼翼地笑:"杜先生,这个……" 杜衡打断他:"别说了,没用。这是商少选人的惯例,脱光怎么啦,一会儿还得光着身子去X光室看她全身上下有没有私嵌金属携带物呢。没有当然是最好,要万一主宅混进去个带窃听器的,你担当得起吗?" 女佣抖抖索索,脱得磨磨蹭蹭,杜衡十分不耐烦:"快点快点,老子时间宝贵得很,你以为老子真想看你?再说看看怎么啦,想当年商少爷以教习射击的名义对景大小姐贴身调戏上下其手吃尽豆腐,大小姐照样平静大方得很,你这算得了什么啊?" 杜衡心想,嗯,平静大方得……反手给了老板一枪,也算是平静大方吧? 负责人嘴巴张成"O"型:"还有这种事?" 杜衡吐出一圈烟雾,笑着说:"那是,这种事多了去了。拿这回换佣人来说,那纯粹就是景致迁怒。老板不让她高兴,她也不会让其他人太痛快。景大小姐什么人,商少爷又是什么人,这俩人碰一起那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劈死的全是站得近的。" 负责人瞧着他眼色,掂量着说:"商少行事手段独特,找女人的眼光也……也很独特啊,哈,哈哈……" 杜衡瞥他一眼,嗤嗤地笑:"你这话说对了。我这半年算看透了,对付其他任何女人,都比对付景致轻松一百倍。一个普通的冰山美人再冷,其实也就那点儿小九九,摸到她的死穴了想追也不难。至于其他什么富家小姐,清纯大学生,以商少的能力,那基本就是手到擒来。唯独一个景致,这个人除了脸蛋以外简直就不算个女人,男人想要的她也想要,女人想要的她都不感兴趣。你现在有的她以前都有,她现在想要的你又不能给。更何况老板以前还得罪过人家,把人家的身家都收走了还想收了人家的心,你以为就那么容易?我想想都替老板发愁。" 负责人赔笑两声:"要我说,恩威并施小火慢炖,再难化开的沉淀物也得有溶解的一天嘛。" 杜衡叹气,弹弹烟灰,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景致这个人你就不能拿正常逻辑去揣摩。要我看,老板之前得罪过她,往后再怎么施恩,她都铁定以怨报德。可你要真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我打赌她肯定一句废话不说,敢直接把脖子送上去给你抹。再说商少哪舍得逼她啊,除了不能随便外出不给权力以外,其他要什么给什么,纵容得都快没边儿了,否则我能放着美人不去泡,巴巴坐你这儿给她挑佣人?" "这,这怎么办?" 杜衡掐灭烟蒂,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他妈的哪知道怎么办!我现在就发愁这种炮灰日子什么时候算个头!景致都给关了半年了,除了更难缠之外我就没见她还有什么变化!倒是商少爷,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就算养个闺女都没像她这么宠的啊靠!"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轻松向不容易有留言,但写轻松向文的俺还是很想看留言!!!写文就指着留言维持下去了好吗……☆、第 四 章 第四章、 商逸晚上十点回家,偌大的商家祖宅依然灯火通明。他一路从大门口到客厅,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破坏痕迹,眉毛一挑,那神情里显然透着"景致昨天是回来了吧这么安静我实在有点不适应啊"的意思。 管家把他的风衣接过去,低声汇报:"景小姐已经在主卧睡着了。" 商逸"嗯"了一声,解开衬衫上面两颗纽扣,听管家接着汇报:"上午景小姐给您挂完电话,做了一小时的普拉提,下午她一直呆在您的书房里,除了毁了一张古画以外,您的一些书……"管家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您常看的书和一些文件被她用强力胶水粘在了一块儿,用剪刀裁也裁不开。" 管家到现在都不想回忆下午的噩梦。景致在字画和古玩商画了靶心和十个圆圈,坐在商逸那张□的宽大黑色皮椅内,拎着枪瞄准了慢条斯理地一个个打。想打电话打小报告都没可能,电话线给她剪断了,手机给她没收加报废了——这位祖宗在五分钟内缴获了祖宅所有人所有手机后,下一刻就全给扔进了花园的喷水池里。 商逸把这么个主儿放在祖宅,简直比埋了吨TNT还要让人心惊胆战。管家说完后,无声地望着商逸,那眼睛里闪动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都到这种地步了,商少爷您就看着办吧。 商逸咳了一声,别眼避开管家充满祈求的眼神:"我知道了,我上楼看看。" 楼上格局宽敞,主卧室更是大得离谱。商逸去隔壁房间洗漱完,轻轻推开主卧室的门,里面一团黑黢黢,厚重窗帘挡住所有光亮,商逸也没开灯,熟门熟路走到c黄边,摸黑先把自己半边c黄上的剪刀大头针等等熟练扔到一边,才行云流水地躺下来,然后捞住景致的腰肢,顺手往自己怀里一揽。 景致这回奇迹般地没反抗,商逸眉毛一挑,结果刚一躺下,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就贴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商逸面色不动,连灯都没开,揽住她腰肢的手倒是往下滑了滑,滑到景致的小腹上,然后只摸了一下,就听到手枪咔嗒开了保险栓的声音。 商逸眼睛也没眨一下,不急不缓地把景致手里的枪从太阳穴上拿下来,顺手取了弹夹扔回抽屉里,然后拍拍景致的后背,手感挺好于是又多摸了两下,不以为意地说:"乖,别胡闹了,睡吧,啊。" "……"景致在黑暗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而咬牙切齿地说,"放我出门!" "你拿什么资格讲条件?乖乖地先在这儿休养两天,等月事完了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商逸说得漫不经心,一边却把她紧紧箍住,接着利落地翻身压住她,把双手押到c黄头,嘴唇不容拒绝地贴上去,隔着薄薄一层柔滑的睡衣叼住了景致胸前的突起。 他用的是极其刁钻的技巧,景致张张嘴,心里恼怒到极致,腰肢却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他一向都知道怎么对付她,不管是她的权力还是她的身体。景致有时候总觉得,不管这两项她试图握得多么紧,商逸都能毫不费劲地让它们溜到他的手心里。对这两样,他娴熟地就仿佛在cao控木偶一样。 景致在遇到商逸之前,自以为无往而不利。父亲宠爱她,就算给的不是她最想要的,可她是景家尚未出阁的大小姐,年轻,美丽,自信,坐拥万千欣羡目光;此外她的脑袋瓜里还储藏着取之不尽的点子,她背着景肃年暗中联络景家长老,楚楚可怜的同时舌灿莲花,在她眼里,能度过去的困难都不叫困难,按照这种想法,她没有遇到过大的困难,她把活过去的每一天都当做乐趣。 但自打遇到了商逸,她就踢到了数不清的一块块铁板。这个人让着她的时候让她觉得自己是猫爪底下逗弄的那只老鼠,这个人不让着她的时候就让她更是不安,商逸看着她的目光里总是三分放肆三分强势一分懒洋洋,这种目光景致以前也并非没遇到过,但问题是,唯有这个人她对付不了。她能明确地感受到商逸很喜欢她,但似乎很喜欢的同时更喜欢逗弄她,他就像是站在高处俯视她在海中挣扎,在她累了的时候偶尔抛根浮木下来不让她沉下去,可他明明可以轻易把她捞上岸。 在商逸之前,景致觉得自己有朝一日总能磨练成诸葛亮;但在商逸之后,她在他面前就只有成为孟获的份。这让她非常恼怒,相当恼怒,恼怒得有时候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全世界。 商逸的两只手比九节鞭还要灵活,一只手压住她,另一只手早已把她只及腿根的真丝睡裙撩到了腰上。景致力道不足地踹过去,反而被他全身压住,他的两只手从胸脯摸到臀上,再原路返回,来回数遍,最后终于流连地放开她,然后在胸口不轻不重地一掐,很是惋惜地说:"还是这么小。" "……" 这句话终于让景致散漫开的理智全数回笼。如果这时光线大盛,商逸一定能发现景致的眼睛霎时迸发出了幽幽冥火,可惜这时没有开灯,那么既然商逸已经火上浇油地去亲了景致的锁骨,接下来的事情瞬间发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在黑得掉渣的卧室里,景致分开磨得亮白锋利的两颗虎牙,在商逸俯身下来的那一刻,如定位仪一样极其准确地找到了他的下颌,然后抬起上身,重重地咬了一大口。 商逸:"……" 景致:"……" 死寂般的五秒钟过去后,商逸淡淡地说:"松口。" 景致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在他的声音变得阴沉之前松了口。景致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虽然现在看不清楚,但她的咬合肌刚才发挥得不遗余力,非常自信明天早上商逸下颌处咬痕的颜色和轮廓一定会比今天她的吻痕还要高清。景致屏住呼吸,耐心地等着商逸报复回来,结果他磨了一会儿牙,居然就这么重新躺了回去。 景致一愣,顿时心情好极了,对刚才他的口头冒犯也不以为意了,嘴角一弯,爪子欠揍地拽了拽他的头发,假惺惺地说:"流血了吧?我去给您拿点药?" "你来亲一亲止血更快。"商逸紧紧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过来,在景致的臀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景致脸上一青,顿了一下又缓和下来,幸灾乐祸的语气很像电视剧里那些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老鸨们:"哎呀,明天商公子还要出门的吧?顶着这么一圈东西怎么出去呢?要不要在家多休息两天?" 商逸一点也没动怒,连呼吸都是沉稳的,脸上甚至还挂着微微的笑:"你不是想出门么,我给你出个主意。每天晚上在c黄上温顺一点,我可以承诺让你每个第二天都能出去,怎么样?" 景致脸上一沉:"你真当我是你包养的妓^女?" 五分钟后,管家按惯例端着一杯牛奶正要敲门,隔着门突然传来重物砸在门板上的声音。老管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紧接着隔音良好的卧室里突然一声清脆枪响,与此同时一颗子弹擦着老管家的耳垂呼啸而过。 饶是老管家再见惯云谲波诡处变不惊,端着托盘的手也禁不住抖了一大抖。 枪响后周围又落入沉寂,良久都没有任何声音。老管家把吓歪的嘴角扯回来,硬着头皮敲门:"少爷,您的牛奶?" 过了片刻,隔着门板传来商逸的声音:"不喝了。" 管家张张嘴:"少爷,大小姐,你们还好吧?" "……没事。" 可怜的五十五岁的老管家端着盘子三步并作两步爬下了楼,回到一楼的时候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头发甚至还在微微拂动。两个佣人听到枪响声跑出来,看见一向面不改色的老管家都一脸的惊魂甫定,更加惶恐,指着楼上主卧的方向:"刘叔,上上上面……?" "没事,震级没过五级,正常释放能量。"老管家勉强镇定说完,把牛奶递过去,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又闭上,再睁开,崩溃地说,"不行,我还是太害怕了,我需要晕过去一会儿。你们记得接住我。"说完就闭上眼往后一倒,不管不顾地晕了过去。 "……" 主卧里,主战场已经从c黄上转移到了地板上。壁灯大开,可以看到商逸睡袍的脖领已经被景致扯到了腰间,景致的睡裙早就给撕成两半扔到了角落,整个房间该碎的一样没完整的,凌乱得就像是飓风刚刚扫荡过。 景致被迫躺在地板上,商逸按住她双手双脚:"你再敢拍回来试试?" 景致冷嗤一声:"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商逸停了一下,思索着要不要把那句"出去一趟惯得你还真无法无天了过几天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说出来,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捏着景致的下巴不让她动,就这么看了半晌,最后拍了拍她的脸蛋,松开了她:"明天让人带着你去买衣服。" "……" 要不是气氛不太对,景致一定会问他脑子抽风了吧买衣服和敢不敢拍回去有个几毛钱的关系啊!他的脑子是怎么绕过房间里乌烟瘴气的火药味说出这么一句完全不靠谱的话来的!转移话题转移得这么嚣张,这是当老大当久了手下人惯出来的烂毛病吧! 景致拿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在他身上转来转去,商逸已经整理完睡袍,脸上云淡风轻完全无视周围碎了一地的东西,只垂眼看了看她近乎全^裸的样子,而后伸脚勾住她的小腿抬了抬,一个微笑勾出来:"不想起来,那今晚你睡地板我睡c黄?" "……" 景致有赖c黄的毛病,每天或许不会睡到中午十二点,但早晨八点半之前肯定也不会起c黄。商逸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两人还没订婚,那天上午九点他特地等景肃年离开景家后才上门"拜访长辈",拿两个笑容迷晕了两个小佣人以后就径直上了二楼景致的卧室,推开门的时候景致趴着睡得正熟,眼皮都没有动一动,粉色蕾丝边的睡裙被不老实的睡姿折磨得皱巴巴,无知无识地露出大片瘦削雪白的背,千针织作的被子早就踢到了地上。 商逸单手抱臂抚着下巴,对着这一幕只考虑了两秒钟就坐到了闺c黄上,又过了半分钟就脱下鞋子上c黄捞起被子顺手把景致抱到了怀里,刚好那天景致睡得太晚头脑不清醒,窗帘又遮掩得太厚实,看到深色妥帖的衣袖还以为是夜里来给她盖被的景肃年,迷糊不清地呢喃一声,自然而然地就把对方的胳膊抱住,脑袋枕上去,亲昵无比地继续熟睡。 那天景致在对方的怀里睡得太过舒适,以至于到中午十二点才醒过来。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紧紧巴住商逸的腰趴在他的胸膛上,嘴唇还不慎吻在了他的衣扣上,而一抬起头,就看到商逸单手撑额假寐,一张好看又温柔的脸。 再后来景家没落,景致住的地方从景宅换到商宅,她对商逸忍耐妥协了数个方面,唯独赖c黄一点,不管商逸如何威逼利诱,始终誓死抵抗。 第二天商逸再一次试图把景致从被窝里挖出来,尝试了三次都没有成功,还险些给扇了一巴掌,只好再度自己去吃早餐。他穿着简简单单一件白衬衫下楼,径直穿过一溜面相呆滞的佣人坐到餐桌前,顺手拿起一块烤饼,吃完了眼皮也不抬,泰然自若地说:"再看就把眼睛统统挖出来。" 佣人齐刷刷一颤,立即训练有素地低头收眼。 一个小时后商逸到了商氏大楼顶层,路过张大了嘴的杜衡坐到办公椅前,顺手捡起一份文件,批完了眼皮也不抬,又把之前的话泰然自若地说了一遍:"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杜衡身子一抖,立即训练有素地闭嘴收眼。 中午的时候C城地头蛇孝敬请客,商逸大摇大摆路过毕恭毕敬的地头蛇坐到首位上,把高领黑色风衣一脱,顺手捞过菜单,点完了眼皮也不抬,第三次把之前的话泰然自若地说了一遍:"再看就把眼睛统统挖出来。" 一众手下齐齐一抖,立即训练有素地低眉顺眼。 到了下午,前一天得令的贺晚非奉命到了大楼,路过两个窃窃私语的前台小姐,再路过三个窃窃私语的助理,再路过一个正打算加入窃窃私语队伍的杜总助,推开商逸的办公室门,走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文件往前一放,眼睛不经意瞟过去,瞬间定住,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打量了自己的亲哥足足十秒钟。 商逸拎过来看完,眼皮也不抬,第四次把之前的话泰然自若地说了一遍:"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贺晚非自己捡了张椅子坐下来,抿唇忍耐地笑了笑:"哥,我有很不错的祛瘀药膏,现在就让人给你拿来?" 商逸绷着脸道:"不用。" "咬得这么狠,那就一定不只是情趣了。"贺晚非忍了半天没忍住,眼角一弯,"景致这么,嗯,你想把ròu吃到嘴里也不容易吧?她咬了你你怎么对付她的?打算又在c黄上绑一星期?" 商逸选择把这个问题直接跳了过去:"你这半个月往H市跑了几次?" "五次。" "上个月几次?" 贺晚非想了想:"八次吧。" 商逸微笑:"泡到妞了?" "如果你指的是这种,"贺晚非不怀好意地指了指自己的下颌,说,"那还没有。" "可我至少泡到妞了。而你就算上个月往H市去八次,这半个月去五次,"商逸双腿^交叠,淡淡地说,"我可以打赌,你还是连对方嘴唇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你如果非要这么说,也没错。"贺晚非丝毫不以为意,双手一摊,镇定地说,"但我又记得,你泡妞也泡了七年了,再一年就赶上八年抗战了,似乎那时候你俩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在微博里说开文,有娃问,又是傲娇男女嘛?我:o(╯□╰)o是的……突然发现这四个字简直经典地概括了我所有的现言类型,狂汗。(古言那个不算,那个简直是我写过的最正常的女主)这篇文就是看多了黑道虐文的报复作品(其实统共也没看过几篇,但有几篇黑道文实在看得让我那个难受),鉴于此,这篇文从头轻松到尾,比狐色还要轻松。但是!!写轻松文是需要轻松心情的好吗!轻松心情就指望着留言了好吗!!你们就忍心一个劲地霸王我吗!!! ☆、第 五 章 第五章、 景家在没落前,可以称得上黑道世家。而一般来说,这种黑道世家能历经风雨沧桑绵延百余年,依靠的除了武器和权势,还有不能渗透不可动摇的家族规矩。 景家的规矩多如牛毛,其中有一条在景肃年还活着的时候很重要,并且被严格执行,那就是景家的女儿生来就只有联姻这一个作用,无论多有头脑有心计,也不能主掌景家大局。 因此虽然景致从小就很有野心也很懂谋划,但她还是不敢跟自己的父亲硬碰硬。从小到大景肃年对这个漂亮女儿的确很宠爱,但宠爱的地方显然都不是景致最感兴趣的,她的确不排斥一天换一套衣服的新鲜感,也享受拥有一匹冠军马的虚荣感,然而其实她更喜欢握住机关枪时那种沉甸甸的手感,玩弄三十六计得逞后的成就感,以及掌握权势笑看他人俯首称臣的主宰感。可惜她从十几岁就开始借着撒娇的机会不下五次套过景肃年的话,没一次听到过她想要的半分结果。 不过景致比史书上那位毒死自己亲爸的安乐公主要厚道许多,也聪明许多。安乐公主直截了当地跑到父皇面前要求当皇太女,景致则在景肃年面前乖乖巧巧地继续装她的贴心小棉袄。景肃年想把景致打造成高贵典雅既有脸蛋又有头脑的名媛淑女,景致就忍着极为不适的呕吐感主动去读那些她简直想撕掉一万遍啊一万遍的诗经礼记女四书;景致想把景致名媛淑女的名号响彻整个黑道于是经常带她出去参加宴会,景致就微笑着穿上那些她最讨厌的珍珠蝴蝶结白纱裙去参加那些她简直想唾弃一万遍啊一万遍的慈善晚宴。 总之景肃年还活着的时候,他让景致做什么景致就做什么,不但做,还做得相当完美,让景肃年简直深深觉得,他在黑道里累死累活混到现在,他的小女儿阿致就是上天对他的补偿啊补偿,馈赠啊馈赠,他的小天使啊小天使! 景肃年有段时间最爱的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来的客人拖到小女儿景致专用书房的门口,指着书柜上那排整整齐齐的诗经礼记女四书等等,非常骄傲地同客人说:"这是我家阿致的书柜,你看很整齐很干净是不是?其实每本书里面都记满了笔记,而且我家阿致把这些书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这些书都买了好些年了,可现在你看外皮还是这么新是不是?这是因为我家阿致从小就是个细心体贴的孩子啊哈哈哈!" 天可怜见,景肃年这些话其实没一句是对的。 只有景致的贴身女佣才知道,只有景肃年在家的时候景致才会坐在这间书房,并且每坐一次这排书柜就会像狂躁的飓风刮过一样被破坏得惨不忍睹一次;至于里面的每张书皮都还崭新的原因完全是它们本来就是崭新的——景致早就秘密让女佣一次性买了几十本完全一样的书放在女佣的居室里,这间书房每洗劫一次女佣那间本来不大的屋子就会宽敞一分;至于每本书的笔记,除了第一次真的是景致忍着头皮发麻从其他地方抄过来的以外,以后都是景致暗地里付给女佣补贴,让女佣模仿着她的小学字迹抄完的;再至于景致将这些书背得滚瓜烂熟,那纯粹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之后景致对这些东西就开始按照记忆曲线一点点遗忘,而自从景致长到认为景肃年不会再让她当众背诵的年纪以后,她就自动自发把这块记忆彻底清空,腾出来用来安放三国演义韩非子和君王论了。 不过尽管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景肃年只要还活着一天,景致就还是装着听话一天。在学校里成绩中上,在宴会上笑不露齿,在景宅中洛可可闺房,穿万年不变的蕾丝公主裙,拍万年不变的剪刀腿照片,以及,在十六岁得知自己就要按照景肃年的意愿去和商逸相亲时,尽管心中极度不耐,眼睛还是黑白分明纯洁无辜,说话依然温柔低缓细声细气。 基本上来说,那时候的商逸在黑道上已经很有名。首先,这个人背景不小,亚洲军火生意这块大蛋糕,其他四个家族分五成,商家独得五成;其次,这个人前途不小,商逸是商家掌门商天的长子,而且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已经在病c黄上躺了两个月的商天还会有更多的时间在那张病c黄上继续躺下去;最后,这个人的手段已经初现端倪,从前些天商家一个长老想要趁机篡权,商逸不但眼睛没眨,甚至还是一脸温柔地,给这个长老的心口喂了一大把枪子儿这件事上可见一斑。 按照一般逻辑,既然不是在古代,那么十六岁无论如何都不是相亲的年纪。但按照景肃年的想法,他的宝贝女儿就算将来要联姻,也不能贸贸然地嫁出去,必须在结婚前先培养几年感情才行。本着这样的打算,景肃年从景致五岁起都开始动心思替她选女婿,选到景致十六岁,在已经挑花了眼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非常靠谱的商逸,不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个人的能力家世容貌都非常靠谱,人品看起来也很靠谱,总之统统靠谱到之前那些挑花眼的备选女婿们一下子都看不入眼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没有抓住商逸,景肃年觉得自己会后悔终生的。 更何况,景致虽然才十六,可商逸已经二十三了,二十三已经意味着可以考虑选择相亲对象培养感情了。景肃年可不希望等到商逸有了意中人以后再把景致介绍给他,那时候麻烦就要多了去了。 于是本着这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景致早早地就经历了一次相亲。 景致十六岁那年,跟商逸第一次见面,见面的时候她甚至还不知道眼前那个一脸笑盈盈的人就是商逸。 这也不能怪她。首先那会儿景肃年还活得好好的,被乖乖女形象束缚的她还不敢明目张胆地结识除去景家之外的黑道权势人物;其次商逸跟她的见面实在很不正式,而不正式的原因完全是商逸应邀来景家做客的时候不按常理出牌,在景肃年准备把景致叫下楼之前就趁着景肃年接电话自己慢悠悠转去了景宅二楼。 那时候景致正按照景肃年叮嘱的一般在书房捏着本史记待命,结果待命到一半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商逸绕到书房时她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甜,后背微有起伏,凸起两片漂亮的蝴蝶骨,珍珠发箍淑女十足,睫毛弯而长皮肤白而亮,只凭手臂间露出来的半张脸就被商逸鉴定是美人完毕。 商逸搬来张椅子,对着这个美人看了二十分钟,期间景肃年上来一趟,被他简单几句话打发了回去。等到景致迷迷蒙蒙醒过来,一抬头对上的就是商逸那张伪善惯了的脸,还有他手里那张有关她睡相的速绘像。 "……"景致面无表情地对着眼前的陌生人上下打量了两遍,然后蓦地挂起一张笑脸,"您是商逸叔叔?" 商逸:"……" 景致对商逸的第一印象很差劲。没人会对偷窥自己睡觉的异性保持好感,就算商逸长相再英俊举止再矜贵也不例外。每回商逸打来电话景致都会接,然后一口一个"商逸叔叔"叫得分外甜蜜又欢快,商逸不止一次被这四个字膈应到,有天晚上他做梦都梦见景致穿着碎花吊带裙赤脚跑到他c黄边,双手捧着花儿一样的脸蛋天真无邪地喊着他"商逸叔叔",后来这个梦被他直接扫进了噩梦的行列。 但是在拒绝了几次邀约后,景致很快就从商逸那里发现了一个她不能拒绝的好处。 "上回你父亲告诉我,你还不会使枪。"商逸手里掂着一本有关景致的详尽调查报告,在电话里睁眼说瞎话,"黑道世家出身的大小姐,居然会对射击不感兴趣,这可能吗?" 景致顿了一下,声音还是很冷淡:"已经不早了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商叔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商逸再次被叔叔两个字狠狠哽了一下:"要叫逸哥哥。你的作业不是在学校都写完了?撒谎要撒得有水平才会显得可爱。" 景致很不给面子地砰地挂了电话,但很快商逸又通过景肃年的手机号码拨了过来,递到景致手上后他的口气非常惋惜:"我确实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我这里刚到了一批适合女孩子上手的短枪,本来想请你星期天来我这里玩玩,但如果你还有事情要做,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 "你如果想学射击的话,我可以教你,并且保证不会让你父亲知道。"商逸打蛇随棍上,拿出怪叔叔在拐卖女童时常用的那种似乎很可靠的语气说,"而且还是包教包会无效退款的哦。" "……" 后来景致再回想,对自己当初十秒钟就答应商逸的莽撞行为分外后悔。事实证明她就算学会了射击,也没什么机会用到过。她握过的枪支有限,而且基本上都用来瞄准手把手教会她射击的商逸。并且在景致看来,她为此付出的代价与之完全不成正比——虽然她学会了射击,甚至还额外学了两手格斗,但不得不以之交换成了商逸的未婚妻。 商逸的女朋友。商逸的未婚妻。商逸的妻子。这几个词对于许多女人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诱惑力。 可惜景致从来不感兴趣。 就如同她在许多领域都独占鳌头。比如说,她比一些有脸蛋的女人有头脑,比一些有头脑的人有脸蛋,比一些富裕的女人有权势,比一些权势的女人有未婚夫。 在别人的眼里,女人想有的她都有了,而且有的完美。她的生活理应是令人欣羡的。可在景致自己眼里,以上这些都是垃圾。 她只想在自己的手里迅速聚拢起权势,追逐那些不论清白抑或肮脏却都是自己赚来的金钱,踩在一个足够睥睨可以自由施舍慈悲的高度,不受任何人的束缚。 换句话说,她只想做自己的女王,压根没想过要成为别人的王后。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还是二十岁的时候,曾经喊过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叫叔叔,让他相当郁卒。喊第一遍他顿了一下应了,第二遍他终于忍不住问我了:丫头,我有那么老嘛?也就是从那时候才迟钝得明白起来自己的年龄,已经到了别人叫自己阿姨的年纪。那些我曾经叫过叔叔阿姨的二三十岁的人,已经变成我的兄长和姐姐了。哎,猫一样的青春。ps,昨晚的评论终于过50了,让俺泪流满面一下先……☆、第 六 章 第六章、 商逸顶着一口牙印旁若无人满世界乱转的时候,景致正在保镖寸步不离的跟随下气势磅礴地买衣服。 景致若是花自己的钱买衣服,属于商店里最头痛的那类客人。眼光挑剔得堪比针尖,牙口尖酸得能逼人跳楼,再加上这个人一身不动声色的华贵,头顶上简简单单一根发带就够普通人不吃不喝打工三个月,连打发都不敢打发走,这就造成了每回这个漂亮小妞姿态闲适地摘下墨镜,双腿修长笔直地站在店门口的时候,店长在匆匆赶来满脸堆笑的同时心里都会泪流满面地吼一句"我次奥这祖宗的衣服怎么又穿完了?" 但如果景致花的是商逸的钱,那就完全相反了。尽管她在这个时候往往没什么好脸色,虽然一般来说景致心情好的时候别人的心情别想好,景致心情不好的时候别人的心情也别想好,但这种情况在她买衣服的时候可以除外。景致刷着商逸的卡时非常的干脆利落,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个这个不要其他都XX码子包起来",一般进店十分钟就可以把店里半个月的业绩给挣出来,这就造成了有时候店长虽然是小心翼翼地接客,但最后会眉开眼笑地送客,并且在景致走出店门时还依依不舍真诚殷勤地附赠一句"欢迎景小姐再次光临!" 今天店长的狗屎运明显来了,景致眼睛也不眨地把店里XX码子的衣服席卷了九成以上,正把商逸那张卡递给店员,有个茶色卷发的女子推开试衣间的门走了出来,看着眼前一下子变得热火朝天的场面愣了愣,目光再一转,转到景致身上,又愣了愣,失声喊出来:"景致!?" 景致应声回头。 基本上来说,虽然景致这个人无利不欢又睚眦必报,但她在A市还是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的。这个小圈子在她装乖乖女的时期慢慢形成,等到后来景肃年病死景致迅速黑化以及再后来景家倒了,这个小圈子里的名媛们也还在绕着她转,或者说,不得不绕着她转。 这些外表优雅内心世故的名媛们心里都透亮得很,景肃年死了不要紧,景家倒了也不要紧,只要景致还是商逸的未婚妻,只要他们还需要仰商家鼻息,那就不管心中多头痛景致那种比她们都还要极品的大小姐脾气,她们还是得像供着菩萨一样把景致供在最中心。 现在的徐天慧就是这样。一边在心里想着我靠我怎么遇见她了一边挎着小包包疾步走了过来,很亲热地拉住景致的手,打量着转了一个圈,脸上表情带着惊喜:"居然在这里碰见了你!前些天我听说你出了点事,现在都好了吧?" 景致抽^回手,捋了眼身后木头桩子一样的保镖:"你看我现在像好的?" 徐天慧看了看景致身后那俩保镖,收回眼的时候瞥到了景致围巾底下锁骨上的一点吻痕,心里迅速分析形势,一边笑着说:"这是商少爷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嘛。" "人身安全?"景致冷嗤一声,转身绕过木头桩子往门口走,结果被严丝合fèng地堵住,齐齐低头,异口同声地说:"请大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现在你看到了,商逸担心的哪里是我的人身安全。"景致深吸一口气,盯着面前俩孔武有力的保镖,很想把他们身上戳出无数个窟窿,过了一会儿冷冷地说,"徐天慧。" 徐天慧还在擦额角冷汗,听到景致叫她,心里一咯噔:"啊?" "我饿了,晚上请我吃饭。" "……啊?!" 可怜的徐天慧被迫接下这种苦差事,第一反应就是火速把小圈子里剩下几个人都骗了过来,独痛苦不如都痛苦,既然要死那就一块儿死好了,好歹还能有个照应。于是三十分钟内就有五六个本市名媛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给汇聚到了会所包厢。而当她们推开门看见景致的那一刹那,心里无一想的不是,天杀的徐天慧,我要跟你绝交! "阿致你不在这两个月,A市发生的事一桩比一桩热闹。"徐天慧假装没看见她们仇恨的目光,指着一个名媛说,"美鸾跟她男朋友分手了,这两天受大刺激了,突发奇想要拍一部时尚偶像电视剧呢。为这个连私房钱和衣帽间都贡献出来了,现在正忙着找男女主角呢。" 景致喝着汤眼也不抬:"行啊。你们拍,我看。" "阿致你不要这样嘛。"美鸾蹭过来,"我那些钱拍个乡土剧还成,拍个时尚剧就差得远了。你给赞助一点嘛。" 景致利落地回绝:"我没钱。" "可是你有座固若金汤的靠山呀。" 美鸾抱住景致的胳膊使劲晃,一边撅着嘴扮可爱状,"就请商少爷赞助一点给我嘛。只要你肯开口,他肯定什么都答应。" 景致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以试试说服他来当男主角。" "……算,算了。" 美鸾一想到商逸那张杀人不见血的笑脸,顿时挫了,默默松开了抱住景致的手。 "你跟你那凤凰男友怎么会分手,"景致说话一点没有亲和的意识,在一干黑道世家好姐妹的围绕中依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几个月前不是才订婚么。" "就是订婚惹的祸。" 徐天慧cha话道,"订婚那天晚上美鸾跟男友搞初夜,结果发现她男朋友不……" 后面的话被美鸾整个捂住,徐天慧把手扒拉开,愣是一股脑说完:"发现她男友不举,后来就算灌了极品春^药还是不举,最后美鸾把这事儿跟她爸说了,她爸一怒之下把她男友打断两条腿赶出了家门。" 美鸾羞愤欲死,拿起包就要打过去。景致斜她一眼,那眼神里真是混杂了各种阴暗情感,美鸾给这么一看,手一下子吓软了,拿着的包包也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好好的聚会上把这么一个娇气柔弱的小美人给弄得泫然欲泣,景致心里那点残存的良心终于被从角落里发现,顿了一下,不甚熟练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人渣。" 美鸾抹着红红的眼角说:"可是阿远他不是人渣……" 景致心说那个凤凰男不是人渣是什么,就算再穷起码也给你买个8G的U盘,我真想知道现在这世道他是从哪里搜罗到256M大的U盘送给你的。所有人都把他当根茼蒿,就你把他当成冬虫夏糙。 "天下不举的男人多了去了。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景致从小就没怎么被安慰过,现在要安慰别人的时候真是极端不熟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商逸也经常不举。" "……" 景致身后的保镖眉峰剧烈一跳,心中大喊不好。 "不但不举,还有受虐倾向。" 景致擦擦嘴角,在众人越睁越大的眼睛中镇定自若地继续抹黑下去,"你越不给他好脸色,他就越开心,如果你能让他在人前出丑,那他一辈子都感激你。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众人:"……" 保镖:"……" 保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心说您快别说了大小姐!我口袋里的手机开着通话键呢!您现在的话都是即时广播给商少爷的您知道吗!您再说下去你完我完大家都得玩完!我还没娶老婆生孩子呢您就留我一条活路吧!求求您清醒一下啊大小姐! 可惜景致打定了主意要对商逸的形象进行人道主义毁灭,眼也不眨地继续往下编:"你们不是说商逸是有史以来最洁身自好的商家掌门么,现在你们总算知道他洁身自好的原因了。其实他之前并不是这样,相反在二十岁之前相当风流糜烂,但就是因为太风流糜烂,导致现在他留下了后遗症,再好的医生都治不好他的不举之症。" 保镖捏着汗湿的手机,黑黝黝的脸上已经完全麻木了。 "可是……"单纯可爱,对商逸抱有无原则崇拜的美鸾率先从震惊中回神,张张嘴,下意识开了口,"据说阿致你不在A市的那两个月,商少专宠了一个叫默蓝的三线小明星,前两天那小明星好像还怀孕了呀……" 话音一落,满座皆寂。两个保镖都巴不得自己成了真正的盆景,徐天慧顶着万伏高压拼命忍住想要捂眼的冲动,偷偷觑了觑景致的脸色。 景致面无表情地停了十秒钟。整个包厢都静得只剩下景致一下下敲击桌角的声音。自知闯了祸的美鸾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要说抬头看看,等到片刻后保镖的手机响起来,美鸾头皮一炸,差点跳了起来。 片刻后,手机被保镖双手恭恭敬敬托着摆在景致面前。景致瞥了一眼,眼梢微微一吊,没有接。 "大小姐,老板说,您如果不接,他会……" 保镖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口,声音越来越低,恨不能顺着地fèng钻进去,"会让您知道他就算有朝一日蒙您吉言真的不举了,也照样能让您感受到什么叫□。" 景致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墨,却偏偏还要微笑一下,咬着牙一字字念出来,那情状恨不得是要把商逸撕碎了去喂狗:"昨天我就该直接拿枪阉了他!" 话音落下的同时可怜的手机已经被掀到了地上,景致推开椅子就要走,两个保镖闪电般挡在前面,景致毫不犹豫一记横砍,踹向两人的命根子,结果这两人的速度实在灵活,当即绕过,然后就是一记熟练的手刀劈在景致后颈,再然后景致就软软地晕了过去。 众人目瞪口呆。 徐天慧率先回过神来,看着正小心抬着景致打算鞠躬退场的俩保镖,张张口,叫住:"……我听说上回景致给接回来的时候也是被一记手刀劈到了脖子后,还有上上回她打算从商家逃跑也是这么给弄回去的……合着你们商家就这一招必杀?" 保镖略停了脚步,极富优雅地欠身,说:"是的。商少爷有命,除了这个其他让人乖乖从命的方式都不很适合大小姐。我这回手劲不大,大小姐醒过来的时间比较短,就先行告退了。几位请尽兴,方才商少爷在电话中要我代他感谢各位对大小姐的陪同,这顿饭记在商少爷的帐上就可以了。" "……" 作者有话要说:底下有娃说我从没写过这风格的文,嗯,我也觉得是这样。= =|||因此其实还有点忐忑,所以很感谢大家给出的意见,我觉得还都挺靠谱的。^^求花花求包养求抚摸!昨天留言灰常不给力,如果是因为情节轻松就霸王我,那我就太憋屈了……☆、第 七 章 第七章、 商氏大楼。 "老板,这俩人醒了!" 景致这回不是自然醒过来的,是给杜衡天生的大嗓门吵醒的。一醒来她就察觉自己正倚在一个人的身上,此外还有只挺温柔的手在轻轻揉捏自己酸痛的后脖颈。环顾四下,周围的摆设有点陌生,只有手边纯白的沙发似乎眼熟。 她盯着那张沙发,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醒了?"商逸那种难以模仿的语调贴着耳朵响起来,带点暧昧,带点漫不经心,还有一点说不出的居高临下,"头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看看?" 景致不声不响地拂开他的手,站起来就往后退,却给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导致之前的努力都白费,她又倒在了商逸的怀里。 商逸把她合身抱住,蹭了一下她的发顶,一边笑容满面地低声开口:"看来是不疼,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不举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问题,嗯?" 景致"啪"地打开他去捏她下巴的手指,眼神冷静地回视过去:"行啊,讨论就讨论。说都说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您去趟医院开份健康检查报告大示天下?"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商逸不屈不挠地继续去捏她的下巴,眼神是漫不经心的眼神,力道是难以挣脱的力道,唇角还有一丝微笑,"你只要怀孕了,还不就是我的功劳么。" 景致大怒,一膝盖磕向他的小腹,商逸一个借力抓住她的大腿,按在自己的膝盖上两边一拉,把她强行从十字拽成了土字。景致再无耻也没想到他在人前敢这样对待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十只指甲全部下死手掐进商逸的衬衫里。 商逸皱了一下眉,把她牢牢压在自己身上,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介意就在这儿办了你。" 景致扬起脸,乌黑的眼珠里明明白白写着"办就办难道我还会怕了你昨晚我哪该阉了你我就该直接毙了你!"那种凌厉的眼神让旁观的杜衡都忍不住一抖,硬头皮哈着腰一溜小跑过来,结果刚要开口被景致一个手机甩在胳膊上:"你给我闭嘴!" "大小姐您打也打了,就消消气?有话咱好好说,好好说!"杜衡胳膊那叫一个疼,心里头那叫一个苦,偏偏面上还得堆着一脸过了火的粉蒸ròu式谄笑,"您要觉得不解气,就再打我两下?一百下都成!我这就给您去拿棍子!" 要搁杜衡以往泡过的那些小妞,杜衡这么恬着脸找挨揍一定能让对方的脸色缓和个七八成,再往下顺坡走驴那是一定的。但景致这个人的大脑就是用福尔马林泡出来的,对所有好话都不买账,听完抬起眼皮刷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那就去拿啊。" "……" 杜衡那一瞬间真是一口血呕到了肺里,心里真他妈的想打开窗户跳下去!他在心里大声喊了一句我次奥!景致你狠!你够狠! 杜衡站着没动,求助地望了一眼商逸,结果他这位老板双手抱臂,也在轻飘飘地看着他,满眼都在怜悯地写着"你真蠢真的这招都是你老板我几年前就用剩下的景致早就不甩这个了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结婚?" "……" 杜衡心里头顿时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杜衡还是没去拿棍子。开玩笑,他打赌他要真敢去拿来景致就真敢揍他一百下,这种涉及性命的时候节cao这种东西就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了,于是杜衡完全无视刚才所说的话,若无其事地继续堆笑下去:"哎呀老板让您来这儿没别的意思,就想让您看看默蓝是谁!这个默蓝绝对不跟蒋美鸾说的那样是什么包养的小明星!您看她就在那儿!" 说着指了指两米远外绑得像粽子一样躺地上的俩人,又特别指了指东边那个,"您看就凭这腰粗腿短的姿色!这傻了吧唧的眼珠!还有这土得掉渣的打扮!那是没您一半好看一半有神啊!就这种不入流的小明星演电视剧估计也就是些丫鬟奴婢什么的龙套,老板怎么会看上她嘛您说是不是?外人之所以这么误会那纯粹是因为右边这男人是这女的骈头,这男的叫王渠,之前犯了事跑了,就靠着默蓝在这儿才把他钓上钩来!除了这么点儿事别的什么都没有!我跟您保证一百二十个心!" 说完景致的脸色却仍然半点没缓和的意思,上下打量了杜衡一通,缓缓地说:"没我一半好看?没我一半有神?" 杜衡第六感的预警开始莫名地轰鸣:"这绝对肯定啊,哈哈哈。" 景致的眼梢瞥上去,一个字一个字从漂亮的嘴唇缓缓地,清晰地吐出来:"可我怎么听说,你在背后说我除了脸蛋以外就不算个女人呢?" 杜衡心脏一抖,吓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大大大大小姐!" 景致冷静地说下去:"你还说,我又难缠脾气又大逻辑还不正常,其实在你心里我就不该呆在这里,我就该早早地送去精神病院去是不是?" 杜衡一蹦三尺高,心脏差点飞出胸口:"这这这绝对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我指天发誓!我拿我祖宗八辈发誓!大小姐您明鉴!明鉴啊!" 景致冷嗤一声,突然一个拐肘,撞在正饶有兴致倾听的商逸腰上,后者一时没防备,闷哼一声手下一松,景致就借机退离了两米远。 立时身后的保镖想要扑上来,结果被景致一个眼神逼得硬生生停了停:"你们敢再劈我一次试试?" "我管这个女的是谁,你当我是傻的么,会信你那套胡说八道?"景致冲着嘴上贴了封条的那个默蓝扬了扬下巴,嘴角冷峭,"你们伟大英明的商少爷把这俩人五花ròu一样绑进来,不就是想给我看看不听话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么。我告诉你商逸,让我乖乖顺着你,你想都别想。有种你就直接杀了我,有种你就不懈怠地监视我一辈子,只要给我找到一丝机会,我保证会把我尝过的苦头,一份不落地全都还给你!" 景致这回离开得很快,临走前还抓走了商逸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其理直气壮,看得都让杜衡在一旁呛了一声。 商逸不示意,也没人敢拦着。杜衡眼睁睁看着景致撂完狠话转身就走,沿电梯一路向下又一路到了车旁,钻进去驶离在目光尽头,才回过头来结结巴巴:"老,老板,要不要追上去?" 商逸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闻言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答非所问:"你觉得景致这个人怎么样。" 杜衡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揣摩着措辞:"这个,大小姐的美貌和手腕自然都是一流的。" 商逸眼眸里一片似笑非笑,又抛出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你平时泡妞都泡的什么样儿的?" 这问题就像是戳到了敏感点,杜衡一下子振奋起来,滔滔不绝:"哎呀老板,这个嘛说起来话就太长了。按理说呢,那种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大方明理的女人应该是最好的,这种人不管做女朋友还是做老婆都再省心不过。但问题是这种女人一般靠撑着的都是一股气质而不是长相,虽说气质很重要,但是吧,那个,还是不能不承认,每回看见那些特别漂亮窈窕的女人往酒吧里一坐,那细腰长腿白皮肤大红裙的,啧,还是最能勾起你挑战的欲望,虽然她们的个性往往都……" 商逸柔声搭话:"都特别不省心,就跟景致一样令人发指,让你有时觉得恨不能掐死她,是不是?" 杜衡眼皮重重一跳,顿时清醒过来:"老老老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老板!我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绝对不是!景大小姐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么漂亮的几十年也见不着一个……" 话没恭维完就又被商逸心平气和地打断:"漂亮得几十年出不了一个,所以个性就算是旷世奇葩也能情有可原是吧?其实我觉得你刚才根本就不必那么多废话,简单点儿来说就是女人下得了厨房的大都上不了c黄,上得了c黄的又下不了厨房,娶老婆娶人品,玩女人玩姿色,至于景致么,只够玩姿色,不够……" 杜衡慌得顾不上打断不打断了,就差跪下来抱住商逸的大腿痛苦表忠心了:"老板!老板!我指天发誓我绝对没说过大小姐半句坏话啊老板!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这么干啊老板!我就那天在保全公司说了句看见大小姐和您现在这么僵着我觉得很着急其余我什么都没说!真的!哪知道大小姐手眼通天第二天就知道了!那保全公司里一定是有人偷偷给她瞎说!老板您明鉴啊老板!" "我当然知道她跟那地方通过气。她换佣人不就是想弄个线人进去么,你还真觉得我跟你一样色迷了心窍就什么都忘了。不光这些,她回来这两天,你当真以为她把祖宅弄得鸡飞狗跳就为了发泄?她要真发泄怎么不顺便把花园里那些花喷水池那些水一块儿给糟蹋了?再说今天,把事都解释清楚了她还要莫名其妙拿你下涮锅,你还真以为她那就是每月暴躁期固定发作了?她就是想找个由头往外跑罢了。"商逸淡淡地说,"你以为她什么都没想,她心里算计的比你想象的多了去。景致这个人,你要指望她有朝一日能变成一朵白莲花,还不如指望你自己呢。" 杜衡张大口,半晌说:"那那那您就这么由着她一直乱来?" "怎么会。"商逸抬起眼皮,脸上忽然出现的那点儿温柔笑容看得杜衡浑身一抖,"给她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把她给我带回来。" "两天?这么长?" 商逸的眼底略微闪了那么一下。 他当然没法跟杜衡解释这是因为近两天景致一直在眼前晃悠又偏偏吃不到的感觉实在是太他妈难熬了,还是等她月事完了再见她比较好那时候也方便把这两天的帐一并汇总算了,这么想着的同时脸上仍然挂着高深莫测的浅笑:"她不是想出去么,就先让她去散散心。" "那总得派人跟着吧?否则两天后景小姐不知又跑到哪个天涯海角去了……" 杜衡顿了一下,知道下面要提出的问题大概对商逸来说很弱智,但对他这种确实无法摸清景致那种神奇大脑构造的人来说真的很重要,"那个,老,老板,您知道她今晚会去哪儿嘛?要是发生个什么事儿……" 果然商逸拿出了一种"打进人类内部的无知生物啊你们真愚蠢"的眼神望着他:"你现在派人去她手底下那家制药公司门口等着,不出三个钟头她必定会出来。这种问题你也来问我?这些天你长的只有腰围吧?你那智商比股票缩水还严重吧?" "……" 杜衡今天过得简直郁卒无比,心想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是无知生物那你就是景致神经细胞先有丝分裂再孢子传播最后在体外分化的异星生物!我现在要是问你景致多少根头发你是不是都照样能准确到个位数报出来!老板我不是你啊老板!景致不是我未婚妻啊老板!老板您好歹公正一点啊老板! 杜衡心中咆哮完毕,又冷静地回归总助一职,指着面前仍被绑成麻花的两个人:"那这俩人……" "先留着。" "留着?"杜衡微微惊愕,"这女的留着还成,把王渠留下来不就是个祸害?这东西多活一天都是一分危险……" 商逸捻住泛着幽光的深蓝袖扣,瞥他一眼:"还用我说第二遍?" 杜衡顿时闭了嘴。 景致把车开到制药公司楼底下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这个时间点的成年人们大都该办事办事该睡觉睡觉,制药公司的总经理唐禹也不例外。他正把刚从夜店勾到手的年轻小姑娘衣服脱到最后一件,就听到裤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屈不挠地狂响起来。 □中烧的唐禹:"……" 就算此时打电话的是他亲妈,估计唐经理也能大骂一顿。他把手机掏出来狠狠挂断,然后在同一时间又呆住,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就像是见到了阴魂不散的恶鬼一样,手一松,手机就掉到了身下小姑娘雪白的胸口上。 小姑娘白他一眼,娇滴滴嘤咛一声,声音苏得都能化了骨头。可这会儿唐禹什么都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捞起来,忙不迭地就往回打,小妞也没心情泡了,边打电话边赤着上身爬下了c黄。 景致在唐禹打了第三遍的时候才肯接起来,声音非常不紧不慢:"唐经理。" "……在,在。"唐禹刚才情动的热汗此刻已经全变成了冷汗,大把大把顺着后背往下淌,"大小姐,好久不见啊,哈哈,那个,您看,这么晚了……" "我在公司,手里拿着的是你这几个月干的所有好事。"景致说,"你现在就给我滚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在微博里有人问我这般日更为哪般,我回:当然是勾引你们跳坑又留言了!看日更不留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再不留言我都要化身杜衡了!! ☆、第 八 章 第 八章、 商逸当初把景家拆了以后,接手了所有盘口和货运线,但本着某种微妙心理,把景家当初用来洗钱的一家制药公司,一家博彩公司和一家娱乐公司都归给了景致。 既然是用来洗钱,也就没想过要认真运营,景肃年还活着那会儿,把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关系户全都弄进了这三家公司。等后来景家倒了,肥滚滚的黑钱来源没有了,这几家公司里的蛀虫早就把整个架子啃得千疮百孔,就算景致再尽力维持,能勉强自负盈亏就算不错了。再后来景致甩脱商逸的监视跑到江城,这几家公司的负责人没了牵绳的顶头上司,就更成了一群无所适从的糙包加蠢货,尽管只过去短短三个月,公司的报账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唐禹连滚带爬地回了公司,从车子里出来,一抬头就望见顶楼左边的那扇窗户正亮着灯。 一阵小西风打着旋儿飘过,唐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半个多小时前在旖旎舒慡的酒店房间唐禹满脑子都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现在他站在孤零零的昏暗路灯底下,满脑子也都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唐禹纠结着是把自己弄得落魄一点还是挺括一点好,然而又一想不管弄成什么样儿都能给以景致无穷无尽的把柄,她那张舌头半点不比商逸温柔,甚至更毒,简直能化成一把钢刃戳死你,索性就什么都不顾了。 唐禹在不停暗示自己是块无痛感的木头之下上了楼,在自己的办公室前又站了足足五分钟,才空洞麻木死心地敲了敲门。 这次景致的应答快多了:"进来。" 唐禹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景致正斜斜半躺在他那张宽大舒适足以当做单人沙发的真皮转椅内,腿相互交叠着搭在一边扶手上,高腰的连体裤只到腿根,露出修长雪白的两条长腿,以及堪堪勾住脚尖的淡金色红底高跟鞋。浑然一个撩人又勾魂的玲珑美人。 这个美人把手里厚厚一本报账往桌上一扔,眼神冰冷有如刀锥:"说吧,亏空了多少。" 认真来说,唐禹其实算是景致一个早就没了血缘关系的远房表舅。景致的母亲当年风华绝艳,可惜红颜薄命,景致不到五岁她就过世了。景肃年对爱妻情深意重,后半生不曾续弦,一个人把景舟景致抚养大,对景致母亲的娘家也多有照拂。唐禹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唯独事业上做什么赔什么,在哪个公司哪个公司就倒闭,这简直就成了一条定律。但唐禹唯一的一个优点是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明白自己的斤两,也很明白景肃年当初是碍着面子才让他当了制药公司的二把手,那时候他的确是过得史无前例的滋润没错,但现在景肃年死了景致掌权,再加上景致又看他很不顺眼,于是他在景致面前一向乖巧地夹着尾巴做人,只跟别人一样恭恭敬敬喊她大小姐,从不敢跟景致套近乎叫她外甥女。 "这资产表上写着亏空五十万,"景致看他半晌不敢说话,慢吞吞地坐直身体,敲了敲桌子,"假账做得不错嘛。" 唐禹弓着腰,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亏空了三,三百万。" 景致卷着双臂坐在转椅里,斜眼看着他没说话。 "……五,五百万。" 景致抿着唇沉着脸,还是没说话。 "……八,八百万。" 这回景致当头一个镇纸扔了过去:"你再给我扯淡试试!" 唐禹给青铜做的镇纸正中脑门,血一下子流下来,张张嘴,终于吐了出来:"两,两千三百万。" "……两千三百万,"景致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气极反笑,"你当真以为我死在外头了,就敢这么胡来?!" 唐禹给小他二十岁的外甥女教训得狗血淋头,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景致缓缓吸了一口气,拎着报账踱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垂眼盯着他慢慢地说:"两千三百万,把你不吃不喝卖鸭卖到死都赚不回百分之一来。对了,听说你还有对双胞胎女儿,长得挺漂亮,要不现在就把她俩从英国叫回来,介绍到夜总会去坐台怎么样?" 唐禹的冷汗跟山涧小溪流一样哗哗往外淌:"大,大小姐,您饶命……" "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景致轻轻柔柔地问话,拿报账拍拍他的脸,"泡妞呢吧?我刚看了看,你这办公室电脑桌面上除了A|V文件夹以外什么都没有,里面分门别类还挺全,什么骑兵步兵,重口味乱^伦N|P比比皆是,我算了算,好像一共是六百六十六部,数目挺吉利的么,亲爱的唐表舅,你其实就在找死呢吧?" 唐禹瞪大了眼:"这,这,你,我……" "想问我怎么搞到开机密码的?我刚才昧着良心敲出来'唐禹高富帅'这几个字的首字母,没想到还真成了。就你这种从垃圾堆里沤出来的德性,真好意思拿这几个字当密码。哦对了,我还找到了这个,给你看看。"景致又走回去,刷刷抽了好多张纸巾攥在手里,然后俯身拉开一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隔着纸巾一股脑地扔到了桌面上。 满桌子都是红红绿绿的情^趣用品,其中一条带着毛的软鞭还咕噜噜顺着桌沿滚到了地上,唐禹才战战兢兢抬起头,下一刻就羞耻得想要晕过去。 "你要是想问我怎么弄到抽屉钥匙的,我也可以告诉你。"景致把一支钢笔扔到他面前的地上,上面的18K包金笔尖已经给撬烂了,"我拿它弄开的,然后就发现唐表舅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唐禹"咚"地一声跪下,流着血的头重重磕下去,膝盖正好压在钢笔笔尖上,那一刻他光忙着浑身筛子一样地抖,都没感觉到痛意:"大小姐!大小姐!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以死谢罪!您要是觉得死太便宜那随您怎么折腾我都行!大小姐你宽宏大量饶了我全家!求求您!求求您!" 景致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是在道上出了名的,别人伤她一寸她能还回去一丈。从这一点上说,她跟商逸简直就是绝配。商逸尤其擅长等人以为安全了的时候在人背后微笑着对准心口开枪,但他好歹还仁慈地一击致命不让人太痛苦。景致就不一样了,她特别擅长的是拿着一把钝刀子,不光是当事人自己,连同当事人最在乎的人一块儿把身上的皮ròu骨头顺次地,慢慢地,一点点儿地割下来,不管这过程有多撕心裂肺鬼哭狼嚎,她都能全程看完,并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严格来说,商逸并不是第一个打景致主意的人,但他肯定是第一个打了她主意至今还能完整无缺的人。在景致十六岁生日宴上,城西林家喝大了的二公子曾经醉醺醺地凑过来,趁着景致周围没人调笑说让她陪睡一晚,景致当时什么都没说,连景肃年都没告诉,结果这个林家二公子不到三天就出车祸死了。人人都说死得蹊跷,林家有人查到景致身上,偏偏她还不承认。 "现在知道后悔了?你那点儿后悔值得了两千三百万?"景致走到沙发旁交叠着腿坐下,脸冷得像覆了一层霜,"你要是这三个月老老实实就当你的糙包,也用不着现在跪在地上求我。或者说,你要是这三个月吃喝嫖赌玩过火玩死了,我顶多帮你卖了你那栋罗水湾的别墅,肯定不会打你那对女儿的主意。偏偏你把公司搞成了一坨屎,你人又好死不死地站在这儿,还妄想让我饶了你?" 唐禹什么废话都不说了,只咚咚咚地把头往地上磕。 "唐表舅,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景致眼波半动没动,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心平气和地说,"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景家有难的时候你只会拖后腿,我刚把公司弄出点儿起色转眼你就能把它弄回苟延残喘,拿着别人赚的钱挥霍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等被发现了就知道装可怜往地上咚咚磕。要是人人都磕几个头就能算了,那我可真就成了圣母了。你今天就是把这地板磕穿了也别想我改主意,一会儿就给你那俩女儿打电话,让她们订明天的机票回来,后天我要是看不见她们,那我不介意大后天的时候让你看见她俩被强^奸后的尸体。" 唐禹抬起头来,脸上一把血一把泪,模糊得像是雨天泥水里的橄榄球,景致瞥他一眼,说:"这样吧,快速点儿,你那对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儿不要去坐什么台了,我联系一家公司让她们去拍A|V怎么样?就按照你那电脑里六百六十六部片子挨个拍过去,什么时候拍完了,什么时候就解脱了,你觉得如何?" 唐禹瞪大了眼,下一刻就要破口大骂,景致微微一笑,按住胸口的衣服微微俯身:"恨死我了是不是?想咒我报应不慡是不是?没关系,随便骂,反正我也恨死你们这些不中用的蠢货了,也巴不得你们能一样报应不慡呢。我这人不信什么牛鬼蛇神,要是你们这些诅咒能管用,那我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暗中跟随景致的俩保镖这两天过得苦不堪言。 景致那天从制药公司出来已经凌晨两点,结果她没去休息反而直奔下一个博彩公司,在里面呆了三个小时又去了娱乐公司,等她从娱乐公司出来回到制药公司的时候,正好迎上冉冉朝阳之下的上班高峰期。 紧接着景致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摄影棚,银行,高级会所,又轮流去了三个公司,然后又是高级会所,银行,公司,会所,公司……总之基本上每两三个小时景致的地点就会换一次,但都是在绕着这三个地方转,压根没去过酒店。 保镖甲在连续盯了三十个小时后终于撑不住了,趴在驾驶盘上有气无力地去拍保镖乙:"哎,你困吗?" "你这不废话吗?" 保镖甲指着一个楼层的窗户:"那那个祖宗怎么还不去睡觉!他妈的我这辈子要成为因困而死的第一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景致就是个没三观没节cao的黑心货。当然商逸也是。所以这篇文也是一篇没三观没节cao的货……今天生日什么的,结果在码字中度过……这样还不求留言我觉得真对不起我自己……这样你们如果不留言的话我觉得你们……哼哼。 ☆、第 九 章 第九章、 景致也很想睡,但真正的事实是她一天四杯地连灌咖啡,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合过眼。 她那天冲着商逸飚狠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没底,在飙完狠话后看见商逸脸上依然一派镇定自若似笑非笑时就更没底,等后来把车子出乎意料顺利地开走时就更加觉得匪夷所思,直到再后来发现不管去哪里身后都有同一辆黑色奥迪在跟着的时候,景致才终于明白了。 商逸的心思一贯堪比西游记里的无底洞,景致都懒得去猜他肯放她出门的真正意图。再说就算真的问了有时也没用,有回她跟他相处的时候难得心情好,主动问他为什么要井水不犯河水地去截了城西林家海上的大批军火,结果商逸比她心情更好地回了三个字:"我喜欢。" 景致觉得目前自己只需要意识到一点就可以了,那就是既然她已经出来了并且还有保镖跟着,那就代表她只是暂时出门放风,不久之后还是要不得不回去商宅的,在这个不知不久有多久的情况下,她需要抓紧时间把该做的能做的都给做了。 本着这样一个原则,三家公司的高层这两天被景致折磨得非常销^魂。景致不睡觉,他们自然也不敢睡。但这些高层平日里都是得过且过醉生梦死最懒去健身房和办公室的主,换句话说简直就是景致的反义词,如今却要连轴转地跟着景致去银行去会所进会议室讨论各种规划和总结,这样的密集劳动简直让这些废物噩梦不断冷汗连连,两天过得就跟两年一样慢,开会的时候齐刷刷都在心里祈祷此时能有个商逸从天而降抱走景致以拯救世界。 景致这两天强撑着不睡的支柱完全在那亏空的两千三百万上。这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一日不除她一日心不安。景致这两天跟各方洽谈威逼哄劝,最后拿到手的消息里没一个是好的,银行咬紧了嘴不肯贷款,高官们又个个废物,公司处处都是漏洞,如果硬要说勉强有点儿欣慰的地方,那就是其余两家公司经营得还不至于太惨烈,加起来也只亏空了八百万,还不到制药公司的一半。 到了第三天,连两千三百万都不能阻止景致的困意了。她只是打算在又一次高层会议上打个小盹儿,结果这一闭眼就睡得黑甜,会议结束的时候她都还没醒。几个高层面面相觑,最后集体用眼神踢出了总经理来顶包。 总经理硬着头皮走过去,手还没搭到景致的肩膀上就听到身后一声清咳。 商逸站在会议室门口,一脸微笑地看着总经理要拍到景致的那只手,没有动。 总经理心里一抖,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麻溜地收回了手,脸上快速地打出一沓笑容:"哎呀商少爷!杜总助!" 要是景致还醒着,一定会嘲讽他就是个清朝紫禁城里的低级太监,喊完了皇帝万福接着喊李总管金安。但现在景致没醒,这帮高层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开始装孙子,纷纷站起身来,一个摞着一个地往商逸身边凑,脸上堆出来的笑容那真是秋色满园关不住千朵万朵菊花开。 商逸拿眼尾扫了扫桌上那本会议记录,笑着低声问:"打扰你们开会了?" 一众人等忙说绝没绝没,会早就开完了只不过大小姐cao心劳力过度瞌睡过去了,商少爷要是不忙就坐一坐喝杯茶,虽然主位给景致占了,但剩下这十几把椅子您随便坐……这群高层叽叽喳喳,声音一时大得能掀房顶,景致趴在桌子上给搅得略略皱眉,商逸看到笑容顿失,眼皮一抬,眼睛掠过各个高层,没什么情感,却莫名地让这些人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噤了声。 当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的时候,商逸嘴角勾着的一点儿微笑又慢吞吞回来了。也不再客套,走到景致旁边,半俯身看了片刻,然后伸出双手微微用力,将景致打横抱到了怀里。 景致给他晃得张开了一丝眼fèng儿,还没看清楚就又闭上。商逸弯了弯唇,低下头在她耳廓上轻轻一咬,景致不耐烦地拧眉,愈发往怀里缩,抓住他袖子找到合适的位置,鼻尖贴着衬衫又睡过去。 一干高管眼观鼻鼻观心,全都当没看见。直到商逸稳稳抱着景致穿过众人走进电梯,总经理才想起来拽住杜衡,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刚才,这,这……" "这什么这?哎呀我跟你不熟你别拽着我,"杜衡嫌恶地抽|回自己的袖子,一脸的藐视,"想问我刚才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让你们这群精虫上脑的高管们别整天拿着豆包不当干粮,你们的大小姐不给逼到一定地步不忍心真收拾你们,可她身后还一个商少爷呢。你们有空也坐坐办公室干点正事,整天就想着嫖赌行乐还不如直接去死呢!" 车子里,商逸一手搂住还在睡的景致,一边尽可能轻声地把膝上的汇报文件翻了翻,翻到中间一页停了一下,挑了挑眉:"总共亏了三千多?这帮废物比我想的更蠢。" 景家刚倒那会儿,这三家公司立刻就跟抽了骨头一样没了形。那时正逢景致初初给关在商家祖宅,商逸为了安抚她,曾拿出不小一笔钱扔进了这三个无底洞。结果商逸把这个消息告诉景致的那天正好是他跟景致初次上c黄的第二天,惹得一贯习惯往坏处想的景致当场炸毛,差点真的把祖宅给烧了。 杜衡从副驾驶位上回过头,拿出贴身总管尽职尽心的派头压低声音说:"那我明天就去划账?" 商逸一根食指在架起的腿上敲了敲,笑了笑:"你觉得如果我不主动帮忙,景致这回会怎么筹钱?" 杜衡心想我怎么会知道景致那脑袋瓜里会想些什么,我只知道你要是不遂了她的愿那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一定都不好过,这么想着的时候正好看到景致窝在商逸怀里熟睡的半张侧脸,长睫毛,翘鼻尖,嘴唇微抿,皮肤白而亮,恍惚覆了一层玉一样。 杜衡忍不住分神了两秒钟,回过神来以后在心里骂了句娘。就算他讨厌死景致那种嚣张傲慢的死德性,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简直漂亮得就像个狐狸精一样。 "先不管她,回头再说。"商逸瞥了一眼杜衡,淡淡地说,"杜衡,你那对眼珠又不想要了?" "……" 景致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过来睡眼迷蒙的片刻里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但她知道自己的手正给商逸攥在手心里。商逸的手修长柔软,掌心略有薄茧,是握枪惯了留下的痕迹,这点触觉细微,一时并不容易在意,但景致被他禁闭关了半年多,没少被迫跟他十指相扣掌心摩挲,时间久了,这丝不同就不由自主画在了心里。 景致面无表情地顺手一抓,觉得有点不一样,抬起手一看,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全都变成光秃秃,指甲一丁点都没剩下。 "我帮你把指甲全剪了,省得一会儿你到处乱抓。"商逸坐在c黄边,觉得景致躺着拿一脸不可思议的眼神先瞪着手指再瞪着他的模样有点好笑,给了她半分钟缓冲时间,而后手开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游移,垂着眼看她深紫色吊带睡衣与莹白皮肤对比出来的冲击力,慢慢地说,"不要给我说你月事还没完,你睡着的时候我帮你洗了澡,确认你现在完全可以进行,嗯,怎么说呢,房事。" 说完的同时突然在景致胸前顶端不轻不重地一掐,景致眉头一皱,忍不住溢出半声闷哼,另外半声还没有发出来就被商逸捏住下巴,俯身勾住了舌尖狠狠吮吸。 基本上来说,只有跟商逸在一块儿,更确切地说是在c黄上时,景致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商逸对她的身体一直非常感兴趣,感兴趣到之前她在这里住的那半年多甚至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卧室度过的,不是被商逸折腾得生不如死休养中,就是在被商逸折腾到生不如死中。 那段时间过得真是无比淫^靡,景致再是脸皮厚想起来也忍不住要脸红。商逸的节cao八百辈子以前就被丢到了南海,景致在c黄上再怎么跟他求饶都没用。有的时候实在熬不住景致就开始装晕,但装着装着就会被他撩拨得露了馅,这时候商逸就半点怜香惜玉的观念都没有了,景致的结局往往只剩下一条,那就是真的被做晕过去。 这个人有时候还会非常不要脸地在她身上用些简单助兴的小玩意儿,每回景致都竭力反抗,但往往反抗到一半就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大口喘息的份儿。从领带到眼罩再到景致衣领上的狐狸毛,商逸把景致摆弄得兴起后他心里头那些仿佛与生俱来的阴暗主意就会不可抑制地冒上来,再接着就会让景致不可抑制地从愤怒到迷乱再到求饶,再到后来连续许多天看到那些助兴的玩意儿甚至是类似助兴的玩意儿景致都会想吐。 商逸总是会把前戏做得十分漫长,并且常常在景致被他弄得眼泪汪汪的时候他才慢吞吞地开始进入。这个时候的景致就成了脱了虾壳的粉ròu一团,任由商逸搓圆揉扁,平日里那些蛮横跋扈半点都不会剩下。景致这个时候基本上处于什么都很好商量的状态,但商逸就变成了格外不好商量。 今天晚上也是这样。景致脑中飞快算计着这两天得罪他的程度,接着预料到今晚必定不会很好过。她现在已经总结出了经验,那就是在上c黄这件事上,不管她反抗还是不反抗,结果其实都一样。总归她反抗的那点儿力气对于商逸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甚至这个人之前还曾经这样厚颜无耻地对她说:"你再使尽力气,我也只拿它当情^趣,还是省省吧,嗯?" 景致意思意思地反抗两下,很快就被商逸吻得找不着北。她的睡衣早就给他撩到了锁骨上,脖子以下全软成了一滩水,在他的掌心里沉沉浮浮。景致被他吻得意识模糊,等到商逸退回去,她稍微清醒些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她对面,正把衬衫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冲她勾勾手,嘴角弯出一点笃定的笑:"来,自己坐上来。" ☆、第 十 章 第十章、 如果搁景致还是活蹦乱跳的时候商逸说这句话,那他就跟找死无异。但现在景致的手指被商逸细致地一根根地吻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平日里最凌厉的眼珠此时也是湿漉漉,她听到他这句话后的反应就只能是赏给他一记白眼,转过身去抓被单。 商逸把她的手抓住,在手心里仿佛爱不释手一样把玩了很长时间。景致对他这种在她看来非常造作的温存感到很不耐烦,踢了他一脚,商逸顺手一捉,在她的腿窝轻轻挠了两下。 景致下意识一缩,商逸抬起头看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很痒?再不坐上来,一会儿会更痒。" "……" 景致艰难地抿紧唇,艰难地把一股脑涌到嘴边的人渣无耻卑鄙滚开你去死我问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等等词汇再重新塞回肚子里。 以前她经验不足的时候还张口毒他两句,结果后来发现这个人就是有c黄下漫不经心说正经话c黄上道貌岸然讲下^流话的本事,尤其是商逸不要脸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不管她开口说什么都只会汇总到两个后果,一个是他会趁她张口的那一瞬间极其ròu^欲地吻上去,另一种是他真的整个晚上都人渣无耻卑鄙给她看。 从那以后景致算是彻底看清了商逸这个变态脑子里的不良想法,于是本着"你不让我舒服我就也不让你舒服"的原则,在c黄上不忍到一定地步绝不开口,任他如何威逼利诱激将哄劝就是不上当。 景致以前还曾经怀着阴暗心理在c黄上偷袭过商逸,她那时候本着一劳永逸的打算使足了力道狠狠踹向了商逸下面,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还给在c黄上生死不能地折腾了一个星期。从那以后景致就成了经历跳蚤实验之后的跳蚤,不到万不得已在c黄上绝不反抗他。 商逸又上下其手地逗了好一会儿,先是把景致最敏感的地方用嘴唇搜刮了好几遍,最后又浑身上下地抚摸了好几遍,手心和脚趾都没放过,始终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最佳效果,脸上开始露出可惜的神情。 一般来说商逸一旦露出这样的脸色就意味着大大的不妙,景致开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但很快又被拖了回来,商逸轻轻划着她的小腿肚,懒洋洋地开口:"一张c黄上你能退到哪儿去?给我乖乖的。" 他仔细端详她的脸色,欣赏她越来越粉红的锁骨和胸口,景致忍不住别开脸,突然听到一声轻笑,商逸毫无防备地把她的双腿折起来,隔着薄薄的布料按住了她。 "……" 景致睁大眼,差一点就溢出闷哼,下意识往后缩,被商逸强行搂到怀里,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又灵巧无比,就像是蜿蜒的水流一样,顺着景致的后背脊线从上往下地挑^逗,最后在两瓣臀^上轻轻一弹,又揉了揉,再接着滑到腿根,一圈一圈地绕着转。 "舒服是不是?那就喊出来。" 景致被急速堆积的快^感逼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如果商逸再吻一遍她身上任意一个位置,她都肯定会忍不住发出声音来。商逸的手法太霸道刁钻,那点痒痒的感觉就和疼痛一样难熬,景致一直忍着,最后喉咙里那点哽咽没发出来,眼睛却开始快速湿润。 商逸一直盯着她的表情看,这点细微的变化很快被他注意到,轻轻一笑,扶住她的脖颈低下头,在她的耳垂上技巧地一舔一抿。 景致一下子仰起头,眼角掉了一滴泪,同时意识涣散地泻出了一丝呻yin。 商逸脸上留了一丝微笑,顺势把她从上到下剥了个干净,手指关节抵住她最隐^私的地方,开始不紧不慢地在那里轻拢慢捻,看她上身像只弓一样背拱起来,光洁的额头汗湿重重,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蹭,声音愈发低柔蛊惑:"坐上来,嗯?" 景致半眯着眼,微微张开嘴唇,商逸把她的头发全拨到身后,弹了弹她的腰肢:"搂住我的脖子。" 景致犹豫了片刻,眼神里那点挣扎很快被快^感吞没,不一会儿就有两条胳膊搂了上来。 "自己坐上来。" "腿盘上来。" "自己动。" …… 总之这个时候不管商逸说了什么,景致都一律照做。景致一向都痛快承认自己意志力薄弱,尤其是在认知到终究都要臣服的时候,她就更加懒得去抵抗。更何况她的道德感和节cao简直比意志力更薄弱,贞洁烈女这四个字于她就如同敝屣,于是认为在情^事这种东西上臣服给商逸比在钱权方面顺从他要容易许多,基于这种考量,景致没有在商逸为难她的基础上再继续为难自己,总归这种事既不会是第一次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跟商逸这种黑心又无耻的人碰上,她只有比他更黑心更无耻才能有存活之地。 景致按他所说的那样,结果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败下阵来,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开始装瘫痪。以往这种时候商逸顺便嘲笑她两句是少不了的,但很快就会勾住她的下巴吻两下,然后把任务接替过去,但今天他迟迟不给痛快,研磨得比搅蜂蜜还要慢,把景致吊得十分难受,就像是油烧一样煎熬,抱住他脖子的手紧了又紧,恨不能就此一把掐死他。 商逸把她蠢蠢欲动的手揪下来,柔声说:"我们再来讨论一下不举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问题……" 景致再次艰难地把涌到嘴边的人渣无耻卑鄙滚开你去死我问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等等词汇重新塞回肚子里,果断地改了口:"我错了。" 商逸挑了挑眉,对她这么快投降露出明显可惜的神色,想了想,又说:"那我们再讨论一下那天牙印的问题……" 景致懒得再跟他废话,瞅准他的嘴唇扑上去,结果被轻而易举地避开,商逸对她咬牙忍耐的表情非常享受,在那里一边欣赏一边慢吞吞描着她的眉,一脸微笑的模样十分欠揍:"我给你害得名声扫地,难道你说一句我错了就完了?" "……你省省吧,你那点破名声八百辈子以前就跟你的节cao一块儿扫到垃圾堆里去了," 景致被刺激得眼角渗出一滴泪,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你给我快点!" 商逸抓住她扇过来的软绵绵的耳光,笑着说:"答应跟我结婚,我就快点,怎么样?" 景致一时间没说话,商逸把她箍得更紧,粘连深入的感觉让景致很快闷哼了一声,商逸把她掐进他皮ròu里的手拨出来,攥在手里十指交缠,额头抵上去,声音能滴出水来:"说好。" "……好。" 她的话音刚落,立即得到今晚头一遭酣畅非常的回报。景致闭上眼,被冲撞得连□都破碎开,紧紧抓住被单不肯放手。然而后来慢慢时间太长,她从起初的享受又变回后来的难受,最后她拧着眉开始不管不顾地往外爬,还没到c黄沿就又被抓回去,景致去推他的胸膛,接着一个侧身把自己包在被子里:"走开,我不要了。" "你把我当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商逸不由分说把她从蚕茧里扒出来,"接着来。" 景致整个晚上得到的痛苦多过欢愉。商逸这个人无时无刻从上到下都散发着恶劣因子,当他想把情^事当情^趣的时候,就真的有让人沉浸其中欲罢不能的本事,但当他想把情^事当手段的时候,也真的有让人叫苦不迭生死不能的本事。景致被折腾到熟透的时候非常希望此时c黄头能有一把开了保险栓的枪,轻轻一拨直接杀了他得了。 当景致从晕过去的状态又醒过来,结果发现这事还没完的时候,她简直想哭。她开始后悔自己这两天来小不忍乱大谋的莽撞行为,她就该学勾践卧薪尝胆忍rǔ负重,在万事俱备之前任尔东南西北风她自岿然不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不时撩拨商逸一番,到头来苦头又全都应验到她自己身上。 景致反省完毕,用尽最后力气抱住商逸,拿出怎么吐死自己怎么来的语气开口:"逸哥哥……" 商逸从来不曾在景致口中听到过这三个字,果真停了一下,屈起食指刮了刮她的脸蛋,语调一下子比刚才温缓了好几分:"怎么?" 景致一边心里想着商逸你给我等着回头我不杀了你我就不姓景,一边使劲让眼睛流转出雾蒙蒙的妩媚:"人家累了……" "累了啊……"商逸温柔地拖长语调,然后突地一转,"可我还不累。" "……" 今天晚上注定要成为景致的噩梦。她之前逃跑失败那次也只是一星期里分期付款慢慢折腾,都没像今天这样一次性缴清所有负债。景致觉得商逸就把她当成了一杯红酒,一点一点慢慢地尝,到后来他终于尽兴的时候景致已经只有喘气的份,商逸把她抱到浴室去清洗,洗到一半景致整个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然而不知道不小心吻到了哪里或者碰到了哪里,景致再一次被他抵在墙上来了一次,狠狠冲撞的过程中让后背青了一大片。 景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商逸已经离开。她翻身去看时间,脸色因为某处不可言说的不适先是僵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摸到壁灯旁那座莲花铜香瓶,顺手就给扔了出去。 奉命候在门外,拿着精英总助薪水办着太监总管活计的杜衡身子抖了抖,掐着嗓音尖声开口:"大小姐?大小姐您醒啦?" "滚。" 杜衡心想尼玛我也想滚啊我要是能滚我肯定早滚了,一边闭着眼一口气说下去:"大小姐,老板有事先走了。他临走前交代,请您梳洗梳洗,吃完午饭后由我带您去商氏大楼,老板今天下午跟您去办结婚登记。" 里面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没回音,杜大总管一颗心悬在半空吊着,想催又不敢,想打电话给商逸请示还是不敢,急得正挠墙的时候,面前那扇深色雕花门终于开了。 景致穿着长达脚踝的真丝睡袍走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下楼,杜衡眼尖地瞥到她脖颈上点点芍药般的粉红,急忙低下眼当没看见,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下楼。 一顿午饭景致吃了足足一个小时,跟老佛爷一样菜色都换了三轮,吃完了擦擦嘴角,才仿佛惊讶地看了杜衡一眼:"你怎么还站着?坐啊。" "……"杜衡默默地把涌到喉咙口的心头血给咽回去,"不不,我还不累!您看,您什么时候动身?" 景致慢条斯理地拿餐巾擦手,半抬起眼皮问:"动身?动什么身?" "……"杜衡再次默默地把涌到嘴角的心头血给咽回去,"哎呀我的大小姐您可别再开我玩笑了!老板说了下午要跟您去结婚登记,他说您俩昨晚都说好了的!" 景致微微一挑眉,抱着双臂瞧他:"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 杜衡心想很好!这可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揭你的尴尬事可这是你让我说的! "可是,老板说,昨天晚上,"杜衡拿眼角看了看景致手边所有可以扔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说,"在c黄上您那个什么的时候,亲口答应跟老板结婚的!" 杜衡说完的同一时间迅速把自己调整成了Ready Go状态,结果景致这回罕见地没有把她手边的烛台砸过来,反而嗤了一声,拢了拢袖口,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c黄上的话居然都当真,你们脑子全被驴踢了是不是?" "……" "商逸脑子犯浑要去登记,关我什么事?你想去就你陪他去,我要休息,先上楼了。" "可,可是……" 景致冷冷地看着他:"你们男人在c黄上说的话从来不当真,现在又来编排我,你们也真好意思。" "……" 杜衡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眼睁睁看着景致一股香风拂袖而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第 十一 章 第十一章、 杜衡雕塑一样杵了半晌,才想起要给老板打电话求救。结果那边竟然也全然一副不可思议的口吻:"我说怎么一上午没看见你,合着你真的在卧室外边等景致出来等了三个小时?我早上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听不出来玩笑话呢?" 杜衡:"……" 杜衡心中简直泪流成河。心说尼玛啊!你早上那是玩笑话吗!你坐在办公桌后面告诉我你要结婚了的时候半点玩笑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好吗!你还把你要我下午把景致抓去结婚登记叮嘱了两遍好吗!现在知道景致根本就没那意思了就开始说这是玩笑话了!你这根本就是男人虚伪的面子在作祟好吗! 结果商逸还在那头数落他:"你怎么也不想想,真要结婚我还用得着你去做中介?遇到这种事情我现在怎么还会坐在办公室?" 杜衡:"……" 杜衡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心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敢情你是在拿我当枪使啊老板!敢情你就是知道景致那种黑心肠的人不可能那么简单答应结婚所以才拿我投石问路啊老板!可我是个总管啊不总助不是一把冲锋枪啊老板!我觉得我该给你一张总助使用指南参考一下啊老板! 杜衡站在餐厅里默默地望着天花板,眼前走马灯一般不停转换着两个词,无耻,黑心,黑心,无耻……商逸继续神色自然地开口:"行了快点回来,我这还有事要你去办。"说完就挂了电话。 杜衡:"……" 景致中午那会儿觉得整个人简直被掰成了一块块,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零件在咯吱咯吱地响,又趴回卧室睡了一下午后总算有点好转,再接着一醒来就看见商逸正坐在c黄边。 他手里正拿着一只削好的苹果,看她睁开眼,顺手塞到她嘴里半块,就着她的咬痕自己又咽下去半块,才说:"起来醒醒盹,晚上要去场聚会。" 景致一个翻身背对着他:"累,起不来。" 商逸笑着把她抱到腿上,捏了捏她的鼻尖,被景致"啪"地打下来,啧了一声:"这不是很精神么。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我帮你梳头?" 商逸这个人的变态习惯非常多。变态之一是,很多时候当他向对方提出一句疑问句的时候,他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在毋庸置疑地确认,比如现在;变态之二是,他很喜欢帮景致打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从头发到脚趾最好无一缺漏,比如现在。 景致闭着眼忍受商逸在她脑袋上三抓两抓抓不停,最后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居然还很好看。接着又发现首饰衣服和鞋子都是最新款,也全都是商逸一一帮她穿戴好,最后把她往落地镜前一放,搂住她的腰指了指镜子里面,笑着问:"好不好看?" 景致把他的手拂开,盯着脖颈上那串项链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往门口走:"再好看也不过是点缀而已。" 晚上聚会的东道主是A城西边的蒋家。 蒋家明面上走的是正儿八经的玉石生意,暗地里干的是毒^品和玉石走私的勾当,此外还会捞一点色^情服务的钱财。近来蒋家流年不利,先是蒋家老掌门心脏出了问题,很快又赶上A市高层领导换届,对玉石毒品走私打压狠厉,继任的蒋家大公子焦头烂额之际,很有些事情需要求助于商逸。 晚上七点整,某VIP夜总会前一辆加长黑色车子在经历一个漂亮的急转刹车后,稳稳地停在了泊车位上。接着先是景致一身五分袖旗袍领黑色蕾丝的裙子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很快又有一团身影从副驾驶位上滚下来,并且一直滚到旁边的树根底下,开始大吐特吐。 保镖拉开后车门,商逸万古不变一件清慡衬衫地出来,隔了三米远去看吐到翻眼皮的杜衡,微微摇头,一脸怜悯:"杜衡,180迈的车速还坐在副驾驶上居然都受不住,你这种迎风就倒的状况平时都是怎么泡妞的?" 杜衡张嘴要反驳,结果又是一轮嗷嗷狂吐。景致仪态端庄地把两根食指勾在胸口下两公分处,眼梢瞥过来,凉凉地开口:"说不定他平日里泡的不是妞,都是鸭店。" "……"杜衡接过保镖递来的水瓶狠狠漱了两大口,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悲愤地道,"超速驾驶是犯法的……嗷呕……" 景致一脸"天哪你竟然会是这么这么蠢"的表情:"你做的哪件事又是合法的?" "……" 五层豪华包厢门口,蒋家大公子蒋晔早就领着两个人在等候。见商逸一行人过来,笑着做介绍:"这是舍弟蒋晟,堂妹蒋美媛,两人都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商逸有些心不在焉,回过头又问了一遍:"蒋什么?" 蒋晔身边这个身材比景致更曼妙,脸蛋比景致更年轻的女孩儿声音清脆地代堂兄回答:"这是我堂兄蒋晟,我是他堂妹,我叫蒋美媛。" 商逸看她一眼,笑着问:"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女孩的眼珠骨碌碌地转,说:"人人都叫你商少爷嘛。至于你的名字,整个道上背着你的时候都没人敢叫,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敢当面叫嘛。" 商逸被哄得唇角一勾,转头去揉景致的头发:"看看人家,比你能说会道多了是不是?" 景致看了看对方水蜜桃一样的胸脯,抱起双臂顺便圈住自己核桃一样的胸部,冷静地开口:"那是当然,蒋家的女孩儿个个都撒得一手好娇,而且还比我年轻比我有本钱,商少爷不如踹了我收蒋小姐做后宫。" 蒋美媛使劲把眼睛里迸发出来的那点亮光给扑灭,商逸权当没看见,伸手在景致鼻尖上轻轻一拧,一脸在景致看来非常造作的纵容:"你就会开这种玩笑。" 这家夜总会既是蒋家的产业,带点儿颜色总是少不了的。蒋晔今晚本来给商逸精心准备了不少美人,没想到商逸居然带了景致过来,两人还当场打情骂俏,一下子连话都cha不上更别提把美人拿出手,只好全便宜给了杜衡;蒋美媛一落座便开始殷勤倒酒,开到令人遐想地步的领口一直似有若无地在商逸眼前晃悠;全场最安静的当属蒋晟,凤眼薄唇虽然很好看,却始终安安静静地坐着喝酒,目光时不时落在景致的身上,又很快移开。 商逸眼风不动声色地扫,在蒋美媛去洗手间的空当给自己重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又侧过身把杯沿抵到景致嘴边,笑着说:"尝尝看?" 景致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下一刻居然真的低下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商逸微微挑眉,景致权当什么都没发生,又要歪回沙发里,一旁当壁花的蒋晟突然开了口:"景小姐。" 全包厢的人都因为他这平平稳稳的三个字静下来,蒋晟直起身,不卑不亢地抬起手中的酒:"我敬你一杯。" 景致上下打量他两个来回,蓦地露出一个微笑:"好呀。" "我喝了这一杯,"景致把自己酒杯里的酒斟得满满,半端起来,眼角眉梢都似有若无地挑了起来,"你打算喝多少?" 蒋晟被眼前这张脸蛋晃得眼晕,怔了怔,说:"景小姐说喝多少,我自然喝多少。" "晔少,"景致仍旧看着蒋晟,刚才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笑得非常灿烂,灿烂得都让一旁装隐形的杜衡硬生生抖了抖,"你说说看,你这弟弟要喝多少。" 蒋晔下意识往商逸那边瞅,发现商逸正一脸微笑地架着腿,完全事不关己的态度;再往杜衡那边求救,杜大总管捂住双眼不忍卒视,最后勉强颤巍巍冲着他比出了一个三。 "三,三杯吧,"蒋晔摸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三杯好了。" 景致眉心微皱了一下,说:"三杯有点儿多,两杯足够了。" "不,就三杯。"蒋晟看着她,语气很坚决,"我喝三杯,景小姐分三次把这一杯喝完,怎么样?" 蒋晟跟景致碰了三次杯,每回两个人的拇指都仿佛不着意地碰了碰。最后景致一饮而尽,嘴唇抿尽最后一滴的时候眼睛还在注视着眼前这个和她岁数一样大的男人。 蒋晟喝完三杯酒,别开脸捂住手帕咳嗽两声,脸上开始泛红,凤眼却开始微微弯起。景致微微一笑,收回眼,从果盘里捏起一颗糙莓,嘬了一半在嘴里,咽下去,瞥向蒋晔,说得慢条斯理:"晔少爷,我听说蒋家最近很是出了点状况。" 景致把话说得如此直接,让自尊心很强的蒋家大公子忍不住呛了一声,片刻才说:"是的。" "就我所知,你和商家不过是见面点头交的交情,突然而来要请客,就一定是有事相求了是吧?" 蒋晔再次呛了一声:"是的……" "我还听说,最近你大批玉石从缅甸货源那边跟不上,这边客户都快给得罪光了,你今晚有事相求这一说,是想问商逸借人借钱借关系,还是借武器借货运线呢?" "……" 蒋晔望着景致那张无辜诚恳不耻下问的脸蛋,噎得差点就说不出话来。心说妹子你长这么漂亮乖乖当朵花给人看多好!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为什么要cha嘴!你还能更打我脸一点吗!我弟弟妹妹都在这儿坐着呢你让我一个兄长脸面往哪儿搁!就算我真的是借钱来的你也不必这么直接吧! "……除了钱都借一点,"蒋晔硬着头皮说,"我那条线路突然给一批不知从哪儿流窜来的海盗给切断了,上面刚刚换了届新的这群高官又不肯松口……" "原来是这样,"景致一只手搭在了商逸的腿上,一脸和蔼可亲的模样,"商逸刚才在车里同我说,你这点忙他还是可以帮的。你就放心好了。" 商逸抿酒的姿势停了停,抬起眼皮去看景致,满眼都在无声地问:"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帮忙了?" 景致全当没看见,微笑着接受蒋晔从眼底发出来的感激,然后截断他要说出口的话,继续和蔼可亲地说:"既然正事也谈完了,我们就玩两把德州扑克怎么样?两百万底注,不设封顶。" ☆、第 十二 章 第十二章、 既然是求人帮忙,这场德州扑克对于蒋家几人来说注定只有输不能赢的份。再加上是两百万底注不设封顶,景致的潜台词翻译过来其实就是:快拿钱来! 不过蒋晔这个人非常识情识趣,打他决定请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要掏钱的准备。金钱相对于武器关系网货运线来说有的时候不值一提,如果能拿钱把这些买来,其实也算皆大欢喜。蒋晔本着这样的想法正要一口答应,商逸突然反抓住景致的手,笑着开口:"今天晚上玩德州,蒋家只有送钱的份。你还设两百万底注不封顶,是想把蒋家赢垮了还是怎样?" 蒋晔以为商逸是在虚伪地客套,急忙说:"不不不这点小钱还没有什么……" 景致一脸含羞带怯地任商逸抓着她的手大吃豆腐,心里想着把他大卸八块场景的同时轻柔开口:"你看,晔少爷都说这是小钱了。" "他客套你也当真?"商逸顺手搂住景致的腰肢,一个提力把她突然抱到了腿上,拧了拧她的鼻子,"乖,一万底注,五万封顶,玩上一个小时就散。" "……"景致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笑靥如花的模样,抚住他的胳膊,背着众人眼底无数银针嗖嗖地往商逸身上甩,无声质问,"姓商的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商逸捏着她的手心,觉得又滑又软十分趁手,于是又多捏了好几遍,才懒洋洋地拿眼神回答她:"哟,这么快就给你看出来了?" "……"景致抽^回手,改为一脸甜蜜地搂上商逸的脖子,然后在后头暗暗掐住他的后颈,拿眼神威胁,"二百万底注不设封顶今晚我要定了,再不答应你给我后果自重!" 商逸拿眼神问她后果会有多重,景致拿眼神回答他会有一辈子不让他爬上她的c黄那么重,商逸跟她对视半晌,景致进一步拿眼神坚定地确认了这个保证,接着商逸慎重地考虑了两秒钟,突然一个微笑面向蒋晔:"蒋晔你说呢?是一万起注还是两百万起注?" 蒋晔拿眼尾扫了扫杜衡,后者很不幸地刚刚正确读出了他那俩老板眼神里的所有意思,此刻正在为这俩人已经清零的节cao深深哀叹,无语地在耳朵边比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两百万好了。" 商逸勾起食指在景致脸上轻轻一刮,一脸的ròu麻死人不偿命:"那行,听你的,就两百万。" 一屋子的人去了六层的赌桌。 刚入座商逸就在桌子底下勾住了景致的小腿,结果被景致冷着脸踹了回去。商逸又勾了一次,又被踹了一次。这个时候荷官已经码好了筹码开始发牌,商逸挑眉去看景致,景致按着一半牌翻开看了一眼,压根理也不理他。 在某种程度上,德州扑克对景致来说,就跟射击一样没什么好的回忆。她的牌技也是商逸手把手教出来的,商逸是否倾囊相授她不知道,不过商逸这个人有段时间非常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在c黄上把她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突然提出要跟她玩德州,输一局脱一件衣服还是轻的,最经常玩的是输一局当晚就多来一次,或者是多用一件用以尽兴的情趣玩意儿。 那段时间她真是看到扑克都想吐,今天要不是不得已,她也不想坐在这儿。 这一次赌博基本毫无悬念。景致不管牌面如何,一直在全押;蒋晔和杜衡再被借十个胆子他俩都不敢赢商逸和景致的牌,牌面不同色又是小牌的时候他俩就跟牌到最后一轮,否则就弃牌;蒋晟想要讨好景致的意图也很明显,一直在弃牌;蒋美媛倒是有点跟景致对上的意思,可惜她一个人敌不过剩下三个人的放水,再加上运气不大好,景致每局加注的筹码又都非常多,三轮下来她就所剩无几,只能退出。 如果不算上商逸,景致就算所向披靡。可惜商逸明显在跟她对着干,本来景致的牌不算太差,第一局顺子第二局葫芦第三局同花,然而商逸的牌莫名地就是比她的更好,连赢了她三圈后,第四局更是神奇地开出了皇家同花顺。 景致输得要吐血,眼睛里的小箭挡都挡不住地全射向了商逸,商逸单手撑着下巴,对着她一脸无辜:"没办法,运气太好。" 景致脸色一冷,把剩下的筹码往前一推,扬手就要走:"不玩了。" 商逸一把拽住她,正要调侃两句,结果发现景致脸色雪白,眉毛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顿了一下,强行把她按回座位里,笑着说:"大家都在这儿,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我的筹码分一半给你,之前全不算,现在重新来,还不行?" 再坐下以后气氛就有点儿微妙。这回连荷官都看懂了风向,干脆直接给景致出老千。景致赢钱赢得非常心安理得,脸色早就和缓开,手边已经堆了三千万筹码,结果还没有要停止架势;蒋晔今晚已经做好了舍命陪君子的准备,景致不说停他自然也不敢停;杜衡就没这么大方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一个劲儿往景致兜里跑,胃都开始痛了。 商逸在又一次面不改色地跟牌以后,杜衡终于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自家老板一脚。 杜衡泪眼汪汪地拿眼神示意他:"老板,我没钱了……" 商逸拿下巴指了指他的小肚腩,也拿眼神示意他:"怎么可能,你平日里背着我捞的油水多了去,那某某银行小金库里的东西还需要我一一清点吗?密码是391217还用我说出来吗?现在这点钱都掏不出来了是吗?" "……"杜衡一脸的悲愤,"那油水也是我自己辛苦挣来的好吗!我闲着没事把积蓄全输给景致你当我是傻的吗!再说景致不是已经赢够了那亏空的三千万了吗她为什么还不停手!" 商逸神奇地看着他,无声地说:"我看你真就是傻的,谁做买卖不连本带着利?景致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空手套白狼,不多捞点儿哪符合她的本性?" 杜衡:"……" 商逸继续无声的眼神交流:"再说你那些借着我的名目捞到的油水怎么能算你挣来的?你吐出来一点理所应当。" 杜衡:"……" 杜衡心想靠啊你们是抢钱二人组吗!我那就是借着你的名义了那现在景致又在干什么!你跟景致是一家给她点零花当然没什么!蒋晔有事要求你兑给你两千万也没什么!可为什么连我也不放过!那点儿油水是我以后娶老婆养孩子的本钱!我才不吐!我坚决不吐! 商逸冷冷地瞥他一眼:"你不吐?" 杜衡一下子瘪了:"我吐……" 商逸这才满意了。 景致这个晚上一直赢到五千万才肯罢手。大家在夜总会门前告别的时候就属她最高兴,甚至都肯自动自发地挽住商逸的臂弯,装成一只小绵羊一样同蒋家三人一一告别,然后同杜衡温柔地提醒道:"杜总助今晚输的钱明天打到我的卡上就可以了。" 杜衡沉默半晌,鼓起勇气诚恳地问:"不打行吗?" 景致笑容可人地反问:"你觉得呢?" "……" 尽管景致明知今晚能到手五千万完全是看在商逸的面子上,但她还是很难对商逸摆出什么好脸色。一路上也不理会他,到了家就径直上楼洗漱。商逸也不怎么在意,不紧不慢在另一个房间洗漱完,然后回到卧室,在景致擦着头发去拿杂志的时候突然一把拦住她的腰肢,把她抵到了墙上。 "狐假虎威拿到这么多钱,总算高兴了?"商逸捏了捏她的下巴,眼角微微弯起来,"也不谢谢我?" 景致面色不动:"反正谢不谢也没什么分别。" 商逸笑了一声,低眼去看她的银丝睡袍,神情里带着点可惜:"……这么快就给换了?今天晚上那件裙子很好看。" "……" "好看到光是看着你坐在那里,"商逸把她压得更紧,低声说,"我就有点忍不住。" 黑色蕾丝的长裙并不是人人都穿得出来那种味道。许多人穿上去就像个黑寡妇,今晚景致穿起来却像个端庄威严的皇后。再加上几条手链漫不经心搭在一起,衬得她的手腕格外白皙纤细,跟蒋存对酒的时候,手指捏着酒杯喝酒的模样让商逸不动声色地看了又看,恨不能当场就录下来。 "还有这里,"他的手不怀好意地滑到她的小腹,隔着睡袍按了按,"不管站着还是坐着,线条都一样的漂亮。" "……"景致的脸色先是有点青,在商逸抽开她的睡袍带子的时候又变得有点白,抓住他继续下滑的手,声音不可抑制地漏出一丝不稳,"你昨天晚上还没够?" "你一走就是三个月,一个晚上怎么够?"商逸一挑眉,把话说得相当理所当然,把她的手扣住,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肢向下,缓缓揉^捏,一抬眼看到景致有点发白的脸,笑了一声,在她的嘴角亲上去,"放心,今天晚上肯定给你舒服。" 景致仍然试图挣扎:"我那里还有点疼……" "怎么会,昨天我帮你检查过,问题不大。"商逸的语气非常坦然,"今天早上你睡觉的时候又帮你涂了药膏,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 景致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想要把他推得远一点,结果被他捉住手挤得更近,叼住下唇深深浅浅地吻;小腿屈起来去磕他,反倒被他一把捞住挂在了手里。 她的睡袍已经被商逸褪到了臂肘上,松松垮垮地露出了光滑圆润的肩膀,在卧室暧昧的壁灯下细腻如同羊脂玉,反射着柔柔的光。 景致之前本来偏爱深紫和明红色。她五官精致皮肤又白,这两个颜色在她穿起来总有种难以形容的独特效果。但有天裁fèng店送订制的衣服过来,景致坐在客厅里冷眼看着管家一一展开她那堆深紫和明红的衣服给她看,有一刻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似乎每回一穿上深紫和明红的睡衣,商逸就会在c黄上愈发变本加厉地折腾她。这几乎就成了一条规律。这个想法让她脸上霎时青白交错,当场大怒,在众人不知所云的眼神底下把所有这两种颜色的衣服全给扔了出去。 当天晚上商逸回来,听说了以后果然露出很可惜的神色,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全然哄小孩的口吻:"是因为那些款式不喜欢?那以后再买就是了。" 景致那时在吃水果,当即一脸嫌恶地推开他,转身就往楼上走。商逸在她身后把大衣递给管家,看她"砰"地关上卧室门,接着还有"咔哒"一声反锁,啧了一声,笑着转头同管家道:"脾气真大。" 从那以后景致一直刻意只穿素色的睡衣,款式还大都很保守,但仍然挡不住商逸其他各种恶作剧。卧室里原本有面梳妆镜,是景致来了祖宅之后特别安置的,结果景致后来发现这面梳妆镜被商逸当做恶趣味道具的时候甚至比她用来梳妆的时候还要多,干脆有次在跟商逸生气的时候顺手砸掉了。 景致被商逸逗弄得一寸寸发软,提出要去几步之外的c黄上,商逸不准,反而把她翻过身继续压在墙边,景致被他在耳后刁钻的吸吮法挑^逗得紧紧拧起眉,接着在他一个轻咬和一个紧抿之后终于敌不过,轻轻哼出了声。 商逸轻笑了一声,又在那里亲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耳根这里有个挺小的痣?" 景致竭力轻缓地吸气,强自镇定道:"当然知道。" "嗯?"商逸一边揉着她一边随口问,"怎么知道的?" 景致淡淡地回:"你又不是第一个亲我那里的。" "你就编吧。"商逸不怒反笑,捏了捏景致的脸蛋调侃她,"那回是谁被夺走了初吻以后勃然大怒,还扇了我一耳光?" "我扇过你很多回,"景致给他撩拨得忍不住微微闭上眼,努力平稳声音说,"具体的都懒得记得了。" 商逸又笑了一声:"嘴硬吧就。" 景致到后来软得腿都站不住,又死活不肯攀在他身上,并且到后来都开始反抗,商逸只好抱着她回c黄上。客观来说今天晚上商逸的动作当真十分温柔,并且一直在观察景致的脸色,景致说慢他就慢,说快他就快,让景致彻底从他这儿体验到一回女王的快^感。 "很舒服是不是?"商逸捞起她的脚趾,像珠子一样一颗颗轻轻地捻,景致觉得痒,轻轻蹬了一脚,商逸笑了一下,又改为拿指关节扣在她脚心,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看她额头上的细汗渗出来,给她拨开上面粘湿的头发,柔声说,"你看,今天晚上你给我戴绿帽我都没说什么,虽说这世上宽宏大量的未婚夫也许有很多,但能这么忍你的肯定只有我一个,你还天天给我绷着脸,动不动还拳打脚踢扇耳光甩枪子,不觉得很对不起我么?" 景致的鼻尖都因为连绵不断的快^感在微微翕动,好半晌才微微睁开眼:"……我又没有求着你。" "嗯,没有求着我,"商逸拧了一把她的脸蛋,微微冷笑,"你满心就想着你那点儿反商复景的大事是吧?现在钱也拿到手了,人也安□祖宅里了,下一步想做什么?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就是想着怎么才能出卖我好搞到点走私的路子了?" 景致心里一跳,表面纹丝不动,感觉到商逸的手松松地掐住她的脖子上,听他又开口:"你现在以为景家没落就是挫折了,那是因为你还没真正看清楚黑道究竟长什么样儿。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我有时候真不想再伺候你,恨不能直接把你扔到外边一年,不管你死活,一年以后你肯定哭着回来求我。" 景致也冷冷地笑:"要不要赌一把试试?一年以后我绝对不会回来求你,更别说是哭着。" "少来激我。你以后就给我乖乖在家呆着。" 商逸俯下^身,拧了一把她的后腰,声音平静,"哪天你要是再敢私自跑一回,我就往你这里纹个追踪器。我这回可不是在开玩笑。" ☆、第 十三 章 第十三章、 接下来景致按照商逸所说的那样,真的呆在祖宅安分了两天。每天上午就糟蹋糟蹋琴棋书画,下午就残害残害花鸟鱼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商逸正大光明地监视她,她也就大大方方地给他监视。 不过商逸并没有要把她彻底□足不出户的意思,他的本意其实只是要让她少与道上乱七八糟的人私下接触,跟他少耍点花枪而已,因此乍一见到景致这种消极怠惰的状态甚至还有点看不过去,到了第三天主动同她说:"天天在家坐着你也不嫌闷,下午我带你出去玩玩?" 景致看都不看他,话也不回,翻身甩给他个背影继续装睡。 商逸笑了一声,又去扒拉她的背:"耍什么小脾气。有空去公司看看也行啊,我又没拦着你。" 景致冷冷地:"不是你不让我出去的?" 商逸"哟"了一声,揶揄她:"我说不出去你就不出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 景致嗤了一声,商逸不由分说把她强行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接着就开始一粒粒解她的睡衣衣扣。商逸刻意把动作拉得煽情又缓慢,结果景致只是面无表情瞥他一眼,很快就又闭上,继续无动于衷状。商逸逗了半天都没什么效果,最后使劲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咬着牙笑:"算是怕了你了。" 说完他把旁边的衣裙拿过来,一件件给她穿上,又把她抱到c黄沿,托着脚心伺候她套上鞋子,最后把她半搀着从c黄上扶起来,一个标准欧洲宫廷礼的欠身:"小祖宗,还需要我背着你走吗?" 商逸今天白天难得有空,计划要带景致出门吃点东西然后去商场转一圈。本来他也很想像普通的约会男女一样吃吃饭看看电影再顺便观光一下A城海岸线的风景,无奈景致从来不肯配合他,俩人统共就一起去过电影院两次,还都没什么好回忆,第一次景致从入场睡到出场,第二次更差劲——景致居然借口去洗手间的功夫试图逃跑。 商逸好不容易说动景致自己迈腿下楼,结果发现楼下客厅正站着一人,搓着手一直往这边看,见两人走下来,顿时出了一头的汗:"商商商少爷,大小姐。" 商逸略微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换成一点似笑非笑:"今天好像是星期六,陈经理很勤勉嘛。" 制药公司这个新升上来的总经理曾郁非常郁闷地看了看眼前这两人分明要出门的装束,硬着头皮说:"这,打扰了商少爷的兴致,我真是罪该……" 景致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理他做什么,快点说正事。" "大小姐,"曾郁看了看挑眉不发一言的商逸,又看着景致走下来坐进沙发里,才小心翼翼地说,"唐禹那对双胞胎女儿,今天上午被送去拍片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出了问题?不是说很顺利就从英国弄回来了么。" "弄回来的时候很顺利没错,但是……"曾郁忍不住顿了一下,把头深埋下去,才敢继续往下说,"本来今天上午那俩女孩儿已经给弄进公司里了,就差开拍了,结果突然闯进来几个拿枪的人,把那俩女的硬生生带走了。" 景致听到一半就已经面无表情,看了他两秒钟,冷声问:"谁干的。" "……"陈郁有些哆嗦着嘴,"是,是……" 景致一个烟灰缸砸到他的脚底下:"说!" 曾郁闭上眼,大义凛然地说出了口:"是舟少爷。" 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房子都安静下来。商逸本来正架着腿看热闹,手中茶杯微微一顿,嘴角也渐渐收了笑容。 景致的脸色就更是阴沉得没法看,曾郁偷偷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眼神在那一刻骤然变得锐利冰冷,就像是一把刚刚磨好的刀刃,轻轻一刀挥下去,就能把曾郁这条命今时今刻交代在这里。 曾郁后背的冷汗刷刷地流,躬着的腰一直没敢直起来。 过了半晌景致才冷冷地开口:"景舟?" "……是。"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唐经理这对双胞胎女儿跟舟少爷是大学同学,而且,"曾郁小声说,"舟少爷到现在还一直暗恋着那个姐姐唐寄瑶。" 接下来景致沉着脸看了曾郁有足足一分钟。等曾郁觉得自己的冷汗已经顺着裤脚流到了地板上,景致终于简练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是,是。" 景致咬了咬牙,又说:"一帮废物!" 曾郁哭丧着脸:"……是,是。您说的是……" 景致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问:"现在他们人呢?" "这个,目前还不知道……" "不知道?" 曾郁脚软得都想跪下去:"是,是的。我一查到是谁做的就立刻赶过来汇报给您了……" "现在就去找。"景致静默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每个字都咬得分外冷静清楚,"找到了把唐寄瑶留条命带我面前来。" 留条命这三个字的意思很微妙。只要还没有死,都可以叫做留条命。更何况景致只提到要留着唐寄瑶的命,那就意味着如果到了必要时候,除了唐寄瑶的其他人包括她妹妹都是能够不管死活的,完好无损的活人可以,完好无损的尸体也没关系,再加上景致的语气冷冽得如同刮着刀子一般,听得曾郁简直心头一颤,急忙低下眼:"……是。" 景致的肩膀上曾经有一记子弹留下的疤痕,直到后来商逸请了整容医生,才把那块不怎么好看的疤痕给彻底除去。 那块伤疤是当初景家跟商逸最后一场拼死火并,商逸一个手下瞄准了景舟要射击的时候,弹尽粮绝的景舟眼疾手快地把景致抓过去挡在身前喂子弹的后果。 那个晚上以后,景家终于一败涂地,景致躲避及时才让那颗子弹射在了肩膀上,但还是由于抢救不及失血过多,躺在医院加护病房里昏迷了十多天。 从那以后景致算是跟景舟彻底断绝关系。 本来景肃年还活着的时候,景舟一度为景致的表象所迷惑,对这个妹妹算得上是呵护备至。那时候景致敷衍得也用心,时常跟在景舟后头一迭声地"哥哥"撒娇,让景舟大有飘飘然之感,于是就觉得有这么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妹妹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甚至还肯冒着挨揍的风险偷偷带着景致溜出门玩。 结果等到后来景肃年一死,景致立刻翻脸,迅速地从天使黑化成为魔鬼,这期间变身快得连美少女战士估计都跟不上。那时候景舟对景致还存有一点幻想,认为景致毕竟是自己看了十几年长大的妹妹,也许只不过是受了父亲刚刚故去的刺激,过两天就会好了,甚至还本着这样的想法加紧了温柔哄慰。没想到景致根本不把他这个新掌权的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步步紧逼,这样过了两个月,直到有天景舟开长老会议,开到一半景致突然带了两个本来请假缺席的长老不请自来,并且在会上公然推翻了他的提案,景舟才终于承认,他从来没有看清过他这个妹妹。 然而那时候他再反省已经有点晚了。尽管当时有几位长老对景家由女性掌权这一点极为阻挠,不管怎么被笼络都不为所动,景致也还是真正掌握了景家的权力。尽管在之后景致暴露出来的掌权缺点甚多,但客观来说,如果她生为男人,一定比景舟更适合景家掌门这个位置。况且她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能够迅速找到对方的软肋,并且迅速想出办法予以攻击,使其臣服和低头,这一点景舟的观察力远远比不上。 如果景舟肯乖乖退位让贤,就算商家别有预谋,景家也有可能多活几年。可惜景舟这人虽然是个风花雪月乐天知命的美男,却完全是个建立在高层建筑上的风花雪月乐天知命的美男。自从景致暗度陈仓地夺了他的权,他连萝莉都不再有心情理会,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对付景致。 景舟算计人心的能耐虽然不大,搅局的本事却是一流。他伙同了那几个激烈反对景致掌权的长老,开始是在每回长老会议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就全投景致反对票,后来觉得这样还不够,就开始各种搞内讧,一时间有关景致的流言在道上传得风生水起,景舟还派人把景致运到码头打算交易的货物全部劫走,此外还搞暗杀竞争对手再嫁祸给景致的把戏,一时间景致四面楚歌,焦头烂额。 那个时候景家这一对兄妹已经相互撕破了脸皮,连表面上的和睦都不肯再做。景家就像是一幢摇摇欲坠的高楼,景致在补,景舟在拆,补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拆的速度快,这时候再有个在A城一贯螃蟹一般横行的商家cha^进来一脚,景家能做的就唯有轰然的那么一倒。 这些事本来都已经被景致刻意忘记,如今全都避无可避地想了起来,连带导致景致对商逸也更加冷漠,整个下午加整个晚上都躺在c黄上没什么好脸色,不论商逸说什么都统统不回话。 当天傍晚杜衡过来,刚站到门口就看到管家端着一只托盘正从楼上走下来,脸上愁眉苦脸得都能挤出胆汁来。杜衡最怕看见的就是这个,一看见这个就知道他等会儿见了商逸又要折寿,正站在原地慎重考虑是上楼好还是辞职好,结果管家一眼看见了他,郁结之情一扫而光,脸容随之一整,露出了"患难忘年交"的欣慰表情,与此同时大跨步迎了上去:"哎呀杜总助!" "不不不我和你不熟!"杜衡急忙往后退,一不留神差点给绊倒,"老板是不是正忙着?我想我还是明天再告诉他好了,其实事情也不是很急……停停!你别过来!别过来!" 管家不由分说勾住了他的脖子,拖着他就往里面走,一边笑着说:"哎呀你大晚上过来肯定是有急事!干嘛要等到明天再说呢?商少爷就在楼上呢!刚才闲着没事正看报纸呢!你上去他肯定高兴!来来来我带你上去!什么?拖鞋?不用换了!我等会儿再拖就是了!" "……" 可怜的杜衡被长自己二十岁的长辈用螃蟹钳子一般的胳膊一直夹到了二楼卧室前,又被螃蟹钳子一般的手掐着手腕敲了敲卧室的门,当里面传出来景致一声"滚"的时候,杜衡真觉得自己今年过得简直委屈得不得了,活脱脱就像个农村里刚过门的受气小媳妇一样。 "大小姐,"杜衡心中泪流满面,颇有种精英不如辣泼皮的忧伤悲催感,"我找老板有点急事,打扰了您我在这儿跟您赔罪了……" 很快商逸的声音传出来:"什么?说。" "老板,"杜衡面容一整,低声说,"王渠跑了。" ☆、第 十四 章 第十四章、 景致对王渠这个人陌生得很。在今晚之前,她就只那天在商氏大楼从杜衡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时候她只以为这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如今看来商逸似乎对这个人还挺重视,本来杜衡敲门的时候他还在她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她说话,听到杜衡开口以后,在她身后游移抚摸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就打开卧室门出去了。 景致在他反手关上门的同一时间从c黄上坐起身,赤着双脚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一眨不眨地偷听。只可惜隔音效果实在太良好,那俩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景致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句完整的话,只得到"办事不力""协助""陈五"几个零星的字眼。 尽管如此,景致的眼皮还是下意识跳了跳。 景致跟陈五这个人不熟,但总归知道一点。 陈五原名陈清回,只因在陈家他这一辈中排行第五,故道上大多称他陈五。陈五的势力大多在与A城相邻的B市,按理说本该井水不犯河水,然而这个人就和商逸一样的不肯按照常理出牌,并且一样的嚣张,时常会在周围的地界不怀好意地cha上一脚。景致头一次听说他是在一回与蒋美鸾这些闺阁小姐们的聚会上,大家一块儿八卦英俊男人的时候,蒋美鸾兴致很高地把手机里保存的陈五照片给摆了出来;第二回听说他是因为陈清回与A城林家的大小姐订了婚,然而后来不知为何又无故退婚;第三回听说的时候就没有前两次那样轻描淡写了,景家最后没落那会儿,陈清回扮演了最后一根稻糙的角色,景舟本来要请他帮忙对付景致,未想到引火烧身,最终的确是把景致除了,却也一并葬送了整个景家的未来。 景致今天一天都在不得已回忆这些让她挫败的事,心中恼火非常。突然听到商逸正在旋转门把手,立刻把自己闪进了一侧的浴室门后面,装着刚刚出来的样子跟商逸打了个照面。 商逸上下打量她一遍,微微一挑眉:"偷听不是好习惯。" 景致脸不红气不喘地回:"有本事你以后也再不用一遍。" 商逸笑着一声,拧了把她的耳垂,一边绕过她一边解开睡袍带子,说:"我要出去一趟。今晚不回来了。" 景致抱着双臂在他身后,看他背对着她一粒粒把扣子系上,问:"那明天呢?" 商逸回过身,捞过她的腰在她唇角亲了一口,笑着半真半假说:"当然要回来了。你一天不在我身边我都不放心。" 商逸一走,景致一个人坐在c黄上,睁眼望着天花板望了半个小时,间或用手指在c黄单上划几下。半个小时后长吁一口气,按了按c黄头的门铃,交代:"给我送杯热牛奶来。" 三分钟后有佣人敲门,景致接过牛奶喝了两口,低声说:"去查查陈清回和王渠,重点查他俩跟商逸有什么过节。" 那人低头应了声,要端着牛奶离开,景致又叫住她:"继续监视贺晚非和他现在那个女朋友,有什么值得下手的都要来报备。另外,叫娱乐公司挑个最漂亮的女演员给我留着备用。" 那人又应了声,犹豫了一下,问:"大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吗?舟少爷今天那件事……" "景舟呆在小岛上出不来,今天的事肯定有人在帮他。"景致皱眉想了一下,"算了,暂时不管他,反正又不能刮起什么风浪,只会惹人讨厌。" 景致把所有能想到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心里大致有个谱以后,当晚睡觉非常香甜。第二天她破天荒地起了个早,八点半就从卧室里出来,吃完早饭踱到厨房,在战战兢兢字不成句的厨子的指导下,浪费了整冰箱的鸡蛋和两袋面粉,以及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终于成功做出来两个抹茶蛋糕。 景致自己尝了一个,觉得味道很不错,很想顺便把另一个也吞进肚里去。都掰下来小半块以后又想起来今天上午来厨房的目的所在,只好遗憾地收回了手,点着唇看了看那块残缺不全的抹茶蛋糕,想了一下,果断拿过刀子从中间切成两半,把小的一半放进巴掌大的精致小纸盒里,剩下的全自己吃了下去。 厨子张大了嘴望着她:"……" 接下来景致就托着那个盛了小半块蛋糕的小纸盒,后面跟了数个保镖,浩浩荡荡地去了商氏大楼。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管家给杜衡打电话:"杜杜杜总管!" 杜衡平静地说:"你好,你打错了,再见。"说完挂了电话。 管家骂了一句又打过去,赶在他前头说:"杜总助!大小姐她向着商氏大楼去了!" "……"杜衡沉默五秒钟,失声大叫,"她来干什么?!" "说是要给商少爷送蛋糕……" "……" "而且就为了那么小块连抹嘴都不够的蛋糕,大小姐在厨房里待了一上午……" "……" 如果说这世上还能有比商逸洗手作羹汤更惊悚的事,那一定是景致洗手作羹汤。杜衡还能勉强想想商逸为博佳人一笑系上围裙的模样,但做白日梦都没想过景致也会做这件事。他拿着手机听完管家的话,第一反应直接就是"我靠啊她不会是想毒死我商氏大楼上下吧",过了一会儿脑筋稍微正常一点,第二个反应就是闪闪发亮的九个大字,并且长久地横亘在脑海中盘旋不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杜衡想到一半,转身就往楼上跑,跑到商逸的办公室前砰砰地敲门:"老板!老板!景致要来了!" 里面顿了下,打了个呵欠,慵慵懒懒地开口:"你跟放羊的孩子一样喊什么。她来就来了,难道还能吃了你?让她直接来这里就是了。" "可是……刚才管家说,"杜衡委屈道,"大小姐是给您端着蛋糕来的。" "……" 商逸顿时清醒了。 商逸本来刚才在睡觉。他头天晚上不眠不休跟几个心腹讨论了一整个晚上,现在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正打算利用午饭前睡个小觉再回去应付那个半点不会体谅不会温柔不解风情的未婚妻,结果杜衡就告诉了他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一般来说,景致做事是从来不管别人有没有事,也不管别人高不高兴的。商逸从认识她第一天起就摸清了她的这个本质。换句话说,景致高兴的时候一定是因为可以算计到别人而高兴,而不高兴的时候一定也会让旁人不高兴。再换句话说,景致这个人就是为了折磨别人而生的。所以商逸现在就算立刻清醒了,也望了杜衡足足有十秒钟,才冒出三个字:"为什么?" 杜衡是不可能把那九个字说出来的,噎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说:"大概是……还没睡醒?!" "……" 二十分钟后,当两个西装革履的墨镜保镖一齐推开办公室的门,中间景致提着小纸盒走进来的时候,杜衡才惊悚地觉得,似乎没睡醒的不是景致,而是他自己。 他觉得这一幕出现了N年以后的梦境里才比较合适,而如今骤然光芒四射地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下意识地把眼睛使劲眨了眨,等到重新看清以后,仍然不敢相信。 景致今天和平常非常不同。 首先,她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一件挺漂亮的紫色裙子,搭着细跟的高跟鞋,露出的小腿骨ròu亭匀,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其次,她破天荒地化了淡妆,大半的长发从一侧娇俏可爱地垂下来,用一顶同样娇俏可爱的帽子遮着,显得比往日愈发亭亭惊艳;再次,她破天荒地手里居然真的提了一个小纸盒,目不斜视朝着商逸翩翩然地走了过来;最后,她脸上居然奇迹般的还有笑容!不是那种皮笑ròu不笑的冷笑,也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假笑,而是货真价实的,微微翘起嘴角的,甜蜜中带点羞涩的,妩媚的笑容! 杜衡不可置信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疼得差点叫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他妈的竟然真的是事实,于是心中那脉冲波一样一闪一闪的九个字便愈发耀眼明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绝对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绝对绝对他妈的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景致是不会管杜衡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的。她仪态万千地朝着办公桌后面走过去,把小纸盒放在桌子上,两只手相互搭在臂肘上,倚着桌沿看商逸,紧身的衣服随即在小腹处勾勒出一个相当令人血脉贲张的线条。 杜衡的眼睛都快直了,景致却仿佛浑然未觉,只半低了下巴笑微微地问:"我来晚了没有?你午饭吃了没有呢?" 商逸一时没回话,只微笑着用眼尾扫了扫杜衡,后者浑身一抖,立刻低头,下一刻就乖巧地领着闲杂人等鱼贯而出,顺便还给关上了门。商逸这才镇定自若地收回眼,然后镇定自若地把景致捞过来抱在怀里,笑着说:"没有。" 景致把小蛋糕推过去:"我带了这个给你。" 商逸把小纸盒拆开,然后假作一挑眉,再然后明知故问:"你做的?" 景致仍然笑微微地点头。 商逸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大口,继续明知故问:"为什么只有一半?那一半呢?" 景致眼睛也不眨一下:"另一半没烤好,扔了。" "哦……"商逸也不拆穿,继续温柔地问,"可我早饭也没吃。中午这么一块蛋糕好像不够,怎么办呢?" 景致一脸理所当然,外加一点儿从蒋美鸾那里学来的她平日最不屑的娇憨神态:"这小蛋糕是给你当餐后甜点的嘛。至于中饭,当然是我陪你去外面吃呀。" 于是办公室的门在关了两分钟后又打开,这两个平时恨不能勾动天雷地火一块儿斗的主破天荒头一遭亲密无间地走了出去,景致甚至还挽住了商逸的手臂。完全无视身后的眼珠子掉了一地又一地。杜衡给一群叽叽喳喳满眼八卦的小姑娘围着,耳朵里除了嗡鸣声早就塞不下任何东西,此刻眼睛愣愣地望着前方,嘴中一遍遍喃喃地自言自语:"我次奥这俩人的演技还能再好一点吗吗吗吗……" 商逸跟景致的一顿中午饭吃得ròu麻遍地。平常半个小时就搞定的今天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只因大半时间都用在了调^情上。今天商逸在桌子底下又去勾景致的小腿,景致连中间停顿都没有就笑容不改地接受了下来;接着商逸又去摸景致的手背,还拿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大块甜点喂到景致嘴里,景致居然也笑容不改地接受下来,甚至,她还礼尚往来地舀了一勺汤喂了过去。 这时候如果换做是杜衡,他早就吓得坐立不安,痛哭流涕地抱住景致大腿哀诉"好主子你行行好赶紧给我个痛快让我死了吧",但是商逸就是商逸,景致再刁难他也觉得很正常,再温柔他也觉得很正常,总归不管景致做什么,他都一概能完美地配合下去,神色不改,甚至一直都是嘴角含笑的。 如此一番这般蜜里调油地回到商氏大楼,吃那块小蛋糕的时候又是如此一番那般的蜜里调油。景致跟商逸一人一小口把小蛋糕分了,吃到最后一口轮到商逸,结果商逸把松软的蛋糕半咬在嘴里,然后捏住景致的下巴,让她张嘴,再然后微微低头,渡了一半过去。 "……" 景致在心里狠狠地皱了一下眉,直觉就想把嘴里的蛋糕呸出去。然而终究表面上笑得无懈可击,微微闭上眼,把蛋糕嚼也没嚼一口咽下去。随后就感觉到商逸把她越压越低,一直压到后背贴上光滑微凉的桌面,他的手探进她的衣服里轻轻揉^捏,舌尖含住她的舌尖勾出来,变着花样地咬吮吸,过了一会儿稍微分开,看到她眼底蕴了一层的水光,是一片湿润温柔的黑,低低一笑,手抚到她的大腿内缘,暗示地掐了两下,柔声说:"继续吧?嗯?" 景致低低地哼了一声,垂下眼靠在他肩膀上,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 商逸当天下午把景致伺候得面面俱到,非常细致舒服。虽然景致被桌角咯得有点疼,但除此之外她的确是享受极了,等到旖旎褪去很久她都还瘫在商逸怀里,连手指都懒得动一动。商逸拽过衬衫把她裹住,两人额头贴着额头,带着一点蛊惑的意味问:"去里面再来一次好不好?嗯?" 景致闭着眼喘息了一会儿,脸颊依然有些粉,手按在他的嘴巴上,说:"不要。" 商逸笑了一声,也不硬来,把她横抱到里间的浴室洗了洗澡,然后一件件给她穿上衣服,看她下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在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问:"困了?" 景致嗯了一声,拽住他的袖子,仰起脸来,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你陪我睡。" 商逸正要答应,突然听见外面大嗓门的杜衡又在敲门:"老板?老板!" 商逸:"……" 景致皱了一下眉,继续拽紧他的袖口,问他:"你陪不陪?" 外面杜衡还在喊:"老板?老板!" 商逸:"……" 景致看看他,脸上渐渐要有攒聚怒意的架势,把手一摔,推开他一声不吭就要走。 商逸一把捞住她:"又耍什么脾气?乖乖的。"而后,在杜衡换气要发出另一句"老板"之前,简洁利落地对着门口说了一个字:"滚。" 顿时哑住的杜衡:"了嗷……" 杜衡站在原地从自己的性命和商氏的未来之间衡量半晌,最终还是认命地滚了。再于是商逸就在完全安静的气氛里陪着景致睡了一觉,一直睡到晚饭的时候两人才醒来,然后出楼,开车,去了附近一座塔顶吃了两人有史以来第一回烛光晚餐。 这俩人只顾着含情脉脉往前走,都没有注意身后有两人在角落里偷窥私语,一人悲愤地说:"贺少爷,您看,老板今天昏君了,他居然对我说滚……" 另一人淡定地说:"哦。" "什么叫做哦?!" 贺晚非斜他一眼,轻描淡写:"哦的意思就是,好像他以前就没昏君过,没对你说过滚一样。" "……今天不一样!" 贺晚非继续轻描淡写:"不一样就不一样嘛。天都黑了杜总管你快回家洗洗睡吧啊。" "喂……" 贺晚非第三次轻描淡写:"哦对了,还有,我今晚要去趟H市,下周可能就不回来了。你回头记得给我哥转达一声。行了,就这样,我没事了,先走了。" "喂喂……" ☆、第 十五 章 第十五章、 事实证明,商逸昏君的不止这一天,还有接下来的好几天。当天晚上两个人回家后,景致背对着他开始换家居服。本来这一幕商逸并不是第一次见,但这次绝对带着点新鲜。景致一条腿屈在c黄沿,先是漫不经心地把连衣裙随手一扔,黑长的头发铺在近乎光裸^的背后,然后微微侧过头,垂着长长的眼睫,刻意缓缓地,慢慢地抽开了背后文胸的系带,接着在抽到最后一点的时候,半抬起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最后,景致连家居服都没来得及穿,直接被商逸扣住手腕压到了c黄上去。 两人当晚折腾到很久,第二天齐齐起得很晚。商逸被吵醒以后掀起眼皮看了看表,发现已经九点半,接着就听见杜衡在外面砰砰地大力捶着卧室门。 商逸蹙了蹙眉,正要起身,却发现景致正趴在自己胸口上睡得香甜。她睡相一贯不老实,但通常如果商逸不去抓着她,她肯定会在睡觉以后离他远远的。今天却是一改常态地挨在他身旁,一条大腿搭在他身上,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光^裸的肩头有一点可疑的红痕,头发还有几缕绕在他的脖颈之间,和她的呼吸一起微微发痒。 商逸只出神了一小会儿,就被杜衡丧心病狂般的挠门搅得回了神,微微皱了一下眉,拿过一边的手机拨过去,低声说:"你小点声儿。" 杜衡简直痛哭流涕:"老板!您终于醒了啊老板!您已经错过了两件行程了啊老板!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您跟王局的会面啊老板!老板您没忘吧老板!" "……我忘了。"商逸面无表情道,"你去帮我推了。" "什、什么?!" "你听不懂汉语了?" "……"杜衡心中千军万马再次奔腾而过,"那还有今天下午跟长老的会议……" "不去了。" "还有跟蒋家合同的签订……" "你替我去。" "可,可是……" "前天我一天没睡,今天休息一天。" "可,可是……" 景致略略动了动身,商逸把声音压得更低,一边缓缓抚摸景致的后背,一边继续道:"再者说,我为商家辛苦忙了这么多年,休息一两天理所应当。商氏一天没了我又不会倒。" 杜衡在心底把自家老板狠狠唾弃了一万遍:"老板你就不要骗我了老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以前你连着一周不睡当陀螺转都没事!你现在这样分明就是给景致诱惑住了!可我也是刚从温柔乡里爬出来啊老板!我都能放弃小妞来找你,你却要为了美^色来抛弃我吗老板!老板不带你这么玩我的啊老板!" 商逸一挑眉,说得分外理直气壮:"啊,可我就是这么着了,你打算怎么着?" "……" "行了,快点滚去做事。"说完挂了电话。 "……" 景致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商逸也就陪着在c黄上睡到两点。两个人吃完午饭又去了地下射击场。 名义上说是比环靶数,还规定了奖品是一千万,但在场的人个个都知道景致的射击本就是商逸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技术不算很差,但从未做到过青出于蓝。比赛的这两个人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虽说是比赛,真正做起来就跟调^情没什么两样。景致由商逸伺候着洗净手,再调^笑两句,然后旁观着他给装上子弹,最后只负责握住枪,面上漫不经心眼底锋锐如芒地瞄准射击。不过饶是如此,她也还是落后。只剩下商逸的最后一发时,负责统计环数的人报出景致只比商逸多一环。 景致站在商逸身后面无表情听完,单手叉着腰不说话。想了想,微微一笑,突然又去看已经瞄准了的商逸,轻轻地喊了声:"逸哥哥。" 商逸一回头,就看见景致歪着头,微微吊起眼梢,冲着他勾魂一笑。 商逸扣动扳机的手瞬时偏了。 一声枪响过去,景致仔细看了一下,没发现靶子上有新的射击痕迹,笑着拍了拍,一只手往商逸眼前一伸,说得声气十足:"零环。我赢了。拿钱来。" 商逸摘了射击眼镜,在她的脸上不轻不重拧了一把:"小坏蛋。"转头同一边的人笑着说,"打电话,让杜衡转账。" 接下来几天里,商逸做的事就跟古代不事早朝的昏君一个模样。商氏大楼没再去过,每回他一有要离开祖宅的意思,景致就开始各种耍赖撒娇激将或者直接把他往c黄上拖,如此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这几天商逸每天不是跟景致在卧室里卿卿我我,就是跟景致在卧室外的地方亲亲腻腻。简直要ròu麻死整个祖宅里的所有人。 如此又过了两天,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杜衡这个人,虽然是个又怕事又中庸又好色又爱钱的胆小鬼,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还算个忠心耿耿的总助。甚至有的时候兔子急了,他还能化身成个魏征一般的谏臣。商逸荒^淫无道的这几天,杜衡着急上火,嘴里头长了好几个大泡。到了第六天早晨他终于被逼急了,一路无视数个红灯并以180迈的车速将车子开到了商宅大门口,又超常发挥地拐了个漂亮的刹车停住,然后狠狠关上驾驶位的门,戴着墨镜鼓着腮帮开始怒火熊熊地往里面走,那种万夫莫当的架势连刚露出笑脸要上前的管家都停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缩了回去。 再然后,杜衡这种百年一见的张飞之勇,在见到客厅里景致在给商逸整理衬衫衣领的时候,刷地一下子就给熄灭了。 商逸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不过也正好,司机今天不在,你载我去商氏。" 杜衡张张口,再张张口,最后说:"是嘛,那真巧啊哈哈,我来就是觉得好久不见有点想念您了来看望看望您哈哈哈……" 景致突然凉凉地开口:"杜总助。" 杜衡头皮一炸,差点就条件反射地回了个"喳",好歹忍住:"大小姐有何吩咐?" 景致斜他一眼,随手摆弄着一旁cha得很好的花枝,慢悠悠地说:"你今天其实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没没没……" 景致眉尾一挑,一步步地朝着杜衡走过来:"是吗?难道你敢发誓,你在踏进这个门槛之前心里没在想我其实就是杯红颜祸水,谁喝谁遭罪?" 杜衡瞪大眼,下意识一步步地往后退:"不不不……" 景致面无表情地逼到一半,突然之间又停下来,仿佛一下子变得兴味索然,低头相互勾了一下小尾指,然后开始转身往回走,头也不回地一直上了楼,话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你们全都烦死了。" 卧室的窗帘还没有拉开,房间中仍然昏暗暗得仿佛黎明一般。景致抱膝坐在c黄上,也不拉灯,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红茶,走到c黄边立住,低声说:"大小姐,陈清回已经答应了。今天下午一点,启微山会馆。" 景致嗯了一声,对方又说:"要不要暗中派几个人跟着您一起去?您单独一人赴约太危险了。" "你不是说过,陈清回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信义为上言出必践么。"景致随手把红茶泼到一边的花瓶里,"不用。" "还有……" "你想说什么?" "……是不是有点儿太仓促了?" "商逸阴魂不散跟在后头,永远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景致坐到c黄沿边,脚尖去够被踢到远处的拖鞋,站起来,慢慢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会怎样。大不了再被商逸抓回来一次,总归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景致领着众保镖前去启微山的路上,商逸正摆弄着一支钢笔听杜衡汇报这些天的事务流程。他其实听得很有几分心不在焉,一半思路倒是集中在指尖上这根触手微凉的钢笔上。那天景致来给他送小蛋糕,被他抱到桌上亲得晕晕乎乎,忽然觉得胸口上微微一冰,低头一看,居然是他拿着这支钢笔正在那里不怀好意地滑动。 杜衡对自家老板这种半魂游的状态早就习惯,一口气念完所有正事,最后把文件夹一合:"还有一件关于事,关于景致的。" "说。" "前天天还没亮那会儿,景舟派去救唐寄瑶的那几个人不知怎么被绑着出现在制药公司门口,不知是谁干的。" "现在呢?" "还在查。" "杜衡,你说说看,"商逸舒舒服服躺回转椅里,"如果你是我,对着景致这样怎么都不听话的,你会怎么办?" 杜衡动动唇,面无表情地说:"分手。" "这个就算了。"商逸把钢笔转来转去,"说其他的。" 杜衡目不斜视,口气平淡:"老板,话说得糙一点,这就跟原始人驯服野物一个道理。你既然想让她变成家养的,那固定的步骤就必定是少不了的。驯服是一个影响和畏惧的过程,而不是被影响和纵容的过程。您如果还要按照这个现状继续下去,那我就只有辞职了。" 商逸手中的钢笔一顿,仔细看了看他,笑着问:"你说得认真的?" 杜衡仍然面无表情:"是的。" "你这辞职理由太窝囊了一点儿吧?" 杜衡半点不受激将:"保命要紧。" 商逸以手支颌瞧着他:"那我要是给你加一倍薪水呢?" 杜衡说:"您加十倍也没用。照这样下去我的命迟早得搭进去。" 商逸笑着说:"那加二十倍。" 杜衡动动唇,再动动唇,与诱惑进行抵死挣扎:"老板您别想了。" 商逸淡淡地说:"三十倍。" "……成交。" 景致到达启微山的时候还早,她一个人要了包厢,有人进来点了一支熏香,景致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前一晚又失眠到很晚,干脆毫不客气地撑着额头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周围安静得过分,随即听到有轻轻的陶瓷相碰的清脆声音,景致一个激灵,立时清醒。 "早知道景小姐长得这么标致,我肯定不去帮景舟那个混账。"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隐隐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景小姐很有胆量,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也敢睡。" 她身后的保镖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偌大的包厢里此时除了她之外,只隔着矮几坐了一个人。一身纯白的休闲服,腿搭着腿微微侧坐着,手中拿着一盏茶,眉眼间跟之前蒋美鸾手机里那张照片相差无几,只比那时平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看到景致的目光扫过去,陈清回眼皮抬起来,一双桃花眼里似笑非笑:"我是陈清回。还需要再作其他自我介绍吗?" "不用。"景致睡久了,胳膊被压得发麻,一面捏着手腕一面暗中打量他,谨慎地不说多余的话。 陈清回看到她的动作,忽然笑了一笑,接着坐直了身体,一脸的殷勤:"我可以帮忙按摩的,保证专业水准,需要吗?" 景致冷起脸回:"不用。谢谢。" 陈清回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想了想,不知为什么就笑了一下,拈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景致忍住没问他为什么笑,转口说:"不知道陈先生是想做一锤子买卖,还是长期合作呢?" "这个还没想好。实话来说,我连怎么跟你合作都还没想好。"陈清回嘴角的笑容似有若无,"我想帮你,纯粹是因为觉得商逸原来也会有今天。" 景致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泡了七年的妞竟然还在筹谋怎么算计他,"陈清回叹了口气,"他身为一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失败了啊。" "……" 陈清回又说:"你的住处我已经安顿好了。你不妨猜猜在哪儿。" 景致突然觉得这个人简直和商逸一样的不可理喻,顿时连打交道的兴致都减了一大半,面无表情地说:"一会儿自然知道了。" "也对。"陈清回想了想,点点头,忽然身体前倾,望着她,"你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其实一点都不信任你,并且现在就很想走。"景致冷冷地说,"但我觉得你一定不会放我走。" "你说对了。"陈清回又开始笑,"其实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你那两个保镖,再加上带你来的那个司机,三个钟头以前已经死了。" "……"景致心头突地一跳,下意识去看包厢里的挂钟。 "你想知道你睡了多久?"陈清回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眉眼微微弯起来,长睫毛掩映下的笑容仿佛甚为温柔,"挂钟的分针再往后走两圈,就是现在真正的时间。" "……" 陈清回把茶盏放下,语调和笑容一样的温柔:"你猜猜现在商逸在做什么?有没有在找你?你认为他会找到你么?你以为你现在还在启微山是不是?其实这里是我的陈宅,只不过碰巧和启微山那个包厢一模一样罢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掀开窗帘看一眼。" 景致手脚像是慢慢 被冻住了一样,一瞬间完全动弹不得。 陈清回抽过茶几上的一个魔方把玩,慢慢地说:"换句话说就是,你被我绑架了。" ☆、第 十六 章 第十六章、 景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有好一会儿,突然冷冷地嗤了一声:"你才被绑架了,你全家都被我绑架了。" 陈清回笑容一僵,手里的魔方差点掉到地上:"你说什么?" 景致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在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你说被绑架了我就被绑架了?" 陈清回禁不住呛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我说你被绑架了你当然就被绑架了!" 景致看他的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鄙视之情:"你省省吧。" "……"陈清回静了一秒钟,怒道,"我为什么要省省!为什么是我省省!" "你现在绑架我有什么用。"景致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慢悠悠地说,"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商逸亲自来赎人,然后再杀了他?那是走投无路又愚蠢的人才会干的事,你身为陈家大公子,就不能做些显得你稍微优雅稍微有点品格的事?" "……"陈清回憋了半晌,才说,"你以前又不是没这么干过,现在居然也好意思说我!" "所以景家才倒了啊。"景致提及过去的伤疤,面上仍然轻描淡写,随即又补充,"再说我就算当初那么做,也比你现在聪明得多。" 陈清回斜眼瞧她:"我看也没什么分别。" 景致也不和他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换个姿势继续说:"先说就算商逸真的因为我的缘故给你弄死了,商家也还有贺晚非撑着,短期内仍然不会怎么样。就连你想让商家元气大伤都有些困难,你还彻底得罪了这么一个A城的大户,你觉得贺晚非不出通缉令追杀你的可能性有多大?你以为你的下场又能比商逸好多少?再来,这还只是你真能杀了他的前提下,更不要说现实里你根本杀不了他。为了一个我去送命,这种白日梦连我自己都不敢做,亏得你也敢异想天开。" 陈清回:"……" "如果杀了他就能解决问题,"这回换景致斜眼瞧着陈清回,"八百年前我就做了,还轮得到你么?" "……"陈清回拿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半晌喃喃地说,"景家到底会是怎么一种风水才会养出你这么一条白眼狼的?" 景致:"……" 陈清回接着不可思议地补充:"商逸不是你未婚夫么,几年前那场订婚礼不据说是A城最风光盛大的订婚礼么,你竟然还动过要杀了他的心思?他到底得罪你哪儿了能让你跟对付杀父仇人一样这么对付他?" 景致抿了一下唇,冷冷地说:"如果你还记得以前他怎么对付过我,就知道我这样也并不为过。" 陈清回此时俨然化身成了正义烈士,气势汹汹地质问:"那你倒是说说,商逸还能怎么对付你?如果说跟你有仇也无非就是把整个景家给灭了,商逸这个家伙灭过的又不止你一家,但他对你已经够仁慈了好吗?就连你那糊涂兄长他都给好好供在夏威夷不远处那座小岛上了,那座小岛是他从我手里抢过去的好吗!是我曾经的最爱好吗!再说他们商家历代出情圣好男人,你还这么漂亮,就给他端着当花瓶又有什么不好的?他肯定愿意养你一辈子。" 景致面无表情听完,嘴角那点细碎的冷笑都懒得再摆出来,拿一种极度鄙夷的目光打量着他,沉声说:"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觉得天下就该是男人的,女人的任务就是暖c黄上c黄厅堂厨房,稍微有点儿逾越就觉得不可忍受难以理解,要是再比你们男人里的大多数都狠一点儿,再有权势一点儿,就更是滔天的罪行,比犯了七出还严重,恨不得人人都一口唾沫淹死你。我偏偏告诉你,景家之于我,就如同你的命根子之于你。你如果肯把你的命根子阉了切成一片片地扔进海里喂鱼,那我也肯把景家让给商逸随便糟蹋。陈公子,你肯么?" 陈清回张张嘴,半晌说:"……你们俩的家务事,跟我的命根子有什么关系!" "我原本还以为你的眼界能高一点儿,如今看来连商逸都比不上,也难怪不能在A市形成什么大气候。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聊的,我还不如只靠我自己。"景致冷着脸站起来,头也不回往门口走,"恕不奉陪。" 陈清回再张张嘴,说:"等等!" "还有,"景致又停下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仿佛浮着层冷冷的冰,"你当我稀罕给商逸当什么未婚妻么。他想养我一辈子,那也得看我肯不肯。" 陈清回赶在景致拉开门之前按住了她的手,桃花眼里又浮起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随口说几句玩笑话都能引出景大小姐你这么大的脾气,真是。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咱们重新谈一谈。" "还有什么可谈的。"景致的身高不及他,气焰却非常嚣张,挑剔地上下打量他一遍,漫声说,"连怎么对付商逸都还没想好,你这种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用。" "……"陈清回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这里最起码还是我的地盘!你给我收敛一点!" 景致甩开他的手:"我偏不收敛。我这就走。"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一样。"景致说着一面拉开门,"我没工夫应付你,再见。" 陈清回一脚绊在她前面,趁着景致向前倒的时候捞住她的腰强行拖回室内,顺便还给锁了门。景致没想到这人会耍出这种无耻行径,一下子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陈清回一面轻拍她的后背,一面诚恳地说:"都跟你说过了这事我的地盘。你那几个跟班真的被我弄死了,你现在一个人跟陌生男人在陌生的地方相处,人又长得这么漂亮,真的应该收敛一点。" "……" "好了,既然你说杀了商逸没什么用,那就不杀他也行啊。"陈清回想了想,说,"好歹我跟他也曾经是同窗的情谊,杀了也的确不怎么好。那就只斗一斗好了。" 景致不客气地拂开他的手,冷着脸问:"你想怎么斗?" 陈清回笑眯眯地:"这个当然要咱俩商量一下了,你说是不是?" 景致在陈家连着住了几天,期间见过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那天她跟陈清回聊到最后,把所有能商量的东西都商量完,景致随口问他:"说说,你跟商逸为什么会结仇。" 陈清回本来笑微微的脸上顿时一冷,面无表情地回答:"无可奉告。" 景致比他更加面无表情:"你现在不说,迟早也会让我给查出来,何必浪费那时间。反正现在闲着没事做,你不如说说看啊。" 陈清回哼了一声,斜眼看她:"你尽管去查。" "你不肯说,那就必定是你输了面子。"景致抱着双臂也斜眼看他,不紧不慢地说,"能让一个男人觉得丢面子的事,无非就是两种。第一种是地盘被人家占了,第二种是女朋友跟着人家跑了。至于你么,你们两个相互占地盘又不是一次两次,那就只能是女朋友被商逸勾跑了。" "……" "你看你不说话,那就是真的了。"景致微微一笑,接着说,"你这有什么可伤心的。按照女人的眼光,你女朋友甩了你跟着商逸跑简直太容易理解了。如果还有下一次,结果九成九也是一样。" "……"陈清回给她噎了半晌,"你说话还能更欠揍点儿吗!?" 按照陈清回的说法,景致在陈家待着的这几天,A城一片兵荒马乱。商逸把A城从天上到地下翻了个遍,最后从湖里发现了被陈清回隐匿起来的那几具挂上石头的尸体。这几个人都是被子弹精确贯穿心脏而死,但作案工具却一直没找到。陈清回后来跟景致说这件事的时候,景致眉头皱得连成一片:"你这样做让我怎么办?" 陈清回说:"你不是比我聪明么,自己看着办。" "……" 到了第四天,陈清回回家后给她带来消息:"按照商逸放出来的消息,你那个商家宅子里的线人已经被商逸关起来了,因为拒不开口,审问过程中给切了五根手指头。商逸放话说你再不回去他就拿你那些手下一个个开刀,从最要紧的开始。" 景致手里正在浇花的手一抖,喷壶的水洒到了叶子外面。 第五天,陈清回又回来,脸色有点严肃,同她说:"商逸搜到B城我这儿来了。你该回去了。" 第六天凌晨的时候,景致被陈清回秘密送到A城与B城的交界处。景致一个人沿着高速公路慢慢地往A城地界走,还没走上半个小时,有辆黑色车子就刺耳的一个拐弯,在她前面停了下来。 两条人影迅速从车里跳出来,把景致一前一后挡住。阐明来历后,景致也没有反抗,很快就跟着这俩人进了车子后座。进去之后发现有张自己的照片正十分诡异地贴在前面车窗上,一边还用红笔非常醒目地标注了一千万,后面还跟着两个大大的感叹号。 景致冷冷地望了两秒钟,合上眼一声不吭。 回去商宅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景致一坐下,就有管家端上来一杯刚刚研磨好的咖啡放到她眼前。管家眉眼间十分稀松平常,礼貌也是非常周到自然,就好像景致这几天并未出走过一样。景致看了看他,把他叫住,问:"商逸呢?" "少爷正在卧室休息。"管家神色恭谨地答话,"少爷吩咐过,任何人不要打扰他。并请您喝杯咖啡,稍作等待。" 景致随手把那杯咖啡泼了,淡淡一笑:"他是知道我回来了以后故意睡的吧?" 管家一时没做声,而是先去厨房,又端来一杯咖啡放到景致面前,然后才欠了欠身,安静地回答:"少爷说,如果您要这么问,就让我回答您,是的。" "我不想喝咖啡。"景致站起来要往楼上走,"我困了,也想睡觉。" 管家一言不发地伸手把她拦住,而后微微低下眼,说:"少爷特地嘱咐,您在他睡醒之前,不可以睡。您如果觉得困,喝杯咖啡就不困了。" 景致盯着他瞧了半晌,问:"如果我一定要睡呢?" "少爷说,您如果一定要逆着他的意思来,"管家把腰躬得更矮了一点,掩饰住嘴角的一丝抽搐,开口,"他会打您屁股一顿以示惩戒。" 景致额角跳了跳,跳完仍然往二楼走。管家在她身后直起身来,看她推开一间客房的门又关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在心里祈祷了一句,转身也走了。 景致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她总觉得c黄头有人,然而每回眯着睁开眼又发现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熟了一些,忽然觉得眼帘外霎时大亮,睁眼一看,商逸正把房间的窗帘拉到一边,十点钟的耀眼阳光无遮无拦地扑到她身上。 景致遮住眼皱了皱眉,正要刺他两句,商逸先开了口:"这几天去哪儿了?" 他说这话的同时一身黑衣黑裤,正站在c黄尾处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脸上罕见地一分表情都没有,一双眼睛里黑沉沉的一片,就像是一片安静到死寂的沼泽地,让人半点猜不透。 这是景致跟商逸认识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以往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商逸统统一笑置之,兴致上来的时候,甚至还会陪着她一块儿兴风作浪。 她定了定神,声音镇静:"随便走走。" 商逸走过来,在c黄边坐下来,又问:"随便走去哪儿了?" "哪儿都没去。" 他突然伸出右手来,拿两根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淡淡地说:"说实话。" 景致一皱眉,把他的手使劲拨开,目光直视着他:"说实话会怎样,不说又怎样?" 商逸看看她,手指渐渐顺着她的胸口滑下去,掐到她的小腹上,慢慢地说:"说实话就少受点苦,比如说,不打屁股。不说实话就多受点苦,比如说,多一顿屁股揍。" 景致按住他的手,目光也冷下来:"你敢揍我试试看。" 她的话音刚落,就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被压着趴在了商逸的腿上。紧接着景致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睡衣被人撩到腰上,再接着屁股上就被重重地落了一巴掌。 景致以前从没挨过打,以前连景肃年都没舍得打过她一下。一怔之下大怒,随即就要反抗,但她被商逸下了力道压住,连翻身都不能,还没有来得及还手,就察觉到商逸的手又抬起来,下一秒就又重重地落了下来。 商逸的手一下一下地落下来,声音清脆,中间都没有间歇的时候。景致先是想反抗,结果没有成功,反而被揍得更重;后来改为趴在商逸腿上开始大骂他人渣无耻卑鄙滚开你去死我问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但商逸完全无动于衷;最后商逸揍了不知多少下,景致痛得眼冒金星,连诅咒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口咬在被单上,恨不得那就是商逸的皮ròu和骨头,让她全部咬下来然后扔去喂狗。 商逸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景致只觉得那里钻心的痛又钻心的麻,甚至后背都连带疼得微微发颤。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两天在看复试的书,所以码字少了一点,非常抱歉。我会尽量日更,最迟隔日更,有变故会请假哒,具体请看文案上的红字公告栏。=3=话说,这两天因为复试的事心神不宁,做的噩梦一串接一串的。而且还不止是跟复试有关,还有跟本文有关的。比如昨晚梦见上上章评论只有20条,上一章只有12条,然后这一章评论是0……立刻就心碎地醒了……= =|||||☆、第 十七 章 第十七章、 商逸收了手,把真丝睡裙拨回去,把景致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没得到什么反应,便捏起她的下巴抬了起来,果然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串泪痕。 商逸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一声:"很疼?觉得疼才是对的。" 景致顿时大怒,抹了一把脸,一声不吭要挣开他下c黄。商逸一直等她脚尖够到拖鞋,而后手臂一收,又把她给笼回到怀里。 景致咬牙切齿地一个耳光扇过去,很快就被商逸夺在手里。过了片刻仍然挣脱不能,脸色白了青青了红,恼羞成怒地大喊:"你给我滚!" "现在还不行。"商逸一个打横将她抱起来,往衣帽间的方向走,"你要是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就该知道这事情还没完。" 商逸罔顾景致抗议,强行把她睡衣剥了换上连衣裙,又抓住她的脚套上高跟鞋。然后继续罔顾景致抗议,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从二楼一路打横抱到院中已经等待的车子旁,然后把她塞了进去。 景致不知道商逸要带她去哪里,大概他一直等着她发问,但她就是憋足了火气不开口。两人在车子里的坐姿极其别扭,商逸先是把她搂到了膝盖上,但景致一直死命挣扎,他只好改为揽着她的腰并排坐着,然而这样仍然不成,最后他只握住她的一只手,可景致对此的回应是瞅准了他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上去。 景致这一口用尽力气,商逸立刻就咝地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去掰她的下巴,力气用到一半又担心会把她的下颌掰脱臼,只好又松手,皱着眉看她又咬又掐毫无形象,一直到最后没力气了才终于愤愤罢休。 商逸揉着自己全面发红的手背,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我刚才打你屁股都没你咬得这么狠。" 景致的眼神像是恨不能他立刻暴毙,语气冷得更是能杀死人:"那我也打你一顿,让你手背咬回来,你肯?" 商逸笑了一声,冲着她伸出手:"过来,让我看看那里肿了没有。" 景致啪地打开他的手,商逸神色不变,又转去捏她的下巴,慢悠悠地问:"你也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景致再次把他的手重重打开,眉头紧紧皱起,目光扫视车内一周,最后固定在副驾驶位坐着的保镖腰际的配枪上。 "我就打你一顿屁股,你就想杀了我,嗯?你还有点儿良心没有?"商逸看到她不加掩饰的视线,口气迅速冷下来,一把捞过她,不容置疑地把她锁进手臂里,又把刚才的问题抛了出来,语气没有比上一次好到哪儿去,"说,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长久以来,一直只有景致拿这种对待罪犯一般的语气审问别人,还没有被审问过的时候。想要这么做的人,上一个被她整到了夏威夷不远处那座小岛上,下一个就在眼前。 景致半分没有要吸取教训的意思,商逸话音刚落,她的火气又噌地窜了上来,看准商逸那张白玉一样的脸,狠狠地扇过去一个耳光。 下一刻整个车内都听到极其清脆地一声响。前面开车的司机肩膀一抖,差点把车子开到高架桥下面去。 车里静了足足有半分钟,司机偷偷地瞟了一眼后视镜,里面商逸冷着脸,眼睛里黑甸甸得覆着一层沉沉怒意。他给商逸开车这些年,只有寥寥几回看到过他这种模样,当即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觉要尽快摆脱后面这两位祖宗,肾上腺素在那一刹那急速飙升,疯狂地把车速提到了一百八十迈,一路超过一辆消防车两辆救护车三辆警车以及数个红灯,平时需要再花半小时的路程,他这一次只用了五分钟,就把车子稳稳地停到了一家私人诊所的门口。 两人刚刚下车,就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推开诊所的门走出来,看看商逸的半边脸,又看看景致被紧紧攥住的手腕,摸了摸下巴,一言不发地打量了老半天。 商逸冷冷地说:"再看就把眼珠子挖出来。" "你们来得太早了,麻醉剂还没制好呢。"年轻男子拿中指指关节把无框眼镜往上推了推,慢条斯理地说,"我看你们大概是互相折磨了一路,要是还没折磨够,还能在这里再来上几分钟。" 景致冷冷瞥过去一眼:"我看你是嫌舌头太长命太久,要是活得不耐烦,不妨直接在这里把舌头切了下酒。" 鄢玉鄢医生笑了笑:"我要是活不成,今天谁来招待你们呢?"一面转身往诊所里面走,"商少爷,进来给脸上贴点膏药吧。" 鄢玉三两下给商逸抹完药膏,端详了一会儿商逸半边有点红肿的脸,最后还是忍不住说:"我可以拍张照片留念么?" 商逸拿另外半张完好的侧脸对着他,笑得十分温柔:"如果你愿意把你的照片明天挂进鄢家灵堂里,现在你可以试试。" "……"鄢玉转头对旁边早已等得不耐的景致开口,"景大小姐,这边来。" "去做什么?" 鄢玉一本正经地说:"商少爷说你快一年没检查过身体了,先体检看看。" "做完体检以后呢?"景致丝毫不买账,依然坐得纹丝不动,"你刚才说配麻醉药,是要干什么?" 鄢玉扶了扶眼镜,依然一本正经:"体检的时候用。" 鄢玉开的这家诊所,里面的东西属于医院该有的这里都有,医院没有的这里也有,并且从地址到医疗器械全不是正规途径引进,平日里接待的也全不是普通人。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手艺好又出了名的黑心肠,往账单上画一串串零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搞得道上的人个个怕了他,没有特殊缘由绝对不踏入他这家诊所方圆一公里之内。 因此就算商逸再有钱,景致也绝不相信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她体检的这种胡话的。但她现在身边有个被扇了耳光因而脸色非常不好看的商逸压阵,几米远外还有两个保镖跟着,景致揣摩了一下,还是跟着鄢玉进了体检室。 这回体检做得非常细致而缓慢,景致被抽了数次血不说,还被莫名其妙扎了两针。第一针的时候她看着那管未知液体输进去,问:"这是麻醉剂?" "不是。"鄢玉示意她张开嘴,拿探灯给她看口腔,一边说,"商少爷刚才同我讲,他还有话没跟你说,要和你说完了才能给你注射麻醉。" 景致冷冷地说:"我不想听。" "鄢医生,"商逸在身后腿搭着腿吃着一碗葡萄,漫不经心开口,"你说说看,往人身上哪里开个口子最疼?" 鄢玉想了想:"眼珠?" 随即听到商逸否定:"这个不行,换个。" "凡是离心脏挨得近的地方,我觉得好像没哪个地方不疼的。"鄢玉关了额头上的探灯,拿过一边的麻醉针,把里面的空气慢慢挤出去,说得不紧不慢犹如聊天,"商少爷,我提醒你一句,你的目的是娶老婆,不是要把她调^教得怕了你。我要扎针了,快说要把追踪器纹到哪里。" 景致猛地抬起头来:"你什么意思?" 鄢玉不由分说,在景致要挣脱的前一刻迅速把麻醉剂扎进了景致的皮ròu里。然后才抬起头,后退一米远,十分无辜地开口:"景大小姐,你不要怪我。你的未婚夫从你逃跑的那一天起,就要我准备往你的身体里植入一个军用人体追踪器。他知道你肯定反抗,所以让我不要提前告诉你。你如果一定要怪,就去怪商逸。" 景致微微瞪大眼,随即又紧紧皱起眉,抬脚就要踹过去。这时才发现身体渐渐苏软,精神也迅速困顿,景致心中前所未有的惶恐,抬头去看鄢玉,后者又慎重地往后退了两步,才又继续解释:"你可以安心的是,这个追踪器经过各种测试,都没发现对人体的任何不良影响。你开始植入的时候可能会不太适应,不过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趁你现在还稍微清醒点,不妨告诉我,你倾向于把这东西纹到哪里?胳膊,后背,还是腿上?" 景致咬着牙,拼命想让脑筋清醒,却发现完全徒劳。她从没想过商逸有朝一日也会对她用这种手段,此刻昏昏沉沉,心中那份愤怒却排江倒海地涌了上来。恨恨地往商逸的方向盯过去,嘴里几乎咬出血腥,却看见商逸直到把最后一颗葡萄吃完,又擦了擦手指,才站起身,在她几乎杀人的目光底下从容自若地朝着她走过来。 "就纹在后腰上。"商逸一面说一面弯下腰,微暖的手指在她唇尖上轻轻一点,在她要睡过去的前一刻开口,声音平静沉稳,"刚才在家打你屁股,是惩罚你今天早上不听话。现在纹追踪器,是惩罚你这几天不告而别。我那天就已经明明白白说过,再敢私自往外跑,就在你身上纹个这玩意儿。我那时也告诉过你,我不是在开玩笑。" 景致是以趴着的姿势醒过来的。醒过来时浑身不舒服,尤其以腰际某处最为不适。景致只是轻轻一动,就禁不住咬着舌尖呻^吟了一声。她眉毛紧紧皱起来,下意识去摸,手在半空忽然被人握住,一转头就看见商逸坐在c黄沿,手里拿着一管药膏。 "麻醉药效过了,肯定要疼一会儿才行。乖乖的不要乱动。"商逸完全无视景致青白交错的脸色,眉眼一挑,笑着问,"睡了这么久,饿了没有?" 景致觉得自己除了杀了他之外再没有什么能解了此时那份心头恨,连怒视他都觉得是在给他面子,一下子连掐他咬他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把头扎进枕头里,嘴唇已经被虎牙一口咬破,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漫进口腔也都浑然不觉,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一句话:我一定要亲手结果了他! 商逸倒是什么都漫无所谓的神色,看她浑身发抖,还以为仍是伤口的问题,手搭在她的肩胛骨上,俯身在她耳边柔声开口:"很痛么?喝点粥怎么样?现在就让厨子去做,做成甜甜的?" 景致"啪"地去打他,不防将伤口牵动,闷闷地哼了一声。商逸笑了笑,又说:"你就算现在生气,迟早也就消气的一天。还不如现在就冷静冷静,吃点东西对自己好点儿,你说是不是?" "滚!" 商逸把她的话直接忽略,接着说:"这个追踪器不要老想着能把它摘下来。它已经被我加了密,又是被鄢玉植入在敏感位置,要是手术的时候稍微手抖一点儿,都可能让你下半辈子□瘫痪。我这回依然没在开玩笑。" 景致终于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商逸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温柔:"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让鄢玉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动刀子?唔,我倒是希望他能一刀下偏了,直接让你半身不遂,如果这就能让你稍微安分那么一点儿的话。以前我就想过,不管是什么打断腿挑了筋,要是真能让你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死心,我都不介意尝试尝试。" 景致脸色发白,看向他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写着陌生两个字。商逸眉眼不动,顺着她的长发慢慢抚下去,手指深深cha^在里面,继续淡淡地开了口:"以前只觉得我的话就是说着玩玩的,是不是?觉得我永远不可能会这么对你,是不是?说起来其实我还有点儿后悔,要是早知道你压根不吃软,纵容你只会让你更加忘恩负义死不悔改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 景致一向自认翻脸比翻书还快,但那一天她彻底见识到,商逸比她翻脸的速度还要快。一周前商逸对她还调^笑挑逗百般逗弄,一转眼就变成了不容商量铁血手腕。景致这些年看惯商逸各种纵容微笑表情,如今他突然姿态冷淡地说了这样一番话,又仿佛是真的要执行到底的模样,让她不得不承认,她头一遭感到隐隐心惊。 不过当天景致尚未完全接受这样的变化。晚饭时分管家端来甜粥,商逸接过来舀了一勺,晾凉了抵到景致唇边,景致只冷冷看他一眼,随手就给推了,她当时正在气头上,手劲也就不小,连带粥碗也没有保住,c黄单上顿时淋漓糊花了一大片。 景致对此的反应只是扫了一眼,就扭头去看窗外。倒是管家偷偷看了一眼商逸,当即后背一凛,立刻低头不敢再看。 "刘叔,"过了片刻商逸淡声开了口,"打电话给鄢玉,让他带营养针过来。" 景致终于转过头来,两粒乌黑眼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商逸正在抽过纸巾慢慢擦手,问:"再问一遍,吃不吃?" "你想叫鄢玉来,那就尽管去叫。"景致冷冷地说,"想拿吃罚酒让我识时务,你做梦。" 鄢玉并不是第一次来商家祖宅。商家老爷子还在世那会儿,他每隔三两天就要承蒙召唤一次,回回过来商家都灯火通明人仰马翻。等到后来老爷子终于真正人仰马翻,鄢玉还没清闲两年,又三天两头承蒙商家大少爷的召唤,并且每回过来都能看到景致那张几乎永远化不开的冷脸。 他第一次应商逸召唤是在景致初来商家,大晚上突然被拎起来,说要他带点祛瘀的药过去。鄢玉无法理解一点儿破祛瘀药究竟有什么破魅力,才会让商逸脑子抽风劳师动众地要半夜十二点给送过去,于是一边爬起来认命配药一边恨恨地拿过旁边的砒霜,对着玻璃皿犹豫半晌,才勉强没有一起也倒进去。 半个小时后鄢玉终于赶来,拎着医药箱站在楼下,听管家讲完事情经过,本来就蹙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不假思索就从医药箱里拎出一瓶东西扔进管家怀里:"你去把这东西拿给商逸,让他俩一人一半喝下去。" "少爷为什么要喝?"管家举起那个瓶子看了看,一脸狐疑,"这个就是营养针?" "不。"鄢玉面无表情地说,"是汞,别名水银。" "……" 鄢玉进去卧室时,里面安静得诡异,明显仍然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鄢玉面色平静地走过去,把医药箱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摆在旁边小柜上,淡然开口:"营养针,镇静剂止疼剂,绷带伤药,温度计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胃药止泻药腹泻药,以及水银,安全^套,怀孕试纸,剪刀,我把我能想到的今晚你们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带来了,自己选。" "……"商逸额角跳了一下,过了两秒钟又跳了一下,"你拿水银干什么用?" 鄢玉cao着手,漫声回答:"也许你想不通要自杀呢,这也说不定。" "……"商逸尽可能心平气和地继续问,"怀孕试纸呢?" "也许今晚你突然要检查景致怀孕没怀孕呢?" "你脑子抽风了吧,你当今天白天的体检是假的?" "不,我脑子没抽风。"鄢玉淡淡地说,"我是怕你抽风。" 商逸额角一下接一下地跳,并且频率有越来越快的趋势:"剪刀呢?" "自杀的第二种办法。"鄢玉云淡风轻地开口,"怕你不喜欢服毒的方式,两全其美嘛。" "……" 商逸捏住手里的水杯,忍了很久才没有朝着鄢玉那张嘴扔过去。鄢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c黄里被头发掩住半张侧脸的景致,沉吟了一下,还是回到正题:"客观来说,景小姐的身体其实健康得很,一顿不吃也没什么大碍。再者,刚动完手术不想吃东西,这种情况也有。" 商逸的眼风淡淡地扫过来,鄢玉面不改色地迅速改口:"当然我这只是从医生角度给的建议,至于打不打营养针,还是要商少爷你说了算。" 商逸把手里的水杯转了两圈,才笑了一声,抬起眼皮柔声问:"那你再从鄢玉的角度说说看,今晚要不要打呢?" "我怎么说了都是不算的。"鄢玉扶了扶眼镜,一张小白脸一样的面庞愈发斯文冷静,"如果你一定要我说,那我只能说句题外话,那就是我建议以后你们遇到这种事不要再来找我,直接去心理医生那儿更好。" "我何必找别人,你的双学位不就辅修心理学么?" "但很可惜我从不接熟人的活。"鄢玉的口气非常坦然,"而按照我跟你说过话的次数,以及我从你这里圈到的钱的数目,我觉得我们的交情虽然肯定不算朋友,熟人还是算得上的。" 商逸把脸上那点儿仅存的笑容也收了起来,看了他一会儿,淡淡开口:"打针。" 鄢玉终于在心里叹了口气,为自己刚才浪费的口舌感到十分可惜,颇为头疼地问:"你确定?" 商逸仍然面无表情:"你确定让我说第二遍?" "打了这一针,以后下班时间再遇到麻烦,你能别来找我了么?" "不能。" 鄢玉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医药箱放到一边,把药剂抽到针管里,挤出空气,然后偏头去看始终一声不吭的景致,开口:"景小姐,我要打针了。在此之前我想确定一遍,你待会儿会挣扎么?" 景致趴在枕头里,一言不发,也不曾动一动。 鄢玉默数到十,看到景致仍然这个状态,只能走过去,在她胳膊上消了毒。准确无误地找准位置后,不死心地停住悬腕,再一次默数到十,结果一直到最后一个数字也没听见卧室里发出什么人声,只好放弃,又用酒精棉擦了擦,接着便一针扎了下去。 ☆、第 十八 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得匆忙,今天小修一下本章节。情节没有大改,可不回看。一会儿更新章。(每回写H都像酷刑一样……)第十八章、 景致在当天被扎了针后,彻底跟商逸陷入冷战。 景致跟商逸平日里的相处模式非常诡异,陷入冷战后倒是和正常男女没什么不同。简单来说就是拒绝跟商逸对话拒绝跟商逸睡觉拒绝商逸提出的一切要求,这其中包括商逸吩咐厨子做出她最爱的饭菜,然后继续亲手喂给她时,景致的表现仍然是紧紧抿住唇,完全无动于衷。 景致其实已然一天一夜没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她对着商逸抵在唇边的勺子很久,就是不肯开口。商逸看她良久,轻轻吁出一口气,说:"还不吃?" "我不吃有什么,你大可以继续打营养针。" 景致的手轻轻按在后背那个追踪器的位置上,摸了两下,感觉到一阵伤口未愈合的钝痛,忍住万千涌来的怒意,淡淡地说,"不过何必呢,直接饿死我不是更好。" 以前景致一直认为自己十分识时务。就算她心中再怎么咬牙切齿地想把对方拿迫击炮轰成碎碎渣渣,当表面上形势比人强的时候,她充其量也就是意思意思地反抗一下,还没有等对方真正祭出皮ròu之苦,她就会一面咬着牙一面低下头。 比如说,当初商逸在把景家弄垮,又把她弄进商家祖宅,紧接着又很快把她弄上c黄的时候,她就是这种表现。既不顺从,也不拼死反抗,既然对方爱她这张脸蛋,那她就勾着对方继续被她吸引,同时又保持自己头脑绝对清醒,所有甜言蜜语全部当做耳旁风,不动声色地蛰伏,然后在任何一个可乘之机出现时,闻风而动。 她那时候觉得这是下意识的明智之举。景致从不怀疑自己能屈能伸的能力,就如同她从不怀疑自己永远做不成君子,或者从不怀疑景家终有恢复原貌的那一天一样。因此,当她对商逸这一系列行径表示出极端的仇恨和敌对,并且连续冷战多日也不想有所和缓以后,连她自己都隐隐吃惊自己这一次如此坚决的态度。 如果能从理智出发,她现在早就该假装屈服在商逸这些强硬手段之下,就算做不出温顺的样子哄得商逸心花怒放,也不再该做这些无谓的抵抗。但真正的实际情况是,她完全无法对商逸之前的行为有一丝一毫的原谅,就连假装她都做不到。不管过了多长时间,她都仍然觉得这些手段非常的无耻人渣不要脸王八蛋值得让人从祖宗十八代到子孙十八代统统问候个遍,是个人有点儿脑子就知道绝对不能原谅他,都这样了如果她还原谅他的话,她岂不就也成了无耻人渣不要脸王八蛋值得让人从祖宗十八代到子孙十八代统统问候个遍。 这些都是她拒绝饮食,因而被商逸吩咐连续打了十天营养针之后的想法。接着在冷战持续了又十天,并且丝毫没有缓和的趋势时,景致把她跟商逸的问题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她这一次反复计较后得出的结论是,她之所以仍然与商逸保持冷战状态,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完全是因为这一次商逸没有主动来跟她示好。非但没有示好,反而连平日里那些搂搂抱抱哄劝调^笑也一概不剩,两个人这些天来攀谈的次数居然是破天荒的零。 虽然商逸就算来示好也不见得景致就懂得投桃报李,但商逸不主动来示好,还摆出这种态度,就意味着这两个人永远没有和好的那一日。景致觉得这一回如果要她主动去求商逸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在她看来二十天前发生的事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商逸对不起她。她就算私自跑出去也跟商逸没关系,换句话说,她本就该是出去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商逸也没资格去说什么惩罚她的话,当时他在诊所里说出那一番话时摆出的那副如师如父又如君主的嘴脸简直让她作呕,她就该让商逸跪在她脚边哭求一万遍才算真正旗鼓相当的报复。 在做如此想,由此发觉商逸这一次比她更加矫情更加无理取闹以后,景致便愈发心安理得地矫情和无理取闹了下去。 这时候她已经肯每天定时下楼去餐厅吃饭。这其中转变的原因完全在于商逸突然忙碌起来,无暇继续每餐亲力亲为喂她,而按照鄢玉的医嘱,景致现在还不能随意走动,商逸便也不能苛求她每天三餐时间都去商氏大楼报道,商逸一停止逼迫她,景致立刻不再为难自己,第二天就下了楼,报了一堆的食谱,风卷残云一般一餐吃了两餐的量。 然而除此之外,商逸对她的管束依然是压制状态。除去喂饭和起初几天强制给她两瓣臀上涂消肿药膏以外,商逸跟她再无其余肢体接触。景致每天被盯得更紧,并且明知她不肯照做,商逸也要通过佣人传达一项项命令和嘱咐,由此便让景致脸色更冷,短短几天,整个商宅所有能被破坏的东西都被破坏了一遍,连被忠心耿耿的管家藏在自己卧室里试图保命的商逸最喜欢的一座晚清西洋钟也被翻了出来,景致直接拿另一座西洋钟一碰,里面的大小齿轮传送带时针表盘等等就全都可怜地散落到了地上。 商逸听说这件事以后顿了一下,淡声开口:"继续从景致的银行卡里往外扣就是。" 管家说:"……已经全扣光了怎么办?" 商逸轻描淡写:"不是还有一张瑞士银行的卡么,那才是她存钱的大头。" 管家在电话里听得颤抖:"少爷,您真打算这,这样……" "我怎样,不留情面赶尽杀绝是么。"商逸慢悠悠把玩新到手的两只鼻烟壶,过了片刻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这也算得上赶尽杀绝?" 杜衡是在这两人冷战了足足一周后才得知这两人情况不妙的。商逸此前答应过他,一旦找到景致,就放他一周的年假。于是杜衡在得知景致回到祖宅的当日就快速离开了A市,飞去江城五少那里蹭了七个晚上,期间一共与八个女子度过了这些和谐美满的夜晚。然后刚回来到了商氏大楼顶层,正要去向商逸报道,就有个水灵剔透的小姑娘抹着眼角跌跌撞撞从办公室跑出来,一个不慎跌在了他怀里。 杜衡听完小姑娘的哭诉,脑仁儿像小锤子敲打一样的疼。尤其是听到后面说商逸这些天一脸微笑地把整个商氏大楼所有人都明里暗里折腾个遍之后,杜衡只觉得不光头疼,他的牙都恨不能跟着太阳穴一起震动。 "你来得正好," 杜衡在门外徘徊了仿佛蜗牛从一颗树顶爬到另一棵树顶那么久的时间,终于鼓足勇气敲开门,还没说话就听到商逸先开了口,头也不抬指着一边沙发上的连衣裙,"带着那个去趟祖宅,告诉景致,晚上要去一场晚宴,让她在家换好了衣服等着。" 杜衡:"……" 杜衡难以想象到他的老板究竟是拿着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按照他的基本经验,他觉着去祖宅那纯粹就等于找骂,他从景致那里得到的答案从来就没变过,简洁精粹的一个字就可以概括:滚;要是她肯再赏脸点儿,那就是四个字:你叫他滚。而且杜衡完全觉得商逸肯定是知道这答案的,他现在就是摆明了要故意拿他当枪使。 "老板……" 杜衡话没说一半,就看见商逸单手支颐,眼皮抬起来,淡淡地看着他。 于是杜衡剩下的话又默默地原数吞了回去。 再接着半小时后,他果然从景致那里听到了意料之中的那四个字,居高临下得简直和商逸一个口吻:"你叫他滚。" 杜衡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原封不动滚回大楼,颤颤巍巍如实汇报后就看见商逸扔了手里的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杜衡被他瞧得心尖都在打颤,才听到商逸缓缓开口:"衣服呢?" "在,在车里。" 商逸又看他一眼,随即离开办公室,一路开车回到商宅,拿起一边衣服,抬脚去了二楼。他步履沉稳却又奇快,杜衡一路小跑紧跟,到最后也没追上,只眼睁睁看着两米以外的卧室门被拉开,随即又被关上。 商逸手劲不大,但轻轻的"咔哒"一声还是听得杜衡后背一凉。他跟闻声而来的管家一人扒住半边门板贴住耳朵往里面听,但商逸声音实在低,一个字也听不分明,只能勉强听到景致略略嘲讽的回答:"就算纹上追踪器,我也不是你的一条狗。你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种事我可办不到。或者这么说,不光是今天,还有以后的每一天,凡是你所有需要用到我一起去的场合,我如今索性一并回答你,我统统不愿意。" 过了片刻,景致又凉凉地开口:"是么?那除非我死。" 后面又过了良久,景致的声音才又响起来,愈发冷然:"你看上的也就我这张脸。你以为我当真没办法?" 接着只过了几秒钟,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商逸握住把手站在门口,脸色冷得犹如一块光滑的大理石:"去把鄢玉叫来。" 尴尬的管家应了声是,不怕死的杜衡偷偷往里看了眼,便发现景致漫无所谓地坐在c黄边,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左边脸颊上赫然一条长长伤口,鲜红的血映着白皙皮肤,正触目惊心地淌下来。 鄢玉来得很快,端详伤口也迅速,并且从始至终眼波都不曾动一动,淡然开口:"fèng合还是包扎?" 景致问:"哪个会留疤痕?" "fèng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景致依然面色不动:"那就fèng合。" 鄢玉哦了一声,也不问她这么说的原因,只说:"但我没带麻醉针,你只能忍一忍。" 鄢玉转身就去医药箱里拿针线,商逸歪倚着沙发扶手,闻言眉间一挑,手里正攥着把玩的一只鼻烟壶立时扔出去,直接击中了鄢医生那双万分金贵的手。 "包扎。"商逸沉着脸开口,"把那捆线扔了。" 鄢玉看他一眼,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把线重新放了回去。景致瞥见,冷嗤一声:"鄢医生,现在你包扎了,转眼我就又把绷带扯了,这样反复两次的话,你觉得结果会是什么?留疤还是不留疤?" "你们两个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别牵扯到我头上。"鄢玉"啪"地一声把医药箱合上,皱着眉非常不耐烦,冷冷开口,"再吵下去我就把这道口子一半fèng合一半包扎,让你俩谁看都心乱。" 鄢玉最后还是给景致密密包扎了一番。完毕后提着医药箱要走,手搭在扶手上又停下,转过身来,无视房间中另外一个一直歪在沙发里的人,径自冲着景致开口:"景小姐,我记得你一向自私自利无恶不作唯利是图,从来不做不划算的买卖。不过你如今为了置气就把脸给划了,却犯了世上最蠢的病人才会犯的事。念你是初犯,我暂且帮你一把。下次你再这样,我直接帮你划得更深。你真是愚蠢,与其去划自己的脸,还不如下手去划商逸那张小白脸。哪个更痛快,难道你还不知道?" 商逸嘴角抽了抽,手里另外一只鼻烟壶迅疾狠厉地扔了出去:"你再给我说一遍!" 鄢玉拎着药箱完好无损地下楼,路过待客厅时碰见正苦着脸等待一旁的杜衡,想了想,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沉静开口:"问你几件事。" "什么?" 鄢玉认真地问:"我看你家老板肝火旺盛得非常反常,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他多久没进行过房事了?" "……" 鄢玉继续认真地问:"而且你家老板娘也跟得了癔症一样,她多久没进行过房事了?" "……"杜衡一顿猛咳,半晌喘了口气说,"这难道不是一件事吗!" "……这竟然是一件事吗?"鄢玉认真地反问完,又想了想,扶了扶眼镜,再次踢了杜衡一脚,唇角一本正经地抿起来,"交代你件事。" 过了一些天,晚饭时候,商逸没在,餐厅里又是只有景致一人。其实她并不怎么饿,但今晚厨子做的一道中药药粥尝起来味道十分不错,景致尝了两口,把其他的都舍了,单单把那道粥端到眼前,喝得半滴不剩。喝完以后就去了卧室睡觉,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迷迷糊糊醒过来,发觉自己正莫名其妙地浑身燥热,脸如火烧,分外口渴,此外还有某个地方隐隐地非常不对劲。 景致起初只当自己着了凉在发烧,摸索着开了灯,正打算去喝点水,没想到翻身坐起时居然摸到了一张纸条,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到c黄头,拿着凑到灯前一看,上面一行颤抖的字体:大小姐,我是被迫的!鄢玉他不是东西!您要杀杀他,不要杀我!而且我这也是为了您和老板好!真的!我指天发誓!您忍耐点儿,我保证十点之前把老板送您c黄边来! 后面附了更加颤抖的"杜衡"两个字。 景致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现在口渴的真实缘由,脸色顿时阴下来,死死盯着那张纸条,恨不能立即拿迫击炮把杜衡轰成碎碎渣渣。 ☆、第 十九 章 景致把纸条揉成一团,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鄢玉跟杜衡一起绑了宰掉喂狗。但这个想法还没具体成形,她就给体内汩汩涌上来的强烈渴求感给烧得不知所措。 景致在心里骂了一声,就不得不去了浴室,把花洒的凉水开到最大,睡衣也没来得及脱就跌坐在了浴缸里。她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到最后还是热,至此才终于深切体会到了杜衡那句"鄢玉不是东西"是指鄢玉究竟有多不是东西。 景致下意识揪住胸口,指甲抠进皮ròu里,却仍然难受得想要呻^吟。而最难受的自然不只胸口那么简单,她淡金色的真丝睡裙早就被水打湿,湿哒哒地粘在身上,柔滑衣料微微一动就会带来十分微妙的触感,让她有一瞬间居然失神想到了商逸那双修长柔韧的手。 再回神过来以后景致更是咬牙切齿,恨恨地一掼水面,却软绵绵得没什么力气,只激起了一小朵可怜的水花。她手软脚也软,脑子也越来越空,先前还想着要自己把这股难受的感觉给消下去,此刻寻欢作乐的念头却越来越占据上风,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出现商逸那张微笑的脸,心中直恼怒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景致勉力定睛去看墙上挂钟,她已经被欲^望烧得干涸了时间却只转到九点。一波一波的异样感涌上来,终于让她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闭上眼慢慢滑下去,从头到脚都泡进了水面之下。 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景致已经焦躁地想要杀人。她刚才还希望商逸能尽快赶回来,如果他能及时解决问题她就既往不咎,但现在她满脑子想的已经是既往不咎什么的都去见鬼去死好了,他回来得这么晚,让她备受煎熬,她不在享乐完了以后杀了他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 景致口渴得要命,想要喝水却浑身拾不起力气,好不容易撑起身体要爬出浴缸,手脚一软,又跌了回去。这让她更加恼怒,所剩不多的理智正全部用来考虑是否该打电话给娱乐公司叫个小男明星过来,突然听到浴室的门被人推开。 商逸一身休闲黑色晚礼服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水,把浴室环顾一遍,最后定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扫遍景致全身,停驻了足足十秒钟,而后一挑眉,突然笑意盈盈:"需要帮忙么?" 景致终于稍稍清醒,无所遁形的结果就是恼羞成怒,挤出来的话因为干渴而沙哑:"滚!" "别这么客气。"商逸含了一口水,放下水杯走过去,把她从水里湿淋淋地捞出来抱住,然后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把嘴里的水全部哺了过去。 如果景致还存着一丝理智,她肯定会再扇商逸一个耳光。但她在被他抱紧的那一刹那理智就"腾"地一下被全数烧光,她所能感知的就只有他微凉的手指抚上面颊上那种舒适的感觉,以及他将水灵活而刁钻地渡过来时那种甘美的感觉,除此之外别无他想,也不愿想,她下意识便搂住了他的脖子,很快腿也随之攀了上去。 两个人唇舌勾缠了很久才分开,景致想要继续追逐上去,商逸却把她凑过来的嘴唇轻轻按住,然后把她树袋熊一样抱出浴室,压在墙上,又拿过杯子含了一口水,再度哺了上去。 两人以这种方式把水喝光,再次分开时景致已经十分难耐,无意识地蹭着他胸口的衣扣,低低呜咽了一声。 "润完嗓子果然叫得好听多了。"商逸轻笑了一声,手指点住景致下唇,"想要是不是?先帮我脱衣服。" 景致的手腕软得像面条,解起扣子来比蜗牛还慢。商逸不急,她解了没两个却已经没耐心,将他的手指一口叼住,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你到底来不来?不来就滚开!" 商逸捞起她的一条大腿,手指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在那里或轻或重地勾弹剔套,微微一笑:"我真的走了你会后悔的。" 景致蹙着眉,忍不住溢出一声呻^吟,呻^吟完却还是嘴硬:"你觉得会么?这世上又不只有你一个男人!" 商逸仍然一脸慢吞吞的微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给我说一遍。" 景致不怕死地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话音刚落商逸立即把她从身上扒下来,转身就往门口走。景致在他身后有点儿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刚才她明明就能感受到他抵过来的欲望,现在居然还能说走就走。 商逸握住门把手的同时景致从身后抱住他,商逸的动作停下来,头也不回,嘴角露出一点笑容:"说点儿好听的。" 景致在心里把他早已骂了千万遍,小腿却不由自主蹭着他的裤脚,软软地开口:"逸哥哥,求求你。" 商逸转过身来,笑着把她整个抱住,按到一旁的墙边,手指抚弄下去,一面说:"我还没听够。" 景致呻^吟一声,捂住眼一口气说出三四句淫^靡至极的话,接着便感觉被握住腰肢,衣服也被剥下来,有东西终于冲撞进来。 景致被这突如其来的快^感冲击得一下子仰起头,闭上眼闷闷哼了一声,接着很快就得寸进尺,软绵绵的手掌拍在商逸脸上:"快一点!" "我养你就是为了伺候你么?"商逸笑着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变着花样地从各个角度揉捏她,手臂上挂着的睡裙顺着动作滑进去,又被他刻意缓慢地抽^出来,景致呜咽一声,不由自主地跟随摆动,一面忍不住紧紧地贴住了他。 两个人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地点遍及卧室的每个位置,体^位是商逸能想到的各种姿势。商逸熟悉她的每一处敏感,景致觉得自己已经变成软软一团,紧紧吸附在他的手指上。他的手摸到哪里,哪里就要微微战栗。景致早就被连绵不绝的快^感刺激得低低哭泣,商逸突然提出要去阳台上试一试。 景致立即抬头,黑润润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央求望着他。商逸顿了一下,改口:"好了,不去就不去。" 说话的时候他的速度突然加快,景致低咽一声,无意识地乱抓东西,不防拨开了手边的花洒,冷水一下子冲了她一身。冷热分明的刺激加速了快^感堆叠,景致在一瞬间大脑被抽空,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只余下茫茫的一片雪白。 景致第二天一转醒,就察觉商逸躺在她身侧,把手搭在她的小腹上,正在跟杜衡通电话:"老板,您这次一定要保我!我拼死得罪大小姐就是为了您的幸福,您要是不保我我肯定就看不到今晚的夕阳了!" 商逸轻描淡写开口:"放心,你肯定能看到。景致这两天都没力气出门,你还能再多活几天。" "……老板!我还没娶妻生孩子啊老板!老板您不能这样啊老板!" 商逸的手在景致的小腹上轻轻摸来摸去,一边闲适地低声反问:"难道娶妻了你就能生孩子了?" "……" 杜衡被这个无良的老板彻底伤透了心,悲愤地挂了电话。 商逸把电话扔一边,把景致抱进怀里,在她鼻尖上捏了一下,笑着说:"醒了就不要装睡。" "……" 景致没法不装睡。她现在身上每一处酸痛的骨头都在提醒着她昨晚两人过得是有多荒唐,她现在不由自主就能想起来昨晚她亲口说过的那些脸红耳热的话。那些话她以前再被商逸折磨得生死不能的时候也没有开口说过,如今她就算脸皮再厚,想要一头撞死的心也有了。 景致脸颊生热,闭着眼,翻个身拿被单整个裹住头。商逸把她从里面扒拉出来,揉了揉她的脸,正要调侃两句,又顿住,拿手背贴住她的额头,看看她,半晌说:"……发烧了?" 景致今天很悲催。她现在一闭眼就能看到昨晚自己主动攀在商逸身上求^欢的场景,这种羞耻感让她连平日里的暴躁脾气都被泯灭得无影无踪;而一睁眼则能看到商逸玉立的身影微笑的脸庞端着牙膏水杯米粥等等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商逸说这是对她体弱无力的一种关怀,可她只觉得眼晕。 而在看到体温计上显示自己发烧三十八度以上时,景致就更晕了。 不过商逸今天显然心情很不错,喂完药后还坐在c黄头摸着她的脸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过了一会儿见她懒懒地没什么精神,给她掖好被角,想了想,出去了。景致睡醒一觉再睁开眼,发现c黄头正躬身等着一个人,居然是她那个被陈清回告知已经被剁掉五根手指头的线人。 景致看看她完好无损的十个手指头,顿了一下,对方先开了口:"大小姐。" 景致嗯了一声,把她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一遍,问道:"商逸怎么折磨你了?" "他没有怎么样我。只不过一直把我关着,今天又突然把我放了出来,说让我继续在这里做佣人。"对方说完迟疑地望着她,"大小姐,您看……" 景致温声问:"你想继续做下去吗?" "这个全看大小姐您的意思。" 景致脑海里又浮现出商逸那张笑得高深莫测的脸,皱了皱眉:"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做着吧。" 景致在当天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有点心烦意乱。之前她始终觉得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并且从来不需要改变,但今天她因为发烧而头脑昏沉,在线人走后,想到的却全都是跟商逸相处时的一些乱七八糟事。这些事明明跟她前些天与陈清回商定的那些计划完全相左,可她如今浑身无力地靠在商逸怀里,想到商逸对她有时候算是不错,感觉他一边细细抚摸她的后背,一边逗着她说笑话的时候,在那么一瞬间里,又突然觉得这些温存的事要是偶尔发生一次其实也未尝不可。 景致对今天自己的心慈手软感到非常烦躁。她觉得她就不该产生这样的依恋情感,但事实是她真的产生了,并且仿佛癌细胞一般迅速粘附感染了她其余的对立想法,这让她非常惶恐不安,但她又不知该怎么办。 于是她在接下来都没对商逸摆出什么好脸色。商逸一抱住她,她就要他走开;商逸恍若不闻地继续抱着她,她就开始推他;商逸根本纹丝不动,她就开始咬他;咬到中途觉得自己发烧中的力气实在小,与其说是抵抗倒不如说是调^情,她就只能恨恨地收回了牙齿。 景致怒气冲冲地鼓着腮帮,瞪着他的眼睛乌黑滚圆,偏偏商逸心情好,她做什么都不以为意,反而不怕死地继续逗她,甚至还拿手指头戳戳她鼓起来的脸颊:"蛤蟆么。" 景致恼怒地去拍他,商逸很灵巧地避开。景致又去拍,商逸又避开。如此重复了许久景致也没够到商逸的一根手指头,终于耐心告罄勃然大怒,刷地一下抓过被单,蒙头裹得紧紧的,再也不理会他。 "真是个小孩子。"商逸把她强行从被子里挖出来,在她的嘴唇上亲一下,伸出一只手,笑着说,"脾气这么大,给你打一下还不行?" 杜衡第二天来祖宅接商逸去商氏大楼时,在花园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画面:商逸拿一件风衣强行把景致裹成一团蚕蛹一样抱着,景致一脸不耐烦地往后躲,商逸一脸笑盈盈地往前凑,最后景致还是没逃开,被商逸捏住下巴亲了一口。景致霍地摸出一只手扇过去,中途被商逸抓住手腕,在手心里亲了一口。 杜衡担心景致报复,始终没敢太靠前。就默默地站在这俩人身后,觉得鄢玉的能力也不过尔尔。景致吃了春^药,照旧是个女王加上暴躁脾气。倒是没吃药的商逸,居然一改冷战时的态度,对景致又开始各种纵容加调^戏。 后来在路上商逸闭眼假寐,神色与平日里看似无二,但杜衡在他身边跟随久了,商逸那点略略挑起来的眼角眉梢逃不过他的眼睛,顿时愈发百思不得其解:"老板……?" 商逸闭着眼:"说。" "您跟大小姐和好啦?" 商逸半睁开一只眼,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这话怎么说?" "……那就是没和好。"杜衡立刻笑哈哈地改口,"我就说嘛,大小姐今天早上还那么生气着,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和好了。鄢玉那个不中用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商逸挑眉打断:"你以为景致那是在生气?" "不然还能是什么?" 商逸重新合上眼:"她那是撒娇。" "……她的这种撒娇行为跟生气有区别吗!" "当然还是有的。"商逸又睁开半只眼,一脸鄙视地打量他,"连这点区别都分不清楚,难怪你没个固定女朋友。" "……" 杜衡真想大吼是这样吗!老子今年桃花运一堆堆的好吗!个个女的都赞美我体贴入微温柔英俊的好吗!你那是开了天眼才看出来景致那种万年冰块脸有什么区别吧! 开着的半丝窗户fèng儿里吹来一阵小凉风,杜衡忍住万千咆哮的欲^望,默默扭脸一声不吭。 商逸不在,景致花了一天的时间用来梳理她跟商逸的关系。 从个性上来说,景致其实很有点以貌取人的意思。这也是她之前忍了唐禹很久直到忍无可忍了才下手除掉他的原因之一。同时这也是她当时能勉强扭曲自己的意思而去跟商逸学射击,订婚,以及上c黄的原因之一。 要是商逸长得丑一点儿,不管他做事有多温柔,景致肯定自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踹到一边儿去。可他偏偏长得十分对她的胃口,有人在背后曾挑剔商逸长相偏阴柔,薄唇微微抿起来,似笑非笑起来的模样堪称令人心惊ròu跳。但景致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吃他这一套。一分一毫都符合她的审美标准,甚至连平日里的举手投足也统统满足她的挑剔眼光。有一次景致被商逸服侍着穿好礼服去参加宴会,假如忽略心理作用不提,两个人的身影映在落地镜里的画面,不必多加修饰就可以直接去拍唯美摄影集。 只不过就算对商逸的外表打一百分,也不能阻止景致对他肮脏的内心评零分的想法。她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没好印象,到后来受他蛊惑贸然订婚时就更觉得不踏实。景致当初在答应订婚的第二天就着人查了商逸许多私生活的资料,里面详述了二十岁之前的商逸令人眼花缭乱的私生活,简直是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要多淫^荡就有多淫^荡。并且据说他还很爱好S^M,也喜欢角色扮演,更有萝莉倾向。为了辅政,下属提交给她的证据里还有几张照片。就算十六岁的景致胆子再大,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顿时觉得非常不适应。 于是她反复思索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故作镇定地差使女佣:"你去弄几张黄色光碟来。" "……黄色的吗?" 景致很平静地喝了一口牛奶:"是的。" 这个女佣虽然已经被迫帮她做过不少偷偷摸摸的事,但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又不敢开口问,半晌才说:"大小姐要什么样的?" 景致很奇怪地反问:"这个样子很多么?" "……" 女佣在景致黑白分明的眼珠底下彻底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给景致做女佣已经够悲催了,如今居然还要做景致的教习嬷嬷,这种事情本来怎么都不应该轮到她的头上才对吧! 女佣对景致抛出的这一问题的回答就是直接无声地塞给了景致一堆光盘。再然后景致就翘课一天,自己躲在房间中仔细观摩了一上午这之中内容的博大精深。再接着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无^码,什么叫做有^码,什么叫做调^教,什么叫做情^趣,最后中饭的时候她终于面色惨白地从卧室出来,飘着下楼,飘着坐到座位上,然后一眼就看到面前一块缀着樱桃的奶油蛋糕,然后她就"哇"地一声吐了。 景致一连三天都没吃下什么东西,更拒绝饮用任何白色的液体或者半固体,等过了半个月到了跟商逸举行订婚典礼的时候,化妆师才蓦地发现,景致一周前裁好的抹胸订婚小礼服居然在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当场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完又不得不急慌慌地给她重新改尺寸。 订婚当晚,两人在舞池领首舞的时候,商逸比她高出一头,握住她细瘦的腰捏了一下,景致一僵,随即察觉到他的另一只手伸过来,在她的脸颊上扯一扯,调笑说:"跟我订婚很紧张吗?几天不见,你怎么连点婴儿肥都不见了呢?" 景致满脑子都是那天她看光碟里那些赤^裸又痴肥的男人背影,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跟你商量件事,成吗?" ☆、第二十章 商逸看她一眼,笑微微地开口:"说说看。" 景致别开眼,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有几分羞耻感,基本上只要一出口,她长久以来维持的淑女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但她对着商逸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思来想去总还是觉得把话说在前面比较好。许久才开口,声音压得更低:"……我觉得我们应该只订婚,不**。" 商逸噗的一声笑出来。瞧着景致开始恼羞成怒的脸,想了想,还是说:"放心。你还未成年。" 景致冷着脸:"成年了也不行。至少要等到结婚。" 商逸眼角弯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改口,"也像你这么想。等到以后么,就不会了。" 那一沓厚厚的资料里面,白底黑字明确写着商逸十六岁正是他玩得最荒唐的时候。景致对他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十分不齿,却又不能当面反驳,只好扭过头,仿佛不经意地狠狠踩在他的脚上。 商逸吃痛,报复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你派人调查我了?" 景致没说话,他便自问自答下去:"花了不少钱吧?你还不如亲自来问我呢。" "问你有用么?"景致瞪着他,"你会告诉我你私生活作风淫^乱毫无节cao?你会告诉我你还玩死过五个**的女孩儿?" "我还玩死过人吗?我居然不知道。"商逸一挑眉,笑着说,"退一步讲,我就算真的玩死过人,你所担心的,好像也不是那几个女孩子,而是你跟我订了婚,会不会被我玩死,是不是?" 他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过来,捏住她的下巴,摩挲了两下,微微一笑:"不过你放心。对你我可舍不得用那些手段。" 尽管那时候商逸满眼温柔信誓旦旦,景致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他说一套做一套的本质。商逸自从订婚完,盯着她的眼神就更加肆无忌惮。那时候景致只觉得这个人目无章法非常讨厌,如今她早已被他拖**,再回想时终于明白他眼神里那点毫不掩饰的情感叫做欲^望。 就算那几年两个人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也并不代表商逸就真是个正人君子。景家还没倒下那会儿,有段时间景致被景舟各种不入流的小动作折腾到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回到景宅想要歇息,抬眼就看见商逸漫不经心靠在她卧房的金色大c黄c黄头,食指上居然还勾着一件她的吊带睡衣。 景致当场大怒,结果商逸指了指手表,比她说得还要快:"回来这么晚,去做什么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商逸走过来,闻到她身上那股烟味儿,眼神变得似笑非笑,"一个月没见面,电话打三次接一次,接起来还很不耐烦,这是订婚的样子么?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爱上了别人,要给我戴绿帽呢。" 景致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我很忙。" "会比我还忙?"商逸一步步把她逼到墙边,笑着说,"满脑子都是景家,半点儿不想我。我要是把景家给你拆了,你说会怎么样?" 景致眼神微微一动,商逸已经挨过来要咬她的唇瓣。景致一偏头,商逸微微一笑:"不**,连亲一亲都不行了?" "商逸,"景致把他推开一点,努力心平气和地说,"我很不喜欢你,同时你其实也并不是真正喜欢我,既然这样,咱俩不如退婚,你说怎么样?" "你不喜欢我是真的,至于我不喜欢你么,"他突然搂住她的腰,两个人立时挨得紧紧的,紧到景致能感受到他抵在她那里的某种硬度,"难道这还不够喜欢么?" 景致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哪个意思,脸上顿时青红交错,狠狠推开他:"你无耻!" "我要是真的很无耻,就不会这么久还没把你拖**。"商逸一脸微笑,"不过说起来,你当时只说不能**,也没说不能做^爱,照这种逻辑,其实……" 景致一本书扔出去:"你敢!" "我真的敢。"商逸轻飘飘躲过去,慢吞吞地开口,"你可以去问问别人,这世上我不敢的事其实并不是很多。" "……" 当晚商逸回来,就看见景致一手掂着苹果,眼睛斜睨着他,问:"景家当初招惹你哪儿了,你非要把它拆了?" 这个问题景致以前没问过。那时候她被景舟牵制分心,没时间去想这个道理;后来景家已然破败,她就更问不出口。景致不问,商逸也不提,这个原因就一直悬而未决。如今被她骤然抛出来,商逸的风衣脱到一半,停住,回过头来看他。 "说说呀,怎么不说话?"景致把苹果扔了,走过来,按在他的肩膀上,"你那时候是看景家不顺眼呢,还是看我不顺眼?" 商逸突然轻笑一声,搂住她的腰,似有若无地按在后腰追踪器的位置上:"你但凡那时候听话一点,也不会现在这样。这句话现在同样有效。" 景致这一次难得没有恼怒,此外甚至还笑了一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景致拂开他的手往回走:"总归不是你想听的话,你还是别问。" 景致自从那天晚上,对着商逸就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颜色。商逸说要陪她去拍卖现场,但景致表现得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也没有试图逃脱祖宅,倒是让看守她的人轻松许多。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一天商逸离开祖宅后,线人去泳池给景致端一杯水,手腕上套着一个绿幽幽的镯子。 景致扫了一眼,始终冷淡淡的脸上眉毛一挑:"怎么说?" 线人低眉顺眼:"陈五少爷说,大小姐您之前给的那两条消息,他都用上了。作为回报,您要的他也准备好了,您只要能脱离商家控制,他立刻把东西点给您。" "还有呢?" "……陈五少爷想问问您,"线人犹豫了一下,仍是说,"他这回要是把商逸跟贺晚非一起给弄死了,您做了寡妇,会伤心么。" "他弄死小的我还能勉强信信,还能弄死大的,他当自己是什么,邦德007?" "陈五少爷说,要是您肯配合,弄死商逸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回头和他说,他要是真的都能给弄死,我应该也不会很伤心。"景致摆弄着手指头,半晌说,"就是怕他一个没做好,反倒把我也拖下水。这种你死我活的事,他可得考虑好。" 线人抬起头来看她,眼神里有微微吃惊的意思。景致笑了笑,换了个姿势躺着:"我最近在想,我嫁给商逸,还不如嫁给蒋家那个二公子过得舒服。你看,商逸那些温柔别的男人肯定也有,商逸那些手段别的男人就不一定有。我既不缺人爱慕,也不喜欢商逸那些手段,何必他让我吊死在一棵树上,我就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第二天杜衡过来的时候,总觉得景致一双黑眼珠在他身上幽幽打转。杜衡毛骨悚然,听到景致终于开口:"杜总助。" 杜衡松了口气:"大小姐您吩咐?" "听说前些时间你涨了薪水嘛,"景致无视一边商逸的眼神,慢悠悠走过来,歪着头问,"涨到多少钱了?" "这个……" "不好说?那我换个问法,"景致慢吞吞地卷着发梢,慢吞吞地问,"是跟你c黄上射一次的死精一样多,还是活精一样多?" "……" 杜衡立时咳得老脸通红,商逸则抱着双臂在一边微笑。 景致回过头,对商逸说:"我付双倍薪水,把杜衡借给我两个月。" 杜衡陡然惊悚,求助地望向商逸。后者一挑眉,笑着说:"你借他干什么?他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你不如直接把钱给我。" "那你就是不肯借了?" 商逸仍是微笑:"你先问他自己肯不肯。" 话刚说完,杜衡就"嗖"地窜到了商逸身后,只探出两只眼睛警惕地望着景致。景致看苍蝇一般看他一眼,冷冷地说:"不借也可以。把我身上的追踪器给摘了。" "鄢玉说过,摘除有一定风险。"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不肯摘就是不肯摘,你少拿这个来哄我。"景致走过来,拂了拂他肩膀上那些看不见的灰尘,突然微微一笑,"商少爷,你有没有想过,我自打跟你订婚,就没碰到过一件顺心事。这么下去,你也不怕把我给逼疯了?" 又过了几天,景致终于被商逸游说成功,答应去外面吃晚饭。两人在A城一家视野最开阔的旋转餐厅吃东西,景致心情依然不好,红酒便多贪了几口,偏偏酒量比心情更差,不多久眼神就渐渐迷离,随即说要去洗手间。 商逸看她一眼,让她一个人去了。结果隔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便扔了餐巾去寻找。走到洗手间前面看到门前竖着一个"正在修理请勿使用"的标牌,被他看了一眼绕过去,推开门,接着就望见洗手间的小侧窗大开,景致手撑着下巴坐在上面,出神地望着远处灯光,鞋子早就被踢开,一只脚踩在窗沿上,另一只堪堪悬在商逸看不到的窗外。 轻软的红色裙摆被高层的风鼓动,露出一截雪白脚踝。商逸顿住脚步,景致回过头来,眼角居然有两串泪痕。 商逸沉默了一下,柔声说:"阿致乖,下来好不好?" 景致随手抹了一下眼泪,两只手臂环抱住膝盖,默默地说:"我想要爸爸。" 商逸身后有眼色的保镖已经无声退去安排保全,商逸问她:"为什么要爸爸?" 景致根本不回答他,继续转过头看窗外,还伸出去一只手,做出捕捉风声的模样。 商逸向前迈了半步,景致的声音飘忽忽地传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喜欢你。" ☆、第二十一章 她说话的同时有往外探身的趋向,商逸立即停在原地:"我不过去,你不要乱动。"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跳下去?"那个窗沿并不宽阔,景致还在不停地换姿势,商逸眼神微动,紧紧盯着她,一边分神听她说下去,"其实跳下去也没什么难的。尘世有什么好,我自从遇见你,就一直过得不高兴,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只手遮天无所不能的商少爷,你管得了我怎么活着,你能管得了我什么时候死么?" "……我不能。"商逸低声说,"你喝醉了,需要休息。我们去休息好不好?乖。" 景致压根没听到他的话,望着天看了一会儿,扭过头来,眼角疑似又有泪光:"你凭什么要给我纹追踪器?你凭什么不准我出门?你凭什么拿我当宠物对待还要我不反抗?就因为这一张脸让你看对了眼,所以我就得一直看你心意,看你眼色行事?你不准我做什么,我就万万不能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编排我?一张脸蛋以色事人,全仗着背后商逸商少爷撑腰才无恶不作蛮横跋扈,没了商少爷就屁都不是,你以为这些话很好听的吗?你以为我想要无恶不作吗?你以为我想要蛮横跋扈吗?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天生喜欢整治人吗?如果不是你这么对我,你以为我愿意天天这样吗?谁被关上一年还能无所谓?你以为我是没有自尊的?你以为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很好受?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累啊?" "……"商逸拿出远胜往日的温柔语调开口,"你只要下来,我就不再关着你,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景致恍若不闻,已经把两条腿都悬在了窗户外,她往下看一眼,几十层的高度微微眩晕,手指微微一松,差点真的掉下去。 商逸禁不住上前一步,被她的眼神制止住。商逸额上出了细细一层汗水,神色看起来却依然沉稳:"我没有拿你当宠物的意思。你若是介意,可以也在我身上纹一个追踪器。" 景致歪着头,打量着他的脸色,不多时突然笑了一声:"咦,你好像拿准了我不会跳,所以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我很紧张。"商逸说,"你如果现在过来摸一摸我的手,就会知道全是汗。" 景致嗤了一声:"我不信。自从你当初一边哄我一边把景家从我手里拿走,你说的话我就半个字都不再信。" 商逸无言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柔声开口:"我求你下来,好不好?" 景致这次终于肯拿正眼瞧了瞧他,接着却又缓缓摇头:"我不。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商逸眼神愈发深邃,不动声色向前一步,缓慢开口:"死亡是懦夫的审判书。你如果拿跳楼威胁我,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从明天开始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我不再管你。我的话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你如果不是,那很好,算我看走了眼。枉我一直以为你果敢有主见,脸蛋和性格配合得恰到好处。景致,你如果想要占领男人的地盘,就非得和男人一样坚强,一样稳准狠。脆弱那种东西只能在心里一闪而过。挫折人人都有,你如今经历的才到哪里,远远不是尽头。我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暗杀绑架背叛挫折比你多得多,可我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寻死觅活太丑陋了,你不适合也不应该这么做。" 他说话的同时一直紧盯着景致的动作,可惜他的话景致一句都没认真听。她的酒醉彻底发挥作用,只是坐在那里望着几十米远的地面,晕眩得摇摇欲晃。一直等到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才仿佛听到,抬头有点儿迷蒙地看他一眼,看他已经离得只一米远,眼中现出失望至极的模样,随即微微瘪嘴,仿佛就是打定了主意跟他赌气对着干,手指一松,整个人从窗沿跌了出去。 商逸在她手指松开的一刹那抓住她的胳膊,拽住她的同一刻忍不住闷哼一声。景致被他拖上来的时候眼神里还有几分不满,挣扎了几下,商逸冷着脸很想对着她的后颈再来一下子,还是忍耐着收回去,拿风衣裹着打横抱起,大步走向电梯。 商逸进了车子就开始给鄢玉打电话。拨第一遍不通,第二遍不通,第三遍关机。商逸换了个号码接着拨,这次没几声就接起来,鄢医生的声音非常愤怒:"五点半以后是我私人时间,你有完没完?只要没死人就不要打电话,快死的人也该往正规大医院送,更不该给我打电话!" 商逸淡定开口:"你这两天找个时间,把景致身上的追踪器给摘下来。" "我拒绝。"鄢玉没好气的同时还添了一点幸灾乐祸,"怎么,终于把事情搞大了吗?觉得后悔了吗?我当初就跟你反复陈述过,这不是个好主意,你偏不听。追踪器我早就说过了,我只负责安,不负责摘。你以为你从怀柔政策改到法西^斯主义景致就买账了吗?女人不是你这么哄的,你懂不懂?" 商逸笑起来:"看来你很懂,懂到初恋女友都去跟别人结婚了,你还包了几千的红包么?" 这简直就是鄢玉摸都不能摸的死穴,那边砰地挂了电话。 过了二十分钟,鄢玉又自己打过电话来,云淡风轻地说:"我答应给景致摘追踪器。" 车子已经到了祖宅,商逸"嗯"了一声:"谁逼你了?" 鄢玉悠闲开口:"谁也没逼我。我只不过刚才给杜衡打电话,杜衡又给你的保镖打电话,然后我得知,刚才景致在旋转餐厅喝醉了闹跳楼,你慌得居然开口求她不要跳。这种不可思议的事都发生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从人身上摘个小玩意儿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商逸忍了忍,才说,"你之前不是说那个追踪器纹在了关键部位,稍微不慎会导致全身瘫痪么。" "啊,那个。说是这么说罢了,医生对待不听话的病人家属往往都会带几分善意的夸大其词,以保证其行医时候的清净和省事。这条道理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医生,他们都懂的。" 这回换商逸砰地挂了电话。 景致被商逸不由分说一直抱进了卧室,直接塞到花洒底下去洗澡。景致之前提过自己酒量小,那时商逸还不信,如今总算见识到景致醉酒的状态,两杯红酒下肚,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景致在车子里折腾够了,此时只剩下昏昏欲睡。被他把衣服剥光,也仍然十分乖巧。倒是商逸把她按在浴池里洒水时,摸得很有几分上火气。按在景致腰上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最后还是放弃,直接把人抱到c黄上。 景致抱住他的胳膊,两粒乌黑眼珠望着他:"讲个故事。" 商逸冷着脸:"不讲。睡觉。今天快被你折腾透了。" 景致带着一点委屈看着他:"那我给你讲一个。" 商逸继续冷着脸:"不听。睡觉。"说完闭眼,关灯。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凑过去在景致鼻尖上咬了一口,嘴角一分似笑非笑:"你可以聊聊你跟陈五最近在打什么算计。" "陈五是谁?" "陈清回。" "陈清回是谁?" "……睡觉!" "我记起来了,陈家老五,B市那个么。我俩什么算计关你什么事?" "……"商逸咬着牙笑,"我给你出个主意。" 景致把他绕在她胸前的手拂开,睡意开始涌上来:"你说。" "你跟他合伙算计我,还不如我帮你一起算计他。"他在她耳边循循善诱,"想算计我,怎么会有那么容易。倒是陈五这个人,这些年营生了不少好东西,用来恢复你那景家绰绰有余。你觉得呢?" 他说完半晌没有等到景致的回答。再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景致鼻翼规律翕动,早已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景致醒来,感觉有点头痛,不过并不严重,只是前一晚发生的事只能记起大半,到了商逸把她弄**就戛然而止。之前那点要闹自杀的片段倒是非常清楚,清楚到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冷战,觉得相当难以置信。 她清醒的时候从没想过要闹自杀,就算想要摆脱商逸,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也没被她列入考虑范围内。不过很快景致发现传说中的这种泼妇行径居然十分管用,甚至比她之前绞尽脑汁想的那些对策都要管用,以至于她吃完早饭后,就明显感受到了变化。 首先是她的手机提醒她,之前商逸私自从她银行卡里扣除的那些钱又都回来了;其次她尝试去开车库里的一辆车子,跟随她的佣人只是看了一眼,破天荒地竟没有阻拦;最后是傍晚的时候商逸回来告诉她,鄢玉近两天会把她那块——☆、第二十二章 景致有一瞬间觉得有点可笑。 她在她那群伪闺蜜中之所以最讨厌蒋美鸾,就是因为她最会对男人玩一哭二闹三上吊。东西讨不到的第一反应就是撅嘴撒娇,不成就开始哭闹不休,虽然往往最终都能达到目的,但这种手段在景致看来简直是掉价极了。她再不择手段,也不屑用这种招数对付商逸。前一晚上她的哭泣和她的胡闹,简直被她刻在耻rǔ柱上永世铭记。 但现在商逸这种回应无疑就是在暗示她,他对她所有的伎俩都有办法,唯独对她的撒娇乃至撒泼没辙。不但没辙,反而还有点纵容的意味。她一搞跳楼,之前一直不能成行的愿望都在一夕之间实现,表现得好像他真的有多重视她,喜欢她,不忍心伤害她。 在景致眼里,商逸这种意思换句话来解释,那就是他想把她调^教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小女人,就像是一朵玫瑰花,有刺可以,却要在他捏住花枝的那一刻将刺收拢起来,乖顺得眼里虔诚地只剩下他一个。 如果商逸敢把这种想法给她说出来,景致发誓自己肯定会狠狠地呸过去。 景致头一次对这种她跟商逸之间的折腾表示了厌倦。她连反抗都倦怠,只要不是太过分,商逸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并且更懒得去对他各种挑^逗作出反应,满心满脑只想着要怎样才能尽快真正跟商逸以及这座祖宅说拜拜。接着,随着日子消逝,景致慢慢发现这一次她的运气居然还不错。 依照线人给的线索,以及这些天商逸越来越忙的表现,尽管商逸脸上表情丝毫没变,景致还是慢慢嗅出了他跟陈五已经争斗到了白热化的气息。 景致对这两个人非要争到你死我活的原因并不清楚。她绝对不信这仅仅是源于某个被商逸抢走的女人,不过不管怎么说,但凡在这个道上,凡是抢夺,大都沾血。商逸跟陈清回能坐到如今这个位子,早就是见惯厮杀的主。景致这些天得到的消息一天比一天有意思,先是陈清回那个得力手下王渠又被商逸捉住,随后还没押到目的地就又逃脱了;接着是杜衡居然被白道的**请去喝了几杯茶,似乎是有关行贿**的罪名,还为此蹲了两天的局子;然后就是陈五那边接连损失盘口,以及前去H市泡妞的贺晚非差点就被悄无声息地暗杀成功;再后来就是商逸一天晚上搂着她睡觉的时候被杜衡的连环电话吵醒,那边心急火燎地似乎是在讲运到公海上即将交易的那批军武器被陈清回公然劫走,还打死了对方一个级别不低的人并且嫁祸到了商逸头上。 景致对这两个人的争斗完全是乐见其成推波助澜的态度。而商逸对景致这种态度的态度则仿佛是漫不经心无动于衷。期间景致倒是应陈五的要求帮过忙,但那次她把费尽心机从商逸办公室抽屉里弄到手的资料交过去,过了几天居然被告知那份资料是假的,景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跟难得抽出空来的商逸在外面吃午餐,她在挂了电话往餐厅里走,看到商逸仍然一派沉稳从容云淡风轻,甚至还停下刀叉抬起头,冲她无辜又温柔的一笑之后,心中一凛,毅然决定如果不是到了关键时候,她就不再去跟陈五暗通消息。 景致如今虽然出入祖宅**,但自从那天贺晚非遭暗杀,商逸就以此为借口将她的保镖数提升了两倍。除了在祖宅,哪里都寸步不离。包括她去洗手间都有女保镖站在隔板外面无表情地候着。景致这一次的态度倒是很无所谓,听到之后抬起眼皮看了看他,随后就将嘴巴里的泡泡糖吹得更大。她这种反应倒是让商逸有点惊奇,走过来把她合肩一搂,笑着说:"怎么乖了这么多?" 景致懒懒地挑起眉梢:"你难道不喜欢?" 结果商逸柔情蜜意地回了她一句"你怎样我都喜欢",把她所有假装的暧昧调调迅速煞光。 又过了一些日子,有两天商逸压根没有回来,倒是陈清回通过线人发来消息,说是急需一份资料,并且允诺给景致一份前所未有的丰厚条件。第三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杜衡开来祖宅,说是按老板的意思要带景致去商氏。景致毫无异义地跟着他一路去了大楼顶层的商逸办公室,比较出乎她意料的是,等杜衡推开门,发现里面居然有许多人。 先前她还以为商逸**的爱好又上来,突发奇想地又要在办公桌这种地方跟她欢^爱。然而眼前真实的状况是,这屋子里有几个人正低眉肃穆地站着,一个人养尊处优地叠腿坐着,此外还有一个人灰头土脸地跪着。 站着的除了一身正经西装手扶医药箱的鄢玉,大都是一身保镖打扮。坐着的那个自然是商逸,至于那个跪着的,景致仔细看了两眼,又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是那个陈清回手底下被抓了逃逃了抓的王渠。 王渠这一次的情形显然非常不好。旁边桌子上有把裹着刀鞘的匕首,地上一滩血。身上衣服破破烂烂,青红血痕遍布交错,额上豆大的汗珠景致隔了这么远都能看得见。眼睛里明显有着惶恐,偏偏还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商逸偏头看到她,平淡如水的脸上露出点儿笑容,招手叫她过去。等她真的过去,给他搂在怀里揉了一把腰窝以后,商逸又站起来。 "你那主子对我的建议至今没作回复,显然是没有救你的打算。你还能这样舍生取义,我要是陈清回,早就被你感动了。"商逸手里攥着一枚国际象棋,施施然走过去,拿棋子一端挑起王渠的下巴,一脸微笑,"我再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王渠说:"你杀了我好了。" "我不杀你。"商逸一本正经地开口,"中国是个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景致分明看到一旁的鄢玉撇了撇嘴,扶了一把眼镜,接着就将医药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下一秒景致就听到清晰的骨头错位的声音,同时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景致忍不住头皮一紧,回眼去看时王渠的手已经软软地垂下去,人也跟着晕了过去。接着商逸衣冠楚楚地背手后退一步,一旁躬身的保镖干脆利落地把王渠剩下几根手指一根根掰断分筋,错骨动作相当精准,甚至每一根手指发出的声音都一模一样,俨然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 商逸低着头看王渠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脸上始终蒙着一层淡淡的温柔笑容。王渠被四个木头桩子一样的保镖按着,大口喘气浑身抽搐,商逸看看他,一边开口:"鄢医生,你觉得王助理这双手,以后还会恢复么?" 鄢玉面不改色地回答:"就算再接上也已经废了。" "那就是没用了。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没用。"商逸这么说着,慢慢抽过一旁的匕首,蹲下来,尖锐雪亮的刀锋沿着王渠的脸和手臂一路滑下,最后停在手背的位置上,商逸拿它比量了两下,笑了笑,柔声说,"王助理,你还是不肯说是不是?" 王渠眼睛里充满恐惧,望着他一边缓缓摇头:"别……不行……" 商逸笑盈盈地开口:"我说可以。"说完握着匕首,眼也不眨地一刀剁上去。 景致在他切下去的同一瞬间闭眼,却没听到那声意想中的惨叫。她睁开眼,地上有四根与人体分离的手指头,王渠嘴里不知被谁塞了一块破布,早就软跌到地上晕过去。鄢玉面无表情地蹲在一边包扎,商逸已经后退一步,胸前隐约被溅上血迹,却因为衬衣的黑色而看不清楚。 商逸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等擦干净了才开口:"拍张照片给陈五发过去。问他手指头还要不要,不要就扔了去喂狗。" 杜衡应了一声,等鄢玉简单包扎完,就很快领着一干人等撤走。走之前还尽职尽责地把地板上的秽物给打扫了干净。不过这些事情景致都没怎么理会,她一直思索的是商逸给她看这场血腥表演的意味所在。 景致之前早就听闻商逸行事慵懒又狠毒,不过那也仅仅是限于听说。就算景家倒下那会儿,她也只是见到商逸两面三刀玩背后手段,也没见着他这样眼睛不眨地砍人家手指头。景致就算试过诸多不入流的手段,今天这样的场面她也还是第一次亲眼遇到。那几根血ròu模糊的手指头仿佛一直在眼前晃动,结合着陈清回前一天请她帮忙找线索的事,一直到商逸把她合身抱到腿上,她的心也还在砰砰直跳。 他的手摸上她的脸,景致下意识一偏头,缓了口气,说:"去洗手。" "我洗过了。你没看到?"商逸还是一脸笑微微,把手指凑到她鼻尖底下,"你闻闻看,应该还有股清凉薄荷味儿。" 景致又是一偏头,使劲镇定了一下,冷声问他:"你让我来这儿就为了让我看这个?" 商逸笑了一声:"你又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觉得我会么?"一双手已经探到衣底,熟练地挑开里面的胸扣,"当然是因为我想你了。" 景致握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我没心情。" 商逸仔细打量了她一遍,这一次居然没有坚持要继续,而是又把她的胸扣系了回去,然后帮她略略整理了下头发,半搂半抱地站起来,笑融融地开口:"好吧,那就没心情。饿了没有?我们去吃饭。" 景致忍不住讽刺出声:"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个**,看过这种场面还吃得下饭?想警告我就直说,一直拐弯抹角地你烦不烦?" 商逸依然笑微微:"我警告你很多遍,你哪回不是装没听到?既然你不想吃饭,正好我也没什么胃口,"说着又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压上去,"那就先做一次。" 那天晚上的晚饭景致一直到十点才吃上。景致被商逸折腾得饿极,把一碗馄饨吃得无比香甜。最后一口咽下去的时候,商逸坐在c黄头给她擦擦嘴角,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这两天先不要出去。" 景致瞅他一眼:"我要是偏要出去呢?" 商逸摸摸她的头发,笑意清浅:"那就打屁股。"——☆、第二十三章 景致把商逸那句不准出门的话仔细考量了一下,愈发肯定这一次他跟陈清回之间的结局不会善了。这两个人如果坚持斗成你死我活,那道上震荡得必定会比景家那回还要剧烈。 然而若是单纯按照景致本心来讲,她其实并不希望陈清回这次惨败。毕竟她跟他到目前为止都还合作得算是很愉快,甚至她当时提供线索时狮子大开口,单凭嘴上几句话就要求陈清回把瓜分到商家的东西五五分,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没想到陈清回那时也只皱眉考虑一下,就痛快答应。 这样一看的话,陈清回着实要比商逸慷慨许多,也更容易打交道。基本上除了他那张稍逊一筹的脸蛋,其他地方在景致看来都要比商逸顺眼许多。而对于商逸,景致根本就拒绝对他真的赢了以后的事做任何假设。 这么一想,景致就觉得很有必要再帮一把陈清回。然而等她这一次真的琢磨找那份资料的时候才发现,商逸表面上准许她在祖宅畅行无阻,暗里早就把所有相关的东西保护得滴水不漏。 比如说,她先是拿铁丝撬开了商逸书房里的抽屉,结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随后又去翻找卧室,更是一无所获;最后她面无表情直接拿消音枪把商逸衣帽间里暗格的保险柜给崩开,把里面一份文件夹拿出来,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张A4纸,上面只有一个符号四个字,典型的小人嘴脸幸灾乐祸:上当了吧? 景致当场被噎得咬牙切齿。 景致从来不是个擅长忍气吞声的人。商逸表面一脸无辜背后却这么玩她,她也如法炮^制,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就是不肯让他近身。开始两天正好碰上她来月事,商逸不想配合也只好配合,有天傍晚他回来得早了一点,吃完晚饭后两个人就面对面端端正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读报纸,景致翻到一半心烦气躁,踹过去一脚:"别看了,给我说说你跟陈清回的事。" 商逸头也不抬:"你不是最喜欢调查我么,这种事你应该早知道了。" 景致面色不变:"我怎么会知道。有人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可那样陈清回也太小题大做了。" "这有什么小题大做的。就像古代出兵要找个借口一样,陈清回这种衣冠楚楚的人渣也喜欢找个借口罢了。"商逸把报纸折起来放到一边,又把景致旁边乱七八糟的报纸也细致折起来放到一边,才把手搭在膝盖上,笑着说,"你知道陈清回私底下都管我叫什么?" 景致斜看他千年不变的黑衣黑裤,随口说:"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这八个字回敬给他自己还可以,"商逸面如冠玉地笑着开口,"他喊我叫死骚狐狸。" 景致上下打量他一遍:"那你肯定对他过去的女友做过什么他才会这么说。要么就是人数不止一个,要么,就是人虽然只一个却搞得非常出格。" "那是当然。"商逸讲得云淡风轻,"我趁他出国两个月,先是把他的初恋女友勾到手,接着又把她弄进了夜总会去接客。他要是不报复,你叫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景致面无表情望着他,商逸嘴角微微弯起,又是那股令人生厌的似笑非笑:"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说起来陈清回那个女友的确有点儿无辜,不过我那时也很无辜。当年他老子没斗过我那老头,被逼急了以后把我绑架了作为要挟,如果不是我运气不算太差,当场被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子弹给射成马蜂窝也指不定。我一报还一报,其实很公平。" 景致抱着双臂一言不发。商逸自顾自倒了杯茶,说:"你让我猜猜,现在你心里肯定在想,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扯到无辜的女友身上就有点说不过去,是不是?所以么,我把王渠放跑过一次作为补偿还给了陈清回。至于他时运不济又落回了我手里,那我就没办法了。" "……" "因此你看,我向来都很仁慈。"商逸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不是迫不得已,我从不主动出手。" 景致冷着脸问他:"你还能更虚伪点儿吗?" 又过了两天,商逸眼瞅着景致月事过了,又把她拖到c黄上去。景致这一次的反应十分懒散,换句话说简直就是老夫老妻才有的那种例行公事模样。她既不反抗也不迎合,也算不上是真正的非暴力不合作,倒更像是鲶鱼效应里的沙丁鱼,商逸把她伺候得舒服了,她就大发慈悲地哼哼两声,商逸稍微有点儿过分,她就一副微微蹙眉非常不悦的表情,要是商逸有那么一会儿只顾及自己,景致干脆就摆出了厌倦冷淡的无所谓态度。 她这种反应严重影响了商逸的兴致,头两次勉强过去,第三次的时候商逸终于问她:"你对我很不满意?" 景致看他一眼,拿他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回敬他:"你又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觉得我会么?" "……" 到了第四回,商逸刚刚把她抵在泳池边上,景致又摆出了一副呵欠连天的不耐烦模样。她那副表情拿语言翻译过来就等于"要做就快不做就放开",商逸挑着她下巴打量她半晌,咬牙笑道:"故意的吧?" "怎么会呢?我可不敢拦着你。"景致口气随意地任他压着,"你请继续。" "……" 那天商逸到底没有继续下去。到了第五次,商逸对着景致那双死气沉沉的乌黑眼珠,还是没有继续下去。到了第六次,景致成功地让商逸踏入了"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到"的困境,并且还把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半个月。 半个月以后的商逸基本上陷入了蛛丝网的状态。任何风吹糙动都能招致他好一顿温柔刻薄。说温柔,是因为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始终温和,脸上始终微笑;说刻薄,是指他与此同时派下去的任务量简直是不可完成的巍峨高山一般。 景致倒是一直漫无所谓,甚至她在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还拍拍商逸的肩膀,主动给他提建议:"你何必为了我的态度为难你自己呢?不如你去向鄢玉讨瓶春^药用我身上?反正这种事你们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 她这么一说,商逸腹中尚未成形的计划只好打消。 景致这些天乖乖禁足祖宅,一直闭门不出两个月。陈清回让她帮忙找的那份资料,她自在保险柜里看到那张A4纸,当天就很识趣地告诉他自己力所不及。线人每隔上两三天便戴着绿镯子透给她几条重要消息,而随着时间流逝,陈清回的局面有越来越危险的预兆。 景致那几天跟陈清回会面时,更多谈的是两人之间如何交易,没有详聊陈清回具体会如何对付商逸。如今看来他采用的是当初典型的小日本攻陷中国的战略,先是四面出击抢占高地,力不能及时便改为重点击破,最后发现重点击破也照顾不过来了,就只能转攻为守进入战略防御。 陈清回这个时候要是在焦头烂额之余还有点时间去考虑一下历史,就会发现大多英雄末路都跟他现在的情况差不多。虽然还有个安慰词叫东山再起,但在再起之前也毕竟是经历了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的境地。陈清回现在就是这种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的境地。 景致在跟陈清回撇清关系和拉他一把之中考虑了一下。他到了这个地步,跟她当初看着景家破败的滋味估计差不了多少。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碍着商逸的份上眼睁睁看她无能为力,事到如今,也不知陈清回能比她那会儿好受多少。 但情感归一码,理智又归一码。在景致眼中,人靠理智才活得下去,情感的作用只有锦上添花和雪上加霜。所以景致替陈清回真情实意哀悼了一分钟,一分钟后想的东西就换成了她因禁足而尚未从陈清回那里拿到的,她为他出力所该拿到的那一部分报酬。陈清回要是真的倒了,这份报酬大概也就拿不到了。 景致把这件事跟线人说了说,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就得到了陈清回的回复。按照陈五的说法,他目前自身难保左支右绌,要是把答允给她的那部分全给他,那他也就可以不用见到下一周的太阳了。但景小姐的要求又不能拒绝,所以他只同意付出原先商量好的一半报酬,并且要求两人当面详谈。 这一半的报酬里包含景家之前被商逸接手的两个重要码头以及一条完整货线。景致想了一会儿,反问恭敬站在眼前的线人:"陈清回为什么要求面谈?这些东西他直接通过你交给我不就成了?" "他面谈的目的不在这儿,大概是有些秘密连我都不能知晓,要当面亲自告诉您。"线人过了片刻才谨慎回答,"并且陈五少爷自身难保,可能还有些事需要大小姐您帮忙。" 景致拧着眉,半晌说:"商逸现在这种保驾的架势,我现在没办法跟他见面。况且我已经没办法再帮他的忙,请他自求多福吧。" 线人抬起头,有点儿犹豫地开口:"大小姐,那那些东西您不要了?那是他当初通过舟少爷从景家拿走的那部分……" 景致眉心蹙得更紧,长久之后缓缓吁出一口气:"算了。你告诉他,明天上午我去步行街。剩下的他去安排。" 第二天景致跟商逸提出要去买衣服,商逸端着黑咖啡,听完扬了扬眉,居然没有反对。她跟线人一起,这一趟出行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一直到了约定的和室,景致先是站在门口闻了闻里面有没有奇怪的熏香,才放心走进去。有服务生端来茶水,景致一直等了十分钟,陈清回终于推开和室的门。 陈清回没线人描述得那么憔悴,看起来神色尚可,身后跟着的保镖倒是比上次多了一倍,进来后先是看了一眼景致手边一口未动的茶杯,接着便露出了有点儿惋惜的神色。 景致在陈清回坐下来后便开口:"我没时间。有事要快点谈。" "我理解,所以我想了个办法。"陈清回淡淡一笑,"景大小姐,这回可能有点儿对不住。" 他说这话的同时抬了抬手,景致的呼吸随即被人拿呛鼻的刺激性棉布捂住。那气味儿非常浓烈,效果也十分快,景致只觉得眼前一花,很快就软软地闭上了眼。被迷晕过去之前勉强看了看,头顶上赫然是线人那张有点儿平庸,此外看起来还仿佛有几分忠心耿耿意味的脸。 ☆、第二十四章 自己接连两次被算计,这一次还是被信任的人出卖,景致醒过来后至少面色看着很平静。她如今呆的地方不是上次陈宅那间,景致环顾了一下,基本上四句打油诗可以概括:左面一堵墙,右面一堵墙,上头一盏灯,前后两堵墙。 景致把目光定在离她不远的线人身上:"这是什么地方?今天几号?陈清回呢?你抬起头。" 对方把头埋得更低:"这是一座仓库。您睡了快一天了。陈五少爷有事,过一会儿再过来。" "你抬起头。" 线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了她的话。景致仔细看了一遍她那张虽然不甚出色却化过精致妆容的脸,问:"你喜欢上陈五了?" 眼前的人垂了垂眼,轻声说:"大小姐,很抱歉。" 景致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坐着的腿已经发麻,皱了皱眉,又问:"那他喜欢你吗?" "……等这次事情一了结我们就订婚。" "那也得他有命才行。"景致突然淡淡地弯唇笑了笑,"男人的鬼话你也信,你脑子被下水道冲走了?既无貌无才又无家世,如果背叛了我就连点儿道德都没剩了,你觉得陈清回那种好看又还不错的男人会看上你哪一点?傻里傻气土里土气么?" 线人抬起头,对上她的眼:"大小姐您自己呢?除了一点儿姿色外您还剩下什么?心狠手辣自私自利无恶不作么?" "我的心狠手辣自私自利无恶不作都是商逸陈五他们给逼出来的。他们要是不这样,我肯定也不会这样。再者说,如果我肯违心去侍奉,景家指不定连倒都不会倒,就更轮不到现在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可我就是偏偏乐意这么做,所以我也从不指望那些男人。"景致有点儿恶意地说,"你现在这幅誓与陈五共患难的悲苦模样,倒是很让人印象深刻。我希望等他死到临头的时候,你也还能这么说。" "他不会死的。" "他要是现在还能潇洒如旧,就不会来打我的主意。"景致笑了笑,"不过现今你们绑了我,又说他不会死,那就是我要死了?" 这个已经跟了她五年,一夕之间被爱情迷昏了头的线人微微抿了一下唇:"如果商逸能答应陈五少爷的条件,大小姐您就仍然能安然无恙。" "就算商逸答应了条件,你也不能完好无损地回去。"身后一个声音cha^进来,接着就出现了陈五那张脸,后面还跟着几个扈从,陈五盘腿在她面前坐下来,手里拿着一支烟,冲她笑笑,"抽一根吗?" "不了。"景致说,"陈公子现在害怕得连家也不敢回了吗?躲在这么个小地方,又脏又乱的,丧家狗吗?" "能伸能屈嘛。"陈清回的脾气好得很,笑着说,"想当初商逸被我家老爷子绑架那会儿,呆的地方可是连这儿都不如。" "你真不愧是你爸的亲生儿子。连手段都不带变的。你以为他输了,你就赢得了吗?" "古语里有句话,叫做穷寇莫追。"陈清回捏着那支烟,也不抽,只来回把玩,片刻说,"景致,我现在其实心情不太好,你说话客气一点。" "你心情不好,我心情更不好。我心情不好,就喜欢看别人心情比我更不好。"景致平静地开口,"我不喜欢兜圈子,说说看,你究竟想怎样?" 陈清回笑起来,看了一眼身后五大三粗的几个黑西装扈从:"我想做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你猜猜看?" 景致渐渐面无表情:"怎么,难道你还想搞报复轮^奸不成?" 陈清回夹着烟点了点,微微一笑:"就是这么回事儿。" "可以啊。反正我现在动都动不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景致半点神色不变,"只要他们不想要命了,那就可以。总归我又不会死,可商逸却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小人,捏死你之前必定先捏死你这几个扈从,你以为会很难吗?" 陈清回看她一眼,伸手要捏她的脸。被景致向后一倒躲过去后,他笑了一声,手伸到后面,很快扈从递上来一只小铝盒。 陈清回把铝盒打开,里面并排着两支已经注满液体的注射针。 "其实这次我绑你来,别的倒是其次,让他受点儿精神折磨才是正事儿。商逸这么喜欢你,你要是出点事儿,他得多痛苦?"陈清回把那只铝盒放到她面前,"这里面一支是安乐死,一支是新研制完还没流通的精纯毒品,吸一剂就能快速上瘾,要想戒瘾千难万难。你选一个?" 景致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陈清回,你脑子清醒一点儿。你现在这幅光景,拿我跟商逸换点儿东西才最划算。你今天这么对我,是以后都不想混了?" "你害怕了?"陈清回对她的话完全没听进去,拨弄着那两支注射针说,"实话说,这两支哪个是哪个我也忘了。要不我替你选一个?要不选右边这个?" "你疯了!" 陈清回微微一笑:"左边还是右边?再给你十秒考虑时间。" 景致停了五秒钟,忽然说:"陈五,我一听说你要见我,就知道你这儿肯定有猫腻,你知道我为什么还会过来么?" 陈清回慢慢挤出针管里的空气,一边说:"嗯?为什么?" 景致一张脸又恢复了冷静:"因为我出来的时候,商逸没出乎意料的没拦着我。他没拦着我,就代表他根本知道我来你这儿。他既然知道了,你以为他还会没有准备么?"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低低一声闷响,两米外的线人已然胸口中弹,带着点儿不可置信地望着这边,软软地倒了下去。接着就是连续几声枪响,再恢复平静的时候,刚才六个站着的扈从如今只剩下一个,另外一个正过来给她解开手脚上的绳子,此外还有一根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陈清回的脑仁儿上。 景致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慢慢挪着靠到一边的铁桶上,带着点儿怜悯意味地看着他:"你要是刚才还有点儿脑子,我肯定反过来帮你。现在你自己不争气,还把我给拖下了水。陈清回,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她一说完,就看到有道修长身影出现在了仓库门口,往这边闲庭信步一般走过来。等再走近了,就看到商逸手里捏着一支手机,白玉一样的脸上挂着一点儿温柔笑意。 景致冷着脸看他走过来,并不看她,顺便捞过死人手上的一支枪,抵在陈清回的额头上,笑微微的模样一成不变:"陈五,你看咱俩斗了这许多年,这还是两年来头一次碰面。头一次碰面就要送你下地狱,真是有点儿抱歉。不过你的弟兄那么多人都跟着你一块儿上路,还有个对你情深意重的女人陪着你,你下去一定不孤单。还有什么话要留么?比如墓志铭什么的。" 陈清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色镇定,甚至还有丝笑容:"有句话,我得说。刚才那两支注射剂也就是普通的生理盐水。你以为这么重要的事我会等到这么晚才做?真正的毒品早就注射到景致体内了,还是一口气两支。其实我现在就是有点儿后悔,我就不该手软,直接给她注射安乐死多好,你一痛不欲生,我就连死都能痛快一点儿了。" 景致面色一变,商逸反应更快,直接拿枪柄一撞,陈清回立时晕了过去。商逸冷着脸开口:"带回去慢慢地弄,先弄上几天再说。打电话给鄢玉,让他去祖宅等着。" 等扈从把陈清回拖出去,商逸蹲下^身,把景致打横抱起。再直起腰的时候顿了一下,挑起眉,看着景致微微一笑:"还没玩儿够?" 景致握牢对准他太阳穴的枪口,冷冷地说:"商少爷,耍我很有意思是不是?看我犯蠢很有意思是不是?拿我做饵很有意思是不是?" 商逸面色不动,甚至还有点儿恶意纵容的微笑:"你这话说得多冤枉我。你想阴我也阴过了,想来见陈五我也让你来了,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装不知道。现在又说都是我的错,合着所有的理都得全让你给占了?" "成,那就全算作我的错。"景致挣开他的手,后退了半步,把枪口对准自己,"这样还不行?" 商逸的笑容凝了一下:"别胡闹。我们现在得赶紧回家。" 景致看他要伸手过来拉她,又往后退了半步,枪口贴得更紧:"要不你就试试,看我是认真的还是在胡闹。" 商逸面色冷下来:"阿致。" 景致一面拿枪指着自己心口,一面慢悠悠地说:"刚才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得做什么,想起来就逗弄逗弄我,不合你意了就把碍事的都毁掉。现在我醒过来了就想把里面的问题问问你,我究竟哪里欠了你的,才让你这么逼着我?" "……" "我今天是绝对不会跟着你回去的。我没耐心再跟你耗下去了,商逸。"景致平静地说,"不管你准不准,我都要走。今天。现在。立刻。从今以后咱俩也再没有那点儿可笑的订婚关系。我受够你了。" "……" "我今天要么就死着跟你回去,要么就活着自己走出这座仓库。你如果再来强的,我就给自己开一枪。"景致把枪口贴得更紧,"我说到做到。要不你就试试。" 商逸一双眼睛里深邃如墨,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在威胁我。" "我没威胁你。"景致把枪口上移几寸,摸索着对准左肩的位置,一扣扳机,只听到"砰"地一声。 血流如注里,景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现在够了没有?你放不放我走?" ☆、第二十五章 景致病房里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寂静无。她还是头一回遭遇这种情况。她身体一向健康得很,并不轻易生病,更没多少机会住院。偶尔住院就肯定是前呼后拥,小时候是景肃年,后来是商逸,她要是往病c黄上躺一躺,各种呵护安慰必定是流水一般捧上来,更不要说一睁眼就能看到c黄头有趴着等她醒来这种小事。 她伸手去够一旁的应急按钮,牵扯到肩上的枪伤,忍不住闷哼一声。很快有护士小姐开门进来,看到她醒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去叫鄢医生。" 过了五分钟,鄢玉站她病c黄前,大致检查完后合上文件夹,推了推眼镜,开口:"开枪技术不错,没射到关键位置,肩膀还能用。" 景致失血过多,开口有点儿虚弱:"当然。的生物课从来全班第一。体解剖图至今倒背如流。" "还有一点,有关的毒瘾。"鄢玉继续安然开口,"虽然这里不是戒毒所,不过如果想这儿治疗,那也可以。而且念一直用生命给的诊所作投资的份上,戒毒的钱可以给打个九八折。" 景致面无表情:"那还得说声谢谢了?" "不必客气。"鄢玉突然想到什么,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摆她面前。 "商逸说他不想见,这是他托给的。里面是景家之前一半以上的家产,现签个字,这些就都是的。" 景致立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鄢玉神色不变,继续说:"另外,昏迷这段时间,商逸跟道上宣布和他取消订婚关系。从此以后俩各不负责。这些东西都是他宣布之后让交给的。" 景致静了有几秒钟,然后有点儿费力地把纸笔接过来,一页页地签上字。鄢玉看她签完,又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收据,摆她面前。 "手术费检查费住院费医药费,全部加起来五十万。如果要这儿戒毒,那就再加五十万。" 鄢玉一本正经地开口,"这里从不赊账,商逸又说枪伤和毒瘾都是自己造成的后果,他不负责。那么景小姐今天下午就请把钱给转过来吧。" 景致冷着脸问:"把当银行抢吗?" 鄢玉说得心安理得泰然自若:"这种定价方式,按照经济学的理论来说就叫做分级价格差别。如果换做商逸,五十万后面还要再加一个零才行。景小姐,跟他比,对已经很善良了。话说回来,跟商逸那种变态呆一块儿很痛苦是不是?现俩终于分手了,感觉如何?" "就是觉得有点儿可惜,"景致抿起唇安静了片刻,才说,"早知道一枪开上去就能解脱,何必之前费那么大工夫跟他去周旋。" "想好以后怎么办了没有?" "怎么办总得等到戒了毒瘾以后再说是不是?" 景致得知自己跟商逸从此彻底脱离关系的那一瞬间,心中仿佛轻盈飞起来一般,那种解脱的轻松感溢上来,嘴角越翘越弯,挡都挡不住。等鄢玉领着护士离开病房以后,她把手里那份转让书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最后终于确信了这个事实,她真的跟商逸再两不相干。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从开始到现,酸甜苦辣各种味道尝了个遍。景致一向畏惧皮ròu之苦,然而这次这一枪射上去,她却觉得分外甜蜜与值得。 她得偿夙愿,满脑子盘算的都是以后的事。这种兴奋感强烈而漫长,导致她连晚饭都没心情吃,只希望能下病c黄狠狠地跳上两跳。 一直到过了好几天以后,景致睡醒一觉,睁着眼躺c黄上,才把商逸这两个字重新咀嚼了一遍。 两分开的时间尚有些短,她还能脑海里清楚描绘出商逸脸上每分每毫的微笑。 曾经景家没倒之前,她也曾有过幻想。那时候她年轻气盛,目空一切,喜穿艳丽红裙,一呼而百应。觉得唯一的敌就是她的兄长景舟,而她也并不把她放眼里,认为除掉景舟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那时商逸区区几句话,就能让她横眉怒目,接着再区区几句话,又能逗得她眉开眼笑。那时她把道上所有的男子挨个排查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私心的排名中,再没有比商逸更合适的男。他的样貌好,睿智而沉稳,温柔又有趣,阴险卑鄙得恰到好处,又肯与她合伙捉弄别。那时两也并非没有默契,而看景家的长辈眼里也几乎是命定的姻缘,那时她被他逗弄得恼得很了也不过是摔门而出,抑或踢上几脚,从未想过要互相算计,勾心斗角,那时她还曾经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跟他携手与共,白头到老。 景致想起自己头一次唤他哥哥的时候。那时景肃年还没有被诊出癌症晚期,亦不知他们两楼上已然剑拔弩张,将她唤下楼来,笑着做介绍:"商贤侄,这就是那顽劣不堪的小女儿,景致。阿致,这就是和说的商逸,叫哥哥。" 那时他穿一件简简单单的衬衫,难得是白色的,举手投足间慵懒散漫,却吸引了场的眼珠刷刷都往他身上转。一双极漂亮的眼睛扫过来,微带笑意,他低头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虽然口头上不肯承认,却也明白其实他是真正的身姿修长,丰神俊逸。 她很少叫过哥哥,连景舟都是直呼其名。那一次却他笑意盈盈的注视下有些心虚,更有一丝她拒绝承认的臣服躲心底,迟疑了片刻,最后仍然把眼睛敛起,有些别扭,但相当礼数周到地说:"……逸哥哥。" 时隔多年,景致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还能记得那天的天气。是令愉悦的云淡风轻,阳光正好。亦记得那时的景象,是朝气蓬勃的花未凋零,亦未老。 景致这一场回忆被突如其来的毒瘾打断。 鄢玉已经给她开了戒毒药物,但显然效果不太够。她这些天来症状发作得没什么预兆,只捂着头一直喊疼,发低烧,稍微喝一点水就会立即呕吐。再后来就会有些迷失心智,这时候不管任何靠近她一米之内,都会遭到各种毫无形象的抓挠踢打。诊所里不少和物都因此惨遭毒手,唯独鄢玉安然无恙。如此过了两天,鄢玉看着诊所里越来越多被破坏的医药用具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商逸拨电话。 "景致快疯了。医院所有都管不住她。" 商逸笑着说:"医院管不住也应该是医院的责任。再者说知道医生都喜欢夸大其词,景致要是真的疯了,会说她快死了,而不是快疯了。" 鄢玉冷冷开口:"不管那些。只知道今天立刻不过来,以后就永远别来。再来找给们看病,肯定给下毒药。大家同归于尽。" "……现外面下大雨知道吗?" 鄢玉慢条斯理地说:"知道。所以景致已经跑到院子里去了。现淋雨,没敢拦她。她前几天刚动手术,肩伤还没完全好,又犯了毒瘾,身体非常虚弱。换句话说就是,她现这种情况非常不适合淋雨。要是就因此这么死了,绝对算自杀,不是的错。" "……" 鄢玉这家诊所后面自带一个小院儿,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植物。鄢玉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非常,A城已经干旱了许久,今天他企盼许久的大雨终于落下来,正该是高兴的时候,然而看到景致无意识地把这些植物一颗颗拔光后,鄢玉那颗原本高兴的心已经降到了谷底,摔得满满都是血。 倒是有护士想要上前去把已经神志不清的景致拖回房间内,被鄢玉拦住,咬牙切齿:"什么都别管,就让她拔。一会儿把帐翻十倍记商逸头上。" "可,可是商少爷不是说他不管医药费了么……" "那是他没看到景致这幅模样。"鄢玉的心滴血,字也是一个一个地挤出来,"以为他看见了还会这么做?" 三十分钟后,商逸撑着伞,面色恬淡衣冠楚楚地出现诊所门口。又过了半分钟,商逸把伞丢身后,面色阴沉地大步走到院子里,大雨倾盆之中,把不停抠土的景致一把抱住。 鄢玉见状,嘴角微微一撇,毫不犹豫地摸出手机,调出摄像状态,全神贯注地对准他俩。 一边的小护士看到:"……" 景致被束缚住的第一反应就是甩过去一个耳光。商逸躲闪不及,有半个抽脸上。她犯瘾后的力气成倍增长,一边跟来打伞的保镖忍不住一惊,要合力把景致拽开,结果反被商逸更紧地搂住:"叫他们都走开。" 保镖迟疑着开口:"商少爷,是不是需要拿些绳子过来?" 商逸抬起头看他一眼,声音嘈杂雨声中依然清晰:"听不懂的话?" ☆、第二十六章 连同鄢玉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清场,景致被商逸拖回房间内,接着两人就是一场持久的僵持。 商逸要给景致擦头发,但景致丝毫不领情。他把她压在沙发里,杀人一样把毛巾蒙头盖上去,被景致豁地拽开仍在地上。商逸眼色一沉,景致却不理会他,她浑身湿哒哒,病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肩膀也隐隐作痛,不晓得伤口是否又裂开,泛上来的毒瘾还不肯消停,虽然被大雨淋了一场稍稍清醒一点,却还是处于理智边缘,只下意思认为商逸让她在不舒服的基础上还有更不舒服,因此抱住双肩更深地蜷缩在沙发里头,不肯让他摸到半片衣角。 商逸大量她一会儿,最后还是走过去,一粒一粒剥她的衣服。景致尖叫一声,使劲去推打他,商逸两条手臂被抓的跟景致的肩伤一样狰狞,却任然半分不为所动,剥完了上衣又去剥下衣,这次景致终于出声,把平日里只在腹中暗诽过的话全部摆在台面上,外加上祖孙十八代问候完毕以后,眼里都是怨毒的说:"滚开!" 商逸恍若不闻,把她抱到身上,把裤子剥下去,又去剥底裤,随口说:"你清醒点儿。" 景致神智混乱,毅力和妥协轮番占据上风:"给我海洛因!" "没有海洛因。" "给我K粉!" "没有K粉。" "给我海洛因和K粉!" "没有海洛因和K粉,"商逸有点好笑,说:"给你碗鱼丸板面要不要?" 景致不肯配合,底裤就迟迟不下来,片刻后商逸耐心告罄,两手一拽,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来,两片布料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商逸顺便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笑着开口:"再闹就打你屁股信不信? " 景致有点儿回神,疼的眼泪汪汪地看他一眼。商逸冷着脸回看她,过了一会儿景致愤怒地别过头去,商逸轻笑一声,又捏着她的下巴掰回来,在她嘴唇上毫不客气的一记碾压。 一直到景致憋不住了去推他,商逸才松开,把她抱起来去了浴室,光溜溜地扔进浴缸里。景致"啊"了一声,双手双脚往外爬,商逸在身后紧紧拽住她,押回去,一边注意着避开伤口给她冲热水一边模模糊糊吻她后颈:"好了,乖一点,别胡闹。" 景致挣扎不开,狠狠去抠他的手,大声说:"你走开!我恨你!" 商逸把她的手拍开,冷着一张脸,语调降下去:"景致景小姐,你有点良心行不行?要是我走开,你以为谁还会这么管你?" 景致横眉怒目,一巴掌招呼过去:"谁要你管?!你以为我稀罕?!" "你以为我想管你?要不是你自己屡教不听非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现在难道用得着吃这些苦头?现在痛不欲生又赖在我头上,我冤不冤?"商逸把她的手掌拦下来,直接压在浴缸边上,在她耳垂不轻不重地一咬,景致连话都没说出口,腰肢已经无声无息的软下去。 商逸满意地把她重新抱住:"斗得过我吗?早说了给我乖乖听话。" 景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过来一会儿又瘪了嘴,一眨不眨望着天花板。商逸逗着喊她几声,她一律装作没听见。后来被他不怀好意地摸到一些地方,景致皱着眉低喘一声,看他一眼,还是扭过去。 商逸自己倒是有些上火,捏着她的下巴犹豫着要不要咬上去,最好还是忍住,拿浴巾裹着她放到c黄上,顺便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现发烧的迹象。 商逸坐在c黄边等了一会儿,景致一直不理他。他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正要拉开门把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呻吟一声,回头便看到景致坐起来捂住自己的头,浑身筛子一样地颤抖。 她痛得四手乱抓,挥手打碎了一旁的玻璃杯,摸索着要抓住东西的时候却一个重心不稳,跌下c黄去,正好跪在那一片玻璃片上。 商逸脸色一变,大步过去把她捞回c黄上。景致身上又热又冷异常难受,眼神涣散地望了他一会儿,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话因为呻吟而说不完整:"……痛!好痛!" 商逸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不痛不痛,忍一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他说完才觉得这对话甚是熟悉。仔细回忆后才终于想起,上一回听到景致喊痛还是在一年前,他刚把她拖到c黄上的那个晚上。那天景致的状况只比今天好一点点,在进入的一瞬间也是睁大眼,也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也是话因为疼痛而断断续续,还夹杂着一声呜咽:"……痛!好痛!" 那天两人的气氛甚至比今天还有剑拔弩张。商逸那天哄她的话说了一箩筐,也仍然没有什么效果。 夹杂的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就直接烫在他心口上一样。 夹杂肩伤未愈,力气也在刚才消耗的差不多,此刻疼痛涌上来,眼神里流露出的就只剩下脆弱。商逸避开伤口把她抱住,一遍遍轻声唤她的名字,语气比花香还温柔:"阿致,阿致。" 景致疼得不自主痉挛,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我不要活了!你让我去死好了!" "说什么傻话。"商逸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一面轻轻摇晃,"过一会儿就好了。我保证,就一小会儿。" 等到终于消停下来,已经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景致睡着的时候眉心微蹙,依然紧紧抓住他袖口,商逸等了一会儿仍然拽不出来,只好把风衣脱下来任她抓着。做完这些事就要走,又转眼看到她伸出被外的脚,正要塞回去时看到脚指甲略长了几分,动作又停了停。 等到把十个脚指甲都剪完,又花了十多分钟。商逸收了指甲刀,居高临下地站在c黄前,嘴唇微抿地盯了景致一会儿,眼里那点儿深色怎么看怎么都有点想要一把掐死她的意思。 又过了五分钟,商逸总算推开门出去。鄢玉正捏着根烟等在外面,看他两条手臂又是抓痕又是咬痕,啧了一声,从衣兜里摸出一盒芙蓉王:"商王爷,来一根?" 商逸斜眼瞧他:"吃喝嫖赌抽你哪样不沾?你还是不是和医生?" "我活着只为了享乐,做医生也只不过是我的爱好。我抽不抽烟你管得着吗?"鄢玉把那支烟在手指间翻来覆去把玩,也不点燃,鄙视地看过去,"你还知道我是个医生啊?病人犯瘾是医生的事你懂吗?你越俎代庖填什么乱?" 商逸鄙视地回看过去:"就你?你给几个人戒过毒瘾?你有我这种以前什么毒都沾过的人有经验吗?是后生就别总这么得瑟,什么都好好学着点,尤其你还是个靠经验吃饭的医生,你懂吗?" 鄢玉:"……" "芙蓉王算什么,吃喝嫖赌抽什么的,二十岁以前那都是我玩剩下的。"商逸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就是跟景致一个级别,平时我那是懒得跟你俩计较。跟我这赚点钱就得了,优越感得我来赚,知道吗?" "……"鄢玉把烟一拧,随手扔到两米以外的垃圾桶里,单手叉着腰说:"你心情不好去找杜衡杜总助发泄,别来找我好吗?" 商逸音调上扬地"哦"了一声,眉一挑:"我心情不好吗?我怎么不知道?" "心爱的未婚妻不管为了什么跑了,做未婚夫的肯定都不好受。尤其在你还是老牛吃嫩糙的时候,这时候你觉得面子里子都过不去,偏偏还得面上还不能要死要活,还得装作什么无所谓,那种感觉我理解的。"鄢玉诚恳地说:"心火郁结不得排解是不是?我开几盒泻药给你吧?要么就春药?八五折优惠。" "不必,谢谢。我也没你说的那些感觉,谢谢。我心情虽然不是非常好,但至少也不坏,谢谢。 "商逸面上又恢复了八风不动的微笑,沉稳开口:"倒是你说什么理解我,你拿什么理解的?被你那初恋女友连甩三次的经验吗?" 一向斯文冷静的鄢医生脸上表情终于裂开了一条fèng:"……你怎么知道的!" 商逸轻飘飘的地开口:"所以说优越感得我来赚,现在懂了?" 鄢玉:"……" 等到景致醒转过来,眼前又是空无一人。她的c黄头搁着一件风衣,黑色,因为淋雨,把底下的c黄单的染湿了一片。景致把那件风衣拎起来,面无表情看了有将近五分钟,手臂做了五次伸展运动,最好还是没把它扔到地上。 她折腾了这么久,早已饿的难忍。正要去按那已经被她当做保姆铃的应急铃,结果一转眼就看到c黄头柜上放着只近三十公分高的淡绿色保温饭盒。 景致虽没有立即去拿。她顿了一下,先是把自己结交的会到送饭盒这种地步的朋友仔细梳理了一遍,最后的结果是一个都没有。又把自己认识的会到送饭盒这种地步的人仔细梳理了一遍,最后的结果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她那可恶的前未婚夫。 景致的脸色有点绷。她的手搭在饭盒上犹豫了一分钟,最后还是选择向饥饿的胃妥协。里面是三菜一汤,还很温热,看起来荤素搭配十分协调。此外还有股淡淡药味,估计掺着有养元补气的东西。 景致闻到饭香,脸色便有点缓和下来。等到把东西吃了大半,有一瞬间对商逸又产生了一点好感。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明白,这点好感充其量也只有一顿午饭的功夫,等把这些饭菜全部消化完毕,晚上的时候她一定又会恢复对他的排斥和猜疑。 景致丝毫不在意别人称呼自己为白眼狼。并且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字在对象是商逸的时候就表现的尤为强烈。虽然她拒绝承认已经习惯在商逸各种带有掉弄意味的纵容下恃宠而骄,但也不可否认,前一天她嘴里说出让商逸滚的时候,心里的确非常明白他既然来了,就肯定是不会滚的。 景致把筷子放下的时候,门被轻轻敲了三声。敲声一声的时候她的直觉是这肯定不是横行霸道的商逸,敲第二声的时候她以为来者是鄢玉,等到又响起第三声,景致又改变主意觉得这应该是杜衡。 没想到等满五年被推开,出现的却是一张有点面生,有点腼腆,并且她绝对没料到的脸。 景致跟来人相互对视了有近十分钟,才想起这个人的名字:"蒋……晟?" "你还记得我啊。"蒋晟微微抿唇,有点不大自在地笑了一下,看到一边的饭盒后微微一怔,这才笑得略略开怀,:"啊,你都吃完啦?" "……你送来的?" "是啊。"蒋晟说,"不大清楚你的口味,还入口吧?" "……" ☆、第二十七章 蒋晟一身白衣白裤坐在椅子上,给景致的感觉跟商逸完全不同。看得出来蒋晟非常喜欢她,才会在这种时候就跑来看望。之前那个晚上景致也是因为他给她的印象宛如剥了壳的荔枝一样柔软好捏,又对她青眼相待,才昧着良心把他采为利用对象,而今天蒋晟有点拘束甚至带有几分羞涩地坐在那里,温声问她有关枪伤和毒瘾的事,景致那种"这是黑道上长大的孩子吗怎么这样"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这些天跟景致打过交道的人物没一个是好相与的,连个诊所的医生都斤斤计较到自带喷汁墨盒,今天乍一碰到这么只可爱又体贴的小绵羊,实话来讲,景致其实心里还有一点不大适应。 她已经习惯开口先揣摩说话留三分的互相算计了,就算突然有一天不再需要算计,她也难以改掉这个毛病了。 景致跟蒋晟的对话很保守。说说天气跟植物,要么就是谈点儿古书。看得出来蒋晟虽然没有景舟那些文人匠气的**雪月,但提到阴谋跟阳谋,他比景舟还不如。蒋家的教育无疑比景家要成功许多,蒋晔把这个弟弟保护得非常天真浪漫,以为一根笔杆真的能挡得住子弹的穿透。 如果搁在平日里,景致对这种人会非常不耐烦。但如今她刚刚以一颗子弹的代价从商逸的魔爪底下挣出来,又是从毒瘾中艰难地醒过来,心理相对有点脆弱,并且当刚才她问蒋晟为什么第一次就带着食盒过来,蒋晟的回答是送花太过华而不实,又听说这家诊所伙食除了鄢玉自己的以外都比较差,因此就冒昧地送了点吃的,而且还是他自己做的吃的过来时,景致心里那些不屑和反感就忍不住都统统收了起来。 景致不好告诉他自己其实没那么好欺负,来这里第一天她就威逼利诱强迫鄢玉答应把伙食改成了跟他一样的大师级别,不过任谁如此体贴温柔,景致都不好拿冷脸甩过去,因此慢慢对待蒋晟也就带了一点和颜悦色。 她一和颜悦色,蒋晟就欢喜非常。聊了好大一会儿后景致做出疲累的态度,蒋晟便很快站了起来,提起食盒,看着她说:"我明天再来看望你。" 景致微微一笑:"好啊。你记得要来。" "一定不会忘的。" 从当日到景致离开诊所的那一天,商逸始终没有再露面,蒋晟倒是天天风雨无阻来她这里报道。景致起初抱着无可无的态度,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一直到最后一天离开,鄢玉前来结账,推了推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除去伙食费两千,其他的商逸商少爷已经给你付完了。现在你只要签笔饭食的钱就可以了。" 景致微微一怔,随即沉下脸。蒋晟已经去拿信用卡,景致回过神来,拦住他:"我自己付。" 鄢玉把景致的支票接过来,顺便拉住她,唇角微微一勾,低声问:"景**,你跟蒋先生这么亲密,是想认个弟弟吗?" "跟你有关吗?" "八卦一下都不行?你这个态度让我连给你个忠告的想法都给打消了。"鄢玉眼镜上光芒一闪,直起身,又恢复了斯文沉静的态度,"好走不送。欢迎下次再来。" 景致出了院就把鄢玉有关注意休养禁止熬夜的叮嘱抛到脑后。她重新把偌大景家拿到手,就算在诊所的时候也没忘了要算计,如今想要谋划的事更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景致每天恨不能把二十四小时掰成四十八小时用,把各种数据和文件全都看完一遍才发现,商逸这一次居然慷慨非常,给她的盘口全都是优渥得不能再优渥的地方。 景致忙了整整一个月,才把要疏通的关节都疏通完毕,要安排的人员都安排到位,要规划的事情都规划齐全。她这些天黑白颠倒三餐不继,整天跟咖啡较劲,终于闲下心来往体重计上一踩,才发现瘦了十多斤。 虽然心力交瘁,但至少心情很好。景致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这种切实掌握权力的味道,如今失而复得,觉得比想象中的还要甘甜。她心情一好,在黑甜地睡了一天半的觉以后,也就肯答应陪着蒋晟去参加一场晚宴。 然后,她才在灯火辉煌的大厅中走了小半遭,就看到了被众人团团围在中间的商逸。 景致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他半晌,接着就不肯再挪动脚步,站在原地,一直耐心等着商逸周围的那些人都渐渐散去。 最后一个人被打发完,商逸仿佛没看到她一般转身要走,景致才开口:"商少爷。" 商逸回过头,假装惊讶地一挑眉,笑着说:"景**。"——☆、第二十八章 商逸略停下来,景致挽着蒋晟上前两步,笑着说:"我叫住商少爷,是想谢谢商少爷这些日子给予盘口的那些方便。您掌握道上各种生杀大权,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景致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衣裙,胸口处的纹饰跟身旁蒋晟衣服上的相映成辉。商逸打量她两眼,随口"嗯"了一声,微微一笑:"说到这个,正想告诉景**,之前行的那些方便,不过是看在景**陪了我这些年的份上。如今我想也差不多了,以后的事就请景**自己多多注意,我再关照恐怕就不太合适了。" 景致八风不动,脸上的笑容比商逸还客套:"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您的慷慨。我这一个月才能过得比之前一年都要开心得多。" 商逸笼了笼袖口,笑容同样云淡风轻:"好说的。" 这俩人进行到这里,场面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景致轻轻半偎在高她多半头的蒋晟身旁,身上衣裙的颜色和款式都让她今晚看起来柔和许多,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灿烂到商逸过去一年多都没见到过。 商逸看她一眼,笑着问:"景**还有事?" "没有了。"景致拉着蒋晟一起微微欠身,笑着开口,"耽误商少爷时间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商逸淡淡颔首,景致跟蒋晟很快淹没在重重鬓影里。过了片刻杜衡挤上来,看到商逸倚在一旁的花篮边上,垂着眼打量手里那株绿色花枝,嘴角仍然存着淡淡的笑意,正漫不经心接口身边一位陌生女郎的搭讪。 "老板!"杜衡看他把那位女子打发走,才低声说,"我看到大**了!跟,跟那个蒋家二公子在一起!" 商逸看他一眼,轻轻笑了一声:"景致都挽着蒋晟来我这儿表达完感谢了,你才来告诉我?" "……" "刚才我在想一个问题,"商逸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说,"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儿太仁慈了,才会有人敢骑到我头上?" "……老板,您这说的是反话吧?!" 商逸瞥他一眼,冷着脸开口:"明天你把A城看得入眼的名媛梳理一遍,我觉得我是时候找个可心的女朋友了。" "……老板,您这说的还是反话吧?!" 商逸跟景致分手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两个月,仍然有人持观望态度。这其中就包括杜衡。按照他长期以来的经验,他一点也不觉得他家老板属于那种吃不到嘴里就肯放飞的宽宏大量类型。商逸活到这个岁数,表面上表现得比谁都随意,心里其实跟景致一样的斤斤计较。本来杜衡完全不相信这俩人还有分手一说,但这一回杜衡就有点拿不准自己老板的心思了。他一直觉得商逸最大的优点就是精明与睿智,任何事都能运筹帷幄算无巨细,然而现在他这个架势,摆明了是在往跟景致相反的方向上越走越远。 杜衡想归想,事情还是要一样的做。当天晚上就马不停蹄罗列出了全城从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待字闺中且综合评分九分以上的名媛淑女相关表格,性格爱好三围照片交往过的对象以及小学至大学成绩单等等一应俱全,第二天一上班就拿给商逸过目。 商逸随手翻了翻,在最后几页停下,眉眼一挑,点了点:"这是什么?" 杜衡眼观鼻鼻观心:"梦生俱乐部跟蓝白会馆新来的几个雏儿,听说非常漂亮,调^教得也相当不错,还没给人碰过呢。" 商逸往后一倚,嘴角含笑着说:"你什么意思?" 杜衡一咬牙,凛然赴死一般说出来:"老板,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您没看错,这里面前面那些是用来精神交流的,后面这些就是纯粹用来那啥的。您一个多月没近女^色了吧?我是个总助,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摸不准您到底是精神空虚还是欲^求不满,所以只能这么做。" 商逸瞥他一眼,修长的食指在那几张彩页上描来描去。那里面影印的照片非常清晰,清晰到可以看清楚有个女子胸前隐约的凸起。这些女子都是杜衡前一天晚上精心筛选了三遍的结果,每一个都是尤物。本来他整理完那些名门闺秀以后已经凌晨五点,眼皮打架困得要死,结果一看到俱乐部发来的高清晰邮件,顿时身躯一震,陡然清醒了。 商逸的手指最后停下来,落在一个有着黄金三围的女子照片上:"今晚去梦生。" 商逸的车子停在梦生大堂前的时候,景致正在楼上三层招待本市政府高级官员,曾郁和另两位她提拔上来的高层作陪。她自从真正重新接管了权力,这种应酬就不可避免并且接连不断。近一周以来,更是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梦生。 景致最厌烦的事情就是这个。把能推的都推给下面的人去做,然而碰到真正的大头,还是要她亲自上阵。她酒量不好,又长得过分打眼,更重要的是景家想要重振旗鼓,这种招待其实还带着一点想要请人通融方便的意思,如此一来,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想要做到不动声色的片叶不沾身,无疑就有些困难。 一直到近日,以前不曾被关注和深挖的一些深层意思,景致才渐渐回过味儿来。 之前景家还在的时候,景致一直对自己的评价是气质中上样貌一般。起初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有点自信,然而后来屡屡发现她那个小圈子里除了她以外的所有女人都被狂蜂浪蝶追过唯独她去趟公司连个回头率都不见以后,她就对自己的审美标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直接认为要不是因为她太过霸道,恐怕都没几个人会违心恭维她漂亮有姿色。 而那时候,景致所赴的应酬既没有现在这样多,也没有现在这样难缠。她随便请个人吃饭,往往十分轻易,只一通电话过去,不仅请第一遍就能请到,并且在饭桌上对方恭维她的话比她恭维对方的还多。那时她虽然隐约明白自己有狐假虎威借了商逸权柄的成分在,更多的却仍是对景家自己势力的自信。 而到了现在,景致才有点明白,当时自己实在是判断错误。拿她今天晚上来说,曾郁去了三次都吃了闭门羹,她单是亲自去请就请了两次,头一次同样被秘书晾了一上午也没有见上面,此外还打了三通电话,好话说尽才敲定了这场饭局,又在包厢等了半个多小时对方才姗姗来迟。 景致以前只给别人甩过脸色,如今蓦地掉过顺序,偏偏面上还必须笑着说不介意,心里面早就呕成一团,想要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她这月余来其实还算幸运,应酬过的饭局里虽然有要灌她酒的,却不算太强求,曾郁起身代替也就代替了;虽然听过不少黄色笑话,但也不至于太过不堪,景致装作不懂一笑而过也就罢了;虽然有几只不干不净想要伸过来的手,但景致都不动声色地躲避及时,不曾碰到过大麻烦。 只不过今晚这个王文生来头比之前都要大,做的事也比之前的更难缠。曾郁代景致打了两圈酒,王文生第一杯喝了,第二杯却不肯罢休,坐在她旁边站起身,一边不由分说地给她满上,一边笑呵呵地开口:"小致啊,今天天儿冷,你看看你,冻得都打哆嗦了!来来来喝杯酒暖暖身!你王叔今天敬你一杯!你可得给我这个面子!" 景致被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儿熏得差点皱起眉,好歹忍住时手里已经被强行塞了一只白酒杯。她垂眼看了看,再抬起头时嘴唇微抿而笑,眼波流转之间波光盈动,潋滟夺人,转瞬之间已经把王文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景致的声音是八百年罕见的婉约又温柔:"王叔哪里的话,不管辈分还是阅历,怎么看也合该我敬王叔一杯。我酒量不好,喝多了失态,今天要是让您哪里不高兴了,王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多多见谅。我现在干了这杯酒,您随意。" 她说完一饮而尽,动作利落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王文生满意大笑,拍了拍景致肩膀,要再给她满上,景致捂住杯口,笑了笑:"王叔,我酒量是真不好,确实喝不下了。" 王文生看她一眼,没有再做出强求的动作,脸上也笑着,嘴上却说:"小致啊,你还年轻。我跟你讲,这酒量呢,是练出来的。你要是老不喝,就老得拒。今天我给你拂了面子倒没什么,以后你要是个个都这么不买账,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景致脸上依然笑盈盈地,抬手拿公筷给王文生夹了两筷菜:"您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改。" 王文生把酒瓶往景致眼前一搁,手搁在景致身后的椅背上,笑容满面:"小致,实话说,你今天跟我说的那点儿事就不算事儿。你今天再陪你王叔干了两杯,我当面帮你打电话,你看怎么样?" 景致的动作停了一下,转头去看他,王文生的脸上笑呵呵地,丝毫没有要打折扣的意思。景致垂着眼睫,手指按在白酒酒瓶上,酒桌上静了有几秒钟,她突然轻笑了笑,把手抬起来,先给王文生斟了一杯,又把自己的倒满,然后一口气喝到底。 王文生叫了一声好,也跟着一饮而尽。等景致又倒满一杯相干为敬以后,王文生突然抓住景致的手,轻柔至极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景致胃里一阵醇厚的灼烧感,不动声色要把手抽^出来,反而被王文生握得更紧。王文生本来长着一张国字脸,不算好看却也不算难看,然而如今他凑近她面前,一股扑鼻的酒味涌过来,让景致一阵厌恶至极的呕吐感。 "小致,你瞧瞧你,何必这么卖命呢。"王文生亲密至极地在她耳畔轻声开口,"你长得这么漂亮,只让人看一眼就难忘,你要是躺在任何男人怀里睡一晚,这一生保管都能过得舒舒服服啊。" 他话音刚落,景致顺手抽^过一只刚刚斟满的酒杯,面无表情地全部泼在他脸上。 ☆、第二十九章 景致在酒泼过去之后的瞬间,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后悔的。因一时愤怒而得罪了王文生,以后不知会横生多少麻烦。她如今根基不稳,道上那些大佬又都唯她那誓死不相往来的前未婚夫商逸马首是瞻,她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白道这些滑不留手的官员,却没成想今晚给得罪了一条最大的。 然而再一想,按照王文生这个表现,景致今晚不答应他那句话,就必定要无功而返。这样一来不管她泼不泼酒,其实事情都照样办不成。然而这道关节没打通,商逸转给她的那条价值万金的海上通道就相当于一纸空凭,干干拿着却什么都赚不了。景致面色不动,心里早就是翻江倒海的愤怒,把王文生从头到脚以及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来回三遍。 景致泼了酒,王文生愣了一下后,很快恼羞成怒。他在饭局上勾搭调戏女人无数,被泼酒这还是头一遭。他并非不知道景致以前的身份,也并非没听说过景致以前的性格,但景致那张脸蛋着实美得人眼花,他又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并且在他试探时景致也没受到真正推拒,让他就真的误以为景致充其量是表面的端庄,包厢暧昧的灯光再加上几杯酒,等人一少,半推半就着今晚就成了。 包厢里死静,王文生一时没吭声,下颌的酒滴到地上,再抬起头的时候,景致清清楚楚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戾色。她后退两步,干脆坐到墙边一溜沙发上,曾郁挡在她身前,一脸堆笑着解围:"王**,这一定是误会!误会!我家大**一喝酒就容易冲动,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气!我代大**给您赔不是!要不明天我陪您去古董行看看?" 王文生理都不理他,对随行的秘书开口:"给派出所冷局打电话。" 曾郁一下子慌了神:"王**!您别,千万别!您看好好一场饭局弄到派出所,算是什么事儿!" 他一面说一面给景致打眼色,景致皱着眉看他两眼,曾郁催得更厉害。再一回头发现王文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景致动了动唇,半晌还是选择了忍了胸口那口闷气,糙糙开口:"……王叔,我错了,对不起,您别放在心上。" 王文生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景致在心里正琢磨怎么才能把他不着痕迹地五马分尸:"那您想怎么办呢?明天我让曾郁陪您去古董行看看,您看成吗?" 王文生看她一眼,嘴角突然松弛下来,并且还缓缓地笑了一笑:"古董有什么意思。还是刚才说的那件事,小致你再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了,"景致脸上更冷,换了个姿势,淡淡接口,"您还是直接打电话吧。" 十五分钟后,梦生三层一片兵荒马乱。 先是一间包厢砰地一声,连门带框还带一人突然被甩出两米开外。再是外头一连串的警鸣鸣笛声,再后来就是一声沉闷的枪响,直接把许多醉生梦死的人给吓得一激灵。 楼道里聚了不少的人,全都是围出来看热闹的。景致跟王文生站在最中间,此外还有几个保镖和几个警察。王文生跟那个冷局站一起,俩人一唱一和当众数落她的罪过,曾郁根本cha不上话,景致则直接靠墙站着,一声也不吭。 她并非不想反驳,只是刚才白酒喝得冲了,此刻脑子有点晕眩,偏偏那两人嗓门还十分大,让她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冷局假模假样听完王文生的话,转头问:"景**,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 "……"景致皱着眉,半晌说,"有。" 冷局"哦"了一声:"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让大家散了,你俩跟我去趟派出所。" 这么明显的偏袒,景致终于有点清醒,瞪着他的眼睛乌黑明亮,仿佛带着一团火苗。冷局却神色半分不动,只吩咐片警将人群分散,景致咬了咬牙,恨恨一扭头,扫到八点钟的方向,怔了怔。 商逸站在离她仅两米远的地方,正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他看她的目光望向来,嘴角露出一点笑容,隔空无声地说了几个字:"求求我,我帮你啊?" 景致冷着脸瞪他一眼,咬紧牙关别过了头。 商逸一声轻笑,走上前两步,漫声开口:"王**,冷局长。" 商逸一出现,刚才还一本正经打官腔的俩人立刻露出满面笑容。景致以前觉得这种笑容可以接受,今晚看起来却觉得分外作呕。她站在一边头昏脑涨,耳朵里塞进那边零星几个字眼,从工作到生活,再到时政热点,最后仿佛漫不经心一般提到她身上。 景致再是表现得大义凛然,此刻也忍不住侧耳细听。她抬头望过去,正好对上商逸的眼神。他听得仿佛有一搭没一搭,微侧过来的眼角却明明白白渗着刚才的意思:"再给一次机会,到底求不求我?" 景致酒意上脑,当即怒视回去:"滚!不求!" "你脑子清醒一点,这时候嘴硬不是好习惯。" "我用得着你管?!" "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我用得着你管?!" 商逸微微摇头,回过头,仿佛惊讶地一挑眉:"持枪袭警?我要是没记错,这就能记刑事了,好像至少得判个三五年?" 冷局非常应景地回话:"可不是!而且景**还有意图**跟冲撞高官的意思,就算不是犯罪,这俩行为也算恶劣得很。" 商逸一面敷衍微笑,一面眼梢轻轻一掀,似有若无地挑过来。这次景致深深吸一口气,最终无声开口:"我求你。" 商逸眉眼不动地收回视线,眼角终于微微弯了弯。 二十分钟以后,景致跟商逸一起坐进车子里往祖宅返。今晚一场荒诞闹剧折腾下来,景致的酒劲不想醒也醒了大半。她被商逸搂在怀里,两个人的姿势跟以前似乎一样,又似乎哪里有点不一样。景致此时脑筋不灵活,这点区别隐隐察觉,又不能清晰明了,索性不予理会,只觉得腹内一口气憋着,挫败又气恨,令她此刻很想泄愤杀人。 她满心都是刚才那些场面,连商逸在身后挑开胸衣衣扣也没有察觉。软水一样任他搂着,很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商逸凑过来亲她一下,再亲一下,她不拒绝也不迎合,完全无动于衷。 商逸心情倒是很好,把景致缓缓压倒在座位里,勾了勾她的下巴:"今晚喝了几杯白酒?" 景致看他一眼,又偏过头。 "说话。" 景致拧起眉毛瞪着他:"三杯,你想怎样?" "到底谁在给谁摆脸色,还问我想怎样?你就是这么求我的?"商逸的一只手从衣襟底下探进去,摸了两把软软的小腹,轻笑了两声,"怎么,脸色这么差,今晚这么点事儿就觉得是挫折了?" "……" "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这个小白眼狼全都给忘了。"商逸挑开她一颗衣扣,在锁骨上咬了一口,"我说过,不管你死活把你扔到外边一年,一年以后你肯定哭着回来求我。现在才过了多久,有两个月没有?" 景致咬了咬嘴唇,强声说:"第一,我没有回去。第二,我也没哭。你少来污蔑我。" 商逸带着点儿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那是重点吗?不管方式跟地点,关键是你求我了,这才是重点。自己出来混还这么嘴硬,以后有你后悔到肠子都青的时候。" 商逸刻意把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景致很快就呼吸不畅。想要推开他,反而被他捉住手压到车窗旁。商逸掰开她的下巴,低下头,舌尖柔韧地勾住她,卷出来,叼住,很有几分**地吮咬。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拧了一把,低笑一声:"陪我两天。就当是求我的代价。" 景致勉强压住急促的呼吸,冷着脸:"一天。" 商逸不冷不热地说:"你刚才跟王文生也是这么讨价还价?" "……" 景致对刚才那些回忆已经决定加密封存在记忆最深处,听他提到这个名字,眉头一阵紧皱。 尽管车内昏暗,商逸还是看清楚了她脸上厌恶到极致的表情。把她的脸掰过来:"怎么,王文生怎么你了?" "……" "说话。" "还能怎样。"景致沉默片刻,仰起脸,冷冷地说,"他想做的事,跟你现在做的事一模一样。商少爷您如果还有点儿虚伪的怜悯心,就请高抬贵手放过我的胳膊。我刚才手腕那里被王文生捏得太狠,到现在还非常疼。" 她说完不动声色打量商逸的脸色,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反倒是自己的打量被商逸捕捉到,很快便听到他有点儿好笑地开口:"景**这么看我做什么?难道如今还指望着我去替你报仇么?" ☆、第三十章 景致垂了垂眼,没有吭声。 商逸却很好说话地松了她的手。又把她重新拉起坐直,接着还把后背胸衣的暗扣给她扣上。景致看他一眼,嘴角一撇,笑得不冷不热:"怎么,商少爷没兴致了?" "兴致还是有一些的,"商逸突然把她搂进怀里,笑着说,"不过到家了。我们上楼再继续。" 两人连浴室都没去,直接躺倒在c黄上。景致趴在c黄上,由着商逸把她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并没有怎么反抗。 她近来一直住在酒店。景家以前有众多房产,后来全被商逸给卖了,只留下一座祖宅孤零零杵在别墅区,那天她去看的时候,外表看起来仍然气势俨然,里面却已经是漫漫的灰尘蛛网。况且那里还留着许多回忆,景致也不想回去。她这些天脚不沾地忙得连找房子的时间都没有,便一直住景家自家开的酒店里。 起初几天景致睡得倒还好,她刚脱离商逸的掌控,心情十分愉快,认为天底下没有比商逸更让人头疼的事,遇到什么都不觉得扫兴。后来随着全盘接管景家,连着一个月都没碰到一件让人高兴的事,表面的资产底下问题重重,俨然是野猫身上的跳蚤,摘都摘不干净。她忙得困极累极,却渐渐开始睡不踏实。每天失眠多梦,睡着跟睡醒都疲惫,透支的感觉让她更加焦躁,把房间的被褥枕头换了一套又一套,还是没能让她满意。 然而今晚她趴在这张c黄上,脑袋还没有沾上枕头一分钟,就已经神奇地陷入了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 景致很想就此睡过去,商逸却显然不满意,手指在下面惩罚性质地一挖,让她不得不又半睁开眼。他捞着她的腰把她提起来,摆出后腰拱起的姿势,景致非常不喜欢这个体位,小腿一抬踹了一脚,商逸一个没抓住,她已经滚到了c黄深处去。 商逸轻笑一声,伸出手:"回来。" 景致拿被子遮住自己,歪着头瞪他:"才不回去。" 然而虽然没回去,商逸却轻捷地扑了过来。把她剥得一丝不^挂,没有再费那些技巧,直接贯入进去。 景致呜咽一声,没来得及往后退,已经被他掐住腰肢一阵推导。等到她好不容易跟上他的节奏,他又开始玩九浅一深的把戏,一面还俯下^身,在她耳边时不时说几句煽情到无耻的言语。 景致想躲躲不开,被他两面刺激折腾得要发疯。恼怒地干脆一口咬住枕头,坚持一声不哼。商逸逗她许久都没回应,玩得有点无趣,正想着把枕头从她嘴里拽出来扔到地上,忽然听到景致的手袋里响起来电铃声。 商逸顺手拎过来,拿到眼前看了看,嘴角勾起一点笑容,俯身下去,把屏幕给景致看,轻声说:"蒋家二公子来电,景**,要不要接?" 景致微微一怔,抬起头去看,下面立刻遭到一记冲撞,让她的□终于泄了一声出来。接着那只捏着电话的手往她面前抬了抬,声音听起来十分正经:"这个点儿打来电话,一定是急事,你说呢?" "……" 商逸一面说,景致一面分明感受到他另一只手游移到她大腿内侧,正在极其不怀好意的逡巡抚摸。景致再抬起头,商逸一脸温柔笑意,跟他正在进行的动作完全不成正比。 电话铃声还在不停地震,上面蒋晟两个字眼闪闪而动,景致皱着眉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软着胳膊把手机夺过来,关了机直接扔回包里。 商逸一声轻笑,把她调成搂在怀里的姿势,不再恶意地玩游戏,直接一阵痛快的冲击。 两人一直折腾到凌晨三四点,景致求饶了许多遍才终于作罢。隐约中她似乎被商逸抱着去洗了个澡,然而实在太困,具体情节完全没记得,景致唯一的认知便是这一觉睡得相当黑甜,酣畅无梦,只觉得周围温暖得恰到好处,抱住的东西也非常舒适,再醒来才发现商逸居然没有离开,正坐在c黄头一手翻着文件,另一只手则被她双手紧紧搂在怀里。 景致一僵,立刻面无表情撒手。商逸倒是不以为意,头也不抬地开口:"醒了就去洗漱。浴室里牙具只有一套,你要想刷牙就去问管家要。" 景致稍稍一愣,转头才发现这间主卧已经和以前有大不相同。她昨天晚上被他抱回来以后晕晕乎乎,如今环顾四周,才察觉连卧室的风格都变了,室内线条横平竖直,起承转合处也不见圆润,黑白灰是主体,透着冷厉,之前摆得满满实实的梳妆台如今更是空空如也。 景致呆了片刻,仍旧觉得哪里不对,低头一看,自己昨天的衣服早就被扯到地上,身上裹着的却也不是她往日那些真丝睡衣,而是商逸的一件黑色衬衫。 衬衫底□无寸^缕,景致稍稍一动,松着三颗扣子的领口就斜斜地歪了下去,毫不客气地露出大半截锁骨,以及胸口一片雪白晃眼的春^色。 景致对这些变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置信。她猛地回过头,商逸一身黑丝睡袍,手里拿着一根笔在文件上勾勾画画,对她的吃惊恍若未闻。景致差点就要把确认的话问出口,到了嘴边又忍住,在c黄上发怔了几秒钟,大力掀开被子跳下c黄,背对着商逸把衬衫上的扣子从第二个到最后一个都仔细系满,头也不回地去了浴室。 结果今天仅仅一个洗漱就把景致弄到火冒三丈。 先是想要下楼去问管家要牙刷,景致浑身上下穿着一件黑衬衫,甚至连双足都是赤^裸的,这样衣冠不整自然不肯下楼,昨晚的衣服又皱皱巴巴且被商逸扯坏了胸前的扣子,景致只皱眉瞥了一眼就不肯再穿,只好踢着商逸去要牙刷。要完牙刷又没有洗面奶,好歹洗完脸又没有护肤品,甚至连条多余的毛巾都没有,就算这些都可以将就,但最让景致恼火的是,她发现自己到头来仍然需要一套新衣服。 "我的衣服呢?!" "如果你指昨天晚上的,那么在这里。"商逸指了指地上,面色淡然地开口,"如果你指以前你住在这里的那些,那么我最后看到它们是在一个多月前门口的垃圾桶里。" "……"景致木着一张脸,半晌终于把问题问出了口,"你真的把东西全都扔了?!" "倒也不是。有些有收藏价值的诸如拍卖得来的珠宝首饰,都被我收进了保险柜,还有一部分被我送人了,另外一些觉得不雅于是给烧掉了,最多的当然就是扔了。你当时非常潇洒地一走了之,我看你的意思无疑就是在说那些东西没用了,统统都可以扔了。你说呢?" 商逸坐在c黄头,姿势悠闲态度温和,眼梢全是理所当然,"如果你觉得当时落下了什么东西,那我大概是没办法帮你再找回来了。对此我表示非常遗憾。" 景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这世上最大的败类就是你,你怎么没把自己给扔了?!" 最后还是打电话叫人送来了一套衣服。商逸坐在c黄头,手里捏着一份文件,毫不避讳地看着她背对着他解开衬衫,显出窈窕有致的线条,再一件件套上,期间手指微微抬起来好几次,最终还是放下。 "景**,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理由的脾气?"商逸若无其事地开口,"那些东西怎么看都没用了,东西没用就要扔,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么?" "请你搞清楚,我生气的纯粹是你招待不周人品差劲唇舌恶毒,跟你扔没扔东西完全没关系。"景致系好最后一粒纽扣,把头发从衣服里捋出来,转过身,还要再刺他两句,忽然觉得他手里那份文件排版熟悉得很,低眼一瞧,赫然是她昨天才伙同一圈高层拟出的招标书。 景致脸色一变,将那份文件迅速抽到手里:"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商逸膝盖上还放着几份A4文件,景致大致一扫,居然发现这些全都是合该她来处理的东西。景致一瞬间脸色冰得像雪,把那几份文件全部捞过来,匆匆看了两眼,抬起头来怒目而视:"商逸!你想干什么!" "现在觉得这种行为非常讨厌了?你当初摸到我书房里偷文件时怎么没想过呢?"商逸单手撑着下巴,神色非常坦然,"曾郁刚才来这儿给你送批改,你没醒,我顺便看了两眼,顺便给你提了几条有用建议,你现在其实应该感谢我才对。" 景致冷着脸无动于衷:"我记得当时你想办法拆了景家的时候,也曾经这么给我提过'有用'的建议。" 商逸的尴尬神色只有一瞬间,下一刻就微微一笑,光明正大转移话题:"昨天晚上的王文生跟冷成都不算什么好人,不过只要跟道上沾点边的,都没什么好东西。" "你的意思是也包含你自己吗?" 商逸再次选择把她的话跳过去:"你要是想在A城道上混下去,就得知道昨晚那件事简直算是轻描淡写,连挫折俩字都算不上,明不明白?" 景致长久地看着他,慢慢地说:"然后呢?你是不是要跟我说,未来的路艰难险阻,我一介女流,混点儿白道还勉强够,黑道太难,我最好放聪明点儿,乖乖放弃,早日嫁给你当家庭主妇?" "你要想嫁给我,也得先看我肯不肯娶。"商逸淡淡一笑,柔声开口,"阿致,撇开以前不提,实话说现在我还不想娶你呢。" "……" "不过你如果不介意,"商逸指了指那份招标书,"我想我可以跟你做笔交易。" ☆、第三十一章 景致从商家祖宅出来后三个月,听说了商逸结交新女友的消息。 她这些天一直忙于勾心斗角的周旋,这一消息比别人听说的时间晚了多半个月。还是那天蒋晟巴巴地赶过来,就是为给她送早餐的时候,倚在她桌旁顺口告诉她的。 关于商少爷的这个新女友,景致还认识甚至有点熟悉,因为正是那一帮姐妹团里曾经她最看不上眼的蒋美鸾。 蒋美鸾跟蒋晟是堂兄妹。提起的时候蒋晟虽然小心观察景致的脸色,但还是能看出他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感情尚算深厚。景致撕面包的手指停了停,过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拿过来咖啡抿了一口。蒋晟看她一眼,微微抿唇,然后直指中心:"你还是不高兴。" 景致眼皮也不抬:"你们男人有劣根性,觉得女友们就算是被你们无情甩了,也最好个个都对你们年年不忘守身终老。这种想法我也有。虽然我不喜欢商逸,但不代表我不喜欢他喜欢我。这个人跟我取消订婚还没半年就有勾搭上了蒋美鸾,以前那副深情似海的德行就好像成了过眼云烟,这种感觉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好受。" "更何况,"景致想了想。又补充,"他这行为会让我以后再在道上更加不好走。" 蒋晟听完她这些话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景致吃完面包把手伸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条件反射地抓住她沾了糙莓的手指,掏出手帕给她仔细擦干净。接着景致收回手臂去摸鼠标。被他轻轻覆住了手背。 "景致,"蒋晟突然对上她的眼睛,深色很认真,"咱们现在这个样子。算上男女朋友吗?" 景致"嗯"了一声,眼尾翘得有点弯:"你如果觉得是的话,那就是了啊。" 景致从蒋晟来给她送粥那天开始,就发觉蒋晟对她打的是文火慢炖的主意。她长得漂亮。但心机太重为人冷淡,因此从小到大追求的次数其实寥寥无几,收过的情书都只有很少几封。后来好不容易知道商逸对她很感兴趣,结果这个人的行为跟追求完全搭不上边,基本上属于看上眼就敲晕扛回窝的土匪行径,景致只有被这个追求者折磨的份,断没有能折磨回去的份。 景致活了20多年。终于从蒋晟这里结结实实地享受了一回被追求的感觉。蒋晟对待景致,已经到了体贴的不能再体贴的地步。这段时间景致一工作起来常常忙得脚不沾地,觉也不睡饭也不吃,蒋晟天天捧着花儿往她这儿来报道,做的事恰都是景致不愿做却不得不做的事,诸如送饭开车挑公寓,景致忙得时候他一边看书等着,景致累的时候就适时地讲个笑话,把景致伺候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做事更加专心致志,浑无后顾之忧。 最初景致最蒋晟这种堪称人妻的行为非常不适应。后来有次姐妹团聚会,徐天慧同她讲:"阿致你认真想想,你这种性格就适合两类人当男友。一种是比你更强势霸道,时刻把你压得死死的,换言之就是商少爷那样,一种就是任劳任怨任你摧残,你把对方压得死死的,也就是蒋晟这样。你看看你现在,商少爷那样的你不喜欢,蒋晟这样的你又不要,你难不成以后还想着孤独终老?" 景致听完深意为然,对蒋晟的态度很快转变。她没指望自己的脑子能像电脑回收站一样,按一按delete就能把商逸彻底根除,但至少她开始尝试接纳新的异性。并且稍微挖掘挖掘,就能发现蒋晟有许多优点,他虽然对她诸多不择手段的行为不理解,但最起码十分尊重。他见识过景致处理事情时的冷血淡漠,也见识过她的见风使舵狼心狗肺,最开始也曾皱眉过,但最终还是妥协在她大红的石榴裙下,选择对这一切阴损行为视而不见乃至纵容和旁观。 再后来难道有次抽空出来一起看电影,这种事景致之前根本不指望商逸会跟她一起做,现在跟蒋晟排排坐喝奶茶,看的是她最喜欢的海盗片,景致一扭头看到蒋晟那张俊俏的侧脸,一瞬间突然从自己早就给权钱蚀烂的心里罕见地挖出来一点心软,想了想,手不动声色地蹭过界,搭在了蒋晟的手背上。 接着景致就明显感到蒋晟浑身一颤,眼睛仍盯着荧屏,手却反过来紧紧攥住。 因此严格来说,两人分手以后,景致变心的速度其实比商逸更快一些。但景致自认绝没有商逸做的那般高调,她自从听说商逸有了新女友,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商逸跟蒋美鸾两人各种郎心妾意的消息,今天商逸给蒋美鸾拍了条天价的项链,转眼又帮蒋美鸾投资新的电视剧,再转眼的功夫蒋美鸾又已经入住了商家的祖宅。 景致就算不去打听,也能想象得到如今道上会怎么风传她这个前未婚妻。据说蒋晟的兄长蒋晔还委婉地向蒋晟表达了要远离景致的一件,结果被蒋晟一句"我的事你管不着"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景致得知以后,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下下周不是你生日?我给你赌块玉当生日礼物。 " 蒋晟笑着说:"可以啊。不过话可说在前面,要是竞标没超过五十万,什么都无所谓。超过五十万,你赌玉我买单。" 景致除去权钱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就是赌玉。景肃年还活着的时候,景致陪着在这种地下拍卖会上赌过几次,从没失手过。拍完当场剖开,里面每块都是绿澄澄莹润润的玉,由外面一层石头包着,仿佛薄皮的苏糖一般,远远超出竞标的价钱。被人赌玉靠的大多是眼力,景致赌玉全凭直觉,真假是非全然不理,也基本不懂,只第一眼瞅上去,看对了就拍,最后总是奇迹一样百发百中。 后来商逸把她弄进祖宅,每每景致暴躁的时候,都会提出要带她出去赌玉。景致去了两次,诚心让商逸血本无归,结果发现如此根本撼动不了商逸脸上的微笑,反倒更加生气,商逸再让她去赌玉,她打死都不再去。 周六是景致这帮所谓闺蜜们的聚会时间。上一次小聚蒋美鸾后背还没被贴上商逸女友的身份标签,这一次景致姗姗来迟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徐天慧正好挂了电话告诉众人:"蒋美鸾说她今天不舒服,这次先不来了。" 景致把手袋往沙发里一扔,人跟着坐上去,冷冷一笑:"现在众人眼里不舒服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么。我都不在意,她避嫌什么。徐天慧你再给她带电话,让她来。" 半个小时后,蒋美鸾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敲了敲包厢的门。 蒋美鸾觉得自己很悲催。 她是个千金小姐,不可以失态地泪流满面。但不能泪流满面,不代表她心里就不能跟杜衡一样的咆哮成河。 她发誓,她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商逸的女朋友!虽然她之前口口声声崇拜商逸渴望拥有一个商逸那样的男人,但那也代表她就直接渴望拥有商逸!她现在就跟特么的强迫中奖一样,人人都觉得她天生贵人命,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有她自己明白其实自己没几天活头了! 蒋美鸾觉得自己一定是冲撞了神灵,否则她怎么会好好的被退经了渣宰洞!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商逸嘴唇轻描淡写地一动,就是惊心动魄的十分钟:"蒋美鸾,考虑做我的女朋友怎么样?" 蒋美鸾一颗樱桃呛进喉咙,差点没噎死,被商逸拍了几下后背才缓过气来,瞪圆眼望着他:"我,我没听清,能麻烦您再说一遍吗?" "我的意思是,"商逸脸上的微笑雷打不动,"我看你乖巧又识相,简直就是另一些女人的反义词,我现在挺喜欢。" "……您说的那'另一些女人'里包括一位姓景的小姐吗?" 商逸直接把她的问题跳过去:"做我的女朋友,会让你感到委屈吗?" "不会。"蒋美鸾结结巴巴地想要阻止这个可怕的行为,"可。可是……" "没有可是。"商逸说,"你不是挺喜欢我的?" "是的。"蒋美鸾颤抖了:"但,但是……" "也没有但是。"商逸捏了捏袖口,微微一笑,面如冠玉,和蔼可亲,"如果你觉得这个建议可行的话,蒋家的事我就直接签字了,你看怎么样?" "……"蒋美鸾欲哭无泪,"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蒋美鸾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从未遇到过这样惊悚可怕的事。她当晚吓傻了一样回到家里,等天亮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为了商逸新女友这条消息居然已经传遍了整天道上。第二天晚上她不堪重负跑到商逸眼前不顾形象地痛哭流涕:"商少爷!商少爷!求求你了!您就大发慈悲让我恢复单身吧!好吗?" "你这话说的。"商逸把她从地上拽起来,递过去一方手帕,"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蒋美鸾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不能更改了吗?" 商逸说:"别担心。" 蒋美鸾嘴巴张了张:"最后我会死吗?" "不会。" 蒋美鸾松了口气,又问:"我会半死不活吗?" "不会。" "我会倾家荡产吗?" "都不好。"商逸认真地望着她,信誓旦旦地开口,"我是真的挺喜欢你,想请你当女朋友。" 蒋美鸾"哇"地一声又哭了:"我在您眼中就这么单纯,以至于这么假的话您也好意思拿出来骗我吗?!" "……" ☆、第三十二章 人家都说女人的二十五岁是道坎。蒋美鸾今年二十五岁,深深觉得自己在"被女友"的一夜间发生脱胎换骨的蜕变。 她原先为人处世的策略就是扮傻卖萌。饭桌上该听说的八卦一样不落,聊天时该装糊涂的时候却绝不精刮。这一招虽然技术三流,但对于她这种在道上不求上进但求保身的人来说却是屡试不慡。虽然会遭受不少景致的白眼,但景致跟商逸这种人算计起阴谋阳谋来,却极少会落到她头上。她们一向自诩身份,伤天害理的事虽然没少干,但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蒋美鸾出生在蒋家这样的家世里,这样的为人处世无疑最安全。 蒋美鸾从小被父母这样教育,也这样乖巧地应对。她以为人生会一帆风顺,哪里想到有朝一日商逸的眼睛会从景致身上挪开,鬼附身一样移到她身上,生生逼着她撕下兔子面具,不得不踩在钢丝上一般小心翼翼周旋。 蒋美鸾如今站在包厢门口,觉得自己要被眼前众姐妹的眼神给活活刺穿了。 所有人都没说话,让蒋美鸾硬着头皮先出了声:"……天慧姐,阿致。那个我能进去吗?" 景致一直没抬眼,慢条斯理拨弄着眼前小块奶冻,徐天慧拢了拢头发,温和地笑了笑:"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还来?" "……" 蒋美鸾这个时候简直要佩服死当年景致的能耐。当年居然能把徐天慧这么极品势利小心眼的女人给调教得服服帖帖,她果然跟商逸是同一类人! 蒋美鸾还记得当年景致在姐妹圈中尝试称首的时候,徐天慧也曾经拿相同的问题质问过景致,景致当时简单两句话甩过去,把徐天慧的讽刺完完整整反弹了回去:"谁让你最仰慕的那位商少爷太缠人,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你很有意见么?" "……" 蒋美鸾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能哈哈干笑两声,说:"这么久没见阿致嘛,很想念,再怎么不舒服也要来的啊。" 景致轻轻嗤了一声,把小瓷勺一搁,清脆一声:"这话太假。" 蒋美鸾三两步蹭上去,如往日一样抱住进行的胳膊,眼神里充满诚恳:"真的真的。阿致,我有话要对你说。" 景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也没拦着你说啊。" "私下说成吗?" 景致看她一眼,又捏着茶杯抿了一口。 蒋美鸾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闭上眼:"商少爷其实他不爱我!他最爱的人还是你!你去跟他和好好不好?" 景致又看她一眼,第三次捏着茶杯抿了一口。 蒋美鸾一口气全说下去:"我跟商少爷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什么都不会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 景致这次终于放下茶杯,心平气和地转过头,拍拍她的手,说:"蒋美鸾,你觉得你如今身为我前未婚夫的现女友,来跟我这个前未婚妻说这些事情,我会很感激你么?我会真的去跟商逸和好么?" "……""我好不容易脱离他的控制,你觉得我会回头去送死么?" "……" "你以为我会很嫉妒现在的你么?我之可惜我还没狐假虎威利用够,他就找到了新恋情罢了。" "……狐假虎威是什么意思?" 景致坦然道:"意思就是我虽然跟他分手了,但只要他还没结交新女友,其他人就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我分道扬镳,要是还有人觉得他对我余情未了,我就还能借着他的权势打通不少人脉。只可惜现在他结交了你,我的财路这几天因此断了好几条。" "……阿致你……" "很无耻对么?"景致托着下巴说:"废物利用罢了,反正不用白不用。再说了,我也没说我不无耻啊。" "……"蒋美鸾望着她,再次"哇"地一声哭了,"阿致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搞不懂你究竟在哭泣什么。"景致对女人的眼泪非常厌烦,忍了忍才没把巴掌扇到她额头上,"客观的说,但凡商逸不变态,对女人通常都非常温柔,又舍得花钱,还肯下功夫哄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c黄上的技术也很不错。你这种性格的去当商逸的女朋友,只有让人嫉妒的份,你还有什么好苦的?" "可,可是……" "没有可是。" "但,但是……""也没有但是。" "b,but……" 景致冷着脸把一块炸饼塞到蒋美鸾的嘴巴里:"闭嘴。" 蒋美鸾呜呜地叫,徐天慧在一边张张嘴,弱弱地开了口:"阿致,那个,商少爷的技术有多不错?" 这话一说出口,另外一人迅速接上:"你们一晚上会做几次?" 接着另一位正襟危坐的名媛淑女说:"还有……他有多粗?多长?感觉如何?是不是做到多晚都精力充沛?" "……"虽然道上的所谓名媛大都作风开放,但这样隐私的话题,在景致还是商逸未婚妻的时候,众人忌惮她打小报告,从没有问过。现在她脱了头衔,不但应酬比之前难缠,连姐妹聚会上的问题居然也更刁钻。 景致纵然脸皮厚,有过的男人却只有商逸一个,跟在座其他喜欢"集邮"的人比起来,简直少的可怜。她本来正把一颗李子凑到唇边,配合着现在这个问题,突然觉得这场面怎么想怎么都诡异,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白皙的脸颊难得微微泛红。整个包厢都寂静一片,全神贯注等着她的回答,景致张张口,再张张口,突然蒋美鸾睁大眼睛求知欲望的双眼,又问:"还有……商少爷最喜欢什么体位?坐莲?69?还是直接意大利吊灯?" "……" 景致呛了一声,还没想好怎么说话,突然包厢的们被人轻敲了两下,推开,露出来的赫然是商逸那张似笑非笑的温柔脸。 全场刹那间静默。蒋美鸾甚至还保持着嘴唇微嘟的模样僵硬不动。景致只看了他一眼,就迅速扭过头。商逸看也不看,眼睛直接而准确地落到蒋美鸾身上,站在门口招手:"美鸾,过来。" 蒋美鸾磨蹭了一下,忍住想要立刻跳楼的羞耻之情,一步三蹭地走过去。还离了一米远就被商逸牵住手拽过去,蒋美鸾不敢挣,极小声地问:"你怎么来啦?" 商逸"哦"了一声:"我觉得你今天可能会被围攻,过来看看。" "我没有……" "没有当然最好。"商逸安然开口,"聚会聚到哪种程度了?你不是说下午要去取定制礼服?什么时候过去?" 蒋美鸾反射性张口要说自己近日哪里定制过礼服,看到商逸薄唇微抿的微笑,话到嘴边迅速改口:"哦哦,是我忘了,按我们现在走吧?" 商逸显然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笑着点头,转头,同包厢内余下的轻淡开口:"我就先带美鸾走了,各位尽兴。" 所以人都还在刚才的羞耻与震惊状态中难以自拔,唯独景致恢复正常面色,理也不理他,只淡定自如地仍了李子去喝茶。商逸看她一眼,领着蒋美鸾带上门,又在最后合上的一刻停住,推开,而后微微一笑。 "各位,如果你们想知道我又没有听到你们刚才的问题,那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商逸一副慢条斯理的口吻,"说实话,你们这样明目张胆讨论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以后请不要在这种场合讨论,免得我再次不慎听到,更加不好意思。各位认为呢?" 众人整齐划一地捣蒜点头。景致只当没听见,头也不转地听着商逸又把门带上了,手握在茶杯上松了紧紧了松,最后还是紧,端起来,一仰头,把一杯茶喝酒一样闷了进去。 过几天就是蒋晟的生日。景致白天在工作,晚上跟蒋晟去了赌玉的拍卖会场。以她以往的拍卖成绩,这种地下交易会场她不来则已,一来就是贵宾的待遇。今晚拍卖的玉中一块据说有一人高,景致看了一眼拍卖品图鉴,正要跟蒋晟卖弄点鉴玉的方法,一转头,正好看到蒋美鸾挽着商逸的胳膊款款走过来。 这两人的位子在景致跟蒋晟的里面。蒋美鸾一眼看到他俩,僵住,呆立原地不动。商逸则若无其事地托着她往里走,景致同样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抱着双臂侧腿一让,留出大块空隙,让商逸两人走过去。蒋美鸾紧咬着唇瓣,头皮发麻地回头望向堂兄,眼神楚楚可怜地求救:"哥……" 蒋晟只当她在打招呼:"你也来了?坐。今天打算拍几块?" 蒋美鸾望向商逸,后者回头谈谈一笑:"看看再说。" 景致对三人的对话充耳不闻。 按照蒋晟之前所约定不能超过五十万的说法,景致打算今天只拍一块小的就收手。但她很快发现这一计划根本不能成行,因为不管她出多少钱,几米以外的蒋美鸾总是在举牌,报出的数目不多不少刚好高出她一万元 。 景致的手指攥了又攥,忍住没往那边瞪过去。她连着竞拍了几次,最后都以放弃告终。一直到后面竞拍的石头体积越来越大,五十万根本打不住,景致恨恨地暂时收手,没想到那边也跟着一起收手。 景致心里的火气蹭蹭往外窜,脸色雪白,也不竞拍了,只在原地咬牙切齿。一直到最后压轴的竞拍石出场,她才稍稍集中点精神,坐直身体,眼睛也不眨地望向台上。 那块毛料有一米五高,外面一层岩石包裹,什么都看不出来。景致等到竞拍开始时就迅速举牌,接着很快就看到不远处蒋美鸾也跟着举牌。景致冷着脸一直把价钱咬到五千万,蒋美鸾还是不罢手。 等到价钱荒唐地提到濒临九位数,竞拍者就只剩下她们两个,景致把价钱提到九千九百九十万,然后在蒋美鸾又加了一万的时候,突然收手了。 景致今晚颗粒无收,拍完剖玉的环节只有看热闹的份。前面几块她参与竞拍的玉石剖开,里面是满当当的上等翡翠。到了最后一块,全场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看着剖玉匠把岩石一刀刀剖开,剖到最后,却仍然是灰白一片,有玉石的绿意零星点缀在上面,跟沙漠里的绿洲一样少的可怜。 满场嘘声叹气声一片,蒋美鸾脸上血色尽失,扭头去看商逸,发现他脸上居然犹有笑意,再去看景致,她一身红裙仪态端庄地坐在那里,眼睛只专注看着那块石头,脸上笑也不笑,嘲讽亦无,仿佛诸事都与她无关。 花了一个亿买了一块一文不值的石头,对于商逸来说,输钱是小事,输了面子才是大事。蒋美鸾充分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在陪同商逸回去的路上隐匿呼吸一声不吭,拼命降低存在感。然而接着她就发现之前景致说商逸变态果然是有理由的,今晚商逸被坑的何其惨,他竟然仍旧在闭目养神的时候笑得出来。 蒋美鸾被商逸突然的轻笑吓得一抖,被商逸出声唤自己的名字吓得又一抖:"我在。您,您要说什么?" "你吃醋的时候都做什么?" 蒋美鸾张张口,立即说:"我没吃醋!真的!我发誓!再借我是个胆子我也不敢吃景小姐的醋啊商少爷请您明鉴好吗!" 商逸半睁开一只眼:"用我把问题重复一遍吗?一般来说,要我说第二遍话,对方都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蒋美鸾只好说:"也没什么啊,就发发脾气绝绝食,只要对方肯乖乖站那儿让我踢,基本上不过一天就好了啊。" 商逸闭上眼,撑着额角"唔"了一声,接着又笑了一声。蒋美鸾仔细打量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福至心灵,小心翼翼地说:"商少爷,难道您觉得今晚景小姐是在吃醋吗?可是景致今晚好像根本没发脾气吧……" 蒋美鸾觉得她话音一落,商逸心情徒然变得十分不错,脸上的笑容虽然看似万年不变,却神奇地硬是让蒋美鸾产生了一种和熙春风之感,听到他悠然开口,十足散漫:"所以我说过,你是一些女人的反义词,好吗?" ☆、第三十三章 自从商逸拍了那块价值一个亿的破石头,蒋美鸾就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癫狂了。 她开始每天都被迫去祖宅或者商氏大楼报道的日子,八小时工作制,周末无休。一般来说两人相处的情况就是商逸处理他的文件,蒋美鸾浏览她的杂志。凭良心讲,她这份差使的待遇不可谓不优厚,不管状态佳不佳,隔三岔五反正总能收到商逸随手扔过来的古董画,大家书法,再或者就是直接的手机银行提醒,有人又往她银行卡上转了多少多少位数的钱等等。 蒋美鸾的良心还是有一点的,因此对这种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的行为相当愧疚,在又一次奉旨来商氏以后,一把拽住刚出了商逸办公室的杜衡:"杜总助!" 一直被压迫从来不反抗的杜衡难得看到个跟他一样因景致而饱受折磨的人,还是个女人,脸上一下子就乐呵了:"哎呀蒋小姐!有事吗?老板在里面,你进去不用通报的!" 蒋美鸾一张脸皱得宛如暮春的牡丹花:"杜总助,求求你帮我想个办法吧!不管什么办法,只要快点让他俩和好的办法都是办法!我现在夹在中间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野兔好吗!我觉得我命要休矣好吗!" "哎呀怎么会呢!你看看我,饱受景致精神与ròu体的双重摧残,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杜衡笑容满面,"你要相信人是坚忍不拔的生物!你就当是给老板打工了就好了嘛!全公司上下还能找出比你更轻松赚钱的人吗!日进斗金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了好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对了,老板昨天给你的什么?据说是徐悲鸿的真迹?" 蒋美鸾身为装傻界的祖师辈人物,与拐弯抹角界的杜大师一沟通,瞬时通透:"对啊就是徐悲鸿的真迹!杜总助看过吗?我明天送到您家给您观赏一段时间怎么样?除此之外还有王羲之的真迹!还有西汉的竹简呢!您喜欢吗?我要不一块儿给您送去?" "哎呀你看看你,"杜衡掂着文件夹微笑,"这多不好意思——明天下午你给送来怎么样?顺便咱俩聊聊如何?" 蒋美鸾一回家就把这些天商逸送过来的古董全部打包,旁边的女佣看得都ròu疼:"大小姐,送一两个就好了吧?您还真全把这些给杜衡那个黑心货?您真舍得……" "你懂什么。"蒋美鸾拍拍手直起腰,淡淡地说,"这些东西就算我不送人,以后也不会是我的。这里面有一半是当初景家的,景致当时资金短缺典当了,又给商逸赎了回来。另外一半则基本是商逸当初送给景致讨她欢心的。景致最青眼的就是这些古董货,虽然她懒得欣赏,但她知道这些东西值钱。商家祖宅墙上挂的那些玩意儿,她能碰得,别人可碰不得。要是以后她重新回来了,给她知道这些东西全都在我这儿,她还不把我一枪崩了。杜衡才是真傻,景致的东西他也敢拿。我正发愁呢,他既然要,我哪有不送的理。" "……" 最近不好过的不只是蒋美鸾一个,景致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她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把走私的海运线整顿完,把里面属于商逸的势力全部肃清,昨天就被曾郁报告说码头的货物卸载的时候被不知名的一群人给抢了。 景致本来说好今天要去家具城,如今自然也没了心情。把这些年自己得罪过的人细数了一遍,结果发现实在太多,想找仇家都无从找起。 她这些天的烦心事还不止这一桩。她手下能用的人不多,麻烦事却接连不断。自从商逸有了新女友,道上全是冷眼看她笑话的。几句冷言风语景致可以听听就算,但手头上的事务也跟着被明里暗里的算计,这就让她很受不了了。然而尽管受不了,如今的情势之下,她也只有忍着。 景家重振景家后,做的还是景家的老本行,保全公司是明面的业务,暗地里毒品玉石军火和□服务等等都cha着一脚。这里面景致最想做大的其实是军火,然而她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商逸在A城一手遮天,她的手段在商逸面前毫无斤两可言,只要理智还在一分,她就还不敢真的跟商逸对着干。 景致跟曾郁忙了一上午,蒋晟在一旁看着,什么事都cha不上。一直到晚饭她都没吃,却仍然没查出抢货的幕后人是哪个。蒋晟看看她,转身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几只食盒。 景致抽空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翻电话号码:"我没空吃。" "好歹吃一点。" "没心情。" "就吃两口?" 景致勉强吃了两口,蒋晟又说:"再两口?" "那是几千万的军火。"景致把勺子一推,忍耐着解释,"明天晚上就要交货,现在货找不到。你说我能吃得下去?" "要不你找找人问问看?"蒋晟想了想,说,"我哥蒋晔也许有消息,我帮你问下?" 蒋晟的确打电话问了,但蒋晔对此一无所知。景致的脸色极端难看,曾郁在一旁站着,等蒋晟端着食盒出去,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才斟酌着开口:"大小姐……" 景致转过视线来,曾郁被她那一眼看得浑身一个激灵,咽了口唾沫才说:"……要么,要么您去问问商少爷?A城地盘上的事,基本上没有商少爷不知道的。" "……" "我们时间不多了!这一票要是弄砸了这半年可都算白干了!再说明天晚上那位要是收不到货,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来……您觉得呢?" "……" 晚上十一点半,景致站在商家祖宅门口的时候,那种心头滋味大概只有自己品得出来。 这个时间点,如果搁在多半年前,早就是她被商逸拖上c黄的时候了。要是气氛稍微好一点,商逸会先拖着她一起洗个鸳鸯浴,一边调笑一边挑弄。当然这种时候不太多,更经常的事两人相搏相杀,整个卧室就是一座小型战场,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是武器,景致从骨髓到皮肤都在全力抵抗。 景致非常不想承认,她对这座祖宅其实是有点恐惧的。 不管商逸如何好吃好喝地供应她,乃至纵容与温柔,都不能磨灭这曾经是一座变相监狱的事实。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有段时间她甚至发恶梦,觉得她比犯人还不如,商逸想要做^爱的时候,她就要配合。商逸想要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她就得脱光了等着他一件件给她换上。 她看到这里的一糙一木,都会忍不住想起商逸抱着她缓缓律动的场景。虽然生理上并不一定很难受,但不可否认她有段时间其实相当害怕他。商逸只要一回家,她就忍不住精神紧张。那种心里不情愿生理却在迎合的滋味,尤其是事后,比直接强^暴更来得难受。 景致按了门铃有一会儿,才有管家来开门。看到她后毕恭毕敬,将她请进客厅,奉茶,然后温言告诉她商少爷刚刚醒,请她稍等。 景致在管家转身离开时又叫住他,指了指茶几上一支晶莹唇彩,淡声问:"今晚有女人?" 管家神色恭谨:"是。" 景致微微抿了一下唇,忍了一会儿,还是问出来:"……蒋美鸾?" 管家脸色不变,也不摇头也不点头:"景小姐稍等。少爷一会儿就下来。" ☆、第三十四章 管家不说,景致也没有强求。总归不管是不是,今晚商逸醉卧美人膝都是一定的。景致只是冷了一小会儿脸,就又恢复镇定,稳稳地端起红茶抿了一口。 结果接下来景致等了足足五十分钟,才等到睡眼惺忪下楼来的商逸。 只不过她这次学乖许多。既然商逸让她等,那她就耐耐心心地等。景致在来之前颇有先见之明地往包里塞了不少要批复的文件,此外还有几本杂志。商逸拢着睡袍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刚刚把第二本时尚杂志的广告页翻开,一直等他坐下来,才把杂志不紧不慢地塞回包内。 商逸挑了一眼,脸上仍然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大半夜的跑过来,有人要抄你家么?" 景致摆出端正坐姿,直截了当开口:"我有事要拜托你。" 商逸"唔"了一声:"你先说说看。" "我的货在码头给人截了,现在截货的人找不到,明天武器弄不回来,我会倾家荡产。"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查出截货的人是谁,"景致面不改色,"或者直接找到那批货最好。" "你说得倒轻松。可这事我到现在才听说。"商逸端起管家新奉的茶抿了一口,黑色丝绒的睡袍略有两分松垮,衬着他修长的手指与脖颈,透出几分慢条斯理的养尊处优味道,语气平缓,十足客观,"不要把我想的太神通。你可以说我是A城的地头蛇,可我不是A城的土地爷。这地界天天都发生各种帮派争斗,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凡是跟我没关系的,我都没挂心过。" 商逸说这话的时候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景致当即沉下脸。半晌又开口,语气比刚才更软一点:"你有办法的。" 商逸带着点儿笑容地看着她:"没错,阿致,我的确有办法,但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愿意。" 他这样一说,景致的瞳孔便微微一缩。商逸换了个姿势,两手搭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景致深吸一口气,做了半天心理准备,最后从沙发滑下去,屈膝半偎在商逸腿前,轻轻抓住他的衣襟,大义凛然地闭眼,随即就要吻上去。 她的嘴唇在中途被一根食指阻止,再睁开眼就看到商逸一脸好笑地望着她:"我现在不想要这个。" 景致脸色更冷,手微微一停,却还是从他胸前一路滑下去,很快就隔着睡袍松松地触碰到了下面。结果这次被商逸更快地握住了手,拉开。 商逸的笑容略有不稳,但很快又恢复原状,语气里含着更加好笑的意思:"别摸。我说的也不是这个。" 景致很快坐回沙发里,脸色变得极度冷淡,强忍着没有拂袖而去:"你究竟想怎样?" "怎么,恼羞成怒了?这次我可是冤枉得很。"商逸抿着清香茶叶,突然转口问:"你来我这里,蒋晟知道吗?" "无可奉告。" 商逸"噢"了一声:"那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了。" "……"景致忍不住拧起眉毛,"你究竟有什么办法!" "办法很简单。不管你倒卖的是什么军火,我想我这里都能帮你在明晚之前凑齐。"商逸把茶杯放回桌上,双手交叉叠在身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是价钱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景致沉默了一下,说:"你要多少?" "我不管你的买家从你手里多少钱买的,你都要付给我他给你价钱的四倍。" 景致脸色一变:"你还不如去抢!" "我现在就是在从你手里抢啊。"商逸笑得非常无辜坦然,"趁火打劫是商人的本色,别说类似的事你没做过。你既然希望我以平等交易的态度对待你,那么这就是我平日里的处事态度。既然我是垄断,价格就是我说了算。现在我的价格就是这样,不会变。你可以选择跟我交易,明天上午你就可以来我这里提货;你也可以选择明天空着手去交货。权利在你手里。" "……" 景致没有犹豫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付给了商逸四倍的价钱,买下了只价值五千万的军火武器。她现在生意刚刚起步,宁可亏本赚吆喝也不敢去冒跟客户违约的风险。更何况这回的卖家是她难得啃下来的大客户,把这一个做好,才有可能有下一个。她宁可亏上将近两个亿重新买军火送过去,也不愿意亏了五千万把客户得罪光。商逸就是看准了她这一点,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转完帐的那一刻她的心简直都在滴血,第二天去仓库提货的时候心里更是把商逸从头到脚骂了个狗血淋头。偏偏在她前面走路的商逸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认真问她:"你现在心里在骂我吗?" "……" 说实话景致此刻充分怀疑她要是真的承认了,商逸张口就来个"既然这样那不好意思我不想卖了"也指不定。景致的眼里在冒火光,打心底恨不能把眼前这个人拿迫击炮轰成渣渣,然而最后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垂下眼面无表情回答:"怎么会呢,商叔叔您芝兰玉树玉树临风临风招展的,我等晚辈只有瞻仰的份,断没有亵渎您的胆量。" 商逸噗地笑了一声,突然凑近她,在耳边轻轻开口:"都在哪里瞻仰的?c黄上吗?" 景致脸色一冷扭头就走:"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话没说完就被商逸捉住手腕:"反正货也验完了,你急什么?不是晚上才交货吗?陪你商叔叔吃个中饭再说。" 她的手腕被商逸捉得很紧,又是青天白日之下,景致不好太挣扎,但心里着实恼怒非常,脸色冷成一片冰霜雪白:"两个亿还不够你心满意足的?你还想干什么?" "怎么会是两个亿。"商逸笑了笑,把她捉得更近一点,一条条给她细数,"刨去那天赌玉你坑我的一个亿,再刨去成本五千万,我这次充其量只勉强赚了五千万。更何况我这笔军火也是近日要交货的,你给买走了,我还要再去弄,你以为我很容易么?再者说,你今晚转卖给人家不也是打算翻倍卖?所以这回充其量只能算你把这笔生意让给了我。" "是是是,全世界的人也没有商叔叔您冤枉又无辜。您多清白多善良啊,您就是那空谷里的百合,淤泥里的清莲,仙境里的白梅花," 景致尽量心平气和,"虽然我很想让您滚,但您这样的人是不配滚的,那么我滚,可以吗?" "看你马屁拍得,可真不怎么样。"商逸恍若不闻,笑着说,"一块儿吃个中饭,你请客,可以的吧?" 景致冷着脸:"没钱了,不请。" 商逸"哦"了一声,双手一摊:"那我请好了。你看你都没钱了,我再不接济你一下,不就要眼睁睁看你饿死了?我这么清白又善良,这事儿怎么能做呢?" "……"景致被他的极品作相堵得差点翻白眼,半晌仍是拂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低眉顺眼地说,"不劳商叔叔费心了。蒋晟自己做的饭不比饭店里的差,我现在去找他就可以,就不麻烦您接济了。" 商逸眼梢轻轻一跳,慢吞吞又"哦"了一声,先是侧头看了一眼旁边跟随的两个墨镜保镖,又抬头眯着眼望了一下湛蓝蓝的天,然后朝景致望过来,接着就是微微一笑。 景致给他笑得直发毛,下意识就要往后退,被商逸一把抓住胳膊拽过去,掐着腰把她半提起来,然后商逸低下头,张嘴,在她的耳垂下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这动作连贯迅速一气呵成,景致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等她回过味来,商逸已经离她一米远外,正摸出手帕在轻抿自己的嘴角。景致只觉得脖子那里仿佛温软的触感还没退去,一阵热疼却已经泛上来,摸了一把没血迹,但按照这个疼痛程度,大抵也离出血不远了。顿时看也不看,直接一个耳光甩过去,商逸顺手抓过一旁一个保镖一挡,那个耳光便落在了已然呆滞成木头桩子一样的保镖脸上。 那个耳光清脆响亮,站着的另一个保镖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侧脸。景致脸色雪白,眉眼间的怒意仿佛一团团黑气冒上来,商逸站在危险距离以外抱着双臂,笑着说:"扯平了。" "……" ☆、第三十五章 商逸咬的牙印十分深,景致每天只能围着围巾走来走去。但商逸的咬痕几乎紧挨她的腮帮,围巾再怎么遮也还是露出端倪。景致前去交货当晚,还被对方长辈拍着肩膀朗声大笑,丝毫不避讳地说:"哎呀小致!听说最近你跟蒋家那小子挺亲密的?可再亲密也得注意点影响啊你说是吧!" 景致咬紧牙关,牙fèng里憋出来几个字:"……您说的是。" 蒋晟第二天捧着食盒来她这儿,默不作声地盯着她脖子那块儿瞅了半晌,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最后扭过脸,一声也没坑。 他不说话,景致也只作不知道。她本来争取到这次客户,心情稍微好一些,结果反倒被商逸坑了两个亿,不但公司资金周转不灵,连她自己的身家都搭了进去。景致表面上一言不发,回到家后扎了数个小纸人,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商逸两个字,每晚因公司事务烦乱折腾到失眠的时候就开始拿出来狂扎。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传出来商逸与蒋美鸾即将订婚的消息。 这两人最近行事高调,比当时景致的作为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两人没有出面承认,但其所作所为已经完全可以预见到未来的形势。先是蒋美鸾去了婚纱店看订婚礼服,又传言参加了珠宝拍卖拍回来一只天价戒指,后来蒋美鸾又代表商逸去出席什么希望小学的开学典礼。景致听了直呕血,她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商逸还资助过所谓的希望小学,天知道他这些年来弄死的人流出的血就已经足够淹没一座希望小学。 她本来不想关注这些,但很诡异的是这些事总是在不经意间传进她的耳朵里。景致每晚回家后把小纸人扎得愈发体无完肤,第二天去公司照样沉稳冷静若无其事。 这些天她一直在寻找抢走军火的幕后指使人,只是一直没有线索。这个人干了这一件事后就仿佛石沉大海,再无印迹可寻,黑市上近期也没有军火交易。曾郁提醒她说既然有仇家找上门,要给景致增加保全,结果被景致摆手拒绝。景致自认有仇人,但都还没仇恨到要拿她性命的级别。她就算当初跟商逸有灭门之恨,一提到这个人就咬牙切齿,都也没到了要真正食其ròu寝其骨的地步。 过了几天,景致在商场门口偶遇蒋美鸾。对于景致来说,这是一桩偶然。对于一直被景致闭门不见只好在商场门口守株待兔的蒋美鸾来说,这是一桩必然。 蒋美鸾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跟杜衡凑成苦情二人组了。她自认家世虽然不比商家,但好歹不差;姿容虽然不比景致,但好歹也看得过去,更何况胸部比景致要大;智慧虽然不比商逸,但好歹也读过美国哥伦比亚。她从小养尊处优到现在,可不是为了被人端着当枪使的! 可现在看看她干的都是什么事儿:每天提心吊胆等着商逸进一步指示;每回商逸让她风光一点她就觉得愈发离死期近了一点;杜衡那个杀千刀的拿走她所有藏品,出的却都是不入流的主意,吹的耳边风跟她一样没分量,好不容易弄出一个抢走货源的事,景致也确实来求商逸,结果两人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离得更远!接着居然还传出来她蒋美鸾跟商逸订婚的谣言! 真是订婚你妹啊!哪只眼睛看到她跟商逸情浓意浓了就要订婚!等以后小肚鸡肠的景致跟商逸和好了,闲下来没事躺美人榻上边吃葡萄边闲聊,一不小心闲聊到她身上,那A城道上还有她混的份吗!远的不说说近的,要是真的被商逸订婚了再踹了,那她以后还有男人敢要吗!这是想让她孤独终老吗!她苦修名媛二十年,就是为了以后给商逸守活寡的吗! 景致一袭碎花粉嫩吊带真丝裙,纤侬有度,两根锁骨精致得恰到好处,隔着墨镜瞧她一眼,头转过去继续往里走,蒋美鸾一路小跑跟上去:"阿致!阿致阿致!阿致阿致阿致!" "哦蒋小姐……"景致踩着高跟鞋拎着小包包大跨步往前,一路经典猫步跟T台模特走得分毫不差,一边把墨镜收到衣领间,慢条斯理地说,"听说蒋小姐要跟商少爷订婚了,您这是要来跟我这个前未婚妻炫耀的吗?需要我说声恭喜吗?" "不不不阿致你听我说!"蒋美鸾长期不运动,体力跟景致完全不在一个级别,跟在她身后开始气喘吁吁,"我跟商少爷没订婚!真的!以后也绝对不会订婚!真真的!我说你走慢点我跟你慢慢说行吗!阿致我求你了!这是急事!有关我性命的!很急很急的事!" 景致根本不理她话茬,见围着商场五个楼层转了整整三圈也没能把蒋美鸾甩脱,眉头一皱开始往停车场走。蒋美鸾在她身后一直小跑,跑到最后看景致去按电子车锁,真的有要开车甩人的意思,急得一把拽住景致胳膊。景致却恍若未闻,脚步突地停住,瞳孔微微变大,蒋美鸾还没回过神来,往前倾的身子已经被景致横腰阻住,下一刻就觉得自己被带得整个人往后踉跄几步,接着一扑,人已经被景致压到地上,与此同时身后一声响彻耳膜的爆炸。 数个小时后,景致躺在医院病c黄上浑身疼痛地醒过来,回想刚才在停车场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简直是被鬼附身了才会变得那么圣母,对待蒋美鸾这个商逸的下一任未婚妻那么仁慈。 她要是不圣母,她当时就该直接甩掉蒋美鸾,一个人义无返顾往后跑,可事实是她带着蒋美鸾这个累赘一起跑不提,还下意识地挡在了蒋美鸾身上;她要是不圣母,估计现在四肢裹着夹板一动不能动躺在重症病房的人就会是蒋美鸾而不是她;她要是不圣母,现在也不至于躺在鄢玉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诊所里,在心里哀悼银行卡上的雪上加霜。 而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的是,当下一刻蒋美鸾听她醒过来,拄着拐杖跑来她病房,以几乎压出她肠子的力量扑到她身上痛哭流涕表示悔恨与感谢的时候,她居然还在更圣母地安慰她:"你能别哭了吗?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然后蒋小姐就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地跑了出去,商逸像排队一样从蒋美鸾身后走到了景致病c黄前。 景致看也不看他,直接望着天花板。摆明了示意自己不想跟他讲话,要让站在门外往里面张望的曾郁快速替补上来。结果商逸完全不懂眼色为何物,站在她c黄前把她现在惨不忍睹的模样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温声开口:"你有什么愿望吗?" 景致把视线移回来,冷冷地说:"我还没死呢。你说话能客气点儿吗?" 商逸自顾自在c黄沿坐下来,左手轻轻搭在被子上,手指动了动,又蜷回去,脸上仍然万年不变蒙着层淡淡微笑:"疼不疼?" 景致冷着脸:"跟你有关系吗?" "能没关系吗?"商逸笑着说,"你今天对蒋美鸾奇迹般大义英勇了一次,我难道不该感谢你吗?" "您真太客气了。你不在我眼前晃就是您最大的感激了。"景致脸色更冷,"我看到你就肺疼,你能叫曾郁进来,顺便把自己滚出去吗?" "叫他做什么,问车子爆炸的事?那你还不如来问我呢。"商逸不以为意,随手拿起一边杂志翻了两翻,说,"你那忠心耿耿的曾经理至今还没查到幕后黑手呢,我一时不慎,快在了他前面。你猜猜是谁抢了你的货又要杀你的人?" "想说就说不说走开。"景致困难又潇洒地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你想说我还没心情听呢。" 商逸轻笑一声,要把她的头扒出来,被景致隔着被子拿手肘推了一下。她现在身体虚弱,力气远远比不过商逸,到头来还是被商逸扒拉了两只眼睛出来,他大概觉得她现在这个邋遢模样非常新鲜,居然还挺有兴致地帮她理了理两鬓的头发。 景致头一偏,瞪回去:"滚不滚?" "景致景大小姐,跟我说点儿好听的难道会要了你的命?"商逸撑着额角在c黄头恍若不闻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毫不客气去揪她两边脸颊,还狠狠扯了两下,简直疼得景致呲牙咧嘴,一边听他冷冷地说下去,"笑脸相迎接待那些脑满肠肥的官员大佬们心里很痛快是吧?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是吧?你现在这幅德行躺在病c黄上很舒服是吧?嗯?" 景致半分不让地瞪过去:"我求过你了!" "就你那也叫求?你见过哪个人上门求人还甩脸色呛死人的?还你求过我,我求你还差不多。" 商逸眼尾一扫,前所未有的凌厉让景致也下意识一怔,听到他冷冷嗤了一声,"我看你潜意识里就是拿准了我不想把你怎么样。我实话告诉你景致,我这次非常生气。下次你再这么惹火我,你就给我等着。" ☆、第三十六章 景致:"……" 如果这个时候主角换成蒋美鸾,一定会很聪明地把商逸的警告听成甜蜜的呵护。就算听得似懂非懂,也一定会乖巧地抓住商逸袖子见风使舵温顺答应。但是景致在对上商逸以后,情商总是选择自动隐身,以至于此刻面对商逸愈发严厉的语气,开始还能勉强接受,听到后面就变得火大,头一个以及第二个反应都是"滚滚滚滚滚你凭什么来管我你不是都跟蒋美鸾要订婚了吗滚滚滚滚滚再敢跟我吼一句我问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她这么想着眼神随即跟上,毫不畏惧地迎上去,并且为了表示不屑与鄙夷,还跟他一样冷冷嗤了一声。 两个人一坐一站对峙了有一会儿,期间曾郁的脑袋从窗口消失,蒋晟的脑袋出现,接着因为蒋美鸾不停拖拽衣角的缘故又消失,然后又奋力出现,接着再消失,走廊里还传出来这对兄妹隐约的对话声:"表哥你清醒清醒好吗!你就死心了好吗!你要知道景致跟你是不般配的!你俩之间的差距就和老虎与蔷薇不能婚配一样的远!气场不同的人在一起注定是不会幸福的!表哥你现在就跟我回家吧啊乖!" 蒋晟兔子一样的性格在蒋美鸾不停的动口动手动脚下也有了脾气:"蒋美鸾!你再拽我一下试试!" 蒋美鸾被蒋晟难得的怒目圆睁震得抖了一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那儿不动了。蒋晟终于满意,正要继续探头,忽然衣角又被拽了一下。 蒋晟这次酝酿了千万怒意,回过头就要冲蒋美鸾发飙,结果对上的却是鄢玉那张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小白脸。鄢玉鄢医生站在蒋美鸾身前,推了推眼镜,一只手还拽着蒋晟半块衣角,头也不回地同蒋美鸾说:"蒋小姐你胆子太小了。你看我真的拽了,你表哥也没怎么样嘛。" 蒋美鸾:"……" 蒋美鸾权当没看见,直接默默望向窗外。 蒋晟:"……" 蒋晟发誓,要不是怕眼前这人有一时不慡下手害死病人的可能性,他一定会冲着鄢玉那管挺直鼻梁一拳怒揍上去。但真正的事实是眼前这人确实有看心情害死病人的可能性,所以他还是不能怒揍上去,只能拼命忍下喉咙里的血块,看着鄢玉慢条斯理拿出文件夹,哗哗翻页,然后抽^出一张空白账单,眼也不眨地填了一串串零上去,最后递到他面前,非常冷静,简直是完美医生的姿态在开口:"这里是景致住院费手术费医药费等等加起来的数目,是你买单还是商逸买单?" 蒋晟冷冷地说:"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的账单上只有零,十万位上没写数字?"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鄢玉依然保持着递账单的姿态,站姿笔直,"如果你想付,我就在十万位上写五。如果一会儿景致自己付,那我就在十万位上写二。如果商逸要付,我就在百万位上写一。这个得因人而异。" 蒋美鸾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男人啊,你们还能更无耻黑心一点吗?!" 蒋美鸾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打开。商逸挑着眉站门口,看一眼鄢玉手里薄薄一张单子,面无表情开口:"鄢医生,我觉得,我这几年来花在你这里的钱,已经够买你这种规模的诊所好几座了,你觉得呢?"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可惜你的钱还不够买几分之一的我,买了诊所有用吗?"鄢玉掂了掂那张账单,眼镜后面的一双丹凤眼镇定自若,"景致的账单在这里,你们需要抢一抢吗?需要我腾出活动室给你们打架定胜负吗?" 蒋晟还没摸出银行卡,里面已经传出来景致有点不耐烦的声音:"鄢医生请你好歹先尊重一下病人的意愿,现在拿着账单走进来,我自己来付款,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的。不过景小姐,容我提醒一下,本店是小本生意,资金周全勉强,因此概不赊账。"鄢玉听到景致的话,绕过其余三人走进病房,手持文件夹淡定开口,"而据我所知,你前些天被商少爷坑得很惨,两个亿都赔进去了,现在手里还有余钱拿出你治病的二十万吗?" 景致面无表情望着他:"我能拿得出,真是多谢你关心。" "哦不谢。"鄢玉说,"那么能现在就把支票给我吗?" 蒋晟在身后眉头已经拧成一串麻花:"鄢玉,你不要太过分!" "……"景致脸色已经木成一块石头,"今天不行,要明天。" "其实如果景小姐你现在实在资金周转困难,又不愿其余人代劳付款的话,我是可以理解的。并且其实我还有个建议,景小姐可以试一试。"鄢玉推了推眼镜,白大褂在此刻显得十足职业而庄重,然后他说,"——要是景小姐不介意,不妨考虑卖个肾?" 下一秒蒋晟直接一拳揍过去,鄢玉飘飘然躲开的时候,账单掉到地上,商逸捡起来,往十万位上写了个一,写完大写,摸出支票簿,等填完数目撕下来,鄢玉正好退到商逸身边,商逸拽了他一把,顺便脚下一绊,听到砰地一声,蒋晟在蒋美鸾的惊叫中不受控制地面朝地倒下去,同一时刻商逸把支票塞进鄢玉口袋,拍了拍,笑意盈盈,安安稳稳地开口:"你要是觉得我给的钱不够,我可以把你的肾切了,卖到黑市后再把钱补上,你看怎么样?" 景致对眼前这一场闹剧的回应是不忍卒视,在心里□一声后直接选择蒙头睡觉。 景致本来以为曾郁虽然不够聪明,但看在她现在已经被人家坑到这种严重地步的份上,再不灵光的脑子配上忠心也是能够尽快查出幕后主使的。但真正的事实是曾郁连续查了半个月,等景致已经没钱住院不得不回家疗养的时候都没能查出具体是谁,甚至连个真正有关联的人物都没找到,景致一天天把报告听下去,听到第十五天简直火大,直接把文件甩出去:"猪的智商都有20,你有吗!你非要等我被人害死那天才能查出来是吧!" 曾郁嗫嚅道:"要,要不查查商少爷?" "你果然还没猪聪明,滚!" 曾郁刚滚出去不久,又滚回来。景致想砍死他的冲动都有了,又在他开口说话的下一秒生生顿住:"大小姐,商少爷今天晚上去了咱们家赌场……" 景致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去那儿干什么?" "……赌场负责人说,商少爷这两个半小时一直在玩德州,只赢不输进账两千多万,你再不去看看赌场就连本金都不剩了……" "商逸出老千?" "赌场说监控器里没看出来……" 景致的脸蛋皱成一团,边骂边往外走,大衣也没来得及披:"他是变态,你们是废物!" 曾郁哭丧着脸:"是是,您说的是……" 等景致十几分钟后赶到赌场,里面老虎机21点等等赌桌前面已经都没什么人,全都跑到德州桌前看商逸赌牌。商逸面前一堆大小筹码,对面陪赌的负责人早就冷汗涔涔,看到景致出现的那一刻仿佛看到天神从天而降,把牌一扔,一路踮脚小跑过去,拽住景致袖子不撒手,就差当面下跪痛哭流涕:"大小姐!大小姐您总算来了!大小姐咱场子已经输了三千万了!" 景致理都不理他,穿过众人直接走到商逸旁边,这一过程中脸色在不断变化,等站定时脸上已经变出一朵花儿似的笑容,还非常主动地伸出一只手:"商少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商逸大概又一次被她的装模作样闪到,隔了一会儿才把手里的筹码随手扔了,握了握景致指尖,笑微微着说:"怎么,我过来还要跟你提前报告吗?" "当然。您过来怎么能在大厅赌牌,楼上有VIP室,那里更符合您的身份。" 商逸似笑非笑,手指随意搭在一边,撑着额角,自下而上斜眼瞧她:"我这些天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一通你都没接。怎么跟你汇报?" 景致仿佛非常惊讶一般地挑了挑眉:"是这样吗?我的手机最近不巧出了点问题,许多电话都接不到,今晚知道您在这儿还是曾郁当面告诉我的呢。您有事吗?有事的话我们现在上楼谈好吗?" "之前的确有点事,但现在只想玩德州。我现在运气很好,不想换地方。"商逸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对她说,"坐下来,继续。" 景致没动,负责人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大小姐,今天晚上跟商少爷赌牌的人已经换了五个了,谁赌谁都输!虽,虽然摄像头里没查出证据……但商少爷一定在出老千!一定!" 景致这两天着急上火,本来没痊愈的伤口愈合更慢,有的甚至还有重新渗血的迹象。她今天忙碌又焦虑,从早上到现在就只喝了碗皮蛋粥,刚才匆匆赶来时又穿的高跟鞋,此刻又被商逸一刺激,往赌桌旁一靠,开始有眩晕的迹象。景致勉强定定神,片刻后眼前仍然黑压压一片,伴随着耳膜中的嗡嗡鼓噪:"商少爷,您赌技太好身家太厚,我跟您坐一桌只有输的份。您今晚已经赢了三千万,我们赌场已经输了三千万,您还没尽兴吗?" "哪个人会有赢到尽头的时候,我当然没尽兴。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商逸耐心比她还好,笑容始终没撤下,黑色丝质衬衫趁着冠玉一样的一张脸,煞有几分风流华丽的意味在,"难道在你家玩扑克,输了可以,赢了就要赶人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暗示给我这么个意思,就不怕影响以后的生意么?" 景致只觉得自己已经软得有点站不住脚,心下急躁之余,便觉得商逸带着笑意的声音敲钟一样一遍遍回荡在她耳边,比平日仿佛更要难听三分,还有周围众人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此时此刻加在一起让她明明没有错却仍然有些挂不住脸,眉毛一皱,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冷冷喝斥:"商逸,你到底有完没完?" 景致本来还要再说,话酝酿到嘴边突然觉得眼前彻底一黑,她的低血糖症状来得非常不巧,让她只来得及说完"滚出"两字,就十分丢脸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七章 当景致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处于从昏迷到醒来的状态时,她索性连眼睛也没睁,直接脖子一歪继续睡了过去。 景致心里有点堵。她从小致力于体格锻炼,为的绝对不是一次又一次地昏倒在商逸面前。先前挨手刀,后来是中子弹,现在连低血糖都发生在了她身上,商逸简直就是她命里最衰的那颗星,还是没有之一的那一种。 景致虽然闭着眼,但迟迟难以入睡,因为有只特别讨厌的手一直握住她的右手不放,并且还在缓缓摩挲。那只手柔软而温暖,手指细瘦,掌心略有薄茧,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只手。除此之外,这个人现在坐在她c黄沿,让景致鼻尖吸入的空气里,全都透着那股似有若无的清凉薄荷气息。 景致忍耐着商逸的骚扰,打定主意他不走她就不醒。结果那只手又揉捏了几下以后突然停了停,然后就开始顺着她的衣袖往上走,到了胸口半圆的地方停下,接着伸出两根手指,挑开她的衣扣就要往里探。 景致刷地睁开眼,一把抓住那根手指,开口冷冷地:"干什么。" "看你装睡替你着急,帮你弄醒你。"商逸收回手,往她胸口看了一眼,神色坦然仿佛绅士,聊天一样的口吻,"这里好像又小了一圈――没人帮你按摩的缘故吗?" 景致豁地一巴掌招呼过去,被商逸笑着挡下来。景致又抬腿去磕他后腰,这回商逸没躲,压着她手腕低下头,迅速在景致嘴唇上亲了一下。 "阿致,"商逸摸了摸景致的脸蛋,趁她没回过神来又亲了一下,然后说,"咱俩和好吧?" "……"景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了?" 商逸扒拉下来她的手,难得心平气和地开导她:"你仔细想想看,这个世上忍受得了你这么自私跟恶毒的男人能有几个?这几个里面你忍受得了的又有几个?而我不否认,至今为止入我眼的还是只有你一个。我们两个一起算计一起堕落,难道不比现在针锋相对要好么?这个世上再没有比我们两个更般配的一对。" "……"景致听完商逸史无前例的一番剖白,仍然面无表情,垂下眼想了半晌,慢吞吞地开口,"两个问题。" "你说。" 景致觉得下面要问出口的问题非常傻,但她既然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这么想的话她也确实当得起这样的傻问题,更何况她更狼狈的一面也都被商逸看到过,所以此时此刻她连纠结都没有就把问题问了出来:"想炸死我的人是谁?" 商逸"唔"了一声:"这个说起来话有点长。具体来说蒋美鸾是间接原因,她想创造我跟你的机会,所以伙同杜衡在道上散布了你要在码头做交易的具体位置跟地点。之后你确实如她所愿来找我了,但是蒋美鸾只知道抢你货的一定是你的仇家,她也不知道具体是谁。至于后来这个人抢了你的货还想要了你的命,那就不在她跟杜衡的可控制范围以内了――这么说起来,那你爆炸的费用蒋美鸾应该担一大半的责任,我当时应该让她付才对。" 景致又有想问候眼前这个人十八代祖宗的欲^望:"你说点有用的会要了你的命是吗!" "以前想杀你的人,现在还是想杀你,这是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吗?"商逸挑着眉,有点挑剔地打量她,"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没猜到?你智商什么时候变这么低了?" 景致冷着脸瞪他,半晌才说:"……景舟?他从小岛出来了?"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提供给你几份证据。"商逸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或者,他现在就在祖宅地下室里五花八绑动弹不能,你也可以直接去问他。" 景致这回终于拿正眼仔细看了看他:"什么时候拿到他的?" "我给你打电话你死活不接还把我加黑名单的时候。"商逸盯着她皮笑ròu不笑,"所以说,有时候某些人的自以为是比自私自利更让人火大,我觉得我时不时会产生一种想要掐死某些人的想法一点也不为过,你觉得呢?" 景致又是一副想让人掐死她的那种事不关己态度:"火大的又不是我,问我做什么。我们现在来谈谈第二个问题。" 等商逸咬着牙示意她说下去,景致抬起眼,突然对他微微一笑,仰脸迎向他双眼,带着十足诚恳意味地问:"你刚才――那是在求跟你和好吧?换句话说就是,刚才你是在求我呢吧?" "……" "我呢,一直有句话藏在心里,时不时就翻出来看看,梦想对你说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机会。现在终于得偿心愿告诉你。"景致握住他的双手,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平静开口,"那就是,真可惜,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选择你。" 景致把这话说完,万分痛快之余万分期待商逸的表现。说的更具体一点,那就是她想亲眼看着商逸的脸色变两变。但显然商逸让她十分失望,他听完这话后不但半点微笑没撤下,还居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副"哎呀我就知道你得这么损我你放心这点肚量我还有一些"的纵容神色,柔声开口:"是么。那很可惜,就算全世界的男人没死光,你到头来也还是得选择我。" 景致每回跟商逸打交道,都有一种她在吃亏的感觉。就连这次也一样,商逸明明没达到目的,却仍然给她一种他扬长而去的错觉。蒋晟端着食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景致仰头坐在病c黄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副天才与**才会拥有的喃喃有词的模样。他从小到大都是绵羊一只,看到的美**多温婉柔美,乍一看到景致这副咬牙切齿的神色,手一抖,食盒差点掉到地上。 景致转过头来时已经又是一副温柔可人的小模样,等蒋晟收敛心神坐下后,她望着他认真开口:"蒋晟,我们找个时间出去玩一趟怎么样?" "……" 总的来说,除了不定因素商逸之外,景致想要人作陪的时候,其他人就得滚过来乖乖地陪;景致想要独处思考的时候,其他人就得道声喳乖乖地滚。这个定律以前在杜衡曾郁和祖宅管家身上贯彻得非常彻底,如今又贯彻到了蒋晟身上。只不过有点不同的是,前者那些都慑于其女王强势高压之下,唯独蒋绵羊是心甘情愿地奉陪。 景致这一次行动干脆,等身上伤口愈合得差不多,就跟蒋晟打包去了飞机场。确切一点来说,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城旅游之一。更确切一点来说,她所谓的打包,其实只是拎着一只手袋在前面走,而蒋晟拖着行李包紧随其后。 不管怎么说,出去旅游这个事实让景致心情很好。她跟蒋晟坐在候机大厅,姿态慵懒有说有笑,这种状态维持了大概二十分钟后,蒋晟去洗手间,过不久她一抬头,就看到有个她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视线里,然后又看到有个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视线里。 但显然这种心理只属于她一个人。蒋美鸾本来垂头丧气,看到她后整张脸蛋登时一亮,拼命挥着两条胳膊冲她招手:"阿致!阿致阿致!阿致阿致阿致!" "……" 景致别过脸,面无表情地从手袋里摸出墨镜戴上。 蒋美鸾把她无声的拒绝直接忽略,踩着十几公分高跟鞋小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她右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说得发自肺腑的热情洋溢:"阿致!能在这里看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 蒋美鸾接着眼睛不眨地继续编造热情洋溢:"商少爷也要去M市!你看我们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 景致默默地把自己快被摇断的胳膊拯救出来,看了一眼时间,还没说出要去洗手间的借口,左边空着的位置也被人坐下,景致一扭头,就看到了商逸那张布满温柔假相的侧脸。然后看着他光明正大地冲蒋美鸾一使眼色,后者立即领会精神,娇小身躯迸发出火箭般的力量,不出五秒钟已然消失在景致的视线范围以外。 景致觉得非常不妙,下意识就去看洗手间的方向,接着便听到商逸淡淡开口:"在找什么?蒋晟吗?他这个时候估计已经被打晕了在运回蒋家的路上了吧。" 景致浑身僵硬了一秒钟,站起来迅速往外走,被商逸连搂带抱整个包住,然后这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笑微微地,格外亲密到不要脸地捏住她的下巴,凑过来在唇角啄了一下。 "……"景致面无表情地咬着牙,口型细微到不可见,但声音利落又清晰,"滚。" "这里这么多人,发什么小脾气。马上就登机了,别胡闹,坐下。"商逸此刻演技全开,箍住她的腰肢紧紧搂着,纵容的神情里带着点无奈,无奈里还带着点柔情蜜意,看得景致皮肤粒层层泛起,看在别人眼里却浑然一副成熟男友哄慰自家娇蛮情人的欣羡画面。 景致今天又发现了商逸的一个本事。那就是不管情势如何,这个人总能把因势利导这几个字发挥到极致,随便两句话两个动作就把眼前局面笼络得格外有利。景致冷着脸盯着他,在被他按回座位以后,直视前方,恨恨地问:"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商逸腿搭着腿坐着,撑着额角同样直视前方,认真回答:"可以的。" ☆、第三十八章 当生活不肯驯服于你的时候,你只好暂时屈就它。 景致以前在反抗无效的情况下仍然要反抗,是为了表明自己一直以来不曾改变的初衷。现在她认为自己的初衷已经表达得足够明确,那么商逸再来撩拨她的时候,按照她越愤怒他越高兴的理论,景致决意不再给他任何回应。 景致在飞机上闭目养神,商逸怎么挨挨擦擦她都不理会。下了飞机早已有车来接,景致明知反抗也没用,也就不再反抗,任由商逸把她带到临海的一座度假别墅,景致隔着墨镜,对面前这座典雅清新的欧式别墅冷眼打量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这房子跟你一样丑。" 商逸不为所动,淡淡地回:"再丑你也照样被我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过。" "……" 别墅里看来不久前才被收拾过,很干净,但空无一人。景致跟随商逸进去,景大小姐向来是懒得劳动的,直接往沙发边一坐,随手按开电视,一边看着商逸背对着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拿到后面景致觉得不对劲,脚趾伸过去,碰了碰对方后背:"你在干什么?" 等她探过头,才发现他一动不动的在做什么――商逸手指尖挑着她一条只及腿根的吊带连衣裙,手指根挂着她一件窄的不能再窄的**,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这次你跟蒋晟出来,带的很多都是这种衣服嘛。" 景致"哦"了一声,挑着眉问:"那又怎样?" 商逸没有回话,手直接伸过来,手腕一卷一带,遥控器瞬时脱离景致手心,她自己也被整个压在羊毛地毯上。商逸把手里的衣服扔一边,一只手压着她,一只手探到下面去,似笑非笑:"可惜蒋晟来不了了,这么漂亮的衣服浪费了多不好,不如现在换给我看?" "……" M市现在这个季节温度适宜,景致为图旅途方便,只简单穿了衬衫与牛仔裤,除了一条丝巾外其余配饰都无。此时她两条胳膊被商逸按着,双腿中间是商逸切下去的手掌,手指关节隔着薄薄的牛仔裤按压了两下,随即浅浅顶弄,不出片刻景致就咬着嘴唇闷闷哼了一声。 "……"景致有点恼火,"放开!" 商逸好笑地看她一眼,牛仔裤上那颗扣子解开的同时俯身下去,熟练至极地勾住她的嘴唇。她的头被他压下去,与毛毯中间隔着他的一只手掌,他的唇舌霸道得不容置疑,技巧又刁钻,扫荡她口腔的时候简直也将她大脑的氧气一卷而空。等到景致眼神从涣散过渡到集中,商逸依然衣冠楚楚,而她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推上去一半,长裤的拉链也早已被拽到底,商逸的一只手滑移进去,挑开薄薄的一层布料,半个指尖紧贴着打了一个旋儿。景致皱眉闷哼了一声,腰身也随之剧烈一跳。 "……"商逸跟她对视了一下,客观而温和地开口,"是湿的。" "……"景致的脸色五彩斑斓,已经不足以用恼羞成怒来形容。她现在手里如果有把枪,肯定会想也不想扫射过去。但此刻商逸整个人横在她双腿间,让她连踢他都不能。景致咬咬牙,再咬咬牙,脸红得能滴血,下死手去推他,"滚滚滚滚滚你给我滚!" "口是心非的小孩。"商逸轻笑一声,等她推完了把她重新推倒在地毯上,把牛仔裤伙同底^裤一起剥下来,一切技巧不用,只是一下子顶到最深处。 景致瞪大眼,嘴唇因刺激而微微翕合。她的头发铺在地毯上,随着他的动作,仿佛在水中一般摆动。商逸握住她一只手把她捞起来,微低下头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问得缠绵又调笑:"想我了吧?" "……滚!" "你就会说这一个字吗?" 景致被冲撞得话也不连贯:"你……就只配这一个字!" 商逸又笑一声,手顺着她小腿的线条往上游移,在她最痒最敏感的地方轻轻一刮,景致捂住脸,一下子呜咽出声。商逸又俯身下去,凑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得性感,像是一根羽毛撩拨人心:"承认吧,嗯?" "……"景致拿出最后一丝清明说,"滚!" 景致在做^爱这种事上,总体来说就跟鲶鱼效应里的沙丁鱼一样。商逸让她动一动,她心情好就给点面子动一动,心情不好就各种甩脸色。并且商逸跟商逸在这种事情上虽然做过的地点很多,体位却来来回回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当初商逸花了很长时间才让景致接受女上男下位,又花了很长时间让她适应坐莲位,接着到现在,商逸再暗示让她习惯其他体位时,景致就打死都不肯尝试了。 不过这一回两个人旷久未做,团在一起以后就迟迟没分开。景致仰望着天花板,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虽然表面挑剔得不行,但心里不得不承认,商逸把她伺候得非常舒服。她甚至都不用说话,微微一皱眉他就知道是要快点还是慢点,出来还是进去,该换什么姿势。但这种舒服在商逸不断把她拖回地毯的过程中渐渐消磨,景致到后来觉得自己的情^欲已经褪得差不多,但商逸仍然兴致勃勃,在她去够衣服的时候拽着她脚踝又一次把她抱到身上。 景致眉毛一拧,还没说话先被商逸堵住了嘴:"你还有良心没有?把你伺候舒服了就把我随手一扔,合计我就是你的按摩^棒,嗯?" 他俩进门的时候将近傍晚,如今已经到了晚上。景致根本不理会他,她自己的衣服离得很远,只能随手抓过商逸的风衣披上,轻描淡写拂开他掐住她臀^瓣的两只手,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她力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只后退了两步就又跪到地毯上。如今有空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一片狼藉,空气里还有一股情^欲味道。 景致闭了闭眼,再睁开后踹了商逸一脚:"我饿了,你去做饭。" 商逸顺手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拖回来。景致风衣底下完全光^裸,此刻被他一拖,直接与羊毛地毯接触的皮肤一路滑过,触及敏感的地方,让她忍不住又咬住唇。商逸把她一直拖到怀里,整个抱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接着就又缓缓压了下去,半哄半强迫:"乖啊,再来一次。" "你……"景致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强行消声。 确切来说,景致是被商逸又按着做了两次。最后商逸把她抱去浴室清洗的时候,景致对睡眠的渴望已经超过了她对食物的渴望,商逸一把她放到c黄上她就脑袋一歪睡过去。因此并不知道商逸后面还去了厨房,倒腾出钟点工当天才买来的食材,做了点ròu粥跟煎蛋,几乎是嘴对着嘴给她喂进去的。 景致一直到了次日下午才勉强恢复元气。她躺在c黄上接受商逸从洗漱到端饭的一条龙服务,然后在牛排端上来以后,进行了一番气焰十足的挑剔。商逸耐心听她把那块牛排从火候到成色都批得体无完肤以后,转过身体贴地端上一杯红茶:"渴了没有?来喝口水润润喉咙。" 于是景致看他一眼,果然大发慈悲地接过水润了润喉咙。喝完才故意问:"这牛排谁做的?做得这么难吃也好意思端上来?" "我要是说找钟点工来做的,得多对不起你刚才一番苦心啊。"商逸心平气和地说,"确实是我做的,这下你满意了?" "怎么可能会满意。"景致郑重地说,"我现在最可惜的就是手头没相机。否则把你系着围裙端着这份牛排的合照拍下来直接一人一份发给你手下,再看看到时候他们惨不忍睹的表情和你强忍杀人冲动的表情,那才叫真的满意呢。" "……" 景致吃饱喝足,就提出要出去玩。按照她今天没精打采的状态,商逸本来建议将出游改在明天,但景致一直坚持,他也只能顺着。结果一个小时以后两人出现在M市一座商场中,景致对商逸这一行为非常愤怒:"我说要去景区!景区!你懂吗!你把我拉来这里做什么!" 商逸一脸云淡风轻轻描淡写:"买衣服。" "我有衣服!" "如果你一定坚持那些刚刚过大腿根的连衣裙就是所谓的衣服的话,那么我只好很遗憾地告诉你,它们昨晚在你睡着后,已经都伤痕累累地壮烈牺牲,埋葬在垃圾桶的最深处了。" "……" "说实话对昨晚这一行为其实我还有点后悔,"商逸略放慢脚步,看着她认真地说,"如果把它们作为睡衣的话,肯定会非常合适。只可惜我当时剪它们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点。" "……" 景致已经连火气都懒得发了,面无表情地被商逸拖到名媛区。她坚决拒绝试衣服,商逸听完一挑眉,也不强求,直接指出店里几件看着顺眼的,精确报上景致三围,然后就等着店员开单打包。期间商逸逗弄她一句,景致始终一声不吭。一直到店员把衣服袋子递过来,商逸接过去一回头,看到景致在低声接电话,挂断后抬起脸蛋,上面居然还有一点微微的笑容。 景致近日来虽然没什么太甩商逸脸色,但笑容是十分少有的。此时突然浮在脸上,商逸觉得非常新鲜,正要出声询问,景致一直盯着看的电梯口处有了答案:昨天被他派人弄回家的蒋家二公子此刻居然出现在了M市,后面还跟着个蒋美鸾。 商逸脸上的笑容凝结了有小片刻。整个人一直到蒋晟走到景致身旁时都没有动。景致自从挂了电话,头都没回过,这下直接去挽蒋晟的手臂,两个人连眼尾都没往这边瞅一个,直接手拉着手走出店门。商逸盯着那十根交叉的手指一直没说话,蒋美鸾怯生生地跟过来,小声说:"……商少爷。" 商逸手里的衣袋随手掉到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漫声问:"他怎么来了?" "他说是昨天下午阿致给他发短信,让他今天飞过来……"蒋美鸾被周围莫名出现的低气压弄得非常紧张,甚至有点毛骨悚然之感,"我跟堂兄都拦不住他,最后堂兄索性把我派来跟着他……现在看来,那个,我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多余了?" 商逸听到一半就没再听下去,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两根手指支在下颌,右手扶着左手手肘,过了一会儿嘴角忽然翘了翘,垂下眼去捏袖口,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很好,我就喜欢这种愚蠢到可爱的人。" ☆、第三十九章 商逸在周围店员的诡异眼神下扬长而去,蒋美鸾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原地不动。结果商逸走到门口又停下,回过头来:"你杵在那儿干嘛?走啊。" "……" 蒋美鸾自从跟着商逸进了车子就抓紧游说:"商少爷,大小姐她不喜欢堂兄的!她就是希望能享受一次您追她的感觉罢了!她一时没想通您可要想通啊商少爷!" 商逸抬起半只眼皮瞧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您会因此对付蒋家吗?" 商逸抬起另外半只眼皮,柔声问:"你觉得呢?" "……" 蒋美鸾扭脸默默挠墙,心里哭喊你妹哦!你的心思谁知道哦!你喜怒无常是个变态可我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哦!正常人能理解变态的想法吗!尤其还是个处于盛怒中的变态想法哦!简直是天方夜谭哦!我又不是你商少爷肚子里的低级微生物,你究竟是想做否定命题还是否定之否定命题拜托倒是给我说清楚哦! "……是我想岔了,商少爷您何其英明睿智,这种事怎么可能用得着去对付蒋家呢!您随便动动手指头我堂兄就可以回a市了,再动动手指头他连一点多余想法就都不敢有了,哪里用得着劳师动众对付蒋家呢!您说是这样吗?" 商逸笑了笑:"昨晚蒋晟收到的短信是怎么说的?" "我说了您能不生气吗?" 商逸的声音更温柔了:"我生气过吗?" 蒋美鸾真想说我靠你没生气过吗!你生气的次数难道还少吗!只不过人家都碍着你商少爷的面子不敢说出来的好吗!一边无可奈何开口:"……大小姐说,您一直都是个人渣,让堂兄不要动怒,并且让堂兄尽快过来m市,她在这边等着他。" 商逸两只手交在一起握了握,笑容更温柔了少许:"……是嘛。" 商逸打电话给m市地下头目的时候,景致正跟蒋晟一边吃饭一边商讨次日出行计划。景致今晚心情非常好,好到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仿佛在闪闪发亮。她这个模样不得不说非常的引人注目,蒋晟目不转睛地盯了她一会儿,说:"阿致。" "什么?"景致想了想,说,"明天去泡温泉怎么样?顺便还可以请人做个按摩。" 蒋晟说了声"好",又说:"我有件事要问你。" "你说。" "我和你在一起,是冒着商逸对付蒋家的风险的。所以……"纯情小绵羊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说,"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准话,让我稍微安安心呢?" 如果说景致在对着商逸的时候智商只有小白鼠的级别,那么她在面对蒋晟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天才。商逸说十句话景致也不见得能正确理解一句,但蒋晟只说了两句话,她很快就揣摩出他后面的意思来,并且说出了一句足以让商逸嫉妒到眼红的话:"你放心。只要你不往后缩,我是不会跟你分手的。" 商逸此时跟m市地头蛇杜六的商议过程有点不顺利。杜六是个慡快到马大粗的人,因此对他跟景致那些唧唧歪歪的情史非常不精通,也不感兴趣,一听说商逸打电话来要求帮忙,杜六头一个反应就是:"哎呀商少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m市了!你找人跟踪什么景小妞干什么,想找美人m市有的是!我这就给你送几个过去!" 商逸冷着脸:"不用,谢谢。我现在只对景小妞感兴趣,让m市的女人统统去死。" "那个景小妞……" "我未婚妻。" 没眼力的杜六哪壶不开提哪壶:"哎?前段时间不是说你跟你未婚妻取消婚约了嘛?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我新看上的,不行吗?" "可这个景致跟以前那个不是一个……" "新看上这个正好跟以前那个是一个,不行吗?" "那那个蒋晟……" 商逸简洁干脆利落:"奸夫。" 杜六不走脑子顺嘴说出来:"嗯?他要是奸夫,那景致不就是……" "你敢给我说出那俩字儿试试?"商逸顺手捏碎一颗葡萄,霎时汁ròu四溅,"杜六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景致对商逸这些动作一无所知,确切地说是她压根就没去关心。她所关心的就是跟蒋晟两个第二天幸运的没有堵车,一个小时内就到达了温泉地点,然后男女分室泡温泉。 这个温泉点的面积不小,里面配备齐全,一条龙服务。泡完温泉后如果客人乐意,还可以享受理疗与美容。景致等懒洋洋地泡够了,便披着浴巾爬上岸。她昨天预约的是这里技术最好的按摩师,等到了按摩室便闻到一阵芬芳香气,一个白衣制服眉目清秀的女子已经在等候,指了指一旁的理疗c黄:"景小姐是吗?请这边来。" 这位按摩师话很少,等指导她趴卧在理疗c黄上以后就不再说话。按摩的指法倒是精准而老道,景致面向下,只觉得自己被分筋错骨一样,先是疼,后来又有种特别的舒服感觉。中间按摩师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景致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只觉得按摩师的力道比刚才还要大,让她忍不住出声:"轻一点。" 她这么一说,按摩师便随之轻了一点。过了一会儿景致感觉对方的手指缓缓向下,在她腰际与尾椎之间游移不去。这个地方是景致的敏感点,偏偏对方拿捏的分寸又恰到好处,景致闭眼趴着,脑海中不自主就浮现出一些淫^靡至极的画面。她要不是知晓对方是位女士,这样的按摩手法也许还会被误以为是在骚扰。 景致忍了一会儿,见对方仍然流连不去,不得不出声,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些沙哑:"好了那里可以了。换个地方。" 又按摩一段时间,景致渐渐觉出不对劲。对方按摩的地方几乎全都是她的敏感点,从肩膀到小腿,每个地方都被好好揉捏了一遍,景致能一直忍住没吭声简直是用了此生所有的毅力。等到对方握住她小腿内侧,缓缓向上的时候,景致终于觉出不对劲,撑起上身往后一看,却被对方一把捂住了嘴。 景致眼睛顿时睁大,呜呜直叫,商逸等她把尖叫声咽回去才松开手,但随即又把她推倒在理疗c黄上。浴巾早就被扯到地上,景致浑身上下近乎一丝不^挂,看到商逸的架势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这是按摩室!" "不会有人进来的。"商逸捻了捻指尖,仿佛方才皮肤的触感还有留存,一张温柔脸庞上似笑非笑,"还是说你更想去温泉里面做?" 景致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还沉浸在刚才居然是商逸在给她按摩的震撼事实里,连商逸给她系上浴巾扶她到地上也没有在意。一直到整个人又被抱着拖进温泉里才彻底清醒过来,景致想也不想踹过去一脚:"滚!我不想做!" 商逸把她压在岸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下面:"真的不想?" "……" 景致根本不答话,手脚并用要爬上岸,被商逸拽回去整个抱住。景致一挣扎,嘴唇就被亲了一口,然后脖颈又被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不做就算了,来陪我泡一会儿。" 景致又踢又咬,最后还是被牢牢抱住,于是又开始拧起眉毛发飙:"……流氓!" "唔,"商逸无动于衷,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我突然想起一个词,叫猛虎细嗅蔷薇。" "我呸!" 景致话音一落,脖子上就被重重吮了一下。景致唯恐他真的在这里乱来,立即下意识噤声。商逸终于满意,拍拍她紧绷的后背,笑着说:"你看我跟柳下惠一样抱着你都没什么动作,难道你不该摆出一点好脸色来哄哄我?" 他话是这样说,底下的反应却截然相反。景致感到那一处的变化,脸色微微泛红,最后的回答是:"……滚滚滚滚滚!" 景致对商逸说滚这个字,没有一万遍也有上千遍。到头来每回的结果都还是顺从商逸的意思。今天这场泡温泉也是一样,她再拳打脚踢也没把商逸弄走,唯一庆幸的是商逸有关进一步的意思这回仅停留在口头上,他下面虽然反应强烈,看她浑身紧张得简直冒烟,到底也没把她怎样。两个人贴一起在温泉里泡了不知多久,景致见他行为尚可,心里渐渐放松,过了不一会儿就又在这氛围里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醒过来,迷糊着睁眼的时候已经觉出哪里不对劲。 她稍稍一动,胳膊就被轻轻捏了一下,接着就察觉商逸的嘴唇贴近耳边,十分温柔动听地开口:"蒋晟来了。" 景致满脑的瞌睡瞬间跑光,等看清楚岸边站着的那个身影,浑身僵硬。 蒋晟看着温泉池里挨得严丝合fèng的两个人,脸上除了两只墨玉一样的眼睛动了一下,其余地方半晌都没表情。等他的目光定在景致脖颈那块可疑的红痕上时,景致连想要一头撞死的心情都有了。整个温泉室在片刻的时间里安静得诡异非常,蒋晟和景致都不得动弹,唯独商逸不紧不慢地把景致身上的浴巾裹得更紧了一点,眼皮也不抬地漫声开口:"蒋二公子看够了没有?" ☆、第四十章 景致活了二十几年,都没像今天这么尴尬过。她手肘往后一拐,很想就地把商逸给淹死。结果反而被商逸抓住手心,放在唇边啄了一下。蒋晟站在岸边看他俩在水里各种你拍我一下我还你一下,那种要哭不哭的样子出现在脸上,让景致看了非常不忍。 只不过等她再张嘴,就又发现自己在这种时候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商逸那句抹黑太成功,景致一下子就觉得无可辩解,蒋晟那双挺漂亮的眼睛望过来,景致下意识就想接一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但这句话出现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时候,其实代表的内涵往往都是"事情确实是你看到的这样"。 于是景致就哑了。 在她哑口无言的过程里,这两个男人居然也不说一句话。蒋晟的眼神明显得很,哀怨里带点绝望,绝望里带点失望,失望里带点痛苦,糅杂在一起,天地都要为之动容。商逸相对来说就坦然自若得多,脸上基本就是在明明白白写着"乖啊快别胡闹了但凡我还有一口气你以为你会出墙成功吗眼下我都给你们创造了这么好的分手机会了你怎么还不赶紧提出分手?" "……"景致咬咬牙,低声对蒋晟说,"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 蒋晟进来的时候,外面从杜六那里借来的两个保镖受到商逸的特别吩咐,对他没有多加阻拦。等到蒋晟一脸浑浑噩噩地出去,这俩人也跟着从一地瓜子壳旁边站起来,拍拍手守在按摩室外。结果站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疑似东西被撞倒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一下下如击鼓一般的闷锤,这些声音从本该优雅安静的按摩室里传出来,怎么听都怎么觉得诡异。 俩人面面相觑了两秒钟,保镖甲咽了口唾沫,先开口:"……a市的人干那啥的时候都这么激烈吗?" "……以前听说商少爷对S^m莉特别感兴趣。"保镖乙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调^教?" 他俩话音一落,就听见里面又传出"砰"地一声沉闷枪响。 两人又面面相觑了两秒钟,保镖甲试探开口:"……这,是新式调^教?" 保镖乙:"据说商少爷喜欢另类情趣……" 三十秒后,按摩室的门被推开,景致头也不回地离开。又过了两分钟,守在门口左边的保镖甲:"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你说,我们今天被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听活春宫的吗?" "对啊我也有点不理解……而且那位景小姐都已经走了,难道调^教这种事还可以自攻自受的吗?" 保镖乙有点疑惑地说完,突然清醒,一拍脑门,转身往按摩室里跑,"坏了,快快快,快进去看看!商少爷好像把S^m玩过头了啊亲!" 商逸确实被枪击,不过离死还差着一大截。他刚说了一个字,景致就开始拿他当沙包打。商逸没反抗地任她揍完除了头部以外的所有身体部位,没想到她还没泄愤,往后退的时候脚下一绊,正好绊在商逸之前随手扔到沙发扶手,此刻又滑到地上的那件外套上,然后正好就碰到那把口袋里的小型手枪上,然后正好那把手枪被绊得露出半根枪管,然后正好就被景致低头看到。 商逸眼睁睁看着景致把那把枪迅速握在手里,眼也不眨地直接对准他,景致本来就是个仅次于他的变态,现在又处于盛怒状态,简直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商逸再是镇定,此时也忍不住开口:"景致你清……" 后面的"醒"字还没说出来,他就已经被景致一枪击穿了肩膀。 景致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当天晚上商逸就被私人飞机连夜载回了a城。 杜衡对自家老板被枪击一事表示了严重的关切与震惊,并且对m城杜六进行了恐吓与谴责,顺便还在接回商逸的同时把那两个保镖也弄上了飞机。还在天上的时候杜衡就开始进行审讯,结果眼前这两人完全一副痛哭流涕冤枉至极的表情:"杜总助你明鉴啊!是商少爷吩咐我们不得进入的!而且事实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真正的事实是商少爷与景小姐在按摩室里玩S^m,中途玩过火了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 "……"杜衡心说尼玛这的确符合我家老板的恶趣味,但在外人跟前商家的面子还是要坚决维护的,于是清了清嗓子,仍然怒道,"胡扯!你俩才玩S^m!你俩一辈子都玩S^m!你俩全都是m!" 杜衡不由分说把俩保镖的嘴巴用封条粘上,直接命人拖了下去。然后他转头就给贺晚非打电话:"贺少爷!您快点从h市回来吧商少爷他今天中了很严重的枪伤!您快别乐不思蜀了好吗您再不回来主持大局这边就要天下大乱了!" "啊您说什么?怎么会中枪伤?这个……"杜衡咬咬牙,闭上眼,大义凛然地回答,"是……是因为一场玩过火的S^m!" 然后杜衡又给c城大佬打电话:"哎呀楚少我家老板中枪伤了后天的聚会恐怕去不了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在这里替我家老板向您道歉!什么您说什么?怎么会中枪伤?这个……是,是因为一场玩过火的S^m!" …… 于是等商逸从麻醉中醒过来,头一句听到的就是鄢玉长长一声感叹,包含着几分刮目相看的意味在:"商少爷,真想不到你跟景致玩调^教,居然你是m啊。" 商逸:"……"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变态流氓又仗势欺人,现在看你被景致玩到全身青肿还中了枪伤,我才发现我之前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的。"鄢玉拿同情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半晌,"商少爷,我真没想到你这样表里不一。唔……这么说也不对,毕竟你长得就像个小白脸。你这种内心求虐表面虐人的行为让我不由自主想到了希特勒,需要我给你做个测试看看你是否人格分裂吗?" 没有上下文语境,过了半晌商逸也没能领会出鄢玉这段话所隐含的背后意思,但按照他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自己已经被绕晕了的,于是面无表情地说:"你才小白脸。你全家都是小白脸。" 鄢玉当即回应:"你全家才小白脸,你祖宗上下十八代都是小白脸。" "……"商逸面无表情,"我都成这样了你还不肯让一让口舌之利吗?" "你是在开玩笑吗?"鄢玉整了整袖口,慢条斯理地说,"我苦苦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你躺在病c黄上任我诊治的一天,你以为我会不好好利用吗?有能耐你现在就站起来打我啊?你打啊?" 商逸:"……" 商逸的噩梦远远没完。他亲爱的胞弟贺晚非听说他醒过来,第一时间赶来了诊所,坐在c黄沿无声地打量兄长许久,有些语重心长:"哥,情^趣这玩意儿就跟大麻一样,来一点儿那叫调剂,纵^欲了就会伤身。其实不用我说,这些你自己都知道,怎么还会弄成这样儿呢?" 商逸:"……" 很快c城跟商逸交情颇不错的楚少听说这一消息,也赶过来凑热闹,整了□衣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瞧他半天,斟酌着开口:"我第一反应还以为杜衡说的是托词,也不敢相信居然是真的……商逸,你玩S^m玩到这份上,真给咱们几个丢脸。咱俩绝交吧,以后可别说我认识你啊。" 商逸:"……" 最后出场的是杜衡杜总助,他刚把病房门关上,就听见商逸阴森森地开口:"给我跪下。" 于是杜衡下意识肩膀一抖,还没问明白就膝盖一弯跪下了。 商逸冷冰冰地一条条列出来:"工资减半,永不加薪。今年明年后年大后年你的福利全都取消。等忙完这一段就滚去地牢给我面壁思过,一个月只准喝凉水吃糠窝窝。写五万字思过书,要手写,明天这个时候交给我。行了,你可以滚了。" 杜衡:"……老,老板,我,您为什么……" 商逸额头青筋直暴,一个茶杯扔出去,"啪"地砸在杜衡身上:"你他妈才小白脸!你他妈才玩过火!你他妈才纵^欲伤身!你他妈才调^教!你他妈才丢人!你他妈才是m才是受!你他妈全家都是m都是受!上下祖孙十八代都是m都是受!滚!!" "……" 于是杜衡就被滚了。 ☆、第四十一章 接下来商逸有长达一星期的时间都没见客。前来探望的人员都被守在门口的保镖扔保龄球一样原路扔了回去,就连贺晚非都没能幸免。商逸脸上的温柔笑容头一回消失,还消失得这么久,整个商氏上下人人自危,唯恐哪里出了纰漏被商逸扔去地牢和杜衡一起杀鸡儆猴。 到了第八天,鄢玉实在受不了诊所上下战战兢兢的鬼气氛,跑到商逸c黄前轰他赶紧出院。商逸头也不抬:"不出。有能耐你把我连人带c黄抬出去啊?你抬啊?" 鄢玉冷着脸:"我把你直接抬太平间你信不信?" 商逸同样冷冷地:"你试试?我拉你一块儿陪葬你信不信?" 鄢玉冷笑一声:"哎呦我好怕哟。老子智商150还学医你以为我要想弄死你还会在这世间留下把柄吗?" 商逸也冷笑一声:"150的智商250的情商是吧?难怪都27了还是纯情老处男一个,听说初恋结婚的时候有人还跑去酒吧,不光喝酒还哭鼻子了哟。" 鄢玉脸色铁青,憋了半晌才忍住没一掌拍死他。商逸戳的就是他的死穴,他一下子连反击的话都想不出来,手中文件夹"刷"地指向商逸:"……你!" 商逸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病c黄c黄头,挑眉道:"嗯?有本事你就来揍我啊?来揍我啊?来啊?" "……" 商逸虽然是在养伤期间,多年来养成的本能依然是本能。第九天他午后小憩,不知过了多久觉察出身边异样,陡然睁眼,发现c黄边椅子上坐着一人,标志的红底高跟鞋,两腿^交叠双手抱臂,身材窈窕眉眼精致,除了景致以外没有别人。 商逸面无表情看她一眼,随即又闭上。 商逸这几天虽然大门不出房门不迈,却不代表就消息闭塞。相反,对于跟景致有关的消息,他通常都是第一手得到。于是在他养伤的这几天里,唯一能让他稍稍欣慰一点的消息就是,蒋晟把景致给甩了。 蒋晟这次甩得非常彻底。据说当时有多迷恋,现在就有多决绝。景致的电话他不接,景致直接上门探望他拒绝。总之女王千年难得的低头一次,小绵羊却化身金刚,钢筋铁骨,不为所动。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前天,然后今天景致出现在商逸面前。 商逸就是拿手指尖想一想都能猜到,现在景致坐在这里,肯定心怀怨怼与愤怒,说不定身上还藏着一把枪,恨不能直接对着他的脑壳一射了事。 结果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景致先开口,居然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商逸忍了半晌,最后还是睁开眼:"你来干什么?" "鄢玉说你欺负他,我来看看。"景致把椅子拽得近了一点,微微低下腰,眼睛有点好奇地在被子上扫来扫去,"商少爷躺病c黄上也能把鄢玉气成那样,果真英明神武得很嘛。" 商逸继续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片刻后决定把其余问题先压下去,只问:"他叫你来你就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 景致漫不经心"哦"了一声:"他说如果我来以后的医药费就全给我打五折,顺便还能参观一下你现在的惨状。这么美好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 景致又指了指放在c黄头柜上的食盒:"我给你带了当归乌鸡汤,要喝吗?" "……"商逸冷着脸,"那是女人才喝的玩意儿。" 景致"唔"了一声:"那要是我喂你呢?" "……" "你放心,这里面没放毒。" "……" 景致看看他,思索了一下,又问:"要么,口对口?" "……" 景致说完就转身去拿汤匙,商逸看着她有些说不出话。他如今这个年纪,已经非常不适合再问诸如"你为什么突然会抽风"此类的愚蠢问题。但是今天景致的表现实在非常诡异,即使是商逸也没法立刻想通,过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你究竟怎么了?" "就是喂汤啊。这种事你以前不是也对我做过。"景致非常理所当然,"怎么,你忘了?" 商逸默然半晌,终于问出来:"……我肩膀上的枪伤是你射的,你还记不记得?" 景致点头:"然后?" "你为什么要拿枪射我,你还记不记得?" 景致继续点头:"然后?" 商逸面无表情:"然后现在还没过去十天,你就端着一碗当归乌鸡汤跑我面前说要喂我,你觉得我会产生什么感受?" 景致"啊"了一声:"难道你不喜欢?" "……"—— ☆、第四十二章 商逸觉得自己今年绝对是三十多年来最不顺利的一年。 商逸觉得自己这两天绝对是今年以来最不痛快的几天。 他实在不愿意承认有朝一日他也有被景致搞糊涂的时候。他跟景致在一个叫做"大家来变态"的网游里相互练号升级的过程中,居然有一天会被她开挂超越。 深不可测难道不应该是男主的专用名词吗?什么时候轮到女主身上去了? 商逸盯着景致,景致慢悠悠晃着碗里的鸡汤。过了半晌商逸面无表情开口:"我把景舟提出来给你。" 景致眼皮没抬:"不用。我暂时不想见到他,就扔你那里也挺好的。" 说完她舀起一勺汤,凑到他嘴边,示意:"啊。" 商逸:"……" 商逸的动作堪称机器人。嘴巴张开,汤喂进去,嘴巴合上。景致再喂一勺,商逸嘴巴又张开,汤喂进去,嘴巴又合上。 景致喂第三勺的时候,商逸开口了:"你资金紧张了?" "不紧张。我不借钱。"景致把勺子在他嘴边推了推,"来,张嘴。" 商逸:"……" 商逸食不知味地把鸡汤喝完,等景致把碗勺收拾回食盒里,商逸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 景致微微一笑:"我发不发烧你摸不到?" 商逸张张嘴,又合上。结果过了一会儿景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居然就坐到一边沙发上看杂志。商逸这还是第一次从景致这里享受这种待遇,连手下送来的文件都没心情看,隔一会儿就瞅过去一眼。 过了一会儿,商逸又开口:"你最近真的没有遇到难题要我帮忙?" 景致从杂志里抬了抬眼皮:"没有啊。" 商逸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景致走之前说的一句"明天我再来看你",让商逸撑着下巴出神了半个小时。两个小时候鄢玉过来查房,就看见商逸拿着根笔在一张a4纸上写写画画,凑近了一看,才看清是张线条粗略但颇有几分识别度的景致素描画。 鄢玉摸了摸下巴,笑着说:"哟,商少爷你居然这么情圣吗?景小姐这才走了多大一会儿你就想她啦?画倒是不错,帮我也画一张好吗?" 商逸微微一笑:"可以啊,我画肖像只画三种人,太监,人妖,和女人。需要我找人帮忙把你掰弯吗?" 俩人斗嘴的时候暂代杜衡职务的手下敲门进来:"商少爷,您找我?" "你去看看景致最近都在干什么。包括一日三餐,打交道的每一个人,还有每一通电话跟短信。都给我一一排查仔细。" 手下迟疑了一下:"可这些我们不是一直都有专人……" 鄢玉两手抱臂倚在c黄头柜旁,薄唇一张冷嘲热讽:"商少爷,我要是景致,我就该直接把枪射在你心口上。" 商逸恍若未闻,径自冷着一张脸:"要比之前更仔细。" 结果排查了一个星期,也没能找出景致任何异常蛛丝马迹。按照下属的报告,景致除了每天定时来诊所陪c黄以外,其他时候都把单身生活过得相当自在。每天喝喝茶买买衣服处理处理公务,就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正常人。 商逸在诊所一共呆了两个星期。出院的时候景致居然也过来帮忙。虽然她所谓的帮忙不过就是站在一边看着其他人打包收拾,但景致肯来,在别人眼里就已经是破天荒的奇迹,更不要提末尾的时候她还和颜悦色地同商逸商量:"中午去吃个蜗牛餐吧?我很久都没吃了。" 景致一开口,满屋子人的动作都停下来,齐刷刷地望向她。听她说完,脑子复制粘贴一般同步同角度转过去,齐刷刷地望向商逸。 "……啊好。"商逸被她脸上那点笑容晃得有点分神,片刻才说,"我这就让人去订餐。" 鄢玉跟一干小护士站在诊所门口送行。鄢玉肯这么做绝不是因为商逸的排场就比景致大多少,单纯是因为他也被景致最近的举止唬住,他觉得,他宁愿相信商逸和母猪都会上树,也难以相信此时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自从景致跟商逸肩并着肩走出诊所的那一刻,鄢玉那副仿佛能窥中一切的眼镜就在这对傲娇到爆的男女身上扫来扫去,恨不能给扫出一个洞。 商逸走到一半被鄢玉这种眼球骚扰弄得脊背透凉,回过头来冷冷地:"你想说什么?" 鄢玉推推眼镜,慢条斯理说:"你们两个现在这种恩爱的状态,其实是叫做回光返照对吧?" 商逸:"……" 鄢玉两手cha在口袋里,异常冷静:"如果是,麻烦请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做个病例记录。如果不是,恐怕我就要彻查一下我们诊所,看是不是哪里闹鬼了,才会把你们活生生给附身成现在这个样子。" "……" 晚上商逸跟c城楚少在夜总会有场小聚。 对方这次带了个女伴过来。商逸一个人赴宴。 这种小聚商逸向来不指望景致肯陪他参加。基本上来说,景致但凡点头肯与商逸一同出席,必定心怀目的。狐假虎威问对方借点钱花那还是轻的,借刀杀人兵不血刃也不是没有过。因此今晚的事商逸在跟景致吃午饭期间提也没提。 商逸踏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的场面已经非常香艳。 这家夜总会虽是在a城,却是楚少名下的产业。大厅一层的装修跟人员都干干净净,二层是员工宿舍,三层及以上便开始群魔乱舞荆棘丛生。 今晚的包厢在夜总会顶层。 包厢门口有两个保镖守着;包厢内有浓郁的熏香气味;楚少带来的女伴独自坐一边,正垂着眼漫不经心喝一杯果汁;两个俄罗斯美人把楚少左右围住,蔻丹的指甲鲜红如血,将一小杯红酒喝得调笑连连淫^靡至极。楚少半躺在沙发上,稍稍衣冠不整,看到商逸推门进来,坐起身微微拢了拢领口,嘴角有点笑容:"怎么,不是说你最近跟那位景小姐关系很不错么,不带她来一来?" "来干什么,看你当众做^爱?"商逸自行倒了杯白水,喝了一口,"我伤还没好,今晚不喝酒。" "哟,心情不好啊?"楚少笑了笑,"没心情喝酒,有心情上c黄吗?我给你找两个小妞陪着玩玩?" 说话的时候已经去叫保镖安排,很快就有敲门声传来。楚少说了声"进",有人推开门,进入眼帘的先是一只没任何装饰的手,再是一双淡金色高跟鞋,接着是一袭紧身连衣裙,最后是一张有点傲慢与慢待意味的脸。 她一站进来,全场都微微安静。 楚少的女伴始终一言不发,此时可以暂时忽略;那两个俄罗斯美人看到那张更胜一筹的漂亮脸蛋,微微不快;商逸手一顿,慢条斯理理了理袖口;楚少见到这个小妞也微微一怔,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妞挺不赖嘛这家夜总会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居然都能弄到这么有脸蛋有气质又有身材的女孩儿了?" 于是楚少盯着她打量了片刻,问:"看着挺面生嘛,什么时候来的夜总会?" 一边商逸卷起手,放在嘴角清咳了一声。 对方答得从善如流:"刚来。" "多大了?" "二十五。" "这年纪在夜总会干不了多长时间。"楚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又看她两眼,"叫什么名字?" "景致。" "……" 楚少哑巴了。 整个包厢一下子静得能听见掉针声,景致脸色稀松平常,径自走过来,坐到商逸旁边,手顺势搭在商逸腿上,环顾一周,微微一笑:"怎么,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楚少把整杯烈酒一口闷下,一言不敢发。商逸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景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淡淡地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找人跟踪。我照猫画虎总可以吧?" 商逸半晌又问:"那么你来这儿干什么?" 景致眉眼淡然,语气平静:"自然是查岗了。" 她这么一说,商逸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出话。 景致一来,包厢里的气氛就变了味儿。不管是拣话题还是调弄小妞,当着景致的面都不好做得太下流。楚少自说自话了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住这种怪异感觉,挑了个借口先告辞。他一告辞顺便也就带走其余三个人,偌大包厢内很快就只剩下景致跟商逸两个人。 两个人一人喝白水一人喝果汁,等满肚子都是液体后,景致终于慢吞吞开了口。 "商少爷,这段时间拿不准我心思的感觉很痛快吧?还能撑得住吗?" 商逸表情很沉稳,同时伸出手,把她突然凑近的脸蛋略微推开了几分:"撑得住,谢谢。" 景致微微一笑,盯着他,慢慢开口:"还记得你把我绑到商家祖宅的时候吗?还记得我逃跑你把我抓回去的时候吗?还记得你给我纹追踪器的时候吗?还记得我自己给自己开了一枪的时候吗?你把我逼到忍无可忍,转过眼来又仿佛特别无辜地对我呵护备至的时候,我跟你现在是一样的感觉。一根大棒一颗甜枣的感觉。就是你现在体会的这样。我要是不给你切身体会一下,你永远都不知道它曾经对我来说有多么的不美好。" ☆、第四十三章 "你以为我应该把这些给忘了。可我还没忘。以后也很难会忘。你以为这世上没有比我们两个更适合对方的彼此,可我至少到现在也没法原谅你。你以为要放下很容易吗?什么东西打碎了再粘回去都得有点儿痕迹,更何况我自己都不否认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景致略停了停,嘴角冷冷地又说下去,"这些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可你好像一点要反悔的自觉都没有。你自己才该去写五万字思过书。" 商逸唇角一启,就又被景致堵回去:"别向我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你既然以前没说,现在就也别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最要命缺少的是什么?信任。我说我要照顾你,你以为我别有目的。你说你要给我帮忙,我也以为你心怀鬼胎。你是压根不相信我会毫无目的对你,我是潜意识上总也过不去。照这样下去,我们以后怎么可能会相安无事一起生活?" 商家的地牢分三级,牢头见风使舵,给杜衡安排的是最好的那一间。里面虽说不见天日,但被褥都是新的,还有电视空调跟单人卫生间。杜衡在一个九平米的小屋子里天天奉命面壁,他自开荤以来,从没有这么长时间都不近女色过,现在对着一堵白墙都能把它幻想成梦生俱乐部里的那些软玉温香。因此当一个身着西装制服的年轻女助理在半个月后把他提出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问的不是"我真的被释放了?老板为什么开恩的?"而是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有魅力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微微躬身,虚心问道:"小姐贵姓?" 对方看他一眼:"免贵姓哥,名乌恩。单字一个滚。" "……" 杜衡一直等到了商逸办公室门前,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敛起来,开始上心自己的命运问题。他把手在办公室门前抬了好几次,一想到上回他老板那串气势磅礴的吐槽体,愣是一直没敢叩下去。 一直到商逸懒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滚进来。" 于是杜衡就滚进去了。 办公桌上的文件积了厚厚一沓,商逸却懒懒倚在办公椅里嗅着一支雪茄。把杜衡晾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皮:"把你提前弄出来,是手头有件挺重要的事只有你才能完成。" 杜衡差点没甩出标准军姿来表示虔诚了:"老板!您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哦是这样,"商逸把那根雪茄掰断了随手扔进垃圾桶,慢吞吞地说,"景致那边虽然说现在不缺钱也不缺人,但你也知道,她这个人治理起下属来有两个明显弱点。一是对下属太心慈手软,二是不擅人际关系。我想找个人过去帮她一把。然后呢,我把我这边的人筛了一遍,发现只有你最合适。" 杜衡:"……" 商逸温和地说:"你有问题吗?" 杜衡心想尼玛啊!我要是说有问题你是不是又得找个借口把我扔地牢里呆上几个月!你这话翻译过来其实就是"你敢拒绝试试你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吧! "……"杜衡虚弱道,"贺少爷那边最近好像正清闲……" 商逸说:"他不如你合适。" "……"杜衡生不如死地挣扎,"您已经跟大小姐沟通好了嘛?其实我觉得大小姐也许心里并不乐意……" 商逸瞥他两眼,微微一笑:"倒是还没提。这样好了,她要是不乐意,你就回来继续做你的总助。这样总可以?" 杜衡一听顿时乐了,心想哎呀老板你早说就好了嘛!既然这样那景致肯定不同意啊!她不同意我肯定今天下午就能回来给您当总助啊!老板其实你是想我了又不好意思说才找了这么个迂回的借口让我回来吧!哎呀老板您真是个傲娇到爆的老板! 杜衡振奋道:"那我这就去!" 商逸温柔地冲他挥手:"行,快去。" 杜衡一路哼着小曲儿到了景氏,畅通无阻地进了景致的办公室。把商逸手写的一封说明函递给景致,看到她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几乎心花怒放,心里一遍遍默默地说"我要回商氏我要去梦生我要泡小妞大小姐快说你那句标志性的你可以滚了吧啊亲"! 景致对着那张只有几句话的说明函又看了足足五分钟,拿笔敲了敲,最后微微一咬下唇,说:"既然这样,你就留下来好了。" 杜衡一脚差点跌倒:"你说神马?!" 景致站起身,抱着一沓文件走过来,交到已经呆滞成柱状的杜衡手里,心平气和地说:"既然你来帮忙,那业务你先熟悉一下。最好能在两天以内就了解个大概,我有许多事想交给你去办。" "可,可是……我是老板派来的……" 景致微微歪了歪头:"对啊。我知道。" "您,跟老板……您就不怕我泄露商业机密吗!" "泄露给谁?商逸吗?对他来说,你泄露跟不泄露有区别吗?"景致轻飘飘地说,"真难得啊,我都不怕了,你居然在替我害怕。其实你就是不想在我这儿干吧?没关系啊,我可以给你家主子打个电话,说明情况放你回去。" 景致一边说一边去拿手机,被杜衡一把把手机抢过来,放到两米远外,一脸生不如死的赔笑:"绝对没有!我非常荣幸能有这个机会给您打工!您不用浪费电话费了!您有空闲办公室吗,我这就去熟悉业务!" 杜衡在意识到自己又被自家老板阴了一把以后,怀着悲愤又认命的心情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终于把景氏所有业务都大体了解了一遍。 第四天他昏睡了一天,第五天他拿着所有整理出来的问题去找景致。指着第一个说:"这条线路怎么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景致瞅了一眼,说:"上面不给批。" "为什么不给批?上回跟管这事的汪局一起吃饭,他看着不像太难说话的人……" 景致脸色微微冷下来,嘴角有点嘲弄:"你傻了吗?你不觉得你这问题问得特别不专业?你性别为男,我性别为女。你的背后是整个商家,我呢?下面的还用我说得进一步详细吗?" "……"杜衡哑口无言,只好接着指第二个,"那这个呢?" 景致斜他一眼:"一样。" "……我明白了,"杜衡第三个也不继续问下去了,"我现在就去办。" 不得不说杜衡这个人虽然贪财又好色,办事能力却的确能当起金牌总助这个名声。之前曾郁来找她,基本上就是来给她送麻烦的。现在杜衡来找她,基本上就是来帮她解决麻烦的。第二天杜衡再来的时候就把某条海运线相关批准的条子递到了她手上,第三天就把走私玉石的提成从五点提到了六点,等第四天杜衡又把土地批准的文件递到景致手上的时候,景致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之前从商逸手里直接或者间接地算计过不少东西,虽说最终能到手有很大部分是因为商逸暗地的纵容,但无论怎么说那也是她自己弄到手的。这种主动去抢跟现在被动去接有很大区别。前者起码还有自己努力的成分在,后者就直接跟甩手掌柜没什么区别了。 景致对自己担任甩手掌柜这一职位非常不适应。确切地说,景致已经习惯了"自己想得到的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抢"这一理论,但还没习惯"别人递过来好东西都要不客气地接下来"这一观念。这种无所事事就可以坐等天上馅饼掉下来的状况,虽然有据可依,景致仍然难以认同。因此在杜衡第五天又来办公室的时候,景致认真地对他说:"杜总助,这几天辛苦了吧?我请你吃顿饭好不好?地点你来挑,我请客。" 杜衡很严肃地望回去,在确认景致的确是诚心诚意以后,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心想我靠你居然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苍天有眼有眼啊!老子要是不宰到你ròu痛老子就不姓杜! 杜衡摸着下巴装模作样想了想,试探着开口:"要么……云鼎大厦顶层?" 景致还没点头,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杜衡,你又想念地牢里那狭小的九平方了是吧?" 杜衡肩膀激灵一抖,立即接口:"老板您没听全!我说的是帮您跟大小姐两个人订云鼎顶层!您喜欢吗!时间就今天中午您觉得怎么样?您跟大小姐要是认可了我这就去订!" 商逸瞅他一眼,大发慈悲地挥了挥手,杜衡立即两脚一碰,一个标准军姿礼:"喳!" 景致:"……" 等杜衡消失在门外,商逸才慢吞吞走过来。他今天罕见的一身休闲式白衣白裤,衬着一张冠玉一般的脸,显得格外挺拔玉立,丰姿翩然。景致随意瞥他一眼,移开,但很快又把视线移回去,这次看了长长的第二眼。 商逸倚到她桌边,随手捡起一支水笔转着把玩。景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咳一声,慢慢挪开眼神。商逸终于轻笑一声,食指伸过去,勾住她下巴,俯身,熟练叼开嘴唇,舌尖探进去,长长的窒息一吻。 ☆、第四十四章 "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商逸把景致压在办公椅里,唇瓣叼着唇瓣,含糊着开口,"不如我们……" "……" 景致被他一边挤压一边揉捏,浑身一寸寸开始发软。薄薄一件毛衣被他推上去几分,商逸嫌她牛仔裤上的腰带十分碍事,勾住一个转身,把景致抱到办公桌上。景致推了他两下,没有推动,白色腰带已经被扯下来扔到地上,商逸一边亲她一边去解她裤上的扣子,一边模糊不清地说:"我们多久没做了……嗯?" "……" 商逸说这种调笑话的时候,景致一向是不予回答的。不过此刻她浑身发软地横在他臂弯里,脖颈后仰,半垂眼眸中含着几分水气的样子已经十分迷人,即使不说话也足够让人想一口咬住,在嘴里一分分仔细地含化了再吞下去。商逸把她放倒在桌上,十指交缠着亲下去,越亲火气越大,到后来就变成吮咬,不容置疑地搜刮深入,让景致两片嘴唇很快变得比化了妆还要红艳。 景致被他亲得透不过气,拼命想要转头,屡次不成功。她的毛衣也被商逸扯得七扭八歪,商逸去解她文胸扣子的时候手指不安分,景致一挣,就听到哗啦啦连续几声,三层错落有致的珍珠项链被扯断,大小珠子噼里啪啦全都崩落到地上。 "……" 在这种调^情的关键时候,商逸实在不想对区区一条项链过多在意,但景致已经有几分清醒,皱着眉推开他,捂住残缺不全的几粒珍珠要坐起来,商逸想要阻止,这时又听见办公室门吱呀一声,曾郁理着怀里的一堆文件走进来,一边说:"大小姐,我这里有些……" 景致:"……" 商逸:"……" 曾郁:"……" "文件"俩字还没说出来,曾郁手一松,文件跟雪花一样哗啦啦落到了地上。 景致上半身只剩下一件文胸,背向办公室门,光^裸后背只有几绺头发勉强遮掩,此刻已经浑身僵硬。 商逸反应最快,迅速抽^过景致挂在椅背上的风衣,果断展开包住景致。曾郁已经处于完全呆滞状态,眼睛发直,结结巴巴:"大,大小姐,我,我还有事……先,先……" 商逸说:"滚。" 于是可怜的曾郁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像个木偶一样抬脚,转身,迈步,开门,关门,愣愣地滚了。 办公室门刚刚被关上,景致已经恼羞成怒地跳下办公桌,商逸眼疾手快拉住她,刚说了一句"亲爱的",景致回身一脚踹上去,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滚滚滚滚滚你给我滚!!" 商逸试图挽回刚才好不容易撩拨得很和谐的气氛:"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敢进来了,来,咱们继续……" 景致大怒:"继续你妹!变态!流氓!人渣!滚滚滚滚滚你给我滚!!" "亲爱的你清醒一点,中午云鼎顶层……" "不吃了!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景致把所有衣服都妥帖穿好,开始把商逸往外一边踹一边推,"滚!" 商逸一把抱住景致,甜言蜜语还没说出来,景致突然停下动作:"等等。" 商逸去摸景致的脸颊,温柔地说:"宝贝儿我就知道……" 景致指着地上,冷冷地截住他的话:"这些全是你造成的。现在你就给我把珍珠全捡起来。一颗也不准漏。捡完了穿在一起。不弄完这些你别想去吃饭。" "……"商逸说,"再去商场买一条行吗?" 景致唇角一压,脸上阴云密布:"你究竟捡不捡?" 商逸终于认命:"我捡……" 杜衡拎着订餐电话再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景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坐在办公桌前办公,而自家老板则蹲在地板上,勤勤恳恳地捡着一粒粒的珍珠。听见他的脚步迈进来,商逸脊背一僵,视线转到杜衡身上的时候,后者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已经被伽马线射穿了一万遍。 杜衡说话速度堪比原子弹,恨不能早说完早滚出办公室:"大小姐云鼎的位子我已经给您和老板订好了您到时候直接过去就可以了您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急。"景致站起来,一边穿风衣一边往门口走,"你家老板今天中午有事情,不能去云鼎了,还是我和你一起。" 杜衡:"……" 景致温和地说:"有问题吗?" 杜衡的眼神飘忽忽地看向自家老板,商逸已经站起身,手里捏着一颗珍珠,一边掂着玩一边微笑。杜衡心里一抖,还没说话就被景致捏住下巴扳回来,后者温柔一笑:"看什么呢?嗯?我看你不像有问题的样子,那我们现在就走好了。" "大,大小姐……" 景致恍若未闻,拽着杜衡的耳朵直接拎出办公室。 景致把商逸撇下,坐上杜衡的车子去云鼎。杜衡一路都在关心自己被商逸报复的问题,以至于闯错了好几个红灯。景致老佛爷一样端坐在车子后座,等红灯的空隙一眼瞥见车前那个碧绿可爱的玉石挂坠,顿时停了一停。 她点着太阳穴想了一会儿,开口:"杜衡,你最近迷上收集古董了吗?" "啊?没有啊!" "是嘛。"景致慢吞吞地说,"我听说,你前些天好像弄到一幅徐悲鸿的真迹?" 杜衡惊得差点把车开到逆行道上去:"……你,你怎么知道的!" "而且还有一幅王羲之的真迹?此外好像还有一卷西汉竹简的样子?" "……" "你需要说点儿什么吗?" "……我想说的是,难道你有我家的钥匙?" "那倒不是。"景致心平气和地说,"商逸枪伤那几天我去商家祖宅拿食盒,总觉得哪里少了点儿什么。现在看到你车上挂着的这只清朝玉坠,总算记起来原来是以前墙上挂的那些东西都不见了。你车子里这只玉坠,那两幅真迹,还有西汉竹简等等,其实都是以前商逸给我的,现在不知怎么又转送到了你手上,商逸也没跟我提过——如今你可以代他仔细地解释一下吗?" "……" 到了下午,景致吃完杜衡"积极宴请"的一顿午餐,外加上得到一句"我明天肯定全给您送回祖宅"的保证,以及一张写着密码的黑卡,心满意足地去泡温泉。 身为一个女王体质的人,景致心情一好,就意味着其他人的心情都不会怎么好。而今天商逸跟杜衡显然被她折磨得心情都不怎么好,因此景致换了浴袍去温泉的时候心情特别好。 她一心情好,也就对外界的事物宽宏大量不再那么在意,因此也就没有特别关注为何换衣室里除了她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特别关注今天温泉的工作人员特别殷勤和恭敬,几乎在抢着代替她那些举手之劳。 景致是直到踏进温泉室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的。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商逸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温泉池里,手肘搭在池边的毛巾上,冲着她勾了勾手指,笑着说:"下来。" 景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单手掐腰,另一只手冲着商逸勾了勾食指:"你过来。" 商逸:"……" 两人僵持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商逸乖乖地过来,半蹲在景致的折叠椅旁边,认真地问:"小姐需要按摩吗?" "不用。"景致拿眼尾掠他一眼,"项链修好了?" 商逸早有准备,很快就把成品摆到她面前:"这样还可以吗?" 三层珍珠项链层层叠叠,基本还原了本来的面目。景致看了一眼,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不是说最后两颗珍珠怎么都找不到嘛?" "但总归又找到了嘛。"商逸握住景致的手,诚恳地问,"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继续今天上午没有完成的事吗?" 景致拨弄着那几颗珍珠,随口问:"什么事?" 商逸拿小尾指勾了勾景致的手心,眼神清澈,语气正直:"就是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做吗?" "……"景致冷着脸回绝得非常干脆,"不行。" "那么请问可以摸一摸吗?" "……不行。" "亲一亲呢?" "不行。" ☆、第四十五章 如果景致这个时候能潜进商逸的脑细胞里,就会发现此刻商逸满脑子都在重复着一句话:这种事上你说不行管用吗?快点乖乖地躺着给我压一压吧啊乖! 但可惜景致没法潜进商逸的脑细胞里,也就没法发现商逸志在必得的决心。她躺在躺椅上,斜了一眼商逸不太安分的手,懒洋洋地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商逸不动声色地搂住她:"说说看。" 景致看他一眼,在说与不说之间稍微斟酌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杜衡今天中午建议我把曾郁王远从他们几个负责人给直接辞退。" 商逸"嗯"了一声,手指缓缓勾进景致的浴袍里,揉捏了两下:"但是?" "但是曾郁毕竟是曾老的侄子,曾老苦心扶持景家几十年,他去世的时候我答应过会好好抚恤他的后辈,现在直接辞退,让我的承诺往哪儿搁?" 商逸有点儿心不在焉地说:"杜衡怎么说?" 景致微微皱眉:"他说了两个。第一个说景氏人员冗杂,许多人尸位素餐,不如现在就开始从上到下全面改革,还能趁着这个借口把曾郁他们几个架空到别的不管事的位子上去;第二个就是先试着说服,他们同意了最好,不同意就采用之前银行改革的方式,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就跟新招上来的人一起参加考试公平竞争,要么就给一笔钱直接辞退。" 景致说得非常认真,但商逸十句里面只听进去两句。 商逸其实很想说"在这种旖旎的时刻旖旎的地点做这种旖旎的事的时候你居然满脑子都想着你那些乱七八糟什么辞退不辞退的事你还能更煞风景一点吗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这温泉对得起情^爱四十八式对得起欢喜佛吗啊?"然而景致女王一样的性格摆在那里,让商逸几次险些脱口的话都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吞了回去,全部化作脸上一点温柔笑容:"你自己想怎么做?" 景致一时间拧着眉没说话,商逸已经懒得再忍耐,一把扯掉浴袍,捏着景致的下巴重重亲了上去。这一吻非常漫长,又可以挑^逗,带着浓浓情^欲的意思,亲到最后商逸干脆打横抱起景致,一个旋转,两人一起泡进了温泉里。 景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抱住商逸的脖子。商逸把她抵在温泉边上,顺势在她耳廓上轻咬了一口,看到景致微微抖了一下,低笑一声,手指摸到下面,在最私密的地带画着圆圈。景致被他揉弄得腰软腿软,一个没支撑住,整个人跌坐到他的手心上。 商逸很不客气地捏了一把,又很快抽回手,这次一下子深入。 这种被商逸带着几分不怀好心着意推进的感觉非常煽情,以往每回这种时候景致都会忍不住微微发抖,今天因为周围一下下浮动的热水就更加刺激,让她低喘一声,不得不收回神,两手紧紧抓住身后石壁。但很快又被商逸扒拉开,两个人先是十指交叉,进而身体紧紧贴住,不留一丝fèng隙。 在水里做这种事很没有着力点,景致承受了一会儿,到后来两腿还是不得不攀在商逸身上。商逸今天绝对存着不少坏心眼,惯用的九浅一深的把戏这回虽然没用,但他把感觉刻意拉长,缓慢而鲜明的摩擦让景致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咬住商逸的肩膀溢出几声呻^吟。 又过了一会儿景致还是熬不住崩溃,一个巴掌扇到他背上:"给我快一点!……别这么慢!" 商逸本着"这个时候不答应一会儿就一定没有下一场了"的想法,很快就给了景致甜头。快^感剧烈涌上来的时候景致脑子里一片空白,再清醒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又被换了个姿势——她坐在商逸身上,后者一边亲着她一边抱着她还一边哄着她,这种情况景致遇到次数多了也就很快明白过来商逸的意思——他就是想再来一次。 景致脸红得要滴血,偏偏商逸还理直气壮地去撩拨她大腿内侧,让她顿时就有点恼羞成怒:"停手!你有完没完!我要上岸!" "上岸做什么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又不会把你变成一条鱼。"商逸一边说着自己都没法笑出来的冷笑话,一边勾住景致的脖子让她低下头,声音温柔得让景致更加脸红,"来先给我亲一亲……" 刚才那一场弄得很漫长,景致体力消耗得已经差不多,因此商逸坚持要再来一次的时候景致有点苦不堪言,但怎么挣扎也没能敌过商逸的手脚并拖连带着整个人都无赖地压上来,景致终究还是被他按着又来了一次。 为了表示对商逸这一霸王行为的反抗,景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躺在温泉边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不管商逸说什么都视作没听见,而后来景致就真的成功神游到独自思考有关辞退的问题,以至于第二场告一段落商逸柔声逗她感想如何的时候,景致抬起眼皮,一本正经地回答:"要么我就赌一把,把景氏彻底弄一次改革?" 商逸:"……" 接下来半个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商逸最近心情不太好。 比起景致心情不好时造成的破坏力,自制力一向不错的商逸心情不好时引起的波动只能算是毛毛雨。但是这种毛毛雨要是淅淅沥沥一直下上两个星期,那么给人的感觉也是非常不妙的。 现在整个商氏上下就是这种感觉。每天看着大boSS一身风衣黑裤不带表情地上班再一身风衣黑裤不带表情地下班,后面往往还跟着两个巨无霸一般的墨镜肌ròu保镖男,那种画面冲击感强烈得让一些胆子不大的小姑娘都有些消受不了。 而最棘手的问题是,还没人猜出来商逸为什么心情不好。 虽然说商逸心情不好的原因□成都能跟景致扯上关系,但现在两个人重修旧好理应如胶似漆另一边景致更是天天心情开朗之际,商逸始终摆出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熟人找死的表情,简直就让人摸不到头脑。 更让人痛苦的是,这次惯用人ròu挡箭牌杜衡不在商氏,导致商逸不时冒出来的火星经常无目的四溅,上到高管下到清洁大妈,几乎每一层都有人被商逸绵里藏针折腾了一遍。 这种情况一直平稳地持续了两个多星期,一直到有个人在又一次被商逸损了一通后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拎着车钥匙从商氏大楼一路开车直奔祖宅。 贺晚非的逻辑比杜衡之流要清晰许多。要是换做杜衡忍无可忍,他通常会有两种策略,一种是从头再忍一种是顶着锅盖直接去问商逸,而不管哪一种商逸都肯定不会说,所以最后还是不能解决问题;贺晚非的方法相对来说就温和许多——他先去找景致。 按照贺晚非的直觉以及对自家兄长的了解,商逸这回心情不好肯定跟景致有关系;而景致心情好商逸心情却不好就意味着一定是商逸又在哪个关键环节进行得不太顺利,导致顺了景致的心意可没顺他的心意。 虽说能造成这种后果的事件有很多,但能持续半个月都是这种后果的事情却不多。贺晚非在路上想来想去,总结出三个可能:一是景致突然又抽风了把商逸毫不留情地踢下了c黄还一直踢了半个月;二是商逸突然又抽风了在这种不成熟的时机向景致求婚了结果悲惨被拒;三是景致和商逸突然都抽风了前者在后者预备求婚的那一瞬间把后者毫不犹豫地踢下了c黄。 基于商逸与景致这两只都不算很正常的人,以及他们那比变态还要匪夷所思的情商,以正常人贺晚非极尽所能的判断,他目前只能想出这三种。 贺晚非在祖宅一层沙发上等了十分钟,才等到慢悠悠晃下来的景致。 "稀客么。"景致拢了拢头发坐下来,顺手捏起一颗葡萄,剥皮,眼也不抬,"吃葡萄么?新摘的。" 贺晚非道了声谢,然后从背后捞出一只大毛绒熊,双手诚恳地递过去:"我哥刚才给你买了个毛绒玩具。他有事没空回来,要我开车给你送过来。" 景致:"……" 景致半晌说:"真是他买的?" 贺晚非:"是的。" "你再说一遍试试?" 贺晚非:"好吧,我买的。" 景致"哦"了一声,还是没接,脸上却现出可惜的神色:"我还以为商家好歹也出了个正常人。没想到你们全家都是基因突变。" 贺晚非面不改色:"大嫂哪里的话。随便正常一点的二十五六岁女孩儿都不会拒绝这种礼物。谁拒绝谁才是基因突变。" 景致拧起眉毛,脸色陡然有点儿阴:"谁是你大嫂!" 贺晚非"哦"了一声:"那看来我哥确实很悲惨地求婚被拒了?" 景致:"……" 景致面无表情,又剥了一颗葡萄咽下去。贺晚非把毛绒熊扔到一边,问:"能问个问题吗?我哥求婚的方式是有多难忘,才能让他恼羞成怒了半个月都没消下火去?我一个做弟弟的还要跑来cao这份闲心,我压力也是很大的呀。" 景致咬着第三颗葡萄,咽下去后脸上带了点儿微笑:"你要是以为商逸是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心情差了两星期,那你也太小看他了。" 贺晚非"唔"了一声:"那就再加上两人某种生活不太和谐。这样够了吗?" 景致冷着脸:"这是你这种身份该说的话吗?" "那看来我又说对了?" 景致这回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和缓下来,接着居然微微一笑:"不算全对。你再猜?" "我哥在你俩过'生活'的时候求了婚,结果不但失败告终还被踢下了c黄。所以恼羞成怒,对吗?" 景致腿搭着腿,闲闲地晃了晃手指,笑盈盈地说:"你再猜?" 贺晚非对着那张笑得简直有点欠揍的漂亮脸蛋,半晌,温和开口:"拜托你们两个都正常一点儿,行吗?"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