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体香的我每天都很苦恼》作者:不吃鱼的之南 文案 虞鱼是一炷成精的神香,身上自带体香,且香气有神效,山上的大妖怪们老喜欢追着他吸个不停。 虞鱼忍无可忍,愤然出走,躲进了人类社会中,试图用人类的阳气掩盖自己的香味,然后他发现——某些人类的阳气好重! 碰一下对方能遮几十分钟的香气,抱一下能遮几小时,接触程度越深,掩盖香气的时间越长。 于是虞鱼恍然大悟—— 他乖乖地跑到男人们面前:“我可以碰一下你吗?” “抱一下呢?” “那亲一下呢?” 可是虞鱼没有想到——原本应该只有妖怪才能闻到的香气,这几个人类男人居然也能够闻到! 于是后来—— 虞鱼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五位大佬围在他面前,向他热情表白。 商业帝国的大总裁:答应跟我回家,这一条街的甜品店就都是你的,里面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万人敬仰的影帝:我家很大,就是有点空荡荡的,可能缺个你。 年少成名的世界级音乐家:你喜欢我的曲子,我可以为你写无数首,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 扬名海外的风流画家: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缪斯,只要你呆在我的身边,我的画你尽管拿去,它们再值钱也比不过你。 战无不胜的电竞大神:答应我的告白,无论你喜欢什么游戏,我都陪你玩带你飞! 虞鱼拧紧眉头,英勇无畏地断然拒绝。 我不信! 嘴上说着喜欢我,心里肯定只是想吸我! 早知道就不离你们这么近了! 大佬们:每天都被鱼鱼从上到下撩个遍,能忍到现在,真的很辛苦。 #每天都有人想吸我# #你们肯定不是喜欢我,你们只是想吸我#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鱼(鱼鱼) ┃ 配角:贺故渊(攻),温羡清,宿沉,沈鹤书,萧璟 ┃ 其它: 第1章 “下一位。”登记员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眼前的人走开,下一个人上来。 八月的天热得很,空气闷热粘稠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高温烤得人里里外外都暴躁起来。 登记员是只北极熊成的精,最怕的就是热,这大夏天的暑气简直可以要了他的命,更别说是脾气如何了。 若不是妖怪管理局人手不够,也轮不到他在这受苦。 “老规矩,要进人类社会就得先过管理局的考核,必须得到五个人类的认同感,你才能领到通行证。这五个人类就是雇佣你的雇主,要是你被其中一个人给解雇了,或者对方内心感觉不满意,你的通行证就没了。明白了吗?”登记员一张嘴叭叭叭,一口气就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也懒得管对面的人到底什么反应。 虞鱼有点懵,他刚刚往前走了两步,登记员就劈头盖脸地抛了一堆话过来,砸得他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扯了扯头上戴着的白色小圆帽,懵懵懂懂地:“啊?” 登记员最不耐烦这种说一遍还听不懂的,他抬起头,神情暴躁地把手里用来登记的笔给拍在桌上,正想把郁闷了一天的烦躁情绪给开闸泄洪:“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 登记员想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张着嘴,像是一只被突然按了静音键的土拔鼠。 虞鱼眨了下眼。 他的睫毛纤长卷翘,眨眼的时候带着一股温软缱绻的意味,不经意间就能拨拉得人心痒痒。 虞鱼没弄懂登记员刚刚“叭叭叭”出来的那一串话,他耐心地问:“不好意思,你刚刚说得太快了,我没有听清楚。能麻烦再说一遍吗?” 虞鱼伸出一根手指头,他的手指葱白细长,和人一样漂亮得惹眼。 登记员慢慢地把嘴合拢了,他重新说了一遍刚才的话,这一次的语气温和得像是春风拂面,就跟刚才的暴躁老哥不是他一样。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面前的少年。 对方面容还带着点青涩,眉眼漂亮澄澈,透出点乖顺柔软的味道。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上有个圆润的小酒窝,跟装了蜜一样甜。 看到最后,登记员已经全凭职业本能在张嘴说话,心神早就被对方勾得不知道飘哪儿了。 虞鱼专心致志地听着登记员讲话,对登记员的神游天外全然不知情,他目光专注地看着人,时不时点点小脑袋,表示自己听懂了。 他点头的次数稍微多了点,头上的小圆帽被晃得往后滑了一小截,差点从头上掉下去。 虞鱼赶紧伸手把小圆帽扶住了,他扶好帽子,像个乖巧听话的学生:“我明白啦,谢谢你,那我现在登记一下,然后去领雇主的资料就行了吗?” 登记员轻咳一声,回了神:“对。”他推出一张登记表,又把笔递给虞鱼,然后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这时候他看起来就很像个称职的登记员了。 “登完表后,你去右边门后的柜子上拿雇主们的资料,其实就是一张引路纸,在你确定雇主人选后,它会根据你选择的雇主领路,带你去上岗。” 虞鱼应了一声,攥着笔,凑到桌前去填登记表。 登记员动了动鼻尖,身为北极熊,他极其灵敏的嗅觉在成精化形后依然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敏锐地嗅到空气中飘着的淡淡香气。 这股香气很淡,淡得几乎无法察觉,但是却异常诱人。 就好像烈阳高照的正午,你在外头奔波得汗流浃背,眼前突然冒出了个凉爽宜人的空调房,里面还备着圆筒冰淇凌。 大概就是这种诱人程度。 登记员有些陶醉了:“好香啊……” 虞鱼填表的手猛地僵持住了,然后他奋笔疾书,三秒填完剩下的格子,放下笔,小心谨慎地远离了登记桌。 登记员本来还想找找那股香气的来源,结果被虞鱼的动作所吸引,再想找的时候,就发现香气又消失了。 虞鱼不安地扒拉了两下小圆帽,抿了抿嘴:“我填完了。” 登记员遗憾地放弃了寻找,他拿过那张填完的表格,非常温和:“嗯,感谢您的配合。这个是您在人类身份的临时身份证,上岗的时候可以展示给您的雇主,它会根据您所应聘的岗位智能显示相关的身份信息。现在您可以去挑选雇主资料了,祝您一次通过。” 虞鱼抿唇笑了下,接过临时身份证后,便离开去拿资料了。 在他离开后,登记员重新恢复了暴躁老哥的嘴脸,他臭着脸,拍拍桌子:“下一个!” 他拍完桌子,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告诉刚才那位漂亮少年,雇主要挑阳气弱的比较好搞定。 不过这是个精怪都知道的道理,对方应该也懂,用不着他操心。 · 虞鱼蹲在不远处奶茶店外的小阶梯上,怀里抱着他的小背包,手里捏着几个小时前拿到手的那张纸,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不是他想要挑战高难度,是他必须得选阳气重的人类。 作为一炷离家出走的神香,他可不想被家里的那群大妖怪立马找到。只有浓郁的阳气才能把他鹤立鸡群的特殊香气给遮掩住,所以他不得不选择阳气重的高难度雇主。 不然没有遮掩,他又不能完全把香气收干净,那群大妖怪的嗅觉比刚刚那只北极熊不知道厉害多少倍,估计再过个一天,他的离家出走就会彻底泡汤。 虞鱼蹲得脚有点麻,他站起来,跺跺脚,等着那股酸软劲儿过去。 他用手指尖尖戳了戳那张纸,小小声道:“希望你不要太为难我呀。” 纸张上的右上角印着一张一寸照,照片上的男人五官英俊,高鼻深目,深邃的眉目间透着一股如刀般锋利的气势,明明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男人那惊人的气势却仿佛迎面扑来,让看的人下意识地想要屏息凝神。 虞鱼正是要去给这位照片上的贺先生做家庭医生。 那张纸被虞鱼戳得颤了颤,仿佛一只扑腾翅膀的鸟。 “不是说会给我带路的吗?怎么一直一动不动的。”他的语气软和,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撒娇。 话音刚落,手里的纸就腾地一下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 “这次的合同,您本来不是不想谈的吗?”副驾驶座上的何助理回头看了看贺故渊,显然不是很理解自己的老板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贺故渊面色沉稳,语气淡漠:“我现在依然不打算谈。” 何助理被噎了一下,腹诽道,那您大热天的往外跑是想干嘛?坐着迈巴赫兜热风吗? 贺故渊神色淡淡地望了一眼窗外,对方公司的大厦就在不远处了。 太阳穴忽然开始隐隐作痛,下一秒,熟悉的耳鸣如潮水般涌来。 但贺故渊依然无动于衷地靠坐在后座上,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疼痛的一丝一毫的影响。 只有他半阖起来的眼眸,透出一点疲惫。 常年的偏头痛其实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但这种无影无踪的病症,这些年来却没有一个医生能稍微治疗或者缓解,每一次都是靠着贺故渊自己的意志力挺过去的。 刚才母亲又给他打电话,说是找了个新的家庭医生给他,已经让那位新医生赶来他这里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贺故渊才会来谈这个浪费时间的合同。 车内舒缓的音乐变成扰人清净的噪音,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也让他感觉不适。 “何齐清,把音乐给我关了。”贺故渊出声道。 何助理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将车载音乐给关闭了。 “您头疼又犯了吗?”何助理心下明白。 贺故渊闭着眼没有回答,车里安静得出奇,司机和何助理都不敢开口说话,怕让贺故渊更难受。 这次头疼的先兆期很快渡过,随之而来的是头部血管搏动性的疼痛。贺故渊一言不发地揉着额角,但疼痛却一点也没能缓解。 何助理放低了声音:“要不您吃点药吧,合同也别跟他们谈了。” 贺故渊瞥了他一眼:“不用。” 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临近傍晚,外头的日光收敛了许多,但贺故渊仍然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他被刺目的光线晃得视线模糊,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何助理紧随其后,生怕自己老板出事情。他在贺故渊身边呆了不下五年,对他发病时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贺故渊脚步还算沉稳,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厦。 进室内后应该会好上一些。 晃眼的日光,嘈杂的车鸣与行人交谈声,都在加剧他的头疼,他需要一个安静昏暗的环境。 另一头,虞鱼追着从手里飞走的薄纸跑。 他的腿麻还没缓过来,跑的时候一颠一颠的,再加上他乖乖巧巧背好的双肩包,看起来像是刚下课堂蹦蹦跳跳的小学生。 那张薄纸飞的速度很快,虞鱼光是追它就费劲得不行,也没有余力去观察四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贺总!小心!” 贺故渊听到何助理慌乱的声音,他皱眉忍耐着头疼,正想转头问问情况。 怀里就突然扑进了一个人。 虞鱼本来就腿脚酸麻,灵敏度不比平常,脚下一绊时几乎是立马失去了平衡,直直往前倒。 他紧张地闭起眼睛,希望等下不要摔得太疼,但是迟迟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疼痛。 虞鱼悄咪咪地撩起眼皮。 贺故渊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人,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被撞得微疼,但比起这些,他的心神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上。 有一股清淡柔和的香气在他的鼻尖萦绕,那股香味很淡很浅,但却让他剧烈的头疼一下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造访过。 一张纸缓缓地飘下,慢腾腾地落到虞鱼的头上。 他看清了眼前男人的模样。 上岗第一天就冲撞了雇主,他还能在这个岗位上呆着吗? 虞鱼把盖到头上的纸张重新抓到手里,有点紧张地跟自己的雇主大眼瞪小眼。 他舔了舔唇,斟酌地开口:“贺、贺先生,你好?” 贺故渊眸色沉沉地望着虞鱼:“你好。” 虞鱼得到对方回应,松了口气,看来贺先生是个可以沟通的人类,交流应该不会有种族隔阂。 “我刚刚才想要联系你,我是现在就去你的家里吗?”虞鱼扑朔了一下眼睫,模样乖顺软和。 一旁心惊胆颤生怕自家老板对人发脾气的何助理:??? 他内心震惊,老板什么时候铁树开花找了个小情人? 何助理望了一眼漂亮秀气的少年,先是被那股惊人的软和气给晃了神。等回了神,他又开始忧愁了。 看起来年纪挺小,成年了吗?老板该不会拐骗未成年吧?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请大家放心,鱼鱼今年是1800岁的成年宝宝了QWQ 这篇文大概会是甜甜的治愈风带着腥风血雨的修罗场,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贺故渊没有看到何助理纠结的目光,他语速平缓地开口:“新来的家庭医生?” 他没有挪开目光,依然平静地注视着虞鱼,连问话的口吻都平淡得不像询问。 虞鱼下意识弯着眼眸笑了笑,柔软的酒窝显在脸颊上:“嗯,我叫虞鱼。从今天开始将会担任贺先生的家庭医生。” 他说完,忽然想起要拿身份证出来给雇主看。 虞鱼把双肩包脱下来,抱在怀里,把手伸到包里摸索起来。 贺故渊在他翻找的时候一直耐心地等待着,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眉眼澄澈如水,笑起来的时候天真得像是刚从象牙塔走出来的小王子。 贺故渊的眼光落在虞鱼若隐若现的那个酒窝上,刚刚那股香气他现在闻不到了,但那种清清淡淡的柔和劲儿倒是和人一模一样。 何助理在一旁看着自家老板打量的目光,心里头咯噔一下。 刚刚他还以为面前的小少年和老板关系匪浅,结果现在发现对方是新来的家庭医生。 何助理没少了解过自己顶头上司的“辉煌事迹”,其中就包括辞退过无数个家庭医生这件事。 他觑了一眼虞鱼,心底唉声叹气。 虞鱼对此一无所知,他从小背包的夹层里扒拉出那张身份证,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本像模像样的医师证。 虞鱼赶紧把它递给贺故渊看。 贺故渊草草翻了翻,扫了几眼,记住了虞鱼的一些基本信息。 虞鱼有点心虚,虽然他在1800年的生命里,曾经为了打发时间认认真真地学过医,但是还真的没有考过证。 严格来说,他是无证上岗。 虞鱼紧张得连小背包都忘了再背起来,就那么抱在怀里,眼巴巴地盯着人。 贺故渊把医师证合起来,抬头就撞上虞鱼专注清澈的眼瞳。他拿着医师证的手顿了顿,然后才伸手递还。 “嗯。”贺故渊低沉地应了一声,“上车吧。” 何助理都已经准备出声打圆场给台阶了,听到贺故渊的话,没忍住傻了一秒。 居然没有开口辞退?何助理看了虞鱼好几眼。 难道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等回到了车上,何助理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贺总,合同不谈了?” “不谈了。” “……”行吧,您发工资您说的算。 何助理任劳任怨地打电话通知去了。 贺故渊坐在后座上,身旁坐着虞鱼。 虞鱼坐姿很乖,他把小背包放在腿上,双手环抱着它,偏头看窗外的风景。 他头上的小圆帽又点歪了,斜斜地偏右挂在头上,仿佛一顶俏皮的小礼帽。 虞鱼对人类社会的很多东西了解都只浮于表面,他第一次坐在小轿车里,感觉有点新奇。不过看了一会儿,便也热情消退了。 他转回头,发现他的雇主贺先生正安静地盯着他看。 虞鱼眨巴两下眼:“贺先生?” 贺故渊神色自然,伸手帮虞鱼扶了下小圆帽。 “帽子歪了。”贺故渊说。 虞鱼没察觉半点不对,他笑了下,礼貌道:“谢谢。” 贺故渊略微点头,顺势收回了视线,一切仿佛都顺理成章。 回贺家的车程算不上短,虞鱼在半途就感觉有些困了。 他今天在外头跑了一整天,先是从家里大妖怪们的层层守护下偷溜出来,又千幸万苦地找到妖怪管理局去。 作为一个轻微路痴,实在是非常艰难。 虞鱼悄悄地打了个哈欠,眼睫上沾染了一点细小的泪珠。 眼底的雾气蒸腾起来遮住了视线,这种模模糊糊看不太清的感觉更让人感到困倦了。 虞鱼接着又打了个哈欠,他努力撑开眼皮,第一天上岗就在雇主面前睡着,会显得有点不称职。 他和困意斗争了几分钟,最后在贺家司机高超平稳的车技里打起了瞌睡,一下下地小幅度点着头。 一个拐弯,贺故渊垂眸,他的肩头搭上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贺故渊又嗅到了那股恬淡的香气,可能是因为主人睡觉时毫无防备,这次的香气要比之前浓上几分,像某种馥郁清丽的花香,让人不觉精神一振,仿佛扫去一天的疲劳。 何助理挂断电话,转头就看见一副温馨柔情的场面。 贺故渊低敛着眉目,静静地望向虞鱼,往常锐利的气势收起了八分,那张俊美的脸在恍惚错觉下,竟也能让人觉出点温和。 虞鱼睡相和人一样乖,他轻轻靠着贺故渊的肩,睡得挺沉,额发软塌塌地散了点下来。 何助理对着这么一个美好场面,总觉得怪怪的。 怎么感觉跟一对相好的小情侣似的。他胡思乱想。 贺故渊察觉何助理的视线,抬眼的瞬间,那股锋利的气势又回来了:“外套脱了。” 何助理一愣,他瞧了下贺故渊,本能地遵照命令,脱了西服外套,给人递过去。 贺故渊把外套披到虞鱼身上。 何助理:……真的很像小两口! 他精神恍惚,思绪如麻,一路上都在纠结老板这棵铁树到底开花了没,开的是花骨朵,还是一整朵。 后座上的罪魁祸首们倒是气氛融洽。 · 虞鱼一觉醒来,车已经停在贺家别墅的大门口了。 他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西装外套,头还靠在贺先生的肩上。 虞鱼呆愣愣地坐起来,软绵绵地嘟囔道:“嗯……到了吗?” “到了,下车。”贺故渊淡声道,他把西装外套拎起来丢给了何助理,率先下了车。 虞鱼迷迷糊糊地跟上贺故渊的脚步。 贺故渊推开别墅的大门,门内站着一名穿着笔挺的英式管家制服,头发夹杂灰白的老人,看着大概五十多岁,但精神矍铄。 对方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到来,露出了些微的惊讶,然后便微笑欠身,朝他们打招呼:“您回来了,少爷。” “这位是?” 贺故渊朝对方点点头,平平淡淡喊了声:“刘伯。”他转头让何助理先回去,这才向刘伯介绍虞鱼。 “新来的家庭医生,虞鱼。” 虞鱼眨眨眼,彻底清醒过来,软乎乎地跟管家问好:“刘伯好。”他的小酒窝又笑出来了,晃得人眼花缭乱。 刘伯和蔼地应声:“您好,虞医生。”他对这个面容柔软青涩的小医生颇有好感,何况这还是第一个被少爷亲自接回来的家庭医生,理应妥帖对待。 他是看着自家少爷长大的,对于他长年的头痛病症,一直忧心忡忡,偏偏少爷又在长年累月对医生的失望里,逐渐失去对医生的信任,开始拒绝任何治疗。 “没想到少爷会这么早回来,还带了个客人,林姨还没把饭做好呢。”刘伯笑眯眯地说道,“我先带虞医生去之后要住的房间看看吧。” 虞鱼点点头:“谢谢。”他松了一口气,没有像资料上写的其他家庭医生一样被雇主直接辞退,真是太好了。 贺先生是个很通情达理的患者呢,一点儿也不像资料上写得那样拒绝治疗。 虞鱼拉了下小背包有些松掉的肩带,把背后的小背包背得更好了一些。 刘伯征询地瞧了贺故渊一眼,见他没有出声否认,就知道是默认了虞鱼会在家里住下来。 见状,刘伯便想领着虞鱼直接去以往家庭医生住的一楼房间。 贺故渊看了看刘伯领人走的方向,皱了下眉,沉声道:“刘伯。” 刘伯闻声停下,跟在他身后的虞鱼也跟着停下来,手里拽着背包带,困惑地跟着刘伯一起回头看贺故渊。 贺故渊的眼神和虞鱼相撞一瞬,被那双仿若透着细碎星光的眼眸烫了一下,然后挪开。 “去二楼次卧。” 他说完,便自己一个人上了楼梯,很快不见身影。 刘伯笑着朝微微歪头看他的虞鱼:“那虞医生就随我去二楼次卧吧,次卧每天都有人打扫整理,可以直接入住。” 他转回身,在心里摇头。 看来这位小虞医生不简单啊,或许少爷真能被他治好。 · 刘伯把虞鱼领进次卧后,便礼貌地告退,留出让虞鱼整理行李的空间。 虞鱼在原地转了个圈圈,把这间空间不小的卧室收进眼里。 宽大松软的床铺,一张看着同样绵软的小沙发,旁边还摆了个整洁漂亮的小书桌和一张软椅。 敞亮的大玻璃窗没有被窗帘遮上,坐在飘窗的榻榻米上,可以把下头小花园的景色一览无余。 独立卫浴被磨砂玻璃单独地隔成一个小房间,除了有淋浴区外,里面还摆着个浴缸,用来泡澡一定很舒服。 虞鱼眼神亮晶晶的。 人类的家庭医生待遇真好呀。 他美滋滋地把小背包放下来,开始整理他根本没多少的行李,两套换洗衣服,一个老旧的按键机,一个小本子…… 打开衣柜放衣服的时候,虞鱼还意外发现了未拆封的睡衣、毛巾,牙杯牙刷等一些常见日用品。 虞鱼觉得他甚至可以不用整理行李了,这间卧室里的东西太齐全了。 · 贺故渊依照往常去了三楼他用来办公的书房。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办公椅的背后,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贺故渊拿起手机,盯着亮起来的屏幕。 何助理:“我去查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谭……女士应该是偶然聘请的虞医生。” 贺故渊摁灭了屏幕,他下意识地想揉揉眉心,但是很快又住了手。 他现在没有头疼了,这个习惯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贺故渊放下手,眉宇放松,黑沉的眸色都散去不少。 “少爷。” 刘伯敲开书房的门,端着一杯咖啡放到了桌上。 “您今天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贺故渊很轻微地勾了一下唇:“嗯。” “我找到了能治头疼的……药。” 刘伯看了看贺故渊的神情,顺着话头温声道:“是什么?” 贺故渊曲起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新来的家庭医生。” “他的……”贺故渊本想说虞鱼身上香气的事情,但是隐约觉得直接说好像会显得过于亲密,便改了口。 “他一靠近我,我的头就不疼了。” 刘伯温和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少爷。” “?”贺故渊眼神疑惑。 “您的病是慢性偏头痛。” “不是相思病。”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现在不是,以后就会是了。” 莫名其妙的刘伯:??? 昨天在在评论区里看到一条评论,笑死我了: “1800年成年!!那我还是个受精卵啊!”——一只倔强的单身狗 谢谢赶来看新文的小天使们~你们的评论我都看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好彩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对酒当歌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晚饭意外地合虞鱼口味,尤其那盘粉蒸排骨,总让他忍不住夹了一块,又再夹一块。 虞鱼埋头吃得像只小仓鼠,腮帮子微微鼓着,看着更稚气了。 贺故渊被他带得食欲也好上不少,再加上没了频繁造访的偏头痛的干扰,硬是比平时多吃下了一碗。 吃完晚饭,虞鱼捧着林姨塞给他的小杯奶昔,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喝,亦步亦趋地跟着贺故渊。 贺故渊被他跟了一小段距离,先妥协般地开了口:“想做什么?” 虞鱼停下吸奶昔的动作,他舔了舔嘴边的一点奶胡子,确认自己仪态完美后,才敢跟自己的雇主说话。 贺故渊下意识望着虞鱼舔得饱满莹润的唇珠,等人开了口,才草草移开目光,像是心虚一样。 “我想看看你在家里常呆的地方,偏头痛的诱因有很多,其中就包括环境因素。”虞鱼絮絮叨叨地解释道,表情一本正经的,瞧着还挺唬人。 其实他只是得借着贺故渊的阳气掩盖自己的行踪,一直跟在贺故渊身边显然是最好选择,毕竟阳气这种东西具有很强的独立自主性,一般只会围在主人身侧,覆盖范围不会太远。 刚刚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就已经让虞鱼有点不安了,现在还是跟在贺故渊身边比较好。况且,治愈贺先生的偏头痛也的确是他应该履行的职责。 虞鱼装严肃装得还挺像模像样,只可惜他手上还拿着杯草莓味的奶昔,香香甜甜的草莓味几乎把那份严肃感给抵消了个彻底,当事人还一无所觉。 贺故渊没直接回答虞鱼,反而问:“喜欢甜的东西?” 虞鱼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他顺着贺故渊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的草莓奶昔,乖乖点了头。 贺故渊若有所思。 虞鱼见贺故渊还望着他手里的草莓奶昔,想了想,恍然问:“你想要喝吗?” 他的表情有点苦恼,秀气的五官皱起来。 他不能让雇主不满意,雇主既然想要喝草莓奶昔,他就应该让雇主喝。 虞鱼恋恋不舍地瞧着手里的奶昔,他看一眼奶昔,又看一眼贺故渊,一脸舍身就义:“你喜欢喝,那就给你喝......一口。” 贺故渊:“......” 他看着被递到面前的奶昔,还有奶昔后边那张依依惜别的小脸。 他本来就没有想喝,看到虞鱼的神情后......更不想喝了。 总感觉喝了就是在欺负人。 贺故渊略有些哭笑不得:“我不喜欢甜食,你留着自己喝吧。” 听到他的话,虞鱼立刻收回了手,看样子是特别喜欢,一口也舍不得分。 贺故渊看得嘴角微扬,他很久没有这么心情轻松了。 “走吧,不是想看我的生活环境吗?” “嗯嗯。”虞鱼捧着奶昔,迈着小步继续做贺故渊的小尾巴。 三楼书房的风格简洁冷淡,有一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从这里望出去,能够越过后花园不高的树丛,看到稍远处的辽阔海景。 虞鱼走过去,试图把落地窗上方的百叶窗拉下来。 他努力抬高手,拉着百叶窗上的一根绳子拽了一下,拽了两下…… 没拽动,还想拽第三下的时候,贺故渊出声了:“那是遥控的。” 他把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拿起来,拉过虞鱼扒在窗帘上的手,把遥控器放到他手里,耐心地给虞鱼简单解释了哪个是升降按钮,哪个是窗叶片闭合按钮。 “……哦。”虞鱼把遥控器捏在手里,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把窗帘关起来,反而又把遥控器还给了贺故渊。 “晚上的话是没关系,但是白天你最好不要把一整面窗都露出来,强光容易引起头疼。” 虞鱼认真叮嘱着,他的视线扫过桌面上空掉的咖啡杯,拧起了眉。 “咖啡一定要少喝,这个也是头痛的诱因。” 贺故渊没有反驳,沉默地接受小虞医生的金玉良言,对医嘱的配合度极高。 虞鱼说完,吸了一口奶昔,润润喉咙。 患者太配合了,他有点想得寸进尺,虞鱼想。 “明天我可以跟着你一块儿去上班吗?我想去看看你的工作环境。”虞鱼开始顺竹竿往上爬了,他爬得小心翼翼,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把自己试探的脚脚迅速收回来。 贺故渊倒是没有怀疑,只以为虞鱼是想观察他的工作环境是否健康舒适:“可以。” 虞鱼松了口气,明天的离家出走暂时也保住了。 他又吸了一口奶昔,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香气有没有又不受控制地偷跑出来。 “咦?”虞鱼轻轻地发出惊叹。 贺故渊本来准备让人离开,他要处理一点工作,听到这声,不免抿唇问了句:“怎么了?” “香……”虞鱼专注地感受着自己身上像是隐身不见的香气,听到贺故渊的问话,差点儿就直接把自己的小马甲给揭了。 他赶紧补救:“xiang……想睡觉了,贺先生,我先回房间,明天见叭。” 贺故渊站在书房里,看着虞鱼落荒而逃的身影。 “香……?”他低沉地重复了一遍。 看来,这是对方不愿说出口的秘密。 · 虞鱼慌里慌张地跑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抿紧唇,努力感受着自己身上长年萦绕着的淡香。 没有了。 那股与生俱来的香气被浓厚阳气裹得严实,一点儿都没能泄露出来,并且看样子,这种良好的情况大概能一直持续到明天早上。 可是他现在明明没有在贺先生的身旁,为什么贺先生身上的阳气还能够留在他身上,帮他隐藏香气? 虞鱼皱着眉头,小脑袋瓜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那个老旧的按键手机给拿到手里,用手指尖尖在破旧的小键盘上摁来摁去,登陆了妖怪专属网络。 这个手机是他十年前在住的山上捡到的,不是失物,是丢弃物,手机主人大概是嫌弃它不够好用,所以才把它丢了。 不过虞鱼觉得这个像板砖一样的按键机还是挺有优点的,至少不容易坏,也不需要怎么充电。 妖怪专属网络上的东西五花八门,但是虞鱼一点儿也没被吸引眼球,他直接输入搜索,开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亲密接触,可以使对方的阳气在自己身上停留,具体停留时间根据接触的时间、面积而定,接触越亲密,阳气停留时间越长。” 亲密接触? 虞鱼眨眨眼,是因为他在坐车的时候,不小心靠着贺先生睡着的关系?还有刚刚接遥控器的时候也有碰到。 如果亲密接触就能让阳气长时间停留在身上的话,他就不用一直近距离跟在贺先生身边打扰人了,只需要三不五时地和贺先生接触就行。 虞鱼感觉自己现在很有想法。 他又开始用手指尖尖戳按键,在人类网页上开始搜索。 “如何和人亲密接触……” 虞鱼还没把字打完,搜索栏就跳出了备选项。 “如何和总裁亲密接触?” 虞鱼歪着头思考了片刻,贺先生好像就是一个总裁,今天那个何助理就叫他贺总。 他想着,点下了搜索选项。 网页加载了几秒钟,很快蹦出了搜索结果。 虞鱼看也不看就点进了第一个链接:《总裁的契约情人:第三条亲密接触》 · 虞鱼是一只不认床的精怪,所以他这一觉睡得很舒坦,直接睡到早上七点的闹钟响起。 他奋力镇压住自己睡得鸡飞狗跳的头毛作斗争,洗漱完毕后,来到了一楼的客厅。 林姨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喷香软糯的奶黄包和晶莹剔透的虾饺分别叠放在两个蒸笼里,煮得米粒饱满黏稠的白粥被端到桌上,煎得金黄漂亮的煎蛋摊在碟子里,卖相很不错。 贺故渊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虞鱼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他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像是在等待他一起吃早饭。 虞鱼现在觉得,妖怪管理局给的那份资料上写的全是胡说八道。 什么患者拒不配合,不遵医嘱,每一任家庭医生都没能在岗位上呆超过一天。 统统都是骗人的。 虞鱼在贺故渊的对面坐下来:“早上好,贺先生。” “早上好。” 贺故渊的声音里有一丝沙哑,像是琴弓缓缓拉过淌出来的提琴低音,勾得人耳根痒。 虞鱼心情愉快地和贺故渊吃完了早餐。 刘伯已经拉开了别墅大门,门外,何助理已经在车门前守着了。 虞鱼犹豫地看了一眼贺故渊。 大家都在等着,现在不太好耽误时间,停下来给贺先生整理领带来进行亲密接触。 而且贺先生今天的领带也系得很好。 虞鱼把这条亲密接触的选项从心里头的小本本上划掉了,他跟着贺故渊,从何助理帮忙拉开的后车门进去,再一次坐到了车后座。 迈巴赫启动,驶离了别墅。 虞鱼绞尽脑汁地回忆昨天晚上在手机上做的功课,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适合在车上执行的方法。 贺故渊正在翻阅合同文件,昨天的合同告吹是因为合同方的条件不尽如人意,他得再寻找一个合作对象,不然贺家公司关于娱乐业的发展活动可能就得再往后推很久了。 贺故渊刚把合同翻到下一页,眼角余光就撇到虞鱼慢腾腾挪过来的身影。 他刚想转头问问,结果虞鱼却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快速地扑到他身前,双臂撑在他身侧,膝盖努力地挺住了,没跪在他腿上,只时不时轻轻靠下来蹭一下。 贺故渊翻页的手一瞬间僵住了,他抬眼看向虞鱼,平静无波的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惊讶。 虞鱼觉得这个椅咚姿势有点累,他赶紧接着做下面的动作,争取迅速完成亲密接触。 贺故渊张了张嘴,还没出声,下巴就被虞鱼用手指头勾住了。 虞鱼把脸凑到贺故渊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贺故渊能够看清虞鱼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看清虞鱼清澈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 “你……”贺故渊终于忍不住出声。 但虞鱼却同时开口,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软绵绵地用气音在贺故渊的耳朵边说了一句:“男人,你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贺故渊:“……” ???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今天也是很困惑的一天。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叭叭啦啦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只倔强的单身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虞鱼的声音很小,在车载音乐的掩盖下,除了两位当事人,没有旁人听见。 虞鱼成功地用椅咚方式,从贺故渊身上顺走了一团阳气,足够帮他遮盖三个小时左右的香气。 他兴高采烈地打算挪回原位,起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被脚下铺着的软毛毯给绊了一跤,整个人直接扑倒在贺故渊身上。 贺故渊手里的合同被丢到一边,他反射性地将人搂住,没让虞鱼撞疼。 鼻尖又萦绕着那股浅淡的香气,不知是不是贺故渊的错觉,这次的香气似乎变得清甜了一点,闻起来像是软糯糯的甜糕,诱人极了。 虞鱼摔得懵懵的,他眨巴眨巴眼睛,赶紧从贺故渊身上爬起来,嘿咻嘿咻地爬回了原来的位置坐好。 “贺先生对不起,我应该没有把你撞疼叭。”虞鱼乖乖道歉。 贺故渊的坐姿依然沉稳严正,他捏着合同文件,淡淡地看了虞鱼一眼。 今天虞鱼换了一套蓝灰色英伦风的衬衣半裤,外头还套着件小马甲,头上的小圆帽换成了配套的深蓝色,再加上虞鱼带着的小背包,学生气十足。 这套衣服是管家刘伯给准备的,他见虞鱼带来的行李少得可怜,没忍住往人衣柜里塞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没有。”贺故渊回答虞鱼的问话,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坐好,开车的时候不要随意离开座位,很危险。” 虞鱼应了声“哦”,倒是很听话地坐好了,那副温顺的小模样压根就看不出他刚刚会做出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贺故渊收回视线,重新把合同拿到手里,低头阅览起来,沉着冷静的神情仿佛是在给合同上罗列的条件估值。 何助理听到后座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下,怕有什么要事。 “老板。”何助理出声。 贺故渊抬眸,神色自若:“什么事。” 何助理神情复杂,欲言又止。他深吸一口气:“您手里的合同拿倒了。” 贺故渊:“……” 他沉默地将拿反的合同转正,然后对着还没把头转回去的何助理:“还有什么事。” 何助理:“……没、没什么了。” 何助理怂怂地转回头,不敢再盯着老板看。 他其实还想让老板别那么用力,合同都快被他捏皱了。 · 虞鱼对人类社会金钱的概念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望着眼前高耸的大厦,第一次觉出点味道来。 他的雇主贺先生应该是很有钱的。 虞鱼想着,把那个“很”字划掉了,换上了“非常”两个字。 贺先生应该是非常有钱的。 他背着自己的小背包,一如既往地跟在贺故渊的身后,背包的肩带又松了,变得长了,虞鱼走路的时候,背包也跟着一颠一颠的。 贺故渊听着虞鱼背包颠出来的啪嗒啪嗒声,终于在走进公司大门后,忍不住停下脚步。 “调下松紧带。”贺故渊说。 虞鱼:“嗯?” 贺故渊干脆直接伸手过去,亲自帮虞鱼把背包的肩带调好。 吴秘书来接老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贺故渊弯腰,耐心地给虞鱼收紧背包带。 她大概是还没有睡醒,不然怎么会看到贺总这么温和体贴的样子。 贺故渊帮虞鱼两边的背包带都调整好松紧,这才满意地收回手,看见了一边不敢吱声站了好几分钟的吴秘书。 吴秘书努力保持优雅微笑:“贺总早上好。” “早上好。”贺故渊颔首。 吴秘书看向虞鱼:“这位是?” 贺故渊和吴秘书除了工作外,交集不大,并不想向她透露自己的病情,便没有直接道出虞鱼的真实身份。 “家里人,今天来公司……”贺故渊斟酌了一下,“……监工。” 吴秘书面色如常:“这样啊,那该怎么称呼呢?” 虞鱼笑笑,面颊上攒起个小酒窝,他语气软和:“我姓虞。” 吴秘书从善如流:“小虞先生。” 吴秘书打完招呼,便进入正题:“海城的天星娱乐今天下午通过视频会议同您初步会谈,榕城项目组的项目经理待会儿会来您的办公室回报进度……” 他们一行人上了电梯,公司群也随后跟着炸开了。 “急报!贺总今天除了可怕的何助外,还带了个生面孔!” “说是他的家里人!” · 吴秘书把两人送到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后,今天的日程也基本汇报完毕,她很有眼色地主动询问虞鱼:“小虞先生想喝点什么?茶、咖啡……” 吴秘书还没说完,贺故渊就出声打断:“奶茶,甜一点的。” 吴秘书:“……” “公司里没有就去楼下买。”贺故渊补充了一句。 吴秘书:“好的贺总。” 贺故渊坐在办公椅上,看了一眼摸着沙发坐下的虞鱼,又加了一句:“今天不要给我送咖啡,换成清水。” “是。” 吴秘书转身出了总裁办公室,她深呼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爆炸的公司群群消息。 她冷静地、颤抖着双手发出了消息:“贺总现在让我跑楼下买奶茶。” “奶茶?贺总不是不喜欢甜的东西吗?” 吴秘书:“:)不是贺总自己要喝,是贺总点给那位小虞先生的。” “而且今天贺总还不喝咖啡了。” 群消息的刷屏速度再达巅峰,吴秘书已经被刷屏刷得快看不清字了。 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好奇得抓心挠肝,吴秘书收起手机,踏着高跟鞋,走姿优雅婀娜地下楼买奶茶去了。 虞鱼好奇地打量着贺故渊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宽敞,还有个封闭的小隔间用作休息室。 不过还是这个小沙发最舒服,虞鱼窝在沙发里,怀里还抱了个圆鼓鼓的抱枕,背包被放在一旁。 贺故渊看着虞鱼略显餍足的神态,放下了心来:“我出去一下,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架上的书。” 虞鱼眨眨眼,把小背包拿过来,摸出来一叠病历本,“啪”地全部摊开在桌上:“我可以看这些,刘伯昨天把你的病历本都拿给我了,应该暂时不会无聊叭。” 贺故渊看着那一堆病历本,沉默片刻,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掏出手机,低头拨出一个电话。 刘伯正在贺家别墅的后花园给花浇水,兜里的手机忽然就响了。 他哼着小曲儿,把手机拿出来。 “少爷?” 贺故渊沉声:“刘伯。” 刘伯听到这个语气,不由得也跟着严肃起来:“怎么了少爷?” 贺故渊:“……一个人突然过来压你身上,对你说‘男人,你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是什么意思。” 刘伯拿着浇水壶的手一抖,差点把国外航空运回来种花园里的洋桔梗给浇死。 良久的沉默,他缓缓开口:“少爷……她是在勾引您。” 贺故渊:“……” 他迟疑:“那如果他不是那样的性格呢?” 刘伯冷静回答:“那大概就是喜欢您的意思。” 喜欢?贺故渊敛着眼眸,虞鱼喜欢他? 贺故渊抿唇,略过了这个问题:“刘伯,你把我的病历本都给了虞鱼吗?” 刘伯本来还在思索到底是哪儿来的女人,居然敢对他家少爷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一听贺故渊听起这件事,笑眯眯道:“是啊,我给的,小虞医生要给您治病,自然是要了解这些的。您反对也没有用。” 才过了不到一天,刘伯就已经对乖巧的虞鱼很是喜欢,连称呼都换了个更亲近的。 贺故渊很淡地笑了下:“没有。”他顿了一下,“谢谢您。” 他的母亲对他的态度古怪,父亲又长年在国外,一年见不上两面,刘伯是他从小时起就亲近的人,到现在已经是如同亲人的存在。 他对亲情的体验,80%都来自于这位慈祥和蔼的老人。 · 贺故渊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虞鱼已经捧着吴秘书买来的波霸奶青在喝了。 虞鱼很喜欢吃Q弹Q弹的波霸,贺故渊进门的时候,他正在调整吸管的角度,好一口气能把波霸全都给吸上来。 “你回来啦。”虞鱼嘴里还在嚼着两颗波霸,说话有点含糊,他赶紧把波霸咽下去,然后再开口。 “我刚刚看了一下办公室的布局,没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放心在这里工作。”虞鱼还没忘记昨天他自己说的话,今天来这里是要给贺先生看看工作环境的。 其实贺先生工作和生活的环境都挺好的,尤其是风水方面,让虞鱼这只吸收天地养分成长起来的纯正精怪都感觉很舒服。 环境上没有问题,那或许会是病理方面? 贺故渊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他望着陷入沉思,放下奶茶开始蹂-躏抱枕的虞鱼。 喜欢……吗? 贺故渊坐在办公椅上,心不在焉地拿起桌上的报告。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虞鱼把那叠厚厚的病历本看了个大概,发现贺故渊的身体状况一直十分健康,除了那不知因何而起的偏头痛外,连感冒发烧的次数都比较少。 不是环境,不是病理,那会是什么? 心理因素? 虞鱼吸着奶茶,奶茶只剩下了最后一口,他刚吸了一下,吸管就发出了空空的气声。 “喝完了?”贺故渊刚才开会去了,他从会议室出来,就发现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 虞鱼转头,发现贺故渊回来了:“嗯嗯。”他放下空空的奶茶杯。 贺故渊:“那就去吃饭,走吧。” 虞鱼站起来,把病历本都收进小背包里,省得等下有人进来会看到。收完包,他又把空奶茶杯给拿起来。 贺故渊看到他的动作,眉目温和了些许:“不用带,待会有人会来收拾,背包就放在沙发上,不会有人动的。” 虞鱼连忙把东西都放下,然后又急急忙忙地绕到转身要走的贺故渊前面,张着手臂挥挥,把人给拦住了:“等一下。” 贺故渊低头,深邃的眼眸难得温驯:“怎么了。” 虞鱼吁出一口气,面颊鼓了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 “你站过来,嗯嗯,然后转一下。”虞鱼指挥着贺故渊,让他背对着办公室门站着。 然后他昂起小脸,露出不太成功的高傲神色,“啪”地一下把手摁到贺故渊身后的门板上。 “男人,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继椅咚之后又被门咚的贺故渊:…… 作者有话要说:把鱼鱼给你们吸一口,你们给我点评论鸭1551 贺先生已经逐渐开始习惯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可乐乐、小斑斑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贺故渊望了一眼虞鱼努力踮着的脚跟,他伸出手,抱着虞鱼的腰把人举起来了点。 虞鱼突然被贺故渊捞起来,有点慌张地晃了两下脚,然后便发现—— 嗯!门咚变得容易了! 虞鱼抓紧机会,两只手一起咚在贺故渊的两侧,又重复了一遍:“男人,现在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贺故渊云淡风轻:“嗯,无处可逃了。” 他瞧着虞鱼昂头时流畅漂亮的下颔线条,只觉得对方像是一只在他身上踩奶的小奶猫。 自以为叫得很威武,实际上声音奶声奶气的。 贺故渊把人放回地上,虞鱼剁剁脚,感觉踩踏实了。 贺故渊:“好了,去吃饭。” 午饭很愉快地解决了。 虞鱼摊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揉着有点儿撑着的小肚子。 贺故渊的工作好像很忙,和他一起吃完午饭回公司后,又转身进了会议室。 虞鱼一个人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一边揉肚子,一边困得昏昏欲睡。 他的眼皮耷拉着耷拉着,眼看就要合上,又仿佛受到惊吓般地赶紧睁开。 “不行不行……贺先生的病历还没有全部都看完。”虞鱼嘟囔着,把小背包扒拉到自己身边,又把那一叠病历给翻翻出来。 …… 贺故渊中午的会议开得不长,大概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习惯性地往沙发上看了一眼。 没看到人。 贺故渊又往沙发走近几步。 虞鱼窝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他侧躺着缩成一小团,让出了一大半的空间给他手边散落着的病历本,脚上的鞋子整整齐齐地脱在沙发地下,细瘦的脚腕和白得透亮的脚踝露在外头,可能是空调的温度开得有点低,他粉嫩的脚趾微微蜷缩着,像是畏凉。 估计他是看病历看着看着撑不住阖了眼,不然不会连头上的软帽都没摘。 贺故渊走路无声无息,他先去把休息室里的毛毯拿出来,又轻轻帮虞鱼取下戴着的帽子,然后把毛毯给人细致地盖好。 凑近的时候,贺故渊又闻到虞鱼身上特有的淡香,格外的宁心静神,瞬间就勾起了贺故渊少有的困意。 他由于偏头痛不定时频繁发作的缘故,睡眠质量向来不佳,久而久之也就少有睡意。 贺故渊坐在虞鱼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被那股清淡悠扬的香气安抚着,意识逐渐模糊,沉入海底。 · 贺故渊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黑暗里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贺故渊睁开眼,望着它。 那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他的眼瞳是全然的血色,那种鲜艳的血红诡异得让人害怕,只觉得那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睛。 那应当是怪物的眼睛。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望着贺故渊:“我们都会被关在这里。” 贺故渊没有回应。 小男孩也不在乎,继续自说自话:“你是出不去的。” “你永远也没法从这里逃出去。” 贺故渊一双眼黑沉沉的:“为什么。” 小男孩歪了歪头,这本来应该是个很孩子气的动作,但他冷漠的神色却打消了那种氛围。 “因为我逃不出去。”小男孩说。 他的眼睛变得更红了一点。 贺故渊冷淡:“我和你不一样。” 小男孩:“不一样?” 他好像有点困惑:“怎么不一样?” “你就是我,不是吗?” 贺故渊只觉得一阵眩晕。 他再次睁开眼,周围依旧昏暗阴沉,但似乎换了一个地方。 房间狭窄黑暗,但最让他感到不适的是那股剧烈的、仿佛要将脑袋都一同绞碎的头疼。 有个男孩在哭叫。 “妈妈!我想出去!我的头好疼。” 女人的声音隐约传来:“不行!”她的声音有些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疼。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是怪物的眼睛!那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我的儿子!” “等你好起来,等你好起来……对,看医生,医生可以治的,只要医生——” 贺故渊闭了闭眼,他睁眼也是黑暗,闭眼也是黑暗。 从头到尾,那些黑暗都如影随形。 它们从未离开过他一次,就如同附骨之蛆。 “闭嘴。”他低声道。 女人的声音却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刺耳。 “来,跟妈妈去看医生好不好,很快就会好的。” “不能治?那能不能帮忙给他换一双眼睛呢?这孩子的眼睛……不太好。” 女人的话语重重叠叠地充斥在密闭的空间里,怨灵般地来回游荡。 “闭嘴。” …… “闭嘴。” …… “我让你闭嘴!” …… “贺先生?” “贺先生你做噩梦了吗?” “贺先生?” 焦急又柔和的声音传到贺故渊的耳畔,那些嘈杂的、令人烦躁不安的女人的声音忽而烟消云散。 贺故渊睁开眼,眼底映着的全是光明。 虞鱼刚睡醒,他凑到贺故渊跟前,一头短发睡得七凌八乱,时不时有一小撮头发不听话地支棱起来。 虞鱼扒在沙发地扶手上,软绵绵地靠在上面,同贺故渊说话:“你做噩梦了吗?” 他打了个哈欠,眼里还盈着浅浅的水光。 虞鱼觉得自己像个复读机,来来回回就只说那两句话。 一句“贺先生”,一句“你做噩梦了吗”,还有一个合体变种是“贺先生你做噩梦了吗”。 贺故渊帮着虞鱼拨了拨那一头乱糟糟的头毛,他的动作很耐心,从发根到发尾,一点点地用手顺开。 “好像做了一个梦。”贺故渊边回答道,“不过不太记得是什么了。” 虞鱼没怀疑,他干脆趴在沙发扶手上,眯着眼睛让贺故渊帮他理顺头发。 这可是白来的亲密接触呀。虞鱼挺开心。 · 一晃眼,几天过去。 虞鱼几乎每天都会跟着贺故渊来公司,久而久之都把公司的上上下下给逛了个遍,顺便还跟员工们都混了个脸熟。 他一开始还被大家热情过头的态度给吓着,后面渐渐习惯了,见人就笑,一笑就让人眼花缭乱,忍不住就想塞点小东西给他。 虞鱼把一大堆的小零食全都装进自己的小背包里,满载而归。 看到贺故渊工作告一段落,准备休息片刻了,边揣着小背包跑过去了。 他把小饼干、小蛋糕、还有一堆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哗啦啦掏出来给放在贺故渊办公桌的空位上。 贺故渊听到动静,抬起头。 虞鱼期期艾艾地挨到他身旁,开始念叨:“不需要对我说感谢,你只需要乖乖呆在我身边就行。” 贺故渊一脸平静地听着,他这几天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我不吃这些,你自己留着吧。” 他看着虞鱼又把零食都装回包里,从抽屉里掏出一颗奶糖。 “伸手。” 虞鱼眨了下眼,伸手。 贺故渊把奶糖放到他的手心,声音低沉:“今天晚上有个酒席,我会比较晚回去,晚饭不在家里吃了。” “待会家里的司机会来接你回家,如果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和他说。” 虞鱼把奶糖攥在手里,他认认真真地叮嘱贺故渊:“不要喝太多酒,不然又会头疼了。” 这几天贺故渊的偏头痛好像都没有发作过,虞鱼猜测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香气。 毕竟他的香气仅仅一口就能让精怪神清气爽、延年益寿,人类虽然无法嗅到他的香气,但长时间处在香气的包围里,对身体健康应该也是大有益处的。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虞鱼放心的同时又提心吊胆。 万一是积攒着准备一次性爆发的话,那就麻烦了。 虞鱼忧心忡忡,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想着想着,又再叹了一口气。 贺故渊皱了下眉,他把那颗奶糖又从虞鱼的手里拿回来,然后剥开糖纸,简洁明了:“吃。” 虞鱼看看剥好的糖,又看看贺故渊,乖巧张嘴,吃掉了贺故渊递到他嘴边的奶糖。 甜食总是让人心情愉快,虞鱼含着奶糖,又高兴起来。 贺故渊收回手,语气淡淡:“司机应该在楼下等了,下去吧。” 等看不见虞鱼晃悠晃悠的小背影了,贺故渊才垂眼看着自己的手,他捻了捻手指。 果然吃了甜食就能高兴起来。 · 虞鱼坐着电梯下了楼,贺家的司机已经等在公司的大厅门口了。 “小虞先生。”司机打了个招呼。 虞鱼也回了一句问好。 他拽着书包带,问给他打开车门的司机:“在回家前,我能去个地方吗?” …… 席轻言家的门铃在傍晚的时候被摁响了,他吊儿郎当地喊着:“来了来了——”然后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就这么去开了门。 “收房租吗?我这个月交过——鱼鱼?” 席轻言傻眼了。 虞鱼仰脸看他,脸颊上又攒起一个小酒窝:“轻言,我来看你啦。” 席轻言飞速地伸手握住虞鱼的手腕,手上一使力,就把虞鱼给拉进了门。 门被“砰”的一声关紧了。 席轻言紧张兮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那些吓人的家长呢?” 席轻言苦不堪言,他只是一株偶然成精的狗尾巴草,可经不起虞鱼背后的那些大妖怪们的捶打。 上次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差点就去了半条命。 “他们不在。”虞鱼揪住席轻言的袖子,让他不要再朝他身后的空气东张西望。 席轻言猛地松了口气:“哎呦你不早点儿说,他妈把我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虞鱼不客气道:“你又没问我。” 席轻言和虞鱼大眼瞪小眼,半晌挫败地妥协,把人请进屋里去。 “你怎么跑出来的,他们能愿意让你出来?”席轻言瞧着捧着水杯喝水的虞鱼,怀疑地问。 虞鱼喝了一口水,他舔舔唇,给唇润了一层晶莹的水光:“不愿意,所以我离家出走了。” 席轻言:“我就说嘛,他们怎么可能——等等,你离家出走!” 席轻言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虞鱼赶紧看了一眼屋顶,生怕它被掀翻了。 席轻言生无可恋地摊在沙发上:“鱼鱼,你记得帮我烧点纸钱,我好贿赂一下轮回道的人,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 虞鱼喝完了水,放下水杯,拍拍席轻言的肩膀:“你不要担心,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 席轻言有气无力:“你都跑我这了,估计再过个几秒,他们就要出现在我的家里了。” “可是他们也找不到我呀。”虞鱼扑朔了一下眼睫。 席轻言:“啊?” 虞鱼把还背在身后的小背包脱下来,抱到腿上,他把包里的所有小零食全都翻出来,放到沙发上,堆成了一座尖尖的小山。 “只要你不偷偷通风报信,他们就不会发现。” 虞鱼用手指戳了一下小山堆的尖尖顶,放软语气:“我没有你要的纸钱,但是这些零食都可以给你。” “我要贿赂你,让你不许偷偷打小报告。” 这些都是他喜欢的口味,可宝贵了!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今天也是香喷喷的! 看到两条评论简直太相配了: “哦!男人我真是爱你爱的无法自拔~~~”——白お. “呵!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翎幽 谢谢评论的小天使!!挨个啾过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入坑有点懵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入坑有点懵逼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席轻言看着那一堆小零食,慢慢地坐起身,他随便挑了几颗糖,把剩下的又装回虞鱼的包里。 “好了,我被你贿赂了。”他敷衍地说道,然后动了动鼻子。 “你说你不会被发现,是因为身上的那股阳气吗?” 虞鱼拽着身上的小马甲,闻了闻自己:“你闻到啦?” 席轻言嫌弃地捏着鼻子,瓮声瓮气:“浓得八百里开外估计都能闻到了,这人应该挺霸道的。” 虞鱼想了想,摇头:“贺先生人很好呀。” 要说霸道,他应该比贺先生更霸道。 虞鱼回想着自己的椅咚、门咚、壁咚等一系列行为,非常确信自己很霸道。 而且上次跟贺先生出去吃饭的时候,贺先生的焦糖布丁也是被他吃掉的。这个行为非常霸道了。 席轻言不知道虞鱼在想什么,但是还是充分表示了自己对虞鱼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你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总感觉容易被人骗。”席轻言说。 比如被那群大妖怪给霸着吸了1800年,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要离家出走。 虞鱼眨眨眼,眸光茫然。 席轻言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就是虞鱼的老妈子,不看到人还好,一看到人就操心得不行:“阳气遮掩的确很有用,你可千万别再把你的香气露出来了。” 席轻言在人类社会所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对一些阴暗面也知道得很清楚。 “人类社会里混着很多精怪,大部分是通过妖怪局审核,持有通行证的。但也有一部分是躲着妖怪局偷渡过来的,属于非法移民。” 席轻言严肃起来:“这些偷渡妖躲在暗处,最擅长隐蔽,一般都没安什么好心,你的香气要是被他们闻见了,指不定把你绑架走去关小黑屋。” 虞鱼也跟着挺直背,小鸡啄米地点点头,郑重道:“我记住了。” 席轻言满意了,他撸了两把虞鱼软软的头毛:“真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剥了颗糖丢进嘴里,含着说话的时候,更显得痞里痞气了。 虞鱼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找席轻言是有事情做的:“引起偏头痛的原因可能会是心理因素吗?” 席轻言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虽然后面没有跑去当心理医生,但是虞鱼对他的专业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席轻言皱眉:“偏头痛?” “情绪不稳定、紧张、焦虑、压力或者劳累都是诱因。” “患者的应激状态也会诱发偏头痛。” 虞鱼有点不安:“那患者身体健康,无遗传因素的状况下,仍然患有慢性偏头痛的话——” 席轻言:“那样的人应该活得很累,长期处在压力的环境里,而偏头痛又会反过来加剧他的压力。” “会很辛苦的。” · 贺故渊踏进凡登酒店的大门。 “表弟这次能来,我很高兴。”谭佟林嘴边含着一丝笑,走到贺故渊面前。 贺故渊微点了下头:“表哥说笑了。” 谭佟林摇摇头:“表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 贺故渊没说话。 谭佟林也不介意,依旧语气亲切:“今天请贺总来没有别的事,就是为了之前榕城的那个项目。” 两人说着话,一路走到提前订好的包厢里,身后的两名助理也跟着一起进去。 这件事很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谭佟林也只是跟贺故渊再次确认一下,便招呼着人一起喝酒。 贺故渊冷淡地拒绝:“家里的医生不让喝。” 明亮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冷峻的面庞似乎都柔和不少。 谭佟林没想到贺故渊这么遵守医嘱,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摆手,说不喝就不喝。 酒席结束,时间已近九点。 贺故渊虽然不喝,但何助理却替他跟谭佟林一起碰了几杯。 谭佟林兴致一上来,愣是把一整瓶的白酒都灌下肚,现在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被他的助理扶着走了。 贺故渊走出包厢,何助理先一步去给过来开车的司机送车钥匙,让他把车开过来。 贺故渊掏出手机,想问问虞鱼回到家没有,这才发现他没有要过虞鱼的联系方式。 回去得要一下。 贺故渊发了条信息给刘伯,很快得知虞鱼已经到家很久、现在已经在吃家里刚买来的桂花糕。 他轻轻扬了下嘴角,又发了一条信息让刘伯看着点虞鱼,别让他吃撑了晚上睡不着。 前天虞鱼大晚上一口气干掉了十个蛋挞,结果撑到凌晨一点才堪堪睡着。 贺故渊的眼底浮出一抹笑意。 “小渊。” 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她喊人的口吻很亲昵,像是很喜爱她口中的那人。 贺故渊的表情猛地沉了下去,他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度,那点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厌恶、烦躁、以及冰冷的疏离。 “谭曼,你在这里做什么。”贺故渊说话时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像是极度压抑着情绪,锋利的眉眼冷得仿佛被裹了一层寒冰。 谭曼脸上温婉的笑容僵了一下,她仿佛没有感觉到贺故渊带着刺的语气,依旧笑得和缓:“小渊,妈妈只是想来看看你。” “听说你今天要和佟林一起吃饭,妈妈就——” 贺故渊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讥讽又像是在憎恶。 “来看我?看我的眼睛瞎了没有吗?”贺故渊开口。 谭曼彻底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她褪去了那层温柔,表情和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贺故渊,我是你妈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贺故渊望着像被戳到痛脚的谭曼,气势冷漠到有些慑人:“妈妈?”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就那么看着谭曼,让她如同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哑了气势。 谭曼往后退了几步,她强撑着笑:“小渊,不要和妈妈赌气了,妈妈是很爱你的,你别这么对妈妈。” 她抓紧了手里的包,尖利的指甲在皮包上掐出一道道痕迹。 “你现在还会头痛吗?妈妈给你新找的医生,听说你把人留下来了,是不是治疗有了效果?” “小渊,妈妈很担心你,只要你能健康起来,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谭曼微蹙起眉,仿佛真的很担忧贺故渊的状况。 贺故渊没有说话,他朝着谭曼走近了一步,又走近了一步。 太阳穴隐约地搏痛起来,熟悉的疼痛潮水般卷来。 灯光变得刺目,胃部痉挛得让人感到恶心,视线也模糊了。 贺故渊闭了下眼,嗓音冷沉:“别把你自以为是的感情加在我的身上。” 他睁开眼,瞳色渐渐转红,如同暴虐的野兽在黑暗里窥视人的眼光。 贺故渊又朝着谭曼靠近了一步。 谭曼把手里的包抓得都变了形,她踉跄着连连后退,踩着高跟鞋的脚差点崴了。 不是担心他吗?不是爱他吗? 那现在为什么要后退? 谭曼恐惧地望着那双微红着的眼瞳,如同见了什么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她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妈妈……妈妈很爱你,你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贺故渊最后看了她一眼,冷着脸转身走了。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手机,力道大得指尖泛白。 谭曼只会一遍遍地向他重复他的病,明知医生无能无力,却依旧带着他不停地去看医生,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用冠冕堂皇的话语来宣扬自己高高在上的母爱。 “妈妈不是害怕,只是想要你健康。” “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这种病不该成为你的累赘。” “只要换一双眼睛或许就能好了,小渊……” 突兀的撞击声响起,贺故渊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把手机给砸在了地上。 贺故渊把手机重新捡起来。 蛛网般的裂痕爬在黑漆漆的屏幕上,贺故渊垂着眸,静静地看着。 头痛仍然在继续,他的脑袋里仿佛有把钝刀在慢慢地割着。 这几天的平和让他都差点遗忘了头痛发作时的感觉。 谭曼对他的影响还是这么大,以往他即便头疼,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失控过。 幸好这次只是砸了手机。 贺故渊把碎了屏的手机放回兜里。 车开过来了,何助理看到贺故渊的样子时吓了一跳。 “贺总,您还好吗?” 何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贺故渊坐进车里,疲惫地阖上眼,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没事,回去吧。” 何助理识趣地闭嘴,司机开车。 车内很安静,贺故渊靠在椅背上,突然很想要见到虞鱼。 想要闻到那股清淡的香气,想要见到这个人。 · 虞鱼吃掉了第五块桂花糕,还想下手再拿的时候,刘伯走过来,笑呵呵地端走了盘子。 虞鱼试图再争取一块,他抬眼看着刘伯,试探着伸手—— “不行哦,小虞医生。”刘伯又退了一步,把装着桂花糕的盘子递给了走过来的林姨。 “少爷特地嘱咐过我了,不能让您吃太多,怕您晚上撑得难受。” 虞鱼不高兴地瘪嘴,但还是很听话地没有说什么。 他要收回之前和席轻言说的“贺先生人很好”的那句话。 虞鱼拿了张面巾纸,擦擦自己沾了桂花糕粉的手指尖。 他正在心里头偷偷说贺故渊的坏话,身后突然罩过来一个高大的黑影。 虞鱼回头,发现被自己说坏话的正主就站在他的后面。 虞鱼心虚地眨巴眨巴眼,软乎乎地开口:“贺先生,你回来啦。” 话音刚落,贺故渊俯下身。 虞鱼被紧紧地抱住了,男人厚重的荷尔蒙气息混着点酒味,就这么扑面盖下来,让他有一瞬间的懵神。 贺故渊箍住虞鱼的腰,鼻尖终于又萦绕着那股淡淡的香甜的气息。 他低低地喟叹了一声:“让我抱一下吧。” “鱼鱼。”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的地狱与天堂。 鱼鱼仍然坚信着自己是霸道总裁。 今天是这位小天使逗到我了: “鱼鱼:感觉自己十分的霸气.jpg 总裁:喵喵叫的小奶猫”。 ——画角声寒 第7章 虞鱼扒拉在贺故渊的怀里,他脑袋懵懵的,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贺先生,你怎么啦?”虞鱼在贺故渊的怀抱里蹭了蹭,把小脸蛋挣出来呼吸空气。 贺故渊低下头,埋在虞鱼的肩窝,没有说话。 淡淡的香气包围了他,那种宛如要将脑部炸开的疼痛逐渐消停,他的思绪开始清明,但却依然不愿松开手。 再多抱一会儿就好。 贺故渊微微收紧手臂。 虞鱼的颈侧被贺故渊温热的呼吸搔得痒痒的,他敏锐地察觉到贺故渊现在的心情有些低落,不似往常。 贺先生不高兴。 虞鱼想着,抬手扣住贺故渊的后脑勺,然后很轻柔地顺了顺,像是在给一只大猫顺毛一般。 贺故渊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禁不住又多留了一会儿,才放手起身。 虞鱼这下又感觉到贺先生的心情变好了。 贺先生很喜欢拥抱吗? 虞鱼陷入沉思。 “刚刚头痛。”贺故渊突然开口回答。 虞鱼愣了一下,才明白贺故渊是在回答之前他问的问题。 他神情紧张:“头痛?很痛吗?怎么痛的?……” 贺故渊被虞鱼围着转了一圈,有些无奈地让这个小陀螺停下来。 “现在不痛了。别担心。” 虞鱼眨眨眼,他扯住贺故渊的外套袖子,皱着鼻子闻了下。 贺故渊眼看着小虞医生的脸蛋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小虞医生板着小脸:“贺先生,你今天喝酒了吗?” 他在西服上闻到了很浓的酒味。 贺故渊抬手揉揉虞鱼的头:“没有,谨遵医嘱。” 虞鱼盯着贺故渊看了会儿,鉴于贺先生是一位信誉良好的好患者,他决定相信贺先生说的话。 没有喝酒,身体状态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果然还是心理诱因吧。 看来得让贺先生保持良好的情绪才行。 贺故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催着虞鱼早点睡觉。 虞鱼的生物钟一向很健康,基本上晚上十点就困得不行要闭眼睛,唯一一次出格就是前天吃了十个蛋挞撑到睡不着。 虞鱼点点头,脑袋里还在想着怎么让贺先生保持良好的心情。 他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就往楼梯上走,走得速度挺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刘伯刚去盯着林姨把桂花糕藏好,省得林姨被虞鱼一哄就又把盘子给人端回去。 刘伯回来时就听见虞鱼啪嗒啪嗒跑上楼的动静,他不免笑了下,自从小虞医生住进来后,这个家里就多了不少生活气。 “少爷回来了?需要给您煮醒酒汤吗?”刘伯问。 贺故渊把目光从楼梯上收回来,嘴角还噙着一抹笑:“不用,今天没喝酒。” · 第二天是周末,贺故渊一如既往起得很早。 但作息向来比较健康的虞鱼却起晚了。 眼看着时间将近九点,刘伯坐不住了。 “少爷,我上楼去叫小虞医生起床吧。” 贺故渊放下手里的文件,抬眼:“不用,我去就行。”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鱼鱼,起床了。”贺故渊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估计是还在睡。 贺故渊试着转了一下门把手,门没上锁。 “我进来了。” 床上的被子缩成一团,圆鼓鼓地堆起来。 贺故渊走到床边,开始动手解团子,从里面扒出来一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 估计是因为这变幻莫测的团子睡姿,虞鱼的头毛已经被折腾得全都炸起来,乱糟糟地到处支棱。 贺故渊视线落在虞鱼手里还攥着的按键手机上,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那支手机,伸手把它抽出来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然后继续叫人。 “鱼鱼,起床。” 虞鱼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手摸到被子上,想把它重新扯过来蒙住头。 他扯了一下。 又扯了一下。 被子纹丝不动。 虞鱼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半睁开眼。 “贺先生,早上好。”虞鱼睡眼朦胧地跟贺故渊打了个招呼。 贺故渊淡淡地回了一句:“早上好。” 虞鱼眯着眼,光着的脚丫开始在地上探寻拖鞋。 贺故渊弯腰把旁边的拖鞋拎起来,放到虞鱼的脚下。 虞鱼乖乖地穿上,去洗漱了。 等他清醒过来,贺故渊已经又下楼去了。 虞鱼用牙刷刷出一嘴的泡泡后,他开始自我反省。 沉迷手机是不对的,熬夜看手机更是错误的。 他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作为一名医生,他应该为病人做榜样。 洗漱完,吃了早餐。 虞鱼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决定要出去散散步。 刚好他来人类社会这么久,一次也没有在外面闲逛过,还是有点好奇的。 顺便还可以去请教一下席轻言关于心理学的一些问题。 贺故渊同意了,不过他手头还有事情在忙,没法陪着虞鱼出去。 “一个人要小心,晚上不要太晚回家。”贺故渊帮虞鱼的额发都拨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然后把鸭舌帽重新给人扣好。 虞鱼抬手压了压帽子,确定它不会被风一吹就飞出去。 贺故渊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开口:“我还没有你的手机号。” 虞鱼摁着帽子,无辜地抬眼:“?” “留一下。”贺故渊简洁明了地说,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虞鱼眨眨眼,试着用手指尖尖摁了一下手机屏幕。 他大概知道触屏手机怎么使用,但这还是第一次实践操作。 虞鱼慢吞吞地移着手指,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按出来。 贺故渊收回手机,存了号码,顺手给虞鱼拨了号,确认号码无误。 “去吧,有事可以打电话。”贺故渊收起手机。 “嗯嗯。”虞鱼点点头,背着自己的小背包就要出门。 快走到玄关那儿的时候,虞鱼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做。 他又把穿了一只的鞋脱掉,重新踩着拖鞋跑到坐在沙发上的贺故渊面前。 贺故渊还没来得及反应,虞鱼就张开手,给了他一个熊抱。 暖洋洋的甜香裹挟过来,把贺故渊罩了个严严实实。 今天是周末,贺故渊不去公司,身上穿的是贴身的居家服,虞鱼这么一抱上来,贺故渊整个人都猛地僵了。 虞鱼没察觉,他抱着贺故渊,把阳气蹭蹭过来,然后开口说:“我命令你,即便我不在家,也要时刻想着我。” 他说完惯例的台词,忍不住摸了下贺故渊肌肉紧绷的背部,夸了一句:“贺先生的背肌很结实呢,爆发力一定很好。” 贺故渊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连虞鱼跟他说“再见”都没听见。 他沉默半晌,抬起头。 刘伯正给他端水过来,看到贺故渊的模样,犹豫道:“少爷。” “您要不要喝点降火的菊花茶。” “……” 贺故渊觉得,是时候找出虞鱼为什么天天做这些奇怪事情的原因了。 · 虞鱼被贺家司机直接送到了繁华的市中心,司机和他约好来接他回家的时间后,便又开着车走了。 贺故渊之前给过虞鱼一张工资卡,所以虞鱼并不担心没有钱买东西。他好奇地走走停停,打量着商业街两旁的店铺。 虞鱼今天穿着宽松的白帽衫和裤子则搭了条简单的黑色九分裤,黑色的鸭舌帽把他的头发压得有点翘,不但没遮挡住路人的视线,反而把他衬出了更惹眼的俏皮感。 虞鱼注意到周遭人的目光,他歪歪头,冲着人笑出个小酒窝,把看着他的人给笑得晃神,自己倒是继续往前悠哉悠哉地逛。 他先是到奶茶店买了一大杯的冰鲜柠檬水,然后吸着冰冰的柠檬水,往有空调的商场里走。 …… 温羡清脸上架着副墨镜,带着个口罩,头上戴着顶压得不能更低的老土圆帽,独自一人走在商场里。 他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不过反而引起了不少古怪打量的目光。 “诶,那是不是温羡清啊?” “是他吧,肯定是他!温-影-帝只需要一个背影我都能认出来!” 温羡清墨镜下的温和眉眼微微皱了皱,他看似随意地绕着商场逛了逛,然后拐到一条小道里,甩开了人。 “他不见了!” “去哪里了,我们去那边找找吧……” 温羡清看人走了,松了口气,他回头,发现自己随便拐进来的地方刚好通向洗手间。 去一下好了。 洗手间里没有人,温羡清摘掉了墨镜、口罩和帽子。 …… 虞鱼喝着柠檬水,迎面走来一个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柠檬水洒了点到他的手上,虞鱼挥挥手跟道歉的路人笑了下,表示没关系,然后找了个洗手间,打算进去洗个手。 他认认真真地把手心手背都搓了搓,冲干净。 温羡清在有人走进来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迅速地拿起墨镜,就打算戴起来。 但当他看清对方的脸,手里的动作却全都停下了。 温羡清几乎都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鼓动。 是他。 温羡清只觉得心里像是烧起了一把火,又仿佛是点起了一盏灯。 虞鱼刚把手擦干净,准备离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却陡然压过来。 男人面容俊美到夺目,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温柔多情,只是那么轻轻看过来,便如同绽放了一个整个春天。 虞鱼被压得差点儿摔倒,他勉强支撑住男人,颤巍巍地站稳了脚跟。 “您还好吗?”虞鱼舒了口气,抬头询问。 男人像没有力气似的趴在虞鱼身上,仿佛很痛苦地开口:“抱歉,我……不太舒服。” 温羡清靠着虞鱼,双手在虞鱼看不见的角度,虚虚地环抱着人。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见到了这个人。 温羡清温和的眉眼沉下来,如同压抑着深切的渴求。 他嗅着鼻尖的清甜的香气,半阖起眼帘。 温羡清背对着虞鱼,慢慢地勾起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要准备一下修罗场呀,贺先生的醋缸不知道灌满了吗? 昨天有一位小天使看穿了本质: “霸道鱼鱼爱上我”——宇智波稀碎 第8章 虞鱼觉得自己可能快要被人压扁了,他眨眨眼,刚想开口,便嗅到一股浓烈的阳气。 浓得可以做屏蔽器的那种,和贺先生的级别差不多。 温羡清很快站直了身,不再把虞鱼当支撑。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温羡清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似乎真的身体不适。他朝虞鱼笑了一下,脸色略微苍白。 虞鱼刚从对方身上蹭了一大团的阳气,拿人手短,何况对方看起来的确不太舒服。 他扯扯帽子,抿出个柔和的笑:“没关系。” 温羡清定定地看了虞鱼一眼,他张口刚想说话,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 虞鱼歪歪头,体贴地和男人说了再见,给他留出接电话的空间。 温羡清捏着手机,微笑着答应虞鱼会回家好好休息,目送着人走远了。 他接通电话,嗓音听起来犹如高山流水,悦耳清澈:“陈铭。” 陈大经纪人在电话另一头打了个寒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温.影帝生气了。 · 虽然中途补充过一次阳气,但虞鱼还是没敢在外面逛太久,他逛完商场,又去了席轻言那儿一趟,然后赶在晚饭前就回了贺家。 贺故渊应该又去三楼的书房工作了,虞鱼回来后并没有在早晨的沙发上看到他的身影。 “小虞医生回来了啊。”刘伯笑着说。 虞鱼乖乖地点点头,把脱下来的鞋子摆整齐。 “晚饭还没做好,小虞医生可以先上楼洗个澡。” 虞鱼软乎乎地“嗯”了一声,背着他的小背包,踩着拖鞋,听话地上楼洗澡去了。 等贺故渊看准时间,下楼要去吃饭的时候,便刚好撞上洗完澡从房间出来,同样也打算下楼吃饭的虞鱼。 “贺先生晚上好。”虞鱼仰脸跟人问好。 贺故渊淡淡地应了声,眼神落在虞鱼**的头发上。 虞鱼压根没想到把头发吹干,就那么任由湿头发贴在脸侧,慢慢地往下滴水,脸上都蒙着点水光,仿佛清晨一支带露水的洋桔梗。 贺故渊下了楼梯,朝虞鱼走过来。 “先吹头发。” 虞鱼迷迷糊糊地被贺故渊引着又回了房间,他坐在椅子上,贺故渊拿着吹风机,把开关打开了。 暖烘烘的风吹过来。 贺故渊轻轻扒了扒虞鱼的头发,慢慢地把上面的水汽吹干。 耳边都是吹风机轰轰的声音,头发上的水珠被暖风吹着往下滴,落到虞鱼的后颈上,冰得他一个哆嗦。 一滴一个哆嗦,一滴又一个哆嗦。 贺故渊眼底逐渐有了笑意,他伸手拿了条毛巾,打算给虞鱼擦擦。 虞鱼正捧着他的老人按键机,抓紧时间研读“与总裁亲密接触的一百种方式”。 贺故渊弯下腰,随便瞥了一眼。 “……”他沉默一瞬,接着若无其事地拿着毛巾给虞鱼擦了擦后颈上的水珠,举着吹风机快速地把虞鱼的头发全给烘干了。 “好了。” 虞鱼摸摸自己干爽的头发,感觉整个脑袋都暖呼呼的。 “谢谢。”虞鱼把手机收起来,面颊上攒起一个小酒窝。 “嗯。” 贺故渊顿了一下,开口问:“今天出去玩的开心吗?” 虞鱼顶着蓬松柔软的短发,乖巧地抬起头:“开心。” 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贺先生也能去的话,应该会更开心。” 这样他就不用担惊受怕地注意着身上的阳气有没有消耗完了。 贺故渊望着虞鱼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回答:“等下次有空。” 说完,贺故渊就转过身:“该吃饭了。” 虞鱼“哦”了一声,乖乖从椅子上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贺故渊的身后。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贺先生的耳根,好奇地歪歪头。 贺先生的耳朵好像有一点点红呀。 吃完晚饭后,林姨又慈祥和蔼地塞给虞鱼一小杯的奶味冰淇淋。 虞鱼手里攥着冰冰的冰淇淋杯,高高兴兴地上了楼。 贺故渊看了一眼虞鱼的背影,像是陷入了沉思。 虞鱼先是看了一会儿今天席轻言塞给他的笔记,上面简洁明了地记了很多心理学的相关资料,是席轻言熬了一晚上的夜,针对虞鱼的需要整出来的。 虞鱼翻着笔记,想起席轻言今天趁机找他要的奖励。 说是“为了你,我这么辛苦,能不能给点奖励”,结果就以奖励为由,把虞鱼抓着狠狠吸了一顿。 虞鱼“啪”地一下合起笔记本,气呼呼地鼓起面颊。 他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摁键盘,给席轻言发消息。 “我要跟你绝交三天!” 席轻言在那头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最近他喜欢上追剧的感觉,尤其是现在在播的这部《火种》,里面男主好像是个影帝演的,演技很不错。 他把响了一声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眼虞鱼发过来的内容,咂了下嘴。 虞鱼身上的香气今天被两股阳气叠加着罩住,他看着像是吸了不少香气,实际上都快被那两股阳气给呛死了。 不过,人还是要哄的,要有可持续发展的观念。 虞鱼很快收到了回复。 “再加一份心理学应用的笔记。” 虞鱼皱了皱鼻子,开始打字。 “绝交两天!” “再加一份偏头痛心理成因的详细分析。” 虞鱼犹豫了一下,慢悠悠地戳键盘。 “绝交一天。” “可以给你典型病例分析。” 虞鱼:“……”他抱着手机,觉得自己不该生气了。 他认认真真地又发了条短信:“那就不绝交叭。” 虞鱼又打开笔记,看完今天要完成的部分。 冰淇淋也被他吃完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杯子。 等下再拿下去给林姨叭。 虞鱼挪了下冰淇淋杯,忽然看到旁边被书压着的引路纸在发光。 “咦?” 他把引路纸从书堆下解救出来。 这张纸上本来显示的是他的第一任雇主,贺先生的个人资料,只有在他完成了第一任雇主的工作后,第二任雇主的资料才会替换掉第一任雇主显示出来。 不过很显然,这张引路纸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它正在缓缓地分裂出另一张引路纸,然后“啪叽”一下,把分裂出来的纸给扔虞鱼手里。 虞鱼捏着引路纸的双胞胎纸,一头雾水地低头看。 新分裂出来的那张纸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 虞鱼莫名其妙地翻了翻,好不容易眯着眼睛揪出了一点信息。 新纸的右上角隐隐约约粘着张一寸照,上面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照片下面不远处是同样模模糊糊的名字。 温羡清—— 虞鱼:“???” 虞鱼研究了半天,新纸却再也没了动静,只有那模糊的照片跟模糊的名字静静地呆在上米面。 难不成是引路纸复印资料的时候没墨水了? 虞鱼叹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 他心不在焉地拿着空空的冰淇淋杯下楼,把杯子还给了林姨,又深一步浅一步地踩着楼梯上了楼。 刘伯看在眼里,给贺故渊端水上楼的时候忍不住提了一嘴。 “今天小虞医生是不是在外头玩得不太高兴,刚刚看他心不在焉的。”刘伯把温水放桌上。 贺故渊停下手,皱起眉,不是说玩得很开心吗?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但等工作收尾,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 虞鱼一般十点就熄灯睡觉了,贺故渊从三楼下来,打消了去找虞鱼问问看怎么回事的想法。 他走到卧室门前,刚要进去,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念书声。 贺故渊要开门的动作顿住,他转头,发现虞鱼卧室的门没关紧,开了条缝。 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贺故渊转身,往隔壁走了。 虞鱼正团在被窝里,拿着他幽幽发光的老人机边打哈欠,边念叨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总裁内容,以加强巩固自己的记忆。 他揉揉眼睛,把困出来的眼泪给抹掉,半睁半闭着眼睛,继续往下读。 “‘你生是我的人,死也要是我的鬼。’凌总裁重新坐回宽大的总裁椅上,冷酷道。”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女人,你既然嫁给了我,就要好好——” 虞鱼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继续读,声音已经困得迷迷糊糊,软绵绵地糅成糯米团了。 他把暗下去的屏幕重新摁亮,白茫茫的屏幕光又照亮了他的脸。 还照亮了对面人的脸。 贺故渊一把将那皱巴巴的被团掀开,偷偷躲在被窝里看手机的虞鱼直接给抓了个现行。 虞鱼眨巴眨巴眼,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把手机的小屏幕对准贺故渊,用屏幕光当光源,确认了一下。 还伸出手去,试探地摸了摸贺先生的脸。 “……” 这个贺先生是真的! 贺故渊被手机光给晃了一下眼,他拧起眉,把虞鱼手里的老人机给抽出来,放到眼皮子底下。 刚刚虞鱼的声音比较小,他没怎么听清楚内容。 然后贺故渊就直接对上了满屏幕的“‘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那又如何,女人你给我记住了,你永远都只能属于我!’”。 “……” 他大概知道鱼鱼这些天的奇怪行为都是从哪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垃圾害人不浅。 修罗场正在酝酿中—— 刚刚发现现在能看评论啦~ 第9章 贺故渊把床头的小夜灯给打开,黑漆漆的卧房一下子便被温馨的暖光给照亮了一角。 他把虞鱼的手机攥在手里:“现在几点了知道吗?” 虞鱼瞅了一眼贺先生冷峻的面庞,怂哒哒地小声回答:“十……十二点了。” 贺故渊的眸色似乎因为浓郁的夜色而更加深沉:“不睡觉就在看这个?” 虞鱼很小心地点了一下头。 今天贺故渊没有出门,穿的是居家服。 虞鱼悄咪咪看了一眼贺故渊。 贺先生很高,家居服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看起来……打人会很疼。 虞鱼一向比较怕疼,他不是很想被贺先生按着揍一顿。 贺故渊默默地看着虞鱼重新缩到被子里,然后把他自己捆成了一个春卷,再咕噜噜滚到人面前。 他叹了口气:“昨天也这样?” 春卷扭了一下,闷声回答:“嗯。” 贺故渊又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那些奇妙字句,他想不明白,鱼鱼怎么会喜欢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虞鱼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贺故渊:“我不会再看了。” 他舔了舔唇,蔫哒哒:“对不起。” 贺故渊垂眸看着虞鱼探出来的毛绒绒的小脑袋,坐到了床沿上。 距离一拉近,虞鱼身上的香气又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讨好般地绕着他转。 “不是不让你看。” “你喜欢看,我不阻止。” 虞鱼扒着被沿,困惑地眨眨眼。 贺故渊耐心地偏头看着虞鱼:“鱼鱼,你只是不应该把睡觉的时间拿来看这些。” 小春卷慢慢地把自己给拆开了,里面软乎乎的馅跑了出来。 虞鱼坐在床上,伸手揪住了贺故渊的衣角。 “我不会再这样了。”他认认真真地答应道。 作为一个称职的医生,他怎么能够反过来让患者担心自己呢? 贺故渊淡淡地笑了一下,小夜灯的暖光把他的五官都镀上了一层光,像是染了层薄薄的蜜。 他正想说点什么,却被还没说完话的虞鱼打断了。 虞鱼慢吞吞地说:“其实我不喜欢看的。” 贺故渊望着虞鱼笑出浅浅的酒窝,酒窝里像是装了度数不低的甜酒,让人看了就头晕目眩。 “我只是想跟贺先生更亲近一点。” …… 深夜十二点半,贺故渊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窗帘没有拉起,月光安静地从窗外淌进来,满室银辉。 贺故渊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他阖着眼帘,半晌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他按住自己的前胸,心脏在重重地跳动着,宛如敲鼓。 这可太要命了。 · 虞鱼用的手机实在太破旧,贺故渊看不过去,给他换了个新版的智能机。 “钱会从你的工资里扣除。”贺故渊说。 于是虞鱼心安理得地把手机收下了。 吴秘书正在跟贺故渊汇报今天的行程,虞鱼则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研究新手机如何使用。 他捧着手机,小心谨慎地戳开一个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软件。 “……天星娱乐今天下午会亲自过来同您会面,之前和他们谈的项目,他们有意向同我们合作……”吴秘书得体地微笑着,吐字清晰流利。 贺故渊听完她的汇报,颔首示意她可以离开,眼神接着落在了沙发那儿。 吴秘书优雅地抱着文件退出办公室,她现在已经被磨练得习惯这样的场面了。 吴秘书动作飞速地掏出手机:“又是磕糖的一天,姐妹们!” “来吧,不要大意地用糖砸死我吧!” “上次我看到贺总看向小虞先生的眼神,一句awsl足以表达我的心情。” 虞鱼没注意周围,他现在已经被屏幕上的小游戏给迷住了眼睛。 欢乐斗地主。 虞鱼兴致冲冲地学了规则,莽上去就要当地主,还反手给人来个超级加倍。 · 萧璟因手伤暂退电竞圈,身为队长连自家队伍打练习的公司都很久没去,算算也差不多一星期没碰游戏了。 他好不容易提起一点对手机游戏的兴致,结果一进斗地主就给匹配了个憨批。 手上捏着顺子不打,王炸到他手里他非得捏着不放,最可气的—— 萧璟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剩的最后一张方块9,再看看那位憨批队友打出来的桃心2,他气得想摔手机。 只要出一张小点儿的牌,他们这局就赢了! 他在这边恨恨咬牙,这位“神仙”队友还在给他发——快点儿吧,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还花谢了,他都没说他头发都快谢了! 萧璟冷笑一声,噼里啪啦在聊天框里打字怼人,刚要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话的消息发出去。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网络不佳,游戏已中断。】 萧璟:…… 气成河豚.jpg · 虞鱼眨眨眼,看着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熄屏的贺故渊,无辜地歪歪头。 贺故渊解释:“玩了很久,该休息了。” 虞鱼应声,收起手机。 他用小脑袋瓜想了想,征询雇主意见:“贺先生,我可以出去吗?” 贺故渊点头:“可以。” “别跑太远,待会一起吃午饭。” 自从发现虞鱼穿英式风格很合适后,刘伯就又往虞鱼衣柜里塞了套英式小西装,今天虞鱼穿出来的就是那套。 他刚才在沙发上靠了好一会儿,早上系得整整齐齐的领带已经有点散开了。 贺故渊微微俯身,伸手帮虞鱼重新系了下领带,修长的手指在黑色条纹的领带间翻飞,看得虞鱼眼花缭乱。 虞鱼晃晃脑袋,抬头看着系好领带,直起身的贺故渊。他伸手,一把将人抱住。 虞鱼抿唇笑笑,小酒窝一闪而过:“谢谢贺先生,我走啦。” 贺故渊愣了好久才回过神,鼻间还残留着虞鱼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低声笑了下,坐回办公椅继续工作。 虞鱼先在公司里绕了一圈,由于没有把小背包从办公室带下来,所以只好忍痛割舍了一些员工们塞过来的小零食,只接了吴秘书递给他的一盒山药片。 他拆开包装袋,“喀嚓喀嚓”地咬着山药片从公司大门走出去。 夏末的天气总是很闷热,虞鱼刚从凉爽的室内迈出去一步,就很想把脚脚再缩回来。 太热了,如果他是一只雪糕精,他可能都要融化了。 虞鱼在门口认真严肃地犹豫了三秒钟,最后勇敢地从大门迈了出去。 然后匆匆地往街边有空调的地方跑。 “虞医生?” 谭曼从虞鱼身后走过来,笑容温雅。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虞鱼看着走到他面前的谭曼,眼睫扑朔了两下:“您好?” 谭曼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介绍自己了,我是小渊、贺故渊的母亲,谭曼。” 她伸出手,那只手保养得当,皮肤光滑细腻。 虞鱼礼貌地跟谭曼握手:“您好,谭女士。” 他仔细地看着谭曼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她。 谭曼似乎愣神一瞬,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带着淡淡的笑容道:“既然遇上了,我请您喝杯咖啡吧。”她指指一旁的咖啡店。 虞鱼脸颊上攒起漂亮的小酒窝,他笑容柔软,看着没有丝毫的攻击性,无害得让人不经意间就会放松心神。 “咖啡店可以带这个进去吗?”虞鱼摇摇头手里的那袋山药片。 谭曼笑容不变:“当然。” 两人坐进了咖啡店。 虞鱼对苦苦的咖啡兴趣不大,他随便点了一杯。 谭曼同他说话:“我想问问关于小渊那孩子的治疗情况,您的进展如何了?” 她这时候倒是不笑了,秀眉皱起来,像是忧虑不安的模样。 谭曼从头到尾都仿佛是一位关心儿子的母亲,但虞鱼却在她的眼中看出了谎言。 咖啡很快上了桌,谭曼把自己的那一杯挪到身前,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柄,等待着虞鱼的回答。 “谭女士。” 谭曼抬起头,看见那位年轻的虞医生掩去了面上的笑容。 “您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谭曼无奈地笑笑:“虞医生,您在说什么呢?我当然是想知道我儿子的健康状况了。” 虞鱼垂眼盯着面前的咖啡,里面的倒影很清晰。 “您与贺先生的关系并不亲近。”虞鱼眉眼澄澈如水,仿若能洞悉一切谎言。 谭曼冷下脸,她拽紧咖啡杯的把柄:“你是我雇来的家庭医生,有责任满足我的要求。” 虞鱼眨眨眼:“我是贺先生个人的家庭医生,并不是您的。” 他仿佛很好奇似的:“您明明不喜欢贺先生,甚至对他感到恐惧、愤怒、憎恨,为什么要表现出好像很爱他的样子?” 谭曼猛地起身,椅脚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今天就到这里吧,虞医生,我改天再同您谈。” 虞鱼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好的。再见,谭女士。” 谭曼走出两步,忽然回过头。 她的表情已经不再平静,交杂着恐惧与幸灾乐祸:“你会后悔的。” “他根本不是人类,他是一个怪物!” 虞鱼放下咖啡,谭曼已经走远了。 他“呸呸”两声,五官皱成一团。 咖啡太苦了!好难喝。 虞鱼嫌弃地看了眼只动了一口的咖啡,抓了片山药片塞嘴里。 还是山药片好吃。 他咬着山药片,一边想到,亲缘淡薄也可能是贺先生头痛的心理诱因呢。 如果他有谭女士这样的母亲,一定不会感到开心的,贺先生也许就是因为这种长期的压抑才会患上偏头痛。 人类可真奇怪,不喜欢还要装作喜欢,明明不爱自己的孩子,却偏偏想要显摆自己崇高的母爱。 把自私的感情强加给别人,这样就能快乐了吗?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虞鱼刚好遇上贺故渊结束工作。 “去吃午饭吧。”贺故渊揉揉虞鱼的头。 虞鱼仰着脸,瞧了贺故渊好一会儿。 “贺先生。” “嗯?” “你一定要开心。”虞鱼语重心长。 贺故渊失笑:“这是医嘱?” 虞鱼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两人从总裁办公室里走出去,正要去坐电梯去吃午饭,何助理忽然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贺总!贺总!等一下!” 贺故渊停在原地,虞鱼也停下脚步。 何助理喘着气:“天星娱乐的人提前过来了,说是想要同您一起吃个午饭。” “他们那边派过来的人是温.影帝,温羡清!” 作者有话要说:山药片真的真的很好吃!倾情推荐! 本章萧璟短暂上线~ 温羡清正在快马加鞭地赶来~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温.影帝”居然会被和谐,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第10章 温羡清这个名字,几乎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了。 六岁童星出道,十七岁一部电影斩获国内最佳男配角,之后把国内能拿的奖全都拿了个遍,二十岁走出国际,作为男主参演的电影被提名七项奖项,二十一岁拿下小金人,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帝,二十三岁同合伙人一起建立了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天星娱乐。 当之无愧的超级巨星。 他的人生顺风顺水到令所有人都惊叹的地步,年轻、英俊、多金、荣誉加身,上天好像特别偏爱他。 虞鱼不了解这些,但他总觉得这位温.影帝的名字有些耳熟。 好像他在哪里听到过。 虞鱼想得很专注,但偏偏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他的眉心慢慢揪起来,柔软澄净的眉眼也跟着一点点染上愁色,瞧着挺忧愁的。 贺故渊注意到他的神色,低声问:“怎么了?” 虞鱼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被贺故渊一打断,更是想不起来了,干脆就毫无负担地扔到脑后了。 贺故渊也没追根究底,他转回去,面对何助理。 “温羡清?”贺故渊微皱了下眉,“怎么是他,天星娱乐的宿总呢。” 何助理连忙给老板解释:“宿总好像忽然有点急事,没法按预定计划过来和您亲自谈。” 贺故渊:“知道了。” 何助理紧接着和贺故渊商量和这位温.影帝的饭局该定在哪。 他列了一长串的五星级酒店名字,说得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贺故渊撩起眼皮,冷淡开口:“都不用,就去对面那家。” 何助理呆了一下,对面那家? 贺总指的是那家除了甜品著名到国内排行前列之外,其他菜色都平平无奇的小店吗? “您确定要去浔记吗?”何助理不太确定地问。 贺故渊:“嗯。”他慢慢地补了一句,“那家的抹茶千层慕斯挺有名的。” 虞鱼的眼睛唰地亮了,像两颗小星子。 何助理:……他算是明白了,敢情是这位喜欢呢。 · “温哥,你为什么要来亲自来谈这笔生意啊?”陈铭跟着温羡清下了保姆车,警惕地望了一圈周围,无可奈何道。 温羡清回头看了他的经纪人陈铭一眼,明明隔着墨镜,陈铭却莫名感受到一股视线上的压力。 “要找的人找着了,当然得来看看了。”温羡清露出温和的微笑,他的声音温柔悦耳,如春风拂岚,让人心生愉悦。 跟了他八年的陈铭可不这么想,他了解温羡清的秉性,看到这个笑容差点忍不住打个寒战。 陈铭尬笑两声:“是这样啊,是那位您一直在找的人?”居然为了自己能替上来,给宿总放假消息支开人。 陈铭知道温羡清十年来一直都在找某一个人,或许还不止十年,明明从未收到音讯,却还就那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寻找着。 约定的地点就在跟前,温羡清放柔了神色,近乎呢喃:“是啊……终于找到了。” 墨镜遮掩下,那双被粉丝们誉为寒潭冷澈沉星辰的眼眸里,承载了刻骨灼烧的情绪,仿佛能将与之对视的人熔化。 温羡清望着浔记的玻璃门,眼中的情绪慢慢收敛起来,恢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走吧。” 虞鱼坐在了浔记里,旁边坐的人依次是贺故渊和何助理。 何助理定的是个六人桌,本来虞鱼没想着要跟过来,毕竟贺故渊是要谈工作上的事情。 虞鱼正犹豫着想要提出自己吃午饭,但贺故渊先说话了。 “浔记的甜点很有名。” “除了抹茶千层慕斯,还有黑森林蛋糕、芒果布丁、提拉米苏、摇摇奶昔、巧克力圣代……” 虞鱼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小甜点装满,已经无法清晰思考了。 他稀里糊涂地就应了声。 何助理在旁边看着,总觉得是大灰狼在拿着胡萝卜引诱小兔子。 小兔子还偏偏没有任何抵抗力地上钩了。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三人依次坐开的场面。 来浔记用午餐的不是很多,由于这家店主打甜点,一般只有下午的时候,店内人流量才会多起来。 现在店里的桌椅几乎都是空着的,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坐着用员工餐。 所以当服务员齐声的“欢迎光临”响起,店内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门口。 温.影帝到了。 温羡清摘下墨镜,那张夺目的脸庞完全露出来,寒潭般的双眸,右眼角的下方是点墨般的泪痣,唇角勾起的笑不深不浅。他的俊美是没有攻击性的,像是冬日的暖阳,让人看着都觉得温暖舒适。 开口欢迎的服务生们里有人惊喜出声:“是温羡——” “嘘。”温羡清竖起食指,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他眉眼温柔地微笑起来:“这是私人行程,请为我保密。” 服务生连连点头,激动得脸都红了。 虞鱼盯着温羡清看了几秒,这才恍然想起来。 这是他未来的雇主之一呀,难怪他觉得名字耳熟。 虞鱼在妖怪管理局挑了五名雇主,因为他是看着谁的阳气重就挑的谁,雇主们的资料当时也没看,想着等之后要上岗的时候再看。 他能记得温羡清完全是因为引路纸之前有丝分裂的骚操作和几天前曾经和人遇见过。 第二个雇主不等他去上岗,就主动出现了,如果这位雇主主动开口要求他上岗的话,他应该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如果真的变成这样的情况,他只能试试看能不能调整工期了。妖怪管理局分配的都是全职工作,不是兼职性的,虞鱼不能随随便便地两头跑。 虞鱼有点小苦恼,他又把眉心皱起来了,甚至还想要叹一口气。 虞鱼蔫头耷脑着,手里突然就被塞了个菜单。 他捏着那张菜单,懵懵抬头。 贺故渊收回手,目光沉静地望着虞鱼:“点单。” 虞鱼眨了下眼:“我来点吗?” 贺故渊点头:“点喜欢的,我和何齐清没有偏好。” 虞鱼弯起眼眸,嘴角也抿着扬起来,右边脸颊上的小酒窝自然也跟着出来了:“那我先帮你们一起点,温先生他们的份就留给他们待会自己点。” 贺故渊看着虞鱼脸颊上重新攒起的小酒窝,绷紧的唇线松懈下来。 看来是开心了。 温羡清刚走到虞鱼他们这一桌,就听到虞鱼和贺故渊的对话。 他笑着开口:“没关系,我也没有偏好,鱼鱼帮我也一起点了吧。” 陈铭闻言,心情复杂,您不是不喜欢吃热量高的东西吗?这家店里的东西看起来可全是热量高的。 温羡清说完,看向陈铭:“我的经纪人也没有忌口,也都由鱼鱼来决定吧。” 被擅自不忌口的陈铭:…… 温羡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陈铭笑容满面:“温哥说的是,我这人不挑食,这位小先生就帮我也一起点了吧。” 虞鱼倒是没觉得不好,便答应了。他望向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的温羡清,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温羡清动作微顿,很快又恢复如常:“鱼鱼以前见过我的,不记得了吗?” 虞鱼眨眨眼:“是前几天吗?”可是他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呀? 温羡清摇头,微笑:“不,是更早之前的事情了。” 虞鱼又开始扎进记忆海洋,试图把不知道溜到那个角落里的某段记忆捞出来。 但没过多久,他就挫败地放弃了,他摇摇头:“我没有印象了。” 温羡清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没有再露出任何一丝的不自然,脸上的笑容都像是不会变化一样:“没事,很久以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只要他还记得,只要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只要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那就够了。 剩下的,他会一点一点地抓回手里。 温羡清转而彬彬有礼地同贺故渊寒暄。 贺故渊看了眼这才凑过来打招呼的温羡清,眸色转深,回答的时候态度不冷不热,看起来略有些漫不经心。 熟知自家老板习惯的何助理赶紧顶上,缓和气氛。 他一看老板的态度就知道,老板现在的心情应该不是很明媚。 明明刚才还挺高兴的,何助理心底叹气,男人的心思可真难揣测。 由于饭桌上的其他人都由着虞鱼点单,虞鱼就先挑了几个自己喜欢的,然后又顾虑着剩下的人,特地还点了几样口味都大相径庭的菜品。 店里就这么一桌人,上菜速度自然很快。 虞鱼握着小叉子,就要朝面前的抹茶千层慕斯下手。 贺故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先吃正餐。” 虞鱼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甜美诱人的抹茶千层慕斯,还是委委屈屈地放下了小叉子,转而吃起了锡纸包饭。 一边吃,一边偷眼瞧那块慕斯蛋糕,生怕一个没看住它就会长翅膀飞了。 贺故渊有些无奈:“好好吃饭,吃完了再给你点……”他看了看桌上已经被虞鱼点来的抹茶千层慕斯、芒果布丁还有那几个五颜六色的马卡龙,“……给你点小杯的巧克力圣代。” 虞鱼乖巧吃饭不偷眼看了。 温羡清平静地看着虞鱼和贺故渊熟稔的互动,嗓音和缓:“贺总不谈谈关于合同的事情吗?我以为我们双方都很重视这次会谈。” 陈铭切牛排的手抖了一下,餐刀在铁板上划拉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好在没人注意。 他心里叫苦不迭,这位祖宗怎么上赶着得罪人呢,对方可是那个贺故渊,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那位贺总,这样的大人物用钱都能砸死他们。 贺故渊没搭理温羡清,他看虞鱼吃得满嘴油光滑亮的,抬手把放在桌中央的汤水往虞鱼那儿挪过去了点儿,方便他等下口渴舀汤喝。 做完了这些,贺故渊才冷淡地望向温羡清:“我的确重视,只不过中途换人商谈的天星娱乐好像不是很重视。” “或许我这边也应该更换一下人选。温先生,您跟我的何特助谈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打起来!打起来! 完全没感觉到凝固空气的鱼鱼:想吃蛋糕QAQ 第11章 气氛几乎在一瞬间凝固住。 大佬打架,菜鸡受罪。 陈铭额头的冷汗都快滴下来了,何助理也有点尴尬。 只有虞鱼丝毫不受影响地把面前的锡纸包饭吃完。他舔舔唇,然后趁着贺故渊不注意,悄悄地伸手要把抹茶千层慕斯给偷过来。 他的手指尖尖刚碰到小盘子,贺故渊冷冽的嗓音就传过来:“鱼鱼,先把汤喝一碗。” 虞鱼心虚地把手收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嗯嗯。” 战火顿散,陈铭和何助理都松了口气。 温羡清不再把话里的枪头对准贺故渊,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鱼鱼喜欢吃甜食?” 正在乖乖盛汤的虞鱼:“喜欢。”他无意识地攒起右脸颊的酒窝,唇红齿白的乖巧模样看得人心尖都软软地塌陷下去。 温羡清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睛里多了几分情真意切的笑意:“不介意的话,下次带你去海城的明记尝尝,那里的甜品也很有名。” 对于自己的雇主,虞鱼向来秉承着能满足他们心愿就满足的方针,他连一秒钟都没犹豫:“好呀。” 贺故渊抿了抿唇,没说话。 坐在他旁边的何助理数次想开口,但最后都默默闭上了嘴。 温羡清得到虞鱼的回应,周身温度仿佛都回暖几度。 合同最后还是谈好了,只是这一顿饭吃得硝烟四起的,实在谈不上宾主尽欢。 温羡清坐进保姆车,脸上的笑褪去不少,眼底没什么情绪。 “贺故渊。”他冷嗤一声,像是厌烦又像是警惕。 浅金色的阳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却没能让他的表情暖上几分。 没有人能再从他手里夺走属于他的东西,从现在到未来。 · 贺故渊最近心情格外不佳。 自从上次温羡清把虞鱼用甜食钓出去后,紧接着又邀请人出去看电影。 贺故渊看着虞鱼哼着小曲,背好小背包打算出门的身影,唇角绷得平直,气压低得吓人。 “贺先生我要出门啦。”虞鱼弯起眼眸,他本想拉拉贺故渊的手蹭阳气,但隐约感觉贺先生似乎不太开心。 他记得贺先生喜欢拥抱。 于是虞鱼反身抱住贺故渊,安抚似的拍拍贺故渊的后背,然后才出了门。 小背包在他身后啪嗒啪嗒地拍着节奏,让他看起来像是个要去上学的小学生。 贺故渊注视虞鱼的背影,把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微微皱眉。 那一瞬间他是想伸手出去的。 像是要回抱,又像是要挽留。 …… 温羡清在电影院门口等人,他今天没有伪装太过,只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细框眼镜,这反而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打眼。 虞鱼从车上下来,环顾四周找人。 他今天戴着一顶小号的仿海军帽,温羡清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他。 “鱼鱼。” 虞鱼转身,差点儿撞到温羡清。 “温先——” 温羡清制止了虞鱼往下说:“别用这么生疏的称呼,像我的经纪人他们那样叫我‘温哥’就行。” 他今天穿着白衬衣,金丝框眼镜添了份文质彬彬,看起来仿佛就是位温柔耐心的邻家哥哥。 虞鱼眨眨眼,没什么反抗精神地应了。 “温哥。”他慢吞吞地叫道,还有点不适应温羡清让他改的新称呼。 温羡清笑了下:“嗯。” “走吧,去看电影。” 今天是工作日,温羡清选的又是早场,电影院里的人三三两两,算不上多。 一跨进电影院,虞鱼立刻就嗅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他好奇地瞧过去,看到柜台那儿有在卖爆米花和饮料。 温羡清随时留意着他的动静,见状便顺势开口:“去买点?” 柜台的小姐姐正在刷微博,正想点进热搜头条看看内容,就听到有人点单的声音。 她收起手机,挂上标准的笑容:“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眼睛便立刻亮了起来。 眼前的两人都相貌出众,单独拎出一个都能是人群焦点,合在一起更是加倍瞩目。 虞鱼毫不犹豫地选了个套餐,两杯可乐加一桶中杯爆米花。 柜台的小姐姐转身去准备了。 “两杯可乐加中杯爆米花。”小姐姐笑容灿烂地把东西递给两人。 温羡清伸手接了两杯可乐,虞鱼则把那桶爆米花抱在怀里。 金黄色的糖浆裹着爆米花,爆开的甜香让虞鱼总是不经意间就眼巴巴盯着它。 温羡清轻笑一声:“想吃就吃吧。” 虞鱼摇摇头,像只护食的小仓鼠一样护着爆米花桶:“不行不行,看电影的时候一起吃。” 他要是现在就开始吃,待会电影开场温羡清可能就没得吃了。 柜台的小姐姐目送着两人远去,心情愉悦地又打开手机刷微博。 她点进微博热搜头条。 #温.影帝新电影《过往如烟》昨日首映,票房创此前新高# 下面跟着几张剧照。 她看着图片里有点眼熟的面孔,怎么感觉和刚才那位戴眼镜的帅哥长得挺像。 不过温.影帝怎么可能跑到这么偏僻的电影院来,他昨天才刚和剧组一起看过首映了,今天怎么会又再跑电影院来。 他们电影院里现在即将放映的场次可全是《过往如烟》。 虞鱼和温羡清坐到位置上,虽然工作日白天人不多,但因为是热映的新电影,所以还是有几个人来看的。 他们的座位选在中间,视野很好。 虞鱼把爆米花桶放在两人中间,把背包抱在身前,舒舒服服地靠着软椅,整个人像是要陷进去一般。 这几天去席轻言家里的时候,席轻言就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过往如烟》的事情,还吹了一波温羡清的演技,勾得他好奇心都起来了。 以至于温羡清来邀请他看电影的时候,他脱口就选了《过往如烟》。 “一会可别嘲笑我演得烂。”温羡清玩笑道。 虞鱼把下巴搁在小背包上,一本正经:“你一定演得很好的,不然不会是影帝。” 那次几人一起吃过午饭,回去后,虞鱼就又把新分裂出来的另一张引路纸拿出来。 好在,那张引路纸并没有任何新动静,仍然显示着温羡清模模糊糊的照片和模模糊糊的名字。 虞鱼猜想,估计是因为温羡清还没有想雇佣他的意图,所以引路纸才没有动静。 但未来的雇主也是雇主,引路纸没给出资料,虞鱼就只好先拿手机自己上网搜索了下。 他刚在搜索栏里摁出“温羡清”三个字,底下就跳出很多七七八八的标题。 虞鱼想到这里,忍不住捏住温羡清的袖子扯了扯,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温羡清顺着虞鱼的手势,倾身过去。 虞鱼看了一圈周围,其他人都坐得离他们老远,以人类的耳力是听不见他们说悄悄话的。 于是他扒住温羡清的肩膀,把头靠过去,贴在他耳边说话。 温羡清在虞鱼的手碰到他肩膀的时候就绷住了身子,如同一尊混凝土灌注成的石像,连动也不能动了。 他又闻到那股熟悉的清香,像是醒神的薄荷,又带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甜味,让他闻过一次就再难忘却。 一记就记了整整十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 温羡清想得有点出神,他只觉得耳尖微痒,温热轻柔的吐息磨人地拂过,让他耳朵都麻痹了一瞬。 虞鱼压低着声音,悄悄地问了温羡清一遍,结果等了好久都没等来温羡清的回答。 他困惑地歪歪头,以为是距离不够近,他声音又太小,所以温羡清没有听见。 于是虞鱼把怀里的背包扔到身后,整个人往温羡清方向倾斜过去,从后面看来,就像是半个身子都跌进了温羡清的怀里。 他搂住温羡清的脖子,唇瓣因为过近的距离在温羡清的耳垂上一触即离。 温羡清的心脏仿佛漏跳一拍,他下意识抬手护着虞鱼,生怕他会从座位上掉出去。 这样看起来,更像是他把人抱在怀里了。 温羡清的脸上惯性地挂出微笑,他面色不变,嗓音温雅:“鱼鱼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虞鱼皱眉瞧着温羡清脸上的笑容,总觉得他笑得和刚才柜台的那位小姐姐差不多。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虞鱼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要和温羡清说的悄悄话上。 “我说——”他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像是让人想咬一口的棉花糖。 温羡清的手摁在座椅的扶手上,指尖都泛起白。 “——你真的喜欢穿花条纹的内裤吗?” “……” 嗯? 作者有话要说:温.影帝:想知道我穿不穿?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 第12章 温羡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花条纹的内裤? 温羡清对上虞鱼扑朔缱绻的无辜眼眸,沉默了几秒:“……不喜欢。” 虞鱼有点失望:“可是新闻报道明明说你喜欢在家里穿大花裤衩呀。” 温羡清微笑回答:“假的。” “那你交过十八个女朋友,十五个男朋友,他们还相处和谐,组成了一个庞大后宫的事情也是假的吗?” “假的。” “报道还说你有至少五个以上的私生子,很有可能他们已经可以组成一支足球队,并且正在内斗准备争抢你的亿万家产了。” “……没有。” “那你也不喜欢吃超辣火锅了,报道上说你喜欢吃辣的或者重口味的食物。”虞鱼非常失落,“我本来想要和你一起吃超辣火锅的。” 贺先生虽然不挑食,但偏头痛忌吃刺激性食物,虞鱼不可能违背医德,把患者带去吃什么超辣火锅。 本以为温羡清也许会答应,但是很显然他的小算盘落空了。 温羡清看着一下子就失落下去的虞鱼,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缓和地开口:“报道也不全是假的。” “我虽然算不上喜欢,但也不会讨厌。”温羡清笑着说,眼底漾着舒缓的笑意,让人觉得他说的便是真实。 虞鱼敛着的眉眼倏地舒展开,眼睛笑得像小月牙:“那下次一起去吃!” 电影很快开始。 《往事如烟》讲的是民国时期的爱情,一位富家小姐和一位戏台上的戏子的爱情。 富家小姐叫苏卿,不喜欢戏曲的她有一日跟随戏痴的父亲来到剧场,看了一出戏。 自此,便被舞台上繁花似锦中盛衣红妆的戏子迷住了一颗心。 戏子是温羡清演的,那张妆容靡艳,眼角生光的俊脸一出来,虞鱼就听到影厅里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进入镜头的温羡清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神情姿态都褪去了平时的痕迹,举手投足间都是陌生,就像他真的成为了那个角色。 他开口,唱出的仿佛便是一整个春日。 虞鱼把一颗爆米花丢进嘴里,慢慢地咬碎。 演得真好。他专注地继续往下看。 小姐与戏子很快便两情相悦,戏子有时连妆都未卸干净,便匆匆忙忙地赶着去见来后台看他的小姐。 他会叫她“卿卿”,给她讲戏,为她梳妆,告诉她这梳子一梳梳到尾,今生共白首。 小姐笑着,红着脸递给戏子一串手链,上边串着她亲手挑出的相思豆。 温羡清早已看过电影的首映,他偏过头,凝望着虞鱼被荧屏光映照得瓷白的侧脸,他看了一眼两人中间的爆米花桶。 虞鱼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屏,全神贯注得连拿爆米花的时候也顾不得挑糖浆饱满的了,他伸手打算盲抓一把,结果抓到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爆米花。 “?”虞鱼懵懵地低头,发现自己抓住的是温羡清的手。 温羡清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我不能吃这桶爆米花吗?” 虞鱼摇头摇得像个小拨浪鼓,松开手。 他有点苦恼,怎么会抓到温羡清的手呢? 虞鱼想得认真,连要吃爆米花的事都忘了。 温羡清好心情地笑笑,他挑了一把爆米花,放到虞鱼的手里:“看电影,别发呆。” 虞鱼被温羡清哄得晕晕乎乎的,揣着爆米花又转回身继续看电影去了。 温羡清隐秘地低头一笑,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伸手出去拿了一把不喜欢吃的爆米花。 可小姐与戏子甜蜜的光景并没有持续多久。 战争的炮火打响了。 到这个时候,虞鱼察觉出不对劲了,他吸了两口可乐,腮帮子鼓鼓的,紧张地看着接下来的剧情。 小姐家境富裕,举家坐船搬迁海外。一道海隔开了所爱之人。 戏子站在码头,终究只能目送着爱人离开。他摩挲着手腕上的相思豆,在人海与炮火中,隔着海远远地望了一眼,那一眼椎心泣血。 戏子来得匆忙,身上的戏服都未脱下,繁复的红衣在风中摇曳,如同一只染血的蝴蝶。 火光盖住了他的身影,然后越燃越旺,烧毁了一切。 战争打了数年,国家休养生息又用了数年。等小姐终于在日思夜想中回到祖国,她两鬓早已生了白发,年轻秀美的脸上也爬了皱纹。 她穿着与当年离开时相似的衣裳,盼望着那个人能一眼认出她, 大红色的戏服曳地如同凤尾蝶,小姐浑浊老态的眼里仿佛又映出了当年俊美的少年郎,那一眼的风华便让她刻骨铭心。 小姐虚虚地往前一步,差点儿在拥挤的人群中跌倒。她勉强站起身,对那个虚影露出一如当年的甜蜜微笑—— “你来啦。” 虞鱼望着荧屏,爆米花都忘记要吃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难过,心里好像装了一杯柠檬汽水,让他的心脏酸酸涨涨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电影结束,虞鱼垂着小脑袋,抱着还没吃完的爆米花桶,边走边愣神。 他瞅着桶里剩下不多的爆米花,连脚下的路都没看。 影厅的灯还没亮,四周还都沉在黑暗里,只有荧幕播放着片尾曲,发出的光照亮了影厅。 其它观众已经先一步走出去了,只剩下虞鱼和温羡清两个人。 影厅的走道比较狭窄,温羡清和虞鱼一前一后地走着。 虞鱼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完全没留意到走在前面的温羡清已经停下脚步,直愣愣地就撞上了人的后背,好在撞得不是很用力,虞鱼揉了一下额头,没有鼓包。 “不开心吗?” 虞鱼抬起头,温羡清背对着荧屏,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早知道就不该带你来看这部电影。”温羡清说着,有点懊恼。 虞鱼眨了眨眼,荧幕的光芒让他的视野变得有点模糊,他努力睁大眼睛,企图看得更清楚点。 “没有不开心。”虞鱼想了想,夸道,“你演得很好。” 电影的片尾曲也播完了,荧幕彻底暗了下来,现在影厅里连一点光线都没有了,只有出口的方向透进几束外面的灯光。 温羡清觉得有点不适,他一向不喜欢关于黑暗的地方,这总会让他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 “走吧,这里应该要清场了。”温羡清声音平稳地说。 他话音刚落,影厅出口的门却“砰”的一声合了起来,有人不小心关上了,可能是以为里面的人已经走光了。 全然的黑暗在温羡清眼前笼罩下来,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 眼前闪过雪花点,嘈杂刺耳的怒骂声在耳畔响起。 温羡清头皮一麻,在黑暗中神情恍惚,仿佛又回到那个逼仄窒息的角落,高大的身影堵在他面前,手里抓着的椅子狠狠朝他落下来,男人声音粗噶—— “小杂种。” …… “温哥?” 虞鱼现在完全看不见东西了,他用力地眨眨眼,企图更快地适应黑暗。 他能听到不远处急促的呼吸声,腾出一只手就摸过去。 “温哥?” 温羡清嗅到一股薄荷糖的味道,他勉强稳住心神,凭着直觉一把抓住了虞鱼的手,圈住他纤瘦的手腕,把人拽进怀里。 虞鱼被温羡清抱得紧紧的,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温羡清状态的不对劲。 温羡清浑身在轻微地发抖,薄薄的衬衫后背上被冷汗浸湿了。 他像是在恐惧黑暗。 虞鱼连一下都没有犹豫,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摁下解锁键,让整个屏幕都亮了起来。 一小片光亮短暂地照亮了两人的脸,但温羡清却接着低下头,脸埋在虞鱼颈侧。 那股薄荷的香气更浓了,温羡清慢慢地恢复了理智,但依旧抱着人没有动弹。 他不想让鱼鱼看到这样的自己,狼狈的、懦弱的,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你怕黑吗?”虞鱼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拿着手机当照明,即便温羡清避开光低下了头,他也依旧没有把手机的灯给关上。 温羡清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终究保持了沉默。 虞鱼没有说话,他们就这么在黑暗里站着,四周又空又黑,像是蛰伏着怪物。 “我也怕黑。” 温羡清微微动了动。 虞鱼怕冒犯到温羡清,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听起来语气更软了:“我胡萝卜吃得少,有点夜盲。如果周围都是黑的,我走路会摔跤的。” 他抿唇笑了下,右脸颊的酒窝像是漩涡,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盯着看。 “但是,只要找到了灯,就不用怕黑了。” 温羡清张了张嘴,声音低得沙哑:“如果我找不到呢?” 虞鱼握住温羡清抱着他的手臂,他轻轻扯了一下温羡清的手,温羡清一顿,然后慢慢地松开。 虞鱼把开着照明的手机塞到温羡清手里,他弯着眼眸,眼底像沉着一片星湖:“我会帮你找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温.影帝顶得住鱼鱼的攻势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可乐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温羡清握着被塞进手里的手机,他微微垂下头,看见光晕里虞鱼柔软的面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下来。 果然一点没变。 温羡清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鱼鱼还是十年前的鱼鱼,可他却已经不是十年前的自己了。 影厅被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清洁人员从外面走进来,把影厅的灯盏全都打开。 温羡清眯了一下眼,适应了忽亮的光线,他扶了扶刚刚被碰得有些歪斜的眼镜,恢复了正常情况下的温文尔雅。 “我们出去吧。”他把虞鱼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关上,然后还给虞鱼。 他们绕过突然闯进来打扫的清洁工,从出口走出去。 虞鱼经过时,清洁工似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有点奇怪,像是没有焦距一般,让虞鱼莫名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皱了皱鼻子,精怪天生敏锐的直觉却没有感觉出来什么。 “鱼鱼,怎么了?”温羡清温润的声音传来。 虞鱼被转移了注意力,迈着小步伐“哒哒哒”地跟了上去。 清洁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认真地握住扫把清扫着地板,目光呆滞地盯在地上,只是嘴唇小幅度地颤动着,如同在喃喃地念着什么。 “找到了……找到他……”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透着浓浓的渴望。 温羡清状似不经意地回过头,他冰冷的眼神落在清洁工的身上,一改往日的温和迷人。 鱼鱼不知道,但他却明白,电影结束后,影厅的灯光是会自动亮起的,除非有人动了手脚。 清洁工莫名打了个寒颤,接着紧紧闭住了嘴,等到温羡清回转身去,他木楞的神色才透出一丝恐惧。 他脸颊上的皮肤稍微皲裂开来,五官诡异地歪斜了一个角度,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地要挤出来。 清洁工的身后拖着长长的诡谲的黑影,那不是人类的影子。 · 出了电影院,贺家司机准时准点地来接人,温羡清放弃了想送人回去的打算。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回家的时候记得给我发个信息。”温羡清语调温柔地说,“下次再见。” 虞鱼点点头:“再见。”他想了想又说:“你到家的时候也要给我发信息。” 温羡清笑着答应了。 他目送着黑色轿车远去,站在原地没有动,眼底的笑意一瞬间全都褪去,眼睛像淬了冰一般毫无温度。 “跟着我?” 温羡清转过身,面上没了惯有的笑:“是闻到了他的味道?” 电影院的清洁工耸肩低头,他拽着手里的扫把,看起来就像个老实木讷的普通清洁工。 “可惜我家里已经养了一只,不需要更多的了。”温羡清神色冷漠。 清洁工抬起脸,他那张平平无奇的人脸已然变了个模样,猩红的舌头从嘴里吐出来,脸上的皮肤剥落了大半,露出里头青黑色的血肉。 “找到他……抓住……” 清洁工的舌头越伸越长,嘀嘀嗒嗒地落着腥臭的唾液。 温羡清面色不改,他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但却让人不寒而栗:“披着人皮应该不好受吧。” “他不是你能觊觎的,你不该选中他。” 坐在车上的虞鱼忽然直起背,他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像是精怪的味道但却夹杂着腐臭味。 但那股古怪的气息很快就消失无踪,快得虞鱼几乎以为那是错觉。 他歪歪头,眉目间染上一点纠结的神色。 有精怪追过来了? 是阳气不够用了吗?虞鱼嗅了一下自己,他刚刚才和温羡清抱过,身上的阳气浓度暂时还处在Max的阶段。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虞鱼打开一看,是刘伯问自己中午要不要回去吃饭。 虞鱼慢吞吞地打字回复过去:要回去吃饭。 另一边,温羡清冷着脸,看着对方丢在地上的扫把。 “跑了吗?” · 贺故渊回到家里的时候是晚上六点。 他进门就看到鞋架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小白鞋,估计着鞋子的主人应该已经在家里了:“鱼鱼回来了?” 刘伯笑容和蔼:“是啊,小虞先生中午就回来吃饭了,下午就没出去。现在估计呆在房间里看书。” 贺故渊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清楚了。 他走进去,同往常一样打算直接上楼。 刘伯望着贺故渊要上楼的背影,忽然说了一句:“少爷,那位温先生是个很体贴的人,小虞医生挺喜欢他。” 如果您再不积极争取的话,人可能会被拐走了。 贺故渊身形微顿,他没有回头,径直上了楼。 刘伯无奈地摇摇头,这阵子他要是还看不出来的话,那他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 虞鱼已经看不进书了,他战战兢兢地关注着自己身上作为屏蔽器的阳气的消耗。 看着那只剩下薄薄一层估计一捅就破的阳气,虞鱼忧愁地托着脸,拧起眉心。 贺先生怎么还没回来,阳气都要不够用了! 虞鱼正忧愁着,专注地聆听外面动静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贺故渊上楼的声响。 贺先生的脚步很沉稳,一听就能听出来。 虞鱼高高兴兴地站起来,一把将门打开,埋头就往正好上了二楼的贺故渊怀里冲。 贺故渊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这个“哒哒哒”迎面跑来的小炮弹。 虞鱼双手把贺故渊抱得紧紧的,浓烈的阳气再一次覆盖住他快要兜不住的香气。 他这才放下心,仰着脸,软乎乎地抱怨:“你回来的太晚了。” 六点就早早到家的贺先生面色平静,毫不犹豫地背上这个锅:“嗯,下次会早点。” 虞鱼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他不应该对雇主要求这么多,这太不称职了。 最近天气转凉了点,家里虽然还开着空调,但虞鱼已经换上了长袖的睡衣。 他一向喜欢比较宽松的睡衣,穿在身上很舒服。 贺故渊只是略一垂眸,就看见那截从松垮的领口露出来的精致锁骨,还有奶白色的细腻皮肤。 他看了一会儿,便绅士地错开眼,只是回抱着虞鱼的手臂肌肉绷得坚实,仿佛很是克制。 虞鱼扒着贺先生多抱了一会儿,蹭够了超过安全值的阳气,才真正地安了心。 他拍拍贺故渊的手臂,想让他放开自己。 虞鱼也没用多大力气,结果手掌拍下去,被硬邦邦的肌肉震得发麻。 虞鱼有一点震惊,他没忍住抱上贺故渊的手臂,伸出两根手指,好奇地捏了捏。 贺故渊抿紧了唇,僵硬着任由虞鱼折腾。 血液像是从手臂被触碰的地方猛地涌向心脏,让它在胸腔中的跳动剧烈得就像在敲锣打鼓。 “贺先生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吗?”虞鱼忍不住问,他收回了手。 贺故渊反应慢了一拍,低声回答:“晨练。” 虞鱼回想了一下,每天早上他起床下楼,都能看见贺故渊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原来是因为早起晨练了啊,所以身体才会那么健康叭。 除了偏头痛。 虞鱼想到这,决定关心一下患者的健康状况:“贺先生最近还有头疼吗?”他打算找个时间给贺先生做个催眠,最好等身体状况比较稳定的时候做。 贺故渊用黑沉沉的眼睛望着虞鱼,他缓缓开口,却不是回答问题:“看电影开心吗?” 虞鱼被问得呆了一下,他回想了一下,乖乖地点头。 “电影很好看,温哥演得很好。” 贺故渊看着虞鱼柔软澄澈的眉眼,听着他夸温羡清的话,心里生出丝不快。 都叫上“温哥”了。 贺故渊的心情高空直坠,一下子就跌到谷底。 他嗓音微哑:“有头疼。” 虞鱼顿时紧张起来:“什么时候?头疼次数多吗?” 贺故渊眼底深沉漆黑:“不记得了,工作的时候吧。” 虞鱼皱起眉,工作? 贺先生的偏头痛是心理因素导致的,那该不会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叭? 虞鱼思索片刻,觉得很有可能。 贺先生每天都感觉很忙,上班的时候工作,回家的时候也工作,虞鱼看着都觉得压力大。 “贺先生还是稍微放松一点比较好,别太过紧绷了。”虞鱼说,他的嗓音干净又柔软,让人听了就想要答应他。 贺故渊几乎是立刻应道:“嗯。” “我这周末有空。”他语气微沉,说出来的话仿佛很有份量。 虞鱼有点茫然,他懵懂地望着贺故渊,没搞清这句话的意思。 贺故渊和那双水润的黑眸对视,继续慢慢地开口: “我不知道怎么放松。” “你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受到威胁,贺先生开始奋起直追。 提问:今天贺先生吃了多少升的醋呢? 第14章 “你教我。” 虞鱼瞅了一眼贺故渊,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等待着回答。 怎么教?虞鱼苦恼地扒拉了一下头发。 “你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虞鱼朝贺故渊问道,“比如说听歌、打游戏、看电视……” 贺故渊摇头,他一向没有什么嗜好,也几乎不会想到自己也需要放松。 虞鱼又揪了下头发,好叭,他好像的确没有看到贺先生放松过。 周末有空的话,应该可以带贺先生出去外面玩?虞鱼咬咬唇,开口向贺故渊提议。 贺故渊很淡地笑了下:“嗯。”他爽快地答应下来。 虽然虞鱼对贺故渊提出了出游的邀请,但具体要去哪,要玩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数。 虞鱼在手机上搜索着本市知名的游玩点,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眼睛都快盯成斗鸡眼了,都没找出个合适的地方来。 家庭医生可太难了。 他在软蓬蓬的床上扭了下身子,从仰躺的姿势改成了趴着。 虞鱼刚抱着枕头趴好,温羡清忽然就打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他眨眨眼,接了起来。 温羡清没想到会这么快接通,有点诧异,不过还是温声道:“鱼鱼?” “嗯嗯。”虞鱼应了两声,他把手机横着举远了一点,让摄像头能照清楚自己。 温羡清这才看清对方原来趴在床上,尖尖的下巴搁在枕头上,歪着头看过来的时候软和又漂亮。 “现在在床上吗?”温羡清把手机稍微挪近了点,想看更清楚些。 虞鱼晃了晃脚丫:“在床上呀。” “温哥你有什么事吗?” 温羡清好脾气地笑笑:“我接了个剧本,过几天要进剧组拍戏,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过来看看。” 虞鱼蹙起眉,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优先完成贺先生这边的工作,于是婉拒了:“我看看叭,不一定有时间。” 温羡清面色不改,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虞鱼的婉拒而失落,反而继续引着虞鱼聊了会天。 虞鱼抱着枕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温羡清说话,心里还想着贺故渊的事情。 “温哥。”虞鱼突然出声。 “怎么了?” 温羡清看到虞鱼忽然亮起眼睛,不由得挑了挑眉。 虞鱼舔了下唇,想了想说:“江城有什么地方是周末可以去玩的吗?” 温羡清思考片刻:“周末……最近好像刚开了个游乐园,鱼鱼想要去玩吗?” 虞鱼用下巴蹭了蹭软枕:“嗯!这周末想要带贺先生一起去玩。” 贺故渊?温羡清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温羡清面无异色,依旧眉眼带笑,语气平和地建议道:“这样啊,我前不久刚好因为录节目去玩过一次,鱼鱼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和贺总做导游。” · 周末当天,贺故渊依旧早起晨练。 “少爷今天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刘伯乐呵呵地说,他正拿着喷水壶,打算去后花园浇花。 “嗯。”贺故渊很淡地笑了一下,冷峻的五官都柔和不少,褪去过于凌厉的锋芒后,那份俊美倒是更加凸显了。 他简单地说了一句:“今天要和鱼鱼出去。” 刘伯了然欣慰道:“原来如此,祝您今天玩得愉快。” …… 陈铭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温哥,剧组那边今天就要开机了!您不能在这时候不去啊!” 温羡清斯文地笑了笑,他今天出来的时候依旧架了副眼镜作伪装,端得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笑得斯文,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开机?让他们自己先开就行,把我的戏份推后。” 陈铭还想说点什么,但温羡清却看了过来,略微反光的镜片后,是漠然的目光。 “如果不是公司出资了,我连这部剧都不会接。”他缓缓地说道,仿佛颇有耐心。 “明白吗?” 陈铭对上温羡清的目光,忍不住结巴了一下,一点经纪人的威严也没有地怂了:“明、明白了。” 温羡清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现在,开车。” “去、去哪啊,温哥?”陈铭战战兢兢地握住方向盘。 温羡清报了个地址:“江城明安区。” 陈铭懵了一下:“那个有名的富豪别墅群?” 温羡清靠在车座的靠背上,慢慢道:“对。” “明安区的贺家别墅。” …… 贺故渊穿着宽松的运动衣,心情舒畅地打开自家大门,然后一眼就看见让人心情不舒畅的场面。 “……” 温羡清站在门口,正抬着手打算按门铃。 “贺总。” “温先生。” 两人颔首,互相打了个招呼。 “温先生最近档期很空?”贺故渊冷着脸,他半倚在门框上把门堵得严实,大有想直接关门送客的意思。 温羡清笑容和煦:“算不上空,但既然是鱼鱼的邀请,我还是不要让他失望比较好。” 贺故渊脸色霎地沉下来。 陈铭跟在温羡清背后,欲哭无泪,他刚就不应该从车上下来,大佬们放的冷气都快把他扎穿了。 “真巧,鱼鱼今天也邀请了我。”贺故渊的口吻平静沉着,却仿佛酝酿着怒气。 温羡清扯扯嘴角,正打算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一个身影。 虞鱼迷迷糊糊地站在贺故渊的背后,打了个呵欠。 巴掌大的小脸上睡出的红印子还没完全消退,眼睫上还挂着泪水,头发看起来稍微梳过了,但仍然有几根发丝不听话地翘起来。 身上的衣服虽然换好了,但估计是半梦半醒间换的,衬衣的衣领翻了一小角,黑色的长领带结没打好,黑半裤底下白皙的小腿晃人眼,脚下踩着双小鸭子的拖鞋。 那拖鞋是林姨给买的,她最近被刘伯带动得也喜欢给虞鱼买点衣服鞋子什么的。 “贺先生,温哥……”虞鱼软绵绵地打招呼,他歪歪头,浑身上下都透着柔软的气息。 贺故渊的眸光微动,脸色温和下来,他伸手把虞鱼的衣领压平,又帮着把长领带重新打好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温羡清也笑眯眯地帮着虞鱼顺了顺那几根翘起来的发丝,动作轻柔:“困的话就再去睡一会?” 两个男人争先恐后般地对虞鱼示好,被落在后头的陈铭有点尴尬,他觉得自己有点亮。 像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那么亮。 他还是第一次看温哥主动对一个人这么好,不牵扯任何利益,真心实意的好。 虽然之前就见过一次面,但陈铭当时心里头想的全都是“一定不能把合同搞黄”,紧张得没怎么看清楚那个少年的模样。 陈铭有点好奇地看向虞鱼。 虞鱼用力眨眨眼,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不再迷迷瞪瞪的。 他注意到陈铭的视线,抿唇冲人笑了下,右脸颊的酒窝浅浅,漂亮得戳人心窝。 这也太乖太好看了点,陈铭暗叹,如果没有温哥,他都想上去问问对方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 “我不睡了。”虞鱼摸摸肚子,“有点饿。” 贺故渊立刻接话:“林姨在做早餐了,今天早上有你喜欢吃的椰奶冻。” 椰奶冻!虞鱼下意识地舔了下唇,眼睛亮得像两颗小星子。 他的唇瓣覆了一层浅浅的水光,饱满的唇珠更显得柔软莹润,所有人都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 温羡清曲了曲手指,克制了内心的冲动,开口:“鱼鱼还没吃早饭?” 得到肯定的回答,温羡清微笑道:“我也还没吃,不知道鱼鱼愿不愿意分我一点?” 贺故渊冷淡地瞥了温羡清一眼,眼神里填满了不快。 温羡清仿佛不知道似的,只是看着虞鱼,等着他的回答。 虞鱼犹豫地瞧了一眼贺故渊,慢吞吞问贺故渊:“可以吗?” 贺故渊看着温羡清,哂笑般地勾了下嘴角:“可以,就当是请客了。” 温羡清听到那个加重的“客”字,眼底稍显阴霾,但很快又隐去。 “谢谢贺总。”温羡清说。 贺故渊眉眼冷硬:“不客气。” 陈铭听着两人暗地里针锋相对的对话,捧着自己的小心脏,颤巍巍地咽了口口水。 虞鱼没听出来,得到回复后,他便接着看向陈铭。 “温哥的经纪人也没有吃早饭吧?” 陈铭突然被点名,愣愣地看向虞鱼。 啊? 一旁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同时转过头,冰冷的视线落在陈铭身上。 虞鱼眉眼软和地笑:“你也一起进来吃早餐吧。” 突然被集火的陈铭:“……”不敢说话.jpg 他浑身僵硬,挤出个有点奇怪的笑:“好、好,谢谢你。” 几人进了别墅里。 虞鱼才想起来事儿,他偏头问走在旁边的贺故渊:“贺先生。” 贺故渊微微低头,去看虞鱼。 “你不晨练了吗?”虞鱼望着贺故渊,困惑地问。 他刚刚看贺先生穿着运动衣要出门,还以为贺先生是要出去晨练。 “今天天气不好,不去了。”贺故渊嗓音低沉,一点儿也看不出异样。 后头的陈铭听到这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天气不好?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 今日·晴,当前气温:25摄氏度。 陈铭:…… 我信你个鬼! 作者有话要说:陈铭:弱小可怜又无助,还很亮。 可爱的作者想厚着脸皮要一点营养液,它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动过了。卑微.jpg 第15章 即便多了两位客人,林姨做饭的速度依旧很快。因为怕原来的菜不够,她还匆忙地添上了一道油麦菜作数。 林姨把饭菜摆上桌,然后单独把一碗椰奶冻放到虞鱼面前。 “谢谢林姨。”虞鱼高高兴兴地冲人道谢,换来林姨慈爱的目光。 小虞医生总是让她很有成就感,不论她做什么菜,都能吃得很开心,真是个好孩子。林姨想着,笑容满面地转身走了。 贺故渊驾轻就熟地帮虞鱼夹了一筷子水晶饺,又把小碟子里的酱料都亲自调好,推到虞鱼的面前。 “慢慢吃,小心烫。”贺故渊低沉的声音平静又温和,犹如缓缓流淌的提琴声。 温羡清不慌不忙,动作优雅地给小块的华夫饼淋上蜂蜜,然后装在小盘子里递到虞鱼面前。 “怕烫的话,可以先吃华夫饼。”温羡清温柔一笑,给出诚恳的建议。 贺故渊没动,只是目光骤然凉了些,他开口:“先吃正餐,甜点最后再吃。” “贺总,水晶饺还有点烫,不如先让它凉一会儿,等温度适中了,鱼鱼再吃。”温羡清微笑回应。 陈铭缩在餐桌的小角落里,如坐针毡,连筷子都不敢伸,总觉得空气里弥漫着□□味。 虞鱼看看左边的水晶饺,又看看右边的华夫饼。 水晶饺冒着些微的热气,晶莹剔透的皮下是满满的馅料,蘸了调料之后更显得皮薄馅多。 华夫饼的小格子里则是淋满了甜甜的蜂蜜,绵软的口感搭上蜂蜜的清甜,同样引人嘴馋。 看起来都好好吃。 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两个都要! 虞鱼连犹豫都没有,干脆地埋头吃了个水晶饺,又咬了块华夫饼。 他塞得脸颊微鼓,吃相带着孩子气的可爱。 贺故渊低声问:“好吃吗?” 虞鱼含糊地“唔”了一声,忙着埋头吃东西了。 温羡清的目光也落在虞鱼的身上,柔和又宠溺。 陈铭明显地感觉到周身温度立刻回暖,压力顿时缓解不少。 他松了口气,默默地伸手,也想去夹个水晶饺试吃。 陈铭一动筷,贺故渊眸色冷淡地望过去,坐在他身旁的温羡清也转头看过去。 陈铭伸到半空中的筷子陡然僵在那,继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进退两难。 温羡清温和一笑:“陈铭,你喜欢吃油麦菜对吗?” 陈铭看到温羡清的笑,手里的筷子都抖了一下。 虞鱼听到温羡清的话,好奇地从美食里抬起小脸:“你喜欢吃油麦菜呀。” 他皱了皱小鼻子,软乎乎的声音里满是佩服:“那个苦苦的,不好吃的。” 陈铭脸上僵硬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就喜欢吃苦的东西。”说着,他还夹了一筷子油麦菜放进自己的碗里。 一顿早饭,虞鱼吃得心满意足。 贺故渊和温羡清总能在恰当的时机,给他添一筷子喜欢的食物,以至于他埋头吃到最后,稍微有点撑住了。 虞鱼慢慢地把椰奶冻吃完,唇瓣上润泽了一层奶白色的汁水。 贺故渊和温羡清几乎同时起身,给虞鱼递了面巾纸。 陈铭额头的冷汗都快滴下来了,生怕下一秒大佬们就直接干起架来。 虞鱼眨眨眼,把两张面巾纸都接过来。 一张擦擦嘴,一张擦擦手。 “吃好了?”温羡清温声道。 虞鱼揉揉肚皮,弯着小月牙似的眼眸,说话的声音都仿佛带着椰奶冻的奶香:“嗯!你们如果没吃饱的话,我就等你们叭。” 贺故渊沉声道:“不用等。”他站起身,“我上楼换个衣服。” 温羡清也放下筷子:“我也吃好了。” 陈铭随大流,默默地跟着放下筷子,一顿饭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个什么东西。 · 一行人驾车来到游乐园门口。 周末的游乐园一向很热闹,刚一下车,虞鱼就被快把耳膜都给掀翻的尖叫声给震慑住了。 人类可真厉害,居然能够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虞鱼有些震惊地望着过山车上的游客们。 “鱼鱼有什么想玩的吗?”作为向导的温羡清适时地询问道。 虞鱼有点蠢蠢欲动,但他始终牢记着今天是要带贺先生过来放松心情的。 他要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家庭医生! 于是他仰脸去问贺故渊:“贺先生想玩什么?” 贺故渊冷锐的眉眼低敛下来,像是头狼收起了他的爪牙:“都可以。你想玩什么?” 抛出去的问话像是踢皮球一样地又被踢回来。 虞鱼看着贺故渊的脸,莫名想起了前几天的那句“你教我”。 好叭。 虞鱼转了个圈圈,把游乐园大致的项目都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到了一开始就注意到的过山车上。 过山车的落差最高将近有80米,轨道翻转扭曲成一个个圈,远远看着都有种骇人的气势,再加上那些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更让人腿软了。 温羡清一直关注着虞鱼,见状立刻道:“鱼鱼想玩过山车吗?” 虞鱼眨眨眼,诚实地点头,水灵灵的双眼里都是快满溢出来的期待。 陈铭也抬头瞧了眼过山车,他很没出息地觉得腿软了。 这位小虞先生看着乖乖巧巧,怎么会喜欢玩这种……刺激的项目。 贺故渊在一旁保持着沉默,他微微仰着头,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过山车的影子。 “贺先生?贺先生?” 贺故渊猛地低下头,看向用手指头戳他的虞鱼。 虞鱼目光微微困惑:“我们去坐过山车可以吗?” 贺故渊的喉结耸动了一下,他嗓音微哑:“可以。” 温羡清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异议,于是四人便朝着过山车走去。 游乐园里人来人往,虞鱼走在前面,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感觉自己可能要被挤成夹心饼干。 他想得出神,不小心和一个迎面走来的女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撞到您了。”虞鱼不好意思地冲女人笑了笑,他微微低下头,露出可爱的小发旋,乖巧的模样让女人压根生不起气来。 她捂着嘴笑了笑,柔声说:“没事。下次小心点,可别把自己撞疼了。” “鱼鱼?”贺故渊走到虞鱼身边,“别跑太快,不然会走散。” 他扣住虞鱼的手腕,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护着人继续穿越人群,临走前,面无表情地冲女人抬了抬下巴。 “抱歉。”贺故渊冷淡地说道。 女人被男人俊美到凌厉的相貌慑了下,微微怔愣后,她无奈地笑笑,转身往反方向离去。 她穿着一条漂亮的红裙,面上的妆容精致,精心烫染过的卷发衬得她越发艳丽,像是要去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女人心情颇好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想打电话让男朋友来接自己。 她拨出电话,听着电话缓慢响起的忙音,耐心等待电话被接通。 一个清洁工模样的人拿着拖把经过。 他穿着橙色的统一制服,低着头,脚步拖沓,握着拖把在地上随意地拖动,动作的幅度大得有些夸张。 脏兮兮的拖把头在甩动中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腿。 冰凉粘腻的感觉在腿上划过,女人有些反胃,她皱起眉:“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 她嫌弃地瞪了清洁工一眼,弯腰想看看自己的腿上是不是被那看起来就脏兮兮的拖把搞脏了一块。 清洁工抬起头,表情呆滞,拿着拖把矗立在原地,像是个石桩子,没有道歉,也没有反应。 忽然,他动了动鼻子,阴影下的瞳孔兴奋地收缩起来。他的眼珠不自然地转动了一下,盯住了面前的女人。 “香……”他发出的声音沙哑刺耳,吐字含糊不清。 女人没听清,她不耐地抬眼:“什么?” 周围热闹的人声不知何时渐渐微弱,光线陡然暗淡下来,太阳像是被厚厚的乌云遮住了般,阴沉的环境让人莫名神经紧张。 清洁工慢慢抬起头,猩红的长舌吐出来,贪婪地唇周舔了一圈,他的身体像充了气的气球般鼓胀起来,四肢变得臃肿,血管在皮肤下蠕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好香……”清洁工喃喃道,他的目光游离又痴迷。 女人骇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什么东西!” 清洁工兴奋紧缩的眼瞳里倒映出女人的身影,他的眼神虚了焦,但却依然死死盯住了女人。 “他在……哪……”清洁工猛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女人惊恐地转身想逃,可腿脚却像没了力气般。她狠狠地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高跟鞋的鞋跟折了,手里的手机也被甩飞出去。 “他……在……哪……” 女人满脸眼泪地疯狂摇头,精致的妆容早就被哭花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疯狂地往后挪动着身体,试图伸手去够手机。 清洁工得不到答案,他不耐烦地伸出手,拽住女人的双臂,把她提起来,然后轻轻地往两边一拉,像是在折腾一个洋娃娃。 女人整个人都被像撕纸一样撕开了。 鲜血从裂口汹涌地喷出,染红了地面,就和她身上的红裙一样鲜艳。 “要找……找到……” 清洁工把女人的尸体随意丢弃在地上,拖着庞大的身躯朝远处走去。 “香……” · 温羡清突然回过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过山车的队伍排得很长,后方全是人挤人,除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外,再看不见其他。 “怎么了温哥?”陈铭奇怪地跟着探头,“下一个就要排到我们了。” 温羡清从身后长长的队伍收回视线:“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了好多营养液,小天使们太可爱了 写的时候有点想玩过山车了,要360度大翻转的那种,赤鸡!!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可乐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钱钱想要钱、晋江也太卡了吧、草莓味儿的糖 10瓶;奥利奥大魔王 7瓶;烟默呀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虞鱼在前面好奇地晃着小脑袋,观察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过山车。 分贝爆表的尖叫声渐行渐远又渐行渐近。 上一批乘客面如菜色地走出来。 “下一批客人请进——”工作人员打开原本关闭的护栏。 虞鱼揉揉耳朵,昂首挺胸地第一个走进去。 工作人员朝他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准备好了吗?” 虞鱼点头,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小星星。 贺故渊站在虞鱼的身边,沉默不语,突然抬手揽住虞鱼的肩。 他低低地说:“别怕。” 虞鱼一脸茫然地瞧他一眼,他没怕呀? 贺故渊的手掌微微收紧,把虞鱼的肩膀攥得更紧了,浑身上下都不自然地绷紧僵硬。 虞鱼困惑地转脸去看贺故渊:“贺先生?” 贺故渊面色平稳,嗓音低沉:“嗯。” 虞鱼总觉得贺先生和往常不太一样,可他歪头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不对。 温羡清忽然走上前来,他握住虞鱼的手,笑着提醒道:“要上过山车了,走吧。” 说完,他稍微使劲,牵着虞鱼的手把人往前带,挣出了贺故渊揽肩的手。 贺故渊站在原地,神色莫名,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陈铭恨不得把头缩到脖子里,装作自己是一只瞎了眼睛的鸵鸟。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只觉得自己早上脑子一定进了水,不,是进了太平洋!他就不应该跟着温哥过来! 过山车一排三个座位,还不用温羡清开口,陈铭就积极主动地坐到了后一排。 虞鱼三人则恰好坐上了第一排。 贺故渊和温羡清一左一右地把虞鱼夹在中间。 虞鱼一坐好,左右两边就分别伸过来一只手,要给他绑安全带。 贺故渊和温羡清同时拽住那条安全带,两个人一时间僵持不下,谁也不想松手。 “贺总不如先把自己的安全带系好?”温羡清似笑非笑。 贺故渊沉着脸,冷淡以对:“温先生的安全带也还没系好吧?” 工作人员开始喊了:“请大家系好安全带,确保自己的安全……” 虞鱼眨了下眼,上手把两个人的手都掰开,起身帮两人都绑好安全带,然后坐回位置上,自己把安全带系好了。 贺故渊:“……” 温羡清:“……” 两人相顾无言,同时移开视线,不约而同地抿紧了嘴角。 工作人员检查完每一排,确保所有人的安全带都已经绑好,这才转身出去,启动过山车。 过山车开始爬坡,它平稳地向上,爬了个80度近乎垂直的陡坡。 虞鱼有点小紧张,他悄咪咪地攥起手掌,手指也跟着蜷缩了下。 过山车爬到了坡顶,稍微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毫无预兆地陡然向下冲去。 失重感和狂风同时扑来,虞鱼张开嘴:“啊啊啊啊——” 贺故渊的手搭在面前的扶手上,他的指尖泛起白,手背上的青筋紧紧绷起。 过山车紧接着开始迅猛地拐弯,它呼啦啦地扭着过了好几个弯道,然后猝不及防整个翻转过来。 虞鱼被这个突兀地翻转弄得有点懵,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紧张到了脑袋上,让他晕晕乎乎的。 就在这时,虞鱼感觉到手背一热。 贺故渊抓紧了他的手,把他整只手都团吧团吧包在掌心里。 贺先生是不是害怕? 虞鱼迷茫地歪头,张开嘴想说话,结果又被灌了一嘴的冷风,声音很快被抵回喉咙里去。 他思考了一秒,决定不说话了,只是用指尖在贺故渊的掌心轻轻挠了下,然后微微伸展手指,反扣住对方的手。 贺故渊低头,在周围迅速后退的景色里,看清楚了两人相扣的手。 虞鱼的手指纤细葱白,嫩生生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贺故渊绷着脸,慢慢地将虞鱼的手扣得更紧了一些,像是借着这个动作传递力量,又或者是汲取力量。 温羡清眯着眼睛,打量着旁边两人的动作,心里涌起强烈的不甘。 贺故渊…… 温羡清眸底阴沉,他只不过是晚来了一步而已。 温羡清伸出手,轻轻盖住了虞鱼的手背。 虞鱼转头望向他,水润的眼睛眨巴了两下。 “温哥~~~”他刚喊了一声,嗓子眼就被灌了满满的冷风,凉得他尾音都软绵绵地抖起来。 于是虞鱼又把嘴巴闭上了。 温羡清轻轻地笑了一声,他勾起唇角,对着虞鱼笑得温润儒雅。 虞鱼和他对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顶着呼啦啦的寒风,颤巍巍地开口:“温哥~~你的头发~乱啦~” 过山车又是一个俯冲,风一下子变得更大了,温羡清的头发被吹得七零八乱,再完美的笑容也没了用处。 温羡清:“……” 他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手倒是依旧握着虞鱼没放。 虞鱼两只手都被人握着,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大鹏展翅。 几分钟后,过山车终于开始缓缓降速,最后回到起点处停稳了。 四人都从过山车上下来,回到了踏实的地面。 虞鱼发质软,被过山车上的大风吹了几分钟,头发就已经全被都炸起来,乱糟糟地支棱着。 他揉搓了下自己冰凉凉的脸,总觉得脸蛋都被风吹僵掉了。 贺故渊还有点没缓过来,他稍稍闭了下眼,努力把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 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温羡清正在动作轻柔地帮虞鱼理头发。 两人面对面,脸近得都快贴一起了。 虞鱼微微低着头,任由温羡清给他拨拉头发。 温羡清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发旋,心里痒痒的,手上的动作都不由得放慢了一点,再放慢了一点。 贺故渊冷着脸,站到两人中间,气势逼人地开口:“鱼鱼。” 虞鱼听见声,乖乖巧巧地转过脸。 贺故渊低声说:“我头有点痛。” 温羡清把虞鱼最后一根翘起来的头发丝压下去,收回手,冷笑着刚想开口嘲讽,就见虞鱼神色突然紧张起来。 “你头痛了?很痛吗?我们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虞鱼一脸担心。 温羡清:……该死的,居然用示弱这一招。 贺故渊摇头:“不用。”他嘴上说着,身体却小幅度地晃了晃。 虞鱼赶紧伸手扶住他,贺故渊顺势把头靠在虞鱼的肩头,嗅着鼻尖浅淡清甜的香气,心情都明媚不少。 他朝着对面的温羡清微微勾起唇角。 温羡清捏紧了拳头,面上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贺总看起来挺沉,鱼鱼可能撑不住您,不如我来扶着您吧。” 虞鱼正感觉肩上有点沉,听到温羡清的话,几乎是立刻就点头应道:“好呀,麻烦你啦。”看起来还有点迫不及待。 贺故渊:“……” 温羡清冲着贺故渊伸出手,笑得假情假意。 贺故渊站直了身,淡然道:“谢谢温先生的好意。我已经好多了,不劳您费心。” 温羡清笑了下,迅速收回手,仿佛他压根就没想要扶人:“是吗?那就好。” 虞鱼被夹在两人中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旁全程没敢吭声的陈铭忽然出声:“小虞先生。” 虞鱼被吸引了注意力:“?” 陈铭语气和缓,循循善诱:“那边的鬼屋好像在做什么甜品的活动,您要去看看吗?” 鬼屋?虞鱼望向陈铭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到了一间装扮的阴森森的屋子,房顶上还顶着个赤面鬼头,看起来就有够吓人。 “鬼屋大活动——只要能在半小时内走出鬼屋,就能免费获得我们特别赠送的巧克力曲奇和红茶玛奇朵——” 虞鱼听着“巧克力曲奇和红茶玛奇朵”,脚步就已经忍不住往前迈了。 他走了一步,这才想起身后还有其他人,于是眼巴巴地回头,望着众人。 贺故渊无奈:“想去就走吧。” 温羡清远远看了一眼那间漆黑一片的屋子,脚步微顿。 虞鱼注意到温羡清的犹豫,他眼眸扑闪,像是氤氲着流光一般:“温哥,我想吃冰淇淋。” “你可以帮我去买一个吗?” 虞鱼撒谎了,他并不想吃冰淇淋,他只是觉得鬼屋黑不隆咚的,温羡清一定不会想进去。 他那么不喜欢黑的地方。 因为撒谎心虚,虞鱼的声音没底气地软下来,像是要化成一滩水,怯生生地淌进人的心间,即便他提出的要求再过分,也没有人忍心拒绝。 温羡清无法抵抗地点了头,答应去给虞鱼买冰淇淋。 陈铭自然是跟着温羡清走。 四个人一下子就剩下贺故渊和虞鱼两人。 “走吧。”贺故渊说。 · 温羡清走出不远,脚步逐渐慢下来,最终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站定了。 身后的陈铭紧紧跟了过来,疑惑地问:“温哥,怎么了?不是要给小虞先生买冰淇淋吗?” 温羡清转过身,面上连一点笑也没有了,他盯住陈铭:“陈铭在哪。” 陈铭笑了下:“温哥您在说什么呢?我不是在这里吗?” 温羡清的寒眸透出彻骨的冷意:“装得倒是像模像样。可惜你终归不是我的经纪人,他可不会主动提出去鬼屋的建议。” 陈铭跟了他有十年,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经纪人,他完全了解温羡清的喜恶,知道他不会想去黑暗的地方。 “你是谁。”温羡清冷冷地问。 “陈铭”忽然咧嘴笑开,嘴角咧到了耳根,表情充满了不协调,让人本能感到恶心。 他的五官如同被火烧化了一般融开,接着又蠕动着想要重新粘合:“找到他……” “找到他……顺着香气……” 临近正午,太阳光却突兀地暗下来,游乐园里的人如同凭空消失,全都不见踪影。 温羡清看了看周围:“想把我单独隔开?”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片锋利的小刀片,割开了指腹。 血液从伤口蜿蜒淌下,温羡清抬起手,鲜血淌进掌心沿着掌纹铺开,像是在描绘奇诡的图案。 他向着变了模样的“陈铭”伸出手,语气冰冷:“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温.影帝:为了痛击敌人,敢于恶心自己。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绪宝老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虞鱼和贺故渊来到鬼屋前,确定了活动奖品的确是“巧克力曲奇和红茶玛奇朵”后,就开始排队准备进场。 因为活动的关系,鬼屋前的队伍排得挺长。 虽然入秋了,但阳光依旧晒人得很,虞鱼在队伍里站了会儿,白皙的脸蛋就被微微晒红了些,像浸染了草莓汁。 虞鱼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仍然专心致志地盯着队伍最前方,心心念念着“巧克力曲奇和红茶玛奇朵”。 如果奖品能多要一点的话,还可以分给温哥他们。虞鱼想着。 等到脸颊被人碰了碰,他才把视线艰难地从前方移开。 贺故渊正把手收回来,结果虞鱼就眼神困惑地朝他看过来。 贺故渊简短解释:“脸被晒红了。” 虞鱼眨眨眼,双手捧住脸蛋感受了一下。 有点烫烫的,像煮鸡蛋。 贺故渊眼底浮出笑意:“背包给我一下。” 虞鱼这才把一直背着的小背包脱下来,递给贺故渊,好奇地观察他要做什么。 贺故渊打开背包,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帽子上还有两个小小的猫耳朵。 他把帽子扣在虞鱼的头上,给他遮阳光,然后又把背包拉链拉起来,还给虞鱼。 虞鱼懵懵地伸手摸了下头上突然多出来的帽子,为什么他的包里会有顶帽子?他出门的时候应该没有带呀。 虞鱼脸上的情绪太过明显,贺故渊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贺故渊低头,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解答虞鱼的疑惑:“出门的时候林姨往里塞的,就是怕你会晒。” 虞鱼扑闪了下睫毛,乖乖的:“哦。” 他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戴得更好了些,接着又去晃头晃脑地往前看。 他一晃脑袋,帽子上的猫耳朵也跟着晃,看得贺故渊手痒痒,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猫耳朵的尖尖。 虞鱼感受到帽子轻微的扯动,便往后看了一眼。 贺故渊表情严正地看着他:“怎么了?” 虞鱼瞅了周围一眼,没有发现可疑迹象,便摇摇头:“没有。” 应该是他的错觉叭。 贺故渊背在身后的手指尖相互捻了捻,他抿着唇,耳根微红。 前面的人终于都进了鬼屋,轮到虞鱼和贺故渊进去了。 工作人员贴心地告知注意事项:“本次鬼屋的主题是西式鬼宅,总共有两层楼的探索范围……如果实在找不到出来的路,我们扮演鬼怪的工作人员会把您带出来的。” 虞鱼舔了舔唇,犹豫道:“那个人看见扮鬼的工作人员,难道不会拔腿就跑吗?” 工作人员脸上的职业笑容僵硬一瞬,他清了清嗓子,耐心说:“请您放心,工作人员会把道具妆容都卸掉之后,才会接近您。” “祝您游玩愉快。” 鬼屋里的光线很昏暗,首先出现的是一条走道,时不时有几丝阴森森的暗淡烛光交织着照在地上。 虞鱼舔舔唇,有点儿小小的害怕。 很小很小,就一点点儿,一丢丢。 他磨磨蹭蹭地往贺故渊的方向靠了靠,在昏暗的光线里摸索了一下,准确无误地拽住了男人的袖子,然后又顺着袖子得寸进尺地勾住男人的手腕。 贺故渊垂下眼,就看见虞鱼整个人都快贴到他身上了。 虞鱼感觉到贺故渊在朝他看,理直气壮道:“这样才不会走丢。” 才不是害怕,他一点都不怕……叭。 贺故渊转脸,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压着笑意回答:“好。” 两人穿过走道,进到客厅里。 客厅的左侧摆着整整一柜子的酒,虞鱼趴到酒柜前瞧了一眼,发现酒瓶包装看起来都挺昂贵的,就是外观都有点老旧感,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 这个鬼宅设定上的原主人应该挺有钱的。 贺故渊环视了一圈客厅,没发现什么异状,于是又带着虞鱼继续往前走。 他们刚从客厅里踏出来,走过一个拐角,就直接跟一张涂满血浆神色扭曲的鬼脸撞上了。 鬼脸只是出来吓个人,很快又没入黑暗不见踪影。 但虞鱼依旧被吓得一个激灵,他猛地往后撤了一步,快速转了个身,紧紧抱住贺故渊不撒手,把脸埋到贺故渊的胸前。 只要他看不见,那就不存在! 贺故渊伸手把人捞住,他的鼻尖萦绕着比以往更加浓厚的甜味儿,估计都是被吓得冒出来的。 怪好闻的。 贺故渊不由得收紧了搂在虞鱼腰上的手臂,他慢慢地低下头。 鱼鱼身上一直有股很舒服的甜香,甚至能够安抚住他经久不愈的偏头痛。 那到底是什么?只是一般的体香吗? 贺故渊眸色渐深,目光变得涣散起来,隐约透出点不明显的红光。 加快的心跳声和加重的呼吸声夹杂在一起,像是某种捕猎的本能在苏醒。 虞鱼把自己的脸从贺故渊的胸前抬起来,他刚刚埋头有点猛,额头磕在贺故渊结实的胸膛上,撞得有点儿晕乎了。 “贺先生,它走掉了吗?”虞鱼摸摸额头,头发都仿佛有气无力地软趴下来,声音透着紧张。 没有得到回应,虞鱼困惑地望向贺故渊:“贺先生?” 贺故渊回过神:“嗯。”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从喉咙底处挤出来的一般。 虞鱼还沉浸在鬼屋的气氛里,他紧张兮兮地又问了一遍:“那个鬼脸没了吗?” 贺故渊抬眼看了下:“没了。” 虞鱼松了口气,不再像只八爪鱼似的扒在贺故渊身上。 他站起身,扶了扶自己歪掉的帽子,刚想再伸手去勾贺先生的手腕,却发现他身旁的人不见了。 周身的光线不知何时全部消失无踪,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贺先生?” 虞鱼眨巴两下眼,以为自己又夜盲了。 早知道就应该多吃一点胡萝卜。他有些苦恼地想。 还好刚刚抱了下贺先生,现在身上的阳气还够用。 虞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往周围照了一圈。 手机的白光只把他自己给照亮了,周围依然全是漆黑一片,就像是这里—— 什么都没有。 · “诶!3号!你干什么呢!这一场不是你扮鬼,下一场才是!”鬼屋的工作通道里,工作人员企图叫住正在往鬼屋里走的男人。 男人个头不高,身材瘦弱,身上套着臃肿的小丑服,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像是努力拖拽着两条腿往前走般,笨重得不像个身材瘦弱的人。 “3号!” 工作人员又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见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气得转身又往回走。 今天过后,他就把3号辞退了! 他这么想着,走过狭长的工作通道,打算去总控台看看3号究竟是跑去干什么。 工作通道的灯光不算明亮,阴惨惨的白光照射下来,倒是很符合鬼屋的气质。 工作人员拐过一个弯,打开通道尽头的门,他随意地往角落里扫了一眼,看到那有一大团阴影。 工作人员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想看清那是什么。 等他看清了,顿时汗毛直立,脸色煞白,腿软得差点瘫到地上去。 3号正倚在墙角,脖颈如同被折断了一般,头直接磕到了胸前。他的身下是一大滩深色的血液,正在慢慢地往外漫延渗透。 工作人员被冲击得短暂失了声,他无声地张了几下嘴,紧接着便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吼起来:“死人了!有人死了!来人!报警!” 另一边,“3号”进入了鬼屋里,他低着头,喃喃自语:“很近了……很近了……” “就在这里……” · 鬼屋里的灯光一瞬间全部熄灭,游客们的走动声与叫喊声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四周只剩下空荡荡的寂静,安静得出奇。 贺故渊哑着嗓子喊了声:“鱼鱼?”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连他自己的声音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海里,连点浪花都溅不起来。 贺故渊皱起眉,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头部血管一抽一抽地开始搏动。 这里太过安静和黑暗,让他想起了一些非常不愉快的往事。 贺故渊抬手揉揉额角,鱼鱼不在身边,没有鱼鱼那股特殊的香气,他根本无法在偏头痛先兆期就阻断它。 贺故渊有些烦躁地掏出手机,打开照明,想去找找鱼鱼人在哪。 他拿着手机刚照了一圈,头顶突然亮起了灯,周围一下子明亮起来。 强光的刺激再一次加速了偏头痛的先兆期,贺故渊眉头紧锁,忍耐着疼痛。 他环视四周,发现这里的场景很是熟悉。 是贺家老宅里他的房间。 他在这里几乎度过了一整个童年。 房间的一角还有他长身体时标注的身高线,从三岁到七岁,然后再也没有任何标识。 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贺故渊知道这个脚步声,甚至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房间门被敲响了。 “小渊,妈妈进来啦,猜猜今天妈妈给你买了什么新玩具?”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满满的喜爱之意。 贺故渊攥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心脏正在猛烈地撞击着胸腔,比刚才抱着鱼鱼时的更加剧烈,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间倒流进了脑袋,让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被刀劈开。 他很低沉地笑了一声,这一声有点急促,听起来更像是喘息。 女人像是听到了房间内的什么动静,她担忧地打开房门:“小渊,你哪儿难受,告诉妈妈,妈妈——” 贺故渊抬起头,看见女人秀雅的脸上表情由担心迅速地转为了惊惧。 她像是看见了一只可怕又丑恶的怪物,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贺故渊的眉眼拢着讥讽,眼底沉着的都是暴戾。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从这一天开始,他被无法治愈的偏头痛缠上。 也是在这一天,他的母亲看见了他头痛时露出的猩红双眼,从此把他当作怪物。 女人的尖叫声刺耳又尖利,不复往日的温柔爱怜:“你是谁!你不是我的小渊,你不是我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一点点可怕~ 下一章应该就会结束可怕的部分了! 啾咪一下小天使!明天早上可能会没得更新,这个就当做是提前更新了叭好不好~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绪宝老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可可乐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头痛在加剧,可贺故渊却忍不住低沉地笑出声来,他望着站在门口的女人,眼神藏着深刻的戾气。 他的眼睛慢慢地被染成血色,血红的眼瞳盯着女人,给人以巨大的压迫与恐惧。 门口的女人仿佛察觉到了危险,她瑟缩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很聪明。”贺故渊的声音嘶哑,他的喉咙像是有火在烧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血眸里透出残暴凶悍的味道。 “我的确对这段记忆最厌恶。”他慢慢地往门口走去,带着一点从容不迫。 女人发现了不对劲,她光鲜亮丽的表皮开始脱落,露出里面臃肿滑稽的小丑服,然后又一点点露出小丑服包裹下青黑丑恶的面貌。 一只披了人皮的怪物。 贺故渊却已经走到了它的面前,掐住它的脖颈,一点一点地收紧手指。 “你是什么?”他轻声问道,缓缓地把那只怪物举起。 怪物挣扎着,像是一只离水快窒息的鱼,它猩红的舌头被掐得吐了出来,口水滴答地从嘴角流下来。 贺故渊嫌恶地皱起眉,一把将怪物甩到旁边的墙上。 怪物横飞起来,结结实实地撞在墙板上,全身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像是快被撞散架。 它贴着墙滑到地上,却不知痛感地又摇晃着要站起身。 “找到……他……”它念念有词。 贺故渊面上显露出了一点冷酷暴戾的味道,冷峻锐利的眉眼更加凌厉:“你想要什么?” 他的嗓音低沉,口吻平淡,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怪物站起身,目光锁定在贺故渊的身上,它还在发着抖,像是恐惧地战栗,又像是渴望地发抖。 “找到……他……”它又重复了一遍,脸上麻木的神色渐渐被兴奋所取代。 “香……” “你身上……香……” 怪物开始朝着贺故渊移动过来,它的脚步拖沓,逐渐膨胀的身躯终于完全撑破了那套小丑服。 它佝偻着背,向贺故渊伸出手:“抓住你……找到他……” · 虞鱼快被自己绕晕了,周围全都是黑漆漆的,光也照不亮,他完全就是在瞎跑。 睁着眼睛地瞎跑。 然后就跑累了。 这个地方太奇怪了,没有边界没有光线,仿佛只有脚下的地板是存在的。 虞鱼浅浅吐出一口气,他有点儿累了,慢吞吞地蹲到地上。 为了吃上“巧克力曲奇和红茶玛奇朵”,他可太难了。 虞鱼刚在地上蹲好,打算在原地蹲成一朵小蘑菇,整个地面便突兀地震荡起来,像是有个庞然大物在不停地撞击着地板。 虞鱼下意识就要站起身,结果后脑勺磕到了硬邦邦的东西,疼得他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委屈巴巴地揉着被磕狠了的地方,气鼓鼓地转身去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撞的他。 高大的酒柜静静立着,任由虞鱼打量。 虞鱼皱了皱鼻子,一股子气没地方撒。 身后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 贺故渊冷眼看着怪物向他伸出手,眼眸里的血色似乎又浓了几分,他盯住怪物浑浊的眼球。 怪物的动作忽然停顿住了,它看起来有些迷惑,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香……?” 它的眼球不自然地转了一下,接着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脸上的兴奋之色褪得一干二净。 “斯图纳塔……” 虞鱼望见贺先生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他刚想出声,便看见了贺故渊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淡淡的腐臭味从前方飘来,那股味道酸腥得令人反胃,还夹杂着一点不易捕捉的精怪气息。 虞鱼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那根本不能称作是人,甚至不能称作是妖。 那是一只巨大的怪物。 虞鱼把拖后腿的小背包脱下来甩到地上,立刻转身打开酒柜,从里面摸出一瓶沉甸甸的酒,壮着胆子就冲上去。 贺故渊眼中的血色渐深,怪物无法控制地盯着那双血眸,像是陷入了无边的梦魇里,几近昏厥。 “不许——欺负——贺先生——!” 贺故渊先是听见一道声音,柔软的、理直气壮的,带着点钩子似的小尾音。 然后扑鼻的甜香就那么软软绵绵地围过来,让人觉得像是陷在棉花糖的海洋里,甜丝丝又软乎乎。 虞鱼握着个酒瓶子,气势汹汹地往前冲,然后把酒瓶子重重地抡在怪物的脸上。 怪物被酒瓶子一砸,直直向后倒去,在地上躺着不省人事。 虞鱼被它倒地的动静吓了一跳,他瞅瞅地上的“尸体”,又瞅瞅自己手上的酒瓶子,陷入沉思。 他的力气这么大吗? 贺故渊收回目光,他匆匆背过身,闭上眼睛。 不能让他看见。 不然他也会像谭曼一样,害怕他,讨厌他,抛下他。 虞鱼没想出自己为什么突然力气那么大,难不成他是因为他吃了菠菜吗?可是他今天也没有吃叭。 虞鱼放弃思考,他看向贺故渊:“贺先生?” 他喊人的时候,也在慢腾腾地挪着脚步,往贺故渊身边靠。 那股子甜香又飘过来,浅淡的香气却像是在贺故渊的心底放了一把火,火苗一下子窜起来,一路燎过去,连呼吸都像是要被点燃。 贺故渊压抑着心底骤然升起的无名之火,他微微阖起的眼闪烁着猩红色的光,在周遭重新恢复的昏暗中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 虞鱼毫无所觉地走到贺故渊的面前:“贺——” “鱼鱼。”贺故渊忽然开口打断,“我有个袖扣掉在你身后地上,你能帮我找找吗?” 袖扣?虞鱼眨了眨眼睛,乖乖转身弯腰,帮贺先生看看地上有没有。 贺故渊声线沙哑:“看见了吗?” 虞鱼用手机往地上照了下,看见一个微小的反光。他伸手过去捡起来,刚站身,一双手臂就伸过来,牢牢地箍住他的腰。 鼻间香气更浓,勾得人四肢百骸的血液流动都加速起来,但贺故渊暴动的情绪却渐渐安定下来,眸中的血光跟着淡下去。 他埋首在虞鱼的脖颈间,脉搏跳动的地方香气最浓郁,也最让人安心。 虞鱼感觉到贺故渊的发丝扫在他的脖颈后,挠得他痒痒的。 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反而让发丝在上面蹭了蹭,变得更痒了。 虞鱼愁得眉心皱起来,贺先生刚刚应该是被吓到了,才过来抱他,可是现在他有点想抓痒痒。 贺故渊注意到虞鱼时不时在他怀里扭一扭,像是一条不安分的鱼,随时准备从他怀里滑溜出去。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确认自己恢复常态后,松开了手。 虞鱼赶紧抓了抓痒痒。 舒服了! 他抿唇笑出甜甜的小酒窝。 “贺先生刚刚去哪里了?我被困在一个黑不溜秋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也找不到你。”虞鱼斟酌了一下,绝口不提贺先生是不是害怕了的事情。 贺故渊简短道:“被困到了一个房间里。” 虞鱼眨眨眼:“这只怪物去找你了吗?”他伸出手指尖尖,指了指地上躺尸的怪物。 贺故渊:“嗯。” 虞鱼心虚地舔舔唇,该不会是他的香气留在贺先生身上,吸引了怪物叭。 可是贺先生自己的阳气难道没办法自行盖住的吗? 而且这个丑丑的怪物,好像不是纯正的精怪,感觉像是某种杂糅体,给人感觉不太舒服。 贺故渊敛着眸,出声问:“背包呢?” 虞鱼从思绪里剥离出来,他指了指被匆忙甩在酒柜前地上的背包。 贺故渊走过去,帮他拿过来,顺便还拍了拍上面的布料,怕沾到地上的灰。 虞鱼伸手,乖乖地背起来。 他走过去,看着地上长得歪七扭八没个人样的怪物,努力想辨别出这融合的是个什么种类的精怪。 虞鱼离得近了,那股腐臭味直往鼻间飘,他忍不住屏住鼻息,抬手揉揉鼻尖。 “是只画皮。”清润的嗓音从旁边传出,虞鱼转头,看见温羡清拿着一支香草味的圆筒冰淇淋,举着手电走过来。 “温哥?”虞鱼困惑,“你怎么进来了?” “鬼屋里出了命案,外面工作人员乱成一片,待会警察可能会赶过来封锁鬼屋,把这期间进过鬼屋的人都叫去问询。”温羡清说着,把手上的冰淇淋递给虞鱼。 虞鱼接过来,一头雾水地望着温羡清。 温羡清笑了笑,继续说:“等警察问完,冰淇淋就要化了。” 一旁的贺故渊:……真行。 贺故渊心生不悦,刚想开口说话,虞鱼却先出声了。 “可是这里……不太适合吃冰淇淋……”虞鱼看了看那只怪物,谨慎发言,生怕伤到温羡清的心。 温羡清:“……” 贺故渊嘴角抿了抿,带出点心情愉快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我超厉害,我会打怪! 深藏功与名的贺先生:嗯,你最棒。 贺先生今天够A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可可乐乐 8瓶;千禧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最后虞鱼还是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吃完了一整支冰淇淋。 他只是稍微走远了点,等到闻不见那股古怪的腥臭味时,就停下来,背对着贺故渊两人开始吃冰淇淋。 看背影就像一只在偷偷吃屯粮的小松鼠。 两个男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贺故渊沉声问:“你知道什么。” 温羡清看了一眼虞鱼,稍微压低声音:“那是冲着鱼鱼来的。” 贺故渊皱眉:“那是什么?” 鱼鱼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会吸引到这样的怪物? 温羡清奇怪地瞧着贺故渊,像是意外又像是松了口气:“你不知道?” 贺故渊:“知道什么?” 温羡清没有解释:“你就当这是人体试验出了岔子,造出来的实验体吧。” 贺故渊没有相信这个敷衍的回答,但他也同样隐瞒了一些事情,所以也没有继续追究。 总会知道的。 虞鱼把最后一口蛋筒吃掉,美滋滋地又跑回去。 “温哥怎么知道它是画皮?”为了不再闻到那股腐臭味,他屏了屏呼吸,最终还是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 温羡清和气地笑笑:“猜的。” 虞鱼:“……” 他觉得自己被忽悠了,现在应该要生气,但是想到刚刚进了肚子里的那支冰淇淋,又告诉自己: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温羡清好笑地看着虞鱼气鼓鼓又努力给自己消火的小模样,轻咳了一声:“不是猜的,我刚刚也遇到了一只。” “是它自己告诉我的。” 虞鱼动动耳尖:“温哥也遇到了?” 温羡清点头。 虞鱼脑袋嗡地响了一声,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的香气没兜住? 不应该呀。 如果真的是香气没收好,为什么怪物不直接来找他? 温羡清看虞鱼一脸苦恼,伸手过去摸摸他的头,顺便帮着理了理帽子。 “别担心,交给警察就行。”温羡清说。 虞鱼眨了下眼:“警察?” ·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游乐园里不只发生鬼屋这一起命案,警方总共发现了两具人类尸体,还有两只非人类的怪物,一只怪物身上有被某种腐蚀性液体烧焦的痕迹,另一只表面看起来似乎并无损伤。 现场勘查的警察到场后纷纷变了脸色,但还是井然有序地执行了一切程序。 由于事件的特殊性,虞鱼他们只是被简单地问询了一遍,录完口供,就可以走了。 温羡清出来得最早,虞鱼刚从警局里走出来,就看见他站在警局的门口,像是在等人。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晚霞直铺到天际。 虞鱼一出警局的大门,就被凉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身上的衬衫薄薄的,根本禁不起风这么一吹。 温羡清看到了虞鱼,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他面前。 “温哥。”虞鱼颤着声说,感觉自己被冻得快吹鼻涕泡泡了。 他雪白修长的脖颈上系着黑色的长领带,现在已经被风吹得都飘到后头去了。 “冷?”温羡清问完,还不等虞鱼回答,就已经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虞鱼身上,顺手还帮着把长领带从后头捋回来。 外套隔绝了寒风,让虞鱼周身的温度一下就暖和起来。 他揪着披在肩头的外套,抬头问:“你不冷吗?” “不冷。”温羡清耐心地说,“把外套穿上吧,这样比较不冷。” 虞鱼听话地套好了外套,外套内还带着点温羡清的体温,穿在身上宽大又温暖。 温羡清比他高了一截,衣服穿在他身上也长了一截,虞鱼甩了甩长长的袖子,仰着脸去看温羡清。 他的脸被风吹得更白了一点,与之相反的是冻得微红的鼻尖,就像是上好的白釉瓷器上勾了一抹惹眼的红彩。 虞鱼从长长的袖子里伸出一小截的手指头,然后捉住了温羡清的手,往袖子里藏。 温羡清的手虽然比他好上不少,但是仍旧被风吹得有些凉。 虞鱼弯了弯眼眸,脸颊上的小酒窝又涌现出来:“你的手凉凉的,还说不冷。” 温羡清微微弓着腰,任由虞鱼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搓搓,想要摩擦生热似的。 他深深地望着面前的少年,像是要把人印在脑海里。 温羡清几乎克制不住地向前倾了倾身体,清甜的薄荷香从面前悠悠荡荡地飘到鼻间,他的眼神暗了暗。 虞鱼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想帮温羡清把手捂热。 他穿了温哥的外衣,可不能让温哥冷到! 温羡清慢慢地往下俯身,他的唇瓣擦过虞鱼的发丝,最终克制隐忍地落在了他的发顶。 “你真的不记得吗?”温羡清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性感的沙哑。 虞鱼没听清,他茫然地抬头:“嗯?” 温羡清站直了一点,他温柔地笑笑:“没什么。今天没能让你玩得开心,下次再一起去别的地方吧。” 虞鱼眨眨眼:“好啊。” 温羡清的眼眸里浸满了柔和的光彩,他反握住虞鱼的手,慢慢地把手上的热量传递过去。 “最近天气转凉了,温差有点大,注意多穿点衣服。”温羡清叮嘱道。 贺故渊从警局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两人“其乐融融”的融洽模样。 “鱼鱼,该回家了。”他上前,按住了虞鱼的手腕,缓缓攥紧,把他和温羡清拉开。 温羡清松了手,手心还残余着虞鱼的温度。 贺故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时间不早了,温先生,你也该回家了。” 说完,他就拉着虞鱼上了贺家司机开来的车。 温羡清站在原地,看着黑色轿车远去。 他抬手碰了碰嘴唇,勾起唇角。 慢慢来,不能吓着他。 “温哥?上车吧。”陈铭开着车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温羡清打开车门,上车。 “我才没跟着您多久,您就折腾到警局来了。还好媒体那边暂时被警方压下去,不能报道,不然您明天就又挂热搜上了!” 陈铭絮絮叨叨,仿佛一个老妈子。他连之前有人冒充了他都不知道,完全就是不小心走散了。 温羡清漫不经心地应了几声,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名字“宿沉”。 温羡清皱了下眉,接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冷清的男声:“温羡清,你今天没进组?” “没,怎么了。”温羡清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明天进组,我会让陈铭盯着你的。”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完这句话,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温羡清放下手机,转头就问陈铭:“你跟宿沉告状了?” 陈铭本来还想啰嗦点什么,听到温羡清的话,立马安静如鸡。 温羡清知道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也没追究什么。 他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外景,心想着,之后可能得直接把鱼鱼约到剧组里来了。 · 虞鱼被贺故渊拉上了车,直到坐在软软的坐垫上,才反应过来。 他扯扯宽大外套的衣角,张嘴想说话,就先捂着鼻子打了个小喷嚏。 他揉揉鼻尖,眼角挂着点泪水,看上去更是软得不像样了。 贺故渊低声让司机把车里的空调关了,然后又从车厢内的储藏柜里拿出小毛毯和软抱枕。 他垂着头,耐着性子用毛毯把虞鱼裹起来,又把抱枕塞到虞鱼的怀里。 虞鱼被贺先生裹成了一个小绒球,他眨巴眨巴眼,声音里带着软乎乎的鼻音:“贺先生?” 贺故渊满意收手:“嗯?” “这样会热的。”虞鱼说。 贺故渊:“那就把外套脱了。”他顿了一下,又说:“这外套是温羡清的?” 虞鱼已经在脱外套了,闻言“嗯”了一声。 “温哥应该忘记要回去了。” 贺故渊脸色沉了下,但也没说什么。 虞鱼脱了外套,又把自己团进毛毯里,他抱着软绵绵的抱枕,冰凉的手脚渐渐热乎起来,开始犯困了。 今天的鬼屋好像白玩了,不管是巧克力曲奇还是红茶玛奇朵,一个都没有。虞鱼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砸吧砸吧嘴,找了个合适的姿势,靠在车窗边上睡着了。 贺故渊放轻声音,对司机说:“开慢点。” 他转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被虞鱼放在一边的外套,冷哼一声。 忘记要回去?真要忘记了,那才是见了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温.影帝的胜利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啰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啰呢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游乐园的事件最终还是没有结果,虞鱼问过贺故渊,但只得到了警方正在封锁消息,努力调查的说法。 第二天一起床,虞鱼匆匆忙忙地跑下楼,吃了早饭就要往外跑。 贺故渊还没吃完早饭,默默地看着虞鱼啪嗒啪嗒上楼把小背包拿下来,又乖乖地把之前给他的那顶猫耳帽子戴上。 虞鱼趿着拖鞋,绕到贺故渊的背后,伸手从后面圈住了贺故渊的脖颈。 贺故渊拿着筷子的手僵住了:“鱼鱼?” 虞鱼把下巴搁到贺故渊的头顶,整个人都靠在贺故渊的背上,争取以接触面积的扩大加快速度把阳气蹭过来。 贺故渊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甜丝丝的香气包围了,那股香气像是蜜糖,黏人地缠在身上,诱人极了。 虞鱼满意地收回手,拉了滑到胳膊肘处的背包带,高高兴兴地说:“我出门啦。” 贺故渊哑着嗓子:“嗯。” 他红着耳根,愣了半天都没能再动一筷子,直到虞鱼关门的动静惊醒了他。 忘记问他要去哪了。贺故渊抿了下唇,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不管多少次,他都没能习惯。 · 虞鱼跑去席轻言家里了。 他按门铃的时候,席轻言刚洗完脸,额前的头发丝还挂着水珠,慢慢往下滴。 “怎么了?一大早跑来找我。我待会还要去打工呢。”席轻言懒懒散散地开门,让虞鱼进屋。 虞鱼坐到沙发上,一脸严肃:“轻言。” 席轻言被他的严肃神情震慑住精神,抹了把脸,跟着严肃道:“怎么?“ “昨天我去了游乐园的鬼屋,那里发生了疑似精怪引起的命案。”虞鱼说。 席轻言警惕起来:“精怪?是冲你来的?” 虞鱼迟疑了一下:“可能叭?但是它们没有直接来找我……” 席轻言皱眉正想深思,就听见虞鱼接着说:“重要的是——” “鬼屋本来在做活动,送巧克力曲奇和红茶玛奇朵。”虞鱼委委屈屈地瘪了下嘴,“我没吃到。” 席轻言:“……”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狠狠地揪了下虞鱼帽子上的猫耳尖尖,然后转身去点了个外卖。 红茶玛奇朵和巧克力曲奇。 虞鱼帽子被揪得歪了,他干脆直接把它摘下来,一头凌乱的头毛悠悠地晃了晃。 等待外卖的期间,虞鱼简单地给席轻言说了一遍经过。 席轻言沉吟两声:“你想的没错,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精怪作案,不过既然已经报了警,妖怪管理局应该很快会介入,不用担心。” 席轻言把外卖刚刚送来的红茶玛奇朵和巧克力曲奇放到虞鱼面前。 虞鱼咬了口曲奇,巧克力的醇香在舌尖溢开,他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地说:“那就好。” “今天来就想来问我这个?”席轻言看着虞鱼鼓着腮帮嚼着曲奇,还时不时喝一口红茶玛奇朵,忍不住问。 虞鱼乖乖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嘴边还沾着了点曲奇的碎屑:“我想跟你学催眠。” 他掰着手指说:“我把你给的书和资料都看完了,但是还没有实践经验。” 席轻言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虞鱼就说:“我能不能试着催眠一下你呀?” 席轻言:……果然是要拿我来做试验品。 席轻言断然出声:“现在不行,得等我上完班才行。” 虞鱼眨眨眼,“啊”了一声。 席轻言接着说:“而且我不能白白给你做试验品,得有点补偿才行。”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下:“给我吸——” “不行不行不行。”虞鱼摇头摇得像个小拨浪鼓。 席轻言装作遗憾地砸吧两下嘴:“那算了,换一个,你跟我去店里一起打工。” “打工?”虞鱼疑惑地看着席轻言。 · “轻言,你从哪儿拐来这么个小可爱?”一旁的女服务生捧着脸,陶醉地看着正在被折腾头发的虞鱼。 虞鱼捏着被洗得水灵灵的草莓,吃得认真,完全不管自己的头发到底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草莓的汁水溢出来,把他的嘴唇染红了,衬得人更是唇红齿白,透着股惹眼诱人的味道。 身后帮他卷头发的人,是席轻言打工的甜品店的店长,他笑眯眯地用卷发棒帮虞鱼的发尾卷起来,然后又把比较长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 “好了,再把店里的工作服穿上就行。”店长满意地完成了自己的杰作。 虞鱼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上的小揪揪,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舔舔唇就去换衣服了。 说是换工作服,其实就是一条漂亮的小围裙,只要围在身上就行了。 虞鱼把围裙往身上一挂,把绳子在背后歪歪扭扭地打了个结,就这么出去了。 工作日白天的甜品店人不太多,店员们基本都在休息,偶尔来了客人才开始上手工作。 “虞鱼,你为什么会跟着轻言来店里啊?” 所有人都坐在店里角落的桌子旁,几个店员把虞鱼给围了起来,好奇地问。 虞鱼的面前还摆着刚刚没吃完的草莓,一颗颗红润又饱满的,让他忍不住总想再吃一颗,最好全都吃掉。 他想了一下,诚实回答:“想要催眠他。” 问话的店员们面面相觑,似乎没弄懂这是什么意思。 催眠?他们疑惑地望向虞鱼。 虞鱼像半点没察觉到似的,安静地垂着眉眼,又拿了颗草莓起来吃。 他的眼睫毛纤长卷翘,阳光打上去的时候,就像是镀了一层绒绒的光。 虞鱼吃完了所有的草莓,抬头一看,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看。 他困惑地歪歪头:“怎么了?” 店员们盯着他像是琉璃一样澄澈的眼睛,纷纷摇头,心里却想着,催眠?他只要看着人,笑一笑,无论要什么东西,都不会有人想拒绝。 哪儿用得上催眠呢? 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两声,虞鱼望过去,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有人来啦。”他指了指男人,提醒大家。 店员们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全都站起身,各就各位去了。 虞鱼也跟着站起身,大家都在做事,就他一个人坐着偷懒,这样不太好。 他把原来装满了草莓的小碗端起来,准备还到后台,让席轻言给洗干净。 一个女店员从他身边跑过,去给那位刚进来的客人点单。 宿沉坐在软椅上,正打算点东西,忽然嗅到一股甜得像草莓泡芙的味道。 他转过头,清冷的眼神落在路过的虞鱼身上。 “能换个人来点单吗?”宿沉开口对一旁的女店员说,他口吻平淡,让人察觉不出什么不对。 女店员下意识就点头答应了:“请问您要换哪位?” 宿沉指向还没走多远的虞鱼:“就他。” 虞鱼正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往后厨走,突然就被叫住了。 “虞鱼,你去给那位客人点单。” 虞鱼迷茫地眨巴眨巴眼,黝黑透亮的眼珠子里都是三个字“为什么”。 女店员忍不住笑了笑,接过他手上的碗:“去吧,客人点名要求的,就当帮我个忙?” 虞鱼晕乎乎地往男人那儿走,他一到男人面前,一股浓厚的阳气就扑面而来。 又是一个屏蔽器!他忙抬起头,看了一眼男人。 男人生着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面孔,他的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眼情绪冷淡,像是冬日雪山上积久不化的雪,鼻梁挺直,唇薄且色淡。 虞鱼把菜单摆到男人面前,冲他小幅度地笑了笑,右面颊上立刻涌现出一个小酒窝:“请问您想点什么?” 宿沉曲起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有什么推荐的吗?” 虞鱼赶紧弯下腰,给男人翻了翻面前的菜单。 宿沉鼻间的味道立刻浓郁起来,那股草莓泡芙的甜味又稍稍变了,加进了一点淡淡的香草味,闻起来像是草莓香草的双球冰淇淋。 他的视线慢慢落到眼前少年的身上,俏皮微卷的头发,精致漂亮的五官,浅浅的酒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柔软又天真的味道。 “像是芒果布丁、草莓圣代、红豆冰沙这些都是店内推荐。”虞鱼翻着菜单说,他抬眼看了看男人,觉得他也许不会喜欢甜食,又补充一句,“如果您不喜欢甜品的话,也可以点咖啡,店长做的拉花特别可爱。” 宿沉盯住虞鱼的眼睛,凤眸里透着点专注的情绪,他微微抿了抿唇,嗓音像冷泉一般: “有你可爱吗?” 虞鱼:“……?” 他是变态吗? 作者有话要说:宿沉出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ilverde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宿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望着虞鱼,又重复了一遍:“你很可爱。”语气沉着冷静,面色高冷无比,和话的内容完全不符。 虞鱼舔了舔唇,犹豫地回答:“……谢谢?” 宿沉颔首,指了指面前放着的菜单:“嗯,给我来一杯摩卡,再加一个提拉米苏蛋糕。” “你喜欢吃什么?” 虞鱼正在把宿沉点的东西记到小本子上,听到问话下意识就回答了:“草莓圣代。” 宿沉从善如流:“那就再加一杯草莓圣代,我请你。” 虞鱼抬头看看宿沉,男人一脸淡漠平静。 他只好又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谢谢。” 虞鱼说完,便抱着点单的小本本,把桌上的菜单也收到怀里,转身就要往柜台那儿跑。 “等等。”宿沉忽然出声。 虞鱼感觉自己系在后腰上的围裙带被拽住了,他微微愕然地扭过头。 宿沉往前靠了靠,高大的身影压过去。 他看见虞鱼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更可爱了,还带着点乖。 宿沉上手把那系得歪七扭八,差点成死结的围裙带解开,动作流畅又仔细地重新打了结。 是个漂亮的蝴蝶结。 “带子没系好。”宿沉低声说。 虞鱼只感觉对方身上的阳气已经把自己罩了个严实。他开口又想说谢谢,但是觉得自己这样就真的像个复读机了,于是干脆闭着嘴,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待会记得过来吃草莓圣代。”宿沉接着说。 虞鱼又点头,小发揪也跟着颠了颠。 宿沉满意地放手了。 没过一会儿,虞鱼就把宿沉点的东西都端了过来,他把东西都摆在桌上。 宿沉沉声:“坐,一起吃。” 虞鱼乖乖地坐在了宿沉对面。 他拿着勺子一口一口挖着草莓圣代,把上面堆起来的尖尖先铲平了。 这个人怪怪的。虞鱼含着小勺子,慢吞吞地想。 先是夸他可爱,又请他吃东西。 宿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响了。 他朝虞鱼略微点了下头,拿出了手机,起身去外头接电话。 虞鱼的目光盯在那手机上挂着的小熊挂坠,毛茸茸的很可爱,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离远了。 宿沉走到店外,接通电话。 “你还不准备回来吗!你自己一个人能在外面闯荡出什么?”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口气有些气急败坏。 “放着家里的公司不管,跑出去干什么!你怎么不学学你哥哥,听听家里人的话!” “别再做你的什么音乐梦了!给我回来管公司!听到——” 宿沉把电话挂断了。 他神色冷静,仿佛只是掐断了一通推销电话。 音乐梦?这种东西他早就已经丢了。 他的挣扎与抗争不过是换来了一个天星娱乐,就这样,他们还不愿罢休。 宿沉攥紧手机,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手指碰上小熊挂坠,发泄似的捏了捏。 “先生?”虞鱼左等右等,没等到宿沉回来,他悄悄地挪到门口,叫了一声。 应该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叭。他明明看起来挺有钱的。 宿沉僵了一下,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怎么了?” 虞鱼扒在门边,探出一个小脑袋:“您的咖啡要凉了。” 宿沉定定地看了一眼虞鱼,糟糕的心情一瞬间好上不少。 可爱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安定心神。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可爱的人,身上还带着他喜欢的甜味。 他应了一声:“嗯。”他说着,又进了店里,坐回原位。 虞鱼已经把那一整杯的草莓圣代吃得一干二净,他不好意思地把勺子放下:“我吃完了。” 宿沉冷淡的:“嗯。” 虞鱼眨眨眼:“那我先走——” “你还想吃什么?”宿沉出声问。 虞鱼茫然地望着宿沉,像是没弄懂他的意思。 宿沉冷冽的语气里捎上了点耐心:“我点给你吃。” 虞鱼有一点点的动摇。 宿沉朝一旁窃窃私语的店员们招了招手。 刚刚那位女店员又走过来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宿沉:“菜单有吗?” 女店员赶忙把菜单给了,宿沉接过来,放在了虞鱼的跟前。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虞鱼的动摇膨胀了一丢丢。 “焦糖布丁,芒果班戟,杨枝甘露,糖浆松糕,奶茶烧仙草……”宿沉声音低缓地报出一长串的甜品名。 虞鱼动摇了! 他悠悠地伸出一根指头,戳在了菜单上,开始挑着点单了。 等点的东西全都又上齐了,宿沉看着埋头吃得高兴的虞鱼,微微抿了下嘴角,问:”你叫什么名字?“ 虞鱼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点儿蛋糕上的碎芝士,他满足地微微眯起眼:“我叫虞鱼。” 鱼鱼?名字也很可爱。宿沉礼尚往来地介绍自己:“我叫宿沉。” 虞鱼动了动耳尖,宿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他一边吃着芝士蛋糕,一边冥思苦想。 宿沉在把人名字问到后就满意了,他看了眼腕表,是时候回公司了,便拉开椅子站起身。 虞鱼还没想出来,便被动静引得抬头:“你要走了?” 宿沉低低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情绪。 看起来和他手机上的小熊挂坠一点都不气场吻合。 “再见。”宿沉说。 虞鱼歪了下头:“再见。”他把嘴里的蛋糕给咽下去,仰脸对宿沉说:“你很帅气。” 宿沉愣了下,反应过来这应该在回应他之前的那句“你很可爱”,他细微地扬了扬嘴角:“谢谢。” 他顿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迷你熊玩偶,递给虞鱼:“送给你。” 虞鱼抓着那只憨态可掬的迷你熊,毛茸茸的触感在手心蹭了蹭,带起一阵微微的痒意。 等席轻言收到同事的“举报”,说有个男人疑似在用小甜品勾搭虞鱼,因而从后厨一跃而出时,宿沉已经离开了甜品店,没了影子。 席轻言举着个用来煎饼的平底锅:“人呢?在哪!看我不把他的头削平了!” 虞鱼挖了一勺焦糖布丁塞到嘴里,含糊地问:“神莫人?” “那个用甜品诱惑你的怪人啊!”席轻言警惕地环视四周,手中的平底锅耀武扬威地跟着晃了晃。 虞鱼把布丁吞下去:“他走掉了。” 席轻言依旧保持警惕,他把平底锅放在桌上,拉开宿沉坐过的椅子,坐下来,面对虞鱼:“他对你做什么了?” 虞鱼想了想:“给我点了很多吃的。” “还有呢?” “嗯……说我很可爱?” 席轻言一拍桌子,平底锅被震得发出“哐啷”一声:“这他妈是在诱拐儿童!” 虞鱼一脸不满:“我不是儿童!” 他今年1800岁了!成年了! 席轻言随意地给虞鱼顺了两把毛:“好好好,你不是儿童,那他就是想骗炮的渣男!” · 贺故渊在思考再三后,决定给虞鱼发个微信,问问他究竟去了哪,要回来的时候需不需要人接。 他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另一头的虞鱼听着席轻言激昂愤慨的发言,一手挖着布丁吃,另一手摸出“叮叮叮”响着的手机看消息。 “今天去哪了?回来的时候要去接你吗?” 虞鱼放下勺子,嚼着布丁,慢吞吞地开始打字:“我跟席轻言一起在甜品店里。” 发完消息,他又顺手发了个甜品店的定位过去。 席轻言?贺故渊皱眉,他一直从虞鱼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说是他的朋友。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虞鱼回:“贺先生下班的时候过来就行。” 贺故渊:“好。你在甜品店里等我。” 虞鱼挑了一张吸着可乐的兔子表情包发过去,然后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他对着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席轻言发出死亡提问:“我现在可以试试催眠你了吗?” 席轻言闭嘴了,他揪一把虞鱼的小发揪,冷酷地说:“不行。” 虞鱼“唔”了一声,心想,口袋里装着的迷你熊一定不能让席轻言看到了。 不然他可能会当作呈堂证据,直接给提交法院去。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是个1800年刚成年的大宝贝。 某种意义上,席轻言说的全都是对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故笙诉离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啰呢 9瓶;冰镇西瓜汁 6瓶;lyl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贺故渊来接虞鱼的时候,甜品店正好开始一天最繁忙的营业时段。 席轻言没敢让虞鱼真的像个店员跑来跑去,只让他坐在显眼的地方,当个门面,吸引年轻女孩子往店里走。 虞鱼嫌无聊,干脆就开始在手机上玩起游戏来,这次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上次连连败北的斗地主,而是转移阵地到了联网贪吃蛇上。 他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尖尖戳在屏幕上滑动着,带着他初始的彩虹小蛇出发。 彩虹小蛇摇晃着尾巴,慢悠悠地朝着饵食游过去。 今天,萧璟刚去医院复查完手伤,心情差得要死,就想拿个白痴游戏来消遣时间。 他刚开始游戏,屏幕上的黑色小蛇才游了一厘米,一条细长的彩虹蛇就悠哉悠哉地拦在他面前,让他一头撞死了。 萧璟:…… 可以,就没有他赢不了的游戏! 萧璟的蛇有个新手保护期,总共两条命,刚死了一条,还剩一条。 他操纵着黑色小蛇逐渐壮大自己,吃了一颗又一颗饵食,开始茁壮成长,最后成了一条巨长无比的大蛇。 萧璟得意洋洋地让黑蛇在屏幕上横扫千蛇,圈死了一大堆七七八八、大大小小的蛇,最终找到了那条一开始搞他的彩虹蛇。 他悄悄摸摸地跟在彩虹蛇的后头,打算一个冲刺就把它给圈起来,让它无处可逃,最终撞死! 萧璟开始实行他的计划了,他找准时间,让黑蛇一个猛冲,就A了上去。 就在快要冲到彩虹蛇身边的那一刻,那条彩虹蛇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横着翻了个身。 然后——萧璟的黑蛇一头撞上去,死不瞑目。 萧璟陷入沉默,他盯着屏幕老半天。 MMP,这条彩虹蛇他妈的叫什么名字!老子记住他了! 萧璟往顶上的ID瞅了一眼:鱼鱼鱼鱼鱼 这个ID好像有点眼熟。 萧璟沉思片刻,灵光一闪。 艹,这不是上次斗地主时遇到的那个憨批农民队友吗! · 虞鱼在取得了贪吃蛇的胜利之后,心满意足地退出了游戏。 他往店外瞧了一眼,丝毫没察觉到店内的女孩子都在偷眼看他。 贺故渊让司机把车开到了甜品店的门前,手里提了杯冰镇的柠檬汽水就下车了。 虞鱼一看到贺故渊的身影,就起身离开了座位,啪嗒啪嗒往门口跑。 正要给他端个蓝莓慕斯过来的席轻言一看人跑了,摸不着头脑地在后头追:“鱼鱼!你去哪儿?” 虞鱼跑得小发揪跟着在脑后摇来晃去,他跑到贺故渊面前,软乎乎地叫了声:“贺先生。” 然后就伸手圈住了贺故渊的手腕,浓郁的阳气从接触的地方传过来,虞鱼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贺故渊轻咳了一声,把另一只手提着的柠檬汽水递给虞鱼。 虞鱼不明所以地接过那杯裹着塑料袋的柠檬汽水,一脸懵懂地望着贺故渊。 贺故渊盯着虞鱼的一头卷发,还有躲在后面的那个小发揪,微微蜷了蜷手指。 直到虞鱼茫然地问“贺先生,这是什么?”,他才回过神。 “柠檬汽水,比可乐好喝。”贺故渊嗓音冷淡,表情沉静。 虞鱼扑朔了一下眼睫,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 他之前跟贺先生回消息的时候,好像是发了一个吸可乐的小兔子表情包过去。 所以贺先生误会了? 虞鱼没忍住笑起来,他面颊上的酒窝深深地攒起,漂亮的五官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星辉,又或许是一层糖霜。 “谢谢贺先生。” 贺故渊垂在身侧的手蜷成拳头,然后慢慢舒展开,伸出去摸了摸虞鱼的头。 掌心被绒绒的小卷毛蹭着,贺故渊望进那双闪闪发光的黑眸,喉结上下攒动:“不用谢。” 他收回手,看向虞鱼身后跟着追出来的席轻言:“你好。” 席轻言手上还端着蓝莓慕斯,他打量了几眼贺故渊,笑开道:“贺总好。” 贺故渊的目光打席轻言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他手上的蓝莓慕斯上:“给鱼鱼的?” 席轻言微一挑眉:“是。” 他坦坦荡荡的态度挺得人好感,贺故渊便也没再追根究底对方的身份。 总归是鱼鱼的朋友。 虞鱼已经伸手准备要去拿蓝莓慕斯了,他刚把手臂抬到半空中,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按住了他。 贺先生把他的手腕抓住了,正低头瞧着他。 “今天一共吃了多少。”贺故渊问。 虞鱼无辜地望着贺故渊,企图萌混过关。 贺故渊顿了顿,转头去问席轻言。 席轻言笑眯眯地报了一长串甜品名:“芒果布丁,草莓圣代,芝士蛋糕,奶茶烧仙草……” 虞鱼心虚地低下头,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他摸摸自己的肚皮,也没有吃很多叭。 贺故渊耐着性子听完了席轻言报出来的一长串甜品名,盖棺定论:“鱼鱼。” “今天你不能再吃了。” 虞鱼头上耀武扬威的小卷毛蔫哒哒的:“一个都没有了吗?” 贺故渊看向他,发现虞鱼瘪了下嘴,连眼角都丧丧地跟着撇下去。 那模样太委屈了。 贺故渊不由得生出了点欺负人的负罪感,他叹了口气,退让了:“有一个。” “麻烦把这个蓝莓慕斯打包了。”贺故渊跟席轻言说。 席轻言爽快应下,进店里去处理了。 虞鱼被轻而易举地哄好了,他捧着手里的柠檬汽水,眼巴巴地问:“这个也可以喝吗?” 贺故渊面上显露出点笑意,冷硬的眉眼都跟着柔和不少:“可以。” 虞鱼满意了,他吸着柠檬汽水,乖乖地坐进了车里。 贺故渊怕他晚饭吃不下,特意买的小杯,虞鱼不舍得一口气喝光,只慢慢地嘬一口,再嘬一口。 等席轻言把蓝莓慕斯打包好了送过来,他才透过打开的车窗跟人挥挥手:“拜拜。”手里还紧紧攥着装蓝莓慕斯的小盒子,生怕风一吹给刮跑了,他今天晚上就没得吃了。 席轻言笑起来:“拜拜。”他正庆幸着不用被催眠了,就听到虞鱼下一句话。 “明天我再来找你。” 席轻言轻松的笑意变得僵硬。 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过! · 回到贺家。 虞鱼踩着他的小鸭子拖鞋,拎着他的蓝莓慕斯,哒哒哒地就要往里跑。 贺故渊跟在他身后,总觉得他脚上的拖鞋随时都要甩飞出去。 虞鱼还没跑多远,忽然就听到背后响起了门铃声,他歪歪头,干脆又哒哒哒地跑回了玄关。 贺故渊停下脚步,转身跟过去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个时间点会有谁上门拜访? 虞鱼打开门,门外站着个快递小哥,一看到有人开门,立刻笑容灿烂地朗声问:“请问您是虞先生吗?” 虞鱼眨了两下眼:“我是。” 快递小哥笑容更灿烂了,他双手捧着一大束玫瑰,递到了虞鱼的面前:“这是一位先生订给您的花,麻烦您接收一下。” 虞鱼眼底露出茫然,他伸出没拿蓝莓蛋糕的那只手,接过了那一大捧玫瑰。 快递小哥让虞鱼确认完收件人信息后,帮着没手签字的虞鱼签了收货单,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虞鱼低头,看着手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簇,上面还蓄着盈盈的水珠,煞是好看。 里面还夹着一张米白色的贺卡。 虞鱼用三根手指勾着蛋糕盒,努力地腾出两根手指,把贺卡从花束里夹出来。 “送给可爱——”虞鱼瞅着上面漂亮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过去。 他才念到一半,指尖夹着的贺卡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抽走了。 贺故渊站在虞鱼身后,捏着那张贺卡,扫了一眼上面的字。 送给可爱的鱼鱼。——温羡清 虞鱼转过身,疑惑地问:“贺先生?” 贺故渊没有吭声,他抓着那张贺卡,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把它给撕了,然后再扔进碎纸机里面给粉碎干净。 但是他只看了一会,就还给了虞鱼。 “温羡清送过来的。”贺故渊冷声说。 虞鱼接过贺卡,看见了上面的名字,温哥送的呀,那他得找个花瓶装起来。 他想了想,决定去找刘伯问问有没有空花瓶,可以用来插花。 刘伯找了个干净的花瓶给虞鱼,虞鱼就那么抱着插了玫瑰花的花瓶上楼了。 “刘伯。”贺故渊嗓音沉闷。 刘伯应声:“少爷?” “花园里还有空的地方吗?” “有的,您是要——?”刘伯诧异地问。 “把空地都种上玫瑰。” “种最贵的。” 贺故渊想了想:“等运到了,我亲自来种。” · 虞鱼把花瓶摆在桌上,正打算发个消息给温羡清,却发现他的小背包里有东西在放光。 他一打开背包,两张引路纸就从里头飞出来。 自从上次引路纸自我分裂之后,虞鱼就随身带着它了。 不然万一引路纸趁他不在的时候,自己突然飞出来又搞一通骚操作,那估计会吓到人。 两张引路纸飘在空中,然后从中间慢慢地又分裂出了第三张引路纸。 虞鱼:……他已经不会再惊讶了。 虞鱼把三张纸都抓到手里,看了一眼之前的两张纸,一张贺先生的资料,一张温哥模模糊糊的名字和照片,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他又看了一眼新分裂出来的纸,上面明晃晃地写着第三位雇主的名字—— “宿沉” 虞鱼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职业生涯实在是太坎坷了。 他又不是圣诞老人,能够一个晚上就跑遍一个地球。 他只是一根成精的香!不会分.身术! 作者有话要说:为爱插秧(种花)的贺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啰呢 10瓶;luvlett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好在温羡清和宿沉的雇主资料暂时不完整,虞鱼还不用一个人拆成几块儿用。 他努力地加快进度,打算掌握好催眠技术,从而引导贺先生找出偏头痛的根因。 可惜没等虞鱼熟练地掌握催眠,他真正想要催眠治疗的病人就先跑路了。 贺先生要出国一段时间。 “出国?”虞鱼傻眼了,吓得手里抓着没剥的一大把瓜子,哐啷哐啷全给掉进了碗里。 贺故渊应声:“嗯,我父亲那边有点事情要处理,得出国一趟,明天早上的飞机。” 那他的阳气怎么办!虞鱼愁死了,他拧着眉,愁得漂亮的五官都揪成一团儿。 贺故渊看着好笑,有点想捏捏他的脸,把那脸上的褶儿给抹平。 就这么舍不得他? 连着一星期,被温羡清每天准时送达的各种玫瑰给气得不轻的贺故渊,总算出了口气。 贺故渊出声道:“不会去很久的,大概半个月左右。” “我不能跟着去嘛?”虞鱼说。 贺故渊揉揉他的头:“这次不行,下次吧。” 虞鱼依旧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连瓜子也不剥了,电视也不看了。 贺故渊见状,干脆把那个装着瓜子的小碗拿过来,亲自动手给虞鱼剥瓜子。 虞鱼正苦恼着,手上就被人倒了一小把剥好的瓜子,他下意识捡着往嘴里丢,一颗接一颗的,脑子里的想法也一个接一个的。 首先,跟着贺先生出国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从贺先生身上蹭下来的阳气,最多也就只能持续个一天。 没法跟过去,也没法提前储存阳气,那就只有暂时去找另外的雇主了。 比如说,温哥? 虞鱼把手里的瓜子吃光了,旁边又自动地倒了一小把进他的手掌心,他下意识地又开始捡着瓜子往嘴里丢,丢了几颗才发现。 是贺先生在帮他剥! 虞鱼不好意思,他赶紧分了点给贺故渊。 贺故渊好心情地笑了笑,顺从地收下了那一小把瓜子。 · 第二天,虞鱼早早起床,以免错过今日份的蹭阳气。 贺故渊发现今天虞鱼粘他粘得紧,简直就像个小尾巴,时时刻刻都要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要出门了,小尾巴终于展露了他的“宏图”。 “今天可不可以抱得久一点?”虞鱼双眼水亮地望着贺故渊,黑葡萄似的眼眸就那么眼巴巴地瞅着人。 谁能不答应他? 贺故渊是不能的,他的声音里磁性的沙哑:“可以。” 虞鱼立刻开开心心地抱上去。 虞鱼还穿着睡衣,最近天冷了,他改穿起毛茸茸的连体睡衣。 今天穿的是一套白色的兔子睡衣,身后的帽子上有两根长耳朵,背后还有团圆圆的兔尾巴。 贺故渊的手搭上去,简直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哪,到处都是软绵绵毛茸茸的,让人心都要化了。 贺故渊把人圈在怀里,只感觉好像真的抱着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 虞鱼说要抱久一点,真的就抱了很久。 久到在大门口吹着冷风等人的何助理以为自家老板出了什么事,忍不住开门想进来找人。 “贺总您——”何助理刚喊了三个字,一看见眼前的场景,张了嘴就合不上了。 抱! 抱抱抱抱了! 何助理生怕收到老板的死亡视线,麻溜都把嘴里的“您好了吗”给咽下去,脱口而出:“——您慢慢来,车还没到呢。” 然后迅速转身,出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贺故渊:“……” 虞鱼被这么一打搅,也不好意思再抱下去了,他踌躇地瞧着贺故渊,慢吞吞地开口:“贺先生,我送你叭。” 贺故渊眼底浮现笑意,没有拒绝。 说是送,也就是从玄关送到大门外。 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何助理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头都没敢探,生怕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晨风微凉,吹得虞鱼身后的兔子耳朵跟着飘。 贺故渊伸手把兔耳帽扣到虞鱼的头上,省得凉风吹得他头疼或者着凉。 虞鱼歪了歪头,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委屈小兔子。 “外面凉,进去吧。”贺故渊手按在虞鱼的肩上,催人往回走。 虞鱼听话地往回走,身后毛茸茸的圆尾巴跟着扭扭,让人手痒得想揪一把。 他走到一半,又掉头颠颠地跑回去,认真严肃地叮嘱贺故渊:“如果有头痛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贺故渊哑然失笑:“好。” 虞鱼掰着手指又往下说:“还有不能喝太多酒、咖啡和茶。” “嗯。” “不要长时间呆在有强光或者噪声很大的地方……”虞鱼认认真真地给患者灌输了一遍医嘱,在得到患者贺先生积极配合的答复后,满意地撅着小尾巴,走回屋子里去了。 贺故渊站在原地,看着他把门关上了,才收回目光。 “贺总,我们走吧?”何助理说。 “走。”贺故渊简短回答。 他坐进车里,微微阖起双眼,这次出国可以抽空查查之前游乐园的事情。 那究竟是什么。 · 送走了贺故渊,虞鱼手上拿着杯林姨塞给他的摇摇奶昔,又跑回到房间里。 现在,他要开始考虑没有贺先生的阳气,之后要怎么办。 虞鱼握紧小拳头,绝对不能够被那群整天只知道吸他的大妖怪们抓回去!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把电话拨给温羡清,对方却抢先一步打了过来。 “鱼鱼。”电话那头传来温羡清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过了电流,听起来同往常有些不同。 虞鱼把手里的摇摇奶昔放下来,这才乖乖道:“温哥。” “上次借给你的外套还在你哪吗?”温羡清的语气不知怎的听起来好像有些虚弱,虞鱼拧起眉,面上的表情更专注了。 “在的。”虞鱼之前就让林姨把那件外套洗好,用密封袋装起来,准备找个时间去还给温羡清,“我给你送过去吗?” 温羡清道:“麻烦你了,我最近在剧组里,不方便过去拿。助理也有事不在,陈铭忙着处理工作。”话音刚落,他便仿佛控制不住地咳嗽两声。 虞鱼眉心揪得更紧了:“温哥!” 他喊了一声,那头温羡清就像是强行抑制住了咳嗽,嗓音沙哑还带着点鼻音:“怎么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虞鱼单刀直入地问。 温羡清笑了笑:“没事,小感冒而已。”他的语气难掩虚弱,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小感冒。 虞鱼皱皱小鼻子,正想开口详细询问。 一张引路纸忽然“嗖”地飞到他面前,上面本来残缺不全的雇主资料就那么在虞鱼的眼皮子底下给补全了。 是温羡清的,上面明晃晃地写着要他去担任临时助理。 虞鱼:…… 好叭,现在他用不着犹豫了。 “你在哪,我现在就把外套拿过去。”虞鱼拿着手机,踩着小鸭子拖鞋往楼下跑。 温羡清迟疑了一下:“我现在……不太方便……衣服还不急,过几天送也行的。” 他刚说完,虞鱼就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说:“温先生,麻烦您量一□□温……”像是护士的声音。 虞鱼气鼓鼓地说:“你是不是在医院里!” “我……” “哪家医院!” “……安明医院。”温羡清无奈妥协,“你别过来了,省得传染给你。” 虞鱼像只小河豚,气呼呼的:“我现在就过去!” 他生病了,身边经纪人和助理却都没时间照顾他,作为即将上岗的临时助理,虞鱼有责任去照顾好他的第二位雇主。 顺便还能蹭蹭阳气。 虞鱼找林姨要到了温羡清的外套,然后给自己打包好行李,就准备出发去安明医院了。 · 安明医院。 温羡清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份资料,上面粗略地写着贺故渊每年都会在这时候出国的消息。 他的身边站着陈铭,正在看着体温计上面的数字。 “他等会就过来。”温羡清冷淡地说。 陈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温羡清对那位小虞先生未免也太过上心了,连卖惨和趁虚而入挖墙脚这种伎俩都使出来。 温度计上的数字还是没能降下去,依旧维持在39度附近,也难为温哥能这么冷静理智地套路人了。 陈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温哥……” 温羡清的眉眼间透出些微疲惫,连一贯的笑容都没了影:“说。” “您对小虞先生……是怎么个想法……”陈铭犹豫地问。 作为经纪人,关心艺人的情感状态是职业操守之一,有准备总比没准备来得好,万一到时候突然曝出什么,可能都来不及处理。 虽然到了温羡清这种国民度的地位,即便是被媒体曝出出柜的消息,可能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温羡清把手里的资料丢到一边,他靠着床头,望向窗外。 “我找了他十年。” “到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依赖、喜欢还是爱。”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温羡清的眼底落进了光,神情温和又怀念。 他早已经习惯了追逐,习惯了在黑暗里抓住当年一闪而过的那道光。 “我只知道,我设想的所有未来,全都与他有关。” 第24章 虞鱼赶到温羡清病房的时候,陈铭正准备给温羡清换个吊瓶。 “温哥。”虞鱼推开病房的门。 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此时还微微喘着气, 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薄红, 模样可怜又可爱。 “鱼鱼, 你跑那么急干什么呢。”温羡清有点无奈,“过来坐。” 陈铭一听,赶紧先给人搬了张椅子过来,让虞鱼有地方能坐, 然后才出门去叫护士来换吊瓶。 虞鱼坐在椅子上,在他的小背包里把装袋叠好的外套摸出来,拿给温羡清:“这个是你的外套。” 温羡清接过:“谢谢。” 虞鱼把背包放到身后, 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温羡清,表情逐渐严肃。 他拧紧了眉, 唇也抿得紧紧的,嘴角不高兴地向下撇着,轻易地就叫人察觉到他的焦虑。 “温羡清, 你骗我。”虞鱼说。 温羡清愣了下,他从来没听过虞鱼直接喊他的大名, 即便是一开始生疏的时候, 也只是称呼他“温先生”。 他望着虞鱼,在这一刻居然感到了心虚,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鱼鱼……我不是想瞒着你……”温羡清嗓音低哑,像是缺水导致的生涩沙哑。 或许是因为发烧, 他的脑子里仿佛都是浆糊,连该说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虞鱼抿着唇,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气呼呼地转身,跑到病房的饮水机那儿,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 “先喝水,喝完水再说话。”虞鱼把水塞到温羡清手里。 温羡清握紧手里的纸杯,水是温热的,透过纸皮传到他的手心,把他微凉的掌心都捂得热起来。 他轻轻笑了笑,顺从地把一整杯水都给喝光了。 虞鱼在旁边看得呆了一下,他眨眨眼,他也没说要全部喝光呀,那杯水他倒得还挺满的。 温羡清把空掉的杯子放到一边,脑袋清醒多了。 他没有多做辩解,只是很专注地望着虞鱼,口吻认真:“对不起。” 虞鱼吁出一口气,昂了昂小脑袋:“下不为例。” 他想了想,觉得应该要对病患温和一点,于是舔舔唇,语气又软下来:“你现在还难受吗?” 温羡清靠在身后的枕头上,露出个稍显虚弱的笑:“不难受,好多了。” 他微微阖上眼,仿佛因病而疲惫,又像是诱导着虞鱼进一步地靠近他,关心他,一点点地踏入“圈套”。 虞鱼没有任何防备地就跳进圈套里了,他担忧地开口:“真的吗?” 他不太相信地凑到温羡清的跟前,伸出手掌,用掌心试了试温羡清额前的温度。 虞鱼试了半天,总觉得手测可能不太准,干脆把脸靠过去,将自己的额头与温羡清的额头相贴,仔细地感受着体温。 温羡清始料未及地绷紧了神经,相贴的地方仿佛燎起了一把火,一路烫到他的心底,让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发烧。 虞鱼试出了温度,便站起来:“感觉还是烫烫的,应该还在发烧,刚刚量的体温是多少?” 温羡清没回应。 “温哥?”虞鱼眨眨眼,又叫了一声。 温羡清这才回神:“什么?” “之前量的体温是多少?如果持续高烧的话可能不太好……”虞鱼在一旁念叨了几句,但后面的话温羡清已经没注意听了。 虞鱼说到一半,忽然瞅了温羡清一眼,发现温羡清正微微低着头,笑得挺开心。 他发愁地想,完蛋了,温哥该不会烧傻了叭。 虞鱼拔高声音:“温哥!” 温羡清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虞鱼把屁股往前挪挪,坐在了椅子前端,离温羡清更近了些。 他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在温羡清的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温羡清一怔:“1。” 虞鱼又缓缓伸出第二根手指:“那这个呢?” “2。”温羡清回答得很迅速,他正奇怪着虞鱼问他这些是要做什么,就听到对方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原来没有烧傻啊。” 温羡清:“……” 陈铭刚开门走进来,猝不及防地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位小虞先生竖起拇指。 真是位无所畏惧的勇士。 病房里的人气氛融洽,病房外蹲点的记者也满心欢喜。 温.影帝生病的消息果然是真的,这消息放出去百分百又是个热搜头条。 再加上个“陌生美少年焦急探病,两人举止亲密”,这头条后面必跟着个“爆”! 要知道温羡清从出道到现在,即使传过绯闻,也全都假得不行。好不容易抓着个有确凿证据的,粉丝估计得翻天。 记者翻着相机里的照片,感觉年终奖就在眼前了。 · 接下来的两天,虞鱼都留下来照顾温羡清。 陈铭的确忙,尤其现在这段时间接近年末,各种活动邀约更加频繁,他得提前把温羡清接下来的行程全都排好,以免到时候出纰漏。 虽然他也很想留下来照顾温羡清,但终究还是有心无力,只能麻烦虞鱼。 “麻烦小虞先生了。”陈铭把虞鱼拉到病房外,交代了一系列事宜,包括温羡清的喜好习惯,全都一股脑儿说给虞鱼听。 虞鱼点着小脑袋,一一记下来,然后开口问:“这段时间,温哥的助理是有事情不在吗?” 陈铭愣了下,想着应该是温羡清告诉了虞鱼,便直截了当地回答:“对。温哥只有一个贴身助理,他最近有事回老家了,暂时不能回来。” 虞鱼面颊上攒起一个酒窝:“那这段时间,我来做温哥的临时助理吧。” 陈铭迟疑:“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虞鱼说。 陈铭见状,便干脆答应下来。 温羡清是拍戏时着凉了才生的病,剧组要拍的戏是反季节的,在寒风中穿着短袖还得往湖里跳,因此感冒发烧再正常不过了,好在不算太严重,烧很快就降了。 剧组那边觉得这件事他们也有一定责任,便过来了一堆的人探病。 导演、导演助理、制片人以及几个主要演员全都到了场,拎着水果、花束和一些吃的喝的上门,把病房里挤得满满当当的。 女一号是个当红小花,叫苏雅。一进门,就热情地跟温羡清嘘寒问暖。 她把散落下来的头发丝往耳后别了别,动作婀娜地俯下身,脸上的笑带着点甜蜜:“温哥,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帮您看看吧?”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碰人。 温羡清正在看虞鱼拎着那一袋袋吃的喝的,一边拎着,一边忍不住小脑袋往里探,像是想吃的模样。 苏雅一走到他旁边,立刻就把他的视线挡了个大半。 温羡清淡淡地看了苏雅一眼,那眼神说不上是高兴或是不高兴,但却刺得苏雅瑟缩了一下,手也没敢再继续伸了。 苏雅的笑容稍微垮了一点儿,但还是努力撑住了,她不自在地撩了把头发,娇笑道:“温哥没事就好,您病了后,大家连戏都没心思拍了。” 后头的男二号路越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大家都没心思拍戏,整个剧组就她一个人在动歪心思。 虞鱼正巧转过身来,一下子就看到路越明在翻白眼,稀奇地盯着他看。 路越明正在心里疯狂吐槽着呢,突然觉得有股强烈视线从旁边传过来,便转头看了一眼。 直接对上了双好奇的眼睛。 黑白分明,澄澈又天真,熠熠生辉的一双眼睛。 怪好看的。 路越明在娱乐圈大染缸里呆久了,几乎没见着过这样漂亮的眼睛,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发现眼睛主人也长得挺好看。 剧组里没这号人,难不成也是哪个小明星,打听到小道消息来看望温.影帝的? 那头,温羡清对着苏雅神色温和地露出个笑,没等她再说什么,便开口:“不想拍的话不如换个人?这样你也可以休息休息。” 苏雅的脸色微微变了:“不、不用了,谢谢温哥,我还能继续拍的。” 温羡清颔首,往旁边叫了声:“鱼鱼。”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是在叫谁? 只有路越明看到了,那个漂亮的小明星从人群旁边绕着走过去。 “温哥,怎么了?”站在温羡清床边的人太多了,虞鱼只好挤在床脚,乖乖地问。 “里面有想吃的东西吗?有就拿出来吃。”温羡清毫不掩饰自己的特殊态度,他对着虞鱼,眼角眉梢都是放松的。 苏雅从来没见过温羡清这样的态度,她咬着唇,跟着众人一块儿朝旁边看去。 虞鱼听到温羡清的话,弯腰从被放到地上的大包小包里掏了串葡萄出来。他拎着葡萄抬起头,一下就对上了一圈儿的目光。 虞鱼被这么大阵仗地盯着,头毛都快炸起来。 这串葡萄难道不能吃吗?他低头瞧了一眼,非常困惑。 虞鱼下意识地朝看着他的那群人笑笑,脸颊上攒起的漂亮酒窝衬着精致的五官,晃得人眼花缭乱。 苏雅攥紧了手,尖尖的指甲掐在掌心。 哪儿来的十八线小明星,也来抢着攀温.影帝的高枝! 温羡清可不会管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看虞鱼挑了串葡萄,眼神更温柔了:“想吃葡萄?要先去洗一下才能吃。” 虞鱼点点头,站在原地没动:“你有想吃的吗?” 温羡清笑:“没有,葡萄能分我点吗?” 虞鱼“唔”了一声:“可以。”然后就转身跑去洗葡萄吃了。 病房里陷入一片寂静,众人本来想出口的寒暄都快抛到脑后,好奇得抓肝挠肺。 这位到底是谁?和温.影帝究竟什么关系? 他们恍恍惚惚地跟温羡清说了几句话,就被温羡清以“想要休息”的理由给请出去了。 等虞鱼洗完葡萄回来,人都已经走光了。 “他们走了吗?”虞鱼坐在床边,慢吞吞地剥葡萄。 温羡清也跟着一起剥:“走了。” 他迅速地剥好一个葡萄,放到虞鱼装剥好的葡萄的小碗里:“今天医生说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吗?” 虞鱼想了想:“明天就可以了。” “这样啊。”温羡清一连剥了好几个葡萄放到虞鱼的碗里。 虞鱼看着一下子满起来的小碗:“你不吃吗?” “吃。”温羡清微笑,“鱼鱼剥的可以给我吃吗?” 虞鱼看看自己手里剥得丑兮兮的葡萄,又看看碗里面温羡清剥得干净圆润的葡萄。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里的葡萄递过去。 温羡清低下头,将葡萄咬进嘴里。 嗯,很甜。 · 门外走廊的阴影里,苏雅气急败坏地踩着高跟鞋来回踱步。 “不是说好了要拍我和温羡清的照片吗!”她压着嗓音,冲电话那头的人发火。 “昨天就拍到了更好的?不行!这件事不能——退钱?等等!我不要退钱——” 电话被人挂断了。 苏雅咬着牙,面色难看。 拍到了更好的?她倒要看看拍到了什么东西! 第25章 贺故渊下了飞机,倒完时差, 处理了国外公司里的一些事。 隔天, 他刚从酒店里出来, 等在外头的何助理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把手机递到了贺故渊跟前。 “贺总!小虞先生跟温.影帝一起上热搜了!” 远在国内的八卦营销号终于按捺不住,把手里握着的劲爆消息给统统抖出来。 当第一条爆料在微博上放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立刻买水军、买热搜,加速热度发酵。 短短一小时, 就成功地让这条爆料稳居第一,后面果真不负营销号所望地跟着个“爆”字。 #温羡清医院幽会神秘男子# 这年头,明星有绯闻不稀奇, 生病住院也不稀奇。 但温.影帝生病住院加上他本人的绯闻,那简直就是爆炸性的吸人眼球。 温.影帝是什么人?不折不扣的国民度第一的年轻演员。 照道理这样的人,应该多少会有点真假难辨的绯闻。可他偏偏没有, 就算有那也都是营销号为了凑数瞎编乱造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假得不行。 这热搜头条一出来,微博都被轰炸得bug频出, 晚来一步的人说不定连热搜榜都点不进去,只能在外头瞅着那个劲爆标题, 心痒难耐地疯狂点击屏幕。 贺故渊倒是没被卡在外头, 他点进了热搜。 营销号在当时拍到的照片里,挑了几张角度暧昧的放出来,底下的评论全都吵起来了。 “抱走我家温.影帝,不好意思我们不约, 你们营销号造谣他多少次了,琴弦粉心里都清楚得很。这几张照片估计也都是你们瞎抓拍的。” “纯路人,你们就不觉得温羡清这么多年连一个像样的绯闻都没有,很不可思议吗?我估计这次是实锤。” “实锤?我手里锤头抡你脸上信不信?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十八线小明星,估计是想扒着我家哥哥吸血。” 贺故渊翻了几下评论就没再看了,但他来来回回地把那几张照片看了数遍,从背景到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何助理在一旁瞧着贺故渊的脸色,不自觉地哆嗦了下。 贺总看上去像是想把照片里的人揪出来打一顿,然后丢进垃圾桶里送去垃圾场似的。 何助理有点担心他的手机还保不保得住了。 贺故渊阴沉着脸色,又看了几眼照片,把手机还给了何助理。 “天星娱乐那边有动作吗?”贺故渊问。 何助理应道:“好像有在准备跟营销号联系了。” 贺故渊:“如果他们解决不了,让公司的公关帮一把。” 何助理连忙道:“好的。” 贺故渊皱着眉,还是掏出手机,给虞鱼打了个电话。 · 虞鱼正打包完了他和温羡清的行李,准备出去办出院手续。 温羡清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虞鱼反手就塞了个苹果到他手里。 “你多休息一会,陈铭说你今天晚上有夜场的戏,估计会拍到很晚。”虞鱼说着,就把温羡清按回床上。 温羡清顺从地坐了回去,手里还拿着个苹果,神情怔愣,看着有点儿滑稽。 病房门打开又关上,虞鱼出去了。 温羡清低头看着手里的苹果,忽地笑出来,然后慢慢地开始啃苹果。 他一边吃着,一边打开手机上了微博,一眼就看见了头条热搜。 那天果然是有狗仔。 不过……温羡清一口气把那几张暧昧的照片全给保存下来,拍得还挺好看。 贺故渊那边看到估计得心情不愉快上好几天。 温羡清嘴角扯出抹笑。 如果是这种绯闻,他倒是不排斥多上几次热搜。 这两天虞鱼在医院里忙进忙出,负责温羡清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认得他了,一见他来,就知道是要办出院手续,便让他去医院一楼大厅办理。 虞鱼乖乖巧巧地道谢后,才转身往电梯走。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了,虞鱼忙掏出手机,接通了。 “鱼鱼。”电话那头传出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虞鱼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耳朵尖,感觉那里被手机听筒里穿出来的声音震得麻麻的。 “贺先生?”虞鱼听出了这个声音。 贺故渊低声:“嗯。” “我来定期向小虞医生汇报身体状况。”贺故渊顿了顿,再开口时,话里有了笑意,“欢迎吗?” 虞鱼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点完了才想起来贺先生是看不到的,赶紧回答:“欢迎的!” 他说着又没忍住抬手揉揉耳根,这还是第一次,贺先生称呼他“小虞医生”。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贺故渊把近况粗略地说了一遍,表示自己暂时没有任何问题,他说完这些,紧跟着问:“你现在不在家里吗?” 虞鱼被突然拐了个大弯儿的话题砸得懵了:“唔,不在呀。” 贺故渊垂眸看着眼前的早餐,顿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他想问虞鱼为什么跑到温羡清那儿去了,是不是家里呆得不高兴,温羡清哪儿比家里好吗…… 心里无数个问题想刨根究底,但贺故渊沉默半晌,最后只问出一句: “去哪儿玩了?” 虞鱼觉得贺先生的声音好像更低了点儿,听着好像不太高兴。 是因为出国在外,所以有点孤单吗? 虞鱼想着,张嘴道:“温哥生病了,我来医院照顾他。可能还会当一段时间的临时助理。” 贺故渊:“嗯。” 虞鱼按下电梯键,等着电梯上来。他决定要关心一下贺先生。 虽然他现在是温哥的临时助理,但也还是贺先生的家庭医生,要尽量让贺先生保持愉快心情,不然又会因为压力出现偏头痛的症状了。 “贺先生那边冷吗?”虞鱼说道,他有意想要安抚关心对方,因此语调放得又轻又软。 贺故渊顿了下:“冷。” “那你要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虞鱼进了电梯。 贺故渊只觉得心里好像被只小猫伸爪子挠了下,又或者是被棉花糖塞满了胸膛:“好。” “还有哦,”虞鱼还惦记着贺故渊刚刚的不高兴,“你要早点回来。” “我会想你的。” 电梯信号不好,虞鱼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贺故渊愣在电话那头,他再次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早餐。 突然觉得还不错。 何助理默默观察着老板的表情。 男人的心,六月的天。 虞鱼坐电梯下到一楼,刚要走出去,外面就进来一个古怪的男人。 男人身形佝偻,是个老头,身上穿的衣服邋里邋遢的,整个人都透着股颓废阴沉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他走路时身形有点摇晃,看着像是刚宿醉还没清醒似的。 虞鱼避开他,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他还要去给温哥办出院手续呢。 虞鱼紧着走出几步,回了下头。 电梯门已经合上,里面的老头已经看不到了。 · 温羡清吃完了一个苹果,把剩下的核给丢到垃圾桶里。 他去洗了个手,出来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虞鱼办完手续回来了。 温羡清拉开门,脸上露出个笑:“鱼鱼,这么快就——” 老头抬起脸,冲着温羡清笑,他的眼睛眯得细长,脸上的褶子都皱起来,像是一条毒蛇吐出了他猩红的蛇信子。 温羡清握着门把的手攥紧了,他用力到指骨都支棱起来,仿佛要刺破皮肤。 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磨砂过,他语速缓慢:“羡清,还记得爸爸吗?” 温羡清脸上没了表情,他盯着面前的老头,胃部开始痉挛疼痛,让他本来就气色不好的脸更苍白了。 温行致向前逼近了一步,很满意温羡清看到自己的这幅表情:“不请爸爸进去坐坐吗?爸爸可是特地来探望你的。” 温羡清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往后退,他死死地抓着门把,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生生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他已经有很多年都没见过这个男人了,甚至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他。 温羡清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耳边全是嘈杂的轰鸣声,男人的叫骂和女人的哭声混杂着在他脑海里炸开。 “羡清,你看看我是谁?爸爸可是找了你很多年啊。”温行致笑得更高兴了,他抓住温羡清的手,仿佛毒蛇缠住了人。 温羡清看清了那双眼睛,他在冲着他笑。 他动不了了。 他看见酒瓶子朝他打过来,烧灼的烟头烙在皮肤上,发出焦味。 他被掐着脖子摁在墙上,头被按进水池里。 眼前全是红色的,最后是女人冰凉的尸体躺在他的眼前。 “出去。”温羡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温行致松开手,他阴郁的眼神透过又长又乱的额发刺出来,扎在温羡清的身上。 “下次爸爸再来找你。”温行致说。 温羡清一把甩上了门。 他撑在门板上,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以为时间能让自己走出来,可是没有。 旧日的灰暗记忆像被压抑狠了,一举反扑过来,把温羡清压得快喘不过气。 虞鱼办完了住院手续,上电梯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老头。 他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见到虞鱼还冲他笑了笑。 虞鱼看着他走出电梯,眉头微微蹙起。 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总感觉像随时都会露出尖牙咬人一口的毒蛇,浑身都是危险的恶意。 虞鱼按下电梯按钮,上楼回到了温羡清的病房。 “可以出院啦。”虞鱼软乎乎地对温羡清说。 温羡清像他走时一样坐在床上,见他回来,便笑道:“好,谢谢鱼鱼。” 他的笑容如往常一般,但虞鱼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不大高兴地说: “你根本就不开心,为什么要笑?”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温.影帝:撤什么撤,给我挂着,越久越好! 贺先生:立刻给我撤下来! 第26章 温羡清呆了下,没料到虞鱼会这样说。 他已经习惯挂着笑容, 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以为这是完美无缺的。 虞鱼还在看着他:“你这样笑一点都不好看。” 他嘟嘟囔囔的模样像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 瞧着气鼓鼓, 咬一口就能尝到里面的甜豆沙馅。 温羡清没因为被说不好看而生气:“不好看吗?”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病气, 但并没有减损样貌上夺目的俊美。 虞鱼在背后拽着自己的手指头:“也不是不好看……人是好看的,笑是丑丑的……” 温羡清脸上的笑意兜不住地溢出来,他背着光,却笑得比光还耀眼:“好, 以后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不笑了,不能丑到鱼鱼。” 虞鱼眨了下眼:“真的吗?” “真的,”温羡清说, “我答应你。” 他说这话时,模样看着郑重其事极了,仿佛在答应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一般。 虞鱼忍不住想, 怎么有点像答应什么结婚宣言呢? 是因为温哥拍了太多剧吗?他之前才在电视上看到一部爱情电影,里头就有这样的场景。 没等虞鱼想出点什么,温羡清就已经把所有的行李袋都拎到手上:“走吧, 回酒店。” 陈铭那边的工作已经暂时告一段落,跟着保姆车一起过来接温羡清出院。 他站在医院门口, 没等多久, 就看见温哥跟那位小虞先生从里面走出来。 虞鱼亦步亦趋地跟在温羡清身后:“温哥,还是我来拿叭。” 他朝着温羡清伸出手,想要帮忙拎行李。 温羡清侧过头,他把行李都拎在左手, 然后伸出右手握住了虞鱼,拉着人继续往前走。 虞鱼愣愣地被牵着往前走。 不但没有帮忙拎上行李,自己反而被当行李拎了。 :-(自己这个助理当得好失败哦。 虞鱼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陈铭看了眼他的小表情,想笑:“温哥很少会让别人拎他的东西,他有点儿洁癖。” 陈铭话音刚落,温羡清就冷冷地瞥他一眼,那眼神看着是想把他的嘴缝起来。 陈铭:……他说错什么了? 虞鱼听了,低头看看温羡清还握着他的手。 这个不在洁癖范围内吗? 温羡清多了解虞鱼啊,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没有洁癖。” 他说着,把虞鱼的手握得更紧了点儿。 虞鱼眼底依旧透着茫然。 没有洁癖,那就得这么握着手吗? 不过他也没出声,就那么让温羡清握着。 这可是蹭阳气的好机会,松开的才是个傻王八! · 天星娱乐。 宿沉听着秘书关于热搜头条的汇报:“……下午三点的时候,营销号圈内八卦先曝出来第一条微博,然后四点的时候彻底稳在了头条。” “宿总,公关部想知道您是想压下来,还是正面辟谣和起诉。” 宿沉翻动着热搜微博:“温羡清他怎么说。” 秘书张了张嘴:“他说……他们爱挂着就挂着吧。” 所以公关部才犹豫不决,毕竟听温.影帝那么说,像是巴不得在热搜上多挂一会儿似的。 宿沉点进热搜照片,冷淡的眉眼间露出点古怪的情绪。 秘书偷眼打量了下,大概是诧异混着不悦。 “照片上的这位和温羡清什么关系。”宿沉问。 秘书懵了下:“听说,听说是温.影帝新雇的临时助理。” “不用压,直接发澄清。”宿沉把热搜界面关了,从办公椅上站起身。 他抓起西装外套,对秘书说:“现在跟我去一趟《割裂 》剧组。” 秘书赶紧跟在宿沉后头。 《割裂》?那不是温.影帝在拍的剧吗? · 等虞鱼他们把行李放进酒店,时间已经不早了,干脆直接去吃了个晚饭,然后就赶去剧组。 虞鱼抓着手里的可丽饼,小口小口地咬着吃。 那是温羡清指使陈铭掏腰包给买的,要感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忙。 “奶油抹到鼻子上了。”温羡清突然出声提醒。 虞鱼抬起头,鼻尖上挂着点奶油,瞧着又可爱又好笑。 温羡清抽了张纸,捧着虞鱼的脸,帮他一点点擦干净了。 剧组里的其他人面色各异,导演憋不住先开了口:“温哥,这位是……” “我的临时助理。”温羡清说:“好了,擦干净了。” 导演:……就这态度,哪儿是对助理的态度?这怕不是捧在心尖上的小祖宗! 看那位小助理的模样,像是哪家金贵的小少爷来剧组体验生活似的。 今天那热搜,保不齐是真的。 导演尴尬地笑笑,跟虞鱼打了声招呼:“您好。” 虞鱼礼貌道:“您好。” “请问该怎么称呼?”导演小心翼翼地问,觑着温羡清的眼色。 “我姓虞。”虞鱼乖巧地说。 导演有些意外,这位脾气还挺软和,但他也没敢怠慢。这部《割裂》是天星娱乐出的资,温.影帝少说也投了一半的钱,又是投资商又是主演,这哪儿能得罪。 “虞先生。”他麻溜地改口,又寒暄了几句,然后就让大家准备开拍去了。 虞鱼本想跟着温羡清一起进化妆间,但被温羡清阻止了。 “进去的话,可丽饼上面会落粉的。”温羡清的理由轻而易举地就说服了虞鱼。 “那我就留在外面叭。”虞鱼说,把可丽饼塞到温羡清的手里,“你先帮我拿一下。” 温羡清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虞鱼一本正经道:“今天外面有点冷。”他说完,立马伸手抱了上去。 温羡清只觉得暖风裹着薄荷香一起朝他扑过来,他怀里像揣了只暖和柔软的小兔子,心都要化成水。 虞鱼心满意足地蹭完了阳气,顺口夸人:“温哥的腰腹很精练呀,线条一定很好看。” 被猝不及防撩了一把接一把的温羡清:…… 路过的工作人员差点儿左脚拌右脚地摔了,他战战兢兢地抱着道具箱,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虞鱼把人松开,拿回了可丽饼,催着温羡清去化妆间。 温羡清恍惚地抬脚往化妆间的方向走,走到半路又折回来,脱了大衣给虞鱼。 “冷就穿上。”温羡清说完,匆匆地转身走了,那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虞鱼抱着那件大衣,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外头,导演助理看他站着,急急忙忙地搬了块小板凳过去。 “谢谢。”虞鱼眨眨眼,冲导演助理笑了笑,那股漂亮软和气差点没让导演助理脸烧通红。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真是什么助理,就凭着这张脸,都有无数人愿意趋之若鹜地捧他做明星。 导演助理腹诽了两句,有点害羞地跑开了。 虞鱼坐在小板凳上,腿上盖着温羡清的大衣,看着剧组人员忙里忙外,慢吞吞地吃着剩下的可丽饼。 晚上要不要点个夜宵呢?之前都是林姨做给他吃,现在到了外头,没得吃了。 但是如果不吃的话肚子会饿,还是吃吧。 苏雅今天很早就到了剧组化妆,因此也是第一个从化妆间里走出来的,她一眼就看到昨天那个十八线小明星坐在板凳上,啃着可丽饼,像是受了冷落。 “眼巴巴地赶着倒贴,结果还不是在剧组里坐冷板凳。”苏雅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她的助理跟着谄媚道:“是呀,他难不成还指望着温哥从手指缝里给他漏一个角色吗?” 苏雅听助理的话听得舒坦,踩着高跟鞋就往虞鱼那儿走。 虞鱼正埋头吃得高兴,眼前突然就投下了一大片阴影,伴随着刺鼻呛人的香水味。 虞鱼被这味道一呛,鼻尖痒痒的想打喷嚏,可偏偏打不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憋得眼泪汪汪的,眼圈都红了点儿。 “怎么坐在这儿啊?是没法上场躲着人偷偷哭吗?”苏雅笑得甜美,说出来的话却不好听。 虞鱼懵圈地抬头,他眨眨眼,眼眶里的泪水啪嗒掉了一滴。 苏雅一看,果然是在躲着人哭,嘲讽更甚:“哟,还真在哭鼻子呢,就这心理素质,还想着在娱乐圈里呆着?” · 宿沉领着秘书进到片场里。 他草草地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坐在小板凳上埋头苦吃的虞鱼。 秘书看见自家老板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心情惊悚得像看了恐怖片似的。 他们的面瘫老板居然是会笑的! 宿沉刚迈开腿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女人带着她的助理走到虞鱼面前,跟他说话。 宿沉的眼神霎地沉了点,他大步往前走,很快走到了虞鱼的身旁,正好听见女人阴阳怪气的讽刺:“……真在哭鼻子呢,就这心理素质,还想在娱乐圈里呆着?” 宿沉心头一紧,往虞鱼脸上看去,果真看到一双红红的兔子眼。 虞鱼刚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演员,他才张开嘴,旁边一道声音率先插了进来。 “他要是想拍,随时都可以拍。” 宿沉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苏雅陡然听到有人插话,恼怒地转过头:“你说能就——” 宿沉高大的身影杵在旁边,居高临下的视线让苏雅心都漏跳一拍。 “宿、宿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提前通知一下哦,周五周六的更新也都是0点,周日因为要上千字收益,所以会推迟到晚上11点半更。周一开始就恢复早九点更新啦~ 宿总现在还是“看到可爱的东西,好喜欢”的心理,还没正式喜欢上鱼鱼。 可丽饼超好吃 夸我!我是不是很棒!三更! 第27章 苏雅想不到,为什么公司的大老板宿沉会出现在剧组里。 她只能匆忙地扯出抹笑来:“宿总, 您怎么来剧组里了?”那笑跟方才的讥讽截然不同, 娇俏得像变了个人。 宿沉没理她, 他一心一意地望着虞鱼, 沉声问:“你想拍戏吗?” 虞鱼揉揉鼻子,终于憋不住地打了个喷嚏,他茫然地看着宿沉:“唔,可我不是演员呀。” 他甚至都不是个明星。 宿沉落在虞鱼身上的目光略微深了, 他的视线扫过那双眼圈微红的水眸,心里像是扎破了个气球:“你哭了?” 虞鱼又眨了下眼,泪水挂到了他的睫毛上, 看得人心痒:“没有。” “我只是被香水味呛到了。”虞鱼小声说。 苏雅听了,脸涨得通红,如同被人当面扇了一巴掌似的:“你不是演员, 你来剧组里干什么!” 她身上喷的香水可贵了,一瓶好几千呢,这还难闻?哪儿来的乡巴佬。苏雅愤愤不平地想。 虞鱼无辜:“我是温哥的新助理呀。” 他屏住了一点呼吸, 生怕又被刺鼻的香水味给呛着。 “味道是有点难闻。”宿沉毫不客气地应和前头虞鱼的话,他无视苏雅不可置信的目光, 对秘书说:“你把她拎远点。” “好的, 宿总。”秘书干脆利落地伸出手,抓着苏雅把人拉远了。 苏雅根本挣不开,只能气急败坏地被拖到角落里。 秘书微微一笑:“请苏雅小姐暂时呆在这里,”他朝身后招招手, 上来两个保镖:“带了除臭剂吗?给苏雅小姐周围喷一圈吧。” 苏雅:“……” 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的东西! 虞鱼正看着苏雅被拖远了,视线就被人给挡住了。 宿沉不动声色地挪着脚步,挡在虞鱼的眼前。 虞鱼顺着往上看,水灵灵的眼睛里是好奇的打量。 宿沉动了动唇:“……好吃吗?” 虞鱼看看可丽饼,又看看宿沉,目光腾地就变了。 他是不是想抢可丽饼吃! 虞鱼三口并作两口,把剩下的可丽饼全塞进了嘴里。 “唔……已经没了,不能分给你了……”他含糊地说。 宿沉:“……” 可爱。 “喜欢吃甜食?”宿沉招招手,让给苏雅喷完除臭剂的秘书过来。 “去帮我买几个蛋糕。” 秘书应声:“好的,还是您喜欢的那家吗?” “嗯。” · 导演助理在远远瞧见苏雅去找茬的时候,就已经转头往温羡清的化妆间跑了。 他手上本来还拿着想给那位小虞先生的茶水,一看到苏雅,就顾不上去送了。 “温、温哥在吗?”导演助理推开化妆间的门。 等温羡清在导演助理的引路下找到虞鱼,发现他正坐在小板凳上,吭哧吭哧地咬着小蛋糕吃。 旁边是宿沉,也跟着坐在一块小板凳上,修长的双腿艰难地蜷缩着,看起来有点儿憋屈。 宿沉一向冷淡的黑眸里多了一丝柔和:“好吃吗?” 虞鱼从蛋糕的包围圈里抬起头:“好吃!” 他餍足地舔舔唇,眼角眉梢都挂着甜意,像是小蛋糕的糖分渗出来了般。 宿沉闻着空气中隐隐约约勾着人的香气,看着虞鱼,心里头蠢蠢欲动。 真想把人藏起来,或者放到眼皮子底下,每天都能看见。 温羡清脸都黑了,他走到宿沉跟前,扯出抹冷笑:“你跑来剧组里做什么?” 宿沉站起身,轻飘飘觑他一眼:“想来就来。” 两人间的气氛在对峙中急转直下,旁边的导演助理都脚底抹油似的逃离了现场。 只有虞鱼安然无恙地继续啃着他的布朗尼蛋糕,幸福到周围都快冒小花儿。 他认认真真地吃完手里的小蛋糕,才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恍然大悟。 之前觉得宿沉这个名字耳熟,是因为他在百科上搜素温羡清词条的时候,顺带着翻了和温羡清一起建立天星娱乐的那位宿总的资料。 就是宿沉。 原来宿沉是这样的呀。 虞鱼又想起了之前在甜品店里,宿沉塞给他的那个迷你熊,他还放在小背包里带着呢。 宿沉从与温羡清的眼神厮杀里收回目光,转而去问虞鱼:“喜欢吃这些甜点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来我家,我做的要更好吃。” 温羡清:“……宿沉!” “他是我的助理。”温羡清咬字清晰地说。 宿沉:“哦。”轻描淡写,一点儿也没把温羡清的话往心上放。 虞鱼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手里还抱着温羡清脱给他的外套。 他在自己的兜里摸出两块糖,一人给递了一块。 战火消弭于无形。 没有什么是一颗糖不能解决的,有的话那就两颗。 虞鱼满意地收回手,扭头跟温羡清说话:“温哥化好妆了呀。” 温羡清闻言,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他温和道:“嗯,戏服也换好了。” 温羡清在《割裂》里扮演的是拥有人格分裂症的男主角,他的主人格是个儒雅随和的英俊青年,是大学校园里的校草,但副人格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 前期的男主一直以主人格出现,温羡清身上的白衬衣和黑长裤都紧密地贴合了角色,他看起来就是剧中那位迷人英俊的校草。 虞鱼眨眨眼:“很适合你。” “谢谢。”温羡清笑着道,他把那块糖攥在手心里,“鱼鱼能帮我去问问导演,什么时候开拍吗?” “好。”虞鱼点点头,乖乖地跑过去。 眼看虞鱼离得远了,温羡清才冷着脸对宿沉说:“人呢?” 宿沉面上透出点冷酷的意味:“被拉去消毒了。” 温羡清嗤笑:“你还是老样子。把人换了吧,我已经警告过她,看来她并不想在剧组里呆下去了。” 宿沉点头。 “还有,”温羡清盯住宿沉,面色冷凝,“不要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是我的。” 温羡清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虞鱼的声音:“温哥——要开拍啦——” 温羡清头也不回地走了。 宿沉站在原地,远远望着虞鱼的小身影。 他捏着手里的糖,一点点撕开了糖纸,丢进嘴里。 甜味在口腔里漫延开来,和虞鱼的身上的香味有点类似。 宿沉低低地笑了一声,他都已经把糖吃进嘴里,尝到甜味儿了,温羡清现在却来跟他说这颗糖不是你的,不要碰。 傻子都不信。 · 另一边,苏雅听到导演喊“开拍”了,不顾形象地想拨开面前拦着她不让走的保镖。 “让我过去!已经要开拍了!”苏雅被死死拦着,她的助理也怕事儿地躲到一边去了,只剩下她孤军奋战。 保镖不近人情地杵在原地,无视苏雅的一切举动,只管执行雇主的命令。 苏雅要疯了,她哪儿知道那小助理不能招惹! 长那么张脸,说是助理,谁信呢!说不定是温羡清包养的小情儿。她有点恶意地想着。 “苏小姐。” 苏雅听到这个耳熟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见宿沉走到了她的面前,示意两位保镖让开。 宿沉随意地扫了苏雅一眼:“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苏雅愣了愣,随即有些欣喜:“好、好的。” 单独谈谈,能谈什么? 她娇羞地拨了拨头发,将散乱的发丝整理好,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个笑。 圈内人都知道,只要能沾上天星娱乐的一点儿光,那星途简直可以说是一片大好。 甚至如果更有手段,能勾搭上天星娱乐的宿总或者温.影帝,那基本上娱乐圈里就没有人能挡路了。 “出去说。”宿沉往片场外走。 苏雅回头看了一眼片场,犹豫一瞬,最后还是忐忑地跟在宿沉身后。 只要能搭上宿总,像《割裂》女主角这样的好角色可不会少落在她头上,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在等她。 苏雅想着,脸上带出了点窃喜。 片场外,天已经黑了下来,凉风刮得苏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还穿着戏服,一件夏天的连衣裙,被风一吹简直瑟瑟发抖。 宿沉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声音冷漠对着秘书说:“林文,把她送走,顺便让她把《割裂》的合约解了。” 苏雅一惊,娇柔的笑容都僵在脸上,像是被低温冻住了:“宿总,您说什么呢?” 她试图挽回点什么,但宿沉压根没有想听她说话的意思,挥手让林秘书把人带走。 林秘书指挥着保镖把人看住,发现自己老板又径直往片场里走了。 “宿总,您去哪?”林秘书问。 宿沉咬着嘴里的糖,是橙子味的:“吃糖去。” 吃一颗又甜又可爱的糖。 作者有话要说:宿总:吃糖=吃鱼 今天卡文卡死了QW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啰呢 3个;可可乐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昱木 6瓶;故笙诉离歌 5瓶;俞小娜 2瓶;脩止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苏雅跟《割裂》剧组解约了。 这件事,隔天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了。之后导演又在微博上挂了声明, 消息在热搜上逛了一圈, 粉丝们嚎了一两天, 然后再没有一点儿的水花。 明眼人都清楚, 这是被压下去了。 苏雅呆在自己的公寓里,在微博上翻找着有关自己的讯息。 “苏雅!你还要在里面呆多久!”门外,她的经纪人在敲门。 她在房间里把窗帘都给拉上了,手机屏幕的荧光在黑暗里刺眼无比。 那之后, 她三番五次地去找宿沉,希望确认这不是真的,但都被那位林秘书拦在了外头。 她只不过是稍微说了几句重话!苏雅咬牙切齿地想着。 微博上的消息已经被压得没影了, 新的热搜上挂着#温羡清新助理美少年#。 苏雅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她知道自己手上不只有《割裂》女主角的这个好资源,但她偏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她从流量小花转型演技派的起步, 就这么被生生夭折了。 她怎么能甘心! “不甘心吗?”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来。 苏雅恶狠狠的:“怎么可能甘心!” 那个声音飘渺地笑了一声:“好呀,那就夺回来。” “这样就会甘心了吧?” 苏雅猛然回头:“谁?” 一团庞大的黑影扑到她的眼前,她只看清了对方的眼睛, 一双会发光的灰白色的眼睛。 苏雅的经纪人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迟迟没人应答, 正准备叫物业来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雅站在门后。 经纪人急得冒火:“行了, 不就是丢了个资源吗?我们手里又不是没有下一个!” “现在你应该做的,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去接下一个剧本。明辉娱乐那边给了个还行的角色,也是女一号, 过几天去试试。”经纪人说。 苏雅抬头,秀雅的五官像是笼罩着一层奇异的色彩,看得人有些恍惚:“好。我会去试的,谢谢您。” 经纪人从愣神中清醒:“你知道就行。” 她咂了咂舌,这苏雅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经历了挫折,终于想开了? · 宿沉一连好几天都来了剧组,每天都大包小包地裹着一大堆的小甜食,用来投喂虞鱼。 虞鱼看着那一大堆的布丁、蛋糕和曲奇,非常努力地忍住了馋虫,小声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一次两次就算了,可这已经超过三次了。 宿沉把手里的袋子一个个放到地上,在虞鱼坐的小板凳前围了个半圈。 “因为你可爱,我喜欢你。”宿沉冷静沉着地说。 虞鱼:“……” 如果不是因为宿沉的那张高冷脸,他真要以为自己被调戏了。 宿沉继续说:“今天带了奶油泡芙、香蕉船、苹果馅饼、草莓派、甜酥包……” 他看着虞鱼逐渐放光的眼睛,心情愉悦。 鱼上钩了。 虞鱼坐在小板凳上,把泡芙一颗颗塞到嘴里,细腻的奶油在口腔里淌出来,甜得他双眼微眯。 温羡清那边已经在拍戏了,虞鱼注视着温羡清轮廓英挺的侧脸,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由于代替苏雅的女主角明天才能进组,今天拍的是温羡清和男二号路越明的对手戏。 虞鱼离他们有点儿远,只能看清楚动作,声音却听不太清。于是他站起身,拽着小板凳,吭哧吭哧地往前挪。 又过来送茶水的导演助理见状,赶忙帮着他将椅子拎到了导演身边,一起坐在监视器后。 宿沉拎着一堆甜食,也跟着坐到了虞鱼的身边。今天林秘书被庞大的工作量拖住了,没法抽身跟着宿沉过来,他就自己拎袋子。 导演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点儿,生怕大佬被自己挤得不开心了。 这下虞鱼能听清楚他们说的台词了。 “你说什么?萧依死了?”温羡清盯着路越明,表情诧异,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路越明和他对视:“你不知道吗?” “她已经多久没来学校了,你对她就——” 路越明还没说下一句台词,导演就喊停了:“卡——!路越明,你的情绪不够到位,这里的严彬对校草白致还没起疑心,只是单纯地对白致不关心萧依感到愤怒。” 路越明松了口气,半点没有被叫停的尴尬。 他还是第一次和温.影帝对戏,有时候难免会紧张。 温羡清转脸往虞鱼这儿瞧了瞧,发现宿沉正跟他挤在一块儿,两人靠得挺近,像在咬耳朵说什么。 “李导,明天再继续吧,今天不早了,大家都有点累了。”温羡清温和地建议道。 路越明差点感动到眼泪汪汪,温哥可真体贴人啊。 他今天要是再演下去,的确也不一定能演好。 “行,明天再继续吧,今天就这样,大家都休息休息。”导演看路越明状态有些下滑了,干脆挥挥手道。 温羡清下场,径直朝虞鱼那儿走过去,近了就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温哥演得好好呀。”虞鱼声音软乎乎的。 “也就那样儿吧,没什么稀奇的,换个人来演也差不多。”宿沉的声音冷冰冰的。 温羡清:“……”够不要脸的! 温羡清微笑发话:“宿沉,不如你来演?” 宿沉撩了下眼皮,兴致缺缺:“不了,没意思。” 温羡清懒得跟他计较,他望向虞鱼,面孔一柔:“鱼鱼等下想去吃麻辣火锅吗?之前约好了但一直没去成,不如今天去?” 虞鱼揉揉肚皮,他放下手里动了一半的奶油泡芙,展现出了对麻辣火锅的极大兴趣:“吃!” 温羡清笑容真诚,心里跟放烟花似的,滋滋滋地冒火星:“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火锅店挺有名的,就去那儿吧。” 虞鱼乖乖站起来,抬脚就要跟着温羡清走,忽然想起宿沉拎过来的那一大堆的甜食。 他默默地收回脚脚,扯住温羡清的袖子:“那些可以带走吗?” 虞鱼说话的声音又软又奶,带着点儿恳求。 温羡清回头,一下就闻见虞鱼身上那股清新的薄荷香里掺着泡芙的奶味。 他沉默半晌,妥协道:“带吧,让陈铭帮你拿回去。” 宿沉这时候从那憋屈的矮板凳上站起来,修长挺拔的身姿把旁边的导演都衬得矮了不少。 “我也去吃。”他目光冷锐,语气果决,听着连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温羡清和他对视,眼神如利剑:“宿总今天不忙?” 宿沉回敬:“温.影帝什么时候喜欢吃辣的了?”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虞鱼开了口:“那就一起去吃叭,火锅要多一点人吃才有意思。” “行,听鱼鱼的。” “好,听你的。” 一旁想上前询问自己能不能跟着一起吃的路越明,悄无声息地收回了脚。 嗯,他还是不要去的好。 · 八点半,保姆车把三人送到了火锅店门口。 现在天气逐渐朝着入冬靠拢了,虞鱼在外头,都把自己裹成一个小毛球。 头上戴着绒绒的毛线帽,后头还缀着个小圆球。身上裹着白大衣,脖子上围着条红围巾,衬得脸白里透红的。围巾有点儿长,像条小尾巴似的拖在他身后。 虞鱼从车上跑下来,围巾就跟着在后头一甩一甩。 宿沉动了动手指,手痒痒得想去拽一下。 虞鱼先下了保姆车,温羡清和宿沉便也要跟着下去。 两人同时动身,同时挤到车门口,结果一块儿卡那儿了。 “……”温羡清争抢先机,伸手把宿沉往后一按,自己把车的推拉门拉得更宽点,干脆利落地下车。 宿沉冷笑一声,跟在后头,出口嘲讽:“温.影帝身材管理不太好吧。” 温羡清笑:“哪儿像宿总,不是艺人,根本用不着管理身材。” 火锅店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温羡清戴了个口罩稍微遮掩,虞鱼和宿沉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就这么走进去。 包厢内,温羡清长腿一迈,率先占据了虞鱼身旁的位置。宿沉晚了一步,只好坐在了虞鱼的对面。 红辣辣的火锅汤底滚滚升起了白烟,瞧着就觉得暖和不少。 菜已经上齐了,两个男人还没等虞鱼动手,一个端着火锅料往锅里下,一个帮着虞鱼调了蘸料。 宿沉挽着袖子往锅里下料,蒸腾的热气扑在他的脸上,光洁的额头也微微渗出点汗水,火锅料下锅时溅起的红油沾了一点到他的白衬衫上,让他看着不那么冷酷,添了丝烟火气。 温羡清把蘸料搅匀,他上次看贺故渊做了一遍,大致记住了虞鱼喜好的口味,调起来颇有点得心应手的意思。 两人动作迅速,没多久就做好了各自的事。 虞鱼只好等了一会儿,然后捏着勺子,去捞捞看有哪些熟了可以吃。 温羡清赶紧道:“我来吧。” 他伸手接过虞鱼手里的烫勺,也挽起袖子,起身去捞。 宿沉见状,拿了剩下的一支漏勺,紧跟着温羡清下手。 虞鱼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把自己的筷子攥起来。 这下应该没有人会抢了叭。 温羡清手快,捞了好几个鱼丸到虞鱼的碗里。 宿沉见慢了一步,咬着后槽牙,不爽都快溢于言表了。 虞鱼看看碗里的鱼丸,舔舔唇,慢吞吞地说:“温哥。” 温羡清应声:“怎么了?” “这个鱼丸没熟呀。” 温羡清:“……” 宿沉勾了勾嘴角,挑衅地扫了温羡清一眼,下手捞了个番茄到虞鱼的碗里。 虞鱼瞅了一眼。 “宿总,这个是火锅的汤底料呀。” 宿沉:“……”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里,无人取得最终胜利。 有人看到贺先生出现了一次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啰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脩止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最终那些没煮熟的鱼丸还有无辜被捞的汤底料番茄,全都重新下锅了。 温羡清把服务生叫过来, 让他传授了各项食物能煮透煮熟的大概时间。 服务生一进门, 就看见温羡清的那张脸, 直接吓结巴了:“温、温、温.影帝!” 温羡清略一颔首, 礼貌性地微笑了下。 服务生紧张得脸都红了一个度,他几乎是抖着声音,给温羡清讲了一遍烫火锅的流程。 温羡清嗓音温润:“谢谢。” 服务生:“不、不、不客气。”他羞赧地从随身携带的记录本上撕下一张纸,拽着用来给客人勾选菜单的铅笔:“我能找您要个签名吗?” 温羡清应声:“可以。” 等他签完了名, 转回身,宿沉已经抢先一步,开始对服务生传授的经验进行实战演练了。 宿沉起身弯腰, 挑挑拣拣地捞了一堆菜到虞鱼的碗里,保证没有再捞到汤底料和没熟的。 红底的汤咕噜噜地滚着泡泡,瞧着就胃口大开, 在汤汁里浸染了辣味的火锅料也裹着一层红润的汁,一放进嘴里,辣味和香气便瞬间爆开, 让舌头都酥麻了。 虞鱼一点点吃着宿沉给他夹的菜,唇瓣被辣汁染得更红, 白皙的脸蛋也蒸腾起绯红的热意, 看得人挪不开眼睛。 可能是吃得热了,他身上的香气比往常要浓上一倍,宿沉的鼻尖充斥着糖果的甜香,而温羡清嗅到的是心旷神怡的薄荷香。 见温羡清看过来, 宿沉淡淡地觑他一眼,像是傲慢又像是炫耀。 温羡清回以标准微笑,问虞鱼:“……鱼鱼,我没怎么吃过火锅,能告诉我哪些菜好吃吗?” 虞鱼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解答:“这个虾滑,一小块一小块下,捞起来之后口感滑滑嫩嫩的……” 他说着,还帮温羡清用漏勺在锅里捞了捞,把所说的食物挨个放到温羡清的碗里。 宿沉:“……” 套路可真多。 · 贺故渊去贺家老宅里见了父亲一面。 比起母亲余曼,在童年记忆里,他对父亲贺平海印象要淡薄一些。但长大之后,反而更多接触的是父亲。 “爸。”贺故渊沉声道。 贺平海点点头:“嗯,坐。” 他们照例先聊了聊公司的一些事务,然后才开始闲谈。 “你妈妈,”贺平海开口,他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你妈妈前不久回国了。” 贺故渊脸色微沉:“我知道,她来找我了。” 贺平海看着贺故渊,从儿子的眼神里看出了漠然与厌恶,他叹出一口气:“是我没注意……她还是坚持……” 贺平海稍显犹豫,但贺故渊知道他想说什么。 贺故渊语气冷硬:“她把十几年来对我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而已。” “……”贺平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留下来住家里吗?” 贺故渊:“不了,她会过来。” 从贺家老宅里出来,他坐上何助理开来的车,远远看见谭曼正慌慌张张地往老宅里赶。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开口:“开车吧。” 谭曼匆忙跨进贺家老宅的大门,语气焦急:“贺平海,你儿子呢?” 贺平海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盅茶:“谭曼,你不要总是——” 谭曼的声线一下子尖锐起来:“小渊呢!贺平海,你又拦着我不让见他!” “够了!你还想折磨他多久!”贺平海把茶杯猛地磕在桌上。 “他是我的儿子,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即便他有所缺陷,作为父母,我也会包容他!” 谭曼身形摇晃了下,她摇着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谭曼的神情显露出恐慌:“你当时又不在场,你根本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贺故渊去贺家驻扎在国外的总公司看了眼,确认暂时还没什么问题后,回到酒店。 酒店房间冷冷清清的,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贺故渊掏出手机,看了半晌,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 · 虞鱼正咕叽咕叽地嘬着酸梅汁解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摸出手机,松开嘴里的吸管,接通了电话。 “喂,贺先生?” “鱼鱼。”贺故渊坐在房间的软椅上,听着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透着难得一见的温和,眼角凌厉的神色也跟着软化。 虞鱼软乎乎地回答:“我在和温哥还有宿总一起吃火锅。” 火锅?温哥和宿总?贺故渊低声问:“宿沉?你们认识?” “嗯嗯。”虞鱼简洁明了地说了说经过。 贺故渊:……挖墙脚的时机把握得可真好。 “火锅好吃吗?” 虞鱼舔舔唇,还能感觉到唇瓣上残留的麻辣:“好吃呀。” 贺故渊低低笑了声,连带着看周围冷冷清清的环境,也觉得温暖不少。 “我吃不到火锅。”贺故渊缓缓说,“这边天气也很冷了。” 虞鱼“啊”了一声,他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要关心一下患者:“那你有好好穿衣服吗?” “有。” “睡觉的时候有好好盖被子吗?” “有。” 贺故渊声音里带着笑意,磁性迷人的声音从通过听筒爬到虞鱼的耳朵里,让他觉得耳朵被震得痒痒的。 “回国后让林姨准备一下火锅用料,我们一起在家里吃好吗?”贺故渊继续说。 虞鱼晕晕乎乎的:“好。” 贺故渊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他摩挲着衬衫上的袖扣,嘴角的笑意迟迟不褪。 今天他戴的是之前虞鱼给他捡起来的那枚袖扣。 贺故渊勾着唇角,又给刘伯打去了一通电话。 “花园里之前种的洋桔梗开得怎么样?” “挑些长得好的,捆成花束送到《割裂》剧组给鱼鱼吧。” · 虞鱼挂断了电话。 他含住吸管,继续咕叽咕叽地吸酸梅汁,视线一转,落到了自己的碗里。 本来已经被他吃掉大半的菜重新又变得满满当当,丸子、虾滑、牛肉片、土豆片什么的堆成了一座小山,瞧着摇摇欲坠。 虞鱼目瞪口呆,他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叭,为什么碗里头多出了这么多食物? 宿沉挑眉:“怎么,不喜欢吃?” 虞鱼摇头摇得像个小拨浪鼓。 旁边温羡清抬起头:“如果鱼鱼吃不下或者不喜欢可以直说,我可以帮忙吃,比如说土豆片。”那些宿沉捞的土豆片,温羡清笑容和善。 虞鱼还是摇摇头,他摸摸小肚子,都还没有鼓起来。 还能吃很多呢。 虞鱼边吃火锅,边把那一大杯的酸梅汁全都喝光了。 “我想去厕所。”虞鱼放下筷子。 温羡清站起身,让他出去:“去吧。” 桌上只剩下两个男人。 温羡清神色淡淡:“宿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宿沉用筷子戳了戳之前虞鱼夹给他牛肉块,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你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什么。” “我们公平竞争。” · 虞鱼跑到厕所里。 他上完厕所,从里头出来,迎面撞上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 “干什么呢!看没看路……”男人开口时的气势汹汹,在看清眼前人的样貌后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虞鱼仰脸,乖乖地跟人道了声歉:“对不起。”然后小跑着绕过男人,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男人还愣在原地,他站在厕所门口,良久才回神。 “真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在哪里看过来着……”他还算端正的五官透出的是掩饰不住的垂涎。 男人掏出手机,看了眼才打开不久的微博,上面是#温羡清新助理美少年#的热搜。 原来是在这儿。 男人匆匆上了个厕所,回到了座位。 他的对面坐着新包的“女友”,苏雅。 “雅雅,你认识温羡清的那个小助理?”男人开口问,刚才就是苏雅提了一嘴热搜,他才拿手机点进去看的。 苏雅娇娇弱弱地说:“认识的呀,怎么了冯和?” 冯和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想和他认识认识。” 苏雅一口答应。 她柔柔一笑:“认识后可不能就把我丢了哦。” 冯和抬眼,本想说“那可不一定”,但他对上苏雅的那双眼睛,神情却恍惚了:“行。” 苏雅弯着眼,瞳孔一瞬间变成了银灰色的竖瞳,仿佛某种兽类阴冷的眼睛。 · 虞鱼他们吃完火锅,从店里走出来。 刚才要到了温羡清签名的服务生按捺着激动送客:“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一到外头,夜晚的凉风就一下子扑过来,吹得虞鱼打了个寒颤。 温羡清和宿沉两人,一个抓着虞鱼吃火锅时脱下来的围巾,另一个抓着毛线帽,手忙脚乱地给虞鱼戴上。 宿沉把毛线帽戴到虞鱼的头上,帮着理了理他有点乱的额发,又把帽子后头的小绒球给摆好。 温羡清抓着那条长长的红围巾,仔细地给虞鱼围好,确保风不会从衣服领口灌进去。 虞鱼还没来得及再被冻上一秒,周身就被重新裹严实了。 他的半截下巴埋在红围巾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人:“谢谢。” 宿沉的心被萌得乱颤,他从兜里掏出颗糖:“吃糖吗?” “吃!”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把糖纸剥了,直接把糖喂进虞鱼嘴里,然后拿着糖纸开始动手。 虞鱼含着糖,困惑地看着宿沉的动作。 宿沉指节修长,那双手看上去像是弹钢琴的手,很好看。 他的手指翻折糖纸,很快折出了一颗小巧的纸星星。 宿沉拉过虞鱼的手,把纸星星放到虞鱼手心:“送给你。” 虞鱼捏着那颗纸星星,糖纸在灯光下流光溢彩,那颗纸星星仿佛在能发光。 “很可爱,谢谢你。”虞鱼抿唇笑笑,右脸颊上的小酒窝甜得像糖。 宿沉望着虞鱼在灯光下柔和澄净的眉眼,透着淡粉的脸颊和这会儿还红红润润的嘴唇。 他的眼底才像是落满了流光溢彩的星星,宿沉想。 温羡清在一旁面无表情,实际上很想给宿沉来一拳。 公平竞争?他现在只想暴力取胜。 作者有话要说:温羡清:我当场就想给他来一套祖传的拳法。 鱼鱼:你们不要再打啦.jpg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啰呢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割裂》剧组。 工作人员捧着一大束的洋桔梗,一脸懵逼:“请问, 这是送给哪位的?” 温.影帝的粉丝送的?还是新来的演技派小花程琳的粉丝?或者是送给路越明的? 他一瞬间在心里把剧组里大大小小的明星都给过了个遍。 “是送给虞先生的。麻烦送到虞先生手里, 谢谢。”送花来的年轻人说, 如果虞鱼在场, 一定会认出这就是那位之前经常接送他的贺家司机。 虞先生?工作人员看了眼花束上面显眼的卡片,确认了是哪个“虞”。 嗯……他们剧组里只有一个“虞先生”,就是那位温.影帝的新助理。 花被顺利送到了虞鱼的手里。 白色的洋桔梗花瓣层叠绽放,上面还留着剔透的水珠, 看起来像是刚摘下来不久便送过来的。 虞鱼把上头插着的卡片摘下来。 “给你的花。——贺故渊” 是贺先生送过来的。 温羡清刚结束戏份,一下场就看见虞鱼抱着一大捧洋桔梗,缩在导演的监视器后头。 洋桔梗的花束有点大, 把他的脸都遮去了大半。 今天宿沉终于扛不住林秘书的哀嚎,回天星娱乐去处理工作了,所以只有虞鱼一个人跟导演坐小板凳。 温羡清发现, 为了抱着那束花,虞鱼甚至连他让陈铭买的小烧麦都不吃了。 “鱼鱼,花是谁送的?”温羡清站在虞鱼面前, 弯下腰。 虞鱼从花束后面腾出脸:“是贺先生送的。” 温羡清收紧手,人都在国外了还能这么干。 他真是不能小瞧贺故渊。 温羡清伸出手:“我帮你拿给陈铭, 让他先拿回车上, 小烧麦再不吃就要凉了。” 虞鱼思考了一下,乖巧地交出花束,选择了热乎乎的小烧麦。 正走过来的陈铭:……我就知道,只有我才是真助理, 这位小虞先生就是温哥的小祖宗。 “温哥,等一下要去公司拿一下新剧本,接不接看你。”陈铭提醒温羡清,然后接过了那捧花。 新剧本?温羡清内心冷笑,怕是宿沉出不来公司,只好让鱼鱼去见他吧。 想归想,但是最终还是要去的。 今天天气不好,温度低偏偏又下着雨,湿冷气直往人骨头里钻。 虞鱼从片场里走出去,被从地上蒸腾起的湿泥土的气味一呛,整个人都快蔫掉了。 他是香,喜欢火和温暖。平时洗澡,水是热的还没什么,一旦下了雨,气温冷,雨水冰,他就没精神。 温羡清撑开一把大伞,遮到虞鱼头顶,结果就听到他连打了好几个小喷嚏。 “怎么了?冷吗?”温羡清操心道。 虞鱼把鼻尖都给揉红了,他蔫了吧唧地回答:“不冷,就是有点困。” 温羡清一顿,伸手揉揉他的头:“辛苦你了,待会儿在车上可以睡一会。” 陈铭:……辛、辛苦吗? 他想着从他手里递出去的烧麦、水饺、牛奶冻、鸡腿、年糕、小笼包…… 啊,什么时候他也能这么“辛苦”。 保姆车开得很平缓,虞鱼坐在上面,晃悠晃悠着,头一歪,脸贴在窗户上,就那么睡着了。 温羡清很轻地舒了口气,伸出手臂把人捞怀里,让虞鱼的头靠在他肩上。 窗玻璃那么冰,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虞鱼皱皱小鼻子,拽住温羡清的衣服,含糊地嘟囔了一声。 “阳气……不够……” 温羡清抬手,摸摸虞鱼的脸。 “别急,都是你的。” 他把人搂得更紧了。 · 天星娱乐。 宿沉左等右等,终于盼来了人。 虞鱼迷迷瞪瞪地坐到小沙发上,打着哈欠,看温羡清他们谈话。 “剧本不错。”温羡清扫了两眼,心里大概就有数了,的确是个好剧本,天星能捞到这个本不亏。 “什么时候开拍。” 宿沉嗓音冷冽:“等你拍完《割裂》再说。” 温羡清皱皱眉:“行。” 宿沉瞧了眼还有点迷糊的虞鱼,一把抓起放在手边的小纸盒。 “我做的水晶桂花糕,尝尝看?”宿沉在虞鱼旁边坐下来。 虞鱼“唔”了一声,拆开小盒子。 水晶桂花糕在小盒子里摇了摇,像是一块块方形的小果冻,剔透干净,上面的桂花瓣星星点点,中间夹着的椰汁冻奶白软绵,看着漂亮极了。 虞鱼舔了舔嘴,拿着勺子就开始吃了。 水晶桂花糕口感Q弹,桂花独有的清香在唇齿间散逸开来,清爽又冰甜。 虞鱼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好吃。 “这是你做的吗?好好吃。”虞鱼由衷发出赞叹。 宿沉很轻微地扬起嘴角:“是。个人爱好,我自己也很喜欢吃甜食。” 虞鱼想,难怪他上次会来甜品店呀。 温羡清脑海里的警报突突响。 他改天是不是也改学做点东西,不然鱼鱼太容易被人用吃钓走了。 正想着,宿沉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助理小姐走进来,礼貌地打完招呼:“温先生,刚才前台那边打来电话,说有人在公司门口等您。” 温羡清:“谁?” “对方说他有事情要找您商谈,好像是比较重要的事情,说是有关您的母亲。” 温羡清倏地站起身,打算下去看一眼情况。 温羡清走出去,虞鱼忽然抬起头,问助理小姐:“请问,来找温哥的人长什么样呀?” 助理小姐愣了下,回答:“大概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是男性,身上穿的衣服有点旧了,看着有点邋遢。” 虞鱼听着助理小姐的描述,想到了一个人。 他曾经在安明医院里的电梯碰到过这个人。 那个人上次也是来找温哥的吗? 虞鱼想起温羡清之后的低落情绪,手里的水晶桂花糕突然就不想吃了。 “我下去看看。”虞鱼说着,放下小纸盒,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宿沉正要跟着他一起走,但助理小姐却为难地汇报:“抱歉宿总,这里有份紧急文件要您过目。” · 温羡清下楼。 他走到公司门口,没有看见人影,就开口问了安保。 “啊,刚刚是有个人来找您,他留了个纸条在这。”安保从衣服兜里掏出纸条,递给温羡清。 温羡清打开看:来青林巷见我,我有你母亲的消息。别带人,不然我就走。 纸条是打印出来的,无法从字迹看出是谁。 如果是平时的温羡清,作为公众人物,他肯定会十分谨慎地确保自己的安全。 但他现在慌了神。 有关母亲的消息,让他无法冷静下来思考,温羡清攥着纸条,撑伞独自一人出了大门。 时间不早了,再加上下雨天,天色要比平常更暗,阴沉沉的。 青林巷是条很偏僻的小巷,温羡清一走进去,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不少,只有头顶狭隘的天空往下投射着昏沉的天光。 但是他却把眼前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在狭长逼仄的小巷里响起来。 “你来了,羡清,爸爸来找你了。”温行致盯着温羡清,浑浊的眼睛像是沉淀着童年所有的噩梦。 温羡清恍惚间仿佛又看到当年,昏暗狭窄的空间,高大得像座山峰的男人。他很矮,只到男人的大腿那,男人一手就能把他提起来,摁住他的头往墙上磕撞。 温羡清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温行致的出现就像是点燃了一把大火,烧得他浑身都在痛,痛到反胃,让他恶心得想吐。 温行致手上拿着把刀,眼神阴森,却笑得开怀:“爸爸多爱你啊,你怎么总是想躲着爸爸呢?” “十年了,爸爸找你找得太费劲了。”温行致假惺惺地笑,脸上的皱褶如同恶鬼的利爪,“你现在也有出息了,能赚钱了,爸爸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很为你骄傲。” “如果爸爸没有被关着,早就来看你了。” 温羡清耳边一阵嗡鸣声,他什么都听不清楚,脑海里回荡着海浪一般的惨叫声,一波又一波,瞬间把他淹没。 他听见温行致在大声叫骂:“小杂种!看老子不揍死你!”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被踹得生疼。他听到妈妈在旁边凄厉的哭叫。 他想反抗,可是却被抓着头发,摁进水池。 家里总是很暗,妈妈说这样爸爸就不会看到他们,也许就不会打他们了。 可是温行致却依然提着酒瓶子,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温羡清的脑子一片模糊,他像是又成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只能哭着哀求着,让他的父亲不要打他。 到最后,甚至连哭都不再哭了。 因为根本没有用。 温行致手里的刀寒光闪闪,他慢慢地逼近温羡清,吐出的字眼像是蛇的毒液:“爸爸不想打你,你混得这么好,一定过的都是好日子。” “让爸爸也跟着享享福啊,爸爸把你养这么大,你应该报答。” “是不是,羡清?” 温行致说着,像是觉得好笑极了,嘶哑地笑出声来:“你一向最听爸爸的话了。” “你妈妈本来也听,可惜她死了。” 温羡清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塞住了,他喊不出声,只是站在那儿,看上去似乎非常冷静,出乎意料的冷静。 温行致拽住了温羡清的手臂,他靠得太近了,像是一座望不到顶的山。 温羡清跨不过去,甚至都爬不上去。 · 虞鱼赶到门口,却没看见温羡清的身影。 安保见状,主动开口:“虞先生,您是在找温先生吗?” “他朝左边过去了,好像挺急的……” 虞鱼听罢,立刻就往左边跑了。 安保在后面叫唤:“虞先生,外面下雨,您撑把伞啊!” 虞鱼没回头,他就那么冒着雨找人。 他仔仔细细地搜遍每一个角落,每一条岔路,终于在一条小巷里感知到了温羡清身上浓厚的阳气。 虞鱼脚下一拐,直直冲了进去。 温行致听到了有人过来的脚步声,不耐烦起来,他把刀抵在温羡清的脖子上,朝着来人吼:“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捅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温哥的爸爸不是好爸爸。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三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浮三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雨伞被掀翻在地, 淅淅沥沥的雨水淋在人的身上, 又冰又冷。 温行致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那股紧张感散去不少。 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 能干什么?说不定看到他手里的刀, 就会发抖得动不了了。 虞鱼站在巷子里,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淋湿了他的衣服。 他感到不舒服极了。 可是温哥会比他更不舒服, 这么狭隘阴暗的地方,他该有多么的难受。 温行致拿刀抵着温羡清的脖子,古怪地笑起来:“小朋友迷路了?赶紧回家去, 别多管闲事。” 他低声在温羡清的耳边说话:“还好当年你这个小杂种没死老子手里,不然今天我去哪儿要钱呢。” 温羡清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他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鱼鱼。 虞鱼冷静地站在离温行致三米远的地方,耐心地等着他放松警惕。 “你现在做的事情是犯法的。”虞鱼口吻柔和, 他的模样天真又无害,温行致根本没放在心上。 “犯法?”温行致冷笑一声,像是对此不屑一顾,“老子教育儿子是天经地义。” 虞鱼慢腾腾地往前挪着脚步,不着痕迹地靠近温行致。 他望着温行致那双情绪扭曲的眼睛:“可你为此尝到过苦头不是吗?” 虞鱼的声音放得更轻更低了:“只要放下刀, 你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这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吗?” 温行致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 他盯着虞鱼的眼睛,那双漂亮的黑眸仿佛是黑夜里的星星,路灯微弱的灯光洒进他的眼底, 他的眸色泛着鎏金般柔和的色彩,让人不禁想要看一眼,再看一眼。 “只要放下刀就好了。” “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虞鱼的声音低柔又舒适,没有人能够对他的话提起警惕心。 温行致神智恍惚一瞬,有种很柔和的气息盖住了他,让他不由得手劲一松。 刀掉落在地。 虞鱼趁机一个箭步冲到温羡清跟前,将人护在身后。 “温哥,你没事吧?” 温羡清的耳朵终于听见了声音,他从嘈杂的噪音里挣脱出来,听到的是悦耳又软和的担忧。 他颤抖着嘴唇,尝试着发出声音:“你……不该来这里。”太危险了。 温羡清的手心都是冷汗,他的胃部依旧在生理性地痉挛着,让他几乎站不稳脚跟。 虞鱼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伸手抱住他,让他靠着自己站稳。 温羡清被那股浓郁的薄荷香给唤醒神志,他声音哑了:“我是不是很狼狈。” 他还是让鱼鱼看到了他最不堪入目的一幕,他厌恶极了这种脆弱和无力。 可阴影就像是沼泽,拖着他一步步深陷进去,越是挣扎越是下沉。 虞鱼眨了眨眼睛,雨珠从他的额发顺着落在他的眼睫上,他一眨,水珠就往下掉。 虞鱼抬起手,把手摁在温羡清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狼狈的话,我更狼狈一点叭。” 他刚刚一路跑过来,一直没有撑雨伞,现在整个人都湿透了。 温羡清低哑地笑了一声:“我那么恨他,可是却更怕他。” 他闭上眼,自嘲般地说:“很可笑是不是,可我就是害怕。” 虞鱼抿了抿唇,他慢慢地说:“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问题。” “温羡清,你转过去,看着他。”虞鱼松开手,盛满水汽的眼眸里透着坚定。 温羡清望着虞鱼:“看着他?”他浑身又僵硬起来,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虞鱼温软地笑起来,脸上的那一点小酒窝带着安抚又醉人的味道:“对,看着他。” 温羡清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转过身。 “他长什么样?”虞鱼在温羡清的身后,平静地问道。 温羡清看着几步开外站着的温行致,他的眼神又恍惚得失了焦:“很高……打人的力气很大……” 他站在男人的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虞鱼把音量稍微降低了,他的声音像水,温润地淌过人的耳朵:“不对,那不是他现在的样子。” “他长什么样,你用眼睛去看,过了那么多年,他还会是当初的模样吗?” 温羡清怔了一会儿,他的视线终于准确地定在了温行致地身上,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好好地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很矮很瘦,浑身脏兮兮的,一个老头。”温羡清一点一点地说。 “那你还怕他吗?”虞鱼问。 温羡清看着面前又老又瘦的温行致,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他把掉在地上的那把刀捡起来,苍白的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笑,他微微侧过脸看向虞鱼: “不怕。” 温行致终于从那种奇妙的状态里解脱出来,他又恢复那副丑恶的嘴脸:“把刀给我!你这个小畜生,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温羡清把刀拽在手里,微微一笑。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这个佝偻的老头,是啊,他已经老了。 温羡清语气温和:“闭嘴。” 温行致的吼叫哽了一下,随即变本加厉,他恼羞成怒:“你现在不听爸爸的话了是吗?我的乖儿子呢?是不是爸爸太多年没管教你,你就开始不听话了!” 温羡清算个什么东西,这个小杂种以前不还是得乖乖站在角落里任他打。温行致脸色阴沉地想着。 温羡清握紧手里的刀,他迈了几步,走到温行致的面前。 温行致只感觉到脖子一凉,那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温行致颤巍巍地朝那把刀上看了一眼,像只漏气瘪掉的气球,没了声响。 温羡清声音带笑,却又仿佛透着刺骨的冷意:“我说了,闭嘴。” 温行致抬头,他像是第一天认清了温羡清。 这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幼小得无力反抗的男孩,而是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 温行致抖着嘴唇:“这是……这是犯法……” 温羡清:“犯法?”他笑出声来,抬脚踹翻了温行致:“那我们走法律程序。” “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来重温一下父子情。”温羡清蹲下身,捏着拳头揍人,只往不留痕迹的地方招呼。 巷子里响起哀嚎声,然后哀嚎声慢慢微弱下去。温行致躺在地上,在雨水的洗刷里没力气叫唤,只顾着疼了。他睁着眼睛,冰冷的雨水滴在他眼睛里,引得他又是一阵痛苦的呻.吟。 虞鱼报了警,警方很快赶到,把温行致带走。 警车离开,温羡清望着摊开的掌心。 其实他想过更可怕的事情,只要他在手上划一刀,那些血流出来,温行致沾上了可能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血液会腐蚀他的皮肉,吞掉他的骨头,让这个人从此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温羡清甚至有些恶意地想,他本身就是从仇恨里转生出的怪物,血都是腥臭又危险的。 怪物杀人会犯法吗? “温哥。”虞鱼的声音穿破雨雾,清晰地传到温羡清的耳边,“你有受伤吗?” 温羡清从魔怔里清醒过来,他低头和虞鱼对视:“没有。” 虞鱼浑身**的,他是跑过来的,所以身上的衣服基本被雨全都打湿了,薄薄地贴在身上。头发也乱糟糟的,蔫哒哒地垂落下来,贴着脑袋。脸像是被水浸透了,冻得发白,鼻尖却透着点淡淡的红。 像只猝不及防淋了场暴雨的小猫崽,棉花糖似的茸毛都湿漉漉地贴在身躯上。 温羡清突然想起了十年前,鱼鱼也是像今天这样,精准无误地找到了他,给他包扎伤口,带他从家里逃出来。他后来才能抓住机会,把温行致送进监.狱。 他惶恐又无助的时候,是鱼鱼伸出手,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带着薄荷香的拥抱。 温羡清喉结耸动,他朝虞鱼伸出手,话语温柔缱绻得像恋人间的告白:“可以再抱一下吗?” 虞鱼歪头,乖顺地张开手臂:“可以呀。” 温羡清把脸埋在虞鱼的肩窝,缓了缓,声音沉闷:“我的……妈妈,是被他逼得自杀的。” 她死的时候,血把一整个浴池都染红了。她跟他说“对不起,妈妈没法保护你”,可这明明不是她的错。 温羡清之后有时候会想,如果他能更早一点恨上温行致,更早一点发生转化,更早一点接触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又或者,温羡清喃喃道:“如果我能拼了命地去护住她就好了。” 那样他说不定能够因为怪物的血脉而活下来,而母亲也会平安无事。即使他没能活下来,那也足够了。 温羡清很难过,虞鱼能感觉到,他舔了舔冰凉凉的嘴唇,慢吞吞地说:“那样一点也不好。” “你的妈妈一定也期待着你能活下来。”虞鱼认认真真地说。 温羡清从虞鱼的肩上抬起头,他盯着虞鱼柔软干净的面容,缓缓地重复道:“也?” 虞鱼也看着温羡清,他咬字清晰地告诉温羡清:“嗯,我很庆幸你活下来了。” “我很高兴能够在现在遇到温羡清,一个出色的、会发光的温羡清。“ 温羡清张了张嘴,像是想说点什么,但却没能发出声音。 温羡清只好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珍惜又克制地圈着怀里的人,如同守护着无价的贵重珍宝。 他是在无边黑夜里出现的第一道光,像是自己在翻找了许久的潘多拉魔盒后,终于在盒子底部找到的希望。 虞鱼被抱着,明显感觉到温羡清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小声说:“你在发抖。” 温羡清低声应道:“嗯,冻的。” 虞鱼回抱温羡清,他仰起脸,与温羡清四目相对,靠得很近:“我抱住你了,这样就不会冷了叭。” 温羡清微微一愣,他嗅着鼻间的薄荷香,温柔地回答:“嗯,不冷。” · 宿沉好不容易把那些紧急文件都给处理完了,急匆匆地要下楼找人,但要找的人却先一步回来了。 以落汤鸡的形态。 宿沉一看,也不管到底发生什么,先催着人回酒店洗澡换衣服。 “都淋成这样了还跑回来。”宿沉板着脸,拿着毛巾先仓促地给虞鱼擦擦一身的水。 虞鱼眨眨眼,脸颊上的水珠滑到下巴,衬着那张五官漂亮的脸,狼狈也狼狈得像一朵沾了灰的白茶花。 “要回来拿桂花糕的。”虞鱼无辜地说,他被毛巾揉搓着小脸蛋,说话声都含糊了。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忘记好吃的! 宿沉:“……”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最后,宿沉一手拎着人,一手拎着水晶桂花糕的盒子,下了楼。 温羡清正在门口等人,陈铭已经把停在公司的保姆车开过来载人了,正气得跳脚地训斥温羡清。 宿沉冷着脸,把虞鱼塞到车里,又把桂花糕塞他怀里,然后关上车门。 动作行云流水,看得陈铭都傻了,忘记继续叨叨。 虞鱼眨巴眨巴眼,把车窗降下来。 宿沉本来要走了,见他看过来,没忍住又说了句:“回去就立刻去洗澡,不然要感冒的。” 虞鱼点点头,他望着宿沉转头催促陈铭开车的身影,觉得这个行为模式很像…… 很像一个傻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人渣继续关去了,鱼鱼学的催眠第一次派上了用场!(虽然并不是在贺先生身上) 最后,宿总有话要说—— 宿沉:我想做你老攻,你却把我当爸爸????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绪宝老公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染风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啰呢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由于是突发状况, 陈铭干脆自己上阵开车, 他发挥出了平生最好的车技,一路飞驰把虞鱼和温羡清送回了酒店里。 虞鱼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进门, 就撅着小屁股在他的小背包里翻找, 拿洗完澡要换的睡衣。 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冰凉凉的让他不舒服得使劲儿皱眉。 还好他之前出门的时候多带了一两套衣服。不然就这下雨天,之前洗的衣服没干, 身上穿的衣服估计也得晾个两天,那他明天就只能穿着睡衣出去了。 没一会儿,虞鱼就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他慢悠悠地把身上的湿衣服都扒下来, 一张小脸都快皱成有褶儿的包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虞鱼放在一边的手机刚好响了起来。 他伸手抓过来一看, 发现是贺故渊打过来的。 “喂?”虞鱼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继续慢慢地脱裤子。 “喂, 鱼鱼?”贺故渊慢条斯理地出声,“现在在做什么?” 贺故渊问出口,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这个时候国内差不多该吃完晚饭了。 虞鱼把被雨水泡得透透的衣服全丢一边去:“脱完衣服,准备洗澡啦。” 贺故渊罕见地呆住了。 脱衣服?洗澡? 他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指骨都泛起白:“……洗澡?” 虞鱼没注意贺故渊低哑不少的声音,他眨眨眼, “嗯”了一声,接着去开花洒放水。 贺故渊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水声,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莫名又微妙的焦躁里。 他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闪过联想的画面, 关都关不掉。 浴室里水汽蒸腾着,模模糊糊让人瞧不清楚。 虞鱼的身材纤细匀称,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够美好。热气会把他细腻瓷白的皮肤蒸成漂亮的粉色,水雾打湿他的头发,让他细软的发丝黏在颈后,慢慢向下滴着水珠。 贺故渊甚至能想象出来,水流轻轻拂过他光滑的背脊,一路向下…… “贺先生,你打电话来要说什么呀?”虞鱼见对面半天没出声,只有稍显急促的呼吸,忍不住问。 贺故渊张嘴:“……我……” 他想说什么? 贺故渊捏紧了椅子的扶手,手臂的肌肉线条也跟着绷紧了。 “没什么,你快点去洗澡,别着凉了。”贺故渊说完,手一抖就挂了电话。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总觉得大脑充血得厉害,让他都没法冷静思考了。 贺故渊叹息一声,望着手里攥着的手机,暗下来的屏幕光滑地倒映出他的脸。 紧张得连表情都像空白了。 · 虞鱼被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他一头雾水地看着挂断通话的界面。 然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本来他还想问问贺先生什么时候回来,跟他定个做催眠的时间,他好不容易学有所成了。 算了,先洗澡。虞鱼吸吸鼻子,不然可能真的要感冒了。 这个阴雨天气太影响他的身体状态了。 虞鱼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又用吹风机把自己的头发轰干,终于恢复了一点儿精神气。 一有精神,就又饿了,他还没吃晚饭,简直饿得前胸贴后背。 虞鱼摸摸瘪掉的肚子,决定把那一盒桂花糕解决掉。 他趿拉着酒店的大拖鞋,哒哒哒地从浴室里跑出来,向着桂花糕进发。 虞鱼才刚把那个小盒子拿起来,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谁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 温羡清端着一个碗站在门外:“是我。” 虞鱼把门打开了。 温羡清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熊猫连体睡衣,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也像蓄了水汽,眸光清澈,头发估计是刚用吹风机吹过,蓬松蓬松的。 温羡清的心尖仿佛被轻轻地挠了一下。 他盯得有点儿久,虞鱼歪头看着他:“你不进来吗?” 温羡清咳了一声,长腿一迈,进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虞鱼又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走在温羡清前面,背后帽子上的熊耳朵跟着上下摆,屁股上的尾巴揪揪也一扭一扭的。 温羡清:手痒,想揪…… 虞鱼领着温羡清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来,他看着温羡清把手里端着的碗放到桌上,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温羡清:“姜汤,刚刚让人煮的,喝了预防感冒。” 虞鱼闻到一股呛鼻子的姜味,他悄咪咪地缩回椅子,试图离那碗姜汤远一点。 看起来就很难喝,他才不要喝。 温羡清无奈:“鱼鱼,听话,你今天淋雨淋了那么久,喝点姜汤有好处。” 雇主发话了,虞鱼只好委委屈屈地伸手,慢腾腾地把碗挪过来,那表情看着不像是要喝姜汤,像是要上刑。 他捏住鼻子,一口气把那碗姜汤全都喝光,那股古怪的辣味直往他鼻子里呛。 虞鱼把空碗还给温羡清,小鼻子皱起来,像在控诉人。 “就这么不喜欢喝?”温羡清笑道,他伸手,亲昵地刮刮虞鱼的鼻子。 “亏我还是自己煮的呢。” 虞鱼眨眨眼:“温哥煮的?” “嗯。”温羡清应声。他特地找酒店借了地方和材料,亲自动手煮了。 虞鱼抿抿唇:“也、也没有那么讨厌叭。” 温羡清失笑,没再为难虞鱼:“陈铭去拿外卖了,等下会送过来,我们一起吃。” 陈铭很快提着大袋小袋过来了,一股脑地把点来的饭菜在桌上摆开。 虞鱼打眼一看,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水煮鱼、烤牛肉、蒜蓉粉丝扇贝、糖醋里脊…… 他默默地把水晶桂花糕的日程往后挪了挪。 先吃晚饭,桂花糕当作夜宵好了。 温羡清宠溺地看着虞鱼掰筷子,跃跃欲试下筷的小模样,自己也挽起衬衫袖子,帮着虞鱼捞水煮鱼里的鱼肉。 桂花糕?呵。 正准备离开公司回家的宿沉打了个喷嚏。 宿沉:……谁想暗算我。 晚饭吃完,陈铭把桌面给收拾好,把垃圾都给带出去。 温羡清看虞鱼吃得餍足的表情,笑着叮嘱道:“待会先休息一下再睡觉,不然消化不了。” 虞鱼乖乖地点点头。 温羡清被他乖到,禁不住摸摸他的头。 “晚安。” 虞鱼的小酒窝甜甜地浮现:“晚安。”他抱了一下温羡清,蹭足过夜的阳气。 温羡清笑意渐深:“也别玩得太晚,明天也要去剧组。” “嗯嗯。”虞鱼依旧乖巧答应。 · 温羡清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第一时间察觉到房间里多出了一抹气息,不过倒是不太陌生。 “来找我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许靠近他吗?”温羡清不悦道。 一声小狗般的呜咽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响起。 温羡清不耐烦:“行了,有什么事就快点说。” 呜咽声停下来,细嫩的声音断断续续:“妖怪管理局……答应帮您看管……温……行致。” “但是……有个……条件。” 温羡清冷声:“什么条件。” “东方的斯图纳塔……西移了……可能是冲着……那位来的……请您保护……” 温羡清没有耐性地打断:“我自然会保护他,这句话轮不到你们来说。” 那个声音像是被吓着了,没敢再出声。 温羡清却知道它真正想传达的意思:“你们是想让我拦住东方的斯图纳塔吧。” “真会使唤人。” 他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给我滚回去,别让我再发现你跑到鱼鱼旁边来。” “你身上那些不干不净的气息只会害了他。” · 因为要消食,虞鱼在房间里溜了几圈,差点儿把自己给溜晕。 不走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掏出手机准备玩会儿游戏。 虞鱼在上次的联网贪吃蛇游戏里尝到了甜头,于是又登上那个游戏,开始玩。 萧璟已经养成每天登陆贪吃蛇的习惯了,他一上线,就给那个“鱼鱼鱼鱼鱼”发约战消息。 迄今为止,已经累计了起码有十条约战消息了。 终于,在今天,他蹲到了这个让他连续在游戏上吃瘪的“鱼鱼鱼鱼鱼”! 萧璟那叫一个激动,当机立断操纵着自己的黑蛇死命追着“鱼鱼鱼鱼鱼”的彩虹蛇,企图一雪前耻。 看他着流畅的操作,精准的预判,怎么可能会—— 输。 萧璟的黑蛇尾随在彩虹蛇后头,好不容易要赶上把它缠住了,彩虹蛇突然在前面的石头处来了个骚得不行的大拐弯操作。 最终只有萧璟的黑蛇撞死在了那颗石头上。 萧璟:…… fg秒收。 接下来的五六七八局,彩虹蛇总是会以惊人的走位,七拐八拐地避过萧璟的攻击,并且还总能让萧璟自己把自己搞死。 萧璟盯着屏幕上,自己咬了自己尾巴的黑蛇,气得一拍桌子,开了语音:“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正要脱口而出,就听见对方也开了语音。 “没有啊。”软乎乎的声音,最后的小尾音还颤了颤,勾得萧璟浑身一僵。 艹,这个声音,gay到他心底。 萧璟把骂人的话又咽回肚子里,暴怒的语气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声音低沉,苏得人腿软:“你说什么?” 没办法,他声控晚期,没得救的。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你的声音明明更gay!挥拳头.jpg 贺先生今天面上表情空白,内心:awsl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橘为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虞鱼茫然地小声重复了一遍:“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有点怯怯的, 仿佛是被刚刚萧璟的恶龙咆哮给吓着了。 萧璟已经摸出了耳机, 插着耳机听对面的语音声,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太鸡儿好听了。他恋爱了。 萧璟咳了一声, 憋住自己的痴.汉笑:“不是故意的啊, 那没事儿,可能是我手气不行,打得不好。” 虞鱼眨巴眨巴眼睛, 在那头乖顺地应了声:“哦。” 萧璟暗戳戳地给虞鱼发去一条组队消息:“遇到了也是缘分,不如加个好友,我们一起双排啊。” 虞鱼捧着手机, 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的,但还是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好呀。” 一起打个游戏, 也没什么叭。 几乎是虞鱼那头一通过邀请,萧璟就兴奋地开了新局。 虽然他秀不过这位可爱的“鱼鱼鱼鱼鱼”, 但是不代表他秀不过别人。 一时间,黑蛇与彩虹蛇的搭档组合简直是贪吃蛇界的一股泥石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杀上了榜首, 把后头的第二名分数给远远甩在后头。 在这么玩了五六局后,有人不乐意了。 隔着网络和屏幕, 人往往就不怎么会去掩饰自己的恶意,自然是出口成脏。 那个被死死压在第二的两人队先是在公屏上刷问候人全家的话,后来可能觉得这样不够, 准备开麦直接喷。 萧璟十分冷静,他语气诱哄地让虞鱼先把语音全都关掉,然后深吸一口气,脸上笑意挑衅。 第二终于开麦,正准备狂喷一波:“我c——” 萧璟微笑开口:“我艹**你个**狗***老***傻x*****你他妈*****” “……” 萧璟的气势太吓人,骂得对方毫无还嘴之力,只能张着嘴憋出几个字:“我、我日——” “日什么?日狗?还是你比这更重口?”萧璟接话。 对面:“……”然后把麦关了,自闭退游。 虞鱼也跟着:“……” 他刚刚一不小心又把系统语音给开了,清清楚楚地听了个全程。 萧璟舒服了,他转头给虞鱼打字:“现在可以开语音了。” 今天既喷了对面的傻x,又保持住了在“鱼鱼鱼鱼鱼”面前的形象,简直一箭双雕。他美滋滋地想。 萧璟心情舒畅地等着虞鱼开了语音,就听见对方小心翼翼地问: “‘我艹**你个**狗***老***傻x*****你他妈*****’是什么意思?” 萧璟:“……” 他的形象碎了。 最终萧璟也没敢真解释,只好含糊地应付过去:“大概就是祝他斗地主的时候3456没有7。” 时间也不早了,虞鱼有点儿困,他打了个哈欠,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我不能再玩啦,我要去睡觉了。” 萧璟还胆战心惊地生怕虞鱼追问,见话锋一转,赶紧回答:“去吧去吧,有空再一起玩。” 虞鱼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困困地跟萧璟说了“再见”。 虞鱼关了灯,裹紧自己的小被子,浑身都暖烘烘的。 于是他闭上眼,光速入睡。 另一头的萧璟退出游戏,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 萧璟:?这么养生的吗? 他感慨了一下虞鱼健康的作息,把手机扔到一边。 萧璟稍微伸展着他右手手指,盯着他右手上缠着的绷带。 啧,没意思。 他眉目间慢慢出现一点焦躁,等他回过神,他又把手机摸过来,习惯性地打开微博。 “电竞史上的不败神话xavier近日被曝出受伤,听说伤情严重,恐怕会影响到今后的职业生涯。” “不败神话还能不败吗?” “xavier终于遭报应了吧,讲真他那个嚣张劲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好吧。” “x神从来只怼该怼的人好吗?” “只想感叹一下,这届比赛x神估计是要凉,四个月后就要开赛了,他现在还伤情严重。” “……” 萧璟把手机捏得死紧,他把手机熄屏关机,放得远远的。 他真是会给自己找罪受。 萧璟望着右手,缓缓地用力攥紧。 手指开始颤抖,手腕撕裂般的疼痛里带着酸麻。 萧璟沉默良久,将手松开,拳头用力地砸在床上。 · 虞鱼第二天准时起床。 他慢吞吞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刷牙洗脸,换衣服。 跟着温羡清一起下了楼,陈铭已经拎着早餐在等人了。 外面还下着雨,温羡清撑开伞,遮住虞鱼和他。 “今天比较赶,早餐在保姆车上吃吧。”陈铭说。 温羡清:“嗯。”然后拉开车门,让虞鱼先上去。 虞鱼裹着白色的毛绒大衣,感受到酒店外比之昨天突然骤降的温度,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温羡清赶忙伸手把虞鱼脖子上奶白色的毛围巾给他裹紧了:“有没有不舒服?感冒了吗?” 虞鱼摇摇头,他吸吸鼻子:“没有。” 昨天还喝了姜汤,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着凉叭。虞鱼晕乎乎地想。 车开到了片场,里头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有些已经开始在化妆,场地布景也都调整完成了。 “赶紧去化妆!今天要拍的戏份多!都给我抓紧时间!”导演拿着个小喇叭在那儿“叭叭叭”地喊话。 温羡清去化妆了。 虞鱼熟门熟路地坐到导演旁边的小凳子上,像一只白色的雪球缩在板凳上,一动不动了。 他觉得今天自己可能没有睡饱,头有点重重的。 这个阴雨天本来就会让他没什么精神,这下他就更没精神了。 虞鱼蔫头耷脑地坐着,连今早宿沉派人送过来的红糖糍粑都不想吃。 导演注意到旁边这位似乎情绪不高的样子,不由得关心:“虞先生这是怎么了?” 虞鱼歪了下头,温吞地回答:“有点困……还有点冷……” 导演听了,赶紧叫旁边的助理给虞鱼送了杯热茶,又贴心地递了几个暖宝宝。 虞鱼礼貌地道谢,然后把暖宝宝贴到大衣里,捧着热茶,一口一口慢慢喝。 烫烫的茶水从喉咙一路暖到胃部,让虞鱼好受不少。 温羡清中场休息的时候,就看到虞鱼好像很冷地缩成一团,禁不住皱眉:“怎么了?很冷吗?” 虞鱼软绵绵地“嗯”了一声,鼻音有点重,还又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 温羡清心里“咯噔”一声,该是感冒了。 昨天还是让他淋了太多雨,他有点懊恼。 “你感冒了。”温羡清说,“我去拿药。” 他匆匆忙忙地就要走,但却被虞鱼攥住衣角。 “你还要拍戏,不用了叭。”虞鱼说,导演还在一旁眼神幽怨地看着呢。 男主角都走了,今天还怎么拍。 温羡清稍微冷静下来:“那我让陈铭去拿。” “听话。”他温柔地拍拍虞鱼的头,离开了。 没等陈铭送药过来,宿沉的电话先到了。 虞鱼看了一眼拍戏中的片场,起身往外走,出去接电话。 · 外面,冯和跟苏雅站在夹雨的寒风里。 冯和已经在这儿蹲小美人蹲三天了,除了被风吹成傻x外,没有半点儿收获。 “你不是跟我说他就在这!你倒是想个办法把他给我弄出来!没看到他身边总跟着人吗!”冯和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失去耐心地冲苏雅吼。 苏雅柔柔地笑笑:“不要急呀,他不是出来了吗?” 冯和急躁:“哪儿呢?” 苏雅给他指了指。 虞鱼从片场走出来,他没敢走到外头去,外面太冷了。 他手指按在屏幕上准备接电话,突然有人喊他:“虞先生。” 苏雅站在他面前,笑容温雅:“我想找您说说话。” 虞鱼盯着她,拧起眉头,把手机塞进兜里:“您有什么事吗?” 他往后退了一步,直觉苏雅身上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身上的气息给他的感觉很微妙,好像人类的一部分被压制住了,变得稀薄。 苏雅声音娇柔:“我想为之前对您的无礼道歉。” 虞鱼舔舔唇,他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闷闷地回答:“嗯,我原谅你,我有事先回去了。” 他转身要走,但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 冯和从外面冲进来,他忍了这么多天,心里的那点蠢蠢欲动早就烧成大火了。 触手皮肤细腻,冯和的眼睛都像是要红上一圈。 他是真的憋不住了,实在太勾人了。 “你叫虞鱼对不对?”冯和喉咙干渴,声音都是哑的,“跟我出去玩玩,我们交个朋友啊。” 虞鱼抿着唇,想把人甩开,但是冯和的力气大得吓人。 “我们出去,你会玩得开心的。”冯和笑了下,还算端正的五官隐隐透着邪气。 苏雅在一旁低着头,灰白色的眼睛像是无机质般,定定地看着虞鱼。 “马上就能……抓到他……”她喃喃道。 · 另一头,宿沉举着电话。 电话被接通了,但他没听到虞鱼的声音,倒是模模糊糊地听到陌生人的声音。 “鱼鱼?”宿沉低声地问。 没有回音。 宿沉猛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身,他抓着手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林秘书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宿总?” 宿沉阴着脸,厉声道:“送我去《割裂》剧组,同时给我查这个手机号现在的实时地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有、刺激 双十一要到了,想买点小零食,大家有推荐吗 第34章 林秘书意识到事情的紧急, 一秒钟也不敢怠慢, 把宿沉说的事情都交代下去,亲自开车把宿沉送到《割裂》剧组。 温羡清正在拍和女一号对峙的片段, 陈铭好不容易拿到了感冒药, 但找遍了整个片场都没看到虞鱼的人。 他正要去问问导演他们,片场外就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了好几个人。 宿沉身边跟着林秘书,后头还带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宿、宿总?”导演看这架势, 都忍不住站起来。 宿沉:“温羡清。” 温羡清那头已经终止拍戏,他穿着染了血浆的白衬衫,形态狼狈却依旧透着优雅。 “怎么了。”温羡清走到宿沉面前。 宿沉脸色难看:“鱼鱼呢?” 温羡清:“他不是——”他转头去看虞鱼之前坐的小板凳, 却发现上面没了人影。 陈铭赶忙跑过来:“温哥,小虞先生没影儿了。整个片场都没找到人!” 温羡清预感不好, 他看向宿沉:“怎么回事?” 宿沉咬牙:“他被人绑走了你不知道?” 刘伯刚走进片场,手里捧着束惯例的洋桔梗。很多天没见着小虞医生, 他得替他家少爷过来瞅一眼。 顺便还能看看,能不能帮着把人再给拐回来,不能就这么让别人把墙脚给挖了。 但他刚一进来就听到这么几句话。 小虞医生被绑了? 刘伯顿感不妙,立刻掏手机给贺故渊打电话。 办公室内。 亚伯正把一大叠的文件放到贺故渊面前。 “贺先生,您要查的东西已经都查到了, 的确存在着一些超出常识的……”亚伯还未汇报完,贺故渊的手机铃就响起来。 贺故渊抬手, 示意亚伯暂停,然后接了电话:“刘伯。” “……”,贺故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椅脚刺耳的摩擦声却没引起他的半分注意。 “你说鱼鱼出事了?” · 冯和拽着虞鱼,跟拎小鸡似的,把人丢进车里。 苏雅也在后头跟着上了车,坐到副驾驶座。 司机把车开起来。 虞鱼被带上车后,就没再进行无意义的挣扎了。 他现在有点难过。 宿沉送过来的红糖糍粑他都还没吃几个呢,虞鱼情绪低落地摸着肚子,一边后悔没多吃几个。 天气冷了,很消耗热量的,要多吃一点才能更暖和。 冯和见虞鱼乖了,伸着胳膊就把人往怀里带。 “怎么不高兴?”冯和笑了,五官都透着难以抑制的亢奋,“要不要我让你高兴一点儿?” 他说着,手就不老实地要往虞鱼身上放,视线贪婪又露骨。 虞鱼眨眨眼,拢紧自己的大衣,把脸埋到围巾里,整个人就露了双乌溜水灵的眼和光洁白皙的额头在外面。 冯和找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该往哪儿下手。 “干什么裹这么紧啊?”冯和喘了口气,依旧很兴奋。 裹得紧也好,慢慢扒下来,也是种享受。 冯和想着,上手拽住虞鱼的围巾,就要解开。 他抖着手,兴奋得瞳孔微缩:“别动啊……”他要慢慢解,享受这个美妙的过程。 就仿佛是狼咬住猎物,感受猎物在自己獠牙下的濒死挣扎一般。 虞鱼睁着一双纯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瞧着冯和:“为什么不能动?” 他的语气平稳又软和,冯和呼吸急促了下:“不动才好脱啊……” 虞鱼舔舔唇:“可是我很冷呀,我不想脱衣服。” 冯和靠得近了,虞鱼能从他的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那种味道他之前也闻到过,在游乐园的怪物身上闻到过。 冯和情不自禁地盯住虞鱼的眼睛,那双漂亮的黑眸像是上好的宝石,表面仿佛流动着一层浅浅的光。 “很冷……?”冯和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车里没有暖气,虞鱼小小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鼻尖都要被冻掉了。 “很冷的。”虞鱼的声音更低了,“你不冷吗?” 冯和的眼神有点儿恍惚:“冷?” “今天下雨没有太阳,温度也很低,你穿得很少很少,只有薄薄的一件衬衫和外套,”虞鱼顿了一下,口吻柔和地继续道,“看起来很冷啊。” 冯和的表情变得空白,他呆呆地望着虞鱼:“很冷……我很冷……” 虞鱼缓慢地眨了眨眼:“冷的话不要碰我比较好哦,我手脚都冰冰的,你会更冷的。” 冯和的呼吸渐渐平稳下去,眼中出现一点茫然:“不碰……”他迟钝地往一旁挪了挪,离虞鱼远远的,然后缩了起来,像是这样就能更暖和了。 虞鱼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刚刚跟冯和大眼瞪小眼有点儿累,他的眼睛瞪得都累了。 “到了,停车。”在安静下来的环境里,苏雅突然出声。 司机踩下刹车,停住了。 苏雅看了一眼缩在后座角落的冯和,然后便无所谓地移开了视线。 “下车。”她语气僵硬地对虞鱼说。 “哦。”虞鱼应了一声,打开车门。 冯和还缩在角落里当鹌鹑。 没有雨伞,虞鱼一下车就被凉凉的雨水淋得蔫哒哒的,像棵没阳光晒还被浇水浇多了的小苗苗。 苏雅直挺挺地走在前面,仿佛脊背不能弯曲一般,走路姿势别扭极了。 虞鱼摸了摸脸,一手的雨水。 他困难地在雨水里睁着眼睛看路,时不时眨眨眼,把掉到睫毛上挂住的雨滴眨掉,以免挡住视线。 “要去哪里啊?”虞鱼在雨里打了个寒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适应了温度,他反而没有像开始时那么冷了。 苏雅一言不发,只是在前面领路。 虞鱼悄咪咪地准备溜走,但苏雅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就能发现他的小动作。 “不要想着逃。”苏雅一字一顿地说。 她身上的那股妖异气息比在车上时重多了,给虞鱼的感觉很不好。 如同一块塑料薄膜闷住人的口鼻,总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而且还挺臭的。 虞鱼憋着呼吸,胡思乱想,雨水能不能帮她洗洗澡,让她不臭一点儿呢? 苏雅带着虞鱼走到了一栋别墅的大门前。 虞鱼看着她直接伸手出去开门,连钥匙都没掏。 最后门当然是没开的。 苏雅困惑又茫然地站在那儿,一下一下地扳动着门把手,仿佛对此很疑惑。 虞鱼忍不住了:“你没有带钥匙吗?” 苏雅机械地转过头:“钥匙?” 她看起来真的很困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虞鱼抿抿唇,软声道:“没有钥匙的话,打不开门的呀。” “这个别墅是谁的?”他慢吞吞地问。 苏雅歪头:“冯、和?” 冯和的别墅,那钥匙应该在冯和的身上了。虞鱼想。 可是冯和已经被他催眠,蹲在车里装蘑菇了啊。 虞鱼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这里是冯和的别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苏雅灰白色的眼睛盯住虞鱼,表情呆滞:“……为了斯图纳塔。” 她的面上显露出一丝挣扎,陡然间换了一个表情,狰狞又凶恶:“不……我是要杀了你的……” “不行……你不能杀他……他属于斯图纳塔……” “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我要杀了你……再杀了他……” 虞鱼一脸懵逼地看着苏雅在短短的几秒内变脸数次,还伴随着自说自话。 这是在表演京剧变脸吗? · 宿沉和温羡清坐在同一辆车里,林秘书开车,陈铭则战战兢兢地坐在副驾驶。 车里的气压低到吓人,陈铭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两位大佬一个不爽,就把他从车上扔出去。 “他是你的助理,你还没照顾好他?”宿沉本就冰冷不近人情的眉眼,此刻更见冷酷。 温羡清握着拳:“这次是我疏忽了。”但再也没有下次。 陈铭拽着安全带,寻思着这句话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助理原来是要人照顾的吗? 宿沉嘴角一扯:“你不会有下次了。” “之后我会邀请他做我的助理。”他沉声说。 温羡清抬眼:“痴人说梦。” 宿沉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照着虞鱼的手机定位,林秘书很快就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宿总,这里是冯和的私人别墅。平常专门用来放他的小情人。”林秘书说。 宿沉:“小情人?”他低笑了一声,打开车门,“他也得有这个命。” 温羡清也黑着脸下车。 几人身后跟着保镖匆匆地往别墅赶,在大门不远处看到一辆车。 林秘书扫了一眼车牌:“是冯和的车。” 温羡清眯起眼:“车里有人。” 冯和靠在车门上,蹲在车门和后座形成的角落里,努力把自己团起来。 突然间,车门猛地向外打开,冯和没了倚靠,直接一头栽下去,痛的龇牙咧嘴,还沾了一身的脏水。 没等他缓一缓,他就被人抓着头发,从地上提溜起来。 温羡清脸上带着微笑,语气温和地问冯和:“你绑来的人呢?” 冯和被这么一折腾,总算从那种诡异昏沉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他抬起头,正要破口大骂。 拎着他的人笑容里带着杀气,白衬衫上全都是血,看着像是刚砍完一个人,接着要来砍他似的。 冯和白眼一翻,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他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温羡清:今天cos连环杀人凶手,你命没了。 冯和:惊恐.jpg 附在苏雅身上的怪物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绪宝老公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哈啰呢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可乐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冯和腿软得根本站不住, 温羡清抓着他的头发, 把他头皮扯得生疼。 “回答我。”温羡清声音冰冷阴鸷,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和。 冯和哆嗦着嘴唇, 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听不见我的话吗?”温羡清寒眸里都是冷意, “那你这耳朵干脆也不要了吧。” 冯和脑子里乱哄哄的,还没理出思绪,就被温羡清伸手把头给磕在车门上, 声音响得吓人。 “我问你最后一遍,他人在哪?”温羡清把冯和掼在硬实的车门上,语气平静地继续问。 冯和脑袋被磕得胀痛, 头晕目眩得都快昏了,可冰凉的雨水打在他脸上, 偏偏让他昏不过去。 “我、我说!别、别打我!”冯和磕磕巴巴地开口,嘴里的话有点含糊, 像是脑门被撞狠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说。” 冯和:“他可能被雅、苏雅带去别墅里了。” 温羡清松开冯和,冯和哆嗦着靠在车门上,没敢离开,他腿软得都迈不动了, 怕是一抬脚,就得摔个面着地。 宿沉那头也问完了司机, 但司机显然处于茫然的状态,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的车,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羡清见状, 又看向冯和。 冯和脑袋一抽一抽地疼,正想着进车里歇歇,就听到对面那个恶魔又开口了: “起来,带路。” 冯和捂着脑袋,脸都是惨白的。他痛苦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在前头带路了。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回自己家会这么痛苦。 · “他属于斯图纳塔!”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虞鱼懵懵地看着苏雅在面前表演变脸。 他眨眨眼,这应该是苏雅本人的意识苏醒过来了,在抢夺身体控制权叭。 苏雅的表情痛苦狰狞,最后怪物的意识还是重新压制住了人类的意识。 她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虞鱼,灰白色的眼睛麻木冰冷。 “为了伟大的斯图纳塔……”苏雅声音沙哑,“抓住你……献上最忠诚的祝福……” 虞鱼歪了下头,困惑地问:“斯图纳塔是什么?”头发上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茫然的双眸里像是蓄满了水汽,模样有些楚楚可怜。 苏雅也跟着他僵硬歪头,或许是压制身体意识太过费力,她看起来愈来愈不像是人类了,歪头时脖子像是折断了般,磕在肩上。 “斯图纳塔……是故乡……?”她似乎不太确定,如同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而不知道具体。 故乡?虞鱼口吻无害:“你来自斯图纳塔吗?” 苏雅没吭声,她只是用那双无机质的灰白双眸盯着虞鱼,像在防备他逃跑。 虞鱼浅浅地吁出一口气,对方本身就没有理智,催眠和诱导沟通的难度有点儿高。 他有些发愁,眉眼里透出淡淡的愁绪,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软和了。 “为什么要进冯和的别墅?”虞鱼换了个问题。 苏雅重复他的问题:“为什么要进冯和的别墅?”她的眼珠转了转,应该是在思考。 “要进去。”苏雅思考半天,回了句没用的话。 是因为她只得到了这么一个指令,所以才不知道原因吗?虞鱼舔舔唇。 那么她的上一级是谁,或者说是谁给她下的命令? 冯和战战兢兢地把一堆人带到了自家的别墅前,一眼就瞧见虞鱼和苏雅正面对面地站在大门口。 他跟见了救世主似的,都要感激涕零了。 小命暂时保住了! 温羡清和宿沉脚步急促地走过去。 “有没有受伤?”温羡清紧张地拉着虞鱼,生怕他哪儿伤到了。 虞鱼摇摇头:“没有。” 宿沉被抢先一步,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苏雅,瞳色微深。 “把人先带到旁边去。”宿沉命令道,挥手让保镖压住苏雅,然后自己也跟着过去了。 苏雅挣扎得很剧烈,一度差点挣开保镖的压制,但宿沉却伸手就把她按老实了。 “为什么找上他。”宿沉嗓音低沉。 苏雅古怪地笑了笑,没说话。 宿沉按住她肩膀的手微微使力:“不愿意说?” 他轻笑一声,慢慢地哼起一段奇异的旋律。 苏雅在听到第一个音时,就痛苦地抱紧了自己,她的皮肉蠕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不……不……”她痛苦地呻.吟,汗水混着雨水往下流。 宿沉插兜站着,冷眼旁观,保镖已经退到他的身后,帮他撑着伞。 比起苏雅的狼狈,他显得一丝不苟又游刃有余。 旋律进行到中段,一道漆黑的影子终于忍受不住从苏雅的体内冲出来。 它把苏雅的身体弄得几乎散架,关节骨头都折了一半。 “送去管理局修修,应该还能用。”宿沉口吻冷淡地命令道,身后的保镖里走出一个男人,他低声应下,然后带着苏雅消失在了原地。 其他保镖对此视而不见,保持绝对的缄默。 宿沉抓着那团黑影:“现在,该你告诉我。” “为什么找上他。” 黑影尖利地叫了声:“不说!不说!”它的声音和乌鸦一样沙哑,音调更高更刺耳。 宿沉面无表情地开口,接着方才的旋律段落往下哼。 黑影痛苦地在他手里扭动,发出持续不断的尖叫声。 “是斯图纳塔,斯图纳塔!”黑影叫喊着回答。 宿沉停下,斯图纳塔? 黑影断断续续地说:“你也有……你也是……为什么要这样……” 它的语序混乱不清,仿佛刚牙牙学语的小婴儿。 宿沉知道从它这里问不出什么了,他一把捏碎了那团黑影。 “做的东西倒是越来越高级,胆子也是越来越大。”宿沉嗤笑一声。 他宁愿没有这种古怪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可都是用痛苦换来的。 温羡清确定了虞鱼身上没有伤,但也发现他全身都像是在水里浸了一遍:“淋雨了?” 虞鱼乖巧:“嗯。” 温羡清赶紧让陈铭去把大衣拿过来:“会不会冷?” 虞鱼眨巴眨巴眼:“好像……不是很冷叭。” 温羡清看他被冻得泛白的嘴唇,还有脸上蒙着一层绯红,心头一跳:“不冷?” 他的手是凉的,只好把额头靠过去,测了测虞鱼的体温。 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温羡清沉声道。 虞鱼茫然,他发烧了吗? 一定是因为下雨天,他以前都没生病过,就只有阴雨天会比较难受。 宿沉刚处理完事情赶过来:“他发烧了?” “发烧了,烧得有点厉害。” 陈铭拿着大衣跑过来,温羡清帮虞鱼脱了湿掉的外套和围巾,用干燥暖和的大衣裹住虞鱼。 宿沉伸手把虞鱼捞过来,然后直接把人打横抱起:“车里有毛巾,上车给他擦擦头发。” 温羡清也顾不得争什么了,一群人呼啦啦地赶上车,还没忘记让保镖把罪魁祸首之一的冯和也给绑上带走。 虞鱼被温羡清和宿沉夹在中间,三个人一起坐在后排座位上。 他上了车,进到温暖的环境,这才慢慢地觉出来一点发烧的热意,全身都像在发烫,可手脚却冰凉凉的。 虞鱼晕乎乎的,烧得有点迷糊了:“我们要去哪呀。” 温羡清低声哄他:“去医院。” 虞鱼整个人都思维迟缓,平时身上收敛着的香气没有了主人下意识的控制,一下子就充满了整个车厢,勾得温羡清和宿沉心跳都加快了。 虞鱼丝毫没有意识到,嘟囔着继续说:“我的红糖糍粑还没有吃完……” 宿沉压着血液里的蠢蠢欲动:“等你病好了,还会有很多红糖糍粑。” 虞鱼缓慢地接收了这句承诺,他的脸烧得绯红,说话也有气无力:“好累啊。” 他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试图用冰冰的手来给自己烫烫的脸降温。 温羡清手回温了,直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更烫了一点。 “累的话睡一觉。”温羡清轻声说。 虞鱼困倦得眼皮都耷拉下来,上下眼皮都快粘一块儿了。 他软绵绵地“唔”了一声,撑不住闭了眼,像个粉扑扑的糯米团子缩在温羡清宽大的大衣里,沉沉睡过去。 车开到医院,宿沉抱着虞鱼,匆匆忙忙地往里跑,林秘书非常识相地去挂号。 医生看到这乌泱泱的一群人时差点以为是来砸场子的,他犹豫地看看一身血衣的温羡清,又看看抱着人的宿沉:“是哪位要看病?” 温羡清指了指虞鱼:“他,发烧了。” 医生定睛看了看温羡清:“温.影帝?” 他恍然,这一身估计是戏服,血次呼啦的怪吓人。 “高烧啊。”医生给虞鱼量了体温,看着体温计上的39.5度。 虞鱼已经醒了,他难受地皱着小脸,头晕得不行。 宿沉问:“要怎么退烧。” “先打个退烧针观察一下情况,降温了就拿药回去吃,没降温的话还是打个点滴。”医生说。 宿沉应了声,抱着虞鱼先去病房,温羡清留下来跟医生沟通注意事项。 虞鱼糊里糊涂地被放到床上,林秘书刚叫人拿了套新睡衣过来。 宿沉把睡衣递给虞鱼:“自己能换吗?” 虞鱼点点头。 宿沉背过身,让他自己换好了衣服。 过了一会儿,就在虞鱼又昏昏欲睡的时候,护士进来给他扎了一针。 打过针,虞鱼更晕乎了,他缩在被窝里,觉得里头像个大火炉,烘得他都快出汗。 他翻了个身,非常不满地想踢被子。 宿沉坐在床沿,伸手压住被角,不让他动弹,顺手把人用被子卷成个寿司卷。 虞鱼软乎乎:“热……”他的声音温吞又绵软,像在撒娇。 宿沉哄他:“等下就不热了。”他转头跟林秘书说:“去要个冰袋。” 虞鱼却等不及冰袋,他快要蒸发了。 他咕噜噜地滚到床沿,贴到宿沉的身上。 宿沉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气,让全身都在冒火的虞鱼感觉冰冰的很舒服。 他像小猫一样蹭了蹭,然后把额头贴到宿沉撑在床沿的手背上,舒服得喟叹一声。 “不要冰袋,要你。”虞鱼慢吞吞地说。 等温羡清进来,就看见宿沉躺在虞鱼的身边,半搂着人,一只手臂还被虞鱼抱着,姿势亲密。 温羡清扭头,问陈铭:“附近有便利店吗?” 陈铭一愣:“应该有,怎么了温哥?” 温羡清面带微笑:“去买袋辣椒粉兑水,做个防狼喷雾。” 作者有话要说:温羡清拿着辣椒粉兑水中…… 先倒了一点,又再倒一点,最后全给加进去。 温羡清笑容满面地送给鱼鱼:致死量,保证一击毙命。 鱼鱼:????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木一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最后, 辣椒水还是没能做成, 但防狼喷雾的购买已经提上日程。 宿沉也没在床上躺多久,等冰袋一到, 他就小心翼翼地抽身出来, 把冰袋放在虞鱼的额头上进行物理降温。 虞鱼察觉到动静,半睁开眼,雾蒙蒙的眼眸里泄出点漂亮的光华:“冰冰的……” 宿沉低声应他:“嗯, 是冰袋。” 虞鱼弯了弯嘴角,酒窝浅浅地攒起来,他慢吞吞地说:“谢谢你。”语气拖沓绵长, 带着点儿迷糊劲儿。 宿沉看他又闭了眼,像是睡过去的样子。 能早点好起来就是对他最好的答谢了。 温羡清放心不下, 给剧组请了假,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和宿沉一起蹲在了病房里。 虞鱼睡得很沉,因为感冒鼻子堵着,还轻轻地打起了小呼噜。 温羡清和宿沉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两个大男人,倒是把沙发给衬得又窄又小。 “苏雅的事情, 什么情况。”温羡清压低嗓音。 宿沉瞥他一眼:“斯图纳塔搞出来的新玩意儿,利用了她对鱼鱼的恶意上身。” “冯和也沾了点, 不过人还算清醒。” 温羡清皱眉:“哪个方位的产物?” 宿沉十指交扣:“看不出来。” 温羡清望着宿沉:“你是故意接近鱼鱼的?” “不是,”宿沉懒散地回答,“他是我的理想型。” 温羡清冷笑:“你还是把你的毛绒玩偶当理想型去吧。” 宿沉靠在沙发背上, 没理他。 · 机场。 贺故渊下了飞机,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等着了。 ”人在哪。“贺故渊问。 亚伯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坐进车里:“目前已经被顺利救出,由于高烧入院,地址是安明医院506房。” 贺故渊对司机说:“开车。” 他急得偏头痛又在复发,脑部的神经抽疼着,让他情绪愈来愈暴躁。 匆匆赶到医院,贺故渊想着虞鱼可能在休息,开门的动作虽然急促但却很轻。 他大步跨进门,一眼扫到角落沙发上的温羡清和宿沉。 贺故渊颔首打了招呼,走到虞鱼的床边。 虞鱼裹着被子睡得香甜,他半截下巴都埋到被子里,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睫毛安静地垂落着,额头上放的冰袋稍微偏了位置。 贺故渊伸手把冰袋放正了,又帮着虞鱼拨了拨凌乱的发丝。 贺故渊一颗吊着的心才慢慢放下,偏头痛也慢慢地被萦绕在鼻间的香气缓解。 他又默默地看了一会,才走过去询问温羡清他们。 “什么时候再量体温。”贺故渊说。 宿沉抬手看了一眼表:“再过二十分钟吧,如果能降一点就是好事。” 虞鱼被叫醒的时候,头还晕着,他茫然地望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贺故渊。 完蛋了,他是不是被烧出幻觉了。虞鱼呆愣愣地想。 这个贺先生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的,领带都歪掉了。 “你是真的贺先生,还是假的贺先生?”虞鱼望着贺故渊,认认真真地问。 贺故渊揉揉虞鱼的头:“真的。” 虞鱼把头顶的大手扒下来,在手里捏了捏。 嗯,是真的。 “你该量体温了。”宿沉插话道,他把虞鱼额头上的冰袋拿起来。 贺故渊搭把手,把虞鱼扶起来坐着,温羡清顺势立起枕头,让虞鱼能靠着坐。 等虞鱼回过神,他就已经舒舒服服地靠着枕头,坐好了。 他眨眨眼,软绵绵地道谢:“谢谢。” “嗯。”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开口。 护士过来,给虞鱼量了下.体温,期间一群大男人围着她,跟防狼似的。 护士:“……39度,稍微降了一点。”她皱起眉,退烧针不应该这么不见效,不过也有可能是各人体质不同,温度有下降就好。 “待会吃点药看看情况吧。”护士说。 贺故渊沉声:“好。” 虞鱼坐在病床上,病恹恹地听着他们的交谈。 他以前生病都是大妖怪们治好的,人类的药物不知道对他会不会见效。 虞鱼舔舔干燥泛白的嘴唇,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他身体里的水分好像都被高温蒸发掉了,现在很口渴。 温羡清注意到他的动作:“要喝水吗?” 虞鱼点头。 温羡清动作飞快地拿起那个水杯:“这是之前倒的,已经凉了,我重新给你接一杯。” 宿沉坐到床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你午饭都没吃。” 虞鱼想了想:“你们吃了吗?” 温羡清把装好热水的水杯递给虞鱼:“没。” 他们着急得都快上火了,哪儿还顾得上吃饭。 “那一起吃叭。”虞鱼说。 宿沉问:“想吃什么都按你的来,有想吃的吗?” 虞鱼掰着手指,眼神清亮亮的,一个个数过去:“糖醋里脊、 土豆炖排骨、糯米藕、鲜虾球、麻辣小龙虾、清蒸鲈鱼……” “还有红糖糍粑!”他还心心念念着早上没怎么吃到的红糖糍粑。 宿沉手忙脚乱地打算记下来,一旁的贺故渊就已经抢先一步噼里啪啦地用手机记完了菜名,发信息给身边的亚伯。 “去醉仙楼把这些都给买了。”贺故渊收起手机,对亚伯说。 亚伯:“……好。” z国人原来也是这么能吃吗?亚伯边出了病房,边陷入沉思。 慢了一拍的宿沉和温羡清咬着后槽牙,闷声不响地坐到虞鱼的床边。 虞鱼报完菜名,心满意足地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地喝完了,然后摸摸暖乎乎的小肚皮,又开始昏昏欲睡。 “想睡了?”温羡清轻声问。 虞鱼小鸡啄米般地打着瞌睡,发烧太消耗体力,他总是不知不觉就觉得困倦。 “唔,有一点困叭。”虞鱼打了个小哈欠,眼角沁出眼泪。 他的脸色依旧透着不健康的烧红色,一脸倦容的模样让人瞧着就本能心软。 “先睡一觉吧。待会儿饭送过来了再叫你。”温羡清说。 虞鱼拽着他衣角:“那你一定要记得喊我。” “好。” “不能偷吃。” 温羡清憋笑:“好。” 虞鱼重新躺下来,乖乖盖好被子,睡姿乖巧地合上眼。 三个男人在病房里等到他入睡,这才一起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温羡清笑:“贺总这么快就回国了?” 贺故渊声音冷沉:“嗯,再不回,家里的小医生要被人拐跑了。” 宿沉靠在墙上:“贺总想问什么不妨直接问。” “斯图纳塔。”贺故渊缓缓开口。 温羡清和宿沉的神色一变,如同没有料到贺故渊会说出这个词。 “我都知道。现在你们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是什么身份。” …… 亚伯很快大包小包地拎着一堆食物回来,后头还跟着醉仙楼的外卖小哥,手上也拿着好几个袋子,估计是亚伯拿不过来,于是就帮着一块送来了。 林秘书和陈铭帮着拿了张桌子过来,把一堆的菜全在桌上摆开。 “鱼鱼。”贺故渊喊了声。 虞鱼立马就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了,瞧着倒是半点困意也没剩下。 “可以吃了吗?”他软绵绵地问。 “嗯。”贺故渊给他搬了张椅子,虞鱼踩着刚才林秘书一并送来的棉拖,坐到椅子上。 宿沉掰了双筷子给虞鱼,温羡清把盛好的米饭摆到虞鱼跟前。 亚伯看得傻眼,这位是什么来头? 他常年做情报方面的工作,对在场的几位大佬都有所了解,单独放在外头,那都是惹不起的。 可现在大佬们都在争着给这位……说是端茶送水都不为过。 亚伯端详虞鱼片刻,除了这是个漂亮好看的小少年外,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虞鱼正准备动筷,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 他抬头,乌溜溜的眸子瞅着亚伯。 “你也想吃吗?”虞鱼眨眨眼。 亚伯迷茫:“啊?” 虞鱼看了眼摆满了一桌的菜,总觉得如果要再分人的话,他可能会吃不饱。 他纠结了一小下,还是眼巴巴地问出口:“你要吃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吃。” 这句话一出,亚伯瞬间就感受到三位大佬的死亡视线,仿佛他要是敢点头,他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用想吃饭了。 亚伯:“……” 他强作微笑:“不用了先生,谢谢您的好意。” 虞鱼“哦”了一声,倒是又低下头,埋头苦吃了。 贺故渊戴了个一次性手套,率先给虞鱼剥虾壳。 温羡清也拿着筷子,耐心地给虞鱼挑鱼刺。 宿沉也动手给虞鱼剔骨头。 三个大男人坐在桌子旁,自己没吃多少,全都忙着给虞鱼剥壳、挑刺、剔骨头,一个赛一个的不甘示弱,全都在互相较劲儿。 亚伯跟林秘书和陈铭挤在角落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神秘的场景与操作。 他没眼花吧……这几位都开始做这些事儿了?用他们金贵得一秒净赚几千万的手? 林秘书拍拍亚伯的肩膀,语重心长:“新来的?” 亚伯结巴:“是、是的。” 林秘书笑笑:“多习惯就好,这都是小场面。” 陈铭快崩溃了,温哥戏都不拍,就在医院里给人挑鱼刺! 一个影帝!给人挑鱼刺! 等虞鱼在抬起头,虾都剥好了,鱼也没刺儿了,甚至鸡骨头都被扔了。 虞鱼:“……谢谢?” 贺故渊嗓音低沉磁性:“不用谢。” 温羡清和宿沉:……脸可真大,搞得事儿好像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回来啦~加入修罗场!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入坑有点懵逼、小斑斑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鹤群管理员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虞鱼吃饱喝足, 摸摸圆鼓鼓的小肚子, 脸上的气色总算好看了些。 他眯着眼睛,又有点儿昏昏欲睡。 贺故渊让亚伯过来把桌子收拾掉, 一回头就发现虞鱼困了。 “先不要睡, 待会还要吃药。刚吃饱就睡对身体也不好。”贺故渊低沉的说话声里带着温柔。 虞鱼撑起眼皮,漂亮的黑眸像浸了水的黑曜石。 不能睡,那就玩游戏? 虞鱼眨掉眼泪:“那我可以玩游戏吗?” “可以。”贺故渊点头。 虞鱼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摸过来, 准备玩一会植物大战僵尸。 · 萧璟按时去医院复查。 “你的恢复状况不太乐观。”医生皱眉严肃地说,“真的有按我说的好好休养吗?” 萧璟嘴角扯了扯:“休养不休养,不都是一个样。” “你一开始就说过, 完全康复的几率连一半都没有。”他的态度看着冷淡又叛逆。 如果不能完全康复,那么恢复不恢复, 对于他来说全都没有意义。 医生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打击很大,但是完全康复的几率也没有那么低, 如果你不好好遵守医嘱,那连这个几率都——” 萧璟站起身,拿走了病例和拍的x光片。 “不用了,我自己清楚,谢谢您。” 他捏着手里的纸张, 心里涌起的都是不甘与暴躁。 兜里的手机响了声,萧璟接起来:“喂。” “喂, 队长,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练习啊,下个赛季不远了。”电话那头胖仔的声音憨憨地传来。 萧璟笑了笑:“最近还不回, 你们自己先打配合吧,让塞西先替我上。” 胖仔“诶”了一声,然后支支吾吾地问:“队长,我能问个问题不。” “你问。” “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胖仔说。 萧璟攥着手机:“怎么,又是谁撺掇你来问的?” 胖仔“嘿嘿”地笑了两声:“没有!我们都可担心了,队长一天不在,我们心里想得那叫抓心挠肝!” 萧璟笑骂:“有时间来问这种废话,还不如给我赶紧去训练!我这儿没什么事,别担心。” “先挂了。”萧璟说。 胖仔:“啊,好,队长我们等你啊!” 电话挂断,胖仔放下手机,周围一圈人围着在哪偷听。 “怎么样,队长说啥了?” 胖仔肉肉的脸皱起来:“我觉着情况可能不太好,队长都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们队长以前哪儿会这样,向来都是有一说一,想怼就怼,嚣张又耿直。 回避问题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要不我们再去看望一下他?” “不行,上次你没看到队长那个臭脸,还是别惹他不高兴,让他安心养伤得好。” 胖仔把手机揣兜里:“要我说,我真想再去把那砸了队长手的傻x给套麻袋揍一顿。” “别,km那傻x已经被禁赛了,你可别也搞个禁赛出来。到时候看队长不骂死你。”塞西出声说。 “行吧,便宜他了,当初队长下手应该再重点的,至少给他脑袋开个瓢。”胖仔嘟囔着。 塞西拍拍他的肩:“走吧走吧,赶紧训练去,队长下的指令,可别怠慢。” · 虞鱼用手指尖尖飞快地戳着屏幕,一边种豌豆射手,一边收种出来的小太阳,玩得不亦乐乎。 三个男人就坐在一边,听着那诡异又奇妙的游戏bgm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响。 他们基本都没怎么接触过游戏,自然对这些都很生疏,就只好干坐在一旁,在沉默中以无形的气场进行刀光剑影的搏斗。 虞鱼玩完一局,抬头瞟了一眼,发现三个大男人各自坐在沙发和椅子上,像三尊石像般坐得笔挺,眼睛都看着他。 虞鱼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挥挥手机:“你们要不要也玩一下啊。” 搬着椅子坐得最近的贺故渊立刻答:“好。” 说完,他就已经把手伸出去,接过虞鱼递给他的手机了。 坐在稍远沙发上的温羡清和宿沉:……艹,我说他干嘛坐在那把硬邦邦的木椅子上,感情是打着这个算盘。 等护士按时拿药过来。 病房里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贺故渊初次上手玩,难得显出点儿平日里见不着的笨拙无措。 他略微慌乱地摁着屏幕,很快就被僵尸吃掉了脑子。 一直在围观的宿沉见状,冷冰冰地开口:“蠢。” 贺故渊:“……” 虞鱼眨眨眼,怕贺先生觉得受伤,连忙开口打圆场:“没关系的,我第一次玩的时候死得也好快。” 他抱着小被子,挪呀挪,挪到贺故渊的身边挨着他:“你要先趁僵尸少的时候,种太阳花,然后再……” 贺故渊被虞鱼靠着,连偏头都不需要,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贺故渊不动声色:“这样吗?”他挪动手指,要把太阳花种到抗击僵尸的最前线。 虞鱼摇头:“不对不对。”他抓住贺故渊的手,移到最里头的格子,“要种在这里才对。” 贺故渊嘴角提起一点弧度:“鱼鱼真聪明。” 温羡清盯着两人交叠的手:“贺总要是想继续玩就继续玩,鱼鱼该吃药了,门口的护士小姐已经等很久了。” 他话说得好听又绅士,方才被震慑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护士朝他投去害羞感激的目光。 温.影帝果然私底下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她想着,拿着药进来了。 宿沉眼疾手快地拿着水杯去接了水,递给虞鱼让他吃药。 贺故渊把手机还给虞鱼,揉揉他的头:“下次再教我玩吧。” 虞鱼点点头,乖乖地喝水吃药。 退烧药吃了不久,药效发作,虞鱼就开始犯困了。 外头天色也晚了,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这样的环境也让人更加昏昏欲睡。 贺故渊低声哄他:“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烧就退了。” 虞鱼困困地“唔”了一声,非常听话地躺下去,把被子拉到下巴上。 温羡清把病房里的灯调成柔和的亮度,不再亮得晃眼。 宿沉坐在虞鱼的床边,慢慢地给他哼了一首小曲。 这还是他第一次把能力用在这样琐碎又温暖的小事上。 催眠曲的曲调温柔绵长,虞鱼听了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 萧璟回到家。 他把手里头关于医院的东西全都扔到桌上,多看一眼都不想。 手机又响了,他看也不看就接起来。 “喂,阿璟呀?”电话里母亲的声音亲切又开朗。 萧璟愣了一下:“妈?” “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和你爸?”林玉心故作埋怨,“你比赛都比完多久了,怎么不回来跟爸爸妈妈开个庆功会?” “妈——”萧璟有点无奈。 “你在外面估计又整天吃外卖,外卖能有你妈做的好吃吗?”林玉心气哼哼地说。 萧璟听着妈妈在那头的唠叨,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公寓。 “这次回来妈妈给你做最爱吃的炸排骨,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什么来着?” 萧璟轻声回答:“可乐鸡翅。” “对,可乐鸡翅。”林玉心说,“我练了可久了,保证比你点的那些外卖更好吃!” “嗯。”萧璟垂下眸,他左手拿着手机,绑着绷带的右手攥成拳头,微微颤抖。 他调整情绪,脸上恢复了大男孩般阳光又灿烂的笑容。 “我知道,我这不是还在忙着训练嘛。你跟爸在国外,飞过去比较费时。”萧璟笑着说,“等我闲下来,我立刻就订机票飞回去行不行?林小姐?” 林玉心:“又贫嘴。行,知道你忙,别忙成陀螺转飞出去,忘了家在哪就行啊!” 萧璟又和妈妈讲了几句,听着对面先挂断通话,他才跟着也终止通话。 夜晚很安静,安静到让萧璟不适应。 他解锁手机屏幕,下意识都又想点开微博。 但手指戳在屏幕上的那一刻,萧璟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机又关上了。 “睡觉好了。”萧璟对自己说。 · 虞鱼做梦了。 他一向不怎么做梦,睡眠质量非常之好,乍然做了个梦,感觉有些新奇。 天是血红色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透着阴森与晦暗,草木皆枯,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很压抑。虞鱼想,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最近压力也不是很大呀。 难道是今天打了植物大战僵尸的原因吗?虞鱼拧起眉头,十分困惑。 虞鱼茫然地往前走,沿路都是枯萎的植物,枯黄的颜色衬着血红的天光,仿佛是地狱里才能看到的景色。 萧璟走在路上,风裹着遍地的黄沙吹过来,差点没把他眼睛给吹瞎。 “又他妈做这种梦。”萧璟咬牙切齿。 他抬起右手,果不其然,从手腕开始,整只手掌都没了知觉,动也不会动,疼也不会疼。 这是属于他的世界末日。 萧璟认命地往前走,反正按照以往的经验,估计走到某个地方,他就会醒过来。 虞鱼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踩着也是拖鞋,完全给现实中的装扮一模一样。 林秘书不太了解他的身高尺寸,买的都稍微大了点。 虞鱼甩着袖子,哒哒哒地踢着拖鞋往前走。 梦里没有那种发烧的疲惫感,他走得可精神可神气了。 萧璟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道路另一头朝他走来的少年。 白嫩乖巧,五官精致,即便穿着睡衣,也漂亮得像个西洋做的人偶娃娃。那一双水灵灵的黑眸望过来,萧璟直接僵在原地不动了。 艹,现在做梦也买一送一的?做一个噩梦送一个春梦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护士:温.影帝果然私底下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贺故渊和宿沉:呵呵。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つき 46瓶;白糖不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见到站在不远处的萧璟, 虞鱼意识到这个梦境也许并不是他的, 他很有可能只是被不小心牵扯了进来。 虞鱼又望了一圈周围的景象,能把梦做成这种地狱景象, 梦主人近期的心理压力应该积累了不少。 而另一头, 萧璟对着自己的“梦中情人”陷入沉思。 他对自己会做什么梦心里还是很有数的,以前就不说,光是最近他反反复复做的就那么一种模式。 就是眼前这样的场景, 来来回回已经骚扰他无数个夜晚了。 但他从未在梦里见到过其他人,更不用说还是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少年。 萧璟审慎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从头发丝到脚上踩着的拖鞋, 一点没放过。 他琢磨了半天,除了这人是真好看真合他眼外, 啥玩意儿都没琢磨出来。 “你好——”萧璟犹豫地开口,试图与对方交流。 虞鱼眨眨眼, 礼貌地回应:“你好。” 对方是个很英俊的小青年,剑眉星目,眉宇间都是潇洒不羁,小麦色的手臂肌肉从挽起袖子里露出来,右手上绑着绷带, 瞧着痞帅痞帅的。 萧璟一听虞鱼的声音,浑身跟过了电似的。 艹, 这不就是那个gay到他心的“鱼鱼鱼鱼鱼”的声音吗? 萧璟自我反省,他现在已经声控到这种地步了吗?光凭声音就能够给自己在梦里头造出个梦中情人来。 不愧是他。 “这是你的梦境吗?” 萧璟回神,发现虞鱼正好奇地望着他, 纤长浓密的睫毛扑朔着,带出一种天真又诱人的味道。 萧璟咳嗽一声:“嗯,是我的梦境。” 虞鱼蹙起眉,他端详着周围恶劣的环境,依旧是压抑阴沉的末日景象,做这样的梦估计谁都不会开心。 对方做的是个噩梦呀。 既然自己无意闯进来了对方的梦,应该为这样无礼的行为作出弥补。 虞鱼想,他也属于梦境的一员,也许能够控制一小部分的梦境。 他集中精神,思考着心中所想,试图将它具象化。 萧璟正想着怎么和对方尬聊下去,眼前忽然被递过来一盆漂亮的粉月季。 虞鱼把成功的产物,那盆粉月季递到萧璟面前,嘴角弯了弯,小酒窝醉人地露出来,眉眼都揉入了温和又柔软的气息。 “送给你,祝你做一个好梦。”虞鱼说。 他话音刚落,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要被拉出梦境,有了清醒的征兆。 萧璟也察觉到了,他连忙伸手出去接过那盆粉月季:“谢谢你。” 虞鱼软和地笑笑,很快就从梦境里被拽了出去。 萧璟还没来得及再跟“梦中情人”说上一句话,对方就不见了身影。 他呆呆地抱着手里的粉月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好像又有了知觉。 那盆粉月季跟周围末日般的景象格格不入,透着美好与生机,像是黑夜里唯一发亮的一颗星。 萧璟低头看了许久,忍不住笑起来。 他已经做了一个好梦。 天空渐渐褪去血光,湛蓝色覆盖上去,周遭的植物重新抽芽,出现了点点绿色。 · 虞鱼惊醒了。 他睡了有一段时间,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彻底,月亮都挂出来了。 虞鱼感觉有人伸手在摸他的额头,试探他的体温,还有人在一旁焦急地踱步和小声交谈。 “怎么样?” “不行,感觉体温又升上去了。” “药不起效吗?” “贺总,会不会是下午吃的饭菜不够清淡?” “……” 有很多人在说话,但是虞鱼却觉得眼皮很重,睁不开眼睛,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上方的灯盏被开了起来,亮光透过眼皮映进来。 贺故渊攥紧拳头,脸色难看。 病房里的灯重新打开了,床上的人脸上浮着不自然的酡红,嘴唇却是惨白干裂的,他的眼睫毛颤抖着,像是将醒未醒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们半夜不放心起来看一眼,可能都不会发现虞鱼的病情又反复了。 林秘书被宿沉打发去请医生,医生很快赶过来。 护士给虞鱼重新测了体温:“40度,烧得更厉害了!” 温羡清皱紧眉头,之前护士感叹的那副温文模样彻底没了,他焦急得有些失控:“怎么回事!不是打了针又吃了药吗!” 医生显然也不知所措:“要不挂个水吧,挂个水可能有用——” 宿沉坐在虞鱼的床边,一遍遍唱着安眠曲,试图让虞鱼能够睡得安稳一点。 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很慌乱,但贺故渊望着虞鱼烧得通红的小脸,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不用了。”贺故渊沉着地开口,“我问个人。” 半夜三点,手机突然响起的铃声直接把席轻言给炸醒了,他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来电人:鱼鱼。 席轻言抓了抓头发,认命接电话:“喂,鱼鱼,怎么了?” 他迷迷糊糊地等着对面的回应,下一秒却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贺、贺总?” 十几分钟后,席轻言赶到安明医院。 他一把推开病房的门,急得满头冒汗:“鱼鱼怎么了?” 病房里一群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席轻言差点没喘上气来。 贺故渊:“感冒高烧,烧退不下来。他之前有这样过吗?” 席轻言皱眉:“多少度?” 宿沉收声,回答:“40度。” 席轻言松了口气:“那没事,40度还好,他是——”席轻言差点说漏嘴虞鱼是根香成的精,他赶紧拐个弯,“他体质比较特殊,每年都会有这么一场的,等他慢慢退下来就行,用点药可以,不过效果可能不是特别大。” 其实每年一场高烧基本上是虞鱼的惯例,他的本体是一炷永不熄灭的神香,不会熄灭的原因是他每年都会自己燃一遍火。 体现在人形上的特征,就是发烧,而且是高烧。 不过以往那群大妖怪从来舍不得虞鱼受苦,干脆就手动用法术加快进程,在旁人看来,就相当于治好了虞鱼的发烧。 席轻言说完,眼神就往温羡清身上溜:“温.影帝,能签个名吗?” 贺故渊和宿沉:“……” 虞鱼的朋友是温羡清粉丝? 突然感到危机! 温羡清很爽快地给席轻言签了,还非常体贴地跟席轻言握了个手,让席轻言颇为受宠若惊。 对于其他两人的黑脸,温羡清表示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即便有了席轻言打包票,但贺故渊他们还是守到了天亮,等虞鱼体温真的开始往下降,才放心了点。 虞鱼睡出了一身汗,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可能半夜梦游去跳水了。 他睡眼朦胧地坐起身,眼皮都还半梦半醒地耷拉着。 虞鱼一有动静,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动作。 宿沉抓着枕头就往虞鱼的后腰塞,时刻装满了热水的杯子被温羡清塞进虞鱼的手里,贺故渊拿了条干毛巾帮虞鱼擦汗,亚伯已经受了他的指令,提前就去贺家拿了几套虞鱼的衣服过来。 席轻言在一旁傻站着,一时间觉得自己非常多余。 他仿佛又看到当年在山上时,那群大妖怪围着生病的虞鱼,一边吸虞鱼一边给虞鱼端茶倒水以至于荒废事务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被挤到角落里,弱小可怜又无助。 等虞鱼钻进被窝,像个团子似的拱来拱去一会儿后,换好衣服钻出来。忐忑了一个晚上的医生护士赶紧上前,给人重新再量一次体温。 “38度,比之前的38度5又降了。”拿着体温计的护士松出口气。 医生差点儿热泪盈眶,他总算不用再被大佬们目光凌迟了。 “再住院观察一两天,如果体温恢复正常,应该就能出院了。” 虞鱼穿着毛茸茸的恐龙睡衣,头上的恐龙帽半搭在头上,上面还有胖乎乎的软锯齿,奶凶奶凶的。 他的头发睡得鸡飞狗跳,完全处于炸毛的状态,贺故渊没忍住上去捋了两把。 “嗯?”虞鱼迷茫地抬眼,像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人类撸了把毛的猫。 “起来刷牙洗脸,吃个早饭吧。”贺故渊温声说,他把恐龙帽摘下来,重新在虞鱼的背后放好。 宿沉已经积极主动地抬脚去给虞鱼准备牙刷牙杯和冼脸毛巾了。 温羡清让陈铭跑腿去买早餐:“先吃清淡点的吧。” 他惦记着昨天亚伯跟贺故渊说的那句“是不是吃的饭菜不够清淡”。 总归清淡点对身体好。 等虞鱼洗漱完,吃了早餐,他才终于从迷糊劲儿里挣脱出来。 “轻言,你怎么在这里呀?”虞鱼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席轻言泄愤似的捏了把虞鱼光滑的小脸蛋,烧了一场,肉都好像少了点,本来就够瘦的了。 席轻言想着,下手都不免更轻了:“还敢问!你发烧了也不找我?真有能耐啊!” 虞鱼被席轻言放轻的力道挠得痒痒,憋不住笑:“我、我忘了。” 席轻言刚想再捏捏,背后忽然一阵寒意,不禁松了手。 他差点忘了,后头有三尊大神盯着呢。 席轻言尴尬地对着大佬们笑笑,又转过头跟虞鱼咬耳朵:“你什么时候跟温羡清有交情的?” 虞鱼想了想,诚实回答:“嗯……好久了,之前跟你学催眠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是他的临时助理。” 席轻言:!!! 那他岂不是本来可以更早地拥有签名! · 萧璟也从自己的床上清醒过来。 他睡得脑袋有点胀,估计昨晚又在做梦没睡好。 他昨天后来好像做了个不错的梦,是梦见什么来着? 萧璟盯着自己的手,半天都没想起来做的什么梦。 总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这不是晋江,这个梦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不是 这个梦不会只做一次哦~ 本章错过一个亿的选手有—— 席轻言:我错过了一个亿 萧璟:不,我才是错过了一个亿 预告一下: 再过不久,温哥就要被迫暂时下场了。 宿总将发挥出他的真正实力! 第39章 虞鱼的病情逐步稳定, 《割裂》剧组那边也在催着温羡清回去拍戏。 陈铭的手机已经被电话轰炸了很久了, 本来当初进组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还拖的话, 剧组的进程就真的太慢了。 “哥, 咱们就回去拍戏吧!小虞先生也好得差不多了,您也别担心了。”陈铭急得抓头发,他觉得再这样下去, 他陈铭真的要英年早秃。 温羡清不为所动,一心一意地盯着虞鱼把药吃了。 新开的药有点苦,表面没有裹糖衣 , 虞鱼一向不喜欢苦味的东西,总想着要把药片偷偷吐掉。 贺故渊和宿沉暂时都不在病房里, 温羡清就担起了盯虞鱼吃药的重任。 虞鱼拧着眉头,不情不愿地把药吞下去。 药片的苦味留在舌尖, 让他口干舌燥,忍不住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地把剩下的水也一同喝光了。 陈铭声音都要哽咽了:“温哥,我们回去拍戏吧!” 虞鱼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他舔舔唇, 探出身子,拉住温羡清的手臂晃了晃:“唔……你不回去拍戏吗?” 温羡清低头看他:“你想要我回去拍吗?” 虞鱼眨眨眼, 他有点困惑,温哥拍戏和他想不想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是因为他生病的关系? 虞鱼扫了一眼在一旁疯狂挤眉弄眼的陈铭,还是点了点头。 温羡清叹了口气:“好, 我回去拍。” 他轻轻抿住嘴唇,头一次对自己的工作生出了厌倦的情绪。 他当初走进娱乐圈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逃避。 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至少能让他不去想起肮脏恶心的过往。 他觉得这份工作很好,至少没有什么不好。 对于他这种从阴暗角落里长起来的人,或许聚光灯的温度打在身上,就能让他稍微变得明亮一点、温暖一点。 虞鱼察觉到了他的低落情绪,他把手里的水杯放下,一手继续拽着温羡清,另一只手在睡衣兜里掏了掏,掏出颗糖来。 虞鱼把那颗糖放进温羡清的手心:“给你糖吃,不要不开心。” “等你忙完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去玩呀。” 温羡清垂眸看着虞鱼,他最近清瘦了点,尖尖的下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那双黑眸像是水洗过一样,明亮极了。 “好。”温羡清答应,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 提着早饭走进来的宿沉面无表情,他语气冷飕飕的:“鱼鱼现在病了,你之前的助理也还没回来,我特地给你找了个新的。” 宿沉招招手,席轻言抬头挺胸地从门外走进来,争取给自己偶像兼新任老板一个良好的印象。 “温哥。”席轻言心怦怦直跳。 温羡清:“……” 宿沉够可以的,这么快就下手。 最后,温羡清还是领着席轻言和陈铭回剧组去了。 保姆车上,温羡清摊开手,手心里还放着那颗虞鱼给他的糖。 他把糖纸拆了,把糖丢进嘴里。 草莓味的。 温羡清瞧着糖纸上那只傻乎乎的熊,抿唇笑了笑。 跟给糖的人一模一样,蠢兮兮又甜的要命。 · 虞鱼在反反复复地烧了几次后,终于彻底稳住了正常体温。 连带着这几天心情起伏仿佛在坐过山车的医生护士都松了口气。 贺故渊和宿沉商量片刻,决定再观察一两天,没事了就办出院。 因为虞鱼的情况稳定,贺故渊和宿沉终于能腾出时间,好好处理关于冯和的事情。 贺故渊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着个小碗给虞鱼剥石榴,给他当饭后水果。 宿沉的保镖提着冯和的衣领,把人给扔了进来,看他腿软得站不稳,干脆压在地上跪着。 冯和这几天都被关在小黑屋里,每天都在心惊胆战,生怕自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好不容易被从里头提溜出来,居然有种脱胎换骨的诡异感觉。 冯和嘴唇湿润,额头冒汗,他抬头看了一眼,认出房间内两位大佬的身份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看上了虞鱼?就算没有这两位,单一个温羡清拎出来都够他吃苦头的。 贺故渊依旧耐着性子给虞鱼剥石榴,看都没看冯和一眼。 宿沉倒是看过来了。 他俯视着冯和,眼神冷漠:“说说吧,怎么回事。” 冯和讪笑:“宿、宿总,我这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小情人耍了的事儿搬不上台面,他想对虞鱼做的事那更是不能细说。 最好就是随便糊弄过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宿沉移开视线,他把玩着手里头的毛绒球,这是从他的珍藏里挑出来,准备送给虞鱼的,捏起来很解压,手感特别好。 冯和冷汗都下来了,他有点拿不准宿沉的意思。 贺故渊把一整个石榴都给剥完了,他把小碗递给虞鱼,又拿了个小勺子,让他舀着吃。 贺故渊淡淡地瞥了冯和一眼,就那么一眼,冯和就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说?”贺故渊说话不紧不慢,低沉的声音宛如小提琴琴弦上流淌出的醇厚琴音。 冯和面部抽搐了一下,他之前头被温羡清掼在车门上,后脑勺鼓起来一个大包,到现在都没消下去。 那个鼓包正因为他的神经紧张而隐隐作痛。 “峰林集团,”贺故渊慢慢地说,“听说最近有想要和贺家合作的意向。” 冯和把这话里的威胁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今天要是没交代明白,自己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虽然他觉得他交代明白了,自己可能也要交代在这。 在涌动着紧张的沉默氛围里,虞鱼低着小脑袋,认认真真地吃石榴,他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石榴粒。 “喀哒、喀哒、喀哒。” 寂静的空气里骤然响起声来,冯和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抖,惊恐地望过去。 是虞鱼不小心把石榴籽给咬了。 宿沉回头:“别吞下去,籽吐出来。”他说着,伸手过去,想让虞鱼把籽吐出来。 虞鱼摇摇头,自己扯了张纸巾,把嘴里的籽吐上去。 这一刻,冯和意识到了虞鱼的重要性,他要是道个歉,说不定就能摆脱这个困境。 冯和抖着嘴唇:“虞、虞先生。” 虞鱼又倒了一勺石榴粒到嘴里,他“喀哒喀哒”地咬着,含糊地应了声:“唔。” 冯和硬着头皮:“我跟您道歉,之前的事我做得不厚道,对不起。” 他贴着墙站起来,像个被逮捕的犯罪分子,垂头丧气。 虞鱼:“唔……道歉我接受了。”石榴好吃,酸酸甜甜的。 冯和喘了两口气,刚想放松。 “但是我不原谅你。”虞鱼含着石榴粒,说话声糯糯的。 冯和一口气没喘上来,头上的包又在疼了。 他脑子疼得不太清醒,大着胆子问出口:“为什么?” 虞鱼掀起眼皮,瞅他一眼:“因为我记仇。” 冯和:“……” 贺故渊手蜷成拳头,抵着唇,试图掩盖笑意。 冯和可笑不出来:“是我道歉不够诚恳吗?虞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 虞鱼摆摆手,让他不要说。 “如果我不认识贺先生,不认识温哥,不认识宿总。你今天还会跟我道歉吗?”虞鱼望着冯和,他的眼睛清澈得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眼洞察心底那些不堪的想法。 冯和呆若木鸡。 虞鱼扑扇了两下睫毛,语气平静:“你不会。” 冯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能说什么?他玩儿小情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向来觉得这算不上什么事。这次怕成这样,也只不过是因为踢到铁板了。 冯和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眉眼软得能出水,鼻尖秀美,唇形姣好,因为大病一场,白皙的肤色都有种透明感。 可他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宿沉冷笑:“行啊,我看你也不是很想跟我们讲故事,那就跟警察去讲讲怎么样。” 冯和呼吸一滞:“不不不!我说!我都说!”他也管不上面子不面子的,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说了。 从包养苏雅,到看上虞鱼,被苏雅蛊惑,鬼迷心窍想直接绑人强买强卖…… 说到后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要没气儿了。 贺故渊漫不经心:“你的别墅里有什么。” 冯和被问得一愣:“别墅?”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别墅就是他用来养小情人的地方,说好听点就是金屋藏娇,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贺故渊看他真想不出来,对宿沉颔首:“看起来是无意间接触到的。” 宿沉挑眉,大概知道贺故渊的意思。 估计是要扔去妖怪管理局跟苏雅团聚一下,一起做个全方位检查,会让人惨叫个一天一夜的那种检查。 宿沉:“带他去局子一趟。” 冯和一听,简直要泪如雨下:“宿总,我都说了,我真不知道了——” 他被人高马大的保镖架起来,抬出去。 直到病房门合上,虞鱼还能清晰地听见冯和逐渐远去的喊声。 “我别墅里真没有什么,就避孕套多了一点,情趣道具唔唔唔——”应该是保镖嫌辣耳朵,把他嘴堵了。 · 两天后的下午,虞鱼准备出院。 由于公司事务急需处理,林秘书提前赶回天星娱乐,亚伯又被贺故渊支去开车过来。 出院手续就只好由两位大佬亲自去办。 “我去吧。”贺故渊说,他把手里头还没剥皮的柑橘塞给宿沉,“你给他剥。”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风衣还潇洒地飘了下。 宿沉看着手里的柑橘:“……” 怎么感觉是在使唤他。 虞鱼小小声:“还是我自己剥吧。” 他有手的,但是贺先生好像很执着于亲自投喂他,搞得他都没有机会自己动手。 宿沉握着手里的柑橘,毅然决然:“不,还是我来剥。” 虞鱼低头看手。 这个手它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安明医院外。 萧璟揣着个多肉小盆栽,准备去看望看望那位伤他手,被他打进医院的km。 他不远千里地赶过来,就是为了送个盆栽。 祝km久病成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出院啦~~~~ 萧璟不是吃亏的性子,他吃过的亏必然是要还回去的23333 没有千里送钟就已经很客气了。感谢在2019-11-12 01:25:09~2019-11-13 02:4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萧麇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萧璟熟门熟路地走到km的病房, 不客气地直接开门, 那声音响得跟踹门差不多,震得人耳膜都要破了。 正在喝水的km被这动静呛得惊天动地, 差点没窒息。 “我艹你妈的, 萧璟你是个傻x吧!”km出口成脏,抓着旁边的抽纸给自己擦擦喷了一身的水。 萧璟抱着小花盆,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你艹你奶奶干什么, 乱.伦吗?” km只觉得自己的断腿一抽一抽地疼:“你他妈的来干嘛?” 萧璟“砰”地一声把小花盆给摆在km的床头柜上,他挑起眉毛,歪着头:“你爸来探望你啊。” “送你个花盆, 祝你跟这小多肉一样,长长久久地在医院扎根啊。本来想送你个钟, 但是你应该用不着,还是绿色植物养眼。” 萧璟吊儿郎当地说着, 大爷似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不怕我把你另一只手也折了?”km冷笑,他阴毒的眼神在萧璟绑绷带的右手上。 他当初可是半点没有手下留情,为的就是把萧璟的职业生涯全部毁掉。 反正他自己也不准备在电竞行业里再耗下去,即便禁赛了也无所谓。 萧璟没生气,他双腿交叠, 傲慢又挑衅地看着km:“你可以试试,看看你爹我会不会把你手脚都给打断。” km哼笑一声:“用你残废的手吗?” “萧璟, 你已经没救了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km恶毒地看着萧璟:“以前有多少人喜欢你,现在就会有多少人对你失望。” km仔细地端详着那只被他反复掰折, 甚至还用刀捅过的手。 那只手曾经拿下了多少个冠军,把他死死碾压过多少次啊。 可惜它再也没法拥有以前的辉煌了。km的呼吸加重了,他几乎要兴奋起来。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x神吗?这都是你的报应,如果你能让我赢那么一次,你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废物!” 凭什么呢?有萧璟在,所有人都不会看到他。那些智障就只会围在萧璟身边,赞美、鲜花全都是萧璟的。 而他却要被失败压得喘不过气来! km脸色都涨红起来,他神色激动,眼神里是扭曲又丑恶的嫉妒。 萧璟收起笑意:“报应?” 他冰冷的目光在km身上逡巡片刻,陡然站起身。 “那就看看,是谁的报应。” · 宿沉剥完橘子,就开始给虞鱼收拾行李。 行李也没多少,就一些衣服什么的,宿沉提在手里,准备带人下楼。 虞鱼掰着柑橘瓣儿,小口小口吃。 他试图上手帮忙提行李,但是被宿沉挡了回去:“有保镖,不用提。” 宿沉说着,打了个电话,把守在楼下的保镖叫了一个上来,让他将行李先提下楼。 虞鱼只好继续吃他的橘子,顺便还掰了一小瓣儿给宿沉。 宿沉捏着那瓣橘子,咬进嘴里。 嗯,挺甜的,是他喜欢的甜度。 宿沉被柑橘酸甜充沛的汁水哄得心花怒放,但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非常不给面子地打断了他的愉悦。 “抱歉鱼鱼,我接个电话。你可以回房间再等一下。”宿沉看了一眼来电人,对虞鱼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开了。 虞鱼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病房,正想着走回去,身边的一扇房门就突兀地打开了。 还发出了一声摔门的巨响。 虞鱼吓得把脸全都埋到毛绒绒的围巾里,还一下就把头上的毛线帽给拽得更下来了点儿,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星眸。 萧璟拽着km的胳膊,动作凶狠地把人拖出病房。 km的腿还没好,只能单脚一蹦一蹦地跳,看起来像个脑瘫。 “萧璟我艹你妈!你是不是有病!” 萧璟嬉皮笑脸:“有病的是你啊,我看你这腿伤估计爬脑子上了,不然怎么感觉你脑子也不好使呢。” “我瞧瞧,给你脑门来一下,应该能让你脑子好使点吧?” 萧璟举着他带来的小花盆,掂量着要往km脑袋的哪个方位砸。 “你他妈疯了吧?”km脸涨得通红,像猪肝的颜色,“你这是在蓄意杀人!” 萧璟嗤笑一声:“我这是在快刀宰猪。” 他说着,手里的花盆重重往下摔。 km惊慌失措,剩下的那条好腿一软,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个花盆好巧不巧地砸在他双腿中间,再近一点就能让他半身不遂。 “啧,送你的住院礼物没了,别介意啊。”萧璟咂舌。 km哪儿敢出声,他吓得魂都快飞了,表情木楞里带着痴傻。 虞鱼把萧璟的“作案全程”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正贴着墙,偷偷摸摸地要往回溜。 这个时间段,来往的医护人员不多,刚刚的闹剧除了在场的三个人,没人看见。 “站住。”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虞鱼摸着墙,飞快往回走,装作没听见。 萧璟一看人跑得更快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拦到虞鱼面前,把人堵住。 “跑什么呢?”萧璟打量着虞鱼,他本以为是km雇来的狗仔,目的是想把他再挂上热搜轮一遍。 但他瞧着这双水灵灵的眼睛,又有些不确定了。 虞鱼被堵住逃跑路线,又乖又怂地站在原地,声音闷闷的:“没、没跑。” 他呼了一口气,感觉热气打在围巾上,然后又反弹回来扑到他脸上。 萧璟看他怂哒哒的小模样,有点想笑:“没跑啊——” 他使坏般地把手撑在墙上,将人困在两臂之间:“把脸捂得那么严实干嘛。” 萧璟总觉得心里蠢蠢欲动的,好像非得看一看这小家伙长什么样,才能够抚平那股莫名的冲动。 虞鱼抓着围巾,缓缓地眨了两下眼:“你要杀人灭口吗?” 萧璟觉得这人真有意思:“法治社会,哪能随便杀人。” 虞鱼揪了一把围巾,他慢吞吞地指了指旁边还傻傻瘫在地上的km,用一种无辜的小眼神望着萧璟。 “你刚刚说要敲他脑袋。”虞鱼小小声说。 萧璟:“......” 他轻咳一声:“那是吓唬他的,我也没真砸不是?” 虞鱼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他贴在墙上,小心谨慎:“你要保证。” 萧璟哭笑不得:“我保证!”他有这么吓人吗? 虞鱼把围巾拉下来了一点,把小脸蛋露出来。 萧璟看傻了。 对方是个面容青涩的小少年,他不仅眼睛是好看的,整张脸都好看极了。明媚柔软的眉眼,因为围着围巾而被热气扑红的鼻尖和脸颊,唇瓣水润润的,抿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还会出现一个小酒窝。 像是被娇养在王宫里却偷偷跑出来玩的小王子。 真好看啊,如果他有梦中情人,一定就长这样。 萧璟没忍住凑得近了,一下就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像是放了奶精粉的咖啡,有种香醇的甜味。 萧璟在虞鱼的颈侧嗅了嗅:“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味道怪好闻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虞鱼警惕地看着他,仿佛他刚刚说的是“要把这医院炸了”。 虞鱼裹紧自己的大衣,像只炸刺的小刺猬,语气防备:“什么味道。” 萧璟摸不着头脑:“沐浴露啊,挺好闻的。” 虞鱼拧着眉,辨别了下萧璟是不是个纯种人类。 没有精怪的气息,应该是人类,不会闻到他的香味。 而且这个人的阳气好重啊。虞鱼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萧璟看他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模样,用拇指摁在虞鱼的眉心,把皱褶给抚开。 “皱什么眉,皱眉可就不好看了。”萧璟慢悠悠地说,“小记者,你还没告诉我,你用的沐浴露是什么呢?” 指腹的触感嫩生生的,萧璟都舍不得挪开了。 虞鱼无辜地眨眨眼,小记者,那是什么? 萧璟捏捏他的脸颊肉:“问你呢,小记者。” 虞鱼不高兴地拍开他的手:“我不是记者,不告诉你,臭流氓。” 萧璟乐了。 宿沉刚接完自家老头的电话,转头就看见有只咸猪手在碰虞鱼,本就不快的脸色更臭了。 宿沉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把虞鱼挡到身后:“干什么呢。” 萧璟收回手,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宿总?” 宿沉见虞鱼没事,还能扒着他偷瞄萧璟,这才转头,也有些意外:“萧先生?” 之前天星娱乐初步发展娱乐直播业的时候,曾经向萧璟发出过邀请,但对方有自己的游戏公司,并没有接受邀请的意向。 两人不咸不淡地打了两声招呼,萧璟能察觉得到宿沉并不是很欢迎他,他挑挑眉,不想自找没趣,便出声道:“我得带我朋友去看个医生,就先走了。” 宿沉颔首:“好的。” 萧璟拖着地上半死不活的km转头就走,临走前还跟虞鱼挥挥手:“下次有缘再见啊。” 虞鱼盯着他拖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只有四个字:毁尸灭迹。 · 刚出院,考虑到种种因素,虞鱼决定暂时回贺家去。 他坐上车,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把引路纸掏出来。 之前他生病期间,温羡清就已经把他留在剧组的小背包,放在酒店房间里的行李,全都一齐打包送了过来。 虞鱼毫不意外地看到引路纸又自己分裂了,新纸上头的名字跟他刚刚从那位“尸体先生”口中听到的一样。 萧璟。 不过温羡清的那张纸上倒是有了新变化,它被盖上了个戳,显示“考核通过”。 大概是因为他完成了临时助理的使命叭。 虞鱼沉重地叹了口气,依然感到未来职业生涯的灰暗。 贺故渊坐在他身边,听到叹气声,低声问了句:“在看什么?” 虞鱼忧愁地说:“在看要带的幼儿园小朋友的花名册。” 贺故渊:“……?”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不易,鱼鱼叹气。 萧大神,您的梦中情人的确就长这个样。感谢在2019-11-13 02:48:10~2019-11-14 00: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啰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虞鱼回到贺家后, 贺故渊总有种莫名的安心和踏实。 像是本该属于自己的珍宝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宝箱里。 连绵多日的阴雨天气终于过去, 暖洋洋的阳光重新笼罩在大地上。 虞鱼萎靡多日的精神面貌顿时焕然一新,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贺故渊刚回国, 暂时没去公司而是呆在家里, 他一整天就能看到虞鱼高高兴兴地跑上跑下,一会儿下楼到花园里看看花,一会儿跑顶楼上晒晒太阳, 像是要把住院这些天蓄积的精力都给发泄出来。 贺故渊翻过一页文件,就听到家里小朋友又踩着林姨新买的小白兔棉拖,啪嗒啪嗒地跑过来。 “贺先生!”虞鱼刚在顶楼晒完太阳, 小脸蛋红扑扑的,头发被他跑得翘起一小撮呆毛,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贺故渊抓着文件的手指陡然收紧,他颇为无奈地点了头。 刚才举的例子不够全面, 除了看花晒太阳,还时不时要过来撩拨一下人。 香气浅淡却勾人地在鼻间一晃而过,在大脑里留下的印象却久久不散。 贺故渊被虞鱼搂着脖子,极为亲密地抱住,虞鱼软软的发丝蹭在他的颈侧, 让他两只耳朵都红了。 出国半个月,他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些许适应力又全部恢复出厂设置了。 虞鱼满足地蹭完阳气, 在经过了上次的绑架事件后,他对于补充阳气这件事更加重视,补充的频率也潜移默化地加快不少。 贺故渊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花园里的花好看吗?” 虞鱼眨了下眼, 肯定地点点头:“好看。有一片好像是刚种不久的,还没开花。”他想接着问,是不是刘伯觉得那片地空着不好看,所以种了新花。 贺故渊很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深邃的眼眸里似有光点闪烁:“我种的朱丽叶玫瑰。” 虞鱼愣住,他的睫毛动摇地颤了颤:“贺先生种的?” 贺故渊一瞬不瞬地望着虞鱼:“嗯。” 他的目光执着得有点儿炙热,像是沉静的冰湖里裹着缓慢燃烧的火种。 虞鱼舔舔唇,有点领悟到贺先生的期盼:“如果开了的话,一定很好看。” 如愿以偿地索要到夸赞,贺故渊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嗯。” “到时候一起看。”贺故渊低声地笑了笑。 晚饭过后,撒开脚丫玩疯了的虞鱼终于想起,自己是一名光荣又伟大的家庭医生。 他有一点心虚地抬头看了看贺故渊,悄咪咪地坐到沙发上,和贺故渊并排。 贺故渊一偏头,就看见虞鱼端庄地把手摆在膝盖上,背脊挺直,整个人都像在演绎一张表情包: 乖巧.jpg “怎么了?”贺故渊放下手头忙的事情,反正不急。 虞鱼小心翼翼地往贺故渊旁边挪了点儿,再挪了点儿,然后仰起头:“贺先生,你介意做个催眠吗?” 客厅暖色的灯光落在虞鱼的脸上,给他的眉眼都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我这段时间翻看了所有病历,觉得你的偏头痛不是生理因素造成的,而是心理因素。”虞鱼抿着唇,有些局促。 贺故渊顿了顿,伸手揉揉虞鱼的头:“不用紧张,我不介意。” “但是给我一段时间做心理准备吧。”贺故渊说。 他可能还……没法把自己最黑暗可怖的一面揭开给虞鱼看。 这让他恐慌,让他感到仿佛要失去什么的空落。 虞鱼扒拉住贺故渊放在他头上的手,弯弯眼眸:“好,等你做好准备了,再告诉我叭。” 虞鱼一向准时早睡,但贺故渊却一般忙到深夜。 十二点,贺故渊从三楼的书房走下来。 林姨本就熬不得夜,刘伯最近也搞起了养生那套,十一点来给贺故渊送最后一次水,就养生地回房睡觉去了。 别墅里安静极了。 虞鱼睡觉很沉,他睡觉总喜欢缩成一团,把被子全团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一条缝都不留。 把坚决不让一丝寒风进入被窝的宗旨贯彻得非常彻底。 房间门“喀嚓”一声开了,身形高大的男人脚步轻缓地走进来。 他径直走到虞鱼的床边,俊美的面庞隐没在黑暗里。 是贺故渊。 贺故渊慢慢俯下身,像是想在黑暗里看清虞鱼的睡容。 虞鱼在睡梦里咂巴了下嘴,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他的唇瓣柔软地擦过贺故渊的嘴角。 高大的男人顿时像根石柱子一样僵在那儿,半晌才吐出口气来。 撩起来的火还不管灭。 唉。 贺故渊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跑去花园看了看那些还是花苞的朱丽叶玫瑰。 月光澄澈如水,宁静地洒满整个花园。朦胧月色里,花簇被风吹得微微摇晃,翻起小幅度的花浪,宛如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贺故渊走到未开化的朱丽叶玫瑰花簇前,弯下腰,轻轻碰了碰那些花苞。 这样的动作不似他往日的成熟冷静,反倒透出点孩子气来。 “快点开吧。”贺故渊很低地说了一句,在夜晚的风声里如同一声低微的叹息。 · 贺故渊安心的心情没能持续更久。 第二天,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了虞鱼的手机上。 “喂?”虞鱼在剥葡萄皮,没手拿手机,干脆开了免提。 “喂,您好,请问是虞先生吗?” 虞鱼困惑:“是,请问您是?” 林秘书在电话那头礼貌地笑笑:“我是宿总的秘书,姓林,不知道您有印象吗?” 虞鱼正在往嘴里塞葡萄,贺故渊见他打电话,剥葡萄皮的速度都慢下来,干脆坐到他身旁默不作声地给他剥葡萄。 虞鱼慢慢地把葡萄的果肉咽下去:“我记得的,怎么了?” 林秘书:“是这样的,最近宿总需要负荷的工作量变大了,我也在帮忙处理,但因为工作实在太忙,我本来还兼任宿总的生活助理,但最近实在抽不开身。” “宿总的生活作息很不规律,如果没人看着的话,他能够一整天都不歇一口气,挺让人担心的。” 虞鱼不傻,当然听明白了:“您想让我去代班吗?” 林秘书也有点不好意思:“是的……实不相瞒,宿总他有点精神洁癖,不会轻易用其他人做生活助理,但是他对您很……友善。” “如果您愿意帮忙的话,宿总会负责您期间一切的饮食起居。” 虞鱼能够怎么办呢,虞鱼只能向生活妥协,像是一只被生活扼住咽喉的小猫咪。 他不用去看都知道,引路纸肯定又顺着林秘书的话整幺蛾子了。 “好——”虞鱼刚答应了一个字,贺故渊就示意他把手机递过来。 贺故渊拿到手机,语气沉着:“林秘书,麻烦你叫宿总接电话。” 林秘书愣了一下,没想到电话那头突然换成了贺故渊:“好的。”他应声,把手机递给一旁认真偷听的宿沉。 “宿总。”贺故渊的口吻不太客气,“鱼鱼目前仍是我的家庭医生,恐怕并没有时间去当您的生活助理。” 宿沉一接电话,就被对着脸怼了一通,脸色也阴了:“鱼鱼他有权利作出他自己的选择,贺总您无权干涉他的决定。” 两个人唇枪舌战,不分高下。 最后还是虞鱼出声:“那……一周三天可以吗?三天住贺先生家里,三天住宿总家里。” 贺故渊和宿沉几乎同时开口:“那还有一天呢?” 虞鱼眨眨眼:“我去轻言家休息?” 贺故渊和宿沉:“……” 虞鱼歪头:“那就这么决定了?” 良久的沉默后,两人:“好……” 反正谁也没占到便宜。 · 下星期一,宿沉准时准点地来接人。 不仅派林秘书开车过来,自己也跟着坐车过来了。 因为一半的时间都要住在宿沉家里,虞鱼大概搬了不少东西过去。 宿沉早就特地腾出了一间房间,准备给虞鱼住。 虞鱼看着一屋子的毛绒绒,确定了宿沉真的只是表面高冷,内心非常的少女心。 房间的地板全铺上了毛毯,整个房间是温馨明亮的鹅黄色,床头柜上摆着的小夜灯外罩是粉色的,床铺上摆着好大一只毛绒熊,床单上印着的是猫咪的爪印,就连窗帘上都坠着一串串的毛绒球球。 房间的装饰摆设都说不出的……少女。 但也真的非常可爱,看得出主人处处用心。 宿沉有点忐忑:“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试着装修了。” 虞鱼把行李放下,转头对他笑:“我很喜欢呀,谢谢你。” 他的酒窝攒起来,在宿沉的眼里,倒是比他身后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可爱。 宿沉想带虞鱼转一圈家里,他的别墅算不上小,不先熟悉一下的话,之后要找某些特定地方的话可能要花不少时间。 但比他的话更快响起来的,是他的手机铃声。 宿沉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面色正常地抬起头,冲着虞鱼抱歉道:“我接个电话,鱼鱼可以自己逛一逛家里,如果迷路的话喊一声,我听得见。” 虞鱼乖巧点头:“好。” 在虞鱼好奇地在宿沉的别墅里逛起来的同时,宿沉把自己锁到自己的卧室里,这才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是宿沉先生吗?” “请问今年维也纳大厅举办的新年音乐会邀请函,您收到了吗?” 宿沉站在窗边,今天的天气也不错,阳光很亮,但却亮得有些刺眼了。 “抱歉。”他低声说,“今年我……还是不参加。” 宿沉闭上眼,揉捏着前额,声音很沉:“抱歉。” 他挂断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这不是第一次了。 可他还总像是第一次那样犹豫彷徨。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上火了。 宿总的面瘫掩盖过他的很多难过。 感谢在2019-11-14 00:24:20~2019-11-15 01:1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啰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夜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趁宿沉去接电话的空隙, 虞鱼就光明正大地逛起了别墅。 宿沉的别墅有两层楼, 虞鱼的卧室在二楼,于是他就先从二楼逛起来了。 虞鱼卧室的隔壁就是宿沉的卧室, 门敞开着透气, 虞鱼眼神一瞟,直接就把里头的装修摆设给看了个大概 意料之中,非常多的毛绒绒。 虞鱼没好意思窥探他人**, 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扫了一眼,就没看第二眼了。 二楼除了卧室外,还有健身房和一个小露台, 露台上养了挺多花花草草,都整齐地摆在花架上, 养得精心娇贵。 一楼就是客厅、厨房、餐厅,虞鱼溜达着, 发现客厅里摆了一个猫爬架,还有一些猫咪用的东西,像是猫砂盆、食盆,还有一些逗猫棒、猫抓板之类的小玩具。 宿总家里有养猫吗? 虞鱼眨眨眼,就听到一声娇气的猫叫。 “喵呜~”一只美短悄咪咪地凑到虞鱼的脚边, 亲热地绕着虞鱼转了一圈,一点也不怕生。 本来虞鱼还想去地下室看看, 但他现在挪不动脚了。 他的脚上长猫了! 这只小胖猫蹲在虞鱼的脚边,前脚搭在他的脚背上,睁大圆溜溜的眼睛, 无辜地望着他。 “喵呜~”毛绒绒的美短张开它粉嫩嫩的三瓣嘴,又甜甜地冲着虞鱼叫了一声。 虞鱼的心都要化开了。 他蹲下身,嘴角弯出一个笑:“你是谁家的小猫咪呀?” 毛绒绒很给面子,人性化地又“喵呜”一声。 虞鱼看着猫猫一身细软得仿佛打发的奶油的绒毛,蠢蠢欲动地伸出了手。 他就撸一下猫,就一下。 等到宿沉挂断电话找下楼,就看见虞鱼瘫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趴着他的猫。 虞鱼眯着眼,整个人陷在软乎乎的沙发里,手里还撸着软乎乎的猫。 人生巅峰莫过此刻! 虞鱼抱着猫,从头到尾撸一遍毛毛,蓬松柔软的绒毛让人幸福感爆棚,像踩在云端飘飘欲仙。 “真难得。”宿沉走到沙发边,看着一人一猫。 虞鱼听到他的声音,扭头去看,动作有点懒洋洋的,仿佛被幸福感浸透了。 宿沉弯下腰:“它平时都不亲人,脾气臭得要命。”他伸手想去挠挠猫咪的下巴,被它毫不客气地扭头躲开了。 “看,就像这样,臭屁得很。”宿沉说着,脸上反倒露出温柔的笑意。 虞鱼稀奇地也伸手去碰猫,这次它却老实地给他挠下巴,还发出表示很舒服的咕噜声。 “它倒是亲你,小白眼猫。”宿沉不顾抗议,强行薅了一把猫毛。 虞鱼被逗笑了:“它叫什么名字?” “棉花糖。”宿沉说,棉花糖此刻给了他一个略带不屑的眼神,看起来很嫌弃他撸它的毛。 虞鱼转头叫了一声:“棉花糖。” 棉花糖细声细气地应他一声:“喵呜~” 宿沉诧异:“它居然肯叫。” 虞鱼摸摸棉花糖:“它以前不叫吗?” “叫,但是叫得不多。”宿沉无奈,“饿的时候叫得最欢。” 虞鱼低头,棉花糖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示意他摸摸它的肚皮。 这样的诱惑谁能够拒绝?虞鱼立刻上手,被那柔软美好的触感幸福得周身都快冒小花。 宿沉在一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治愈,身上的冰冷气都软化不少。 “其实这次请你来,主要是想让你照顾棉花糖。”宿沉也坐到沙发上,缓声同虞鱼说话。 “最近我工作很忙,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它,只能麻烦你了。” 虞鱼摸着棉花糖的肚肚,答应得非常爽快:“不麻烦。” 宿沉嘴角翘了翘,他动作自然地摸摸虞鱼的头:“中午想吃什么饭后甜点?” 虞鱼不假思索:“巧克力奶油糯米糍。” 他最近刚学会刷微博,第一眼看见的推送是美食博主推的各种小甜点。 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巧克力奶油糯米糍,看起来真的好好吃。 因为林秘书跟他说过,宿沉家里是有雇阿姨做饭的,所以虞鱼下意识以为宿沉只是找他要个菜单,让阿姨去做。 直到吃完中饭,糯米糍摆到跟前。 “尝尝我的手艺?应该没有比上次的桂花糕退步吧。”宿沉说。 虞鱼认真反省自己。 他是一个生活助理,怎么能撸老板的猫,还吃老板亲手做的糯米糍。 这一点都不生活助理! 虞鱼反省着,捏着勺子,把糯米滋舀起来,一口塞嘴里。 软糯香甜的味道满溢出来,甜意从虞鱼亮晶晶的眼眸里偷偷跑出来。 “好吃吗?”宿沉面上纹丝不动,背在身后的手却仿佛雀跃似的握紧了一下。 虞鱼咬着糯米糍,声音含糊地透着甜味儿:“好吃好吃!” 虞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是他的自制力不好。 都怪他的手,不听他的话,非要往他嘴里塞吃的! 吃完午饭,虞鱼打了个小饱嗝,慢悠悠地挪到客厅的沙发上,又瘫住了。 棉花糖颠着小腿,跑到沙发前,一跃而上,趴在了虞鱼的身旁。 虞鱼把它捞到臂弯里,又开始撸猫。 宿沉虽然上午没去公司,但工作依旧得做。 他没跟虞鱼挤在一块儿,而是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翻看最近天星娱乐新签的一批艺人的合约资料。 客厅的采光很好,正午的阳光照进来,宿沉放下手里的文件,捏捏眉心,朝旁边看去。 一人一猫已经滚在一块睡过去了。 虞鱼抱着棉花糖,睡得香甜,脸靠在沙发上,挤出一小团软软的肉。 最近入冬,即便晴天气温也低,别墅里开了暖气,他可能觉得有点热,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两个,线条精致的半截锁骨就那么明晃晃地露出来,薄白脆弱的颜色晃得宿沉总想往上瞄。 棉花糖乖巧地趴在虞鱼的臂弯里,被他双手抱着,也跟着睡了,尾巴还亲昵地搭在虞鱼的手腕上,半圈着。 宿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没有动弹,就那么望着这一幕。 这样的氛围太过温馨与熨贴,像是温泉淌过心尖,略高的温度在上面烫了一小下,顺带还留下了一点儿水印。 宿沉的心都沉静下来,他抓过一张资料,在空白的反面“唰唰”地写起来。 一小段旋律从笔下缓缓流出。 宿沉习惯性地做完这件事,才怔怔地放下笔。 他在想什么呢,又不是从前了,怎么还留着这种习惯。 还好资料是复印件,不缺这一份。 宿沉把那一张抽出来的资料又放回去,那一小段旋律被夹在中间,不见天日。 · 等虞鱼醒来,不仅身上被盖了一条毛毯,周身还缠着一大股浓烈的阳气。 估计是宿沉帮他盖被子时蹭到的。 虞鱼清醒的动静惊醒了棉花糖,它困困地睁开眼睛,舔了舔虞鱼圈着它手的手背。 “别舔。”虞鱼摁住它的脑袋,猫舌头舔人挺糙的,感觉有点奇妙。 虞鱼把棉花糖的口水糊在它的脑袋上,看它傻乎乎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他注意到茶几上压着的纸条,拿起来看了看。 “照顾好棉花糖,不用来公司。”旁边还留了联系电话。 虞鱼摸摸又躺下来朝他露出肚皮的棉花糖,记起林秘书说要监督宿沉规律进食。 他给宿沉发了条短信:“你晚上要回来吃吗?” 宿沉估计在忙,没回短信,虞鱼就先放在一边。 他想起别墅的地下室还没去过,于是抱起棉花糖,把它放在地上。 “棉花糖我们走,去地下室探险。” 棉花糖虽然肉肉多,但脚步依然轻盈,它走姿优雅地跟在虞鱼身边,一起下去地下室。 地下室挺大,有个放映室和健身房,还有一间屋子不知道为什么关着门。 这是整个别墅里唯一关着门的房间,虞鱼有点好奇但也没去开它。 要尊重别人的**,既然关着,那就说明主人并不想让别人进去。 棉花糖对放映室显得很感兴趣,它脚丫子一撒,就往里溜。 虞鱼跟进去后才发现,它是对里面桌布的挂饰球感兴趣,伸着爪爪疯狂挠球。 不过它挺有分寸的,不伸爪子,就用肉垫在那拍球玩儿。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宿沉才敢这么放心地把家里的房间都开着透气通风。 虞鱼看棉花糖玩的高兴,一时半会估计停不下来,干脆坐到放映室的沙发上,想挑个影片来看看。 宿沉临走前说过东西他都能碰,所以他倒是没什么顾虑和担忧。 虞鱼随便翻了下,本想看看有没有温羡清演的电影,挑一部看看,结果发现宿沉的影片收藏里居然没有半部温羡清参演的影片。 虞鱼:…… 算了,随便挑一个叭。 他把棉花糖捞过来,指着那些影碟问:“棉花糖想看哪一张?” 棉花糖突然没球玩,懵逼了一下,随便伸了伸爪爪,拍在了一张碟片上。 虞鱼一看。 《半夜鬼哭》,非常独特的口味。 猫壮怂人胆,虞鱼真就放了《半夜鬼哭》。 他缩在放映室的沙发上,抱紧棉花糖,把楼上的小毛毯也给拿下来裹在身上。 等宿沉回到家,找人找到地下室来,就听见一声短促又惊慌失措的“啊”。 宿沉心头一紧,冲进放映室。 放映室里光线昏暗,只有电视屏幕在发着幽幽的光。 沙发上,一个大团子正在努力地拱啊拱,好像试图离三米开外的电视屏幕更远一点。 宿沉看着屏幕上血肉模糊的鬼脸,又看看那个团子。 他坏心眼地悄声走过去,从背后戳了戳团子。 “啊!” 团子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剧烈地抖动一下,瘫倒在沙发上。 虞鱼生无可恋的小脸蛋露出来:我命休矣。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也想有一只猫猫。 接下来要解决宿总的问题了。感谢在2019-11-15 01:16:54~2019-11-16 03:0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群管理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为了把人哄好, 宿沉最后心甘情愿地给虞鱼做了夜宵,章鱼小丸子。 虞鱼吃的时候,棉花糖还试图跳到桌上来, 也跟着尝一尝, 但是被它的主人一掌摁住猫头,强行阻止了这种贪吃行为。 宿沉严肃正经:“棉花糖,你今晚已经吃很多了, 你已经饱了知道吗?” 棉花糖挥动它的爪爪,在沉默中表达了自己意图再吃一点的想法。 宿沉冷酷无情地把它抱下桌子:“你刚减的肥,还想胖回去再来一次试不试?” 虞鱼咽下嘴里的丸子:“棉花糖减肥了?” 棉花糖冷飕飕地觑了宿沉一眼, 倒是没再往桌子上跳,只缠缠绵绵地挨在虞鱼的脚边, 像是把他脚上的猫咪棉拖当成了同类。 宿沉:“减了,之前胖得眼睛都快被肉挤没了, 好歹带着它运动消耗,才瘦下来。” 虞鱼看看小胖猫,觉得这个“瘦下来”具有一定的水分。 “之前是你喂胖的吗?”虞鱼突然有点好奇。 宿沉在沉默了几秒后,还是非常诚实地点头:“是我喂的。” “当初刚开始养,不知道太胖了也不健康。它一叫, 我就喂。”宿沉说着,冷淡的眉眼盛着不好意思的情绪, 像是在说他抵不住棉花糖的撒娇所以就喂了。 虞鱼忍不住又想笑,他觉得宿沉身上太具有反差性了,看着冷淡却喜欢可爱的东西, 明明一脸高冷,可偏偏抵不住棉花糖的撒娇。 宿沉说到这个,又想起点东西:“它本来脾气就臭,我带他减肥之后,对我就更爱答不理了。” “是不是?棉花糖。”他的话语里含着点调笑。 餐厅的灯光是暖色调的,质感轻柔地从上方落下来,把宿沉笼在里头。 他冷白的脸在光线中柔和了轮廓,一双凤眼少了平日的冷感,眼尾都是温柔的弧度。 虞鱼眨了眨眼,把脚边的棉花糖抱起来。 “棉花糖,跟你的衣食父母道个谢。”虞鱼捏住棉花糖的爪爪,冲着宿沉挥了挥。 棉花糖在他的怀里扭了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窝下来,任由虞鱼折腾它的小肉爪。 虞鱼趁机得寸进尺:“来,喵一声,喵一声才算道谢。” 棉花糖在他怀里,一双猫眼睁得老大,仿佛在说“我只是一只小猫咪,你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 虞鱼哄它,以身作则地示范了一下:“喵。”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如同羽毛在宿沉的心里挠了一把。 棉花糖很给面子地跟着叫:“喵呜~” 宿沉像被逗笑了,低沉地笑了两声:“你是我的生活助理。” 虞鱼被他的话所吸引,揉着棉花糖的肉垫,抬起头看宿沉。 “作为老板,我算是你的衣食父母吗?”宿沉眼底掠起一丝波澜,面上倒是又恢复了那副平静的样子。 虞鱼微微睁大眼睛,他正想再夹个小丸子吃,听到宿沉的话动作都停了。 他歪歪头,思索片刻,抱着棉花糖,冲宿沉乖乖软软地又叫了一声: “喵?”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都看着宿沉,宿沉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去看那盘章鱼小丸子:“快吃吧,不吃要凉了。” 略长的鬓发遮住了耳朵,也盖住了那浮在耳朵上的薄红。 吃完夜宵,没过多久虞鱼就准备去睡觉了。 但他今天晚上吃得有点多,肚子撑着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一点都没什么困意,反而觉得口渴了。 虞鱼摸着肚皮,后悔吃了那么多的章鱼小丸子。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打算去一楼倒杯水喝。 · 宿沉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躺在床上就是没有困意。 他叹了口气,从床上起来,走出卧室,下楼往地下室走。 地下室那扇关着的门其实没有锁,只是那么关着,仿佛别墅主人的矛盾心理,虽然不想碰里面的东西,但又不是完全想丢弃它们。 宿沉打开了那扇门。 那是一间阳光房,被他改成了音乐室。 里面摆着一架三角钢琴,放了一把小提琴还有一把吉他,除此之外是一些录音设备,桌子上整齐地叠着曲谱,一旁的大柜子上陈列的都是金光闪闪的奖杯。 这间屋子,他虽然很少进来,但一直雇了专人打扫,所以连灰尘都没怎么看见。 也许是今天的那通电话,亦或是那段横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旋律,宿沉在某种动力的驱动下,走到了这间尘封已久的房间里。 宿沉把钢琴上盖着防尘的琴布掀起,他摸了摸光滑的琴盖,白净纤长的手指搭在黑色的琴盖上,有一种视觉的对比冲击感。 打开……吗? 宿沉知道自己在犹豫,他放弃了的东西,现在又想着捡回来。 傻子才会这样干。 最终宿沉还是把琴布盖回去,没有打开琴盖。 月光从顶上洒下来,宿沉坐在琴凳上,背靠着钢琴。 他的身影显得有点孤寂。 · 虞鱼溜到厨房里,倒了杯温水。 他把厨房的灯打开,把一整杯水都喝进肚子里,这才觉得嘴里没那么干了。 “鱼鱼?”宿沉站在厨房门口,诧异道。 他从地下室上来,看见厨房灯亮着,就过来瞧一眼。 虞鱼吓得一抖,手里的水杯差点摔地上。 “宿总?”他赶紧双手抓着杯子,害怕它真从手里溜出去。 “嗯。”宿沉说,“睡不着?” 虞鱼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唔……夜宵吃太多了,有点撑。” 宿沉无奈:“以后不给你做那么大量的夜宵了。” 虞鱼握着手里的杯子,杯壁上还残留着温水的温度,让他的手心生暖。 他站在厨房的灯盏下,光洒在他的身上安静又和暖。 宿沉站在门口,前头是光亮,后面是黑暗。 “如果……”宿沉忽然开口,“如果你放弃了……” 虞鱼:“嗯?” 宿沉眼底沉甸甸的,他撑在门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没什么,早点睡吧。” “晚安。” 宿沉说完,往后退了一步,身影重新没入黑暗中。 留下虞鱼一个人站在厨房里,连“晚安”都还没来得及回。 · 次日清晨,虞鱼是被胸口的重量给压醒的。 棉花糖蹲在他的胸口,毛茸茸的尾巴扫过来,蹭得他脸颊微痒。 “不行,棉花糖,我好困。”虞鱼眼睛都睁不开,他把棉花糖捞进怀里,当个抱枕似的圈着,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棉花糖很乖,它把爪子拍在虞鱼胸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跟着懒洋洋地躺住了。 宿沉过来看了一眼,发现一人一猫睡得挺香,没忍心叫醒他们,让过来煮饭的阿姨把早饭保温,才出门工作。 他心里想着事情,工作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林秘书注意到老板的分神,送茶的时候忍不住叫了下:“宿总,茶。” 宿沉回神,发现自己攥着笔在空白的文件背面又写了旋律。 他接过茶,看着杯子里茶水倒映出的影子。 算了,写吧,就写一首,然后总能静下心工作的。 · 当初说好一周三天在宿沉家住,三天在贺故渊家住。 虞鱼非常遵守约定,在宿沉家住了三天,又回贺家去了。 最近贺故渊好像也有点忙,回家的时间都晚了不少。 虞鱼只好抓紧一切时机,与他的患者先生谈话。 他照例询问贺故渊有没有再出现头疼情况,问完之后,一向沉默寡言的患者先生忽然提出了疑问。 “在宿沉那里住得开心吗?” 虞鱼愣了下:“嗯,开心。宿总家里有一只猫,叫棉花糖,很可爱……” 他一说起棉花糖,就忍不住多说了一点话。 贺故渊看他眼角眉梢飞上的高兴,转了转手里的腕表。 猫…… 找个时间带他去挑一只,养在家里吧。 “鱼鱼。”贺故渊突然想起要叮嘱的话,“最近可能又要降温,最好少往外头跑,别被冻得感冒了。” 虞鱼眨眨眼,没有什么异议地应下了。 反正他不喜欢低温气候,呆在家里也挺好的。 谈话结束,虞鱼哒哒哒地跑下楼,去吃林姨给他捣鼓出来的新点心。 宿沉比较喜欢做糕点类的东西,但是林姨却是十项全能! 贺故渊被一个人留在卧室里。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是亚伯发来的消息。 “东边的斯图纳塔移动速度变快了,可能会出现极端低温天气。” · 虞鱼在宿沉住了一段时间,和棉花糖的关系越来越好。 有时候棉花糖会从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拖出些小玩意儿,然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送到他跟前,当作是给他的礼物。 今天,虞鱼正在接席轻言打来的电话。 席轻言最近沉浸在冰火两重天之中,一边是天天见到偶像内心的热情似火,一边是做助理做得身心交瘁。 “温哥哪儿都好,但是助理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席轻言在电话那头“嘤嘤嘤”,把虞鱼嘤出一身鸡皮疙瘩。 虞鱼在沙发上咸鱼瘫:“做助理很辛苦吗?可是我当时很清闲啊。” 席轻言:“……” :)他好想吐槽,可是为了偶像的地下恋情,他得忍住。 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温羡清对虞鱼有多么的不一般,只有当事人毫无自觉。 虞鱼正想问点什么,就见棉花糖又咬了个东西,扭着屁股跑过来,放到他脚边。 “嗯?这是什么?”虞鱼捡起来,发现是个本子,“棉花糖,你又去哪里偷偷摸出来的?小心宿总回来揍你屁股。” 之前宿沉发现棉花糖钻沙发底下摸东西,结果沾了一身的灰,气得把棉花糖摁在澡盆里,先唰了一遍毛,又打了一顿屁股。 虞鱼看了看手里的本子,挺干净的,棉花糖应该不是从某个脏脏的地方拖出来的。 他翻开本子,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冷笑话: 为什么棉花糖喜欢鱼鱼? 因为猫喜欢鱼。 哈哈哈(毫无感情的笑声) 第44章 这是一本琴谱, 整个本子都被写满了各种曲谱, 而且看起来都是作者原创的谱子,有的连名字好像都没想好, 仿佛只是随笔落下。 “棉花糖, 你从哪里偷来的。”虞鱼咬着唇,纠结地翻了下扉页,想看看有没有署名。 “宿沉”两个字龙飞凤舞地写在扉页上。 这是宿总的? 虞鱼“啪”地一声合上本子, 生无可恋地揪着棉花糖揉搓一顿。 “崽啊,你知道你犯了大错吗?”虞鱼搓着猫脸,表情严肃正经。 宿沉从来没有提过关于琴谱、音乐方面的事情, 想也知道他估计是不愿提及这些事。 棉花糖非常无辜地看着他:“喵呜~” “你从哪里偷来的,赶紧放回去, 不然真的要挨揍了。”虞鱼薅了一把猫毛,把那个本子在棉花糖面前晃晃。 棉花糖盯着那本晃来晃去的本子,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伸爪把它拍下来,然后叼在嘴里,颠颠地跑了。 虞鱼追在它身后,跑着跑着发现棉花糖一路跑到了地下室,进了之前关着门的那间房。 虞鱼站在音乐室的门口, 没有进去。 鎏金的阳光从玻璃顶上倾泻而下,虞鱼微微眯起眼, 有些不适应陡然明亮起来的视野。 三角钢琴安静地蒙着琴布,小提琴被搁在玻璃柜里存放,吉他裹在琴包里, 静默地立在一旁。 墙纸的图案精致,房间铺了厚厚的绒地毯,一些装饰物的挑选也充满了主人的用心。 那么多小细节里透露出来的都是主人的喜爱与珍重。很难想象,这间房间的主人会不喜欢它。 棉花糖不知道把那个本子叼去哪放了,等虞鱼回神,它就已经蹭到他脚边,又乖乖巧巧地蹲在他脚上,好像刚才调皮捣蛋的坏猫不是它。 虞鱼抱着猫走了,临走前还小心翼翼地把音乐室的房门重新关起来。 宿沉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他发现虞鱼总是欲言又止,秀气的眉毛都忧愁地皱起来,看起来像在苦恼什么。 “怎么了?要是想告棉花糖的状,就大胆告。”宿沉帮虞鱼夹了一筷子的糖醋肉,虞鱼刚刚就顾着沉思,筷子拿在手里半天,都没夹一点菜。 虞鱼看到筷子朝他伸过来,下意识张嘴咬了,等嚼吧嚼吧把肉吞下去后,他才发现宿沉正一脸深沉地盯着被他咬过的筷子看。 虞鱼脸颊微红,他害羞得想钻到桌底下:“宿、宿总,我不是故意的……”他怎么就那么上嘴了呢。 “要不你换一双吧。”他小小声地说。 宿沉握着手里的筷子,挑眉:“不用换。”他神色自然地又用筷子夹菜,只有扶着碗的左手指尖内扣,显出一点细微的紧张来。 “哦。”虞鱼舔舔唇,懊恼地埋头苦吃。 总感觉怪怪的。 他吃了一口辣子鸡,一定是因为辣子鸡的辣椒放太多了。 · 日子很平凡地过去。 除了气温一天天地往下降,预示着冬天的彻底到来,一切仿佛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宿沉没有按时回家。 最近几天,宿沉一直频繁地接到他那位性子急躁的父亲宿成海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催他赶紧回家,去家里的公司工作,不要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捣鼓一些没用的东西。 宿沉对此的回应就是直接挂电话。 在一次次的劝说宿沉失败后,宿成海终于忍无可忍:“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你大哥过几天就过去找你当面谈!” 拜这句话所赐,宿沉现在正坐在酒店的包厢里,他的对面坐着的是宿寂。 “哥。”宿沉淡淡地叫了一声。 宿寂叹了口气:“不欢迎我?” “嗯。”宿沉直言不讳,表情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宿寂习惯了弟弟这副油盐不进的冷漠模样,倒是没有像他们的父亲宿成海一样,每次都能被宿沉的态度戳中怒点。 “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他这个人就是脾气暴了点。”宿寂说。 “你知道的,自从妈妈过世后,他就见不得那些东西……” 宿沉重重地放下筷子,本来就没多少胃口,现在是完全吃不下了。 “如果你是来帮他教训我的,”宿沉抬起眼,一双凤眼清凌凌的,没什么温度,“你大可不必这样。” 宿寂看着弟弟,他们兄弟两长得其实不是很像。 他的样貌随父亲,英俊是英俊,但就是没什么特点。 但宿沉不一样,他的相貌随母亲,一张脸出挑极了。几年前名声大噪的时候,除了那双谱写弹奏无数曲子的手外,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张脸。当时还有个绰号,叫音乐界的那喀索斯。 宿寂沉默片刻,又开口:“其实你不必这样,你现在也已经放弃了音乐,不如就直接回家里的公司——” 宿沉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看着杯子里盛满的酒。 暖黄色的灯光像璀璨的星点坠进酒杯中。 “沉沉,想学什么曲子?妈妈教你弹好不好?”女人的声音温婉轻柔,她长得很漂亮,“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 宿沉摇晃酒杯,把杯子里的倒影搅散。 “你们都在拼命地想忘记她。”宿沉倏地一笑,眼底却冰凉得没有笑意。 宿寂听见这句话,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一半,未尽的话语全都卡壳住了。 “你们可以忘,但我不能。” 宿寂愣愣地望着宿沉半天,时光像是从过去穿越而来,在宿沉的眉眼上映出相似的影子。 他越长越像妈妈了,像到有时候一个恍惚,可能都会不小心看错。 宿寂很浅地舒了口气,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笑。 · 虞鱼等了宿沉好久,都没把人等到。 等到最后,反而等到了温羡清的视频电话。 他窝在沙发上,接通视频。 “温哥?” 温羡清刚杀青,剧组里闹哄哄一片,商量着待会儿去哪家酒楼聚会庆祝。 他走到片场外头,周围总算安静下来。 “听说你最近住到宿沉家里去了。”温羡清靠在门边,嗓音温润,语气有些懒怠,像被是拍戏透支了大部分精力。 屏幕上的人眼睫低敛着,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扇着。他不会找角度,随随便便把前置摄像头往脸上怼,换个人得是终极死亡角度。 虞鱼把露在外头的脚脚一起缩到毛毯里,整个人挤在沙发角里当蘑菇:“嗯。帮宿总照顾他家里的小猫咪。” 他弯着月牙似的眼眸,朝旁边招了招手,拖着尾音喊:“棉花糖——” 在不远处玩猫抓板的棉花糖动了动耳朵,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朝虞鱼跑过来。 虞鱼把它捞上沙发,抱到怀里给温羡清看:“可爱吧?” 温羡清的目光扫过棉花糖,最后又落到屏幕上的人身上:“嗯,可爱。” 也不知道是在夸猫可爱,还是在夸人可爱。 “温哥你那边的戏拍完了吗?前几天听轻言说,你要杀青了。”虞鱼把毛毯打开,将棉花糖一起裹进毯子里。 棉花糖嫌爪爪没地方放,蹬了蹬毯子,把两只前爪伸出来,姿势跟抱着他的虞鱼一模一样。 温羡清勾了勾唇角,眼底是微不可查的笑意:“拍完了,刚刚杀青,剧组里正商量着要去哪里吃。” “哇。”虞鱼眨眨眼,“那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又能看到温哥的新电影啦?” 温羡清笑着应声:“嗯。到时候上映,一起去看?” 虞鱼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本来拍完《割裂》后,想约你出来的。”温羡清遗憾道。 虞鱼困惑:“现在不能约吗?” 温羡清:“不能。宿沉又给了我一个剧本,让我飞到荒郊野外、深山老林里去拍戏。”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笑容依旧,但话说得非常的咬牙切齿。 上次宿沉甩给他一个好剧本,偏偏瞒着拍摄地和拍摄时间没说,原来根本不是没有定下,而是因为拍摄时间跟《割裂》的杀青时间挨得很近,地方又很偏,要是温羡清知道他绝对不会去拍。 开玩笑,他去深山老林拍他个三四个月,要追的人怕不是早就被人拐到狼窝里去了。 “那么偏僻吗?”虞鱼有点惊讶。 温羡清装出苦恼的样子:“是啊,而且开机日期很近了,我都没法休息。” “下次见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说不定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虞鱼舔舔唇,无意识地揉着棉花糖的毛毛:“嗯……那,那个剧组可以探班吗?” 温羡清想了想:“应该是可以的。” 虞鱼:“那我可以去探班。” 温羡清面上惊喜,心里都是小兔子成功落网的胜利喜悦。 从片场里出来找人的席轻言:…… 他捂住脸,鱼鱼啊,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套着呢! 和温羡清聊完,虞鱼挂断电话,正想打电话去问问宿沉,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还没把号码拨出去,那头就先拨电话过来了。 “喂?”虞鱼接起电话。 “鱼鱼。”宿沉冷泉一样的声音有点沙哑,“我喝了酒。” 虞鱼抓着手机,掀开毛毯。棉花糖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到旁边。 虞鱼从沙发上站起来,紧张地问:“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宿沉呼吸沉重,但神志还算清醒,把酒店地址完整地报了出来。 报完地址,宿沉挂断电话,站在酒店的门口吹着冷风,神色恹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电话打给虞鱼,而不是打给林秘书。 宿寂早就离开了,酒是他一个人自己喝的,也不知道喝来干嘛。 宿沉低笑一声,觉得自己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宿总的家人不坏的,只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有点不正确。 温哥被强行派发边远地区,但依旧争取到了探班机会23333 存稿定错时了qwq 感谢在2019-11-17 02:32:13~2019-11-18 02:4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鹈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虞鱼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颤巍巍地走出别墅大门, 他迈出一只脚,然后—— 把脚缩回来。 人生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如果有的话, 那一定是寒冷;如果不止一道坎的话,那就再加上饿肚子。 虞鱼扒拉着头上的贝雷帽,感觉到了人生的艰难与困苦。 不行, 怎么能够因为一点点寒冷就退缩呢! 虞鱼哒哒哒地跑上楼,又哒哒哒地跑下楼。 别看他表面上别无二致,但是他的大衣里贴了十八个暖宝宝贴! 虞鱼趾高气昂地二出大门, 然后被迎面而来的凛冽寒风吹自闭了。 他哆哆嗦嗦地裹紧自己的大棉衣,又捂紧自己的围巾。没有关系,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有十八个不发光但发热的战友, 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能够抵御严寒! 虞鱼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地址报给了师傅。 · 宿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风把脑袋吹得清醒不少。 他看见虞鱼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沉思片刻, 将站得笔挺的姿势改成了依靠着门的姿势。 开始装醉。 虞鱼小跑着过来,原本围得严严实实的围巾被他跑散了, 帽子也往后歪了大半,一张脸露出小半,鼻尖冻得微红, 唇色要更红一些,搭上那张被风吹得更白的脸蛋,像个粉雕玉琢的陶瓷娃娃。 他停在宿沉面前,喘了一口气,一小口白雾往外飘,又在空气中慢慢散开。 “宿、宿总,你还醒着吗?”虞鱼觉得自己都快被冻傻了。 宿沉撩了下眼皮,看上去有点昏沉,他没应声。 虞鱼觉得宿沉喝醉了,他把揣在口袋里的手手拿出来,伸出去扶宿沉。 宿沉顺势靠在了虞鱼身上,他没敢完全靠上去,怕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压垮了。 虞鱼扶着宿沉,吭哧吭哧地把宿沉往出租车上拖。 宿沉觉得这有点像在拖麻袋。 不,他不会是麻袋。 虞鱼终于把宿沉拖到出租车的后座上,本来被冻得雪白的脸都因为运动浮上一层薄红。 他慢吞吞地跟着上了车,坐在宿沉的旁边。 师傅见人都坐好了,一踩油门,把车开起来。 宿沉稍微偏过头,虞鱼被车外灯光照得朦胧的侧脸就映入眼中。 他缓缓地放松肩膀,将头靠到虞鱼肩上。 “有点冷。”宿沉说。 虞鱼眨眨眼,瞧着靠在他肩上的宿沉。 冷? 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开。 宿沉等着虞鱼把脱下来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虞鱼拉开拉链,把手伸到大衣内侧,把十八个暖宝宝撕了四五个下来,然后一口气给宿沉全贴上去。 贴的时候还不忘解开宿沉的西装外套,堪称贴心至极。 宿沉:???? 虞鱼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他小小声地告诉宿沉:“如果还冷的话,我还带了好多个。” 宿沉:…… 他觉得他等下应该醒酒了。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宿沉心里头憋着的那股火莫名散了不少。 车内温度暖和,身上又贴了好几个暖宝宝,宿沉的酒气反而涌上来,不比刚才吹冷风时的清醒。 等到下车,虞鱼又嘿咻嘿咻地架着宿沉往家里走,不过走到一半,宿沉就十分冷静地要求自己走。 他不想再当麻袋了。 回到家,酒精仿佛终于开始发挥功效,宿沉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被酒精麻痹的大脑重新清醒起来。 棉花糖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一溜烟地跑到门口来迎接,绕着宿沉和虞鱼来回转。 宿沉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棉花糖嗅了嗅他的手,估计是闻到酒气,非常嫌弃地别开头。 家里开着暖气,虞鱼怕宿沉贴了那么多暖宝宝会热出汗,赶紧上手把他的西装外套扒下来,顺便把暖宝宝们也都拆掉。 “咦?这是什么?”虞鱼正把暖宝宝一个个扯下来,扯的过程中,一个东西从西装外套的内兜里掉了出来。 他捡起来,发现是几张折起来的纸,上面潦草地写着曲谱。 虞鱼还没细看,手里的纸张就被宿沉伸手一把抽走了。 宿沉的脸色很难看,心底猛地窜起一把烈火,在酒精的催化下越燃越旺。 棉花糖敏锐地抖了抖耳朵,迟疑地躲到了一旁,不再缠着人。 虞鱼茫然地抬头,他舔舔唇,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曲子……唔,挺好的。” 宿沉把手里的纸张一把攥紧,直接捏成了皱巴巴的竖条。 “闭嘴。”他急促地说,声音里带上了不自觉泄漏的能力,让虞鱼的头微微地抽疼了一下。 虞鱼没注意这种细小的疼痛,他抬着头,能感觉到宿沉表露出的情绪。 慌乱、厌恶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宿沉紧紧捏着那几张乐谱,嗓音低哑:“这只是几张没用的废纸。”他这几天写出来的废物。 他眉目低垂,透出一股阴沉沉的气息,像是要下雨前天空里压着的乌云。 这种东西,他早就不该再碰了。 宿沉伸手,把那几张乐谱撕成碎片。 “垃圾就该好好丢进垃圾桶里。”宿沉哑声地笑了笑,把碎纸全都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先休息了,今天有点累。”宿沉说着,像是仓皇而逃一般,转身上楼。 虞鱼站在原地,愣愣的,他揉了揉脸,刚刚外头风太大,他的脸都被吹得冰凉。 棉花糖发现宿沉走了,又小心谨慎地迈着猫步,往虞鱼脚边走。 虞鱼叹了口气,撸了两把棉花糖,走到垃圾桶旁边。 阿姨今天下午刚换了垃圾袋,里面除了宿沉刚刚扔进去的那些碎纸片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把里头碎片全给捡出来,软哒哒地抱怨:“口是心非。” “说是废纸的时候,眼里都是光芒。”虞鱼碎碎念,“我又不是瞎子。” 明明那么喜欢,偏偏要把它贬得一文不值。 “棉花糖,你的衣食父母是个大傻蛋。”虞鱼悄咪咪地跟棉花糖咬耳朵。 · 宿沉做了个梦。 他梦见一个阳光晴朗的午后,妈妈坐在琴房里弹琴。 他能听见她弹的曲目,是《秋日私语》。 妈妈发现他站在门口,停下了弹奏,朝他招手:“沉沉。” “要和妈妈四手联弹吗?”她笑的时候,眼睛像是一汪春水,温柔得让人心情都明媚起来。 18岁的宿沉答应了,他们一起坐在琴凳上,从头开始,一起弹完了整首曲子。 等回过神来,宿成海不知何时站在琴房门口,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眼里都是满溢出来的爱。 宿寂站在宿成海的身后,也静静地看着琴房里的两人,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然后,天一下子就暗了。 宿沉依旧坐在琴凳上,他独自弹着那首《秋日私语》,还没弹完,琴房的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宿寂站在门口,神色慌乱无助。 宿沉第一次看到他成熟稳重的哥哥露出这样的表情,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仿佛预兆着不详。 “阿沉……”宿寂的声音哽了一下,“妈妈她——” 宿沉听不见声音了。 他猛地睁开眼。 昨天暖气调得有点高,他睡出一身汗。 宿沉干脆起来洗了个澡,才下楼吃饭。 虞鱼也已经起来了,正在给棉花糖弄它的早餐。 他转身看见宿沉从楼上下来,面容柔软地露出个笑,小酒窝软乎乎的:“早上好。” 宿沉张了张嘴:“……早上好。” 虞鱼收到回应,扭过身去,继续折腾棉花糖的早餐。 他今天换的是猫咪连体睡衣,身后的那截尾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引得棉花糖总盯着,蠢蠢欲动想伸爪子。 宿沉站在楼梯上,静静地看虞鱼忙完,才缓缓开口:“……抱歉。” “我昨天,失态了。”宿沉说。 虞鱼抱着自己的尾巴,不让棉花糖有机可趁,他眨巴眨巴眼,语气带着晨起的温吞:“没关系呀,你也没做什么。” 宿沉揉揉眉心,他知道自己昨天有点失控,但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只好含糊过去:“嗯……” 一切都一如往常,宿沉出门去公司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昨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他撕碎扔掉的乐谱。 宿沉摸了摸口袋,里面什么也没有。 虞鱼看到宿沉出门了,趿拉着拖鞋就往楼上跑。 他从今天开始,有一项非常重大的任务! 虞鱼坐在卧室的桌子前,看着昨晚收集在一个小盒子里的碎纸片。 他要把这些纸片重新粘起来。 · 最近,萧璟生活过的不太有滋味。 虽然上次他去把km折腾了一顿,又遇到个可可爱爱的小记者,心情着实舒畅了好几天。 但是,严峻的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萧璟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打开的贪吃蛇界面,久久不能释怀。 他的初恋对象,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上线了! 听不到他的初恋音,萧璟做什么都浑身不得劲。 虽然自从他手伤之后,他一直都浑身不得劲,但是现在更不得劲了。 萧璟日思夜想,成天在贪吃蛇里重复上线、下线、上线、下线,一天来来回回好几次,生怕错过“鱼鱼鱼鱼鱼”的上线时间。 但是,虽然他如此强烈地期待着,对方的头像始终是灰的,连一次亮起都没有。 在这样强烈的思念下,萧璟他—— 又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解决宿总。 最近在备考,忙到秃头,唉。 第46章 虞鱼认认真真地开始拼图, 不过因为当时宿沉撕乐谱的时候撕得挺碎, 一时半会估计没法全部拼完。 虞鱼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把困出来的泪花给眨掉, 睁大眼睛继续找粘碎片。 棉花糖在他的腿上乖巧地卧着,暖气吹得人暖洋洋。 好困……虞鱼耷拉了一下眼皮。 他慢吞吞地趴到桌上,把脸埋到胳膊上蹭了蹭。 就闭一下眼睛, 他不睡…… 棉花糖忽然直起身,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虞鱼,歪了歪头。 · 萧璟捧着一盆粉色的月季花, 一脸懵逼地站在荒野中央。 一望无际的荒原和以往的每个噩梦都没有区别,除了手里的月季花。 这梦还是个连续剧?萧璟转了转手里的花盆, 确定了这就是上次在梦里头,“梦中情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萧璟揣着那盆粉月季, 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说不定又能见着人,不过他有点记不清对方的样子了,只记得很好看。 萧璟走了一小段距离,眼前原本枯萎的荒原突然变了个景象。 少年踩着一地繁花向他走来,他的身后是葱郁的森林, 是无边的花海,是万里的晴空。 他每往前一步, 便将所有璀璨的色彩往前浸染一步,花海向着萧璟蔓延过来,暖风裹着芬芳扑到萧璟的身上。 “小记者……?”萧璟目瞪口呆。 艹, 他可真是个小天才,利用现实素材给自己造梦中情人。 虞鱼皱起小脸:“……臭流氓?” 萧璟:…… 萧璟有点无奈:“我叫萧璟,直接叫我名字吧。” 虞鱼:“……哦。”他眨了眨眼睛,黑眸里泄出的光华漂亮诱人。 完蛋了,他肯定睡着了,不然不会又入梦。虞鱼搓搓自己的脸蛋,试图让自己从梦里清醒过来。 唉,他拼图还没有拼完呀。 萧璟看他一副苦恼的模样,走到他面前,俯身:“怎么了?又皱着眉。” 虞鱼捧着脸:“在想怎么清醒。” 萧璟:“?怎么,不想看见我?” 虞鱼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根本没听见萧璟说啥,随意地“嗯”了两声。 萧璟:“……” 他就这么讨人嫌?这不应当,他可是有几千万粉丝的人,难不成全都是假粉吗??? 虞鱼想不出脱离的方法,他心中忧愁地叹了口气,果断放弃思考,回过神就看见萧璟那副震惊的模样。 像是他刚刚说了什么能让人类文明向前迈进一万年的惊人发现。 虞鱼的头上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 萧璟的头上缓缓地冒出一个感叹号。 “算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萧璟突然想到,“你总不想我一直叫你小记者吧。” 虞鱼一愣:“唔……我叫虞鱼。” 萧璟:突然警惕.jpg “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否有个贪吃蛇的游戏账号,叫‘鱼鱼鱼鱼鱼’?”萧璟紧紧张张。 虞鱼迟疑:“有……怎么了吗?”他最近好像没怎么玩游戏了,都在沉迷撸猫。 萧璟:!!!!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梦境的场景随梦境主人的心情变化。虞鱼不知道萧璟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梦境里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还是太阳雨,会出彩虹的那种。 萧璟也发现下雨了,他看着虞鱼被打湿了一点的细软黑发,手里捧着的那株月季花突然拔高而起,一把巨型的月季花伞撑在两人的头顶,遮挡了自上而下的雨水。 雨滴顺着花瓣滑落,又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的花丛里。 虞鱼惊叹地伸手,去碰了碰月季花伞的茎,头顶上的月季花花瓣跟着颤了颤。 萧璟看虞鱼玩得开心,他嘴角勾起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在这样唯美的场景里,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加个微信呗?” 虞鱼:……??? · 萧璟从美梦中醒来。 他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迅速抓过手机,打开微信,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一个好友申请就发了出去。 加完了虞鱼的微信,萧璟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他长达二十多年塑造而成的科学世界观,现在出现了一点点的动摇。 梦境居然可以和现实相连吗? 之前他还不知道虞鱼长相的时候,在梦里就先一步梦见了。而现在从梦里要到的微信号,也的确是真实的微信号。 难道他觉醒了什么神秘力量吗?比如说他终于实现童年梦想,拥有超能力,可以去拯救全世界了? 萧璟陷入沉思,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心,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对着墙壁,左手攥成拳头:“吃我一拳!” 墙壁纹丝不动,但萧璟动了。 “嗷!!!!”萧璟抱住自己的左手疯狂吹气。 “艹!疼死老子了!” 虞鱼睡得懵懵的,他迷迷糊糊地抓着手机,通过了萧璟的好友申请,然后又把手机放一边去了。 拼图还没拼完呢。 · 何助理把资料放在贺故渊的办公桌上,他瞅着自家老板,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家老板第十五次盯着手机看了。 贺故渊沉着冷静地看着手机屏幕。 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界面,他刚发了一条消息给虞鱼。 何助理悄悄地探头去瞅了一眼。 只见屏幕上是一连串的“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晚上好”、“吃了吗”。 何助理:…… 他忍不住:“老板……” 贺故渊抬头:“嗯?” 恰好这时,虞鱼的回复发过来了:“贺先生下午好~” 贺故渊的拇指摁在小波浪号上摩挲了下,他盯着那个小波浪号,微微地笑了下。 何助理:呵,恋爱中的男人。 贺故渊心情不错地开口:“何齐清,你刚才想说什么。” 何助理摆出标准的职业微笑:“老板,您是在跟小虞先生聊天吗?” 贺故渊:“嗯。” 何助理:“其实……您可以聊一些其他的……” 虞鱼粘完最后一片纸,他伸了个懒腰,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瘫住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虞鱼伸手,把手机慢腾腾地挪到面前。 嗯?是贺先生的消息。 虞鱼点开看了看。 “冬天到了喝点什么?” 虞鱼茫然,喝点什么?嗯……贺先生的话,可以适当喝点红茶,最近偏头痛基本没有发作,适量的红茶还是可以喝的。 虞鱼认认真真地发送建议:“红茶叭。” 那边很快又回了条消息:“不,不喝红茶。” “要呵护你。” 虞鱼:……??? 贺先生!你被盗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准备十二月份的两场全球考,更新会不稳定,小天使们体谅一下1551 考完了就会恢复稳定日更的! 感谢在2019-11-19 00:45:27~2019-11-22 21:0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啰呢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虞鱼从桌上一个鲤鱼打挺抬起身, 他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举着手机,确认自己不是睡懵看错了。 的确是贺先生发的消息。 贺故渊捧着手机等了半天, 没等到虞鱼的回复, 但却等到了虞鱼打来的电话。 贺故渊愣了两秒,没料到虞鱼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他的心跳得快了点,攥着手机的力度都不免用力几分,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才接通电话。 “贺先生!”虞鱼紧张兮兮地说,他的语调即便急促也带着股软糯的劲儿, “你最近有上微信吗?” 贺故渊迟疑:“嗯,有。”他不是刚刚才发了消息吗? 虞鱼抓着手机, 神情警惕地正襟危坐,仿佛一只感受到危机炸起毛的猫崽:“贺先生!那你有发现, 你的微信被盗号了吗!” 贺故渊:“……?”盗号? 何助理见势不妙,蹑手蹑脚地往后退,试图逃离现场保住小命。 贺故渊听着虞鱼在电话里的解释,很快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抬头看了何助理一眼:“站住。” 何助理僵硬地转身。 贺故渊面无表情:“这个月奖金扣一半。” “好了, 你可以走了。”贺故渊摆摆手。 何助理:……心在滴血。 他捂着疼痛的小心脏,像个老年人似的挪出了办公室, 一脸苦相。 他只是让老板发点其他的,谁知道老板会去网上搜情话还给人发过去! 呵,恋爱中的男人,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鱼弄明白这是个乌龙后,倒也没有在意:“贺先生最近应酬多吗?你好像很忙。” 最近他一周三天回贺家,能见到贺故渊的机会却不多,往往贺故渊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洗澡准备睡觉了,能接触的时间除了例行蹭阳气的几分钟外,再没有别的。 贺故渊曲起指节,轻轻扣着桌面上的文件。 那上面是公司有关娱乐业最新项目的进展,项目是和天星娱乐合作的一个电影剧本,正在拍摄中,主演是温羡清。 在把温羡清支开,把人扔到荒山野岭的事情上,不仅仅宿沉参与了,贺故渊也出了一份力。 竞争对手能少一个是一个。 贺故渊眸色沉沉:“嗯,最近有点忙,但快结束了。” 贺故渊说完,沉默了一小会儿,又没话找话,干巴巴地说了几句:“最近天气凉,记得多穿衣服,少出门,不要感冒了。” 他捏着手机,有心想多留虞鱼说几句话。 但虞鱼想着贺故渊应该还在忙工作,便乖乖巧巧地应声,主动道别:“嗯,贺先生去忙叭,不打扰你工作啦。” 贺故渊垂着眸,抿唇:“……好。” 他心情有些沉郁地挂断电话,对自己找话题的生疏感到懊恼。 贺故渊坐在办公椅上闷不作声,脸板着,冷得能掉冰碴子。 又进来送文件的何助理一看老板的表情,就觉得非常不妙,自己另一半的奖金怕是也要飞了。 空气肃穆紧张,何助理正考虑着要不要待会儿再来送文件,就听到贺故渊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着老板的脸色以惊人的速度多云转晴,然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虞鱼又回拨过来的。 “贺先生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着凉啦,工作也不要太累了……”虞鱼认认真真地尽完家庭医生的本分,对患者进行关心与叮嘱后,才又挂断电话。 贺故渊佯装镇定地放下手机,心里头却截然相反地在炸烟花。 何助理准备退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他觉得奖金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 宿沉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很糟。 糟到天星娱乐上下人尽皆知的地步。 基本所有进办公室汇报的人最后全都是垂头丧气地出来的。 宿沉阴着脸把资料甩到人面前:“出去,重新改。” 被资料甩到面前的经理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赶紧拎着资料麻溜地滚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宿沉一人。 宿沉闭了闭眼,往后靠在椅背上。 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发现是贺故渊发来的微信。 还是在临时组建的三人小群里发的。 贺故渊简单粗暴地上了通话记录的截图,上面是虞鱼拨来电话的记录。 宿沉都能看到一股子炫耀的意图从那截图里漏出来了。 温羡清紧接着在小群里冒出来:“鱼鱼过阵子还要来我剧组探班:)” 宿沉面无表情地把两个人都踢出群聊。 他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然后干脆提前下班了。 虞鱼正端详着复原的曲谱,轻声地哼着调子。 很好听的曲子呀,让人听了都会感觉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某个冬日的午后,阳光洒在脸上,让人浑身舒坦。 写出这样曲子的人,不可能不喜欢它。 这样的情感不是随随便便的态度就能融进曲子里的。 虞鱼抓着曲谱,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晃着脚丫。 棉花糖在他晃动的脚丫旁边绕来绕去,一身毛茸茸蹭得虞鱼脚丫痒痒的。 虞鱼忍不住笑了两声,手里的曲谱一松,落到地上。 “棉花糖!不许蹭了,太痒了!”虞鱼把脚丫子缩回来,顾不得穿拖鞋,直接踩在地上,趴下身就去桌子底下捡谱子。 宿沉开门进来,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大一小两团毛绒团子都钻在餐桌底下,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干嘛。 他的眼睛盯在虞鱼睡衣的猫尾巴上,憋闷了一天的心情莫名舒畅了点儿。 虞鱼趴在地上正在捡谱子,身后的尾巴就被人抓着轻轻拽了一下。 他懵懵地转头,发现宿沉正揪着他的尾巴,半蹲着看他。 “宿总,你回来——啊!” 虞鱼下意识直起身,接过脑袋磕在桌底,疼得他眼泪汪汪。 他委屈巴巴地捂着头,被眼泪浸润的双眸透着水光,脸颊微微鼓着吹气,模样可怜又可爱。 宿沉叹了一口气,伸手护着虞鱼的头,把人半拉半抱地从桌底抬出来,放到客厅沙发上去。 “怎么那么不小心。”宿沉无奈地说,“撞到哪儿了?我看看。” 虞鱼眨眨眼,吧嗒吧嗒地掉了几滴眼泪,乖乖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指了指被撞到的地方。 他现在头都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宿沉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没有出血也没有红肿,但还是不太放心地叫了私人医生过来。 医生很快拎着包上门,谨小慎微地查看了伤处,又问了虞鱼几句,确定没有大碍。 “没事,这位小先生伤得不严重。”医生说。 宿沉这才放下心,让医生走了。 虞鱼摸摸脑袋,一个家庭医生要让另一个家庭医生过来给自己看病,太丢人了。 宿沉把被虞鱼扔在餐桌底下的拖鞋提过来,握着虞鱼细瘦的脚腕,给他把两只棉拖都套上去。 虞鱼不自在地缩了缩圆润的脚趾,刚想阻止,宿沉就已经把两只棉拖都给他穿完了。 看来得把家里都铺上地毯。宿沉微微皱着眉,想着虞鱼光脚踩在冰凉的地上。 大冬天的,虽然有暖气,但是万一被冷着了就来不及了。 宿沉挨着虞鱼,也在沙发上坐下来:“钻到桌底下干什么呢?是不是棉花糖又干什么坏事了。” 虞鱼摇头摇得像个小拨浪鼓:“没有没有。” 他把一直拽在手里的谱子朝宿沉递出去:“是琴谱不小心掉地上了,我去捡。” 宿沉看着那几张被透明胶仔仔细细地粘在一块儿的琴谱,愣住了。 “我把琴谱重新粘好啦,你不要再把它撕掉了,粘这个好累的。”虞鱼软声地埋怨两句。 “昨天你走得太快了,我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这不是废纸,这是独一无二的宝藏。” 宿沉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虞鱼。 少年熠熠生辉的双眸比星辰还亮,眼睫扑朔间温柔又缱绻,仿佛他所注视的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最珍贵的宝藏。 作者有话要说:吸一口鱼鱼宝贝。 你才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宝藏QAQ 感谢在2019-11-22 21:01:32~2019-11-23 23:4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笙诉离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说来好笑, 宿沉在那一刻居然不争气地酸了鼻子, 烫了眼眶。 他捏着那几张被重新粘合好的琴谱,轻轻地捏着, 带着说不出的珍视。 从十八岁到现在, 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努力,他的抗争全都被湮灭在冷漠相待里。 他从家里逃出来, 天真又执着地想继续自己的音乐梦。但梦终究是梦,父亲的苛责,哥哥的不赞同, 他的梦到最后却依旧跌落在泥里,唯有一个留下来的天星娱乐是他曾抗拒过的痕迹。 虞鱼还在认真地夸宿沉:“这支曲子写得很好的, 你不要把它丢掉,我很喜欢它……” 宿沉喉头微缩, 有些酸涩:“鱼鱼。” 虞鱼抬眼看他,眼睛漂亮得像琉璃:“嗯?” 宿沉低声说:“我能抱一抱你吗?”他的尾音还带着一点沙哑,一双凤眸里的冰雪化成一汪春水,漾着温柔。 从这一刻开始,宿沉知道, 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望着虞鱼,心里想着不再是“可爱、喜欢”, 他想要的比这更多。 虞鱼略微仰着头,他眨眨眼,几乎没有思考, 就乖巧地张开双臂,扑进宿沉怀里,一把将人抱住。 “可以啊。”他右脸颊上的小酒窝又甜滋滋地攒起来,暖色的灯光流萤般地扑在他的眼睫上,晕出令人心痒的绒光。 宿沉被甜滋滋的奶糖味包围,心脏都仿佛被糖水泡了,甜得让他嘴角上扬。 “想听一听这首曲子吗?”宿沉抱着虞鱼,慢慢地在他耳边说。 虞鱼被这含着笑意的话语拨撩得耳尖微痒,他不安分地挣了两下,有点想挠痒痒,但还是乖乖回答:“想。” 这天晚上,宿沉终于重新坐在钢琴前,为他唯一的小听众弹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他把模糊暧.昧的心绪融进琴声里,缠绵又温柔。 虞鱼抱着棉花糖窝在琴房里的小沙发上,听着悦耳的曲调,慢慢地进入香甜的梦乡。 宿沉停下演奏,他在原来的琴谱上又改动了一点旋律,把最初那支冬日的温暖午后,改成了注视着心上人恬静睡颜的冬日温暖午后。 相信它在维也纳大厅新年音乐会上演奏出来,一定能够触动所有人的心绪。 源源不断的灵感像是开闸泄洪般地涌出来。宿沉轻手轻脚地把虞鱼抱上楼,给人放床上盖好被子,质感清冽的嗓音哼着安眠曲的歌谣,有魔力般地引人沉睡。 虞鱼咂巴咂巴嘴,蹭蹭柔软的枕头,眉眼舒展开来,呼吸绵长地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他抱着被角,睡相乖巧,黑发细碎的散落在脸侧,把一张小脸遮去大半,背后的猫耳帽软趴趴地搭在他的后脑勺上。 最近大概得通宵写琴谱了,不然赶不上新年音乐会的演奏。宿沉盯着虞鱼的睡脸,心里想。 宿沉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无数的音符在心头涌动,只要提笔便能跳出。 他坐在虞鱼的床沿,伸手摸了摸虞鱼细软的头发,鼻间的香气四溢开来,甜得人沉醉。 下一首曲子就写关于小甜点的事情吧。 宿沉想了想,掏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虞鱼的睡脸。 他打开微信,把之前踢出群聊的温羡清和贺故渊都拉回来,重新组成一个临时小群。 宿沉:鱼鱼可爱的睡脸.jpg 下一秒他就被眼疾手快的贺故渊踢出了群。 宿沉:什么电话煲、探班,全都不如人就呆在身边来得快乐。 · 自从加了虞鱼的微信之后,萧璟的那颗心就更加躁动了。 白天醒着的时候想着线下面基,晚上做梦的时候倒是真的跟人梦中面基了。 日思夜想,梦中见面已经不能满足萧璟日益膨胀的心情。 “去你家里玩?”虞鱼困惑地重复了一遍萧璟刚才提出的话。 他们正处在萧璟的梦里,虞鱼才入梦入了一个星期,萧璟梦境里寸草不生的大荒原就已经变得生机盎然,到处都是各种神奇的植物。 两人正坐在一株巨大化的蘑菇上,呼吸高处的新鲜空气。 虞鱼蹬了蹬脚,底下的蘑菇弹性十足把他往上抛了一点,又落下来,像在玩蹦床似的。 “为什么要去你家呀?”虞鱼问。 虽然他估计也不能拒绝这个邀请,因为他已经有预感,等他从梦里醒过来,萧璟的那张引路纸一定会飘在他面前,像个符咒似的贴在他额头上。 不过鉴于宿沉的引路纸已经被盖了个“考核通过”的戳,去接触下一位雇主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至今都没弄懂这个考核究竟是按什么标准来看的,应该是雇主的满意程度? 萧璟把虞鱼变换的小表情看在眼里,看他一会儿苦恼、一会儿困惑、一会儿恍然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不想和我见面?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萧璟拖长腔调,像是很委屈似的。 虞鱼晃晃脚丫,犹豫地开口:“是朋友呀……” 虞鱼的“但是”还没出口,萧璟就赶忙接话:“我家里新买了一套双人VR游戏设备,本来想邀请你一起玩的——” 他慢悠悠地说着,就看见虞鱼“唰”地亮起来的眼睛。 虞鱼揪住自己的指头,他还没有玩过人类社会的这种神奇装备呢。 “那、那我去叭。”虞鱼舔舔唇,眨巴眨巴眼睛。 萧璟瞬间变脸,挂上个痞里痞气的笑:“可不准反悔啊。” “要是反悔了——” 虞鱼瞅着萧璟:“要是反悔了?” 萧璟笑得不怀好意:“我就梦个满汉全席。” “你坐着,看我吃。” 虞鱼睁大眼睛。 太残忍了!简直毫无人性! 自从萧璟发现自己关于梦境的神奇能力后,他就逐渐掌控住了这种能力,不仅能熟练地把虞鱼拉进梦里,还能熟练地跑进虞鱼的梦里。 他不止一次看见虞鱼梦里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当事人还吃得津津有味,连他走到他身后了都没察觉。 “你要是来我家,我带你玩VR,还会带你去吃东西。”萧璟循循善诱,严格遵守打一棍子给颗糖的原则。 虞鱼小鸡啄米地点点头:“我会去的。”做妖怪也要讲究诚信的。 · 最近一阵子,宿沉都沉浸在狂热的作曲冲动里,一旦进入状态,就很难感知到外界的动静。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虞鱼好像过来跟他说了一句什么,但是他没听清楚。 宿沉放下笔,揉着额角从琴房的椅子上站起来。 他视线一转,看见桌子边边贴着一张粉色的便利贴。 宿沉把便利贴揭下来。 上面是虞鱼的字迹:宿总,我去朋友家玩啦,林秘书说他最近不忙了,会来接替我当你的生活助理的。 最后面还附了个大致的去向地址。 宿沉:…… 一不留神人就被拐了。 宿沉咬牙切齿,他倒要看看是谁默不作声地把他的人给拐了。 与此同时,贺故渊也接到了一条相差无几的微信消息。 贺故渊冷静地放下手机,冷静地打了个电话。 “亚伯,帮我查一个地址。” 被拐走的虞鱼背着他的小背包,坐车坐到了约定地点。 他忽然鼻子痒痒地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因为天气太冷了。 虞鱼把围巾又往上拉了一点,整个人包得就像一团雪球,白白圆圆的,要是戳倒了估计会顺着下坡路一路滚不见。 虞鱼把脸捂在围巾里,一双眼睛圆溜溜地打量着四周,像是在找什么。 “在看哪儿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调侃。 作者有话要说:宿沉:我的鱼鱼呢?那么可爱的一个鱼鱼呢????? 第49章 一只手搭在虞鱼的帽子, 随性地揉了几把。 虞鱼转了个圈圈, 看到了身后站着的萧璟。 白色的棒球服,黑裤子, 右手抄在兜里, 懒洋洋地弯腰看着人。 虞鱼捏了一下萧璟穿的棒球服,觉得薄薄的:“你不冷吗?” 萧璟“不冷”两个字都快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打道回府了:“冷啊, 这不是赶着来接你,就随便穿了件。” 他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小朋友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围巾解开, 搭了一半在他脖子上,给他围起来。 围巾上有股怪好闻的咖啡味, 估计是主人留下的。暖和的温度一路熨进心里头,怪让人舒服的。 萧璟稍微扯了扯围巾, 低头瞧着虞鱼,看他仰头时露出的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样就不冷了叭。”虞鱼抿嘴笑,满意地点点小脑袋。 萧璟没忍住伸手,揉揉虞鱼软软的脸颊肉:“嗯,不冷了, 小汤圆。” 又白又圆还有股甜味儿,可不是个小汤圆。 被叫作“小汤圆”的虞鱼皱了皱眉, 抗议:“我不是汤圆。” 他是一炷香! 萧璟敷衍:“嗯嗯好好,不是汤圆。” 他帮虞鱼把头上的小帽子扶正了,又把两人围着的围巾都整好, 顺便还帮虞鱼把大衣最上面没扣起来的牛角扣给扣上了。 做完这些后,萧璟自然而然地把人半搂在怀里头:“想不想喝奶茶?请你喝。” 虞鱼眼珠乌溜溜地转:“可以吗?” 萧璟刮刮他被冻得微红的小鼻子:“当然可以,不是说好了,你过来我就请你吃东西吗?” 奶茶店。 虞鱼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奶茶,热乎乎的温度暖着手心。 虞鱼一鼓作气想把吸管插进杯封,结果杯封没被扎破,吸管的尖头反而弯了。 萧璟乐得不行,他捏了一把虞鱼气鼓鼓的小脸,把奶茶接过来,重新找店员要了根吸管,果断顺畅地扎破了杯封。 “好了好了,这不是扎进去了嘛,我不笑你了。”萧璟把奶茶还给虞鱼,好声好气地安慰。 虞鱼抱着奶茶,安安静静地吸了一小口,甜甜的糖味夹杂着清新的茶味,一路滚进胃里,把肚皮都捂得暖烘烘。 萧璟也顺手要了一杯咖啡,两人要走出奶茶店的时候,天忽然就下起了雪。 “今年下雪下得这么早?”萧璟抬头望了望上方飘下来的雪花。 往年这个时候,气温也没这么低,今年秋冬季节的天气挺古怪的。 “走吧,我们赶紧回家去,不然待会儿下大了就不好走了。”萧璟挥手把虞鱼头上的一小层积雪给扫掉了。 在他们往萧璟家赶的时候,雪逐渐越下越大,大片的雪花纷纷落下,像鹅毛一般给所有景色都裹了一层银色。 萧璟干脆拉着虞鱼跑起来。 温度下降得有点厉害,虞鱼喘出来的气儿全都变成茫茫的白雾。 他跟着萧璟跑,一路上的人影逐渐稀疏,大家都进室内躲雪去了。 虞鱼眨着眼,把睫毛上的雪抖掉。下一瞬,他忽然看见前方的电线杆下,一动不动地站着个人。 他似乎没有躲雪的意思,就那么直挺挺地矗立在那里,像是在扮演他身旁的那根电线杆的儿子。 虞鱼被自己想到的比喻逗笑了。 萧璟注意到虞鱼转头在看什么,他顺着虞鱼的方向望过去,也看见了那个站得笔直的人影。 人影很瘦,即便他裹着厚厚的黑色大衣,却仍然给人感觉像根一折就断的竹竿。 萧璟皱眉,总觉得对方给他的感觉充斥着不详和怪异。 太过古怪了。 他拽着虞鱼,加快脚步从对方面前冲过去。 虞鱼紧跟着萧璟,在经过人影的时候,他看到对方抬起头,很模糊地冲他笑了笑,然后比划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在祷告。 “愿……保佑……” 一大群青色的鸟从他身后扑腾着翅膀飞出来。 雪下得更大了。 · 等虞鱼和萧璟终于到了屋内,两个人的外套上基本都落满了雪。 萧璟把暖气开起来,又让虞鱼把被雪水浸湿的大衣脱下来。 “见鬼了,今天天气预报也没说会下雪啊。”萧璟嘟囔着,把喝光的咖啡杯扔了,把棒球服也给脱了。 虞鱼还在咕叽咕叽地吸奶茶,好在刚刚跑得快,奶茶没被冻凉,还是热乎乎的,暖胃极了。 他眨眨眼,看着萧璟一边抱怨,一边把手上湿掉的绷带解开,自己重新随意地换了绷带。 “萧璟。”虞鱼叫了一声,“你不去医院换绷带吗?” 虞鱼看过萧璟的引路纸,上面除了基本信息外,还给了一个名字“xavier”。 他用手机搜过这个名字,出来的履历金灿灿得吓人,可以说是各种电竞界的国内赛国际赛的冠军拿到手软。 但他同时也知道,xavier最近被曝出手受伤严重的事情。 萧璟冷淡地耸耸肩:“用不着,随便绑绑就行。”反正废都废了。 “可是……”虞鱼欲言又止,但在萧璟阴郁下来的目光里,还是没再说下去。 萧璟忽地笑了下:“没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玩VR吧。” “走走走,去我房间。”萧璟推着虞鱼往前走,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 虞鱼舔了舔唇,低声地应了一声:“嗯……” · 林玉心一下飞机,就直奔自己儿子家。 上回跟萧璟打完电话,她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这小子以前要是赢了比赛,必定臭屁得不行,那个得瑟劲儿他称老二没人称第一。 但以往对儿子的信任,让林玉心没有贸然去打扰萧璟的生活。毕竟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父母管着。 结果又过去了好一阵子,萧璟居然还都没声没息的。 林玉心对萧璟再放心也坐不住了。她旁敲侧击地跟萧璟的队友打听情况,虽然被告知没什么事,但却隐约能察觉出不对劲。 这不正常。 林玉心担心得不行,干脆给公司请了假,从国外飞回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她敲了敲门,没人应,以为屋里没人,就直接掏钥匙开了门,打算进去坐一会,等人回来。 林玉心刚进门,就听到隐隐约约不慎明晰的声音传来。 她挑眉,听出了自家儿子的声音,边顺着声源寻过去。 · 游戏令人沉迷。 虞鱼和萧璟两个人用着VR设备玩出了一身汗。萧璟还提议来个恐怖游戏的沉浸式体验,没等虞鱼拒绝就飞快地按下开始键。 VR视野很真实,那种身临其境的沉浸感让本来就怕鬼的虞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四周阴沉沉的,虞鱼心惊胆战地操纵着视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突然从顶上倒吊下来,放大的鬼脸直接怼在虞鱼面前,吓得他叫了一声,下意识就要转身跑。 萧璟听见声,立刻偷偷摸摸地把VR眼镜摘下来,挪了挪脚步,张开双臂,很快就收获了一个被吓得晕头转向扑进他怀里的虞鱼。 他又闻到对方身上的那股醇香的咖啡味儿,还是他最喜欢的一款。 以前打比赛或者训练的时候,他喜欢喝的咖啡的味道。 “我不玩了!”虞鱼拽掉VR眼镜,嗓音里还挟了点儿柔软的哭腔。 虞鱼听见自己变了个调的声音,咳了下,觉得丢脸极了,干脆扭头就走。 萧璟又开始为自己的作死行为亡羊补牢,跟在虞鱼后面,把人拦着用美食哄人:“给你买小蛋糕好不好,有好几种口味的那种大个的切片慕斯蛋糕。” “还有草莓大福,云吞面,酒酿小圆子,蒸虾饺……”萧璟绞尽脑汁地想菜单。 虞鱼往外迈的脚步逐渐放缓。 萧璟:“不气了不气了,乖啊,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点。” 萧璟哄人的话刚说完,游戏室的房门突然就被人给推开了。 林玉心站在门外,看看自家便宜儿子,又看看旁边那个肤白唇红的小少年,心思飞转。 林玉心回想了一下站在门口听到的那些哄人的话,她还没听过儿子这么哄人过。 林玉心深邃的眼神从两人身上扫过,恍然大悟地露出一抹笑:“小两口吵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妈妈终究是你妈妈。 想咬一口汤圆鱼鱼,一定超级甜。 加更的我真棒啊 感谢在2019-11-25 21:06:27~2019-11-26 01:2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浅笑安然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萧璟无奈:“妈, 这我朋友, 什么小两口。” 八字还没一撇呢,别把人给吓跑了。萧璟看了两眼虞鱼。 “你怎么过来了, 也不跟我说一声, 突然站在门口怪吓人的。”萧璟看林玉心手里还拖着个行李箱,赶忙想上前帮忙拎。 林玉心拍开他的手,一脸嫌弃:“我就是来突击的。别贫嘴, 也不跟我介绍一下?”她抬抬下巴,朝萧璟示意。 萧璟侧了侧身,手搭着虞鱼的肩, 把人往前带了带:“虞鱼,我打游戏认识的朋友。” 虞鱼见林玉心向他看过来, 眨了眨眼,开口:“阿姨好。” 乖巧又软乎的模样看得林玉心母爱泛滥:“诶, 小虞好。” “也快到饭点了,饿不饿?晚饭想吃什么,阿姨来煮。”林玉心笑眯眯地问。 虞鱼不好意思说,偷偷揪萧璟的衣摆,想让萧璟说。 萧璟似笑非笑地看了虞鱼一眼, 把刚才哄人的菜单又给说了一遍,最后还是怕虞鱼把他衣服给扯坏, 萧璟才刹住了嘴。 林玉心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若无其事地说:“晚饭吃太饱不好,阿姨就只挑几道煮了。” “萧璟, 你过来厨房帮忙!”林玉心转身,拖着行李箱又迤迤然走了。 萧璟摸摸虞鱼的头:“这里的电脑还有ps4什么的你都可以玩。密码我写给你。” 虞鱼扒拉着萧璟的手:“我也帮忙叭。”光等着吃怪不好意思的。 萧璟:“不用,我妈喜欢自己一个人做饭,叫我过去估计也就是装模作样地使唤使唤。” 说完,他把密码写了张纸条塞给虞鱼,然后就出了游戏室。 虞鱼在游戏室里转了一圈,可能是因为经常泡在游戏室里,萧璟把游戏室布置得极其舒适。 地板上铺的地毯很柔软,刚才他们都没在房间里穿拖鞋,直接光脚踩地毯上了。旁边有个懒人沙发,看起来软绵绵的,坐上去肯定很舒服。 虞鱼在地毯上不安分地用脚踩了踩,最终还是没能抵御住懒人沙发的诱惑,抛下了VR、ps4还有电脑,哒哒哒地跑过去,把自己整个人团进了懒人沙发里。 虞鱼把脚也缩到沙发上来,幸福地窝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慢吞吞地掏出手机,打算就这么玩一会手机游戏。 游戏没打开,微信消息倒是弹了好几条出来。 贺故渊:“什么时候回来?”“这周还回家吗?挺久没看到你了。”…… 宿沉:“去找谁了?安不安全?路上迷路了吗?”“棉花糖吵着要找你,一整天都在喵喵喵的,还钻沙发底下找了。”“我新写好了几首曲子,你不回来听听吗?”…… 温羡清:“鱼鱼什么时候来探班?”“顺便可以来看看你朋友席轻言。”“剧组最近拍摄的地方附近有个美食城,想带你去。”…… 虞鱼:……???他就一会儿没看手机,怎么就多了这么多消息。 虞鱼皱着小脸,非常困惑。 以前也没见雇主们这么粘人呀。 虞鱼把jiojio踩在沙发上蹬了蹬,舒展了一下身体,仰着头举着手机,就开始戳屏幕回消息。 他打字好慢的,这么多条消息不知道要回多久。 虞鱼先给三个人每个人都回了一条消息,他刚发出去三秒钟,紧接着又有好几条跟着发过来。 虞鱼:…… 不行,他不想打字了,不然真的要打字打到爪爪疼。 于是虞鱼戳开了视频通话,还是四人群聊的视频通话。 几乎是一瞬间,对面三个人都接起了电话,还没来得及高兴鱼鱼给自己挂了视频电话,就在屏幕上看到了各自的脸。 三人:……啧。 · 林玉心把萧璟单独叫出来,不是真让人来厨房打下手的,而是有话要问。 “怎么这么久都不去看看我和你爸。出什么事了?”林玉心盯着萧璟。 萧璟把右手往背后藏了藏,面色自然:“没什么。” 林玉心:“没什么?把你手伸出来我看看!” 萧璟嬉皮笑脸地把左手伸出来。 林玉心白他一眼:“别跟你妈耍无赖,伸右手!” 萧璟叹了口气,默默伸出胡乱绑了绷带的右手。 林玉心抓着萧璟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把那绑得随意又松散的绷带解开,重新绑了一遍。 她语气急促:“你管这叫没什么?” 林玉心握着萧璟的右手,这只手上现在全都是各种结痂的伤疤,甚至还微微肿胀着,光看一眼她的心都要揪起来。 触目惊心。 “你管这叫没事情!”林玉心眼圈一红,气得难受,“手都伤成这样,你以后怎么打比赛!” “要不是我发现不对,你是不是要继续瞒着我?”还跟队友串口供瞒着她说没事,林玉心想起来就气。 林玉心咬牙:“看医生了没有。” 萧璟别过头,低声道:“看过了,妈,你别急啊。” 林玉心抬眼看他:“医生怎么说的。” 萧璟张了张嘴,还是沉默了:“……” “是不是好不了。”林玉心固执地追问,“还是只是可能好不了。” 萧璟垂着眼:“……可能好不了,完全康复的几率不太大。” “所以呢?你就干脆打算让你的手自生自灭了?”林玉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一看萧璟那绷带绑的,就知道他估计根本没打算做复健。 萧璟无所谓:“反正也好不了。”他把手抽回来,慢慢地蜷成拳头,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疼得不行。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希望呢? “你当初跟我说什么?你喜欢电竞,喜欢你的队友。”林玉心说,“你现在就不喜欢了?你连复健都不试着做,你怎么知道不能康复!” 萧璟紧紧握着拳,感受着那种仿佛能钻入骨髓的疼痛,这种痛让他清醒:“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试过。” 林玉心看着萧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试过什么!你现在这样能叫试过吗!” 人在亲近的人面前,总是容易脆弱,萧璟红着眼睛,情绪几乎失控:“我试过了!不理想!不行!” “医学奇迹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萧璟颤抖地喘了一口气,平息自己失控的情绪,“对不起妈,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做饭吧,让你儿子饿着是可以,但还是别让别人饿着了。”萧璟扯扯嘴角,笑了笑,“我朋友今天第一天来我家,我可不想让他明天就走。” “你放心,你儿子打不了职业,但是游戏公司的老板还是可以继续当的啊。”萧璟推了推林玉心,“还好当初听爸的,多留了一手,没固执己见地只打职业。” 林玉心没接话,异常沉默地走进厨房,把想跟进来的萧璟轰出去。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老公——” · 虞鱼瞅着屏幕上的四个框框:“喂——” “听得见吗?” 听筒里传来男人们交叠的回应。 贺故渊:“嗯,听见了。” 宿沉:“听得见,鱼鱼。” 温羡清:“听见了,鱼鱼怎么了?” 虞鱼被这个阵仗吓着了,他悠悠地吁出一口气,踩在沙发上的jiojio受惊般地往里头挪了挪,还忙不迭地把手机举得远了一点。 “不要同时说,太大声了。”怪吓人的。虞鱼提出意见。 男人们沉默了一下,商议完顺序:宿沉-贺故渊-温羡清 宿沉:“你朋友人呢?” 贺故渊接上:“鱼鱼现在在朋友家吗?” 温羡清装出自己不知情的模样:“鱼鱼去朋友家了?” 不远处的陈铭:……得了吧,是谁之前在微信小群里看到消息,就让他去查小虞先生的行踪的。 宿沉见温羡清说完了,又立刻接话:“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天本来打算做炒酸奶给你吃的。” 贺故渊不甘示弱:“不回来看看花园里的玫瑰吗?它们快开了。” 温羡清笑意盈盈:“虞鱼想吃奶油包吗?我在这边找到一家特别好吃的,要不要过来尝尝?” 然后宿沉又接话,贺故渊继续,温羡清也跟上。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虞鱼:…… 他们是永动机吗?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群聊的视频电话老神奇了,我之前第一次跟朋友挂电话的时候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半夜更新真刺激 感谢在2019-11-26 01:29:33~2019-11-27 02:1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入坑有点懵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虞鱼舔舔唇, 正想说话停止这种永动机行为, 一个脑袋突然凑到他旁边。 “在跟谁说话呢?”萧璟坐在地毯上,脑袋快挨着虞鱼的脸了。 虞鱼吓得手一抖, 手机从手里滑到地上去。 萧璟帮他把手机捡起来, 一眼就看到上面的视频界面。 ……啧,这么多人? 他把手机还给虞鱼,非常理直气壮地说:“我也想坐沙发。” 虞鱼攥着手机, 生怕自己又把它砸地上。他瞅了一眼萧璟,动动jio,打算站起来让座。 毕竟懒人沙发不大, 一般只能坐一个人。 萧璟伸手把虞鱼按住,忍不住笑:“没让你起来, 继续坐,我跟你挤挤。” 虞鱼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心里还有点小高兴,他可喜欢这个沙发了。 虞鱼往旁边挪了挪,萧璟顺势坐下,两人就那么挤在一张懒人沙发上,肩膀抵着肩膀, 手臂挨着手臂。 哦,萧璟的手臂还把虞鱼给搂住了。 屏幕对面的三个男人气压低得吓人。 就没其他地方坐, 非跟鱼鱼挤一起?也不怕他那体重把懒人沙发给压坏了。 贺故渊:“鱼鱼,这位是你朋友吗?” 虞鱼刚点了下头,还没介绍, 萧璟就积极主动地开口:“是。”就是语气有些懒怠散漫。 温羡清温和开口:“怎么称呼?” 萧璟把头搭在虞鱼肩上:“萧璟。” 宿沉冷着脸:“萧先生,您的家小到连其他椅子都没有吗?” 萧璟被夹枪带棒地讽刺了一句,也不生气,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嗯,不大,没椅子了。” 虞鱼:???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放在地上的小坐垫,还有一看就很舒适的电竞椅,甚至连榻榻米都有…… 宿沉脸色更沉了,他正想说点什么,贺故渊就打断了他。 “鱼鱼。”贺故渊嗓音冷淡,面色沉稳,“在外面玩注意安全,别呆太久了。玩够了就回来。” “麻烦萧先生照顾鱼鱼了。”贺故渊深邃的目光透过屏幕扎到萧璟身上,带着股锋利冷峻的气势。 萧璟挑了挑眉,在这不动声色的架势里,察觉出了贺故渊不显山不露水的敌意。 这是连他“鱼鱼的朋友”的身份都不承认的意思了。 温羡清脾气好地开口,像是要打圆场:“鱼鱼要是住不惯吃不惯的话,可以换个地方。比如来我这,和我一起住个好酒店,还有温泉可以泡。” 他笑容温文尔雅,话里话外却全都在嘲讽萧璟的家还不如酒店。 萧璟的目光在屏幕上逡巡一圈。 都是熟面孔,要么电视上见过,要么财经报纸上看过,全都名声显赫。 但他萧璟打娘胎里出来就没怕过谁。 萧璟勾了勾嘴角,正打算回呛,一只圆润可爱的大拇指就猛地摁在了屏幕的挂断键上。 视频被光速挂断。 萧璟愣了。 被挂断电话的男人们也愣了。 萧璟盯着那拇指上粉嫩嫩还带着月牙的指甲盖,然后慢慢地转头,看向虞鱼。 虞鱼心虚地把手机收起来:“我不小心挂断啦。” 再不挂,感觉他们好像要吵起来了。 吵架不好的,尤其双方都有病号,动怒对伤情不好。 “我、我肚子饿啦,去看看阿姨做好饭了吗?”虞鱼被萧璟盯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找了个借口,想起身开溜。 萧璟一把攥住虞鱼的手腕,轻轻一拉。 好不容易从懒人沙发里挣扎出来的虞鱼又跌进萧璟怀里。 那股香醇的咖啡味又跑进鼻腔,萧璟心情愉快:“跑什么呢,我去看,你继续玩你的。” 他悄悄用手掂量掂量怀里的人,挺轻,抱起来半点不费力,不过身上的肉倒是没少,软软的手感挺好。 萧璟抱着人起来,把虞鱼放到电竞椅上,又贴心地帮他开了电脑。 “不玩手机了,你帮我通关个游戏。”萧璟把手机从虞鱼手机抽走,偷偷调成静音,又把对面发过来的视频聊天邀请给无情挂断,将手机放得远远的。 然后他帮着虞鱼开了个拼图游戏,一关就有好几百块拼图的那种,拼的是世界各国的文化象征什么的。 虞鱼觉得新奇,他还没有用过电脑玩游戏呢。 他生疏地握上鼠标,熟悉了一下操作,就开始上手拼图了。 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光靠眼力的游戏还挺让人上头的,虞鱼一口气就连续拼了三幅图,看得眼睛都快花了,才终于停下来休息休息。 刚刚盯屏幕盯得太用力,眼睛都酸了。 虞鱼把游戏室里拉上的窗帘拉开,打算眺望一下远方,放松一下眼睛。 外头的雪好像还在下,看样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昏黄路灯下的道路都被厚厚一层雪给埋了。 可能因为积雪过厚,虞鱼看来看去,都没在路上看到人影。 玻璃窗被呼出的热气蒙上一层薄雾,虞鱼伸出手指尖尖戳在玻璃上,画了个有点歪歪扭扭的小爱心。 丑萌丑萌的。 虞鱼笑了一下,小酒窝像装着甜甜的蜜。 他把玻璃窗上的雾气抹掉,离远了一点,继续看外头的风景。 楼下渺无人烟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有个人站在一盏路灯下。 “为了……祈愿……”一个沙哑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到虞鱼的耳中。 他眨了眨眼,路灯下的人影仿佛抬头朝他看来,对方带着深颜色的兜帽,脸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楚。 “向……献上……” 献上什么?虞鱼歪了歪头,水眸眨巴两下,刚想应声。 萧璟突然开门进来:“鱼鱼,吃饭了——你在干什么?” 萧璟眯起眼睛,敏锐地察觉到虞鱼身后拖着的影子,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会从里头爬出来。 影子在他的注视下扭曲了一下,然后倏地散开,重新恢复成了颜色浅淡的正常模样。 什么东西。萧璟皱了皱眉,总觉得古怪。 虞鱼抬手揉揉眼睛,回答:“在放松眼睛。” 现在还酸酸的,刚才就不应该又去盯那个黑影的。 萧璟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虞鱼面前:“我看看。” 他伸手抬起虞鱼的下巴,脸凑上去,仔细地看了看虞鱼的眼睛。 有点红血丝。萧璟想了想:“滴一下眼药水吧。”他转身去抽屉里拿了一瓶眼药水。 以前他经常练习一练就是一整天,盯电脑盯得眼睛难受,眼药水是常备药。 眼药水? 虞鱼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尖便又被萧璟轻轻捏住,往上一抬。 阴影压下来,虞鱼瞥见那个眼药水的小瓶子,条件反射地闭起眼睛。 萧璟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虞鱼的下巴尖,好笑道:“闭着眼睛怎么滴?” 虞鱼小声商量:“那就不滴了?”感觉有点可怕。 萧璟轻笑一声,眼疾手快地伸手把虞鱼的上下眼睑轻柔地抵开,然后又迅速地挤了滴眼药水进去。 虞鱼本能合眼,感觉到眼球被冰凉凉的药水覆盖,顿时酸涩感就被驱散不少。 “舒服吗?”萧璟笑着问,他只给虞鱼滴了左眼,还有右眼没滴。 虞鱼乖巧:“舒服。” 萧璟:“那再来一次?” 门口突然发出一声闷响,萧璟转头,发现林玉心正站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人暧昧的姿势。 她就是来叫俩孩子吃饭去的,结果就撞上了现场。 还说着什么“舒服不舒服的”。 林玉心轻咳一声:“怎么不把门关好。” 作者有话要说:林玉心:小两口亲热也不把门关好,给妈妈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啊。 第52章 林玉心说完, 发现两人都诧异地看着她。她咳嗽一声, 清了清嗓子说:“饭煮好了,做完事就来吃吧。” 她在说后半句话时, 说的有些含糊。 虞鱼眨了下眼, 扭头对萧璟说:“那继续叭?” 眼药水滴了还蛮舒服的。 萧璟捏着虞鱼的下巴,神情专注,沉声:“好。” 林玉心莫名脸热, 现在小年轻都这么大方,不怕家长看?正想着,她还没来得及避嫌, 就看见自家儿子拿着眼药水朝人眼睛里滴了滴。 “会不会难受?”萧璟问,指尖轻柔地抚过虞鱼薄薄的眼皮。 虞鱼闭着眼睛, 沁凉的药水在眼球滚了一周,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不难受, 眼睛很舒服。”虞鱼软乎乎地回答,他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下,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萧璟笑笑,俊朗面容温柔得不像话。 林玉心:…… 哦,就滴个眼药水啊。 林玉心敲敲身旁的门板, 把两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来:“好了,赶紧去吃饭, 不然待会菜都凉了。” 作为一名热爱钻研厨艺的母亲,林玉心的手艺显然不差,虞鱼吃到最后, 很明显感觉到自己把自己给撑住了。 他摸了摸小肚皮,叹了一口气,澄澈的眼瞳里装满了小懊恼,像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自己吃了那么多。 萧璟放下碗筷,也伸手过去摸摸虞鱼的小肚皮。 手感挺好的,软绵绵。 就是没摸两下就被拍开了。 虞鱼慢吞吞地瞪他一眼,带着点吃饱喝足后的餍足与懒怠。 萧璟哼笑了一声,转而捏捏对方的小脸。 林玉心坐在旁边,神色莫测。 她本来以为是误会,但看现在这样子…… 萧璟没上手再捏虞鱼几下,就被林玉心叫去一起收拾洗碗了。 虞鱼被打发去看电视或者玩游戏。 萧璟关上厨房的门,平静道:“妈,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林玉心把手里端着的碗筷堆到水槽里,把水龙头开了,让碗筷先浸一会水。 “真是朋友?”她问。 萧璟靠在门上:“现在是。”他顿了顿,话语带笑,“以后就不知道了。” 林玉心把水龙头关上,她转过身,看着萧璟:“考虑好了?” 萧璟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林玉心望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儿子,对方那张桀骜不驯的俊脸难得流露出点儿不一样的温柔。 仿佛一只凶恶的狼忽然温顺地趴伏下来,懒洋洋地晃了晃尾巴。 她拍拍萧璟的肩膀:“那就把人给追到手,家里不反对。” 到底是长大了。 萧璟“嗯”了声,算是答应,然后非常不客气地开口:“妈,你手上没油吧,别抹我身上。” 林玉心拍肩的手一个转向,一巴掌糊萧璟头上:“臭小子长本事了!就算有,抹你身上怎么了?” 萧璟被拍得低了低头,笑了两声。 林玉心白他一眼,转身去洗碗。 “你那手,我问了你爸,联系了一个认识的医生,明天带你去看看。”她挤了点洗洁精在抹布上。 萧璟脸上的笑一下子冷下来:“我不去。” “我看过医生了。” 林玉心皱眉:“再去看一次,侯主任的医术好,你随随便便去看的医生肯定比不上他。” 萧璟生硬反驳:“我找的医生是队友介绍的这方面的专家。” “他说了不行,那就是不行。” 林玉心刷完一个碗,语气有点随意:“让你去你就去,听话。” 萧璟压住猛然窜上的火气:“再看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我不会去。” 他说完,没有再和林玉心就这个话题纠缠的意思,开门就走。 林玉心听到厨房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手里的动作停顿。 臭小子脾气渐长。 她有些头疼,萧璟从小就很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就没人能拗得过他。 当初一个人跑回国当什么电竞选手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 萧璟胸口剧烈起伏几下,这才把郁结的那口气吁出去。 他一抬头,就见虞鱼在客厅里绕圈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虞鱼正在摸着小肚皮,在客厅里进行圆周散步。 外面下着大雪,不方便出去,他又吃得撑,只好将就着在客厅绕圈了。 虞鱼低着头,慢悠悠地避开客厅的桌脚、椅脚,一圈圈地绕。 最后把自己绕得有点头晕。 还是换个地方叭。 虞鱼转了个向,还没再次出发,路就被人堵住了。 萧璟站在他面前,忍俊不禁:“在干嘛呢?” 虞鱼眨巴眼睛:“散步。” “还撑着?”萧璟的手又蠢蠢欲动。 虞鱼警惕地退后两步,然后感受了一下::“嗯……好像不是很撑了。” 他刚刚绕了不少圈,好歹促进了消化。 萧璟揉揉虞鱼的头毛:“走,去玩会儿VR,稍微活动活动,比在这儿绕圈的效果好。” 虞鱼觉得有道理,他跟在萧璟后头,又进了游戏室,忽然警觉:“玩什么游戏?” 萧璟一愣,随即意识到虞鱼是在怕他又切个恐怖游戏吓他。 萧璟望着天花板:“你放心,不是恐怖游戏。” 虞鱼眼神怀疑:“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扯住萧璟的衣服,凑上去,想把对方仰着的脑袋给往下摁,让他和自己对视。 萧璟仰着头,感觉下巴被虞鱼毛茸茸的头发给袭击了,挠得有点儿痒痒的。 萧璟顺从地随着虞鱼的力道往下低头,反手摁住虞鱼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推。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声交缠。 萧璟目光深沉地盯住虞鱼,看他睁得圆溜溜的清澈眼眸里自己的倒影:“我看你了。” 虞鱼不自在地舔舔唇,总觉得萧璟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惊人的灼热。 他像是一只直觉敏锐的小动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 但猎人却攫住了他的后颈,轻柔地捏了捏,仿佛威胁。 虞鱼忍不住抖了下,他小小声:“我、我们玩游戏叭。” 萧璟挑眉,缓缓把人松开:“好,玩游戏。” 咄咄逼人的气势远离了,虞鱼悄咪咪地松了口气。 正在调适设备的萧璟听到,无声无息地露出个笑。 慢慢来,可不能把人吓着了。 萧璟遵守承诺,没有再半中间偷偷给虞鱼调恐怖游戏出来吓人。 两人在VR里进行了一场激烈的羽毛球赛,在萧璟的泄洪行为下,虞鱼成功地取得了胜利。 拿着手柄控制器挥来挥去还是挺累的,在温暖的室内,虞鱼直接玩出了一身汗。 萧璟把设备重新收好,催着虞鱼去洗澡:“今天还淋了点雪,去泡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虞鱼乖巧地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被热水蒸得粉嫩嫩热乎乎的虞鱼了。 他洗了头,黑发柔顺地贴在脸颊两侧,**的,还在往下滴水。 虞鱼在浴室门口的吸水垫上踩了踩,然后就这么走出去,去找萧璟问自己住的房间了。 他的小背包都还只放在沙发上呢。 “房间?就住我隔壁的客房吧。”萧璟说,虽然他更想直接让虞鱼和他一起住一间。 最好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虞鱼“哦”了一声,点点小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打算去客厅把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小背包拿到房间里去。 “等等。”萧璟把人拦住了,他把虞鱼搭在脖颈上的毛巾拿起来,盖在虞鱼头上,帮着擦头发。 “怎么不吹头发?”他皱眉,轻轻揉搓着虞鱼湿漉漉的发丝。 虞鱼乖乖地敛着眉眼,洗过热水澡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又奶又乖:“没找到吹风机。” 本来想着等下问的。 萧璟拽住虞鱼,把人牵到椅子上坐下来,擦完湿掉的毛巾搭在旁边:“坐着,我去拿。” 他把吹风机从柜子里翻出来,然后插了电,一言不发地打开开关,开始帮虞鱼吹头发了。 顺手还塞了个平板,让试图自己来用吹风机的虞鱼帮他玩游戏。 林玉心收拾完碗筷,路过萧璟的卧房,从敞开的大门看进去。 虞鱼正捧着平板认认真真地帮萧璟玩愤怒的小鸟。萧璟站在他身后,耐心地举着吹风机,细致地帮他吹干头发。 他自己吹头发时,一向开到最大档的吹风机都只开了第二档,风力温和、噪音微弱。 时不时,萧璟还会回应虞鱼卡关的求助,俯下身,教他怎么玩。 卧室暖融融的灯光罩在两人身上,格外的温情脉脉。 林玉心安静地站在门口,看了半天。 是栽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想起萧璟刚才对着她倔得要命的回答。 医院的事情,或许可以换个人跟他说。 林玉心从门口离开,心里有了盘算。 作者有话要说:林玉心:就滴个眼药水,妈妈好失望。(恨铁不成钢.jpg) 我回来了,开始日更!不过每天的更新时间不固定了,大部分可能会是半夜。 可能会有不定期的加更掉落哦~感谢在2019-11-27 23:02:32~2019-12-03 23:0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绪公主的老公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笙诉离歌 10瓶;34632425 4瓶;俞小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去劝萧璟看医生?”虞鱼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显然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萧璟被林玉心支出去买东西了, 现在不在家,只有林玉心和虞鱼面对面坐着。 林玉心无奈:“他不听我的, 我劝不动他。” 虞鱼蹙眉, 发愁道:“可是他也不一定听我的呀。” 林玉心叹气:“可我已经不知道找谁来劝他了。” 她慢慢地放下手里的茶杯,目光摇晃一瞬,仿佛陷入了回忆:“阿璟从小就不太听我和他爸的话, 交的朋友也都以他为主,他说一,别人没有敢说二的。” “说好听点, 这叫有主见,说难听点就是固执己见。” 林玉心长叹了一口气, 眉目间的焦急藏都藏不住,那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心与忧虑。 她看着虞鱼, 温柔婉约的语气里含着一丝恳求:“你就帮阿姨试一试吧,阿姨真的找不到其他能帮忙的人了。本来今天就要带他去看医生的,但是你也看到了。” “现在都已经晚上了,我还是没能带他去看。”林玉心露出一丝苦笑。 虞鱼摩挲着手里茶杯,光滑的杯壁触感温润, 他抿了抿唇,犹疑地说:“我试试叭, 但是他不一定会听。” 毕竟是雇主,还是努力努力。 虽然萧璟可能会不开心,在心里给他打差评, 但是如果那个医生真的能治好萧璟的手,那差评也无所谓了。 虞鱼慢吞吞地抿了一口茶水,胃部温暖些许,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上,悄悄盘算着怎么去劝人才好。 · “看医生?”萧璟停下手,手机屏幕上没一会儿就蹦出了一个大大的“Game over”。 虞鱼和他并排坐在卧房里的短沙发上,手指绞着衣角,有点儿局促,他明显能感觉到萧璟心情不好了。 估计要被打差评了,希望妖怪局的考核能够补考……虞鱼蔫哒哒地想。 他眨眨眼,漂亮的黑眸在灯光照耀下渡上一层琥珀色:“就去看一下,一下就好了。” 因为是请求,虞鱼下意识放软了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萧璟胸口好像被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心跳声快了一拍,沉下来的脸色都好了不少,至少看起来不像是随时要暴起打人了。 抵不住的。萧璟在心里头想,这声音听得他口渴。 萧璟盯着虞鱼,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如果我听你的话去看医生,有什么奖励吗?”萧璟似笑非笑。 虞鱼愣了愣,奖励? 萧璟眸光闪烁,隐约折射出一点儿的不怀好意:“想不出来的话,那就亲我一口。” “亲我一口,我就去看医生。”他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很肯定,没什么商量余地。 他本意是想让虞鱼打消这个念头,但可惜的是,对方并不是在人类社会混迹多年的人类。 而是一只刚下山没几个月的小妖怪。 不知世事,不通人情,在大妖怪的保护下,纯洁度直逼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对亲吻的理解还是在进入人类社会的这几个月里,非常表面地从一点儿电视剧和里窥见的。 在虞鱼的心里,亲吻差不多可以和好感划等号,至于是什么种类的好感,他并不清楚。 萧璟吊儿郎当地抱臂,看着虞鱼,等着他放弃。 虞鱼丝毫没有察觉到萧璟的意图,他只是思考了几秒,就手撑着沙发,侧着身子挨过去,神态自然地在萧璟的脸颊上啾了一口。 咖啡的醇香离得极近,几乎要让人醉在这股香气里。萧璟那带着冷酷意味的表情,就那么凝固在了脸上,仿佛永恒固定的石雕。 虞鱼一无所觉,无辜地眨眼:“我亲啦,你要遵守承诺。” 亲了……亲了? 萧璟呆愣愣地坐着,连动作都没变过,面上似惊似喜,透出点笨拙与滑稽。 虞鱼困惑地看着萧璟:“你怎么了?耳朵好红啊,是暖气的温度开太高了吗?” 萧璟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地摸了摸脸:“可能吧,有点热。” 他逃避似的接着往下说,语气都急促起来:“我们去看医生吧,现在就去。” 萧璟猛地站起身来,急匆匆地去拿外出要穿的大衣。 他躲在衣帽间里,缓缓地松出一口气,神情还有点儿恍惚。 萧璟捂着胸口,耳根红得快滴血。 这也太要命了。他心脏砰砰直跳,像有颗球在里头胡乱撞。 萧璟摸了摸被亲过的脸,仿佛还能在指尖上嗅到那股喜欢得不行的香味。 今天干脆不洗脸了吧。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萧璟总算老老实实地跟着林玉心出门看医生去了。 虞鱼想了想,最后也一同去了。 一系列检查很快做完,侯主任看着萧璟之前的检查报告,面色严肃得皱纹都绷紧了。 “你应该庆幸,你这么折腾你的手,它居然没有恶化,而是维持较好的稳定状态。”侯主任摇着头对萧璟说。 林玉心焦急:“医生,他的手还能康复吗?” 侯主任眉头紧皱:“恢复到正常的生活水平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不能保证能恢复到伤前的程度。” 他放下手里的检查报告,摈弃了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术语,直接了当地说:“如果您的儿子不愿意配合医嘱,那么连正常的生活水平可能都无法达到。” 林玉心张了张嘴,声音晦涩:“可我儿子他是个电竞选手……如果不能完全康复……”那萧璟要怎么继续他的电竞生涯? 她忐忑又希冀地望着侯主任,但对方却又摇了摇头:“抱歉,我无法作出肯定的保证。但完全康复的几率是有的,大概是——” 萧璟突然起身,椅子刮擦着地面铺就的瓷砖,声音刺耳:“我有事,先走了。” 林玉心:“阿璟!” 萧璟没有看她,甚至没有应声,转头就走。 虞鱼下意识就要追出去,但临走时,却留心地问了一句:“侯医生,萧璟完全康复的几率有多少?” 侯主任瞧了眼虞鱼,淡然道:“40%,不低了。如果他愿意配合,其实还是很有可能完全康复的。” “他之前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康复率其实只有2%,的确非常低。但是现在他的伤情却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导致了康复率的提高。” 侯主任似乎也很不解:“按照医学常识来说,像他这样对待伤处,伤情没有恶化就已经是奇迹,可居然还发生了一定的好转。” “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 萧璟脚步匆忙地走出医院,冰冷的空气往肺部里灌,让他浑身发寒。 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区别?再受一次精神上的打击与折磨? 萧璟自嘲地笑了一声,觉得答应来看医生的自己像个傻x。 兜里的手机剧烈地震动了下,萧璟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消息。 “哥,km招了,说他其实是被指使的。” 萧璟眼中阴霾密布:“被谁指使?” “他们T队队长,方瀛。” 虞鱼从医院里追出来,发现本应该没走多远的萧璟已经不见踪影。 他手忙脚乱地给萧璟拨了个电话,又发了几条微信,但联络却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萧璟还不知道康复率提升了,他一定还以为自己的手没有康复希望,心情一定差到极点。 他会回家吗? 虞鱼茫然无措地在原地张望片刻,不知道应不应该直接回萧璟家看看。 他正纠结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掏出了随身带着的引路纸。 虞鱼看了看四周,找了个人迹罕见的角落,以免被人看见古怪的景象。 “我想知道萧璟现在去哪里了。”他从宽大的大衣袖子里伸出一截葱白的手指尖尖,戳了戳引路纸,小声地说。 属于萧璟的引路纸迎着烈烈寒风在空中飘起,在金光闪闪中缓缓地显示了一个地址。 鹿鸣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位攻大概快要出来了。 今天太累了,所以比较短小……我明天试试能不能加个更(不要抱太大期望qwq) 感谢在2019-12-03 23:01:21~2019-12-04 23: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兰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鹿鸣酒吧叫了个清吧似的名字, 但却并不是清吧。 晚上十点, 酒吧夜场才刚开始营业,人不算多, 找人也容易。 萧璟从医院打车过来, 正巧赶上夜场开始营业。 暧昧的彩灯亮起来,浓重的酒味飘荡在空气里,音乐声激烈地在耳边响着, 引得人说话声都不免拔高不少。 方瀛订了个卡座,拉着新交不久的女友和一群酒吧常客的狐朋狗友,一起喝了点儿小酒, 兴奋劲儿涌上来,管不住嘴就想吹牛。 方瀛得瑟地搂着女友:“你喜欢的那个、那个xavier, 萧璟哈哈哈哈,他手被我叫人给打废了——” “我现在才是冠军, 知道吗?”方瀛暧昧地低下头,在女友的耳朵边吹气。 他心里得意,以往无论是国内赛还是国际赛,只要碰上萧璟,他永远都没法出头, 最多只能缩在对方身后,当个亚军。 但现在, 没有人能再压着他了。 借刀杀人这一招真是好用。方瀛暗喜,km和萧璟同为各自队伍里的ADC,所受的压迫比他这个队长只多不少。 只是那么轻轻地一个煽动, 对方果然坐不住,上赶着给他当刀了。 封口的钱已经给了km,后路也已经打点好,他根本就不缺钱。 方瀛摸着女友的腰,作势要亲人,周围一圈的人都在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方队长牛逼啊!” “x神哪儿比得了——萧、萧璟?”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颤抖着差点儿破音,听起来挺恐慌的。 方瀛嗤笑:“什么萧璟,你酒量不行啊,这就喝糊涂了?” 那人颤巍巍地抬手,指着方瀛身后:“就、就在你后面!” 方瀛不以为意地转头:“放你娘的狗屁,哪儿——呢。” 他傻愣愣地望着站在他后头的萧璟,一个激灵:“萧、萧璟!” 萧璟友善地冲他笑笑,挥了挥手里的酒瓶子:“哟,真巧。” “我看你刚才说了不少梦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做梦都能说梦话的。”萧璟缓缓地转动着手里的酒瓶,笑容阳光灿烂。 方瀛哆嗦了一下,逞能地站起来:“梦话?你那手就是废了,我讲的可都是事实!” 萧璟停下转酒瓶的动作,他举起手里的酒瓶,瓶底对准了方瀛,脸上笑意只增不减:“我没说这话是梦话。” “我说的是,你觉得你现在是冠军的这一句,是梦话。”萧璟慢条斯理地往下说,“今天,我会让你废在这里。” “之后别说是冠军,你连个鼓励奖都拿不着。” 萧璟话音刚落,操着酒瓶就往方瀛脑门上砸,半点儿不留情。 “啊啊啊啊啊——” 酒吧里响起刺耳尖利的叫声,方瀛头上血混着酒水往下流,疼得快要神智不清。 他的一旁狐朋狗友见势不妙,一个跑得比一个快,那位刚交往不久的女友也提着她的小包,跌跌撞撞地踩着高跟鞋跑了。 萧璟拎着在方瀛脑袋上砸碎一半的酒瓶,踩着对方垮下来的背,用酒瓶子锋利的碎裂口冲着方瀛的手比划。 方瀛趴在卡座的长沙发上,动弹不得。 萧璟玩味儿地瞧着狼狈得发抖的方瀛:“我记得你是个左撇子。” 方瀛抖了一下,不敢应声。 “小时候应该没少被爸妈教着要用右手吧?”萧璟语气温和,仿佛是在坐着跟方瀛聊家常。 “今天我就帮他们一把,让你把惯用手给换换。”萧璟笑了,“左手不能用了,就不得不用右手了,对吗?” 萧璟摁着方瀛的头,把手里酒瓶子往他的左手狠狠地扎下去。 “别叫。”萧璟把旁边的桌布扯下来,塞方瀛嘴里,“酒吧本来就够吵的了,别再污染其他客人的耳朵。” 方瀛像条濒死挣扎的鱼,在沙发上无谓地扑腾了两下,剩下的就只会“呜呜”乱叫了。 “真惨啊。”萧璟啧啧两声,“你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对不对?” 方瀛被萧璟摁着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只要你点个头,我就帮你叫个救护车,晚了这手可能就真废了。”萧璟舔了舔唇,把剩下半个酒瓶子扔到地上。 “点头吗?” 方瀛疯了似的点头,萧璟都差点儿没能按住他。 萧璟在方瀛的裤袋里把他手机摸出来,扔到他面前:“自己打120。” 方瀛被松开,颤抖着用右手拨了电话,然后把自己嘴里塞的桌布给拿出来,破口大骂:“萧璟你他妈疯了!你敢打人!你就不怕禁赛!” “哦对,你的手早废了,禁不禁赛都一样。”方瀛口不择言,只管挑着能扎萧璟心的话说,来为自己挨的打出口恶气。 还让他叫救护车,萧璟根本就不敢真正报复他。 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穷小子,怎么可能真敢报复他? 方瀛捂着还在流血的左手,心头大定,嘴里的话更不好听了:“x神要不要去办个残疾证,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参加参加残疾人的电竞大赛哈哈哈哈哈——” 萧璟脸上半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他甚至还勾了下嘴角,像是笑了笑。 刚才扯桌布的时候,把桌上的酒瓶子扯到了几个,但还剩不少躺在桌上。萧璟随手拿了桌上的一瓶,掂量着又要砸人。 这次他对准了方瀛的头,看起来像是要把人直接给砸死。 酒吧里的安保人员已经闻声赶来,但萧璟却毫不在意,根本没放在心上。 “萧璟——!” · 虞鱼按着引路纸给出的地址,打车前往。 出租车司机看了看他乖巧温良的模样,温和地搭话:“小伙子要去那儿玩啊?” 虞鱼眨眨眼:“没有,我只是去找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司机皱眉,“鹿鸣酒吧乱得很,别碰上坏人了。” 一路上,司机操心得跟虞鱼说了不少话,让虞鱼一定不要喝陌生人递来的酒,找到人就赶紧出来,还一度怀疑虞鱼有没有成年。 出租车停在鹿鸣酒吧面前,操心的司机大叔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小伙子,你进去找人,找到了就带出来,我就在这等你,待会送你们回家。不然这个时间点,出租车等下可能就叫不到了。” 虞鱼弯着小月牙似的眉眼,礼貌道谢:“谢谢您,麻烦了。” 他匆匆忙忙地下车,进了酒吧。 司机坐在出租车里,调了个车载广播听音乐,悠闲地等人。出租车的隔音不算好,鹿鸣酒吧声势浩大的音乐声都能传到车内,跟车载广播里的音乐混杂在一起,听着就热闹极了。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仿佛棉絮一般漫天飞舞,由小渐大,月光都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 “还好留下来等了,不然就这天气,待会儿那小伙子肯定没法再叫到车了。”司机叩了叩方向盘。 车载广播的音乐忽然停滞一瞬,响起了信号不好的杂音。 司机伸手把广播给换了换台,但是都没什么信号,全都断断续续的,最后他只好直接听自己导进去的歌了。 出租车外的鹿鸣酒吧不知何时也停止了那嘈杂沸腾的音乐声。 世界仿佛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虞鱼拽着自己的围巾,慢吞吞地踏进酒吧。 酒吧里不冷,甚至出奇的暖和,虞鱼干脆把围巾和大衣都脱下来搭在臂弯里,那张漂亮瓷白的面庞,连同他纤细却比例美好的身形就完全展露出来。 高领的白色毛衣衬得虞鱼脖颈修长,本就柔软澄净的面容更是青葱不少,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灵灵的小白菜。牛仔裤版型很好,将他的腿拉得更长,腰线也漂亮极了。 虞鱼一走进来,几乎就把整个酒吧里的目光吸引住了。 所有人都在看他,带着过线的炙热,仿佛是灰狼盯住了一只小白兔。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估计得大半夜了…… 大家别等了,赶紧睡吧。 这个天气冷得我打不动字了1551,太冷了,我的手僵掉了,就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鸡爪子。 感谢在2019-12-04 23:34:54~2019-12-05 23:3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虞鱼是第一次来酒吧这种地方, 他本以为会是很吵闹的, 但是鹿鸣酒吧似乎不一样,很安静, 只有清澈悦耳的纯音乐在酒吧里流淌, 人也不是很多,零零散散地坐在卡座里,还有几位直接坐在吧台前。 虞鱼望了一圈人, 暂时没看见萧璟的影子。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落入狼群的小绵羊,还一无所觉地在好奇地张望。 而狼群里的狼并不是都有着足够耐心的。 “你好。”一个高大的男人端着一杯酒走到虞鱼跟前,长相还算得上英俊端正, 整齐干净的着装让他看起来像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 虞鱼被突然搭话,眼中还有点儿茫然, 但还是非常礼貌地回了一句:“你好。” 男人微笑了一下,藏住了那一丝见猎心喜:“我看到你好像在找人的样子, 需要我帮忙吗?” 虞鱼摇摇头,回绝了:“我自己找就行。” 男人没有离开,仍然站在原地接着说话:“现在酒吧才刚营业,人不是很多,如果你没有在这里看见他, 那他很可能还没有到达。” 他绅士地递出手里的那杯酒:“或许,你愿意的话, 在等到他之前,我们可以一起聊会儿天?” 虞鱼舔了舔唇,饱满的唇珠润泽着一层诱人的水色, 酒吧的灯光照下来,男人的目光几乎都要被吸在上面。 虞鱼察觉到对方贪婪又黏腻的目光,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心,他记着出租车司机的提醒,推开男人递过来的酒:“不用了,我不喜欢喝酒。” 男人看着虞鱼伸出来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皮肤细腻,白如霜雪。这样从头到尾都漂亮得不行的猎物,没有人会轻易放弃。 男人没有气馁,他只是笑着说:“只是一杯果汁,不是酒。” 他轻缓地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动作优雅自信,又想把酒杯递给虞鱼。 一只手从旁边忽然伸出手,牢牢地攥住了男人的手腕,不让他再向前递进分毫。 “这位先生,对方并不愿意接受您的搭讪,您看不出来吗?”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带着点慵懒,声调迷人低沉,有种不紧不慢的优雅。 那是个混血青年,身影挺拔修长,五官轮廓深邃俊美,眼眸是异域风情的深蓝色,墨色的头发稍长,在脑后绑成一个利落的马尾。 他有一双深情的桃花眼,注视的人很难不觉得自己不是被对方所爱的。 先前的男人在青年的面前被衬得仿画虎类犬,绅士的模样显得劣质而虚假。 男人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先来后到,这是我看上的。” 青年不为所动:“酒吧里不允许这种行为。” 男人觉得好笑:“你说不允许就不允许?难不成你还是这儿的老板?”他暗中使力想甩开青年的手,但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青年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说的对。” “我是鹿鸣酒吧的老板。”青年说,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着男人。 酒店的安保及时地赶了过来,青年一挥手,让安保把男人带出去:“鹿鸣酒吧不欢迎您了。” 安保在青年的示意下,连拖带拽地把男人抓出去了,最后干脆把人拎起来,像老鹰拎着小鸡似的。 虞鱼目送着对方远去,才回头看青年,慢吞吞地冲他眨了下眼:“谢谢。” 青年的桃花眼绽出迷人的笑意:“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叫沈鹤书,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我为刚才的事情向你道歉。”沈鹤书朝虞鱼伸出手。 虞鱼也伸手,两人短暂地交握片刻。 沈鹤书的目光落在虞鱼的手指上,双眸流光般微微闪动,然后又落到虞鱼的脸上,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 他的视线落落大方,倒是没有像刚才的男人那样,让人那么的难以忍受,只是让虞鱼感到了些许的不自在。 虞鱼微微低头扫了扫自己,他绷紧了下颔,有些紧张:“沈……老板,怎么了吗?” 沈鹤书赞叹地看着他,对方就算紧张地绷紧了,弧度和线条依旧是漂亮的。 “抱歉。”沈鹤书先礼貌地为自己的失礼道歉,接着仿佛忍不住一般地往下说: “你实在太好看了。” 虞鱼:“……” 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之前也有过。 · 正在努力查找虞鱼所在地的宿沉打了个喷嚏。 他晚上的时候给虞鱼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在漫长的“嘟嘟”声后,都是自动挂断,全都没有被接通。 或许是在忙?现在也没到虞鱼睡觉的时间。宿沉想着,也不知道那个叫“萧璟”的所谓朋友,究竟都把虞鱼带去哪儿玩了。 宿沉满心不爽,但是还是耐着性子,想等等虞鱼看到未接电话后,会不会回拨过来。 两个小时后,宿沉接到了电话,但不是虞鱼的,是贺故渊的。 贺故渊嗓音低沉,语气难得焦急:“出事了,鱼鱼那边有状况。” 宿沉停止了强行撸棉花糖的手,棉花糖像是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就蹿没影了。 “怎么回事?”宿沉说。 贺故渊:“萧璟那边突然联系我,说鱼鱼不见了。” 半夜十二点,两辆低调的豪车停在了鹿鸣酒吧门口。 宿沉和贺故渊行色匆匆地下车,往酒吧里赶。 萧璟就站在离入口不远的地方,眼睛都是通红的,手里夹着根烟在抽。看见两人来了,才把烟给灭了,脚步匆忙地走过去:“人不见了,调了监控,看到他进了酒吧,但是整个酒吧里都没有搜到人。” 贺故渊的西装外套不复往常的工整笔挺,上头略微凌乱的褶皱一看就知道他是匆忙套上的,连纽扣都没来得及扣。 宿沉也是一样,大衣的扣子全都没扣,就那么敞开着,走的时候寒风呼啦啦地往里灌,都没觉得冷。 “去看看。”贺故渊沉声道。 三个男人进了监控室里,把那段监控录像又调出来,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虞鱼的确进了鹿鸣酒吧的大门,之后也没有再出过酒吧,但是人就是凭空消失在了酒吧里,一根头发丝都没找着。 宿沉捏着鼠标,又把录像往回倒,还是没看出什么,一切都很自然,没有任何人为修改的痕迹。 “会不会是……”宿沉猛地回头,看向贺故渊。 贺故渊微微皱眉:“有可能。” 萧璟把刚掏出来的烟给捏弯了:“什么可能?” 宿沉扫了一眼萧璟,对贺故渊颔首:“这个也是,刚觉醒不久。” 贺故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你跟他说,我来试试能不能摸到屏障。” 他话音刚落,眼瞳倏地转成全然的血色,这份力量他还不太能完全控制,但现在他却不得不用了。 萧璟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你们他妈的在说什么?赶紧找——” 他后半句话因为惊诧而卡在了喉咙里。 鹿鸣酒吧忽然变了个样。 浓重的血色覆盖在酒吧的一切事物上,空气中飘散着亡灵的魂魄,扭曲地无声哀嚎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在全然的寂静里,逼迫着人疯狂与臣服。 贺故渊伸出手,在半空中摸索了片刻,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屏障。 宿沉没什么耐心地草草跟萧璟说了一遍关于特殊能力的事情,竭力克制着心里头那股油然而生的恐怖,回头问贺故渊:“有吗?” 贺故渊:“有。” “很牢固,估计套了不少层空间,短时间内破不开。”贺故渊收回手,回答道。 宿沉看了一眼萧璟:“你既然能够构建梦境,应该具备空间的能力。” “你试试能不能把虞鱼从对方的空间里弄出来。” 萧璟才飞速消化完过大的信息量,就被“委以重任”了。 “对方的空间?把虞鱼弄出来?”萧璟一脸懵逼,“怎么做?” “难不成我要在这里睡觉做梦?” 萧璟望向两人,内心依旧感到荒谬。 只见贺故渊和宿沉缓慢又坚定地——冲他点头。 萧璟:“……艹。” 作者有话要说:萧璟: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说。 加更!我加更了!快点!立刻!夸我!我的鸡爪子都冻结实了! 第56章 被沈鹤书夸了的虞鱼没能抓住那丝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他迟疑了一下, 缓缓地点了点小脑袋:“嗯……谢谢你?” 沈鹤书很轻地笑了一声:“不客气。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虞鱼眨眨眼,礼尚往来的如实回答:“虞鱼。” 沈鹤书从善如流:“小虞先生。” “你真的很漂亮, 每一寸骨骼的比例都像是在上帝的偏爱里打造而成的。我对绘画很有兴趣, 所以对这些比较敏感。”沈鹤书忍不住又赞叹了几句。 他说的都是实话。 世上皮相好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但皮相与骨相同样好的人却寥寥无几。 沈鹤书是爱画的,最爱画人, 尤其美人。 虞鱼刚从酒吧门口走进来的时候,他坐在吧台,只略一偏头, 便将人看入了眼。 沈鹤书从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每一分每一寸都刻画得恰到好处, 从秀致的眉眼到笔直的双腿,都是他梦想中的完美模特。 同样也是心目中的完美情人。沈鹤书眼神微暗。 虞鱼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 好奇问:“你喜欢绘画?你是画家吗?” 沈鹤书摇摇头:“暂时还不是,不过很快就会是了。” “过阵子我会把这家酒吧转手卖出去,然后就全心全意地当个画家了。”沈鹤书望着虞鱼,说得格外认真。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到时候你能来当我的模特, 我想画画你,只画你。” 沈鹤书眸光深邃地望着虞鱼, 他的注视太过专注,仿佛裹着一种难言的深情,忧郁又俊美。 沈鹤书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获取他人的喜爱, 他只要稍微付出一点点的情感来示好,再加上一点点诱导性的话语,就能轻而易举地攫取他人的爱慕与恋情。 爱总是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只要他想要,就没有拿不到。 虞鱼歪了歪头,他的五官精致如玉,酒吧里昏黄的灯光浅浅地覆在他的面庞上,使得他的面容看上去更柔和无暇。 “沈老板。”虞鱼顿了顿,微微笑出一个酒窝来。 “一个画家不应该只执着于一个绘画对象,你应该多画一点东西。”虞鱼想了想又说,“而且我也不一定有时间呀。” 他也是很忙的,现在都在兼职了! 虞鱼偷偷嗅了嗅沈鹤书身上的阳气,但是没感觉出来什么,总觉得好像隔着一层纱,不太好判断对方是不是雇主。 经过前几次雇主自己主动撞上来的经历,虞鱼现在已经非常地小心谨慎,生怕沈鹤书真就是第五位雇主。 他又努力嗅了嗅,可是依旧无法判断,还被酒吧里的香薰和酒气混杂的气息给呛得打了个喷嚏。 试图勾搭虞鱼的沈鹤书:“……” 他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失利了。 这可真有意思。 沈鹤书微微一笑:“你冷吗?我请你喝杯东西吧,就当作刚才的赔礼。” 虞鱼“唔”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拒绝。 沈鹤书像是洞穿了他的犹豫:“这里不是只有酒,你想喝什么都可以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虞鱼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点头答应下来。 沈鹤书把人领到了吧台前。 吧台除了调酒师外,还有个妆容精致、穿着性感的女人,她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看样子是在等一个人。 “沈老板。”女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她的两颊被酒意醺出绯红,艳丽动人的眉眼看得人也仿佛要醉了。 “您怎么去了那么久?”女人嗓音柔美,带着一丝看见心上人时才会有的娇羞。 沈鹤书语气温和:“你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吧。” 女人忽地一笑:“怎么要送我回去?您不愿意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吗?” “不愿意。”沈鹤书淡然道,“今天下雪了,这里不暖和,你还是回去的好。” 女人的笑意僵在脸上,她像是失落般地低下头,放下了酒杯:“那我明天再来。不用人送了,我自己回去。” 她说着,站起身,看见了跟在沈鹤书身旁的虞鱼。 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眼神都有些不自然的空荡,仿佛她并没有注意到虞鱼,而只是不经意地一瞥。 女人走了。 虞鱼偏过头去看沈鹤书:“今天下雪了吗?” 沈鹤书深蓝色眼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如同被擦拭干净、妥善保管的两颗蓝宝石:“下了,刚刚下的。” 虞鱼坐到了椅子上,他单手撑着脸颊,好像有点儿困惑:“我刚刚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雪呢。” 沈鹤书让调酒师离开,打算自己亲自给虞鱼调饮料。 他听见虞鱼的话,不在意地说:“现在的天气说变就变的,前一秒没下雪,后一秒就可能下了。” 沈鹤书把酒吧的酒水单递到虞鱼面前:“看看,想喝点什么?” 虞鱼一只手捏着单子,继续撑着脸颊看。 酒水单上基本都是一连串的酒名,虞鱼瞅了好久,才看到一个看起来不是酒的。 虞鱼把酒水单竖起来,手指尖尖戳在上面,指给沈鹤书看:“我要这个,爱尔兰咖啡。” 沈鹤书脸上有惊讶一闪而过,快得仿佛是错觉:“爱尔兰咖啡?” 虞鱼点头:“嗯嗯。” 沈鹤书的眉眼好像更深邃了:“好。” 虞鱼看着沈鹤书转身去拿了一堆的杯子,似乎要忙很久,干脆掏出手机,想联系一下萧璟。 刚刚只顾着说话,都忘记了还可以打电话了。 虞鱼拨通了萧璟的电话,“嘟嘟”声响了一阵,然后就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虞鱼眨了眨眼,又打了几遍,但是都没有人接。 他试着拨了林玉心的电话,想着也许她会知道萧璟在哪儿。 同样的忙音后,依旧是自动挂断。 虞鱼有点茫然,怎么都不接电话? 他还想继续拨几个电话,面前的桌子上被轻轻地放下了一个玻璃杯还有一个小盘子。 沈鹤书笑着提醒:“你点的爱尔兰咖啡。” 虞鱼握着杯柄,小眼神往一旁的盘子上飘。 那是一盘烤得香甜的蔓越莓曲奇,虞鱼摸摸自己已经饿瘪了的肚子,才想起来他晚饭好像没有吃。 沈鹤书注意到他的视线,贴心地解释道:“这是附赠的蔓越莓曲奇,希望你喜欢。” 虞鱼眼睛都亮了,如同一只看见食物的小仓鼠。 他非常礼貌地道完谢,才开始进食。 虞鱼先咬了一口蔓越莓曲奇,然后才去喝爱尔兰咖啡。 曲奇上的蔓越莓干酸酸甜甜的,但是吃起来略有些口干。一口爱尔兰咖啡喝进口中,凉凉的淡奶油先给人惊喜,然后是温热的咖啡酒。 虞鱼咽下一口,尝出了不对:“这是酒?” 威士忌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不容错认。 沈鹤书的桃花眼里显出狡黠:“是酒。虽然它叫咖啡。” 虞鱼不满地鼓了鼓面颊。 沈鹤书遗憾:“不好喝吗?” 虞鱼抓着杯柄,最后还是诚实地摇头了:“好喝的。” 沈鹤书无声地笑了笑。 配着蔓越莓曲奇,虞鱼最后咕咚咕咚地把整杯爱尔兰咖啡都给喝得一干二净。 胃里暖烘烘的,舒服得让人打瞌睡。 虞鱼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浑身也暖洋洋的。他把杯子放在桌上,晃晃悠悠地托住自己的下巴,像只晒太阳的猫,懒懒的。 沈鹤书看出来虞鱼醉了。 他指了指嘴角:“奶油,沾到了。” 虞鱼哼了一小声鼻音,伸出舌尖,左舔舔,右舔舔。粉红的舌尖把奶油全都卷走了,很快又收了回去。 可爱。 沈鹤书目光都挪不开了,他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困了吗?” 虞鱼迷糊的眼睛里有水光在闪烁,醉后泛着淡粉的面容无辜又懵懂。 沈鹤书还没来得及听到虞鱼的回答,虞鱼的视线忽然向左一偏,仿佛看到了什么人。 “萧璟?”虞鱼软绵绵地喊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更算昨天的。 今天的话,可能也许会有加更? 真的好冷啊。 爱尔兰咖啡是酒~应该是鸡尾酒的一种。 第57章 角落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和萧璟的身形很相似。 在虞鱼出声喊人后, 人影动了动,仿佛是抬起了头。 沈鹤书眼神淡淡地跟着看过去, 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是你要找的人?”沈鹤书温声问虞鱼。 虞鱼点点头, 带着点微醺的迷糊劲儿。 他点完头,又跟“萧璟”挥挥手,生怕对方没看见他:“萧璟——” “萧璟”遥遥地望了虞鱼一眼, 他往虞鱼的方向迈了一步,像是要朝虞鱼走过来。 然后下一秒,虞鱼就看见“萧璟”脚步一转, 往旁边跑了。 “萧璟!”虞鱼赶紧站起身去追人。 “萧璟”跑的速度不快不慢,刚刚好能与虞鱼保持一段恒定的距离, 就好像是故意要引着虞鱼去某个地方。 他从酒吧的后门溜了出去,虞鱼紧接着跟上, 也跑出了门。 酒吧的后门外是一条黑黢黢的窄巷子,虞鱼站在巷子里,前后张望,就是没能看见“萧璟”的人。 “去哪里了?”虞鱼嘟囔了一声,被巷子里灌进来的冷风吹得一个哆嗦。 一小片雪花缓缓地从他眼前飘下来, 落在他的鼻尖上,带来一丝冰凉。 “下雪了?”虞鱼把雪花拍掉, 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 夜空是漆黑的,一轮明月挂在夜空里,冷白色的月光洒下来, 给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提供了一点儿光源。远处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四周传来细微的喧哗声,巷子外不远处的车辆和行人来来往往。 没有下雪。 虞鱼眨眨眼,在原地转了转,还是没看见人。 先回酒吧里好了,外面太冷了,他刚刚追得急,大衣还有围巾都落在酒吧里,没有带出来。 虞鱼朝自己被冻得冰凉的手心里哈了两口热气,试图让手手暖和起来。 他转身又从后门踏进酒吧。 只那么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喧哗声、尖叫声像巨浪般朝他扑过来。 整个鹿鸣酒吧直接变了一个样,音乐是刺耳的,里面的人乱成一团,一大群安保围着两个人。 虞鱼从人群的间隙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正好看见萧璟举着一个酒瓶子,就要往一个吱哇乱叫的男人头上砸。 那个力道,是想把人直接往死里砸。 虞鱼心头一紧:“萧璟——!” 他喊得仓促,嗓音都变了一个调,焦急里仿佛裹挟着一点儿柔软的哭腔。 要下手的萧璟顿住了动作,他听出了这个声音,从那种仿佛失去理智般的愤怒里清醒过来。 如果这个酒瓶子砸下去,方瀛死了,弄出了人命,那他之后的人生,也不会好了。 萧璟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隐约间从混杂的各种气味里,嗅到那股他最喜欢的咖啡香气。 “鱼鱼?”萧璟回头找人,他扒开那一对碍事的安保,却没能看见虞鱼的身影。 人不见了。 就像刚才的声音只是萧璟的幻听一样。 “这位先生,请不要在酒吧里闹事……” “救护车来了,先把另一个抬走……” 周围的安保人员手忙脚乱地处理着事情,有个经理找上他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堆屁话,估计是想要赔偿。 萧璟皱着眉,刷了一笔钱给酒吧。 他望着收了钱,态度非常和善的经理,开口道:“我要找个人。” · 虞鱼在出声制止萧璟后,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扯着他的后衣领,让他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儿没站稳,一个屁墩摔地上。 虞鱼稳住身子,抬头打量四周。 他还在鹿鸣酒吧里,但是周围的环境又变了一个模样。 音乐声停了,酒吧里空无一人,他之前用来喝爱尔兰咖啡的杯子还放在吧台前,粘着曲奇碎屑的小盘子也安安静静地摆在原地,他放在椅子上的大衣还有围巾也都在。 酒吧里的温度好像下降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暖和了,可能是因为能制造产生热量的人都走了,气氛都冷清了。 虞鱼把大衣和围巾拿起来,穿好大衣,又围好围巾,这才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萧璟?沈老板?”虞鱼叫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虞鱼把冰凉凉的手揣进口袋,呼出的热气都能冷凝成白雾了。 一切都像是静止了,连空气的流动都仿佛停滞了。 虞鱼忽然感觉到,自己之前从萧璟身上蹭到的阳气似乎快要耗尽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觉得这次的阳气维持得挺久的。 看来亲一口比抱三分钟还管用。 他身上的阳气大概还能维持五分钟,得赶紧在这五分钟里找到一个能蹭阳气的雇主才行。 虞鱼环视四周,试探地在酒吧里走了一圈,发现的确是一个人都没有。 但之前人们剩下来的喝了一半的酒杯、点了还没开的酒瓶,却依然都放在远处,没有任何挪动。 所有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虞鱼耸动了一下鼻尖,嗅到了一股很浅淡的腐臭味。 有点儿熟悉,还带着妖怪的味道。 酒吧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高瘦的人影走了进来,他紧紧裹着黑色的大衣,就像是保鲜袋裹着鸡腿那样。 虞鱼见过这个人,之前萧璟来接他的时候,他们看到过他。 “你好……”高瘦的人影朝虞鱼靠近,低声地说道。 一股冰雪的冷气倏地冻了虞鱼一个激灵,他踹在口袋里的手不仅没有热起来,反而更凉了。 虞鱼剁了剁脚,想让自己暖和一点点。 他呼出一口白气,实在是太冷了。 高瘦人影还在试图更靠近一点虞鱼,他每近一步,虞鱼周遭的气温就往下跌,一股冷气直往骨头里钻。 “你站在那里,不要过来了!”虞鱼哆哆嗦嗦地说,他把脸整个都埋进围巾里,思绪都快被冻僵了。 高瘦人影倒是乖巧,虞鱼不让他靠近,他就真的站在了原地,没再动弹。 虞鱼拉了拉自己的围巾,闷声道:“你是谁啊?” 高瘦人影呆呆地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雪人?”语气还不是很肯定。 虞鱼打了个寒噤,吸了吸鼻子:“可是雪人不都是圆圆的吗?为什么你这么瘦?” 雪人被问住了,他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思考。 虞鱼裹紧自己的大衣,悄悄往后退了一点,这才感觉暖和多了,不再有那种五脏六腑都要被冻住的寒冷感觉。 “你长什么样子,我能看看吗?”虞鱼慢吞吞地说。 要是能看到样子,说不定能知道弱点。他身上的阳气真的只剩下一点点了。 要是没了阳气的屏障,眼前的这个雪人妖怪不知道会不会突然之间扑上来吸他。 虞鱼想象了那个画面,觉得更冷了。 雪人歪了歪戴着兜帽的脑袋,他慢慢地解开外头裹着的黑色大衣,看样子是答应了虞鱼的要求。 黑色大衣被脱下,一大群青色的鸟扑腾着翅膀飞出来,绕着雪人转。 虞鱼看见了雪人的样子。 他是由冰做成的,四肢都是细瘦的冰棍条,头是一颗冰球,整个人都晶莹剔透的。虞鱼甚至能透过他看到他身后的大门。 虞鱼:“……” 他舔了舔冰凉的嘴唇,干巴巴地说:“你不是雪人啊。” “你是冰人,是冰做成的。” 雪人懵懵懂懂的,听不懂虞鱼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被强行改名字。 “我是雪人。”他强调道。 虞鱼摇头:“不对,你是冰人。” 雪人很固执:“我是雪人,我会下雪的。” 他挥挥手,周身的那群青色的鸟开始奋力地扑腾翅膀,看那频率估计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鹿鸣酒吧里忽然刮起一阵冰冷刺骨的风,紧接着开始下起了大雪。 等到萧璟好不容易入梦,千辛万苦地带着贺故渊和宿沉闯进空间里。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两个陷在厚厚雪地里的小雪人,还有一大群青色的鸟傻兮兮地在扑腾翅膀。 三个男人一低头,发现自己也踩进了雪地里,寸步难行。 贺故渊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怪物好像也不太聪明的亚子。 也有可能是因为鱼鱼对他进行了降智打击。 加更大概是没得了,现在好晚了,我不想熬夜了55555555,等我起床后再努力看看! 第58章 虞鱼被冰凉凉的雪埋了一身, 浑身拔凉拔凉的。 他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把身上的雪都给抖开了。 虞鱼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架,他吸了吸鼻子, 哆哆嗦嗦地说:“好冷啊……” 雪人现在看起来很像正宗的“雪人”了, 他浑身上下都堆着雪,细瘦伶仃的身材都被衬得膨胀不少。 那群青色的鸟还在他的周围傻乎乎地转,扇着翅膀疯狂降雪。 虞鱼觉得声音都快被冻住了:“你不要下雪了, 太冷了……” 他都快感觉不到自己僵硬麻痹的四肢了。 雪人望着虞鱼,有些迟疑,好像在犹豫什么。 他能够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 像是裹了糖纸的糖,味道很甜, 但是却仿佛隔着一层屏障,闻不清晰。 他有一种直觉, 只要再等一会,再等一会糖纸就会自己剥落,到时候那颗甜呼呼的奶糖就会毫无遮拦了。 没有给雪人更多犹豫的时间,不远处的萧璟喊出声来,吸引了虞鱼的注意:“鱼鱼!” 三个男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虞鱼身旁赶, 等到人站住了,形容都有些狼狈。 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形屏蔽器, 虞鱼倒是用不着忧愁阳气的事情了。 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们怎么来了呀?” 贺故渊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一路上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也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低下头, 看着虞鱼:“无意间闯进来的。” 他低沉的声音里多出了一点疲惫的沙哑。 一旁本想要和盘托出的萧璟默默闭上了嘴,他皱了下眉,对贺故渊的隐瞒略有不满,但也并没有出声说什么。 就是感觉自己的功劳被一笔带过了,真他娘的不爽。 萧璟把牙咬得嘎吱响。 宿沉扒住虞鱼的肩膀,前前后后翻着看了遍,仿佛在翻着面煎一条鱼。 “有没有受伤?”他没有发现伤口,但仍旧不放心地问道。 虞鱼摇摇头:“没有。” 他话音刚落,又打了一个小喷嚏,在冰天雪地里站久了,他真的快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虞鱼的五官皱成一团。 贺故渊上前一步,摸了摸虞鱼身上的大衣和围巾,差不多都湿透了。 他把西装外衣脱下来,又把虞鱼身上湿透的大衣和围巾扒拉下来,然后用西装外衣把虞鱼整个给裹在里头。 “穿着湿衣服会更冷。”贺故渊简单解释。 宿沉见状,也把自己的大衣给解下来,给虞鱼裹上:“西装外套太薄了,你会冷的。” 萧璟看了两眼,满不在意地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扯下来,围到虞鱼的脖子上。 还好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围了个围巾。 转眼间,虞鱼又被重新裹成了一个小圆球,他揣着手手,鼻尖被冻得通红,在雪白的脸颊上留下一抹柔软的亮色。 男人们的目光落在那抹红色上,随即又悄无声息地挪开。 虞鱼感觉好多了,被冻住的血液总算重新开始流动,他耸了耸冻得通红的鼻尖,半张脸捂在围巾里,闷声闷气地对男人们说了声“谢谢”。 雪人只觉得那颗奶糖忽然被裹上了三四层的糖纸,糖味是半点儿都闻不着了。 他有点生气:“你不能这样。” 那群青色的鸟仿佛感受到了雪人的怒气,降雪降得更凶了。 虞鱼向前走了几步,毅然决然地把三个男人护在身后。 他的雇主们都是人类,他得保护他们。 男人们神情复杂,仿佛在看一只小鸡崽张开小翅膀试图护住后头的三只大型猛兽。 虞鱼舔了舔唇:“不能怎么样?”他软和的面容此刻紧绷起来,警惕地盯着雪人。 雪人依然很生气:“我要带你走,你不能留下来。他们知道你怕冷,所以才让我来。” 贺故渊沉下脸色,他站在虞鱼的身后,语气不善:“你想带他去哪?” 雪人像是被震慑了一下,微不可辨地抖了抖,依旧固执:“斯图纳塔需要他。” “我要带走他,他是属于斯图纳塔的。” 青色的鸟群盘旋着,跟着鸣叫,仿佛是在应和雪人的话。 萧璟懵逼,什么玩意儿?斯图纳塔? 但宿沉和贺故渊却都脸色阴沉,眉间的戾气陡然深了不少,看起来是想要揍人。 宿沉声色冷沉:“闭嘴。” 他只说了两个字,但咬字间仿佛酝酿着深重的能量,雪人本来还在唧哩呜啦地说着斯图纳塔,宿沉声音一出,他就仿佛被按了静音键,半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雪人被迫哑巴,但却更加激动地挥舞起四肢,他的声音借由青鸟们传出来。 “他是属于斯图纳塔的!他终该回到那里!” 青鸟们叽叽喳喳地叫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宿沉正打算再次开口,整个空间突然动荡一瞬,雪人的四肢被干净利落地拆了,哗啦啦地落到了雪地上,散架散得彻底。 他回头,撞见了贺故渊的血瞳。 贺故渊每次动用能力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疼,但他现在显然忍无可忍。 失去了雪人作为主心骨,那群青鸟茫然无措地拍着翅膀落下来,拥挤着停在雪人的那颗冰球脑袋上,似乎想要用翅膀扇醒他。 远远望去,就像是给雪人戴了顶绿帽子。 虞鱼懵懵地看着那顶绿帽子,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总觉得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雪人怎么突然散架了? 没等虞鱼琢磨透,贺故渊就开口道:“赶紧出去吧。” “空间要崩塌了。” 虞鱼望了一眼雪人的方向,看见景色从酒吧门口开始消融于虚无,的确是要崩塌的迹象。 虞鱼:“可是要怎么出去?” 萧璟指了指后头闪闪发光的酒吧后门:“那儿,从那儿出去。” 虞鱼点点头,挪动步伐要往后门走。 他费劲吧啦地把jiojio从深到埋了半截小腿的雪地里拔.出来,又辛辛苦苦地再一jio踏进雪地里。 才走了几步,就跟跑了个百米冲刺似的,累到喘气。 三个男人身高腿长的,虽然走的有些吃力,但算不上累。 见虞鱼跟不上,还特地放慢了脚步等他。 刚刚运动了一下,虞鱼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不再只有鼻尖是泛着微红的了。 那张鲜活的柔软面容在一片雪白的冰天雪地里,仿佛是雪白画纸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虞鱼抬头一看,有点儿不好意思:“你们先走叭,我等下再——” 他的声音无意识地放轻了,当他这样和人说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软得不像话,直往人的心窝子里钻。 虞鱼话音未落,贺故渊就几步走过来,单手把虞鱼拦腰抱起来,轻轻松松地带着人往前走。 虞鱼忽然腾空,下意识把手环在贺故渊的脖子上,生怕自己一个不稳又栽进雪地里。 慢了一步的萧璟和宿沉不约而同地收回手,脸色臭得不行。 即便是抱着虞鱼走,贺故渊的步伐仍然不慢,一行人很快抵达酒吧后门,终于从冻得人发抖的雪地里走出去。 青鸟们见怎么也叫不起雪人,先是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空间里乱撞了一阵,然后才叽叽喳喳商量着,也从酒吧的后门飞了出去。 空间里只剩下散架的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中央。 空间消融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在所有生命体离开空间后,它的消融速度才逐渐加快。 在即将吞噬雪人“尸体”的那一刻,空间的消融忽然停滞了。 一只手从虚空里伸出来,捡起了雪人掉在地上的黑色大衣,然后把它当作一个兜袋似的,把雪人散架的四肢和脑袋都兜起来。 “真可怜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总算写完了,有点儿卡文。 继续写二更,估计会挺晚的,小天使们不要熬夜哦。 感谢在2019-12-08 02:03:34~2019-12-10 00:1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月世界旅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可乐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笼寒水月笼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雪人零散的四肢在黑色的大衣里相互碰撞敲击, 声音清脆。 那只手的主人从虚空里踏出来。 只一瞬间, 酒吧里无处不在的积雪便飞速消退,结构的那一半空间也重新填补而上, 鹿鸣酒吧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只不过依旧没有人。 他抬起脸,露出一张忧郁俊美的混血面庞,深蓝色眼珠仿佛装着一片深邃的海。 沈鹤书拎着一袋散装雪人, 把它扔在了吧台上。 沈鹤书倚靠着吧台,环视了一周。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这个酒吧了,要不是有人引起了空间波动, 把他留下的那段记忆勾出来,可能他都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家酒吧。 从卖掉这个酒吧往后算, 应该也有两三年了。 沈鹤书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那是一张人物速写, 落笔的笔触温柔又虔诚。 可能因为经常拿出来端详摩挲,纸张的边缘都稍微有点儿泛黄了。 上面画的是虞鱼低头喝爱尔兰咖啡时的模样,柔顺的黑发服帖地垂下来,和他的面容一样软和。 沈鹤书笑了笑。 原来这个人是在这个时候见到的,他还总以为是自己睡觉睡糊涂了, 梦境跟现实都分不清。 沈鹤书把纸张重新揣进怀里,他坐到吧台前的座椅上, 挑眉看着散装雪人。 “看在你……的份上,那我就帮你修好吧。”沈鹤书说话的声音轻柔到含糊,有些字眼压根听不清楚。 他拿起了雪人手臂, 仿佛没有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冰块的凉意,就那么随性地开始拼雪人了。 “可别让我失望了。” · 出了酒吧后门,萧璟猛地从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弹起来,贺故渊和宿沉也先后醒来。 萧璟:“鱼鱼呢?” 贺故渊看了眼又回到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略微有些遗憾:“出去找找,应该在酒吧里。” 三人行色匆匆地又回到酒吧。 现实的酒吧没有积雪,干干净净,因为萧璟不久前刚闹过一场,酒吧便暂停了营业,音乐声也被关掉了,倒是跟异空间里的鹿鸣酒吧多了几分相似。 虞鱼就站在酒吧的入口旁边,他浑身都湿透了,门口的风又大,吹得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五脏六腑都仿佛浸着冰水。 罪魁祸首的青鸟们还茫然无辜地跟在他的身后,奋力扑腾小翅膀,只不过没有降雪了。 因为失去了雪人作为引领者,青鸟们少了一大半的力量来源,身形急剧缩水,从两个拳头大,变成了一个拳头大。 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群染了绿色的毛茸茸小鸡崽,只不过会飞。 还挺别致的。虞鱼想。 他捞了一只青鸟,在手里揉了揉毛。 青鸟乖巧地呆在他的手心里,连羽毛被揉得炸了都没有反抗,甚至还依恋地蹭了蹭虞鱼的手指,叽叽喳喳地: “好舒服呀。” 虽然虞鱼身上特殊的香气被阳气盖得严实,但是感官敏锐的青鸟依旧忍不住想亲近他。 听到这一声,飞在虞鱼身后的其他青鸟不高兴了。 “我也想要!” “想要摸摸!” “我最毛茸茸了,摸我吧!” 青鸟们叽叽喳喳。 虞鱼抿嘴笑起来,面颊上的酒窝在灯光照耀下像是一个引人深陷的漩涡。 他刚想说话,一阵冷风吹来,刺骨的寒冷让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虞鱼本来想进去酒吧里,奈何身边还带着一大群青鸟,进去了估计也会被赶出来。 好在门口的安保有事情离开了,不然他可能连门口都没法站。 青鸟们见虞鱼好像很冷,它们张着翅膀,落到虞鱼身上,试图用身上的羽毛给虞鱼取暖。 虽然它们会降雪,但身上却是暖烘烘的。 虞鱼被一群毛茸茸包围,稍微暖和了一点。 他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鼻音:“谢谢你们呀。” “不用谢!” “喜欢你!” “喜欢!暖和暖和!” 他手心里的那只小青鸟没有动,只是张开了翅膀给他暖手。 “鱼鱼!”萧璟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到人在,一颗心才终于放稳了。 贺故渊皱眉:“订个酒店,他衣服都是湿的,这样下去会感冒。” 宿沉掏出手机在附近找了个酒店订了房间。 萧璟本来想把虞鱼带回家,但是他家离鹿鸣酒吧的确很远,车程都要好几个小时,于是也没有多做纠缠,只给林玉心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顺便交代了自己和虞鱼晚上不回去。 见虞鱼冷得打颤,贺故渊的西装外套,宿沉的大衣,萧璟的围巾,又原封不动地回到了虞鱼身上。 虞鱼湿掉的大衣和围巾被打包带走,人也被一起打包带走。 虽然在另一个空间里呆了挺久,但现实里的时间流速不同,才刚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门口那位司机大叔的出租车依旧停着。 一行人就直接上了出租车,让司机开去酒店。 青鸟们也挤成一团,跟着虞鱼一起坐上了出租车。 司机大叔看了一眼,还有点儿好奇:“小伙子,去哪带了这么鸟回来?” 虞鱼眨眨眼,随口编了个谎:“有个酒吧里的朋友送的。” 司机乐呵一声:“还怪好看的。” 青鸟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地趴在虞鱼的腿上,青色的羽毛在时不时漏进车窗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有种奇异的美感。 酒店很快就到了。 虞鱼揣着一大群的青鸟,第一个下了车。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跟着下来。 “这群鸟怎么跟上你了。”萧璟伸手戳了戳几只青鸟,“这玩意儿不会害人吧。” 宿沉冷淡地开口:“不会,青鸟本来是幸福的象征,与生俱来的能力是给人带来好运。” 萧璟:“它们的能力不应该是会造雪?刚才搞了那么一场大阵仗。” 贺故渊问了酒店前台,确认了可以带宠物,这才打算让青鸟一起进酒店住。 他把所有的房卡都塞给虞鱼,对方高高兴兴地先去按电梯了。 贺故渊听见两人的对话,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它们被改造过,造雪能力是被强行赋予的。” 估计是跟雪人同一批的试验品,为了省事,全都给了雪相关的能力。 “它们现在估计也降不了什么雪了,那个雪人是主动能,没了雪人,它们连原本的成年形态都维持不住。” 萧璟望了一眼不远处在等电梯的虞鱼,压低了声音:“那鱼鱼呢?” “鱼鱼是什么?” “还有那个斯图纳塔。” 虞鱼注意到萧璟的视线,困惑地歪歪头,不过他很快就被打开的电梯门吸引了注意力,先走进去把门了。 虞鱼按着电梯开门的按钮,没一会儿就等到三人进来。 萧璟站在电梯的角落里,仿佛在思考什么。 “鱼鱼很特别,他是天地间唯一的一炷神香,他的香气对于所有的妖怪来说都是大补,在一定条件下,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至于斯图纳塔,说法有很多。” “有人说它是一座岛,有人说它是地狱神明在人间的化身,有人说它是某个神秘的妖怪实验组织,还有人说它是一个人。” 萧璟的沉思被虞鱼一声“到啦”打断。 虞鱼开始分发房卡,他把三张房卡摊开,才发现了不对:“唔,怎么只有三张房卡?” 宿沉骤然抬起头,看向贺故渊,他打电话的时候可是订了四间单人房的。 贺故渊神态自若,仿佛不是他跟前台说要把四间单人房换成两间单人房和一间双人房的。 贺故渊沉稳镇定:“可能是宿总钱不够了吧。” 宿沉:“……”艹,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狗贼。 虞鱼眨眨眼,倒也没有怀疑:“那我们要怎么住啊?” 三人:“……!” 突然警觉.jpg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究竟要怎么住呢? 二更!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qaq 第60章 气氛剑拔弩张。 但当事鱼并没有被盯上的紧张感, 还颠颠地跑去把三个房间都给挨个看了一遍。 “有一个双人间啊。” 萧璟笑嘻嘻, 单刀直入:“我挺想住双人间的,要不鱼鱼和我一起住双人间吧, 晚上还可以一起开黑玩游戏。” 宿沉冷冰冰:“轮不到你住。” 萧璟觉得这人是想跟他干架。 贺故渊瞥了宿沉一眼:“也轮不到你住。”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三间房你钱还是不够, 钱是我付的。”言下之意是,他付的房钱,要住哪间也是由他来定。 宿沉:“……我有钱。”说的时候咬牙切齿。 贺故渊:“哦。”回答得很没有诚意。 虞鱼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忽然开口:“你们都很想住双人间?” 他认真地提议道:“那我就不抢双人间的床位了,我自己睡单间就好。” 男人们:“……” 这个发展不太对头。 虞鱼还在认认真真地帮他们想办法:“你们有三个人,不能都挤在一间双人间里的。” “要不你们剪刀石头布叭, 赢的人住双人间。” 三个男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有些微妙。 萧璟艰难地:“其实我也不是一定得住双人间……” 最后萧璟住了单人间,宿沉和贺故渊一起住了双人间。 被分配了双人间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嫌弃。 然后脚步一转,给助理和秘书打电话,让人把虞鱼的换洗衣服送过来。 大半夜被老板一个电话从温暖被窝里叫起来的何助理和林秘书:…… 虞鱼压根儿没在意,抱着一群青鸟,高高兴兴地进了自己的小单间。 他要去泡一个热水澡, 暖呼呼地睡觉。 今天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虞鱼泡过澡,热水蒸得他昏昏欲睡。 换洗衣服已经送到了, 但是虞鱼困到懒得穿睡衣,就直接穿着酒店的浴袍。 他歪歪扭扭地迈了几步,左脚踩右脚地扑到床上, 把被子一掀,整个人就咕噜噜滚到被子里去。 青鸟们纷纷落在他的被子上,像是给虞鱼加了一小件青绿色的毛毯子。 床铺和被子都软绵绵的,虞鱼蹭了蹭枕头,眼皮就撑不住地往下合。 他慢慢陷入睡眠,迷迷糊糊之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除了没吃夜宵之外,好像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 不过没等他想出来,睡意就一把卷住他。 虞鱼睡沉了。 · 隔壁的萧璟在床上坐着。 他摆弄着手机,第一次分不出半点心思去想关于他手的伤势。 他今天三观受到的冲击略微大了点,做了二十年的人类,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不是个人。 萧璟觉得今天自己必不能早睡了。 他闲着无聊地拿手机在网上搜了搜,想看看有没有类似经历的人。 【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超能力怎么办】 萧璟一只手枕在脑后,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往下一划。 【请拨打400xxxxxxx,x山精神病院欢迎您的咨询】 萧璟:“……艹。” 手机是看不得了,睡也睡不着。 萧璟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充斥着巨大的信息量。 “妖怪管理局检测到斯图纳塔的活动频率越来越频繁了,西移的速度大幅度加快,估计很快就会从海上飘到陆地上,到时候它的行动会更加便捷。” 一时半会总归是睡不着的,萧璟从床上蹦起来,烦躁地在房间里转了转。 干脆去隔壁看看鱼鱼睡得好不好。 那个斯图纳塔应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没脸没皮地跑来夜袭呢。 半夜,房门打开时发出的轻响也格外明晰,萧璟成功进到了虞鱼的房间。 他的动作无声无息,就那么挨着虞鱼的床沿坐了下来。 虞鱼缩在被窝里,小小一只,睡相乖巧平和,连浅浅的呼吸声都可爱得不行。 青鸟们睡得瘫成一片片儿,有几只滑到了枕头上,挨着虞鱼的脸睡着了。 萧璟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咖啡香气,心里的烦躁感一下子散去不少。 真是败给他了。 萧璟微微凑近了一点儿。 这股香气还挺让人上瘾的,闻到了就忍不住想多吸几口。 他从来不懂得委屈自己,坦坦荡荡地凑过去,悄悄地嗅了嗅。 其行为跟个痴汉没两样。 就在这时,房门又“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萧璟猛地一转头,皱起眉,目光不善地盯着门。 是斯图纳塔吗? 他慢慢地捏起拳头,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颇有一种要直接揍人脸上的感觉。 门打开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虞鱼睡觉时没有拉窗帘,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亮了来人的面庞。 是贺故渊和宿沉。 三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像是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厮杀。 小小的单人间里挤了三个大男人,本还算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就显得窄小了。 萧璟一脸不爽地直起腰板,站了起来,他声音很低:“你们过来干嘛。” 贺故渊:“守人。” 宿沉没理萧璟,目光落在床上散落着的青鸟们。 看起来手感不错,毛茸茸的,等明早跟鱼鱼要几只过来养好了。 虞鱼可能被说话声吵到了,他翻了个身,拽了拽被子,把头都给盖住了,然后趴着继续睡。 好在没醒。 三个男人僵硬片刻,见虞鱼没动静了,才松出口气。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迈步,围着房间里的小圆桌,坐了一圈。 就那么硬生生给坐到了天亮。 三间房白订了两间。 第二天,虞鱼睡饱了,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他呵欠打到一半,硬是被房间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三个人给吓没了。 贺故渊声音磁性温柔:“早上好,睡得好吗?” 虞鱼下意识点点头,他懵懵懂懂地坐在床上,还以为自己睡出幻觉来了。 他身上还是白色的浴袍,浴袍领口开得大,虞鱼一觉起来,浴袍已经滑到了肩膀下,半个透白的肩膀露出来,泛着点诱人的粉。 萧璟眼神里多了点儿侵略性。 宿沉微微眯起眼。 贺故渊喉结耸动,然后站起身,过去帮着虞鱼把浴袍拉好了。 他想了想,干脆把被子也给人裹上了。 虞鱼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已经睡醒了,没在做梦。 “你们怎么都在我的房间里呀。”虞鱼慢吞吞地问,声音里带着点儿刚起床的沙哑,说不出的勾耳。 “不放心你,怕昨天那个奇奇怪怪的人又过来找事。”萧璟说。 虞鱼恍然:“那……谢谢?”他眨巴眨巴眼睛。 宿沉颔首:“不用谢。” 虞鱼起床洗漱,青鸟们也终于醒了,拍着翅膀在房间里飞了飞。 贺故渊和宿沉趁机打电话叫人送早餐来。 何助理和林秘书昨晚就已经连夜赶来,还在酒店也住下了,一接到老板的电话,立马就奔下楼去买早餐了。 虞鱼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何助理和林秘书也按响了门铃。 两人站在门外还在纳闷。 这好像不是昨晚住的房间啊?难道是换房间住了? 何助理想,应该是贺总不习惯跟人合住,所以自己单开了间房。 林秘书想,应该是宿总洁癖发作,自己另外订了新房间。 两人心思一转,看向对方,在面面相觑中,产生了新的疑问。 这人怎么在我家老板房门口站着? 门开了。 出现的不是贺故渊,也不是宿沉。 是两人都认识的熟人。 虞鱼探出小脑袋,看到两人手里提着的袋子,笑容晃眼:“是早餐吗?”他肚子饿得已经叫了好几声了。 何助理和林秘书傻愣愣地点头。 虞鱼赶紧把人让进来。 两人懵逼地走进房间,脑袋还有点儿转不过弯。 怎么是小虞先生? 难不成……老板终于拨云见月了? 他们胡思乱想了一通,浑浑噩噩地往里头走了几步,总算是看见了自家老板。 然后就那么一晃眼神,发现房间里不只有自家老板。 就那么一个小圆桌,旁边就围着坐了三个大男人。 看那架势也不像是斗地主。 何助理和林秘书颤巍巍地咽了口口水。 看了一眼在后头关门的虞鱼。 四个人…… 四个人一块玩儿游戏??? 这么刺激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心里都已经跑了无数圈车了。 但是这个车它永远都无法真正开起来。 沧桑点烟.jpg 感谢在2019-12-10 03:10:16~2019-12-11 03:5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辞川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好在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不管游戏玩没玩, 玩得刺激不刺激,面上都能够淡然处之。 咱也不敢问, 咱也不敢说。 何助理和林秘书沉默着, 把手里的一袋早餐都给放桌上了。 一张小圆桌,立刻就被一堆的早餐给挤满了。 这下就显得更拥挤了。 不过坐在桌旁的当事人好像并没有察觉拥挤,就那么蜷缩着大长腿, 继续挤在桌边,陪着虞鱼一块儿坐着,一起吃早餐。 只要是虞鱼动过两筷子以上的菜, 男人们都会下意识少夹点儿,多留点给虞鱼吃。 早饭吃得非常和睦。 已经迅速吃完早饭的何助理跟林秘书, 盯着那群落在床上的青鸟们,也没敢问这群鸟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长得倒是挺好看, 该不会是什么稀有品种吧。 宿沉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又想起了昨晚上的打算,想找虞鱼要几只来养。 “可以是可以……但是棉花糖会不会把它们吃了?”虞鱼犹豫道,他以前在山上住的时候,经常看到有猫妖成天喜欢去扑鸟玩儿, 有好几次都直接把鸟塞嘴里了,像是要尝尝味道。 宿沉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 有点洁癖发作。 “那还是算了。” 逃过一劫的青鸟们正在抱团瑟瑟发抖。 何助理和林秘书摸摸下巴,这鸟还挺通人性的。 虞鱼眨眨眼,转身去换外出的衣服。 没一会儿, 虞鱼出来了,戴着白绒帽,围着暖黄色的围巾,身上套了间蓬蓬松松的大棉服,棉服后头的帽子还加了圈毛边,整个人像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胖企鹅。 “要回哪?我送你。”贺故渊说。 宿沉出声:“我去送。我车就在楼下。” 贺故渊:“我车上有小冰柜,里面有小蛋糕。” 宿沉:“……”阴险狡诈! 萧璟冷眼旁观,这才慢慢飘出一句:“我刚叫了车。” “看来得自己坐了。” 他状似不经意地感慨一声:“就是有点儿浪费钱,我还叫了辆六人商务车呢。” “……” 虞鱼眨眨眼:“那我跟你一起坐叭,不然真的好浪费。” 萧璟微笑:“好啊。” 另外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不再做声。 一行人下了楼。 那辆六人商务车已经等在酒店门口了。 虞鱼和萧璟先后上车。 萧璟正要把车门给拉上,一只手伸进来,扣住车门不让关。 贺故渊把关了一半的车门重新拉开,顺势上了车。 宿沉也紧跟其后,坐了进来。 萧璟:“……” 算了,反正只有他是跟鱼鱼并排坐的。 车里开了暖气,萧璟帮着虞鱼摘帽子,解围巾。 “外套也脱了,不然一会儿下车会冷到。”萧璟说。 虞鱼听话地脱了外套,把蓬蓬的棉服还有帽子和围巾都一块儿抱在怀里。 触感不错,有点儿像个毛茸茸的抱枕。 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太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洒在侧脸上,带着点儿暖和的温度。 车子时不时轻轻摇晃一下,让虞鱼昏昏欲睡。 萧璟注意到虞鱼已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打起了瞌睡,他慢慢地挺直腰杆,调整肩膀的角度,时刻准备着让虞鱼倒在他肩上睡。 虞鱼晃着小脑袋,看样子是睡着了。 车子一个拐弯,虞鱼朝萧璟的方向倒过来。 萧璟肩膀略微绷紧,准备迎接。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从座椅后陡然伸过来,一把扶住虞鱼,护着人,让他重新靠到车窗那一侧去了。 接了个空的萧璟:“……” 他回头,宿沉收回手,泰然自若地瞧了萧璟一眼。 萧璟很想要骂人。 之后一路上,宿沉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伸手扶虞鱼,萧璟的期望一次次落空。 贺故渊在一旁观战,顺便欣赏欣赏虞鱼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真可爱,连头发丝都是可爱的。 开了三个小时,总算到了萧璟家门口。 刚好有人打电话过来,虞鱼先进屋去接电话了,留下三个男人在屋外。 贺故渊和宿沉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忙,便没有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临走前,贺故渊回头,看着萧璟。 “他对你的所有亲近,究竟建立在什么之上你清楚。” “别太自以为是了。” 萧璟微微握紧拳头:“你不也一样?” 贺故渊低声笑了笑:“是吗?” 宿沉也瞥了萧璟一眼,那张冷漠的脸上露出点讽意:“都自顾不暇了,你还能留得住他?” · 虞鱼接起电话:“喂?” 林玉心听见,应了声:“小虞。” 她语气匆忙地向虞鱼解释自己临时出了国,要去跟公司再请一段时间的假。 “之前的假期请得太短,不太够,我打算留在国内一段时间,监督阿璟把手养好。” “医院的检查结果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最好能让他别再这么抗拒做复健。” 虞鱼总算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是忘记什么了,他本来就是想要找到萧璟跟他说这件事的。 通话结束,虞鱼正好看见萧璟脸色不好地走进屋来。 “林阿姨出国去请长假了,大概明天会回来。”虞鱼通知萧璟。 萧璟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摆摆手说自己知道了。 他没等虞鱼再开口,就匆匆说:“午饭我会叫外卖,你要玩什么游戏可以自己玩。” “我……去一趟健身房。” 萧璟转身又出了门。 虞鱼懵懵地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一只青鸟落在他的肩上,虞鱼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先去把林阿姨放家里的检查报告给翻出来叭。虞鱼想。 · “怎么了?什么妖风把你给吹过来的?”彪子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蹲在拳击馆的观众席上。 他的身旁是站着的萧璟。 “想来就来,你这儿难不成还不能来了?”萧璟懒洋洋地说,他抬脚碰碰蹲在旁边的彪子,“还有烟不?” 彪子奇怪地瞅他一眼:“你不是早八百年就不抽了吗?” “今天抽。”萧璟干脆也蹲下来,他露出个痞气的笑,“不仅抽烟,还抽你。” 彪子“嚯”了一声:“你还想跟我打拳?” “你不是好几年前就不玩这些了,说是要好好追求你的梦想,当个职业电竞选手去。打拳太伤手腕,你要打电竞就不能打拳玩儿了。” 当年高中的那一帮混小子里,就数萧璟混得最好了。 该玩的时候玩得比谁都疯,该放手的时候比谁都干脆,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都是一起泡吧开黑打拳飙车的人,偏偏他萧璟就能打游戏打出个名堂来。 萧璟笑:“梦想没了呗,那就继续过来玩儿了。” 彪子最后抽了一口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摁,把火星给掐没了:“没了,这就最后一支。你发什么疯。” 他皱着眉:“不是游戏打得好好的吗!你不要你的手了?” 萧璟定定地望了彪子一会儿,慢吞吞地掏出插在兜里的右手:“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就算我要,它也就这样了。” “怎么搞的?”彪子神情焦躁,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都露出了点儿无措的表情。 他是知道手对于一个电竞选手来说,是有多重要的。 当年萧璟去追求梦想,他们那一帮混小子群龙无首,很快就散了。 彪子和萧璟关系好,想着要把自己的小伙伴给捞回来,私底下偷偷查过相关的资料。 最后发现当个电竞选手,要比他们成天鬼混有出息的多,他就打消了想法。 这些年他一直看着萧璟,看他一步步走上神坛,也就再也没有起过那样的心思,反而觉得萧璟做的没什么不对。 像打拳这种危险活动的确伤手伤身,放弃了也好。 萧璟垂眼看着右手,眉宇间凶悍的戾气盖都盖不住: “是啊,怎么搞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萧璟的这种性格,中学时代怎么可能会是好学生呢?那必定是个会翘课翻墙跑出去耍的混世大魔王。 第62章 彪子气急:“你手到底怎么回事!” 萧璟也没隐瞒:“被上回比赛的对手给弄的。” “他妈的, 哪个小.逼崽子, 我叫人去揍他一顿,把他手也给废了!”彪子眼神阴鸷,说着就要打电话叫人。 萧璟把他拦住了, 云淡风轻:“用不着, 我教训过了。对方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km被他找人套麻袋揍了, 指使的方瀛那只左手估计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萧璟若无其事地把右手又给插兜里了, 他吊儿郎当地用手肘捅了捅彪子:“不给我烟抽,就来打一场。” 彪子烦躁得不行,萧璟手上的伤还印在他脑海里:“不打,我疯了才跟你打。你不看看你手都伤成什么样了!” 萧璟站起身,黑眸里晃荡着冰冷的光:“不跟我打也行,我自己来。” 他露出个带着血性的笑, 好像一切都没看在眼里。 彪子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他猛地一起身,跟在萧璟后头,看见萧璟自顾自地去借了拳套, 甚至衣服都没换, 就去找了个看得顺眼的沙袋。 “你干什么呢?”彪子警惕道。 萧璟神色淡淡:“照顾你生意啊。”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拳套,甚至还调试了下。 沙袋就在眼前, 萧璟面无表情地盯着它看了几秒。 发狠地上手了。 · 虞鱼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给青鸟们找吃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萧璟打来的电话。 虞鱼:“喂?萧璟?” “麻烦你过来一趟,萧璟再这样打下去手真的要废了!”彪子拿着萧璟的手机,回头看了一眼在沙袋上发泄怒气的萧璟。 已经有血从拳套里渗出来,滴落在地上。 萧璟想要干一件事, 是没有人拦得住的。 他拦不住萧璟,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自残。彪子压低了声音,语气短促焦急地把情况给交代了,拳馆的地址也给说了。 虞鱼把手里剥了一半的玉米粒给倒进小碗里,让青鸟们先凑合着吃,自己裹上棉衣,戴着绒帽,围着毛巾,又带上医院的检查报告,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他按照彪子说的地址,赶到了拳馆,顺着指示,找到了人。 萧璟还在打,他就像察觉不到痛一样,一拳拳地落在硬实的沙袋上。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下,仿佛一条猩红色的长蛇,危险又骇人。 “萧璟!”虞鱼喊道。 彪子早一步就注意到了虞鱼,见到本人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来的会是这样一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攻击性的少年。 在他的印象里,萧璟的朋友都是些大老粗的男人,没见过这样青涩柔软的小少年,就像是从玫瑰花城堡里走出来的小王子,好看得挪不开眼。 虞鱼围巾在路上跑散了,脸被风吹得红红的。 萧璟听到了虞鱼的喊声,他偏头,望了一眼虞鱼。 “你怎么来了?”萧璟的声音哑了。 虞鱼跑上前来,散掉的围巾在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飘起来。 萧璟下意识摘了拳套,伸手要帮虞鱼重新把围巾围好。 他刚伸出手,发现虞鱼的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上,这才意识到不妥。 他的右手还都是血,绷带都裹不住渗出来的血液,被染成了血色。 要是用这只手去碰那条暖黄色围巾,估计是要在上面印个血手印,怪吓人的。 萧璟笑了下,正把右手收回来,虞鱼却忽然一把拽住他的右手臂,不让他把右手收回去。 “你说你去一趟健身房。”虞鱼抿紧了嘴唇,剔透的黑眸紧紧盯住了萧璟,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不堪。 萧璟动了动嘴角:“拳馆跟健身房也差不多。” 他语气轻松,甚至有些揶揄:“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还没给你点午饭的外卖——” “萧璟。”虞鱼打断了萧璟的话。 “你不想要你的手了。”虞鱼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一句陈述句。 萧璟收起了那副痞痞的笑。 他不笑的时候,凌厉五官的攻击性就显露出来,那种兽类般的野性压迫感极强。 “是它不想要我了。” “我的右手是好不了的,即便做了复健,康复后依然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它做不了精细一点儿的活,可能连个漂亮的字都写不出来,只能写出个狗爬样。更不用说继续打电竞。” 萧璟沉默了一下:“这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彪子在一旁听了全程,他只感觉到一股冷到不行的绝望感。 萧璟这个人,用争强好胜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而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从来没有输过一次。 这让他很容易就会走向极端,一路胜利的时候他会越战越勇,可一旦遇到了挫折,他很可能会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而现在,萧璟就走进了一条死路。 彪子想摸烟出来抽了。 “40%。”虞鱼突然出声。 萧璟一愣:“什么?” “昨天去医院的检查结果。医生说,完全康复的概率有40%。”虞鱼说。 萧璟听清楚了,他低低地笑了声:“现在是打算骗我了?” 还拿40%这么离谱的数字来骗,之前医生给出的最高康复率也就是2%左右。 “下次骗我记得说个靠谱点儿的数字,不然我不会信的。”萧璟说。 虞鱼松开了拽着萧璟的手,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很快就要气炸了。 虞鱼把口袋里的检查报告拿出来,“啪叽”一下拍在萧璟脸上。 “……” 萧璟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拍懵了,僵直在那儿,好一会儿都没敢动。 虞鱼瘪着嘴,气呼呼地:“你自己看!” 萧璟把脸上的那几张纸给拿手里,老老实实地依言看起来。 他的神情又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半信半疑,再到意外惊喜。 “40%?”萧璟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抬头看着虞鱼,像是在寻求着确认和肯定。 “40%。”虞鱼语气肯定地说。 萧璟稍微冷静下来,又有些犹豫:“40%……也不算……” 虞鱼:“不算高是吗?” 虞鱼望着萧璟,拳馆的灯照在他身上,很亮,萧璟几乎要眯起眼去看他了。 “你不是喜欢打游戏吗?” “一场游戏比赛在开始前,你获胜的几率是50%,和40%并没有差多少。” “可你还是会去参加对吗?” 萧璟张了张嘴,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让他连出声都很困难:“那不一样。”他挤出来的声音里有种滞涩感,不复明朗。 “我会打比赛,是因为我相信自己肯定会赢。”他的话里有股常胜者才有的傲气,但这股傲气现在没有他受伤前那样的底气充足了。 就像是宝石蒙尘,那股锐利的宝气被灰蒙蒙的尘埃给遮住了。 虞鱼舔舔唇,面颊上的小酒窝露出来:“那你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一定会彻底康复呢?” “你就那么确信自己会输吗?” 萧璟怔住了。 萧璟突然想起了五年前,他第一次踏进梦寐以求的电竞赛场,还一路打进了决赛。他的教练看他似乎很紧张,就拍拍他的肩膀,问他: “怎么?怕输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萧璟还能清楚地记起当时那种血液沸腾的兴奋感,他根本就不是紧张,是激动。 那个时候,他带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回答了教练: “输?我就没想过输。我在想拿了第一个冠军之后,应该怎么庆祝。” 十七岁的萧璟意气风发,的确如他所说地赢下了决赛的冠军。 现在二十二岁的萧璟站在这里。 他抬起头,笑容肆意,一如十七岁的萧璟站在决赛的赛场前,眼中没有一星半点的畏惧:“不。” “我相信我会赢。” 作者有话要说:萧萧就是没有经历过挫折,结果一碰上就是毁灭性的大挫折,所以心态崩了。 但是,人还是要经历挫折才会成长的嘛。 第63章 在伤患本人松口后, 后续的复健便水到渠成。 林玉心向公司请了长假, 隔天就赶回来监督萧璟复健。 她向来知道这个儿子自制力不太好,能时刻盯着才最放心。 林玉心一回来就向虞鱼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差点没捂嘴哭出声来。 “真的很感谢你, 谢谢你。”林玉心拉着虞鱼的手, 翻来覆去地说着感谢的话, 面色高兴。 虞鱼也挺高兴的, 尤其是他发现萧璟的引路纸被盖了“考核通过”的戳之后。 到最后还是虞鱼先不好意思了,林玉心才停下来,没再继续往下感谢。 萧璟慢吞吞地从卧室里挪出来,那行动速度跟只乌龟没差多少。 他靠在墙上,懒洋洋地跟林玉心挥挥手:“妈,今天中午吃啥?” 林玉心松开虞鱼的手, 扭头道:“青菜白粥,再给你炖一碗鱼汤。” 萧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肉呢?我的卤牛肉呢!” “飞了。”林玉心一脸淡定,“在你把手养好之前, 油炸食品、大鱼大肉之类的一概别想碰。” “顶多给你煮点瘦肉吃吃。” 萧璟瞪大了眼睛:“你想饿死你儿子吗!鱼鱼也还在这儿!你总不能让客人也跟着吃这些汤汤水水的玩意儿吧?” 林玉心漫不经心:“那肯定不能让小虞跟着吃这些。” 萧璟暗中握拳, 窃喜万分。 林玉心接着往下说:“放心,就只有你吃这些, 我和小虞要吃的另外起锅。” “小虞要吃油闷大虾吗?红烧乳鸽呢?” 萧璟:“……” 艹!吃独食! 果真亲妈。 · 复健的过程还算顺利,没出什么意外。 萧璟的队友们听说他的情况好转了,纷纷上门拜访,探望病人。 因为怕人太多,会烦到萧璟, 这次只有跟他关系最近的胖仔和塞西,拎着大包小包的探病礼物上门。 萧璟半个身子歪在沙发上,看着胖仔和塞西两个人来来回回地把东西往里搬。 虞鱼想起身去帮忙,被萧璟摁在沙发上不让动。 “不用你帮,正好让他们多运动运动,他们整天坐在电脑前面,运动量一向不太够。”萧璟揽着虞鱼的肩膀,把虞鱼大半个人都抱在怀里。 然后偷偷摸摸地吸几口香气。 这味道实在好闻,他最近又喝不得咖啡,只好多吸几口鱼鱼来解馋。 还挺管用的。 说话间,胖仔和塞西总算把所有东西都给搬完了。 胖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喘了口气问:“林阿姨呢?” 萧璟:“出门买菜去了,打算给你们做顿丰盛晚饭。” 胖仔瘫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挺累:“那先谢谢阿姨了。我不行了,要累死了……” “你住六楼还没电梯,我拎着东西从楼梯爬上来都快没命了!”胖仔有气无力。 萧璟嗤笑一声,无情道:“区区六楼,是你太菜。” 胖仔对天竖起一个不雅的中指,表示无声的反抗,然后很快又瘫住了。 在这之前他已经有八百辈子没爬过这么高的楼了,属实出气多进气少。 胖仔有理有据地怀疑,萧璟是想要他命。 萧璟给胖仔冲了杯茶,让他自己在那儿缓缓,别真背过气去。 塞西坐在胖仔对面的沙发上,他瞧着瘦,但体力明显比胖仔好的不是一星半点:“队长你手好得怎么样?能赶上下个赛季不?” 萧璟:“挺好的,能赶上,就是不知道操作还熟不熟,估计到时候得通宵练练。” “得麻烦你们也一起磨合了。” 塞西摆摆手:“这算啥,以前不也都这样过来的。” 他们又聊了一小会儿队内最近的状况,塞西才有意无意地望向虞鱼: “这位是?” 他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对方,那张脸实在出众,跟萧璟不相上下,就是类型不同。 两人并排挨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好看到发光。 虞鱼正听得认真,忽然被点到,茫然地眨眨眼。 萧璟摸摸虞鱼的脑袋瓜:“我……朋友,虞鱼。” 塞西敏锐地察觉到萧璟的停顿,他挑挑眉,跟虞鱼打了招呼后,就开始悄悄观察着萧璟的神情。 萧璟正爱不释手地又揉了把虞鱼毛茸茸的头发,这手感实在不错,让人流连忘返。 虞鱼却非常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反正是左手,拍了也不碍事。 萧璟总喜欢摸他的头,虞鱼觉得要是这样纵容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被萧璟摸秃。 萧璟悻悻地收回手,摸摸被拍红的手背,脸上露出点儿遗憾。 塞西确认了好几眼,才确定了萧璟的确没有生气,甚至还乐在其中。 他们萧队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以前别说是有人对萧璟动手,就是嘴欠一句,萧璟可能都会暴脾气地回怼个十句。 塞西:……可疑。 胖仔是个粗神经,半点没有像他的同伴那样敏锐,他从虚脱中缓过气儿,蹦起来一口气把那杯温茶给喝光了。 “对了!队长,之前搞你的那个km出院后好像又住院了。他们队的队长方瀛也不知道被谁打了,跟着km一起住院,两人住的还是对门。”胖仔幸灾乐祸地说。 塞西也想起这茬事:“听说两个人伤得都不轻,下个赛季是没机会上场了。” 胖仔快乐得就差起立唱歌了:“这就是报应,搞人者人恒搞之。” 说完还发出一阵放荡不羁的魔性笑声。 萧璟慢腾腾地问:“说说,谁干的?” 胖仔的笑声噎在喉咙里,他结结巴巴:“什么、什么谁干的?” 萧璟心里有数,方瀛是他揍进医院的,但是km的事儿不是他干的。km出院后,他就把人拖去问了方瀛的事,没揍人。 “是不是你偷偷干的?”萧璟有话直说。 胖仔大声逼逼:“不是!那是他倒霉!” 虞鱼在一旁:“……” 作为一个钻研心理学不少时间的无证医生,他一眼就看出来胖仔的虚张声势。 虞鱼侧过头,趴在萧璟耳边说悄悄话:“就是他干的,他在心虚。” 萧璟被虞鱼呼出的气息撩得耳根痒,他低声笑道:“我知道,他一撒谎,就特大声,生怕人不知道似的。” 塞西刚看完萧璟摸虞鱼的头,又看见两人在咬耳朵,尤其萧璟脸上的那笑怎么看怎么温柔宠溺。 塞西忽然觉得有点饱,还有点腻得慌,像是被强迫着吞了十斤的甜味狗粮。 这两人要是没点东西,他直播吃键盘! 萧璟无视胖仔音量过大的狡辩,直接认定了:“以后别搞这事,被发现了要禁赛的,不值。” 胖仔也知道瞒不过萧璟,嘟嘟囔囔地:“哪儿不值了,揍一顿怪开心的……”一看就“死不悔改”。 萧璟:“……” 虞鱼忍俊不禁:“……噗。” 萧璟无奈:“真没必要,我之前其实已经揍过他一回了。” “那第一趟住院就是我干的。” 胖仔:“……”目瞪口呆。 他颤巍巍地竖起一根拇指,目光里充满了敬佩。 他们萧队果然牛.逼。 几人聊了会,觉得无聊,干脆盘算着开局游戏起来玩玩,正好萧璟复健需要稍微活动活动手指。 玩pc端的游戏显然不现实,毕竟萧璟家里只有两台电脑,不够用,四个人干脆玩手游。 萧璟手指还不太灵活,很快就被人一枪给崩没血了。 他干脆扭头去看虞鱼玩,看着看着,从看游戏变成看人。 因为是在室内,虞鱼没再穿得跟外出时一样厚实,只穿了件白帽衫,上头还画着一只熊猫,怪可爱的。 他一抬手,宽大的袖口就往手臂下滑,露出的手腕白皙纤细。 萧璟不太有文化的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一句诗:皓腕凝霜雪。 挺合适。 胖仔和塞西都是职业选手的水平,虐人就跟喝水似的,轻轻松松就带着虞鱼苟到了最后的胜利。 本来还想接着来一局,虞鱼手机忽然来了个电话,跑出去接了。 塞西放下手机,刚想开口问萧璟到底跟虞鱼什么关系,萧璟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他语气幽幽,带着惆怅: “你们知道……怎么追人吗?” 塞西:“……” 胖仔:“……” 两人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嘴张得能塞个鸡蛋进去。 胖仔艰难道:“大哥……你有喜欢的人了?” 萧璟点头。 塞西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萧璟望向虞鱼离开的方向,口吻温和:“就是刚刚那位。” 塞西:果然如此。 在消化完这个消息后,胖仔沉吟:“不如,集思广益。” 塞西颇为认同。 几分钟后,一个名为“追求大作战”的微信群拉了起来。 里头起码拉了十几个人,有队里的人,也有萧璟其他路子上的朋友,像彪子他们。 一群人懵逼地进来,懵逼地发问。 “这什么群?” “萧哥你啥时候搞推销了?” “追求啥玩意儿?” 萧璟慢悠悠地冒了个泡,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追求你们嫂子。” 群里沉默片刻,然后消息爆炸。 · 虞鱼跑回自己房间接电话:“喂?” 电话那头,温羡清声音温润:“喂,鱼鱼。” “最近有空吗?要不要来探我的班?” 作者有话要说:温.影帝:一出场就是撬墙角。 第64章 温羡清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就成功地让虞鱼答应下来探班的事情。 他心情不错地等着虞鱼先切断通话, 然后自己才跟着挂了电话。 一举一动里充满着绅士礼仪。 然后温羡清打开了微信,进入三人小群。 温羡清:“鱼鱼这阵子会来我这里探班。” 宿沉:“???你背着我们挖墙脚?” 贺故渊出来发了一串“……”,显然对此也感到不满。 温羡清微一挑眉, 挂在唇边的笑容和煦得不像话。 温羡清:“明着邀约而已。” 他顿了顿, 接着打字:“你们知道的, 对他来说, 江城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斯图纳塔就在江城旁边的海域,它的活动频率已经越来越活跃,不能让鱼鱼继续呆在江城。” 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理由,把人从江城里拐出来。 探班就是个挺好的理由。 群里沉默了一会儿,其他两位应该是默认了这个解释。 贺故渊捧着手机屏幕,屏幕的荧光落进他的眼里, 仿佛是几颗星子坠进深海。 他动了动手指,发了条消息: “你之前就在盘算这件事。” 温羡清像是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勾起嘴角, 爽快承认:“对。” 然后他就不再看手机, 只有面上春风般的微笑能窥见他的好心情。 陈铭在旁边给他倒热水,瞧见这个笑, 嘴角一抽,有点儿无语。 估计是在高兴把小虞先生拐到手了。 席轻言跑过来,喘了口气,把手里捏着的手机递给温羡清。 “温哥,你要锦城美食推荐干什么啊?”席轻言抹了把脸, 山里风大,差点没把他给吹傻。 锦城多山,剧组最近都在山里的小县城拍戏。 小县城条件不算好,但胜在风景优美,民风淳朴,很适合作为电影的背景。 席轻言不久前被温羡清打发去问锦城本地人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还得列个清单出来。 难不成温哥是嫌弃剧组的饭不好吃,想自己私底下开小灶? 席轻言胡思乱想间,温羡清已经把清单浏览完了。 温羡清:“嗯,整理得很好,过会把这个清单发给我。这几天辛苦你了,给你加工资。” 席轻言受宠若惊,高兴得差点都忘了自己刚才问的问题。 温羡清端起凉了一会儿的水杯,喝了几口热水暖和暖和。 “鱼鱼过几天会来,想带他去吃点好的。”温羡清被水蒸气熏得眯起眼,热气氤氲中,他的面容温润如玉,右眼角的泪痣仿佛是触笔温柔的墨痕。 “鱼鱼?”席轻言愣了下。 温羡清颔首:“你朋友要来看你了,高兴吗?” 陈铭:……明明是自己想见人,把人拐过来的,偏偏说是来看席轻言的。 真是一石二鸟,既满足自己,又卖了人情。 陈铭略带沧桑地想,自己这个经纪人真是好多余,自家艺人手段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去。 席轻言对陈铭的想法一无所知,他吸了口气,语气明快:“当然高兴啊!” 那高兴的程度差不多相当于猫要见着猫薄荷。 机会难得,他必定要逮着鱼鱼多吸几口,席轻言精打细算。 毕竟如果以后大妖们找过来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他是一株狗尾巴草,植物向来对天气敏感。 最近江城附近海域的极端天气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群大妖们的直觉估计更敏锐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出山。 虽然席轻言大概也知道,这估计又是温哥在撒网捕鱼,但毕竟吸一口就少一口,他还是很高兴的。 反正他偶像人美心善,鱼鱼要是看上了,也不吃亏。席轻言滤镜三米地想道。 “你们在聊什么?”路越明凑过来,好奇地问。 他是之前跟温羡清一起拍《割裂》的男二号,演技在新生代的流量小生里算得上不错,这次也在电影里当了个男四号。 角色不大不小,但对他来说也是个挺好的资源了。 席轻言回答:“在聊锦城美食,这儿地方偏,好吃的却挺多。” 路越明开朗地笑了笑:“当然多啦!这里靠山,野味挺多的。” “我小时候就经常在山上捉野鸡,回家让我妈炖了吃。”路越明咂咂嘴,像是在回味那只野鸡的味道。 席轻言诧异:“小时候?你是锦城人?” 路越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一副大男孩的模样:“嗯,我是锦城人。这次电影选景还是我给导演推荐的!” 他拍拍胸脯,非常自豪。 但路越明没骄傲多久,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仿佛被什么盯上了。 路越明一个哆嗦,回头对上温羡清的温和如水的目光。 “你推荐的?”温羡清和气地说。 路越明茫然:“……是啊。”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周围更冷了。 路越明:??? · 虞鱼当天就开始整理行李。 他正在把带到萧璟家里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他的背包里。 胖仔和塞西吃过晚饭就走了,大概是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 萧璟把人送走,溜达着打算去叫虞鱼来玩VR游戏消消食。 他走到虞鱼卧室门口,打眼就瞧见虞鱼在收拾行李。 一种难言的危机感漫上心头,萧璟忍不住开口:“鱼鱼?” 虞鱼正在把围巾折起来,他软绵绵地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嗯?” 萧璟继续问:“怎么突然开始收拾了?” 虞鱼也没打算瞒着萧璟,坦坦荡荡地回答:“我要去探温哥的班呀。” 卧室的灯光给虞鱼罩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这样的场景美好得让人心软。 但他妈的很快就要没了。萧璟面无表情地想。 他内心暴躁得很,掏出手机就给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 萧璟:“都给我出来!你们嫂子要没了!” 这句话就跟个炸弹似的,把人全都给炸出来了。 “咋回事啊哥?你不是几个小时前还在说要追人吗?” “队长你该不会直接告白,然后被拒了吧?” 萧璟耐下心来,先解释了一波,然后非常暴躁地喷了一波情敌。 微信群里醋味飘香。 塞西冒出来:“萧队,人虽然不能拦,但你可以跟着去啊。” 萧璟恍然大悟。 他双手抱胸,吊儿郎当地坐在虞鱼的床上,看他床铺上叠衣服。 然后慢慢地说:“我跟你去,成不?” 虞鱼:“啊?” 萧璟:“我跟你一起去探班。” 他说得恶狠狠的,那语气听着像是说“我跟你一起去上坟”。 虞鱼愣了愣,摇摇头:“不行呀。” “你手伤都还没养好呢,不能去。” 萧璟:“……” 艹,他都忘了还有这茬。 萧璟刚张嘴试图再争取一番,路过的林玉心听见,她站在门口,冷笑一声: “臭小子,伤没好还想去哪?皮痒了跟我说,正好你妈我也手痒了。” 萧璟:“……没去哪。” 虞鱼要叠大衣了,他把占地儿的萧璟从床上赶下去,然后工工整整地把大衣叠好。 萧璟的心灵感受到了严冬的寒冷。 几分钟后,“追求大作战”微信群里飘出一条消息: “人间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个过渡章~ 请假一天复习考试,最近期末考了qaq 第65章 萧璟想要跟着虞鱼一起探班的想法被无情镇压后, 整个人瞧着就不对头了, 时不时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虞鱼两眼。 还疯狂在群里抱怨。 胖仔第一个受不住了:“队长,你别像个怨妇一样啊!” 萧璟眼神幽幽地盯着屏幕,动了两下手指, 发出一条消息: “……哦。” 简简单单一个字, 却充满着阴阳怪气的大能量。 胖仔:“……”艹, 真不对劲了, 以前他要敢这么说,萧璟能把他摁着揍。 塞西也看不过眼了,无奈道:“萧队,你不如早点养好伤,到时候你想去哪都没人管。” 萧璟看了这句话,勉强振作起来, 继续做手部的康复训练去了。 他都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怎么一个不注意,让km得逞了。 后悔着后悔着又想着要不要把人拖出来再揍一顿,只揍他一顿好像有点太便宜他了。 今天虞鱼就要坐飞机去温羡清那儿探班了。 萧璟一边慢悠悠地张握手指, 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往虞鱼住的卧室方向瞥。 瞥了没几眼, 就看到虞鱼背着包,啪叽啪叽地踩着拖鞋出来了。 萧璟咳嗽两声, 微微抬高音量:“鱼鱼,准备走了?” 虞鱼正想着把包里的东西再检查一遍,将背在背后的包抱到怀里,手扒拉着翻了一遍东西。 他听到萧璟问话,点了点小脑袋, 头上的白色贝雷帽没卡住,往脑后移了点儿。 “几点的飞机?这么早就去吗?”萧璟忍不住问。 虞鱼眨眨眼,回答他:“九点的飞机呀,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他把包又背起来,想赶紧出去,不然穿着在屋里棉衣有点热。 虞鱼走到玄关,弯下腰打算换鞋。 萧璟见状,走过去帮他托着包,免得包的重量压在虞鱼身上,让他不好受。 虞鱼抬头看了他一眼,抿出一个甜笑来:“谢谢。” 萧璟:“不客气。” 他看着虞鱼穿好鞋,打开门走出去。 “要不我送你吧。”萧璟撑着门,憋不住道。 虞鱼摇摇头:“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好好养手伤,下个赛季我还想看你的比赛呢。” 萧璟听了这话,心情总算好起来:“真要看?” 虞鱼点头。 萧璟俊朗的脸上挂出个笑来,他眉梢一挑,张扬自信:“那到时候我给你一张现场票,VIP座。你看着我虐那群菜鸡!” 虞鱼也跟着笑,一双黑眸流光溢彩,笑得人心头微甜:“好。” 萧璟满意了。 他伸手帮虞鱼将贝雷帽拽回原位,又悄悄地用手指圈了圈虞鱼的发丝,磨蹭了一会儿,这才略有不舍地说:“去吧,不然飞机要赶不及了。” “嗯嗯。”虞鱼应道。 萧璟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薄荷糖,递给虞鱼:“这给你,要是晕机的话就吃一颗,会好受点。” 虞鱼乖乖地接过来,揣兜里,朝着萧璟拍了拍,示意自己放好了。 萧璟被萌得在心里暗戳戳地冒泡。 真可爱啊。 萧璟跟虞鱼道过别,目送着人渐渐走远。 他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刚想关上门,就瞧见不远处的那道人影又突然折返回来。 萧璟奇怪:“怎么了?是忘记带什么了?” 虞鱼又跑回萧璟的面前,呼了口气。 他忽然伸出双臂,搂住萧璟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萧璟的脸上。 萧璟傻了。 虞鱼放心了。 他都差点忘了要蹭阳气,今天坐飞机就要坐三小时,下飞机之后又要转车,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温羡清。 保险起见,还是亲一口蹭蹭阳气来得好。 亲一口蹭来的阳气可持久了。 虞鱼酒窝深深:“好啦,我走啦,你要听林阿姨的话乖乖养伤哦。” 等萧璟从震惊中回过神,人已经跑没影了。 第二次了。 萧璟摸着被亲到的侧脸,把门关上,往屋里走。 刚起床的林玉心从房间里出来,正好撞见低着头的萧璟。 “小虞走了?”林玉心说,语带遗憾,“今天起晚了,没来得及送送他。” 萧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走路都带飘。 林玉心诧异地望着他:“怎么了?什么好事笑成这样?” 萧璟愣了下,摸摸嘴角。 原来他在笑啊。 “是好事。”萧璟笑起来,英气的眉眼乍然温和下来,宛如宝剑入鞘,收起锐芒。 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是好事。” · 第一次坐飞机,虞鱼还是有点紧张的。 他顺利地过了安检,领了登机牌,在候机厅等了会儿,很快就登机了。 虞鱼订的只是经济舱,他对人类的货币不太敏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拥有多少的钱,因此能省则省。 他不知道贺故渊给他的那张卡上的零都能让人看得眼花了。 虞鱼选的位置不太好,是那一排三人座的中间位置,两旁都夹着陌生人。 但他也没在意,系好安全带后,就认认真真地看着小屏幕上关于飞机安全事项的讲解。 坐在虞鱼右边的是个小青年,虞鱼坐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个长得好看的少年。 对方身上有种很吸引人的软和气质,总让他想亲近。 此刻见虞鱼一瞬不瞬地瞧着飞机上的小屏幕,小青年忍不住开口搭话:“那个有什么好看的?” 安全事项播完了一遍,第二遍是英文,虞鱼就没继续看了。他转过头,看向出声的人:“嗯?” 小青年瞧虞鱼困惑的模样,知道他大概是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虞鱼想了想,温吞地回答道:“嗯……或许飞机失事的时候能让人捡回一条命?” 虽然他是精怪,不是人类,不会死。 小青年:“……”道理他懂,但是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好像他没看就要没命了。 小青年纠结着,想继续搭讪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憋着股气儿,在那边扭安全带。 等他终于想到要说什么的时候,飞机起飞了。 起飞的气压失衡让他不得不闭上嘴,等飞机飞稳了,他转过头想开口,却发现虞鱼闭上眼睛,看起来是要准备睡一觉。 小青年又默默合上了嘴。 飞机舱里很暖和,虞鱼一上来就困了,他今天起得比以往早,生物钟正在尽职尽责地催着他补觉。 于是他就干脆合上眼补觉了。 也就没有看到他右后方隔着两排的位置上,一排三座只坐了两个人。 倒是小青年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去,他从刚才就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 他准确地锁定了目标。 一个男人戴着墨镜,穿着灰蓝色风衣,手里头还拿了个精致的小盒子,看起来像是装着什么甜点。 另一个没戴墨镜,面容冷峻深刻,身上是黑色的大衣,浑身上下充斥着冷冽凌厉的气息,正冷着脸跟旁边的男人说着什么。 看着都不是会坐经济舱的。 贺故渊皱着眉,瞧了一眼宿沉手里的盒子,那里头装的是丝绒蛋糕,宿沉自己做的。 “带这个干什么?他要是想吃给他买不就行了。”贺故渊说。 宿沉靠在椅背上,掀起眼皮:“买的和自己做的能一样?”况且他做的要比外头的那些好上不知多少。 贺故渊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只在暗地里记下了。 下次干脆跟林姨学一学,试着做做看。 贺故渊闭上眼,周遭的空间轻微波动一瞬,又平静下来。 宿沉古怪地望着他:“你在这里用力量干什么?” 这人的能力还在失控期,也不怕用多出事情。 贺故渊睁开眼,平淡道:“看他一眼,他睡着了。”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座位走了出去。 宿沉狠狠地皱了下眉头,拎着小盒子也跟着过去了。 小青年没想到他盯着人,盯着盯着直接把人给盯过来了。 他心虚地望着面前两位大佬,声音都在抖:“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再多写一点的,可是头太疼了。 今天难受了一天,勉强爬起来码完更新,我继续瘫回去。 感谢在2019-12-15 02:03:03~2019-12-18 00:4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凉凉凉Ovo 3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小青年战战兢兢地咽了口口水, 望着面前的两尊大佬。 贺故渊淡淡地看他一眼, 开口道:“换个位置。” 小青年懵逼:“啊?” 宿沉冷声说:“另外一个人认识吗,坐最左边的。” “你还有他跟我们换个位置。” 小青年愣神片刻,赶紧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我叫一下他吧。” 他说完, 就轻手轻脚地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 那也是个小年轻, 染了一头红毛, 正插着耳机听歌,被小青年这么一拍,吓得浑身一抖。 “怎、怎么了!”红毛猛地转头。 好在他顾及这是在飞机上,会吵到其他乘客,声音并不大,没有吵醒夹在两人中间睡着的虞鱼。 小青年同红毛沟通完, 两人都愿意换个座位,反正也没有区别。 小青年先从座位上离开,红毛紧跟着小心翼翼地从虞鱼身上跨过, 踉跄两步跳了出来。 贺故渊朝两人颔首, 声音微沉:“谢谢。” 小青年摆摆手,忙道:“不客气不客气。”转身就和红毛坐到了交换的位置上。 红毛压低声音, 鬼鬼祟祟地同小青年说话:“那两位怎么会来挤经济舱?身上的衣服加起来起码几十万,有些我还不认得,估计也贵得一批。“ 红毛说着,“啧啧”两声:“难不成是有钱人来体验平民生活的吗?” 小青年敷衍地“嗯”了两声,注意力倒是没在贺故渊两人身上, 反而盯着虞鱼的椅背,仿佛在沉思什么。 虞鱼缺觉缺得厉害,已经睡沉了。他放松地倚靠在座椅靠背上,整个人往下滑了滑,让自己能舒舒服服地窝在座椅里。 一头黑发被蹭得乱了,几根毛倔强地支棱起来,被飞机上开着的空调吹得摇晃。 虞鱼似乎感觉到有风吹在脸上,不太舒服地皱皱小脸,把身上脱下来盖着的大衣往上面扯了扯,但这样腿部就盖不着了。 贺故渊招手让空乘拿了条小毛毯,动作轻缓地盖在虞鱼腿上。宿沉顺带让空乘把座位顶上的空调调了风向和风量,让空调风不对着虞鱼的头吹。 周身暖和后,虞鱼松开皱着的小脸蛋,拽着大衣,继续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耷拉着,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睡颜天真得无忧无虑,让人想揉一揉他的小脸。 虞鱼一睡就是一个半小时。 等他睡眼惺忪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往右边侧了大半个身子,半个人都挂在贺故渊身上。 虞鱼直起身子,坐在椅子上,懵懵懂懂的,半天都没缓过神。 他看见了右边坐着的贺故渊,还有左边坐着的宿沉,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虞鱼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发现人都还在,开始怀疑自己睁眼的方式是不是不太正确。 贺故渊低沉地笑了一声:“醒了?” 他抬起手,盖在虞鱼的头顶,揉了揉,帮他把翘起来的头发丝压服帖:“想喝点什么?” 宿沉把虞鱼位置上的小桌板放下来,摆上那盒小蛋糕:“肚子饿的话可以吃蛋糕。” 虞鱼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朦胧的眼眸里还氤氲着水汽,像困得随时都能再睡过去:“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贺故渊温声道:“有事要去一趟锦城。” 宿沉说:“温羡清在的剧组是公司重点投资的,我要去看看。” 两个人都说得一本正经,丝毫没有找借口的痕迹。 虞鱼“哦”了一声,他挪挪屁股,觉得坐着的地方莫名有点硌人。 贺故渊:“怎么了?” 他让虞鱼往前坐坐,发现虞鱼把帽子还有围巾都塞在背后,刚才就一直那么压着睡,帽子和围巾都被压扁了,还挤成了一团。 贺故渊把帽子围巾都拿起来,哭笑不得:“怎么把东西塞在后面,睡得不难受?” 虞鱼无辜地歪头:“我忘记了。” 贺故渊无奈,帮虞鱼把两样东西都收起来,下飞机再给他。 空乘递来一杯热红茶,虞鱼看红茶还有点儿烫,就先把蛋糕盒给拆开。 两块精致的丝绒蛋糕让虞鱼眼睛都跟着亮起来,他拿着小叉子,慎重地切了一小块塞到嘴巴里。 宿沉缓声:“好吃吗?” 蛋糕在嘴里融化,虞鱼甜得快冒泡泡:“好吃呀!” 宿沉微笑:“你喜欢就好,看来我的手艺没退步。” 他勾着唇角,斜睨了下贺故渊,似是挑衅。 贺故渊无动于衷,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又记上一笔。 回去后一定要跟林姨学一点。 虞鱼一口红茶,一口蛋糕,把所有东西都消灭干净,伸手飞快地摸了摸肚皮,感觉舒坦极了。 飞机开始降落,这次虞鱼醒着,气压压迫耳朵很不好受。 他把口袋里萧璟给的薄荷糖掏出来,吃了一颗,又转头问两个男人:“你们要吃吗?” 两人都点头,从虞鱼手里拿了颗糖,剥了糖纸吃。 虞鱼含着薄荷糖,牙尖抵在糖上,轻轻地磨了磨,没把糖咬碎,他声音含糊:“还好有……萧璟给的糖。”不然就太难受了。 贺故渊和宿沉正高兴着从虞鱼那儿拿到了糖,一听是萧璟给的,一口气不上不下,脸刹那间就黑了一个度。 感觉好吃的糖都变难吃了。 另一头,傻乐完的萧璟倏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莫名其妙:“谁在骂我?” 不过他没纠结多久,就继续捧着手机看,他在思考要不要叫他的兄弟们再去把km和方瀛都给揍一顿。 如果不是这俩傻x,他现在就跟着虞鱼坐在飞机上了。 · 成功抵达机场,虞鱼三人下了飞机,去转车。 压扁的帽子和围巾被贺故渊重新理好,戴在虞鱼身上。 宿沉则抖了抖虞鱼的大衣,帮着虞鱼穿好。 虞鱼被裹了个满怀,像个糯米团子似的,圆乎乎软绵绵,瞧着人心都要化开。 他睡觉睡歪的一撮头毛还不服输地翘着,所有人都拿它没办法,帽子也压不住它,只好让它就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地翘起来。 小青年跟在三人身后,他最后瞅了一眼虞鱼的背影,转身往另一头走了。 真奇怪,他怎么老是想去看那个漂亮少年,在飞机上都盯着人椅背盯了一路了。 小青年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小青年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喂,沈先生?是我,我到了。” “您也在机场?”小青年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的人。 沈鹤书望着小青年朝他赶过来,温声道:“辛苦了,陆吕。”他拍拍小青年的肩膀。 陆吕腼腆地笑笑:“不辛苦,沈先生怎么想到要来锦城写生?” 沈鹤书蓝眸微深:“这边风景很好不是吗?” “在飞机上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人吗?”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沈鹤书经常会问他类似的问题,当作收集作画灵感,所以陆吕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几乎不假思考就脱口而出: “有的,一开始有位小先生坐在我旁边……” · 温羡清让剧组里熟悉锦城的一个人当司机,开车去接虞鱼。 他坐在车上,听着陈铭在耳边念叨: “你这一来一回多耽误时间,剧组的进程都得被拉下不少,就不能让小王一个人去接吗?” 温羡清:“不能。” 陈铭:“……” 陈铭一脸苦相,目送着温羡清下车。 温羡清心情愉悦,拨通虞鱼的电话,告知了车停的位置,不一会儿就瞧见了人。 温羡清正要露出个笑,紧接着就一眼扫到了虞鱼身后的两人。 都是熟人。 贺故渊和宿沉跟着虞鱼走到温羡清面前,与温羡清打了个照面。 两人不动声色,颔首招呼:“真巧。” 温羡清皮笑肉不笑:“太巧了。” 作者有话要说:温羡清:我有一句mmp不吐不快。 感谢在2019-12-18 00:49:34~2019-12-18 23:2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故笙诉离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再有风度的绅士, 也无法在这种时刻保持彬彬有礼。 温羡清的脸色难免有些臭了。 “我记得我没有邀请你们来探班。”温羡清用力地咬着牙,语气不善。 贺故渊平静地把之前的那套说辞又搬出来:“刚好在锦城这里有事, 凑巧就跟着鱼鱼过来了。” 宿沉神色自然:“我来看看我投资的剧组,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温羡清笑了笑, 口吻似乎有些嘲弄:“当然没问题。” 虞鱼站在男人们中间,面露茫然, 摸不清情况。 他左看看,右瞧瞧, 男人们的交谈都非常友善和谐, 但好像又透出点古怪的气氛来。 陈铭本来正从打开的车窗里探头出来,一看到温羡清那个仿佛春风拂面的笑容,浑身一抖, 像只受惊的王八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真可怕,修罗场真可怕。陈铭想。 冬季的山林又冷又冻,一个不留神, 衣服没裹紧, 山风就会呼啦啦地往领口袖口灌进去, 冻得人遍体生寒。 好在虞鱼提前就已经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小棉球, 根本就不在怕的! 从机场到剧组拍摄地的车程意外不远,大概坐了一小时左右的车就到了。 剧组的导演一看车回来了, 赶忙带着一帮人迎上去。 陈铭和温羡清先从车上走下来,导演正想打招呼,就见他身后又跟着下来了两个男人,一个赛一个的气势骇人。 导演定睛一看, 差点儿没直接厥过去。 一个经常在各种财报上频频露脸的贺总,一个这部电影的最大投资方宿总,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导演胆战心惊地准备打招呼,就看见男人们又回过身去,像是在等什么人下车。 那位冷漠寡言的贺总表情忽然柔和了,声音也说不出的低沉温和:“围巾和帽子都戴好了吗?大衣扣子要都系上,外边冷。” 导演迟疑地看着这一幕,难不成还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屏息凝神,专注地望着剧组那辆小面包车的车门。 裹着棉衣的少年从车上走下来。 他五官生得精致,几乎好看到无可挑剔,皮肤细腻得仿佛是江南精心养出来的上好陶瓷,一张小脸白生生的,像是刚过了水的小白菜,水灵极了。 导演乍然瞧见这么一张漂亮软和的脸,不由得呆了一阵,才缓过神来。 是明星吗?但是娱乐圈里要是有这样一号人,他肯定不会不记得。 那难道是哪家的小公子出来游山玩水? 导演心思在心里头过了一转,面上倒是不露声色,只笑着跟人打招呼。 男人们也都略一颔首,算是回应。 导演正想继续攀谈,就听见一阵“咕叽”声。 虞鱼摸摸饿瘪了的肚子,刚才飞机上的两块小蛋糕根本不顶饿,他胃里已经变得空空的了。 他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后躲了躲,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温羡清温声问:“鱼鱼饿了?” 虞鱼从贺故渊和宿沉的身后悄悄探出头,犹豫地点了点,脸上泛起微红,像是害羞。 温羡清回头望向导演,贺故渊和宿沉的视线也跟着集中在导演身上。 突然承受了莫大压力的导演:“……” 导演抹了把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大佬们的心思:“上午的拍摄已经结束了,我们剧组刚才就准备去用午餐。几位要不也一起去?” “行。”男人们干脆地应下。 导演松出一口气,赶紧叫人去订附近锦城最好的饭店。 · 饭店内。 剧组的成员们离得老远地坐在一块儿。 虞鱼四人单独坐了个桌,旁边还立了屏风,把这一桌和其他人隔开。 因为山里冷,大家商量后干脆就点了一堆辣菜,打算暖和暖和。 虞鱼吃着干锅牛蛙,一边被辣得直吸气,一边又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这一桌,桌面被摆得满满当当,仿佛整个饭店的菜都被点了过来。 贺故渊给虞鱼倒了杯水:“慢点吃,辣到就喝水。” 宿沉则时不时给虞鱼夹一筷子菜,自己都顾不上。 温羡清正在调整桌上的摆盘,把虞鱼最喜欢吃的都摆到他面前。 四个人里就只有虞鱼一个人在埋头苦吃。 虞鱼填了点肚子,没再那么饿得慌,他抬头,发现男人们几乎都没动筷子。 他舔舔唇,不好意思道:“你们也吃啊。” 男人们望着虞鱼的脸,他的脸颊被热气熏红了,嘴唇因为吃了辣有些肿,唇色也跟着红得艳丽。可能因为实在是辣,他秀美的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眼尾也染了一层薄红,带着惊心动魄的媚意。 虞鱼眨眨眼,发现三人都在看他:“怎么了?” 贺故渊喉结滚动,心里泛起难言的热意:“没什么。” 宿沉也低声地应了一句,冷冽的嗓音莫名有些沙哑。 温羡清倒是没什么异样,笑着问虞鱼哪道菜好吃,他想尝尝看。 虞鱼被忽悠过去,没在意地回答温羡清,还有点儿兴致勃勃。 “这个好吃的,干锅特别好吃,还有这个辣白菜……” · 吃完饭,本来打算赶一赶温羡清落下来的戏份。 但因为拍摄都需要出外景,而天公不作美,中午山里就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好拍晴天的景,所以干脆整个拍摄都暂停了。 一行人住进剧组包下来的半山腰的小别墅。 虞鱼吃过午饭就开始犯困,再加上下雨天的关系,整个人走着走着都能闭上眼睛睡过去。他休息了一会儿,等感觉吃的东西消化得差不多,就毫不犹豫地去剧组安排的别墅房间里睡午觉去了。 他美美地睡了一个小时,然后醒过来。 虞鱼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发现还在下雨。 他午觉睡姿不太好,压着自己的手睡了,起来后手掌都还有点儿麻麻的。 虞鱼穿上棉拖,裹着大衣,啪嗒啪嗒地跑下楼,想去别墅外面看看雨中的山景。 他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心里生出点怀念。 等虞鱼走到别墅大门口,发现不只他一个人跑出来看雨景。 路越明站在门口,抬头望着茂密树林的顶端。 虞鱼记得他,温羡清上一个剧组里,路越明演过男二,经常和温羡清对戏。 路越明可能注意到了虞鱼的脚步声,侧过头来打招呼:“又见面了,温哥的小助理。” 他想了想,又说:“哦不对,应该是前助理,你现在已经不是了。我都忘记了。” 路越明说着,憨憨地摸摸后脑勺,朝虞鱼笑。 “你也是出来透透气的吗?”路越明说。 虞鱼点头:“嗯。”他打了个哈欠,一双黑眸水光潋滟,瞧得人不由晃神。 路越明定了定神,指指虞鱼的右脸颊,笑着说:“刚睡起来吧?脸上睡出手印子了。” 虞鱼摸摸脸,感觉到右脸有点麻麻的,估计是压着手睡出印子了。 他慢吞吞地揉揉脸,试图把印子给消掉。 路越明赶紧道:“没事没事,不用揉,等一会它就会自己消下去的,你这样要越揉越红了。” 虞鱼眨眨眼,放下手没再揉。 路越明是个话痨,话匣子一开就合不上:“你不知道,温哥可期待你来了,还做了一堆准备。” “你们关系可真好。”路越明羡慕地说。 他说了一会儿,又转了个话题:“你想不想去山里转一转?我是锦城本地人,对这里可熟了,能带你逛山。” 虞鱼看看外面的雨势,摇摇头:“今天不要了,雨有点大,容易滑倒。” 路越明失落地砸吧砸吧嘴:“那等过几天我戏份拍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玩玩吧?” 虞鱼:“好啊。” 路越明本还想再拉着这位友好的听众多说会儿话,但虞鱼忽然听到席轻言在叫他,跟路越明说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只留下路越明一个人还在外头悠哉悠哉地看雨景。 他自言自语地念叨:“不知道过几天会是雨天还是晴天……” 屋外不远有几处坑坑洼洼,里头积满雨水。 积水猛地晃动了一下,仿佛是透明的果冻般凝结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21号和23号各有一场考试,请个3天的假,回来之后会尽量补更的! 么么啾小天使们~感谢在2019-12-18 23:28:05~2019-12-20 00:5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辞川 4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二天没再下雨, 剧组终于又能重新开拍。 这本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导演现在只想哭。 无他, 就是有一群大佬在旁边盯着, 还时不时出声说两句话, 那气势足得能吓到他不敢吭声。 贺故渊声音冷淡:“你们天星娱乐捧出来的影帝也不过如此。” “演技一般。” 宿沉撩了下眼皮,没生气, 反而还火上浇油:“没办法,是其他公司的人太次了, 不然也轮不上他当这个影帝。” 两个人在嘲讽温羡清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纷纷转脸去看虞鱼,异口同声: “对吧, 鱼鱼?” 在一旁偷偷听了一耳朵的导演:“……” 你们说别人演技不好的时候,能不能麻烦看着那个人说。 不过他也终于悟出点味道来,知道大佬们之间大概是相互看不顺眼的, 至于理由嘛—— 导演有些僵硬地转头去看虞鱼。 虞鱼已经再次搬着小板凳坐在导演的身边看拍摄, 手里还提着一袋席轻言之前买给他的棉花糖, 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丢。 又甜又软的滋味仿佛能从他眼中漂亮的光华里一同倾泻出来。 虞鱼被突然问到, 茫然抬头,双眼水灵灵的:“嗯?” 贺故渊和宿沉差点儿被这个软软糯糯的小鼻音给鲨了, 离被可爱到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儿。 虞鱼瞧了一眼正在沉浸拍戏的温羡清,看着对方在戏里变幻的神情,只觉得厉害。 怎么会有人能把一个不是他本人的角色表演得那么淋漓尽致呢?就仿佛这个角色真的在他的身上活过来了一般。 虞鱼用半秒钟的时间回忆了贺故渊他们问他的问题,很快作出回答:“我觉得温哥演得挺好的呀。” 导演感受着骤然凛冽的死亡气氛。 嗯, 果然这就是大佬们互相看不顺眼的理由。 · 一天的拍摄结束,温羡清正在和导演商量接下去的拍摄,席轻言就先一步被派过来问话。 其实就是来邀请虞鱼去锦城的夜市上玩。 陈铭作为温羡清的经纪人还有很多事情得忙,已经离开拍摄地,回公司处理事情了,只留下席轻言这个助理。 虽然陈铭也不放心只给温羡清留一个人,但温羡清向来就不喜欢陌生的新助理。 陈铭忧心忡忡想着,要不然还是把之前的小齐叫回来吧,他老家那边的事情应该已经处理好了。 陈铭觉得这方法妥当,当即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去问问人小齐。 小齐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妖怪管理局的会议上,听高层们吵得不可开交。 高层们吵得激动了,连人言人语都气忘了,干脆开始用自己原形的话语骂人。 各种奇奇怪怪的动物叫声混杂在一起,听着怪吓人的。 小齐躲在角落里,忍住了想要“汪”一声的冲动。 他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陈铭被对面传来的诡异叫声吓一跳,到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一个激灵:“我不好。” 小齐:“???”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小心翼翼地瞧瞧身后就快打起来的高层们,略一拔高声音:“陈铭哥?” 该不会是终于被温哥折腾傻了吧。 小齐想起温羡清,也一个哆嗦。 陈铭总算回神,他清清嗓子:“小齐啊,你在干嘛?这声音吓我一跳。”接通电话的时候,耳朵都快聋了。 高层们听到小齐的声音,已经齐齐停下了争吵,眼珠都不转地盯着小齐,屏气凝神。 小齐硬着头皮:“没有,没什么,就家里养的鸡鸭鹅什么的在叫吧。” 被点名的鸡妖鸭妖鹅妖脸都要绿了。 艹,专挑他们说,欺负他们嗓门大? 陈铭没有怀疑,接受了这个解释,向小齐说明了希望他回来工作的想法。 小齐:…… 他感受着身后灼热得仿佛要把他盯穿的目光,战战兢兢:“温哥不是有新助理了吗?” 为什么还要他回去呜呜呜呜,温哥一点都不喜欢他啊! 陈铭毫无所觉:“他身边只跟着一个助理,这不行,我不放心。要重新找一个,温哥那边肯定也不愿意。” “你假也休得差不多了,赶紧回来吧。” 小齐欲哭无泪。 只感觉前有狼后有虎。 他要是不去估计会被妖怪局的人押着去,他要是去了又得挨温哥的骂。 他还记得上次他去温哥房间的时候,对方对着他就是一顿嘲讽。 前有狼后有虎的小齐最后还是答应了。 反正不管怎样,最后肯定都会去的。 既然上断头台已成定局,他哭着也得自己有尊严地走上去! 小齐握了握被吓成原形的狗爪子,一回头,对上千年槐树妖槐局长幽幽的眼睛。 “小齐啊,要回温先生身边去了啊。”槐局长捋着自己的白胡子,慢悠悠地说。 “那去探听消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槐局长语重心长,郑重地拍拍小齐的肩膀,神情像是在鼓励要上前线送人头,哦不作战的士兵。 小齐:“???” “啊?” 槐局长好心好意地解释:“局里想派你去探查一下那位小虞先生目前的行踪。” 提前确保一下这位小先生的安全,省得那群蓬莱山上住着的大妖们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他们妖怪局给秋风扫落叶。 十年前刚被横扫过一次,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儿元气,妖怪局真的不能再经受这种大风雨了。 小齐不可思议地望了一圈这群人。 艹!你们不想死就让我去送死! 不带这样的! 温哥之前才警告他不许靠近那位小先生! 小齐愤然:“我不干!我要辞——” 槐局长:“年终奖翻倍。” 小齐顿了顿,继续:“别想了,我今天一定要辞——” 槐局长:“每个月工资上涨10%,再给你送十箱蓬莱山上产的顶级狗粮。” 小齐若无其事:“——职是不可能的,我很热爱妖怪局的这份工作。” 他也不想的,但是局长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席轻言正在同虞鱼说话:“鱼鱼,温哥晚上想带你去锦城的夜市上玩,听说有很多好吃的,你要去吗?” 这种好事,虞鱼几乎转瞬间就一口应下:“好啊。” 席轻言本来还想继续忽悠,结果没想到虞鱼直接就答应了。 他咽回去一肚子的话,神色复杂莫辨。 总觉得像在看一只小兔子跳进大灰狼挖的坑。 席轻言正思考着要不要给小兔子虞鱼提点几句,站在虞鱼身后的两尊大佬就先发话了: “我也去。” 虞鱼扭头:“你们也要去?” 两人点头,面上波澜不惊。 仿佛他们说的不是去逛夜市上的小吃摊,而是要去参加国际金融会议。 “可以啊。”虞鱼点点小脑袋。 “不过贺先生要少吃一点刺激性的食物哦。”虞鱼捏着手里的棉花糖,认认真真地说。 “昨天才刚吃过辣的,今天不能再吃太多了,不然偏头痛病情反复的话会很难受的。” 贺故渊微微勾起嘴角:“好。” 宿沉瞥他一眼,只觉得那股得意劲儿碍眼极了。 于是等到晚上逛夜市的时候,温羡清又看到虞鱼身后跟着两个不应该来的人。 他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你、们、怎、么、也、来、啊?”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宿沉:“随便逛逛。” 贺故渊:“想来逛逛。” 温羡清:想骂脏话。 …… 不远处是喧嚣的夜市,沈鹤书停下脚步。 陆吕发现沈鹤书站住了,疑惑地望向他:“沈先生?” 沈鹤书蔚蓝色的眼眸略显幽深:“那边是什么?” 陆吕看了看夜市:“是锦城晚上最繁华的小吃街,沈先生想要过去看看吗?” 他问出这句话时,并没有打算得到肯定回复。 沈鹤书眯起眼:“嗯,去看看吧。” 陆吕懵圈:“啊?好的。” “那我去把您的画具寄存一下。” 沈鹤书摆摆手:“不用,你直接回酒店。今天辛苦你陪我跑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他望向夜市,唇角带笑:“我自己去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圣诞快乐~ 总算是考完试了,但是我感冒倒下了1551 今天睡了好久,明天感冒如果好点的话,我就多更点! 第69章 锦城的夜市繁华, 说一句灯红柳绿都不为过。 最著名的当然非小吃莫属。 虞鱼从街头走到街尾,一路吃过去, 手里还提了不少打包起来的小吃。 他苦恼地瞧着手里的炸串, 一副很想吃但是没有手可以拿着吃的表情。 像一只看见毛线团摆在眼前, jiojio却被困住不能玩的小猫猫。 漂亮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贺故渊好笑道:“想吃?” 虞鱼小鸡啄米式点头。 贺故渊伸出手:“袋子都给我提吧,想吃就吃。” 虞鱼抬头, 贺故渊的面庞被笼在杂糅的光线里,看起来温柔极了。 和第一次在引路纸上看到的贺先生一点都不一样。 虞鱼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谢谢贺先生。” “不用谢。” 虞鱼拿着一串五花肉, 顺着竹签慢吞吞地啃, 吃相非常好看。 贺故渊走在他身边,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小嘴儿都吃得油光水滑的, 仿佛抹了一层蜜糖。 “好吃吗?”贺故渊忽然问。 虞鱼叼着肉,含糊地“唔”了一声。 贺故渊:“能给我吃一口吗?” 虞鱼眨眨眼,把手里啃了一半的炸串递到贺故渊的嘴边。 贺故渊微愣, 没想到能从虞鱼手上抢到吃的, 他张嘴, 顺着咬了一口。 贺故渊虽然不挑食, 但对于这种重盐重油的小吃也谈不上喜欢。 可这一刻,以往吃的任何东西都没有这一口来得好吃。 虞鱼见贺故渊吃下去了, 便问:“好吃叭?” 贺故渊点头,无声地笑了一下:“好吃。” 他的目光在五花肉串上刚刚咬的地方打转一圈。 虞鱼注意到,瞧了瞧自己手里拿的五花肉串,突然意识到两人吃的是同一串。 “啊, 我没注意……”虞鱼小声说。 贺故渊勾着嘴角,心头“啵”地一声开出朵花来:“没关系。” 何止没关系,不如说是太好了。 温羡清拎着给虞鱼买回来的铁板豆腐,站在几步开外,眯起双眼。 宿沉在他后头也拎着袋子,看到温羡清突然停下来,不由得皱起眉头:“站在这干什么?” 温羡清:“没什么。” 他说完,又继续往前走去。 虞鱼看到两人回来,腾出一只手朝他们挥挥。 他今天穿的大衣袖口比较宽,挥手的时候袖摆也跟着在空中荡了荡。 温羡清笑容依旧:“鱼鱼分东西给贺总吃了?” 虞鱼不明所以地点头。 “那能不能也分我吃一口?”温羡清说。 虞鱼看看温羡清,又看看手里的炸串,稍作犹豫,拿了一串鸡翅给温羡清。 新的,没有吃过的。 温羡清接过来,他攥紧了手里提着的袋子,垂着眸:“谢谢鱼鱼。” 宿沉眉头紧皱,就没松开过,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也给我一串吧鱼鱼?”宿沉沉思片刻,跟着开口。 虞鱼也给了他一串鸡翅,然后继续啃他的五花肉,这次速度快了不少,生怕别人又来要他的炸串吃。 宿沉心情平和地吃着炸串,觉得这种路边摊的小吃还是挺好吃的。 他看向旁边的温羡清,发现对方还没动口。 “你要是不想吃就不用吃。”宿沉略带嫌弃地说,“本来你的食谱上就不该有这种油炸食品。” 温羡清难得没跟他互相嘲讽,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前方并肩走着的贺故渊和虞鱼,忽然开口:“你觉得他们……” 宿沉漫不经心地:“啊?” “算了,没什么。”温羡清说,把手里的炸鸡翅塞到宿沉手里,“给你吃,养养你的肉,长膘好过冬。” 宿沉:“……”日。 · 沈鹤书一派悠闲地走在夜市里,与街边吆喝的小贩,热闹的过往人群格格不入。 他长得高大,一张混血的面孔格外引人注目,一路上都有人频频回头。 沈鹤书回以礼貌的微笑,可那双桃花眼又太过深邃,望着人的时候总有种过分深情的错觉,让人不由得心旌荡漾。 虞鱼看到沈鹤书的时候,对方正被一个女孩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要微信。 “沈老板?” 沈鹤书给女孩留了个微信号,把人送走了。 “小虞先生?”沈鹤书露出讶异的神情。 这是他第二次同虞鱼面对面交谈,在此之前只有一幅画和一段记忆供他反复地回味。 沈鹤书捏了捏指尖,面上笑容更盛,深蓝色的眼睛也仿佛泛起光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沈鹤书说。 虞鱼舔舔唇,想起上次自己的不告而别,有点不好意思:“上次没有打招呼就走了,对不起呀。” 沈鹤书微笑:“没关系。” 贺故渊警惕地看着沈鹤书:“鱼鱼,这位是?” 虞鱼连忙介绍:“这是上次鹿鸣酒吧的老板,沈鹤书沈老板。” 宿沉在一旁突然出声:“鹿鸣酒吧的老板?”他眼光怀疑地盯着沈鹤书打量。 他记得上次去鹿鸣酒吧的时候,出来接待他们的并不是这个所谓的“沈老板”。 沈鹤书适时地开口:“小虞先生,我已经不是鹿鸣酒吧的老板了。” 虞鱼眨眨眼,剔透的黑眸里一片迷茫:“嗯?” 沈鹤书:“鹿鸣酒吧已经被我转手了,现在我只是个喜欢四处旅行的画家。”他有意略过了时间线,没有挑明其中的古怪之处。 鹿鸣酒吧的确被他转手了,但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虞鱼“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他也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了。 不过,他们前不久才去的鹿鸣酒吧,这么快就转手给别人了吗? 沈鹤书专注地望着虞鱼,语气暧昧缱绻:“我已经画了不少人物和景色,但最想画的还是你。” “不知道小虞先生现在有没有改变主意?你愿意做我的模特吗?” 他的音色低得磁性,仿佛情人间的呢喃耳语,“模特”两个字在他的口中仿佛是“情人”。 虞鱼身后的三个男人脸顿时都黑了。 宿沉毫不客气:“模特?” “让鱼鱼当你的模特,你不如回去睡觉做个梦来得更快点。”他一双凤眸冷得像冰,透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沈鹤书半点没有生气,他甚至还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是吗?那太遗憾了,我会试着做做梦的。” 沈鹤书看向虞鱼,张开双臂,给了虞鱼一个绅士的拥抱。 “我从不会轻言放弃,希望下次我能得到你的青睐。”沈鹤书有些俏皮地眨眨眼睛,笑意迷人。 “下次见,小虞先生。” 沈鹤书礼貌道别,与众人擦肩而过。 在沈鹤书经过身边的时候,贺故渊忽然瞥了他一眼。 沈鹤书注意到贺故渊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后便继续往前离开了。 贺故渊看着沈鹤书的背影淹没在人群里,才缓缓收回目光。 刚刚有一瞬间,这人身上有股波动。 是错觉吗? · 萧璟正在给家里的一群青鸟喂鸟食。 虞鱼走了,这项喂食任务便理所应当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好在这群鸟虽然数量挺多,但总体而言还是挺好养活的,吃点鸟食也能活得很快乐。 萧璟刚把鸟食放到鸟笼子里,青鸟们忽然躁动不安地窃窃私语起来。 “没了!” “是不是断掉了?” “被人弄断了!” 萧璟蹙眉:“什么没了断了?不是让你们少说点话吗?鹦鹉都没你们话多。” 青鸟们唧唧歪歪地挤在笼子的铁栏杆前,跟萧璟报告: “放在鱼鱼身上的羽毛没有了!” “被人弄断了!” “那是给鱼鱼祈福的羽毛!” “可以给鱼鱼挡灾的!” 萧璟心思一动:“挡灾?” 挡灾的羽毛断了,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忽然遇到的灾祸被挡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为什么羽毛断了呢? 我觉得我的感冒更严重了5555,更完我就睡觉去,太困了太困了。 第70章 沈鹤书走远不见了。 虞鱼还没回过神。 刚才的那个拥抱里, 铺天盖地的阳气朝他席卷而来,弄得他有点儿晕头转向。 真奇怪, 对方的阳气原来这么浓吗?为什么他上次没有注意到? 而且这股阳气给他的感觉跟其他人也不太一样。 虞鱼苦思冥想。 温羡清注意到他纠结的小情绪, 温和地问:“怎么了?” 虞鱼望着他, 歪了歪头,神色乖巧:“有点冷, 我能抱一下你吗?” 温羡清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弄得脑袋发懵,他的话先于思考脱口而出:“可以。” 虞鱼伸手, 直接抱上了温羡清。 温羡清下意识地搂住虞鱼。 少年的骨架纤细, 让人有种伸出手就能将他整个人放在怀里的感觉。 温羡清一低头就能看见虞鱼头顶可爱小巧的发璇。 那股扑鼻的清新薄荷香这一次不但没能让他清醒,反而让他沉醉发晕,如同喝了一杯高度数的薄荷酒。 虞鱼很快就把人松开了。 他细细地感受了一遍温羡清身上的阳气, 对方身上的阳气同以往一样,很正常。 为了确定他没有感知错误,虞鱼干脆又转身去, 也想抱一抱宿沉和贺故渊。 宿沉被虞鱼扑到怀里时, 冷漠的面庞上浮现出有点别扭的害羞。 贺故渊在和虞鱼对视的一瞬间, 就主动张开双臂, 然后将人抱了个满怀。 很主动很镇定,如果耳根没有通红的话。 三个男人被措手不及地撩了一把, 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罪魁祸首”虞鱼毫无所觉,还在心里学术报告般地总结陈词:三人身上的阳气气息都没有异常。 一阵冷风吹来,虞鱼的脸被吹得冰冰凉凉,他把脸扎进围巾里, 蹭了蹭。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呢?他想不明白。 虽然有了个小插曲,但是虞鱼接下来依旧吃得开开心心,直到贺故渊出声阻止: “不能再吃了。”贺故渊沉声道。 他是掐着虞鱼的饭量算的,现在虞鱼应该已经有点吃撑了。 但是对方还在试图把剩下的烧土豆给偷偷吃掉。 虞鱼被一大口土豆撑得双颊微鼓,和藏食物的小松鼠一模一样。 他吧唧吧唧地咬着嘴里的土豆,黝黑水亮的眼睛很无辜,仿佛在说: “我还没有吃撑,我可以!” 贺故渊毫不动摇:“不可以。” 虞鱼委屈地把土豆给咽下去,转眼去求助温羡清和宿沉。 但两人也都别过眼,赞同贺故渊的话。 “鱼鱼,再吃的话你晚上又要睡不着的。”宿沉对此颇有经验。 虞鱼整个人一下就蔫哒哒,如同霜打的小白菜:“好叭。” · 一行人转而回了住的别墅。 虞鱼把自己房间的灯打开,灯光把房间照得明亮。 今天遇到沈鹤书,他又想起来之前在鹿鸣酒吧里遇到的那个雪人。 当时他好像念叨着什么“斯图纳塔”。 那是什么东西? 虞鱼用手机登上了妖怪专属内网,想搜搜看,又不知道这四个字具体该怎么写。 一阵盲打后,搜索结果半点相关的信息都没有,甚至连沾边都沾不上。 虞鱼摁灭手机屏幕,断然放弃。 他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坐在床上,把背来的小背包拿着,翻找了一遍,找出了带着的引路纸。 最后一位雇主的姓名赫然在上:沈鹤书。 虞鱼拧了拧眉,既然引路纸是这么判定的,应该不会出错。 他看了看雇主要求,果不其然是想让他去当模特。 虞鱼不太高兴地瘪瘪嘴,引路纸被扔到一边,人在蓬松绵软的床上打了个滚。 虽然沈鹤书为人绅士,对人亲疏有度,甚至于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们来说,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但是虞鱼莫名对他口中的“模特”不感兴趣。 总觉得怪怪的。 虞鱼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就响了。 他伸手一阵盲摸,把手机攥到手里,接了电话。 “喂?” 萧璟听到虞鱼有气无力的声音,挑眉:“鱼鱼,怎么不高兴?” 虞鱼抱着抱枕坐起来,闷闷道:“没有不高兴。” 萧璟觉着好笑:“说话都没精神,还没不高兴?” 虞鱼不说话,疯狂揉搓手里的抱枕,像是泄愤。 萧璟在“到底高不高兴”的问题上纠缠不放,开门见山地说了打电话的缘由:“鱼鱼,你翻一翻身上有没有带着根青色的羽毛。” “青色的羽毛?”虞鱼注意力转移,停止了揉搓抱枕的行为。 他下床,穿上棉拖哒哒哒地往衣架那儿走,把今天自己穿的衣服口袋都翻找了一遍,在大衣的兜里翻到了一根青色的羽毛,但是已经断开了。 ?什么时候有羽毛的?他都不知道。 虞鱼:“有羽毛,一根青色的,但是它已经断掉了。” 虞鱼把那根断掉的羽毛放在灯光下,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断口还挺整齐,就好像是被锋利的刀给割开的。 青色的羽毛在灯光下泛着瑰丽的光晕,虞鱼瞧着,觉得眼熟极了。 “这是青鸟的羽毛吗?”虞鱼问。 萧璟肯定道:“是。它们说是送给你祈福挡灾的。” 虞鱼一点就透:“羽毛断掉了,是不是意味着我身上的灾祸已经被挡去一道了?” “是。”萧璟说,“小心一点,青鸟它们现在的力量不够,一根羽毛只能为你挡一次灾。” 虞鱼应下,眨眨眼,忽然道:“青鸟它们还好吗?” 他的话就像水滴进了热油锅里,一下子就让对面沸腾起来。 青鸟们滚成一团,挤到萧璟的手机旁,叽叽喳喳地: “很好!” “鱼鱼不担心!” “每天都有玉米吃!” “下次可以给你送一大堆羽毛!” 场面一度濒临失控,最后还是萧璟把这群吵吵闹闹的青鸟重新赶到笼子里关起来,才控制住混乱的场面。 他头疼地拿着手机:“你也听到了,好得不行,一群鸟都圆了一大圈,要是鸡的话都可以准备宰了吃。” 青鸟们一听不乐意了,又开始凑成一团叽叽喳喳: “你才肥!” “你最胖!” “不能吃!” 萧璟:“……” 撸起袖子就想抓鸟下锅。 今天就吃鸟肉火锅。 虞鱼没忍住笑出声 萧璟听着他的笑,心里像有小猫爪在挠,痒痒的。 他故作委屈:“你还笑,我没有胖!” 虞鱼咳了两声,郑重其事:“嗯,你没有胖。” 萧璟:“……”怎么感觉被鱼鱼这样一说,就好像是他真的胖了,但是非要别人假装他没胖。 两人又说了几句,互道晚安,最后在青鸟们凑热闹的晚安声中挂断了电话。 萧璟坐在椅子上,思考几秒,走到房间里摆着的落地镜前,照了照镜子。 左看右看后,终于缓缓放下心。 可以,很英俊潇洒,他就是没胖! · 时间一到,虞鱼准时熄灯睡觉。 今天逛夜市,吃吃停停,但拢共也走了不少路。虞鱼一沾床,几乎马上就睡过去。 一觉睡到半夜,忽然醒了。 虞鱼把身子蜷成一团,他摁着隐隐作痛的胃部,只觉得一阵阵地反酸。 很难受,不舒服。 虞鱼揉着仿佛揪在一起的胃,抽了抽鼻子。 他不应该吃那么多的。 虞鱼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烧水壶里的水已经放凉了,只剩下一点点的温度,喝进肚子里不但没能缓解难受,反而让虞鱼进洗手间里吐了个天昏地暗。 虞鱼进洗手间时匆忙按亮的是洗手间顶上的浴霸,光线亮得惊人,还带着热意。 照得人昏昏欲睡。 虞鱼难受着半睡半醒。 “鱼鱼?” 迷迷糊糊中,虞鱼听见有人喊他的声音。 他半睁眼睛,寻声望去,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洗手间的门口。 外面的灯没有打开,虞鱼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是朦胧中觉得对方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贺故渊跨进门内,来到了虞鱼的面前。 他蹲下身,虞鱼也终于能看清他的脸了。 那样的焦急与担忧,一向的沉稳全被彻底打碎。 他好像又让贺先生担心了。虞鱼迷迷糊糊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 今天出去走了走,回来之后……睡到天昏地暗。 我也太能睡了,怕不是要冬眠。 第71章 “鱼鱼。”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 像是过了电流,拨拉得人耳尖微痒。 “是不是胃难受?” 虞鱼努力地撑起眼皮, 贺故渊已经弯下腰来查看他的情况了。 “不舒服……”虞鱼嘟嘟囔囔地说, 手不安分地揉着胃, 仿佛这样就能舒服一点。 他的脸色因为难受白了一个度,连嘴唇都苍白得失去了血色, 小脸病恹恹,纤长卷翘的睫毛垂落下来, 平添几分玻璃般的脆弱感。 贺故渊只觉得心脏被心疼的情绪冲刷得生疼, 他抿紧唇,神色紧绷。 “别这样揉。”贺故渊捉住虞鱼胡乱折腾的手,不让他再没有分寸地去揉摁胃部, 以免弄得更难受。 他又是焦急又是心疼:“以后不让你再这么吃了。” 他早应该想到,街边的小吃摊不比家里或者正规饭店酒楼里做的东西卫生干净,以往虞鱼从来没怎么吃过路边摊, 一下子又吃得这么杂, 铁胃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贺故渊伸手把虞鱼捞起来, 打横抱在怀里。 之前虞鱼已经在地上跪坐了好一会儿, 腿部都被地面的瓷砖温度浸得冰凉,一遇到热源就忍不住往贺故渊怀里钻了又钻。 贺故渊把虞鱼抱到床上去, 摸了摸虞鱼冰冰的脚,用手稍微帮他捂了捂,等回暖了,才用被子把他整个人都给裹成一个小春卷。 然后自己动手去烧了一壶热水。 烧水壶里的热水被加热得咕噜噜地翻滚, 声音又安心又催眠。房间的灯也被打开了,灯光柔和得温馨。 虞鱼紧紧裹着自己的小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迷迷瞪瞪地盯着在忙碌的贺故渊。 贺故渊在等水烧开的时候,一个电话把导演给叫起来,问他剧组有没有准备随行医生,想要去拿点药。 导演一下就从香甜的睡梦里吓醒过来,连忙说:“有的有的!这里是山区出行不太方便,剧组有配备一个随行医生。”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去帮你把他叫过来,是您生病了吗?” 贺故渊:“不是我。是鱼鱼。” 他说完,又语速极快地道:“麻烦让医生快点过来。他很不舒服。” 导演赶紧应是,一骨碌从被窝里弹起来,穿了鞋就往楼下狂奔,敲门找人去了。 水烧开了。 贺故渊倒了杯热水,把昏昏欲睡的虞鱼轻声哄起来,有点笨拙地给对方喂水。 虞鱼小口地抿了下,鼻音糯糯地委屈道:“烫。” 贺故渊揉揉虞鱼的头,帮忙吹了吹,让水凉了一点,才又一点点地给虞鱼喂水喝。 虞鱼伸出小舌头,飞快地舔了一口水,咂摸着的确不烫了,才又乖乖地开始喝。 一杯水喝到一半,医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身后还跟着睡衣凌乱、胡子拉碴的导演。 “快快,给小虞先生看看。”导演火急火燎地说。 医生被催得一头汗,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问清楚症状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应该是吃得太多太杂了,我开点药。接下来这几天让他吃得清淡一点。”医生说着,从拎过来的药箱里拿药出来。 确认没出大问题后,导演也跟着松口气,他看了一眼贺故渊,很有眼色地送走了医生,自己也从房间里离开了。 贺故渊记着医生关于用药量的叮嘱,从药瓶里倒了四粒药片出来,又低声哄着虞鱼喝水吃药。 药片是苦的,虞鱼苦得五官都拧巴在一块儿,雾气氤氲的眼眸里仿佛下一秒就能掉出眼泪来。 贺故渊手忙脚乱地问:“怎么了?是苦吗?” 虞鱼点头。 于是刚回到房里准备睡下的导演又被强制叫了起来,这回贺故渊直接上门找人了。 导演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紧张兮兮:“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贺故渊皱着眉,脸色严肃,像是要交代什么一个亿上下的大事情。 导演屏息凝神,等待贺总发话—— “有糖吗?” 导演:“……啊?” 最后,家里有五岁儿子的导演翻出了几颗水果糖。 贺故渊拿了糖,转身走人。 留下导演站在房门口凌乱。 就……就要个糖? 导演沉思,该不会是那位小虞先生嫌药苦吧…… 贺故渊把水果糖喂给了怕苦的虞鱼。 吃了糖,嘴里重新变得甜滋滋的虞鱼总算不皱着脸了。 他乖巧地听贺故渊的话,躺了下来。 贺故渊帮他掖了掖被子:“睡吧,起来就不难受了。” 虞鱼扒着被沿,困得眼睛都快闭上了,偏偏嘴里还咕哝着: “我有没有做梦呀?你是真的贺先生吗?” 贺故渊摸摸他汗湿的额发:“没有做梦。” 虞鱼“唔”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 “我没有偷偷看手机。” 语气还带着点儿隐秘的小骄傲。 贺故渊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之前在贺家的时候,被抓住半夜偷看霸总的事情。 他哑然失笑:“好,没有看。鱼鱼真棒。” 虞鱼像是满意地哼唧两声,像只蚕宝宝似的在被窝里扭了扭,又说:“要揉肚子,揉肚子舒服。” 他念念有词,伸手又要折腾,贺故渊赶紧拦住他:“你睡觉,我帮你揉。” 虞鱼这才安分下来。 贺故渊力道适中地帮虞鱼按揉着胃部,按摩和药效双管齐下,虞鱼总算不难受了,很快睡过去。 贺故渊舒了口气,又帮虞鱼揉了一会,才撤走手,给虞鱼盖好被子。 他安静地在床边守了会儿人,看着虞鱼睡得香甜,一颗心才终于放下,随之而来的是一些翻腾冒泡的莫名情绪。 “记性这么好。”贺故渊轻声低语,“那一定也记得答应我一起赏花的事情吧。” “不许忘了。”贺故渊轻点虞鱼的鼻尖。 · 贺故渊从虞鱼房间出去。 他本来是担心着沈鹤书那股奇怪的波动会对虞鱼造成不利,才不放心地过来看看。 幸好过来了,不然都不知道虞鱼胃疼。 “贺总?” 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话语中夹着惊讶。 是路越明。 他披着件外套,像是没睡着出来走走散心的样子。 “您也是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吗?” 贺故渊冷淡:“嗯。” 路越明似乎看出了贺故渊并不想搭理他,摸摸鼻子,自觉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出去门口坐坐。” 说完,便与贺故渊擦肩而过。 贺故渊看了他一眼,见路越明直直路过了虞鱼的房间后,才转身往前走回了房间。 月色皎洁,朦胧的光晕笼罩在别墅外的山林上,氛围宁静和谐。 夜间冷,山林间起了白雾,倒有些分不清是月光还是雾气。 路越明坐在别墅的大门口,悠闲地望着面前浓密的山林。 “今天是晴天,明天也是,往后一个星期也都是,下星期才会有雨天了。”路越明慢慢地说。 “对吧?”他自言自语。 夜风刮过,山林发出窸窸窣窣的枝叶摩挲声,仿佛是在应和路越明说的话。 “锦城三月——繁花似锦——山涧白水——泉澈如银——”路越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子悠悠转转,是山里才会有的悠扬曲调。 搭着山林窸窣声,有种别样的美感与动听。 路越明哼了一小段,就没再往下哼了。 “三月啊……不知道锦城的三月还能不能来呢?”路越明声音小得近乎呢喃。 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被风吹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死了,我要回屋去。” 路越明转身进了别墅,把大门给锁上了。 夜风停了下来,山林不再摆动,一切都静得出奇,连动物的声音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冬眠去了。 整座山都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这山已经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生病的鱼鱼可爱得我想rua 贺先生:死亡凝视.jpg 真的不能吃得又多又杂,会进医院的,不要问我怎么知道 感谢在2019-12-27 05:05:28~2019-12-28 01:0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大筐小橘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第二天早上, 虞鱼是睡到自然醒的。 他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因为昨天晚上半夜的那一通折腾, 脑袋都还是一团浆糊, 半点儿都不清醒。 虞鱼摸摸自己睡得炸起来的头毛。 昨天晚上他好像做梦了。 梦到自己胃不舒服, 贺先生还跑来照顾他。 梦得还挺真实的。 虞鱼咂巴咂巴嘴,结果咂巴出了一股水果糖味。 还是草莓味的, 香香甜甜。 咦……?虞鱼困惑,难道不是做梦吗? 他慢吞吞地扭过头, 一眼瞧见床头柜上整整齐齐列队的三颗水果糖, 还有拆开的药盒。 不是梦呀。 虞鱼摸摸自己的肚皮,彷佛还能感觉到贺先生轻轻按揉的力道。 虞鱼红着耳朵,起床洗漱了。 出来的时候, 门被人敲响。 虞鱼打开门。 门外是端着早餐的贺故渊,身后还跟着温羡清和宿沈。 贺故渊低头垂眸,嗓音磁性:“早上好。” 虞鱼抿着唇, 小小声:“早上好。” 贺故渊盯着虞鱼微红的耳尖, 微微挑眉。 宿沈不耐烦地在后面催促:“快进去, 不然粥要凉了。” 温羡清倒是没吭声, 一双寒眸在虞鱼和贺故渊之间扫视片刻,然后眉头紧锁。 虞鱼赶紧把人让进房间。 贺故渊把那碗粥还要几碟小菜摆到房间里的小桌上, 叮嘱虞鱼:“昨天胃疼,这几天吃得清淡点。” “不然又要难受。” 虞鱼对此接受良好,虽然粥是清淡,但看起来也很好吃。 那一碗粥全都进了虞鱼的肚子。 早饭吃完, 剧组便开始了今天的拍摄。 “卡——!”导演无可奈何地叫停了。 和温羡清对戏的路越明不知所措,内疚地瞥了眼温羡清,正想为自己没演好道歉。 导演却忽然抬手,制止他:“这次不是小路你的问题。” 路越明抬头,不明所以:“?” 不是他的问题?那难道是温.影帝的问题吗? 路越明下意识转头去看。 导演也很无奈:“温哥,昨天是没睡好吗?今天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温羡清淡淡地:“抱歉。” 他的目光落在导演身侧,虞鱼坐在小板凳上,正在同贺故渊说着话,时不时笑出脸上的小酒窝,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抱歉,重新再来一次吧。”温羡清说。 他调整好状态,投入拍摄,像是要将那碍眼的一幕忘掉。 这次拍摄一条过了,但是导演莫名感觉到一股杀气。 温哥不高兴吗?导演摩挲自己的胡子。 路越明倒像是没察觉到不对劲,拍过了一条就高高兴兴的。 虞鱼坐在小板凳上看温羡清拍过了这条,下意识朝温羡清拍拍手,表示夸奖。 温羡清冲他笑了笑,笑容温润。 虞鱼拍手的动作停了,他微微拧起眉。 总觉得……温哥好像又笑得不开心了。 · 下午的时候,贺故渊接到一通电话。 是锦城的合作方想邀请他去看他们提前落实好的项目。 和宿沈不一样,贺故渊当时在飞机上告诉鱼鱼“来锦城有事”是真的有事,虽然有调整行程当借口的嫌疑,但也的确是事实。 可能因为贺故渊这边一再往后推日程,合作方那头有点慌,以为自己进度太慢惹得大佬不快了,于是各种加班加点地赶项目,愣是把完整的项目直接给赶出来,和之前商量好的只先试做一半多做了不少。 何助理觉得贺故渊要是再不去,他们的合作方估计得愁得头发狂掉,不思茶饭。 还是蛮可怜的。 于是他就给贺故渊打了电话。 贺故渊也没有这样折磨对方的意思,干脆答应明天就去同合作方会面。 贺家集团的分公司广泛分布在各大经济商业区,锦城虽然偏僻,但也并非穷乡僻壤,贺家的分公司也有家在锦城。 这次的项目就是分公司负责对接牵线的。 剧组的拍摄地在山里,从山里坐车去到锦城市中心要不少时间,贺故渊打算下午就走。 虞鱼听了一愣:“你等下就要走了吗?” 贺故渊:“嗯。这里太偏了,过去要花不少时间。” 虞鱼不知怎么的有点失落:“好叭。路上小心。” 贺故渊把虞鱼的小失落看在眼里,他揉揉虞鱼的头,语气温和:“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虞鱼双眼亮了一瞬,又犹犹豫豫:“可是我答应温哥要探班……” 这才过了三天呢,他直接走人是不是不太厚道…… 贺故渊云淡风轻:“可以去了再回来。” 贺先生成功地撬走了鱼鱼小墙角。 等温羡清和宿沈问起虞鱼人在哪的时候,贺故渊已经带着虞鱼坐在车上,往市区去了。 温羡清面无表情,周身气势冷得吓人。 他用胳膊肘捅捅宿沈。 宿沈也非常暴躁:“干什么?” 温羡清:“你有没有认识的锦鲤精。” 宿沈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转、运。”温羡清一字一顿。 宿沈:“……没有。” 温羡清瞥他一眼:“你不是有海妖塞壬的血统?” 宿沈咬牙:“不是所有鱼都得互相认识!” “而且我也不是鱼!” “哦。”毫无诚意的回应。 · 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何助理非常贴心地给老板订好了房间。 但他考虑得再周全,也没料到贺故渊会带着虞鱼。 而贺故渊想到了。 但是他没有交代也没有提醒。 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何齐清好像只订了一间房。”贺故渊说,“我问过了,现在是锦城的旅游旺季,酒店房间已经被订满了。” 虞鱼不知道贺先生说话可以面不改色眼睛不眨,他很苦恼:“那怎么办呀?” 贺故渊慢条斯理:“那就跟我住一间吧,订的房间床大。”够躺两个人。 他用谎言编了张天罗地网,就等着小兔子自己跳进来。 虞.小兔子.鱼眨眨眼:“好呀。” 义无反顾地就那么跳进去了。 房间的床果然够大,虞鱼看了一圈,确定了自己住进来后不会让贺先生的生活质量下降,比如说挤得没地儿睡。 贺故渊让虞鱼先去洗澡。 浴室里的花洒被打开,水声淅淅沥沥,分外明晰。 贺故渊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一边阅览着平板上传过来的文件,一边等着人出来。 虞鱼洗澡的速度不慢,很快就洗完澡,换上睡衣出了浴室。 他踩着酒店的棉拖,哒哒哒地跑出来,带起一阵小旋风。 虞鱼今天穿的是熊猫睡衣,黑白的配色将他浴后粉扑扑的脸蛋衬得更粉了。 那别样诱人的粉色一路蔓延至锁骨,白里透红的肤色如同浸染了绯色的桃花汁。 贺故渊扫了一眼就觉得眼热,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害怕下一步就是鼻子热了。 他的目光落在虞鱼身后翻折进衣领里的睡衣帽。 贺故渊有些无奈地让虞鱼转过身,伸手帮他把折进去的帽子拉出来整理:“帽子都被塞到衣领里了,不觉得勒得难受吗?” 他把熊猫帽子的短耳朵揪了揪,捏平。 虞鱼恍然大悟:“有一点叭,有一点勒。” 贺故渊拍拍他的小脑袋,确定他头发没有湿漉漉的,才道:“我去洗澡。” 虞鱼“嗯嗯”两声,扑到床上,睡衣上的熊猫尾巴揪揪露出来。 毛茸茸一团,可可爱爱。 贺故渊轻咳一声,转身进浴室去洗澡了。 直到睡觉前,贺故渊都没有意识到,同床共枕究竟意味着什么。 等到虞鱼和他一同躺在床上,对方还光速入睡,咕噜噜滚进他怀里的时候。 贺故渊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在想,究竟是什么给了他那么大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是你吗梁静茹? 贺先生取得阶段性胜利。 第73章 虞鱼睡觉是很安分的, 找准热源,滚进人怀里之后, 就像一只找到自己壳的小蜗牛, 团在里头一动不动了。 完全不管壳先生究竟有多么煎熬。 贺故渊能感受到虞鱼温热又绵长的呼吸, 两人的体温纠缠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那股淡雅的甜花香不由分说地散发出来, 如同一个小钩子,漫不经心地勾着人。 贺故渊深呼吸了一口气, 只觉得全身都绷紧了。 有紧张, 也有一种难言的热念。 贺故渊低下头,虞鱼的睡脸近得都快贴上来了。 这么近的距离,贺故渊能把所有都看得一清二楚, 虞鱼额前略微凌乱的发丝,垂落的小扇子似的睫毛,挺直的鼻梁, 还有放松微嘟的唇。 有种蛊惑人心的难言魅力。 贺故渊慢慢地伸出手臂, 环住虞鱼的腰, 彻彻底底地把人拢在怀里头。 虞鱼像是察觉到了动静, 在男人的怀里动了动。 贺故渊没敢动弹,由着虞鱼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调整了一个满意的睡姿。 虞鱼把脚搭在了贺故渊的小腿上,裤腿往上溜了一截,露出白皙光滑的半截小腿,就那么光溜溜地贴着贺故渊。 贺故渊被他这么一搭, 血液都要倒流了。 真是甜蜜的折磨。 他轻轻地松出一口气,把人坚定又轻缓地扣在怀里,低垂着眉眼,在虞鱼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晚安,小坏蛋。”贺故渊声音沉沉。 他背对着窗,月光无法照进他的眼底,也就没能照亮他眼中安静地燃烧的烈火。 星火已然燎原。 · 第二天早上,虞鱼悠悠转醒的时候,贺故渊已经起身了。 贺故渊打完领带,回身就看见虞鱼懵着一张脸,坐在床上,一副还没从睡梦里挣扎出来的迷糊模样。 他走过去揉揉虞鱼的一头乱发,话中带笑:“起床了。” 虞鱼懵懵地眨眨眼,“唔”了一小声,打着哈欠下床洗漱去了。 贺故渊耐心地等着他清醒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一起下楼吃饭。 摁电梯的时候,虞鱼忽然抬头看了贺故渊两眼。 “你昨晚没有睡好吗?”他盯住贺故渊浮着点青黑的眼圈,困惑地问。 难道他的睡姿差到吓得贺先生睡不着觉了吗?虞鱼想。 贺故渊抿紧唇,背脊挺得极直:“没有。” “只是半夜处理了一点事情。”他面不改色地说。 虞鱼揉揉眼睛,把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揉掉,闻言十分同情。 贺先生真的好忙啊。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叭。 “你要休息得好一点,睡眠不足也是偏头痛的一大诱因。”虞鱼认认真真地嘱咐道,“虽然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作过了,但是不能够掉以轻心。” “工作如果能让何助理帮忙的话,就让他帮忙。” 贺故渊黑沉的眼底浮出笑意:“好。” 他没有告诉虞鱼,他最近其实有过头痛,一般都是在自身能力不稳定难控制的时候。 尤其在鹿鸣酒吧的那一次大范围发动,已经让他本身就不受控的能力愈加失控。 贺故渊在虞鱼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他不能够告诉鱼鱼这些,连他的亲生母亲都会害怕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想让鱼鱼看到。 酒店的早餐不太好吃,虞鱼这几天又需要吃得比较清淡,能入口的没有几样。 他挑挑拣拣地吃了点白粥和青菜。 贺故渊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但也知道这些不合虞鱼的口味。 总不能逼着人吃。 吃完早饭,分公司派人开车来接他们的顶头老板,为了表示隆重,开的还是辆长款豪车。 贺故渊帮着虞鱼拉开车门,先让他上去,自己才跟着一起坐进后座。 虞鱼正摸着自己瘪瘪的小肚子,饿得想要唉声叹气,眼角都跟着往下撇,看着委屈巴巴的。 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盖住了他揉肚皮的手背。 “饿了?”贺故渊低声道。 虞鱼不好意思地舔舔唇:“没——” 他还没说完,肚子就“咕叽”地叫了一声。 虞鱼悄咪咪改口:“有、有一点叭。”就一点点的饿。 他听到贺先生似乎叹了一口气。 贺故渊拉开车上自带的小冰箱。 虞鱼被他的动作吸引,扭过头去看。 小冰箱里存放的东西泾渭分明,一半放的是酒,虞鱼瞧着那包装隆重精致的酒瓶,就知道肯定是高级酒。 另一半放的全是一些小甜食。 蛋糕、饼干、雪糕、冰淇淋什么的,应有尽有。 两边的东西看起来半点不搭,又莫名和谐。 贺故渊从甜点区把今早让人买的蓝莓山药泥取出来,递给虞鱼。 “其他的甜食暂时还不能吃,山药养胃,可以吃点。”贺故渊说,“有点冰,放一会等下再吃。” 虞鱼扑朔两下眼睫,捧着那一盒山药泥高高兴兴地等着它变得不那么冰。 贺故渊微微笑了笑,把小冰箱合上。 剩下的甜点,等鱼鱼胃养好了再补给他。 · 分公司的人左等右等,终于在忐忑中等到了让他们坐立不安半早上的大老板。 他们完全想不明白,就锦城这么一个对总公司来说,算得上是微不足道的小项目,怎么会让贺故渊直接空降他们这个偏远地区的分公司。 难不成是哪里出了重大差错? 整个分公司人心惶惶。 也不怪他们胡思乱想,关于他们的顶头老板贺总的传闻实在是无法让人不害怕,简直堪称商界的一大煞神。 什么天凉王破放在他的身上那都不违和。 毕竟当年这位贺总就是作为一名商业新锐,硬生生在国内杀出一条血路来,半点没有借助自家的权势。 九点钟过,分公司的全体员工终于等到了他们的贺总。 他们战战兢兢地各司其职,眼角余光又尽职尽责地瞥向去门口迎接的公司高层们。 大老板走过公司的大门,进入公司的大厅。 是和想象中一样的气势凶恶严峻……? 众人显而易见的懵逼了一下。 他们看见大老板不但不凶恶严峻,反而能称得上温和。 对方正眼神柔和地望着身侧,嘴角都不自觉地勾起来,冷硬凌厉的眉眼都跟着软化。 众人似有所觉地顺着大老板的目光看过去。 是一个美少年。 少年穿着宽松柔软的毛衣,黑色的休闲裤裹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他正笑着,青涩柔软的意味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流露出来,像是豆沙包不小心破了个小口,里面甜滋滋的馅跟着流出来。 公司里的人目光都不由得落在少年的身上,他们看见少年举起了手里的小盒子,像是询问了贺总一句,然后就拆开小盒子,拿着根小勺开始吃里面的食物。 能让贺总露出那种神情,还能在这种场合吃东西。 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虞鱼本来在走进公司的时候,就自觉地把山药泥收起来,毕竟在别人面前继续吃东西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 但是贺故渊却出声道:“可以继续吃。” 虞鱼犹豫地抓着盒子:“可以吗?”他望了一圈面前站着的几位高层人士,感觉对方的欢迎似乎非常隆重。 贺故渊简短道:“可以。” 他抬眼,淡淡地扫了几位高层一眼。 高层们顿时心领神会,接连出声: “可以的可以的。小虞先生继续吃!” “我们不介意的,您吃吧!” “多吃点,辛苦您了!” 虞鱼:“……”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还是打开盒子,继续小口小口地挖蓝莓山药泥吃了。 · 锦城机场。 女人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送她去贺家分公司的所在地。 “您要去那儿做什么啊?”司机乐呵呵地搭话问,“谈合作吗?”他很少见到一下飞机就直奔公司的人。 女人气质娴雅,她挂掉了下飞机后就一刻不停地拨过来的来电,笑容柔美:“我要去找我儿子。” “您儿子?”司机略微惊讶,“您儿子在那儿工作啊!那可不得了,真厉害!” 司机称赞了两声,毕竟本地人都知道,能进贺家公司工作的基本都是有能力有实力的人才。 女人将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柔柔一笑:“是啊,很厉害。” 司机啧啧两声,又道:“不过贺家公司不太好进去的,您有和您儿子约好见面吗?” “没有。”女人回答。 司机忍不住摇摇头:“那可难进了,您该不会是想给您儿子一个惊喜吧?现在的年轻人可倔了,要是不和他们提前说好要来看他们,指不定他们还会不乐意见嘞!” 女人将手机关机,放进包里。 “是吗?”她微微笑着,“但是我儿子不会这样,他会见我的。” 他不敢不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这位女士。 第74章 贺故渊和高层们开会的时候, 虞鱼坐在旁边慢吞吞地吃完了蓝莓山药泥。 蓝莓果酱很甜,淋在酥松软糯的山药泥上, 一口咬进嘴里, 绵软滑腻的口感让人幸福感爆棚。 虞鱼恋恋不舍地舔舔唇, 放下空掉的盒子。 贺故渊抬手,示意暂停会议。 “吃完了?”贺故渊问。 虞鱼点点头。 贺故渊脸上露出点笑:“无聊可以出去走走, 别吃生冷油腻的东西。” 虞鱼想了想,决定出去走走, 不然他一直坐在这里, 说不定还会影响贺先生的工作效率。 贺故渊看着虞鱼走出会议室,温和的神色一下就消失无踪,冷峻得让在座的各位高层都不由得一个激灵, 差点儿就想冲出去把那位小虞先生再拉回来了。 贺总的变脸速度实在太吓人。 · 分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认真工作,虞鱼也没好意思去打扰别人,就自己出了公司, 打算在外面逛逛。 他沿街走了一会儿, 冷风吹得脸都红了。 虞鱼对着街边的玻璃反光照了照, 觉得红得像个大苹果。 他呼出一口白气, 把脸埋到围巾里,手插在大衣口袋, 半点都不伸出来,像一只缩起来的小鹌鹑。 大冬天就不应该在外头逛,除了冷还是冷。 虞鱼想着,往温暖舒适的室内躲。 他找了家书店, 打算坐下来看看书。没有找甜品店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受不住诱惑,嘴馋偷偷吃东西。 虞鱼找了本漫画来打发时间,但他屁股都还没坐热,身旁坐下来一个人。 他扭头一看。 “沈老板?”虞鱼小小声。 在虞鱼身旁位置坐下的正是沈鹤书,他手里拿着一本植物图鉴,看样子也是来借阅的。 沈鹤书似乎对这次偶遇也感到十分讶异,他压低声音,也向虞鱼打了个招呼:“小虞先生。” “你也喜欢来这家书店?”沈鹤书一双桃花眼微眯,可能是因为混血的关系,他的肤色要比常人白上不少,透出一种莫名的冷冽。 他的皮相向来是讨人喜欢的,鲜少有人能不喜欢他。 有的时候只要对人温柔一点,多笑一些,那些人就会前仆后继地向他表达好感,无一例外。 沈鹤书笑着,瞧着便是风度翩翩。 虞鱼眨眨眼,非常不解风情地摇头回答:“我是第一次来,外面太冷了,这家书店的暖气开得最足。” 他扑朔两下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睁圆了,透出一股天真无邪的无辜。可能是因为在外头真的冻狠了,眼角还留着一抹淡淡的红,在那柔软天真的面容上平添一份艳丽的精致感。 矛盾的美让他瞧起来像是一只毫无威胁性的可爱奶猫,又仿佛是一只蛊惑人心的狡黠狐狸。 沈鹤书微微愣神,片刻之后才反应到自己的有意亲近被对方不留情面地挡开了。 就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沈鹤书状似无奈地一笑:“原来是这样。” “那——关于我之前的那个请求,小虞先生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虞鱼望着沈鹤书,对方正真诚地与他对视,像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这是沈鹤书的第三次邀请。 虞鱼本应该答应的,毕竟沈鹤书是他的雇主之一,如果他想要通过妖怪局的考核留在人类社会,那就该借此机会与沈鹤书接触。 虞鱼抿紧唇,眉眼间微微拢起愁色来。 可为什么他会本能地不想答应? 虞鱼的手指摩挲着放在桌面上的漫画书,他反复抚摸着书册的边角,颇为纠结。 “如果我又拒绝的话,你会生气吗?”虞鱼试探着问。 指腹被书角压出一点痒意,他舔了舔唇,等待沈鹤书的进一步回应。 沈鹤书摇头:“不会。我只会尝试着下次继续邀请你。” 沈鹤书深知张弛有度的道理,一味地步步紧逼并不是个好的策略。 虞鱼略微松了口气,他放开摁着书角的手指:“那我拒绝叭。” 他还是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排斥沈鹤书后,再考虑究竟答不答应。 沈老板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到底是什么地方会引起他本能的警惕与戒备呢? 不等虞鱼陷入纠结,沈鹤书就接着说:“既然小虞先生拒绝了我这个请求,应该不会拒绝我另一个邀请吧?” 虞鱼懵懵地:“嗯?” 沈鹤书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两张票,递给虞鱼。 “锦城美术展的门票,下午两点钟的场次,就在附近。” “小虞先生能陪我去看看吗?” 虞鱼翻看手中的门票,上面印了一小段介绍,说这次美术展好像还挺难得的,有什么国际知名画家的画展参与其中,里面的画都是有价无市的级别。 那位画家的名字是一长串的英文,看得虞鱼眼花缭乱的。 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门票上没有印价格,虞鱼也无法从中断定这个美术展是不是这么厉害。 刚刚才拒绝过沈鹤书一次,这次简单的邀约再拒绝的话好像就有点儿太不近人情了。 虞鱼想着,便答应了下来:“好叭,我陪你去看。”说这,把票还给了沈鹤书。 沈鹤书蓝眸微深,面上笑容由衷:“那真是太好了。” “那么在去展览之前,不如一起吃顿午饭?”他朝虞鱼眨了眨眼。 虞鱼:“……好。” 这年头,画家有这么缺模特吗? · 贺故渊冷着张脸,把高层们训得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等训完话,也就差不多到了中午。 “好了,散会。”贺故渊看了眼时间,说道。 高层们如蒙大赦,纷纷离开会议室,夹着尾巴溜了。 贺故渊拿出手机,正打算打电话把虞鱼叫回来,一起吃午饭。 他刚解开锁屏,就看见一条新微信。 鱼鱼:“下午要和沈老板一起去逛画展,午饭就不和你一起吃啦。” 贺故渊:“……” 刚松了口气的高层们正要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吃饭去,就看见他们的大老板站在他们身旁,脸色黑沉。 “下午上班前把需要修改的地方都给我改好,上班的时候把企划书给我交上来。”贺故渊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高层们:“……” 下午上班就要交? 那他们还他妈的吃什么饭???? 老板不是人!!! 贺故渊扔下一群石化的高层们,去公司食堂解决了午餐,然后回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是临时收拾出来的,但为了让大老板在基层也能体会到如沐春风的舒适体验,简直是怎么豪华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来。 贺故渊坐在绵软的沙发上,给许久没有联系的助理亚伯打了个电话。 何助理回国后,亚伯就回了国外的总公司,继续帮着他父亲贺平海处理国外总公司的事情。 亚伯很快接了电话:“贺总?” 贺故渊开门见山:“帮我查个人。” “好的,您说。” “沈鹤书,应该是个画家。查到后,把他所有能查到的信息都发给我。”贺故渊曲起食指,轻轻扣在沙发扶手上。 “是。”亚伯直接应下。 调查情报的事情一向都是亚伯的专长,尤其在国外,情报调查要更加地不受束缚。 查一个人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除非……对方的身份有点来头。 贺故渊敛着眸,一双黑眸沉如深潭,情绪半点不露。 妖怪局那边应该也可以联系一下了。 · 公司前台。 前台的小姐站起身,礼貌询问来人:“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我来找我的儿子,贺故渊。” 前台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您来找贺总?” “您有预约吗?”前台犹豫地问。 谭曼微微一笑:“我来看看我的儿子,也需要预约吗?” 她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太太,举止又温柔大方,很容易就能打消他人的怀疑。 前台想了想,打电话想联系一下贺总,但对方似乎在通话中,没法拨通。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起身带谭曼上楼了。 贺故渊挂断与亚伯的通话,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请进。”贺故渊冷淡地说。 门被推开又关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渊,妈妈来看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的渣妈谭曼女士出来了。 历史遗留问题要解决一下。 第75章 和沈鹤书一起用餐, 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轻松又愉快的事情。 拿捏不定要点什么的时候,他总能适时地帮你做出决定, 对于有选择困难症的人的来说,是位十分友好的陪同者。 虞鱼咬了口炒笋尖,清甜的笋香很爽口,让人心情愉悦。 他正打算舀一碗玉米排骨汤喝来暖暖胃, 眼神刚落到大汤碗上, 沈鹤书就起身拿过他的小汤碗, 帮着他舀满了一整碗,顺带还放了几块排骨和切片的甜玉米进去。 “喝点汤?”沈鹤书将汤碗放到虞鱼面前。 虞鱼拿着支汤勺, 望着汤碗眨眨眼:“唔……谢谢。” 沈鹤书微笑:“不用谢, 这是我应当做的。” 虞鱼朝他抿唇笑笑, 小口小口地喝起汤来。 他有点儿猫舌头, 比一般人要更怕烫, 每舀一口汤喝, 都要对着汤勺呼呼吹气, 把汤吹凉了才喝。 沈鹤书托着下巴, 看着虞鱼垂下软乎的眼眸,微微鼓起两颊, 对着汤吹气, 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沈鹤书蓝眸微弯, 眼底的笑意却没什么温度,一片凉薄。 可偏偏那双桃花眼足够好看,反而盖住了这样不正常的情绪。 这样异常的, 仿佛都只是流于表面的情绪。 他会让所有人都喜欢上他的。 不会有任何意外,他也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沈鹤书弯了弯唇角,笑容更深。 吃完饭后,也差不多到了美术展进场的时间。 美术展举办地在锦城市中心的美术馆里,虞鱼两人过去后发现入口检票处早已排成长龙。 虞鱼眨巴眨巴眼睛,漂亮的黑瞳瞪圆了:“好多人啊,大家都这么喜欢看美术展吗?” 沈鹤书笑而不语地看着虞鱼在队末探头探脑地朝前望,悄无声息地转身去问工作人员。 虞鱼感叹完,前方听见他说话的人转过身来。 “你不……知道吗?”是个年轻女孩。 她的语气本带着不悦,但在看见虞鱼的脸后,又陡然转为柔和。 虞鱼歪了歪头:“知道什么?” 他的表情无辜茫然得如同迷路的小鹿,对面的女孩被萌得差点儿没能把剩下的话给说出来。 她红着脸,眼睛明亮:“这次美术展非常非常难得呀!里面展出的画可是有一大部分都是斯帕克的画作!” “斯帕克?”虞鱼记下这个名字,他掏出门票看了一眼,上面的那串介绍里的英文名字就是“spark”,还有个挺长的后缀,估计是他的中间名还有姓氏什么的。 女孩神色激动:“对,斯帕克!他是国际上最知名的大画家!凡是有点儿艺术细胞的人都会被他的画迷住的!” “传说他十分热爱旅行,最近好像到中国来了,没人会想到他会把画展办在锦城这里,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临时赶过来的。这次画展的门票也都被炒出高价,我可花了不少钱呢!” 女孩说这,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肉痛的神情,看起来是真的很想要来这次画展。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虞鱼下意识低头去看手里的门票。 女孩见状,也凑头过来看:“咦?你这个门票——” “鱼鱼。”沈鹤书忽然出声,“我们可以进馆了。” 虞鱼懵懵地转头:“可以进馆了?”可是队伍不是还很长吗? 沈鹤书拿过虞鱼手里的门票,顺势拉住他的手:“我们从另一个入口进馆。” 察觉到虞鱼的手温度冰凉,沈鹤书关心地问:“手怎么这么凉?是很冷吗?” 虞鱼摇摇头,把手从沈鹤书手里抽出来,揣进兜里。 “只是风吹的,不冷。”虞鱼温吞地说。 沈鹤书面色不改,笑容优雅,仿佛并没有把虞鱼稍显排斥的动作放在心上:“是吗?那不要吹风了,我们进馆吧。” “嗯。”虞鱼舔舔唇。 等两人走远了,呆住的女孩才慢慢反应过来。 “那张门票不是VIP的吗……” 能拿到这种票的人,不应该不知道这个画展有多难得才对啊? “而且,总觉得刚刚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女孩嘟囔着,打开手机,手机壁纸在她的眼前跳出来。 那是斯帕克在一次颁奖典礼上出席时的照片,也是目前为止透露出的唯一照片。 照片只是一个侧脸,便已足够俊美。 女孩盯着壁纸看了三秒,心里浮现了一个大胆又不可能的猜测。 “真的挺像的……”她喃喃道。 刚刚的那个男人和斯帕克好像。 从另一个入口进去,便有馆内的工作人员帮忙领路。 “沈先生,没想到您本人会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工作人员低头道歉,背后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他们只是照例给沈鹤书送了几张美术展的门票,并没有料到对方这一次真的会来,差点儿就让画展正主晾在外头跟着排长队了。 要是对方不高兴了,把本该展出的画收回去,他们这一次的美术展可就没法进行了。 沈鹤书笑了下:“没关系,是我来得唐突,没有提前告知你们。” “我还没感谢你们愿意跟我合作举办美术展呢。”沈鹤书的目光落在工作人员身上,柔和且缓慢。 他的态度如和风细雨,温柔又绅士,这样不具半分攻击性的风度,让本还紧张着的工作人员一下就被拉满了好感度条。 听说沈先生为人温和,看来是真的。 “哪里哪里!能和您合作是我们的荣幸。”工作人员说着,把两人带进了展馆。 “两位请自由地在展馆内参观吧。” 虞鱼看了一圈周围,可能是因为他们进来得早,展馆内人还不多。 一幅幅画作挂在墙上展示,同时被玻璃画框细致地保护起来,以免受到参观者的破坏。 “沈老板是美术展的举办者吗?”虞鱼小小声地问。 他略微倾身,靠近了沈鹤书,是要讲悄悄话的距离。 沈鹤书只觉得一股清淡的香气飘在鼻间,很淡的气息,但却诱人无比,像是带着淡淡甜味儿的白桃汽水。 沈鹤书捏紧了指尖,力度紧了又紧,仿佛是在克制。 虞鱼一无所觉,他微微提起脚跟,踮起脚,仰着脸凑到沈鹤书的耳边,声音因为放轻了,变得轻飘飘又软绵绵,如同咬一口就能化在口里的棉花糖。 “沈老板?” 沈鹤书闭了下眼,再睁眼时又是那位风度翩翩的绅士:“嗯,我是。准确来说,应该是半个举办者吧。这个美术展是我和锦城美术馆合作举办的。” 他低头看着虞鱼。 少年的面容还是柔软的,他半仰着脸,沈鹤书能从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一路望到唇形漂亮的唇瓣。 虞鱼被盯得有点不自在,不由得舔舔唇。 沈鹤书看着粉嫩的舌尖润过嘴唇,把被风吹得略微干燥的唇瓣变得湿润。 “口渴吗?”沈鹤书突然问。 虞鱼迟疑地点了下头。 “我去给你买水。”沈鹤书说完,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头追他。 虞鱼微微皱起眉心,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沈鹤书一直让他觉得怪怪的,现在只是比之前更奇怪了一点点。 沈鹤书去展馆的饮食区买了一瓶水,原则上展馆内并不允许将食品饮料带出饮食区,但碍于沈鹤书的身份,工作人员也并未阻止。 反正馆内的防护措施做的非常完善。 沈鹤书买完水,整个人还处于没有缓和过来的阶段里。 他没有想到虞鱼的香气能造成这样大的影响,方才他差一点儿控制不住扑上去。 是因为感知微弱,所以一旦感知到了,反扑也就更厉害吗? 沈鹤书太久没有回来,虞鱼干脆先在附近逛一圈。因为怕沈鹤书回来后找不到人,所以他没有走得很远。 展出的画作风格多变,但落款却皆是斯帕克。 画作看得越多,越是难以想象,一个人居然能拥有这样多变的画风。 如果是稍微有点儿艺术细胞的人,恐怕真的会被这样多变又迷人的作画着给迷住眼。 但虞鱼不是。 在1800年的漫长岁月里,他学了很多东西,医学、文学、音乐…… 但唯独绘画,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擅长,普通的肖像画或者风景画,他还能欣赏欣赏。一旦涉及到什么抽象派、表现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之类的东西,他就半点儿也摸不明白了。 在别人为面前的惊人画作而惊叹惊艳的时候,虞鱼困惑地盯着面前色彩斑斓的画作,内心充满了疑问。 这是什么?这好看吗?表达了什么? 虞鱼走过一幅幅的画,基本上就是扫一眼画,再扫一眼画的名字,然后就什么也看不懂地往下一幅走。 他停在一幅黑不溜秋的画前,虽然依旧看不懂画的是什么,但是画的名字却吸引了他。 “《塔纳托斯》?”虞鱼把标牌上的名字念了一遍。 希腊神话里的死神? · 贺故渊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便猛地抬起了头。 谭曼拎着包,姿态从容地走近了。 “你怎么在这里。”贺故渊盯着谭曼,眼中陡然漫开的寒意,让谭曼一瞬间顿住脚步。 但很快她便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贺故渊对面的沙发上。 “妈妈想来看看你的病怎么样了。”谭曼担忧地蹙着眉,她的声音温柔可亲,做足了关心的姿态。 “我给你找了个新的家庭医生,之前那个不靠谱,治不好你的病。” “这次的医生在这方面有很多经验,他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贺故渊似笑非笑地望着谭曼,她的关心虚假得仿佛纸糊的面具,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破开。 “我的病?”贺故渊嗓音极冷。 谭曼微微挪开视线,没有与贺故渊对视:“治你的偏头痛啊?小渊,你不是因为这个一直都很难受吗?” 她紧了紧抓包的手,低下头把包拉开,掏出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语气稍显急促:“你看,这是那个新医生的资料,是医界很有权威的医生,治好了很多的人,你的病一定也可以——” 贺故渊没有动,他依旧坐着,墨黑色的眼眸盯着谭曼,眼神沉如雾霭。 “是治我的病,还是治我的眼睛?” 谭曼倏地抬起头,与贺故渊对上了视线。 那双深黑色的眼眸里仿佛缭绕着最深刻的恶意,如同不见底的深渊,下一刻便能爬出无数的恶魔。 谭曼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她胸脯起伏数次,温柔娴静的声音几乎变了一个调:“你在怀疑妈妈吗?是谁又和你说了什么?” 谭曼想到了之前和虞鱼的谈话,害怕是对方将那天的对话告诉了贺故渊,她呼吸急促地接着说:“是不是现在的那个虞医生?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不要相信他的话,妈妈是爱你的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刺得人耳膜疼痛。贺故渊只觉得那种难忍的疼意从耳朵爬进来,慢慢浸透了他的大脑,神经在抽动着疼痛。 他的后背沁出冷汗,眼周肌肤微微发起热来。 大概是眼睛又要变了。 他低敛着眉眼,扫过桌上的那一叠散开的纸,一眼就看见那行刺目的字—— “在眼科方面颇有建树” 贺故渊闭上眼睛,声音低哑:“闭嘴。” 他的声音太过低沉,谭曼并没有听到,只是一味地往下说着: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我为你找了那么多医生,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体谅一点妈妈?” “我只是想让你恢复正常!是我照顾着你,让你能像其他人一样健康长大!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她的话语像是一把小刀,贺故渊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因为她而动摇,但是那把小刀却能轻易地捅进他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城墙,轻轻一转便是土崩瓦解。 他心中绷紧的一根弦也被一同切断。 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在写!先发一更~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呀! 谭曼之前和虞鱼的对话在第九章 ,忘了的话可以回去看看2333,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第76章 六岁的贺故渊曾经有个很好的家庭。 温柔的妈妈, 严厉但爱他的爸爸,富裕的物质条件。 没有什么是不够好的。 直到他第一次偏头痛发作。 从那天开始, 没有什么是好的。 七岁的贺故渊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那么难受,那么痛苦,妈妈却不再像以前他生病时那样安慰他,还要把他锁在房间里, 不让他出来一步。 “不能出来!你不能出来!等你好了, 等你的眼睛好了, 妈妈再让你出来好不好?” 眼睛?男孩眨掉自己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他的眼睛怎么了? 贺故渊头疼到连呼吸都是难受的, 可他还是没有继续坐在门前试图从房间里出去, 而是从地上爬起来, 往洗手间里跑。 那个时候他还不够高, 洗手间里的镜子只能照到他的头顶, 他踮着脚尖, 才能再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半张脸。 但也足够了。 足够他看清楚自己的眼睛, 一双血红色的、几乎没了眼白的可怖眼睛。 妈妈是因为这双眼睛所以把他关在房间里吗?是因为这双眼睛所以才不管他吗? 贺故渊不记得当时他是什么时候不头疼的, 只记得谭曼把他关了很久很久,她没有给他一点吃的, 最后他是饿晕过去的。 再醒来的时候, 他睁开眼睛, 看见的是刘伯。 他的妈妈在一旁,一眼都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刘伯说:“你帮我看看, 他的眼睛是正常的吗?” “不能告诉他爸爸,没关系的,平海他不经常回来,他不会知道的……他不会知道的……” 不再有关心,不再有安慰,也不再有对视。 可能一开始,谭曼想要的就不是他这个孩子,而是一个完美的、能帮她巩固家主夫人地位的儿子。 他以前是,所以谭曼能爱他、呵护他、关怀他。 可他现在不再是了。 但七岁的贺故渊不知道这些。 在偏头痛没有发作的时候,他仰着头,问了谭曼一句话: “妈妈,你讨厌我了吗?” 七岁的孩子身高太矮,要和大人对视的话,需要将头仰得极高。 谭曼那天穿了高跟鞋,贺故渊很努力地仰着头,也看不见她的眼睛。 他听到谭曼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怎么会呢?妈妈是爱你的啊。” “没有人会比妈妈更爱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一眼? 为什么要去找那么多巫医来放血驱邪,给我喝那么多符纸熬出的污水? 为什么在我偏头痛发作的时候,要把我锁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在外面骂我是个“怪物”? “我的儿子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睛!你不是我的儿子!” 当年的贺故渊听了太多妈妈说的话,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在了这双异常的眼睛上。 终于有一天,他拿起了一把小刀,想要刺进自己的眼睛,把它挖出来。 挖出来妈妈就不会讨厌他。 可能很痛,但是妈妈会喜欢他。 最后是刘伯发现不对,及时赶到制止了他。 “我和您说过很多次,您不应该这样对待少爷!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您怎么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刘伯愤怒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贺故渊偷偷地开了一点门,想看看妈妈的反应。 男孩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 “这不是你该管的,刘管家。”谭曼的声音很冷淡,她的表情也很冷漠,仿佛刚刚差点出事的不是她的儿子。 刘伯走掉了。 谭曼站在原地,像在思考什么,她穿着漂亮的白色长裙,好看得如同一朵清丽的白芙蓉。 “挖眼睛?对……还可以找医生给他换一双眼睛。” · 从七岁开始,贺故渊看过各种各样的医生。 每一个都向谭曼表示他的眼睛机能一切正常,甚至连一点近视都没有,没有任何病变。 但谭曼也一次又一次地向医生表明了不信任,然后又带着他去找下一个医生。 贺故渊逐渐失去了对谭曼的期待,他慢慢地明白,谭曼永远都不会回应他的任何期待。 她说着爱他。 可那只是自私的、功利的,对于一件好用的、但稍微损坏的工具的爱。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贺故渊十五岁那一年。 他的偏头痛开始具备了攻击性,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能力被激发的开端。 当贺故渊第一次砸光了房间的东西,然后直接踹破房间的门,从被谭曼反锁的房间里走出来,与她对视时。 谭曼的害怕上升成了深切的恐惧。 贺故渊不知道谭曼在他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大概是很可怖的地狱景象,所以能让她怕成那个样子。 他没有对谭曼使用暴力,即便当时他几乎快无法克制心底的暴戾情绪。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拎起了一张椅子,让它四分五裂地摔在了谭曼面前,就那么轻易地吓住了她。 从那之后,谭曼终于开始收敛。 但也只是收敛。 · “就去让医生看看眼睛怎么了!又不会——”谭曼尖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贺故渊抬起头,双眼已经一片血红。 周围的空间开始晃动,如同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波动,即将开始崩塌。 “不……”谭曼恐惧地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她又看见了那些在空中漂浮的魔鬼,丑恶的面孔让人战栗,周围是尸体堆成尸山血海,而贺故渊坐在中间,如同来自地狱深渊最邪恶恐怖的鬼魅。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仿佛缺氧一般地抓挠着脖子。 “滚出去!”贺故渊按捺着快要让血管爆裂的头疼,厉声道。 谭曼踉跄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开门冲出去,鼻涕眼泪糊了一整脸,再没了富家太太的优雅模样。 “不要……不要……不要……!” 站在门外的前台小姐被吓了一大跳,发现谭曼整个人都神智不清后,连忙联系楼下的安保,让人上来把谭曼带走。 同时担忧地敲门问:“贺总您还好吗?贺总?” 贺故渊没有回答,这是他偏头痛发作得最厉害的一次,那种疼痛仿佛是电钻在脑中搅动,几乎要让人无法喘息。 胃部也连带着痉挛起来,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 如果鱼鱼在身边的话……如果他在的话,就不用这么疼了。 贺故渊有点恍惚地想。 但还好鱼鱼不在,要是在的话,估计要被吓到的吧。 · 虞鱼正在美术馆里,仔细地端详着那幅《塔纳托斯》。 黑色与鲜红色的色块混杂在一起,交织出一种不祥的感觉,整幅画都透着不自然的诡异感,又好像覆盖着一种奇怪的波动。 “喜欢这幅画?” 虞鱼扭头,沈鹤书拿着一瓶水,站在他的身侧。 虞鱼摇摇头:“只是觉得名字很特别。” 他接过沈鹤书递来的那瓶水,道了声谢。 “画展看得还愉快吗?”沈鹤书问。 虞鱼正想拧开瓶盖喝水,发现沈鹤书已经提前帮他将瓶盖拧松了。 听到问话,他愣了下:“嗯……我对绘画不是很了解,看不太懂的。” “是吗?”沈鹤书不置可否,盯着虞鱼仰头喝水,目光在他因吞咽而微微滑动的小喉结上稍作停顿,“会有机会的。” 只要身临其境一次,就会理解画的是什么了。 画可不应该被当作死物去理解。 “嗯?你说什么了嘛?”虞鱼没听清。 沈鹤书微笑:“没什么。” 两人在馆内逛了一会儿,虞鱼忽然察觉到放在裤兜里的引路纸好像有什么动静。 “我去一趟厕所。”他匆匆忙忙地对沈鹤书说完,就径直往洗手间跑了。 洗手间的人不多,虞鱼找了个隔间躲进去,这才把缩小的引路纸掏出来。 属于贺故渊的引路纸飘在空中,恢复正常大小,白纸上浮出一行深红加粗的大字。 “目标遭遇紧急状况,请立刻赶往救助!!!” 虞鱼盯着那三个感叹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贺先生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啦! 渣妈问题即将解决 感谢在2020-01-01 22:48:33~2020-01-02 01:4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承君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虽然美术馆离贺家分公司的距离不远, 但虞鱼显然也没法立刻赶回去。 他一边往馆外跑,一边拿着手机将电话拨给贺故渊。 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忙音, 然而却迟迟没没有人接听,直到电话因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虞鱼不清楚是贺先生没法接电话,还是不想接电话。他尝试着给贺故渊发短信或者微信,但依旧是石沉大海, 没有答复。 美术馆的出口无人光顾, 现在展览才刚开始, 当然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就离开馆内,这也方便了虞鱼以最快速度离开。 他匆匆地从所有展出的画前路过, 半点余光也没分给它们。 也就没有看到, 在他身后, 所有的肖像画上的眼睛仿佛活过来般盯住了他的背影。 它们一瞬不瞬地注视着, 在虞鱼将要离开它们视线范围时, 甚至还焦急似的想脱出画框。 “老实点。” 皮鞋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地扩散开, 沈鹤书从转角处走出来。 “我知道他走了。让他走。”他说得不紧不慢, 有种从容不迫的优雅。 “别急, 以后有的是时间。” ·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起来,贺故渊瞥到上面的名字, 没有去接。 他不能接。 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他反锁, 外面的人要打开房间必须要去保卫处借到钥匙, 一来一回能拖延不少时间。 他只要在这之前控制好自己就行。 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忍耐着头疼直到它自主消失。 空气中飘荡着血的腥臭味与不详的霉味,亡灵操纵着诡谲的尸体, 它们吐露着不存在于世上的言语,仿佛恶魔咀嚼着新鲜的血液。那些尸体已然融化成了血肉模糊的样子,正蠕动着,像是要诞生某种未知而慑人的生物。 它们游离在时空的间隙之中,能窥见过去与将来,亦能挖掘出人类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恐惧。 细碎的晦涩语言充斥在脑海里,贺故渊摁着太阳穴,竭力不想去理会。 可他却还是无法屏蔽那些烦躁的话语。 “知道谭曼看见了什么吗?” “她看见贺平海将她赶出家门,然后你杀了她。” “真奇怪对不对?既然这么害怕你的报复,她之前为什么还要那么对你?” 贺故渊按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点头疼,他有点发冷,冬日的寒气从四肢百骸里浸泡进来,让他觉得血液仿佛都要被冻住。 被彻底无视的亡灵没有耐性地恼怒起来,它们摩擦着森森的白骨,不怀好意地开口: “你知道你的恐惧是什么吗?” 贺故渊依旧没有理会,只是按揉太阳穴的动作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亡灵得意洋洋地宣言:“你的恐惧再简单不过了。” “你居然害怕虞鱼会看见你的这幅模样。” 贺故渊只觉得头部的神经突突地跳动着,头疼得下一刻就要炸开似的。 “闭嘴。”他抬起一双猩红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血色陡然浓郁起来,隐约透出骇人的寒光。 亡灵嬉笑:“你也有恐惧了。你也有弱点了。” 贺故渊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狰狞地突起,像是盘踞着的毒蛇。 “我让你闭嘴!”他的眉眼拢着的皆是暴戾之色。 亡灵们不由自主地往一旁避了避,像是有点害怕,但很快它们就又聚拢在一起,嘲讽又疯狂地低语: “你的恐惧现在就在门外。” “可千万不要把门打开。” 贺故渊猛地扭头,望向反锁紧闭的门。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来了。 虞鱼气喘吁吁地敲着门。 他从美术馆一路跑到这里,累得气都喘不匀了。 冬日的空气冰凉得吓人,他的肺部现在都还凉得不得了,喉底泛上一股血腥气,头晕眼花难受得不行。 “贺先生!你在里面吗?”虞鱼一边敲门,一边喊人。 门是锁着的,但好在之前那位守在门外的前台小姐,见情况不对,已经主动下楼去保卫处借开门的钥匙了。 但她暂时还没有回来,虞鱼只能站在门外,敲门试探。 门内的贺故渊没有出声。 他不明白为什么虞鱼会在门外。 但他知道,他不能让鱼鱼看见他的模样。 他不能吓到他。 虞鱼没有得到回应,他感到了一点焦急,柔和的五官紧皱起来,蒙上了一层愁色。 为什么贺先生不回应他? 引路纸的指引表明了贺先生的确就在这间房间里,可为什么贺先生不理他? 是没有听见,还是没法说话? 虞鱼的手贴在门板上,他轻轻出声:“贺先生?” 他仔细地分辨着房间内传来的声响,听到很轻很轻的动作声。 贺先生能听见,但好像不想说话。 虞鱼舔舔唇,他微微吸了一口气,低声问:“我能进去吗?” “……” 前台小姐急急忙忙地拿着钥匙赶了过来,虞鱼接过钥匙,然后示意对方暂时远离。 虞鱼继续用一股劝诱的口气说:“我想进去可以吗?” “……不行。”贺故渊低哑的声音传来。 他的状态听起来不太好。虞鱼判断道。 “我不能进去吗?为什么呀?”虞鱼说。 门内的贺故渊半阖着眼:“我不想让你进来。” “你走吧。” 虞鱼没有离开,他依然站在门前,声音轻缓:“我不能走。我是你的家庭医生,我得对你负责。” 房间内的窗帘被拉得严实,日光被拦在外头,余下的都是腐烂的黑暗。 亡灵们藏匿在黑暗中窥伺着,痴痴地笑起来: “他会进来的。” “你的恐惧就要出现了。” 贺故渊的眉眼沉寂下来,他冷峻的面容在阴影笼罩下露出了刀锋般的凌厉气势,可他开口的时候,嗓音却低沉又温柔:“你走吧。” “你不用当我的家庭医生了。” 他没法违心地说出“解雇”这两个字,但这也足够了。 本来还笑着的亡灵们一下子没了声音,像是被贺故渊的举动噎住了。 “你要解雇我吗?”虞鱼认认真真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进去签个解雇协议啦。” 他说完,不等贺故渊反应过来,就将钥匙一鼓作气地插进锁孔,干脆利落地一转。 门被轻松地打开了。 虞鱼飞快地跨进门内,背抵着重新关起的门,生怕贺故渊趁机溜出去。 他松了口气,抬起脸,正巧与飘过的亡灵对上了眼。 “……” 虞鱼迟疑地望着面前的这团不明状物,歪头打了个招呼:“……你好?” 亡灵飞速地往后撤退,好像虞鱼是什么让它们畏惧的洪水猛兽。 黑暗里滋生的所有亡灵都躁动不安起来,它们快速地说着不知名的语言。 只有贺故渊听懂了它们说的话。 “为什么没有恐惧?” “怎么会没有恐惧?” “没有办法看到!没有办法看到!” 没有……恐惧? 这怎么可能呢?没有人不会畏惧这样的他,只不过是因为鱼鱼还没有看见他的眼睛吧。 贺故渊自嘲地想着。 可下一秒,他便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虞鱼扑在他怀里,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一股甜香直往贺故渊的大脑里钻。 一下子便缓去了大半的疼。 虞鱼仰着脸,半跪在沙发上,望着贺故渊那双血色的眼睛,没有半点避让。 黑暗里,唯独他的声音柔软又清晰,带着让人难耐的痒意,宛如一股羽毛轻轻地拂在人的心尖上。 “头疼得很厉害吗?你的眼睛都红了。” 贺故渊的心尖微微一颤。 即便周遭都是漆黑,可他依旧能够看清虞鱼的那双眼睛。 漂亮的、纯粹的、透彻的眼睛。 在那里他看不到畏惧、看不见惊慌。 只有担忧与心疼。 那双清透的眼睛如同一颗星子落进这深不可见的黑夜里。 它化作银光闪闪的利剑,破开了这漫漫无边的沉寂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的眼睛来头不小,能勘破过去与未来,窥见人类心中最深处的恐惧。 鱼鱼就是小星星,他的光不亮,却很温暖。 感谢在2020-01-02 01:42:18~2020-01-03 02:3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辞川 4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别看。”贺故渊抬起手, 覆在虞鱼的眼睛上,遮住了那双漂亮剔透的黑眸。 “别看。”他的声音和语气都是很冷硬的, 声线低哑暗沉,仿佛不带半分情感,又仿佛带着无声的哀求。 他害怕下一秒,这双眼睛里就会同其他人一样, 露出厌恶与恐惧。 虞鱼眨了眨眼, 贺故渊能感觉到他的眼睫在手心里轻轻扫过, 有种别样的柔软。 虞鱼抬手扒拉住贺故渊遮他眼睛的手,拧起眉:“有什么不能看的?” “讳疾忌医是不对的, 贺先生。”虞鱼一本正经地告诫道。他说着, 试图把贺故渊的手扒拉开。 贺故渊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虞鱼正在吭哧吭哧地跟他的手较劲, 努力地想一根根拨开他的手指。 虞鱼的手是凉的, 大概是因为刚从外头跑进来的关系,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如同冬天的风雪, 沁凉得让人清醒。 可他的香气却截然相反,是一种很温暖的甜香, 像是冬日里能吃到的烤玉米, 既暖和又带着股甜味儿, 一旦触及,便无法自拔。 虞鱼努力了半天,贺故渊的手依旧纹丝不动地盖在他的眼睛上。 好累哦。虞鱼想, 贺先生力气也太大了。 “你不害怕吗?”贺故渊说。 虞鱼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声音。 他觉得贺先生的声音有点奇怪,像是嗓子眼忽然变紧了,声音不得不从里头艰难地挤出来,比平时都更晦涩低沉。 听起来有点难过。 “害怕的话就出去,我暂时不想见人。” 贺故渊说完,扣住虞鱼的手很克制地松开了一些,只是虚虚地圈着人。 如果虞鱼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挣开他的怀抱离开。 “害怕的话,有一点点叭。”虞鱼想了想说。 贺故渊抿着唇,眸光暗淡下去。 果然是这样的。 是了,他这幅模样怎么可能不叫人害怕。 小时候他甚至都被自己的这双眼睛吓到过。 “现在的贺先生和平常的贺先生有一点点不一样。”虞鱼接着往下说。 他将手盖在贺故渊蒙住他眼睛的那只手上,慢慢地握住了,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将想要表达的心情传递给对方。 “我害怕,是因为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贺先生。” “我认识的贺先生不会解雇我,也不会赶我走。” “他总是很温柔,会注意我喜欢的东西,会叮嘱我早睡,让我不要吃得太撑以免睡不着,但也会因为心软而多给我一个蓝莓慕斯,会因为我的一个表情包就帮我买柠檬汽水,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而且总是非常听话地好好遵守了医嘱。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故渊手上的力气已经松开。虞鱼悄悄把贺故渊的手拉了下来,紧紧握着。 “我有点害怕,是因为害怕贺先生是不是因为生病太难受了,所以才变得和平常不一样。” 虞鱼仰着脖子,雪白的脖颈线条脆弱而优美,他再一次望进那双猩红色的眼瞳里,眸光清湛犹如一汪碧水:“贺先生,你很难受吗?” 贺故渊绷直了唇角,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做了个美梦。 太犯规了,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这样柔软的、温和的话语,就像昔日童年时他无数次期待着谭曼能说出的话。 如同咕噜噜冒着泡泡的温泉,那样温暖柔润的话。 那股暖香更甜了,贺故渊有点沉溺在这样的味道里,他只想将虞鱼抱得更紧一点,凑得更近一些,最好能将怀里的人融进骨血里。 “难受。”贺故渊忽然出声道,“头疼,不舒服。周围的那些东西之前很吵,吵得头更疼。” 虞鱼立刻紧张地帮贺故渊揉着太阳穴,想缓解他的不适:“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太阳穴上按揉的力度很舒适,贺故渊的头痛也正在因为虞鱼的香气而逐渐缓解。 他静静地望了一会儿虞鱼认真专注的神情,然后就着抱人的姿势弯下腰,埋首在虞鱼的脖颈间。 虞鱼帮揉太阳穴的手一下子空出来,他怔忪片刻,把手放到了贺故渊的背上,回抱对方。 贺故渊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沉甸甸地跳动着,浑身的寒意褪得一干二净,血液回暖,流速都加快起来。 时光仿佛都在此刻慢下来。 虞鱼被贺故渊的头发蹭得有点痒。 贺先生好像在撒娇的样子。虞鱼眨眨眼,小大人似的给贺故渊拍了拍背,还顺了顺气。 贺故渊被虞鱼的举动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他把人松开来,猩红的眼睛里血色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头疼也几乎感觉不到了。 虞鱼左看右看,仍有点不放心:“还会不会难受?” 贺故渊摇摇头。 “谢谢。”他低声说。 虞鱼抿出一个笑:“不用谢,我是你的家庭医生呀。”这是他应该做的。 贺故渊看了虞鱼半天,微微叹了口气。 家庭医生啊。 “之前你说过要给我做个催眠。”贺故渊说,“我答应了。你随时都可以做。” 虞鱼惊喜:“真的吗?” 贺故渊:“嗯。”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够将所有不愿回顾的过去与伤疤摊开给虞鱼看。 贺故渊目光温柔地望着虞鱼,可眼瞳里还残余着些许骇人气息。 那样的矛盾,就仿佛是冰原上忽地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在深不见底的冰冷里骤然化开了一个温柔的春日。 独独给一个人的春日。 虞鱼高高兴兴地将催眠安排进了日程里,正盘算着要怎么让贺先生在整个催眠过程中不感到难受。 手忽然就被拉过去,握住了。 贺故渊将手指一根根嵌进虞鱼的指缝,扣紧了。 “手怎么这么冷?”他刚刚就注意到虞鱼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外头的寒意,尤其是手简直像是从冰窖里刚捞出来的。 虞鱼舔舔唇,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应该是被风吹的叭。” 今天的气温虽然不算太低,但跑起来的时候,风呼呼地刮在身上,还是吹得人挺冷的。 “等一下就会热起来了,我刚刚是跑过来的。”虞鱼说,他现在就感觉后背开始微微发汗了。 贺故渊不置可否,依旧扣着虞鱼的手不放,让手心炙热的温度熨过去。 十指相扣是一个足够亲密的动作。 虞鱼虽然不是太懂这些,但还是觉得这个动作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家里好像还没有给你准备手套,下次让刘伯和林姨去买几双。”贺故渊缓缓地说着。 虞鱼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不自在地挣了挣,情绪莫名地开口:“我去把窗帘拉开叭,不然房间里太黑了。” 贺故渊闻言,觉得虞鱼的手差不多暖和起来了,便顺从地松开。 虞鱼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把办公室里的窗帘一把拉开。 午后的阳光争先恐后地落进来,照得一室通透明亮,瞧着便暖洋洋的。 空气里浮动着那些古怪的亡灵生物也已经不见踪影,如同是与黑暗一同消失殆尽。 虞鱼拉开窗帘,觉得刚刚心里莫名涌起的奇怪情绪差不多退完了,又坐回贺故渊的身边。 他犹豫地开口:“刚刚那些奇怪的东西,是贺先生弄出来的吗?” 贺故渊见瞒不过,干脆点头承认:“是。” 虞鱼眨眨眼,颇为不解:“你……不是人类吗?” “我是人类,但是不是完全的人类。” 贺故渊琢磨了一下,尽量简单地解释:“可以说我是人类和妖怪的混血,虽然大部分的血统属于人类,但仍然有着妖怪的血统。妖怪的那一部分可能是祖上不知道哪一代传下来的,我对这些也不太清楚,到现在能力也没法完全控制住。” 虞鱼皱眉,觉得有点古怪。 如果是这样的话,贺先生的偏头痛诱因可能不太简单了,不只是心理上的因素,可能还有血脉觉醒上的问题。 不过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关心一个问题。 “你有妖怪的血统,那是不是能闻到我的香气?”虞鱼目光警惕地盯住贺故渊。 贺故渊:“……!” 他都忘了还有这一茬!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突然警惕.jpg 贺先生:!!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第79章 两人面面相觑。 虞鱼警惕地注视着贺故渊, 生怕下一秒对方就扑上来猛吸他。 贺故渊觉得他警惕的小表情,可爱得仿佛一只护食的小猫咪, 一有风吹草动,就会伸出爪爪进行风暴式的突击。 他轻咳两声,镇定自若地开口:“能闻到——” 贺故渊刚说了三个字,就见虞鱼猛地往旁边挪了一段距离, 缩到沙发角落里, 半张脸埋在大衣竖起来的衣领里, 只露出一双眼睛。 贺故渊:……看来是真的怕。 他无奈地继续说:“能闻到,但是可能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妖, 所以对我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大。” “就是每次头疼的时候, 能让头疼消失。” 虞鱼眨了眨那双露在外头的大眼睛, 小小声问:“那你不会想吸我叭。” 贺故渊点点头。 鉴于贺先生的信用良好, 虞鱼暂且相信了, 磨磨蹭蹭地挪回了刚刚坐着的地方, 乖乖巧巧地坐起来, 手放在膝盖上。 如果贺先生不偷偷乱吸他的话, 头疼发作的时候,他还是可以大方地让贺先生吸他几口的。虞鱼想。 贺故渊还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吸几口”的特权。他转念一想, 既然自己暴露了, 那其他人也不能落下。 于是反手就把温羡清他们也全都给扯下水, 一个都没能跑。 “你是说大家都有……妖怪血统吗?”虞鱼被贺故渊话中庞大的信息量给惊得快傻掉。 贺先生一个是就算了。 大家都是? 虞鱼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不自觉地就开始想,那岂不是大家都能够闻到他的香气? 他自以为捂得很紧的小马甲, 其实早就被人扒掉了,而且还扒得一干二净? 贺故渊看虞鱼好像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默默地把手机拿到手里,开始给分公司派到他身边的临时秘书发消息。 临时担任顶头上司的助理,小林一整天都紧张得不行,时刻注意着手机里的消息动态,准备随时满足大老板的一切需求。 在手机屏幕因为新消息而亮起的那一瞬间,他就飞快地抄起手机,快速地阅览起大老板发来的要求。 “‘去买一杯奶茶和两块小蛋糕’?” 小林把屏幕往下一划,下面还有奶茶和蛋糕的具体要求。 小林:……难不成大老板居然喜欢吃甜食吗? 不对,应该是大老板身边的那位小先生喜欢吃的吧?毕竟早上才看到他捧着山药泥吃得开心。 小林看着消息框上又弹出的“尽快”两字,也不准备发散思考了,立刻从工位上站起身,跑着去给大老板买奶茶和小蛋糕了。 虞鱼勉强把巨大的信息量给消化完,他觉得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怎么偏偏他目前接触到的雇主们一个不落的,全都不是普通人类? 这不应该。这一定是妖怪管理局的阴谋! 虞鱼气呼呼地想给妖怪局打电话,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妖怪局的电话号码。 他把引路纸扯出来看了看,发现上面也没有印刷妖怪局的电话号码。 贺故渊无可奈何地瞧着快把自己气成一只小河豚的虞鱼,开口安抚:“别生气了,待会给你奶茶和小蛋糕。” 奶茶和小蛋糕? 虞鱼气鼓鼓:“是黑糖珍珠奶茶吗?” 贺故渊点头。 “蛋糕是草莓多多或者酸奶蛋糕吗?” “是,两个都给你买了。”贺故渊说。 有了奶茶和小蛋糕的虞鱼暂时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瞅了贺故渊一眼,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 贺故渊揉揉他软趴趴的头发,深刻的眉目此刻都倍显温柔:“不用谢。” 虽然没有那么生气了,但是并不是完全不生气。 还有一点生气的虞鱼掏出手机,进了妖怪专属网络,戳开妖怪论坛。 妖怪论坛上有很多帖子,林林总总的让人眼花缭乱。 什么“如何在七天内修出人形”,“妖怪必须拥有的十大珍宝”,“如何饲养一个脆弱的人类”等等,奇奇怪怪的标题遍地都是。 虞鱼半点注意都没分给它们,直接跑去编辑了个新帖子发出去:“谁有妖怪管理局的联系方式?” 他刚发出去,几乎立刻就有了回帖。 “妖怪局的联系方式?这玩意儿谁会有啊,有事直接找过去就行了。” “是刚入世的小妖怪吧?我有他们的电话号码,不过不一定能打得通。听说前不久他们局里刚被踢馆过,当时整个妖怪局基本就都成灰了,一些设施也都被毁了。” “什么前不久,那都十年前的事情了,楼上对时间流速也太迟钝了,是不是乌龟精?” “说起来,十年前是因为什么妖怪局才被端了?” “不知道……” “不知道+1” “不知道+2” “不知道+3,我只听说是妖怪局监管不力,然后被蓬莱山上的大妖们给揍了一顿,槐局长的叶子都快被薅秃了。” “难怪从那以后新妖怪入世就要通过那个什么破审核。” “对了,好像这段时间蓬莱山的大妖要下山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会又要出什么大事吧……” “……” 虞鱼找那位说有电话号码的层主要到了号码,然后就关掉了论坛,把手机又揣进兜里。他准备之后找个时间,打电话去找妖怪局投诉。 被这么一打岔,贺故渊都差点忘了谭曼的事。 直到小林提着奶茶和蛋糕敲门,顺带问了他一句:“贺总,刚才的那位女士要怎么处理?” 女士?虞鱼下意识扭头去看贺故渊。 贺故渊示意小林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我会联系人把她带走,先看好她,别让人跑了。” 他都快忘了,谭曼还被当作是什么可疑人士扣在保卫处。她刚才看到了他的眼睛,估计正处于混乱的状态,有可能在歇斯底里地闹。 小林应声,放下东西后走了。 贺故渊拿过奶茶,细心地把吸管包装拆了,然后把吸管插进奶茶杯里,才把奶茶递给虞鱼。 虞鱼双手捧着奶茶,掌心被温热的奶茶捂得暖呼呼。 他没有喝,只是望着贺故渊,像是在等对方的解释。 贺故渊见他一副很在意的模样,叹了口气,向他解释:“是谭曼。” 虞鱼眨了两下眼睛,他把贺故渊略微紧绷的神情收入眼底,不太愉快地抿起唇:“她来找你干什么?” 虞鱼记得谭曼这个人,她明明是贺先生的母亲,却半点儿都没有一个母亲应有的样子。 之前的谈话里,谭曼还一直都在对他撒谎。明明不爱贺先生,却偏偏要作出一副假惺惺的关怀模样,最后还说贺先生是“怪物”。 虞鱼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撒谎精。 贺故渊看出来虞鱼的不高兴,他拆开蛋糕,往虞鱼的面前推了推:“用不着因为她生气。” “不值得。”贺故渊语气淡漠。 虞鱼没有动小蛋糕,他坐在沙发上,捧着奶茶,鼻尖满溢着奶茶和蛋糕的甜香,更加地替贺先生感到难过。 为什么这么好的贺先生,谭曼女士却不愿意好好对他呢? 这一次贺先生发病,说不定也有谭曼女士的关系。 这一点都不公平。 虞鱼皱皱小鼻子,开口道:“在她被接走之前,我可以先见一见她吗?” 贺故渊有些诧异:“见她?” 虞鱼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小脑袋,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雄赳赳气昂昂:“对,我要见她。” “还要带上奶茶和小蛋糕!”虞鱼补充道。 他要让谭曼看看,她究竟错过了一个多好的贺先生。 一个有些沉默寡言、但是非常非常温柔的贺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被贺先生背刺的温羡清、宿沉、萧璟感觉一阵恶寒。 下章教训谭女士。 这是一更~ 第80章 谭曼的确在“发疯”。 她因为直面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整个人都还处在一种极为混乱的状态里,对每个试图接近她的人都极度排斥,拳打脚踢,保安们都差点没能控制住她。 最后只能把她捆在椅子上。 “这是有什么疯病吗?怪吓人的。”高个子的保安手臂上被谭曼的指甲抓出了三条血痕, 正在龇牙咧嘴地给伤口消毒上药。 “鬼知道是有什么病, 听说刚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正正常常的, 突然就发起疯了。”稍矮一点的另一位保安嘟囔道,警惕地盯着被绳子捆得不能动弹的谭曼,生怕她又发疯。 “穿着打扮像个富家太太,估计是从哪个高级疗养院里跑出来的也说不定,不是说等下还会有人来接她走吗?” “……” 谭曼听着保安们的闲聊,慢慢开始恢复了一点理智,只是浑身依然在发抖,精神上也残留着令人无法喘息的可怖恐惧感。 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令人失去理智的恐惧。 在贺故渊十五岁的那一年, 她就已经吃过一次苦头, 但后来贺故渊控制得好,她没再直面过这样的恐惧感, 以至于都开始逐渐遗忘了。 谭曼咬紧牙关, 听着牙齿因为战栗而碰撞摩擦出的牙酸声音,更加清醒了一点。 她后悔来找贺故渊了。 她应该做好更完全的准备, 确保能把人直接绑上手术台的时候,再来见贺故渊。 这一次她找到的医生,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界权威眼科医生,只是一个黑诊所里的黑医生, 收了她钱替她办事。只要她能把贺故渊带过去,那个医生就能把人摁在手术台上直接开刀。 那份资料从头到尾都是她伪造的。 谭曼正懊悔着,那群保安忽然有了动静,有人忽然把门打开了。 “贺总?” “贺总好,小虞先生好。” “您要见她?” “可是她看起来不太正常,可能会伤到您……” “……” 谭曼抬起头,眯着眼睛往门外看,但是那群保安人高马大,把门口堵得结结实实的,她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来了。 是贺故渊吗? · 门口的虞鱼正在和保安交涉,想要见谭曼。 保安们非常不放心让虞鱼去接触谭曼,在他们看来,这位小虞先生身板单薄,长相柔软精致,完全不是发起疯来的谭曼的对手。 让他去见那个疯女人,就像是把小兔子送到狼的嘴里。 “让他去。”贺故渊声音低沉,充满魄力。 保安犹豫:“可是……” 贺故渊淡淡地扫他们一眼。 保安:“……好,那小虞先生进去吧。” 他们让开一条路,让虞鱼走进保安室。 贺故渊本想要跟进去,但被虞鱼阻止了,只好等在外头。 他注视着虞鱼的背影,眼眸微深,露出些许煞气:“看住谭曼,别让她发疯伤到鱼鱼。” 被叮嘱的保安们挺直脊背:“好的贺总!” 虞鱼走进保安室,一眼就看见被捆在椅子上的谭曼。 保安帮他搬了张桌子和椅子,放在谭曼的跟前。 桌子是准备在谭曼突然发疯扑上来的时候,拖延时间,让保安们能及时把人按回去。 不过虞鱼直接把它用来放奶茶和小蛋糕了。 他跟帮他搬桌子椅子的保安道过谢,自己挪了挪椅子,坐得更舒服了一点,然后才开口: “谭女士,又见面了。” 在虞鱼朝她走过来的时候,谭曼就已经认出了他:“虞医生。” 她记得上次和虞鱼的那场不愉快的谈话,眼底浮出几分忌惮:“您是来做什么的?是要向我汇报关于小渊的治疗情况吗?” 谭曼的语速很急,很快又接着往下说,虞鱼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不用喘气:“如果是要向我说明治疗情况的话,已经不需要了。” “我已经替小渊找了一个新医生,你不必再继续担任小渊的家庭医生了。” 虞鱼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她一口气说完。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奶茶,吸了一口,才慢吞吞地说:“你要解雇我吗?” 谭曼握紧了手,长长的指甲掐在手心里。她露出一个优雅的笑:“是的。” 如果谭曼不这么狼狈,此刻她或许看起来还能有几分威慑力。 虞鱼歪歪头,一派天真:“如果我不愿意呢?” 谭曼冷哼一声:“不愿意?想要多少钱?你直说吧。” 虞鱼只是对着她安静地眨了眨眼,卷翘的眼睫扑朔,犹如纤弱又精致的蝶翼。 谭曼见他不回答,以为他是等着她先开口,好抬价。 她心下冷笑,出声道:“五百万?” 对面没有动静。 “八百万?” “一千万?” “两千万?” “五千万?” 谭曼的报价越来越高,听得不远处站着的保安们都倒吸一口冷气。 但虞鱼始终没有反应,只是望着谭曼。他的眼眸清澈漂亮,照进来的日光给那剔透的眼瞳蒙上一层淡金色,仿若发着莹润光芒的珍贵宝石。 谭曼一咬牙:“六千万!不能再多了!” 她话音刚落,虞鱼终于有了动静,他弯了弯眉眼:“六千万?” “六千万我也不要。” 虞鱼微微扬起下巴:“六千万才买不到一个会给我买奶茶和小蛋糕的贺先生。” 站在门口的贺故渊倏地抬起头,眸光灼灼。 “买奶茶和小蛋糕?”谭曼觉得虞鱼简直不可理喻,“你有这六千万,都可以买下多少家甜品店了!” 虞鱼吸了口珍珠,含糊不清地说:“可是不是所有的甜品我都喜欢吃啊,我也不是只喜欢吃甜品呀。” “但是贺先生买给我的,我都喜欢吃。” “你语文一定学得不好,我说的话,重点在于贺先生。” 虞鱼把珍珠咽下去,软乎乎地开口:“只有贺先生才会知道,我喜欢喝什么样甜度的奶茶,喜欢在里面加什么料,喜欢吃什么样的蛋糕,喜欢蛋糕用什么样的奶油做。” 谭曼只觉得荒谬,贺故渊怎么可能会这样细心体贴地对待他人? 他从来只会朝着她冷眼相对,神情冷漠到令人厌恶。 虞鱼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不可能?” “那是因为你不值得贺先生这样对待。” 虞鱼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开始放狠话:“在我看来,这一杯奶茶都不止六千万。” 他把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到谭曼面前:“这个给你,我现在要解雇你。” “你不再是贺先生的母亲了。” 虞鱼放完狠话,抱着剩下的两块蛋糕跑向贺故渊。 留下谭曼呆呆地坐着。 她抬起头,目光投向贺故渊他们的方向。 她看见一向冷淡的贺故渊面上露出一个再温柔不过的淡笑,他伸手摸了摸虞鱼头发,低声允诺了什么,然后帮忙虞鱼拿着装了两块小蛋糕的蛋糕盒。 两人并肩走着离开。 谭曼收回视线,低头看着那杯放在面前的奶茶,她不喜欢甜食,但却觉得那股香甜的奶茶味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甚至有种熨烫人心的温暖。 谭曼忽然想起来,在贺故渊眼睛出事之前,她待他很好。 那个时候,贺故渊好像也很亲近她,节假日的时候还会送她礼物。 她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母亲节,贺故渊还去学做了一束假花康乃馨,在当天给了她惊喜。 但之后的母亲节,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来自贺故渊的任何礼物了。 她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什么呢? · 虞鱼有点后悔自己把奶茶留给了谭曼,总觉得还是有点糟蹋了。 谭曼女士一定不懂得奶茶的好。 虞鱼舔舔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贺故渊看得好笑:“后悔了?不是给的很豪迈吗?” 虞鱼闷闷不乐。 贺故渊揉揉他的头:“再给你买一杯好不好?” “真的?”虞鱼半信半疑。 “真的。想喝什么?”贺故渊笑着说。 “那我要布丁芋奶露!” “好。”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解决渣妈。 鱼鱼:我超凶! 第81章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以至于等晚上回到酒店房间后,虞鱼才记起来,他下午好像跟沈鹤书看画展看到一半就跑了。 一声不吭地就给对方放了鸽子。 虽然虞鱼总觉得沈鹤书怪怪的,但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鸽了对方, 他还是感到了小小的羞愧。 做人要讲诚信, 做妖怪也要讲诚信。他既然答应了要陪沈鹤书看画展, 就不应该中途招呼也不打一声地跑掉。 虞鱼愁得把脸又皱在了一块儿。 贺故渊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虞鱼坐在床铺上托腮沉思,手里还拽了个抱枕在捏。 “又在想什么?” 虞鱼回过神,才发现贺故渊已经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看着他。 “想沈鹤书。”虞鱼捏了捏手里的抱枕,脱口而出道。 他说完就继续捣鼓手里的抱枕,半晌后才意识到房间里太过安静了些。 虞鱼眨眨眼,茫然地抬起头。 贺故渊看他懵懵懂懂的神情, 把心头的那股不适掩去, 没有将对沈鹤书本能的厌恶与排斥表现出来。 “想他做什么?”贺故渊的嗓音中还残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冷漠和敌视。 虞鱼大致向贺故渊解释了今天答应沈鹤书一起逛画展的事情。 贺故渊听完,沉默了一小会儿, 忽然道:“今天中午不回来吃午饭也是因为他?” 在虞鱼点了头后, 贺故渊的神色看着没有变化,但虞鱼却觉得对方好像有些不高兴。 虞鱼想了想, 把之后的事情也说了:“但是后来我中途跑掉了。” 因为什么跑的,贺故渊本人对此显然十分清楚。 于是说完这句话,虞鱼觉得贺先生的心情好像又变好了。 心情变好的贺先生揉揉虞鱼的脑袋,张口说道:“干的不错。” 虞鱼:“……?”什么干的不错? 没等虞鱼反应过来, 贺故渊就皱起眉,把手从虞鱼湿漉漉的头发上抬起来:“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虞鱼扒拉着自己湿漉漉的头毛,愣愣的:“忘记了……” 他刚刚一边想着自己好像放了别人鸽子,想着想着就把吹头发的事情给抛脑后去了。 贺故渊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去把吹风机拿来,动手给虞鱼烘干头发。 他动作轻缓地顺着虞鱼的湿发,从发根到发尾,手法好得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吹风机的轰隆声响在耳侧,热风吹得人暖烘烘。 虞鱼坐着坐着,就开始发起呆来,他脑子迟钝地转起来,思索着该什么时候打电话投诉妖怪局。 只是打电话,应该不会暴露他的所在地叭? 要是暴露了,又要被他们猛吸一顿…… 虞鱼一个激灵,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得一阵恶寒,好不容易熏出来的一点睡意顿时无影无踪了。 贺故渊赶紧把吹风机收起来,刚刚虞鱼忽然一仰头,差点儿撞到吹风机上。 他忍不住又揉揉虞鱼的头:“又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手下的头发已经吹干,贺故渊满意地把吹风机的线缠好,收到一边的抽屉里。 虞鱼仰起头,去看身后的贺故渊。他的额发全都垂下去,饱满光洁的额头全露出来。 “没想什么。明天可以回温哥的剧组那边吗?”虞鱼仰了一会儿,血液全都涌到头部,晕乎乎的不好受,就又坐直起来了。 贺故渊转过身,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不想在市区多玩一会儿吗?” 虞鱼拨浪鼓似的摇摇头:“还是回去叭。”这次本来就是答应温羡清来探班的,自己跑出来玩太久不好。 贺故渊没再说其他的话,只答应了声:“好。” 因为白天耽误了一点时间,公司的事还剩了点没处理完,贺故渊就让虞鱼先睡,自己继续处理工作。 虞鱼的生物钟准时地让他光速入睡。 贺故渊抽空从文件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床。 床上的被子已经被拱成了一团,一个小鼓包安静地起伏着,像是个会呼吸的球趴在床上。 贺故渊勾了勾嘴角,正想把目光收回来,就看见虞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来,然后开始震动。 震动的声音不小,贺故渊怕把虞鱼吵醒,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瞥了一眼屏幕。 “沈鹤书”三个大字跳出来。 贺故渊冷漠地把电话挂断,顺便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大半夜的打电话,非奸即盗。 · 沈鹤书见打过去的电话被挂断,微微挑了挑眉,倒是不见生气。 他转了转手里的画笔,在面前的画布上看似随性地落下一笔。 画布上的画已完成大半,能看出上面画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间封闭的房间,装潢得赏心悦目,除了没有窗户外,可以说无一不精,连有棱角的地方都被细心地用海绵垫给包了起来。 沈鹤书又稍微添了几笔,把房间内桌子草草勾勒出来,然后才放下画笔。 “不急这一点时间。”沈鹤书语气莫名,他抚摸着画布的边缘,轻柔的动作里甚至能看出深情款款。 但他的情绪又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平铺直叙的,算不上高兴,也算不上难过。 “很快了。”沈鹤书慢慢地说。 画布上的油彩干了,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给画布添了几分神秘的光彩,有一瞬间,那幅画甚至给人以真实的错觉。但再定睛一看,那种感觉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沈先生?”敲门声响了两下,陆吕从外面走进来。 是之前在飞机上总盯着虞鱼看的那个小青年。 “研究院那边打电话过来了。”陆吕说。 沈鹤书站起身:“知道了。” · 第二天早上,虞鱼和贺故渊就又坐车回到了剧组拍摄的深山老林里。 温羡清和宿沉得到消息,提前就站在别墅门口等人了。 在和虞鱼表达了热烈的欢迎之后,两人对贺故渊就没了好脸色。 温羡清冷笑:“贺总工作繁忙,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 宿沉更不客气:“公司都没有事情要忙,贺家是要破产了吗?” 贺故渊:“破产?”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像是觉得这种说法荒谬可笑到都不用理会。 温羡清、宿沉:这种态度…… 更气人了!!! 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剧组抓紧机会赶进度,毕竟山里的天气向来说变就变,指不定哪天又突然下雨,拍摄进度就又得往后拖。 虽然他们剧组不缺钱,但时间还是缺的。 虞鱼日常搬着小板凳,坐在导演旁边看拍摄。 贺故渊和宿沉就跟两尊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站在虞鱼身后,帮他拿着各种小零食,随时准备投喂他。 虞鱼坐在小板凳上,坐着坐着,就不太自在。 他屁股往外挪了挪,想坐前面一点,把在拍摄的温羡清看得更清楚一些,就看见左右两边都伸过来一只手,一只递过来一把剥好的瓜子,另一只递过来一把同样剥好的开心果。 虞鱼:“……”伸出两只手,分别都抓了一点。 他扭过头,建议道:“你们也坐着叭,不然太累了。”而且旁边的导演都被吓得冷汗直冒了。 虞鱼觉得导演很敬业,能够边流冷汗边镇定地继续盯拍摄。 贺故渊和宿沉倒也听虞鱼的话,干脆也坐下来。 凳子是导演助理帮忙去搬过来的。 温羡清这场戏是和路越明一起拍,拍的是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场剧烈的争执。 虞鱼看着温羡清推搡了路越明一把,路越明踉跄两步摔到地上。 那一瞬间,眼前仿佛被浓郁的水雾给盖住了,所有的场景的模糊一瞬。 虞鱼觉得自己好像是透过一层水雾在看东西,因为折射的关系,所有的东西都是被扭曲地呈现的。 树的枝干都变弯了,地面都成了弧形。 怎么回事? 虞鱼眨巴眨巴眼,却看见路越明正从地上爬起来,说着接下去的台词。 ……刚刚是他的错觉吗? · 被妖怪局派回来做温羡清助理的小齐此刻正在努力爬山。 他刚爬到一半,包里的警报器就突突地响起来,差点儿吓得他滚下山。 小齐惊恐:“怎么回事?这里也有斯图纳塔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实习了,累趴。感谢在2020-01-05 23:22:21~2020-01-06 22:5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我的塔姆不吞废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小齐稳住了差点儿被吓破的狗胆,慌里慌张地把包里叽叽乱叫的警报器给翻出来。 他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怪物气息捕捉量, 颇为不解地皱起眉头。 “应该是一瞬间爆发出了一定程度的怪物气息, 但是很快又不见了……”小齐念念有词地举着那颗圆球状的警报器。 警报器的声音已经停了, 只微微发着红光, 显示异常的气息捕捉量。 难不成这山里藏着的怪物还会瞬移的吗? 小齐想不出答案,把警报器又丢回包里, 继续苦逼地爬山。 他倒是想坐车,但是一没有钱, 二没有权,作为没有姓名的小助理, 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上山。 等小齐好不容易找到了温羡清住的别墅,天色已晚, 山里的雾气也变浓了。 他好奇心作祟地朝身后看了一眼, 蜿蜒曲折的山路已经被雾气遮挡得差不多了, 两侧的树木高耸,遮蔽了残阳, 昏暗的景象有种诡秘的恐惧感。 小齐猛地扭回头,给自己的头顶来了一巴掌,把差点儿吓出来的狗耳朵给拍回去。 这也太可怕了, 之后他回妖怪局一定要从槐局长手里多扒点好处。 小齐想着,匆匆忙忙往别墅赶。 · 吃过晚饭, 又休息了一阵后,虞鱼先进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山里冷, 他就穿了套加绒的连体睡衣,是上次兔子睡衣的进阶版。 虞鱼颠颠地抱着换下来的大衣,把引路纸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 每天都要检查一下考核的完成进度。 剩下没完成的就只有两张,一张是贺先生,一张是沈老板。 沈老板还没具体接触,可以先不管,虞鱼就直接看了贺先生的那张。 【考核完成度:50%】 虞鱼:??? 他懵懵地望着上面的“50%”,又稀奇又困惑。 只完成了50%?那他是完成了哪一半?又是没完成哪一半?虞鱼揪着眉心,发愁地想。 他的任务应该是要把贺先生的偏头痛给治好,也就是说现在贺先生的偏头痛好了一半? 虞鱼正认真地思考着,房门就被敲响了。 虞鱼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往房门走去,然后拉开房门。 是温羡清。 他端着一碗汤圆站在门口,汤圆应该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温羡清微微垂眸,便瞧见虞鱼探头时露出的白皙后颈。 虞鱼刚洗过澡,后颈上耷着的头发被水汽打湿了,开门的风一吹,他就被凉得忍不住缩脖子。 瞧着模样可怜又可爱的。 温羡清目光微动,看虞鱼好奇地探头探脑,便笑着解释:“今天冬至,导演请大家吃夜宵。” 虽然夜宵的钱是因为宿沉让制片人拨款买的,但温羡清并不会为情敌说好话。 虞鱼一听,立刻把人让进来,乖乖地在小圆桌前坐好,等着投喂。 温羡清将那碗汤圆放到了小圆桌上。 虞鱼拿着小勺子,高高兴兴地捞汤圆起来吃。 他咬了一口,第一个挑中的汤圆是芝麻馅的,甜甜的芝麻馅从破口里流沙般地淌出来,和滑糯的表皮一起入口,口感甜润,是能让人幸福感爆棚的甜。 虞鱼眼睛亮晶晶的,“啊呜”一口把剩下的半个汤圆也给咬到嘴里,快乐得周身都要冒出幸福的小花花。 温羡清坐在虞鱼对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吃。 虞鱼吃完了一个,注意到温羡清投过来的目光,有一点不好意思地问:“你要吃汤圆吗?” 他说完,又恋恋不舍地低头去看碗里的汤圆,在心里默默地数还剩下几个。 一个、两个、三个……还剩十五个。 如果分给温哥一两个的话,也还有十三个或者十四个呢。 温羡清扫一眼虞鱼的小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好笑道:“不用,我刚刚吃过了,鱼鱼吃就行。” 他话音刚落,就瞧见虞鱼悄悄松了口气,估计是在高兴保住了他的汤圆。 温羡清扬了扬嘴角。 “鱼鱼这次打算来探多久的班?”温羡清问,他看虞鱼又塞了一个汤圆到嘴里,脸颊都变得鼓囊囊的,被可爱到忍不住笑意:“我是希望越久越好。” 虞鱼把汤圆咽下去,大概是汤圆太甜的缘故,他说话都带着股甜甜糯糯的感觉:“那我就呆久点叭。” 反正第五个雇主沈鹤书也在锦城,他可以留下来观望情况。 虞鱼想着,又咬了两口汤圆。 温羡清面色温和,平日里的巨星气场都收敛起来,不那么耀眼,却更加温润,如同被人温养后的玉石。 “之前拍的《割裂》,还记得吗?”温羡清说。 虞鱼点点头,当时他还是温羡清的临时助理呢。 温羡清笑容带着点诱哄:“过段时间就会上映了,要不要一起去看?” 虞鱼很好说话地点头答应:“好呀。” 《割裂》是部悬疑片,虽然虞鱼在剧组里看过了拍摄,但是后面他就生病了,没有把剩下的关键解密部分看完。所以他对《割裂》的完整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而且有温羡清出演的影片,向来都质量过硬。 虞鱼把一整碗汤圆都吃掉,他舔舔唇,露出些许餍足的神色,唇瓣水润,仿佛抹了一层蜜糖。 温羡清看了两眼,递过去一张纸,让虞鱼擦擦嘴。 虞鱼接过纸巾,擦了擦,然后瘫在椅子上,懒洋洋地不太想动。 他思绪放空着放空着,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温羡清正打算收拾桌面,他刚端起碗,就听见虞鱼问他: “对了,贺先生告诉我,温哥、宿总、还有萧璟都有妖怪的血统。” “温哥是什么?” 温羡清手一抖,差点把碗里剩下的一点汤水给洒出来。 “贺故渊告诉你了?!”他太过震惊,以至于一向平稳的声音都带了点抖,面上也没法维持着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虞鱼点点头。 温羡清:“……”他等会就去找贺故渊算账! 温羡清咬牙切齿地想着。 他沉默片刻,把手里的碗又放下了。 “我的血里有蛟龙的血。”温羡清叹了口气,还是回答了虞鱼。 “蛟龙未化龙前,属蛇类,所以我的血有很强的毒性。”温羡清轻描淡写地带过,没有具体说毒性到底有多强。 实际上,除了顶层的大妖外,一切事物都不敌他的血。 “宿沉有海妖塞壬的血统,声音可以迷惑控制他人。萧璟我接触不多,暂时不知道,不过他似乎是最近才觉醒了血统。” 温羡清本着能拖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把知道的和盘托出。 虞鱼眨眨眼,接受良好。 他又想起了一点事情,之前他和贺先生还有温哥去游乐园的那一次,温哥说自己也遇到了一只画皮。 现在想想,当时温哥应该是单独解决了那一只,因为警方回收的两具画皮尸体,有一只是被腐蚀性液体烧焦了的。 虞鱼歪歪头:“贺先生说我的香气对他的吸引力没有很大,你也是吗?” 温羡清看着虞鱼,对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眼角无辜地往下撇,眼神是纯粹的信任。 他点了点头。 虞鱼呼出一口气,那这样他应该也不用担心其他人了。 温羡清笑了笑:“不担心了吧?” 虞鱼“唔”了一声。 温羡清把桌面稍微收拾整洁,暂时没有再去拿碗。 他站起身,望着虞鱼:“能不能帮我对一下明天要拍的戏?我有一段台词记得还不是很熟。” 虞鱼看向温羡清,下意识想,影帝也会背不住台词吗? 温羡清看懂了虞鱼脸上直白的情绪,他笑:“当然会,我又不是过目不忘。” 虞鱼乖乖站起来,帮温羡清对戏了。 他没什么演技,只会拿着温羡清给他的那一小段台词,干巴巴地棒读。 虞鱼磕磕绊绊地念着:“山外的月亮难道比山里圆吗?你就这么想要去外面?“ 温羡清没有停顿地往下接:“不是。” 虞鱼:“?”他看了看台词上的“是”,正想要出声纠正。 温羡清就接着说:“但从你的房间看月亮,要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圆。” 他凝视着虞鱼透亮又茫然的黑眸,话语里皆是情深意重: “所以,我一直想从你的窗子里看月亮。“ 温羡清刚说完这一句话,门就被敲开了。 小齐站在门外,震惊地望着温羡清,身后还跟着贺故渊和宿沉两人。 小齐感受着来自温羡清的死亡视线,只觉得自己差不多要被当场鲨害。 他目光呆滞地想,明天,他的遗体大概就可以被抛在荒郊野外,接受日光暴晒。 愿天堂没有温哥。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想从你的窗子里看月亮。”——张爱玲《倾城之恋》 是表白的话哦。 小齐:安详去世,请不要鞭尸谢谢qaq 感谢在2020-01-06 22:55:28~2020-01-07 23:1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塔姆不吞废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小齐被温羡清仿佛要鲨人的眼神给震慑住,但他身后的两人却不会。 宿沉的表情冷傲:“看月亮?”他的眼神在温羡清和虞鱼身上转了一圈。 温羡清笑笑:“只是对个台词, 有什么问题吗?” 虞鱼被突然出现的三人吓了一跳, 他的目光下意识往陌生面孔的小齐身上瞟, 面上流露出几分好奇。 他张了张嘴, 想问话,声音没出就先打了个嗝。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虞鱼忙抬手捂住了嘴, 不敢说话。 一直没说话的贺故渊动身走过去,低声问:“吓着了?” 虞鱼眨眨眼, 还在一抽一抽地打闷嗝。他觉得有点丢脸,干脆把睡衣背后的兔耳帽给拉起来戴上, 试图掩耳盗铃,假装不是自己在打嗝。 贺故渊忍笑, 捏了捏虞鱼帽子上的长耳朵。虞鱼今天穿的睡衣是鸽灰色的, 帽子的耳朵里有支撑条, 贺故渊微微一捏,那只被他捏了的兔耳朵就直立起来。 虞鱼还把帽子蒙在头上, 帽檐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头上的那对长耳朵,一只竖起来了, 一只还半弯着。 贺故渊被这只吓到打嗝的小灰兔子萌得心肝微颤,他忽地摁住胸口, 往下按了按,勉强平复了一点激动地心情。 贺故渊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虞鱼的背, 帮他顺气。 “别紧张,放松。”贺故渊的语气放缓,摸背顺气的动作也轻。 虞鱼忍不住说:“我没有被吓——嗝——到。”他话都还没说完,又冒出一个嗝,头上的兔耳朵也跟着他颤。 虞鱼委委屈屈地闭上嘴,不打算再说话了,还把小脑袋往下埋了埋。 贺故渊很轻地笑了一声,继续慢慢帮他顺气。 男人宽厚的手掌隔着睡衣抚摸着背脊,虞鱼只觉得心跳也跟着放缓,心情放松下来,最后真的就没再打嗝了。 他觉得这样的动作挺安心的,不免有点昏昏欲睡,差点儿没一头扎进贺故渊的怀里。 阻止虞鱼扑进贺故渊怀里的是温羡清,他攥住贺故渊的手臂,把贺故渊拉开,眼神很冷。 贺故渊倒是反应不大,只看了温羡清一眼,便回头问虞鱼:“不打嗝了吧?” 虞鱼摸摸脖子,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话:“不打了?” 他等了一会儿,都没再打嗝,高兴起来:“不打啦!” 贺故渊望着虞鱼笑得弯弯的眉眼:“那就好。” 宿沉皱着眉,觉出了几分不对。 他瞧了一眼神情略微冷凝的温羡清,又看了看笑容淡淡的贺故渊。 只觉得仿佛有什么被打破了。 虞鱼没打嗝之后,就去问小齐:“你是谁呀?” 小齐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他温哥拿他开刀,突然被cue,简直惊恐万分。 他抬起头,看见的是个长相好看的少年。少年的黑眸因为好奇而睁大了,圆溜溜的透着股可爱劲儿。 小齐本来只打算看一眼,但是又忍不住再多看了好几眼。 好像对方身上又什么在引诱着他的本能。 他微微耸动鼻尖,总觉得似乎有一股香气,又仿佛只是错觉。 虞鱼瞧见他的动作,心头一跳。 他猛地拽住了站在身旁的贺故渊,在贺故渊诧异的目光下,握住了他的手。 小齐嗅闻的动作停住。 应该没有香气,是他的错觉吧。 温羡清注意到虞鱼的动作,他不悦地看向小齐:“我说过什么?” 小齐被温羡清冷厉的神色吓住,唯唯诺诺:“不、不许靠近他。” 原来他就是那位小虞先生吗?小齐低着头,害怕地想。 “对不起……”小齐惶惶道歉。 其实如果单纯作为温羡清的助理,可能还是一件颇好的差事,毕竟温羡清是娱乐圈内出了名的性子好,待人处事的方式一向让人觉得舒服。 但坏就坏在,小齐不仅仅只是温羡清的助理。 他还是妖怪管理局当初派过来看管温羡清的“监督者”。 每个突然觉醒妖怪血统的人类,一旦被妖怪局监测发现,都会被迫接受一个“监督者”。这是妖怪局用来维护妖怪与人类的和平协议的手段,以防半途觉醒的人类会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对社会造成危害。 当年温羡清年纪还小,十五六岁,刚从他的父亲温行致的控制下逃出来,根本没有心思隐藏,一下子便被妖怪局的监测仪捕捉到。 十五六岁的温羡清可不像现在,还是个浑身是刺的小少年,当即就对小齐表现出了极大的排斥,再加上他的血脉能力过于强大,小齐根本压不住他。 最后“监督者”反而成了被监督的人。 “敢反抗我,就喂你喝一口我的血,听见了吗?”十五六岁的少年笑容阴鸷,小齐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反抗,温羡清真的会为他喝血。 喝下温羡清的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个人将从五脏六腑开始灼烧腐烂,一点点痛苦地走向死亡。 小齐想到这里,忍不住发起抖来。 虞鱼困惑地歪头:“他怎么了?” 温羡清神情无异,微微笑道:“没什么。他是我的助理,之前请假回老家的那个。” “是只胆子小的狗妖,最好别和他走太近,免得吓着他。”温羡清似笑非笑地瞥了小齐一眼。 小齐刚偷摸着抬眼看虞鱼,被温羡清一扫,又猛地低下头。 就因为他是被妖怪局从西方的斯图纳塔里救出来的改造妖怪,所以温羡清再三警告他不许靠近小虞先生,以免身上不干净的妖气给那位小先生造成不适。 虞鱼瞧着害怕地垂着头的小齐,相信了温羡清的话。 而且狗的鼻子比较灵,他也害怕会被对方闻出不对。 晚上十点,虞鱼的生物钟准时开始发挥作用,很快就困得站不住。 男人们见状,就打算离开虞鱼的房间,让他睡觉。 温羡清先带着小齐离开了,宿沉犹豫片刻,跟上了温羡清,他有话想和温羡清说。 房间里只剩下贺故渊。 虞鱼躺到床上,裹好自己的小被子。房间的顶灯被关上,只剩下床头的落地灯还亮着。 虞鱼把自己裹得严实,只露出一颗小脑袋,被子都拉到了脖子上。 贺故渊垂下目光,恰好与虞鱼对上视线,他嗓音微微沙哑,磁性得性感:“晚安。” “晚安。”虞鱼扒着被沿,眼睛里是落地灯暖融融的光。 贺故渊的心也跟着一片平和。 落地灯被关上,房间陷入黑暗。 虞鱼觉得贺先生的手好像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黑暗中,男人弯下腰,吻在了手背。 虞鱼能感觉到贺先生的气息,沉稳又温暖,它一下子笼下来,又在一瞬间离开。 “贺先生?”虞鱼茫然。 贺故渊声线平稳:“嗯。” “晚安。” 他说完,就离开了房间,脚步相较于平日略微急促。 虞鱼眨眨眼,有点奇怪,为什么贺先生要说两遍晚安? 他想着,把小被子卷得更紧了,卷成一只毛毛虫。 · 温羡清让导演随便给小齐安排一间房间,又让席轻言过来和小齐对接认识。 但他并不打算解雇席轻言,甚至觉得席轻言作为助理更让他放心。 温羡清处理完这些事后,宿沉就来找他了。 “你不觉得,贺故渊和鱼鱼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吗?”宿沉说。 温羡清看了宿沉一会儿,忽然笑道:“我以为你会一直迟钝着呢。” 宿沉脸色一下黑了,温羡清这人是真的说不出什么好话。 “不管怎样。”温羡清说,“鱼鱼选择什么,都是鱼鱼自己的事情。” “我们能做的只有争取。” 温羡清点到为止,转身离开。 宿沉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虞鱼房间的方向。 的确有什么被打破了。 冥冥之中,他们似乎不再势均力敌。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再过个主线相关的大剧情点,就能准备收尾完结了~ 应该会写到一百多章!不要担心~ 第84章 虞鱼发现, 最近宿沉时不时就喜欢来找他。 还总是一同带来一堆的乐谱, 和他商讨和弦的安置对错。 今天也是一样, 虞鱼在去看温羡清拍摄的半途中, 被宿沉找上了。 他抱着一叠的乐谱, 虞鱼稍微一瞥便能看见五线谱上的繁杂纷乱的音符。 “愿意听我弹一首吗?”宿沉说。 虞鱼的目光从五线谱上移开, 他抬起脸去看宿沉, 眼眸漂亮柔软。 宿沉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都被看透了。他微微抿了下唇, 冷清的面容上罕见地露出一点无措。 虞鱼眨了眨眼, 没有拒绝:“好呀。” 宿沉松了口气, 随即又有点高兴起来。 不就是争取?谁不会? 别墅里有架三角钢琴, 甚至还有个单独的琴房, 这几天宿沉三不五时地就把虞鱼往这里带。 虞鱼一开始就很好奇为什么别墅里会有架钢琴,宿沉给出的解释是:这里是各大剧组的常用拍摄地,这架钢琴应该是上一个剧组留下来的。 但宿沉知道,上个剧组的确是留下了一架钢琴, 但那架钢琴质量中等, 音质也不够纯粹,宿沉用它弹奏, 都觉得是对自己的折磨。 他可不想也让虞鱼的耳朵受这种苦, 于是直接叫直升机把一架新的三角钢琴给运过来。 琴房的采光很好,上午的阳光洒进来,一室流金。 虞鱼看了看周围,搬了把小椅子坐在窗边, 准备做一个乖巧的听众。 宿沉也跟着在琴凳上坐下来,他回头望了一眼虞鱼。 阳光照在虞鱼的侧脸上,让他本就青涩柔软的轮廓变得更柔和,他的睫毛染上了绒绒的光晕,眉眼温顺到让人恍惚。 宿沉略微晃神地想着,上一次给虞鱼演奏的日子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再次坐在琴凳上的这一刻,居然感到了因生疏而起的紧张。 这是只给一个人的独奏。 宿沉落下第一个键的时候,心里还在紧张地想,虞鱼会不会喜欢这首曲子。 在虞鱼去萧璟家之前,宿沉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写了很多首琴谱,像是要弥补这么多年来的遗憾,填补那巨大到不可忽视的空白鸿沟。 他想了很多,想了母亲,想了家人,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将心放在了虞鱼身上。 从前,十八岁的宿沉是骄傲的,写出来的旋律激昂澎湃,满腔傲气,对自己极度自信,不然也不会被叫做音乐界的那喀索斯,指的不仅是他的外貌,更是他的高傲。 但现在他指尖流淌的都是只给一个人的温柔爱意。 八、九点的太阳是最明亮而朝气的,宿沉在日光里弹奏,从紧张到沉浸式的温柔。 钢琴声像是流水,它在房间里绕了一圈,然后蜿蜒地淌出去,悠扬地传到每一个侧耳倾听的人耳中。 贺故渊往片场走的脚步在琴声中一转,又回了别墅。 琴房内,虞鱼单手撑着脸颊,安静又专注地听着琴声。 宿沉弹完一曲,他侧过身问:“好听吗?” 虞鱼点点头,他学过音乐,自然听得出宿沉的作曲与演奏有多美,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春天第一朵冒出来的花骨朵。 当然,如果虞鱼更了解一点人类的复杂情感的话,他会用一个更准确的词来形容:春心萌动。 宿沉:“我会在新年的维也纳音乐会上弹的。” “你愿意来听吗?” 虞鱼没什么犹豫地点点头。 宿沉笑了下,笑容不大,但却发自内心。 贺故渊站在门口,他靠着墙壁,让何助理去买两张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票。 贺故渊看了琴房内一眼,没有进去,只是等在门口。 他还没有恶劣到去打扰别人的用心演奏,即便对方与他针锋相对。 温水煮鱼鱼就行,没必要去做可能会引起鱼鱼恶感的事情。贺故渊勾了勾唇角。 宿沉说是弹一首,但最后还是多弹了几首。 有打算拿到音乐会上去弹的,也有只是拿来解乏的。 宿沉弹得轻缓温和,虞鱼听着听着,整张脸就趴了下去,在温暖的冬日阳光下睡得香甜。 宿沉看到的时候,有些无可奈何,有多少人曾经为了听他的一场演奏会而争得头破血流,虞鱼倒好,听到睡着。 他叹了口气,转身摸了摸琴键。 也不知道鱼鱼究竟听出来了没有。 虞鱼最后小睡了半个小时,他在踢了踢腿,打着哈欠醒过来,小小尖尖的下巴上盖着被手压出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有种脆落的美感,诱着人去掐一把。 钢琴声已经停了。 虞鱼偷着眼瞧了瞧宿沉,眼底还带着尚未散去的水雾。 没人舍得责备他的。 宿沉显然也是这么想,他挑了挑眉,问:“睡醒了?” 虞鱼眨眨眼:“醒了……” “这么好睡,要不要我录一首安眠曲给你,晚上睡觉可以放着听。”宿沉说,语带笑意。 “不用。”冷淡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贺故渊走进来,“他没有听歌睡觉的习惯。” 宿沉的脸色冷下来:“是吗?” 贺故渊颔首:“是。” 他走到虞鱼面前,伸手微微摸了摸虞鱼的下巴:“都睡出印子了。” 虞鱼“啊”了一声,眨巴着眼看贺故渊:“真的吗?”他苦恼地揉了揉脸。 贺故渊眼底含笑:“你看不见,我帮你揉吧。” 虞鱼听了,仰起脸,乖乖地把下巴放在贺故渊的掌心里,眼眸里是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天真纯良。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宿沉忽然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琴凳都差点掀翻在地。 “手机前置摄像头可以用来照镜子。” 虞鱼疑惑地歪头看他一眼,下巴从贺故渊的手心离开了,倒是没有再让贺故渊帮他揉,慢吞吞地掏出手机开始照脸上哪儿红了。 贺故渊眉眼微沉,目光与宿沉对上。 两人对视片刻,皆冷漠又厌恶地移开视线。 虞鱼确定红痕消掉了,便打算去看看片场,他还挺喜欢在片场看拍摄。有温羡清的演技带飞,除了一些比较吃演技的地方,其他人需要多拍几条,其余基本都是一两遍过,虞鱼每天就跟蹲电视连续剧似的,看得津津有味。 贺故渊和宿沉见状,跟在虞鱼身后。 但可惜的是,虞鱼到片场的时候,上午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了。 温羡清在和导演商讨,路越明却跑过来,跟虞鱼说话。 “后天我的戏份就差不多结束了,之前我答应过要带你在山里转一转,我不会食言的!”路越明拍拍胸脯说。 虞鱼挺感兴趣:“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提到这个,路越明就滔滔不绝:“当然有!我记得有个瀑布,超级好看,会有彩虹……” 虞鱼在一旁听得认真。 不远处,小齐突然转头看向虞鱼他们,犹豫地打量。 席轻言正在跟小齐说话,见他突然转头,奇怪道:“你怎么了?” 刚刚不是聊得好好的,他正在因为偶像温羡清有妖怪血统而震惊地打探情况呢。 前几天温哥来让他和小齐交接,结果小齐告诉他一堆颠覆三观的事实,搞得他当天一晚上基本没睡,好不容易接受事实,才开始疯狂打探情报,宛如一只蹲在瓜田旁的猹。 小齐疑惑又迟疑地说:“我好像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气息。” “啊?”席轻言一脸懵逼。 小齐本想再观察一下,但温羡清忽然朝这里看过来,他只好慌忙地收回视线:“可、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这里有这么多大妖威压的人,他们都没有这种感觉,那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吧。 不然怎么会在那一瞬间觉得,这里有属于斯图纳塔的气息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我来了!今天家里来客人,所以比较晚才开始写1551 第85章 “是阴天啊。”虞鱼把窗户打开, 山风里还卷着少许湿气, 扑在脸上格外醒神。 连续一周的晴天可能终于在今天消耗殆尽, 虞鱼眯着眼睛, 往天上瞅了半天, 也没能看见太阳在哪儿。 好在没下雨, 应该不会影响他们今天在山里玩。 “东西带好了吗?”贺故渊敲了敲门, 将虞鱼的注意力引过来。 虞鱼把塞得鼓囊囊的背包拎起来:“带好啦。” 贺故渊盯着背包看了一会儿, 伸手拿过来, 扒开看看里面究竟都塞了什么东西。 鲜虾片、曲奇饼、水果糖、小果冻……一大堆的零食塞满了整个包。 贺故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虞鱼紧张地瞧着贺故渊, 生怕他会把那些好不容易塞进去的零食重新倒出来。 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塞了那么多的! 贺故渊无奈:“带这么多干什么?你吃得完吗?” 虞鱼慢吞吞地说:“吃不完呀, 这是要分给大家一起吃的。” “贺先生、宿总、路越明, 还有我, 总共四个人,吃得完的。”虞鱼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认真的样子乖巧极了。 贺故渊可拿他没办法, 反正到时候这个包他来背就行。 虞鱼包里几乎塞满了零食, 剩下为数不多空间则留给了水杯,贺故渊看了几眼, 打算把剩下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自己这边带上。 驱虫剂、折叠伞、纸巾、暖宝宝…… 他已经很习惯地为虞鱼考虑会遗漏的地方了。 宿沉在门外, 问路越明今天的路线安排。 路越明:“……会先往上爬一段山,去山顶看一眼。然后翻到山的另一头看瀑布……” 宿沉抬手打断他:“上山的路你选了那一条?” 路越明语塞片刻:“选的石阶。” 宿沉断然否定:“不行。石阶已经很少有人走了,上面生了不少青苔,太滑了。万一鱼鱼滑倒了怎么办?” “选木阶, 那条路是去年才修的,现在还很新,没什么安全隐患。而且木阶的路也比较平缓,上山更不费力一点。” 路越明:“……好。” “还有瀑布,”宿沉接着问,“那边有安全措施吗?如果没有就别去了。” 路越明:“……有、有的。” 他从吃完早饭后,就被宿沉揪着问了一大堆问题,稍微有点危险性的东西都被对方一票否决。 路越明都要被问怕了。 他生无可恋地想着,前天他就不应该在这两位大佬面前直接邀请鱼鱼,现在两人行硬是被挤成了四人行。 温哥不去还是因为他有戏要拍。 好不容易摆脱了宿沉,路越明溜进虞鱼房间,这才把憋着的那口气送出来。 “怎么了?”虞鱼好奇地望着路越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的丧气。 路越明蔫蔫地:“没什么,就是没想到宿总会那么的……爱操心。” 虞鱼歪了歪头,有点不理解,宿总很爱操心吗? 路越明察觉到虞鱼的目光,他抬起头,少年的双眸像是浸着温水,清澈又温暖,他身后是窗户,照进来的光把他衬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 他微微挺直了脊背,忽然出声道:“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太好。” 虞鱼眨巴眨巴眼:“嗯,今天是阴天。”他说着,看了一眼窗外,外头的云层很厚重,比以往要低垂不少。 路越明错开了虞鱼再次望过来的视线,只是低声说:“是啊。” “可能会下雨。” · 木质阶梯踩上去,会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虞鱼忍不住在会发出声音的木板上踩了踩,觉得发出来的声音很有趣。 锦城山里的冬季是阴冷的,尤其是在没有太阳的日子,山风一吹,冷气就往人骨头缝里钻,让人觉得浑身上下都被裹在风里头,冷得打颤。 为了不被山风吹傻,贺故渊没让虞鱼穿棉服,而是用宽大保暖的羽绒服把人裹成一个小粽子,毛线帽、围巾、手套一样不落。 手套是临时叫人买来的,之前虞鱼手凉的事贺故渊还一直记着,等回贺家,刘伯和林姨就会把小熊手套拿出来给虞鱼用了。 不只有小熊,还有小猫什么的,颜色也有很多。 虞鱼戴着毛绒绒的手套,去揪了揪同样毛绒绒的两个小绒球,那是从毛线帽上垂下来的。今天他戴的是红色毛线帽,是“小红帽”鱼鱼。 一行人往上爬台阶,路越明一边大喘气,一边还得介绍风景,整个人脑袋都有点儿缺氧发懵,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看到那棵树了吗?”路越明头昏眼花地指了一个方向。 贺故渊和宿沉都没理他,只有虞鱼迟疑地点点头。 路越明有气无力:“算了,你当作没看到吧。” 虞鱼:“……”他看了一眼宛如死鱼的路越明,很体贴地装作没有看见了。 爬山还要一直说话,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也会累到不想再说话的。 虞鱼想了想,把背包从贺故渊的手里拿过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两颗水果糖,给了路越明。 吃点糖应该比较有力气走路叭。虞鱼想。 路越明看看糖,又看看虞鱼,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他就看到,虞鱼转头拆了薯片跟贺故渊一起吃,然后塞了一小包饼干给宿沉。 路越明:“……”这是不是拿他做借口,开吃零食的头…… …… 几个人爬到山顶,看了一会风景,又继续翻山头,往瀑布走。 虞鱼看了看天,觉得云层好像比早上出来时更低了,乌压压的云堆在一块儿,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是不是要下雨了呀?”虞鱼抬着头,有点担心。 回应他的,是直接落下来的小雨。 雨势越来越大,从一开始淅淅沥沥的雨点,逐渐发展成倾盆大雨。 路越明在雨中大喊:“前面有个亭子可以避雨,跑过去!” 亭子不远,在视野范围内。 贺故渊掏出带来的折叠伞,“啪”地撑在虞鱼头顶,然后才拉着人跑起来。 宿沉也带了一把伞,但他慢了一步,只好自己撑着一把,跟在虞鱼身后跑。 被抛下的路越明:感受到了很大的针对。 亭子不大,但容纳四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虞鱼的眼睫上坠着圆圆的雨珠,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眨眨眼,雨珠掉下来砸到地上,这才看清楚了些。 虞鱼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被淋坏。 他呼了口气,把毛线帽摘下来,上面也有小水珠,是刚刚没撑伞时淋到的。 虞鱼抖了抖,把它们从帽子上抖掉,然后才又戴回去。 贺故渊看着虞鱼戴歪的帽子,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整好了。 虞鱼摸摸头上被重新理好的毛线帽,乖乖地:“谢谢。” 贺故渊笑了下:“不用谢。” 宿沉在一旁臭着脸,收回手。 路越明更加不敢吭声了。 雨一时半会不会停,虞鱼拿着手机,想看看天气预报,结果微信消息“叮”地一声跳出来。 是萧璟发过来的,他发了一堆的图片,照的是青鸟们,中间还夹带私货,暗戳戳地发了自己和青鸟的合照。 萧璟发过来消息:什么时候回来?青鸟们整天吵着想见你。 虞鱼正在看图片,照片里的青鸟一只只不甘示弱地挤在镜头面前,争取让自己能被照得最清楚,青色流光的漂亮羽毛都被挤得炸开了。 可爱极了。 虞鱼抿唇笑出小酒窝来,叫人看了心里头都能甜得酿出蜜。 他正打算回萧璟的消息,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开了。 虞鱼抬头,看见亭子的顶盖骤然坍塌下来。 · 萧璟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他盯住手机上的微信界面,皱起眉。 身后,青鸟们高亢地叫起来: “鱼鱼出事了!” “羽毛不见了!” 萧璟猛地站起身,扭过头:“什么叫作‘羽毛’不见了?” 青鸟们被他难看的表情吓了一跳,在萧璟充满煞气的目光里战战兢兢地抖着翅膀: “断掉的羽毛不见了!” “那个可以知道鱼鱼在哪里的。” “现在不见了!” “之前鱼鱼都有收在身上的。” 它们叽叽喳喳地说着,声音里透着恐慌,显然对这件事感到了极度的不安,比上次的羽毛断裂反应还大。 萧璟握紧拳头:“什么情况下,羽毛会不见?” 青鸟们面面相觑,纷纷沉默下来。 萧璟咬牙:“什么情况!说啊!” “……” 一只青鸟小小声地回答: “羽毛彻底消失了或者有什么情况无法感知到……” 萧璟心底窜起一股凉气。 羽毛彻底消失了? 鱼鱼一直都把羽毛收着,如果羽毛都消失了,那鱼鱼呢? 是不是也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搞事! 第86章 亭子坍塌的速度太快了, 贺故渊和宿沉只来得及扑上去把虞鱼护在身下。 沉重的碎块砸得人脊背疼痛, 但两人根本顾不上后背的疼痛感, 而是脸色难看地盯着身下。 鱼鱼不见了。 他们明明护住了人,但鱼鱼却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贺故渊环视周围, 地上都是亭子塌下来的碎块,溅起来的灰尘混杂着浸了雨水的泥土气息, 很呛人。 没有了亭子的遮挡,雨水打在两人身上,顷刻间便把衣服打湿了。 两人伫立在大雨中, 却仿佛感觉不到冷。 宿沉喊了一声:“鱼鱼?” 无人应答。 只有噼里啪啦的喧哗雨声敲打着耳膜。 贺故渊长腿一迈,从一片狼籍里走出去, 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宿沉一瞥, 仿佛能在雨幕里窥见笼罩在贺故渊身上的高大血影,仿佛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 贺故渊声音嘶哑,如同是被这雨锈了嗓子:“找。” “掘地三尺都要找出来。” 宿沉看了一眼昏倒在一旁的路越明,皱眉给剧组打了电话。 与此同时,因为下雨而停止拍摄的温羡清接到了萧璟打来的电话。 “鱼鱼不见了?”温羡清猛地站起身。 他的动作很急,椅子都被他掀翻在地, 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站在他身后的小齐和席轻言都被吓了一跳。 萧璟在电话那头,匆匆地拎起装着青鸟们的鸟笼子,边说边往外跑:“你先去找他,我现在订机票赶过去。” “知道了,我去找。”温羡清挂断电话,阴沉地望向小齐,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小齐被他看得发起抖来:“温、温哥……” 温羡清:“你就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小齐抖着嗓子:“我、我不知道……之前、之前好像有斯图纳塔的气息,可是我以为是错觉……” “错觉?”温羡清的口吻平静,让人拿捏不准他的情绪。 “用你的狗鼻子给我把人找出来。”温羡清盯紧了小齐,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厉,“如果你连这点用处都没有……” 温羡清向前跨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大妖的威压,直让小齐喘不过气来。 小齐低着头:“我、我会找出来的,我现在就去……” 席轻言站在小齐的身侧,像是第一次认识温羡清。 “你很憎恶从斯图纳塔里出来的试验品?”席轻言说。 温羡清看了席轻言一眼,语气淡漠:“我只是不喜欢他们靠近鱼鱼。” “他们的气息会污染鱼鱼。” “不会的。”席轻言笃定地说,他望着温羡清,声音很轻。 席轻言的表情很是平静,但在这样的大雨里,却显出一种不一样的奇异来。 “他的存在,本来就和斯图纳塔息息相关。” 闪电划过,别墅的电压不稳,灯光闪烁了几下才稳定亮起来。 温羡清停住了往外走的急促脚步,转过头:“你说什么?” 席轻言:“你不知道吗?” “鱼鱼之所以是唯一的一炷神香,是因为他不是天生的妖怪,他是被人造出来的。” 席轻言的语调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少了点调笑的意味在里面,却让他看起来不太像平时的那棵轻浮的狗尾巴草精。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天地法则只允许能长久存在的生物点化成精。”席轻言说,“而一炷香的寿命短暂,怎么可能自然化妖。” “他是斯图纳塔造出来的,用以放大妖怪的血缘能力,是人造怪物的催化剂。” · 虞鱼站在雨中,有一点的茫然。 他的四周都是高耸的树木,茂密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的雨,但还是有不少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帽子,他身上的衣服都淋湿了。 大雨模糊了视线,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 雨水冰凉,虞鱼被淋得有点冷。 周围没有人。 帽子很快湿透了,沉甸甸地压在头上,反而更难受,虞鱼干脆摘下来。 一阵风吹过来,虞鱼只觉得脑袋都要被冻住了。 他也许很快就会变成冰块精。 虞鱼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快要吹鼻涕泡泡了。 “锦城三月——繁花似锦——山涧白水——泉澈如银——” 飘渺的歌声从某个方向传过来,穿过了雨声,清晰地钻进虞鱼的脑子里。 虞鱼在原地转了一圈,还把两只耳朵前后捂了下,试图听清楚是从哪儿传来的,但是依然分不清楚。 他的耳尖微微抖了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是脚步声。 虞鱼扭过头。 来的人是路越明。 他张着嘴,哼唱着那段旋律。 “路越明?”虞鱼眨了眨眼,眼睫上盈着的雨珠扑簌簌地往下落,他的视野变得清明了。 路越明朝他笑了笑:“好听吗?” “这唱的是锦城的春天。”他自顾自地介绍道。 还、还挺好听的。 没想到路越明还有音乐天赋,娱乐圈里的人都要这么多才多艺吗?虞鱼想。 路越明发现了虞鱼的走神,他有点不悦:“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像是舞台上演独角戏的演员,亟需台下观众的关注与掌声。 “阿嚏。”回应他的是虞鱼打的喷嚏。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虞鱼揉了揉鼻子,鼻尖揉出一点红,也可能是冻出来的。 他看见路越明露出了一点恼怒,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失了颜面。 也对,他为了这个出场还唱了一首歌呢,挺费心费力的。 “哦。”虞鱼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试图缓解路越明的恼羞成怒,“那我该问什么呢?” 路越明噎了一下:“……你就不好奇你为什么在这里?” 虞鱼:“啊……我记得之前我看到亭子塌下来了。” “为什么我会在树林里?” 路越明找回了一点自信:“是我把你带进来的。” 虞鱼歪了下头,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晶莹的雨珠顺着发丝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他的脸被冻得雪白,眼睫重新挂上了雨珠,连眼底仿佛都被雨水浸透了,雾蒙蒙地盛着水汽。 他浑身的是**的,仿佛一只吸了水的饱满海绵,稍微一掐就会渗出水来。 “这样呀。”虞鱼的声音是柔软的,没有半分的威慑力,“那你是路越明吗?” 路越明盯住虞鱼,少年眼睛水润,淋湿的模样不显狼狈,反而透出了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漂亮又脆弱。 “你真的很聪明。”“路越明”说,他遗憾道,“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做,和你相处实在很愉快。” “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为此我不得不抓住你,用你去做交换。” 虞鱼掐了掐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现在连呼吸都是冷的,身体因为寒意而僵硬发沉。 寒冷是他最大的天敌。 “你想要交换什么?”虞鱼开口问,他一向清透的嗓音被冻得有点发颤和沙哑,但却反而带上了别样动人的味道。 “路越明”皱起眉,他的身形慢慢发生了变化,变得透明,五官也变了一种模样。 路越明是明星,脸无疑是好看的,对方褪下“路越明”的伪装后,五官变得普通不少。 但他的脸上却出现了一种妖异的纹路,给那张只是端正的面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诡谲美感。 “路越明”的下半身变成了长长的光尾,他从地上漂浮起来,停在了半空,俯身同虞鱼说话: “锦城多山,但只有一座山的历史最悠久,也最出名。” 虞鱼仰起脸:“是我们之前呆着的那座山吗?” “是。”“路越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它叫熙山,是锦城春日里最美的地方。” “我是熙山的山神。”“路越明”,也就是山神说,“我想要拿你去交换熙山被偷走的春天和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看看能不能多写点,本来想多更一点,但是太晚了1551 第87章 被偷走的春天?虞鱼把手里拽着的毛线帽拧了拧。 “春天也能被偷走吗?”虞鱼舔了舔唇, 他的手指尖被毛线帽拧出的水浸得更凉了, 甚至因为过低的温度而感受到了一点疼痛。 山神的声音稍微变了变, 语调里透出了不寻常的憎恶:“当然可以。只要把整座山的生机全都抽走,那么下一个春天就永远不会到来。” “都是那个该死的……, 他胆敢冒犯神明,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山神恶狠狠地说, 中间的话语模糊不清。 虞鱼飞快地眨眨眼,他听不清的应该是某个人的名字。 虽然科技发展后,一些神明因为信仰的衰落, 力量较以前有了明显的衰退。但神明毕竟是神明,随意冒犯的话必然是会付出代价的, 常见的就是诅咒, 也就是通常说的神罚。 按照对神明抱有的恶意,恶意越深神罚越重,很可能连性命都会丢掉。 什么样的人才敢去触怒神明?对方难道就毫无顾忌吗? 虞鱼又捏了捏毛线帽,慢吞吞地问:“可是熙山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春天真的被偷走了吗?” 山神的表情更难看了:“你能看到的熙山是我勉强维持住的样子,一旦我离开,或者没有去维持, 它立刻就会成为一座死山。” 他就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暴躁得磨爪子想揍人,可偏偏又不能揍。 看来威胁到山神的人,的确准确地捏住了他的软肋。 站得有点久了,虞鱼剁了剁发麻的脚,又揉揉冻僵的手, 还往手指头上一个个地吹气,试图让它们暖和一点。 他的姿态甚至是安逸的,没有半分应有的紧张。 山神挑挑眉:“你就不害怕吗?” 虞鱼茫然地抬起头,眼睫微微翕动,让上面缠绵停留的雨珠落下去,顺着细滑的皮肤往下淌,像是一滴清透的眼泪。 山神有一瞬间,甚至被他眼底泄出的漂亮光华给慑住心神。 “不害怕呀。”虞鱼认真地说,“如果你想要杀了我,或者做其他不好的事情,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了。” “你的交换应该是不会危及到我的性命的。” 山神愣了下,随后笑起来:“是吗?也有可能是因为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我和你说什么、说多少,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虞鱼歪歪头,满面天真与无辜:“那你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抓我的吗?” 山神:“……” 他憋了半天,不情不愿:“不能。” 虞鱼:“哦。” 山神:……感觉好气。 “顺带一提,原本的路越明还活着叭?”虞鱼问。 山神顿了顿,还是不耐烦地回答:“活着。我又不是邪神,不会对无辜的人类出手的,只是借他的身体用用而已。” 虞鱼诚恳地:“那你真好。” 山神:“……”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好像被人嘲讽了一顿。 山神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要把你送走了,不然你身边的那群人就快要追过来了。”他可不想和那群人对上,一个比一个吓山神。 全盛时期他都打不过,更别说现在他的神力就有一大半都耗费在维持熙山生机上了。 山林里白雾弥漫开,山神的身影也变得若隐若现。 地上的积水慢慢地凝结起来,先是变成果冻一般的半固体状,然后逐渐变得坚硬凝实,抽条成了一个由冰做成的人形。 空气中飘开一股不太好闻的腥气。 虞鱼和站在他面前的雪人大眼瞪小眼,半点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他会带你离开这里。”山神的声音虚无缥缈的,风一吹就能散开。 “至于来找你的人……”山神笑了一声。 “或许你应该听说过‘神隐’是什么吧。” 虞鱼被雪人一把扛了起来,像是扛一个麻袋一样的,皮肤碰到低温的冰块,寒意让他抖了抖。 他最后听到的是山神的声音,然后就像昏迷过去一般,眼前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被神隐藏起来的人,他在社会意义上的存在会被抹杀。” “简单来说,所有有关你的记忆都会被消除。如果他们忘记了你,也就不会想着要来找人了。” “人可不会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 贺故渊简直要把整座山都翻过来找一遍,为此他甚至动用了尚且无法完全控制的能力。 他一向憎恶的这双眼睛,在这一刻反而起到了点作用,他用这双眼睛把整座山都扫了一遍,头疼得快要裂开也没有停下。 雨还在一刻不停地下着。 路越明已经被剧组的人送回别墅,由随行医生进行治疗。 宿沉忍耐着心底腾空升起的无端恐惧,对贺故渊的这双眼睛感到了疑惑。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仅仅是试图窥探就能让人产生不可名状的巨大恐惧。 宿沉瞥了一眼漫山遍野的红色眼珠,只觉得毛骨悚然,像是所有的记忆都被窥视。 一切的秘密都被掌控,一切的反抗都是无谓,压抑的绝望与恐惧却仿佛某种虚幻的巨影,笼罩在心头。 不可直视,不可驱散。 温羡清跟在小齐身后,找到了贺故渊和宿沉这里,身边还跟着一个席轻言。 小齐刚一看见贺故渊背后浮起来飞到空中的血眼珠,直接吓出原形,只差昏过去。 席轻言也皱起眉,克制着想要逃离开的冲动。 眼前的画面实在超出了常理,仅仅是瞥见一眼,也给人以巨大的精神冲击。 温羡清也受到了影响,但还保持着清醒与理智,他低吼道:“贺故渊!你疯了吗?你把这些放出来,普通人类看到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贺故渊身形微顿,缩小了探寻的范围,只控制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宿沉咬紧牙关,背后都冒出了冷汗:“温羡清,他的那双眼睛究竟是什么邪门玩意儿!” 他身上流的可是海中王者塞壬的血,居然有东西能给他如此之大的威胁。 “那是尤格·索托斯,时间与空间的支配者,全知全视的外神。” “比起这个,”温羡清语气急促,“鱼鱼找到了吗?他是被谁带走的?是斯图纳塔吗?” 宿沉张嘴想要回答。 可他还没发出声音,脑海中就响起了一个很轻的声音。 “嗒”的一声,像是水滴落在湖面。 瓢泼大雨忽然渐渐小了,最后完全停了。 树林被雨水洗刷了一遍,本就碧绿的树叶更显葱翠,露珠在叶片上闪闪发光。 宿沉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什么?” 温羡清眉头紧锁:“我问你——” 他的话卡在半途,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宿沉疑惑:“你要问我什么?” 温羡清抿着唇,努力回想。 他记得自己好像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刚刚也是要问宿沉这个。 可是,那是什么? 小齐已经半昏迷了,席轻言没办法,只好由他出声:“温哥,我们先带小齐回别墅吧,您要是想找什么之后再找,行吗?” 温羡清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究竟要找什么,干脆放弃了:“那就先回去吧。” 他望向贺故渊:“你没事别随便动用能力,普通人可是会被吓疯的。” 贺故渊回头看了一眼温羡清,那一眼的情绪竟让温羡清有种心惊肉跳的不详预感。 他的嗓音沙哑,仿佛被砂纸磨砺过般:“你就这样忘了他。” 温羡清:“我忘了什么?”他觉得贺故渊说话没头没尾的。 “没关系,只要我记得就行。” 贺故渊双眼血红,他转回头,走进了林间,没有搭理身后的人。 飞机上,本来不停地翻看微信的萧璟忽然停下手,他盯着微信的聊天列表,有些莫名其妙。 他是要看谁的聊天记录? · 虞鱼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还被雪人扛在肩上。 雪人的身体是冰块做的,硬邦邦冷冰冰,坚硬的肩膀顶在他的腹部,让他有点想吐。 不过他应该吐不出来,因为他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虞鱼想着那个可能被掩埋在废墟里的零食包,感到有点肉疼。 他塞了好多好吃的进去,都是他最喜欢吃的,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虞鱼难过地想着,忍不住叹气。 为了不继续难过,虞鱼开始发散思维。 他瞅着雪人。 雪人的身体又瘦又长,虞鱼觉得他好像比上次更高了一点。 难道雪人也会长高吗?虞鱼漫无边际地想着。 雪人不知道虞鱼在想什么,只是机械地前行着。 他带着虞鱼走进一条又黑又窄的甬道,然后打开了一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尤格·索托斯,来自克苏鲁神话,非常牛逼的外神,想知道的话可以去看看,可能会狂掉san值。 我了解得也不是很清楚,有私设啦。感谢在2020-01-12 03:19:09~2020-01-13 01:0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的塔姆不吞废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雪人扛着虞鱼走进门内。 他在原地顿了顿, 然后把虞鱼从肩上放了下来。 可能因为业务不熟练, 动作笨拙,半中间就让虞鱼摔到了地上。 尾椎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下, 疼得虞鱼泪花都出来了。 雪人看见他的眼泪,像是无措地愣住了, 他笨拙地想弯下腰来拉虞鱼, 但是冰块做成的手碰到虞鱼,却反而冰得虞鱼掉了滴泪。 虞鱼用力眨了眨眼, 把眼眶里的眼泪都眨掉, 让视线重新变得清明。 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没有去拉雪人伸出来的手。 雪人僵硬地把细长的手臂又收了回去,他微微佝偻着背,仿佛还不适应已经长高的身体, 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他最习惯的高度与视野。 虞鱼莫名觉得对方看起来有点失落和委屈。 虞鱼想了想, 问他:“之前我们见过面, 对吗?” 雪人缓缓地点头:“对。” 他的腰弯得更低了, 这让虞鱼觉得他似乎是想要离自己更近一点,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难道雪人还会近视吗? 虞鱼稍微有点困惑。 他看着雪人,只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平静的温驯。 虞鱼耐心地尝试询问:“是斯图纳塔让你带我来的吗?”他一直记得雪人上次说的“斯图纳塔”。 雪人迟缓地思考了一会儿, 点点头又摇摇头。 虞鱼:??? 到底是还不是?虞鱼困惑地想,眉心一点点皱起来。 不过至少是知道了,这件事是和斯图纳塔有关的。 虞鱼打量了一下周围,和他想象中抓起来关地牢的场景不太一样,他被雪人带到了一个装潢精致的房间里。 如果不是虞鱼知道, 自己是被抓过来的,他可能以为对方是想要邀请自己住豪华别墅。 虞鱼的目光从天花板上坠着的漂亮玻璃灯盏,看到仿佛被洒了细碎金粉而亮晶晶的窗帘,再看到软绵绵铺好了棉被的大床。 ……豪华监狱单人间? 他舔了舔冰凉的唇,走到窗帘前,拉开窗帘,想从窗外的景色推断自己目前所处的地方。 窗帘被一把拉开。 但露出来的,是一面贴了墙纸的墙壁。 虞鱼上手敲了敲,墙体传回来的声音是凝实的。 没有窗。 那为什么要装窗帘……虞鱼觉得设计这个房间的人脑回路一定不正常。 虞鱼摸摸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拉开房间里的衣柜,发现里面准备了换洗衣服。 他取出一套崭新的真丝睡衣,走到浴室里看了一眼,发现浴室里也备好了浴巾和洗漱用品。 虞鱼扭头问雪人:“我可以去洗个澡吗?” 这次雪人很干脆地点头。 虞鱼进浴室洗澡了。 他打开花洒,望了望浴室的构造。果不其然,也是没有窗户的。 应该只有来时的那扇门通往外界。 他的手机在亭子坍塌的时候就不见了,剩下唯一有可能联系上外界的就只有那一扇门。 虞鱼心不在焉想着,慢吞吞地脱衣服洗澡。 热水让冻僵的四肢慢慢暖和起来,血液循环开始恢复正常。 虞鱼在脑海中对比他和雪人的战力,他很瘦,但雪人要更瘦一点,虽然对方比他高,身体也是冰块做的,但冰块硬度不算大。 也许他能赢? 虞鱼不太自信地想,更苦恼了。 雪人安静地等在浴室外,虞鱼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雪人直挺挺地杵在那儿,像是一根冰柱子。 虞鱼慢吞吞地往门口挪了挪。 雪人也跟着挪了挪。 虞鱼大步向门口走去,雪人直接拦在了门前。 “……” 片刻的沉默后,雪人干巴巴地开口:“不能出去的。”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用衣服裹住自己的手,把虞鱼拎到床上。 像提溜一只小猫崽。 虞鱼:“……”好叭,他打不过雪人的。 床铺是最容易让人放松的地方,虞鱼一沾床,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眼底又浮起了浅浅水光。 雪人站在床边,弓着腰,忽然说:“睡觉。” 虞鱼眨眨眼,稍微有点困惑。 雪人:“你困了,睡觉。” 虞鱼瞧了一眼雪人,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他光洁的脚丫在床上踩了踩,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不管怎样,都睡起来再说叭。 · 山神以为,这件令他不快的事情,在他将虞鱼送走并且神隐之后,应该就会彻底结束。 但是此刻,他看着自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领地,心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现在熙山的一点一滴可都是他的神力,少一棵树他的神力就会消散一点! “疯子!”山神骂骂咧咧地咒骂着,他看着贺故渊又一脚踹折一棵树,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严重怀疑,最近霉神是不是偷偷来过熙山,不然为什么总是遇见这些不敬神明的人。 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像是要把之前几千年没出现的份一块儿补上。 山神焦躁得有点抓狂:“为什么这个人的记忆没法消除?神隐怎么会对他失效!” 那些顶端的大妖可能会有方法解除神隐,但山神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分明只是个刚觉醒没几年的混血,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 再这样下去,对方迟早会找到这里。 山神看着被贺故渊惊起飞走的鸟群,只觉得自己快气得高血压。 “一次不行,那就再试一次。”山神咬牙,脸颊上的妖异纹络微微发起光。 他将神力凝成一股,冲着贺故渊而去。 但在即将靠近贺故渊时,神力如同撞在了某种透明的屏障上,被弹射开来。 “怎么回事?”山神狠狠地皱起眉。 他没能想明白原因,就看见贺故渊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一双血色的眼睛仿佛破开了遥远的距离,隔着重重树海,钉进了山神的脑海中。 像是染了血的长钉,那道目光刺得山神脑袋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神的寿命漫长到可以说是没有尽头,祂们不生不灭,在历史的长河里时刻都有着若隐若现的身影,几乎没有什么能使祂们感受到威胁。 但那一道目光,却让山神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仿佛下一秒,他便会生机耗尽,神力消散——彻底死去,宛若油尽灯枯。 山神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嗒”的一声轻响,落在他的耳膜。 山神抬起头,贺故渊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有着一张人类意义上的俊美脸庞,高鼻深目,眉目冷峻。 但那一双填满了冰冷血色的眼睛,却仿佛能攫住他人的呼吸,在人的心中种下恐惧。 山神的神色恍惚,他几乎克制不住本能的颤抖。 内心的恐惧强迫着他向面前的人低下头颅。 贺故渊语气森然:“一个伪神……你想对我做什么?” 他掐住山神的脖颈:“你把他藏到哪儿了?” 山神惊恐地望着贺故渊,对方身形高大挺拔,身上的西装还在**地往下滴水。 明明该是狼狈的,可他冷戾的神色却完全盖过了这分狼狈。 “嗬……我、我不知道……不是我藏的……”山神扒着贺故渊的手,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 “原谅我,原谅我……” 贺故渊的血眸里露出暴躁:“不知道?” 他的眼瞳里血色涌动,山神只觉得仿佛看见了亿万个的光辉球体,它们聚集碰撞,产生的共鸣让他痛不欲生。 “那就告诉我,是谁把他藏起来的?” 山神的神智濒临涣散,他根本回答不上来,只是微弱地喘着气。 贺故渊嫌恶地把他扔在地上。 空中再次浮起了血色的眼球,它们疯狂地转动着,飞速地搜寻着目标。 既然问不出来,那他就自己找。 · 虞鱼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蹲在他的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 一个是沈鹤书,一个是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怪吓人的。虞鱼摸摸小胸脯,给自己顺顺气。 陌生的中年男人一见他醒来,就显得有点过分激动。他脸上松弛的肌肉一瞬间便紧绷起来,连眼角的鱼尾纹好像都绷直了。 “我的天呐,你可终于醒了!”他夸张地叫起来,表情热切到让虞鱼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就会扑上来。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20年?30年?”中年男人兴奋道,“不对,应该是25年零三个月又十七天!” “你还记得我吗?9号?我……” “咕叽——” 没等中年男人喋喋不休地往下说,虞鱼的肚子里就发出了一声哀鸣。 虞鱼揉着饿瘪的肚皮,水汪汪的双眼里都是委屈,可怜得惹人怜爱: “我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委屈巴巴.jpg 感谢在2020-01-13 01:08:37~2020-01-14 00:4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塔姆不吞废物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大可爱你前面都订阅了吗? 怎么教?虞鱼苦恼地扒拉了一下头发。 “你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虞鱼朝贺故渊问道, “比如说听歌、打游戏、看电视……” 贺故渊摇头, 他一向没有什么嗜好,也几乎不会想到自己也需要放松。 虞鱼又揪了下头发, 好叭,他好像的确没有看到贺先生放松过。 周末有空的话, 应该可以带贺先生出去外面玩?虞鱼咬咬唇, 开口向贺故渊提议。 贺故渊很淡地笑了下:“嗯。”他爽快地答应下来。 虽然虞鱼对贺故渊提出了出游的邀请,但具体要去哪, 要玩什么, 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数。 虞鱼在手机上搜索着本市知名的游玩点,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眼睛都快盯成斗鸡眼了,都没找出个合适的地方来。 家庭医生可太难了。 他在软蓬蓬的床上扭了下身子, 从仰躺的姿势改成了趴着。 虞鱼刚抱着枕头趴好, 温羡清忽然就打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他眨眨眼, 接了起来。 温羡清没想到会这么快接通, 有点诧异,不过还是温声道:“鱼鱼?” “嗯嗯。”虞鱼应了两声,他把手机横着举远了一点, 让摄像头能照清楚自己。 温羡清这才看清对方原来趴在床上,尖尖的下巴搁在枕头上,歪着头看过来的时候软和又漂亮。 “现在在床上吗?”温羡清把手机稍微挪近了点,想看更清楚些。 虞鱼晃了晃脚丫:“在床上呀。” “温哥你有什么事吗?” 温羡清好脾气地笑笑:“我接了个剧本,过几天要进剧组拍戏, 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过来看看。” 虞鱼蹙起眉,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优先完成贺先生这边的工作,于是婉拒了:“我看看叭,不一定有时间。” 温羡清面色不改,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虞鱼的婉拒而失落,反而继续引着虞鱼聊了会天。 虞鱼抱着枕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温羡清说话,心里还想着贺故渊的事情。 “温哥。”虞鱼突然出声。 “怎么了?” 温羡清看到虞鱼忽然亮起眼睛,不由得挑了挑眉。 虞鱼舔了下唇,想了想说:“江城有什么地方是周末可以去玩的吗?” 温羡清思考片刻:“周末……最近好像刚开了个游乐园,鱼鱼想要去玩吗?” 虞鱼用下巴蹭了蹭软枕:“嗯!这周末想要带贺先生一起去玩。” 贺故渊?温羡清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温羡清面无异色,依旧眉眼带笑,语气平和地建议道:“这样啊,我前不久刚好因为录节目去玩过一次,鱼鱼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和贺总做导游。” · 周末当天,贺故渊依旧早起晨练。 “少爷今天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刘伯乐呵呵地说,他正拿着喷水壶,打算去后花园浇花。 “嗯。”贺故渊很淡地笑了一下,冷峻的五官都柔和不少,褪去过于凌厉的锋芒后,那份俊美倒是更加凸显了。 他简单地说了一句:“今天要和鱼鱼出去。” 刘伯了然欣慰道:“原来如此,祝您今天玩得愉快。” …… 陈铭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温哥,剧组那边今天就要开机了!您不能在这时候不去啊!” 温羡清斯文地笑了笑,他今天出来的时候依旧架了副眼镜作伪装,端得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笑得斯文,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开机?让他们自己先开就行,把我的戏份推后。” 陈铭还想说点什么,但温羡清却看了过来,略微反光的镜片后,是漠然的目光。 “如果不是公司出资了,我连这部剧都不会接。”他缓缓地说道,仿佛颇有耐心。 “明白吗?” 陈铭对上温羡清的目光,忍不住结巴了一下,一点经纪人的威严也没有地怂了:“明、明白了。” 温羡清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现在,开车。” “去、去哪啊,温哥?”陈铭战战兢兢地握住方向盘。 温羡清报了个地址:“江城明安区。” 陈铭懵了一下:“那个有名的富豪别墅群?” 温羡清靠在车座的靠背上,慢慢道:“对。” “明安区的贺家别墅。” …… 贺故渊穿着宽松的运动衣,心情舒畅地打开自家大门,然后一眼就看见让人心情不舒畅的场面。 “……” 温羡清站在门口,正抬着手打算按门铃。 “贺总。” “温先生。” 两人颔首,互相打了个招呼。 “温先生最近档期很空?”贺故渊冷着脸,他半倚在门框上把门堵得严实,大有想直接关门送客的意思。 温羡清笑容和煦:“算不上空,但既然是鱼鱼的邀请,我还是不要让他失望比较好。” 贺故渊脸色霎地沉下来。 陈铭跟在温羡清背后,欲哭无泪,他刚就不应该从车上下来,大佬们放的冷气都快把他扎穿了。 “真巧,鱼鱼今天也邀请了我。”贺故渊的口吻平静沉着,却仿佛酝酿着怒气。 温羡清扯扯嘴角,正打算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一个身影。 虞鱼迷迷糊糊地站在贺故渊的背后,打了个呵欠。 巴掌大的小脸上睡出的红印子还没完全消退,眼睫上还挂着泪水,头发看起来稍微梳过了,但仍然有几根发丝不听话地翘起来。 身上的衣服虽然换好了,但估计是半梦半醒间换的,衬衣的衣领翻了一小角,黑色的长领带结没打好,黑半裤底下白皙的小腿晃人眼,脚下踩着双小鸭子的拖鞋。 那拖鞋是林姨给买的,她最近被刘伯带动得也喜欢给虞鱼买点衣服鞋子什么的。 “贺先生,温哥……”虞鱼软绵绵地打招呼,他歪歪头,浑身上下都透着柔软的气息。 贺故渊的眸光微动,脸色温和下来,他伸手把虞鱼的衣领压平,又帮着把长领带重新打好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温羡清也笑眯眯地帮着虞鱼顺了顺那几根翘起来的发丝,动作轻柔:“困的话就再去睡一会?” 两个男人争先恐后般地对虞鱼示好,被落在后头的陈铭有点尴尬,他觉得自己有点亮。 像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那么亮。 他还是第一次看温哥主动对一个人这么好,不牵扯任何利益,真心实意的好。 虽然之前就见过一次面,但陈铭当时心里头想的全都是“一定不能把合同搞黄”,紧张得没怎么看清楚那个少年的模样。 陈铭有点好奇地看向虞鱼。 虞鱼用力眨眨眼,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不再迷迷瞪瞪的。 他注意到陈铭的视线,抿唇冲人笑了下,右脸颊的酒窝浅浅,漂亮得戳人心窝。 这也太乖太好看了点,陈铭暗叹,如果没有温哥,他都想上去问问对方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鱼鱼的名字来源是真的,不是院长编的哈哈哈。 沈鹤书不太正常的哦,大概是个变态。 感谢在2020-01-14 00:47:49~2020-01-20 20:1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取啥名字好 5瓶;青青子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虞鱼对沈鹤书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 只让沈鹤书的兴趣更浓厚了。 他实在是好奇, 为什么虞鱼偏偏会这样不喜欢他。 明明他表现出来的都是对虞鱼恰到好处的体贴与好意,可对方却并没有反馈同样的情绪。 沈鹤书按捺下心里的想法,自然地收回了手,面上依旧是绅士温和的笑容:“除了放你走之外, 你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相对而言,我也有一个请求。” 虞鱼抱着奶茶吸了吸,神色略微警惕,像是不想再让沈鹤书上来握他的手:“什么请求?” “希望你可以做我的模特。”沈鹤书微笑。 虞鱼被奶茶呛到了。 他剧烈地咳了好几声, 咳得眼尾绯红,耳根到脖子也都漫起了一片惹眼的粉色, 看得人眼热。 沈鹤书缓缓地捻了捻指尖,感到了一点难言的热意。 “你还在想这件事情啊……”虞鱼一言难尽地望着沈鹤书,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沈鹤书看懂了虞鱼的眼神,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还记得上次你中途跑掉的那个画展吗?”沈鹤书说, “我说过, 那是我和锦城美术馆合作举办的。” “记得。” 被强调了“中途跑掉”,虞鱼的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地捏了捏被角。 沈鹤书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勾起唇角, 没有点明。 “里面展出的是谁的画作还有印象吗?” “……斯帕克?”虞鱼犹豫地回答。 “对。”沈鹤书顿了顿, 又说:“我就是斯帕克。” “……” 虞鱼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沈鹤书带他去参观自己的画展,这一行为让他觉得有点奇妙。 像是孔雀开屏,炫耀自我一般。 不过艺术家好像都是比较恃才自傲的, 也不是不能理解。 总之夸他应该不会有错。虞鱼想了想,说:“那你可真棒。” 沈鹤书被这哄小孩似的夸奖给糊到脸上,一时间有些语塞:“……谢谢。”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才终于能继续往下说。 “但是我已经有很长时间画不出一幅满意的画了。” 斯帕克是国际上享有盛名的青年画家,他常年在世界各地行走,以此来获得灵感,画出一幅又一幅美得令人失语的宝贵画作。 他的画中出现过的事物往往都是美丽的,即便是寓意阴沉的作品,也透出一股难言的诡美。 很多人猜测,斯帕克一定热衷于美好的事物,否则他的笔下不可能无一不美。 事实上,这个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只是,我最近突然找不到任何想要画进画里的东西了。”沈鹤书显得很是苦恼。 无论是浩渺的星空,亦或是茫茫的雪地,他以前热爱过的景色都无法再进入他的眼中。 人物也是如此,他遇见的人都太容易被蛊惑,总是轻易地便对他产生过界的情感。而这只会让他觉得无趣,再美的皮囊也都失去了色泽。 可他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遇见了虞鱼。 “你是这么久的时间以来,我唯一想要画的。” 虞鱼呆呆地看着沈鹤书,奶茶都忘记喝了。 沈鹤书笑容微深,一双蓝眸里透出一点似笑非笑的光。 “如果我拒绝的话……”虞鱼试探地问。 沈鹤书微微笑道:“你的生活质量是掌握在我手里的。” 虞鱼:被威胁了QAQ。 “那好叭。”虞鱼补充道:“我不当裸模。” 沈鹤书:“好。” 他对这方面没有什么要求。 毕竟有时候,穿衣服比不穿衣服来得更加诱人。 · 妖怪管理局内。 气氛凝重到下一秒可能就要剑拔弩张。 “我再问一次,你们把他藏哪儿了?”白泽眯着眼睛,笑得温文尔雅,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模样是个斯文俊秀的青年。 如果他不把大妖威压给放出来的话,看起来还是非常的平易近人的。 槐局长有苦说不出:“白泽大人,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所以能不能请您还有您身后的大妖们把威压收一收。他们妖怪局的人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饕餮磨了磨爪子:“槐树精,你是觉得十年前我吃得不够干净,想让我这次把妖怪局吃得干净一点是吗?” “鱼鱼在哪?说!” 槐局长:“误会啊!不是我们妖怪局藏的啊!” 白泽一拍桌板,气势汹汹:“不是你们藏的?要不是你们妖怪局,他能进到人类社会里?” 想起这件事,白泽就气得肝疼。 他辛辛苦苦把那么一个大宝贝养得好好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结果宠着疼着的人一不留神就又溜进了人类社会里。 等他发现的时候,蓬莱山上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蓬莱山上一天,便是地上一年,也就是说鱼鱼已经在人类社会里呆了快半年的时间了。 万一那些不长眼的人类伤到鱼鱼了怎么办?万一鱼鱼他过得不好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白泽就冒火。 他转身,一巴掌拍在饕餮头上:“都是你!让你少吸几口少吸几口!还不是你整天抱着他蹭来蹭去,搞得他都害怕了!” 正在磨爪爪的饕餮被拍得懵逼,委屈巴巴:“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忍不住啊!鱼鱼太香了。你不也喜欢抱着他蹭来蹭去吗!” “行了,别吵。”貔貅冷飕飕地说,“重要的是先把人找到。” 槐局长感受着大妖们冷冰冰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妖怪局的确通过了小虞先生的考核申请,但是小虞先生并没有在人类社会受到任何的委屈。” 对方看起来还过得挺快乐的。槐局长想起前几天小齐发回来的报告画面。 不过有一群人追求小虞先生的事……还是暂时不要提了。 不然谁知道这群大妖会不会气得先把妖怪局掀了,又去找那群男人干架。 白泽皱眉:“那为什么现在我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气息?” 槐局长摸摸胡子:“恐怕是因为小虞先生利用了人类身上的阳气,盖住了他本身的气息。” 饕餮挑眉,懒洋洋地:“鱼鱼挺聪明的啊,居然知道这个。” 但白泽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不对。”他沉吟道,“不仅仅是气息,我之前在他身上留过追踪印,可是我现在即便催动了追踪印,也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 “阳气是无法掩盖追踪印的。” 槐局长闻言,微愣。 追踪印?如果是白泽留下的追踪印,被留印的那个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白泽都能知道他的所在位置。 而追踪印失去作用的情况只有三种:印记破损失效、被留印人死亡、有屏障隔绝。 槐局长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用妖怪局内部的联系电话,给小齐打了个电话过去。 · 温羡清的戏份也基本到了尾声。 今天的拍摄结束,温羡清把脏兮兮的戏服脱下来,整个人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被他忘记的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宿沉跑到了他的剧组里来探班。 可在他的印象里,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宿沉来探班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贺故渊说的那句话…… 温羡清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只觉得处处古怪。 小齐抓着一件外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温哥,披件外套吧。山里冷。” 温羡清看了小齐一眼,厌烦地走开了。 小齐抿了抿唇,抓紧了手里的外套。 没等他消沉,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 槐局长:“小齐啊,小虞先生是不是还在熙山那儿?” “小虞先生?”小齐困惑。 “那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的家长们出场了~ 二更~ 第91章 虞鱼觉得自己似乎在这里呆了很久, 又似乎只呆了一段不长的时间。 他看向星光熠熠的窗帘,蔫哒哒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窗户, 他甚至都不知道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时间的概念都快在他的脑中消失了。 他手里的平板也不显示真实时间,里面的时钟一直显示的是0:01, 都没有变过。 虞鱼心不在焉地玩着消消乐,手指在平板上随意地划了划。 他踢了踢盖在身上的被子, 慢吞吞地翻了个身。 像一只生无可恋的小乌龟。 还没等虞鱼把这一关消消乐通关, 房门就被打开了。 沈鹤书从门外走进来, 带着他的画具, 还提着个小箱子。 “虞鱼。”沈鹤书叫了一声虞鱼的名字, 他的嗓音里隐隐透出了点儿不寻常的兴奋。 虞鱼眨眨眼,扭头看了看沈鹤书。 对方将小箱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虞鱼伸出手指, 轻轻地勾了下箱子的把手:“今天是什么?” 沈鹤书捉住虞鱼的手腕,语气低沉缓和:“听说过‘天使’吗?” 他慢慢地摩挲手里的细瘦皓腕, 指腹摩擦间带出一种细微的痒意。 “宗教里的一些概念其实也是有现实基础的,能被记录下来的东西,往往真实存在, 当他们被人所认知, 也就被记载。” “只不过记录和事实可能会有所出入。” 虞鱼不自在地活动手腕,但是却被沈鹤书攥得更紧了。 沈鹤书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灼热的呼吸微微拂过虞鱼的面颊。 他压低了声音:“知道真正的‘天使’是什么样的吗?” 虞鱼摇摇头。 沈鹤书低声笑了笑:“他们的样子倒是与人类的描述相差无几,有着雪白的翅膀, 圣洁的面容,周身笼罩着漂亮的光晕。” “但很可惜的是,他们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所以漂亮的容貌只会给他们带来祸患。” “现实里的‘天使’基本上都是禁脔。” 沈鹤书打开箱子,拿出了一片白色药片:“吃了。” 药片咽下喉咙,虞鱼大概知道,沈鹤书今天是想让他暂时变成“天使”的样子,他应该是想画这个。 也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药都是沈鹤书从哪儿弄来的,之前他还长出过猫耳猫尾。 虞鱼没搭理在一旁坐下的沈鹤书,抱着平板又开始玩游戏。 他刚刚把一行格子给抵消完,背后突然生出一点异样。 像是一把火慢慢地在后背烘烤着,温度滚烫。 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背脊那儿长出来。 密密麻麻的痒意在后背蔓延开,让虞鱼难受极了。 平板被丢在一边,他弓着脊背,伸手想要去抓挠后背。 “别抓。”沈鹤书拽住虞鱼的双手,不让去抓背。 虞鱼如同一只蜷缩起来的虾米,浑身蒸腾着热意:“痒……” 他的声音变得略微沙哑,带着一点令人怜惜的哭腔。 沈鹤书把虞鱼整个人抱进怀里,他没有放开对虞鱼双手的束缚,只是耐心地开口安慰:“忍一忍,很快就长出来了。” 他腾出一只手,解开几颗虞鱼身上真丝睡衣的扣子,手轻轻地抚摩着虞鱼的肩胛骨。 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翼从虞鱼的后背倏地伸展开来,落下几根轻飘飘的白羽。 “真漂亮。”沈鹤书眸光微深。 虞鱼跪坐在床上,身后的翅膀遮天蔽日地张开,他的额发被汗水打湿,眼睛轻轻一眨便掉下一滴泪珠。 他看着沈鹤书炙热的眼神,只觉得对方是个变态。 白色羽翼上笼罩着淡淡的金光,它在半空中轻轻一拍,便扑簌簌地落下几根羽毛。 虞鱼抖了抖背后的翅膀,觉得整个人都被扯得发沉。 这双翅膀就像是个好看又沉重的累赘装饰品,他能感觉到自己根本飞不起来,甚至走几步都会觉得累。 被骂“变态”的沈鹤书倒是对这样的“中看不中用”感到十分满意,他又从那个箱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鸟笼,往地上一抛。 小鸟笼立刻膨胀起来,一下就撑到了天花板。 那是一只纯金色的鸟笼,鸟笼的金栏杆上雕刻着繁复精巧的花纹,笼里铺着厚实的白绒毯。 沈鹤书打开笼门:“进去。在里面做什么都行,只要别从里面出来。” 虞鱼抱着平板,赤足踩了进去。 沈鹤书的目光微微垂落,顿在虞鱼睡袍下露出那一截光滑的小腿上,然后又落在纤细的脚腕上。 他的脚背白皙,淡淡的青筋趴伏在上面,显出一种脆弱易碎的美,让人想要去把握。 虞鱼坐到白绒毯上,他还有点不习惯背后长出来的翅膀,一屁股坐下去,差点坐到自己的翅膀上。 白色的羽翼惊慌失措地颤抖了下。 “好麻烦……”虞鱼嘟囔道,翅膀在空中拍了拍。 沈鹤书忽然弯下腰,在箱子里翻找起来。 他最后选定了一件轻巧玲珑的脚环,套在了虞鱼的脚踝上。 然后鸟笼的门被关上。 虞鱼摸了摸脚环,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也要戴着?” 沈鹤书:“嗯。戴着。” 虞鱼不太懂得艺术家的癖好,他研究了一下脚腕上的小金环,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后,便失去了兴趣。 虞鱼已经习惯了沈鹤书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自顾自地通关消消乐,玩腻了又切到切水果的画面上。 因为背后厚实的翅膀不方便他仰躺着玩,他只好趴在绒毯上。 玩到高兴的时候还会晃晃脚丫,脚环跟着一起晃荡,在脚踝上滑动。 因为翅膀根是从肩胛骨长出来的,虞鱼的睡袍已经半褪到了胸膛出,他可能觉得有点冷,翅膀总是半环着自己。 沈鹤书在一旁安静地在画板上作画。 他动笔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两个人各干各的事情,却又显得莫名和谐。 虞鱼把切水果刷出了新纪录后,又玩了几把连连看,最后觉得游戏都开始变得无聊了,就开始昏昏欲睡。 他这一阵子没有时间观念,完全就是依靠身体的生物钟来作息,觉得困了,就闭上眼睛睡觉。 沈鹤书画到一半,忽然听见笼子里没了动静。 他抬起头,发现虞鱼侧卧在白绒毯上睡着了。 那一双纯白色的翅膀毫无防备地放松下来,收拢着贴在背后,仿佛垂落的羽绒披风。 虞鱼睡得很沉,翅膀上的光晕映照在他的脸上,像是给那漂亮的五官镀上了一层甜蜜的糖。 这一刻,沈鹤书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可言喻的满足感,像是一位收藏家终于将心仪的宝石陈列进了自己的宝库里。 沈鹤书把鸟笼锁起来的门打开了。 他刚才说给虞鱼的话其实并不正确。 “天使”这种生物其实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那些过分狂热的宗教徒一开始是出于狂热的信仰,但在发现他们创造出来的天使只是徒有其表后,信仰便扭曲成为了**。 “人类贪念是会无止尽地增长的。”沈鹤书轻声说。 就像是他的父亲,一开始可能只是想要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些。 但最后却在研究里,一步一步地放大了自己的贪念,开始想要利用人造怪物来进行他理想中的怪物统治。 沈鹤书轻柔地抚摸着虞鱼翅膀的根部,感受到对方敏感的战栗。 他缓慢地来回摸着那翅膀的根部,手指轻轻地勾着上面柔软的羽毛。 仿佛安抚,仿佛挑逗。 直到虞鱼震颤着睫毛想要醒来,沈鹤书最后摸了一把虞鱼线条漂亮的脊背,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喷雾。 喷雾在虞鱼的鼻尖轻轻地喷了几下。 虞鱼又睡沉过去。 沈鹤书坐回椅子上,动作流畅地把剩下的半幅画画完后,收拾好画具,打算离开房间。 他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沈院长站在门外。 沈院长没有理会沈鹤书,只是伸长了脖子往房间里看。 “别看了。药效才刚刚开始。”沈鹤书冷冷淡淡地说,和以往彬彬有礼的温文模样相差甚远。 沈院长已经看到了虞鱼背上的白色羽翼,他皱眉,脸上的皱纹就显得严肃而深刻:“你别给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破坏了他本身的催化作用怎么办?” 沈鹤书冷冷地瞥了沈院长一眼:“沈常文,这不是你该管的。” 沈院长:“不是我该管的?我是你的父亲,这点东西都不能管?” 沈鹤书勾了勾唇:“父亲?” 他语气嘲讽,像是觉得沈常文的自称可笑极了。 “这个时候你就觉得自己是个父亲了?” 沈鹤书拎着画具走了。 从小到大,他从未感受过半点的亲情,沈常文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只是用了沈常文的细胞融合了妖怪的血液而创造出来的怪物。 更可笑的是,明明是沈常文将他创造出来,可沈常文却对他有种无法克制的嫉妒。 沈常文嫉妒他身上流着的妖怪血统,嫉妒他能拥有的无尽寿命。 可沈鹤书最厌恶的就是他怪物的身份。 他觉得这是最令人作呕的,是丑恶的,是没有半点美感的。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要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沈.变态.鹤书。 一更~ 第92章 …… “小九……” “小九?” “小九!” 虞鱼猛地睁开眼睛, 困倦的水雾还薄薄地覆盖在眼球上,让他看不太清眼前的东西。 “你又在睡觉了。”白泽无奈地摸摸虞鱼的头。 虞鱼坐在秋千上, 蜷了蜷脚趾,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脸上,让人很容易就想要打瞌睡。 白泽轻轻推了把秋千,秋千荡起来, 迎面的风让虞鱼清醒了一点儿。 “别睡啦,你不是要去找父亲吗?”白泽说。 虞鱼慢吞吞地:“……父亲?”他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睡意,粘粘乎乎的像是化开的奶糖。 “是啊。”白泽笑道, “你不会是睡迷糊了吧?” 虞鱼歪了歪头, 像是在思考。 白泽伸出手, 拉着虞鱼从秋千上下来, 他牵着虞鱼往屋内走。 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 虞鱼仰起头, 能看见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星星灯, 看起来温馨又童趣。 装饰屋子的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叭。 虞鱼迈着小短腿, 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泽的身后。 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白泽曲起手指,礼貌地敲响了门: “父亲?小九来找你了。” “请进。”温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白泽依言打开了门。 虞鱼站在白泽的身后,看见了一个人坐着轮椅的背影,他拿着一本书, 像是看到一半。 “小九?”轮椅上的男人笑着望过来, 虞鱼心里漫上一股温暖又亲近的感觉,就像是咬了一口刚出炉的烤面包一样。 “爸爸?”虞鱼冲动般地喊了一声,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催促着他这么喊。 男人张开手臂, 示意虞鱼过来。 虞鱼从白泽身后跑出去,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怎么了?总是这么喜欢撒娇。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男人亲昵地刮了刮虞鱼的鼻尖,一头白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挠得虞鱼脸颊痒痒的。 男人把虞鱼抱到腿上,逗孩子似的跟他抵了下额头。 虞鱼操着一口小奶音:“爸爸!我想要改名字!” 男人露出点诧异的神情:“改名字?小九想改成什么?” 虞鱼抓着男人的袖子,认认真真地说:“我想要改成‘虞鱼’。” 他伸出手指,在男人的手心里写字。 “为什么突然想叫这个名字了?”男人握住虞鱼的小胖手指,好奇地问。 虞鱼一本正经地板着小脸蛋,可惜那张可爱的脸上还有着稚气的婴儿肥,即便板起来也没有半点的杀伤力:“因为数字‘9’看起来很像一条小鱼,所以我就给自己取了‘虞鱼’的名字。” “沈常文说我没有正式的名字,就会永远是个小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男人闻言微愣,看向旁边。 虞鱼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他和男人之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长相普通,但身上却有种沉静又狂热的矛盾气质,给他添了几分不同的色彩。 少年慌张地瞪了一眼虞鱼,急忙开口向男人解释:“父亲,我只是和小九开玩笑——” “常文,我说过很多遍,不要欺负小九。”男人神色严肃起来,“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和我说,跟一个孩子置气做什么?” “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小九才六岁,你怎么好意思?” 少年沈常文沉默下来,不甘不愿地应了声:“是……” 他像是在反省的样子,可虞鱼却看到对方在不经意的瞬间抬起眼,以一种阴狠的眼神看着自己。 如果沈常文是一条狗,虞鱼可能都会怀疑他要咬自己了。 · 虞鱼睁开眼睛,从睡梦里清醒过来。 他摸了摸后背,之前长出来的羽翼已经消失了,背部又恢复了光滑。 虞鱼把半褪的睡衣穿好,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打算到床上继续睡。 他眨眨眼,看见笼子外面,沈常文正兴致勃勃地盯着他。 “怎么样?你想起多少了?” 虞鱼慢吞吞地从白绒毯上爬起来,他走出鸟笼,坐到床上,和转过身来继续看他的沈常文对视。 “哎。” 虞鱼嘴里发出了叹气声。 沈常文有些紧张:“怎么了?你叹什么气?” 虞鱼在床上磨蹭了一下,把小被子裹起来。 刚刚他在地上睡觉的时候没盖被子,睡得还挺冷的。 “我想起了一点点。”虞鱼声音和缓,他伸出大拇指与食指,比了一小截的距离。 沈常文眼角的鱼尾纹皱起来了:“有没有想起该怎么运用你的能力?” 光靠自然溢散的那一点香气可是没有办法投入人造怪物的实验的。 那太少了。 虞鱼摇摇头。 沈常文很失望。 “但是我想起了你的名字,还有你以前的样子。”虞鱼说着,目光落到沈常文的头顶。 “我知道……嗯……你年轻的时候,头发要比现在更多一点。” 沈常文:“……” 他被虞鱼看得头顶凉飕飕,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头顶,反应过来后火冒三丈:“9号!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把你扔去喂鲨鱼!” 虞鱼舔了下唇,面上没什么害怕的意思,但还是善解人意地闭上了嘴。 毕竟头发日渐稀少的确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 沈常文气得吹胡子瞪眼,在虞鱼面前憋红了一张脸后,摔门走了。 虞鱼无辜地眨眨眼,把自己裹成一个寿司卷,躺到床上,很快又光速入睡了。 · 槐局长听到小齐反问的那句“那是谁?”的时候,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果然出事了! 他慌忙地打电话给妖怪局的其他员工,发现所有人都忘了有“虞鱼”的存在。 仿佛一夜之间,虞鱼的存在就被抹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白泽的脸色立刻冷下来。 槐局长也焦头烂额,他根本毫无头绪,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神隐。”妖怪局的办公室大门又一次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东西□□脆利落地丢了进来。 是熙山的山神。 他在冰凉的地面上蜷缩着,整个人还处在神智不清的癫狂状态里,他的面容因为过分的惊惧儿扭曲起来,看不出对着虞鱼时的那份从容不迫。 贺故渊站在门口,身上的气势冰冷骇人。 饕餮从懒洋洋的状态里挣脱出来,有些警惕地盯着贺故渊和他身后带着阴邪气息的巨大虚影。 他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种神秘莫测的危险。 貔貅皱起了眉,打量着贺故渊,神色若有所思。 白泽直接开口:“你是谁?” 槐局长赶紧出来打圆场:“这位是‘贺故渊’,贺总。是小虞先生考核中的一位雇主。” “你说的神隐,是他干的?”饕餮踢了踢地上的山神。 贺故渊掀了掀眼皮:“是。” “鱼鱼的位置我大概有了猜测,但是需要人手一起破阵。对方准备的很充分,应该从很久以前就有这个打算了。”贺故渊嗓音冷沉。 白泽:“你知道是谁带走他的?” “知道。”贺故渊停顿了一下,“东方的斯图纳塔。” 他的血眸里的血色又浓郁几分,让人只是远远地往上一眼,就觉得里面仿佛会怕出什么令人恐惧又绝望的生物。 “东方的斯图纳塔?”白泽咬牙切齿,“沈常文居然还没有死心!这个疯子。” 饕餮愤愤地踩了一脚地上的山神:“十年前就应该把他东方的那个窝也给一起端了。” 大妖们几乎一致同意了跟贺故渊一起去找人。 几人一起商量着办法。 只有貔貅低声念叨:“贺故渊……”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他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被他身后那道令人战栗的虚影弄得有些不适。 他应该没有跟外神打过交道才对,那是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沈变态要让鱼鱼真的变鱼(不是x) 二更~ 第93章 浴缸里有一尾人鱼。 他的鱼尾是漂亮的银白色, 如同夜晚里的皎皎明月。 虞鱼好奇地甩了甩自己的鱼尾巴:“今天是人鱼?” 长出鱼尾巴的过程要比之前长出翅膀的过程更容易一点,不会痒也不会热,沈鹤书只是把他放进了水里,他的双腿就变成了鱼尾。 水温不冷不热, 刚刚好, 浴缸里放满的温水贴合着尾巴流动着,让虞鱼觉得很舒服。 沈鹤书把画板架起来:“嗯,今天想画人鱼。” 他握着笔,抬起头。虞鱼正在鱼缸里用鱼尾巴拍水玩,银白的鱼尾在浴室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像是阳光下海面的粼粼波光。 因为药效的副作用, 虞鱼的短发变长了, 黑发柔顺光泽地垂下来, 尾端像花一般在水里散开。他身上的睡袍半松开了,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 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地露出来。 “你听说过人鱼的故事吗?”沈鹤书说。 “人鱼的故事?”虞鱼趴在浴缸的边缘,尾巴一下一下地拍着水,溅出一点点儿的水花。 沈鹤书在用画笔试色,他一边观察着虞鱼, 一边调整着颜料盘里的颜色。 “小人鱼为了心爱的王子, 用自己的声音同魔女做交换, 将鱼尾变成了双腿。” “可她最后并没有得到王子的爱,因而化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泡沫。” 虞鱼眨眨眼:“童话故事?” 还、还蛮有童心的。 沈鹤书笑了一声:“不算是童话故事,应该算是传说。” 他将画笔蘸上颜料, 在洁白的画布上开始落笔。 “人鱼和塞壬是不一样的物种,塞壬是海中的王者,凶恶而具有强大的攻击性。” “但人鱼只是用于观赏的弱小妖怪。” “你知道妖怪是怎么产生的吗?” 虞鱼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长发,水珠顺着发丝落到手指上,又顺着手指落回水里,荡开细小的圈纹:“机缘巧合?” 反正他家里的大妖怪们好像都是莫名其妙就开了灵智,莫名其妙就成了妖怪。 没有缘由,只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他们就已经成为了妖怪,存在于整个世间。 沈鹤书没有对虞鱼的回答发表任何的态度。 他斟酌着在颜料盘里调出一个颜色。 “有一种说法觉得,”沈鹤书慢条斯理地说,“妖怪是从传说里诞生的。” “先是有了关于妖怪的传说,然后妖怪才开始出现和存在。” 虞鱼皱皱鼻尖,对沈鹤书的这种说法不置可否。 假如这种说法是真实的,那妖怪应该会和传说里长得一样。 可他家里的大妖怪们本体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完全不是《山海经》等传说里的描写的那种稀奇古怪的外形。 沈鹤书淡淡地说:“强大的妖怪自然是不受传说控制的,但像人鱼这种弱小的物种,是没有办法反抗传说的。” “安徒生童话的诞生,注定了他们只能用一生去追寻爱情,而一旦无法拥有,他们便会死去。” 虞鱼慢吞吞地晃了晃鱼尾,他沉到水里,仰躺在浴缸里。 听起来,人鱼像是个恋爱脑。 水面的波纹在眼前摇晃,灯光亮晶晶地洒在上面。 虞鱼还没在水底多呆一会儿,就被沈鹤书强制捞了起来。 他懵懵地吐了个泡泡,就看见沈鹤书忽然伸手过来,狠狠地在他的尾巴上揪下一小块鳞片。 太疼了。 尖锐的撕裂感在敏感的鱼尾上陡然蔓延开,像是烙铁在皮肤上的烙印。 虞鱼无法克制地向后仰头,小巧的喉结挣扎着滑动,湿漉漉的发丝黏在修长的脖颈上,水珠顺着脖子往下流,没入散开不少的睡袍。 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在地上变成滚动的小珍珠。 虞鱼抱着自己的鱼尾巴,呼呼吹气,好不容易才觉得不疼了。 “看来眼泪真的会变成珍珠。”沈鹤书把鳞片收进手心,又将地上的小珍珠捡起来放进口袋里。他微微笑了笑,仿佛方才他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虞鱼。 “变态。”虞鱼用鱼尾巴猛地一拍水面,半个身子从浴缸里探出来,他揪住沈鹤书的头发,狠狠地薅了一把,拔了几根头发下来。 沈鹤书“嘶”了一声,大概是被虞鱼扯疼了。 虞鱼嫌弃地把手里的那一小绺头发扔掉,然后慢吞吞地揉着刚刚被沈鹤书拔了鳞片的地方,不再瞧沈鹤书一眼。 沈鹤书把玩着手心里的鳞片,把画笔放到了一边。 “生气了?” 虞鱼把脸埋进水里,吐了几个泡泡。 沈鹤书无声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凉意的笑容,他把鳞片收起来,坐在浴缸旁看着虞鱼。 “要怎么才消气?”沈鹤书问。 虞鱼觉得沈鹤书脑子有问题。 故意惹他生气,然后又好声好气地来哄他。 他从水里抬起头,扒在浴缸的边缘,鱼尾巴溅了沈鹤书一身的水:“我想知道斯图纳塔是什么样的。” 沈鹤书大半边的衣服都被水打湿,却依然好脾气地同虞鱼说话:“好,等药效过去了,我就带你去看。” 好说话到让虞鱼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虞鱼的鱼尾巴褪去,重新恢复成了双腿的样子。 他从浴缸里跨出来,睡袍**地贴在身上。 变成人鱼的时候,他不觉得这样难受,但恢复后就觉得很不舒服了。 虞鱼嫌弃地拧着眉:“我去换一件衣服。” “好。” “不许偷看。”虞鱼走出去,把浴室的门关起来。 沈鹤书留在里面,百无聊赖地玩着鳞片。 他并不是故意去扯鳞片的,这件事情是沈常文交代他来做的,估计是等不及虞鱼恢复记忆,想要先下手研究。 “人鱼的鳞片……听说是他们爱情的象征。” 一生都在追寻爱情,又蠢又可悲。 像是他的一个缩影,总是想要拥有最多的爱,总是希望遇见的每一个人都能爱上自己。 内心存在巨大的、无法填满的空虚。 他像是要将无法从沈常文那里感受到的情感,一点一滴从其他人身上找回来。 沈常文给了他最理想的外貌,最优秀的头脑,但却给他安上了一颗永远也无法得到满足的心。 他越是去追逐,却越是会被巨大的**吞噬,像个可笑又滑稽的小丑。 浴室的门被打开。 虞鱼出声喊:“沈鹤书?” “嗯。”沈鹤书站起身,把画具收到画箱里拎起来,“走吧,带你去斯图纳塔。” 门外是漫长又漆黑的通道,虞鱼下意识想要掏手机出来照明,但又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早就不见了。 沈鹤书拉住了虞鱼的手腕,将他往前带:“跟紧,别摔了。” 甬道里没有其他声音,沈鹤书的说话声就清晰地响在耳边。 虞鱼舔舔唇:“哦。” 他们穿过门外狭长黑暗的甬道,最后打开了一扇门,走了出去。 研究院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 一种没有人气的冰冷倏地将人裹住,虞鱼打了个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好冷。”虞鱼揉揉鼻尖。 沈鹤书身上的衣服还是湿哒哒的,但他好像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寒冷:“冷吗?” 虞鱼点点头,觉得阴冷的气息席卷了全身,还在试图往他的骨头缝里钻。 他想,沈鹤书不来他房间画画的时候,难道都呆在这样的地方吗? 如果是他的话,在这里多呆一点时间,估计就会变成一个冰块了。 说不定雪人就是这样制造出来的。 虞鱼往自己的手心呼呼两口气,试图让手心不要凉下去。 沈鹤书见虞鱼一幅很冷的样子,开口道:“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便沿着走廊拐了个弯,消失了踪影。 虞鱼乖巧地站在原地,左右打量了一下。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这里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 虞鱼往后看,想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他的身后是一堵墙,上面挂着一幅画。 一幅很眼熟的画,画的是他之前呆了很久的那个房间。 难不成他们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吗?虞鱼感到了一点困惑。 画的下方还有个署名:斯帕克。 “……沈鹤书的画?”虞鱼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所以他之前是住在沈鹤书的画里面吗…… 虞鱼心中一动,他伸手摸了摸那幅画,指尖碰上去就被吞没了。 虞鱼:???他真的是住在画里? “嘘——”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虞鱼扭头,只看见四周空荡荡延伸着的走廊。 他听错了吗? “你好呀。” 虞鱼觉得自己的裤脚被什么扯了扯,他低下头,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熊玩偶抱着他的裤腿。 虞鱼蹲下来,把小熊玩偶捏了起来,放在手心。 他好奇地歪着头:“是你在说话吗?” 小熊玩偶点了点头:“是我呀。”它抱住了虞鱼的一根手指。 “你迷路了吗?我可以给你带路哦。”小熊小声地说,它的外形迷你又可爱。 虞鱼摇摇头:“我没有迷路。” 小熊:“那你想要什么呢?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哦~” “别回答。”沈鹤书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虞鱼抬起头,一件白大褂从头顶罩下来。 虞鱼把脑袋上的白大褂扒拉下来,之前在他手里的小熊已经被沈鹤书毫不留情地捏在掌心里,蓬松棉花填充起来的身子都被捏得扁下去。 “衣服穿上,比较不会冷。”沈鹤书的语气缓和下来,又恢复了以往绅士风度。 虞鱼听话地把宽大的白大褂套在身上。 他还是第一次穿得这么像个医生。 如果他之前是这样穿着去见贺先生第一面,他说不定连冒牌的医师证都不用拿出来呢。 虞鱼的思绪稍微跑偏了一下。 小熊被沈鹤书捏扁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害怕,还是它直接就被沈鹤书捏坏了。 虞鱼困惑地盯着沈鹤书手里捏着的小熊:“它是什么?也是研究院里的实验品吗?” 沈鹤书点头:“差不多吧。大概又是沈常文做出来的东西。” “别和它们说话。刚刚你要是向它提出了要求,被它满足了,就会被强迫付出代价。” “可能是一只手、一条腿、一只眼睛或者某个内脏器官。” 虞鱼看着那只可爱的小熊。 哇,好凶残。他悄悄地想。 沈鹤书把扁掉的小熊随手扔在地上:“你有什么想要看的东西吗?” 虞鱼指了指他身后墙上的那幅画。 沈鹤书:“怎么了?” “你的画都是真实的吗?”虞鱼出声问。 沈鹤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笑起来:“是。”他对虞鱼的敏锐感到了一点愉悦的惊讶。 虞鱼皱了下眉:“那斯图纳塔研究院也是画吗?” 沈鹤书没有回答,只是朝虞鱼笑了笑,他深蓝色的双眸里折射出一点光,温度像是冰冷的。 好叭。这个问题应该是不能回答的,虞鱼想。 沈鹤书适时地给出合理建议:“如果你不知道要看什么的话,那就去看看实验室吧。” “你迟早也会进去的,不如先提前适应一下。” 虞鱼:“……”他不是很想提前适应。 · 沈常文烦躁地在房间内踱步。 他神经质地反复翻阅着手里的笔记,动作频繁得书页都快被他翻烂了。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到底哪里不对,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沈常文焦虑地啃咬着手指甲,笔记上的字迹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他的头也因为思考过度而疼痛起来。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只要抓住了9号这个催化剂,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的! 可是为什么不对! “究竟被你藏到哪里了……”沈常文咬牙,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翻阅笔记。 可笔记上面记载的东西又杂又乱,甚至还用了大篇幅的笔墨来记载一些无聊的日常琐事。 “‘今天小九吃了二十颗糖,担心他蛀牙。’你把这种东西写下来干什么!”沈常文烦躁地抓挠着头发。 他的理论一定是对的,他的理论不可能出错。 就算那个人当初否定了他想出来的完美理论,也只是因为那个人不懂得欣赏他的杰作! 那个人的眼里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他,永远都只有小九,永远都只有那一群妖怪。 他做得再优秀也只能换来一句平平淡淡的夸奖,可是那群妖怪却能够时时刻刻地获得那个人的关注与喜爱。 可是凭什么呢?那个人明明是和他一样的,明明他们才是彼此最亲近的存在,明明只有他们同样身为人类。 沈常文把笔记紧紧地攥在手里,笔记的封面都被他捏皱了。 现在那个人已经死了,可他留下来的东西里忆旧充满了那群妖怪的影。 而他作为他的学生,他的养子,在他的日记里甚至只出现了五次! 可小九呢?几乎每一页都有这个名字。 “明明我才是最尊敬你的,明明我才是继承了你留下来的一切东西!”沈常文呼吸急促地喘息着,“那群妖怪根本什么也不懂!斯图纳塔不是他们用来过家家的东西!” 嘶吼声惊动了旁边容器里浸泡着的怪物们,它们仓皇地躲到角落里,蜷缩起来,试图离噪声源更远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的爸爸是个很好的人类哦~ 今天依旧是沈变态呢。 第94章 虞鱼甩着白大褂宽大的袖子, 慢吞吞地跟在沈鹤书的身后。 刚才去给虞鱼拿白大褂的时候,沈鹤书已经顺带换了衣服,不再是浑身**的状态了。 看起来又是一如既往的优雅有礼。 “到了。”沈鹤书的嗓音在空旷的走道里想起来。 虞鱼抬头,瞅了瞅门上歪歪扭扭钉着的铁牌。 虞鱼困惑地出声:“资料室?”他把门牌上写着的文字念了出来。 不是要带他去看实验室吗? 沈鹤书露出笑容:“是的。因为你好像不是很想去实验室参观。” “如果想要了解研究院的话, 资料室就足够了。”沈鹤书说着, 伸手拉开了资料室的门。 入眼的是一大面的书柜和档案柜, 书本和资料都被一面面玻璃隔挡着, 保存得很是妥善。 虞鱼眨眨眼, 大致扫视了一遍,发现里面基本都是各种各样的神话书籍, 最具代表性的大概就是《山海经》、《克苏鲁神话》等等了。 是院长的个人兴趣吗……?比起怪物研究院的资料室, 这里反而更像某个神话研究爱好者的藏书室。 “看样子, 你很意外?” 虞鱼扭头, 沈鹤书站在他身后,冲他淡淡地笑了笑。 虞鱼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点点头。 沈鹤书挑了下眉:“之前我说过,有种说法觉得,妖怪是从传说里诞生的。” “沈常文很是相信这种说法。” 沈鹤书微微仰头,看向面前的书柜。 “只要有一定流传度的故事,他都会收集起来放在这里。” 虞鱼觉得有点儿晕乎乎的, 他揉揉眼睛,含糊地说:“传说也包括安徒生童话吗?” 他还记得沈鹤书给他举的例子是小美人鱼。 “包括。安徒生童话的受众很广不是吗?年幼的孩子和已经从孩童长大成人的成年人,都听过安徒生童话。”沈鹤书低下头,望着虞鱼说话。 可能是因为站得久了些, 虞鱼总觉得脚底又酸又疼的,腿也变得没什么力气,他跺了跺脚,但是那种不适感反而因为这个动作加重了。 沈鹤书敏锐地察觉到了虞鱼的不适:“不舒服?” 虞鱼拽紧白大褂的袖子,难耐地喘了一口气,他渐渐觉得脚底的疼痛感加剧了:“……脚疼。” 沈鹤书将胳膊伸到了虞鱼面前,扶着他坐到了资料室的沙发上。 “失礼了。”沈鹤书蹲下,动作利落地卷起了虞鱼的裤腿,然后脱下了鞋袜。 小半截光滑的小腿露出来,薄白脆弱的皮肤上趴伏着浅浅一片鱼鳞,一直蔓延到了脚上。 沈鹤书目光一顿,半晌才道:“看来是人鱼药的副作用。” 坐下后,腿部的难受便慢慢褪去了,虞鱼弯腰低头揉了揉脚踝。鱼鳞触手冰凉,手指碰上去的时候还有种无法形容奇怪感觉。 “人鱼药的副作用?就是这些鱼鳞吗?”虞鱼拧起眉头。 沈鹤书沉吟片刻:“恐怕不止……你觉得脚疼应该也是药的副作用。”毕竟上岸后的小美人鱼每走一步都犹如踩在刀尖上。 “暂时先坐下休息吧,想喝点什么吗?要让鱼鳞消失需要补充水分,你现在应该挺口渴的。” 虞鱼:“唔,橙汁就行。” 沈鹤书把虞鱼卷起来的裤腿重新放下来,因为怕虞鱼过于敏感的脚部觉得不舒服,就没有再给他穿上鞋袜。 他站起身,语气温和:“好。” “如果觉得无聊,可以看看这些书。”沈鹤书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了一叠书下来,放在桌上,而后便转过身去,想帮虞鱼取橙汁去。 “沈鹤书。”虞鱼倏地出声,喊住了人。 沈鹤书回头,弯着嘴角:“怎么了?” 虞鱼从桌上的书堆里抱起一本,记载传说的书一般都有着一定厚度,这本《古希腊神话》也不例外,厚得可以用来做凶器了。 虞鱼摸了摸封面,抬头看向了沈鹤书: “你是从什么样的传说里诞生的?” 沈鹤书一怔,他定定地看了虞鱼一眼,深蓝色的眼眸里情绪莫测。 虞鱼无辜地歪歪头,黑眸在灯光下显得剔透极了。 沈鹤书甚至觉得那双黑眸像是一对漂亮的玻璃珠,能够完完整整地映出他的所思所想。 他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沈鹤书转身,背对着虞鱼,从资料室里走了出去。 虞鱼皱着眉,注视着沈鹤书离开的背影。 总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从沈鹤书身上感受到的情绪变得摇摆不定。 像是压抑着恨意,又像是挣扎着透露渴求,一种矛盾又复杂的情绪。 “没能问出他是什么妖怪啊……”虞鱼叹了一口气,倒也没什么失落。 他早就知道,以沈鹤书的戒备心,他不可能直接从对方口中问出什么有效信息的。 虞鱼百无聊赖地打开手里的书,这本《古希腊神话》大概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封面看着虽然算得上崭新,但可能因为没有怎么翻阅过,打开时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虞鱼揉揉鼻尖,翻过一页书,紧接着又被翻页带起来的灰尘呛出了两个喷嚏。 他眼底带着水光,把鼻尖揉了又揉,没一会儿鼻尖便被他揉红了。 虞鱼吸吸鼻子,警惕地盯着他放在膝盖上的书。 不能再翻了,再翻的话又会打喷嚏的。 虞鱼谨慎地双手抓着书,头扭向一边,然后使劲儿地把手里的书抖了几下。 空气里散开细小的灰尘颗粒,虞鱼对着灯光看了会儿,觉得回房间后他要马上去洗澡才行。 灰尘抖干净的书被重新放到膝盖上,虞鱼蜷在沙发上,翻阅起来。 “嗯……我不太擅长记外国人名啊。”虞鱼看着书里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希腊名,有点儿头大。 虽然他对于古希腊神话略有耳闻,但这本书里大概囊括了所有的神话故事,出现的远远不止“宙斯、赫拉、波塞冬“这些常见的名字。 虞鱼看了一会儿,实在记不住那一大堆的人名,自我放弃地草草翻了翻书。 “这一页折起来了?”虞鱼好奇地看着那页折起来的书页。 他把折叠处摊开抚平,读了上面的内容。 “塔纳托斯?” 这个名字虞鱼认得,是古希腊神话里死神.的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沈鹤书的画展上也展出过同名的画作。 虞鱼目光顺着文字缓缓下移。 “……唔,有别人写过的笔记?” · “斯图纳塔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白泽重复了一遍贺故渊的话。 贺故渊已经暂时平静下来,赤红的瞳眸也恢复成了正常的沉黑色,那股遮天蔽日的威吓感也收了起来,看上去如同平日里那般稳重沉着,只是面色笼着愠怒。 他之前就问过温羡清和宿沉同样的问题,但对方都无法准确地给出答案。 既然他们都不知道,妖怪局便更没有问的必要。 白泽靠着身后的桌子:“你听说过‘塔纳托斯’吗?” 贺故渊皱眉。 “那是古希腊神话里死神.的名字,不过比起他,‘哈迪斯’的名字可能更有名一点,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白泽:“‘斯图纳塔’这个名字,其实就是‘塔纳托斯’反过来而已。” 贺故渊沉声:“反过来?” 白泽勾唇笑了笑,他摘下眼镜,目光透过镜片望向地面。 “不知道该说他幽默好,还是说他无聊好。居然觉得把死神.的名字反过来就意味着新生……” 而且还是听了鱼鱼的建议取出来的名字。 不过,这才是他的作风吧。 毕竟父亲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足够温柔包容,有时候却又像小孩子似的爱瞎闹。 · 虞鱼摩挲着书页侧边写着的注释笔记,写下这段文字的人有着一手好字,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因为是用水笔写下来的,有些笔画墨水稍微洇开了点儿。 【死神反过来就是新生。小九的主意真棒,总算不用想着到底该取什么名字了。】 【这几天都在想这件事情,好几次都把小白泽泡的茶给放凉了。要不是看在小九也在的份上,小白泽估计能念叨一整天。】 ……小九。小九应该是他以前的名字。虞鱼想。 他之前做过一个梦,梦里面有人叫他“小九”,沈常文也在。只不过那个梦境太过模糊,他记得清的东西并不多。 虞鱼摸着字迹,墨水早就已经干涸,那些墨水洇开的地方也是。 可他总感觉很怀念、很熟悉,有种温暖的情绪在胸口氤氲着,像是晒得雪融化的冬阳。 “我认识你吗?”虞鱼小小声地说,他把书抱在怀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定是认识的。 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这种温暖的情绪太过久违,久违到他想要落泪。 让他想要去拼命地回想,想起那些他本该记得的东西,本该拥有的记忆。 可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虞鱼觉得他忘掉了很重要的记忆,因为那些记忆明明已经被他遗忘了,却依然能在他的心里留下那么深的印记。 可那样重要的记忆,他为什么会把它忘掉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开始收尾开始收尾~ 忘掉当然是有原因的啦。感谢在2020-01-22 20:24:35~2020-02-02 23:3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故笙诉离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笙诉离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你说是东方的斯图纳塔带走了鱼鱼。”饕餮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白泽与贺故渊的交谈, 忍不住插话, “你知道它在哪?” 白泽将眼镜重新戴起来, 他看向贺故渊:“我们曾经找过它的位置, 可惜一直没有结果。” 不然他们也不会放任沈常文在外头逍遥那么久,还是顶着“斯图纳塔”的名头。 贺故渊面沉如水,他低着头, 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山神, 内心的焦躁不减分毫。 他积攒的负面情绪助长了他自身的能力, 同时也让他无法维持完全的冷静。 贺故渊此刻就像是一根紧绷的绳, 一旦最后一点的力被施加上去, 便会断裂开来。 “我找不到。”贺故渊的眼珠渐渐被成片的血色填满, “大概的位置我能感觉出来, 但找不到入口都是无济于事。”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室外淅沥的雨声打在玻璃窗上的细微声响。 直到门被突然推开。 “我知道入口在哪。” 温羡清站在门口, 气尚未喘匀, 身边跟着助理小齐和席轻言。 他的衣服和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但温羡清并不在意。 他抬起头, 扫了一圈房间内的人,又缓缓地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鱼鱼被带去了哪里。” · 自从虞鱼住进斯图纳塔后, 院内就开启了各种果汁、奶茶、甜点、炸串等小吃零食的特供。 沈鹤书轻车熟路地走到特供区,给虞鱼榨橙汁。 他刚按下榨汁机的开启按钮,就听见身后传来的急切脚步声。 沈常文气急败坏地走过来,那幅尊容不禁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犯高血压了。 “东西呢?我让你带的东西呢?”沈常文鼻翼急促地翕动着,整张脸都气得涨红了。 沈鹤书神色淡淡, 他取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准备把待会儿榨好的橙汁倒进去。 “沈鹤书!我在和你说话!”沈常文厉声训斥道。 榨汁机停止了运转,沈鹤书把榨好的橙汁倒进玻璃杯,微笑着转过身。 “抱歉,刚刚榨汁机的声音有些大,你说了什么吗?” 沈常文愤怒地瞪着沈鹤书,对于沈鹤书的忤逆感到了万分的不快:“你对你的父亲就是这样的态度?” 沈鹤书往玻璃杯里插了一根吸管,吸管中部还弯成了一个爱心。 “我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沈鹤书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希望他选的橙子不会太酸,顺便给虞鱼带点几个凤梨酥吃,沈鹤书想。 沈常文眉头皱紧,没在沈鹤书的态度问题上多做纠缠:“我要的东西呢?” 他之前让沈鹤书从虞鱼身上采点样本以便初步实验,不然也不会特地来找沈鹤书一趟。 对这个他一己私欲造出来的“儿子”,沈常文并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感到厌恶。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在不断地寻求转化成妖怪的方法。长生、妖力,这些妖怪与生俱来就拥有的东西,往往是作为人类的他无比渴求的。 沈鹤书,这个他亲手造出来的怪物,从出生就拥有了他渴求的东西。 明明是用了他的细胞,可沈鹤书却远比他来得优越。 沈常文看着他,就像是看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羡慕与嫉妒只不过是一线之隔,嫉妒与憎恶也是如此。 沈常文很快便对沈鹤书感到了出离的憎恶。 沈常文恼恨地盯着沈鹤书,再一次愤怒地强调:“我要的东西呢?” 沈鹤书冷淡地撩起眼皮,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鱼鳞,丢给了沈常文。 沈常文手忙脚乱地把鱼鳞攥进手里,待他看清楚了手里的东西后,胸腔里涌动的怒气再一次翻上来。 “鱼鳞?你又给他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沈常文气得头晕。 沈鹤书靠在身后的桌台上,云淡风轻地回答:“一点有意思的小东西而已。” “生气了?” 沈鹤书礼貌地微笑。 沈常文对上沈鹤书的眼睛,那双具有异域风情的蓝眸深邃而冰冷。 沈常文一瞬间想起的是实验室里那些眼神憎恨的怪物们。 他的肩膀稍微坍塌下来,像是被莫名的惧怕压垮的,沈常文虚张声势地拔高了声音:“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你杀了我?”沈鹤书打断了沈常文的话。 “可你杀不了我。”沈鹤书顿了顿,他弯下腰,压低的嗓音更具压迫感,“从你用伪神的血创造出我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杀不了我。” 沈常文四肢卸了力,几乎要站不稳:“你不能违抗我。”他的牙齿都在打颤,这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来的。 “违抗?”沈鹤书如同听到什么幽默的话一般,笑了两声,“我可不想自讨没趣。” 他只不过是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方向上自由支配了自我的行动,这可谈不上什么“违抗”。 毕竟违抗沈常文的结果还挺令人不快的,他以前吃过苦头。 沈鹤书没再理会沈常文,他端起橙汁,拿着装了一小碟子的凤梨酥,朝沈常文温温和和地笑了笑:“东西给你了,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 虞鱼舔了舔唇,身体信号在向他传达着口渴的讯息。他望向资料室的门,眼巴巴地等着沈鹤书带着他的橙汁回来。 “好慢……”虞鱼小声抱怨,喉咙因为干渴,发出的声音带着点嘶哑。 虞鱼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一条渴死的鱼了。 呼…… 虞鱼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觉得呼吸都要烧起来了。 他觉得手指有点麻麻的,还有点儿痒,不由得松开怀里的书,去看自己的手指。 该不会手指上也要变出鱼鳞了叭。 虞鱼抬起手,一只半截手指长的玩具熊抱在他的食指上。 虞鱼:“?” 有点儿眼熟。 他把玩具熊攥到掌心里,捏了捏它被棉花撑起来的小肚皮。 玩具熊:“不要捏我~” 它的声音软绵绵的,比起抗拒更像是享受。 虞鱼没忍住又捏了两下,才在玩具熊哼哼唧唧的声音里开口:“你是刚刚的那只小熊吗?” “嗯~”玩具熊慢悠悠地回答。 虞鱼打量着对方从巴掌大缩小成挂件的大小,犹豫道:“你好像缩水了。” 玩具熊抱着虞鱼的指头坐起来:“因为刚刚死掉了,复活后就变小了。” 死掉了?虞鱼眨眨眼,那刚才沈鹤书的确是把它捏死了叭。 “你身上好好闻啊~”玩具熊蹭了蹭虞鱼的指尖,舒服地说,“作为回礼,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哦~” 虞鱼歪了歪头,玩具熊的玻璃眼珠里映照出他弧度漂亮的侧脸,还有水一般柔软的眉眼。 “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什么事情都可以哦~”玩具熊说。 虞鱼想起之前沈鹤书说的话:“不用付出相应的代价吗?”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没掉一只手或者一只脚。 玩具熊语气活泼:“不用哦~这是回礼,不需要代价的。” 虞鱼摸摸腿上摆着的《古希腊神话》,翻到之前折起来的那一页。 “那你能帮我找找有关这个人的东西吗?” · 沈鹤书端着橙汁和凤梨酥的小碟子走进资料室,没在沙发上看到虞鱼的身影。 他把东西摆到桌上,直起身:“虞鱼?” 没有人回应。 沈鹤书眯起眼睛,喉头微动,换了个称呼:“鱼鱼……?” 资料室的某处传来一声动静,沈鹤书脚步一转,大步走了过去。 他刚走到发出动静的一排书架前,就看见虞鱼正好从梯子上往后摔下来。 虞鱼紧张地闭紧了眼睛,准备迎接撞击地面的疼痛感。 他等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住了。 虞鱼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沈鹤书低着头,眼中流露出星点笑意: “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要说:沈鹤书之所以受制于沈院长,肯定是因为院长有把柄啦,不然沈变态怎么可能会理会院长,该跑早跑了。 两人的关系和对于对方的情感都还蛮复杂的。 鱼鱼的爸爸是好人哦!虽然某种意义上的确是最终boss。 感谢在2020-02-02 23:30:14~2020-02-04 00:2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家厌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虽然是沈鹤书接住了他, 但对方笑眯眯的样子让虞鱼觉得有点生气。 在沈鹤书逗人似的掂了掂虞鱼的屁股后, 这一点生气就像吹气球似的膨胀了。 虞鱼气得脸都要圆了, 他凑近沈鹤书, 不客气地揪了一把对方的耳朵。 沈鹤书倒是不觉得疼,只是在这猝不及防的靠近里嗅到一丁点儿的白桃香气。 清淡香甜的,闻起来可口极了。 沈鹤书抱着虞鱼的手臂微微收紧。 他低头盯住了虞鱼的面容,深蓝色的眼瞳里折出一点贪婪。 沈鹤书被这股仿佛有着魔力的香气晃神片刻,没等虞鱼察觉出不对劲,他就已经勉强挣扎着恢复清醒。 沈常文在他的怪物研究的初期,就已经知道如何减轻外界环境对于怪物的影响力。这也是为什么怪物们虽然能敏锐地感知到虞鱼的香气,但却不会过分地痴迷,能够妥善地遵从沈常文的命令。 沈鹤书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对于香气的反应也并不强烈, 只有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才会被影响到。 一旦有所感知,反扑也就更加厉害。 好在那股白桃香气只是一点点,沈鹤书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眼中的贪婪被掩去, 他又是那位彬彬有礼的绅士。 “怎么下来走了?脚不疼吗?”沈鹤书撩起虞鱼身上垂到脚踝的白大褂, 握住了他的脚踝。 鱼鳞的情况因为水分的缺失反而更恶化了。 沈鹤书轻轻碰了下虞鱼的脚背,就听到对方小口地吸了吸气。 虞鱼疼得泪花都冒出来了。 他刚刚费了好大力气, 才忍着痛从沙发上走到这儿来, 现在被沈鹤书轻轻碰一下都疼得不行。 沈鹤书叹了口气, 把人抱着放回了沙发上。 他把桌上的橙汁和凤梨酥推到虞鱼的面前。 虞鱼捧起了那杯橙汁,觉得上面插着的吸管有点儿恶趣味,但还是礼貌地道了句:“谢谢。” 沈鹤书微笑:“不用谢。” 他没有询问虞鱼刚才到底在书架上找什么, 这让虞鱼稍稍松了口气。 玩具小熊被虞鱼藏在口袋里,正一动不动地装死。 虞鱼吸了一大口橙汁,缓解了令他焦躁不安的口渴感后,并没有向凤梨酥伸出手,而是抬头看向了沈鹤书: “斯图纳塔里没有别人了吗?” 虞鱼目前为止,只见过的人和怪物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之前活动范围只在房间里的时候,他以为是斯图纳塔研究院本身规模不大的原因,所以人员也就少得可怜。 不过他看着这个不小的资料室,又想到研究院里跟迷宫似的的一条条走道。 他之前的推测应该是错的叭。 沈鹤书在虞鱼的对面落了座,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作出了一副很好的倾听者模样。 “当然有,研究院里从不缺人。”沈鹤书回答。 虞鱼眨眨眼睛,他看着沈鹤书,柔软的面容上是无辜又天真的表情:“是不缺人……还是不缺怪物?” 沈鹤书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虞鱼的敏锐,但他还是不止一次地为虞鱼的聪明感到一点隐秘的欣喜。 沈鹤书笑了下:“不缺怪物。” 好叭。沈院长的确不像是个会雇佣人类担任研究员的人,他看起来巴不得自己的研究藏得越深越好。 院长看起来也不是很有钱,用改造后的怪物充当助手也能省下一大笔费用叭。 虞鱼这才拿起一块凤梨酥,咬了一口,鼓了鼓脸颊,继续说:“院长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呢?” 他现在每天都被困在房间里好吃好喝的,除了帮忙做沈鹤书的模特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运动量,要不是他是只妖怪,可能早就长胖了一圈了叭。 沈鹤书脸上挂着笑:“他大概是想要做点无聊的实验吧。” “什么实验?”虞鱼把手里剩的一小块儿凤梨酥吃掉。 “我不知道。”沈鹤书说,他脸上的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从来不管他究竟在研究什么愚蠢的东西。” 虞鱼:“……” 哇哦,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沈鹤书骂人。 “你们关系不好吗?”虞鱼的声音很低柔,他微微翘起嘴角,甜蜜的酒窝让人不由得想要放松警惕。 沈鹤书稍微皱了皱眉:“关系不好?可能是吧。”他显得有点烦躁,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 “唔,你看起来并不喜欢他。”虞鱼说,他拿起一块凤梨酥,放到沈鹤书的手里,“吃一块叭?” 沈鹤书捏着那块凤梨酥,眼眸微深:“我的确不喜欢他,相看两厌吧。” “人类的感情都很简单,讨厌和喜欢来得都那么容易。” 只需要某一个理由,某一个瞬间,就能轻易地定下自己的态度。人类还真是一种轻浮的生物。 虞鱼有点儿心疼地瞧着那块被沈鹤书捏得裂开的凤梨酥,下次他不要再跟沈鹤书分享他的小甜点了。 但是他的小甜点目前都是经由沈鹤书的手获得的…… 好叭,那还是分他一点点叭,下次不给他一整块了。 虞鱼吸了一口橙汁儿,慢吞吞地说:“可是我觉得人类的感情还蛮复杂的。” “唔,虽然我是妖怪……不过人类的确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 沈鹤书对这番话展现出了嗤之以鼻的态度。 复杂?人类的喜欢简单到廉价,谈何复杂? “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了,短短百年的时间,从生到死就被完成了。所以他们拼命地在有限的时间里挤下更多的东西。因为转瞬即逝,所以才更加珍惜每一个瞬间,珍惜每一个相遇。” “如果他们喜欢你,那说明你在他们想要珍惜的瞬间里,占据了不少。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呀,说明他们愿意将生命的某一部分同你分享。” 虞鱼的语调很柔和,他中途还发现自己白大褂的袖子太宽太长,沾到了凤梨酥掉下来的好多渣渣,因此抖了抖袖子,然后把袖子卷起来了。 他的态度就像是在进行一次愉快的闲谈,沈鹤书升不起半分警惕。 沈鹤书忍不住问:“那讨厌呢?被讨厌也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虞鱼从盘子里又拿起了一块凤梨酥:“被讨厌不是件好事情呀,不过讨厌你的人也在讨厌你这件事上消耗了不少的精力。他可能会想方设法地去了解你的弱点,知道你的喜好厌恶,到最后可能比你都了解你自己。” “比起讨厌,被漠视才是最伤人的叭。” 虞鱼抬眼看向沈鹤书,眼睫扑朔间带出一种温柔缱绻的味道:“你觉得人类的喜欢和讨厌都来得简单,这只是因为你本身的优秀导致的。” “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人,就算不是人类,妖怪也会喜欢叭。如果没脸没实力的话,要讨人喜欢可是很难的,啊,被人讨厌可能会比较简单一点。”虞鱼鼓着脸颊,把咀嚼后的凤梨酥吞咽下去。 虽然时机不太对,但沈鹤书还是因为虞鱼的夸奖感到了高兴。 沈鹤书:“那你呢?” “你也喜欢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人吗?” 虞鱼舔舔唇,脑袋里先浮现出的是贺先生的身影,他歪头道:“嗯。” 沈鹤书的嘴角刚上扬到一半,就听到虞鱼又说:“但是我不喜欢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变态。” 沈鹤书:“……” 啊,他记得之前好像被虞鱼骂过变态。 虞鱼消灭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块凤梨酥,喝完了杯子里的橙汁儿,瞅了一眼脚上的鱼鳞。 嗯,没有了,他应该可以走路了叭。 还沉浸在“自己果然被鱼鱼讨厌了”的情绪里的沈鹤书有些不甘愿地把虞鱼送回了房间。 “今天人鱼的画还没有画完,明天还是人鱼。”走之前,沈鹤书扔下了一句话。 虞鱼想到人鱼药的副作用,严重怀疑沈鹤书是想要报复自己骂他“变态”的事情。 手指传来一点酥麻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扒着手指爬了上来。 虞鱼低头看了一眼,是他兜里的玩具小熊憋不住从里头爬了出来,现在正荡悠悠地挂在他的指头上。 他差点儿都要忘记了对方的存在了。 “刚刚的那个本子,你带着吗?”虞鱼捏捏小熊的肚子。 “带着呀~” 玩具小熊从它穿着的衣服兜里,慢慢地掏出了一本比它体型大了数倍的笔记本。 虞鱼伸手接住了本子,打开。 “……是日记?” · 在沉寂的会议室里,贺故渊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他? 贺故渊没有多想,只是盯住了温羡清:“你知道?你知道鱼鱼是谁了?” 他的语气冷沉又讽刺,助理小齐不由得担忧地看了温羡清好几眼,生怕温羡清发火,最后两位大佬在这里打起来。 温羡清的脸色难看一瞬,但并未发怒,只是说:“我知道。” 他已经想起来了。 · 从虞鱼被带走的那天起,靠近斯图纳塔的沿海地区就开始了不断的降雨和降雪,气温也跟着大幅降低,出现了不同于往年的极低温。 锦城虽然比较靠内陆,但由于离斯图纳塔的距离不远,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虽然拍摄基本到了尾声,但突然出现的极端天气完全打乱了剧组的安排,使得拍摄不得不暂时中止。 温羡清看着外面下着的暴雨,被如瀑的雨声烦得心神不宁。 自从注意到了那种仿佛忘记什么的违和感后,他就觉得处处都透着古怪。 相看两厌的宿沉已经冒着大雨离开剧组,看样子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闪电的白光劈开半个天空,雨幕被映得白亮的瞬间,别墅里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黑暗兜头罩下来。 温羡清条件反射般地紧绷起来,却又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像以前那样厌恶黑暗。 就好像有个人曾经握着他的手,将如昼的灯光放在他的手心,告诉他只要找到灯就不用怕黑了。 即便他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我会帮你找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贺先生因为被鱼鱼想了所以打喷嚏233 温.影帝想起来的是在电影院里,鱼鱼对他说过的话,在第12章 ,有点儿久远了。 小熊掏本子大概就像哆啦A梦一样的哈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0-02-04 00:21:49~2020-02-04 23:2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米团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日记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用的是最普通的笔记本, 随处可见。但它被藏在书架上书本的背后,地方相当隐蔽,保存得也相当完好,虞鱼甚至都没怎么在日记本上摸到灰。 房间里被放了一盘水果,是刚才沈鹤书送他回来时,顺便带过来的。 虞鱼摸了个柑橘吃。 他慢吞吞地把橘皮给剥了, 然后又开始撕里头橘子瓣儿上的白色橘络,然后摊开了日记本。 日记本里的字和之前写在《古希腊神话》书里的字迹一样,不过可能是因为日记的关系, 字更潦草一些, 透出一点随性的感觉。 日记里记的东西又杂又乱, 大都是些日常琐事, 有时候还能把一天下来吃到的东西记满一整页。 虞鱼翻过一页—— 【我希望斯图纳塔是妖怪们的家,是一个足够温暖的归宿。我想让他们能互相支撑, 即便是在我死后。】 【于是我许下了一个愿望, 希望有某种事物, 能够让他们和睦相处,让他们不再孤独地同类相斥。】 【这个愿望被实现了。】 虞鱼掰橘瓣儿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感到了一点困倦。 他闭上眼睛。 …… 白色的长发被束起来, 揽到了身后,男人坐在轮椅上,手持一盅茶杯。 “白泽, 我想养个孩子。” 白泽:“……您在说梦话吗?”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我没有开玩笑。” “我收容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已经都是大妖怪了,没有一个是可爱的小孩子。我就想试试养个孩子。” 白泽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小孩……您不是独身主义吗?养孩子可不是养猫养狗,您确定了吗?” 男人眨眨眼,他的相貌是儒雅风流的,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确定。”男人狡黠地朝白泽笑了下,“反正你们也挺闲的不是吗?” “与其整天在斯图纳塔里头打架,不如来照看你们的弟弟。” “他很可爱,我保证你们都会喜欢他的。” “他是第九个被收容的妖怪,就叫他小九吧。” 【这个愿望被实现了。】 【他从我的愿望里诞生。我可爱的小九。】 【你的话语会被倾听,你的存在会被呵护,你将是他们的注目所在。】 …… 虞鱼睁开眼睛,他慢吞吞地打了个呵欠,吃了一瓣橘子。 他的嘴巴小口小口地动着,被填满口腔的甜汁儿愉悦了。 “你来问我也没有用哦,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运用能力。”虞鱼一瓣儿一瓣儿地嚼着柑橘。 沈常文站在门口,他神情冷静时的模样看上去总算像个有智慧的研究院院长了。 沈常文盯着虞鱼:“你知道是我在诱导你。” 他攥紧了手里的玩具小熊,力道大得玩具熊大缝纫线都崩开,棉花从里面挤了出来。 虞鱼觉得玩具熊有点儿可怜,先是被沈鹤书捏坏了,好不容易自己修好后,又被沈常文给捏爆了。 虞鱼朝沈常文点了点头,塞了瓣橘子到嘴里,他动作自然,自然到似乎没有把沈常文放在眼里。 这让沈常文感到恼火。 “你明明知道,还是顺着我的想法走。”沈常文盯紧虞鱼,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细微举动,“你是不是早就全都想起来了?” 沈常文注视着虞鱼,目光随着虞鱼的动作而移动。 他等着虞鱼吃完了手里的最后一瓣柑橘,神经紧绷地等待着虞鱼的反应。 虞鱼动了。 他伸出了手。 方向是床头柜。 他在床头柜上的果盘里挑出了又一个柑橘。 沈常文:“……” 他按捺着仿佛被戏耍了的愠怒,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你的记忆是不是早就已经恢复了!” 虞鱼在沈常文像要杀人的视线下摇摇头:“没有恢复。” “算是想起了一点东西叭,但是不管我记起来多少,应该都不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如果理解他的话,你就会知道的。”虞鱼咂了咂嘴,觉得新挑的柑橘比上一个酸了点儿。 沈常文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理解了虞鱼说的“他”指的是谁。 又是这样理所应当的亲昵口吻,仿佛他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明明那也是他的父亲。 明明他才是对方真正意义上的养子。 沈常文只觉得气血上涌,他的脸涨得通红:“你又了解什么?” “我才是他最亲密的、最值得骄傲的!” 虞鱼声音轻柔,清澈的眼眸里像披着一层漂亮的星光:“是这样啊。” “那你做了什么值得他骄傲的事情?” 沈常文的情绪更激动了:“他喜欢你们这样的妖怪,那我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把世界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只要这样,他一定会重新回来的。” 重新活过来,回到他的身边,夸赞他,爱护他,就像二十五年前那样。 虞鱼把橘子皮丢进垃圾桶里,他坐在床上,面对着过分激动的沈常文,仍然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宁静气息。 虞鱼看着沈常文,语速低缓:“你也是人类,应该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沈常文:“但他不一样!他不是普通的人类!他掌握着那么多的术式,如果他愿意,他完全能够成为永生不灭的神灵!” “所以你不了解他呀。”虞鱼支着胳膊,托住了右脸颊。 沈常文脸红脖子粗地反驳:“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 他将日记翻看了无数遍,几乎都能默背下来。在那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也一直都注视着对方,没有人比他更接近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 虞鱼叹了一口气:“你还不明白吗?” “按照你的说法,他能轻易地获得神格却又不做,那肯定是因为他不需要。”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远比永生不灭来得有趣。” “爸爸一直都是个喜欢有趣事物的人,永生这件事,应该无聊到他都不想考虑叭。” 沈常文未尽的话语噎在喉咙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摔门就走。 虞鱼想了想,决定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盖被子睡觉。 · 厚厚一叠的文件被甩到了桌上。 温羡清脸色不佳,开口也很不客气:“斯图纳塔的位置是被刻意藏起来的。就算是全知全能的外神尤格.索托斯也找不出来,别白费力气。” 作为被重点针对的“尤格.索托斯”,贺故渊感到了一点冒犯。 白泽拿起了那一叠文件:“这是什么?” 温羡清指了指小齐:“他是改造怪物,身上带着斯图纳塔里的气息,大概能从他的血液里推测出斯图纳塔周围的环境。这些都是妖怪局的检测仪器分析出来的结果。” 饕餮啧啧嘴:“我可以考虑少吃一点。”至少不要把整个妖怪局给吃光,给槐局长留一半建筑物好了。 貔貅挑眉,决定不把妖怪局的财运全收走,也留一半好了。 被赶出去只能在门外听墙角的槐局长:……感谢科技! 贺故渊扫了一遍那一叠纸:“分析结果不只一个位置?” 温羡清皮笑肉不笑:“总比你连个位置都没找到来得好。” 白泽皱眉:“一个个找过去吧,别浪费时间了。鱼鱼现在说不定在哭呢。” 鱼鱼在哭…… 众人在脑海里试想了下。 …… 门外的槐局长顿时毛骨悚然,只觉得自己的妖怪局可能下一秒就要被门内的大佬们给掀了。 已经盖好被子,准备乖巧入睡的虞鱼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的确是“人造妖怪”,因为他的确不是自然诞生的妖怪,是由于父亲的愿望诞生的。 但是他身上被寄予的是希望,不是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觉得可能会在100章左右完结耶,之后会有番外就是了。 第98章 和虞鱼的谈话不仅让沈常文一无所获, 甚至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和焦虑之中。 他几乎一夜没睡,天亮时, 沈鹤书看到了沈常文鬼一样的脸色。 沈常文拦住了提着画箱的沈鹤书,面色难看:“上次的鱼鳞没用, 它的活性最多只能让C级的怪物有反应。” “所以呢?”沈鹤书看着沈常文, 神色散漫。 “你得把他带过来。”沈常文说。 沈鹤书不为所动,他转过身,微微弯下腰, 冰凉的气息攫住了沈常文:“你要带走他?” 沈常文被那对毫无感情的蓝眼珠盯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没说要带走他, 让他来抽点血而已。” 沈鹤书微微笑了笑, 他直起身:“你知道, 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触碰。” “我只给你半天的时间。” 沈常文注视着沈鹤书的身影远去, 这才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是条疯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咬一口。 只要他能成为A级,成为妖怪, 就再也不需要沈鹤书这个半成品疯子了。 · “小九……?” “现在应该叫鱼鱼才对。”男人轻笑了一声。 虞鱼被摸了摸头。 “听好了。你的气息能够放大妖怪的血缘能力,你要谨慎地使用它。” “不用担心,就算爸爸不在了,白泽他们也会护着你的。” “别害怕,别难过。爸爸只是突然对冥府的样子感兴趣而已。” 男人帮虞鱼擦了擦眼泪, 虞鱼能嗅到他身上带着的死亡的味道。 腐朽的、枯萎的,像是枯叶散发出来的味道。 “如果你难过的话,那就忘记好了。” “鱼鱼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就好。” “鱼鱼只需要做自己觉得高兴的事情就好。” …… 虞鱼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手朝他的脸伸过来。 他眨眨眼, 从床上坐起来,避开了那只手的触碰。 沈鹤书收回了手,并没有因为虞鱼的动作而恼怒,甚至耐心地解释了自己的举动: “你在哭。” 虞鱼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触到一点湿意。 沈鹤书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虞鱼的脸,他能清楚地看见虞鱼眼睫毛上承载着的细小泪珠,也没有错过虞鱼眼底的水雾。 他在哭。 真好看啊。 沈鹤书几乎想要拿起画笔把这一幕画下来,但某种从心底升腾起的古怪情绪阻止了他的冲动。 他的心脏仿佛被拧了一把,有种闷闷的疼。 沈鹤书给虞鱼递了纸巾。 事实上他更想要直接帮虞鱼擦眼泪。 虞鱼把脸擦干净,他微微抬头看着沈鹤书:“是要画画了吗?” 沈鹤书点头:“今天还是人鱼。” 一回生二回熟。 虞鱼乖乖地吞下药片,泡进浴缸里,等待药效发作。 沈鹤书把画板架起来,闲聊道:“你想要试试绘画吗?” 虞鱼趴在浴缸的边沿,被热水熏得昏昏欲睡:“嗯?” 他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在这种温暖舒适的环境里特别容易就放松犯困。 “画什么?”虞鱼小声嘟囔道,他困得眼皮都要粘起来了。 沈鹤书:“什么都行。” 药效发作,虞鱼在浴缸里懒洋洋地晃了晃鱼尾:“还是算了叭,我不会画画,画出来的东西很丑的。” 沈鹤书笑了一声,反而更感兴趣了:“多丑?” 虞鱼歪头,他向沈鹤书要了一支画笔,又要了一张白纸,然后趴在浴缸旁边的小桌板上画起来。 沈鹤书饶有兴致地等着虞鱼画完。 “差不多就是这样叭。”虞鱼把完成的画递给沈鹤书。 沈鹤书看着那张纸上天马行空的扭曲线条,沉默片刻道:“……这是什么?” “你。”虞鱼说,他的鱼尾拍了拍水。 沈鹤书很勉强地从上面辨认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嗯,比预想中的效果还要更惊人一点。 虞鱼见沈鹤书直勾勾盯着他的画看,还以为沈鹤书是在嫌弃画丑:“你不喜欢就扔掉好了。” 沈鹤书把那幅画收到画箱里,笑道:“我很喜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画肖像画。” 虞鱼困得不行,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应道:“是吗……” 沈鹤书没有打扰虞鱼,放任他睡了,只是时不时试试水温,凉了就加热水,以免虞鱼着凉。 他的确很喜欢这幅画,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的肖像画。 画家往往喜欢将自己喜爱的事物画在画里。 沈鹤书自己就是这样,他会把他喜欢的东西都画下来。 鱼鱼画了他,是不是意味着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 “果然是在东海域里。”白泽眯起眼睛,在直升机上往下看。 海水涌成巨大的漩涡,像是深渊巨口,要将人吞进去。 “没时间了,跳吧。”贺故渊说。 直升机是贺故渊叫来的,驾驶员也是贺故渊的人。 对方听到自家老板的话,惊恐地往后瞥了一眼。 跳什么?往海里跳吗? 那不是找死吗? 温羡清冷冷地开口:“不用你说。”然后一把拉开直升机的门,干脆利落地就往外跳。 驾驶员:??? 他目瞪口呆地看到直升机里的所有人一个个地往海里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梦游。 等到人全跳海了,他才神情恍惚地吐出一句话:“不是……都不带个跳伞的吗?” 真就找死啊? 沈常文焦急地等待着沈鹤书把人带过来,他在实验室内来回踱步。 但他没等到人,倒是先等到了刺耳的警报声。 沈常文一打开研究院的外部监控,血压都要升高了。 他气愤地骂骂咧咧:“他妈.的,这群人怎么找到这里的!沈鹤书的障眼法没有用了吗!” 沈常文看着研究院外部的屏障被砸得七零八落,还滋儿哇地冒着火光,扯着嗓子就喊人:“沈鹤书!沈鹤书!” 浴室内的沈鹤书猛地起身。 虞鱼被刺耳的警报声给吓醒,他揉揉眼睛,看见沈鹤书从浴室里出去了。 “怎么了?”虞鱼懵懵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鱼尾的药效已经过去,双腿恢复了。 沈鹤书大概走得很急,画板都还架着,颜料盘和画笔也原封不动地放着,地上的画箱也还在。 警报声急促尖锐地响了一会儿,又忽然不响了。 没事了吗?虞鱼一头雾水。 虞鱼从浴缸里出来,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踩着浴室的拖鞋,转到沈鹤书的画板前。 他一直很好奇沈鹤书究竟怎么画的自己,只是沈鹤书每次画完就走人,他从来都没能看一眼。 虞鱼对着空白的画纸沉默了。 什、什么都没画? 那沈鹤书都在干嘛? 难道他刚刚睡着的时间其实很短,所以沈鹤书才什么都没有画吗? 虞鱼叹了口气。 浴室里都是蒸腾的热气,有点儿闷,虞鱼不想在里面继续呆着,就打算出去。 也不知道刚刚的警报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研究院要被爆破了吗? 虞鱼心不在焉地想着警报声的事,结果一脚踹翻了沈鹤书放在地上的画箱。 画箱里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 虞鱼“啊”了一声,赶紧蹲下来收拾。 好在浴室的地面并不是很潮湿,画纸基本上都幸免于难,只有几张沾到了一点儿水汽。虞鱼把画笔一根根收好,画纸也都放回箱子里,颜料也都捡起来。 “嗯?这是什么?”虞鱼拿起地上的一个薄薄的本子。 这也是画箱里的东西吗? 本子的封面是全黑的,上面没有半点的花纹和字体,从外观上完全看不出是用来干什么的。 虞鱼翻开本子,看见扉页上的署名: 沈鹤书。 作者有话要说:要打架了! 沈鹤书的小秘密被鱼鱼发现了! 感谢在2020-02-06 01:10:34~2020-02-07 00: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笙诉离歌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大可爱你前面都订阅了吗?贺故渊把床头的小夜灯给打开, 黑漆漆的卧房一下子便被温馨的暖光给照亮了一角。 他把虞鱼的手机攥在手里:“现在几点了知道吗?” 虞鱼瞅了一眼贺先生冷峻的面庞,怂哒哒地小声回答:“十……十二点了。” 贺故渊的眸色似乎因为浓郁的夜色而更加深沉:“不睡觉就在看这个?” 虞鱼很小心地点了一下头。 今天贺故渊没有出门,穿的是居家服。 虞鱼悄咪咪看了一眼贺故渊。 贺先生很高, 家居服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看起来……打人会很疼。 虞鱼一向比较怕疼,他不是很想被贺先生按着揍一顿。 贺故渊默默地看着虞鱼重新缩到被子里,然后把他自己捆成了一个春卷,再咕噜噜滚到人面前。 他叹了口气:“昨天也这样?” 春卷扭了一下,闷声回答:“嗯。” 贺故渊又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那些奇妙字句,他想不明白, 鱼鱼怎么会喜欢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虞鱼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贺故渊:“我不会再看了。” 他舔了舔唇,蔫哒哒:“对不起。” 贺故渊垂眸看着虞鱼探出来的毛绒绒的小脑袋, 坐到了床沿上。 距离一拉近, 虞鱼身上的香气又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 讨好般地绕着他转。 “不是不让你看。” “你喜欢看,我不阻止。” 虞鱼扒着被沿, 困惑地眨眨眼。 贺故渊耐心地偏头看着虞鱼:“鱼鱼, 你只是不应该把睡觉的时间拿来看这些。” 小春卷慢慢地把自己给拆开了, 里面软乎乎的馅跑了出来。 虞鱼坐在床上,伸手揪住了贺故渊的衣角。 “我不会再这样了。”他认认真真地答应道。 作为一个称职的医生, 他怎么能够反过来让患者担心自己呢? 贺故渊淡淡地笑了一下,小夜灯的暖光把他的五官都镀上了一层光,像是染了层薄薄的蜜。 他正想说点什么, 却被还没说完话的虞鱼打断了。 虞鱼慢吞吞地说:“其实我不喜欢看的。” 贺故渊望着虞鱼笑出浅浅的酒窝,酒窝里像是装了度数不低的甜酒,让人看了就头晕目眩。 “我只是想跟贺先生更亲近一点。” …… 深夜十二点半,贺故渊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窗帘没有拉起,月光安静地从窗外淌进来,满室银辉。 贺故渊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他阖着眼帘,半晌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他按住自己的前胸,心脏在重重地跳动着,宛如敲鼓。 这可太要命了。 · 虞鱼用的手机实在太破旧,贺故渊看不过去,给他换了个新版的智能机。 “钱会从你的工资里扣除。”贺故渊说。 于是虞鱼心安理得地把手机收下了。 吴秘书正在跟贺故渊汇报今天的行程,虞鱼则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研究新手机如何使用。 他捧着手机,小心谨慎地戳开一个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软件。 “……天星娱乐今天下午会亲自过来同您会面,之前和他们谈的项目,他们有意向同我们合作……”吴秘书得体地微笑着,吐字清晰流利。 贺故渊听完她的汇报,颔首示意她可以离开,眼神接着落在了沙发那儿。 吴秘书优雅地抱着文件退出办公室,她现在已经被磨练得习惯这样的场面了。 吴秘书动作飞速地掏出手机:“又是磕糖的一天,姐妹们!” “来吧,不要大意地用糖砸死我吧!” “上次我看到贺总看向小虞先生的眼神,一句awsl足以表达我的心情。” 虞鱼没注意周围,他现在已经被屏幕上的小游戏给迷住了眼睛。 欢乐斗地主。 虞鱼兴致冲冲地学了规则,莽上去就要当地主,还反手给人来个超级加倍。 · 萧璟因手伤暂退电竞圈,身为队长连自家队伍打练习的公司都很久没去,算算也差不多一星期没碰游戏了。 他好不容易提起一点对手机游戏的兴致,结果一进斗地主就给匹配了个憨批。 手上捏着顺子不打,王炸到他手里他非得捏着不放,最可气的—— 萧璟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剩的最后一张方块9,再看看那位憨批队友打出来的桃心2,他气得想摔手机。 只要出一张小点儿的牌,他们这局就赢了! 他在这边恨恨咬牙,这位“神仙”队友还在给他发——快点儿吧,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还花谢了,他都没说他头发都快谢了! 萧璟冷笑一声,噼里啪啦在聊天框里打字怼人,刚要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话的消息发出去。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网络不佳,游戏已中断。】 萧璟:…… 气成河豚.jpg · 虞鱼眨眨眼,看着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熄屏的贺故渊,无辜地歪歪头。 贺故渊解释:“玩了很久,该休息了。” 虞鱼应声,收起手机。 他用小脑袋瓜想了想,征询雇主意见:“贺先生,我可以出去吗?” 贺故渊点头:“可以。” “别跑太远,待会一起吃午饭。” 自从发现虞鱼穿英式风格很合适后,刘伯就又往虞鱼衣柜里塞了套英式小西装,今天虞鱼穿出来的就是那套。 他刚才在沙发上靠了好一会儿,早上系得整整齐齐的领带已经有点散开了。 贺故渊微微俯身,伸手帮虞鱼重新系了下领带,修长的手指在黑色条纹的领带间翻飞,看得虞鱼眼花缭乱。 虞鱼晃晃脑袋,抬头看着系好领带,直起身的贺故渊。他伸手,一把将人抱住。 虞鱼抿唇笑笑,小酒窝一闪而过:“谢谢贺先生,我走啦。” 贺故渊愣了好久才回过神,鼻间还残留着虞鱼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低声笑了下,坐回办公椅继续工作。 虞鱼先在公司里绕了一圈,由于没有把小背包从办公室带下来,所以只好忍痛割舍了一些员工们塞过来的小零食,只接了吴秘书递给他的一盒山药片。 他拆开包装袋,“喀嚓喀嚓”地咬着山药片从公司大门走出去。 夏末的天气总是很闷热,虞鱼刚从凉爽的室内迈出去一步,就很想把脚脚再缩回来。 太热了,如果他是一只雪糕精,他可能都要融化了。 虞鱼在门口认真严肃地犹豫了三秒钟,最后勇敢地从大门迈了出去。 然后匆匆地往街边有空调的地方跑。 “虞医生?” 谭曼从虞鱼身后走过来,笑容温雅。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虞鱼看着走到他面前的谭曼,眼睫扑朔了两下:“您好?” 谭曼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介绍自己了,我是小渊、贺故渊的母亲,谭曼。” 她伸出手,那只手保养得当,皮肤光滑细腻。 虞鱼礼貌地跟谭曼握手:“您好,谭女士。” 他仔细地看着谭曼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她。 谭曼似乎愣神一瞬,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带着淡淡的笑容道:“既然遇上了,我请您喝杯咖啡吧。”她指指一旁的咖啡店。 虞鱼脸颊上攒起漂亮的小酒窝,他笑容柔软,看着没有丝毫的攻击性,无害得让人不经意间就会放松心神。 “咖啡店可以带这个进去吗?”虞鱼摇摇头手里的那袋山药片。 谭曼笑容不变:“当然。” 两人坐进了咖啡店。 虞鱼对苦苦的咖啡兴趣不大,他随便点了一杯。 谭曼同他说话:“我想问问关于小渊那孩子的治疗情况,您的进展如何了?” 她这时候倒是不笑了,秀眉皱起来,像是忧虑不安的模样。 谭曼从头到尾都仿佛是一位关心儿子的母亲,但虞鱼却在她的眼中看出了谎言。 咖啡很快上了桌,谭曼把自己的那一杯挪到身前,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柄,等待着虞鱼的回答。 “谭女士。” 谭曼抬起头,看见那位年轻的虞医生掩去了面上的笑容。 “您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谭曼无奈地笑笑:“虞医生,您在说什么呢?我当然是想知道我儿子的健康状况了。” 虞鱼垂眼盯着面前的咖啡,里面的倒影很清晰。 “您与贺先生的关系并不亲近。”虞鱼眉眼澄澈如水,仿若能洞悉一切谎言。 谭曼冷下脸,她拽紧咖啡杯的把柄:“你是我雇来的家庭医生,有责任满足我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 估计还有三章左右完结? 假鱼鱼是什么大家应该知道了叭? 本章揭露了沈变态的收藏癖好哈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0-02-07 00:34:25~2020-02-08 22:5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斑斑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吸吸怪Liza栗砸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那一枚小小的鱼鳞, 成为了寻找的关键。 鱼鳞上留下的气息不算多, 但足以顺藤摸瓜。 贺故渊捉着那片鱼鳞,靠着那上面仅剩的丁点儿气息, 摸到了一点模糊的方向。 他选中了另一条岔道。 沈鹤书站在监视屏前,神色微动:“……还挺敏锐的。” 虽然他并不想再继续为沈常文做事,但打发一点闲暇时光还是非常乐意的。 就让他稍微消遣一下吧。 几乎趋向神经质的沈常文看见沈鹤书起身,立马扭头去看他:“你要去哪?” 沈鹤书瞥了沈常文一眼:“打发时间。” 沈常文甚至没来得及跟沈鹤书说上一句话。 他坐在椅子上,焦躁不安地扣住椅子的把手。 不行, 他不放心,他不能把9号就那样放在那里, 他必须要去看看。 “不对……要藏起来才行。”沈常文喃喃念叨。 …… 坚固的钢质门被贺故渊直接轰开,温羡清看着贺故渊身后巨大虚影慢慢收回的粗壮腕足, 其上布满了疯狂转动的血色眼球, 它们松散地堆砌起来,虹膜发散着无机质的冷光, 飘散着螺旋般的星云。 他对自己先前的判断有所怀疑了,温羡清收回视线, 鱼鱼会喜欢长这样的玩意儿吗? 被破坏的钢质门后依然是长长的走道。 但在场的两人的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喀哒。”走廊两旁的门都开了。 里面走出了一个、两个、六个、数十个的“虞鱼”。 他们扭头看着贺故渊和温羡清, 神情软和,行为举止都和本人无异。 “贺先生……” “温哥……” “你要杀我吗?” “你要杀我吗?” “这里好冷啊……” “我想出去……带我出去……” 贺故渊的脸色猛地一沉, 语气冷飕飕的:“力量不强, 膈应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这些赝品的能量波动和刚才第一个出现的赝品一模一样,大概也都是画纸变的。 也就是说,背后的操纵者画了这么多个的鱼鱼。 ……想想就来气。 温羡清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既然都是假的,那就都砍了。” 比起这种唬人的赝品,他们更想要见的是真人。 就像比起玻璃仿制的假宝石,那颗唯一熠熠生辉的真宝石才是价值连城。 · 虞鱼在黑暗里又走了不短的时间。 终于走不动,在原地坐了下来。 他的脚实在疼得厉害,体力消耗比以往要更快速,而且极度的干渴也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还是休息一下来得好。 虞鱼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他本来想着能不能试着趁机逃跑,但是目前看来有点儿困难。 甬道里依然在刮着冷风,虞鱼的小棉袄被吹得都不那么暖和了。 虞鱼把腿蜷起来,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坐姿,他抱住膝盖,慢吞吞地把下巴搁上去,因为穿得厚,团起来的时候就像个软绵绵的糯米团子。 肚子“咕叽”地响了一声。 虞鱼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他现在不仅很渴。 他还饿了。 黑暗总是能牵动人的想象力,有人在黑暗里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一些恐怖的事情,例如鬼怪什么的。 虞鱼的注意力也因为黑暗开始发散起来,只不过稍微有点儿不一样。 他想的是吃的东西。 “黄金珍奶、芋圆奶茶、焦糖红茶玛奇朵、波霸奶绿、四季奶青、珍芋抹茶、珍珠烤奶、芝士莓莓、满杯百香果……” “章鱼小丸子、咖喱牛肉、五花肉串、烤年糕、炸鸡腿、麻辣香锅、黄焖鸡、肉蟹煲……” 沈常文打开通路,走进甬道的时候就听到小小声的念叨。 甬道里没允许普通的照明设备运行,只能驱使本身有发光能力的怪物。 沈常文带着的是鳛鳛鱼,形似鹊但长有十只翅膀,可喷水灭火,本身可以会发光,在夜晚也能持续飞行。 他把鳛鳛鱼放出来,在前面用作照明,找到了坐在地上掰手指数菜名的虞鱼。 “……粉蒸肉、辣子鸡、麻辣田鸡,”虞鱼数到这儿,忽然瞧见幽幽光芒下沈常文的脸,“嗯,这只田鸡肉太老了。” 沈常文:“……” 田鸡?他长得难道很像青蛙吗? 沈常文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但看在待会儿要抽9号血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9号,跟我走一趟。”沈常文开门见山。 虞鱼把沈常文隐隐恼怒的神色收进眼底,他歪了下头:“好啊。” 沈常文怔了怔,这么听话?他狐疑地打量虞鱼。 鳛鳛鱼在黑暗散发的光芒落在虞鱼脸上,映出了他天真无辜的神色。 虞鱼抱坐在地上,蓬松的棉袄把他的脸衬得更小了,冻得雪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尊瓷娃娃。 沈常文不觉得对方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站起来,先跟我出去。”沈常文简短地说。 虞鱼没有动,他仰起脸,下巴尖上还有刚才搁在膝盖上印出来的些微红印:“我走不动。” “沈鹤书给我吃了人鱼药。” 沈常文:“……” 该死的,他就知道没有好事! 他向身后扭头:“雪人!” 雪人应声而出,走动时冰块碰撞发出的“吱呀”声让虞鱼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散架。 沈常文命令道:“你抱着他,跟我走。” 雪人慢吞吞地点点头,他这次又裹上了黑色的长风衣,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但是虞鱼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刺骨寒意。 雪人弯下腰,抱起了虞鱼。 虞鱼被冰得一个哆嗦,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可以结冰碴子了。 他剩余的体力和热量差不多就被这一抱给消耗完了,除了冷和饿之外,他甚至开始犯困。 虞鱼抖着嗓子问:“‘雪人’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 沈常文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是。” “这样啊,”虞鱼感叹道,“可他是冰做成的,应该要叫‘冰人’。” 沈常文:“……他被给予的能力是造雪!” “好叭,如果你非要叫这个名字的话,那他就已经重名了。”虞鱼慢吞吞地打了个呵欠:“也许你听说过尼泊尔喜马拉雅山区有一种大雪怪,它的名字也是‘雪人’……” 虞鱼说着说着,忍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着听后续的沈常文许久没听见下文,转头一看,又把自己气着了。 重名?不叫雪人要叫什么? 沈常文怒气冲冲地问雪人:“你难道想改名字吗?改成‘冰人’?” 雪人茫然无措。 · 碎纸片从空中散落一地。 大概是生气躲在背后的人画了那么多张的虞鱼,这次贺故渊和温羡清的动作格外粗暴,连幅完整的画都没能留下。 “出来。”贺故渊声音冷冽,“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沈鹤书从角落里走出来,他双手交叠,轻轻地拍了拍掌,似笑非笑地说:“两位对自己喜欢的人下手可真狠啊。” 温羡清勾起嘴角:“我喜欢的可不是这种劣质的赝品。” “你倒是很舍得把画都拿出来。”温羡清嘲讽道。 沈鹤书轻叹一声:“很遗憾,我也舍不得把真画拿出来,这些都是复印出来的复制品。” “最近的影印技术越来越精细了。” 贺故渊懒得跟沈鹤书废话,单刀直入:“鱼鱼在哪?” 沈鹤书微笑:“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贺故渊颔首:“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背后的虚影陡然拔高起来,长满眼球的腕足凶狠地抽过去。 沈鹤书神色淡然,他漫不经心地往后撤了一步,原本站着的地方便竖起了一堵高墙。 腕足撞在墙上,把墙敲得四分五裂。 沈鹤书站在墙后,笑容不变,但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冷光:“抱歉,我忘了提醒你们,整个研究院都是我的画作,所以我能随意地操控它。” 贺故渊面色不改,他的一双血眸露出来:“只要把这里都拆了就行。” 没有了能操控的东西,操控能力留着也没有半点用处。 “我很期待。”沈鹤书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沈鹤书的能力,就是3D打印技术啊! 就是他比较省原料,3D打印还需要准备原料来着。 第101章 “该死的, 该死的,该死的……” 虞鱼是在沈常文的咒骂声中醒过来的。 “疯了……这些人都是疯子……”沈常文咬紧了牙关, 脸上的表情难看得要命。 一声巨响“嘭——”地传来。 虞鱼睁开眼睛, 巨响接连不断地从远处传过来,可能因为距离比较远, 又有隔挡,所以倒是没有那么吓人。只有微微震荡的地面能让人推测出巨响发生地的地动山摇。 沈常文穿着他一成不变的白大褂,在实验台前边咒骂边捣鼓着试管, 虞鱼还闻到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正躺在实验室角落里的一张铁床上,枕头被子一律都没有。 这张床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才随便移过来的。 虞鱼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的“喀嚓”响声。 看来自己躺的时间不短了。 沈常文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虞鱼,转头朝他看过来:“醒了?” 虞鱼张了张嘴, 想说话却没能发出声音, 只听到自己微弱的气声。 他拧起眉, 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沈常文把手中的试管放下来, 取了针管和消毒用的酒精棉出来。 “发不出声音?”沈常文边说着,边朝虞鱼走了过来。 虞鱼平静地看着沈常文, 像是在等待对方的回答。 沈常文走得越近,越是能看清虞鱼的那双眼睛。在灯光下,那双眼睛里的光彩犹如璀璨星河,让人不经意间就会被迷惑了心神。 沈常文越是看着,便越是生气。 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双眼睛吗?还是因为这样漂亮的一张脸孔?所以父亲才会那样的宠爱他? 沈白瑜…… 沈常文几乎是抱着恶意回答的:“发不出声音才好,省得那些疯子找过来。” 虞鱼眨眨眼, 那些疯子? 是有人闯进研究院里了吗? 沈常文动作粗暴地拽过虞鱼的手臂,简单的酒精消毒后,便把针扎进去,抽了一管血出来。 虞鱼不高兴地皱紧了脸。 他揉着被沈常文过大的力道拧红的皮肤,舔了舔唇想说话,但却只感受到了从喉底涌上来的干渴。 虞鱼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沈常文把抽出来的那管血妥善地放进试管里保存起来,然后才瞥了一眼虞鱼:“没有用的,你现在说不出话。” “是沈鹤书给你吃的人鱼药的副作用之一,长时间没有喝水缓解的话就会开始失声。” 沈常文:“你猜猜,副作用能持续多久?” 虞鱼坐在铁床上,对沈常文饱含恶意的提问无动于衷,只是慢吞吞地伸出手,朝着沈常文勾了勾手指。 沈常文见自己的话语没有起作用,憋闷一瞬:“……干什么?” 虞鱼安安静静地摊开自己的手掌,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要解药?我可没有。”沈常文冷冷地说。 虞鱼摇摇头,依旧伸着手。 他就坐在那儿,那张柔软的面容甚至透着几分乖巧,一声不吭的安静模样像极了神话传说里的小天使,连圆鼓鼓的棉服都是可爱的。 沈常文的心情却糟透了,他咬着牙,找来了纸和笔,放在虞鱼的手里:“不会说就给我写!” 虞鱼眨眨眼,低头写字:【我想喝水。】 沈常文冷哼一声:“这里可没有水给你喝,倒是有些还没试验过的药剂,你想要喝吗?” 虞鱼捏着笔,在【我要喝水。】四个字上圈了个大圈。 沈常文告诉自己,实验还没有完成,不能动9号,然后气冲冲地去接了一杯水给虞鱼。 “喝!” 虞鱼接过水,咕叽咕叽地喝起来。 沈常文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是什么样的?我随时可以把你扔进怪物堆里,让你自生自灭。” “那群怪物有几天都没吃到东西了,正饿着呢。” 虞鱼把一整杯水都喝进肚子里,喉底的干渴被压下去,不过声音暂时还是没法发出来。 他动笔写:【你可以试试。】 【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常文盯着虞鱼,他的唇重新被水润泽,漂亮的水光缀上去,像是某种隐而不宣的引诱。 他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 父亲……沈白瑜的性格再护短不过,他要么什么秘密也不留下,一旦留下了,便会用最严密的手段严防死守着。 沈常文虽然知道虞鱼有着催化妖怪血脉能力的作用,但他也只是从沈白瑜的日记和生前的一些话语里,以及和虞鱼亲近的妖怪们的变化推测出来的。 但沈白瑜不可能没有料到这些,以他的性格,要是沈常文为了实验对虞鱼进行了某种伤害,那么沈常文很有可能会被反噬。 抽血已经是沈常文最大程度上的试探了。 沈常文爱不释手地把握着装满着血液的试管,眼中透出一点狂热。 很快了……他很快便能蜕变…… 既然沈白瑜不喜欢人类,他就可以不当人类。 沈常文从狂热的幻想中抽身出来,他握着试管,准备将刚得到的血液投入实验。 怪物的实验室不在这里,沈常文只能先从这个房间出去。 “你在这里老实呆着,外面有怪物守着,你最好不要试着逃跑。”沈常文警告道,然后便抬脚离开。 房间从沈常文出去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那扇通行的大门严丝合缝地关着,虞鱼试着敲了敲门,发现这扇特质的门非常硬实。 也难怪沈常文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想必是觉得虞鱼不可能走出去。 更别说外面还有留守的怪物。 虞鱼回到铁床上,扫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能用来破门的东西。 沈常文估计也不会留下这种东西给他。 虞鱼缩在角落里,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像装了十斤的奶油蛋糕。 刚刚喝下去的那杯水只是缓解了他的干渴,却没有解决他消耗的体力,以及像是四面漏风的冷意。 研究院里的温度阴冷得像是一座冰窖,本体是一炷香的虞鱼本能地想要依靠睡眠来躲避寒冷。 虞鱼靠在墙上,脑袋里渐渐涌上了浓重的困意。 说起来,沈常文口中的那些疯子是谁呢? ……会不会是贺先生? …… 就像贺故渊说的那样。 把这里都拆了,就不需要在乎沈鹤书究竟能不能操控了。 嘭—— 温羡清的血刀又干脆利落地碎了一面墙。 贺故渊身后的虚影则是掀飞了一扇门。 沈鹤书有些狼狈地往后躲了一步,他看了看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周围,大概三分之一的研究院都成了废墟。 沈鹤书笑了一声:“真暴力啊,两位应该试试去应聘拆迁队。” 回答他的是贺故渊毫不留情抽过来的腕足。 沈鹤书敏捷地向后一跳,再次避开了。 他挥手,被拆得裸露出来的钢筋飞起来,朝贺故渊和温羡清刺过去。 贺故渊的腕足无所谓地抽飞了钢筋。 温羡清一刀把飞过来的钢筋给砍成两半。 轰—— 嗡—— 哗啦—— 一连串巨响震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一整条的走廊都被三人轰塌。 沈鹤书撤到另一条走道上,他无意间偏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沈常文匆匆远去的身影。 沈鹤书皱眉,他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向不远处的一扇密闭的门,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在看什么?”温羡清注意到沈鹤书的视线,他一刀劈向了那扇门。 血刀传来一阵嗡鸣声,门上被留下了深刻的刀痕,却并没有被破开。 “挺牢固的,里面藏着什么?”温羡清温和地问沈鹤书。 沈鹤书捏紧了拳头,显然想明白了沈常文那个蠢货究竟会干什么事情。 但贺故渊并不会给他机会挽救,被劈砍了一刀的门在虚影的攻击下毫无意外地裂开,惨兮兮地半挂在一旁。 情急之下,沈鹤书起身去拦,却被温羡清重重地摁到地上,摔进了门内。 贺故渊跨进门内,一眼就看见那个蜷在角落里的身影。 “鱼鱼?” 作者有话要说:沈鹤书:……(此处省略一万字脏话) 沈常文真实猪队友。 第102章 完结 虞鱼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了点儿不小的声响。 他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正好对上了贺故渊的视线。 啊……都怪他睡之前想了贺先生的事情, 结果连梦里面都是贺先生了。 虞鱼呆呆地看着贺故渊走到他面前, 躬下腰,身上的那种野性的煞气一下子便散去了, 身后的虚影也在一瞬间都收起来。 只有他深邃眉目间依稀残留着的冷意和沾了点尘土与鲜血的衬衣暴露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贺故渊抬手想去抱虞鱼,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脏了。 虞鱼眨了下眼,乖巧主动地伸手抱上去,他穿得厚,埋在贺故渊怀里的时候就更像一颗软乎乎的小棉球了。 甜味儿的香气沁入心脾。 贺故渊愣了一瞬,把心底浮起来的荒唐冲动压下去, 哑声笑道:“想要蹭阳气?” 虞鱼摇摇头。 他盯着贺故渊的血眸看了两秒,然后抬起手,摁在贺故渊的太阳穴上, 没什么力道地按揉着:“不痛不痛……” 因为没有完全清醒的关系,虞鱼按揉的力度基本上就像是隔靴搔痒,但贺故渊的心跳却缓缓地加速起来。 之前他因为力量失控而头疼时, 鱼鱼也是这样做的。 这一次估计是因为看到了他的眼睛, 所以觉得他又在头疼了吧。 直到此刻,贺故渊才有种恍然之间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雾里看花。 贺故渊反手将虞鱼扣在怀里, 加速流动的血液在鼓动着他把人揉进怀里,融进血肉。 沈鹤书从地上爬起来,他舔了舔嘴角渗出来的血液, 看到抱在一块儿的贺故渊和虞鱼时,蓝色的眼珠里像是燃着火。 他摸着胸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情绪。 这是什么?扭曲又酸涩的情绪。 沈鹤书看了一眼旁边的温羡清,在他陡然黑下来的脸色里像是看见了自己。 啊,是嫉妒。 他在嫉妒。 因为鱼鱼抱了贺故渊,所以他在嫉妒。 这种人类一样的情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沈鹤书盯着贺故渊:“放开他。” 贺故渊偏头,没什么情绪地瞥了沈鹤书一眼,不予回应。 沈鹤书向前跨了一步,近神的威压在房间内铺开:“我说,放开——” “啊——!”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沈鹤书——!沈鹤书——!” 是沈常文聒噪的喊声。 虞鱼被这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总算从朦胧的睡意里清醒过来。 他松开贺故渊,眨了眨还带着水汽的眼眸,愣愣地看了一圈,视线从贺故渊到温羡清又到沈鹤书,最后重新回到贺故渊身上。 原来他不是在做梦啊。 “是真的呀……”虞鱼小声说。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发现声音又回来了。 虞鱼揪了一下贺故渊的袖子:“你们怎么来了?” 贺故渊抓住虞鱼的手,握在掌心里,慢慢帮他捂热:“来找你。” 说话间,沈常文又开始叫唤了:“沈鹤书——!” 虞鱼歪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先是困惑了一下门上的大洞,然后才注意到沈常文的声音。 好像越来越近了? 很快,饕餮就拎着沈常文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跟着白泽和貔貅。 沈常文看见沈鹤书,激动起来:“快点,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这些疯子,我的研究院都被毁得——” 沈鹤书眼神森冷地看着沈常文,没有要救人的意向。 沈常文被他森冷的视线吓了一跳,不由得闭上了嘴。 饕餮把沈常文捆起来,扔到地上,大大咧咧地走进房间里,目光落到虞鱼身上的时候骤然亮起来:“鱼鱼!” “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下山玩了!”饕餮朝虞鱼那儿走了几步,但很快就被贺故渊抬手拦住了。 饕餮扭头看向贺故渊,问询般地挑了挑眉。 贺故渊只是握紧了虞鱼的手,把人往后藏了藏。 这是一个带有占有欲的动作,饕餮看在眼里,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饕餮,过来。”白泽出声。 饕餮转头:“不要!”他好不容易才见到了鱼鱼,当然要把没见着的那些日子都给补上来。 白泽冷静地指出现状:“你看他想理你吗?你忘了在他下山之前,你就已经被他拉入冷战的黑名单了吗?” 饕餮又扭头去看虞鱼,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白泽说的是对的。 虞鱼已经完全把自己的脸藏在贺故渊的背后,他想看都看不见了。 貔貅同情地拍拍饕餮的肩。 饕餮回头瞪他一眼,同样是被拉黑的人,他还用不着对方来同情! 沈常文被饕餮粗暴地扔到地上,正疼得龇牙咧嘴,疼痛与惊惧激起了他的愤怒,压下了他无数不多的理智。 “该死的A级!该死的!放开我!” 白泽听见沈常文的称呼,回过头:“A级?” 他感兴趣似的蹲下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明明笑着,却异常的冰冷:“你还给我们分级了?” “你还在进行着那种不入流的研究?” 沈常文怒视着白泽:“闭嘴!你根本不会了解这项研究的伟大!” 白泽还没说话,一个声音就先一步堵住了沈常文的嘴:“不了解的是你。” 虞鱼坐在床上,从贺故渊的背后探出身来,他盯着沈常文,一字一顿地说:“你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沈常文的脸涨得通红,他虽然被捆得结实,但依旧挣扎着站了起来,身形狼狈:“你凭什么这样说!” “像你这样的人,不,这样的妖怪,根本什么都不懂!” “父亲喜欢的只有妖怪,他最讨厌的就是人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他实现愿望!只要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能通过改造成为妖怪,那么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喜欢这个改变后的世界的!” 沈常文站立着,居高临下地望着虞鱼,仿佛这样他便是正确的,不能被反驳的。 但在虞鱼看来,这是一种可怜又可悲的姿态。 像是蒙住自己的眼睛,堵住自己的耳朵,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些是正确的。 “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实现他的愿望。”虞鱼漂亮的眼眸专注地看着沈常文,“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你只是希望他会喜欢,只是希望他会回来,你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的身上。” “你是自私的。” 他的语气是软和的,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但是沈常文却觉得这些话沉重到仿佛一记重锤,砸得他垮下了肩膀。 沈常文喃喃道:“不是的……” 他只是希望能够成为沈白瑜最赞赏的那个孩子,他为此努力了那么久。 “如果、如果他不是讨厌人类的话,那么他为什么总是去亲近你们?”沈常文茫然地问。 白泽站在沈常文的身边:“他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他讨厌的只是你狂热钻研的那些怪物研究,他甚至想过让你继承斯图纳塔,但是因为你的那些想法,他才没有这么做。” 白泽叹了一口气:“如果他讨厌你,他在一开始就不会收养你了。” 他与沈常文擦肩而过,走向了虞鱼。 沈常文站在一旁,怔愣地看着他们亲密交谈的模样,像是又看到了以前的那些日子。 那个时候,沈白瑜还没有死,他会坐在他们的中间,笑容温柔地看着他们说话。 阳光会从窗外洒进来,很温暖地披在肩上,温暖到他难以忘怀,温暖到他鼻尖一酸。 沈白瑜喜欢的,其实是这一份温暖吧。 只是他从以前就对妖怪充满着敌意,从来没有融入过那个温暖的光圈里。 一直都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然后孤独、嫉妒便扭曲了他的心。 沈常文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一颗心像是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 妖怪局会接管东方的斯图纳塔的后续处理工作,虞鱼他们便先行离开了。 沈鹤书没有去拦,或者说他也根本拦不住。 他注视着虞鱼离开的背影,却发现对方走到门口时,又重新走了回来。 “以后多画点人叭。”虞鱼仰着脸,认真地说。 沈鹤书注视着他,大概是因为研究院内的温度实在太低了,虞鱼的鼻尖都被冻红了,那一抹绯色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惹眼,犹如雪中绽放的红梅。 虞鱼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酒窝立刻被牵带出来,甜得像装满了蜂浆:“那本画册里如果都只是景物也太冷清了。” 也太寂寞了。 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妖怪,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的话也太孤独了。 “鱼鱼。”贺故渊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该走了。” 虞鱼点点头,抓着贺故渊的袖子跟人走了。 沈鹤书目送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是虞鱼画给他的那张。 “那本画册被看了啊。”沈鹤书笑了下,深蓝色的眼睛里透出了真实的笑意。 回去把这张画也放进去吧。 · 贺故渊走在虞鱼的身边,气压略低。 鱼鱼只是不见了一段时间,身边又多出来了一堆的情敌,这让他郁闷得胸口仿佛堵着一股气。 “贺先生?”虞鱼拽了下贺故渊的袖子,“你在生气吗?” 贺故渊停下脚步,他盯住虞鱼的双眸,看了几秒,眉目低敛:“嗯。” 虞鱼眨眨眼,贺故渊默不作声的样子总让他觉得像是一匹垂头丧气的狼狗。 “贺先生在生什么气?”虞鱼歪了歪头,表情无辜,透亮的眼眸里是醉人的光。 贺故渊移开视线:“没什么,只是头疼。” 虞鱼紧张起来:“很疼吗?” 贺故渊深沉漆黑的眼底泛着一点亮:“嗯。” 虞鱼:“那、那我给你吸一口叭?”他记得自己的香气可以缓解贺先生的偏头痛。 虞鱼十分主动地又抱了上去,他抬起头,认认真真地问:“这样可以吗?会不会比较不疼?” 贺故渊搂住了虞鱼的腰,鼻尖溢满了熟悉的甜香。 他的嗓音哑了哑,沙哑的声线充斥着要人命的荷尔蒙:“还不够。” 虞鱼被颈间的那股温热的吐息撩得痒痒,他有些难耐地躲了一下,茫然地应了一声:“嗯?” 贺故渊红着耳根,俯身亲了下去。 这样才够。 心跳声鼓噪得像是在放一场盛大的焰火,呼吸声却温柔又缠绵,唇瓣的触碰柔软得像要化开。 那股蓄谋已久的直白与热烈像是火,一点燎原。 虞鱼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只觉得贺先生接吻的样子好看极了。 温羡清站在走廊的拐角,他最后看了一眼两人,然后转身离开。 不一样的,果然是不一样的。 他早就知道鱼鱼会选择谁,可是依然会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贺故渊松开虞鱼,声音低低地响在虞鱼耳侧:“院子里种着的玫瑰花开了。” “你愿意和我回去看看它吗?” 虞鱼一张小脸被亲得红扑扑,他小小声地回答:“嗯。” “是什么玫瑰花呀?” “朱丽叶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ok正文就完结在这里啦~ 后续就是番外了,把没交代完的事情交代完。 这边放个新预收叭,喜欢就收藏一下叭~不过下一本还是写《专属夜莺》啦 《扮演反派却总是莫名洗白[快穿]》 陆满被主神从主角扮演系统罚到了反派扮演系统,要求他要在七个世界里扮演属于该世界的七宗罪。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yu。 陆满兢兢业业,恪守人设,努力扮演大反派。 可为什么,他总是被人认为是小可怜? 正在扮演傲慢的陆满昂着下巴:“就这些东西,你也敢拿来给我吃?” 主角低声下气地哄人:“是我不对,这些菜做的是不好,让满满不喜欢了。满满胃不好,不要吃这些了。” 正在扮演嫉妒的陆满红着眼眶:“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顾时喜欢你不喜欢我,你有什么好!” 主角心疼得上手抱人:“满满别生气,你最好了。是顾时眼睛瞎了,他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不好?” 正在扮演暴怒的陆满踩着被揍趴在地上的人:“我看不爽就揍,有什么问题?” 主角抱着陆满的手,翻来覆去地看:“这些人该打,满满揍得对,手疼了吗?” …… 陆满:……是不是哪里不对?为什么本应该跟他不死不休的主角方,总是对他有三米厚的滤镜? 霍·滤镜三米厚·阙:没有滤镜!满满做什么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