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向晴 至尊总裁 怀抱著无尽的恨,江卓希终于回到当年“遗弃”他的家。 从今以后,孪生兄弟所有的一切,他将毫不客气的接收, 包括“他”的名字──殷卓望,以及那位多情的未婚妻! 他会彻底攻陷她的心房,并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 直到他玩腻这个复仇游戏── 自从未婚夫历劫归来后,童若蕾心中就怀著不安与怀疑。 然而,面对重获新生的他,却也引起她更强烈的好感! 这个霸道、热情的他,总有办法令她方寸大乱、无所适从。 可她怎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何缘故?! “若蕾,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咦!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不都是同一个他吗?难道…… 叮当——叮当—— 清脆悦耳的教堂钟声响起,振翅高飞的鸟儿掠过蓝天。 教堂内奏着轻快的结婚进行曲,一名身穿洁白婚纱的美丽新娘伫立圣坛前,长长的曳地纱裙延伸开来,瑰丽地散铺在红地毯之上。 伴随着牧师的细心讲解,每一位参与婚礼彩排的亲朋好友按照指示预演,唯独一个人缺席—— 这时教堂的大门被推开来,一名佣人急匆匆地跑至男方亲戚面前。 「大少爷,大少奶奶,不好了!」佣人面有难色,难掩悲伤地带来一个震慑全场的恶耗。「望少爷今天搭乘的班机突然失去联络,当局证实飞机已坠毁于北太平洋上空,机上三百多名乘客与机组人员全部罹难……」 轰隆! 教堂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与震撼中,因为佣人口中的望少爷,正是今日缺席的新郎。 新郎的母亲率先昏倒,新郎的父亲悲伤万分地拥着她,痛失爱儿的消息,教他们两老难以置信。 站得直挺的新娘子,俏脸上的幸福笑容早已消失,她只觉得四周的喧闹声不绝于耳,眼前晃动的人影模糊不清,一张张伤心、同情的脸孔在她面前不断交错! 展开搜索与拯救行动的七日后,航空公司正式宣布打捞行动结束,并公布罹难者名单,其中包括即将步入礼堂的年轻新郎——殷卓望。 年仅二十九岁的殷卓望,是殷荣宗的独生子、现任殷氏企业的总裁,他虽然年轻,却已是扛起整个殷家的当权者。 谁知道竟在婚礼前夕遇上空难! 殷家在这个沉重的打击下,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如一般富裕家庭,殷家人表面上和平共存,实则各怀鬼胎,暗地里争权夺利。 获得殷老爷宠爱的长孙殷卓望,自然成为家人的眼中钉,连身为殷氏总裁私人助理兼未婚妻的童若蕾,也同样不受欢迎。 「本来开开心心办喜事,现在却变成办丧事。」一直看不惯殷老爷的偏心,表姑曾鸣凤故意挖苦。「说不定『某人』命犯克夫。」 「可能这就是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下场,卓望还真可怜。」站在同一阵线的二婶刘玉燕,说话同样尖酸刻薄。 坐在角落的童若蕾置若罔闻,此刻的她沉浸在痛失至爱的悲怆中,根本没心思理会周遭的人与事。 此时,一只柔弱的手掌覆盖住童若蕾冰冷的小手,童若蕾抬头与冯秀姿四目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整个殷家,就只有殷卓望的父母殷荣宗与冯秀姿最为淡薄名利,他们性格温柔敦厚,对经商没半点兴趣,两人都是致力于学术研究的大学教授。 没料到殷卓望却是个商业奇才,尽得精明干练的爷爷真传,把殷氏企业管理得有声有色,业务蒸蒸日上。 「她这样赖在咱们家,不就是想要分一杯羹?!」表姑继续发表「高见」。 「分?还未进殷家门,她凭什么分!」气愤的二婶往角落一瞪。 「够了,爸听到会不高兴。」识时务的二叔殷荣祖瞄一瞄楼梯警告。 果然,这时殷老爷姗姗来迟,年届七十多的殷柏坚满脸威严,对于刚才的争吵他已一字不漏全听进耳内,家人对童若蕾的排斥,他了然于胸。 大家长出现,众人莫不恭敬地正襟危坐,乖乖闭嘴,洗耳恭听他的训示。 「卓望的事情让大家辛苦了,你们也别太伤心难过。」殷老爷感慨的说。 冯秀姿忍不住悲从中来地黯然垂泪,童若蕾则神色哀伤的紧握拳头。 痛失爱孙的打击令殷老爷一下子苍老许多,即使再坚强不倒的强人,面对生离死别、至亲离世,也难免哀恸戚然。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孙儿蒙主宠召,或许是上天的旨意,不可违逆! 殷老爷缓缓环视众人,不禁唏嘘,只因他们全是扶不起的阿斗,锐眸最后落在童若蕾身上,这个由他一手提携的聪慧女子,本来在殷氏任职,在一次突发的危机处理中表现出色,因而注意到她的才能与善良。于是便让她成总裁的私人助理,并悉心栽培她,顺便撮合殷卓望与她成为一对。 原本一心想着有这两个年轻有为的人携手继承殷氏,他便可以安享晚年,想不到……孙儿却没这个福分! 「若蕾,你暂时代替卓望的位置,帮我好好打理殷氏。」殷老爷深思熟虑后做出这个决定。 「爸爸,你怎能把家族企业交给一个外人?虽然卓望不在,但还有荣祖与敏聪呀!」事关家产,二媳妇当然急了,老爷子居然无视她的丈夫与儿子,她打死也不相信童若蕾这个狐狸精与老爷没有染。 「舅父,还有少杰也可以帮忙。」曾呜凤也不忘抬出丈夫来。 殷老爷凌厉的视线扫向众人。「荣祖,敏聪,还有少杰,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公司的事情照常向若蕾汇报,我之后会再做安排。」 「是。」满脸不悦的儿子殷荣祖可是敢怒而不敢言。 「若蕾,这段期间你暂时搬进殷家,以便向我汇报公司的情况。」殷老爷的决定根本不容反驳。 童若蕾感到进退两难,一方面她不想被殷家人误会她觊觎殷家的财产;另一方面,她知道如果殷氏落入他们手中,纵有千金也不够他们散尽。 内心矛盾挣扎,童若蕾最后轻咬下唇,不卑不亢地应允。「是,我会暂代管理殷氏,直至殷老爷有新安排为止。」 虽然她并不是殷家人,但她愿尽一分力守护殷氏,童若蕾暗自在心中立誓,她绝对不会把卓望的心血白白断送掉。 站在本应是她与殷卓望的新房内,童若蕾心如刀割,哀伤的环视房间。 目光随即落在梳妆台上一对引颈交缠的水晶天鹅,眼眶一层水气氤氲冒起,童若蕾用力吸着鼻子,并赶紧转移视线。 这是她与卓望一起看中的摆设,犹记起当时卓望从后拥住她,俯身在她耳际许下深情的承诺。 我们会像这对天鹅一样恩爱,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闭上眼深呼吸,童若蕾用手背拭去泪水,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倒下去,她要坚强,比谁都坚强地活下去、支撑下去,因为她要代替卓望好好守护殷家。 宁静的午后,萧飒的墓园,一个孤独的身影伫立。 面对没有尸首的坟墓,童若蕾浮起一抹自嘲苦笑,至今她仍无法相信卓望就这样永永远远离开她,她宁愿相信奇迹,相信他奇迹地生还获救,并在不知名的地方生存着,只是基于某种因素不能回来。 可是随着时间的飞逝,她已几近崩溃,一直坚守的意志信念亦开始动摇。 难道她与卓望真的从此天人永隔? 「殷卓望,你这个不守承诺的大骗子,不是答应过会一生一世爱护我,永远陪在我身边吗?」童若蕾对着墓前撕心掏肺地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你没信守承诺?为什么你能够狠心丢下我?为什么你要离去?」 双膝下跪,她忍不住声泪俱下地哭叫。「我不准你死,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你给我回来!」她匍匐在墓前,双手掩着脸放声号泣,尽把心中的悲伤哀痛全部哭喊出来,她哭得柔肠寸断、喊得痛心切齿,用尽所有力气来宣泄凄怆。 这时,一抹无声无息的身影靠近,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后,一道温柔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有如柔风轻拂直直撞进她的心灵深处。「小傻瓜,你在哭什么?」 浑身一颤的童若蕾霍地抬头,泪眼婆娑的她缓缓站起来,直不隆咚地瞅着赫然出现的男子瞧。 不!怎么可能是他?哭花了的俏脸蓦地浮现一抹自嘲笑容,她自言自语般轻喃。「看来,我的妄想症实在太严重了。」 咚! 头重脚轻的童若蕾,上昏厥过去。 男子把她整个横抱起,他低头端详怀中的泪人儿,唇边渐渐扯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之接着收拢双臂牢牢抱紧佳人离去。 悠然转醒的童若蕾,第一时间映入她眼帘的是冯秀姿忧心的脸孔,然后迎上殷荣宗担心的眸子。 「若蕾,你醒了?」冯秀姿顿时松一口气。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童若蕾深感歉然,她坐起来后才发现这是卓望的房间,她正躺在卓望的大床上。「是谁送我回来的?」 「昏倒前看见了谁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吗?」藏不住心事的冯秀姿喜形于色。 她低垂眼帘苦笑。「我看见卓望,一定是我日有所思才会出现幻影。」 「你不是做梦。」冯秀姿拉起童若蕾的手。「若蕾,你看。」 循声望去,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步近,卓尔不凡的俊容她绝不可能错认,童若蕾猛眨着大眼,深怕这是她的幻觉,眼前的他只是个稍纵即逝的幻影。 「卓望?」双手掩唇的童若蕾身体止不住震颤。 殷卓望坐在床沿,带笑的黑瞳炯炯有神。「我回来了。」 「真的不是我在做梦,真的是你,卓望?」不停摇头的童若蕾仍然不敢相信。 「小傻瓜。」殷卓望拉下她的双手,修长的指尖轻点她的鼻子。 他习惯性的亲匿呼唤与举止令童若蕾百感交集,她紧紧抱着他的腰际,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受他温热的肌肤,她终于相信这是个活生生的人,喜极而泣的泪水潸然滑下。 殷卓望抱着仍颤抖的娇小身体,不自觉加重力气拥紧怀中的人儿,吻住她乌黑亮丽的秀发柔声安抚。 刹那间,一股情潮热流窜入他的心房,他仿佛被什么击中掳获。 「太好了!真要感谢老天爷,让儿子逃过一劫平安回来。」在旁的双亲同样热泪盈眶,好不感动。 在这个喜悦温馨的重逢时刻,没人注意到殷卓望的神色一敛,他变得冰冷的眼神疾射向双亲,似含怨带恨! 奇迹似地生还归来的殷卓望震撼着整个殷家,一场戏剧性的重逢,夸张的尖叫、昏倒、拥抱与哭泣后,殷家上下终于接受殷卓望死里逃生、平安归来的事实。 原来在飞机急速坠毁前,殷卓望侥幸地坠海,而且更幸运地被渔船救起。 虽然多处骨折并昏迷了许多天才苏醒过来,但总算没大碍,不过因为脑部曾受严重撞击,而导致他有局部失忆的后遗症。 饭桌之上,喜气洋洋,一扫近月来的阴霾愁云,难得的谈笑声再次响遍席间。 「卓望,你要多吃点。」就连平日威严的殷老爷也分外慈祥和蔼。「若蕾,你也多吃点,身体还好吗?」 「殷老爷我没事,抱歉把你们吓坏了。」童若蕾有点腼腆。 「近来辛苦你了,卓望也回来了,你得好好休息一下。」殷老爷感到安慰。 这边,并排而坐的殷卓望与童若蕾不时眉目传情,幸福之情洋溢;那边,则有人黯然神伤,分外眼红。同样是儿孙家人,待遇却差太多,殷老爷的偏心谁人看不出来,席间满心不悦的又何止一人! 花前月下,一对小别重逢的情人相依相偎,慰籍彼此相思离别之苦。 「我不是做梦,你真的回来了!」偎在殷卓望怀里的童若蕾感觉彷如隔世。 殷卓望无比满足地抚摸她的秀发。「可惜我把我们的订婚戒指弄掉了。」 「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已心满意足。」 「你知道当飞机急速下坠,面对生死一刻的时候,我在想什么?」他回想起来也觉得恍如隔世。 她轻摇头,难以想象。 「你。」他用力拥紧她柔声道:「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你的身影浮现,过往相处的片段全涌现眼前,令我不舍又心痛。」 她的心胸倏地抽紧,只能紧紧拥着他来回应。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办?」殷卓望松开臂膀,低头深深凝望她。 「我早就想好了。」童若蕾轻抚他尖瘦的脸颊,眷恋的目光仔细瞅着久违的心上人。「我会终生不嫁。」 「你是认真的?」他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不肯面对你的死讯,不愿承认你已经不在。」她禁不住泪盈于睫。 她轻眨眼帘,喉咙酸楚,声音为之沙嗄。「我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坚强,而且还是个软弱的胆小鬼,一直逃避……」 「对不起害你伤心难过。」殷卓望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并再次许下诺言。「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泣,我要你当个最幸福快乐的女人。」 「你何时变得这么会说甜言蜜语?」童若蕾破涕为笑,突然发觉圈住他腰际的触感有点不一样。「你好像变得更健硕了。」 他把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掩饰得很好,神色自若地回答。「可能在渔船上锻炼出来的。」 「你岂不是因祸得福?」她开玩笑。 他则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这种福分我真是消受不起。」 童若蕾露出两个淘气小酒涡,眉如墨画、眼若秋波的她,让殷卓望看得入神,魂魄也被勾去了! 被他目不转睛地凝睇,童若蕾蓦地含羞带娇。 殷卓望缓缓倾身,热切地吻住她的双唇,随即深深渴求探索。 相吻的瞬间,童若蕾浑身一颤,感觉很不对劲,吻住她的殷卓望犹如一个陌生男人,而他们更像是第一次亲吻—— 不及细想,她出于自然反应地推开他。 「若蕾?」 微喘气的殷卓望有点愕然,不过从她茫然迷惑的眼神,他很快瞧出一点端倪,不容她有思考余地,他再次覆上她的红唇,但这次更为炽热霸道。 尽管他的亲吻极富侵略性又缠绵悱恻,与以往的温柔呵护截然不同,而他的强悍霸道更压迫得她喘不过气,简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般,不过童若蕾这次并没推开他。 她告诉自己,可能只是她多心,或许是分开久了,才会使她有这种错觉吧! 然而这是真的吗? 真的只是错觉吗?  重新回到殷氏的殷卓望,在童若蕾鉅细靡遗地交代公司状况后,对于公司的营运与人事有了概括性的了解。 不过对于在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却没半点印象,他甚至连一向往来的客户与进行中的企划方案也忘得一干二净。 幸而童若蕾一直跟在殷卓望身边,协助管理公司大小事务,对于他的日常工作与事情都了若指掌,不然情况可不妙了。 「殷氏过往十年的业绩报告,还有公司所有的资金资产总值与评估报告都在这里。」童若蕾放下殷卓望要求她找的文件。 「谢谢。」殷卓望接下文件却没翻阅的打算,因为童若蕾已迳自坐在他对面,再度把另一叠文件递给他。 「另外,这些文件全都等着你批阅,希望你能在今天看完。」 童若蕾开始向他逐一讲解,并仔细说明分析。 边翻阅文件的殷卓望边转动手上的金笔,不时点头赞同与发表意见,他发现童若蕾这个私人助理头脑灵敏、思路明确非常适合当一个决策者,而且满有商业头脑,难怪爷爷会放心将殷氏交给她。 殷卓望默默打量童若蕾,这个身为他的助理与未婚妻的女子,她的五官漂亮精致,莹肌赛雪无瑕,明亮大眼闪动着聪颖睿智的光芒,眉宇之间有股英气,不过水波般轻柔亮丽的长长黑鬈发替她增添女性妩媚,不容置疑她是个相当美丽又富魅力的女人,难怪会获得「他」的钟爱。 「你果然是一个坚强又可靠的美丽女人。」殷卓望忍不住打断她,赞叹出口。 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来,童若蕾百思不解。「什么意思?」 「没有。」他摇头微笑。「偶尔称赞一下未婚妻也不为过吧!」 「我想你一定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吗?」这想必是他想要喘口气的借口,细心体贴的她站起来。「我去替你斟杯咖啡,让你提神醒脑。」 「我相信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拒绝,一个善解人意的美女的盛情。」他调侃。 「你不用卖乖!」她巧笑嫣然,一个轻盈转身,婀娜多姿地离去。 在关上大门的一刻,童若蕾不经意瞥见神情突然变得冷峻的殷卓望,他正俯首盯着桌面上的报告,他阴霾深沉的表情竟让她不寒而栗,不过殷卓望马上转过身背向大门,让她没法再看清楚半分! 难道是她一时眼花看错了? 在茶水间准备咖啡的童若蕾对刚才关门前的瞬间一瞥耿耿于怀。 或许因为失忆的关系而令他有所转变,但她感觉殷卓望好像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似,与他相处越久她越发觉不对劲,甚至陌生得可怕。 近月来的细心观察下,童若蕾赫然发觉他的五官与声音,甚至身高、体重都好像有点不一样,还有他的说话语调与行为举止,就连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都不尽相同,与她记忆中所熟悉的殷卓望有一点差距。 她所认识的殷卓望一直都是温文儒雅,对她呵护疼爱但守礼教的人。 比起激情热爱的情侣,他们的关系更像是亲人般温馨怡然,细水长流的自然相处与温柔甜蜜的亲吻都恰如其分。 但现在的殷卓望却给她危险诡魅的感觉,在他温柔如昔的俊脸下仿佛隐藏住熊熊烈火,有着把一切烧毁殆尽的激烈情感,还有他的亲吻是那样的霸道强横、夺人心魄,压迫得她莫名心悸。 难道他的身体被人霸占操控住?有人冒名顶替殷卓望的身分回来…… 老天!她想到哪里去了?童若蕾哑然失笑,并赶快甩开这个荒谬可笑的灵异念头,一定是她太过神经质才会有这种想法。 虽然他的举止有点怪异,但他是卓望没错,是她的未婚夫、她所爱的男人,她不应该胡思乱想—— 「小心!」突然一声男子的低呼。 如梦初醒的童若蕾发现手上的咖啡杯已流泄出来,她慌忙放下咖啡瓶退后开来。 殷敏聪拿起面纸替她拭抹衣衫上的咖啡污渍,并拉着她远离「肇事现场」。 「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殷敏聪热切的目光盯牢她。 其实从童若蕾进入殷氏开始,殷敏聪便一见倾心,只可惜佳人不屑一顾,最后还被堂哥殷卓望捷足先登、夺得美人归。他不甘心之余又有点气愤。 童若蕾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距离。「抱歉,我正在想事情,一时分了心。」 「在想事情还是想人?」殷敏聪满脸揶揄。「堂哥回来后,你们都已经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你竟然还在失魂落魄,难不成你在想着其他男人?」 这是不是叫做因爱生恨?男人也是善妒又小心眼!「我知道这是你的气话。」 「气话?我为什么要生气?」殷敏聪嗤之以鼻,然后咬牙切齿地讥讽她。「我实在要替你感到高兴,恭喜你快要名正言顺成为殷家的一份子、我未来的堂嫂。」 「我与卓望的婚事一点也不急,现在最重要是先让卓望调适身心恢复记忆。」无视他的暗讽,她清楚道明。 他却不肯放过她。「你不怕再次错失机会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心无愧。 「嫁入殷家成为殷氏总裁夫人的机会!」殷敏聪说得明明白白。「堂哥是准继承人,比我这个不起眼又不受重用的家伙当然强得多,难怪你会选他而不选我!」 蹙起秀眉的童若蕾按捺性子,试图化解他的误会与怨怼。「不管你是怎样想,但我可以告诉你,即使没有卓望,我与你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到底我有什么不好,你看不上我哪一点?」自尊受创的殷敏聪仍不肯面对现实。 「你很好,只是我对你没任何感觉。」她不想要太伤人。 「你的口才很好,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这种冠冕堂皇的烂借口骗不了我。」女人只不过是现实的拜金主义者! 童若蕾不再争辩,面对冥顽不灵的男人,最好是以退为进。「既然你认为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觉得我根本不值得你去爱,你也就别再在意我。」 殷敏聪从小到大都被拿来与殷卓望做比较,每回都是卓望获得赞赏嘉许,而他只有被冷落忽视的份,他实在受够了当个失败者,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扳回一城。 「我不会放弃的。」殷敏聪狠狠撂话。「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殷敏聪绝不会比殷卓望差,我一定会从他手中把你夺走。」 愤然离开茶水间的殷敏聪没注意到转角处有一个高大黑影,把他们的对话全听进耳内。 童若蕾去泡咖啡也未免去太久了,有点纳闷的殷卓望前往茶水间查看,想不到会遇上这么精彩的一出戏,可算是个意外收获。 原来敏聪喜欢若蕾,呵!呵!这下子事情变得更有趣了!笑容不怀好意的殷卓望心忖,黑瞳透着丝丝诡异光芒。 蓦然出现在茶水间门外的殷卓望教童若蕾吓了一大跳,突发事情接二连三,害她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你全都听到了?」童若蕾从殷卓望凝重的神色已然猜出。 「嗯。」殷卓望点头,俊脸上带着歉疚与为难。「原来敏聪一直对你……」 「他只是酸葡萄心态,吃不到的永远是最好。」自始至终童若蕾都不相信殷敏聪真心喜欢她。 「可是我认为敏聪是认真的。」他看得出殷敏聪对她有情。 她摇头,仍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很快就会放弃,并认清我不是他的所爱。」 「日后你们还要相处,除了在公司,在家中你们也无可避免会常常碰面。」他担忧地拢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敏聪对你是很难死心的。」 「其实我早有搬离殷家的打算,为免彼此尴尬,我会尽快搬走。」其实一直待在殷家,她总觉得不妥。 殷卓望黑瞳转动,过去圈住了童若蕾的小蛮腰。「你的确应该要搬,不过不是搬离殷家,而是搬进我的房间。」 他话中的涵意令她双颊不自觉泛起红霞。 「如果不是我遇上空难意外,我们的婚礼已经举行,你早已是殷太太。」他惋惜不已。「只有你成为我的人,这个才是让敏聪死心的最好办法。」 童若蕾看着满腔柔情密意的他,突然他阴冷无情的面容一闪而过,她神经质的疑惑忧虑再次无端冒起,她竟然感到有点胆颤心寒。 她不能嫁给他,不能嫁给一个令她又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现在举行婚礼不太好,还是迟点……」她低垂眼帘遮掩心中的不安与迟疑。 她的犹豫不决尽落他眼底,了然的他努努嘴开玩笑。「你想悔婚吗?」 「你很心急?」她好整以暇反问。「是怕我会落跑,还是自己会改变心意?」 「真冤枉!我只是免除你搬出搬进的麻烦。」殷卓望夸张地叫屈。 「你别想用这种借口来拐骗我。」童若蕾的纤纤素指直戳他胸口笑说。 他抓住她的小手,用力紧握。「如果用总裁夫人的头衔来利诱呢?我想让你能名正言顺待在殷家。」 那岂不应了敏聪的指责!她抽回手,推开他。「这样,我就更不能嫁给你。」 「你别想用这种烂借口拒绝我。」殷卓望一语道破。「你才不怕别人的闲言闲语,你从不是个在乎别人眼光的女人。」 他怎么好像比以前更了解她了?!童若蕾有点吃惊。「我想还是等你的记忆完全恢复过来后,我们才结婚吧!」 「我只是怕你届时已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穿起婚纱一点也不好看。」他重重叹气,然后试探。「万一我不能恢复记忆,你是不是终生不嫁?」 「当然了,如你不想我徐娘半老才嫁,你就要加把劲快点恢复记忆,别让我等到美人迟暮。」她一副没商量余地的说。 他潇洒地一抬手,向她行一个军礼。「遵命!」 这样一耗下来,倒把正事忘得精光,童若蕾连忙推着殷卓望的厚背,催促他回去工作。「咖啡都凉了,我再去泡,你先回去继续审阅文件。」 「小心点,别又『泡汤』了。」殷卓望揶揄,飞快偷亲了她的小嘴后才离去。 一转身,殷卓望收敛笑意紧抿嘴唇,表情变得冷冽,他发现童若蕾在提防他! 殷卓望穿过校园内的林荫大道,擦身而过的学生们充满朝气活力。 在教职员的大楼内,殷卓望找到他的目标,他是特意前来与母亲共进午餐。 因为她下午还有课,他们只在大学里的教职员餐厅用餐,难得与儿子一起,冯秀姿眉开眼笑。 「我记得爸爸与妈妈在年轻的时候好像吃过不少苦,爷爷曾与爸爸断绝父子关系。」殷卓望闲聊起来。 「没错,其实都是我不好。」已经是多少年的往事,冯秀姿不禁慨叹。「因为荣宗不肯听从老爷的安排与某财团的千金结婚,老爷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家门。」 「当时荣宗与我一起在英国留学,老爷封锁了一切经济支援,荣宗只好兼职半工半读。不久后我便怀了你,那时的我们只能勉强应付生活,待你出生后情况就更差了。」前尘往事犹历历在目。 「爸爸没有回去求爷爷原谅吗?」骨气毕竟不能当饭吃! 「有,不过老爷仍然不肯承认我们,最后也只能靠自己。」她啜饮一口咖啡,当时的情境一一浮现。 「幸而只生了我一个,如果多了个兄弟姐妹的话生活便会更艰苦。」殷卓望随口而出,莫测高深的黑瞳紧紧盯牢母亲。 「嗯。」表情有点不自然的冯秀姿别开脸,她的心头彷如被针扎了一下。「本来我打算辍学,出去找工作来维持生活,不过荣宗有一个朋友接济我们,给了我们一点钱度过这个难关。」 「那真要好好感谢爸爸的那位朋友了。」他紧握拳头,勾起唇角冷笑。「后来爸爸与爷爷如何和好?」 「你不记得了吗?」她回头看向儿子。「你五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回台定居,那时老爷突然心脏病发入院,在老爷痊愈出院后,他便派人来接我们回家,而且老爷一直对你这个孙儿疼爱有加。」 「是吗?」他一副深思模样。「儿时的事情,我半点印象也没有。」 「不用急,你一定能记起所有事情。」她给儿子一个安慰与鼓励的笑容。 「虽然我记不起来,不过妈妈并没忘记。」他反手握着母亲的手。「只要妈妈有空多告诉我,相信我可以一点一滴把过往找回来。」 短暂的天伦之乐很快结束,殷卓望离开校园,独自驾车的他心情十分晦暗,刚才与母亲的谈话言犹在耳,母亲心虚与不自在的表现他更没错过。 过往的点滴涌上心头,儿时的片断在脑海里纷飞,殷卓望冷涩幽邃的眸子透着怨愤,他用力踏下油门,风驰电掣般疾驶。 寂静深宵,童若蕾辗转难眠。 最终她并没迁出殷家,在殷老爷与殷荣宗夫妇的游说下,她还是暂时留下来,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卓望令她放心不下。 她总觉得卓望好像藏了什么秘密似的,所以她才想要继续待在殷家好好观察,当然她并不希望发现任何不妥,并衷心希望一切都只是她的多心疑虑! 另一边,一盏小小的昏黄灯光仍亮着。 偌大的书桌上放满殷氏的业绩资产报告,从这些文件中,不难瞧出殷氏的营运不错,估计殷老爷的资产总值超过五百亿新台币。 桌面上还有几张手写的人物关系图相当显眼,苍劲有力的笔迹加上不少备注,原来是殷家上上下下的关系图表,图表内主要分为三个不同组别。 殷卓望冷冷地盯着桌面上的殷家图表,这个只会算计利益、明争暗斗的家,简直是不堪一击。 值得注意的反而是他的未婚妻童若蕾,她极有可能是唯一的阻碍者,甚至成为他的绊脚石,殷卓望的大掌支着下巴眯眼思忖,心中飞快盘算计画着。 良久,他缓缓站起来踱往窗边,双手在背后交握而立,从落地玻璃窗的反映,可以完整地映照出他的高大身影,彷似有两个殷卓望正面对面站着。 殷卓望盯着玻璃窗上的自己,紧抿的薄唇微启,自言自语般轻道。 「殷卓望呀殷卓望,你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幸福的家庭中?天之骄子的你尽得爷爷宠信父母疼爱,还有一个对你一往情深的未婚妻,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过现在你的一切已经属于我了。」他扯起一抹阴森冷笑。「你黄泉下有知的话就好好看着,我会代你把一切摧毁掉!」 窗外的夜色蒙眬一片,重重浓雾弥漫,气氛有点诡魅神秘,黑暗中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无形的触爪正偷偷伸向殷家! 窗明几净的会议室内,一尘不染的大型长方形会议桌上,清晰地反射出各高层的表情,他们的神色全都严肃凝重。 「最近将会公开招标的一幅住宅地皮,我认为颇有发展潜力,如果兴建大型高级豪宅绝对有利可图。」二叔殷荣祖提出建议。 「那一区地处偏远,附近的配套设施又不完善,如果要发展的话,所需的投资经费将相当庞大,回报不会太高。」童若蕾给予中肯意见。 这个丫头,总要与他作对!殷荣祖悻悻然反驳。「正因为那区还未开发,我们才要先拔得头筹,免得错失先机。」 「如果二叔认为可行,我不反对招标竞投。」翻阅手中资料的殷卓望点头。 「好的,我会尽快给你一份详细的计画书。」乐歪的殷荣祖不忘趾高气扬地朝童若蕾努努下巴示威。 对殷卓望赞成的决定,童若蕾着实感到愕然,她纳闷地瞟了若无其事的殷卓望一眼并没争辩下去。 「有几个承办商最近的表现都不如理想,我打算换掉他们,这里是另一批承办商的资料。」表姑丈郑少杰报告。 「大致上没问题。」殷卓望居然只瞄一眼便批准。「你草拟好新合约的内容后再递交给我。」 「是。」想不到准备好的一大堆理由都派不上用场,郑少杰颇为眉飞色舞。 接下来,陆陆续续通过不少呈交的方案,童若蕾都没给半句意见,只对殷卓望反常的举动疑惑不已。 碍于身分与面子问题,童若蕾没有即时在会议上质疑殷卓望的决定,但并不表示她会沉默下去,并对他不智的决定置之不理。 会议结束,童若蕾紧随殷卓望的脚步,进入他的办公室后立刻关上大门,她要问个清楚明白。 「为什么你要批准那些方案?」童若蕾直截了当的问。 殷卓望双手合十,轻挑浓眉笑问。「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如果你对方案还没全盘了解,不用急于下决定。」她找了个婉转的措词。 「你好像不认同我的决策,而且你对他们的办事能力很没信心。」他神色自若地拢一拢黑得发亮的烫贴短发。 她开门见山直说。「二叔那个案子根本就无利可图,甚至最后可能会亏本,还有表姑丈一直都在拉拢承办商,并从中抽取巨额佣金,你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殷家人的底他可是一清二楚。「不过他们是我的家人。」 言下之意,他在偏私!「你从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 「你知道我这次死里逃生后,最大的省悟是什么吗?」殷卓望站起来,过去一把拉她入怀,并亲密地用双手圈住她的柳腰。 「我想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尤其是我至亲的家人。」他伸手轻抚她的粉颊。「或许他们没多大的才能,但偶尔给他们机会表现,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说不定他们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差劲。」 他感情用事她可以理解,不过身为助理她有责任提醒他应以公司利益为依归。「可是……」 「你放心,我不会完全放手让他们胡搞的,我会在旁好好看着,只要发现任何不妥,我们还可以出手替他们补救。」殷卓望努力说服她。 事关数亿的开发方案,攸关公司的利益损失,童若蕾没他乐观。「就只怕我们不能及时亡羊补牢。」 「有你这位美丽能干的助理,殷氏不会倒的。」他笑言。 童若蕾拿他没辙,对他的决定只能无可奈何。 「好了,现在是午饭时间,别再提公事了,你想吃什么?」殷卓望一手抄起西装外套,揽着她的肩膀询问。 「什么都好。」童若蕾耸耸肩与他并肩离开,不过心中仍不能舒坦开来,有股不好的预感令她很不安,隐约感到事情不寻常。 有多久没有与卓望单独约会了?自从卓望回来后,他们一直都是公私两忙,两人根本没好好坐下来谈情说爱。 任由神神秘秘的殷卓望拉着她走,童若蕾不知他到底想带她去哪里约会,低头瞟一眼一直被他的大掌包裹住的手,从他厚实的掌中传来阵阵热力暖意,她心头泛起丝丝涟漪,混杂了久违的甜蜜与羞涩感觉。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间馆子。」跟随着侍者的殷卓望回头朝童若蕾眨眼,然后绅士地替她拉开位子。「这个靠窗的位子是你最喜欢的,可以尽览漂亮的夜景。」 童若蕾笑而不语,眼中的惊讶与激赏表露无遗。 「让我来点餐。」殷卓望趁机表现。「你最爱吃这里的小笼包,对不对?」 「你没忘记?」童若蕾感叹万千。 「即使忘光所有事情,关于你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忘记。」他眼神专注而温柔。 「真是的!」她娇嗔。「正经事情你半点也记不起,尽会记些无聊事情。」 「这些可不是无聊事情,全是我最珍贵的宝藏。」他则正经八百地反驳。「如果我连你的事情也忘掉,你可能早就跟人跑了。」 「说不定哦!」她抿唇浅笑,可爱的梨涡若隐若现。 殷卓望非常仔细留意童若蕾的反应。 「现在是不是什么气都全消了?」他讨好地问。 上午会议结束后,一整个下午她都眉头深锁,一副心事重重,应是对他「不智」的偏私决策颇感不满。 「谁说我在生气?」她装蒜。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他笑着摇头。 「殷老板的决定怎轮得到我这个小角色置喙,更遑论有什么不满。」她笑道。 「还说没生气,明明酸溜溜的,我看这碟红醋也不用了。」殷卓望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指向她碗内的小笼包。 「调味料吃多吃少因人而异。」童若蕾夹起小笼包,放在碟子上故意沾满鲜红的酸醋。「我则比较喜欢吃酸,沾满醋的小笼包才合我口味。」 「那么这个合不合你口味?」他从衬衫口袋取出两张门票给她。 没想到竟是她很喜欢的英国知名女钢琴家的演奏会门票。「天啊!你怎么弄到手的?这票很难买到呢!」 「只要你喜欢,区区两张门票难不倒我。」他邀功。「你不是一直很想要现场听她的演奏吗?」 「你居然还记得。」突然间,一直存在她心中多时的生疏感好像消失了,与他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童若蕾好生感动。「你的失忆症全好了吗?记起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 「谁教你一直盘据在我心头,想忘也忘不了。」他的情话说得流利自然。「如果你感动得想要提前以身相许的话,我绝对欢迎。」 「就凭两张门票?」她可还没被迷得头昏脑胀。 他的大掌轻覆她在桌面上的小手,深情款款、无限珍惜。「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无价之宝,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珍宝。」 咚!咚!咚!童若蕾的心跳厉害,他直接露骨的言词让她措手不及。 她抽回小手轻拢发丝,水灵的大眼在他身上骨碌碌转,开玩笑地质问他。「怎么我觉得你今晚好像在刻意讨好我,带我上馆子、给我门票、说尽甜言蜜语,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的心思还真敏锐!殷卓望今夜的确「用心良苦」别有意图,不过他是不会让她轻易看到狐狸尾巴的。 「对未婚妻好,是打坏主意吗?况且我不是在讨好你,而是在宠你,疼自己的未婚妻可是天经地义。」他指尖轻点她的鼻子。「难道你想我对其他女人好吗?」 「你呀,真是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半点也不懂害羞。」熟悉的亲匿举止与情话绵绵令她有点腼腆。 「因为我不想将来有任何遗憾。」她嫣红羞赧的俏脸令他看得入神迷醉。「我想让你清楚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以前总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却想说个痛快。」 童若蕾若有所思地瞅着他,不禁有感而发。「你真的与以往很不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面不改色的殷卓望一瞬也不瞬凝睇她。「所以你在回避我?」 想不到会被他发现,她错愕的明眸微睁,既然都说开了,她也不妨坦诚。「没错,你的转变令我很不安,有时我会觉得你很陌生,甚至有点害怕。」 「我想任何一个经历过死亡的人多少都会有点改变。」殷卓望深深呼一口气,表情认真沉重。「曾在死亡边缘挣扎过,令我得到不少启发,我承认对某些事情的想法与看法都有所不同,可能因此而令我改变了。」 他深邃的黑瞳热切地望进她的瞳孔与灵魂内。「或许现在的我会令你感到陌生害怕,但我对你的心从没变过,我只想要好好爱惜你,补偿过去虚度的时光。」 他经历过濒临死亡的巨大恐惧,难免会有所觉悟,性情有所改变也不足为奇。 可能她真的是太过敏感,神经质地怀疑他的转变,应该是她太多心了! 「抱歉,我只是感觉有点怪,仿佛你不再是你,一时很不习惯。」童若蕾尝试剖析自己的感觉。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殷卓望慎重地执起她的小手,用双掌轻轻包裹住,仿佛想要藉此来传递心意。「你只要好好看着现在的我,敞开心扉让我靠近,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他的恳切深深打动了她,童若蕾决定相信他,与他重新开始,把缠绕心头的质疑与忧虑抹掉,如释重负般地反握住他的大掌,向他展露一个释怀的笑容。 「我相信你会更喜欢现在的殷卓望。」他信心十足。 「你真有自信哦!」她瞟他一眼揶揄。 殷卓望笑说。「如果我说我对你是志在必得,是否会吓到你?」 「绝对会,我害怕得现在就想落跑了。」她调皮地眨动灵动的水眸。「抱歉,我失陪一下。」 殷卓望看着离席的童若蕾,说真的,她出众的美貌很吸引他,试问赏心悦目的美女有哪个男人不爱,但他更欣赏的是她的智慧与知情识趣。 不过再聪颖精明的女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即使再理智坚强的女人也是一样,当然童若蕾也不例外,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甜言蜜语、不喜欢被男人放在手掌中呵护宠爱的感觉?无论如何童若蕾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殷卓望满意地把玩手中的茶杯,然后一口喝下清香的茗茶。 很好,只要卸除她的戒心,日后办起事来也会顺利点。 刚从化妆室出来的童若蕾,不小心被来人碰撞了一下。 「咦?你不是童若蕾吗?」女子雀跃惊呼,并热情地拉着童若蕾的手肘。 童若蕾看向女子,发现竟是她的高中同学。「蔡佳雯,你不是移居美国了吗?怎么会回来?」 「因为这边的分公司正在扩展业务,所以调我回来帮忙。」蔡佳雯熟稔地挽着童若蕾的臂膀。「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与朋友一起。」童若蕾指一指坐在不远处的殷卓望。 「朋友?我看是男朋友吧!」蔡佳雯引颈翘望。「他很帅哦……咦?怎么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这十年你不是都一直待在美国吗?」童若蕾不以为然。 蔡佳雯苦思不果。「算了,我不阻挠你约会,有时间我们再出来叙旧。」 彼此交换电话号码后便挥手道别。 童若蕾刻意放慢回去的脚步,远远看着英挺不凡的殷卓望,她的心无端一沉,蔡佳雯会在哪里见过卓望?在美国吗—— 她哑然失笑,看来她的疑心病又犯了,她到底在怀疑什么?卓望常常去美国出差,即使蔡佳雯真的见过他,也不足为奇。她真是太多心,才刚决定相信他,怎么又在疑神疑鬼了,真是的! 童若蕾加快脚步回到殷卓望的身边,她决定重新认识并开始信任他。 诚如他所言,殷卓望开始抽空陪伴家人,不管是二叔还是表姑一家,他都积极亲近。 殷家上下能够打破隔阂和睦相处,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只是殷卓望的刻意接近会否另有所图? 有这种想法的人当然不止一个,因而表姑丈郑少杰现在才会出现在二叔殷荣祖的办公室内闭门密谈。 「卓望那小子,我们还是得防紧一点。」郑少杰提醒。 「你猜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对殷卓望的反常行径,殷荣祖感到坐立难安。 「谁知道?」郑少杰耸耸肩。 所谓说人人到,此时殷卓望礼貌地叩过办公室大门后,便走了进来。「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怎么会。」殷荣祖笑得和颜悦色,门面工夫可少不得。「找我们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询问你们是否有空一起吃午饭?」殷卓望自然地邀请。 「我好像有约,让我先看看。」殷荣祖假装翻阅桌面上的行事历。 「我也记的不太清楚。」郑少杰从口袋取出PDA查看。 两人拒绝之意十分明显,不过殷卓望故意视而不见。 「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与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殷卓望满脸真诚。「如果以往我有什么地方不尊敬,还望你们能原谅。」 「你在说什么傻话?」殷荣祖打哈哈。 「什么原谅不原谅,我们是一家人,你在客气什么?」郑少杰也很会演戏。 「坦白说,过去有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起来,如果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希望你们多多包涵。」殷卓望表情懊悔。 两人审慎地打量他,不曾看过他低声下气,难道他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殷卓望继续说之以情。「日后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借重两位长辈帮忙指导呢!」 一顶高帽子送上来,焉有不欢喜之理,两人面面相觑,决定暂且化干戈为玉帛。 「殷氏是我们殷家的家业,我们当然要一起打拚。」殷荣祖投诚。 「只要卓望不嫌弃,我当然愿意出一分心力。」郑少杰示好。 哼!两只老狐狸还算识时务! 「太好了,有你们在旁提点,我就放心多了。」殷卓望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当然。」殷荣祖顺势提议。「我知道附近有一间不错的义大利餐厅,卓望你有没有兴趣?」 「他们的厨子是义大利人,厨艺非常了得。」郑少杰竖起拇指赞赏。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殷卓望含笑点头。 三人一起有说有笑地结伴离去,这等怪异的场面简直是史无前例,直教同事们看傻了眼,不明白一向不和的殷家人何时变得如此友好?! 天将吐白,晨光初现,这是个风和日丽的一天。 尽管今天是假期,一向浅眠的殷卓望已然醒来,他轻哼曲子,心情看来相当不错,好像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一身休闲服的他比平日更桀惊不羁,深蓝牛仔裤下的双腿修长稳健,简单的白衬衫随意不拘束,敞开的衣领若隐若现,展露出古铜色胸肌,卷至手肘的衣袖露出健美的手臂,他今天格外潇洒倜傥。 对着镜子扯出一个自信狡狯的笑容,殷卓望翩然离开房间,穿过走廊转角处时,不经意听到佣人们的一段对话。 「老天爷真是有眼,让望少爷平安回来,殷家真是善有善报。」 「没错,一定是大少爷与大少奶奶积的善福,感动老天爷。」 「他们这对恩爱夫妻,还真令人羡慕。」 殷卓望没再听下去,他的心中颇为不高兴。 是吗?真的如佣人们所言,殷荣宗夫妇是大善人?如果是真的话,他们又怎会做出…… 哼!真相又有谁会知道?! 「爸,早。」殷卓望途经父亲的书房时,发现殷荣宗正在翻阅书卷。 殷荣宗抬头,满脸慈爱地关心。「卓望,你也这么早起,怎么不多睡一点?」 「年轻人不用睡那么多。」殷卓望眨眨眼说笑,然后过去搭着父亲的肩。「一起吃早餐吧!」 「你与若蕾要去约会吗?」殷荣宗与儿子边走边聊。 「知子莫若父!」殷卓望弹一下手指,接着突然有感而发。「如果我有个兄弟便好了,爸妈为什么不多生一个?」 走下楼梯的殷荣宗突然踩空,差点摔了下去,幸而儿子眼明手快地抓紧他。 「爸,当心。」殷卓望提醒,父亲心虚的行径他尽收眼底。 殷荣宗眼神闪躲,不太自然地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要个兄弟?」 「幸好这次我能平安回来,可是万一我不在,便没有人可以照顾你们了。」殷卓望直言自己的忧虑。 「你别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妈妈听了会很伤心的。」殷荣宗不禁皱眉,尽管儿子出于一片孝心,可也不能胡说:「如果你真要孝顺,就别再拖拖拉拉,快点与若蕾结婚,然后替我们生几个孙儿。」 「我也很想,只是若蕾一直不肯点头。」殷卓望是有心无力,这事强迫不来。 言谈间他们已到达客厅,今天的餐桌上并不热闹,因为假日还会早起的殷家人并不多。不过虽说不热闹,但席上好像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爷爷、妈、若蕾,早。」殷卓望狐疑的眼光投向童若蕾。 童若蕾以眼神示意,她瞟了一眼殷老爷面前的一个公文袋子,然后满脸担忧的摇头。 「爸,早。」殷荣宗坐下来,转向身旁面色凝重的妻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已传来震怒的声音。 「你看你做的好事!」额际青筋暴现的殷老爷用力把公文袋丢向餐桌中央。 数张相片从袋中滑出来,相片中竟是殷荣宗与一名年轻女学生,他们状似暧昧亲密。 殷荣宗拿起照片瞧仔细,脸色骤变、双手微颤,他受到的震撼也不小。 「你竟与自己的学生胡搞,真是不知廉耻!」殷老爷气得发抖。 「爷爷别气,可能是一场恶作剧,爸爸不是这样的人。」殷卓望连忙安抚。 「这是我与秀姿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镇定后的殷荣宗异常冷静,他转头向妻子柔声道:「我们回房谈。」 自始至终都没发一言的冯秀姿,站起来与殷荣宗离席。 「真是的!已经这个年纪还搞婚外情,一点也不长进!」殷老爷继续怒骂。 身为外人童若蕾不方便置喙,不过她不相信一向爱妻如命的殷荣宗,会做出对不起妻子的事。 「我去看看他们。」并不放心的殷卓望也跟着离席。 在半掩的房门外,殷卓望瞧见冯秀姿正低头查看照片,殷荣宗则开始解释。 「秀姿,我们夫妻数十年,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如何,我不是在找借口开脱,但我希望你能信任我。」殷荣宗按着妻子的肩头。 「我知道你没做过。」缓缓抬头的冯秀姿神情平静,眼里是绝对的信任坚定,她轻拍丈夫的手轻喟。「谁教你魅力依然不减,净会招蜂引蝶!」 只要仔细瞧清楚相片,不难发现是女学生主动亲近,而且拍摄的镜头位置一点也不像是偷拍,反而像是早有预谋般。 其实丈夫这种成熟稳重的中年美男子,很能吸引情窦初开的女学生,不过冯秀姿对丈夫有绝对的信心。 殷荣宗的为人她是最清楚的,如何艰难困苦的事情他们都能一起面对,在经历过这么多难关后建立的互信互爱,是一生一世永不会变更的。 殷荣宗紧握妻子的手,虽已不复光滑幼嫩,但仍然是他最珍爱的。「对不起,惹你不愉快,我以后会尽量避免引起误会。」 冯秀姿轻摇头。「被惹得不愉快的人可不是我,你得好好向老爷解释清楚。」 彼此交换了然的眼神,传递的是心中浓浓的深情。 殷卓望静静转身离开,结果绝对是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这样落幕也不是他所乐见,他不甘心地握紧拳头。想不到白费了他的心机! 当然事情没有想象中圆满结束,匿名人士把那些相片寄给大学校长,并在校园内公开流传,一时间造成轰动。 受各方指责的殷荣宗因而被校方暂时停职。 身为风波中的受害者冯秀姿,她镇静的表现则令人激赏,由于她对丈夫的信任大家开始相信殷教授可能是无辜的,故事情没再扩大,一切只待校方调查个水落石出。 熙来攘往的街上,一对信步而行的男女十分抢眼! 「怎么了,你还在为伯父的事情而不开心吗?」童若蕾看着身旁的殷卓望,他一整天下来都好像心事重重。 殷卓望赶忙拉回心神,他的确为此而耿耿于怀,不过他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怎么会不开心呢,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我的父母是这么恩爱又互相信任。」他的反话说得动听,背地里却不知动了多少手脚。 「难得他们这么信任对方,的确很令人羡慕。」她点头赞叹。 「你不用羡慕,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互爱互信。」他轻点她的鼻子。 她皱皱鼻子问:「你是在翻旧帐还是想考验我的忠诚度?」 「有人做贼心虚哦!」他睨她一眼,猝然停下来一把揽住她的纤腰,低头抵着她的额际。「我以为你已经把心交给我了。」 「别这样,大家都在看。」她俏脸一热,双手抵着他的胸瞠。 他则不动如山,还故意说出引人遐思的话。「我想吻你。」 不由分说,殷卓望缓缓堵住她欲加抗议的小嘴,放在她腰上的大手力度恰如其分,容不得她拒绝逃开。 惊吓得睁大眼的童若蕾,瞥见往来的路人纷纷注目窃笑,她慌忙挣扎。 「你真胡来!」她抚着热辣辣的双颊娇瞠。「别人都在看了,很丢脸呀!」 不想继续成为焦点的童若蕾顾不了那么多,她推开殷卓望独自大步疾走,轻松追上前的殷卓望,自然地拥住她的肩头并行。 「有什么好丢脸的,只不过是亲吻而已,我们又没做什么。」他还要逗弄她。 「想不到你这么开放!」她恶瞪他一眼,继续疾走。「你喜欢当众表现,我可不奉陪。」 「有什么关系,要看就让他们看个够吧!」 话声方落,殷卓望又很快拉她入怀,再度吻住她来「明其心志」。 惊呼挣扎之余,童若蕾这次可没忘记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嘛! 「殷卓望,我警告你,你再这样胡来,我以后就不理你了。」仍羞愤难平的童若蕾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男人严厉警告。 「好,好,我知道了。」没半点歉意的殷卓望虚应讨好,他伸出大掌想要搭着她的香肩。 「你别碰我!」她冷冷地甩开他的手,视他如色狼般警戒。「我要去找几本书看,你自己随便逛逛。」 童若蕾迳自大步踏进书店,四处闲逛看书。 「你想要找什么书?我来帮忙。」殷卓望有够死皮赖脸。 「别来烦我。」童若蕾才不甩他,阻止他再跟随。 「OK,我不妨碍你。」殷卓望没辙地举起双手示降,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往旁边的长椅坐下来,像个孩子般乖巧地朝她开朗一笑。「我在这里等你,你慢慢找、慢慢看。」 极力憋住笑意,童若蕾转身去看书,殷卓望那孩子气的笑容几乎把她融化掉。 唉!这个善变的男人,无害的笑容如小男生般可爱,蛮横的行径又如恶魔般可恶,想起刚才他在大街之上旁若无人地强吻她,她又莫名躁热心颤起来。 天!好丢脸呀!他们都已经不是青涩的少男少女,居然还当众热吻!他明明是个稳重世故的成熟男人,都已经过了那种血气方刚的冲动年纪,却总是喜欢藉机吃她豆腐,又亲又抱的逗弄她,害她心头小鹿乱撞。 总有一天,她不是被他的惊人之举吓得心脏停顿,便是被他的野蛮无赖气得吐血而亡。 在书店内转了数圈,总算静下心、埋首在书中,看得有点忘我的童若蕾猛然记起,有个被她冷落的男人应该还在苦苦等候,她赶忙回去「认领」。 可能真的等得太久,也可能近来工作得太累,坐着、等着、闲着,结果殷卓望打起瞌睡来。 看着殷卓望略带疲惫的脸容,童若蕾不忍唤醒他,于是静静坐在他身旁继续看书。不消一刻,她的颈肩上突然多了一份沉重负担,腰际也多出了一条粗壮胳臂。 「卓望?」童若蕾腾出手臂,轻摇仍紧闭双目的他。 其实殷卓望只是在闭目养神,知晓她折返回来却继续装睡,他把头枕在她肩膀上,并依偎过去紧黏着她,把脸庞深埋在她耳际,故意轻呼气逗弄她。 浑身一颤的童若蕾蹙眉,冷冷拆穿他。「喂,你快起来,别再装睡了。」 莞尔一笑,他飞快偷亲她紧抿的小嘴后站起来,还若无其事问:「找到了没有?」 反观童若蕾却是俏脸红得像只虾子,实在很想找个地洞去钻的她气得随手抓来一堆书,重重塞进他怀中不顾而去。 「若蕾,你别生气。」追出去的殷卓望连忙呵哄。 「我真的不要再理你了。」故意不甩他的童若蕾加快脚步,钻进人群中躲开他,决心给他点教训还以颜色。 努力挤上前去的殷卓望终于在商场大门口逮到人了。 「若蕾。」殷卓望好不容易抓住童若蕾,拉着她往无人的街角处。「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 他这次的道歉比较有诚意了。 「你可不是个不经世事的黄毛小子,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男人,应该有足够的自制力。」她双手环胸,板着脸斥责。 「但面对深爱的人,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便不翼而飞了。」他按住她双肩,柔声辩护。「谁教你太吸引人了,害我总是失控。」 「别与我来这套。」她不满地努努嘴。「拜托你以后检点自重点,请你看看场合地点,别再做出这些惊人之举。」 「你的意思是只要在适当的场合地点,我便可以好好亲你?」殷卓望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一把拥她入怀,暧昧地耳语。 说了这么久,他根本就没听进去!童若蕾用尽气力也推不开他钢铁般的胸膛,只能在他怀中跺脚。「喂,你别像只发情的猪公,一副欲求不满。」 「我的确欲求不满。」他调笑。「每晚想着深爱的你就近在咫尺,却又什么都不能做,你知道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种多大的煎熬与折腾,我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 哎呀!他说到哪里去了?害她连耳根子也着火了。「如果你的精力这么旺盛,你大可全花在公司上,那么你便不用再烦恼了。」 「你真无情,竟然见死不救。」他轻声责备。「你知道吗,如果一个正常的男人没有发泄管道,很容易会受不住诱惑的。」 她别开脸。「如果你真有需要,我不介意你找其他女人来解决。」 「好,既然你这么大方,我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撂话。 「你敢?」她挑高眉,踮起脚尖抓住他衣领警告。 「当然。」他给她魅惑一笑。 她只好嘟着小嘴说气话。「好,你尽管去找女人,反正我管不着。」 「难得有个如此体贴的未婚妻,让我大享齐人之福,不过好可惜……」殷卓望故意停顿下来睨着她。 如他愿,童若蕾忍不住追问:「可惜什么?」 「可惜我对其他女人半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想要你一个。」他深情款款轻吻她的额头。 「哼!鬼才相信你。」她抡起拳头轻捶他的胸膛。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殷卓望信誓旦旦,拉起她的手亲吻。 童若蕾满心声福甜蜜,丝毫没怀疑他的诺言,并相信他们的未来绝对非常美好。 逛了一整个下午,殷卓望与童若蕾在悠闲宁静的公园坐下来休憩。 两人彼此依偎,殷卓望轻拥童若蕾的肩头,下巴厮磨着她的秀发;而童若蕾则自然地把头枕在他的宽肩之上,深深靠在他怀中。 在他们面前不远处是一对年轻父母与约莫三岁大的儿子,白胖的小孩模样可爱举止逗趣。 「好可爱!」目不转睛盯着小孩看的童若蕾眉开眼笑。 殷卓望唇边泛起笑意,自豪地夸下海口。「我们将来生的孩子绝对会更漂亮、更可爱,一定会让别人羡慕不已。」 「臭美!」她讥笑。 想象一个缩小版的淘气女娃,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喜欢女孩,女儿比较贴心孝顺,最好可以生个双胞胎。」童若蕾非常认真地回答,并没留意到他的表情有异样。「我家里的两个小妹便是双胞胎,她们小时候不知有多可爱,长大后不但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行为都如出一辙,有时候她们还故意互相模仿,让家人分不出来。」 「那样岂不是很有趣。」殷卓望若有所思。 「的确有趣,不过也相当头痛烦恼。」她家中那两个活宝,总是不厌其烦地玩「猜猜我是谁」! 他神情一敛,但又马上回复轻松自若的样子。「我也喜欢双胞胎,如果是龙凤胎就更妙了。」 她突然噗哧地笑了出来。「我们好像说得太长远了。」 殷卓望不怀好意地吻她的脸颊,用那磁性的声音诱惑她。「只要我们现在赶快回去制造小宝宝,就一点也不会长远哦!」 一阵酥麻耳热,童若蕾推推他的胸膛颇不以为然。「你说的真轻松,为人父母责任很大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做个尽责的好父亲,对孩子不离不弃。」他对着她的水眸。 他的保证真与众不同!「当然,为人父母怎会狠心丢弃孩子不要?!」 「说不定哦,这世上不是有很多弃婴与孤儿吗?有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殷卓望满脸不屑。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 「可能他们有苦衷。」 「什么苦衷?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值得原谅。」他悻悻然指责。 瞧他说得义愤填膺,童若蕾双手轻抚他削瘦刚毅的脸陇,绽放一个明媚笑容教他安心。「你放心,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也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 殷卓望浑身一颤,内心阵阵涟漪荡漾,他捉紧她的双手用力一握,低垂眼帘直勾勾望进她清澈明亮的双瞳中,她如镜子般的瞳孔内反映出表情凝重的他。 「若蕾,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他很想知道! 惊讶他突然认真八百的模样,她狐疑地试探。「一定要回答吗?」 「别打马虎眼。」他双目如炬,灼灼逼人。 童若蕾认真思索起来,现在的殷卓望真是变得任性又霸道了! 虽然他的行为是有点过分野蛮,常常令她方寸大乱、无所适从,不过心头那种甜滋滋的幸福感觉却骗不了人。他总是喜欢直截了当地索求回报,清楚言明非要得到她不可,如此强烈被爱着的感觉令她心颤臣服! 她以为他们的恋爱虽平淡无波但安全稳固,认为他们之间断不会有回肠荡气的惊涛骇浪,想不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激情热爱,现在却是如此深刻体验到。 他的强势与热情恋慕把她整个人燃烧起来,使她有种置身于烈焰当中的感觉,那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危险激情正完全吞没她,彷似只有把一切烧毁殆尽方可甘休。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清楚知道猛烈过头会很危险,很容易令人失去理智,甚至受伤,她是否应该冷静一下? 如果还可以的话!可惜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就像灯蛾扑火,即使要她灰飞烟灭,她现在也煞车不及! 童若蕾拉回飘远的心思,缓缓启齿低道:「以前的你比较温文儒雅,我们相处很融洽,现在的你却是这么强悍霸道,害我常常提心吊胆……」 「那么?」他听得可急了! 「虽然你蛮横无理又可恶透顶,还常常捉弄我。」她故意损他一下,以免待会他太嚣张得意!「但现在你比较率性直接,更多了男子气概与魄力,我想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多一点。」 亲耳听到她的表白,殷卓望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踏实,他一把抱紧她,乐得开怀朗笑。「是不是又一次证明女人还是喜欢有点坏的大男人?」 她蓦地脸红耳热,在他怀里挣扎大叫。「只是多一点点,你别太得意忘形!」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千万别忘记。」他意味深长地提醒。 透不过气的童若蕾有点莫名其妙,来不及回应便被他火热的薄唇堵住,他深深烙印下专属于他的印记,像是宣示胜利与主权般,确认完全攻占她的心房。 感受到他炽热的爱火,这次童若蕾没再拒绝,主动搂住他的颈项热烈回应,不管四周的人与事,吻得浑然忘我,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俩。 如果太过幸福,不知上天会否眼红?! 灯火通明的殷家大宅好不热闹,不时传来阵阵谈话笑声。 甜甜蜜蜜的殷卓望与童若蕾一回到殷家,还未踏进厅堂之内已感染到那片热闹气氛,两人禁不住好奇地面面相觑。 倏忽之间,一个飞扑而至的娇小身影很快替他们解开疑惑。 「望表哥!」表妹郑采颖兴奋地投进殷卓望的怀中。 殷卓望忍住甩开人的冲动,堆满虚与委蛇的笑容。「采颖?你回来了。」 原来一直在英国留学的郑采颖,终于正式宣告毕业回家,留了一头爽朗及耳直发的她明艳照人。 「分开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挂念我?」活泼的郑采颖说话一向直截了当。 「我们都望穿秋水盼你回来,尤其是表姑、表姑丈。」殷卓望回答得很婉转。 「真没诚意!」郑采颖努努嘴抱怨,把视线转移到她刻意忽视的女人身上。「咦,这位是?」 殷卓望轻拥身旁的童若蕾郑重介绍。「她是童若蕾,你未来的表嫂。」 「哦,原来你就是童小姐。」郑采颖那一声「童小姐」,任谁都听得出讥讽与敌意!她硬挤在他们中间,亲热地挽着殷卓望的手臂迈步入内。 乐见女儿与卓望亲近的表姑曾鸣凤笑不拢嘴。曾鸣凤的母亲是殷家远房亲戚收养的女儿,与殷家没血缘关系,却得殷老太爷的疼爱,且与柏坚老爷情如姐弟。 曾鸣凤深谙自己不是真正的殷家人,故非常渴望女儿郑采颖能嫁入殷家,名正言顺地继续留在殷家。 郑采颖一迳拉着表哥坐下来,刻意忽视童若蕾的举动人人皆知。 「卓望,采颖想在公司里帮忙,你看看有什么职位适合她。」殷老爷只盼望多一双能手分担公司,别又是另一块朽木。 「爷爷放心,我会安排。」殷卓望的目光瞄向一旁被冷落的童若蕾,给她一个无奈笑容。 「采颖刚毕业回来,什么都不懂,卓望你可要好好照顾她。」表姑不忘提醒。 轻易看穿她耍的小把戏,了然于胸的殷卓望谦虚应之。「表姑不用担心,公司里除了我,还有表姑丈与二叔可以照顾采颖。」 「妈咪,我会跟在望表哥身边好好学习的。」郑采颖藉机表态。「望表哥,我有份礼物给你,不如你跟我回房间拿。」 不让殷卓望反对,郑采颖迫不及待推着他起来。「我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要告诉你,我们可以在房间慢慢聊。」 盛情难却!无可奈何被架着走的殷卓望回头邀请。「若蕾,你也一起来。」 「不了。」童若蕾摇头拒绝。「我有点累,想先回房休息。」 「回房休息?你住在我们家吗?」郑采颖夸张地惊呼。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反正若蕾和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殷卓望用指节轻敲郑采颖的头顶。「我不在的时候,全靠若蕾代我看管殷氏、照料家人。」 「童小姐可是未出阁的小姐,这样很容易被人说闲话的。」郑采颖摆明要给童若蕾难堪。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好像刚喝完『洋墨水』回来,思想竟然这么迂腐!」殷卓望自然护短了,免得她又再口没遮拦,此地还是不宜久留。 「嘿,我只不过是为她着想……」郑采颖追上前挽着殷卓望的手臂并肩离去。 随着身影消失,大厅之上没人再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了。 「采颖向来是个直肠子,若蕾,你别放在心上。」表姑假仙地打破尴尬。「他们这对表兄妹从小感情已经很好,采颖才会一见面便缠着卓望不放,你别介意。」 「当然,我不会。」她话中的玄机童若蕾又怎会听不明白!「抱歉,我先回去休息了。」 并不理会他们饶富兴味的目光,只想结束这场闹剧的童若蕾退下去,不过却还有一人不肯放过她。 一直在旁欣赏表演的殷敏聪静静跟着童若蕾之后离席,他及时在童若蕾进入房间前拦住她。 「表姑说的没错,采颖从小已很喜欢卓望,在她还没到外国留学前,她一直都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殷敏聪是来落井下石的。 「那又如何?」童若蕾手握门柄,头也不回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采颖与堂哥没血缘关系,这回采颖好像很积极争取,你这个总裁夫人的地位岌岌可危了。」悻悻然撂完话的殷敏聪转身离去,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细沙,虽然童若蕾明知殷卓望对郑采颖没半点意思,可是看到他们亲密靠在一起,她还是很在意,她的确有点吃醋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出这种岔子? 正在整理本季业绩报告的童若蕾,发现盈利不但大倒退,扣除成本与开支后竟出现赤字! 自从殷卓望回来接管殷氏后,任何的决策都由他直接批阅,很多大小事情都没再经由她处理,尤其是二叔与表姑丈负责的案子,卓望全都亲自处理。 童若蕾当然知道他有心偏私,为了避免与她意见冲突而不要她插手,而她一直都相信卓望的判断能力,即使再偏袒也会有个限度,绝对不会拿公司来胡搞。 所以她才一直没过问,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因此而令公司有所亏损,她便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在事态还未变得严重前,她有必要与卓望好好商讨,不过现在首要做的是仔细研究报告,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翻阅满桌报告想得入神的童若蕾,并没察觉一双锐眸正默默注视她。 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的殷卓望眼神警戒地扫视她手上的业绩报告,再盯牢她颦眉蹙额的忧心侧面。她在怀疑什么?被她发现什么了吗? 「若蕾。」面露微笑的殷卓望轻敲童若蕾的桌面,企图拉回她的心神。「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回过神来的童若蕾连忙抬头。「没什么。」 「各部门的业绩报告送来了没有?」殷卓望明知故问。 「嗯,我正在整理,稍后我再给你。」童若蕾如实回答。 「不用整理了,我想先看看。」他指指她桌面上的文件夹。「是这些吗?」 「是的。」她只好把手上的文件交给他。「本季的业绩不如理想。」 「很差吗?」心中有数的他佯装惊讶。 「我想我们需要与各部门做详细检讨。」她建议。 「别担心,我会处理。」他颌首示意。「我想要明天拍卖的那块地皮资料。」 童若蕾很快转身拿出一份文件。「所有相关资料与分析都在这里,你别忘记竞投的上限为底价三成,殷氏出价绝不能高出上限,不然便会无利可图。」 「放心,明天我会与二叔一起出席拍卖会,我会好好看牢他,不让他胡来的。」殷卓望再三保证。 她还是很不放心。「不如明天我与你们一块去。」 「我知道你是为公司着想,不过你这样会很不给一一叔面子,说到底这也是他负责的案子。」殷卓望也下想让她插手此事。 「抱歉,我过分紧张了。」童若蕾一时没顾虑到。 他轻点她鼻子调侃。「如果你可以把这份紧张用在我身上,我会更加高兴。」 「只怕届时你会嫌我烦,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她撇撇嘴娇叹。 「我不会的。」殷卓望莞尔一笑。「对了,今晚采颖要我陪她四处逛逛,你也一起去吧!」 郑采颖果然积极!童若蕾心中颇不是味儿。「我才不要当电灯泡。」 「你想到哪里去了?」好像有人打翻醋坛子哦! 「采颖不会高兴看到我的,我还是不阻碍你们表兄妹联络感情了。」她语带不悦,话中更是带刺。 「采颖只是表妹而已。」他强调。 不想闷在心中,童若蕾把话说白。「可是她并没视你为表哥,别说你感觉不出她喜欢你。」 「真抱歉,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殷卓望真诚地抚着胸口表明心迹。 她非但没半点感动,反而给他一个大白眼。「你是不是弄错对象了?这番话你还是留待对别人说吧!」 「为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快点举行婚礼吧!」他趁机怂恿。 「结婚可以解决问题的话,离婚也可以。」他的动机好不单纯!童若蕾恶狠狠的瞪他。「两个人的心不是用婚姻来拴住的,一旦变心,结了婚一样可以离婚。」 殷卓望装出受伤的样子。「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有哪个男人可以抗拒得了!」她质疑。 「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文诌诌地叹气。 她瞟他一眼声明。「总之你好自为之,别让我发现你不安分守己。」 「不然?」他笑问。 「即使行错一步,你也别想可以回头。」童若蕾正经八百回答,她绝不会容忍感情出轨。 「女人真是无情。」殷卓望一副认栽的表情。 「男人才够狠心。」她反唇相讥,并言不由衷道:「祝你有个愉快的晚上。」 「谢谢。」明白她「好意」的殷卓望低笑,他折返办公室前,俯身在她耳际轻喃。「我会想念你的!」 极力咬着下唇不让笑意漾出来,童若蕾感到说不出的窝心,可是想到他与采颖今晚单独相处的情景,心情随之跌落谷底,一片不安的阴霾在她心头扩散开来。 女儿前脚刚踏进房门不久,曾鸣凤后脚便跟着进去。 「采颖,你回来了。」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曾鸣凤特意前来关心。「与卓望的约会如何?」 「还不错。」坐在梳妆台前脱掉高跟鞋的郑采颖笑意盈盈。 从女儿春风得意的表情便窥知一二。「瞧你高兴的,一定是进展得很顺利。」 从小郑采颖便很喜欢表哥殷卓望,除了对他俊朗不凡的外表心仪不已,当然还有殷氏继承人的身分。 四年前,郑采颖留学前夕便直截了当向殷卓望表露爱意,不过却被他拒绝了,虽然殷卓望表明只把她当妹妹看待,但郑采颖并没死心放弃。 分别四年的时间让她完全脱胎换骨,由青涩女孩成长为成熟妩媚的女人,这次郑采颖很有信心可以俘虏殷卓望。 尤其是经过今晚的相处,凭她的直觉,她肯定自己已成功吸引住殷卓望,从他大方接受她的热情亲近,并欣然与她眉来眼去、谈笑调情,他无意避讳的行径意味着什么?简直是昭然若揭了! 男人向来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最抗拒不了,也最受不了刺激的诱惑,因为禁忌的游戏实在太诱人了嘛! 「望表哥真的失忆,什么都记不起来吗?」郑采颖边卸下身上的首饰边问。 「虽然只是局部性失忆,不过有很多事情卓望都记不起来了。」曾鸣凤颔首。 如果善加利用,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望表哥这次失忆得真巧,简直是天助我也。」 「没错,卓望这次死里逃生,连性情也有所改变,对我们好得很。」曾鸣凤相当受惠殷卓望的改变。 「难怪望表哥的感觉有点不同了。」郑采颖非常眷恋刚才靠在殷卓望强壮有力的臂弯内,那种亲密暧昧的感觉。 「采颖,你千万不能错失机会,如果能让卓望喜欢上你,我们就可以把姓童的那只狐狸精踢走。」曾鸣凤一直看童若蕾不顺眼,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妈咪,你对女儿要有信心哦!」郑采颖自信满满。「凭她那种货色也想与我争,她还不够格。」 「你别小看她,表面装得像个清高纯洁的女人,背地里都不知耍了什么手段,不但迷惑住卓望,就连舅父都被她迷了魂般,差点把家业拱手让给她。」这就是曾鸣凤对童若蕾恨之入骨的原因。 「工作能力她可能还不差,但迷惑男人的技俩,我绝对有信心胜过她。」一点也不担心的郑采颖并不把童若蕾放在眼里。 别说童若蕾只不过是表哥的未婚妻,纵使他们结婚了又如何,她一样会把表哥抢过来。 郑采颖对殷卓望是志在必得,只要掌握住殷卓望,届时她便是殷家的女主人,整个殷氏都在她手里了! 最新成交的土地,由殷氏以高于底价五成夺标,据业界人士估计,兴建后出售的住宅单位,在扣除建筑成本费用后,售价必会创下新高,远远超过同区住宅的价码。 这则大字标题的新闻好不醒目,是褒是贬则见仁见智,对业界行情全不知情的人或许会当做是一则利多新闻,一笑置之;但熟谙内情的人士就可能会偷偷窃笑,一副等待看好戏的心情。 而殷老爷看着这则新闻,则是气得发抖,面色有够难看,为何会捅出这个大楼子来?到底他们在干什么? 气极的殷老爷赶忙急召殷卓望与童若蕾回来,非要好好听他们的解释不可。 古典清幽的书房内此刻气氛凝重。正经严肃的殷老爷,睿智有神的眼眸徘徊在孙儿殷卓望与童若蕾身上。 两人看着摊放在书桌上的报导,彼此心中有数。 「这块地皮是谁提出竞投的?」殷老爷怒气难当地兴师问罪。 「是二叔,不过我也有份。」殷卓望自首。 殷老爷难以置信地挑高白眉。「卓望你怎会这么糊涂?这块土地的价值多少,你应该心知肚明。」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决策失当与疏忽。」殷卓望表情愧疚。 「凭你的经验与判断,不该犯下这种错误的。」向来精明干练的孙儿怎会如此失策?殷老爷好不痛心忧虑。 难道卓望想要一个人把所有责任扛上身吗?童若蕾忙不迭请罪。「其实并不全然是卓望的错,我也要负上责任,如果在卓望批核这个方案的时候,我曾极力反对便不会造成今天的错误。」 「若蕾,你毋须为此事负责,追根究底都是我的责任。」殷卓望不能让她来顶罪。 「也不能怪你会批准竞标,其实这块土地并不是无利可图,只要竞标价不高于底价的三成还是大有作为。」童若蕾代为解释。 「那为何最终会以五成夺标?到底是谁去竞标出价的?」殷老爷的脑筋还灵光得很。 「都是我不好,那天本来我与二叔一起出席拍卖会的,可是到达会场时却出了点意外,我被绊住赶不上出席拍卖会。」殷卓望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卓望出了意外,幸而不是他办事不力,殷老爷稍微放宽心,不过愤怒之情不减。「又是荣祖,真是不长进,一定是他罔顾你们给的指示,自作主张出高价,这下公司的损失惨重,我们殷家迟早给他这个不肖子败尽家财。」 「爷爷,别生气,小心身体。」殷卓望连忙安抚。「我们会重整土地规画,研究这土地的发展潜力,寻求其他更高利润的方案,尽量把亏损的数目减至最低。」 这也是现在唯一可以亡羊补牢的办法了!「卓望,你这次真要看牢点,不能再让荣祖胡来。」 「我知道。」殷卓望应允。「爷爷,你也别太担心。」 「以后殷氏就只能靠你与若蕾了。」殷老爷语重心长交代。「好了,你们回去工作吧!」 两人离开书房,殷卓望不忘小声叮嘱。「若蕾,暂时不要让爷爷知道本季业绩亏损,我不想他太担心。」 「嗯。」童若蕾知道他出于一片孝心。「下季如能追回来,问题应该不大。」 「没错,我们下季一定能做出好业绩。」殷卓望虚应。 殷卓望只是在信口雌黄,在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恰好相反。 不可能了!不论是下一季,还是下下李,殷氏以后的业绩都不可能理想了,因为真正败尽殷氏家产的不肖子孙,正是他殷卓望! 女人太过聪明着实令男人头痛,殷卓望翻阅童若蕾提交的最新建议书,那块殷氏以超高价买人的土地,她想化朽木为金块吗? 无烟绿化都市,高机能先进豪宅,尖端科技商厦,大型娱乐休闲商场。 与其兴建普通没特色的豪宅,注定亏大本,何不好好投资发展,趁外界吵得火热时,做出一番成绩,这的确是险中求胜的机会。 不过很可惜,只要有任何差池或是疏于监督便会漏洞百出,即使再棒的计画都会泡汤、注定失败的下场。 这样一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人实在教他又爱又恨,在童若蕾聪颖的脑袋里还没起疑心之前,他一定要尽快把事情搞定。 「你找我?」推开办公室大门而入的殷敏聪面无表情地问。 「坐。」殷卓望指一指对面的椅子,很少单独坐下来谈话的两人生疏得很,当然除了长年累积的心结外,还因为某人的关系。 「近来工作是否顺利,有无需要协助或增聘人手?」殷卓望随便找个开场白。 「对于工作与人手分配,贵为殷氏总裁怎会不了若指掌?又何须咨询我这个小小经理。」殷敏聪的语气绝对是充满酸溜溜与火药味。 殷卓望当然不会指望这个一向与他不和的堂弟会有好脸色。「关于与亨氏公司合作的企划,我想让你继续跟进,你有没有问题?」 亨氏是美商公司,最近打算来台兴建连锁式酒店,并且提供综合娱乐设施,与殷氏多番接洽后,彼此都颇有诚意合作。 「为什么要找我?」殷敏聪不相信殷卓望会把这种大企划交给他负责。 「不是只有你一个,这次你会与若蕾一起负责企划。」殷卓望说得漫不经心。 「你放心让我……负责这种大企划吗?」其实殷敏聪想问的是,为何殷卓望会放心让他与童若蕾共事。 「如果我说我信任你的办事能力,你会相信吗?」殷卓望勾勾唇角浅笑。 才不!「你存心耍我吗?」 「这是个让你在若蕾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殷卓望言之有物。 心头一突的殷敏聪装蒜。「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抱歉,那天你在茶水间与若蕾所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殷卓望不再隐瞒。 终于肯说真话了!「既然你知道我对若蕾有意思,你还故意让我们一起共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别误会,我这么做并不表示我把未婚妻拱手相让。」殷卓望的黑瞳闪烁着自信光芒。「相反,我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对若蕾也很有信心。」 「你毋须用这种方法去证明你的本事有多大。」殷敏聪握紧拳头,按捺亟欲挥拳相向的冲动。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如果你有自信可以把若蕾从我手中抢过去,这会是你唯一的机会。」盛气凌人的殷卓望满脸挑衅。「但如果你失败,我希望你能对若蕾死心,从此把她当成堂嫂来尊重。」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殷敏聪抬高下巴欣然应战。「身为男人,我绝对不会逃避挑战。」 「很好。」朗目带笑的殷卓望满意地点头。「稍后我请若蕾把相关资料给你,你们要好好相处。」 「我不会让你失望,到时我会教你后悔今天的决定。」他会教这个自负狂妄的堂哥悔不当初! 凭他?还早十年!不过这样斗志激昂才有意思,游戏才会好玩! 殷卓望对着悻悻然离去的背影,浮起一个戏谑嘲讽的笑容。 被吓得差点噎着的童若蕾瞠目结舌,放下刀叉大为紧张地追问:「什么?你是认真的?」 「没错,与亨氏的合作企划将由你与敏聪一起跟进。」反观殷卓望则是继续悠哉悠哉地进攻他的牛排。 「为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敏聪对我……」童若蕾说不下去。 殷卓望替她接下去。「我就是知道敏聪对你还没死心,所以我才要你们一起共事,好让他知难而退。」 「你说的真轻松,如何让他知难而退?」她不禁眉头大皱。 「你一直逃避他也不是办法,与其拖拉下去,倒不如用行动来证明你的决心,让他彻底死心。」他可是用心良苦哦! 「你就这么有自信我一定不会变心吗?」她不服气地努努小嘴。 「我是对自己有信心。」他扬起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 有够猖狂!「自大狂!」 「这是根治问题的最好方法。」殷卓望娓娓道来。「而且我也真的没时间处理亨氏的案子,二叔那块地皮已经够我们头痛,亨氏那边不可以再出任何岔子了。」 「我知道,亨氏那边我会看牢点。」她只好顾全大局了。 「敏聪冲动的性子你也知道,我担心他经验不足鲁莽行事。」他轻拢眉头。「其他事情你还是暂时交给我处理,你替我专心看牢敏聪与亨氏。」 「行吗?你会不会兼顾不来?」童若蕾担心他的工作太繁重。 「放心,我没问题。」殷卓望拍胸口保证。 「那好吧!」她呼了一口气,继续用餐。 这可是殷卓望处心积虑的布署,以免让童若蕾发现更多秘密,妨碍他行事,他有必要削她的权。 此时,有一名外籍男子经过他们的桌子,男子突然停下来,欢天喜地拍打殷卓望的肩膀。「真巧,想不到会在台湾遇见你。」 微愣的殷卓望很快回过神,并以流利的英语回答。「先生,你认错人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不就是江卓希吗?」男子不以为然。 「当然不是,而且我也不认识你。」殷卓望无奈苦笑。 男子抓抓头发。「怎么可能?你不认得我吗?我是……」 「先生,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童若蕾帮忙解围。 「是吗?可是怎么会这么相似?」男子相当疑惑,来来回回端详殷卓望,最后也只能道歉离去。「对不起,打扰了。」 「真是的。」殷卓望摇头抱怨。「东方人的面孔在西方人眼中根本没分别。」 童若蕾莞尔一笑。「对,就像是我们看洋人一样,个个都相差无几。」 出了一身冷汗的殷卓望小心观察童若蕾,她并无异样的俏脸终于让他放宽心,松一口气下来。 她并没发现什么吧?! 「望表哥,我有事情想请教你。」郑采颖先声夺人的娇嗲声音成功吸引住办公室内的人注意。 真刺耳!正站在殷卓望办公桌前,等候他签名批阅文件的童若蕾禁不住蹙眉。 从文件中抬头的殷卓望循声看去,身穿火红贴身低胸洋装的郑采颖正款摆腰肢入内,短身小外套遮掩不住她的姣好曲线,艳如桃李的笑脸分外妩媚。 殷卓望抿唇浅笑,把签妥的文件递给童若蕾,瞧她全身包裹得密实不透风,一张淡扫蛾眉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相较之下的确是逊色了。 殷卓望深靠在座椅内,看着郑采颖大剌剌坐下来,并好整以暇拿起咖啡杯,却发现已然是只空杯子。 「我先出去。」童若蕾面无表情接过文件,并细心地收起他的咖啡杯。「我帮你再倒杯咖啡。」 「麻烦你。」殷卓望就是喜欢童若蕾的贴心表现。 「麻烦你,我也要一杯咖啡,一颗糖就好。」郑采颖态度颐指气使,她连眼角也没看童若蕾一眼,迳自向殷卓望抛媚眼。「望表哥,刚才的会议,我有很多地方都不太明白。」 扭头转身离去的童若蕾按捺怒气,极力维持她良好的风度,不与那种蛮横女人计较。 可是当童若蕾再度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进去时,好不刺耳的娇笑声令她什么风度和理智都不翼而飞了。 本来端坐在殷卓望对面的郑采颖竟然站在他身旁,她正弯腰俯首靠在殷卓望身边说话,并且一点也不介意胸前那片春光正完全外泄。 瞧他们毫不避忌地有说有笑的亲昵模样,简直把她这个未婚妻视若无睹,童若蕾看得眼冒火光、怒气攻心。 「咖啡!」童若蕾重重放下,浑身散发焰火。 「谢谢。」头顶那两道凌厉强劲的怨怼恶瞪,殷卓望怎可能没感觉。 巴不得碍手碍脚的闲人快点消失,郑采颖很不客气地送客。「麻烦你出去时记得关门,别让人进来打扰。」 即使再迟钝的女人都听得出郑采颖的暧昧暗示,她的故意挑衅令童若蕾更是火冒三丈。 砰一声!无辜的办公室大门遭殃了! 「真是的,什么态度嘛,一点礼貌也没有。」郑采颖噘起小嘴嘟嚷。 殷卓望瞟她一眼,语气不愠不火。「你的言行这么傲慢,若蕾当然生气了。」 「你怕她生气吗?」郑采颖一把转过他的椅子,姿态撩人地站在他修长的两腿之间。 她胸前的宏伟实在很难令男人忽视,无意拒绝美人恩的殷卓望半眯起电眼肆意地一饱眼福。 很满意自己傲人的身材可以吸引住他,郑采颖放肆地一骨碌坐在他大腿上,轻扯他的领带巧笑销魂。「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我使唤她、心痛她受气。」 殷卓望熟练地一手揽上她的蛇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邪魅地戏谑。「采颖,你这样坐在我身上,万一若蕾进来看到会做何感想?」 明明相当享受软玉温香,显然是个调情的个中高手,却说得好像个正人君子般,郑采颖伸出纤纤柔荑拴住他的颈项,撩拨他的鬓角在耳侧吐气如兰。「男人不是都喜欢偷情的感觉吗?」 殷卓望勾唇不语,深邃的黑瞳狂放诡魅。 坦然迎上他侵略的视线,郑采颖主动献上双唇,吻住他好看的薄唇,仿似无骨的柔软身子紧贴住他。 反客为主的殷卓望收拢手臂,加重力道拥紧郑采颖,技巧纯熟地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与满室的绮丽炽热比较之下,外面的室温则是异常低迷,童若蕾尽量不去想象办公室之内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尝试专心工作,什么都不要想、不要理,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单独在办公室的时间越长,她便越会胡思乱想,童若蕾不想揣测怀疑殷卓望越轨的可能性,可是他对郑采颖的态度却暧昧得教她不能安心。 良久,办公室的大门终于再度打开,殷卓望与郑采颖双双步出,童若蕾连忙假装专心工作。 「我快要饿昏了。」郑采颖小鸟依人地挽住殷卓望的手臂。「望表哥,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没答腔的殷卓望上前,向童若蕾提出邀请。「若蕾,一起午饭?」 瞥他们一眼,童若蕾板着脸冷冷回绝。「不了,我没胃口,而且还要忙。」 「需要我外带回来给你吗?」殷卓望柔声问。 「不用。」语气有够冷硬! 「望表哥,童小姐都说没胃口,你别强人所难。」郑采颖拉着殷卓望催促。「我们快点走吧!」 眼不见为净,童若蕾索性转过身背向他们,殷卓望也只好放弃游说并交代。「我会很快回来。」 随着脚步声渐远,童若蕾颓然垮下双肩,深感烦躁不安的她好无力,感觉她与卓望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到底他的心属于谁? 独自在员工休息室等待泡面的童若蕾一副无精打采,直勾勾看着前方的眼瞳毫无焦距,她的眼神空洞,心神仿佛被抽离躯体一般。 郑采颖喜欢卓望已是无庸置疑的事实,她常常缠住卓望不放,总在她面前刻意表演亲热戏码,分明是冲着她而来。这些她还可以忍受,令她最受不了的是卓望暧昧不清的态度,到底他的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未婚妻存在? 虽然卓望总有一大堆理由与解释,并言之凿凿地发誓心里只有她,但是为什么他不与郑采颖保持距离,为什么他不甩开郑采颖的纠缠? 可恶!殷卓望,大混蛋! 「不开心?」把咖啡放在桌面上,赫然出现的殷敏聪洋溢关怀之情。 「没有。」收敛心神的童若蕾若无其事地否认,视线则盯牢在泡面之上,不想被他瞧出端倪。 约略猜出一二的殷敏聪试探。「自从采颖回来后,你好像常常闷闷不乐。」 「不要提起她,我会没胃口。」并不掩饰厌恶的童若蕾直言。 「就是因为采颖,所以你才会形单影只在这里吃杯面?」殷敏聪却仍在这个话题上大作文章。 「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童若蕾俏脸结霜,一副不愿再谈的姿态。 此时还不趁虚而入,更待何时!「想不到堂哥会是那种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没辙的男人。」 童若蕾紧抿嘴唇不理会,眼神却明显黯淡下来。 「若蕾,到底堂哥有什么好?」殷敏聪深情款款凝望她。「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冷落你,我不会让任何女人靠近我身边,更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难堪,令你有丝毫不开心,我会比他更珍惜爱护你……」 「够了。」但愿此刻坐在她面前情词恳切、诉说衷情的男人不是殷敏聪,而是殷卓望!童若蕾霍地站起来,拿着泡面匆匆离开休息室。 整个晚上不见童若蕾的身影,难道她还为今天的事情而生气?看来有必要好好安抚一下了。 「若蕾,是我,卓望。」殷卓望轻叩房门后入内。 正在收拾行李的童若蕾并没停下来,也没有理会他。 「若蕾,你干什么收拾行李?」心知肚明的殷卓望装作诧异。 「我决定明天搬走。」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殷卓望过去一把拉着她忙碌的双手。「为什么突然要搬?」 「反正你已经不需要我的照料,我没留下来的必要。」她别开脸,徒劳无功地挣扎。 他紧紧拙住她的手腕不放。「你为了采颖的事而生气吗?」 「爱情的世界容不下第三者的存在。」童若蕾一瞬也不瞬逼视他。「如果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她,我会退出。」 「你在说什么傻话?」殷卓望挑高浓眉。 「我说过我绝不会容忍任何背叛。」她的表情相当倔强。 「若蕾,你爱我吗?」他仔细梭巡她。 在这个骨节眼,他竟然问这种问题!「你呢?你仍然爱我吗?」 「当然,我爱你,从来都没改变过。」没有丝毫犹豫,他回答得快而流利。 「真的吗?既然爱我,为什么你又与采颖一起?对你们似有若无的浓情密意,我没办法视而不见,也更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她痛苦地闭上伤心眼眸。「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不能够忍受你与采颖卿卿我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殷卓望朗目含笑神情愉悦。「听你这么说我感到很高兴,总算没白费我的心机了。」 「你是什么意思?」她的脑筋转不过来。 「你知道吗?你好像从没说过你爱我。」他双掌珍而重之地捧着她脸颊。「我之所以会与采颖暧昧不清,就是因为我想肯定你真正的心意,我想看看你在乎我的模样。」 「所以你故意演戏?」她瞠大美目半信半疑。 「坦白说,在多次的求婚都被你拒绝后,我很没自信。」他怪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我实在很担心与不安,或许你不够爱我,才一直不肯嫁给我。」 童若蕾黑亮的瞳孔不敢置信地放大,然后又内疚地收缩,原来会不安惶恐的人不只她一个,即使再运筹帷幄的自负男人,在爱情面前也会不安无措。 「当然不是。」她柔声否认。 他继而猜测。「是你还在意我的记忆并没完全恢复过来?」 这个只是她的借口,因为那时童若蕾对他充满陌生的恐惧与疑虑,事实上是她心里对结婚存有阴影! 「其实我有点害怕,我很担心不能与你顺利地携手进教堂。」童若蕾迟疑地道出心中的沉重。「万一再次遇上意外,只要想到可能再次失去你,我……」 「小傻瓜!你居然为了这种不必要的理由而拒绝嫁给我!」殷卓望猝然拥她入怀,胸中鼓动着澎湃的爱意。「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我不会让我们的婚礼出任何岔子,我答应你,在举行婚礼前,我都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 「可是……」她实在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我不但会与你幸福地携手进教堂,还会与你白头到老、永不分离。」他信誓旦旦。「若蕾,嫁给我!」 傻子才会让手中的幸福溜走,白白错过美好姻缘! 「嗯。」在他那双炽热浓情的黑瞳注视下,童若蕾终于点头首肯。 「太好了!」 殷卓望一把抱起她兴奋地转圈,童若蕾则紧紧拴住他的颈项惊呼,幸福满足地娇笑出来。 「若蕾,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快乐的女人。」随着殷卓望的深情誓言,是一个缠绵的世纪之吻。 四片唇瓣热情倾诉,吻得难分难舍的两人不知不觉已然躺在床上,他热情如火的吻落在她颈肩之上,浓情好像一发不可收拾—— 「卓望,等一等……」胸前的一阵凉意让童若蕾清醒过来,理智一下子全部回笼,她及时腼腆地阻止火势蔓延。「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鼻息粗重又气喘喘的殷卓望深深呼吸按捺高涨情绪,拉回差点失控的自己,他克制地吻一吻她的眼帘。「抱歉,我太急躁了。」 其实童若蕾并不是不愿意,只是发生得太突然,教她措手不及,但又怕他误会受伤,她情急地解释却又难以启齿。「对不起,我……」 殷卓望把食指放在她唇上,意会她的窘迫害羞。「我会忍耐,直至婚礼。」 「但是有一样事情我却不能忍耐,现在非做不可。」他朝她促狭地眨眼,然后一把拉她起来。「就是下楼宣布喜讯,并立即选订大婚的日子。」 他们终于决定举行婚礼的消息,对望眼欲穿、盼望已久的殷老爷及殷荣宗夫妇来说可喜可贺也,他们忙不迭拿出黄历拣选良辰吉日。 殷荣宗欣然主动协助筹备婚礼,在一片兴高采烈的热烈讨论中,二叔、二婶与表姑、表姑丈意兴阑珊陪笑,而装不出笑脸的另外两人则相继离去,他们的面色有够难看! 昨夜殷卓望刚宣布与童若蕾的婚讯,今早郑采颖便已按捺不住要去找殷卓望问个所以然,她逮着童若蕾离去的空档,趁机直闯入殷卓望的办公室。 想要兴师问罪的郑采颖急得连办公室大门也没关上,没发觉一个身影尾随她而来,并偷偷躲在外面窥视。 一直不肯接受事实的郑采颖很不甘心,她不明白望表哥怎会突然宣布要与姓童的狐狸精结婚,她明明与望表哥正打得火热,还以为自己已胜券在握,事情怎会急转直下? 她不甘心、不服气,无论耍什么手段她都要把望表哥抢回来,令他回心转意! 「望表哥,你真的要与童若蕾结婚吗?」怅然欲哭的郑采颖上前紧紧抓住殷卓望的手臂不放。 「你不替我高兴吗?」殷卓望轻拍她的手背,抬头迎上她哀怨的目光。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会高兴!」她眨动着水汪汪的大眼,有够楚楚可怜地娇瞠。「望表哥,你不是也喜欢我吗,为什么你还要娶她?」 他缓缓站起来,按着她的双肩安抚。「我与若蕾一直都有婚约。」 「那又如何?我有什么比不上她?」郑采颖的小手按着他健硕的胸膛,不依地跺脚。「你不要只是因为履行婚约而娶她!」 殷卓望莞尔一笑。「若蕾是爷爷看中的孙媳,爷爷喜欢她。」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如果不是爷爷的指示,你是不是不会娶她?」 「采颖,若蕾是个好女孩。」他含蓄保留的答案相当引人遐思。 「我不管,人家不要你与她结婚啦。」她矫揉造作地扭腰撒娇。 伸出大掌拥住她的细腰,殷卓望邪邪地睨着她暗示。「你放心,即使我与若蕾结婚了,也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真的?你还会一样喜欢我,与我在一起吗?」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没名分总好过没希望。 「婚后一切都不会改变。」他用力一搂,让她紧密地贴着自己。 哼!原来想享齐人之福,鱼与熊掌兼得! 郑采颖顺势整个人靠上去,亲昵地拴住他颈项,她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你别忘记遵守今天的诺言。」她美目送秋波,噘着诱惑的红唇。「你今晚来我房间,我要你的心里面只能有我。」 她就这么性急要成为他的人吗?殷卓望勾起一抹邪魅笑容。「你知道这个邀请的涵义吗?」 郑采颖媚笑销魂,踮起脚尖轻吻他的薄唇。「我等你,你一定要来。」 殷卓望没答腔,只以行动来作答,他猝然堵住她的唇瓣,热辣辣地拥吻起来。 一直在门外窥视的俊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没必要再逗留下去看戏,悄然离去办他的正事。 轻抬眼睫瞄向门外的殷卓望,那两道凌厉的视线锐不可当,机灵的他早巳发觉在门外窥探的人影,故而大方努力演出。 冗长的会议结束,收拾好文件后,各人陆续离去,一点也不急着离去的童若蕾整理完手上的资料后才站起来,她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人。 「可以谈一会儿吗?」赫然出现的殷敏聪堵住会议室大门。 他是冲着她与卓望的婚讯而来吗?唉!该来的还是躲不了,趁这个机会说清楚也好。于是童若蕾折返会议室内。「什么事?」 随后跟进的殷敏聪关上会议室大门,神色凝重的他一瞬也不瞬盯牢她。「你真的决定要嫁给堂哥?」 「嗯。」没有回避的童若蕾坦然直视他。 「你有多爱他?」殷敏聪问得直截了当。 她在心中轻叹。「我没必要回答你。」 「你可以爱他到包容他的风流出轨吗?」依靠在会议桌旁的他双手环胸,目光炯炯逼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轻颦蛾眉。 「他根本不值得你去爱,你不要再错下去,及时回头吧!」他苦口婆心劝告。 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童若蕾都下想深究,她只想他知难而退。「我嫁给卓望并不是一时冲动而下的决定。」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殷敏聪过去重重按着她的双肩,想要唤醒她的盲目沉沦。「堂哥是否真的爱你,我实在很怀疑,你知道他为何会喜欢上你?他又背着你在做什么事情吗?」 「如果你是想要中伤卓望,离间我与他的感情,恕我失陪。」不想再听他的蓄意诽谤,童若蕾冷冷地挥开他的手离去。 在她的心中,他就是一个这样卑鄙的小人吗?真是气死人!气归气,殷敏聪还是不死心地在她背后大叫。「你知道他与采颖相好到什么程度吗?」 郑采颖的名字成功地让童若蕾停下来伫立原地,她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殷敏聪很快挡在她面前,直道丑话。「他们背着你做出什么龌龊的勾当,你想要知道吗?」 眼神有点闪烁不安的童若蕾紧抿嘴唇,她没法子回话。 于是殷敏聪道尽他刚才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地和盘托出,鉅细靡遗地教她如亲历其境。 「我不相信。」童若蕾闭上眼,用力握紧拳头。 「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只要到了今晚便会揭晓,你可以亲眼去看看,亲身去证实一切。」他真的很想揭开她顽固的脑袋看看! 「我相信卓望,不需要去证实什么。」她坚持。 「你的盲目信任只会为自己带来伤害。」他狠狠地咬牙切齿警告。 不想作答,童若蕾绕过他身边离开会议室,面无表情的她心情却是动荡不安、难以平复。 她很想要忘掉殷敏聪的告密,想把他的话当成是诬蔑陷害,然后一笑置之,可是殷敏聪的指责却如一把利刀直插进她心坎里。 童若蕾真的很想相信卓望,不去怀疑他的真心,相信他并不是因为听从殷老爷的意思而选择她,更不是因为讨好殷老爷而娶她,但她能相信他吗?! 心情极好的郑采颖整晚谈笑风生,并不时偷偷与殷卓望眉来眼去,而殷卓望则是一副悠然自得,与平日没两样地伴在童若蕾身边。 一脸兴味盎然看戏的殷敏聪,则总是有意无意与童若蕾打眼色,而心情最为复杂的莫过于童若蕾了。 身旁的殷卓望依旧温柔体贴,谈论到婚礼时更是眉飞色舞,半点异样也没有,再看看郑采颖,她也如常地对殷卓望献殷勤抛媚眼,倒是殷敏聪常给她无形压力。 把一切尽收眼底,而且心里面最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莫过于一手导演这出戏码的殷卓望,他不动声色留意着心事重重的童若蕾与自以为是的殷敏聪。 很好,所有演员都对号入座了,很快便会有好戏上演! 郑采颖突然罕有地早早离席回房,她对殷卓望的「临别秋波」被各人解读成不同涵意后,一股暗潮汹涌浮现。 没多久,殷卓望送童若蕾回房,叮嘱她早点休息,然后神情愉悦地离去。 童若蕾刚把房门关上,便传来一阵急速的叩门声,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谁。 「若蕾,来,我们赶快跟去看看。」果不其然,门外的殷敏聪焦急地催促。 「我不去。」童若蕾意兴阑珊地拒绝。 由不得她!殷敏聪不由分说地拉着童若蕾偷偷跟去,这个难得可以让她看清堂哥真面目的大好机会,殷敏聪怎会错过。 半推半就被拉着走的童若蕾其实内心相当矛盾,她既没信心又担心,害怕会亲眼目睹卓望的背叛,又衷心希望殷敏聪所言是假。 殷卓望在郑采颖的房间前停下来,毫不犹豫地轻叩房门,如粉蝶般扑出来的郑采颖拉着殷卓望入内,大门再度关上。 事实已摆在眼前,没时间让童若蕾犹豫挣扎。僵在原地的她脸色倏地刷白,与满脸兴奋的殷敏聪成反比,不待殷敏聪发表高论,童若蕾飞快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紧随在后的殷敏聪也闪身入内。 「你现在亲眼看到了,应该相信我并没诬赖堂哥吧!」殷敏聪感到大快人心。 「我不想谈论,请你出去。」童若蕾背着他下逐客令,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更没心情面对他的落井下石。 殷敏聪从背后按着她的双肩,苦口婆心力谏。「我不是存心要你受伤难过,我只是看不过堂哥欺骗你的感情,我不想你一直被蒙在鼓里。」 强自冷静下来的童若蕾霍地转过身,板着脸装出不在意。「卓望只不过是进了采颖的房间,并不表示他们有任何不轨。」 「你不要自欺欺人不肯面对事实,不然现在就过去看个究竟,看看他们在房内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下流事情。」殷敏聪气极败坏,抓住她的皓腕强行拉她走。 「我不去,你放开我。」她大叫挣扎。 「若蕾,你清醒点好不好?你不要再逃避!」殷敏聪回头握紧她的双肩摇晃,低头直朝她怒吼。「你应该很清楚堂哥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你别再沉迷下去,他不值得你去爱。」 「那是我与卓望的事情,你别管那么多。」她快要被他逼疯! 「我不能不管,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堂哥玩弄而袖手旁观!」他用情之深她还不明白吗?! 「够了,不要再说。」她寒着脸,拒他于千里之外。「我要休息,请出去。」 殷敏聪倏地拥她入怀。「若蕾,我爱你,我绝不会像堂哥那样伤害你。」 「敏聪,你放开我。」童若蕾挣脱不开他铜墙铁壁似的胸膛与手臂。 不顾她的挣扎,殷敏聪低头搜寻她的唇瓣,惊惶的童若蕾慌忙别开脸躲避。 殷敏聪只好伸出大掌牢牢抓紧她的后脑,然后迫切急躁地吻住她,厌恶得想作呕的童若蕾力抗到底,她用力一咬他的唇瓣并奋力推开他。 一个踉跄,失去重心的童若蕾跌坐在床上,殷敏聪飞扑上去把她压在床上,他阴鸷地舐一舐破了的唇,带咸的血腥味刺激他的情绪,盯着她的眼神极危险侵略。 「你知道我一直都爱着你……」殷敏聪俯首靠近她,唇瓣几乎碰上她的。 虽然惧怕,但童若蕾仍坚持不屈,她瑟缩脖子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可是我一点也不爱你。」 殷敏聪才不管那么多,得不到她的心,起码也要得到她的人!「没关系,让我爱你,我会令你忘记堂哥。」 打了一个冷颤的童若蕾浑身起鸡皮疙瘩,拳打脚踢的奋力抵抗—— 叩!叩!叩! 此时,门外传来的一阵叩门声令他们同时愣住,停下所有动作的两人屏住呼吸静听,激烈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若蕾,我是卓望,你休息了吗?」 竟然是殷卓望?!难以置信的两人心思各异。 童若蕾睁大美目,本来惊恐惧怕的瞳孔顿时燃起希望,她张开口亟欲呼救,不过比她先一步抢着发言的殷敏聪,却在她耳边狠狠地低声撂话。 「你尽管求救,如果堂哥进来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你猜他会作何感想?」 童若蕾登时发不出声音来,她竟有点犹豫不决起来。 「若蕾,你在吗?」门外的殷卓望又再次叩门。 「你好卑鄙!」童若蕾压低声音啐骂。 殷敏聪狡猞地奸笑,浑身哆嗦的童若蕾紧咬下唇极力反抗。 「若蕾?」纳闷的殷卓望俯耳在门上凝神倾听。 殷敏聪越来越过分的举动终令童若蕾再也忍不住,她不顾一切放声疾呼。「不要!放开我!」 砰!房门被撞开,闯进来的殷卓望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人,他脑里轰然一响,一股异常嫉妒的怒火直冲脑门,他紧握指节发出喀喀声响。「你们在干什么?」 殷敏聪放开童若蕾,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衫,站得笔直,毫无愧色。 「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你以为我们要做什么?」殷敏聪故意说得暧昧,斜眼瞟向坐在床上的童若蕾。「真是的,明明是你邀请我来你房间,却又突然改变心意。」 「你胡说八道什么?」按捺不住的殷卓望过去一把揪住殷敏聪的衣领,目露凶光的他直想要杀人。「若蕾不是这种女人,你想要对她做什么?」 得到殷卓望的信任,放宽心的童若蕾感到少许欣慰。 「放开你的手,你没资格来质问我。」殷敏聪用力扯开殷卓望的钳制。 殷卓望神情凛冽阴冷,疾射向殷敏聪的两道视线,仿佛要把他大卸八块。「我警告你以后别再接近若蕾,如果你敢再碰她一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别自命清高了,你与我还不是同一种男人。」满脸不屑的殷敏聪无惧地指责,他悻悻然经过殷卓望身边,昂头阔步离去。 大门被愤然甩上,房内只剩下殷卓望与童若蕾两人,气氛一下子变得死寂,静得出奇的房间连呼吸声也听得到。 余悸犹存的童若蕾心中惴惴不安,靠坐在床上的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仍沉浸在殷敏聪给她的震撼与伤害当中。 怒不可遏的殷卓望深深呼吸,不敢想象万一他没来找她,或者他迟来的后果。 克制愤怒的情绪,殷卓望过去坐在床沿,痛心地关怀。「若蕾,你没事吧?」 「我没事。」回过神来的童若蕾轻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遇上这种事情。」殷卓望伸出大掌,轻抚她没血色的脸蛋。 「你别碰我。」童若蕾倏地挥开他的手,想到他的背叛,她便心灰意冷。 难道是殷敏聪的伤害使她产生阴影?思及此,殷卓望的脸容变得更温柔,似水柔情地执起她冰冷的小手安抚。「若蕾,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童若蕾却无情地抽回手,态度冷得结冰。「敏聪说得没错,你与他根本是同一种男人。」 她仿如看陌生人的淡漠目光令殷卓望很不好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敏聪对你说了什么?」 「我也希望是一场误会,我也不想相信,可是亲眼看到,我不得不信。」被背叛的难堪与伤痛教她心碎。「你不是说要早点回房休息吗?为什么一转头却去了采颖的房间?」 「刚才……你看到了?」他装作惊讶,修长的手指不自然地梳拢黑发掩饰。 「殷卓望,我们之间完了,我与你正式结束,以后不管你喜欢做什么,高兴与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人在心不在,再不放手也没意思! 「若蕾,你听我解释。」早已备好说词的殷卓望,态度不慌不忙。 「我不要听!」决定冰封起已然被伤透的心,她双手掩着耳朵拒绝聆听。「你不用再狡辩,也别说甜言蜜语来哄骗我,我不会再一次被你欺骗。」 殷卓望拉下她双手不让她逃避。「我并没欺骗你,我没有碰过采颖,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瞒着我偷偷去找她?」她也想要相信他。 「因为我不想你为此而不高兴。」他尽力解释。「如果我真的与采颖有私情,我现在便不会在这里,我去找采颖只是要与她说清楚,我与她之间只有兄妹之情,我是去正式拒绝她,教她死心。」 是否该相信他?童若蕾有点动摇了。「即使你真的与采颖没关系,可是你们却接吻了。」 「是敏聪对你说的?我不知道敏聪看到什么而令他有所误会。」感到她的态度开始软化,殷卓望再努力哄说:「那是采颖突然吻我,一时间我根本反应不过来,所以才没有即时推开她,敏聪才会误会我与她在接吻。」 「真的吗?你真的对采颖没动心?」童若蕾的心很乱,拿不定主意。 「我可以信任你不会爱上敏聪,为什么你却不相信我对采颖没有动心?」殷卓望竖起三只手指,指天为誓。「我只爱你童若蕾一个。」 对他的誓言毫不感动是骗人的,只是童若蕾还有所保留,对他爱她的动机还有商榷余地。 「你不用因为殷老爷而娶我。」她没有忘记殷敏聪那一席话。「我知道你一向很孝顺,但你用不着拿自己的婚姻幸福来开玩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会为了讨好家人而追求你!不管家人是否赞成,都不会改变我娶你的决心。」他彻底否认。「若蕾,你要相信我,不要让敏聪与采颖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童若蕾眼神迷蒙迟疑,这一个问题是问他,亦是问她的心。 「当然,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殷卓望轻吻她的额头,小心翼翼拥她入怀。 最后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智,放弃徒然的挣扎,童若蕾抛开所有矛盾疑虑,她愿意相信他,相信他们的爱情。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鼓励你去面对敏聪,让他有机可乘。」殷卓望怜爱地吻住她的乌黑发丝。「你以后也不要再与敏聪单独相处。」 「幸好你及时出现。」她打了一个寒颤,把脸深埋在他胸膛上。 「别怕,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殷卓望紧紧拥抱她再三保证,力度之大几近令她窒息。 「卓望……我不能呼吸了……」童若蕾推着他的胸膛。 「抱歉。」飞快放开她,殷卓望低头,瞥见她雪白颈项上的点点红斑。 「这个……」他指尖轻抚,刺目的吻痕令他怒发冲冠。「可恶!敏聪实在太可恶,竟然对你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我要宰了他!」 意会过来的童若蕾慌忙用手遮掩住。 他拉下她的手,激动地吻上她的细颈。「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刚才的画面时我有多愤怒吗?我真想杀了他!」 承受着他高昂的愤怒与激情,童若蕾心慌意乱起来,心脏急剧跳动着。 「可恶!他竟然这样对你,我实在不能够忍受……」他紧贴着她辗转深吻。「我要替你好好消毒,不能让他留下任何记号。」 「卓望,别这样,我……」她被吻得喘不过气,快要昏头转向的她知道再不阻止他,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若蕾……我爱你……」殷卓望边热吻边呢喃,冲动失控的他不想停下来。「我不想忍耐……可以吗……」 最终童若蕾拒绝不了他的热情,抗拒不了他的爱火,只能任由感情支配大脑! 「嗯。」她迟缓地点头头肯。 得到她的同意,殷卓望不再顾忌,放任胸中的炽烈激情好好爱她! 此刻的童若蕾只想抓紧什么来证明他们的爱,或许只有拥有彼此,才能确认他们真心相爱,只有牢牢捉紧他,她的心才会感到踏实安全。 半眯起眼眸的她不经意瞥见他精壮的胸前有一道疤痕,等等,她不记得他有这样一条疤痕—— 可是童若蕾没法子再去深究亦来不及思考,因为殷卓望已强横地夺去她所有的思绪与感觉,剩下的只有炽热的爱火燃烧蔓延! 终于如愿以偿,原本属于「殷卓望」的一切,现在全都由他接手了,包括这个美丽聪慧的未婚妻,怀中娇艳动人的女人。 大掌轻抚童若蕾仍熟睡的粉脸,小心翼翼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勾勒她漂亮的轮廓,欣赏着她嫣红姣美的雪白莹肌,他的唇边不自觉泛起一抹温柔满足的笑容。 殷敏聪会对童若蕾无礼侵犯绝对不在他的计画当中,意外撞破殷敏聪的暴行时他真是气极败坏,震怒嫉妒得想要杀人,原来他是这么在意童若蕾! 原以为迫切得到童若蕾的身心,只是用来证明他的胜利,她只不过是被他接收的其中一个战利品,他的热烈追求与倾心爱慕只是手段而已,得到她后游戏便会结束,殊不知他却失守沦陷,对她丢了心、失了魂。 不能否认她触动了他的情,他知道自己已被她牢牢捕获,不能忽视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与份量,看来他是真的无可救药地爱上童若蕾了! 戏落幕的时候,自是曲终人散、人去楼空,可他却发觉自己不想放开童若蕾,他希望可以带她走,与她一起厮守终生……不过当她知道一切的真相后,她是否还会爱他,是否还愿意跟着他?他好怀疑! 他俯首轻吻她眼帘并暗暗在心中起誓,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沉重的眼皮跳动,浓密的羽睫煽动,童若蕾悠然醒过来。 「你醒了。」殷卓望轻啄她的唇瓣。 「嗯。」含糊应对一声的童若蕾把脸深埋在他的臂弯中,如无尾熊般紧紧攀附他的身体。 老天!她这样紧贴着他,他的身体会抗拒不了的!殷卓望实在哭笑不得,正在考虑他该成人之美还是趁人之危的时候,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的童若蕾终于发现抱枕很不对劲,硬邦邦的一点也不柔软。 她揉一揉惺忪蒙胧的睡眼,定睛一看,花容失色,她霍地一手推开「抱枕」没命似的退开去,急得差点连人带被滑落床下的她,险险被「抱枕」救回一命,最终还是乖乖回到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抱枕」怀中。 殷卓望抱着怀里的「惊弓之鸟」,很不给面子地开怀大笑,他笑弯了腰还差点掉眼泪。 哎呀!有够糗!她的精明形象尽毁了,这样一个羞死人的场景,直教童若蕾想撞墙死掉,她索性把着火的俏脸窝在他胸前。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被男人抱住,童若蕾很不自在地僵住身体,她相当窘迫地拉被子遮身。 终于收敛笑意,殷卓望笑不拢嘴地亲吻她已然熟透的赧颜。「早!」 「早。」童若蕾佯装若无其事,拢一拢秀发并与他拉开少许距离。「你早醒了吗?为何不叫醒我?」 「睡美人,看你睡得这么香甜,我怎忍心吵醒你。」他眉宇之间憋不住笑意。 「好呀,敢情你是想看我出洋相才故意不叫醒我吗?」她恼羞成怒了。 「我不介意每天张开眼第一时间看到你这张『洋相』,更不会介意每朝起来都这么『惊天动地』。」他抱着她哈哈大笑。「你放心,我的心脏应该够强壮,绝对可以应付得来。」 「可恶!」童若蕾忸怩地槌打他,目光触及他左肩胛与锁骨之间的一条细长疤痕,她不禁用指尖轻抚。「这是何时弄伤的?」 「小时候一次意外。」心情惬意的他心无城府直言。 「小时候?怎么我不记得……」她蹙眉思索。 「小傻瓜,我开玩笑的,是那次空难意外弄伤的。」对她真是不能掉以轻心,一点也大意不得! 「还痛吗?」她心痛地吻着那道丑陋的疤痕。 「不。」他不由得闭上眼掩盖住心内的真正感受。 痛?当然不,都过了这么久,痛楚早已不在身上,而是沁入骨髓、铭记在心! 殷卓望抬起她的下巴,那一双深邃沉郁的眼瞳直望进她的翦水明眸。「若蕾,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 她的眼帘微颤,含情脉脉地瞅着他软语温存。「不论是贫穷与疾病、富贵与健康,我对你都不离不弃。」 「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情,或者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都不会伤害你。」他语重心长。「记住,我爱你,真心真意。」 「我也爱你。」她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沉浸在此刻的浓情密意中不能自拔。 四片唇瓣缱绻缠绵,为彼此海誓山盟仿印记…… 叩!叩!叩! 大煞风景的叩门声响起,打断了炽热拥吻的两人,不得不停下来的殷卓望把俊脸埋在童若蕾耳侧,身体仍紧贴着她不放。 「童小姐。」一名女佣在门外叫唤。 羞赧失措的童若蕾本想坐起来,可惜推不动稳如盘石的他,她只好稳住激昂的情绪,清一清喉咙平心静气问:「什么事?」 「请问童小姐有没有见过望少爷?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女佣恭敬地问。 差点呛着的童若蕾不知如何作答,不过颓然败兴翻身坐起来的殷卓望已抢先回应。「我在这里。」 「望少爷?你在这里?」女佣被吓了一大跳。 童若蕾大为紧张地拉扯殷卓望,以眼神责备他不该出声,殷卓望则朝她促狭地眨眼。「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这么晚还没见少爷下楼,所以老爷叫我来找你。」女佣连忙报备。「不过我见少爷的床铺好像没动过,所以才来找童小姐问问看。」 「我们很快就下去。」殷卓望轻松自若道。 「是,我先去通知老爷。」女佣笑不拢嘴地离去。 「天!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你与我……」童若蕾把红似番茄的脸藏在被子里,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我没脸见人了!」 「你害羞什么?这是正当不过的行为,热恋的男女都会情不自禁,更何况我们就快要结婚。」他一个翻身压住她,扯开她的被子把她窘迫娇俏的模样瞧个清楚。 「我告诉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在婚礼前,你都不准再进我的房间。」她现在全身骨头都好像散掉,她才不要天天如此。 「那么只好要你来我房间了。」他满脸认真,眼神却是戏谴。「或者你直接搬过来,下次她们便不用再四处找人。」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她又羞又气地打他。 「既然你以后也不让我进来,我只好赖着不出去了。」殷卓望躺下来,顺手拥她入怀。 「喂,你别闹,他们还在等。」她推着他叫嚷。 「我们还是不要下床好了。」他埋头在她胸前。 「哇!你别胡来!」她左闪右避躲开他的进攻。 「如果你让我保留使用权利,我就暂且放过你。」殷卓望好心地停下来,退一步与她商量。 「什么使用权利?我可不是一件物品……」 她的抱怨已被消音,殷卓望飞快堵住她的小嘴,给她一个喘不过气的吻…… 姗姗来迟的两人十指紧扣地出现在餐桌前,不过神色却各异。 春风得意的殷卓望站得笔挺,他昂头环视众人并逐一道早安,反观童若蕾则是粉颈低垂,只含糊地点头打招呼。 「我与若蕾赶时间,你们慢用。」殷卓望知道童若蕾很尴尬,不想与家人共进早餐,于是体贴地告辞离席。 了然于胸的家人笑意盈盈,乐见他们的好事。 反正早晚也是一家人,这下子米已成炊,童若蕾名副其实成为殷家人,她是再也跑不掉,最好能快点替卓望多生几个小宝宝呀! 盯着双双离去的甜蜜背影,既怨恨又妒忌的郑采颖目露杀人凶光,回想起昨晚的情景更教她愤懑难平。 「望表哥,怎么这么晚才来?」飞扑而出的郑采颖亲地挽着殷卓望的手臂。 「你真性急!」殷卓望的表情尽是讥讽。 「讨厌!你笑人。」郑采颖双手攀住他的颈项,整个身子软软地贴着他。 双手插着裤袋,没任何动作的殷卓望微低头,紧抿薄唇冷冷地打量急于献媚的她。「我来是告诉你,游戏结束,我喜欢的人是若蕾,我对你没半点兴趣。」 郑采颖错愕得难以置信,她瞠大美目挤出笑容。「望表哥,你不要与我开玩笑,你今天明明还对我说……」 很高兴看到她的脸色骤变,殷卓望不再浪费唇舌,直接言明。 「采颖,你说的没错,男人喜欢偷情的刺激。」满脸不屑的殷卓望睥睨她。「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有洁癖,不喜欢用二手货。」 他的羞辱明显不过!郑采颖霍地退后,心中有谱。「殷卓望,你存心耍我?」 他扯出一抹冷酷笑容,不带半点感情的黑瞳冷冽锐利。「游戏便是这么玩法,你故意勾引我的目的是什么,彼此心中有数。」 「你好可恶!」气不过的郑采颖毫不犹豫挥手,不过想要掴他耳光的玉手在半空中已被拦截住,她只好改而逞口舌之能。「你以为姓童的有多清高纯洁,她可能比我还要更龌龊肮脏,谁知道她与舅公有没有一腿!」 「如果我是你便会乖乖闭上嘴。」殷卓望用力甩开她的手厉声警告。 她抚着被弄痛的手腕,心有不甘地间:「哼!你怕我会在姓童的面前告状?你就这么在乎她?」 「采颖,不要让我看错你,你应该是个聪明的女人。」殷卓望自然有办法要她封口。「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安分守己做我的好表妹;或者,你可以弄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然后你们一家三口从此被赶出殷家,连一毛钱也得不到。」 原来他的算盘比任何人还要精!「你威胁我?」 「我说到做到。」殷卓望自信慑人的气势,让人无法挑战他无上的权威。 谁才是大赢家?事实摆在眼前,郑采颖根本没选择余地,她手上的筹码完全不值得一提。 可笑,真是可笑,自以为聪明一世的她,竟被殷卓望玩弄于股掌间而不自知! 郑采颖不禁有点歇斯底里。「为什么你会变得这样卑鄙恶劣,你到底是不是殷卓望?」 殷卓望低笑,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答案。「以前的殷卓望已经死了。」 不再理会含恨带怨的郑采颖,殷卓望昂首阔步踏出她的房间。 瞧见殷卓望仍安坐在办公室并没离去的意思,已然整装完毕的童若蕾看一看腕表,他们再不出门便会迟到。 中午举行的经贸商务聚餐,是一个促进交流的商业枣会,一向有很多外资大企业参与。 「你还没预备好吗?」轻推门而入的童若蕾问。 殷卓望放下工作。「这个聚餐我不出席了,二叔会代我去。」 自从遇难回来后,殷卓望鲜少代表公司出席公众场合,就连商务应酬也减少了,因为他不想让外界知道他失忆一事,并避免怠慢客人或任何尴尬场面发生。 「你打算以后都不再公开露面,一直退居幕后吗?」她忍不住叹一口气。 他眯眼嘻笑。「有何不可?反正有你这个贤内助代表殷氏,我可是放心得很。」 「你何时变得这么内向,怕见陌生人?」童若蕾睨着他揶揄。 「我是用心良苦。」他满脸委屈。「万一招蜂引蝶,到时又有人要吃醋了。」 她丢给他一个大白眼,然后轻盈转身。「哼,现在我没空与你争辩。」 「二叔在停车场等你。」他不忘交代。 不过童若蕾并没有看到二叔殷荣祖,在停车场倚在名贵跑车旁等候的是她最不想见的男人。 「怎么会是你?」童若蕾的面色一沉。 「爸爸临时有急事要处理,所以吩咐我代他出席聚餐。」这个当然是假的,事实上是殷敏聪游说父亲让他代表出席。 「既然二叔没空,我自己去便行。」童若蕾板着脸拒绝。 「你应该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早已料到她会回绝,殷敏聪不慌不忙道:「你没理由拒绝让我代表公司出席这种商务聚会。」 他说的没错,公私应该分明,童若蕾暗暗咬牙,不置一言打开车门上车。 殷敏聪也没再多言,随即跨步上车,熟练地发动引擎从容驾驶。 除了汽车引擎声外,车厢内一片寂静,童若蕾一直别开脸,假装看着车窗外快速掠飞的风景,不愿交谈半句。 保持沉默的殷敏聪,良久后终于开腔打破僵局。 「我不会道歉的。」直视前方的殷敏聪头也不回,他没半点歉意或内疚。「我是真心喜欢你,所以才会想得到你。」 童若蕾霍地回头。「即使用强迫的手段,你也认为自己没错吗?」 「纵使会让你讨厌,我也不会后悔。」他干脆承认。 她好不心寒!「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便不应该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情。」 「真正伤害你的男人并不是我。」殷敏聪悻悻然指出,想到她已是堂哥的人,他更是气愤痛心。「你是不是已经……名副其实成为我的堂嫂了?」 「嗯。」童若蕾腼腆地点头承认,不过却毫不犹豫直率表达自己的心意。「不管卓望是否欺骗我,我爱他的心不会变。」 他咬牙切齿啐道:「你会后悔的!」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会得到祝福。「不管如何,我并不是你与卓望争夺的物品,你没必要以此为竞争目标。」 争?他凭什么去争?当然没必要了,因为他根本已经输得一败涂地,由出生那一刻起,他便注定赢不了堂哥! 圆顶大饭店贵宾宴会厅举行的商务众餐,为自助餐形式的轻松众会,各宾客身上均别有姓名及代表公司的名片以便识别。 不管是否认识熟稔,在场人士皆亲切地寒暄客套,彼此都十分懂得把握机会交流,从而发掘商机。 在一轮应酬攀谈后,童若蕾躲在角落静静喘息,不过她独处的时间也只有五分钟而已。 「想不到这么巧。」伴随低沉动听的悦耳英语,出现在童若蕾跟前的是一名模特儿般英俊挺拔的翩翩外籍美男子。 童若蕾快速打量男子,剪裁简单的黑色西装、自然微鬈的及颈黑发、深邃的琥珀色眼眸、五官轮廓立体出众,无庸置疑是个迷人的帅气男子。 「请问你是……」童若蕾瞄一瞄男子胸前的名片,名片之上只有名字并没所属公司。简恩?她并不认识他。 「这次我该不会又认错人吧!」简恩帅气地轻拢黑发,挑起右眉调侃。 「喔,你是上回在餐厅错认我朋友的那位先生。」童若蕾记起来了,他曾把卓望误认为某人。「你还认得我?」 「其实我的认人本领还不差。」简恩忍不住自夸,职业使然,他的记性一向良好。 亏他还好意思说出口!童若蕾含笑质疑。「哦,是吗?」 「真的,上次我会认错你的朋友,只是因为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他忙不迭解释上回的事件。 本来一笑置之的童若蕾蓦地起了疑心,如果连她这种仅有一面之缘的东方女子他也能轻易认出来,说不定…… 「他们真有那么像吗?」 「我可以用天父之名起誓。」他虔诚地抚着胸口,又半开玩笑地随口胡诌。「说不定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或是双胞胎,不然怎会那么像?!」 什么?有如挨了一记当头棒喝,童若蕾莫名不安起来。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江卓希。」 除去姓氏,与卓望的名字还真像一对兄弟!「你朋友也是台湾人吗?」 「他是台湾华侨,在纽约长大。」身为义大利人的简恩是在一次任务中,在纽约认识江卓希的。 美国吗?真巧!她禁不住追问:「他有没有亲人在台湾?你可以告诉我有关你朋友的事情吗?」 「难道你真的怀疑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不会吧!只是他瞎编的哦! 童若蕾也不能肯定自己在怀疑什么,她心中蒙胧混浊一片,虽然仍理不出头绪,不过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可能会有关联。 「我只是好奇,如果有个与你长得很像的人出现,你是否也会怀疑好奇?」 简恩抿唇不语,锐利的褐眸端详她,他该不会在无意中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吧?不过他一向不是个大嘴巴的男人,何况揭人隐私、出卖朋友实在太没道义,与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思及此,简恩只简单地把江卓希的事情告知童若蕾,有所保留的他并没泄露太多事情。 1111 离开聚餐后,童若蕾推说有事情要办而没回公司,感到心烦意乱的她,此刻实在不能若无其事地面对殷卓望,她需要整理一下思绪,好好把事情想清楚。 她在附近一间咖啡店坐下来,独自在窗边的位子凝思,脑中不断反复思量刚才与简恩的一席谈话,心中的志忑不安渐渐扩大。 犹记起当初对劫后余生回来的卓望曾有的猜疑忧虑,现在一一重现心头,还有上回碰见留美回来的高中同学蔡佳雯,她也说卓望好面熟,说不定她也是把卓望错认为江卓希。 殷卓望与江卓希,两个相像到会被人错认的男人,一个生长在台湾,一个则在遥远的美国,到底他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事情真会这么凑巧,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也可以长得那么酷似吗? 可是卓望明明是独生子,应该不会有兄弟,莫非从小已失散,又或者基于某些原因而被分开了? 老天!那岂不像极八点档的连续剧情—— 此时悠扬动听的「Inside My Heart」响起,童若蕾瞥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是卓望。 「若蕾,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怎么没立刻回来?」殷卓望相当纳闷。 童若蕾飞快地找了一个借口。「没什么,妈妈找我陪她选购婚礼用品,我一时忘记告诉你。」 「需要我帮忙吗?」他柔声问。 到底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的心没来由地一紧。「不用了。」 殷卓望握紧听筒,她的反应好像有点怪,是他多疑吗?「你今晚是不是回家里探望家人?不如让我陪你一起回去。」 「喔,还是不用了。」她还需要空间独处思考。「其实我打算今晚留在家里过夜。」 他不再游说:「那好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 殷卓望放下听筒,旋过椅子面向落地大窗,修长的手指轻托沉着刚毅的侧面,童若蕾该不会在商务众餐中遇上什么人或事吧? 他之所以尽量不出席公众场合就是不想被认出来,商场这个圈子说小不小,但跨国性的大型企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家,当中不乏早已认识往来的公司客户。 万一又像上回碰上简恩一样,遇上熟识的友人便麻烦了,在事情快要完结的这个节骨眼,别出岔子才好! 放下手机的童若蕾怔仲出神,再度陷入深思当中,她双瞳没有焦距,在咖啡店内想了半日,苦思不果的她最后甩甩头离去。 回到家中,童若蕾甫踏进家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俏丽女子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上前。 「大姐。」 「欢迎回家。」 默契十足的孪生妹子一人一句,她们连声音举止都如出一辙。 「你猜。」 「我是谁?」 「左边的是若芙,右边的是若蓉。」童若蕾不慌不忙地说穿。 「大姐怎么会知道嘛!」早十五分钟出生的二妹童若芙,难掩失望地哀号。 「为什么每次大姐都能轻易猜中?!」三妹童若蓉同样地发出叫喊。 看着两张表情同样夸张的脸蛋,童若蕾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我不是瞎猜的,看了你们两个小鬼二十三个年头,我还分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这次她们可是齐声惊叫。 「只要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我就能分辨出来。」童若蕾好心做出提示,然后迳自往餐桌坐下。 「幸好妈妈不是生了三胞胎。」安坐在餐桌上看报的父亲开玩笑。 刚好从厨房端菜出来的母亲也无奈摇头。「若蕾,你别与她们闹了。」 堪称模范夫妻的童家父母是踏实动朴的公务人员,结婚数年后相继生了三个漂亮可爱的女儿,组织了个平凡快乐的小康家庭。 童若芙与童若蓉跟着坐下来,不过两人仍不死心地讨论着对策。 「原来是这样。」若芙轻挑屑。 若蓉眼珠子骨碌碌转。「毕竟我们还是有差别。」 「既然这样。」若芙弹一下手指。 若蓉点头接下去。「下回我们就不要一起现身。」 「看大姐还能不能猜出来。』两人开心地互击一掌。 童若蕾则感到哭笑不得,真服了她们,到底她们何时才会厌倦玩这种把戏,两人常常互调身分,戏弄身边的朋友,因为单独出现的时候还真的比较难以分辨,绝对可以唬住人—— 等等,互调身分?难道现在的殷卓望是江卓希冒名顶替的,那么真正的卓望在哪里?莫非他真的早已在空难中死去,有这个可能吗?童若蕾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实在不愿想下去。 不管如何,她决定暗中调查江卓希这一号人物,虽然从简恩口中得知的事情不多,但也足够确认调查目标了。 但愿事情水落石出之时,不会是恶梦的开始! 怀疑一个你深爱而又即将下嫁的男人,心情会如何?绝对一点也不好受! 童若蕾一边调查江卓希,同时密切留意殷卓望的一举一动,要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亲密无间地相处,尤其卓望又是个心细如发的敏锐男人,真的很困难。 殷卓望越是对她温柔宠爱,她越是迷茫害怕,总觉得自己在背叛他的爱,可是若要放弃追查,她却办不到。 两人的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关系便很容易恶化崩溃,而修补裂缝的最好办法只有深入缝隙找出问题,把事情完全揭露开来。 如果到最后发现全都只是假象,所有的浓情热爱也不复存在,那岂不让人心寒?届时又教她情何以堪! 这样矛盾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直至童若蕾拿到江卓希的个人资料为止。 把E-mail关上,童若蕾颓然深靠在椅子内,双手掩住脸容。 江卓希,二十九岁,单身,居住在纽约的留美华侨,现任J&G公司的CEO。 六岁时父亲生意失败,父母自杀身亡,只留下年幼的江卓希。 在没有任何亲戚朋友愿意伸出援手收留遗孤的情况下,江卓希被送进一所孤儿院,待在孤儿院数月后,江卓希偷偷溜走,从此不知所踪。 十年前,江卓希在华尔街某知名股票公司任职经纪人,五年后开始白手起家,与好友成立J&G贸易公司。 三年前J&G转为上市公司,成为一间跨国性代理出入口贸易的上市公司,江卓希与友人分别持有公司的股权,为公司的实际拥有与决策者。 这些资料都不足以令童若蕾震惊,最令她胆颤心惊的是江卓希那张与卓望如出一辙的俊容,以及分毫不差的出生日期,他们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还有就是江卓希来台的入境纪录,是在卓望遇上空难后的一个月,但至今仍未有他的出境纪录。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江卓希与殷卓望极有可能是对孪生兄弟,而奇迹似地生还回来的殷卓望,其实是个冒牌货!顶着卓望的身分入主殷家,并即将与她步入教堂的男人是江卓希,真正的殷卓望则早已在空难中罹难! 童若蕾的眼泪忍不住潸然而下,无声啜泣的她感到好伤心绝望,卓望,她所爱的卓望其实早已不在……老天!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难怪回来后的卓望会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活像换了个人似,事实上他根本不是丧失记忆,而是不可能记起来—— 等等,可是为什么江卓希会认得殷家的人?他熟知她的事情,以及她与卓望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连亲昵的小动作与称谓他也全知晓。 为什么他会知道,为什么他会有卓望的记忆?难道他真的是卓望吗? 童若蕾相当困惑,脑里一片混乱,孰真孰假?她要好好想清楚,冷静,冷静。 一般的个人资料只要找人调查并不难到手,但她与卓望相处的点滴细节则只有当事人才知晓,外人是绝对不得而知。 那么江卓希之所以会知道,一定是由卓望口中得知,即表示卓望与江卓希其实早已相认并秘密往来。 没错,一定是这样!童若蕾隐约记起卓望在出事前不久,突然经常往来美国,而且每次他都会额外在纽约多停留数天,除了公事外,他好像还有私事要办。 但是当她追问下去时,卓望却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她,还说在婚礼时会给她与家人一个意外惊喜,莫非他说的惊喜便是指与江卓希相认一事?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猜测,他们是对孪生儿,为什么江卓希会成为别人的儿子,还被带至美国抚养? 按照道理,江卓希在得知卓望遇难后,他应该直接回来殷家与亲人相认,但是为何他反而要冒名顶替卓望的身分回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自从卓望回来后,一切如常并没发生不寻常的事情,唯一只有…… 殷氏?在他接手后的殷氏业绩一直倒退,他负责与批核的案子常会状况百出,还有他故意纵容包庇二叔与表姑丈胡作非为,难道他想要摧毁殷氏? 以江卓希彪炳的商场历练,殷氏在他手中不应该这样衰败才对,可是他的做法却像个不懂商务的外行人般,决策失当、处事不果,他好像一直在扯殷氏的后腿。 可能吗?但他毕竟也是殷家人,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天!疑点实在太多,令人百思不解,真相到底是什么?迷雾的出口又在哪里? 童若蕾越想越心寒胆颤,忆起过往相处的片段——他深情炽热的爱意、海誓山盟的约定、私定终生的缠绵……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螫痛刺骨的寒意自心底传来,手脚冰冷僵硬,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她该如何是好? 童若蕾眼底藏下住明显的两团黑眼圈,昨夜几乎没睡的她,勉强打起精神,偷偷观察着身旁的殷卓望。 瞧他早餐时神色自若地与家人攀谈,亲切的笑容与关怀没半点异样,绝对看不出他对家人心存仇恨或心怀不轨的样子,他是那么自然地融入这个家庭,试问谁又会对他起疑心,质疑他的身分? 「怎么了,你今天很没精神。」驾车中的殷卓望侧头瞥一眼身旁的伊人。 「我昨夜睡得不好。」童若蕾拉回心神,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他蹙起浓眉忧心忡忡。「你不会是患了婚前恐惧症吧?」 「卓望……」童若蕾倏地住口,突然发觉他并不是这个名字的主人,不禁心有戚戚然。「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想不到她会有此一问,他先是微愕,随后讪笑。「天!是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喜欢问这种蠢问题?」 「因为即使置身甜蜜恋爱中的女人也会感到不安彷徨,害怕被热恋冲昏头脑、蒙蔽眼睛,担心看不见事实、瞧不清真相。」她一时感触而发。 她话中的洒意相当耐人寻味!「你又喜欢我什么?」 「嗯?」童若蕾为之语塞,现下教她如何回答得出。 「其实陷入热恋中的男人也会感到不安害怕。」殷卓望炯亮的黑眸沉敛下来。 真的?「你也会吗?」 「当然。」他坚定地点头。「就是因为太喜欢、太在乎对方,所以才会不安,害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付出,担心质疑对方是否爱自己。」 交通号志亮起红色,停下车来的殷卓望拉起煞车,伸出大掌轻抚童若蕾略为苍白的粉脸,盯牢她的深邃黑瞳炽热逼人。「千万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 不管交通号志已转为绿色,与尾随在后的车辆发出刺耳的喇叭声催促,殷卓望欺身吻住她的唇瓣不放,令他这句话的份量深深加重。 童若蕾承受的可不单这个吻,他的感性告白让她倍受压力与矛盾。 拿着文件推门而入,童若蕾环视办公室却找不着殷卓望的身影,于是转身朝休息室轻唤。「卓望?」 「麻烦你等一等。』果然传来殷卓望的声音。 步往办公桌旁的童若蕾放下文件,不经意瞥见放在桌面上的笔电,萤幕正弹出一个讯息通知有新邮件。 卓望的笔记型电脑一直随身携带,密码亦没让她知道,想必里面藏了很多秘密! 说不定可以从中找到蛛丝马迹,童若蕾飞快瞄向正紧闭的休息室大门,犹豫片刻后决定把握机会趁机偷看,她随即移动滑鼠,打开那封新邮件—— Juo Shi, How's your project"R"?When will you back? George 展现出来的邮件虽非常简短却已足够宣泄真相,收信人的名字是「卓希」不是「卓望」,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很难教人相信只是发件人不小心打错名字而已,因为这封邮件的出处正是J&G贸易公司! 震惊过后,童若蕾很快关上邮件并注明未开启,刚完成动作放下滑鼠,抬头便看见殷卓望笔直朝她而来,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锁定她。 当场被逮个正着,童若蕾虽作贼心虚但仍临危不乱,她站得挺直迎向他,并在心中飞快盘算借口或者解释,总之什么都好! 殷卓望在两步之遥的距离停下来,深不可测的俊容平静无波让人瞧不出端倪,紧抿薄唇的他没发一言,似等待她主动开口解释。 没法躲开的童若蕾屏气凝视他漆黑的锐眸,轻启嘴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此时,并未关上的大门外传来脚步声,数名高级主管在门外求见,各人神色慌张难看。 「不好了!总裁、童小姐。」其中一名高层焦急地汇报。「我刚收到消息,北投那个大型住宅案因怀疑大楼结构不合规格,无法通过有关当局的检查,所以勒令公司暂停该项目的所有工程,直到进一步彻查的结果。」 「不但北投的项目要暂停,公司旗下所有正在施工的工地都要停工,承办商现正被当局彻查。还有材料供应商也出了问题,因为偷工减料而使建筑结构不符安全标准,而且那个供应商好像已经卷款潜逃了。」另一名高层拭去额际的汗水道。 「承办商与供应商是不是郑经理最近提出更换的那家?」童若蕾拧着眉发问。 「是。」 就知道郑少杰贪婪的做法早晚会出事,她实在太掉以轻心了!「为什么会出这种楼子?公司不是一直都有严查承办商与监督施工吗?」 高层们面面相觑,最后唯有硬着头皮报上来。「这方面一直都由殷经理与郑经理负责并直接汇报给总裁。」 讽刺的是,在这个突发关头,却不见两位当事人的踪影,反而由下属来报告。 童若蕾心中有数,她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殷卓望,相较她的紧张担忧,他的神色仍旧镇静自若,到底他是处变不惊还是一切在他意料之内? 「好了,大家别慌。」殷卓望缓缓开口,颇有大将之风地指派工作。「你们现在立刻整理手头上的所有案子,我要一份详细的报告,并估计一下受到牵连的项目将会令公司损失多少,三十分钟后在会议室内召开紧急会议。」 殷卓望不慌不忙的做出危急处理,还真起了稳定军心的作用,高层们急忙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若蕾,你预备一下相关的资料,并通知所有高层三十分钟后出席紧急应变会议。」殷卓望转身交代。 「我知道。」童若蕾毫不迟疑去办事。 他们刚才一触即发的风暴暂抛诸脑外,当务之急要先解决公司面对的危机。 全公司上下正闹翻天,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这个时候,贵为殷氏总裁却还悠哉悠哉。回到位子上坐下来的殷卓望打开最新收到的邮件,从刚才童若蕾刷白的脸色看来,不难猜出她有查看过这封邮件! 殷卓望全然不关心外面的翻天覆地,比起殷氏所面临的重大危机,另一件切身的事情更令他关注。 紧张又沉重的会议终于结束,众人并没松一口气反而严阵以待,因为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单是所有工程被暂缓施工已令公司蒙受不少损失,再加上可能需要拆除北投住宅重建,所需的经费十分庞大。而除了金钱的损失外,最令公司受到打击的莫过于商誉严重受损,令公众对殷氏失去信心。 现下要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那真要看殷总裁的本事了,不过众人的心中却一点也不乐观。 全因殷荣祖与郑少杰没有预期的成为众矢之的,需要肩负起全部责任,对于殷总裁的存心庇护,莫不令众人感到失望忧心。 或许殷氏真的气数已尽,够聪明的话还是该早早另谋高就,抱着诚惶诚恐心情的高层感到一片愁云惨雾,前途暗淡堪虞。 「走吧!」殷卓望轻叩童若蕾的办公桌面,一副悠闲自得。 「我们要去哪里?」蓦地抬头的童若蕾蹙起眉心,当下之急他们还要去哪里? 瞧她紧张兮号的,殷卓望禁不住哑然失笑。「下班时间到了,当然是回家。」 「回家?」童若蕾的心凉了半截。「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你放着公司不管?」 当然,因为还有一场精彩的戏码将要上演,他们又怎能错过! 「反正现阶段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待当局的彻查报告,我们留在公司也帮不上忙。」殷卓望对她的微词置若罔闻。 什么都不能做?是他不想做吧!可以帮得上忙的事情可多着呢,例如积极与当局了解情况,试试看有没有可以周旋调停的办法,还要尽快另觅可靠的承办商与供应商等等。 虽然这些事情全都有专人跟进,但是由他亲自出面的话,效果一定更佳。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挽救的办法?」她寄予最后一线希望。 「还会有什么办法?」殷卓望双手插入裤袋,低头睨着她的表情丝毫不担忧。「如果真的通过不了检测,唯一的办法也只有重建,至于挽回殷氏的商誉、重建大众的信心,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的事情,一点也急不来。」 童若蕾没办法驳斥,只能对他彻底失望死心! 「你也别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安慰。「走吧!」 默默收拾的童若蕾只好跟着殷卓望离去,他宽大的背影是那么的陌生可怕,教她不寒而栗。 从远处已可看到殷家的大门外有一个身影,殷卓望知道自己及时赶上了,他熟练地把车子停好,与童若蕾并肩进门。 客厅之内好不热闹,一名就妙龄少女安坐在沙发上等候,殷荣宗夫妇正从楼梯下来,闻风而至看好戏的二婶与表姑也相继出现。 「殷教授,我对不起你!」甫看见殷荣宗,少女霍地站起来,毫不避讳地撞进殷荣宗的怀里。 「你别这样。」殷荣宗慌忙推开少女。「你不用内疚,事情与你无关。」 「怎会无关?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辞退。」少女抓住殷荣宗的手臂不放。 「那是我个人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殷荣宗坚称。 「教授,我真的喜欢你,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少女大胆坦率得教人错愕。 一旁默默不语的冯秀姿,即使再明白事理也难免起了疙瘩,试问有哪个妻子可以眼看别个女子当着自己面前,向丈夫示爱而毫不动容?! 「你别这样……」从没遇过这种场面的殷荣宗感到相当尴尬,自然地把目光调向身旁的妻子。 机灵的少女顺着殷荣宗的视线看去,倏地改而向冯秀姿拜托。「冯教授,请你成全我们,我求你!」 什么成全我们?他何时与她有关系了?听得冷汗直淌的殷荣宗慌忙地薄斥。「你别闹了,我与你是不可能的。」 「殷教授……」受不了殷荣宗拒绝的打击,少女突然拿出一把刀子直指自己的心脏,有点歇斯底里地威胁。「如果你不爱我,我也不想做人了!」 事出突然,没有心理准备的殷荣宗,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瞠目结舌愣住。 相较之下冯秀姿则冷静多了,沉着应对的她柔声劝说:「你冷静点,先放下刀子,千万别做傻事。」 什么闹剧嘛?真精彩!在旁纳凉看戏的二婶与表姑可是看得津津有味。 而另一边看得颇为焦急的童若蕾连忙转头看向殷卓望,本想叫他想法子的,但话硬生生梗在喉间,因为殷卓望给她的惊骇绝对不亚于眼前持刀威胁的少女。 童若蕾看见的是唇边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表情愉悦快慰的殷卓望,她可以对天起誓,这次自己绝对没有看走眼! 「听话,你先放下刀子,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商量。」冯秀姿缓缓靠近少女,并伸出手企图拿下她的刀子。 当啷!少女松手丢下刀子,颓然跌坐在地上。「我求求你……」 「乖孩子,真乖。」冯秀姿拥抱着少女安抚。 其实少女也没有轻生的念头,她只是拿刀子来做做样子,说到底她也只是受人所托嘛! 情绪稳定下来的少女不再发飙,好像有点觉悟与悔意的她没再强迫殷教授接受自己的感情,最后被安排送回家里去。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不过殷荣宗夫妇俩心中有没有为此事而存有芥蒂,则没人知晓了! 今天整天下来所发生与经历的事情足教人身心疲惫,先是发现了卓望的秘密,紧接着公司爆发史无前例的重大危机,再来竟是女大学生惊天动地的扰攘纠纷。 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令童若蕾不得不怀疑,是否全是殷卓望的精心布署,或者该说是江卓希的计画。 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她可以肯定即使不是他所策画,也必定与他脱不了关系,真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到底他想把殷家怎样? 不行!不管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要危害到殷家,她便不能坐视不管,她一定要设法阻止。 反正今早巳被他当场逮个正着,事情再也隐瞒不下去,与其一直在这里揣测担心,倒不如开门见山问个清楚明白。 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十分,卓望应该没这么早睡觉,没有丝毫犹豫的童若蕾披上外袍,鼓起勇气往殷卓望的房间走。 不管她将要面对的真相是什么,揭露的秘密有多残酷,她都不会退缩! 「卓望。」站在殷卓望房门外的童若蕾轻叩门低问:「你休息了吗?」 咦?没人回应,卓望不在房间吗?可是她隐约听到房内传来声响,于是她伸手往门把试探地一扭,没上锁! 不及细想,童若蕾轻推门入内,房间内空无一人,难道他在浴室吗?正想移步靠近浴室之际,却发现连接书房的大门并没关紧,而且从门缝中隐约传来两个男人的谈话声。 童若蕾蹑手蹑脚靠过去,偷偷躲在门后凝神静听。 「卓望,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二叔殷荣祖的声音相当焦急。 「二叔放心,公司那边我会帮你摆平,绝不会让人动你半分。」反观殷卓望的声音则明显气定神闲。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殷荣祖有点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启齿。 冷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二叔如坐针毡,观察入微的殷卓望不动声色道:「二叔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殷荣祖不停地搓揉双手。「真不知我近来是走什么衰运,连连在赌场失利,简直就是逢赌必输,害我一时间周转不过来……」 听到这里,殷卓望心中已有个谱,殷家的人果然很懂得败家! 殷荣祖一边小心观察侄子的面色一边说:「我们殷家虽算不上名门望族,好歹也是上流社会知名人士,又怎能欠钱不还,万一传了出去,让人讹传殷氏出了财务问题就不好。」 「所以?」殷卓望故意装蒜。 「所以我就暂时借用了公司的款子。」殷荣祖不得不直话直说了。「也不过是个小数目,区区一千万算不上什么。」 一千万也是小数目,他出手真阔绰!「那笔款子以什么名目挪用?」 「那笔款子本来要给承办商做订金,就是最近投标的那块新地皮,我已经拖延他们好一阵子了。」殷荣祖面无半点愧色。 沉默半晌后,殷卓望深深吐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我会帮你想办法。」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卓望,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子。」殷荣祖也终于松一口气,在事情被揭发之前先向卓望自首果然是对的,毕竟是亲人嘛! 看着二叔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殷卓望的心情同样惬意,殷氏弄得越乱越好,最好是一发不可收拾。 关上电脑,殷卓望折返回睡房,一个赫然出现在房内的身影让他暗暗吃惊,他半眯起眼,要来的始终避不了! 整理一下思绪,殷卓望大步走往童若蕾身后,在梳妆台前站得直挺的童若蕾正背对着他,面向梳妆台的她透过梳妆镜一瞬也不瞬地盯牢他,她的目光复杂难懂。 想必她来很久了吧,与二叔的对话不知她听进了多少?「若蕾,你找我?」 童若蕾仔细梭巡他的脸,仍旧从容不迫得教人瞧不出半点端倪,她缓缓低垂眼帘,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梳妆台上那对漂亮的水晶天鹅,自言自语般轻喃。 「你还记不记得这对天鹅?」 殷卓望的目光沿着她的视线下移,好一对生动精致的水晶天鹅,他不慌不忙从后拥着她的纤腰,俯首在她耳际低柔道。 「那是我与你一起选购的摆设。」他轻啄她的粉颊。「我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我会与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就像这对天鹅一样鹣鲽情深。」 她忍不住闭上双眼,在心中痛苦呐喊。不!那不是你的承诺,那是卓望的! 「我很担心,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镜中的他表情是那样的疑惑不解。 她追问:「公司与二叔的事情,你打算怎样解决?」 「你别担心,我自会处理。」很明显他只是在敷衍了事。 没必要再拐弯抹角,童若蕾说穿。「你处理的方法是不是直接让殷氏倒闭?」 聪明!不过殷卓望不会这么快自揭底牌、招认出来,他还想知道她这颗聪颖的脑袋到底猜到多少。「你是什么意思?」 霍地转身,童若蕾与他面对面四目相投。「两个人的相处最重要是坦诚,我以为我与你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没错。」他微笑点头。 她深深吸一口气,终于直截了当问出来。「你真的是殷卓望吗?」 「老天!」殷卓望夸张地拍一拍额头,然后指着自己的俊脸。「你看清楚这张脸,我不是殷卓望的话,我是谁?」 童若蕾目光一敛,强迫自己冷静地直视他,并清清楚楚道出来。「江卓希。」 「你在胡说什么?」他失笑。 「我找人调查过你。」童若蕾瞅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男人。「江卓希,留美华侨,美国J&d的CEO,你不但与卓望长得一模一样,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他就知道即使可以瞒骗所有人,却还是瞒不过她! 殷卓望,不,应该是江卓希收敛神色,表情认真的他深不可测,漆黑的眼眸变得幽暗冷飕…… 真面目被识破,江卓希唇边仍泛着笑意,不过却是教人血液凝固的冷笑。「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终于得到他的亲口证实,童若蕾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莫名寒意由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因为江卓希承认自己的真实身分同时,等于宣判殷卓望的死亡。 「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冒充卓望回来?」童若蕾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江卓希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备受打击的她,并不打算再隐瞒下去。「我回来是要接手殷卓望的一切。」 她瞠大水眸。「你想要接管殷家与殷氏?」 「没错,还有你这个未婚妻。」他不带半点感情地宣告。 「为什么?」一度以为自己是他最亲密的爱人,原来一切都只是虚情假意! 「这一切本该属于我,我只是取回我应得的。」江卓希扯出一抹残酷的笑容。「然后摧毁。」 摧毁?果真如此!童若蕾从他阴郁的眼眸隐约读出他的心思。「你恨殷家,还有卓望?」 「恨吗?」他不禁自嘲地低笑。「我比较喜欢厌恶这个字眼,至于殷卓望,我想是妒忌多于恨吧!」 在他满不在乎的外表底下,不难察觉出丝丝悲凉,到底在孩童时代失去双亲的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会造成今天的偏激?「你与卓望真的是孪生兄弟?」 江卓希点头承认。「我本来应该是殷卓希而不是江卓希,是那个比卓望早三分钟出生的哥哥。」 「如果你们真是亲兄弟,为什么你还要摧毁殷家?」她心底的谜团实在太多。 「亲兄弟?」他哑然失笑,神情好不凛冽。「与其说我是殷荣宗夫妇的长子,倒不如说是被他们遗弃的儿子。」 童若蕾顿感虚软无力,双手撑在身后的梳妆台上以承受更多惊人的秘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多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即使是舍弃至亲骨肉。」人性黑暗的一面他看得太多,尤其身处在一个犯罪率极高的罪恶之都。 童若蕾依稀记得卓望五岁前都是在英国长大,殷老爷一度与殷荣宗断绝父子关系,莫非就是那时因生活困顿而卖子求财? 「因此你才要回来报复,亲手摧毁殷家?」 「我只是要让他们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这就是江卓希的最终目的。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不该牵连其他人!「纵使殷伯父、伯母对不起你,但是殷家其他人是无辜的,你怎能毁了整个殷家?」 「无辜?」江卓希不悦地半眯眼,转身往床边大剌剌地坐下来后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仿佛听了什么世纪笑话般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 「难道不是吗?」铁青脸色的童若蕾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如果见死不救也算是无辜的话。」他收敛笑意,阴郁的俊脸转向窗外,目光落在遥远的某处。 「当年殷老爷不肯承认冯秀姿为媳妇,一怒之下把儿子逐出家门并断绝所有经济支援,可想而知没经济能力的他们生活会有多困苦潦倒,而从小娇生惯养的殷少爷又怎吃得下这般苦头。」他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满脸不屑。 「走投无路的儿子落魄地回家认错求援,可惜殷老爷依旧拒之门外视而不见,而至亲的家人亦幸灾乐祸。」 这就是生于富裕家庭的悲哀,在利欲熏心的权利斗争下不存在任何亲情,可是童若蕾并不希望所爱的男人也是这种人。 「即使如此,他们始终是你的家人。」 江卓希调回目光,双手撑在背后的他表情厌恶至极。「这种凡事往钱看齐,眼中只顾利益不念亲情的家人,我可是无福消受。」 「难怪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其实全都是你的精心策画。」真相永远残酷得教人难受! 「没错。」他大方地点头承认。「你有兴趣知道吗?」 没等她回答,江卓希炫耀般娓娓道出自己的所作所为。 「找个女大学生缠上殷荣宗,企图破坏他们夫妻间的感情;纵容二叔与表姑丈在公司胡搞,放任他们高价竞标没有用的土地,对他们与承办商私相授受、中饱私囊的行径装作视而不见,直到把殷氏弄得乱七八糟;明知敏聪喜欢你,还故意助长他的爱苗,然后让他摔得焦头烂额;与采颖玩点暧昧的游戏,再狠狠拒绝她,让她尝尝玩火自焚的下场;还有……」 他停顿下来,目不转睛盯牢她。「检举告发殷氏旗下的工程出现问题,并提供承办商与供应商偷工减料的犯罪资料,我不但要殷氏在财务上损失惨重,还要彻底摧毁殷氏的商誉,不让它有翻身之日。」 他处心积虑的报复行动教童若蕾感到彻底绝望,江卓希的做法与唯利是图的殷家人又有什么分别?同样无情无义啊! 「你好像遗漏了我。」童若蕾苦笑自嘲。「把卓望的未婚妻玩弄后便丢弃。」 江卓希站起来,抿唇不语的他与她受伤的水眸对望,他伸出大掌轻抚她痛苦的愁容。「一开始接近你,或许我的确居心不良、动机不纯,但是我并没玩弄你,我爱你是真心真意。」 为何明知是谎言却仍教她怦然心动?她闭起眼帘,甩开他的大手泠嘲。「你不用为了封住我的嘴,不让事情曝光而演戏。」 「根本毋须多此一举,即使你不揭穿我的真面目,我也不打算继续演下去。」她的误解教他难受。「我承认爱上你并不在我的计画之内,当我发现到自己对你的感情时,已经抽身不及,我阻止不了自己沦陷下去,控制不了爱你的心,即使明知你所爱的男人并不是我。」 这全是他的真心话吗?她可以相信吗?童若蕾的心不能自已地微微颤动,虽然眼前的男人已不再熟悉亲近,甚至陌生得可怕,可是他仍能轻易触动她的心灵! 「你教我如何相信?」她很想相信,但他无情的报复行动让她感到瞻颤心寒。 江卓希深情款款地轻托她的双颊,炯炯黑瞳燃烧着浓烈炽热的火花。 「一年前我无意中与卓望在纽约街头巧遇,相认后,他打算带我回台认亲,不过当时的我已萌生报复念头,便提议与他调换身分,看看家人能否辨认出来。 心无城府的卓望欣然答应,继而把自己的日常生活,以及家人相处的情况鉅细靡遗地告诉我,当中包括他的未婚妻子。」 他慑人的深情跟瞳直不隆略地瞅着她瞧。「当时我对你相当感兴趣,所以在与你相处的期间才会不知不觉被你吸引,最后爱得不能自拔。」 难怪他会熟知她的事情,原来真的是卓望告诉他,想到卓望,她的心又隐隐刺痛起来,到底她所爱的人是卓望,还是眼前这个与卓望长得一模一样的亲哥哥? 沉默不语的童若蕾仔细梭巡江卓希的表情,虽然脸孔与卓望如出一辙,但内在却又如此截然不同,他眼中所流露的浓烈爱恋与热情是卓望所没有的,他给她的震撼与悸动远远超过于卓望! 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他曾向她许下的承诺: 我不但会与你幸福地携手进教堂,还会与你白头到老永不分离,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快乐的女人。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 即使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都不会伤害你,我爱你! 童若蕾深深动容,她愿意相信他,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放手吧,不要再报复,不要毁了殷家。」童若蕾拉下他的双手恳求。 想不到她会有这种要求,江卓希为之愕然。「我办不到。」 「显然你最爱的还是自己。」失望难过的她冲口而出。 「若蕾,你公平点,对不起我的人是他们。」江卓希紧握她的双肩,对她的指责他很在意,因为他最想要得到的是她的谅解与支持,并衷心希望深爱的人能站在他这边。 「或者殷伯父、伯母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如你听听他们的解释,先别把他们定罪。」她不死心地游说。 「你认为什么理由足以出卖亲生儿子?」他低吼。「即使他们一念之差做错了,但是他们根本没半点悔意,在这二十九年来,他们一直没来找过我,他们根本当作从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卓望也从不知道有我这个大哥存在,他们是完完全全把我抹杀掉!」 童若蕾为他感到心痛,因为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殷家从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卓望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孪生哥哥,相信这个才是他对自己的父母恨之入骨的真正原因吧! 「自从我的养父母破产自杀后,你知道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亲戚朋友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孤儿院的势利白眼,大人们的刻薄凌虐,一个六岁的小孩如何挣扎求生……」他摇晃着她的双肩,一幕幕悲惨的童年过往浮现眼前。 「你不是想知道我肩上的伤是如何弄的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误闯别人的地盘,捡了一块面包来吃,于是那群小混混便在我肩上捅了一刀。」 那一刀的切肤之痛无时无刻提醒着他生活的残酷,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的现实社会没人会对你仁慈厚道,警惕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 「还有露宿街头,捡破烂、吃剩饭,像过街老鼠般的日子,你还想要听吗?」 「不要再说了!」她猝然抱紧他,她很想要抚平他的伤痛、替他治疗伤口。「抱歉,我并不知道你有这样的遭遇,对不起……」 江卓希用力拥她入怀,并把受伤的脸庞深埋在她的发丝里,从她温暖的身上寻求慰藉,让他忘却所有不愉快的过往。 以往谁也不能挽留住他,没有任何女人能令他留恋半分,一直飘泊无定的身心现在却很想为她永远停驻,他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家就在这里,就是怀抱中的她! 「若蕾,跟我回美国。」江卓希已下定决心,非要带她走不可。 侧头凝望着梳装台上的天鹅,童若蕾感到很对不起卓望,即使明知拥抱着自己的男人并不是她的未婚夫,她却发现自己深爱他。没错,她爱上江卓希,无关那张与卓望一样的俊容,她知道牢牢吸引她的是他内在的灵魂。 她愿意跟卓希到天涯海角与他厮守终生,但是背负着仇恨的他一生都不会获得真正快乐,只有忘却怨恨才能得到幸福,她不希望他被自己无谓的执着与枷锁捆绑住,让怨愤羁绊终生。 「卓希,放手吧,不要沉溺在过往的悲伤中,别再折磨自己。」她昂头深深凝望他。「放下仇恨,原谅他们。」 「你放心,一切即将结束,我们很快便可以回美国。」他吻她的额头迳自道:「殷氏撑不了多久,只要我再加把劲……」 「不!你不能这样做,不要打倒殷氏。」童若蕾急急打断他。「我求你放手,不要再报仇,只要你肯与我一起同心协力好好经营下去,殷氏一定可以起死回生、重整旗鼓。」 她在说什么梦话?殷氏既然是他亲手摧毁,他又怎会把它重振起来!说到底她的心始终向着殷氏,江卓希的热情顿时冷却了一半。「是不是我肯放手,答应放过他们,你就肯跟我回美国?」 她可从没想过以此为交换条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卓望的心血毁于一旦,卓望已经不在,我现在唯一可以替他做的,就只有保护殷氏,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我实在愧对九泉之下的他。」 「说到底你最爱的人还是殷卓望,无论如何我也比不过他!」他原本炽热的心完全被她浇熄。 「你误会了,我……」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道出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的犹豫不决却令江卓希加深误会,她所深爱的男人并不是他,是他不自量力妄想去取代殷卓望在她心中的位置! 「总之我绝对不会罢手的。」伤心失望的江卓希只好彻底冰封起自己的心,贯彻始终复仇到底! 在这个多事之秋,殷氏的总裁却不见身影,众高层虽疑惑却不敢发问,幸而仍有得力助手童小姐坐镇,接手处理大小事务。 坦白说,积极进行补救工作的童若蕾,比起殷卓望还来得可靠,远远教他们放心得多。 江卓希没有现身殷氏,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童若蕾心情相当矛盾,她既想卓希回来帮忙,却又害怕他只会趁机捣乱,想要见他一面却又不知如何面对他。 唉!不知他现在人在哪里?他会否一去不回,从此不再回来?童若蕾的心思飘远,心中的牵挂令她无法好好集中精神在公事上。 管他群龙无首,殷氏会大乱!江卓希漫无目的地飙车,任由风驰电掣的极速快感麻痹感官神经,可是稍一停下来,想要忘却的倩影便会窜进他的脑海盘旋不去。 该死的!他一咬牙关,狠狠踏下油门疾驰,不管他爱她有多深都没用吗?她的心始终不在他身上,不会爱上他这个冒牌货! 养父母在离世前把他的身世告知,并叮咛他回去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当江卓希知道自己竟还有双亲与弟弟时,他感到十分欣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孤单一人。 可是当他用尽办法都寻觅不到家人的下落时,他终于放弃并面对事实,蓦然惊醒过来的他,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个被双亲遗弃的儿子,他只是一个孑然一身又孤苦无依的小孩。 看清事实后,他完全放弃对亲人的渴求与眷恋,不再奢望与家人团聚的可能,然后美梦幻灭就是成长的开始,他对家人的憎恨厌恶相对地与日俱增。 所以江卓希非常妒忌那个能够待在父母身边,在家人的关怀宠爱下成长,过着幸福无忧生活的孪生弟弟。 为何被卖掉的偏偏是他这个早三分钟出生的哥哥?如果被遗弃的是卓望,那么在黑暗中打滚,为了生活挣扎求存的人便是江卓望,而遭遇空难丧生的人是否便会是他殷卓希? 上天到底与他们开什么玩笑,为何如此安排?得知卓望遇难后,他真的感到晴天霹雳,过往对卓望的妒忌与恨意顿时变得毫无意义,他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到底是得到上天的眷顾还是唾弃? 生命就是这样脆弱,不堪一击、稍纵即逝! 尽管他记恨自己的弟弟,对卓望更没半分兄弟之情,但他仍希望卓望可以好好活着,如果可以的话! 纵然卓望已经不在,却长存在活着的人心中,殷卓望永远都比他富有,拥有他毕生所渴望而没法得到的亲情与爱情。 留在殷家的这段期间,江卓希深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亲情,家人对卓望的关爱是那么真挚,可惜一切都不属于他,只是他偷来的短暂幸福。 对于殷家,江卓希并不留恋,他唯一想要得到的就只有童若蕾,即使要他舍弃所有的一切他都愿意,只要能得到她的爱! 江卓希拉起手煞车停下车来,修长的双腿刚跨下车,便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充满义式风情的大帅哥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世界真小,我们又碰见了。」简恩踏着优雅步姿朝江卓希搭讪。 真是阴魂不散!微蹙眉的江卓希熟稔的语气有点冲。「你来台湾干嘛?」 「你……认识我?」简恩骚骚头发,指指自己的俊脸。 瞧他一脸蠢相,江卓希还真感到好笑。「废话!只是一阵子没见,想不到你变笨了。」 「什么嘛?」就是这种欠揍的态度,简恩知道自己被耍了。「原来你真的是江卓希!」 「谁教你这般不识趣,莫名其妙蹦出来乱认人。」江卓希双手环胸,帅气地靠在车旁揶揄。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冒充别人?」简恩相当好奇。 被他一针见血识破,江卓希回避。「还是不要让你这个正义先锋知道的好。」 「难道你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非法勾当吗?」简恩扬扬眉。 江卓希若无其事道:「你别好管闲事。」 「抱歉,恐怕我已经坏了你的好事。」简恩促狭地挑起右眉。「我曾在商务聚餐中遇见上次那位漂亮的童小姐,而且与她相谈甚欢。」 果不其然!「你对她说了什么?」 「不多不少。」简恩回想起那次对谈,心中已有一个谱。 「日后有机会的话,我定会好好『报答』你今日的恩情。」江卓希笑里藏刀,暗暗记他一笔。 这下子真糟糕,想不到真的扯了他后腿,他这个有仇必报的伪君子不找机会整人才怪哦!唉!这趟出门真是出师不利,无端惹上无妄之灾。 「大恩不言谢,你就不用放在心上。」简恩忙不迭陪笑。 此时江卓希的手机响起来,他微侧身接听,神色变得凝重的他低声说了简短的两句便挂掉。 「我有要事,先走了。」江卓希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向他道别。 「卓希。」简恩的大掌撑在车窗,颇为语重心长地告诫。「不管你现在要做什么,别让自己在将来后悔。」 「你想说什么?」有点错愕的江卓希眯眼装蒜。 「千万别忘记什么才是最重要,好好珍惜保护你所重视拥有的,不要再犯下无可弥补的过错,造成伤害后才来悔恨。」简恩潇洒地一挥手,转身迈开步子。 脸色一敛的江卓希如箭矢般疾驶,简恩的话中涵意他当然听懂,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心思慎密的简恩。 他会后悔吗?他不会! 原来那通电话是家人打来,通知江卓希殷老爷突然心脏病发、昏倒入院。 赶往医院的江卓希心情十分沉重,殷老爷承受什么重大刺激而导致心脏病发,他比任何人都来得一清二楚。 这场戏虽是他一手策画导演,但他可没预计会闹出人命来,他要的只是摧毁殷家,令他们一无所有,可没想过弄至家破人亡! 不过事已至此,他是不会后悔的,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报复,他便会做个彻底。 推开病房大门,江卓希连忙赶往病床查看,躺在病床上的殷老爷仍在昏睡,布满皱纹的枯黄脸容异常苍老虚弱。 江卓希转身往另一边与病床相连的会客室,寂静的会客室内只有殷荣宗夫妇与童若蕾。 想当然耳,罪魁祸首的二叔与表姑丈又怎敢留下来,免得殷老爷醒来后,看到这些败尽殷家的不肖子孙又再次被气昏。 江卓希的视线与童若蕾交会。「爷爷的情况如何?」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现在没什么大碍,但不宜再受任何刺激。」童若蕾以眼神暗示他不要胡来。 「卓望,公司的情况是不是很危急?」冯秀姿相当担忧,近来家中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殷荣宗同样忧心仲仲。「殷氏是你爷爷毕生的心血,你一定不能让它倒了。」 江卓希冷眼扫视父母亲,他不打算再演出父慈子孝的感人剧情,该是演重头好戏的时候了。「你们是不是很担心万一殷氏倒了,便不能再过奢华安逸的生活?」 愕然注视儿子的殷荣宗与冯秀姿诧异万分。「卓望,你在胡说什么?」 江卓希竟然选这个时候来摊牌?他无疑在雪上加霜!一旁的童若蕾暗暗倒抽一口冷气,即使她想要阻止也无能为力,因为他一定不会听她的劝说。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变卖?」江卓希板着脸,无情地挖苦。「真是遗憾,膝下无儿的你们已没有孩子可以卖了。」 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殷荣宗夫妇当场呆住。 「卓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面无血色的冯秀姿猜测。 江卓希继而投下一个威力更惊人的炸弹。「很抱歉,我并不是你们的宝贝儿子殷卓望。」 「卓望,你不要开玩笑。」殷荣宗眉头紧皱。 「很不幸,你们所疼爱的儿子殷卓望已在空难中丧生,而我姓江名卓希。」江卓希百分之两百的不屑。「不过我很怀疑你们还会记得我是谁吗?」 什么?卓望已经不在了?他竟是卓希! 「卓希?你真的是卓希?」冯秀姿霍地站起,颤抖的双手掩唇惊呼。 「没错,他不是卓望,而是江卓希。」童若蕾低声附和。 「若蕾你早知道了?」 童若蕾轻摇头。「我也是在昨天才知道。」 「卓希,我的卓希,让妈妈好好看看你。」混杂着失去爱儿的伤痛与重逢的喜悦,泪水凝聚在冯秀姿眼中,她颤巍巍过去,伸手抚摸儿子紧绷着的冷硬脸庞。 「我的乖儿子,妈妈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 「你这份迟来的关怀是不是稍嫌晚了点?」江卓希退后一步躲开她的碰触,眉宇之间尽是深恶痛绝。「你别装出一副慈母模样,既然当初可以狠心把儿子卖掉,现在又何须在人前演戏。」 「卓希,你说得太过分了!」殷荣宗过去搀扶着妻子,儿子的指责与鄙视实在太伤人了。 「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冯秀姿捣住嘴巴哭泣,实在不能怪儿子会如此愤恨他们呀! 「你不要责怪妈妈,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妈妈偷偷把你带去卖掉,如果你要怪,就怪我这个身为父亲的无能,没本事养育你们。」殷荣宗实在悔不当初,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他也不敢奢望会得到儿子的原谅。 「既然不该,为何二十九年来你们对我不闻不问,从没来找过我?」不为所动的江卓希则依旧冷峻。 「卓希,妈妈无时无刻都想念着你,是真的,我真的很想要去找你。」冯秀姿急欲辩解,她真的没一刻忘记过这个儿子。 「是我阻止她的,因为我答应过江氏夫妇不可以与你相认,更不能去见你,为了不让你的身世泄露,我们没有留下任何连络方法。」殷荣宗惭愧地自首,每天都受到良心的鞭挞与苛责,他没一天可以睡得安稳。 「果然信守承诺,对朋友言而有信。」江卓希越听越气愤难平。「对儿子却绝情绝义。」 「心性善良的江氏夫妇一直很喜欢小孩子,江太太却患病不能生育,当时他们知道我生活困顿没能力养活一家四口,所以才会向我提出收养你。」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殷荣宗曦嘘道来。 「他们答应过会好好疼爱你、视你如己出,我想你跟着他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总好过与我们一起挨饿受冻,于是我一口就答应了他们。」殷荣宗蓦然惊觉。「难道他们食言,没有好好善待你吗?」 江氏夫妇的确很疼爱江卓希,小时候的生活相当幸福快乐,只是—— 「托你们的福,爸爸妈妈在我六岁那年已经过世了。」提起养父母,江卓希神色黯然。 「什么?」冯秀姿微微震颤。「这么年幼便失去双亲,你一定受了很多苦,都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不应该把你卖给别人,全是我们的错。」 「卓希,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的过错,只希望你能让我们好好补偿你。」殷荣宗如何也想象不到会演变成这个局面,怪不得儿子会怨恨他们。 「即将一无所有的你们如何补偿我?」江卓希勾唇冷笑。「反正我已经回来取回我应得的。」 殷荣宗打了个寒噤。「难道……殷氏是你处心积虑弄垮的?」 「没错。」江卓希睥睨着他们,不带半分感情的黑瞳直视他们。「既然你们可以为了钱而出卖亲情,我就夺去你们最宝贵的金钱财富,让你们失去一切。」 「卓希,你是回来报复我们的?」殷荣宗踉舱地倒退一步。 「我只是来摧毁你们的幸福。」江卓希站得挺拔,冷酷倨傲地宣告。「既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也没必要再留下来。」 他只是回来报复的吗?他不肯承认她这个亲生母亲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眼看江卓希转身离去,冯秀姿不顾一切上前阻止他。「卓希,不要走,是爸妈对不起你,原谅我们,让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 硬起心肠的江卓希刻意客气疏远,与他们撇清关系。「很抱歉,我的父母亲已经过世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没半个亲人。」 「你要我们如何做,才肯原谅我们?」冯秀姿好不心痛,她将要再次失去这个儿子吗? 「殷太太,你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我们不会再见了。」不想再耗下去,江卓希挣脱她的纠缠,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病房,他从此与殷家永无关系。 「等等卓希……不要走,为什么会这样?妈妈对不起你……」 殷荣宗拥抱着妻子,他感到内疚不已。「秀姿,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 童若蕾追了出去,虽然她是局外人不应该插手,但她不可以眼睁睁看着事情演变成这样,她希望可以劝说卓希,令他回心转意。 「卓希,等等。」终于在转角追到他,童若蕾深怕他会厌恶地甩开自己,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放。「可以与你谈谈吗?」 江卓希紧抿薄唇默不作答,低头牢牢盯住她,是的,所有事情都该做个了断,包括她与他! 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下来,面无表情的江卓希轻呷一口咖啡,不愿开口的他等待童若蕾主动发言,他想先听听她的「心声」。 童若蕾一边搅拌咖啡一边整理思绪,想好所有说词后,她偷偷瞄一眼江卓希,看向窗外的他让她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很难想象眼前悠哉悠哉的男人才刚导演了一场伦理悲剧。 她发觉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到底他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可怕男人,还是孤独无依、孑然一身的可怜男子?在他坚强冷硬的外表下,存在着怎样一颗炽热的心?什么样的过往伤痛与历练造就了今天的江卓希? 「你可不可以原谅他们?」童若蕾轻声问。 江卓希转头,变得热烈的目光深深凝望着她。「我以为你要谈的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这个……」在他慑人的黑瞳注视下,童若蕾有点心慌意乱起来,面红耳赤的她感到莫名躁热。「可以晚点再谈。」 还是先解决他的心结比较重要,童若蕾清一清喉咙。「我知道一时间要你接受殷伯父、伯母会很困难,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爱你,虽然他们曾经做错,但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给他们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我姓江,我的父母亲早已不在。」江卓希不慌不忙重申,明显没商榷余地。 「人应该往前看,你不要再执着沉溺在过往的伤痛中,不管你受过什么伤害、吃过什么苦头,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她衷心希望他可以放得开。「试问,人谁无过呢?你就宽大为怀饶恕他们,包容他们所犯的过错吧!」 她未免太天真!「说的真好听,人如何能轻易抛弃过往呢?没有过往的经历,便没有现在的江卓希。」 他说的没错,可是—— 「既成的事实我们无力改变,现在也只能尽力去弥补,不要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宽以待人,施比受更有福。」 「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我也有七情六欲、爱恨憎恶。」江卓希悻悻然反驳。 「你现在感到快乐吗?即使成功报复让你感到快慰满足,但继续仇恨下去你会快乐吗?」童若蕾不想他被仇恨蒙蔽心智,一个心中只有怨恨的人如何获得幸福引 「很多事情不是说放开便能放开,或是一句道歉便可以原谅,要真正忘掉、不在乎远远比想象中艰难得多。」他深呼一口气,其实心中也有矛盾。 「我知道,不过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只要你肯尝试慢慢接纳他们,给彼此一个机会。」童若蕾知道他对亲情的渴求比谁都强烈!「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他们已经永远失去卓望,至亲的离弃有多痛苦你应该很清楚,所以请你不要舍弃他们。」 不管是厌倦还是厌烦,江卓希决定放手,事已至此已经足够,就让殷氏自毁下去吧!他不想再与殷家有任何纠葛,只有离开才能真正了断。 「为了你,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到此为止,今后,殷家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江卓希紧握她的小手,一瞬也不瞬瞅着她。「下星期我会回美国,我希望你能与我同行。」 说到底他还是不肯留下来!这么突然要她做出选择,童若蕾感到左右为难,虽然她很想与他一起,可是要她一走了之不顾殷氏,她却办不到! 「不,我不能走。」最终她还是做出了这个痛苦的抉择。「殷氏需要我。」 「我比任何人都更加需要你。」江卓希握住她的手更加用力,深情地道出自己的心意。「若蕾,我不能没有你,跟我走。」 她咬紧下唇摇头。「我真的办不到,我不能丢下殷氏不顾。」 「你是舍弃不下殷氏还是卓望?你爱的到底是卓望还是我?」他受伤了,禁不住质疑她如此执着殷氏的原因。 当然是你,江卓希!童若蕾在心中回答。知道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也在所难免,毕竟她曾与卓望有婚约在先。 「我对卓望与你的感情是不同的,卓望会永远在我心中,而你则是活生生存在我的生命中……」她试图解释自己的感情。 换言之卓望没死的话,她爱的人依然是卓望!不想再听到更多伤心的话,江卓希伸手打断她。「够了,我明白。」 他根本不明白!他受伤失望的表情教童若蕾激动地冲口而出。「江卓希,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江卓希先是一愕,随后指出。「但你更爱卓望。」 真是气死她了!他的脑袋顽固得要命!「你不能因为我不肯跟你走,便把我对你的爱完全抹杀掉。」 「我没有抹杀,只是你的爱并不够深。」江卓希出奇平静,冷静地分析出来。「我不想与你分开,所以才会要求你与我一起回美国,在我的心中,你是最重要、无可代替的,但在你的心目中显然还是殷氏与卓望比较重要!」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他别误解她呀!「殷老爷一手提携我,他一直非常赏识我,正因为他相信我,才会把殷氏交托给我。现在殷氏面临如此重大危机,说到底我也要负上责任,我不能忘恩负义对殷氏见死不救,我不能自私地为了爱情而放下道义责任。」 「所以你决定舍弃我。」江卓希彻底死心。「不管我与殷家的仇恨有多深,你都不会站在我这边?不管我如何深爱你,你就不能为了我而放弃殷氏?」 他还是不了解!难道他们无法沟通吗?童若蕾内心挣扎着。「我很抱歉。」 看来他们是两条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他们根本就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想法、理念全没共识,同样固执、各持己见的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或许我们都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江卓希感到相当无力泄气。 「好。」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眼眶一热,拚命忍住泪水的童若蕾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失态,她飞快站起来离席。「我失陪一下。」 童若蕾刚离开不久,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难道是爷爷的病情有异吗?江卓希毫不犹豫地替她接听。 「喂。」 「请问童若蕾在吗?」非常熟识的低沉男声响起。 江卓希的怀疑渐渐扩大。「她刚走开了,你是……」 「你是卓希吗?哥哥,我是卓望。」殷卓望兴奋地相认。 轰隆!江卓希的脑袋被炸掉,他难以置信!「卓望?真的是你?」 「是,我仍活着,是不是吓到你了?你怎么会在台湾?你与若蕾在一起吗?」殷卓望迫不及待发出一连串问题。 江卓希握住手机的手有点抖颤,卓望的意外生还让他措手不及,是惊亦是喜!「说来话长,你现在在哪里?」 「我刚回来台湾,我住在圆顶大饭店。」 「我明白,你留在饭店不要走开,我们晚点过去找你。」江卓希叮嘱。 「好,待会见。」 「待会见。」 老天!殷卓望竟然还在世!为何上天要这般作弄他?是对他妄想夺走别人爱情的惩罚吗? 他这个冒牌未婚夫凭什么与正牌争?他根本没任何胜算,继续杵在这里也只有丢人现眼吧,他还不赶快消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从化妆间出来回到位子的童若蕾赫然发现江卓希已不在,他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响地丢下她走掉?! 愣在原地的她瞥见餐桌上的一张字条,该是江卓希给她的吧! 圆顶大饭店×××号房,有你想见的人。 卓希 什么?谁在饭店?她想见的人?!真是莫名其妙! 怀着满腔疑惑的童若蕾还是决定前往饭店一看究竟,因为江卓希留下这张字条自是有他的用意。 不过童若蕾万万想不到在饭店等待她的,竟是一个如此意外的惊喜! 「若蕾,你来了。」打开房门的殷卓望朗目含笑。 童若蕾死命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感到呼吸困难的她差点昏厥过去。「卓望?你是卓望?」 「若蕾,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殷卓望依旧温文儒雅。 「老天!」童若蕾猝然扑倒在他怀里,紧紧地拥住他,真的是卓望,他真的是卓望,不是卓希!「卓望!」 殷卓望轻抚她的秀发,他一如以往的体贴温柔教她安心,但没动心! 这一刻,童若蕾很肯定自己的心意,她清楚知道自己所爱的男人并不是卓望,而是那个霸道强悍的男人,只有卓希才能令她感受到浓烈的爱! 童若蕾轻推开殷卓望,越过他的肩头,她瞥见房间内还有一名女子,是个像洋娃娃般漂亮精致的美丽女孩,她不禁一怔。 知道童若蕾发现他身后的女子,殷卓望有点不自在,还有更多的愧疚与歉意! 原来死里逃生的殷卓望飘浮到一个沙滩上,正巧被少女发现,好巧不巧,他真的丧失记忆了,于是只好暂住在少女家中养伤。 直到最近他才恢复记忆,所以现在才回来。 静静聆听的童若蕾,目光游走在殷卓望与少女身上,想必卓望省略了很多关于他们的故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关系匪浅。 「为什么卓希没与你一起来?」殷卓望突然问。 童若蕾的神色黯淡下来,她把江卓希冒名顶替他回来报仇,殷家接二连三发生的所有事情鉅细靡遗相告。 比起自己死里逃生的故事,哥哥江卓希的事情更让殷卓望惊讶震慑,想不到哥哥背后藏了这样一个辛酸的故事,想必哥哥曾受了很多苦吧! 对于江卓希的报复行动,对殷家所做的种种伤害,以及对父母的愤恨,殷卓望没半点责怪的意思,毕竟造成今天的局面也很难说谁对谁错。 「若蕾,你喜欢哥哥吗?」心思敏锐的殷卓望从她的语气神态已瞧出端倪。 「嗯。」微愕的童若蕾点头承认,再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笑说:「看来你也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没错。」殷卓望大方地握住女子的小手。「想不到阴错阳差,我们兜了一个圈子。」 「天意!」童若蕾感慨。 没错,不然远在彼岸毫无交集的人,怎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是缘分也是天意。 三人禁不住相视而笑,这真是个最好不过的结局。 「若蕾,请你给哥哥幸福,不要让他再孤独一人,拜托你好好爱护他。」殷卓望由衷寄望。 「我会。」童若蕾保证,只是想到江卓希的不辞而别,她的心便没来由螫痛,他这个大傻瓜难不成是自动退出来成全她与卓望?! 哥哥的心思殷卓望也约略猜出,为免误会加深,殷卓望连忙站起来催促。「好了,你还是快去找哥哥吧,我祝福你们。」 「可是……」童若蕾犹豫不决起来,她可还有责任在身。 多亏有童若蕾过去一直劳心劳力为殷家付出,她也是时候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 「你放心,殷氏有我,我不会让殷氏倒下去的。」殷卓望信心十足。 「卓望,谢谢你。」童若蕾给他一个拥抱。「我也祝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然而,飞快奔回殷家的童若蕾,没有如预期的找到江卓希! 一个月后纽约 坐在加长型名贵房车内的江卓希习惯性地埋首工作,他修长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游走,并不时对着麦克风吩咐事情。 他回来纽约已经一个月,表面上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事实上呢?一切已经不可能再相同,江卓希没办法再变回从前的自己,回到以前那个了无牵挂、自由自在的逍遥日子,因为他的心已经遗失了! 他的人的确回来了,但他的心却没有回来,既已把心掏给了别人,是再也没有办法收回,不过遗憾的是,他奉上的那颗心却没被人好好珍惜。 只要想到童若蕾已回到殷卓望的身边,她每天面对着的是那张与自己相同的面容,她的一颦一笑已属于别人,江卓希简直妒忌得快要疯掉! 虽然有很多次他都想不顾一切,回去把人强掳过来,不顾她的意愿,强留她待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即使得到她的人又如何?他要的可是她的心呀! 无数个失眠的日子,想念俨然已成为他的习惯,妒忌变成他的嗜好,心痛则是无可避免。 这种煎熬难过的日子,就在殷卓望的一封电邮后彻底瓦解。 殷卓望竟然邀请他回台参加婚礼! 这个晴天霹雳的喜讯令江卓希感到绝望,他本来还抱着一丝丝的盼望,冀望童若蕾所爱的人是他,或许他仍有机会,不过现在一切已幻灭,显然他在自作多情。 从此,江卓希知道他的灵魂不会再完整,他心中那个破洞将无法修补填满! 房车停在J&D的大楼前,司机毕恭毕敬地下车开门,江卓希的长腿跨下车,西装笔挺的他器宇轩昂,俊帅得让路人再三注目,当中包括一个久违的倩影。 错愕的江卓希杵在原地,一个不可能出现的身影牢牢吸引住他,近月来朝思暮想的花容月貌就在眼前,是他眼花?还是幻觉? 「好久不见。」神情愉悦的童若蕾轻松自在地打招呼。 不是幻影!回过神来的江卓希收敛贪婪的视线,极力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克制住那股想要不顾一切拥她人怀的念头。「卓望在哪?」 「台湾。」她自然地回答。 他装出客气疏离。「你一个人来……工作?」 「不是。」她抿唇浅笑。 他目不转睛。「观光?」 「不对。」她笑意盈盈。 他看得目眩神迷。「你来干什么?」 「结婚。」她的笑意加深。 江卓希紧握拳头,声音有点粗嗄。「卓望不是打算在台湾举行婚礼吗?」 「嗯,他还特地选了上次那间教堂。」童若蕾清澈的水眸俏皮地眨动。「你会来观礼吗?」 她到底还想要在他心脏捅多少刀,看他流多少血才会满足?她起码也让他保有男人的尊严吧! 「不会!」江卓希斩钉截铁拒绝,紧绷的俊容露出不耐烦。 「真是无情无义!」她叹一口气。「那么我也不出席了。」 他不悦地眯眼。「别用这个来威胁我,我才不管殷卓望结不结得成婚。」 「谁说卓望结不成婚?即使我不出席,也不会影响他的婚礼。」她满脸无辜。 「你这个新娘子不出席,他与谁结婚?!」他快要崩溃了。 「当然是他的新娘子,我已经不是他的未婚妻了。」她说得理所当然。 他当场呆愣。「你说什么?」 「江卓希,我说你是个不折不把的懦夫,是个大笨蛋!」童若蕾的纤指毫不客气地戳着他的胸口。 「不是这个,刚才你说……你不是他的新娘子?」江卓希抓住她的手,心脏在狂跳,脑袋则有点秀逗。 「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她打哑谜。 仍摸不着头脑的他可急了。「若蕾,你别再耍我,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童若蕾瞟他一眼,他果然很笨。「卓望与他爱的人结婚,我则要嫁给我所爱的大笨蛋。」 江卓希狂喜不已。「真的?你所爱的人是……」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只是你不肯相信,而且比驴子还要顽固,比猪还要笨,比牛还要……」 童若蕾的责骂全被人吞噬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激动,江卓希紧紧拥吻住她,仿佛倾注了他毕生的爱恋与渴求,这一吻无限深情迷恋。 差点因缺氧而昏倒,四片唇瓣终于分开,江卓希把唇移至她的耳垂,略带责备地问:「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哼!谁教你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这是你对我没信心的惩罚!」童若蕾跺脚娇瞠。「在这一个月里,你有没有好好反省?」 「你这个惩罚未免太残忍,简直把我逼疯!」江卓希在她耳际咬牙切齿,再狠狠地抱紧她撂语。「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再也不会放手,我要永远把你拴在我身边!」 「你也别指望再有机会把我丢下!」童若蕾心甜意洽,发出银铃笑声。 不管路人艳羡的目光,两人大方表演亲吻,今天的纽约街头好不热闹哦! 【全文完】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